《大梁妖相》 第1章 穿越妖相，笼中雀 “大梁洪旭皇帝诏命，擢升文华阁大学士李文若为首辅大臣，统领内阁，以正朝纲！” 相国府中，李载看着手中的遗诏久久没能回过神。 李载，字文若，大梁相国府嫡长子。 也是《江山情柔》这本小说中的大反派，一代奸相。 自己穿越到他刚成为首辅之时？ 少年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原着中的妖相李文若，残害忠良，祸乱朝纲，秽乱宫闱，人品极其恶劣。 权利巅峰时，连当朝公主都敢凌辱。 只是最后结局也很惨，被男女主联手扳倒，做成人彘丢进了猪圈，屈辱苟活余生。 穿成好人还是坏人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这小子将来要被做成人彘丢猪圈啊！ 身为反派却又是个弱不禁风的文人，这不就是给男主刷经验的精英怪吗？ 可仔细一想，这妖相天胡开局啊，要不是被剧情杀，怎么可能输给男女主？ 李载深邃的双眸扫过四周，精致的屏风，摆放有序的书架，书香气十足的书房。 看起来像是在相府，于是又扯着嗓子喊了两声。 “李储！李文朴！老弟！你在哪儿呢？赶紧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破门而入。 “哥？你叫我啊？” 面前的莽汉子是相府小公子，在两兄弟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李储，字文朴，一个天生神力的横练高手。 只是性情单纯，对父亲和哥哥唯命是从，不问对错。 在原着中被妖相李文若当做手中刀，两兄弟一文一武，凶名赫赫。 只可惜，最后因为妖相逃不过剧情杀，所以这位老弟也被男女主关在铜钟内活活烤死。 “老弟，今夕是何年？” 李储挠了挠脑袋。 “老哥，当今陛下刚登基，是我大梁灵运元年啊！” “这么说，抄镇国侯家的剧情还没开始？”李载嘀咕了两句。 莽汉子一听抄家二字，当即说道： “老哥，前两天你不是已经让我带兵把林家给抄了吗？” “啊？我不是刚就任首辅大臣吗？” “老哥，你糊涂了？这圣旨半月前送到家，你都领政近半月了！” 糟糕！先入为主了，穿越过来就看到圣旨，还以为是今天刚送过来的。 李载将圣旨往桌上一扣。 “对了！那林枫呢？！！抓到人没有！” 林枫就是原着男主，在原着之中逃离京都后流落江湖，后来拜师学艺，一路开挂，最后回来复仇。 魁梧汉子有些心虚。 “他跑了……” 李载此刻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一拳砸在桌上。 “他奶奶的！居然没逮住这孙子！” 此时李储一副歉疚模样。 “老哥对不起，我是不是把事情给办砸了？但弟弟我真的很尽心去办了，那小子运气太好，有不少人舍命送他出城……” 李储低着脑袋，委屈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李载稍加思索，把玩起面前的酒杯，眯起双眼说道： “唉，不怪你，这孙子毕竟有主角光环嘛，那就只能另做打算了。” “诶！对了老哥，虽然没有抓到林枫，但他那个已经嫁人的姐姐跑不掉，还在京都，另外，我还逮住她妹妹。” “她妹妹？林素素啊？” 此时李储一脸坏笑，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早就心仪那位女子。 “老哥，这丫头我带回来了，就在你房中！你先试试，若是喜欢就留在身边做个奴婢，若是不喜欢，那弟弟就将她发往教坊司！” “哦？”一听这话，李载可就来劲儿了。 要知道林素素可是京城远近闻名的美人，虽出身武将世家，却是一位诗画双绝的才女。 “这倒是个好消息，将这女人掌握在手中，不怕那林枫能翻起什么浪。” 和原着男主林枫之间必定是个不可化解的死结。 林家和李家既是政敌，又有血仇。 李载知道后续剧情，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此时李载打量起自己这位实力强横的二弟，这小子颇有“项李”之姿，是一个天生的悍将。 有这小子在，府中安全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老弟，最近这些日子找几个心腹高手在府中，若是有人偷偷潜入府邸，放他进来之后拿下。” “老哥的意思是林枫那小子很可能回来救他妹妹？” “外人都叫你李憨儿，我看是一点也不憨，聪明！” 听到老哥夸奖，壮汉害羞地摸了摸脑袋，脸上浮现腼腆的笑容。 “嘿嘿嘿……阿储肯定没有老哥您聪明啊，好了，老哥，您赶紧去照顾小美人吧，我先去布防了！” …… 卧房内，林素素一袭白衣站在角落，手持发簪以死相逼，她满脸惊恐地盯着李载。 “你不许过来！” 李载瞥了一眼这位花容月貌的小美人，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冰肌玉骨，蕙质兰心。 果真不愧是号称书画双绝的才女。 眉黛青山，秋水剪瞳，眼角一点泪痣，更添绝色之姿。 “你就是林素素是吧？把簪子放下！” 少年的语气冰冷，不容置疑。 “你这个狗贼！乱臣贼子！害我林家满门！我与你不共戴天！” “哦？林姑娘好生清高啊，你可知你父兄自诩忠诚良将，却是暗中派人刺杀先父？” “你胡说！我父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儿？！” “呵，不重要，随你怎么想我都无所谓，反正如今你已是本相鸟笼中的金丝雀！” 李载倒上一杯酒，盯着手中酒杯，眼神无比深邃。 “你……你若是敢动我分毫，我哥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哥？他已经丢下你跑了，不过本相已经放出消息，且布下天罗地网，眼下只需等君入瓮。” 听闻此言，少女脸色煞白。 “你……你不许伤害我哥哥！” “哦？是吗？凭什么？就凭三言两语就能威胁本相？” 少女急得眼中泛起泪花。 这几天，她亲眼见过了京都锦衣卫的铁血手腕。 心知兄长若是落到朝廷手中，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你……你这个混蛋！” “呵，少废话，小丫头，跪下求我，或许本相可以考虑放过你哥哥！” 自始至终，李载都没有正眼去看林素素。 白衣少女自知落到李载手中定是很难再有未来了，她早就已经绝望。 如果还能为哥哥做些什么的话，也许也只有一个办法。 “你……你不就是想要我吗？我可以答应嫁给你，但你不得伤害我哥哥！” 原着中，李载曾向林家求娶林素素，却是遭到拒绝。 而这位心狠手辣的反派，对这位林家小姐却是情有独钟。 可惜今日的李载，已不再是那个对她情深如许的小舔狗。 “嫁给本相？呵！你以为你是谁？本相要的是让你为奴为婢！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跪在我面前，我可以考虑放过你哥哥！留他性命苟延残喘！” 听到李载冰冷的话语，林素素身子微颤。 从小到大，她都是家里最宠爱的千金，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可一想到在锦衣卫刀下被屠戮的家人，以及那生死未知的兄长。 她眼中落下两行清泪。 心中一番挣扎之后，她还是乖乖来到了李载面前。 跪下叩首道：“我甘愿为奴为婢，只求你放过我哥哥……” 她声音很轻，尽管心中有万般屈辱，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绝色美人。 李载没有半点心软，这才转过头面向她。 随即伸手掂起她的下颚，玩味笑道：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相的侍寝丫头，若是表现得好，将来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你哥留下一条贱命苟延残喘。” “你早晚会遭报应的……” 少女恶狠狠瞪着李载，但李载并不在意。 他知道，从穿越成为这位祸国妖相开始，今后便免不了这样的咒骂。 起身将这位美人抱起，走向床边。 而少女也一副认命的模样。 手指轻轻划过那雪白的肌肤，李载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肤若凝脂。 李载凑到她耳边，轻轻一嗅，淡淡少女清香传来。 少女脸红到耳根，伸手想要推开李载。 “你……你无耻……” “成王败寇，若是素素小姐此时后悔，大可起身离开这个房间，本相保证，无人敢为难你。” 少女咬住嘴唇，眼里是晶莹的泪花，却又迟迟没有动作。 “你……” 李载伸出手指按在她双唇上，“如果不是后悔的话，就别说了，还有，若是选择留下，就该有一个侍寝丫头的自觉，别再冒犯本相！” 一瞬间，少女眼里写满了委屈和不甘。 可正如李载所言，自己还有别的选择吗？ 去教坊司？还是去跳洛阳河？还是眼睁睁看着兄长身死？ 沉默许久，林素素好似终于下定决心。 随后缓缓抬起双臂，环上李载的脖子，闭上眼。 凑到李载耳边轻声言道：“我不会后悔……” 这一夜，李载并不温柔，他将自己对那位原着男主的厌恶都发泄到了这位的绝色美人身上。 软玉温香白凝脂，强龙夜探桃源幽。 直到第二天醒来，李载看着怀中美人哭红的双眼，憔悴的面容下，满是疲惫。 不远处被单上，一点落红触目惊心。 回想原着之中，李文若是个有君子之风的反派，将林素素控制在身边时，秋毫无犯。 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一个世仇之女，还跟她这么客气。 明明是天胡开局，却是因为痴情于这个女子，最后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害得一家满门都在主角的手段下，凄凉身死。 李载可没有这么多虚伪的想法，食色性也。 更何况原身的父亲，也正是死于林家的暗杀之下。 这等世仇，本就无可化解。 此时怀中的绝美少女睁开双眼，她眼中流下绝望的泪水，想起昨夜李载的粗暴，她还是恶狠狠地看着李载。 “你这个坏人！早晚会有报应的！” “小丫头，看来是昨晚没把你收拾够啊！” 李载一把将林素素按住，作势要再战一场。 林素素顿时眼眶湿润。 “你……你……不许再碰我！疼！” 小姑娘急得滑落两行清泪，此时她的恐惧并非来完全自于绝望，更多的是实在招架不住这个男人的肆意摧残。 初经人事的少女，哪经得起李载如此不懂节制？ 李载也就是吓唬她一下，眼见她眼中生出惧意，随即起身穿好衣物。 “林素素，本相看在你好歹是侯府嫡女的份儿上，倒也不用你真的像奴婢一样端茶倒水，今后你只需要服侍好本相即可！休息一下吧，来人，给林姑娘弄点好吃的！” 说完，李载换好紫色官袍，吩咐府中人备好车架，前去上朝。 第2章 权倾朝野，展相威 大梁王朝以武立国，这个世界，仙魔精怪横行，人道强盛。 寻常武夫，分一到九品。 往上便是天地玄黄四阶。 武夫之上就是宗师境、绝代境、和陆地神仙境。 真正的高手，劈山断海，御剑神行皆可做到，寿命更是远超常人。 原着中的大反派李载之所以能被先帝任命为首辅大臣，除了自身有才学和家世背景深厚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他早年就被天道院认定为无法修行，所以再怎么浪，此生也就是凡人寿命。 先帝对李载的评价是：空有一身才学，却只是凡人之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于是先帝敢在将死之际，放心地把大梁托付给李载。 毕竟一个无法修行的凡人，就算狼子野心，也有垂垂老矣之日。 不过如今的李载却绝不会坐以待毙。 眼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该如何踏上修行之路。 其次才是收拾那对要把自己做成人彘的男女主。 按照原着的剧情走向，男主林枫逃离京都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觉醒血脉力量。 他的母亲是某位上古仙宗的仙藤祭灵之残根所化，所以要是这次不能搞死男主，他必定以最快的速度崛起。 而原着之中的女主，便是当今大梁灵帝，萧灵儿。 本为长公主，却是女扮男装，登上帝位。 看原着的时候李载就无法理解，这么一个才情和姿容倾城绝世的美少女，怎么就能毫无理由的喜欢上男主林枫。 如今，萧灵儿年方十六，初登帝位，一心想弄死自己这个首辅大臣。 喊着政由己出的旗号，千方百计想废相。 而今日的朝会，便是这位女帝陛下和自己的第一次交锋。 …… “李爱卿，今日何故来迟？” 含元殿内，李载一袭紫色官袍走进大殿，目不斜视，直接去到群臣最前方。 两侧官员颔首低眉，不敢直视那位少年相国，纷纷躬身，拱手行礼。 文武群臣唏嘘不已，只因今日这位少年相国误了时辰，此时方至，着实有些没把皇帝放在眼中。 皇位之上，坐着那位面容清秀的小皇帝。 萧灵儿虽是女扮男装，却也难掩她绝色之姿。 李载眯着眼笑道： “臣昨晚太过操劳，故朝会来迟，还请陛下见谅！” 原着中此时的李载刚入相，虽然家族势力强大，但他却是谨小慎微，并未展露过自己的野心。 “大胆李载！面君不跪，你眼里还有陛下吗？” 不远处言官开口怒斥。 若没有特许，面君不跪就是大不敬。 可要自己跪这个萧灵儿，李载心里却是极不情愿。 毕竟眼前坐在皇位上女扮男装的皇帝，就是将来要把自己做成人彘丢进猪圈的女主。 哼！将来谁给谁跪，还不一定呢。 李载面带虚伪的笑意，直勾勾盯着龙椅上的萧灵儿，轻声问道： “陛下，臣需要跪吗？” 少年的声音虽轻，却是真切地传入所有人耳中。 另外三位辅政大臣微微皱起眉头，碍于李氏威望，也并未吱声。 萧灵儿一脸诧异，心里顿时怒不可遏。 心想这奸贼，刚抄了林家，便认为无人能制衡他了吗？ 今日非得杀杀他的威风！ 萧灵儿想到先帝一共留下了四大辅臣，另外三人也不见得就斗不过李载，所以心中还是有几分底气。 “李爱卿，你虽为重臣，但面君不跪，可是未将朕放在眼里？” 李载笑了笑，眯起双眼，随即跪下。 “臣有罪！” 李载一跪，除了另外三位辅臣和几位言官，其他的文武百官纷纷跪下。 眼看这阵势，萧灵儿脸色铁青。 咬咬牙问道： “李爱卿这是什么意思？是要逼宫吗？” “臣不敢！” 李载一开口，身后的文武群臣附和。 “臣等不敢！” 大梁的满朝文武，多的是先父李敬忠的故旧门生。 当然，更多的是一些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 此时另外三位辅政大臣脸色也不好看。 萧灵儿知道，这是李载在向自己示威。 就算心里极不情愿，也只得咬咬牙，冷声说道： “罢了，李爱卿身为首辅，国之重臣，特许今后面君不跪！” 萧灵儿的手狠狠捏在龙椅的把手上，心中已是愤怒不已。 “臣李载，叩谢龙恩！” 李载缓缓起身，心想果然和自己预料中的一样。 原身初为相时，因为家族的根基深厚，便已经拥有了把持朝政的力量。 可原身却是根本没有好好利用自己这天然的优势，反倒是错过了最好的发育时机。 此时龙椅上的少女眼神冰冷的问道： “李爱卿，关于林家抗旨一案，可有结果？” 李载立刻回忆起关于男主一家抗旨的剧情。 男主林枫的父亲是大梁镇国侯，不遵诏命出兵与压境的大安王朝兵马血战。 十万人换了对方七万人。 在草原上，和闻名天下的大安铁骑打成这种战绩其实还算有些本事。 可抗旨就是抗旨，哪怕林家打出了大梁的血性，但不听话的将军，永远都是祸端。 “回陛下，林昭南已枭首，林家男丁除林枫在逃，其余皆斩首，女眷发往教坊司！” 对于林家的处置，本是先帝遗命。 可萧灵儿从小就是听闻林家的英雄事迹长大，所以此时便认为李载是在挟私报复。 “李爱卿，如此处置是不是太重了些？林家是功臣，就算这次犯了错，就不能念在他们的功勋上，从轻处置他的家人吗？” 没等李载回答，身后一位言官却是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李相是在挟私报复！因其曾遭到林家拒婚，故趁此机会对林家赶尽杀绝。” 萧灵儿心中一喜，心想总算有人说到自己心坎儿上了。 “李爱卿，你就不想解释一下吗？” 李载清楚，这就是萧灵儿想找机会打压自己。 可这丫头还是太嫩啊，明明刚才自己都玩了一出百官附和的戏码，她竟还认不清局势吗？ 难道还以为仅凭一个“挟私报复”就能废掉自己相位？ 朝局从来不是君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君臣之间更重要的是博弈。 而今在这盘棋中，皆是李家的棋子。 一个乳臭未干的女皇帝，加上三个立场暧昧的辅臣就能动摇自己的位置？ 李载拂袖，深邃的眼眸之中充满了不屑。 “国法而已，谈何挟私报复？” 刚说完，都没等其他人说话，此时刑部尚书站出来帮着李载说话。 “陛下，对于林家的处置，李相下的判决没有任何不妥！” “臣等附议。” 群臣附和，大多数都是李家的拥护者。 李载眯眼微笑，一语不发。 真正的执棋者，根本不必亲自下场厮杀。 只需要关键时候说上那么两句就行。 萧灵儿的脸色铁青，她意识到是自己小看李家的根基了，于是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三位辅政大臣。 可就在此时，那位弹劾李载的言官却是突然开口说道： “陛下，李相深得人心，满朝文武都为他说话，可世间有公道，他如此铁血手腕，不近人情，实在不配坐那首辅之位！” 此话一出，满朝鸦雀无声。 就在此时，李载威严的声音响起。 “公道？你是在质疑先帝遗旨不公道？还是在质疑国法不公道？御史大人，你该当何罪啊？”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开始附和李载。 “歪曲事实，妄议先帝、质疑国法、诋毁一国之相，其心可诛！还请陛下重责！” 权臣附议，纷纷跪下请求重罚这位御史。 李载心想，这才是逼宫！于是又把目光落到其余三位辅臣身上。 “三位大人可有意见？” 若是占理，这三个老狐狸或许还能和李载斗上一斗。 可这不占理的情况下，他们也没了底气。 “臣等也以为李相的处置没有任何问题，这御史仗着先帝不杀言官的先例，肆意妄为，还请陛下处置。” 这一刻，萧灵儿愣住了，她本想今日找机会打压一下李载。 可确实没想到朝局根本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此刻就连原本能作为倚仗的另外三位辅臣也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这让萧灵儿怒不可遏，瞬间将一切不甘和愤恨归咎到大殿上那位紫袍少年身上。 “你们……想如何处置王御史？” 李载淡然一笑。 “当然是依国法处置。” 身后的刑部尚书立刻说道：“王御史之罪，当斩首！” 御史脸色煞白。 “李载！你这个乱臣贼子！我大梁落到你手中，彻底完了！” 李载面不改色，根本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看向了龙椅上的女帝。 萧灵儿无可奈何，叹息一声后说道： “既是国法，便不容亵渎，便依了众卿的意见吧。” 说罢，她愤然起身离去，太监高喊退朝。 李载看着萧灵儿离去的背影，并未因此得意。 今日只是小试牛刀，见到如此顺利，李载的底气更盛了几分。 权力这种东西，是争抢来的，只有一点点试探，才可能真正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到手中。 散朝之后，他也没有急着回府。 于是动身前往了御书房。 这皇宫之内的禁军大多都在弟弟李储的掌控下，李载自然能做到进出无阻。 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就得将大梁掌控在手中。 而那位女帝陛下，便是掌控大梁的钥匙。 第3章 代理朝政，戏君王 萧灵儿这边，怒气冲冲回到宫中，将象征着自己皇帝身份的冠冕狠狠摔在地上。 身边的贴身贴身侍女也是很有眼力。 “长公主莫恼，那奸贼迟早会遭报应的。” “小沅，忘记朕说过什么了吗？以后就算在私底下也得称朕为陛下！” 萧灵儿不怒自威，清冷绝世的容颜下，暗藏几分帝王威严。 贴身宫女小沅跟着萧灵儿长大，顿时也觉得很是委屈。 “小沅知错了，可……可是前不久陛下才说，希望私底下能做回公主……” 宫女的声音越来越轻，这让萧灵儿有些恍惚，转头看向了不远处梳妆台，铜镜之中倒映着少女身影。 如今这般模样，自己都要不是认识了。 “小沅，把我的女装拿来，今日……让朕再留恋一下往日无忧无虑的时光吧……” 绯红凤袍穿在身上，少女看着铜镜之中梳妆后姿容绝世的自己，顿时心中感慨无限。 依稀记得，父皇还在时，自己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怎么就偏偏接下了这个烂摊子？ 朝中文武群臣各怀心思，李氏更是一家独大，她顿感无力。 此时她是真的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帮助自己。 “陛下，今日的奏折还没有处理呢，小沅帮你更衣吧。” “不必了，就这样去吧，反正一般也不会有人去御书房。” …… 可就当萧灵儿来到御书房前，看到那半掩的房门内隐约有烛光跳动。 她顿时心生怒意，心想何人如此大胆？竟然私闯御书房？ 透过门缝看去，御书房内端坐着一位模样俊秀的少年。 一身紫袍，气质清冷。 一双冷厉的星眸不停地在奏折上扫过。 手持御笔龙蛇飞走，正在批阅奏章。 “是他？！” 混蛋！这李载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做如此僭越之事！ 萧灵儿恨得牙痒痒，将手伸进怀中，紧紧攥住了随身的匕首。 随即缓缓走进御书房。 而李载好似根本没有发现自己，依旧专心地批阅奏折。 萧灵儿一步步靠近，心中的恨意更盛。 可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李载面前的桌案上。 仔细一看，此人的字，居然如此灵秀，颇有大家风范。 心中虽有不忿，却也暗暗想到：这李载虽不是什么好人，可好歹当年也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能有这一手好字也在情理之中，本该是名满天下的无双公子，奈何偏要选择做个奸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此刻萧灵儿对李载的愤恨到达极致。 “站在这儿看了这么久，就不知道去给本相倒杯茶？” 李载抬眸，冷厉的眼神落在萧灵儿身上。 果真倾国倾城之姿，云眉若仙人提笔勾勒，一双清瞳仿若倒映着星光。 雪白脸庞宛如白玉，精致绝美。 虽然身穿女装，但容貌和小皇帝是何等相似？ 如果不是萧灵儿，那就一定是灵安公主萧心儿。 可此时萧心儿并不在皇宫内，而是在天道院修行。 所以眼前的绝色美人一定就是女主萧灵儿。 李载并没有直接拆穿她的身份。 毕竟皇帝是女子这件事儿，也没有几人知道。 萧灵儿听到李载这般命令自己，顿时皱起眉头，眼里闪过不悦之色，“让我给你倒茶？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可转念一想，此时身穿着女装，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那姑娘是谁啊？” “我……我乃陛下身边尚仪，林小小！” 情急之下，萧灵儿随便编了个名字，而尚仪是宫中女官的职位，想来这奸相不会怀疑。 李载会心一笑，心想这萧灵儿还挺会装，倒也没有拆穿的意思。 “你既为宫中女官，莫非本相还当不起你亲自倒茶？” 听闻此言，萧灵儿虽是不满，但她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于是咬紧牙关，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然后走到一旁，亲自为李载沏茶。 端回茶盘时，她那纤细的玉指紧紧扣住茶盘，强忍怒意说道：“李相请用茶！” 李载接过茶盏，轻轻抿上一口。 “嗯~不错，说来本相倒是没想到，宫中竟有如林姑娘这般姿容绝艳的女官。” “下官也没想到，御书房内竟有如李相这般胆大妄为之人。” 李载抿上一口茶后问道：“哦？如何胆大妄为了？” “私闯御书房，还不是胆大妄为吗？” “当今陛下年幼，尚无能力处理政务，本相自然要多操劳一些！” “哼！你知不知代君理政，乃是僭越之罪！” “朝中有内阁，就算陛下不插手政务，朝廷亦能自行运转，本相统领内阁，又为何不能代为处理奏折呢？” 李载当然有权力处理政务，可是在御书房这么做，那就是僭越。 不过他才不管这些，毕竟眼前的女主，只是一个能随意拿捏的小皇帝。 看到李载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萧灵儿便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可此时又不好发作，只得冷哼一声，随后看向桌上的奏章，拿起一本翻阅起来。 心想今日倒要看看，你这乱臣贼子会如何代君分忧。 只不过刚看一眼，萧灵儿一双清眸之中便闪过怒意。 “互市？你居然让北境开办集市和大安王朝建立贸易往来？明明才刚打完仗！简直是笑话！” “林尚仪居然也懂政务？”李载故意调侃道。 萧灵儿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解释道： “时常跟随陛下身边批阅奏章，多少也懂一些。” “你既然懂，那就明白这互市之举深意为何？” “哼！大安王朝狼子野心，劫掠边境，这次举兵压境，镇国侯林昭南虽未得诏命出兵，但也是为了我大梁的风骨！此一战，大梁损失兵马近十万，你居然还要主动和大安建立贸易？简直就是软骨头！” 李载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冷声言道：“住口！” 顷刻间，淡淡的杀意释放，那冰冷的眼神竟是吓得萧灵儿不敢说话。 “你……你想干什么？” “妇人之见！你不知道什么叫一将功成万骨枯吗？林昭南说是为了我大梁风骨，可这风骨二字拿什么换？拿的是十万大梁将士的性命，而且还没打赢，反倒是成了一个笑话！” “哼！那……那只是林将军中了贼人的奸计。” “林尚仪知不知道？这一仗完全可以不用打，大安地处平原，资源匮乏，所以才要劫掠，他们不就是想要盐铁还有茶叶这些资源吗？我们大可以开办互市与他们交换马匹，大安的马匹天下一绝，是我们大梁不能比的，懂吗？” 萧灵儿一愣，缓缓皱起眉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也知道李载说的是事实。 “就算如此，开办互市就能打消大安欲亡我大梁之心吗？” 李载带着几分轻蔑的语气讥讽道：“说你是妇人之见还是真不假，你能管得了别人想什么吗？他们想归想，但是能做到吗？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开战是最后的选择，现在你还觉得林昭南的做法对吗？” 萧灵儿沉默了很久，虽然心里很不想认同这个奸贼，可冷静下来一想，最开始的事态，也许真的没有到开战的地步，也不至于造成这么多的伤亡。 不对，萧灵儿脸色一变，这才后知后觉。 “你……你骂我什么？你才是猪脑子！！！” “说你是猪脑子有错吗？你也不想想，林昭南是悍将不假，可他心里，只有愚忠，只有所谓的大梁风骨，他的眼里有那些边境百姓吗？先帝为什么不同意开战？那就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子民受苦，百姓才不会管你们谁做皇帝，他们要的只是安居乐业罢了。” 这一刻，萧灵儿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男人，心中大为震撼。 原来他竟是想着百姓吗？ 还是说……只是在惺惺作态呢？ “你……当真是为了百姓？”萧灵儿试探道。 李载没有解释，只是冷冷说道： “过来，给本相捏捏肩！” “你……” “怎么？本相还命令不得你一个区区宫中尚仪？” 萧灵儿此时想杀了李载的心都有。 但为了不露出破绽，还是强忍着心中怒意，不动声色去到李载身后，为其按压肩膀。 只是很快，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狡黠，故意动用灵气，狠狠加大了力度。 “这样的力度，李相满意吗？” 此时李载也感觉到身后的美人在使坏，于是强忍着疼痛，自顾自继续批阅奏折。 萧灵儿见到李载迟迟没有反应，也渐渐收了力。 看着他如此认真地在批阅奏折，神情又有些恍惚。 这个混蛋的肩膀好宽啊…… 他此时认真的模样，似乎也没有这么讨厌。 萧灵儿顿时想到了一句话，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若是此人是个忠臣良相，倒是值得器重，可他为什么是那位奸臣之后呢？ 而且李载似乎更加青出于蓝，所作所为比起他那位父亲更加狂悖。 如此才情，为什么就不能成为自己可以仰仗的国之栋梁呢？ 就在萧灵儿分神之际，李载伸了个懒腰。 随即竟是拉着萧灵儿的手，一把将其搂进怀里。 萧灵儿大惊失色。 “你……你做什么？！放开我！” 萧灵儿此刻坐于李载的腿上，脑子一片空白，她从未想过会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一双清眸带着诧异和不安看向李载，只一眼，竟有些失神。 因为萧灵儿凑近了才发觉，眼前男子颇为俊秀，属于那种极其耐看的类型。 一瞬间的恍惚之后，萧灵儿回过神来，心中怒意更盛，刚想挣脱。 却只见李载伸手捏了捏她的下颚。 “林尚仪，如此绝色佳人，不如跟本相回府吧？以你的姿容，就算做我大梁的丞相夫人也够格啊！” 李载故意调戏起这位小皇帝。 萧灵儿恼怒不已。 “你……你大胆！” “怎么？是认为本相配不上你？” 李载又伸手捏了捏她白皙的脸蛋，行为无比大胆，随即凑到她面前，作势要亲吻上去。 萧灵儿一把将其推开，挣扎着从李载身上下来。 “李载！你放肆！” 李载笑着反问道：“谁放肆？区区一个宫中尚仪也敢直呼本相名讳？” 李载知道萧灵儿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故意激她。 萧灵儿面红耳赤，指着李载骂道： “你堂堂一国之相，怎可如此孟浪？” “男儿本风流，孟浪一些又如何？至少本相敢大大方方承认。” “强词夺理！实在是不可理喻！” 萧灵儿气急，此时真的很想立刻叫御林军来弄死这个混蛋。 但那也只是想想罢了，她也不蠢，这李载能畅通无阻来到御书房，想必皇宫内外，早就已经是他的人。 想到这儿，萧灵儿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第4章 男主刺杀，失良机 眼见将此时萧灵儿攥紧拳头，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宰了自己的模样。 李载这才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见好就收，起身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只是在路过她身边时，故作漫不经心说道： “林尚仪，本相爱喝普洱，今后记得在宫中常备！” 潇洒离宫之后，李载赶紧回了相府。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近还有一个男主林枫折回京都前来刺杀自己的剧情。 原着中是因为李载喜欢林素素，所以在林素素以死相逼下，放走了林枫。 可如今的李载可不会如此妇人之仁。 这是一个抓他的好机会，李载不愿错过！ 以如今林枫的实力，自己的弟弟李储完全能收拾他。 要知道二弟李储本就是宗师境高手，能担任禁军统领，没点儿实力怎么说得过去？ …… 几日后的一个夜晚，相府出现异动。 弟弟李储在府中养有私兵，所以想在相府刺杀李载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入夜的时候，弟弟李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哥，果真如你所料，林枫前来行刺！人已抓获！” “带进来！” 一位模样俊秀的少年，在府中高手的押解下被带到了房中。 怀中绝美少女脸色苍白，起身想要上前，却是被李载紧紧搂住。 林枫看到此刻在李载身边衣衫不整的妹妹，顿时瞪大了双眼，怒不可遏。 “李载！你这个混蛋！老子杀了你！” 李储抓着林枫的脖子就按在了地上。 “小兔崽子，还想杀我哥？老子先废了你！” 说完李储一把捏住林枫的手腕，顺势折断了他的手臂。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林素素顿时红了眼眶，起身跪在了李载面前。 “李……李载，你答应过我，要放过我哥的……” “没错，我是答应过，放心，本相今日不会杀他！” 李载如此保证道。 毕竟今日不杀，还可以有明日，自己不杀，也可以有别人杀。 “素素，不许跪！身为我林家儿女，你怎可向这种狗贼求饶？！” 李载起身坐到桌边，慢悠悠倒上一杯茶。 轻轻嗅了嗅茶香，漫不经心地看向那个将来会成为自己劲敌的少年。 “你就是林枫？” “姓李的狗贼！你要杀要剐冲我来！放过素素！” 李载嘴角勾起轻蔑的冷笑，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白衣少女。 随即伸手掂起她的下颚。 眼中含泪的模样我见犹怜。 “你妹妹这等绝色佳人，自然得留着为我李家衍嗣延绵，身为男人，你也就只能无能狂怒了，但凡你真的在乎这小美人儿，当日就不该丢下她自己逃走。” 说着，李载拉起林素素，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见到这一幕，林枫面目狰狞。 “李载！你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你有种和老子堂堂正正打一场。” “也不知道就你这脑子凭什么能当男主，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凭什么和你打一场？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强迫你妹妹了？素素，告诉你哥，你是否真心愿意跟着本相？” 怀中白衣少女身子微颤，轻轻低下头，那绝美的容颜下，藏着几分落寞，眼神中带着几分向命运屈服的无奈，破碎感十足，尽显凄美。 “哥……素素是真心愿意留在李家，而且，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林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素素，你说什么？！你不知道他是我们的杀父仇人吗？难道你已经失了清白之身？你怎可为了活命做出如此下贱之事？” 林枫怒不可遏，瞬间将怒火发泄到了自己妹妹身上。 李载眉头一皱。 “下贱？骂得好啊！但你可想过她一个罪臣家眷又有什么选择呢？又是谁导致她沦为罪臣家眷呢？跟了本相，至少可以不用去教坊司做官妓，难道不好吗？” “李载！你他妈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你我血仇，来日我定要将你李家满门杀绝！” “你怎么知道自己还有来日呢？” 紫袍少年轻轻抿下一口茶，眼中杀意浮现。 此时莽汉子腰间长刀缓缓出鞘，只等着兄长一声令下。 林枫一愣，咽了咽口水。 此时怀中的白衣少女泛起泪光，立刻开口求情： “你……你答应过我……” 少女委屈地看向李载，这个时候，她倒是比那个兄长更能认清局势。 在这相府之内，生杀予夺就是李载一句话的事情。 林枫看着如此模样的妹妹，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林素素！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实在恬不知耻！！！为了我林氏风骨，你早在被抓的当日就该自绝于府中！” 此话一出，林素素的脸色煞白。 她不明白从前温柔体贴的兄长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但还是卑微地开口说道：“阿兄，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这般……这般也不全是为了不去教坊司，也是为了能让你活下去……阿兄，李载答应过，不会杀你……” “住口！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不配做我林家的人。” 林素素愣住了，她低下头，心中生出几分羞愧。 李载实在是看不下去。 “林小侯爷既然言及风骨，那本相也就许你求仁得仁！二弟，给他一把匕首，请君自裁吧！” 李储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扔在地上，顺势拔出了手中长刀。 林枫看着匕首，顿时愣住了。 “你……你不是答应素素不杀我吗？” “哦，我还以为，你不在乎你妹妹为你求来的活命机会呢？所以现在不求风骨了？别啊，我还是很钦佩林家如此有血性的，你今天要是敢自裁于此，我李文若发誓，必定还你林氏一个忠臣之名！” 林枫看着地上的匕首，并未伸手去捡。 “哼！我就知道，你们李家都是一群伪君子，落到你手上，我也没想过活命……” “既然没想过活命，为何不把匕首捡起来？” 林枫冷哼一声，依旧不为所动。 而此刻林素素再次起身，跪到了李载面前。 “李文若，不，相爷，我已经是您的人了，只要您放过我兄长，今后素素必定一心一意，侍奉在您身边……” 她眼中纵有千般委屈，此刻也彻底认清了局势。 而林枫终于没有继续叫嚣，只是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看向李载。 “林枫，你是知道我喜欢你妹妹对吗？所以心里认定，我为了她，定不会杀你对吧？” 原着中，李载对林素素情深，京都远近皆知。 “要杀便杀，我绝不会向你这种狗贼低头！” 李载笑眯眯喝下一口茶，心想这男主也是绝了。 “给你机会全林氏风骨，你不敢，心里想借着我对你妹妹的喜爱活命，却又不耻于她献身求活命的行径，你还真是又当表子又立牌坊啊。” “你他妈才是个表子！李载！少废话，今日落到你手里……” 李载已经受够了这小子汪汪叫。 “得了，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当真想救你妹妹，拿起匕首自裁，我还她自由，许她一生荣华富贵，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将你妹妹留在这儿，然后起身从相府离去，我保证，不会有人拦你！这盏茶喝完之前，你若是不决定，我便帮你做决定！” 李载的语气冰冷，一双眼眸中藏着无尽杀意。 李储有些担忧，“哥！你当真要放了他？” “本相说过的话，还能有假？” 李载继续悠然喝茶。 而此刻林枫看着地上的匕首，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 林素素纵然因为刚才林枫的话而感到心寒，但她还是顾念兄妹之情，“哥，不必管我，你是林家最后的男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白衣少女低声说道，不管她哥怎么想她，她都觉得无所谓。 听闻此言，林枫站起身来。 “素素……我怎能留你在此受罪？” 李载一拍脑门，立刻说道： “若是不想让妹妹受罪，你就捡起匕首自裁啊！” 林枫此刻仿佛听不见李载的话一般，选择性失聪。 “李载，今日你对我林家的羞辱，来日我必定百倍奉还！” 说罢，林枫看向林素素，随即一脸决绝。 “小妹，今日是为兄对不起你，可若是为兄死了，林家的血脉传承就断了！我不能做那不孝之人！” 说罢，林枫扶着断臂，转身离去，飞身离开了相府。 若不是看到李储真的命手下散开，给他让出了生路，恐怕林枫也不会这么痛快的做出选择。 李载看向白衣少女。 “你看到了，你哥若是真的在乎你，就不会选择离开。” “不许你诋毁我兄长，他……他只是肩负林家传承，所以才忍痛割舍掉我……” 说出这话的时候，林素素自己都不那么有底气。 听到这话，李载顿感无语，一拍脑门。 “唉，没救了！” 此刻，二弟李储来到身边。 “哥，真要放过那小子？” 听到李储询问，白衣少女也有些紧张地看向李载。 李载清楚这丫头是担心自己出尔反尔。 索性说道：“无妨，丧家之犬罢了，更何况，答应女人的事情，就得做到，若是一开始就不想做到，还不如不答应呢。” 听闻此言，林素素有些诧异。 心想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一时之间，林素素的神情有些复杂，思量再三后，她起身朝着李载行了一礼。 李载转身出了房门，单独和二弟在门外聊了两句。 “哥，你真要为了那个女人选择放过林枫？” “你刚才有没有嗅到桃花香？” 此时的相府内，不知何处飘落了几瓣桃花。 紫袍少年伸手接住一片。 “有什么奇怪吗？” “天道院中，是不是有一位叫颜若幽的桃花剑仙？” 刚才李载也想过要彻底永绝后患，可当那桃花香弥漫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次没有机会了。 毕竟，此时并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原着中，林枫这次能活下来，是因为林素素。 李载没有想到那个本该后续剧情才出现的人物，居然今日提前出现。 虽不见其人，但刚才那一瞬间李载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 李储听到颜若幽的名字，顿时变了脸色。 “哥，刚才好像确实有高手的气息，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就像是那位天道院的桃花剑仙，可她为什么要帮林枫？” 第5章 男主光环，关系户 原着中的桃花剑仙颜若幽和男主的生母有些情谊。 而这位名动大梁的女剑仙也在后续关键剧情中救过男主性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今日她居然出现在相府周围。 李载也不想冒险，索性暂且放走男主，还给了林素素一个顺水人情。 “这颜若幽和林枫的母亲有些渊源，罢了，二弟，帮我做件事。” “哥你直接吩咐就行了！” “过几日我要去锦衣卫死牢捞一个人，帮忙打点一下！” “哥您放心，我这就去打点，到时候您只管去！” 说完，李载示意弟弟带人散去，随即转身回房。 此刻李载也意识到，这个男主没那么好杀，是时候扩展自己的力量了。 此时屋内，白衣少女看向刚回房间的李载，心情有些复杂。 “不管怎么样，今日谢谢你能遵守诺言，放过我哥。” “既如此，也请林姑娘遵守自己的承诺，以后好好服侍本相。” 林素素攥紧了拳头，想起了昨晚那些不堪的回忆。 雪白的脸颊上又羞又恼，她有些不安地问道： “你……你想要我怎么服侍……”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飘忽不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红润。 本就是个娇柔的小美人，此番扭捏作态，更是惹人怜惜。 李载走上前，抬起双臂。 “以后别你你的，你可以称本相名讳文若，也可以称本相为相爷。” 林素素小心翼翼为李载脱下官袍，抱在怀里不敢撒手。 李载转身看向面前娴静典雅的才女，缓缓来到她面前。 “你好像很怕我？” “没……没有。” “本相说过了，你就是我的笼中雀，之前给过你选择，既然早就下定决心，还这般扭捏做什么？” 林素素暗暗想着，他确实给过自己选择，而自己也做出了选择。 之所以留下，想救兄长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她无法接受沦落教坊司。 此时，李载轻轻伸手勾起她身前腰带，轻轻一扯，白色纱衣松散，春光乍泄。 月光撒在雪白的肌肤上，更显柔美。 林素素羞红了脸，转头将视线挪到一侧。 “你……你可不可以，别弄疼我……” 她的声音如蚊子般细小，心知无法改变命运，也只能在顺从之中适应。 “转过头来，看着本相。” 林素素乖乖照做。 二人四目相对，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少女脸颊越发红润，若是在昨日，她尚且对眼前男人充满的恨意。 可当她选择接受命运的那一刻，心里便有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你当年向林府求亲，便是想将我困于闺中，满足你无耻的欲望吗？” 此时，林素素的心情极为复杂。 遥想当年初见，这李文若也是远近闻名的世家公子，甚至还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 丰神俊朗的模样，也曾令少女春心萌动。 若非两家是仇敌，林素素也并不反感这门婚事。 如今，时过境迁，林家毁于一旦，自己居然成了他的掌中玩物，着实令人唏嘘。 面对少女的问题，李载淡漠一笑。 心想原着中李载和林素素也是绝配，只可惜这个蠢女人一心只会护着他那个蠢货哥哥。 “当年求亲，倒是真的喜欢你，可你父亲却是对我李家一通羞辱，所以如今你在本相心里，也就这么回事儿了。” 说罢，李载将面前的绝美少女抱起，去往了床边。 “若……若是当初父亲答应了我们的婚事，今日你还会如此对我吗？” “或许我会敬你爱你，咱们做一对世人艳羡的才子佳人也未必不可能！” “若是你愿意与家兄握手言和，我可以……” “闭嘴！林素素，记住你的身份，现在你只是个侍寝丫头，本相养在府中的金丝雀罢了，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少女神情微怔，她也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刚想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却是感受到李载的动作，顿时羞红了脸。 她转过头，目光躲闪。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看着我……” 她声音如蚊子般细小，脸上泛起的红晕更显娇羞。 李载捏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脸转过来。 四目相对，她的眼神依旧躲闪，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你总是看着我做什么……” “我喜欢看你媚眼含羞的模样，素素，你可是不敢看本相的脸？” 少女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李载，只是神情依旧紧张。 李载伸手去挠她痒痒肉，总算是让着小丫头有了反应，终于不再板着脸。 “你……你不许这般捉弄我……” 李载凑到她耳边，温柔说道：“府中的房间不太隔音，你若是不想被人听见，就克制一点……” 说完这话，李载都能感受到贴着自己脸颊的肌肤突然变得滚烫。 “你……你……明明是你欺负我……才……” 一时之间语无伦次，可李载没有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顺势进入正题。 第二天一大早，李载醒来后看向身边的绝美佳人。 接连两晚的折腾，少女已是下床都费劲，一直躺着，不愿动弹。 少女神情麻木，抬起手臂挡住双眼，轻声哽咽。 “哭什么哭？不准哭！” “你就是个混蛋！明明说好不许再那样……” “哪样啊？你不说清楚，本相怎么怎能知晓呢？” 林素素羞愤不已，难于启齿。 只能转过头，不再理会李载。 原本对这李载的印象稍微改观了一些，可经过这一夜，她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好感再次灰飞烟灭。 “行了，你这是什么眼神？不就是本相身体好了些吗？你这小丫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你岁数大些就该庆幸自己找了个多好的男人。” “哼！无耻！下流！” “呵！昨晚林姑娘的反应似乎也不那么讨厌本相，怎么？你痛快了，就不许本相也痛快痛快？” 李载的手开始不老实，惹来林素素一声娇嗔。 脸色也越发红润，又羞又恼，已经到了气急败坏的边缘。 一把推开李载不老实的手，林素素眼中的怒火更盛。 “你！你胡说八道！我才……才没有……” “哦？没有什么？没有痛快吗？没有痛快的话，本相现在也可以……” “混蛋！你这个下流之徒！登徒子！” 李载笑而不语，起身穿好衣物，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头。 “好了，这两天不折腾你了，好好休息一下，需要什么，让下人给你拿！” 说罢，李载起身出了房门。 林素素转头看向那个男人的背影，心中的情绪无比复杂。 脑海之中，皆是昨晚的画面，挥之不去。 若是按照哥哥的说法，为了林氏清白，自己就该自行了断。 可为什么自己就非得死呢？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活着呢？ 自己身为林家女子本就没得选，家族大难，自己落到这般田地，难道还要沦为“风骨”的牺牲品吗？ 自己从不曾做错什么，为何就一定要死？ …… 经历昨晚的事情，李载心里生出几分担忧。 本想直接弄死男主，可男主林枫的主角光环太重。 在京都之内，若是不摆平那个桃花剑仙怕是没机会再对林枫动手。 这桃花剑仙曾和男主的亲娘义结金兰，按照辈分算，林枫还得叫她一声姨娘。 倒也是个久负盛名的清高女人。 昨晚颜若幽没有直接进相府抢人，多半还是忌惮二姐李沁棠。 二姐作为天剑宗的掌门，在江湖上的威望极高，这也是李家的底气之一。 可真要是到了关键时候，不可能指望不在京都的二姐。 所以今日一大早，李载便准备去会会这个女人。 第6章 拜访道院，颜若幽 如今整个大梁京都已经封禁，到处都是自己的人，林枫不可能轻易逃出去。 所以他能栖身的地方肯定就只有天道院。 天道院奉行的道教乃是大梁国教，高手如云。 而桃花剑仙颜若幽在其中担任大供奉，在大梁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 今日李载孤身前来，并未带任何侍卫，天道院以礼相待。 天道院庭院内，颜若幽一袭绯红仙衣，手持仙剑站于桃树之下。 颜若幽乃是道门中人，骨子里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清高。 姿容绝艳，一对丰腴的大白灯笼绝对当得起“傲然”二字。 若不是知道她出身道门，李载多半会以为她是某个已然嫁人的风韵少妇。 “李相今日前来拜访，不知有何贵干呢？” “昨晚颜仙姑拜访相府，在下也不知你有何贵干呢？” 风韵美人心头一怔，心想昨晚自己并未出手，这个丝毫没有修为的少年居然能发现自己在相府之中出现过？ 看来这小子似乎没有传闻中那么简单。 “不过是夜里无眠，偶然闯入，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李相见谅。” 言至于此，颜若幽的眼里闪过一抹轻蔑之色。 似乎并未将这位没有丝毫修为的少年放在眼里。 李载自顾自走到桃树下的石桌，自己倒上一杯茶。 “久闻桃花剑仙心系天下苍生，为人正直公允，没想到也会为了私情坏了自己的规矩。” 原着中这位桃花剑仙确实算得上是正面人物，只是为了报恩才屡次帮助男主林枫。 “本座不明白李相在说什么？”颜若幽故作镇定，抬手掸去落于肩头的桃花。 “想找一个人很难吗？天道院再厉害，能比朝廷的更厉害？若是再有天剑宗帮忙，覆灭天道院也不过是弹指之间。” 天道院同样效忠于朝廷，所以有些事情颜若幽也不会明着做。 如果李载真的以天道院窝藏乱党为由彻查下去，早晚能查出端倪。 首先，天道院不可能为了一个林氏遗孤跟朝廷翻脸。 其次，真的要翻脸，李载背后还有一位身为天剑宗掌教的姐姐。 颜若幽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李相这话过了，天道院不会窝藏乱党……” 话还没说完，李载失去了耐心。 “若是颜姑娘不愿意坦诚相待，那本相就不多言了，等到大军围困天道院之时咱们再聊吧。” 此时摆在颜若幽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 一个是死撑下去，等到朝廷大军封锁天道院，找出林枫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个是不顾一切，带着林枫逃离，以偿还当年他母亲对自己的恩情。 这位风韵十足的美剑仙握紧手中剑，微微皱起眉头。 正当思量之际，身后的房门打开。 一道身影手持利刃窜出，手持长剑朝着李载杀来。 李载转头一看，还真是昨夜逃走的林枫。 可这里的大梁都城，李载并不觉得天道院敢让自己死在这儿。 于是漫不经心走向桃树下的石桌旁坐下。 边走便说道：“颜姑娘，我若是死在这儿，天道院必将血流成河。” 此话一出，颜若幽脸色无比难看，心知此时林枫突然出现刺杀李载，是愚蠢至极的行动。 这不就是让自己没有任何选择吗？ 就算不护着他，天道院窝藏逃犯的事情也坐实了。 颜若幽一把拦下林枫，脸色无比难看。 “颜姨娘，你放开我，让我杀了他！” “够了！你杀了他，不仅自己活不成，还会连累我天道院，我早就跟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得轻举妄动！”颜若幽的语气之中隐隐带着愤怒。 李载叹息一声。 “颜姑娘，看到了吧？这位林小侯爷压根就没有在乎你救下他是担了多大的风险，他心里，只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当然了，此时突然闯出来，除了想报仇以外，多半还是担心你会扛不住压力将他交给我，你说说，这小子的用心何其险恶？” 李载继续挑拨，说来这林枫也确实有些心机。 颜若幽脸色铁青，她施展手段将林枫困住。 “李相，既然你也看到了，我也没必要继续掩饰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和天道院无关，我只是念及当年其母恩情，不忍他林氏血脉断绝，所以才冒险相救。” “能理解，颜姑娘是个重情之人，所以我也压根儿没想为难你。” 李载也不愿逼迫太深，毕竟眼前的风韵女子可是一位实打实的剑仙。 真要逼急了，她可以选择一剑斩了自己，随后带着林枫浪迹江湖。 这样岂不是遂了林枫的愿？ 颜若幽没想到李载这么好说话，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态度也柔和了几分，朝着李载抱拳行礼。 “李相，不知你可否放过林枫一次，以全我报恩之心？” 经过刚才林枫的莽撞，颜若幽也清醒过来。 当年恩情要报，可搭上自己和天道院的同门，实在是代价太大。 “我不会追究天道院，更不会追究你，一句话，你可以偷偷送林枫离开，但我要你今后效忠于本相。” 颜若幽皱起眉头，脸色有些难看。 “我身为天道院大供奉，效忠的是大梁朝廷，李相说这话，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吗？” “本相效忠的也是大梁朝廷，人间事，本就不一定要你死我活，姑娘为了报恩，才冒险去救林枫，那今日我放过姑娘，甚至不追究天道院之责，岂不也是恩情？” 听闻此言，颜若幽虽然觉得这小子不怀好意，但似乎又挑不出毛病。 “此言虽是不错，可我不想替你做那些不干净的事情。” “我知道颜姑娘是个侠义之人，所以只要你愿意宣誓效忠，今后我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要做的，只是保护我的安全！如何？” 颜若幽沉默起来。 以她的实力，就算此时杀了李载，逃离江湖也可以从此逍遥世间。 可天道院的人都会遭到自己的牵连。 可若是答应向李载效忠，似乎也不损失什么，违心之事自己不做便是。 李载深知原着中对颜若幽的描写。 此人是虽然实力强横，但却是容易被情义二字所困。 选择救林枫是为了报当年恩情，那今日她就不会为了林枫舍弃同门。 “你所言可否为真？我为你效忠可以，护你安全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你不得强迫我做不愿做的事情。” 李载点点头。 “自然，以您的实力，若是哪天我强迫你做不愿做的事情，你不做也不算违背向我效忠的誓言！” 这么一说，颜若幽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只是仔细一想，这小子难道就不怕自己事后反悔？ 颜若幽仔细打量起面前少年，心里生出了几分好奇。 李载注意到她的视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朝着对方点点头。 这般举动，让颜若幽越发疑惑，心想难道这小子真没想过为难自己？ 她抱拳行礼，“多谢李相！” 看到李载和颜若幽达成约定，林枫却是不乐意了，伸手拍打颜若幽设下的禁制。 “颜姨娘，你不能答应他！这小子就是想用这件事要挟你！” 第7章 意外之喜，强助力 不得不说，今日李载走了一个大运。 如果没有林枫那愚蠢的操作，想要拿捏颜若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此时林枫当然不乐意，他更希望以母亲当年对颜若幽的恩情，换取这个强力的守护。 颜若幽眉头紧皱，一时没有说话。 “我要挟颜姑娘？林枫，如果你小子就乖乖躲在房中，以颜姑娘的为人，绝不可能将你交出去，她有的是办法拖住我，然后命人拼死送你出城，就算我将大军带来围困天道院，能不能找到罪证还两说，可你却是突然闯出来要刺杀本相，不就是为了断绝颜姑娘后路吗？” 眼见被说中了心思，林枫有些紧张地看向颜若幽。 “颜姨娘，我没有这么想！你别受这奸人挑唆。” 李载再次说道：“你确实可以说自己没有这么想，但你就是这么做了，因为你担心颜姑娘会将你交出去，索性直接暴露她窝藏你的事情，这样一来，她就没有选择，只能宰了我，然后带着你离开京都，从今往后，你的身边就会多一个强力守护，我说得对吗？” 听闻此言，颜若幽的脸色无比难看，眉头紧皱看向林枫。 她也不敢相信，这小子会有如此心机。 但事情确实如李载所言，林枫嘴上说着没这么想，却这般做了。 此刻，林枫立马装起了可怜。 “颜姨娘，你别受他挑拨，我只是心中愤恨，报仇心切，这贼人害我林家，辱我妹妹……” 李载再次打断道： “你林家落到今日，完全是没有想到先帝会如此决绝吧？你父亲倒是个真男人，至少敢作敢当，可你呢？昨夜颜姑娘想必就在相府时刻关注你的安危，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她也已然见证，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颜若幽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不是林素素，作为局外人，她昨晚在林府外听到的，只有一个自私少年想要活命，而舍弃了自己的亲妹妹。 可碍于当年情分，她也不忍故人绝后，所以才打算冒险救这小子出城。 谁曾想，今日竟差点害了自己。 颜若幽轻轻叹息一声，转头看向李载，暗暗心想，还好眼前这位少年相国并未为难自己。 “李相，我答应你的条件，但前提是我要保证林枫能安全出城。” “颜姨娘，你当真要为这贼人效忠？” 颜若幽冷哼一声。 “若你能听我的，乖乖待在屋内，事情也到不了这个局面，你是否有逼我做选择的心思姑且不论，我就当你没有，今日护你周全，便算是我还了当年姐姐的情分，从此你林家和我再无瓜葛。” 颜若幽心里对这个少年，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而林枫也不知道，他其实早就错失了得到颜若幽这强大助力的机会。 就在昨晚相府之中，他若是当真拿起匕首要自裁，必定能让颜若幽对他生出敬佩。 说不定还会直接出手将这兄妹二人救下，连夜送出城。 当然，以颜若幽的为人，为了不牵连天道院，定会回来和天道院划清干系之后再逃走。 可如今事态发展成这样，颜若幽也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做。 “颜姨娘，你什么时候也如此是非不分了？你堂堂一代剑仙，怎么能受这李载狗贼威胁？” “住口！来人，送林公子出城。” 说罢，颜若幽坐到李载对面，随即自己倒上一杯茶。 李载淡然一笑，目送着天道院的高手将林枫送走。 他不怕这颜若幽会事后反悔，因为这女人性情纯粹，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李相，我可以答应为你效忠，在你身边护你周全，但我绝不会帮你杀人。” 李载心想，自己要杀人，也用不着你来动手。 昨晚让弟弟李储去锦衣卫打点，便是要去捞一把最锋利的刀。 “放心，颜姑娘今后可自由出入相府，保护本相安危！” 颜若幽无奈叹息，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当真不怕我此时反悔？” “你不会的，林枫今日坑了姑娘一次，那是因为他不了解你，可我了解你。” “哦？咱们今日也不过第一次见面，谈何了解？” “久闻颜仙姑侠义之名，这是其一，其二，仅为了年幼时一饭之恩，就能记到现在，甚至冒险去救林枫，如此重情重义的人，怎会出尔反尔？” 听闻此言，颜若幽面露惊讶之色。 她和林家的渊源，很少有人知道。 而面前这位少年，居然能如此了解自己，着实有些手段。 风韵美人暗暗打量起李载，心里不免感慨。 明明和林枫同龄，为何差距就这么大呢？ 仔细一想，李载并没有拿窝藏林枫的事情做要挟，反而只是让自己护他周全，这等进退有度，也不惹人反感，难怪能这么年轻就成为大梁重臣。 “李相谬赞，我只是……” “不必多言，姑娘重情重义，文若心中钦佩，您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做什么不干净的事情，你只需要护在下周全就行。” 此时颜若幽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单膝跪地。 “我颜若幽，天道院大供奉，今日起誓，此后愿效忠李文若，护其周全，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这种口头誓言，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李载未必会相信。 可从颜若幽嘴里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于是连忙起身搀扶起眼前风韵多姿的剑仙。 “颜姑娘快快请起，以您这样的身份，不至于此！” “说过的话，我自会做到，也请李相莫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君子可欺之以方，对于颜若幽这样的人，就该用情分去结交。 礼遇有加，真诚相待。 虽然再次放过了林枫，但将颜若幽收入麾下，无论怎么想都是划算的。 今日，颜若幽并未立刻跟自己回府。 说是贴身侍卫，需要随时保护李载的安全。 但李载也并没有要求她脱离天道院。 想要彻底收服此人，还需要花费些功夫，毕竟李载这个人的名声从来都不好。 李家之所有能有今天，靠的就是父亲李敬忠曾是先帝宠臣。 帮着先帝做了很多皇帝不应该做，却又想做的事情。 在世人看来，那就是长袖善舞的弄臣。 所以李载入仕之后，也是作为皇帝的宠信派在做事，故此名声必定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李载也不着急，今日能走这样的大运，简直就是意料之外。 谁能想到林枫能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第8章 釜底抽薪，唐玉楼 拜别颜若幽之后，李载回到了相府。 二弟李储今日休沐，但想着老哥交代的事情，一大早就去拜访了锦衣卫指挥使。 直到午后方才归来。 “哥！对不起，我又把事情办砸了。” 李载坐在书房翻看典籍，身后是林素素在为她捏肩捶背。 看着弟弟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李载也是有些好奇。 “不应该啊，没办成就是没办成，什么叫办砸了？” “韩文耀那墙头草，这次居然硬气了起来，一听说我要到死牢里捞人，一口就回绝了。” “哦？你有说捞谁吗？” “不知道啊，哥你没说啊。” 莽汉子傻乎乎摇摇头。 “唉，没事儿，回头我亲自去拜会他，毕竟死牢里的人，也不是这么好捞的，不对，这也不叫办砸了呀？你还干什么了？” 李储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低。 “我揍了他一顿……” 李载皱起眉头。 “你堂堂禁军统领，跑去和锦衣卫指挥使打架？” “哥，我错了……” 李储低着头，心虚地瞟了李载一眼。 “你为什么揍他？” “他……他骂你是奸贼，敢骂我哥，老子非得弄死他！” 说到一半，李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后又蔫儿了下去。 “唉，骂就骂呗，你说你较什么真儿？” 见他是为了自己出头，李载倒也不忍心责怪，只是再次问道： “那……打赢了吗？” 听到李载这么问，李储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开玩笑，他能打得过我？弟弟我给他好一顿胖揍！” “好了，没吃亏就行，下次别这样了，毕竟同朝为官，他三品，你二品，都是朝中大员，来不来给人揍一顿，像话吗？” “嘿嘿……老哥不怪我就好，弟弟下次一定注意！” 感觉李载没有生气，李储又开心起来。 “既然这件事没办成，那就再给老哥办一件事儿！” “老哥放心！这次我一定帮您办好！” 李储拍着胸脯保证道。 “天道院曾经放逐过一个人，名字叫唐玉楼，找几个得力的亲信去把他客客气气接进京，就说我读过他的文章，想请他来京都一见！” 唐玉楼，一个被天道院放逐的废人。 此人修为实力都不强，甚至可以说是很弱。 但理论极强，是个人才。 他是原着中男主林枫的启蒙导师，被天道院放逐之后就去了西凉，在莲华仙宗做了一个首席客卿。 此人对男主的影响极其深远，如果不是他的一些理念，男主的崛起估计没有这么快。 所以李载早就想好了釜底抽薪。 既然是个人才，那就想办法弄到自己身边效力。 反正这个唐玉楼就是个怀才不遇之人，说不定他还能在修行上帮到自己。 “老哥，这唐玉楼很厉害吗？” “算是个人物，此人自尊心极强，记住，一定要客气，礼遇有加，本相无法轻易离开京都，一定要告诉他，本相很想亲自去迎接，只是因为政务无法轻易离京！” “老哥，不过是个放逐之人，您何必这么客气？” “你懂个屁！对待人才就得礼遇有加！” 李储摸了摸脑袋，笑呵呵说道： “老哥说的是，反正我听老哥的！” 李载亲自为弟弟倒上一杯茶，随即继续问道： “对了，今日朝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呃……没什么大事，只是小皇帝好像遇到了些麻烦。” “麻烦？除了本相，还有谁会找她的麻烦？” “北境将士抚恤之事本由国舅姬文运主办，但是前几日克扣抚恤的事情被翻出来，小皇帝一生气，就将自己的亲舅舅下了大狱，可同为国舅的姬南天却是不干了，眼下正在给小皇帝施压呢！” 萧灵儿的生母出身淮水姬氏，有两个弟弟。 一个淮水侯姬南天，身为辅臣，是个凭自己本事掌权的名将。 还有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姬文运，靠着家族的关系，在朝中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抚恤、粮草、赈灾这些都是肥差。 一直以来也有人在这上面发横财，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李载清楚，就算是原身的父亲，也没少干这种事儿。 只是萧灵儿初登帝位，就想着肃清贪腐之风，着实有些愚蠢。 明明自己都根基不稳，还想动外戚的蛋糕。 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从古至今，想当好一个皇帝都不是容易之事。 李载眯起双眼，嗅了嗅茶香。 “这萧灵儿，还真是有点意思，哪有皇帝亲自下场和权臣斗的？她就不知道借力打力？还是说，就这么不想请本相帮忙呢？” “老哥，你也想掺和这件事儿？” “我干嘛要掺和？说到底，姬家是外戚，还是让这位小皇帝好好想想，为什么先帝要让我做首辅大臣吧？” “啊？难道不是因为老哥你才学惊世，力压群臣吗？” 李载看着二弟憨憨模样，一时觉得有些可爱。 “你哥我啊，就是先帝留下的一把屠刀，只可惜这小皇帝不知道怎么用呢，从古至今，宗亲、外戚、权臣，都是帝王临终前会担忧的问题，在四大辅臣之中，比起其他人，只有你老哥我对皇位的威胁最小，所以朝局想要平衡，小皇帝只有仰仗本相。” “原来是这样，可要是老哥将四大辅臣都除掉，岂不是……” 李载颇为惊讶。 “李憨儿啊，你可真是一点儿也不憨，但老哥我可能这么着急去将他们除掉啊，飞鸟尽，良弓藏，不是什么好事儿。” 李载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午后便独自换上官服进宫，再次畅通无阻去到了御书房。 刚一到，就发现那天见过的“林尚仪”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没错，今日萧灵儿依旧穿着一身绯红色衣裙。 朱钗锦袍，妆容淡雅，脸上还沾着一点墨迹，倒有几分可爱模样。 “大胆！区区宫中女官，竟敢坐陛下的龙椅！” 被这么一吓，萧灵儿立刻抬起头来看向紫袍少年。 “啧！又是你。” “林尚仪，好大的胆子啊，让本相抓个正着，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萧灵儿今日在宫中之所以还穿着女装，也是在等李载前来。 身为皇帝，她不屑于求教这个混蛋。 可若是身为尚仪，偶尔虚心请教两句也没什么问题。 “我奉陛下之命，在此批改文卷，李相时常早朝不去，这来御书房倒是来得勤。” “这不是昨日见到尚仪绝世姿容后，回去辗转反侧，思之如狂吗？” 萧灵儿轻哼一声，想起李载之前轻浮的举动，面色一红。 “哼！登徒子！无耻之徒！” 第9章 女帝剑舞，遇知音 李载径直走到了椅子旁，伸手捏了捏萧灵儿的脸颊。 “放肆！竟敢辱骂本相，小心本相收拾你！” 萧灵儿眉头一皱，一把打开李载的手，没好气瞪了一眼。 “不许碰我！” 少女并未发怒，毕竟今日有求于人，更是起身让出了座位。 “哟呵，今日倒是懂事许多，昨日让你备的普洱可曾备下？” 少女眉头紧锁，就算心里不情愿，也还是走到一旁烧水煮茶。 不一会儿，便端着茶水来到桌案前。 恰好看到少年拿着那本让自己头疼的奏章在翻阅。 李载便是故意拿的这本奏章。 此为淮水侯姬南天所奏，为其弟姬文运求情的奏折。 “这淮水侯，一边打着感情牌，一边说着弟弟一时糊涂，言辞之间还有威胁之意，啧，到底是手握三十万淮水军的重臣啊。” 萧灵儿见到李载主动提起这件事儿，心下一喜。 “李相如何看待此事？” “你问我怎么看啊？我用眼睛看呗。” 李载随手将奏折扔到一旁，端起茶盏，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萧灵儿明白了他的意思，忍着怒意走到李载身后开始为他捏肩。 随后又说起了好话。 “之前是下官无礼，我瞧着陛下最近为这事儿挺头疼的，不如李相国教下官两句，若是能为陛下分忧，说不定下官在宫中的地位能更高些。” 李载心想，这傲娇的萧灵儿还真是不耻下问啊，她若是发现自己一早就知道这所谓的林尚仪便是大梁皇帝，也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你这是在求教本相吗？” 萧灵儿咬了咬牙，强挤出一个笑容。 “下官也是想为陛下分忧，还请李相莫要计较下官之前的无礼之处，不吝赐教！” “可以，不过凭什么呢？你要是愿意跟本相回府做相国夫人，那也不用费尽心思往上爬。” 这混蛋！简直就是个登徒子！ 萧灵儿嘴角抽了抽，恨不得抬手给他一巴掌，但冷静下来还是客客气气说道： “承蒙李相抬爱，下官可不敢妄想高攀。” 李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不愿嫁，那不如给本相跳支舞吧，就在这儿，本相亲自抚琴为你奏乐！” 说着，李载看向了不远处书案上摆放的那把瑶琴。 此琴名为寒山幽月，乃是萧灵儿最喜之物。 听到李载居然要自己为他跳舞，萧灵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攥紧双拳，一脸不满地盯着李载。 咬咬牙，恶狠狠说道： “哼！我更擅剑舞，不知李相是否有这个福气消受呢？” 她的双眼闪过一抹杀意，随即将目光落到了不远处挂着的宝剑之上。 此时，她真的很想立刻拔剑宰了这个混蛋。 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萧灵儿虽然在政务上经验欠缺，可这一身功夫倒是不差。 自小就拜在天道院修行，如今已是九品高手。 十六岁的九品，放眼天下也算是凤毛麟角。 萧灵儿正生闷气时，只见李载已经摆好了架势，将瑶琴放到了桌案上。 “你……你不准动那把琴！” 李载没有回应，抚动琴弦，悦耳的琴音响彻御书房内外。 萧灵儿当即愣在了原地。 这混蛋的琴艺居然不输于自己？ 李载哪儿会抚琴？这都是原身的肌肉记忆。 脑子想什么曲调，自然而然就弹奏出来了。 不知不觉，萧灵儿居然听得入神。 “你弹的这是什么曲调？” “高山流水，没听过吗？” “名字倒是不错，不过确实从未曾听闻，何方名家所作？” “磨磨唧唧，你管谁作的曲呢？还不赶紧为本相起舞？” 萧灵儿又急又气，可想到最近困扰自己的问题，一时又没了心气儿。 只是若为这混蛋起舞，更是让人难以接受。 一番衡量下，萧灵儿也顾不得许多。 伴随着那高山流水的曲调翩然起舞。 李载一边抚琴，一边欣赏着这婀娜辗转的妙曼舞姿。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果真不愧是大梁第一美人。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此刻萧灵儿舞剑的身姿越发入神，宛若剑仙临凡，每一个动作都那般轻快灵动。 听到李载所念之诗，她更是惊讶不已。 随口一出，便是这等水准的文章，这混蛋还真是不负那三元及第状元郎之名。 此时的御书房外，宫女太监驻足停步，都在探索着绝妙的琴音从何而来。 直到曲落，萧灵儿久久无法回过神。 “此曲名为高山流水对吗？” “此为知音之曲。” “知音吗……那你刚才所作之诗。” “并非我所作。” “哼！得了便宜卖乖，不就是想显示你多有才情吗？装什么装？又不是什么惊艳世间的绝世诗句！你号称是大梁百年难得一遇的才子，本应有这水准。” 看来这丫头是误会了什么，以为自己在假谦虚，真卖弄呢。 自己怎么可能写得出这等诗句？又怎么可能作得出如此曲调？ 不过无所谓，李载并未解释。 “好了，既然林尚仪为本相舞，那今日本相便指点你一二。” 此时萧灵儿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随后自己拿了个小板凳坐到桌案前。 “快说！” “姬文运克扣将士抚恤？你觉得他该杀吗？” “自然该杀！将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最后连买命钱都要被人克扣，就算姬文远是……是陛下的亲舅舅，想来陛下也不会容忍他如此混账之举！” 没想到这丫头还是挺善良的，就是傻了点儿。 “但你可知，这种事情并不罕见，几乎朝廷每年的抚恤、赈灾银两，都会经过层层克扣才能达到百姓手里。” “什么？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白花花的银子从兜里过一遍，你才知道它的魅力。” “可我大梁总有清廉之人。” “清廉之人，是不是人？” “你这不是废话吗？” “是人就有弱点，贪官为了拉人下水，必会党同伐异，你说是贪官多还是清官多？” 萧灵儿沉默，突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难道这种事情就没办法杜绝吗？” “有啊，就像咱们那位陛下想的那样，杀人，但杀一个姬文运不够，满朝文武，起码七成的官员都要杀。” “那怎么可能？人杀绝了，谁来做事？” “对咯，当官的也是人，想让人做事，就得喂饱他们，只有喂饱他们，底下人才能吃得饱。” 萧灵儿很是失望。 “人的欲望能喂得饱吗？” 第10章 女帝求教，亲传道 李载颇为惊讶，心想这丫头还是能找到重点的。 “是啊，人的欲望喂不饱，但你得让他们以为能吃饱，如此，人会变得比狗都听话。” 萧灵儿似懂非懂，双手托腮，痴痴看着李载，似有些走神。 此时模样，还真就是像是个乖乖听学的小姑娘。 “呃……” “简单来说，连饭都吃不饱的人最是危险，因为他们不会有什么顾虑，但人只有在能解决口腹之欲后，才会生出其他的欲望，你得明白他们想要什么，才能知道如何掌控他们。” “这和是否杀姬文运有关系吗？” 李载继续说道：“姬文运就是小角色，因为他只是贪财，可姬南天贪的，却是权势和地位，我只问你，出现问题的时候，该怎么做？” “当然是解决问题。” 李载追问道：“现在的问题是什么？” “是有罪之人不能得到惩治，是十万将士不能拿到应有的抚恤。” “回到刚才的话题，欲望，在这件事涉及的势力之中，他们各自的欲望是什么？”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萧灵儿眨巴眨巴眼，好奇地看向李载。 李载耐心解释道： “这么说吧，将士遗孤的欲望是得到抚恤，姬文运获罪下狱，惶恐不安，他的欲望是能脱罪，而姬南天的欲望是想救下弟弟，如何才能满足三方的欲望呢？” 萧灵儿一点就透，一拍桌子说道： “明白了！让姬文运戴罪立功！命他去将钱款追回，然后把差事办漂亮，若是办不好，就弄死他！这样姬南风的面子也给了，只要派亲信之人监管，想来姬文运遭过一次罪，也明白陛下会紧盯着这件事儿，多半不敢再生出歪心思！为了脱罪，他也会尽力去把事情办好！” “聪明！只是想把事情办漂亮，其中要考虑的细节还有很多。” “这是自然！只要有了思路，其他的不是问题！” 此时萧灵儿带着几分欣赏的目光看向李载。 心想这浑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看问题确实通透。 只不过很快，萧灵儿又愁眉苦脸起来。 “可是，李相说要考虑到所有人的欲望，却是忽略了一人的欲望。” “谁？” “当然是陛下的欲望，陛下想要政由己出，无功不赏，无罪不罚，若是就这么让姬文运逃脱罪责，岂不是便宜了他？” 李载淡然一笑。 “这世间很多事情本就是无法面面俱到的，就像一间破庙，你再怎么缝缝补补，它也不再如新，除非拆了重建，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窟窿眼儿给补上。” “有道理，可是……若陛下还是想收拾姬文运呢？” 李载温柔地笑了笑，随后抬起手，朝着萧灵儿脑门儿弹了一个脑瓜崩儿。 “哎呀！你干什么？！疼死了！” “你是不是傻啊？陛下乃是天子，一国之君，看谁不爽还能自己上去揍他一顿吗？” 萧灵儿一脸不满地盯着李载。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 “陛下手底下的人难道是吃干饭的？算上本相，陛下有四大辅臣，本相和那三个老狐狸本就不对付，你说，本相要是等姬文运把事情办完回来之后，再参他一本，咬着这件事不放，想来以本相的权势，弄他个辞官离朝，再揍他几十大板，打个半身不遂应是没问题！” 萧灵儿面露喜色。 “这个好啊！李相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有劳……” “诶！等等，我就是举个例子，谁说我要这么做了？” “可你自己不还说……” 言至于此，萧灵儿好似想起了什么。 确实，李载虽然和淮水侯并不对付，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又干嘛要去做呢？ “我明白李相的意思了，你是说要让朝中大臣自己斗，而陛下只需要拉架对吗？” 李载端起茶盏，笑眯眯看了萧灵儿一眼，随即抿上一口，也不说话。 萧灵儿打了个冷颤。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啊？” “美人笑颜如花，岂不比花更好看？” “哼！登徒子！” “我只是在想，如林尚仪这么聪明的女子，不入朝可惜了，不如嫁给本相吧？以后做本相的贤内助，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呵！那李相还是早些回去吧，美事不会有，倒是能做个美梦。” “嘿！你这翻脸不认人的劲儿还真像我，有点意思，我喜欢。” “哼！不管怎么说，今日多谢李相解惑，等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在御膳房那儿给你拿点儿好吃的。” “林尚仪好大的胆子啊，还敢偷御膳房的东西？” 李载故意调侃道。 萧灵儿有些心虚，又怕暴露自己的身份，随即说道： “我……我好歹也是宫中尚仪好吧，御膳房有的是想巴结本官之人。” 李载笑了笑。 “看来本相今后也得好好巴结一下林尚仪了，但愿能有口福。” “那是！行了，今天的事情也已经解决，李相若没有什么别的事就请回吧！” 李载无奈摇头，心想这位女帝陛下光是现在这么看，倒也没有那么令人厌恶。 既然她都亲自逐客了，倒也不好继续逗留。 看着李载离开后，萧灵儿坐在龙椅上沉默了许久。 她的视线始终都在自己那把瑶琴之上。 纤细玉指掠过琴弦。 “幽月啊幽月，你这么心高气傲的灵琴，怎就能被那浑蛋弹响呢？” 自幼年得到这把琴始，萧灵儿就在用自己的灵气养琴。 虽不是什么法宝灵物，但也颇具灵性。 若非能被这把琴认可之人，根本就无法弹出声响。 不知不觉间，少女的思绪不知飞了几千里。 但很快，她好似又想起了什么。 连忙拿起御笔，找出一张新纸，提笔写下。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还真是好诗句，话说，本宫舞剑真有如此好看？” 萧灵儿说着面露窃喜之色，捂着脸高兴了一阵儿。 只是很快又变了脸。 “哼！萧灵儿啊萧灵儿，你怎能夸赞那个浑蛋？！他可是个奸臣！” “哼！他竟如此清楚贪污抚恤案中的明细，肯定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对了！这浑蛋的父亲当年也没少帮父皇去赈灾，可恶！多半他们当初也是这么做的！” 一想到这儿，萧灵儿又气不打一处来。 又想到大梁王朝如此多的不正之风，她顿觉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唉……父皇啊父皇，早年你多给我生两个弟弟多好，就轮不到我遭罪咯……” 第11章 为求修行，会锦衣 “天地玄灵，气游诸天，灵台交感……” 相府内，颜若幽看着迟迟无法感受到灵气存在的李载，一时也有些无奈。 今日颜若幽初到相府，便被李载拉着对弈。 赌注便是教李载修行。 可直到傍晚，李载甚至连最基础的感应灵气都无法做到。 “李相，这可不是本座不愿教，是你根本就不是这块料。” 李载皱起眉头。 “怎么会呢？总得有个原因吧？” 颜若幽早就替李载检查过经脉，摇摇头说道： “你没有灵根啊。” “何为灵根？是什么天地精怪之类的东西吗？本相立刻派人去找！” 颜若幽摇了摇头。 “简单来说，就是你没有资质，这是天生的，经脉闭塞，灵感封闭，所以你连最基础的感应灵气都做不到。” “呃……不太懂……” “也就是说，就算是普通人，哪怕体内无法积攒灵气，但多少是能感受到灵气存在的，而你连普通人都不如。” 李载愁眉苦脸。 “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你可是堂堂桃花剑仙，威震五湖四海，天下人闻风丧胆……” 颜若幽一阵无奈，心想这些马屁自己刚才已经听过很多遍了。 “李相，少来这套，你再如何花言巧语，不行就是不行。” “就没有什么能贯通经脉的法门？亦或者丹药？亦或者功法？” 李载可不想就此放弃。 原着之中李载到死都是个普通人，虽然身边高手如云，可终究自己是个小弱鸡。 早年天道院就为李载检查过，若是颜若幽有办法的话，必定不会瞒着先帝。 所以此时她也很是无奈。 “李相，时候差不多了，以后我便住在客院，你若有危险我自能察觉，若是出远门，提前说一声。” 李载也没想到这女人的执行力这么强，还真就直接来到府上住下。 偌大的相府倒不缺这么一间屋子。 这么一位大人物入了麾下，李载心中舒畅。 不过他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老弟那边，时刻派人盯着林枫的动向。 如果按照原着的发展，没多久那小子会拜入莲华仙宗，紧接着就是升级打怪做奇遇。 只不过李载已经提前派人去请唐玉楼，一招釜底抽薪算是玩儿明白了。 男主的成长道路上对他影响最深远的导师，被自己截胡，那这小子的进步速度起码慢三年。 接下来，也是时候解决自己无法修行的麻烦。 李载还是有一点头绪，虽然正道名门想不到解决之法，可那些所谓的魔道中人未必就不能做到。 如果可以的话，李载也想选择光明大道，可这条路既然走不通，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如今在京都，最有希望帮助自己的人，也就只有那一个。 正是之前让二弟前去打点锦衣卫，准备捞出来的那个人。 裴术，前代锦衣卫指挥使。 此人是个真正的狠角儿，曾是先帝用得最顺手的一把刀。 身为先帝的鹰犬，此人一生杀人无数。 后来因为擅作主张，滥杀无辜被先帝所反感。 可先帝念其劳苦功高，也没有杀他，只是将其关在锦衣卫死牢，并下旨永不复用。 …… 第二天一早，李载再次告病，未去上朝。 命人从府中库房中取出了一柄宝剑，一路来到锦衣卫北镇抚司。 锦衣卫指挥使韩文耀，是个尽显谄媚的中年武夫。 眯眯眼，小八字胡，看起来心机颇重。 “李相今日因何来访啊？” 他悠然喝着茶，脸上带着淤青，眼神中还有几分不忿。 “之前舍弟多有冒犯，今日在下前来赔罪，此剑乃是当年西凉使臣送于家父的宝剑，俗话说，宝剑赠英雄，还请韩指挥使笑纳。” 一听宝剑，韩文耀的眼神立马放光。 “西凉的宝剑？” 韩文耀接过李载带来的剑，拔剑出鞘，仔细一看，喜悦溢于言表。 他捋了捋小胡须，顿时又觉得此物贵重。 “李相，说来京都都知道你家李憨儿是个莽夫，动辄与人动粗，和他起纷争，本官也有错，您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与下官计较便好，何必如此大礼相赠呢？” 韩文耀到底是武夫出身，对于这等兵器类的宝物情有独钟。 李载笑眯眯说道： “诶，应该的，久闻韩兄喜好兵器，我一介文人也用不着此物，宝剑赠英雄嘛……” 这一通吹捧，让韩文耀很是受用。 但送礼这种事，里面门道多着呢。 虽然之前这小子当自己弟弟的面儿骂自己是奸贼，但李载却是了解此人。 因为有前代锦衣卫指挥使被下狱的前车之鉴，所以这韩文耀也是个事事小心的人精。 “李相这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在下帮忙吧？之前听闻令弟说要去死牢里捞人，这可让在下有些为难啊……” 他做出一副为难的神色。 李载笑着摆了摆手。 “这哪儿能啊，死牢里的人怎么能轻易放出来？本相就是喜好结交英雄，今日来只是单纯拜访韩兄罢了！” 韩文耀自然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东西要是收了，不办事就肯定会得罪这位当朝权相。 于是面露喜色大笑道： “好，宝剑在下愧领了，只是东西也不能白拿，不如这样，下官帮您杀个人？” 锦衣卫干的就是杀人的买卖，所以韩文耀此时也是在表态，最好就是杀个人的买卖，这是自己能接受的条件。 李载也是面露喜色，与之客套起来吗，“诶，韩兄，我李载又没什么仇家，大可不必！” 韩文耀一拍李载的肩膀，表现得十分熟络，“文若兄，在下今日斗胆与您称兄道弟，所以您也别和下官客气，您说个名字，兄弟我帮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哦？韩兄当真能帮我杀人？”李载谈笑间故作惊讶。 韩文耀也是表现得极其热情，“诶！说名字就行！” “要不……裴术？” 闻言，韩文耀江的手顿在半空，笑容僵滞，缓缓将宝剑放到桌上，露出疑惑之色。 “文若兄，你杀他干嘛啊？要知道这裴指挥使可是我结拜大哥啊。” “哦？你还在乎这个？” 李载自然不相信韩文耀会在乎裴术的生死，当年要不是裴术下狱，韩文耀也成不了锦衣卫的老大。 这小子承蒙裴术器重才有今天，可当裴术下狱之后，他竟是欺辱裴术的妻子，强占为己有。 裴术发妻不忍受辱，投河自尽。 这样的大仇，韩文耀自然不会再给裴术翻身的机会。 所以想从这小子手里将裴术弄出来，还得花些心思。 第12章 尔虞我诈，尽周旋 “李相，您和裴术是有什么仇吗？”韩文耀一脸狐疑，开口试探道。 李载比谁都清楚，最想要弄死裴术的人，就是眼前这位锦衣卫指挥使。 只是碍于先帝旨意，韩文耀不能明着杀裴术。 可锦衣卫上下，不少掌权之人，又是裴术的故旧门生。 想悄无声息弄死裴术，也不容易。 “天下皆知这裴术杀人无数，他得罪过的人还少吗？可先帝念其功高，不忍他惨死，这才允他躲在锦衣卫死牢里苟活余生，如今本相也是受人所托。” “不知文若兄是受何人所托？” 李载眯起双眼，不怒自威，端起茶盏抿上一口。 “有些事儿，还是别刨根问底了吧？” 韩文耀心头一紧，顿时猜测可能是这件事背后还牵扯着什么大人物。 “唉，是下官多嘴了，还请文若兄莫要介怀！” 以李载的地位，想要捞人其实不难，就怕阎王好斗，小鬼难缠，万一裴术被韩文耀弄死，那就有些不划算。 “有些事情，本相也不好多说，你就说成还是不成吧？” 韩文耀面露为难。 “这……不瞒文若兄，下官倒是很想帮您这个忙，只可惜先帝有旨意，不可伤他。” “先帝龙驭宾天，你明着不能做，那便私底下做，难道不行？” 李载继续饮茶，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刀架上。 “文若兄说笑了，这要是其他人，在镇抚使衙门内，是生是死我倒是能做主，可这裴术……毕竟是前代指挥使，镇抚司衙门上下有谁是他的人，下官也不得尽知啊。” 眼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李载便开始了真正的套路。 “既然这样，若是不在镇抚司衙门杀他呢？” “文若兄有办法？” 李载没有多言，只是身上的气场似乎越发阴郁。 韩文耀这才反应过来。 “唉，下官又说蠢话了，文若兄身为当朝首辅，想弄个人出去不是很轻松的事情吗？” “倒也没有那么轻松，可弄来一封圣旨还是有办法的，定不会叫韩兄为难，只是到时候韩兄莫要使绊子才是。” “这个好说，只不过下官还是很好奇，文若兄打算如何杀裴术？”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有一个本相无法拒绝的人，想要他的命，所以……” “下官明白了。” 韩文耀立刻表态。 他仔细想了想，几乎可以确定裴术和李家没有什么交情。 而李载又说是他无法拒绝之人交代的事情。 连李载这样的身份都无法拒绝，想来也就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皇帝和太后。 要么亲朋故旧。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李载是真的想弄死裴术，那就不必阻拦。 最怕的就是李载并不是想杀裴术，而是想救裴术。 “圣旨本相会讨来，今日便让本相先去见一见这个裴术吧？” 韩文耀本有些迟疑，但思虑之后，还是起身前去安排，随后带着李载就朝着死牢赶去。 …… 死牢前，李载环顾四周，捂着鼻子走下潮湿的阶梯。 “让你的人都退下吧，接下来我要问一些事情。” 韩文耀皱起眉头，他不想让李载和韩文耀单独见面。 于是故作为难说道：“李相有所不知，这裴术杀人如麻，手段狠辣，极其凶险，还是下官陪着您去，相对安全。” “无妨，我自己去就好。” 说完，也不管韩文耀是否同意，李载自顾自走上前。 韩文耀正当犹豫之际，李载又突然停下脚步。 “对了，韩指挥使，你最好别偷听，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韩文耀行了一礼，当即应下。 李载知道这韩文耀是个人精，肯定会暗中偷听。 不过今日本就是为了取信韩文耀，也不会说什么重要内容，索性并未在意，缓缓走进牢房。 牢房之中，一位白发青年浑身被特制的铁链束缚，能进这个死牢的人，必定是看管得极其严格。 任你修为通天，实力强横，进了这个地方，都别想轻易出去。 裴术一头白发，身为修行者，他容颜不老，看起来也就是青年模样。 剑眉星目鼻如钩，标准的美男子。 气场冰冷，一走进这个牢房，一阵寒意袭来。 “你就是裴术？” “滚！” 李载眉头一皱，心想此人果然和原着中描绘的差不多。 高冷，傲娇，目中无人。 “在下李载，字文若，见过裴前辈。” 冷厉的目光看得李载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人身上散发的杀意，让人很不自在。 就算有锁龙扣这等限制修为的枷锁在，李载还是生出强烈的不安。 如此凶狠，这让李载越发坚定了要收服他的决心。 要知道在原着之中，这裴术就是一柄最好用的屠刀，没有之一。 这样的人若是能花些心思收入麾下，必定是如虎添翼。 眼前的白发杀神一语不发，只是冷冷盯着李载。 李载知道韩文耀免不了在暗中偷听，于是张嘴就编了个谎言： “先帝龙驭宾天之前，曾托我问你一些事情，今日前来，便是为了此事儿……” 说完，李载并未急着说话。 眼前男人目光深邃，一双眼眸好似无尽深渊，与之对视之际，后背冷汗直流。 “你是李敬忠的儿子？” “看来裴大人知道在下。” “说事儿！” “问你关于一些西凉古都的事情，那座古城以及某个古教派。” 西凉古都乃是魔教大派天荒圣教的根基，天荒圣教也就是所谓的魔教头子。 这个教派分崩离析之后，就于江湖销声匿迹，所以一般人也并不知晓。 此时李载也只是随口一问，除了自己本身对这个教派感兴趣之外，也是为了迷惑偷听的韩文耀。 因为天荒圣教可能会是自己突破修行阻碍的唯一出路。 不料裴术竟是投来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 片刻后，冷冷说道： “无可奉告！” “你快死了，若是多说一些，兴许还能讨一条活路。” “滚！” “你别不识抬举，本相可没什么耐心。” 裴术轻蔑一笑，随即突然暴起。 若非铁链限制，此时他必将一把扼住李载的喉咙。 此人越是杀气重，李载就越喜欢，心中暗暗狂喜，一定要将他收下！ 不过眼下还不是收买人心的时候，于是再次开口说道： “实话告诉你吧，你活不长了，杀你，是先帝遗留下的旨意，至于问你的问题，倒是我的私心，你若是答应呢，本相为你料理后事，甚至还可以帮你照顾一下你在意的人。” 第13章 营救裴术，太后召 裴术的双眼充斥着杀意，可随即他又发出凄凉的冷笑声。 “呵呵呵……飞鸟尽良弓藏啊……小子，赶紧给老子滚！若不然，必杀之！” 虽然不知道这裴术都沦落到这般境地为何还有如此底气。 可李载不敢去赌，毕竟对方的实力摆在这儿，又是个常年刀口舔血的狠角色。 谁知道有没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杀人手段呢？ 只要今日目的达成便好，于是沉默片刻侯，故作愤然离去，转身出了牢房。 而在外偷听的韩文耀已经抢先一步去到了地牢外等候。 通过偷听的话，他打消了心中顾虑。 “原来如此，竟是先帝的临终遗旨吗？看来李文若这小子也是想从裴术身上得到些什么，不过无伤大雅，只要能确认他不是为了救裴术便好！” 等到李载出来之后，韩文耀又是和他客套了一番才将人送走。 韩文耀心情大好，心想有先帝遗旨在，裴术这次算是到头了。 也不用自己费尽心思想弄死他，如今自然有人不想让他活着。 只是韩文耀不知道的是，那些都是李载为了稳住他而编造的谎言。 …… 从锦衣卫回府之后，李载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情。 关于收服裴术这个人，不能太着急。 他这个人心高气傲，且实力强横，想要真的收服其心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好在看过原着，知道这裴术就是一个忠诚之人。 为报先帝知遇之恩，付出了自己半生的努力。 他就像一个黑暗中的独行者，在锦衣卫多年，做尽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只要是为了大梁天下，他不介意弄脏自己的双手，此人也没什么道德，所以他注定是一把好刀。 守护大梁天下是他的信仰和执念。 想收服这种人，道理不变，还是得通过欲望。 用欲望来引导他站在自己这边。 不过这些，都得等到将他弄出来之后。 想要一封圣旨，对李载而言算不得什么难事。 于是在府中休息了几日后，李载才进宫面圣，准备讨要一封圣旨。 退朝后，李载来到御书房私下拜见皇帝。 今日的萧灵儿没有装成宫中女官，而是以皇帝的身份面见李载。 “李爱卿，之前朝会上你提起有事与朕商议，还请直言吧！” “启禀陛下，微臣想要从锦衣卫死牢里要一个人出来，还望陛下允准。” 萧灵儿眉头一皱，不知李载今日又想玩儿什么花样，所以没有直接答应，而且反问道： “朕不明白相国大人的意思，这锦衣卫死牢里关押的都是重犯，爱卿这所谓的要一个人，是想救还是想杀？” “此人名叫裴术，曾经是先帝的宠臣，只是他性情桀骜，杀人无数，论功过，先帝都不忍杀他，臣只是念其能力出众，想让此人出来帮我办一件事情！” “裴术？裴指挥使？” 幼年时，萧灵儿也时常见到此人，一时怀疑起李载的动机。 “没错，不知陛下可否允准？” 李载有的是办法让萧灵儿答应，所以心中已经在盘算如何让这丫头迫于自己的压力，发布这道圣旨。 可下一秒，萧灵儿的反应却是出人意料。 “好啊，准爱卿所奏。” “啊？”李载愣了愣神，没想到她会如此痛快。 “不过……爱卿也得帮朕做一件事情！” 这一瞬，李载反应过来。 多半是自己之前给她出的主意，这丫头多半是想让自己帮忙对付姬文运。 “陛下吩咐就是。” “朕要姬文运受到处罚，念在他是朕亲舅舅的份儿上，倒也可以不杀他，但是要他痛，要他知道做错了事情，就得付出代价，若是爱卿愿意答应，今日朕就可以发布这道圣旨，让你去锦衣卫把人提出来！” 萧灵儿眼中闪烁起得意之色。 心想你自己给朕出的主意，还真是好用。 李载若有所思，心想对付一个姬文运，算不得什么难事。 “臣可以答应，只不过陛下既然想用臣这把刀，就得做好心理准备，若是陛下在关键时候没能站在臣这边，那臣也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李载担心的就是这小皇帝没有水准，想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 “李爱卿放心，朕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情。” 说着，萧灵儿提笔写下了李载需要的圣旨，盖上大印，交给了李载。 看着此时的萧灵儿，李载点了点头。 刚准备告辞，萧灵儿突然说道： “对了，李爱卿，昨日太后曾提起要见你一面，不知李相今日可否有时间？” 大梁有一位太后，名为虞妙依。 此人并非萧灵儿生母，年纪也不过二十三岁，比李载还小一岁。 十六岁那年入宫，备受先帝宠爱。 在原着中，她便是与李载秽乱宫闱的妖后。 先帝暮年时，时常担心自己女儿今后容不得虞妙依，所以为了给她一条活路，逼着萧灵儿和萧心儿向她磕头叫娘。 提起这位太后，萧灵儿眼里也是充满了不屑。 “既然太后召见，臣自当前往，只是微臣身为男子，出入后宫恐怕……” 萧灵儿心想你装什么？进皇宫还不是跟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 “爱卿多虑了，只管去便是。” 看到萧灵儿的反应，李载这才知道她还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入后宫，意味着什么。 离开御书房，李载在跟着传旨太监进入了慈宁宫。 原着中，这个时间段，李载还没有和那位风情曼妙的小太后勾搭在一起。 这个虞妙依，号称大梁第一艳后，身材绝美，仪容惊世。 入宫时十六岁，虽是备受先帝宠爱。 但晚年的陛下身体欠安，逐渐无法人事，所以虞妙依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先帝曾经有很多儿子，接连身死，若非无法人事，他也不至于把江山托付给女儿。 这也是原着中，李载能趁虚而入，拿下虞妙依的原因。 来到慈宁宫初见，李载见到了这位久负盛名的美艳小太后。 年纪比自己还小一岁，姿容绝美，身材更是傲人。 隔着绫罗帐，隐约可见到这位小太后的姿容。 “都退下吧，本宫要和李相单独聊聊。” 虞妙依屏退左右，慈宁宫只剩下了君臣二人。 第14章 紫衣妖后，显风情 绫罗帐掀开，身着紫衣的曼妙佳人缓缓走出。 显眼的紫发，加上一对紫色的瞳孔，是月郎族的特征。 配上一袭紫衣，更显妖媚，果真不愧是原着中的妖后。 哪怕被锦衣挡了大半，却依旧能见若隐若现的沟壑，风韵十足。 虞妙依在宫中穿着随意，每走一步，就隐约能看到裙摆下露出的雪白大腿。 小太后嫣然浅笑，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问道：“李相的额头怎么冒汗了？本宫的慈宁宫并不热吧？” “回禀太后，在下最近风寒，这是虚汗……” “年纪轻轻，怎么能说自己虚呢？赶紧起来吧，又没有外人。” 只见虞妙依缓缓走来，亲手将李载搀扶起。 虞妙依和李载也算是早年便相识。 因为这个女子就是被李载那个便宜老爹送进宫中。 在入宫之前，虞妙依可没有今日这般风情万种，当年的她只是一个略显羞涩的紫发小美人。 这是李载有原身的记忆，所以当年初见模样历历在目。 当时便宜老爹还问过李载，要不要将这紫发小美人留在身边做个姬妾。 可那时候原身一心只有那位林家的素素小姐，所以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这丫头，进宫当日便被先帝一眼看中，没有子嗣就能直接封贵妃，足见其多么受宠。 “臣不敢！” “哼！你倒是依旧这般作风谨慎，你拜相后，就没有来找本宫，难道令尊没有把本宫的事情告诉你？”虞妙依手指绕着鬓角垂下的紫发，轻佻的眼神不停在李载身上打量。 李载知道，当年父亲将这个女人送进宫，就是为了在宫中有个内应。 “今时不同往日，您现在可是太后娘娘……” “哼！太后？一个独守深宫的寡妇罢了，今日叫你前来，是想问问令尊答应我的事情，可否做到？” “先父答应过什么事？” 闻言，萧太后轻嗔一声，皱起眉头，“哼！看来他果然没有告诉你，当年他曾答应本宫要为月郎族正名，让大梁承认月郎族为大梁子民，这件事至今没有办妥。” 在这个世界的传说中，月郎族是体内流淌着妖物的血脉的妖物。 所以这一族之人，皆是俊男美女。 世人对他们颇多成见，甚至像对待妖物一样对待他们。 很多月郎族人都被当做奴隶买卖，因为他们天生容貌好，最是受达官显贵喜爱。 李载此时也算是反应过来了。 敢情今天是太后来兴师问罪的。 “太后娘娘，以您如今的地位，想为月郎族正名，还需要假手于臣吗？” 虞妙依闲庭信步走到李载身边，很是大胆地席地而坐。 不经意间，还走漏了不少风光。 而此刻李载还是跪在地上的姿势，抬头瞥了一眼，顿时心跳加速。 她紫色长裙下，不会什么都没穿吧？刚才没看清，要不再瞄一眼？ 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此刻亦是撩拨着李载的心弦。 此时李载才想起，月郎族人都有自己的血脉能力。 而这虞妙依之所以受宠，全是因为她媚骨天成，但凡是个男人，光是靠近她，哪怕充耳不闻，闭目不见，都会情不自禁被她的气质吸引。 只见这位妩媚的太后抬起玉足，用脚趾掂起李载的下颚，带着几分调戏的语气说道： “小文若，若是这么容易做到，本宫当年受陛下恩宠时就能自己把事情办了，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如今我更是不好提起这件事儿，当然了，你若是能把这件事办好，本宫也不会亏待你。” 雪白的玉足从李载的喉部往下滑落，轻轻撩开了李载胸口的衣物。 李载咽了咽口水，全力在这个女人的天赋能力前保持镇定。 “小文若，本宫美吗？” “太后娘娘自然倾国倾城之姿。” 虞妙依翘起二郎腿，随即抓起李载的手放在她雪白的大腿上。 “感觉如何？” 李载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眼下可是在慈宁宫，对方虽然还比自己小一岁，可毕竟是当朝太后。 哪怕原着中，自己和她秽乱后宫，但眼下李载可不敢轻易招惹这个女人。 毕竟原着里没有描写李载是怎么和这女人勾搭在一起，却是仔细描写过这个女人的狠辣。 她身为月郎族人，本身就有天赋神通。 加上曾是月郎族公主，自身实力也很是强大，会的诡异手段更是多到难以想象。 如果没有完全信任这个女人前就掉入她的温柔陷阱，怕是很容易陷入被动。 李载连忙抽出手，朝着虞妙依行礼。 “娘娘交代的事情，臣会找机会尽力去办，但能不能办成，臣不敢保证。” “有你这句话就行，本宫等得起，不过，本宫今日一见，当年的小先生如今也变得越发俊秀了，幽居深宫多年，也着实闷得慌，不知相国大人今日可想留下来喝杯茶？” 这妥妥的暗示啊？你怎么不说你养的猫会后空翻呢？ 原着中李载是个痴情林素素的痴情儿郎，可依旧都没能逃脱这个女人的温柔陷阱。 如今的李载自然会慎之又慎。 “娘娘盛情相邀，本不该拒绝，但今日公务繁多，臣便不多逗留了。” “是吗？难不成是本宫至今依旧入不得文若先生的眼？” “臣不敢！” 虞妙依装作不经意撩了撩长发，肩头衣物滑落，露出雪白的肩头。 只见她连忙将衣物拉起，笑道： “哎呀呀，往日在慈宁宫无拘无束惯了，小文若不会介意吧？” 李载心想，虽然也没看到什么干货，但如此暗示，搁谁受得了？ “非礼勿视，臣不敢冒犯娘娘，今日先行告退。” “急什么？本宫亲手为你煮的茶，不打算试试吗？” 这要是在前世，在哪个姑娘的家里被这般暗示，李载可不会有丝毫犹豫。 但如今身在大梁，行事自然要小心一些。 色字头上一把刀，要是这女人别有用心，那就是销魂蚀骨的穿肠毒药。 “娘娘，在下真的有急事，若是将来月郎族的事情有眉目，臣必将请旨进宫拜见。” 眼见李载没有丝毫动摇，虞妙依也收起了自己手段。 “得了，今后本宫自会命人前去找你！” 说罢，虞妙依也没有强留，目送着李载离开。 待李载走后，她突然有些失落。 “文若哥哥，还是如当年那般，是个小君子呢。” 她想起了当年在相府初见小先生的模样，那时便心生欢喜。 月郎之地，地处荒蛮，而那年灭国后，惶恐不安的小公主被带到京都相府。 年少小公主担惊受怕，为了安慰她。 小少年亲手剥开荔枝，放进了少女的嘴里。 那一瞬，从未小姑娘感受到了善意，眼里有了光。 虞妙依永远记得那颗荔枝的滋味，所以这些年慈宁宫用度中，最多的也就是荔枝。 只可惜，当时老相国问过小先生，是否要将小公主留下。 那时的虞妙依多希望能就此留在相府。 可小先生却是一口回绝，说是已有了意中人。 于是虞妙依才被送进了宫中。 “罢了，只道是有缘无分，好在，如今你也算是本宫的娘家人了，但愿能为本宫达成夙愿吧！” 第15章 裴术归附，得宝刀 离开慈宁宫后，李载心有余悸。 就算按照原着拿下这女人，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从利益上看，二人一个执掌朝政，一个执掌后宫，里应外合可谓是天衣无缝。 而且原着中，这位妖后也没有害过李载。 只是她背后的水太深，李载暂时不想和她过多纠缠。 眼下的麻烦事儿不少，而虞妙依也绝不是送上门的便宜，不是说占了就占这么简单。 她背后还有月郎族，在自己根基本没有稳固以前，最好还是少来慈宁宫。 就她那妖精模样，李载真怕自己擦枪走火。 离开皇宫后的第二天，李载直接去了锦衣卫。 将圣旨交到了韩文耀的手中。 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要是等韩文耀反应过来，恐怕没这么容易带走裴术。 裴术到底是一等一的高手，放眼天下，若非陆地神仙境的绝世强者，还真不可能拿下他。 可越是这样，李载想收复他的心就越发强烈。 这么一个实力强劲的狠角儿，若是收入麾下，能给自己省不少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李载出发时叫上了颜若幽。 颜若幽和裴术同为绝代境高手，虽然比不了裴术，但裴术被特制枷锁限制的情况下，压制他应该不难做到。 韩文耀颇为惊讶，他属实没想到李载这么有牌面，居然请得动那位大名鼎鼎的桃花剑仙。 交接的手续没有耽搁太久，李载和韩文耀一番谈笑，顺利将裴术押回了相府。 相府之中，也有密室和地牢。 不过为了降服其心，李载没有选择继续将他关起来。 于是带着颜若幽又找到了被关押的裴术。 “小子，又是你！” 裴术的目光之中，闪过淡淡的杀意。 “裴前辈，之前在锦衣卫地牢多有得罪，还请见谅，那天说的话，都是说给韩文耀听的，我要不装作是先帝遗旨要杀你，韩文耀定然不会放人。” “目的！” 他直勾勾盯着李载，多年为官，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所以李载想在他面前撒谎，并不容易。 对此，李载也心知肚明，所以就主打一个真诚。 “我救你出来的目的嘛，是想让你为我所用。” “你也配？”冰冷的目光叫人不寒而栗。 面对如此桀骜不驯之人，李载也没有发怒。 转身坐回桌边，倒上一杯后说道： “裴术，初入京畿衙门做巡捕，因办案有功，破获洪旭年间几桩大案，得先帝赏识，后加入锦衣卫，屡立奇功，期间经手案件无数，破格擢升锦衣卫指挥使，更是成了陛下的心腹重臣，本是风光无两，却为了一个被害死的小姑娘，制造假案，屠杀了陛下的远亲陆氏满门三千余人，事情败露后，陛下因你残忍无道，将你下狱，我说得对吗？” “这些不是秘密。”白发杀神冷冷说道，那冷厉的眼神也在不停打量李载。 “你本为先帝手中刀，却是杀了先帝不想杀的人，先帝盛怒，却没有杀你，只是将你下狱，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吗？” 裴术凌乱的白发垂下，半掩着那一双深邃的眼眸。 “无所谓了！” “我知道你无惧生死，可事到如今，你就真不想知道原因？” 裴术沉默片刻，果然有些动容，眉头缓缓皱起。 “说说看！” “听话的是狗，是杀人的刀，不听话的才是人。” 裴术的眼神越发深邃。 “继续说！” “从你自作主张将陆家灭门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不是一把好刀了。” “我这种人，最是容易反噬其主，所以陛下忌惮我也是应该的。” “仅仅是忌惮吗？你若是屠刀，总有鸟尽弓藏之日，可从你救下小女孩的那时起，你就在先帝心里就不仅仅是一把刀了。” 裴术若有所思，突然愣在原地，他一直认为，自己为救小女孩，违背圣意杀掉这么多人，是触了陛下逆鳞，才会被关押至今。 现在听李载这么一说，顿时豁然开朗，随即苦笑起来。 “是啊，原来那一刻，陛下才真正看懂我，所以不能用，也不舍得杀，更不敢放。” 李载继续说道：“可惜先帝不在了，若不然裴先生应是还有机会为先帝做事。” 裴转头看向李载时，眼里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暗暗心想，这小子应是没少调查自己。 李载继续说道： “你还想为大梁效命吗？要不要考虑追随本相？” “呵！小子，你了解本座多少就敢试图前来招揽？你可知道本座杀过多少人？你又可知，现在本座想杀你易如反掌？” 突然，裴术随手一震，很轻易地解开了身上的枷锁。 李载和颜若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手段根本就无法限制住裴术。 颜若幽拔剑挡在李载身前，严阵以待。 李载见裴术没有任何动作。 “颜姑娘，退下吧，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救了他，他应该不好意思杀我。” 裴术自顾自走到李载身边坐下，倒上一杯茶。 “的确，到底你救了本座，就这么杀你还怪不好意思的，不如……本座杀你之后，亲自为你收尸，也算聊表歉意？” 李载深吸一口气，心想这老小子还挺腹黑。 可以断定，他应是在考虑要不要追随自己，所以这个时候必须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值得追随之人。 于是李载故作淡定继续说道：“在下认为，前辈应是乐意听我把话说完的。” “你无非是想说，跟着你，我这一身才学还有施展的机会，可万一本座早就无心再卷入这些纷争呢？你猜……我今日会不会杀你？” 裴术的嘴角带着阴沉的笑意，虽侧脸对着自己，但双瞳却是瞥向了自己。 难道高手都喜欢斜眼看人？ 李载继续说道：“你心里有大梁，可没人敢用你，若是杀了我，岂不是亲自断送唯一的希望？至于你说自己无心再卷入纷争，这是假话！你这种人就不是安分的主儿。” “哦？你是唯一的希望吗？不见得吧？”裴术故作漫不经心，实际上已经对眼前少年生出了好奇。 “而且，我觉得前辈应该也舍不得杀我，毕竟人生难得知己，这世间怕是除了我，没人能理解前辈。” 听闻此言，裴术有些动容。 抿了一口茶，轻声低语：“知己吗……” 此刻他也意识到身边这位少年似乎并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至少，应不仅仅是看上自己的一身杀人的本事。 恍惚之间，裴术仿佛在这位少年身上，看到了几分先帝的影子。 李载感觉情况还较为乐观，再次说道：“君为霸者，以力压人，以势迫人，可我看到的不仅仅是你的才能，更重要的是你心中的忠义，明明有能力可以离开天牢，但先帝不点头，你宁可在那死牢之中腐朽溃烂，也不愿做出叛逃之举，对吗？” 听到这话，裴术皱起了眉头，尽管面上没有波澜，心中却是再也难以平静。 “你小子，还挺聪明，既然知道我忠于先帝，就不会为你俯首……” “错！先生忠于的是大梁天下，而非某一人，你知先帝，可先帝却不知你，而今，在下却是知先生，这也是在下心中的底气。” 言至于此，李载直勾勾盯着裴术。 幸运的是，裴术的神情果然缓和，“你想让我做什么？” “入我麾下！并肩同行！” “呵呵呵……” 裴术接连冷笑，李载面不改色。 “小子，你有胆量。” “除了胆量，我有的还很多。” “你当真不怕我宰了你？” “当然怕，可我认为，以前辈的心气儿，早晚还是会选择跻身朝堂，若是想流落江湖，早就能做到，我不信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就没有几个愿意拼死将你救出天牢的死忠，所以，你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对吗？” 裴术那冰冷的双目之中，突然生出几分神采，隐隐有些动心。 “小子，你还不错，比你父亲通透。” “前辈谬赞，晚辈真心相邀，或许前辈心里仍有顾虑，但为何不试一试呢？说不定我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成为一代明主呢？” “哈哈哈……你这不要脸的劲儿还挺讨人喜欢。” 说完，裴术沉默了起来，直勾勾盯着李载。 “既然这样，那本座问你，你究竟意欲何为？” 李载伸手探进茶杯，以水作墨，在桌上写下“天下”二字。 这一瞬，裴术仿佛内心之中熄灭多年的火焰在这一刻点燃。 密室中，突然回荡起他快意的笑声，经久不绝。 直到他停下大笑，似乎终于做了决定。 “小子，追随你可以，我可以做你的手中刀，但绝不做你的狗！” “我不缺走狗，我要的是师长，是相互扶持的盟友，刚才说了，与君并肩同行。” 裴术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走到李载面前。 “小子，你可要想好了，收下我裴术，不见得就是好事，若是你哪天后悔，说不定我会将你杀之后快，然后夺权弑主！” “我这个人，就算做错了选择，也绝不后悔！” “有胆！本座就信你一次！” 说完，裴术在李载面前单膝跪下，抱拳行礼。 “今日起，我裴术愿奉李文若为主公，但求这枯朽残躯，还有能为大梁鞠躬尽瘁的一日！” 李载心中狂喜，连忙将其搀扶起。 “裴前辈，不，裴先生，还请您先住在相府，其他的事情，我替您办……” “哦？主公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想要杀韩文耀，我可以帮你。” 裴术眯起双眼，起身朝着李载行礼。 第16章 美人在怀，尽悠然 裴术是大梁的忠臣，他绝不会只忠于自己，因为他心里最重要的是大梁天下。 可他也只会忠于自己，因为这世间无人能理解他。 唯自己一人知他，而他也定是那个最能接受自己不择手段之人。 说直白一些，与其说今日是收服了裴术，不如说是找到了一个有资格和自己并肩而行的盟友。 裴术转头打量了颜若幽两眼。 “桃花剑仙？” 颜若幽眉头紧皱，她自然知道李载又得到裴术意味着什么。 这裴术可是连她都忌惮不已的狠人。 只是如今，她无法阻止，也没有立场去阻止。 “拜见裴前辈。” “年纪不大，能有这等实力，看来主公还真不简单，竟能让你选择归附。” “您这样的人物，不也选择归附吗？” “说的也是！” 裴术点头，心里对李载的评价也高了几分。 也许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这小子肯定有自己没见到的一面！ “主公，我去拜访故友，先告辞几日，回头我会回相府。” 李载点点头，但还是没有选择隐瞒。 “对了，裴先生，尊夫人……” 他媳妇儿已经死在韩文耀手里，这件事瞒不住，也没必要瞒。 裴术只是稍稍愣神，苦笑两声。 “我早就知道了，锦衣卫上下，也有我的人，既然主公答应要帮我除掉韩文耀，那在下便静候佳音。” “对付韩文耀的事情，等你回来之后再商议。” “好！” 话音落，裴术好似凭空消失一般，没了踪影。 “我去，我还想说问问修行的问题呢，跑这么快？这难道就是高手风范？” 颜若幽轻声说道： “确实是高手，恭喜李相了，又得一把好刀。” “颜姑娘好像有些不满啊。” 颜若幽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 她的眼神已经写满了担忧。 “李相收服裴术，是打算要他做什么？” “这与你无关。” “李相心里，真的有大梁吗？” 李载也理解她的心思，她是仁义之士，当然害怕自己利用裴术为非作歹。 毕竟裴术这个人可谓是恶名昭彰。 李载没有回答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李载都很是悠闲。 府中养着一位国色天香的才女，没事便让林素素抚琴吹箫，捏肩捶背。 在相府后花园的池边，钓钓鱼，喝喝茶，戏弄戏弄美人，好不快活。 林素素显然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生活。 今日，后园池塘边，李载躺在摇摇椅上钓鱼，林素素站在身后捏肩。 突然一个府中侍卫来报。 “相爷，二爷让属下来报，唐玉楼已入京，等候相爷召见！” “直接请到相府来，对了，北境将士抚恤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相爷，据说银两已经追回，送到了北境，姬文运戴罪之身，确保抚恤之事不会有差错后，应该会提前回京。” “好，下去吧。” 想到作为放出裴术的代价，李载之前答应了萧灵儿，要让这姬文运受到应有的惩罚。 姬文运乃是国舅，其兄长淮水侯更是手握重兵的权臣，并不好对付。 不过，他们都是自己权霸之路上的绊脚石，早晚也要收拾。 想来这次只要不杀姬文运，姬南天也不至于撕破脸。 一边思索，李载的手却是不老实起来，伸向了站在身旁白衣少女的白裙之下。 林素素脸色微红，不禁四处张望，生怕被别人看见。 “你……你就不怕别人看见吗？简直是……是无耻！” 她面带娇羞，准备躲开，可李载又怎会轻易让她逃走？ “素素啊，你这么说话本相可就不爱听了，食色性也，我瞧着这些日子你在本相的伺候下也挺舒服的不是吗？” 听到“伺候”二字，林素素的脸颊越发红润。 “你……你……你住口！光天化日，你简直就是白日宣淫，无耻之徒！” 少女又羞又恼，出身侯府的她，自小便受到最好的教育。 可自从进了相府之后，每天都要忍受着浑蛋的“一时兴起”。 被封建礼法禁锢思想的矜持少女，哪儿能忍受李载这般肆无忌惮。 特别是感受到此时李载手上的动作，她有些站不稳，一把扶住了李载的肩膀。 “你……你别……” “别什么？” 看着少女红润的脸颊，眼中已经有泪花闪烁，她羞恼不已。 她当然明白李载要做什么，但又羞于启齿。 “不……不要在这里。” 李载会心一笑，收回了手。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本相不过是逗一逗你嘛，瞧你吓的。” 说罢，李载又将林素素拉进怀里，二人躺在摇摇椅上。 林素素虽是羞恼，但她已经开始习惯李载时不时的调戏。 李载将手指按在她唇上，她有些嫌弃，眼神躲闪。 “脏死了……” “素素还嫌弃你自己啊？” 她羞恼不已，眼里闪烁泪花。“你……这个坏人，就知道欺负我……” 李载凑到她脸颊，朝着红突突的小脸儿吧唧一口。 “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呢？好了，不逗你了，起来吧。” 说着，李载让她从自己怀里起来，顺势朝着少女的屁股狠狠捏了一把。 很快，她就像受惊的小兔子般挣脱李载的怀抱，慌乱地逃开。 “昨……昨日你换下的衣物，我现在去洗。” “哼！就这么怕单独和我待在一起吗？” “没……没有。” “我说过，你可以不用做这些事情。” “不是你让我做奴婢的吗？” “你还挺实诚，素素，你不算是奴婢，你算姬妾，府中下人，你可以使唤。” 虽然听到李载的话心里总算舒服一些，但此刻林素素只想赶紧逃离此地，她生怕李载这个肆无忌惮的性子，会在这儿将她扒光了行苟且之事，于是连忙说道： “我去给相爷洗衣物，先行告退。” 李载也没有继续为难她。 这丫头性子还算单纯，就是一提到他老哥，就容易拎不清。 要是原身能有自己这么不要脸，怕是早就抱得美人归了，怎么会因为林素素，而落得最后家破人亡呢？ 想起原着男主，李载又一次生出危机感。 虽然现在一切都还很顺利，可林枫就是个BUG，运气太好，总能崛起。 所以自己不能松懈。 很快，李载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唐玉楼。 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中年男人，颇有几分俊秀，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 虽然他只是一介六品武夫，但也是全书中唯一一个真正的学者。 他也就是天赋不行，一生都在致力于研究修行，钻研出很多稀奇古怪的学术。 李载立刻起身相迎。 “您就是唐玉楼先生？” 唐玉楼受宠若惊，他知道面前的俊秀青年就是当今首辅大臣，这些年，他还是第一次被如此尊重。 不管是去接他过来的人，还是从进入相府。 所有的人，都对他彬彬有礼，无比客气。 所有人称他为李相的贵客，这对于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男人而言，心里能得到巨大的满足。 原着中，男主林枫也是坚定地选择拜他为师，让他心里心生慰藉。 唐玉楼有些激动，看向李载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他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如此看重自己，但一路上忐忑的心，在此刻终于踏实。 唐玉楼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跪下叩首。 “草民拜见李相！” “诶！不必多礼，唐先生是本相的贵客，来人，准备好酒好菜，今日为唐先生接风洗尘！” 第17章 广纳贤才，知遇恩 唐玉楼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李载，发现眼前少年没有传闻中那般让人感到畏惧。 “在下惶恐，不知相国大人不远万里邀草民前来相府，所为何事？” “唐先生，灵气逆行篇是你写的吧？” “李相读过草民的拙劣之作？”唐玉楼眼里泛起激动之色。 “先生过谦了，若此等惊世骇俗之典籍都要被称为拙劣之作，那天下读书人都该一头撞死！” 李载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唐玉楼受宠若惊，心中更是无比惶恐。 能被人认同，他心中感慨莫名，随后又流露出一抹释怀之色。 “没想到我唐玉楼做了十余年他人眼里的笑话，今日竟能得到当朝首辅的赏识。” “先生不必自谦，您的才学，仅一本灵气逆行篇就足以彰显，只可惜没能早些读到先生的大作，若不然文若早就登门拜访了！” 此时唐玉楼心中无比感动，自从离开唐家来到京都天道院后，他的人生屡屡受挫。 心爱的人背弃，家族将他除名，后来还因为研习禁术，被天道院流放到西凉。 所以此时他知道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 “李相谬赞，在下……在下内心的喜悦无以言表，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差遣！” “说起来，我还真就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李相请讲。” “你曾在天道院待过，想必也听说过我无法修行的事情，我想问问您是否有解决之道？” 听闻此言，唐玉楼立马答道： “有！不瞒李相，我曾对您的体质极其感兴趣，所以特意翻过关于您的档案，我发现您的诸脉闭塞虽是先天之疾，但并非无法可解，只是……” “只是什么？” “草民接下来所言，不被天道院所容。” “直言不讳！” “天荒圣教曾有一门秘传功法，历代掌教才能修习，此功讲究一个破而后立，虽然修炼起来极其痛苦，需要不断地摧毁自身再重塑，但绝对能解决李相的问题，只是这天荒圣教早年便分崩离析，想找此功怕是不容易。” 看来自己没有猜错，接触裴术的想法也是如此。 天荒圣教果然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之前是无法确定，担心白忙活一场。 可眼下唐玉楼这么说了，那多半只要找到这功法就能解决问题。 “多谢唐先生赐教，我明白了，我会再查一查关于天荒圣教的事情，说来您一身才学，不知可愿留在京都做事？” 唐玉楼脸上浮现惊讶之色，“可是……草民乃是天道院放逐之人……” “本相只问你愿不愿意？” 听闻此言，唐玉楼眼眶微湿，从当年被放逐出京，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来。 “在下当然愿意！李相，您的恩德……” 李载连忙将其搀扶起。 “我欣赏先生才学，不忍你一身本事埋没，这样吧，你挂个天道院编修之名，从今往后，你可继续回天道院，相府旁边，还有一座宅院，先生可住进去，缺什么本相安排，今后你若是想试验你的某些想法，便在府中试验，其他的，本相自会打点。” 唐玉楼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有翻身的这天。 “相爷知遇之恩，玉楼此生铭记于心！在下……愧受相爷大恩了！” 他再次跪下叩首。 李载心知，此人性情单纯，且重情重义。 原着中能成为男主的导师，那就是男主运气好。 那个时候是唐玉楼最落魄之时，谁在这个时候给他生命里带去光芒，他都会铭记一辈子。 在相府盛情款待唐玉楼之后，李载将他好生安置。 李载展现出的尊重和器重，将他感动得涕泗横流。 无论如何，这唐玉楼都是个人才，值得自己以礼相待。 对于这样的人而言，什么样的帮助都不如对他才情的赏识。 可自己全都给他，尊严、权力、地位。 而唐玉楼的反应也却是令人满意。 此刻，也算是了却了心头一桩大事。 …… 数日后早朝，李载今日一早到了含元殿。 在朝臣心里，这位权相基本上每天都会迟到或者不到，基本上也没人敢说什么。 今日刚在大殿等候，不远处就传来一道讥讽之声。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还真是难得能见到李相一面呢？” 说话的人是四大辅臣之一的宋威。 他是林昭南过命的兄弟，从来都和李家不对付。 李载客气的回答道： “前些日子操劳过度，病了许久，我大梁有宋将军这样的老臣在，李某来不来，朝局也乱不了。” 习惯性捧杀，却是让宋威听得极不自在，冷哼一声后暗暗想到：病了一场？怎么不病死你呢？装腔作势的黄口小儿！ 不过明面上，宋威并不愿表现出太大的敌意，索性也不再搭腔。 很快，萧灵儿一身龙袍出现在大殿之上。 远处，姬文运开始向皇帝汇报抚恤之事的后续。 萧灵儿听来还算满意，点点头说道： “姬爱卿辛苦了，早这么上心不就好了吗？朕之前答应过，你若是能将此事办好，将功折罪，罚俸半年，小惩大戒吧。” 罚俸，就是最轻的惩罚。 说完这话的时候，萧灵儿的视线落到了李载身上。 之前约定，要帮她收拾姬文运，这是放出裴术的条件。 其实就算李载反悔，萧灵儿也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今后和萧灵儿少不了来往，总有需要她配合的时候，这点小忙，不过顺手之事。 “陛下，臣觉得不妥！” 李载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只是有人不理解，今日李相怎么突然过问起这件事儿。 淮水侯姬南天作为四大辅臣中，唯一一个无惧李载之人，又是姬文运的兄长，当即站了出来。 “不知李相是觉得何处不妥？” 李载拂袖，转身看向群臣。 “诸君，盗亦有道，吃空饷和贪墨灾银钱倒也罢了，毕竟那些是朝廷给出去的，可这抚恤之银，都是将士们自己拿命挣的，所以就算姬国舅将功折罪，也不应该如此草草了之，若不然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姬南天眯起双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小兔崽子？ 今天怎么突然没来由地针对姬家？ 这贪墨之事，他李家也没少干，此时居然还立起贞节牌坊了？真叫人恶心！ “李相此言差矣，将功折罪是陛下亲口所言，你是想让陛下做朝令夕改的昏君吗？”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连萧灵儿都感到不安。 这还是她第一次为李载感到担忧。 她尽管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看向李载的目光之中除了担忧，还暗藏几分期待。 第18章 重拿轻放，姬侯疑 李载突然提高了嗓音，带着些许怒意： “若是陛下因私废公，那才是真正的昏君！姬侯爷，你想让陛下做昏君吗？” “你……哼！李相这话说得过了，本侯的弟弟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已然将功折罪，你如此揪着不放，就没想过自己是不是干净吗？” 这话有几分威胁的意思了。 人人都知道，李家也曾经接手过这种事情，用脚想也能知道没少贪。 可是人人都知道，不代表人人都敢说。 可姬南天无惧李载，所以言外之意就是。 你真要追究我弟弟，那本侯也不会再客气。 李载转头看了一眼这位气势磅礴的铁血军侯，若有所思。 “侯爷护弟心切，倒是可以理解，本相又不是说要杀了姬国舅，只是得让他长长教训！” 姬南天一愣，越发不明白这李载玩儿的是哪一出。 想对付自己的话，那肯定不会给弟弟活路。 可若是不想对付自己，又干嘛要得罪自己呢？ 只要姬文运不死，以姬家的家世，他就算不做官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李载，图什么呢？ 突然，李载再次说道： “未免北境将士寒心，也为了彰显我大梁对将士的爱重，臣建议，杖责四十，归家反省。” 朝廷的杖刑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真要是结结实实挨上四十大板，命都可能丢掉。 只不过自古打板子都是有门道的。 所以这个所谓的杖责，比起罚俸并坏不到哪儿去。 无非是多使些银子，身为一代军侯，姬南天会缺钱吗？ 姬南天却是越发不理解，心想堂堂一国之相，一出手居然只是要打自己弟弟板子？ 这就好像自己严阵以待，全副武装提防他出手。 结果他居然吐起了口水，没什么伤害，尽剩下恶心人。 姬南天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李相所言，本侯没有异议，还请陛下应允。” 听到四十大板，其实萧灵儿还算已经满意。 毕竟在她心里，四十大板可不简单。 “准奏！” 李载心满意足，心想只要将萧灵儿糊弄过去就行。 也不是眼下不能和姬南天撕破脸，只是无端树敌，没有意义。 要么为恩怨，要么为利益，总得图什么。 散朝后，姬侯爷在宫廷外找到李载。 他从含元殿一路走到宫门外，都没想明白李载到底是为何要搞这么一出。 “李相留步。” “姬侯爷，有什么事儿吗？” 姬南天看着眼前紫袍少年，眯起双眼。 “不知姬某可是有什么得罪之处？” 虽然李载在他面前只是小辈，可姬南天这个人，可不会以年纪论英雄。 “没有的事儿，姬侯爷何出此言啊？” “哼！既不曾得罪，这贪些银钱的事情值得你如此较真？” “侯爷这话就不对了，刚才我就说，哪怕是贪点儿赈灾银两都比这个传出去好听，大梁以武立国，北境将士本就过得苦，拿他们的买命钱，不觉得亏心吗？” 姬南天乃是一代军侯，出身军旅，听到李载这么说，心里也是较为认同。 只是有些不相信李载单纯是为了这个理由。 在他看来，眼前少年乃是奸相李敬忠的儿子，能是个什么好人？ “这可不像你能说出的话，你到底图什么？” 姬南天眯起双眼打量着李载，心里依旧有些怀疑。 李载不慌不忙地说道： “侯爷，我建议，令弟的四十大板，得像样点儿，您可是青州军的旗帜，多少眼睛盯着你呢。” 被这么一点，姬南天愣了一下。 心想难道这是李载想表达善意。 姬南天当然清楚自己弟弟所为会让大梁将士寒心，可顾念兄弟情义，倒也没有太过在乎。 李载今日的行为，倒像是在规劝自己。 “你是怕本侯的名声会受到影响？” “姬侯爷，姬文运毕竟是您的亲弟弟，所以我能理解您，但有些事情不能做！别说做，最好想也别想，自损根基和名声就为了一个没出息的弟弟？划算吗？” “哼！小子，不需要你来教老夫做事！” 李载不以为意，本就是为了履行和萧灵儿的约定，所以不管姬侯爷怎么想，都无所谓。 “得了，您老赶紧回去吧，今日之事，就当晚辈多管闲事了！” 说罢，李载潇洒走远。 姬南天站在原地，眯起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小子，是在向老夫示好吗？” 皇宫的长廊前，老侯爷神情凝重，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 离开后，李载并未着急出宫回府，而是转头去了御书房。 依旧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红衣的少女坐于桌前，拿着御笔正在书写着什么。 “见过李相！” 萧灵儿起身行了个万福礼，喜笑颜开。 看来处置了姬文运，她的心情也不错。 “哟，今天林尚仪这么懂事呢？” “下官听说今日李相大展神威，将那姬文运收拾了一顿呢。” “这算什么大展神威？才四十大板而已，死不了。” “本来陛下也没打算要杀他呀，我听说四十大板能把人打得半个月都下不了床，是真的吗？” 看着萧灵儿这单纯模样，李载也是无奈。 “想多了，他是国舅，谁敢真的往死了打？最多就是疼一段时间。” 萧灵儿若有所思，眉头微微皱起。 “这么看来，还是轻了些。” “已经不错了，这是姬侯爷能接受的程度，底线是必须保住姬文运的命，以及不伤及家族根基，所以酷刑不可能，抄家也不可能，打他一顿，就是最好的结果。” “也好，就当给他点儿教训，想来以后陛下也不会轻易再信他。” “是吗？你还真是了解陛下呢。” 李载故意这么问道。 萧灵儿有些紧张，眼神飘忽不定，尴尬一笑。 “我与陛下自幼相识，自然还算了解。” 李载笑着摇摇头，说起了今日来意。 “林尚仪，陛下可在？” “陛……陛下今日有事，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下官，下官代为转告。” 李载思索片刻，随即拿出了今日来时就准备好的书信。 “此信乃是本相连夜所书，上面是之前抄林家的详细奏报，锦衣卫指挥使杨文耀大人办事雷厉风行，请陛下重赏！” 第19章 天下如棋，纵横楼 韩文耀，是李载答应裴术要杀的人。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没这么容易拖下水，论职权，他们甚至大过刑部和大理寺。 什么人都敢抓，什么人都敢杀。 先斩后奏，特权君授。 所以锦衣卫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封密函上，全是好话，细数韩文耀在抄家过程中的功劳，情真意切地为韩文耀请功。 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就算这东西落到韩文耀手里，也只会觉得李载这个人够讲究，居然半点不贪功，还把功劳让了出来。 可当今陛下是什么人？ 萧灵儿，一位年少登基，立誓要政由己出，励精图治的明君，一位意气风发的女帝。 她心里是肯定看不惯锦衣卫诸多做法的。 李载将功劳，全给了锦衣卫。 那么所有的罪名，也该由锦衣卫担着。 这也是让为了萧灵儿注意到，韩文渊在职权范围外都做了哪些事儿。 因为先帝的默许，所以锦衣卫做很多的事情都是按照曾经的“潜规则”在办。 比如那些抓获的女眷，本该直接发往教坊司。 可有背景的，会被达官显贵救走。 没有背景的就惨了，先是被锦衣卫中的位高权重者“享用”一番。 喜欢的，就留下带回家中为姬妾，最后的才是再发往教坊司。 而这些事情，只是冰山一角。 但足以让萧灵儿心生芥蒂。 当然，萧灵儿不是傻子，她清楚锦衣卫干的是什么勾当，也明白身为帝王，手下应该有这么一个专门效忠于自己的机构，特别是在她根基不稳的时候。 以她的性情，应是会在以后对锦衣卫进行约束。 萧灵儿并非没有治国之才，只是她稍显稚嫩了一些。 交完书信，李载起身离开御书房。 果不其然，等到李载走后，萧灵儿迫不及待打开信件，将里面的内容读完，顷刻间脸色大变。 “虽然父皇也提过，锦衣卫是君王的一把好刀，可这些作为，未免也太……” 萧灵儿犹豫起来，心下越发为难。 锦衣卫的人，不能轻易动。 毕竟那直属于君王的权力，若是轻易换人，难保不会出问题。 “等等，李载为什么要替韩文耀请功？这两人不会是已经勾结在一起了吧？” 萧灵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脸色苍白，心里也不由得生出怀疑。 …… 离开皇宫后，李载回了相府。 他也没指望仅凭一封为锦衣卫请功的书信就能让萧灵儿动韩文耀。 这只是在萧灵儿心里埋下一颗种子罢了。 不管怎么样，自己作为她心里的头号大敌，如此帮着韩文耀说话，难保不会被猜忌是权臣之间相互勾结。 眼下，只要等韩文耀犯上一个大错就可以了。 对于根基不稳的萧灵儿来说，韩文耀滥用职权谋取私利都还可以容忍。 韩文耀唯一不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背叛。 锦衣卫历代都是皇族的刀，要是被别人染指，帝王绝不容忍。 所以韩文耀的死路就在勾结权相，想到这儿，刚到相府的李载又命人备上一份厚礼，送去了韩文耀家中。 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是结交韩文耀，抛出橄榄枝。 然后找机会做局坑死他。 回到相府的时候，神情疲倦的裴术坐在大堂中，见到李载回来，他起身行礼。 “主公，我的私事办完了。” 李载连忙吩咐府中下人准备酒菜。 二人对坐饮酒。 裴术一头白发，却还是一副少年人模样，搁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阴冷的杀气。 尽管他已经极为克制。 但他这样的人，光是坐在这儿，就拥有着常人不敢靠近的气场。 “裴先生被困多年，回来几日便将私事办完了？” “如今我孑然一身，倒也没什么可牵挂之事，现在该聊聊主公答应我的事情了。” 李载点点头，将自己今日做过的事情给裴术说了一遍。 裴术不愧是在官场浮沉多年，哪怕他曾经干的只是杀人的差事。 但仅仅只会杀人，可做不到锦衣卫指挥使。 “主公想诛心？” “裴先生这一口一个主公倒是让我有些不适应了，若是不弃，裴兄直呼在下名讳即可。” 裴术端起酒杯抿上一口，冷冷说道： “主公是对所有人都如此客气吗？” “得分人。”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既已选择效忠你，那你就该有主公的威仪，你若是连这点威仪都没有，也配让我效忠？” 李载虽然知道这裴术是个很注重这些细节的人，比如在君王面前，他就极其在乎君臣之间应该的分寸和规矩。 “你倒是喜欢在意一些不那么重要的点。” “错！这很重要！我裴术选择效忠的人，至少不能是个在什么事情上都退让之人。” “没这么严重吧？”李载举杯。 “谦逊可以，谦卑就没必要了。”裴术将酒杯退到一旁，直接提起了酒坛。 “看来今日先生是跟我立规矩的。” 裴术摇了摇头，神情严肃，“错！应该是主公给我立规矩。”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套了，跟你确实用不着这么多虚头巴脑的，我打算成立一个类似于锦衣卫的组织，专职情报、暗杀，只效忠于本相。” 李载虽是喝了不少酒，但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极为清醒。 裴术严肃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露出笑意。 “哈哈哈哈……很好！这也是属下擅长的事情，既然要效仿锦衣卫，主公便起个名字吧？” “啊？”提到起名，李载有些头疼，想了想说道：“裴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裴术想了想，“主公名载字文若，文以载道，不如就叫文道阁？” “听起来跟文人舞文弄墨的地方，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开书院呢。”李载没忍住吐槽道。 裴术神情闪过不满，明明他觉得还不错的。 “要不主公自己起一个，我起了你又不满意。” “呃……”李载思量片刻后才说道： “天下为棋局，你我皆为棋子，棋盘上纵横的阡陌之间，皆是你我逃不脱的囚笼，不如，叫纵横楼吧？纵横捭阖，所向披靡。” 裴术露出一副嫌弃的神情。 “我觉得不如文道阁，不过这纵横楼也还行，霸道一些。” “天下悠悠，人心诡谲，文治不如霸道。”李载一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裴术的眼里闪烁起精光。 “很好，那就叫纵横楼！” 第20章 准备出京，李淮如 纵横楼的名字一定下，裴术的眼神充满了锋芒。 “主公打算如何筹建？” “府中有些亲信还不错，我会和二弟说一声，你尽管挑选看得上的人，你若是缺钱，府库之中的钱财随你支配！” 既然要建立一支独属于自己情报机构，那李载不会有任何吝啬。 不料裴术摆了摆手。 “眼下主公不必着急，能信得过的人我会挑选，只不过他们是否够格还得再看看，锦衣卫里面，还有一些忠诚于我的亲信旧部，这些日子我先试试拉拢可用之人。” “你的意思是，在锦衣卫直接挖人过来？” “不错，人是一方面，还有很多现成的情报档案，锦衣卫里也有，我会想办法直接从锦衣卫复制一份情报档案出来，不过，纵横楼需要选一个能作为掩护的驻地。” “小问题，花钱能解决的都不叫事，既然叫纵横楼，那就买在京都买个青楼吧。” 对李载而言，钱不是问题，李家的权势滔天。 世人以为的权贵，是权倾朝野，仅靠着手中权力去积攒家底儿。 可事实上那些只是表面，真正的权贵，最常见的就是圈地，麾下掌控一座城的经济命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更有甚者，还养得有不少私兵。 所以钱财对李家而言，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听到“青楼”二字，这位不苟言笑的男人，嘴角抽了抽，表情怪异。 “主公，你是在开玩笑吗？” “开什么玩笑？青楼不好吗？京都权贵喜好风月之地，出入越多，情报就越多，而且作为掩护太适合不过了。” 裴术若有所思，放下酒坛后说道： “作为收集情报的地方还可以，但不能作为总坛，这样吧，主公麾下的封地任我挑选，我会按自己的想法修建，属下会将纵横楼编织成一张巨网，脉络纵横天下，俯瞰苍生！” 说完，裴术两指拈住酒杯，朝着桌上一方，做出一个落子的动作。 眼前的白发青年，光是坐在那儿，目光充满了披靡天下的霸道。 关于纵横楼的建设，二人聊了许多，也喝了不少酒。 李载这才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裴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是你在锦衣卫死牢问过我的问题吧？” “先生猜到了？” “当时你走后就想明白了，主公无法修行，想来是为了打探天荒圣教的修行法门？” “没错。” “主公可知，我曾做过天荒圣教的长老？” “好像听说过。” “以主公这样的情况，我倒是知晓，天荒圣教的无上秘法《荒古灵血真经》或许能帮到你，只是自打圣教分裂以后，此功便失传了。” “如何才能找到？” “只能去西凉碰碰运气。” “那好，就去碰碰运气。” 这件事算是头等大事，李载没有犹豫，打算亲自跟着裴术走一趟。 于是和裴术定下时间后，李载便开始准备出发的事情。 其实这个时候，选择离开京都其实并不是很理智。 但修行的事儿，又刻不容缓。 朝堂之上又不少李家的故旧门生，却也难保萧灵儿不会趁自己不在京都时发难。 好在二弟李储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憨。 有他执掌禁军，等同于掌控了京都。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得找个能镇住二弟之人，方能万无一失。 …… 第二天一早，李载去了计府。 虽然隐瞒了身份前来，但计家人也还算客气。 当年大姐李淮如好歹也是名门世家之女，执意要嫁给一个商贾之后，本就是下嫁。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 说来这在当年还是一桩丑事，相国府的千金跟着商人私奔，从此杳无音讯。 李敬忠被气得吐血，但又心疼女儿，所以虽然放言断绝关系，但也并未动用手中权力去报复。 今日李载来时，明显感觉到计家人很是惶恐不安。 姐夫计星河也是一表人才，才情和容貌都是万里挑一，只是出身商贾世家，也没办法入仕。 大姐李淮如欣赏他的才情，不管不顾要嫁给他。 只可惜计星河始终得不到老丈人的认可。 身着白衣的青年缓缓来到李载面前，表现得有些拘束。 “草民计星河，拜见相国大人。” 他刚准备跪，就被李载拦住。 “姐夫，你要现在给我跪了，回头我姐得让我给你跪回来。”李载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记忆中，大姐李淮如是个大小姐脾气，性格极其强势，为人也很是外向。 计星河有些惶恐。 “草民不敢，相国大人……” “行了，叫我文若就好，今天来是见见我姐，你没欺负她吧？” 刚说完，门外一位红衣美妇人急匆匆跑进来，看到李载开心地又蹦又跳，完全不顾自己已然身怀六甲。 “他敢吗？臭小子！终于知道来看老姐了啊！想死我了！” 计星河连忙上前搀扶。 “夫人慢点儿！” 看着计星河紧张的模样，李载也放下心来。 计家欺负老姐肯定是不敢的，毕竟老姐身后可是整个相府，别人或许不知道大姐的真实身份，但计星河知道就行。 简单寒暄了几句，李载直入正题。 “阿姐，我要离开京都一些时日，二弟在家中我不是很放心，所以想接您回去住一段时间，万一那小子犯牛脾气，您能看着点儿。” 长姐如母，长兄如父，自己不在京都，能让二弟听话的也就大姐了。 红衣妇人知道弟弟如今身为相国，群敌环伺，能来找她，她心里也很是高兴。 “好，我收拾收拾，这些日子回去住。” “不和姐夫商量下吗？”李载看向计星河。 俊秀中年连忙行礼，“相国大人放心，在下这儿没问题的。” 李载有些无奈。 “姐夫不要如此见外，你和我阿姐是夫妻，叫我文若便好，当年是父亲不同意你们成婚，我又没什么意见。” 李载摆了摆手说道。 “既如此，在下也就不客气了，文若弟弟，那我这就命人去准备夫人需要的东西。” “不必，带些必要的就行了，缺什么，让文朴去准备。” 李家儿女，很是团结。 只是这位老姐一上马车就开始唠叨。 “文若，你都二十四了，还不准备成婚啊，父亲虽故，若是没人替你操持，姐姐给你操持啊！” “是不是京都的女儿家都看不上？还是说你已然有了心仪之人？” “你老姐认识有一个不错的姑娘，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 一通啰嗦后，回到了相府。 可老姐一见到林素素，瞬间变了脸色。 伸手就拧住了李载的耳朵 “李文若！你是不是又犯糊涂了？这女人怎么在家里？” 李淮如最是了解李载，还以为自己弟弟始终不成婚，是为了这个林家小姐。 “老姐放心啦，她是罪臣之女，留在府中做个婢女罢了，不必多心。” “当真？” “自然是真！” “我看着你小子是金屋藏娇吧？这丫头有什么好？要身段儿没身段儿，屁股也小，指定不能生儿子！” “姐，别这么粗俗。” “你还教训起我了？” 第21章 埋伏夺宝，小狐妖 大姐是个小心眼儿，一想起当年李载被林家退婚的事情便板起个脸。 一个劲儿给林素素甩脸子。 “文若，我跟你说啊，这小丫头做个妾室可以，但你不准娶她，明白吗？” 此话一出，李载也很是无奈。 “好了，姐，别说了。” “得，我也不折腾你，你姐我是过来人，她为妾也好，为婢也罢，总之我得给这小妖精立立规矩！” 李淮如看到林素素在府中唯唯诺诺的模样，心想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她该有罪受了。 果然，不远处娇弱的小美人偷来几分求救的眼神，似乎希望李载带着她一起出去。 李载自然不能答应，毕竟带着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并不方便。 …… 第二天一早，李载叫上了颜若幽，带着裴术去了前往西凉的路上。 两大高手在，李载可谓是底气十足，所以也没有带太多护卫。 如果按照时间线看，这个时候原着男主林枫应该是逃到了西凉。 他的人生导师唐玉楼被自己截胡，想来崛起的速度会变慢许多。 所以此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和截胡唐玉楼一样，截走另一个对林枫至关重要的人。 一位还没成长起来的魔道女帝。 一路乘坐京都仙门的摆渡灵舟，不过几日便在莲华仙宗落脚。 这莲华仙宗是男主前期的主要依靠，在西凉也是个颇有名望的大派。 虽是偏远之地，但也得接受朝廷管辖。 对于朝廷的人，各大宗门都会礼遇有加。 所以李载的灵舟能顺利在莲华仙宗的法阵渡口停靠。 “主公，怎么想着来莲华仙宗一趟？”裴术好似发问。 “听说这里最近有一次弟子试炼，想着过来看看。” 如今的林枫，已经改了姓氏，化名云枫，因为他母亲名叫阿云。 也是在莲华仙宗，林枫认识了他的后宫之一，小妖女涂烟儿。 既然都到了西凉，李载自然要来瞧一瞧那涂烟儿是不是如原着描写那般水灵多姿。 此时，莲华掌教九灵真人身着一袭白衣出现在眼前，仙风道骨。 见到李载这样的大人物亲至，倒也客客气气。 江湖宗门还是无法和朝廷实力相提并论，就一个天道院便能让诸多宗门敬畏，更别说李载的背后，还有一个天剑宗撑腰。 “李相国，不知您此行远道而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李载今日身着一袭寻常白衣，打扮就像个小书生。 “来西凉办点事儿，顺便过来看看，听说你们最近会举行一个弟子试炼？” “没错，相国大人可是想观礼？” “你们可有一个叫云枫的弟子？” 老者有些疑惑，心想确实有这么个小子。 “回相国，确有此人，资质不错。” 李载若有所思。 “是不是还有一个叫涂烟儿的小姑娘？” “莫非这二人是您的什么人……” 李载手拿折扇，并未多言。 心想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打听清楚林枫的行踪后，一行人出发，很快抵达了西荒之地。 循着对原着的记忆，李载带着两人来找到了原着曾提到过的一处灵池。 此地的泉池底下有一块天然陨铁，需要林枫的血才能激活泉池底下的阵法，让陨铁出世。 这是原着中一段较为关键的剧情，林枫的小队刚集结完成，都会来到此地，这也正是一网打尽的好时候。 “主公，咱们是在等什么人吗？” 李载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随即会心一笑。 “来了！” 只见不远处，多日不见的林枫已经改换了装扮，身边还跟着一位身穿粉色衣裙的可爱少女。 那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长相甜美动人，身段儿也极其匀称。 一袭粉衣，眉宇之间藏着几分妖媚。 狐妖一族，就算化身少女，也难掩身上的妩媚气息。 对于这位少女，李载也并不陌生，她乃是原着中林枫的后宫之一。 小妖女涂烟儿，一个化形的痴情狐妖。 “主公，他们是……” 颜若幽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说什么也没想到还能见到林枫，随即皱起眉头。 李载转头看了身边绝美女子一眼。 “颜姑娘，再见故人什么感觉？” 颜若幽听出了李载的言外之意。 “李相放心，当初救林枫的时候我就说过，从此和他们林家恩怨两清，我不会坏您的事。” “如此最好。” 李载自然不怕她坏事儿，要知道有裴术这么一张王牌在身边，别说她颜若幽。 就算天道院一起上，也完全不必放在眼里。 此时远处的林枫和涂烟儿也注意到了仙灵池，直接下水查探。 李载很耐心，直到泉底阵法被破解之后，那块陨铁飞出时，才立刻说道： “裴先生，这是好东西啊。” 只是这么一说，裴术就明白了李载的意思。 以他的实力，要抢夺这件东西轻而易举。 裴术身法若鬼魅，闪身凭空出现，一把夺下宝物。 涂烟儿和林枫见到突然有人出手夺宝，顿时傻眼了。 “前辈是何人，为何抢我们的宝物？” 裴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们的宝物？这无主之物，难道不是谁拿到归谁吗？” 林枫脸色很是难看。 “前辈也太不讲道理了，这毕竟是我们先发现的……” 话还没说完，裴术闪身出现在林枫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脸，直接举了起来。 “呵，道理？本座便是道，本座便是理！” 裴术直接将那块陨铁收起，若按他的行事作风，今日绝不可能有活口。 心知裴术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几个小美人要是真死在裴术手里，着实可惜，于是决定不再躲藏，当即走了出去。 看到李载的那一刻，林枫瞪大了双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眼前夺宝的高手乃是李载麾下。 “又是你这个狗贼！” 下一秒，林枫又看到了颜若幽，顿时面露愤恨，那神情，仿佛是遭到了全世界的背叛一般。 “颜姨娘，你当真投靠了这狗贼？居然还帮着他对付我？你可还记得我阿娘对你的恩情？！” 颜若幽脸色难看至极，却又不想解释， 眼角林枫被裴术单手制服，粉衣少女涂烟儿一声怒喝：“混蛋！放开我枫哥！” 与此同时，丛林深处也跑出三男两女五位少年人。 “枫哥！我们来帮你！” “大家快跑，他们都是我的死敌！” “不！我们绝不会放弃枫哥的！” 小妖女涂烟儿眼神坚定，施展妖法朝着李载就杀来。 擒贼擒王，她一眼就看出李载是这几人的老大。 第22章 生死游戏，再抉择 看着眼前这些少年少女，李载瞬间反应过来。 这些应该都是原着主角团的人。 都是一群莫名其妙就和男主结为生死兄弟的小跟班。 其中一个小胖子最先冲向裴术，可面对这样的高手，这些小娃娃又怎么可能是对手？ 颜若幽就跟在李载身边，一把将袭来的小狐妖按住。 李载看着那个袭向裴术的小胖子，无奈摇头叹息。 因为李载太了解裴术这个人了。 果不其然，就在那小胖子冲向裴术的那一刻，就被一脚踹了出去。 裴术的灵力，是这世间霸道之最。 而他也从来狠辣无情，只见那小胖子刚飞出去，脸色如死人一般苍白。 随即就在所有人面前突然爆体，血肉横飞。 李载皱起眉头。 “裴先生，你怎能如此作为？” 裴术一愣。 “主公，对敌人没必要仁慈，心慈手软可不行……”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希望你杀人的时候能让他们死得好看一点，你这样的高手，也得有点儿品味才是啊。” 裴术神情古怪，无奈摇头，反问道：“不都是杀人吗？” 话音刚落，裴术再次出手，拧断了另一个少年的脖子。 这些小娃娃，在他面前就像是小鸡崽子一样。 被拧断脖子的人叫夜白，那个名叫沐雪清黑衣少女声嘶力竭怒吼。 “夜白大哥！！！” 李载会心一笑。 “裴先生，这几位女子就别杀了，怪可惜的，当然，林枫也别急着杀，其他人都宰了吧！” 裴术的效率也是极快，转瞬间，除了女子和林枫，其他三位少年当场死透。 剩下的三位女子，为首的便是小狐妖涂烟儿。 黑衣少女沐雪清抱着心爱之人的尸体痛哭。 而最后一位白衣少女薛宁儿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林枫怒吼道： “李载狗贼！有种你就冲我来！你杀我兄弟！我跟你不共戴天！” 李载并未多言，看着不远处被控制的三位少女，眼里没有丝毫怜悯。 “林枫，没有实力就不要汪汪叫好吧？怪吵的。” 李载走到三位少女面前，发现她们三个都还是一等一的美人。 涂烟儿可爱灵动，本体是小狐狸，媚骨天成，极其招人喜欢。 黑衣少女沐雪清身材婀娜，气质超凡，就是看起来冷冰冰的。 至于白衣少女薛宁儿则生得绝美，虽然只是一对A，可那精致的脸庞简直就是像西方文学中的贵族公主。 看着李载靠近这三人，林枫立刻想到了妹妹的遭遇。 “你离她们远点儿！” “呵，你是在跟本相说话吗？这样吧，老规矩，咱们再玩儿个游戏？” 林枫咬牙切齿，怒骂道： “你这个狗贼！你早晚不得好死！” 李载拿着折扇挡着了嘴，眯眼微笑，也并不理会林枫的辱骂。 “游戏规则，三个小丫头，本相还你一个，杀一个，然后留一个带回去做婢女，你来挑，先说说，你要本相把哪个还给你？” 听到这话，林枫还想怒骂，但李载却是没给他机会。 “你要是不选，那就不还你了哦！” 此时的李载，彻底融入了自己反派的身份。 三位少女见识过裴术的狠辣之后，心里皆是恐惧不安，她们知道，此刻自己的命运都在李载的一念之间。 而李载又让林枫做选择，于是三人纷纷看向了林枫。 林枫知道李载没有开玩笑，他本就自私，虽然和那几位被杀的少年都是称兄道弟。 可如今几人已死，他自然要保自己的女人。 “我选涂烟儿，我带她走。” 说完，林枫目光躲闪，不敢再去看另外两位少女。 “枫哥，你不能丢下宁儿姐姐和雪清姐姐。” 林枫无奈地转过头。 “烟儿，李载这狗贼狠辣歹毒，我只能先保全你……” 李载看向另外两位少女。 “唉，现在该做剩下的选择了，林枫，我要你亲口说，谁去死，谁给本相做奴婢！” 林枫嘴角抽了抽，“李载，你别太过分！” “过分吗？她们二人不是你的好妹妹吗？生死皆在你手中，你自己选咯！” “我……” “再不选，这涂烟儿你可就带不走咯。” 说着，李载将涂烟儿抓到身前，逼迫林枫做决定。 林枫看了一眼远处的两位少女。 “我……我选沐雪清，她活着跟你走，杀薛宁儿。” 说出这话，那位模样生得极其精致，仿佛公主的小姑娘脸色苍白。 “为……为什么，枫哥，为什么我死……” “宁儿妹妹，对不起，我只能在你们当中选一个……” 李载当然知道林枫为什么这么选，因为这薛宁儿出身世家，就是个大小姐脾气，最开始和她们还闹得不太愉快，虽然后面都接纳了薛宁儿，但此时的薛宁儿还没有和主角团真正的成为朋友，关系也并不是那么深厚。 “嗯！不错，本相说到做到，裴先生，把林枫放了吧，那个叫沐雪清的丫头带走，至于薛宁儿……” 李载没有继续说下去，裴术也一步步走向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双眼含泪，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别……别杀我……” 看到这儿，李载突然又想到一个分化他们的好主意。 于是开口说道： “不杀这丫头也可以，林枫，留下一条手臂，我放过这丫头，如何？” 林枫一愣，没想到又是这种选择。 他恶狠狠怒瞪李载。 “你这个狗贼！你要杀就杀，别想羞辱我！” “本相没有羞辱你，是真心与你谈交易，你不会是不愿意吧，称兄道弟，断臂换她们一条命都不乐意？这样吧，你断臂，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安全离开，如何？” 李载继续加大筹码。 虽然这世间有高手能做到生死人肉白骨，但要是没有机缘，断臂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林枫定然不想就这么被废掉。 要知道他之前被二弟李储打断的手臂，至今都没有完全康复。 此时，面临死亡的白衣少女薛宁儿将唯一的希望放到了林枫身上，而那位黑衣女子沐雪清也同样期待的看向林枫。 虽然她们也明白一条手臂的重要性，可这种时候，还是希望能被林枫救下。 谁不想清清白白活着呢？ “李载！你这个出尔反尔的狗贼！就算我真的断臂你会放过她们吗？你不会！你从来都如此狠辣，所以废话少说，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23章 药王传承，薛宁珂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巧立名目啊，怎么，危及自身利益就不愿意了？本相好歹是堂堂大梁相国，这点儿信用还是有的吧？我用全家性命向天道起誓，只要你肯留下一臂，我定然放过你们所有人！” 李载要的就是将林枫一军，彻底让几位女子对林枫失望。 其实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能人异士何其之多？ 断掉一臂也是有机会可以恢复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叫薛宁儿的姑娘出身药王宗，真名薛宁珂，她隐瞒了身份和这些人成为朋友。 对于医药世家的药王宗而言，再生断臂也就是难一些，如果运气好能将断臂带走，说不定这小丫头就能帮他接上。 可是林枫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你……你休要蛊惑人心，你这个狗贼，两位妹妹，不是为兄不想救你们，而是此人本就心肠歹毒，我纵然断臂，他也定不会放过你们，今日算是林枫欠了你们，今后若有机会必定偿还！我也定会斩下李载狗贼的头颅，为你们血恨！” 说着，林枫拉起涂烟儿就跑，速度提升到极致，连忙遁走。 薛宁儿和沐雪清眼里只有绝望。 裴术来到李载面前。 “主公，要追吗？” “不急，你有什么办法能随时找到他们的动向吗？” “刚才交手的时候，已经在他们身上留下了追踪手段，跑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 裴术向来思虑周全，所以从李载说要留林枫性命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一手准备。 李载走向薛宁儿。 “小丫头，你是药王宗的人吧？” “你……你怎么知道？对……对了！我是药王宗圣女，你只要不杀我，我爹爹一定会重重酬谢您！” 薛宁儿仿佛再一次找到了生的希望。 可没等李载说话，裴术却是冷冷说道： “区区一个药王宗，算不得什么，不过主公，这丫头可以留下为我们所用。” 李载本就是这个心思，要知道这薛宁儿在原着的男主团里，那就是担任着奶妈的角色。 开始的时候莫名其妙喜欢男主，后来又莫名其妙跟男主的兄弟走在了一起。 这薛宁儿后期乃是一代医仙，就这么杀了实在可惜。 不过李载想的却是收服这女子的心。 毕竟这样一个未来的神级奶妈，说不定就能在关键时候救自己性命。 “小丫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林枫该不该断臂救你？” 眼前面容精致的小姑娘沉默片刻，随后叹息一声。 “我不能要求别人怎么做，可若是他当真断臂救我，我定会感激他，并且想办法帮他治疗断臂，以我药王宗的背景，这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能走得如此决绝……” 薛宁儿眼里难掩失望之色。 “你这丫头三观还挺正，确实，他没有理由为了你们舍弃自己一条手臂，人不能要求别人必须伟大吧？罢了，本相敬重药王宗济世救人，所以今日不杀你，你走吧。” “真……真的？” 薛宁儿有些不敢相信地站起身来。 “自然是真的。” “你……你不要我为你效忠？” “此时强迫你为我效忠，你也未必真心吧？回去吧小丫头，算是本相卖你们药王宗一个好，只是以后记得学聪明些，别随便什么人都真心相待。” 说罢，李载示意裴术带走沐雪清，对薛宁儿可以欲擒故纵，但对这位身材婀娜的曼妙少女就用不着那般怜香惜玉了。 这些人之中，值得欣赏的还是薛宁儿。 所以也愿意花点儿心思去攻心，可沐雪清就不一样，这女子一心深爱着男主的结拜大哥夜白。 如今夜白也死了，这女人要么杀，要么控制，反正是不能放走。 突然，身后传来少女卑微的请求声。 “那……您能放过沐姐姐吗？” “小姑娘，其实我对你们根本没有什么意见，今日你们遭受的祸端，都是因为林枫而起，至于沐雪清，如今本相和她也算是结了仇，所以她要么死，要么终身落入本相的掌控之中。” 言至于此，李载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此时的沐雪清两眼无神的看着远处心爱之人的尸体，自嘲般冷笑起来。 “原来你就是个恶贼李载？终有一日，枫哥会让你不得好死！” 沐雪清属于那种冰山美人，一个前凸后翘，身材极好的御姐。 她就是那种盲目信主角的人。 这七人少年结拜，所以在她心里，就算今日林枫不愿断臂救她们活命，那也是因为他有自己的苦衷。 “你还叫他枫哥呢？你们几人是义结金兰吧？说实话，你作为夜白心爱的女子，夜白因为他的牵连而死，他居然都不想办法救你，你觉得这种人，值得信任吗？” “休要挑拨离间，你不就是想要我们记恨枫哥吗？可今日明明是你抢宝动手杀人，你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没错啊，我就是抢宝杀人啊，我大大方方承认了呀，可是你们的好枫哥，却是不敢承认自己的自私。” “少废话！你这个狡诈恶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话刚说完，裴术抓起她的手，直接掰折了沐雪清一根手指。 这女人也是硬气，哼唧了一声，强忍着疼痛看向裴术，眼神充满了杀意。 “主公，这女人如此恨你，我看是留不得了。” “诶！别啊，你咋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呢？先带回去！” 裴术皱起眉头。 “主公，色令智昏，女人没了还可以再找，没必要给自己留隐患！” “别！别杀沐姐姐！”身后薛宁儿还没有离开，或许是于心不忍。 李载转头看向那位怯生生的小姑娘，轻声笑道：“你还挺仗义，小丫头，赶紧走吧，你救不了她的！” “我……我可以为您效忠，真心的！但您能不能别杀她？” 薛宁儿眼见李载就没有想杀她的意思，胆子也大了起来。 “哦？小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本相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薛宁儿摇摇头，“沐姐姐救过我的性命，若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和云枫几人结拜，所以只要您答应留她性命，我薛宁儿发誓，定会誓死为您效忠！” 这薛宁儿就是个单纯的傻白甜，不过倒还算是重情重义。 这也是李载喜欢这丫头的原因。 “你可想好了，本相可没有强迫你为我效忠，而且就算不杀她，我也不会放走一个想杀自己的人。” 薛宁儿眼里隐隐藏着恐惧，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我真名叫薛宁珂，药王宗也一直是为大梁朝廷做事，所以您不必怀疑我的是否会假意投诚，若是家父知道我能得到当朝相国器重，定是欣喜不已。” 第24章 帝王之术，且落子 薛宁珂这话倒是也不假，原着中要不是因为她成为主角团一员，药王宗的人也不会和李载作对。 这也是李载无力吐槽的一点，正常来说利益和交情完全是两回事。 薛宁珂愿意跟自己走，倒也正中李载下怀。 这丫头就算再傻，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能看清楚林枫那个人根本不能深交，所以对她攻心是有可能的。 “你这话倒是没错，真名薛宁珂吗？好名字。” “您叫我阿珂就好，我愿意追随您左右，只求您能让沐姐姐活命！” 此时沐雪清倒是硬气，“宁儿，你别求他，你快走，此人心狠手辣……” “沐姐姐，成大事者，心狠手辣又如何？回想和云枫相识的种种，难道他就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吗？而今时势不与人同，你难道还没看清楚林枫的人品吗？他根本不会在乎你我的死活！” 云枫是林枫的化名。 “我们明明一起结拜，说过同生共死……”话说到一半，沐雪清看着不远处心爱之人的尸体，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薛宁珂立马说道：“沐姐姐，你也明白了吧？说着同生共死，可死的是谁？生的又是谁？我们不能强求他愿意为了咱们舍弃一条手臂，可这不也同样说明我们曾经结拜的誓言可笑吗？” 沐雪清有些动摇了，她眉头紧皱，看向薛宁珂。 “宁儿，没想到你竟是药王宗的人？” “沐姐姐，我没想瞒着你们，只是不想被父亲找到罢了。” 说到这儿，白衣少女来到李载面前，一双灵秀的眼眸里充满了真挚。 “相国大人，阿珂愿意宣誓效忠，只求您能让沐姐姐活命，她心底不坏的，只是……” 李载摇了摇折扇，面带微笑，“好，我答应你，阿珂，今日起你便为本相做事，如果你愿意，本相还可以介绍你到天剑宗修行！” 此话一出，白衣少女的眼里闪烁起精光。 天剑宗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派，若是真有机会拜入其宗门，那绝对要强于留在莲花仙宗修炼。 裴术看着李载笼络人心的手段，会心一笑。 “主公，这个叫沐雪清的丫头交给属下吧，纵横楼正是用人之际，属下定会为主公培养好此人！” 说着，裴术拿出一颗不知是什么的丹药，直接喂沐雪清吃下。 沐雪清就没有薛宁珂这么容易接受为李载做事，只见她冷哼一声，“我不会为你效忠，有种就杀了我！” 裴术讥讽的笑声响起。 “无所谓，落到本座手里，可由不得你！” …… 离开西荒丛林，李载带着几人去往了西凉城。 这才是此行真正的目标，也是李载要留下林枫一条活路的原因，让他成为自己的寻宝犬。 原着的西凉城中，男主林枫在拍卖会上捡到一个大漏。 男主在拍卖会捡漏这种剧情太常见不过，以李载的身份倒也不在乎那些蝇头小利。 重要的是男主林枫会在这次的会场救下一个被当做奴隶买卖的少女。 少女自小在山野长大，没有人之理智，性情如同野兽。 名字都是后来林枫起的，只是李载知晓这少女的来历。 她是天荒圣教上代教主遗孤，被山中妖兽养大，所以才没有人的认知。 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得到这个丫头，便有可能找到自己需要的功法。 而且这位野兽少女未来也不简单，她可是会重振天荒圣教的一代魔帝，趁她年少，好好培养感情，将来便是自己的绝对助力。 西凉城虽不小，想找一个人并不算难。 可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找寻，不如跟着男主截胡，毕竟他总是这么好运。 入夜的时候，李载一行人在酒楼住下。 裴术入夜前来，“找到他们的位置了，就在黑市拍卖场附近找了个地方住下。” 李载想了想，“今日你给那个沐雪清吃的什么？” “毒药，每月会发作一次，生不如死，只是这种手段无法操控人心。” “这个沐雪清，不可能为我所用，只是她确实有些天赋，包括今日被你杀掉的几位少年，天赋也不错。” 主角团的助力，虽然是成长型，但未来可期。 可沐雪清失去了心爱之人，已经彻底恨上李载。 “那主公还答应薛丫头让她活着？” 李载摆了摆手，“我器重薛宁珂，所以给她这个面子又何妨呢？” “主公，她不一定就打算真心效忠。” 李载会心一笑，“我明白，人都是有欲望的，她做出这样的选择，无非是为了沐雪清，她想取信我，然后找机会救走沐雪清，很有胆量，敢想敢做。” “看来主公心里都清楚，我还以为你真的相信那个满嘴鬼话的小丫头。” “不过我倒是觉得，她不在乎效忠于谁，这丫头真性情，兴许想的是牺牲自己，留下为本相效忠，还了沐雪清对她的救命之恩。” 裴术若有所思，倒也没有反驳，“她或许打算取信咱们之后，私自放走沐雪清，然后自己留下，就算此举激怒主公，但只要还有价值，就不至于轻易被杀。” 李载皱起眉头，随即为裴术倒上一杯茶。 “那就给她一个机会，若是她来偷沐雪清的解药，你就卖个破绽让她偷走，一个沐雪清，放了就放了。” 裴术思量一番后，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明白了，让她犯错，让她有那柄落到主公手中，这可是帝王之术。” 李载连忙摇头否认，“裴先生慎言啊，身为梁臣，何敢行帝王之术？” 二人对视一眼，深邃的双眸之中寒光四射。 这一刻，李载的气场和裴术比起来，竟是不落下风。 “哈哈哈……很好，主公有无帝王之心，并非属下可以左右，但若是没有帝王之术，又如何值得在下效忠呢？” “裴先生，先去准备吧，明日可有一场硬仗呢！” “主公放心，谈不上硬仗。” “倒也是，有你和颜若幽在，一个西凉黑市还算不得什么。” 裴术起身回房，开始了他的准备。 虽然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主公要对林枫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少年上心。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越发觉得自己当时的选择没错。 这小子虽然是李敬忠的儿子，但比起李敬忠可招人喜欢多了。 第25章 洞观全局，显柔情 半夜入梦的时候，李载被一声响动惊醒。 抬头一看，身着桃红仙衣的女子就站在床边，手持仙剑，眼中杀意凛然。 “颜姑娘？你这是……” 猛然惊醒的李载看向颜若幽。 “嘘……有人想杀你。” “哦？是谁？” “沐雪清！” “她？” 联想起今日和裴术商量的计划，李载起身穿衣，随即悠然坐到桌边，倒上一杯茶。 “颜姑娘倒是警觉，可我认为，她不敢这么做。” “堂堂一代相国，居然被一个小丫头耍得团团转，薛宁珂偷了解药，私自放走了沐雪清，而那个沐雪清一心只想要你死。” “哦？是吗？” 李载嘴角始终挂着从容的笑意。 “你是真不怕死呢？还是故作从容？” “有颜姑娘在，她能得手吗？” 颜若幽冷哼一声。 “何必明知故问？就算一百个沐雪清也别想从我手底下杀我要保的人。” 颜若幽也坐到桌边，抢过李载刚倒的茶，灌下一口。 “沐雪清不会这么做，阿珂冒着风险救她，她若还来找死，只会置于阿珂于死地。” “薛宁珂私放沐雪清，不也是死吗？” 李载摇了摇头，明上一口冷茶。 “小丫头真性情，敢爱敢恨，为了朋友不顾一切，我怎会杀她？” 颜若幽脸上浮现惊讶之色。 “你是故意让她放走沐雪清的？” “我器重薛宁珂，便纵容她犯一次错又如何呢？” 听闻此言，颜若幽清冷面容下闪过一抹诧异。 “真是搞不懂你这个人，你似乎很享受掌控别人的感觉。” “那你可想错了，能让我享受的可不止这些！”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响动声，一道黑影破空而出，手持利刃朝着李载杀来。 颜若幽淡然起身，一脚朝着黑影踹去。 只见黑影被踹出窗外，坠落于楼下。 紧跟着一袭白衣的小丫头薛宁珂闯了进来，她去往窗边，看到沐雪清已然逃走，一时神情复杂。 李载拿出火折子，点燃油灯摆在桌上。 看向脸色苍白的小姑娘说道： “坐吧。” 薛宁珂花容失色，此时她眼里已经没了神采。 也不敢真的坐在桌边，而是来到李载面前跪下。 “对不起，相国大人，是阿珂骗了您。” “你骗我什么了？” “我说过，要效忠于您，可我却做了背叛您的事情……”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脑袋也越埋越低。 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十六岁，正当少年，此时认错的模样，就像是个做错事的晚辈。 李载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地说道： “好了，起来吧。” 少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何一点都不生气？ 但碍于身份的差距，还是小心翼翼道歉：“我……我错了……” “你没错，她救过你的性命，你救他一命，算是两清，所以本相问你，在你心里，这件事儿算是了结了吗？” 少女灵秀的双眸之中，尽是诧异，她抬头看向李载，不知为什么，心里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 眼前俊秀的男人竟是如此温柔，这让少女安心了不好。 她突然红了脸颊，再次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李载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刺杀我是她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你只是想让她活着离开对吗？” “嗯！” “可她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跑来刺杀我，却完全不顾你的处境，想来是她劝你一起走，你不愿，你想留下来承受我的怒火对吗？” “嗯！” “为什么呢？你今日跑了，或许我也不会和你这个小姑娘计较。” 少女的眼神很是坚定，她抬头说道： “相国大人，我药王谷的人，敢做敢当，而且……先对您有承诺在先，却又背信弃义，宁珂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您要杀要剐，宁珂绝无怨言！” 看着这小丫头的模样，李载嘴角浮现了笑意。 “真是可爱的小丫头，阿珂，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意追随本相？” “啊？” 少女本来都想好了承受面前相国大人的怒火，却是没想到他居然一点责怪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我……” “如果你点头，今日的事情一笔勾销，如果你不愿意，我还是会让你安然离开，我李载器重你，那就希望你是真心留下来帮我，若你不愿，绝不强求，说到做到。” 薛宁珂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李载的，毕竟亲眼见过他谈笑间让手下杀人的模样。 可仔细一想，这个男人虽作风狠辣果决，可也并未伤害自己。 答应的事情也能做到，比如放走林枫和涂烟儿。 或许追随他，并不是一件坏事。 稍加思量后，薛宁珂做出了选择，“我愿意！相国大人，只是今日之事……” “人总会为感情所扰，今日便是告诉你，有些恩情，还了就是还了，最忌讳的便是纠缠不清，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白衣少女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您的意思，今日事过，我与他们再无瓜葛，该还的人情也已经还了。” 看着眼前面容精致的小姑娘，又想到她重情重义的性格，李载心里很是喜欢。 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地说道： “以后别一口一个相国大人，若是不弃，叫我一声文若兄长便好。” 听闻此言，少女的脸颊越发红润，她目光躲闪，随即轻轻点头。 “嗯！文若哥哥……” 李载一愣，如此性情真挚的小可爱，这般害羞模样轻唤自己“文若哥哥”。 这比拿刀子捅自己更有杀伤力啊。 更别说她还是整个原着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就算主角团里的几位女性，都无人能和她相比。 薛宁珂就像一位真正的小公主，人品高贵，性子单纯。 “好了，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白衣少女小心翼翼起身，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是真的没想到眼前男子能这般有胸怀，居然能容忍自己做的事情。 刚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 “文若哥哥，那我回去休息了？” “去吧！” 她走出门，没两步突然又探出脑袋问道： “文若哥哥，你真的不怪我？” “嗯！不怪你！” 李载有些无奈。 眼看着她刚走，没多久又折返回来，低着脑袋问道： “文若哥哥，你到底为什么一点也不生气啊，我可是背信弃义，私自放走了想杀你的人。” “你这丫头没完了是吧？赶紧回去！本相要休息了！” 薛宁珂这才心有不甘地离开。 第26章 拍卖风云，抢少女 颜若幽看着李载和薛宁珂的互动，嘴角浮现一缕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 “李相对这位小姑娘格外上心啊。” 见到薛宁珂离开，李载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颜姑娘刚才那一脚踹得好啊，看似为了救本相，实则是救了沐雪清。” 李载知道，颜若幽是侠义之人。 她不认为沐雪清有什么错，所以便手下留情。 毕竟她和裴术不同，也不像裴术那么狠辣。 “既然相国大人想要送阿珂姑娘一个人情，那就送到底，所以放走沐雪清也没什么，若幽说得对吗？” 李载也不在意，笑了笑。 “说的也是，夜已深，颜姑娘早些休息吧！” 话音落，颜若幽行礼离去，李载倒头入睡。 …… 第二天一早，刚出房门就看到伸着懒腰一脸慵懒相的裴术。 “裴先生昨夜睡得可好？” 李载打起招呼。 事发的时候，裴术自然是没有睡的，只是他见到事情解决，也就没有出面。 “属下睡得还好，倒是主公您又收一员大将，想来是激动得睡不着。” “大将？宁珂只是一个小姑娘罢了。” 裴术笑着点点头，经过这两天的事情，他也理解了为什么主公对那个小姑娘如此看重。 “当然，能力不够可以培养，但经过此事，她必将对主公心悦诚服！” “好了，叫她起来，咱们赶紧出发！” 此时只见不远处的房间内，薛宁珂一副睡眼稀松的模样，迷迷糊糊走来，一头撞上了李载。 她这才清醒过来。 “文……文若哥哥，咱们要出发了吗？” 看着白衣少女这小迷糊的模样，李载就知道她昨夜定然没有睡好。 一行人直接出发，来到了西凉城黑市内。 天下所有地域，都有律法管不到的地方。 而这黑市上流通的，多是不能见光之物。 裴术在锦衣卫多年，也没少和黑市的人打交道。 所以一行人很快被奉为上宾，带进了拍卖场二楼的包间内。 按照原着剧情，今日林枫会在此捡漏。 李载压根瞧不上他能得到的那些法宝丹药，毕竟李家并不缺钱，也不屑于和他争这些破玩意儿。 此行李载最看重的，还是他在拍卖场上救下的那位无名少女。 这无名少女的真实身份现在连原着男主林枫都不知道。 但李载知晓，这位在山野之中由野兽养大的少女，未来会是一代魔道女帝。 在原着中，连名字都是林枫后来起的。 所以前面的拍卖，李载都没有参与。 直到一个铁笼子被搬上来，主持拍卖的男人开始介绍道： “今日这批奴隶之中，有来自月郎族的少女，也有南蛮之地的半妖。” 李载透过窗户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铁笼子里那个眼神最凶狠的黑发女孩儿。 原着中描写，她的一对赤瞳如深渊般深邃，只是与之对视，就会被拽入无尽黑暗。 这是那位未来魔教女帝的天赋能力。 这段剧情中，她本是那个被不被看好的搭子，因为凶残总是伤人，所以没有人愿意要她。 很快，那些“品相”好的被买走，就剩下了她一人。 黑市老板本就没打算将她卖高价，所以开口再次说道： “这小丫头就是凶残一些，容易伤人，诸位要是有兴趣，可以买回去试试，诸位可以放心，我西凉黑市拍卖场的货物都干净！” 这些奴隶，也就是为了满足某些权贵的特殊癖好。 而他口中所谓的干净，指的是女子还是完璧之身。 当然，他们只是为了卖好价钱。 可就算如此，所有人看到铁笼子里仅剩的那个少女依旧不愿出价。 就在拍卖方准备将这丫头撤走之际。 突然一个黑衣少年开始出价。 “二十两！” 这个价格不算高，周围人没谁想跟他争。 李载应声看去，看到了身穿黑斗篷的少年，正是林枫。 林枫出价，让李载越发确信，此刻被拍卖的少女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有客人出价二十两！还有要出价的吗？” “三！” “二！” “一！” “成……” “二百两！” 裴术上前开始竞价，只是一出价，便全场鸦雀无声。 都认为这么个小丫头，根本不值这个价钱。 “天字房的客人出价二百两，还有更高的吗？” 主持拍卖的男人此时喜笑颜开，他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货色能有这么高价。 场下的林枫脸色阴沉，他一早就看到了铁笼里的少女。 故意等到将要流拍的时候再出价，也是想不让别人注意到。 因为他母亲传承下的天赋能力，让他能够感觉到常人难以察觉的气息。 而刚才看到少女的一瞬间，他便感觉出了少女的血脉力量不简单。 原着中说，就连拍卖场都没有察觉那个少女身怀绝世血脉神通。 所以此刻林枫咬咬牙，再次喊价道： “二百一十两！” 李载笑着朝裴术点点头。 裴术此时也不理解，甚至觉得二百两都有些贵了，可看到李载如此坚定的态度。 倒也不好说什么，反正李家不缺钱，可劲儿造就是了。 “一千两！” 裴术冰冷的语气，带着淡淡杀意，让在场的人都不敢再竞价。 场下林枫握拳咬牙，气不打一处来。 压着嗓子问了一句。 “阁下是故意在跟我作对吗？一千两买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 林枫好歹是侯府公子，加上逃出来的这段时间，利用自己的能力也捡了不少漏，如果推算不错，他现在身上最少也有近万两银票。 这还是不算那些法宝丹药的情况下。 其实银两在黑市算不得硬通货，但也有购买力。 裴术冷哼一声，“阁下若是想要，就尽管出价，若是没钱，就闭上你的狗嘴，否则我拔了你的舌头！” 裴术身上的杀意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一开口，身上的杀气弥漫全场。 就连拍卖会场中维持秩序的高手都感到紧张。 而此时的林枫浑然还不知楼上天字房的客人就是追杀他之人。 但他也意识到对方身份不好惹，与其在这儿斗气，倒不如另外想办法。 林枫相信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察觉到那位少女的不凡。 “两千两！若是阁下再出价，我便不要了！” 裴术讥讽一笑。 “无论你出多少，我家公子都多出一两！两千零一两！” 如此态度，也是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加价。 其实光从能坐天字号房来看，就隐约能猜到对方不寻常。 第27章 少女玄素，闹黑市 林枫还是放弃了竞价，他自诩聪明，觉得可以用别的方法去结交天字房的贵客。 于是李载也就花了两千两银子，买下了那位少女。 拍卖场的人忙不迭将少女送到天子号房间。 仔细一看，少女被锁链束缚，面目狰狞地冲着李载嘶吼。 裴术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只是一瞬间，野兽少女蔫儿了下去。 她跟着野兽长大，对于危险很是敏锐。 特别是面对裴术这样的人，但凡有点眼力价都不会招惹他。 “主公，这丫头你想留下的话，便让属下来为您调教吧！” 李载有些无奈。 “不劳裴先生大驾，这丫头我留在身边。” “这丫头可不简单啊，先天九品，看起来也就十六七的模样，必成大材！” 裴术近距离看到这丫头的一眼，便明白李载为什么一定要买下这丫头。 李载看着面前黑衣少女很是害怕裴术的模样，躲在角落不敢出来。 “颜姑娘，去买点儿糖葫芦。” 记得原着中说，这丫头最喜欢的就是糖葫芦。 刚说完，就察觉到不远处薛宁珂眼睛一亮。 李载无奈苦笑，又补充了一句。 “多买点，还有个嘴馋的小丫头呢！” 薛宁珂眨巴眨巴眼，脸色微红，低下了头。 她慢慢靠近那个被锁链束缚的小丫头，出人意料的是，这凶狠的小丫头居然一点也不排斥阿珂。 阿珂擅长治疗之术，伸出手帮黑衣少女治疗身上的淤青。 黑衣少女也感觉到了阿珂的善意，并无反抗。 李载若有所思，“赤瞳若渊深邃，心境无暇，就叫玄素吧，黑中求白之意。” 薛宁珂两眼一亮。 “好名字，素素，你别动，姐姐帮你治伤。” 看得出薛宁珂挺喜欢这玄素，而这黑衣少女似懂非懂，倒是安分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位拍卖场的人员。 “几位贵客，有一位叫云枫的客人托我送来这瓶仙灵液，说是想和您聊聊。” 裴术接过灵液，点了点头，“好东西！” 林枫在原着之中，就曾多次使用他母亲留给他的血脉能力。 她母亲是仙藤化身，本源灵液可生死人肉白骨，凭着这个能力林枫得过不少好处。 在原着前期，这仙灵液可是各大势力争抢的好玩意儿。 李载眯眼微笑，“收下吧，那这位云枫公子可曾说些什么？” “云枫公子说，若是先生同意，他可用这玄灵液与您交换刚才您买下的少女，您尽管开价！” 此话一出，李载立刻笑道： “你告诉他，我叫李载，字文若，给他半个时辰，滚出西荒城，若不然我打断他的狗腿！” 一听这话，拍卖场的人神情一愣，随即不动声色告退。 裴术眉头一皱，开口提醒道： “主公，有些不对劲儿，外面围了不少人，慢慢朝我们这儿逼近！” 裴术立马握住了手中佩刀，此时杀心已起。 李载若有所思，随即倒上一杯茶，嗅了嗅茶香。 “那仙灵液你觉得如何？” 裴术不解其意，“东西是好东西，可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李载眯起双眼，目光落到了黑衣少女玄素的身上。 “你说林枫拿那仙灵液，能不能说服黑市的人帮他？” 裴术这才听懂了李载的意思。 “原来如此，这小子，用心险恶！” “是啊，裴先生，您觉得眼下该如何处理？” 李载悠然喝茶，他知道这点事儿对裴术而言那就是小场面，所以说这话也就是示意他自己看着办。 不一会儿，一个膘肥体胖的中年男人走进房间，身后还跟着不少拍卖场的高手。 他一张嘴，满口金牙。 “几位，商量个事儿如何？” 金牙壮汉环顾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到李载身上，一眼便看出李载是几人当中说了算的。 而此时李载却是根本就没有理会他，自顾自来到玄素面前。 黑衣少女也就不害怕薛宁珂，对其他人还是充满了防备，李载刚一靠近，她便像只炸毛的小野猫一般，龇牙咧嘴。 “小丫头别怕，从今以后跟着我，就没人可以再欺负你。” 李载伸手缓缓靠近少女，结果确实被她一把抓住手臂，狠狠咬上一口。 李载忍着疼痛，一语不发，依旧温柔地看着玄素。 玄素没有继续下死口，或许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和之前殴打过她的那些人不同。 此时裴术嘴角浮现一抹阴沉的笑意。 “阁下是这黑市的老板吧？说吧，什么事儿。” “你们拍下的这个奴隶，我拍卖场收回，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格！你们花的钱，拍卖场按照约定，十倍奉还！” 裴术轻蔑一笑，“阁下这可是坏了规矩！” 金牙胖子冷哼一声。 “我就是黑市的规矩，把人带走！” 说完，一群高手涌入房间，就打算强行将黑衣小丫头带走。 李载脸色阴沉。 “裴先生，动手吧，出了任何问题，本相兜着。” 这西荒城也是大梁国境之内，西凉都护府受西凉王节制，而西凉王虽然和京都势力少有来往，但若是听到一国之相来了他的地盘，多少会给些面子。 听到李载自称本相的时候，金牙胖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裴术却是先一步出手了。 手起刀落，身如鬼魅。 在场的十几位九品高手，在裴术面前就跟小鸡崽子似的，每次寒光闪过，便是一条性命。 拍卖场的人显然没有想到裴术能如此厉害。 金牙胖子看着他杀人时的狠辣，顿时脸色苍白。 “几……几位，我们背后可是西凉都护！尔等竟敢如此放肆！就不怕惹上官家？” 李载笑道：“小子，可曾听过京都李氏？” “李……李氏？” 胖子瞪大了双眼，京都有名有姓的李氏恐怕也就只有那位当朝相国，难道这些人是在为相国卖命？ “几位爷，人我们不要了行吗？是那个叫云枫的许我重利，这才一时糊涂，还请您高抬贵手，让您的手下别再杀了！” 胖子也是识时务，眼见不是对手，立刻跪地求饶。 李载没有发话，裴术的屠刀就不会停下。 而此时颜若幽刚好买完糖葫芦回来。 “颜姑娘，我知道你不喜欢做杀人之事，拿我的手令去西凉都护府，让西凉都护来黑市见我！” 听到李载开口就是让西凉都护来见他，胖子额头溢出冷汗，他知道对方来头绝对不简单。 这下是踢到铁板了！ 第28章 再落掌心，涂烟儿 胖子身子微颤，再次开口：“爷，您……您高抬贵手，今日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给小的一条活路！” 眼见这胖子服软，李载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颜若幽，随即又示意裴术停手。 “这样吧，把那个叫云枫的少年，还有他身边跟着的女子都给我抓来，今天这事儿就算过了，要是抓不来，西荒城黑市，今后就不用开了。” 李载轻描淡写的说道，毕竟在官方势力面前，这些什么黑道，亦或者江湖势力，都不过是说灭就灭。 金牙胖子脸色铁青。 “还不赶紧按这位爷说的做！” 吩咐完手下，胖子的脸上浮现谄媚。 “爷，您到底是什么人？” 裴术冷哼一声，“再敢瞎打听，割了你的舌头。” 李载倒是并不介意暴露身份。 “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京都李氏，对了，我也姓李。” 胖子脸色苍白，瞳孔紧缩，“您莫非是在为那位相国大人办事？” 身为黑市老板，他不认为堂堂相国会亲自来到这种地方。 而眼前少年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说不定是那位相国的什么亲戚。 但凡和相府扯上关系，都绝不是一个西凉黑市能招惹的。 眼见李载没有回答，他立刻又说道：“爷！小的明白了，咱定不会多嘴！” 李载并未理会他，而是拿着颜若幽买回来的糖葫芦，顺手给了薛宁珂两串。 小丫头眼中生出喜悦，那想吃却又害羞的模样着实可爱。 看着李载盯着她，她更是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目光。 李载又拿出一串给玄素，黑衣少女玄素看看糖葫芦，又看向薛宁珂，这才知道糖葫芦是用来吃的。 随即用舌头舔了舔，脸上立马浮现出开心的神色，拿着糖葫芦就开始吃了起来。 李载试探性伸手摸了摸玄素的脑袋，见她没有反抗，心想总算是成了。 原着里，林枫就是用一串糖葫芦俘获了这野兽少女的心。 看着李载温柔的眼神，玄素虽不懂人言，但也明白了李载和那些抓她的人不同。 囫囵吃完手中糖葫芦，她起身扯了扯李载的衣袖，双眼看向剩下的糖葫芦。 李载笑了笑，随即将剩下的都交给她，她满脸喜悦地盯着李载，心情大好。 没多久，黑市的高手抓着一位粉衣少女前来。 “老大，男的跑了，就抓到这个小丫头。” 胖子心头一惊，随即小心翼翼地看向李载。 “爷，您看这……” “我说了，一个都不能跑，看来你们黑市不用再开了。” 李载轻描淡写决定了对方的生死。 但胖子却是还想挣扎。 “爷……您……您看这样行不行？今日您在拍卖场看上什么，都拿走，您不是喜欢奴隶少女吗？还有！我那儿还抓了一批月郎族的女子，都给您！只求换一个活命！” 李载听到月郎族，顿时想起了太后的交代。 “裴先生，你意下如何？” “主公，属下觉得，杀光最好。” “你现在不是缺人吗？不如在这儿挑几个？” 裴术想了想，“也行！” 胖子老板看到二人松了口风。 “赶紧去把所有月郎族的女子都带过来！” 李载想了想，开口打断道：“不！是你们拍卖场的所有月郎族人，无论男女，也不管是不是奴隶，都给我叫来！” 既然是太后亲自交代的事情，李载自然放在心上。 太后想要的是月郎族正名，让他们能够像寻常百姓那样，光明正大地活在大梁。 那想来这也是大多月郎族人希望的事情。 想做事，就得需要人，只要自己是为了月郎族做事，那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月郎族人投入麾下。 这就是李载此刻心中的盘算。 说完，这胖子很快起身前去办事。 而李载的目光落到了那位粉衣少女身上。 涂烟儿看到李载，顿时露出恐惧之色。 “又……又是你这个坏人！” “这不是烟儿姑娘吗？你的枫哥呢？怎么丢下你跑了？” “你……你这个坏蛋！我跟你拼了！” 裴术看到这小丫头还想反抗，抬手一指点在其额头。 “主公，我封锁了她的修为，免得这丫头惹出什么事端。” 李载点点头，随即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薛宁珂。 只见她神情复杂，紧紧攥着衣角。 “阿珂，你可是于心不忍？” 白衣少女摇摇头，“文若哥哥放心，我和涂烟儿交情不深，而且……从那天林枫选择让我去死的时候起，我们就再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言。” “宁儿姐姐，你……你怎么……” 涂烟儿有些不敢相信薛宁珂已经投靠了李载。 李载摆了摆手，“行了，既然林枫把自己的女人送给我，那我笑纳便是。” 涂烟儿听到此言，眼里尽是恐惧。 “你……你这个坏蛋！想干什么？你最好快些放了我，不然枫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枫哥打算怎么不放过我啊？” “枫哥是当世大英雄！将来定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是吗？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今夜，你留在本公子房间！阿珂，带她去洗洗，顺便给玄素那丫头也洗洗，找身干净衣裳，完事把涂烟儿单独送到本公子房间！” 说完，李载示意几人就在拍卖场住下。 薛宁珂也听话乖乖带走了涂烟儿。 裴术有些担心，来到李载身边。 “主公，你把涂烟儿交给薛丫头稳妥吗？” 李载摆了摆手，微眯的双眼流露出一缕寒光。 “放心，她不会再那么做，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本相也不会再给她机会！” 裴术想了想，来到李载身边附耳说道： “那胖子不像是个会乖乖听话的主，要不要属下直接去宰了他？” “裴先生先别急，我当然知道这胖子能在西荒城开黑市，背后必定有官府的人撑腰，所以等会儿我让颜姑娘先去西凉王府。” “西凉王顾明章？他会听主公差遣吗？” “不知道，没怎么来往过，但这不就是来往的机会嘛，试试他的态度，看看这老小子想不想和本相接触接触。” 裴术眼中精光闪烁。 “主公高见！” 说完，李载给颜若幽安排了任务之后便留在房中欣赏起那黑市老板送来的礼物。 这胖子也不知是为了稳住自己，还是真心讨好。 总之，源源不断的好玩意儿送到了李载的房间。 第29章 无心插柳，得至宝 入夜的时候，西凉都护府的官兵将整个黑市团团围住。 西凉都护名叫唐运生，此人早年是个为国为民的清流。 后来官场浮沉吃了不少亏，到西凉后，性情大变。 也开始随波逐流，彻底成为了一位贪官。 黑市这么大的利润，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黑市老板金牙胖子看到自己的靠山来了，立马挺直了腰板，这本就是他命人暗中去请来。 “唐大人，今天来了个不好惹的狠角儿，您可要当心一些。” “哼！在西荒城，本官就是天！我倒要看看谁敢这么不长眼来此地闹事？围了！” 此时的房间内，李载躺在椅子上，双脚搭上了桌子。 手里捧着茶盏，还在思索着今晚好好品一品那小狐妖涂烟儿的滋味。 裴术却是脸色阴沉，“主公，我就说那胖子不是个听话的主儿，要不要现在亮明身份？” 李载摆了摆手。 “不急，跟他耍耍。” “耍耍？” “这西凉都护说起来和我还有些渊源。” 等了没多久，那位西凉都护带着人直接闯进了李载的房间。 而李载则是依旧慵懒地躺在椅子上，双脚搭上桌。 来人没有废话，直接朝手下下令，“拿下！” 裴术站在李载身边，杀气凌厉，冷声说道： “本座倒要看看谁敢上来找死？” 长着八字胡的唐都护冷哼一声。 “在西荒城，就没有本官不敢做的事情！动手！” 周围官兵一拥而上，裴术刚想下杀手，李载却是打断道： “裴先生，别下杀手，都是我大梁将士，他们是无辜的。” 此话一出，唐都护也察觉到不对劲。 但裴术却是没这么多废话，他抓起桌上盘中花生粒当作暗器，随手扔出，只见这些涌入的官兵纷纷痛苦倒地，失去了战斗力。 这一幕看呆了所有人。 刚才还一副“天老大，我老二”模样的唐都护皱起眉头。 “身边能有这等高手，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李载眯眼微笑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唐运生，洪旭三十年的二甲进士，初入御史台，便因直言得罪了当朝皇亲，说起来，我俩应该见过面。” “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大人，雪芽峰好喝吗？” 一听到雪芽峰三个字，唐都护身子一僵，额头溢出冷汗。 当年因为正直，得罪人时走投无路，他便去了相府。 当时的老相爷便请他喝了一壶雪芽峰，便借着这价值连城的雪芽峰提点了几句。 这才让唐运生绝处逢生，若不是那位老相爷，他也没有今天。 所以听到眼前白衣少年这么一说，他心里顿时有了一个猜测。 毕竟当时相府那位小少爷，他记忆犹新。 “敢问可是文若公子？” “唐大人，本公子确实来自京都，家父在世时，还时常念叨您呢。” 听闻此言，唐运生顿时冷汗直流。 他立刻确认了李载的身份，随即转头看向身后的官兵。 “都给我去外面守着！今日发生的事情谁敢走漏半句风声！杀无赦！” 待到所有人离开，唐运生领着那黑市老板跪到了李载面前。 “下官唐运生，拜见公子！” 金牙大胖子看到自己请来的后台居然在向那个少年磕头。 眼里除了惊愕，便是恐惧。 本来想着今日肯定能找回场子，毕竟一城都护这样的大人物都亲自来帮忙。 谁能想到，这唐大人此刻居然恭恭敬敬跪在了此地？ “爷……爷！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 金牙胖子开始磕头，他心中恐惧难安，不知道即将会面对怎样的下场。 李载并不在意，端起茶盏抿上一口茶后说道：“二位，先起来吧，胖子，你叫什么名字？” 二人不敢起身，特别是那黑市老板。 “小的名叫秦涧，您叫我秦胖子就行！” 胖子战战兢兢。 李载把玩着手中茶盏，继续说道： “秦胖子，你之前说这黑市的月郎族人都给我，转头却是叫人来杀我，别说本公子不给你机会，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裴术拔出长刀，站到了胖子身边。 威胁之意十足。 这金牙胖子身子颤抖，立马说道： “我……我都给爷，爷要什么我给什么！整个黑市这些年攒下的家底，都给您！” “我不缺钱，不过你既然给，我就收下，但这些最多换个全尸。” “啊？不！还……还有，前不久抓那个小丫头的时候，对，就是爷您买下的那个小丫头时，我还得到一件宝贝！” “哦？什么宝贝？” 听到是抓玄素时得来的东西，李载顿时来了兴趣。 秦胖子一听有机会，立刻命人前去取来。 没一会儿，一个锦盒被取来。 李载刚想打开，却是被裴术拦住，“主公，我来！” 裴术是担心里面有暗器之类的东西，李载点点头，没有多言。 很快，只见裴术神情凝重，眼里杀意无限。 “这东西，都有什么人见过？” 裴术突然动怒，让李载都感到有些意外。 “裴先生，怎么了？” 秦胖子也不知道这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爷为何发怒，只得乖乖回答道： “爷，除了我手底下亲近的几人，就没人知道了。” “把人都叫过来！”裴术再次说道。 胖子也不敢犹豫，很快，他的几位心腹被带进了房间。 “就他们了？还有别人吗？” 秦胖子点点头。 “没有了……”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人就被裴术拧断了脖子。 连李载都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裴术手起刀落，将几人当场斩杀。 秦胖子当场吓尿，连连磕头求饶。 “爷饶命！爷饶命！” 李载看向裴术。 “裴先生，你杀他们做什么？” 裴术将锦盒里的东西好好收起，交给了李载，随即附身贴耳说道： “主公信我，这两人，最好是不要留，这东西就是我们一开始要找的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载很是惊讶，原来刚才锦盒里的项链中，就藏着天荒圣教的绝顶功法。 也就是这次自己要找寻的《荒古灵血真经》。 串联起来一想，玄素本就是天荒圣教教主遗孤，这东西能在她身上也算合理。 还好自己没有救下这小姑娘之后就走，估计就算去一趟天荒圣教遗址也只是扑空。 第30章 父亲故旧，知遇恩 李载一巴掌将锦盒盖按下，随即目光深邃地打量起眼前二人。 秦胖子倒是好说，只是这位唐都护，毕竟是朝廷命官，还是父亲当年提拔起来的人，真要是为了灭口而杀他，没有任何意义。 “你们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显然，唐都护是不知晓的。 秦胖子连连摇头。 “在下只知道这东西是宝贝，到底有什么用处还无从得知！” 此话一出，裴术也点点头说道： “他们定然是不知道此物的玄妙之处，只是属下以为，死人的嘴才最牢靠！” “裴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不杀他们，但是能保证这二人不会将这话说出去。” “属下说了，没有什么比死人的嘴更牢靠！” 李载无奈，心想这老小子还真是一天不杀人手痒啊。 于是再次请求道:“想想办法！” 裴术思索片刻，有些无奈地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笔墨。 当着几人的面儿，绘制出两道符箓，随后又倒上两碗酒。 “现在开始，对着符箓起誓，此生此世效忠主公，若有二心，必将浑身溃烂，生出千疮百孔疼痛而死！” 二人也没敢多言，但李载还是好奇地问道： “裴先生，你这是什么？” “千疮百孔符，魔道手段，寻常人解不开。” 刚说完，这两人犹豫了片刻，但为了活命，还是立刻起身，准备按照裴术所言照做。 李载有些犹豫，心想这种手段控制他人，会不会令这两人生出逆反之心？ “此法阴邪，裴先生，算了，不必起如此恶毒的誓言。” 裴术一脸疑惑，随即问道： “要不然还是杀？” “裴先生，若是什么事情都靠杀人来解决，那这世上这么多人，杀得过来吗？” “主公，你可不是心软之人啊。” “唐大人毕竟是家父的故旧门生，我信他！” 此话一出，那位唐都护眼中生出几分感动之意。 只见他立刻神情坚定，行礼说道：“公子，下官愿意接受！唐运生这条命本就是相爷给的，哪怕还给公子，也是理所应当！” 李载皱起眉头，“你可想好了，接受这等邪门手段，若是有天你被人胁迫，必须抉择的时候，也只能选择为本公子效忠至死，我不喜欢用这样的手段去约束下属。” 话刚说完，唐都护却是直接来到裴术面前。 “裴先生，我唐运生起誓，此生此世效忠文若公子，若违此誓，必将浑身溃烂，生千疮百孔而死！” 说完，裴术也直接将符箓焚烧，灰烬落于酒中，给唐都护饮下。 而秦胖子为了活命，也按照这样的流程来上了一遍。 裴术立刻又说道：“你们感受到体内的灵力了吗？那便是咒言生效的印记，别忘记你们的誓言。” 李载之所以不想用这样的手段，是因为知道人心本就是最不可控的东西。 驾驭属下，若是依赖于这种力量，反而是没有能力的体现。 举例来说，若是有人将他们的父母当做筹码，威胁他们背叛。 那他们要么做不孝之人，要么就是死，这便是毒誓的弊端。 可眼下，再思考这些也没有意义。 李载摇头叹息。 “好了，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二位请回吧，裴先生，你跟着胖子去看看，除了一开始答应的月郎族人，还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都带走一些，不过还是给他留些家底儿，这西荒城的黑市，让他继续开下去！” 听到这儿，秦胖子才松开了一口气。 心想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虽然这次注定要损失不少。 可仔细一想，投靠了这位连唐都护都畏之如虎的文若公子，那也算是多了一个强力后台。 生意人就是如此，能在各种境地看到利益，所以他的心情并不算坏。 裴术跟着胖子离去，而唐运生则是独自留下。 “唐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 “公子，下官还有一个情况要汇报。” “什么情况？” “近来西凉王频繁来拜会下官，下官隐约察觉到他有不臣之心。” “哦？” 关于西凉叛乱的剧情，原着中也有提过。 只是没想到这么早，那位西凉王就开始准备了。 现在看来，自己让颜若幽去接触这位西凉王，没有太大的必要。 原着中，男主林枫入凉州军，也正是通过那数年与西凉的战争，才慢慢崛起。 后来以云枫的身份重回朝堂，不过那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此刻的李载压根儿就不担心。 毕竟西凉王此人，狼子野心，不会是一个能屈服的主儿，早晚也是要收拾他的。 “如果他再找你，想办法取信他，记得，若有异动，随时飞鸽传信于京都！” “下官明白，那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下官就先行告辞了。” “去吧，别把动静闹大，悄悄退出黑市。” 唐运生刚走了两步，随即转头问道： “公子，相爷他……” 听到他再次提起父亲，此刻眼里竟有几分真情流露。 李载心里不免心生敬佩。 知恩之人，本就值得尊敬。 随即起身行礼，“唐公，家父曾言，您是好官，可惜生错了时代，他为你感到惋惜。” 听到这话，唐都护顿时红了眼眶。 他恭恭敬敬跪下叩首。 “感念相爷挂念，这一拜，还请公子代为受着，从今以后，我唐运生必定为公子鞠躬尽瘁！他日若有机会回京，定去相爷灵前祭奠！” 说罢，他起身决绝走出房间。 他们刚走不久，薛宁珂就带着人将涂烟儿押送到李载的房间。 涂烟儿乃是狐妖化形，如今正当碧玉年华。 这丫头媚骨天成，模样也生得绝美，一双清瞳若星河绚烂，藏着几分灵秀。 身上的衣衫换做了浅薄的轻纱。 薛宁珂带着人将她押送过来的途中，这丫头满眼充斥着恨意。 “薛宁儿，枫哥一直待你不薄，你如此害我，你对得起枫哥吗？你对得起我们义结金兰时许下的誓言吗？” 薛宁珂阴沉着脸，似是心中很是委屈，将人押送过来之后朝着李载行了一礼。 “文若哥哥，人给你带来了，玄素在我那儿，我先回去照顾她……” 阿珂的情绪很低落，似是被曾经的朋友这般侮辱，心里也不太好受。 李载听到了涂烟儿的话，看向薛宁珂说道：“阿珂，心里别有压力，人这一辈子，总是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的。” 薛宁珂想了想，随即点点头。 “文若哥哥，宁珂没事的。” “你一定是认为，就算你看清了林枫的人品，但这涂烟儿是无辜的对吧？” 少女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幽幽看向李载。 李载继续说道：“如果今日是林枫，你心里断然不会有任何负担，你内心善良，却也恩仇必报，只是这涂烟儿和你没有任何恩怨可言，你觉得亲手将她送到我这儿来，心里有亏欠，对吗？” 少女越发诧异，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能看穿自己的心事。 “文若哥哥，我……” 第31章 宁珂纠缠，少女心 李载温柔地摸了摸薛宁珂的脑袋，眼神越发温柔。 “阿珂，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会再做之前的那种事，你只是因为内心善良，但我告诉你，今日之事和你无关，抓涂烟儿的是黑市之人，至于接下来要将她如何，那也是我李载所为，你不必对涂烟儿有什么亏欠之意……” 薛宁珂脸色微红，此时李载温柔的动作让她感到很是安心。 只见她抬起头，眼神也坚定了几分。 “文若哥哥！您不必多说，珂儿明白自己的立场，您待我好，尊重我的想法，我都明白，所以珂儿既然选择追随您，那无论您做什么事儿，您都是珂儿的文若哥哥！” 少女目光越发坚定，随即立刻转头看向涂烟儿。 “涂烟儿，你没资格指责我，当时是你们的选择将我舍弃，从那一刻起，咱们的情分就一刀两断了，你若是再敢出言不逊，我毒哑你！” 薛宁珂露出两个小虎牙，举起攥紧的小拳头，恶狠狠威胁道。 但这一幕，在李载看来却是无比可爱，简直就是在卖萌。 说完，薛宁珂行礼后转身离开。 只不过刚走到门口关上门。 她突然折返回来，探出脑袋看向屋内。 “文若哥哥，珂儿有点好奇，您让我将她洗干净送来是要做什么呀？难道要送给她新衣服吗？” 李载一愣，心想这丫头不会连这点儿事儿都猜不出来吧？ “珂儿，你觉得男人和女人之间在一个屋子里能做什么呢？” “难道文若哥哥是想和她谈谈心，看看能不能收服她？” 这傻白甜，显然是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的。 “好了，珂儿，回去休息吧，照顾好玄素，大人的事情别打听。” “可是……珂儿很好奇啊。” 少女眨巴眨眼，支棱个脑袋一脸好奇。 “好奇？那你知道小宝宝是如何诞生的吗？” 听闻此言，薛宁珂神情一僵。 随即雪白的脸颊顷刻间通红，红到了耳根。 她好似受惊的小兔子般缩回了脑袋，连忙把门关上。 自己一个人连连摇头。 “不会吧，不会吧……文若哥哥要和涂烟儿亲亲？爹爹说，亲亲就会有小宝宝，可是……文若哥哥怎么能跟她有小宝宝呢？” 小姑娘有些着急，随即又一次打开房门，探出脑袋，羞红着脸说道： “文……文若哥哥，她……她不是好姑娘，而且她不喜欢文若哥哥，怎么能和文若哥哥亲亲呢？” 李载无奈看向这丫头，“你都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谁告诉你亲亲就会怀小宝宝？” “我……我爹爹说的，所以爹爹说不许和别的男孩子亲亲……” “好了，赶紧去休息吧，本座只是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涂烟儿。” “教训？文若哥哥是要打她吗？” “唉……从某种意义上说，算是要打她。” “哦！” 薛宁珂若有所思，收回脑袋刚准备走，可没多久又探出脑袋来。 “文若哥哥！您成亲了吗？” “你问这个干嘛？” “爹爹说，没有成亲不能亲亲，也不能怀小宝宝……” 李载无奈掩面，转头看去，此时涂烟儿眼里尽是恐惧和担忧。 “没有成亲！你赶紧回去！不许再探脑袋出来！” “哦！” 薛宁珂再次离开房间。 李载坐等了片刻，果然，这丫头又折返会回来。 这次李载先开口。 “还有什么事儿吗？” “文……文若哥哥，您……您……” “有话就说！别支支吾吾的！” “您要是想亲亲，也不要和她亲亲，她喜欢的，爹爹说过，要亲亲一定要和喜欢的人！” 李载苦笑道：“那我没有喜欢的人呢？” “爹爹也说过，没有喜欢的人，那就要找个喜欢自己的人！” “可是你的文若哥哥是外人眼里的坏人，没有人会喜欢文若哥哥的……” “不对！文若哥哥不是坏人！” “那你喜欢文若哥哥吗？” 薛宁珂的脸颊越发红润，她支支吾吾再次缩回了脑袋。 “我……我……我……” “好了，丫头，赶紧回去！今天不许再进这个房间，也不许再把脑袋探进来！” 李载很是无奈，但心里又着实器重这丫头，不想教坏她。 随即将注意力放到了被束缚的涂烟儿身上。 涂烟儿披头散发，一袭粉色轻纱，曼妙的身躯若隐若现。 雪白的肌肤好似刚剥壳的嫩鸡蛋，眼角一点泪痣，更显几分妖媚。 这样的绝色尤物，还真是看不出是个已经有几百年道行的狐妖。 “涂烟儿……” “咚咚咚……” 话还没说完，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丫头，你有完没完？” 李载无奈的声音响起。 门外也传来薛宁珂的声音。 “我……我没有进来，也没有探脑袋……” “那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珂……珂儿是想说，如……如果文若哥哥真的想要亲亲，不用找涂烟儿，你要是实在没有喜欢的人，可以找一个喜欢你的人成亲……如果……如果……” “你到底想说什么？！” “珂……珂儿，也不讨厌文若哥哥！” 好似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完之后连忙跑远，再也没有动静。 李载一愣，心想难道只是短时间的相处，这丫头就对自己有好感了？ 她这么紧张，不会是以为自己喜欢涂烟儿吧？ 李载稍稍迟疑了片刻，他并不想欺负阿珂。 虽然看起来，好像很轻松就能拿下的样子。 可越是这样，李载就越不想欺负她，毕竟这丫头可是自己器重的人。 自己放浪形骸无所谓，风流一些也无妨，哪怕做个欺男霸女的浑蛋也可以。 但欺骗单纯少女的感情，李载不愿意做。 好在薛宁珂这次离开后，没有再来打扰。 李载走向涂烟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涂烟儿，你是狐妖对吧？” 听闻此言，涂烟儿眼里的震惊再也暗藏不住。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就算你是身边的那个裴术，按理说也不可能看穿我的真身！” “呵！说来你也好几百岁了，虽是山中精怪修炼成人，但也不是无知小姑娘吧？本相要做什么，你应该明白！” “你……你浑蛋！无耻！你敢碰我，枫哥定不会饶了你！” “他饶不了我？不是他丢下你自己逃走了吗？你觉得你都落到我手里了，就算将来我放你回去，他又会如何想你？” 涂烟儿一愣，脸色煞白。 “枫……枫哥会相信我的！” “不对啊，按照常理来说，你身为狐妖，那没有化形之前，应该也只是野兽罢了，难道就没有和别的狐狸有过夫妻之实？” 涂烟儿顿时眼眶湿润，羞愤地说道： “你……你……你这个无耻之人，说什么呢！我可是灵狐！怎么可能……” “竟然没有过？可惜了这天生媚骨，如此俏佳人，难道你和林枫也没有过？” “你……你闭嘴！” “他不会是不行吧？” 第32章 巧手弄蕊，美狐妖 涂烟儿的修为被裴术封住，而此时也只是个柔弱少女罢了。 她根本无法反抗李载。 在大梁这样的乱世，王侯将相，成王败寇。 自己赢了，得到林枫的女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载稍加思量后说道：“跟着我，你以后可安然游走人间，林枫活不长久的。” “你胡说八道！就凭你也想赢枫哥？” “口舌之利没有任何意义，今夜，你是我的人。” “你……你不要过来。” 粉衣少女被逼到桌边，可李载只是很轻易地便将她按到了桌上。 “你以为本相对你很感兴趣是吗？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战利品，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心甘情愿做本相的女人，要么……你可以为了你所爱，选择守护自己的贞洁而死，我全你尊严！” 身为死敌，李载对她不会有丝毫怜悯。 要么收入门下为婢女，就和林枫的妹妹一样，要么就杀。 “你……你浑蛋！” “给你三个数的考虑时间！” “三……” “二……” 少女面露惊恐，她其实早就明白，落到敌人手里，是生是死都是别人说了算。 “你……你当真要杀我？” 李载并未多言。 “看来是不想死啊，本相自然说到做到，哪怕是在战争中，也是降者活，逆者死，你自己选吧，最后一个数，一！” “我……我不想死！” “哈哈哈……看吧，多少山盟海誓到最后都成了笑话，你不是很爱他吗？怎么连为了他去死的勇气都没有？” “我……我心里只有枫哥，若是我死了，他必定会难过，就算委身于你又如何？只要我还活着，将来就有机会再回到他身边。” “小狐狸，你以为他不会嫌弃你吗？” “他当然不会！他是君子！” 李载懒得废话，这个时候行动更重要。 巧弄人间绝色，细赏绝妙山水。 少女的脸上泛起红晕，两腿发软，有些站不直。 她双手被束缚，有些无力地撑着桌子。 突然一声娇嗔，眼眶微红。 “嗯~” 李载在身后，凑到她耳边温柔说道： “烟儿姑娘，你反应好大啊，数百年修行，定是从未如此过吧？” “你……你闭嘴，不要再弄了……” “呵！难道选择归降，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吗？” “我……我只是被你胁迫……” 这小丫头虽然外表看起来不大，但实际上也是有数百年生命。 要说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儿，李载还是不相信的。 特别是低头看向地面时，那微微反光的地面，仿佛照映着此时涂烟儿的不堪。 李载心里对原着中这位痴情狐妖的设定生出了怀疑。 仅仅只是手上功夫，她便有如此大的反应。 就算自己指法惊天，也没这么大的威力吧？ 李载看着她此刻面带春色，满眼桃花的模样，心下兴致越高。 “胁迫吗？本相也可以停下，再给你选择的机会。” 说着，李载收回了手。 此时涂烟儿满面春色，眼中生出恐惧。 “我……我不想死……” “可你选择了追随林枫，从上次第一次照面你就应该明白，他有一个强大的仇家，若是真不想死你又干嘛跟着他？这不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吗？人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可我……我爱枫哥……你这种人，不会明白的。” “是吗？这样吧，因为你这番话，让我对你失去了兴趣，现在要么求本相，要么就选择去死吧。” “你……你这个浑蛋，你都这样对我了，还不够吗？” 涂烟儿羞愤不已。 “呵，算了，来人！将……” “等……等等！” “哦？烟儿姑娘改变主意了？” “我求你……” 她经历过裴术杀人的画面，直到李载说要杀她，绝不会留情。 李载轻蔑一笑。 “你求我什么？” 涂烟儿的双手被捆在一起，她利用双肘撑着桌子，满眼绝望。 “我……我求你不要停下……不要杀我……” 李载轻蔑一笑，继续刚才的举动。 另一手的手指，轻轻从那雪白的背后划过。 少女身子颤抖，很快便迷失了自我，陷入忘情状态。 突然，她的耳朵化作一对长着雪白毛发的狐耳，三条狐尾也露了出来。 “原来你们狐妖兴奋时，会忍不住化作半妖形态。” “你……你不要说了……” 涂烟儿带着几分哭腔哽咽道。 李载低头看向浸湿的毛地毯，心想也是时候了，准备进入正题。 可此时房门却是突然被推开，自己和涂烟儿正要提枪上阵的场面被黑衣少女尽收眼底。 只见玄素被洗得干干净净，一副清冷淡雅的模样。 她黑色的长发披散，睡眼稀松，看到李载后，毫不犹豫走进屋子。 似乎完全不明白此刻房间内正在发生着什么。 小丫头赤脚走进房间，她不能人言。 但经过今日之事后，她似乎只有在李载的身边才能睡得安心。 于是走到李载身边，一把抱住李载，将脑袋搭在李载的肩头便昏昏欲睡。 眼见这般模样，心中再如何有兴致也无法继续下去。 李载无奈摇头，随后抬手朝着桌边的涂烟儿屁股上来了一巴掌。 一声娇嗔，她羞愤不已。 “把衣服穿好，今日作罢。” 说完，李载叫来人，将涂烟儿押送下去。 看着身后的黑衣少女，一时有些无奈。 转头看去，玄素的侧颜清冷绝美。 到底是未来的魔道女帝，这等姿容甚至不输萧灵儿。 对于自己人，李载不会轻易做那些无耻之事，而且此时的玄素还尚无人之理智。 她这么粘着自己，可能也是出于兽性本能。 选择安全，且能保护自己的对象。 她野兽的思维，阶级意识极其敏锐。 在她眼里最是危险的是裴术，可裴术显然是臣服于李载。 而李载在她看来又是保护自己的人，所以本能选择要待在更强者身边。 李载将玄素抱起，放到了床上。 她扯着李载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李载也只能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她似乎也很是享受地凑到李载怀中。 玄素很久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双臂紧紧抱着李载。 李载也只能在一旁陪着她，她能安心一些。 薛宁珂后来发现玄素不见了，来找过一次，看到玄素和李载在一起，这才松了口气。 今夜，少女安然睡去，李载也只能在难受中昏昏入睡。 第33章 湘南兵变，回京都 第二天一早醒来，玄素像一只小猫咪，趴在自己怀里，舔舐着自己的脸颊。 李载知道，这丫头从小跟着野兽长大，这是在向自己示好。 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善意，也知道跟着自己能得到保护。 而且，她对糖葫芦情有独钟。 “踏……踏……虎……” 她咿咿呀呀说话，李载也猜到了她是想说糖葫芦。 多半是昨日阿珂教她的。 随即立刻吩咐人去买来了不少糖葫芦，顺便叫来了薛宁珂。 白衣少女看到李载时，突然红了脸。 “文……文若哥哥……” “你脸红什么？” “没……没有啊，昨晚珂儿说了些糊涂的话，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低着脑袋，时不时抬头看李载一眼，带着几分试探。 李载无奈笑道：“好了，阿珂这么可爱，我怎会怪你呢？别这么扭扭捏捏的，以后在我面前放松些。” “哦……” 看到李载没有再提昨晚的事情，薛宁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明明昨晚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了一句“不讨厌文若哥哥”，已经很明显的暗示了，他是听不懂，还是装作不知道？ 想到这儿，薛宁珂又红了脸颊，“阿珂，以后你教教玄素说话和读书写字。” “文若哥哥放心，我会好好教玄素妹妹的。” 关于玄素这位未来的魔道女帝，李载心里还是很在意的。 在原着中，有两个女人对林枫极为重要，一个是萧灵儿，一个便是玄素。 这两人在将来都是得力的左膀右臂，一个大梁女帝，一个魔道女帝。 只不过如今，玄素成了自己的人。 玄素如今正是性情单纯之时，对她的好，她能记一辈子。 这次来西凉一趟，意料之外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李载也准备返回京城。 毕竟京城事多，耽搁太久怕是会出问题。 而且看样子，西凉很快也要乱起来。 没过多久，裴术来到了房门外。 “主公，月郎族的人清点了，一共三百来人，全都带回京都吗？” “带回去，我要这些人成为本相的追随者！” “主公放心！这点属下也想到了，此行西凉，事情既然都已经办妥，咱们是不是该回了？” “回吧，颜若幽还没有回来吗？” “昨晚回来了，看到您……您在休息，就没有打扰。” 看到裴术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李载知道这老小子肯定是误会了。 不过李载也没有解释。“让颜若幽来见我！” 没一会儿，颜若幽来到房中。 “相爷，这是西凉王手书，你看看。” 李载接过书信，打开一看，随后将手书递给裴术。 “湘南谋反，旗号清君侧，诛文若，请君速回京都！” 裴术眉头一皱，“这西凉王什么意思？他说湘南谋反？湘南不是藩镇吗？也就不到五万兵马的藩镇敢谋反？” 李载眯起双眼，冷哼一声。 “哼！清君侧，诛文若，好啊，这湘南节度使打得好旗号，赶紧准备一下，回京！” “主公莫急，京都不会有太大的变数，不过这西凉王特意给您消息，是何意？” “哼！多半这事儿就是他撺掇的，他何意，多半是想探探朝廷的实力！” …… 听到湘南的消息，李载不敢逗留，找了附近的宗门，用最快的方式回到了京都。 刚一回府，就看到二弟的亲卫急匆匆跑来。 “相爷，您终于回来了，二爷他……” 亲卫话还没说完，就只见大姐李淮如挺着大肚子着急忙慌出来。 “文若！出事儿了！” “姐，慢慢说，怎么回事儿？” 大姐脸上满是愧疚之色，“不久前，宣威将军府设宴，宋威给孙子办十岁宴，邀请了不少朝中同僚，唯独没有给我们李家递帖，文朴没跟我商量，偷偷不请自去，结果就出事了，宋威刚满十岁的孙子被人一掌毙掉了心脉，死的时候没有抓到凶手，但伤势看起来很像是文朴的独门绝技混元掌。” “二弟人呢？” “在锦衣卫押着呢，毕竟宋威也是当朝辅臣，威望在那儿摆着，我怕老二聚兵闹事，惹出更大的乱子，所以亲自将他送去锦衣卫，一切等你回来再说。” 李载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大姐做得对，若是按照老二的性子，非得闹出更大的事情不可，裴先生，跟我……” 说到一半，李载觉得不太合适，毕竟锦衣卫那边若是知道裴术已经追随了自己，说不定只会有更多麻烦。 “算了，颜姑娘陪我去！把阿珂叫上！” 转眼，李载带着人来到锦衣卫门口。 刚一到，就看到不少禁军将领围在锦衣卫门口，虽然没有闹事，但这阵势和闹事也差不多了。 这也是李载认为大姐处理没问题的原因。 毕竟京都禁军的各大将领，早就已经换成了自己人。 就算二弟入了锦衣卫，禁军依旧掌控在忠于李家的人手里。 李载一到，众人纷纷行礼。 “拜见相爷！” “干什么？还嫌事情不够大吗？都回去！” 一群禁军的将领，都是二弟的心腹，这群骄兵悍将，向来无法无天惯了，多半是担心二弟在锦衣卫出事儿。 眼前为首的人叫左庭，官至禁军副统领。 “相爷，我们不在这儿，指不定他们会怎么对二爷呢，还是让我们留下吧……” 李载眉头微皱，脸色阴沉。 “带你的人回去！” 看到李载态度坚决，这群禁军将领才不敢再逗留。 李载带着人直接进入了锦衣卫，刚一进门，禁军指挥使韩文耀便迎了出来。 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 “李相，您终于来了，这两天满朝文武一批一批地来拜访韩某，禁军的那些个骄兵悍将又是天天跟我闹，您要是不回来，指不定折腾韩某到什么时候呢！” 李载神情凝重，“李储呢？先带我去见他！” 不料韩文耀神情一怔。 “李相，这不合规矩吧？” “在锦衣卫，规矩不是你说了算吗？怎么？本相这点儿面子都没有？” 李载知道，肯定是宋威给他施了压。 所以韩文耀这个墙头草肯定是两边都不想得罪，这才故意表现出一副为难模样。 不过看到李载的神情不对，韩文耀还是没有多言，领着他就去了锦衣卫诏狱。 刚一到牢房里，就看到二弟被架在木桩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李载转头满眼杀意地看向韩文耀，怒道： “锦衣卫好大的威风啊？还敢对禁军统领用刑？！” 第34章 二弟涉案，风云涌 韩文耀连忙解释： “李相，这是咱锦衣卫的规矩啊，进来的人要是嘴硬，都得先扒层皮，下官已经看在您的面子上，没准手下人动狠手，再者说这次的事情宋将军的亲孙子被杀害，还是在将军府中，恰好那天李统领过去找麻烦，送了几只活猴子过去，说要请人家吃猴脑，当着宋将军的面儿掀了猴子天灵盖，给人做了一道菜，人家那小孙子就是属猴的，这不是故意找麻烦吗？人一死，且伤口又能对得上，自然是李统领的嫌疑最大！” 李载脸色阴沉。 “这些都是小事，你现在该说的是案情！既然说我弟弟是凶手，就得拿出证据。” 李载走上前，看着弟弟奄奄一息的模样，有些心疼。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可在李载心里，早就将这小子当作了自己的亲弟弟。 李储抬起头，“哥……你回来了……” 似乎是看到李载到来，他终于松了口气，直接昏睡过去。 “我他妈问你话，有没有证据？！”李载转头怒瞪韩文耀。 韩文耀也是有些诧异，着实没想到李载会发这么大的火。 “李相，就算没有证据，李统领他也是嫌疑最大的人。” “这么说，只是嫌疑咯？” 说着，李载开始上手，为二弟解开锁链。 韩文耀顿时皱起眉头。 “李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带我弟回家！” 韩文耀脸色一沉。 “李相，这可不行！若是陛下怪罪……” 李载直接开口打断道：“若我非要带他走呢？” “李相若是如此，那下官只能尽忠职守了！” 一同进来的颜若幽握住仙剑便准备动手。 李载抬手拦住了颜若幽，冷冷开口说道： “韩文耀，你是想和本相为敌吗？” “不是李相先和我为敌吗？真当我锦衣卫吃干饭的？你将裴术藏起来，我就不知道了？” 李载的眼神充满了杀意，心想原来这小子还不傻啊。 “所以我二弟的事情，算是你的报复？” “谈不上，这次是你们和宣威将军府的事儿，我嘛，只是顺带讨点儿利息，至于裴术，丧家之犬罢了，你真当老子怕他？” 李载扶起二弟，随即朝着天牢外走去。 “哼！韩文耀，今天，人我得带走，你若不服就试试，看我敢不敢给你们镇抚司衙门给踏平咯！” 说完，李载没有丝毫犹豫。 而韩文耀攥紧了拳头，脸色铁青，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哼！李相，你带走人可以，但我定会亲自书写奏章禀明圣上！” “随你的便！” 带着二弟离开镇抚司衙门的时候，周围的禁军将领纷纷围了上来，这群小子还真是对二弟忠心。 “不是让你们走吗？” 左庭看到李储被打成这个模样，顿时脸色铁青。 “相爷，您下令吧！哪怕今日让我们拆了锦衣卫，我们也绝不犹豫！” 李载若有所思，“都给我滚回去！有用你的时候，现在都给我安分点儿！” “相爷，可是……” “是我说话不如你们二爷好使吗？” 一群禁军统领惶惶不安，跪在了李载面前。 此时趴在李载背后昏昏沉沉的李储突然睁开双眼。 “都他娘的聋了？这是我哥！还不赶紧滚！” 李载叹息一声，随即摇了摇头。 刚才在里面一趟，心里多少有些窝火，既然眼下这些禁军将领也憋着火，那给他们找点儿事儿做也无妨。 “这样吧，几位都是当兵吃饷的，你们也知道什么事情坏规矩，闯锦衣卫那是死罪，自然不能做，但醉酒打架斗殴这种小事，兵部就能处理，明白本相的意思吧？” 几位虽是当兵的莽夫，但也是一点就透，立刻起身行动。 …… 将弟弟带回府中之后，李载让薛宁珂亲自为他诊治。 而自己则是焦急地等在门外，直到阿珂提着药箱出来。 “文若哥哥，放心吧，没什么大事，文朴哥哥修为高，这些都是小伤，只是这段时日应是没少被折磨，太累了，多休息一下就好。” “哥……” 房中传来微弱的喊声。 李载连忙进到屋内。 李储强撑着坐起身来。 “哥，宋威的孙子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你虽然有时候做事胆大妄为，可这种事儿还是做不出来。” “哥，我检查过那小子的伤势，确实很像是我的混元掌所为，但实际上修为足够的高手，都不难做到那种程度，心脉碎成渣，残留在体内的灵力浑浊厚重，久久不散。” 身后的阿珂突然说道：“如果能让我见到尸体，或许我能判断出死因。” 李载这才想起，阿珂的医术不仅仅体现在救人之上。 可二弟却是摇了摇头，“听说已经下葬了，若是去开棺，宋威那老小子得跟我们拼命。” 李载沉默片刻，“对了，我最近收到消息，湘南叛乱，你说这两件事儿可有联系？” 李储摇摇头，随即躺了下去。 “哥，我已经被关半个月了，啥也不知道，接下来就交给您了！” 看到二弟睡下，李载独自回了书房。 此刻裴术也恰好到来。 “主公，带回来的月郎族人都安排好了，暂时让他们在主公的庄园内住下，好吃好喝供着，回头我挑些能用的作为纵横楼的第一批班底。” “这些事儿你看着安排吧，现在最麻烦的是所有事情一茬接一茬，西凉王给我的信不像是空穴来风，湘南很可能真的要出问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得赶紧把二弟的这件事处理掉。” 裴术思索片刻，端起茶坐到一旁。 “这样吧，找真凶的事情交给属下，三天，不，两天，我给主公找点儿眉目出来。” “那就有劳裴先生了。” “应该的，只是刚才回来的时候，我怎么看到有这么多禁军将士在闹事？” 李载有些好奇，“怎么个闹事法？” “喝醉打架，打的还都是锦衣卫的人，也没给人打死，但都打得不轻。” 李载点了点头，“刑部和兵部那边都有李家的门生，回头你找两个得力的人，去处理这些事情，该赔钱就赔钱。” “原来是主公授意，不过此举可有什么深意？” 李载摆了摆手，“你高看我了，没有什么深意，就是打算出口恶气，顺便恶心一下韩文耀。” 一听对付韩文耀，裴术立刻就来精神了。 “那这件事儿交给属下亲自去操办！” “你忙得过来吗？” “无妨！” 说着，裴术兴致冲冲起身，便准备去找那些禁军将领，李载顺势将自己的私印丢给了他。 第35章 朝野争锋，暗棋生 二弟这次惹上的事情不算小，毕竟死的人是当朝宣威将军的亲孙子。 宋威到底和自己一样都是一朝辅臣，手里还有兵权。 只是李载觉得，有些事情太过巧合了。 西凉王留信提到的湘南兵变，李载也找人去核实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件事儿。 只不过消息刚传到京都，还没有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两件事同时搅在一起，着实叫人不得不怀疑其中关联性。 仿佛暗中有人在推动着这次的事件。 李载看事情，只看结果。 湘南起兵，打的旗号是清君侧，诛文若，是冲着李家而来。 而京都发生的事情，是让宋威彻底和李家对立，针对的是自己的身为禁军统领的二弟。 李载陷入了沉思。 傍晚时，大姐端着莲藕汤来到书房。 “文若，休息一下吧。” “姐，你毕竟挺着个大肚子，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吧！” 红衣美妇人轻哼一声。 “哼，下人能有我做的好喝？” “唉，谢谢大姐，赶紧坐着休息！” 李载上前搀扶。 李淮如神情凝重。 “文若啊，这次文朴不会有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 “我听说湘南那边有叛乱，说是因为你……” 大姐欲言又止。 “姐，你就别担心了，谁也动不了我们李家，倒是你，在家安安心心养着，若是想姐夫了，就去计家住两天。” “这个不用你说，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李载继续说道： “事情总要一个一个解决，既然有人想对付李家，那就让他们都好好看看！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和李家为敌。” “算了，你看着办吧，要是你都无法解决，那也是咱们李家应有此劫。” 李载蹲到姐姐面前。 “姐……别担心，这些都是小问题。” 好不容易将姐姐劝走，李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本来想进宫看一看，可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 第二天一大早，李载换上朝服入宫。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只因昨夜湘南传来急报，湘南节度使领兵朝着洛阳方向赶来，打着“清君侧，诛文若”的旗号叛乱。 龙椅上面容清秀的萧灵儿看着奏疏，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特别是李载上殿之时，她眼神越发锐利。 “李爱卿的私事办完了？” 走之前，李载还是给皇帝告了假，虽然肩负一国之相根本没有什么请假的资格，但李载执意要请这个霸王假，萧灵儿也没什么办法。 “回禀陛下，臣的私事已经了结……” 没等李载把话说完，不远处的宋威一脸愤怒地质问道： “李载！废话少说，把你弟弟这个杀人凶手交出来！” 萧灵儿并未说话，她自然知道最近在京都发生的事情，也乐意看到手下大臣相互争斗。 李载面不改色，“宋将军这话说得本相好糊涂啊，你说我弟弟是凶手，证据呢？” “若不是心中有鬼，堂堂相国大人何至于只身闯入镇抚司衙门把人劫走呢？” 李载一听这话，顿时面露喜色。 “你说我只身闯入进镇抚司衙门劫人对吗？” “锦衣卫的韩文耀指挥使可以为证！” 此时韩文耀就在朝上，行礼之后说道： “陛下！确有此事！” 李载想了想说道： “陛下，确实如此，的确是我一个人闯进锦衣卫的镇抚司衙门将人劫走，韩指挥使知道臣乃是一国之相，不敢为难，这才只能任由我离开！”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来，萧灵儿和韩文耀的脸色都变了。 韩文耀也听出李载话里埋的陷阱。 “陛下，昨日不仅是李相，还有天道院的桃花剑仙随行，微臣实在是拦不住啊。” 其实他解不解释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只会越描越黑。 在锦衣卫之中，他要是按规矩不放人，怎么可能轻易让李载把人带走？ 李载此举便是为了让皇帝更加坚信，韩文耀和自己暗中沆瀣一气。 此时李载痛快拦下责任，看起来就像是在维护韩文耀。 早在当初在萧灵儿面前给韩文耀请功开始，李载这一子便已经落下，想必那时候萧灵儿心里就已经怀疑二人勾结。 而且从那天之后，李载可没少往韩文耀的府中送东西。 这韩文耀本就是个墙头草，且性情贪婪，一国之相主动结交，自然是照单全收。 当他得知裴术被李载留在身边的那一刻，一切都来不及了。 甚至还做了一个最致命的操作。 他为了和李载撇清关系，将那些礼物原路退回。 京都各方势力耳目繁多，这一来一回之间，怕是就有不少风声传到萧灵儿的耳朵里。 此时萧灵儿脸色阴沉，心想这两人还跟这儿演戏？ 锦衣卫是什么地方？ 高手如云，韩文耀若是没有徇私，怎么说也得闹出点儿大动静！ 唯一的解释就是，韩文耀本就没想拦。 萧灵儿暗暗心惊，心想不知不觉间，连只效忠于自己的锦衣卫，都被李载染指，这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这便是李载最开始想要的效果。 宋威长袖一甩，再次说道： “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载连连回应。 “没错，确实我救走了弟弟！可尔等没有证据，便暗中勾结，将我大梁的禁军统领下狱，这难道不是坏了规矩吗？”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宋威怒不可遏。 “那也应该让刑部查案，锦衣卫查案算是什么事儿？在那诏狱之中，屈打成招的事情还少了吗？” 此刻，萧灵儿也听不下去了。 “行了，既然案子有疑点，那就容后再议，事有轻重缓急，诸位爱卿还是先讨论湘南作乱的事情吧！” 李载朝着萧灵儿行礼。 “陛下所言极是，还请陛下允准微臣的弟弟在家养伤，这段时间臣会命人找出真凶，还宋将军一个公道，至于湘南作乱的事情，既是聚兵作乱，还请陛下派出武将平乱！” “还请陛下出兵平乱！” 身后群臣开始附议，在大梁的朝廷内，李载不怕没有人支持自己。 父亲多年经营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 第36章 朝堂接任，洛水营 萧灵儿此时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她认为这是个好机会，若是其他的藩镇节度使，就这么起兵那绝对不能容忍。 毕竟都敢举兵直接打洛阳，这种人眼里怕是也没什么敬畏。 但湘南节度使乃是虞君淮，这个男人当年就是先皇一手提拔起来。 而他们打的旗号就是要诛杀李载，这未必不是一个有可能改变朝廷局势的机会。 所以萧灵儿也想让他们先斗斗看。 那这件事情，就不能让别人去，得让李载亲自去和那位虞君淮碰碰，正好也试探试探李家的实力。 “诸位爱卿，谁愿领兵前往啊？” 四大辅臣之中，两位是武将世家。 一个淮水侯，一个宋威。 淮水侯姬南天一个老狐狸，这种事情定然不想主动往自己身上揽。 果然，萧灵儿看向他的时候。 只见他行礼说道：“陛下，臣执掌青州兵防，事关重大，不敢轻易脱身，而且此一战，湘南之地离洛阳不远，从青州调兵来不及，只能就近调兵！” “哦？这么说，只能从洛水守备营或者常州守备营调兵？” 萧灵儿还是做了不少功课，于是又把目光看向宣威将军宋威，因为他执掌着常州守备营十五万兵马，现在赶去调兵也勉强来得及。 只不过宋威此刻意识到朝廷需要自己，所以他立刻一副坐地起价的模样。 “陛下，臣愿领兵前往，只是我家孙儿新丧，若是不能让凶手伏法以告慰孙儿在天之灵，老夫怕是无法胜任如此大事。” 一听这话，萧灵儿脸色一沉。 “宋将军这话的意思是，若朕没有帮你把这事儿解决，你便想要拥兵自重，不出兵了是吗？” “臣不敢！老臣老迈昏聩，实在是能力有限，还请陛下见谅！” 萧灵儿的脸色越发难看，她真的很想这个时候就顺着接话让宋威把兵权交出来。 但她不知道这样做，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四大辅臣，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势力，显然他们四个人，也不会让自己轻易打破这种平衡。 还好这次是为了针对李载，所以萧灵儿并未追究宋威。 而是转头看向李载。 “李相国，你觉得这件事应当如何？” 李载也感觉出了宋威的盘算，隐约间也猜到这位小皇帝想让自己接下这差事，索性遂了她的心愿也无妨，“既然宋将军身体欠安，不如这件事交给微臣！” “哦？李相还懂领兵打仗？” “若是陛下愿意相信，微臣可以试一试。” 听到这话，宋威不乐意了，他怎么会愿意让李载又拿到兵权？ “李相一介文人，空谈误国啊，这打仗之事，你们这些读书人可做不了。” “是吗？宋将军这话我就觉得奇怪了，陛下让你去你不去，本相自告奋勇，你又不同意，这是几个意思？” 李载故意这么问，就是想让这宋威下不来台。 宋威冷哼一声。 “李相，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不是说你读过几天书就能带得了兵的，这事儿还得让武将出马，本将军刚才只是想着陛下能还我孙儿一个公道，如此，下官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领兵出征！” “不必！”李载心想，还真就得好好杀一杀这些武将的威风。 自诩能打仗，一个个拥兵自重。 李载麾下有武将，但这次他打算亲自出马，随即说道： “区区一个湘南藩镇，不过五万兵马，本相就能收拾。” 李载自告奋勇，正中萧灵儿下怀，所以当即同意。 “既然这样，那便由李相领兵出发吧，不过朕看常州守备营距洛阳较远，调兵怕是来不及，恐怕只能从洛水守备营调兵了。” 众所周知，洛水守备营的兵都是新兵，虽然也成立了十余年，但基本都没上过战场。 京都早就流传着一句话。 洛水营里权贵亭，走马镀金步青云，今朝胡娘献歌舞，载酒笙歌日宣淫。 说直白点儿，洛水营里都是些权贵子弟，家里长辈安排他们去镀金。 一个个在洛水营里走一圈，资历混起来就能升官。 权贵一般不愿将自己的子女送去当兵送死，战场之上，刀剑无眼。 而这洛水营，基本上没有上战场的机会，都是干些后勤补给的事情。 所以要拿这三万兵马去和湘南藩镇的五万精兵对抗，完全是找死。 这也是此刻萧灵儿的盘算，若是李载输了，再叫人去接替他，到时候不仅可以治李载的罪，或许还能借湘南节度使的手，除掉李载。 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萧灵儿被眼前的利益蒙蔽，完全没有去想被背后隐藏的危机。 李载是权臣不假，力压群臣也不假，可他要是倒台了，那依旧会有下一个李载站起来。 少年相国其实也希望染指兵权，终究需要一场仗来证明自己领兵的能力，于是再次行礼说道：“陛下，臣请调集一万禁军兵马参战！” 洛阳禁军在装备上，绝对算得上精锐。 这样一个请求，让萧灵儿有些为难，不过想到洛水营之中不过是些世家权贵的子弟，还是点了点头应允。 宋威脸色难看，但他也认为李载不过是一介文人，还带着洛水营那样的兵，不可能打胜仗。 索性也一副等着看笑话的心态。 “准奏，来人，将洛水营虎符给李相拿来！” 虎符一般分为两块，一块在皇帝手里，一块由常备将领执掌，只有两块同时使用，才能调动大军。 但藩镇不一样，藩镇等同于自治。 如果到了淮水侯或者西凉王这样的地位，那虎符也就没有什么意义。 萧灵儿亲手将虎符交给了李载。 “李爱卿，朕也想让你多带些禁军前去，只不过这守卫都城还需要依靠禁军，所以调动一万就是朕的底线，一万禁军加上三万洛水营将士，您意下如何？” 李载心想，这小破丫头，心眼儿还真多。 这是打算让自己立军令状吗？ 明明知道这场仗不好打。 不过李载敢接，那就有接的底气，索性保证道： “陛下放心，这次平乱，臣定当竭尽全力，只不过战争无情，臣得向陛下讨个旨意，若是臣赢了，刀剑无眼，万一伤到虞指挥使……” 萧灵儿压根就不觉得李载能赢，在他看来，李载此行多半是要惨白而归。 罪责便是把柄，有了把柄，什么都好说。 第37章 朝堂交锋，初得胜 所以李载担心在战场上伤到虞君淮，在萧灵儿看来就是个笑话。 “对于虞君淮这种乱臣贼子，爱卿看着处置吧，不过关于宋将军孙儿的事情，既然爱卿答应了要查明真相，那令弟可暂不追究！待到身体康复，一切照旧。” 萧灵儿之所以不醉酒李载，是因为她明白禁军内部的大多数将领都忠于李家。 权力就是如此，你不给，就会有人来抢。 若是拿掉禁军的兵权，却无法让李家伤筋动骨，那还不如不拿。 宋威脸色极其难看。 “陛下，如此不妥，如今真相尚未查明，至少也得勒令李统领居府反省吧？” “行了，宋将军，你难道还怕李统领跑了不成？这件事儿朕也会命人去查的，韩指挥使……” 说到一半，萧灵儿停顿了。 她本想让韩文耀去调查，可想到此人如今很可能已经和李载暗中勾结，所以心里还是犯起了嘀咕。 指控需要证据，但怀疑不需要。 只见萧灵儿话锋一转。 “这件事，刑部去调查吧，至于韩指挥使，您最近操劳，还是多休息休息，退朝。” 萧灵儿的眼神让韩文耀很是惶恐不安。 他知道，只是短暂的交锋，自己就已经败了，败给了李载。 只是他不明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掉入李载的陷阱。 退朝之后，他在皇宫外拦住了李载。 “李相，你不地道啊，阴我是吧？” “韩指挥使何出此言啊？本相什么时候阴你了？” “我算是明白了，是从上次抄了林家后，你装模作样为我锦衣卫请功时就已经盘算好了是吗？” 韩文耀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此时就弄死李载，可他又不能这么做。 “韩兄，你想多了，本相可是真的想结交您，至于裴术的事儿，您都不问问本相，便认为本相是想与你为敌，岂不是太冤枉兄弟了？”李载笑眯眯地看着韩文耀，面儿上看不出任何敌意。 这一刻，韩文耀愣了片刻，心里突然又生出几分恐惧。 此人也是能屈能伸，随即调整了态度，“相国大人，昨日的事情是下官有些不懂事了，但关于李统领这次的案子，下官还是想跟您解释一下，您也清楚锦衣卫是个什么地方，若是不上点儿手段，陛下这边交代不过去……” 李载心想，这韩文耀果真不愧墙头草之名。 这眼见斗不过自己，立马又认怂了，看样子还想讨好自己。 “韩兄这话说的，我都明白的，你也不好做，裴术的事儿，本相也得跟你解释解释，你觉得一个无法再官复原职的锦衣卫前指挥使，真能对你造成威胁吗？” “可相国大人此举，难道不是因为器重他吗？” “器重不假，但他是本相的属下，而本相结交韩兄，那可是拿韩兄当盟友啊。” 韩文耀将信将疑，“李兄，你有话不如直说吧，也别在这儿打太极了，您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啊，都说了，我只是想结交韩兄而已……” 说到这儿，李载走到韩文耀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韩兄，你可是本相亲自挑选的盟友啊！” 韩文耀脸色铁青，顿时意识到，他不可能放过自己。 “盟友”这个字眼，如今就是陛下心里的刺，韩文耀眼里杀意越发浓烈，“你说是就是？” 李载的气势丝毫不弱，“没错，本相说是！那就是！” 说完，李载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身出宫。 刚准备回相府，但思索再三后，还是决定去一次御书房，这离开京都这么久，倒还有些想念那位林尚仪。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御书房，进门时，并未见到林尚仪，倒是看到了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 “陈公公，忙着呢？” 老太监看到李载到来。 “老奴拜见相国大人……” “诶！陈公公不必多礼！” 李载连忙上前搀扶。 这老太监乃是先帝身边的老人，在宫里地位不低。 李载搀扶的瞬间，顺势从袖中拿出一沓银票塞给了他。 “陈公公，咱们也是老相识了，这点儿茶水钱是下官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老太监受宠若惊。 “相国大人折煞老奴了……” “诶！您可是先帝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文若心里一直敬重的长辈，这晚辈孝敬长辈一点茶水钱也很是应该的。” 陈公公瞥了一眼，发现居然还是一沓百两面额的银票，这一沓起码几千两。 “相国大人今日是来拜见陛下吗？” “不，我想见见林尚仪。” “林尚仪？” 老太监想了想，一时没想起这个人，就在此时，突然一位红衣少女走进御书房。 “不知相国大人找寻下官可是有何要事？” 老太监跟在先帝身边多年，怎么可能没见过萧灵儿穿女装的样子？ 可听到李载称呼萧灵儿为林尚仪，他并未多言。 在宫中待了多年，这陈公公最是懂得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连忙告退。 李载转头看向一袭红妆的萧灵儿。 今日她满面春风，一袭红衣惊艳众生，脸上浅淡的妆容，配上几支不凡的珠钗，真有几分倾城绝世的风采。 “林尚仪，许久不见，没忘记本相喜欢喝什么茶吧？” “这是自然，相国大人如今军务缠身，怎么就想到来见下官呢？” “那自然是因为记挂着林尚仪，一如不见，思之如狂，最近做梦都总是梦见尚仪的容颜呢！” 听闻此言，萧灵儿脸色微红，轻哼一声。 “孟浪之徒，您堂堂一国之相，怎就如此轻浮？” “轻浮吗？这自古英雄爱美人，有何不妥？若是林尚仪不信，要不明日我向陛下请旨，为你我赐婚？” 李载故意如此说道。 萧灵儿自然不可能同意，连连摆手。 “还是别了！我可配不上相国大人！” “没事儿，我不嫌弃你！” 萧灵儿嘴角抽了抽，心想你凭什么有资格嫌弃本宫？ 于是没好气地瞪了李载一眼，随后故意用沸水将茶盏浇烫，然后再煮了一杯沸水茶，递给李载。 估计想着捉弄一下李载，可这种幼稚举动被李载尽收眼底。 于是让她将热茶放在桌上，“李相，下官亲自为您泡茶，你不亲手接，太没礼数。” “行了，小丫头，我都看到了，故意想烫本相是吧？真是调皮，本相今日有正事儿要见陛下，陛下在何处？”李载明知故问。 眼见李载没有上当，萧灵儿似是觉得很无趣，随即说道： “您可以把事情告诉下官，下官代为转达，毕竟本官也是陛下亲近之人！” 第38章 再次使坏，天下心 李载没有废话，随即说道： “本相领了平乱的差事，可既然是打仗嘛，情报至关重要，所以希望陛下能安排韩指挥使配合本相。” 萧灵儿暗暗生气，心想这浑蛋还假惺惺地做什么？ 明明早就和韩文耀互通有无了，还需要朕来安排什么？ “这种小事儿，李相还需要在陛下面前请旨吗？下官听闻您和韩指挥使私交不错啊。” “公是公，私是私，如果因为私交不错，便背着陛下互通有无，那岂不是害了韩指挥使？” 萧灵儿脸色越发难看，心想这浑蛋还想在自己面前维护韩文耀。 心里越发不满，随即说道：“您的事儿，下官会如实禀告给陛下，至于陛下会怎么说，下官不敢保证。” “也好，只要你能把话带到就行，有韩指挥使这样的英雄人物相助，想来本相这一仗不会打得太难。” 又摆了韩文耀一道后，李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御书房。 最近事儿多，也没心思去调戏萧灵儿。 在李载走后，萧灵儿勃然大怒，很想立刻下旨换了锦衣卫的指挥使，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可以替代的人。 于是就在御书房，召见了刚才离开的陈公公。 “陈公公不必多礼，起来回话吧。” “陛下可是有何要事吩咐？” “朕的身份不可暴露，朕若是穿回女装，那便是林尚仪，您应该明白朕的意思吧？” “陛下放心，老奴追随先帝多年，唯一学会的事情就是闭嘴。” “很好！” 说着，萧灵儿将锦衣卫勾结朝臣的事情说了一遍。 只不过没有明确提是谁勾结了谁，就想看看这位老太监的意见。 毕竟他在宫中多年，父皇也曾极其倚重他。 “陛下，老奴什么都不懂……” “不必装傻，你若不是个聪明人，活不到今天，朕就想找个信得过的人聊聊而已……” 萧灵儿轻轻叹息，整个皇宫内外，她能信得过的人确实不多了。 在这个举步维艰的局面下，老太监陈朔毕竟还是父皇最信任的人。 “那老奴斗胆直言，若是先皇还在，那断然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朕当然明白，所以想问问你，若是父皇还在，这种事情会如何处理？” “陛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老太监双眼微眯，眼里一道寒光闪过。 “疑人不用吗……” 萧灵儿若有所思，随后又紧接着问道：“若是找不到人可以替代呢？” “老奴不懂国事，也不敢妄言，还请陛下恕罪。” 老太监很聪明，话说一半，是否知道和该不该说分得很清楚。 萧灵儿也没再为难陈公公，思来想去也有了主意。 …… 回到相府之后，李载立刻叫来了裴术商议。 “裴先生，您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主公莫急，这才刚找到一些线索。” “眼下裴先生可否能抽出身来？” 裴术若有所思，“呃……应该问题不大，属下这边，眼下就还剩抓人的事情。” “湘南叛乱的事情听说了吧？” 裴术端起茶杯的手，蹲在半空。 “湘南节度使对先帝极其忠诚，只是这举兵造反，实在愚蠢至极。” “哦？裴先生不也是忠诚于先帝之人？” 李载故意这般问道，就是想看看裴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裴术就是个人精，怎么可能听不出李载的言外之意。 “主公不必多虑，属下不是虞君淮那样的蠢货，我忠于大梁，是忠于大梁天下，不是忠于某位帝王！” 其实这也是李载对裴术的评价。 这个男人，若是能得到帝王重用，必定能干出一番功绩。 可他同样不能身居高位，因为他和自己是同样的人，都对权贵没有什么敬畏之心，这种人若是身居高位，必定不长命。 李载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受命平乱，要不了多久便会领兵出征。” “嗯？主公为何要接下这件差事？” “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裴术无奈叹息，“属下确实认为不妥，宋威等着看主公笑话，陛下也等着主公和虞君淮两虎相争，明明一个湘南藩镇不过五万兵马，根本不足为虑，您就算不出手，他也翻不起风浪。” 李载会心一笑，“他们无非是觉得本相赢不了，于是敢放心给我兵权，这到手的兵权，当然要接过来。” 眼前的白发男人眯起双眼，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主公想要兵权，其实还有更轻松的方式，所以您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兵权吧？” 李载反问道：“那裴先生觉得还会是因为什么呢？” 裴术思索片刻，缓缓解释道： “这些日子我不断在观察主公，我见过主公向下人道谢，也见过主公和侍卫谈笑风生，似乎在主公眼里，您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李载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就算欣然接受着地位带来的特权，但有些不拿人当人的事儿还是做不出来。 “这和湘南一战有什么关系吗？” 裴术一副将李载看穿的神情，“主公心里，是有仁义的，属下认为，您嘴上说着为拿兵权也好，亦或者您解释为这是为了让天下人看到您的能力也罢，都不是主要原因。” 李载一愣，心想裴先生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裴先生，你……” “主公不必着急打断属下，属下知道，主公身为当权者，不想表现出自己心里仁善的一面，故此将自己的仁义伪装成权衡利弊之后的抉择，这点属下都清楚，所以这些话，也只能是私底下聊聊。” 这老小子很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李载不动声色问道： “哦？裴先生真能明白本相心中所想？” 裴术眼里闪过些许得意，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于是再次说道： “在主公眼里，虞君淮掀起战争，不顾百姓死活，而朝堂之上尔虞我诈，皆为利益，您是于心不忍吧？是啊，从古至今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又有几人真正在乎过百姓呢？您是想亲自以最快的速度去结束这场战争对吗？” 被他这么一说，李载都差点以为自己很伟大了，明明自己只是想利用现代学识装装哔啊！裴先生怎么好端端就迪化了呢？ “咳咳咳……其实本相也未必如先生所想……” “主公不必担忧，纵然属下也认为身为当权者不该有太多无意义的情感，但主公心中有仁义，是让属下敬佩的，正如当初见面时说过那般，主公说自己是属下的知己，那从今日起，属下也愿做主公知己，属下会尽可能去维护主公心里的仁义，但有些不得不做的脏事儿，便能让属下去背负吧！” 这一句话，差点没给李载感动哭，当即起身朝着裴术行礼。 “裴先生此言，真是让在下感动……” “不敢！在属下面前，主公不必谦称！说回正事儿，主公接下来如何安排？” 尽管裴先生似乎对自己生出了一些美丽的误会，但李载也没有去解释，立刻说回正题：“禁军的副统领左庭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见过！” “我向陛下要了一万禁军，可以带出城去，这一万人交给你！” 裴术有些担忧，“可属下听说，除了这一万禁军，主公手中可调用的就只有三万洛水营。” “三万人，足够了！” 裴术连忙决绝，反问道：“主公，您是不是不知道洛水营是什么情况？” “都是些王公贵胄子弟是吧？” 说起洛水营，裴术一脸不屑，“主公，说不好听的，这洛水营有没有三万人还难说，咱大梁公认的镀金营肯定少不了吃空饷的情况，里面全是些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要是让他们上战场，属下真怕他们临阵给您来个全营哗变！” 第39章 杀鸡儆猴，洛水营 关于洛水营是不是能靠得住，李载心里还是有数的。 在退朝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让禁军带着三千人马赶去了洛水营。 给裴术的一万人另说，只要是在京都附近，小规模调集禁军人马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之所以敢接这差事，李载也并不是托大。 就算无法带着洛水营打败湘南军，还有京都十万禁军兜底儿。 萧灵儿不让自己动禁军自己就真的不动了？ 当然，不动禁军就能打赢，自然最好不过。 “会不会全营哗变我不知道，但谁敢闹事，那就都宰了吧！先跟我一起去一趟洛水营！” …… 这次出发，就是为了接下来的战事做准备。 所以李载带上了颜若幽和薛宁珂，本来不想带上玄素，可这丫头根本离不开自己。 索性也一并带上，怎么着这丫头也是个先天九品的高手。 唯独那涂烟儿，被李载关进了家中的暗牢。 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思一亲芳泽。 洛水营就驻扎在城外的洛水上游，按照编制看，三万人的守备营，至少也得有一位四品的忠武将军，以及三位五品的将领统辖。 来之前李载就已经打听好了。 洛水营的将领叫杨遂，此人乃是右相陆国忠的外甥。 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却是因为出身士族，更是有一位身为当朝右相的舅舅扶持，所以才能在洛水营混了个闲差。 刚一到营地，李载就被拦下军营的守卫拦下，亮明身份和圣旨才得以入内。 “李……李相国，还请让小的前去通报杨将军！” “不必！正好看看，这臭名昭着的洛水营是个什么模样。” 带着人马刚一进来，裴术就已经领着禁军守住了整个洛水营的进出口。 这些王公贵族子弟，怕是都还不知道他们马上要去打仗。 李载怕的是这些人收到风声做逃兵。 所以才叫人先把出入口都堵上。 刚一进到营地，乍一看还算不错，该有的巡逻和布防都应有尽有，可来到中军大帐时才听到里面传来琴音。 淡淡的酒香飘散而出，笙歌不绝，混杂这男女欢笑。 李载撩开营帐，带着人走进大帐。 只见中军大帐之中，还有十余位舞姬翩然起舞。 杨遂坐在最上方，看到有人闯入，顿时脸色阴沉。 “什么人？胆敢擅闯中军大帐？” 周围的将士纷纷转头看向李载。 只见李载阴沉着脸，手拿圣旨和兵符走到杨遂面前。 杨遂这才反应过来。 “这位大人，您是……” “杨遂，我与你舅舅同为士族领袖，你难道没见过本相吗？” 听闻此言，杨遂脸色煞白，顿时踉踉跄跄让出位置，随后跪在帐中。 “末将杨遂，拜见相国大人！” 就算后台是右相陆国忠，但他却是不敢在李载面前托大。 “杨将军，眼光不错嘛，都是些难得的美人。” 李载拿起一个茶碗，倒上一杯茶，目光深邃地打量起周围的舞姬。 此时帐中的歌舞早就停下，那些舞姬更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杨遂惶恐不安，连忙请罪。 “属下知错，还请相国大人高抬贵手！” “军中饮酒，还找女人，你这是有多少个脑袋不够砍啊？” 听闻此言，杨遂的酒醒了一大半。 “相国大人，属下一时糊涂，还请您看在末将舅舅的面儿上……” 没等他说完，李载直接打断道： “陆老要是知道你今天干的这些事儿，怕是也不会轻饶你，杨遂，交出虎符，脱了盔甲，回京都去，今日之事，本相便不再追究。” 这话说得很明白，那就是要这小子脱官衣。 杨遂顿时脸色大变，随后朝着大帐之中的将士使了使眼色。 “你们这群混账，都说过多少次了，军中禁酒！居然还找这么些花枝招展的小贱人来祸害本将军！都给我拖下去砍了！” 听闻此言，那些舞姬纷纷脸色大变，跪地求饶。 “将军饶命啊！” 李载脸色一沉，心想这小子是在和自己示威吗？ 随即摇摇头说道：“都是些风尘苦命女子，为难他们做什么？让她们走吧。” 杨遂这才没有多言，看到那些女子离开后才说道： “相国大人，今日之事，全是手底下不懂事，您高抬贵手，别与末将计较，毕竟令尊大人和末将的舅舅也同为士族中人，咱们也算自家人，何至于如此不留情面？” 李载嘴角浮现笑意。 杨遂看到李载脸色缓和，心里也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李载的话却是让他表情凝固。 “情面？没杀你，就已经很给陆国忠面子了，本相最后再说一遍，虎符交出来，然后滚回京都，你可活！” 杨遂脸色阴沉，“相国大人，下官没有得罪您吧？何至于此啊？这洛水营向来散漫惯了，向来也没有什么紧急军情，兄弟们偶尔放松放松怎么了？” “呵！跟本相讨价还价呢？拖下去砍了！”李载冷声下令。 这杨遂背后是陆国忠，李载可不想得罪那位右相，可这小子却是非要自己找死。 此行洛水营，想要在短时间内掌控这些王公贵胄子弟，唯有杀人立威。 他要做这个出头鸟，自己就成全他！ 裴术若有所思，这次他没有急着动手杀人。 而是上前一脚将杨遂踹翻在地，随即示意手下人将其绑了起来。 “李文若！你别太过分！你真要杀我？” 在杨遂看来，和自己那位舅舅齐名的是李载的父亲。 这李载最多和自己同辈，再怎么也不敢一点面子都不给。 “看来你觉得本相不敢啊？裴先生，废了他！” 裴术一脚踹去，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杨遂的腿当场被踢断，整个人蜷缩在地，痛苦哀嚎。 “李……载！你找死！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杨满脸恐惧地转头看向裴术。 李载来到这杨遂身前，“你若是再发出半点声音，本相就宰了你，懂吗？” 杨遂一脸不可置信，却也不敢再吱声。 李载继续说道：“洛水营全军备战，所有不从军令者、娇纵违法者、犯上作乱者！都得死！” 李载的声音响彻大帐之内，此地的武将纷纷面面相觑，随后纷纷跪下。 “我等谨遵军令！” 第40章 战前训话，姬云舟 李载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将酒菜都撤下去，随后看向杨遂。 “你今天干的这些事儿，放在战时那就是斩首的重罪，好好反省吧，带下去！” 裴术身边的禁军直接动手，将杨遂带下去监押。 李载起身看向众人，“诸位，今天在这大帐之中，我就当没见过你们，赶紧去整备兵马，半个时辰后，营地集合！” 眼见李载没有追究其他人，在场诸位将领也是松了一口气。 裴术面带微笑走上前来，“主公处理得很好，重惩主犯，展现雷霆手段，对从犯概不追究，恩威并施，想必接下来掌控洛水营不会太难。” 李载笑着摇摇头，“那杨遂杀不得，陆国忠这个老狐狸到底是国之重臣，没必要撕破脸。” “主公放心，属下动手时把握着分寸，并没有真的废了那小子，只是想恢复还得养些时日。” 李载点点头，“派人通知陆国忠，让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等他来要人的时候，给他一个面子！” 裴术会心一笑，点了点头将事情吩咐下去。 …… 洛水营外，三万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李载站在阅军台上，面前三位将领恭敬行礼。 裴术拿着点名册递给李载。 “主公，点了点人数，只有两万六千余人，还算不错，比起边镇军，只有四千空额，倒算是稀奇事。” 李载松了口气。 “到底这洛水营都是些王宫贵胄子弟，不缺钱，装备马匹情况呢？” 裴术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位将军。 “这三人分别是姬云舟、陆晟、陈义，让他们自己说吧。” 这三人看起来年纪都不算大。 姬云舟模样俊秀，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 陆晟年纪稍大一些，和李载不相上下，是个儒将形象。 陈义便是那种最常见的军中武夫，豪迈粗狂。 “末将姬云舟，统领八千黑云骑！马匹装备皆是按照最高标准配备！” “末将陆晟，统领火炮营和弓弩营，节制兵甲共七千！火炮千门！” “末将陈义，掌管辎重营和步兵营，节制兵甲一万二。” 李载仔细观察了一番。 “刚才在中军大帐之中，好似没看到你们三人。” “回相国，我们三人虽受杨遂节制，但也并不愿与之同流。”回话的少年名叫姬云舟，一看就是较为外向的性格。 李载打量了他两眼，“你姓姬？不会是来自青州淮水吧？” “回禀相国大人，末将的确来自青州淮水。” “姬南天是你什么人？” 李载心下有些奇怪，这淮水侯子女虽然不少，但有印象的也就长女姬红雪和长子姬灵枫。 “回相国，他是末将的父亲。” 李载眉头一皱，“姬家三公子？既是淮水侯的公子，在这洛水营岂不是屈尊了吗？” 听闻此言，姬云舟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相国大人，在这儿的只有大梁宁远将军姬云舟，没有谁的儿子！” “有点意思，知道这次我们去打谁吗？” 李载将手中的典册合上，上面写明了姬云舟所率领的八千黑云骑乃是洛水营最精锐的骑兵。 马匹、盔甲、就连兵器都是精钢打造。 这个时代的锻造技术并没有李载想象中那么落后，反而因为修行者的存在，让这些人的兵刃更加不寻常。 “知道，打湘南叛军。” 李载继续说道：“洛水营说来也就只有两万余人马，我只想知道，你们敢不敢去打这一仗？” 说实话，李载还是怕这些贵族公子哥临阵脱逃。 毕竟他们大多都是些被送来镀金的贵族子弟，没有什么领兵经验不说，性情也肯定比不了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武将。 不过亲眼见到之后，李载这才觉得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眼前三位将领的眼神，不像是没有血性之辈。 李载走到台前。 “将士们，此次一战，为大梁平乱，我李载这个人不喜欢用那些虚伪的说辞骗你们去送死，但当兵打仗，马革裹尸也是难免的事情，我只能给你们保证，若是不幸死在了战场上，你们的家人能拿到一笔远超朝廷抚恤的钱财，若是打完这一仗还能活下来，依旧有重赏！” 洛水营的普通士兵大多也来自京都，其中不乏寻常百姓，许以看得见的利益是才是最有用的手段。 当然，李载也不会仅仅只用这种商人许利的方式来笼络人心。 毕竟也有人当兵，是为了比钱财更重要的东西，于是继续说道： “不过来时本相听到一些不好的名声，说你们洛水营的将士，都是一群混吃等死的二世祖，知道京都的人怎么说你们吗？一群看到女人便嗷嗷叫，看到敌人便尿裤子的孬种！” 此话一出，也激起了三位将领的火气。 特别是最年少的姬云舟。 “相国大人此言不妥！我们不是孬种，只是身在洛水营，我们就没有机会被当做主力军！” 李载笑了笑。 “是吗？那现在你们的机会来了，若是这一仗我们打赢了，那诸位便是和我李载同生共死的兄弟，我会在圣上面前为诸位请功！当然，规矩先立好，若有人临阵脱逃，违反军纪，杀无赦，别想着你们身后是什么达官显贵，在这洛水营中，不再有谁的儿子，也不再有谁的亲眷，你们只是大梁的将士！” “相国威武！大梁威武！” 眼前的将士喊声震天。 李载当即下令。 “全军准备拔营出征！本相，必将身先士卒，与君共赴战场！” 此话一出，喊声更加洪亮。 原来之前说那些话都不如这一句好使，看来那些身先士卒的将军能获得威望，并非没有道理。 简单的战前训话后，李载将三位将军带到了中军大营。 沙盘前，李载看向三位将军。 “三位，不管我在将士们面前把话说得多好听，但你们应该明白，这一仗有多难吧？” 陈义的性格大大咧咧，当即拍桌。 “那就直接打，我洛水营装备精良，与湘南军血战未必没有胜算。” 最是儒雅的陆晟却是开口说道： “陈将军，相国大人的意思是告诉我们，三人身为将领，必须要对战场有清晰的判断。” 李载不免对着为儒雅的将军高看两眼。 “没错，看这里，湘南入洛阳，可选择的道路有三条，本相打算在洛水旁的山林设伏，几位将军意下如何？” 陆晟若有所思。 “那相国大人的意思是守住洛水？但洛水两岸都是山林，我们可以利用山林设伏，那湘南军想渡河也可以直接就地取材，更重要的是，洛水这么长，我们不知道他们会从何处渡河！” 第41章 派兵布阵，卧龙滩 陆晟刚说完，姬云舟便开口补充道： “而且敌人若是分兵，从三处渡河，我们根本就拦不住！” 李载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他们会从卧龙滩渡河，此地洛水两岸相隔最近，浅的地方甚至不用竹筏就能过！” 三人面面相觑，顿时心想这位相国不会是个纸上谈兵之辈吧？ “相国大人，虽然我们几人没怎么上过战场，可您又如何能这般笃定呢？” 此话一出，李载笑了笑。 “不是我笃定，而是他们出了湘南城，便没有回头路，五万大军，要分配多少人给辎重粮草呢？他们能带的粮草肯定不多，所以他们比我们更着急，只求速战速决，直入洛阳，所以选择最便捷的路线抵达卧龙滩，然后用最快的方式渡河，到洛阳南郊去补给，最后一鼓作气，剑指洛阳。” “万一他们分兵呢？” 姬云舟还是问出了这个最致命的问题。 李载耐心解释道： “最快抵达洛阳城的路线，必须过卧龙滩，只要他们足够着急，那就不会选择分兵，毕竟洛阳还有近十万禁军。” 陆晟再次说道：“他们为什么会着急？此时正当春日，后续粮草可以源源不断给他们送来，但凡遇上一个性子沉稳的将领，那咱们就完败了！” 李载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放心，他们不着急也得着急，我已经征调了洛水附近的官船，沿着洛河朝着东南方向直下，不出三日就能到东临城，到东临城后放弃水路，靠骑兵往西不出七日就能抵达湘南城，我会让裴先生亲自领一万禁军出发，十日之内就可以进攻湘南。” 听闻此言，三人顿时眼睛一亮。 姬云舟更是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 “对啊，他们造反没有朝廷补给，但我们可以得到朝廷补给啊，调动官船走水路这一招我怎么没想到呢？只要偷袭湘南城，不管能不能拿下城池，只要切断他们的粮道就行，那在外面的数万大军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孤注一掷奔向洛阳，要么掉头回去救湘南！” 说到这儿，姬云舟再次皱起了眉头，紧接着说道：“可他们万一掉头回去救湘南该怎么办？岂不是让这位裴先生陷入绝地？” “你们不看地图的嘛？我们能利用官船这么快抵达东临城，那是因为顺流而下，说起来还是绕了路，但湘南军北上要花费的时间可不少，就算速度再快至少也得二十日左右，他们若是回援湘南城，就由姬将军你，带领黑云骑追击。” 姬云舟脸色一变。 “那我们岂不是还得想办法让马匹渡河？” 李载还没说话，陆晟的神情变得极为凝重，他已经看穿了李载的心思，“我想……相国大人的意思是，你带着八千骑，直接去洛河对岸作战，我们这些剩下的人守在卧龙滩……” 说到这儿，陆晟有些紧张，他知道，李载在的其他安排都有取巧成分，可唯独守住卧龙滩，只能玩儿命。 李载眯起双眼，“打仗，总是要死人的，卧龙滩守不住的话，身后就是洛阳，当然，我们就算输了也有洛阳城的禁军兜底儿，但你们难道不想赢吗？” 陆晟脸色惨白。 “相国大人，如此分散兵力，实在是太要命了，而且您这条计策最致命的一点是，万一……万一对方的将领就是不按常理用兵，他偏不走卧龙滩渡过洛水呢？” 李载继续说道： “他们可以不从卧龙滩过，但就要面临粮草短缺的问题，如果选择绕开卧龙滩，那需要耗费的时间会更久，他们耽搁不起，倘若在湘南城被裴先生带兵袭击之前，他们或许还有选择，可只要裴先生带着兵马到了湘南城下，他们就只有选择卧龙滩。” 陆晟追问道： “若是裴先生拿不下湘南城呢？” 李载转头看向裴术，“裴先生，我估计守城的士兵不会超过五千，甚至可能只有一两千，若是您这样的高手亲自出手，能不能潜入湘南，打开城门。” 这个问题，李载心里自然有答案。 裴术只差一步就能入陆地神仙境，当今天下，能拦住他的人不多，区区一个湘南城，绝不会有，就算有，他不打湘南就是了，断绝粮道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裴术点了点头。 “放心，一切交给我！” 三位将军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陆晟更是追问道： “其实我不太明白的是，这湘南节度使不过区区五万兵马，凭什么敢举兵攻洛阳？” 李载笑了笑，他明白其中原因。 因为湘南节度使没想和禁军交锋，只是想带着兵马去到洛阳和小皇帝里应外合罢了。 洛阳城内只要有内应，湘南军想入城并不是难事。 虽然不能告诉这些人真正的原因，但李载还是解释道： “也许他们是看着禁军兵力分散，想搏一搏运气，三位依令行事吧，姬将军，从今日起，你带八千黑云骑度过洛水藏起来，如果湘南军强渡洛水，你就率军袭扰他们后方，如果他们掉头回援湘南城，你就追击，发挥骑兵的特性，骚扰和奇袭！” 姬云舟当即跪下接令。 “末将领命！” “陈义将军，你依旧率领你辖制的步兵营和辎重营，就在卧龙滩驻防，陆晟将军你就跟着我，毕竟防御战中，火炮和弓弩可是大杀器！” 两位将军同时跪下接令。 吩咐完布局之后，李载亲自送裴术出了洛水营。 看着眼前潇洒的白发青年，李载心里生出几分向往。 心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裴术这么潇洒就好了。 “裴先生，此去万事小心！” “主公，你刚才说的那些计划，还是有不少漏洞，当真要行如此冒险的战术？” 李载笑了笑，两手一摊。 “裴先生，其实一切战斗开始之前的布局都是纸上谈兵，战场上瞬息万变，我只能多想想，做好应对各种变化的准备，没打完，谁敢说自己一定能赢？” 裴术行礼说道：“主公能这么想就好，属下这就出发，我不在的时候，主公定要将颜若幽带在身边！” 说完，他飞身策马而去。 李载回头走向洛水营中军大帐。 第42章 兵分三路，虞君淮 在原着之中，也有不少反对李载的势力，原身对抗叛军的方式就是用自己手中权柄给宋威施压。 无所不用其极，几乎将宋威逼得家破人亡，最后宋威成功平叛，还被李载过河拆桥，满门杀绝。 这也是后来李载被天下人诟病的一点，杀了力挽狂澜的国之栋梁。 如今李载也可以这么做，但那样只会失了人心。 李载要的不仅仅是抢来的权力，更需要真心的追随者，特别是武将派系。 只有漂漂亮亮打赢这一仗，才会让天下人看到，大梁相国并非只会舞文弄墨，也绝不仅仅是个长袖善舞的弄臣。 政绩和军功，都是站稳脚跟的底气。 湘南军的弊病很多，基于对原着的了解，李载心里对打赢这一仗还是很有底气。 回到中军大营，李载看向身边颜若幽。 “带两个小丫头回去吧，军营之中，我带着几个女人不合适。” 颜若幽眉头微挑，她这样的女强人自是听不得李载这种话。 “女人怎么了？你是瞧不起我们三个里的谁？就算是阿珂也能轻轻松松将你制服信吗？” 刚拿到魔功，还来不及修炼。 此时的李载确实连阿珂都打不过。 “不是那个意思，领兵打仗，若是让人看到我身边一直带着几位美人，将士们心里怎么想我？有左庭在身边，足以护卫我的周全。” 左庭乃是禁军副统领，二弟最亲信之人，此人很是得力，实力也仅次于二弟。 颜若幽摇头拒绝，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李相国，我不知道你如何想我，但当初我立誓要护你周全，便不会食言，我以剑侍的身份待在你身边，不会有人敢多说什么。” 颜若幽心意已决。 李载看向薛宁珂，只见小丫头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文若哥哥，我难道不比这儿的军医更厉害？带着我，肯定能帮上忙的！” 此刻，黑衣少女玄素也点了点头。 “嗷呜～” 李载哭笑不得，“玄素，你就别凑热闹了，你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吗？” 黑衣少女眨巴眨巴眼，那单纯青涩的脸上闪过茫然之色，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被桌上的糕点吸引。 薛宁珂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跟上玄素，本以为她是要制止玄素，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蹲在旁边，也陪同着吃了起来。 “我怎么觉着，跟带孩子过家家似的？” 颜若幽目光淡然，“那是因为你用是上位者的心态去看待身边人，李相，我承认，论权谋兵法，我们在你面前可能上不了台面，但论与人动手过招，你在我们面前才是小孩子！” 李载尴尬笑了笑。 “好了，我也不多言，记得护着点这两个小丫头。” 说完，李载开始翻阅军报。 …… 三天下来，洛水营已经到了卧龙滩扎营布防。 锦衣卫那边送来不少情报，但前来接洽之人并非韩文耀的人。 看来自己几手诛心的计谋已经让萧灵儿不再信任韩文耀。 锦衣卫指挥使之下，还有两位镇抚使，萧灵儿玩了一手二桃杀三士的计谋，捧低踩高，重用两位镇抚使，让人以为韩文耀就要被撤职。 而这个时候，两位镇抚使想要更进一步，便只能想办法联手扳倒韩文耀，一场锦衣卫内部的争斗很快就会开始。 不得不说，萧灵儿这女人也挺阴险，利用人对权力的追逐之心，彻底孤立韩文耀。 仔细一想，也算是得了自己真传。 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之中，毕竟萧灵儿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作为原着女主，她可比林枫要有脑子得多。 “报！前线传来消息，湘南军分兵三路进军，请相国大人定夺。” 这个消息，和预料之中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李载来到沙盘前，仔细观望一番后说道。 “去请几位将军过来！” 不一会儿，陆晟、陈义、左庭三人来到中军大营。 姬云舟已经带着八千黑云骑去了洛水对岸，此时已经不在大营之中。 陈义性情刚直，听到消息后直言不讳。 “相国大人，您的预判失误了，现在湘南军分三路进军，咱们根本无法摸清对方的踪迹。” 李载拿出情报，随即说道： “从情报来看，一路兵马要去飞流涧，一路兵马仿佛是要西进蜀地，还有一路兵马，似乎要去江南，这本就有很大的问题。” “哎呀，相国大人您别绕弯子了，能有什么问题？肯定是去求援了呗！”陈义有些无法理解李载为何还能如此冷静。 倒是陆晟，思索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疑兵之计，多半是想让我们认为，他们想去蜀国和江南请求援兵。” 李载点点头，“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定蜀未平，巴蜀之地，从来都叫人头疼，不过蜀王这个人，可不会轻易掺和这种事儿。” 在李载的印象中，这位蜀王也是个枭雄一般的人物，也许在蜀王眼里，虞君淮这就是小打小闹，根本上不得台面。 至于江南那边，都是些追名逐利的权贵，区区一个湘南军，不过五万人马，谁也不会相信他们能打赢朝廷军。 “所以什么？”陈义很是着急地问道。 李载摆了摆手，“没什么，陆将军说得对，这是疑兵之计。” 陆晟继续说道：“我倒是认同相国大人的猜测，他们应该还是会从卧龙滩进军，湘南节度使虞君淮用兵诡谲，此人的心思，一般人可猜不透。” 李载淡然一笑，“虞君淮确实算得上当世名将，所以才这么多鬼心眼，他多半还是担心会和禁军正面交锋，于是想让我们摸不清他的路数，他要是知道这一战只有咱们洛水营不过区区两三万人马，应该就不会用什么疑兵之计了。” 此话一出，陆晟脸色微变。 “相国大人的意思是，咱们按原计划不变？” “只要是人和人的博弈，制胜之道就只有一条，那就是弄明白对手的欲望，他想要什么才最关键！” 陆晟若有所思，“湘南节度使发兵，号称是清君侧，他要的是，是整肃朝堂……” 说到一半，似乎是害怕得罪李载，陆晟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43章 疑兵之计，飞流涧 李载拿起小棋子插在沙盘上，风轻云淡说道： “陆将军不必这么多顾虑，虞君淮说我是奸佞，可他却举兵造反，其中孰对孰错根本就不重要，成王败寇而已。” 陆晟松了口气，点点头说道： “末将虽然也认同相国大人的想法，但对于敌军会从卧龙滩进军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相国大人为何如此确定？” 李载看向沙盘，缓缓解释道： “虞君淮分兵三路，想让朝廷认为他已经联合了蜀王和江南士族，这件事儿他做不到，而且就算能做到，他也不会这么去做，因为这样做了，那就是真正的谋反，别人我不了解，但虞君淮此人，自诩忠臣，所以他还是会找机会奇袭卧龙滩。” 闻言，陆晟若有所思，不再说话。 倒是陈义压根儿就不相信李载的说法。 “相国大人，说到底这些就是你的猜测，他们要是真的舍近求远，从飞流涧渡河怎么办？” 李载继续说道：“你也不想想，如今正逢汛期，光是卧龙滩的水流也远比其他月份湍急，虞君淮的目的是渡过洛河，剑指洛阳，舍近求远若是在其他月份倒还好，在这个时节，那就是自寻死路，你当这千年洛水，天然防御是摆设？” 李载不顾陈义的反对，看向陆晟说道：“以卧龙滩为中心，往左右每一千步设立一个暗哨，真有其他情况我们也来得及应对，陆将军，火炮有多少是能用的。” 陆晟抱拳行礼： “相国大人放心，洛水营的装备都没问题，一千门火炮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在洛水沿岸地势高处铺设，弓弩营也和火炮营混编，相互配合，只是咱们这两万余人在洛水旁依旧没办法隐藏，只要敌人一到就能看到有埋伏！” “无妨，大军交战，又不是小股军队奇袭，围绕洛水打这一仗肯定没办法隐藏踪迹，就是要告诉虞君淮，想渡河，那就拼命。” 陆晟算是比较有经验的将领，随即说道：“湘南军也有火炮配置，若是他们先用火炮沿着洛水朝咱们这边轰一遍，那一早铺设的火炮……” 说着，陆晟神情变得凝重。 李载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你说，我为什么要让你在高处设置火炮阵？” 李载眼里闪过的杀意，不输于这些武将。 陆晟的额头溢出冷汗，“确实，我们这边的地势，比洛水对岸要高不少，高打低，远比低打高要强，可如此，打完这一仗，怕是抓不了多少降兵……” 陆晟明白这样的打法，那就不仅仅是为了赢得战争的胜利，反倒是一场屠戮。 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对方，彻底赶尽杀绝。 联想起李载一系列的安排，从让裴术领一万禁军抄湘南军后路，再到八千黑云骑游骑扫荡。 再到此地的火炮连环阵，这种种设计仿佛都是为了杀人，不给对手半点活路。 倘若虞君淮真的领兵强渡卧龙滩，那就是带着人来打一场绝户仗。 李载知道这陆晟心思灵活，定能看出自己这些安排意味着什么，当即问道： “将军是心软了？” “末将不敢，领兵打仗，死人是难免的。” “我知道陆将军觉得我的安排太过狠辣，因为湘南军同样也是大梁子弟对吗？可是战争之中，立场高于一切，湘南军是大梁子弟，洛水营就不是了？还是说因为这一仗而枉死的沿途百姓就不是大梁子民了？” 陆晟眼中流露出几分愧疚，朝着李载再次行礼。 “相国大人教训的是，是末将妇人之仁了！” 洛水营到底没有打过什么仗，这些将领有些可能经历过战争，但也都无法跟久经沙场的悍将相提并论。 李载调查过这个陆晟，进士出身，真正的文武双全。 而且背景深厚，他父亲乃是当朝右相陆国忠，只不过她的母亲只是侧室，若不然进士出身的陆晟也不至于沦落到投身军中。 虽然大梁尚武，但科举始终是正途。 文人士大夫，到底还是国之根本。 …… 又等了几日，洛水营在洛水北岸已经铺开阵势，就等着湘南军前来。 前线的消息，湘南军领着重兵已经快要临近飞流涧。 根本没有朝卧龙滩前来的迹象。 萧灵儿的圣旨发来一封又一封，李载依旧扛着压力，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今日，裴术的消息从前线东临城传来。 陆晟拿着军报闯入大营。 “相国大人，裴先生的书信到了，从那天出发开始算，正逢汛期，河流湍急，两天半就抵达了东临城，裴先生率领大军马不停蹄，想必这两天已经到了湘南附近，他在信上说，不会着急攻城，而是会率先去切断敌军粮道。” 李载眼里流露出惊喜之色。 “这裴先生，还真是厉害，回信，让他赶紧想办法拿下湘南！” 陆晟的脸色突然浮现几分凝重。 “相国大人，飞流涧那边确实没有动静，但探子来报，湘南军已经在飞流涧对岸扎营，看样子像是准备从飞流涧渡河。” 李载也逐渐皱起眉头，“这不是找死吗？飞流涧为什么叫飞流涧？正逢汛期，他们真敢从那儿渡河？真这么玩儿，可是要输的。” 陆晟继续说道：“对岸姬将军也传来消息，说看到湘南军的探子来卧龙滩查探，看来对方还是想从卧龙滩进军，飞流涧只是掩人耳目，虞君淮到底久经沙场，很是小心。”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希望我们派大军去守飞流涧，这样，随他所愿，派三千兵马，带上一小部分火炮，记得去的时候分出一些人在沿河的丛林之中佯装伏兵，搞得尘土飞扬最好，只要让他们以为，我们的防御重点在飞流涧！” 陆晟眼中闪烁起亮光，“相国大人也想玩儿个疑兵之计？” “他不是想让我猜他从何处渡河吗？我也让他猜一猜，我们在哪儿守。” 陆晟再次说道：“只是陛下那边，几次催促我们出战，朝廷之中，似乎有不少人对您非议颇多啊。” 李载摆了摆手，从容倒上一杯茶。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陆将军不必担忧，咱们做好眼前的事情！” 第44章 明修竹筏，暗抢滩 湘南军大营，久经沙场的绝代将领一把将面前桌案踢翻，怒不可遏。 虞君淮年不过四十出头，看起来却是显得有些苍老。 “混账！后方怎么可能会出现一只上万人的大军？还断了咱们的粮道？” 虞君淮怒不可遏，在他看来，自己兵分三路，一方面是为了做疑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提防蜀王和江南士族出兵。 明明一路北上都已经如此顺利，怎么可能还会出现这种乱子？ 面前呈上军报的少年乃是他的长子虞心亭，身侧一位身着银白铠甲的俊美将军乃是他的次女，虞心如。 “父亲，依儿子看，他们是通过洛河顺流直下东临城，再从东临城西进。” 虞君淮眉头紧皱，连忙起身来到沙盘前。 “没错，正逢汛期，通过洛河确实能快速南下，朝廷军毕竟是朝廷军，可以调动的官船，在资源不是我们能比的。” “父亲，咱们的粮草最多还够支撑十日，若是后续粮草来不了，咱们就只能赶紧去洛阳南郊屯田之地抢。” 虞心亭立刻出了主意。 虞君淮点点头。 “那就立刻吩咐下去，赶紧强行渡河！” “父亲，还是按照计划那般，明修竹筏，暗渡卧龙滩？” 湘南军一开始的计划，便是在飞流涧明着修建竹筏，做出强渡飞流涧的假象，然后暗中偷渡卧龙滩。 虞君淮向来小心谨慎，随即立刻问道： “卧龙滩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吗？到底是何人驻守，又有多少兵马？” “朝廷也有咱们的人，已经确认了，这次朝廷军的分布为，禁军守洛阳，洛水营前来阻拦我们，之后再无援兵。” “什么？就只有洛水营？就是那个王孙公子营？” 虞君淮脸上尽是轻蔑之色。 “没错，父亲，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居然如此小看我们……” 中年将领一巴掌朝着儿子后脑勺招呼上去。 “你懂个屁！陛下为什么这么安排？那就说明咱们这次起事没有错！陛下故意给咱们机会呢！要不然为什么不让宋威和姬南天亲自领兵？说到底，咱们不过区区五万兵马，再强的精兵悍将，还能和朝廷作对吗？” “父亲，儿子不明白，咱们就算到了洛阳，也不见得能打进去，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呢？” 虞君淮叹息一声。 “你说呢？身为大梁臣子，当先君之忧而忧，我们要做的只是兵临城下，这是在给陛下一个机会，如今陛下只用洛水营来抵抗，还让李载亲自领兵，说明他就不希望李载能赢！只要能在战场上打赢李载，那兵临城下之时，陛下就能有理由除掉李载！” 就在此时，一旁盯着沙盘瞧了许久的俊美将军突然开口打断道： “父亲，我觉得这李载没这么简单，能想出调动一万禁军抄我们后路，咱们不得不小心些。” “你一个女子懂什么？那李文若不过一个黄口小儿，若不是靠着他爹，他能有今天？竖子罢了，领着三万余人在洛水铺开方阵，又怎可阻拦我大军？” 俊美将军名叫虞心如，就算此时穿着男装也难掩她绝色之姿。 秀美的双眸之中暗藏深邃之色，给人一种城府深重的感觉。 “父亲不可轻敌，想那李载虽是初登相位，但李家在大梁根深蒂固……” 虞君淮冷哼一声，直接打断道： “住口！为父有没有说过，不许你掺和军政？” 少女攥紧了拳头，脸色有些难看。 “父亲不喜我长他人威风，女儿不说便是，只是关于渡河，可否听女儿一言？” 虞君淮神情凝重，反问道： “你是对为父的计划有什么疑问吗？” “女儿认为，敌人不可能想不到卧龙滩是最适合渡河之地，这里的兵力绝对比其他地方都强，倒是飞流涧，本就湍急，他们就算不设兵马，我们也绝不会选择由此渡河！所以飞流涧对岸，多半没有重兵。” “你想让我们强渡飞流涧？你可知道这个时节若是从飞流涧渡河，五万人搞不好就得被冲走一半！” 虞心如继续说道：“父亲，用绳索横江！只要有死士能带着绳索渡河，咱们后续的人马都可以……” “屁话！你当对岸的兵马会干看着？而且需要多少绳索你知道吗？这中间若是除了半点岔子，那咱们就万劫不复！” 虞心如显得着急，继续说道： “父亲，我们有火炮，可以用火炮掩护先锋渡河，至于绳索，根本就不是问题，你交给女儿……” “好了！你一介女流，别以为跟着为父读了几年兵书就能领兵打仗了，强渡飞流涧？这和找死有什么两样？” 虞心如不肯死心。 “父亲请看，这卧龙滩对岸地势高，这两天我们也勘探了一下，对方确实有不少兵马防守，若是他们在地势高处布置火炮阵，那咱们冲过去就只有拼命，您有没有算过，若是真的拼命，和强渡飞流涧的损失又差得了多少？就算我们能赢，那也是惨胜！” 虞君淮也不是完全听不进去的人。 但相比之下，他还是觉得飞流涧太过冒险。 “首先，洛水营真正厉害的只有一个黑云骑，可这李载小儿根本就不懂如何用兵，居然选择依洛水防守，虽然确实能利用地势阻拦我们，但也极大程度的限制了洛水营兵马真正的优势，若是在平原上让黑云骑驰骋起来，那才是最难缠的，可如今，他将大部分兵马都布置在洛水进行阵战，骑兵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真打起来，咱们确实会有不少损失，但湘南军比起洛水营，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本将军意已决，今日明修竹筏，两日后，暗渡卧龙滩！” 虞君淮敲定了进攻方式。 这也是李载计策的高明之处，选择摆在敌人面前，两害相侵取其轻，湘南军远比洛水营要强，就算全部守在卧龙滩，也绝对守不住湘南军的进攻。 虞心如脸色苍白，但在军中，她也不好违背父亲的决定。 只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己方忽略。 “但愿，一切能如父亲所想吧……” 少女转头离开中军大营，坐立难安，于是又带着人马外出查探。 第45章 明争暗抢，战事起 大梁朝堂之上，今日早朝却是炸开了锅。 萧灵儿几份圣旨发下，洛水营却是依旧没有任何行动。 “陛下，这李相毕竟只是一介文人，根本就不懂得行军打仗，执意在卧龙滩驻扎，此刻湘南叛军都已经打到飞流涧了，若是敌人真的渡过洛水，那剑指洛阳不过是时间问题。” 萧灵儿单手托腮，坐在龙椅之上。 清冷的双眸开合，眼中波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湘南军叛乱，对大梁朝廷而言算不得什么，毕竟洛阳还有十万禁军。 虞君淮和李载谁输谁赢也不重要，萧灵儿早就看明白了虞君淮的目的，所以才让他们亲自面对面交锋。 眼下胜负未分，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只是萧灵儿不明白，这李载抗旨不遵，执意领兵驻守卧龙滩到底是因为才疏学浅，不懂兵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于是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淮水侯姬南天。 论用兵，这大梁朝廷中怕是没有谁能比姬侯爷更有话语权。 “姬爱卿，你怎么看？” 姬南天稍加思量，随即笑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既然陛下让李相领兵，就该选择相信李相，无论输赢成败，都伤不了我大梁根基。” 萧灵儿点点头。 可此时宋威却是坐不住了，冷哼一声。 “侯爷什么时候也开始帮着李相说话了？他区区一介文人，哪懂什么带兵打仗，本将军看他的排兵布阵，简直就是一塌糊涂，毫无章法可言，湘南军虽然只有五万人，但要知道那是从数十万大军，经年奋战后活下来的五万精锐，李载怎么可能挡得住？依臣所见，此刻该让臣去领兵……” 宋威话还没说完，萧灵儿却是打断道： “宋将军之前不还说自己老迈昏聩，无力出兵吗？” “回陛下，臣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大梁将士因为一个文人的愚蠢而白白送死，还请陛下允准，让臣前去接手洛水营。” 在场的武将以姬南天和宋威为首。 这两人都是人精，其实宋威并不是不相信李载能赢，反而是从李载的排兵布阵上看出了能赢的希望。 之前只是为了坐地起价，以为能和陛下谈谈条件，这才假装无法出兵，想的是让皇帝着急，答应自己的要求。 谁能想到李载居然自己请命带兵？ 如今李载的安排看起来冒险，但赢面却是很大。 宋威这才动了临阵去换掉李载的想法。 若是这样的功劳真的让李载拿下，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萧灵儿有些犯难，她并不太懂军阵之事。 但从宋威的前后态度转变，她也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不过萧灵儿从来奉行的就是一个原则。 不懂就学，没学会就不添乱。 所以果断拒绝了宋威。 “宋将军还是别再多言了，朕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去接替李相，但最开始，朕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去。” “陛下，臣一心为大梁，只是不希望看到我大梁兵败……” 没等萧灵儿说话，姬南天却是站了出来。 “宋将军，差不多就行了，本侯平生最是看不惯蝇营狗苟之人，实话说，以本侯行军多年的经验来看，李相的布置没有任何问题，你欺陛下年少不懂兵法，不就是想自己去拿下这次的功劳吗？还真是丑态尽显。” “姬南天，你什么意思？本将军一心为国，在你说来还是想去抢功了？你就确定李载能打赢这一仗？” 宋威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先抢功的心思。 这姬南天双眼一眯，冷哼一声。 “宋将军，本侯的名讳也是你可以直呼的吗？” 姬南天并未发作，只是冷冷一句，便让整个朝堂的气氛都冷到了极点。 这姬家虽然皇亲国戚，但姬南天能有今天的地位，那都是自己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就算是李载，也不愿轻易和他为敌。 宋威攥紧拳头，朝着姬南天行礼。 “姬侯，是下官失言了，但今日之事，平心而论，这一仗尚未开打，你如此出言羞辱老夫合适吗？” “哼！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该闭嘴，当着陛下的面儿如此失态，宋威，遥想当年，你也是个领着数千兵马就敢深入北境的悍将，如今可别老了还弄个身败名裂！陛下，臣认为，关于平乱之事，无需再多言，李相能不能赢，那全凭他的本事，就算他输了，有本侯在，区区一个虞君淮，翻不起什么风浪！” 姬南天此话，也是给了萧灵儿莫大的底气。 姬南天不是那种声名显赫的战神，却也从来不会放什么狠话。 但父皇曾说过，姬南天在，大梁就不会乱。 “那就依国舅所言！” …… 两日后的夜晚，李载看着手中二弟发来的信件，心里颇为诧异。 “这姬侯爷还真是一点都不愿欠我人情啊，这算是还了人情？” 裴先生不在身边，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白衣少女薛宁珂正在教玄素写字，听到李载的喃喃自语顿时抬起头。 “文若哥哥在跟我说话吗？” “没有，你继续教玄素写字吧！” 李载起身离开大帐，颜若幽紧随其后。 这些日子，颜若幽几乎是寸步不离。 “颜姑娘去休息吧，本相一个人走走。” “两军交战在即，指不定会有人前来刺杀，你还是不该大意。” 刚走到洛水河边，李载看着对岸，心里却是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那雾蒙蒙的寒江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颜姑娘，你看看江面是不是有人？” 修行者的观察能力很是敏锐，她凝眸一看，顿时眉头紧蹙。 “有不少人，他们开始渡江了！” “江上无火光，居然敢摸黑渡江，快！通知全军备战！” 李载转头就对身后的护卫下令。 颜若幽却是走上前来。 “他们靠这么近我都险些没有发现，这不应该！他们的队伍之中，应该有修行者高手给他们用了类似隐蔽气息的手段，你莫要大意！” 李载咧嘴一笑。 “颜姑娘好像很担心我？” 颜若幽淡淡说道：“保护你是我的职责罢了！” 李载立刻回到中军大营，召集将领。 “陆晟听令！让弓弩营的人朝着江面放箭！陈义！你给我安分点儿，有你上场的时候，现在带人把脑袋缩回来！别被自己人的箭给伤了！放完冷箭立刻给我开炮，今天别给我节约，炮弹和火药没了，我批条子让禁军给咱们送来！” 几位将军也是感慨，这第一次真刀真枪上阵，居然打了这么富裕的仗。 有相国坐镇，需要什么直接给朝中各部下令，何其痛快？ 第46章 夜渡寒江，飞箭雨 寒江之上雾连天，湘南军趁着夜色偷渡，想要趁洛水营不备发动奇袭。 这点小心思让李载深觉毛骨悚然，连颜若幽这样的修行者高手都差点没能察觉，说明敌人准备得很是充分。 要不是无意间带着她来江边散步，说不定今晚自己和洛水营的两万余人马，都得在睡梦中去见了老祖宗。 李载开始反思，面对虞君淮这样的名将，根本就不能有丝毫大意。 此时的李载带着颜若幽和两位少女，来到一早准备好的掩体之下。 到底李载拥有现代人的知识储备，又是提前设计埋伏，所以早就提前挖好躲避炮弹的战壕。 这个时代的火炮，说白了原理很简单。 主要以实心弹、散弹和开花弹为主。 实心弹就是实心大铁球，利用动能攻击目标。 这玩意儿攻坚厉害，可要是落在土坡上，最多一个坑，又不会像现代榴弹那般造成可怕的杀伤力。 散弹就是无数小铁球装填的炮弹，广泛杀伤，可距离很短，在今天这种隔岸战役里，根本用不上。 至于开花弹，那是铁皮壳子加引信，极不稳定，很容易炸膛，所以也不常备这种弹药。 虽然这个时代有修行者手段加工装备，但毕竟修行者精贵，炼器师更甚。 厉害的炼器师不屑于全身心投入为普通士兵提升装备，能干这事儿的，多半就是些不那么厉害的炼器师。 所以一般的军队的装备，都没什么特别之处。 “相国大人，弓弩营准备完毕！火炮装填完毕！” “相国大人，步兵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悄无声息撤出营帐。” 李载看着大雾蒙蒙的江面，随即下令。 “放箭！” 数道信号烟花飞上夜空，无数箭矢如雨般飞向江面。 乌云闭月，箭雨落寒江，最是杀人无声时。 不过十数息的时间，江面传来哀嚎连连，惨叫声响彻天地。 接连射了七轮箭，在这寂静的夜晚，带走无数条性命。 直到哀嚎声逐渐减弱，李载再次下令，改成火炮。 火炮的目标不是江面，而是对岸，虞君淮不可能想不到用火炮为偷偷渡河的士兵掩护，这第二轮火炮，打的就是他的后手。 七八百门火炮，并不能全部在江面完全铺开，但李载早就下令让火炮纵横排列在提前挖开的战壕之内，只露出炮口，如此能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和损坏。 在热武器战争中，战壕能发挥的作用至关重要，放在这种防御战中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一轮轮火炮轰击之后，李载下令让所有人躲进战壕。 对面的湘南军也如预料之中那般，开始了反击，道道火光亮起，铺天盖地的炮弹飞来。 好在战壕这种防御工事能极大程度减轻伤亡，李载再次下令，让所有人开始躲避炮火。 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李载预想的那般，湘南军开始了疯狂的报复。 只是他们的炮火虽猛，却是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江面没了动静。 直到对方停下攻势，李载再次回到中军大营。 “相国大人！为什么不让我追击？！” 陈义闯进大营，一脸不满的质问李载。 李载叹息一声。 “陈将军，你老是这么火急火燎的做什么？江上如此大雾，你难道还想带人过江不成？” “那有什么不行？他们敢摸黑渡江，咋们也能以牙还牙，趁着他们此刻被打得措手不及，正是追击的好时候啊。” “糊涂！”李载连忙打断，继续说道：“如此黑暗的环境下，你若是明火执仗前去追击岂不是给他们当活靶子？！今夜都给我严阵以待，搞不好他们还会强行渡河！” 陈义摩拳擦掌，刚才开战的时候他就一直等着火炮结束，好领着麾下步兵营上场。 而且在他看来，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相国大人……” 没等陈义继续纠缠下去，陆晟开口打断道: “行了，陈将军，听命行事吧，有你出马的时候，经过今夜这么一仗，湘南军必定损失惨重，这还次多亏了相国大人的种种安排，那战壕真是绝妙，对方几轮炮火下来，我们的伤亡微乎其微。” 初战大胜，陆晟对李载也多了几分佩服。 只是此刻李载并未沾沾自喜。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载带着兵马去到了河边。 这个时节水流湍急，江面早就恢复了平静，只是隐约看到两岸浅滩有不少尸体。 眺望下游方向，能看到浮尸和血水。 而对岸的湘南军，已经再次拉开了阵势。 李载看着一具具尸体，心中悲凉生起。 “可怜河边无定骨，犹似春归梦中人，也不知虞君淮看到这一幕，可会心生愧疚。” 陈义一介莽夫，听不懂李载话里的意思。 陆晟倒是眼中一亮，对李载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心想不愧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这才是真正的文武双全啊。 “相国大人不必如此感伤，打仗死人很正常，这还是您跟我说的话。” “我只是替他们感到不值，为了上位者的野心，来打这么一场没有什么意义的仗，这些大梁的将士没能死在为国建功立业的战场上，却是死在了自家兄弟手里。” 陆晟不知所言，看着对岸。 “看样子，他们打算直接强攻了。” “应该是姬云舟那边有动静了，探子呢？可有黑云骑的消息？” 此时一位传信官来到李载面前。 “回禀主帅，刚才对岸传来厮杀声，想必是姬将军正带着人在和湘南军交战。” 李载看着此刻对岸的阵势，神情越发凝重。 “之前我和姬云舟交代过，让他不许恋战，袭扰便好，对岸的地势比咱们这儿平坦得多，骑兵一旦跑起来，极其难缠。” 陆晟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这才是相国大人安排黑云骑在对岸找地方埋伏躲藏的原因，想来是昨夜的炮火声，让姬将军知道我们这边已经开战，于是他就在后方袭扰，搅得湘南军进退两难，所以这个时候在，湘南军铁定是要和我们拼命了！” 李载眉头紧皱。 “只是不知道昨晚一战，他们损失多少人马，算了，赶紧布防，叫陈义准备带着人拼命！” 第47章 强行渡江，血战起 李载开始忙碌起来，一边得派人回京催促后续补给，一边还得为接下来的大战排兵布阵。 洛水营拢共才两万六千余人，加上李载调来的三千禁军也才两万九。 八千余黑云骑乃是洛水营最精锐的士兵，姬云舟带着人去了对岸，留在洛水的就不过两万余人。 看对面浩荡的声势，也不像是元气大伤的样子。 …… 湘南军中，模样俊美的小将军无奈叹息。 “父亲若是听了我的话，何至于有昨夜之大败？” 虞心如愤恨父亲不给她机会，她只不过是想证明一下自己，而且事实上，她之前说的办法虽然凶险，但却是最有可能打赢的方式。 只要渡过洛水，洛水营根本就不是湘南军的对手。 “你是在指责为父？哼！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让你们统计伤亡，为何迟迟没能报上来？” 就在这时，虞君淮的大儿子虞心亭狼狈地走进大帐，表情很是难看。 “父亲，算上死亡和失踪，以及伤重到无法再战的，差不多一万三千余人……” 虞君淮整个人仿佛被抽了魂儿一般，无力地坐回椅子上，双眼充斥着怒火。 “李载小儿，阴狠歹毒，今日之辱，我定要他百倍奉还！整军再战！” 听到这话，虞心如着急的起身阻止。 “父亲！您还不明白吗？若是正面交战，我们确实比洛水营更厉害，可此时在后方袭扰我们的骑兵部队，肯定是黑云骑！这才是李载留给我们的杀招，若是此刻整军渡河，那后方的黑云骑定会无休止地对我们进行屠戮，届时首尾不相顾，我们必死无疑！” 虞心如此时生出了退意，见识过昨夜对岸的连天炮火之后，她已经明白过来。 对方的主帅定是一个极有手段的之人，各种杀人的设计，压根不会给敌人半点活路。 长兄虞心亭突然很是严肃说道： “小妹，这次父亲的选择没错，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你现在想的是撤军对吧？可这种情况下，撤军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军心必散，紧随着我们就会像一条丧家之犬，被黑云骑追着杀，你今日也看到了，咱们身后是那洛水营最精锐的骑兵，打起仗来，却是阴险至极，我们和他们打，他们就跑，我们不打，他们就来骚扰，来来回回，折磨我军耐心！你既自诩懂得兵法，就该明白，我们要是敢撤军，那就会沦为黑云骑追杀的猎物！所以眼下唯一的活路就是渡过洛水，砍下李载的狗头，哪怕这条路，得拿性命去堆！” 虞心如愣在原地，她何尝不明白？ 只是想到那些枉死的将士，昨夜的那场失败的奇袭，让他们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父亲，我亲自带人去剁下那李载的头颅！” 虞心如虽算不上修行者高手，但身边却是养了一批实力不俗的女子。 “如儿，为父要亲自斩下这小兔崽子的狗头！至于你，就别做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了，带着你的人，去寻个安全的方式渡过洛水……” “父亲！你这是要赶我走？” “没错！打仗就该是男人的事情，你父兄今日就算是战死，也与你无关！” 虞君淮拿起长剑，起身走出中军大帐。 长兄来到虞心如面前，笑了笑，像儿时那般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丫头，此战若是输了，你就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然后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吧！” 说完，他决绝转身。 虞家父子纵然后知后觉，却也明白今日到了必须拼命的时候。 他们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湘南军看似合理的每一步行动，都像是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湘南军再次于洛水南岸铺开阵势，开始了强行渡河。 这虞君淮不愧是当世名将，面对眼下的局面，他果断让火炮营的一部分人马调转方向，用来对付身后的黑云骑。 当着洛水之前，他下令让手下人将做饭的锅都给砸了，只留下三日的口粮。 想活命，那就只能打赢这场仗。 这样的绝境之战湘南军似乎没有少打，他们个个都是在无数场战役之中活下来的老兵，经验丰富。 顷刻间，气势如虹，他们发起了不要命的进攻。 此时河对岸的李载暗暗心惊，还是被湘南军的气势所震撼。 “相国大人，湘南军的战力非同小可，若是让他们渡过洛水，就凭我们洛水营的这些人根本就不够他们杀。” “我明白的，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守不住也得守！传令！将眼下所有的实心弹都打出去，然后换做散弹，让弓箭手和重弩车都朝着江面放箭，在他们渡过洛水前，把所有的远程力量都给我消耗光！” 李载神色凝重。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洛水营也就两万人，就算自己做再多的准备，可终归是需要短兵相接。 此时越是消耗对方，才越有机会能打赢这一仗。 显然这虞君淮没有给这些悍勇的将士留后路，他们就像是被逼入绝境的一群狼崽子。 渡河的时候，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就抬着同袍的尸体挡箭。 虽然这样的做法有些令人不齿，但不得不说效果极好。 都打到这种程度上了，活着的人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就算再密集的火炮和箭雨，也总有人能活下来。 当第一个人踏足洛水河岸的时候，血战便开始了。 陈义领着兵马，身先士卒上场搏杀。 李载站在半山坡上，看着双方人马血战，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情况很不好，湘南军的那些老兵，说一个打十个都不过分。 而洛水营这些兵，就算不是新兵，可终究没有怎么在战场上磨砺过。 很快就落了下风，随着湘南军逐渐渡过洛水，那悍勇的作风让无数人为之胆寒。 “相国大人，不好了，步兵营哗变，有人开始逃了！” 陆晟急冲冲跑来，脸色铁青。 “逃兵，杀无赦！这种事情还需要问我吗？” 李载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一个逃兵就能卷走十个逃兵。 湘南军确实很强，但要是因为恐惧而不敢去面对他们，那同样也跑不掉，这个时候，对方已经红了眼，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人。 第48章 战事胶着，战不退 两军交锋，相形见绌，就算是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湘南军表现出的战斗力依旧强横。 可洛水营的表现，却令人咂舌。 湍急的卧龙滩上，双方人马密密麻麻，喊杀声响彻天地。 敌军士气正盛，完全就是一副铁了心要拼命的模样。 “东线怎么回事儿？不过数百人能追着步兵营近千人打？！陈义不是跟本相拍着胸脯说绝对没问题吗？” 李载看着已经出现崩溃迹象的防线，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真要这么打下去，局势很可能就要逆转了。 哪怕先前的火炮和箭雨已经对敌人进行了一波大面积的杀伤，可还是那句话，终究有人会拼了命的活下来。 不愧是久负盛名的湘南军，表现远超李载的预料。 硬实力上的差距，不是计谋就能完全弥补的。 此时惨烈的战况，让局势越发焦灼。 洛水营的将士节节败退，李载站在半山腰的临时营地内，脸色铁青。 “相国大人，咱们撤吧，一旦湘南军全部渡过洛水，咱们挡不住！” 陆晟带着亲卫，准备劝说李载撤走。 李载神情凝重地看向沙盘。 “探清楚了吗？湘南军到底还有多少兵马？” 陆晟当即回答道：“今日渡河的约摸着三万余，第一轮炮火和箭矢之后，差不多折损一半，可就算湘南军只有一万余人渡过洛水，他们也会像疯狗一样，对我们咬着就不松口。” “不能退，洛水营的将士本就恐惧敌人，这个时候若是撤退，那才是兵败如山倒！” 李载很清楚，这种战争里，逃跑的一方，只会被人追着打，直到被屠戮殆尽。 “相国，咱们在人数上本就不如对方，更何况他们还是久负盛名的湘南军，这一仗能打成这个模样已经算是我们大胜了，现在咱们带着人去南郊屯田之地，配合那里的守军，只要坚守不出，湘南军早晚也是个死！” 李载摇了摇头。 “不行！不能退，也许洛水营的士兵素质不如湘南军，但你们的装备绝对算得上精锐，这一仗不是没办法打，陆晟，后续的弩箭送来没有？” “回相国，今日一早，李统领便亲自命人将补给的装备送到。” “还是我家二弟办事靠谱，带着你的人，弓箭，手弩都给我推到洛水前去，配合步兵营作战，如果有人敢逃，先杀逃兵！在战场之中，逃兵比敌人更可恶，你也应该明白，一旦有人开始逃跑，那就是无尽的恐慌在军中蔓延，无论如何，军心不能散！” 陆晟拗不过李载，看着此时模样认真的男人，他不禁感叹，李载并不像那些穷酸腐儒。 “相国，要不您先带着人退走吧？你在后方，还有希望为我们要来援兵！” “我走不了，我若是走了，军心必散，洛水营的人大多是些性命金贵的世家公子哥，我堂堂相国站在这儿，他们至少还能想着连相国一个文人都在这里陪他们，就算死也不冤，但我要是走了，呵，我都能想到洛水营哗变的样子。” “相国……” “不必多言，赶紧听令行事，还有，咱们并不是没有胜算，湘南军不是还没能渡过洛水吗？” 李载走出战壕，看向洛水对岸。 他早已披甲执锐，此刻身后的颜若幽更是寸步不离，两个小丫头也化作贴身护卫。 “您是说，姬将军带领的八千黑云骑？可是……看今日湘南军的阵势，他们已经用火炮断后，就算是姬将军，带着八千骑兵，怕是也无法按照机会从后方偷袭。” “姬云舟是姬家的种，我让他去干这卖命的行当，那就是把命交给他，只要他能给湘南军带去压力，咱们就能赢，现在，带上你的亲卫，跟我走！” 陆晟脸色大变。 “相国，您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您还想亲自上阵不成？” “我身边有桃花剑仙，安全不必你们担心，我在，他们就没理由后退！” 李载也不顾别人反对，转头看了颜若幽一眼。 颜若幽也很是诧异。 “李相不必如此拼命，这一仗输了没什么，若是命没了，那才是一切都没了。” 李载笑了笑。 “我当然知道，可我不能看着明明能赢的仗，却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而失败，尽人事听天命！” 说完，李载命人扛着自己的帅旗下到卧龙滩前。 “那……那是李相的帅旗？” “他为何亲自来到阵前？” “兄弟们，别让相国看低了咱们！湘南军算个屁！老子们是天家亲军，就今天说什么也要在天下人面前长长脸。” “就是！别再让人叫我们公子营！” 李载骑马站在洛水大军之后，光是帅旗的出现，就已经让洛水营将士士气大涨。 此时于卧龙滩前，能容纳的两军人数也不过七八千，一字排开，厮杀不断。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下，血气，腥气弥散整个卧龙滩。 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 两军胶着，火炮基本上也派不上用场，毕竟太容易误伤。 陆晟带领的弓弩营将士畏首畏尾，也怕伤了自己人。 “陆晟在干什么？怕弓箭误伤自己人，那就全部换上手弩，走近了打！我知道弓弩手都是宝贝，但你告诉他，此时洛水营全营都在拼命，别再动那些什么弓兵比步兵金贵的愚蠢念头，都给我拿上手弩，拔出长刀，随时参战！” 随着李载的亲自督战，洛水营这边倒是好了一些，至少不再有人逃跑。 禁军副统领左庭带着三千禁军跟在李载身后，寸步不离。 “左庭，你带着禁军也上！传令，不准退！生擒虞氏父子者，赏千金，封万户！” “相爷，末将的职责是护您安全。” “左庭，非得要我二弟的话你才会听吗？是不是要本相现在去把李储叫来？！” 李载语气重了几分，不怒自威。 左庭一番为难，也不得不依令行事，但还是留下的五百精锐在李载身边。 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兵戈交锋，人仰马翻。 颜若幽站在李载身旁，看着神情专注的少年，一时有些微微出神。 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像传闻那般只是一位长袖善舞的弄臣。 他如此拼命想打赢这一仗，怕是不仅仅是为了军功。 第49章 利益之争，虞心如 “李相，您图什么呢？就算是用洛水营以少胜多打败了湘南军，可这点儿军功以您的地位也看不上吧？” 颜若幽不免好奇。 李载盯着泱泱洛水，看着那顺着河流飘着的尸体，看着正在血战之中消亡的生命，神情无比严肃。 “在颜仙子眼里，湘南军的这些人就是军功吗？” 颜若幽一愣。 “至少在大部分人眼里，他们的性命只是军功。” “我只是觉得可悲啊，这些人都是曾经为大梁征战的勇士，如今却是死在了权力斗争之中。” 颜若幽不解。 “虞君淮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对付你，难道这也仅仅只是权力之争？” “你是想说，若不是因为本相，也不会有这些事情对吧？” 颜若幽连忙摇摇头。 “我可没这么说。” “呵，不是权力之争是什么？我只问你一句，他不打这一仗，大梁的百姓就身处水深火热，无法自拔了吗？” “当然不会，如今的大梁百姓还算安居乐业。” “那他打了这一仗，大梁就会更好吗？” 颜若幽被问得沉默起来。 她虽没有身在朝堂，但身为天道院长老，也始终关注着大梁时局。 至少在她曾经单纯的印象之中，李载是属于奸臣，反面人物。 见到颜若幽久久没有说话，李载再次开口说道： “湘南军一战，从湘南之地北上，就算他们军纪严明，到洛水之前对百姓秋毫无犯，可若是今日放他们过了洛水，我们守着南郊和洛阳，那他们找不到粮食的时候，洛阳周围的百姓岂不就是他们的刀下亡魂？” “怎么会？湘南军好歹也是正规朝廷军……” 李载打断道： “怎么不会？你可知道兵若是没有管束，那就是一群匪，特别是一群饿极了的兵，谁还会遵守军纪？你以为虞君淮就是什么正人君子？当他无法喂饱手下将士的时候，发现没人听他号令的时候，那就会纵容这些兵肆意妄为，这也是为什么乱世百姓遭殃的原因，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万骨可不仅仅是在战争中直接死掉的将士啊……” “所以您才会想着尽快结束这一战对吗？” “我只是希望，这世间事，是他原本该有的样子，君王以天下为己任，文死谏，武死战，天清地明，海晏河清。” 这一刻，颜若幽看着少年的侧颜，微微有些出神。 …… “父亲，咱们不能再打了，哥！你劝劝父亲吧！再这么打下去，就这一仗，这些跟着我们从湘南出来的弟兄都会死在这儿！” “闭嘴！虞心如，在军营不许叫我父亲！我乃大将军！” “好！将军，您真要看着这么多兄弟去死吗？这一仗有什么意义？咱们就算打过了洛水，将洛水营全歼又有什么意义？朝廷的禁军还在洛阳城内，我们的生死，依旧由不得自己！” “本将军说过了，只要杀了李载，那我们虞家就是大梁第一忠臣！先帝之恩，我虞氏不得不报！” 虞心如并不是第一次顶撞自己的父亲，而这次，她更觉得父亲不可理喻。 “父亲，你当真是为了报答先帝之恩吗？李载是先帝遗旨亲封的首辅大臣，就算他父亲是众所周知的奸佞，但您所谓的忠君，难道就是替君王做选择吗？还有，就算您真的杀了李载，小皇帝就一定不会因为咱们的行为而对虞家心生忌惮吗？未得诏命，擅自发兵，这才是君王所不容的啊！林家的前车之鉴，父亲是看不到吗？” 刚说完，虞君淮就是一巴掌扇到了女儿脸上。 “你懂什么？！陛下心里绝不容忍李家，这一战只要赢了，那我们就能取代李家，懂吗？！” “所以……这不还是父亲您的野心吗？” 此时，兄长虞心亭也说道： “丫头，就算不打这一仗，我们也会被四大辅臣的势力吞并，与其引颈受戮，不如奋力一搏，只要能杀掉李载，那我们虞家就不会输！” 虞心如今日方才明白，父亲和兄长这所谓的义军也并没有那么忠义。 果然，先贤诚不欺我，这世间大多数有太多的事情都是利益在驱使。 她也能感觉到，就算没有在这一仗，湘南军也迟早会被吞并。 毕竟曾经坐拥数十万大军的藩镇，如今却是被削减得只剩下五万兵马。 这才是父亲和兄长一定要拼命一搏的理由。 “只要杀了李载就行，是吗？” 虞心如的眼神坚定了几分，她隔着洛水，已经看到对岸立起的大旗。 “丫头，这件事由不得你来，赶紧去后方，阻拦黑云骑的任务交给你！” “不！兄长去对付黑云骑，我去亲手斩下李载的狗头！” 虞心如扯下身上的铠甲，身后的几位女子同样扯下身上盔甲，学着她披头散发的模样。 这些都是虞心如身边的修行者高手，其中有五人，还是大名鼎鼎的湘南玉清宫五绝。 虞君淮拦不住自己的女儿，看着她飞身渡江，也很是无奈。 而就在此时，江对岸的颜若幽突然皱起眉头。 “李相，有高手朝着你过来了，你如此大张旗鼓立旗帅旗，想不惹人注意都不行。” “高手？什么程度的？” “有两个宗师境，有几个天阶高手，若是那两个宗师高手拖住我，我可能无法分心护你周全。” 李载若有所思，颜若幽到底比不了裴术，虽然是绝代境强者，却只是刚入绝代境的水准，宗师级修行者若是拼命，或许能挡住她一时半会儿。 裴术没在身边，到底还是没法让人安心。 可李载也明白，不可能总是依赖身边人。 之前去西凉一趟，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功法，若不是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修炼，倒也不至于至今仍是文弱之躯。 无奈的是，今日这种情况，也避无可避。 自己的退避，只会让洛水营陷入绝境。 只见李载拔出腰间长剑。 “无妨！禁军护卫听令，今日我李载就在这儿，死战不退，就算是死，我也陪着你们一起死。” 李载当然不想死，但话得这么说。 而且有颜若幽在，倒也不至于落到绝境。 第50章 桃花剑仙，破敌手 白袍长枪，虽为女儿身，却是英姿飒爽，不输男儿。 远远就看到千军万马之中，她带着一群女子，飞身杀来。 “虞心如吗？虞君淮的女儿，好像在原着中也是个悲情人物……” 李载若有所思，看着这奔袭而来的杀机，却是丝毫没有动作。 身侧的禁军严阵以待，颜若幽持剑挡在身前。 顷刻间，不知何处飘来的桃花落下，一道可怕的剑气席卷八方。 天下高手之中，能被称为剑仙的没有几人。 此剑仙算是尊称，并不是说颜若幽就真的入了陆地神仙境。 可这也足以说明她的剑道非同寻常。 虞心如带领的一群女子杀至面前时，感受到了颜若幽那可怕的剑意，纷纷面露惊愕之色。 “桃花剑仙？你为什么在这儿？” 颜若幽手持仙剑，神色清冷。 “我乃天道院供奉，所有犯上作乱者，攘弃仁义者，皆该死！” 一剑斩下，剑气斩出一道沟壑，将面前虞心如的人马分开。 剑痕开道，让虞心如等人愣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她身边的两位宗师境高手若是放在其他地方，那也只是足以震慑一方，但境界的差距根本不是人数能够弥补的。 宗师境或许能坐镇一方，开宗立派，但只有绝代境强者才能成为一个宗门称霸天下的底蕴。 天地玄黄四大境之后的高手，都已经超脱凡人的范畴。 虞心如不愿死心。 “若我今日非要杀了李载呢？前辈，您也是天下闻名的正义之士，为何一定要护着这个奸臣权相？” “是忠是奸，不由你说，也不由我说，我看到的，只有你们湘南虞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百姓流离，尔等若是此时束手就擒，我留你们性命！” 虞心如身后的几人有些动摇，毕竟她们都听过桃花剑仙的威名。 李载有些意外，听颜若幽此刻说的话，她似乎不仅仅是为了承诺才愿意出手。 她好像，也认同了自己的作为。 虞心如看着就在眼前的李载，明明只是触手可及的胜利，却好似天地之隔。 眼前这柄剑，是她无法逾越的鸿沟。 颜若幽继续说道： “两军交战，奇袭夺帅乃是常事，但有我在，你杀不了李相，当然，李相也从没想过让我去将你们虞家的将领斩杀，我不愿担这因果，却是可以护他性命，虞家丫头，投降吧，你们已经输了！” 对于颜若幽这样的修行者而言，最是讲究一个道法因缘，毕竟她和裴术不同。 裴术或许足够强，但他此生多半是无法窥探那最后一步的地仙之境，可颜若幽还有机会。 所以越少沾染因果，对她修行更好。 虞心如面如死灰。 她转头看了一眼这些追随自己出生入死的麾下，心中不忍。 “哼！今日晚辈，斗胆讨教，但此事，乃我虞心如一人所为，与部下无关！ 说完，虞心如手持银枪杀向颜若幽，她身后的几位高手没有任何动作。 可只是一个照面，颜若幽便一剑斩断了她手中长枪。 将其制于剑下。 李载跳下马背，来到虞心如面前。 伸手掂起虞心如的下颚。 倒是个容颜秀美的小美人，坚毅的神情，一双秀美的清瞳，浑身上下一股子傲气。 虞心如有倾国之姿，却是从不愿屈从于谁，只见她躲开了李载的手，满眼恨意。 “果真不愧是虞家人，一身傲骨，如果我要你投降，你定是不愿意吧？” “要杀便杀，别想羞辱我！” 李载看向她身后的追随者。 “她们没有跟着你来拼命，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就连她们都认为，你们虞家不再值得相帮！” “若不是有桃花剑仙护着你，你觉得你还有命吗？” 虞心如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李载身边会有如此强横的助力。 “哪有这么多如果？成王败寇，后边的几位，玉清宫乃是当世仙道名门，你们为了朋友情谊帮虞家可以理解，但要是再不走，从此天下再无玉清宫，我李文若说到做到！” 几位女子面面相觑，早在知晓洛水营主帅是李载的那一刻，她们就生出了几分忌惮。 并不是忌惮李载这个人，那时也不知道李载身边还有一个桃花剑仙。 她们忌惮的是那青衣剑仙李沁棠，以及天剑宗。 “李相，玉清宫不愿与朝廷为敌，还请您高抬贵手，我等这便退去。” 李载并没有多言，关于玉清宫和虞家是什么关系也不重要。 此时她们愿意识时务退走，那就是帮了大忙。 李载看向被颜若幽制服的小美人，随即下令。 “封了她的修为，我要让她亲眼看到湘南军落败！” 虞心如虽是美人，但眼下李载可没有赏花弄玉之心。 颜若幽归剑入鞘，抬手两指点在虞心如的气海丹田，随即来到李载身边。 “虞心如曾拜入过玉清宫，她们和虞家之间，从来不是上下级关系。” “我知道，此时的战局已经明朗，玉清宫看不到利益，加上有你在此，所以不愿再担风险。” “我的建议是，你现在撤走，再打下去，我未必能护你周全。” 颜若幽有些担忧地看向李载。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修天道，不愿沾染太多鲜血，定是不会愿意亲自出手上阵厮杀，当然，我不是在怪你，毕竟你我的约定里，也仅仅只是要你护我周全。” “既如此，你就不该给我添麻烦，就算你现在不走，等我觉得时机不对的时候，也会带着你跑，只是到时候，我顾不上其他人！” 李载摆了摆手。 “未必会输，成败的关键在姬云舟。” 颜若幽不解。 追问道：“就凭那个毛头小子，能左右战局？” “那可是姬南天的种，血性是有的，我也不确定他能做到什么程度，但若是我们这儿退了，他必死无疑！” “原来……你是担心黑云骑？” “是啊，战争讲究一个配合，一开始和姬云舟说好的前后配合，若是我们这儿逃了，那就是剩他一人孤军奋战，等同于将他也给卖了。” “可你就确定姬云舟真的能在敌军后方进行有效的攻击？若是他怕了呢？若是他做不到呢？你和他认识才多久？就敢性命相托？” 第51章 决胜骁骑，再设局 “为何不敢？人和人的关系想要进展，无非就是交托真心，若是我赌输了，结果就是洛水营惨败，可若是赢了，我不仅能打赢这一仗，还能得到一个能与我相互信任的属下，何乐而不为？” “你也可以不去赌，至少不会承担失败的风险。” 颜若幽多少还是有些不理解。 “人生不就是一场豪赌吗？连赌桌都不敢上，我还不如辞去相位，远离京都，从此逍遥快活。” 颜若幽的目光始终落在李载的侧脸上，那清冷俊秀的面容，让她微微有些出神。 李载的目光却始终落于战场。 “李文若，我当真是觉得，你和我想象中不同。” “那颜姑娘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 颜若幽清冷绝美的脸上露出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也就如世人所说的那样。” “那现在呢？我在你心里，又不是乱臣贼子了？” “再看看吧，说不定你是故意在我面前伪装的呢？” 李载笑了笑说道： “那可就要让颜姑娘失望了，我李载就是个奸臣，为了家族利益，为了个人恩怨，我便就是会做出很多离经叛道的事情。” “这倒是不假。” 颜若幽想起之前李载对付林枫的那些手段，心里五味杂陈。 …… 洛水对岸，黑云骑一次次进攻，都被炮火打回，湘南军敢玩儿这一手破釜沉舟，强行渡过洛水。 那就一定不会给黑云骑半点机会。 骑兵队伍中，探子回到姬云舟身边。 “将军，咱们打不进去了，湘南军这是铁了心要强渡洛水，骑兵目标太大，根本就扛不住他们的炮火。” 姬云舟脸色铁青，这次是这位姬家小将的首战，他不想自己有任何失误。 “虞君淮真的是疯了！这么不要命地强渡洛水，看来相国的推测没错，他已经被逼至绝路，对岸的情况怎么样？” “回将军，如果咱们这儿再不能给到湘南军压力，那他们渡过洛水只是时间问题，届时洛水营兵败，咱们也只能强渡洛水追击，只是……” 姬云舟知道，骑兵不方便渡河，当时在没有交战的情况下，领着八千兵马来到这边都废了很大的功夫，除非自己也放弃马匹，带着八千人就这么渡过洛水。 可真要放弃马匹，八千人又能做什么呢？等同于彻底放弃了黑云骑的优势，自断臂膀罢了。 “我们还有多少人？” “不足六千。” “绝不能让湘南军毫无顾忌地渡过洛水，兄弟们，准备强袭！” “将军，可是那些火炮……” 话还没说完，此时一位探子策马袭来。 “将军！对岸竖起了帅旗，主帅亲至洛水之前督战！” 姬云舟身边的副将脸色大变。 “什么？！相国这是不要命了吗？” “这不是不要命，这是把命交给我姬云舟了啊……” 姬云舟神色凝重，他不敢相信，李载会如此信任自己。 只见他咬了咬牙，开始解甲。 “他娘的！这李文若是在将我的军啊！传令下去，让所有让你卸去盔甲，只留贴身软甲即可。” “什……什么？将军，这不是找死吗？” 姬云舟神情极为凝重。 “没错，我就是要带你们去送死！敢吗？” 副将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姬云舟的意思。 “将军是想让我们卸去负重奇袭？可是若是没了盔甲……也是啊，就算有盔甲，也扛不住炮火，可就算这样能提高咱们的速度，靠近敌人之后，我们也不见得能打赢。” “少废话！骑兵的优势是什么？那是我们胯下的马！只要有马有兵器，咱们就有赢的希望！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一仗赢了，我带你们回家！” 黑云骑再次发起了冲锋，他们越发不要命，一仗打到深夜。 此时对岸燃起了火把，中军大营内，李载神情疲倦。 双方数万人交战，战况无比惨烈。 这是李载穿越后经历过的第一次大阵仗，和想象中还是有些不同。 真真切切看到这么多人死在眼前，心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可这一战，都已经无法再停下。 入夜的时候，陆晟来报。 “相国大人，湘南军的后方已经乱了，看来黑云骑已经成功突袭，眼下湘南军已是进退两难，今夜这一战不会停下。” “陈义那边怎么样了？” “损失惨重，连辎重营的人都已经上阵，如今只剩下几千人了，左将军带着仅存的数百禁军退了回来，咱们现在的兵力，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数千人，可湘南军还有近万人，倒是对岸那些没有来得及渡河的，已经在黑云骑的屠戮下，死伤殆尽。” 李载神情凝重，傍晚时他就已经从前线退了下来。 两方人马的交锋也以洛水营撤走，湘南军无力追击结束。 “撤吧。” 李载无奈叹息。 陆晟却是开口提醒道： “如今敌我双方疲惫不堪，这个时候若是撤退，也退不了多远，若是敌军趁着这个机会再次袭来，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载指着沙盘。 “阴风谷，我们趁夜躲进阴风谷内，设伏。” “什么？相国，你要知道这阴风谷就是绝地，一旦进去，虽说可以依靠地势防守……” 说道一半，陆晟停下了。 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 李载指着沙盘上的阴风谷说道： “多的不说，现在湘南军的兵力已经没有再攻打南郊屯田之地的资格，这两天我也算是想明白了，虞君淮虽说是走投无路才决定强渡洛水，但他并不是没有胜算，只要能弄死我，他就还有翻身的可能，所以这个时候，他不敢停，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去打南郊，这样耗时耗力，就算拿下了，他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威胁到洛阳，更没有能和陛下谈条件的机会，所以他只能来找我，摆明了，我去阴风谷，就是设伏杀人，来，他就得拼命，不来，早晚也是死。” 李载就是要告诉虞君淮，自己就在阴风谷，而且阴风谷的地势，也最适合设伏。 依旧是同样的办法，给他选择，让他自己选。 其中未必没有活路，只是在利益的驱使下，他或许会本能地选择看起来更有利的一条路。 就像渡洛水一样，虞君淮若是选择强渡飞流涧，可能同样会损失惨重，可若是那样，洛水营必定陷入最被动的境地。 战场之上，一念之差，便是天翻地覆。 第52章 暗流涌动，杀局起 御书房内，萧灵儿身穿龙袍坐于桌前，清冷的双眸淡淡扫过面前诸位大臣。 玉手托腮，居高临下的眼神不怒自威。 从前的金枝玉叶，一朝坐上龙椅，君王气度由内而外生发。 “陛下，洛水营已然撤入阴风谷。” “李相败了？” 萧灵儿眼中精光闪过，带着几分诧异看向淮水侯姬南天。 “不，准确来说，是李相赢了，湘南军强弩之末，纵然还有一战之力，却是翻不起什么风浪，要是虞君淮敢犯蠢奇袭阴风谷，那湘南军就彻底完蛋了。” “之前的战况如何？” 萧灵儿这才想起问一问两军交战的情况。 姬南天如实答道： “战场混乱，根据督军使带回来的情报，湘南军五万人马折损七八成，洛水营人马折损近六成，如果继续打下去，总有一方会死伤殆尽。” 萧灵儿眉目之间有几分失落，但随即又开始心疼。 “就这么一仗，双方加起来死了五六万人，都是我大梁的子民啊……” 此时萧灵儿意识到自己高看虞君淮了，他根本就不是李载的对手。 原本只是想借着这柄好刀，将李载彻底打压进低谷。 到时候李载依旧可以做辅臣，但萧灵儿却是可以借着他的失败为由，拿掉他手中诸多权力。 帝王之术，讲究一个平衡。 萧灵儿也不敢真的让李载去死。 若不然，只不过是让另一权臣代替李载的位置罢了。 可现在看来，这次大战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数万人的性命，总得有一个人来背。 “姬侯爷，您怎么看？” 姬南风很是精明，并不想帮哪一方，但也清楚这一战应该结束。 “臣以为事已至此，可以派人前去对湘南军劝降。” 听到这话，宋威倒是不乐意了。 “陛下，战时最忌讳他人干预主帅的布局，如今李相进入阴风谷，多半有自己的打算，这个时候，应该静观其变。” 阴风谷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却也是一个绝地。 一个可以弄死李载的好机会。 宋威此刻瞅准了时机，当然不希望朝廷再去给李载任何援助。 可萧灵儿却不想看到更多的伤亡。 “算了，听舅父的，派人去劝降吧！” 萧灵儿神情疲倦，说着看向两位辅政大臣。 此时宋威主动请缨。 “陛下，不如这件事交给微臣来办！” 姬南天眉头一皱，没有多说什么。 萧灵儿点点头。 “准！” …… 宋威领了皇命，带着自己的亲信出城，朝着湘南军的方向赶去。 “将军，您当真要去劝降？此时劝降，对咱们可没什么好处啊。” 宋威的副将策马行于宋威身侧。 “好处？咱们都是大梁的臣民，为国尽忠谈什么好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 精瘦的老将军眯起双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过半日的功夫，就从洛阳抵达了湘南军大营。 此时的湘南军已经渡过洛水，并且利用之前洛水营修建的工事，彻底将对岸的黑云骑拦在洛水之外。 姬云舟并没有不要命地渡河，毕竟他也剩不下多少人马了。 湘南军大营之中，虞君淮看到宋威的那一刻，松了口气。 “宋老哥，您这是……” “虞老弟，你糊涂啊，早些时日答应与老夫联手，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下场？” 虞君淮脸色阴沉，心想信你这老东西，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宋老哥说笑了，咱们都是为了大梁尽忠，诛杀乱臣贼子罢了……” 宋威放下酒杯，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说道： “好了，虞老弟，咱们之间就别打官腔了，我今日奉旨前来招降，对你而言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哦？这能是好事？我就算降了，陛下就不会追责了？” “成王败寇，既然你打的旗号是清君侧，诛文若，那李载只要永远被钉在乱臣贼子的耻辱柱上，你就是正义之师，非但无过，还有功呢！” 虞君淮两眼一亮。 “你想让我帮你杀李文若？的确，他要是死了，我这一仗就算是没有白打！” 宋威继续说道：“和老哥我联手吧，如今我有劝降的圣旨，只要你能除掉李载，届时我可以直接说是李载心中有鬼，打算诛除异己，于是在你投降之后仍旧执意出战，结果激起众怒，湘南军哗变，他死于乱军之中。” “可他若是躲在阴风谷不出来呢？这小子歹毒得很，每一步设计都让我湘南军死伤无数，这个时候他只会坚守不出。” 宋威淡淡一笑。 “他认为虞老弟你没有外援了，你湘南军如今不过万余人马，我宋威好歹一朝辅臣，给你们弄几天的口粮不是难事，过几日你只需要装作粮草不济，让将士们表现出饿了好几天的模样，等在阴风谷外受降，老夫会亲自进阴风谷告知李载，你们已经归降，他定会出谷回京复命，亦或者出来接受你的投降，到时候……” 虞君淮双眼一眯。 “到时候除掉他，回去之后怎么说那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可若是宋老哥到时候卖我呢？” “虞老弟说笑了，除掉李载是好事情，但除掉您，我岂不是失去了强大的助力，朝堂之中还有两个老贼呢，我还是希望咱们能共襄盛举，届时你以藩镇为基，成就国之柱石，而我，登堂拜相，咱们里应外合，宋虞两家，亦可结两姓之好，听说你有个女儿？” 听闻此言，虞君淮若有所思。 “贵公子不是已然娶亲了吗？” “哼！没错，是林家的嫡长女，可林家已经满门被灭，我可命吾儿休了那林朝阳，以正妻之礼迎娶令千金！” 虞君淮若有所思。 “今日写下婚书，你我便是亲家！” 宋威也丝毫不犹豫，提笔落墨就敲定了这桩婚事。 同时也敲定了二人的计划。 谈妥之后，宋威起身离营，前去准备。 虞心亭此时来到父亲身边。 “爹，你当真要把如儿卖给宋家？” “愚蠢！我怎会和这老东西合谋？” “那您为什么……” “他自己想求死，老夫当然乐意成全他。” 虞心亭神情错愕。 “爹，您到底要做什么？” “儿子，为父还是那句话，什么都别问，只要能除掉李载，那我们虞家就还有活路！” 第53章 各怀鬼胎，时局变 虞心亭越发不理解自己这位父亲。 其实从发兵到现在，父亲做的每一个决定看起来都那么牵强。 说什么只要帮陛下除掉心头大患，虞家就能取代李家。 但陛下当真能容忍一个发兵反叛的藩镇节度使吗？ 就算说破天，那等待虞家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父亲，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算和宋威联手，儿子也能理解，怎么听您的意思，似乎还要对付宋威？” 虞君淮伸手一把拦住儿子的颈部，拉到面前。 “傻儿子，宋威是个小人，他能为了和我缔结联姻，就让儿子休掉林朝阳，要知道林朝阳可是他好兄弟之女，这样的人能信得过吗？” “就算如此，可宋威好像也是咱们如今唯一的活路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不明白吗？你仔细想想，我大梁朝局之下，李载若是死了，谁得利？” 虞心亭脸色苍白，顿时心里有了一个答案。 “难怪父亲如此毫无忌惮，是啊，一个李载若是下台，再换一个李载上去不就行了，只要我们虞家拥护的这个人，同样能做到李载那般权倾朝野，那护住虞家又算什么难事呢？不一样都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吗？父亲可否告诉我，咱们为之卖命的那个人，是陆姓还是姬姓？” 虞君淮会心一笑，拍了拍少年的脑袋。 “少打听！乱世浮沉，走错一步，那就是万劫不复，你爹我有自知之明，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永远守在湘南，好好看着你和心儿，可是没办法啊，你我身在朝局，上面的人明争暗斗，咱们夹缝求存，也得拼尽全力才行！” …… 几日后，阴风谷内，李载坐在沙盘前，来回盘算着这次的战况。 “哪儿不对劲儿，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呢？” 李载喃喃自语。 看到他心情似乎不太好，薛宁珂小心翼翼煮茶端到一旁，而玄素小丫头在坐在一堆文书前，好奇地翻看。 玄素丫头这些日子在薛宁珂的教导下，已经能学会了不少字。 也勉强能咿咿呀呀说些简短的语句，她学东西很快，天资聪颖。 “文若哥哥，你在发什么愁呢？不是说这次大战已经胜券在握了吗？” “是啊，可总觉得这虞君淮有些不对劲儿，他图什么呢？就算真的杀我了，就一定能取代我成为新的四大辅臣之一？就凭他的势力怕是不够格吧？” 说到一半，李载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安然坐在桌边的虞心如。 这女人也是奇怪，被自己抓来，封了修为，沦为阶下囚。 但却始终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她好像根本就不害怕。 “相国大人不必这么看着我，我早说过了，关于湘南军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李载温柔一笑。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虞姑娘之风采，果真不凡，稳坐敌军帐中，却是荣辱不惊，你是不是觉得本相不会拿你怎么样？” 倒也不是李载捧她，而是这女子确实不凡，有巾帼英雄之傲骨，亦有高门贵女的婉约，武能提枪上马斩敌首，文能纵横棋盘点江山。 更重要的是，这女人的姿容，就算和自己身边诸美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甚至还有艳压群芳的迹象。 虞心如端起茶杯，淡然一笑。 “身为俘虏，会如何不还是相国一念之间吗？” 这些天，和虞心如也聊了不少，李载知道她曾提议强渡飞流涧，如果虞君淮真的采纳了她的建议，说不定眼下自己已然身首异处。 “虞姑娘的气度果真不凡，但你可知道，就算你们这次真的杀了我李载，同样也逃不过毁家灭门的下场。” “是吗？可父亲是家主，他选择了这么做，那我虞氏儿女，应当前赴后继！” 李载来到虞心如面前坐下，看向这位姿容绝世的美人，一时有些心动。 “本相喜欢你的处变不惊，不如留在我身边做个女诸葛如何？” “女诸葛？那是何意？” “你可以理解为军师！” “哼！怕是相国大人想的，不仅仅是要我做军师吧？” 李载伸手拈起面前美人的一缕秀发，带着几分轻挑的目光看向她。 虞心如有些不安地挪开目光。 “哼！我虞心如宁死也不受你这般羞辱！” 李载松开手，随即笑道： “我知道，你如今都没有选择自行了断，那是因为还在等待一个变数，可若是我告诉你，你的父亲和兄长必死无疑，那到时候你会选择独活，还是自我了断呢？” 李载知道这虞心如一身傲骨，也清楚若是虞家灭门，她绝不会独活。 “相国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呢？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这么做，也只是想亲眼看着父兄斩下你的头颅！” “是吗？虞姑娘，你这么聪慧，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你父亲此举的动机？” 白衣少女将手中茶杯放下，直视李载，目光没有半点退避。 “那些不重要，我倒是好奇，相国大人就这么确信自己能赢？在这大梁，想让你死的人可不止我们啊！” 虞心如轻蔑的冷笑，似乎已经看到了李载的死路。 就在这个时候，陆晟突然走进大帐。 “相国大人，宋威将军在山谷外求见，说是带着圣旨来的。” “宋威？他来干什么？” “相国，湘南军没有阻拦宋威，说不定虞家父子已经投降，毕竟这两日山上的探子回报，说湘南军已然粮草断绝，营中将士个个身体虚弱，已然没有再战之力！” 李载皱起眉头，他也认为湘南军的粮草撑不了多久。 所以才来阴风谷设杀局。 虞君淮没有直接进入阴风谷来和自己拼命，说明他还不傻，没有想着将家底儿都霍霍干净。 投降，确实也在预料之中。 只是这件事和宋威那老小子牵扯上，李载心里本能地生出了提防。 “让你给黑云骑的书信送到了吗？” “回相国，已经送过去了，姬将军回信说，黑云骑剩下不足四千人，在南岸打扫完战场之后，便已按照您的意思整装出发，说是从那天战斗结束算起，最多三日就能抵达阴风谷，算算时间应该就是今明两天能到！” “那给洛阳的信呢？” “李统领那边，相国难道还会担心出什么问题吗？” “很好！先去请宋威，毕竟是天子使臣，我倒要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招！” 此时虞心如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 她深感不可思议地看向李载。 “你……你让黑云骑来阴风谷，还提到李统领，难道是禁军统领李储？莫非你还想……” “嘘！” 李载走到她面前，用手指按在她樱色双唇之上。 随即说道： “我并不想对你们虞家赶尽杀绝，如果你父亲真的打算投降，一切作罢，毕竟，我还想让虞姑娘做我的枕边人呢！” 第54章 整军出谷，亮底牌 “李相，湘南军确实已经投降了，如今全营正在等待朝廷军接收，陛下等着你回京复命！” 阴风谷大营之中，李载看着远道而来的宋威，眯起了双眼。 还是那句话，和这个老狐狸挂钩，李载就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投降了？别啊，本相还没杀过瘾呢！” 李载故意这么说道，让宋威顿时僵住。 他想过李载会质疑，亦或者会提出更多的要求来保证能顺利接受湘南军的投降，压根就没想到李载一句话就给他堵了回来。 宋威带着几分怒意。 “李相这是什么意思？还想要继续打下去吗？如此生灵涂炭……” “等等……打住！我就问你一句，既然湘南军已经投降，你来见我做什么？这么大的功劳，你大可直接领着他们去到京郊，让他们在京郊缴械，等候处理，提前来见我是什么意思？” 宋威脸色一沉，心想这小子果然没这么好骗。 “李相，虽然你我两家从来政见不合，但这次毕竟你才是主帅，我宋威再不济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抢功，反正话已带到，就算你不想去接受湘南军投降，也得回京复命不是？” 宋威这话说得很有水准，一副把选择丢给李载的模样。 也就是说，想用这样的话术让李载认为，在这件事儿上李载才是那个主导之人。 这要是寻常人，多半就相信宋威这老狐狸了。 李载笑而不语，眯起双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才说道：“宋将军，这样吧，咱们一起出谷，回京复命如何？” 宋威认为，这是李载还不放心，想拉着自己做人质。 不过这正中宋威下怀，心想只要你愿意出谷，一切都好说。 “既如此，宋将军先去休息，本相安排一下整军拔营事宜！” 目送宋威离开后，陆晟和左庭一众将领围了上来。 “相国，这件事有点蹊跷。” 李载看向陆晟。 “哦？你说何处蹊跷？” 陆晟摇了摇头，“虽然一切看起来都合理，湘南军粮草不济，无力再战，选择投降好像也是无奈之举，可就是太顺利了，宋威这么轻易就说服了虞君淮投降？难道二人不再谈谈条件？起码相互拉扯个三五天总是可能的吧？” 李载笑了笑。 “聪明！博弈才需要相互拉扯谈判，可若这两人就是一伙的呢？” 听到李载此言，几位将军额头溢出冷汗。 “妈的，这是宋威想坑我们啊！” 李载摆了摆手。 “黑云骑有消息了吗？” 此时颜若幽站了出来。 “今日我于山巅观望，已经看到黑云骑朝此地逼近，就在阴风谷外不远处休整，随时可以进军。” 修行者的观察力并非常人能及，所以这几天李载时不时让颜若幽前去观察敌情。 “那洛阳那边呢？李储有消息吗？” 到底自己弟弟是禁军统领，这也是李载的底气。 也不用管小皇帝是否允准，说白了，禁军不还是李家想动就动的吗？ 私自调动禁军，以李载的权势，小皇帝也不敢多说什么，最多就是问罪几句，但这些都不是大事。 有禁军这么一张王牌在手，李载根本就不怕战场上的变化。 “回李相，前几日李统领回信说得很笃定，应该今日能率军抵达。” 李载虽然担心会生出什么变化，但还是不想再等。 而且，自己的底牌可不止是二弟李储。 既然黑云骑已经抵达，那穿上重甲的数千骑，在平原之上那就是铁王八，走到哪儿杀到哪儿。 “准备出谷！如果湘南军有异动，那今日就好好和他们玩一玩！” 有颜若幽在身边，李载倒不是太过担心自己的安危。 更别说还抓了一个虞心如。 …… 午后，大军开拔，出阴风谷。 李载将左庭安排在宋威身边，带着残留的几百骑进军，如今的洛水营，剩下不到一万人马，要是打起来，多半不是湘南军的对手。 可总不能一直窝在阴风谷不出去。 粮草是一方面，始终战争需要有一个契机结束。 如果今日真的是敌人做的局，那就李载也有自己的准备。 “李相，咱们直接去湘南军大营，还是回洛阳？” 宋威试探地问道。 李载的兵马此时已经行进至谷口，而他则是骑着马在这队伍正中央。 此刻，李载勒马停步。 转头看向宋威笑道： “宋将军，你看看，如今我的所有兵马如一字长蛇在阴风谷展开，要是敌人杀进来，我根本来不及再退回到谷中布防，只能选择不要命的冲出去，可到时候出去就是泥鳅出洞，被守在外面的猎人一抓一个准！” 宋威尴尬一笑。 “李相说笑了，湘南军已经投降，绝不敢如此作为。” 宋威这话说的也是真，毕竟他自己还在山谷之中，如果虞君淮此时动手，那就是把他往死路送。 李载却是再次说道： “宋威啊宋威，你是不是觉得虞君淮就只能和你合作才有活路？” “我……我不懂李相的意思。” 李载苦笑两声。 “所以啊……咱们四位辅臣之中，你最好欺负，看看姬南天，看似忠诚良将，实则老谋深算，姬家在大梁，坚如磐石，再看看陆国忠，士族领袖，张口闭口一个风骨，巧立名目，虚伪至极，你是觉得，你那些小心思，能玩得过他们？” “你到底什么意思？” “蠢货！我是说，这湘南军就是给他们两个其中之一卖命的，也许，今日你我都死在这儿，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懂吗？蠢货！” 说完，李载下令让大军分开，让出一条道路。 随后一人一马缓缓走向前。 “传令！湘南军若有异动，杀宋威祭旗！” 听闻此言，宋威脸色苍白。 “你敢？！李载，老子是大梁宣威大将军！” “狗屁不是的东西！老子还是大梁相国呢？你算什么？！” 看着此时少年眼里流露的杀意，和那认真的神情。 宋威顿时明白，这小子不是在开玩笑。 他身边的护卫拔剑防御，将宋威护在中央。 “李载，你若当真杀了我，如何跟陛下交代？还有，老夫麾下十五万常州守备军，你又如何对付得了？” “宋威，别废话了，你蠢就蠢在敢孤身来到我大军之中，你蠢就蠢在太过自信，你觉得虞君淮和我，哪个是能被你算计的？蠢货！” 第55章 辅臣之殇，终决战 李载的话语，仿佛一道催命符，让宋威自知命不久矣。 此时他只有一种被人戏耍的感觉，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一个虞君淮，一个李载。 这两人没一个是善茬。 “李相，你是何时猜到我与虞君淮合谋要杀你的？” 李载若有所思。 “现在。” 宋威脸色一变，手臂止不住颤抖。 “你……你诈我？” “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机会，不想办法弄死我，不太像你的风格，当然，一切都是猜测，直到你亲口承认，我才确信。” “哼！那你还敢出谷？你有把握赢过湘南军？” “没把握就窝在阴风谷等死吗？我现在甚至怀疑，朝中那两个老狐狸会想办法拦住我二弟，可我有颜若幽在身边，今日杀出重围应该问题不大，但你要清楚，湘南军一旦动手，那你可就完蛋了！我会杀了你，然后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你身上！” 宋威脸色铁青，“你以为陛下会相信我勾结湘南军吗？” 李载风轻云淡。 “她信不信的，不重要，另外两个老狐狸愿意相信就行，宋威啊，你们宋家多年经营的地盘和势力，很快就会被我们三人瓜分，你现在再猜猜，我为什么一定要冒险出谷呢？” “你……你想以身做饵？不对，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调用禁军，就是为了呈现出弱势对吗？你想引出那些想对付你的人！” “哎呀呀，那你可高看我了，虽然现在我是这么想的，可一开始，我是真的没想过用这件事儿来对付谁，偏偏你要往枪口上撞，得了，不闲聊了，文若，恭送老将军，为大梁赴死！” 话音落，左庭直接带着身边动手。 一众禁军，在这狭窄的山道之中，乱剑砍杀。 一代名臣，就这样死于乱剑之下，最后被砍得血肉模糊。 李载挑眉，目光冰冷地看向左庭。 “我让你现在杀他了吗？他可是我大梁宣威大将军！” “回相国，属下只是杀了一个意图行刺相国大人的刺客而已，宋将军从始至终，就没有来过我洛水营！” “哦！是这样啊，那是本相糊涂了，不过看湘南军的架势，想必宋大人已经遭受他们的毒手。” 李载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这一幕，却是让身边众人胆寒。 身边的虞心如更是脸色苍白，她心里对这个男人，生出一丝恐惧，眼里也只剩下绝望。 “全军听令，出谷！生擒虞家父子者，赏万金，封万户！” 李载就待在山谷之中，大军疾行，毫无征兆地冲杀出谷。 而谷外早就等候多时的湘南军也已然摆开了架势，两军厮杀，一触即发。 虞君淮坐在马背上，一脸疑惑地看向山谷之内。 “怎么回事儿？我们还没动手，他们却是冲杀了出来？” “父亲，莫非李载识破了我们的安排？” “不应该啊！他就算识破，最多也是退进山谷，这正面和我们交锋，岂不是自寻死路？” 虞心亭冷哼一声。 “父亲，既然他自己找死，岂不是天助我也？待儿子亲自领兵去斩下李载首级！” 就在虞心亭准备出击的时候，虞君淮却是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因为此时后方传来铁蹄声。 只见尘土飞扬，一大队骑兵朝着湘南军的军阵冲来。 “妈的，还来这手！李载这个无耻小儿！” “不可能啊！黑云骑怎么会这么快又渡过了洛水？” “大意了！他们定是绕了远路，只是这样疲于奔命，还有战力吗？亭儿，你在这儿对付李载，为父亲自去收拾这群黑云骑。” 之所以虞君淮要亲自领兵前去，是因为他也清楚，就算是疲于奔命的黑云骑，威胁也远比李载带的残兵败将要厉害得多。 一场血战再次展开。 经过之前洛水之战，双方人马都是杀红眼的状态，仇恨，愤怒，让这一场战争显得无比血腥。 山谷前，左庭围住李载。 “相国，您无论如何也得先走了，想赢湘南军，咱们只有边打边退，到了洛阳城下，方才有机会！” 李载稍加思量，却依旧没有表态。 “先不急，再等等，若是二弟能想办法赶来，那今日生擒虞家父子，不在话下。” 说着，李载还不经意瞥了一眼身百年的虞心如。 她脸色苍白，早就猜到了李载想做什么，所以她才会如此绝望。 “虞姑娘，这胜负未分，你如此担心做什么？” 虞心如的手臂止不住颤抖。 “你不是在等李储吧？虽然父亲没有明说，但这几天我也隐约猜到了一些，父亲所谓的为君王分忧，不过是托词，既然是对付你，那区区一个宋威，定然不是我虞家依仗，如果从杀了你谁得利更大来看，想来只有陆国忠，他这样的老臣，被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压一头，定然是不服气的，你死了，他就是士族领袖，我猜得对吗？” 看着此时虞心如的模样，李载心里对她的喜欢再也掩饰不住。 “真聪明啊，你这样的女子，死在这场战争中太可惜了，跟我回相府吧，我会对你好的。” “别做梦了，更何况相国大人这样的身份，还缺女人吗？我虞心如又何德何能？” 李载温柔地看向虞心如。 “我是真的喜欢你这聪明劲儿，这样吧，我想办法给你父兄一条活路如何？你好好想想，你父兄想要仰仗陆国忠，那只是因为觉得陆国忠比我李载更值得托付身家性命，可现在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 “不，就凭现在这样，结果尚不明了，但通过这两天对你观察来看，你现在都还敢守在这儿不走，想来已经胜券在握，你除了等陆国忠出招，还再等什么？” 李载一把将虞心如拉到自己的马上，怀中白衣美人身子颤抖，怒道： “你干什么？放开我！” “虞姑娘，你最好就在本相怀里别乱动。” 说着，李载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既然猜到右相陆国忠是你们虞家的靠山，那就没有想想，我李载的靠山是谁吗？” 此话一出，虞心如脸色苍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只剩下绝望之色。 “相国大人，是不是只要我跟了你，你便护我虞家周全？” 李载温柔地将虞心如搂住。 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凑到她耳边说道： “那可就要看虞姑娘今后的表现了！” 第56章 青衣剑仙，平战事 怀中少女身子轻颤，原本僵硬的肢体，此时好似认命般松懈下来。 她低着头，眼中情绪复杂，一时不知所言，但对于被李载从身后抱住这件事，也不再心生反抗。 虞心如终于想起了李家最关键的一张底牌。 青衣剑仙李沁棠。 或许是因为两军交战的缘故，双方一直在钻研战场上的事情。 而这次大战，参与的修行者也不多，所以虞家也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李载二姐李沁棠乃是当今天剑宗的掌教，一位真正的剑道高手。 传说此人是近些年来唯一一个有可能打破四绝顶，成为第五位绝顶高手之人。 所以看到李载此时从容的模样，虞心如已经想到了他真正能如此胸有成竹的底气来自何处。 大战混乱不堪，阴风谷外厮杀声震天响。 一队铁骑来回穿插在人群之中，尽管湘南军想尽办法阻拦，可还是被黑云骑逐渐冲散了阵型。 就这么打下去，谁胜谁负都不好说。 可那万军之中，突然一道惊天剑意袭来。 深不见底的剑痕在大地划过，将战场上的兵马分开。 一道青衣仙影负手而来，剑就被她拿在身后。 她一步步朝着李载的位置走来，看似闲庭信步，可速度却出奇的快。 仿佛只是眨眼间，便移动了数十步，直到立于马前。 李载连忙跳下马，朝着青衣女子躬身行礼。 “拜见二姐！” 李沁棠姿容绝世，却是无人敢用轻挑的眼神打量她，她似傲雪寒霜，眉目之间便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杀意。 只见她神情冷漠，伸手便揪住了李载的耳朵。 “混账！身为李家长子，亲身赴战场，你要是有点儿闪失，对得起爹娘吗？” “哎哟哟，疼！姐你松开！” “哼！现在知道疼了？有本事别给我写信啊！” 青衣女子将一封信扔给李载。 上面就写了三个字：“姐！救命！” “这……这不是为了保险嘛，其实姐您就算不来，我估计也不会有多大事儿……” 在二姐姐面前，李载可不敢装。 两个姐姐的脾气都不是很好，大姐是火爆脾气，这二姐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情。 “还敢嘴硬？” 青衣女子环顾四周，发现此刻战场上的人还在打。 于是转过身，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意。 她运足了灵力说道： “打够了吗？没打够的，陪你们打，都给我蹲下！” 青衣女子的话传遍山野，盖过了喊杀声，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声音。 而此刻，四面八方的天空上，出现了漫天剑影，高悬头顶。 所有人都傻了眼，这剑阵若是落下，估计能活下来的人就不多了。 战场上厮杀的双方缓缓停手，就连黑云骑也停下了驰骋。 李沁棠乃是站在绝代境顶峰的剑道高手，一步之遥，便能成为第五位绝顶。 就算是颜若幽，也没办法和她相提并论。 二人哪怕同为绝代境，那也是天差地别。 李沁棠带来的压迫力远超李载的预期，本来想着请二姐出马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谁能想到她一出马，直接能让这场战争停下？ 在原着之中的描写，只有陆地神仙境的强者才能有这等倾世气概，独面千军万马，横行无忌。 二姐却是能做到如此，足以说明她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那最后一步。 眼见战局被控制住，李沁棠来到李载身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个女子。 “偎红倚翠，连打仗都带着这么多女子，你何时也学得如此放纵？” 二姐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是一个极其看重家风的人，至少在她看来，自己的弟弟身为李家的家主，身边有几个女人没什么，但绝不能色令智昏。 至少打仗的时候，带这么多女人在身边，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阿姐误会了，她们是保护我的。” 李沁棠一眼就看到了颜若幽。 “颜若幽？你什么时候给我弟弟卖命了？” “拜见李掌教，我与相国有约，如今负责护卫他的周全。” 青衣女子若有所思，念在对方也算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剑客，索性还是回了一礼。 “颜姑娘辛苦了，舍弟体弱，以后还请您多多费心！” “李掌教客气！” 说完，李沁棠又看了玄素和薛宁珂一眼。 玄素龇牙咧嘴，本能地害怕李沁棠，薛宁珂则是安抚她的情绪。 “这两个小丫头最多也就十五六岁吧？也是你的护卫？” 二姐审视的目光落到李载身上。 李载心中一紧，下意识有了一种背着家长在学校和女孩子交往，结果被当场抓包的感觉。 “阿姐，咱回家说好吗？” “哼！回家！” 青衣女子驾马前行，无人敢挡在她面前。 李载一行人，骑马跟在她身后，直到一行人抵达虞君淮面前。 青衣女子坐在马背上，目光居高临下。 “虞君淮，大局已定，你若是还想打，大梁便再无虞家！” 撂下这么一句话，李沁棠带着一众人纵马赶往洛阳。 虞君淮此刻就算有再多不甘心，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扭转局面了。 按理说，修行者不会轻易插手战争，特别像李沁棠这样的一流高手。 可奈何她姓李，是李载的姐姐。 “天不助我虞家啊，呵呵呵……” …… 回京之后，李载先跟着姐姐回了家中祠堂。 此时的洛阳同样不安定，也是回来后李载才知道，准备带兵出城帮忙的二弟被右相陆国忠以调查宋威孙子身死的事情扣下，软禁在府中。 对此，李载并不意外，也已经捋清了思路。 这次叛乱，就是陆国忠为暗中筹备，想利用虞君淮起事，里应外合，彻底扳倒李家。 如今虞君淮失败，他必定会在忍痛断腕，彻底将虞家割舍。 至于宋威，本来他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可偏偏想着在这件事情中取利。 所以他也是活该，压根儿就没弄清楚状况便敢轻易入局。 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如今的宋家，只会成为一道佳肴，被大梁顶端的几大权臣分食。 关于如何复命，李载倒是有了思路，也想好了该怎么解释宋威之死。 只是眼下还得让手下人去接手降兵的事情，暂时不用立刻进宫。 而且眼下二姐回家，这麻烦事儿也不小。 毕竟她可是出了名的规矩严。 第57章 二姐归家，姐弟情 李家的祠堂前，李载和李储纷纷跪在两侧。 李沁棠脸色铁青，在上香之后，转头开始训斥两位弟弟。 “文若，文朴，你俩谁先说？” 李载尴尬一笑。 “姐，说啥呀？” “哼！你说呢？林素素是怎么回事儿？家里那些女子又是怎么回事儿？文若，十年寒窗，一朝入相，到头来就学了个满肚子男盗女娼？” 李载连忙解释。 “姐，我都是相国了……” “相国？很得意吗？乾之三爻，背！” 李载有一种被老师抽查课文的感觉，但还是背道：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好好解释一下什么叫夕惕若厉？” 李载低着头回答道： “朝夕戒备，不得丝毫松懈，常省己身。” “哼！你身为我李家长子，多娶几个女人回家我不会反对！可你不能什么人都往家里领，林素素那是什么人？杀父仇人之女，你还想娶她不成？” 李载连忙解释： “姐，我没想娶，就是养在府中而已。” “混账！还说不是色令智昏？杀了她，你要是动不了手，便交给我。” “别啊姐，好歹是弟弟的房中人……” “你还碰过她了？愚蠢！要是她怀上你的孩子，你将来如何面对你们的后代？” “姐，我都这么大了，这种私事儿，您就别管了。” 李沁棠往椅子上一坐，脸色越发难看。 “好啊，我管不了你了是吧？相国大人。” “姐姐，我可没那个意思啊！弟弟是说，英明神武的您，不应该来管这种小事情，毕竟您是这般超然物外，貌若天仙，倾国倾城……” 听到李载一顿吹捧，李沁棠轻哼一声，嘴角却是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只是在意识到自己被这小子逗笑之后，立刻又板起脸来。 “哼！油嘴滑舌了！唉，算了，反正我就一句话，你想留着林素素可以，但她肚子里不能有我李家的血脉，懂吗？” “弟弟明白了！” 李载心想，反正暂时林素素的肚子也没动静，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谁叫二姐态度这么坚决呢？ 李沁棠此时又把目光落到了李储身上。 别看二弟五大三粗，在两个姐姐面前，他比李载都怂，只见他躲到李载身后。 “姐，您别看我啊，我最近没犯错！哥……你快跟姐说说，我最近可听话了……” 看着小弟这模样，李沁棠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堂堂宗师境高手，明明是个强人，偏偏总是一副熊样。” 李载心想，也就在你面前怂，随即连忙帮腔。 “姐，我作证，二弟最近可听话了！没有惹事儿。” 李储躲在李载身后，悄悄说道： “谢谢哥！” “嘀嘀咕咕什么呢？那些都是小事情！我现在只想问问你们俩，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平乱，用得着文若你亲自上阵吗？还有你，文朴！让你护着你哥，你就是这么让他以身犯险的？” “姐，我又不敢不听我哥的……” 李储小声嘟囔道。 “还敢顶嘴？！” 李沁棠一拍桌，怒上心头。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声音。 “好大威风啊！文若好歹是李家长子，你以为还是小时候呢？还敢让家主跪在这儿？李沁棠，你吃了火药了？一回家就欺负他们俩？！” 大姐李淮如一袭红衣，出现在祠堂门口，身边薛宁珂在搀扶着她。 一看到大姐，二姐的脸色更是难看。 “你不是不要这个家了吗？还回来做什么？再说了，我说什么那都是我李家家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这姐妹二人，从小就不对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关系闹得这么僵。 “李沁棠，我是不是李家人，你说了不算！” “来人！把这个女人从我李家请出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李载连忙起身。 “二位姐姐，别这样啊……” “你闭嘴！” “你闭嘴！” 两人同时瞪了李载一眼，李载只觉后背冷汗直冒。 身后小手扯了扯弟弟的衣袖。 “老弟，开溜，让她们吵，反正也打不起来。” 其实李载也明白，这姐妹二人虽然表面不和，但实际心里都念着对方，只是见面就吵仿佛成了一种习惯。 二姐嘴毒，总是拿着大姐的事儿捅心窝子，大姐也不遑多让，毕竟是姐妹，二人之间总是抓着对方一些小秘密。 不过今日还好，二姐看到大姐身怀六甲，也没有和她多争执。 也不会真的将大姐赶出家。 …… 入夜时，二姐直接推门而入进到李载的房间。 看到虞心如此刻正惴惴不安坐在桌边，没好气地瞪了李载一眼。 “你个臭小子，人家虞姑娘好歹是名门千金，你就直接把人往房间里领？为妻还是为妾，你好歹先给人家一个名分！” 李沁棠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弟弟的心思？只是也不好说什么。 李载看向桌边的白衣美人，心想自己还没来得及干啥坏事儿啊。 唉，也就是老姐，进自己屋从来不敲门，也不怕撞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哼！我看着李淮如那臭女人就来气，这个家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待，这里有瓶固元丹，留给你！” “固元丹？！这东西可是安胎的好玩意儿啊！” 李载也算见过不少好东西，心想这种品相的固元丹也就二姐能随随便便拿出来送人。 “混账！这是固本培元的丹药！安什么胎？你自己收好！” “哎哟喂，我的傲娇姐姐诶！你要是想送给大姐，自己送呗，还要假手于我，你两姐妹之间这么生分干啥呀？” 李载无奈的吐槽道。 李沁棠立刻脸色铁青。 “滚！这是我给你的！你要送给阿猫阿狗我管不着，今夜来这儿，是跟你说一声，我要回宗门了，最近宗门事务繁忙，要不是收到你的求救信，我才懒得回来，对了，这手串你拿着，以后有事儿把墨玉珠子捏碎，我就知道你有危险！红珠子带着，我能随时找到你！” 李载收好手链，上前拦在二姐。 “姐，你才回来多久就要走？再待两天呗，弟弟还没跟你好好吃顿饭呢！” “吃个屁！气都气饱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看到弟弟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李沁棠的脸色还是缓和了几分。 她温柔地伸手摸了摸李载的脑袋。 “哼！你这小子，最不让我放心！明明没有修为，以后就别去犯险，尽做蠢事儿，你要是有半点损伤，我怎么对得起阿娘？” 说着，李沁棠的眼神温柔了许多，她一把将李载抱进怀里，可因为身高，李载只能半蹲着。 “傻弟弟，以后机灵点儿！有麻烦赶紧找姐姐，知道吗？” “知道了……姐……” 第58章 妻妾何如？唯知心 入夜时，李载心事重重回到房间内。 虞心如忐忑不安坐在桌边，李载自己倒上两杯茶，仔细打量起这位绝色美人。 白衣翩然，肤若凝脂，清澈的双瞳之中，藏着诸多忧虑。 她有些紧张地看向李载。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刚才我姐说的，你可听见了。” “什么？” “为妻？还是为妾？” 李载带着几分笑意，伸手放到虞心如面前。 她脸上闪过一缕微红，垂眉不敢直视李载。 “如今湘南军落败，想来相国能给虞家最好的结局就是流放吧？我一个罪臣之女，不敢奢求什么。” “哼！你想谈条件，又何必试探？” “相国说过的要救我父兄。” “当然，最多只是保命。” 虞心如苦笑两声，伸手拉开腰间绢带，白衣散落。 “我做相国的女人，救我父兄！” “不行！” “你……你不是已经答应过吗？” 李载来到虞心如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这绝美的身姿，撩人心弦。 手指划过雪白细腻的肩头，李载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肤如凝脂。 虞心如脸颊通红，身子微微颤抖。 “还真是美人如玉，但我欣赏你的才学，所以并非二姐想的那样，如果本相只是想占有你的身体，早在抓你的那天夜里，就能一亲芳泽。” “你……你想要什么？” “把衣服穿好，我想办法给虞家一条活路，你答应我一件事，从今以后，不许离开我身边，还有，不许死！” 最后三个字，李载说得格外的重。 因为他了解这个女子，就算她能够为了救父兄委身于自己，但绝非真心。 如是不忍受辱，说不定还会自行了断。 愿意在虞心如身上花心思，就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她的姿容。 美人，相府不多得是吗？ 她和林素素不一样，林素素只是自己用来激怒林枫的工具罢了。 但虞心如，是留在身边为自己出谋划策之人，所以李载想给她尊严。 “你……你不是为了……” 李载凑到虞心如耳边，嗅了嗅。 “淡淡幽香，并非来自香囊，果真是个令人心动的美人，可我不想羞辱你，所以你可愿意以后留在相府？” “我可以说不愿意吗？” “当然，你若不愿，待我想办法救出你父兄，你可以选择离开，我李载说到做到。” 到手的美人，就这么放了，确实可惜，但还是那句话，李载要的，是她真心归附。 这虞心如非寻常女子，虞家这次就算能逃得一条活路，那也不可能再翻身了，她若是甘心跟着父兄离开，从此做个寻常人，倒也不值得自己看重她。 “你当真说话算话？” “你可以慢慢考虑，今夜，去偏房睡吧，出门右转。” 虞心如稍加思索，穿好衣物，随后朝着李载行了一礼。 转身走出房间，只是她也感到有些疑惑。 走时回头看了几眼，心里对这个男人生出几分好奇。 到手的美人，在指尖溜走，惹得李载心烦意乱。 只是此刻，李载没有太多心思去想男欢女爱的事情。 总算是得空休息一阵，他拿出西凉之行找到的功法。 荒古灵血真经，传说中天荒圣教的秘传心法，只有历代掌教才能修行。 “血气本根，元极至臻，以心入天道，领诸天之魔障，化天地自在，我即为君……” “好狂的口气啊，难怪是历代魔君修炼之法。” 李载看着这本上古魔功，却是一时无从下手。 裴术说得没错，修行此功必将承受极大的痛楚。 用这功法中记载的方式，自己这种情况想要重塑经脉，就得想办法先震碎自己的浑身经脉，还得准备一个血池，血池中不装血，而是装满仙灵液，辅以药材，此物虽然还算珍贵，但以李载的家世想找到这些东西并不难。 再以元阴之身的少女心头血为引，滴入血池化一池药水为灵血，随后重塑经脉。 元阴之身的女子？ 还要在自己经脉俱断之时能留在身边的女子。 这要求颇为苛刻。 一个元阴之身，一个绝对信任，还得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帮自己。 李载能想到的就只有玄素，其次才是薛宁珂。 只是玄素才是这本心法的真正主人，到时候可以让她一起修炼，她应该和自己不同，不用洗筋伐髓，那就只有薛宁珂才能帮到自己。 想了想，李载没有茫然选择开始，而是命人准备药池需要的东西，打算等裴术回来之后，再放手去做。 收起功法，李载开始盘算明日进宫回报的说辞。 关于宋威之死，还可以做些文章，但还想救下虞家的话，还得有人去提点虞君淮两句。 “老二，老二！” 听到李载的呼喊，二弟从隔壁院子提着刀就跑了进来。 一进门就东张西望。 “该死的臭娘们儿，敢伤我哥，我……” 东张西望之后，发现房间内之后李载一人。 “诶！哥，那臭娘们儿呢？” “你虎不虎啊？我非得遇到危险才叫你？” 李储尴尬一笑，摸了摸脑袋。 “哥，别怪弟弟多嘴，久闻那虞心如智计无双，是个歹毒的娘们儿，您可不能被她骗了！” 李载捂着额头。 “你哥能被她骗了？少废话，叫你来是有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知道虞君淮关在哪儿嘛？” “湘南君投降之后，这二人就被带去了刑部大牢。” 李载点点头。 “你去见一见虞君淮，就说是时候改换门庭了，有人会死，为什么不让已经死的人背下一切？” “哥，这话啥意思啊？” “你别管啥意思，原话带到就行，要是虞君淮这都听不懂，那就该他死！” 李储点头点头，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弟弟明白了。” “你明白个屁！说来那个小狐妖最近怎么样？” “哥说那个涂烟儿啊，关在地牢呢，该吃吃该喝喝，除了整天骂您，也没什么特别的，说起来，哥，让我去宰了她吧，听说狐妖炖汤可好喝了！弟弟的厨艺您是知道的，保准……” “闭嘴，赶紧去办我交代的事情！” “哦……” 李储很是失落地转身离开房间。 第59章 大姐谈心，许姻亲 第二天一大早，李载换上了紫色官袍，准备入皇宫复命。 却是刚准备出门时，却被大姐李淮如拦下。 “文若，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大姐，怎么了？说起来，有个东西给你。” 李载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固元丹交给大姐。 李淮如接过之后迟疑了片刻。 “二丫头给的？” “姐姐聪明，除了二姐，谁能随便拿出这么好的东西？” “唉，这死丫头，谁稀罕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她还是小心翼翼收起丹药，眼里闪过一抹温柔之色。 “姐，我得上朝去了。” “你别急，让二弟先去，我有话跟你说。” “大姐请讲！” 李载扶着大姐坐到凉亭里。 “今日我便要回府待产，走之前跟你交代一些事情。” “姐姐请直说吧。” “关于你二姐的事情，你心里可有数？” “什么意思？” 别看大姐总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性子，实际上心思极其细腻。 她缓缓说道： “二丫头这人吧，性情执拗，看似不好相处，实际上心思却很纯粹，和文朴其实差不多，不过倒是比文朴聪明。” “我当然知道二姐纯粹，若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在剑道一途走得如此高深，剑之一道，最是考验心性。” “所以啊，你二姐是一柄至强之剑，她又最是心疼你，你要知道，外人若想对付李家，必先拿掉李家的刀剑，文朴是刀，沁棠是剑，他们二人都不是什么城府深重之辈，你身为家主，保护家人是你的责任。” “二姐可没有姐姐你说的这么不中用啊，到底还是一方宗主。” “哼！我承认，二丫头是聪明，可她不够狠毒啊，她也不像你姐我这么脏心烂肺的。” 李载尴尬一笑。 “姐，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李淮如歪头一笑，随即说道： “无所谓，今天我只是想问你一句，到底意欲何为？” 看着大姐此时严肃的神情，李载总觉得她意有所指。 “姐，我不明白你到底想问什么。” “说明白一些吧，你如今身为一国之相，你到底如何看待李家的未来，父亲之道，或许不适合你，但姐姐我吧，也不希望你做一个以君国为先之人，我宁可你自私自利，做个奸臣。” “难道弟弟现在不算是奸臣吗？”李载笑了笑。 “哼！湘南军平乱之事上，你做错了，你二姐看到的是你亲身涉嫌，可我看到的却是你不够狠决，你猜，如果我是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哦？姐姐会如何？” “我会借势取利，知道捧杀吗？他虞君淮打着你是奸臣的名号发兵，那就让他做大，让他一路腥风血雨杀来，他不是想杀人吗，那就给他杀，他不是缺粮吗？那就让他抢，百姓的死活算什么？当天下人都看到湘南军的暴行，你再出兵平乱，名利双收，说不定还可以借着这件事，让陆国忠和姬南天都付出点儿代价。” 李载叹息一声，“姐姐是觉得弟弟想不到更多狠毒的手段吗？” “我当然知道你能想到，只是你不愿意罢了，所以我说你做错了，文若啊，大忠似奸，你要想清楚，什么东西才更重要。” “姐姐是害怕我掂量不轻，想做忠臣，最后却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吧？” “哼！我只是提醒你罢了，想来我家文若不会是这样的蠢货。” 李载起身，伸了个懒腰。 “姐姐放心，我有分寸，我只是希望，在不伤及我李家根本的同时，做些正确的事。” 李淮如缓缓起身。 “唉，到底是少年人啊，正确？错误？是非黑白？这些东西重要吗？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对了，还得提醒你一句，你身边有多少女人我管不着，但你若要娶正妻，必须经过我的同意，长姐如母，这件事儿你没意见吧？” 李载一愣，苦笑道： “姐你还真是总爱操心我的婚事啊！要不您说说谁给我做正妻合适？” 李淮如会心一笑。 “我是你姐，当然得操心，对了，你也确实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姐姐我这儿倒是有一桩婚事，不知你敢不敢应！” “啊？还真有啊？” “反正你要娶其他女子，不也得我同意吗？我现在倒是有一个人选，深得我心，你若是点头，我就给你想办法。” “是谁？”李载有些好奇。 “是谁你别管，反正是一个绝顶美人！说起来，你们之间还有些渊源。” “姐，你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到底是谁啊？” “呃……你答应，我再说。” “既然是美人，那我也没什么可推脱的，想来姐姐你也不会害我。” 李淮如眯眼一笑，笑容有些渗人。 “等等，姐，我有些后悔了，要不算了？” “哼！还想出尔反尔啊，你以为人家稀罕嫁给你？这事儿我还得想办法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成，若是能成，我都问了，你要是再反悔那就是打我的脸。” 李载总觉得有些不太靠谱，随即说道： “那你别问了。” “怂！娶个女子你还怕了？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如果这件事儿能成，那以后在大梁，无人再能撼动你的地位！” 此话一出，李载心里越发好奇。 还想追问，却是见到姐姐直接转身就走。 “姐，你好歹跟我说个名字啊！” “事情若是能成，你自然能知道，若是不成，你知道也没意义！还有，你是李家长子，姐姐我不会随随便便找个女人就送到你房中，等着吧！” 不知道为什么，李载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大姐虽然看似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办什么事都还算靠谱。 既然她说是美人，那肯定还不是一般的美人。 而且娶了这个女人，能让自己以后在大梁地位永固，这可不是一般世家的女子就能做到。 其实听到这些，李载脑子里跳出来的首选就是萧灵儿。 不过姐姐再厉害，不可能让当今皇帝嫁给自己吧？ 难道萧灵儿的亲妹妹？当今长公主？ 也不太可能吧，老姐再厉害，不可能做到帮自己谈下这门亲事。 多思无益，李载整了整衣衫，去往了皇宫。 第60章 大殿问罪，瞒君臣 今日的含元殿格外热闹，四大辅臣来了三位，而宋威生死不知，萧灵儿阴沉着问了一遍又一遍，都无人知晓宋威的下落。 早在阴风谷的时候，宋威就已经死于左庭和禁军的乱刀之下。 被砍得面目全非，衣物更是被毁去，如今是尸骨都找不到。 虞家父子被五花大绑，跪于大殿。 萧灵儿掩面叹息。 “虞君淮，先皇曾说，天下藩镇之中，唯有你虞家忠义无双，你就不想说些什么？” 跪在地上的虞君淮自知大势已去，都到了这个时候，也别指望陆国忠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保护虞家，如今想自救，还是只有按照李载所言。 虽然说将一切罪责推到宋威头上，依旧换不了虞家活命。 但要是按照李载所言，至少可以换取李载的庇护。 昨夜的地牢中，李储拿来了虞心如的抹额，交给虞君淮。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留在了李府之中。 “陛下，臣有罪！受奸人蒙蔽，误会相国，臣蒙先帝知遇之恩，您登基时，宋威便以李家权势滔天，挟天子以令诸侯为由邀我出兵讨伐罪臣，可直到昨日，微臣才清楚，原来这一切都是宋威的奸计。” 虞君淮这一番话，让萧灵儿皱起了眉头。 她宁可希望此时虞君淮承担下一切罪责，可此时的改口，却是让萧灵儿措手不及。 “哦？虞君淮，现在你倒是突然改口了，攀咬宋将军，话说，找到宋将军下落了吗？” 萧灵儿冰冷的目光扫视群臣。 朝中无一人吱声，倒是锦衣卫韩文耀突然站出来。 之前被李载阴了几手，他早就想找机会报复。 特别是这次的事情，以韩文耀的直觉，以及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他几乎可以断定宋威的死和李载有关。 “陛下，眼下虽无宋将军的消息，但臣认为，宋将军多半是已经遇害了。” “放肆！谁敢杀朕的使臣？虞君淮，你可知宋威的下落？” 虞君淮也是人精，他当然知道宋威是死在李载手中。 但这话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臣见过宋将军，也正是那时，才得知臣被宋将军蒙骗，前不久，宋将军奉旨前来劝降，臣已然答应归降，可宋将军却是要求臣不得降，甚至还设计想要杀害李相国，这件事整个湘南军大营的将士都可以作证！” “胡说八道！” 站出来反驳的男人名叫宋远道，本是常州十五万守备营的少将军。 这次若不是为了儿子十岁生辰，他也不可能留在京都。 可没想到这次回来，儿子死了，父亲生死未知，下落不明。 如今朝堂之上，罪魁祸首还要诬告自己的父亲，他如何能忍？ 此时的虞君淮心知死无对证，加上自己是主犯，倒也没有去辩驳。 “臣所言，皆经得起查证，若是宋将军不相信，大可找人对质。” 此话一出，倒有几分坦然。 毕竟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宋威入湘南军大营时，确实是联系虞君淮共同对付李载。 “我父亲在哪儿？” 宋远道脸色铁青，当庭质问。 就在所有人都还弄不清情况的时候，李载突然站了出来。 “宋威已经死了，他勾结湘南军，意图将我骗出阴风谷截杀，只可惜，他的算盘落空了，之前我亲眼看到宋将军死于乱军之中，这件事天道院的桃花剑仙可以作证，还有，宋威若是没有联系虞君淮谋害本相之心，为何要给湘南军送去粮草，他不知道这是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吗？支持敌军，几个意思？” “胡说八道！李载！你敢害我父亲，我宋家与你不共戴天！” 李载看着咆哮的宋远道，轻蔑一笑。 “宋家有没有运送粮草，这点事儿难不倒锦衣卫吧？韩指挥使，你怎么说？” 韩文耀额头溢出冷汗，这件事儿他确实知道，而且宋威这个老贼做事太过自信，或许是认为这次的事情天衣无缝，李载必死无疑，所以有些细节上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此时萧灵儿眉头一皱。 “韩指挥使，李相所言可否为真？” 今日的朝堂之上，除了锦衣卫指挥使韩文耀，还有两位镇抚使。 所以萧灵儿不怕韩文耀不说实话，如果韩文耀帮着李载，那另外两位镇抚使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将韩文耀拉下水。 “回陛下，李相所言，千真万确！” 此话一出，宋远道脸色苍白，无力的跪了下去。 他知道，仅凭这个证据，就能证明父亲通敌，有了这个实证，其他的事情也铁定说不清楚了，这些人可以随随便便把屎盆子往宋家头上扣。 李载展臂拂袖。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宋将军勾结虞君淮，意图谋害本相，陛下，我倒是建议您可以好好听听虞家父子是怎么说的，或许真的是有人一早打好算盘，意图不轨呢？” 宋远道脸色苍白。 “陛……陛下，家父绝对没有做这些事情啊！” 萧灵儿看了两位镇抚使一眼，如今这两人都是她的人，见到两人没有说话，她也已然相信宋威勾结虞君淮想要杀李载的事实。 “虞君淮，你说宋威早在朕登基时，就以奸臣祸国的理由蒙骗于你，可有证据？” 虞君淮一愣，突然看向李载，一脸不可思议。 不是没有证据，而是证据太完整，他惊讶于李载昨日给自己出的主意。 早些时日，不仅仅是宋威，包括陆国忠和姬南天都与自己秘密来往过。 那些书信之中虽然都是些云里雾里的话，也没有提到什么勾结合谋的事情。 但却是也聊起过当今时局。 索性开口说道： “陛下，臣的军帐之中，还藏有早些时日与宋将军往来的书信！您可派人前去找来！” 听到这话的时候，右相陆国忠和姬南天都眯起了双眼。 因为这两人也曾暗中向虞君淮抛出过橄榄枝。 虽然书信之中并没有什么逾矩的内容，但大家都是聪明人。 同朝为官，本不可私下往来过密，在陛下登基时的往来书信，难免不会让人多想。 萧灵儿也是丝毫不含糊，立刻让锦衣卫两位镇抚使按照虞君淮所言，去找来了那所谓的书信。 第61章 群狼分食，救虞家 “虞弟亲启，当年京都一别，时过经年，而今新皇登基，时局动荡，愚兄感念当年之情，故与弟书信之……” 一封封书信在大殿之上被读出，虽然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信件。 也没有谈及什么敏感话题，可这接连近十封往来书信，已经不得不让人生疑。 这些书信之中本来就藏有一些暗语，毕竟都是朝中大臣，做事都很小心。 一般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可还是那句话，宋威死无对证，虞君淮也不用把所有的密信都解读为含有特殊含义，只要在关键点指出一两个“有深意”的点。 是真是假不重要，从这么多往来书信，已经足以让萧灵儿怀疑。 串联起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萧灵儿就算仍有疑虑，却也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是宋威主导。 其实是不是宋威主导湘南军叛乱，已经不重要。 到了这个时候，只有皇帝愿不愿意，和大臣们愿不愿意。 李载站了出来。 “陛下，宋威狼子野心，最终也是作茧自缚，臣以为，宋家到底是一朝老臣，可否从轻处理？” 萧灵儿正在气头之上，但她还没有完全被李载带节奏。 宋威乃是武将派系的权臣，想彻底动他，还得问过姬南天的意见。 “舅父，您觉得呢？” 姬南天眯起双眼。 “臣以为，宋威主导湘南军谋反之事证据不足，只不过，仅凭他在兵临城下之际，向湘南军提供军粮，此罪与叛国无异，当诛！” 姬南天表态要处置宋威，萧灵儿也就无话可说。 四大辅臣，要的是一个平衡，所以武将派系如果失去了宋威这一角，最应该着急的人应该是姬南天。 可姬南天完全没有要护宋家的意思，萧灵儿也无可奈何。 她当即看向右相陆国忠。 “陆相，您觉得呢？” 陆国忠是个锋芒暗藏的老狐狸，这次湘南军叛乱，本就是他在主导。 这些天他也很关注虞家父子的动向，也知道李储去见过虞君淮一面。 本来还动了将虞家父子灭口的心思，只是没有找到机会。 但今日上朝，虞家一口咬定主谋是宋威。 这倒是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臣以为，李相与侯爷所言，甚是！” 接下来，只要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宋威头上，让这个冤死鬼担下一切罪责，那陆国忠也就能完全抽身。 他为什么不干？ 既然李相都给自己找了活路，又何乐不为呢？ 此时唯有宋远道，还在一个劲儿想要辩解，其实他不明白，这个时候他辩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三大辅臣达成一致，以宋威的死，三方罢手，接下来就只是怎么分蛋糕和处置虞家的事情。 李载突然站出来。 “陛下，此战臣麾下陆晟将军和姬云舟将军英勇非凡，屡建奇功，特别是姬将军，独领黑云骑，纵横无疆，理应封赏！” 此话一出，陆国忠和姬南天两个老狐狸纷纷看向了李载。 心想这小子又玩儿什么花样？ 陆晟是陆家私生子，而姬云舟更是姬南天的亲儿子。 这是想卖个好啊？ 两个老狐狸也是心照不宣。 倒是萧灵儿，脸色越发难看，手里仅仅握着龙椅的扶手，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龙椅捏碎。 她恶狠狠盯着李载，还是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洛水营将士勇武，朕都知道，但此刻并不是邀功的时候，李相还是再等等吧。” 李载当然知道这不是邀功的时候，但这是给两个老狐狸卖好的时候。 给他们卖好，那就是想让他们给自己也卖个好。 李载再次解释道： “臣只是感念将士浴血，一时着急了，还请陛下见谅，眼下最该商议的，是如何处置虞家。” “哼！就算虞家是受到宋威蒙蔽，可发兵作乱，依旧是抄家灭门之罪！” 萧灵儿一早就想好了，虞君淮要是成了也就罢了，可若是输了，那就只能死。 突然，李载却是反驳道： “陛下，臣以为不妥，虞家到底满门忠烈，纵然举兵作乱罪无可恕，但陛下可否念在他们虞氏曾为大梁出生入死的份儿上，给他们一条活路？” “哼！李相这是在为自己的敌人求情？他们可是要杀你的人！” 朝堂上，谁不知道虞家就算能逃得一死，也永无翻身之日。 所以谁也不在乎他们是不是真的会死。 可两个老狐狸却是清楚，李载先为姬云舟和陆晟请功，随后提出要护虞家性命，这就是一桩交易。 这两人看到好处，加上李载所求，也不过是一件小事，纷纷开口。 “陛下，李相所言并无不妥，臣陆国忠附议！” 姬南天也行礼说道： “的确，虞家曾经也是满门忠烈，这一时遭受奸人蒙蔽，倒也事出有因，不如抄家夺爵，将一家子流放，以彰显陛下恩德！” 三大辅臣同时求情，萧灵儿自是无力抵抗。 可她愤怒，愤怒于这三人居然沆瀣一气，当着自己的面儿做交易。 萧灵儿绝美的面容下，尽是阴郁之色。 她几乎快把后槽牙咬碎，冰冷地说道： “那……就依了众卿！” 虞家算是逃得一死，只是流放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李载不敢再过分，如果再过分，不仅仅是陛下，另外两个老狐狸也不会同意。 虞氏父子若有所思，磕头朝着皇帝谢恩。 虞君淮心想，今日帮着李载坐死了宋威的罪名，那从今以后，虞家便是投靠了李氏。 有自己女儿在李府，虞家未必没有翻身之日。 而且，从今日的结果看，李载似乎比陆国忠更值得信任。 至少他护住了虞氏满门！ 关于虞家的处置结束后，接下来就是宋家的处置。 宋威倒台，宋家的势力，仅凭一个宋远道可保不住。 三大辅臣如同饿狼，分食着宋家的残躯。 其实宋家手里最诱人的东西，就是那十五万常州军。 这也是李载一开始就让步的东西，之所以为陆晟和姬云舟请功，说直白一些就是告诉两个老狐狸，你们两家的后人，我帮你们推上高位。 而宋威一死，常州军正好会空出那么几个关键的位置。 只要你们让我救下虞家，我就帮你们拿下常州军兵权。 这无疑是最诱人的东西！ 于是宋威的处置，没有任何疑义，常州军算是落到了陆晟和姬云舟手里。 而陆家的其他家族势力，就落到了李载手中。 所以抄家的事情，也落到了李载的头上。 第62章 君王盛怒，戏美人 这是江山社稷大事，也是豪门权贵的私事，显然，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大赢家。 萧灵儿脸色铁青，一一应允了各大权臣的条件。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掌控朝局，本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掌控之中。 可今日知道宋威的死讯之后，她才猛然惊醒，深觉细思极恐。 堂堂一位托孤辅臣，麾下还节制着常州十五万兵马，却是说死就死了。 说什么死于乱军之中，怎么可能？ 要么是李载杀了他，要么就是其他两个老狐狸心怀叵测，暗中命人所为。 可是，眼下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退朝后，萧灵儿阴沉着脸回到御书房，久久不言。 身边侍女小沅还是第一次见到萧灵儿如此生气。 “陛下……” “啪！” 萧灵儿一把将书桌上的砚台扔到地上摔碎，随后双手将桌上的物件一一掀飞。 “浑蛋！浑蛋！他们拿着我大梁的兵权、拿着朕的官位做交易的筹码，可我却只能由着他们！李载！特别是那个李载！他最可恶！” 小沅连忙安慰道： “陛下，如今时事不与人同，应该蛰伏。” 萧灵儿绝美的面容下，充斥着愤怒，却也极为无奈。 “你说李载又进宫了？” “所以啊，陛下还是让奴婢好好收拾一下，未免那位相国过来看出什么端倪，您现在不能暴露出对他的敌意！” …… 李载再一次来到御书房内，今日本不是专程来找皇帝，也不是来找那位“林姑娘”。 只是进宫，还是想来看看这位女帝的反应。 再次入了御书房，看到满地狼藉，一袭红衣的林尚仪坐在一旁，脸色冰冷。 “哟，今天是谁惹林姑娘如此生气？” 萧灵儿早已换上女子装扮，嘴角抽了抽，强压着怒火说道： “我不生气，陛下倒是发了不小的火。” “哦？陛下为何生气？” “相国大人不是心知肚明吗？” 萧灵儿眼神冰冷，直勾勾盯着李载。 李载知道这丫头肯定会生气，当即走到书桌前坐下。 “林尚仪还不为本相奉茶？” “哼！喝死你！” 虽然嘴上不满，但萧灵儿还是起身为李载煮茶。 仔细想想，她也是真够能忍的，堂堂长公主，如今更是大梁女帝，却是愿意委屈自己，也要如此作为，这可不是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能做到的。 “陛下是为了宋威吧？那老贼，胡作非为，确实该死！” “哼！宋威纵然该死，其他狼子野心之辈，未必不该死！” “哦？陛下可是说了些什么？” 李载明知故问。 萧灵儿将茶水放在李载面前。 随即言道： “听说今日三大辅臣联手要置宋家于死地，不就是为了常州十五万兵马的节制权吗？相国大人是真觉得陛下看不明白？” 李载若有所思。 “看来之前没有白白指点林姑娘，你也明白吧？这是必然的事情。” “哼！巧舌如簧，何为必然？” “我且问你，你觉得当今陛下手中能握得住兵权吗？常州天高皇帝远，十五万大军在宋威手里，和在其他辅臣手里，又有什么不同？” 听闻此言，萧灵儿脸色阴沉。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陛下没有亲信之人可用，就算无人来争这常州兵权，难道陛下心里就有更好的人选了？那可是常州守备营，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执掌的。” “可下官听说，相国大人要让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去执掌常州守备营，他们还是姬家和陆家后生小辈！” “这两人去，不过是副将，真正的大将军之位，还得另寻他人。” “哦？选谁？” 萧灵儿若有所思。 “这就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情了，你也说了，陆晟和姬云舟是小辈，这两人能力是有的，可资历终究不够，只要这大将军的人选不是陆、姬两家的人，是谁都可以。” 关于常州兵马，李载本来就不感兴趣。 虽然看似自己是退出了这场争斗，让两个老狐狸自己去争。 但这同样也是一场阳谋。 邀这两人入局争斗，不管能不能两败俱伤，但这两人必定生出嫌隙。 李载要的就是他们不会合谋。 宋威死后，四大辅臣就成了三大辅臣，三足鼎立的情况下，最怕的就是哪两家合谋灭了另外一家。 而且李载了解陆国忠和姬南天这两只老狐狸，尽管他们能看出自己的小算盘也不重要。 毕竟实打实的利益摆在面前，谁都不会轻易松手。 此时当着萧灵儿的面儿，李载如此所言，也是故意为之。 以萧灵儿的聪慧，此刻看来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相国大人是希望看到陆家和姬家为了兵权争斗？” “我可没这么说。” “哼！你觉得他们会上当吗？” “就想我李载喜欢美人，今日若是林姑娘投怀送抱，但我却明知你心怀鬼胎，说不定我一样会色令智昏，不管不顾呢？毕竟为了得到某些东西，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可以接受的。” 说着，李载一把拉住那细嫩的玉手，将林尚仪往着自己怀里一拉。 “你……放肆！谁要对你投怀送抱？松开我！” “我不松！” 看着怀中带着几分娇羞的美人，李载心感妙不可言。 这萧灵儿身为大梁第一美人，每次见自己都要伪装成宫中尚仪，也不知是习惯，还是认为以女儿身应对自己更加轻松。 萧灵儿娇嗔一声。 “你敢胡来，陛下定不会放过你！” 不知为何，这次调戏林尚仪，她居然不想第一次那般愤怒。 反倒是脸颊翻起的微红，更显几分小女儿娇羞。 “林姑娘，昨日阿姐跟我说，是否想过成婚之事，你可知，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谁？” “是……是谁？” 萧灵儿并没有急着挣脱李载的怀抱，倒是突然有些好奇李载的答案。 “当然是你咯，我堂堂大梁相国，见过的美人无数，可能与林姑娘相提并论的却是无一人。” 说着，李载上手捏了捏萧灵儿的脸颊，凑到她面前。 “还真是眉黛青山，秋水剪瞳，如此绝色，跟我回相府吧，我让你做我李家的正牌大娘子，如何？” “你……你放开！” 萧灵儿这才想起挣脱李载的怀抱，可这一次，李载却是死死搂着她细软的腰身，朝着那樱色红唇，亲吻了下去。 第63章 少女心乱，入后宫 此刻，萧灵儿脑中一片空白。 她不敢相信这浑蛋居然这么大胆，竟敢在御书房对自己无礼。 可不知为何，经过那次为这浑蛋舞剑，他在一旁抚琴的事情之后。 这个男人在自己心里，似乎就不再那般令人厌恶。 可从小长在宫中的公主殿下，突然与人有了肌肤之亲。 萧灵儿却是无法接受，推开李载之后，一巴掌打在了李载脸上。 随即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慌忙逃开。 “你……你放肆！这是皇宫！你怎……怎可如此孟浪？你就不怕陛下知晓后动怒吗？” 李载摸了摸脸颊，淡然一笑。 “哦？听你这意思，你和陛下关系很好咯？” “哼！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陛下定不会饶过你！” “可若是能一亲芳泽，就算陛下对我不满又如何呢？不如明日我便向陛下求亲？届时堂堂正正迎你回相府，嗯！就这么说定了，林姑娘等着本相的好消息！” 说着，李载起身就准备离开。 萧灵儿却是慌乱不已，若是李载真的当着文武群臣求娶所谓的林尚仪，那自己从哪儿去给他找个林尚仪出来？ 到时候这浑蛋领着文武群臣给自己压力，岂不是骑虎难下？ “你……你等等……” “怎么？林姑娘这是不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 “你愿不愿意的，重要吗？” 说着，李载带着几分威胁的神情，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突然，萧灵儿却是拉着李载往回走。 “你……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男欢女爱，我一国之相打算明媒正娶，又怎么叫不讲道理了？” “我……我是陛下的人！” 情急之下，萧灵儿也是口不择言，竟是想出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 李载心想，你们本就是一个人，说林尚仪是陛下的人从这个角度看，倒也是实话。 想到这丫头为了此事也是方寸大乱，李载心觉有趣。 再次走上前，一步步逼近，直到将萧灵儿逼至墙角。 “哦？你是陛下的人？那我就更觉得有趣了，陛下后宫佳丽三千，少你一个不少，不如今日，你便好好侍奉本相，明日本相接你出宫？” 说着，放在后腰上的手往下滑落几分，狠狠捏了一爪。 手感软软，惹得“林姑娘”娇嗔一声。 萧灵儿彻底被惹怒，一掌打在李载胸口。 李载如今也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和自幼修炼的萧灵儿自然无法比较。 被一掌击退，李载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嘴角溢出鲜血。 萧灵儿脸色煞白，她也是羞愤之下，情急出手。 按理说，她也不敢真的伤了李载。 她有些着急地解释道： “你……你若非如此孟浪，我也不会出手伤你……” 李载心想，今日算是玩儿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萧灵儿，就总忍不住调戏。 每每看到她这般慌乱不已的模样，就觉得十分有趣。 李载倒也没有在意，毕竟今日入宫可是有正事要办。 好在萧灵儿修为本不强，加上刚才那一掌也收了手，李载并没有什么大碍。 “没想到林尚仪还是修行者，好身手！” “这……这都是你自找的！” 李载若有所思。 “罢了，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回头再来找林姑娘玩儿！” 说着，李载转身走出御书房。 朝着后宫方向走去。 毕竟李载知道对方的身份。 好歹是大梁女帝，这要是事情闹大，暴露了大梁皇帝身为女子的身份，说不定又给了陆国忠这些人机会。 其实大梁并不是没有其他王爷，只不过还是那句话，那些王爷一个个没什么本事。 若是真的改天换地，只会一辈子沦为权臣傀儡。 到时候别人扶持上来的傀儡皇帝，是不是有萧灵儿这么好掌控就不好说了。 只不过刚走到御书房门前时，李载还是转头说了一句。 “林姑娘，我李载说要娶你，那就一定会娶你，屁股洗干净，等着本相吧！” 此话一出，萧灵儿勃然大怒。 但此刻生怕激怒李载，也没有追出去给他一顿臭骂。 待李载走后，她的身边出现两位女护卫。 “陛下，这李载混账至极，要不然……” 女侍卫比了比抹脖子的手势。 “哼！住口！没听说吗，这次大战，以李沁棠剑阵悬天而终结，若是李载真的说杀就能杀，朕又何必忌惮他？” “可是……他竟敢如此羞辱陛下……” 萧灵儿痴痴地看着御书房外，攥紧了拳头。 她为难的并不是该不该杀李载，敢不敢杀李载。 而是不知为何，自己竟是没有勃然大怒。 仔细一想，从小到大，谁敢对自己这般无礼？谁又敢那般孟浪？ 到底是春闺怀春的少女，哪儿经得起这样风流不羁的男人撩拨？ 一想到最后李载那句洗干净屁股等着，萧灵儿羞愤不已，但最后也只是冷哼一声，独自回了宫中。 …… 再次入后宫，李载拿着之前太后给的令牌，被带到了慈宁宫。 和湘南军大战结束，最该前来拜见的人，便是这位紫衣妖后。 紫发紫瞳，依旧是那般妖媚动人。 进入慈宁宫后，又是二人单独照面。 “小文若，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请教太后。” “哦？何事？” “敢问太后，可认识湘南虞家的人？” 听闻此言，美艳妖后的神情凝固，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不过一想到李载是自己人，倒也没有发作。 “小文若还真是敏锐啊，你怎么就知道虞家和月郎族有关系？” “虞姓虽不少见，但我仔细想了想，堂堂一位藩镇节度使，曾经也是领着数十万大军南征北战的悍将，怎么会在朝廷的压迫下，一点点被削弱到如今这般模样，想来不是他没有办法抵抗朝廷的针对，而是有些东西，是他无力改变，也无法去改变的。” “然后呢？” 李载继续说道：“裴术算是见多识广，他那儿给我一些线索，最关键的是，虞家父女三人，都是褐瞳，这个细节一般人不会注意，就算注意到也不会在意。” “褐瞳怎么了？大梁人不也有褐瞳吗？” “可这么多巧合联系在一起，我便猜测虞家的人体内，流淌着月郎族的血脉。” 听到这儿，虞妙依沉默良久。 “小文若还真是玲珑心思啊，你可知，他们虞家的姓，是赐姓？” 第64章 妖后风情，尽妩媚 姓氏，是一个家族的象征，赐性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上位者对于下位者。 往往意味着赋予某种责任和荣耀。 虞氏这个姓，貌似是月郎族的皇室。 “赐姓？愿闻其详！” “虞君淮，本无姓氏，幼年流落江湖时自己起了个君淮的名字，后来他娶了我月郎族的女子，得到月郎族的支持才有了今天。” 李载这才觉得事情合理起来。 “难怪，若不是和月郎族关系太深，他堂堂湘南节度使，也不至于被打压成这般模样，看来他是已经预料到虞家没有未来，这才答应陆国忠起兵讨伐我！” “陆国忠？那臭老头儿最是讨厌，先帝在的时候，就时常在先帝面前说我是什么妖后，哼！跟个嚼舌头的小媳妇儿似的！” 紫衣艳后一手捋着自己的紫色长发，斜坐在面前的台阶上。 李载始终低着脑袋，没敢直视这位深居后宫多年的美艳女子。 月郎族公主的天生媚骨，一般人可招架不住。 “所以虞家既是赐姓，却也真正流淌这月郎族的血脉对吗？” “没错，就算血脉不纯，却也依旧是我月郎族族人，小文若，你今日来不会就只是想说这件事儿吧？” “当然不是，太后容禀，之前去西凉，我带了些月郎族人回来，和您打一个招呼，从今以后，我会想办法让月郎族的人为我效命，当然，终有一日，我会找到机会给月郎族人一个安身立命之处！” 李载并非同情泛滥，但也清楚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月郎族也不例外。 而且庇护月郎族人，也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 听闻此言，紫衣艳后顺势待在阶梯之上，身子斜躺下，单手托腮，眼里柔情万千。 紫色纱裙滑落在地，雪白的大腿如两条妖娆的白蛇，相互摩挲。 只见她玉指一勾，轻轻问道： “小文若，过来。” “太后，君臣有别。” 虞妙依眼里闪过一抹不悦之色。 “哼！难道你还要本宫亲自来请你？” 李载想了想，还是走到紫衣美人身前。 “蹲下！” 她单手托腮，扯了扯李载的衣摆。 李载顺势蹲在虞妙依面前。 “小文若，你想不想……做我月郎族的王？” 一边说着，虞妙依的手指却是勾到了李载的下颚，随即玉指划过少年的喉咙，美人的眼神和动作充满了挑逗，整个慈宁宫皆散发着一股暧昧气息。 “何为……做月郎族的王？” “只要月郎族在这世间唯一的公主做了你的女人，那里就是月郎族的王！” 说着，虞妙依好似不经意地扯开了自己腰带，紫色纱裙散落，绝美风光若隐若现。 妖孽！这女人就是个妖孽。 就算她不依靠能力，也是一个能让男人心神紊乱的绝代妖物。 虞妙依突然撑了起来，仰头将嘴凑到李载耳边。 “小文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用我的能力，只要你想，今日，本宫就是你的女人……” 声如鸣鸾，轻声回荡耳边，淡淡檀香沁人心脾。 虞妙依的手却是一把拉住了李载的腰带，顺势朝着地上一趟，李载就被她拽着，差点摔倒在地。 二人此时的姿势也极为暧昧，虞妙依躺在地上的毛毯上，紧紧拽着李载的腰带。 李载只是双手撑着地板，心里依旧还在犹豫。 这要是寻常女子也就罢了，今日辛苦一番，一亲芳泽，浅尝花蕊也未尝不可。 但对方可是大梁太后，哪怕年纪还比自己小一岁，但那依旧是先帝的女人。 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男主的记忆。 当年和这紫发小姑娘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浮现。 也不知道那时候原身是怎么想的，为了一个林素素，到手的养成系小美人都不要。 暧昧的气氛，眼前唾手可得的美人，现在只要向前一步，今日便可将这位大梁第一妖后收入房中。 虞妙依拿起一旁果盘中的荔枝，剥开一颗咬住。 随后凑到李载面前，嘴对嘴喂了过来。 李载轻轻吃下荔枝，只见虞妙依纤细的玉指划过李载胸膛。 “小郎君，我美吗？” 她媚眼含羞，欲拒还迎，轻描淡写的几个动作，便撩得李载心神不定。 李载深吸一口气，随即起身躲开。 “太后，您这等美人，臣可无福消受啊。” 色令智昏，李载对这虞妙依还是有所提防。 其实她要仅仅是个深居宫中，寂寞难耐的女人，风流一场也无妨。 但牵扯上月郎族，李载不得不小心一些。 不管是怎样的关系，朋友也好，爱人也罢，扯上利益就会变得不那么纯粹。 特别是这个女人的手段诡异莫测，真是要落入她的温柔陷阱之中，说不好就要成为对方的傀儡。 虞妙依带着几分嗔怒。 “李文若，你什么意思？本宫是何处让你不满？都这样了，你还要退缩？！” 此刻李载收起了自己伪装出来的谦卑。 “太后，你想什么我都明白，你要我帮你救月郎族可以，毕竟我能在这件事中看到利益，可若是你想掌控我，让我成为你的傀儡，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你也最好别用你的那些手段来迷惑我，我知道，月郎公主殿下，天生媚骨，可令男人神魂颠倒，失去理智，但我李载宁死也不会任人摆布！” 李载的眼神冰冷，态度格外强硬。 此话一出，虞妙依失落之中带着几分惊喜，随后又化作愤怒。 “李文若，你就这么想我？你觉得我今日想要主动献身是为了用男欢女爱之事来束缚你？的确，我天生媚骨，可让男人为我失了心智，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害你！” 李载将信将疑。 “哦？那你图什么呢？图我长得帅？还是图我权势滔天，若是想养面首，以你的地位，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吗？至于权势，身为我大梁太后，你勾勾手指头，有的是人愿意为你卖命，所以，也不必用这些手段，我既然答应帮你为月郎族正名，那就会去做。” 虞妙依一时气不打一处来，看到此时李载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连连骂道：真是个书呆子！傻子！ “李文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跟我装傻？本宫要是想对你用能力，你扛得住吗？” 说罢，虞妙依的紫色双瞳突然散发出妖异的紫光。 李载只是跟她对视一眼，顷刻间心魔起。 好似有一种莫名的狂躁感涌上心头，恨不得就此冲上前去，在这位绝色美人身上肆无忌惮地宣泄自己的欲望！ 李载浑身颤抖，咬了咬牙，想要强行克制自己的欲望，却还是忍不住一步步走向了虞妙依。 第65章 紫衣魅影，乱心神 可就在李载即将克制不住的时候，虞妙依停下了自己的手段。 随即一副问罪模样看向李载。 “现在你明白了？我若是当真对你心怀不轨，你根本就扛不住！” 李载回过神来，刚才有一瞬间，自己彻底和理智脱节。 内心原始的欲望被无限放大，若是虞妙依没有停下手段，那今日自己必定会和她疯狂至死。 别以为这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毫无节制地纵情，只会让人彻底沦陷至欲望的深渊。 少年额头冷汗直流，心里也明白这位紫衣太后没有说谎。 “多谢太后手下留情！” “哼！你现在还觉得我会害你？” “确实不至于，可是……” 这下，轮到李载不明白了，难道这位太后当真只是看上自己？ 要真是这样，一亲芳泽也未尝不可啊。 只是虞妙依此刻似乎兴致被扫灭，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簪。 “收好了，这是月郎族秘宝，历代家主才能拥有，见此物，如见月郎之王在，行了，滚吧！” “多谢！” 李载将玉簪收好，心知虞妙依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如此，等同于自己从太后手里，得到了整个月郎族的支持。 “太后，臣还是不明白，您为何敢这么相信臣？” 虞妙依拿起一颗荔枝放在嘴里，眼神之中还带着几分幽怨，似乎仍在因为李载不信她而生气。 “我喜欢吃荔枝，这东西在家乡可没有，李相要尝尝吗？” 李载若有所思，随即笑道： “刚才……已经尝过了。” “那……你想尝尝本宫的滋味吗？” 只是转瞬，紫衣太后身上的妖媚气息浮现，她口齿轻轻咬住荔枝，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衣衫已然凌乱，胸口起伏，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李载心头一横，心想反正对方有能力害自己，确实没有这么做，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于是缓缓走上前，直接亲吻了上去。 荔枝在二人口中翻滚，两人的眼神交汇，顷刻间万千轻柔。 李载抱起她准备朝着床边走去。 可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宫女的声音。 “太后，陛下求见！” 李载一愣，而虞妙依则是从李载的怀抱中下来，随即整理好衣衫。 “好了，李相先回去吧，以后每月进宫一次，本宫亲手为你煮粥！” 说完，虞妙依推开李载，眼里含情脉脉。 这一下，可给李载撩得心烦意乱。 只不过萧灵儿已经来了，他也不可能再此逗留。 很快，萧灵儿身着龙袍走进慈宁宫。 见到李载的那一刻，萧灵儿虽然穿着男装，但想到今日发生的那些事情，她还是不免脸色一红。 “李相怎么在这儿？” 虞妙依此刻已经躺到了床上，隔着一层紫纱。 “是灵儿吗？今日李相来与我说一说虞家的事情。” 李载朝着二人行礼。 “既然这样，臣就先行告退了！” 萧灵儿知道这位“母后”时常提起李载，此刻倒也没有多疑，只是突然明白了李载为什么要救虞家，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太后也姓虞。 不过她也不在乎一个虞家是死是活，只是看向李载时，心里莫名有些慌乱。 可李载在告辞之后，刚走到宫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道。 “陛下，臣听说您宫中有一个林尚仪，生得花容月貌，臣想将她娶回家，不知陛下可否同意？” 临走时，还不忘故意调戏一下萧灵儿。 此时萧灵儿神色慌乱，却还是强装镇定说道： “哦？李相竟会对宫中小官上心？她的身份，怕是配不上爱卿吧？” 李载思量片刻之后再次说道： “臣不嫌弃！只要真心喜欢，身份算得了什么？” 听到此言，紫纱帐下的美艳太后却是轻哼一声。 心想这李文若不是喜欢林素素吗？什么时候又和一个林尚仪勾搭上了？ 而且，他居然求娶一个区区尚仪，都不肯接受本宫的投怀送抱，实在是混账！ “李爱卿，你堂堂相国，娶一个尚仪太不成体统了，还是快些请回吧。” 萧灵儿有些惊讶地看向紫纱帐，她没想到太后居然会关注这种事情。 不过也好，有她帮忙说话，倒也不怕李载纠缠不休。 李载笑而不语，行礼后告辞。 …… 回到相府之后，李载心神不定。 脑海中始终浮现刚才出宫内那位紫衣太后的身影，一颦一笑，皆是那般销魂蚀骨，叫人难以自拔。 难怪都喜欢妩媚的女子。 房间内，李载转头看向身旁乖巧奉茶的林素素，她每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仿佛都是充满了戒备。 明明都已经是自己的女人，却偏偏每次都那么不情不愿，着实无趣。 想了想，要说媚骨天成的女子，府中不正好有一位吗？ 抓回来的涂烟儿已经在地牢内关了好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载想了想，起身叫上二弟，一起去往了地牢。 也是时候该好好品尝一下自己的战利品了。 涂烟儿和林素素一样，都不过是自己用来激怒林枫的道具。 所以对于她们，不必像对薛宁珂和虞妙如那般礼遇有加。 上次本来就差一点便可一亲芳泽，是因为小丫头玄素突然闯入，这才打断了好事。 而今玄素回府之后，天天跟着薛宁珂读书写字，倒也有了人之理智，除了每晚喜欢来钻自己被窝，别的时候倒还算听话。 行至地牢，李储将李载带到关押涂烟儿的房间。 涂烟儿一袭粉衣，被铁锁绑住了四肢。 “哥，就是这儿了，这丫头最近好吃好喝供着，就是嘴不干净！倒是您亲自过来，她便不敢骂了！” 李载笑了笑。 “她倒是敢，行，你先出去吧，不许任何人进到地牢。” 二弟会心一笑。 “哥您放心，我会亲自在外面守着！” “那倒也不必，去吧。” 李储拉动机关，铁锁将涂烟儿吊起。 李载缓缓走到地牢之中，此地倒还算打扫得干净，眼前少女看到李载的到来，顷刻间脸色苍白。 “你……你想干什么？” “小丫头，关了这么久想明白了吗？你的枫哥，好像没有来救你啊！” 李载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开始欣赏起眼前的小美人。 清秀，灵动，媚骨天成，一对狐眼颇显神秘，叫人忍不住想要探索。 涂烟儿四肢被绑着吊在半空，也就刚刚能与李载身高齐平的高度。 李载的手指划过细腻的肌肤，仿佛在欣赏着自己的猎物。 “你这个坏人！你又想……” “别说又啊，上次没能对你做什么，这次，想来不会有人会打扰咱们了。” “你……你别过来。” “本相早就说过，你有别的选择，那天，你不是已经决定要追随本相了吗？” “我……我只是……只是……” 见她一副犹豫模样，李载冷哼一声。 “看来你还没有做决定，若是选择归附，你可以获得自由，但若你不愿，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立刻转身就走，只不过今日本相若是离开了这个地牢，便不会再给你效忠的机会，自己选吧！” 说着，李载作势准备离开。 但涂烟儿却是沉默了。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从当年化形来到人间，为的就是能求真正的仙道，她不想就这样折在这儿。 早在西凉客栈被林枫丢下时，她心里便有些动摇了。 毕竟，世间事，难两全。 “你……你别走，我可以答应为你效忠……” 第66章 地牢温香，小狐妖 李载停下脚步，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眼前的绝色尤物就在掌控之中，李载慢慢欣赏起这位原着中最是痴情的小狐妖，绝美的曲线浮现眼前。 她可是能为了林枫去死的痴女，只是如今看来，她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对林枫那般痴情。 原着中和林枫游历江湖多年，感情颇深，后来为救林枫，身死重伤。 随着林枫崛起之后，又想尽办法将她救活。 李载走上前，轻轻解开她的发髻，长发披散，眼角一点泪痣更添角色风姿。 “你既然自己做出了选择，那本相也不怕告诉你，你就是我用来激怒林枫的工具罢了，就算是这样，你也愿意吗？” “你当真会还我自由？” “可以，只不过不是现在。” “好！我愿意！” 涂烟儿咬了咬嘴唇，回想起那时在客栈的情形，脸色微红，挪开目光冷哼了一声。 李载伸手捏住那粉红的腰带，轻轻一扯，粉衣散开。 轻抚软玉温香，指尖划过每一寸。 “呃~不……不要……啊~你……你混蛋！” “小狐妖，嘴上说着不愿意，身体却是很诚实嘛！” 涂烟儿面色潮红，本想再骂两句，可是随着李载的动作，她也有些坚持不住。 都说女人如水，果真如此。 也许是有了上一次的铺垫，这涂烟儿也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李载站到她身后，巧手弄玉，尽显风流。 想要进入女人的心，从来只有一条道路。 李载这次没有犹豫，坚定的选择了正道。 “啊！！！” 突然的袭击，让涂烟儿脑子一片空白，身子开始颤抖。 “烟儿姑娘，这才刚开始，你怎么就承受不住了？” 李载刚说完，却是看到了地面的一抹殷红。 瞬间整个人都傻了。 “不应该啊，难道你做狐妖的那些年真就没有过？” “你……你出去，你……你这个混蛋！” 涂烟儿眼眶湿润，不仅仅是因为李载的行动，更重要的是，她感受到了痛楚。 李载继续说道： “你的枫哥，居然真就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你这样的小美人在身边，他居然能忍住？不会是不行吧？” “你……你……不要说了，不要提他！” 小狐妖带着哭腔哽咽道。 从刚刚开始的时候，她的一对狐耳显现，尾巴也长了出来。 妖族就是这般，在忘情之时会显现出半兽之躯。 这让李载很是满意，对于这小狐妖，李载没有半分怜悯。 她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成王败寇的牺牲品。 在地牢待到入夜，李载方才消停，而此时的涂烟儿已然疲惫不堪。 她眼神迷离的瘫软在地，衣衫不整，眼中带着泪花。 李载看着满地狼藉，今日兴致已尽，整了整衣衫走出地牢。 “来人，叫几个侍女帮她洗洗，她修为被封，倒是不用这般锁起来，给她弄点吃的！找个房间住下！” …… 回到房间后，二弟跟了上来。 “哥，那小丫头你已经享用过了，不如就杀了吧？” “老二啊，你怎么老是想着杀人呀？说起来，我好像没见你小子对女人感兴趣，你要是实在闲，这不是刚从陛下手里接了个抄宋家的差事吗？这次你先挑挑，看看宋家有没有你喜欢的女子，也放松放松！” 李载笑盈盈看向二弟。 二弟却是面露羞怯。 “哥！我有喜欢的人了！弟弟又不像您如此风流，我这辈子有一个知心人就好。” 没想到二弟还是个纯情少年。 “哦？你有意中人了？谁啊？要不要为兄亲自去帮你提亲？” 一说起来，李储更加害羞了，摸了摸脑袋。 “哥！你别管了，这事儿我能行！” 少年嘿嘿一笑，随即告退。 李载继续喊道： “搞不定就给哥说啊！” “知道了！” 李载笑了笑，有些疲惫地起身。 不远处的林素素依旧侍奉在侧，打好了热水，随后为李载更衣。 李载起身去向浴桶之内，有些疲惫地躺进水里，一旁林素素满面羞红，看着李载的身材，一时心跳加速。 “素素，你是想与本相来个鸳鸯戏水吗？” 少女脸颊泛红，慌乱地后退两步，连连摆手。 “你……你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今日折腾了一天，李载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兴致，但还是不忘调戏一下这小丫头。 于是使了使眼神，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素素待在府中也已经有些时日，早就习惯了李载时不时干坏事儿，所以她立刻就明白了李载的意思。 心知反抗也没有什么意义，索性轻轻扯开腰带，褪去衣衫，随后进到木桶之中。 她抱着双臂，整个人躲进水里，只露出一个已然涨红的脑袋，小心翼翼盯着李载。 “小丫头，你看着本相做什么？还不给本相搓背？” “搓……搓背？” “是啊，让你搓背，你脱光了进来做什么？难道是心痒难耐，想让本相好好宠幸你？” 听闻此言，林素素羞愤难当。 “你……你就是个无赖！明明是你想要我……” “我可没让你进来和我鸳鸯戏水啊！” 少女连忙起身就想要出去，但李载却是拉住了她。 “既然都进来了，就这样吧。” 说着，李载背过身躯，美人搓背，享受无限，昏昏沉沉间，李载顺势往后一靠，倚在小美人怀里，天然的软玉枕头可比自己府上用的那些枕头都要美妙得多。 二人就保持这个姿势，林素素也不敢轻易叫醒李载。 她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身前的少年，一时心乱不已。 那清秀俊美的脸颊上，带着几分疲倦。 他应该很累了吧？毕竟才经历了那样的大战。 现在看来，似乎这李载也没那么令人厌恶。 少女不自觉想到，心里却是泛起涟漪。 双手连忙捂住脸颊，喃喃道： “林素素啊！这个人可是你的仇人……” 直到水温冷下来，李载才清醒过来，但却是感受到这丫头脸颊的滚烫。 起身出了浴桶，虽然白天才经过了那样的大战，但在这样香艳的场面下，还是难免有了反应。 只是李载还是打消了对林素素下手的念头。 反正早就是自己的房中人，那就没必要天天莺歌燕舞。 怀春少女刚经历过人事不久，这个时候正是她初尝甜头之时，都不用自己主动找她，只要晾她一段时日，她自然会乖乖钻进自己被窝。 于是趁着林素素给自己擦拭身子之际，李载的手开始不老实。 几番撩拨下，这丫头已然心慌意乱，眼神迷离。 李载见好就收，及时中断，让她自己穿好衣物回自己的房间。 隐约能看到，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里还闪过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失落。 不管怎么说，这丫头早就是自己的人，都不用自己去强调二人的身份，习惯会让一个人慢慢接受自己的身份。 第67章 阴差阳错，童养媳 这段时日的疲惫，让李载昏沉入睡，也就是回了家里，才让他能如此放松。 迷迷糊糊之间，仿佛感觉到小丫头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头脑昏沉的李载此时已无力再战，任由这丫头摆弄。 心里暗暗想到，看来这段时间对林素素的调教还算成功。 今日能主动钻自己被窝，那想要收服其心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很快李载就察觉到不对。 昏暗中的感觉，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 林素素今日太过主动，好似一个小猫咪，在忘情地向自己示好。 不过由于疲惫，李载也没有理会。 “好了，今天累了，休息吧。” 李载将女子搂入怀中，昏昏入睡。 但她似乎不愿停下，甚至埋头钻进被窝。 李载感受到温热，渐渐皱起眉头，突然有些诧异。 以前让她这么做，她总是一脸嫌弃，怎么今日是因为在昏暗的房间内，所以胆子大了起来？ 竟是愿意主动的去品一品纯阳滋味？ 本来疲惫不堪的李载已经不想再折腾，但这丫头竟是主动来撩拨火花。 这可就怨不得自己了，李载稍微清醒了几分。 翻身将林素素压住。 曲径幽处清泉流，孤身独闯夜潭幽。 “你个小丫头，这可是你自找的，既然你这么想，那本相成全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累了的缘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而且今夜林素素的反应也很大，按理说又不是第一次，她怎么好似很难受的样子？ 还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肩头，还越咬越狠？ 难道是因为许久没有过的缘故？ 说起来从去西凉，到回来之后一直在外领兵，她毕竟是初经人事的少女，还没有习惯也正常。 她咬自己咬得越疼，李载便越卖力，毫无怜惜的摧残。 不知为何，林素素今日很是狂野，一次又一次地不知节制。 想来应该是许久没有宠幸她的缘故。 哼！平日里还装矜持，没想到灯火吹灭之后，便如此主动。 累就累点儿吧，谁叫这是自己的女人呢？ 折腾一夜，李载昏昏入睡，直到第二天醒来时，手心软软的触感惊醒了李载。 不对劲！这手感不对！ 转头看去，一张清冷绝世的面容，黑色长发混乱不堪，被汗水打湿更显凌乱。 玄素！ 昨天晚上是这个小丫头？ 妈的！这不是阴差阳错吗？ 李载这才反应过来，就算在军营的时候，这丫头也是时常钻进自己的被窝，和自己一起睡。 她从小在野兽群里长大，性格也如野兽般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警惕，所以她喜欢待在自己身边，应是这样能让她拥有安全感。 难道自己昨晚稀里糊涂的和她…… 李载掀开被窝，那一抹殷红触目惊心。 而此时玄素也已经醒了过来，一对赤瞳盯着李载，好奇的眼神之中，藏着几分欢喜。 她脸颊微红，随即双臂环上李载。 “玄……玄素，文若哥哥……喜欢！” 一股负罪感油然而生，要知道这丫头做人才几天啊？ 都还没有完全的人之理智，却是被自己这般欺负了。 而且她似乎没有因为自己的粗暴而生气，反而是欣然接受着这一切。 难道在她的思维模式之中，这就是表达爱意的方式？ “玄素，你昨晚一直在这儿？” “是呀，喜欢，开心，文若哥哥！” 她还没办法说出完整的语句，用那蹩脚的话语，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李载捂着额头，心想罢了。 本来将这丫头带回来，也是要让她成为自己人的。 之前只是想着，别这么早而已。 此时看去，玄素果真不愧是第二女主，绝美的脸庞，不输萧灵儿，特别是她身上有一股子原始的狂野，那是幼年时跟着山中野兽长大的缘故。 未来的魔道女帝，就这么成了自己的童养媳，倒也不错。 “素素，你这丫头，怎么胆子这么大呢？” 李载温柔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小丫头则是一脸享受地迎合李载摸头的动作。 “喜欢！” 她的双眼闪烁着精光，一双赤瞳是她的天赋能力，不过倒是没有见这丫头使用过。 只是觉得她的赤瞳很漂亮，仿佛一对闪耀的红宝石。 收拾一番起身，李载亲自为这丫头沐浴。 毕竟这丫头啥也不懂，就这么回去，别再把薛丫头给带坏。 看着她孱弱的身子，李载有些心疼，心中的负罪感更加深重。 玄素和薛宁珂这些女子在李载心里的地位不同。 她们可不是林素素和涂烟儿这样的道具，而是自己真心看重之人。 替玄素丫头收拾完后，李载便让她留在自己的房间休息，毕竟昨晚折腾得有些过火，小丫头也很是疲惫，随后独自去往了后院池水旁。 …… 一张摇摇椅，一根鱼竿，身后站在林素素捏肩捶背。 午后，二弟急匆匆走来。 “哥！我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宋家上下已然封锁，家里人全数下狱！” “嗯！裴先生回来了吗？” “从上次裴先生传信说领兵归来，算算时间今日或许会抵达洛阳！” “两个老狐狸有没有什么动静？” “陆国忠最近倒是消停，只是那姬南天昨日下了请帖，是亲信之人私底下送来的，邀您今夜城外风雨湖前一聚。” “单独请我，还是在城外？这老狐狸想做什么？” “不清楚，倒是今日一早，姬南风去了计府！” “计府？”李载若有所思，随即脸色大变。 “等等！计府？大姐夫他们家？” “没错！” “他去干什么？打探清楚了吗？” 李载追问道。 李储摇摇头，“我也觉得奇怪呢，虽然是咱大姐夫，可到底是一介商贾，他姬南天当朝重臣怎么会愿意登门结交？” “难道是去找麻烦的？” “他不是约了大哥吗？今晚要不要去看看？” “今日裴先生回洛阳你就去城外拦住，到时候把你的禁军带回营，让裴先生立马来见我！” 姬南天这样的老狐狸，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单独约见自己，如果不是想和自己私底下达成什么协议，那便是图谋不轨。 不过还是要去见了才知道，索性等裴先生到了一起，才最是稳妥。 如今的大梁，看似安稳，实际上暗流汹涌。 由于宋威这位辅臣的落马，紧随其后的必定是一场权力争斗的大戏。 三大辅臣，各为奇角，看似平衡，实则只要有一人出现异动，那便是足以动摇大梁根基的剧变。 第68章 湖上赴约，起姻亲 在院中池塘前歇息了一下午，终于等到日夜兼程赶回来的裴先生。 李载起身相迎。 “裴先生辛苦了！” “主公客气，这不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吗？” 李载思量片刻，直接起身。 “走吧，先陪我出城，去趟风雨湖，姬南天约我的事情你应该听二弟说了吧？” 裴术皱起眉头。 “主公，姬南天此时约您，怕是不怀好意啊，难道是为了常州十五万兵马的兵权？” 李载摇摇头。 “看来你也听说了宋威死的事情，关于兵权，这次我没有去争。” 裴术一愣，略显诧异。 “主公为何不争？常州守备营若是能拿在手里，那可比禁军握在手中更有底气啊！” 李载眯起双眼。 “若我要逐鹿天下，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兵马……” 话说到这儿，李载停下了，直勾勾地盯着裴术。 裴术眼里闪烁起精光。 “主公，属下希望的是，主公能立于不败之地，我忠于大梁天下，忠于大梁百姓，但并不迂腐，既然当初选择了主公，属下就不会再动摇，所以。你就算有争霸之心，属下依旧会选择追随！” 这话一出，李载便放心了几分。 虽然大概能猜到裴术的态度，他不会介意自己是不是永为大梁之臣，他想要的只是大梁天下的百姓安乐，但李载还是要听他亲口表态。 “一个常州守备营如今被所有人都盯着，群狼口中夺食，未免伤及自身。” “主公要做黄雀？” “做不做黄雀无所谓，天下如棋，也不是说这常州守备营的兵权就真的这般重要。” 裴术有些不太明白，尽管如他这般心思细腻之辈，此时也猜不透李载在想些什么。 权当是自己的主公深思熟虑之后的取舍。 …… 洛阳城外风雨湖，一叶扁舟，风雨飘摇。 李载和裴术趁着夜色登上小船，小船之中，姬南风一袭平民衣着，身边站着一位剑侍。 随着李载的到来，姬南风亲自倒茶。 “相国来得早啊，快尝尝老夫从青州来带的淮江春雪。” “没想到在下竟能在侯爷这儿喝到如此好茶，这玩意儿，不便宜吧？” 姬南天摇摇头笑道： “不值钱，本侯的封地之中，多的是人在种这玩意儿。” “是啊，江淮之地，侯爷想要什么，自然有人拼了命地给您弄来！” 李载端起茶盏嗅了嗅，眼神深邃。 这一句话，让姬南天稍稍沉默片刻。 “哼！小子，你可知道，我与你父乃是平辈，年少时曾为先帝帐下效命，要说交情，还是有一些的。” “是啊，十余年不登府门，谈交情也就这么点儿了，侯爷今日约在下来此，怕是有话想说，不如直言吧。” 李载直入正题，姬南天再次沉默。 直到抿上两口茶之后，他才缓缓说道： “犬子姬云舟跟着相国打了如此名震天下之仗，还得到相国亲自推荐，提拔进了常州守备营，这份人情，老夫记得。” “这不是什么人情，姬将军能力是有的，再者说，朝堂之上，您帮我护住虞家，已经算是还了人情。” “那之前呢？之前你向本侯示好，本侯也并非不上道的人，直到前几日令姐修书一封与本侯，我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都到了今日，你小子也就别再装腔作势了。” 姬南天带着一种打量的眼神，开始审视李载，看着看着，还点点头，嘴角浮现几分笑意。 李载被看得一阵发毛，不知这小老头儿想干嘛。 不过一听到是自己姐姐修书给他，顿时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难道是二姐走之前警告了这老小子一番？ “我二姐给侯爷写信？说什么？” “嗯？不是你二姐，是你大姐，这事儿你难道不知晓？” “大姐？” 李载脸色一变，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姬南天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怎么，你小子现在还跟我云里雾里的绕呢？既然想娶我女儿，那就拿出点儿诚意来！” 此话一出，李载脑子一片空白。 遭了！ 这就是大姐说的姻亲啊！ 一瞬间，脑子乱作一团。 这姬南天确实个有名动天下的女儿，淮水红衣，书剑双绝，青州姬红雪。 难怪大姐不敢提前跟自己说名字，首先这事儿姬南天就不可能同意。 其次自己也不可能同意啊。 原身的记忆中，年少时与姬红雪也算是青梅竹马，但是那种被她从小欺负到大的关系。 就这么个暴力狂女子，自己哪儿敢招惹？ 而且大姐哪有这等面子？居然能说服姬南天把女儿嫁给自己？ 仔细一想，当天大姐说的那些话，说什么只要娶了这女子，那以后在大梁几乎就是横着走。 这话确实没错，如果李氏和姬氏联姻，那大梁便再也没有人能撼动两家的地位。 虽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但李载始终面色平静。 姬南天见到李载久久不言，神情有些不悦。 “怎么？真当老夫女儿嫁不出去？就想这么空手套白狼娶走老夫女儿？” 其实姬红雪的名声并不太好，但不是那种德行上的亏损，而是因为这女子性情乖张跋扈，淮水姬家大小姐，从小到大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基本上没人敢招惹她。 所以突然有人愿意向姬家提亲，姬南风也是很高兴的。 更别说对方还是当朝相国。 而且这桩婚事对姬家而言，也是天大的好事，只是姬南天这个老狐狸，还是想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心想要求娶。 毕竟他可不是一个会拿女儿做交易的人，江淮姬氏，一身傲骨。 李载思量片刻，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道： “在下只是没想到，家姐竟然真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说动侯爷同意这件事儿。” 大姐看来是早就认准了姬红雪，这才会先斩后奏。 对方是姬家，不管自己是不是同意，都不能轻易得罪，若不然那就是无端给李家树立强敌。 “哼！老夫看不上你父亲那个虚伪劲儿，不过你母亲倒是个好人。” “侯爷认识先母？” 原身对母亲的记忆都没有多少，原着里更是没有提过是谁。 但看此时姬南风的语气，似乎还真有些交情。 “你大姐继承了你母亲的聪慧，她与老夫提起这桩婚事的时候，老夫一开始也是一口回绝，但她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第69章 文武姻亲，天下定 “文武同心，天下长宁。” 姬南天眯起双眼，再次端起茶盏。 此时，李载才意识到，自己的大姐可不是一个单纯的恋爱脑。 以李载最初对大梁天下的看法，想要让李家走向鼎盛，陆国忠和姬南天就是两座绕不开的大山。 但如果和姬家联姻，李家的家主娶了淮水姬家最受宠的掌上明珠，那两家的联盟算是彻底牢固。 这样一来，陆国忠就算不得什么了。 强强联手，这一步棋，大姐下得妙。 李载深思熟虑后，再次问道： “那侯爷您是怎么想的呢？李家和姬家如今可是大梁的柱石，若是当真联姻，那陆国忠和陛下都会惶恐不安，说不定就会将他们逼向联手！” 姬南天摆了摆手，并没有正面回答李载的问题。 “看来提亲这件事儿，是令姐的主意，老夫就一句话，你愿意吗？” 李载若有所思。 “姬姑娘国色天香，素有才名，想必天下无数儿郎为之倾心。” “哼！你小子不必说什么客套话，那丫头是个什么性情老夫最是了解，你小时候也没少挨她揍吧？江淮之地的世家男子对我那女儿可是畏之如虎，若不然也不可能如今二十有四，竟还未出阁，这个年纪未出嫁的女子，你也知道意味着什么，但我姬南天也不是什么迂腐之辈，她若是不想嫁人，姬家养她一辈子，只不过老夫觉得你小子还不错，想不想娶我女儿，痛快点！” 李载一时有些为难起来。 这件事可是决定大梁走向的大事，并非什么儿女情长。 深思熟虑之后，李载淡然一笑。 心里也回忆起原着中姬红雪的剧情。 江淮红衣，一生不输于人，却是从不曾对男人动心，在她看来，天下男儿皆不如她，故一生未嫁，在父亲和弟弟为大梁战死后，带领青州军保家卫国，直到战死沙场。 这样一个传奇女子，自己好像压根就配不上人家。 “侯爷，说实话，我李载也是个心怀傲气之辈，天下女子，我自诩都有资格配一亲芳泽，只是在令千金这样的女子面前，我倒是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了。” “你这是不愿意？” “不是不愿，只是不想用这种世俗的约束去强迫她，这样吧，我写一封手书，侯爷带回家给姬姑娘，若是她看了之后能瞧得上在下，那我李载保证，她姬红雪便是我李府唯一的当家娘子。” 姬南天双眼一眯，闪烁起精光。 “说来……你小子身边女人可不少……” “侯爷在意这个？” “男人嘛，有几个女人不为过，但你得答应，若是这桩婚事成了，我家雪儿一生不为妾！” “这是自然。” “来！给相国大人笔墨。” 李载提笔写下：“女侠生来英雄胆，红衣白马仙姿灵，绝代风华映天下，举剑敢问何不平。” 姬南天很是诧异的看向这诗句，也看出了这诗句之中对女儿的夸赞之意。 心想这小子虽然打小就认识自己的女儿，可却能短短几句就能说清自己女儿的性格，难道这小子早就喜欢丫头？ 难怪那李淮如要来提亲，看来并非全是为了两家的利益。 姬南天不知道的是，李载看过原着，也最是欣赏姬红雪那个性情。 生于这样的时代，她一身傲骨，从不依附于谁，最后更是为国尽忠，血战黄沙而死，这样的女子，值得尊敬。 于是这一刻，姬南天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好，本侯会将这封书信送回青州，不过事先说好，若是我家丫头不愿意，老夫不会强求她，届时老夫自会给李相致歉！” 今日和姬南天相约，除了姻亲这件事儿，其他的只字未提。 简单叙话家常后，李载起身回了城。 …… 入夜，相府之内，李载眉头紧皱。 “主公，你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只是有些担心。” “姬家可谓是武将派系的第一世家，若是当真娶了姬红雪，那主公在大梁便是如日中天。” “我当然明白，可我觉得姬南天这老狐狸当真就只是想把女儿嫁给我？他莫不是暗藏祸心？” 裴术稍加思量。 “主公就是身居高位久了，所以对谁都带着几分怀疑，您是觉得自己很差吗？” “什么意思？” 裴术继续说道： “你可知姬红雪是个怎样的人？” “印象中就是个蛮横霸道的大小姐。” 裴术摇摇头，再次问道： “主公可知道绝代榜？” “就是那个天下高手榜？” “主公的二姐初登绝代榜时，便排名第九，而今应是仅次于榜首，甚至还在属下之上，而那姬红雪去年刚登绝代榜，也是第九。” “她这么厉害？” 李载虽然知道姬红雪是一代高手，只是没想到能有如此实力。 要知道能在绝代榜上进前十的人，基本上都是绝代境巅峰强者。 至于战力，不能被修为约束。 “说来，裴先生在绝代榜上能排第几？” “第三第四吧，江山代有才人出，属下此生入地仙境无妄，可若是要论战力，估计和主公的二姐不相上下。” 李载若有所思。 “我记得除了这绝代榜，还有一个天下高手榜对吗？” 裴术点点头。 “这天下高手榜，那就是看战力来排的，就算是地仙境高手，也算在此榜之中。” “这江湖，似乎也不安宁呢，不过你说姬红雪实力强和姬南天是不是真心嫁女儿又有什么关系？” 裴术会心一笑。 “主公有所不知，姬红雪傲气，至今未嫁人，姬南天这个当爹的心里其实很着急，但他又不是谁都能看上的，而主公身为大梁相国，权势地位自然没得说，又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才学亦是顶尖，要知道以前姬南天还在青州招亲，那些人的身份地位和您比起来差太多了，重要的是，青州人对姬红雪畏之如虎，没人敢去招惹这个女人，所以您能向姬家提亲，他姬南天此刻心里怕是早就乐开了花。” “是吗？我怎么感觉不像呢？” 裴术无奈地摇摇头，“家世背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姬南天能看到两家联姻背后的利益，他姬家在青州是土霸王，但在京都的势力却并不算强。” 第70章 修行之道，为修心 很显然，裴术很支持这桩联姻。 身为臣属，他站在李载的角度思考利益，那娶了姬红雪对李载而言，就意味着天大的利益。 所以他也很想促成这件事。 李载无奈苦笑。 “裴先生这段时间辛苦了，好好休息一番，纵横楼的事情还需要你多多上心。” 裴术也是适可而止，并未继续联姻这个话题。 “主公，纵横楼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此行湘南，我在禁军之中也物色了几个不错的苗子，之前从西凉带回来的月郎族人也有很多不错，给我一个月，让你见到纵横的雏形。” “很好，府库银钱，任你支配。” 简单聊了几句，李载又说起了关于自己修行的事情。 听完这些日子李载的准备，裴术开口提醒道： “主公，你可想好了，魔道功法洗筋伐髓的痛苦，非常人能忍受，特别是你还没有任何修行根基。” “没有修行根基会更难熬得过吗？” 李载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错，这么说吧，这荒古灵血真经若是准备充分，都用上最好的药材，或许能让主公最直接步入九品武夫之境，但修行这件事儿，不应一蹴而就，你可知属下幼时练功，为了熬炼筋骨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每一个高手都要经过不断的锤炼和内心的痛苦才能真正变强。” 李载若有所思。 “我大概听明白了，就是一蹴而就的修行，会让人丧失真实感，因为这部功法上乘，所以就算有机会让我直接跨越别人十几年的苦功，却同样要承受别人十几年的痛苦，对吗？” “主公聪慧，就是这个意思，此功是魔功不假，但也确确实实是上乘之法，所以虽然有办法能让主公快速提升修为，但也等同于将常人十余年应该受到的折磨和痛苦都一并加诸于身，肉体上的痛苦倒还好，疼久了就麻木了，可多年修炼的枯燥和内心的折磨，必将会成为心魔，若是抗不过，必定陷入疯魔，所以您得慎重！” 裴术很是严肃地提醒道，甚至已经动了劝说李载放弃的念头。 他不认为一个从未修行过的文人能抗下这种痛苦。 而且这种痛苦最好是不通过任何外力化解，亲身去体验。 那同样是修行得来的成果，修为的体现，从来不仅仅是灵力和境界。 更重要的是那颗从不断磨炼中逐渐变得坚定之心。 李载心想，自己肉体上的痛苦都不一定能熬得过，精神上就更难说了。 思量片刻后再次问道： “最差的情况，我会怎么样？” 裴术想了想说道： “最好的是顺利过关，运气差一些，堕入魔道，从此六亲不认，嗜血成性，最差的，那就是直接挺不过来，身死道消。” 李载叹息一声。 “我就算不迈出这一步，常人寿命，也不过百年。” 此时此刻，李载想到注定崛起的林枫，心里根本就不敢松懈。 其实不仅仅是一个林枫，就算杀了他，未必就没有其他的“林枫”。 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是自己永远是个普通人，那任何人可能威胁到自己，总不能一直依靠身边高手来保护自己。 而且，穿越到这个世界，若不体验一下成为绝世高手的快感，岂不是白来一趟？ “想要”和“得到”之间，还得经历一个“做到”。 若是轻易得到的东西，也不见得就是好事，这世上有太多德不配位之人，便是因为一蹴而就。 “主公，其实以您如今的地位和权势，就算不练此功，依旧有强者愿意为您出生入死。” “这不一样，裴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降低风险，就算失败，也能保住性命的办法？” 裴术想了想，皱起眉头。 “我是没有，不过主公之前不是收过一个唐玉楼吗？听说此人在修行之上的理论举世无双，说不定他有办法！” 差点还忘记了唐玉楼，自从将他接应入京之后，李载就没怎么见过此人。 确实可以再去见见他。 简单和裴术又聊了几句，裴术离开。 …… 第二天一大早，二弟李储来到房前。 “哥，醒了吗？” “进来吧，什么事儿，直接说！” 李储搓了搓手，随即说道：“第一件事儿，那小狐妖安置好了，就在府中，昨日她说想见一见大哥。” “我之后会去见她，还有别的事情吗？” “再有就是关于宋家抄家的事情，都是按照律法办的，男子流放，女子入教坊司，只是……”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李载眉头皱起。 李储当即说道：“只是那林昭阳没能为大哥弄回来。” 刚说完，在一旁准备煮茶的林素素微微一怔，脸色煞白。 林昭阳是她的大姐，也是宋远道之妻。 同样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 李载也察觉到林素素的异样，看向二弟骂道：“混账话！什么叫给我弄回来？你大哥我有这么损？” “大哥不是喜欢女人吗？反正那林昭阳也会被发往教坊司，不如……” 此时，林素素连忙来到李载面前跪下，已是眼含热泪。 “相爷，您能不能救救我大姐？您堂堂相国，从教坊司捞一个人应该不难的……” 她小心翼翼试探，声音越来越小，随后又开始磕头，为了姐姐，她可以放下自己的所有尊严。 李载拦住了她。 “好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给她活路的，还有，我没有老二说得这么不堪，不会羞辱你姐姐。” 少女一愣，其实她心想哪怕是李载觊觎大姐美色，将她弄回府中，那也好过去教坊司那种地方当官伎，可令人意外的是，李载居然并没有这个想法。 “相爷所言当真？您怎么对素素都好，可素素在乎家人，若您能救姐姐，素素此生必将全心全意侍奉相爷！” 她好似宣誓般向李载保证道。 说完，李载看二弟。 “行了，她毕竟只是家眷，并非主犯，想办法去弄个手续，把人救出来，今日我带这丫头去见林昭阳。” “大哥，何必呢？你要是接回府中倒是没什么，可若是放走林昭阳，这可能会给自己惹麻烦啊！” 李储不满地瞪了林素素一眼，心想肯定是这个坏女人影响了大哥的判断，心里极为不满。 第71章 暗流汹涌，韩文耀 关于林昭阳是死是活，其实李载并不在意，只是算起来，她应算自己的大姨子。 李载非曹贼，并不喜好人妻。 只是这个女人留在手里，说不定也能有些用处。 所以立刻吩咐二弟去将这件事情办好。 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李载叫来了涂烟儿。 经过那天地牢的事情之后，她再见李载，还是不自觉红了脸颊。 一袭粉衣，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 毕竟刚经历过人事，哪怕是身为修行者，也还是难免不自然。 “你要见我？说吧，什么事儿！” 面容娇羞的可爱少女攥了攥拳。 “你说过要还我自由的！” “当然，只是在那之前我想问问你，数百年修行成人，不就是为了求问仙道吗？为何一个林枫就能让你忘却初心？” 涂烟儿轻哼一声。 “这与你无关，你这种人，怕是不懂何为真情？” “真情？他丢下你的时候，多半没有想过什么真情，据我收到的消息，林枫现在已经加入西凉王麾下，又勾搭上了一个女人，你觉得他在乎你吗？” 李载对于林枫是极为关注的，有半点风声都会有人给自己送回来。 涂烟儿显然并不相信。 “胡说八道！” “信不信由你，你被我抓走这么久，你觉得自己还能回到他身边吗？” “这不用你管！” “帮我做一件事吧，回林枫身边去卧底，你们狐妖一族应该有秘法可以联系到我，只要你成为我安插在他身边的一子，将来说不定我能为你引荐我二姐李淮如，仙人指路的机缘，可不是这么容易得来的！” 听到那位名动天下的青衣剑仙名号，涂烟儿稍稍迟疑了片刻。 身为妖修，之所以冒险化人，也是因为人为天地灵长，想要逃离苦修的轮回，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得到人族大修行者的指点，在妖族之中，这种方式被称为仙人指路。 李载的条件虽然诱人，可涂烟儿还是一口拒绝。 “我不会帮你害枫哥的！” 李载两手一摊，也有些无奈。 “那好，你走吧！” “你真会放我走？”涂烟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再不走，我可真就改主意，毕竟你这丫头还很不错，很润，我喜欢。” 涂烟儿冷哼一声，飞身逃遁。 她刚一走，裴术就出现在府中。 “主公，你当真要放虎归山？” “你留在他身上的封印是何时解开的？” 裴术一愣，皱起眉头。 “主公，是属下疏忽，就是想起这件事儿，害怕她对主公不利，我才连忙赶过来。” “你看，她已经恢复修为，却没有对我出手，也没有想着复仇，这难道不能说明一些问题吗？” 裴术坐到一旁，好似想起了什么。 “主公，我好像听说过，妖族心性单纯，多是一生只钟爱一人，或许是因为你是她第一个男人，所以在她心里，你是很特殊的存在。” 李载若有所思。 “妖族尊重丛林法则，也本性慕强，从她被抓开始，估计就已经做好准备献身了，可这丫头毕竟是狐妖，鬼心思多，一直以来欲拒还迎，故意撩拨我的心绪，多半是想让我对她动真情，倒是鬼心眼儿多。” “那属下派人去盯着她，看看她接下来的动向。” “嗯！你命人去办吧，洛水营死伤的情况统计了吗？” 裴术办事效率最高，只要他人在京都，就很少有他不清楚的事情。 “活下来不多，接下来应该就是整编的事情，湘南军是保不住了，剩下的人估计会打散了分编到洛水营之内。” “死去的将士按照朝廷的规矩，抚恤是每人十两，从相府拨钱吧，给他们加到每人五十两，活着的也拿一份儿，除开朝廷给的赏赐，每人给二十两。” 听闻此言，裴术眯起双眼。 “这可不是小钱啊，洛水营近五万将士，除去朝廷给的，每人再给四十两，那就是二百多万两白银。” “不必多言，这连李家的半年的收入都赶不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罢了。” “主公，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必定会有人说您私自犒劳三军，是为了笼络人心，意图不轨。” 李载冷哼一声。 “让他们说呗，臣民是载舟的江河，本相可以在朝野树敌无数，但你要清楚，人心才是我立于不败之地的根基！” 通读历史，李载明白人心所向的威力。 有人拥护，才能走得更远。 裴术嘴角浮现满意的笑容，心里暗暗想到，这小子果真不是凡俗之辈。 …… 大梁右相府内，陆国忠摆好酒宴，邀请了当朝锦衣卫指挥使韩文耀。 佳人舞乐，附庸风雅，美酒佳肴摆了满桌。 “陆相，您这是什么意思？” 面容精瘦的小老头儿在家里时很是放松，他抬手一挥，身边的起舞的美人扑到韩文耀怀里。 “软玉温香，不过是红粉骷髅，可这天下还是有很多人逃不过这杀人的软刀子。” “哼！陆相到底想说什么？” “当年裴术之妻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若非为了这位美人，你也不会背叛裴术吧？” 韩文耀捏碎手中酒杯，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陆相是想和本指挥使过不去吗？” “不必这般看着我，李载在陛下面前玩了一手离间计，韩指挥使苦不堪言吧？再这么下去，锦衣卫可要易主了。” 听到这儿，韩文耀眼中闪烁起精光。 “陆相能帮我？” “不是我帮你，是你帮本相，裴术跟在他身边效命，早晚是要拿你开刀的，这两人不死，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多久？” 韩文耀拿起酒壶，直接对壶吹。 “哼！陆相不必绕弯子，直说吧！要我怎么做。” “半月之后，京都士族会举办一次诗画大会，届时李载作为士族领袖，定会出席，这种文人盛会，可是不许带刀兵入内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韩文耀反应过来，心知这小老头儿是想让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弄死李载。 而且诗画大会这种事儿，都是些文人，多半李载不会有太强的戒备。 “我这么做了，有什么好处？” “你现在还有资格谈好处吗？若是你能得手，以后陆家就是你的后台，若是你失手了，那死人还谈什么好处呢？” 听闻此言，韩文耀当即起身，朝着陆国忠行礼。 “韩某愿为右相马首是瞻！” 这些日子被李载逼成这幅模样，韩文耀已然许久都没有睡过踏实觉，他也清楚，如今的自己，没有更多的选择，最好的选择就是弄死李载。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商定接下来的行动细节。 第72章 巾帼归降，收人心 在府中待了几日，李载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唐玉楼，听说这小子最近在卖力钻研着什么，不许有人打扰，索性李载也有耐心。 只是京都洛阳之内，关于自己不利的某些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二弟这两天也是气冲冲的，满京城折腾，找人算账，李载也由着他闹。 今日午后，李载悠闲地坐在后院钓鱼，身后端庄典雅的白衣少女林素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面前茶壶的水沸腾了好半天，始终心神不定。 而李载身旁，还坐着另一位白衣少女，她一袭白衫，和林素素却是全然不同的气质。 虞心如是个英气十足的女子，在湘南军里都是号称雪衣骁将的女战神，哪怕没有盔甲加身，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生人勿进的杀气。 “虞姑娘，你往这儿一坐，鱼儿都给我吓跑了。” 虞心如淡然一笑。 “相国要钓的鱼，我可吓不跑。” 这段时间下来，虞心如似乎也习惯了自己的处境，在府中也放松了许多。 “虞姑娘似乎心情不错，前几天我问过你，要不要留在相府，哪怕你不愿做我的女人都无所谓，我欣赏的是你的才学。” 虞妙如看着此刻神情专注的少年，心里感慨莫名。 她本自幼跟随父兄征战沙场，也清楚那些落到敌人手里的俘虏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被当做生育工具都算是运气好的，因为曾见过太多被折磨致死的女子，她们沦为战争的牺牲品。 “相国就如此高看小女子？我一个败军之将，有什么才学？” “说过很多次了，若是你率领湘南军，定不至于打得如此惨烈，这并不是说明你就比令尊他们厉害，而是你懂得奇谋善断，你这样的人，领不了太多兵马，却是可领精锐。” 听闻李载的点评，虞妙如心中惊讶，她轻声说道： “以前爷爷也说过类似的话。” “虞家我也帮你救了，流放算是最好的结局，你若是愿意留下，李家的势力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帮你在流放之地护他们性命。” 虞心如想了想。 “我若想走，在父兄去流放路上之时便可以走，相国，你当真不会强迫我？” 李载笑了笑。 “我身边美人如云，不差你一个，当然，你若是被本相折服，投怀送抱，本相也不会拒绝。” 说完，李载抓起打窝的鱼饵朝着池中又扔了一把。 “相国风姿，确实足以令天下不少女子折服，只是我虞心如所喜乃是那文武双全的当世英豪，相国纵然文采斐然，却只是个书生。” “哎呀呀，被虞姑娘看轻了呢，也罢，你若是愿意留下，去领洛水营如何？” “嗯？” “洛水营内，收编你虞家军残部，你去，定能服众。” “我一个罪臣之女，凭什么堂而皇之又去领兵？” 李载抬手朝着虞心如一指。 “虞姑娘，你乃是当朝太后虞妙依同族堂妹，只是恰好和那个已死的虞家女儿虞心如同名同姓罢了！” 李载转头看向林素素，示意她奉茶。 虞心如略显诧异，很快笑了笑。 “相国大人给我找这么大的靠山，真是让小女子惶恐。” 李载拿起一颗剥好的荔枝放进嘴里，笑道： “她不是你的靠山。” 虞心如攥了攥拳，这才反应过来，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随即起身单膝跪在李载面前，行了一个军礼。 “虞心如，原为相国大人马首是瞻，此后忠心不二！” 看着跪在地上向自己宣誓效忠的女子，李载淡然一笑。 伸手掂起她的下颚，眼里充满了欣赏之意。 “虞姑娘，起来吧，今日你就可以去洛水营，陆晟和姬云舟远调，今后你就是我李家留在京都的中军大将，只道是天下英雄豪杰，也并非定是男儿才可一展宏图，莫要让本相失望！” 虞心如心里燃起一缕火苗，她不知道何以言说这样的感觉，只是突然觉得阴差阳错之间，找到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就算当初在父亲帐下，也未受到过如此重用，而今居然能得到当朝相国赏识，一出手，便是洛水营主将之位。 这种赏识，着实令她受宠若惊。 现在想想，这个男人能懂自己心中所想，就算献身于他，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到这儿，虞心如再次说道： “相国，心如定将全心全意为您效命，若是您只相信自己亲近之人，心如亦可……” “行了！你不愿做的事，就不做，虞姑娘，起来吧！” 李载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只是为了赏花弄玉，也没必要做这么多事情。 虞心如能力不错，这样的人心里有骄傲，那就要给她尊严。 白衣少女嘴角闪过一抹淡然笑意，起身再次行礼。 “末将先行告辞！” 她喝过林素素奉的茶，转身离去。 李载这才转头看向林素素。 “素素，你今日很是心不在焉啊，茶放错了，本相爱喝普洱，今日你放的雪芽峰。” “相爷，素素知错。” “你在为你姐担心吧？这几天，你在我面前比以往更加温顺恭谦，就是想让我救下你姐姐，这件事我已经让二弟去办了。” 林素素摇摇头，叹息一声。 “我不是担心相爷您出尔反尔，只是担心我姐姐，她性情高傲，若是知道落于您手里才能活命，怕是……” “你怕她会寻死？” “相爷，我不想姐姐死，我已经没有几个亲人了。” 少女眼眶含泪，她是那般无助，充满期待地看向李载。 尽管她自己就是一个被囚困的金丝雀，但这些时日以来，仿佛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素素，我可以让二弟去陪你去劝劝你姐，你想让她活着，我就让她活着，但若是她一心求死，我便无话可说了。” 林素素朝着李载行礼。 “多谢相爷。” 李载握住她娇嫩的小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素素，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我李载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只要你真心愿意成为李家人，那将来我也可以放过你的兄长，明白吗？” 林素素点点头。 “所以，你现在如何看待追随本相呢？” 听闻此言，林素素脸颊微红。 “相……相爷待我不错的，我心里清楚，至少比去教坊司好。” 也不知林素素此言是真心，还是委曲求全。 李载并不在意，随即说道： “你姐可以留在相府，也可以离开京都，驰骋江湖，也可以死，就是我给她的选择。” “多谢相爷！” 第73章 改换经脉，玄妙阵 其实这两个女人是不是留在手中，李载并没有那么在意。 那个林枫能丢下自己的妹妹离开，想来林素素对她的兄长也是失望居多。 若是能收服林素素的心，将来说不好能从道德层面去针对林枫。 当然，如今林枫已经不被李载放在眼里。 只有真身穿越过来，体验到身为反派的位高权重，才能真正明白一个道理。 为什么各种作品中的反派都不会在主角成长起来时去弄死他。 因为身在高位，天下所有资质的年轻一辈，都可能将来成长为自己的敌人。 强大自己，稳固势力，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如此远比费心费力去找男主要好，毕竟林枫这样的男主人设，运气一般都比较好。 关于天下英才，能收则收，不能收则物尽其用后杀掉。 就如同薛宁珂一样，不也真心归附自己麾下了吗？ 眼下，并不是考虑这些琐事的时候。 提升自己的实力最为重要。 …… 午后，李载来到了唐玉楼的别院。 看着别院之中缭乱不堪的摆设，李载渐渐皱起眉头。 进到房间之后更是如此，混乱不堪。 那唐玉楼更像是许久没有洗澡一般，专心致志在鼓捣着什么。 李载在他面前站了许久，他才发现。 “相……相爷，您什么时候到的？” “不必多礼，我就是来看看唐先生，唐先生最近在钻研什么呢？” 李载算是明白了，这小子就是个狂热技术宅。 “属下失礼了，因为上次见面时相爷提到了想改变资质，我就在试验能不能创建一种阵法，能够改变人的先天经脉，眼下已经初有成效。” “改变先天经脉？” 这种事儿要是放在这个时代那必然是可笑的，但李载看过全书，知道唐玉楼能做到，所以并不没有变现得太过惊讶。 “没错，相爷不会觉得属下是在痴人说梦吧？” 唐玉楼小心翼翼试探道，毕竟刚加入李载麾下不久，他也害怕让李载失望。 不料李载摆了摆手，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没有，我相信唐先生，这种事儿别人做不到，您肯定行！” 就这么一句话，唐玉楼立马湿了眼眶，很是激动的说道： “属下必不负相爷期望，其实这阵法已经初有成效，只是还没有试验过。” “要不就拿我试验？” 虽然这个选择有些冒险，但这唐玉楼乃是当世之鬼才，李载确实相信他的本事。 可听闻此言，唐玉楼感动之余，心里也生出几分担忧。 “不可！绝对不可！相爷，属下不能让您冒险！毕竟这阵法尚未完善……” “唐先生难道对自己没有信心？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李载给予他充分的肯定。 对于一个技术宅来说，你可以随意羞辱他，辱骂他，甚至是看不起他。 但唯独不能瞧不起他的作品。 如果能欣赏他的作品，那他绝对会将你视作知己。 果然，唐玉楼很是激动，声音哽咽地说道： “多谢相爷信任，但这阵法还有所欠缺，若是相爷能派高手前来帮忙完善，说不定真就能一次达到完美的效果。” 李载也是丝毫不犹豫，连忙找人叫来了裴术。 裴术本来挺忙，心想还不太乐意耽搁在这种事情上。 可见到唐玉楼创造的阵法之后，他的眼里也闪烁起精光。 “瑕不掩瑜，好东西！是个人才啊！” “裴先生，您说，这玩意儿能让我周身气海经脉改变吗？” 裴术小心翼翼收起阵图。 “可以一试，相爷，这唐先生确实有本事，从今日起，我派几个高手来随身保护，如果这改变人先天经脉的手段当真能成，那等同于有了一个能随时制造修行者高手的绝对王牌，如此惊世骇俗之物，定不能落于他人之手！” 说着，裴术转头看了唐玉楼一眼，带着几分警告之意。 唐玉楼也是立刻心领神会。 “相爷，唐玉楼能有今日，那都是相爷您给的机会，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背叛相爷！” 李载会心一笑，看来还是裴先生最是懂自己的心。 自己和他一个唱红脸儿一个唱白脸儿，很多事情做起来确实方便。 现在一想，还好当初截胡了唐玉楼这样的鬼才，这么一个人物若是给了林枫，那才是最要命的。 “唐先生不必如此，本相自然信得过您。” 此时裴术认真又看了一遍阵法，简直是越看越喜欢。 “相爷，今日我就能将这阵法完善，您可以开始准备修行的事情了，若是先用此法改善先天经脉，您必将完美传承那功法，当然，那件事的风险还是有的，不过都是后话！” 既然裴术都这么说了，李载也没有犹豫，点头答应。 今日就在唐玉楼府中，裴术叫来了诸多高手护卫。 虽然这些人李载都没有见过，想必都是纵横楼最初的班子。 入夜时，唐玉楼也很是激动，毕竟终于到了能印证自己成果的时刻。 裴术就在唐玉楼的房间内，开始准备。 很快，一道法阵出现在眼前。 “主公，您在法阵中央盘膝打坐，属下亲自为您改变先天经脉！” 李载照做，整个过程都是裴术在主导。 坐于法阵中央，很快，周围的天地灵力开始流转。 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李载第一次这么明确地感受到灵气的存在。 仿佛身在山中温泉沐浴，鸟语花香，身体轻松了千百倍。 连呼吸都变得轻缓，浑身上下，前所未有地放松。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载昏昏沉沉睡去。 直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见到了唐玉楼关切的眼神。 “相爷，感觉怎么样？” 一旁裴术笑道： “说了好多遍，已经成了，唐先生又何必这般担忧？” 李载都没有靠人搀扶，只是念头一动，感觉身子很是轻快地直接站起。 这一瞬，体内好似诸窍贯通，也能真切地感受到灵力在体内的运转。 “这……就是拥有修行天赋的感觉吗？” 裴术朝着李载行礼。 “恭喜主公，几乎拥有了最完美的资质，当然，这得归功于唐先生！” 唐玉楼连忙摆手。 “不不不，如果没有裴先生这样的高手亲自主导，定然做不到如此完美，总之，能帮到相爷，在下总算是没白折腾这么久。” 李载无法言说此时的感觉，总之就觉轻快了许多。 仿佛不知疲惫，身体拥有了前所未有的盈满状态。 第74章 公主上门，惹是非 裴术也看出了唐玉楼的才学，眼里充满了欣赏之意，二人相互吹捧了几句。 而李载则是沉浸在终于改换资质的喜悦之中。 “主公，属下还有一个请求！” “说！” “属下希望唐先生将此法给我，纵横楼初成立，正是需要人才之时。” 唐玉楼稍加思索，看了一眼李载，随即说道： “同为相国效命，在下义不容辞。” 这改换资质的阵图给了裴术，倒也是物尽其用。 李载想了想，随后说道： “从今以后，唐先生便是我李家首席客卿，派人保护先生，无论先生有什么要求，都不得推辞！” 李载也了解这个唐玉楼，此人品行端正，只是前些年受了不少苦。 如今心里想的就是功成名就之后，得到唐家的认同，再次认祖归宗，名扬天下。 所以说完这些，李载思量之后说道： “唐家也算西南大家族，当年那件事儿，本相有所耳闻，若是先生能入内阁，想来他们便不会再为难你，不知先生可愿意？” 功成名就，是最能让唐玉楼这样的落魄之人翻身的方式。 他心里仍旧执念于唐家，也愤恨那些将他逐出家门之人。 此后他若是进入了大梁内阁，那无疑是狠狠抽了唐家一耳光。 唐玉楼激动不已，连忙跪下行礼。 “属下，愿誓死追随主公！” 这一次，唐玉楼也学着裴术的模样，改口叫了主公。 李载将他搀扶起，又是一番收拢人心的手段。 …… 大梁长公主萧心儿回京的消息传遍了京都。 萧心儿和萧灵儿不一样，她就是个蛮横无理的公主殿下，但人家蛮横也不是全凭身份，还有着强大的实力。 此人早年拜在无双城那位天下第一剑神门下学剑，纵然年幼，实力却是不凡。 不过十六，和萧灵儿相同的年纪，却已经名满天下，成就宗师境修为。 只是在原着之中，这女人的性情乖戾，动辄杀人。 她回到京都，最开心的莫过于萧灵儿。 自家亲妹妹，又有着强横的实力，背后更是还有无双城撑腰。 天下有四大成名已久的绝顶高手，其中一位就在大梁。 大梁之所以能立于不败之地，亦是因为这位无双剑神，沈云流。 今日的相府之内，突然笼罩上一层紧张的氛围。 “大哥，萧心儿那丫头回京了，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李载神情淡漠吹了吹浮茶。 “你堂堂宗师级巅峰强者，还怕她一个刚入宗师境初阶的小丫头？” 李储一阵头疼。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贵为公主，且脾气古怪，最是不讲理，以前就杀过我不少手下，虽然她也不会轻易跟我动手，但你交代过，不得伤她。” 确实有些麻烦，如果没有到必要之时，李载还不想明目张胆地对皇室出手。 “虽然这丫头身为公主，可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她若是不来找麻烦，咱们不理会她便是。” “可是，过两天便是士族诗画大会，届时大哥肯定会亲自前往，不少世家名流的女眷也会到场，多半这丫头会找您麻烦。” 李载一愣神。 “诗画大会？什么时候的事儿？” “两天后，您身为士族领袖，肯定得去啊。” “唉，真麻烦，一群穷酸文人聚在一起，有啥意思啊？” 想到如今经脉贯通，李载已经迫不及待想开始修行，根本没心思去参加什么诗画大会。 “大哥，这事儿很重要，父亲的故旧门生都会去，这是京都文人盛会，而且早就有不少文人想会会您，您要还是不去，搞不好第二天就传出您名不副实的谣言。” “才名，不也是虚名吗？世人都说我李载是大梁举世无双的才子，可这个名头又有什么意义？我更喜欢听别人叫我奸相。” 李载摆了摆手，根本对那个什么狗屁诗画大会提不起兴趣。 可就在此时，突然有府中侍卫闯进来。 “相爷，长公主她……”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女子声。 “李文若呢？快给我滚出来！本殿下驾到，竟敢如此怠慢，信不信我烧了你这个破房子？！” “公主？萧心儿？” 李载皱起眉头，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原着之中，这丫头就是无法无天的形象，只是原主是个儒雅之人，也爱面子，表现上都由着这丫头胡闹。 “大哥别急，我亲自去会会她。” “算了，我自己去吧。” 起身来到相府外院，远远就看到了一位白衣倾仙的少女，手持宝剑，立于庭前。 周围府中护卫倒下一大片。 这丫头身材外貌和萧灵儿一般无二，只是萧灵儿比她端庄典雅得多。 “哼！李文若，见到本殿下，还不跪下行礼？” 她眼中的傲然，根本没把李载放在眼里。 身为大梁长公主，她只要不是太过分，倒也没办法用律法去处置她。 而且先帝在时，最是宠爱这位公主殿下。 可惜，如今先帝不在了。 李载冷哼一声。 “殿下，你擅闯重臣府邸，出手伤人，按我大梁律……” “少跟我说什么大梁律，你眼里有大梁的律法吗？更何况，今日本殿下只是教训了几条不听话的狗而已，要不你让刑部或者宗人府的人来？让他们来说说本殿下犯了哪条大梁律？” 就算叫刑部和宗人府的人来，也确实奈何不得这位长公主殿下。 只是李载明白一个道理，若是像原身那样对这丫头一忍再忍，只会让她变本加厉。 “长公主殿下今日到访，所谓何事？” “哼！我让你跪下行礼？怎么？你不是大梁之臣吗？是没把先帝放在眼里？还是没把皇兄放在眼里？” “面君不跪，君王特许，殿下莫要无理取闹了！” “如果我今日偏要你跪呢？你不过是我萧家的臣子，也敢这么跟本殿下说话？” 萧心儿一袭白衣，身上剑气流转。 到底是从无双城那位剑神，尽管只有宗师境的实力，却是展现出了极强的压迫感。 李载身子一颤，差点没忍住跪下去。 好在此刻裴术及时出现，轻轻扶住李载的肩膀，便化解了那般压力。 “裴叔叔？！” 少女看到裴术的那一瞬间，面露惊喜之色。 但很快又化作疑惑。 裴术则是朝着萧心儿恭敬行了一礼。 “小殿下，许久未见了！” 第75章 书画大会，身做饵 “裴叔叔竟然还活着，以前父皇说您回乡养病，不过您怎么会在李文若府中？” 喜悦之余，萧心儿生出几分疑惑。 看得出，她和裴术之间似乎还挺熟悉。 只是她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裴术被下狱的事情。 “没想到时隔多年，小殿下居然还能记得微臣，臣感激涕零！” 细细想来，裴术到底是前锦衣卫指挥使，更是先帝看重中之人，见过公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哼！裴叔叔，你现在不会是投靠了李文若吧？” “回禀殿下，微臣受李相大恩，如今就在相国府做管家。” 裴术肯定不会将自己的事情对公主和盘托出。 “为什么？您一身本事，怎可屈尊为他效命？你若是想要某个差事，心儿可以帮您！” 说着，萧心儿用鄙夷的目光看了李载一眼。 李载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深意地看向裴术。 “多谢殿下好意，裴某欣赏李相文采，愿意留在李府！” 裴术丝毫没有犹豫，婉拒公主的邀请。 这也在意料之中，李载随即上前问道： “公主殿下今日来府中所为何事？总不可能只为了教训几个下人吧？” 既然这小丫头和裴术有交情，李载也不打算再收拾她。 本来还想着今日给她点儿教训，但裴先生的面子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李文若，世人说你书画双绝，我偏是不服气，今日就想来问问你，两天后书画大会，你可会去？” “我不去！” 李载想也没想，冷声答道。 “什么？！你好歹也是当年名动京都的大才子，这种盛会你不去？” 显然，这回答让萧心儿很是意想不到。 李载反问道： “我为何非得去？” “哼！无胆鼠辈，不会是怕了吧？你若是不想去，本殿下也不强求，但你府中先帝御赐的‘文以载道’匾额，本宫要带走，还有，我会告诉天下人，你李文若不过是徒有虚名！” 说完，她递来一个白眼，随后朝着李府正堂走去。 甚至想要动手直接取下正堂上那幅先帝御笔。 李载算是领教了这位公主殿下的无理取闹，这可是先帝钦赐，怎是她能说收回就收回的？ 不过今天要真是让她将此物带走，那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得了，殿下的意思我也明白了，您就是想让我去诗画大会是吧？两日后，本相定会按时赴约！” 李载的话一出，萧心儿停下脚步。 “这可是你说的，李文若，本殿下等你！” 说完，她转身飞走，甚至没有从正门离开。 李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这位公主殿下，几个意思？” 裴术凑上前来。 “书画大会乃是我大梁盛会，广邀诸国才子参加，主公也知道，比起其他国，我大梁的文坛着实落寞，大梁臣民也总被他国称作蛮夷，这样的盛会说是天下文人交流，实际上也暗含各国之争啊。” 这话倒是不假，根据原身的记忆，原身确实有些才华，但最厉害的只是绘画，诗文这块儿稍显薄弱。 可作为穿越者的李载却是看过不少原身的作品，说实话，差点意思。 “可就算如此，这件事儿和萧心儿有什么关系？她不在无双城好好修行，特意跑回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儿吧？” “属下听说她是寻了个东晋小国的才子，好像叫什么陆仙华，此人在东边颇有才名，多半是想要借此来打压主公吧？” 李载看向裴术。 “没想到裴先生和公主殿下还有交情，不知先生……” “主公放心！在裴某眼里，她就是个小丫头罢了，您要对付她，我不会有任何意见，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不伤她性命，多年不见，这丫头能一眼认出在下，在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 “如若裴先生的底线是她的性命，那本相可以应允。” 裴术再次恭敬行礼。 “主公误会了，裴某没有底线，主公不必顾虑裴某！” 裴术说得真诚，李载本是有些担心裴术会顾念旧情，索性问了问他的意见。 可仔细一想，裴术这个人，在很多事上比谁都活得明白。 “诗画大会，有很多他国之人参与吗？” “也不是很多，但总是会有不少好事之人，而且……主公，最近韩文耀那小子似乎有些异动。” 李载淡然一笑。 “他如今的处境，就算本相不管他，他也会逐渐远离权力中枢，多半是想要放手一搏了。” “属下的人之前查到他去过陆国忠府上。”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李载会心一笑。 “好？好在何处？他们或许想找机会对主公不利！”裴术不解问道。 “唉，裴先生应该了解韩文耀吧，好歹也是锦衣卫指挥使，当他开始选择用杀人来解决问题的时候，就说明他没有更高明的手段了，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最下攻城，选择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的人，反倒是好对付，只要寻高手在侧，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裴术点点头。 “主公所言不假，确实如此，只是陆国忠那个老狐狸，不应该选择这等手段才是。” 李载背着手走进内堂，命人奉茶。 边走边说道：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多半是忽悠了韩文耀一通，让这小子自己来作死呗，成了他百利无一害，没成他也没损失嘛。” 裴术的眼神逐渐冰冷，每次提起韩文耀，他心里的恨意便克制不住。 要知道裴术是一个最懂得克制情绪之人，一般不会如此事态。 “裴先生放心，如果这次韩文耀敢动手，必定万劫不复。” “主公，书画大会让我陪您去吧！” “不行！认识你的人太多，你在，他们不敢动手，以我作饵，韩文耀才敢兵行险招！” “太冒险了！要不带上颜姑娘？” 裴术追问道。 “也不行，桃花剑仙，名声太盛，话说，你那儿有没有什么没露过脸，却实力还算过得去的强者？” 裴术双眼一亮，嘴角浮现笑意。 “主公这么一说，我还真就想起一个人，之前不是从西凉带回来一群月郎族人吗？其中有一个人，实力在宗师境，只要不是韩文耀亲自出手，应该没问题！” 第76章 书画大会，凌云庄 刚说完，裴术就命人将他说的那个人带来。 一位紫衣紫发的俏佳人出现在眼前，容颜虽比不得那位妖后虞妙依，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果然，月郎族的人颜值都不差。 只见她恭敬朝着李载行礼，一语不发。 “你叫什么名字？” 裴术来到李载身边。 “主公，他叫孟瑶。” “居然还有这等小美人，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眼前这位女子的气质带着几分邪气，浑身散发着妖媚气息，寻常男人见了她怕是难以自持。 “此人手段修为不错，属下便留在了身边。” “她也是宗师级高手？” 看着裴术一直帮忙说话，而这女子却是一语不发，李载有些疑惑。 显然，裴术也看出了李载的疑惑。 随即凑到李载耳边嘀咕道： “主公，他是个男人，他们月郎族的儿女皆生得貌美，所以您可要当心，别对他生出什么心思啊……” “男……男人？” 李载头皮发麻，心里有些不敢相信，但直到这位孟瑶开口，李载才彻底相信。 “在下孟瑶，拜见主公！” 她用女人的声音说了一遍，随即又用自己本来的男声说了一遍。 男声虽然也很细，却明显能听出是个男人。 而此时裴术再次嘀咕道： “这小子天生阴柔，且喜欢男子，主公放心，他不敢对您有任何不轨之心，不过他倒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带在身边也不错，掩人耳目。” 我去，搞了半天这孟瑶是个女装大佬，不过也不得不惊叹月郎族颜值，这小模样，还好有裴术提醒，要是真不小心将他当成女子，那自己一代相国可就彻底颜面扫地。 “好，既然是裴先生推荐的人，那书画大会就由他陪着本相去！” 不管怎么说，这梦瑶带在身边还是有好处的。 总是带着自己的女人出去招摇，难免不会惹上麻烦。 而且听裴术的意思，这孟瑶似乎喜欢俊美男子，回头搞不好还能给他安排两个。 毕竟身为男主的林枫也算有几分模样。 而自己的那些敌人之中，说不定还真就有不长眼的。 …… 很快，到了书画大会当天。 一大早，右相陆国忠的请柬便送到了相府。 今年的书画大会，在城外陆相的封地举办。 凌雪庄，一个京都内外皆知的庄园，每逢冬日，陆国忠会邀请一些士族同僚前去观雪。 只不过如今还未到观雪时节。 李载出发时，带上了孟瑶，二人同坐一辆马车出发，带了少许护卫。 至于裴术，他在暗中相随，安排了一些人马暗中前往凌雪庄。 如果韩文耀没有亲自动手，裴术也不会擅自行动，所以多半是伪装成文人士子混进书画大会。 毕竟提前得知了韩文耀准备在诗画大会上刺杀的消息，李载这次并没有带上身边女子。 抵达庄园时，远远看到了陆家晚辈在迎客。 此次书画大会，本是京都盛会，不仅大梁文人会到来，甚至还有不少别国文士。 除了在凌雪园，估计也找不到这么大的场地。 周围都是巡逻的官兵，周边防卫由五城兵马司负责。 可以说今日李载来此，是将自己的安危都交托给了别人。 五城兵马司中虽然也有自己的人，但不像禁军那样能做到手眼通天，而且这次大会的主持者乃是陆国忠。 名义上，李载虽是士族领袖，但陆家在士族之中地位不输于李家。 毕竟大梁朝堂还有清流和弄臣之分，从这个角度看，陆家更得人心。 毕竟陆国忠那个老狐狸，最擅长的巧立名目。 刚一到地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面孔，正是前些天来府上闹过一次的公主殿下。 今日她来得也挺早，车驾与李载同时抵达，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算准了时候。 “李相大人果然守约，里面请吧！” “公主殿下相邀，在下自当守时。” 刚一踏足凌雪庄，随行的侍卫却是被拦下。 “书画大会，刀兵勿进，五城兵马司会护卫各位大人的周全。” 身边的孟瑶一语不发，只是一颦一笑，惊为天人，也吸引了不少风流才子的目光。 李载强忍着笑意，让自己的护卫将兵器交出。 进到庄园内，与公主殿下并肩而行，李载也注意到，今日萧心儿身后跟着一位青衫士子。 只不过这位向来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殿下今日确实极其安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转性了呢，安安静静，宠辱不惊，只是看向自己时，眼里多少狡黠。 一路行至正厅，此刻参与大会之人基本上已经抵达，纷纷落座。 关于李载的位置安排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身为一国之相，天下文人之首，怎么着也得是左席首位。 在大梁国内，除了陛下，似乎也没人能比李载坐的位置更尊贵。 可陆家长子陆士襄却将李载带到了左席第三位。 如果是仅次于陆国忠倒是没什么，虽然他官位不如李载，但辈分和影响力毕竟摆在那儿，可居然连韩文耀的座次都在李载的前面。 这摆明了是要给自己下马威啊。 孟瑶很是看不过去，当即说道：“陆家如此安排座次是什么意思？莫非我家相爷还得屈尊于韩指挥一介武人之下？” 李载淡然一笑，阻拦了孟瑶说下去，随即缓缓来到右席最末的位置坐下，笑嘻嘻说道： “无妨！就是个座次而已，孟瑶休得无礼，赶紧过来！” 李载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坐下就开始饮酒。 本来故意这般安排的陆士襄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连忙上前致歉。 “相爷，您这等身份怎能坐在此地呢？今日安排，是在下疏忽，这就立刻给您调换座次，您看可好？” 陆士襄想的只是在这种事情上让父亲压李载一头，毕竟在他们看来，李载只是一个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前面，怎能比自己父亲坐的位置还尊贵？ 至于韩文耀也安排在李载之上，主要是想着那韩文耀毕竟是一代高手，心想李文若定然不敢真的激怒对方。 毕竟大多数人心中，李载只是个文弱书生。 可此时李载根本就不理会陆士襄，心想既然你们想给本相下马威，那本相也还“投桃报李”。 第77章 大会前夕，小插曲 “诶！都说了不必调换，本相素来不在乎这些，都站着做什么？赶紧落座，咱们可不能扫了诸位贵客的兴啊！” 李载漫不经心地喝酒，自己动筷，半点没有客人的自觉。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载自顾自吃喝起来。 周围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李载身上。 这一瞬间，谁都不敢再轻视这位少年相国。 因为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人敢坐在比他更尊贵的位置上。 左右两席细数下来，分别有两列，一列就是十几个位置，总共四五十个位置，皆是当世名流权贵方可落座。 而这位当朝权相却是故意坐在了右席最末的位置。 于是那些身份不如李载的人，纷纷站在原地，哪怕早就被安排好了坐席，却是没人敢坐到位置上去。 因为此刻空缺的那些位置，每一个都比李载此刻所坐更尊贵。 很快，一位精瘦老者走了出来，正是当朝右相陆国忠。 他来到这儿一番打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说这座次的事情虽是小事，可是朝局之中的任何细节都算不得小事。 他连忙来到李载身边。 只不过这老狐狸也不是一来就说事儿，反而是套起了近乎。 “李相，这酒味道如何？” “陆相大气，至少也是二十年的双江醉，这等好酒，没想到您老竟会舍得拿出来啊。” “哈哈哈，李相国亲至，这等酒算什么？只可惜今日老夫招待不周，犬子更是混账，竟是安排您在此落座，实在是不知礼数，李相，不如换个位置，随老夫把酒言欢啊？” 这老狐狸，言语之上还是挺客气。 但李载并不打算轻易罢休。 “哎呀，陆相您是老前辈，我一个后生小辈，坐哪儿不是坐？今日就在这儿，陆相若是想把酒言欢，咱们就在此地痛饮如何？” 李载冷漠的目光扫视众人，无人敢落座。 谁都清楚，哪怕李载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就算在文坛算不得什么大家。 可他好歹也是当朝相国，实打实士族第一人，就算是有人觉得他德不配位，也绝不是陆士襄能羞辱的。 就连陆国忠也清楚，今日自己的儿子是干了一件蠢事。 于是客客气气来到李载面前。 “贤侄啊，今日这等盛会，你如此身份，何必与一个小辈计较？襄儿，赶紧滚过来给你的陆兄弟道歉！” 按理说，陆国忠乃是老辈，甚至比李载的父亲都要高一辈。 想当年，李载的父亲李敬忠和也得叫这陆国忠一声世叔。 也就是说这陆士襄怎么算也是李载叔叔辈，眼下居然兄弟相称。 陆士襄也恭恭敬敬来到李载面前，行礼致歉。 “李老弟，今日愚兄安排不当，还请老弟莫要介怀啊！” 李载笑而不语，心里只觉得可笑。 于是开口讥讽道： “陆兄折煞晚辈了，要知道当年您与家父称兄道弟，与我兄弟相交不合适吧？” 此时陆国忠连忙帮腔。 “贤侄这话就见外了，令尊与老夫且是忘年之交，犬子怎能弄错了辈分？文若贤侄，来，今日左席首座，非你莫属！” 说着，这老狐狸就拉着李载，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将李载带到了左席最尊贵的位置。 陆国忠这样的人，根本不在乎一时的脸面，所以这座次是不是比李载更尊贵，他根本就不在乎。 其实李载也不在乎，只是明知道对方有羞辱自己的意思，就绝不会欣然接受。 毕竟想羞辱自己的人，是陆士襄。 用一句最俗套的话来说，就是陆士襄还没有那个资格。 好歹自己和他的父亲陆国忠乃是大梁的左右相，就算今日是陆国忠想要以此打压自己，李载说不定就能忍一时之气。 可让一个小辈出面，这就坏了规矩。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只不过刚坐下，那位长公主殿下却是有些不满的说道： “咱们这位相国大人还真是好大的威风呢，只是座次安排稍有不妥，便可以当着天下士族的面儿如此耍小性子，这般行事也配称为士族领袖吗？” 听闻此言，都没等李载说话，就开始有文人出来帮着说话。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礼不可废！长幼尊卑，古来有序，今日之事，本就是陆学士安排不妥，若是我大梁连这点儿礼数都没有，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李家桃李满天下，很多时候，都不用李载开口，自然有人会帮着说话。 仅仅是这一句，便让那位公主殿下吃瘪。 “大胆！胆敢顶撞本殿下，你活腻了？” 萧心儿恼羞成怒，拍桌而起。 可那位文人根本丝毫无惧。 “君子当言所以诚，就算您贵为公主殿下，也不该枉顾是非，在下只是仗义执言，若是公主殿下觉得不妥，大可问罪！” 文人虽是迂腐，但也不是没有优点，至少他们当中还是有很多人为了所谓的“风骨”二字，根本不畏生死。 萧心儿的脾气，众所周知。 可今日毕竟不止是大梁的文士在此，还有他国文人。 于是陆国忠连忙开始打圆场。 “哈哈哈，过了过了，今日乃是天下文人盛会，诸位都是名动一方的士子才人，当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之前只是有些小误会，诸位请先行落座，一品歌舞雅乐，明日书画大会才正式开场，今日无论大家有什么误会，都请先放一放！” 这老狐狸连忙岔开话题。 书画大会说白了就是一场人文的交际会。 喝喝酒，对对诗，再赏赏画作。 只是文人圈儿相当于信息圈儿，毕竟这个时代能读书的，非富即贵，就算寒门，那也是没落的世家，多少有些底蕴。 这些文人，几乎掌控了天下的话语权。 平头百姓多愚昧，几乎是上面的人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所以这场盛会才会被这么多人在意。 除了结交权贵，大多数人还是想在这次大会之上博取一个名声。 李载虽是觉得无趣，但这种事情上也不能免俗。 哪怕是酒场上的客套之举，也不得不和陆国忠开始了商业互吹。 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在外人看来，这大梁二相，关系无比融洽。 第78章 暗设毒计，千年醉 一场盛会，广邀天下文人，李载身为当朝相国，前来敬酒的人一杯接一杯。 本不太想喝，却是抵挡不住人情世故。 毕竟还有很多人，是李家的追随者。 今夜只是酒会，文人之间，也难免喜好喝酒，故此，今夜陆国忠拿出了府中珍藏的好酒。 三巡酒过，李载醉醺醺看向大殿众人。 “陆相，诗画大会明日开场，届时陛下也会来吧？你可邀请了姬家人？” 陆国忠眯起双眼，摆了摆手。 “当然是要邀请老侯爷的，只是老侯爷那性格你也知道，他并不喜欢和咱们这些文人结交，但老夫估计，他应会给面子，派人来走走过场，看，那位红衣小先生，好像是姓薛，便是淮水侯府派来的人。” 李载顺着陆国忠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身披红袍的俊秀少年斜坐在位置上，提着酒葫芦大口饮酒。 他不似周围文士那般庄重，眼神之中充满了傲气，举止间更是有几分狂放。 明明看起来也不是那种豪迈莽夫的样子，可神态仪容中却是充斥着凶悍的野性。 那种野性的眼神，李载还只是在玄素眼中看到过。 就在眼神迷离看去的一瞬间，这位薛小先生突然目光于李载对视，那双眼流露出几分纯粹的杀意。 只见他轻蔑一笑，随即一手拿起一条鹿腿，一手拿着酒，豪吃痛饮起来。 瞬息眼神交汇，李载感受到了这位薛先生身上的不凡。 果然不愧是侯府之人，身上的气场就是够强。 “这薛先生看起来不简单啊。” 陆国忠并未接话茬，反而开口吹捧道。 “这书画大会上，注定只有李相才是真正的不简单，不知明日李相可否赏脸，留下些许墨宝，为这次大会添几分光彩呢？” “到时候再说吧，倒是陆相，你才是名动天下的文人墨客，怎么？不打算亲自下场试试？” “老夫毕竟年岁大了，比不过年轻人啊。” 二人推杯换盏，谈笑间时不时隐晦地提及了几句朝堂之事。 只不过李载感觉到自己渐渐生出了醉意，所以不想再跟他说太多。 今夜，也不知道韩文耀会不会动手，李载在孟瑶的搀扶下，醉醺醺回了陆国忠安排的房间。 孟瑶恭敬行礼。 “主公放心，属下会一直守在外面。” “不必，找个地方休息吧，听到动静再过来，我猜，今夜他们还不敢动手。” “主公，属下从小便受过特殊训练，两三天不睡觉没有问题，您只管放心休息。” 李载没有多言，昏昏沉沉躺下。 …… 入夜时，陆国忠和韩文耀单独待在一起饮酒。 “韩指挥使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韩文耀眉头紧皱，冷冷说道： “李载身边的那个女子实力不弱，而且……这凌云庄内似乎混进来了一些陌生人。” “韩指挥使后悔了？” “哼！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战场，谈什么后悔？本座只是不想失手，我需要一场混乱。” “怎样的混乱？” 韩文耀稍加思量，随即说道： “一场能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混乱，至于下手的时间，我看情况再说，我一定会挑一个最好的时机。” “你需要本相如何配合你？” 韩文耀放下手中酒杯，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李载这个人向来谨慎，定然不会只带了一个护卫就来到凌云庄，我猜测那些暗中潜入之人，有一些是他安排的，所以要制造一些混乱，将这些人都吸引过去。” “那你准备亲自动手？还是让手下人代劳？” 陆国忠眯起双眼，关于韩文耀的刺杀计划，他并不清楚详情。 事以密成，韩文耀深知这个道理，就算是合谋的陆国忠，他也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计划。 只见韩文耀拿出药瓶，放在陆国忠面前。 “此物名叫千年醉，乃是当年魔道之中最负盛名的合欢道人所制，此物能令人情难自己，堕入情欲幻境，就算是大修行者，也无法抵抗此物药效，不如，借刀杀人吧！” “你想把这药下给李载？” “错！如果仅仅只下给李载，他身边带着女子，行房事便可化解药效，我要的是他做出不臣之事，然后引起宫廷禁卫对他的抓捕和围剿，如此，我能趁乱要他性命！” 听闻此言，陆国忠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你想对公主殿下下手？你好大的胆子！” “陆相何必发怒？那萧心儿不过宗师境，定是扛不住这药效，明日诗画大会结束之后，您想办法把药下到她身上，要知道这女人可是那位剑神的弟子，若是她在李载这儿失了身，怕是想要李载性命的人不会差本座一个。” “不行！如此作为，太过下作！” 陆国忠犹豫起来，打公主殿下的主意，他无法接受，毕竟他还自诩大梁忠臣。 “别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陆相，你想本座亲自动手，无论成败，也算不到你的头上，可本座也不是傻子，既然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就别耍那些小聪明。” 陆国忠冷哼一声，心想这韩文耀果然也没那么蠢。 若真是随随便便都能被自己利用，怕是也难以共谋大事。 眼前的药瓶之中皆是粉末，混入酒水之中，并不算难，陆国忠犹豫起来。 韩文耀再次施压。 “你可以好好考虑，若是你想置身事外，那本座不会出手，既然想合作，就得拿出诚意，你若是打算就此放过李载，我也无话可说，但你想想，若是你做了这件事儿，哪怕本座失手，你觉得萧心儿会放过李载吗？你觉得陛下会放过李载吗？更别说还有一位无双城的剑神在，这件事一出，李载的名声也会因此毁掉，如此有悖人臣之道的事情，说不定还能一举毁掉李家，懂吗？” 听到毁掉李家这句话，陆国忠有些心动。 “让老夫再想想。” “陆相的时间可不多了，明日诗画大会结束，必定有一场酒宴，到时候就是你最后下手的机会，而且明日陛下亲至，宫中御林军和禁军都会来，这也是制造混乱最好的时机，其实也不用非得等到李载把萧灵儿怎么样，只要将他引入长公主的房间，右相再带着人闯入，抓到她们药力刚发作之时，目的也就达成了！” 第79章 天命双生，姐妹花 “可就算按你说的，找准时机在李载没能得手的时候闯进去，公主的名声也就毁了，若是陛下想保护公主殿下，说不定还会想办法将这件事压下去！” 韩文耀会心一笑。 陆国忠眯起双眼，他其实也没那么在乎一个公主的生死。 他只是不想这件事把自己牵连进去。 可显然，韩文耀能在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坐这么久，不可能只是脑子一热就被人利用的莽夫。 所以这个时候，要是不拿出点儿诚意，这件事儿便成不了。 “这事儿老夫若是帮你办了，你能有几成得手的机会？” “这事儿成了，三成！” “这么低？” “裴术当世绝代榜前三的高手，一身魔道横练手段乃是当世一绝，此人的肉身强度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当年无双城主就说过，他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个有可能做到肉身成圣的大修行者，这样的高手面前，我能有三成把握杀掉李载，已经很不错了。” 陆国忠眯起双眼，“你是说裴术来到了凌云庄？”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来。” “既如此，你凭什么敢说能杀掉李载！” 韩文耀轻哼一声。 “所以才让你对萧心儿下手，小殿下年幼时跟着他身后称先生，执弟子礼，这种交情下，他必然分心，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拖住裴术。” “也就是说，你不会亲自动手是吗？” 陆国忠再次试探道。 事已至此，韩文耀也没打算继续隐瞒。 随即笑道： “放心，我找的人很靠谱，也绝对够让人意想不到，陆相只需要将这件事做好，然后静观其变，会给你一个惊喜！” 说三成把握，其实是韩文耀说得保守，实际上若是一切顺利，他还是有很大的把握。 …… 入夜时，长公主殿下的府邸内，一道魅影突然出现在“萧心儿”面前，出现的人，和她拥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容颜。 “姐，我不玩儿了，咱们换回来！” 突然出现的女子身穿黄衫，一身男装打扮，看起来像是萧灵儿，实际上她才是萧心儿。 早在今日出发时，萧灵儿便心血来潮，想着和妹妹换一换，自己也到这书画大会来凑凑热闹。 所以此时萧灵儿便是平日里妹妹的打扮。 毕竟姐妹二人的容貌只有神态上有细微差别。 所以今日李载见到的萧心儿时，才会觉得，她不如平日里那般蛮横无理。 “心儿听话，姐姐我在宫里憋了这么久，这两日你和姐姐换一换！” 萧灵儿意犹未尽，本来她也比较喜欢这些附庸风雅之事，所以早就想来一趟，只是若自己亲自前来，必然没有用妹妹的身份那般自由自在。 可萧心儿却是一脸憋屈，愁眉苦脸耷拉着脑袋。 “那你答应我的事情别忘了，陆先生是我专程请回来对付李文若那浑蛋的，明日交给陆先生就行！” 萧灵儿点点头。 “其实你也没必要对他这么大的敌意，当今朝堂上，也不止他李载一个狼子野心之辈。”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萧灵儿对李载的看法有了一定的改变。 只是她自己都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特别是今日以妹妹的身份出现在此，没了皇帝这个身份的约束，她心里好似放下了诸多枷锁。 再次和李载照面，也显得格外放松，没有往日的勾心斗角，只有一位公主和一位相国。 于是暗暗感叹，若是没有坐上那皇位多好。 那样自己也能如妹妹这般，无忧无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姐，我都回来了，你不用怕那个浑蛋！他要是敢乱来，我求师父出手灭了他们李家。” 萧灵儿神情之中闪过一抹温柔，伸手抚摸妹妹的脑袋。 “好了，心儿，朝堂之事你不懂，父皇不在了，以后你做事得守规矩，今后可没人再能像父皇那般护着你。” “唉，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姐妹二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萧灵儿再次说道： “赶紧回去吧，宫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陈公公，反正明日你也会以朕的身份来此，到时候可别惹麻烦。” “皇姐放心，心儿在宫里可没人敢造次。” 此刻，萧灵儿好似想起了什么，毕竟妹妹和自己乃是双生子，若非亲近之人，根本就分不清姐妹二人谁是谁。 于是她心血来潮问道： “对了心儿，你和李载相见时，他有没有说过你像谁？” 毕竟以林尚仪的身份，身穿女装在李载面前出现过这么多次。 如果见到和自己这般相似的心儿，说不定瞬间就能猜到自己的身份。 萧心儿稍加思索，随即摇摇头。 “他没有说什么。” “他就没有表现得很惊讶？” 萧心儿若有所思。 “没注意啊，好像是有一些吧。” “那他有没有向你问起林尚仪？” “林尚仪是谁？”萧心儿总觉得今日姐姐有何处不对劲儿，却又说不清楚是何处不对。 萧灵儿并未多想，只当时认定自己的伪装技术还不错。 毕竟每次换上林尚仪这个身份时，她还是刻意上过妆容，稍稍改变了一下，也许并不会太过相似。 “罢了，记得明日端庄一些，别被人看出端倪，我可不想自己女儿身的事情暴露。” “姐，你这样好累啊，要我说，不如将皇位传给某位王叔，他们就算再不堪大用，那也是我萧家儿郎……” “住口！皇位怎可轻易予人？你以为坐上皇位就是皇帝了？就算要传承下去，也得是你我二人的子嗣，我大梁千年，只有我们这一脉血脉最是纯正。” “姐，这皇位传承哪讲究什么血脉纯正啊？” 萧灵儿神情一怔，欲言又止。 “总之关于这件事，不许再多言，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心儿，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修行，早日踏足绝代境，只有那样，你才能帮得上姐姐的忙！” 萧心儿似懂非懂，也没有放在心上笑了笑说道： “好了，姐姐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对了，我从无双城带回的两个剑侍可以信任，让他们护在你身边！” 第80章 诗画大会，剑为题 这一夜，睡得很是安稳，没有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 今日晨时，陛下圣驾亲至，书画大会的氛围到了顶峰。 天下才子齐聚一堂，陆国忠起身致辞。 “陆某不才，此次主导我大梁久负盛名的书画大会，诸位若是有意，可尽情施展才华，今日当由陛下与我大梁左右二相亲自点评，若能诗画得魁者，必将一飞冲天，为我大梁文坛座上宾！” 文人的盛会，笔墨纸砚准备了不少，只要想，随时有人会奉上。 这书画大会也不是什么考试，所以相对自由，饮酒诗画，也没有太多规矩。 “小生不才，愿为诸君打个样，在此献丑，可今日既然陛下亲至，不如请陛下出题，如此才有更好的评判标准才是！” 不得不说，这说话的小子是懂得如何拍马屁的。 只不过，今日坐在皇帝位置上的人是萧心儿。 换上男装，用上更显英气的妆容，倒是和平日里的梁帝王一般无二。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陛下和公主殿下外貌相似，只不过都认为她们是亲兄妹，所以也没人会多想。 只是李载清楚，这两人乃是一对天命双生的姐妹。 萧心儿坐立难安，她和萧灵儿不同，萧灵儿虽然修为不如她，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算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而她本就不擅舞文弄墨，这文人拍马屁，更是让她为难，思索片刻之后，她还是强忍着不满说道。 “既然要出题，那就以剑为题吧。” 好歹是剑神的弟子，她本能想到的东西，就是剑。 周围文人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立刻吹捧起来。 “妙啊，陛下英明，剑为兵中君子，以此为题，倒是不用让那些武夫讥讽我等只会舞文弄墨了！” “那在下愿献丑一试！” 说话的文人，提笔落墨便写下一首，奉于御前。 “洛阳三月花漫天，读书偷得半日闲，剑置阁中多寂寥，欲求功业问御前！” 这句诗一出，那求官之心昭然若揭。 多半是想今日当着圣驾，隐晦表达自己建功立业之心。 若是真有此心持剑上阵求军功，也不必通过这样的形式。 李载就看不得这些只会夸夸其谈的文人。 没等皇帝说话，便开口笑道： “看来这位先生是想去军中一展宏图，陛下，不如成全了这位先生之心？” 此话一出，作诗的文人额头溢出冷汗。 他只不过是想借这诗句表达自己心怀大志，可没想真的上战场。 “陛下，在下只是想以诗句一抒心中抱负，并非当面求官。” 萧心儿也是个从不惯着谁的性格，当即说道： “先生既有宏图壮志，那今日之后便去军中报道吧！” “这……” 作诗之人脸色苍白，按常理说，当今陛下是个喜欢文人有锐气之人，所以他才故意这般写，想的只是能得到陛下青睐，或许能在朝中混个一官半职。 要知道，大梁就算尚武，可战场毕竟充满了危险，晋升之路也绝不适合舞文弄墨之人。 “你不乐意？”萧心儿追问道。 眼下这种情况，此人倒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不情不愿说道： “臣多谢陛下圣恩！” 今日，萧心儿对自己带来的那位东晋文士陆仙华格外期待，于是立刻将目光看向了陆仙华。 “陆先生，今日可愿试一试？” 那位青衫少年行礼起身，朝着陛下行礼，又朝着他以为的“萧心儿”行礼。 随后一出，便是诗文： “簪花作剑舞罗裳，莲步翻花透骨香，东都不见真绝色，遥记前朝顾三娘！” 此句一出，周围议论纷纷，惹得不少人惊诧。 这说是写的前朝顾三娘剑舞之姿，但眼下写这句诗，怎么看也像是在称颂那位大梁公主萧心儿。 可此时的萧心儿用的姐姐的皇帝身份，微微皱起眉头。 萧灵儿看到那位陆仙华一副敬仰的目光看向自己，心里也明白了这小子是想讨好自己的妹妹。 冷哼一声之后说道： “先生此诗写得婉约，看似称颂女子，可这簪花作剑、莲步生花，说的都是剑舞献艺的艺伎，我知尔等名士附庸风雅，有些风流之事也不为过，但若是想用此诗来讨好谁，当心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 明眼人都能看出“萧心儿”有些不高兴。 而真正的萧心儿根本就没能听懂其中深意，只是觉得这陆仙华却是不负才学，写得还不错。 陆仙华连忙行礼致歉。 “殿下说的是，在下并不是想讨好谁，毕竟那顾三娘也是前朝名动天下的剑客，殿下同为修剑之人，难道不认为此女为天下女子榜样吗？” 李载忍俊不禁，心想这陆仙华还真是不太会拍马屁，明明还有些才学，偏偏要行这投机取巧的讨好之事。 “唉，陆先生怕是出入风月之地太多，心中对女子也没什么尊敬，你若是写那顾三娘宁死不降，在城破时举剑自刎，血洒城楼的家国情怀可以，偏偏写她的剑舞，你怎么想的？难道女子在你眼中最值得称颂的，便是她的剑舞之姿？” 李载的话，仿佛巴掌抽在陆仙华脸上，叫对方有些下不来台。 毕竟心里清楚此人就是萧心儿找来针对自己的，所以李载丝毫没打算给对方留面子。 可此时身着龙袍的萧心儿却是不乐意了。 毕竟是她自己叫来的人，被如此针对她自不会做事不管。 “李相如此点评，莫不是还有高见，不如您来写一首？” 李载摇了摇头，继续喝酒。 心想虽然自己也有原身的记忆，但原身的才学比陆仙华也高不到哪儿去。 就算写下，未必能艳压群芳，技惊四座。 索性摆了摆手，笑道： “在下才疏学浅，还是不献丑了。” 身旁的老狐狸陆国忠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 “相国乃是我大梁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自然不会将这些浮于表面的文章放在眼里，只不过今日乃是诗画大会，不如李相稍稍展露两手，也好让天下文人见识见识我大梁相国之风采。” 捧杀！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还真是能给自己找麻烦。 此刻，堂前文人期待的目光投向李载，李载心想自己就不该张那个嘴。 不过转念一想，萧心儿邀请自己来这诗画大会，还找了这么个才子前来，估计就是想看看自己的笑话。 看向一旁看热闹的陆国忠，索性借着酒意言道： “本相倒是认为，陆相乃是天下文人之首，不如由您先来？” 第81章 三篇诗词，惊四座 陆国忠自然不会这么轻易上套，不是写不出什么惊才绝艳的诗句，而是因为他知道，此刻双方都将对方捧得高。 若是写出的诗句，无法接住这大梁第一的名号，怕是只会让天下人看笑话。 毕竟今日还有周边诸国的文人到场，被捧得越高，便越是容易摔得狠。 “老夫纵然小有才名，但又如何能与李相这般惊才绝艳的状元郎相比？” 当年的三元及第，不少人都认为李载是走了关系。 也认为这背后有李载那位身为左相的父亲帮忙。 其实按照原身的才学，想在大梁这个国家获得名望，并不是难事，也算是名副其实。 就在李载犹豫之际，刚才那位被李载讥讽的东晋才子陆仙华却是不乐意了。 “莫非李相是个只会对他人品头论足之人？真到自己来的时候便不行了？” 那位端坐在正中央的“陛下”更是满脸讥讽。 心想这李文若居然一点都不给自己面子，陆仙华好歹是自己从东晋请回来的幕僚，他竟如此不留情面。 “李爱卿，不知陆先生所言，你作何想法？莫非真就是才疏学浅，不敢拿出来在大家面前献丑？” 看到萧灵儿突然这么跟自己说话，李载顿时察觉到了不对。 再看向不远处的“萧心儿”，心里立刻反应过来。 原来这两姐妹是换了身份啊。 这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确实方便。 二人还可以时不时交换身份玩。 短暂思量后，李载借着酒劲儿，拂袖一挥。 “拿笔来！” 庄内下人连忙找来笔墨纸砚，放在了李载面前的桌案上。 李载稍加思索，本来只想借着原身的记忆作一首诗，只要能赢过陆仙华就好，但此刻心中胜负欲一起，心想惹到自己头上算你们没长眼。 我华夏千年名篇，写剑的还少吗？ 提笔便写下一首辛弃疾名篇：《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陆国忠站在一旁边看边读，神情逐渐凝重。 心里暗暗想到，这小子什么时候如此杀气重了？ 难道是洛水一战，竟激发了这小子体内的武人之心？ 真正的萧灵儿双唇微张，惊讶之色浮现于神情之上。 “李相此句，颇有几分英雄迟暮之意，特别是最后一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莫不是在洛水营之中和老兵接触多了？” 少女的眼里，闪过一抹欣喜，言语之间，多有几分欣赏。 不远处，姬家派来的那位红袍俊少年举起酒坛灌下一口，爽朗笑道： “豪气，李相名不虚传！” 陆仙华皱起眉头。 “李相此句虽不错，可这当真是文人能写出的诗句吗？” 周围顷刻间议论纷纷，有附和称颂之人，也有故意想找李载麻烦之辈。 不过李载不在意，余光瞥见了那位红衣俊少年举坛向自己敬酒，于是也提起酒坛回敬，咕咚咕咚灌下几口之后，醉性大气，放声大笑。 豪迈之状映入众人心头。 “痛快！再来！” 又是提笔落墨，写下一篇《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生，朝如青丝暮成雪……” 第一篇已是悲凉壮阔，叫人久久无法回神，谁能想到这李载居然再次挥手写下了第二篇？ 众人纷纷注目，已经没人能安坐原地。 萧灵儿此时也坐不住，来到了李载身边，看着此时趁着醉意写下一篇狂草的少年，仿佛心里有一根紧绷多年的琴弦被人撩动。 “原来李相的文字之中，竟还藏着这份狂气和傲气……” 李载写下第二篇之后，已经昏昏沉沉，看到远处那位红衣小哥一直在和自己遥相敬酒，他也豪情起来，再次回敬。 二人一口接一口灌酒，很快，李载醉意盎然。 再次扯来一张纸，写下一篇《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白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三篇写下落笔，李载拂袖，斜靠在桌边，醉眼稀松。 一旁端庄的萧灵儿此刻虽然顶着妹妹的身份，但也好奇地凑到李载身边，观看起了他写下的三篇诗句。 此刻陆国忠的脸色很是难看，心中想要弄死李载的想法越发强烈。 这三篇的水准，在他看来都是传世佳作，若是这次不找机会除掉李载，那这场诗画大会最大的受益者，无疑会成为李载。 李载不在乎周围人怎么看，心想就这三篇，总不能都被否决。 就算文无第一，可李白和辛弃疾这两人诗词拿出来，简直就是暴打原始人。 就连信心满满，想要折辱一下李载的萧心儿，此刻也已经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这浑蛋，居然还有几分真材实料，哼！” 三篇诗句，引来轩然大波，此刻已经无人敢再作诗句。 一场诗画，完全成了李载的个人秀。 这样的风头，李载本不愿意出，奈何人家非得找麻烦呢。 脸色最难看的还属陆仙华，他本是带着不忿，想着无论李载写出怎样的诗句，今日都要挑刺儿。 可看到这三篇，他连想挑刺儿都找不出词儿。 “李相惊才绝艳，实是当世文坛之最！我瞧着这诗画大会没必要举办下去了，收场吧！” 独自饮酒的红衣小哥突然开口讥讽，起身就打算离开。 而众人却是找不到话反驳。 萧灵儿心情复杂，身为帝王，她知道今日之后，李载的声名会再上一层楼。 就凭这三篇，在文人之中的影响力必定水涨船高。 可就在此时，李载突然一把拉住了萧灵儿的手。 “林尚仪，你今日也来了……” 带着几分醉意的酒话一出，萧灵儿立刻皱起眉头，连忙脸色微红地躲开。 好在这个细微的小动作没有被太多人看到。 萧灵儿真怕这浑蛋以为现在是在御书房内，又开始手脚不规矩。 不对！我为什么会认为在御书房内就理所应当啊？这浑蛋！ 萧灵儿心慌意乱抛开。 周围的人注意力都在李载微醺时写下的三篇诗词之中，根本就没注意到萧灵儿此刻失态。 其实李载并没有喝醉，而且也知道此时穿着萧心儿衣物的就是萧灵儿。 看到她对自己写下的诗词这般感兴趣，一时兴起，便又调戏了一把。 第82章 红衣少年，薛先生 萧灵儿躲开了身位，此时她也意识到，李载能看出自己之前伪装的林尚仪和妹妹容颜相似。 那他多半是能猜到自己就是大梁皇帝。 萧灵儿后知后觉，心里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原来这混蛋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如此放肆吗？ 想到这儿，萧灵儿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什么时候得好好和这浑蛋摊牌。 而此时，扮演皇帝的萧心儿看着这三篇诗词，气不打一处来。 萧灵儿尴尬地咳嗽两声。 “今日诗篇之最，恐怕是要从李相这三篇之中选出了，不知皇兄和陆相有什么想法？” 萧心儿看到萧灵儿使眼色，本想强行贬低李载的诗篇，却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此时陆国忠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今日已准备好杀招，让这小子再得意一下又如何？ “本相认为，李相之作，可谓今日之最，三篇皆有魁首之姿！” 李载心想这不是废话嘛，就大梁这个文坛水准，还能跟华夏诗仙相比？ 对于这个结果，众人没有异议。 就连今日被萧心儿带来找麻烦的东晋才子陆仙华也是不得不服气。 萧心儿纵观四座。 “诗画大会，光有诗怎么行？诸位，不如趁着此刻，再以剑为题作画吧？” 此话一出，众人惊叹不已。 纷纷开始猜测今日这位陛下的心思。 怎么突然对剑开始感兴趣了呢？ 可这诗画大会尚在继续，有人饮酒抚琴，有人提笔落墨。 李载却是微醺着开始环顾四周。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薛姓的俏公子突然提着酒坛坐到了李载对面。 “李相好诗才，在下佩服！” 李载打量起眼前这个生得比女人还好看的公子，笑道： “小先生气度不凡，为何不也趁着如此盛会，一展拳脚？” 红衣少年摇摇头笑道： “我不喜欢舞文弄墨，今日来，就是按照家里的吩咐，来给陆相捧个人场，顺带着见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我认识吗？” “你认识，不提他也罢，在下心里有几个问题，不知李相可否不吝赐教？” 红衣少年拱手抱拳。 “先生请问！” “听闻前不久李相带着洛水营正面击溃了湘南军，不知您当时为何敢领着区区三四万人马，去和久经沙场的湘南军正面交锋，您这等身份，怕是用不着如此博取功名吧？” 李载淡然一笑。 “在薛先生看来，本相带兵去抵抗叛军，是为了功名？” “那不然你图什么呢？” “你若是这般想，那就是！” 李载也懒得解释。 红衣少年一愣，随即会心一笑。 “倒是个妙人，你似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 “人活一世，为何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有理！敬李相一杯！” 红衣少年举起酒坛，痛饮而下。 李载继续说道： “还没问过薛公子全名呢？”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若是喜欢，叫我什么我都应着，如何？” 少年很是洒脱。 李载举起酒坛。 “原来薛先生也是个妙人！” “哈哈哈……痛快，没想到文若兄一介文人，骨子里却是有几分英雄气。” “哦？何来英雄气？” “你的诗句里有，你带着洛水营以弱胜强时，也有！” “是吗？我看薛先生身上，也有英雄气，坐于文人骚客间，却是那般格格不入，要是我猜得没错，薛先生应是一位修行高手。” 说到这儿，李载眯起了双眼。 他只知道这次诗画大会暗藏杀机。 眼前这个少年主动和自己搭讪，未必就是友善。 虽然陆国忠说这少年是姬侯爷派来的人，可那也只是陆国忠一面之词。 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韩文耀和陆国忠安排的杀手呢？ 而且从这红衣少年靠近的一瞬间，孟瑶就显得很是警惕。 似乎在场的人里，就只有这个红衣少年能让他感到威胁。 可此时红衣少年却是一副结交的模样，拉着李载喝酒。 李载知道裴术就在暗中隐藏，所以也没有太多担心。 只是多少留着一个心眼儿。 …… 三巡酒过，与红衣少年喝得尽兴，相谈甚欢。 这小子就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洒脱快意，没喝多少便开始和李载勾肩搭背。 不远处的萧心儿见到李载一直和红衣少年饮酒，心里也是有些不耐烦。 “李相，你不打算再来上一幅吗？” 红衣少年看到陛下亲至，随即搂着李载的脖子悄声嘀咕了一句。 “今晚小心一些，有人想杀你！” 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 李载有些惊讶，难道这小子不是韩文耀安排的杀手？ “薛先生要回去了？” 红衣少年伸了个懒腰，提着酒坛往外走。 “找个房顶透透气，这里太闷了，一股子文人酸气。” 说完，红衣少年就不见了踪影。 李载刚想说些什么，只见身穿龙袍的萧心儿已经来到面前。 “问你话呢！” “什么？” “李相不会是怕了吧？还是说画技不行啊？” 萧心儿身后还跟着那位东晋才子陆仙华。 李载摆了摆手。 “今日诗酒尽兴，不画了！” 原身还是有一些画技在的，这种技能深入骨髓，李载拿起笔，倒也能施展出原身的画技，只是此时已经失去了兴致。 毕竟今夜之后，明日便要散场。 月黑风高杀人夜，自己都以身作饵了，今夜韩文耀要是还不动手，那就只能想其他的办法弄死这小子。 所以此刻李载的注意力全在提防杀手之上。 “哼！若是怕了，朕可以收回相府之中那块文以载道的御笔！” “陛下今日和往常有些不同啊，是微臣做错了什么吗？” 李载很清楚眼前这个所谓的陛下是萧心儿，她和她姐姐不同，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总想着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想到这儿，李载倒是有了个好主意。 “你当然有错，朕让你画，你敢不画？” “臣遵旨！” 李载也没有犹豫，叫人拿来笔墨纸砚。 由于李载先前的三篇诗词惊艳四座，所以此时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孟瑶亲自研磨，李载提笔坐下。 趁着酒意，笔走龙蛇。 很快，一幅精妙的画作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此画后，最是惊讶的莫过于萧灵儿和萧心儿两位姐妹。 只见李载放下手中笔后，大笑三声。 “此间若有真绝色，犹伴琴音月下舞！” 第83章 画作传神，乱人心 画作之上，是那时萧灵儿伪装成林尚仪时，伴着李载的琴音翩然起舞的模样。 容颜神韵，入木三分。 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出了李载所画为何人。 “大胆！你居然敢酒后以画作戏弄公主殿下！我大凉公主，岂会如坊间艺伎那般与人献舞？” 已经有人认出了画作中的容颜。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上面的人并非萧心儿，而是萧灵儿。 翩然剑舞，独有神韵。 在一旁的萧灵儿脸色微红，攥紧了拳头，心情复杂。 这浑蛋居然敢将那天自己为他剑舞之事画下来？ 还画得如此有神韵，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萧灵儿此时和妹妹互换了身份，于是气冲冲上前，准备将这画作撕毁。 可此时的萧心儿在看到画作之后却是乱了心神。 因为她也认定此画作之上画的是自己。 虽然很是生气，但不知不觉间，一股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才是最该愤怒的那个人，至少在此时满座文人眼里，李载此举，就是在调戏公主殿下萧心儿。 可让人意外的是，萧心儿居然拿起画作之后，竟然一时乱了方寸。 她带着几分羞愤之意，将画作收起。 “你……你……你混账！你竟敢……” 说到一半，萧心儿又觉得难以启齿，冷哼一声，好似逃一般地带着画作离开。 这一刻，她自己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在场人议论纷纷，在他们看来，是皇帝陛下看到画作之后，愤怒却不敢怪罪这位当朝权相。 所以没人敢大声议论。 李载看着萧心儿狼狈而逃的模样，心想自己捉弄她的计划果真有效。 就算她是剑神的徒弟又如何？ 就算她年纪轻轻就已是宗师境高手又如何？ 到底只是一个春闺少女，未经人事。 如此暧昧的一幅画作，就像是自己在暗恋她一般，定能扰乱这丫头的内心。 事实也如此，萧心儿不明白李载画下此话的真正意图。 但心神已经乱了。 她要是知道这其实画的是她姐姐，也不知是什么心情。 萧灵儿脸色难看至极，攥紧了拳头，走到李载座位前，赶走了其他人。 “李文若，你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对吗？” 李载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灵儿殿下如此国色天香，本相亦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那时对林尚仪说的话，依旧算数！你若是愿意，咱们不仅可以君臣一心，更可君臣一体！” 此话一出，眼前清冷柔美的少女咬牙恶狠狠瞪着李载。 压低了嗓音说道： “放肆！你心里还有君臣尊卑吗？” “为何没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欢女爱不是最寻常之事吗？还是说灵儿殿下清高到对男女之事避之如虎？身为帝王，难道就该逃避情爱了吗？” “我为君，你为臣，你如此作为，就不怕我抄了你李家！” 这些话，就算是萧灵儿自己看来也是不现实的。 但她此时气急，也是脱口而出。 李载连忙抱拳行礼。 “臣知错了，可仔细想想，这喜欢之情由心而发，臣也克制不住啊。” 李载故作轻佻，对于萧灵儿，谈不上感情二字。 大多时候，李载也只是在故意调戏对方罢了。 李载并不是色令智昏的蠢货，他清楚对方是大梁第一奇女子，可更清楚对方也是大梁的帝王。 萧灵儿沉默许久，脸色极为难看。 “李相，休想！但愿今日之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若不然，我就算与你鱼死网破，也绝不妥协！” 说到这儿，萧灵儿愤然起身离去。 众人看得一愣一愣，心里生无限遐想。 但没人敢当着正主非议。 而此刻躲在远处真正的萧心儿，却在暗中观察李载。 他现在一定认为姐姐是我吧？ 也不知道姐姐和他说了什么。 这浑蛋居然……居然画得还不错。 哼！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男人敢在本殿下面前如此孟浪。 可转念一想，他可能只是喝醉了吧？ 这李文若，倒还算有几分才气，画得也不错，可他是姐姐的敌人啊，也是我萧家的敌人，是大梁的奸贼，就算她喜欢自己，那也是痴心妄想！ 萧心儿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 正如李载猜想的那般，作为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根本没有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 她攥紧了手中画作，却是不敢再出去直面李载。 陆国忠出面平息了这件事，强压着不让众人议论。 但他也不是为了帮李载，因为今日李载的举动也算是歪打正着，正好与计划不谋而合。 有了李载酒后调戏公主殿下的事情，那画作就是罪证。 接下来，只要等到计划进行，东窗事发后，天下人都会相信，是李载居心叵测，酒后玷污了殿下。 索性陆国忠命人找到了萧灵儿的房间，将早就准备好的酒菜送过去。 而李载这边，他则是亲自带着酒到来。 “贤侄啊，你今日所为，有些过了。” 当朝右相亲自倒酒，为李载满上，而此时的孟瑶也已经退到了身后。 “文若酒后失态，让陆相见笑了！” 李载不痛不痒说着抱歉，同时也在打量着眼前老狐狸的动作，一时也瞧不出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哎，不说那些了，贤侄诗画双绝，老朽佩服！今日之后，大梁文人必将奉贤侄为文坛巨擘！” 和这老狐狸客套了几句，简单喝了几杯，李载感觉酒劲儿上头，被孟瑶搀扶着回了房间。 “主公，您是当真喝醉了？” “无妨，就是有点不舒服。” 不知为何，李载总觉得浑身燥热，可转念一想，虽然喝的那些酒都算不得烈酒，但毕竟也喝了不少。 而此时看着孟瑶那绝世的容颜，李载打了个冷战。 心想好看是好看，可惜是个男人。 “孟瑶，你先去休息吧，有裴术在暗中守护，想来不会有什么事儿，今夜，你可以去休息了！” 孟瑶若有所思，随后离开了房间。 而李载躺上床后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直到也夜色降临，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李文若，你……你睡了吗？”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和萧灵儿很像，但语气却是萧心儿。 打开房门一看，月光下，美人如玉，眼神迷离，身着龙袍，却是披头散发。 第84章 阴差阳错，入君怀 凌云庄角落的某个房间内，韩文耀脸色阴沉。 “陆相，怎么回事儿？怎么陛下去到了李载的房间？” 陆国忠眉头紧皱，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本来已经命人把酒送到公主殿下的房间。 可没多久，陛下就去了公主殿下的房间。 离开后，陛下没有回宫，但公主却是带着随行护卫离去。 “公主走了，咱们的计划有变，今日这个好机会，无论如何也得除掉李载！” 在他们看来，是公主离开，陛下没走。 但实际上，是萧灵儿已经回了宫，留在这儿的是装扮成她的萧心儿。 韩文耀眉头紧皱，冷哼一声。 “无论如何，若是无法引开裴术，我是不会动手的，动手也是一个死！” 他有自知之明，也早就察觉到裴术所在。 陆国忠脸色阴沉。 “裴术与你有血海深仇，你若是有后手，便不要再有所隐藏，老夫今日豁出去了，不余遗力帮你，只要你能引开裴术，老夫会派出府中豢养的杀手，将李载诛杀！” 听闻此言，韩文耀有些惊讶，心想看来是因为李载在诗画大会上的表现让这老狐狸生出了危机感。 “好！陛下不是去了李载的房间吗？若是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李载意图行刺陛下为由，将他斩杀！” …… 此时李载的房门外，萧心儿披头散发，身着龙袍，脸上泛起红晕。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来见李载，只是刚才在姐姐的房间时，因为心绪难宁，一口将整坛酒喝光，心里便突然燥热难安。 萧心儿走进房间，一把将房门关上。 “陛……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李载同样喝了陆国忠特意准备的酒，可他只喝了一杯，纵然此时心神有些紊乱，却还能保留理智。 但他也知道，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萧心儿。 而她的状态迷离，仿佛已经被原始的欲望掌控。 萧心儿和她姐姐一样，有着一张绝美的面容，这丫头除了脾气不好，其他的堪称完美。 要说她和萧灵儿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丫头的资本比萧灵儿更加傲人。 萧灵儿平日穿龙袍时应是穿了束胸，所以根本看不出是女儿身。 可李载见到过萧灵儿穿女装的模样，说不上小，但也却是不大。 萧灵儿是那种低头虽看不见脚背，却也能看到脚尖的类型，适中。 二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言，李载心神紊乱，心底生出了几分欲望。 这一刻，李载也意识到自己中招了。 若是平日，定不可能如此色迷心窍。 “陛下请回吧，今日太晚了。” 说着，李载就打开房门，准备将萧心儿推出门外。 只不过萧心儿到底是宗师境强者，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眼神也越发迷离，气息变得有些急促。 二人仅存的理智却是因为此刻的肢体接触，瞬间荡然无存。 她依旧一语不发，仿佛已经失了神智。 直接抱住了李载，亲吻上来。 淡淡的幽香，滚烫的脸颊，都在刺激着李载的神智。 这一瞬间，李载心乱如麻。 她和萧灵儿好像，同样绝美的姿容，特别是此刻激烈地怀抱着自己亲吻时，那忘情得模样，让李载逐渐把持不住。 李载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这就是韩文耀和陆国忠的阴谋。 虽然此时绝色佳人在怀，亦是唾手可得，但李载心里更多的是担忧。 若是遂了韩陆二人的意，今晚怕是要出事。 “裴术！裴术！赶紧出来！” 这个时候，只能让裴先生来救场。 本来约定好自己只要叫他，他就会出现。 可不知为何，此时裴术竟是没有任何回应。 更要命的是，萧心儿乃是宗师境的修行者，此时更是被欲望支配，彻底失去了理智。 将李载推到床上，越发激烈。 “孟瑶！赶紧来帮忙！” 不知为什么，孟瑶也失去没了回应。 李载心里越发不安，理智和欲望在抗争。 可压着自己的萧心儿却是开始撕扯自己的衣物。 龙袍退去，露出雪白的肩头，她垂下的长发散发着淡淡檀香。 那一双迷离的双眼之中，藏着无尽的欲望。 “殿下！你清醒一点儿，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回应李载的至于萧心儿越发疯狂地进攻。 而且她还用上了修行者手段。 此时的李载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任由她摆布。 虽然自己不吃亏，可这样的感觉并不好。 很快，李载也渐渐沦陷，开始回应。 没多久，绝美的曲线出现在李载面前。 果然，和李载目测的一样，她确实比萧灵儿更加傲人。 只是这丫头没有经验，磨蹭了许久都没能搞明白该做什么。 被她不停地撩拨，李载体内的药力发作，终究是沦陷。 许久的疯狂，二人在药效的作用下，几乎没有任何体验。 直到深夜，李载看着卧榻上的一片狼藉，以及身边已然昏昏睡去的绝色佳人。 心里生出万般不安。 床单之上，沾染了一抹殷红。 少女睡得很沉，显得也颇为疲惫。 李载赶紧打扫战场，为萧心儿穿好衣物后，拿起桌边烛火，丢向了床铺。 今夜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李载想的只能是如何补救。 阴差阳错，和当朝公主殿下有了夫妻之实，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定会成为把柄。 现在李载最担心的还是萧心儿清醒之后的反应。 多思无益，李载只是顷刻间就想明白了韩文耀和陆国忠打的小算盘。 这两人，还真是用心险恶。 李载抱起已经穿好衣物的萧心儿，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这才走出房门。 整个凌云庄开始了救火，刚出房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孟瑶。 李载有些生气。 “孟瑶，刚才叫你为何不答？” 孟瑶单膝跪地。 “回禀主公，是裴先生拦住了属下，他说一切后果他来承担！” “你是我的人，还是裴术的人？！” 李载冷哼一声。 孟瑶的脸上闪过一抹恐惧。 “主公，属下自然是您的人，只是您说过，裴先生的话就是您的话！” 只是一瞬间，李载就明白了裴术的小心思。 可眼下还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李载将萧心儿交给孟瑶。 “陛下喝醉了，去把陛下的侍卫叫来，护送她回宫！” 第85章 接连刺杀，得相救 房间燃起大火，很快惊动了整个凌云庄的人。 裴术依旧不见踪影，倒是陆国忠，很快赶到了此地。 “李相，怎么回事儿？” 李载心想怎么回事儿你这个老狐狸还不清楚吗？ 但此刻也只能说道： “有人想行刺陛下，此刻跑了，我现在命宫廷侍卫护送陛下回宫。” 李载有些不放心，还是让孟瑶跟着一起去。 毕竟这里的事情脑袋，想必陆国忠也没有胆子敢直接对自己动手。 陆国忠看着孟瑶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行礼说道： “李相受惊了，来人，赶紧带李相去休息……” 话还没说完，凌云庄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 似乎有修行者高手在远处交锋。 听到这响动之后，陆国忠那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杀意。 因为他知道，这必定是韩文耀和裴术交锋，才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也是动手的信号。 这老狐狸很是聪明，借口离开之后，突然院内出现了不少黑衣刺客。 李载身边，自然还是几个身手还不错的侍卫，当即警惕起来。 “好啊，这是都安奈不住了。” 对方敢动手，多半是已经将裴术调走。 对于裴术，李载是信任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太过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周围的黑衣人不少，数十人，个个身手矫健，手段狠辣。 不过转瞬间，自己带来的侍卫便死于非命。 李载背靠熊熊烈火，面前全是想杀自己的人。 尽管面不改色，心里却是开始不安。 这裴术，到底怎么安排的？ 不是说带了很多高手来吗？ 眼下命悬一线，难道这老小子还能背叛自己不成？不应该啊。 “李相国，今日我漕帮就要为大梁铲除奸佞！受死吧！” 周围的黑衣人一拥而上，李载捡起一把刀，脑子飞速运转，心里生出无限猜测。 可就在刀剑刺向自己的那一刻，突然一道红衣身影出现。 之前和自己开怀畅饮的薛公子挡在了面前。 “薛先生？” “李相果然有英雄气，生死一线竟能面不改色，有胆！” 话音落，只见红衣少年身上爆发出一个强大的灵力，将周围的黑衣人震飞。 “诸位，玩儿够了吗？不如我来陪你们玩玩儿？” “找死！杀了他！” 周围的黑衣人训练有素，根本不像是什么江湖人士。 李载松了一口气，暗中观察。 而此时，那位红衣少年宛如战神，所过之处，一击毙命。 仅仅只是赤手空拳，顷刻间便解决了战斗。 “你……你到底是何人？” 为首的黑衣人满脸惊恐地看向薛先生，但红衣少年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招招狠辣，一爪扼住对方的喉咙，轻轻一动手便将其喉咙捏碎。 李载深感惊讶。 “多谢薛先生救命之恩。” “不必谢我，受人之托罢了，不过，我确实不想你死！” 红衣少年来到李载面前，带着几分玩味的神情打量起李载。 李载被他看得发毛，随即问道： “受人之托？你是裴先生的人？” 红衣少年冷笑一声。 “裴术？我说我是他的人，他敢应吗？我是姬家的人，只是刚好遇见裴术，他去了结自己的恩怨，托我照顾李相的安危。” “是这样啊，不管怎么说，多谢薛先生了。” “不必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什么意思？” “之后你会知道的，今日夜深，想杀的应该不止这些人，走吧，先去堂前坐一坐，再陪我喝两杯。” 虽然此时李载并没有喝酒的心情，但也知道无法拒绝对方的请求。 这薛先生多半不是敌人，若是敌人，现在就能弄死自己。 …… 二人再次来到凌云庄前坐下饮酒，陆国忠玩儿起了消失。 倒是那个叫陆仙华的东晋才子突然上前来。 “李相没事儿吧？敢问公主殿下去了何处？” “不知道。” 李载如实回答。 薛先生一边饮酒，一边淡然笑道： “早在入夜时，她就已经回去了。” 陆仙华若有所思，随即来到李载面前。 “在下陆仙华，今日为李相之才折服，不知可否有机会为李相效命？” 他一副谦卑模样，表现得很是恭敬。 李载皱起眉头，心想这个时候跑来效忠，几个意思？ “陆先生乃是东晋久负盛名的才子，就因为一场诗画大会便要为本相效力？” “难道不应该吗？这次诗画大会之后，怕是有不少人想投入李相门下，在下此入大梁，为的就是能得遇明主，这两日虽对相国大人有所冒犯，但以您的气度，怕是不会与在下计较吧？” 此话一出，李载沉默起来。 虽然他说得合情合理，可此时多少还是有些着急了。 似乎带着某种目的性。 就在犹豫之际，身边喝酒的红衣少年突然说道： “东晋才子？东晋人喜欢带玉，而你身上却是带着琉璃，那是北国之人喜佩之物，你的口音有些像是东晋人，但你的行为不像，东晋重礼，陆仙华更是家风严谨，行礼时会将大拇指弯曲，而你行的礼，是大梁的礼，还是军礼，阁下不是陆仙华吧？” 此话一出，眼前陆仙华的眉头一皱，突然从袖袍之中抽出匕首，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刺向李载。 李载也是略显错愕，但并未担忧。 只见红衣少年丢出酒杯砸中了陆仙华的手腕，匕首脱离。 他还想继续起身刺伤，红衣少年却是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随后神情之中带着几分玩味。 “真是愚蠢，随便诓你几句就信了，东晋什么习俗，我哪会知道？说吧，你到底是谁？” 陆仙华一脸不可置信，但他苦笑一声之后，用力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囊。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当场毙命。 李载朝着红衣少年行礼。 “多谢薛先生，您又救在下一命。” “此人没有修为，还不如刚才行刺你的那些黑衣人，可你也只是一介文人，若是当真被他取信，杀你不是难事，看来想要你的命的人是精心算计过。” 李载点点头。 “正是因为他没有修为，所以才更容易得手，对方还真是心思缜密。” 第86章 事了拂衣，大仇报 “裴术，你还真是条好狗啊，可你把你的主子丢在凌云庄内，是不是有些太托大了？老子敢出手，他今天就活不成！” 一场血战之后，韩文耀已经落于下风。 裴术的白发，随着夜风摆动。 “韩文耀，你跟了我十余年，手段你是学得差不多了，可你还是没学会一件事，那就是敬畏！” “敬畏？我不需要敬畏！” “你今天干了太多蠢事了，这不像你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能做出的判断，莫非是因为对本座的恐惧，让你失去了交手的勇气？你现在，可是连与本座为敌的资格都没有。” 裴术拂袖背过身去，周围，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高手。 死牢中待了多年，他的修为虽然无望迈出最后一步，可他在那暗无天日的牢中，曾无数次幻想过与韩文耀的对战。 “裴术！你真以为老子怕你吗？” 裴术轻蔑一笑。 “洪旭二十七年你跟了我，加入锦衣卫，履立军功，你可知，就算你出卖我，我一样会推荐你做下一任指挥使，你本可以妥当的接受一切，可你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我算你半个师父吧？也算是兄长，真儿更是将你当亲弟弟看待，韩文耀，你就没有半点后悔吗？” 韩文耀不是裴术的对手，刚才短暂交锋之后，他就已经知道继续打下去必死无疑。 可此时周围出现的锦衣卫高手，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我今日的行动，你早就知道了？” 裴术转过身，看向周围出现的锦衣卫高手。 “你的这些人，大多效忠于我，我裴术乃是洪旭皇帝钦点的大梁锦衣卫指挥使，从我接印的那天起，到死都是，当然，这也是我出来之后才发现的，原来先帝还想着我，他希望在大梁倾覆之际，我能出手力挽狂澜，所以在锦衣卫之中，从来不是哪个人坐到了指挥使的位置上就能被称为指挥使，而是得到了上一任指挥使和皇帝认可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指挥使！” 裴术甩袖，目光冰冷地看向周围。 只见那些韩文耀带来的锦衣卫高手，纷纷下跪。 “我等锦衣卫密探拜见裴指挥使！” 韩文耀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周围，苦笑两声，随后化作凄厉长啸。 “好啊，裴术，你有手段！可那又如何呢？你还是输给了我，真儿跟我的时候，刚怀了你的孩子，可我没有同情她，我偏要羞辱她，你的女人很润，很嫩，我曾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享受她的滋味，最后我更是亲手将她丢进了护城河中，你是不是很挫败啊？” 话音刚落，裴术鬼魅般出现在韩文耀面前。 一掌按住他的面门，将他的脑袋砸向地面。 “老子弄死你！” 这还是裴术第一次这么失态，他从来都是一个极度冷静之人，一般很少有人能激怒他。 可此时，也只是转瞬即逝的愤怒。 他松开韩文耀，拔出长刀，亲手剁掉了他的四肢。 “来人，将他双目剜去，用烧红的铁签刺穿进他的耳朵，割了他的舌头，丢进纵横楼的地牢之中，把他丢进猪圈，给我好好养着他，韩文耀，从今日开始，你将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闻，只能在无尽的黑暗和幽闭之中像条狗一样活着，放心，我不会废了你的修为，你的寿命注定比普通人更长，我活一天，你就活一天，好好享受接下来的人生吧！” 裴术挥袖，示意手下人将韩文耀带走。 并将那些忠于他的属下纷纷处死，随后独自回了凌云庄。 …… 裴术刚回来之际，李载身边红衣少年起身行礼后离开。 裴术这才来到李载面前。 “主公，属下来迟！” 看着裴术这般模样，李载摇摇头叹息。 “你的事情，解决了？” “回主公，韩文耀再也构不成威胁。” “那就好，现在该说说我们的事儿了。” 裴术连忙打断。 “主公莫急，回去之后，我会一一向您解释，眼下还有诸多善后之事！” 说着，裴术吩咐锦衣卫的人开始打扫现场，收集证据。 而李载也没有再见到陆国忠那个老狐狸，只能独自驾车回到了相府。 脑中不停再盘算接下来的事情。 关于和公主殿下之间的事情，绝对没会这么容易善了，而在凌云庄发生的一切，也必将惊动洛阳。 直到即将拂晓时，李载都没能睡下，裴术趁着夜色到来。 “主公，睡下了吗？” “这不是正在等你吗？” “主公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吧？可否容属下解释一番？” 书房内，李载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裴术站在屋中，缓缓说道： “关于锦衣卫的事情，属下也是和他们接触之后才明白，先帝给属下留了不少人，都在锦衣卫之中身居要职，这些人都是我曾经教出来的弟子……” “这些不用跟我解释你留在锦衣卫之中的暗探，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裴术稍显迟疑，随即继续说道： “主公是想问属下，为何没有救公主殿下是吗？准确来说，我看着她进陛下房间，看着她喝掉了整坛的千年醉，甚至引导她来您的房间，故此，自然不会让孟瑶前去相救，主公，这不是坏事。” “哼！什么不是坏事儿？裴术，你可知道，这样是毁了萧心儿！我李载就算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看中一个恩仇分明，我能对林素素和那小狐妖下手，那是因为她们是敌人，是林枫的身边人，可这萧心儿和我无冤无仇，你既然知道这些都是韩文耀的设计，为何不阻拦？” “主公，你可知萧心儿背后是无双城，她还是那位剑神最喜欢的小徒弟？” “看来你也清楚啊。” “主公，欲成大事者，总是少不了需要人支持，萧心儿是属下看着长大的，这丫头心性不坏，就是蛮横了些，她那边您完全不用担心，属下会去劝说，这件事不会闹大，您只需要将她当做一个红颜知己就好。” “裴先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可以认同你的不择手段，只是这种事儿，难道不应该提前和我商量吗？” 李载隐隐带着几分怒意，直勾勾盯着裴术。 第87章 裴术之心，深谋虑 对于裴术这次的所作所为，李载并不感到意外。 在原着中，这老小子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作主张。 无论是为臣还是为友，裴术这个人都挑不出太多的毛病。 可有一点是李载想要给他纠正过来的。 那就是自作主张地帮自己做决定。 李载清楚，风流是男儿本性，手段也无可厚非。 但若是裴术提前和自己商量，那自己也断然不会选择将计就计拿下萧心儿。 毕竟这位公主殿下牵扯的势力太多，稍有不慎自己便是玩火自焚。 更重要的是，她是无辜的。 林素素也好，涂烟儿也罢，这些人都谈不上无辜，毕竟她的立场和选择那从来不在自己这边。 萧心儿虽然不太喜欢自己，但她这丫头，心思其实很单纯。 屡次找李家的麻烦，也只是因为李家的名声从来不好，她想针对的，是所有能威胁到江山社稷的势力，并不是只针对李载。 而且这丫头对李家的偏见，多是来自人云亦云。 所以李载并不想欺辱她。 “主公，是属下错了，只是这件事儿原本属下也是不知情的，发现后才想着将计就计，我能看得出来，那丫头可以成为自己人，若是能得到萧心儿的支持，那也就等同于得到无双城的支持，这件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够了！关于萧心儿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你接着说你的事情，那薛姓红衣少年又是怎么回事儿？” “主公，您不会真的没看出来吧？你们小时候不是见过吗？” 李载一愣。 “见过？怎么可能？” “她是姬家派来的人，薛！就是雪！” 李载惊讶得微微张开嘴。 “姬红雪？！” “没错，想必是侯爷回去说了想将她许配给您，所以她来亲自看看，我之所以敢丢下主公一个人在那儿，就是因为她在，这姬红雪也是当世绝代榜上的高手，而且我瞧着她与主公相谈甚欢，想来这桩婚事算是成了！” 李载捂着额头。 “你既然知道姬红雪在那儿，还敢设计萧心儿的事情？你就不怕……” 裴术立刻打断道： “主公放心！和姬家的联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萧心儿那边，属下会帮您摆平，您这样的身份，娶几个媳妇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裴术啊裴术，我怎么觉得，你的心不止于此呢？” 裴术的眼里闪烁起精光。 “主公，我很看好你，所以你也觉得对属下做的这些事情不妥，我只是希望您能在大梁根深蒂固，因为你的心里是有天下百姓的，这一点很重要，无论你是否手段光彩，是否真仁义，这些都不如您心里有怜悯更重要，这怜悯，不是看到谁可怜就一定要帮他，而是一种属下无法言喻的超然，举个例子，您对待府中下人，虽然也有上位者的威严，但你的眼中，似乎更将他们当做是人，而不是畜生。” 听闻此言，李载明白了裴术的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觉得我和京都那些权贵有所不同？” “主公应该知道京都的那些权贵吧？他们心中的阶级根深蒂固，穷人在他们心里不能算人，只是牲口，可您不一样，我曾观察过您很久，您待人接物比他们更像个好人，更重要的事，你也不是那种盲目的仁慈，在大事上也有果决的判断。” “我不是好人。” 李载心想，自己好歹是受过新时代教育的青年，虽然骨子里也向往位高权重得来的特权，但毕竟在社会底层活过，有些事情，已经烙印在骨子里。 他心里是同情弱者的，也不屑于去欺负弱者。 所以体现在生活中的细微之处，让裴术抓到了某些重点。 “主公不必自谦，我裴术是个恶人，也见过很多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的人，比如宋威父子，那个宋威，私底下最爱玩弄少女，那些十一二岁就被逼得卖身的女子，会被他买回家，他最喜欢的就是在少女月事时那什么，少女越是痛苦，他就越开心，在他看来，穷人，和庶民，不过是供他消遣的工具，而这样的事情在京都圈子里还只是冰山一角，更令人发指的事情数不胜数，所以主公和这些人比起来，好太多了，你可以把人当人，这点很重要，所以哪怕你风流些，都无所谓，自古名士多风流嘛。” “哼！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话说，涂烟儿怎么样了？” “那丫头还在洛阳，没有离开，确实如主公猜想的那般，她似乎还想找机会回到您这儿，只是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 李载摆了摆手，会心一笑。 “她的事儿先放放，今日随我进宫，我想办法让你去接受锦衣卫。” “不必了主公，无论是谁接受锦衣卫，都不影响属下对锦衣卫的渗透，而且，属下还想藏在暗处，不想光明正大出现在朝堂。” 李载想了想。 “也罢，依裴先生所言，至于萧心儿，我还是进宫一趟，既然做了，那就看看陛下能否将这丫头许配给我吧。” “不可！至少眼下不可！您和姬红雪的婚事已经箭在弦上，李家和姬家的联姻，必定会事惊动天下的大事，也是时候该收拾一下陆国忠那个老狐狸了。” “主公，昨日您和殿下喝的酒里有一种叫做千年醉的药，您喝得少，并没有什么副作用，但殿下喝得多，她或许根本就想不起昨夜发生了什么？” 李载皱起眉头。 “难道你想让我始乱之，终弃之？” “并非如此，我只是想让主公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儿我会悄悄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说给殿下听，看她如何判断。” “行！先听你的，凌云庄的事情，查得如何了？刺杀的人里可否有什么线索？” “暂时没有线索，但锦衣卫的两位镇抚使会将韩文耀做的一切都禀明圣上，倒是您，今日入宫后，怕是要面对陛下的怒火，公主殿下失身这件事必定瞒不住，所以……” 李载捂着额头，叹息一声后说道： “罢了，自己做过的事情儿，就得自己去面对，先这样！” 第88章 进宫面圣，许重利 已是一夜无眠，李载略显疲惫，接连发生这么多事情，他的思绪也乱了起来。 裴术的所作所为，若作为李载的臣子，没有太大的问题。 而这同样也是最大的问题。 臣子！ 他虽然没有一口一个臣，但他心里绝对是将李载当做了君。 这不是什么好苗头。 李载都没有表露过自己想要去窥探那至尊之位的意思，但麾下臣子却是有了这个意思。 而是纵观裴术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是想推着自己更进一步。 听起来虽然是好事，但此刻的李载并不愿去朝那个方向想。 毕竟，君王所在的位置，远不及自己在朝臣之中更方便做事。 身为一代权臣，李载清楚为君者大多时候都是被各种势力掣肘。 就像自己掣肘萧灵儿那般，如果在根基没有稳固之前就去想那个至尊之位，无疑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在林素素的服侍下，李载简单洗漱一番，随即换上朝服入了宫。 今日的朝会上，李载再一次见到了陆国忠，这老狐狸完全将自己摘了出去，还假惺惺问自己是否受伤。 锦衣卫的两位镇抚使也果然如裴术猜测的那般，将凌云庄的事情一五一十禀告了陛下。 “可曾查清楚，是何人要谋害相国？” 萧灵儿坐在龙椅上，能看出她在强忍着自己心中怒火。 关于公主殿下的遭遇，根本就瞒不住。 但她还是为了自己妹妹的清白，下令封锁消息。 “回禀陛下，这一切都是指挥使韩文耀所为，而且事发之后，他已然失踪，是否有同谋，还未可知。” 此时的韩文耀怕是已经被裴术做成了人彘丢进猪圈。 怎么可能找得到？ 萧灵儿目光冰冷的盯着陆国忠，她隐约能猜到这件事必定有这老狐狸参与其中。 只是这老狐狸到底参与了多少，还未可知。 她一想到若是昨日自己没走，喝下了那坛酒，怕是已然失身。 但这个时候当着文武群臣的面儿，她为了瞒下妹妹失身的事情，又不能提这件事儿。 “哼！给朕查清楚！一个也别放过！今日先退朝，李相留下，随朕到御书房！” 朝会之上，只是简单说了一下琐事，此时萧灵儿完全没有心思处理其他政务。 去往御书房的路上，她全程阴沉着脸。 李载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直到进入御书房，萧灵儿屏退左右，随后拿起桌上的砚台朝着李载扔来，只不过角度还是偏了几分，砸在地上摔碎。 “李文若！！！你浑蛋！” 李载面不改色。 “陛下因何愤怒？” “你说呢？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你这个无耻之徒！” “陛下，昨日事出有因，您也清楚，下药的人要么是韩文耀，要么是陆国忠，这件事儿真要说起来，不能怪在臣的脑袋上，陛下将罪责归咎在臣头上，没有道理。” “你跟我说道理？什么道？什么理？大逆不道和强词夺理吗？” 萧灵儿盛怒，这还是李载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生气。 李载叹息一声。 “事已至此，臣愿意对公主殿下负责，若是公主殿下愿意屈尊来李府，臣必将善待她。” “哼！你敢说你没有将计就计的心思？” 若不是觉得这件事儿自己也有错处，李载才不会对萧灵儿如此谦卑态度。 “陛下，若是臣当真有那个心思，就不该是对心儿殿下动手，你应该知道，我能分清你和心儿殿下，所以要是将计就计，我更应该做的是和陛下……” 听闻此言，萧灵儿虽然痛恨李载如此大胆，但心里也觉得有些道理。 只是依旧无法接受李载那肆无忌惮的目光。 “你浑蛋！你早就知道朕是林尚仪了对吧？” “这并不难猜，只是陛下好像喜欢将我当傻子，那我也就陪着陛下演呗。” 萧灵儿心中怒火难消，但事情已经发生，她也只得叹息一声后说道： “事已至此，你说你会负责，打算如何负责？” 李载想了想。 “迎娶心儿殿下。” “哼！李载，你拿朕当傻子吗？今日姬侯爷上书禀告天家，让朕为你和姬红雪赐婚！你什么意思？” 其实关于昨日萧心儿失身于李载的事情，萧灵儿可以忍，毕竟身为皇族女子，宿命便是联姻，就算和李载成婚，站在帝王的考虑之中，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李家和姬家的联姻，在萧灵儿这儿，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文武两大权臣的联手，等同于将大梁彻底掌控在手中。 李载也没想到姬侯爷动作这么快，居然这个时候便已经上书请陛下赐婚。 “陛下如何作想？” 萧灵儿最害怕的局面到来了，如果辅臣之间联手，那以后她便是大梁的傀儡皇帝。 “行了，李相，咱们君臣之间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若是退掉和姬家的联姻，我会用最风光的方式让心儿嫁进李府，从今以后，你和我萧氏联姻，你们的第一个儿子，改姓萧，继承我大梁正统，你可愿意？” 李载有些诧异。 这萧灵儿果真是大手笔，仔细想来，这萧氏正统血脉之中，只有萧灵儿两姐妹，她们身为女儿身，注定是无法娶妻生子，只能嫁人，但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唯一的办法就是她们两姐妹的儿子继承大统。 李载看过原着，知道血脉的纯正对于萧家意味着什么。 大梁的根基在于大梁那座名动天下的杀阵，血脉的纯正才能保证杀阵传承下去。 那是萧家始祖飞升前留下的至强手段，所以萧灵儿此举，可谓是诚意满满。 而且掌控那座杀阵，还有一个先决条件，便是修为必须能达到陆地神仙境。 按理说，萧心儿是最有可能做到的人。 李载稍加思量，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 “原来你这位妹妹，在你心里还是没有大梁江山更重要。” “哼！少废话！你若是和姬家联姻，那我大梁才是真的完了，李载，朕可以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可以立下血誓，让你李家永生永世都在我大梁位极人臣，但你得立誓，永为梁臣！” 这一刻，李载沉默了。 权相，只手遮天，这样的局面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 看得出，萧灵儿这次是铁了心要阻拦李家和姬家的联姻。 李载会心一笑，“陛下，在你看来，我李载是个怎样的人？” 第89章 君王退让，做抉择 “李相这话什么意思？” 李载恢复了往日那高深莫测的模样，带着几分不屑看向萧灵儿。 “你拿自己的妹妹当做筹码和臣谈判，你是认定了我李载是个为了权势可以什么都不顾的人对吗？” “难道不是吗？还是说你觉得筹码不够？还想羞辱朕？” 萧灵儿神情冰冷，想到之前李载对自己的轻浮举动，心里越发愤怒。 “世人都认为相国夫人这个头衔应该落于某位位高权重的女子身上，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但却忘了，本相本就位高权重，没有联姻，我李家在大梁就不是如日中天了吗？” 这一问，臣子面对君王，可谓是大逆不道。 萧灵儿感受到此刻李载眼中的轻蔑和散漫。 他说的是事实，也是自己一直逃避的问题。 李载继续追问。 “若是我不和姬家联姻，对陛下的威胁就小了吗？” 萧灵儿沉默。 李载上前一步，竟是直接来到了萧灵儿面前，看着眼前绝美的容颜，再次问道： “就算我答应了陛下，迎娶长公主，你就真的能放心了吗？” 这一刻，李载身上散发的气质，让萧灵儿感到恐惧。 “你……你大胆！” “我本就胆大妄为，可陛下似乎始终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你……你想要什么？” 萧灵儿有些心虚的问道。 李载叹息一声。 “我这个人吧，风流好色，这点不用外人说，我自己都清楚，但我李家的正房大娘子，怎么着也得是我自己喜欢的人，说实话，陛下，我挺喜欢你的，尽管你在所有人面前都装作坚强，但我清楚一个小姑娘突然从无忧无虑的公主殿下成为了帝王有多艰难，但你很多地方都做得不错，包括之前的一些事情，也是一点就透，极有天赋，所以那时在宫里我对林尚仪表露的喜爱，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出自真心，就算家中姐姐说了要挑选联姻对象，但我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你。” 此时，李载说得极其认真。 事实上也是，这位大梁第一美人拥有的不仅仅是风华绝代的姿容，也有很多可爱的地方。 谈不上最喜欢，但确实让李载颇为心动。 萧灵儿心中五味杂陈，沉默不言。 李载继续说道： “其实我挺希望昨夜与我共眠的那个人是你，若我李载当真是想要将计就计一亲芳泽，那这个对象也一定是你，可是陛下啊，你拿这种事情当做筹码，是我最不喜欢的。” “哼！虚伪！既不喜欢，为何要答应与姬家联姻？” 李载笑了笑，“不喜欢不代表不愿意，从长远来看，和姬家联姻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可是经过这次诗画大会之后，我与姬红雪相谈甚欢，我发现她和我真的很像，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了，相处起来也很舒服，所以陛下，就这样吧，别白费心思了，你根本就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萧灵儿攥紧了拳头，清秀的面容下充满了无奈。 沉默许久之后，她突然说道： “你不就是想要朕吗？朕成全你，若是你答应永为梁臣，朕愿意从了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可有夫妻之实，没有夫妻名分。” 这一刻，她心里想的父皇的托付，是大梁的江山社稷，所以哪怕自己和妹妹都为他献身又如何？ 身为帝王家女子，早晚也是要为了家族了利益选择嫁人的。 而李载是为数不多知道自己女儿身的人，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若是李载能真心帮自己，那就不怕大梁动乱。 李载苦笑两声。 “萧灵儿，别这样，太失身份了，竟然想着用身体来捆绑一个男人是吗？哼！看来我还真是高看你了，放心，我李载没有窥探皇位的意思，你可以安安心心坐在那个龙椅上，但与姬家的联姻，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李文若！你到底想怎么样，朕都如此放低姿态，甚至……甚至说出愿意为你献身这种话，你还是要和姬氏联姻吗？” 萧灵儿有些着急，眼眶红润。 李载叹息一声，转头冷漠地看了皇位上的女子一眼。 “陛下，不，灵儿殿下，我纵然眼里没有什么规矩和君臣，但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希望的是能和你真心相处，那时为卿弹奏，且看卿翩翩起舞，我便动了想要护着你的念头，前日，我在画上留下的女子，不就是你吗？我以为这些在你看来会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可在你眼里，这些只是一个大逆不道的臣子在戏弄君王。” “李相这话说得有些无赖了，你会有真心？” 萧灵儿一副不信的神情。 李载也懒得解释什么。 “真心与否，是用心感受的，当然了，我也并非什么用情极深，那些话都太虚伪了，一个男人，仅凭一个女人美貌和灵动就喜欢有什么错吗？相貌姿容是我是否喜欢你的先决条件，你的内在才是我是否决定爱你的条件，至少对你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但凡你今日不与我聊权力，只和我聊聊交情，我也不会下定决心要选择姬家，当然了，这也和我认识那位红衣小先生有关，她在我面前，便是只有真心的交谈，不掺杂别的因素，所有和她相处下来还挺舒服的，感情嘛，真心换真心，陛下从来不愿看到李载这个人的本身，总是喜欢看到李家如何如何，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李载真要是生出什么歹念，你阻止得了吗？呵，就这样吧，届时微臣大婚，还请陛下来喝杯喜酒。” 说完，李载转身离开皇宫。 今日和萧灵儿说的这些话，很多是发自内心。 自己的确行迹放浪，没有什么敬畏，可心里确实还期待真心换真心。 这种想法虽然不该出现在一个权谋者的身上，但李载就是不愿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利用。 在见过的女子之中，只要萧灵儿最是招人喜欢。 也是在和萧心儿有了夫妻之实之后李载才想明白这个问题。 这姐妹二人姿容相貌都相同，可自己得到了萧心儿，却是没有什么成就感，甚至没有任何欢喜之意。 原来自己并不是想要得到她的身体，才心生喜爱，而是多了一些更纯粹的情愫。 于是今日，在看到萧灵儿为了权力选择向自己献身的那一刻，瞬间想明白了一个关键问题。 那就是只要李家依旧如日中天，那自己就不可能和萧灵儿有纯粹的感情。 这也促使李载做出了决定。 第90章 灵儿落子，西凉句 看着李载远去的背影，萧灵儿突然沉默了。 他突然回想起自李载入相以来的种种，这个男人好像从来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而且每次遇到事情，他都会帮自己一把。 尽管他是装作不知道“林尚仪”的真实身份，可他确实实实在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帮了自己很多。 那时伴琴音而舞，萧灵儿便已然心神荡漾。 好似平静许久的湖面，被突然丢入的石头激起涟漪。 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 想到昨日李载酒醉后，随手画下自己剑舞的模样，萧灵儿的心情越发复杂。 他应是喜欢我的吧？ 这般想着，萧灵儿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李文若，注定你我没有那个缘分，我不可能接受自己和妹妹共事一夫，大梁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我萧灵儿的男人绝对不行！” 萧灵儿做了十几年的公主，如今又是大梁帝王，她有自己的骄傲。 尽管这一刻，她也很是动容，也愿意承认自己对这个男人是一种带着欣赏的感情。 但无论如何，她也想要将这种苗头扼杀。 “你不是要和姬红雪成婚吗，朕成全你，呵……也不对，是不得不成全啊，但愿你真的会如自己说的那般，不会对这至尊之位动念吧……” 刚说完，萧灵儿心里的担忧却是止不住，随后自嘲般笑道： “萧灵儿啊萧灵儿，你是不是蠢？真等他大权在握，是不是更进一步，还由得他吗？” 经历过这段时日的事情，萧灵儿对朝局和那些权臣的看法也有了改变。 她知道，若是想要坐稳这个位置，不够狠是不行的。 陆国忠那个老东西，居然敢用公主殿下的清白来设局，这已经触碰了她的底线。 可如今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妹妹已经失身于李载，这件事儿终究需要一个处理方式。 很快，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那就是同意了淮水侯请旨赐婚的事儿。 只不过圣旨的内容却是发生了改变。 赐婚李载和姬红雪，以及……让自己的妹妹，灵阳昭公主以平妻的身份下嫁，和姬红雪平起平坐。 平妻儿子，说是平妻，其实也就比妾高那么一点儿。 但身为公主殿下，萧心儿的身份本就不低，定能和姬红雪分庭抗礼。 萧灵儿的打算是，那姬家也有自己的骄傲。 那姬红雪更甚，毕竟是出了名的一身傲气。 如果姬红雪无法接受李载同时迎娶别人，那简直再好不过，这样以来，就可以让自己的妹妹成为李家正妻。 甚至直接瓦解了李家和姬家同盟的可能性。 若是姬红雪接受，那让妹妹嫁到李家，一方面可以监视李家，一方面，也不至于事事都落了先机。 …… 回到相府后，李载就得到了陛下送来的圣旨。 “哥，这小皇帝什么意思啊？怎么还想着把公主殿下许给您做平妻？这要是传出去，皇族岂不是颜面扫地？” 李载摇摇头，轻声叹息。 “这丫头成长得还挺快，这一手算是成功把姬家给恶心到，得，多半和姬家的婚事是吹了。” “大哥，不一定啊，我觉得姬南天那老狐狸定是会想办法劝说他大嫂，毕竟还是正妻名分，就算平妻是公主又如何？我听说大嫂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武人总是崇尚力量，二弟也逃不过这个定律。 在他看来，姬红雪名声在外，更是当今绝代榜上的高手，亦是从小在军中长大的将门虎女，这样的人做大嫂，他定会百般钦佩。 更何况，小时候他也没少听说关于姬红雪的传闻。 李载却是觉得很是无奈。 “这就是权力的恶心之处了，连成亲这种事儿都要掺杂着勾心斗角，更重要的是，这儿女婚嫁这般小事儿都能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起来，好像大家都没有正事儿可做似的，得了，赶紧去把裴先生找来，我有要事与他商量。” 李储挠了挠脑袋，轻轻点头。 “哦。” 等了两盏茶的功夫，裴术来到府上。 “主公找我？” “裴先生坐吧，纵横楼的事情怎么样了？” “主公放心，如今已是有了雏形，情报体系也已经运转了起来，很快就能在战争中派上用场。” 李载松了口气，笑道： “还好裴先生没有因此松懈，看来你也已经猜到战事将近。” “主公果然远虑，咱们上次去西凉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西凉王顾明章有反叛之心，和西凉都护府一战是早晚的事情。” 李载拿出一张地图摆在桌上。 “西凉都护府本就是为了抵御西凉王朝才建立，若是顾明章真有了反叛之心，那必将是个最麻烦的存在。” “主公，属下觉得，顾明章没有这么愚蠢，西凉都护府毕竟是两国交界之地，他若是自立为王，那必将腹背受敌。” 李载苦笑两声。 “腹背受敌是不假，但若是他和西凉王朝达成某种协议，那我大梁门户大开，实在是大患！” 裴术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这件事确实很重要，可如今咱们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就算有证据，顾明章拥兵自重，咱们提前翻脸也不过是逼他造反！” 李载继续说道： “还记得在西凉都护府时，这老狐狸给我传来的消息吗？” “说起来当时他好像提醒过主公，说是湘南有变！” “没错！这老狐狸是想看看朝廷在应对湘南藩镇上的态度，这也是我急着平乱最主要的原因，只有让他看到朝廷军摧枯拉朽的攻势，才可能让他稍稍有所顾虑。” “只是稍稍有所顾虑？” 裴术的脸色越发难看。 “差不多吧，反正当欲望生发的那一刻起，便只能克制，很难彻底消除，他如此试探，那便是说明已经铁了心要反，只是还在等待时机。” “属下会想办法多安插一些探子去西凉都护府。” 刚说完，裴术眼里却是再次闪烁起精光。 他突然明白了主公为何会这么痛快答应和姬家的联姻。 看来也是有这个原因在的，主公希望朝局能够更稳定。 眼前这个少年，还真是心思若渊，叫人难以猜透。 这一刻，裴术也更加坚定了要追随李载走到最后的决心。 谁能想到李敬重那老狐狸居然还能生出这么个厉害的儿子？ 不知不觉间，裴术心里生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是一种莫名的兴奋，一种按捺不住的跃跃欲试。 第91章 裴术交心，京都变 李载叹息一声，继续说道： “其实也不必太着急，我只是担心裴先生大仇得报之后松懈，咱们还是需要做更多准备的。” 裴术起身行礼，这一刻心中的敬佩更是难以言喻。 只见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凌乱的白发隐约挡住了他的眉眼。 “唉……其实大仇得报，也没有我想象中那般痛快，到底报仇无法挽回已经失去的东西。” “先生节哀，有些事情过了便是过了，还是要放眼于未来。” 此刻，裴术突然很是严肃的转身，单膝跪地。 “主公，之前我答应跟在你身边，或许还掺杂了几分利用的心思，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属下倒是觉得您是个值得追随之人，此后我裴术不会再有别的心思，我只想施展这一身本事，成就主公霸业！” 霸业，这一刻，裴术没有隐瞒自己内心的想法。 李载也知道，是时候该敲打一下了。 若是由着裴术一意孤行，那他必定会推着自己去到那个至尊之位。 至少此刻在裴术的眼里，能看到那一抹隐藏的野心。 “你想做黑衣宰相，我可未必是燕王啊。” “何为黑衣宰相，燕王？” “我以前看过一本他国的历史，里面有一个叫姚广孝的人，帮着一位叫朱棣的藩王争夺帝位，后来成功了，这位姚广孝也就有了个黑衣宰相的名号。” 听闻此言，裴术眼神的精光明灭不定。 “属下不敢！主公误会了！” “裴先生先请起来吧，我李文若这个人呢，贪财好色，做事也算狠辣，可心里还是有一些底线的，有些事情我不屑于做，有些事情我不想做，有些事情我不能做，身为本相麾下第一人，我给你最多的权力，但你也要清楚，什么事情是我不愿接受的。” 裴术沉默片刻。 “属下问句不该问的话，莫非主公心里，当真对那个位置没有丁点儿想法？” 如今和裴术之间也算是信任无间，李载倒也没有虚头巴脑，反而是诚恳地说道： “你这话说的，天下男人，谁能抗拒‘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皇帝梦，谁都有，但当皇帝如果只是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那不就是昏君吗？而且当皇帝最麻烦的是，当好了，别人不领情，当不好，都指着你骂娘，特权也就意味着责任，还意味着更多的勾心斗角，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一国首辅，已是此生之愿，毕竟当了皇帝可不能说走就走，但是首辅大臣可以。” 毕竟这个世界还有修行一说，还有那么辽阔的天地。 洛阳的皇宫的确是天下人向往之地，可未必不是一座囚笼。 那张龙椅上的人，脖子上套着锁圈，连接着无数锁链，锁链的那头分散在各大势力手中，也分散在天下百姓手中。 身不由己！ 裴术若有所思。 “主公此言，属下明白了，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属下都将追随。” 裴术恭敬行礼，李载却是亲手为其倒茶。 裴术这个人，充满了人格魅力。 实力强大，头脑灵光，有手段，且忠心，这样的部下，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省心。 先帝说他是能在大梁倾覆之际力挽狂澜的中流砥柱。 而李载却是认为，他就是自己的诸葛孔明，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且最重要的是忠义。 “裴先生，说来可以开始准备我的修行的事情了，材料应是准备齐全，届时还需先生护法！” …… 在府中休息了几日，李载并未上朝。 诗画大会上发生的事情还有很多后续，也在几天内渐渐平息下来。 在那天之后，李载没有见过萧心儿，听说她一直将自己关在公主府，特别是在知道姐姐要将她许配给李载之后，她便不再出门。 在家的这几天，玄素丫头依旧和往常一样，每日都会钻进自己的房间。 只不过有了上次的误会，李载是真心不忍对这么个小丫头下手。 尽管她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可趁着她如此依赖自己，且没有什么人之常理的时候欺负她，实在容易让人生出罪恶感。 倒是薛宁珂那小丫头，最近很是魂不守舍。 每天都和府中那些爱嚼舌根子的下人嘀嘀咕咕，不知都听说了些什么。 现在每次看到自己，都是脸一红，随后立刻跑开。 想跟她说两句话都难。 不过李载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小姑娘的心思，确实不好猜。 最近府中上门求见的人不少，大多都是父亲以前的故旧门生。 这个时候李载就开始头疼了。 身为当朝之相，每天争抢着想要来拜见的人数不胜数。 特别是在得知李家要和姬家联姻之后，更多人坐不住了。 有人欢喜，认为这是一次机会。 也有人忧愁，毕竟以前哪怕算不得敌人，也压根儿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上面的变动，就会让下面的人跟着惶恐。 甚至陆国忠的那些老部下，也有人开始朝着相国府送礼。 不言而喻，眼看着文武两大辅臣的联姻，必将改变将来的格局。 此刻最是坐不住的，必定是陆国忠。 他深知若是姬家和李家的联姻当真成了，那他必将是下一个被拿来开刀之人。 这个时候能救他的，除了陛下，便只有京都之外的势力。 各大藩王？还是藩镇节度使？ 以及各州府的官员？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毕竟是京都的斗争，所以陆国忠更希望看到这场联姻出现点儿什么变故。 于是这段时间右相府大门紧闭，陆国忠也在等待一个变数。 而今日，这个变数出现了。 月郎节度使杜元盛上书陛下，号称是思乡亲切，又念及自己年老体衰，故此想要辞去月郎节度使之职。 要说年老体衰，他还远没到那个地步。 此时上书，多半是也嗅到了京都的一些变化，毕竟四大辅臣如今已去其一。 而且宋威死后，姬、李两家又要联姻。 这种情况下，若是皇帝想要朝局平衡，就得需要有一个能镇得住的老臣站出来。 而这个老狐狸此时上书辞官，不就是逼着陛下将他调回京都吗？ 当然，这也是萧灵儿愿意看到的。 身为帝王，他不希望朝臣们沆瀣一气，有人想斗，就得给他们搭台子，自己听戏才是最好的。 第92章 少女困惑，解心愁 杜元盛，早年先帝潜龙之时，就是帐下谋臣。 号称三毒秀才，此人心思深沉，手段毒辣，曾在先帝夺嫡之争里大放光彩。 只不过先帝是个头脑清醒且重情义之人。 按理说，杜元盛在他的夺嫡路上帮着他也做过不少肮脏事儿，必定会在帝王功成后带着所有秘密死去。 可先帝看重他的能力，只是外放，并未杀他。 毕竟连裴术那样的人，都能好好活下来，一个杜元盛，也并不是非死不可。 此人心里清楚，这个时候，是皇帝最需要的时候。 当年他能一手帮着先帝夺嫡，今日也有信心能帮萧灵儿掌控朝局。 君臣二人几乎是不谋而合，在他请辞归乡的奏章送到京城的第一时间。 萧灵儿便发了一封调他回京的圣旨。 …… 几日后，薛宁珂来到李载房中。 许久没有和李载单独相处，小丫头一见到李载，神色便有些不自然。 她依旧如同一位小公主般美丽精致，白衣若雪，不染尘埃。 “文若哥哥，你要的药材都准备好了。” “辛苦了。” 李载翻看着手中书，发现小丫头确实迟迟没有离去。 于是抬头看向薛宁珂。 “丫头，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说吗？” “那……那什么……” 薛宁珂结结巴巴，精致的小脸蛋儿上放弃一抹微红。 “有话就说吧，在我面前不必这般。” 薛宁珂稍加思索，随后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文若哥哥当真要成婚了吗？” “你也听说了呀，确实有这事儿。” 小丫头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之色，她沉默许久，随即转身想要离开。 李载也察觉到少女眼中的落寞。 久在女人堆里打滚，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丫头的心思？ 只可惜她是药王谷的千金，又是自己看重的得力干将，既许不了她一生钟情不二，又何必去给她一些不该有的念想？ 李载轻轻叹息，就在以为薛宁珂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又折返了回来。 “文若哥哥，珂儿想回药王谷一趟，许久没有见到爹爹了。” “好，我命人护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没问题。” 薛宁珂心事重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载能感觉到她的不对，这丫头又不想玄素那般，对自己什么话都说。 说起来，玄素这丫头和她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虽然少言寡语，可对自己却是极为亲近。 或许和那次的误会有关，她已经成了自己的人，也总是喜欢跟在自己身边，形影不离。 别看玄素身上有这么多年的空白，但她学东西很快，所以渐渐也知道那天和李载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根本不在意，甚至很欢喜。 或许在她看来，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在这一点上，薛宁珂就比不了。 珂儿虽然心思单纯，但总是想得太多，也从来不敢表达。 所以此刻李载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薛宁珂。 “珂儿，你最近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啊？我……我只是听说文若哥哥要成婚了……” 这丫头，委屈的小表情，加上突然红了的眼眶，惹人怜惜。 李载来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丫头，不要骗我，我能感觉到，你心里有事儿。” 薛宁珂扭扭捏捏，在李载的再三逼问下，她才终于鼓起勇气。 “文若哥哥是如何看待珂儿呢？” “啊？你为什么想到问这个问题？” “因……因为府中的那些下人都说珂儿是文若哥哥养的妾室……” 她抬起头，眼神中的情绪很是复杂，两手放在身前，不停揉搓着衣角。 李载皱起眉头，心想都是谁这么不懂事，乱嚼舌根？ “珂儿，最初我是拿你当妹妹看，也很器重你，所以你不必理会那些下人胡说八道，人呐，在年少时却是很容易对某人生出好感，文若哥哥只是不想欺你年少，等你再长大些，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之后再和我谈论别的话题吧。” 李载说得比较隐晦。 宁珂这丫头，年纪和玄素差不多，虽然都是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但在李载眼里，都是还是少不经事的丫头片子。 还是那句话，如果是敌人，或者自己抓的俘虏，怎样对待都可以。 但她是自己器重的人，需要谨慎处理二人的关系。 薛宁珂神情舒缓了几分，但似乎还是带着几分失落。 “文若哥哥喜欢姬姐姐吗？还有那位公主殿下？” 李载思索片刻。 “呃……你姬姐姐呢，我确实还是挺喜欢的，她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哦……那文若哥哥喜欢珂儿吗？” 李载攥了攥拳，心里有些紧张，随后再次温柔抚摸她的脑袋。 “丫头，文若哥哥对你的喜欢不一样，明白吗？” “那为什么文若哥哥要欢喜这么多女孩子？” 小丫头眨巴眼，一脸疑惑地看向李载。 “喜欢和讨厌，是可以有分很多种，所以也可以有很多人。” “可是爹爹说过，最好的男孩子，一生就只喜欢一个女子！” 李载有些无奈，心想大概这薛宁珂的父亲是个专情之人。 但喜欢和爱不一样，多半也是这小丫头曲解了她父亲的意思。 对待这种情窦初开年纪的少女，若是不想伤害对方，就得慎之又慎。 “珂儿，喜欢二字呢，正如我对山野微风、天际明月、陈年佳酿，我心生欢喜不假，可有些能靠近，有些永远也无法靠近，但我要告诉你，人的行动，不能只被情感支配，这世间有很多事情是由不得个人喜好的，明白吗？” “不明白。” “以后你会明白的，好了，别想那么多，我会好好约束府中下人，至于你回药王谷探亲一事，我也会安排人护送，你还小，有些事情别去想太多，知道吗？” 薛宁珂似懂非懂，但此刻心情似乎也舒缓了许多。 “文若哥哥放心，珂儿不会胡思乱想了，其实有句话我听明白了，喜欢发自内心，未必就要去靠近，对吗？” “可以这么理解。” “文若哥哥，我不急着走，等你那件事完成之后我再走！” 李载点了点头，心想也确实是时候该迈出那一步了。 第93章 闭关修行，妻登门 来了这么久，李载一路找寻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如果不能修行，那就算做了皇帝又能如何呢？ 人生短短不过百年，权力、名声、财富这些东西早晚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只有修行长生，才是最值得追逐之道。 好在，如今一切准备妥当。 西凉之行，意外从玄素随身秘宝之中得到的荒古灵血真经乃是魔道至强法门。 经过之前唐玉楼钻研出的阵法转换资质后，李载已经有了修行的资格。 可他也明白，现在再去慢慢修行，虽不算晚，但未必有什么功法能比得上这天荒圣教的秘传绝学。 修行此法，虽然要承受更多的痛苦，但那也意味着一日千里的修行境界。 一池的名贵药材，以及元阴之躯的心头血，这些前期准备也已经妥当。 心头血的人选，也已经选定，如今整个相府之中，没有人比薛宁珂更加合适。 关于这件事，李载也征求过薛宁珂的意见。 一滴心头血，对于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这也并不影响修为。 …… 几日后，准备妥当，李载带着裴术和薛宁珂刚进入闭关之地，相府却是来了一位客人。 红衣白马，飒沓流星，英姿飒爽的佳人直接进入了相府。 姬红雪乃是当世罕见的美人，而且和萧灵儿那般冰山美人不同，她给人的感觉很独特。 光从外貌论，没得挑，眉黛青山，秋水剪瞳，标准的绝代美人。 只不过总是一副江湖豪侠的做派，行事作风雷厉风行，却又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狂妄。 更像是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子自信。 和二弟李储一个照面，她面带笑意，拱手抱拳道： “你就是二弟吧？小时候见过你，如今倒是生得越发有气概了！” 李储受宠若惊，憨厚笑道：“没想到大嫂还记得我呢！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一声二弟，一声大嫂，这两人似乎根本就没把对方当外人。 “你哥呢？” “兄长闭关修行，最近不见客，不过大嫂您不是客人，是未来相府的主家，里面请，我立刻命人奉茶。” 姬红雪莞尔一笑，她向来性情洒脱，所以从诗画大会上亲眼见过李载之后，她便已经做了决定。 既然两家联姻已是没有任何悬念，她便想着以自己女儿身的模样再来见见李载。 姬红雪果真有主家娘子的气魄，走进正堂后四处环顾了一周，一眼就落到了正在打扫的林素素身上。 一番交谈之后，她也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并未多言。 随后又在相府前后逛了许久，基本上和李家上下的人都攀谈了一遍，直到入夜时，李载都没能出来，她也根本不着急，告辞离去后，还叮嘱李储明日会再来拜访。 跟在姬红雪身边，李储深感压力，比起二姐给的压力还要强。 李储满意地点点头，心想如果她做自己的大嫂，定然是能让家里人都满意的。 而此刻后院的密室之中，李载已经开始了自己修行。 眼前一池药水，薛宁珂再取出心头血之后便独自离开密室，去门前守护。 裴术看着李载褪去衣物跳入池水后，开口说道： “主公可是想清楚了，此法虽能一步登天，但最多也就是让你走向寻常武夫之最，九品，可其中需要承受的痛苦，说不定就是寻常武夫修行一辈子所承受之重，若非心志坚定，说不好这第一关就得被废掉心性！” 裴术再一次提醒，尽管李载已经经历过改变资质，完美地打通了经脉。 但其中风险，依旧不容小觑。 李载点了点头。 “裴先生放心，这是我自己选的，没有任何怨言。” 裴术点点头，随即开始了手上的动作，将那滴心头血放入血池。 “现在开始，凝神静气，回想功法的口诀！” “血气本根，元极至臻，以心入天道，领诸天之魔障，化天地自在，我即为君……” 李载一边回想经书之中记载的修行方法，一边开始感受到这修行之美妙。 一开始，只有舒畅。 仿佛浑身连接了天地，周围的灵气涌入体内，快速地在自己的身体里运行周天。 可很快，他就感受到了痛苦。 原来此法的易经伐髓，并不仅仅是针对于天赋不好之人，哪怕自己已经改换了资质，可这一关似乎也不能幸免。 骨头被狂躁的灵力击碎，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紧接着就是钻心的疼。 随后愈合，再次击溃，仿佛打铁匠在对铁锭反复捶打，只为彻底将杂质去除。 这还只是第一步，李载就差点疼得昏死过去。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了。 但心里也明白，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果这个时候放弃，那今日之苦也是白受。 他尽可能地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却是发现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好在很快，李载就进到了入定状态。 本以为这样会轻松一些，但身上的痛楚却是一直没有消散。 而李载的意识仿佛进入了一个精神世界，依旧能感受到浑身的剧痛。 此时站在血池旁边的裴术盯着池中李载，随即冷冷开口说道： “纵横七星！都出来！” 这一刻，周围出现七道身影，个个身手矫健，气息强横。 “拜见帅爷！” 这些，都是裴术亲自挑选的纵横楼班底，而他则是纵横楼的主帅。 本来这些人各自都是有任务在身，但裴术想到主公如今正在关键时刻，索性为了避免有任何突发状况，便特意安排了这几人来此守护。 “记得本帅的话，你们不需要主公认识，你们只需要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就行，在主公出关之前，尔等便潜伏在相府，护卫主公安全！” “我等领命！” 裴术虽然找人前来护卫，但自己也没有选择离开。 时间一点点过去，相府也安静了近半月，而这半个月，裴术寸步未离。 密室之外，李储来催促了好几次。 毕竟这半个月姬红雪是天天都来，每次见不到李载她也并不生气，只是到处闲逛，很快就把府中这些人的性格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心里也暗暗感叹，自己这个未来夫君似乎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简单。 特别是在女人这一块儿上，似乎自己将来要面对的，还不仅仅是公主殿下那个麻烦。 林素素、薛宁珂、玄素、还有一个没有见过的小狐妖，以及如今统领着洛水营的那位虞姑娘，似乎都和李载关系亲密。 第94章 心境轮回，白发生 幻梦，无尽的轮回。 好似回到了前世的家中，沙发电视，一杯红酒，桌上还有昨夜未吃完的烧烤。 似幻似真，李载已经分不清，自己是陷入了幻境还是真的回到了现实。 他仿佛一具行尸走肉，开始如以往那般上下班，每日为了碎银几两奔波。 只是身体不知为何总是伴随着剧痛，他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在李载身体里苏醒后发生的事情，也想不起在那个世界发生过的一切。 他又开始浑浑噩噩，为自己的未来人生发愁。 只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到底忘记什么呢？ 他记不得，于是浑浑噩噩数十年。 直到这一世寿命终结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不对！我要回去，这里不是我该留下的地方。 可越是这般渴望，命运仿佛越是要跟他开玩笑。 这次，他从李载出生那一刻醒来，按照原着的剧情，被男主当做经验条，一次次的死于男主和萧灵儿的手段下。 他明明知道结局，明明知道该怎么办，也知道该去反抗。 却是根本身不由己，自己无法改变原身的剧情和结局。 这就像一个魔障，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于是一次次，一遍遍，看着走向宿命的灭亡，无能为力。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精神世界被困了多久。 他的心理变化从一开始烦躁，到逐渐的无奈，再到最后的麻木。 麻木，好似根本不再对命运有任何期待，也不再渴望任何事情。 好在李载记得裴术的话，修行功法的痛苦。 虽然记忆开始模糊，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个世界，但只要记得这就是一场修炼。 他心里的火焰便不会就此熄灭。 英雄一生降服他人，而圣人一生降服自己。 李载不想做英雄，也不想做圣人，他只知道修行乃是不断磨砺内心的一个过程。 漫长的时间，无疑是对内心最大的磨砺。 枯燥，乏味，一次次仿佛局外人那般仿佛观看原主的人生。 直到最后，李载甚至渐渐失去了情绪波动的能力。 …… 入血池的半月后，裴术看着池水之中已然白头的少年，手心不断冒汗。 简直比自己身陷险境都要叫人紧张。 “糟了，主公陷进去了。” 许久寻不到李载的玄素开始闹起了小情绪，裴术也拗不过这丫头，加上想着这丫头乃是魔道正统血脉，说不定还能有帮到主公的办法，所以今日他便将玄素带到了密室之中。 刚一看到李载的模样，玄素呆呆的神情上闪过一缕疑惑。 “文若哥哥为什么会这样？” 如今的玄素已经能口吐人言，只是还很呆很木，不像正常小姑娘。 裴术耐心解释道： “他陷入心魔了，若是外力叫醒他，要么死，要么疯，可若是不叫醒他，怕是主公扛不住多久，最严重的情况便是心死。” 裴术虽然能看懂此刻李载的状况，但却是不敢轻易去触碰李载。 倒是玄素这丫头，出人意料地跳入了血池之中。 她来到李载身边，左看看右看看，随后伸出双手捧住了李载的脸颊，与之额头紧贴，嘴里也突然哼唱起了一支苍凉的古调。 裴术脸色大变，但也下意识抬手阻拦了准备进去将玄素带出来的属下们。 “都出去，这丫头能救主公！” 早年裴术在天荒圣教待过，也听到以前那位夫人抱着怀中婴孩时最喜欢哼唱这一支无名的曲调。 原来这就是真正关键的心诀，原来这丫头才是那个唯一有可能修行完整功法的人。 裴术总算松了口气，开始亲自为李载护法。 而他也注意到，这小丫头似乎也因为这一池名贵药材得到了好处，因为李载修行的功夫本就属于玄素。 此刻，裴术眼睁睁看着小丫头破境。 她本是天生九品，如今一步迈入黄字境界巅峰。 九品之上，有天地玄黄四字品级，步入黄字境界才算是真正的修行者。 修到天字才可窥见玄妙。 而此时的李载也终于有了反应，这半月以来，他早就将周围的灵气以及这一池药效吸收得差不多，体魄早就达到武人巅峰。 只是因为心魔的缘故，迟迟不能醒来罢了。 没多久，血池之中的白发少年睁开了双眼。 只是那一双清冷的双眸间，没有半点神采，死一般的漠然。 “主公？” 李载没有任何反应，尽管现实世界只过去半过月，可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在精神世界里度过了多少年。 那漫长的岁月，仿佛一段无法挥散的噩梦。 他的确因此得到了心境的洗礼，也在看到裴术的那一瞬间回过神来。 却是只觉恍如隔世，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裴术？我这是回来了？” “主公！您确实是回来了！” “呵呵呵……你怎么让我相信，你是我认识的裴术，而不是又一次让我感到绝望的工具呢？” 李载双眸之中只有漠然，似乎不再因情绪所动。 裴术连忙叫人拿来铜镜，递上前去。 “主公，你在幻境之中，自己定是没有什么变化吧？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满头白发，这是你心境升华的征兆。” 李载深吸一口气，随即苦笑了两声，随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再次昏死了过去。 此时的裴术彻底松了口气。 “送主公回房，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玄素始终在李载身边寸步不离。 出了密室后，裴术又见到了姬红雪。 这段时间，姬红雪每日都会来相府，只可惜一直都没见到正主。 但今日看到李载那满头白发的模样，顿时皱起眉头。 “裴先生，他怎么了？” “姬姑娘也是修行者，应该明白吧？若不是心境有了极大的变化，又怎会一夜白头？” “他到底在进行怎样的修炼？” 姬红雪突然生出几分好奇。 裴术摇了摇头。 “姬姑娘不必追问，你只要知道，他已经成功了。” 回到房间后，姬红雪检查了一下李载的情况。 刚搭完脉，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 “当今天下，有什么功法能让一个文人短短半月之内就拥有武人巅峰的体魄？这就九品了，难怪心境会受到这么大的波动，这不是找死吗？” 姬红雪直勾勾盯着裴术，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修行魔功之事，想来姬红雪已经猜到了，毕竟这丫头也并非寻常角色。 第95章 当家娘子，姬红雪 裴术很是认真地思量了一番后才说道： “姬姑娘莫非也对魔道功法有成见？” 姬红雪抬手拂袖，冷哼一声。 “李文若的情况我知道，连天道院都说他无法修行，因此选择魔道，倒也算不得什么，毕竟人总得为自己考虑，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赞同他如此冒险？他不是你的主子吗？” 裴术眯起双眼，嘴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姬姑娘还尚未嫁入李府，这便开始护上主公了？” 姬红雪朝着椅子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那不是早晚的事情吗？我姬红雪选中的男人，谁也抢不走！” “姬姑娘果真和寻常女子不同。” “哼！少跟我说那些，裴术，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我得提醒你一句，若是真心想为你的主子好，就别有那么多小心思。” 裴术双眼一眯，深觉眼前女子不简单。 “同为绝代境，果然瞒不过姬姑娘的眼睛，的确，我没有将其中所有的风险都告诉主公，这也是不希望他被吓退，毕竟是我裴术亲自挑选的主子，他就应该去获得更加强大的实力！” 姬红雪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好一个忠心耿耿！裴术，你这种做法虽然算不得不忠，但也有欺瞒之嫌，你该当何罪？！” 姬红雪的语气无比霸道，明明实力还略输裴术一筹，却是在气场上根本不落下风。 “姬姑娘难道想和属下动手？” “哼！你既自称属下，那要清楚谁才是主子！跪下！” 姬红雪眼中充满了傲气，出身淮水姬氏，从小耳濡目染下，她本就浑身散发着上位者气息。 裴术一愣，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看到姬红雪带着几分怒意，裴术当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属下裴术，拜见主子！属下没看错，京都内外，也就只有您才有资格做主公的当家娘子！” 姬红雪若有所思，冷冷说道： “起来吧。” 姬红雪从来到李家，到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只用了短短不到半月时间。 此刻，就连裴术也对她赞赏不已。 在裴术心里，主公身上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可若是有姬红雪做这个当家娘子，似乎才是真正的如虎添翼。 …… 静默，这一场觉，是李载多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因为他知道，自己回到现实了。 尽管心境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似乎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但他更加期待。 因为在那无尽轮回的幻梦之中，他见证了原身一次次的无能为力。 可回到现实，那自己的命运就该由自己掌控。 一觉睡醒，已是两天后。 伴随着一股幽幽女子香，李载睁开双眼，突然察觉到床边坐着一位女子。 随即淡然一笑，坐起身来。 可在看到姬红雪的那一刻，他彻底愣住了。 眉眼如画，凤眸之中带着几分凌驾众生的傲然，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笑意，乍一看，惊为天人。 “你……你是……” 不知不觉，李载似是觉得有几分熟悉。 “文若兄忘记了？我便是那位与你闲谈甚欢的薛兄弟啊。” 红衣美人似是觉得很有趣，还一把搭住了李载的肩膀。 李载愣了愣神。 “原来是姬姑娘，之前是在下失礼了，不过你怎么在这儿？” 姬红雪一脸无奈。 “姬姑娘？这才多久没见，你便与兄弟如此生分了？话说你脸红什么？跟个小娘子似的。” 李载心想，就你这么跟自己勾肩搭背，身前绝美的沟壑一览无余也就罢了。 那软软的触感如何叫人不心乱？ 你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准的女子吗？ 就算放在大梁，姬红雪仅凭姿容也能和萧灵儿一较高下。 要论气度，姬红雪甚至远在萧灵儿之上。 简直就像戏文之中那修炼千年的白狐，变化而成的绝代美人，媚而不俗，妖而不艳。 “姬姑娘，咱们虽有婚约，但……” “姑娘什么姑娘？李文若，我看你现在的反应才像个姑娘，既然这样，那我娶你可好？” 姬红雪伸手掂起李载的下颚，带着几分浪荡子调戏的口吻，似乎对拿捏李载胸有成竹。 事实也是如此，这样的美人，李载难免心乱。 就算经历过那样的幻境磨砺，心境已是很难有剧烈波动。 可在姬红雪面前时，还是莫名有些慌了神。 于是强装淡定，随后从容一笑。 “姬姑娘说笑了，是我娶你，不是你娶我。” “哼！一样的，既然问过你本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准备准备，如今我住在京都侯府，你的花轿什么时候来，我便何时入你李家大门！对了！我不介意那个什么公主殿下，但我只有一句话，我姬红雪不做小，当然，进了李家，谁也没有资格让我做小，否则我就阉了你！” 姬红雪拍了拍手，起身准备离开。 李载心想，这姑娘的性情，似乎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悍勇。 “那是自然，今日就可以答应姑娘，从今以后，你便是李家大娘子！” 姬红雪带着几分胜利的笑容，走出房门。 在门口的时候停留了片刻，转头说道： “你别说，你头发白了，倒是更好看了些，有一股子仙气！” 李载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不远处桌上的铜镜，一时感到有些诧异。 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发现姬红雪已经不见了身影。 李载缓缓起身，走出房门。 这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了真实。 姬红雪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可李载想不明白，她这般难搞的女子，难道仅仅因为见了一面相谈甚欢就能心甘情愿嫁给自己？ 仔细回想原着中姬红雪的设定，她似乎并不是一个会被情爱左右的女子。 多半还是因为家里的催促，让她实在无法在推诿。 或许之前的见面，的确让她不那么讨厌自己。 但要说真的喜欢，估计还谈不上。 但她是个洒脱之人，或许只是想着早晚要成婚，与一个不那么讨厌的人成婚，也可以接受而已。 不过李载倒也没有太过在意，这姬红雪可能不是因为真心喜欢自己才答应成婚。 但至少作为朋友，她是真心与自己相处的。 这一点，就远胜过萧灵儿。 今日，李载去了后院，依旧恍惚了许久，才渐渐找回状态。 毕竟在那个无尽的精神世界中，度过了太久。 第96章 裴术的分寸 起伏的呼吸伴随着浑厚的气流，身体内好似蕴含了恐怖的力量。 手臂的肌肉线条也越发清晰可见。 李载站在池水边，轻轻抬手，往下一按。 一股无形的灵力化作掌力下压，仿佛巨石落入水中，激起巨浪。 池中的假山顷刻间化作飞灰。 “太强悍了，这就是修行者的力量吗？” 突然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主公，您现在还不能算是修行者，九品武夫，已经异于常人，如果放在没有修行者的世界，您现在或许算得上武学大家。” 李载转头看向裴术，好似想起了什么。 “这段时间辛苦裴先生了。” “为主公护法，是属下分内之事。” 说着，裴术转头看了一眼。 “你们几个，出来拜见主公！” 李载看向突然出现的七人，有男有女，个个带着面具。 出现之后，纷纷取下面具跪在面前。 “主公，这七人皆是高手，属下亲自挑选，以北斗七星为名，天枢、天权、天璇、天玑、摇光、玉衡、开阳分别是他们七人的代号。” “这就是纵横楼的初始班底？” “没错，这七人实力最强，也必将成为纵横楼的中流砥柱。” 李载满意地点了点头。 “北斗七星为名号，不错，纵横楼到底是我李家的私人力量，以本相的地位，就算要自行开府，养一些属臣也没什么，既然这样，就给这七人将军职位吧，就叫七星灵武将如何？” 裴术两眼放光。 “尔等还不拜谢主公？” “多谢主公赏赐！” 李载此言，也就是给了他们正当的身份，以后也就不必再以暗探自居。 这些人，可以行走于庙堂，不管安排在哪儿，至少能拥有一名将军的待遇。 此时裴术继续说道： “主公，属下还会继续训练那些月郎族人，当中有一些可以挑选出来，再以天罡地煞为名，建立一个更加强大的暗探组织。” “可以，你看着办吧！” 此时的李载并不愿去操心这种事儿。 事情总是做不完的，懂得将事情做好未必就是一个统帅需要的品质。 但懂得用人，一定是必不可缺的要素。 裴术能力强，那就得好好重用他。 李载吩咐让裴术给他们一些赏赐，随后便让他们退下。 裴术的分寸就体现在这儿，他不会去亲自赏赐手下人，今日将人带到李载面前，就有几分为属下请赏的意思。 只是他不会开口，因为他的目的不是为了笼络人心，身为人臣，他不需要笼络人心，这种事儿，只能留着让主公来做。 他深知自己既然被李载器重，那就是只能是李载麾下的孤臣，这是他的为臣之道。 所以这样贴心的下属，如何能叫人不喜欢？ “裴先生果真是厉害，无论什么事情都能拿捏好分寸。” “属下还有一事要向主公坦白。” “何事？” “关于您修炼功法的事情，属下隐瞒了一些风险。” 李载并不是很意外，毕竟亲身经历了修行的风险，完全比裴术说的要危险得多。 对此，李载也能明白裴术的心思，压根儿就不怪他。 “无妨，就算你将一切都如实相告，也不会吓退本相，本相或许会恐惧，但只要清楚其中利弊，我也会选择更有利的路，想要得到，总得付出，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裴术一脸欣赏。 “果然，属下没有跟错人。” “哼！这可不代表本相不会生气啊，为此，本相给你一点儿小惩罚如何？” “还请主公降罪！” 裴术欣然接受。 “今日，你去邀请颜若幽吃饭，城外最好的酒楼，一切开销从相府里出！” “啊？什么？”裴术有些诧异。 李载淡然一笑，这也不是他一时兴起想要乱点鸳鸯谱。 的确，颜若幽是个美人，因为之前自己的一点小手段成功归附自己。 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能明显感觉到颜若幽对裴术极为在意。 准确来说，在这个相府，有自己二弟那个碎嘴子在，几乎没有什么秘密能瞒过李载。 因为老二什么话都会告诉李载。 说是最近颜若幽时常去找裴术讨论修行之道，从二人之间的来往，明显能感觉到一些不对劲儿。 想到裴术发妻早就被韩文耀害死，他孤身多年，身边也没个贴心之人。 所以李载便想撮合这件事儿。 只不过裴术这老小子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一次次和颜若幽保持距离，似乎不愿给对方半点儿亲近的机会。 听闻此刻李载的要求，裴术也是露出为难之色。 “老裴啊，我也没问过你年纪，但男人活在世上，总是离不开女人的，那颜仙子年岁估计比你小不了多少……” “等等，主公，那不是您的女人吗？” 李载神情一愣，张了张嘴。 “胡说八道什么呢？在我府中就是我的女人吗？颜仙子确实不错，但咱们年纪差距毕竟这么大，而且她只能算是我的盟友，又不是依附于我，听说这段时间她对你多次示好，很明显对你有意思啊，你也是老江湖，不会真的不懂吧？” 裴术的表情越发难看。 “主公，这件事儿，恕属下无法答应……” “为什么？” “属下是个不祥之人，如今更是身居要职，不想为这些小事情分心！” 李载连忙打断。 “别，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心里还忘不了亡妻，可是逝者已矣，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不是吗？” “主公若是需要属下有牵绊，那属下可以有！” 裴术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老裴啊，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属下能过得舒心一些，不是想用家眷来牵制你，若是不信你，我也不会让你掌握这么多李家的秘密，不是吗？” 裴术迟疑片刻，想了想，还是无奈答应下。 “好，既然是主公要求，那属下会照做。” “这不是命令啊，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李载很是无奈，他知道裴术是个冷漠之人，但也不希望他错过自己的缘分。 对于颜若幽，李载或许曾以男人的眼光去欣赏过，但对她也并没有什么歪心思。 而且既然这女人对裴术有好感，那他也乐于促成这件好事。 裴术是把锋利的剑，宝剑双刃，伤敌伤己，若是能为他找到一把剑鞘，未必不是好事。 第97章 再见萧心儿 而且若是能撮合这两人，也有一个天大的好处。 颜若幽是个正直之人，而李载的立场和处境，注定了不会是她心中值得追随的对象。 迫于誓言，她会保护自己的安危。 可想要收服这柄利刃，没有比感情最好的方式。 当一个剑客动了情，她的剑就不再锋利。 但裴术忠于自己就足够了。 裴术答应下这件事之后，转头说起了正事。 “主公，有一件事儿您需要注意。” “什么事儿？” “杜元盛回京了，调入内阁，受封文华阁大学士，这老东西可不好对付。” 虽然是个虚职，但职位不同于地位和威望，更不等同于权力。 “我记得这杜元盛曾经跟过先帝对吧？” 裴术缓缓说道： “此人号称三毒秀才，曾经帮着先帝出谋划策，是个狠毒之士，城府极深，就怕他与主公为敌，所以……” “无妨，朝局需要平衡，李家和姬家联姻，皇帝必然不安心，将公主下嫁给我做平妻是一个手段，另外扶持对手势力也是手段，这萧灵儿，倒是越发老练了。” 裴术攥紧拳头。 “要不，属下亲自处理？” “别！到底是老臣，不到必要时候，别擅动，最近先消停一下吧，有什么事情，都等到大婚之后再说，和姬红雪成婚之事，必定要引起轩然大波，怕是有不少人都想暗中捣乱。” “主公放心，联姻之事已是箭在弦上，没人可以阻挡！” “西凉那边儿有什么动静吗？” 裴术想了想说道： “想来主公之前一战，已经让顾明章有所忌惮，他现在应该还不敢和朝廷翻脸。” “这样也好，反正西凉都护府也有我们的人，这老东西狼子野心，如今咱们也没有理由动他，只能等着他露出马脚。” 裴术神情凝重。 “可若是任由他继续厉兵秣马，早晚也是麻烦。” “那就多给他安排些探子进去，还有，找机会跟我大姐夫聊聊，让他用经济手段控制一下和西凉都护府之间的盐铁买卖，反正关键的战略物资都注意一下。” “也是，主公的大姐夫可是京都最有地位的商贾，这点儿属下倒是没能第一时间想到。” “阿珂已经回药王谷了？” 裴术点点头。 “小丫头走的时候说一定会尽快赶回来，属下派了人前去护送。” “那就好，小狐妖呢？” “涂烟儿还在京都，隐藏身份在参加天道院的入学考核，这小丫头多半是想进入天道院修学，主公，要我说，不如将她抓回来？” 李载摇摇头。 “不必，看来我猜得没错，狐妖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都有着极其特殊的情愫，想来她已经不会再去找林枫了，只是又拉不下脸面来求我，好在，她没有忘记初心。” “初心？” “这丫头离开狐族的时候，就想来人族修行，为自己的族人谋求一条出路，既然这样，那就暗中给她点儿帮助吧，到底和我也算有过一段情分！” 李载嘴角浮现笑意，回想起小狐妖的滋味，着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特别是动情时，那毛茸茸的尾巴，弄得自己肚皮痒嗖嗖的，更添几分情调。 裴术笑了笑。 “既然主公都有自己的计划，那属下也就不再多言了，倒是公主殿下那边，主公应该去一趟，毕竟大婚之日，她会与姬姑娘一同入门。” 简单聊了几句，李载也清楚了婚仪的流程。 同时娶妻和娶平妻，这在大梁历史上也是头一遭。 李家的东厢和西厢也已经被大姐派来的人收拾好。 大姐前不久诞下一子，也算是为计家添了男丁，只是李载还没来得及去见一见自己的大侄子。 不过今日裴术既然提到了要去见萧心儿一面，李载也觉得应该如此。 于是简单收拾了一番，带上孟瑶作为贴身侍卫便出发。 裴术毕竟还要掌控纵横楼，让他屈尊来做自己的护卫到底有些浪费。 孟瑶是个女装大佬，可实力却是不弱。 好歹是宗师级巅峰的高手，实力上还是靠得住，而且听说他的刀法极其厉害。 …… 长公主府前，李载递上拜帖，府中下人知道是驸马爷登门，倒也没有阻拦。 在公主府内，李载单独见到了一脸憔悴的萧心儿。 倾城绝世之姿，一袭白衣，模样清冷。 似乎经历了那晚的事情之后，她的性情也发生了改变，整个人变得少言寡语。 她和萧灵儿生得一般无二，一双如黑曜石般璀璨的双眸中多了几分漠然。 “你来做什么？” 她语气平静，看到李载的那一刻，她攥紧了拳头，但很快又只得无奈叹息一声。 “来看看你，想跟你解释一下那天的事情。” “不必解释，我知道，怨不得你，李文若，我只想问你一句，那天，你可有半点想要害我的心思？还请你如实回答，我有办法知道你是否说谎，如果答案我不满意，今日必斩你头颅！” 她突然出现在李载的面前，身上的杀意无比强烈。 李载这才注意到，她此时就穿了一身单薄的白纱，披头散发，绝美的身姿若隐若现，低头一看，赤足而立，踩在冰凉的地板之上。 李载很是认证地答道： “我与殿下无冤无仇，从未想过害你，不管你信不信，事实便是如此。” 此时萧心儿掌心攥着一颗红色宝石，看到宝石没有任何反应，她好似松了口气一般。 “如此便好。” “这个答案很重要吗？” “当然，事已至此，陛下要我嫁给你，我也只能答应，好在，你没我想象中那般不堪。” 李载若有所思。 “那在殿下眼里，我应是个什么样？” 萧心儿面无表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冷冷说道： “李文若，你愿意娶我吗？” “当然。” “好，我便嫁你。” 看着她如此憔悴的模样，李载心里还是有些愧疚。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那天的事情，情非得已，至于成婚，生于皇族，我早就知道自己某天会成为联姻的工具，好在，李相才情惊世，也并不辱没我皇族，只要你永为梁臣，心儿也愿意一心一意守在你身边。” “这算是交易吗？”李载轻轻皱起眉头。 “若非交易，难道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吗？莫非李相觉得本殿下还不够资格与你谈交易？” 说着，萧心儿面无表情的拉起李载的手，放到那白纱之内。 这一刻，细腻的触感让李载瞬间有些发懵。 不应该啊，这萧灵儿也不是这个性格啊，看来之前的事情对她刺激确实不小。 第98章 少女心思 柔软的触感，让李载心神不定。 面前女子虽神情漠然，可眼里也带着几分决绝。 这般模样，看得叫人心疼。 李载动手抱起她，她也没有反抗，仿佛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可李载并未动什么歪心思，将她抱进房中后，四处找寻了一圈。 拿来衣物给她披上，随后又找到一双绣花鞋，亲手为她穿上。 这个动作让萧心儿愣在原地。 她眼眶微红，声音逐渐哽咽。 “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不就是你们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吗？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也已经接受嫁给你的命运，你想要得到的，都已经可以如愿，为何还要……” 她欲言又止。 李载摇摇头说道： “你我之间，虽然是阴差阳错，但我会对你好的。” 这一刻，李载温柔的声音触动了萧心儿的心想。 她嘴角浮现笑意，眼中却是滑落两行清泪。 “看来，我运气不算太差。” 萧心儿这才认真观察起李载，似乎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从前顺眼了许多。 下一秒，她才注意到李载的满头白发。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儿？” “为了得到了一些东西所付出的代价。” 萧心儿轻轻伸手抚摸李载的头发，沉默良久。 “李文若，你当真不讨厌我？”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以前我可没少给你惹麻烦，我还命人打过你李家的下人，也总是对你恶言相向……” 李载淡然一笑。 “公主殿下做过的那些事情不算什么，顶多只能看作是你刁蛮任性罢了，我李载能分得清，什么是敌人，什么是仇人。” “那我呢？” “你只能算是个心肠不那么坏的金枝玉叶。” 萧心儿稍加思量，好似想明白了一些问题。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很幼稚？” “是啊。” 萧心儿冷哼一声。 “你才幼稚！” 李载笑了笑，起身看着端坐的绝代美人，以前她也是性情开朗，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殿下，可今日一见，她性子清冷了许多，也许那天夜里的事情，对她而言并不是个好的回忆。 李载有些心疼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了她的脑袋。 这一刻，萧心儿微微愣神，脸颊竟是泛起微红。 “你……你摸我脑袋做什么？” “我知道那天夜里的事情让你有了不好的回忆，但我还是想弥补一些，心儿殿下，现在该我问你，在明知道我会迎娶姬红雪的情况下，你还愿不愿意嫁给我？” 萧心儿其实知道姐姐如此赐婚的深意，也明白有些事情是关乎朝廷和国家，所以她并没有那么在乎。 她在乎的是，自己嫁的这个人，是否能让自己满意。 其实早在那天诗画大会时，她的心就乱了。 尽管她还不知道那幅画上画的是自己的姐姐。 可是回想李载的才情，似乎已经触动了自己的心弦。 而此刻真正让萧心儿下定决心的原因是。 这个男人看出了自己的绝望和无奈，也没有在自己主动献身时欣然接受。 反而是为自己找来外披，甚至亲手为自己穿上鞋子。 他蹲下为自己穿鞋的一瞬间，已胜过世间诸般男子。 “我愿意！” 她轻轻点头，不再多言。 “殿下好好休息，文若先告辞了。” “你……就要走了？” 萧心儿有些诧异，带着几分好奇的目光打量起李载，这一刻，李载看起来似乎越发顺眼。 李载行了一礼。 “近来事多，殿下好生休养。” “好吧……那你……要不要……用过膳再走？” 萧心儿眨巴眨巴眼，却听到李载再一次拒绝。 …… 离开公主府后，李载松了口气。 转头便去了计府，大姐产下一子，尚未前去恭贺。 听说今日府中设宴，邀请了不少人。 李载在半道叫人去叫了二弟，带着礼物就前往计府。 计家也算是京都名流，只不过商人的地位总是要低那么几分的，所以今日前来赴宴之人，大多都是商贾世家，没什么官员。 不管是在哪儿，都奉行一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李载为了不给大姐惹麻烦，也就和二弟换了身便装。 来到计府门前，刚到就被门房拦下。 “二位官人可是来贺计府添丁？可有请帖？” 李载一愣，心想自己确实没有收到过请帖，这种事情，本来姐姐怕给自己添麻烦，所以不会单独请，最多就是过后带着大侄子回家看看。 刚想说些什么，二弟却是莽了上去。 “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老子是谁吗？还不赶紧让你们家……” 李载上去就是一巴掌招呼在二弟的后脑勺上。 “老二，不得无礼。” 说着，李载朝着眼前家丁说道： “还请通报一下，就说是计先生的朋友。” “那二位爷总得给我个名号吧？” 家丁有些为难。 李载想了想，拿出自己贴身玉佩送过去。 “将此物给你们家计公子看，他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为了不给姐姐惹麻烦，李载并不打算暴露身份。 毕竟今日计家大多都是京都商界的人，自己一个当官的，还是这么大的官，这要是上门拜访，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搞不好还会让计家的某些人认为是姐姐想用娘家人的威严来给计家示威。 家丁倒也有些眼力，看着李载二人衣着不凡，连忙前去禀告。 很快，计星河亲自出门相迎。 “文若，你来了！快快里面请！” 计星河虽是商贾，但为人还算八面玲珑，今日自己微服前来，倒也算是给足了计家面子。 他将二人直接请进了内堂，这也惹得府中人以及那些宾客纷纷猜测李载二人的身份。 很快就在内堂见到了大姐，她如今还没出月子，但气色却是极好。 “文若，文朴，你们怎么来了？” 李载看着姐姐，会心一笑。 “怎么，还不准弟弟来看看大外甥了？二弟，让你带的礼物呢？” 大姐倒是一点都不见外，听说带了礼物立马接过来就要拆开。 “带这些做什么呀，我自己知道回家拿！本想着过些时日带小子回家让你给起个字呢，结果你今天就来了。” 第99章 登门计府 “起字怎么能让我这当舅舅的来呢？不应该让姐夫来吗？” 姐夫计星河与寻常商贾有些不同，他身上多是文人之气。 而且每次在李载面前时，他都显得有些局促，毕竟身份差别太大。 “文若，就由你来起吧，常言道，娘舅比父，这事非你不可！” 二弟自告奋勇，连连说道： “我来！不如就叫悍城！悍勇摧城！” 毫无疑问，二弟的提议惹来一众白眼。 李载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只听见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声音。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出去见见贵宾！今日江淮商会的几位大人物都来了！还躺在床上，正当自己是个千金大小姐呢？” 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扭着屁股慢慢走进房间，看到有客人，略显惊讶。 “哟！这是来客人了？” 此时大姐李淮如的脸色闪过一丝狡黠。 “是啊，这二人是我的弟弟，今日前来道贺。” “弟弟？如儿不是已经和家里闹掰了吗？居然还有家里人来呢？莫不是看到我计家这些年风光正盛，又想认咱们这个亲家了吧？” 计星河脸色有些难看，随即连忙说道： “小娘，今日贵客在此，我与如儿得先行招呼，还劳烦您去应付一下外面的客人！” “呵！贵客？就他们啊？不知是怎样的贵客？” 关于姐姐的身世，计家知道的人并不多。 大姐这个人，本就和老爹对着干，所以她更不会想着仗家世去站稳脚跟，半点儿都不愿沾李家的光。 嫁入计家以来，从未提过自己的娘家，很多人都猜测这李淮如很可能是计家少爷在何处带回来的窑姐儿。 知道大姐身份的，便只有计星河与计家老爷子。 虽然在家中时常护住，但难保不会有不长眼的私底下议论。 李载面不改色，行礼道： “我与姐姐叙叙旧，要不姐夫先出去招呼客人？” 计星河也生怕自己这位小娘不长眼，瞎得罪人。 虽然她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子，母亲死后也如愿做了当家大娘子，可有些人，绝对不可以招惹。 比如像自己这位大舅子这样的人。 美妇人看了床上的李淮如一眼，似是不愿意就这般离开。 “我都说了，今日江淮商会的贵人会来，那可是你们的长辈，按理说你们夫妻二人该带着孩子一同前去拜见，既然这二位是如儿的弟弟，那就先在府中等等吧！” 此时二弟已经有些不满。 “拜见？什么东西敢让姐去拜见？”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呢？” 看着二弟五大三粗，一副不好招惹的模样，这美妇人还是有些不安。 计星河很是为难，朝着李载行礼。 “文若，今日毕竟是计家的喜事，还请您……” 李载连忙打断。 “放心吧，我在这儿，二弟不会闹事的，既然你们家这位长辈说的大人物要姐姐去拜见，那当弟弟的也跟着一起去吧？” 大姐李淮如捂嘴偷笑，随即也立刻起身。 “我们这就来！” 如此听话的李淮如还是让这位美妇人有些惊讶，她缓缓走出房间。 待她走后，计星河才说道： “文若，此人嫁给家父多年，母亲死后她便做了当家娘子，还为父亲诞下两子，所以她一直想着计家的家业，这点儿小事情在下能处理好，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娘子，所以……” 计星河说得还是很委婉，他担心那不长眼的小娘激怒这二人。 区区一个计家，就算也和官府的人有一些来往，但哪里惹得起李家？ 都别说李家了，就算是李储麾下的将领，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让计家万劫不复。 大姐起身，让计星河先行出去。 随后看向李载。 “文若，虽然以前我也确实不想沾父亲的光，这才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的来历，可实际上想来，这些年我能在计家过得安生，除了你姐夫的照顾以外，未必就没有沾家里的光，这些小事我能处理，所以你今日只管把二弟看好就是。” 李载倒也没有多言，只是笑了笑。 “姐姐放心，我知道你最怕给弟弟惹麻烦，可若是让姐姐受了委屈，我要权财又有何用？若是计家当真敢对姐姐不好，那以后大梁也可以没有计这个姓氏。” 李载刚说完，姐姐就没好气一巴掌拍在李载身上。 “你别说这么吓人的话！回头让人听见了对你不好！” 就在此时，姐姐身后的婢女神色不定，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跪在了李载面前。 “公子！您不知道，夫人她……” 姐姐一个冷眼看去，丫鬟当即不敢说话了。 李载立刻察觉到不对。 “你说，今日本公子在这儿，有什么你就说什么。” 大姐突然有些无奈，随即将丫鬟搀扶起。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怜儿这丫头藏不住事儿，文若，你尽管放心，你姐我从小到大被谁欺负过？就算是姬红雪，她见了我不也得乖乖叫一声姐姐吗？” 李载总觉得有事儿，但仔细一想，大姐心思细腻，才不像是会被欺负的主儿。 索性也不再多言，只是跟在了身后。 前去拜见刚才那位美妇人口中的“大人物”。 只是顺带跟身边二弟使了个眼色。 “老二，要是有人欺负姐姐，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李储龇牙咧嘴。 “哥你放心，谁敢欺负姐姐，我拧掉他脑袋！” 转瞬，来到计家正堂，刚一到，就看到一位中年坐在堂上，正在和计家的老爷子谈笑风生。 能进正堂的酒席，身份都不会太低。 李载和李储刚一进门，就被之前那位美妇人的丫鬟拦住。 “二位公子请跟我来，你们的位置在偏厅。” 此时最前面的计星河停下了脚步，立马掉头回来。 “放肆！这是家里的贵客，轮得到你来安排？” “公子息怒，这……这是大娘子的安排……” “哼！还不退下！”计星河此时心里也有些生气，随即连连给两位舅子赔罪。 李载倒也没在意，径直走进正堂，扶着姐姐入了席，尽管姐姐想先去拜见长辈，却是被李载拉住，于酒席间稳坐泰山。 没等其他人入席，甚至动起筷子开始给姐姐夹菜。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觉得这小子失礼，那位当年大娘子更是脸色铁青。 “放肆！如儿，家中长辈还在这儿，你这两位弟弟怎么回事儿？” 第100章 计家风波 李淮如转头看向李载摇了摇头。 “文若，不得无礼，别让外人看李家笑话。” 李载伸手将按住姐姐的手。 “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但这个位置，你可以坐，我也可以坐！” 堂上的计老太爷看到李载的那一瞬间，好似想到了什么，随即给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在看到计星河点头之后，他也有些紧张的站起了身来。 “原来是李公子大驾光临，这位置，你当然坐得，好了，都是自家人，大家也赶紧入席吧。” 美妇人不知自家老爷为何对这小子如此态度，可她满脑子只有这计府之中的宅斗，只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计家家主，所以根本就没去细想这背后暗藏的深意。 只见她缓缓走向那所谓的“贵客”，随即请对方入座后，立马介绍起来。 “老爷，这是妾身娘家舅舅，出身淮水姬氏，乃是江淮商会的会长，家中晚辈，还不给长辈行礼！” 姓姬？ 李载连忙打量起这位富态的中年掌柜，锦衣华服，一看身份就不凡。 稍加思索后，心想姬侯爷家里也还没有符合特征的人。 仔细一想，姬定然不止是在朝廷有人，既然此人是江淮商会的人，又是姬姓，很可能是姬家的旁支。 如果是这样，那也难怪这计老爷的小妾敢贪图家主之位。 这是娘家有人撑腰啊。 不过敢欺负自己的姐姐，谁娘家还没人似的？ 计家一众晚辈起身行礼，李载本想阻拦姐姐，却是被姐姐一巴掌拍在手背上，自顾自行礼。 李载也是无奈，大姐就是如此，至少在面儿上从来会照顾别人的感受。 她其实就是不想让姐夫难堪。 不过李载倒是不想将就这些人。 一众小辈都行礼，李载和李储二人却是不为所动，这让那位美妇人很是不满。 “如儿，你两位弟弟也太不知礼数了，难不成你们家便是如此教养后生小辈的？” 李载刚想说些什么，却是难得见到大姐有些生气地说道： “小娘此言谬矣，我弟弟并非计家人，这礼行不着，可您随意谈论教养二字，难道这便是有教养吗？” 计星河也有些惊讶，毕竟自家娘子什么性情他再了解不过。 从来都是好脾气，想来也只有在涉及自己弟弟的事情上才会如此生气。 “放肆！老爷，您看看她，这小妮子竟敢顶撞长辈！” 要说长辈，这位美妇人的年纪估计和李淮如也差不了几岁，计老爷纯属是老牛吃嫩草。 姐姐和姐夫叫她一声小娘，本就有些违心。 此刻，那位姬会长看到自己的侄女儿被欺负，顿时皱起眉头。 “计老爷，你们计家还真是家风严谨啊，这一个儿媳妇竟然顶撞当家主母，就算我这侄女儿并非令郎生母，但如今也成了正妻，名分上也是他们的娘亲，以子辱母，按我大梁律可是重罪！” 都知道这位姬会长背后是淮水姬家，众人看到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纷纷也是捏了把汗。 “呵呵呵……以子辱母，好大的帽子啊，你这是想问我姐的罪？” “哼！小子，这儿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既然你也说了，并非计家人，计家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插嘴！” 姬会长冷冷讥讽，估计还是在介意刚才李载这个小辈没有向他行礼的事情。 越是在高位待久了的人，就越是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以前走到哪儿都是被人抬着捧着，突然有人不给面子，难免有些拉不下脸。 “你也不是计家人呢，计家的事情关你何事？听你这意思还想送我姐去见官？” 李载眯起双眼，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姐夫计星河连忙将姐姐护在身后。 “姬会长，今日之事有些小误会，不如咱们大家都坐下来好好吃喝，莫要坏了今日的喜事！” 计星河护着姐姐，这也是应该的，只是他这和稀泥的本事，让二弟都有些看不下去。 只见二弟李储突然站了出来。 “他娘的老东西，你再敢瞪我姐姐一眼试试，老子挖了你的眼珠子！” 姬会长一愣，手中两个转动的大铁珠子突然停下，冷哼一声。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真是无礼小儿！计老爷子，你不管管吗？你若是不想管，老夫亲自帮你管！” 计老爷子脸色苍白，因为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使眼色，并不希望将事情闹大。 但此时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两害相侵取其轻。 “哼！姬会长，我计家的儿媳那就是府中未来的当家娘子，旁人辱她，老夫也不会同意！你今日若是给老夫面子，那就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什么话都别再说！若是不给老夫面子，那就好走不送！” 此话一出，姬会长也是有些懵了。 他完全不理解这老墙头草为什么突然如此硬气。 美妇人更是脸色苍白，不明白自家老爷为何这般向着李淮如。 “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对吗？今日的事情本就是晚辈不懂事，您怎么还帮着他们说话呢？总不能因为星河被这小狐狸精迷惑，您就是非不分了吧？” 李载皱起眉头，冷哼一声。 “看来我姐在计家也没少被欺负，真是让我这个做弟弟的汗颜啊，计叔，您都这把年纪了，还娶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女人，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你说娶妾也就罢了，居然还将她扶成正妻，你让我姐夫情何以堪啊？这计家偌大的家业，难道你还想传给别的儿子不成？” 听闻此言，美妇人大怒。 “你……你这个小辈，居然妄议我计家家事，实在是无礼之极！如儿，你就看着你弟弟如此放肆吗？” 李淮如本不想闹事，但今天事情到这般地步，她也很是无奈，于是两手一摊。 “唉……没办法，弟弟大了，打不过了，我也劝不住，要不您帮我教教这不懂事的弟弟？” 李淮如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以前也受够了这女人的气。 正好今日弟弟在，那就干脆用最省力气的方式。 看到自家侄女儿被李载暗讽，姬会长也站了出来。 “小子，你知道老夫是谁吗？老夫姓姬！” “哦？姓姬？很厉害吗？恰好我也认识一个姬姓的朋友，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第101章 大小姐出马 计家这些纷争，姐姐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姐姐出身相府，根本就没把这些人当回事儿，就仿佛看着一群阿猫阿狗在自己面前叫唤，不仅不会生气，甚至还觉得有几分可爱。 所以在外人看来，这位计家的少夫人脾气从来都很好。 可在有些人眼里，脾气好，是好欺负。 李载自然不会容忍这种事情，于是对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孟瑶说道： “孟瑶，去跑一趟吧，请我那位未过门的娘子来一趟，毕竟事关姬家，我也不好出手，别回头又把未来的老丈人给得罪了！” 姬会长看着李载这般模样，心里还以为这小子不过是虚张声势。 “哼！找你未过门的娘子？哈哈哈……笑话，看你生得这白面书生的模样，莫不是骗得了哪家小姐青睐就以为能跟老夫作对吧？” 李储最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大哥的坏话，朝着袖子就准备上前收拾这个老匹夫。 李载当即喝止。 “老二，不得无礼，你要是给他打死了，回头你嫂子那边不好做。” 李储瘪了瘪嘴，似乎有些不满，毕竟不能亲自动手，在他看来就是憋屈。 这个时候，计家老爷子突然上前来。 “李公子，要不今日的事情还是算了，毕竟是我计家大喜的日子，令姐为我计家添丁，这等喜事……” 李载突然打断了对方的话。 “计叔，您这位妾室怎么骂我都无所谓，毕竟这天下骂我的人太多了，可她骂我姐是狐狸精，这话我听不了，今日我已经很给计叔面子了，所以您还是坐着好好看吧，当然了，我李家肯定也愿意和计家永结同好，所以这件事儿不会影响你我两家的关系，但是……我这做弟弟也不能看着姐姐白白被人欺负不是？” 李载眯起双眼，冷冷看向那位姬会长。 姬会长突然有些不安，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总觉得这小子似乎没那么简单。 只不过背后有淮水姬氏撑腰，他也不相信这小子能翻起什么风浪。 “小子，今日是计家大喜，若是你此刻服个软，真心向老夫致歉，这件事儿便算了。” 到底也是个久在商界拼杀的老江湖，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的事情，他也能拉下脸来给对方台阶下。 李载淡然一笑。 “这要是别的事情，今天这个台阶我就下了，不过毕竟事关我姐，这事儿没这么容易了，而且，你也受不起本公子给你道歉。” “哼！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你要知道这里是大梁京都，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你当真不明白老夫这姬姓意味着什么？回头你再想跪下来求老夫，老夫未必会放过你！” 老二咬牙切齿，凑到李载身边。 “哥，我忍不了了，让我宰了他吧？” “二弟，不要动不动就想着杀人，你又不是江湖莽夫，行事就不能慎重点儿？” “哦……” 李储有些委屈地低下头，不再多言。 可此时那姬会长却是没了耐心。 “来人！这小子目无尊长，敢在计府大喜的日子闹事，把他给我送到京兆府！” 周围的姬会长的手下纷纷围了过来。 李载面不改色。 “京兆府可不敢关我，姬会长，别这么着急啊，我已经派人去请我家娘子了，说不定你们认识呢？” “哼！就算你认识什么京都世家的小姐，今日也救不了你！” 突然，一声马鸣响起，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只见门外的庭院内，一匹烈马直接冲进计府之中。 驾马者一袭红衣，姿容绝世，直接跳下了马背。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纵马闯府？！” 姬红雪面带微笑，刚一到地方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毕竟如她这样的美人，就算是在京都都很是少见。 只见姬红雪径直走进内堂，来到李载面前。 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打量了李载一番。 “还以为遇到了要命的麻烦，孟瑶喊着救命找我过来，我瞧你也不像是遇到危险的样子。” 李载起身行礼。 “今日之事，涉及姬家，也不好请令尊过来，只能请你了。” 姬红雪眉头微皱，心里也不明白这位堂堂相国要玩儿什么花样。 转头看去，只见一脸苍白的姬会长，顿时反应过来。 而此时的姬会长脸色苍白，当即跪在了地上。 “大……大小姐……”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能让姬会长跪地行礼，还称呼为大小姐的人能有几个？ “姬存运，你在这儿是做什么呢？” 姬红雪环顾四周，好似不经意地问道。 众人纷纷猜测起姬红雪的身份，此时计老爷子也是后背直冒冷汗。 这淮水姬家的大小姐，还能有谁？ 姬会长已经结结巴巴，脑子一片空白。 他很快就将几个关键信息整合在一起。 这小子说找自己未来娘子来，结果来的是宗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最近确实要成亲了，嫁给当朝权相。 而眼前那个少年也姓李，一想到这人，姬会长腿软得再也站不起来。 “我……我今日来侄女儿……侄女儿……我错了，还请小姐降罪！” 姬红雪没有理会，随即走到李淮如面前，恭恭敬敬行礼。 “淮如姐姐，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此举让众人更是惊诧。 谁也想不到自家少夫人居然能让那位淮水姬家大小姐如此恭敬态度。 “红雪妹妹倒是出落得越发风姿绰约。” 姬红雪微笑点头，随即走到姬会长面前，稍加思量后说道： “回淮水去吧，此生别再出青州，否则，后果你清楚。” 听到此言，姬会长顿时松了口气，刚想谢恩。 却又看到姬红雪开口说道： “姬家的生意也交出来吧，一个月之后我会让灵枫亲自去查账，你回去准备一下。” 姬红雪随口一句话，就让这位姬会长失去了手中的权财。 本来姬家的旁系都是在为宗家服务，所以这些旁系在宗家眼里也不过是说换就换而已。 说完，姬红雪才缓缓走到李载面前。 “文若可还满意？” “姬姑娘处置便是，毕竟是姬家家事，我也不好多言。” 姬红雪来带李载身边坐下，自己拿起了筷子，倒上一杯酒。 “那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正好饿了，不介意我在这儿蹭个饭吧？” “当然！” 李载直接同意，哪怕这里是计家。 当然，计家肯定也很乐意姬红雪能留下吃饭，毕竟他们可请不来这种大人物。 第102章 姬红雪的请求 那位姬会长失魂落魄起身行礼，他隐约猜到了李载的身份。 来到姬红雪和李载身后。 “大小姐，属下可以……可以离开吗？”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想走没人会拦你。” 姬红雪头也没回，身为姬家人，她还是很护短的，她也感谢今日李载叫来自己处理这个问题。 姬会长心有不安，朝着李载行礼。 “李公子，在下……” 李载开口打断道： “姬姑娘说你可以走，你便可以走，若是不想给姬家面子，我不会等到现在。” “今日……多有得罪，在下告辞。” 这位姬会长战战兢兢离开，计府上下，皆是大气不敢出。 那位美妇人脸色苍白，也意识到今日是得罪了大人物，求救般地看向自家老爷。 计老爷子也看清了形势，可到底夫妻一场，他也想护一护这位最宠爱的姬妾。 随即连忙假意怒斥道： “混账东西！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还不赶紧去向李公子和姬姑娘致歉！” 美妇人也反应过来，连连答应下。 李载冷哼一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看见姐姐走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美妇人的脸上。 “这巴掌算是教训你刚才出言不逊，你我之事，就此两清。” 美妇人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心有愤恨。 但李载却是知道，这是姐姐不想把事情闹太大。 毕竟按照自己的性子，她今日多得留下点儿什么，这事情才可能了解。 “唉，算了，计叔，我姐夫好歹是你的长子，他做家主没问题吧？我相信就算你将大权交给他，你余生也必定安然无忧，当然了，也不白让你交权，我李载只认计星河，他为家主，计家于京都，便立于不败，如何？” 这是李家的保证，也是给计老爷子唯一的选择。 他若是不答应，后果是什么，计老爷子自己心里也清楚。 可此时美妇人却是不乐意，毕竟她一直想的就是给自己的儿子争取这个家主之位。 只是没等她说些什么，计老爷子抬手又是一巴掌。 “混账东西！若非如儿，你觉得你今天还有命可活吗？还想兴风作浪？你知道如儿的父亲是谁吗？平日里对你骄纵，没想到竟是惹出这么多事端，哼！你若是再有任何不忿，那就滚回淮水去！” 此话一出，美妇人当场傻眼，再也不敢多言。 计家的事端，算是告一段落。 一场酒宴氛围很是压抑，都不敢大声言语，直到李载一行人离开。 临行前，姐姐和姐夫出门相送。 “姐，今日的事情……” 李淮如摇摇头。 “文若不必多言，我知道你是为了姐姐好，现在想想，早这么干也未必不是好事情，你姐夫这些年也确实憋屈，不必多虑。” 计星河也难得如此畅快，随即笑道： “多谢文若，虽然今日的事情看起来有些不给计家面子，但星河不是不知趣的人，你帮我这么大的忙，这份恩情，星河记在心里。” “姐夫不怪我便好，告辞了！” 姬红雪也朝着这夫妻二人行礼，一把拎着李载丢上马背，紧接着飞身上马。 这一通操作把李载都给整不会了，自己居然像个被抢的小娘子般被姬红雪从身后抱住。 “别乱动，带你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 姬红雪双臂环绕到李载身前，手持缰绳。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一路东出洛阳，绕道东山灵矿，二人下马步行靠近。 姬红雪指着远处的矿山营寨：“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东山灵矿，我大梁的护国法阵，以及与修真界的贸易都需要依靠灵石，而这座灵矿资源丰富，每年都会有战俘送到此地从事开采工作。” 姬红雪点点头，继续说道： “知道杜元盛回来了吧？他做了一件事儿，你可知道？” “什么事儿？” “他将月郎族当年的皇室血脉都带回京都，就安置在这东山灵矿之内，其中还有曾经月郎国的王，也就是当朝太后的亲生父亲，你觉得这老小子是想做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李载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有备而来啊，的确，他是月郎节度使，曾掌管月郎族人的生死。” “更重要的是，他盯上的，很可能是当朝太后，这杜元盛号称三毒秀才，当年攻克月郎国，也是他的首功，我想知道你对此是怎么想的？” 谈及朝政，李载就会很是谨慎。 反问道： “姬姑娘带我来是有什么话想说吧，不如直言。” “你我大婚在即，你可知道我为何要答应嫁给你？” 李载若有所思，问道： “我知道姬姑娘并非因为我李载这个人。” 姬红雪一愣，莞尔一笑，惊为天人。 “不，李文若，你这个人还是让我挺满意的，若不然我宁可此生不嫁，你应该知道，我爹不会强迫我。” “那姬姑娘这话的意思，怎么像是嫁给我是要图些什么？” 姬红雪很是坦荡，直言道： “当然要图些什么，你我虽幼年相识，但也谈不上感情吧？也就比陌生人好那么一些，既然这样我自然要看一看你身上有什么是我看重的。” “那姬姑娘想要什么？” 姬红雪沉默片刻，犹豫了好久才说道： “大婚之前，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直说吧。” “我想杀杜元盛。” “以姬姑娘的实力和江湖地位，想杀一个文人不算难事吧？” 李载眯起了双眼。 “若只是要他死当然不难，可我要的是他身败名裂，满门皆诛！” 李载回想原着，似乎没有详细提过姬红雪和杜元盛之间的恩怨。 “为什么？” “复仇。” “复仇？为谁复仇？” 姬红雪冷冷瞥了李载一眼。 “你只说答不答应就行。” “这算是你我成婚的条件吗？” “不算，毕竟嫁给你是我自己的决定，只是大婚之前，我先告诉你我要做的事情，若是你觉得为了我去开罪一位前朝老臣不值当，眼下悔婚还来得及。” 姬红雪从来行事坦荡，如今大婚在即，她多半也是想提前把事情和自己说清楚。 这也是李载欣赏她的地方，懂得为他人考虑，也绝不会用关系和身份来捆绑他人。 第103章 情不知所起 李载突然变得很是认真。 “我只问姬姑娘一句，若是我不帮你，你还会选择与我成婚吗？” 姬红雪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但还是说道： “当然，这是两件事儿，只是我认为，你不会袖手旁观，毕竟杜元盛回京的目的也是你。” 听到这儿，李载会心一笑。 “既然这样，姬姑娘也完全可以不提这件事，你我成婚后，你的事儿不就是我的事儿吗？” “我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事，而且嫁给你和你必须帮我，这是两回事，我不屑用姻亲的关系来裹挟你。” “淮水姬氏果然傲气，我喜欢，这件事我答应了，毕竟这老小子多半也是不会安分的。” 姬红雪点了点头。 “你愿意答应就好。” “不过，我得和你说清楚，成婚和帮你复仇不是两件事，因为你我即将结为夫妻，夫妻本一心，你的事儿便是我的事儿，不必分得这么清楚。” 姬红雪摇摇头。 “夫妻并非限制对方的枷锁……” 没等她说完，李载突然一把牵住了她的手，姬红雪微微一愣，竟似有些慌乱，脸颊微微泛红。 “你……” 李载继续说道： “我知姬姑娘向来独来独往，也知你从不愿依靠他人，从你过往的事迹就能看出，一个要强且心存仁义的姑娘，但成婚可不仅仅是一桩交易。” 李载因为猜到，姬红雪的母亲早亡，父亲又是个那么傲娇的性格，定不会时常和女儿聊起男女情爱的事情。 或许在姬红雪的认知当中，对于男女情爱很是模糊。 加上又是出身这样的大家族，身边人打小给她灌输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家不一定要自己喜欢，毕竟就是搭伙过日子。 所以她心里多半认为成婚不过是两个家族的利益融合，男女之间相互过日子。 这也是如今世道最常见的婚姻关系。 果然，此刻姬红雪的反应很是生涩，她有些不自然地挣脱了李载的手。 “你……你拉我手做什么？习武之人，最怕被人牵制住双手，还好我对你没什么防备，这要是换了别人，我非得给你手撅折。” 姬红雪目光躲闪，简直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直女。 李载突然觉得她这般模样很是可爱。 连连调侃道： “雪儿都要做我的妻子了，我拉拉手还不行吗？” 姬红雪还是有些不自然，眉头紧皱，似乎很是难受。 “尚未成婚，还请自重，而且……我……” 此时的姬红雪哪里还有平日里逍遥女侠的模样，倒是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突然被心上人撩拨了心弦。 “雪儿还真是可爱，罢了，说正事儿，能告诉我你和杜元盛有什么仇吗？” 姬红雪这才平静了几分，眼神也变得锐利。 “我阿娘是他害死的，纵然我爹不说，但我知道罪魁祸首是他！” 关于姬红雪生母的死，原着没有提及。 李载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这件事儿我放在心上了，不过眼下还是先看看那老东西想做什么吧。” 朝堂博弈，最是记不得，在不明白对方的目的时，只能见招拆招。 二人没有进东山灵矿，而是再次上马赶回京都。 这次，换做了李载执缰。 跑了一半儿，姬红雪带着几分嫌弃地说道： “都说了我来骑，你这马术实在是不敢恭维。” 李载双手伸到前方执缰，虽然骑术差，但撩妹技术可不差。 本来二人紧贴着身子，他轻轻在姬红雪耳边调侃道： “我一个大男人，被你跟个小娘子似的护在怀里成何体统？还是这样好些。” 姬红雪也不知是反应慢，还是后知后觉，她突然意识到此时李载的动作简直就是将自己抱在怀里。 她顿时脸颊通红，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你……你下马，我来骑。” “怎么？雪儿都要嫁给我了，还这般害羞吗？” 姬红雪轻哼一声。 “哼！是本姑娘娶你！修为这么弱，就别学那些孟浪子行径！你以为我是那些娇娇弱弱的京都小娘是吗？” 说罢，只见她身躯轻盈，轻拍马背，飞身腾挪来到身后，将李载抱在怀中。 在掌控主动的时候，她便显得无比自信和从容。 “文若小姑娘，以后我姬红雪护着你！” 她纵然脸颊泛红，此刻却是如同笑颜如花。 不知为何，李载的脑海之中突然闪回了一些儿时的记忆。 原身小时候有一次被别人打哭，好像也有一个红衣小子帮他出头。 那时的红衣小子便是一口一个文若小姑娘。 李载恍然大悟。 “你……你是当年那个红衣小子！” “那不然呢？你可知，淮如姐姐向姬家提亲的时候，我心里还蛮高兴的。” 姬红雪伸手一把抱住李载的腰身，一手执缰绳，纵马前行。 李载这才回忆起姐姐那时说要给自己许婚时的话。 也终于明白了姐姐当时为什么会觉得姬红雪合适。 原来是早有渊源。 “我怎么有种被姐姐卖给你的感觉？” “哼！那我不管，这亲结定了！” …… 相府前，红衣女侠坐于马背，带着几分戏谑看向李载。 “文若，记得你托父亲带给我的诗吗？” 李载站在相府门口，随口道出： “女侠生来英雄胆，红衣白马仙姿灵，江淮红衣映天下，举剑敢问何不平。” 姬红雪嫣然一笑，随即目光看向远方。 “我很喜欢，家里人自小便告诉我，女儿家就该学好琴棋书画，等着以后嫁人相夫教子，可我不喜欢，我只想如男儿般，执剑策马江湖，我……不会什么琴棋书画，没那个天赋，也不懂得曲意奉承，更非善解人意的小女儿，这样的我，可为君妻否？” 李载整了整衣衫，朝着姬红雪行礼。 “文若惭愧，前不久刚踏入修行，若待家国安宁之日，愿与卿携手，共战黄沙，策马天涯，你不必相夫教子，不必做你不喜欢之事，你做你自己，便是文若最喜欢的模样。” 听闻此言，她绝美的双眸间翻起泪光，嘴角却是浮现出一抹笑意。 “七日后，良辰吉日，我在家待君前来娶亲！” 说罢，她骑马而去，夕阳下，好一副女侠策马前行的洒脱模样。 第104章 素雪 这几日，相府热闹非凡，阖府上下开始准备大婚之事。 张灯结彩，喜气洋溢。 大姐更是直接回府帮忙筹备，里里外外一阵忙碌。 而李载则是每日如常上朝，只待成婚之日到来。 这段时间，朝局很是平静，哪怕刚回京都的杜元盛也没有兴风作浪。 只是这样的平静让李载更加小心，他最担心的就是在自己大婚的日子上，这些人会跳入来惹事儿。 毕竟不管是和姬氏的联姻，还是迎娶公主殿下，这两件事儿都将影响大梁未来的格局。 不过好处也在于从今以后，自己的势力之中，多了姬家这么一个强大的盟友。 至于萧心儿，她虽然不能代表皇族和自己的联手，但她背后乃是无双城这样的江湖势力。 这件事之后，李家在大梁，几乎可以算是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没有遵照原着的剧情，但李载如今却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 临成婚还有三日，今日傍晚，林素素独自站在窗前，看着府内张灯结彩，人人脸上的洋溢着喜悦，一时有些恍惚。 李载捧着茶盏，看着窗前妙曼的身姿，一时来了兴致。 林素素出身林府，也算是大家闺秀，性格很是内敛，总是给人一股端庄典雅的感觉。 白衣若雪，气若幽兰，就算她是个最内向的性格，柔柔弱弱，不争不抢，可光是站在那儿，就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 “林姑娘在想什么？” 林素素这才注意到李载不知身后时候已经坐到了屋中，正用一种饶有兴致的目光打量着她。 “我……我没想什么。” “林姑娘还记得当年李家向林家的提亲吗？若是当年你父亲答应了，那今日府上准备的这一切，都属于你，想来，我应该也会敬你爱你，让你稳坐当家的娘子之位。” 原身钟爱林素素，这件事儿几乎是无人不知。 此时的林素素有些恍惚，娇柔的面容下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相爷何必再羞辱我？你是想看到素素一副懊悔模样，然后在你面前哭诉我有多后悔吗？如果相爷想看到，那素素也可以为了满足您而伪装出来。” 不知为何，今日她难得敢表露自己的情绪，甚至隐约还有小女儿的怨气。 “本相可没有这么想，只是看到你发呆，心想你多半还是有些后悔的吧？” 李载起身缓缓走到这位秀丽的佳人面前，伸手掂起她的下颚。 那一双清瞳已然泛起泪花，其中还夹杂了几分哀怨。 只是除了哀怨，还有几分属于她自己的傲气。 “素素不过是相爷的笼中雀，我是否后悔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总是这么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怎么？现在不是求我的时候了？” 之前为了她姐姐林昭阳的事情，这丫头可是哭得梨花带雨。 林昭阳本是宋家的儿媳，宋家倒台后理应送到教坊司，因为这丫头的关系，李载让二弟去将她姐姐救出，本来是打算带回府中，多一张对付林枫的底牌。 只不过她姐姐并不愿留在李家，于是二弟给她在京都安排了一个宅院。 自那以后，林素素也自由了许多，可以时不时出去和姐姐见面。 想到之前的事，林素素有些不安地低下头。 “相爷的恩情，素素记得，素素也不会去奢望一些不该奢望的东西……” “我只是想问你，可曾后悔过？你我当年，也是京都人口中的郎才女貌，可你爹却是死活不同意咱们的婚事，他若是放下那些虚伪的脸面，说不定林家出事的时候，我李家还能鼎力相助。” 林素素眼眶红润，哽咽道： “爹爹自己做的选择，怨不得别人，兄长当初逼着我以死保全清白，我和他之间也不再如当年兄妹情深，而相爷又救了我姐姐，这些我都记得，所以无论素素会怎样都可以，只求相爷不要再提往事。” 眼前少女脸上滑落两行清泪，李载伸手轻轻为她拭去泪珠。 “我李载并非无情之人，好歹你我也有夫妻之实，若你此后能一心留在李家，我亦是可以给你一个名分。” 此时林素素苍白的脸上尽是漠然，她苦笑两声，摇摇头。 “相爷何必多言？我不需要什么名分，哪怕是妾室之名也用不着，您大可放心，我不会寻死觅活，因为素素没有那个胆子，也更不会奢求什么，说起名分，金丝雀之名就不错，至少这样我能心安理得说服自己，留在你身边，只是因为逼不得已。” 她的眼里，竟是流露出几分柔情。 李载颇为触动，心想这丫头可能也说不清对她对自己的感情。 仇敌？还是自己的男人？她也早就分不清。 李载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看着她带着几分娇羞侧过脸，随即凑到她耳边问道： “看来除了逼不得已，还有别的理由，是吗？” “我不知道……” “你喜欢本相，只是无法面对已故的父亲，还有你的姐姐和兄长对吗？” “我没有……” 她目光躲闪，不敢直视李载。 李载看着她这般模样，心里着实喜欢。 男人就是这样，对女人的喜欢，很可能只是某一个瞬间，触动了自己的内心。 而林素素此时内心挣扎的眼神，确实让李载难以自控。 于是府中窗台下，李载伸手轻轻拉开她腰间丝带，随后让林素素转过身去，从身后温柔地抱住了她。 林素素红润的脸颊上闪过一抹惊讶。 “相……相爷……院外还有人。” “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些婢女，难道谁还不知道素素是本相的人吗？” 窗户打开，二人就在窗户前，看着院中的风景，为此平添几分春色。 林素素捂住自己的嘴，顺势想挡住自己的脸。 可李载没有给她机会，拉下她的臂膀，手指掠过那雪白的肌肤，顺势而为。 庭中忙碌的婢女们也注意到了林素素发出的声响，抬头看了一眼后，又连忙低下头，缓缓退去。 满庭春色，不及此刻挂在窗前明明晃晃的雪白。 一番纵情之后，李载衣衫不整坐回榻上，一旁林素素已是深觉无颜见人，虽然刚才在院中忙活的都是府中婢女，但她和李载的事情却是被这些碎嘴子丫头收入眼底。 只见她慌乱地穿好衣物，准备离开。 第105章 御书房夜话 “本相要你走了吗？过来！” 林素素娇艳娇艳欲滴的姿容呈现在眼前，她很快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只是走路的姿势还有些不自然。 毕竟李载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与她亲近，今日突然这般激烈，还是让她有些受不住。 她缓缓来到李载面前。 “相爷还有什么吩咐？” 李载掂起她的下颚，挂满汗渍的面容下，轻薄红唇显得格外诱人。 “你就真的甘心一辈子这样？你不争不抢，也从没表现出想要离开李家的心思，难不成真打算一辈子在本相身边做个侍寝丫头？” 林素素垂下头。 “素素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相爷何必再逼我？” 对于林素素，李载心里是充满防备的，可纵观原着，这女子只要没有被她哥哥蛊惑，倒也是个没有什么威胁的弱女子。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简简单单的生活。 “可惜了，本该是无忧无虑的世家小姐，罢了，回去吧，只要你安分，李府永远有你一席之地。” 李载并未多言，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可是林素素却是稍稍迟疑了片刻，欲言又止。 “你还想说些什么吗？” “素素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何事？” “上次去看姐姐时，她说想入李府和我在一起，不知相爷可否答应？” 一听这话，李载顿时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之前为了林素素，想把她姐留下来，那女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现在好不容易离开了李家的掌控，又想回到相府，这不是别有居心是什么？ 看来她是想以身入局啊，只是不知道是为了林家还是另有他人指使。 李载不动声色，随即笑道： “可以，大婚之后你去将她接回府中吧，和你住在一起。” 林素素这傻丫头定是没那么多的心机，多半也是她那个姐姐利用她。 李载也想知道林昭阳背后有谁指使，所以并未拒绝。 于是在林素素离开之后，轻轻咳嗽一声。 突然一位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府中。 “拜见主公！” “你是天枢星？” “回禀主公，属下正是天枢星！” “是你在负责相府的暗卫吧？最近这些日子盯紧点儿，别出什么乱子，还有，林家那个林昭阳很快会来到相府，到时候单独派人盯着她们，有什么动静随时汇报！” “属下明白！” “对了，你麾下的人手可够用？” “主公放心，帅爷让我领七星灵武将之首，除帅爷之外，属下可随意调动纵横楼其他人员。” “如此便好，去见过李储了吗？” 黑衣人恭敬行礼。 “已经见过二爷，二爷知道我们的存在。” “嗯！下去吧！” 裴术最近总是忙得不见踪影，于是便将手下得力之人派到了相府，有这么一个得力之人在暗中帮自己做事儿，倒是让李载轻松了很多。 至少很多事情不用自己去操心，于是也难得清闲。 临近大婚的前一日，李载心事重重进了宫，去到了御书房。 …… 刚一到御书房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喧嚣的琴音，李载站在门外停了很久，琴音久久不绝。 而此时御书房内的桌案前，萧灵儿心神烦躁，一曲《清平调》屡屡出错。 面前一尊酒壶已经空了一半。 看到房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她的脸上充满了诧异之色。 在看起李载的模样后，她突然平静了下来。 “是李相啊，这么晚了来见朕有什么事儿吗？” 今日的萧灵儿，红衣白裙，长发披散，看起来模样有些憔悴。 可就算这样，也难掩她绝世的姿容。 若清泉般空灵的双眸之中，似乎有某种情绪克制而隐忍。 “今日臣不是来见陛下，而是来见一位老朋友，告诉她，明日我就要成婚了。” 故作从容正在鼓捣面前瑶琴的萧灵儿还是愣神了片刻，随后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淡淡说道： “李相说的是林尚仪吧？前不久她已辞官回乡，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这已经不是谎言了，毕竟两人都是心知肚明，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萧灵儿这话是在告诉李载，自己不会再是林尚仪。 而李载则是坐到了桌案前，轻轻说道： “那真是可惜了，本想再喝一喝林姑娘泡的普洱茶。” “若是李相喜欢，朕宫里多的是，回头命人给李相送一些去。” 李载笑了笑，拿起酒杯自己倒上一杯酒。 “算了，今日倒是想喝杯酒。” 萧灵儿收起瑶琴，看着李载倒酒之后，自己也倒上一杯。 “如此愁容满面，可不像李爱卿，难不成一个相识不久的宫中尚仪，也能让你如此挂怀吗？” 李载笑了笑，喝下一杯又续了一杯。 “谈不上挂怀，我本以为自己只是喜欢佳人美貌，那时林姑娘的剑舞，始终叫人难忘，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天下一绝。” 萧灵儿攥了攥拳，随即笑道： “若是喜欢美人，朕的亲妹妹萧心儿亦是风华绝代，难道李相还不满意？” 她只是想提醒李载，自己的妹妹和自己姿容一般无二，若只是为了美色，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李载摇了摇头。 “不是那个意思，臣只是想说，有种喜欢，与姿容无关，今日臣来其实是想问林尚仪一句，可曾有那么一瞬间，想过跟本相回府做相国夫人？” 萧灵儿一愣，一时眼神飘忽，一瞬间，和李载相处的点点滴滴涌入心头，顿时心情变得极为复杂。 她竟是主动为李载续了一杯酒，笑道： “李相今日喝醉了，大梁江山还得依仗咱们君臣二人，当爱惜身体才是。” 萧灵儿的回避，让李载心里有些失落。 对于萧灵儿谈不上多喜欢，只是那时见她剑舞后，便再也忘不了。 时时想起，所以在大婚之前鬼使神差又来了御书房。 此时借酒劲儿，李载回想起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自己大多数心思都在围绕着萧灵儿。 这些时日以来，自己的目光始终都在她身上。 风流多情也好，好美色也罢，但有种关注，是从开始之后，就无法再停下的。 这个坚毅的少女，少年登基，虽年少却是极有天赋，面对这样的朝局，依旧能想尽一切办法去平衡，李载明白，冷峻帝王不过是她的伪装。 也能一眼看穿她的故作逞强，所以这样的女子才更值得欣赏。 “陛下，你还没回答臣的问题。” 萧灵儿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时有些恍惚，她也不清楚李载的话哪句真哪句假。 可要说喜欢，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只是自己坐上了这个皇位，感情这种东西，就注定和自己无缘。 最是无情帝王家，连自己的妹妹都能轻易割舍，萧灵儿早就知道自己为了皇权，可以什么都不顾。 “林尚仪走时曾言，从未想过与李相回府，以前没想过，以后也绝不会，一切皆幻梦，还请李相早些回去休息吧。” 第106章 大婚 晚风入深宫，突然醒了几分酒意。 李载起身举杯，随即痛饮。 “陛下长大了，终不是肆意妄为的孩童，当然，身为帝王本该如此，多谢您转告林尚仪的话，臣今后会当作她已死！先行告辞！” 说完，李载将手中酒杯摔碎，拂袖离去，这一瞬，李载变现得像是一个情场失意的落寞男人。 憔悴的神情，让萧灵儿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特别是在听到李载说，从此会当做林尚仪已死时，心里莫名抽痛了一下。 “他……是认真的？” 离开御书房后，李载立刻露出笑意。 他才不会当舔狗呢，对于萧灵儿，确实算得上喜欢，毕竟纵观大梁，似乎也没有几人能和萧灵儿相比，而且这些日子相处的画面也确实让他心动。 可身为一代权相，怎么可能会为了女人扰乱自己的心境？ 纵观华夏上下五千年，也有无数情深如许的故事传颂，可那些都只是少数。 真正的权贵，拥有特权，也拥有优先择偶权，“拥有更多”本就是最大的特权。 所以从古至今，争当皇帝，追名逐利，都是为了去获得那至高无上的特权。 但凡能在这条路上走到高位的人，谁还没有一颗百炼成钢之心？ 这也并不是说所有人皆无真情，只是能被传颂的真情不过是历史长河的冰山一角。 真正多的，是那些不择手段冷血之人。 李载便是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见了萧灵儿。 自己对她，本就喜欢，这件事并非作假。 但喜欢若是不让她知道，这就是愚蠢。 从来真情留不住，只有套路得人心，萧灵儿到底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哪里又明白男女之情里面的门道？ 作为一个情场浪子，李载深知对于什么样的女人，就得用什么样的方式去相处。 感情这东西本就是真真假假，只有立于不败之地的人，才有资格谈感情。 喜欢和爱是两回事儿，李载喜欢自己身边的那些女子，但能谈得上爱的，恐怕只有两位姐姐。 此爱非彼爱，只有亲人，才更值得自己去爱。 离开皇宫后，李载走在长安道，没有选择驾车回府。 因为他注意到，从自己离开皇宫后，就有一个人一直跟着自己。 整个大梁皇宫都是自己的眼线，李载怎么可能不知道跟着自己的是谁？ 毕竟明日大婚，萧心儿今夜回去宫中面见陛下。 所以刚才对萧灵儿的那些话，也是说给萧心儿听的。 以萧心儿的聪慧，她定会明白自己当初在诗画大会上画的那个人不是她。 这算是变相地告诉她一切的真相。 如果在知道这些后，萧心儿还是选择要嫁给自己，那李载会选择好好待她。 若是她后悔，离开，这些也无可厚非。 纵然身为情场浪子，李载自知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想给对方在知晓真相后选择的权力。 出了皇宫，身后的萧心儿便没有再跟，也不知她在知道一切后，心里会如何作想。 但李载还是赶回了府中。 …… 直到第二日凌晨，二弟急匆匆将自己叫醒。 “大哥！赶紧起来准备了！花轿都准备好，你还在睡！” 李载昏昏沉沉醒来，第一句话便是问： “今日宫里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大哥是说二嫂子那边吧？毕竟是迎娶平妻，虽名号好听，可也等同于妾室，既然与正妻同日入门，大哥只需带着队伍先去姬家，再路过公主府时接上公主，然后一同完婚，便是礼成！” 李载沉默片刻，心想同日娶双妻已是古来罕有，更别说平妻还是当朝公主殿下。 按照古礼，就算是重臣娶公主，那也是入赘，让公主做平妻这种事儿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但这件事儿在京都传开之后，世人也不觉得太过意外。 毕竟，这是陛下赐婚。 毕竟，李家权倾天下。 “二姐回来了吗？” “二姐之前回信说一定会在今日赶到，大哥你就别担心了！快穿衣物出发！” 婚礼的仪程李载不是很懂，但这些都是大姐在操持，所以今日他只需要骑着马去姬家，按照身边人的提示照做就行。 无非就是一些繁文缛节。 来到姬家接亲时，热闹非凡。 姬红雪的两位弟弟都出现在家中，阻拦迎亲，又是催妆诗，又是给红包，好一番热闹。 这才得以见到姬侯爷，奉茶接走新娘子。 姬老侯爷今天老泪纵横，尽管以前还看不惯李载这小兔崽子，深觉这小子根本没资格和自己同为辅臣，但自从缔结姻亲之后，他看自己这位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文若啊，以后雪儿就交给你了，自己多保重。” “啊？岳父，难道不应该是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吗？” 姬南天放声大笑，拍了拍李载肩膀。 “不用，你已经答应过老夫，雪儿永远是李家的当家大娘子，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姬南天极其了解自己的女儿，心想就凭李载还欺负不了她。 李载心想，前不久姬红雪来府上只是做客了一段时间，就已经把府中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如今的相府内外，基本已经认定了姬红雪才是真正的相国夫人。 当然，李载也是这般想的。 奉茶结束，便是迎亲回府，只是因为今日同迎萧心儿，所以还得去一趟公主府。 公主府这边，就显得冷清许多。 没有什么张灯结彩，除了一些宫中派来的侍卫，以及数不清的嫁妆，便只有萧心儿带着丫鬟自己上了花嫁。 萧灵儿没有来，萧家的那些长辈大多也在就藩。 仔细想来，就算是皇族，也不太认可这桩婚事。 谁也不明白当今陛下为什么要自降身份，让自己的亲妹妹嫁给李载做平妻。 比起在姬家时的热闹，公主府显得格外冷静。 没有什么繁琐的仪程，李载接上了萧心儿，便朝着相府赶去。 一切似乎都那么顺遂，这反倒是让李载有些不太安心。 可刚到府门前，就遇到了前来祝贺的一群人。 对方报上名讳，乃是当朝内阁大学士杜元盛的人。 “在下元修，杜大学士府中管家，奉我家大人之命，来为相爷贺喜，送上千古苏绣，仙凰百鸟裙！” 第107章 隐藏的危机 此话一出，李载还没反应过来，却是见到花轿旁姬红雪的侍女来到李载身边。 “姑爷！仙凰百鸟裙乃是当年苏州数十位名家所制，曾被老侯爷花重金买下，送给老夫人做嫁衣，老夫人当年身死后，此衣便不知所踪，小姐说，杜元盛就是想来挑衅，所以才会在大婚之日将此物送来！” 李载这才反应过来，自从上次和姬红雪见面之后他也到处打听过关于姬红雪母亲的事情。 但朝廷的档案之中都找不到半点消息，很显然是有人刻意将其隐瞒。 所以从那一刻起，李载就明白姬红雪母亲的死并不简单。 还没等李载说完，就只见前来贺喜之人已经将礼物展开，一件巧夺天工的仙衣出现在众人眼前。 白裙打底，上绣百鸟朝凰，带着一件红色外披，就算是李载见过不少好东西，也不免为之惊叹。 可瞬间也注意到，白色打底衣裙上，有一团陈年血污，尽管看起来像是经过反复清洗，但依旧隐约可见。 如果说这件衣物世所罕见，那很可能就是当年姬红雪母亲穿过的那一件。 在姬红雪大婚的日子将这件衣裳送来，怎么看也不怀好意。 “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交给我。” 李载骑马来到贺喜之人面前，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去。 “杜大学士的心意，我相府收下了，来人，将东西好生收起。” 这位前来送礼之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相国大人难道就不想问问……” “不想问！我只想知道你家大人为什么不来，是不给本相面子吗？” 李载猜到对方是想拿这件衣裳说事儿，虽然不明白其中深意，但这个时候，不让对方带节奏就行。 而这位叫元修的管家似乎也不想就这么被李载把话题盖过，继续说道： “相国大人，这件衣裳……” 李载再次打断，一脸不屑的讥讽道： “行了行了，这衣物纵然稀释罕有，但本相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你用得着如此显摆吗？回答本相的话！” 这个时候，站在府门前等候的二弟也看出了自己的大哥不高兴。 立刻上前来将礼物收起，随即带着几分威胁之意说道： “你们家大人既然没有亲自来，阁下就请入府内观礼吧。” 说着，二弟一副热情的模样一把搭上了对方的肩膀，看似热情邀请入府，但实际上等同于胁迫，也由不得对方是否拒绝，直接带进了府中。 李载并未多言，将两位夫人请下花轿，直接回府。 短暂的小插曲，众人也没当回事儿，毕竟谁也没有机会去听那位元修到底要说什么。 此人被二弟带进府中之后立刻控制了起来。 李府大堂内，李淮如和李沁棠两姐妹代父母接受新人敬茶，毕竟李载的父母已不在人世。 大姐李淮如到底是嫁了个有钱的夫君，出手便是两颗世间罕见的明珠。 一看竟还是修行者炼制的法宝，她分别给了姬红雪和萧心儿。 而二姐也明显有些诧异，小声嘀咕道： “没想到你还能拿得出修行者之物，没少花钱吧？” “要你管？老娘有钱！” 今日大喜，匆匆赶来的二姐也没有顾着和大姐斗嘴，随即拿出一个剑匣。 “听闻两位弟妹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这两柄女子剑乃我亲手打造，名为素雪和千灵，以剑意养了多年，今日赠与二位弟妹！” 这两位姐姐本来都是准备了成对之物，今日也是灵机一动，将一对的东西，分别送给了两位弟媳，一人一件。 总得照顾皇家威严，这个时候李载也不会去拆台。 很快礼成，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李载便留在正堂喝酒。 京都内外，达官显贵，这样的场面让李载有些招架不住，毕竟还有很多是姬家长辈，来敬酒不喝也不行。 一直忙活到深夜，李载这才借口喝醉溜到了后院。 当然，此刻喝得也不少。 只是刚一流出来，李载就找到天枢星。 随即跟着去府中密室，此时的元修已经浑身是血，看样子没少被折磨。 “这小子可有开口？” “不是什么硬骨头，他们就是打算用那仙凰百鸟裙带出当年姬老夫人的往事，具体是什么他并不知道，但他说这件事一旦翻出来，能对姬家有影响，好在主公今日及时制止了他，而这小子也供出了不少混在宾客之中的同伙，属下已经秘密处理掉。” 李载若有所思，看来今天杜元盛是打算将这婚事搅黄。 “做得好，记得弄干净一点儿，既然杜元盛想跟本相玩儿，本相就好好陪他玩儿！至于这个元修……” “相国大人饶命啊……” 这小子多半是没想到今日之行还有性命之危，在他们看来，李载不过是一介文人，肯定面儿上会守规矩。 至少不可能在自己的婚宴上行凶。 但他们都小看了李载，也小看了裴术调教出来的这些人。 就裴术那个性情，手底下的人哪个不是杀伐决断？ 李载来到元修面前，眼神宛如看一个死人。 “你活不成了，本相今日大婚，不宜见血，埋了吧。” 说完，李载转身离去。 这些事情完全可以放心交给纵横楼的手下去做。 只是李载不知道，此时杜元盛的府上，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本来杜元盛慢悠悠喝着酒，正在等待喜讯传来，却是没想到迟迟没有等到派出去的人回来。 直到傍晚他坐不住的时候才叫来手下人。 “怎么回事儿？元修呢？还有相府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来？” “回大人，咱们派去的人都失踪了，而且……相府像个铜墙铁壁，属下今日也派了好几拨人去打探消息，但没有一个人回来。” 杜元盛眉头紧蹙，脸上隐隐闪过怒意。 “怎么可能？难道李载那小儿提前有防备？按理说这人逢喜事最容易得意忘形，也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算了，先派人去找，一定把元修给我找回来！” 杜元盛的手下们也纷纷摸不着头脑，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李载会在自己大婚的日子行凶杀人。 第108章 洞房花烛夜 府中的客人逐渐离去，李载也借口喝醉不再出去招呼宾客。 今日李家布置了两个洞房，毕竟萧心儿只是以平妻的身份嫁入府中，所以她被安排在了西厢，按照礼制，今夜她只能独守空房。 因为李载必须先到东厢和正妻洞房。 发生了今日的事情，李载暂时也没有那个心情，毕竟姬红雪今日多半心绪难宁。 他拿着那折叠好的那件仙凰百鸟裙回到洞房内。 姬红雪已然自己取下了红盖头，今日，她妆容卓绝，倾城绝世。 平日里穿着的红衣定然比不了嫁衣，此刻，方是真正的惊艳众生。 只见姬红雪一脸着急地看向李载，眼中多是慌乱。 “怎么样了？” 李载将衣物递给姬红雪，她双手接过，看着那打底白裙上，已经无法完全洗干净的陈年血污，突然红了眼眶。 她身子颤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脸上滑落两行清泪。 “是这个，这就是我阿娘身上的衣物……” 姬红雪声音哽咽，身子颤抖，早已无法自持，抱着衣物痛哭起来。 李载坐在她身边，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她这才缓缓开口。 “我不明白，为什么阿娘被谋害后，爹爹竟是无动于衷，他还不准我们去调查阿娘的死因，这些年我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查到任何眉目，我印象中的阿娘，只是一位弱女子，我只想为她讨回公道！” 她眼神决绝，充满了怒意。 李载心情复杂，随即说道： “这件事你别着急，我会命人去查的。” “文若，帮我……” 她带着祈求的目光，从来坚定的神情尽显委屈之色。 也再没有了平日里那般豪情女侠的坚韧，有的只是一个小女孩般的无助。 “好，我会去查的。” “文若，杜元盛今日将此物送来，定是知道些什么……” “我都明白，可是你现在着急也没用，今晚好好休息。” 李载有些心疼眼前的姑娘，她其实和萧灵儿还挺像的，都是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深藏心底，只是她更加勇敢坚毅。 可人都有自己脆弱的一面，在她阿娘的事情上，姬红雪根本就无法理智思考。 平静了好久，她才小心翼翼将那件属于阿娘的衣物收好。 二人与红烛前对坐，突然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李载这才开始与姬红雪喝完了合卺酒。 “夫君，我今日……” 她突然红了脸颊，眼神有些躲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载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今夜她定是没有什么心情和自己洞房。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此时她恐怕满脑子都是自己阿娘惨死的画面。 李载温柔地点点头。 “安心休息吧，今夜我去跟二弟挤挤。” 李载刚准备起身，姬红雪似是有些愧疚，她伸手扯住了李载的衣袍。 “夫君，其实你今夜可以去见殿下。” “啊？雪儿，这不合礼制……” 话还没说完，姬红雪恢复了平日的理智。 她轻轻开口说道： “殿下今日同嫁夫君，公主府却是那般冷清，可想她心里也是极不好受，这个时候夫君更应该照顾她，雪儿嫁给夫君，那就是当家娘子，自然不会在乎这些的，更重要的是，夫君若能得殿下之心，那今后对于咱们而言，利大于弊！” 听到这些话，李载突然会心一笑。 心想自己确实忽略了萧心儿的感受，好歹人家乃是天家贵胄，打小心里便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傲气，下嫁给自己，纵然是皇命，可却是没有得到宗亲的祝福。 今日的公主府，门可罗雀，李府之中，更是没有任何皇亲到来。 兴许在那些宗亲的眼里，萧心儿这种情况，和被人抬着轿子从后门而入的小妾差不了多少。 而姬红雪的提醒，完全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 这让李载大喜过望，心想这才是当家娘子应有的风范。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李载缓缓走出房门，刚一走出，就听到姬红雪在里面将房门插栓。 无奈一笑。 倒是能理解姬红雪今日的反应，可大婚之日被新娘子推出房门这种事儿，估计在这大梁也是头一遭。 李载看着尚未熄灭烛火的西厢，一时感慨莫名。 昨晚自己去寻萧灵儿的事情多半是被这丫头听到了吧？ 可她到底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李载神不知鬼不觉走到了西厢外，徘徊片刻后，并未走进院中。 一时之间，心里竟是生出莫名的愧疚，有些不敢去面对萧心儿。 思索片刻后，走去了找到了二弟。 拉着他就开始喝酒。 “哥，你今天喝得还不够多啊？嫂子等着你去洞房呢，你想什么呢？” 就算向来听话的二弟，此时也有些看不下去，开始催促大哥回房间。 但李载却是摇摇头，将姬红雪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二弟听完之后也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确实可以理解，不对啊，又不是只有大嫂，还有二嫂子啊！” “你这什么叫法？什么叫二嫂子？” 李载心想，这小子真是没文化。 “我就一个哥啊，所以不管是大嫂还是七八九嫂，不都是嫂子吗？” 李载哭笑不得。 “什么七八九嫂？你小子……” “好了好了，大哥，你今天喝得够多了，你要是不尽兴，咱们干了这坛？” 看到二弟如此上头，李载也豪爽地提起酒坛灌下。 只是刚一喝完，酒劲儿就上来了，昏昏沉沉找不着北。 随后也不知道二弟把自己搀扶到了何处，李载趴在院子的石桌前就开始吐。 此时的李储，已经懂事的将他送到了西厢，交给了萧心儿。 今夜，萧心儿本以为李载不会来，所有早早卸下了妆容，身穿一袭轻薄的白色内衫。 她听到动静出门查看，只看到李载独自一人在院中。 随即上前将李载搀扶进屋中，打来水为其洗漱。 李载看到萧心儿今日的模样，顿时有些失了神。 其实她和萧灵儿真的看不出什么区别，只是她的气场更加清冷。 特别是在经历了诗画大会的那件事之后，她就变得少言寡语，似乎性情大改。 “夫君今日喝多了，为何不回红雪姐姐那儿？” 她漫不经心问道，似乎觉得自己将李载带回房间有些不合适。 第109章 少女情柔 那清冷的面容下，藏着几分落寞，萧心儿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有心事。 吐过一次后，李载已经恢复了些许神智。 自己坐在水盆前洗漱，突然没来由问道： “昨夜进宫见陛下时，你也在吧？” “嗯。” “所以你都听到了？” “嗯。” “你如何作想？” 李载擦拭完脸，放下绢布，心里还是生出莫名的不安。 屋子内很安静，萧心儿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开口。 突然，她来到李载身前，抱着李载推向了床边。 李载被她这般推倒，心里还是有些惊讶。 却是看到眼前绝美的面容下，尽是委屈。 萧心儿双眼被泪水填满，滴落在他脸上。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姐姐，可我是我，她是她，还记得你在公主府跟我说过的话吗？” “记得。” 她哽咽着说道：“你说你会对我好的，若不是为了这句话，我今日不会带着所有的家当上了花轿，但我萧心儿不是他们口中的贱骨头，也不会想着非要纠缠你，那天夜里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反正我大梁民风并不似前朝封闭，皇爷爷当年不也娶了一个非完璧之身的女子吗？若是你说，我们之间只是一场风月，我此刻也可以带着自己的剑回无双城，从此不会京都，可你说过要娶我，我便如此相信了……” 李载顿时无比心疼眼前少女，明明她是一国公主殿下。 从小那也是受尽了万般宠爱，可此时在自己面前竟显得那般卑微。 李载伸手温柔地抚摸了她的脸颊。 “心儿，我当然愿意娶你，我也知道，你就是你，不是你姐姐。” 萧心儿此时方才松了一口气，嘴角浮现笑意。 “我之前看到你在院中徘徊，还以为你是后悔了，我知道，公主的身份让你很为难，相权和皇权之间，从来都是不可调和，可我已经被亲族舍弃，她们不会在乎我会如何，李文若，今日我问过你了，是你自己说的愿意娶我，不管你将来要做什么，你不许再舍弃我，若不然，我会亲手宰了你！” 她深吸一口气，眼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只是片刻后，她便主动亲吻了上来。 李载感受着此刻软玉温香，感慨莫名，心中愧疚更甚。 好在，自己并没有打算始乱终弃。 温柔的双唇，迷离的眼神，李载醉意上头，又越发搂紧了几分。 二人忘情的亲吻，这一夜，终不似那天夜里般稀里糊涂。 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是那般忘情。 能清晰地感受得到她心中压抑的情感，她宛如一条缠人的蛇精，本能地在将一切情感宣泄。 只是她很生涩，毕竟没什么经验。 上次都还是在她完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任何体验。 所以今日李载温柔了许多。 一夜无眠，直到第二天正午时，李载缓缓醒来，看向怀中的绝美佳人。 她脸上的泪痕隐约可见，但李载清楚，她不是因为嫁给自己而难过，而是因为遭到了亲族的背弃。 就算萧心儿再傻，她也清楚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棋子，还是被最爱的姐姐当做棋子。 但这是她身为公主的宿命，好在，她还算喜欢李载。 所以昨夜心怀忐忑，她不知道李载是如何看待她。 在清楚李载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浑蛋之后，孤独的心，似乎终于能靠岸。 “醒了？” 萧心儿缓缓扯起被子，半挡住微红的脸颊，只露出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眨了眨，随后轻轻点头。 李载温柔地为她捋了捋凌乱的头发，随即亲吻在她的额头。 “心儿，不管你是否相信，我会对你好的。” “嗯！” 她的声音如蚊子般细微，眼里却是流露出几分喜悦。 李载缓缓起身，起身穿衣。 “快起来了，今日还得去给姐姐奉茶呢！” 萧心儿脸颊红突突。 “你……你转过去，不许看！” 李载淡然一笑。 “该看的不该看的，不早就看过了吗？” “哼！转过去！” “还害羞了，昨晚不知道是谁抱着为夫不肯撒手啊？” 萧心儿又羞又气，躲在被窝里再次说道： “不许再提昨晚的事情！” 李载无奈苦笑，随后转过身去。 此时，萧心儿的声音突然低沉了许多。 “夫君，心儿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句，你是否喜欢我都好，但不许将我当成姐姐，我就是我，我宁可做一个不那么被夫君喜爱的女子，也不想做谁的替身！” 李载没有回头，只是很认真地说道： “在我看来，心儿就是心儿，而且，你姐姐可比不了你。” “真的？”少女带着几分喜悦，随即又追道： “那在夫君看来，心儿何处比姐姐更好？” 李载突然转过身，朝着自己身前比画了一阵。 “你更大！嗯！就这一点，你可称绝色，她不行！” 正在穿衣的萧心儿一愣，顿时红了脸颊，抓起枕头朝着李载扔去。 “讨厌！转过去！” 李载故意逗弄她，毕竟此时萧心儿的反应，才像是真正的她。 其实在自己心里，她虽然姿容和萧灵儿一般无二，但性情却是天差地别。 萧灵儿比萧心儿要聪明得多，有城府有手段，内心也有更多常人难以理解的阴郁。 能坐在帝王之位上的女人，定不是萧心儿这个小姑娘能比的。 可萧心儿就好在她足够单纯，也敢爱敢恨。 从那天在公主府对李载动心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决定要跟着这个男人。 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很坦然地去面对一切。 也就是在昨日，她以为李载因为自己的身份心生后悔，这才有些不安。 “对了，夫君，昨夜你在我这儿，那红雪姐姐那儿……” “没事儿，那是为夫的事情，你不必操心……”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低语。 “文若，还没起来吗？” 二姐姐李沁棠冰冷的声音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二姐，怎么了？这就起！” “哼！昨夜你果然在西厢，赶紧穿好衣物来正堂，我有话跟你说！” 二姐最是看重规矩，自己大婚之夜没有在姬红雪那儿过，定是会被好一通教训。 第110章 拜访杜元盛 李家大堂之上，大姐和二姐这次难得统一战线，她们之间没有再吵架，反倒是用那冷厉的眼神盯得李载浑身毛骨悚然。 二姐最先开口，看向萧心儿。 “殿下，奉完茶你就先下去休息吧，毕竟昨晚文若在你房间，你应是没能休息好。” 萧心儿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不管是江湖地位还是实力，李沁棠都是举世无双。 见到这位早已名动天下的青衣剑仙，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随即行礼后退下。 萧心儿刚一走，李沁棠冷哼一声。 “成婚当晚，你就做出这等宠妾灭妻之事，文若，你把李家家风当什么？你又把姬家当什么？” 此时一旁的姬红雪露出一副带着歉疚的神情。 她作为弟媳妇儿，此时也不好说昨晚是自己将李载推出房门，而这个时候，李载只能独自抗下这一切。 被两位姐姐挨个训斥了一番之后，两位姐姐相继离开。 二姐毕竟是一宗之主，大姐也有自己的事情，只是她们二人临走之前特意交代了二弟，以后在李家，他嫂子的话大过李载的话。 送走两位姐姐后，李载没好气地看向身边的姬红雪。 “哼！雪儿，你满意了？” 姬红雪脑袋一歪，吐了吐舌头。 “有姐姐护着真好，小文若，以后我就是相府的当家大娘子咯。” 李载无奈苦笑，随即伸手去挠姬红雪痒痒，谁知道被她一个反手就按在了桌上。 这也是姬红雪的本能反应，做完之后她立刻收手，满脸无奈。 “小文若啊，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好歹自幼修行，很容易情不自禁，你……没事儿吧？” 李载暗暗叫苦，心想看来找个厉害的媳妇儿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想调戏一下都难。 不过很快也故作从容，起身整了整衣衫。 “好了，该办正事儿了，昨日想来捣乱的那些人已经被我命人沉塘，今日该去拜见一下杜大人了，雪儿可要一起？” 姬红雪神情变得凝重，转身就准备去拿自己的剑。 李载一愣。 “雪儿，你拿剑做什么？他一个文人，还怕他不成？” “我不得护着你吗？” 李载连忙从她手里把剑接过来，好生放好。 随后为她整了整衣衫，“做相国夫人呢，平日可以不管不顾，但跟我出去面见大臣的时候多少还是端庄一些，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就算要动手，也不该由你来，对吧？” 姬红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眉头一皱，冷哼一声。 “什么人，滚出来！” 李载看到不远处天枢星带着府中一众暗卫出现。 “雪儿你别一惊一乍的，都是自己人。” 天枢星带着一众高手，跪地行礼。 “拜见主公，拜见夫人！” 显然，姬红雪还没有习惯自己相国夫人的角色，似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夫君，这都是你暗中培养的人？” “怎么？不行啊？” “你可知当朝大臣豢养私兵可是重罪。” 李载抬起手，“你嫁给我之前就应该已经调查清楚了吧？我李文若可不是什么好人。” 姬红雪会心一笑。 “我知道，毕竟也是我爹天天挂在嘴上的奸相。” “啥？老丈人真这么说我？” “是啊。” 姬红雪也识趣地挽起了李载的手臂，二人一同出府，上了马车。 李载故作不高兴地说道： “他还是个老狐狸呢！好意思说我？” 姬红雪没好气瞪了李载一眼。 “不许说我爹坏话！没大没小！” “好好好……” 去大学士府的路上，姬红雪突然显得有些紧张。 “夫君，你说我阿娘到底是不是被冤杀的？” “怎么突然这么问？你不是一直坚信你阿娘是被人谋害吗？” 姬红雪神情落寞，那清冷绝美的容颜下藏着几分无助。 “我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可我爹的态度，以及杜元盛准备用这件事儿做文章来看，好像一切都没有这么简单。” 李载很庆幸，能这么想说明姬红雪并不是一个会完全被情绪左右理智的人。 李载伸手握住她的手。 “等会儿问问杜元盛就知道了。” 姬红雪一愣，脸上微微泛红，随即点点头。 “好。” …… 杜元盛的大学士府远超同级官员的规模，毕竟是前朝重臣，刚一回京，就得到了陛下的爱重。 李载今日只带了天枢星和孟瑶随行，来到杜元盛府前正常地送上拜帖和礼物。 这才见到了原着中这位声名显赫的三毒秀才。 此人早年的那些传闻也算是名动天下，就算是朝堂之上，也没有几个愿意招惹他。 今日一见，就是一个颇显瘦弱的小老头儿，一袭灰袍，眼神精悍，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李载上前行礼。 “杜学士，晚辈这厢有礼了。” “相国大人何必这般客气，快请！” 今日本该是姬红雪回门的日子，但去之前，李载还是先行前来拜见了这位杜元盛。 毕竟姬红雪的心病一天不除，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杜元盛准备了茶水，李载和姬红雪进到了房间内。 “相国大人昨日大婚，老夫偶感风寒，未能到场还请莫要见怪。” 李载摆了摆手笑道： “您客气了，人没到，礼到了就行，不过说起这件礼物，想必是大有来头吧？”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入正题。 杜元盛眯起双眼，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 “二位可还喜欢，那件仙凰百鸟裙当年可是名动天下之物，千金难求呢！” 姬红雪脸色极为难看，攥紧了拳头，明显有些按捺不住。 李载紧紧攥着她的手，示意她莫要冲动，随即笑道： “杜老，咱们也别卖关子了，您特意在本相大婚之日派人来捣乱，想来也没打算和本相客气吧？” 杜元盛端起茶杯，带着几分轻蔑的眼神看向李载。 “哼！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不过也没什么，告诉你也无妨，老夫这次回京，为的就是整肃超纲，所有有罪者，有失者，都得死！” 李载继续说道： “呵，这有罪者和有失者，说的是我吗？” “你觉得呢？李文若，你正当自己能只手遮天了？” 李载将姬红雪的手放在手心，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我倒想知道，杜老准备做些什么呢？” 第111章 初次交锋 “提前告诉你们也无妨，姬南天当年那位夫人，乃是大安王朝的公主，本就是被派来联姻的奸细，当年陛下不愿娶这个女人，但姬侯爷却是一见钟情，为了娶她，可谓是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若不然你们以为姬南天为什么只到封侯就无法再进一步了？连个公爵都混不上，这一切的问题都来自李相那位素昧平生的岳母。” 姬红雪攥紧了拳头，质问道：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阿娘当年若是安安生生做个侯府夫人，倒也没人会拿她怎么样，可当时和大安的战争中，她偷了姬南天的帅印，私自开关，导致青州门户大开，生灵涂炭，呵呵呵……若非先帝仁慈，不愿让姬南天因为夫人的罪过而获罪，你觉得如今还有姬家吗？” 此话一出，姬红雪脸色煞白。 她只知道，这件事很可能是真的，因为以她父亲的性格，阿娘若是含冤而死，绝不会如此视若无睹。 李载叹息一声，随即说道： “所以呢？先帝仁德，并没有追究这件事儿，甚至下令不许将这件事儿翻出来，只是为了保全姬家，但今日你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所以打算将这件事儿公诸天下，以此制造流言蜚语，针对姬家对吗？” 杜元盛将手中茶盏一放，随即笑道： “那还不是因为相国大人，若非你将姬家拖下水，想来杜某也不会有这施展拳脚的机会。” 李载脸色阴沉。 “看来是找好了盟友和靠山啊。” 李载心知肚明，他的盟友是陆国忠，靠山是萧灵儿。 “有没有靠山不重要，公道自在人心。” 李载眯起双眼。 “杜老，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呢？名利富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安度晚年不好吗？” “呵呵呵……小子，你还嫩着呢，等到当年那件事儿传遍天下，老夫会上书弹劾姬老侯爷，姬南天老来糊涂，竟会想着和李家联姻，自当有此一劫。” “你觉得你能撼动李家和姬家两座大山吗？” “哼！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李载笑了笑，随即起身，牵起姬红雪准备离开。 “杜老，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一时糊涂没什么，可别一条路走到黑，特别是人生路，有些选择做错了，很难回头啊。” “小子，咱们走着瞧呗。” 杜元盛丝毫没有将李载放在眼里。 李载走到门外，突然说道： “杜大人，这洛阳的护城河水很凉，若是河水干涸，也不知会露出多少白骨啊。” 听闻此言，杜元盛脸色阴沉起来。 这一刻，他已经确认自己派出去的人回不来了。 今日特意在李载面前明牌，也不过是他的算计，真正的杀招自然不会暴露在李载面前。 …… 离开杜府之后，姬红雪心事重重。 “雪儿，关于你阿娘的事情可以求证，你先别着急。” “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这些年的种种迹象，让我又不得不去信！” 这一刻，她没有往日的冷静和睿智，坐在身边都能感受她的心神不定。 “雪儿，你这么洒脱一个人，应该能想明白，就算杜元盛说的是真的，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岳父不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吗？连他都不后悔娶了你阿娘，你在乎那些做什么？” 听闻此言，姬红雪的眼里有了神采。 她眼波流转，看着李载多了几分温柔。 二人就这般紧挨着，她沉默片刻之后，突然没来由地在李载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后脸色微红转过头，看向马车窗外。 轻声说了句：“多谢……” 李载也是愣了愣神，刚才那一瞬间，姬红雪让自己想起了很多年前，还是在前世的时候，也曾有一个女孩子，这般羞怯地在自己脸颊亲了一口。 这一瞬，李载的心乱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先婚后爱？ 一路无言，二人按照规矩，带上礼物回了姬家，在姬老侯爷那儿打听了一下关于姬红雪阿娘的事情，老侯爷在听到杜元盛想以此做文章的时候，这才松了口。 确实如杜元盛所言，姬红雪的阿娘当年便是因为偷帅印私自打开关隘，这才获罪下狱。 纵然姬南天再如何深爱自己的夫人，可在家国大事面前，他不会动摇。 姬家风骨，千年传承，从来如此。 直到回去的路上，姬红雪好似终于放下了心中多年的对父亲的误解。 这一刻，李载都能感受到她的轻松。 李载还是有些惊讶的，“你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其实这些年我痛苦的只是不知道真相，爹爹小看我了，阿娘做了那样的事情，身为大梁儿女，当能理解爹爹后来的无动于衷，家国为先，本应如此，当然，本来对于阿娘做出的事儿，我有些不安，可是你之前说那句话没错，阿娘只是做出来自己的选择，她选择自己的国家，这无可厚非！” 姬红雪此刻好似找回了往日的自信和从容，果然，心结打开之后的姬红雪必将无坚不摧，她本就是这么一个三观正且心怀大义的女子。 “既然娘子的心结打开了，那接下来就是杜元盛的事情了。” 姬红雪稍加思索，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杀意，“这件事儿你不用操心，既然阿娘没有冤情，那也就没有翻案一说，这杜元盛在我阿娘死后扒下阿娘身上的衣物，这等羞辱，我会亲手宰了他！” “不行！现在可不能这么做了，他既然已经安排人开始散播关于你阿娘的那件事儿，现在若是被杀，那这件事儿一旦散开，对姬家的影响太大。” 姬红雪想了想，随即说道：“那你觉得该如何？” “这杜元盛既然出手，事情应该就没这么简单，杀人固然能解决很多问题，但在这件事儿上，并不妥当。” “夫君说得有理，杜元盛既然想对付你，必然选择从剪除你的羽翼下手，他就算翻出姬家这件事儿，可依旧无法伤到姬家根本，所以这件事儿只是幌子，他恐怕别有用心！最近该让二弟当心些！” 姬红雪立马开始分析起局势，李载则是满脸笑意看着姬红雪。 第112章 夫妻 原着之中的姬红雪独来独往，终身未嫁，后来独守青州，更是为了家国死于乱军之中。 这等巾帼英雄一般的人物，自身能力是不弱的。 而且她变现出来的水准也确实不低，想到原着之中她的结局，李载这才后知后觉。 或许她终身未嫁的原因，也和李载脱不了干系。 心有所许，便再难容得下别人，故此宁可终生不嫁。 反正她姬红雪也不是一个将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 至少从姬老夫人这件事儿能看出，姬家人的风骨，便是心中那一点傲气。 回去的马车上，李载陷入了沉思，直到下马时才轻声开口道： “夫人，你可知道我为何不将杜元盛放在眼里？” 姬红雪稍加思索，眉头紧皱。 “不明白，但是我听父亲说，此人阴损，不好对付。” “你知道为何岳父觉得他不好对付吗？只是因为你们姬家都是有底线的人，很多事情做不出来，所以当你们遇上杜元盛这种人时才会束手无策，因为惹上他开始，就注定是一场没有下限的比拼。” “啊？夫君到底想说什么？” “你说，他拿你阿娘的事情做文章是不是一件很无耻的事情？” 姬红雪点点头，随即说道： “确实无耻！其实哪怕他正面对我姬家如何发难，我们都无惧，但这件往事明明都已经过去，他翻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坏了我阿娘的名节，然后利用这件事找我姬家的麻烦，所以我才会觉得很棘手。” 李载会心一笑。 “论没有下限，他怎么可能是你夫君的对手？” 姬红雪将信将疑，瞥了李载两眼之后。 “那夫君打算怎么办？” “他不是想舆论战吗？那我就跟他玩儿阴的呗，我不可不像你们，你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所以道德水准较高，但我可没什么道德水准！” “所以夫君还是没说打算如何做？”姬红雪眨巴眨巴眼，此刻在李载面前时，她反而像是个小姑娘。 李载笑而不语，一把搂住那细软的腰身，姬红雪脸颊一红，有些不太自在。 “夫……夫君，这么多人……” “我和娘子大婚，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好好恩爱一番，现在为夫只打算和娘子好好温存呢！” 姬红雪脸颊微红，但她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只见她带着几分俏皮地说道： “我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闺中小姐，夫君……” 说到一半，她嫣然浅笑，凑到李载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夫君背我进去。” 这谁能忍得住？佳人绝世，附耳蜜语。 李载倒也没有拒绝，背着姬红雪走进相府。 她很轻，这一瞬，李载心神荡漾，却又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人亲亲咬住。 “哎呀，雪儿你干什么？” “我给你留个印记，以后，不许有人咬你的耳朵！不对，哪儿都不行！” 说完，她将脑袋埋下，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般小女儿一面。 幼年相识，到不久前京都诗画大会重逢，再到昨日成婚。 明明过了没有多久宛如幻梦，却又仿佛走完了半生。 姬红雪也说不清此刻心里是怎样的感觉，只是难能有这般安心。 …… 入夜的时候，姬红雪紧张地坐在床边，此时她已经没了白天时的胆量，倒是有些担心，时不时瞥李载一眼，手心攥着衣裙，显得颇为紧张。 李载看着她表现出的反差，心里更加觉得她可爱。 “夫人，现在知道害羞了，今日咬耳朵的时候你怎么胆子这么大呢？” 姬红雪眼神躲闪，她本不是个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子，但她的容颜就算没有妆容，依旧能胜过世间万千角色，肤白若雪，眉若流云，一双清眸之中，好似藏着一对明亮的星辰。 她的清冷和高贵是由内而外的，此刻动情时，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羞。 李载上前，坐在了她身边，与之四目相对，二人眼波流转，确实纷纷不约而同露出笑意。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在看我家娘子被我盯着是否会害羞。” “我……我有什么可害羞的，咱们是三书六聘成婚的夫妻，我说了，我可不是那些闺中小姐。” 说完，她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突然凑到李载脸颊亲了一口，可立马又脸色又红了几分。 李载反而直接亲吻了上去，这一刻，姬红雪脑子一片空白，身子也变得极为僵硬，瞪大了双眼，一脸惊诧。 她眼里有担忧，也有期待，却是有不知该怎么做。 李载缓缓将她抱上床，温柔地看向这位绝美佳人。 伸手抚过她的脸颊，随即说道： “夫人，今夜咱们可得把昨日未能完成的事情完成。” 姬红雪转过头，不敢直视李载，明知故问道： “什……什么事啊……” “娘子别装了，你嫁人的时候，家中奶娘肯定会跟你说过夫妻洞房的事情，你虽然没有陪嫁丫头教你，但总归是知道为夫要做些什么的。” 说着，姬红雪的脸越来越红。 尽管在外面是一代天骄，是那人人都害怕的江淮大小姐，但在这种事儿上，她完全没有任何经验，虽然也有好奇，却根本不明白其中细节。 “奶……奶娘只说，我未来的夫君是个情场好手，只要听夫君的话就好了，无论夫君要做什么，都……都由着你……” 说着，她有些紧张地闭上眼。 李载起身吹灭烛火，随后摸索着上了床。 借着窗外撒进的月光，隐约能看清那清冷的面容下藏着几分紧张。 对于女孩子来说，氛围是极其重要的，之所以很多暧昧的事情都发生在昏暗的环境下。 并不是世俗人以为的女子在黑暗中会害怕，便越会主动靠近。 那是因为在昏暗的环境之中人更容易放松自己，也更容易接纳别人。 特别是在女子初次尝试这种事情的时候，她们往往会因为紧张导致男子失败。 但对于这种事儿，李载可是太有经验了。 当然，不能像对待林素素那般，毕竟眼前姬红雪可是自己的夫人，不是自己的战利品。 这一点很重要，大多数男人最容易犯的一个错，就是只顾自己的体验，却完全忽略伴侣的感受在。 夫妻之事，本是一件双方都会享受的事情。 第113章 恩爱 昏暗之中，李载伸手轻轻扯开姬红雪腰间的红色丝带。 白色肚兜上并没有任何刺绣，这一点倒是李载比较诧异的，毕竟自己认识的那些女子，基本上选择的肚兜都会极具少女心。 像姬红雪这般素的还是几位少见。 那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更显无暇。 她脸颊微微泛起的红晕，一双清眸，好奇地打量着李载。 “夫……夫君，接……接下来要做什么？” 李载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 “雪儿，你露怯了，这可不是我熟悉的潇洒红衣女侠呀。” “我……我哪儿是露怯，只……只是……” 她显得有些紧张，或许让她提剑上阵杀敌，纵然独自面对千军万马可能都不及这一刻的紧张。 李载清楚，越是外表强大的女子，在儿女情长的这种事情上，便越是生涩。 为了给自己的当家娘子留下一个好的回忆，李载格外温柔。 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着急忙慌像没吃过细糠一样直入正题。 前戏才是男女关系之中最为重要的一点。 李载指尖轻轻掠过那雪白的肌肤，细嫩的触感宛如美玉丝滑。 李载缓缓亲吻上姬红雪，她逐渐有了反应，身子也不再那般紧绷。 “夫人别这么紧张，要不为夫给你按按？” “按按？” “就是按摩呀。” “夫君还会这个？” 李载说动就动，手上的力度很有分寸。 姬红雪的肌肤虽细嫩，但她的肌肉却是很僵硬，当然，浑身的线条也展现着力量的美感。 只不过她也并不是那种肌肉猛女，浑身的线条很是契合她绝美的身姿。 李载的每一个按摩的动作都很用心，这并非他磨蹭，而是想要让对方有一种最放松的状态。 肩头，手臂，后背，很快，李载的每一次恰到好处的手法都让姬红雪感到愉悦。 她时不时娇嗔两声，呼吸的节奏也变快了许多。 最后，她两眼迷离盯着李载，轻轻说道： “夫君，雪儿好热啊。” 这个时候，李载并未多言，开始忘情地亲吻。 每一寸，都不曾遗漏。 姬红雪哪里见识过这个，很快便有了反应，眼神也愈发迷离。 “夫……夫君，雪儿……” 李载清楚，她或许无法表达自己的感受，但她的反应以及说明了很多问题。 突然，姬红雪双手挡住了李载的脑袋，脸颊已然滚烫。 “夫……夫君，不要，不……干净。” 李载不管不顾，按照自己的想法做。 第一次就这般，大多女子也是不能接受的，可姬红雪是李载的正房发妻，这种事儿他倒也不会介意。 因为让对方愉悦，也是让自己愉悦。 姬红雪脑子一片空白，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逐渐有些迷失了自己。 可她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遵照本能，紧紧抱住了李载。 眼见时机成熟，李载也是没有犹豫。 直入正题，让人意外的是，她虽然被吓到，也有很大的反应，可并未抗拒和抵挡。 二人渐入佳境，一夜缠绵。 …… 第二天清晨醒来时，李载看着已经苏醒的姬红雪，只见她单手托腮，脸颊微红却又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 李载突然有了一种好像自己才是被她欺负的错觉。 “夫人，你这转变也太快了，昨日还是个娇羞小女子，今日怎么突然有了几分情场浪子的感觉？” 姬红雪轻哼一声。 “哼！雪儿才比不得夫君呢，如此熟练，想来和不少女子都有过夫妻之实吧？” 事后无情，秋后算账，李载心里暗暗叫苦。 心想难道天下女人都这样，就喜欢事后算账？ “夫人这话说的，我也没有和多少女子……” “哼！别的我不管，你……你昨晚那样，是不是第一次？” “哪样？” “就是……就是你……哎呀，我说不出口，你怎么可以给女子……” 光是说一说，姬红雪就脸红不已。 李载笑了笑，“夫人放心，我只和你那样过！” 这一句倒是实话，毕竟若非自己的正房夫人，那种事儿还是不要为好。 姬红雪带着几分嫌弃，美颜含羞骂道： “脏死了，赶紧去洗漱。” “我又不嫌弃夫人。” “哼！还轮得到你嫌弃我？”姬红雪抓起李载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李载吃痛喊疼。 “夫人属小狗的嘛？怎么这么喜欢咬人。” “我只咬你，算你给你留个印记，还有……你……你有多少女子我可以接受，但……那种事情不可以对别的女子做。” “夫人放心，因为你是我的当家娘子，我才会……诶，这么说起来，夫人感觉如何？是不是以后可以……” 说完，李载就往姬红雪身上凑，结果被姬红雪一脸嫌弃地挡住。 “哼！反正你爱沾花惹草可以，但昨夜那种事儿，不许在其他女子身上发生。” “好，都听雪儿的。” 说来若不是姬红雪乃自己当家娘子，他也做不出这种事儿。 床单上显眼的落红，以及一夜折腾后的一片狼藉，还是让姬红雪红了脸颊。 她起身开始收拾。 “夫人，让下人收拾就行了。” “哼！你好意思让别人看见？我可不好意思，算了，让陪嫁过来的小云收拾吧，她不是外人。” 姬红雪的陪嫁丫鬟叫小云，听说是和姬红雪一起长大。 模样倒也俊俏，按照常理，她属于通房丫头，要一并成为李载的妾室，不过李载可不想对夫人的身边人下手，而且姬红雪的意思也是将来为她找个好夫家。 二人温存了一番，才舍得起床。 姬红雪不是那种沉迷于夫妻之事的性格，她每日早起都要练功修行。 甚至还拉着李载一起练。 说来她还是绝代境巅峰的高手，更是一出江湖便上了绝代榜第九的强者。 有她在，倒是给刚步入修行的李载教了很多实用的东西。 李载暗暗庆幸，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娶个媳妇儿，不仅如此强大，还能当自己的修行者师父。 直到午后，李载才开始了自己的正事儿。 最近几日因为新婚的缘故没有上朝，所以他还比较清闲。 刚一消停，便让人通知了裴术，让他赶紧过来。 有一个杜元盛还在虎视眈眈，尽管李载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但也不可能由着他胡来。 第114章 下作的手段 裴术刚一到，手里拿着一沓纸张。 “主公，你看过了吗？今日一早这东西被人撒了满大街，上面写着姬侯爷通敌卖国，甚至还将当年姬夫人开关通敌的事情写得一清二楚，如今整个京都都传遍了！” 和裴术相见，李载并未避讳姬红雪。 此时姬红雪接过裴术手中的纸张顿时变了脸色。 “胡说八道！这上面关于我阿娘的事情就算是真的，但说我爹通敌卖国，还暗中和大安王朝勾结，完全是子虚乌有。” 李载眉头一皱，一副吃了苍蝇的神情。 随即摆了摆手。 “还以为这老小子是在准备什么杀招呢？结果是舆论战啊，我还真是高看他了，确实，姬夫人的事情是能够查到的，他用这一张檄文列出姬侯爷的罪状，天下人会认为真真假假不一定可信，但若是他将姬夫人当年开城关通敌的证据拿出来，那到时候姬侯爷是不是真的通敌，就完全说不清楚了。” 姬红雪脸色惨白。 “哼！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证据的事情，他就算传得天下皆知又如何？” 李载叹息一声。 “百姓总是喜欢听风就是雨的，他们不在乎真相，可我大梁民风彪悍，这种事儿人传人，必定激起民愤，到时候为了平息众怒，就得调查，杜元盛想要的就是能将姬侯爷下狱，至于想要就这样扳倒姬家，肯定不可能，多半是在为他真正的后手做准备，让姬家陷入麻烦自顾不暇才是他的目的。” 此时裴术突然开口。 “主公，属下与这杜元盛打过交道，此人善于布局，且手段阴狠，想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正当李载思量之际，此刻禁军副统领左庭又来到府上。 “相爷！相爷不好了！二爷出事了！” “二弟怎么了？”李载心想果然如此，这定是对方想让自己身边的人都陷入麻烦之中。 可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李载还猜不到。 只见左庭急匆匆说道： “昨夜宫中闹了刺杀案，陛下差点遇刺，二爷作为禁军统领，今日早朝被弹劾，此时已经被送入锦衣卫。” “唉，二弟这是二进宫了啊，可失职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我猜杜元盛今日定是还弹劾二弟，影射是他和刺客里外勾结吧？” 左庭一愣。 “相爷神机妙算，正是如此。” 李载沉默片刻，“刺王杀驾这等大罪，着实也够二弟喝一壶，看来是想动一动禁军统领的位置，但又担心姬家出手干预，这算是对上了。” “相爷，属下该怎么办？”左庭有些着急，作为二弟麾下最忠心的将领，他和二弟一直是情同手足。 李载摆了摆手。 “什么都不用做，回去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有事情我会派人通知你。” 左庭有些犹豫，但经过这段时间和李载的接触，他也知道了这位相国是什么性格，索性不再多言，行礼告辞。 裴术坐到一旁，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 “主公，这杜元盛是打算从你的羽翼下手，要我看，这些事情多半还是陛下默许的。” “是啊，萧灵儿的心头大患就是禁军，拱卫宫城的力量，想要收回自己手中，所以才默许了杜元盛的行为，但萧灵儿聪明的是她不想和我撕破脸，多半是打算让杜元盛跟我斗，而她就负责拉架，两边做好人，呵呵呵……杜老狐狸这是打算拿我二弟给萧灵儿当投名状啊。” “主公打算怎么办？” 李载的脸上闪过一抹从未有过的阴郁。 “我就是觉得这杜元盛太瞧不起本相了，他一个月郎节度使，调回京都就任了大学士的闲职，连脚跟都没站稳便打起李家手中的权力，这也太着急了些。” 裴术眯起双眼，似是也觉得奇怪。 “这老狐狸也不是这个性格啊，都这把岁数了还图什么呢？明明都是快要一只脚踏入棺材了。” 李载一时也想不明白，但总不能让这老东西追着打。 随即走到裴术面前。 “裴先生，这两天你就散发一些桃色消息出去，捏造一些关于杜元盛的香艳之事……” 裴术若有所思。 “主公是想用这种桃色消息改变百姓的注意力？这种事儿……” “你先别着急反驳，试试看，只要够劲儿，百姓更乐意谈论大人物的风流事儿，这样吧，既然这两个老东西不消停，那你编排一下杜元盛和陆国忠夫人的事儿，他夫人不是尚在吗？还有陆国忠的儿女，也说是杜元盛的儿女，反正当年都是先帝麾下辅臣，你来我往的，也没少去对方家里做客。” 裴术忍俊不禁，一时觉得有些荒唐。 姬红雪皱起眉头。 “夫君，这种手段毁人清白，是不是太下作了？” 李载转头看去，心想自己媳妇儿也不是个傻白甜啊，怎能问出这种话？ “雪儿，对下作人，就用下作事儿，而且你觉得杜元盛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说岳父通敌卖国很光彩吗？他倒是可以在查问结束之后轻描淡写说一句只是空穴来风，可是百姓相信吗？人言可畏啊，百姓们只会相信官官相护，你姬家数十代人付出的鲜血和牺牲，因为谣言就变了味道，这种手段难道不下作吗？” 姬红雪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我当然痛恨杜元盛的行为，也不是说夫君下作，只是我姬家向来坦荡，不屑于……” “我明白雪儿的意思，这便是我说的没有下限的比拼，这事儿你们做不来，交给为夫来处理吧。” 说着，李载转头看向裴术，继续补充道： “裴先生，你手段可以再脏一点儿，比如，给陆国忠来个捉奸什么的戏码，反正越荒唐越好，上次陆国忠不是给我下药吗？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等你的好消息。” 就算是裴术，也想不出这等应对手段，毕竟他也不屑于在桃色这种事儿上做文章。 不过既然是李载吩咐的事情，他还是立刻前去照办。 今日，李载没有上朝，毕竟刚过新婚。 于是在午后拉着雪儿便去了后院钓鱼。 姬红雪心不在焉，看似平静，却屡屡走神。 “雪儿，别担心，为夫的手段还没完呢？” “夫君还有后手？” 姬红雪坐在李载身边，心不在焉地丢出花生粒，每丢一颗就有一条鱼浮上水面。 第115章 布局 李载有些惊讶于自己夫人的指力。 “雪儿，别扔了，你非得给我池中鱼儿都霍霍干净不可。” 姬红雪反问道： “夫君不就是为了钓鱼吗？我觉得这样更方便，来人，捞鱼！” 周围的下人也是听话，李载也没好说什么，只看着姬红雪拿着刀当朝就给自己来了一个切鱼片。 “夫人居然还有这手艺？” “你不知道的多了，说吧，你到底还有什么后手？” “我刚才已经让心儿进宫打探消息去了，身为公主，她去最合适。” 姬红雪神色平静，自顾自开始吃鱼。 “心儿殿下如今的处境最是尴尬，介于相府与皇族之间，陛下会防着她的。” 李载若有深意地看了姬红雪一眼。 “夫人为何不认为我们也该防着她？” 姬红雪淡然一笑。 “你若是真防着她，那她才是真的可怜啊，我明白夫君的意思，真心相待，她萧心儿风评还不错，就算以前刁蛮任性一些，但品性不坏，若是真心相待，她定会真心还以夫君。” “雪儿聪明，这当然也是我所希望的。” 刚说完，身后天枢星突然出现。 “主公，您要见的人都找来了。” 很快，一堆朝中大臣在天枢星的安排下，悄悄来到了相府之内。 “我等拜见相国大人。” “诸君免礼，今日叫你们来所为何事，都清楚吧？”李载手持鱼竿，头也没回。 “相国大人是为了李统领的事情吧？您放心，朝中有我们在，杜元盛翻不起风浪。” “杜元盛想动李家和姬家，诸位知道该如何做吧？既然陛下更爱重这位老臣，那你们很多事情也不必太过操心，老东西想事情做，就给他腾出点事情来。” 这话的意思便是暗示这些人摆烂，反正就别他们痛快，朝中六部九卿有不少都是自己的人，让他们摆烂就是对萧灵儿的一次警告。 一众人纷纷行礼附和，这些人都是父亲的故旧门生，也是李家的根基所在，同样也是利益共同体。 若是李家倒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利益是纽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不过仅仅为了这件事儿，李载倒也没必要把这些人都叫到家中。 只见李载拉杆儿，吊起一条大鱼，随后命人拿来餐盘。 “诸君都是我李家门下，文若也不矫情了，今日还要一件事儿，想让诸位帮忙。” 此时众人纷纷行礼。 “相爷有事尽管吩咐！” “你们都是士族中流砥柱，本相想为月郎族正名，接下来的日子，我需要你们想办法用自己的文章和诗文改变天下人对月郎族的看法，能做到吗？” 此话一出，众人色变，都不太明白李载的意思。 “相爷，您此举可是有什么深意啊？” 种族和国家的界限是很难打破的，毕竟在世人眼里，月郎国就是战败之国，其族人也从来被当作奴隶对待。 这也是李载看到了机会，毕竟月郎族很可能会成为扳倒杜元盛的关键。 在月郎族人眼里，最恨的人莫过于先帝，其次就是杜元盛。 其实这么多年来，月郎族的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李载想要改变天下人心里的成见是很难的。 “相爷，您也知道月郎族人深受京都权贵的喜爱，但这种喜欢是将他们当做奴隶和玩物，若是为月郎族人正名，说不定会犯众怒！” 李载笑了笑。 “从今日起，你们便发挥自己的想象，编造一些传说故事，比如月郎族的先祖实际上是某位上古仙灵族，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和妖魔鬼怪打得毁家灭族，仅存的血脉才慢慢发展成了现在的月郎族，总之，要改变百姓心里对月郎族是妖魔后代的偏见。” 李载清楚，洗白和美化都不过都是常规操作，自己手底下掌控着文人士族，就等同于掌控了舆论话语权。 在这种封建王朝，百姓的思想是很闭塞的，笔杆子在文人手里，那话语权也在文人手中。 这一举动，为的是收获月郎族人的心。 “相爷，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还是有人提出了担忧，但欲言又止，因为李载此时的态度异常坚决。 “不必多言，本相要做的事儿自有道理，还有，我需要你们用文章改变世人对太后的看法，把妖后二字给我改成圣后！” 尽管众人都不太明白李载的深意，但还是只能答应下。 “诸位，李载为你们准备了些小礼物，不成敬意，天枢星，带诸位大人去拿礼物，然后安全护送！” 一众人走后，姬红雪才来到身边开口道：“那些人就是李家门生吧？你就一点儿不背着我？” “雪儿又不是外人，从我决定娶你的那天起，姬家是姬家，你是你。” 姬红雪莞尔一笑，“夫君放心，姬家选择了联姻，立场不会动摇，不过我倒是好奇，夫君为何对月郎族……” “杜元盛做了这么多年月郎节度使，对他们的压榨从来没少过，这些人必然是最恨他的。” 姬红雪眼里闪过惊讶之色，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看向李载。 “夫君是打算让杜元盛后院起火？还真是好主意！” 自己什么都没说，姬红雪就能想到这儿，着实厉害。 “夫人慧眼，他杜元盛来京都撩开膀子和为夫干架，那我偷他家不过分吧？” 姬红雪此时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神采。 “夫君不仅是相才，还是将才，你这战术若是放在战场上……” 说到这儿，姬红雪好似想到了什么。 “夫君，以后青州若有战事，其实你可以……” 李载连忙打断：“别！你可别乌鸦嘴，不打仗才是最好的！” 姬红雪憋了憋嘴，倒是突然松了口气。 只是看向李载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看来……我的小文若确实靠谱！” 李载轻声一笑。 “好了，该吃饭了，反正本相不着急，自然会有人着急。” 姬红雪若有所思，终于也拿起一根鱼竿儿坐到了李载身边。 “夫君为何喜欢钓鱼，这些不都是老头子喜欢的吗？” “啊？我不喜欢钓鱼啊，只是觉得这样能装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姬红雪递来一个白眼，“那你拉着我钓这么半天？” 第116章 萧灵儿的无助 两日后，李载依旧未去上朝，只是自己休沐的时间已经过去，所以他告病在家。 这两日朝局却是乱做一锅粥。 御书房内，萧灵儿又一次感受到了孤立无援的痛苦。 满腔愤恨，却是无处言说，只得把气洒在宫女身上。 而今日，陆国忠前来御书房拜见，脸色也是极其难看。 “陆相，你不也是士族领袖吗？你看看最近几日的奏报，六部九卿有一半的人给朕撂挑子！自己的事儿不干了，还上书请朕另寻贤明，这是什么意思？逼宫吗？！” 陆国忠脸色也很是难看。 “陛下，您本就不该同意让杜元盛由着性子来，如今想对姬家和李家动手，实在是不智之举。” “哼！怎么？陆卿现在又不同意了？当时不是你信誓旦旦跟朕说杜元盛此人有能力的吗？” 陆国忠此时也是有苦难言。 “陛下，杜元盛确实有能力，但他的才学在手段和阴谋诡计，朝政不是他所擅长，其实经过这两天的事情臣也算是明白了李相的意思……” 陆国忠欲言又止，因为最近两天京都关于他的事情已经传遍了。 说是陆国忠的夫人和杜元盛有旧情，他的儿女甚至都是杜元盛的私生子，这些荒唐的流言传遍京都大街小巷，被百姓茶余饭后拿出来闲谈。 虽然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但却是将关于姬侯爷的那些传闻压了下去。 毕竟人总是本能地喜欢去谈论更加感兴趣的东西。 士族风流，红杏出墙，这些事儿总是容易被人津津乐道。 “陆相到底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是，关于陆家最近的那些传闻，都是李相一手所为，臣自然相信拙荆，可架不住别人流言蜚语，这一次，杜元盛确实过了，姬侯爷好歹是国舅，也是为大梁立过赫赫战功的，身为大梁臣民，无论怎么争斗，不该在那些为国浴血奋战的将士身上做文章。” 萧灵儿脸色一沉。 “朕也没想将国舅怎么样，只是不希望他对李家的事情多加干涉。” “陛下用杜元盛之前也并未和臣商议，这杜元盛虽是老臣，可当年先帝在此人的问题上也是犯难，经过这两天的事情臣也算是明白了，先帝是不希望朝廷上皆是如杜元盛这种没有底线的人。” “没有底线？”萧灵儿皱起眉头。 陆国忠继续说道： “朝局之上纵有阴谋诡计，但大多都还有一定的底线，我大梁的根基是什么？不正是那些征战沙场的武人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该将剑指向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 “哼！这种事儿李文若干得少了吗？林家，宋家，湘南军，哪件事没有他李家的身影。” 陆国忠继续说道： “陛下仔细想想，林家被灭，是因为违抗先帝遗旨，宋威将军一家落败，可也只是一家之成败，湘南虞氏的覆灭，也是因为他们举兵谋逆，李文若从来没有将矛头指向那些征战沙场的士兵，您回想一下，包括对将士的抚恤，以及收编湘南军的后续之事，李相有哪一件事伤害过寻常将士军卒的利益？” 萧灵儿突然沉默，好似醍醐灌顶。 “是啊，杜元盛拿姬家声名做文章，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百姓对青州军不信任，他编造的那些话里有一句是最不应该的，那就是姬南天纵容手下走私军械马匹给大安，这等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了青州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身上，实在是叫人寒心。” 陆国忠叹息一声。 “所以李相便以牙还牙，拿拙荆的清白和我陆家的颜面做文章，老夫感同身受，也算是明白了李相的深意，所以陛下，让杜元盛收手吧，最好让刑部、大理寺还有锦衣卫分别出具公告，还姬家清白，至于李储统领……” 听闻此言，萧灵儿脸色阴沉。 “姬家的事情可以听你的，禁军的节制权，朕不能收回吗？朕是天子！拱卫宫廷的大军居然掌控在权臣手中……” “陛下不是还有御林军吗？” 陆国忠反问道。 禁军负责皇城安危，但也只是皇宫外围，真正厉害的是那三万御林军，这些人和锦衣卫一样，都是天子亲兵，穿梭于皇宫内外，从来都是由皇帝亲自任命。 可是萧灵儿依旧觉得不够，如果连皇宫她都做不了主，又谈何掌控天下？ “哼！陆相这是在帮着李载说话？” “陛下，老臣绝非此意，只是您若是真的要动李储统领，只会让局面更加难堪……” 不等陆国忠说完，萧灵儿神情大怒。 “朕要的政由己出，要的是大梁天下都能安稳，可你们呢，一个个都惦记着朕手中的权力，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觉得你就足够干净吗？陆相！” 陆国忠脸色一变，朝着萧灵儿行礼，面不改色说道： “臣不敢，若是陛下没有别的事，臣先告辞了！” 朝廷，本就是君王和各大势力的平衡，可是这个平衡，早就没有了。 萧灵儿感到无力，好似整个大梁王朝，没有一人值得信任。 姬南天，明明是自己母后的亲弟弟，自己的亲舅舅，却是还是会为了权力去和当朝权相联姻。 至于父亲这边的宗亲更是不可靠，那些人要是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威胁只会更大。 一个李文若，权倾朝野，他足不出户，却能操控朝中的事物。 一个陆国忠，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根本靠不住。 萧灵儿沉默许久，还是命人去叫来了杜元盛。 如果不是实在无人依靠，她也不想重用杜元盛，毕竟这老狐狸也不见得是什么忠臣良将。 …… 此时的李载府上，李载正悠然饮酒吃肉，萧心儿这样的绝美佳人抱在怀中，而姬红雪则是装作没看见，在一旁练剑。 裴术带着这两天在京都传遍的檄文来到府上。 “主公，事情办妥了，果然如您所想，京都流言四起，都是在讨论杜家和陆家的恩怨情仇，姬家的事情反而鲜有人提及。” 李载笑了笑说道： “无论什么奇闻妙事，热度都只是一时的，当有更新鲜的事情出现后，就会将之前的事儿掩盖过去，裴先生，接下来不得松懈，你再编造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可以编造我的事情，总之让京都百姓被一个个劲爆的趣事迷得眼花缭乱。” 第117章 暗流涌动 “编造您的事儿？主公这又是何意啊？” 裴术越发不理解。 李载继续解释道： “谣言止于智者，其实雪儿说得对，用别人的清白做文章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让你继续编造谣言就是让京都百姓意识到，传言只是传言，多离谱的传言都会有，那到时候谁都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当离谱的谣言满天下皆是，就会有人逐渐清醒过来，开始意识到传言终究只是传言。” 裴术的眼里再次生出几分敬佩之色，连忙行礼告辞。 身边萧心儿听了半天，也没能听懂，但此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李载抱在怀里，也是惹得她一阵不安，面红耳赤。 “文若，姬姐姐还在呢……你……” 李载笑了笑。 “你姬姐姐又不是小气的人，你可知大婚当晚，可是她主动说要我去找你的。” 听闻此言，萧心儿一脸诧异。 这丫头也很是聪明，随即起身，朝着姬红雪行礼一礼。 “姬姐姐，心儿拜谢！” 姬红雪也有些惊讶，毕竟李载将这件事告诉萧心儿，无非是想替自己给萧心儿卖个好。 她根本就不在乎李载身边的那些女子如何看待自己，所以也只是朝着萧心儿点了点头，随即来到李载面前。 看到姬红雪过来，萧心儿也起身站到了一旁。 “夫君，二弟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姬红雪在成婚前已经在李家待了半月，所以对李家上下都很是熟悉，融入得也很自然。 特别是李储一口一个嫂子，她也就很坦然接受这么一个没什么心眼儿的二弟。 李载抓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 “其实这件事儿跟二弟没什么关系，问题的关键在于陛下收回禁军的决心。” 话说一半，李载抬头看向萧心儿。 少女眼神飘忽不定，她似乎也觉得在这个问题上自己不适合继续待在这儿。 “夫君，心儿去练功了。” 她着急忙慌想要离开，李载却是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 “心儿不用回避，你是我李家的人，这些事情你有资格听。” 李载顺势一扯，将萧心儿拉到怀里。 萧心儿有些不自在，但她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很聪明。 依旧起身说道： “夫君，心儿不知道，未必是坏事，夫君不必多心，心儿能理解……” 说完，萧心儿转身离开，姬红雪看了她背影一眼。 “夫君，你当着她的面儿提起皇权和相权之间的矛盾，可想过她的处境？” 李载眼神微眯，轻轻叹息。 “没办法啊，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问题，总是要做出选择的，人都想要两全，一边是她敬爱的姐姐，一边是她的夫君，这个选择她无法逃避。” 姬红雪温柔一笑。 “但你不能逼她做选择，对吗？说正事儿吧，二弟的事儿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现在人还在锦衣卫，尽管有裴先生的人照应，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姬红雪很是自然的坐到了李载身旁。 “禁军统领的更换，其实说白了就是一道圣旨的事儿，萧灵儿不轻易下这道圣旨，只是迫于李家在朝堂上给她的压力，当然，她也可以一意孤行，什么都不管不顾，可那就意味着和李家的彻底宣战。” 姬红雪自幼跟在父亲身边，关于这些门道，她自然是清楚的。 “我明白，不到必要的时候，谁也不会撕破脸，如果她真的要除掉二弟，那你会怎么做？” 姬红雪端起茶盏，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 李载笑了笑。 “娘子就别试探了，世人皆说我李家权倾朝野，是不折不扣的大奸臣，但我不这么认为，我李家几代人不也是拼上性命在守护大梁江山吗？若是陛下不给我活路，那我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这一瞬间，李载眼里锋芒毕露。 姬红雪也是暗暗心惊。 她知道，从自己嫁给李载开始，姬家就没有退路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父亲做这个决定开始，怕是也没有把什么皇族天威放在眼里。 只见姬红雪立刻起身。 “今日我回趟姬家，算算时间，弟弟灵枫参加完我们的大婚便踏上归程，此刻怕是已经快到青州，我会让姬家的人准备好一切，倘若……” 李载一把抓住了姬红雪的手。 虽然心里很开心，但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雪儿，我知道在姬家你弟弟会听你的话，岳父此生怕是不会做出什么有违臣道的事情，所以娶了你，咱们两家在大梁几乎是无坚不摧，可二弟这件事儿，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姬红雪继续说道： “说是有刺客伤了陛下，可这个刺客怕是早就死无对证，二弟负责宫中防卫，必定罪责难逃，夫君难道要舍弃禁军的统领之位？” 李载依旧一副没当回事儿的模样，“雪儿以为，掌控禁军只是一个统领之位就能做到吗？难道坐上皇位就是皇帝了？” 姬红雪若有所思，“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可若是萧灵儿将禁军统领换成自己的人，她一样可以党同伐异，到时候必定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李载摆了摆手，“雪儿放心，我心里有数……” …… 京都大学士府，杜元盛一把将面前桌案踢翻。 “混账！这当真是李敬忠能教出来的儿子？简直是无耻之徒！” 他刚得知李载给他造的那些谣，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家主，要不要属下派人再散播一些……” “够了！没有意义，这小子比我想的要无耻，关于姬家这边今日陛下的态度也含糊不清，看来这事儿没有意义了，宫里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家主，太后那边始终没有回应，咱们要不要再去拜见一下？” “哼！虞妙依想要置身事外，做梦！传信进宫，今日他父王在矿上险些摔落山崖，差点殒命。” 杜元盛眯起双眼，心里有些烦躁，可很快又化作从容。 因为只要还有太后这张牌在手中，他便随时可以扭转局面。 当年先帝驾崩，给过太后执掌后宫之权，执掌凤印，若是皇帝年幼，她便有监国和废立的权力。 他要的，便是虞妙依能彻底表态。 第118章 朝堂问罪 几日后的早朝，李载换上了紫色官袍一早到了含元殿。 今日刚一到，李载一语不发，朝堂之上，不少人议论纷纷，因为今日便是陛下要问罪李储之时。 杜元盛目光精悍，不时打量李载。 直到萧灵儿身着龙袍来到，杜元盛好似根本就等不及，立刻走到大殿中央。 “陛下，臣已经查明，前几日夜闯深宫的刺客，乃是李统领麾下禁军，人就在殿外等候。” 李载有些没想到，居然杜元盛还真就找了个人出来。 此人被带上来的时候，李载心里流露出些许不安。 “宋康，早年跑江湖的武夫，家世还算干净，入京之后被李储看重，加入了禁军，任夜巡都尉，此人身手极佳，对李统领忠心耿耿，经过老臣这段时间的审问，他已经如数招供，便是李统领授意他刺王杀驾。” 李载平静地看向那位名叫宋康的男人，的确，这个人是二弟的心腹之一，为人忠厚老实，对二弟也极其忠心。 别看二弟平时做事莽，可他向来听话，所以自己的亲信都是按照李载的意思，查过了祖孙三代。 按道理来说，这小子不应该是别人安插的奸细，也没有叛变的理由。 “回陛下，确实是李统领指使我刺杀陛下，他说若是陛下身死，李家就能以首辅大臣的身份辅佐一位藩王幼子，掌控大梁，小的也是被李统领相逼，实在没办法才兵行险招。” 此刻，杜元盛会心一笑，一副胜利者的模样看向李载，实际故作惊讶说道： “不会吧，这件事儿若是李统领所为还有可能，毕竟他从来胆大妄为，可相国大人乃是国之重臣，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远处姬南天也走到了宋康的面前，他皱起眉头质问道： “宋康，这是在御前，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 前两日关于姬家的风波就已经平息，所以今日姬南天也是如常来了朝会。 作为李家的盟友，他自然不相信李载会做出这种蠢事，就算真的是李载安排的，这小子身边高手如云，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此时，萧灵儿坐在龙椅上，目光已经落到了李载身上。 “李相，你作何解释？”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李载身上，只见李载突然冷笑了起来。 笑声响彻大殿，杜元盛冷哼一声。 “御前对奏，相国如此失仪，还有将陛下放在眼里吗？” 李载拂袖一挥，冷笑变成了放声大笑，许久之后才停下。 “我只是觉得可笑罢了，宋康的确是我二弟的人，可他既然指认李统领，为何不让李统领出来当面对质，还有，宋康的话满是漏洞，全凭一张嘴攀咬，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随便弄个人出来攀咬啊？” 萧灵儿眉头紧皱，冷冷看向李载。 “李相，你若是有冤情可自辩，何必如此失仪？” 李载知道这件事背后多半是萧灵儿在推动，顿时觉得有些无奈，看来她是根本不清楚李家在大梁的地位。 索性开口说道： “诸位，若是此人指证我二弟，指证本相，那就该拿出证据来，起码也得将事情的先后说清楚，既然是他要指控，就该由他提供证据，而不是由本相来证明自己无罪，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就在这个时候，宋康满脸恐惧地看向李载，随即立刻改口。 “属……属下是胡说八道的，一切都是属下一人所为，李相，我错了，我错了！” 他突然爬到李载面前，一个劲儿地磕头。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将李载架在火上烤。 顷刻间，满朝文武的心里都对李载生出疑虑。 李载算是看明白了，这玩儿的就是诛心。 果然，只见宋康突然暴起，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当场毙命于大殿之上。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以为宋康是在顾忌什么，所以宁可死，也不敢再说下去。 而此时，二弟正在被带来当庭质证的路上，人都还没见到，指控的人却是先死了。 杜元盛立刻开始了他的表演。 “大胆李载，你居然敢当庭逼死宋康！是想要死无对证吗？” 李载冷冷问道： “你什么时候看到本相逼迫他了？” 杜元盛朝着萧灵儿行礼。 “陛下，臣抓获宋康之后，却是没有找到他的家眷，而今日宋康本是要找人，却是在相国开口之后突然改口，大家都看到了，宋康无比恐惧李相，他在害怕什么？他为什么突然改口，又突然自戕？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为什么要突然来于大殿上自戕？这些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李载看着杜元盛玩儿的这些花样，心里百般无语。 心想这手段也太拙劣了一些。 “杜大人，说来说去，不还是在诛心吗？” 杜元盛此时命人拿出一柄长刀。 “诸位请看，此物乃是宋康行刺时所用凶器，并非禁军制式兵刃，上面的洛字印记，明显是来自洛水营，众所周知，自打平乱之战后，洛水营便由李相节制，如今人证物证皆在，李相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载会心一笑。 “本相没什么好说的，所谓的物证，想得到很难吗？洛水营中有的是王公贵胄，其兵器制式并不难伪造，至于说人证，此时已死，又岂能作为人证？” 杜元盛笑道： “可今日满朝文武都看到，宋康是因为畏惧相国大人才选择了自戕，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嘛？” 李载笑而不语，转头看向萧灵儿。 “陛下慧眼如炬，定是能看明白其中暗藏的细节，臣请陛下决断。” 此时便是李载想看看萧灵儿的态度。 她想要收回禁军无可厚非，但权力之间的博弈，本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此时二弟李储也已经被带到大殿之上。 萧灵儿面露愁容，片刻后，仿佛坚定了内心，立刻说道： “既然此事有疑，那边再调查吧，只是这禁军不可一日无主，在李统领接受调查的日子里，哪位爱卿愿意暂代禁军统领一职？” 就在这个时候，杜元盛转头瞥了一眼，身后一位武将突然站了出来。 杜元盛立刻说道：“陛下，西凉顾晟，可当重任！” 这顾晟出身西凉军，后来因为军功被调进了京都，在李载的印象之中，此人可没有参与过权力斗争，更没有站队。 如今看来，倒是和杜元盛是一伙的了。 萧灵儿稍显迟疑，刚想应下，却是看到李载突然战场。 “诸位，如此安排不妥。” 第119章 月郎七绝 其实大多数人心里都很紧张，谁都清楚，今日朝会就是针对李家的一场局面。 也是陛下对李载的一次试探。 今日的成败，也决定了今后李家在大梁的地位。 李载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这个时候，绝不能退缩。 杜元盛冷哼一声。 “李相，你这是什么意思？陛下圣心独断，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李载面不改色，眼神变得越发深邃。 “陛下年幼，朝堂大事，当由辅臣为陛下分忧，不知姬侯爷如何作想？” 姬南天淡然一笑，虽然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可如今他是自己的亲女婿，该表态的时候还是要表态。 于是说道： “陛下，禁军负责拱卫宫廷，当年先帝亲自挑选了李储作为禁军统领，若是因为一桩无头悬案而将其更换，怕是不妥。” 另一位辅臣陆国忠没有说话，他眯起双眼，看向杜元盛。 其实经过前几天的事情之后，他的态度就开始摇摆不定。 于是此刻也不明着表态，只是行礼说道： “陛下，禁军统领之位确实事关重大，姬侯爷和李相所言不假，不过陛下乃是天子，这种事儿自然由陛下圣心裁决。” 陆国忠没有明着表态，说起了场面话。 杜元盛一阵火大，心想这老狐狸怎么突然态度暧昧了起来？ 此刻李载再次看向杜元盛。 “你要说李统领失职，本相倒还无话可说，但你构陷李统领，说他意图谋害陛下，还说这一切是本相在背后安排，这事儿完全子虚乌有。” 说着，李载回头看向萧灵儿。 “陛下，你可相信微臣？” 萧灵儿皱起眉头，这件事儿的真相她心知肚明，刺客从来就不存在，只是杜元盛安排。 “爱卿这般叫朕如何相信？” 李载随即朝着萧灵儿行礼。 “不如就让本相验证一下吧，这宋康的确是二弟的人，今日之事不就是因为他的指控吗？可臣怀疑，宋康被人用手段操控，所以想请人验尸！”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明所以，倒是杜元盛，微微皱起了眉头。 就在此时，一位太监的声音响起。 “太后驾到！” 众人越发惊愕，后宫不得干政，太后也完全没有理由在朝会的时候来到含元殿。 可此时李载却说道： “臣今日来上朝时，已然劳烦太后前来相助，还请诸位莫要大惊小怪。” 一位姿容绝世的紫衣美人在太监的搀扶下来到含元殿上，朝臣纷纷行礼，萧灵儿也站起了身。 尽管她不想尊虞妙依为母，但她这个太后位乃是先帝亲封，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在名义上，也是大梁地位最高的女子。 “世人皆知，太后娘娘乃是月郎族公主，就算天道院的人应该也清楚，月郎族人皆有天赋神通，所以让娘娘来看一看宋康，诸位总能信得过吧？” 在不少人心里，虞妙依是妖后。 可最近京都关于月郎族的传言四起，不少人听到了关于月郎族先祖是天上仙人的传闻，一时之间也没有如以往那般对月郎族厌恶。 这还得归功于李载命人写下的一篇篇文章。 虞妙依来到宋康面前，她本就是月郎族高手，一眼便看出了问题。 随即伸手朝着宋康后颈一指点去。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虞妙依分别从宋康的颅顶、后颈、后背取出了数根银针。 “摄魂针，确实是月郎族的手段，本宫熟知的人里，便有一个擅长此法，可控人心神，此人名叫林无伤，曾是月郎国七绝之一，月郎战败之后，便被月郎节度使收押，如今生死不知。” 矛头瞬间指向了杜元盛。 杜元盛冷哼一声。 “太后这话是想说臣收服了林无伤，让他为臣所用是吗？借此构陷李统领是吗？” 本来这次回京，杜元盛特意带上了月郎族的那些皇族嫡系，为的就是掌控这位当朝太后。 所以回京的第一天，他就来拜见过虞妙依。 那时的虞妙依表面答应了一切，没想到今日却是会站在李载那边。 李载冷笑两声。 “怎么？你还想说当朝太后在冤枉你不成？” 杜元盛一时有些失了方寸，随即解释道： “臣不敢，只是这林无伤早在当年月郎沦陷之时，便已然身死……” “是吗？恰好，本相的人刚抓了一个自称是叫林无伤的人，哦，对了，还有其他六人，他们都是跟着杜大学士回京的护卫，巧的是，这七人正是当年的月郎七绝！” 今日早朝前，李载便让姬红雪和裴术以及颜若幽三人亲自出马，去偷了杜元盛的家。 这些日子自己虽然在家吃喝玩乐，但裴术是一点都没闲着。 当然了，关于月郎七绝的踪迹，也是裴术发现的。 随后只见姬红雪带着七位姿容绝美的男女来到大殿之上。 “民女姬红雪，拜见殿下！” 姬红雪一人，押送着月郎七绝进宫。 准确来说，不能算是押送，毕竟这七人从头到尾就没有反抗。 因为比起违心效忠杜元盛，他们更愿意效忠的人是虞妙依。 “在下林无伤，前月郎国国师，今日于御前，控诉月郎节度使杜元盛！” 月郎七绝之中，一个俊秀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此人便是林无伤，只见他手持早就准备好的罪证，跪在了御前。 萧灵儿脸色越发难看。 “林无伤？别的且不说，这宋康可是被你的手段操控？” 林无伤没有半点隐瞒。 “启禀陛下，正是！不过此事乃是罪臣受杜元盛胁迫所为，臣今日要控诉杜元盛之罪，还请陛下垂听！” 萧灵儿还没有说话，李载却是装模作样问道： “哦？这可是在御前，林先生可不能欺君啊，杜学士乃是从龙之臣，容不得你随意攀咬！” “罪臣没有随意攀咬，我月郎如今也是大梁子民，可这些年，杜元盛名义上是月郎节度使，但所作所为，和月郎的土皇帝有什么两样？曾经的月郎王宫，成了他的私人行宫，欺上瞒下，搞得月郎之地民不聊生，无数人家被逼得卖儿卖女，他杜元盛一人搜刮的财物，便可供养一支数十万人的大军，此人狼子野心，完全将月郎国变成自己的私有物，还请陛下明察！” 第120章 朝堂翻盘 杜元盛大怒，指着林无伤便是痛骂道： “你个亡国之奴，此时还敢胡言乱语，老夫受先帝所托，治理月郎，你们这些月郎贱民，到今日仍旧贼心不死！” 说着，他转身看向萧灵儿。 “陛下，这些月郎族的贱民根本就不会对先帝和您感恩戴德，他们只是在对先帝的治理不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臣请陛下重惩月郎叛贼！” 没等萧灵儿说话，李载站了出来。 “叛贼？谁是叛贼？杜元盛，你以为你奴役月郎族的手段很高明吗？你用月郎皇族控制月郎核心贵族，再挑起月郎贵族和平民之间的恩怨，让那些贵族只能依附于你，却是激得月郎之地的百姓怨声载道，先帝确实对月郎族雷霆手段，但本相记得，先帝曾言，大梁若想王霸天下，光靠军武不行，要的是海纳百川，将天下百姓都当做自己的子民，月郎亡国这么多年，月郎之地也成了梁地，为什么月郎族人就不能是我大梁子民？还要被你一口一个贱民称谓？” 此话一出，已经不是针对杜元盛。 姬南天皱起眉头，作为老江湖，他已经隐约猜到了李载的想法，暗暗为自己这位女婿捏了把汗。 这小子是要为月郎族正名！ 这一刻，姬南天明白了他的心思，一时情绪极其复杂。 若是聪明人，都不会选择去做这件事儿。 党同伐异，这个异便是月郎族，如果稍有不慎，李载就会给树敌无数。 可朝臣的反应也各有不一，有些人唏嘘，有些人不安，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因为李载之前的那些准备，而对月郎族生出同情，此刻更是认同李载的说法。 紫衣太后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眼中泛起泪光，却又极其克制。 攥紧了拳头的手轻轻颤抖。 她知道，李载没有食言，他是真的想帮月郎族。 杜元盛脸色阴沉。 “看来李相今日是要给这些月郎贱民撑腰了，既然说老夫在月郎之地当土皇帝，那就拿出证据来！” 李载见他还在嘴硬，立刻又说道： “证据？从月郎七绝被带到这儿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明白，他们在你的胁迫下，帮你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想列数你的罪并不难，无非就是一条一条去查证罢了，但今日说的是，你利用林无伤控制宋康，诬告当朝禁军统领这件事儿！” 杜元盛隐约猜到李载是联合了虞妙依，然后去东山灵矿之中将那些月郎皇族血脉救出，只是不知他到底许了这些月郎族人什么好处，竟是能让这些人倒戈相向。 “关于李统领的事儿，臣只是受奸人蒙蔽……”杜元盛开始想办法为自己开脱。 可是话还没说完，李载却是再次叫人带上来一位妇人，这位妇人刚来到大殿之上，看到宋康的尸体整个人脸色煞白，随即痛哭。 “大胆民妇！御前怎么如此失仪？！” 妇人这才充满恨意地看向了杜元盛。 “是他！就是他曾给我夫君送了一万两白银，后来又派人来抓我夫君！” 听闻此言，姬侯爷突然站了出来。 “宋夫人，你且说说，这位杜大人给你夫君一万白银所为何事？” 妇人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那天夫君让我带着孩子离开京都，还把钱全部换成了银票给我……” 说着，妇人便开始哭诉。 她说不知道，反而让更多人相信这一万两白银是用来收买宋康行凶。 很快，一个事件脉络就在众人心里出现。 杜元盛收买宋康行刺杀之举，事后命林无伤用手段控制了宋康，诬告李储里应外合刺杀陛下。 但这里面是有逻辑漏洞的，毕竟有林无伤那样的人在，杜元盛根本就没必要收买宋康。 “陛下，此事荒唐，若真是臣所为，臣为何不让林无伤一开始就控制宋康呢？” 此时姬红雪瞥了他一眼。 “这么说杜大人是承认自己命令林无伤操控宋康了？” 杜元盛眯起双眼，眼神无比冷厉。 李载缓缓走到杜元盛面前，小声嘀咕了一句。 “栽赃陷害，本相也会，既然知道你宋康一家是本相的人，那他的发妻听本相的指使诬告你又有什么奇怪呢？实话告诉你吧，只要本相愿意，今日我说什么，他们就得信什么，至于你，杜元盛，你回京都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本相吧？” 李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杜元盛阴沉着脸，沉默良久，随即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倒是老夫失算了，不过不重要，毕竟老夫也没有天真到会认为这样就能扳倒李家。” 此时萧灵儿也察觉到杜元盛的不对。 “杜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试图看看能否帮着杜元盛找补，可此时杜元盛却是直接打断了萧灵儿的话。 “陛下，臣老了，半只脚都踏入了棺材，功名利禄我都不在乎，可唯独对于你，老臣还是心中有愧的，可你终究只是女儿身啊……”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变了脸色，而萧灵儿更是整个人都懵了。 她绝对没有在杜元盛面前表露过自己的是女儿身，也完全想不到此时的杜元盛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竟是在这种时候摆了自己一道。 “哼！大胆杜元盛，你胡言乱语什么？！” 萧灵儿脸色煞白，一时有些乱了方寸。 可此时的杜元盛自知大势已去，也不再隐瞒自己的真正目的。 随即大喊道：“洪旭三十一年，姬皇后诞下一母同胞双生女后难产驾崩，长公主赐号灵安，二公主因钦天监天命之卦，故未起名讳，送出了京都。” “灵安长公主萧心儿不是嫁给了李相吗？这就是前不久的事啊。” 杜元盛抬手朝着龙椅上一指。 “龙椅上的这位萧灵陛下，才是灵安长公主，你们以为的长公主萧心儿，不过是当年因为钦天监预言送走的那位无名公主，先帝从来没有一个叫做萧灵的儿子，我大梁的皇帝，怎可是一位女子？！” 杜元盛终于表露了他此行回京最重要的目的，从带着月郎族人回京开始，他想的便是掌控太后虞妙依，方便为他之后废女帝、扶持藩王的计划做准备。 至于对付李载，只是其次，他完全没有想到李载对京都的掌控有如此厉害。 其实杜元盛的目的也很简单。 要的就是君臣不睦，要么萧灵儿在自己的哄骗下，孤注一掷，彻底和李载撕破脸，要么李载被激怒，走上妖相祸国的取死之路，如此，无论结果如何，这二人都会陷入两败俱伤的局面。 在杜元盛心里，这两人，都不该是大梁的未来。 第121章 国士否？ 李载拂袖一挥，再次看向杜元盛。 “杜元盛居心叵测，意图动摇我大梁国本，还请陛下责罚！” 此时萧灵儿深感意外，她没想到这个时候李载居然会帮着自己。 随即说道： “准！杜卿老迈昏聩，竟敢诬陷当朝禁军统领，一手策划行刺案，着实可恶，来人，将他收押。” 李载却是突然打断道： “陛下莫急，您若是不想听他胡言乱语，也好办，雪儿，陛下有旨，让杜老安静会儿。” 姬红雪丝毫不惧，上前便是一掌劈向杜元盛的喉咙，当场便叫他说不出话来。 他扯着嘶哑的嗓子想说话，但却是发现再也喊不出声音，整个人捂着脖子跪了下去。 姬红雪用灵力手段限制了他说话。 李载慢悠悠说道： “诸位，还是让本相来说吧，前些日子，月郎族的人不满杜元盛压迫，于是主动找到本相，希望本相能为月郎族做主，在此且问诸君，月郎族人是大梁子民吗？” 此问一出，满朝文武皆是神色不一，交头接耳起来。 有了之前舆论手段做铺垫，其实不少人心里对月郎族的看法已经悄然发生改变。 虽然要他们一下子就接受月郎族和大梁子民平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但此时众人脸上的为难，便已经达到了李载想要的效果。 李载继续说道： “杜元盛这把年纪，本可在月郎颐养天年，但他还是要回京，诸君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此时杜元盛捂着颈部，一脸得意地看向李载，还带着几分挑衅。 李载笑了笑，继续又说道： “杜老，你之所以要说陛下乃是女儿身，不就是想让那些藩王对这个皇位生出想法吗？所以你要挑拨陛下和本相之间的关系，若是陛下赢了，你便可取代本相的位置，从而把持朝政，若是本相赢了，必定是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也能以妖相祸国之名，号令天下兵马勤王，是这样吧？” 杜元盛眯起了双眼。 李载继续说道： “可这些都不是你真正的目的，你要的是乱世，唯有乱世，你方可再次施展才学，你想做什么？你又想拥立哪位藩王？你好大的胆子啊……” 李载的话越来越轻，却是听得所有人冷汗直流，毕竟这些话从李载嘴里说出，怎么看都像是在栽赃陷害，一副非要置杜元盛于死地的模样。 特别是萧灵儿，此刻脸色异常苍白，整个人都懵了。 李载给姬红雪使了个眼色，只见姬红雪解开了施展在杜元盛身上的手段。 杜元盛咳嗽两声，随即大笑道：“哈哈哈……无所谓了，李载，你觉得自己能赢吗？陛下！诸君！老臣已将陛下身为女儿身的事情流传天下，乱世！已然开局！” 李载眯起双眼，“杜元盛，你图什么呢？论权力、地位、名望你都不缺，到老了还让自己身败名裂，值得吗？” 此时只见杜元盛死死盯着龙椅上的少女，“陛下……不！长公主殿下，您觉得何为天下？你若无帝王之心，为何又要坐在那个位置上？天下久安，大梁臣民偏安一隅，却是日复一日变得懒散，贪图享乐，你看看这大梁的风气，君不君，臣不臣，兵权成了权力斗争的工具，世家掌控这上层一切的资源，官员任免更是只看出身，在朝诸君皆想着一家之利益，是想等着毁家亡国吗？！” 看着此刻义愤填膺的杜元盛，李载有一种被婊子骂“放浪”的错觉。 “杜元盛，你多少有些无赖了，你若看不得世道不公，人心不古，你身为一方节度使，就更应该辅佐君王以正道，阴谋诡计，上得了台面吗？” “哼！论阴谋诡计，谁比得过你啊，李相，我大梁若是没有李家……” 话还没说完，李载直接打断道： “少找借口了！不就是图个忠诚之名吗？何须惺惺作态？” 此时，杜元盛朝着萧灵儿下跪。 “臣少年白衣时，曾得先帝知遇之恩，当年先帝之英雄气概，涤荡寰宇，他毕生所愿，是马踏北原，剑指西凉，先帝的七个儿子皆死在了战场之上，可长公主殿下您呢？你割地求和，再不敢言战，美其名曰休养生息，还百姓以安宁，可若国将不国，百姓又如何能休养生息啊？陛下！” 杜元盛越说越慷慨激昂，李载差点就相信他是个忠臣义士。 “这就是你试图揭开乱世的理由吗？还真是冠冕堂皇啊，一个国家若是出了问题，应该做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将这家国毁掉之后再重建！” 杜元盛丝毫不让，继续说道：“荣华富贵，软玉温香，求安求稳之心便是大梁的毒药，人人贪图安稳，只会丧失斗志，李载，老夫此行京都就没想着要活着回去，本来都是要死的人了，特意来折腾一番，便是要以身入局，开创一个更有希望的未来，将来定会有一个英雄盖世之辈站出来终结这乱世，这世道本就该是能者居之！如今先帝既无子嗣，我大凉的王侯，谁都可以来争一争那至尊之位！！！” 最后一声吼出，李载愣住了。 杜元盛这番话，还是有一些说得没错，这也是李载愣神的缘故。 只可惜，他的路错了，只是他自己认为没错而已。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杜老所言有理，可你还是错了，你不该替他人决定命运，本相还是那句话，出现问题应该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地想着毁灭之后缔造新的秩序，你可知，我曾读过某个世界的历史，上面写满了从盛到衰，又由衰转盛的宿命轮回，问题，从来都存在，如果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当有一个人从你所谓的乱世之中建立起新的秩序之后，难道就不会面临同样的问题吗？杜老，你老糊涂了……” 最后一句，杜元盛眼神有些飘忽，也不知是此刻心里有了动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看得出，他想说的已经说完了。 随即只见这位枯瘦老人的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先帝……臣，有愧啊……” 第122章 本相来做那先例 李载不知道杜元盛此刻所言的有愧二字，到底是因为他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愧对先帝，还是一种自我感动？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人死皆成空。 纵然朝局上下一片哗然，但李载此时更担心的还是其他的问题。 果然，已经有人因为刚才的对话，向萧灵儿投去怀疑的目光。 不得不说，今日之后必定有人会去调查萧灵儿留在宫中的册典。 皇子和公主出身，都会有详细的记录，这一点上一般人不敢作假，毕竟是杀头的买卖。 萧灵儿登基是先帝的意思，那些细节上的准备肯定是充分的。 可毕竟是女儿身，光是生活细节上，就有很多有迹可循的地方。 李载不希望萧灵儿的女儿身暴露，虽然这在明眼人那儿不是什么秘密，但至少在天下人眼里，大梁的皇帝不能是女儿身。 在这个时代，女帝这个称谓，也是比较惊世骇俗的。 杜元盛想要的乱世，便是为天下狼子野心者心里，埋下那颗窥探至尊之位的种子。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能让无数人为之疯狂。 当皇权不再具有唯一性，欲望的火焰就会开始燃烧。 李载知道，萧灵儿身份被查出是早晚的事情，如今能拖则拖。 “陛下，今日杜学士所言……” 此时，已经有官员跳出来试探，有人怀疑，这是必然的事情。 李载此刻站到朝臣面前，“诸位同僚，杜元盛所言，不过空穴来风，这等荒谬只要还是休要再论！” 满朝文武之中，也有不少各大藩王的旧臣，总会有两个不长眼的站出来试探。 “李相此言不妥，下官斗胆，想当着陛下和文武群臣问一句，若是杜大学士所言非虚，那我大梁的国君岂不是女流之辈？女流掌国，岂不是牝鸡司晨，倒反天罡？还请陛下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也并不是此人非得自己找死，而且朝堂本就是一次次的博弈和试探，只见此人说完，又有不少言官附和。 李载扫了群臣一眼，姬南天负手而立，冷笑两声，就连陆国忠这次都没有吭声。 这些言官今日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以为君不责众，以为人多就能造势迫使君王妥协。 当然，这个方法大多数时候是有用的，可今日这件事不同。 纵然君王很少有杀言官的先例，纵然谁都不想担上杀言官的罪名。 可这位言官说话没有水准，牝鸡司晨，还暗指萧灵儿以女子之身图谋皇位。 要知道当时是四大辅臣带着先帝遗旨扶持萧灵儿登基，此时说萧灵儿得位不正，那就是在指控四大辅臣。 所以李载面无表情说道： “天子，乃是天下第一人，无需给任何人交代！” 此话一出，萧灵儿眼神有了神采，好似突然有人给自己撑腰一般，顿时心中有了底气。 可此时，她心里也很是委屈，委屈的是，在这冰冷的龙椅之上坐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安心。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最让自己不放心的男人，却总是能在关键时候让自己感到安心。 她眼神复杂了看向李载。 只见此时的李载依旧从容，转身面向朝臣。 “尔等……怀疑陛下身份？难不成还要让陛下脱了衣服给你们验明正身吗？” 那言官此刻也是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 “若是陛下同意，自然可以由内官上前验明正身！” “以臣质君，你好大的胆子啊，来人，砍了！” 这一次，萧灵儿没有多言，虽然觉得李载这样越过自己行事有些不妥，但她也突然觉得，若是李载能一直这么帮着自己，那这朝局又何愁不稳呢？ 一瞬间，她的脑海之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数位言官此时脸色大变。 “李载，你有什么权利代君行事？从太祖时期，我大梁就没有杀言官的先例！” “没有先例，那本相就来开创那个先例！” 李载永远都是那波澜不惊的神情，语气淡漠地说出要杀人夺命的话。 满朝文武暗暗心惊，只觉得这位相国大人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这世上只有那种喜怒不形于色之人，最容易让人感到畏惧。 因为谁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展现出雷霆手腕。 殿外的御林军统领也是个人精一般的人物，虽然此刻陛下没有下旨，但也知道这个这个时候听李相国的话，就是在帮陛下，所以也丝毫没有犹豫，上殿拖着几位言官就走。 “李载，你这个乱臣贼子！祸乱朝纲！滥杀言官……” 李载亲自上前解开了二弟身上的枷锁，随即转身朝着萧灵儿行礼。 “陛下，李统领的冤屈已然洗刷，可否官复原职？” “准！”萧灵儿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李载看向二弟。 “李统领再辛苦一下，亲自去将那些言官的家眷控制起来，以臣辱君，蓄意制造事端，乱我大梁，按国法，夷三族！” 李载轻描淡写便决定了几个家族的存亡，而这个决定，几位辅臣算是默认的，龙椅之上的少女虽然不喜李载这般胡来，却也只能由着他。 毕竟，今日是李载护了她，也护了大梁。 “诸位爱卿，散朝吧，一切事务，就交给李相处理！” 朝会散去，李载朝着太后行礼，随后让雪儿先行回去。 自己一个人去到御书房。 …… 御书房内，萧灵儿情绪极其低落，向来注重仪容的她，此刻竟是仿佛失了魂儿一般靠着龙椅，心绪难宁。 “李相满意了？” 李载此时恢复了恭敬姿态，朝着萧灵儿行礼。 “不是臣满意了，而是陛下满意了吗？” 萧灵儿沉默良久，随即起身，拿起之前准备的普洱茶，这一刻，仿佛又变回了那位林尚仪，竟是亲自动手为李载沏茶。 随后端着茶盏奉上。 “李相，朕记得你最爱喝普洱。” 李载面无表情，也没有伸手去接过茶，只是神情淡漠地说道： “林尚仪走后，本相就不爱喝普洱了。” 萧灵儿心中有些莫名的难受，随即攥紧了拳头，将茶盏放到了李载面前，随后又坐回了那个冰冷的龙椅之上。 “今日，多谢李相。” “陛下不该谢我，杜元盛以死开局，女帝的身份早晚瞒不住，我大梁没有女子称帝的先例。” “那朕，可否做那个先例？” 此时，李载讥讽的笑意响彻御书房。 “我本以为陛下是个聪明人，可为什么总做糊涂事呢？” 李载眯起双眼，眼神深邃让人不寒而栗。 第123章 李载的让步 “李相一定很生气吧？朕默许了杜元盛的行为。” 李载苦笑两声。 “我为何要生气？” “朕一心想着政由己出，满脑子都是夺回自己的皇权，李相难道不恼？” 李载笑了笑。 “我为什么要恼怒？如果易地而处，臣也会做这些事儿，只不过不会如陛下那般愚蠢。” 听到李载骂自己，萧灵儿难得没有恼怒，此刻，仿佛自己又成了那位乖乖听他教导的宫中尚仪，静静看向眼前这位心思深沉的相国。 “相国想说什么就说吧。” 李载见她没有生气，倒也觉得有些意外，随即说道： “还记得陛下初登基时臣说过的话？” “什么话？” “看来你已经忘了，难怪会做出这么多蠢事，你利用虞家、利用宋威，甚至是利用杜元盛来打压权臣，这件事儿本身性质没错，君王本就需要自己去制造平衡，但你挑错了目标，也用错了方法。” “朕不懂。” “臣早就说过，若是臣来做陛下的手中刀，什么辅臣和宗亲，又算得了什么呢？可你生生将臣逼到了对立面，你仔细想想，若是一开始你就重用臣，利用臣为刀，清剿三大辅臣，削藩打压宗亲，那么你也可以在这个过程之中重新培植朝堂的势力，臣做了重臣，在帮着陛下对付其他权臣之后，同样也会变为孤臣，正如家父那样，纵然权倾朝野，可想要世代繁荣，就不得不站在君王的这条船上，家父是如此发达，先帝也是如此重用李家，陛下明明有一手好牌，却是打得稀烂。” 萧灵儿不解，这次看向李载时，展现出了虚心求教的神情。 “就算朕真的这么做，李相会愿意吗？这对你李家又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有好处，得陛下的支持，李家必定如日中天，拥有更高的地位和权利，也能在覆灭一个个权臣之后，将他们手中的势力和财富吞并，但在这个过程之中，君臣乃是利益共同体，臣不可能吃掉所有利益，而陛下得到这些利益，便可以渐渐培植自己的力量，直到某一天能和臣抗衡，届时的局面就是，臣虽位极人臣，压得大梁群臣抬不起头，但同样也会渐渐失了根基和人心，其实啊，人之间的争斗，靠的就是一个人心所向，陛下为君，不该亲自下场厮杀，你只需要做那个执棋者，让这盘棋上的各方势力保持势均力敌即可。” 说了这么多，李载轻声叹息。 萧灵儿眼里似乎闪过了些许后悔，但她也只得轻轻感叹。 “李相大才……可惜了，你非我萧家人。” “如今，还算不得萧家人吗？陛下可是臣的大姨子啊。” “哼！就算朕做错了，可你和姬家联姻藏着什么心思谁还不清楚吗？朕要如何才能撼动姬、李两座大山？” 李载的笑声再次充满了讥讽。 “陛下啊……这一国朝政不仅仅是需要权谋心术，还需要人心所向，你说姬家和李家联姻让你惶恐不安，的确，从表面上看是有很大的威胁，可你难道忘了，你的阿娘，先皇后乃是姬南天的亲姐姐，姬侯爷更是您的亲舅舅啊，而李家，更是当年先帝培植起来压制宗亲的力量，外戚的最高权力，不过是位极人臣，却是谁也不敢轻言图谋江山，但宗亲却是有一个天然的权力，那就是他们同样拥有继承大统的资格，只是先帝不愿罢了，你觉得先帝为何宁可冒险让自己的女儿来继承皇位，也不愿让他们接过江山社稷？” “难道不是因为诸位皇叔和那些宗族兄弟不堪大用吗？” 李载冷哼一声。 “笑话！先帝岂是一个迂腐之人？而且萧家的那些宗亲真就有这么不堪？帝王之家的血脉，能一代代传承下来，谁又真的简单了？你看到的那些宗亲不堪大用，只是他们不希望皇帝认为他们能堪大用而已。” 萧灵儿顿时冷汗直流。 “那你说是为什么？” “国策！因为先帝奉行的国策并不是宗亲能接受的，从月郎国你应该就能看出，陛下征服月郎国之后，教他们用大梁的文字、统一度量衡，意图让月郎族也成为真正的大梁子民。” “可这么多年下来，月郎族不也没能真的被当做大梁子民对待吗？在大梁子民心里，他们依旧是奴隶。” “哼！你觉得先帝为什么要你敬重虞太后？还让你拜她为母？为什么在临死前力排众议让她做国母？这些都是先帝为了自己的宏愿，他希望后世之君都能明白，仅仅只靠武力征服和掠夺没有任何意义，只有文化的统一，才算是王者之道，可宗亲之中，谁也无法理解陛下的深意，因为我大梁擅武，从古至今便是奉行掠夺和侵占，城池打了又丢，循环往复，关键是无法得人心啊……陛下！” 此时萧灵儿才终于明白过来，突然起身朝着李载行了一礼。 “当年先皇的确问过朕，如何看待月郎族人，朕答，月郎族人和大梁子民没有区别，因为朕的奶娘便是月郎族人，想来这才是父皇真正会选择朕的原因。” 李载看向面前花容失色的萧灵儿，有些失望地轻叹一声。 “陛下，我李载并非好人，却也算不得大奸大恶，所谓善恶黑白，不过是世人的人云亦云，在你心里，是大梁江山更重要，还是大梁子民更重要？” “自然是……”萧灵儿知道正确答案应该是子民，可此时又有些说不出口，再看此刻眼前男人眼里的失望，她突然有些不安。 随即又问道：“李相觉得呢？” “我认为都不重要，在天地面前，什么重要呢？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不过是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 李载摆了摆手。 “说这些都扯远了，萧灵儿，你有成为帝王的资质，可你终究太年少，言至于此，陛下好自为之吧……” 说着，李载就准备起身离去。 萧灵儿依旧心情忐忑。 “李相，今日之后，朝堂上怕是无人能与你抗衡，你就没想过更进一步吗？” 李载站在了原地，自嘲般地笑了笑。 “看来今日臣说了这么多，依旧无法改变陛下对臣的忌惮，萧灵儿，你为什么还是要始终将臣当做威胁呢？” “李相刚才的话，朕听进去了，可如今的李相，又有何人能制约呢？” 李载隐约生出几分怒意，但又克制住了情绪。 “陛下不必试探了，若我想做，早就做了，你不就是想要禁军节制权吗？本相可以交出来，只要你的圣旨一到，我会说服二弟将自己的人都带走，你满意了吗？陛下……” 萧灵儿愣在原地，脸色苍白，看着李载此时的模样，她突然有些心虚，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又始终无法开口。 可李载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径直走到了御书房门口，只是突然顿了一下，又转头朝身后的锦绣屏风看去。 “心儿，你放心了吧？夫君不会让你为难的，皇权和相权，本就是千古难题，今日我做出的一切让步，都只是为了你，早些回家，我在家里等你。” 刚说完，萧心儿就从屏风后走出，她神情复杂，看向李载时充满了愧疚之意，却是又红了眼眶。 第124章 天下棋 李载离开了御书房。 萧心儿深吸一口气，随即看向萧灵儿。 “姐，我觉得文若说得有道理。” 萧灵儿攥紧拳头，面露疲惫之色。 “我知道，快回去吧，心儿，朕乏了。” “姐！若是他真有不臣之心，也不会坦然将禁军统领之位交出来，姐姐不觉得讽刺吗？你费尽心机想要却得不到是别人根本就不在乎的，文若刚才说出那句话时，满是失望……” “心儿，朝政之事与你无关，回去吧。” 萧灵儿看着自己的亲妹妹竟是开始帮着李载说话，心里极不是滋味。 萧心儿眉头紧皱，想说些什么，终是没能说出口。 姐姐和夫君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压在她心里的大山。 今日夫君最后说的那些，无疑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 相府之内，裴术脸色阴沉。 “主公，你看这个。” 裴术将一只箭矢递给了李载，箭矢就是寻常军中箭，只是上面有一个独特的枫叶印记。 “这是什么？” “西凉都护府唐运生送回来的，西凉军组建了一支特殊的修行者军队，主将是云枫，就是林枫那小子的化名。” “林枫？这小子还没死呢。” 李载并不感到意外，哪怕这小子崛起的速度快得惊人。 当然，原着剧情之中，他这样的气运之子走哪儿都会得到他人青睐。 西凉王顾明章在原着中会自立为帝，坐拥凉州，逐鹿天下。 所以林枫会去投靠此人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大梁之内，还敢收留他的人并不多。 “现在想杀他可没那么容易了。” 李载笑了笑，“无妨，顾明章敢收他，有的是苦头吃，不过……突然提林枫做什么？” “那几个跟着杜元盛回京的月郎族人提到杜元盛入京之前的事儿，说他接触过一位来自西凉的将领，正是云枫。” 李载突然会心一笑，仿佛一切都明朗了。 “是啊，有顾明章掺和，这件事儿就合理了。” 裴术轻轻点头，端起茶抿上一口。 “虎伏深山听风啸，龙卧浅滩等海潮，顾明章在等一个乱世。” 李载盯着院外飞花，轻声叹息：“一个个的，都开始不安分起来了，来，裴先生陪我下一盘。” 说完，摆上棋盘，抬手示意选子。 执黑先手，执白后手，一般面对尊长时，会选择让对方执白，以示尊敬。 裴术主动执黑，在他心里，李载是主公亦是君主，在这些细节上，他从来都很注意。 提子落下，起手天元。 李载看到他落子的位置，皱起眉头，“起手天元，裴先生意有所指吧？” “天下悠悠，人心诡谲，第一子，为天道！” 李载会心一笑，“天道无常人有常，裴先生敬天道，却行霸道，这一子，为裴先生。” 裴术意味深长一笑，再次落子，“林氏一意孤行，大安压境，大梁乱局初开！” 李载再落子，“先帝驾崩，女帝登基，割地求和，人心惶惶。” 裴术的眼神变得锐利：“湘南兵变，民不聊生，主公力挽狂澜，斩宋威，降虞氏，这一步，雄才初显。” 李载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雄才，再次落子后说道：“现在想来，湘南兵变也好，杜元盛以死开局也罢，这一切都逃不开凉州！” 裴术捏碎手中一子，冷哼一声，“西凉顾明章，早年不过先帝驾前一马夫尔，自以为掌控了凉州便有机会逐鹿天下，实则鼠目寸光，不足为惧。” “可凉州之地，乃是西凉国和大梁交界，此地乃是两国门户，可独断东西，亦可坐地起价。” 凉州，乃是西凉的一部分，大梁西边最重要的关隘，兵家必争之地，简单来说，顾明章站在哪一国的立场，那哪一国便占据上风。 “主公，乱世出英雄，一个顾明章且敢窥探顶峰，你又为何不落子？” 李载提子未落，但他知道裴术问的不是自己面前这盘棋为何不落子，而是天下那盘棋。 裴术雄才大略，他的想法一直未变。 这一刻，李载好似明白了什么。 “在杜元盛这件事里，裴先生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裴术笑而不语，“主公觉得呢？” “从萧心儿开始，到和姬家的联姻，背后都逃不开裴先生的推动，所以本相在想，杜元盛这件事的背后，有没有裴先生的影子呢？” 李载这句话，已经是明知故问，只是还无法确定裴术到底做了多少。 “属下说没有，主公也不会信，可说有，也就只有那么点关系了，主公应该明白，萧灵儿的身份瞒不住，天下皆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李载眯起了双眼，隐隐带着几分怒意。 “裴先生想替本相做决定？” 此话一出，裴术愣了片刻，心里有惊讶，却很快又困觉得理所当然。 好歹也是能让自己跪地称臣的男人，能看出一些端倪也理所应当。 随即只见嘴角浮现笑意，起身跪在了李载面前。 “属下不敢！主公所愿，上次已经清楚告诉了属下，属下绝不会做任何违背主公意志的事情！” “是啊，你没做，你只是顺势而为，替我开局，你才是那个造局之人，好手段啊裴先生，可本相还是那句话，至尊之位，我不想去窥探是其一，如今时机未到是其二。” “所以属下没有逼迫主公，只是为主公开局，是否落子，要如何落子，主公皆可自行判断。” 李载心中五味杂陈，裴术哪儿都好，但他唯一一点不好便是对自己期许太盛。 他暗中推动的那些事儿，你还怪不得他，此人聪明之处就在于什么事儿都和他无关，却又离不开他的推动。 “裴先生起来吧，我李载还没有如此不知好歹。” 裴术知道李载不会责怪他，随即起身。 “属下猜到主公想以月郎族为基础，故此已用手段收服了那月郎七绝。” 李载也已经猜到，这次能逼得杜元盛在大殿之上自戕，关键的一步棋就在于让他后院起火。 “月郎七绝，如何能真心信服你呢？” 裴术笑道： “主公命人为月郎族正名，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这事儿只要让月郎族的人知道，那这人心，自然聚拢。” “哦？你又做了什么？” “为主公造势，不仅仅是杜元盛带回京都的那些月郎族人，就连月郎藩镇，属下也已经让人去传播消息，怕是要不了多久，在月郎子民心中，您就是那个心怀天下百姓，在朝局之中面对巨大压力，也要救他们于水火的圣人！” 第125章 动情的少女 裴术总能猜到自己的心思，且能把自己忽略的细节都给补上。 这样的属下，真是靠谱。 李载看向裴术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欣赏。 “裴先生啊，好手段。” 裴术再次行礼，“这是主公应得的，其实为月郎族正名这种事儿，很多人都可以去做，但谁都不愿意做，唯独主公做了，不管你是否掺杂了私心，可单从这行为来看，您当得起他们心中的圣人！” “月郎七绝你都留下了？” 此刻，只见裴术脸上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属下办事，主公放心，月郎七绝的五人，已经被我安排回了月郎之地，他们会护送曾经的月郎族帝王回家乡，属下斗胆，许了他们平等！从此月郎族人不再为奴！” 李载点点头，这本来也是自己的意思。 “做得不错，只是那位月郎族曾经的帝王……” “主公放心，这老家伙被折磨多年，早就油尽灯枯了，多半活不长久，回去也只能安养天年，不必担心，只是月郎那边，杜元盛的儿女……” 李载喝下一口茶，笑道： “成王败寇，古来如此，你看着杀吧。” 裴术双眼一眯，再次说道： “主公可要指派谁去执掌月郎？” 李载若有所思，“那个什么术绝林无伤似乎还不错，你敲打他一下，本相就不见他了，让他明白谁才是主子。” “属下遵命！对了，属下还给主公备了一份大礼。” 李载一楞。 “什么大礼？” “月郎七绝之中，属下留了两位女子，今后随侍主公身边。” 李载心里有些无奈。 “裴先生，本相想解释一下，我虽然喜欢美人，但是……” 裴术立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神情。 “主公不必多言，属下都懂，男人嘛，有人喜欢权力，也有人喜欢美色，属下知道主公不是色令智昏之徒，这两位女子，一位乃是月郎琴艺国手，琴绝苏云袖，一位乃是月郎第一美人，秀绝沈依依，实力都还不错，可护主公安危。” 李载想了想，“行吧，你先教教她们，之后再送到府上。” “属下明白！先行告退！” …… 裴术离开后，李载独坐家中饮茶，他还在等一人。 直到入夜时，一袭白衣出现在堂前，今日的萧心儿略显疲惫，眼里还带着几分愧疚。 萧心儿和林素素一样，都喜欢穿白衣，只是林素素是那种娇小软糯的感觉，娴静淡雅，噤若寒蝉，很是内向和羞涩。 可这萧心儿不一样，她和姐姐萧灵儿容貌如出一辙，气质上却是大有不同。 她毕竟出身皇族，身上自然流露的贵气是寻常人不能比拟的。 外表看似清冷华贵，但光是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她体内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好似总在隐藏自己内心的火焰。 “心儿，回来了？” “夫君，心儿今日……” 绝美的面容下，樱色嘴唇微微张开，欲言又止。 “不必解释，你担心我伤害你姐姐，这是人之常情，不过你能提前进宫，说明你早就猜到杜元盛不是为夫的对手，只是你害怕今日为夫彻底翻脸，会导致相权和皇权的不平衡，对吗？” 萧心儿低下头，自从嫁给自己后，她的性情便阴郁了许多。 曾经，她也是那无忧无虑的公主殿下，时而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可经历了家族的背弃之后，她的性情收敛了太多，反倒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她来到李载面前，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李载伸手握住那细嫩的手掌，随手一拉，萧心儿便坐到了自己腿上。 她突然红了脸颊，可依旧显得有些不安。 “我……不是怀疑夫君，只是……” “我都明白，人之常情而已，如果我说，今日对你姐姐的让步，都是为了你，你信吗？” 萧心儿眼波流转，只见她突然转过头，与李载四目相对，这一刻，眼神中充满了爱意。 她双臂主动环上李载的脖子，直接亲吻了上来。 这就是她和素素的不同，素素从来只会被动，但萧心儿从小胆大妄为，又是江湖儿女，敢爱敢恨。 她激烈地亲吻李载，上下其手，随后更是调整坐姿，面对面坐在李载的腿上。 这一刻，眼前的绝代佳人更显冲动，眼里充满了爱意。 激烈亲吻之后，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双手抱着李载的脑袋。 脸颊越发泛红，凑到李载耳边轻声撩拨道： “夫君，心儿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李载抬起手，扯开领口，金黄色的肚兜上还有皇族特有的凤纹。 伸手探去，少女身子一颤，将李载抱得更紧。 二人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一瞬间爱意涌上心头，便在相府的大堂之内，激烈缠绵。 今日，甚至连衣物都未退去。 别看这丫头这段时间都变现得含蓄内敛，可在渐渐地熟悉之后才知道，她内心好似藏着一团无法熄灭的火焰。 整个过程，李载都没有太大的动作，基本上是被她带动。 经久不衰的战斗，让萧心儿有些承受不住。 完事之后，她抱着李载，整个人瘫软在李载身上。 她满头香汗，发丝也凌乱了许多。 萧心儿带着几分幽怨的语气说道： “夫君扯坏了心儿的裙子，可得赔我，这可是西域贡品天蚕丝所织。” 公主殿下怎会缺钱？她只是激烈之后的温存，这一刻不想放开李载罢了。 李载故意开口调侃道： “没想到心儿竟会如此磨人，今日为夫去你的房间。” 萧心儿一愣，随即面露为难，一副想要逃离的模样。 “不要了，夫君，心儿才刚嫁与夫君，还有些不适应……” 她连忙起身，似乎害怕李载意犹未尽，刚一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李载想到，她也不过是刚嫁给自己不久，定经不起自己无休止的折腾。 刚才应是被自己的话感动，女孩子嘛，动情时，便会主动得让人难以想象。 李载狠狠拍了她屁股一巴掌，惹来一声娇嗔，心儿随即端起一旁李载的茶，大口喝下。 “夫君，禁军的事不必担心，姐姐那边心儿会去与她商议，今日你说的那些，在心儿看来也极有道理，若是夫君当真愿意站在姐姐这边，心儿可以立誓，绝不会让皇族负了夫君！” 她攥紧拳头，信誓旦旦说道。 李载笑着点点头，并未多言。 第126章 林朝阳 这也是萧心儿和萧灵儿之间的区别，她把权力争斗看得太简单，这份纯真固然好，可这也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只是李载还挺喜欢她这份纯粹，可能是在阴诡的环境下待久了，便越是觉得纯洁弥足珍贵。 所以没有和她过多解释，有她在，兴许萧灵儿能稍微有所忌惮。 大梁的天下局势，如今最让人忌惮的还是西凉王顾明章，当然了，某些宗亲也是不得不防。 可京都的局势，必须要有所改变，如果萧灵儿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那她就没有资格做大梁的帝王。 雪儿这两天回了姬家，李载意犹未尽，于是今夜，一夜无眠。 玄素丫头虽然时不时就来自己的房间，但对于这个初经人事的小姑娘，李载还是不想太过分。 毕竟是养成系，在她心里留下东西，远比在她身体里留下东西更重要。 于是李载给他立下了规矩，每日可以来自己的房间内读书写字，但是不许再进自己的被窝。 玄素很聪明，骨子里有一股野性，而且她和自己修行的乃是同一门功法，进步却是比自己快很多。 毕竟那本荒古灵血真经是她的东西，李载很看好这位未来的魔道女帝，故此也将心法转交给她。 今夜，玄素乖乖坐在李载书桌前练字，这些日子以来，她身上的野性已经消失了很多。 黑发赤瞳，气质卓绝，只是眼神之中还有几分暗藏的锋芒。 “文若哥哥，弟子规已经学过了。” “那就学通史。” “也学过了……” 玄素真的很聪明，这得归功于当初宁珂的教导。 “既然这里的书你都看得差不多了，那文若哥哥给你讲讲其他的故事好不好？” 少女眼里有光，兴奋地来到李载面前。 于是自此，李载开始教她关于自己曾经那个世界的知识，第一课就是资治通鉴，先讲历史，以史为鉴，是最能学到东西。 今日一看，她显然比从前更懂得为人的规矩，所以李载便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更何况，她也喜欢待在自己身边。 …… 接下来的几日，李载没有去上朝，二弟官复原职之后，开始了对杜元盛势力的清剿，京都腥风血雨，相府却是如世外桃源般宁静淡雅。 今日，湖边垂钓，玄素坐在一旁练字。 这丫头越来越有气场，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杀意，府中不少人都有些害怕这小丫头，好在这丫头很听李载的话。 午后，林素素带着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前来觐见。 美妇人年不过二十六，却已是一位十岁孩童的母亲，和李载同龄。 林朝阳，林素素的大姐，此人倒也算是风韵犹存，乃是自己见过最称得上“绝色”的美人。 此绝色非字面意思上的绝色，常言道，女子低头不见脚尖，便可称绝色。 她的这个年纪正是风韵十足。 经历过家族和夫家的先后落败，这女人本该是寡居，可听林素素的意思，她竟是主动要求来到相府。 一双动人的双瞳之中，藏着深邃。 还真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民女林朝阳，拜见李相。” 她显得格外恭敬温顺，似乎还有几分主动示好的意思。 只不过刚一靠近，正在写字的玄素，用散发着寒意的目光看向林朝阳。 “玄素，继续写字。” 李载冷冷说道，黑衣少女这才收起了身上的杀意。 林素素在某些地方和萧灵儿还是挺像的，比如单纯，她是真的以为自己的姐姐想明白了，打算投身相府，只为和她一起有个照应。 可李载并不会相信这个叫林朝阳的女人，这女人和林枫一样，都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素素，你先下去吧，让你姐姐单独留在这儿。” 林朝阳比林素素更显娇艳，她处于女人正有韵味的年纪，无论身材还是容貌，那都是数一数二。 比起稚嫩的少女，她更显韵味十足，而且完全看不出像是一个十岁孩子的母亲。 府中皆是暗卫，李载示意林素素离开后，还让玄素自行去书房练字，清净的后院之地，只剩下他和林朝阳二人。 “林大小姐，说吧，意欲何为啊？” 林朝阳也是个有城府的女子，来到李载面前跪下，故意展现出她女子的柔媚。 “民女寡居之后，几番思索，不愿妹妹独自待在这相府之中，故还请相爷垂怜，不弃民女。” “你想做本相的女人？” 林朝阳眉眼之中流露出几分妩媚，她抬头时，脸颊泛起微红，盈盈笑道： “朝阳不敢奢求什么，但愿从此居于相府，若是相爷不弃，朝阳一介女流，随时等着相爷宠幸。” 她一字一句都显得那般真诚，像极了一个主动献身的苦命女子。 李载抓起一窝鱼饵打窝，随后漫不经心说道： “林朝阳，这么玩可是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我倒是觉得奇怪了，林枫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姐姐来给他做内应呢？” 听李载说起林枫，林朝阳眼中闪过一瞬的不安。 “相爷说笑了，舍弟早已失踪，民女早年嫁人，也算不得林家之人。” “是吗？这么说你是心甘情愿来相府服侍本相咯？” 李载手持鱼竿，目光始终落在面前鱼池之中。 林朝阳只是犹豫了一瞬间，便伸手扯开了自己的腰带。 李载漫不经心转头瞥了一眼，虽然这女人一袭素衣，仍是寡居的装扮，但她的姿容，还真不是衣着能掩盖的，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魅力。 这一瞬，李载想起了曹丞相，总算是明白他为何会有那般癖好。 毕竟这种封建王朝之下，女子很小就到了嫁人的年纪，可真正展现风韵却是在二十岁之后，所以其实曹丞相的审美，才是正常的审美，幼态哪有成熟女人香啊？ 不知为何，李载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女人一定很润吧？ “哼！林朝阳，你若是非要自取其辱，本相不会拿你当人看，毕竟你不是林素素。” 美妇人嘴角挂着笑意，“只要能服侍李相，便是民女的福气。” 这女人，也真是够豁得出去的，为了留在相府帮她弟弟打探情报，居然如此豁得出去。 不过一个已经嫁过一次人的女子，能做出这种牺牲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跪下！本相准你站起来了吗？” 第127章 戏美妇 李载依旧看着鱼池，决定好好羞辱这女人一番。 而她也挺能忍的，居然还真就乖乖跪下，哪怕此时衣衫已经松开，那诱人的风光若隐若现。 “既然要服侍本相，总得让本相看看你的成色吧？” 一听这话，林朝阳丝毫没有犹豫，也极其放得开，轻轻褪去外披。 很快，李载便只看到一件肚兜，雪白的大腿展露无遗。 若隐若现的桃源幽静处，似有清泉流。 “就这样爬过来。” 林朝阳真的很能忍，也许从踏进相府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将自己的尊严丢下。 李载也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决心，好歹曾经也是名动京都的才女，早年更是数不清的公子哥将她当做心头白月光，此时竟这般作践自己，还真是叫人唏嘘。 “听说前不久陆士襄曾提议将你带回陆府，你为何不同意呢？非要来我这儿遭罪？” 听到陆士襄的名字，林朝阳的神情再一次有了变化。 这陆士襄乃是陆国忠之子，比林朝阳大十四岁，早年二人以诗文相交，后来却是因为年纪差距，终是没能走到一块。 但那陆士襄倒也是个痴情儿郎，尽管自己有家世，却还是一直对林朝阳念念不忘，足见这女人还是有些魅力。 “相爷说笑了，那陆士襄怎能与相爷您比？” “你倒是绝情，若是答应了陆士襄，以他对你的感情，你的余生未必会过得差，何必要来相府蹚浑水呢？” 李载越发看不起这个女人，她为了家仇也好，为了林枫也罢，如此作践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相爷才情惊世，能入相府，是民女的福分。” 始终还是这句话，看来她的决心已定。 李载本还想给她机会，但既然这女人这么不识趣，倒也没必要同情她。 “靠近些，转过身去。” 李载的注意力，依旧大部分放在垂钓之上，只是一只手却伸向了左侧。 一边垂钓，一边把玩。 不得不说，成熟的女人就是够润。 只是轻轻撩拨，她便发出了娇嗔。 李载钓鱼的技术并不怎么样，但手上的技术还是很不错，这一刻，他只是平静地坐在钓鱼椅子上，手却没有闲着。 突然，一位黑衣侍卫出现在身后，看到这香艳一幕，却又当即转身准备离开。 “有什么事儿就说吧，不必避讳。” 如此姿态，还有外人瞧见，林朝阳顿时无地自容，但李载手上的功夫却丝毫不减，她的身子微微颤抖，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 来汇报的黑衣侍卫乃是七星灵武将之中的天璇星，也是一名女子。 看到这一幕，也露出了不安的神色，随后恭敬说道： “回主公，宫里来人了，刚出皇宫，朝着相府而来。” “哦？宫里来人？有说是什么事儿吗？” “尚未得知，但是掌印太监亲至，应是要传旨。” “行了，下去吧，到了之后，让他们等着。” 李载手上的把玩的动作未停，却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如果萧灵儿不蠢，那今日来的圣旨应该不是对自己不利的，很可能是萧灵儿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多半是想和自己改善关系，所以李载并不着急。 只是她到底能给出什么条件呢？ 这倒是让李载有些好奇，这女人很聪明，只是稍显稚嫩，假以时日，保不齐会成为劲敌。 毕竟是原着女主，自己又教了她这么多，难保不是想隐忍一时。 不过李载并不担心，还是那句话，萧灵儿坐在龙椅上，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毕竟没有比她更好掌控的皇帝了。 这个倒不是说她比其他的藩王愚蠢，而是她身为女子，天然的欠缺，让她在某些事情上必须依赖自己。 突然，一声娇喘伴随着好似宣泄一般的叫喊声。 李载的手上明显感受到了女子动情的宣泄。 转头瞥了一眼，随即笑道： “你不过寡居了一段时日，怎么如此敏感呢？难道就这么想男人？” 林朝阳此刻羞愤难当，却还是开口说道： “回相……” 话还没说完，林朝阳脸上闪过惊讶之色，再一次没忍住叫喊，她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因为她感觉到了身后男人的行动。 李载狠狠朝着她屁股拍了一巴掌，开口调侃道： “不对啊，明明生过孩子，也已为人妇十年，怎么竟给人一种少女的感觉？” 林朝阳显然是没有经历过如此激烈的过程，她双臂撑着地面，身子却是止不住颤抖。 “回……回相爷……我……” 她说话已经不太利索，李载倒也没有丝毫怜惜，既然这女人自作聪明，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当个白捡的便宜占了又如何？ 不得不说，她给人的感觉还是极其美妙的，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节奏，甚至还主动给出了反应。 一帆云雨之后，李载也没有想着放过她。 于是直到接近黄昏时，李载才稍显尽兴。 林朝阳瘫软在地，见到李载在整理衣衫，又强撑着跪好。 “现在回答本相的问题吧。” 林朝阳脸上潮红未褪，有气无力说道： “回……回相爷，民女虽嫁宋远道多年，却是从未有过夫妻之实，他……他根本就不行……” “扯什么呢？不行还能有一个十岁的儿子……” 刚说完，李载皱起了眉头，心想不会这么狗血吧？ “回相爷，那不是他的儿子，在嫁入宋府之前，民女已经……” “我去，这么炸裂吗？谁的？” “陆士襄的。” 这一刻，李载算是明白了过来，转身一想，宋威的孙子可能就越发蹊跷。 “这么说，那次宋威给孙子办生辰宴，孙子遇害别有隐情？” 林朝阳攥紧了拳头，眼里泛起了泪光。 “尘儿的死，便是他所为，是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尘儿不是他的亲孙子。” 李载若有所思。 “难怪了，林姑娘，你还真是厉害啊，有点意思，好在宋家已灭，你儿子的仇总算是报了。” 林朝阳没有说话，此时她也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 李载看着地面留下的一片狼藉，淡漠一笑。 “将衣服穿好，然后回到素素的房间去，奉劝你一句，不要费心做别的事情，看在素素的份儿上，我给你一处栖身之地，仅此而已。” 李载一副事后无情的模样，转身离开。 当然，根本不可能有情，只是成全她的愚蠢罢了。 第128章 太傅？ 黄昏时，又一次见到了宫中那位掌印太监。 陈公公手拿圣旨，显得颇为客套，尽管在这儿等了两盏茶的功夫，他的神情中也没有流露出半点不耐烦。 就算李载姗姗来迟，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颜。 “相国大人，恭喜了。” 并没有复杂的宣旨过程，他只是将圣旨恭敬奉上，随后继续说道： “陛下欲拜相国为太傅，统领六部九卿，从今起，您便是我大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看来萧灵儿没有选择拿掉二弟禁军统领的位置，反而是给了自己封赏。 大梁的官位很多很杂，朝堂文人的官职之最当属左右丞相之位。 左右丞相古来有之，相国便常见于春秋时期，在大梁这二者也有高下之分。 虽然左相已是位极人臣，也位同三公，但在名义上还是比不得相国。 只是满朝文武在心中将李载当作相国，所以才这般称谓。 可今日圣旨一到，李载成为了大梁太傅，为天子之师，便当得上真正的位极人臣。 萧灵儿这一步，退得巧妙。 看来那天跟她说的话，都听进去了。 只是这太傅之名，同样让李载接得极不是滋味。 重臣不假，孤臣也是真。 李载收起圣旨，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塞进了陈公公的怀里。 “陈公公，您可是追随过先帝的老人，以后还请您多多照应。” 老太监也不是简单角色，笑而不语，也没有推辞，将银票收好之后，行礼告辞。 忙了一天后，疲惫不堪的二弟闻讯而来。 “大哥真的成太傅了？” 一脸憨厚的李储拿起圣旨就看，喜色溢于言表。 “不是什么好事儿，哼！咱们这位陛下啊，就想空手套白狼，拿一个太傅的虚衔来打发你老哥，难道没有太傅这个虚职，本相就不是位极人臣了？哼！这丫头，想得倒美。” 李储拿起苹果啃了一口，随即地说道： “可是以大哥今日之地位，似乎也封无可封了呀？从古至今，太傅之位名盛权虚，可大哥你不一样，你本就有实权在手，若是不给虚的，似乎也找不到其他封赏，难不成让萧灵儿封大哥为皇后？” 李载没好气地瞪了二弟一眼，抬手一巴掌给他后脑勺招呼去。 “你小子，还会调侃你老哥了？还有，都说多少次了，叫陛下，谁让你一口一个萧灵儿的？回头叫顺嘴了让别人听去你小子就是大不敬。” 李储嘿嘿一笑。 “老哥，我听说陈公公来，还以为是关于我职位调动的事情，本来还寻思若是不做禁军统领了，去边塞当个将军带兵也不错！” “哼！在禁军就不是带兵了？” “可弟弟想上战场啊，哥，你知道的，我不弱，在大梁也算是名将了！” “不准去！你就安安心心给我待在京城，上阵搏杀用不着你，不许顶嘴！” 李储瘪了瘪嘴，也很是无奈。 “哦……” 李载知道自己二弟这个性情，带兵打仗，他确实勇武，对兵法也算擅长，只是他绝不是一个好的统帅，而且自己就这么一个弟弟，没必要让他去赴险。 “说起来，最近关于杜元盛的事情办完了吗？” 提起正事儿，二弟严肃了起来。 “大哥，杜元盛的在京都的亲族并不多，还在的都抓了，直系亲属多是在月郎之地。” “他儿子毕竟是接了他的位置，成了如今的月郎节度使，京都的事情他必然会收到风声，估计此刻陛下的圣旨也发往了月郎之地。” 二弟摆了摆手。 “大哥，你信吗？都用不着陛下的圣旨到，那小子必然会反。” 李载带着几分深邃的笑意看向二弟。 “哦？我家二弟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听闻此言，李储也算是明白过来了。 “难道大哥早有安排？” “安排倒是谈不上，只是月郎百姓积怨已久，他若是反了倒还真是好了。” 李储放下手中的苹果，一脸疑惑。 “大哥这话我不明白了，为何他反了倒还好呢？” 李载亲自倒上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二弟面前。 “你要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我让裴先生着手月郎之地的事情，想来裴先生定会大做文章，到时候煽动一下月郎百姓的怒火，推翻杜家算不得什么难事儿，而且月郎七绝不是已经护送月郎皇室回去了吗？” 李储两眼放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弟弟明白了。” …… 第二天一早，玄素如往常那般来到李载的房间，伏案抄书。 近来这丫头的簪花小楷写得越发出神入化，似乎和她的修为长进有关。 连李载都不禁夸赞起她的天赋。 小丫头抬起头看向李载，很是认真地说了一句。 “文若哥哥也可以。” 李载心想，自己本身虽然不是什么书法大家，但原身关于书法的记忆还是刻进了本能。 “我当然不难做到，只是觉得你天赋极高。” “不是的，只是因为阿素掌握了天山摧灵掌，所以在落笔时把控灵气，便能写出好看的字。” “天山摧灵掌？” 李载微微愣神，这才想起这是荒古灵血真经之中记载的功法。 只是李载闲来练功时间不多，加上天赋也却是不太够，所以尚未掌握。 小丫头也是耿直。 “文若哥哥若是想学，阿素教你。” 少女很是认真地抬头看向李载。 李载此刻也生出了几分好奇，连忙让她起身试探一番。 只见话音刚落，玄素抬臂朝着窗外就是一掌，淡淡血气涌出，院中的假山顷刻间化作飞灰。 这丫头只是刚越过九品，成为“黄”字高手，竟可掌握如此厉害的战斗手段。 看来功法厉害只是其一，天赋才更为重要。 “文若哥哥，你与阿素修行同种功法，应该能感受到体内澎湃的血气吧，如果用文若哥哥话来说，这天山摧灵手名字虽好听，但却是一门配合荒古灵血真经而使的阴毒掌法，以血气调动敌人体内的灵气和血气，若是同境交锋打中对手，轻则令其气血翻涌，内伤难治，重则当场暴血而亡。” 功法是否阴邪狠辣，李载根本就不在乎，重要的是好用就行。 看来也不枉当初和裴先生特意去一趟西凉，此法果真不同寻常。 于是李载也上心了几分，在教玄素学识的同时，还跟着她学习荒古灵血真经之中的功法。 李载初入修炼之途，便一朝九品，虽然付出了代价，但也算是打牢了根基，上手起来也还算迅速。 第129章 来自时代学识的碰撞 接下来的几日，李载未去上朝。 京都内外，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杜元盛的事情虽然闹得大，但大多数人都还是处于观望的态度，那些藩王谁也没敢先当出头鸟。 当然，诸王翻脸只是早晚的事情，只看谁来揭开这乱世的序幕。 这段时间，李载不敢松懈，既然心知早晚会有战争，索性便开始早做准备。 于是今日，李载早早出门去拜见了唐玉楼，自打上次这小子钻研出了能易经伐髓的阵法，李载就已经认可了他的能力。 再次前来拜会的时候，这小子依旧如往常一样，将自己关在府中。 只不过这次再来，府上添置了不少东西。 看来二弟在关照唐玉楼这件事儿上还算用心。 二弟虽然能力算不得极强，但是自己交代的事情，他都会上心去做。 这位一直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书生，最近气色倒是好了很多。 见到李载亲至，他兴奋地上前来行礼。 在他心里，李载就是他的伯乐，而这唐玉楼也很是纯粹，他喜欢钻研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李载一到，他就开始展示他最近的研究。 就像一个求表扬的小孩子，兴高采烈等着李载的赞许。 不过今日李载前来，为的是能给军队提升装备，索性开门见山。 “唐先生，你可知道火铳？” “主公这话说的，火铳和火炮这都是军中常备之物，唐某自然知晓。” 李载想了想说道：“听闻天道院曾钻研出一种能在弓箭上纂刻符箓的手段，能让箭矢命中敌人之后产生各种符箓效果，此事可为真？” 唐玉楼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他一听李载这么说，就知道李载是想提升军队的战力。 随即说道：“主公，此法确实存在，但是符箓师比较罕见，这种低级符箓强化的箭矢倒是可以制作，只是无法量产。” 李载明白，军中多是普通人，所以制造出来的玩意儿在使用上不能对使用者有太多要求。 只能做成普通人都能使用的消耗品才可大范围配备。 只是符箓师本就是少，其中佼佼者更是地位非凡，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儿，这也是时代的悲哀，厉害的符箓师一符难求，都当宝贝似的将看家手段藏起来，所谓法不轻传。 而那些愿意来为军队服务的符箓师，实力大多不行。 不过今日李载来，就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符箓师虽然少，但未必需要符箓啊，等等啊，我给你示范一下。” 说着李载找寻一周，找到一个陶罐，随后走出院子。 用自己的灵力灌入其中，随后进行压缩。 这段时间跟着玄素学天山摧灵掌之后，李载对于灵力的把控也到了一个较为熟悉的程度。 唐玉楼就站在一侧观察，只见李载将灵力灌入陶罐之后拿出一块铁皮，配合灵力将陶罐封口。 随后拽着唐玉楼躲到一旁，站在远处用催动灵力触发。 “轰！” 一声滔天巨响，陶瓷片漫天飞溅，其中一块更是深深的嵌入了树干之中。 唐玉楼嘴唇微张，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李载。 “主公，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是想说，灵气是气，空气也是气，将气压缩到某种程度，再突然将其引爆，残生的能量会极强！” 唐玉楼沉默起来，但两眼却是放起了光。 “主公，若是将陶罐换做铜罐亦或者铁罐，甚至是在里面装上铁珠，这不是就是大杀器？是啊！火炮中的开花弹也是这个原理！只是火炮是利用火药炸出铁弹丸，而主公用的是灵力。” 李载点点头，心想这搞研发的是不一样，一点就透。 “唐先生，这会灵力的人总比会符箓的好找吧？只要能设计出合适的武器，然后找人附加灵力在上面，是不是就可以量产了？” “主公的意思是，让我从制作一种从材料到制作方式上都更加实用的武器？” “我倒是有些想法，可以和先生探讨一番。” “好！主公，咱们先画图！” 谈到研发创作这种事儿，唐玉楼宛如找到知己一般，这一刻，他对李载的钦佩又多了几分。 二人在房中促膝长谈。 李载拿出纸张，随后亲笔开始设计。 “咱们从火炮开始，军中本有铁皮弹，只是容易炸膛，若是将灵力压缩进铁皮弹之中，先生能做到使用火药发射时不会炸膛吗？” 在唐玉楼看来，李载的想法很新奇，只是这种东西的设计很复杂，想量产更是不易。 从材料到设计，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 不过目标只有一个，制造出来的武器必须能在普通人能使用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加强杀伤力。 可若是对于修行者的依赖太过，那就完全没必要制造出来。 若是有这么多修行者，还不如上修行者亲自上阵搏杀呢。 二人探讨了许久，李载开始跟唐玉楼讲一些现代武器的知识，听得唐玉楼是一愣一愣的。 聊到后来，李载都想回府了，唐玉楼愣是拉着李载不准走。 “主公，咱们再聊聊呗，你刚才提到的‘核’到底是什么？属下是真的很好奇！” 李载捂着额头，心想自己就不该提这么一嘴。 就算这是个充满灵力的世界，但对于原子的研究肯定是不够的，而且就算研究出来，也不见得比那些实力强横的修行者更厉害。 更别说关于辐射这些知识，所以李载也是见好就收。 毕竟眼前这位狂热技术宅是真的能为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疯魔，就怕回头他想不通，徒添苦闷罢了。 这唐玉楼当真是个人才，不仅能举一反三，在听完李载那些现代知识后，更是充满了斗志。 最后李载也没能和他探讨出个具体方案，但想必有了今日的谈话，他定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惊喜。 所以李载并未着急，只是让他自行钻研。 唐府前，唐玉楼依依不舍，恭敬朝着李载行礼。 “主公，您的想法太厉害，唐某真是恨不能早些认识主公，我就说从前为何就无人能赏识我的才学，那些个蠢货怎能比得上主公一二？看来属下能为主公效命，也是因为主公能有这等学识，慧眼识珠……” “唐先生若是再吹捧，李某可就要不好意思了！” 不料唐玉楼一脸认真。 “主公这是什么话？您的很多见解都是唐某闻所未闻，唐某很庆幸能为主公效力，您放心，今日之后，属下就开始着手为主公制作能够量产的兵器，一有消息便会立刻通知主公！” “那就有劳先生了！” 第130章 陆府的鸿门宴 离开唐府之后，李载坐上回程的马车。 玄素安安静静坐在马车内，一手拿着一本《西厢记》，一旁的桌上还放着一些甜点。 “少看这些痴男怨女的书。” 玄素抬起头，嘴里还吃着甜点，没有给任何反应，依旧自己看自己的。 回程的路上，李载不时看向玄素，这丫头太聪明了，学什么都快。 家里的书完全不够她看，现在大多时候都是循着记忆给她写一些上一世的作品。 突然，玄素开口说道： “文若哥哥，我还挺爱看这些情情爱爱的故事，你那儿还有吗？” 没想到这丫头还爱看言情，李载若有所思。 “罢了，下次有机会给你写几本经典言情。” 玄素的眼里闪过些许光彩，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点头以示回应。 回府的路上，马车被人拦下。 “在下郭恒，乃是陆相府中管事，陆相想请太傅到府上一叙。” 撩开马车帘，一位中年文人恭恭敬敬站在马车前。 “太傅大人想找本相，要么登门，要么递帖，这半路拦人算是怎么回事儿？” 如今这个时候，陆国忠应是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这个老狐狸不是个简单货色，可若是不去会会，李载也难忍心中好奇。 “太傅，我家大人说，当年与令尊大人也算风雨同舟，而今文人士族的未来，皆在今日之宴，还请太傅莫要推辞！” 李载沉默片刻，马车内的玄素却是攥住了李载的衣角。 “文若哥哥，今天你没有带高手在身边。” 今日本来就只是来见见唐玉楼，所以只带了玄素和一些府中护卫。 转念一想，一个陆老头儿，应该不敢在京都乱来，而且当下这个局势，他应该不会这么蠢。 “带路吧！” …… 陆国忠的府中书卷气十足，简约朴素，没有一件家具是昂贵的，也不只是在故作清廉，还是真的喜欢这种布置。 不过看到满桌丰盛的酒菜，李载相信了这位右相是真清廉。 若是故作清廉，此刻应当弄一些清汤小菜，以示清苦。 刚一走进陆府，玄素就停下了脚步，四处嗅了嗅说道： “文若哥哥，不对劲。” “怎么了？难道有埋伏？” 玄素摇了摇头。 “不是，是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无妨，既来之则安之。” 就在此时，陆国忠从内堂走出。 “文若，入座吧。” 今日的陆国忠比在朝堂上的时候看起来要憔悴许多，陆府的下人本就不多，也没能看到他的儿子和孙子孙女，就仿佛一位长辈特意准备了家宴邀请晚辈前来。 李载和玄素入座，至少在外面的时候，这丫头还是很懂规矩，无论做什么都会看自己的眼色。 这也是李载愿意将她带在身边的原因。 “陆伯，今日特地相邀，可是有何要事？” 李载没有选择称呼职位，反而客套了起来，毕竟眼前这位老人在士族的地位不低。 只不过两家还是有区别，李家一脉代表了天下大部分文人，而陆国忠一脉，则代表了清流。 只见陆国忠亲自为李载倒酒，随即说道： “太傅这一声陆伯，叫得老夫汗颜啊。” “您不必谦虚，天下文人，谁不知您陆老大名。” 陆国忠从出现就一直神情凝重，不知再想些什么，倒上酒后接连干了几杯，随即突然直勾勾盯着李载。 “李文若，你究竟意欲何为？” 李载安然稳坐，盯着手中酒杯，身边的玄霜却是皱起了眉头。 好在这丫头听话，没得自己的允许，也不会轻易动手。 李载示意玄素自己吃喝，随即看向陆国忠问道： “陆伯这话我听不明白了，什么叫我意欲何为？” “哼！首辅大臣，当朝左相，如今更是成了我大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太傅，李太傅此举，可有将先帝放在眼里？” “看来陆伯是觉得这太傅之位是我向陛下要来的。” “难道不是吗？”陆国忠隐隐带着几分愤怒。 这老顽固心里对于李载的看法不会改变，所以李载也懒得解释。 将杯中酒饮下之后，起身准备离开。 “如果陆相今日叫李某来只是为了太傅这件事儿，那这顿饭也就没什么可吃的了。” “站住！李文若，今日这顿饭若是不吃完，你可走不了。” 李载眯起双眼。 “本相要走，陆老留得住吗？” “今日老夫已经将家中老少皆支开，在府中埋下了足以摧毁一营兵马的火药。” 说着，陆国忠再次倒上两杯酒，示意李载坐下说话。 李载看了玄素一眼，这小丫头两手一摊。 “都说了有古怪，是文若哥哥偏要进来。” 李载没好气地瞪了这丫头一眼，心想你也没说有火药啊。 以自己如今的实力，若是对方准备充分，搞不好还真就可能丧命于此。 看来陆国忠今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请自己来吃这顿饭。 好在这老头儿还不知道自己踏入修行的事情，多半还当自己是个文弱书生。 不过此刻李载倒也不慌不忙，坐回了位置上。 “陆老想做什么直说吧。” “李文若，我要你起誓，此生永为梁臣。” 李载眉头一皱，追问道： “就这样？” “当然，若是你愿意当着先帝遗像面前起誓，老夫保你今日无恙罢！” 李载哭笑不得，随即灌下一口酒轻声叹息道： “陆相觉得誓言这种东西可靠吗？” 陆国忠神情激动，继续说道： “你也是正统科举出身，难道会置士大夫风骨于不顾？文若，老夫一直相信，你就算是再如何权欲熏心，但好歹也是曾经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是我士族多少后辈心中的榜样，你心里肯定也有自己的底线和风骨吧？若是你今日愿以血封唇，起誓此生永为梁臣，你想要的，老夫给你！” 这一刻，在陆国忠的眼里，李载看到了一丝坚毅，以及某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文人风骨？ 不过仔细一想，李载也明白了陆国忠的用意，这老小子已经看清了如今大梁的局势，却又无力回天，他心中的坚持促使他做出如此行径。 用同归于尽，来逼迫自己妥协，答应他守住那最后的底线。 李载无奈叹息。 “陆老，您这又是何必呢？你不就是怕我在那一步之遥上，做出了大逆不道的决定吗？” 第131章 以血封唇 陆国忠颤颤巍巍站起身，佝偻的身形之中，透露着几分无力。 “你若是答应，老夫愿辞去右相之位，远离中枢，外放也好，辞官也罢，哪怕……你要老夫死！老夫也可以答应！” 看到这小老头儿认真的神情，李载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陆国忠多半是知道斗不过自己了，所以想用手中权柄和自己做一个交易。 李载再次倒上一杯酒，轻轻叹息，再次问道： “何必呢？” 只见他突然神色激动地说道： “大学士不够，左相不够，首辅不够，太傅也不够，那你想要如何才够？是那随时可以跨越的一步之遥吗？” 李载皱起眉头，心里隐隐生出几分火气，也懒得倒酒，拿起酒坛就喝，随后一把将坛子摔碎。 直勾勾盯着陆国忠说道： “陆国忠，下令点燃火药！咱们一起死！然后在九泉之下亲眼看着大梁天下大乱，看着叛军的铁蹄踏破河山，我等再一起去向先帝谢罪！” 陆国忠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李载的态度会如此强硬。 李载再次怒道： “下令啊！你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吗？你不是想着，若我不答应就要拉着我一起去死吗？！动手啊！我陪你一起死！” 此时玄素显然也有些担心李载激怒对方，起身扯了扯李载的衣袖。 “文若哥哥，阿素不要你死。” 一双赤瞳，飘忽不定，明显有些紧张，眼眶之中更是泛起泪光。 而此时的陆国忠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李载，却是迟迟没有动作。 李载摇了摇头，摸了摸玄素的脑袋，示意她不必担忧。 之所以敢激怒陆国忠，那是因为清楚陆国忠这个人心里有自己的底线。 他更能看清局势，无论怎样争权夺利，无论他多么想弄死自己，此刻都不敢让自己死。 “陆老啊，您是老臣，也曾权倾朝野，你应该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不仅仅意味着人人艳羡的权力和地位，更多的还是责任，所谓大奸似忠不就是这个道理吗？用最俗气的话说，当我李家的利益和大梁江山绑定的那一刻起，我自当义无反顾去守护这个国家，若是大梁不存，我如何能守住自己的利益？这点道理不用我多说了吧？” 陆国忠虽是文人，但眼里的锋芒丝毫不弱。 片刻后，这位小老头儿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难得文若今日能和老夫说两句真话，你这般说，老夫是信的，老夫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会不忠于大梁天下，这也是无论咱们怎么争斗，我都没想着撕破脸的原因！老夫想要的是，你能忠于萧家，忠于陛下！文若，你知道你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还请陆老赐教！” “不懂得敬畏！文若，从你参加科举到入仕，你的每一篇文章老夫都读过，老夫知道你是大才，也知道你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可你心里没有敬畏！在你眼里，皇权是可笑的吧？但你是一国之相，维护皇权不仅仅是在维护萧家，而是在维护传承了千万年的阶级制度！” 李载愣在原地，仔细一想，从先秦商君变法开始，就奉行一个“愚民”之策。 其中内核同样是以阶级为框架，只是商君提倡的那些东西太过严苛，几乎是希望百姓不识文字，做最容易被掌控的“猪狗”，这便是为了更加有力地去维护阶级统治。 包括同为法家的韩非子也曾提到过“愚民”的思想。 可李载如今自己就是阶级制度的受益者，自然不会想着彻底破碎旧制度，而且也不可能真正做到打破阶级。 有人的地方，自然会有高低，有高低就会渐渐衍生出阶级。 平等固然好，但无论在哪朝哪代，都不可能真正做到绝对的平等。 人本不同，人心更是不同。 但李载的理念一直都是有问题解决问题，说直白一些就是孩子有病就治病，不能想着把孩子弄死再生一个。 所以陆国忠的担忧是完全没有意义。 不过今日一见，倒是让李载对这位陆老的印象有了改变。 虽然他也曾为了权利和地位不择手段，可身在高位的人，谁能保证自己就一定干净呢？ 难能可贵的是，他追逐权力和地位的同时，心里也爱着这个名为大梁的国家。 “陆老，你是以为我想做圣人？我才没这么伟大，我李载恋栈权位，贪财好色，更是自私自利，所做一切事情都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当然，我也有很多看不惯的事情，所以我希望这个世界能稍微好一点。” 陆国忠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再次盯着李载问道： “既如此，你为何不肯答应老夫的请求？” 李载直接把手指伸向了玄素的嘴边，只见少女若有所思，随后一口咬破了李载的手指，鲜血流出，手指抹过嘴唇。 以血封唇，言出无悔！ “不就是一个誓言吗？我李载今日可当着天地以及先君遗像面前起誓，此生永为梁臣！您满意了吗？” 听闻此言，陆国忠整个人松懈了下来，缓缓坐下，随即眼里生出了诸多无奈。 “你能这么痛快答应，倒是让老夫没能预料到。” “是吗？这对我而言算不得什么？” 此刻的陆国忠，眼里没有了神采，好似自嘲般的苦笑了几声，随后端起酒灌下一口。 “你当真没有想过更进一步？” “不曾想过。”李载回答得很是痛快。 还是那句话，若是做个权倾朝野的重臣，自己还能有退路，辞官做富家翁也好。 哪怕再不济，带着家人浪迹天涯，逍遥快活也不错。 可若是做了皇帝，很多事情便由不得自己。 “答应文若的事情，我会做到，今日便会上书陛下，辞去右相之位。” 听闻此言，李载也是将信将疑。 “你当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此时主动退让，以文若的性情，想必不会为难老夫的家人吧？若是继续留在朝中与你为敌，将来可就说不好咯。” 别说，这小老头儿看得还算通透。 李载起身，朝着这位在大梁朝堂风雨飘摇数十年的老臣，躬身行礼。 “陆老，你在家养老吧，陆家人，若不与文若为敌，大梁朝堂，永远有你们一席之地！” 第132章 李氏玄素 此话说完，李载再次灌下一口酒，随即牵起少女的手，走出陆府。 陆国忠痴痴地看向少年的背影，这一刻，他心情无比复杂。 “唉……老夫无能啊，先帝，唯有此法，能护大梁于风雨飘摇的乱世……” 在陆国忠眼里，只要李载还是臣，那他就算再过分，萧家的江山也依旧存在。 将来萧家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 而且，迫使陆国忠做出这种决定的还有一个关键因素。 那就是关于萧灵儿身为女子的事情，他心知肚明。 萧灵儿称帝，是先帝的选择，他无力左右。 只要李载答应永为大梁之臣，那终有一日，萧家会崛起。 哪怕再不济，由萧李两家血脉在将来继承大统，不也是忠于先帝的选择吗？ 可这老顽固不知道的是，从当年那位帝王选择将皇位留给萧灵儿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在乎过这天下是否姓萧。 他要的，是这乱世有人能拨云见月，他想传承下来的，也不是那个皇位。 回到马车上，李载长舒了一口气，回想起刚才的情形，心里还是有点后怕。 因为他一开始就小看了陆国忠，总觉得不过是一介文人而已，构不成威胁。 可往往也就是这些读书人容易犯浑。 看着身旁少女着急的眼神，李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怎么了阿素？还在害怕？” 少女摇摇头，“我不怕那老头儿，我怕文若哥哥……” “你怕我做什么？” 她低下头，神情落寞。 “以前……是阿娘将我养大的，用你们的话说，她就是我的阿娘，是一只很好看的吊睛白虎哦，我喝着她的奶长大，她教我捕猎，教我怎么活下去，可是后来有一天，她死了……阿素再也见不到她，文若哥哥和阿娘一样对我好，教我读书写字，给我讲故事，还带我吃好多好吃的，所以阿素不想文若哥哥死……” 少女眨巴眨巴眼，双臂抱住了李载的手臂，手臂出来软糯的触感，转头就看到她水汪汪的眼神，李载心都要被这丫头融化。 回想起那天夜里将这丫头当做了林素素，一阵罪恶感袭来。 “哎，到底还是太小了些……” 此时，李载好似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阿素，你想和文若哥哥一直在一起吗？” “想！”少女重重点了点头。 “以后要是别人问你叫什么，你就说你乃李氏玄素，明白吗？” “李……玄素？” 少女似懂非懂。 李载再次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错，在人的世界里，姓氏便是一个家族的纽扣，以后你便是文若哥哥的家人了！” 听到这话，少女眼里泛起光芒。 “家人？阿素一直当文若哥哥是家人啊！” 李载摸了摸她的脑袋，并未多言。 …… 接连几日，李载安于府中，如今朝堂之上，自己在或不在问题都不大。 陆国忠很快履行了自己的诺言，辞官回府，李载也没有为难陆家人，随着他的致仕，大梁朝堂彻底没有了能和李载抗衡的对手。 文以李载为首，武以姬氏为尊，宫廷内外，几乎成了李家一言堂。 可李载深知，这样下去对大梁并没有好处，于是当即制定了规矩。 无能不官，无功不赏，无罪不罚。 制度和秩序永远是关键，毕竟人心会变，李载得势时选择效忠的这些人，未必就可靠。 李载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只是安排自己看重的人进入了中枢，只要关键位置上有自己的人即可。 身逢乱世，蝇营狗苟，趋炎附势的人太多，不可能一一分辨，李载能做的是绝对的强悍。 立于顶端的人未必不败，唯有自身够硬，才是长久之道，于是李载难得过问起裴术的事情。 今日，李载孤身随着裴术去了城外封地。 洛阳以北，有一处属于李载的庄园，当初裴先生一番挑选之后选择了此地。 刚下马车，裴术指着那片山说道。 “此地依山傍水，大道纵横，水路恒通，故此属下选择此地作为纵横楼之基，做情报，最重要的还是四通八达。” 对于裴术的理论，李载有些疑惑。 “总坛选在这儿，不是暴露于人前吗？” “主公放心，水云山庄此后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一处茶庄子罢了，真正的玄机在地宫和背后的几座山，如今地宫已经挖出，后面的山还在计划之中，属下打算建立一个完整的暗城，将来此地至少可藏兵数万，连着的那几座山后还有屯田，就算洛阳沦陷，此地也可成为一个攻守兼备的要塞！” 听着裴术的计划，李载暗暗心惊。 这老小子是真的想让自己当皇帝啊！ 自己明面上拒绝了他，还不死心，这又暗地里准备起这样的计划。 居然就在洛阳以北，天子的眼皮底下建立这么一个暗城。 别的不说，就凭能藏兵数万这一条，那就是满门抄斩的罪。 李载眉头紧皱。 “裴先生，虽然本相并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可你如此作为，难道是真打算在此藏兵？” “主公明鉴，属下只是想为主公准备好退路，洛阳乃是主公的根基所在，此地坚不可摧，便是主公不败的根基！” 裴术带着李载进入水云山庄，李载一路看过来，发现从外边看，这只是一个经营茶叶的庄园罢了。 当年父亲最爱喝雪芽峰，故此这庄园中，种植的都是名贵茶叶，这也是李家不缺钱的其中一个原因。 毕竟茶叶在这个时代，也是硬通货。 “修建暗城的事情，裴先生如何保证没有走漏风声？” 作为纵横楼的总坛，裴术肯定有自己封锁消息的方式，李载此刻也接受了他的想法，所以问起了其中详情。 “主公，参与修建的人此生也出不了暗城，不过还请主公放心，属下知道主公仁厚，所以只是将他们困于暗城之中，并未灭口，毕竟将来屯田，以及建立与世隔绝的独立的体系还需要人才，修一座暗城并不容易，也许要耗费凡人几代的光阴，所以这些人，才是真正效忠于主公的人，久而久之，在他们心中，主公就是神！” 李载有些诧异，看向裴术说道：“裴先生高瞻远瞩，李载佩服。” 第133章 纵横楼班底成型 裴术很是谦逊地回礼，“主公，这些其实就是修行宗门的理念，建立信仰，圈地为城，护百姓生存的同时，也接受他们的供奉，只有信仰，才能打造不朽。” 李载继续跟着裴术的脚步往里走，不得不说，此地看似松散，实则密不透风，从进到这里的开始，就总觉得自己处于某种监视之下。 “这里的岗哨和眼线是如何分布的？” 裴术会心一笑，“主公好眼力，分布图在里面，若是主公感兴趣可以一起去看看。” “不必，简单说说就行。” 裴术点了点头，“其实在布置上没有什么特殊，唯一特殊的是属下采用了修行者符箓之法传递讯息，可以确保有任何变故，都能第一时间让暗城内部知晓。” 李载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好一个暗城，洛阳明面上有洛阳城，暗中还有一个暗城，这是想着就算名义上我不做皇帝，也得成为实际的帝王？” 裴术轻声笑道：“主公言重了，一切都只是为了大梁而已。” 李载皱眉，心情有些复杂，虽然裴术值得信任，但这老小子的所作所为，真就是推着自己往前走。 不过这种感觉李载也不反感，毕竟他从来都极有分寸。 “罢了，以后就按照裴先生的想法做吧。” 裴术恭敬行礼说道：“多谢主公理解，只是今后难免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 “放心，还是那句话，李家的钱财，你可尽情调用，至于人才，我这边也可以帮你留意。” “多谢主公，还有一事，天罡地煞成员已经找齐，今日既然主公来了，还是见一见为好。” 李载点了点头，走进水云山庄。 内院的凉亭下，裴术命人准备好茶水。 “此地山水秀丽，倒还是个安度余生的好地方。” 裴术笑了笑，起身走出凉亭，拿出竖笛一吹，突然周围出现了数不清的高手。 “主公，天地广阔，你且正当少年意气，不该想什么安度余生，传说西凉的女帝妖娆妩媚，世间绝艳，主公难道不想让她为君榻前起舞？江山、美人、世人翘首以盼的目光，这些才是主公应当向往之事。” 此刻的裴术，更显意气风发。 转头看去，百余人单膝跪在亭前。 “我等拜见主公！” 都是高手，没有一个实力弱于李载。 李载如今虽然算不得高手，但九品实力在凡人武夫之中已是极致。 找齐这些人，李载定然耗费了不少心思。 “天权星林钰！” “天玑星钱文庭！” “摇光星陆剑成！” “玉衡星吴文通！” “开阳星杨夜！” “拜见主公！” 裴术看向李载说道：“主公，这就是七星灵武将中剩下的五人，天枢星沈复统筹全局，天璇星叶无秋负责相府防卫，这两人此刻仍在相府，主公之前见过。” 李载端起茶杯抿上一口，心里有些震撼，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裴术继续说道：“其余一百零八人，皆是属下亲自挑选，以天罡地煞星宿为名，属下打算让三十六天罡入庙堂，入仕亦或者潜伏于朝中机要大员身边，至于七十二地煞，他们则是潜入各大州郡，自此，天下局开！” 看着裴术此刻俨然一副举棋弈天下的模样。 李载暗暗心想，还好自己动作够快，没有把裴术留给萧灵儿，若不然必将是最危险的敌人。 “裴先生大才，三十六天罡入朝可以，但必须遵照本相的规矩，无能不官，无功不赏。” 裴术点头示意，随后跪在了李载面前。 “还请主公训示！” 李载这才起身走到众人面前。 此时，眼前近百人翘首以盼，眼里从充满敬畏。 “天下纷乱，你我皆入棋局，感念诸君愿为一子，文若在此拜谢。” 所有人皆是一惊，随后异口同声说道：“我等不敢，愿为主公赴死！” “诸君想必也听过一些关于文若的传闻，不管你们是如何看待文若，但你们必将是守护我大梁的基石，我不要你们为我赴死，我要尔等为大梁天下舍生忘死！这一拜，诸君受得起！” 李载躬身行礼。 很快，面前有不少人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多了几分敬畏。 更有甚者，已是热泪盈眶。 突然有人带头喊道：“君以国士待我等，我等必以国士报之！” 这句话，人群喊了一遍又一遍，气势磅礴。 李载清楚，这个时代的人，最重忠义，也重气节，想让他们能真心为自己所用，那就得真心待他们。 这不仅仅体现在给他们的待遇，因为他们看重精神追求，所以给他们尊重和敬重，便是最好的方式。 士为知己者死嘛，千古不变的道理。 李载此刻俨然一副充满敬佩的神情，更是放低了姿态。 一半出于真心，一半出于演技。 手段和真心缺一不可。 眼前这些人，纷纷为李载低眉颔首，心悦诚服。 在他们看来，这等大人物，能如此恭敬地对待他们，这便是毋庸置疑的礼贤下士。 裴术起身一挥手。 “散！” 百余人消失不见，李载这才松了口气。 “主公好手段。” “未必全是手段，本相倒也真心钦佩他们。” 裴术若有所思，随即说道： “主公仁厚，施恩于下属很好，但也莫忘维护您的威严，恩威并济，方得始终。” 李载点了点头。 “有裴先生在，便是本相的威严。” 此话一出，裴术愣了好会儿，随后会心一笑。 眼里又多了几分神采，只见他单膝跪地，再次行礼。 “主公，属下已为您开局，这盘棋，得您来执！” 李载伸手扶起裴术，随后坐回凉亭。 “月郎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主公放心，属下虽未亲至月郎，但月郎的局势不会有问题，若出了任何问题，属下愿受责罚。” “裴先生看着办吧，如今朝局大定，修行者势力也是时候敲打一番了。” 说完，李载意味深长地看向裴术。 “主公所言不假，特别是天道院，这些人虽然不太理会朝廷事务，但若是大梁发生重大变故，还是不会坐视不理。” 关于天道院，也确实有些麻烦，这些人属于那种太平治天下，乱世打天下的人，和皇族算是利益共存的关系。 天道院被大梁尊为天下学子之圣院，而道门，更是被尊为国教。 只是这些道门中人，不会轻易干涉朝政。 第134章 月郎的双绝色 天道院和道门还是有所区别，天道院是势力，而道门却是一种文化。 在暗城参观了一周，李载坐上回程的马车，裴术则是要留下来继续安排事宜。 马车在水云山庄外停顿片刻。 两位女子突然上了马车。 一位女子身着桃红衣衫，一头黑发，温婉娴静，怀中抱着瑶琴，一上马车便温柔行礼。 “苏云袖拜见太傅！” 李载一愣，心知这就是裴术之前提到过的月郎七绝之中的琴绝，号称月郎第一琴娘。 而另一位青衣白发的女子更是惹人注目，冰肌玉骨，蕙质兰心，只一眼，宛若谪仙。 那清冷超绝的眼眸，好似从骨子里透露出的超然。 “沈依依，拜见太傅。” “秀绝沈依依？月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温婉，一个清冷，裴术的眼光着实不差。 难怪非得将这两人留下。 “太傅谬赞，纵然小女子生有绝世容颜又如何？不还是身不由己吗？” 两位绝色佳人跪在面前，要说不心动是假的。 李载稍加思量。 “起来吧，别跪着了，裴术既然将你们留下，可有告知你们该做什么？” 苏云袖颔首，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 “裴大人说，相爷要我们做什么，便做什么。” 一位琴绝，一位第一舞姬，这两人若是金屋藏之，必是别有一番韵味。 裴术却将选择留给了自己。 美人，其实便是这世间最锋利的刀。 裴术本可以自己做决定将她们留下，然后训练成杀人利器。 可他并没有直接做决定，而是让自己来选择。 这说明连裴术都觉得这样两位美人很难让人拒绝。 李载确实有些犹豫，思索片刻后问道： “裴术想让本相做选择，本相倒是想问问你们，可愿意随本相回府？” 桃红衣衫的琴娘温婉答道： “相爷救我月郎，若能为相爷鞍前马后，是小女子的福分。” 李载转头看向沈依依，“你呢？” 青衣白发的美人性子相对清冷，她平静答道： “相爷本可决定我二人命运，却要问我等是否愿意，想来心里仍在犹豫吧？既然您如此问，小女子便如实说，若此生只是摆在相府做个花瓶，小女子纵然不愿也会欣然接受。” 李载顿时明白，这两人能被称作月郎七绝，都不是寻常女子。 这沈依依的回答也很是得体，既表明了自己不愿做花瓶，却也会听从李载的安排。 思索片刻后，李载笑了笑。 “看来裴术除了给你们一个入相府的选择以外，还给了你们另一个选择，而这个就取决于本相在看到你们二人的姿容之后，是否会动了贼心，非要将你们二人藏入相府。” 两位女子感到颇为诧异，抬头看了李载一眼，发现面前的白发相国竟是意外的俊秀。 “我等身世飘零，命数半点由不得自己，一切取决于太傅。” “别叫我太傅，以后叫主公即可，这样吧，裴术买下了一间酒楼，名曰水云雅舍，孟瑶做了大当家，你们便是二当家和三当家，我不需要你们以美色事人，此后便在水云雅舍收集情报，给我建立一支由女子组建的情报队伍，若是今后倦了，相府的大门亦是随时为你们二人打开。” 两位女子若有所思，再次行礼说道： “多谢主公成全！” 京都一些厉害的酒楼之中，也有声乐歌舞，若是月郎第一美人和第一琴娘做了老板，定能吸引更多的人前往，如此更利于收集情报，届时也可以培养一批厉害的女子。 乱世之中，女人的杀伤力，未必就火炮弱。 美人计伐情攻心，并非简单的色相。 故此，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两位女子今日还是先跟着李载回了相府。 因为水云雅舍仍在开业筹备之中。 刚一回到相府，就看到正堂之上红衣女子安静地在读书饮茶，萧心儿与姬红雪并肩而坐，自己调着琴弦，玄素坐在一旁抄书。 林素素和林朝阳跪在大堂中央，似是有些紧张。 这诡异的氛围让李载有些不安。 难道后院起火了？ 雪儿作为当家娘子，素来得体，应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吧？ 可身为男人，看到自己的后宅不宁，还是有些不安。 “雪……雪儿，你这是……” 姬红雪清冷的双眸扫过身后的两位女子，顿时皱起了眉头。 “夫君，虽然我说过不会在乎你有别的女子，但也不能隔三岔五地往家里领吧？这两人……” 姬红雪皱起眉头，突然一个瞬身出现在苏云袖和沈依依面前。 双臂两指齐出，二人当即应对，却是被一招逼出了房外。 姬红雪这才收手。 “实力还不错，月郎七绝名不虚传。” 苏云袖和沈依依同时跪下。 “拜见夫人！” 姬红雪神情淡漠地点点头，随即轻哼一声又坐回了椅子上。 “罢了，还算懂事，既然都被夫君领回来了，那就在一旁好好看着，引以为戒，懂吗？” 淡淡的杀意弥漫大堂，两位女子也不敢搭话，心知这位姬夫人是将她们当成了李载的女人。 二人没有去反驳，在她们心里，跟着主公，那就是主公的人。 只是她们不愿意只待在相府做个花瓶而已，更希望能为李载做些事儿。 若是主公需要，她们随时都可以献身。 此时李载走向堂前主座，早在看到林家姐妹跪在府中时，就已经猜到是林朝阳惹了事端。 “雪儿，怎么回事儿？” 姬红雪负手而立，冷眼看向林朝阳。 “这女人手脚不干净，今日在夫君的书房偷盗巴蜀栈道详图，其心可诛！” 说罢，只见姬红雪走上前，一脚踏向了林朝阳的左手拇指，顷刻间一声惨叫。 这女人也还算硬气，只是惨叫了一声之后，强忍着痛楚，眼神充满了恨意。 姬红雪冷冷一笑。 “就喜欢你这样的，来人，挖了她的眼珠子！” 不远处，两位从姬家带来的侍女就准备动手。 李载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了姬红雪的命令，毕竟她是自己挑选的当家娘子，她的威严自己必须维护，如此，她才能更好地管理好这个家。 但林朝阳毕竟是颗不错的棋子，若是眼珠子被挖了，便不再那么好用。 “雪儿，你看要不要再斟酌一下，虽然说过家里的事情归你管，但为夫还是想为她求求情，不为此人，只因她是素素的亲姐姐。” 第135章 反间的棋子 姬红雪瞥了李载一眼，心里还是挺满意，毕竟李载没有直接反驳她的话。 身为一个好女人，自然也会在人多的时候，尊重自己夫君的意思。 “夫君若是为她求情，那雪儿便放她一马，只是这偷盗蜀地栈道图绝非小事，夫君打算如何处置？” 李载转头看向林朝阳，冷冷问道： “偷图之事，你可认否？” 林朝阳面色惨白，只见她冷哼一声说道： “是我做的，又如何？” 就在此时，林素素突然哭着为她求情。 “相……相爷，这都是素素的错，素素没能……” “住口！林素素，你早就已经不是我林家之人，若有一日我林家还能东山再起，我定会让枫儿将你族谱除名！” 此刻，林朝阳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恨意。 林素素心情极其复杂，经历过和兄长的反目，如今连姐姐都痛恨自己，让她心里生出了一丝晦暗。 林素素立刻反应过来。 “所以，姐姐你一开始就打算利用我是吗？” 她的眼里生出一抹绝望，本以为姐姐能理解自己，本以为她选择今日相府，只是想顾念姐妹情深，特意来陪着自己，结果这一切都是欺骗。 “你难道还真的以为我会跟你这个软骨头一样投靠咱们的仇人吗？林素素！你怎么不去死！！！” 林朝阳面目狰狞，捂着已经断去手指，怒不可遏。 这一刻，林素素彻底绝望了，她满眼无助，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去死。 只见她眼神飘忽，无力地瘫坐在地。 就在此时，李载走上前摸了摸林素素的脑袋。 “素素，你是本相的人，本相要你活着，你就可以活着，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要不要本相替你杀了她？” 林素素身子颤抖了一下，她立刻又磕头求饶。 “相爷，先别杀她好吗？留她一命……” 这一次，林素素稍显平静，也没有再称呼林朝阳为姐姐。 李载皱起眉头，但还是说道： “本相愿意照顾你的感受，所以，来人，将林朝阳带下去，严加看管，别让她死了！” 林素素转头看向李载，心情越发复杂，她不知道如何才是对，也不知道如何又是错。 想活下去有错吗？为什么一个个都要为了所谓的名节逼自己去死呢？ 自己又不是投靠了敌国，又不是做了有损国家利益的事，也不是丢了民族大义，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全什么名节呢？ 李载虽然是自己的敌人，可他给自己的伤害，远不如亲人给自己的伤害更令人痛苦。 说起自己那位兄长，贪生怕死，若要全名节，他又为何不以死证明林家的风骨？ 想到这儿，林素素心里第一次生出恨意。 她也突然意识到，因为自己懦弱，所以才会人人可欺。 此刻，府中下人将林朝阳带了下去，尽管她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但李载此时却没心思去理会。 林素素起身行礼，随后阴沉着脸跟了下去。 姬红雪无奈摇头。 “夫君，要我说不如直接杀了，这林朝阳不会真心顺从你的。” 李载笑了笑。 “雪儿可知，为夫早就叮嘱过府中暗卫监视她，所以她暗中和林枫联系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在为夫的掌控之中了。” 此时，一位蒙面的黑衣女子出现在府中。 “天璇星拜见主公，拜见夫人，今日林朝阳偷偷送出去的图乃是假图，主公的书房内，并没有太多机要信息，有的，都是裴先生特意准备的假物件，不仅仅是为了防林朝阳，也是为了防其他别有用心之辈。” 姬红雪这才恍然大悟，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 “原来是反间计，夫君不早说。” 李载拉起姬红雪的手。 “雪儿不必自责，这也是我想留下林朝阳的真正原因，我想让林枫知道的，他才可以知道，有这么一个小奸细在这儿，很多事情反而方便一些。” 姬红雪瘪了瘪嘴。 “这么说……是雪儿冲动了？” “没事，怪我，不知道你今日回来，所以忘记提前说一声，雪儿作为当家娘子，你就算杀了她也无妨，我怎会为一个外人而责怪你呢？” 姬红雪轻哼一声。 “夫君不必多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不需要你帮我找补。” 姬红雪向来骄傲，也从来不会跟谁低头，此刻却也是朝着李载行了一礼。 “夫君，雪儿知错。” 李载有些诧异，看着这般正经的姬红雪，一时也是有些无奈。 随即宠溺地看向她，伸手替她捋了捋鬓边发丝。 “好了好了，雪儿若是真觉得心中有愧，不如今晚便好好补偿一下为夫？” 此话一出，不远处的萧心儿脸色一红，随后抱起自己的瑶琴行礼告辞，好似逃一般的离开了大堂。 而此时，两位侍女也带着苏云袖和沈依依下去，为她们安排房间。 大堂内，姬红雪面色微红，轻哼一声。 “阿素还在呢，你以后说这些话的时候能不能顾着点儿旁人？” 玄素被二人的谈话吸引，但一副压根就没有听懂的神情，并未多言。 “没事儿，小丫头又听不懂。” 姬红雪轻哼一声，随后故作清冷回了自己的房间。 “谁要理你？我回房休息了。” 李载笑了笑，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朝着她屁股狠狠拍了一巴掌。 姬红雪没忍住娇嗔一声，立刻红了脸颊，带着几分怒意恐吓道： “找死啊你！再敢如此轻挑，信不信我揍你！” 说着，她还举了举拳头，但似乎又觉得难堪，随后逃一般地离开了正堂。 李载笑而不语，随后来到玄素身边。 “阿素，早些回去休息吧。” 少女捧着书籍点了点头。 “看完这段就睡。” 李载转身回了内院，东厢的房间仍旧留着烛火，房门半掩。 雪儿虽然羞于这种事儿，但还是主动留了门，并未像大婚之夜那般将自己拒之门外。 屋内，红烛跳动，红衣女子安坐窗边，那清冷绝美的脸庞泛起微红。 一双灵动的双眸直勾勾看着李载，眼波流转，似有情愫暗涌。 但看到李载进门那一刻，她还是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夫君就不想细究一下，那林朝阳为何偷蜀地的栈道图？” 第136章 夫妻夜话 被这么一问，原本兴致勃勃准备一亲芳泽的李载顿时被拉回了思绪。 缓缓走到桌边坐下，李载倒上一杯茶，摊开了桌上的一张地图。 “巴蜀之地是天险，在雪儿看来，大梁西方最重要的战略之地在何处？” “毫无疑问是长安，长安兵精粮足，南北通达，且有周遭有渭水，更是运输便利，若想要制霸中原，长安是最重要的地方，可为建国之都。” 李载稍加思索，随即说道： “除了长安，还有一个战略之地便是巴蜀，想制霸中原，需要依靠长安为基础，可若是西凉王想在长安站稳脚跟，那易守难攻的巴蜀便是其心腹大患，于他而言巴蜀简直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又不得不时刻提防，毕竟蜀王占据着地利，进可攻，退可守。” 姬红雪点点头，随即说道： “蜀国萧龙衍，原名柏溪风，乃是先帝义子，曾经因为平定长安之乱得封蜀王，赐萧姓，此人也是一代人物，所以夫君认为西凉王想要蜀国栈道图就是为了将蜀王封锁在蜀地之内，为自己东进做准备？” 李载摇了摇头。 “应是不止这么简单，蜀国西北有凉州，北有长安，南有月郎和南疆，可谓制约西部的核心之地，所以顾明章若是想一展宏图，必定不能无视蜀王。” 姬红雪的神情越发凝重。 “仅凭凉州，肯定奈何不得蜀王，想对付巴蜀，最好的办法就是多方牵制，莫非……月郎会生出动乱？” 李载稍加思索，点点头。 “可能会，但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就算月郎落到西凉王手里，也不见得能对蜀国有多大威胁。” 姬红雪脸色越发难看。 “可万一此时西凉王朝挥师东进呢？！” 西凉王朝属于西方之国，此西凉和西凉王并不是一回事儿。 西凉王所辖为凉州，因为和西凉接壤，横断东西，故有西凉王这个称号，但和真正的西凉国是两回事儿。 李载制止了姬红雪的猜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西凉王顾明章也许会勾结西凉国，但绝对不会让他们派兵干预中原的战事，他顾明章不是傻子，若是引狼入室，没准连自己现有的凉州都得拱手让人。” 听到这话，姬红雪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夫君是有了对策。” 李载很是无奈，继续说道： “乱世既起，天下争锋，人心诡谲，谁暗藏祸心都有可能，蜀王萧龙衍够忠义吧？可谁又能保证他就不想在这乱世更进一步呢？所以某人的一念之差，都可能让这天下局势动荡，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平衡各方势力，然后积蓄力量。” 夫妻二人的夜话，至此而止。 很多事情不必说透，未发生的事儿也没必要太过担忧。 二人坐于榻前，两两相望，李载突然会心一笑。 “雪儿，该休息了。” 姬红雪面色一红，褪去外披之后上了榻，随后赶紧害羞地扯来被褥盖上，侧身睡下，背对着李载，轻哼一声。 “哼！堂堂相国，怎么满脑子想的都是做坏事儿？” 她的声音轻了很多，似乎有些没有底气，隐约间似乎还藏着几分期待。 李载缓缓褪去外披上榻，随后侧身抱住了姬红雪。 姬红雪并未反抗，只是心跳加快了几分，烛火灭去，黑暗中，能听到她略显急促的呼吸。 李载的手搭在她身上，随后把手伸过去捏了捏她的脸颊。 “好了，雪儿，不逗你了，为夫就是想和你待在一起，并不是满脑子都在想着那些事情。” 感觉到李载并没有更多的动作，姬红雪脸颊更红了。 “你……你不许捏！” 李载笑盈盈说道： “软软的，握着睡觉舒服。” 姬红雪对李载无可奈何，但也只能由着他。 “哼！说起来我还没来得及问，那两个月郎女子你打算如何处置？” 李载漫不经心说道： “雪儿吃醋了？” “我为何要吃醋？她们有我好看吗？身材有我好吗？有我懂事吗？” 李载继续打趣道： “看来是真的吃醋了……” “吃醋个鬼！你喜欢她们那就去找她们呗！” 雪儿的声音隐隐带着几分不满，随后还一把将李载搭在她身上的手掀开。 李载侧着身子，再次拦腰将她抱紧了几分，随后凑到姬红雪耳边说道： “雪儿能吃醋，为夫心里还是高兴的，好了，别乱动，为夫有些累了……” 很快，姬红雪听到了李载睡去的声音。 明显感受到李载的疲惫，她倒也没有继续打扰。 …… 一夜过去，直到第二天李载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看到姬红雪单手托腮躺在身旁注视着自己，一只手的食指还在戳自己的脸颊。 “雪儿，干嘛呀，大早上的……” “我在看我的小郎君，竟是生得跟个小美人儿似的，现在想想都还有些不太像真的呢……” 她脸颊微微泛红，清澈的双瞳之中，尽显温柔。 李载看着眼前美人，一时竟有些心悸，那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着实让人难以自持。 “雪儿醒这么早，不会是一晚没睡吧？” “哼！修行之人本就睡得浅，谁叫你睡觉都不老实……” 说着，姬红雪不经意瞥向不远处的小帐篷，顿时脸颊又红了几分。 李载笑了笑，调侃道： “雪儿不会是从昨晚都在想着和为夫……” 话还没完，在李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姬红雪主动亲吻了上来。 李载也顷刻间激烈回应。 片刻之后，姬红雪松开李载，呼吸急促了几分，她一语不发，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李载。 四目相对，眼神交汇的瞬间，泛起春情无限。 李载摸着她侧脸的手贴着雪白细嫩肌肤，滑到脖子处，随即立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雪儿就是这般，她绝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一切情感又藏在那一双动人的眼眸之中。 她面露羞怯，却不似寻常女儿那般闪躲。 反倒是双臂环上了李载的脖子。 随后凑到耳边轻声撩拨道： “还以为昨晚你就会忍不住呢？谁知道你竟真的睡着了，雪儿不愿夫君太过劳累，不知夫君此刻可休息好了？” 姬红雪素来敢爱敢恨，或许之前还会因为女儿家的娇羞，而显得被动。 可别看她是武将世家出身的女子，撩拨起人来，也是叫人心绪难宁。 第137章 林素素黑化 若是有个美人榜，雪儿至少能也是排进前十，直逼前三的存在。 女儿生来胆气豪，傲骨柔情媚藏娇。 哪怕是在这种事儿的表现上，她骨子里的敢爱敢恨也毫不掩饰。 既有毫不掩饰的直白，也有女儿家的含蓄，一切尽在那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眼之中。 于是在这清晨之际，这夫妻二人开始了没羞没臊。 轻轻一探，幽涧溢清泉，虽缓却延绵不绝。 算起来，雪儿不过刚新婚女子，肯定比不得林朝阳那般汹涌。 可那种稚嫩，妙不可言。 宛如只身探幽，那般直击灵魂的温暖，沁人心脾。 雪儿的双眼迷离，逐渐忘情。 一番柔情之后，她的额头溢出香汗，二人休息之际，她突然朝着李载的额头亲吻一口。 “赶紧起了，要是被人发现咱们这么晚起，定会以为我以美色蛊惑夫君，让夫君荒废正事，沉迷温柔乡呢……” “这就完了？” “那不然呢？你还想怎样？” “不，为夫还想和雪儿再待一会儿……” 说着，李载的手不老实，还想亲热一番，刚伸出手一番摸索，确实被雪儿没好气地打回。 “好了，不要了！” “诶！雪儿你这就有点儿事后无情的意思了，为夫都还没有……” “哼！反正雪儿是够了，你若是不满，去找你的那些小娘子呗，又没有谁拦着你！” 李载知道，雪儿不过新婚，定是经不起自己无休止的折腾。 索性也没想着继续折腾她，只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这女人，还真是穿上衣服就翻脸。” “哼！早说过了，是本姑娘娶你，所以以后本姑娘需要你，你就出现，不需要你，你就麻溜穿衣走人！” 一瞬间，李载还真有了一种自己才是小怨妇的感觉。 这女人是真的翻脸无情啊。 “雪儿，你这样为夫很不喜欢……” 姬红雪脸上潮红未退，看着李载一脸宠溺，似是也觉得不太好意思，随后温柔地亲吻了李载一口。 “好了，奖励你一下，乖，听话！” 李载无奈，纵然意犹未尽，但谁能架得住这般温柔姐姐的哄呢？ …… 刚一起，李载走出房门，就遇到了天璇星。 “主公，林朝阳出事了。” “嗯？怎么会？不是让你们看着她吗？” “是林素素，昨晚林素素一直和她待在一起。” “到底怎么回事儿？” 天璇星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随后说道： “主公去看了就知道了。” 说罢，天璇星告辞离开。 李载则是一脸疑惑地去往了林素素的别院。 林朝阳进到相府之后，便一直和素素住在一起，昨晚没有特意交代，多半也是直接带回了房间。 刚一到这儿，李载就听到了房间内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推开门扉，整个房间充满了春情气息。 只见林朝阳被五花大绑，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到已经没有理智。 而林素素坐在一旁，仿佛是一夜未眠，只见她眼里流露着疯狂，夹杂纯粹的恨意。 素来温婉娴静的少女突然转过头，带着诡异的笑意。 “相爷，您来了。” “这是……怎么了？” 看到李载之后，林素素还是保持着她应有的恭敬，只是今日见面，她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宁珂姑娘之前跟我说过这醉仙散，我便记下了，昨夜给这个女人用了一点儿。” 林素素对林朝阳的称呼已经从姐姐变成了“这个女人”。 李载其实不在乎她对林朝阳做什么，只是这丫头还挺不错，李载有些担心她的情况。 “你为什么这么做？” 林素素双眸之中尽是落寞和凄凉。 “林朝阳素来清高，背着前姐夫，和别的男人生下了孩子，竟还满口风骨名节，倘若她当真是个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的人，为什么当年不去死？为什么要逼着我去死？呵呵呵……我就是要让她自己亲眼看看，她自己才是那个最不堪的人，至少我林素素还是一个自始而终的人，我当年喜欢过李相，哪怕我是以这样的方式留在相府，我也比她干净！谁都可以说我，她又凭什么？！” 林素素带着强烈的恨意，但语气却并不太重，似乎已经不在乎了。 李载有些担心林素素这样下去会出问题，刚想开口安慰，却是只见她走向林朝阳。 将手伸向幽静处，顿时惹来林朝阳忘情的呻吟。 “相爷你看，她也不过如此，看到你来，便双腿发软，素素昨夜才想明白，不是素素该死，只是他们觉得素素好欺负罢了，所以都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我，她是如此，林枫亦是如此，我凭什么要为了他们牺牲？我凭什么又要为了他们去死？！” 李载看着她的模样，心里生出几分心疼。 缓缓走上前，只见林素素突然又说道： “相爷，这女人当时进府就说过，要做您的女人，既然这样，此情此景，您就不想好好怜惜一下她吗？” 此时的林素素，心里满是报复的欲望。 可李载并未看林朝阳一眼，只是来到林素素面前，随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抱入怀中。 “好了，素素，他们不容你，相府容你，乖，听话，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林素素被李载抱入怀中，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 随即两眼通红，两行清泪滑落。 她哽咽两声，随后化作呜咽，最后紧紧抱住了李载，放声痛哭。 “我……我就是不想死……他们……他们凭什么要逼我去死？” “明明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为什么就要如此待我？” 她痛哭流涕，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李载叹息一声，随即说道： “素素，你有句话说得没错，你素来温婉，越是好说话，便越是要受欺负，不管是怎样的关系，都是如此，你退我进，你弱我强，你现在回头看看，你这位姐姐的眼里，是不是对你充满了畏惧？” 这一刻，林素素心里生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快感。 “素……素素……姐姐知错了，姐姐不该逼你，你放过姐姐好不好……” 昨晚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林朝阳，此刻宛如变了个人一般。 这样的态度转变让李载都感到惊讶。 林素素似乎看出了李载的困惑，眼里也是充满了对林朝阳的轻蔑。 “姐妹多年，她有什么弱点我太清楚不过，现在想来，做人果真是要狠一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姐姐在我面前服软呢……” “素素，她怎么好像很害怕你似的？” 林素素性情有了改变，此刻眼里多了几分狡黠。 只见她凑到李载耳边说道： “相爷，我一直都知道林朝阳是个假清高，其实她最喜欢舔……” 第138章 月郎之变 听到素素突然说起林朝阳的阴私，顿觉心惊不已。 原来这女儿家的私房话也不能随便乱说。 这林朝阳所嫁之人龙阳不振，一位妇人，欲求不满，可无论是宋家还是林家，那都是门规森严之流。 于是效仿宫中女子对食之举，与自己的贴身侍女…… 而刚才，林素素则是悄悄描绘了一下其中细节，听得李载都深觉得炸裂。 而此时林朝阳面色潮红，因为素素给她用的醉仙散，已是两眼迷离。 素素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她已经对林家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而李载对她的态度，也是让林素素改变了对这个男人的看法。 曾经或许身不由己，但今日，路是自己选的。 林素素走上前，解开了林朝阳的束缚，她将林朝阳带去榻前，随即竟效仿起她刚才对李载所言，上演了一出香艳大戏。 姐妹二人相拥，耳鬓厮磨，林朝阳竟并未反抗，或者说此刻的她沉于欲望之中，只能配合着素素的举动。 就在这时，林素素突然说道： “我们姐妹二人早已是相爷的人，相爷难道只想就这般看着？” 黑化后的素素，眼里藏着几分疯狂，她褪下外披，绝美的身段呈现眼前。 转头看向李载的那一瞬间，柔美之中带着几分凄凉，一股破碎的宿命感呈现。 林素素见李载迟疑，随后起身来到面前，直接搂住了李载的腰身。 “相爷不必忧虑，素素今日已然下定决心，此后便会一心向着相爷，姐姐她心痒难耐，还请相爷不辞辛劳……” 说罢，林素素蹲下身，伸手为李载解开腰带。 而此时，被本能驱使的林朝阳也爬到李载面前。 李载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低头看着二美表演。 今日的林素素却是性情有所改变，不再是以往那逆来顺受的模样，她更是主动开始讨好李载。 甚至还带着几分报复之意，一把抓住了林朝阳的头发。 “姐姐，你最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现在就在你面前，你怎么犹豫了？” 林朝阳眼神迷离，尽管理智被本能占据，可她还是被素素的模样吓到。 不过没等林朝阳反应过来，就只见林素素按着她的脑袋靠近李载。 李载到底是个修行者，又是修行魔道功法，体魄强横远非寻常人能比，所以也并不担心这林朝阳会突然发难。 素素很是配合，在她的主导下，林朝阳也开始配合。 冰凉的耳坠晃动，不时碰到腿上。 许久之后，李载长舒一口气。 而林素素则是一把捂住了林朝阳的嘴，眼里尽是报复的欲望。 林朝阳似是恢复了片刻清醒，带着几分惊恐看向自己的妹妹，此刻只觉得这位看着长大的丫头，变得那般陌生。 林朝阳咽了咽口水，眉头紧皱，趴在一旁喘气粗气。 林素素并未给她休息的机会，带着她回到榻上，姐妹二人相拥，横倒在榻，而李载则是站在床边。 时上时下，时紧时松，今日漫长，李相又未去上朝。 一番快意之后，李载颇为感慨地离开了房间。 曾经的温婉少女，一朝黑化，竟还觉醒了几分腹黑和病娇属性，不过林素素能真心依附，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花开并蒂，姐妹同心，也是一件人间美事。 清醒之后的林朝阳眼里多了几分对妹妹的恐惧，但她什么都没说。 毕竟早在进入相府的那天，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正如那天在后庭院时一样。 …… “大哥，出事了！陛下急召您进宫！” 午后，二弟李储着急忙慌地回到家中，一同而来的还有裴先生。 李载转头看去。 “发生什么事了？” 没等二弟说话，裴术却是主动跪下请罪。 “主公，月郎出事了，护送月郎王回去的车马遭到截杀，而月郎之地同时发生了变故，杜家遗孤扶持所谓的月郎少君登基，宣布起义复国。” 李载眉头紧皱。 “裴先生不是说不会出问题吗？” 裴术当即请罪道： “属下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对方似乎看穿了咱们的想法，提前在月郎布局，如今想必已是彻底掌控月郎。” 李载稍加思索，随后支开了二弟。 “裴先生，扮做本相的护卫一起入宫吧。” 裴术跟着李载坐马车入宫，路上，李载若有深意地问道： “裴先生，赶回月郎的那些月郎皇族，被何人截杀？” 裴术愣了片刻，随即说道： “尚未查明。” “裴先生，你觉得杀人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吗？” 沉默片刻后，裴术突然露出笑意。 “看来主公认为，这些人是属下所杀。” “那……是你杀的吗？” 裴术肯定有这个动机，毕竟他想推动这乱局，让自己去真正收获月郎的民心。 定乱安民，这是收获人心最好的方式，人最爱安逸。 裴术行礼说道： “主公误会了，属下不会做这种事儿，刺客多半是西凉王顾明章派来的，他们更想掌控月郎，而杜家余孽背后，肯定有凉州势力。” “可你有能力护他们不死，我不信以纵横楼如今的力量，还护不住几个月郎王室，如果我没猜错，你之所以留下月郎七绝之中的两位女子，并不全是想让她们留在本相身边吧？而是因为这两人你还不够信任，对吗？” 说到这儿的时候，李载便已经隐约猜到，另外五人已经选择了向裴术效忠。 裴术再次沉默，许久之后才说道： “主公折煞属下了，属下没有如此手段通天。” “裴先生不必自谦，我自是用人不疑，就算真的是你所为，我也知道你是想推着本相做那平定天下之事，月郎七绝之中的五人还活着吧？他们应是不会杀害月郎皇族，想必是刺客来临时，他们恰到好处的落败罢了。” 裴术连忙否认。 “主公多心了，属下并没有这么做，倘若那五人还活着，那也必定只是侥幸逃脱，杀人者，乃是顾明章。” “呵呵呵……好一个裴先生，做事滴水不漏，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公吗？” 看到李载变脸，裴术立刻单膝跪地。 “主公，属下从那时宣誓效忠起，便将成就主公当做了此生的理想和目标，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裴术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也绝不会做对不起主公的事情！” 李载抬手将裴术扶起。 “这次的事情，不管真相如何，就只有一个答案，便是顾明章所为，但我警告你，裴术，以后再敢擅作主张，我绝不容你！” 第139章 道、法、术 不管裴术是否如自己揣测那般，也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不是为了自己。 但身为臣属，最忌讳的便是绕过主公的意思行事。 此人大才，李载定是舍不得责怪他。 可若是不听话，该敲打的时候还是要敲打。 裴术看着此时眼神深邃的李载，心里越发满意。 其实李载若是什么事情都对他听之任之，他反而不会觉得李载值得自己追随。 越是有这等心机城府，越是当得起自己追随。 只见裴术起身之后，再次说道： “主公，天下为棋局，众生皆为棋子，面对月郎的叛乱，您打算如何行事？” “有罪者诛，有过者罚，涤荡叛匪，安抚人心，但你可知，月郎一旦反叛，本相之前做的布局都乱了，世人又将如何看待月郎？” 裴术突然信誓旦旦说道：“乱不了！想必若是那月郎七绝中的五人能活着回到月郎，定会煽动臣民开始反抗，天下人会看到月郎之中有恶贼，也有忠于大梁之士，重要的是天下人能看到！” 李载顿时就明白了裴术的想法。 是啊，想改变天下人对月郎族的看法，最好的办法无疑是站队。 人总是本能的党同伐异，顾明章谋反是箭在弦上的事情，到时候他会是被扣上反贼之名的那个人。 月郎七绝的那五人只要带着月郎臣民追随自己平定乱局，他们就会被国民潜意识地接纳为自己人。 到时候李载的布局就可以用上，那些关于月郎族的传说，那些由自己示意手下散布的文章都会起到作用。 实实在在的功绩可比文章和传闻更加直击人心。 言至于此，哪怕裴术依旧不承认这些事情和他有关。 可李载已然确定，这件事儿绝对和裴术脱不了干系。 “裴先生好手段。” “主公，属下手段再厉害，那也只是法，是术，法为规则，术为手段，但要治理一个国家，这些都不过是臣子之道，并非君王之道。” “那你认为何为君王之道？” “君王之道，便在一个道字，道即方向，正如主公为月郎正名，那便是大梁包容天下子民的国策，这便是君王之道。” 听到这儿，李载陷入沉思。 道为方向、法为规则、术为手段，难怪裴术会对自己抱有那么大的期望。 这也是裴术的聪明之处，就算是和自己“论道”，他也只会将自己摆放在臣子的位置上。 “裴先生可不是个擅长溜须拍马之人。” “属下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罢了，先进宫吧！” …… “参见太傅！” 御书房内，诸位大臣礼敬，可李载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太傅不过是个虚名，哪怕是到今日，李载都一直自称本相。 萧灵儿见到李载到来，随即看向姬南天。 “二位如今是我大梁的文武之首，月郎之事想必已经有所耳闻，不知两位爱卿有什么想法？” 自从那天夜里和萧灵儿谈过之后，她似乎对于两位大臣的态度也有了些许改变。 至少在发生大事的时候，她愿意选择相信这二人。 在原着之中，乱世的开局是由顾明章揭开，前期根本就没有杜元盛的事儿。 因为自己的穿越，导致了剧情走向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哪些人是狼子野心之辈，李载心知肚明。 确切来说，在面对权力和地位时，各大藩王以及藩镇节度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毕竟人心善变，没机会时都会选择蛰伏，若有机会，谁也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儿。 李载看向萧灵儿说道： “杜元盛之子杜文昌算不得什么人物，此人好大喜功，多半是受了别人挑唆，这才想着以月郎为基，意在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做一个土皇帝。” 萧灵儿捂着额头。 “月郎虽不过弹丸之地，可四散天下的百姓却是不少，月郎言及复国，这决不能忍！” 一旁姬南天却是直言道： “陛下，其实您现在可以发一封诏书，昭告天下，月郎族人皆可脱籍不再为奴，让他们能以大梁百姓生活下去。” 萧灵儿摇了摇头。 “如此一来，天下人只会都认为朕怕了他们。” 李载却是认同姬南天的想法。 “回陛下，姬侯爷所言有理，只不过这诏书不该是现在发，应是等到平定月郎叛乱之后。” “太傅此言，倒是可以应允，只不过你打算要如何平定月郎呢？” “自然是先交涉，逼不得已再动武，月郎之地常备守军不过十余万，这些人听命于杜文昌，可真正的月郎族人，大多对杜家恨之入骨，而且月郎百姓的选择并不多，在装备和战争物资管控如此严格的情况下，月郎族人想组建军队都难，所以杜文昌也无法用月郎百姓来扩充军队。” 萧灵儿稍加思索，随即看向姬南天。 “国舅，要不您亲自领兵去一趟？” “老臣愿往！” “等等……陛下，这件事儿不如交给臣。” 李载突然开口打断，试图请缨。 毕竟裴先生如此费尽心机，就是为了让自己亲自领兵平定月郎，这件事儿自然不能落到姬南天手里。 而且如今天下纷乱，保不齐还会有出别的事儿，姬南天在朝，他的儿子统领青州兵马，天下武将也会服这位淮水侯，毕竟谁也不能保证除会不会有人趁乱起事。 这也是为了提防凉州那位野心勃勃的西凉王。 “太傅这是想要主动请缨？难不成太傅真觉得杜文昌此人愿意交涉？” “回禀陛下，能不兴刀兵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还请陛下应允！” 此时姬南天有些不解。 “文若，你如今是当朝太傅，和小女又是新婚燕尔，怎可轻易离开京都？打仗的事儿还是交给咱们这些武将吧。” 李载朝着姬南天行礼。 “姬侯爷此言差矣，若论谈判交涉之事，还是交给李某更合适！只不过是兵临城下的谈判。” 此时李载不需要去解释缘由，毕竟萧灵儿除了仰仗李载和姬南天，也找不到其他人可用。 能用的人不还是这两家看重的人吗？ 李载说是想着平乱，可更在乎的还是那月郎之地的人心。 第140章 整军备战 这要是以前，打仗这种事儿就是攒军功扶持自家势力的好机会，姬南天绝不会放过。 可如今姬家选择了李家作为盟友，他纵然还没能猜到李载真正用意，也会选择全力支持。 乱世之中，儿女姻亲之盟自然是要照顾两家的利益。 所以姬南天并未反对。 “陛下，既然太傅想要出征，那此行便让小女领姬家部将随征吧！” 让自家亲信跟着李载，一方面是帮李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借李载的手去扶持自己的人。 联盟嘛，本就是相互依托。 对此，李载也不在意，直接答应下。 随即说道：“虽然此行平乱最好的情况是兵不血刃，但咱们应该最坏的打算，故此，臣想领洛水营出兵！” 如今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洛水营在经历和湘南军的大战之后，已经在某种意义上成了李氏的私人军队。 那一战虽不算什么大规模战争，可自那以后，天下人皆是看到了这位李太傅的领兵能力。 洛水营大战之后虽然损失惨重，但后来收编了湘南军残兵，已经恢复了建制。 优胜劣汰，从那场惨烈战争活下来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洛水营虽是混编，可几乎都是经理过大场面的老兵。 五万精锐，实力非同寻常。 在外人看来，李载没道理拿着自己手里的力量去拼命。 萧灵儿自然求之不得，李载这个提议，不就是拿着李家的底蕴去和敌人消耗吗？ 恍惚之间，坐在龙椅之上的少女有些搞不懂这个男人。 明明已经是权倾朝野，整个大梁尽在其掌控之中，为何此时竟有了几分忠义之臣的模样？ 似忠似奸，让人捉摸不透。 那天夜里李载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可听进去了不代表她就会认为李载是好人。 自己只是迫于他的权势，不得不选择妥协罢了。 最近中枢的很多官员调动，看起来符合规矩，但萧灵儿只会认为那就是李载掌控朝局的手段。 “太傅，如果仅靠洛水营的兵马，怕是不足平定月郎吧？” 此时姬南天说道： “小女红雪，其能不输男儿，老夫会将驻扎京都之外的枫华灵骑分出一万随军。” 李载有些惊讶，要知道枫华灵骑拢共也才不过两万余人，乃是一支由武道修行者组建的军队，几乎就是把老底都掏出了一半。 自己这位岳丈大人，还真的舍得。 不过李载有自己的计划。 “陛下，臣还有一个请求。” “李太傅请讲！” “我要姬云舟和陆晟领五万常州守备营兵马至湘南与臣汇合，将他们所率兵马混编入洛水营，此后洛水营改制！” 那场对湘南军的大战之后，姬云舟和陆晟都升官去了常州守备营。 这常州守备营的兵权争夺，本是姬家和陆家的事情，随着陆国忠致仕，其子陆士襄承父亲光辉顺利接手常州守备营。 而陆晟和姬云舟都算是李载在军中的得力副将，一同经历那样的生死之战，信任度自然更高。 可这件事儿却是让萧灵儿越发不安，洛水营原本编制只有五万人，如今再扩军，还是从其他军营直接调遣老兵来补充兵员。 这李载想干嘛？不管这仗打成什么样，他将来都可以名正言顺让洛水营常备十万兵马。 这让身为帝王的萧灵儿根本就无法安心。 可眼下他是为了平定月郎，如此正当理由，不答应还不行。 萧灵儿叹息一声，心想自己还有拒绝的权力吗？ “太傅所奏，准！” 姬南天眯起双眼，若有深意地打量起自己这位女婿，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陛下，太傅，既然事情已经商定，老臣就先告退了。” 姬南风说完也不管二人什么反应，自己就离开了御书房。 依旧是这个熟悉的御书房，李载和萧灵儿四目相对。 这一刻，萧灵儿眼里充满了无奈。 “太傅，自那天你我君臣谈心之后，朕想了很多，你说得没错。” 李载恭敬行礼，突然问道： “陛下是觉得一个太傅之位，就能让臣心甘情愿为陛下舍生忘死？” “这不是太傅希望的吗？” “我从不曾打算从陛下这儿抢夺什么，所思所虑亦是为大梁着想，太傅之位，臣会主动辞去，我李载仍是大梁之相，还请陛下不要再耍这些小心思试探。” 说着，李载将那封圣旨从怀里掏出，放到了桌案上。 看到圣旨，萧灵儿内心是复杂的。 她害怕给李载太高的地位和权利，却也同样害怕李载会彻底放弃萧家。 想要倚重此人，却又无比忌惮。 “李爱卿，你这是何意？” “陛下不必多想，没有什么深意，只是单纯的辞去太傅之位。” 萧灵儿细嫩的手按住了那封圣旨，微微颤抖。 “你不信我？” “是陛下从未信过我，唉……陛下不是已经做出决定要与臣同舟共济了吗？既然做了决定，为什么还要彷徨不安呢？” 萧灵儿心情复杂，深吸一口气说道： “李相，你当真要辞去太傅之位？” “是。” “好，朕允了，李相此行，可有把握？” “陛下放心，臣必当不辱使命！” 说着，李载准备告辞离开。 但萧灵儿还是叫住了李载，从听到李载要辞去太傅之位时，她心里无疑是松了一口气。 直到听见李载依旧愿意和自己同舟共济时，她整颗心才彻底安稳。 “李相，朕信你，不管你信不信，有你在，朕很安心。” 她眼神坚定，将这番话又重复了一遍，也不知是说给李载听，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李载并未当真，毕竟坐在龙椅的人，就算此刻真心，将来也未必真心。 “陛下，臣这就回家去准备出征之事，此战不知多久，内事不决可问陆相，外事不决可问姬侯。” 陆国忠虽是致仕，但人依旧在京都。 如同他这样的老臣，就算离开朝堂，皇帝也不可能轻易让他离开。 李载刚走没几步，萧灵儿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再次开口说道：“李文若，其实……” 李载转头看向萧灵儿，反问道： “陛下想说什么？” 她沉默片刻，随后眼神坚定。 “没什么，朕会在皇宫为君祈福，愿君早日班师回朝！” 李载摆了摆手，离开御书房。 萧灵儿转头，目光落到了那把放在一旁的瑶琴，眼神有些恍惚，轻声低语道： “其实，我真的是愿意去相信你的……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第141章 虞妙依的请求 出了御书房，远远看到姬侯爷和裴术并肩而立，似乎在聊些什么。 李载走上前行礼。 “岳父，您还没回去呢？” “小子，你其实大可调常州军过来，也可以调备倭军，再不济你从湘南直接募兵也可以，反正此去月郎也是要经过湘南的，为何非要用洛水营？” 李载平静答道：“因为此刻调集洛水营最快，他们也最听话。” “你小子别跟老夫装糊涂，你知道老夫在意的是什么！” “女婿明白，岳父是认为洛水营对女婿而言，正如青州军于姬家，都是根基所在，若是拿去拼掉，不划算。” “哼！你既然知道，为何要这么做？是觉得如今你我两家把持朝政，便无人能威胁到你了？” 姬侯爷明显有些不高兴，脸色阴沉。 李载叹息一声。 “岳父，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若是有一天大安王朝压境，您会让青州子弟去拼命吗？” 姬南天愣神片刻，随后苦笑起来。 “文若啊文若，这可不像你能说出的话啊，看来老夫是得重新认识一下你了。” 毫无疑问，若是大梁边境有失，姬侯爷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所以他能理解李载，只是朝堂多年，他习惯先思考利益。 但李载也清楚，真到了关键时候，这位老丈人是很靠得住的。 “侯爷，有些事儿，和利益无关，再者说，此去月郎，未必能打得起来。” 李载依旧平静的回答着，其实裴术的计划只是李载考虑的一方面。 就算裴术没有默许顾明章的人杀掉月郎皇族，敌人也不会放过在月郎举事这个机会。 这场仗总是要有人去打的，大梁在，李家的利益才能保证。 “哼！你小子好自为之吧，本侯只有一句话，雪儿自幼没有阿娘照顾，养了个男儿性格，你要多为她考虑，她实力虽强，但你给老夫记住，她是你的夫人，不是你的刀，莫要让她涉险！若她有半点儿闪失，别怪老夫翻脸不认人！” 说完，姬南天转头瞥了裴术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皇宫。 裴术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轻声感叹道： “姬侯最疼爱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同意和主公联姻多半也是想着万一某天姬家满门死于沙场，她能有个安身之地。” 李载若有所思，读过原着的他深知青州沦陷是在将来必定会发生的事情。 这也让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得早做准备了，待此事平定，得和姬侯好好聊聊关于青州防卫之事。” “主公此刻应该全身心投入月郎之事，不该去操心其他问题。” “我要去一趟慈宁宫，你先回去准备，本相虽离开京都，但未免生乱，还是要做些布置。” “属下明白！” …… 今日的慈宁宫内外多了巡逻的内侍，这座深宫仿佛化作了一个牢房。 毫无疑问，就算萧灵儿不这么做，李载也会命人这么安排。 当然，萧灵儿是在提防这位虞太后，而李载却是担心有人会对她不利。 慈宁宫内，今日虞妙依一改往日着装，换掉了紫衣，身着素裳，正披麻戴孝。 月郎皇室那些人的死，想来她已经得到消息。 “臣李载，拜见太后。” 她轻轻转头瞥了一眼，一头紫发此刻显得格外显眼。 却也掩盖不了她双眸中隐藏的无助和落寞。 “李相来了，随便坐吧，今日本宫还得为父皇守孝。” 月郎皇族死于顾明章的刺杀，尽管这件事儿裴术有一定责任。 但他既是不承认，李载不会深究。 毕竟一个亡国的帝王，不可能再安全回到故国。 顾明章不杀，也会有其他人杀。 这也是李载没有怪罪裴术的原因之一，真论起来，他也不过是顺势而为。 “太后，节哀顺变。” 虞妙依情绪很是低落，她苦笑着摇摇头。 “其实从当年月郎灭国的那天起，我就想到这天了，若非我入了宫，他们也活不到今日，李相，你应该知道本宫最在意的是什么。” “知道。” 言至于此，虞妙依转过身，眼里已泛起泪花。 只见她突然叩拜行大礼，李载连忙跪下回礼。 “李相既愿为我族正名，可愿救我月郎否？” 她的眼里，尽是无助，此刻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李载深吸一口气。 “太后快请起，臣惶恐！” 她身子颤抖，并指作剑，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抹于唇上。 “今日我虞妙依发誓，若是李相能救我月郎，今后妙依唯李相之命是从，此生此世，永生永世，至死不渝！” 一介柔弱女子，少年进宫，半生都在先帝面前拿捏着自己那尴尬的分寸，此刻更是愿意为了自己的故国献上一切。 这份决绝，让李载动容。 “李某起誓，会尽我所能，以最小的代价平定月郎，还请太后放心！” “多谢李相！” 她声音哽咽，再次叩首。 李载心情复杂，暗暗感叹，女儿郎当如是，为家国先，为天下先。 纵然她深爱的，是她的故国，可这同样不影响李载对她的敬意。 “太后，您切记，臣此去月郎平乱，定会顾及百姓，月郎百姓也是我大梁的百姓，本相之所以会主动请缨，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您应该清楚。” 虞妙依越发感动，身子轻颤，眼含泪光说道： “因为只有李相去，才不会大肆屠戮，因为李相心中对百姓有怜悯。” “所以还请太后放心，臣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儿，先告辞了！” “等等！” 虞妙依叫住了李载，随后从怀中拿出一枚玉扳指，亲自为李载戴在了拇指上。 “李相好好收着此物，在月郎，能有大用！” “此物……有何用？” “李相只管相信我，有此物在手，定能为你化解不少麻烦，妙依必定在京都，日日夜夜为君祷告，愿君事事平安顺遂！” 虞妙依眼里写满了真诚。 到底只是一位和自己同龄的女子，此刻将自己当做救命稻草，言辞也多是真诚。 在原着中，她便是和自己内外勾结的紫衣妖后。 所以李载还是信任她的，更遑论，除了自己，怕是也无人再真心待她。 第142章 领军出发 离宫刚一回府，府中的人就得到了消息。 一屋子人眼巴巴地看着李载，似乎都想跟着前去。 特别是玄素，早就想出去走走，在她的小脑袋瓜里，这次南征或许就等同于一次旅行。 姬红雪倒是不用多说，肯定会去。 姬家老爷子派来驰援的一万枫华灵骑便是雪字营，他们对姬红雪的忠诚度甚至高于姬老侯爷。 枫华灵骑属于姬家部曲，算是私人武装。 一支由修行者组建的军队。 寻常军队的士兵实力，基本都是九品之下，九品是武夫的极致，所以新兵和老兵之间也有很大的差距。 如枫华灵骑这样的修行者军队，最次的也是黄阶修行者，大多数修为都在四阶之内。 这样的队伍在战场上等同于特种小分队。 “此行月郎，雪儿和玄素随我同行，其他人就在府中吧。” 听闻此言，姬红雪突然问道： “夫君不打算将那两个月郎女子带上吗？或许能帮忙呢？” 李载摇摇头，“她们得跟着孟瑶组建水云雅舍，毕竟事关她们的故国，去了，反倒是容易关心则乱，所以不带她们。” 二弟李储一脸失望。 “哥，又不带我啊……” “文朴，你我二人，必须有一人留在京都，家里若是有什么事儿，记得多与裴先生商议。” “啊？裴先生也不去吗？” 李载点点头，之所以将裴术留下，主要是他是统筹全局之人，根本脱不开身。 更何况，自己的势力当中，有资格做统帅的除了自己就只有姬红雪和裴术。 雪儿跟着自己南下，那就必须将裴术留在京都。 若然李载也无法安心。 听闻此言，裴术突然说道： “摇光、玉衡、开阳！” “属下在！” 三道不俗的气息如鬼魅般出现在府中，三人顺势摘下面具。 裴术负手而立，回眸冷冷瞥了身后三人一眼。 “你们三人，带着自己的人手追随主公南下，记住，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摇光星陆剑成！” “玉衡星吴文通！” “开阳星杨夜！” 裴术行礼后说道： “主公，玉衡和开阳主暗杀，摇光主战负责贴身护卫，这三人之中，摇光实力最强，乃是绝代境高手，其余两人实力次之，乃是宗师境巅峰，他们会带一批高手随行，若是有什么不光彩的事情，便交给他们去做吧。” 三人之中，李载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位摇光。 摇光星又名破军，按理来说应该是北斗七星之中最悍不畏死的存在。 而开阳星又名武曲，那个杨夜想来也不同寻常。 这七星灵武将，皆是裴术亲自挑选，估计不会是庸碌之辈。 简单嘱咐了裴术几句，李载即刻带着人马出城赶往了洛水营。 …… 如今的洛水营，今非昔比。 曾经的公子营，经过湘南一战，算是彻底为自己正名，而且经过那一战之后，湘南老兵都编入洛水营之中，这也是李载让虞心如做主将的主要原因。 除了虞家人，似乎也无人能让这些桀骜不驯的老兵心服口服。 在那一战之后，为了安抚这些宝贝兵疙瘩，李载也算是下了血本。 不仅想办法安抚了他们在湘南的家眷，更是自己掏腰包拿钱抚恤那场战争之中战死之人。 不管是洛水营还是湘南军，都是一视同仁。 毕竟都是大梁的兵马。 再见虞心如，她的气色好了很多，依旧英姿飒爽，一身银白盔甲，注定是军中最耀眼的存在。 只不过姬红雪以来，瞬间在气势上就压倒了她。 一万枫华灵骑早已驻扎在洛水营之外，个个都是骄兵悍将。 队伍之中，姬红雪一袭红衣，身骑白马缓缓行来。 来到虞心如面前，只是居高临下一眼，便叫虞心如心中难安。 “拜见姬姑娘！” 姬红雪冷冷说道： “在军中，没有谁家姑娘，也没有谁家夫人，吾乃此战上将军姬红雪。” 虞心如恭敬行礼。 “末将虞心如，拜见上将军。” “嗯！起来吧。” 姬红雪那傲娇的眼神，看得李载一愣一愣。 心想再自己这夫人还真是厉害，三言两语，从气场上就压得自己亲命的统帅抬不起头。 其实大梁很少有女子统兵的先例。 姬红雪之所以能统兵，那也是年少时在青州军拿实力打出来的，青州军内，甚至有人更支持她做未来姬家的家主。 而虞心如在虞家却是没有稳压自家兄弟一头，但也小有名声，所以虞家军也有不少人钦佩她。 就这么两位奇女子，相互之间也早有闻名，故此二人一见面，分出高下后关系还算融洽。 进入中军大帐，李载也是直入正题，走向沙盘。 “直说吧，洛水营五万大军，长途跋涉入湘南，定是需要耗费不少时日，这次我会和雪儿……不，和姬将军先行率领枫华灵骑出发，虞将军听令！” 虞心如抱拳行礼。 “末将在！” “你带着人马，赶往抚远城，常州军那边，姬云舟和陆晟会带着人马到抚远城与你汇合，我下的命令，先到者统领兵马，可有异议？” “末将领命，只不过……” “有话就说。”李载看向虞心如，总觉得她有什么话想说。 “末将想问，为何不直接去湘南城合兵？” 李载两手一摊。 “军事是军事，朝政是朝政，想来湘南的境况你也知道了，朝廷安排了布政使和州牧去分化节度使的权力，如今的湘南势力错综复杂，我要是去了，你猜会发生什么事情？” “末将不明白，以您的地位和权势，难道还会担心区区一个湘南？” 李载笑道： “第一，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第二，谁告诉你他们可能会对我不利？我要是去了，多半都上赶着来巴结本相，本相支持谁，谁就成湘南真正的主人，你信吗？” 虞心如神情一僵，随后低头行礼。 “末将明白了。” “虞将军，本相不是故意戳你痛处，朝廷对湘南的布局在我与令尊的那一战之前就开始了，若不然偌大一个湘南怎么可能输？所以那里是个是非之地，本相不会去，若是我去了，有人不安心啊。” 虞心如后知后觉，这才想到，如今的李载于朝中如日中天，多半皇帝也会担心李载去湘南干扰朝廷的布局。 湘南之地，若是完全掌控，也算是战略重地。 毕竟北入洛阳，东临江南，更是牵制西南之地的要塞。 “末将会依令行事，还请相国放心。” 第143章 轻装简行 湘南之地，形势复杂。 因为此地的战略意义较为重要，所以朝廷因为先帝曾经的策略，对此地势力分化极其严重。 这也导致了那场虞家的叛乱。 当时虞家的兵马，其实已经只剩下自家部曲，也就是效忠虞家的那些人。 一座湘南城，已是虞家最后的底气。 可整个湘南之地，绝不止一座湘南城，已经有大半不属于虞家掌控。 李载并不想卷入湘南的麻烦之中，毕竟湘南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还是月郎之地更值得自己在意。 若是能掌控月郎，湘南之地才会变得有意义。 安排好洛水营的行动之后，李载带着姬红雪和枫华灵骑出发。 在李载的计划之中，开战只是最后选择。 眼下最该做的事情是先行赶到月郎之地。 …… 骑兵的速度并不慢，加上修行者队伍所用皆是灵驹，远比寻常战马更迅速，耐力也更强。 不足一月，大军便已经到了湘南的南边境永安城。 大军休整，一万人驻扎永安城内。 “夫君，咱们一月穿行湘南，再往前便是月郎地界了。” 李载看向姬红雪。 “想来他们也快到抚远城了吧？让枫华灵骑就在这永安城驻扎，等后续大军在抚远城合兵之后，直接开赴此地。” 姬红雪拿出地图，随即说道： “如果要打入月郎之地，就不得不在意这几个地方……” “等等，雪儿，现在不是商讨进军之策的时候，我得先去月郎城内看看。” “我陪你去！”姬红雪立刻起身准备出发。 “不行！你若是随我去，谁能驾驭枫华灵骑？” “我给他们下令，谁敢不听？” 姬红雪冷哼一声，但她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那些人效忠的是她和姬家，就算他们会听自己的命令，受李载调遣，可若是两人都离开，这些人在关键时候未必会顾全大局。 “雪儿你自己也清楚吧，枫华灵骑只有在你手里才是一支铁军。” 姬红雪露出愁容。 “月郎如今才是真正的是非之地，我们对里面的情况知之甚少，你又何必亲身涉嫌？” 李载笑道： “雪儿，我并非蠢到要去亲身涉嫌，而是月郎复国，这本就不合理，杜家的遗孤想要借月郎的势力效仿藩王割据之举，月郎的子民未必答应，地图之上，临近湘南的三关必定是重中之重，杜文昌手下不过十余万人，就算他能奴役一些月郎族人，顶破天组建一支杂牌军队，可真正的精锐必定会放在抵抗朝廷军之上，所以月郎都城内，兵马不会太多。” 姬红雪当即反驳。 “兵马不多，也不是你孤身能解决的。” “我此去不为攻城拔寨，只是找到月郎七绝之中活下来的那五人，他们就在孤月城，有他们帮忙，多半能从内部建立起一支真正为月郎而战的队伍，到时候我会给你信号，你便负责这次总攻。” “夫君的意思是，仍旧要打？” 姬红雪看着地图，陷入沉思。 “打是肯定要打的，但不是和月郎打，是和杜文昌打，这小子没什么本事，估计背后有高人支招，我的任务是找出他背后的人，杀之！” 姬红雪脸上依旧难掩担忧之色。 “夫君当真要去？” “是。” “何至于此？若是我们等到大军集合，挥师南下，区区一个月郎……” 李载温柔地看着她，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好了，不必担心，我带着纵横楼的高手前往，定会小心行事。” 若是铁了心不计百姓死活，此战输不了。 只是答应过虞妙依，要救月郎，答应的事情，就应该做到。 而且这也是不赔本的买卖，若是能救月郎，配合裴术造势的那些手段，将来自己说不定真能成为月郎百姓心中的神。 欲得大利，怎可一点风险都不担？ 于情于理，甚至是利益，这都是值得冒险的事情。 姬红雪知道自己劝不住李载，随即冷声说道： “雪字营亲卫，给我进来！” 雪字之中，有一支百人小队，专门负责主将安危。 如果是在战场上，这些人都是属于扛大纛旗的人，无一不是以一当百的勇士，最少也是天阶高手。 李载当然明白雪儿的意思。 “此行轻装简行，扮作商户，算上纵横楼的人，也有近百人，所以雪儿，最多二十骑，其他的你留在身边。” “那就二十骑，追随相国南下，你们给我听好了，谁要是敢给我丢人，那就不必回来了！” “我等必誓死护卫相国周全！” 在将士面前，姬红雪的威严不容置疑。 带上玄素和纵横楼的人，李载连夜出发。 就在永安城的商会之中，准备了近十车茶叶，开动着南下。 如今正当战时，也会有铤而走险的商户。 趁夜偷渡，李载没有选择走官道，就自己这百余人的队伍，就算遇上山匪也无惧。 “文若哥哥，咱们先去哪儿？” “直接去孤月城。” “啊？不去药王谷吗？我看地图就在西边不远处，宁珂姐姐家就在那里呀！” 说起来，薛宁珂自打回药王谷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 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但一想到月郎之地的事态，药王谷这样的江湖大派必定难以独善其身。 此去孤月城，反正也不能从官道走，既然都是绕路，去一趟药王谷也是顺路的事情。 如果能得到药王谷的支持，说不定很多事情还能方便一些。 马背上，李载摸了摸少女的脑袋。 “阿素聪明，走，咱们直接去药王谷！” 裴术派给自己的三个人，性情都比较孤傲。 摇光陆剑成是个冷冰冰的剑客，开阳星杨夜是个哑巴，气场十足的刀客。 倒是玉衡星吴文通，虽然话也不多，却是三人之中最能正常交流的一个。 他手持铁扇，总是带着令人不悦的假笑。 这三人，一个比一个话少。 不过李载也不太喜欢话太密的人，这三人实力够强，倒是可靠。 一队人马，目标明确地朝着药王谷进发，星夜兼程。 此去药王谷用不了多久，很快，大队人马抵达了入谷前的小镇。 刚一到镇上，就听说了一件事，药王谷的千金即将出嫁。 第144章 入药王谷 薛宁珂要出嫁，自己却是一点都没听说。 一番打听之后，李载才大致猜到了情况。 她即将嫁去的地方，便是月郎都城，孤月城。 药王谷的千金，即将和那位被扶持起来的傀儡新皇，缔结连理，成为月郎的新皇后。 李载骑马前往药王谷谷口。 “这是偷本相的家啊，哼！来人，进药王谷！” 摇光星陆剑成眼中杀意弥漫，直接跳下马来，为李载牵马执蹬。 开阳星杨夜跟在一侧，一语不发，身后二十骑枫华灵骑的高手气势汹汹。 而玉衡星吴文通则是猜到李载要去药王谷找麻烦，一早便直接潜入进去。 刚到谷口，众人便被拦下。 “来者何人，下马前行。” 回应他的是陆剑成封喉一剑，两位守山的弟子连“敌袭”都没能喊出来，便被斩了首级。 “摇光，莫要滥杀。” 陆剑成一愣，随后朝着李载行礼。 “属下知错。” “别急着动手，我可不想闹到无法收场的局面！”李载冷声言道。 陆剑成开口提醒道： “药王谷乃是江湖大派，能打的高手不一定多，但能用毒的高手不少，主公若是打算动手，还请不要有任何犹豫，别给他们动手的机会。” “吴文通呢？” “回主公，玉衡先行进谷探查情况去了。” “嗯！让他们通传一下，就说大梁相国请药王谷谷主一见。” …… 药王谷内，大喜之日却是听到突然有人闯谷，一位目光精悍的中年男人皱起眉头。 “对方自称是大梁相国？怎么可能？” 面前的少年脸色阴沉。 “爹，听说堂姐之前确实是在京都待过一段时间……” “那个小丫头能认识大梁的相国？哼！多半是一些狐朋狗友为了帮她才虚张声势，不必理会，别耽误了今日送亲！先将人交给月郎的迎亲队！” 少年有些迟疑。 “儿子明白，可这个自称大梁相国还是要去见一下，他带的人虽然不多，可都是高手，咱们就这么置之不理怕是不合适。” “哼！高手？我倒想看看谁敢来药王谷撒野，就算真是那个什么狗屁相国，在我药王谷的地界，他又能做什么？” 中年男人稍加思索，带上亲卫，前往正堂。 刚一到大殿，果真看到了一位白发少年，安坐堂前饮茶。 身边几位护卫看起来似乎都不简单。 “老夫薛回，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李载打量着眼前人，随即问道： “药王谷的谷主不是叫薛庭吗？” “家兄闭关，此刻谷中事务皆由老夫打理，阁下今日此来，所为何事？” 李载端起茶盏，吹了吹浮茶。 “我挺忙的，让宁珂出来跟我走，今日便不找你麻烦。” 中年男人冷笑两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随手一招，无数药王谷高手将一众人团团围住。 “呵，阁下连名讳都不敢报上，一开口就要我药王谷的千金跟你走，几个意思？” 李载沉默片刻，随即说道： “我叫李载，字文若。” “呵呵呵……大梁相国啊，小子，装腔作势也编个靠谱的身份，大梁的相国？老子还大梁皇帝呢！来人，宰了他！” 李载有些无语，这种被质疑身份的桥段没想到也能落到自己身上。 本来还想搬出官身，就能让对方屈服。 现在想想，这薛回既然在谷中上演了夺权之事，想来也不会在乎自己身份。 “薛回，听人劝吃饱饭，我手下这些人都挺疯的，最后劝你一次……”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黑衣少女竟是突然出手。 一招天山摧灵掌，朝着薛回就打去。 这薛回也是反应迅速，立刻拉来身边一位弟子挡下，这位弟子顷刻间化作血雾，尸骨无存。 薛回脸色大变，连忙喊道： “来人！护宗！” 李载身边的一众高手随即立刻动手，对药王谷众人展开了一场屠杀。 特别是陆剑成，此人之剑，凶狠诡异。 李载只看到他窜出去的一瞬，接下来便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 只能听到他肆无忌惮的笑声，然后便是无数的残肢断臂飞扬。 李载很是无奈，也就玄素这丫头敢在自己话都没说完的情况下，提前动手。 其他人多半是因为知道玄素乃是自己的亲信，看到她动手，其他人也就没了顾虑。 “唉……得得得，杀吧杀吧，臭丫头，回去我再收拾你！竟敢打断你文若哥哥说话……” 药王谷大殿顷刻间化作混乱的战场，身边开阳星杨夜并未加入战斗。 他性格沉稳，又是负责保护自己，所以只是跟在身后，时刻警惕。 李载端起茶，慢悠悠走到药王谷谷主的那把交椅上坐下。 这一刻，眼前的腥风血雨都如同小孩子过家家。 自从经历过那场在洛水前的战争，李载的内心已然开始习惯这个时代的杀戮和血腥。 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李载从怀里拿出之前买来哄玄素的桂花糕，摆放在桌上。 拿起一块，放入嘴中，嚼了嚼，又抿上一口茶。 陆剑成作为绝代境的剑修，其实力毋庸置疑。 药王谷虽是江湖大派，但他们的实力并不表现在战斗能力上。 说句不好听的，光是一个陆剑成，都能灭了他们满门。 更别说此时还有枫华灵骑之中的精锐，这二十人本就是从精锐堆里挑出来的高手，每一个都是历经百战的强者，面对这样的小场面，甚至都觉得有些无趣。 转瞬间，大殿之中薛回一开始带来的亲信很快惨死当场。 满地的断臂残肢，血染红了大殿。 薛回和他的儿子薛少权被押着跪在了李载面前。 薛回瞪大了双眼，满脸错愕。 “来人！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药王谷的护宗高手没有一个出现，此时倒是有一位手持铁扇的中年书生漫步走进大殿。 “别喊了，没人会来救你！” 瞥了薛回一眼后，玉衡星吴文通缓缓走到李载面前行礼。 “主公，药王谷的谷主连带其亲信已然救出，有些不配合的，也已经当场诛杀，还请主公定夺。” “薛宁珂呢？” “回主公，已经派人去追了，听说是在咱们入谷之时，就已经跟着接亲的队伍离开，应该没走太远。” “赶紧把人追回来。” 说着，李载看向面前的薛回，这中年男人此时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男人也许并非虚张声势。 “你……你当真是……” “放肆！谁允许你抬头直视我家主公了？” 吴文通看似儒雅书生，此刻确实展现出他凶狠的一面，转身一脚踢向薛回，当场踢掉对方几颗牙齿。 第145章 平定药王谷 李载皱起眉头，看向吴文通说道： “诶！你给他牙踢没了，说话漏风我怎么听得清他说什么？” 吴文通若有所思。 “主公教训的是，属下知错！” 说完，吴文通眼神凶狠地盯着薛回。 “听清我家主公说什么了吗？你若是吐词不清，我便割了你的舌头让你用笔写，你若是写字不清，我便剁了你的指头！” 薛回浑身颤抖，他现在都不敢相信对方竟能眨眼之间平定了整个药王谷。 “我……我知道了……我说！” 李载摆了摆手。 “先把宁珂给我找回来，她若是被带走了，那药王谷也就不必存在了。” 此时，真正的药王谷谷主刚被救出，来到这大殿之上。 听到李载的话，也是脸色苍白。 他立刻来到李载面前行礼。 “老夫薛庭，拜见李相！” 说着，薛庭便准备跪下行礼。 李载眼疾手快，亲自起身前去搀扶。 “薛谷主折煞晚辈了，李某与令爱平辈相交，怎当得起您如此大礼。” 原本还心怀忐忑，生怕药王谷此后不存的薛庭当即愣住了。 他没想到眼前这位相国竟会如此待自己，一时有些惊讶。 但一想到对方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前来，眼里突然闪烁起些许精光，似乎看出了点儿什么。 此时，李载搀扶着他坐上那把谷主交椅。 “薛谷主，这既是你药王谷之事，你便自行处置吧。” 说着，李载走下大殿，环顾一周之后发现玄素不见了。 “小丫头呢？” “回主公，玄素小姐刚才冲出去了，想必应是去找寻薛姑娘，陆大人跟在其身边。” 听闻此言，李载倒是放心了些许。 有陆剑成在，倒是不必担心什么。 所以也找了把椅子坐下。 薛庭看向堂下跪在地上的二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老二啊，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些年药王谷故步自封，人家捧我们，仅仅只是因为咱们在医术上的造诣，江湖地位不代表实力啊……” “哥……我错了，你饶过弟弟，弟弟再也不敢了……” “大伯，我爹知错了，咱们以后都听您的……” 父子二人连连磕头求饶，此刻，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薛庭还会顾念手足之情。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们觉得，今日的事情仅仅只是药王谷内部纠纷吗？你们竟敢答应和月郎勾结，还将珂儿送去月郎，难道这不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吗？” “大哥，弟弟真的知道错了，对！已经派人去追回了，珂儿一定会没事的，咱们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看着这父子二人求饶时的不堪，李载就觉得无比可笑。 “呵呵……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你们是孩子吗？难道不清楚做错了事情要付出代价？” 薛庭看向突然发话的李载，行礼也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随即叹息一声。 “二弟，你今日自行了断，念在手足之情，我会好好教导权儿，给他一条活路。” 薛回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啊，爹曾经说过，要你好好照顾我，难道你真的忍心看弟弟去死？” 李载端起茶盏，嗅了嗅茶香。 “薛谷主，既然您已经掌控了药王谷，本相便不会再干预您的家事，只是晚辈认为，您今日若是杀了薛回，还留下他的儿子，那他的儿子定会怀恨在心，如此不妥。” “莫非，李相识想为老夫的二弟求情？” “不不不，我是想说，药王谷勾结月郎，事后必定会遭到朝廷清算，您可要想要想好了，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在下与令爱情如金兰，可不忍心看到药王谷毁于小人之手啊。” 这薛庭在药王谷经营多年，也是老江湖，纵然心里顾念手足之情，此刻也是下了决断。 “来人！给他们一个体面。” 薛回转头怒瞪李载。 “你一个外人，也配置喙我药王谷之事？大哥！你当真要让弟弟绝后？我……我立刻自裁，您留我儿一命，求您看在手足之情上，留我儿一命……” 说着，薛回捡起一把剑，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此刻吴文通脸色阴沉，上前一把踢掉他手中剑。 随后当着薛回的面儿，用手中铁扇斩下了他儿子的首级。 “敢辱我家主公，这便是下场，你既想你儿子活命，那就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儿子惨死吧！” 说着，吴文通还将他儿子的首级随手丢给他。 薛回抱着儿子首级，疯狂地嘶吼起来。 那声嘶力竭的模样，好似神志不清。 吴文通眉头一皱。 “你不会是想装疯吧？没用，今天你死定了，就算你装疯也活不成，我家主公心地善良，不愿见你们父子二人天人永隔，一起去吧，你的棺材钱，我家主公出了。” 说罢便是一掌打在薛回的天灵之上，当场毙命。 李载看着吴文通，心想这小子话可真多。 明明因为宁珂的关系，李载并不想让药王谷的人觉得自己在药王谷耍威风。 于是暗示薛庭必须杀这两人。 这老小子倒好，他这么一搞，反倒有几分向药王谷示威的模样。 真是让人头疼的属下。 薛庭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在他还算拎得清，毕竟今日也是因为李载才能得救。 若是真让他二弟胡作非为，只怕是药王谷基业都会毁于一旦。 没多久，玄素和陆剑成归来。 大殿外，珂儿一袭嫁衣，少了几分少女稚气，本就生得一张清冷绝美的公主脸庞，此时的嫁衣装扮更显绝色。 看到李载的那一刻，她热泪盈眶，快步跑来，也不顾周围有别人，直接扑进李载怀里。 “文若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珂儿的！” 二人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李载有些尴尬地看了薛庭一眼。 薛庭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又化作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嘴角流露出几分笑意。 “好了，这么多人呢……” 李载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薛宁珂这才反应过来，脸颊翻起微红，随即才走向自己的父亲。 “爹爹，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文若哥哥，在京都的时候，很是照顾我，女儿当时就一直住在相国府呢！” 一听这话，薛庭立刻皱起眉头。 “你说……你一直住在相国府？” 说着，薛庭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到了李载身上。 第146章 顺便娶个媳妇儿 糟了，这小老头儿肯定误会了，李载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却是被薛庭打断道： “李相，小女尚到婚配的年纪，却是之前便住在您府上了？如此怕是不妥吧？” 薛庭看起来隐隐有些怒意，李载连忙准备解释一番。 可再次被他打断。 “唉……算了算了，老了不中用了，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阿鸢啊，我对不起你啊，没能照顾好咱们的女儿啊……” 这老头，哭得也太假了，时不时还偷瞄自己一眼。 李载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 这是想把女儿送给自己啊，这老狐狸，刚才怎么没看出来这么不要脸。 “薛前辈，我要说我和宁珂只是金兰之情，您肯定不信吧？” 薛庭一副审视的目光，又看了看一旁的玄素，表情意味深长。 “李相说这话，自己信吗？老夫知道李相已有夫人，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小女命苦啊，还能怎么办呢？再不济李相给她个名分就行。” 此时不远处的薛宁珂也听明白了父亲和文若哥哥聊的是什么，顿时红了脸颊。 跺了跺脚一副埋怨的语气：“爹！你说什么呢！女儿才没有……” 薛宁珂低下头，不时偷瞄李载一眼。 而此刻的李载无奈叹息，看到薛庭一副笃定自己和他女儿有事的神情，随即拉着薛庭就去到内堂。 “薛前辈，您到底几个意思啊？” “娶我女儿！哪怕为妾老夫也认了！” “哪有当爹的主动把自己女儿送给别人为妾？我拿宁珂当自家妹妹看，今后她若是有事儿，或者药王谷若是有事儿，我定会全力相助……” 此时薛庭也严肃了几分，随即说道： “李相有没有想过女儿家的名声？她之前住在贵府上对吧？而今不管是不是老夫同意，她也是在大婚之日被你拦下，你说，她以后还能嫁人吗？” 此话一出，李载才反应过来。 “是李某思虑不周了。” “仅仅是考虑不周吗？我薛庭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舍得将他推入火坑，李相此来是为了月郎的事情吧？不管你是顺路还是特意来此，都说明你心里有小女，而且丫头看你的眼神，你当真不明白她喜欢你？” 李载愣在原地，心想原来这位薛前辈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打算攀附权贵，倒也是个拎得清的人精。 “我只是不想欺她年少，毕竟只是小姑娘，若是……” “老夫又不是什么老顽固，若是将来她后悔了，和离再嫁也好，回家也罢，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吗？而且毫不隐瞒地说，如果能和李相有这层关系，对我药王谷也是百利无一害，我凭什么不乐意？李相好歹对小女还是真心相待吧？怎么也好过那什么狗屁月郎皇帝。” 这些话说完，李载也算明白了薛庭的意思。 “薛前辈放心，宁珂在晚辈心中，早已是自家人，您的话，我接受了。” 薛庭咧嘴一笑。 “哎呀，好女婿，早这么说不就行了？今晚别急着走，正好谷中都准备得齐全，今晚拜堂，小女就是你的人了！” 李载一愣，心想这嘴脸变得也太快了！ “前辈，这会不会……” “哎呀，男人嘛，多娶几个老婆怎么了？别看我这辈子就娶了阿鸢一人，但老夫偷吃得多啊，现在药王谷外的小镇上，都还有老夫的老相好呢！你小子，怕个屁！赶紧去让你的手下忙活起来，老夫先和丫头嘱咐一番！” …… 这进展，着实有些预料不到，药王谷来一趟就把阿珂娶了？ 虽然这在李载这儿算不得什么大事，但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入夜时，身边手下跟着起哄，枫华灵骑的那些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多少有些不满。 毕竟他们效忠的人乃是姬红雪。 好在对于这位相国大人，也算有些了解，主家的事情，他们也不好置喙。 入夜时，药王谷灯火通明，所谓的婚仪，也不过是二人穿上红衣朝着薛庭敬了茶。 薛宁珂的房间，便成了二人的婚房。 洞房花烛夜，在这个充满少女心的房间内，宁珂有些紧张。 她安静地坐在床边，盖着红盖头，小心翼翼问道： “文若哥哥？我……我可以把这个取下来吗？” 这丫头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总是那般小心翼翼。 李载为其取下红盖头以及发冠。 少女红了脸颊，灵动的双眸不敢直视李载。 她本就生的精致，雪白的肌肤配上可爱的脸型，一双清眸眨呀眨，带着几分羞怯。 今日她不再是那一袭水蓝衣衫，而是身着嫁衣，但依旧不影响她那精致的面容。 只是配上妆容后，更显成熟了几分，缺了些少女感。 “文……文若哥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轻声低语，随后害羞地低下了头。 今日父亲拉着她，也说了一些事情，长这么大，一直都以为亲亲就会怀小宝宝的她，又被父亲身边的侍女拉去说了许多女儿嫁的私房话。 当场听得面红耳赤，至今都没能回过神来。 李载知道她很紧张，于是起身环顾一周，随即说道： “阿珂，你房间怎么怎么多樱色的东西？屏风、花草，你似乎很喜欢这个颜色？” 听到李载谈论起房间摆设，小丫头顿时来了兴致。 开心说道： “文若哥哥觉得好看吗？” “好看！” “那……那……文若哥哥觉得珂儿好看吗？” 问出这话的时候，她脸颊通红，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 李载顿时猜到是今天那些个侍女给她说了些什么。 “阿珂，这可不像你啊，今天你父亲单独和你谈话，可有说些什么？” 少女低着头，声音如蚊子般细小。 “爹爹说，只要文若哥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了，侍女姐姐说……要……要睡在一起……” 说到这儿，她已经说不下去，脸红到了耳根。 李载做到床边，伸手牵住了宁珂的手。 “阿珂，你愿意以后都和文若哥哥在一起吗？” 听闻此言，少女突然抬起头。 “当然……愿意……” 只是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愣住了，直勾勾看着李载的脸庞，眼里泛起涟漪。 第147章 关键时候你跟我玩儿夜袭？ 少女羞涩，此刻展露无遗，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朝着李载的脸颊亲吻了一口。 安静的房间，甚至能听到她逐渐加速的心跳。 “文……文若哥哥……阿珂要做些什么呢？” 李载心里突然生出几分罪恶感，心想这丫头虽然已经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但她性子太单纯了，着实容易让人心生犹豫。 “阿珂，你知不知道成婚意味着什么？” 一听这话，少女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难道文若哥哥是后悔了？不想和珂儿在一起？” “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侍女姐姐说了，成婚之后，若是文若哥哥迟迟没有解开珂儿的……的衣裙……那就是文若哥哥反悔了……” 李载皱起眉头，心想都是什么人啊？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辣手摧花这种事情，李载又不是没做过，心想收了也就收了吧，只是雪儿那个小醋精那儿怕是要花些心思了。 于是温柔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 “珂儿，你可想好了，成婚这种事儿，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你若是要做我的妹妹，将来文若哥哥给你找个靠谱的夫家……” “不要！我就要和文若哥哥在一起！” 少女拒绝得很痛快，眼神也很是真挚。 李载有些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珂儿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呢？” 听闻此言，薛宁珂倒是罕见地没有流露羞怯之色，随即说道： “其实今天爹爹也和珂儿说了很多，问我是不是喜欢文若哥哥，到底觉得文若哥哥和别的男子不一样？” “哦？那珂儿是怎么回答的？” 薛宁珂稍加思索后说道： “我说，文若哥哥是个懂得尊重珂儿的人，其实珂儿不是什么都不懂，早在文若哥哥教我认清林枫那些人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还有……那时文若哥哥和涂烟儿在房间的事情……嗯！虽然当时不懂，可我后来明白发生了什么，因为玄素妹妹也跟我说过，和文若哥哥睡在一起，虽然一开始会有些疼，但是慢慢的会很变得很奇妙……” “卧槽！玄素都跟你说啥了？” 看到李载突然这么惊讶，薛宁珂也是摸不着头脑。 “玄素妹妹总是夜里不在，我便好奇问了问，有一次她清晨回来后和以往都不一样，回房睡了一整天呢！所以后来我便多问了问，她说……” 说到这儿，少女脸颊滚烫，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李载算是明白过来，此时的宁珂已经似懂非懂，但玄素那丫头肯定也不太明白，于是直白地讲了自己的感受，多半也是没有描述清楚到底做过什么。 想到这儿，李载不再犹豫，顺势推倒宁珂，二人四目相对，一瞬间，少女的挪开目光，呼吸急促了几分。 “文若哥哥，你……你压着我做什么？” 李载伸手解开红绸，少女有些紧张地闭上双眼。 片刻后，李载亲吻上去，她有些惊讶地瞪大双眼，可很快又推开李载笑了起来。 “文若哥哥！痒！” 因为李载的手不老实，对于这样情窦初开的少女，对近距离接触都会极其敏感。 李载知道，这是开发的还不够，所以前戏尤为重要。 宁珂也比不得雪儿那般，能渐渐适应自己的手法。 只不过少女似乎也害怕李载会不高兴，所以接下来就算感觉到不适，也没有再将李载推开。 许久的前戏之后，少女怯生生说道： “文……文若哥哥，珂儿不舒服……” “怎么了？” 少女很是羞怯，转过头说道。 “我……我想……” 说完少女也顾不得李载，直接起身下床，随后躲到房间角落。 紧接着没多久便传来了水声。 房间内肯定是有方便如厕的东西，而此时听到传来的动静也瞬间明白，这丫头多半是因为紧张。 片刻后，她羞怯地捂着脸，准备回到被窝。 经过这一番折腾，李载心里的欲望也被点燃，一把搂住细嫩的腰身，二人紧挨着一起，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少女只觉一阵酥麻，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 “文……文若哥哥，接……接下来要怎么做……” 李载笑而不语，再次回到榻上，整个人冲动了许多。 可就在此时，突然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此时红烛已灭，昏暗的光线之中，李载一阵头疼。 都不用多想，除了那个臭丫头，怕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 果不其然，当玄素出现在房间的时候，宁珂躲进了被窝。 “阿素，今天晚上你不能来这儿哦。” 玄素神情呆滞，一脸认真的问道： “为什么？宁珂姐姐不是也在吗？阿素知道的，宁珂姐姐和阿素一样，以后都可以睡在文若哥哥房里，可是阿素已经很久没有和文若哥哥待在一起了，就像那天一样！阿素想和文若哥哥像那天一样！” 说着，黑衣少女直接褪去了外披，她向来想什么就做什么，谁也管不了她。 骨子里有便有那传承于野兽的直接，毫不掩饰。 所以她不认为这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反倒是认为理所应当。 好在自己一直教导她礼仪，可似乎依旧不能完全驯服她身上的野性。 没多久，玄素绝美的身材轮廓出现，那完美的曲线，宛如一件绝美的艺术品，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野性的气息。 她丝毫没有流露出羞怯，反倒是直接抱住了李载。 “文若哥哥，今晚我和宁珂姐姐都一起在房间好不好？” 身前传来软软的触感，淡淡少女清香扑面而来。 妈耶，这谁能拒绝啊？就算觉得不妥当，心里拒绝了，身体也拒绝不了啊。 花开并蒂，所有男人的梦！ 只是此刻，李载都不知道该先挑哪边下手了。 被窝里，宁珂用被子挡住脸，怯生生地看着二人。 李载心想，宁珂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懂，索性转过身，来到了玄素身后。 玄素之前就有过一次，如今仍显稚嫩，其实和之前那次感觉大差不差，倒是顺遂了许多。 片刻后，玄素雪白的脸颊上泛起潮红，而宁珂一开始还用被子挡住双眼，后来也渐渐被动静吸引，偷偷观看。 不断地此起彼伏，李载将今夜被撩拨出的心火皆释放出。 玄素这丫头就是野兽本能，所以每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极其激烈。 明明就这么个瘦弱的身子，却丝毫不惧自己的输出。 一次又一次，带着几分教训玄素这丫头的心思。 而她也似乎不知道克制，逐渐陷入被本能驱使的状态。 眼里满含爱意，到后来李载有些疲惫地躺下。 她却是低下头，长发接触到李载的身体，随后传来耳坠的冰凉。 直觉一阵酥麻，李载感受到了玄素那独属于野兽般的示好。 低头看去，着实没想到这丫头竟是会这么主动，自己可没有教过她这些啊。 第148章 烽火狼烟 宁珂面色潮红，瞪大双眼一直在观察李载和玄素之间的互动。 低头看去，玄素那绝美的容颜呈现眼前，她抬眸间，动作并未停下，似有几分观察的意思。 很难想象，这会是未来震古烁今的魔道女帝。 也许在是自小长在山里的缘故，她身上总有一股野性的原始美。 不过她这些时日在李府也算是饱读诗书，并非什么都不懂，于是又起身爬到宁珂面前。 一边宽慰，一边带动对方的节奏。 很快，一脸紧张的宁珂躺在正中央，面色潮红，一脸紧张地偷瞄李载。 李载手上的动作轻柔，掠过幽处，宁可突然皱眉，没忍住娇嗔了两声。 “文……文若哥哥，痒……” 此时她的抵触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大，但依旧有些紧张。 李载门前逗留，温柔轻蹭。 少女羞怯难当，也渐入佳境。 “不……不行的，进不去的……” 如此娇滴滴的模样，李载心头欲火难当。 顺势一挺，少女瞪大双眼，泪水充满了眼眶。 宁珂和玄素不一样，在这种事情上，她胆子可差远了。 李载也挺心疼这丫头，但心知都有这么一次，所以今夜她是跑不掉的。 但在她陷入忘情体验到美妙之后，李载也没有继续下去。 宁珂肯定受不了这样的强度，索性今夜只是让她能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就行，来日方长嘛。 而且今晚毕竟还有玄素那个臭丫头在，李载此刻只想狠狠教训她。 于是在和宁可结束后，李载转换了目标。 这一次，终于在玄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眼里见到几分惧色。 只见她侧躺在一旁，接连往后躲。 “文若哥哥，阿素累了，不要了……” 话还没说完，李载已经来到她面前。 “哼！现在知道怕了？，还没完呢！” 让玄素翻过身，李载趴在了她身后，少女迷离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情愿，但很快又逐渐化作柔情。 李载在她身后，将手指伸到她嘴里，而丫头也是忘情的给出回应。 直到后来少女的身子总是止不住颤抖，时而痉挛。 李载清楚，这丫头纵然在这方面比宁珂更大胆，可同样也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 见她力竭昏昏睡去，这才罢休。 …… 第二天一早，李载被门外的手下叫醒，怀里的两位少女此刻仍在安睡。 推了推宁可，她睁开双眼，看到李载那一刻，立刻脸红起来。 随即起身开始收拾屋子，已经身下落红。 倒是玄素这丫头，怎么叫都不愿起来。 甚至还闭着眼撒娇道： “不起……阿素还要再睡……” 这也不怪她，转头看去，薛宁珂虽然双腿微颤，可不仔细应是发觉不了什么。 只是玄素毕竟被自己折腾了一整晚，索性李载给她穿好衣物，抱着她离开药王谷，上了马车。 药王谷外，薛庭前来相送。 “李相，今后珂儿就跟着你了，好好待她。” “岳父放心，自当如此。” 薛庭抱拳行礼，“今后若有差遣，药王谷万死不辞！” 儿女姻亲，便意味着立场的同盟，这是宁珂的选择，同样也是药王谷的选择。 再次整军出发，李载也坐上了马车。 一路南下，直到傍晚时玄素才醒来。 宁珂拿起糕点，“阿素妹妹，饿了吧？” 玄素拿起糕点狼吞虎咽，很快有些怯生生地瞥了李载一眼。 随后挪开视线，脸上泛起微红。 没想到这丫头，还会有如此害羞的时刻。 刚准备再调戏两位少女一番，马车外却是传来吴文通的声音。 “主公，刚收到帅爷天箓传书，说月郎生变，五绝之中，兵绝王衍圣背叛，联合外人偷袭其他四人，两人被杀，术绝林无伤被擒，东方若虚失踪，我们不可再前往月郎！” 李载顿时没有嬉闹的心思，心想居然连裴术也有失算的时候。 随即问道： “玉衡星，对于这月郎七绝的五人，你了解多少？” “回主公，帅爷收服他们的时候，属下就在。” 李载追问道：“这几人是主动投靠的吗？” “回主公，帅爷用了些手段收服他们，林无伤和东方若虚可信，只是那王衍圣会背叛，倒是让人始料未及。” “除了兵绝王衍圣背叛的事情，裴术可还有说其他事？” “帅爷还说，已经查清林枫之前确实在月郎，但如今他和他的人马都已经不知所踪，帅爷说，让我们一定小心提防。” “王衍圣，没听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兵圣叫王衍之，乃是蜀王麾下的帅才，可这个人，应该不会这么早出现才是。” “蜀王？说起来，帅爷也在信中提到过，蜀山凌霄阁最近派出大量高手在南边活动。” 听到这话，李载眉头紧皱。 “蜀山凌霄阁是效忠于蜀王的那个江湖势力吧？” 吴文通接着说道： “没错，这蜀山凌霄阁阁主名叫萧若溪，乃是蜀王萧龙衍的亲妹妹，这女子实力非同寻常，在夫人之上，咱们这些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李载的脑子顿时有些乱，多方势力搅和在一起，让月郎的形势越发扑朔迷离。 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其实月郎之地的杜文昌根本不足为虑，原着中此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算让他守着月郎割据一时，也蹦跶不了多久。 可王衍圣联合外人杀害其他几人的举动就不得不让李载注意。 这件事儿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让李载没了在月郎城的内应，也就是说此去月郎已经没有意义。 无法去煽动月郎百姓一起对抗杜文昌，却还想平定月郎的话，一定费时费力。 王衍圣这么做是为了将自己耗在月郎。 一想到这儿，李载只觉背后冷汗直流，随即摊开地图一看，脸色顷刻间阴沉下来。 “好啊，跟本相玩儿偷家是吧？好一个王衍圣，好一个蜀王，可若是本相不接招呢？” 说着，李载朝着身边玄素递去一个眼神，少女立刻准备笔墨纸砚，宁珂则是在一旁研磨。 马车停在原地，李载的笔却是没有停下。 接连写下一封封书信，交给马车窗外的吴文通。 第149章 战局突变 “这封信，给京都送去，让二弟时刻听从姬侯爷的调遣，无论姬侯爷要做什么，都听之任之！” “这封信，加盖本相私印，给太原的晋王送去，告诉他，若是关键时候拎不清，做出背叛朝廷的事情，本相杀他全家。” 听闻此言，身边两位少女皆是暗暗心惊。 因为她们从未见过李载如此认真的神情，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暗藏隐晦的杀意。 接连两封信，分别给了江夏和咸宁的指挥使，和给晋王的一样，都是充满了威胁之意的警告信。 因为李载意识到，如果敌人的目的是想让自己陷入月郎的麻烦抽不开身，那很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所以这个时候，就该想想自己后方是否出了问题。 问题的关键之处，就在于蜀王萧龙衍和西凉王顾明章。 两人都是乱世枭雄，在原着中也是割据一方的大人物。 从地理位置看，凉州势力虽然可以南下攻打长安，但蜀王肯定不会答应。 可若是西凉王的目的是太原呢？ 那蜀王就可以借着平定西凉王叛乱的理由，领兵入长安驻防。 这二人虽不会联手，可这相互对抗之间，却能形成一种默契，然后各自得利。 到时候一个拿了太原，一个拿了长安，那就是真正的三分天下。 此时，李载冷声说道： “月郎的事情先别管了，给杜文昌写封信去，就说本相敬重他少年英雄，若是他愿意归附本相，将来便可效仿蜀王，得赐萧姓，圈地为王！届时本相会将湘南一并送给他。” “这……他会相信吗？” “信不信不重要，让他以为我怕他就行了。” 身为相国，李载显然没有权利去给杜文昌承诺，更没有权利给他湘南南部。 不过这本就是一个缓兵之计，杜文昌这种人，心高气傲，说不定会顺势称王，彻底割据月郎。 怎么着也能安分一段时间，不给自己找麻烦。 主要是此刻李载没心思去管他，让他先在月郎做自己的美梦又何妨呢？ “还有，立刻通知雪儿，带枫华灵骑立刻赶往药王谷！” “让虞妙如部直接去湘南城，把湘南守军全部集结起来，就说是本相的命令，谁要是敢不从，杀无赦！” “再让姬云舟和陆晟带兵马去永安城，时刻听令！” 下完命令，李载立刻掉转方向回了药王谷。 这刚走每一天，又回到药王谷，也是让薛庭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载却是一刻都不敢停歇，开口问道： “岳父，药王谷背后是不是有北上的近道？这背后的一大片山，如何能让兵马通行？” 听闻此言，薛庭也意识李载所问并不简单，说不好就关系到天下局势。 “确实一条道，名为天水岭，乃是湘南和巴蜀的交界地，北上可直入太原，能容纳军马行进。” 听到这个消息，李载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林枫那小子能带着兵马进入月郎，足以说明有便捷的通道。 想必是很早就从凉州出发，一路按照边境小道，路过太原、长安、江夏、咸宁、以及湘南的接壤路线，以最近的道路潜入月郎。 “岳父对那个地方可熟悉？” “当然熟悉，毕竟就在药王谷旁边。” “那岳父可知，近几个月可有兵马通行？” 薛庭脸色一变，轻声叹息。 “唉，确实有，不过你也知道药王谷之前的情况，皆在我二弟掌控之中，我也是今日查问时才得知，之前有一队蜀国铁骑快马加鞭南下。” “那就没错了，岳父身为药王谷谷主，可擅使毒？” “你小子这不是埋汰我吗？那不跟吃饭一样简单？” “若是用作埋伏大军，能做出多少毒雾之类的东西？” 薛庭脸色一沉。 “药王谷内加紧制作，三日之内定能做出可填满天水岭的毒烟弹。” “多做一些，有备无患！” 薛庭想了想答应下。 “老夫尽量！” 李载仔细盘算过，按照时间线来看，从自己领兵入永安城那一刻，就已经走漏了风声。 一万枫华灵骑，如此队伍规模也不小，瞒不住消息很正常。 从那个时候起，王衍圣的背叛就开始了。 杀人，断绝李载在月郎的内应，这一切的操作都是为了让自己无法用最快捷的方式平定月郎。 他们现在应该巴不得自己带着洛水营兵马和月郎拼个你死我活，进退两难。 说不定这个时候，在月郎布置好一切的林枫已经开始带着兵马回程。 林枫既然不远万里带着一支修行者军队南下，肯定有他的作用。 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会配合西凉王顾明章，从背后偷袭咸宁，然后北上打江夏。 咸宁和江夏都属于太原境内，只不过这两个地方分别有节度使和驻扎兵马。 若是被修行者精锐部队偷袭，多半挡不住，太原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此刻林枫多半会原路赶去太原，既如此，走天水岭就是最快的路线。 或许林枫还以为李载此时正在为如何打下月郎而头疼。 定然想不到，李载已经开始谋划在天水岭阴他一手。 一想到林枫率领的乃是西凉王顾明章的修行者精锐，李载就像是见到宝贝一样，这要是给他吞了，顾明章还不得心疼死？ 只不过如何吃下这一大队人马，也是一个问题。 肯定要依靠枫华灵气的力量，以及药王谷的毒。 如果运气不错的话，应该能以最小的伤亡打赢这一仗。 可李载还是怕生出任何变化，于是接连两封信，通知了裴术和二姐沈沁棠。 作为绝代榜上排行第二第三的两大高手，有他们在应该不会出问题。 做好一切盘算后，李载把自己关在房间内，盯着地图就开始反复推演，毕竟人心诡谲，事情的进展未必都会按照自己的推测进行。 所以多想一些，多做些准备总是没错。 总是在和裴术说天下如棋，但怎么可能当做棋局一样游戏呢？ 特别是经过洛水一战之后，李载很清楚，所谓的天下棋局，那都是人命为子。 说到底，大梁的内战，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可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人，不得不杀。 第150章 风雨之前 月郎王宫，笙歌燕舞，少年帝王登上皇位。 杜文昌是个生得秀气的文人，从打扮和着装，以及举止都像极了李载。 从小到大，他的父亲都在与他说那位远在京都的少年，李文若。 少年及第，文采惊世。 杜文昌拜读过李载的文章，不知从何年起，他渐渐开始渴望成为他那样的人。 “月郎相国杜文昌，拜见皇帝陛下！” 他身披白袍，站于大殿之上，威慑群臣，他享受这一刻。 原来身为相国，权倾朝野是这样的感觉。 杜文昌本是接替父亲杜元盛的位置才成为了月郎节度使，手握重兵。 于是今日，他一步步走向那位被自己扶起来的少年帝王。 小皇帝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看向杜元盛时，眼里充满了恐惧。 “相父，听闻大梁相国书信与您？” 杜文昌很是得意。 李载是太傅，为师，而自己是皇帝的相父，相比之下，还是自己更厉害。 杜文昌志得意满，当庭拿出了那封李载给他的书信开始宣读。 众人听到书信内容之后，大概是李载的捧杀之言，意图招揽杜文昌，言语之中还有几分服软的语气。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那位权倾朝野的大梁相国吗？很好！很好！” 杜文昌很满意，他虽然不会接受归降于李载，但李载这样的表现，让他越发确定对方是忌惮自己的。 “杜相，不可轻信啊，既然咱们支持月郎复国，定不能接受对方的提议。” “当然！只不过这李载能书信至此，咱们未必不可以将计就计，本相会回信给他，接受他的招揽，让前线的军队休养生息，加强防御，本相会想办法取信于他，若是将之骗到月郎，呵呵……顺势吞下他的兵马，说不定能亲自去取湘南！” 杜文昌已经在心里暗暗盘算，本来李载率军压境，他想的是主动出战，可随着李载的书信到此，他改变了主意。 这也正中李载下怀，李载自然不相信此人会真心归附自己，但只要拖住他就行。 …… 药王谷内，三日准备，薛庭将需要的毒烟弹备齐，对于药王谷而言，毒药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倒也不算太难。 只是李载亲自前来检验。 “岳父，您这毒烟对修行者高手能有用吗？” 薛庭笑了笑。 “女婿这是不信老夫啊，药王谷能有如今的江湖地位，靠的全是对药和毒的钻研，世人将药王谷当作治病救人的圣地，可这世上有谁能比治病救人的人，更了解人体呢？” “这倒是不假。” “修行者与天地交感，可终究是人不是仙，罡气也好，体魄强横若妖也罢，只要还依靠这天地的物质存活，那就可以被用毒，不过……时间仓促，加上老夫也不想行杀戮之举，千年药王谷，治病救人，怎么沦为屠刀？” 李载一愣。 “所以，岳父这是什么意思？” 薛庭想了想说道：“老夫调配的毒烟，不算是毒，只不过能和天水岭内常年弥漫的异香产生反应，让人失去灵力和战力。” “天水岭的异香？” “滞灵草，无毒，可入药，老夫这毒烟，单独用出来也无毒，混在一起才会有问题，这样更容易让人毫无察觉的中招，老夫提前为你的人准备的解药，杀人这种事儿，药王谷不背。” 李载笑了笑。 “好，那些人命，本相来背。” “这件事儿不能让珂儿知道，老夫不想……” “岳父放心，我也不会让珂儿掺和到杀人之事中，算算时间，今日风华灵骑也快到了，战争嘛，总是要死人的。” 拜别这位便宜老丈人，李载又去见了吴文通。 七星灵武将之中的三人里，就这吴文通还能正常交流。 “主公，您从京都将帅爷叫来，那京都那边……” “无妨，姬侯爷拎得清。” “主公，虽然和姬家有姻亲在，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什么样的交情都信不过。” 吴文通轻声提醒。 二人走到谷口，远远已经看到了枫华灵骑的到来。 雪儿身着红衣，一马当先。 李载带着冰冷的语气说道：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信得过姬侯爷，而且如今局势下，他这样的聪明人可不会犯傻，吴文通，你仔细想想，姬家老侯爷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做了本相的夫人，长子灵枫和雪儿姐弟情深，私生子姬云舟更是在本相麾下做事，李家和姬家已经分割不开，懂吗？” 吴文通一愣，随后跪下行礼。 “主公，属下失言。” “起来吧，你还算头脑清醒，玉衡星，本相记住你了。” “主公折煞属下了。” 李载不再多言，亲自出谷将雪儿迎到谷内。 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雪儿沉默着，不经意转头瞥了宁珂一眼。 此时乖巧的宁珂来到姬红雪面前行礼。 “拜……拜见姬姐姐。” 姬红雪一副无奈的神情，瞪了李载一眼，也没有当场发作，只是伸手摸了摸宁珂的脑袋，轻轻点头。 “嗯，时常听文若提起你。” 本来宁珂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但看到姬红雪如此温柔，悬着的心也算放下。 随后乖乖行礼告辞，大殿内，就只剩下李载和姬红雪二人。 “夫君啊夫君，你可以啊，这么个小姑娘你都下得去手。” 李载略显尴尬，有些发怵。 “雪……雪儿，我这……” “支支吾吾做什么？早就说过我不会管你有多少女人，更别说这次你没做错，药王谷的千金在府上住过这么久，传出去说和你没关系谁信啊？而且我能感觉得到，她和林家那两个小贱婢不一样，她对你是有感情的，所以比起那两人，我还挺喜欢这小姑娘。” 林家的小贱婢？ 原来雪儿是这么看待林素素和林朝阳。 不过确实如她所言，那两人一开始也只是李载抓回来的俘虏罢了。 林素素或许会发展成自己人，但林朝阳肯定不会。 “多谢夫人，文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还会不好意思？说正事儿，你的猜测没错，来之前我已经收到风声，西凉王发檄文称晋王勾结西凉国，此刻已兵发太原！” 第151章 天水岭下 “太原，果然是太原，看来顾明章和萧龙衍确实是暗中达成了约定。” 此刻，姬红雪带着几分诧异的目光看向李载。 “我有点好奇，夫君如何通过王衍圣的背叛就推测出太原有变？” 李载走上前，捏了捏姬红雪的脸蛋儿，惹得雪儿轻嗔一声，一把打开李载的手。 “因为我若是顾明章，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恐怕在杜元盛入京后，顾明章就蠢蠢欲动了，他多半是知道萧灵儿的女儿身之后，再无顾虑，可他应是有些忌惮我的。” 说着，李载拿起一个小旗帜插到了沙盘上太原的位置。 姬红雪稍加思索，“所以月郎的事端，都是他一手促成？” 李载点点头，“他应该是通过我为月郎正名的一系列事件猜到，我绝不会对月郎事变视若无睹，所以推一个杜文昌这样的蠢货来送死。” 姬红雪继续说道：“可是杜文昌定不是夫君的对手，于是他得想办法给夫君制造麻烦，只要月郎越难打，洛水营便不得回援。” “哼！这里面，还要蜀王的事儿，他的手毕竟伸不到这么长。” “蜀王？”姬红雪看着地图上长安的位置，继续说道：“一个长安，能填饱蜀王的胃吗？” 李载叹息一声，“这两人中，蜀王的态度很暧昧，他可以借着平乱之名兵出长安驻防，顺势掌控长安，还没人能挑他的错处，至于说一个长安能否填饱他的胃口，自然是不能，蜀王雄图大略，是个劲敌，他比顾明章更难缠。” “夫君打算如何做？我们在此伏击林枫带领的军队就能改变这一切了？” 姬红雪总觉得有些看不透李载，毕竟正常来想，此刻的重心应该是太原。 “阻拦林枫不一定能保证太原不会沦陷，但若是杀光这支军队，顾明章必定元气大伤，你也知道修行者军队组建起来多不容易吧？一支枫华灵骑纵横青州多年，打得大安王朝服服帖帖。” 姬红雪依旧还是很担心。 “夫君有把握吗？林枫虽是不足为虑，可顾明章麾下的这支修行者军队有多少人，实力几何我们都不清楚。” 李载笑了笑，倒上两杯茶。 “别小看药王谷的能力，当然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给裴术和二姐都去了信，他们赶来，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那接下来呢？” 李载摆了摆手。 “接下来的事情，之后再说，毕竟战场瞬息万变，我虽有考量，却也得看局势会怎么发展，眼下，得辛苦雪儿好好准备一番。” 姬红雪点点头。 “枫华灵骑能使用修行者大阵，这两天我会亲自督促他们准备埋伏，不过……按照夫君的计划，那些人都要杀吗？” “雪儿可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啊。” “夫君误会了，我并非不忍杀戮，只是那些修行者组建的军队实属不易，若是能收编……” 听闻此言，李载摇摇头打断。 “他们定是顾明章的死忠，而且这些人实力强悍，也不能像寻常军队那般进行混编，留下来说不定会贻患无穷。” 李载自然动过收编的心思，可修行者不必寻常人的军队。 他人任何一人留在身边，都有可能造成极大的破坏和杀伤。 姬红雪明白了李载的意思，皱起眉头。 “若是夫君意已决，我会亲自动手。” “不行！” 李载走到姬红雪面前，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继续说道： “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可不是用来杀人的，雪儿，你是我的夫人，不是我的打手，这种事儿，交给纵横楼的人来做吧。” 姬红雪一双清眸波光流转，温柔了许多。 随后主动依偎进李载的怀里。 “生于乱世，若想手上不沾血如何容易？夫君，你能这般想着雪儿，我已知足。” …… 三日之后，大雨刚停下，整个天水岭雾蒙蒙一片。 天水岭内外安静得可怕，藏兵甲数千，李载在此扎营。 入岭口处埋伏了探子，以修行者手段施展传讯灵光，等到敌军铁骑进入天水岭后他们便会给消息。 前方的探子，已经发现了林枫所部的踪迹，不出半天，就会进入天水岭内。 “雪儿，外面的人怎么安排的？” 姬红雪正在擦拭铁枪，轻轻点头说道： “夫君放心，待到他们入谷，枫华灵骑便会堵住入口。” “薛前辈，东西没出乱子吧？” 薛庭也点头说道：“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如果不出意外，今日林枫率领的这些人马都得交代在这儿。 李载又转头看向玉衡星吴文通。 “你的人可都准备好了？” “主公放心，此行带来的百余人，皆是最擅长杀戮之辈，不会出问题。” 李载点点头，今日，几位女子之中，只有姬红雪跟在身边。 其他人都留在了谷里。 这种事儿，还是不让小丫头掺和为好。 天水岭内，有一条小溪流延伸至岭外，李载众人埋伏之地准确来说应该叫做山谷，两侧并不算高，却很适合藏人。 而溪流旁，有一处古道，可供大军通行。 黄昏时，铁蹄声喧嚣，逐渐逼近山谷。 运气好的是，古道尚宽，至少也容纳四五人同行，所以林枫的队伍拉得并不算太长。 “回相国，敌人已经入天水岭，前方将士目测两万余人。” 李载有些惊讶。 “两万余人，这顾明章胆子挺大啊，居然真敢将这么多人交给一个毛头小子，再探！” 两万人马，还是修行者部队，这不是小数目。 若非凉州这样的边塞重镇，还真没有这么大的手笔。 姬红雪脸色阴沉。 “凉州玄甲神骑，这可是抵御西凉国的核心战力，他们竟然……” 李载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看来没猜错，他们的目的确实是咸宁城，也只有让玄甲神骑来，才可能拿下。” 姬红雪眼里的杀意再也藏不住。 “想当年先帝下令凉州组建玄甲神骑，为的是护我大凉边境，如今却是要为了顾明章的一己之私，来攻打太原，哼！混账！真该死！” 李载安抚道： “好了，雪儿，从顾明章生出野心的那一天，这些玄甲神骑就不再是为大梁子民而战了，所以，开始吧。” 第152章 月明星稀的战场 西凉玄甲神骑数月来，南北奔袭，刚在月郎休息没几日，如今又踏上奔袭之路。 “如今月郎境内并不太平，诸位，前面就是天水岭，进去之后再休息吧。” 大队人马已经开始进入天水岭。 林枫身边的副将突然提醒道： “将军，谷中扎营不妥，咱们还是快些穿过天水岭，等到了巴东再休整吧。” 林枫稍加思索。 “我知道在山谷扎营不妥，但你也太过谨慎了，如今天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太原和月郎之上，就算朝廷和晋王提防着咱们玄甲神骑，但他们谁又能想到咱会从此地赶去咸宁呢？” 副将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天水岭这条道本就没多少人知晓，更别说此地离两边的战场都远，应是不会有什么麻烦。” 林枫有些心疼自己的将士，转头看去，轻声感叹道： “之前一战兄弟们都受了伤，若不是王爷答应了帮蜀王办那件事儿，咱们现在说不定正在巴东整军备战呢，何至于这般来回颠簸？” “王爷自有考量，将军不必多言，咱们本就是为王爷出生入死，不过说起来这次还算是美差，听闻太原的舞姬身段儿婀娜，脸蛋儿嫩得能掐得出水，想想末将便充满了斗志。” 林枫大笑道： “好！等进了咸宁城本将军将最美的舞姬赏赐给你！” “那就提前多谢将军了！” 入夜，月明星稀。 伴着月光，玄甲神骑渐渐深入天水岭。 “传令下去，就地扎营吧，让兄弟们都休息一下。” “林将军，等等，有些不对劲儿？好像有什么味道？” 林枫嗅了嗅，随即皱起眉头。 “大惊小怪做什么？不就是散灵草吗？放心吧，无毒，上次来不就发现了吗？” “不是，我总觉得好像还有别的什么气息。” “有问题吗？” 副将摇了摇头。 “好像没什么问题，可能是我多心了吧，总觉得这次过天水岭好似安静了许多。” 林枫很是警觉，突然皱起眉头。 “不对！我也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咻~” 谷口处，一声尖锐的烟花发射声传来，随后便是爆鸣。 林枫的脸色瞬间煞白，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有情况！” 副将脸色阴沉，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山谷之内竟是升起了大雾。 “将军，这天气不应该有雾才是……” “这哪是什么雾？这是毒烟！都给我上马，冲出去！” 就在此时，玄甲神骑的队伍之中出现了状况。 许多士兵出现了虚弱的状态，或许连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一开始以为只是疲惫，但现在才发现，似乎连体内的灵力都无法调动。 “将军，不好了，山谷外有大批骑兵！他们挂的是姬家枫叶旗！” 林枫脸色大变。 “都不要乱，上马出天水岭！” 这个时候，林枫已经来不及去思考到底是什么人在埋伏，下意识带着人马朝唯一的活路逃去。 可这山谷之内，本就不利于奔袭，大军没跑出多久，便迎来了漫天箭雨。 “将军！是毒箭！” “有埋伏！都给我备战！” 林枫有些慌乱，他此刻依旧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不经意间，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山丘之上。 一袭白衣负手而立，翩然若仙。 月光洒在那白发男人的脸上，隐约可见其真容。 深邃的目光居高临下，嘴角那熟悉的阴冷笑意，好似诅咒般，唤醒了林枫灵魂深处最不愿提起的恐惧。 林枫的面目变得狰狞，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又是你！！又是你！！李载！！！你真当老子怕你吗？！！！” 在看到李载的那一瞬间，林枫怒不可遏，瞬间想明白了事情经过。 他很是不服气，召集部众便意图攻向李载所在的山丘。 此刻的李载看向暴怒的林枫，眉头微皱。 “高看他了……” 姬红雪手提长枪从李载身后走出。 “还想以低攻高，如此兵家大忌，也不知他凭什么有资格统领玄甲神骑。” “此时的玄甲神骑，已经和寻常军队没什么区别，雪儿，让你的人不必着急，围而不打就行，我亲自去和那小子谈谈！” 天水岭内，枫华灵骑已经将山谷前后出口封锁。 山谷的两侧，有纵横楼提前准备的杀阵蓄势待发。 李载身边，也只是带了数十骑。 而林枫这边也渐渐发现，自己的人变得无比虚弱，面对突然涌出的黑衣人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就像是一群凡人，在面对修行者高手的屠杀。 带兵冲到一半的林枫突然勒马，回头看去，死伤无数，顿时脸色煞白。 李载骑马缓缓来到，身边跟着数十骑。 “林公子，又见面了。” 林枫纵然心里再痛恨，却也清楚，大势已去。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在这儿……” 他咬牙切齿，恨不能此时就将李载斩于马下。 可他也渐渐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无法调动。 特别是在看到李载的那一瞬间，他内心之中逐渐生出恐惧。 正如当初一次次的交锋，一次次在他手上失利。 好似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会被他一脚踩入泥中。 李载转头看向身边的摇光星。 “我还是习惯林公子跪在地上和本相说话，陆剑成，他骨头硬跪不下去，你帮帮他！” 摇光星陆剑成一个瞬息出现在林枫马前，一把抓住林枫的脚踝，狠狠一拽，林枫摔下马吃了一嘴泥。 周围想上前来保护林枫的将士被纵横楼的杀手阻拦，一一斩杀。 修行者打这些中毒的将士，比成年人打小孩子还轻松。 一个个人头落地，林枫终于是认清了现实。 “居然用毒，李载，你可真卑鄙，若是堂堂正正打一仗，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看着眼前这小子似乎还很不服气，李载负手走到他面前。 “兵者诡道，你跟我说什么堂堂正正？幼不幼稚？” “李载！我已经是西凉王最看重的少年将军，我统领玄甲神骑至今未尝一败，若非你使下作手段，就凭你，也配做我的对手？” “呵呵呵……对手？你在本相眼里，你从来都是玩物啊，快让本相看看，最近你又帮本相寻回了多少宝物？” 第153章 杀戮 林枫眼里闪过恨意，但还是架不住陆剑成的搜刮。 很快，陆剑成一番搜索之后，将林枫的储物戒指交到了李载手中。 李载看也未看，转手交给了姬红雪。 “夫人，收起来，都是咱家的宝贝。” 姬红雪此时表情怪异，因为在她看来，此时的李载就像一个压榨他人的土财主。 这赢了将敌人搜刮一遍再正常不过，怎么自己这位夫君却是这副嘴脸？ 李载整了整衣衫，随后说道： “就是可惜，这次你身边怎么没有小姑娘呢？” 提起这个，林枫脑中闪过一些不好的回忆。 立刻怒道：“李载，你就是个王八蛋！” 李载凑到他面前，很是小声的说道： “还记得涂烟儿吗？就是那个穿粉衣服的小狐妖，嗯！很润！对了，你姐姐林朝阳，也很润！” 听到此言，林枫脸上青筋暴起，便要试图袭杀李载。 可如今林枫灵力尽失，又有什么威胁呢？ 周围纵横楼的高手一把将他按住。 李载再次蹲在了林枫面前。 “你还有姐姐妹妹或者红颜知己吗？实在不行你阿娘也可以啊？” 李载回想起后期他还有复活自己阿娘的情节，但此时的林枫应是不知道。 就在此时，身后雪儿突然一脸阴沉地咳嗽了两声。 李载回头看到了她要吃人的眼神，顿时收敛了。 “雪儿，我就故意气气她，你别当真啊。” “哼！先办正事儿，这两万余玄甲神骑如何处置？” 听闻此言，李载神情凝重起来。 转头看去，战斗虽然没有打响，可这些人都已是待宰羔羊。 “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吴文通，还等什么？” 姬红雪皱了皱眉头。 “也许，还可以分辨一下，让愿意归降的人活下来。” 李载眼神冷厉。 “雪儿，且不说分辨起来困难，这些人都是修行者，不是寻常士兵，哪怕缴了他们的械，依旧是一支实力恐怖的军队，我知道你认为这些人是守护凉州边境的功臣，的确，他们曾经是大梁最勇武的将士，他们大多数人是不该死的，只是……有什么办法呢？不杀他们，我睡不着啊。” 姬红雪当然理解李载的意思。 这些人都是修行者，比寻常士兵见多识广，他们也更加忠诚，并不是那种谁给饭吃就跟着谁的人。 若是假意投降，等到身体恢复之后再起兵变，说不定会死更多自己人。 想到这儿，姬红雪也是当机立断，抬手就准备下令。 李载一把拦住了她。 “我说过了，我不要你做屠刀，吴文通！忘记自己该做什么了吗？还不赶紧让你的人行动？记住，一个不留！” 这一刻，李载眼中的杀意纯粹，让身边人都为之暗暗惊叹。 轻描淡写一句话，便要带走两万余人的性命，正常人多少都会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但吴文通没有丝毫犹豫，带着近百名纵横楼杀手，开始了行动。 李载继续说道： “雪儿，你就负责之后打扫战场，马匹、法宝，这些修行者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拿着这些东西，很快就能组建一支新的修行者军队。” 姬红雪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此时林枫瞪大了双眼，一脸错愕。 “李载！你疯了吗？他们都是大梁的将士！你要把他们都杀光？” “这不是你和顾明章害的吗？他们本可作为大梁的战士死在边塞，用最荣耀的方式去实现自己一生的理想和抱负，可为了你们的私欲，只能在这个冰冷的山谷之中，死在自己人手里，他们会被打上叛贼的名声，以一种最屈辱的方式死去，我会命人割下他们的左耳，送到凉州，交给顾明章。” “你……你就是个疯子！！！” 李载苦笑两声。 “是吗？你还是好好想想这一次该怎么从我手里活下去吧，磕头求饶？还是再想想用什么东西能换自己活命。” “夫君，杀了他吧，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多少还是会……” 李载摆了摆手。 “今日之事，肯定会传出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参与今日之事的所有人都死绝，也会有人来还原事情的真相，所以没必要。” “夫君想放过他？” 李载笑了笑。 “怎么可能？先抓起来吧，我还想再压榨他一下呢。” 李载面无表情，命人带上林枫，转身回药王谷。 而姬红雪则是留下等待战局结束，然后打扫战场。 …… 药王谷内，林枫被关在囚笼内，手下人用特制锁链传了他的琵琶骨。 本以为他会硬气一点儿，可是还没开始拷问，这小子便立马一副为求活命不顾一切的模样。 “李载，你可会说话算话？” “什么？” “我用顾明章和萧龙衍的秘密和你交换！给我一条活路！” “哼！你倒是卖得快，说说看吧。” 李载本就不那么想杀他，这小子的机缘真的逆天，如果按照原着剧情，他是会背刺顾明章，在顾明章关键时候带着自己兵马投效朝廷，从此踏入朝局，和萧灵儿相识相爱。 可眼下他领兵偷袭咸宁的事情做不成了，顾明章的家底儿都被他折进去，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所以这小子也就没有了起家的资本。 放他出去继续做寻回犬也未必不可，毕竟这小子还有很多修炼机缘要触发，这些都是李载在意的。 林枫稍显犹豫，随后有气无力说道： “这次带着两万人马奔袭月郎，除了月郎的安排，还有一件事儿，是蜀王委托玄甲神骑配合，因为他不想调动蜀国兵甲，你也知道，萧龙衍这个人虚伪，表面上他还得装出一副忠臣良将的模样……” “别说那些废话，捡重要的说。” 林枫有些不满，但还是说道： “我们只是配合她们进入南妖岭，听说是那里关着一位绝世高手，玄甲神骑开道，和妖族对抗，她们出手救人。” “她们？救人？” “蜀山凌霄阁，阁主萧若溪，你应该听说过吧？一个和李沁棠齐名的高手，这次我们便是配合她行动。” “哦？救的什么人？” “我不知道。” 李载两眼放光。 “是不是一个已经疯了的老头儿？” “你怎么知道？” 李载大喜过望，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心想虽然剧情乱套了，没有按照原着走，但没想到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第154章 危险来袭 老疯子，真名顾寒江，乃是曾经的绝顶高手之一。 此人是前代荒君，也是玄素的亲爷爷，曾经站在修行界的绝巅之上。 后来和无双剑神沈云流一战后落败，无双剑神沈云流因此登顶四大绝顶高手之列。 再后来，此人困于心中执念，境界跌落。 被天下高手追杀至天南妖岭，被困数十年。 原着中，男主林枫因为玄素这层关系，偶然遇见了得救之后的顾寒江，二人结下师徒情分。 因为玄素对林枫的感情，也让顾寒州看破心魔，再次超脱，得见地仙境界。 听到这个消息，李载心中万分激动。 毕竟现在看来，那应是自己的机缘。 果然，每次林枫出现，都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老疯子在哪儿？” 李载盯着林枫问道。 这一刻，林枫也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当即说道： “在蜀山凌霄阁众人手里，萧若溪此刻应还在天南妖岭之内，她想将那位老疯子请回蜀国，但那老疯子喜怒无常，再加上修为极其强横，多半至今仍在周旋。” 李载沉默起来，开始思索营救老疯子的策略，毕竟那老头儿也是玄素的亲爷爷。 机缘是一方面，哪怕看在玄素的面子上，自己得尽心尽力才行。 不料还没等李载说话，林枫为了活命就立刻说道： “当时帮萧阁主对付妖族势力，她事后答应，若是将来我遇险会出手救我一次，只要我捏碎她给我的信物。” 一听这话，李载皱起眉头。 “信物呢？” “昨晚已经捏碎了！”林枫毫不避讳的说道。 一听这话，李载心里莫名紧张起来，萧若溪乃是绝代榜上能和二姐齐名的高手。 如今二姐和裴术都不在，若是她赶来，自己这些人怕是会陷入险境。 “林枫！你既有这等底牌，为何此刻还要说出来？若是等到她来救你，岂不是更容易活命？” 林枫苦笑道。 “就算她及时赶来，我不也还是在你手中吗？现在说了，你提前做准备，你身边有裴术和李沁棠那样的高手，若是擒了萧若溪，蜀王也得受你牵制！如何，这些足够换我活命了吧？” 李载眯起双眼，心想这林枫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为了能活命，连对他好的人都能毫不犹疑地牺牲。 “我答应你，不杀你，但你最好别跟我耍什么花样，开阳星，从现在开始，你在林枫身边寸步不离，若有异动，直接杀他！” “你不是说不杀我了吗？”林枫很是激动的反问道。 “你的话，我信一半，林枫，若是萧若溪这件事上没有任何问题，你自然能活命，可若是有半点不对，你必死无疑！” 这小子的话不能全信，谁知道他有几句真话？ 果然，林枫此时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但眼下李载却是没有心情再审问他。 很快，第二天朝阳初升。 哪怕身在药王谷，也能隐隐嗅到从天水岭飘来的血腥气。 一夜的屠戮，多半已经让战斗结束，萧若溪是不是会赶来还不确定，但李载担心的是那两万人是否死透。 直到姬红雪带着大军回到药王谷。 姬红雪情绪很是低落，就算她没有动手杀人，但想必看到那样的惨状是个人心里都不会太好受。 “雪儿，如何了？” “已经结束了，战场打扫完成，尸体就地焚毁。” “那就好。” “夫君……”姬红雪欲言又止，心里极不是滋味。 李载看出她于心不忍，轻轻将其抱进怀里，安慰道： “我知道，你同情他们都是大梁的战士，可道理你比谁都清楚，在战争之中，没有好坏，只有立场，谁还不是爹娘生养的呢？怪只怪他们命不好。” 姬红雪摇摇头。 “夫君小看雪儿了，雪儿自幼就见惯了这种事儿，只是这些人的死，只会给夫君带来一个残忍无道的名声，就算是朝廷那边，怕是也会对夫君……” 李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这位夫人是在担心自己的名声。 “无妨，我的名声本就好不到哪儿去。” “值得吗？不会有人相信你是为了大梁，他们只会觉得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人人唾骂的妖相，所有人都会对你嗤之以鼻，明面上敬你，背地里只会畏惧你，厌恶你……” 姬红雪突然有些心疼，伸手想要抚摸李载的脸颊。 李载伸手摸了摸姬红雪脑袋。 “好了，不说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萧若溪……”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谷外突然传来轰然巨响。 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响彻天地。 “李载呢？给我滚出来！” 姬红雪本能生出危机感，手中长枪出现，眉头一皱，神情凝重。 “是高手！” “看来是正主来了，这下可糟了，二姐和裴术都不在，雪儿，你有把握对付萧若溪吗？” “你是说，来的是那位凌霄阁主萧若溪？” “想必不会有别人了。” 说着，李载看向开阳星杨夜，随即说道： “开阳、玉衡、摇光，你们三人跟着我，玄素丫头，你和阿珂带着药王谷的众人以及林枫躲进密室，你记住，林枫是一张牌，若是进到密室来找你们的人不是我，无论是谁，直接杀掉林枫。” 玄素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将林枫丢给阿珂。 “我不！我要跟着文若哥哥！” “听话！” “我不！”黑衣少女身上的野兽直觉很准，她或许意识到此刻危机，并不愿离开李载身边。 “你要是不听话，文若哥哥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玄素眼眶泛起泪花，攥紧了拳头，咬了咬嘴唇，有些赌气地说道： “我不！你不理我算了，阿素理你就行！” 李载突然有些无奈，谁能想到这丫头能这么倔呢？ 这委屈且倔强的小模样，着实给李载都气笑了。 姬红雪无奈摇头。 “行了，有本姑娘在，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哼！一个萧若溪有什么可怕的？绝代榜她排第四，我排第九，未必不能一战！” 说着，姬红雪决绝转身，带着姬家部将前去迎敌。 李载转头看向纵横楼三人。 “跟上去，夫人若是出了任何事，拿你们是问！” 其实纵横楼这三人和姬红雪都不是一个级别的，未必能帮上忙，但这个时候，若是二姐和裴术不在，想和萧若溪交锋，也只能赌一赌了。 第155章 凌霄阁主萧若溪 看着眼前倔强的玄素，李载也是好一通安慰，最后骗她说看守林枫也一样重要，她才不情不愿答应下。 李载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出了来到药王谷前的演武场上。 天际，一位身着道袍的绝美仙子凌虚踏空，身后还有无数凌霄阁弟子御剑随行。 这萧若溪会是个绝艳道姑的形象，李载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她还有一个外号为谪仙。 原着中说，萧龙衍兄妹都是颜值绝对能打的存在。 这女子原名柏若溪，因为王兄得到天子赐姓，故也改为萧姓。 当代凌霄阁阁主，实力也是当世绝巅的存在。 她之所以难对付，是因为此人有一件最顶级的法宝，千叶银凰羽。 此法宝由三千六百片银羽组成，聚散之间，可摧城破阵，以一挡千，是一位数多不能以一敌多的修行者高手。 她居高临下的眼神中尽是轻蔑。 “你就是李载？” 萧若溪并未看姬红雪一眼，而是将目光落到了刚出现的李载身上。 “久闻萧姑娘谪仙之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 话音刚落，一片银羽破空袭来。 一袭红衣挡在李载面前，长枪出手，震飞了银羽。 “萧若溪，未免有些目中无人了吧？” 天际的绝美道姑这才注意到姬红雪，眉头微皱。 “难怪能将玄甲神骑尽数覆灭，原来是淮水红衣，姬红雪，看在令尊的面子上，今日本座不为难你，带着你的人赶紧滚！” “哼！狂妄！” 姬红雪身上战意盎然，丝毫无惧。 李载从身后按住了雪儿的肩头。 他最害怕的就是雪儿这个性格，她就算明知不敌也丝毫不畏惧，真要打起来，今日怕是难以收场。 可纵然二人在绝代榜上的排名相差不大。 可李载深知排在前几名的都是怪物，特别是自己的二姐，在原着中可是离那位无双剑神只有一步之遥。 此人能和二姐齐名，实力定是远胜过雪儿。 “萧姑娘，不如先聊聊？” “哼！一个躲在女人背后的男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座聊？” 李载并不在意她说什么，继续说道： “姑娘找上门来，总得说个理由吧？你想要什么？” “哼！将林枫交出来，咱们再聊！” “你想救他？” “我说了，让他出来，咱们再聊！” 话音落，无数银羽落下。 轰然巨响，烟尘四起。 药王谷的演武场顷刻间崩塌，只有李载众人所站之处尚且完好。 姬红雪冷哼一声。 “夫君莫要阻拦，我真是看不惯她这不可一世的模样，信我，我有把握！” 李载紧紧抓住姬红雪的肩头，他不想雪儿去冒险。 “别冲动，我已经捏碎了二姐曾给的救命之物，她本就在赶来的路上，不要冒险。” 姬红雪倒是不会冲动，只是看着那萧若溪桀骜不驯的模样，心里也是压不住的火大。 绝美道姑脚踏银羽落下，来到李载面前，身后凌霄阁诸位高手紧随其后。 “阁下身为大梁相国，在天水岭大肆屠戮大梁的军队，你可知那玄甲神骑曾在与西凉的交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 听闻此言，李载冷笑起来。 “赫赫战功？萧阁主，这些人出现在天水岭意欲何为你不会不知道吧？太原告急，西凉王顾明章狼子野心，玄甲神骑是大梁的军队不假，但他们此次欲前往咸宁，将屠刀挥向我大梁的子民！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所以李相是在拿他们尚未犯下的罪名，对他们进行审判吗？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自己有资格代替大梁律法审判他们吗？” 这女人的言论，真是给李载都气笑了。 “所以等到他们的踏破咸宁，等你的王兄驻军长安，开启乱世之后，才可以对你们进行审判吗？” 萧若溪眉头一皱。 “这又与我王兄何干？” “呵，萧姑娘，你是在装清纯吗？你会不知道你王兄和西凉王勾结的事情？” 萧若溪脸色阴沉，她一代阁主，也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女。 可在她心里，王兄那是为了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一代王侯，就算和西凉王有往来，也谈不上勾结。 “少废话！我蜀地绝不会做危害大梁的事情，把林枫交出来！” 李载看着萧若溪，若有所思。 “若我不交人呢？” “别以为你是大梁相国，本座就不敢杀你！” 这女人当真是有些奇怪，听她的言语之间，似乎还是有些在意自己的相国身份。 蜀王到底只是想乱世取利，还没有像西凉王顾明章那样明着反叛。 也许她妹妹也没想着和自己翻脸？ 不管对方是怎样的态度，今日或许还没有到撕破脸的局面。 李载脸色稍加缓和，随即问道： “敢问萧姑娘，可是和林枫约定，要护他性命？” 此言一出，萧若溪略显诧异，这一瞬间的不自然还是被李载敏锐察觉到。 “这与你无关！” 此时李载反应过来，或许林枫就是在扯犊子。 他多半是想引导自己去和萧若幽为敌，继而彻底和蜀王撕破脸。 想到这儿，李载也暗暗惭愧，心想真是大意，居然信了林枫那孙子的话。 于是再次说道： “萧姑娘可知，你在南妖岭救出顾寒江的事情，林枫已经全部告诉我，他还说，你对他青睐有加，意嫁他为妻，所以定不会对他置之不理，还说要将你卖给我，做局拿下你，以此换取活命。” 反正林枫这兔崽子坑自己，那自己坑一坑他也无所谓。 论胡说八道，他还能是自己对手了？ 果然，萧若溪眼里顿时流露出要杀人的神色，拂袖一挥收起了自己的银羽。 当李载说出老疯子身份的那一刻，萧若溪就已经确定是林枫走漏了风声。 虽然自己也没有告诉他关于顾寒江的事情，但毕竟同行这么久，说不定林枫已经打听清楚。 “他说我喜欢他？还要嫁他为妻？哼！当日我确实感谢他带人协助，可这小子做了让我很不高兴的事情，在我准备教训他的时候，他说能找到让老疯子清醒过来的办法，我这才没有继续追究他，并且给了他一件法器，若是找到他提起的那个小丫头，便会通知我过来。” 萧若溪收起了敌意，似乎也反应过来，是林枫为了活命，刻意将自己引到这儿。 第156章 夺走玄素？ 谈话中，李载注意到萧若溪提起小丫头。 难道林枫也猜到当初在西凉被自己抢走的玄素就是天荒圣教遗孤？ 也是，他本就是男主，最初也是他注意到玄素不凡。 荒君一脉，有一个传承的天赋的能力，名叫天魔瞳。 想必是林枫见到那老疯子之后，注意到他和玄素一样，有一对可影响人心的赤瞳，顿时联想到了这个被自己截胡的小姑娘。 虽然眼下萧若溪似乎打消了敌意，但她既然对老疯子感兴趣，万一看到玄素…… 刚想到这儿，李载转头看向玉衡星，准备让他去将林枫带出来，并把玄素藏好。 可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刚一回头，只见黑衣少女手持利刃，挟持着林枫就走了出来。 “臭女人！你要是敢伤我文若哥哥，我就宰了这个混蛋！” 那奶凶奶凶的模样，还真是让李载又急又气。 虽然这丫头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带着林枫出来想要谈判。 但这不是完全就暴露在萧若溪面前了吗？ 果然，萧若溪在看到玄素的那一瞬间，瞳孔紧缩，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只见她浮现笑意，随即说道： “你宰了他吧，但你得跟我走！” “做梦！”李载顿时就意识到，唯有玄素，是值得萧若溪什么都不顾的。 于是顷刻间拔出腰间佩剑，挡在了玄素身前。 随后身边数位高手一同出击，朝着萧若溪袭去。 萧若溪面不改色抵挡住袭击，身前出现数不清的银色羽毛，锋利如刀。 “哼！李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载眼神冷厉。 “萧姑娘，你可知道对本相出手的后果？” “呵呵……难道不是你先对我出手吗？看来你很在乎那个小丫头，林枫，干得不错，居然真的帮我找到了顾氏遗孤，既如此，你我恩怨一笔勾销！” 林枫突然大喊道： “萧阁主，救救我！你答应过，只要我帮你找到这个小丫头就会助我林家重回大梁朝堂！” 如今，萧若溪成了林枫唯一的救命稻草。 李载冷哼一声。 “拿我家阿素做交易，阿素，挑了他的手脚筋！” 玄素听闻此言，当即出手，踩断了林枫双脚脚踝。 一声凄厉的叫喊响彻药王谷。 萧若溪面不改色，随即看向李载说道： “把那个小姑娘交给我，天水岭的事情我就当没看见，蜀国也永远记得李相这份人情。” 李载冷笑两声。 “别废话了，不可能！我倒是想请萧姑娘把那位老前辈交出来呢！” “呵呵……你凭什么？” 萧若溪抬手，一道银羽飞出，紧随而至的便是那漫天银羽。 姬红雪脚下一蹋，地面凹陷处一个深坑，起身上前，枪出如龙。 竟是短暂压制了萧若溪一瞬。 而此时萧若溪身后的高手也从四面八方朝着李载众人袭来。 纵横楼一众人带着枫华灵气的高手立刻加入战场，场面顷刻间混乱无比。 姬红雪转头看了一眼。 “夫君自己小心，我去会会她！” 红衣女子悍勇无畏，带着萧若溪飞身遁去，萧若溪一时感受到压力，也不得不正视起眼前的对手。 二人飞入云霄，顷刻间漫天神华弥散天际，交锋无比激烈。 李载不由得担心起来，可此时也由不得他多想，转身来到林枫面前。 “你小子可以啊，居然能坑本相一手！” 说着，李载一脚踹向林枫的面门，两颗牙齿飞出。 将其踢倒之后李载又一脚将他的脑袋踩在地上。 一剑从他的侧脸穿透，随后一划，林枫再次痛苦嘶吼起来。 整个脸仿佛裂口女一般，被李载一剑划开，已经无法口吐人言。 不过此时，李载还不想杀他，只是告诉转头看向玄素。 “阿素，先别杀他，让他回去！摇光、开阳、从现在开始，谁敢试图抢走阿素，杀无赦！” 陆剑成和杨夜听令，随后护送玄素和林枫离去。 此刻现场混乱不堪，凌霄阁的那些人皆是女子，数十位宗师境高手，几乎单方面屠戮着枫华灵骑。 身边的战士一个接一个倒下，看得李载揪心不已。 天际银羽毛漫天，不时落下，皆是瞬间便能秒杀数人。 江湖大派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李载前所未有的愤怒，亲自持剑上阵。 身边的玉衡星阻拦。 “主公，属下已经感受到帅爷的气息，他正在赶来，您不必出手。” “哼！这些人一个都别放过！给我杀光他们！” 一场混战，死伤无数。 …… 天际，萧若溪看着浑身是血的姬红雪，冷声说道： “姬姑娘，你不是我的对手，放心，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只要将那个小姑娘交出来，我自行离去！” “做梦！” “你低头看看，你的淮水同胞们正因为你们的一意孤行一个个死去，值得吗？” “少废话，你当我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吗？想用三言两语动摇我的心境？可笑！从加入淮水军的那天起，他们便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死的准备。” 姬红雪身上的衣物被血水浸透。 但伤口却是神奇的一次次愈合，只是这漫天银羽确实叫人防不胜防。 “姬家的不死功确实强横，被这么多银羽穿透身体，还能与我交战的，你是第一个！可惜，你还是不够格！” 萧若溪嘴角溢出鲜血，她完全没想到这个眼前这个女人打起架来这么不要命，几次都是顶着自己银羽的袭击，完全不顾受伤也要攻击自己。 “哼！你觉得，是我先宰了你，还是你能先宰了我？！” 萧若溪看到她眼里的战意，心里竟是生出犹豫。 “姬红雪，你以为自己是第二个李沁棠吗？” 萧若溪抬手，无数银羽汇聚化作一条神龙，携带毁天灭地之威，朝着姬红雪袭去。 姬红雪手中长枪越攥越紧，一声怒吼，身上血气爆发。 “假以时日，李沁棠算什么？她入绝代榜时排第九，而我同样是第九，今日宰了你，来日也能将她踩在脚底！” 这一刻，姬红雪眼里的尽显傲然。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笑声。 “弟妹好志气，姐姐我啊，等着你将来挑战！” 一袭青衣突然出现在姬红雪身边，伸手宠溺地捏了捏姬红雪的脸颊。 姬红雪顿时红了脸，满脸尴尬。 这口出狂言的时候被正主听到，还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157章 裴术的偷袭 一袭青衫，凌虚踏空，转头看向萧若溪。 “柏家丫头，你想和本座为敌吗？” 青衫拂袖，仙剑若隐若现，李沁棠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厉。 “李沁棠，剑势越来越强了啊。” 萧若溪眼里流露出忌惮之色，哪怕是全盛之态和李沁棠交锋，也未必能有五成胜算，更别说今日还和姬红雪提前打了一架。 青衣女子面色冷峻。 “若你是想与我打完那场未完的架，我随时奉陪，但你若对我弟弟一家出手，这不行！” “那就试试！” 漫天银羽汇聚成一条游龙，凝聚成一点，朝着李沁棠袭来。 青衫女子拦下准备出手的姬红雪，独自上前，一剑点出。 双方针锋相对，剑意弥散天地。 灵力相持不下，难分伯仲。 青衣剑仙的剑罡更是化作屏障，将身后的红衣女子一并护住。 “柏家丫头，早就跟你说过，你太过依赖这件法宝，此生若想更进一步，还是该舍弃这法宝带给你的优势，若不然你就算练一辈子，都别想赢本座！” “李沁棠，你少狂妄！” 萧若溪明显不服气，正准备全力出手。 却是没能注意到，在于李沁棠僵持不下之际，一道浓郁的血气自身后出现。 一位黑衣白发的青年鬼魅般出现在萧若溪身后，一掌打在其后背。 萧若溪顿时一口鲜血吐出，当场重伤，摔落地面。 周围悬浮的银羽也在这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掌控般，纷纷坠地。 李沁棠脸色一变，眼里生出怒意。 “裴术！你敢插手本座的战斗？！” 裴术突然出现，嘴角带着阴狠的笑意。 “多谢女君牵制萧若溪，若非如此，裴某未必能偷袭得手。” 此言立刻激怒了李沁棠。 “你放肆！我与她交手之际，需要你来横插一脚吗？” “女君，对你而言这可能是江湖人的切磋，但在裴某看来，此人欲杀主公，那便是行刺相国，这不是江湖事，这是朝廷事！” 说罢，裴术也不多言，飞身追下，当场将萧若溪控制住。 他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手中血刀出现，一刀刺透了萧若溪的肩胛骨，将其钉在地面。 李沁棠紧随其后冲天际落下。 此时只见裴术环顾四周。 “凌霄阁的诸位朋友，若是再不束手就擒，你们的阁主今日得死在这儿！” 跟随裴术一同出现的，还有纵横楼的一众高手。 凌霄阁众人也犹豫起来。 “大胆！赶紧放开我们阁主！” 裴术狠狠一脚踩断了萧若溪的手臂，只见萧若溪咬牙闷哼一声，随后裴术冷冷说道： “看来诸位有些听不懂本帅的话，若是再不乖乖束手就擒，本帅杀了她之后再杀你们也未尝不可！” 李沁棠脸色阴沉，她痛恨的是裴术趁着自己和萧若溪交锋时出手偷袭。 “裴术！够了！你想与本座为敌吗？！” 李沁棠对于裴术这种行为很是不齿，身为江湖人的她，心里有自己的准则。 就算今日也没打算放过萧若溪，但她是想要赢得堂堂正正。 此刻，李载也注意到自己的二姐和裴术之间的不对劲。 而此刻，凌霄阁众人因为担心自家阁主，也准备放下武器。 萧若溪却是凄厉的大笑道： “好啊，李沁棠，你可真是卑鄙无耻，既然联合裴术偷袭，你现在还假惺惺做什么戏？！” 裴术丝毫没有手软，抬脚就准备对萧若溪下杀手。 同时还看向李沁棠说道：“女君言重了，属下只是在执行国法而已，女君身为李家之人，若是向着外人，裴术也不介意替主公清理门户！” 就在此时，李载站了出来。 “裴术！你放肆！住手！” 裴术有些犹豫。 “主公，蜀山凌霄阁乃是江湖大派，今日既已得罪，且不能再放虎归山，还是让属下……” “裴术，你又要替本相做决定吗？” 李载的眼神冰冷，直勾勾盯着裴术，隐隐生出些许怒意。 其实对于裴术的狠辣和果决，李载还是很欣赏的。 只是他敏锐地察觉到，一旁二姐脸色已经极其难看。 而且裴术这张嘴真是混账，竟说自己姐姐向着外人，还敢说什么清理门户，这不是让自己难做吗？ 自己人内讧的局面不是李载想看到的。 身为弟弟，李载太了解自己的二姐。 她秉性纯良，一生要强，裴术趁着她和萧若溪交手时偷袭，显然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李沁棠是自己的二姐不假，但她同样是江湖人。 裴术看到李载此时的冰冷的态度，立马也是停下了自己的态度。 单膝跪地行礼。 “主公息怒！属下不敢！” 此时李沁棠来到李载面前。 “文若，裴术这种人你也敢留在身边，就不怕今日他助你的这些本事，将来成为妨主的本事吗？他还敢说我向着外人？难道你也如此作想吗？” 李沁棠对裴术的印象可谓是差到极点，她此生最是瞧不上裴术这种人。 可李载也并未动摇，只是转头看向二姐说道： “姐姐多心了，稍安勿躁，我自会处理。” 说着，李载径直走向裴术，眼神也越发凌厉。 “裴先生，提醒你一句，她是我的二姐，不是替我杀人的剑，你！明白吗？” 这是李载第一次对裴术如此态度，裴术也是很快反应过来。 随后朝着李沁棠行礼。 “女君，是属下冒犯了！” “把萧阁主放开吧！” 裴术无奈，只能拔出血刀，只见萧若溪抬头看向李载，眼中的不甘流露。 “萧阁主，你别这般看着我，纵然我二姐是江湖人，但我的立场还是更偏向于裴先生。” 听到李载这话的时候，身后李沁棠攥紧了拳头。 因为刚才某一瞬间她察觉到弟弟的眼神和从前很不一样。 这位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不再是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孩子。 他更像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当权者，有一瞬间，李沁棠甚至认为他不再是自己的弟弟。 但转瞬间，青衣剑仙也想明白了，身为如今李氏的家主，他不可能还是当初那个纯白无垢的少年，也不能是。 李载继续说道： “我很想杀你，但我在乎我的二姐，她有自己身为强者的尊严，裴先生所为，在江湖上多少是有些不光彩的，所以今日，你若是想活命，拿那位前辈来换。” “你做梦！” “萧若溪，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商量吗？还是说你认为你是蜀王的亲妹妹，本相便不敢杀你？” 向来高高在上的凌霄阁主，显然也是没想到今日会落到这般境地。 她很快想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我没办法将他交给你……” 第158章 千叶银凰羽 李载蹲下身，一把掐住了萧若溪那水嫩的脸蛋儿。 “你的人杀了我这么多部下，你可知我现在多想将你扒皮抽骨？若非我二姐在此，什么凌霄阁主，什么蜀王亲妹妹，本相根本不会在乎，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处境！” 萧若溪冷哼一声，但也没有继续激怒李载。 随即说道： “你也知道那人神志不清，他这样的高手若非心甘情愿，谁能强迫他？早在天南妖岭的时候，他便已经跑了。” “跑了？” “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非得抓那个小姑娘！” 裴术站在一旁时刻警惕着，毕竟像萧若溪这样的高手，就算身受重伤，可若是突然暴起，也可能一击杀掉李载。 “主公，她应是没有说谎。” 李载松开了萧若溪，站起身来，回头看了自己二姐一眼。 “文若，萧若溪乃是当代江湖名士，不可折辱！” 就在此时，裴术突然开口道： “对！可杀不可辱！不如……” 李载转头瞪了裴术一眼，“够了！裴先生还是少说话吧！” 裴术转头看了李沁棠一眼，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再次行礼。 “主公，不如这样可好，让萧阁主拿出一些诚意来，主公尚缺一件趁手的法宝，让她将千叶银凰羽交出来献给主公，便给她们一条活路如何？” 裴术看出了李载心里的为难。 李载不想让二姐难做，也不想轻易放过萧若溪这样的劲敌。 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台阶，这个时候，身为属下的裴术就得主动去给主公找寻台阶。 不料刚一说完，萧若溪脸色大变。 “你做梦！千叶银凰羽乃是凌霄阁圣器，尔等也敢觊觎？” 听到萧若溪此言，李载倒是越发感兴趣。 转身再次蹲在了萧若溪面前，伸出手指，顺着她那绝美的下颚线，轻轻掂起她的下颚。 “若不然，你留下以身相许也可……” “你……你胆敢……” “本相有什么不敢？萧姑娘国色天香，姿容绝世，留在本相身边做个侍寝丫头，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到时候蜀王就是本相的大舅哥，他想要长安，本相给他长安如何？” 此时的萧若溪又急又气，清心问道多年，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皆是江湖一等一的存在，谁敢如此调戏她？ 可今日落于这般境地，眼前这个男人居高临下的目光，竟是让她心里生出一丝别样的感觉。 萧若溪咬了咬嘴唇，恼怒不已，可也是很快做出了决定。 “好，东西给你，让我们所有人离开！” “可以！但你得立一个誓言，那就是不能再对老疯子和玄素出手，若是将来想报复，尽管来找本相！” 萧若溪冷哼一声。 “一言为定！” 说罢，萧若溪转头看了裴术一眼，抬手将周围散落的千叶银凰羽召回，在她的手中汇聚成一柄模样奇特的银色仙剑。 “三千六百片银羽，竟然能变成这么小一把剑？” 李载注意注意到，这柄剑就是那些银色剑羽缩小之后汇聚而成。 萧若溪没有回答这个听起来就白痴的问题，随后解开了自己和法宝之间的联系，将仙剑呈上。 李载接过剑，丢给裴术示意让他收起。 “好了，萧姑娘，你可以走了，趁着我还没有后悔。” 萧若溪冷哼一声，随后朝着李沁棠行礼，她知道，以裴术和李载这两人的性情，多半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若不是李沁棠，今日怕不是交出千叶银凰羽这么简单。 但她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李掌教，刚才那一招，若是没有被裴术打断，你能挡下吗？” 李沁棠很是认真地说道： “顶多费些功夫。” “你所言，我太过依赖于法宝，可是真心之言？” 李沁棠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千叶银凰羽虽是绝顶法宝不假，但以你的天赋和实力，若是能早些舍弃此物，说不定已看到更高处的风景。” 萧若溪没有多言，随即转身离去。 “今日这笔账，咱们以后慢慢算！” 裴术转头朝着李载恭贺道： “恭喜主公，获得如此圣器！” 李载冷冷说道： “立刻安排人救治伤员，让药王谷的人帮忙，裴术，你跟我进来！” 李载将裴术单独叫到药王谷大殿之内。 眼见四下无人之后，这才发怒道： “裴术，你这张臭嘴是真的说话难听啊！什么叫我二姐向着外人？你当着众人如此说她想过她的感受吗？连老子都知道等没人的时候再骂你！” 裴术一愣，随即卑微行礼。 “主公，是属下欠缺考虑了！属下只是想提醒女君不要忘记自己的立场。” “狗屁！你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你永远都是用你自己的想法去揣测他人！我二姐是二姐，她不是我的属下，所以刚才我才提醒你，她不是我的剑！明白吗？” “可身为李家人，无论主公对错，她都该毫不犹豫地站在主公的角度考虑问题。” 李载越发生气。 “在你的眼里只有利用吗？若是你把人人都当做棋子，那你可想过，自己也是一枚棋子？” “属下本就是棋子，此生愿为主公手中刀！” 李载冷着脸，和裴术面对面，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怒道： “你是我的手中刀吗？” “属下对主公的忠心，日月可鉴！” “狗屁！裴术，你是老子的朋友！是师长！不是一颗棋子！” 此话一出，裴术愣住了，神情颇为动容。 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愿意如此心甘情愿地追随眼前这位少年。 若是当年先帝能如李载这般待自己，在君臣之外，多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也许今日萧灵儿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裴术深吸一口气，突然就明白了李载今日为何会这般处理这件事儿。 “主公，裴术知错了，今后定不会再对女君无礼。” “哼！老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为什么让你和颜若幽接触？就是为了让你活得像个人，一个男人！你可以好色，可以贪财，也可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懂吗？” 裴术突然心情大好，再次行礼。 “主公，属下明白了，先行告辞，还得去安排一下伤员。” 李载点点头。 裴术走出大殿，很多年都没有露出过笑容的他，此刻竟是放声大笑起来。 “亦师亦友吗……哈哈哈……主公真乃神人也，不对，应该是妙人！哈哈哈……” 第159章 仁义和手段兼并 裴术走后，二姐和姬红雪走进大殿内。 李载当即走上前，检查了一下雪儿的情况。 “雪儿，你的伤没事吧？” 姬红雪神情温柔，随即看向自己这位夫君，似笑非笑。 “夫君刚才对他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恩威并施，好手段啊！” “也不全是手段，未必没有真情义。” 李载淡然说道。 此时李沁棠看向自己这位弟弟，心情有些复杂。 “萧若溪的事儿，并非姐姐向着外人，只是……” “二姐，你不必解释，我心里都明白，你是我姐姐，我尊重你的想法，所以这件事儿就过去了，好吗？” 李沁棠点点头。 “其实不杀她，利大于弊，萧若溪和萧龙衍不同，她这个人，并不坏，总之，留下她，也算留了些余地，若是她今日死在你手里，萧龙衍会疯了似的报复你，你明白吗？” 其实放过萧若溪，也有这方面的考量，所以李载也能理解姐姐的话。 “我心里都清楚，只不过那千叶银凰羽的事情……” “你放心收着吧，纵然萧若溪会记恨，但其实此物对她的修行本就有害无利，回头我将自己的剑道心得给她送去，兴许她便不会再为了法宝之事找你麻烦。” “姐，那你岂不是很亏？”李载有些惊讶。 李沁棠不以为意。 “裴术以为光是将法宝抢来就能留得住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想来我的剑道领悟换她一件已然准备舍弃的法宝，她会认为值得。” 李载若有所思。 “现在想来，姐姐的处置方法，更为妥当。” “行了，文若，你也长大了，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主意，姐姐不好再多说什么，唯一该提醒你的是，裴术这个人……” “姐姐，我心里清楚！” 李载还想说些什么，但二姐的态度很是强硬。 “文若，阴谋诡计终不是正途，姐姐不是对他有意见，而是你身为主公，麾下不能全是裴术这样的人，明白吗？你也该物色一些行事端正之辈，找一个真正有国士之风的下属与之抗衡，唯有仁义和手段兼并，才能走得更长远，明白吗？” 二姐此时认真的眼神，让李载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虽然姐姐不明说，但她是在用为君的准则要求自己，这话里话外显然是将自己当做帝王。 “姐，慎言啊！” 李沁棠并未多言，只是继续说道：“裴术这个人，实力够强，哪怕在绝代榜上他居于我之后，但真要是打起来，我未必是他的对手，他对你忠诚是好事，如此，我也能放心回京！” “二姐这就要走？” “当然，我不回去，天道院那些老东西未必安分，如今时局混乱，你自己多加小心！” 李载明白，二姐这是担心京都会有什么变化。 这样也好，有二姐回京，至少李储那小子能安分些。 …… 入夜时，李载和姬红雪单独待在屋中。 “夫君，那林枫你打算怎么处置？” 看着身边的红衣美人，李载直接上手褪去她肩头外披。 “夫……夫君，你……” 姬红雪面色一红，侧过脸去，显然没想到李载会突然上手，但心下也是做好了准备，轻轻闭上双眼，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李载见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随后只是伸手触摸她肩头之前受伤的地方。 “雪儿，你们姬家不死功这么厉害吗？现在只能看到一丝痕迹了，就算是修行者，也不该这么快就愈合啊。” 姬红雪细腻的肌肤上只留下了一丝划痕，之前的伤已然恢复。 雪儿见李载竟是没有进一步动作，心里也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 随即红着脸说道： “姬家不死功本是祖父偶然得来，别看不是什么修真大派之法，却难练得很，小时候我可没少受伤，今日和萧若溪一战，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么说，连岳父大人都没你练得好？” “嗯！姬家只我一人练到了第八层，传说若是能到第九层，便可入地仙境，若是能达最高第十层，兴许还能到达传说中不死不灭的境界。” 姬红雪认真说道。 李载松了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心。 “以后别这么冲动，让你走的时候一定要走。” 姬红雪一双清眸之中波光流转，也就只有在李载面前她才会流露自己女儿柔情的一面。 轻轻点头，面带桃花。 “嗯。” 夫妻二人温柔对视，李载嘴角流露出一抹坏笑，轻轻凑上前去，准备亲一口。 不料姬红雪轻哼一声将李载推开。 “林枫你打算怎么处置？要我说杀了最好。” “不急，他可不像雪儿，有如此逆天的功法，就那满身伤，恢复也得好长时间。” “夫君从来不是心软之辈，为何唯独对林枫却下不了杀手呢？” “呃……怎么说呢，留着他比杀了有用。” “此人心机城府颇深，这次在萧若溪的事情上，夫君也说是差点着了他的道吧？” 李载点点头。 “想要利益，总得冒些风险，好了，不提那糟心玩意儿了，我得好好疼疼雪儿！” 说着李载就准备上手，不料姬红雪轻哼一声。 “别啊，我姬红雪庸脂俗粉，怎能入得了相国大人的眼呢？” 李载一愣，心想这酸溜溜的模样怎么回事儿？ 只见雪儿轻哼一声再次说道： “比不得某些阁主，风华绝代，国色天香，姿容绝世……” 李载想起，这些话都是今日自己调戏萧若溪时所说。 原来这小醋精是吃醋了，以为自己是看上萧若溪。 “呃……国色天香和姿容绝世是我说的，风华绝代可不是我说的。” “你真是到哪儿都不消停，萧若溪是你能招惹的人吗？此人清心问道多年，你都要去撩拨一下才满意，你说说你……” 姬红雪一副没好气的神情，恨不得上手揍李载一顿。 李载连忙服软，开始了哄媳妇儿模式。 “好了，雪儿，我逗逗她而已，就她，能比得上雪儿一星半点儿？她才是庸脂俗粉，我家雪儿天下第一好看……” “哼！你觉得我是会听这些花言巧语之人？” 李载会心一笑，顺势推倒姬红雪。 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有个巧舌如簧的夫君不好吗？雪儿难道是想让为夫用行动道歉？想想也未尝不可啊……” 姬红雪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脸红到耳根。 “巧舌如簧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怎么……” “那今夜再让雪儿好好感受一下什么是巧舌如簧……” 半推半就间，姬红雪身上衣物已经被李载熟练褪去。 第160章 琴瑟和鸣 “雪儿，你好香啊……” “你……你胡说什么？那儿怎么可能……” 姬红雪脸红到耳根，也就是只有在李载这儿，她才会有这般难以自控的一面。 雪白的肌肤泛起桃花，脸颊滚烫，双眼迷离。 “嗯……” 娇柔之声不绝于耳，撩拨李载的心弦。 拨丛斩荆见幽径，寒潭深处暗香来。 譬如朝露，霜花漫天，自有温润之迹，波光嶙峋。 “雪儿，真的是香的。” 姬红雪轻哼一声，“你……你不许说这种奇怪的话。” “有桃花香，也有少女清香。” 姬红雪很是难为情，本来当初这般她都极不情愿，只是自那以后，每每想到李载与她洞房花烛的场面，总是会心慌意乱，难以自持。 卖力的亲吻，惹得佳人浑身颤抖。 直到感觉差不多后，李载这才作罢。 幽泉出谷闻溪声，目光顺着雪峰逐渐看去，佳人面上泛起红霞。 李载随即附身与之四目相对，姬红雪也是压根儿就不介意。 此时她的眼里已被柔情占据，主动环抱住李载的脑袋，亲吻上来。 片刻温存之后，她面红耳赤，悄悄在李载耳边说道： “夫君，今晚你想怎样，雪儿都可以……呃！” 话还没说完，李载便开始了行动，姬红雪略显诧异，但很快便已满眼爱意的目光投来。 纵然雪儿非此道老手，但在李载那完美的前戏下，再如何清纯玉女，此时也已经逐渐失去了理智。 她也不似曾经那般欲拒还迎，反倒是因为李载的撩拨，心痒难耐。 只是李载突然袭击，她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眼里突然泛起泪花，手指也用力抓紧了李载。 “夫……夫君……嗯……” 以往和雪儿恩爱时，李载总是极致的温柔，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对方。 以往她都极其克制自己，不想发出奇怪的声音，毕竟府中的房间也并不怎么隔音，她便养成了那样的习惯。 可这种事，哪儿能说控制就能控制住的？ 更别说今日的她，心痒难耐。 忘情之声如浪花层层不绝，姬红雪羞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白龙出幽谷，清泉湍急行。 姬红雪似是口舌干燥，陷入忘情之态。 可这次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待到雪儿尽兴之后，她一把推开李载，面色通红起身准备去擦洗。 这事后无情的小模样，还真就跟大爷似的。 她带着几分埋怨说道： “你如此这般，真当药王谷无人？这要是被人听去，以后我在淮水军还如何立威？讨厌死了！” “你我之间可是三书六聘，明媒正娶，又有谁会说什么？” “堂堂相国，怎可沉迷声色？” “可我便喜欢沉迷于雪儿之色，如何？” “哼！你的那些娇妻美妾呢？家里的那些就不说了，你看看你，来一趟药王谷都不消停……” “好了，小醋精，堂堂淮水姬家大小姐，怎么如此小女儿作态？” “我不就是女子吗？哼！” 她背着身，站在水盆前，语气有些不悦。 李载欣赏着这绝美的曲线，雪儿是穿着衣服看起来婀娜娇媚，但脱下衣物却又力量感十足的女子。 肌肉线条和身材比例堪称完美，特别是那如蜜桃般的形态，惹得李载心慌意乱。 李载上前，从身后抱住姬红雪。 “呃……你干什么，不是都结束了吗……” 李载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走上前拦腰抱住。 “雪儿自己说的，今夜，为夫想如何都可以……” …… 一夜无眠，直到第二天醒来时，姬红雪长发凌乱，满脸疲惫地靠在李载胸膛。 额头上，还有干涸的汗渍和那粘在一起的长发。 “雪儿，做什么美梦呢？哈喇子滴我身上了！” 姬红雪昏昏沉沉醒来，面色微红。 随后没好气瞪了李载一眼。 “几时了？” “应该快午时了。” “哼！都怪你，又耽误我早起练功！” 姬红雪没好气地一巴掌打在李载的胸膛，当即留下一个红印。 “哎哟哟，谋杀亲夫了！” 姬红雪一把捂住李载的嘴，“小点儿声！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现在都还在屋子里吗？哼！相国和相国夫人每晚沉迷房中之乐，你觉得这是什么好名声？” “这有什么？这不正说明咱们夫妻恩爱吗？” “哼！懒得理你，我得赶紧去洗洗，你也赶紧起来，如今正当多事之秋，你还有心情……” 李载笑盈盈把手伸到姬红雪身后，捏了又捏。 姬红雪没好气一把将他的手打开。 “还来？！赶紧起床，要不然本姑娘真不客气了！” 李载一把将雪儿拉进怀里，二人紧挨着身子，四目相对。 姬红雪脸上再次泛起红霞，有些紧张地挪开了目光。 “你……你又想做什么……” 突然，姬红雪似是感受到什么东西苏醒，脸色露出慌乱之色，好似逃一般地起身下床。 “你这个臭男人！满脑子都是干坏事儿！本姑娘才不奉陪！昨晚……那般……现在都还不舒服！再敢靠近我，我揍你！” 姬红雪心里有几分骑虎难下的感觉，连忙去到一旁用清水擦洗，顺势还设置了禁制手段，似乎生怕李载再次趁着她洗沐时偷袭。 李载笑了笑，心想这不过是每天清晨都有的升旗仪式罢了。 “瞧把你吓的，为夫就真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吗？我可心疼雪儿了……” “你……你不许再说那种事儿，赶紧起来，别耽误了正事！” 一番梳洗之后，二人收拾了一番。 随后李载和姬红雪一前一后，再次来到药王谷正堂。 裴术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就算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也将所有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好像还特意吩咐了属下，不许去打扰自己休息。 李载顿时有些难为情，心想总是为这点儿破爱好耽误正事。 只见裴术站在正堂之上，将纵横楼的核心成员以及枫华灵骑的将领都召集在了一起。 看到李载到来，裴术行礼说道： “主公，天水岭一战的后续事宜已经处理妥当，缴获的马匹和装备我打算带回京都，这些东西可以用作之后洛水营的扩编。” 第161章 大梁上将军 整理了一下思绪，李载看向裴术。 “昨日伤亡如何？” “毕竟是在药王谷，这里有全天下最好的医者，所以死者不多伤者多，属下打算让他们就在药王谷养伤，主公意下如何？” 李载点点头。 “死伤将士的抚恤，之后用点儿心，太原那边有消息了吗？” 裴术摇摇头。 “截止至今日，太原城下并无消息传来，不过属下已自作主张，将天水岭的事情公布天下。” 李载若有所思，姬红雪倒是不乐意了。 “裴术，你可知，此事散开，天下人将如何看待夫君？” “夫人容属下明禀，这是主公的立威之战，要的是让天下人都看到主公平定乱局的决心，毕竟这件事儿早晚瞒不住的不是吗？从主公决定杀人的那一刻起，这玄甲神骑的命他就已经背上了。” 李载打断了二人争论。 “没错，这也是我的想法，我就是要让顾明章看看，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这些人命背在我身上不假，但还得背在他顾明章心里，之前说的割下两万将士的左耳给顾明章送去，需要多久才能送达？” 姬红雪回答道： “应是还需要些时日，夫君，真有必要这么做吗？” “诛心之举，当然要做，纵然我不觉得顾明章会把人命当回事儿，但毕竟是他最器重的军队，想来还是会心疼吧？” 李载嘴角浮现笑意。 此刻，裴术走到沙盘前。 “主公请看，姬侯爷已派遣二公子领禁军五万奔袭太原城，顾明章偷袭咸宁这一手被主公拦截，如今太原是战是退，就看他自己掂量了。” 李载松了口气，随即说道： “现在顾明章有两个选择，要么退兵滚回凉州，然后上书朝廷，找个蹩脚的理由请罪，若是顾明章如此抉择，那蜀王也就没理由再打长安的主意。” 裴术再次说道： “顾明章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调转矛头，南下长安！” 李载会心一笑。 “那就邀请蜀王入长安，让二弟领兵西进长安，再让晋王从太原朝西南合围。” “可如此，长安便很可能落入蜀王手中。” 李载轻声一笑。 “本相能给他，就能收回来，给他有给他的好处，瓦解二王同盟，让他们为了长安而敌对，这不好吗？” 裴术两眼一亮。 “主公高明，原本这两人打算的是一个要太原，一个要长安，如今太原拿不下，若是顾明章敢觊觎长安，蜀王定不会同意，只要主公给蜀王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长安自然还是长安。” “但愿那顾明章不是个蠢货，乖乖退兵，这样一来，蜀王也没有理由打长安的主意。” “那接下来，主公应该是打算放手收拾杜文昌了吧？” 李载沉默片刻，随后看向裴术说道： “裴术，找两个高手去帮我杀一个人。” “什么人？” “王衍圣，真名王衍之，你应该知道此人吧？” 裴术立刻说道： “主公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纵横楼对待叛徒，不会手软。” “那就好，这个人要格外注意，不能让他回到蜀国！” 裴术追问道：“那林枫呢？” 林枫如今半废不废，虽然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放任他也有一定风险。 可一想到他将来还得去复活他那位身为仙藤的母亲，李载心里又盘算起来。 确实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若仅仅是为美色，倒不值得自己冒险。 重要的她的仙灵液可生死人肉白骨，简直是就是逆天之物。 若是将来能抓住林枫的母亲，收益似乎更高。 “放了吧，找个机会让他逃回凉州，但是裴先生想个能随时找到他的办法！” 裴术稍加思索，笑道：“主公放心，属下明白。” …… 数日后，京都含元殿内，萧灵儿面容憔悴地看着奏报，整个人好似失了魂一般。 “两万凉州玄甲神骑，就这么杀了？为何不收编？为何不押送回京？” 她的声音略显无力，可此时的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敢对此事做出评价。 两万人的性命，听起来只是一个数字，但李载一介文人如此大肆屠戮，还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特别是那些以往针对李载的言官，今日竟无一人站出来对这件事儿指摘。 因为他们担心，等到李载回朝，下一个被屠戮的就是自己的家族。 淮水侯姬南天行礼说道： “陛下，战事如火，李相此举也是无奈，这些人留下来便是隐患，就算将他们押送回京，难保不会再起哗变，多亏李相当机立断，这才解了太原之危。” 如今萧灵儿心里除了恐惧就只有忌惮。 对那个男人，发自内心的恐惧。 她知道结局已经无法改变，有气无力地说道： “李相难道不知，玄甲神骑乃是抵御西凉的关键吗？” 姬南天色厉词严，继续反驳道： “西凉王顾明章狼子野心，天下皆知，玄甲神骑就算还有可能归顺朝廷，但李相如今身在药王谷，还要着手对付月郎，还请陛下体谅。” “呵呵呵……是啊，体谅，朕还能说什么呢？舅父，朕只问一句，西境若是有变，我们当如何？” “回陛下，西凉王谋反之心昭然若揭，凉州迟早生变，咱们应该早做准备，等到李相归朝，便该想办法着手平定凉州。” “月郎、凉州，呵，如今连蜀王也蠢蠢欲动，朕这个天子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看到萧灵儿这般心如死灰的模样，姬南天一阵怒火涌上心头。 “陛下！你若是心气儿散了，那臣等又算什么？李相深入南境，平定月郎之余，还想着中原危局，李统领带兵入太原，满朝文武无一不是为了平定乱局而在努力，大家都在想着该如何让危局平息，而今陛下却心生懈怠，您觉得应该吗？” 萧灵儿一愣，眼里生出几分神采。 的确，仔细一想李载虽是大肆屠戮，杀了不少大梁将士，但所有人都在想着尽自己的努力去将事情做完。 自己又怎能生出懈怠之心？ 仔细回想李载走之前说的那些话，纵然如今朝野上下皆在李家和姬家掌控之中，可那个男人此刻仍在外拼命。 “舅父，朕知错了，传诏，凉州玄甲神骑无故调动，意在祸乱太原，现已被大梁相国平定，封李载为大梁上将军，节钺天下兵马，赐镇国侯，统管大梁军武！” 此话一出，群臣也不敢多言。 文人担任上将军之职，有权调动各地驻军，这几乎是将一切都押在了李载身上。 这也是萧灵儿高明之处，既然对李载的权势无可奈何，那就给他文武最高的权力。 这样一来，天下王侯若想窥探帝位，第一个不可越过的高山不再是萧灵儿，而是李载。 第162章 晋地之变 “陛下，如此不可啊，李相纵然乃我大梁之基，可如此年少便统领一国军政，怕是……” 萧灵儿摆了摆手。 “不必多说，君无戏言，另外，姬侯爷劳苦功高，镇守青州多年，封青州王世袭罔替，兼上柱国，加九锡，着独开王府，可配备臣属，此后剑履上殿，面君不跪。” 此话一出，姬南天都诧异了。 这萧灵儿看似在封赏姬家和李家，但双双封赏，可其中深意着实让人细思极恐。 让李载有节制天下兵马之权，又让姬南天更进一步，点燃他心里对权力的欲望。 姬南天或许头脑清醒，可他的属下呢？他的儿子呢？ 越是当权者越能明白一个问题，有些时候，并不是自己想不想做，而是站在一个势力集团的顶端，很多时候会被手下人推着走。 当今天下，权利之最莫过于李氏和姬氏。 萧灵儿将李载教她的东西都听进去了，甚至还青出于蓝。 只这一手，既是给了姬李两家最深厚的信任，也给他们之间埋下一个必然的隐患。 帝王之术，今日方成。 …… 太原城外凉州军营内，今日一个不知名的江湖镖局送来几大车物资。 东西放下之后，镖局的人便离开。 可当凉军打开这几大车物件一检查才发现，里面装的全都是人耳朵。 中军大帐内，西凉王顾明章一拳砸碎了面前的桌案，一口鲜血吐出。 “他娘的！李载！小兔崽子！老子必杀你全家！啊！！！” 军帐之中，氛围冷到了极致。 两万多只左耳，还有玄甲神骑染血的军旗。 这挑衅之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林枫呢？！那小兔崽子呢？他不是跟本王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有失吗？！如今事没办成，还折损我凉州两万精锐，他人呢？！” 不远处，一位白衣白发的清冷少女脸色惨白，看着被带进来的人耳捂着嘴，眼泪说来就来。 “怎……怎么会……这世间怎会有人如此丧心病狂？” “棠儿，你先下去！” 顾明章稍稍冷静了片刻，看向自己女儿说道。 那位温柔恬静的少女便是凉州郡主，顾雪棠。 一个出了名的温柔郡主，爱民如子，在凉州百姓心里，她就是天上的圣女，心怀怜悯，最是体恤穷苦百姓。 “爹，枫哥他会不会……” “住口！你别给我提这兔崽子！简直是废物！我两万玄甲神骑！我凉州兵马的根基！跟着他去送死！废物！简直是废物！” “爹，这件事怎么能怪枫哥呢？想来是那李载阴狠歹毒，竟能对这么多无辜将士下杀手，他们也是大梁子民啊，这等妖魔，怎能为我大梁之相？爹，咱们得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顾明章看着地图，之所以迟迟没有下令进攻太原，那就是在等玄甲神骑的消息。 如今若是强攻太原，只怕没这么容易，想来朝廷支援的兵马，也已经朝着太原赶来。 这一刻，顾明章的心气儿散了。 他抽出长剑，一剑看向面前的沙盘。 “混蛋！混蛋！杀我部众，坏我大计！李载小儿，我定要让你全家死绝！” “王爷息怒，如今咱们进退两难，十五万大军总不能一直耗在这儿。” 顾明章怒不可遏，转头质问道： “那你说怎么办？” “如今准备妥当，我们不如南下长安，若是能一举入主长安这等龙气兴盛之都，从此坐望南北，牵制四方，将来更是可以逐步蚕食晋地，涤荡中原以北！” “哼！你觉得萧龙衍那小子会眼睁睁看着咱们入长安吗？” “回王爷，蜀王那边不足为虑，只要咱们封锁出关之地，未必不能将蜀王这头强龙永远按在他的一亩三分地内！” 此话一出，顾明章明显有些心动。 只是一时之间难下决断。 可就在此时，一位探子闯进营中。 “报！王爷，晋……晋王使者求见！” 此话一出，给顾明章都有些搞不明白了。 “这个时候，晋王派使者来做什么？想看本王笑话吗？请他进来！” 一位使臣装扮的中年来到中军大帐。 “外臣杜渊，今代晋王来使，为西凉王呈上降书！” 此话一出，满营皆惊。 晋王要投降？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顾明章眯起双眼，打量起眼前来使。 “你们家晋王什么意思？” “回王爷，晋王殿下自知兵少将寡，甘愿献出太原称臣，助王爷成就大业！” 顾明章之所以敢打太原，那就是知道晋王是个草包，手下兵马不多，且为人荒淫无道，没什么能力的，但也绝对没想到对方能在援兵即将来临之际开城投降。 他也是将信将疑，可这次的使臣还带来了城防图，说得有鼻子有眼。 今日，使臣在凉军大营内待了一整天。 直到第二天，顾明章亲自带着兵马入了太原城才敢相信，晋王是真心归降。 他站在太原城上接受晋王的跪拜时，都还在怀疑，这是不是太容易了一些。 “本王费劲心思，长安、太原，反复摇摆不定，谁能想到太原竟如此轻易就到手了呢？” “恭贺王爷，入主太原城！如今王爷坐拥晋、凉之地，此后定能图霸天下，争一争那至尊之位呢！” 顾明章看着眼前的晋王，直到此刻都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投降。 “晋王殿下，你这是图什么呢？真的心甘情愿将太原之地献给本王？” “西凉王乃是当世英雄，早晚也是要称霸一方的人物，小王提前效忠，也是想等一个从龙之功啊……” 此话一出，西凉王的双眼闪烁起贪婪的目光。 “晋王殿下快快请起，你的想法，使臣已跟我说了，本王今日可再次允诺，若待到他日天下平定时，定少不了晋王殿下的好处！” “如此，小王便提前叩谢龙恩了！今日小王还给西凉王殿下准备了一份大礼！” 说着，晋王呈上朝廷的诏书。 顾明章看过之后脸色一变。 “李储吗？哼！五万禁军做见面礼，晋王殿下也太客气了！” “王爷谬赞，这都是小王该做的！待到禁军兵临城下之际，咱们必能合围拿下李储！” 第163章 奇袭计划 “遭了！上当了！” 月郎丞相府内，杜文昌看着两万人被屠的奏报，脸色苍白。 他突然反应过来，李载给自己的那封示弱书信，竟是为了腾出手去收拾玄甲神骑。 这一刻，杜文昌担忧之中带着几分恐惧，可紧接着就是愤怒。 “李文若！你竟敢这么不把本相当回事儿！混账！” “相爷不必动怒，至少咱们现在还没有损失。” 此刻的杜文昌眼里，却是带着几分慌乱。 “不……不对，他接下来一定会是对付咱们，怎么办！快想办法！怎么办！” 杜文昌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慌乱神色。 大凉的玄甲神骑，早已是名动天下的铁军。 这样一支修行者军队，尽数被屠，这让杜文昌不得不怀疑李载到底带了多少人马。 “主公不必忧虑，咱们在玄关和定西两城各有五万大军，背后更是有神关与两城互为犄角，三大城相互守望，以咱们的兵力，就算朝廷数十万大军来袭，也未能讨到好！” 杜文昌心慌意乱，连连附和道： “没……没错，本相有十五万大军，对了，还要那些贱民！” “相爷高明，让月郎的贱民和军队混编，只要作战时，让他们冲在前头，如此一来，可最大程度减少我军的伤亡，贱民的性命，不有的是吗？月郎百姓何止数百万？” 杜文昌突然露出笑意，好似终于松了口气。 “没错，本相手里还有月郎子民，要人，不有的是吗？只是……” “相爷还在担心什么？” “只是听闻李载是在药王谷附近诛灭了玄甲神骑，玄甲神骑为何会在那儿？林枫这小子入月郎时竟还带着两万玄甲神骑？这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难不成药王谷附近还有能行军的近道？” 关于天水岭还有可供大军通行要道这件事儿，本就鲜有人知。 林枫带兵马纵横南北，更不可能将天水岭这等军事隐秘告知杜文昌。 此时杜文昌身边谋士也皱起眉头。 “相爷，这倒是不得不防，若是真有会这么一条要道，咱们会极为被动，属下建议，不如让玄关城的兵马去药王谷附近查探一番。” 听到此言，杜文昌冷哼一声。 “说来，药王谷那些混账东西，本相让他把女儿嫁过来做月郎的皇后，没想到竟敢杀了本相派去的接亲队伍，哼！不识抬举！” “相爷莫恼，既然李载出现在药王谷，想来也会出手阻拦，如今看来，药王谷多半已经投靠了朝廷，咱们何不趁此机会，派兵查探的同时，一举歼灭药王谷？” 杜文昌眯起双眼，随即放声大笑。 “好！很好！逆我者亡！那就灭了他们！” …… 药王谷内，经过数日的修整，李载也准备好整军对付月郎。 大殿沙盘前，李载手里把玩着两颗棋子。 “洛水营在永安城集结完毕了吗？” 裴术站在一旁。 “回主公，湘南城已然控制，虞心如留守湘南，姬云舟和陆晟补充兵马之后已各率五万兵马在永安城集结。” 李载满意地点点头。 “速度还真快，既然这样，那就给他们下令，让姬云舟和陆晟各自攻打玄关和定西城，需要火炮和攻城器械就让湘南城里提供，但就一点，动静可以闹大，但不要恋战，也别损兵折将地攻城，只要能给月郎守军带来压力就好。” 裴术若有所思。 “主公是想声东击西吧？毕竟咱们现在身在天水岭，一万枫华灵骑若是南下月郎，根本就不用走玄关和定西城，甚至直接绕开了神关，直指月郎。” 李载会心一笑。 “裴先生觉得可行吗？” “不可行！从天水岭南下到月郎之间，多是沼泽，行军艰难，真要到了，不知需要何年何月？” “非得依赖马匹不成？” 裴术解释道：“枫华灵骑之中虽多是高手，但只有天阶修为能做到御剑神行，但也仅仅只是能够御剑而已，如此长距离飞行，最好是宗师级高手，只是放眼整个枫华灵骑，最多能找出一百来人，再将药王谷高手凑一凑，顶天二百。” 听到这儿，李载会心一笑。 “那就二百人南下，奇袭月郎！” “主公，不可！两百人纵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杀人或许合适，但若是想掌控一国王都，没有军队是不行的。” 李载继续说道： “不用掌控一国王都，掌控杜文昌就行了。” 裴术继续说道： “一国王都，也有护国大阵，就算是属下跟着一起去，也未必能攻破，这也是王朝抵御修行者的手段。” 听闻此言，李载反问道： “据我所知，护国大阵需君民一心，可月郎之地，当真是君民一心吗？” 裴术一愣，随即说道： “这么说来，或许有机会。” “这次我也去。” “主公现在的修为，怕是御剑都做不到吧？” “要不你带我飞？” 裴术尴尬一笑，好似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若是主公能驾驭千叶银凰羽，说不定能勉强做到飞行！” “说来，我还没试试新得到的法宝呢！” 一说起这个，李载两眼放光，随即只见裴术拿出那柄银白色的仙剑。 “如此至宝，主公这次算是捡到个大便宜！虽然主公境界不够，可此宝设计最初，就是为了给一位境界无法御剑之人使用！” 李载拿起银白仙剑，通体冰凉，似剑非剑，似锏非锏。 “好沉啊，这玩意儿怎么用？” “滴血认主即可，萧若溪将此宝交出来的时候，已经断去与法宝的联系，要不然只有法宝主人身死，主公才能使用。” 李载立刻照做，当即得到了法宝的回应，整个人的灵力顷刻间被抽光，跪倒在地。 “我去，这玩意儿这么耗费灵力？” 李载虚弱地说道。 “这第一次法宝认主，确实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以主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像萧若溪那样得心应手，主公可以试试。” 李载将信将疑，抬手一指，眼前法宝顷刻间分裂，化作三十六柄仙剑。 确实是能够心随意动地操控飞剑杀敌。 李载试了试，更是小心翼翼站在其中一柄剑上打算试试御剑，可没想到刚站上去就摔了下来。 “主公莫要着急，这件法宝并非寻常之物，主公能做到第一次就驾驭三十六柄飞剑，除了此宝特殊以外，更重要的是荒古灵血经为你打好了基础。” 第164章 玄素的天赋 看着眼前飞剑，李载是打心底的喜欢。 若是真能如萧若溪那般使用，倒算得上是最适合自己的法宝。 “这法宝，还挺适合我的。” 裴术露出得意之色，毕竟当时提议用此宝换萧若溪活命就是他的主意。 “主公，很久之前我就盯上这宝贝了，这件法宝确实是最适合主公之物！” “为什么？” “因为主公心思太杂，此生可能也做不到如女君和夫人那般心思纯粹，而修行之道，想要登峰造极就得修一个心境通达，心无旁骛，主公只要身在高位一天，便不可能做到，所以此物能最大限度弥补主公的战力。” 不得不说，裴术所言不假。 要让自己如那些剑痴和武痴般，一心沉迷于修行怕是难以做到。 于是满意地点点头。 “我要如何才能做到像萧若溪那般驾驭三千六百片银羽？” “那就需要花心思去琢磨了，也是说不准的事情，毕竟主公所修乃是荒古灵血经，有此功打底，灵力和筋骨本就强于寻常修行者，所以主公才能第一次就能做到驾驭三十六柄飞剑，这本身就很厉害。” “好东西！” 李载心念一动，三十六剑归一，回到手中，手掌翻覆之间，仙剑归于体内。 “我怎么感觉这玩意儿一直在吸收我的灵力呢？” “主公放心，这是养剑阶段，此宝非凡，又是第一次和主公建立联系，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它会不断地吸收，直至灵力盈满状态。” “也好，这玩意儿当真不错，你先下去准备吧，最好能就是这两三日便出发。” “属下明白！” …… 入夜时，一家人围坐一桌。 “夫君当真要带着人奇袭月郎？为何不带上我？” “雪儿，枫华灵骑剩下的人也只会听你的号令，趁着这段时间，你帮着药王谷构建一下防御大阵，这个地方不错，可以作为从湘南入月郎的要塞，易守难攻不说，还能成为枢纽，就像是一把刀，划开了月郎之地的胸膛，可供我们源源不断朝着月郎之地输入兵力。” 姬红雪翻看地图，似不认同李载的说法。 “夫君，药王谷虽可屯兵，往东便是月郎边塞重镇，可此地同样孤立无援，南下又是沼泽地，根本无法用兵直入月郎，这个地方有好处，也有很大的弊端，一旦被孤立，那就是坟墓。” 李载点点头。 “雪儿真聪明，可是药王谷为何要选在此地修建山门？因为这里本就可以自给自足啊，只要屯兵不多，驻扎个一两万的精兵，闲了就去开垦荒地，未必不能将此地发展成一处核心要塞，将来若是拿下月郎，与那几座月郎边塞重镇相互联通，那月郎之地的防御岂不是能提升到极致？” 姬红雪眼里充满了惊讶。 “原来夫君已经在计划收服月郎之后的事情，确实，若是月郎边塞重镇与药王谷相互守望，月郎之地的防御却是会增强很多。” 此时，端着碗正在吧唧嘴的薛宁珂突然说道： “爹爹也说过，药王谷西临天南妖岭，北面是巴蜀和湘南，东南皆是月郎，是多方势力汇聚之重地。” 黑衣少女玄素眨巴眨巴眼，直勾勾盯着李载。 “文若哥哥！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不许胡闹。” 玄素很是认真地说道： “我就要跟着文若哥哥！不带我去，我就偷偷跟着去！” 李载神情错愕，但又真的怕这丫头偷偷跑掉。 府中的女子，大多都怕雪儿，可唯独这玄素丫头，谁的话都不听，只会听李载的话。 姬红雪对她也感到头疼，索性说道： “夫君把这小祖宗带上吧，这丫头记仇得很，明面上听话，背地里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是奈何不得她。” 说奈何不得是假，雪儿多半是看在自己的份儿上没有和她计较。 李载无奈只能答应下。 说起来既然有了老疯子的消息，将玄素带在身边未必不是好事。 “说起来，阿素你最近的修为进展如何？” 玄素抬起手，一颗血珠在掌心凝聚，看气势，隐约有从黄阶步入玄阶的迹象。 李载强忍住心中惊讶，转头看去，雪儿也面露诧异之色。 “丫头，你这修行怎会如此之快？” 玄素沉默片刻，随后说道： “不知道，没有怎么修炼，灵气在体内自己就会转呀，用书里的话说，叫做道法自然！和雪儿姐姐你的修行不一样啦。” 姬红雪一愣，心想这丫头居然还点评起自己的修行了。 不过在李载身边这么久，她也不时观察过这位玄素。 同为修行者，雪儿一直都知道玄素这丫头天赋极高，索性也来了兴趣。 “阿素，你知道我的修行？” 玄素稍加思索，随后伸手一把按在了姬红雪的胸口。 姬红雪一愣，但也没有阻拦她。 片刻后，只见这小丫头一本正经说道： “雪儿姐姐这样下去不行的，你身上好多地方灵气都是乱的，应该是雪儿姐的功法能快速恢复伤势吧？可是快速的恢复难道不是在消耗本源吗？” 听到这话，姬红雪攥紧了拳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小瞧这丫头了。 她一双赤瞳好似能看穿灵力本源，而且一言就能道破自己修行上的问题。 这让姬红雪无比惊讶。 调整了一下情绪，姬红雪拿出一串糖葫芦，给两位少女一人递去一串。 “阿素，你告诉姐姐，要怎样做才是正确的呢？” 玄素稍加思索，好似想起了什么，立刻说道： “就像沁棠姐姐说那个萧阁主一样，她依赖法宝，雪儿姐姐难道就不是依赖功法特性吗？是叫不死功对吧？阿素不知道什么是不死，但我知道这世间没有所谓的永恒，日月轮转，阴阳交替，沧海桑田，不变的反而是无止境的变化，也许只有不断的演变，最后归于本真，然后不断重复，这样才称得上永恒吧？” 此话一出，姬红雪额头溢出冷汗，她好似顿时抓住了什么关键，当即说道： “夫君，你可千万不能让这丫头出事，而且，以后少让她在人前说话，这也太愣了，问她什么答什么，要是被人知道这丫头如此不凡，可能会惹来祸端！” 第165章 月郎之行 听着姬红雪的提醒，李载也是颇为上心。 他当然知道玄素不凡，毕竟是未来能重振魔道的一代女帝。 “雪儿放心，我会看好这丫头的。” 玄素似懂非懂，她或许在修行之上有极强的天赋，可作为人，她却是像是个二愣子。 “这次我确实不能随夫君前往，多亏这小丫头，让我对修行有了新的看法，接下来我会在药王谷闭关，兴许这次能有所收获！” 其实李载也注意到，刚才雪儿听完玄素的那些话之后，双眼之中的灵光立刻变得强烈了许多。 “既如此，我便只带阿素，珂儿你也在药王谷修炼吧，时不时还可以问问你雪儿姐，说不定能对你有帮助。” 宁珂很是乖巧地点点头。 毕竟她自己也清楚，没什么战斗能力的她，最好不要身陷险地。 …… 两天后的清晨，裴术带着一众高手站在药王谷殿前。 “主公，算上纵横楼的几人，一共二百二十人，都在这儿了。” “很好，出发吧！” 李载转头看向拽着自己衣角的玄素，有些尴尬地对着裴术说道： “你看，要不再多带一个？” 裴术也只能点点头。 可就在此时，玄素居然自己飞了起来，她踮脚踩住的，是一支再寻常不过的发簪。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裴术眉头紧皱，立刻将玄素拦下。 “主公，还是我带你们吧。” 看着裴术的脸色，李载也反应过来，带着玄素踏上裴术的飞剑。 “裴先生，这丫头黄阶修为，怎么能御剑呢？” “主公该惊讶的不是她怎么能御剑，而是那破簪子怎么能和代替法宝？这丫头太叫人意外了！” 李载此时也懵了。 “是啊？为什么啊？” 裴术沉默良久，这才说道： “以前听说过有一种特殊的体质，名叫先天圣灵体，说的是自打出生之际，便能与天地交感，对灵力的感触极其敏锐，这丫头要真是先天圣灵体，还有天魔瞳这样的血脉天赋，那她未来说不定就是一位能登临绝顶的存在。” 对此，李载心知肚明。 “这点我知道。” “主公知道？”裴术好似想起了什么。 继续说道：“难怪当初主公要将这丫头救下，当时我就觉得这小丫头不同寻常，没想到啊……还是主公慧眼识珠。” “既如此，裴先生可愿收她为弟子，传她一些手段？听说您当年也是魔道中人。” 裴术嘴角浮现笑意。 “这自然求之不得，属下已无子女，若是能有一个如此天赋的弟子，倒也不至于让这一身本事失传。” 听到这儿，李载突然面带笑意。 “裴先生，你和颜姑娘如何了？若能与之喜结连理，再留个后人又有何不可呢？” 裴术一愣，“主公怎么想起关心这事儿了？” “问问嘛，我瞧着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对劲啊，你们就没有发生点儿什么？” 裴术突然有些诡异地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个人，或许是习惯性露出假笑，所以此刻发自内心的笑意，看起来反倒是诡异得很。 “这次事情结束后，属下便与若幽完婚，届时主公可要赏脸啊。” “我去，这么快？” “属下办事，向来干脆利落，到底属下也是成过一次婚，这方面的经验，未必就比主公差。” “这方面？”李载瞬间秒懂，随即皱起眉头。 心想好你个裴术，平时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难不成已经下手了？ “裴先生和颜姑娘不会已经……” 话还没说完，裴术点点头。 “嗯！” “我靠，老裴，你之前还跟我装！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结果居然都下手了？” “看来主公对裴某有些误会，我虽醉心于权利，但到底也是个男人，这种事儿不是很正常吗？” 裴术一副从容模样，李载也是松了口气。 李载很是看重裴术，所有此人有人情，有牵绊才会叫人放心。 此去月郎，二百余高手御剑前行，速度远比骑马行军快得多。 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已经降临月郎城外。 一众人站在山丘之上，看着月郎王都，裴术提出了建议。 “主公，现在看来，未必需要强攻，咱们不过两百人，你我带一队人，再让玉衡、摇光、开阳三人各带一队，咱们化整归零，未必不能混入月郎城。” 对这个提议，李载还是有些担忧。 “无论是哪座主城，其内部都会有类似于天道院这样的势力负责修行者事务，咱们这些人太扎眼了，普通人虽然看不出，可若是遇到高手，未必不会警觉。” 裴术点了点头。 “月郎城毕竟这么大，若是为了稳妥起见，可以再分散一些，分成三两人小队，于三日之内，入城分散在各地，回头属下用符箓之法作为传讯手段，等到要动手之际，直接杀进月郎皇宫！” 听到这儿，李载思量起来。 要说这么大一个月郎城，其中人口过百万，三日内进入两百名修行者高手，未必就会引起警觉。 “报！”突然，一位探子御剑归来。 “主公，城门前有告示，杜文昌最近在广募天下高手入朝效力，这是咱们的机会。” 听完此言，李载大喜过望。 “这杜文昌，是知道本相要收拾他，所以病急乱投医了吗？” 裴术轻蔑一笑，“临阵招募高手，看来这杜文昌心里也怕主公。” “那就按照裴先生说的做！” 说散便散，这次来的都是高手，一个个行动力极强。 很快，李载和裴术以及玄素三人来到城门前。 城门卫只是普通人，将三人拦下。 裴术立刻上前，露出一副市侩的嘴脸。 “这位大哥，我本是苏州做生意的货郎，这次带着弟弟和弟妹来月郎走亲戚，还请行个方便。” 裴术的戏，说来就来，拿着银子就往对方怀里塞。 看起来还真像是个常年混迹于市井之人。 城门卫倒也没有为难，三人这才得意入城。 “裴大哥好演技啊，这嘴脸变的，我都不认识了。” “主公见笑……” “既然都自称是我大哥了，那以后就这么称呼吧，弟弟我能有裴兄这般大哥，倒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裴术尴尬一笑，心想这小子是真能占便宜，感情自己随口一说就从叔叔辈降到了兄弟辈。 “得嘞，李兄弟可要跟紧为兄，别被这月郎风情迷了眼。” 不怪裴术会这么说，毕竟月郎真不愧被称作“妖都”，因为街上走的月郎本地人，个个都是郎才女貌。 哪怕是个老人都能隐约看出其年轻时的风姿。 第166章 月郎国情 初一看，月郎繁花似锦，除了时不时在街上巡逻的军队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以外，其他的百姓皆是在正常的生活。 此时还要等大队人马集结，于是三人找了个名叫天下楼的客栈住下。 坐在二楼吃饭时，李载便开始观察起月郎之地的民生。 “一路过来，裴先生可有什么感想？” 裴术笑了笑，“主公怕是早有定论了吧？何必问属下呢？” 李载随即说道：“这月郎国都，放眼看去，百姓安乐，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可以说挑不出什么毛病，至少杜文昌表面功夫做得还不错。” 裴术点点头。 “杜文昌以军队的力量，扶持月郎立国，明面上定会推出一系列国策来安抚百姓，他是不是爱重百姓不好说，但至少他会让月郎子民认为他爱重百姓。” “大恶若善，大奸似忠，这小子到底是杜元盛的儿子，这点手段都没有，怎么做月郎的相国？” 裴术摇了摇头，随即继续说道： “其实有些事情藏于细节之中，主公看街上巡逻的军队就能看出端倪，他们披坚执锐，时刻提防，那眼神，主公觉得像是什么？” 李载若有所思，立刻答道： “像是妖奴饲养场正在巡逻的管理者，之前二弟带我去看过京都的奴隶市场。” “没错，在军队的眼里，百姓是圈养的奴隶，想来明面上仁政爱民的月郎相国，背地里没少干些混账事儿。”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月郎落在杜文昌手里会有多惨。 这月郎族的族人，天生就是俊男美女，一路过来，几乎找不到一个颜值看不过去的存在。 可偏偏，他们是弱国。 于是，这些月郎族人，会成为被人哄抢的商品。 之前就是为了调查月郎的事情，李载跟着二弟去京都看过奴隶市场，发现只有月郎族的人最是抢手。 和月郎女子诞下的子嗣，不仅容颜出众，甚至可能继承月郎一族的天赋能力。 而月郎的男子，京都多的是喜好美男的权贵。 李载两指拈起酒杯，目光深邃。 “裴先生觉得，杜文昌若是想要利益最大化，会如何对待月郎百姓？” “奴隶市场只是最低级的获利方式，往上，他可向各大藩镇的权贵输送，换取高于钱财的利益，再往上，修行者势力也有喜好将月郎族人当做炉鼎之徒，这些事情从来不是秘密，所以……主公，你可知道，你想做的事情，会和很多人为敌。” 李载淡漠的眼神从阁楼窗户扫过。 “我不是圣人，我也看重利益，裴先生，你去过李家的仓库吧？” “嗯！随便一件宝贝，都是价值连城。” “其实财富积累到了某个程度，对我就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权力，生杀予夺，掌握他人生死，这样的欲望似乎更加吸引人。” “所以属下觉得，主公有帝王之风。” “可是在你们修行者看来，这些都没有意义对吗？” “也不全是，主公指的，应该是那些追寻长生的修行者，他们便可放下诸多欲望，其他的，大部分也有着很世俗的欲望。” 李载摆了摆手，拉回正题。 “所以我要追求的，也很俗气，那就是壮大我李家的势力，稳固李家不败的根基，月郎之地，我要定了，裴先生，实话说吧，我知道你肯定在月郎还有后手，若不然当初不可能轻易做到散播那些文章。” 裴术眯起双眼，“主公明鉴，属下做事，确实喜欢多留几个后手。” “是谁？” “只是一些寻常商户以及贩夫走卒，这也是锦衣卫常用的手段，安插眼线。” “那就帮我再散布一些消息吧，咱们三天后集结总攻，那今日，便这样散布消息！” 说着，李载转头看了玄素一眼。 小丫头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仅乖巧听话，更是极有眼力劲儿。 她也习惯了在李载眼神递来时，摊开纸张，然后动手研墨。 李载提笔写道： “我心中的大梁，是一个人人都能平等活下去的大梁，生而为人，自由地活着，便是最基础的权力，没有人可以将他人当作奴隶贩卖……” 一篇诉说着宏大愿景的文章，在李载笔走龙蛇之际问世。 裴术看完之后眉头紧皱。 “主公，这里面说得太理想化了，不会有人相信的。” “裴术，你经历过绝望吗？在你被关在天牢底层的时候，是不是还想着某天先帝会回心转意，亲自将你接出来？” “是。” “但你觉得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属下了解先帝，他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反悔。” “是啊，理智告诉你不可能，但心里还是幻想着可能，这便是希望，你去过医院吗？” “主公说的可是医馆？” “没错，你见过那些亲人被大夫宣判死亡之后，为亲人求神祷告的人吗？他们并不愚昧，也知道这世间或许没有一个拯救苍生的神，可当他们觉得走投无路之际，便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此，所以，今日这第一天，便是给他们希望！顺带，将大梁军队压境的事情也散布出去！” 裴术眼前一亮。 “主公，吃完饭咱们就去月郎黑市，那里有属下建立的情报点！” 一场午膳之后，三人立刻动手。 去到了裴术命纵横楼之人在月郎建立的情报点。 “主公，这需要很多钱。” “你带钱了吗？” “属下身上倒是有不少。” 李载的也有自己的储物法宝，随后将里面的灵石和金银都拿出。 “这几日少不了用钱，抓紧散布消息，我们就住在城中的天下楼，等待诸位的好消息。” 做完一切安排，三人回到客栈。 …… 第二天清晨，裴术和李载坐在二楼饮茶。 “主公，咱们的人陆陆续续在进入月郎京都，暂时没有任何问题。” “嗯！昨日散发出的消息怎么样了？” 裴术昨日和情报点的人做了约定，一个时辰汇报一次。 “已经散出去了，暂时还没有什么反响，多半也得等到午后。” 李载摆了摆手，“不重要，只要确保能散出去就行，民众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习惯了压迫的人，就算看到了希望也未必会生出反抗之心。” 第167章 野史一定要野 裴术稍加思量后说道：“确实如此，那咱们今日又写点儿什么？” 李载再次看向玄素，小丫头也是很懂事的看似研墨。 “呃……昨日只是开胃菜，消息是要等着发酵的，不过我们时间紧，昨日发的消息，今日已经经过一轮传播，多少有点作用，那今天就编造点儿什么吧。” “属下认为，直接将杜文昌将他们当做奴隶买卖的事情公布天下！” 李载点点头，“思路是对的，第一天给希望，第二天就勾他们的怒火，当然了，咱们没有他勾结的证据，所以也不用找什么证据，哪怕瞎编呢？只要让民众相信就行。” “怎么说？” “知道写野史的重点是什么吗？” “还请主公赐教！” “野史不一定要有理有据，但一定要够野！首先，按照你我的推测，将杜文昌为修行者宗门提供童男童女的事情写出来，不管真假，有板有眼就行，以及他和各大势力还有黑市勾结买卖月郎子民的事情，都给我编得真一点！” “这是自然，不过主公说的野史够野史什么意思？” 李载坏笑两声，随后说道： “自然要让杜文昌在百姓心里的形象崩塌，比如他有龙阳之好，还是喜欢被美男压在身下那种，再写他时不时微服出宫，前往风月之地卖沟子！只为享受被男人捅沟子的快乐！” 裴术的表情忍俊不禁，看向李载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 “主公，这也太损了吧？” “损啥啊，你手下的那个孟瑶不是最喜欢美男吗？听说杜文昌还生得有几分模样，这次要是能活捉杜文昌，那就是把这小子带回去赏给孟瑶！” 孟瑶就是当初跟在李载身边护卫的女装大佬，是个倾国倾城的带枪萌妹，如今负责管辖水云楼。 裴术无奈的苦笑，就算是他这么正经的人，在听到这些损招之后也实在有些绷不住。 “有这么好笑吗？” 裴术点点头。 “主公，你也太损了，杜文昌要是听说之后，怕是会气得吐血！” 李载摆了摆手，意味深长抿了一口酒。 …… 这第二天，上午是关于杜文昌做的那些恶事，整个京都将信将疑，可也着实让不少人心里暗暗窝火。 可一到下午，所有人都在看杜文昌的笑话。 一时间，谣言四起，月郎震动。 此时的月郎皇宫内，杜文昌一脚踹翻了面前桌案，涨红了脸看着眼前的文章。 “混账！谁干的！敢如此诋毁本相！” “回相国，从昨日开始，京都内外就出现了太多流言，最初是那篇关于大梁相国的惊世国策，然后便是各种揭露我等私下之事的爆料，有些是真的，有些夸大其词。” “本相是问这篇关于我偷偷出宫去风月之地……还龙阳之好！我去他娘的！混账！谁写的？” 其实这个时候杜文昌的手下们也是将信将疑，看杜文昌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有些谣言一旦传出来，就算澄清了，也难免惹人遐想。 “回相国，尚不知消息是从何处传出，不过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最近月郎国度突然多了许多修行者，虽然相国曾颁布招贤令……” 此人的话还没说完，盛怒之下的杜文昌突然说道： “别跟我扯其他的！现在去给我把传播消息的人都给我找出来！杀！还有那些敢笑话本相的贱民！谁要是敢传，那就都给我杀！” 这样的反应，让群臣都心生疑惑。 为何杜文昌如此大的反应？看起来怎么像是被人说中了之后的恼羞成怒？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敢去触霉头。 其实杜文昌倒也没有李载编造得那么不堪，只是这个人太好名声。 从他模仿李载这点就能看出，他一直想让世人认为他也是一个才情惊世的士族文人。 包括他在月郎百姓面前维护自己仁相的名声，都能看出他是一个极度爱面子的人。 哪怕只是虚伪的面子，他也会看得比命都重要。 于是一场对于谣言的战争打响。 黄昏时，天下楼内，李载依旧坐在阁楼听曲儿喝酒。 探头看去，街上行人不少都在对这两天京都发生的传闻津津乐道，有些来吃饭的客人更是肆无忌惮的议论。 “裴先生厉害啊，你在月郎的情报渠道居然这么强大吗？” 裴术笑眯眯解释道： “情报传播就得有正确的方式，主公觉得，什么地方才是情报汇聚之处？” 李载若有所思，“自然是青楼，达官显贵常来，是收集情报的好地方。” “主公说得也没错，可那是收集情报，传输情报就不一样，得依赖百姓，比如街头巷尾卖菜的妇人，河边洗衣服的女子，以及街头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他们才是消息传递的核心，而且收买他们传播也很划算，我让人给他们讲这种隐秘趣事，听完之后还能一人领一筐鸡蛋，有的是人来听。” “可这种涉及朝政的大事，一般人可不敢议论。” “主公有所不知，这世上有一种谎言就是‘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出去跟别人说’，越是这样，越会有人会出去说，其实百姓的生活很枯燥，拼了命地讨生活，难得有些趣闻，故而茶余饭后，总有人闲谈，再者说，属下手里的那些暗探，多是说书人和行脚商，你来我往，只要内容够有争议，那就会有人传播。” 李载满意地看向裴术，心想这老小子不去搞新闻着实有些屈才。 “嗯！不错，那就等着事态发酵吧。” “可是主公，今日已经有官兵在都城开始抓人，手段狠辣，几乎是听见有人传就杀，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将事态平息下去。” 李载再次抿上一口酒。 “杀呗，越是想要用暴力手段去掩盖消息，那这消息就越可信，大家只会认为，杜文昌心虚了，这小子还真是愚蠢，这个时候杀人，不是在帮咱们吗？” 裴术点点头。 “确实，这便是主公要勾起的怒火吧？” “嗯，只是还不够，如你所言，百姓会因为杀戮而感到恐惧，从此闭口不言，但心里的怒火却是已经挑起了。” “那……是时候准备收网了？” 第168章 为了月郎的新生 李载摇了摇头，“不急，让我想想。” “主公第一天给了月郎百姓希望，第二天勾起他们的怒火，那第三天呢？” “裴先生果然头脑清晰，希望和怒火都是不够的，人嘛，是最适应环境的动物，就算他们想要变得更好又如何？就算他们心中有怒火又如何？可大多数人还是会在一时头脑发热之后，归于平静，然后继续为了生活当牛做马，忍耐那些一直以来面对的压迫。” 裴术深吸一口气，拿起酒坛就灌下一口，继续说道： “求安逸是人之本性，只要还能活下去，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忍一忍，继续苟活，那就让他们活不下去！” 李载皱起眉头，反驳道：“不是要让他们活不下去，而是要让他们意识到，月郎继续在杜文昌的统治下，没有未来，只会一步步走向灭亡，当固有的安逸环境被打破，人才会奋起反抗，去保住自己活下去的利益，一切的动力，都来自本身利益受到侵害，裴先生觉得，月郎百姓的利益是什么？” “月郎百姓为奴多年，虽然心中有怨，但当年杜元盛定下的策略就是圈养，给他们安逸的生活，给月郎贵族特权，让他们自己压迫自己的百姓，就像养猪，这个圈养场里有厉害的猪在奴役大部分的猪，也有猪负责生产，也有猪沦为食物，但是大多数的猪，都会安于一天三顿饱餐。” 李载摇了摇头： “别这么形容，他们是人，不是猪。” “可杜文昌将他们当猪，主公却能让他们做人！” “我说的关键是除了希望和怒火，还有敢于打破常态的勇气，其实他们的利益一直在被剥削，不是吗？只是已经很久没有人提醒他们，像人一样活着，也是他们的利益，既如此，本相便来做救他们的神！” 裴术两眼一亮。 “是啊，他们不敢反抗，也不仅仅是因为想要安于现状。” 李载笑道：“他们敢想敢怒，却不敢做，那本相给他们勇气，这城中有多少士兵？” 裴术想了想说道： “推算应是两万左右，月郎原本的驻军是十五万之众，大部分都投入了前线的战场，可想要控制皇都，杜文昌的兵多不了，也不敢少。” “两万人，就让都城的数十万百姓不敢反抗啊？” 裴术解释道： “其实月郎之地的其他城池之中，大多是些被杜家掌控的月郎贵族在统治，若不然全国数百万民众，怎么可能被区区两万人统治。” “哼！所以月郎的处境就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散布消息，我李文若已经带着数万修行者兵临城下，三日之内，推翻杜文昌！” 裴术皱起眉头。 “数万修行者，这有些吹大了吧？” “给月郎百姓安全感嘛，不要他们信，只要他们看到咱们能干掉杜文昌就行！到时候一旦掌控了皇宫，杀掉杜家心腹之臣，然后便让手下人上街煽动民愤。” 听闻此言，裴术眼里生出一抹诧异。 “主公是想让都城的两万兵马，都死在这儿？” 李载端起酒杯。 “为了月郎的新生，献祭一些性命又何妨呢？百姓的怒火需要释放，只有他们报仇雪恨之后，才能静下心来听我们的话！” 裴术深吸一口气，这一环扣一环，着实让他对李载越发佩服。 “主公，这些想法之中，虽然也有存在瑕疵的地方，但确实可行。” “可惜的是，或许非杀杜文昌不可了，本来还想着将他带回去给孟瑶玩玩儿呢。” “嘶~主公就别说笑了，孟瑶虽有喜爱男子的怪癖，但杜文昌他还未必看得上。” …… 转瞬便是两日过去，月郎都城血雨腥风。 人杀了一批又一批，可消息却是越传越离谱。 杜文昌在月郎皇宫设宴，那位小皇帝就是个摆设，所以此刻，他坐在的左上角才是那个最尊贵的位置。 只见杜文昌面目狰狞，抓过一位紫发舞姬，将她的脑袋按在了面前的桌下。 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竟是让舞姬为他做起了不可描述之事。 “哼！你们这些贱民，还想反抗本相，本相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所谓群臣，大多都是杜文昌的人。 当然也有些月郎族的大臣，纵然看不下去，也不敢多言。 杜文昌虽然羞辱着舞姬，但实际上却有几分指桑骂槐的意思。 当着朝廷宴会之际，做这种事情，可见月郎皇族在他面前就是个笑话。 “杜相，你如此作为，只怕是有些不妥吧？是你当初说过，支持月郎独立，要帮月郎复国！怎么如此作为？” “是啊！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本相的呢？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那李载已经兵临城下，就有人开始明里暗里反叛本相！你说说，有这样的道理吗？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狗！拖下去宰了！” 那位直言的月郎言官说什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竟会惹来杀身之祸。 可此时的杜文昌，已经有些慌不择路了。 他有预感，从第一天消息散发出来之后，他心里就强烈不安。 只是也弄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直到今天听闻李载将至，这才反应过来。 心知这一切都是李载的人在搞鬼。 越是慌乱和恐惧，就越是出错，于是纵容手下杀人，以武力镇压流言，以至于到今日，逐渐到了局面失控的情况。 百姓怨声载道，群臣新生反叛。 就在此时，一位悍不畏死的月郎臣子站了出来。 冷笑道：“杜相当着群臣面儿羞辱舞姬，不会是想给大家证明你没有龙阳之好吧？你觉得你用荒淫无道就能改变别人的流言蜚语？可是那些流言重要吗？京都确实生了事端，有人在挑唆百姓，有人在暗中谋划反叛，可杜相却还在纠结外面传播那些对你风评不利的流言，呵呵呵……就这眼界，鼠目寸光！你以为自己穿得像李文若，就会是第二个李文若吗？！” 这位臣子当面羞辱杜文昌，一句话就说中了杜文昌的痛处。 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愤怒，一把踹开身前舞姬，随后指着那位臣子骂道： “放肆！你也想背叛本相是吧？来人！拖下去宰了！” “哈哈哈……可笑啊，满朝文武竟是寄希望于一个跳梁小丑！等着吧，那位大梁妖相来时，你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第169章 宫墙之下 “主公，准备就绪了！” 三日后，细雨微风。 李载一袭白衣走出天下楼，身后黑衣少女撑伞跟在身边。 裴术跟在身后不远处。 虽然比起计划的时间还晚了两天，但总算是所有人都进入了都城。 一开始，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位俊秀的白衣书生，可随着他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这一对堆人马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自然，这也吸引了官兵的注意。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对巡逻官兵将李载拦下，指着他身后裴术带领的一群人。 黑衣少女欺身上前一掌将其崩退，当即之间血肉横飞。 “杀人了！” 有人仓皇而逃，也有人拍手叫好。 “阿素，回来撑伞！” 黑衣少女像是做错事一般，乖乖回到李载身边。 身后的高手一拥而上，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将巡逻的官兵当街杀掉。 “我乃大梁相国李载，今日，平定月郎，还你们自由！” 周围百姓一片哗然，当然了，带头煽动百姓的人，都是裴术提前安排的探子。 李载在雨中慢慢走向月郎皇宫的方向，身边只跟了一位开阳星杨夜。 这位哑刀客，性情耿直，从不做多余的事情，谁敢靠近李载，他就杀谁。 “你……你当真是大梁相国？” 李载没有回应，但身后的裴术已经带着高手御剑凌空。 两百人虽不多，但同时御剑凌空的长剑还是格外震撼人心。 裴术运足了灵力喊道： “白衣圣相，光复月郎！诛杀宵小，护佑大梁！” 喊话之后，两百人化作流光，朝着月郎皇宫的方向飞去。 李载听着裴术这中二的喊话，头皮有些发麻，一股羞耻感油然而生。 不过效果似乎还不错，配合上这御剑凌空的修行者方队，这句话的信服力好似烙印般打入月郎民众的心里。 在普通百姓眼里，御剑凌空这些字眼本就和仙人挂钩。 “他……他真是大梁相国？” “相国，您……您会杀我们吗？” “是啊，相国，您会给我们活路吗？” 李载拂袖一挥，继续朝前走去，没有理会任何人。 只是自顾自说道：“今日午后，皇宫城门外会挂上杜文昌的首级，尔等是我大梁的子民，不是谁的奴隶，也不是谁的附属品。” 说到这儿，李载祭出千叶银凰羽，三十六柄飞剑，倒悬身后。 看着周围翘首以盼的目光，李载的脑子飞速运转。 这个时候不中二不行，太中二又显得有些傻哔，于是稍加权衡后说道： “月郎的子民，去！拿回你们的尊严！” 周围鸦雀无声，百姓被压榨太久，已经不敢反抗，而这个时候，巡城的将士不断地朝着此地赶来。 李载以指御剑，三十六柄飞剑径直飞向杜文昌的军队。 他知道，这个时候，谁赢百姓才会听谁的，索性也不再废话，直接动手。 那些军队之中，也有一些实力不错的，但高手交给杨夜解决，李载则是利用法宝的特性，不费吹灰之力将这近百人的小队当场斩杀。 这一幕，让周围的百姓震撼。 尽管杜文昌的军队还在源源不断赶来。 但此时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响应李载。 有人踹翻了自己的肉摊，提着杀猪刀跟上了李载。 “老子跟你干了！相国大人，您能救我月郎吗？” 李载转头看去，心想连杀猪的都长这么帅，月郎还真不愧是颜值担当。 “为什么要等别人来救呢？你们总在想着有谁能救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救自己吗？” 此话一出，周围百姓好似醍醐灌顶。 李载再次说道： “我李载说过，要让月郎的子民和大梁子民一样，我不会给你们特权，因为你们和大梁子民没有区别，言尽于此，是继续趴在地上活，还是站起来活，全看你们自己！” 说完，李载不再理会任何人。 一袭白衣，仙剑倒悬身后，漫步走向皇宫。 不需要理会裴术如何进攻，这个时候，只要表现出自己的处变不惊就行。 若有人阻拦，杨夜自会开道。 李载淡定地走向皇宫，全然不顾身后传来的怒吼和喧哗。 他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够。 直到行至皇宫外，李载才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远远跟着数不清的百姓，但他们依旧不敢靠得太近，仍旧在观望。 人多了，自然就是蛊惑人心的好时候。 李载转过身。 “我会去皇宫，亲手斩下杜文昌的人头，想想你们的子女，如今说不定正在某位达官显贵胯下受着惨无人道的欺凌，你们月郎为何要生而为奴？连自己的女人和儿女都护不住，月郎的男人都是废物吗？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杜文昌这样的败类！该怎么做，你们自己选，本相受大梁天子命，收复月郎，还尔等自由！” 说罢，白衣少年决绝转身，身后的百姓怒火被点燃。 他们不敢进皇宫，却是将矛头对向了他们最痛恨的一批人。 那就是月郎巡城司，因为这些人，平日里压榨他们，还奉命抓走他们的儿女。 于是一场暴乱开启。 而不远处的天际，裴术率领的修行者队伍，竟是毫无阻拦地落到了皇宫内。 月郎的护国大阵竟是没有启动。 又是一场厮杀之后，杨夜已浑身是血。 就在此时，宫城门下，站着一位白衣白发的女人。 乍一眼，李载便被她勾住了心神。 白衣白发，清冷若仙，好似坠落凡尘的仙子，月郎女子有这等姿容，并不足为奇，奇特的是，她一对紫瞳和虞妙依一般无二，好似能勾走男人的心神。 她缓缓走来，行至李载面前，杨夜根本就无法阻拦她。 光从气息判断，这女人的实力极其强横。 李载心中暗暗惊讶，月郎什么时候竟有这样的高手了？ 可就在李载准备动手之际，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白发女子突然跪在了李载面前，伸出双手捧起李载的手。 樱色红唇轻轻亲吻上他手上的扳指。 “如果这是殿下的选择，钦天监愿为相国俯首！” 李载回想起，来到月郎之前，太后给自己的这个扳指。 说是一定能有大用，原来是这般用。 此时回想原着，虞妙依的麾下，的确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追随，这也是最初李载不敢招惹虞妙依的原因。 现在看来，盟友并未选错。 第170章 月神姬 “你……是月郎国师月神姬？起来吧。” 白衣女子缓缓起身，躬身行礼。 “正是，臣幼年时追随妙依殿下，准确来说算是她的师姐。” “月郎的护国大阵是你在掌控？” “回禀相国，正是。” 看来这女人早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若不然这月郎皇宫未必能这么轻易攻破。 踏入修行虽不久，但李载能感受她的实力绝对是和裴术一个水准，甚至有可能更高。 “所以你是因为太后才选择在这个时候打开护国大阵，让我等进来？” “也不全是，臣早就拜读过相国的文章，知道您是真心想救月郎，不管您出于什么目的，至少您打算推行的国策，对月郎有利。” 尽管这个女人表现出一副臣服的模样，李载也不会轻易相信这女人。 不可能随随便便出来一个人，说是自己人就能信。 但都走到这一步了，倒也不可能退走。 好在，这个时候裴术御剑而来，他或许是感受到了此地有强大的气息。 “主公，内城的修行者高手皆投降了，那些寻常军队，根本就不是咱们的对手。” 李载看向身边姿容若仙的白发少女。 “你干的？” 女子再次躬身行礼。 “若相国愿救月郎，此后月神姬甘愿追随您左右，请相国入城！” 李载看了裴术一眼，见裴术点点头，倒也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裴术点头，就是在说有把握收拾这个女人。 于是直接走进皇宫内。 …… “混账！混账！你们这些叛徒！老子养你们这么久！我才是你们的主子！” 大殿之上，杜文昌手持宝剑疯狂挥砍。 他不敢相信，自己手下的军队会如此不堪一击。 父亲在月郎打下的基础，顷刻间灰飞烟灭。 他最无法相信的是，那位曾在月郎城门打开第一天就选择归降的国师月神姬会在关键时候选择了背叛。 月神姬手里掌控着月郎最关键的力量，尽管父亲当年在钦天监留下了制衡她的手段， 可随着宫门打开，那位自己憧憬了多年的白衣相国站在大殿前时。 杜文昌知道，自己输了。 他不相信自己能输得这么快，面目狰狞地看向月神姬。 “国师，本相如此信任你，这些年我以师者之礼给了你最大的敬重，你看着本相长大，我一直拿你当我的师父啊！你为何要背叛！” 杜文昌声嘶力竭，剑指月神姬。 白发女人面不改色，淡淡说道： “当年受公主殿下所托，护佑大梁皇族，故蛰伏与令尊身边，杜元盛，道不同不相与谋，从一开始，我就不可能为你杜家效命，月神姬只效忠于月郎百姓。” “呵呵呵……是啊，父亲早就提醒过我，可我没听她的，国师，你就一点也不亏心吗？” “月神姬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月郎的未来。” 说着，白衣仙子拂袖一挥，身后出现数十位修行者高手，其中大多是女子。 他们出现后，跟随在月神姬的动作，跪在了李载面前。 “我等，恭迎相国大人入主月郎！” 李载神情漠然，带着裴术漫步走进大殿。 此时杜文昌的目光一直在李载身上，一瞬间，心里的怒火和好似源自内心最黑暗之处。 “李载！！！我杀了你！” 他叫嚣着冲向李载，可李载压根儿就没有看他一眼。 径直朝着大殿之上的王座走去，身后已经有人将杜文昌按住。 杜文昌抬头看向那道白衣身影，突然凄厉地大笑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输！李载！你凭什么？” 李载坐于月郎帝王的皇位上，冷厉的目光扫过大殿，冷冷说道： “宰了吧，人头挂去宫墙外。” “不！你不能杀我！” 李载没有回应他，只是打量起他的衣着打扮。 白衣若雪，腰间挂白玉，还梳着和自己一样的发髻。 “杜文昌，你真像本相，可也只是穿得像罢了。” “我不服！” “哦？是吗？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杀你，和你服不服，有什么关系？宰了他！” 李载冷冷说道。 身后裴术霸道出手，瞬息之间来到杜文昌面前。 杜文昌愣了，他本以为，自己和那个人只有一步之遥。 是父亲从小就在说，李氏有子文若，才学惊人，汝当勉励之。 是父亲一直拿自己和他比较，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费尽心思走到今天。 终于见到那个男人。 他竟是都不拿正眼看自己？ “明明……我也是一国之相，我不比你差……” 没有人理会他，裴术几乎展现出了自己的全部修为，一掌将其崩为血肉，但却完好无损地保留下人头。 随后又将人头漫不经心地丢给手下人。 “挂到宫城上去！还有，杜元盛的那些心腹，全部挂上去！” 杀一个如此弱小的杜文昌，根本没必要这般血腥，也不必动用权力。 裴术这是做给月神姬看，因为他总是最能领会李载的心思。 果然，月神姬带领的一众麾下皆是带着惊恐的眼神偷瞄裴术，一瞬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倒是那月神姬，处变不惊，双手呈上文书印信。 “此乃月郎军队帅印，以及皇族印信，还请相国大人收下！” 手下人将东西接过，送到李载面前，李载拂袖，看也未看一眼。 “月郎……什么时候也有军队了？” “回禀相国大人，前任节度使想要管理偌大的月郎，不可能只靠朝廷的兵马和官员，月郎的权贵都有自己的兵马……” 没等这位白衣女人把话说完，李载淡淡说道： “嗯，所以怪谁呢？杜元盛设计让你们自己人压迫自己人，于是你们的权贵都甘心给他做狗……”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白发美人突然抬起头，眼神坚毅地说道： “大部分的贵族，已经死了，臣掌控了他们的军队，在此投效相国大人！” 李载瞬间意识到，这女人绝不是个简单角色。 “呵！你在……威胁本相？” “月神姬不敢。” “你说你效忠于太后，故而愿意追随本相是吗？” “是！” “上来！” 李载坐在王座上，朝着月神姬招了招手。 这女人面不改色，乖乖走上阶梯，来到王座前。 李载伸手握住那雪白细腻的手掌，顺势一拉，将白发女人拉入自己的怀中。 只见月神姬面色微红，却并未反抗。 李载淡淡地说道： “月郎国师，听闻入道多年，冰清玉洁，本相不需要你追随，不如，做本相的枕边人如何？” 此话一出，瞬间激怒了大殿上的那些修行者。 “放肆！胆敢羞辱我月郎国师！” “原来他和杜文昌没什么不同！什么狗屁大梁相国，国师！咱们和他们拼了！” 第171章 月郎归附 怀中绝色美人虽是脸上泛起红晕，但眼里却是丝毫没有露怯。 任由李载掂起她的下颚，她依旧从容，转头看向自己的手下人。 “都给我安分点儿！不得冒犯相国！” 她脸上带着些许红晕，清心问道多年，她从未与男子亲近过，所以此刻明显有些扭捏。 与李载对视之时，尽管眼神有些慌乱，却还是很快冷静下来。 “李相的果真不是寻常人，我自诩也有几分姿色，甚至和妙依有着相同的天赋能力，没想到你的气竟依旧沉稳，丝毫不乱，既无风流之心，何必孟浪之举？” 李载纵然风流爱美色，但也得分人。 眼前这女子明显会是自己掌控月郎的关键，李载就算有贼心，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有荒唐之举。 李载松开怀中美人，只见她缓缓起身，随后又朝着李载行礼。 只是这一次，她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好奇。 月神姬并非她的名字，而她也没有名字，因为被选做月神姬，故从出生的那一刻，便叫做月神姬。 在月郎，她等同于国民心中的神女。 因为先天媚骨的能力，本就能让人对她的魅力难以抗拒，只是她和虞妙依不同。 修行神道多年，她身上流露的是圣洁的气息。 可就算如此，男人看到她时，依旧会不自控的敬仰她，崇拜她，甚至是疯狂地迷恋她。 所以李载的不容所动，让月神姬心里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感觉。 其实月神姬不知道，李载之所以丝毫不为所动，一是因为当年见识过虞妙依的手段后，便留了个心儿。 二是因为荒古灵血真经本就是为了顾氏一脉的天赋力量而创造，天魔瞳可看破世间迷障，甚至是惑乱人心。 李载虽然没有玄素的天魔瞳，但和玄素相处这么久，早就针对天魔瞳惑乱人心的能力特训训练过。 而她的力量比起玄素的双瞳，还是差了一些。 “国师就是国师，宠辱不惊，本相承认你有资格和裴先生一样站在本相身边！” 大殿之上的王座旁，一边站着裴术，一边站着月神姬。 白发女子这才松了口气。 “月神姬，愿为相国大人俯首。” 大殿之上那些追随月神姬的人纷纷感到诧异。 能对国师的能力不为所动，难道这就是大梁相国的分量吗？ 不少人暗暗庆幸，这次总算是做了正确的决定。 李载随手拿起身边侍卫捧着的文卷，翻看片刻后说道： “这杜元盛真不愧号称月郎的土皇帝，这些律法条例，都是他自己写的吧？” 白发女子提心吊胆，这份关于月郎的法律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也是为了第一时间让李载看到。 李载看到面前绝色国师的反应，顿时猜到了她的心思。 于是继续说道： “国师不必忐忑不安，本相说过了，废除月郎原有的律法，来人，从今日起，推行大梁律法，此后月郎国更名为月郎州，麾下城池改名郡县，无功不赏、无罪不罚，传信京都请旨，废除月郎族人奴隶身份，所有月郎族人颁发身份信函，愿意归乡者，不得阻拦，违者杀无赦！” 月神姬突然红了眼眶，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可为了身为国师的端正，她强忍着激动，没有表现出失态之色。 只见她跪在李载面前，重重叩首。 “多谢相国大人！大恩大德，月郎百姓永世铭记！” “起来！本相承诺月郎的做到了，你能让月郎不生乱子吗？” “当然！月郎在相国大人治下，不会生乱！” 李载冷哼一声。 “可我信不过你！” 此时月神姬热泪盈眶，她抬头看向李载，眼里多是感激之色。 “我愿交出手中权力，从此跟在相国大人身边，为相国大人俯首听命！” 看到此时月神姬坚定的眼神，李载相信了。 其实要不是她的主动归降，今日必将是一场血战。 也许从杜文昌打着要为月郎复国的名号和朝廷作对的那天起，月神姬心里就已经生出了反叛之意。 她早早准备，将月郎掌控在手中，其实这个时候，月神姬可以继续月郎的复国之举。 而且这次，不需要依赖谁的力量，她可以假借杜文昌之名，让杜文昌麾下的军队归降，亦或者缴械。 装备马匹交给月郎族人，立马就能拉起一支强过杜文昌部的军队。 毕竟月郎，有的是人。 但她还是选择了相信李载。 这和李载之前做的那些舆论手段有一定关系，而虞妙依给的扳指，多半也起到了一定作用。 不管怎么样，这次运气还算不错。 而且月神姬愿意交出手中权力投靠李载，除了依附，也是为了让李载放心。 因为在月郎子民心中，这位如神女一般的存在，至关重要。 她将自己当做一把钥匙，交到李载手上，便是将月郎都交给李载。 李载思索之后说道： “那国师大人就赶紧按照本相的吩咐，命你的人，去平定外面的乱局。” “有一件事想问相国大人，那些杜文昌麾下的军队……” “愿降者就留他们一命，若是不愿降就杀。” “臣明白了！” “不要在本相面前称臣，本相不是你们的帝王。” 月神姬若有所思，随后点点头说道： “属下明白！” 月神姬并未离开，而是让她的那些属下去完成李载交代的事情。 此时裴术来到李载面前。 “主公，此时请旨废除月郎的奴隶身份，是不是着急了一些？中原正当危局，您此举会得罪很多人。” 李载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宫女，招了招手，示意她将酒水拿来，随后自己灌下一口酒说道：“咱们不是早就决定要这么做了吗？裴先生也不必多虑，月郎归附多年，无数的月郎族人生活在大梁子民身边，人非草木，也不是所有人都将他们当做奴隶，所以……会得罪人，也同样会得人心，这世间唯有庸碌之人方才无誉无咎，无所谓他们是否恨本相，只要听话就行，不听话，不是还有你们吗？你们会教他们听话的，对吧？” 听闻此言，裴术会心一笑，这种能被主公依仗的感觉，他很喜欢，瞬间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得意。 “主公放心，只要属下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主公！” 刚加入李载麾下的月神姬也是深感诧异，对这个男人也越发好奇。 似乎不像是传说中那位祸国殃民的妖相，更像是一个仁义的君王。 第172章 能和裴术相提并论的女子 李载招了招手，命人拉来一张桌案，随后开始翻看起近来月郎的奏章。 这种事儿，对于李载而言是再熟悉不过。 身旁玄素安静研墨，李载做正事儿的时候，她不会打扰。 倒是那位姿容卓绝的月神姬，此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只能亲自去到一旁沏茶。 直到黄昏时，李载才将眼前关于皇都内的事务处理完。 “几时了？” 白发女子恭敬答道： “刚入酉时。” 李载眯起双眼，“城中的事态已经平息了吧？” 月神姬也是适应得极快，一口一口主公叫得也格外自然。 “回禀主公，杜文昌被斩的消息传开后，其部下将士皆投降，只有一小部分人准备逃离都城，被百姓当街围殴至死！” “有多少人投降？” 裴术开口道： “主公，月郎城中，有近一半的人马归降，可他们都是杜家心腹，属下以为，当杀！” 就在此时，白发女人皱起眉头，小心翼翼看向李载。 “主公，属下觉得裴先生所言不妥。” 听到月神姬竟是在为杜文昌的部下求情，李载有些诧异。 按理说她们月郎的人，最痛恨那些杜文昌的那些帮凶才是。 “国师大人为何觉得不妥？” 白发仙子再次行礼： “主公若是想用这些人的性命平息月郎子民的怒火，大可不必，有属下在，可利用民众对月神的信仰去引导百姓，但那些随杜文昌的将士，也是大梁子弟，借主公的话说，无功不赏，无罪不罚，当一视同仁！” 李载有些惊讶，一开始他确实打算用这些助纣为虐的将士去平民愤。 不过此时看来，确实没有必要。 不由得间，李载盯着眼前白发美人看了许久。 月神姬也注意到李载的视线，不知为何，脸颊竟泛起些许红晕，她挪开视线，轻声问道： “主公是觉得属下所言不妥吗？” 李载笑了笑，心想这女人倒也算行事公正，回想起在药王谷时二姐说的话，这女子说不定还真能和做二姐口中那个能在自己手下和裴术抗衡之人。 毕竟这女人的修为和心性都没得挑。 一个能为理性看待曾经仇敌的人，一个能为了大局放下私仇的人，品性应是差不到哪儿去。 李载生出了想要将这女人留在麾下效命的心思，于是当即决定再观察观察。 “裴先生，这件事儿先按照国师说的办吧，既然说了月郎子民和大梁子民无异，那就是就该一视同仁，从现在开始，一切按照大梁律法处理，不得徇私报复，也不得滥杀无辜！” 裴术点点头，随即转身准备亲自前去督办。 但走了两步，还是转头看向月神姬。 “国师大人是聪明人，切莫做愚蠢之事。” 抬头看向眼神交汇却针锋相对的两人，若有所思。 “裴先生放心吧，她若是想杀我，早在宫城前就动手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月神姬略显诧异，随后朝着李载行礼。 李载清楚，裴术肯定留了高手在四周护卫。 “国师请找个位置坐下休息一会儿吧，月郎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可处理不完。” 月神姬亲自沏茶，为李载倒上一杯，又为玄素倒上一杯。 “主公辛苦！属下在此等候就行。” 李载暂时放下了手中事务，抬头看向面前白衣女子。 “国师大人确实非同寻常，淡若清风，气若仙灵，不愧是世人眼里的月神。” “主公谬赞，属下愧不敢当，更不敢以神自居。” 她温柔一笑，表现得不卑不亢，始终端着一个得体的仪态。 “你可是绝代境修为？” 月神姬一愣，笑道：“回主公，和裴先生一样。” “是吗？可绝代榜上没有你的名字。” “那是因为属下实力低微。” “哼！谦逊过头也不是什么招人喜欢的事情，你的实力未必就比裴术弱，我说得对吗？” 白发女人依旧面不改色，并未正面回应，反而是莞尔一笑道： “属下和裴先生的修为再厉害，不还是得为主公效力吗？如此一来，真正的强者是主公。” “你很会说话，但本相不爱听这些吹捧，以后别说了！” 李载低头，再次拿起笔开始批改奏章。 月神姬有些诧异，盯着眼前认真做事的俊秀少年，一时有些出神。 却是没注意到一旁玄素冰冷的眼神。 “你盯着我文若哥哥看什么？哼！臭女人，不怀好意！” 玄素丫头一句话，给月神姬都弄懵了。 不过她似乎也注意到黑衣女子的不寻常，当即行礼致歉。 “玄素姑娘，是属下失礼了。” 李载转头看着正鼓着脸一副气冲冲模样的黑衣少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阿素，不得无礼！” 玄素这才收回了充满敌意的目光，随后从怀里拿出一颗糖葫芦。 “文若哥哥吃不吃……” “我不饿，乖，你自己吃！” 黑衣少女将两颗糖葫芦都塞进嘴里，含在嘴里也不嚼，脸蛋儿鼓起两个包，模样极其可爱。 白发女人很是聪慧，随即命人送来月郎皇宫的糕点。 “玄素姑娘试试吧，这些味道还不错，若是喜欢，御膳房内还有许多。” 玄素两眼放光，但很快又化作警惕，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李载。 李载点点头。 “去吃吧，吃了早些休息，今日文若哥哥可是要忙很晚的。” “哦！” 玄素在得到同意之后，迫不及待吃了起来，随后更是跟着御膳房的人直接去了御膳房。 李载递给摇光星陆剑成一个眼神，示意他随行保护。 “你很懂得哄小孩子开心。” 月神姬轻声说道： “玄素姑娘不是小孩子吧？不过看起来心性确实也不大。” “不要试图窥探她的信息，尽管我知道她作为修行者是一个很惹眼的存在。” “属下知错！”月神姬恭敬行礼。 “你始终这般端着，是想在本相面前留下一个懂分寸知进退的印象吗？” 白发女子一愣，连忙行礼致歉。 “属下不敢这么想。” “行了，四下无人，你也该好好和本相聊聊你自己的事情了。” 白发女子依旧很沉稳，试探性问道： “相国大人想听什么？”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期限在天亮之前，你可以慢慢想。” 说着，李载继续动笔批改奏章。 第173章 神女的自白 月明星稀，宫城内外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姿容卓绝的白衣仙子偷偷瞄向桌案前执笔书写的少年，顿时倍感压力。 她曾幻想过这位大梁相国是个如传闻般阴毒之辈。 也听说过一些关于他风流的传闻。 甚至还想过，若是为了月郎安稳，委身于他也未尝不可。 但此时此刻，那位少年安静地伏案书写，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让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月神姬一时不明白他究竟意欲何为？ 但又无比确信，今夜的谈话，或许会决定自己的去留，甚至是生死。 “我没有名字，月神姬就是我的名字，每一个被选做神女之人，都会是月郎的国师。” 李载低头翻看这手中奏章，并未理会。 白发女子攥了攥拳，眉头紧皱： “月郎亡国那年，我便接手国师府，成为了月郎子民心中的月神之女，杜元盛想要掌控月郎，依靠我是最好的方式，所以他很尊重我，让我继续待在国师府主持事务，这些年，我在朝廷势力和月郎势力之中斡旋，只为让月郎达到一个平衡，可有些事情，我无法改变，作为败者之国，我们应当付出代价。” “所以这次你投靠我，便是如同当年投靠杜元盛一样，将你自己当作一把打开月郎枷锁的钥匙？” 月神姬深吸一口，眉眼之间流露出几分无奈。 “杜元盛只是在利用我，我一直都知道，可我只能继续蛰伏，等待时机。” “杜元盛入京这件事背后，有你的影子吗？” 自始至终，李载都在书写，只是时不时说上这么一句。 白发女子暗暗心惊，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尽管她知道李载此刻没有看她，但也害怕突然和李载对视。 “杜元盛想改变大梁之人，这是他的执念，就算没有我的推动，他也会这么去做。” “嗯！” 李载轻声回应。 白衣女子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到李载依旧在专心书写，心里不由得越发紧张。 心想难道他不是要追究这件事儿？ 可就这么轻轻一个“嗯！”，着实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于是月神姬再次说道：“主公，我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月郎。” “继续说，我喜欢听你说话，你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悦耳！”李载习惯性撩拨了一句。 月神姬只觉心中一慌，好似心弦被拨乱，竟露出几分小女儿姿态，身前保持行礼姿势的左手攥紧右手，一时有些莫名紧张。 沉默片刻后，她见李载又不说话，于是又故作从容开口： “杜元盛进京之后不久，我发觉京都的变化，也就是那时才明白，在京城，有一位高人，会愿意救月郎。” “我不是高人。” “主公自己都说了，过度谦虚不招人喜欢。” “那你接着说吧，从我来了月郎之后开始说。” 月神姬这才反应过来，眼神略显惊讶，随后又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原来您都猜到了啊，的确，我作为国师，负责月郎的修行者事务，怎么可能没有察觉你们入城？主公入城的那天，我就在不远处阁楼远远观望，直到看见主公拇指上的扳指，那一刻我坚信，您同样是妙依的选择。” 听到这儿，李载放下笔，端起茶盏抿上一口。 “我就说这一切也太顺利了，看来这几日，还真是多亏国师大人尽心尽力帮我们查漏补缺。” “属下不敢居功，帮助主公，就是帮助月郎。” “听了这么多国事，我想听听关于你的事情。” 放下茶盏，李载再次开始忙碌。 此时的月神姬只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简直没有秘密，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主公想听属下的什么事儿？” “什么都可以，一切关于你的事情都可！” 李载漫不经心，略显疲惫，却又不敢放下手中的事情。 “我……我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你喜欢什么，是个怎样的人？再不济，身高喜好都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 李载的问话让月神姬有些发懵。 她愣在原地，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红，垂下脑袋，隐约露出几分娇羞： “主公这是……是想要更了解属下吗？” 李载不再回应。 白发女子缓缓皱起眉头，心里越发搞不定李载的意思，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 “我和妙依一样，都是前代国师的弟子，可我们之间又是天差地别，她是公主，我只是师父捡来的弃婴，若不是师父，我或许会和大多数月郎女子一样，在长大后的某天被人发现，卖出月郎，成为某位权贵府中的姬妾。” 眼见李载没有回应，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是否能让李载满意。 “我……我打小跟在师父身边，从未与男子亲近过，一只是被当做月神姬培养……” 说着，她的脸上微微泛红，心里越发着急。 因为李载根本就没有再搭理她。 她只能一次次试探，心里不紧想着，若是今夜主公想要自己，那向这个男人献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索性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李载。 “主公若是不弃，属下可以为主公做任何事，若是如玄素姑娘那般可以让主公信任属下，那属下……” 李载听到这儿，皱起眉头。 “等等……怎么越说越离谱了？这里面又有玄素什么事儿？” 月神姬不是傻子，她自然能看出玄素和李载关系亲密，非同寻常。 但看到此时李载的反应，顿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误会了？ 难道主公不是想要自己献身？ 于是调整了一下自己不安的心情，继续说道： “主公，您和杜家父子不一样，所以属下所言亦是真心，身为月神姬，虽不可与男子亲近，但那若是追随主公，属下会辞去月神姬之职，毕竟我月郎也不再需要一个虚假的神来庇佑。” 李载看着眼前绝美的白发女人，说不心动是假的，但一时也搞不明白，是自己给了她什么错误的讯号吗？ 明明此刻只是想作为主公亲自面试一下臣属，为何她竟红了脸颊？ 搞得像自己是皇帝在召见刚进宫的秀女似的。 索性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 “你既然要追随本相身边，总得让本相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吧？让你聊聊自己，不是让你展示自己的魅力，怎么？你就这么想做本相的枕边人？” 最后一句，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 只见月神姬愣在原地，这位清冷出尘的圣洁神女，瞬间从脖子红到耳根。 这一刻，月神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这才反应过来李载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意思。 瞬间感觉尴尬到无地自容。 “主……主公，属下不是……” 第174章 清冷外表下的另一个灵魂 看着月神姬突然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李载会心一笑，放下手里的事情，走到她面前。 直勾勾的眼神，盯得面前这位神女越发紧张。 “主……主公……” “你现在的样子，就不像一个神女，像是一个小姑娘，说来你比妙依大不了几岁吧？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说着，李载又围着她转了一圈，似是仔细在打量她着的身段儿。 白衣若仙，一头雪白的长发更显圣洁，一双凤眸本就藏着傲然，但此刻却又隐约流露着几分羞怯。 乍一看，清冷若仙，好似不属于凡尘。 月神姬还在极力保持着她的端庄，尽管此刻心情慌乱，却还是极力保持仪态。 此时，李载突然一脸严肃的说道： “你太端着了，是不是做了太久的神女，都忘记自己还是一位女子？亦或者你不敢在人前展露自己的真实的一面？” 听闻此言，月神姬愣住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种话，从师父给她扎上端庄的发髻，穿上这一身属于神女的装扮之后，她好似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除了神女之外，还有什么身份。 这一瞬间，她看向李载的眼神明灭不定，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坚毅。 “我不明白主公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和裴术是同一种人，善于伪装，他伪装是因为不想让敌人看清他，因为他需要出其不意给对手致命一击，这是猎人的本能，但你的伪装呢？” “我……我没有伪装。” “呵，也许从小就有人告诉你，你是月神姬，你肩负守护月郎子民的职责对吗？” “是！” “还记得杜文昌吗？” “当然。” 李载继续说道： “你知道他最可悲的事情是什么吗？” “难道不是和主公作对吗？” “呵呵呵……你看，你还在端着，说着别人喜欢听的话，做着别人希望你做的事情，这不就跟杜文昌一样吗？杜文昌一生都在和本相比，他穿着和本相一样的衣服，梳着同样的发髻，甚至也想成为一国之相，这些难道不可悲吗？纵观他的履历，我看到的只有一个像自己的影子，却是完全看不到杜文昌这个人。” “属下还以为，主公真的就对杜文昌不屑一顾。” 李载摆了摆手，“我只是想让他认为我对他不屑一顾，这不说明我真的就小看他，只是越是调查这杜文昌，我越觉得可笑，一个连自己都看不清的人，何以看清天下呢？” 这一瞬间，月神姬是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和杜氏父子的不同。 她张了张嘴，突然红了眼眶，露出几分释怀的笑意。 这一刻，她也明白了李载的目的。 “我明白主公想说什么了，您是希望我就是我自己，而不是别人眼里的月神姬对吗？既如此，月郎确实不再需要一个虚假的神，更不需要月郎神女！” 说着，她扯下自己头上的发饰，白发披散，惊为天人。 这一刻，她整个人的松懈了许多，好似终于卸下了沉重的担子。 月神姬微笑着看向李载，眼里多了几分温柔。“主公，你真的很不一样，和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 “哦？那你现在……能敞开心扉和我聊一聊关于你的事情吗？” 纵然这一刻月神姬放下了心理防备，可她那与生俱来的圣洁气息依旧没有减弱，只是这一刻，更像是真实存在的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女。 她沉默许久，嫣然浅笑。 “主公，其实如你所言，我一直都是在为了自己神女的身份而活，但保护月郎，也是我的心愿，这些年，总能听到无数百姓的祷告，我不忍看他们受苦，从前是无能为力，如今，我或许能做些什么，至少我坚信，跟着你身边，能为天下人做些什么。” “这可未必。”李载与之对视，她却有些害羞的挪开目光。 “用你们中原的话说，主公便是明公，明公可愿接受属下吗？” 李载伸手轻轻掂起她的下颚，看着那绝美的脸庞，轻声调侃道： “你说的接受，不包括你这个人吧？” “若是主公想，月儿未必就不愿意！” 清冷的凤眸间，烟波流转，这一刻，她不再彷徨不安，此时的从容，也绝非刻意伪装。 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带着几分娇羞，眼神里更是藏着几分欲拒还迎。 李载微微愣神。 这姑娘，这是在跟自己拉扯吗？ “你家主公可不想欺负自己的属下，不过听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本相竟是能让守戒多年的清冷神女动了凡心？” 听闻此言，月神姬会心一笑。 “主公这样的奇男子！月儿就算动了凡心，那也理所应当，更何况，主公能看穿月儿的伪装，难道就不想知道月儿清冷端庄的外表下，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吗？” 好家伙！虽然是个独居多年的神女，怎么竟有些像是情场老手？ 李载心想，她纵然装得再如何得心应手，毕竟只是个守戒多年的修行人，于是主动凑到她耳边，轻轻问道：“那月神姬姑娘，是否动了凡心呢？” 月神姬愣了愣神，颔首浅笑，心里却是有些慌乱，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主公风流之名，月儿早有耳闻，只是这戏弄属下，传出去可不好听……” 李载倒是也没想到这姑娘卸下伪装后会是如此性格，哪有半点儿神女模样？ 不过这又菜又爱玩儿的性格，倒是还有几分可爱。 今日事务繁多，李载倒也没有继续和她说笑。 只是在打量她一番之后点点头说道： “嗯！现在这个状态看起来真实多了，行了，本相初入月郎王都，还有的是事情要做，现在该决定你的去留，月神姬，本相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活成你自己想要的样子，要么，留在本相身边效力，怎么选？” 月神姬颔首浅笑，屈膝行礼。 “其实这两者并不冲突，跟在主公身边未必就不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嗯！事过无悔！既如此，那就先退下吧。” 听闻此言，月神姬的神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地看向李载，巧笑嫣然。 心想自己都如此表态了，也不知主公是真的坐怀不乱，还是想要欲擒故纵？ 这还是那个传闻中风流的大梁相国吗？ 还是说……自己入不得他的眼呢？ 月神姬会心一笑，突然下了决定。 “长夜漫漫，主公辛劳，不如让属下伴随左右侍奉？” 第175章 美人计 李载并未理会，算是默认。 披头散发的绝代佳人主动走到李载身后，轻轻为李载捏肩。 淡淡幽香传来，她捏肩的力度恰到好处，比起某个暗中使坏的小丫头，这位月神姬可温柔太多。 一想起萧灵儿，李载无奈叹息，继续翻看眼前这一大堆文卷。 不知过了多久，李载有些疲惫，打了个哈欠。 身后的美人，此时走到身侧。 “主公若是累了，不如休息一下，月儿为主公拨个橘子。” 说着，她亲自动手，剥开橘子温柔地喂到了李载嘴边。 李载看着眼前温柔妩媚的佳人，一时来了兴致。 “月神姬，你可不像是会侍奉别人的人，按理说，你身边的丫鬟侍女应该不少吧？” “主公，从前师父她老人家的起居也是月儿在照顾。” 眼前美人，巧笑嫣然，垂下的白发看起来更显松懈，她此时呈现出一个很松散的状态，一对清澈的紫瞳，独有几分妖媚。 李载盯着她看，她便脸颊泛红，有些不自然地挪开目光。 “主公如此盯着月儿，月儿心里都有些慌乱了。” 这撩人的小模样，哪像个神女？ “你让我想起了虞太后，难道是因为你们都是先天媚骨的原因，所以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妩媚之态吗？” 虞妙依是妖媚，是一种对男人有侵略性的诱惑，和她单独待久了，自己必定是被压在身下的那个。 但月神姬更多的是温柔妩媚，藏于她的眼神之中，依依柔情，欲拒还迎，是一种能勾人心魄的引诱。 尽管此刻李载也分不清，她是因为体质特殊，还是真的对自己动了歪心思？ 但一举一动之间，总会让自己心烦意乱。 月神姬温声细语说道： “属下和妙依师妹本是同等资质，只是这些年修行的方向有所不同，作为月郎百姓心中的神女，我只能用尽一切手段克制自己的能力，表现出清冷孤高，不染凡尘，不过……主公突然提起，莫非是月儿的能力让主公感到了困扰？” 她再次拿起橘子，温柔地递到李载嘴边，靠近的时候，纤细的玉指触碰到李载的嘴唇。 她还贴心地用手指提李载擦了擦嘴，举止之间，难免有触碰。 李载回味她的话，听起来真像是故意在撩拨自己。 高手！这要是放在前世，她绝对是个女海王！ 真正的高手，便是将自己伪装成猎物。 她看似云淡风轻，也极其规矩，不经意间，又给自己暧昧的信号。 不用想，若是自己此时做出回应，想要靠近，她肯定立马逃开。 李载随即伸手牵住那白皙的手掌，放在面前嗅了嗅。 “好香啊……” 果不其然，她温柔地抽出手来。 “主公，属下女子，自是喜爱用些熏香。” 看来月神姬也是个此道高手，兴许这些年做神女的时候总是看着别的痴男怨女，她本就因为媚骨拥有先天优势，只要将那些女子拿捏男人的手段稍稍一学，就能学得出神入化。 李载瞬间猜到了她的心思。 “我让你卸下伪装做真实的自己，没让你肆无忌惮，还是说，你真就不怕本相今夜对你做点儿什么？” 说着，李载顺手将她往怀里一拉。 白发仙子一惊，面上闪过些许红晕。 一双凤眸之间藏着几分羞怯。 “主公误会了，月儿这媚骨是天生的，若是主公不喜，那月儿再伪装成那清冷孤傲的模样便是。” 说到这儿她透流露出几分委屈，随后转过头，继续轻声低语道： “月儿既然选择了追随主公，那主公想做什么，月儿就算不情愿，也只能顺从不是吗？” 这个女人，嘴上说着不情愿，肢体动作却又明明很情愿。 “你当真是不情愿吗？本相看你倒是情愿得很呢！” 李载逐渐靠近她的脸，做出一副即将亲吻下去的动作。 这一刻，明显可见她眼中的慌乱。 果然，又菜又爱玩，真到了关键时候，却又怕了。 “主……主公，不要……月儿虽是抛却了神女身份，可是终究没有和男子亲近过，月儿……还没准备好……” 她转过头已然泛红的脸颊，却又没有选择从李载怀里脱身。 温柔、欲拒还迎、在男人面前也懂得展现自己的柔弱。 明明是个能和裴术比肩的强者，却是将身为女子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李载无奈苦笑，看来自己是收下了一个妖精啊。 “你果然善于伪装，以前是伪装成别人想要看到的样子，现在是伪装成对自己最有利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的美人计吧？美人计有上中下三等，最低等以美色诱之、中等以情感诱之、上等则以思诱之，你想干嘛？想让本相对你着迷？从而在月郎的一些事情上，能顾虑你的感受？” 听闻心思被拆穿，怀中美人似有些无地自容，转头看向桌角，似是有些心虚。 “才……才没有，明明是主公突然将月儿拉进怀里……” “哼！小妖精，有事儿就直说，不要跟我玩这套！若是换个别的主公，今日非得将你就地正法不可！” 说着，李载推开她，顺势朝着她屁股狠狠拍了一巴掌。 惹得月神姬一声娇嗔，面色一红，随后端端正正站在一旁，眼神之中尽是小心思被拆穿后的尴尬。 但很快，她又浮现温柔的笑意。 “主公若是非要将属下就地正法，属下也未必能反抗呢？” “哼！还要玩儿是不是？你堂堂绝代境高手，还怕我用强？说吧！为什么？” 白发美人此时也不再隐瞒，“主公……就是关于月郎皇族的处置，有些人可以不杀吗？” 而今的月郎皇族，并非虞家人，而是杜文昌扶持起来的傀儡皇帝。 “你是说月郎皇帝霍文晟，以及他姐姐霍文君吧？” “是。” “都逼得你不得不用美人计了，那你应该清楚，本相必须杀他们的理由。” 复国称帝，就算是傀儡，也得死。 他们死了，自己在月郎的一切行为才名正言顺。 月神姬自然清楚这个道理，所有她才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护住朋友的性命，毕竟已经决定效忠李载，也不能明着违背主公的意愿。 于是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想着拉近一下和李载的关系。 而且，这也不全是为了救朋友，毕竟她心里对李载也很是好奇。 从未和男子亲近过的她并非真的如伪装那般不染尘世。 特别是今日在大殿上，被李载突然拉到怀中，她就知道自己心乱了。 而今夜，这个男人更是一语道破她的伪装，让她深感诧异，从而对李载生发出几分好感。 第176章 月神姬的小心思 一个向往爱情的女子，因为身份不得不断念绝情，而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优秀男子，不仅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没有因为她的能力生出下流的欲念，反而还能处处看破她的小心思，这真的很难让人不生出好感。 月神姬虽年近三十，可毕竟是修行者，寿命远超常人，加上这些年清心寡欲，实际上和在男女之事上，和寻常小姑娘没有太大的差别。 确切来说就是个单纯少女，以为自己看多了那些痴男怨女的故事，就真的了解男人。 于是一边是因为心中对李载有好感，一边又确实想利用李载对她的看重去护住朋友性命。 “主公，其实霍家姐弟真的很无辜，他们只是没得选择。” 李载皱起眉头，沉默片刻。 “你知道我应该杀他们，却又因为刚加入我的麾下，不知道如何才能让我为你网开一面，于是打算用美人计这种取巧的方式，让本相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他们，是吗？” 此时，月神姬越发羞愧，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你是觉得我手下有裴术那样的人，加上又是亲信，所以更可能听他的，直接杀人对吗？” “嗯！” “其实你直说就好了，何必用你对男人那点儿一知半解来揣测本相？” 白发美人轻轻点头，媚眼含羞，更不好意思去看李载。 “毕竟和主公初相识，不知主公深浅，是属下错了。” “行吧，在死囚之中找两个身形相近的换出他们，本相给你这个面子！” 月沈姬很是诧异，本以为小心思被看穿，李载更不会答应放过霍家姐弟。 “主……主公，为什么您竟是不生气？甚至还同意属下的请求？” “因为美人有求，本相心绪难宁，实在是不忍拒绝啊。” 李载带着玩味的笑意，出言调侃。 白发美人也听出了李载言语之中的揶揄，心里对李载的气量颇为佩服，随后轻轻撩了撩鬓边长发。 嫣然笑道：“能让主公心绪难宁，看来今夜的美人计也未必没用呢。” “哼！你很有天分，甚至懂得利用身为女子的天然优势，月郎不是这么多美人吗？回头挑几个跟我回京，然后你好好训练一下她们，今后我有大用！” “属下明白，说起来主公刚才所言美人计有上中下三等、下等以姿容魅之、中等以情感惑之都能理解，这上等以思诱之，属下却是有些没太懂，还请主公解惑。” 李载稍加思量，随即笑道： “是人，都会有执念的，所谓美人，未必就要是姿容出众，听过一句话吗？人容易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倘若是出身寒微的学子，年少时错过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那人宛如你心头月光，此生无人能及，于是在多年后，你位高权重之时，突然又见到这么一个如此像那心头月光的女子，你知道不是她，可你能抵挡得住吗？这美人计，未必需要美人，年少同甘共苦的女子、少年时欲买桂花同载酒的挚友，亦或者心有亏欠之人，这些都可成为美人计的切入点，故美人如毒，穿肠蚀骨，最是歹毒！” 听到这儿，月神姬这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赢过杜文昌。 “多谢主公指点，月儿明白了。” 白发女子温柔一笑，为李载换了一杯茶，随后又突然问道： “如此说来，若是月儿想对主公用美人计怕是无望……” 李载看着月神姬此刻的模样，实在是哭笑不得，心想这女人是觉得很好玩儿是吗？ 言语之间总是藏着不经意的撩拨。 “本相是俗人，未必需要用那样高深的美人计，这软玉温香，莺歌燕舞，未必就无法让本相心乱神迷。” 李载心想你爱玩儿，本相就陪你玩儿。 “主公并非俗人，如月儿这等庸脂俗粉定是入不了您的眼，妾有意，郎未必有心……” 李载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一些。 随后拿起一颗葡萄，递到她嘴边。 那一双凤眸露出几分怯意，却还是乖乖张嘴咬住了葡萄。 李载缓缓靠近，一口咬住她唇齿上的葡萄。 尽管并未唇齿相依，但此刻如此近的距离，就差没直接亲上。 四目相对，月神姬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愣在原地。 李载趁着她愣神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顺势亲吻上去，唇齿相依，将葡萄吃进嘴里，随后一脸戏谑地看向月神姬。 只见她捂着嘴，眼里闪过一抹惊慌，有些紧张地后退了几步。 强忍着内心的慌乱，低声说道： “主……主公，天色已晚，属下累了，先行告辞……” 李载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情，轻轻点头。 “嗯！去吧。” 她行礼后，好似逃一般飞快离开，直到走出宫殿外，吹着冷风这才冷静下来。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仍旧觉得心跳难以平复。 很快，月神姬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低声自语道： “月神姬啊月神姬，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她眼含柔情，面如桃花，心情似乎还不错。 “我不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吗，你突然亲我做什么……” 少女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道身影依旧在伏案书写，眼神不由得有些痴了。 一边朝着出宫的方向走，同时思绪却是不知飞了几千里。 他是喜欢我吗？ 应该多少有一点吧？ 他不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 想来是不会的，我应该没有做什么轻浮的举动，反倒是主公…… 刚才要是没有离开，他会不会真的对我…… “月神姬！不许再想了！” “嗯！他肯定喜欢我！不然为什么要亲我？” 哼！纵然不为本座的先天媚骨所动，但我模样也不差吧？ 不过……他身边的玄素姑娘好像不太喜欢我，看来明天得多拿些好吃的。 正这般想着，却是迎面撞见了提着食盒走来的玄素。 只见玄素直勾勾瞪着月神姬，冷哼一声。 “哼！臭女人！不怀好意！” “玄素姑娘，你给主公送吃的吗？” “哼！”玄素一扭头，不想理她，转身就走。 “玄素姑娘，在下家里还有些不错的糕点，明日给您送来。” 听到好吃的，玄素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但又咬了咬牙，轻哼一声。 “谁稀罕？离我文若哥哥远点儿！不然姬姐姐要是知道了，揍死你！” “姬姐姐？” 看着玄素远去的背影，月神姬好似想到了什么。 “是……主公的夫人吗……” 第177章 南月仙宗到访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月神姬一时有些恍惚，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她甚至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不是月神姬了啊，真是个有魅力的小先生呢……” 此刻，她再次回复了平日那般冰冷模样。 目空一切的眼神，以及超然物外的气质。 月光下，宛若真正的月宫仙子。 她轻轻拂袖，身边突然出现了几位暗侍。 “拜见国师！” “你们都知道我投靠大梁相国的事情了吧？” “我等誓死追随国师大人！” “嗯！派些高手保护相国，另外，派人盯着那个叫裴术的男人，他若是有任何异动，随时向我汇报！” “属下遵命！” “告诉手下人，以后月郎，不再供奉月神，将所有月神庙里的月神姬神像都换成文圣！” 几位属下一脸疑惑。 “国师，何为文圣？” “大梁相国，李文若，让月郎百姓都知道，是他，改变了今日的月郎！这既是本座的选择，也是月郎的选择，只有这样，月郎才有未来！” 说完，月神姬随手挽起长发，拿出一只发钗将头发盘起。 独自走向宫墙外，伴随着月光，渐行渐远。 …… 一夜忙碌，总算是将眼下需要处理的事情都解决。 回过神来已经是正午，陪着自己熬到天亮才休息的玄素，此刻正躺在自己的腿上熟睡。 梦里还在砸吧嘴，也不知是梦到什么好吃的。 似乎是察觉到李载的动作，黑衣少女睁开眼，一副睡眼稀松的模样。 “文若哥哥，天亮了吗？” “小懒虫，都快天黑了！” 玄素转头看去，发现阳光正盛。 “文若哥哥骗人！” “好了……等会儿回房再睡！” 黑衣少女起身，随后双臂穿过李载的腋下，环抱住李载，双腿更是缠住了李载的腰身。 整个脑袋耷拉着埋进李载怀里，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文若哥哥，困……我再睡会儿……” 李载也是无可奈何，他知道玄素一直缺乏安全感，之所以陪着自己不睡，也只是因为在陌生的环境下，她也只有待在自己身边才能安心。 心下无奈，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只听见她迷迷糊糊哼唧了一声。 就在此时，一身血腥气的裴术走进大殿。 “主公，事情都办完了。” “眼下月郎局势如何？” 裴术稍加思索，嘴角带着些许笑意，“意外的顺利，看来月神姬还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另外，属下已经用杜文昌的印信，传书给玄关和定西城的守军，让他们向朝廷军投降。” “做得好，那十余万兵马若是顺利归降，月郎之事就算结束了，让姬云舟和陆晟分别安排人驻守城防，接手这些兵马，该杀的杀！” 此时裴术微微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先生？怎么了？” “主公，属下有些担心太原的情况，最近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实在是太过平静了。” 李载沉默片刻，亲手为裴术倒茶。 “离咱们来月郎，也只是过去了几日，没有消息不是很正常吗？” 裴术眼里的担忧让李载都有些不安，毕竟这个男人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 “属下只是有种不好的直觉，总觉得事态顺利的时候，往往会在咱们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出问题，所以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咱们还是赶快回京为好，就算太原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应对。” 李载陷入为难。 “这月郎的事情尚未处置妥当，而且你也说了，为月郎正名这件事儿会得罪很多人，其中也包括某些修行者势力，眼下还是应该做些准备才是。” 裴术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意。 “关于这件事儿，江湖事，便江湖了，不如，属下陪着主公亲自去处理？” 二人正当商议之际，一袭素裳的月神姬突然走进了大殿。 “月神姬拜见主公！” 裴术转头看去，神情意味深长，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载也注意到今日月神姬的变化，她身上没有了那些多余的配饰，长发未结髻，只是尽数绑于身后，像马尾，又极其松散，颇有几分侠女的洒脱。 “月神姬姑娘今日的打扮倒是素雅了许多。” 白发美人嫣然浅笑。 “主公若是不喜，属下可去换一身。” “无妨，白衣干净。” 月神姬此刻注意到了李载怀里抱着熟睡的少女，心想果然如自己猜测那般，玄素姑娘和主公的关系非同寻常。 只不过也只是微微走神片刻，月神姬便开始说起了正事儿。 “主公，南月仙宗来人了。” “南月仙宗？”李载隐约记得昨夜的文卷里好似也有一次提到过这个字眼。 只见仙灵姬耐心解释道：“主公，每年南月仙宗都会前来月郎挑选童男童女，美其名曰带入南月仙宗修行。” 此时裴术抱拳说道：“主公，说直白一些，就是拿去做炉鼎，月郎子民天生有血脉能力，对修行者的助益不小。” 听到此言，李载脸色阴沉了下来。 “所以这是杜家父子残留下来的问题？” 月神姬再次行礼：“主公，月郎之地每年都会向各大宗门输送有天赋的孩童，运气不错的从此远走高飞，脱离魔窟，运气差的，尸骨无存。” 裴术转身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盏轻轻抿上一口。 “这么说，今年南月仙宗又来人了？” “他们带了厚礼想见主公，主公若是不想见，我便打发他们走。”仙灵姬依旧温柔，裴术在这儿，她也不敢像昨夜那般表现得太过放肆。 李载思索片刻，眯起双眼，“这南月仙宗曾经和杜文昌应是有约定，月郎定期给他们输送人才，然后他们给杜文昌提供利益。” 裴术淡然说道：“也就是更加昂贵的奴隶买卖而已。” 李载点点头，“月郎不再有奴隶，这是本相说的。” 此时，裴术神情严肃地看向月神姬：“维护主公说过的话，并将之贯彻到底，是身为属下的职责。” “让他们来拜见吧，本相亲自会一会。” 裴术和月神姬都是聪明人，对视一眼之后，已经明白了李载的意思。 第178章 圣子和圣女 很快，两位身着青袍的少年少女走进大殿，仙风道骨。 少年模样俊秀，手持折扇，温文儒雅。 少女妆容淡雅，怀抱宝剑，眼神冰冷。 “苏南华携舍妹苏青禾，拜见大梁相国。” 少年少女的身后，还跟着两位明显有着月郎族特征的侍女。 李载端着茶盏，一语不发。 裴术同样一语不发，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青衫少年倒是反应快，立刻开口说起了正事儿。 “在下乃是南月仙宗圣子，身旁这位乃是宗门圣女，亦是在下的亲妹妹，二位，此行月郎是因为之前和杜文昌的约定，只是来时方才听闻月郎已然重归大梁，故我们兄妹二人带着礼物前来贺喜！顺便完成之前和月郎的约定。” 说着，这位名叫苏南华的少女一挥手，身后随行的宗门弟子将礼物带上。 此刻裴术起身查看一番，“南月仙宗还挺有实力，这种品级的法宝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数十件吗？” “若是先生喜欢，这样的东西南月仙宗有的是，这是清单！” 说着，青衣少年将清单递给裴术。 裴术接过之后看了一眼，“精炼灵石一千颗、上品法宝五十件、还有这些丹药……还真是大手笔啊。” 此时青衫少年带着几分谄媚。 “纵然如今月郎换了主人，小宗还是想和月郎继续建交下去，今日带来的这些礼物只是之前答应杜文昌的东西，可在下深知，以相国大人这等身份，自然是看不上这些东西，所以，只要相国同意继续为咱们南月仙宗提供资质上佳的孩童，尽管开价！” 此时李载依旧没有说话，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糕在怀中少女的鼻子前晃呀晃，只见玄素熟睡的同时，还在不停砸吧嘴，口水直流。 “嘿！小丫头还真可爱……”这话是在说玄素。 但听闻此言，大殿上的青衫少年眉头一皱，转头看向了身边的青衫少女，似是误会了什么。 “虽是久闻相国风流之名，但舍妹乃是南月仙宗的圣女，您……” 苏南华话还没说完，裴术一挥袖，命令收下将这些东西都抬下去。 “嗯！东西我们就笑纳了。” 青衫少年回过神，又将视线转移到裴术身上，“那……您看之前杜文昌为我们准备的孩童可否……” “什么孩童？”裴术明知故问，眼神中流露出轻蔑。 这苏南华和苏青禾虽是所谓的圣子圣女，但修为实力也不过天阶巅峰，离宗师境都还差一步。 别说这两个小子，就算是整个南月仙宗他也不放在眼里。 青衫少年一愣，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东西都收下了，难道打算反悔？” 裴术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抹晦暗。 不远处月神面带微笑，身为月郎国师，她的立场当然是月郎。 “相国大人已经说过，月郎不再有奴隶，所以这次怕是要让二位失望了。” 青衫少年脸色阴沉，以他的修为，根本看不透裴术到底是怎样的实力。 而那位大梁的相国，不过是区区一介文人。 唯一值得在意的是那位国师。 “哥，何必跟他们废话，我们和月郎有约在先，就算是放到仙盟也有理！今日那些童子，他们不给也得给！” 青衣少女拔剑指向大殿之上的李载。 此时李载才缓缓抬起头。 “原来是南月仙宗啊，久仰大名了。” 青衫少年理智得多，伸手将妹妹握剑的手按下。 “相国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载眼神淡漠，轻轻抚摸怀中少女的脑袋。 “嘘~说话小点儿声，别吵到我家阿素休息。” 青衫少年皱起眉头，一时也不明白李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相国大人，我南月仙宗也是仙门大派，今日主动来与您结交，您怎能如此傲慢？” “傲慢？”裴术负手走出，站在了少年面前，“我倒是觉得贵宗有些不知礼数，谁允许你们二人抬头平视相国了？跪下！” 裴术语气淡漠，不怒自威。 青衫少年眼中闪过怒意，“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我南月仙宗乃是仙门正统，你们区区凡人怎敢如此放肆！” “哥！我就说别跟他们废话，咱们和月郎的交易那是白纸黑字，连仙盟都认可的，轮得到他们说三道四！” “跪下！”裴术加重了语气，不怒自威。 这一刻，一道灵压袭向二人，周围的桌椅顷刻间湮灭，两人只觉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苏南华脸色苍白，他说什么也没想到，在这月郎之地除了国师竟然还有另一位绝代境高手。 “前……前辈竟是绝代境强者，是我们眼拙，还请前辈息怒……” 青衣少女显然也没想到，眼前这位气质阴郁的青年身上的气息竟会如此可怕，一时冷汗直流，花容失色。 裴术看向身后苏南华身后的两位月郎女子，并未给她们施压。 “你们是月郎之人吧？今日起，不必再回南月仙宗了。” 两位女子对视一眼，神情肉眼可见的慌乱，但其中一人还算机敏，很快拉着另一人跪下。 “多谢相国大人，多谢前辈！” 此时裴术蹲在了苏南华面前。 “南月仙宗的圣子圣女是吗？进城的时候可有看到城墙上，我家相国颁布的条令？” 青衫少年此时还是发懵，根本没想到今日会踢到铁板，连忙战战兢兢问道： “前……前辈指的是什么？” 裴术若有所思，“哦，没看见啊，那你长这一对招子有什么用啊？” 听闻此言，少年越发慌乱。 “前……前辈饶命，晚辈立刻就去看，还请前辈看在家父的面子上，饶过我们，我们知道错了……” 裴术摆了摆手，“我家主公仁慈，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们，既然没看见，那就去再去看一次就好……” 听到这儿，少年松了口气，连忙磕头说道： “在下立马就去看！” “我家主公还要问话呢，你怎么能轻易离开？来人，帮帮这位南月仙宗的圣子……” 此时的苏南华还没有听懂裴术的意思。 可下一秒，他就只见一位暗侍突然出现，一把掐住他的脸，随后两指头伸向了他的双眼。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后，苏南华禁闭的眼眶内鲜血直流。 裴术冰冷的声音响起。 “嗯！还不赶紧带着苏公子的眼睛去看看主公颁布的公告？” 暗侍领命离开，离开宫门后，转头就将手里两颗带血的珠子扔出了宫墙。 第179章 只是单纯的要灭了你们而已 李载面无表情，倒是怀中的少女被那一声惨叫惊醒。 猛地一下窜起来，神情发懵地四处张望。 李载叹息一声，“唉，都说了小声点儿，吵到我家丫头了。” 裴术带着歉意，朝着李载抱拳行礼，随后又对身后的手下说道： “没听到主公说吵吗？” 身后暗侍拿出匕首走向青衫少年，捏住对方的脸颊，撬开嘴后将舌头抓了出来，刚准备动手，却是听到李载慢悠悠说道： “行了，本相还要问话呢。” 青衫少女苏青禾看着转瞬之间发生的一切，整个人都吓傻了。 反应过来后当即红了眼眶，看着身边的哥哥竟是直接被挖了双眼，抓起剑就想要反抗，但她又哪里能挣脱裴术的压制？ “你们这些狗贼！不得好死！我杀了你们！” 苏南华面目狰狞，但这小子比他妹妹要冷静得多： “你们竟敢如此对我？就因为不想履约吗？！” 裴术摇摇头，“小子，看来你是真不懂啊，你当我家主公是杜文昌？” 此刻，苏南华忍着剧痛，他也不明白为何对方会突然出手。 “买卖不成仁义在，阁下哪怕要黑吃黑呢？拿了东西将我们赶走便是，如此作为，是当真要与我南月仙宗宣战？” “宣战？”裴术的语气充满了轻蔑，“区区一个南月仙宗，也配？” “你什么意思？” 此时李载缓缓开口，“说来，确实是本相的人不太仗义，裴先生你也是，怎么好端端的挖人家眼睛？直接杀嘛……” 一听这话，苏南华和苏青禾顿时脸色煞白。 “你们若是杀了我和妹妹，南月仙宗定会与你月郎不死不休！” 李载此刻摸了摸身边玄素的脑袋，虽然她并不畏惧这种场面，但李载还是不想让她总是经历这般血腥的场面。 随即走下大殿，来到二人面前。 “月郎不会再将自己的子民拿去做交易，这是本相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既然无心交易，何至于挖我双眼？” 苏南华浑身颤抖，血泪纵横。 李载若有所思，转头看向裴术，“裴先生所为确实不该，因为没必要，毕竟都是快要死之人。” “你……你们要和南月仙宗开战？为什么？” 月神姬居高临下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恨意，“这些年，怕是有无数月郎的好苗子折在你们这些仙门手中吧？为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就……就为了那些贱如草芥的奴婢？呵呵呵……李载！你认真的吗？你以为你是谁？这么做的又不止是我们南月仙宗，你难道想和天下修行者势力为敌吗？” 李载转过头，“你们代表不了天下修行者势力，当然了，你好像误会了点儿什么，本相不是要和你们开战，只是单纯的想要灭了你们而已。” 说罢，李载看向裴术，“裴先生，可以让你的人动手了！” 青衫少年仍旧无法理解，也不敢相信李载会如此作为。 可毕竟亲自感受过裴术的实力，他也知道对方不是在说大话。 “为……为什么……难道就为了给月郎子民出头，你就要灭掉我们南月仙宗？难……难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吗？何至于如此狠决？” 李载叹息一声，“看你也是个聪明人，为何还要问蠢话呢？本相要的只是杀鸡儆猴罢了，之所以选择南月仙宗，也只是因为你们离我更近，仅此而已，所以……小子，有什么遗言说出来，本相尽量满足你。” 裴术在一旁附和，“主公仁慈！” 少年脸色苍白，尽管他已经看不到对方的嘴脸，但此刻却是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涌上心头。 原来有一种你死我活，并非源于深仇大恨，而是因为对方需要，所以就灭门毁宗。 “仅仅……是为了杀鸡儆猴吗……” “你要是不说遗言，本相就回去休息了，忙了一晚，还挺困。” “等……等等……”青衫少年颤抖着手臂，一把抓住了身边少女的手。 “青禾，磕头！快！磕头求饶！”少年慌乱之中，按着自己妹妹的头，一起叩首。 “相国，前辈，放过我妹妹，她是无辜的，炉鼎……还有欺凌月郎子民的事儿她都没有参与过……” “哥！我不求他！你放开我！” 青衫少年随手一巴掌扇在少女脸上。 “混账！你……你还想不明白吗？禾儿，乖……哥不该打你，快求饶，求饶才能活下去……” 李载突然打断道： “本相让你说遗言，又什么时候答应过，求饶就能活下去？” 此话一出，少年只感觉整个身体都坠入冰窖，尽管此刻目不能视，但他还是不断磕头。 “相国……相国大人，我妹妹有天赋，她不会记仇的，也绝不敢记恨您，还求您……给他一条活路……哪怕是为奴为婢，活命就好……你刚才……对了，您刚才不还说舍妹可爱吗，她是您的了，只求您给她一条活路……” 李载一愣，这才回想起来。 “我说的是我家阿素丫头可爱，你倒是个好哥哥，可是没办法啊，斩草不除根，本相也睡不着呢，就这样吧！” 说着，李载牵起玄素的手，就准备回房休息。 至于这两兄妹，自然是交给裴术处置，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可就在裴术准备动手杀人之际，想要为妹妹求得活命的少年好似想起了什么。 “相国大人！前不久我得了一件至宝，愿意献给大人，还望大人能给舍妹一条活路！” 听到这话，裴术倒是生了兴趣，暂且收起了下杀手的念头。 “什么至宝？” 只见青衫少年拿出一个蛊盅呈上，“前辈请看！” 裴术接过蛊盅，只是轻轻打开了一丝缝隙，便有一道浓郁的血腥气弥漫了整个大殿。 裴术立刻警惕起来，一把将蛊盅合上，神情凝重。 “主公，应该是某种厉害的蛊虫，属下眼拙，一时还看不透它的来历，但可以确认是好东西。” 李载停下脚步，有些犹豫，随后接过蛊盅。 “可以打开吗？” 裴术点点头。 李载再次打开蛊盅，这才看清里面有一只正在蠕动的血蚕。 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就突然看到一只手拎起了血蚕，一把丢进嘴里。 玄素咽了咽口水，一脸不满地说道： “不好吃！” “吃……吃了？你这臭丫头，赶紧给我吐出来！啥东西啊，你都敢往嘴里放？！” 李载当即乱了心神。 第180章 太原伏杀 黑衣少女连忙摇了摇头，随后吐出舌头。 “文若哥哥，我不是在胡乱吃东西，这是好东西！” 这一瞬间，玄素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她的身体散发出暗红色的灵光。 玄素紧闭双眼，渐渐进入了灵韵盈满的状态。 不远处裴术神情凝重，来到李载身边。 “主公，我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您先别着急，这不是坏事，来人，护送玄素小姐闭关！” 李载一脸好奇，“到底什么东西？” 只见裴术靠近附耳说道： “很可能是九命血蚕，主公莫要声张，此物和老魔君有关。” 一听九命血蚕，李载心里就明白了。 在原着之中提到过，这也是玄素将来成就女帝之后的底牌之一。 本是天荒圣教老夫人所留之物，神蚕择主，不会轻易苏醒，若非感受到玄素的气息，怕是也不会散发出这般强大的血气。 如此一想，今日玄素算是捡到了大便宜。 转头再次看向那位南月仙宗圣子，李载开口问道： “东西从哪儿来的？” 苏南华见到李载感兴趣，也是抓住了这个唯一活命的机会。 “来月郎时遇到一个老疯子，我当时给了他一坛酒，他便拿出一堆好东西要报答我，相国，此物能换我妹妹一条活路吗？” 李载一想，都对上了，老魔君疯疯癫癫，因为一坛酒将随身宝物送人也不是不可能。 这九命血蚕的分量，着实可以换他妹妹一条命，于是给裴术递去一个眼色。 “行了，成全他，让这小姑娘走！” 留下活口，显然不符合裴术的做事方式。 “主公，就算给她活路，也不能放。” “你看着办吧，我去守着玄素。” …… 半月后，太原城下，血流成河。 “王爷，他跑了……” “废物！城内埋伏数万伏兵，城外更有我西凉十万大军，抓不住区区一个李储？” “王爷，这小子应是刚进城就察觉到不对，他带着两千精兵被晋王骗进太原城，禁军在城外驻扎，不料刚进城不久，他便突然掉头策马疾行，城中的兄弟见势不妙便准备拦截，可这小子生猛得很，带着两千人愣是冲杀出一条血路，后与禁军大队合兵，更是杀出重围，如今已经不知逃亡何方……” 顾明章脸色阴沉，随即拿出地图。 “跑不了！给我追！调动周围的兵马找！无论如何，都要弄死他！” “可现在能逃走的地方无非就是洛阳和青州……” “哼！那就让咱们的人堵！给我重重设卡，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孙子跑了！兄债弟还！本王定要报了天水岭之仇！” 身后谋士面露担忧之色，“王爷，咱们眼下的重心应该是巩固太原之地，然后调集兵马，届时着手西进长安，亦或者东入洛阳，没必要在李储身上浪费时间，经此一役，他已经没剩下多少人马了，实在不值得继续追击……” 顾明章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并未立刻表态，只是稍加思索后问道： “太原一战，伤亡几何？” “回禀王爷，除了最后拦截的时候死伤了一些将士，这一战咱们算是大获全胜，斩首万余，活捉两万余人，李储现在剩下不到两万兵马。” 顾明章此刻终于做了决定。 “长安就不想了，本王暂时不想和蜀王为敌，至于洛阳，也不是这么好打的，眼下最需要的是坐稳晋地，只有将太原、江夏、咸宁，三城彻底掌控在手中，才是真正的入主中原，该稳的时候还是要稳，传令，围堵李载，能抓则抓，不能抓则杀！总之，把他的首级给我带回来！” 与此同时，太原和江夏的交界之地。 一队残兵败将经过一路奔袭，趁着夜色在此处山涧猫了起来。 “李统领，这是左副统领的腰牌，他……没了。” 溪流边，李储面容憔悴地坐在河流边，双目猩红。 他捂住断臂处的伤口，死死盯着面前的腰牌。 左庭是他最亲信之人，与他风雨同舟多年。 这个向来粗犷豪迈的汉子，连断臂之痛都不曾皱一皱眉，此刻却是红了眼眶。 颤抖着手将染血的腰牌收起，放进怀里。 “左庭的尸首呢？” 这一刻，李储没了往日的暴脾气，反而变得极其平静。 “左副统领的尸首已被晋军带走，首级挂在了太原城上，统领，咱们不能回去，这就是他们想引我们去抢回尸体……” 副将有些担忧，他很是了解李储的性格，生怕他为了兄弟感情不顾大局。 不过这也是他拥有这么多死忠的原因，李储这个人，对待自己手下的兄弟从来都没得说。 可此时的李储却出人意料地平静，他苦笑两声。 “早知道就听我哥的了，不该总想着上战场，要不然……也不至于……不至于害死老左……” 粗狂大汉突然哽咽起来，他拿出入太原之前老左偷偷藏的酒，灌下一口后倒入溪流，只是消沉了片刻，便立刻变得眼神凶悍，好似一头被逼至绝路，准备拼死一搏的野兽。 “人马清点完了吗？我们还有多少人？” “回统领，有些跑散了，咱们现在差不多有一万五千余人。” 李储将酒葫芦摔在地上，一脚踏碎。 眼中精光闪烁，冷冷说道： “我领兵救太原，他晋王竟敢联合顾明章阴老子，此仇老子定要让他用满门性命来偿！” “统领，咱们现在应该撤回洛阳，等到来日再……” “不能回！老子丢不起这人！也不能给我哥丢这个人！” “统领！不可冲动啊！”周围副将纷纷劝阻。 其实此时的李储前所未有的理智，只见他拿出地图说道： “顾明章不会这么轻易让我们回去，如今晋地怕是重重设卡，步步为哨，咱们一万余人目标并不小，一旦露头，必死无疑！洛阳肯定回不去，去青州也不太可能。” 见到李储还能如此冷静地分析战局，几位副将显得有些惊讶。 “那将军觉得该如何？” 李储继续说道：“回不去，那就拼命，一味地逃，只会被当成落水狗一样被追着打，既然顾明章想找我们，那就给他点儿信号，传令准备西进，走之前，燃起炊烟，让敌人发现我们的踪迹。” “统领，西进可就是江夏了。” “没错，就去江夏，让他们都看到，我们是要去打江夏。” “统领，咱们这点儿人去打江夏不是找死吗？” “我说了要打吗？听命行事！”李储此刻，一改往日模样，变得稳重了许多。 第181章 剑指咸宁 此时的月郎之地，经过半月的整顿，一个个好消息接连传来。 玄关和定西的兵马顺利归降，月郎皇都也已逐步落入李载的掌控之中。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今日，裴术急匆匆拿着一方战报走进月郎皇都。 “主公，你看看这个。” 李载接过裴术递来的信件，顿时变了脸色。 此信乃是姬南天亲手所书，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话。 “晋王投降，与凉军合谋，在太原城设伏，李储所率禁军，死伤过半，残部杀出重围，生死未知。” 这一瞬，李载怒从心起，一把捏碎了手中茶盏。 “晋王萧庭均！真是个贱骨头！居然开城投降了！他妈的，混账东西！” “主公，冷静！属下知道你担心二公子，但消息上说，他带着人已经脱离险地，此刻只是下落不明。” 李载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这一刻他是真切理解了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世间事，有太多出人意料的变故，纵然处处小心谨慎，也难保不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问题。 千算万算，也难以算尽人心诡谲。 早知道晋王不是个什么硬骨头，但以他的立场，只要不开城门，那顾明章就会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老子扛着骂名拦下了凉州两万玄甲神骑，结果他一箭没放就开城投降了？还敢联合顾明章伏杀我二弟，真是个贱骨头，就这么想给顾明章当狗是吧？！” 李载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很清楚愤怒是最没用的东西，只是想到二弟生死未明，心中怒火更盛。 “主公，如今月郎已定，只剩下一些后续事宜，咱们可以腾开手去收拾顾明章，还记得之前林枫想做的事情吗？” 裴术眼神阴郁，显然他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晋王会投降，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前不久裴术还在跟李载分析，太原局势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结果转头就被打了脸。 所以此刻裴术同样愤怒，只是他表现得更加平静而已。 李载立刻拿出地图，顿时明白了裴术的意思，此时若想救二弟，只能正面给顾明章带去压力，“从天水岭奇袭咸宁是吧？不错！现在，这变成我们要做的事了！” “顾明章如今打算在晋地彻底站稳脚跟，那就一定会加强整个晋地的防御，从晋王投降的时间算来，已经过去半月，足够他们布防，眼下也唯有从咸宁打开缺口。” 李载拿出笔，将咸宁圈起来，“我带人奇袭咸宁，让虞妙如带着洛水营从湘南跟上，至于姬云舟和陆晟……” 裴术不慌不乱地为李载梳理头绪，“不必动姬、陆二人，月郎不能没有驻军，那些刚归降的将士也不能用！” “的确，手头能调动的军队，只有虞妙依的五万洛水营兵马，以及雪儿手里的枫华灵骑。” 裴术继续说道：“这奇袭之事，仅凭枫华灵骑肯定不够，毕竟咱们打咸宁，不仅仅是为了咸宁，还有后续的战斗，之前在天水岭杀的两万玄甲神骑，那些缴获的灵驹和装备法宝都还在，只要有人，就可以立刻组建一只两万人的修行者队伍！” 两万修行者，搞不好要集一州之力才能凑齐，李载立刻想到了月郎。 于是转头看向月神姬。 “你敢接下这件事儿吗？” 这么多法宝装备以及灵驹，无论落到何方势力手中，那都足以令人忌惮。 月神姬拿着这些物资去拉起一队人马不难，以她在月郎的号召力，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只是这样一支力量组建起来，当主子的未必放心。 “若是主公信我，我便敢接！” 眼下李载能动的只有月郎之人，他也决定信月郎一把。 “月神姬，这一战若是打得漂亮，我会保留这支由月郎子弟组建的玄甲神骑，天下人会看到月郎作为大梁子民做出的贡献，这比我写再多文章都要有用，说得好听，不如做得好，明白吗？” 月神姬自然明白这是一个机会，眼神也越发坚定。 于是行礼之后转身告辞，立刻前去准备。 裴术深邃的眼神落在月神姬的背影上。 “主公，这还是有些冒险，毕竟她……” “我知道裴先生的担心，也清楚防人之心不可无，可信任这东西，一开始都是没有的，想要建立信任，总得有人先选择相信。” “属下明白，不过还有一事想和主公商议。” 李载和裴术对视一眼，随后二人的视线心照不宣地落到了地图上的长安，纷纷展露笑意。 “裴先生若是想要这么做，那就直接动身吧，我会写信给蜀王，许他长安，邀他共同讨伐西凉王。” “如今主公是陛下亲封的大梁上将军，所以属下还要主公印信，调走长安的原有驻军，五万兵马，我再临时搜刮一下长安的权贵，将他们的私兵都带走，想来，凑个十万人不是问题。” “一招鲜，吃遍天，当初收拾湘南军的计策，未必就不好用。”李载眼神越发深邃。 裴术面带笑意。“老规矩，主公去正面打，我去偷他的凉州城！” “只是这凉州城，并不是湘南城，未必好打，裴先生，你可是我的心腹肱骨，千万不能出事！” “主公放心，打不赢我知道跑，当今天下，能拦我裴术的人不多，此去未必非得一举偷掉他的家，只要能恶心顾明章就行。” 李载点点头，抱拳朝着裴术行礼。 “裴先生，山高路远，打不赢就算了，你得活着回来。” “主公放心，我说了，要是打不过，我肯定跑！” 裴术接过李载的印信，随后再次说道：“月郎的事情已然平定，南月仙宗的事儿属下也已经办妥，主公可以放手去收拾顾明章，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月神姬，毕竟属下若是不在，主公可压制不住她。” 半月前，裴术就已经带着一众高手去剿灭了南月仙宗。 虽只是个二流宗门，但也在月郎江湖掀起了一番风浪，不过李载并未将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至于月神姬，压制不住不代表压不住。 “月神姬我不担心，想来裴先生也有制约她的手段吧？” 裴术点点头，“主公可放心，她就算有异心，也不敢反，不过这些日子观察下来，这女人似乎对主公很感兴趣啊。” 李载此时可没有心思去想男女之事，但想到月神姬最近的一些举动，还是感到一阵头大，“别提了，这女人，又菜又爱玩儿。” 第182章 磨人的小丫头 李载能猜到，那月神姬或许是对自己感兴趣。 这些日子，她也总是嘘寒问暖，所作所为超出了一个属下的本分，却又拿捏得恰到好处，并未真的越界。 所以李载也由着她，反正不管这女人如何花里胡哨，只要自己稍加撩拨，她便又会怕得连忙逃离。 要是她再这么不识好歹，回头是得好好压压她。 目送裴先生离去，李载坐在沙盘前沉思起来。 二弟的情况，让他很是担心，但此时根本急不得。 冷静下来一想，晋王的所作所为虽然让人意外，可也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动机。 那就是此人不甘心只做晋王，但自身又没有实力。 只能借助乱局，谋求自身利益。 他和西凉王之间或许并不是真心合作，可既然和自己为敌，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载拿起沙盘上的插在晋地的小旗子，在手中捏成粉末。 淡淡的杀意不自觉流露，修行这么久，虽然依旧停留在九品，可李载早就不是当初的文弱书生，身上的杀气也重了许多。 就在走神之际，只见黑衣少女蹦蹦跳跳来到大殿之上。 看到李载似乎心情不好，她也停下蹦跶，开始观察起李载的表情，这丫头有着野兽般的敏锐，最是懂得察言观色。 “文若哥哥，怎么了？你好像不开心，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事儿，阿素惹你生气了？” 玄素小心翼翼来到李载身边，双手抱住李载的臂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中，光彩明灭不定，她的眼瞳好似红宝石般耀眼，此刻又似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李载叹息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 “跟你没关系，那血蚕本就该是你的，说来，你最近的修为好像又变强了。” “已经玄阶巅峰了！”黑衣少女一脸期待的看着李载，似乎在等待李载的夸奖。 见她这般模样，李载也只能配合她。 “我家阿素真厉害！” 少女露出满足的神情，随后起身走到一旁，“文若哥哥你看！” 说着，她随手一挥，一道血气弥散，可并没有什么发生什么事情。 李载疑惑问道：“怎么了？” “文若哥哥别动！”说着，黑衣少女来都李载面前，拉起李载的手，朝着面前摸了摸。 手指触碰的一瞬间，这才注意到面前竟有一根肉眼难见的丝线。 “这是……”李载立刻意识到这是九命血蚕带给玄素的能力。 “这是九命血蚕的蚕丝，锋利如刀……”说着，玄素随手一手，又将蚕丝收起，紧接着解释道：“刚才阿素在大殿内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蚕丝，若是不注意随意乱闯，说不定就会被削掉脑袋哦！” 李载回想起，原着之中这位未来的魔道女帝用得最熟练的手段便是那杀人无形的血蚕丝，怕是用不了多久，这丫头就会彻底成长起来。 “阿素，今日文若哥哥给你立个规矩，以后除非有人危及你的性命，不然不许随便杀人！” 玄素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情愿，不过是李载说的话，她还是认真考虑后点了点头。 “文若哥哥说的，阿素会记在心里，阿素不会乱杀人，但若是有人敢伤害文若哥哥，我就用血蚕丝将他切成小块块！” 李载只觉有些不安，这丫头从小跟着野兽长大，虽是心性如孩童，可杀心却是任何人都比不了。 在她看来，只要确定是敌人，那就只能不计代价将对方弄死。 虽然这没什么错，但她用可爱的语气说出杀人分尸这种话，还是让李载有些担忧。 “不许随便把人切成小块块！听到没有……” 说出这话的时候，李载都有些后悔了，怎么跟她待久了自己也会这般嗲声嗲气说话了？ “哦！”玄素点了点头，随后又来到李载面前，双臂环上李载的脖子。 “抱抱……” 李载无奈，只能顺着这丫头。 小丫头扑进怀里，用脸颊不停蹭李载的脸颊，好似在安慰。 “文若哥哥不要不开心了，阿素在，没有人可以欺负文若哥哥哦！” “好好好，我家阿素最乖了。” 少女这才松开李载，随后一本正经说道：“文若哥哥，阿素能帮你，说！是哪个坏蛋敢惹文若哥哥不高兴，阿素去揍他！” 李载无奈苦笑，“好了，收拾一下，过两天咱们一起回家。” “要回去了吗？那坏女人和小青蛙跟不跟我们一起走？” “坏女人？是说月神姬吗？小青蛙又是谁？” 黑衣少女指了指殿外正在忙碌的侍女，李载这才想起来，就是南月仙宗的唯一活口，苏青禾。 之前因为她哥哥，所以给了她一条活路，但裴术并不想放虎归山，于是将她留在身边做了个侍女。 青衣少女，姿容倒是不错，但这毁宗灭门杀父杀兄的仇在前，李载不可能再将她留在身边。 本来留下活口就不应该，只是李载想要成全一位兄长的遗愿，毕竟自己也是一个当哥的。 但这样的人放在身边，终究是让人不放心。 于是李载招了招手，只见青衣少女缓缓走来。 只是一场月郎之行，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让她性情大变。 她的眼里只有麻木，恭恭敬敬来到李载面前跪下。 “奴婢拜见相国大人。” “苏青禾，不必在本相面前装模作样，我只说一遍，不管你是否恨我，我都不可能将你留在身边，想报仇，也未必需要用这种方式，走吧，别辜负你哥哥的愿望，活下去，我等你来报仇！” 面前的青衣少女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奴婢不走，求相国收留！” 这女人果真不简单，李载再次开口：“你如此，只会让本相对你杀心越重，再不滚，你得死！” “相国难道还怕我一个弱女子吗？”青衣少女抬起头，眼神坚毅。 李载瞬间起了杀心，可就在此时，青衣少女突然一副窒息的模样，脖子好似被什么东西缠住。 只见玄素然说道：“文若哥哥，不如把小青蛙留给我吧？阿素向你保证，她若是敢不老实，我便将她切成小块块……” 李载皱起眉头，玄素孩童心性，能治得住这苏青禾吗？ 正当犹豫之际，元素拉着李载的胳膊不停摇晃。 “好不好嘛～” 这谁顶得住？李载无奈叹息，“随你吧！” 转念一想，玄素聪慧过人，收拾一个苏青禾应是没什么问题。 第183章 天枢星带来的消息 入夜，玄素坐在李载的房间内，用她的血蚕丝操控着一具新得来的傀儡，玩儿得不亦乐乎。 “阿素，这傀儡人偶哪儿来的？” “是霍姐姐给我的，她那里可多这样的小玩意儿了，不用血蚕丝操控都能动起来哦！” 李载转头看去，那傀儡以木头为主，做工极为精巧。 “你说的霍姐姐，可是和月神姬住在一起的那个女子？” 玄素一脸欣喜，“文若哥哥，霍姐姐可厉害了，她那儿还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李载并未追问，只是暗暗想着有机会倒是可以见一见那位被月神姬救下的霍氏遗孤。 今夜，注定难以宁静。 宫外的护国长生钟从午后一直响到此时。 李载问过月神姬，他说那是最快召集月郎修行者的办法。 随着月郎推行废除奴隶身份的条令颁布，曾那些被带到各大宗门后侥幸活下来的弟子纷纷归乡。 这还是归功于南月仙宗的灭门，让周围的修行者势力都看到了这位大梁相国的决心。 南月仙宗数千修行者的人头现在都还挂在宗门废墟之内。 裴术亲自出手，那就一定会让天下人都看到他的手段，于是至今都无人敢去为南月仙宗满门收尸。 一时间，人心惶惶，谁不也不知道大梁相国的屠刀会不会悬于他们的头顶。 于是，大多数宗门还是给了李载面子，让那些留在宗门的月郎子弟自行选择去留。 而月神姬在这个时候敲响了长生钟，便有无数高手从四面八方赶回都城。 李载只给了月神姬三天时间，能召集多少人都可以。 就在李载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时，突然一道急匆匆的身影闯入。 玄素立刻警惕起来，李载则是认出了来人，示意丫头别冲动。 “阿素退下，是自己人。” 来人身穿纵横楼的暗金流云服饰，正是留在京都的天枢星沈复。 “你怎么来了？是京都出什么大事儿了吗？” 天枢星为七星灵武将之首，绝代境中阶高手，裴术之下第一人。 本该守在京都，不得轻易离开。 黑衣男人单膝下跪，“主公，京都收到月郎平复的消息后，属下便从京都赶来，两件事儿，第一件，天山不老阁有位老怪物出山了，吞天老祖陆轻云，因为天水岭屠杀的事情，此人在江湖上放言要亲手斩下主公屠戮头颅，以祭凉州英灵，此事十万火急，故属下连忙赶来通知主公。” 听到这个消息，李载顿感头疼。 身边的玄素一听这话就生气了，站起身来说道： “管他是谁！敢伤我文若哥哥，我宰了他！” “阿素坐下，不要一惊一乍的。” “哦……”黑衣少女乖乖坐下。 李载心知自己早就该注意到这一点，这大梁天下事，亦是江湖事，会被那些绝顶高手盯上是必然。 在凉州的江湖上，有一个修真大派名为天山不老阁。 原着中提过这位吞天老祖，此人曾是地仙境强者，只因道法通玄后，为探长生，斩道重修。 如今虽是绝代境巅峰强者，却是拥有陆地神仙境的恐怖战力。 连绝代榜都没有将他归为绝代境强者，而是将其和那天下四大绝顶的地仙境高手归为一类人。 数十年前，此人于雪山闭关问道，恰逢西凉铁骑踏破凉州，欲借着渡船顺沐青江直入中原。 此人出山，一指神通点入寒江，那条贯穿凉州和西海的沐清江一夜凝冰，天下震动。 被这么一位高手盯上，着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李载沉默片刻，随后问道： “第二件事呢？” “主公，这第一件事十万火急，还请主公赶紧随我回京，只要回了京都，有天道院和灵剑宗……” “我问……第二件事是什么？”李载很是平静，尽管心里有些担忧，但忧虑并没有意义。 天枢星稍加思索，“第二件事，唐玉楼先生制作了一件宝贝让属下带来，说是能在战场上用到，属下看了，确实不错。” “拿出来看看。” “主公，那陆轻云实力强横，且为人固执，咱们……” “我说，先把唐先生制作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天枢星不明白主公此刻为何不着急，毕竟陆轻云那样的高手半月前从凉州赶来，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赶到月郎。 他也无可奈何，随即从怀里拿出一颗看起来像是精炼灵石的东西。 鸡蛋大小，做工精细，上面还有雕刻着不算复杂的符文。 “主公，就是此物。” “这东西是干嘛的？”李载皱起眉头，凑上前打量一番。 “唐先生之前演示过一遍，此物威力巨大，还请主公随我找一处空地。” 说完，三人御剑出皇宫，找了个山头。 天枢星拿出手里拿鸡蛋大的玩意，随后朝着远处扔出。 紧接着就是一阵蓝光闪烁，剧烈的爆破声回荡天地。 随后便是溢出的灵力化作雷光，噼啪作响。 这玩意儿，怎么有些像手榴弹呢？看起来威力似乎更恐怖。 李载瞪大了双眼，属实没想到唐玉楼能做出这么个玩意儿。 “主公，此物的威力连火炮都没法与之相提并论，要是刚才在皇宫大殿内使用，怕是整个大殿都会被夷为平地，更妙的是，唐先生在这小东西上纂刻的雷法印记，虽然是最基础简单的雷法，不足以毙命，但应是能让敌人因为雷击短暂失去行动力，唐先生给它起名为灵雷。” 李载接过一颗查看起来，发现不过是精炼灵石上多了一些不算太复杂的符箓印记。 “这玩意儿安全吗？” “主公放心，就这么是不会炸的，得注入些许灵力，然后赶紧扔出，没多久就会炸。” “有多少？” “听唐先生说，此物以精炼灵石为基础材料，制作昂贵，所以这次只让属下带了三千余枚成品。” 说完，天枢星将一个小型的储物法宝交给李载。 李载此刻的震撼无以复加，谁能想到这位原着男主的恩师竟是个这么牛哔的人物呢？ 自己不过是给他讲了讲一些现代的见闻，他就能给自己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玩意儿？ 接过储物法宝收起之后，李载继续追问道：“唐先生可有说这东西是如何制作的？” 第184章 灵雷 天枢星似乎也解释不清楚，随即又拿出一封信递给李载。 “主公，您先看看唐先生的亲笔手书吧。” 读完信，李载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小子是基于压缩灵力为基础理念，将一颗精炼灵石之中蕴含的灵力都凝聚于一点。 在这个世界，灵石的作用颇为广泛，普遍用作修行，以及支撑阵法运行的核心。 就这么强行压缩精炼灵石内的灵气无疑是找死。 唐玉楼在信中说，发现一种米粒大小的黑玄晶能够强行吸附灵气。 既然不能外力压缩，那就使用内核吸附。 于是他将米粒大小的黑玄晶嵌入精炼灵石之中，让精炼灵石始终处于灵气被吸附于黑玄晶周围的状态。 触发条件便是用灵力去刺激黑玄晶，因为人体的灵力和灵石之中纯粹的灵力有差别，所以就会导致灵气逐渐不平衡，当黑玄晶碎裂的那一刻，压缩的灵气就会顷刻间爆发。 精炼灵石本身就像是炸弹炸开的铁皮，威力更甚，甚至能划破修行者的护体罡气。 至于最后雷法的麻痹效果，就只是因为唐玉楼发现此物爆炸后会在短时间内残留浓郁的灵气，为了物尽其用，便想出了一个简单的雷符印记去彻底消化残存灵气，虽不致命，却是能使人麻痹。 “三千枚，做这些玩意儿花了不少钱吧。” “回主公，听说算下来得花进去七八万灵石，这还只是原材料的费用。” 李载心想，用这玩意儿打仗，那才真是赤裸裸的烧钱。 不过李载倒是不会在这种事儿上心疼钱。 “无妨，唐先生若是需要钱和灵石，你都给他，这是好东西！还有，你回去之后记得保护好唐先生，让他以后去暗城内进行钻研，尽可能给他提供最大限度的资源。” “主公不和属下一起回去吗？那陆轻云的事情还请主公放在心上，这可开不得玩笑。” “放心吧，我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想杀我的人多了，不差他一个，眼下晋地混乱，二弟生死不明，你回去之后拜见一下姬侯爷，请他务必注意京都防卫！” 天枢星有些犹豫，但还是拗不过李载。 “主公，要不……我将纵横楼的人都派过来？” “行了，没必要，面对吞天老祖那样的人物，靠人多是没用的，你先回去，我自会想办法。” 天枢星行礼告退，来得及，也走得急。 不远处黑衣少女突然凑到李载面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李载。 玄素虽然不说话，但李载已经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小阿素，又憋什么坏呢？” 黑衣少女嘴角浮现笑意。 “文若哥哥，能让阿素玩玩儿吗？” 从之前天枢星将“灵雷”拿出来的那一刻，这丫头的视线就没有挪开过。 李载知道，她是对这小玩意儿感兴趣。 “那不可是拿来玩儿的东西啊。” “阿素知道，文若哥哥给阿素一些呗，万一遇到危险，阿素用这东西绝对比文若哥哥用得好。” 李载想起她的血蚕丝神出鬼没，说不定还真能做大程度发挥“灵雷”的作用。 “最多给你十颗！” “一千！” “做梦！” “嗯嘛～文若哥哥给我嘛～”玄素抓起李载手臂开始撒娇。 这丫头本就聪明，发现自己吃这一套之后可谓是将撒娇卖萌修炼到了极致。 “最多一百！不许拿去炸鱼啊！” 说着李载拿出一百颗交给了小丫头，小丫头毕竟拜了裴先生为师，就算储物法宝极为珍贵，但裴术也是很阔气，直接给她换了个更好的，装这点儿东西肯定够用。 而她原来那个小的储物法宝，已经塞满了各种零食。 玄素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但李载却是开始犯难。 如何对付那位吞天老祖成了此时李载最头疼的事情。 一位斩道的陆地神仙，就算如今只是绝代境巅峰境界，可毕竟是曾经登临过绝顶的人物。 其实力和手段绝对不可小觑，如果按照原着之中对他的描述，那就算是裴术和二姐加起来，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既然用强防不住，那眼下只有另一个办法，找比他更强的后援。 当今天下，能完虐这吞天老祖的也不过寥寥几人，在大梁境内最有可能帮忙的就两人。 一个无双剑神沈云流，还有一个荒君顾寒江。 沈云流是萧心儿的师父，若是请公主老婆出面，有几率请动对方。 而顾寒江，是玄素的亲爷爷，若是能找到他，只要玄素还愿意跟着自己，那他就不会离开。 只是这顾寒江早已疯疯癫癫，难寻其踪迹。 一番思量，李载还是决定先从后者身上想想办法。 毕竟那位无双剑神，未必就能答应帮自己。 李载转头看向正在拿着灵雷不停鼓捣的黑衣少女。 “阿素，我问你一个问题。” “文若哥哥要问什么？” “你……想过自己还有亲人在世吗？” “文若哥哥不就是阿素的亲人吗？”少女眨巴眨巴眼，不疑有他。 “我是说，真正的血脉至亲。” 黑衣少女沉默片刻，“呃……没想过，但我知道，我肯定不是阿娘生的。” 废话，老虎能生出人来吗？ 李载摸了摸玄素的脑袋，还是选择直接告诉了她真相。 “阿素，你本姓顾，乃是天荒圣教的小公主，你的父母早年因圣教分裂而故去，你还有一个爷爷叫顾寒江，你的九命血蚕，便是那苏南华从他那儿得来。” 听闻此言，黑衣少女突然红了眼眶，她呆呆地站在原地。 突然脱口而出：“文若哥哥是不要阿素了吗？” 李载突然意识到，这丫头极其聪慧，她表现出来的愣和迟钝都只是孩子天性，她对于关系的变化最是敏感。 “你这丫头，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玄素攥紧了李载的衣角，随后将自己的储物法器交出来。 “文若哥哥，我都还给你，你不要赶阿素走……” 李载看着她委屈的小模样，心里极不是滋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好了，谁要送你走了？把东西收好，给你了就是你的，我只是希望阿素能见到自己的亲人。” 少女松了口气，这小表情说变就变，“这样啊，只要文若哥哥不介意，阿素可以见的。” “唉，得了，问了白问，阿素，我准备想办法找到你爷爷，你可同意？” “只要文若哥哥不赶我走，都可以！” 第185章 月郎的灵舟 找寻顾寒江的事儿，刻不容缓。 原着之中他这个阶段应是疯疯癫癫，浪迹江湖。 想要去找他，并不容易。 但让可以让他来找自己。 于是回到月郎皇宫之后，李载叫来了玉衡星吴文通。 “帮我暗中发布一张江湖追杀令，将我的画像挂上去，诛杀奸相！” 一听这话，吴文通懵了。 “主公，这是何意啊？自己拿钱悬赏自己？” “悬赏一百两，高手看不上，别问为何悬赏这么低，你就说这奸相的狗命只值这点儿钱。” 吴文通越发不理解。 “主公，您至于这么骂自己吗？” “咳咳……只是为了人别人以为，这是有人在估计轻视我，重点不在这儿，将我身边的亲卫都挂上去，一人悬赏五百文，另外，把这张画也挂上。” 说着，李载将为一幅凭空捏造的肖像递过去。 “主公，这是谁？” “照做就是。” 吴文通领命退去，立刻着手去办。 其实黑市上关于自己的悬赏肯定少不了，多高的价钱都可能。 但唯独低价钱的比较少见，只要让纵横楼的暗探将这件事拿去当做谈资散播一下，至少在月郎境内更容易广泛传播，毕竟如今的李载也算是月郎百姓心中的圣人。 一张可笑的通缉令，更容易被人拿来谈论。 重点是在于混于其中那张捏造的画像。 画像之上是一位脸颊带着桃花印记疤痕的女子，一只眼是重瞳，一只眼正常。 这是原着中对顾寒江已故之妻的描绘，虽然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但若是顾寒江看到，说不定会想起什么，主动来找自己。 这只是一个笨办法，从南月仙宗的圣子那儿听说他在月郎见到过老疯子。 那很可能此时顾寒江就在月郎城中。 眼下组建人马奇袭咸宁在即，李载已经来不及全城搜索，耗时耗力。 …… 三日后，李载简单收拾一番，带着玄素丫头准备出发。 月郎的事务，暂时交给了月神姬的部下。 之后朝廷会派遣新的节度使，但眼下战乱在即，李载没有回京，萧灵儿也并未着急表态。 谁都清楚，眼下不是争权夺利得时候。 月郎皇宫前，月神姬一袭素裳，气质超然绝尘。 在人前，她总是呈现出那般高高在上的模样，依旧保持着她冰清圣女的威仪。 “主公，人马已经备好，今日便可出发，只是……” “月郎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姬云舟和陆晟赶来月郎皇都，到时候让你的人和他们交接。” “属下明白！” 李载跟着月身姬，来到大军集结之地，竟是一眼看到了好几艘大型灵舟。 李载整个人都惊住了，毕竟这种玩意儿，只有顶级大宗门才会有为数不多的几架，连朝廷能征调的都不多。 这东西制作复杂，二流宗门都没资格拥有。 毕竟作为战略单位，要是用来输送兵源，实在是一个逆天的存在。 “这哪儿搞来的？” 白发仙子温柔笑道：“主公，这些都是当年月郎皇城军被天道院击溃的灵舟残骸修复而成，还记得当时我请求主公放过的霍家姐弟吗？” “哦？这是霍家做的？” “没错，文君，快来拜见主公！” 一位身着黄衫的素雅女子出现在李载面前，不卑不亢行了一个万福礼。 这女子在月郎算不得什么美人，脸上肉嘟嘟的模样倒是略显几分可爱。 “在下霍文君，多谢主公不杀之恩。” 和身边的白发国师比起来，霍文君的颜值并不出众，但她身上流淌着一股从容，不由得让李载对她多看了两眼。 “主公，霍家历代都擅长制作机巧之物，文君妹妹曾受了杜元盛的胁迫，不得不带人修复灵舟，归附主公时，属下觉得定是能用上，便让他们加紧时间完成。” 听到月神姬不紧不慢的解释，李载惊出一身冷汗。 这么大的工程量，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定是杜元盛很早前就开始准备。 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收服月郎不过半个多月，这月神姬竟是能赶着完工，说明这东西本就离完工不久。 “若是我没有奇袭月郎国都，等这东西造出来，杜文昌怕是没有什么忌惮了。” 月神姬温柔一笑，惊为天人。 “他造不出来，只有主公来了，此物才能问世。” “是你故意的吧，难怪不计一切代价都要护下这霍家姐弟，你早说她们是这样的人才，本相绝不会为难。” 白发美人若有所思，随即凑到李载耳边轻声说道： “向主公使美人计，未必就只是为了护住霍家姐弟……” 声线销魂，带着几分妩媚，如莺歌般悦耳。 李载心想，这女人自从和自己熟络之后，胆子是越来越大。 于是当着这么多月郎将士的面儿，李载偷偷把手伸到背后，朝着她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 “只可惜，本相当时就该将计就计呢……” 白发美人嫣然一笑，脸色微红，随后挪开脚步，和李载保持了距离，躬身行礼。 “主公，实际上属下当时只是不了解主公，若是提前暴露文君妹妹的才能……” 听闻此言，李载也明白了她的顾虑。 霍文君能修复灵舟残骸，那就能制作，这样的才能若是被自己知道，如果不能用就只能杀。 或许这霍氏姐妹被囚困多年，月神姬也想给他们自己选择的机会。 “所以……现在你为何敢让他们暴露在本相面前？” 李载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想要着亲口问一遍。 此时黄杉少女突然跪在了李载面前。 “霍氏文君，此后愿为相国俯首。” “起来吧，你这样的人才，本相自然敬重！你弟弟呢？” “回禀主公，舍弟留在了月郎，他尚且年幼，如今跟着族中父老生活。” “很好，有国师照料，你应是不缺什么，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属下没有要求，主公救了月郎，所以属下愿意为主公略尽绵薄之力。” 今日，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李载有些满意地看向身前二人。 “行了，出发吧，此战迫在眉睫，先去药王谷！” 第186章 嗯！你也不小 刚一出发，李载就后悔了，这一共四艘大型灵舟，每一艘正常能装两三千人，现在却是每一艘都塞了近五千人。 “月神姬，我有些好奇你是什么把这么多人装下的？” 白衣仙子温柔说道：“不拿人当人就能装下咯，他们不会嫌弃灵舟内挪不开脚，毕竟灵舟里可比关押奴隶的阴暗牢房干净。” “灵舟的运行，消耗大吗？”李载追问道。 “很大，装这么多人飞行一天就是消耗上万的灵石，若是用来输送物资着实有些浪费。” 李载稍加思索，“倒是有利有弊，不过也无妨，到了药王谷就不必让将士们遭这罪了。” 灵驹和装备都在药王谷，眼下这些人算不得完全的战力。 二人站在船头，白衣仙子不时转头看向李载的侧脸，眼神温柔。 “月神姬，提醒你一句，我家夫人是个小醋精，回头到了她面前，你最好收敛些。” 听到这话，白发美人眼见四下无人，那烦人的小丫头也恰好不在，一时玩心大起。 “主公这话说的……好像咱们在背着尊夫人幽会似的，您可属下的主公，难不曾还对属下有什么非分之想吗？是吧？主公～” 最后一声“主公”拉长声线，妩媚十足，她抬袖掩面偷笑，眼神戏谑地瞥向李载。 “月神姬，最近我可没心思跟你玩闹。” 李载语气平淡，眼神深邃看着北方。 白衣女子似是察觉到李载最近几日心情不太好，故此也见好就收，稍显正经了几分。 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主公从入月郎以来，就不曾怀疑过我，这次更是敢让我带着两万月郎高手随行，就真的不怕我别有用心？” “人是最复杂的动物，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始终如一，所以最重要的是当下能同行，你也不是一开始就坚定选择效忠我吧？” “主公活得真通透，杜家父子不如你。” “杜元盛，一个活得比谁都精明的人，半生明枪暗箭都躲过了，却是老来糊涂，非要博一个名声，至于他儿子，更是糊涂。” 月神姬好似想到了什么，“这些年在月郎，我其实能看到，杜文昌挺崇拜主公的。” “错！他只是渴望被认同，被父亲认同，被他人认同，被他心中假想的李文若认同，所以他最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 “于是主公让他死于你的漫不经心，甚至不曾正眼看他……” “我也不是他幻想出来的那个李文若。” 月神姬有些恍惚，恍惚之间，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更加真实了几分。 “主公既是如此会看人，那觉得属下怎么样呢？” 李载转头瞥了月神姬一眼，“还行。” 还行？白发美人愣了片刻，随后低头瞥了自己身前一眼，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 “若是这般比起来，阿素小姐可就略逊一筹。” 李载一愣，一开始还没听懂，直到发现她好似有意无意挺了挺胸膛，这才反应过来，这女人真是满嘴骚话连篇。 李载近来本就烦躁，总是被她这本撩拨心里也有些窝火。 随即一把将月神姬搂入怀中，白发美人脸颊一红，依旧无所畏惧地说道： “主公这是终于忍不住要欺负人家了吗？但今日可是在灵舟之上，主公就不怕那些不懂事手下突然闯出来，见到如此不堪的一面，有损主公在将士们心中的威仪……” 李载看着她这肆无忌惮调戏自己的模样，仿佛以为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就不敢拿她如何？ 随后李载的臂膀越发用力，轻佻地说道： “本相只是想印证一件事儿。” “何事？”她语气依旧温柔，还带着几分有恃无恐。 “抱着阿素的时候，轻易就能亲吻她的额头，抱着你时却要低下头主动凑近才能做到。” 月神姬低头瞥了一眼，隐隐闪过几分得意之色，但还是欲拒还迎般将手放在李载胸膛，轻轻推开。 “主公莫要开玩笑了，属下可没有故意戏弄主公之心。” 李载今日就想好好治一治这个女人，于是将手伸向她腰间雪白的丝带，轻轻一扯，外披松散开来。 “我李载最不在乎别人如何看我，这如此风月无边，既然你说阿素比你略逊一筹，那本相就要好好看看，你能比她好到哪儿去。” 月神姬有些慌乱，转头一看，船舱内竟是无人出入，心里不免想着那些个混蛋，平日里有点什么破事儿都要来找主公，此刻倒是消停了。 “主公，属下知错了，您就别……” 李载抬起掌心，随即说道： “我这手啊，最爱把玩玉器，也算是练得一手好本事，绝对比尺子精准……” 说着，李载缓缓将手靠近在怀中白发美人。 月神姬脸红到耳根。 “主……主公……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如此这般，叫别人看到了不好……” “你是不是想和本相背着夫人幽会吗？这眼看着快要到药王谷了，回头定是难得有机会，不如就在这儿吧，月郎的神女，献身给大梁相国，若是被那些将你当做神女的同族看到，也只会认为这是大梁和月郎真正和解，你说对吗？” 李载凑到她已经羞红的脸颊前，手已经伸向领口，做出一个轻轻拉开她衣物的动作。 不老月神姬又羞又急，想要挣脱，却又不敢真的跟李载动手。 “主……主公……属下真的不敢了……” 放在她后腰的手，缓缓滑落，随后又狠狠捏了一爪，明显能感到她身子颤抖，眼里泛起了泪花。 李载这才停下了准备宽衣解带的右手，随后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说你……你怕又爱来撩拨，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是敢在我雪儿面前作什么妖，本相绝不轻饶你！” 说着李载松开了怀中美人，此时的月神姬羞恼不已，再也无法维持她那温柔的模样。 随即没好气看了李载一眼，带着几分埋怨的语气，“属下就是和主公开开玩笑，谁知道主公这么认真？你还真打算就在这儿欺负人家呀？” “为什么不呢？美人投怀送抱，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说到这儿，李载好似想起了什么，转头盯着她起伏略显急促的胸口。 随后颇为赞赏地点点头，“嗯！你也不小。” 第187章 不许再离开我三步以外 灵舟的速度极快，不过几日就抵达了药王谷。 今日刚到时，老远见到药王谷内红霞满天，一道神光直冲天际。 隐约间，听到一声回荡于天地的凤鸣。 赤色神光之中，好似仙凰翱翔，引来百鸟朝凤之相。 身旁端庄温雅的白发仙子目光精悍。 “不死功能修到这个份儿上，看来这位姬姐姐不好对付啊。” “是雪儿引来的天地异象？话说，你管她姐姐？她年纪可比你小不少。” 经过上次的一场拉扯，月神姬刚安分了几天，似乎就又把之前的教训抛诸脑后。 “小女子如今年方二十，如今又成了主公的人，可不得叫她一声姐姐吗？” “你该再说小一点，说十六就更像那么回事儿了！” 白发美人抬袖挡嘴偷笑，“那属下还是没有这么不知羞。” “还有，什么叫你是我的人？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儿呢？” “属下为主公卖命，不就是主公的人吗？” 李载又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蠢蠢欲动，“你是不是觉得，雪儿在这儿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月神姬莞尔一笑，“主公误会了，属下不敢这么想，可若是雪儿姐姐看到了一些不合礼数的画面，定是会让主公头疼吧？” “哼！你最好给我安分儿点儿！” “属下明白，定不会让姬姐姐误会。”白发美人会心一笑，也不知是真的明白，还是在盘算着阳奉阴违。 眼下到了药王谷，李载也没有心情再跟这女人拉扯。 枫华灵骑很是警惕，在一行人靠近的时候就摆出了应战的阵仗。 直到李载出现让药王谷的人松了一口气。 药王谷大殿内，再见雪儿时，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久久无言。 玄素则是拿着自己新得来的小玩意儿，跑去和她最喜欢的宁珂姐姐分享。 很快，周围属下都很是识趣地为夫妻二人留下独处空间。 但总是有那么一个不识趣的人，站在李载身后，始终保持这一个端庄典雅的仪态。 姬红雪看到月神姬的那一眼，眉头一皱，“啧~” “雪儿，这位是月郎国师月神姬，此行月郎多亏她，若不然没这么轻松稳定局面。” 红衣美人不怒自威，一双凤眸隐隐闪过一丝不满。 “哼！先说正事儿，看沙盘！” 姬红雪从来如此，以大局为重，小情小爱的东西从来不会排在最前面。 李载连忙跟上前。 只见姬红雪指着沙盘问道：“太原的事情夫君听说了吧？” 提起这事儿，李载心里就一阵火大。 “嗯！” 姬红雪继续说道：“这一个月来，我派出无数斥候，包括纵横楼的暗探不断打探二弟的消息，他最开始出现在太原和江夏的交界处，太原大军出动围剿，却是扑了空，随后就传来二弟带着一万余人要打江夏的消息。” “打江夏？那不是找死吗？二弟平时看起来憨，但真遇到事情不至于这么莽。” 姬红雪瞥了不远处月神姬一眼，“当然！他还没这么容易头脑发热。” 李载有些无奈，心想这小醋精果然还是在意，话里有话。 索性也不搭茬，看着沙盘继续说道： “我猜，二弟是做出要攻打江夏的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打算殊死一搏打江夏，然后在太原军追着他去江夏后，又掉转方向……”李载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红衣女将神情凝重，手指向了沙盘上的太原城。 “前不久刚传来的消息，他带着人千里奔袭抢完江夏附近的粮草后，又摆脱追兵，北上顺着太行山脉去了太原附近，偷袭了太原周边的粮道，这小子，简直出人意料。” “二弟多半是想带着他们遛遛弯子，等打完太原附近的粮道后，再找机会朝青州跑！” 姬红雪掩面叹息，“我原以为也是这样，还连忙传讯让我家弟弟带青州军接应，谁料到文朴这小子带着兵马又猫进了太行山，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他要干嘛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载也瞪大了双眼。 “就算太行山脉里可以靠着山野之间的资源活下去，但他也不该选择进山啊，这要是被堵住……” 李载此时都有些摸不清自己的二弟的思路了，“太原到江夏这么远，他一个月不仅跑了个来回，还干了这么多事儿？这小子是要疯啊！” 姬红雪神情无奈。 “文朴手里残存的兵马，应是经不起他这么折腾，咱们得赶快给顾明章施加压力才行。” 李载突然问道：“虞心如不是已经带着洛水营的人马朝着北上了吗？可有跟你联系？” 姬红雪转身在桌案上找出信函。 “虞将军带着洛水营五万兵马，按照夫君之前的吩咐，从湘南征调了十万兵马，如今十五万人压境，到了晋地和湘南的交界。” 李载皱起眉头。 “偌大的湘南，竟才征调出十万兵马？” “夫君应该最了解湘南的实力，征调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之前湘南经历过一系列改制，也遣散了不少兵马，真正的精锐，在虞家败给李载之后，已经收编进洛水营，而今湘南能段时间来从分散的各地征调出十万兵马确实不易。 李载拿出一根小棍子，将沙盘上的晋地圈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这一仗打定了，雪儿，整军出发，将之前玄甲神器的装备马匹都给月郎军！” 说着，李载转头看了月神姬一眼，此时的月神姬神情严肃，立刻前去准备。 四下无人时，姬红雪这才叹息一声。 “夫君，她看你的眼神不对。” 李载尴尬一笑，伸手捏了捏身前红衣美人的脸颊，“我的雪儿诶，你就别吃醋了，她不过是我新收的手下。” “哼！懒得管你，你高兴如何就如何……说起来，吞天老祖的事情你听说了吧？冲你来的！” 尽管她一边表现得不想搭理自己，但实际上担忧之情根本藏不住。 “无妨！走一步看一步，眼下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对付那位吞天老祖。” 姬红雪眼神坚定，一把抓住李载的手臂。 “那就跟紧我！不许再离开我身边三步以外！正好因为阿素的提点，我修为有了精进，若是能宰了他，说不定绝代榜首之位就得是本姑娘的了！” 第188章 夫妻私房话 看到雪儿这般从容模样，李载心里也生出好奇。 “雪儿，你的修为……” “不是突破，是功法完善，如今，我也有资格和二姐李沁棠相提并论了，若是再遇上萧若幽，她绝不会是我的对手！” 姬红雪清澈的眼眸中，灵韵流转，似是灵气充盈之后的自然流露，却又显得极为自然。 此时的她一袭红衣，腰间挂宝剑，英姿飒爽，浑身上下散发着绝代女侠的气概。 李载此刻心里多了几分底气，如今的雪儿若是和月神姬联手，未必不能与吞天老祖抗衡。 只是他并不希望让雪儿涉险，心里也生出几分担忧。 毕竟她这个性格，打不打得过，都敢去打。 只可惜眼下来不及找寻顾寒江，之前用的那些手段也没有任何反馈。 “雪儿，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要拼命，能跑则跑。” 姬红雪向来自信从容，伸出手指勾了勾李载的下颚，“说什么呢，就算遇到危险我也不会丢下你跑的，说了要罩你，那我就罩得住！” 刚说完，姬红雪好似又想起什么，眼神冷厉了几分，转头看向李载。 “有一件事儿，你如实回答我。” “雪儿你问！” “那个月什么来着？” “月神姬。”李载心想果然逃不掉一通盘问。 “哦，月神姬，她可曾和夫君睡在一起？” 李载无奈说道：“我发誓！还没有！” “还没有？意思就是将来会是吧？之前没来得及？” 李载一愣，心想就月神姬那个性格，爬上自己床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因为这么想着，所以下意识地在雪儿面前暴露了内心想法。 “雪儿，你误会了，我……” “哼！你有多少女人我不管，但不能瞒着我，也不能骗我，像月神姬这样的女人，尤其要注意，老远就嗅到她身上的骚狐狸味，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既然聊到这儿，李载也有些好奇，在自家夫人心里，她能接受的是哪种。 “雪儿，问个夫妻悄悄话，在你心里，家里的这些女子中，哪些能入你的眼？” 姬红雪两手交在身前，一副思索的模样。 “最满意的当然是宁珂妹妹，这姑娘乖巧懂事，心底也善良，主要是一口一个雪儿姐姐听得我都喜欢得很，就你这性子，怕是宁珂一声文若哥哥喊出来，你骨头都酥了吧？” 李载尴尬一笑，“还有呢？” “玄素丫头，她还不错，至少她满眼都是夫君，也没什么心机，蠢呼呼的，挺可爱。” “那……心儿殿下呢？” 听到提起心儿，姬红雪稍加思索，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她，但我也不讨厌她，只能说相安无事。” “哦……”李载稍加思索。 姬红雪一愣，“你怎么不接着问林素素了？你的那个老相好，当年人家瞧不上你李大公子，如今连带着姐姐都一并做了你的房中人。” 这酸溜溜的劲儿一下就上来了。 李载苦笑道：“雪儿为何讨厌她？” “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夫君看人比我准吧？林素素这女人，性情太软，谁都能欺负她一下，而且毫不掩饰地说，就她？若是落到别的男人手里，马上就会背叛夫君，你信吗？” 对此，李载也持怀疑态度，如今林素素的顺从，有很大一部分是来源自顺应环境，若是有了更好的选择，她应是最有可能背叛自己的人。 当然了，一开始也没指望她能对自己有真心。 此时姬红雪两手叉腰，一脸戏谑地看着李载。 “林朝阳我就不多说了吧？一个包藏祸心的女人，若不是看在夫君的面子上，我早就弄死她了，话说回来，夫君你也是真不挑食啊，什么都吃得下，那林朝阳一个嫁过人的，虽然着实有几分姿色，但毕竟还是敌人……” 提起此事，姬红雪就一脸嫌弃，一把打开了李载不老实的手，轻哼一声。 李载有些惭愧，自诩在别的事情上还算自律，唯独就管不住自己的二弟，当然，不是说李储。 “说起来，夫人堂堂姬家大小姐，为何就能容忍为夫……如此这般呢？” “我姬红雪又不是那些满脑子想男人的闺中怨妇，你若是天天缠着我，我得烦死你，我喜欢夫君不假，但情爱于我本就不是大事，更何况男人三妻四妾不正常吗？我爹他就有不少女人……” “啊？岳父大人他怎么可能？我听说他深爱已故的岳母，从不曾带过别的女人回家……” 姬红雪冷哼一声，“他敢？他的那些相好谁敢踏进姬家？我给她腿打断。” 时至今日，李载才回想起雪儿当年的名声，私底下都叫她淮水恶龙和青州猛虎，一个女孩子，拥有一个龙和虎的外号，足见其性格温顺不到哪儿去。 多半是因为刚嫁给自己不久，所以才收敛了许多。 “夫人威武！” “哼！倒也不是不想让爹爹有别的女人，只是我不希望有人睡进我阿娘的房间，说到这儿，给夫君立个规矩，相国府的主卧，不许有别的女人躺在上面，谁敢躺上去，我打断谁的腿！说到做到！” “不包括为夫吧？” “我和你说认真的！不许打岔！” 眼前的雪儿神情严肃，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个。 李载点点头，“我答应夫人！” “说起来夫君听到我爹有别的女人还挺惊讶，你不是早就认识云舟吗？” “说来也是，云舟也是你的弟弟。” 姬红雪点点头，“像这样的弟弟妹妹我都不知道有多少，这也是我不让爹爹带别的女人回家的原因，我只有一个亲弟弟，叫姬灵枫，成婚那天你见过，就是打算送你两个西凉美姬的那个臭小子！说来我就生气，行事荒唐！哪有半点儿未来姬家家主的样子？不过就算如此，我也得帮他守住属于他的家业。” “嗯！这是应该的。” “所以啊，夫君不必多虑，我当真是无所谓，原本我也打算此生不嫁的，也就夫君还挺合我眼。” 李载搂着姬红雪调侃道：“雪儿不是打小就看上为夫了吗？” “哼！小时候喜欢是小时候的事儿，若非书画大会再见，兴许我也还是有些犹豫的。” 姬红雪转过头，脸颊微红，随即又有些生气地一把将李载的手打开。 “好了！不许乱摸！大战在即，你满脑子都想些什么？” “这不是情不自禁嘛，再说了，反正该做的准备也做了，现在也得等待整军，难不成你想看到为夫忧心忡忡？” “哼！都说了！不许！你还敢脱我衣服……嗯……” 没等雪儿把话说完，李载便亲吻了上去。 第189章 意想不到的局面 “好了，不许胡闹！你……你若是想，等战事结束后再……” 怀中红衣美人雪白的脸颊桃花，凤眸之中难掩羞怯，她的手挡住了李载，随后有些不安地挣脱怀抱，开始整理衣物。 李载温柔一笑，也不再继续捉弄雪儿。 眼下并非寻欢作乐之时，李载心里比谁都清楚。 随即走到桌边坐下，轻声一叹，眼里流露出几分无奈。 “雪儿，你说我眼下还能做些什么吗？” 姬红雪似乎察觉到李载的情绪不对，随后来到身边抓住李载的手，“原来你也有这般忧虑之时，但伪装镇定，也不需要表现出荒唐。” “我有吗？” 刚说完，就只见姬红雪红着脸伸出手探向自己的身下，李载一愣，低头看去。 姬红雪嫣然一笑，“原来夫君并没有这个心思，都是在捉弄雪儿。” “雪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被你这么一摸，说不定为夫就有这个心思了。” 姬红雪嫣然浅笑，伸手摸了摸李载的脑袋，随后坐在了李载身边，轻声安慰道：“好了，别担心，也别故意表现出荒唐，你越是做不该做的事儿，反而越是暴露出自己的心虚，我只是想知道，夫君到底在担忧什么。” 被雪儿看穿心思，李载摇了摇头。 “就算眼下帮不上二弟，可我也信他，他乃是当世猛将，只要自己不犯傻，活命不难，我担心的是奇袭计划有没有意义。” 姬红雪若有所思，“咱们要想讨伐西凉王，必定绕不开咸宁，三万修行者人马开道，摧城拔寨，虞心如率领的大军才能顺利进入晋地。” 李载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晋王是个不能忽视的角色。 夫妻二人久久无言。 直到当天夜里，两万月郎大军整备完成，李载看着面前浩浩荡荡的人马，眼神变得冷厉。 “传令！大军出发直奔咸宁城！” 三万铁骑，连夜出谷，进入天水岭，算算时间，晋王就算有所防备，也必然猜不到李载能有这么快的动作。 只是在出发前，李载还是心生担忧，以防生变，于是立刻找来了药王谷主。 “岳父，我给你一天时间，带着你药王谷的一切，坐上四艘灵舟开赴洛阳，去京都找天枢星沈复，他会安排你们落脚。” 便宜岳父薛庭整个人都懵了，当即问道： “等等，贤婿大军开拔，为何不用灵舟？” 李载摇了摇头，“灵舟光是装人，还要随时能投入战斗，一艘最多带两到三千人，更别说还有这么多灵驹，根本装不下，这玩意儿，从多方面看来还是挺鸡肋的。” “明白了，此物只有够多，才能派上用场，可药王谷为何要撤退？贤婿是担心有人打药王谷的主意？” 李载直接打断道： “岳父相信我，虽然没有依据，但既然天水岭这条通道暴露，药王谷这样的江湖势力未必就不会惹来其他人动心，所以去京都，等到将来事态平定再回来就是。” 薛庭并未犹豫太久，立马带着人开始准备。 此战李载依旧没有带上宁珂，她便跟着灵舟去了回京都的路上。 …… 奔袭半月，李载带着三万兵马已跨越了晋国边境，来到了虞心如的大军营地。 许久未见，银甲女将依旧风姿绰约。 “主公，好久不见！” 虞心如有着和月神姬相似的清冷贵气，也有和有着雪儿相似的女侠气概，但她又和两人都不同。 文能举棋定天下，武能披甲战黄沙，从当初洛水一战之后，李载就对她寄予厚望。 而她也一直都做得很好，将洛水营训练得今非昔比。 “起来吧，虞将军风华依旧，英气不减当年。” 也不知是为何，虞心如再次见到李载时，眼中浮现一缕恍如隔世的怅然。 她面带微笑，却又不失作为属下的分寸，抱拳行礼，“主公谬赞，若非主公抬爱，末将不过是阶下囚而已。” 李载并未叙旧，直接说道： “说说情况吧，虞将军在此驻扎这么久，想必是已经对咸宁之地颇为了解。” 说到这儿，虞心如脸色有些难看。 “主公，这也是属下想要汇报的事情，咸宁之地，周边重要的城镇有七处，末将带着大军来时却是发现了古怪，周围原有的晋军防线消失不见，各大城池，包括咸宁城内，兵马寥寥无几。” 李载皱起眉头，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不应该啊，你的意思是，咸宁周边的重要城镇内，不仅没有晋军，也没有凉军？” “属下怕有诈，所以已经派人进城打探。” 刚说着，一位探子跑进中军大营。 “拜见相国，拜见诸位将军，已探明咸宁城内只有数千百姓组建的防卫军，原有晋军不知所踪。” 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准备这么久，却是发现压根儿就没有遭遇抵抗？ 李载追问道：“咸宁城的护城大阵呢？” “回禀相国，护城大阵已毁，眼下咸宁诸城，皆是唾手可得的空城，除了百姓，并无军队驻守。” 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也是最叫人为难的情况。 要是遇到敌人地方，打就是了。 眼下这种情况，着实叫人为难，毕竟不知道这是不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空城计？还是别的什么……” 李载看着沙盘，一时没办法拿定主意。 姬红雪神情凝重，“夫君，这咸宁原本守军并非效命于晋王，晋王本无兵权，可他既然投靠了顾明章，那他们第一件事必定是掌控军队，按理说，咸宁应是加固了防御，眼下这种情况，多半有诈。” 周围将领都将目光落到了李载身上，等着他下令。 李载清楚，这个时候不能犹豫，可若是冒进，说不定会损失惨重。 必须做立刻选择，李载盯着沙盘，眼神明灭不定。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 “相国，管他是不是有诈，要我说就直接带兵进城，咱们的目的不就是咸宁城吗？真要有诈，那咱们就打！末将愿为先锋！” 转头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一位体态彪悍的粗犷汉子站出来，朝着李载行礼。 第190章 都被晋王耍了 “陈义将军，好久不见！” 此人正是当初洛水营的三大将领之一，和姬云舟以及陆晟齐名。 粗狂汉子面带欣喜，嘿嘿一笑。 “相国大人还记得末将呢，您放心，我陈义也是征战多年，经验丰富，愿意为先锋入咸宁城！” 李载清楚，这个时候不能犹豫。 “好！陈将军带一万人马进城，其余大军城外驻扎，现在城外驻扎，确认没问题后再进城。” 姬红雪还是有些担心。 “夫君，不管城中是不是有埋伏，这样的情况也太古怪了些，顾明章和晋王萧庭均到底想做什么，咱们也不清楚，我建议还是先别急着接手咸宁城。” 听闻此言，李载摇了摇头。 “不管是打下咸宁还是他们让出了咸宁，咱们的大军终究要入城，枫华灵骑和月郎玄甲听令，时刻准备作战，若是对方真有埋伏，那就打！” …… 出人意料的是，陈义率领的兵马以最快的速度进城，百姓夹道欢迎，毕竟朝廷军也是名正言顺之师。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顺利接手这座空城，彻底掌控。 可进城之后李载才发现，各大衙门都空了。 无论文臣武将，感觉就像是突然搬家一般，将城中的粮草武器带走，连一些重要的档案都焚毁殆尽。 还在城内的，只有一些基层官吏，他们根本就弄不清情况。 太守官署内，李载正在对一众咸宁官员进行询问。 “回禀相国大人，下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前不久咱们咸宁的守军突然撤守，说是要去打西边儿来的蛮子，听说江夏都已经沦陷了！” 七嘴八舌，说的消息很多都是牛头不对马嘴。 至于他们口中的西蛮子，应该指的是凉州军，西凉王顾明章的军队。 李载之前得到的情报是，自从晋王萧庭均投降献出太原城后没多久，江夏和咸宁在他的协助下被西凉王顾明章收入囊中。 可为什么这三城会这么快沦陷呢？ 晋王真正掌握在手里的只有太原城，江夏和咸宁的守将这些年可都是在帮着朝廷制衡晋王，他们绝不会轻易投降。 只有一种情况，晋地表面各方势力制衡，但实际上早就被晋王掌控。 但若是晋王早已掌控了晋地，他又何必投靠顾明章？ 拥兵自重不好吗？还是真就这么怕顾明章呢？ 一瞬间，一股不好的预感在李载心里升起。 晋王掌控着晋地，那他只是晋王，可若是放手一搏，未必不能窥探一下至尊之位。 就在此时，虞心如走进房间。 “主公，咸宁城没有埋伏，咱们已经彻底掌控咸宁，但有一个新消息，太原城正在向江夏增兵，江夏那边已有兵马朝着咸宁开进。” 一听这消息，越发印证了李载的猜测。 李载拿出地图，看了片刻之后问道： “咱们刚入咸宁城，太原那边就收到消息？没这么快吧？” 虽然修行者也有快速传递消息的途径，自己的军队之中未必没有内奸，但这反应速度也太快了些。 就算顾明章知道自己入了咸宁，从得到消息到派兵支援江夏，再到消息传回来，绝不会这么快。 说明顾明章派兵增援江夏的行动，是在自己入城之前。 “看来我猜得没错，咱们都被晋王耍了！” 李载脸色越发难看，听得周围人一愣一愣的。 姬红雪皱起眉头，“夫君，什么叫我们都被晋王耍了？” 李载这才开口向众人解释道： “仔细一想，最初凉军兵临太原，谁都没想到晋王会投降吧？” 姬红雪点点头，“没错，他没有理由投降。” “如果我说，晋王早就掌控了太原、江夏、咸宁的晋军呢？” 姬红雪面露惊讶，“那他更没有理由投降顾明章，如果晋国铁板一块，实力也不会弱……” “这说明他另有图谋，他投靠顾明章，取得对方信任，然后帮着拿下晋地三大主城，按照顾明章的性格，只会信任自己麾下凉军，所以怎么处置这些晋军就成了一个麻烦事儿，而且眼下大战在即，也根本就来不及将晋军混编进凉军，你觉得，这个时候顾明章能怎么办？” 姬红雪皱起眉头，“把晋军放到前线战场，也就是咸宁城，这样最先打起来消耗的就是晋军，不是他的凉州精锐。” 李载继续说道：“顾明章有自己的小心思，让晋军前来和咱们消耗，他在后面殿后，可他应该也没想到那个世人眼中荒淫无道的晋王萧庭均会如此有城府，毕竟他对晋王的防备没有那么重，对晋军的防备也没有这么重。” “夫君的意思是，晋王将晋军带走了，会去哪儿？十余万晋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消失不见？” 姬红雪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李载此刻也彻底捋清了思路，“说简单一点，就是晋王看准了这次机会，投降西凉王就是借着西凉王大军压境把蜀王还有我都牵制住，我们在晋地打得水深火热，他则是带着晋军去干他的事儿，一个蛰伏多年，将自己伪装成废物的藩王，若是想要一鸣惊人，他最该做的是什么？” “打洛阳！他想当皇帝！而这个时候的洛阳，只有五万禁军，且可能勤王的兵马都在晋地汇聚，谁也不敢轻易撤退，他有足够的时间。” 李载脸色阴沉，“所以我才说，我和西凉王还有蜀王，都被这孙子给耍了，被耍得团团转。” 姬红雪连忙说道：“夫君，咱们可以立刻调转大军去回救洛阳！” “来都来了咸宁，轻易走得了吗？北边还有顾明章的凉州军，而且，顾明章想把我们牵制在咸宁，多半还有一些准备。” 姬红雪眉头一皱，“夫君，洛阳不可有失，我带人去。” 李载脸色很是难看，眼里的杀意更是藏不住。 自打西凉王率军谋反以来，天下的目光都在这位西凉王顾明章身上，有些人则是看蜀国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有些人在看李载会如何应对。 可谁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晋王身上。 谁也想不到他有能力去窥探那至尊之位，特别是在他投降顾明章之后，天下人更当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窝囊废。 李载摇摇头，“想来此刻，晋军已经到了洛阳城外，真是厉害啊，萧庭均。” 第191章 各怀鬼胎 姬红雪看着地图上被李载圈起来的那些地方，顿时心中难安。 “夫君，晋王当真能有这等城府吗？刚才说的那些不过是推断，毕竟整个大梁谁不知道他晋王荒淫无道，怎么可能……” 李载苦笑两声，“无道非无能，他在王府养了一大堆娇妻美妾也好，他动辄杀人、欺男霸女也罢，这都不能说明他没有能力去成为一代枭雄，只是他希望别人觉得他不堪大用。” “既然这样，咱们就更应该赶紧回援洛阳。” 听闻此言，李载皱起眉头，“虞将军，眼下咸宁是不是一堆烂摊子要处理？” 不远处银甲女将军抱拳行礼，“回主公，百姓口粮因横征暴敛所剩无几，四处又有流寇盗匪作乱，还有人散播各种谣言来制造恐慌，如今咸宁城以及周边城镇皆是混乱不已。” “哼！晋王这一手玩得妙，这是打算拖住本相，从空城摆在本相面前，就是在让本相做选择，若不是陈将军那虎头巴脑的性格，要按我来，多半会小心翼翼耽误不少时间，眼下咸宁百姓和洛阳之间，又让本相做一个选择，哼！这孙子，真的损！” 此时姬红雪再次说道：“他带着兵马剑指洛阳，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他在怕夫君！越是这样，说明他也没有底气。” 李载盯着地图，开始梳理头绪。 “也许从他做局坑我二弟的时候就打算好了让我和顾明章不死不休，他知道，若是二弟死在太原，我定会马踏太原城与顾明章不死不休。” 姬红雪指着地图上的长安城。 “一座长安城困住蜀王，一座太原城困住西凉王，一座咸宁城困住夫君，这等城府着实不简单。” 李载看向远处的银甲女将，“虞将军，若你来守咸宁，多少兵马足够？” 虞心如走上前来，“主公还是想保住咸宁？” 李载点点头，“当然，咸宁若是被顾明章掌控，那就难打了。” 虞心如想了想说道：“那主公至少得给我留下十万人，咸宁周边城镇也需要驻军。” 李载点点头，“那就十万，务必不能让顾明章入咸宁！” 银甲女将军眼神傲然，“主公放心，城破之日，便是我虞心如枭首谢罪之时！” “我不需要你在失败后谢罪，我只要守住咸宁！” “属下明白！”虞心如眼中蠢蠢欲动，她早就想试试自己训练的成果。 …… 太原城，满脸大胡茬的西凉王一口一口灌下烈酒，不时拿起羊腿啃上一嘴。 顾明章已经多日不曾有过好脸色。 这位驰骋凉州多年的猛将，半生戎马，论打仗他没得说，可论起人心诡谲，他还是稍显逊色。 若不是身边谋士贾安山，他恐怕也没有今日这般地位。 “萧庭均，到底是本王小看了他啊。” “王爷，这不怪您失察，谁能想到晋军各大将领早就是他的人呢？若是您和他易地而处，想来也是不敢如他这般作为吧？”这位长着八字胡的中年书生在顾明章面前，从来直言不讳。 顾明章眯起双眼，被身边谋士这么一说，他也突然觉得这萧庭均是个人物。 “我若是他，绝不敢这么疯，这个计划稍有差错，那就是万劫不复！他是在拿自己多年暗中经营的基业在赌，简直就是一个赌徒！” “所以没必要动怒，赌徒在咱们这儿赌赢了一把小的，现在要去洛阳赌一把大的，确实有胆！” 顾明章提起酒坛灌下一口。 “连贾先生都没能看出来，本王倒也不觉得是自己愚蠢了，这晋王要做赌徒无所谓，可他将咸宁白白送给李载那小畜生，本王绝不能忍！” “王爷，只要太原不丢，咱们便始终能一只脚踩在中原，咸宁早晚能拿到手，又何必急于一时？属下的意思是，不必南下攻打咸宁，先静观其变，坐山观虎斗！” 顾明章不停地灌酒，眼神也越发深邃，“老贾啊！这个时候李载分身乏术，正是打咸宁的好时候，不得不说，这小子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平定月郎，确实有些能力，所以他不死，本王睡不着！” “王爷，天山不老阁的吞天老祖既然已经放话要亲自出手杀李载，那他就绝对活不成，咱们为何还要在这小子身上费心思呢？” 顾明章胡须沾了酒，他抬袖擦去，随后摇摇头。 “两万玄甲神骑，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这小畜生手里，本王定要将他扒皮抽骨，让他李家满门男丁死绝！女子尽皆为奴！” “王爷可知，那时晋王献计埋伏李储，便是为了让您背上李储这条命？他希望您在这个时候和李载不死不休，这样他才能放开手对付洛阳！”谋士贾安山苦口婆心劝诫。 可此时的西凉王杀心已起，根本不听劝。 “本王当然知道，可从天水岭那两万玄甲神骑开始，本王和那李载就已然不死不休了！” “王爷！中原乱局，可不是仅靠武力就行！” “若是本王非要打呢？算算时间，吞天老祖也快要到咸宁了吧？咱们配合他行动不好吗？老贾，你何必如此小心谨慎？” 青年书生无奈叹息，“王爷铁了心要打？” “当然！” “既然要打，咱们也不能胡来，先不打咸宁，一切交给臣来安排如何？” 顾明章开怀大笑，这些年，贾安山给他出了不少毒计，哪一个计谋不是让人家断子绝孙？ “哈哈哈……我就知道先生有办法，自然一切听您的安排！” “大军既然已到了江夏，就先不急着打咸宁，江夏以西有个叫幽仓的屯粮之地，我们放出消息，就说李储偷袭幽仓被围，然后设下重兵，来一个杀一个！” 一听要拿李储做饵，顾明章眼里闪烁起精光。 “哦？说起来，李储那小混蛋猫进太行山之后就没了消息，咱们这么干，说不定还能给他逼出来！” 此时的贾安山继续说道：“所以太行山外也要设防！若是能抓到李储自然更好，届时我们便以牙还牙，山里的一万多禁军加上之前投降的那两万禁军，统统割下左耳送回洛阳，当然了，其中还包括李储的人头。” 第192章 朝堂发难 “妙啊！贾先生这计策实在是高明！” 此时中青年书生捋了捋他的八字胡，随后继续说道： “其实此计也是最优之计，王爷好好想想，如今李载被多方牵制，其一，咸宁的正面战场需要面对我们凉州铁骑，其二，洛阳外晋军围城，其三，吞天老祖追仇截杀，其四，他的二弟命悬一线，这四点就像四匹烈马，绑在他的四肢上，对他进行车裂之刑！” “贾先生奇谋，那一切就依先生计策！” …… 洛阳城内，长生钟响了一夜。 朝堂之上，满朝文武皆在，此次洛阳围城，震动天下。 萧灵儿看着送来的一封封战报，脸色铁青。 “朕可真是没看出来呢，我这位王叔竟是这么能隐忍，等了多年，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此时，一位太监拿着晋王发布的檄文来到萧灵儿面前。 “陛……陛下，这便是如今传遍洛阳的檄文，您要不要……” 萧灵儿其实已经听说了一些内容，既然都已经满城尽知，倒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念吧，朕倒要看看，这位王叔打算用怎样的理由来夺朕的皇位。” 太监战战兢兢打开檄文，刚开了一眼，就不敢说话。 “朕让你念你就念，不必这般遮遮掩掩！” 太监此刻也是惶恐不安，但还是开口读起了檄文。 “妖女祸国，谋害先帝，矫诏篡位，祸乱大梁！灵安公主萧灵儿，以女流之身把持朝政，屠戮忠良，与妖相李文若私情苟且，秽乱宫闱，实为牝鸡司晨，倒反天罡，人神共诛！本王萧氏庭均，乃先帝幼弟，文帝幼子，今上顺天道，下承民意，举兵……” “够了！！！” 听到这些话，萧灵儿怒不可遏，起身一脚将太监踹下去。 “混账！晋王萧庭均，举兵谋反！胆大妄为，传诏！天下兵马勤王保驾，杀萧庭均者为王！入主晋地！” “陛下息怒，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姬南天带着群臣开始劝阻。 萧灵儿此刻已是盛怒难止，转头看向姬南天，“青州王，你有什么意见吗？” “陛下，不可如此传诏，若是这封诏书出去，那谁都可以假借奉诏之名起兵作乱！” 听到这话，萧灵儿倒是冷静了许多，随即坐回龙椅，“说得有理，是朕冲动了，那爱卿可有办法平定乱贼？” “陛下不必忧虑，晋王纵有二十余万大军，可洛阳还是洛阳，本王会亲自督战，定保洛阳万无一失。” 姬南天在洛阳，还是让不少人心中有了底气。 毕竟这位新晋的青州王，亦是当世一等一的猛将，若不是因为其夫人当年犯下的错，以他的能力，说不定还能比西凉王更早成为异姓王。 可就在此时，大殿之外突然传来一道缥缈虚无的声音。 “天道院玄通道人，求见大梁皇帝陛下！” 一听这话，众人都有些疑惑，这天道院从来不会主动干涉朝政，若非遇到了动摇国本的大事，他们也不会出山，难不成在天道院看来，晋王之乱有这么严重？ 不过天道院能来，萧灵儿还是松了口气，立刻吩咐人去请那位天道院院长。 一位仙风道骨的俊道人走进大殿，虽须臾皆白，却是看不出半分老态。 他身着灰色道袍，手持拂尘走进大殿。 “贫道玄通，拜见皇帝陛下！” “院长不必多礼，不知今日前来，可是为了晋王作乱一事？” “没错，贫道今日前来，确实是因为晋王之乱，特此前来求证一件事情！” 听到这儿，萧灵儿微微皱起眉头。 “院长想求证什么事情……”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老道轻轻拂袖，突然带起一阵狂风。 大殿之上，萧灵儿的龙冕被吹落，长发顷刻间披散下来。 仙容卓绝，宛若谪仙，一位惊艳众生的绝代佳人出现站在龙椅前，脸色惨白。 “陛下……当真是女儿身？” “我就说这天下怎可能会有生得如此清秀的男子！” “难道晋王殿下说的都是真的，是长公主萧灵儿联合妖相谋害了先帝？” “胡说！先帝在世时，李相还未登相位，时任内阁编撰！” “那也能接近先帝！” 朝堂之上，顷刻间争论不休。 姬南天脸色一沉，“放肆！本王在此，岂容你个老道羞辱陛下！” 滔天杀意涌出，一掌袭向老道。 可这位玄通道人毕竟是居于绝代榜榜首的大修行者，正如他那个玄通的道号，道法通玄。 只见他轻描淡写抬手一掌迎上姬南天。 掌力带起的罡风吹得大殿门窗开合，哐当作响。 一掌交锋之后，老道士后退三步面不改色。 姬南天一步未退，嘴角却是溢出了鲜血。 “贫道只是为了还天下人一个真相，王爷何必动怒？莫非您也是公主殿下谋权篡位的帮凶？！” 素来品行端正的天道院长，竟是突然站出来表态，这也让权臣不得不动摇。 萧灵儿此刻也算是明白了，这老道若是想知晓自己是否为女儿身，还用得着来这儿演一出吗？ 一个道法通玄的大修行者，以道门的手段，稍稍起一卦就能知道其中真相。 他今日来，只是为了当众揭穿自己的女儿身。 偏偏却是选择在晋王围城的这个时候，其目的不言而喻。 “朕生来男身女相罢了，院长如此冒犯天威，不怕朕将你们天道院斩尽杀绝吗？” 显然，这老道也是有备而来，只见他缓缓掏出一件太极圆盘。 “若是殿下敢以运起灵力将掌心按于此宝之上，阴阳自见分晓！” 此话一出，让萧灵儿愣在了原地。 她意识到，今日这老道士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且不说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但若是自己都被牵着鼻子走，怕是只会遂了对方的愿。 “哼！朕为天子，岂容你一个臭道士随意质问？你凭什么？还有，谁给你的权力面君不跪？还敢在大殿之上对当今国舅动手，你天道院是想造反吗？！” 萧灵儿突然想到了某个男人，心想他要是在这儿，今日定能将这个臭道士收拾得服服帖帖。 当然，这也是萧灵儿自己这么想而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那个男人，便有了一种信任。 这种信任趋于本能，好像只要他在，一切都乱不起来。 第193章 萧心儿救场 老道士丝毫无惧天威，上前说道：“太祖皇帝奉道门为国教，建立天道院，护一国气运，若有祸乱天下之辈，天道院当为天下苍生而战！” 萧灵儿脸色越发阴沉，“祸乱天下之辈？你在指摘谁？” “陛下若是问心无愧，不如就当着文武群臣面前试一试！也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老道士将手中的太极圆盘递上，眼神坚毅。 作为天道院院长，他本该遵循道门的规矩，守在京都道院内清修。 天道院一直以来的宗旨便是遵循道法自然，不可轻易插手人间事。 但这位玄通道长所为，已是明目张胆地干预大梁朝政。 “院长！你这是想要帮着晋王是吗？”萧灵儿脸色越发阴沉。 萧灵儿不会去接受对方的测试，若不然就是坐实了自己是女儿身这件事。 女帝临朝，必定朝野震动。 对于萧灵儿是否为女儿身，不少人心里有怀疑，但谁也不敢去质疑。 就在场面一度紧张之时，姬南天冷哼一声，“御林军，诛杀国贼！” 宫内的御林军涌入含元殿，将老道士围在其中。 如今的大梁京都，依旧是掌握在姬家和李家的手里，满朝文武看到姬南天表态，纷纷沉默，不敢多言。 老道士拂袖一挥，身后数十位道士御剑闯入皇宫。 “贫道绝无藐视天威之意，可当今陛下若真是以女儿身登上帝王之位，那便说明晋王所言非虚，难道诸君就眼看着女流之辈祸乱天下吗？” “大胆！你天道院简直是想造反吗？”萧灵儿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姬南天祭出血刀，站在大殿之上，死死盯着这位天道院长。 “玄通，真要按道门的规矩，你今日所为已经触及底线！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老道士长袍一挥，看向周围众人说道：“青州王是怕了吗？贫道不过是想要一个真相，想要还天下一个真相，这难道很过分吗？还是说青州王是知道真相，故意隐瞒呢？” 说着，玄通道人将手中太极圆盘朝前递了递，看向萧灵儿。 萧灵儿看着老道士身后出现无数天道院高手，心里生出一丝无力感。 天道院本该是朝廷的依仗，如今却是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甚至有可能还成为了晋王的同谋。 她的脑中回想起曾经李载说的话，外戚的权力再大，都不如宗亲更具威胁。 果然如此，晋王和自己比起来，有着天然的优势。 这一瞬间，她顿感脑子一片混乱，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若是李载在朝，怕是天道院也不敢如此作为吧？ “李相千里奔袭，平定月郎，还没来得及回京复命，便率领大军奔赴了晋地战场，而你们这些虚伪的臭道士，打着要为天下苍生的名号来对付朕，就算晋王拿到这个皇位，就符合你们天道院心中的正统二字了吗？” “礼不可废，此为顺应天道！”玄通道人的态度很是强硬，今日势必要当众揭开萧灵儿的真面目。 姬南天自然不会任由对方如此肆意妄为，可刚才一掌交锋，高下已分，没人能挡得住这位绝代榜榜首。 可就在此时，突然一道充满戏谑的声音响起： “礼不可废？呵呵呵……道门的祖师要是知道你今日若为，怕是会从棺材板里跳起来。” 大殿之外，萧心儿一袭雪白男装，她今日来时，找了一身李载的衣物，虽不合身，但还是想尽办法紧了紧，穿着打扮英气十足。 “二公主？”玄通道人转头看去，萧心儿身着男装，孤身一人走向大殿。 “二公主？朕乃是大梁皇帝萧灵！你不是想要证实朕是否为女儿身吗？来！朕如你所愿！”萧心儿走上前，一把抓住了老道士手里的太极圆盘，随后立刻注入了灵力。 就在此时，太极圆盘闪烁起红光，老道士眉头紧皱，脸色阴沉。 此物赤色为阳，青色为阴，检测的结果却是萧心儿为男儿身？ 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纷纷议论起来。 玄通脸色阴沉，“萧心儿！你用了什么手段？” “这不是院长的法宝吗？现在事实摆在眼前，难道你又想抵赖？”来时萧心儿见过了二姐李沁棠，所以早就准备了应对之策。 老道士眉头紧皱，“哼！你在天道院修行这么久，谁不知道你是萧心儿？” “朕就不能和妹妹互换身份去你们天道院修行了？玄通，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带人闯皇宫？你有几个脑袋？”此刻，萧心儿比起萧灵儿更像一位帝王，她轻蔑的眼神扫过眼前这位老道士，气场丝毫不落下风。 老道士的脸色越发难看，似是心有不甘，突然动手抓起萧心儿的手，再次按在了太极圆盘之上，萧心儿抬手示意御林军不必阻拦，坦然接受他再一次测试。 结果依旧是赤色，这也说明了萧心儿的确是男儿身。 风向顷刻间转变，群臣纷纷开始痛斥天道院的人。 萧灵儿拂袖一挥，转身走向了龙椅之上。 “跪下！” 老道士收起太极圆盘，对于那两姐妹的身份，他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今日计划落败，在名义上，天道院不再是正义的一方。 “我不知道殿下用了什么手段竟能骗过这件法宝，但你们能骗过所有人吗？身为女流，想要执掌天下，实在是可笑！唯有让晋王殿下……” “一口一个晋王殿下，原来你是已经投靠他了呀，玄通，朕让你跪下，你听不见吗？”萧心儿语气冰冷，一把捏住了龙椅的把手，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杀意。 老道士愣了愣神，心知今日在朝堂落败已无退路，随即念头一动，再次开口说道： “好一个公主殿下！果真是聪慧伶俐，既然法宝不能验证你们姐妹二人的身份，不还有最简单的方法吗？心儿殿下！你说你是皇帝，那不如当着文武群臣面儿脱光衣物验明正身！大家都是男子，这种事儿没那么难为情吧？” “放肆！你胆敢羞辱皇族！若是朕不肯呢？你还敢在这大殿之上对朕无礼吗？” 老道士眯眼微笑，“贫道前些日子掐指推算，太阴星命入紫薇，正是女子祸乱超纲之相，殿下若是问心无愧，那今日贫道便以命作赌，若是殿下脱去衣物之后是男儿身，贫道立刻兵解于此，散去一身修为，任君处置！”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不知从何处而来。 “堂堂天道院院长，竟能说出扒光他人衣物这种话，太失身份了！” 第194章 青衫剑仙的决绝 听到那个清冷的声音，老道士顿时变了脸色。 一道凌厉的剑气弥漫皇宫，天道院弟子瞬间额头溢出冷汗，举剑全神戒备。 突然一道狂风吹进大殿，一袭青衣出现在众人眼前。 疾风掀翻了文武群臣，哀嚎声一遍。 很快，就传出来文人恐惧的惊呼声。 老道士转头看去，身后的天道院弟子……哪里还有什么天道院弟子，有的只是一团团碎肉。 谁也不知道李沁棠出了多少剑，但此刻已经分不清哪一块儿属于哪个弟子。 玄通盛怒，他也没有想到李沁棠敢在含元殿大开杀戒。 “李沁棠！你胆敢无端屠戮我天道院弟子！找死！” 老道士手持拂尘一挥，一道浑厚的劲力袭向青衣剑仙。 那青衫女子拔剑一斩，剧烈的冲击将修为低微之人纷纷震飞出去。 顷刻间整个大殿都在摇晃，若非皇宫有护国大阵守护，仅此二人一击，怕是含元殿便已然消失不见。 “本座在此，胆敢犯上作乱者，死！” 玄通道人的眼神中只剩下纯粹的杀意。 “贫道承天机启示，匡正超纲，尚且以理服人，李掌教今日却是不由分说杀我天道院弟子，这是想要做大梁的罪人吗？” 青衫女子眼神轻蔑，“杀了又如何？” “那贫道便只有为了天下苍生，将你这恶徒诛杀于此。” “玄通，你若真想打，本座奉陪，可若是在此惊动了护国大阵，你又有几分把握活下去呢？” 在各大主城之中，都有护城大阵，越是实力强大的修行者，越容易被阵法盯上。 而洛阳的大阵，乃是大梁立国的基础。 老道士轻蔑一笑，“李掌教知道的不少啊，这大梁的护国大阵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唤醒了，更无人能控制，你在皇宫如此杀戮，大阵都没有任何反应，这更说明大阵已废！看来贫道也不必有什么顾虑了！” “本座持心端正，自然无惧护国神阵，倒是你，真敢试一试吗？说不定大阵会将你当场灭杀于此！” 此时李沁棠只想让对方有所顾虑，从而退走。 从个人意愿看，李沁棠比谁都想打这一架，这一架若是打赢，对她的修行有诸多好处。 只是眼下不能这么做，毕竟二人打起来，指不定要波及多少人。 而且正如老道士所言，大梁护国大阵还有一个已经无人能掌控的护国神阵，就算很多年都无人能掌控它，可难保此阵不会突然苏醒，开始攻击两人。 传说中大阵要配合一件皇族历代相传的神器使用，神器的主人便可掌控大阵。 李沁棠猜也能猜到，萧灵儿定是无法掌控此阵，若不然也不至于这般窝囊。 玄通老道士冷声一笑，随即转移了话题。 “李沁棠，晋王的兵马已至城下，若等到大军入城，第一个清算的便是李家，你要是选择弃暗投明，以你的实力……” 没等他话说完，青衫剑仙便开口打断：“别说这种威胁的话，太失身份了，只会让人感觉你很弱，玄通，你明明可以做世人尊敬的院长，却是要掺和晋王之乱，实在是落了俗套。” “你一个女流之辈懂什么？天道院的选择，便是上苍的意志，拨乱反正，涤荡寰宇，方为正途！” “行了，本座没兴趣与你论道，既然你刚才威胁要杀光我李家人，那本座教教你什么才是有效威胁吧？” 说着，青衫剑仙手捏印诀，一道灵韵冲天而起。 她的声音变得空灵，好似能传遍天地。 “天剑宗弟子听令，天道院勾结逆贼，一个不留！今日，杀尽天道院弟子！” 看到李沁棠如此作为，天道院院长当即变了脸色。 满朝文武也不敢相信，这天剑宗和天道院都是大梁的根基，说是左膀右臂也不为过，此时若是打起来，必定祸及全城。 老道士脸色铁青。 “你……你疯了！若是在此开战，你可知会让洛阳变成什么样？！” 李沁棠直接开口打断：“那又如何？天道院既然要背叛大梁，早晚也会掀起腥风血雨，那不如从现在开始，咱们不死不休！” “你个疯子！天道院内，还有无辜人，他们未必都是听命于贫道……” “无所谓，文若要是在京都，说不定杀得比我更狠！” 青衫剑仙一脸淡定，可此时就连身后的萧灵儿和姬南天都有些沉不住气，想要开口劝阻。 只不过李沁棠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再次看向天道院的玄通道长，“放心，我不会给你出手的机会，他们打他们的，我们俩单独聊！” 李沁棠手持仙剑，一步步逼近老道士。 只见这老道士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我不信你能做出这种事儿，真要是对天道院出手，必定是一场血战！” “呵！那又如何？晋王兵临城下，洛阳之外同样会有一场血战！” 老道士心绪难宁，他再次开口：“你当真如此不管不顾，就不怕激怒道门？” 李沁棠冷声笑道：“天道院代表不了道门，你更不行！” 老道士冷哼一声，随后拿出手中玉佩捏碎，顿时城中有数不清的天道院高手御剑升空。 “哼！李沁棠！你觉得这样就能威胁老夫？做梦！” 说罢，老道士御剑而出，想着出去查探一番，此时他也拿不准这李沁棠是不是玩儿真的。 有李载在天水岭大肆屠戮的事情在前，让他不由得怀疑李家的人是不是都这么疯狂？ 此时，青衫剑仙紧随其后御剑跟上。 洛阳上空，两大绝代境巅峰高手对峙，战斗一触即发。 远处，数千名天剑宗弟子也已经收到李沁棠的信号，御剑悬停在天道院周围的天空。 直到这一刻，老道士才相信李沁棠并不是在虚张声势。 “你来真的？可有想过后果？” 青衫剑仙讥讽道：“后果？无非就是多死一些人罢了，我天剑宗输得起！大梁也输得起！” “你吓唬贫道？” 玄通道人确实有顾虑，一方面担心触怒护国神阵，哪怕此阵已经无人能掌控，但其本身就足以令人忌惮。 另一方面，如果在洛阳城内开战，百姓死伤惨重，得不偿失。 晋王要的是能接手洛阳称帝，而不是要一座满目疮痍的死城。 第195章 护国神阵异动 “李沁棠，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吓走贫道？” “你可以不走，那就打！” 青衫剑仙拂袖，身后出现数不清的仙剑，倒悬天际，剑意满城。 老道士依旧不甘心，本来想着若是今日计划顺利，定能兵不血刃拿下洛阳城。 可眼下看来，想要拿下洛阳并没有这么容易。 今日绝不能就这么离开，想办法除掉李沁棠才是关键。 “李掌教不必激贫道，你怎么就能确定贫道不敢与你一战呢？你有句话没说错，不就是多死一些人而已，你豁得出去，贫道也豁得出去。” 李沁棠抬起手，指向天际，随即远处有一柄仙剑落下，朝着一位不知名的天道院弟子杀去。 逍遥境巅峰剑仙的一剑，一般修行者可躲不掉。 那位天道院弟子都没来得及反应，当场被一剑轰成了碎渣。 此时的青衫剑仙就是吃准了老道士心中有顾虑，老道士也许不在乎会牵连多少无辜，但他肯定担心触怒护国大阵。 虽然李沁棠也很期待与对方一战，但眼下不能离开洛阳，这个时候，绝不能意气用事。 老道士皱了皱眉头，心里怒意更盛。 “你这女人，怎么一点道理不讲？” 又是一剑落下，天道院又死去一名弟子。 老道士有些着急了，“李沁棠！你如此滥杀，就不怕触怒护国大阵吗？” “本座怕什么？是你天道院做了亏心事，该怕的人是你吧？护国神阵有灵，自能区分敌我！” 一边说着，李沁棠一边动手，又是一人毙命。 “混账！” “你每多说一句，就有一个天道院弟子丧命！”又是一柄仙剑落下。 此刻，老道士怒不可遏，“你可知道天道院分入世派和出世派，出世派的人大多并不问天下事。” “那我管不着，你们入世派从逆作乱，他们不闻不问也是罪！该杀！” “混账理由！” “你走不走？不走本座可就真的没耐心了！” 这一次，数十柄仙剑落下，便是数十位天道院弟子身死。 玄通道人冷哼一声，他绝不甘心被这么个小丫头威胁，准备冒险一搏。 可就在此时，一声低沉的兽鸣在二人耳边响起。 二人同时低头看去，皆是感觉到这声嘶吼是从洛阳城地下传来，好似一头远古凶兽被触怒。 这一刻，玄通道人感到了莫名恐惧，冷汗直流。 “李沁棠，你也听到了吧？是太初仙灵阵，就算如今没有人能驱使万妖图，它依旧存在于此！” 青衫剑仙浑身冷汗直流，刚才那一瞬间，她仿佛感受到有一尊神秘存在躲在暗处窥探自己。 一瞬间失神，身后的天剑大阵也顷刻间消散。 原来这座古阵并未真的消亡？ 李沁棠瞬间反应过来，一定是自己的剑阵惊动了它，若是继续杀人，大阵可能会将自己判定为敌人，毫不犹豫地抹杀自己。 神阵有灵，就算无人操控，依旧可能会攻击判定为敌人的存在。 不过她丝毫没有在意，“没错，确实是护国神阵，它在观望，看看是杀本座，还是将我们这两个不稳定因素都抹去，玄通，此阵对强者极其敏感，你猜，咱们谁先死？”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继续我们未完的战斗！” 李沁棠再次祭出剑阵，这一刻，二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股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杀意。 玄通道人脸色苍白，当即做出了决断，“李沁棠！你赢了！贫道立刻带人走！” “那就赶紧滚！” “哼！你别得意，大阵只是针对如你我这样的高手，晋王兵临城下，要不了多久，洛阳不还是得沦陷吗？” 李沁棠知道他说得没错，护国大阵的关键是那一件操控大阵的神器。 如果没有人能掌控神器，那大阵想要触发，只能看运气。 根据以往的经验，修为越高，越容易被大阵注意到。 此阵虽强，可若是不能被控制，效果就极为鸡肋。 毕竟它无法去对付晋王的军队。 可能当年建立此阵的人也没想到，后世之人居然会出现无法掌控阵眼的情况。 李沁棠没有阻拦玄通道人离开，任由他带上自己的追随者离开洛阳。 毕竟实力相当，又不敢在洛阳拼尽全力交手，想留住对方不太可能。 …… 午后，含章殿内的情况稳定，萧灵儿姐妹将李沁棠和姬南天都叫到了御书房。 萧灵儿脸色不太好看，对于那位青衫剑仙的做法她并不理解，于是开口问道： “今日李爱卿是真的打算要在洛阳城内和天道院开战吗？” 青衫剑仙抱拳行礼，“陛下，我若是不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玄通道人绝不会带着他的人离开洛阳。” “可李爱卿难道不清楚，一旦真的打起来，洛阳就完了！” 姬南天在亲眼看到了事情的经过后，也想明白了李沁棠的用意，“陛下，李剑仙所为并无不妥，若不这么做，玄通道人依旧可以留在洛阳继续煽动人心，届时只会更加麻烦。” 萧灵儿思索片刻，随后点了点头，“朕当然明白，可若是对方不走，李掌教可想过怎么办？真的要开战吗？” 青衫剑仙面不改色，“当然！这玄通道人支持晋王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他顾虑太多，贪生怕死是其一，不想让洛阳城毁掉是其二，这样的人不会拼命，若是不走，那就一起死！” 身着龙袍的萧灵儿思索片刻，心知李沁棠所为，并无不妥，守卫国家，需要果决。 想到今日大殿上发生的事情，她还是起身朝着李沁棠抱歉行礼。 “多谢李爱卿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若是能度过此劫，天剑宗便是我大梁第一教派！” “陛下好意微臣心领，天剑宗不喜朝堂，还请陛下收回成命，眼下更该讨论的是关于天道院的处置。” 此时萧心儿开口说道： “天道院内部势力错综复杂，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玄通道人，所以还请陛下慎重考虑该如何处置天道院。” 萧灵儿尚未表态，此时李沁棠却是站了出来。 “杀！杀一儆百！堂堂天道院院长投敌，这种事儿，天道院的人难辞其咎！” 第196章 天城关下 萧灵儿清冷面容下闪过一抹担忧。 “非要如此不可吗？玄通所做的那些事情，不能全算在天道院头上，他们大多数人只是秉承着出世的理念在清修。” 李沁棠眼神冷厉，不怒自威，“沉默也是一种罪，况且，杀人不是目的，威慑才是。” 萧灵儿赞同了李沁棠的说法，随即点点头。 “朕会问责天道院，李爱卿放心吧！不过说起来朕有些好奇，若是李爱卿真的和那玄通道人打起来，能有几成胜算？” “四成吧，此人道法通玄，他不敢打只是顾虑护国神阵，说来，关于护国神阵，陛下可否透露更多信息？”说到一半，李沁棠话锋一转，将话题扯到了护国神阵之上。 这要是别的时候，谁敢打听护国神阵那都是死罪。 萧灵儿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儿本不该说，但如今大梁要仰仗李家和姬家，朕也没必要隐瞒，其实早在皇爷爷那辈儿，万妖图就失传了，朕倒是有些眉目，可没办法掌控此物，晋王多半是清楚这件事儿，才敢打洛阳的主意。” 听到回答，李沁棠没有继续追问，既然护国神阵仰仗不上，接下来的战斗，就只能另想办法。 “陛下，这段时间臣会守在京都，晋王麾下的修行者我会对付，剩下的事情可以信任姬前辈！” …… 十日后，李载和姬红雪带着三万修行者军队一路东去，奔赴洛阳方向。 直到行至天城关之下，方才扎营休整，并派出高手查探情况。 大营内，李载看向沙盘问道：“陈义那边传回消息了吗？” 从咸宁城出发时，李载让虞心如带着十万兵马镇守咸宁之地，防备北面的江夏，以及西凉王的军队。 至于洛水营老将陈义，则是自告奋勇前去盛武城整备后方。 因为盛武城是咸宁诸城之中，离天城关最近的地方。 大军想要攻城，后勤的事情至关重要，而陈义当初在洛水营时就是负责辎重，所以李载同意了他的请求。 本来这一战，他带领的人马也只有垫后的份儿。 不远处白发美人月神姬摇摇头，“陈义暂且没有消息，不过我们不必等他。” 姬红雪觉得有些奇怪，看向地图说道说道：“不应该啊，他比咱们先出发，就算大军行进没有咱们快，如今也该到了才是。” 李载摆了摆手，并未太过在意，“算了，兵贵神速，眼下说说天城关的情况。” 这件事儿，姬红雪倒是颇为了解，指着地图介绍道：“作为洛阳西面的门户，天城关有着天然的地理优势，两侧的山脉如巨龙盘卧，绵延万里，中间有一个豁口，地势宽广，能容纳千人方阵行进，通过这个豁口，尽头处便是天城关。 李载打量起地图，随即问道：“我记得这天门关的修建好像和天道院有关，听说还有很厉害的防御法阵。” 姬红雪的脸色阴沉，指着地图上的天城关说道：“没错，玄机就在天城关周边修建的悬城之上，天城关四角有四座悬浮在天际的了望城，也算是一个奇观了，夫君没听过？” 李载这才想起，天城关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那四座悬浮的天城。 说是城，但实际上也就宫殿大小，上面能容纳上千人，以四象为阵，天城关为核心，在四面八方守护天城关，一旦有军队靠近，上面的修行者催动法阵，以高打低，轻易就能对来犯的敌人进行大范围杀伤。 “这天城确实很麻烦，得想点儿办法。”李载认真思考起来。 就在这时，姬红雪神情变得格外凝重，“我在想……就算朝廷没有预料到晋王会突然攻打洛阳，但天城关怎会这么轻易放晋王的军队进去？” 李载无奈摇摇头，“如果我是晋王，定是会有把握才动手，这说明有内应呗，只要拿到天道院给的阵图，亦或者有人开城投降，那自然能轻易进入天城关。” 远处的白发美人突然开口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咱们还真就只能打了，晋王的人进去之后，肯定加强了防御。” 李载苦笑两声，“现在看来，也只能打，正好试试新武器。” “什么新武器？” 之前唐先生托天枢星带来的灵雷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于是李载拿出“灵雷”开始讲解起来。 片刻后，两位美人听到李载讲解灵雷的功效，顿时生出了兴趣，恨不得立刻试验一下。 “你们着什么急？我这儿还有两千九百颗，给你们一人七百颗，回头带着此物给我炸平那四座悬城！” 此时李载底气十足，说起来还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虽然听起来自己只有三万修行者军队，实力也参差不齐，但这支修行者组建的大军，实际战力可比肩数十万寻常军队。 大军之中，实力最弱的也是超越九品，大部分人在“四阶”修为，宗师级之上，也能找出数百人。 “天阶修为可御剑，大概算一算，能做到御剑的人有多少？” 月神姬如实回答道：“我这里差不多近三千人，其中宗师境的高手有四百余。” 姬红雪点点头，“枫华灵骑之中，能御者差不多一千余人，宗师境接近两百。” 李载转头看向纵横楼的三位高手，“这样吧，四座悬城，你们三人一人负责一处，月神姬负责另一处。” 姬红雪一听这安排顿时有些不高兴，“那我呢？” 李载苦笑道：“雪儿不是说要保护我吗？这就反悔了？” 姬红雪眉头一皱，似是没能上战场心里有些不高兴，“我想去试试灵雷！” 李载也是很豪气，攥着红袖将雪儿拉到身边，大声密谋道：“不是给了你七百颗吗？回头他们去打的时候，咱们就去洛水旁边炸鱼玩儿！” 不远处黑衣少女玄素听到炸鱼，停下了正在抄书的动作，“我也要去！” 听闻此言，直接给姬红雪气笑了，一巴掌打在李载背后，“你有没有点儿正形！还炸鱼玩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李载两手一摊，“不是活跃一下气氛嘛，都放松些，到时候你们攻打四座悬城的将高手都带去，剩下的随本相攻打天城关！” 第197章 晋王的后手 姬红雪稍加思索，随后突然带着几分疑惑的语气问道： “夫君这次不多想几个策略？咱们就这么硬打？” 李载抬头看向身边站着的红衣美人，反问道：“是不是在雪儿心里，为夫就非得随时随地想出生出一堆主意？” “呃……你总是一肚子鬼主意，这次竟是改了性子要强攻，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李载举起两指，“两点，第一，确实有伤亡较小的点子，只是太耽搁时间，我之前说过了，咱们打晋王必须要快，第二，有了灵雷这样的东西，我还真就没把一个天城关放在眼里，一切的恐惧都来自火力不足，但这次，咱们火力足得很。” 灵雷的威力李载见过，比火炮好用多了，而且这玩意儿，天下只此一家有，不就是吊打原始人吗？ 你们还在用火炮的时候，老子已经能让修行者御剑代替轰炸机去投弹了。 打下天城关，只是回援洛阳的第一步。 所以李载要的是以最快的速度强攻。 安排下去之后，大军开始准备。 可就在即将出发的时候，一匹快马从后方跑来，浑身是血的士兵跌下马。 “是陈将军的副将！” 天城关峡谷前，李载几人上前。 “相爷，出事了，盛武城，我军遭遇埋伏，准备的粮草和马料都被毁了！” 此话一出，李载脸色大变。 盛武城乃是咸宁诸城之一，从十五万大军入咸宁后开始，周边都是空城，而且自己的兵马也顺利接手城池，经过一遍遍查验，怎么可能会有伏兵？ “怎么回事儿？说清楚！” “盛武城中，本有数十万百姓，那些晋军死士扮作百姓模样，在井水里投毒，不少将士中招，他们趁夜放火烧城，又扮作百姓袭击各大府衙和我军将士，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百姓，哪些是晋军，将军命我带着人马杀出城，前来通知相爷！他说会自行解决，只是会迟些带兵赶来！” 一口气说完，士兵已然昏死过去，李载叫人带他去养伤，脸色瞬间阴沉无比。 “这萧庭均是真卑鄙啊！在这儿跟我玩‘白衣渡江’呢！” 让士兵伪装成百姓，手段着实肮脏。 不用想也知道，井水投毒，入夜放火烧城会害死多少人。 果然，晋王不会白白让出咸宁之地，至少也得阴自己一手。 咸宁之地，咸宁城作为主城更为重要，所以在咸宁的排查就会特别仔细。 而且之前大军入咸宁周边城池的时候，晋军并没有动作，反而是等到有大军入了盛武城才开始行动。 李载心知，这就是针对自己的。 因为盛武城是最靠近天城关的地方，晋王一定是认为自己一介文人，要是想攻打天城关，定会选择坐镇后方。 如果不是陈义将军主动请缨去执掌后勤，李载且刚好知道他在后勤方面的能力出众，那这个时候，身在咸宁的应该是李载。 晋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奔着要自己命去的。 这一刻，李载当即做出决断。 “玉衡星吴文通！” “属下在！” “给你三千人马，去盛武城协助陈将军，他对百姓太过仁厚，说不定要吃亏，你自己酌情处理！”李载眼神阴郁了几分。 晋军混在百姓之中难以分辨，必定会面临难以筛查的情况。 所以这件事也要让吴文通去做，因为他做事还有几分裴术的狠辣，关键时候不会糊涂。 “属下明白！定不辱使命！” 盛武城事发，李载也总算是领教了这位晋王的手段，脸色越发阴冷。 转过头便上了马背，策马前行。 “都给我精神点儿，入天城关！” 身边诸位副将和高手都没有说话，听说了盛武城发生的事情，不少人心里都窝着火。 转瞬，李载带着大军行至天城关之下。 守关的将士已经换成了晋军，关口还有不少尸体，应该就是直接从城楼上被扔下来的朝廷军。 只是一个照面，李载就看到城墙之上一位身穿道袍之人。 一位青年道士运足了灵力，声音回荡天地之间，“晋王萧庭均，受命于天，入主大梁，诸位皆是大梁子民，挥师闯关实为大逆不道，效忠晋王，方为正途。” 李载此刻的心情极差，冷着脸看向月神姬。 “告诉他们，此时开城关投降可活命……”刚想说到一半，李载却是改变了主意，“算了，动手！一个不留！” 红衣美人在李载身旁的马背上，“夫君，玉衡星已走，还有一处悬城我去吧？” “不必，雪儿，你就在我身边。” 说完，李载转头看了月神姬一眼。 白发仙子得到李载的命令，拂袖下令，数千月郎高手御剑腾空。 姬红雪也下令让枫华灵骑的高手御剑跟上。 城楼之上的青年道士显然也没想到来者如此气势汹汹，竟是会一语不发直接攻城，连忙手捏印诀，催动了大阵。 天城关的四座悬城之上，皆是修行者。 他们依托高处的地势，从上往下攻击拥有绝对优势。 仙灵姬带着高手飞向天际。 李载和姬红雪留在军阵之中，大军开始结阵抵挡那漫天修行者手段。 雷法和炎法居多，当然，还有城中射来的漫天箭雨。 两万月郎修行者，加一万枫华灵骑，本就不是寻常兵卒，面对这样的阵势根本无惧。 一瞬间，喊杀声震天响，气势磅礴。 “杀！” “杀！” “杀！” 姬红雪回过头，“夫君，只要其中一座悬城被拿下，天城关大阵的力量就会削弱，届时我做先锋，那城门拦不住我！” 李载点了点头，随后目光朝着天际投去。 漫天箭雨和晋军的修行者手段根本就无法突破己方两万余修行者合力缔结的大阵。 很快，天际传来爆破声，随后又是耀眼的雷光，无数的灵雷炸响。 只见月神姬亲自带人攻击的那一座悬城上，有无数修行者尸体坠落。 如同下饺子一般，一个接着一个落下。 没多久，月神姬身上神光大作，一朵灵力构建的巨大莲花包裹那座悬城，直接破坏了悬城和天城关之间的联系。 天城关城楼之上，道士御剑腾空，前去阻拦月神姬率领的人马。 一瞬间，天际五光十色，可明显对方的修行者数量并不多。 只是一个照面，月神姬带领的人就压制住对方。 此时，天际其中一座悬城失去了灵力支撑，开始坠落，天城关大阵飘摇不定，灵力持续衰弱。 身边的红袍女将眼神凌厉。 “夫君！是时候了！” 李载并未多言，策马奔袭而去。 姬红雪瞪大了双眼，但还是紧随其后，“你冲这么前头做什么？别离我太远！” 第198章 马踏天城关 “雪儿放心，我心里有数！” 看着李载都策马奔于最前方，将士们瞬间热血上头，快马挥鞭赶上。 红衣女将手持银枪，径直冲向了城门。 “雪儿，你有把握吗？” “今天就算是天道院院长在这儿，老娘也能给他捅个透心凉！” 说完，姬红雪腾空而起，手持银枪，灵光大作，威势骇然，径直冲向城门。 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 那城门真就如豆腐一般被红衣女将冲破。 李载策马带着雪儿的马儿追上。 姬红雪跳回马背，夫妻二人双双杀入城中。 李载身边的那些淮水悍将并不是那么瞧得上这位姑爷，但看到他身先士卒的模样，还是心生敬佩。 枫华灵骑跟随着李载闯入天城关，几乎是无人可挡。 “不必顾虑！所有晋军杀无赦！包括那些穿着天道院服饰的臭道士！” 就在此时，之前城楼上喊话的青年道士飞身而下，带着一队天道院的道士。 显然他们也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皆是奋不顾身朝着李载杀来。 李载面不改色，冷声笑道：“这敢情好，省得挨个去找了，杀！” 且不说李载身边还在站着一位淮水恶龙，绝代榜第九的高手。 就算姬红雪不在，就凭身边的枫华灵骑，这些人也无法近身。 雪儿自是不会眼看这些人靠近李载，李载一直都秉承着隐藏实力的想法，他希望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是一个文人，所以在能赢的情况下，都不会亲自出手。 红衣女将枪出如龙，天下兵器枪为王，那霸道的枪法干净利落。 本就是青州军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招数，一招一式，只为杀敌。 不过雪儿也没有托大，能依靠人多就没必要浪费力气。 很快，枫华灵骑将天道院的弟子纷纷围住。 身后的兵马还在不断涌入天城关，顷刻间喊杀声震天，兵戈声更是不绝于耳。 李载没有阻拦手下的军队，任由他们去冲杀晋军。 而他自己则是缓缓靠近不远处被擒下的众人，“出来一个说了算的。” 那位最先在城楼上喊话的道士已经在雪儿手上吃过亏，此时艰难的用剑支撑着身体。 “阁下就是大梁相国？呵……果真厉害。” “是本相要问你话，不是让你问话，宰了！” 不远处，刚入战场就跑没影的黑衣少女此时回到了李载身边，听到李载的指令，一道寒光闪过。 众人都没有看清，就只见那为首的青年道士，脑袋滚落在地。 “你……你竟不由分说地杀人？！”一位坤道女修脸色苍白，她本以为就算这场仗打输了，身为修行者的他们最多只是被俘虏，毕竟还有利用价值。 李载面无表情地瞥了那位道姑一眼，眼神冷漠。 “小姑娘，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想活命的，都给我跪好了！”说着，李载转头瞥了身边玄素一眼，“阿素，还站着的都杀了吧！” 身边的女子中，也就只有让玄素杀人，李载还能接受一些。 毕竟只有她，对生死没有概念。 性情若妖的魔道女帝人格已经成型，杀戮无法再影响她的心性，至于罪孽，从她成为自己人的那天起，李载的罪孽就是她的罪孽。 而且，毕竟将她带在身边约束太久，若是不让她偶尔释放一下自己的杀心，她也不会高兴。 阿素果断出手，脸上挂着欣喜，野兽本能让她很是享受猎杀的快感，在她的观念里，丛林法则就是为人的法则。 之前还一副悍不畏死的天道院弟子，此时纷纷脸色煞白，反应快的已经跪在了地上，当然也有一些是腿吓软了。 至于那些真正有傲骨的，李载让阿素成全了他们。 “好了，现在我问一句答一句，回答最多的人可以活下来哦！” 见识了李载谈笑间杀人的模样，那些天道院弟子已经吓傻，此时只能本能地点点头。 “天道院是不是已经投靠晋王了？” “我！我来答！不久前，我们奉院长之名，带着天城关阵图前来接应晋王殿下，为其开城！” 李载继续问道：“所以，是天道院院长带着你们背叛了大梁，是吗？” 一位模样清冷的小道姑花容失色，但却是鼓着勇气问了一句，“难道不是相国您背叛大梁吗？勾结妖女，谋害先帝，篡位夺权！人神不容！明明先帝膝下无子，更该兄终弟及，晋王，本就该是大梁皇帝！” 李载点了点头，“有道理！小丫头，你不怕死对吗？” 小道姑此刻仿佛终于有了几分胆气，站起身来拔剑指向李载，“若是为大梁而死，我方瑶死得其所！” 李载苦笑两声，“既然这样，那就你来回答本相的问题，天城关一共有多少修行者，多少禁军？” 小道姑方瑶冷哼一声，“恶贼！要杀就杀，休想让贫道妥协！” 李载神情冷漠说道：“别杀她，其他人，从左到右开始杀，她若一直不回答本相的问题，那就一直杀！” 这句话是说给身边的手下的，但阿素还是抢先出手，而且她似乎开发出了血蚕丝的新用法，无形的丝线穿透对方的胸膛，一缕缕灵力和血气透过血蚕丝被玄素吸收。 那个道士顷刻间被吸成了人干。 李载有些担忧，“阿素，你这……不会对你自己有影响吧？” “文若哥哥放心，咱们的功法就是这么用的啊，这些人都是宝贝，他们的修为和血气对阿素来说是大补之物，所以都让给我吧！” 说着，玄素飞身跳去，找到最初被她切掉脑袋的那个青年道士，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已经死了，可灵力还很强，嗯！不能浪费！” 此时的玄素，还真就像是一个女魔头。 显然，玄素带来的恐惧比屠刀加身更可怕，此时在众人眼里，玄素就像一个以同类为食的怪物。 “我……我说！天城关有修行者三千，晋军两万，相国别再让她杀人了……” 李载看着那位小道姑，稍加思索，随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好，我不让她杀了。” 小道姑听闻此言，顿时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就听到了李载转头对身后的部下说道： “枫华灵骑！月郎玄甲听令！晋军，一个不留！修行者能抓则抓，不能抓则杀！” 一想到阿素提起魔功的用法，李载也想抓几个试验一下，回头让阿素教教自己。 若不然，他也懒得浪费时间。 小道姑这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是铁了心要在天城关大开杀戒。 第199章 兵者诡道 听到李载的命令，那小道姑脸色惨白，顿时怒道： “相国大人！晋军也来自寻常百姓家，你这般大肆屠戮，和那些臭名昭着的魔头有什么区别？” 李载瞥了她一眼，本想直接杀，但想到对方还有一身修为，倒也没有着急。 “阿素，这个叫方瑶的小丫头先别急着杀，这两天你就将她带在身边，让她亲眼看着天城关的下场。” “你……你就是个魔头！妖人！”小道姑显然没见过李载这样的人，顿时红了眼眶，眼里充满了恐惧和憎恨。 李载坐在马背上，冷冷说道： “小丫头，战争是要死人的，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李载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将这女子带走。 策马入城，身后的大军紧随，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满天飞。 一瞬间，天城关陷入混战，所过之处，刀光剑影，哀嚎满天。 走了没几步，李载突然下令道：“大梁朝廷军，仁义之师，切不可无端伤害百姓！” 红衣美人骑马跟上，“夫君，两万禁军其实可以收编，这样也能扩充兵力。” 李载摇摇头，“雪儿，我并不觉得杀人是一件能让我有成就感的事情，我也不觉得这样能展露我的威严，战争之中，收纳降兵肯定是正确操作，但这些晋军只是普通士兵，跟不上我们行军速度，眼下身后陈义将军的混编营也不在，不然可以让陈将军进行善后，所以这些人还是杀掉最为省心……” 姬红雪打断道：“明白了，夫君不必解释这么多，雪儿不是优柔寡断之辈。” “不，跟别人不必解释，但跟雪儿要解释。” “你就这么怕本姑娘误会你？”姬红雪莞尔一笑，带着几分得意，其实李载对她的敬重，让她很是受用。 李载继续说道：“要是陈将军的兵马跟上了，这两万晋军倒是可以不用死，所以这不都是晋王自己作的孽吗？当然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要天下人都知道，本相已经来天城关了！” “什么意思？咱们打天城关的事情肯定会被世人洞悉，早晚也是会被天下人知道的。” 李载暂时没有多言，只是带着人进了天城关的城主府。 四大悬城毁了一座，剩下的三座并未坠落，月神姬带着高手将里面的敌人一一清剿。 此地驻守的修行者高手不多，也就天道院的那些道士实力还看得过去，十几个宗师境高手，其他的多是天阶到黄阶不等。 毕竟李载率领的是枫华灵骑和月郎玄甲，尽数由修行者组建的军队，对付一个天城关根本不在话下。 直到入夜时，这场战斗才停下，两万晋军，逃的逃，死的死，满城血雨腥风。 还在城中负隅顽抗的敌人，也没能逃过李载麾下大军的屠戮。 “夫君，白天攻城时，我听你那话的意思……”姬红雪欲言又止，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心里有些担忧。 李载将眼前的红衣美人拉到身边，低声说道： “雪儿，陈义将军率领的军队就在后面的盛武城，就算遇到了麻烦，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最多五日，他就能带着人来到天城关！” 听到李载在安排天城关的事情，姬红雪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夫君难道是想趁着天下人都将目光放在咱们和晋王的身上时，突然返回去打顾明章吗？” 李载会心一笑，“雪儿聪明！我就是这个想法！” 说着，李载拿出地图，指着太原城的位置继续说道：“雪儿你看，凉军如今的战线拉得太长，顾明章人在太原，他要防备东北方向随时有可能加入战场的青州军，还要提防西南方向的蜀王，南方的江夏还需要驻军，他将自己的人马铺得太开，首尾难顾，揍他肯定是最优选择！” 姬红雪连忙否定，“夫君，二十万禁军正在洛阳围城，这个时候你若是掉过头去打顾明章，那岂不是对洛阳不管不顾？” “咱们现在有三万修行者军队，留两万给你，我和月神姬带着其中一万月郎玄甲朝着江夏逼近，你就带着人在天城关等候，只要陈义赶过来接替天城关，你便带着高手驰援洛阳！这次攻打天城关，没有使用多少灵雷吧？” 姬红雪点点头，“你给我的七百枚基本没用，月神姬那儿，应该用了不少。” “我自己这儿还有一千五百枚，再给你五百，剩下这些便足够我去对付顾明章。” 姬红雪面露担忧之色，“夫君，回援洛阳的事情倒是可以交给我，但是你带着一万人马真的能起到作用吗？别忘了，那位天山不老阁的吞天老祖还在找你！” “雪儿放心，我会随机应变的，二弟还在太原境内生死未知，我肯定要去和顾名章碰一碰，你也不必着急带人和晋王拼命，必要时候，甚至可以让虞心如放弃咸宁，带兵前来支援你！” 听到这儿，姬红雪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夫君一开始就没有将咸宁当回事儿？连下令让虞心如死守咸宁也是说给别人听的？你只是希望别人觉得你很在乎咸宁？” 李载笑道：“军中说不定也有奸细，所以我单独给虞心如的命令是，如果西凉王顾明章要派大军打咸宁，她就直接撤兵前往天城关，晋王可以将咸宁送给我，我未必就不能将咸宁送给顾明章。” 直到这一刻，姬红雪才明白自己这位夫君想得有多深远，心里不免暗暗感叹，还是他的鬼主意多。 “也是，对夫君而言，洛阳肯定最重要。” “不，对我而言才最重要的是除掉顾明章。”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久久无言，在这个时候，月神姬突然闯入。 “主公，城中情况基本上已经稳定了，斩首九千余人，剩下的大部分投降了。” 李载眉头紧皱，继续说道：“不是说了都杀光吗？” “主公，还没来得及。” 看着月神姬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李载沉默片刻。 “月神姬，原谅我不能让你休息片刻，现在去挑选一万月郎精锐，随时准备跟我出发。” 月神姬有些诧异，“主公，咱们眼下应该先稳固天城天……” “天城关的事情交给雪儿，你不用管了，我们回过头先去江夏，所以赶紧去挑选一万精锐，随时准备出发！” 白发美人虽然并不知李载的想法，但还是领命离开。 第200章 情话 红衣美人看着李载脸上浮现的疲惫之色，一时有些心疼。 她缓缓来到李载身侧蹲下，随后抓起李载的手心，放到了自己的侧脸上。 抬头，那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眼正温柔地看向李载。 “非去不可吗？” “夫人这等女中豪杰，可不该流露出这般小女儿姿态啊。”李载温声开口调侃道。 “在你面前可以。” 她闭上双眼，用脸颊蹭了蹭李载的掌心，好似依恋这一刻的温存。 李载坐在椅子上，随后身子前倾，将脑袋凑上前，此际额头贴在一起。 “雪儿，无论是月郎玄甲还是枫华灵骑，那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更别说我要带走的一万人都是经过又一次筛选强者，这股战力配合灵雷，不说以一当百，最差也能以一当好几十。” “我知道，可如今已有吞天老祖这样的高手盯上夫君，明明我都说了，不许你在离开我三步之内，可眼下……” “雪儿，对付顾明章重要，回援洛阳也重要。” “夫君不必多言，雪儿都明白的，你我两人，必须要各自盯着一头，我清楚这是夫君是认可雪儿的能力，所以你放心，洛阳不会有失！就算我死……” 李载立刻打断她的话，“若你有失，我宁可不要洛阳。” “哼！夫君这是……在跟雪儿说情话吗？” 二人额头紧靠，四目相对，柔情万千。 “我说认真的！”李载坚定地说道。 可此时姬红雪却是嫣然笑道：“那我不需要，我姬红雪可不是为了小情小爱就会舍弃家国的人！” 说着，眼前红衣美人突然站起身，神情严肃地说道： “李文若！要是我死了，你不许娶别的女人为妻！就像我爹一样，他可以有别的女人，但不能让别人进我阿娘的房间！”说到这儿，她的眼神温柔了许多，沉默片刻，依依目光，伴随着那惊为天人的笑容。 姬红雪站在了李载身侧，一把将李载搂进怀中，抱着他的脑袋紧贴着那软软的小腹。 她的声音温柔许多，继续说道：“若是你死了，我会给你报仇，报仇之后若是能活下来就去戍边，我不会说什么为你殉情这种话，因为此生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别的男人。” 听闻此言，李载心里颇为感动，这才是大女主应有的样子。 李载站起身，搂住姬红雪亲了一口，片刻后松开怀中美人。 “雪儿说情话的功夫也不差！” 红衣美人面上浮现些许娇羞，还是坦然笑道：“今生与君同行，此情此意寄山海，愿君此去逢凶化吉，万事顺遂！” 李载伸手捏了捏雪儿的脸颊，随后也正经了几分，抱拳朝着姬红雪行礼，“甚幸与卿识，知己复难求！” 二人相视一笑，此刻无需再多言。 雪儿是那种头脑清晰的大女主，她心里有的是那山河绚烂，秀美人间，绝非小情小爱。 但这样足矣，越是这样的女子，越叫人喜欢。 李载叫来了纵横楼的两位高手，开阳星杨夜，摇光星陆剑成。 “你们两人，带着纵横楼的人守在夫人身边，联系洛阳城内的天枢星，我不在的时候，一切夫人说了算，明白吗？” 姬红雪连忙拒绝，“夫君，纵横楼的亲信你该自己带在身边。” “此去西北方向，也要路过盛武城，有吴文通在就行，纵横楼的根基在洛阳，他们两人在你身边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姬红雪没再多言，只是李载带人离开的时候，她一路相送至天城关的城楼上。 一袭红衣负手立于城头，看着大军的背影远去，直到彻底看不见时，她才转身离开。 …… “天城关破了？怎么可能这么快？” 洛阳外的大营内，晋王萧庭均一改往日奢靡的作风，如今是酒也不喝了，女人也不找了，全心全意投入了造反大业。 多年的隐忍和伪装，在他决定剑指洛阳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撕开。 “李载麾下有姬红雪带领的青州枫华灵骑，这些可都是姬南天的宝贝疙瘩，比起晋王殿下的晋山门死士，未必就差到哪儿去。” 不远处，一位身材婀娜的黑衣少女缓缓走出。 此女子身穿一袭紧致干练的黑色衣袍，长发披散，留着一个瀛洲女子常见的姬发式，俗名也叫公主切，给人一股清冷绝艳的感觉。 若是李载在此，定是能一眼认出，此人就是当初在凉州见到的那位主角团女子，沐雪清。 她本是出生瀛洲，逃婚来到了大梁，好巧不巧在大梁的莲花仙宗内遇到了心爱之人，而那个心爱之人还是同样从瀛洲逃来的婚约对象。 只不过，一切情感都在那天终结了。 李载和裴术的出现，杀害了她最心爱的男人。 而沐雪清逃走之后，为晋王所救，于是从此之后便留在了晋王麾下效命。 晋王身着当年皇兄御赐的蟒袍，坐于桌案前执笔批注公文，俨然一看，还有几分王者威严。 “没想到本王在盛武城给他留了这么一份大礼，他都还能如此迅速赶到天城关，这李载果真不凡，若是愿意归于本王麾下……” 话说到一半，不远处的沐雪清冷声说道：“殿下可是答应过，会将李载的项上人头给我。” 晋王爽朗一笑，“雪清姑娘放心，只要本王能顺利入主洛阳城，不仅李载的性命可以给你，李家满门，包括那个裴术，都随你处置！” “还望晋王殿下说话算话。” “这是自然，本王不仅可以帮你报仇，若是雪清姑娘愿意留在本王身边……” 听到萧庭均的话，婀娜少女连忙行礼打断：“殿下，我早就说过，夜白大哥故去后，雪清心已死，此生此世，不会再喜欢上别人。” 萧庭均若有所思，随后还是会心一笑，“无妨，本王不会强求姑娘，待到此战结束，是去是留，姑娘请便。” “多谢晋王殿下！” “既然天城关已破，那咱们的动作也该加快些了，洛阳城内虽只有五万禁军，可那毕竟还是洛阳城，咱们的时间并不多！” 黑衣少女走到沙盘前，从容说道：“天道院的计划虽然失败了，但有在下从瀛洲带来的杀器，殿下尽可放心，一座洛阳城，也并非坚不可摧！” 第201章 吞天道 盛武城外数里，李载坐在马车上盯着地图发呆。 因为要研究进攻路线，所以在去往盛武城的这段路上，李载坐上了马车。 马车内，黑衣少女玄素折腾着她的两个“小伙伴”，惹得李载心神难宁。 “丫头，安静点儿！” 在月郎，玄素这丫头将那位南月仙宗的圣女苏青禾留在了身边做侍奉丫头，打天城关，她又收了一个天道院的方瑶。 李载不禁想着，自己收后宫都没这么快，这小丫头也不知哪儿学的这些。 黑衣少女脸色阴沉瞪了另外两位女子一眼，“听到没有！小白花！小青蛙！都安静点儿！” 两位女子已经被这小魔女折腾得不敢搭腔，纷纷想着明明就你最吵。 李载有些无奈，“你都起些什么外号？小青蛙是苏青禾，这方瑶为什么叫小白花？” “白白净净，又痴痴傻傻，不就是一朵小白花吗？” 那位天道院的少女恶狠狠瞪了李载一眼，在亲眼见过了天城关的惨状之后，她对李载是又恨又怕。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玄素语气冰冷，杀意浮现。 “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文若哥哥，我扣了你的眼珠子！” 黑衣少女一巴掌，就让那方瑶老实了许多。 李载有些诧异，玄素的调教这些女子的确实有手段，比如那苏青禾，跟着玄素一段时间之后就变得异常乖巧。 只不过这动不动要挖人眼珠子，难道是之前在月郎皇宫跟裴术学来的？如今丫头和裴先生之间也算是有了师徒名分。 裴术啊裴术，你都教了些什么啊？ “阿素，说起来我有些好奇你之前夺走那些人功力的事情。” 听到李载说起这件事儿，玄素稍加思索，转头又看了两位女子一眼，“你们俩是耳朵不想要了吗？还不赶紧下马车？” 两位少女连忙下了马车，随后躲得老远，她们现在巴不得能离玄素越远越好。 “文若哥哥，阿素用的其实就是荒古灵血真经的法门啊，名为吞天道，呃……其实也算不得，因为功法里没有记载，这样，我教文若哥哥！” 说着，只见小姑娘抬手一指点在了李载额头。 李载一惊，只觉周围环境突然发生改变。 好似置身于某种幻境之中，和玄素一同站于断崖，断崖之下是一片血海。 玄素拂袖一挥，只见血海之中探出一只背生双翼，似虎非虎的巨兽。 “文若哥哥，此为吞天兽，可吞日月乾坤！张嘴一吸，万千星辰入腹，随后一吐，便是江河倾覆！” 李载看着那只巨兽抬头张大嘴，气势非凡，无尽的灵力朝着其口中汇聚，好似真的能吞掉天地一般。 “这就是吞天道？阿素，你是如何领悟的？” “文若哥哥，你不是将荒古灵血真经给我了吗？我发现真正的功法并非流于表面，而是要用阿素这双眼睛才能看到！” 李载倒吸一口凉气，心想难怪原着之中玄素这丫头能如此快速地崛起，原来还有一个这么可怕的技能。 而且原着里没有提及过吞天道，只是说了魔道女帝短短不过数年之间便挫败各方高手，登临陆地神仙境，成就传说中天魔之姿。 没多久，李载被拉回了思绪，睁开眼发现马车已经停下。 “怎么停车了？” 玄素撩开马车帘，“文若哥哥，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前面就是盛武城！” “我就闭眼一会儿，便过了几个时辰？” 黑衣少女点点头，“文若哥哥没有血脉能力做基础，阿素可是费了好些功夫才能在你体内构建吞天道的灵印呢！文若哥哥赶紧试试！” “试试？怎么试？” 此时玄素将脑袋探出马车外，“来人，将之前抓的天道院弟子，送一个过来！” 很快，一位天道院弟子被送到马车之上，玄素可谓是手把手教学。 “文若哥哥只要想着之前看到的吞天兽，模仿它的样子就好了！” 虽然小丫头说得简单，可李载却是没能立刻领悟。 在马车内耽搁了许久才明白了这吞天道的使用方法。 真正使出此法的时候，李载心里仿佛涌出了一股奇妙的感觉。 灵力涌入体内，血气翻涌，好似内心深处有一只恶魔苏醒，贪婪地夺走了眼前天道院弟子的毕生修为。 顷刻间，血气外放，马车外的马匹嘶鸣，似乎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自从步入修行以来，李载的修为一直没有进境，这一刻，终于从九品步入黄阶，真正踏足修行者行列。 李载只觉很是奇妙，“我要是不择手段一些，不停吸收，岂不是……” 正当这般思量之际，黑衣少女连忙摆了摆手打断道： “不可以哦，文若哥哥！就算是阿素，也不敢吃太多呢！就好像吃饱了得消化，得真正变成你的东西之后，才能继续进食，若是文若哥哥不懂节制，肯定会沦为怪物的！” 李载就知道，按照这种功法的尿性，越是贪婪，越容易出问题。 仔细一想，李载又变得谨慎起来，看着眼前已经干瘪下去的天道院弟子，随后拿出外披将他包裹好。 随后转头神情严肃的对玄素说道：“阿素，以后这种夺取他人功力的事情，不能让外人看见，知道吗？” “为什么？” “答应我！不可以让外人看到！” 玄素虽不是很懂，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李载吩咐人将尸体拿去焚烧处理，随后又叮嘱了小丫头一番。 这种事儿，要是被外人知道说不定会惹出什么祸端。 现在想来，吞天道应该才是荒古灵血真经的核心之法，李载暗暗欣喜，心想这才是真正捡到了宝贝。 对于修行之事，李载内心还是有些着急，但他也知道，自己处在这个位置上，想要如二姐那样的修行者一般静心修行不太现实。 所以这夺人修为和气血的手段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 拉回思绪，李载下了马车，前方就是盛武城，此时远处的城池已然戒严。 城楼之下，是数不清的尸体，都穿着百姓衣物，也不知是百姓，还是那些伪装成百姓的晋军。 第202章 将军凄凉死 城楼下除了百姓的尸体以外，还有一些混编营的将士在其中。 刚到城下叫开城门，就只见玉衡星吴文通带人打开城门前来相迎。 在吴文通到来的那一瞬，李载看他表情就知道出事儿了。 “主公，陈将军……殉国了。” 李载瞳孔紧缩，攥紧了拳头，沉默良久。 “一个盛武城，就能让陈义折在这儿？他可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啊，到底怎么回事儿？” 吴文通深吸一口气，随后摇摇头叹息道：“主公先进城看看吧，混编营在这儿损伤惨重。” 李载阴沉着脸进城，一路过来，只见尸横遍野，满城风声鹤唳，将士们都极为紧张。 吴文通缓缓说道：“城中的水井大多被下了毒，之前晋军细作夜间放火袭营，也让我们损伤惨重，我赶到时，陈将军已经中毒，命在旦夕。” “陈义怎么中的毒？” “被一个女人偷袭？匕首上淬了剧毒。” “他陈义也不是会在行军途中找女人的性格啊。” “主公误会了，陈将军是救了一个差点被晋军杀害的女子，只是没想到这女子也是晋王留下的人，陈义将军一时不察，给了对方机会。” 跟着吴文通来到城主府，陈义的尸体就安静地躺在一旁，早已没了生机。 李载心情无比沉重，回想第一次见面时，是在洛水营中，这个豪迈壮阔的汉子，历经洛水之战那么惨烈的状况都活了下来。 这么一位能与姬云舟和陆晟齐名的悍将，到头来竟是轻易死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那个女人呢？” “现在还关在大牢里，等着主公处置。” 李载眼神冰冷，转头看向身后那些效忠陈义的副将，随即说道：“杀我一员大将，她活不成了，将她交给陈将军手下亲信，别让她死得太痛快！” 身后几位早就憋着怒火的副将抱拳朝着李载行礼，“相国大人英明！” “混编营伤亡如何？”李载深吸一口气，杀心逐渐升起，但此刻也只能强行平复自己的心情。 “中毒而死的就有七千余人，还有近万人因有毒的井水失去行动能力，晋军细作烧城时，算上救火的死了三千余人，也就是说，如今混编营能投入作战的只剩下三万人左右。” 李载缓缓走到陈义的尸体前，拿起他的腰牌，收进怀里。 “陈将军忠勇殉国，本相会禀告圣上，追封他为忠勇伯，长子承袭爵位和食邑。” “多谢相国大人恩德！”那些迟迟没有离开的副将纷纷朝着李载行礼。 吴文通虽然明显感觉到主公的脸色不太对，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开口说道：“主公，城中还有隐藏的晋军，混于百姓之中，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来。” 李载隐隐带着怒意，“我为什么让你来？这种事儿还需要问本相吗？” 此刻的玉衡星眉头紧皱，开口劝阻道：“主公，百姓无辜，若是大肆屠城，易失民心，而且……陈义将军的遗愿就是为了护住百姓，若不然他又怎会……” “高过马背的男人都宰了！这盛武城的人命，本相来背！”李载眼神阴郁，如果可以，他最不愿做的事情就是对百姓下手，毕竟百姓是人心，也是根基。 可要是被这盛武城拖住了脚步，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时间去甄别晋军，不将他们找出来，随时可能出来搞破坏，在这条运输主道上，这是一个致命的隐患。 要是犹豫不决，最坏的情况就是导致这场大战的彻底失败。 洛阳那边还在等着兵马驰援，李载不能拿这么多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这年头，青壮年男人下马为农，上马就是兵。 “主公，此城百姓二十余万，应该放过老弱妇孺，以及那些明显有伤残，不符合在役兵员之人，算下来就算要杀，最多也就两三万。” “怎么只有这么少？” “主公，这咸宁之地也属晋地，大多青壮年被抓去当兵了，这样一圈筛选下来，大差不差就能找出几乎九成的晋军细作，当然，也会牵连不少无辜人。” “那就按你说的做，另外，找个人接替陈将军。” “陈将军的儿子就不错。” “嗯！可以……”李载说到一半，好似想起了什么，随后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吴文通，“对了，还有一件事。” “主公请讲！” 李载眼神一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杀这么多人，终究不是什么好名声，得找个人来背。” “谁来背？” “当然是晋王！他不是埋下了这么多奸细在盛武城吗？本来这些晋军奸细投毒、放火也害死了不少百姓，那就把咱们杀的人也全部扣在那些人头上，到时候传出去的消息就是，晋王为了自己的野心，害死盛武城近十万百姓！” “主公，死伤人数并没有这么多啊。” 李载没好气看向吴文通，“吹大点儿不会吗？难道会有人来数？” 吴文通会心一笑，“属下明白了！” …… 李载并不想在盛武城耽搁太久，来此一趟也是为了确保雪儿后续的补给。 将剩下的事情吩咐下去后，李载命令吴文通赶紧交接，随后便坐在房间开始准备接下来的奇袭计划。 “文若哥哥，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身边黑衣少女玄素坐到了李载怀里，那秀丽的黑发披散，雪白的脸颊时不时撒娇般地朝着李载身上蹭。 “你这丫头，没看到文若哥哥在忙正事吗？” “可是……文若哥哥好久都没有理阿素了。” 黑衣少女姿容绝世，特别是最近杀人越多，身上的气质越发冰冷，总给人一股生人勿近的感觉。 可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依旧是那个缠人的小野猫。 眼前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中，赤瞳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好似能勾人心魄。 “不许胡闹！还敢对我用你的能力了？是不是想挨揍？” 李载没好气地朝着少女的屁股狠狠拍了一巴掌，便想将她赶下去。 只见玄素哼唧一声，随后双臂环上李载的脖子，脑袋凑到李载侧脸不停地蹭，“不要，今晚我要和文若哥哥一起睡！” 说着，少女吐了吐舌头，随后轻轻舔舐李载的耳朵。 也不知道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最近忙碌，导致对她忽视太多？ 第203章 晋河流域的渡口 此时李载确实没有什么心情消受这美人恩。 等到吴文通交接回来后，自己就得立刻马不停蹄出发，所以冷声呵斥道：“不许调皮！文若哥哥还有正事儿要做！安静一些！” 看到李载神情严肃，小丫头很是失望，抬头用那哀怨的小眼神打量着李载。 李载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听话。” 今日得知陈义殉国，李载当真是没有那个心情和小丫头胡闹。 和陈义虽然认识不算久，可好歹也是一同经历过那样的生死之战，突然知道对方身死，李载心里一时也难以接受。 就在此时，月神姬突然来到，“主公，吴文通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这几日，月神姬也安分了许多，收起了她那些爱玩闹的心思。 “晋河旁有几个渡口以及浮桥，咱们今晚出发，从飞仙渡到晋云渡，一路朝着西北去，先把几个重要的渡口炸了！说起来，之前天城关之战你用了多少灵雷？” 李载指着地图说完接下来的计划后，又抬头看向了眼前神态疲惫的白发美人。 毕竟刚打完天城关，又是不眠不休的奔袭到了盛武城。 “打天城关没用多少，这灵雷的威力在着实不容小觑，属下省着呢！” “嗯！那就好，接下来来回奔袭可不容易，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这才刚开始！” 月神姬也确实感到疲惫，轻轻点了点头。 …… 数日后，太原城内，顾明章听闻刚收到的战报，举起的酒杯停在了半空，放声大笑。 “天城关破了？看来李载这小子是真的着急了！” 谋士贾安山捋了捋八字胡，眯眼微笑，“洛阳毕竟是那小子的根基，他肯定会着急，王爷，咱们是时候给他一些压力了。” “幽仓那边准备好了？” “嗯！江夏的兵马有一大部分都调往了幽仓，重兵设伏，而李储被咱们围困的假消息也已经放出去！” “很好！本王亲自去一趟！”顾明章跃跃欲试，似乎早已迫不及待。 贾安山连忙制止，“王爷，您得坐镇太原，无论如何，太原是咱们在中原的根基，您只要带着这十万兵马守住太原城，那咱们就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不过……听先生这话的意思，您难道打算亲自去一趟？” 谋士恭敬行礼，“若是王爷信得过，属下愿意亲往！” 顾明章稍加思索，随后点头答应下：“既然先生想要去一趟，那再好不过，只是那小子当真会为了救自己的二弟去幽仓吗？” “王爷放心，他不去，虞心如也得去，而且王爷可知，如今正在洛阳城外的那位晋王，在盛武城给李载留了一份大礼，听说连洛水营主将陈义都已然身死。” “哈哈哈……是吗？这晋王还真是有些手段！” 就在二人正商议着接下来的计划时，一封军报送到了大营之中。 “禀告王爷、贾先生，江夏守军传来消息，晋河流域的各大渡口突然遭到神秘高手袭击，一群修行者高手使用特殊手段毁掉了浮桥和渡口等交通要道！” “什么？”顾明章有些惊讶，因为这个时候，他可想不到有谁会在江夏附近行动。 倒是那位谋士贾安山，突然神色凝重起来。 只见他挥了挥手，让传令士兵下去，随后拿出地图坐到顾明章面前。 “王爷，不对劲啊，这是冲咱们来的，您看这晋河流域，飞仙渡、晋云渡、还有各大浮桥，那都是从江夏东进的重要通道，这是怕咱们打洛阳啊。” 顾明章眉头一皱，“哼！本王又不傻，这个时候晋王正在洛阳外拼命，我去对付晋王岂不是帮了朝廷？” 贾安山攥紧拳头，“这个时候，嫌疑最大的就是晋王，他应该担心咱们找他麻烦。” “晋王这个时候真有心思派人到江夏炸渡口？” “这可不一定，从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儿来看，晋王这人，小心谨慎得很。” 此刻，顾明章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说……会不会是李载那小子！” “王爷，不太可能吧？属下在幽仓设的局几日前才将消息传出去，他这个时候面临晋王这么大的威胁，会有心思来对付咱们？” “说的也是，而且，只是炸几个渡口，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顾明章眉头舒缓，似乎松了口气，拿起一块羊腿啃食起来。 贾安山倒是小心谨慎，随即开始盘算。 “从战场的局面看，李载没有任何理由转头来对付咱们，之前就探明消息，他和虞心如分兵行动，虞心如带领大部分人马镇守咸宁，而他手底下最多不过数万兵马，还要回援洛阳，肯定分不出这么多人手。” “不对啊，刚才探子说偷袭晋河流域渡口的是修行者，会不会……” “不会！主公放心，李载麾下最难缠的就是枫华灵骑，如果枫华灵骑不去救洛阳，那又如何对付得了晋王？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来不及，除非他在打天城关之前就选择了分兵，直接赶往江夏。” 顾明章点点头，“没错，他根本就来不及，说起来，吞天老祖已经到江夏了吧？” “没错！老夫请他在江夏停留，并且许诺，一定会让他在幽仓见到李载！” “贾先生，幽仓的事儿，可不能有失啊，这是咱们杀李载的好机会！” 听闻此言，贾安山点了点头，“主公放心，他就算真能绝情到对自家二弟不管不顾，对咱们也没有影响，李载不去幽仓，咱们在幽仓的重兵就可以配合江夏军攻打咸宁，届时咸宁得手，咱们便是彻底掌控晋地！” 顾明章眉头一皱，“先生之前不还说，眼下不宜将战线拉得太长吗？” “王爷都说了，那是之前，既然有人将晋河流域的渡口都毁了，防止咱们东进的同时，不也隔绝东西往来吗？到时候江夏东面的威胁没了，咱们就能减少驻军，朝着咸宁而去！” 二人围着地图，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似乎已是胜券在握。 第204章 江夏突袭 江夏城南，李载带着一众高手躲在山谷休息，来回奔袭近半月，总算是消停片刻。 “主公，属下还是不明白炸那些渡口有什么意义？这个时候，西凉王肯定不会东进洛阳。” 潺潺流水前，李载看着水中倒影，身边的白发美人神情疲惫。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知道他不会东进。” “那咱们……” “不必多问，先好好休息，过几天换上之前让你们带着的晋军衣物，咱们去打江夏城东的粮道。” 从盛武城出来后，李载便准备了不少晋军服饰，为的就是把水搅浑。 “主公，咱们的目的不是太原吗？”月神姬这段时间根本就摸不着头脑，所有人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被李载带着到处跑，谁都不清楚李载究竟想干嘛。 每次都是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之后，疯了一样行军。 李载也有些疲惫，坐到河边大石上，转头幽幽看了月神姬一眼。 “想打太原哪儿这么容易？顾名章手下数十万凉州军，就算没了玄甲神骑，他麾下还有天山不老阁那样的顶级江湖势力，咱们得先折腾折腾。” 月神姬缓缓靠近，来到李载身边坐下，温柔说道： “主公，这些晋军的衣物和印信都是盛武城那些细作的吧？” “嗯，物尽其用。” 月神姬稍显沉默，片刻后开口试探道：“主公，今日刚收到消息，说是李储将军带领的人马在幽仓附近出现。” “是吗？那说明我二弟还活着，好事情。” “最近江夏的凉军频繁调动，他们应是有什么动作。” “嗯！”李载面不改色，学着身旁黑衣少女的模样脱去鞋子，把脚泡入溪流之中。 “主公打算怎么做？”犹豫了许久，白发美人这才开口问道。 “你希望我怎么做？”李载依旧神色平静，带着几分玩戏谑的语气反问道。 “您是主公，属下自然不能替您决定。” 李载轻声说道：“那就依令行事，过几日去打江夏的粮道。” “主公这是不打算营救李储将军？” 李载看着面前清澈的流水，突然开口说道：“如今消息不准确，二弟也不一定就真的去了幽仓，先看看再做决定吧，这么多人的性命系于我手，我可不能意气用事！” 不管消息是不是真的，李载都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 …… 江夏城内，风尘仆仆赶来的凉州第一谋士贾安山看着面前的战报，陷入了沉思。 “粮道遇袭？还是晋军干的？萧庭均这几个意思？” 守城的将领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绘声绘色。 贾安山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个时候，晋王怕是腾不出手来找咱们的麻烦，哼！好一个大梁相国，他以为穿上晋军的衣服就能骗过老夫？想玩儿是吧？来人，去请陆前辈。” 没多久，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被请到城主府内。 “拜见陆前辈！” 来者须臾皆白，一身浩然正气。 “贾先生不必多礼，可是有李载的消息了？” 此人正是之前在江湖上放言要斩下李载头颅的吞天老祖陆轻云，出身天山不老阁，一身修为已至绝代境巅峰，号称是无冕地仙。 贾安山走向沙盘，“前辈，如果我所料没错，这小子已经入了江夏地界，想来之前毁掉晋河渡口也是他的手笔！” “你不用和老夫说什么兵法，你就告诉老夫他在哪儿，我会亲手斩下他的头颅！”老人双眼闪烁精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前辈，他手底下应该有不少修行者高手，奇袭江夏东部，估计最终目的是江夏城，从他偷袭的粮道路线来看，如果他还有什么行动，那接下来多半是打号称江夏粮仓的月华城，此城虽有重兵把守，但应是挡不住他的修行者大军，前辈去月华城定能堵到他！” 仙风道骨的老人抱拳行礼，“行了，贾先生就在这儿等着老夫的好消息吧！” 说完，陆轻云整个人如云烟散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贾安山看着地图，露出了笑容。 “哼！小子，跟老夫玩儿战术，你还嫩点儿。” 说完，这位凉州第一谋士长舒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江夏城主府，前往城楼之上巡查。 身边的将领紧随其后。 “江夏的防御没有松懈吧？” “回禀先生，咱们一直是按照您的吩咐在布防，江夏城如今可谓铜墙铁壁！” 贾安山素来亲力亲为，带着人马把江夏的城防巡视了一周，直到深夜时，他才发现了些许不对。 “城东怎么回事儿？为何兵力排布少了这么多？” 身后将领如实答道：“先生，因为粮道遇袭的缘故，咱们派了一些兵马出去巡视粮道。” 贾安山若有所思，“嗯，你没做错，不过入夜后城东的巡查要加强……”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轰然巨响，整座江夏城都在震动。 “怎么回事儿？！快去看看……” 没等将士们说完，又是一声巨响，城下的防御工事伴随着一声声爆破被毁去，随后便是照亮夜空的蓝色雷光。 “不好了！有修行者御剑而来，他们在攻打城池！” 贾安山瞪大了双眼，“还不快赶紧开启护城大阵！” 一瞬间，江夏城的守城将士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投入防御。 贾安山站在城头，看着那成百上千的修行者御剑而来，在江夏上空往下投放那些神秘手段后，又御剑而去，城中的修行者高手反应过来追击时，对方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这场奇袭并未持续太久，突然出现的，毁掉防御工事后又突然离去，被那手段波及的人不多，可场面却是混乱不堪。 贾安山亲自下了城，前去查看被灵雷毁去的工事，眼前的几个深坑之下，还残留着雷光闪烁。 “这……是什么手段？” 身边修行者高手眉头紧皱，“看起来像是火炮，可又比火炮威力大太多了，还伴随着雷法，可雷法要做到如此强的破坏力，也只是少数精修雷道的高手，这……” 众人都没有能看出这是什么新手段，贾安山脸色阴沉，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下令加固城防，随后回到城主府。 第205章 给凉军的选择 深夜，江夏城外数里的丛林之中。 “主公，刚才试了试江夏城的防御，若是我们一鼓作气，定能突破。”月神姬站在李载身后，如实分析道。 李载看着远处江夏的方向，“打下来又如何呢？要付出多少代价？又守得住吗？” 白发美人若有所思，“咱们的人本就不多，不适合攻城掠地，打下来确实没有太大的意义。” “这次的最终目的是太原城，但在那之前，得让他们疲于奔命，派去偷袭江夏粮仓的人回来了吗？” “还没有，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按理说早就该到了。” 就在二人疑惑之际，突然看到远处的天际有数位修行者奔命而归。 李载皱起眉头，当即前去接应。 “怎么回事儿？” 为首的男人乃是月郎玄甲神骑的某位参将，“回禀相国，咱们偷袭月华城失败了，一开始还挺顺利，可突然杀出一位神秘高手，只是一招，眨眼间整个月华城外便化作了冰天雪地，同去的近千名兄弟只有咱们几个活着回来。” 李载攥紧了拳头，神情凝重，“天山问道斩霜雪，一指点江天下寒，能一招将你们近千人灭掉的高手，多半就是那位吞天老祖陆轻云了。” 月神姬眉头紧锁，“主公，此人是天山不老阁老祖师级人物，咱们断然不可与之正面交锋。” “咱们还有多少人？”李载追问道。 月神姬回头看了一眼，“奇袭江夏咱们只是佯攻，并未损失人员，月华城折损千人，咱们还有九千左右。” 本来就只带了一万余人，只是一个照面就损失近千人。 这陆轻云着实是个大麻烦，但眼下李载也只能当机立断，“行了，咱们接下来去幽仓！抓紧点儿！” 白发美人越发担忧，下令让手下跟上的同时，连忙追问道：“主公，咱们如此来来回回折腾，岂不是让自己疲于奔命？” 李载神情凝重说道：“一个陆轻云，就能一招收拾掉咱们近千人，但我们没必要和他过不去，徒增伤亡，这个时候遛狗就好了。” “遛狗？” “嗯！打了城池和粮仓都没有意义，主要的是恶心江夏城的凉军，让他们只能追着我们跑！” “可是……他们若是不来追咱们呢？” 李载会心一笑，“他们不来追我们，我们就撒开了手搞破坏，边跑边炸，交通、粮道、粮仓，一切和战争相关的资源，都给他毁掉，咱们就是一群蝗虫，走到哪儿啃到哪儿。” “主公，咱们在江夏动了手，太原必定有所警觉，其实以我们的实力，未必拿不下太原。” 李载摇摇头，“是啊，让兄弟们去送命，自然有希望打下太原，但万一没能抓到顾明章呢？江夏和凉州的兵马还能立刻去太原相救，到时候咱们就是瓮中之鳖，太原是要打的，得等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 “你觉得咱们在这儿大肆破坏，但凉军又抓不到我们，他们会选择怎么做？”李载追问道。 白发美人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若是抓不到我们，那必然是攻其必救，逼咱们出现，比如打咸宁，亦或者打姬夫人所在的天城关……”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毁掉江夏东边的交通要道了吧？” 听到这儿，白发美人瞪大了双眼，这才明白，先前做的一切都不是白做的。 “江夏东部的交通要道毁了，凉军东去洛阳就会很麻烦，最快的方式反而是从咸宁绕道，那他们会选择打咸宁来逼我们现身？” 李载点了点头，“我早就和虞心如说过，他们要咸宁，就给他们。” “这又是为何？”月神姬越发不明白李载的意图。 “眼下这个时候，凉军只要敢入咸宁，那便是将自己的战线拉长，自取灭亡，等到他们的兵马铺开，咱们再打太原，定能有奇效。” 李载策马疾行，这次带领的虽然都是高手，但也很大一部分无法御剑。 白发美人看着那道背影，一时有些恍惚。 月神姬捋了许久才捋顺李载的思路，从隔绝江夏东部的交通要道开始，就是隔断了江夏到洛阳的便捷之道，也就是说，虽然凉军也因此得利，可以减轻对江夏东边的防御，但也失去了能最快速进入洛阳战场的途径。 “所以主公就给了江夏的凉军两个选择，要么来追杀我们，被我们牵着鼻子走，要么分兵去打咸宁，从而进入洛阳战场，给咱们施加压力？” “其实他们还有一个正确选择，那就是放弃江夏，将所有守军撤回太原。” 月神姬皱起眉头，“是啊，他们要真这么选了该怎么办？到时候太原岂不是更难打了？” “顾明章不会这么选，因为他贪婪且狂妄，到嘴里的江夏之地怎么白白吐出来？你觉得他会怕我吗？” “西凉王从龙之臣，一生也算是见过无数大场面，想来不会害怕主公。”月神姬如实回答道。 李载笑了笑，“本就如此，他不会将我放在眼里，更不会放弃已经到手的利益，他要真是龟缩太原，那咱们怎么折腾都没用。” “所以现在咱们只要让凉军恨得牙痒痒就行了吧？” “嗯！让他们不敢来追，却又不得不来追，几番衡量下来，想必会明白打咸宁，从而进军洛阳给我施加压力才是最好的办法！” …… 江夏城内，贾安山盯着地图坐了一整晚，脸色无比难看。 “江夏和月华城粮仓同时遇袭？他到底想干什么？打江夏吗？那为什么昨晚不直接进攻？难道是佯攻？他到底干嘛？！这小兔崽子怎会这么难对付？” “报！军师，月华城大捷，斩杀近千名敌军，尸体已经带回来了！” 贾安山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随即起身走出城主府。 校场外，无数月郎玄甲的尸体摆在面前，贾安山顿时变了脸色。 “他们身上的是玄甲神骑的装备，外面还套着晋军的衣物，李载这些混账东西！果然是用我们的装备拉起了一支修行者队伍！” 不远处，仙风道骨的老人负手而立。 “这些都是月郎之人，贾先生，你没料错，李载那小兔崽子果然偷袭了月华城粮仓。” 贾安山连忙行礼致谢，“多谢前辈出手，若是粮仓有失，对我们而言着实是个不小的损失！” “无妨，分内之事，就是可惜没能抓到那小兔崽子！” 第206章 洛阳局势 贾安山环顾一周，随即下令，“把装备都扒下来，再将这些人的首级吊在江夏城墙上！” “是！” 陆轻云转头看了贾安山一眼，“先生果真名不虚传，你是想用这些人来激怒李载，让他再次来江夏？” 心思深沉的谋士眯着眼，并未因此而得意，反倒是神情凝重说道：“陆前辈，这小子不好对付，我现在不太清楚他的目的，完全被他带着走，只能用这样的手段逼他出手了！” “老夫亲眼看过，昨晚那些人，能逼得老夫动全力，说明他们实力不弱，最差的也是地阶修为，若是放任不管，江夏之地难得安宁。” “是吗？老夫倒是要会会这小崽子，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二人又从校场回到城主府，贾安山一番思量之后说道：“他多半是想让我军追着他来回奔袭，可这小子就不怕我们突然奇袭咸宁？” 凉军将领突然说道：“军师，咱们眼下不能打咸宁，王爷从太原派来的人多数已经去了幽仓埋伏，除非将幽仓的七万兵马直接调向咸宁，如此才能保证江夏不受影响。” 贾安山摇了摇头，“先不急，李储被围在幽仓的消息放出去这么久，咸宁那边有没有动静？” “回军师，这段时间，咸宁城内的朝廷军倒是派了些人到幽仓附近打探，都被咱们拦下了。” 听闻此言，青年军师捋了捋胡须，“不该拦的，该让他们带些消息回去！” “那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算了，也不那么重要，眼下最麻烦的是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想干嘛，真要被他牵着鼻子走，咱们就很被动了！” 就在此时，陆轻云轻声问道：“听说贾先生在幽仓设了局，你说他会不会去幽仓？毕竟听到自家二弟的消息，他真能不管不顾？” 贾安山眼睛闪烁起精光，随即点点头，“很有可能！若是先生想去，不如去试一试？” “若是老夫又白跑一趟的话，看来只能亲自去一趟洛阳了！” “您若是跑一趟洛阳，多半会引得无双城那位前辈不满，毕竟如今时局下，您的态度就是我军的态度，还是慎重一些好。” 听闻此言，老者眯起双眼，“哼！区区一个沈云流，待老夫重回地仙境后，又何须忌惮他？” 很多年前，那位绝代剑神曾对天下人发布一封斩仙令，若有地仙境强者敢插手天下国事，他必将一剑斩之，而这位陆轻云也在其中。 本来这只是无双城主为了震慑他国的几位地仙境高手，一开始也没人当回事儿，可当那柄来自无双城的剑纵横天下之际，老一辈的强者纷纷龟缩起来。 所以这次陆轻云放言要杀李载，也是借着那天水岭两万被屠将士为由头，而且他认为自己如今算不得地仙境，沈云流根本没有理由找自己麻烦。 可陆轻云也不敢去洛阳，谁知道沈云流会不会因此而不满？ 一番思量侯，陆轻云轻声叹息，“罢了，老夫亲自去幽仓等着，若是那小子来了，定叫他有来无回！” 贾安山行礼后目送老者离开，随后转身看向身边的凉军将领。 “传令下去，封锁江夏周边诸城的要道，若是有人能发现李载踪迹，赏万金！” “是！” …… 洛阳城内，青衫剑仙和姬南天并肩立于城头。 这段时间来，晋军的攻势猛烈，城中将士死伤无数，本来是一边倒的局势，却是在昨日迎来了转机。 “王爷真乃神人也，竟能让晋军偃旗息鼓，迟迟不敢再进攻。” 城楼上，姬南天面色憔悴，轻轻摇头，“这晋军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新式火炮，威力着实可怕，南城那边城墙都塌了一些，要不是贤婿的手下送来灵雷，这场仗还真就不好说。” “灵雷？什么东西？” “贤婿手下人研制的新玩意儿，好用，站在城墙上往下丢，一炸死一片，眼下晋军已经不敢再攻城，接下来的事儿，就得辛苦天剑门了！” 李沁棠清楚，晋军无法进攻，那自然会选择让修行者潜入，和天道院院长一战也是在所难免。 那老匹夫在城外肆无忌惮出手袭击城中守军，李沁棠也不得不出去应战，因为对方忌惮护国神阵不会轻易进城，但这不代表他就没有手段攻击到城中守军。 “放心，我会出城和玄通一战，之后的事情，就交给青州王了！” “老夫会竭尽全力！” “说起来，勤王的兵马还没到吗？” 姬南天也有些无奈，“青州兵马不可擅动，常州兵马还有备倭军已经出发，至于什么时候到，这就说不准了。” “此刻晋王一定很着急，他最多还有半个月，若是拿不下洛阳，他就只能等死，这个时候，他们会比谁都拼命。” 姬南天看着远处安营扎寨的晋军，“老夫自然清楚，所以……你可有把握赢过那位天道院院长？” 李沁棠微微皱眉，“赢，我有把握，杀他，却是没把握。”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突然一位白衣仙影落于城头，“我有一法，不知二姐可敢一试？” 手持仙剑的白衣仙子，正是消失多日的萧心儿。 李沁棠将信将疑，“你有什么办法？” 只见萧心儿神秘兮兮拉着李沁棠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二姐，我知您有自己的骄傲，肯定不屑于用阴诡手段去战胜玄通道人，可只要您带着我去，我就有办法杀他！” “你？我都不敢说一定能杀他！” “请二姐相信我！我可是剑神的弟子！” 此话一出，李沁棠生出几分动容，可转念一想便拒绝。 “我打算出城应战，那玄通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辈，多半还会准备一些高手埋伏，你跟着去，太危险了。” “二姐，只有我去，才能杀他，你敢不敢试一试？”萧心儿不死心，直勾勾盯着李沁棠。 这一次，李沁棠犹豫了很久，她担心这丫头出事儿，回头不好和二弟交代。 “不行！” “二姐！事到如今，只要玄通道人死了，那晋王就会失去最大的倚仗，我萧家儿女不怕死，如今我也是李家的媳妇，夫君尚且在外征战，我亦是想帮上一些忙！” 萧心儿神情坚定，似乎已经铁了心要跟着去。 第207章 搅屎棍子 青衫剑仙一时有些为难，随即反问道：“殿下何须如此？就算你身为文若的妻子，也未必需要亲身赴险。” 听闻此言，白衣少女心生不满，“二姐这话就说得不对，这和我是谁的妻子无关，我也是大梁儿女，所作所为也不全是为了文若，还请二姐答应，出去迎战之时带上我！” 李沁棠思量片刻，攥紧了拳头。 “你当真不怕死？” “我怕死，但若是能杀玄通道人，我甘愿去冒险！” “你先跟我说说，你的底气可是来自沈云流？” 白衣少女轻轻点头，眼神越发坚定。 沈云流，是天下剑修的顶点，哪怕是李沁棠，也无比向往那个男人。 她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和那位剑神交手，从而印证自己的剑道。 所以此刻她也想明白萧心儿的底气是因何而来。 “行吧，叫上文若留在府里的几位高手，让他们护着你！” …… 两日后，江夏城西去数百里的某处山涧内。 “主公，怎么停下了？不是要立刻赶往幽仓吗？” 李载看着前方山涧外的岔路，不知想到了什么，“休息一下，准备前方改道。” “为什么要改道？咱们不去幽仓了？” “不去了，身后的追兵都甩开了，咱们也可以立刻转头去江夏北边儿！” 月神姬稍加思索后温声说道：“主公，您不是怀疑李储统领被围困幽仓吗？难道咱们此行不是为了去幽仓为了探寻他的消息？” 李载示意众人原地休息，随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开始收拾身上的灰尘，“月神姬，我只是为了给凉军制造乱子，幽仓作为江夏西部的屯粮之地，和月华城一样重要，仅此而已！” “主公难道就一点不担心您的弟弟？” “担心有用吗？咱们该做什么……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李载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此时眼中的冷漠让月神姬都感到莫名不安。 “属下知错，可属下只是认为，您应该是想去救李统领的。” “想去，不一定就要这么做，咱们身上有自己的职责，情感有些时候会冲破我们的理智，我身为统帅，最重要的就是尽可能去冷静的思考和判断，有些时候为了顾全大局，做一些违心的选择也是无可奈何。” “就像在盛武城屠杀那些百姓时一样吗？”月神姬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潜藏的问题，在她看来，李载是个仁义的主公，至少在之前月郎的处理上，尽可能地彰显了他作为大梁相国应有的仁义。 可在盛武城时，却是为了找出晋军细作，牵扯不少百姓进去，也杀了不少无辜人。 “没想到你会提起这件事儿，可不这么做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晋军细作就是一个刺入我们心底的刺，拔出来总是要流血的，若是慢慢拔，亦或者不拔，那只会死更多人，在我二弟的事情上也是如此，若我只是为了救他就带着这么多人冒险，说不定所有人都折进去，最坏的结果，咱们都白死！” 白发美人此刻才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位主公，一时有些恍惚。 “主公，我没有半点质疑您的意思，只是心中好奇，倘若李统领真的遭遇不测……” “那我会替他报仇，将来有机会就让西凉王府和晋王府的人都给他陪葬！我可以死，你可以死，大家都可以死，我二弟为何就一定不能死？” 此时说出这话的李载，在月神姬看来颇显凉薄。 作为属下，她自然更加信服眼前的李载，冷静，能克制自己的情感，也能做出合适的判断，几乎是挑不出任何问题。 将性命交托在李载这样的人手里，更加靠谱。 这一刻，白发美人的眼里多了几分坚定，“主公！您说吧，咱们改道去哪儿？” “身后凉军追了一路，也差不多甩远了，他们的马匹比不得咱们的灵驹，所以都跑到这儿了，他们定会以为咱们是去幽仓，这个时候就不能去幽仓，北上去仙河关！” “仙河关？那里是太原到江夏的枢纽，咱们终于要对太原下手了？”白衣美人拿出地图看了一会儿后眼里闪烁起精光。 “打什么太原啊，老规矩，去仙河关走一趟，该炸的炸，该杀的杀，打完就往太原奔，跑一半再杀回马枪。” 看着此时李载又流露出几分孩童玩笑的模样，月神姬也跟着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主公打仗跟玩儿似的。” “不是玩儿，是没办法，咱们这些人虽然都是精锐，可你也清楚，攻城却占不了城，要是跟护城大阵死磕，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还是之前说好的策略，恶心他们就行了，让凉军的将领都知道，咱们就是搅屎棍子，只是恶心人，却不会给他们的地盘带来多大的威胁。” 听闻此言，月神姬一脸兴奋，“明白了，这是为了让他们着急，不得不想办法逼咱们现身，从而落入主公的圈套。” 李载点点头，“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咱们每次都是偷袭了就跑，速度又快，又不敢打，你觉得他们会怎么看我们？” “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人不多，也许会猜测就是一支只有一两千人的修行者小队？” “只有我们的威胁不足以动摇他们的根基，他们才有可能选择进军咸宁这样的方式去给我们制造压力。” 听到这儿，白发美人嫣然浅笑，随后说道：“主公，您的策略是不错，但把我们自己形容成搅屎棍子，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是搅屎棍子，他们是什么？” 月神姬哭笑不得，又觉得这种笑话有些粗俗。 倒是黑衣少女并没有这么多顾虑，“他们是屎！” “阿素！不许说这么粗俗的词汇！”李载握拳轻轻瞧了她脑袋一下，自己一个男人没什么，玄素好歹是个大姑娘，怎么能如此不雅？ 玄素有些委屈地转头看过来，“明明是文若哥哥先说的！” “咳咳……女孩子不可以把这种词儿挂嘴上！知道吗？” “哦……记住了！”小丫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突然又起身拉着李载朝着河流方向跑去，“走！文若哥哥，咱们去洗洗！” 第208章 清泉与少女 山涧深处，李载被玄素拉到了这个四下无人的泉池之中。 少女毫无顾忌地褪去衣物，跳入泉水间。 雪白的肚兜就扔在黑衣上，很快，那曼妙的身姿没入水中，有如精灵戏水，消失了好半天后突然探出脑袋。 “文若哥哥！快下来啊！” 李载环顾四周，发现确实无人来此，虽然心里隐隐有些躁动，但眼下并不是嬉闹的时候。 “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些……” 话还没说完，一根无形的丝线绑住了李载的手臂，将他拉拽进湖里。 片刻后，少女在李载面前探出身子，灵秀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李载。 “阿素来为文若哥哥洗去满身风尘……”说着，她开始为李载褪去衣物。 “阿素，这要是被人看见，你就是扰乱军心！这行军途中，我身为主帅却是在和女子湖中嬉戏，成何体统？就不能等再晚些时候大家都休息了……” 听闻此言，少女一脸疑惑地看向李载，“文若哥哥想什么呢，阿素只是想给你看个东西，你不会是在想什么羞羞的事情吧？” 少女嘴角一丝坏笑，她早已不是当初单纯少女，也知道和李载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儿，在寻常人眼里代表着特殊的关系。 眼前风光绝艳，雪白的峰峦半入水中，少女却是丝毫没有在意。 玄素本就不是一个在意羞耻的女子，她总是最坦然地直面自己的喜恶。 纤细的玉指上，突然出现一只血色小虫，少女直勾勾盯着李载，“文若哥哥，最近这九命血蚕变得极为活跃，我感觉有些奇怪。” “突然变得活跃？”李载被玄素这发话搞得有些迷惑。 “它好像是想跟告诉我什么，但阿素不懂。”少女拿起血色蛊虫在李载面前晃了晃。 果然，这只血色小虫闪烁着妖异的红光，仿佛受到了什么影响。 仔细一想，这九命血蚕是从那位南月仙宗的圣子手中得来。 按他的说法是顾寒江为了报答一坛酒的恩情。 但那位老魔君就算再迷糊也不至于将这等至宝随意送人吧？ “阿素，这九命血蚕是不是只会认你为主？” 少女稍加思索，随后将血蚕收起，“它很喜欢我，但阿素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只会认我为主。” 此时李载心里生出了一个猜测，也许这小蛊虫会因为顾氏一族的血脉而变得活跃，从那位南月圣子得到它这么久都没弄清楚状况就能看出，其他人根本无法让这蛊虫苏醒。 “说不定这东西就是你阿爷为了找你故意放出来的，此物只会因为顾氏血脉而激活，别人得到它也没有什么用，所以说它要是突然变得活跃，很可能是你阿爷来找你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如果是这样，那只要将阿素带在身边，便很可能得到老魔君的消息，只要找到这位老魔君，得到他相助，那此行说不定还可以设计除掉那位吞天老祖。 “阿素，你快仔细跟我说说，这蛊虫是什么时候变得活跃的？” “从咱们离开月郎开始就时不时变得活跃起来，只是文若哥哥一直很忙，阿素也没太当回事儿！” 果然没错，搞不好那位老魔君已经跟了自己一路。 想到此，李载心中暗喜。 “阿素，如果有高手靠近，你能察觉到对方气息吗？” 少女有些不敢确定地说道：“阿素的双眼可以看清迷障，应该是可以吧？比如那个坏女人就没办法在我面前隐藏修为。” 听到这儿，李载陷入沉思，随后心不在焉陪着阿素在泉水之中洗完澡，片刻后上岸。 就在李载盘算着怎么借着老魔君的力量去除掉吞天老祖时，只见一道绝美的轮廓出现在面前。 山涧起了雾气，玄素身无寸缕来到了李载面前。 少女如今心性虽幼，可实际上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乌黑的长发被泉水打湿，一对赤瞳妖异绝艳，细腻的肌肤好似仙女，不染尘埃。 迷雾之下，若隐若现的曲线轮廓，真应了那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 少女的双眸之中藏着灼热的神采，她直勾勾盯着李载，宛如一头毫无顾忌的野兽，心中所思所想溢于言表。 玄素来到李载面前，踮起脚尖，樱色红唇亲吻上李载。 “文若哥哥，阿素喜欢你！” 如此这般，李载也是有些招架不住，自打在月郎时开始，月神姬时不时的撩拨便让李载心烦意乱，而后来见到雪儿，更是没机会一解相思之情。 尽管玄素丫头一直在身边，但由于来回行军的缘故，也没有什么机会能单独相处，这一刻，李载也不愿克制。 一把将玄素搂在怀中，掌心传来细腻的触感，那细软的腰身，只是轻轻用力往身前一揽，就能听到玄素的娇嗔之声。 “文若哥哥，好像……有什么出来了。”她面色微红，却是半点没有羞怯之色。 阿素就是这样，和寻常女子不同，不会感到羞耻，她只会本能表达自己的爱意。 越是如此，李载心中的欲念便越是难以克制。 手掌自腰身往下滑落，随后狠狠一捏，又是惹来几声娇嗔，低头之间怀中少女眼神迷离，双臂环上了自己的脖子。 她越搂越紧，随后声音轻了几分，在李载耳边说道：“阿素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的时候就总是想起文若哥哥……” 说着，少女双眼迷离，突然蹲下了身子，眼里流露出渴望。 李载有些惊愕，也不知这丫头是从哪儿学的这些花样，自己也没教她这些啊？ 好像是之前和宁珂成婚的那天晚上，她也是这般，主动用她最擅长的表达方式在表露自己的爱意，像是一只小猫咪。 那细腻之间的丝滑，如春日暖阳，沁人心脾。 片刻销魂，李载看到了阿素鼓起的脸颊，那清冷绝美的脸庞下藏着几分满足。 只见她咽了咽口水，并指探幽，随后那勾人的迷离眼神又和李载对望，“阿素最喜欢文若哥哥了！” 李载亲吻少女的耳垂，随后轻轻一口咬下去，冰凉的耳坠轻轻摇晃，撞到李载的下颚。 “嗯……痒！” “小丫头，在月郎的时候你就总来撩拨你的文若哥哥，今天文若哥哥定要好好收拾你！”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玄素红着脸点点头，“好！阿素想和文若哥哥在一起！” 果然，这丫头就是本能表达感情，似乎少了几分情趣，但又能真切地感受到她隐藏着细微之中的依赖和情感。 与她之间，尽是如野兽般的直接和疯狂，不必太多技巧，皆是真情流露。 第209章 辗转南北 山涧雾蒙蒙，两道人影有规划地晃动，时缓时急。 直到深夜时，少女双腿发软，就算扶着树干也有些站不稳。 面红耳赤的玄素突然说道：“文……文若哥哥，有人来了，是那个坏女人！” 一听这话，李载心中只觉更加刺激了。 “你这丫头，连月神姬这样的修为突然靠近你都能察觉？” “嗯……她应是见咱们许久没有回去，这才出来找寻。” 李载坏笑两声，“既然她都来了，那就让她听到点儿天籁之音吧。” 少女不时发出美妙之声，却还是问道：“什么天籁之音？” 李载想了想说道：“人间四大美事，莫过于攀峰、探幽、插花、观潮，而伴随这过程之中诞生到的美妙之声，便是天籁之音。” 李载加快了节奏，丝毫没有顾忌。 而远处刚靠近此地的白衣美人一听到动静，顿时明白了泉池边上正在发生什么事。 顿时面红耳赤，攥紧了拳头。 白发美人眼神飘忽不定，有些慌乱，却又隐隐生出几分好奇。 作为一位总是只能见证他人缠绵恩爱的神女，月神姬心里对男女之情多少有些好奇。 而撞见这种事儿，却是头一遭。 一时羞愤和难为情涌上心头，却又止不住心中慌乱。 “主公真是的……果然我猜得没错，他和玄素小姐真的是那样的关系……” 白发美人低声呢喃，幽怨的语气之中还暗藏些许失落。 转头离开此地，月神姬回到了驻扎之地，顿时心慌意乱，久久无法宁神。 直到李载和玄素回来，她都有些不敢直视李载。 …… 几日后，江夏城内，灰袍军师坐立难安，看着频繁送来的战报，却是没有一封记载关于李载的信息。 “到底怎么回事儿？幽仓那边这么久了没有动静？” “回禀军师，幽仓并无军情传来，但看那群贼人的轨迹，多半就是朝着幽仓而去！” “多半？哼！等了这么久你跟我说多半？有没有探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凉军的将领看着脸色阴沉的贾安山，心中也是颇为不安。 “军师，从马蹄轨迹来看，应该就是几千骑。” “几千？” “属下无法判断，从他们之前的行动轨迹来看，应该不超过三千骑，每次出现都是偷袭后便马上离开，这说明他们人不多，不敢打。”将领如实分析道。 贾安山脸色阴晴不定，但也觉得这位将领说得在理。 若是对方人多，那早在那天夜里奇袭江夏城的时候就不至于如此胆小谨慎。 “他们的人应该不多，算了，一群不敢露头的缩头乌龟而已，咸宁城那边有没有动静？”贾安山追问道。 “回军师，咸宁城依旧没有动静，对方那位女将看起来不像是无能之辈。” “湘南虞氏，自当不是无能之徒，晋军那边呢？可有什么新消息？” 将领抱拳说道：“听说晋军久攻洛阳不下，军心涣散，已经出现了兵变的情况。” 贾安山皱起眉头，“洛阳城内不过区区五万禁军，有这么厉害吗？难道晋王要输？” 将领稍加思索，“军师，不管晋王能不能打下洛阳，咱们都该早做准备了，无论是晋王做了皇帝，还是洛阳等到了勤王兵马，只要那边分出胜负，肯定会着手对付咱们。” 贾安山还有些犹豫，关于要不要着急入主咸宁，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想要彻底掌控晋地，就得打下咸宁，而眼下是最好的时机，洛阳自顾不暇，咸宁就是孤城，得不到任何援兵。 可直觉却告诉他，不能对李载视若无睹，哪怕他真的只有两三千人。 真正叫人为难的是，如果不趁此机会拿下咸宁，等到洛阳喘过气来，就很难再有机会。 不进则退，若是此时想要保守一些，退守太原，享受那一城之利也未尝不可，可显然自家王爷不是一个会将到手利益舍弃之人。 “等我给王爷写封信，你先下去吧！” 就在此时，一位探子匆忙跑进城主府。 “报！仙灵关遇袭！守将龙将军战死！” “什么？谁干的？”贾安山惊得当即站起了起来，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回军师，就是咱们一直在找的朝廷军，李载带领的人。” 仔细一想，贾安山只觉后背冷汗直流，他攥紧拳头，气得直发抖。 转头看向地图，眼神越发深邃。 “仙灵关！这是要断我们和太原的联系啊，这小兔崽子！”贾安山咬牙切齿，随即转头怒道：“战况如何？有没有抓到人？” “回……回军师，和之前一样，朝廷军的人打完就跑，用……用那神秘手段毁掉了仙灵关的交通要道后，又消失不见，龙将军死于突袭，王爷已经得知消息了。” 贾安山的脸色从未如此难看过，他将手中茶盏摔碎，“混账！都是废物！仙灵关数万大军！竟是让区区几千人马偷袭得手，还死了守关大将！” “军师息怒，敌人太过狡猾，来去如风，咱们根本就抓不住，而且他们用来袭击咱们的手段更是闻所未闻，依末将看来，应当攻其必救，逼迫他们现身！”这位江夏城的将领此时脸色也是极其难看，仗打成这样，确实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眼下他只想堂堂正正和对方打一场。 贾安山很快冷静下来，理解问道：“幽仓还是没有消息吗？” “回军师，幽仓没有消息。” 灰袍谋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强装镇定，但他此刻只觉心中一阵恶寒，“哼！有这么强的实力，确实要来如此折腾，到底图什么呢？莫非……等等，他们袭击完仙灵关之后去哪儿了？” “回军师，看方向应该是太原城！” “遭了！遭了！赶紧让高手都赶回太原！这兔崽子故意留下痕迹让我们以为他要去幽仓，实则是想奇袭太原！” “军师莫急，他们就这么点儿人……” “不急？若是王爷有任何闪失，那咱们这几十万大军在晋地算什么？岂不就是个笑话？！不行！我得亲自给陆先生写封信，让他务必去太原一趟！” 想到这儿，贾安山其实已经察觉到这支小队能带来的威胁有多可怕，脑海中关于要不要攻打咸宁的考量也终于有了决断。 第210章 决战之前 贾安山突然意识到，眼下若是放任李载不管，那他带领的这些兵马必定会成为刺入己方心脏的一柄尖刀。 眼下粗略一看，江夏东部的交通要道都被毁掉，似乎可以放开手脚打咸宁。 但若真的这么做了，那李载当真就没有威胁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升起，李载带领的人不多，这个念头似乎本来就很可笑。 凭什么就判定他没有进攻一座主城的能力呢？ 他没有打江夏难道是因为不敢吗？辗转南北，奇袭交通以及各大粮仓，这等诡谲的用兵方式，难保这小子就不是在故意藏拙。 “来人！先让咸宁附近的兵马佯攻咸宁城周边的小城试试，看看虞心如会怎么做！” “只是佯攻吗？”身边将领悄声问道。 贾安山点点头，“没错，就佯攻试试！还有，让幽仓周围的伏兵朝着江夏方向靠拢，也许咱们就要随时准备撤兵回太原！” “军师，这……” “这什么这？还不赶紧按我吩咐的去做！” “军师难道打算放弃咸宁？这件事儿不先问问王爷吗？” “王爷那儿我自会给出一个交代！快去！” …… 洛阳城下，随着两天前晋军一次激烈的反扑失败后，晋军大营内接连生出哗变，若非晋王雷霆手段，怕是此刻晋军已然自乱阵脚。 在这局势紧张的时刻，晋王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天道院身上。 于是今日午后，那位天道院的老院长孤身一人御剑来到城外。 “李沁棠，可敢出城一战否？” 玄通道人一副仙风道骨的做派，宛若世外高人，脚踏飞剑，居高临下。 青衫剑仙看向玄通的身影，随后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白衣少女，“心儿，你当真想好了？” “二姐，我想好了！” “那就御剑随我来！” 青衫剑仙双目之中战意无比强烈，脚踏飞剑凌空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前往了洛阳北山方向，而此刻晋军和洛阳城内的将士纷纷都抬头看去，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足以轰动修真界的大战，更是一场能决定大梁未来的决战。 绝代榜首玄通道人和排名第二的青衫剑仙一战，势必会受到天下修行者关注。 洛阳城头上，姬南天看着远去的两道身影，轻声叹息，“老了啊，若是老夫能年轻个二十年，今日怕是也得亲自去一旁观战。” 大梁皇帝萧灵儿今日也来到城头之上，眉头紧皱，面露担忧之色。 “国舅，您觉得李掌教能赢吗？” “这可不好说，老夫可没资格去点评这二人的战斗，毕竟他们乃是绝代榜上的前两位，比老夫可厉害太多了，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若是这一战李沁棠能赢，那她接下来的目标应该就是无双城那位剑神了吧？” “朕不关心什么剑神不剑神，但求李掌教能赢过玄通，也求心儿能平安无事！” 洛阳城中，无数高手看向远方，满怀期待。 …… 而此刻远在江南的无双城内，一位白衣白发的青年突然破关而出，飞上无双城头。 他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伸手去接住那飞落的雪花，双目无神。 “剑奴，洛阳的战争可有结果了？” “回禀城主，尚无消息传来。” 白发剑神负手而立，看着西北方向，“要按天道院那些老顽固的性情，多半会更支持晋王一些，如此想来，当年那位青衣小姑娘说不定会和玄通有一战。” “城主若是感兴趣，此时出发，未必不能赶上一场好戏。” 白发剑神微笑着摇摇头，“不了，但愿她能赢，本座当年说过，会在无双城等她来。” “城主似乎对她抱有很大的期望？” 沈云流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神情有些恍惚，“是个有趣的后生。” “还是第一次见城主会对一位女子如此关注。” “她不是女子。” “天剑宗掌教不是女子？” “本座是说，她在我眼里，是资格一战的对手，无关男女，当年初见她时，这丫头才六岁，本座见她天资卓绝，动了收徒的心思，于是传了她一些基础剑招。” “城主和李掌教竟有师徒渊源？” 白发剑神摇了摇头，“谈不上，你可知她当时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她问，这世间用剑者，谁可称最强？” “那自然是城主您！” 白发剑神微微一笑，“当时本座也是如此回答，你猜她说什么？” “她当时不是一个六岁小姑娘吗？到底说了什么竟能让城主您都如此在意？” 沈云流抬起手，灵力大作，身前突然出现了一柄断剑。 “她将我赠她之剑折断，然后跟本座说，现在开始，最强剑客是她了。” 听闻此言，剑奴瞳孔一缩，惊讶无比。 “当时的她只有六岁？” “没错。” “何等狂妄的小丫头，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事实上，她还真有这个资格，你应该听说过吧？青衫剑仙李沁棠自出江湖以来，未尝一败，第一战便胜了前代天剑宗长老，登绝代榜第九，后战胜天剑宗掌教，排名提升到第二，至今仍无人能动摇她的地位，这次对战玄通，无论输赢，她的剑道必定能更上一层楼。” 毕恭毕敬的剑奴也同时看向西北洛阳的方向，“城主，洛阳的乱局，您当真不出手吗？毕竟咱们也是大梁子民啊……” “谁当皇帝都与本座无关，只要大梁还是大梁。” “对了城主，说起来，天山不老阁那位老怪物出山了，您可知晓？” “一个废人，何须在意？” “可是，他显然没将您的斩仙令放在眼里。” 白发剑神摇了摇头，“从他当年自斩堕境开始，他就已经没资格再称地仙了，一个连自己的道都怀疑之人，此生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您的意思是，陆轻云斩道是愚蠢之举？” 沈云流看着远方，脑海之中浮现一位故人身影，随后心情有些低落，“一个轻易否决自己前半生的人，今后就不会再次否决自己了吗？本座都不用出剑，只要出现在他面前，他便会知晓，当年选择是多么可笑！” 第211章 绝代之战 洛阳北山，风雨骤来。 长亭古道下，天枢星沈复手持长刀站在萧心儿身侧，“殿下当心，周围有不少高手。” 白衣少女横笛于身前，神情漠然，一曲笛音起，婉转悠扬。 天际，两大绝代境强者凌虚踏空，青衫剑仙手持仙剑，身上的剑意前所未有的强烈。 “李沁棠，没了护国神阵，你真觉得自己能赢贫道？” 老道士凌虚踏空，脚下出现一块太极盘，眼神一转，太极盘在脚下旋转，没多久便扩散至天地，以山川河流为阵，而他则是化身为核心，俨然有几分无敌之态。 “打过才知道！”李沁棠并未多言，举剑向天。 凌厉的剑意撕裂云层，漫天悬剑突然出现，那天倾之势，宛若剑仙临凡。 青衫剑仙并未犹豫，直接出手，悬剑化作江河倒灌，倾泻如注。 老道士以天地为阵，手中拂尘轻抚，脚下八卦盘开始转动，灵力化作的阵盘将漫天剑阵一一挡下。 “强如沈云流，也未必能斩开贫道的乾坤大阵，李沁棠，你真当自己有资格和沈云流相提并论？离火：焚天！” 玄通并指捏出印诀，离火位飞出九条火龙，朝着李沁棠袭去。 青衫剑仙无惧那灼热的焰火，手持仙剑飞舞，一剑，横断火龙，自天际欺身而下。 “天倾剑势，斩决绝！” 随着李沁棠施展剑诀，好似有无数剑道高手站在四面八方斩出剑气，分别朝着脚下山河斩去，江河横断，峰峦被整齐的切下了顶端，顷刻间，山林之中惊出飞禽走兽奔命而逃。 “好一个青衫剑仙，竟想用剑招破老夫的乾坤大阵！可惜了，没用！” 老道士甩袖一挥，以拂尘作剑，竟是直接和李沁棠的剑针锋相对，剑气纵横，方圆数里，不敢有活物靠近。 “坤势：囚龙法！” 随着老道士施展道法，远处几座大山突然发生了改变，数不清的石柱平地而起，形成囚笼，试图将青衫女子抓住。 “玄通，世人说你是道法通玄，但在本座看来，你就是学什么都不精，于是这里学一点儿，那里学一点儿，却是什么都没能学到极致，你所谓的术法，能奈何本座吗？” 突然，李沁棠的速度提升到极致，鬼魅般出现在玄通的身后，一剑斩出，山石崩碎，烟尘四起。 正如她所言，老道士的术法手段虽然繁多，可在威力上却是无法与她的剑招相提并论。 老道士眉头紧皱，猛然转身打出一掌，猛烈的掌风携带道门先天罡气。 李沁棠闪身躲过，身后一座高山轰然塌陷。 玄通脸色阴沉，“哼！狂妄！剑道修行者确实拥有可怕的破坏力，但贫道早在百年前便是道门术法第一人，你以为斩断此地气机，就能阻拦老夫的施术？” 青衣剑仙眼神前所未有的冷厉，“我从不小看自己的对手，你可知，我多年来只修剑道？药王谷走了一趟，见过了萧若溪后我才真正明白，所谓的天倾剑势，并非依赖那漫天悬剑，玄通，你敢接我手中这柄剑吗？” 李沁棠的脸上浮现从容的笑意，这一刻，周围的灵力流转突然停滞，剑意也荡然无存，天际倒悬的仙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玄通看着眼前那位看似气息全无的女子，他不认为李沁棠会突然收手，于是心中警惕更甚。 “你……” 话还没说完，只见李沁棠的气息全无，好似一个普通人，拿着仙剑冲杀而来。 虽然有着常人难及的速度，却完全让人感觉不到威胁。 这一瞬，老道士冷汗直流，连忙飞身退走。 “想走？这就怕了？” 李沁棠突然出现在玄通身后，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剑刺中了他的胸膛。 剑并未入体，老道士惊愕之余，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你果然比江湖传闻之中要强，原来那漫天悬剑所化的天倾剑势只是你用来欺骗世人的手段！” 李沁棠冷哼一声，“早年我便见过天下第一剑客的风采，我知道，他只信自己的手中剑，所以我也只信自己手中这柄天诛！” “天诛，好一柄神剑！你不会觉得这样就能赢过老夫吧？” 这位刚才还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老道，此刻眼中只剩下狠厉。 李沁棠加重手上的剑势，霸道无匹的剑气将他的上衣崩碎，却是依旧无法刺入他的肌肤。 “我自然不会认为天道院院长只有这点儿手段。” 只见老道裸露出的上身浮现一道金光，额头也突然浮现一道金色流纹，仿佛一只竖瞳。 一股强横的气息自玄通体内迸发而出，他速度变得无比诡异，一拳出手，直接打中了李沁棠的肩头。 只见青衫剑仙避之不及，被强大的拳劲轰飞数百步才稳定住身影。 一口鲜血吐出，李沁棠眉头紧皱，“道门无上心法，九转元功？！没想到能亲眼得见，还真是荣幸。” “是吗？死在贫道手里，你会更荣幸！” 声音自耳边响起，李沁棠瞪大了双眼，却是看到玄通不知何时又突然出现在面前，接连打出数十掌，掌法刚猛，无坚不摧。 她本能出剑抵挡，也只是勉强接下这如骤雨般的攻势。 此时，玄通侧身踹出一脚，再次将李沁棠踹飞，那道青衣身影横飞出去，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李沁棠，你还真是愚蠢，竟真敢出城和老夫交战，区区一个后生小辈，你何来的胆子敢挑战老夫绝代榜首之位？” “是吗？还记得本座说过的话吗？你什么都学一点儿，于是什么都学不精，今日若是换一个道门长辈在此，我肯定跑路，至于你，还没这个资格。” 说完，李沁棠拂袖，再次举起手中剑，“天倾剑意，天地绝尘！” 早已进入无我状态的青衫剑仙本就给人一种气息全无的感觉，可此时，她挥出的剑不再携带那威势骇人的剑气，只是让人感觉那柄剑仿佛携带山势倾倒之威。 举剑，朝着前方斩下，并无剑气斩出，却是有一道无形的罡气将李沁棠面前的地势压出深邃的沟壑。 “剑道至刚，摒弃锋芒，大巧不工！” 第212章 生死之间 老道士玄通攥紧了拳头，本能躲开，随即回头看去，那道沟壑还在不断蔓延，仿佛并不是斩出来的沟壑，而是用剑砸出来的深坑。 “摒弃剑锋，以势迫之，这还算是剑法吗？” “为何不算？” 玄通冷哼一声，“如此笨拙，又怎能伤到老夫？” “是吗？你说本座破不了你的乾坤大阵，现在看呢？” 此话一出，老道士这才愣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 确实，从李沁棠这一剑似乎并不是冲着他，只闻此刻大地传来崩碎之声。 那并不是大地碎裂，而是乾坤大阵的阵盘碎掉。 “有点意思，可你也应该明白，那乾坤大阵也并非贫道的杀招，你又如何能破贫道的九转元功？这是道门至圣心法，修至绝巅肉身成圣，就算是沈云流……” “一口一个沈云流，你也配做他的对手？”在老道士说话之际，李沁棠不知何时突然杀至身前，一剑斩出。 玄通轻蔑一笑，“你觉得这种速度就能砍中老夫？” “蠢货！谁告诉你剑势浑厚便一定笨拙了？”李沁棠嘴角浮现一抹计谋得逞的冷笑。 老道士看着她突然提升的出剑速度，顿时脸色煞白。 本能出手抵抗，却还是正面被剑砍中。 玄通的面目立刻变得狰狞起来，一声怒吼：“不可能！小丫头你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老道士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低头一看，腹部中剑的地方，九转元功凝结出的金光被震碎，露出一道豁口，紧接着便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剑伤出现在腹部。 他这才相信，眼前这位青衫剑仙是真的有能力做到斩杀他。 顿时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玄通不敢再藏拙，额头那道金色流纹突然金光大作，放射出一道可怕的剑气，速度奇诡无比。 李沁棠神情凝重，却是无法躲开。 金色剑气洞穿她的胸膛，这一剑挨得结结实实。 二人拉开身位之际，都已经起了杀心。 李沁棠也顾不得身受重伤，竭尽全力斩出十数剑，剑气依旧浑厚霸道，逼得玄通连连后退。 而玄通也是一心想着必须杀掉李沁棠，额头金光接连射出剑气。 李沁棠连忙闪躲，她也意识到玄通额头的天眼并不简单。 一场激烈的剑气对冲，场面混乱不堪，飞沙走石，残花断絮漫天纷飞。 李沁棠强行接下天眼射出的剑气，连连后退。 直到摔落在长亭之下，大口吐着鲜血，被洞穿的伤口更是血流不止，模样颇为狼狈。 观战的天枢星沈复和白衣少女纷纷冲上前。 “退下！”就算身受重伤，李沁棠也不敢让这两人前来冒险。 “二姐，你还能打吗？” “沈复，带殿下回洛阳，你们杀不了他。” 白衣少女并未多言，从她决定跟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打算豁出一切，去完成自己的计划。 而远处的烟尘之中，玄通道人缓缓走出，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看起来颇为狼狈。 “李沁棠，你输了，也许你我打下去还要很久才能分出胜负，但你不是贫道的对手！”玄通擦去嘴角血迹，一步步逼近几人。 高手过招，输赢就是一念之间，李沁棠清楚自己和玄通之间在修为上并无差距，手段上也是各有千秋。 但眼下明显是自己的伤势更重，所以打下去，自己输掉也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她有七八成的把握拉着对方一起死。 “是吗？你我之间分输赢容易，分生死却未必有这么容易。” “呵呵呵……你不会以为，贫道就真的没有准备吧？都说你李沁棠是个武痴，一心只求公平之战，但你觉得我们的战斗需要公平吗？竟真的只带了两个废物前来，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话音落，周围出现数不清天道院弟子，纷纷剑拔弩张，似乎就等着玄通一声令下。 沈复作为纵横楼留在京都的主事，本打算带着纵横楼高手前来，只是临出发前却是被萧心儿阻拦了。 而最初的李沁棠也选择了相信萧心儿，只是眼下，在见识过玄通的实力之后，她并不觉得萧心儿就一定能杀对方，于是打算为二人断后。 “快走！他们杀不了我！” 白衣少女并无动作，反而挡在了李沁棠身前。 “院长，您一直都是我尊敬的人，为什么要帮着晋王谋反？” “心儿殿下，贫道不想为难你，带着你的侍卫离开，今日就当你没有来过！” 萧心儿眼神坚定，“我不走，我不信你敢伤我。” “哼！贫道连谋反的事儿都做了，还怕多杀一个公主？你若是执意要出头，就别怪贫道不念师生之情！” 说起来，萧心儿在天道院也修行过，所以院长也算她的老师。 “院长，你一直说心系天下苍生，难道帮晋王就能让天下更好吗？当今陛下登基，那是先帝遗命，这也是天道院亲自受命监督的，你……” 老道士直接出言打断：“够了！心儿殿下，贫道当然清楚萧灵儿登基乃是名正言顺，可就算这样又如何呢？先帝老迈昏聩，竟让自己的女儿登上皇位，若非当初有所顾忌，也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贫道又怎会容忍萧灵儿在皇位之上坐了这么多年？！” 李沁棠冷哼一声，“大梁的皇位更替，有你质疑的份儿？” “李沁棠，你认命吧，贫道从不曾针对你，也不想杀你这么一个好苗子，可你偏偏要自寻死路，这也怪不得贫道啊！” 玄通手持拂尘，一步步靠近，杀心已起。 萧心儿上前一步，“哼！玄通道人，若今日我就是要带二姐回洛阳，你真敢对我出手吗？！” “小丫头，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可以仗着身份胡来的公主殿下吗？从你嫁给李载为妾的那天起，你就是个笑话！全京城的笑话！” 此话激怒了萧心儿，她心里虽然生气，但还是继续学着自己从前刁蛮任性的模样，指着玄通道人骂道： “你个混账东西！胆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本公主回去，一定会将你天道院解散，毁你道统，让道门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这些话自然是不太现实，可也确实激起了玄通道人的怒火。 “萧心儿，你自己找死！凭道成全你！” 老道士以拂尘作剑，就这一步之遥的距离，他的拂尘携带剑意刺向了萧心儿的胸膛。 萧心儿有些紧张，身子微微颤抖，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老道士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但此时这个距离，剑出已经没有收回的余地。 第213章 剑神之剑 此时李沁棠也有些紧张，尽管这是一早就和萧心儿商量好的计策。 可当玄通出手袭杀萧心儿的一瞬间，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今天敢不带帮手来，就是在赌萧心儿说的杀招。 其实就算这个时候，她仍旧有把握带着二人离开，只是可能要付出一些代价。 短短的一步之遥，玄通从出手，到杀至白衣少女面前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就在萧心儿紧张到闭上双眼的一瞬间，她胸膛那颗挂着脖子上的玉石突然灵光大作。 一道喧嚣的剑意席卷天地。 顷刻间，天地黯然失色，一阵狂风袭来。 一道剑光自己萧心儿体内飞出，剑意让在场修行者皆是感到胆寒。 玄通瞪大了双眼，一股恐惧自心底生发，可他已经无法再做出任何反应。 寒光闪过，玄通道人低头看去，自己的胸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他不敢相信地后退了几步，“沈……沈云流的剑？” “当年离开无双城的时候，师尊送了我这条项链，虽然没有告诉我有什么用，但我知道这东西不凡，因为师尊说，让我怀着无惧无畏之心，勇往直前去追寻心中剑道，当时我便问他，若是遇到高手怎么办？他说，无需畏惧，直面对手即可！那时我就猜到，师尊不会不管我！” 尽管说得这么从容，但萧心儿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打湿。 而此时，青衫剑仙突然暴起出剑，一剑斩掉了玄通道人的头颅。 随后她也不顾身上重伤，消失在原地，随后便只见一道青色流光穿梭在周围那群天道院弟子之间。 一道道剑光闪过，摧枯拉朽，周围的天道院弟子挡无可挡，纷纷毙命。 直到李沁棠再次出现的时候，周围敌人已经被她解决干净。 青衣染血，脸色苍白。 她低头看向脚下踩住的尸体，“玄通，你有句话说得没错，今日的战斗没有公平，你我之间只有生死，没有切磋。” 也不知李沁棠说出这话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但萧心儿和沈复都知道她并不高兴。 尽管亲手将这位绝代境榜首的脑袋斩下，但她的眼里只有无尽落寞。 对于李沁棠而言，今日不是光明正大赢了玄通，这才是最大的遗憾。 她也第一次，做出了违心之举。 但李沁棠清楚，这不是比试，由不得她求什么公平公正。 只见她很是疲惫地归剑入鞘，随后看向二人说道： “回去后，就说我今日没有和他打过，他是因为想要偷袭心儿殿下，这才被沈云流留下的护体剑意所伤。” 青衫剑仙眼里尽是不屑，随后又化作迷惘，她有些无奈地看向了东南方向，心中的渴望越发强烈。 “也许……只有江南，才能成全我了吧？” …… “玄通死了？怎么死的？” 太原境内，玉衡星吴文通一收到消息就立刻找到李载，将沈复的传讯一一复述。 听完之后的李载沉默良久，脑海中出现了那位白衣殿下的身影。 “心儿真是胆大心细，好在没有出事……” 黑衣少女眨巴眨巴眼，“文若哥哥，那个沈云流很厉害吗？为什么他人都不在，只是留下了一剑，便能杀得了老道士呀？” 李载有些感慨，心里也生出几分向往之情。 “那是自然，大梁白衣剑神，天下第一强者沈云流，谁能挡得住他一剑？” 不远处的白发美人稍加思索，“主公，道玄一死，洛阳之危已解。” 李载拉回思绪，神情凝重说道：“看来是时候了，传信给虞心如，舍弃咸宁之地，挥师东进，协助雪儿困死晋王！” “主公，不等凉军攻打咸宁便撤军，怕是很难让他们上当！”月神姬有些担忧说道： “那就让虞心如少留点儿人守城，若是凉军有攻城的迹象便撤！” 月神姬点点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之前偷袭仙灵关之后，一众人假意奇袭太原，准备继续玩回马枪，却是在途中遭遇了凉军修行者大军回救太原，一场恶战避无可避，好不容易才和敌人拉开了距离。 “主公放心，我们没有恋战，并未损失多少兵马，只是有不少人受伤。” “那就趁着他们担心太原之际，回头去打江夏城吧，江夏那边的人能这么快反应过来，还派高手赶往太原，说明江夏城中，有一条大鱼。” “大鱼？主公的意思是，顾明章在江夏？”月神姬有些诧异。 李载摇摇头，“顾明章没这么头脑清醒，我猜，多半是那位号称凉州第一谋士的贾安山。” “是吗？若是能杀了他，顾明章便痛失一臂！” “一定要快，贾安山将修行者高手都派回太原，却是半路遇到了我们，那很快就能明白咱们不是要打太原。”李载说完立马招呼人动身。 尽管这些时间将士们一直在疯了一样地行军，但渐渐地，他们也适应了这样的强度。 刚一出发，李载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贾安山若是猜到了我的意图，搞不好会劝顾明章退兵回太原，如果顾明章真的听了他的，那咱们这段时间岂不是白折腾了？” “主公，属下以为，洛阳那边，晋王败局将定，这个时候顾明章定是很迫切地想要拿下咸宁城。” 李载摇了摇头，“这贾安山跟随顾明章多年，深知顾明章的脾性，但能被顾明章如此重用，二人之间的信任度肯定极高，得想个办法弄死这贾安山，只有他死了，顾明章才可能犯糊涂！” “如果贾安山真的在江夏，那属下有把握除掉他！” 李载眯起双眼，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惜了，很可能那次咱们偷袭江夏的时候贾安山就在，当时要是能弄死他，我也就不必如此费劲！” “这次也不晚，那些江夏的修行者高手都去了太原，江夏城中，必定没有太多的高手！” 一大队人马，本就已经赶到了仙灵关附近，再次南下去江夏，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 “那就让兄弟们都提起精神来，这次打江夏，就不是小打小闹了！杀掉贾安山，晋地之危自解！” 近万玄甲神骑，再次奔袭南下，气势浩荡。 第214章 欲盖弥彰 江夏城头，谋士贾安山下令撤去了城中修行者大阵，站在北城门看向北方。 身边还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负手而立，满眼杀意地看向远方。 “他真的会来？” “这小子狡猾得很，按照他之前的轨迹，若是不打太原，那就极有可能来江夏。” “贾先生真是胆大，竟是主动将护城大阵撤去，这是要引他们深入江夏城是吗？以身为饵，好胆量！” 贾安山微微一笑，“这不是还有陆前辈在吗？您在这儿，想必会护住在下。” “我的目的只是杀李载，可不是保护贾先生。” 贾安山微笑转头，“无妨，我已为王爷留下晋地三策，未必王天下，定可霸一方，若用以在下这残躯为代价可除掉李载这般大敌，倒也划算。” “贾先生，我没有开玩笑，若是真遇到那小子，老夫未必顾得上你。” “是吗？那就预祝前辈一举功成。”谋士目不转睛盯着北方，任由寒风刺骨，丝毫不曾动容。 …… 两日后，江夏城北，李载领着大军已至江夏城外数里。 先行出发的探子已经回来，“相爷，江夏城的护城大阵撤了，按照之前的情报，城中有十余万大军。” “护城大阵怎会撤了？这不应该啊。”李载皱起眉头。 不远处，白发美人看着已经疲惫不堪的将士，随后来到面前，“主公，咱们能确定的是江夏城中的修行者高手已经北上前往太原，此时城中的修行者力量必定不如从前。” “所以有可能是空城计，就赌我敢不敢进城……”李载稍加思索，如果按照常理来想，还真就可能，对方害怕自己袭击江夏城，所以故意打开了护城大阵，制造有埋伏的假象，想要以此吓退自己。 可现在李载几乎有九成的把握能确定贾安山就在江夏城内，那可是原着中帮着西凉王赢了半辈子的顶级谋士，因知遇之恩，对顾明章忠心耿耿。 如是小看对方，搞不好就会陷入绝地。 “主公，那贾安山多半是虚张声势，咱们带着这么多高手，手中又有灵雷，就算遇到埋伏，也能全身而退。” 李载坐在马背上，继续问道：“去探查的时候有没有看一看江夏周边的防卫，比如东南和西南方向的要道是否加派了重兵把守？” “回相国，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几个方向的盘查倒是比之前严密许多。” 听到这话，李载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这是贾安山在给本相做包围圈啊，北太原，南江夏，看起来就江夏比较好突破，是想让本相去江夏，他图什么呢？难道真能有把握杀我？” 月神姬眉头紧皱，“难道吞天老祖在江夏？” 听到月神姬提醒，李载背后冷汗直流，之前一直想着兵贵神速，要以最快的速度奇袭江夏，这要是去了，搞不好自己要交代在那儿。 “好啊，这老狐狸还真是用心险恶，传令下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全军休整！咱们不打江夏了！” 入夜时，一行人才彻底找到一个安稳之地停下整军。 李载带着白衣美人和玄素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主公，咱们就算不打江夏，也只会慢慢成为困兽。” “我知道，看样子贾安山已经说动了顾明章，很可能他们真的要退守太原，所以眼下不得不冒险了！”李载神情凝重。 “主公打算如何冒险？” “除掉陆轻云！” “这不可能！吞天老祖陆轻云可是曾经入过地仙境的顶级高手，就算我和裴术联手，都未必能拿得下他！” “你觉得不可能？”李载追问道？ “当然！就凭咱们，绝不可能！”月神姬笃定地回答道。 “不可能就对了，那顾明章也不会认为咱们杀得了陆轻云。” 月神姬皱起眉头，一脸疑惑。“这是自然，任谁也不会相信咱们有能力除掉陆轻云！” “很好，要的就是所有人都不会认为咱们能除掉陆轻云。” 说完，李载转头看向身边黑衣少女，“阿素，昨日你说，从三天前开始，就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对吗？” 玄素点了点头，“嗯！他好像没有恶意，而且这几天九命血蚕很是活跃。” 对方十有八九就是顾寒江，但为什么就不现身相见呢？难道还在观察？还是说他仍然神志不清？ 但要是神志不清，又怎么可能一路追寻九命血蚕的气息找到玄素呢？ 李载当即有了判断，对方是信不过自己，同时也在忌惮月神姬。 想到这儿，李载心里也没底气，若是按照原着记载，此刻的顾寒江因为当年败给沈云流，道心崩坏，境界跌落绝代境巅峰。 以他此刻的心境，就算对上陆轻云也未必能赢，但有他在，加上月神姬，定是有一定机会。 “走！阿素，带我们去找那个人！” 听闻此言，黑衣少女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好似黑暗中准备觅食的野兽，当即朝着一个方向追去。 月神姬和李载二人则是连忙跟上。 一路在山野穿行，对方好似一直在躲，直到远离修行者大军的驻扎地，来到一处水潭前方才停下。 这一刻，李载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老魔君的庐山真面目。 玄素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他！错不了！” 乍一眼，一位邋遢的老人站在池塘边，目光精悍完全不像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他盯着李载，一步步走上前，月神姬当即警惕起来。 老人的气场十足，那恐怖的灵压让李载有些喘不过气。 “主公小心，此人修为高深……” 就在李载忐忑不安时，老疯子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李载，“儿子！爹好想你！” “哎哟！这手劲儿，前辈！差辈儿了，我是您孙女婿！” “胡说！你就是我儿子！快叫爹！”老疯子一巴掌朝着李载后脑勺呼去。 李载眉头一皱，一时也弄不清这顾寒江是真疯还是假疯。 原着中他是真的疯了，但从他跟着自己这么久，一直暗中观察玄素这点来看，也不像是神志不清。 “前辈，晚辈李载，这位是阿素，她才是您的亲孙女儿！”李载开始耐心介绍起来。 第215章 疯癫的老魔君 邋遢的老疯子一脸疑惑，打量了玄素几眼后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是我孙女儿，那这位就是儿媳妇吧？”老疯子看向月神姬。 一旁白发美人脸色一红，并未搭话，只是装作不经意瞥了李载一眼。 “胡说！我才不是文若哥哥的女儿！”黑衣少女一脸不悦，就算再天真，她也知道自己和李载的关系不能被如此误会。 但老疯子冷哼一声，一副生气模样说道：“那她就不是我的孙女儿！”说着，他再次看向李载，“儿子！快让爹好好看看，哎哟！都瘦了，来，爹给你带了的鸡腿！” 只见顾寒江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鸡腿儿，打开一看，似乎像是从某处捡来，上面还沾着不少灰尘。 李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倒也不是嫌弃鸡腿脏，只是看到顾寒江这么一位老英雄，如今却是变成了这般模样，着实有些心酸。 看着眼前顾寒江老泪纵横的模样，李载也有些不是滋味，想了想，反正冲着玄素也得叫声爷爷，就当安慰一些老人家吧。 “爹！您吃了吗？” “爹不饿，儿子你快吃啊！” 听到这话，李载心里极不是滋味，前一秒还想着利用顾寒江帮自己除掉陆轻云，眼下看着他这般模样，着实又不忍心。 于是接过那条脏兮兮的鸡腿啃了一口，尽管一嘴沙，李载还是吃了下去。 老疯子这才作罢，“音华，走！爹带你去看场好戏！” “看什么好戏？”此时的李载示意身边两人不必惊慌，随后跟着顾寒江上前。 只见池水旁，两只王八在打架，老疯子身上的气势突然变得极其强悍，只见他一本正经说道：“儿啊，两大地仙境强者对决这种机会可少见得很！你可要好好看，好好学！” “两大地仙境强者？这俩？”李载嘴角抽了抽，心想自己跟一个癫老头儿较什么真儿啊？ “是啊，这个，沈云流，天下第一剑仙！厉害吧！” 李载似笑非笑，随后指着另一只王八，“那这个是您？” 顾寒江没好气看向李载，朝着他后脑勺就来了一巴掌，“臭小子！还有心思跟老子说笑！那是大安武王君平！九剑凌空，天地恒同，天下第二的剑客！” 看来没完全糊涂，李载若有所思，“是啊，看来爹您没完全糊涂！还知道自己不是王八！” “混账！老夫在那儿！”说完，顾寒江指向了远处正在休息的一只王八。 李载一脸无奈，心里却是盘算着怎么将顾寒江忽悠在自己身边，希望得到他帮助是一回事儿，更重要的是也不能见到老人家都这样了，还一个人在龙潭虎穴漂泊。 “爹，咱们不看了，去喝酒怎么样？” “喝酒？好啊！那你俩先别打了，跟老夫喝酒去！”顾寒江上前抱着两个王八就走。 李载笑着调侃道：“爹，你不把自己也带上吗？” 老疯子朝着李载屁股就是一脚，“臭小子，逗你玩呢！你真当老子不知道那是只王八？” “你怀里这俩不也是……” “混账！沈小友和君小友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不得无礼！” “诶！你说了都算！”李载只得配合，先将这位老前辈哄好了再说。 …… 军中本无酒，但李载的储物法宝之中藏了不少私货，于是回到驻扎地附近，李载下令让所有人都轮岗休息，自己则是陪着顾寒江躲在了无人处喝酒。 老疯子抓着两只乌龟灌酒，自己也喝得津津有味。 “主公，他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老魔君吧？真能帮咱们对付陆轻云？” “呃……别看他疯疯癫癫，实力却是非同寻常，只是现在看来，我也不忍心让他去当打手。” “主公何必心软？他既然认为您是他的儿子，那若是主公遇到危险，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李载摇摇头，“算了，他到底是阿素的亲爷爷，没必要让他去冒险，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就在此时，老疯子那边突然安静了，他直勾勾看着正在密谋的李载二人，眼神无比深邃，“陆轻云？你们想杀他？” 李载一愣，心想难道是这癫老头儿清醒过来了？ “前辈……这是能帮忙？” “蠢儿子，有胆！既然想挑战那位不老阁祖师！那老子说什么也得帮上一帮！” 听见他还是称呼自己为儿子，李载有些失落，“看来还糊涂着呢。” 月神姬感到很无奈，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疯子身上，明显很是荒唐。 “糊涂？！谁敢说老子糊涂？老子清醒得很！不怕告诉你，这陆轻云之所以号吞天老祖，那是因为他曾吞下过一座仙灵雪山，还放狂言可吞噬天地，故得名吞天老祖！他所修之法，便是残缺的吞天道！” “吞天道？那不是荒古灵血真经里的……”李载顿时想起阿素教自己的功法。 “所以说，儿子你所修的功法天克他，区区残缺的吞天道，怎么和我天荒圣教正统相提并论？这蠢货，修至地仙境，无法证道圆满，便自斩修为，想要从头来过，老夫随随便便都能杀他！”顾寒江面露得意之色。 关于陆轻云所修功法，李载也是第一次听说，原着中这老头死于阿素巅峰之时，直接被秒，一笔带过。 现在想来，和功法相克也有关系。 “爹，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他吗？”李载立刻开始套话。 “老子一根手指就能按死他！还用什么办法？” 李载皱眉，“爹你认真的吗？” “哼！不信是吧？老夫就让你看看！沈云流！来接老夫一指！”说着，癫老儿伸出食指开始戳身边王八的后背。 “看到了吧？沈云流如何？君平又如何？老子才是天下第一！”顾寒江两只手不停戳两只王八的后背，满脸得意之色。 李载无奈叹息，自嘲道：“我不知道我在期待个什么？得了，玩儿去吧。” 身边的白发美人稍加思索，“刚才见到这位前辈的时候，他身上展露的修为可不简单，瞧他如今实力，怎么着也比我厉害，主公，若是想杀陆轻云说不定真的可以做到！” 第216章 破局之法 李载仔细一想，人疯了，实力还在啊。 可一想到如今顾寒江的心境，怕是没办法理智对敌，一时也拿不准。 倒是身边的玄素，此时很坚定地点了点头，“文若哥哥，坏女人说得没错，咱们可以试试。”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玄素的神情无比坚定。 一番思量之后，李载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 “月神姬，如果不算上老前辈的情况下，咱们所有人围杀陆轻云，能有几分把握？” 白发美人稍加思索，随后目光坚定地说道：“如果都拼命的话，五成吧！” 李载知道，这五成几率还要拿所有人的性命去赌。 “让这么多兄弟去拼命搏一个绝顶高手的命，怎么看都是一件蠢事儿。” 月神姬突然神情凝重，“主公，我去吧，若是顾老前辈和我一起，只要他能出手压制对方，我就有把握杀他！” “顾老前辈头脑不清醒，万一关键时候他追着王八打，你还真没办法。” 白发美人沉默片刻，随即问道：“那主公想要的破局之法不就是杀掉陆轻云吗？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之所以要除掉陆轻云，也是李载计划的一环。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能让贾安山劝说西凉王龟缩太原，这一点至关重要。 如果直接杀不了贾安山，那离间他和顾明章就是最好的办法。 这两人的几十年的交情，没这么容易分化，除非，出现一个巨大的变数。 所以陆轻云会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让凉军入咸宁，形成首尾难顾的局面，这是一开始就做好的局面，裴术的西行，以及李载入咸宁之前和蜀王频繁书信往来，都是为了能最终的胜利。 所以除掉贾安山很重要，但眼下陆轻云不除，一切计划都只能停滞不前。 更别说那老东西还曾放言要杀自己，那冒险去杀他，也是值得一试的。 此时，李载终于做出了决定。 “就算冒险，也得试一试了。” 说完，李载来到顾寒江面前，“老前辈，我想让你帮我一起杀个人，可以吗？” “傻儿子，你说！要杀谁，爹帮你杀！”顾寒江拍了拍胸脯，一副豪情万丈的模样。 李载转头看了玄素一眼，“丫头，过来磕头，叫爷爷！” 黑衣少女若有所思，但李载说的话，她不会违背，乖乖照做。 只见这位老魔君此刻眼神深邃，不知是否清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载看向玄素，“阿素，他是你的亲爷爷，现在他脑子不清醒，我问你，你可愿意让他跟着我们一起去冒险！” “文若哥哥自己问他就好了呀！反正我是会跟着文若哥哥去的！爷爷，你去不去？” 说完，黑衣少女来到顾寒江身边，有些好奇地摸了摸老魔君的胡须。 这一刻，李载也不知道这老魔君是真疯还是假疯，只见他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夫陪你们去！” 顾寒江的实力毋庸置疑，别说还有一个月神姬帮忙，就算是他自己对上陆轻云，只要关键时候别犯糊涂，未必会输。 李载点点头，继续说道： “明日一早，我们攻打江夏城，但不真的打，露头就行，若是陆轻云真的在江夏城，定会追着我们而来，将他引出来，然后围杀！” 月神姬补充道：“我们可以兵分两路，高手围攻陆轻云，其他人攻打江夏城！” “不行！为了保险起见，大部分人马就在这山谷布下大阵设伏，我们带小部分人马去引陆轻云前来！目的是让江夏城中的人不能支援陆轻云！” “之后呢？” “当然是围杀陆轻云，若能成，那咱们就赢了一大半，若是不能成，那就各自逃命，天城关相见！” 此刻，李载已经决定放手一搏，若是计划不成，有顾寒江和月神姬两大高手在，逃命自然不在话下，若是成了，这场战斗也可以进入尾声！ …… 休息了一整晚，李载一大早带着数百骑奔袭南下，不过半天就到了江夏城外。 这里如之前探子说的一样，护城大阵已经撤去，看起来防卫极其松散。 风雨潇潇，百骑南下，没有带太多人，月神姬和李载一同前行。 “诸位，我和月神姬逃走时，你们四散逃去，马儿可以不要，人活着就行。” “相国放心！我等不畏死，就算被追杀，绝不给月郎和主公丢脸！” 这些人，一开始从月郎跟着自己出来，多半也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其实经过这段时日跟着李载南北奔袭，他们也大概清楚了这位相国的性情。 这个看起来让人猜不透的白发少年，真的和那些将他们当做奴隶的大梁人不同。 至少他指挥的每一次战斗，并不是将月郎的人当做炮灰。 尤其是刚才那句话“马儿可以不要，人得活着。” 战马比人命金贵，灵驹比修行者金贵，但从前，月郎子民命贱如狗，人人可屠。 李载的一言一行，至少没有将他们当作奴隶，这一点，在月郎将士心里至关重要。 所以渐渐地，他们开始信任这位相国大人。 江夏城门前，李载飞身御剑，朝着城头一指，一柄飞剑斩下了一面凉军虎豹旗。 “大梁相国李文若在此，我听说有个陆轻云的老王八蛋想杀本相，今日本相送上门来了，可敢出来一见否？” 刚装完逼，一股恶寒袭向所有人心头。 李载顿感不妙，只觉一道寒光闪烁，远处一支冰箭划破长空，朝着自己袭来。 月神姬反应迅速，伸手一把抓住了冰箭，却是没想到冰箭被她抓住的一瞬间，突然冻住了她的手臂，尖锐的冰刺瞬间延伸，刺穿了李载的肩头。 李载并没有感觉到痛楚，但低头看去，左肩已是血流不止。 “逃！”月神姬一声厉喝，小队的人马立刻掉头。 可还是有跑得慢的，被突然袭来的一道仙影当场斩杀。 白发美人已经顾不得其他，一把将李载抱进怀里，御剑飞驰。 “主公！你还好吗？” “没事儿，死不了，他奶奶的，本以为他能跟我聊两句的，没想到竟是暗箭伤人，大意了！” 李载趴在白衣美人的背上，回头看去，江夏城外，冰雪连天，顷刻间那些遗留的灵驹被冻成了冰雕。 第217章 奔逃 同去的弟兄们按照计划四散而逃，城中贾安山立刻派出兵马来追。 如计划所料，那位吞天道祖陆轻云果然独自一人追来。 不过他的实力还是超过了李载的预估。 仅仅一个照面，自己还有月神姬这样的高手在身边，都差点让命丧其手。 李载趴在月神姬背后，“月神姬，你说句实话，要是你单独对上他，能有几分胜算？” “不到两成。”白衣美人专心操纵飞剑疾行，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此时李载的状态并不好，有气无力说道：“你别装了，裴先生都说过，你的修为说不定在他之上，我都这样了，你何必藏着掖着？” 其实李载也隐隐猜测过月神姬的实力，只是心里没有底。 “在月郎我有数十万信徒，可以调用一方国运，如果我还是神女的话，陆轻云不敢招惹我，可现在，我已经不是了……” 白发美人欲言又止，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能说出口。 “你不过是辞去了月郎神女之位，难道修为还会降？” “主公，不是你想的那样，若是在从前，我有九成把握能杀掉陆轻云，现在真的只能依靠那位顾老前辈帮忙，您就别试探了，从决定跟你离开月郎的那天起，我便没有任何保留。” 李载无奈苦笑，“看来我猜错了……” 白发美人神情为难，眼里流露出几分无奈。 可眼下，也只能按计划逃命，只有去到了埋伏之地，和顾寒江联手，才有可能除掉陆轻云。 “李载小儿，跑什么？你不是这么狂吗？还敢来城头叫嚣，现在只知道跑了？孬种！” 身后传来老者的戏谑的声音，陆轻云仙风道骨，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负手踏云而飞，速度风驰电掣。 月神姬不遑多让，也是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一前一后于云层飞驰，身后的吞天老祖不断施展术法，数不清的冰渣化作一片片刀刃，转瞬而至，若非月神姬的护体罡气强悍，李载身上怕是得多出无数个窟窿。 月神姬于飞行之中转身，举起掌心，一朵神华流转的白莲化作屏障，化解对方的手段。 李载咧嘴冷笑，尽管肩头血流不止，一股阴寒之气也已经深入体内，但这个时候，绝不能输气势。 “陆轻云，我听说你师姐是前代不老阁阁主，她深爱故去之人多年，可曾正眼看过你？” 白发老者瞪大了双眼，杀意突然攀升。 “小崽子，你说什么？！”陆轻云手中凝结出一柄冰剑，攻势越发猛烈。 月神姬心头一紧，再次飞身遁走。 “主公，你别再激怒他了。” “那可不行，得让他动怒，陆轻云，你就是条失败的老狗！就算曾经修到地仙境又如何？你师姐也不会正眼看你，我听说她和那个男人还有个女儿，某些人想给人家女儿当爹，人家都不愿意呢！哈哈哈……贻笑大方！” 李载开始了尽情挑衅，身后的陆轻云脸色铁青，勃然大怒。 “小兔崽子！老夫定会将你的舌头摘下来！！！” “主公！别再挑衅了，你都哪儿听来的这些？”月神姬很是无奈。 “那你别管，反正我没有瞎白话，要不然他生什么气？月……月神姬，今天我可把命交你手里了，你看着办吧……” 李载嘴角的鲜血滑落，染红了月神姬的白衣，白发美人有些慌乱。 “主公，陆轻云寒气入体，你扛不住，赶紧运功护住心脉！” “我知道……继续跑，按计划行事……” …… 山谷之下，邋遢的老魔君不再和他那两只小王八较劲儿，时不时看向身旁的黑衣少女，“阿素，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十七？也可能二十？不知道……”少女原地徘徊，不时抬头看向天际。 “你很担心他？” “当然，文若哥哥是我最亲最亲的人！” 老人有些恍惚，随即说道：“丫头，你想当天荒圣教的教主吗？” 少女转头看去，只见顾寒江一本正经，于是稍加思索后说道：“要是文若哥哥让我当，我就当！” “你自己呢？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要什么？” “我就要文若哥哥！”玄素想也没想地回答道。 顾寒江深吸一口气，随即皱起眉头，眼中隐隐生出几分怒意。 “如果你文若哥哥死了呢？你愿意跟爷爷离开吗？” “闭嘴！你再敢咒我文若哥哥，我打死你信不信！”玄素一脸不悦，随后和顾寒江拉开了距离。 老魔君眼神迷离不定，也不知是清醒还是糊涂，随后又拿出自己的两只小乌龟，原地转起了圈圈，“小龟龟，满天飞，一条死路走到黑！” “哼！不知道又发什么疯？”玄素递去一个白眼，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看向顾寒江问道：“你既是我爷爷，那你知道我爹娘是谁吗？” “你爹叫顾音华，你阿娘叫苏云谙，你奶奶叫唐壁君。” 少女若有所思，“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 “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什么理由？算了，反正没见过。” 老魔君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体内的九命血蚕便是你壁君的本命圣蛊，丫头，好好用，此物能帮到你。” “呃……那你愿意帮文若哥哥吗？” “你当真这么在乎他？” “嗯！”少女坚定地点点头。 顾寒江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若是要你和他分开，你定是不愿的吧？” 听到此言，玄素有些紧张，“你要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这小子我也挺喜欢的，像你爹，文文弱弱，秀气得很。” “哼！文若哥哥可不文弱！” “好好好……丫头，老夫送你一个东西，你要不要？” “什么？是好吃的吗？”玄素突然生出了几分兴致。 “嗯！和吃有关！” 少女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我要！给我！” 只见邋遢老魔君从怀里拿出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锈铁链子，看起来破旧不堪，然后神秘兮兮说道：“小丫头，我跟你说啊，这条项链可是我天荒圣教的秘宝，你一定要好好戴在脖子上！” 看着上面的锈渍，少女一脸嫌弃，“哎呀！脏死了！拿开！” “听话！戴上！”说着，老魔君也不管少女是不是同意，随手一挥，那锈铁链子就戴到了玄素的脖子上，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臭老头儿！你给我摘下来！” 顾寒江一脸得意，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小丫头，逗你玩儿呢，这链子是以前我家小黑戴过的！” “小黑是谁？” “一条威武不凡的灵犬！” “狗链子？！！我打死你！！”玄素追着老魔君，老魔君一路逃，边跑边笑。 第218章 入局 幽静的山涧内，四面八方皆是伏兵。 按照计划，他们不必出手，只需要在李载将那位吞天老祖引来之后，封锁这个地方即可。 为了保险起见，李载想的是在有把握击杀陆轻云时，才给信号让他们发动大阵。 这样安排的目的也是万一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就不用他们出手了，这些人也能活下去。 黄昏时，一道流光坠落山涧，等候多时的玄素看到月神姬和李载出现，立刻追了上去。 她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就在看到奄奄一息的李载后，玄素红了眼眶。 “坏女人！你不是说一定会保护好文若哥哥的吗！”玄素眼中充满了杀意。 可与此同时，陆轻云也已经追来。 “玄素，带主公走！” 白发美人神情凝重，转身看向几乎是同时落地的陆轻云。 “不逃了？看来是埋伏了帮手在此，那就都叫出来吧，也省得老夫挨个去找了！” 李载拉着玄素，有气无力地说道：“阿素，我们躲远点儿。” 玄素扶起李载，退到了远处。 月神姬身上仙华流转，一朵雪白莲花悬浮在她身前。 “呵呵……月神姬，听说你是月郎之地的神女，可离开了月郎，你屁都不是！”白发老人脚下一踏，一道寒气席卷山谷，四周的环境好似突然进入寒冬，冰天雪地，万物凋零。 李载暗暗心惊，心想还好跟自己来的都是修行者高手，要是士兵，多半只是这一击就已经要死不少人。 寒流四起，风雪漫天，周围的灵力乱窜。 山谷之中最强大的两道灵力便来自月神姬和陆轻云二人。 “阿素，用你双眼的能力观察一下那老头儿！” 小丫头点点头，立即照做，片刻后皱眉说道：“他体内真的有一座雪山，灵气极强，这人比裴师父厉害！坏女人打不过他的。” “对了，你爷爷呢？” “不知道啊！我也找他呢，这臭老头给我弄了个狗链子带上，气死我了！” “狗链子？”李载心想，就算再疯也没有这么离谱吧？ 仔细一看，阿素的脖子上果然有一个生锈的铁链，“弄不下来吗？” “没办法啊，我用血蚕丝切都切不下来。” 李载一惊，“阿素，别弄了，这哪是什么狗链子？这是天荒神尊留下的教主信物，这上面的不是铁锈，是血斑！好好带着！” 回想起原着中也有过对此物的描绘，加上好东西一般其貌不扬，李载当即断定这东西就是挂在天荒神尊神像上的教主信物，看来顾寒江疯归疯，还是认得自己的孙女儿。 “这是好东西？可是丑死了！我不想要！”少女一脸嫌弃。 李载却是无奈得很，自己要是有这等运气，做梦都能笑醒。 “别说了，先想办法找你爷爷。” 玄素立刻用自己九命血蚕开始感应，随后点点头说道：“文若哥哥放心，他就在附近，只是不知道又跑哪玩儿去了。” 虽然顾寒江看起来有些不靠谱，但事已至此，李载也只能静观其变。 暗暗催动自己的法宝千羽银凰羽，想着有机会就帮忙偷袭一下。 此时正面的战场上，华光漫天。 吞天老祖陆轻云宛若冰雪天地之中的真仙，念头一动，凝冰成剑，铺天盖地的冰剑朝着月神姬袭去。 而月神姬所修，便是她的本命圣莲，神光流转之际却是能让冰刃化为水汽，归于天地。 可因为道行和灵力的差距，白发美人全程被压制，几乎就是被动的抵抗对方的手段。 “哼！太让老夫失望了，世人传闻，月神姬的仙莲妙法可通神道，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月神姬始终没有说话，看她神情凝重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按理说，她的实力不该只是这种程度。 仙莲神光也在逐渐衰弱，总显得那般力不从心。 李载看出月神姬的颓势，立刻大喊道：“爹！你要是再不出手，儿子就带着你孙女儿亲自上了！” 听到李载的呼喊，陆轻云冷哼一声，“看来还有高手，怎么，你爹不是早就死了吗？这个时候哭爹喊娘可没有用！你还指望一个死了的老东西能帮你？” 李载笑眯眯看着陆轻云，“老东西，你别得意，我要是告诉你我爹没死呢？” “哼！李敬忠？他区区一介文人，不过蝼蚁！” 就在这个时候，白衣美人好似做了什么决定，强行祭出本命仙莲，气息也攀升到极致。 那绝美的容颜下闪过一抹痛楚，嘴角更是溢出了鲜血。 “文若哥哥，坏女人不对劲。” “怎么了？” “她突然变强了，只是……气息很不稳！”玄素有些着急，尽管一口一个坏女人，但这么久相处下来，她还是将对方当成了自己人。 李载皱起眉头，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安。 可没等李载多想，月神姬再次出手袭向陆轻云，脚踏莲花，每一个动作，都好似仙子翩然起舞。 袭至陆轻云面前，隐隐有了几分能和对方抗衡的势头。 “哦？月神姬，终于舍得出全力了吗？这样才对嘛！” 吞天老祖的眼神冷厉了几分，此刻也是尽力施为，开始认真起来。 月神姬所施展的有些类似某种巫祝的神术，神光加持下，至阳至圣的力量将陆轻云的冰雪克制。 仙风道骨的老人一度试图拉开距离，利用冰雪远距离攻伐。 但月神姬却是拼了命似的要近身。 “文若哥哥，真的不对劲，坏女人的气息不稳，虽然现在看起来能压制坏老头儿，可是要再打下去，她会没命的。” 李载心里生起了担忧，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催动法宝便要加入战场。 “文若哥哥！你别去，这种程度的战斗，你帮不上忙的！” 此刻的李载心中有些紧张，转头怒道：“顾前辈！您真打算一直看着吗？别装疯卖傻了！就算月神姬死了，你就能顺利带走阿素了？” 此时，李载其实早就有感觉，那老头儿很可能是在装疯。 他之前跟了自己这么久，无非是忌惮月神姬和自己麾下的修行者大军。 也许，从一开始他想的就是要带走玄素。 “刚才还叫爹呢，转头又是顾前辈了？”又是一巴掌呼在了李载的后脑勺，顾寒江突然出现在李载身旁。 第219章 疯老头儿 “顾前辈，您可算出现了！”李载转头看去，只见顾寒江神情凝重，死死盯着前方战场。 “儿子，你这媳妇儿实力不行啊，这么打可是会没命的。” 李载寻思这老家伙是真的能装，但你乐意玩儿我就陪你继续玩儿。 “爹，您儿媳妇可有喜了，当真忍心看着她们娘俩一尸两命？” “真的？我又要当爷爷了？好！等着，我这就去帮忙！” 邋遢老头儿神色紧张地跑上前。 正在和月神姬交手的陆轻云也注意到了顾寒江，顿时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 但他还是分神提防起顾寒江。 只见顾寒江眼神冷厉，气势骇人，目光冷冽看向前方，轻声低语道：“想老夫也曾纵横江湖，未遇敌手，而今后辈，见到老夫都不知道害怕了，呵呵呵……小辈，别说老夫偷袭！当心了！” 顾寒江说完，做出一个投掷状，将一颗不知名暗器朝着陆轻云扔去。 一瞬间，灵力加持下，暗器如同一颗火炮，带起刺耳的风噪。 陆轻云也是老江湖，看到顾寒江出手的一瞬，就知道对方不寻常，当即拉开身位，不再和月神姬缠斗，开始专注防御顾寒江的偷袭。 只见他用尽全力在体表凝结出一层寒霜，护体罡气成型，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哼！你觉得暗器这种低劣手段能伤老夫吗？哼！” 陆轻云自信满满用罡气硬接，毫不闪躲。 黑色的不知名暗器撞到陆轻云脸上，竟是当场碎裂，顺着他的脸滑落，挂了不少在身上。 陆轻云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顿时眉头一皱，“老东西，你扔的什么玩意儿？！” 只见顾寒江手里拿着一个黑球球，还掂了掂。 “马屎蛋子！香吧？” 陆轻云嘴角抽了抽，脸色铁青，怒上心头。 玄素转头看向李载，“文若哥哥，你知道我为啥不爱跟他玩儿了吧？这老头儿恶心得很，没事去捡马屎蛋子玩儿。” “他是你阿爷，别一口一个老头儿，话说，马粪那玩意儿不都是一摊一摊的嘛？还能成球？” 就在此时，顾寒江转过头一本正经说着，“我等它干了之后自己搓的，够圆吧？” 说完，他还举起一个晃了晃，尽管已经没有什么气味，但还是叫人感到恶心。 这下李载也不知道这老顾是真疯还是假疯了，愁眉苦脸说道： “您老认真点儿行吗？” 顾寒江很是认真的点点头，“放心，老夫很认真！” 对面的陆轻云已然怒不可遏，月神姬也趁势退了回来。 只见邋遢老人手里不知何时又出现好几个马屎蛋子，不停地朝着陆轻云扔去。 这一次，陆轻云学乖了，不再托大的用身体去硬接，满脸怒意朝着顾寒江杀来。 就在快要袭来之际，顾寒江调转方向，朝着一旁跑去，“儿子救我！” 陆轻云瞥一眼护在李载二人面前的月神姬，当即选择了朝着顾寒江追去。 “死疯子！本座先宰了你！” 李载这才看向月神姬，“你还好吧？” 白发美人脸色异常难看，嘴角还挂着鲜血，“主公放心，我没事儿！” “以你的实力，不应该这么快败下阵来才是。” “对不起主公，我……” “没事儿，不是在责怪你，先调息，等会配合顾前辈诛杀陆轻云。” 月神姬有些诧异，“顾前辈一个人能行吗？” 李载点点头，“他肯定没问题的。” “文若哥哥，你真相信他能拖住坏老头儿？”黑衣少女已经用自己的能力仔细观察过顾寒江，却是看不出半点头绪。 李载苦笑着摇摇头，“顾寒江一直在装疯卖傻，就拿他手搓马屎蛋子来说，看起来疯，实际上也有门道。” 黑衣少女一脸嫌弃，“这里面能有什么门道？” “你宁珂姐姐没有教过你，灵驹粪便可入药？有个学名叫地龙香，性寒，可调理血气，这顾前辈都能自己找药，又能疯到哪儿去？他一直不出手，多半是想让陆轻云消耗月神姬，这样一来，到时候他想带走你，轻而易举！” “我才不要跟他走！”玄素皱起眉头，一脸不悦。 李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看着远处仍旧在带着陆轻云遛弯儿的顾寒江，暗暗松了一口气。 尽管之后在玄素的问题上可能会面临一些麻烦，但眼下陆轻云肯定不是顾寒江的对手。 曾经的天下第一高手，就算败于沈云流，又被镇压多年，可那也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招惹的。 李载再清楚不过，正如月神姬和陆轻云不是一个层级，这陆轻云和顾寒江也不是一个层级。 这也是李载敢冒险围杀陆轻云的底气，当然，前提是要在这顾寒江没有真疯的情况下。 简单调息之后，月神姬当即准备上前帮忙，却是被李载拦住。 “别急，找机会当老六！” 白发美人一愣，“何为老六？” “就是搞偷袭。” “哦，可是顾前辈他……” 李载无奈摇头，“这小老头儿没事的，别说陆轻云只是曾经的地仙，就算现在是地仙，他也未必是顾寒江的对手，哪怕顾寒江心境有损，可好歹也是曾让天下高手胆寒的魔道至尊。” 远处，追逐了许久的陆轻云也突然察觉到不对，哪怕对方只是看起来疯疯癫癫，但实际上无论是身法还是灵力强度，都出奇的诡异。 “诶？怎么不追了？我这儿还有马屎蛋子呢！”顾寒江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你到底是谁？” 顾寒江神情凝重了几分，眯起双眼看向陆轻云，“你当真不认识老夫了？” “哼！何必装疯卖傻，报上名来。” 顾寒江长袖一挥，负手而立，神情认真起来。 “本座三岁开灵识，七岁握剑，从握剑的那年起，未尝一败，一柄风雪仙华，纵横天下无敌手……” 陆轻云嘴角抽了抽，“那是剑神沈云流，老疯子，你玩儿够了没有？既有这等实力，为何不敢报上真名？” 顾寒江面露尴尬，喃喃道：“这小子还有点儿见识，不好糊弄啊……”说着，他立刻又正经了几分，继续说道：“本王少年挑战天下剑修，连斩九位当世高手，夺其佩剑……” “那是大安武王君平，君九剑！”陆轻云渐渐失去耐心。 “那我曾一计安天下，白衣过西凉……” “那是西凉国书圣计不言！” “那我……我……我是谁？”顾寒江的眼神突然迷离，神态恍惚。 “看来真的疯了……” “想起来了！我姓顾！” “哼！你不会想说自己是西凉王顾明章吧？” 第220章 一巴掌的事儿 邋遢老人沉默起来，这陆轻云也是老实，竟是没有趁机出手偷袭。 直到顾寒江再次将目光凝聚在他身上，“再接老夫暗器！” “哼！阁下也是高手，总用这些小孩子把戏有意思吗？真觉得这种腌臜之物能影响老夫的道心？！” “接招！”顾寒江猛然出手，这一次比之前都更加迅猛。 陆轻云本能出手，一把抓住了袭来的暗器，“哼！老夫少年于江湖时，什么场面没见过？你这种小孩子把戏……” 话还没说完，顾寒江开口打断道：“你好好看看！” 陆轻云眉头一皱，此时看向掌心，已然发黑，明明没有任何感觉，却是一阵酥麻感传来。 “这……这是天魔血？！” “陆轻云，当真不记得老夫了？” 陆轻云瞪大了双眼，脸色惨白，显然也是终于认出了顾寒江，只见他当机立断，左手斩出剑气，直接斩下了自己的右手腕。 “顾寒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好歹曾经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竟是也要用这样的卑鄙伎俩吗？！” 顾寒江眯起双眼，气息冰冷，“老夫一生骗人骗鬼，没说过几句真话，信我，你不是找死吗？” “哼！”陆轻云神情凝重，运功止血，神情冰冷，“听闻你当年惨败于沈云流之手，而后被天下正道追杀，你竟然还能活下来？” 顾寒江一副看穿对方心思的神情，“试探来试探去，不就是想打探老夫如今的修为境界吗？陆轻云，你就不敢出手试一试？” 冰冷的话语，好似冬日寒风刺骨，陆轻云隐隐生出几分退意。 “哼！和你打？晚辈可不敢，想来你未必能留下我！” “依旧这般废物模样，还学不老阁祖师斩道，你们家祖师爷可不是因为斩道重修才无敌，而是他本就无敌了一辈子，至于你嘛……” 话音未落，顾寒江已经出现在陆青云身侧，看似动作缓慢的抬手，手掌却是已经按在了陆轻云的脸上。 “在本君面前就是一巴掌的事儿……” 只是一掌，就把这位天山不老阁老祖狠狠拍在了地上，顷刻间山势崩塌，地面出现一个深坑。 顾寒江身上恐怖的杀意席卷天地，而陆轻云体表的护体寒霜顷刻间破碎，满脸是血倒在地上。 他惊诧不已，虽然清楚自己不是顾寒江的对手，但也没想到对方如今的实力会变得如此可怕。 “不……不可能……你怎会这么强……”被按在地上的陆轻云已经完全懵了。 “强吗？我不觉得，只是你一直都很弱而已，如今，更弱了。” “本座潜修多年，身集百家所长，你的吞天道我也学了！我甚至在你们天荒圣教的功法之中领悟了更强大的力量，你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能赢我？！” 陆轻云的气势暴涨，浑身杀意弥漫，体内迸发出浩瀚若渊的仙道气息。 可顾寒江再次出手，一掌拍在陆轻云胸膛，直接将他体内的仙道气息按了回去，灵力的碰撞，让周围冻结万物的寒冰顷刻间碎裂。 “还在依赖那座仙灵雪峰吗？真是荒唐啊，陆轻云，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老实呢？明明看起来也不傻啊。” 陆轻云彻底傻眼，“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蠢，你觉得当年本君不点头，你能偷到我圣教无上心法？” 陆轻云的吞天道便是年轻时闯入天荒圣教总坛偷学而来。 “你什么意思？你故意让我偷到的？” “呵呵呵……我说了，老夫一生骗人骗鬼为乐，当年带你进圣教密室的人就是我，我跟你说吞天道气吞山河你就信了？还真吞了一座仙灵雪峰，这座灵山让你很苦恼吧？我说此法易成魔，需恪守本心，不可吞人修为，你又信了，你已经不是老实了，你就是蠢！” “顾寒江！！！”陆轻云想要反抗，却是发现自己的灵力已然开始混乱，根本没有再反抗的力量，“你做了什么？！” 邋遢老头一脚踩在他的脸上，“你以为最开始朝你扔马屎蛋子就是迷惑你的伎俩？灵驹粪便又名地龙香，散灵活气，你刚和月神姬那小丫头打完，灵力正盛，此时吸入地龙香的药性，便如同烧红的烙铁上浇了一盆凉水，这个时候你又来追老夫，还徒手接触了天魔血，你以为自斩一腕就能没事儿了？的确，你要是对上那几个小家伙依旧能立于不败之地，但在本君面前，这点儿破绽已足够杀你！” “卑鄙！你这个卑鄙小人！” “你这话我就不太明白了，顾寒江这三个字什么时候和正人君子沾得上边儿了？寒江迷雾横铁索，绝道险阻且恒长，你以为江湖人为什么会如此形容老夫？在没能入地仙境之前，老夫就已是魔道第一人了啊，懂吗？” 这一刻，陆轻云眼神飘忽不定，心下开始盘算如何逃走。 但就在此时，顾寒江抬手用血气凝聚成一根血色长矛，朝着陆轻云胸膛就插去，直接将陆轻云来了个对穿，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李载在月神姬和玄素的搀扶下来到二人面前。 对于这样的结局，李载并不意外，“饮风宿雪修神道，一指点江天下寒，名动天下的吞天老祖，没想到竟是这么轻易败给了顾老前辈。” 顾寒江转过头，视线从李载身上又落到了玄素身上。 “丫头，过来。” 李载在身后，推了玄素后背一把，小丫头回头看了一眼，随后缓缓走到顾寒江身边。 陆轻云惊恐不已，他无法接受自己被顾寒江一掌秒杀，更是无法接受此刻如同待宰羔羊一般被钉在地上，而顾寒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头即将沦为食物的猪狗。 “顾……顾寒江，不……顾前辈，您不能杀我！” 顾寒江两手一摊，立刻露出一副很为难的神情，“我也不想杀你啊，是那小子非要你死，要不你求求他？” 李载苦笑两声，心想这老顾是真的爱玩儿啊，装疯卖傻，骗人为乐。 不过眼下大局已定，李载缓缓走上前，“陆前辈，你今天，非死不可哦。” “小兔崽子！你敢杀我？你知道老夫是什么人吗？” “知道，天山不老阁老祖嘛，放言要杀我的人，那又怎么样呢？” 眼下，陆轻云只想找寻一丝活命的机会，他还以为这顾寒江是在为李载卖命，只要能说服李载，自己就有一线生机，于是连忙说道： “老夫只是受人蒙蔽，是……是那顾明章，骗老夫说大梁相国不仁不义，残忍滥杀，老夫只是被他蒙蔽了才受其利用！” 第221章 大局已定 李载面带温和的笑意，轻轻点点头，“嗯！知道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只要你今日放过老夫！老夫可以帮你杀掉顾名章！天山不老阁必将为朝廷所用！此生此世，忠心不二！” 听到这话，李载只觉得可笑，“前辈，今日放过你，你就真能乖乖归降了？您这样的高手我可降不住啊，还是请您去死吧！” 听到李载的回答，陆轻云眼里闪过一缕绝望。 “你……你当真打算杀了老夫？你可知这是在与不老阁为敌？” “陆轻云，刚才前辈说你老实，我觉得不尽然，这不是挺狡猾的吗？你能沦落到今天这步，不都是你自找的嘛？” 李载来到陆轻云面前，垂头看向自己肩头的伤口，随后拿出仙剑，一把刺入了对方的肩头。 陆轻云闷哼一声，怒瞪李载。 只见李载不紧不慢继续说道：“陆轻云，你这人吧，就是太爱名声，什么一指点江天下寒，我知道，当年你有能力在西凉骑兵入凉州之前就拦下他们，可若你提前出手，肯定没有在危急关头雪中送炭更让天下人铭记，这次杀我也是为了名声吧？你就算攒尽了天下名声，你也比不上你师姐心里的那个人，我说得对吗？” 此话一出，陆轻云嘴角抽搐，仿佛被说中了心事，随后便是肉眼可见的恼羞成怒，“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我说你蠢！和一个死人较劲儿，别说你永远比不上你师姐心里的那个人，就算你真的比他更好，就能赢得你师姐的心？” “闭嘴！小崽子你懂个屁！” 李载两手一摊，“我确实不懂，差不多了，就这样吧，顾前辈不必顾虑我的态度，对于这个人，我一开始就态度明确，杀！” 顾寒江本来没打算在意李载的想法，在他看来，陆轻云就是到手的肥肉，怎么能轻易放过？ “小丫头留下，至于你们，回避！” 说完，李载带着月神姬离开，邋遢老魔君一步步走向陆轻云。 原本满眼绝望的陆轻云突然自嘲般冷笑起来，“呵呵呵……顾寒江，你骗得我好惨啊，从当年我闯入西凉总坛时，你就已经盘算好了要戏耍我吗？” 老魔君并未多言，伸手按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 “就算我修行的不是完整的吞天道，也不该被你如此克制，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完胜我？告诉我！！！” 顾寒江无奈摇头，“如果这是你的遗言，那还挺无趣的。” 老魔君的手掌贯穿他的胸膛，灵气摧枯拉朽毁掉他的修为和命脉，给了陆轻云毙命一击。 陆轻云体内精纯的灵气涌出，在顾寒江的引导下，灌入少女的体内。 玄素此时也明白顾寒州是在为她好，随即打坐运行功法，而此刻，她脖子上的那根项链也闪烁起灵光，似乎因为灵气的注入而逐渐苏醒过来。 陆轻云瞳孔逐渐失去光泽，最后嘴里却是轻唤了一声：“师姐……” 一边吸收灵力的玄素突然问道：“阿爷，你骗他什么了？” 见到是自己的孙女儿相问，顾寒江倒是没有隐瞒。 “其实他学的就是完整的吞天道，可老夫骗他说，吞天道不可夺人修为，若不然会影响道心，彻底入魔，你别说，这小子还真有天赋，竟自己开创了另一种并非魔道的吞天道，还成功修到地仙境。” “那他怎么连阿爷一掌都接不住？” 听闻此言，顾寒江无奈笑道：“你以为阿爷那一掌很简单吗？阿爷毕生的修为都可在刚才那一掌中体现，只是看起来很容易罢了。” “所以阿爷直到刚才都还在骗他？” 此时，顾寒江的嘴角溢出鲜血，随即又放声大笑，“当年老夫就是这么败给沈云流的，哈哈哈……” 老魔君的笑声中，有快意，还有几分释怀。 “阿素不懂，到底是为什么？” “你阿爷我自负了一生，唯一生出不自信的一次，便败给了沈云流，输得可笑啊。” 玄素很聪明，一点就透，看向陆轻云的尸体，随后说道：“他能开创吞天道的另一条路，也算是世间罕有的大才，却是因为怀疑自己的道，斩道重修，所以自斩道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无法再胜过阿爷了对吗？” 顾寒江擦去嘴角血迹，“没错，吾辈求道者，心境最为重要，他在认出老夫之后，便不觉得他的吞天道能赢老夫正统的吞天道，自己都不信，又怎能赢呢？素儿记得以此人为戒！” 玄素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担忧地看向顾寒江，“阿爷，你身体没事儿吧？” “老夫没事，倒是丫头你，好好接受阿爷给你的礼物吧，以你如今的实力，无法一次性吞噬陆轻云的修为，但老夫给你的项链能帮你将此人毕生修为留住，你只需要花时间好好消化就行了！” 少女认真地点了点头，开始入定。 …… “之前写的信，可以发出去了！”山涧下，脸色苍白的李载强撑着看向月神姬。 “主公，这信当真能起到离间的作用吗？” 此刻的李载，光是想想就觉得开心，“呵呵呵……这封信是我写给贾安山的信，上面就写了一句话，君以国士效之，本相必以国士待之！将这封信送去江夏城，再让江夏城的主将拦截，咱们的计划就算完成了。” 月神姬此时方才真正看清李载的谋算，“难怪主公之前说，世人都不相信我们能杀陆轻云才最好，陆轻云一死，死因成谜，江夏城的主将又拦截下这么一封信，他必然会起疑，只要他将信偷偷交给顾明章，如此一来，顾明章自然会怀疑贾安山。” “是啊，我李载区区一介文人，纵然身边高手不少，又凭什么能杀陆轻云呢？但若是有贾先生相助就不一样了。” “可眼下陆轻云已除，我们不用这么麻烦，可以奇袭江夏，直接杀掉贾安山。” 李载摇摇头，“且不说江夏城有这么多凉军，强行攻打，咱们肯定会有不少损失，真要是杀了贾安山，那顾明章就会按照贾安山给他留下的策论，退守太原，将所有高手也聚集在太原城，如此一来，又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 “主公莫非还有安排？” “不是一开始就安排上了吗？” 第222章 顾明章的动摇 月神姬回想起从月郎回来发生的种种，清冷容颜尽是下藏不住的惊愕。 “原来一开始让裴先生带人去凉州，主公就已经盘算好了。” “不止是裴先生，还有蜀王，前几日裴先生秘法传信，说只等晋地大局初定，他便会联合西凉都护唐运生，让顾明章后院起火！” 月神姬错愕不已，“那蜀王呢？” “你觉得我从月郎回来时，和蜀王书信频繁是为什么？不聊正事儿，难道还跟他谈情说爱呀？跟他妹妹还差不多……”李载有气无力开起了玩笑。 白发美人此时哭笑不得，眼里还有几分担忧。 “主公别说话了，你的伤势……” “无妨，我先睡会儿，如果顾老前辈和阿素回来，你别和顾前辈起冲突……” 刚说完，李载昏死过去。 白发美人将李载抱到临时搭建的大帐内，开始替李载清洗伤口，然后上药。 看着面前安睡的白发少年，那俊秀的脸庞下暗藏疲惫，月神姬神情恍惚，痴痴地看着李载。 她突然大起胆子抓起了李载的手，双手握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之中浮现些许愧疚，轻声叹息。 “主公，我早已经不是月神姬了，你知道的啊……可你不知道是，并非因为辞去神女之位才不是……” …… 两日后，太原城内，顾明章手中酒杯落地，满脸不敢相信地看向不老阁数位高手。 “陆老的命简碎了？谁能杀他？当今天下，若非地仙境强者出手，谁又能杀得了他？是不是沈云流？” 此时顾名章立刻怀疑到了江南无双城那位绝代剑神的身上。 “王爷，沈云流未曾离开过无双城。” “难道是西凉？计不言亲自来中原了？”顾明章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那几人。 一个西凉国的计不言，一个大安王朝的君平。 可这两人，因为沈云流的当年的斩仙令，不敢踏足大梁境内才对。 怎么可能会跑来杀陆轻云？ “我们也觉得奇怪，以陆老祖的实力，当今天下应是没有几人能对他造成威胁。” 众人皆是想不明白，陆轻云怎么可能会死？ “江夏城可有什么动静？”此时顾明章好似想到了什么，看向身边的副将。 “回王爷，江夏城并无动静，昨日才收到贾先生的书信，发出时间应是三日前，说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李载自投罗网。” “赶紧让用秘法传讯问一问贾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儿！”顾明章忙不迭下令。 在修行者高手之中，也有一小部分高手精通秘法传讯，所以在战争之中，若是遇到紧急军情，也能紧急传递消息。 就在此时，一位探子急匆匆跑来，刚想说些什么，可看到满堂不老阁高手，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有什么就说！”顾明章怒不可遏。 探子将一封书信交给顾明章，“王爷，这是江夏城主将所书，您请过目。” 顾明章一把夺过书信，一封乃是江夏主将的信，另一封不知名的书信上，写着：君以国士待我，本相必以国士报之。 在读完两封信后，顾明章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一把瘫坐在王位之上。 “不可能！这其中必定有问题！” 不老阁的几人纷纷追问，“王爷，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顾明章倒也没有瞒着不老阁众人，将书信递去，“自己看吧！” 当书信传遍之后，所有人都傻了眼。 “王爷，这封书信真是李载写给贾先生的？难道……” “先别急着猜测，王爷自有定夺。” 顾明章眼神明灭不定，深吸一口气后摇摇头，“贾先生跟了本王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来，他何曾做过对不起本王的事情？” 一位不老阁弟子说道：“王爷，人心难测啊，这信上说，贾先生使了一出空城计，故意将护城大阵撤去，听起来合理，但倒有几分故意为之的迹象，朝廷军看到江夏这么重要的城池竟然没有护城大阵，怎么也会起疑吧？这难保不是他在通知李载城中有诈！” 听到这儿，顾明章皱起眉头，“贾先生之智，常人难及，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王爷，您仔细想想，贾先生自从去了江夏之后，还有陆老祖帮忙，为何竟是屡屡让那李载小儿逃脱啊？让老祖去月华城，又奔袭幽仓，哪一次是真的抓到了李载？” 听到这话，顾明章也不由得心生怀疑，可是多年的信任让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贾安山。 “别说了，本王会查清此事！” 那不老阁弟子想了想，再次开口，“王爷，陆老祖被奸人所害，我等只是想查清一个真相！” 顾明章看着眼前几位不老阁弟子，一时心中为难。 “本王坚信，贾先生不会背叛！这样做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王爷信任自己人，这固然是好事，可江夏主将都已经拦截了证据，难道还不能说明贾先生的问题吗？”此刻，顾明章稍稍有些动容，他也有些拿不准主意。 毕竟这些年，都是贾先生帮着他拿主意，如果贾先生真的有问题，那他将会万劫不复。 就在此时，身边副将突然说道：“王爷，贾先生之前说，要将大军撤回太原，属下一直觉得很奇怪，就算咸宁可以不要，但这已经到手的江夏，为何也要丢？纵然虎狼环伺，可我凉州未必就怕他们，若是冒险一点儿，咸宁也可以直接拿下，咱们有凉州作为基础，为何要畏首畏尾？” 听到这儿，顾明章终于动摇，其实选择听从贾安山的策略，撤军回太原也只是基于这些年的信任。 顾明章一代王侯，本是气吞山河，立志要干出一番霸业，到手的地盘交出去，本不是他的风格。 “这样，先让贾先生回来，然后让江夏的主将固守城防，一切等见到了贾先生再说。” “王爷，属下也愿意相信贾先生，所以将他召回来问清楚自然是最好不过，可关于退守太原之事情，属下觉得可以再斟酌！” 顾明章冷静下来，“哦？你觉得贾先生退守太原之策不妥？” “属下以为，如今洛阳的晋军只是困兽之斗，很快朝廷那边就能喘过气来，眼下正是彻底掌控晋地的好机会，咱们大军东入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末将知道贾先生小心谨慎，也相信贾先生对王爷的忠心，可属下认为，王爷还是该将晋地彻底掌控之后，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第223章 不要脸的老混蛋 基于对贾安山多年的信任，顾明章还是没有立即下决断，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可是……这些年来，贾先生的推断从未出过错。” 身边的副将行礼说道：“王爷，您仔细想想陆老祖的死因，就算咱们信贾先生，他真的没有做对不起王爷的事，可这是不是也说明，贾先生失算了？不忠和不察，他总是占一样的。” 听到这儿，顾明章终于下了决断。 “传令给薛回、王颌，让他们接手江夏，进军咸宁，只不过这件事儿等贾先生回来之后本王亲自和他说，先瞒着他！” 闻言，副将立刻动身，而天山不老阁的几人在看到王爷即将召回贾安山查找真相，终于也消停了下来。 …… 几日后，李载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胸口的伤仍在隐隐作痛，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并非月神姬和玄素，反而是那位邋遢的老魔君。 “小子，醒了？” “顾前辈，您一直在这儿？阿素呢？”李载坐起身，看向了正在喝酒的顾寒江。 “丫头得到一场天大的造化，想来之后的多数时间都要花在静修上，她的事儿，你不必操心，现在咱们说说你的事儿。” “我？前辈……”话还没说完，老魔君又是一巴掌招呼上来。 只见顾寒江脸色阴沉说道：“一口一个前辈，你就这么不想认我这个爹？” 李载有些无奈，心想这老头儿明明在装疯卖傻，这都被拆穿了还装什么？ “前辈，您这样有意思吗？” “混账东西！你不就是不想做教主吗？老子不逼你行了吧？如今孙女儿这么好的天赋，比你出息多了，老子还瞧不上你呢！” 顾寒江说得很认真，李载只能敷衍地附和到：“好好好，爹您说了算。” “哼！这还差不多，不过老子还是很生气，今天老子给儿媳妇儿把脉了！她根本就没怀孩子，你敢骗老子！” 李载捂着伤口，继续敷衍道：“您老别折腾了行吗？我在努力呢，回头我加把劲儿给您添个孙子！” “哼！这还差不多，别说老子不惦记你，小丫头得了好，老子也不会漏了你，这个给你！”说着，顾寒江拿出一颗血红色的珠子递给李载。 这血珠煞气浓郁，里面好似暗藏无尽血海，只是看到的第一眼，李载整个人都被其中暗藏的力量吸引住。 “这……是什么？” “陆轻云死了，他的毕生修为成全了小丫头，老夫将他的血气提炼成天魔血，这玩意儿小丫头用不着，但你小子修的也是荒古灵血经，拿去玩儿！” 李载一愣，“不是……合着您老这是把剩下不要的给我？” “要不要？不要老子拿去喂狗了！说不定还能养条灵犬出来！” 顾寒江说着就准备将血珠收起。 李载连忙伸手接过，“为啥不要？这玩意儿是对修为有帮助吗？” “哼！这么嘴碎，也不知跟谁学的。”顾寒江失了耐心，一把掐住李载的嘴，直接将血珠给李载喂了下去。 血珠入腹，李载只觉肚子里有一团烈焰在烧。 “我去，这什么玩意儿！” “放心吧，这是老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陆轻云那小子废物利用，提取出了最纯粹的吞天道真血，对你的修为有助益，只不过，吸收的过程血气翻涌，难保你小子不会爆体而亡，老夫会在外面给设下结界，你好好吸收！” “爆体而亡？不是，您这是坑死我啊！” 虽然能感受到血丹里强横的力量，但李载却是慌乱起来。 就好像在极其炎热的环境下，血脉喷张，稍稍乱动，就会爆体而亡。 就在此时，顾寒江两手一摊，“你怕个屁！老子能坑自己儿子？放心吧，有儿媳妇儿在，你不会有事的，正好你也答应了老夫，会努力让老夫抱上孙子！” 说完，只见顾寒江出去找寻一周，看到了正在安排守军巡逻的月神姬，招了招手，“儿媳妇儿，快过来。” 白发美人已经习惯了老魔君这样的称呼，尽管听到时，还是不觉红了脸颊。 “前……前辈有什么吩咐吗？” “你夫君叫你，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说，你赶紧去看看！” 月神姬不疑有他，转身走进帐篷。 就在她前脚刚踏进去，顾寒江就随手布下结界，随后叹息一声，“唉，也不知老夫还能不能看到孙儿出世，兔崽子，抓紧点儿吧。” 说完，他摇头叹气走向一旁，看到巡逻的守卫，“咳咳……你们家主公今日正在闭关修行，任何人不得打扰，都远离帐篷百步开外！” 巡逻守将自然也认得这位以一己之力干掉陆轻云的高手，心里对他尊敬不已，纷纷听命行事。 而此时，刚踏进帐篷的白发美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是看到正在打坐入定的李载，心下感到有些疑惑。 “主……主公？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儿吗？” 李载此时已经进入入定状态，血珠的力量在体内翻涌，他只能打坐加速血气的消化。 隐约能听到月神姬的声音，只是他根本不敢分神。 血珠之中，暗藏老魔君的天魔血，极其霸道，游走自己周身灵窍，滋养根骨肌肤的同时，却也让李载心跳越发狂躁。 白发美人看着李载入定的模样，有些担忧，随即缓缓走到了李载面前，伸手轻轻触碰李载的额头，“好烫啊，难道和顾老前辈聊过之后有所悟？” 为了不打扰李载修行，月神姬准备出帐篷护法，可是刚走到门前，却是察觉到了大帐外被下了结界。 “嗯？怎么回事儿？”白发美人一时不解，还以为是顾寒江为了保护李载才施展了手段。 可就在此时，月神姬也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她转头看去，李载虽然依旧是打坐的状态，但整个人的气息急促，浑身散发着热浪。 这一瞬，月神姬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抹惊诧，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 她发现，这里的屏障虽强，但若是自己全力施为，也能破解。 只是感觉到李载的状态不稳，她也瞬间明白了顾寒江的意思。 “哼！老混蛋……真不要脸……” 第224章 早已不再是月神姬 李载心绪难宁，体内的气血不断翻涌，整个人脑子已经无法正常思考。 只是依旧能感受到自己的修为在不断增长。 说起来，自那次初试吞天道之后，从九段修为直入黄阶，而今竟是隐隐有了破境的征兆。 只是这次，血气强大并非全是自身修为，甚至还在不断强化根骨和体魄。 特别是胸口处受伤的位置，感觉像是有火焰在燃烧，烟雾升腾，气浪翻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荒古灵血真经，强血脉，修的便是一个“命”字，对于血脉根骨和体魄有着极强的增益。 传说此法入地仙境之后，可窥见天魔道，血脉不死，永世长存。 此时的李载，思绪开始乱飞，无数的回忆穿插，脑子已经不那么清醒。 直到伤势愈合的那一瞬间，他这才睁开了双眼。 面前是月神姬担忧的面容，白衣白发，仙姿绰约，眼神却是担忧之中带着犹豫。 只见她缓缓走上前来，温声问道：“主公，你……还好吗？” 白发美人，雪白的肌肤在这一刻好似白玉般无瑕，李载心里生出一股欲念，“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这话，白发美人彻底确认了内心之中的想法。 果然，这一切都是顾寒江的安排。 “主公是吃了顾前辈给的什么东西吗？”月神姬再次开口确认。 李载如实说道：“一颗血丹。” “呵，这老混蛋，难怪了……” “怎么了？” 月神姬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里多了些许坚定，她缓缓走到李载身边，与李载并肩而坐，“主公现在感觉如何？” “就是有点热，是血丹有什么问题吗？” “主公，你本非顾家血脉，没有天魔瞳的血脉之力，怎敢轻易吃下含有天魔血的血丹？此法虽能令主公实力大增，但也能要了主公的命，除非……” 此时月神姬欲语还休，并未直视李载，那清冷绝美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柔媚。 月神姬因为先天媚骨，后来修月神道，本身就有一股独特的魅力，是一个很容易能让人没来由生出好感的女子。 也不知为何，此时李载根本听不进她说的什么，只是心里好似有一只虫，在不停地抓着自己的心房，连带着体内好似有无穷的力量无处宣泄。 再一看，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月神姬是这等举世无双的美人？ 清澈的双眸中暗藏些许柔情，雪白高挺的鼻梁，绝美的脸庞轮廓，宛如一件最完美无瑕的玉璧。 视线本能下滑，落到那傲人的雪峰上，脑海之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把头埋进去。 原来把头埋低，未必就是一件丢人的事儿。 一瞬间的恍惚，李载只觉体内好似有一头怪物醒来，顷刻间脑子一片空白，已经无法理智地思考。 他难以自控，猛然将月神姬推倒，按在榻上。 白衣美人本能想要阻挡，但却又收回了手，只是侧过脸去，眼神飘忽不定，好似内心挣扎。 “主……主公，你可知，我便是顾寒江为你准备的化解之法？这老混蛋一直装疯卖傻，他知道我修神道多年，持心守戒，至今仍是元阴之身，故能以阴阳和合之法，化解你身上的天魔气……” 平日里月神姬再如何撩拨李载，她都能毫无顾虑，也懂得见好就收。 喜欢撩拨，也是因为心中好感，故而试探。 可玩笑是玩笑，但今日这种情况，已经注定不是试探和撩拨就能收场。 若是放任不管，李载轻则修为废尽，此生沦为废人，重则暴血而亡。 所以从一开始，顾寒江就没有给二人留退路。 李载已然失去了理智，一把扯开雪白的领口，狠狠抓了上去。 月神姬顿时脸颊通红，似是有些吃痛，皱起眉头，看着此时李载的模样，她神情有些迷茫，可终究没有选择将李载推开。 “主公……你可知道……我为何不再是月神姬？不是因为我辞去一个月郎国师身份，而是我早已无法持心忘情，特别是在遇到主公之后，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做神女了，所以面对陆轻云时，我强行想要入神道境界，才会遭到反噬……” 感受到李载的亲吻，白发美人双臂环上了李载的脖子，眼神温柔了许多，尽管她知道此时李载已经失了理智，根本就听不到自己在说些什么。 李载将头埋下，月神姬吃痛，泛红的脸颊上浮现些许痛苦。 她任由李载撕扯她的衣物，尽管也曾幻想过和主公有这么一天，但却是没能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李载宛如一头野兽，将她按在她榻上。 哪怕心里喜欢这个男人，也愿意接受这种事情，可此时她的感觉并不好。 月神姬眉头紧皱，咬住了嘴唇。 二人雪白的发丝交缠，李载因天魔血影响，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粗暴。 缠绵悱恻之际，月神姬心中慌乱不已，任由李载亲吻自己。 片刻后，她突然攥紧了双拳头，脑子一片空白，空明的双眼之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后泛起泪光。 但她不后悔，从明明有能力破解屏障，却没有离开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只是心情无比复杂，从未想过自己憧憬的场景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展开，毫无温柔可言。 而此时的李载，只是隐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没有理智，无法冷静思考。 全由着自己本能驱使。 直到深夜时，李载就仿佛突然被人端着一盆冷水从脑袋上浇下那般，突然恢复了神智。 体温也已经恢复了正常，而面前的是月神姬疲惫的面容。 她闭着双眼，浑身上下狼狈不堪，雪白的发丝很是凌乱，满身香汗，眼角还有泪痕。 月神姬并未睁眼，只是有气无力问道：“主公好些了吗？” 李载这才反应过来，冷静了片刻后深吸一口气。 “你……还好吧？” 她轻轻摇头，没有看李载，只是用双臂环上李载的脖子，“既然主公没事儿了，那就这样休息一下吧，月儿好累，就这样先休息一下……” 话还没说完，她已然安然睡去。 李载稍稍环顾床榻四周，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也猜到了这就是顾寒江的安排，无奈地看向怀中安睡的白发美人，有些心疼为她捋了捋发丝。 第225章 知己难求 李载看着白发美人的模样，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入睡。 直到第二天醒来时，李载感受到怀中温热，只见身前白发美人脸颊微红，不知何时已经苏醒过来。 “平日里那般肆意妄为，此刻怎么就如此小女儿作态了呢？” 月神姬也是回想起了昨日发生的那些事情，眼里带着几分埋怨。 “哼！主公还好意思说这种话，若……若不是我帮你，你现在已经没命了。” 说着，月神姬试图挣开李载的怀抱起身，但李载却是紧紧将其抱住。 随后温声问道：“难受吗？现在想来，昨天我应是很可怕吧？” 听到李载温柔的话语，月神姬轻轻抬起头，小心翼翼看了李载一眼，随后流露出温柔的笑容。 “主公不可怕，只是……我确实不喜欢那样。” 月神姬眼里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李载心里怀着几分歉疚，沉默片刻后说道：“说来，这也怪我，之前咱们遇见老顾的时候，他说你是我媳妇儿，我承认了，没想到……” 白发仙子伸出手指戳了戳李载的胸膛，“那……主公如何作想呢？” “你已经见过雪儿了吧？那时雪儿就明言，你我早晚会如今日这般。” 白发美人若有所思，随后又恢复了她本来那性子，嫣然笑道：“我看，是连雪儿姐姐都看出主公对我心怀不轨吧？” “你好像一点也不怪罪我？昨日那情况，纵然不是我本意，但从这满目狼藉看来，我定是没有怜香惜玉。” “哼！都怪顾寒江那老混蛋！不过……若非如此，或许我和主公也不会……”只是如此言说，白发美人清冷绝美的面容下便泛起微红。 李载温柔地为她捋了捋鬓角发丝，“原来你也是早就对本相心怀不轨了啊。” 若是之前，她定是欲拒还迎，继续和李载拉扯，可此时月神姬却是突然抬起头与李载对视，坚定地点了点头，“嗯！” 李载面露诧异之色，“我记得昨天你好像说了些什么……” 话还没说完，只见怀中的月神姬突然凑上前来，用亲吻堵住了李载的嘴。 不得不说，她是懂得拉扯的。 片刻后，月神姬松开李载，温柔笑道：“我喜欢主公，喜欢你看穿我的伪装，喜欢你能一语道破我的小心思，也喜欢你打心底地爱着月郎，所以……昨天是我自己愿意留下的，你情我愿，事过无悔！” 这一刻，月神姬就像一个敢爱敢恨的姑娘，在她眼里，只有对爱情的向往，并无羞怯，她丝毫不愿掩饰自己心中欢喜，尽管昨天的事情，很可能给她留下不好的回忆。 李载温柔搂住她的腰身，“跟着我吧。” “不是早就跟着主公了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而且咱们都这样了，还叫主公呢？” “怎么？主公想让我改口叫你夫君？这可不行！我说了，昨天的事情，你情我愿，事过无悔。”月神姬手指勾起李载垂下的白发打起转转。 “你还说你喜欢我呢！” 听闻此言，月神姬反问道：“那主公喜欢我吗？” “你是又开始了是吧？这都已经躺在本相的床上了，还要跟我欲拒还迎？”李载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只见白发美人浅笑嫣然，轻哼一声，将李载的手拿开。 “我可没说过要做主公的娇妻美妾，喜欢是喜欢，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也是无可奈何，给主公效命是效命，事情得分开论，所以主公喜欢我吗？” 她纤细的玉指绕着银丝，顺势在李载胸口打转，在感觉到李载又有了反应，轻哼一声，又将李载推开，“又不老实了，看来老混蛋给你的天魔血果真不同寻常。” 此时李载也明显感受到自己的体魄比从前强横了不少，眼下被怀中白发美人撩拨，顿时又有了反应，但想到昨天自己对她的粗暴，李载也收了心，起身穿好衣物开始收拾。 随后端来水盆，“收拾一下吧。” “主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李载笑了笑，“你这般外表清冷出尘，内在却热情似火的小妖精，很难有人不喜欢吧？” 白发美人坐起身，雪白的双腿交换成了翘二郎腿的姿势，只是这个过程，桃源幽处的绝美风光若隐若现。 李载不经意瞥了一眼，会心一笑，“你是吃准了本相不忍心继续欺负你是吧？还不赶紧把衣物穿好？” 白发美人的玉指掠过自己的大腿，柔中带魅，“主公已然看遍，又有什么好遮掩的呢？” 说着，月神姬还故意用脚贴着李载的脚踝处，慢慢往上抬。 李载看着她这撩人的模样，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你若是再撩拨，本相可不会再顾忌什么了啊！” 看着李载的眼神，又菜又爱玩的白发美人还是有些担忧，索性转过头，不敢再与李载对视，轻哼一声，“那你还抓着人家的脚？” 此时李载倒也没有真的想继续欺负她，毕竟此刻也隐约能看到昨天自己攀登的痕迹。 这丫头，都被自己欺负成这样了，若非真的喜欢自己，怕是也没这么快能接受吧？ 李载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月神姬见好就收，起身的时候还有些踉跄，穿好衣物后，看到李载如此沉默。 于是又来到李载身后，突然从背后将其抱住。 雪白的长发披散，她将脸贴在李载后背心口的位置，二人就这般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突然，月神姬恢复了平日温柔的语气，“主公不必自责，都是月儿心甘情愿的。” 李载心里清楚，她的故作轻松和从容，都只是想让昨日发生的事情定义为一场你情我愿的风月之事。 “你不必如此，我虽多情，但做过的事情会认，我也会好好待你。” “主公，道阻且长，你我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刚才那些话也不全是想减轻主公的自责，从月郎的时候起，我便对主公心生好感，动了情……便失去作为神女的资格，可我清楚，我身上背负月郎的未来，你身上背负大梁的未来，山盟海誓不如携手同行，作为属下，要比作为主公的妻妾更好。” 李载低头，抓住了月神姬的手，“千金易得，知己难寻，你真的就甘心如此吗？” 闻言，月神姬温柔一笑，松开李载，抬手按在他背后轻轻一推，“哼！喜欢你是我的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走了！” 说完，她潇洒转身，抬手一掌解开了顾寒江留下的禁制，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她脸颊泛红，心跳加速，随后又浮现一缕得意的笑容。 第226章 公如青山 天城关下，各路的兵马陆陆续续从咸宁之地入关，各部将领校尉，带的人有多有少。 自江夏的凉军开始大规模南下之后，咸宁内的洛水营大军便开始后撤。 天城关内，红衣女将见到了率军而来的虞心如。 对于虞心如将大军回撤的举动，姬红雪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虞将军，这么多兵马，你都是打着东讨晋王的名义带了出来？” “回姬夫人，末将只是学着当初晋王的模样，一夜空城。” 姬红雪点点头，只是隐隐有些担忧，“咸宁城的百姓……” “姬夫人放心，主公说过，凉军要的不是一座荒城，所以他们不会为难百姓。” 直到此刻，红衣女将看向西北方，这才问出，“有他的消息吗？” 虞心如沉默片刻，“近来相国在江夏的消息倒是多，但虚虚实实，难辨真假，相国之前说过，等到凉军入咸宁之后，大局可定。” 姬红雪皱起眉头，“他自月郎回来时不是说，若是让凉军彻底掌控晋地，才是最棘手的局面吗？” “所以主公要的时间，他想要的是在凉军刚入咸宁还未站稳脚跟的时候，彻底拉开大战的序幕。” 姬红雪沉默许久，“他让我们守住天城关，围住晋王，这么看来，是想用来自蜀地的那柄剑来斩西凉王这条过江之龙。” 白袍女将隐隐有些担忧，“蜀王可信吗？” 此事，姬红雪摇了摇头笑道：“天下的王侯将相身前，都有一条不可逾越的界限，有人不断试着逼近那条界限，也有人偷偷窥探界限之后的风光，可西凉王是实实在在迈过了那条界限，至于蜀王和夫君，都是站在这条界限前，没有迈出那一步的人。” “末将明白了，蜀王是盟友，也是那个最难对付的敌人。” 姬红雪摇摇头，“眼下不是敌人就行！” 虞心如稍加思索，“还有一个消息，前日一早，西凉都护唐运生发了讨贼檄文，如今已经组建义军，联合裴先生讨伐凉州城。” 姬红雪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夫君这盘棋，下得大啊，行了，虞将军，天城关的防卫交给你了，等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 话音落，没等白袍女将说些什么，刚才还站在城楼上的红衣仙影突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道虚幻的残影。 …… 仙灵关外，儒雅的青衫谋士叫停了马车，撩开车窗看向了马车外向南驰骋的凉军，顿时脸色大变。 “杨将军，这一路过来，怎么有这么多兵马南行？” “贾先生，不过是寻常的粮草运输罢了。” 听闻此言，贾安山心中生出怒意，“混账！你当我是蠢货吗？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儿？” “贾先生还是莫要多问，您现在要做的，是跟着末将回太原，王爷还在太原城等您呢！” 看着随行护卫的参将，这位素来随和的老军师心里生出几分怒意，当然，他的怒火并非来自这位参将。 “进仙灵关！” “贾先生，我接到的命令是，将您带回太原城，不得在途中有任何停留，还请您不要为难末将！” 此话一出，贾安山怒不可遏。 “我说！去仙灵关！” 别看贾安山一介文人，到底也是跟着顾明章戎马多年，身手还算矫健，直接窜出了马车，被护卫的副将举剑拦下。 “贾先生！您别为难末将！” 贾安山向前走了一步，用自己的喉咙抵住剑锋。 “要么你就现在杀了老夫！要么就去仙灵城！” 守将拗不过，只能妥协，此地隔着仙灵关不远，去一趟也是顺路的事情。 不过半天，便抵达仙灵关之上。 贾安山看着频繁调动的军队，迫不及待找到了仙灵关新任守将。 可是无一人回答他，好像所有人都躲着他的似的。 仙灵关城头，这位追随了西凉王多年的老书生，这一刻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他转头看向前来接自己的副将，轻声问道： “王爷……还是要打咸宁，是吗？” “贾先生，您别为难末将。” 他面色平静，自嘲地苦笑了两声，“谁跟王爷提议的？” 副将依旧没有作答，可贾安山心里却是有了答案。 王爷麾下的那些激进派，他心知肚明。 这一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老书生的须发似是凭空多出了几缕银丝。 他有气无力地扶住了城楼墩子，很是认真地问道： “将军，你与老夫说句实话，凉州的大军是不是已经入了咸宁城？” 副将看着眼前的老军师，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先生，等回了太原，您可以亲口问王爷……” “哈哈哈！哈哈哈……”贾安山突然放肆狂笑，眼里有不甘，却也隐隐流露出几分无奈。 他面朝南，任由微风拂面，站了许久后才恢复平静。 “回想少年时，意气风发，主公一声‘先生’，言犹在耳啊……” “贾先生，风大，咱们上路吧。” 贾南风带着温和的笑意，转头看向身后的副将，“小子，喝过凉州的地瓜烧吗？就是凉州城西巷猎户家自己酿的那种？” “末将凉州人士，家里倒也自己酿过。” “身上有吗？” “回贾先生，军中不可饮酒，您定的规矩。” 贾安山轻轻叹息，转头南望，隐约间好似见到了天地交汇的尽头，“老是自谦虚是无用的老书生，如今真是无用了，拿纸笔来！如果可以！再给老夫找些酒！” “先生这是要……” 贾安山的双眼突然流露出几分无助，好似一位沦落街头的凄凉老者，语气之中也带着几分祈求。 他可是王爷最亲信的谋士，连王爷都曾言，贾先生是他的知己。 副将有些担忧，但还是通知了仙灵关内的将士，前去搬来桌案，再按贾南风的要求为他准备的笔墨纸砚和酒。 老书生解冠坐于桌案前，提笔写下。 “公如青山，我如松柏，当年誓言，言犹在耳，若回头无路，凉州西关，便是王爷生路，元载绝笔！” 写下书信，好生封存，随后蜡封盖印，“此信给王爷，能护你性命！好生保存！” 副将有些不解，随即问道：“先生为何不亲自交给王爷？” 贾安山轻声微笑道：“想必你也知道王爷为何要老夫回太原吧？到时候老夫的话王爷未必听，只能让将军代为转交了！” 第227章 我如松柏 说完，青衫老书生拿起酒灌下一口，随后放声大笑。 副将倒也没有怀疑，好生将信收好，毕竟这位贾先生在凉军之中的威信也不是一般人能比。 贾安山继续提笔，再次写下： “王侯将相可安否？君不霸王，何图王道？一步之遥，何尝不试？” 写完，再次封上交给副将。 “这一封信，给蜀王。” “这……”副将有些犹豫，这个时候贾安山给蜀王写信，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贾安山笑道：“这封信你可以看，看完记得给蜀王发去。” 经过言语试探，和此时副将的态度，贾安山其实已经明白王爷已经不想从前那般相信自己了。 “末将不敢！” 贾安山摆了摆手，一件无所谓的模样。 陆轻云的死，他已然收到消息，以贾安山的才智，就算还不知道李载给他玩了一手离间，也已经隐隐感觉到王爷不再如从前那般信任自己。 他再次提壶灌下一口酒，肆意大笑。 “好酒，好酒啊！还是凉州的酒够烈！” “先生，咱们是不是该……” “别急！老夫今日高兴！很快就好了……” 说完，他灌下最后一口酒，站起身提笔准备再写些什么。 可他站在原地，突然有些茫然，保持提笔的动作，久久没有落笔，本想再喝口酒，发现酒壶也已经干了。 “罢了……罢了……青山将老，松柏当枯，到底，我已是个无用的老书生啊……” “先生，您……” “好了！容老夫收拾一下笔墨，这文房四宝可是咱们文人的命，你先去前面等我吧！” 副将不疑有他，转身走到城楼转角处。 见副将走开，贾安山站直了身子，随后捋了捋须发，带好发冠走向城墙边。 爬上城头，飞身跃下。 副将听到沉闷的落地声后才回头看去，顿时脸色煞白。 他急忙跑去刚才的位置往下看，天城关下，老先生的尸体安静地趴在那儿。 守城的将士上前看了一眼，他并不认得贾安山的身份，还骂骂咧咧说道：“早说了不许从城头扔人！上面的怎么回事儿？还不赶紧来人拖走！” 就算是名动天下的凉州第一谋士，此刻在寻常人看来，也不过是一具增添麻烦的尸体。 …… 当天夜里，仙灵关南的某处山涧内，李载独坐帐中，正在巩固修为。 顾寒江给的血珠确实不凡，加上那天和月神姬阴阳合和，她体内圣洁的元阴真灵中和了自己的天魔气。 李载的修为从已经顺利突破到玄阶，尽管和麾下这么多高手比起来不算什么。 但身体的四肢百骸已经彻底吸收了那血珠之中浓郁的血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强横。 突然，月神姬急匆匆走进大帐。 “主公，今日派去仙灵关的探子来报，贾安山死了，还亲眼看到了尸体！” “什么？！”李载愣在原地，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 “主公，千真万确，贾安山自己跳了城楼，如今消息还未传开，咱们的人也只是碰巧撞见了！” 李载心中感慨良多，一时又觉得不太像真的。 “这么一位大人物，竟是这么轻易死了？” “听说是在押送他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去了仙灵关，想必凉军的行动，他并不知情，若不然定会不余遗力阻止顾明章。” 李载皱起眉头，“押送？” “嗯！说是护送，但和押送又有什么区别呢？” “唉……可惜了，这贾安山是个人物，顾明章能有今天，他功不可没。” 月神姬倒是无感，毕竟那是敌人，她直接问道：“贾安山一死，晋地的局面是不是就解了？” 李载神情凝重，“他求死未必是对顾明章失望，可能他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无力改变，故而选择求死，希望能以自己的死让顾明章及时察觉到不对，说起来，长安那边还没有动作吗？” 月神姬摇摇头，“未曾听闻，但蜀王既然已经答应了主公，想必不会食言，毕竟这样的结局对他而言稳赚不赔。” “现在就等着蜀王挥剑，拦腰斩龙，届时晋地凉军南北隔断，顾明章就完蛋了。” “主公的妙手在裴先生和唐运生吧？蜀王麾下的唐运生叛变，帮着裴先生一路攻城略地，凉州境内已是混乱不堪。” 李载若有所思，“唐运生本来就是自己人，当初离开凉州的时候，我就示意他若是顾明章相邀起事，可以顺从。” “主公神机妙算，这唐运生算是一刀捅在了顾明章的后腰上。” “还不够，凉州没这么容易拿下，关键还是在于蜀王！这萧龙衍，不会在关键时候跟我扯犊子吧？”李载有些担心。 月神姬难得有了一个准态度，当即说道：“应该不会！如今洛阳战场已是没什么悬念了，蜀王这个时候出手，兴许还能得到更多的利益，只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屠了顾明章这头猛虎，说不定肥了蜀王这条豺狼，但若是不做出这种让步，蜀王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李载端起茶杯，轻轻抿上一口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公，咱们现在只能等吗？” “不等了，传令，明日沿着太行山脉行军，进那深山老林之中去看看，万一找到二弟了呢？” 至今没有二弟的消息，也不知道那小子是在深山里猫着当野人习惯了，还是已经脱险，亦或者出了什么事儿。 眼下大局将定，李载也能腾出手顺便去找一找李储，当然了，进太行山脉不是重点，重点是北上。 “主公，进山的话，马匹怎么办？” “尽量找能让马儿走的路吧，咱们也未必要进山，绕开眼线罢了。” 月神姬点点头，刚准备离开，李载确实突然说道：“对了，明日咱们顺道去一趟仙灵关。” “要打仙灵关？” 李载摇摇头，“就咱们去，算是祭奠一下这位素未谋面的对手吧。” “主公这是惜才了？” 李载沉默片刻，“我深知这个人不可能为我所用，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给他活路，说来，他的死也算是我一手促成。” 第228章 江夏之变 白发美人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问道：“那有什么可祭奠的？主公可别说什么英雄惜英雄，毕竟你不是英雄，他更不是。” 李载无奈，两手一摊，“可能像我们这种心比较脏的卑鄙型选手，也有几分惺惺相惜呢？” 月神姬嫣然浅笑，缓缓来到李载身旁，柔中带媚，轻声调侃道：“主公还知道自己卑鄙呢？” 似乎从那天之后，月神姬在自己面前便越发大胆了起来，今日更是连领口衣物都松散了许多，若隐若现的绝美沟壑，配上她那清冷外表下暗藏的妩媚，这么一位温柔的大姐姐型美人，仿佛一颦一笑都在暗示自己什么。 李载看着她无意间越靠越近，没好气地朝着屁股一巴掌拍去，弹性十足。 白发美人面色微红，娇嗔一声。 李载并未理会她故作不经意的撩拨，一本正经说道：“我只是敬他忠义。” 月神姬莞尔一笑，“他忠义吗？不见得吧？” “贾南风虽是个手段狠毒之辈，但对顾明章绝对够意思。” “主公都不曾见过他，为何这般了解呢？” 李载总不能说自己看过原着，索性也没有过多解释，轻轻摇头敷衍道：“直觉吧……” 月神姬稍加思索，“一个一生都在算计别人的人，最终却死于主公的算计，着实令人唏嘘。” “他不是死于我的算计，而是死于顾明章的贪婪，我猜，多半是凉军入咸宁之后，贾南风才知道情况不可逆转。” “这么说来，顾明章大势已去？” “还差点火候，再等等，等入了太原再说。” …… 数日后，江夏城外，一支铁军奔袭而来，白马银甲，明晃晃的大军，扛着蜀地的萧字白龙旗杀至江夏城下。 江夏守将王颌看着乱军之中那位升起白马的俊秀青年，脸色铁青。 “将军，白龙出川，是蜀王萧龙衍的陵江白龙骑！快通知咸宁守军驰援！” “将军，不止是白龙骑，长安方向有二十万蜀军入江夏，一路横断南北要道，咱们和咸宁的来往渠道被切断了！” 中年将领脸色苍白，看向城下，那一袭白龙袍的青年一人一骑走在最前头。 “西凉王顾明章倒行逆施，犯上作乱，本王奉诏伐逆讨贼！负隅顽抗者死！” 白袍青年拂袖，身后数千剑修御剑而起，悬停于江夏城头。 王颌看着面前蜀王的精锐，顿时一股绝望感油然而生。 为了咸宁城，江夏城原有的近二十万大军，已经大部分南下，谁能想到蜀王会在这个时候挥军东向？ 他和王爷不是盟友吗？王爷不是信誓旦旦说，蜀王绝不会自掘坟墓吗？ 若是凉军失败了，他又真能坐稳长安？ 王颌想不明白，但他清楚此时的江夏城内，只有五万余将士，想要和蜀王的陵江白龙骑抗衡，简直就是做梦。 更别说，那天际悬停的数千剑修，都是蜀山凌霄阁的高手，为首的那位清冷道姑，应该就是传说中绝代榜上排名第三的凌霄阁主。 听闻萧若溪的千叶银凰羽，一人便可摧城拔寨，可当一支精锐铁军。 身着白龙袍的俊秀青年下马独自走向城头，清冷道姑来到城门口，抬手一掌便让江夏城的护城大阵动摇。 仿佛一掌拍在了铜钟上，而江夏城的人就如同被困于铜钟内，浑厚的声响回荡，能感知到灵力波动的将士瞬间捂着耳朵跪了下去。 萧龙衍朝着妹妹递去一个眼神，示意她收手，随后抬头看去。 “王颌，你每耽误一刻，本王便多杀千人，还是说……你觉得这区区江夏城的护城大阵，能拦得住本王呢？” 先帝曾言，生子当如柏溪风，而柏溪风，正是蜀王的真名。 王颌短暂的犹豫之后，为了麾下将士考虑，当即问道： “若我降了蜀王，您能放过凉军子弟吗？” “本王率领的乃是仁义之师，若尔等投降，本王以先帝之名起誓，不会为难尔等，凉军将士可入蜀军，亦可归凉州。” 萧龙衍得先帝赐名，都说他和先帝亲如父子，能以先帝之名起誓，自是可信。 王颌自知没有胜算，短暂思考后下令道：“来人，打开护城大阵！迎蜀王入城！” 蜀王的修行者大军就在江夏城门前，蜀地二十万精锐更是隔断了咸宁城的支援，如此败局已定的情况下，王颌爱重自己麾下的将士，不想让他们跟着枉死。 归降蜀王，至少还能让将士们换得一条活路。 白袍银驹，身后跟着数千修士进城。 江夏城一箭未发，便这般落入蜀王手中。 大军以最快的速度掌控了江夏。 江夏城主府内，萧若溪带人押着王颌为首的凉军核心将领来到萧龙衍面前。 城主府前，萧龙衍独自一人拿着黑白两种棋子博弈。 “王兄，人带来了。” “嗯！杀了吧！” 被押送的而来的众将士脸色大变，按照常理来说，投降就算不被重用，也不至于直接就杀掉。 “萧龙衍，你不是答应不会伤我凉军将士吗？”王颌瞪大了双眼，质问萧龙衍。 萧若溪眉头微皱，也开口求情道：“王兄，他们皆是降将，就算要杀，也该押送京都，让陛下处置。” 白袍青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看向自己妹妹时，眼神也格外的温柔，“溪儿，谋逆者夷三族，国法而已。” “王兄难道要食言吗？” “溪儿，他们都是顾明章的心腹，从逆是肯定活不成的。” 听闻此言，王颌凄厉大笑，“我等可以死，还请王爷放过那些无辜的凉州兵卒，他们不过是当兵吃饷，并无罪过。” 白袍青年点点头，“这是自然，本王可不是滥杀之辈，也绝不会杀他们。” 听到这个答复，王颌这才松了口气，此时只见萧龙衍挥手，示意押送之人退下。 王颌也明白了萧龙衍的意思，拔出佩剑架在脖子上。 “王爷当真能说话算话？” “本王一言九鼎。” 王颌回头看向身边的将军们，“诸君，我王颌无能，牵连诸君赴死，但时势不与人同，来生王颌必结草衔环，以报诸君誓死追随之恩！” 此话一出，诸位将领纷纷拔剑，“愿随将军赴死！” 凉军没有怕死的孬种，一个个坦然举剑，自裁于江夏城主府。 第229章 蜀王的小心思 白袍青年挥袖，示意手下人将尸体拖走，随后冷冷说道：“那些凉军将士……” 清冷出尘的道姑当即打断了萧龙衍，“王兄，你以先帝之名起过誓，不会伤他们！” 萧龙衍眯起双眼，身上的杀气不自觉流露。 只见他提子落于棋盘，神情淡漠。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 “可王兄答应过，不杀他们！” “本王不想杀他们，可此行江夏，乃是受大梁相国之命，相国曾说，从逆者死！” “王兄，他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也不曾让你屠戮凉州将士！”清冷道姑心中微微生出怒意。 萧龙衍不紧不慢说道：“本王素来仁厚，自不想为难凉军将士，可没办法，大凉相国如今兼领大梁上将军，天下兵马归其调配，本王也只能听命行事。” 此时，萧若溪已经明白过来，王兄是铁了心要杀这五万降卒，还打算将这人命都扣在李载的身上。 “我明白了，如今大局已经定，活下来的人会记得您做过什么，你想让凉州百姓的仇恨，都加诸于李载身上，对吗？可这是五万人的性命啊，难道在王兄眼里他们都是筹码吗？” 萧龙衍仍旧面不改色，继续落子。 “蜀地粮草短缺，五万张嘴可没这么容易喂饱，若是放了他们，那他们拿起武器仍旧是一群凶悍的凉州铁军。” “王兄！！！”萧若溪大怒，可随后又生出几分无力感，“王兄，您从来仁政爱民，那些凉州士卒就不是寻常百姓了吗？” “溪儿，想要天下安宁，总是要付出一些牺牲的，本王就算将这些人编入军中，就能信他们了？太原和咸宁仍有数十万凉军，咱们深入江夏，若是面临凉军围城时这些凉州子弟倒戈相向又当如何？” 萧若溪脸色苍白，“那可以将他们控制起来，等到战争结束……” “战争何时能结束呢？若是一年不结束，本王养他们一年？若是三年呢？五年呢？”萧龙衍始终平静。 听到这儿，萧若溪清楚，自己没办法左右王兄的决定了。 “这么多条人命，王兄当真忍心？” “他们都是当兵的，早就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了，给他们吃顿饱饭，然后送他们上路吧！” “不行！我不答应！”萧若溪当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萧龙衍也是面露为难，“溪儿，别天真了。” 白袍道姑气得浑身发抖，怒道：“你若压根儿就没想放过他们，为何不一开始就直接攻城？还要用这等卑鄙手段，骗他们开城投降？” “溪儿啊，我知道你生哥哥的气，可若是不这么做，又有多少百姓死于这场战斗呢？江夏城中的是我大梁子民，可从凉军不是！从选择叛乱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逆贼！” 听到这儿，萧若溪纵然于心不忍，却也无力反驳。 “王兄，话是这么说，可是……” “好了，不必多言，反正这一切的罪孽，都会推到李载的头上，他已经在天水岭杀过两万玄甲神骑，也不会在乎多一些了。” 萧若溪眉头紧皱，心下难安。 …… 半月后，太行山脉之中，李载带着月神姬登上了绝巅之处，看向远方的太原城。 “太原啊，依旧是这般繁华似锦……”原身的记忆中，幼年时也曾见过太原风光。 “主公，江夏有消息了，王颌率军归降，蜀王却是杀掉了归降的五万将士，说是奉您的命令。” 听闻此言，李载眯起双眼。 “这萧龙衍，竟是还不忘阴我一手。” “主公，蜀王用心险恶，咱们是不是该写信向陛下澄清一下。” “何必呢？战争之中死人不是很正常吗？相反，他只是杀了江夏的凉军，并没有屠戮百姓，倒是不算太过分，若是江夏守军负隅顽抗，死的人只会更多。” “可是，如此不是让主公背上了骂名吗？” 李载两手一摊，“我身上的骂名还少了吗？不重要的，等收拾完顾明章，慢慢跟这孙子玩儿。” “主公似乎早有预料？” 李载盯着远方，此时的心思都在太原之上，“先不管他，等顾明章的事情结束后，本相会让他付出代价。” “可是蜀王绝不好对付。” “是人都有弱点，萧龙衍的弱点就是她妹妹。” 月神姬有些不敢相信，“他这样的冷血王侯，怕是为了利益可以付出一切。” 看过原着的李载深知萧若溪就是蜀王的弱点。 只要拿捏住萧若溪，一切都仍在掌控之中。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月神姬稍加思索，随后看向了太原城方向，“主公，如今太原的兵力仍有十万，顾明章身边的高手也不少，咱们想打太原怕是不易。” 李载摇了摇头，心情其实还不错。 “之前不是看到了李储这小子在太行山留下的痕迹吗？” 白发美人也回想起之前查探到的痕迹，“按照属下推测，李统领早就不在太行山内，如今不知所踪……” “他在太原城！” “什么？”月神姬面露诧异之色。 李载是既欣慰又无奈，“这小子，胆大心细，跟顾明章玩儿灯下黑，多半是带着自己的残兵，装扮成百姓，分批次潜入了太原。” “如今的太原可谓是铜墙铁壁，李统领如何能做到？” “再如何铜墙铁壁，也不会阻拦百姓和商贸，太原城到底是要继续运转的。” 月神姬稍加思量，“这么说来，李统领是早就预料到主公会打太原？” 李载摇摇头，“不一定，也许是山里猫不下去，他便进太原城躲避追杀了，毕竟以他的情况，带着大军在外面奔逃，定不如躲在顾明章眼皮子底下安全。” “果然有胆，不愧是主公的兄弟。” “我就知道，这小子看似憨厚，实际上心细着呢，准备一下，咱们可以对太原动手了！” 白发美人两眼放光，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今日之战，她同样期待不已。 “主公，属下已经派人去探查太原城的兵力分布，要不了几日，咱们就可以动手。” 第230章 托孤 太原城内，满城素缟，自打贾安山的遗体送回太原城后，顾明章整个人就变得极其消沉，一夜白头，还下令让所有在太原的将士为贾先生戴孝。 而太原的百姓也不例外，纷纷在官兵的要求下，戴上素缟。 城主府内，顾明章喝得烂醉如泥，看着贾安山留下的绝笔，意志消沉。 这位纵横疆场多年的一代王侯，迟迟无法接受挚友的死。 “王爷，蜀王拿下了江夏城，将我十五万凉州军堵在了咸宁，如今正是危急存亡之际，您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咱们得早做打算。” 顾明章已经没有力气再发怒。 这些日子以来，一个个噩耗接踵而至。 贾先生的身亡，凉州唐运生的背叛，裴术率军在凉州发动战乱，还有蜀王挥军打江夏。 局面开始崩塌，一盘好棋，下至如今这个局面，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回想不久之前顾明章还意气风发地拿下了晋地，想着今生还能领略一下坐在那至尊宝座上的风光。 只是眼下，这一切好像都不太可能了。 顾明章看着贾安山的绝笔信，神态萎靡。 “若是听贾先生的就好了，可是贾先生啊，你何至于想不开啊……” 此刻纵有千万悔意，也已然无济于事。 向来无往不胜的凉军，如今如同深陷沼泽，寸步难行，进退无路。 “王爷，咱们回凉州吧，只要回凉州，一切都还有希望！” “凉州……呵……还回得去吗？你觉得李载那兔崽子能眼睁睁看着本王回凉州！” “王爷！咱们还有十万大军！杀回凉州，定能夺回失地，只要凉州还在，咱们就没有输！” 顾明章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他无法抛下如今被困在咸宁的十五万大军。 他顾明章这么多年来能被凉州将士拥戴，靠的就是一个够仁义，他将自己人都当做兄弟，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他效命。 尽管他有时候贪功冒进，脾气也不是很好，但麾下的将士也依旧尊敬他。 “本王不回去！李载小儿，设局害死贾先生！本王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事到如今，顾明章也已经反应过来，那封书信是李载的手笔，也是他的离间计。 他最痛恨的，是自己曾经有那么一刻，当真怀疑过贾安山。 副将看着盛怒的顾明章，心里无比担忧，贾先生一死，也就无人再能让这位王侯冷静下来。 “贾先生的绝笔中写道，王爷的活路……” “够了！本王纵横沙场多年，还收拾不了一个毛头小子吗？那个萧龙衍同样可恨！明明与本王歃血为盟，竟是在此刻出手对付本王！他才最该死！” “王爷，如果贾先生还活着，定是不想看到您这般模样……” 此刻的顾明章纵然愤怒，但看到桌上的绝笔信，还是冷静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贾先生在选择跳城楼之际，还想着给自己留下活命之策。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无法心安理得逃回凉州。 “来人，先去把林枫和棠儿叫来！” 自从天水岭战败之后，林枫回到了顾明章身边，尽管顾明章对他怨气颇多，但架不住女儿喜欢这小子，所以他也没有杀林枫，好歹这小子还算有几分才能。 很快，伤势未愈的林枫被抬进了城主府。 身边跟着一位甜美可爱的少女，此女便是凉州郡主顾雪棠，容颜秀丽，气质超然，一袭水蓝衣衫站在林枫身边。 “父王，您找枫哥有什么事儿吗？” “棠儿，你先退下。” 蓝衣少女摇摇头，一副不安的神情，“父王，您不说，棠儿不走。” 顾明章也很是无奈，想了想直接开口说道：“林枫，你喜欢棠儿吗？” 林枫多聪明一个人啊，通过如今的局势，已然明白顾明章已是强弩之末，这个时候多半是要托孤了，可他想的却不是那个满眼都是他的痴女。 之前他的计划因李载而夭折，但眼下同样是能拿到凉州兵权的好机会。 “王爷，我和雪棠郡主乃是真心相爱，此生此世，我非她不娶！她在我心里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顾明章眼神冷厉，“小子，你可知本王之前是真的想要活剐了你！我凉州两万玄甲神骑因你的愚蠢，丧命天水岭！你心里可有愧疚？” “王爷，林枫深感愧疚，愿将功折罪！”此时林枫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开始盘算顾明章在这个时候将他叫来的目的。 此时，不远处的蓝衣少女突然说道：“父王，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件事也不全怪枫哥，只怪李载那个畜生，残暴无道！” 此刻顾明章也不想去辱骂李载，只是冷声问道：“哼！丫头，你当真喜欢林枫？” “父王，我爱枫哥！他是这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男子，对我温柔体贴，更是能为了我豁出性命，棠儿此生非他不嫁！” 顾明章纵然并不觉得林枫就值得自己女儿托付，可事到如今，要么让这小子带着女儿回凉州，要么就杀了他。 可回想起之前自己打算杀林枫时，这傻丫头寻死觅活的模样，他顿时有些担心起来。 “棠儿，你愿意嫁给他吗？想好了再回答，若是将来后悔，为父……” “我绝不后悔！还望父王成全！”蓝衣少女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顾明章轻轻叹息，从怀里拿出虎符交给林枫，“这是我凉州部将的虎符，小子，好好对我女儿，若不然老夫绝不会放过你！” “王爷……这……不可啊……”林枫心中暗喜，却还是表面推辞。 “哼！你若是真不想接，本王可就不给了！” 看到顾明章即将收回兵符的那一刻，林枫当即说道：“王爷，在下虽才疏学浅，但您如此爱重，林枫也绝不辜负您的厚望！” “你只要不辜负我的棠儿，那本王纵然是死，也无悔了！” 林枫伸手握住蓝衣少女的手，眼里流露出几分爱意。 “王爷放心，我定会好好对棠儿，此后，只要我活着，就没人能伤她一根汗毛！” “多谢父王成全！”蓝衣少女此时沉浸在能和爱人相守的喜悦之中，却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父亲眼里的决绝。 第231章 顾明章的殊死一搏 顾明章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他将所有人屏退，独自站在了沙盘前，看着沙盘上那些属于凉军的旗帜，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眼前的局面看起来好似一片大好，但又真的如同身陷入沼泽一般，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贾先生的死，其实并不代表着绝望，只是因为贾先生看到了未来，所以绝望。 而这一刻，顾明章也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纵然他再不愿意承认自己败在了李载这个毛头小子手上，但如今的局面皆是李载一手促成，逼得自己进退无路。 顾明章冷静了下来，无奈地摇摇头，“李文若啊李文若，本王真是小瞧了你啊，这种局面你都能将所有对你的有利的时机抓住，怕是贾先生年少时都不及你啊。” 这位征战多年的一代王侯，此刻心里只余下无奈，他努力复盘，想找出自己到底输在哪儿，可回想之前的每一步，好像都没错，却又好像都是错的。 如今这个时候，顾明章已经不想再跟李载耗下去，如今这个局面下，他只能最后搏一搏，若是搏赢了，那一切都还有希望，若是搏输了，那就是命该如此。 “老了啊，与其回凉州凄凉等死，本王宁可死在马背上！” …… 太原风雨泥泞，大战在即。 多日的准备，李载已经准备好随时进军太原。 “主公，太原的守军有动静，大军在城外集结，看方位，似乎是想要南下和蜀王拼命。” 身旁白发美人经过几日的查探后，也发现了事情在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李载也很是惊讶，按理说这个时候顾明章是退是守都合理，唯独不该整军南下。 “拿地图来！”李载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月神姬双手拿着地图，李载神情凝重，冷声说道：“顾明章是准备最后拼一把啊，南入江夏，和蜀王拼命，这简直就是破罐子破摔！” “为什么？这对顾明章没有半点好处，就算打赢了又如何？不还是损兵折将，然后被困死的局面吗？” 李载眯起双眼，无奈摇头，“他知道自己回不了凉州了，是在给我选择。” “给主公选择？什么意思？” 李载眉头紧皱，“他举兵南下和蜀王拼命，这就是明摆着告诉我：李载，我去和蜀王拼命，怎么着也是个两败俱伤，你只要看着，本王就能削弱你这位将来的大敌！” “他就这么恨蜀王？” “他当然恨蜀王，这场战争的直接利益双方是本相代表的朝廷和顾明章代表的凉州，谁输谁就万劫不复，但蜀王不一样，他就算不带人打江夏，也已经得了长安，就算什么都不做，一样是得利者，蜀王也不会有任何损失，所以顾明章才一直认为蜀王不会插手这次战斗。” “那主公是如何说服蜀王的呢？” 李载摇摇头，“还是那句话，人是会被利益驱使的，我告诉蜀王，如果他能成为平乱的功臣，便是大梁摄政王。” 画饼的手段，李载再擅长不过。 月神姬瞪大了双眼，“主公这不是在给自己埋下隐患吗？” “不是埋下隐患，是顾明章若死，蜀王自然而然就是最大的隐患，萧龙衍这个人和顾明章不一样，他更聪明，他想的不是登基称帝，而是取代本相，成为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人。” 听到这儿，月神姬心里越发担忧，似乎比起顾明章，这位蜀王萧龙衍更加难对付。 “既如此，眼下顾明章有心去和蜀王拼命，咱们不如视若无睹，如此……” 李载直接打断道：“不行啊，和蜀王约好了要除掉顾明章，那这个时候就不能再生出什么小心思。” “主公还在乎这个？将来蜀王一定会是敌人，让顾明章消耗他有什么不好？” 李载自然清楚这个时候放任顾明章去和蜀王拼命是一个对自己有利的选择，但李载也看到了这背后隐藏的弊端。 “我要是放顾明章去了江夏，他不和蜀王拼命了呢？虽然十五万凉军被困咸宁，但顾明章仍旧有办法指挥他们，要是他带着十万大军南下，然后给咸宁的大军下令，一同西进长安合兵，到时候顾明章就把这盘棋下活了，本相若是急着背叛盟友，只不过是自作聪明。” 听到李载的解释，月神姬只觉背后一阵恶寒，“好阴险的计策，若是主公当真心动，在这个时候背刺蜀王，很可能导致局面彻底陷入更大的混乱。” “记得我跟你讲过的三国吗？这个时候的顾明章就是襄樊之战的曹操，他想让本相做孙权，本相能如他意？再者说，蜀王也不是关羽，这一战，顾明章必须死！” 李载眼神冷厉，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李载笑了笑，“让他先出太原城，顾明章断然没能料到我已经到了太原附近，他多半还以为我会在仙灵关拦他。” “如此自然最好，只要不是在太原城内打，那百姓无虞。” 李载盯着太原城方向，“李储这小子应该能嗅到太原城内的风声，找个人拿着我的信物进城去找他，让他在顾明章离开太原之后，立刻召集他的部下掌控太原！” “属下明白！” “顾明章一时还无法将大军集结完成，那今天，咱们就先去会会老朋友吧。” “什么老朋友？” 李载从怀里拿出一颗宝珠，宝珠之上，闪烁着红光。 当时在药王谷放林枫走之后，裴先生给他身上留下了一些手段，而这颗宝珠就能感受到林枫所在，就在这些天，宝珠的指引越发强烈。 说明林枫在朝着太行山脉赶来，他从太原西入太行山脉，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回凉州。 李载之所以一次次放过林枫，是想在将来抓住林枫那位老妈，关于这位“神级奶妈”，李载心动不已，这个时代的医疗顶端是药王谷和妖族。 尽管薛宁珂的未来不可限量，但比起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仙藤，还是差了许多。 但李载也不能看着林枫做大，就如同养猎犬一样，得让它饿着，但不能饿死，这样它才能拼命追猎物，当然，追到的猎物不属于他，他只能吃自己恩赐的那点儿食物，然后继续饿着拼命去给自己找回猎物。 第232章 再遇林枫 黄昏时，李载找到了顾寒江，疯老头儿又开始拿着自己的乌龟，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爹，又和两位前辈玩儿呢？” 顾寒江蹲在地上，看着两只王八打架，“嘘……君平终于要赢一次了，沈云流这小子终于遇到对手了！哈哈哈……” 李载无奈苦笑，心想要是那两位知道顾寒江把他们当成王八，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神情。 “阿素还在闭关吗？” 这些日子以来，阿素一直待在马车上，不许任何人打扰。 此时顾寒江一副不耐烦的神情，“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赶紧滚！” “爹，我有一个小忙需要你帮，想拜托您演一出戏。” “哦？什么戏？” 李载拿出一本秘籍，随即说道：“这是根据荒古灵血真经瞎编的一本武功秘籍，您看看！” 老疯子接过书籍，翻开第一页，顿时皱起眉头，“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这是什么路子？” 李载坏笑道：“我给此功起名辟邪剑法，您就看看这功法内容能不能唬住人！” 顾寒江认真翻阅起来，“你这是拿荒古灵血真经里面记载的剑法改编的啊，虽然乱七八糟，但别说，还真有点儿那个意思了，你是打算拿去唬人吧？但这个不行啊，要是对方不自宫也能练，来，你拿纸笔，我跟你说怎么写！” 要论坑人，谁能有这老顽童厉害啊？ 李载当即拿出笔墨纸砚虚心请教，随后跟顾寒江一待就是一个时辰。 将眼前这本书改完之后李载才开口问道：“前辈，您这个就能让人上当了？” “嗯！这么一改，不自宫还真就没办法练此剑法了，但老夫在剑法里面暗藏了一缕剑意，模仿的是沈云流的剑意，这样一来，你要坑的人一看到剑诀，才会真的心动啊。” “要不说还得是您出马，这要是别人绝对弄不出这么真的辟邪剑法。” 顾寒江盯着李载，意味深长问道：“说吧，要老子去坑谁啊？” “爹，您就装成高手就行，等会儿您自然知道要坑谁！” …… 入夜，太行山脉下，一队车马疾行而来。 林枫坐在马车上，身边的蓝衣美人与之并肩而来，还在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枫哥，咱们回了凉州就成婚，等到父亲平定晋地乱局，您一定会受到重用！” 顾雪棠满眼都是身边俊秀的少年，但此时的林枫表面微笑着点头应和，心里却是暗暗猜测，顾明章多半是活不成了。 若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将凉州虎符和私印交给自己。 “棠儿，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等我手握兵权，咱们一同好好治理凉州，好吗？” 蓝衣少女温柔地点点头，此时已经开始幻想和心爱之人相依相偎，效仿曾经的父王和母妃那般，携手共进。 “枫哥，你说……父王他会没事吗？” “嗯！王爷雄图大略，必定能无往不利。”嘴上这么说，林枫心里却是开始暗暗嘲讽，一个即将被围杀的困兽而已，早些死了更好。 顾明章若是身死，再娶了顾雪棠，那掌控凉州那些心腹武将就不在话下。 只要手握凉州，那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可马车走着走着，竟是突然停下。 林枫皱起眉头，“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前进了？” 无人回应，林枫探出头去查看，顿时脸色煞白。 护卫他们的将士已然纷纷倒在地上，没了生机。 林枫当即握住剑，“棠儿，赶紧下马车，有情况！” 林枫拉着蓝衣少女下了马车，尽管身上伤势未愈，他还是艰难爬上马背，试图赶紧逃离此地。 可就在上马的一瞬间，周围的山林之中突然出现了无数高手，正前方，李载带着一位白发美人缓缓行来。 看到李载的那一瞬间，林枫嘴角抽了抽，眼神狠厉。 “又是你……” 一股绝望感油然而生，林枫此时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提剑杀向李载。 但他心里却是极为无奈，因为每次遇到李载，他就很难受，被对方一番搜刮之后，他还不杀自己，让自己一个人狼狈出逃。 “李载！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和老子过不去！”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你一出现就没有好事儿！” “老子就这么招你恨吗？老子每次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都会被你夺走，你就像一个吸血的蚂蟥！趴在老子身上喝老子的血！你还要点儿脸吗？！” 看着林枫这气急败坏的模样，李载真怕他的道心崩坏。 这可咋整？还给人家孩子整破防了？ “林公子，说实话吧，抢你我还抢出感情了，抢别人真没抢你有意思呢，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要不你自己懂事点儿？” “老子跟你拼了！”林枫拔剑指向李载，心里无比憋屈。 但他也知道眼下的情况，如果自己动手，免不了被一顿羞辱。 想到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蓝衣少女。 顾雪棠此时脸色煞白，因为她也反应过来，对面那位白发男子便是枫哥说过的畜生。 “枫……枫哥，他们人多，咱们跑吧……”蓝衣少女紧紧地攥着林枫的衣角。 此刻林枫却是面如死灰，他太了解李载了，今日也许自己能活，但顾雪棠肯定带不走。 果然，只见李载缓缓走来，“林公子，你看是走流程呢？还是你自己爽快点儿呢？” 林枫气得握剑的手都在颤抖，“李文若！你……你就不能放过我吗？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过不去？就算你父亲因我林家而死，但素素已经跟了你，难道还不足以偿还吗？” “看来你心里将林素素当成物品，给了本相就是赔偿是吧？” “难道你非得将我置于死地吗？”此时的林枫深知自己又一次面临了曾经那样的局面，无能为力，无法反抗。 “这话就不对了，本相哪次真的是要过你的命？不都让你活到今天了吗？对了，你提起林素素，我突然想起个事儿，你姐林朝阳如今也在我府上。” 对于这件事儿，林枫其实早就知道，但此时也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李载，他也无法改变什么。 李载见他不说话，继续输出，“很润！也很主动，特别是和你妹妹一起服侍本相的时候……” 随着李载露骨的话语，林枫瞪大了双眼，气得旧伤复发，嘴角逐渐溢出鲜血。 第233章 无耻但是有用 “这孩子，气性怎么这么大呢？我还没说完呢，你可知，那位小狐妖才是真绝色啊，她动情时会露出狐尾，还有狐狸耳朵，可有意思了。” “啊！！！老子跟你拼命了！”林枫气急败坏，提着剑朝着李载砍来。 如今的李载已经能看清林枫的修为，尽管他一直被自己搜刮和打压。 但依旧修到了玄阶巅峰，隐隐有超过自己的势头。 不得不说，主角天赋是真的不错，这种情况下都能修成这般模样。 可就算如此，李载依旧有把握亲自战胜他，只是没那个必要，他更希望天下人都认为他仍旧是那个文弱书生。 而林枫就算愤怒出手，在众多高手面前，也不可能对李载造成威胁。 月神姬只是展露自己的灵力，就压得对方抬不起头来。 “主公，要不要废了他？” 李载稍加思索，让林枫活命倒是可以，但也不能任由他无限成长。 “嗯，废了修为，让他还能继续修行，能做到吗？” 一是怕这小子彻底沦为废人之后无法再触发后面的机缘，二是今日本来也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他要是不能修行，辟邪剑谱怎么办？ 虽然现在也能直接阉了这小子，但如此达不到诛心的效果。 就是要让他费尽心思，去修炼自己给他准备的垃圾玩意儿，让他以为还有机会能赢。 而且李载还怕直接给他道心玩崩了，毕竟还得靠他找齐她母亲的残魂，然后复活那位神级奶妈。 此时，月神姬直接动手，一掌将林枫的修为击散。 林枫瞪大了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弱。 李载缓缓走到林枫面前蹲下，“呃……林枫，你猜，这次我会不会杀你？” 林枫浑身颤抖，模样颇为凄惨，他的内心已经生出一缕绝望，“你早晚不得好死，若是我能活下去……” “你当然可以活下去，毕竟现在你只是一个废人，本相也不会将你放在眼里，可为什么要让你活着呢？” “你……你当真能给我活路？” 李载摆了摆手，“不一定，先把储物法宝交出来吧，看看能不能买你的命。” 此话一出，林枫竟是显得有些为难，“我上次被你搜刮之后，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李载，既然你要给我活路，总得给我留下点东西，不是吗？” 听到这话，李载心想也是，毕竟离上次天水岭分别也没过去多久。 之前可是将他搜刮了干净，这次多半也没什么好玩意儿。 “若是没有好东西，那你今天就活不成咯……” “等等！李载，看到她了吗？她是顾雪棠，顾明章的女儿，你不是喜欢女人吗？送给你！我没有碰过她，还是完璧之身！得了她，你定能一举攻破太原！” 说着，林枫抬手指向了那位蓝衣少女，表现得很是痛快。 李载转头看去，蓝衣少女生得甜美动人，一袭水蓝色衣衫，身材也算高挑，比起宁珂都要高半个脑袋，气质略显文静。 “她现在已经落到我手里，可不是你的筹码！” 听闻此言，林枫眼里闪烁起精光，随即很是小声的说道：“这蠢女人傻得很，若是你用强，她必定会自寻死路，如果你杀了我，她也一样会求死，我让她对我死心，换我性命如何？这样李相才有机可乘啊！” 看到林枫此刻模样，李载并不感到意外，这林枫为了活命，别说将顾雪棠当做筹码，就算是他亲娘多半也舍得奉上。 李载没有说话，本来也打算放他继续去给自己寻宝，索性看他表演。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蓝衣少女顾雪棠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枫问道：“枫……枫哥，你说什么？” 此时的林枫见到李载没说话，随即转头看向顾雪棠，“棠儿，你也看到了，如今命不由人，咱们都落到李载手里，总是要想办法活下去的，你不如从了李载，这样我就能活下去！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愿意为我去死吗？现在正是你牺牲的时候啊！” 可以看出，这顾雪棠在林枫心里的地位还没有涂烟儿重，林枫对她，估计多半都是利用。 “枫……枫哥，我当然爱你，也愿意为你去死，可你为什么要让我从了这个畜生？他杀我这么多凉州子弟！我与他不共戴天，枫哥，咱们真心相爱，就算今日落到他手里又如何？我愿意与你共赴黄泉！” 此话一出，李载都听不下去了，这是什么愚蠢恋爱脑？ 都这种局面了，很明显林枫压根儿就不喜欢她，她竟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啊！ 林枫看着顾雪棠这女人竟是想和自己一起死，他自然不愿，随即立刻说道：“棠儿，咱们只要相爱，在哪儿不一样吗？你委屈一下，只要你从了李载，我就能活下去！将来我一定会将你接回我身边，咱们还能和从前一样啊！” 听到这儿，顾雪棠万念俱灰，她说什么也想不到，曾经心中那个有担当又深爱自己的男人会是这副嘴脸，“林枫，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是吗？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对吗？” 林枫感到有些意外，心想这个蠢女人，竟然能在此时清醒过来，但他还是继续说道：“棠儿，你误会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相信我，将来我一定会来接你回去！” 此刻顾雪棠已然彻底清醒过来，一瞬间万千委屈涌上心头，如今这般局面，她心里只有绝望，只见她取下发簪，朝着自己的喉咙狠狠刺下。 月神姬眼疾手快，随手一挥便拦住了准备自裁的顾雪棠。 而此时的林枫松了一口气，连忙看向李载说道：“对！她不能死！李载，人给你了，她是你的了！能放过我吧？” 看着此时林枫的嘴脸，李载突然有些佩服了，人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着实厉害。 仔细一想，他之后还有至少三个剧情要触发，还是暂且留他一条狗命更好。 此人无耻归无耻，但终归是有用。 李载取下身边护卫的佩刀，拿起刀鞘朝着林枫砸去，随后冷冷说道：“摘他几颗牙！然后让他滚吧！” 手下将士照做，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月神姬眉头紧皱，“主公，这种人不如杀了吧？留着也是个祸害。” 李载摇摇头，“他活着，对我有利。” 林枫身上的价值没有榨干，李载还真有些舍不得杀他。 第234章 凉州郡主顾雪棠 见到李载发话，身后将士也没有为难林枫，为他开了一条道。 就在这个时候，求死不得的顾雪棠眼里生出几分怒意，“林枫！你真要丢下我自己走吗？” 林枫迟疑了一瞬，转头看向蓝衣少女，“棠儿，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林枫对天起誓，无论你将来如何，我都会明媒正娶将你娶进林家！” “呵呵呵……”蓝衣少女凄厉苦笑，随后发问道：“你还想骗我？你现在稳住我，只是害怕我将虎符的事情说出来吧？这样你就没办法再去凉州掌控兵权了是吗？” 听到这个消息，李载这才明白为何林枫刚才不想让自己继续搜刮他的储物法宝。 于是当即使了个眼神过去，周围将士一把将林枫按住，随后果然从他的储物法宝之中找出了虎符和印信。 林枫看到虎符和印信被翻出的那一刻，顿时大怒。 “不！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将士再次一脚将林枫踹倒，可他依旧挣扎着爬向李载。 此时将士已经将虎符交到了李载手上，而林枫的眼神已经无法从虎符上挪开。 “小子，能藏啊，你觉得本相很在乎这凉州虎符？” “你……你还给我！既然你不在乎，那就给我！”就算是抢了他的女人，也没见他这般大的反应。 “看来在你心里，果然是这虎符比顾雪棠更重要，林枫啊林枫，你当真以为顾明章是傻子吗？虎符和印信是给了你，但若是没有这位凉州郡主在，你觉得顾明章麾下那些骄兵悍将能听你调遣？” 林枫面目狰狞，“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李载，你既然对凉州兵权不感兴趣，就把虎符给我！我费尽心思在顾明章麾下周旋，我付出了这么多才得来的东西，你凭什么说拿走就拿走？！” 李载将林枫的脑袋踩在脚下，随后狠狠踢了一脚，摇摇头说道：“给本相记清楚，你能活命都是本相的恩赐，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本相的，给你，你才可以接着，不给你，你也拿不住。” 此时的林枫心里万念俱灰，他心中极其不甘，费尽心思在顾明章麾下这么久，却是到头一场空。 修为被废，到手的兵权也没了，连本该会被自己言听计从的凉州郡主，也不再和自己有关系。 “啊！啊！！！李文若！！！你……”他挣扎着起身，恶狠狠盯着李载，气得浑身发抖，却又被周围将士那冰冷的眼神吓回去。 他只能压制自己心中的恨意，咬牙切齿问道：“李相，我能走了吗……” 李载没有选择继续羞辱林枫，拂袖示意周围手下放他离开。 心里还暗暗祈祷，小子，你道心可别崩啊，我还想你帮我救回你那位仙藤母亲呢，你可得坚持住啊！ 看着林枫远远离去，李载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身边那位蓝衣少女身上。 水蓝流仙裙，气质淡雅高贵，一对桃花眼，容颜清秀。 和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比起来算不得什么美人，却也自带三分华贵。 这位出身凉州的郡主殿下，并不是那种南方小巧佳人，身前的蓝衣的饱满，感觉是被衣物刻意挤压收缩，但仍见“绝色之姿”，简直就是另一个傲人版的薛宁珂。 怎么处置这个女人倒是成了一个麻烦，这么容易被林枫骗，李载心下有些嫌弃。 “你……你这个畜生！要杀就杀！”蓝衣少女战战兢兢看着李载，心里很是恐惧。 李载稍加思索，这个女人好歹是凉州郡主，而且看起来好像挺好拿捏的模样，收了她似乎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好处。 倒也没必要用强，一时之乐，不如长久之乐，更不如让她死心塌地。 李载想到了玄素手下的那两个侍女，小青蛙苏青禾，以及小白花方瑶。 “你们两个，照顾郡主，别让她寻死觅活的！” 顾雪棠双眸之中依旧难掩恐惧之色，她隐约能猜到落到李载手里是什么下场。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郡主好生歇息。” 李载表现得颇为客气，并未为难顾雪棠。 蓝衣少女稍显安心，纵然将信将疑，此时也由不得她选择，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此时，清冷绝艳的白发佳人来到李载面前，“主公看上她了？” 李载微笑着摇摇头，“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小丫头而已，白给我就收着。” “落到主公手里，不就是白给吗？”月神姬温柔的眼神投来，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佳人莹莹浅笑，尽管她总是在自己面前表现得中规中矩，但一颦一笑之间，总是那么“不规矩”。 “就算凉州之败已是注定，但她这位凉州郡主还是有些分量的。” “主公之后想用她掌控凉州？” 李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未多言，只是低头牵起那雪白的手，放在手心把玩。 “月儿莫不是看到我身边又多了一位女子，吃醋了？” 白发美人巧笑嫣然，一把抽回自己的手，随后欲拒还迎地搭在李载胸膛上，李载顺势将她搂入怀中，她本硬朗的腰身，每次被自己搂住时，就柔软得好似无骨之蛇，恨不得整个人都扑在自己怀里。 只见月神姬脸颊微红，凑到李载耳边说道：“主公说笑了，我为何要吃醋？你我之间，本就背着尊夫人不清不楚，该吃醋的是雪儿姐姐才对……” 李载感受到身前巨大的压力，她好似故意用她那傲人的资本在自己身上蹭，却又面露娇羞。 “怎么？又开始不老实了？”李载顺势将手搭在了她身后，随手一捏，感觉能掐出水来。 月神姬本想撩拨，却是又招架不住李载的手段，顿时身子轻轻一颤，一把将李载推开。 温柔浅笑道：“主公，这么多兄弟看着呢，而且主公刚收了一个小美人，倒不如……” 李载摇摇头，“顾雪棠这丫头性子烈，得花点儿心思，行了，先跟我去看一出好戏。” 月神姬将信将疑，嫣然笑道：“主公是想带我去看戏，还是想和月儿上演一出大戏呢？” 白发美人的眼神之中，不经意流露出妩媚，就算是相处了这么久，李载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这清冷圣洁的外表下，暗藏着那般妖娆妩媚的灵魂。 第235章 林中多蚊虫 李载没好气看向她，“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真不怕本相当着你月郎子弟的面儿，和你……” 没等李载话说完，月神姬好似想起了什么，连忙收敛许多。 “属下知错，主公，咱们赶紧走吧！” 她深知李载的脾性，就算李载不会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儿做出叫人难为情的事情，但他未必会老实的任由自己撩拨。 …… 月明星稀，太行山脉下，林枫独自一人拖着伤体朝着远方走去。 除了去关外，他也没地方可去。 中原回不得，因为顾雪棠的事儿，也彻底和凉州势力决裂，他顿感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他嘴里不停叫咒骂着李载，眼里写满了不甘。 而李载和月神姬此刻已经暗中跟随，来到了林枫身后。 荒凉的古道上，老疯子独坐路边饮酒。 “少年啊，见你灵台凶煞聚，定是苦难缠身，前路难行，要不要坐下来陪老夫喝一杯？” 林枫有他母亲留下的天赋，所以对真正的高人有一种敏感的洞察力。 尽管不清楚顾寒江的身份，但也隐隐猜到对方身份不凡。 “前辈为何独自在此饮酒？” “老夫在等有缘人！” 林枫眼中一亮，心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搞不好就是自己的机缘。 此时躲在竹林后的李载强忍着笑意，观看着顾寒江用自己的话术将林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而蓝衣少女顾雪棠也看到了顾寒江忽悠林枫的过程，为了不惊动林枫，月神姬在周围布下禁制，让三人交流的声音不会传到林枫那边。 观察片刻后，月身姬突然问道：“主公，他当真能上当？” 李载两手一摊，“人逼急了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这断去龙阳可不比缺胳膊少腿儿，就算是药王谷怕是也没办法医治。” 李载点点头，“是啊，药王谷都没办法医治，但他阿娘可以，所以他为了获取力量敢这么干，只要能想办法救活他的阿娘，那他就还有机会。” “真有这么神奇？那主公设计这么个局，岂不是没有意义？” “当然那有意义，他自斩龙阳，比我阉了他更加诛心啊，他真要这么做了，那心境大损，此生也别想再入地仙境了。” 白发美人点点头，“那他救活自己阿娘之后，不还是能恢复吗？” “对道心的损伤可不是伤口恢复就能修复的，而且，我等他阿娘这么久，又怎会给他机会？” 月神姬稍加思索，就在此时，片刻后，月神姬神情惊诧，转头看去，“主公，顾老头儿离开了！” 远处，林枫拿着李载为他准备的“辟邪剑谱”枯坐原地，脸色煞白，一个人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来确实是个令人为难的决定。”李载饶有兴致地看向林枫所在的方位。 月神姬也看得有些入神，而此时她正好看着林枫解开裤子盯着自己那半寸钉，陷入沉默。 白发美人一副奇怪的神情，“这么小，切不切的也没事儿吧？” “你往哪儿看呢？我让你来看戏，谁让你看他大小了？” 白发美人摇摇头，似觉无趣。 “主公觉得他真舍得自己那半寸钉？” 李载并不着急，慢悠悠说道：“谁知道呢？但他现在已经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家破人亡至今，辛辛苦苦奋斗了这么久，却是一朝成空，说不定一时想不开，真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真是无趣，主公，咱们走吧，如此月色，与其看他在这儿磨磨唧唧，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两杯？” 白发美人右眼一眨，脸上浮现一抹坏笑。 这小妖精，还真是喜欢勾人，李载也没心思看那林枫到底要如何抉择，一把将身前美人搂入怀中。 月神姬似是感受到什么，眼里浮现一抹惊讶，手也开始不老实。 “果然，能让月儿苦不堪言的，还得是主公，主公可真硬朗。” 她脸颊浮现一抹娇羞，轻轻将脑袋依偎在李载的肩头，手指轻轻撩开李载的胸口衣物，玉指在李载的胸膛打转。 “小妖精，看来你是真的忍不住了……” “人家可不是什么小妖精，也不是在暗示主公什么，主公可不许欺负月儿，只是这月明星稀的夜里，闲来无事，若主公非得带人家去马车里坐坐，月儿也是愿意奉陪的。” “马车？为什么要去马车里？在这儿不好吗？” 听闻此言，白发美人一愣，连忙挣脱李载怀抱，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主公莫要开玩笑，这山野之间虽是四下无人，但若是遇上个不长眼的前来找寻你我，岂不是……” 没得她说完，李载已经再次将她搂入怀中，随即一手掌握，狠狠一捏，白发美人顿时红了脸颊，她的声音轻了很多。 “主公，这里真的不行，你不怕被人发现吗？”月神姬尽管喜欢表现得娇柔妩媚，也给人一种很胆大的感觉，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内心比较传统的女子。 兴许在马车里，都已经是她能接受的极限，在这山野之间，已经超出了认知。 说到底，她无论表现得如何胆大妄为，也只是一个刚和自己有过夫妻之事的单纯少女。 她越是不情愿，李载便越是来劲。 伸手褪去身前阻碍，随即让面前佳人转身，只见月神姬双手扶住了身前黑竹。 身后的李载朝着她屁股狠狠拍了一巴掌，惹得佳人面红耳赤，娇嗔一声。 “主公……讨厌……不许这么拍我……” “山野蚊虫多，我帮你拍蚊虫呢！” “哼！哪有什么蚊虫，怕是有一条不老实的淫虫吧？” “好啊，敢这么说你家主公！” 月神姬脸色发烫，红到了耳根，不时左右张望，眼里竟是担忧之色。 哪怕她一来就布下了隔音的禁制，但还是担心这一幕会被他人瞧见。 月神姬越是紧张，李载就越是兴致高涨。 二人在竹林间没羞没臊，而远处正有一位少年，却是正在纠结人生的重大选择。 直到深夜一切结束，月神姬带着几分幽怨的眼神看向李载，一边还不停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裳。 “主公真讨厌，下次不许这样了！” “你这小妖精真是恶人先告状，主公这是见你娇滴滴的模样，这才主动帮你拍打蚊虫，你还不情愿了。” 白发美人面若桃花，浑身散发着春潮之后的气息，轻哼一声，拿出一把小木梳开始梳理自己凌乱的发丝。 第236章 杀人诛心 一场风月后，远处的林枫依旧没有下定决心，李载等得有些失去耐心。 “这小子，多半还是想要给他林家留下子嗣后才会下定决心。” 月神姬稍加思索，“咱们要不要激他一把？” “如何激？”李载有些好奇。 听闻此言，月神姬嫣然浅笑道：“呃……咱们先回去。” 李载也不明所以，跟着月神姬回到队伍之中，随后只见月神姬上了那辆凉州的马车，没多久又走了下来。 手里还拿着一身水蓝仙衣。 “这不是顾雪棠的衣物吗？” 白发美人坏笑道：“嗯，还有她的肚兜和中衣。” “你拿这些干什么？”李载不是很明白。 “杀人诛心啊，主公不是最爱玩这一手吗？”说着，只见月神姬两指凝聚一点血珠，随后点在了衣物上。 李载顿时反应过来，“你比我坏啊！” 月神姬笑而不语，随后转身找来一位将士，吩咐他带着衣物去追林枫。 而李载二人则是再次偷偷跟去。 回到刚才的古道上，林枫依旧在原地消沉，没多久，月神姬安排的手下追上了林枫。 林枫看着来人，有些警惕，“你……你是李载的人？” “林公子不必担忧，主公说了不会杀你，就不会杀你，这是凉州郡主的衣物，主公说，你的心意，他收下了，这东西给你留个纪念。” 说完，那校尉将衣物扔给林枫，随后转身策马而走。 刚走没两步，这位校尉好似想起了什么，停下马转头说道： “对了，主公说很润，比涂烟儿要大很多什么的。” 林枫看着这一瞬熟悉的衣物，本来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但看到衣物上那一团鲜艳的血迹，顿时明白过来。 看着月郎校尉骑马离开，他回想起那个在莲华仙宗和自己相守的烟儿，又想起了自己的亲妹妹，一口老血吐出。 “啊！！！李载！！！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这一刻，无尽的仇恨涌上心头，林枫心里万般恨意，却又无能为力。 他回想起自己前半生的种种，那个叫李载的男人宛如一团阴云，始终笼罩于头顶。 他不甘心，也不愿服输，但此刻，却又只余下万般无奈。 在仇恨的势驱使下，他拿出了那本辟邪剑谱。 想起了之前那个神秘老人曾言，这是数百年前一位宫中的绝顶高手所留。 又想到老人提起那个叫“林平之”的人，为了复仇，不计代价。 这一刻，他被恨意驱使。 “我还有机会的，我阿娘乃是仙藤化身，就算我今日做出这样的选择，将来也能有机会复仇，李载，你给我等着！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百倍奉还。” 月下寒光起，少年斩决绝，他的决心让远处观察的李载都有些佩服。 “走吧，该回去了。” “主公，这林枫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有裴先生留在他灵魂深处的手段，他无论到哪儿，本相都能找到他，现在该想想接下来的事情了。” 月神姬稍加思索，“其实刚才我就在想，主公若是想刺激他，其实就该当着他的面儿，将那位傲人的小美人收下。” 提起顾雪棠的时候，白发美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经意地挺起了胸膛。 李载见她这般模样，“行了，她可没你傲人。” 月神姬稍加思索，“我怎么觉着差不多呢，特别是刚才在马车里让她脱衣服给我的时候，你是不知道，简直太……” 说着，白发美人还伸手比画了一番。 见她这偶然表现出的少女模样，李载也是无奈笑道：“相信我，我的眼睛就是尺，她我能把握住，你嘛，我一手把握不住。” “哼！讨厌，说起来，主公还没回答我，为何不直接将她收下？顾雪棠可是顾明章的女儿，将她收下，很多事情都好办了。” 李载摇摇头，“我能赢顾明章，为什么还要用他女儿威胁？至于说为何不用强，自然是要收服这女子的心。” “我看她怕是没有这么容易真心归顺主公。” 李载稍加思索，“一个能被林枫骗得团团转的小姑娘，想拿捏她太容易了，只是经过林枫这件事儿之后，她多半还是成长了不少，得用上点儿套路。” “什么是套路？” “再等等，等她稍微冷静下来之后，我再慢慢收服她。” 月神姬稍加思索，“主公身边群美环绕，莫不是都用了些所谓的套路？” “素来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对值得的人，我便真心换真心，其他人，我便套路留人心。” …… 回到营地，李载独自上了马车，蓝衣少女神情紧张，坐于马车内，一脸警惕，她身上的尖锐之物已经被收走，如今连想求死都做不到。 “你……你别过来。” 李载并未发怒，示意两位侍女下车等候，随后又吩咐手下人送来食物，冷冷说道：“吃吧。” 顾雪棠冷哼一声，“不必假惺惺，落到你手里，我就没想过要活！” “你不为自己想，也不为你爹想想吗？” 听到李载提起父亲，顾雪棠眼里流露出担忧，“我……我爹怎么了？” 对于这种单纯且真性情的女子，也有着特定的套路。 慕强，是大多女子的通病。 想要让这顾雪棠能成为自己人，首先得让她彻底从林枫这段关系清醒过来，给她树立正确的观念。 稍加思索后，李载抬手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这一巴掌，是我替你爹感到不值！” 蓝衣少女惊怒，但听到自己的父亲，一时也沉默起来。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愚蠢之人，为了一个男人，你就要死要活？林枫欺骗你的感情，那是你和他之间的恩怨，若不是为了你，你觉得令尊会将虎符和印信都交给他吗？”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 “我乃大梁相国李文若，若是你爹不谋反，我和他还是同僚，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爹犯的是何等大罪？” 听闻此言，顾雪棠满脸诧异，“你胡说什么？父王不可能谋反，他只是为了陛下分忧，这才出兵平定晋王之乱！明明是你们这些狼子野心之辈，架空陛下，勾结晋王！” 李载并未多言，只是将当初萧灵儿发布的讨贼诏书拿出，放在马车内，随即起身下车。 这个时候，得让她自己冷静地去看清真相。 第237章 顾雪棠的迷茫 李载将她丢在马车内，再次吩咐小白花和小青蛙盯着她。 如今，只等着她之后的反应。 判断一个人的性格，用这种事情大概就能看出一些眉目。 如果换成是自己举兵谋逆，那自己身边的人，大概都有不同的反应。 如果是月神姬，她大概会说若这一切都是为大梁的未来，那主公无错。 如果是玄素，她会说文若哥哥做什么都是对的。 如果是雪儿，她或许会为难，她善战却不喜战争，应是会规劝自己三思而行，倘若必须如此作为，她应是不会反对，甚至还可能帮自己做出一份最合理的谋反计划。 如果是萧心儿，她已然在自己和皇权之中做出了选择，会帮自己，但也会因为顾念情义去照顾她在乎的那些人。 如果是薛宁珂，心底仁善的她多半会不忍生灵涂炭，兴许会主动前去医治战乱中的伤员，帮着自己减轻罪孽。 如果是裴术，那就不用说了，要是听到自己想当皇帝，他多半做梦都能笑醒，他这个人，自从追随了自己之后，似乎就认定了自己才会是让天下变得不一样的人。 独坐大帐，李载开始谋划接下来对顾明章的讨伐。 月神姬端着亲手煮好的茶水进入大帐之中，“主公，还不休息吗？” “决战在即，要好好盘算一下。” “咱们的实力和顾明章比起来，不会差太多，他麾下的天山不老阁高手咱们能对付，至于那十万凉军，在咱们的‘灵雷’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我不是担心打不过，其实如今顾明章的心气儿已经散了，早不是当时领兵入晋的西凉王，强弩之末而已，我只在想，有没有可能让他乖乖投降。” 白发美人将茶盏端到李载面前，“其实……我们可以利用顾雪棠……” 如果真能结束一场无谓的屠戮，利用一个女人，李载没有心理包袱，只是他清楚这么做没有效果，“如果西凉王能接受投降，那不用顾雪棠作为要挟也可以，如果他不会接受投降，那就算咱们抓住他所有的家人都没有意义，西凉顾氏能有今日，正是因为他们誓死不降的血性。” “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顾明章难道就不想给自己人留条活路？他难道想因为自己的错，牵连这么多无辜人丧命？” “天真了不是？若他会认为自己有错，就不会谋反了，哪个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 白发美人稍加思索，“那就打！无非就是多杀一些人。” 李载不在乎杀多少人，他只是想让接下来的局面更好控制。 这一战之后，西凉国说不定蠢蠢欲动，多放一些凉州士卒回去，对大梁边境而言也是好事情。 其实一开始留下顾雪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这女人迟迟没来见自己，着实让李载有些失望。 “再等等……” “等什么？” “等顾雪棠，如果今夜她不来找本相……”话还没说完，帐外就传来声响。 “相国，顾雪棠求见。” 月神姬好似想到了什么，“主公，月儿先行告退了，不扰主公雅兴。” 李载眉头一皱，“想什么呢？我又不是要……” “主公跟我解释不着，人家又不是雪儿姐姐，不会在意多个妹妹的。”月神姬临转身前，抛来一个媚眼，随后转身走出大帐。 身着水蓝衣衫的凉州郡主缓缓走进大帐，看着桌案前正襟危坐的白发少年，顿时表现得有些拘束。 “李载，你们要对付我父王是吗？” 李载端起茶盏，轻嗅茶香，“你想说的就是这个？那还是请回吧。” 少女攥紧拳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想告诉我，父王才是那个挑起战乱的罪魁祸首，对吗？” “久闻凉州郡主是个爱民如子的好殿下，很多事情不用本相说，你自然能看明白。” 顾雪棠神情动容，尽管不想承认，但他还是问道： “如果父王没有挥军东进，是不是天水岭的将士就不用死了？” “当然，他们也是大梁的将士。” “所以一开始，父王就是错的？”在亲眼看到了陛下的诏书之后，顾雪棠不得不相信。 一开始，她只是深信父王，可眼下，她心里有了动摇。 “不是他的错，是时代的错！”李载拿起茶盖，赶了赶浮茶，轻轻抿上一口。 顾雪棠内心本就挣扎，在这个时代，天地君亲师的观念深入人心。 李载给他看了大梁皇帝诏书，那就足以说明她的父王才是罪人。 可身为女儿，她不想承认自己的父王有错。 所以听到李载说不是父王的错，她颇为动容，连忙追问道：“什么叫做是时代的错？” “阶级带来了特权，而这个世间掌握在那些拥有特权的人手里，特权能带来的美妙，就连本相都无法抗拒，可是这世间就是如此，你能怎么办呢？享受着特权的人会不断去维护特权的神圣性，比如那句受命于天，君权神授就是愚弄百姓的理念，可本相是受益者，你的父王也是。” “所以你认为，这个时代是错的？那又为何不能去改变？” 李载摇了摇头，“我倒是知道有人做到过，但我李载比不了那些人里的任何一个，他们是照亮这世间的星光，而我最多就只是风中摇曳的一点烛火，想和时代抗衡，就是找死。” 顾雪棠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念，沉默了许久，顿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不同。 难道是自己一直对他有误解？ 可此人的手段和凶名已天下皆知，未必不是在妖言惑众。 “你说这是时代的错，父王无错，你也无错吗？”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既如此，那什么才是对？”此时的顾雪棠已经完全按照李载给她的思路去思考，心中茫然。 她甚至已经忘记了此时来找李载，是为了她父王的事情。 “郡主殿下也是饱读诗书，心中自然有评判，这世界破破烂烂，本相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去缝缝补补，说那些就远了，我只问你一句，你觉得你的父王分裂大梁，是对是错？” 第238章 用思想去影响她 今夜顾雪棠能来找李载，就已经说明李载的猜测没错。 因为看清了林枫的嘴脸，改变了她原定的宿命，她不再会成为林枫的附属品，所以也开始懂得思考，懂得为自己而活。 所以李载想用时代理念的碰撞，去影响顾雪棠。 蓝衣少女沉默着，看向这位白发少年，不知为何，心里竟是生出一丝奇妙的感觉。 仿佛在仰望一位高深莫测的学者。 印象之中，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心性凶残的权谋者，可为什么和自己见过的那些人都不同？ 特别是李载提出君权神授是愚弄百姓的手段之后，顾雪棠心里无比认同。 在她看来，这是一个禁忌话题。 一般人不敢提及，更别说对方是大梁的相国，本就代表了大梁皇帝，更不该有这种想法。 而此时面对李载的问题，顾雪棠犹豫了很久。 “既然你说，时代的错误我们无力改变，那在如今的大梁，父王举兵分裂家国确实是错。” “既然你清楚，那还站在这儿做什么？”李载轻嗅茶香，一副要逐客的模样。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若按照大梁律法，谋反就是满门抄斩，你自然也逃不掉。” 顾雪棠似是猜到了这个答案，“既如此为什么你现在不杀我？是想用我对付父王吗？” “想必这段时间你也听说了凉州和江夏发生的事情吧？有没有你，都改变不了他会输的结局。” 听闻此言，顾雪棠越发不明白，既然留下自己不是为了对付父王，难道真的是想要图谋不轨？ “李载！我绝不会委身于你，我顾雪棠是瞎了眼，喜欢上一个狗东西，但我还没蠢到要为了他向敌人卑躬屈膝！” 听闻此言，李载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来到少女面前，看着眼前少女坚毅的眼神，一时有些触动，感慨道：“凉州顾氏，宁死不屈，传闻果真不假，但你想多了，若本相仅仅只是想将你收入房中，那很容易，而且我可以告诉你，真要这么做，你想死都难。” 说着，李载伸手捏住她的下颚，抬起了她的脸，那甜美可爱的面容下，藏着几分坚韧决绝，倒别有几分魅力。 顾雪棠转头躲开，本能后退一步。 “你别碰我！” 李载并不在意，温柔地看向眼前少女，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 “山里风大，郡主殿下早些休息吧，放心，我会安排人守在你身边，月郎族的将士也不会对你无礼。” 顾雪棠当即愣在了原地，她不明白李载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不杀自己？也没有对自己不轨？ 这和林枫描述的那个狡诈恶徒明显不同。 一想到林枫，少女当即反应过来，他这种人，嘴里还能说敌人什么好话吗？ 眼见李载回到桌案前继续看书，她独自转身离开大帐，脑中开始不断回想起李载刚才说过的那些话。 时代的错误吗？ 就算是当年的贾叔叔，也说不出这样的话吧？ 难道李载真的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种恶徒？ 离开大帐之后，顾雪棠心绪难宁，可正如李载所言，没有人对她无礼。 今夜，疲惫不堪的她安然睡去。 …… 第二天一睁眼，就看到了马车内坐着一位姿容绝世的白发美人，顾雪棠这才想起，这女子似乎是李载麾下的高手。 “你……你昨晚一直在马车内？” “你醒了？主公吩咐让你好好休息一下，所以命我守在你身边。”月神姬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她天生的媚骨能力加上多年神道修行，让她很容易就能获得别人的好感。 顾雪棠也不例外，待在月神姬身边的时候，她本能地感受到安心。 “你是李载的手下？” “我叫月神姬，月郎人。” 顾雪棠也猜到了对方是月郎族人，毕竟从进入这个军营之后，从周围人的体貌特征上已经能猜出一些端倪。 “你家主公，似乎对月郎族人不错？” 月神姬温柔一笑，“是啊，在主公心里，我们和大梁子民没什么不同。” 这让顾雪棠很是意外，虽然她也听说过李载收服月郎的那些事情，但这和自己印象中那个奸诈恶徒却有些不同。 “你就没有想过，他帮你们月郎，只是为了求一个名声呢？” 月神姬摇了摇头，“在他之前，哪怕是为了求名声也好，我们也希望有这么一个人来帮月郎，可是没有。” 蓝衣少女愣在原地，心情越发复杂。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月神姬稍加思索，“郡主心里，难道没有判断吗？” 顾雪棠眉头紧皱，“天水岭的两万将士，是他下令杀的吗？” “是。” “为什么？” “为了赢啊，你可知，当你父王举兵谋反的那一刻，你们凉州的军队，就已经不再是大梁的子民，杀敌，有错吗？” 顾雪棠愣在原地，沉默了许久，随后嘴角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是啊，一开始，就是父王错了啊，那皇位，就真有这么好吗？” 看着蓝衣少女此时的反应，月神姬摇了摇头，起身准备离开。 “月……月姐姐，你可知，他会如何处置我？” “郡主不该想主公会如何处置你，应该好好想想，你自己想要什么！” 顾雪棠苦笑两声，“逆臣家属，还有什么可想的？他为何就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看来姑娘还是不明白，路是自己趟出来的，无论你想求死还是求活，都得自己去争！” 说完，月神姬离开马车，转头就走进了李载的大帐。 “主公，已经按照您说的办了。” “嗯！” “主公，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这么个小丫头，值得你花心思吗？” 李载合上手中书籍，收进储物法器之中。 “这丫头在凉州百姓心中的名望很高，有她在，将来凉州的后续事宜更好处理。” “主公真有把握收服她？” “谈不上，只是觉得有希望，我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接下来，就等着发芽了。” 月神姬摇了摇头，“属下不明白，主公似乎也没有做什么，怎么就能确定她一定会有所感悟呢？” “人啊，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懂得反省和思考，当她看清林枫嘴脸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杀死了曾经心里那个只想着情情爱爱的天真小女孩。” “可这不正说明，她没那么容易被主公收服了吗？” 第239章 少女的新生 李载的脸上挂着从容的笑意，“死亡也意味着新生，当那个天真的小女孩儿死在她心里，那就该有一个新生的灵魂站起来，可是那天夜里，她想的是自裁。” “所以主公要给她活下去的希望。” 李载点点头，“灵魂才是一个人活着的基础，这个时候，我只要引导她自己去思考就行了，她能在凉州有这么好的名声，说明她本性良善，这也同样说明，她可能会认同本相的某些做法，这也是让你出现在她面前的理由，当她开始对本相好奇的那一刻，本相就已经赢了！” 说到这儿，李载坐回桌边，倒上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白发美人。 月神姬暗暗心惊，能对人心如此了解，主公简直就是个妖孽！ 说着，白发美人不经意视线下移，脸颊微微泛起微红，嗯！不止是心思如妖，其他方面也如妖。 李载看着突然走神都能脸红的月神姬，没好气地伸出手，敲了她脑袋一下。 “想什么呢？眼睛往哪儿看呢？” 白发美人嫣然浅笑，“属下只是在想，以主公的能力，未必需要用这样的手段去征服一个女子，明明有‘硬’实力，为何要依靠手段呢？” “又开始了是吧？你个小妖精，那本相可有征服你？”李载的手狠狠抓向她的屁股。 白发美人身子微微一颤，脸颊翻起微红，伸手将李载的手打开，“讨厌，主公还是养精蓄锐，留着力气去征服凉州郡主吧！听闻凉州女子坚韧，耐力可比我们这些南方女子强多了，她这匹千里马，主公怕是没这么容易驯服。” “也不知你这个神女是怎么当上的，满嘴骚话都谁教你的？” “以前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再者说，如今吃过猪肉了……” “那天晚上在竹林之中，你吃的可不是猪肉。” 月神姬面红耳赤，故作从容却又难掩娇羞，轻哼一声连忙躲开。 如今月神姬也算是明白了，李载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对方想干嘛，所以撩起火了就赶紧跑，免得等会儿遭罪。 “主公，你还是请顾郡主好好品一品其中滋味吧？” “跑什么？跟你说正事儿，快过来！” 月神姬如今对这种事儿可谓是敏感得很，看着李载嘴角的坏笑，连连摇头，“主公别骗我了，你想干什么属下还不知道吗？要说正事儿就这么说吧。” 李载收起了玩闹之心，“二弟那边可有消息？” 月神姬正经了几分，点点头说道：“主公放心，已经联系上了，派出去的人传信回来，说是已经找到李统领，和主公猜测的大差不差，他在太原城内过得滋润得很。” “是吗？那就好，顾明章的动静呢？” 闻言，月神姬神情凝重了几分，“大军快要集结完毕，若是要动手，咱们选择在明日奔向城南百里的位置最好不过。” “嗯！那就去清点一下装备，将灵雷发下去。” …… 黄昏时，蓝衣少女在马车周围徘徊许久，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走向那个大帐。 守卫并没有拦她，刚一进帐，就看到了李载又在忙碌。 “李相……” “顾郡主，有什么事儿吗？” 回想起今日月神姬说的话，顾雪棠攥紧了拳头，没有犹豫直接问道：“你是在给我选择，对吗？” 李载放下手中书籍，心想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今天我想了很多，你既不杀我，也不放我，更是……更是不像林枫说的那般，要我为你献身，你一定有别的目的，对吗？” “你想多了。” “不！我知道，父王注定会失败，如今的太原就是一座牢笼，若我不来见李相，那最后的结局就是被押回京都受死，我不怕死，你知道的。” 看到蓝衣少女此刻的眼神，李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问道：“那你想不想死呢？” “我现在不想死。” “看来是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了，但你不想死，就不会死了吗？”李载继续追问。 “我知道，你会给我一条活路，还请李相直言！” 李载摆了摆手，“我没有活路给你，郡主请回吧。” 听到李载的回答，顾雪棠略显惊讶，随即走上前一步，那眼神越发坚毅。 “李相昨晚和我说这么多，不就是在提醒我，除了君王和父王，我还可以选择凉州百姓吗？” “你凭什么？不过是阶下囚而已，也敢如此妄言？”李载故意激怒道。 顾雪棠稍加思索，“求死很容易，可凉州的士兵和百姓无辜，今日我和你的部下聊过，我几乎可以确信，你心里是不愿为难那些士卒的，前提是他们能放下武器，乖乖投降，对吗？” “你如何能做到？” “我有把握说服父王投降，也能说服他们回凉州，但求李相能给他们一条活路！”说着，蓝衣少女跪在了李载面前。 不得不说，到底是顾明章的女儿，只要被点醒，也能有些担当。 “你父王活不成，懂吗？” “我当然清楚，父王没有活路，但那些将士们有，李相可愿信我一次？” 李载起身走到她面前，冷声说道：“这才有几分凉州郡主的模样，和那个被男人骗得团团转，然后寻死觅活的小丫头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看来我赌对了，你可愿答应？” “本相不答应，你父王会死，他麾下将士也会死，留着你，便是留下隐患。” 顾雪棠显然是想到了这个情况，随即说道：“我心里清楚，这才是你真正的顾虑，我在你心中并非自己人，你也担心我会怀恨在心，最好的选择是永绝后患，可若是想杀，早就杀了，既然不想杀，那不如选择相信雪棠一次。” “可若是本相不信你呢？”李载来到她面前，示意她站起身来。 顾雪棠攥紧双拳，继续说道：“曾经的顾雪棠，死在被心爱之人背叛的那天，我只想在可能活下去的情况下，做一些正确的事情。” “死容易，活着才难，你可想清楚了活下去的代价？” 蓝衣少女突然有些不安，犹豫片刻后说道：“愿此残躯，能为父王赎清些罪孽，敢来到这儿，雪棠也已然清楚，若非自己人，李相绝不会同意我再回凉州……” 说着，她转过脑袋，咬紧了嘴唇，颤抖着手扯开了腰间丝带，水蓝仙衣散落一地。 第240章 你可称五岳独尊 水蓝衣衫散落在地，顾雪棠果然和雪儿一样，属于那种很有型的身材，肌肤倒是不如雪儿那般细腻嫩白。 曼妙的轮毂，以及紧致的肌肉，也是那种穿着衣服显娇柔，脱了衣服显野性的女子。 尤其是她身前那傲人的峰峦，这姑娘并未穿肚兜，而是用战斗时用的裹胸缠了一圈又一圈。 似乎对她而言，这傲人的资本只是一个麻烦。 但顾雪棠明明不是擅战之人，修为较弱，这么一看，李载瞬间判定出她的性格，外柔内刚，骨子里有着凉州人氏的野性。 眼前这张脸庞，却又生得柔美。 李载面不改色，“转过头来，看着本相。” 少女眼神坚毅，缓缓转头，脸上却浮现一抹红晕，“我……我准备好了……” 李载看她躲闪的眼神，就知道这丫头并没准备好。 于是伸出手，一把搂住那细腻的腰身，她身上，暗藏着西凉舞姬那种狂野的美，李载看过西凉舞姬献舞，柔中带刚。 她的后腰有两个小酒窝，特别是在她紧张得肌肉绷紧时，能明显感受到。 被李载搂进怀里，还是这般模样，顾雪棠双臂抱于身前。 她紧咬嘴唇，眼神躲到一旁。 “但愿李相得偿所愿后，能答应我的条件。” “谈条件是吗？你觉得本相若是想得到你的身子，需要给这么麻烦？”李载伸手抚摸她的耳垂，只是轻轻一摸，就感觉到她发烫的耳根。 少女呼吸略显急促，很是紧张地说道：“李相莫不是要反悔？” “我从未答应过你什么，在我看来你现在的模样就是主动白给罢了。” 说着，李载搂住她腰身的手缓缓向下，突然一捏，这手感，比起软糯的月神姬，更显紧致。 顾雪棠身子轻轻一颤，绷得更紧。 她眼中泛起泪光，“难……难道，你是在故意戏弄我？” “如果我说是呢？你真觉得你能和本相谈条件？” “你……你无耻！” 顾雪棠整个人僵在原地，双手抱在胸前，很是紧张。 李载松开她，随后围着这凉州尤物走了一圈，来到她身后，好似在打量一件艺术品，“嗯！身段儿着实不错，也紧致，骨子里还有一股野性，驯服你这样的女子，似乎还挺有意思。” “所以你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让我去劝说父王，你只是想看我被你骗得团团转，以此取乐？” 李载很清楚此刻顾雪棠的状态，或许她内心已经做了决定，但这种事儿，却是被她想象成一种筹码。 这样不行，如果今日顺势将她拿下，那效果多半比那天当着林枫面儿收了她好不到哪儿去。 她不是自己用来激怒林枫的道具，而是将来控制凉州的核心，既如此，收服她的内心，比征服她的身体，更加重要。 李载站在她身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紧致的肌肉，抵得自己有些难受。 顾雪棠身子一颤，双臂在身前越抱越紧。 李载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其实你猜得没错，本相留你性命，就是为了让将来掌控凉州，但要和本相成为自己人，未必需要献出自己的身子。” 听闻此言，顾雪棠很是惊讶，“你……你说什么？” 反应过来后，她突然觉得有些庆幸，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可李载的动作却是再次让她紧张起来，身后的缠胸的绷带被他一把扯开。 傲人的峰峦好解开束缚，终于展现出原本应有的姿态。 顾雪棠暗暗想到，自己真蠢，这李载好色成性，明明可以不用如此，自己偏偏跑来主动献身，如此羊入虎口，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呢？ “你……你不是说，就算我不这么做，你也会给我一次机会去说服父王吗？” “把手拿开。” 李载的声音不容置疑，顾雪棠神情极其紧张，还是乖乖照做，随后紧闭双眼。 那柔美脸庞上，泛起桃红，呼吸紧跟着急促起来。 李载看着眼前那傲人的峰峦，一时有些难以相信，“如果评个五岳，你这便是五岳独尊啊，为什么要用缠布缠起来，是因为太大而苦恼吗？” 少女禁闭双眼，攥紧了双拳，“你……你莫要说这些下流的话！” 看着顾雪棠紧张的神情，李载清楚，今日的火候到了。 对于女子，勾起对方的好奇心只是开始，要让她永远对你好奇，这才是长久之道。 最重要的是不断去刺激她的情绪，让她情绪时高时低，时强时弱，越是如顾雪棠这样的恋爱脑，这样的手段就越是起作用。 于是李载捡起地上的水蓝仙衣，轻轻披在她身上，随即温柔说道：“行了，回去吧，以后别缠胸，这才是女子之美，好多人还羡慕你呢，你却为此苦恼。” 感觉到李载为自己披上衣物，还开口让自己回去，顾雪棠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不敢相信地睁开双眼，看到那位白发少年已经坐回了座位上。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心思本相明白了，也可以答应你，所以，现在回去，好生休息。” 说着，李载继续拿起手中书籍翻看，不再理会顾雪棠。 顾雪棠只觉不可思议，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莫名有一种失落。 其实今日也有几分报复的心思，她被林枫骗了感情，所以来时想着献身给林枫的敌人，对林枫而言也是一种羞辱吧？ 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是没想到那个男人就仿佛将一盆冷水浇在自己的头顶。 难道……他当真不是我想的那样？ 一个念头在顾雪棠心底生发，看向那位少年相国，眼中的情绪越发复杂。 这么想来，他倒是比林枫不知好了多少倍，自己怎能拿林枫那种人和他相提并论？ “怎么？今日铁了心要做本相的女人？若是当真情愿，本相也可以不辞辛劳，与郡主殿下战前共度良宵。” 那俊秀的面容下藏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顾雪棠只觉心跳加快了几分，一想到自己此时衣衫不整的模样，连忙穿好衣物。 “我……我这就走，多……多谢相国……” 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野兔，慌乱穿好衣物，逃离大帐。 看着他的模样，李载并不意外。 这两天自己在顾雪棠身上玩儿这一出才叫欲拒还迎，比月神姬那不知高明了多少。 和女子相处，最重要的就是拉扯，不断牵动她的情绪，才能让她自我攻略。 第241章 蟒袍和龙袍 像这样的拉扯，当初在那位白袍女将身上也用过，虞心如是一个很有主见和思想的女子，当时的李载也是很看重的她的才能。 想来当初在她心里留下的那点好感，也已然在逐渐发芽。 她肯定比顾雪棠要难拿捏得多，事业型女子，得跟她谈理想和专业。 这次大战之后，也确实可以找机会去见她一面。 至于想收服顾雪棠的心，倒是没这么难，只是不能太着急。 就在李载思量的时候，一袭白衣走进大帐，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五岳独尊啊，主公可真是会形容。” 白发美人温柔浅笑，举止之间暗藏妩媚。 “我就知道你个小妖精在偷听，怎么？就这么想看本相收拾那小丫头？” 月神姬娇羞一笑，“属下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就想看看主公若是遇上顾雪棠这样的小丫头，会是怎样的表现。” “本相会表现如何，你不是心知肚明吗？” 白发美人嫣然浅笑，随即收起了她不正经的眼神，轻声说道：“主公莫要说笑了，其实还有一件事儿，顾明章连夜出城，但没有带多少粮草辎重，从前方探子回报的情况来看，他多半是打算直接奔袭江夏，等到了江夏之后和蜀王拼命，不太像主公之前所言，所以咱们放他过去，或许他真的会和蜀王不死不休。” 李载笑着摇了摇头，“忘记咱们之前偷袭过的月华城了吗？那里也是个屯粮之地，所以顾明章的选择很多，但我们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能让他领兵南下。” 月神姬稍加思索，轻轻点了点头，“嗯，既如此，那属下明白了。” “嗯，对了，你来看看这个。” 白发美人缓缓走近，接过李载手里的书籍。 李载却是突然出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白发美人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将手中书籍扔到桌上，“大意了，明明之前才撩拨了主公，本想让主公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小丫头，没想到主公憋着坏在这儿等我呢？” 美人坐怀，眉头微皱，似是感受到异样，眼中藏着几分幽怨。 李载伸手捏了捏她的下颚，“想坑人，没想到坑到自己身上了吧？” “哼！主公何不找你的五岳独尊去？我瞧着她还挺乐意的，出去之后果然将自己缠胸的布带扔掉，还自言自语说什么原来在你眼里这是一种美吗？” “她真这么说？” “那不然呢？好了，把你的坏家伙收起来。” 李载一愣，“这玩意儿是想收就能收的？” 月神姬面露为难，又想逃走，“主公，我是进来禀告战况的，可不是来……” 没等她说完，李载已经撩起白裙，一探深幽。 白发美人顿时面露潮红，身子一紧，“讨厌，月儿要回去休息了……” “这可是你自己惹出的祸事儿，还想让别人来背吗？” 李载起身，白发美人附身在面前桌案，神情无奈，带着几分哀怨，却又很快流露出几分渴望。 “主公，你就知道欺负月儿……” 强龙入海惹惊涛，道阻且长意难宁。 “你可知，本相评的五岳之中，有你一席！” “哼！我才不稀罕，我现在只想看那位‘五岳独尊’在主公面前站不直身子的模样。” “可本相今天只想让你站不直身子……”李载俯身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咬住了她耳垂。 月神姬瞪大了双眼，眼神逐渐迷离。 …… 太原城内，征战半生的西凉王今日好生洗漱了一番，看着面前摆放的两身衣物沉默起来。 一身，是当年军功封王，先帝赐的蟒袍。 一身，是手下人提前制作的龙袍。 他伸手抚摸龙袍上的金线，眼里有贪婪，也有无奈。 “皇位啊，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他还是将视线落到了那一身蟒袍之上，只有他自己清楚，为了换来这身蟒袍，付出了多少鲜血。 似乎还是这件象征着他半生戎马的蟒袍更让人感到自豪。 中年男人鬓角的白发越来越多，整个人老态尽显。 可最终，他还是难以自控的拿起了那件龙袍，眼里的恨意和贪婪毕露，穿上龙袍，随即将那一身象征过往荣耀的蟒袍丢进了火盆。 “这才是朕应得的！若无朕守卫凉州多年，大梁岂有今日？！” “萧恒！若没有朕！你能坐稳那个位置吗？” “你死后，竟是将皇位传给自己女儿！简直是荒唐，你是不是忘了，这江山也有我一份儿？！这都是朕应得的！呵呵呵……” 这一刻，顾明章的眼神变了，变得冷漠，乖戾。 换好龙袍后，他叫来了亲信的副将，“仙灵关那边，可有消息？” “回禀王……”看着顾明章身上的龙袍，副将犹豫片刻，再次开口：“回禀陛下，李载率领的人，早已销声匿迹，我们的人已经没能探得更多消息。” 越是这样，顾明章心里的不安就越是强烈。 “棠儿他们想必已经离开晋地了吧？也不知是否安然抵达凉州。” “陛下放心，给殿下选择的路线很安全，绝不会出错！” “那就好，走！还请诸君再随朕出征！” 若是凉州无恙，太原可以成为顾明章的避风港，可如今局势下，与其被动等着李载一步步缩小包围，不如全力一搏。 “陛下，那李载当真会让人咱们去打蜀王吗？” 顾明章眼神冷厉，“他最好这么选，若是非要逼朕上死路，那就怪不得朕与他拼命，说到底，他和萧龙衍都该死！” 副将还是有些担忧，继续问道：“陛下，咱们真的不留下一些人在太原吗？这兴许会是咱们的退路！” “退路？穿上这身龙袍，朕就没有退路了！准备一下，今夜火烧太原！” “什么？”副将一脸诧异，虽然他能明白王爷破釜沉舟的决心，可火烧太原这种事儿，实在是太过了些，“陛下不可！我知您想要断绝将士们的退路，想着一鼓作气南下，可太原城内还有这么多无辜百姓……” “朕说了，火烧太原！”顾明章眼里已经没有丝毫怜悯。 副将深觉不可思议，想当年，王爷和贾先生从来都是大军所过，不伤青苗，不扰百姓，连欺辱百姓的事儿都没做过，更别说屠城。 “陛下！为君者，当心系天下百姓，如此作为，必定失去民心！” 第242章 火烧太原 此时的顾明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仁义无双的西凉王。 从他选择将蟒袍焚毁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 “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人，若无朕和凉州将士在边境厮杀多年，他们凭什么能享受这等安宁？难道这些日子你没听见吗？他们骂朕是国贼！朕是国贼吗？朕是这天下！这群吃饱了骂娘的贱民，不配活在这世上！” 看着眼前王爷的冰冷的目光，副将只觉胆寒。 这个人，已经不是他们的王爷了。 “陛下，那些只是愚民而已，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够了！朕心意已决，如今大军已然在城外，火烧太原之事你亲自带人去做！太原火起，我等便南下！” “陛下，若是失了民心，咱们就算成功南下和咸宁守军会合，就算夺了天下又能如何呢？” “太原民心不在朕，既非臣民，杀之何妨？朕登基之后，必会想尽办法重建太原，行了！李将军，你想抗旨不尊吗？” 副将一脸不可思议，依旧不敢相信王爷会下这样的命令。 但若是从战争的角度去想，若是大军南下之后，万一有人率军占领了太原，那才是腹背受敌。 毕竟这场战争打响之后，青州军一直没有动静。 尽管都清楚青州军是不敢离开边境，但这不代表他们就真的不会有所动作。 就连凉州三十万大军东进，都还能留下一些人镇守凉州边境。 虽然那些都是临时征召的将士，可难保青州兵马不会如此作为。 只是这样一来，大梁边境岌岌可危。 …… 深夜，太原的南部的古道上，李载率领的兵马已经在凉军南下的要道做好了埋伏。 如果按照推测，此处拦截是最好的方式。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前方的探子突然快马疾驰而归。 “相……相国，太原大火，顾明章放火烧城！” 听到这个消息，李载傻眼了，脸色瞬间苍白。 月神姬也深觉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火烧太原？” 惊讶了片刻，李载有些无力地下了战马，心中震撼难以复加。 “顾明章啊……老来糊涂也就罢了，何至于此？” 在李载的印象之中，顾明章虽然野心勃勃，但他这个人很有原则和底线。 之所以选择在此埋伏，就是为了不想强行攻打太原，导致百姓枉死。 谁能想到那位曾经爱民如子的西凉王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儿？ 屠城？还是毫无意义的屠城，难道不是自损声名吗？ “传令！丢下马匹，即刻御剑以最快的速度进军太原！若遇阻拦！杀无赦！”李载脸色阴沉，杀心已起。 之前的计划再次被打乱，他又一次明白，算计来算计去，唯独人心最难算。 若是贾安山还活着，顾明章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儿。 李载能算到顾明章在战略上的准备，但唯独低估了人性的多变。 一念君子，一念小人，人本就是最复杂的动物，也是最难预测的动物。 月神姬也没有料到事态会发展成这般模样，连忙下令出击，只留下了近百人看守马匹。 突然的变故，让那位凉州郡主心死如灰，她绝不敢相信自己的父王能做出这种事情。 于是她拜托李载安排在她身边的侍女带她追上李载。 此时李载亲自御剑腾飞，看到突然赶来的蓝衣少女，隐约猜到她想做什么，并不想理会。 可顾雪棠不管不顾跳上飞剑，抱住李载。 数千高手御剑疾行，朝着太原方向赶去。 “下去！” “李文若，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我让你滚下去！”这个时候，李载已经不介意再多杀一些凉州士卒，所以懒得和顾雪棠废话。 不料这丫头竟是从身后紧紧抱着李载。 “你带上我，一定能有用！若是父王真的做出如此天理不容之事，我亦是可以帮忙劝说凉州将士投降。” “投降？呵！没有必要，你要是想跟着，那就跟着吧。” 此时让修行者大军直接出战，李载便不在乎杀多少人。 其实屠城这种事儿，在战争中很是常见，为了资源和女人，以及犒赏将士，也会有将领选择如此作为，放任将士去掠夺，从而稳定军心。 但顾明章此刻，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做。 他就算是困兽，也未必没有生机。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心态变了。 “李……李文若，我不是想替父王辩解什么，而是他从小都教导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父王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去太原看了就知道。” “你相信我，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顾雪棠，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废话，你最好乖乖把嘴闭上！” 数千月郎高手御剑疾行，不过半个时辰就接近了太原城。 一座城内虽然都是木质结构，但想要立刻烧完并不容易，毕竟百姓也不是傻子，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救火也好，逃命也罢，总之想要毁掉太原，绝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 临近时，李载看到了四面城楼上的弓箭手还在不停搭弓射出火箭，而凉州大军则是封闭了所有城门。 “月神姬，你亲自带人去城楼上，将放火的凉州将士杀光！一个不留！其他人，去打开城门，供百姓逃难，若遇阻拦，杀无赦！” 之前剩下的灵雷已然分散下去，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南北奔袭只剩下不到千枚。 但只要用得好，一枚弄死几十人问题不会太大。 重要的是那些天山不老阁的高手不好对付。 这一战，注定没有什么战法可言。 李载素来信奉人各有命，若是救不了太原，那也无可奈何。 但眼下的情况，城中虽起火，但也只是靠近城墙周边的房屋在燃烧，真正的中心还未被波及。 这种情况下，能救当然要救。 混战一触即发，闭关多日的玄素也在第一时间来到了李载身边，她一来，顾寒江也跟了过来。 就算是曾经杀人无数的老魔君，此时也是微微皱起眉头。 “顾明章这小子，也不是个残暴无道之人啊。” “前辈，今日情况突然，这一战会如此展开也是我没能预料到的，但眼下这种情况，还请您莫要袖手旁观！” 第243章 太原血战 京都城皇城内，随着最近的局势好转，洛阳这边也逐渐减轻了压力。 那位清冷绝世的女帝翻看着手中军报，神情之中的担忧之色难掩。 “蜀王入了江夏，就能解决西凉王之乱吗？” 如今已是青州王的姬南天，成了洛阳的精神支柱。 “陛下，以老臣对李相的了解，他定然不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 萧灵儿看着从月郎事变以来的战报，脸色苍白。 “我知道李相有本事，朕也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他舍弃咸宁，撤军入天城关，如今更是不知所踪，朕已经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了，一句交代都没有，这是在拿大梁江山开玩笑吗？” 姬南天面露为难之色，“陛下，李相如此作为，一定有他的打算，其实撤军回咸宁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至少能解晋王之围。” 萧灵儿将信将疑，脸色却依旧难看，“如今凉州的唐运生举旗反抗顾明章，李相知不知道？” 姬南天也不清楚这是李载和裴术的安排，只是轻轻点头，“嗯，李相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蜀王都已出兵，可李相却是不知所踪，他到底在做什么？”萧灵儿脸上隐隐生出几分怒意。 李载这数月，纵是南北转战从不停歇，可也并不是事事都会跟萧灵儿汇报。 这也导致了萧灵儿如今就像是个局外人，眼看洛阳的危局即将解决，她也开始着急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封军报快马加鞭送进了皇宫。 “报！凉军将士将领李宣送来密信，说是顾明章要火烧太原，他于心不忍，请朝廷军派兵入太原，他将率领将士投降！” 此话一出，萧灵儿神情凝重。 “火烧太原？顾明章是疯了吗？还有，如此危急的情况，李相在哪儿？” “暂时没有相国消息。” 萧灵儿摆了摆手，示意传讯校尉先行下去。 这些日子以来，萧灵儿一直提心吊胆，眼下听闻太原城的危机，心里越发不安。 于是转头看向姬南天，“太远城危，李相却是不知所踪，青州王，你当真信得过他？” 姬南天摇摇头，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 “陛下，既然最初选择了相信，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何必怀疑？” “他手里只有不到一万月郎将士吧？这些日子，各地都有他的消息，可也没有什么实际战果，虞心如更是将咸宁之地拱手让给了凉军！朕看不到赢的希望！” 姬南天摇摇头，“那陛下打算如何做？” “朕想让蜀王率军北上，若是他能灭掉顾明章，朕给他长安王之名又如何？” “陛下不可！蜀王若是离了江夏，那咸宁的十五万凉军可就关不住了！” 听闻此言，萧灵儿眉头紧皱，再一看，好像这盘棋已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 太原城内烟火四起，城头上的官兵不断在往城中放箭，城下的凉军围堵住了各大城门。 城内那些顶着大火冲向城门口的百姓发现无法撞开城门，又只能往回跑，人会在绝境中拼了命地活下去。 李载身后无数修行者高手御剑袭去。 月神姬带的人冲在最前头，随着那一道散发着神光的雪白仙影掠过，城楼上放箭的凉军人仰马翻，数百修行者手持刀剑杀去。 血雾漫天，残肢断臂横飞，在修行者面前，寻常武夫就是单方面被屠戮的份儿。 突然，城下轰然一声巨响后，第一颗灵雷在南城门炸开，烟尘与血肉横飞，紧随着就是雷光在城门前闪烁而起，不少凉军将士因为雷霆而当场麻痹倒地，周围的凉军一开始还能保持阵型，可随着夜空之中一颗颗扔下的灵雷炸开，凉军的阵势也开始出现混乱。 灵雷的威力超出了凉军想象，而且夜空之中五光十色的法宝灵光，让凉军意识到今日来袭之人皆是修行者高手。 凉军很快做出了反应，顾明章大营周边也涌出无数剑修飞天而起，加入了这场混乱的厮杀。 天际开始混战，城下的指挥将领也很有经验，他们果断放弃了堵住城门，开始四散摆开了阵型。 对付修行者军队，他们也并不是只能被动挨打。 阵型散开就是为了规避大面积的杀伤，弓弩手各自准备，神机弩也以最快的速度铺开。 凉军能有这么快的反应，也在李载的意料之中，毕竟他们也算是经历过无数次大阵仗。 李载眉头紧皱，立于飞剑之上，负手而立，身边的黑衣少女如今气场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阿素，你现在能与人动手吗？” 之前陆轻云的毕生修为给玄素做了嫁衣，少女的修为已经抵达了天阶巅峰，宗师境也只是一步之遥的事情。 黑发披散，一双赤瞳好似黑暗中最耀眼的星辰，玄素的气息越发内敛，脚点飞花立于半空。 “文若哥哥放心，有阿爷给的法宝将灵力储存，我可以等之后再闭关。” 陆轻云的毕生道果，吸收起来没这么快。 但在这么短时间内，她的修为就到达了天阶巅峰，看来要不了多久，这位魔道女帝便会崛起。 李载飞身上了太原城头，看着混乱不堪的太原城内，突然那发现还有一队人马正在救人和维持秩序，尽管都是普通百姓的打扮，但立刻就能猜到是二弟率领的禁军。 此时此刻，李载站在城楼上往外看去，凉军大营内，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为首者，身穿龙袍，目光精悍。 “李文若，你果然在太原。”顾明章杀意无限，似乎对于李载的出现并不意外。 这一瞬间，李载反应过来，顾明章火烧太原可不仅仅是为了断绝后路。 “原来你已经猜到我会带人来堵你。” 顾明章面目狰狞，“你这个小王八蛋，这数月在晋地带着人马来回穿梭，朕就想看看你会不会管太原百姓生死，很好，你今日既然来了，朕收拾了你再去收拾萧龙衍！” 说完，数不清的修行者高手四散，一座大阵在太原城上方出现，这并不是太原的护城大阵，更像是某种用作屠戮的剑阵。 第244章 荒君破阵 与此同时，天山不老阁剑修朝着李载涌来，浩浩荡荡，气势惊人。 “本相在想，你设局赌本相会放任你对付蜀王，又是如何确定本相下了决心要不会上当呢？” “呵呵，小王八蛋，你以为就你聪明是吗？本王故意放慢了太原大军的集结，可你的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回想起之前你在晋地做过的那些事情，朕就能确定你会来太原。” 李载若有所思，看来有些时候战场上的判断也未必需要循规蹈矩，这么一看，顾明章领兵的本事并不差。 “所以，你觉得今日能赢本相是吗？” “少狂妄了！你若是此刻跪地称臣，朕免你一死。” “从刚才开始你就自称是朕，顾明章，你够格吗？”李载站在城头，看着城下马背上的身穿龙袍的西凉王，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帝王气象。 “呵呵呵，小王八蛋，朕会让你看到，朕是不是够格！杀！” 随着顾明章一声令下，天际的法阵盘旋，无数剑气落下。 天山不老阁近千高手结阵屠杀，顷刻间哀嚎四起。 李载顿时明白了顾明章这样的安排，如果自己带人去和他拼命，那城中太原百姓就只有被屠戮的份儿。 不过顾明章没有料到，李载身边还有一位顶级高手。 “爹，靠你了，能解决天际那道剑阵吗？” “臭小子，平时顾前辈，关键时候知道叫爹了？”老魔君调侃一句，随即将手中的两只乌龟放进怀里，直接飞身而上。 这老头儿时疯时不疯的，李载已经懒得去计较了。 顾寒江飞身而起，来到法阵前，只是一掌，就只看到天际的阵盘开始崩碎，紧接着又是无数拳轰出，霸道无匹的身影，宛若囚笼之下的困兽，正在撕开裂口，将要从笼子里挣脱开。 周围结阵的天山不老阁高手纷纷口吐鲜血，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位正在破阵的老人。 转眼之间，阵盘崩坏，无数高手被震飞。 老魔君眼中凶光毕露，接连几声狂笑之后，张开嘴一吸，宛如一头吞噬天地的凶兽。 “哈哈哈……来吧，天山不老阁养了不少好苗子啊，今日便成为本君的养料吧！” 一股无形的煞气将天山不老阁数千高手吸向老魔君所在的方位。 这一刻，李载真切地感受到顾寒江的可怕之处。 什么天山不老阁的高手，在他面前就是送上门的美味。 靠近他的修行者，逐渐被吸干气血和修为，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顷刻间，乌云汇集，天地之间被血气和煞气笼罩，顾寒江犹如魔神出世，独自立于半空，将那些天山不老阁修行者的血气和修为吸收殆尽。 一具具干枯的尸体像下饺子般落进了太原城。 “是……是荒君！顾寒江！” “他……他还活着！快跑！” 天山不老阁的高手认出了这等手段，在普通人眼里，顾寒江可能就只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都知道可怕，但没人明白他有多可怕。 但在修行者眼里，天荒圣教一脉之所以让人又恨又怕，就是因为那一手吞天道夺人修为。 对修行者而言，修为就是一切。 就好像你辛辛苦苦，从底层一路厮杀走到了顶端，结果突然遇到一个人，他将你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都夺走。 多半省吃俭用，辛苦攒下的血汗钱付诸东流，还不能反抗，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 在绝对的实力压迫下，天山不老阁还存活的修行者开始纷纷逃窜。 其中也包括了天山不老阁当代掌教，论实力，他可能比陆轻云也差不了多少。 但在认出顾寒江的那一刻，这位不老阁掌教也明白了陆轻云的死因。 所以他不认为今日能赢得了顾寒江，索性当机立断带着弟子逃走。 顾寒江也不追，落到李载身边。 与此同时，月神姬也清理完城楼上放箭的将士。 白衣神女抬头看向天际因为顾寒江显化魔身聚集的乌云，好似想到了什么。 随即脚踏仙莲，飞上天际，闭目祷告，宛若一尊真神降临世间。 狂风呼啸，骤雨急来，滂沱大雨洛阳太原城。 李载两眼一亮，转头看向天际飞回的月神姬。 “还有这一手呢？” “借顾前辈的光而已，我好歹做过一国神女，祈福求雨这种事儿，不难。” 李载点点头，转头看向了城楼下的顾明章，眼神逐渐冰冷。 飞身御剑而下，身后数位高手紧随，落于城下。 顾明章此刻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白发白袍，独自朝前走去，身旁黑衣少女催动血蚕丝，将意图靠近的将士切成了碎块。 李载面不改色往前走，直到行至顾明章不足十步的距离。 “顾明章，你不是要杀本相吗？我在这儿，来！” 身穿龙袍的中年脸色煞白，看着身边纷纷逃遁的天山不老阁剑修，不由得苦笑起来。 “好啊……好啊……这些个贪生怕死的修行者，待朕登基那天，定要让天山不老阁从这世间消失！” “顾明章，还做梦呢？该醒醒了。” “李文若！你个小王八蛋！你想让朕跟你求饶吗？朕是天子！这大梁的江山都是朕打下来的！” 李载脸色阴冷，“什么时候……这大梁江山是你打下来的了？顾明章，你确实军功赫赫，但大梁能有今日，可不只是靠你！” “呵呵呵……你这个黄口小儿，你凭什么敢来教训朕？！朕率军征讨天下的时候你爹都还只是一个主簿而已。” 李载并未理会顾明章，周围的凉军虽多，但此时确实混乱不堪。 周围李载带来的修行者军队，还在不断丢下灵雷，整个凉军人心惶惶。 天山不老阁的人一撤，凉军的将士就不可能再和李载的人抗衡。 这灵雷是关键一手，不过李载并未示意他们停下。 只是漫不经心看向顾明章。 “西凉王，听到了吗？你的将士在哀嚎，他们不想死，可你却是生生将他们带上了死路，本相也知道你出身贫苦，曾经也立志为天下人谋太平，怎么到了今日，就变成这般模样了呢？” 第245章 王侯将相 顾明章此刻眼里只剩下疯狂，他面目狰狞，拔出腰间佩剑，杀意无限。 “凉军将士听命，随朕出征杀贼！定要将那黄口小儿斩于马下！” 可此时周围的将士除了他亲信的那些人，大多都已经失去了战意。 纷纷丢下兵刃，一位副将更是跪地请求。 “李相，我等愿意归降。” 白发少年并未理会，也没有让天际的修行者停下投掷灵雷。 眼下大雨滂沱，城中的大火要不了多久就会灭去。 这些凉军，已然死伤无数，再多死一些，李载也不会在乎。 顾明章看着周围的将士纷纷丢下武器，怒不可遏。 “混账！把兵器捡起来！朕命令你们继续征战！” 就在此时，之前跟随着李载的蓝衣少女终于赶上，顾雪棠想要冲向他的父王，但却是被李载一把拉住。 也就是看到自己女儿的那一刻，近乎癫狂的顾明章眼神才恢复了几分清明。 “棠……棠儿，你怎么在这儿，林枫呢？” “父王，真的是你下令屠城的吗？” “我问你林枫呢！你怎么会跟李载这个小王八蛋在一起？” 顾雪棠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眼里充斥着泪光，“爹……为什么啊，您自己说过，百姓才是根基，为什么今时今日，你会变得如此疯狂？太原城内几十万百姓，你一场大火，一道剑阵，又有多少人会死于非命？你别做梦了！那个皇位真就如此重要吗？” “住口！你也要来教训朕吗？你居然还和这小王八蛋站在一起，你当他是什么好人吗？！” 李载缓缓走出，将顾雪棠拉回身边，脸色阴沉地说道：“顾明章，妓不笑娼，贼不骂盗，本相自然不是什么仁善之辈，你屠杀太原百姓，真当我会在乎吗？他们的生死自有命数，可眼下，你败了，成王败寇，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混蛋！朕没输！朕怎么可能输给你这种小贼！” 李载沉默片刻，也不着急，毕竟这个时候，胜负已定。 “顾明章，堂堂一代王侯，这么输不起，可太失身份了，顾雪棠是你的女儿对吧？她已是本相的人了，你说是吗？郡主殿下！” 李载一把将顾雪棠拉到身边，搂进怀中。 蓝衣少女脸色煞白，她隐隐猜到了李载的目的。 在这种败局将已定的情况下，她会成为压垮顾明章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明章瞪大了双眼，怒道：“你这个小王八蛋！放开我女儿！” 李载讥笑两声，“看来我没猜错，顾雪棠能让你清醒，顾明章，你可知道你女儿的身材有多好？昨晚她就躺在本相的床上，要是运气好，一个月后你就可以当姥爷了！” “我杀了你！！！”顾明章策马疾行，杀到李载面前。 身边的黑衣少女果断出手，丝线将他座下马匹切成碎块，追随顾明章而来的部将当场被绞杀。 顾明章也顺势摔落马下，他爬起来仍要冲向李载，但紧接着又被月神姬一脚踹飞出去。 李载看着周围已经投降的将士，转头跟月神姬说道：“算了，让我们的人停手吧，收纳残兵，若有反抗者，杀！” 白发美人转身离去，今夜一战，月郎将士也有不小伤亡。 周围有不少凉军四散而逃，还留下的那些也选择了缴械投降，只是场面依旧混乱。 此时的凉军应了那句兵败如山倒。 顾明章就算是猛虎，也没了爪牙。 李载转头看向顾雪棠，“你父王活不成了，去说点儿什么吧。” 蓝衣少女眼眶有泪水滑落，她已经猜到结局，心里纵然无法接受，但她也明白，父王做的孽，不可能再有活路，只见她缓缓走到顾明章面前。 顾明章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时百感交集。 “丫头，你……” “爹，我已经投靠李文若了，纵是那林枫薄情寡义，但我知道李文若和他不同……” 听闻此言，顾明章抬手一巴掌扇在了蓝衣少女脸上。 “混账！你怎可向这小子投降？你不知道他害死了你贾世叔吗？” “爹，降了吧，凉州将士无罪，不该跟着您赴死。” “呵呵呵……好啊，朕这是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啊！滚！给我滚！” 顾雪棠脸上滑落两行清泪，平复了情绪说道：“爹，我只是为了凉州百姓，这些都是你教我的，棠儿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小姑娘，我知对错，李文若未必是对，但爹爹你，一定是错了。” 面容憔悴的顾明章微微愣神，随即突然暴起，拔剑刺向蓝衣少女。 这一幕，让所有人意想不到。 毕竟谁都清楚顾明章最是疼爱她的女儿，当然，他也没有得逞，当场被拦下。 李载心里突然明白过来，缓缓走向顾明章面前，“带顾雪棠走。” 顾明章被将士按在地上，李载又示意他们散开，随后看向顾明章说道：“举剑杀女，只为了撇清关系，让本相给她一条活路，对吗？放心，我不会杀她的。” 其实此刻顾明章的眼神已经清明，既然恢复理智，应不至于做出要杀自己女儿的举动。 听到李载的话，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只是眼神死寂地看向太原。 “呵呵……朕不在乎。” “不在乎的话，也不至于听到女儿被我玷污如此生气了。” 就在此时，顾明章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生出几分神采，“不过是一个女儿，你喜欢，给你就是了，李载，这么算来朕与你也算是有了姻亲，你想要做皇帝吗？帮朕！朕没有儿子，就只有一个女儿，只要咱们联手，待朕百年之后，你就是大梁的天子！” 李载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 “哈哈哈……” “你笑什么？” “本相笑你是真疯了，权力啊，果然是杯剧毒的美酒。” “你不信朕？” 李载眼神突然闪过一抹晦暗，“若是本相要那个位置，需要靠你吗？顾明章，别垂死挣扎了。” “你当真不心动？你李家就想一辈子做萧家的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没错，但本相知足，你知道吗？一个人是不可能将所有的好处都占尽的，当皇帝，未必有本相逍遥，行了，顾明章，要不要本相帮你了断？” 第246章 王之陌路 顾明章看着眼前这位白发少年，那一双眼眸深邃若渊。 平静的话语，却是在宣告自己的死亡。 顾明章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 心里暗暗想到，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李载这般年纪，骤登高位，竟是能不为自己刚才那些话而心动，足见自己输得不冤。 “为什么？当皇帝不好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你就一点不心动？这天下的一切，都是你的，生杀予夺，皆在你手！” “顾明章，不必废话，你该上路了。” 顾明章看到了白发少年眼里的坚定，虽是不理解，但他也清楚今日就是自己的末路。 只见他看向太原城方向破损的城门，以及被雨水冲出的血迹，还有那数不清的残肢断臂，突然深吸一口气，无奈叹息。 “李文若，有胆子陪本王进太原城看看吗？就你一人！” 这个时候，顾明章已经没有自称朕，而是自称本王。 李载稍加思索，想到他不过是一九品武夫，没了天山不老阁高手的帮助，倒也构不成威胁。 而且李载绝不会傻到为了气度去只身赴险。 表面上答应，但玄素依旧会悄悄跟在自己身后，她跟着，老魔君自然也会跟着。 “本相陪你走一趟。” 大雨滂沱，李载陪着顾明章走进太原城。 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急促，眼神也越发飘忽。 靠近城墙的房屋已经在之前的大火之中焚毁，也有一些毁于顾明章安排的剑阵。 尸横遍野，无数烧焦的尸体，面目狰狞。 顾明章的步伐越来越慢，神情也越发迷茫。 “怎么？后悔了？”李载觉得他是良心发现，于是转头看了过去。 “谈不上，一将功成万骨枯，比这更惨的情况本王都见过……” 此时的顾明章，渐渐没了底气。 “王爷当然见过，在您少年时，估计也见过西凉铁骑踏破河山，尸横万里，血流成河，你也曾为了还天下百姓安宁，铁血征伐，那时的西凉王，在百姓心里可是英雄。” “英雄……呵呵呵……小子，这是一个最可笑的称谓，你可知，本王多年前就已经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英雄，只有蠢货。” “何解？” “在洛阳和江南那些百姓的心里，我凉州子弟，不过“蛮夷”二字，先帝萧恒有个很有名的策论，你可知晓？” 李载脱口而出：“以凉制凉，以凉州子弟兵，牵制西凉。” 顾明章好似自嘲般笑了笑，“当年洛阳之行，本王听说了这个策论还有一个被天下人熟知的名字，以蛮制蛮，所以凉州，它依旧叫凉州，而本王麾下为大梁奋战的凉州子弟，都只是西蛮子。” “王爷应该清楚，这只是那些愚昧之人的蠢话。” 顾明章摇了摇头，“不重要，但通过这件事儿本王才真正明白，人心是最肮脏的东西，他们不会记得是凉州子弟用血泪换来了他们的安宁，他们渐渐遗忘，甚至会心安理得地认为，凉州子弟就应该为大梁守着国门，可凭什么？我凉州子弟的性命就贱吗？还是他们就更高贵呢？你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得不错，他们难道天生就比咱们更高贵吗？” 李载陷入了沉思，心情有些沉重，“人性自私利己，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如此。” “他们如何想，本王不在乎，只是从那天起，本王就知道，命！得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有登上那至尊宝座，站在所有人的最高点，生杀予夺皆在一念之间！本王难道没有那个资格吗？这大梁江山，一半都是本王打下来的！萧恒老迈昏聩，那本王取代他又如何？” 看着此时顾明章的模样，李载脸色变得越发阴沉，“顾明章，别人怎么看待凉州，都不能成为你支撑你野心的理由！承认吧，你只是权欲熏心，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也别把凉州子民说得那么委屈。” “本王不想辩解什么，只是恨啊，你这么一个小娃娃，竟能让本王多年的谋划付诸东流，小子，本王不服！” 少年手立于雨中，轻轻摇头，“你我之间，从来都不是服与不服的事情，而是生死和成败，顾明章，本相依旧瞧不上你。” 顾明章面目狰狞，“混账！你为什么要和本王过不去？！难道你就不是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吗？你嘴上说着不想那个皇位，实际上你只要将萧灵儿掌控在手中，你就是大梁的皇帝！” 李载幽幽看着远方，已经没有心情再聊下去。 “你为王，我给你尊严，毒酒白绫，你可以选。” “哈哈哈……笑话！当今天下，本王要死，不需要你来给我选择！” 李载将手中剑递给他，但他没有接，而是走向太原城中央。 大雨之中，顾明章大笑着往前，随即大声喊道：“本王顾明章，今日屠城，乃本王命令！太原百姓若是想报仇，本王就在这儿，任君刀斧加身，但求一死！” 李载有些搞不懂这个人，他到底是想赎罪，还是想最后展现一下他身为王者的威严呢？ 大雨的长街之中，李载跟着他走了一路，许久都没有百姓出来。 纷纷躲在一旁观望，虽然有人充满对他充满恨意，但依旧无人敢上前一步。 李载叹息一声，他不想亲自动手，也拦住了打算动手的玄素。 “算了，成全他，就在这儿等着。” 太原刚经历了这样的大难，有的是被仇恨蒙蔽双眼之人。 有人被害得家破人亡，就有人会不管不顾。 终于，第一个少年拿着石头冲上前，朝着顾明章脑袋砸了上去。 顾明章没有反抗，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太原城主府走去。 紧随着便是一个个百姓从街头巷尾跑出，有的拿菜刀，有的提锄头，疯了一样涌向顾明章。 李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但还是不忍他曝尸街头。 可直到最后想为他收尸也不行了，李载亲眼看到顾明章被百姓剁成了渣，只有那件被撕碎的龙袍，浸泡在鲜血之中。 曾经为了天下百姓走出凉州，戎马半生的王侯，终是没能逃过权力的诱惑，初心不在，到了横死街头，被百姓剁成了肉泥。 第247章 波澜又起 李载眉头微微皱起，“回头找人收拾一下，如果顾雪棠问起，直说他的父王自己求死，被百姓斩于街头，至于这幅惨状，就别让她知道了！” 说完，李载去了太原城主府。 直到天亮，都没能睡着，一个人坐在城主府内，心情有些沉重。 突然，一位胡须拉碴的彪形大汉出现在门前，看到李载之后，先是一愣，随后缓缓走到大堂正中央，猛然跪下，低着头呜咽起来。 “禁军统领，李文朴，前来复命……” 看着二弟胡须拉碴，如此狼狈模样，李载于心不忍，刚想上前，却是又看到了他空荡荡的长袖。 李载心里极不是滋味，走上前攥住了那空荡荡的衣袖。 “手怎么弄的。” 憨厚汉子摇摇头，“手没事……只是给哥丢脸了……” 李载拍了拍他的肩膀，“唉，你活着我就很开心了，别说那些话，让我看看，都廋了。” 李储的情绪很是低落，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子，此时红着眼眶哽咽道：“哥，我没想到晋王会联合顾明章埋伏，也更是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五万禁军，如今更十不存一，哥，弟弟愿意领罪……” 李载皱起眉头，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窝囊模样了？不许哭！有哥在这儿，你只管好好养伤，臭小子！还是那句话，你能活着，老哥我就很开心了！” 李载拉着他坐到一旁，“太原的大火的时候，是你带着人在救火和疏散百姓吧，这种情况下，你已经做得不错了……” 二弟无言以对，低着头哭，也就只有在李载面前，他才会这般孩子模样。 “行了！好好休息一下，过段时间老哥带你回家，回头再给你找个媳妇儿！” 李储挡着眼睛重重点头，紧接着嚎啕大哭。 李载清楚，他不是因为吃了败仗，只是因为觉得对不起自己，眼下自己半点没有责怪的意思，他更加羞愧难当。 其实这件事儿根本就不怪他，说实话，能在晋王背叛，联合顾明章埋伏的情况下活下来，这小子已经很厉害了。 等了片刻，月神姬带着纵横楼一众高手前来汇报。 “主公，我们这边，死了三千余人。” 听到这个数字，李载还是有些惊讶，“是在最开始和天山不老阁的交战之中损失的吗？” “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若非顾前辈出手，咱们怕是要经历一场血战，还有就是凉军也有一些能对修行者造成伤害的强弩机以及火炮，若不然灵雷的威力足够强大，咱们没这么轻松。” 白发美人说完，李载摆了摆手，“不必解释，凉军呢？” “死了三万余，跑了两三万，伤者不计其数，活着投降的带着伤兵差不多4万人左右。” 仔细一想，一个灵雷，要是用得阴险一点儿就能让几十人当场毙命，千余灵雷死个几万人也差不多，但实际上很多还是死于祸乱和修行者高手的手段。 “太原城的伤亡呢？” “不计其数，现在还无法统计，但预估会有十万人以上。”月神姬神情凝重。 数十万人的太原城，一场战乱，无数人流离失所。 李载轻声一叹，“一场大火，一场剑阵，最可怕的是祸乱之中踩踏而死的那些人，算下来估计也差不多。” “主公，接下来咱们怎么打算？” “我会传信让裴术领兵回来先接手太原，如今顾明章已死，凉州势力自然瓦解，唐运生在西凉做了多么多年都护，这点事儿他能办好。” “对了，陛下那边已经得知消息，此时多半等着主公回信！” 李载有些诧异，“咱们刚进太原城，她就收到消息了？” “应该是凉州军中有人想办法传信给了京都，毕竟这个时候人人自危，生怕主公您和蜀王一样，再给他们来个坑杀。” 李载眼神冰冷，“这些人，现在知道怕了？把所有百夫长以上的将领都召集起来，全部宰了！” “主公，这不妥吧？这些人才是掌控士兵的关键。” “月郎玄甲之中，难道没有能领兵的人了？” 白发美人有些为难，“主公知道的，月郎人无法服众。” 李载转头看向一旁早已停下哭泣的二弟，“文朴，这件事交给你，带着你的人和月郎玄甲混编，配合他们掌控投降的兵卒，记住，月郎子弟，也是我大梁臣民，至于那些凉军，一群败军而已，有什么可不服的？谁不服就宰了谁！” 听闻此言，莽汉子调整了情绪，起身应下。 “哥！我会把事情办好的！” “嗯！另外，咸宁的凉军……”李载开始为难起来，毕竟咸宁还有十五万凉军，这些人是不是会投降还不一定，但他们肯定是能第一时间知道顾明章身死的消息。 “主公是担心这个时候咸宁的守军向蜀王投降吧？” “不会，江夏投降的五万将士不是已经被屠杀了吗？咸宁的将士又不傻，这个时候，他们肯定在等朝廷的态度，看来得亲自给陛下书信一封了。” 月神姬若有所思，李载却是暗暗盘算起来。 这个时候的时局也有些尴尬，蜀王这个人虽然不太可能做出谋反的事情，可李载现在已经不想草率地去判断某人。 如今顾明章的事算是平了，但晋王那边，说不定还会有变化。 …… 大梁皇宫内，群臣瞠目结舌。 “什么？顾明章真的死了？”萧灵儿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那位顾明章可是曾经连父王都感到头疼的存在， 听闻此言，姬南天也略感诧异。 遍野鸦雀无声，此时一位言官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站出来说道： “陛下，相国大人文韬武略，竟能这般轻易除掉西凉王，可见相国大人的能力远在西凉王之上，如此经天纬地的功绩，当封王加冕，受大梁臣民百世之供奉！” 听闻此言，萧灵儿脸色阴沉起来。 这话里话外都是在给李载请功，但又何尝不是在提醒自己，李载的威胁远比顾明章要大吗？ 那可是顾明章！从龙之臣，大梁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麾下还有三十万凉州精锐，如此都败给了李载。 第248章 重新给她的选择 萧灵儿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她不得不依赖李载，但心里也比谁都清楚，李载的威胁比顾明章更大。 若是他想，大梁的江山唾手可得。 朝堂之上，自然也有人忌惮李载有此功绩之后会更加的无法无天。 但萧灵儿对此无能为力，她能做的不多，就如同当初李载所言，用权力制衡权力。 “如今战事未完，就别提什么封赏，一切等晋王之乱平定后再说。” “陛下，此时封赏，更能让李相心里踏实。”这位言官在自己的话里埋下陷阱。 可今时今日的萧灵儿已经不是那个天真小皇帝，心知对方无非就是想把李载架在火上烤。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李家树大招风而已。 今日更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对李载的封赏，而是李载加急送来的那封信里提到要给蜀王一个名正言顺。 太原的战事结束，萧灵儿心中的大石头也算落地。 所以这个时候她更愿意相信李载。 “哼！不必多言，说起封赏，蜀王萧龙衍力挽狂澜，出兵讨贼，传诏，封长安王，辖制长安和蜀地！” …… 太原城内，李载看着手下人呈上来的一份份战报。 如今在太原的凉军已经尽在掌握之中，一场大战，也已经到了要结束的前夕。 所以这个时候要保证的就是蜀王那边不会出乱子。 显然萧龙衍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就在李载拿下太原的两天后，给李载送来一封书信。 月神姬将书信摆到李载面前，“主公，这是蜀王加急送来的。” 蜀王的信上，大概说了一下关于江夏的情况，其中还附送了一封贾安山的遗书。 李载这才知道，原来贾南山死前，还给蜀王写过一封信。 “这贾先生，是真的阴损啊，死前还写信劝蜀王去争一争那至尊之位。” “这是蜀王信里说的？” 看到蜀王将这封信送来，李载就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萧龙衍此举就有些表明自己清白的意思，以他的地位和身份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蜀王这是告诉本相，他从进入江夏的那一刻，就有机会可以去窥探至尊之位，但他没有这么做，那接下来也不会这么做，如今我掌控了太原，如果再把裴术调回来，那他就更不可能这个时候翻脸，所以这是在跟我表态。” 白发美人不是很懂，随即问道：“蜀王明显比顾明章更难对付，他想要的，难道不是主公在朝中的权力吗？” 李载端起茶盏，眯眼一笑，“无妨，本相已经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咱们这位长安王，若是愿意乖乖待在长安，本相倒是可以不急着对付他。” “主公请旨给了他长安王？” “没错，这萧龙衍此时来信，不就是希望本相兑现承诺吗？在之前给陛下的奏报之中，本相就已经提到了这件事儿。” “主公，这是养虎为患啊。” 李载摆了摆手，“不重要，事情得一件一件地做，把顾雪棠叫过来。” 听闻此言，刚才还一本正经的白发美人双眼弯成了月牙，脸上浮现意味深长的笑意，“主公这是要准备品一品五岳独尊的滋味了？” 李载没好气瞪了她一眼，“你要是再胡说八道，那今天可就不是你说不要，本相就会收手了。” 白发美人稍加思索，似是回想起那天在帐中撩拨主公之后的下场，后来要不是苦苦求饶，怕是也没这么容易消停，当即脸色一凝，行礼告退。 不一会儿，心情低落的蓝衣少女被叫到了城主府中，她双眼通红，一时还没能接受她父王的身陨。 “顾雪棠，拜见相国。” “郡主殿下，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蓝衣少女心知肚明，“我知道你想让我帮你掌控凉州，可你能信我吗？” 李载端起茶盏，轻轻抿上一口，“本相可以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第一个选择，跟我回京，接受你本该有的宿命，背负你父王的罪孽，然后赴死。” 顾雪棠情绪低落，“这个选择，早在之前我就已经放弃了。” “第二个选择，从此舍弃凉州君主的身份，改名换姓，跟本相回府，为妾为婢，纵然余生都依附本相而活，但也能远离勾心斗角。” 这五岳独尊也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她真就有这资本。 所以若是她不想付出什么，还想活下来的话，李载也不介意当做一个花瓶带回府中摆起来。 蓝衣少女苦笑两声，“我不选第一条并不是贪生怕死，还请李相直接说第三个选择吧！” 很显然，面前两个选择也只是试探，李载怕她在得知顾明章身死之后心态发生了变化，所以又给了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第三个选择，便是你想要的那个选择，为了凉州活下去，如此，你得成为本相的人。” 顾雪棠早就了有了准备，心里也知道李载能让她活着，必定是看到了更多的利益。 “我愿意归附李相，倘若你能信我的话。”说着，顾雪棠缓缓走上前，把手放在了腰间丝带上。 李载摇了摇头，“说到信任，就算你今天做了本相的女人，那也不值得信任，但有一件事儿，却是能做你的投名状。” 闻言，顾雪棠停下了手中动作，“是咸宁，对吗？” “我会派人跟着你去咸宁，你可有把握掌控那十五万凉军？” “我可以试试！” “不是要你试，而是要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行还是不行？” 蓝衣少女心里也有些没底，但她知道，只有这件事儿做成了，李载才会相信自己，将来才能再回到凉州，为那些凉州子弟争取更多的活路。 “我能做到！” 李载点点头，“很好，我会让吴文通带着纵横楼的高手随你入咸宁，你若是能掌控凉军，那就在咸宁待命，等着虞心如抵达时，向朝廷军投降，本相可以保证的是，只要你们别再生什么乱子，凉州军还有活路。” 说到底，凉州还是大梁的门户，这些降兵听命行事，大多并不该死。 将他们留下，也是为了将来万一西凉国有什么事端，这些人会成为抵御外敌的力量。 第249章 林枫的回马枪 顾雪棠认真思量起李载的话语，随后轻轻点头。 “李相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出发？” “越快越好，最好是明天一早就出发！” 说完，李载就把吴文通叫来，将事情安排妥当。 顾雪棠心中下了决定，行礼后离开。 李载并没有难为她，有吴文通在顾雪棠身边，她要是有半点儿不老实，当场就能将之斩杀。 眼下局势越发顺遂，李载也打算赶回京都去处理晋王的问题。 这些日子不断有消息传回，都是雪儿的亲笔信，晋王带领的兵马节节败退，久攻洛阳不下后，已经打起了江南的主意。 她并未着急追击，因为棠州和江南勤王的兵马正在朝着洛阳合围。 穷寇勿迫，只要慢慢耗，总能将对方耗到粮草殆尽。 不得不说，雪儿在军事上还是头脑清醒的，李载最怕的就是她着急和对方拼命，虽然可以这么做，但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少。 太原的情况不会太难，裴术那边也已经收到消息，带着曾经的长安兵马从凉州赶回。 只要太原交接完成，李载就能放心动身回京。 …… 入夜，凉州降将李宣的府上，突然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这位追随西凉王多年的副将，早在李载率军前来之时，就已经悄悄写信发往了京都。 而顾明章大败之后，他更是果断归降。 李载对将顾明章的旧部都杀了个遍，唯独留下了此人。 因为他拿出证据表明自己早已归降朝廷，所以李载暂且留了他一命。 他本以为自己的归降能得到重用，毕竟在凉军将士的心里，他还是那个西凉王麾下值得信任的副将。 被架空的副将李宣闷闷不乐之际，突然抬头看向到了前来的神秘客人。 “林枫将军？你怎么在这儿……” 李宣恍惚了一瞬，好似想明白了什么，毕竟连郡主都已经落到了相国手中，那说明林枫之前回凉州途中遇到了麻烦。 此时的林枫脸色苍白，身体极其虚弱，浑身上下穿得破破烂烂，似乎是扮作难民，才得以混进太原。 林枫一进屋，坐在桌边，拿起桌上的鸡腿就啃。 原本他经历重创，更是挥刀自宫，虚弱不堪。 可当天夜里，他将自己仅存不多的玄灵液服下，虽然龙阳无法再复原，但总算是平复了伤势，让他有体力能回到太原城中。 一番大快朵颐之后，林枫抬起头说道： “李将军，我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我奉王爷的命令回西凉，掌控凉州，但你可知，你们为何会败？” “为何？” “一切都是顾雪棠和李载的阴谋。” “什么？林枫，你莫要胡说八道，诋毁郡主……” 林枫直接开口打断道：“诋毁？你以为我为何会被李载堵住？就是因为顾雪棠早就将我的行踪透露给李载，一开始我以为她是真的爱我，甚至我还拼了命想要护住她，让她先行离开，没想到她早就是李载的人了！” “这不可能！郡主和李载从未相识，而且她从来就没机会去认识李载！” “我知道我现在这么说你很难相信，但我只问你，你也算是看着顾雪棠长大，以她的心性，当真会同意王爷谋反吗？” 李宣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咱们这位心底仁善的郡主殿下，主动联系了李载，并投靠了他？” 这不是没有可能，顾雪棠在凉州名声极好，正是因为她素来对百姓仁善。 王爷举兵之初，也是跟她说这是为了讨伐逆贼。 所以那个心性单纯的郡主未必不会被李载诓骗。 林枫继续说道：“我不知道顾雪棠到底和李载达成了什么约定，但李将军如今还能活着，想必也是已经选择了投降，应该也不在乎她是否背叛王爷吧？” 李宣眯起双眼，“你什么意思？” “我说顾雪棠的事情，就是想告诉你，她已经投靠了李载，将来还会带着凉州成为李载的走狗，李将军，李载早晚都会杀你的，你看看他清剿王爷旧部的手段，你难道打算在这儿安心等死吗？” 这话算是说到了李宣的心里，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证明提前向朝廷写过投降书就能保住自己如今的地位，可事实却是自己被架空，只能等着将来被押送回京，生死难料。 “林将军，你今日来此，想做什么，直说吧！” “帮我！那李文若不过是一介文人，这个时候太原初定，他必定心神松懈下来，正是刺杀他的好机会。” “不可能！李载身边高手如云，就算我现在还能调动一些亲信，但想杀他，难如登天！” 林枫稍加思索，“杀他不是目的，重要的是将高手引到李载身边，我们将顾雪棠掳走，有她在，可以一路南下，将咸宁十五万大军掌控在手中，将来回凉州也可以掌控一方地域，届时才是真正的活路！” 早在绝对返回太原城的那一刻起，林枫就已经想明白了，如果放过这次机会，仅凭自己，很难再度崛起。 李宣眯起双眼，隐隐有些心动。 投降之后的待遇，和他预想的有些不一样，若仅仅只是不被重用，他倒是可以接受，但眼下的情况是，他很可能会没命。 与其被动等死，倒不如信林枫一次。 “你打算掳走顾雪棠？然后利用她掌控凉州势力？此法当真可行？” “谁不知道我是西凉王的姑爷？名分上有了就足够！她这个蠢女人，竟是勾结外人害死自己的父王，咱们还有必要如从前那般尊敬她吗？在我看来，她就是一个工具罢了！” 林枫眼里闪过一抹狠辣，特别是想到自己落到挥刀自宫的下场，心里越发不平衡，而那个女人，现在搞不好就躺在李载的床上。 越是这般想，他便越是恨。 明明那该是自己的女人，可现在，就算将她抢回来，自己也没有能力再得到他。 李宣看着眼前的林枫，只觉他眼里的阴郁令人不安。 可短暂的思量之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第250章 无根之人 经历太原之战后，李载好不容易得来一个能安然休息的时机。 只是没想到刚准备休息，那颗探测林枫位置的法宝此时却有了异动。 李载坐起身来，看着手心闪烁的宝珠，缓缓皱起眉头。 “这小子，非得在坟头蹦迪啊，你这么搞，我这次又用什么理由放过你呢？” 一想到这儿，李载就一阵头疼。 他很庆幸之前放过了林枫，特别是在知道二弟断臂之后，他也越发意识到林枫母亲的重要性。 那样一只仙灵，肯定能将自己二弟的断臂恢复如初。 这也就让李载更加不舍杀他，但今夜林枫的气息出现在太原，多半是这小子还在惦记兵权。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打顾雪棠的主意。 掌控顾雪棠，就是掌控凉州旧部，显然林枫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不过也是一件好事儿，林枫这不是主动帮自己找出敌人吗？ 正好也帮自己筛选出了那些有异心之人。 连忙叫来了二弟和月神姬，李载开始了自己的安排。 …… 筹备了一天，第二天黄昏时，近百人聚集在降将李宣的府中，李宣在军中多年，虽然这次投降之后有不少掌权的将领被杀，但普通士兵里，他也能找到一些亲信之人。 “王爷惨死太原大街，我等绝不能看着郡主殿下枉死，诸君可敢随本将军去将郡主救走，只要郡主能回凉州！那凉州就还有希望！” “李将军放心吧，我们不怕死，其他兄弟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了，等到咱们动手，他们也愿意闹出些事端来为我们争取时间！” 李宣听了林枫的建议，打着营救郡主的旗号煽动凉州将士。 夜色降临之时，一众人兵分两路，一路去了太原城主府，行刺杀之举。 一路则是由李宣和林枫带领，前往顾雪棠住处抓人。 凉军毕竟还有不少将士在城中，想打听顾雪棠的位置并不难。 入夜，李载叫上了月神姬和二弟，登上高楼，准备了一桌酒菜，准备观赏这一场大戏。 “主公，看他们的计划，似乎还在煽动凉军士兵，咱们这边要不要……” 一旁独臂的男人单手按在腰间刀柄之上，“哥，你放心，这段时间禁军和月郎玄甲混编已完成，出不了什么乱子。” 李载点点头，“嗯，那就先看看，至于顾雪棠那边，若是林枫他们要拼了命抢人，就让他们抢就是。” 李载心里想的是，这出戏不仅可以骗出那些心怀异心之人，更是一次对顾雪棠最好的试探。 所以此时顾雪棠身边，并没有多少护卫，为的就是能让对方以为能够将顾雪棠从太原带走。 “西城外的伏兵准备好了吗？” 吴文通点点头，“主公放心，绝不可能让林枫那小子跑了。” 李载并未多言，选在城外，同样也是为了给林枫留下一个逃命的契机。 若是在太原城内动手，想放他都难，而且这小子没有意识到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提升修为，从而真正觉醒体内的仙藤血脉。 只有血脉真正觉醒仙道力量之后，他才能有办法复活他的阿娘，也不知道这小子老是跟兵权死磕做什么？ 拿了兵权就能跟自己较劲儿了？幼稚！ 李载端起茶盏，轻轻抿上一口，“找个人拿个小本本记下，今晚都有哪些人参与了，回头处理一下。” 林枫一行人行动很是迅速，不一会儿就已经杀到顾雪棠的房门外。 因为李载给他们留下了机会，几乎就是能让他们抢人，却又会无比艰难的程度。 也就是围点打援的战术，以林枫为核心，屠杀那些追随他们的人。 一片混乱之中，林枫闯入顾雪棠的房中，看到了惊慌失措的少女。 再次见面，顾雪棠也很是惊讶。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棠儿，我来救你！那天我不过是欺骗李载罢了，只有这样咱们两人才能活着！那天我逃走之后，就一直在想办法救你，快跟我走！” 看着此时情真意切的林枫，顾雪棠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随即摇摇头，“够了！林枫，你真当我是傻子吗？滚！” “棠儿，你相信我，我冒死来到太原，不就是因为我还爱着你吗？” “闭嘴！你只是为了凉州兵权而已！你现在还来跟我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赶紧滚！来人！”顾雪棠有些疑惑，为何今日的守卫会这般差。 此时林枫眼里生出些许怒意，上前一把攥住了顾雪棠。 “你先随我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回头我会慢慢跟你解释！” 顾雪棠激烈反抗，可她并无修为傍身，根本就不是林枫的对手。 只见林枫带着人将顾雪棠掳走，一路杀出重围。 林枫带领的人只有被单方面屠戮的份儿，因为李载有命令在前，要给他们一条活路，所以手底下将士只是挑着那些追随林枫和李宣的士兵在杀，还是给了他们闯出城的机会。 越是艰难，这个时候就会越容易让那些效忠李宣的人跳出来。 把这些人杀光，凉州的士兵也就少了许多威胁。 “林枫！你这个狗贼！你放开我！” “顾雪棠，你别无理取闹了，那李载都是骗你的！他可是你的杀父仇人！” 听到这话，顾雪棠愣了愣神，但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的父王走到今天这一步，根本就怪不得别人。 后来听说父王独自走向太远城内，任由百姓刀斧加身的那一刻，顾雪棠就明白，这是父王自己的选择。 “那也好过你这种人！虚伪！林枫，你就算将我抓走，我也不会帮着你掌控凉州军。” 此刻林枫也不想再装了，面目狰狞说道：“这可由不得你，顾雪棠，你父王已经将你许给我，以后我做凉州的王，你便是我的王妃！” 听到这话，顾雪棠突然笑着嘲讽道：“你还想娶妻呢？命根子都没了的人，你还能做什么？” 之前月神姬为了安慰顾雪棠，曾将林枫自宫的事情透露给她。 而此时，看到林枫的反应，顾雪棠知道，这件事儿是真的，当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林枫，你就是个没种的男人，还妄想娶妻，做梦吧！” 第251章 围堵 听到顾雪棠的羞辱，林枫面目狰狞，一瞬间，无数情绪浮现在他的眼中。 无奈、愤怒、憎恨，暗藏其中。 他不再多言，已经对顾雪棠失去了耐心，随后一把将顾雪棠抓上马，快马疾驰出城，副将李宣紧随其后。 眼见他们出城，李载带着一众高手紧随其后。 李载一袭白袍骑上马，慢悠悠紧随其后。 “哥，他们大概还有十几骑。” “太多了，再杀点儿。” “只是林枫和顾雪棠不能杀对吧？”李储又确认了一遍。 此时，月神姬却是开口提醒道，“陛下之前来信提到过李宣，还请主公思量一番，若是杀了陛下要保的人……” 李载稍加思索，“可以先留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他。” …… 出城的快马上，顾雪棠开始出言激怒林枫。 “林枫，你算个男人吗？当初是你自己为了活命将我丢给了李文若，现在发现我的重要性后又立刻回来找我，你觉得将我抓住就能控制父王旧部？做梦！” “少废话！只要将你带走，从今以后我就是凉州的王！至于你，你真当我多在乎你吗？你以为我将你当做妻子？你一个失了贞洁的烂货！等到了凉州，你就是我用来犒赏手下的工具！我会让那些曾经仰慕你这位凉州郡主的将士都爬上你的床，让他们更加忠心地为本王卖命！” 尽管早就看清楚了林枫的真面目，可此时听到这些话，顾雪棠心里还是无比难过。 她突然理解李载为什么说权力能让人变得疯狂，如今的林枫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已经被权力和欲望驱使的奴隶。 可转瞬间，顾雪棠眼里便生出了恨意，她早就不是那个被骗得团团转的小姑娘。 就算和李载的相处很短暂，可自从被林枫抛弃之后，再到父王太原街头横死，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蜕变。 “林枫，你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女人了，处处被李相压制，如今更是连男人都做不成，所以哪怕抓了我，你报复的欲望也只能是想着用那种污言秽语来羞辱本殿下，你这条街边野狗，当初要不是本殿下，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林枫眼里的怒意更盛，“倘若你再敢废话，等出了城，我便将你当做赏赐给那些拼死追随本王之人……” “呵呵呵……所以你自己做不到是吗？是啊，一个无根之人，还是自己亲手切掉的，怎么？想做内廷总管？” 这些话，好似一枚枚钢针刺入林枫的内心，他怒不可遏，但眼下后有追兵，他无法再分心。 此时副将李宣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林将军，不对劲！咱们一路太顺利了，总感觉咱们像是游猎时被追赶的猎物。” “什么意思？咱们的逃跑路线没有问题才是。” “我是说咱们看起来行动很是艰难，死了这么多弟兄才出城，但实际上他们就像是在戏耍咱们，倘若真是想杀咱们，如此动静，早就惊动了李载手下的那些高手，怎么可能轻易让咱们逃出城？” 就在此时，前方的官道上出现了一尊身影。 身材魁梧的独臂大汉，单手按住腰间刀柄上，眼神冰冷，淡淡的杀意流露。 经过之前太原围城的事情后，二弟成熟了许多，身上的杀意更加骇人。 只见他一步步走向停下的一众人，最先就看到了副将李宣。 “左庭，禁军副统领，除了我哥我姐以外，和我最亲的人，他是被你杀的吧，李宣？” 那位西凉王副将脸色铁青，“我就知道果然没这么容易，看来真是你们做的局。” 看到李储，林枫也是变了脸色。 若是面对李载还好一些，至少林枫隐隐感觉，李载似乎出于某种原因，不会杀他。 但这李憨儿可不一样，他是说杀人就要杀人的主，完全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 副将李宣转身下马，好似自嘲般苦笑两声，“李相呢？我要见李相！” “我哥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林枫几人的身后，一匹马儿缓缓行来，李载身着白衣，坐于马背上，停在了不远处。 “李宣，本相来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看到李载到来的那一刻，林枫整个人都愣住了，脸色阴沉，眼中是藏不住的恐惧。 经过几次和李载的交锋，这个名字已经仿佛一道魔咒，每次出现，都能让他无比紧张。 而副将李宣此时却是已经反应过来，“李相是何时发现的？为何不在城中就拦下我们？” 李载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瞥了一眼，“如果见本相就只是想要说这些话，着实差了些品味。” 就在此时，副将李宣很是坦然地将手中兵刃丢掉，“李相，我是当今陛下的人，早在顾明章还没有战败之前，就已经和归降于陛下。” “是吗？那又怎么样？” “你不能杀我，就算我一时糊涂被林枫蛊惑，也得押送回京由陛下处置。” “李宣，我知道你母族那边和皇族有一些关系，所以你才在战前给当今陛下写了投降信，想以此来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吧？” 李宣稍稍有些动容，他没想到李载会调查到自己母族，“李相，咱们同姓，也算是一家人，凉州李氏也算有几分面子，你不能杀我！” 李载并未说话，此时二弟却是看向李载，“哥！他亲手杀了左庭，我能宰了他吗？” 一听到左庭，李载顿时想起了那个和二弟脾性相投的汉子，当初二弟被抓进锦衣卫之后，这小子带着人去镇抚司闹事，而且当初湘南一战中，那左庭还跟着自己效命了一段时间，他对李家也极为忠心。 “杀吧，算是给死去的兄弟一个交代，回头那什么所谓的凉州李氏，也好好收拾一番，李将军要是不提，或许我还想不起要斩草除根呢！” 二弟在得到同意之后，拔刀走向李宣。 李宣眼里露出惊恐之色，“你……你当真要杀我？陛下答应过……” 话还没说完，人头已经落地。 其实就这么宰了李宣，二弟还是有些不解气，但他此时只想告慰自己兄弟的亡魂。 李载有些头疼，二弟下手也太快了些，自己还想说两句来着，怎么身边一个个都是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狠角儿？ 第252章 少女的报复 毕竟是自己的二弟，李载倒也没有介意，随即冷厉的目光瞥过，冷声说道：“郡主殿下，过来吧。” 顾雪棠挣脱开林枫，随后来到了李载身前，林枫并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顾雪棠去到李载身边。 蓝衣少女站在马下，稍加思索后，翻身上马，坐在了李载身前，随后很是自然地往后轻轻一靠，也让李载顺势将她搂进怀里。 她虽没有修为傍身，但骑马这种事儿，对凉州子弟而言就和吃饭一样简单。 只见一双清眸冷冷看着林枫。 “来人，把他的裤子扒了，让大家都好好看看这位无根之人！” 李载的那些手下并没有迟疑，毕竟此时顾雪棠都坐在了李载的马上，看起来这二人的关系似乎也不那么简单。 几位将士上前将林枫按住，随即按照顾雪棠的吩咐，将他裤子扒掉，那仅存的残根出现在众人眼前。 林枫面目狰狞，朝着顾雪棠嘶吼，却又带着几分无地自容。 “啊！！！你这个贱女人！你胆敢如此羞辱我！顾雪棠！我早晚会杀了你！” 林枫怒不可遏，但他却无法挣脱士兵，只能在众人嘲笑的目光之中，把头埋到最低的位置，他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雪棠眼神冰冷，继续说道：“看你这残根断节，也不过如此，你能自己斩了，倒也有自知之明，还好当初没有糊涂到嫁给你，比起文若大哥，你简直差远了。” 李载显然没想到顾雪棠能有如此报复心，当即也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她故意表现得与自己亲密无间，无非就是为了刺激林枫。 林枫愤怒嘶吼过后，心里生出一阵无力感，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时选择回到太原城这个决定。 比起被李载抓住，毒打也好，搜刮也罢，都好过被顾雪棠这样当着众人面儿扒了裤子羞辱。 “顾……顾雪棠！！！你我好歹也有过感情，你何至于这般羞辱我？！” 李载有些诧异，以前每次都将林枫整得很惨，却从没见过林枫这般模样，他双眼通红，含着泪光，似有无尽的委屈，语气更是哽咽连连。 这都把孩子欺负成啥样了？ 顾雪棠不愧是和林枫相处了这么久，她果然很懂该如何去羞辱对方。 “林枫，无能为力吧？就算你没有挥刀自宫又如何呢？就你这半寸铆钉，怕是都没有做男人的资格。” 说着，顾雪棠似乎是故意为了刺激林枫，随后回头看了李载一眼，继续说道：“比起文若哥哥，你真是什么地方都比不过啊。” 林枫浑身颤抖，这一次，他眼里更多的不是恨意，而是一种无力。 李载稍加思索，随后单手紧紧搂住了身前蓝衣少女的腰身，“林枫，可有后悔将这么一位美人送给本相啊？她可是真的很润啊！” 话音刚落，蓝衣少女微微红了脸颊，显得有些不自然，但她还是低声开口问道：“相……相国，可以杀了他吗？这种人留在世上，着实叫人恶心。” 听闻此言，李载却是当即摇了摇头，“本相没兴趣杀一个废人，让他继续这般苟延残喘，岂不是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若是你愿意杀了他，我……我可以为相爷做任何事……” 听闻此言，李载凑到她耳边，只见她的耳根突然红了起来。 “任何事吗？” 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红着脸坚定点了点头，“当然！” 想到这儿，李载还是略显犹豫。 “这样吧，挑了他的手脚筋，丢去乱葬岗，至于是不是被野狗拖走，就看命了！” 之前李载和二弟交代过，不能杀林枫，二弟素来听话，倒是能让自己放心。 而且仅仅是挑了他的手脚筋，以他仙藤血脉加主角气运，应该也没这么容易死。 下完命令，李载调转方向，策马回城。 回去的路上，蓝衣少女一直在怀中，离太原城越近，她便显得越发不自然。 “李……李相，我可以自己回去……” 这样被李载搂在怀里，蓝衣少女还是感到了几分不自在。 她不敢相信，前不久自己还一心想要嫁给林枫，而今时今日却是在另一个男人怀里。 更可怕的是，她自己竟不觉得讨厌。 李载轻声一笑，“刚才是谁在说，林枫比起本相可差远了，你都没见过本相如何，怎敢如此断言？” 顾雪棠顿时脸颊滚烫，显得越发不自然，“我……我那只是故意想激怒他。” 听到这话，李载苦笑两声。 “有那个必要吗？她不会在乎的，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男人，他不会在意你躺在哪个男人床上，就算在意，那也只是占有欲在作怪。” “我知道，其实哪怕只有一瞬，我也想看到他懊悔不已的神情……” “懊悔不已？他这种人可能会有懊悔这种情绪，但绝不可能是为了你。” 尽管看清了林枫的真面目，顾雪棠心里却还是有几分想让对方后悔的想法。 不过此时李载并不在意她怎么想，只是策马入城。 “今晚耽误了这么久，回去好好休息吧，计划不变，将咸宁的十五万大军带回，你就是本相的人！” “你就真的不怕我带着那十五万大军，再生出什么乱子？” 李载摇摇头，沉默不言，直到将顾雪棠送回，命人再次加强了防卫后才独自回到府中。 今夜折腾了这么久，李载总算得了片刻安宁。 城主府内，李载刚躺下，就听到了敲门声。 李载刚觉得纳闷儿，却是发觉房门被自己推开。 没道理啊，自己手下那些人可不敢这么没规矩。 李载起身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的身影，披头散发，隐约看到侧脸柔美的轮廓。 顾雪棠身披轻薄的纱衣，一看她侧身钻进房间的那一刻，剪影上凸起的峰峦，着实当得起五岳独尊的称号。 她小心翼翼关上房门，随后朝着李载走来。 李载这才反应过来，侍卫看到她这个打扮过来，自然不会拦她。 难道在纵横楼的高手眼里，他们的主公已经如此形象不堪了？ 不过眼下李载更好奇的是，顾雪棠此时主动来自己房间，到底是出于何种想法？ 是真心愿意献身？还是为了在临行前让自己放心？亦或者是今日被林枫刺激到？ 第253章 佳人入怀 幽幽月光下，少女就站在门前，身子僵硬，洁白的月光洒落肩头，好似突然绽放出光滑的一朵莲花。 长发披散的顾雪棠，隐隐有几分亡国公主的破碎感。 说起来，她的经历也算是比较曲折。 从一个无忧无虑的郡主，天真地爱上一个虚情假意的男人，然后几经波折，到自己父王横死街头。 短短不过半个月，她就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性情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李载身着内衫，同样披散着头发坐在床边，深邃的目光注视着那绝美的身材，看了许久。 “如果本相没有理解错，郡主殿下今夜是想睡在这个房间了。” “嗯。” “图什么？” “不图什么，只是雪棠心甘情愿。” 说着，她轻轻缓缓走进房间，朝着李载行了一礼。 月光透过白纱，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那绝美峰峦，若天地之间平地而起的高原。 清秀可爱的面容下，泛起微红。 “走近些。”李载轻轻勾了勾手。 顾雪棠站在了面前，看得出她依旧有些紧张，肌肉紧绷，但她又没有表现出媚俗。 透过那件白色纱衣，几乎能看清藏在底下的曼妙身姿，凹凸有致的身段儿下，藏着几分内敛的野性。 果然如月神姬说过的那般，凉州的女子，天生野在骨子里，她的肤色虽不及雪儿那般雪白细腻，但也逊色不了多少。 顾雪棠尽管红着脸，但那只是少女的羞耻感所致，因为李载在她眼里看不到半点讨好和谄媚。 这丫头明明都没有修行过，看起来也有几分柔弱，可骨子里却是远超常人的坚毅。 李载拈了拈她纤细的手指，带着几分打量的目光。 “郡主殿下只能算是寻常美人，但你身前峰峦可让你步入绝色之流。” 顾雪棠好似不经意地低头瞥了一眼，脸上浮现羞怯之色。 “若是你喜欢，今晚我就是你的人。” 纵然还是面露少女羞怯之色，但她眼里没有太多情绪。 如果她只是一个如花瓶般的女人，只能摆着欣赏，那此时李载不会犹豫，试一试征服这位外柔内刚的凉州美人。 只是眼下，李载更需要思量。 李载轻轻一拉，美人坐怀，只是顾雪棠依旧表现得极其生硬，脸上展现出的娇羞，可眼神却很是飘忽。 “郡主，入戏太深了。” 此话一出，顾云棠瞳孔一缩，却是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话音未落，李载两指拈住了一个白纱，轻轻掀开，外衫落地，顾雪棠身上只剩下一件淡蓝色的肚兜。 少女愣在原地，神情僵了一瞬，很快又化作一种坦然，随后轻轻闭上眼，似乎已经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李载。 “不错，比起上次在军帐之中，你的眼神更坚定了，顾雪棠，你很聪明，不对，不能说是聪明，应该是通透，不愧是凉州儿女，尽管看起来柔弱，但你骨子里有一股果决，应该是传承自你父王的杀伐果断。” 顾雪棠胸口起伏，视线已经移到了窗外，显得异常平静，“如此花前月下，李相竟是说起了无关风月的话，岂不是有些煞风景？”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在你明白林枫对你都是虚情假意之后，立刻点出了他身上还藏着你父王给的虎符和印信，后来你第一次进我的大帐，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你的父王。” 顾雪棠一愣，“难道不应该吗？” “当然应该如此，你有一个很不错的天分，懂得断舍离。” “何为断舍离？” “你可以理解为成熟的心境，你懂得根据当下局势做出最好的选择，能这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展现出的理智和果决都有王者之风，只能说不愧是顾明章的女儿，只可惜本相不会和你谈感情，在凉州的态度上，若是和你不清不楚，将来万一翻脸要杀你，还怪不好意思的。” 听到最后一句，顾雪棠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的眼里终于有了些许神采。 “猜到了你会再次拒绝，在情理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可这更让我相信凉州还有未来。” 李载平静说道：“凉州自然有未来，道法自然，无关你我。” 此刻，顾雪棠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神越发坚定，她双臂环上李载的脖子，尽管依旧显得有些僵硬，但眼神却是真挚了许多。 “李文若，既然你猜到这是我的选择，就不想问问我想要什么？” 李载冷笑两声，“若你始终能如此冷静果决，你想要的自然能得到。” “今夜本有试探之心，不过此刻，是真的下了决定。” 李载若有所思，“哦？这次无关利益了？” “李文若，我恨林枫，却是并不恨你，可经过这么一遭，我也不再向往男女情爱，于我而言，或许有些东西更加厚重，也更值得自己去追求，至少在我新生的过程中，是你教会了我一些道理，所以……” 说到这儿，顾雪棠眼神有些复杂，她凑到李载的面前，贴上了李载嘴唇，激烈亲吻后，凑到李载耳边说道：“趁着今夜，我还是你的战利品，好好享受吧。” 李载心里生出几分火气，“本相是真不喜欢女人在我面前如此占据上风。” 浅蓝色肚兜下，是那满满的厚重，李载狠狠一捏，顾雪棠面露痛苦之色，微微皱起了眉头，脸颊越发红润。 李载随手一扯，二人之间最后的阻拦消失不见。 果然，李载目测得没错，这五岳独尊的称号不是白来的，确实是个难以掌握的女人。 甜美少女眼里褪去了几分天真，隐隐流露出几分恍惚。 顾雪棠脸上浮现一抹难堪，轻声说道：“李文若，你弄疼我了。” 李载翻身，一把将她按在了床上，顾雪棠平躺下，优势依旧明显，似乎更加壮阔，“是吗？顾雪棠，我要是不仅仅是此刻将你压在身下！” 甜美少女眼神躲闪，似乎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忧，“我明白你的意思，顾雪棠此生此世，都不会做出父王那样的事情。” “这是自然，就算我要用你，你也做不成凉州的王。” “凉州的王，未必不能是一个女人。” “可现在的你，还不能算是一个女人。” “那就请李相，让我成为那个女人！” “让你成为女人不难，可这和让你成为那个称王的女人，不是一回事！” 第254章 通往她灵魂深处 顾雪棠并不着急，嘴角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那就先成为李相的女人，至于以后的事情，我会让李相改变主意的。” “哼！我记得今日你对林枫说的那些话，你说他比起我来，差太远了，此刻，本相让你好好看看，到底差多少。” 李载翻身上床，攀上了雪峰，两山之间的山谷，足够通行。 这一刻，顾雪棠眼里生出几分惊恐，顿时脸颊通红，“你……” “龙出幽谷自归巢，雪棠郡主果真好天资。” “你……你这般是做什么……” 顾雪棠转过头，目光侧向一旁。 “把脸转过来，好好看清楚。” 她满眼惊愕，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但随着李载的动作，她的胸膛逐渐起伏。 许久之后，顾雪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随后视线落到了身前，眉头微微皱起，脸颊微红，“这是什么……” “这是好东西……” 李载并未跟她过多解释，说起来，这顾雪棠到底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不过她既然敢如此小瞧自己，今晚，定要让她毕生难忘。 当然了，对于女子而言，第一个男人，注定毕生难忘。 那样的记忆深刻地烙印在灵魂深处，而李载只想尽一切可能去触及到她的灵魂深处。 女人的心，连接着灵魂，那通往灵魂的道路只有一条。 李载并不温柔，可谓是极其粗暴。 月神姬说得没错，征服一个女子有更简单的方式。 这位凉州郡主看似柔弱，实际上骨子里的野心注定了她和月神姬相似，但那种相似，不是像月神姬那般懂得主动迎合，而是一种对抗。 她越是不服气，李载便越是来劲儿。 就好似在驯服一匹烈马，只有让她服气，她才会更加信服。 其实某一瞬间，李载还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某种报复的快感。 也许这一刻，才是她对林枫报复的闭环。 李载恍惚之间明白，今日是她和过去的告别，是自我惩处，也是自我救赎。 …… 一夜无眠，直到第二天清晨，那件淡蓝色肚兜上，混杂着些许不堪入目的痕迹。 那件肚兜，成了一件抹布，诉说着昨夜的激烈。 一片狼藉的卧榻之上，留下了她成为女人的痕迹。 顾雪棠踉踉跄跄起身，拿起李载的衣物穿上，她脸色苍白，幽幽看了李载一样，欲言又止。 她走得有些艰难，李载派人送她，但她摇了摇头拒绝，并开口向李载要求，今日出发时，给一辆马车。 李载心里清楚，和她之间，只是一场风月。 独坐房间许久之后，李载在吴文通跟着她出发时，出城相送，站在城头看了片刻。 二弟李储也跟来了城头之上。 “哥，昨天的事情办妥了。” “林枫死了吗？” “被人救走了。” “哦？什么人？” 李储摇了摇头，“哥你交代过，所以我就没跟。” “嗯，也罢，什么人救他都无所谓，看样子是去了西方，我猜，多半是西凉国。” 李载手里的法宝，能指引林枫的方向。 今日的二弟，整个人松懈了许多，之前看他，都是整个人都一副紧绷状态，也就是现在好了许多。 “给左庭和那些禁军兄弟报了仇，心情如何？” 李储点点头，“哥，还有一个人也该死！” “我知道，晋王确实该死，你若是等不及，可以先回京都找你嫂子，顺便给她帮帮忙。” 憨厚汉子摇摇头，“哥，我跟着你，但希望你跟大嫂写封信，先别急着杀晋王。” “哦？你想亲手报仇？” 此刻李储眼里写满了恨意，但极度克制。 “说了要亲手杀他全家，少一个都不行。” “嗯，可以。”李载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下。 “哥……还有一件事儿，我想和你商量。” “直说吧。” 如今的二弟是真的和以前有些不同了，如今似乎成熟稳重了许多，“哥，左庭统领有个妹子，他曾经说过，想把妹子嫁给我，但我怕哥不同意，所以一直没敢提。” “为何觉得我会不同意？”李载有些疑惑。 听闻此言，李储直接跪在了李载面前，“呃……哥，我一定要娶她！就算两位姐姐不同意，我也要娶！” 看到此刻二弟的模样，李载皱起眉头。 “起来，不准跪！” “长兄如父，婚嫁大事，得让哥你做主！”李储此时的混劲儿上来了，但看他这般反应，李载也猜到他想娶的女人，多半有些问题。 “你先跟我说说，你说的左庭妹子，是什么人？” “哥……他叫左兰因，人真的很好，温柔善良，绝对是个贤妻良母……” 李载无奈摇头，“臭小子，既然想让我帮你糊弄两位姐姐，那就别东拉西扯，直接说，她到底怎么配不上你了？” “她配得上……” 李载眼神冷厉，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莽汉子终于低下头，声如蚊蝇，“她……她看不见……” 李载若有所思，“左副统领在京都也算有些地位，我怎么没听说还有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妹妹？” “老左很疼小兰，所以没人敢议论他的妹妹……” “也是，左庭是禁军副统领，还有你撑腰，确实没人敢欺负他们，呃……那姑娘清白吗？” “哥！她清白，清白得像一张白纸！”李储此时着急得像个孩子。 “唉……得了，回京再说啊！” 李储扯着李载的袖子，那眼神，就像个小孩子，“哥！你答应我！” 李载是真的有些无奈，“我其实无所谓的，你要是想照顾她，将她接回家，你若是不喜欢，也可以分府别住，老哥给你出钱。” “不是照顾！是要娶她为妻！” “你喜欢她？”李载有些为难，以二弟的身份，想找个女人没什么问题，想好好照顾对方更是没问题，但若是娶妻娶了一个盲女，这不是自己答不答应的事情，而是两位姐姐就不可能答应，而且，二弟的婚嫁，最好的还是家族联姻最优。 “当然！哥！我真的很喜欢她，而且我答应了老左，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妹妹。” “老二，你多娶几个都没事儿，但她不能做你的正妻，陆国忠有几个孙女儿，好像最大的一个十七岁，还有两个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三岁，都是可以嫁人的年纪，名门陆氏，你若是点头，回去我就提亲！” “我不要！” 第255章 顾寒江告别 “哥，我这辈子就没有求你什么……” 李载连忙开口打断，“少来！这件事儿没这么简单，你是李家二公子，你想娶一个盲女，可以，他为妾就好，你的婚事，我其实早有打算，陆国忠虽然致仕，但陆家的影响力非同寻常。” 莽汉子带着几分祈求的语气，“哥，你答应我行吗？我就求你这么一次。” 看着这般模样的二弟，李载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其实他想要娶一个盲女做媳妇儿，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他是李家二公子，为了二弟的未来考虑，他娶一个世家名流的女子，远比娶一个盲女为妻更好。 “二弟，我可以答应让你以正妻之礼娶她，但她不能为正妻。” 李载的态度很是坚决，二弟此刻有些恍惚。 “哥，我不明白……” “文朴啊，为妻为妾很重要吗？你若是觉得亏欠她，那就好好待她，但你换个角度想，她一个盲女，没有后台，只有你给她撑腰，她当真坐得稳你正妻这个位置吗？” “所以弟弟才说，只娶她。” 李载摇摇头，“你觉得可能吗？这件事儿没得商量，二弟，你至少得接受一个家里给你安排的女人，我能答应你的是，那左姑娘进了李家的门，那就是我亲妹妹。” 让人意外的是，素来听话的二弟，此时竟态度坚决地说道： “哥，若此生兰儿不是弟弟唯一的妻子，那弟弟宁可终生不娶！” 果然，李家出情种，要不是自己穿越成了李载，这一家子都是痴情种。 看着二弟如此态度，李载也是有些无奈。 “你当真心意已决？” “是！” “罢了，答应你就是！” 听到这话，李储的眼睛都亮了，开心得像个孩子，明明就剩一只手，还是扑上来一把搂住李储。 “好了，眼下太原大局初定，接下来的时间，你将手头的人马再整合一下，等到裴先生来了之后，配合长安军将城中的凉军彻底整编。” 李储转头看向城外远去的马车，“哥，顾雪棠真的可信吗？” 李载负手而立，摇摇头，“没有人是绝对可信的，唯有利益方能最大限度将一群人聚在一起。” 莽汉子若有所思，似乎觉得有些复杂，“算了，有哥在，我只管听命行事就好。” “你倒是省事儿，老二，你挺聪明的，就是不太爱思考。” “谁说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大哥这次回朝，多半又会有不少人站出来说你坏话。” 李载微微一笑，“说呗，这世上总不缺求清名之人，我也不可能将他们杀得干净，特别是在月郎的问题上，我得罪了不少人。” “其实弟弟可以代劳，哥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李载苦笑两声，摇摇头，“铲除敌人，未必就需要亲自动手，回京的事情等回去之后再说，眼下要收拾的是晋王。” “晋王已是瓮中之鳖，不需要大哥费心。” 李载转身缓缓走下城头，“晋王萧庭均可比西凉王顾明章厉害多了，此人擅长谋算，隐忍凶狠，且能屈能伸，所以这位晋王殿下，还是别活着回洛阳最好。” …… 数日后，顾寒江单独找到了李载，这段时间顾寒江都在守着闭关的玄素。 关于太原后续的安排，他并未过多参与。 “前辈，今日说来，还是为了阿素的事情？” “又叫前辈了？” “叫爹总是差了辈分。” 顾寒江坐到李载面前，拿出了三只小王八放在桌上，今日，他显得很是清醒。 “你这臭小子，祸害了我家孙女儿，但老夫也没办法，谁叫丫头喜欢你呢？老夫也看出来了，她离不开你。” “看来今日前辈是打算好好和我聊聊了。” 李载起身，亲自奉茶。 顾寒江摆了摆手，“不爱喝茶，把你珍藏的好酒拿出来！” 李载也没有拒绝，立刻命人送上菜，随后从自己储物法宝之中拿出几坛美酒。 “这酒，前辈觉得怎么样？” 老疯子灌下一口酒，一副满意的神情，随后指着桌上的三只王八，“一只是沈云流，一只是君平，那只病痒痒的便是老夫。” “前辈依旧爱开这种玩笑。” “也不算是玩笑，活太久了，不就是老王八了吗？” “前辈，你可是要走了？”李载隐隐猜到，他是来告别的。 邋遢老人今日神态松懈，再次灌下一口酒后说道：“如果我希望你劝素儿跟我走，你可愿意？” “走？我觉得，她不会愿意走。” 听闻此言，顾寒江微微叹息，但也表现得有些无所谓，“算了，早就猜到答案了，反正真正的传承已经给了她，倒也没必要非得强求她去将一个已经被打散的圣教再建立起来，但你小子得答应我……” 说到这儿，顾寒江有些犹豫。 “前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别伤害她，让她开开心心活着，也没必要让人知道她姓顾。” “当然，不管她姓什么，都是李氏玄素。” 顾寒江眼里隐隐闪过几分怒意，那种怒气并非因为李载的回答，而是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掉的幽怨。 “唉，也算是报应吧，好在你也就是风流一些，比起那个林枫还是好多了。” “前辈谬赞！不过为什么说是报应呢？您这般人物，就算曾经杀人无数，怕是也不会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吧？” 顾寒江摇摇头，“错？当然错过！还错得很离谱！” “怎么说？”李载见他来了兴致，也愿意陪他聊聊，关于顾寒江这个人，他其实已经了解得差不多。 “老夫少年名动天下时，便未尝一败，我狂妄自负，哪怕是灭门的恩怨，我都会留下对方家的孩子，并告诉他老夫的名讳，等他们将来找我报仇！” “那确实挺狂的。” 说到这儿，顾寒江灌下一口酒，“可老夫的悲剧，就来自那年突然的一次恐惧，那一家子人眼里的恨意让我感到了恐惧，所以老夫唯一一次的谨慎，对唐家展开了灭门之战。” 听到这儿，李载就会知道这是说的顾寒江和唐壁君的事情。 “也就是那次，牵连了唐壁君前辈的家人，是吗？” “哦？你小子还知道这件事儿？” 李载点点头说道：“也是听说的。” 第256章 老魔君 此时面前的邋遢老者，突然转过头看向窗外，微微叹息一声。 “唯一一次谨慎，牵连唐家旁系，也就是壁君的家人，这是老夫第一错。” “我知道，唐壁君前辈是阿素的亲奶奶。” 顾寒江再次灌下一口酒，“嗯，这是老夫第二错，绝情了半生，却是动了情，还是对一个要杀老夫的人。” “唐壁君前辈嫁给您，只是为了复仇对吗？” 此刻顾寒江继续摇头，手中的一坛酒很快喝光，李载再次给他开了一坛。 “夫妻二十三载，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她一开始确实是带着目的接近老夫，可她多半也没有料到，后来会深陷其中难以抉择吧？人这一生，逃不掉的就是选择，而她最后也做出了选择，自尽于老夫面前。” “嫁给死敌为妻二十三年，唐壁君前辈多半也是挣扎了半生吧？” “那是老夫第一次心境动摇，也是从她死的那一刻起，老夫便输了，自此道心崩塌。” 李载轻轻点头，继续问道：“然后呢？” “老夫的第三错，就是在道心不稳的情况下，去和沈云流一战，明明都自负了一生，却是在面对他的剑时，不自信了一次，招致惨败，修为大跌。” “以前辈现在的心境，想必随时能重回地仙境吧？”李载看着顾寒江，心里还是有些好奇。 原着中他确实做到了，而且也和沈云流一战，只是最后，仍旧输给了沈云流，但并不是不敌，而是主动求死。 “如今老夫已经不再执念心境和修为，你想知道我为何愿意让素儿跟着你吗？” “难道不是因为阿素对我依赖？”李载追问道。 “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宰了你，兴许还能让她在魔道之中更进一步呢？”顾寒江此刻的眼神，是真的想宰了李载。 李载也丝毫不怀疑他敢在此刻杀了自己。 所以心下也越发好奇，“那是什么原因呢？” 顾寒江苦笑两声，再次灌下一口酒，“从无双城回圣教之后，天下正道围剿圣教，那一战，圣教覆灭，老夫在境界跌落的情况下，大开杀戒，阿素的爹娘，死于老夫之手。” 听到这个事情，李载很是惊讶，原着中只是记载玄素的爹娘死于那场大战。 “为什么？” “对于疯魔的人而言，哪有什么原因可言？老夫一生天命孤星，幼年害死爹娘，后来又害了壁君一生，最后更是杀掉了自己的儿子儿媳，现在一想，若是继续待在素儿身边，指不定还会害死小丫头，李载，好好待她！听见没有！”顾寒江最后一句，声音大了许多。 “我会好好待她的！” “若论修为和实力，一百个你也不会是她的对手，可这丫头将你当做自己的命，我不求你也这般待她，但希望你能真心将她当成自己人。” 李载起身行礼，“前辈放心！” “想必你已经猜到了，老夫要去见沈云流，这一战，老夫等了多年，如今没有牵挂，我就想知道若是我心境不损，会不会输给他！我等这个答案，等了太多年！” 听闻此言，李载心情有些沉重，他知道顾寒江不想活，他只想早些结束自己的性命。 若不是为了阿素，他或许都不会耽搁至今。 “前辈，那个答案还重要吗？” 顾寒江听出了李载语气之中的担忧，“哈哈哈……难得，看来你小子并不只是想利用老夫，可若不为那个答案，老夫也就没有心劲儿了。” 想到这儿，李载突然说道：“说不定将来阿素也有孩子，你这个做太爷爷的，就不想再看看自己的后人？这次，可不是在骗您，我会努力的。” “哼！你是想给我留下个活命的念头吧？小子，你……若真是我儿子多好？”顾寒江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是打心里喜欢眼前这位少年。 “那可不行！如此阿素岂不是成我女儿了？” “哼！油嘴滑舌，老夫想想吧，此去，也未必求死。” 说完，顾寒江突然起身，一指点在李载的额头。 李载只觉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许多片段，惊世骇俗的剑意充斥脑海之中。 “这……是沈云流的剑意？” “小子，好好把这剑意记在心里！当今天下，能如老夫这般看懂沈云流剑意的人可不多，你和素儿不一样，她有老夫的血脉，可将圣教传承掌握，但你始终会差那么一点，既然你得到了千叶银凰羽这样的仙剑至宝，那就好好练剑！” 李载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沈云流的剑意，伴随着剑诀以及顾寒江的领悟，都烙印在李载的心中。 “多谢前辈，这份大礼我会好好利用！” 做完这一切，顾寒江摆了摆手，起身准备离开。 “小子，你爹我走了，好好活下去，照顾好素儿。” “老顾，记得我说的话，别想着死，人这一生谁还没做过错事呢？” “管好你自己吧，老夫也奉劝你一句，以后做抉择的时候，多想想，莫要像老夫一样，遗憾终身。” 看着顾寒江远去的背影，他提着酒坛，仰天大笑。 那孤绝的背影，摇摇晃晃，似是因为醉酒，几分踉跄。 “我本狷狂人，恣意活半生，寒江覆白雪，难凉性本真……” “左云流，右君平，敢笑此剑道难行，凉公一策安天下，不言之计何永宁？” 李载鬼使神差跟走出了城主府。 他刚一走，玄素就出现在了李载身边。 “文若哥哥，他……” 黑衣少女欲言又止，而今的玄素，多了几分清冷，女帝威严逐渐展露，可此时眼里纠葛的复杂情绪，却是李载第一次见到。 “是……有些不舍吧？” “他会死吗？” “不一定。”李载不敢断言。 玄素突然有些失落，“他是除了文若哥哥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那就好好回应他的期待，阿素，你想要去无双城看他和沈云流的战斗吗？” 黑衣少女稍加思索，“要是文若哥哥让我去，我就去。” “你自己想去吗？” 少女摇摇头，看着天际，“他不希望我去，而且……我要是去了，会影响他的。” 李载若有所思，随后走出城主府，朝着顾寒江离开的方向跪下。 “阿素，跟着我一起，送阿爷一程吧！” 第257章 晋王的向死而生 洛阳东南，晋军化整为零，成了无数支千人小队。 一场大战，晋王节节败退，从天道院长死在李沁棠手里的那一刻起，就无人能抵挡洛阳的修行者高手。 尽管晋王准备的一直都很充分，几乎是想到了所有的突发状况。 可他还是没有料到西凉王顾明章能输得这么快。 晋地的情况几乎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东南宁川堡内，晋王再次选择了驻扎。 “晋王殿下，人已经散出去了，只是这般作为，咱们也逃不开洛阳的封锁。” 一身紫色蟒袍的阴郁中年面前摆放着一把残琴，他一根根捋顺了琴弦，将新弦换上，整个过程极其专注，似乎根本没有在听一旁黑袍少女的话。 说话的黑袍少女，身姿婀娜，黑色披风下，是一身禁制的黑衣，将她的完美身材更饱满地凸显而出。 披散的公主切长发，乃是瀛洲最常见的发饰，更显沐雪清的气质。 她是天然的清冷美人，因仇恨变成了蛇蝎美人，更添几分惊艳。 “晋王殿下，如今可不是弄琴的时候。” “沐姑娘，将人散出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洛阳的禁军一遍遍加固了城防，咱们打不进去了，如今……” 话还没有说完，本就不想撤退的沐雪清开口打断道：“本就可以不用退，纵然围城战不好打，可明明只要再坚持半月，就一定能看到希望！” 晋王将手中琴放下，反问道：“难道不是沐姑娘跟我保证，你从瀛洲带来的那些武器一定能攻破洛阳护城大阵吗？可结果呢？” 沐雪琴眉头紧皱，“事实上是有效果的，虽然比不上他们用的灵雷，但你应该看到了！咱们是有希望的！” “输了就是输了，本王输得起。” “可我输不起！”沐雪清有些愤怒地来到晋王面前。 晋王萧庭均有些无奈，凝望眼前的美人片刻，眼里生出几分柔情，“雪清，命数如此，既打不下洛阳，这一局咱们就已经输了。” “哼！晋王殿下这就认输了？” 琴弦紧绷，萧庭均的眉头也已经拧成一股绳，“雪清，我们走吧，天涯海角，哪里都可以，未必……” “晋王殿下难道要食言？”已经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沐雪清此时已然失去冷静。 紫袍中年温柔抚摸琴弦，最后轻声一叹，似是有些无奈。 “知道你不愿善罢甘休，所以本王才分散兵力。” “什么意思？”沐雪清追问道。 “如今洛阳不能再打，天城关更是没有后路，棠州和江南的兵马都在赶来勤王的路上，这个时候大军移动，只会被朝廷军盯上。” 黑衣女子稍微冷静了些许，坐在了桌案前，“可分兵也只是分化咱们的战力而已，如今仗打成这样，你就能保证分散出去的那些将士，不会将人带着做逃兵？” 萧庭均摇摇头，“本王筹谋多年，对军队的掌控若是没有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怎么可能做到一夜从晋地撤出？” “这也是我好奇的问题，殿下是如何做到如此强大的掌控力？有时候一个命令刚下去，很快各部都能做出反应，这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看着沐雪清一副好奇的神情，晋王脸上暗暗闪过一抹得意之色，毕竟眼前女子是他心仪之人。 “本王曾弄过一个类似天道院的学堂，挑选了数千名亲信进行特殊的训练，这些人后来都成了晋军的将领，哪怕是小到百夫长，也有本王的亲信。” 沐雪清有些不敢相信，“那你又是如何做到对他们绝对掌控的？难道是靠修行者？” “谈不上绝对掌控，也并非靠修行者，毕竟能做到快速传递消息的修行者高手并不多，但这不代表就想不到办法。” “什么办法？”说来沐雪清越发好奇。 “很简单，知道命简吧？修行者死后玉简会碎裂。” 沐雪清眉头紧皱，“命简？” “当然不可能用人命来传递消息，命简的制作稍微改改，同样可以用来传递消息，比如一条裂痕、多条裂痕、甚至是碎裂，都能传达不同的信息。” 黑衣女子一愣，“原来还能这么用。” “这样的命简制作也不难，本王也不需要所有人都能直接接本王的命令，只要关键的那些将领知道就行，层层管辖，最为妥当。” 此时，沐雪清没有心情听晋阳诉说自己的手段，“我只想知道如果不打洛阳，你还有什么机会？” “分散兵力是示弱，是退路，也是绝命一击。”紫袍男人轻轻拨动琴弦，显得颇为从容。 “是吗？可我还是不明白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萧庭均摇摇头，“如果按照我的设想，还可以更加分散，借鉴李载在太原对付顾明章的打法，以多支小股势力进行奇袭和迂回作战，之前强攻洛阳，我们就是因为没有时间，但如此排布下来，咱们便有时间了。” “朝廷军是猛虎，咱们便是群狼，群狼散去，未必不可掌控一方，原来是这个意思。”沐雪清此刻也读懂了晋王战略层面的安排。 紫袍青年神色凝重，“如今这个局势，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算咱们败了，四散天下，也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无法一举功成，我当真是不甘心！” “你不过是想杀李载报仇，既如此，咱们可以设计让他过来。” 沐雪清眉头紧皱，摇摇头说道：“不可能的，就算将他引过来又能如何？之前吞天老祖放言要杀李载，可现在却是不明不白的死了，他身边一定有绝顶高手。” “高手？所谓高手，未必没有弱点，但我们未必要硬碰硬，到底李载不过是一介文人，只要能对付他就行。” 黑衣女子眼中闪烁精光，“殿下莫非是有什么想法了？” “那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吧，我记得那位薛宁珂姑娘，和沐姑娘之间还有些交情，你可有把握联系到她？” 听闻此言，沐雪清稍稍犹豫了一瞬，“你想利用我骗她出来？” 第258章 会师 萧庭均目光深邃，“药王谷的千金，李载新娶的妾室，若是将她掌握在手中，李载会来吧？” 沐雪清皱起眉头，一把按住了琴弦，“你觉得李载这种人，会为了一个妾室让自己身陷险境？” “你是觉得这么做没用？还是不想对那位薛姑娘出手呢？” 当年在莲花仙宗的交情，止于大家被李载堵住那天，可沐雪清记得，能活到今天，都靠那位善良的小姑娘。 沐雪清恨李载不假，可她并不恨薛宁珂。 “不行，别人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她。” 晋王眯起双眼，无奈叹息一声，“既然你狠不下这个心，又谈何复仇呢？沐姑娘，你我都是被执念吊着一口气的恶鬼，所以刚才我跟你说，我们走吧，天涯海角，去哪儿都可以，可你不愿意，既如此，现在说为何要犹豫呢？” 看到紫袍青年此刻阴冷的神情，沐雪清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心里已经做出了抉择。 “我可以不择手段，但想把薛宁珂骗出来，只是这不太可能做到。” “其实很简单，那姑娘是个重情之人，若是得知你有危险，她未必不会前来，毕竟如今谁也不知道你沐雪清在为本王做事！” 沐雪清内心很是挣扎，但仇恨驱使下，她还是下定了决心。 “一切听王爷的安排。” …… 太原城下，白发青年策马而来，他一人一马走在万军之前，身后的长安军从数月前西出长安时的杂牌军队，到今日已经成了一支气势滔天的铁军。 裴术将军队驻扎在城外，孤身一人进了太原。 城主府内，再次看到裴术，李载起身相迎。 “裴先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抵达太原。” 裴术进到城主府的那一刻，转头看了月神姬一眼，裴术带来的压迫感，好似来自灵魂层面，白发美人在知道裴术到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规矩了。 “主公，长安军已经带来了太原。” 李载起身为裴术奉茶，许久未见，他显得沧桑了许多，“来人，准备酒菜给裴先生接风！” 裴术眼神凌厉，再次看了月神姬一眼，似乎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寻常。 “属下有一些事想说，看来不用让月姑娘回避了。” “不急！先休息一下。” 裴术摇摇头，“主公，属下手里带回来七万长安军，如果将太原城内的凉州军混编，确实能坐镇太原，可主公难道打算将兵马都留在太原？” 李载没想到裴先生一回来就商量正事儿，不过他本就如此，事事未雨绸缪。 “想必裴先生也听说了太原的事情，若是太原没有守军……” 刚说到一半，李载突然愣在了原地。 他一直陷入了误区，说白了在太原驻军，就是为了防备凉州和蜀王，如今这个情况下，其实也未必需要去刻意防备蜀王。 “那先生的意思是？” “太原内，留一万人以下的守军即可，如果属下没猜错，对于咸宁城内剩下的十五万凉军，主公是打算让虞心如率军去接手吧？” “没错！”在裴术面前，李载没有任何秘密。 “主公，属下有一言，不知主公可愿听一听？”裴术在李载的邀请下，坐到了桌边。 裴术以来，月神姬乖乖奉茶，并命人准备酒菜。 奉完茶，她便知趣地转身离开城主府。 李载开口叫住月神姬，“你不必回避，你和裴先生都是我所器重之人。” 白发美人温柔一笑，双膝微曲行礼，“主公和裴先生聊吧，属下先去通知李统领，将城外长安军安顿一下。” 李载点了点头，“也好。” 月神姬刚一离开，裴术便开口说道：“她一如既往地有分寸，主公观察她这么久，如何？” “月神姬还不错，自己人。” “既然主公信得过，属下也不多言了，说回咸宁的事情！” 李载端起茶碗，轻嗅茶香，“顾雪棠去了咸宁，她应该能帮咱们收服那十五万凉军。” “主公既然已有安排，当然是最好不过，属下认为，咱们留数千人在太原维持此城基本防御即可，如今凉州有唐运生，青州又是咱们的盟友，这个时候，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将蜀王逼回长安！”裴术的眼神越发凌厉。 “裴先生的意思是，给蜀王写封信，让他先将蜀军撤回长安？” “没错！属下算了算，加上主公手里的人马，咱们应该可以带十二三万去江夏。” 李载眯起双眼，“蜀王现在的作用就是给咸宁的凉军压力。” “顾明章都在主公手下兵败身亡，那些凉州军没了名头，也不敢再继续作乱。” 李载盯着裴术的双眼，“若是蜀王不退呢？这个时候，他手里握着的，可是谈判的筹码！” “主公若是信我，属下亲自去江夏，萧龙衍不退也得退！”裴术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压根儿就没把蜀王放在眼里。 可他的提议着实不错，这个情况下，蜀王多半是不会再兴风作浪，只是接下来的角力便是从战场转移到了庙堂。 裴术这么建议，也确实给了李载底气。 眼前这位老谋深算的裴先生，几乎就是手中分量最重的一张王牌。 实力够强，手段狠辣，经验也老道。 就拿凉州的事情来说，看似他带着数万长安军西去，联合唐运生，轻松将凉州局势稳定下来，这件事儿未必就比自己南北转战晋地要容易。 “既然这样，那就依裴先生所言，正好我可以撤回洛阳，去收拾晋王！” “说起晋王，主公何须费心？” 李载皱起眉头，“晋王手里还有十几万大军，他的粮草至少还能支撑半年，而且随着战争减员，他的粮草消耗不会太快，不收拾掉他，本相睡不着啊。” “无根浮萍罢了，他现在要么殊死一搏，要么就等着被慢慢屠戮，还能翻得起什么风浪吗？” 听到这儿，李载稍加思索，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不好说，不过等回了洛阳再看吧。” “主公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属下吧，您只要在洛阳看着，属下定会将一切处理妥当！” 第259章 薛宁珂失踪 裴术的归来，无疑是一颗定心丸。 之前正是因为知道凉州作为顾明章根基的重要性，才必须让他去。 别人谁去，李载都不会放心，可如今既然能腾出手，亲自回京收拾，收拾晋王也好，收拾朝中那些妖魔鬼怪斗也罢，终究得回去稳定大局。 “既如此，那就按照裴先生所想。” “主公，其实还有一件事儿，属下说了可能会令你不悦。” “什么话？不会又是什么劝进之言吧？”李载看着欲言又止的裴术，隐隐有些不安。 裴术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摆了摆手豪迈笑道：“主公放心，上次在药王谷属下就想清楚了，主公视我为知己，我亦是尊重主公的选择，曾经的确想过推着主公更进一步，但其实这种事儿根本不用属下来做，利益会驱使主公麾下的人，推着您往前走。” 李载也清楚，有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这种先例在前，未必不会发生被麾下势力推上至尊之位的情况。 只不过当皇帝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也不会比现在这般手握大权更舒服。 明面上的皇帝，可不如真正的皇帝更有意义。 而且李载清楚想要迈出最后一步，就要面对大梁各大藩镇势力。 眼下能携天子对付群雄，为何要做那找死的“袁术”呢？ “要不要迈出那一步，本相说了算，来，咱们下一盘！” 李载轻声浅笑，随后一挥，桌上出现一张棋盘。 裴术略显惊讶，执黑落子。“主公的修为又精进了。” “运气不错，得了些机缘，你接着说你那可能会令我不悦的话吧！”李载抬手示意裴术先手。 “关于顾寒江的事儿，主公处置得太草率了。” “什么意思？”李载并不好奇裴术是如何得知顾寒江的存在，毕竟纵横楼的人都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 “顾寒江这样的绝顶高手，主公就算留不下他，也该拦着他，不让他去找沈云流的麻烦。” 李载稍加思索，“这种事儿，为何要拦？” “主公有没有想过？若是沈云流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大梁就失去了那柄威慑天下之剑！” 听到这儿，李载摆了摆手，再次落子。 “你为什么会觉得沈云流会输？” 裴术神情凝重，“太原一战，顾寒江出手杀了不少天山不老阁的高手吧？” “没错。” “顾寒江虽然被困多年，但经此一役，他必定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到巅峰修为，若是他赢了沈云流，那主公有把握制约他吗？” 尽管有玄素在，但顾寒江这个人性情古怪，确实也不见得会听自己的话。 “那裴先生以为，本相该怎么做呢？” “若是无法左右顾寒江，就该让他去找君平和计不言。” 李载连忙打断，“关于顾寒江的事儿，不必多言，他此生夙愿便是能亲手在沈云流剑下问个答案，你也曾是圣教的人，顾寒江还算是你的老教主吧？” “主公，属下不会在这种事上念及旧情。” “好了，不必多言，修行界的事儿，眼下不必去担忧。” 裴术稍加思索，“也罢，那顾寒江到底还是阿素的亲爷爷。” …… 京都相国府中，忙了一整天的薛宁珂回到府中。 这些日子，她带着药王谷的人帮忙救治伤员，一天都没有消停过。 也就是最近这些时日，晋军朝着东南方向撤走，伤员才没有继续增加。 今日刚回府，她便收到了一封密信。 信中只有简短的几行字：沐雪清生死一线，但请药王谷千金念及旧情，出手相救。 薛宁珂见到是在城中，又事关沐雪清生死，一时有些动摇。 尽管当初已经答应过李载，放走沐雪清之后，便与对方恩断义绝。 可当年情分毕竟在那儿，沐雪清于薛宁珂而言，和那些虚情假意的朋友不一样。 重情重义的少女还是不忍心视若无睹，于是一番思量之后，她叫上了心儿姐姐给她安排的护卫，朝着城南十二巷找去。 直到傍晚，都没有归来。 察觉到事情不对的天璇星找到了如今相府之中能做主之人。 “大女君，薛姑娘不见了，今日她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我给她安排的护卫。” 自从洛阳出事之后，李淮如就回到了李家，这段时日，她和二姐李沁棠难得消停，也不再一见面就吵架。 李沁棠自打和天道院院长一战之后，便一直在处理天道院后续事宜。 所以此刻李家的大小事务，都是李淮如说了算。 正在刺绣的红衣女子察觉到此事后，立刻叫来了天璇星。 “大女君，薛姑娘失踪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算算时间，便是今日正午之后薛姑娘就失了踪迹，包括负责她安全的侍卫也联系不上，属下正在派人找寻。” 李淮如脸色有些难看，看向这位负责府中防卫的天璇星，脸色阴沉了起来。 “天璇星，文若让你负责府中防卫，你就是这么负责的？” 天璇星是纵横楼七星灵武将中唯一的女子，向来心细，只不过最近洛阳事多，她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回大女君，此事是属下失察，但眼下事发突然，属下已经通知禁军那边继续封城，水云雅舍那边也在查探消息，还请女君放心，天亮之前找不到薛姑娘，属下提头来见！” “哼！等找到人我再跟你算账！” 李淮如当即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回了计家，随后又找到了萧心儿。 萧心儿听说事情之后，顿时脸色一变，只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大姐莫急，伤兵营找了吗？” 李淮如摇了摇头，“她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现在想来，多半就是冲着咱们李家来的！” 这些日子以来，萧心儿也成熟了许多，稍加思索后便说道：“大姐不必着急，夫君建立的纵横楼不是摆设，您只管坐镇家中，我会亲自去水云雅舍看一看。” 萧心儿清楚，薛宁珂若是真的被人拐走，那多半是冲着夫君而来。 而且这种时局下，很难不把这件事儿和晋王联想在一起，索性萧心儿准备亲自去一趟水云雅舍。 第260章 入江夏 水云雅舍属于纵横楼势力，由那位女装大佬孟瑶带着月郎两大美人联手建立的一个情报体系。 和那些四散天下的纵横楼的棋子不同，这三人建立了一支美人队伍，通过美色接近京都权贵，收集整理情报。 二掌柜秀绝沈依依，三掌柜琴绝苏云袖，这两张招牌一打出去，引得无数人向往。 可以说如今京都最有名气的风月之地便是水云雅舍。 萧心儿换上李载的衣袍，直接进入了水云雅舍。 一袭紫衣的“绝艳美人”孟瑶进入房间，朝着萧心儿恭敬行礼。 孟瑶绝对是一个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姿容绝世，气质超凡脱俗，更是精通琴棋书画，且善解人意。 “拜见二夫人。” “知道我为什么而来吧？”萧心儿到底出身天家，身上的帝王气息不自觉流露。 “回禀二夫人，已经有消息了，在城南十二巷，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应是晋王内应。” 萧心儿冷哼一声，“人控制起来了吗？” “还没有，属下让高手在暗中保护，薛姑娘绝不会有事！” 萧心儿一把抓住桌上的剑，刚准备起身，但突然停下，“这件事儿，不能耽搁，派人保护好阿珂，把晋王的眼线都给我盯死，该抓的人一个别放过，到时候顺藤摸瓜，把背后设局的人给我找出来！” 这段时间萧心儿的变化最大，她早不是当年那位傲慢的公主殿下。 自从嫁给李载之后，她大多时候都在修行。 当李载和姬红雪同时离开京都，她站了出来，以弱胜强，利用师尊的剑除掉天道院长。 经此一役，京都纵横楼的子弟对这位二夫人就多了几分信服。 而这个时候萧心儿的能力也逐渐展露出来。 …… 两日后，李载和裴术敲定了计划，挥师南下，太原城内，只留下了五千守军。 一路南下，半月逼近江夏城门前。 顾明章一死，和蜀王的交锋就迫在眉睫，只是与这位王侯之间的战斗不在战场上。 对萧龙衍，李载早就有了准备。 两个思路，一则从他妹妹下手，二则使用美人计。 但这两条路，都需要想让蜀王失去主动。 江夏城外，李载骑马走在最前头，裴书和月神姬紧跟其后。 大军刚至，城门大开，陵江白龙骑出城开道，俊秀若女子的白袍男人笑眯眯来到城下相迎。 “李相，本王在城中已摆下了酒宴为相国接风洗尘，请！” 李载一眼扫去，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绝美道姑就站在萧龙衍身后，她面不改色，身后跟着一众蜀山凌霄阁高手。 李载走上前行礼，来到蜀王面前，蜀王客气回礼。 按照地位，李载确实应该给蜀王行礼。 不过，李载如今算得上大梁的实际掌控者，而蜀王却只是赐姓的藩王。 所以二人平辈相交倒也合乎礼仪。 “王爷客气了，此行讨伐顾明章，多亏殿下深明大义！” “本王乃是大梁蜀王，保家卫国只是分内之事。” 二人并肩而行，边走边说，面上都极为客气。 突然，李载身后的兵马却是被蜀军将领拦下。 二人停步，李载回头面不改色瞥了一眼，“殿下这是何意？” “李相之前书信中说的，要本王撤兵回长安，本王以为这并不妥当，而今咸宁未平，天下未定，若是蜀军归长安后咸宁再起战事，岂不是让李相身陷险境？” 萧龙衍依旧很是客气，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 李载心知这蜀王不好对付，索性再次说道：“那让月郎亲军入城吧，本相待不了多久，还得即刻赶往咸宁。” “诶，咸宁的凉军不过是困兽，李相何必着急，还是先随本王进城赴宴，届时本王随李相一同前往京都！” 看着萧龙衍这极力想要掌控主动的模样，李载倒也不着急，继续朝前走。 身后裴术和月神姬，以及二弟带领的人马紧随其后，就算大军不入城，这些高手也得跟着李载进城。 此刻，那位清冷绝艳的道姑挡在了裴术面前，“裴先生，王兄和李相有要事相商，尔等随行护卫还是跟我来吧，我会负责宴请诸位。” 裴术双眼之中流露出淡淡的杀意，其中还夹杂了些许轻蔑。 “原来是萧阁主，别来无恙啊，记得那时在药王谷，咱们也曾把酒言欢呢！” 裴术故意说把酒言欢，但萧若溪脸色却是阴沉起来。 背后偷袭，还将她一刀钉在地上，若非李沁棠，萧若溪怕是都活不到今日。 “是啊，依稀记得裴先生酒品可不行，偷奸耍滑，趁人不备偷偷倒酒，着实有失身份！” 此刻，萧龙衍看了自己妹妹一眼，“若溪，裴先生并非护卫，不得无礼！” 听到萧龙衍发话，清冷道姑这才作罢。 李载并未多言，带上少数几人直接进了江夏城。 “偌大的江夏城，蜀王竟能这么快的速度将民情稳定，着实有些手段。” “李相见笑了，这不是担心咱们的计划出问题吗？如今的江夏可谓是铜墙铁壁。” 李载若有深意地继续说道：“是啊，就像一座牢笼横在南北要道之上，若是蜀王不点头，怕是无人能出入。” “李相说笑了，你这不就进来了吗？” 二人一路前往江夏城主府，路上不断地相互试探。 李载继续说道：“这进来容易，怕是想出去就难咯。” “李相这话说的，莫非是不放心本王？” 李载冷笑两声，转头瞥向那位清冷绝艳的道姑，“王爷说笑了，久闻汉中郡主国色天香，有谪仙之名，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寻常。” 一旁的白袍道姑脸色一沉，冷哼说道：“之前在药王谷和李相见过一面，你又何须装作初见呢？还有，本座自幼拜入凌霄阁，虽然仍旧帮着皇兄处理蜀地事务，但早已不是汉中郡主！还请李相慎言，莫要如此轻佻！” 萧若溪回想起那时发生的事情，心里难免不忿，哪怕后来李沁棠送来她的剑道心得赔罪，可这口气，仍旧难消。 只是如今，大家算是同一立场，有王兄在，萧若溪倒也不想在面子上过不去。 第261章 和蜀王的初次交锋 故意当着蜀王的面儿，对他妹妹出言轻佻，无非就是为了确认对方是否当真在乎萧若溪。 尽管蜀王故作镇定，但不难看出，萧若溪确实是他的命脉。 不过此人的修为能和二姐相提并论，如今怕是与裴术都难分高下。 也绝不是那么容易轻易招惹的。 “是本相失礼了，蜀王殿下，先进城喝酒吧，能与您这样的英雄人物相见，着实是李某三生有幸呢！” “李相客气了，您才是英雄出少年，与顾明章一战，率军南北辗转，打得凉军抱头鼠窜，龙衍自愧不如啊。” 李载心想，这萧龙衍还真是个人物，堂堂一代王侯，非得跟自己在这儿商业互吹，还他娘的尬吹，也着实为难他了。 进了城主府，歌舞升平，美酒佳肴，几杯酒下肚，李载微醺装醉，与蜀王推杯换盏，也开始了称兄道弟。 “龙衍兄，不必如此客套了，与其歌舞升平，不如你我对弈一局？” “哦？文若兄有此雅兴？来人，承上棋盘。” 舞姬撤下，整个大殿之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裴术默不作声喝着酒，不时瞥向不远处的萧若溪，二人视线不时交汇，每一次都是锋芒毕露。 “萧阁主的修为又有精进啊。” “不值一提，倒是裴先生刀法冠绝天下，当时在药王谷未曾领教，不知本座可有机会讨教一二？” 言语之中，暗藏锋芒，但裴术并未答应。 他这个人，不喜欢打没有意义的架，真要动手，那必然是生死交锋，切磋，不过是平白暴露自己的手段。 当今天下，见过裴术认真出手的人，除了那些胜过裴术的高手，其他的基本上都死了。 当然，这萧若溪是个例外，能从裴术刀下活命，是她运气不错。 可说起来，那次裴术也算是胜之不武。 李载转头瞥了一眼，裴术和萧若溪之间锋芒暗藏，而他则是已经提子落下。 “酒宴对弈，龙衍兄不会觉得本相无趣吧？” “若是棋逢对手，便不算无趣。”萧龙衍迅速落子。 二人下棋的速度极快，似乎在暗暗比拼着什么。 但实际上交谈的话又是别的内容。 “龙衍兄若此刻不回长安，又意欲何为？” “文若兄莫要误会，本王只是想为朝廷做些事情，毕竟若没有先帝恩泽，龙衍也没有今天。” “是吗？看样子，龙衍兄是打算随我一同去洛阳了？” 蜀王眯眼微笑道：“总是要回京面见陛下的，江夏有驻军即可，本王随文若兄队伍前行如何？” “龙衍兄莫非是打算孤身一人跟本相回京？” “舍妹也会同往，当然，会带着陵江白龙骑，顺势助李相一臂之力！” 陵江白龙骑便是蜀王麾下的修行者军队，数量大概也就是一两万，顶天不过两万，可实力定是不同寻常。 果然，如李载猜测那般，这萧龙衍是打算回京一趟，看来是想趁着京都混乱之际，谋求一些的利益。 指不定这小子就是想取代自己，做到真正地挟天子以令诸侯。 李载再次落子，摇摇头说道：“这可不行，二十万蜀军群龙无首，若是离了龙衍兄岂不是容易生出事端？” “文若兄还真是为本王考虑啊，还请放心，本王帐下有一强将，名曰王衍之，此人可留在江夏，为本王统率蜀军。” 听闻此言，李载脸色难看起来。 这王衍之之前叫王衍圣，乃是水运七绝之一，被裴术派去月郎，然后就做了叛徒。 此人的背叛倒也算不得什么，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背叛很是常见。 李载想弄死王衍之的原因是这个人能力极强，在原着之中号称军神，而且他对蜀王忠心耿耿，没有可以收服的可能性。 而此刻萧龙衍提起这件事儿，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李载摇摇头，手中落子的动作越来越快，“是叫王衍圣吧？之前月郎七绝中的五人，王衍圣叛逃，两人被杀，一人被抓，另一人不知所踪。” “文若兄此言何意啊？王先生可不是什么王衍圣，本王怎会对文若兄做这种事呢？”萧龙衍面不改色，同时也加快了落子的动作。 知道他不会承认，但李载还是冷冷说道：“这王衍之和王衍圣是不是同一人，叫出来一见便可得知。” “本王说不是，那自然不是，莫非文若兄信不过本王？” 看着萧龙衍此时神情严肃的模样，李载心想这小子果然是个臭无赖。 倒也没打算和他争执王衍之的身份，随即话锋一转，“既然龙衍兄想跟着，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本相答应！” 李载心想你小子想当狗皮膏药，那就别怪自己拿你当打手。 反正也打算去收拾晋王，既然这蜀王想要帮忙，那遂了他的意思又如何呢？ 当然，这一路上，总得想办法折腾一下这蜀王，给这孙子好好放点儿血，毕竟仗打了这么久，他倒好，啥损失没有就白得了一个长安，还获封长安王。 听到这话，萧龙衍一愣，随即询问道：“文若兄莫不是要去讨伐晋王？正好，本王可以助文若兄一臂之力。” “是吗？那可一言为定！”李载的嘴角流露出一抹坏笑。 萧龙衍隐隐有些不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李载的套，沉默片刻。 李载把玩着手中棋子，“龙衍兄，该你落子了。” 面前的白袍青年突然会心一笑，“在下棋力不胜，还是不在文若兄面前献丑了，不如还是叫上舞姬，咱们饮酒赏舞如何？” 李载脸色一变，没有了客套的嬉笑，随即笑道：“寻常舞姿，可入不得本相之眼，听闻郡主殿下剑法超绝，不若为本相和龙衍兄剑舞一段？本相亲自为殿下抚琴！” 此话一出，萧龙衍脸色一变，他深知李载就是为了激怒自己，想让自己承认萧若幽就是弱点。 可让妹妹给一个男人剑舞，他宁可暴露这个弱点。 萧龙衍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文若喝醉了，舍妹可不是舞姬。” 言语之中隐隐夹杂着杀意，尽管声音不大，但周围人都显得有些紧张，场上的氛围也冷了几分。 第262章 蜀王的酒宴 李载此刻是丝毫没带怂，倒也不是为了要和萧龙衍撕破脸皮。 如今这样的局面下，城外是自己率领的十余万大军，城中有蜀王的二十万蜀军。 这要是打起来，那就是死战，好在有裴术和月神姬在江夏城内，几乎能做到以最快的速度把江夏城大阵毁去。 当然，那只是最坏的打算，李载不会这么去做，蜀王也不会。 只是今日这场交锋，李载要给蜀王来个敲山震虎。 “郡主殿下号称谪仙，这等国色天香，绝世姿容，出世修行还真是可惜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谁能想到李载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蜀王的地盘，如此光明正大地对郡主殿下出言不逊？ 那萧若溪绝色之姿，天下谁人不慕？ 尽管一身道袍，可依旧难掩她绝世的姿容，冰肌玉骨，蕙质兰心，骨子里那一股超凡脱俗的傲然更是少见。 她有些像心儿，清冷，但她骨子里的傲气又有些像二姐。 只不过二姐身上的侠女气居多，她身上的仙气居多，正如她谪仙的外号，她甚至不用说话，只是往那一坐，就像与世无争的道妙真仙。 身为凌霄阁阁主多年，她的江湖地位尊贵，所以听到李载轻佻的话语，她眼里只有厌恶。 “李文若，本座虽出身蜀王府，却是自幼在江湖长大，未必能有王兄这般好脾气。” 白衣道姑端起酒杯，面不改色，只是身上流露出的灵压越发强烈。 此刻，连裴术都皱起眉头，心想主公这么玩儿可有些大，不过都到了这个氛围，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别让主公吃亏呗，于是同时释放出身上的煞气，与萧若溪抗衡。 整个大殿之中，两道强大的气息在暗暗较劲，所有人都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李载依旧不慌，借着酒意笑道：“二位，今日本相与龙衍兄一见如故，自是也将若溪妹妹当做自己妹妹看待，自家妹子为兄长献舞助兴，又有何不妥？” 萧龙衍眉头一皱，心里暗暗骂道，这孙子也太不要脸了，萧若溪的年纪比他李文若可大不少，这孙子居然还一口一个妹妹叫上了？ 不过明面上李载没有撕破脸，萧龙衍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假客气，“文若兄所言不假，我见文若兄身边的女子也是修行者，不如让舍妹与这位姑娘剑舞，为咱们兄弟二人助兴。” 萧龙衍看向坐在裴术身侧的玄素，巧妙地将问题还给了李载。 李载心想这位殿下果真不简单，自己要是同意，那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谈不上杀蜀王威风。 若是不同意，那就是承认自己是在故意刁难蜀王，蜀王就可以顺势接话问罪，占据主动。 就在李载犹豫之际，一直安静在侧的白发美人起身。 “月神姬，愿为主公剑舞！不知萧阁主，可愿共献一曲？” 月神姬眼神妩媚，随手抽出身边护卫的长剑，站到了大殿中央。 这位月郎国师之姿，不输萧若溪，更有先天媚骨加神道气息，瞬间惹来所有人瞩目。 玄素倾城绝代，幽暗若渊，给人极度危险的感觉，虽是美人，但寻常人可不敢肆意打量她。 而萧若溪清冷若仙，威严不输在场任何人，骨子里的孤高和清贵也让人不敢直视。 唯独月神姬，圣洁之中带着亲和，招人喜欢也不令人畏惧，所以她一出场，惊艳众人，立刻艳压群芳。 萧若溪皱起眉头，隐隐生出几分被对方盖过风头的感觉。 她转头瞥了王兄一眼，似是觉得有些无奈，在看到王兄递来的眼神之后叹息一声。 “罢了，今日愿为王兄剑舞！” 两位绝代佳人，翩然剑舞。 舞步飞扬，配合无间，看似曼妙柔美，实则暗藏杀机。 二人虽不曾动用灵力，也招招狠辣，似是要争出一个胜负。 李载并未多言，悠然饮酒。 “郡主殿下之姿，果然曼妙。” “月郎国师风华，不遑多让。”蜀王也慢悠悠答道。 二人看似在欣赏剑舞，漫不经心地交流，实则各怀鬼胎，暗中盘算。 终于，李载还是懒得继续跟他试探来试探去，将手中酒杯一放。 “龙衍兄，若是在京都，本相今日可以陪你慢慢喝酒赏舞，可此时，着实没有那个心情，直说了吧，让二十万蜀军回长安，我许你带上陵江白龙骑随我前行。” 好端端看着剑舞，李载突然说话，着实让萧龙衍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白袍青年只是犹豫了一瞬，随即也将酒杯放下。 “文若兄这话说得不讲道理，如果本王不答应呢？” “没有如果，龙衍兄不答应……也得答应。”李载语气很平，声音也很轻，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二人之间的聊天，一直都是如同两位关系极好的老友，始终挂着微笑，情绪也异常稳定。 哪怕好几次，面前两位美人舞出的剑招差点杀至面前，这两人都不曾有丝毫动容。 “文若兄喝醉了，怎么总是说胡话？” “龙衍兄，你觉得我在乎那五万凉州将士的生死吗？”这句话，李载就是在说之前萧龙衍让自己背黑锅的事儿，他大肆屠戮，把屎盆子扣在了自己头上。 萧龙衍从容微笑，“一群叛军而已，人本王杀的，命令是文若兄下的，有什么不对吗？” “那二十万蜀军又如何？数十万江夏百姓又如何？本相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为了天下安宁，再杀些人又何妨？” 大殿很是安静，二人的交谈能很清晰地被在场众人听去，这些人都是双方心腹，一时暗暗紧张，纷纷将目光投向李载，都不再有心情欣赏两位绝代佳人剑舞。 “文若兄，太失身份了，这是在威胁本王吗？怎么听起来跟小孩子耍脾气似的？” 李载微微一笑，朝着裴术递去一个眼神。 李载的本意是，让裴术弄出点儿动静来，毕竟自己说的话他也听到了，以裴先生的聪慧，定是会明白自己想威慑蜀王。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裴先生竟然直接来了个梅开二度。 一个闪身从座位上消失，出现在萧若溪身后，手中血刀出鞘，举过头顶。 第263章 对手 “大胆！裴术！你狂妄！”萧龙衍站起了身，眼里充满了担忧看向自己的妹妹。 裴术第一招偷袭并没能得手，萧若溪明显是对裴术这个老六有了防备。 她反手一剑刺去，化解了裴术的攻势，二人紧接着便是一掌相接。 灵力激荡，如波纹散开，掀翻屋中护卫，威势骇人。 只可惜，萧若溪虽然防着裴术这个老六，却是没想到月神姬同样是个老六。 只见白发美人掌心出现一朵九彩莲花，看似小巧，却暗含强大的灵力。 一掌袭去，绝美道姑倒也反应过来，抬掌应对。 月神姬用的不是杀人手段，而是禁制手段。 顷刻间，月神姬和裴术联手，将萧若溪死死压制。 白袍藩王脸色阴沉，“李相，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和本王翻脸吗？” “龙衍兄，你这可就是误会兄弟了，兄弟我可没这个意思。” “哼！你若是当真在江夏和本王动手，可知会发生什么事儿？” 李载叹息一声，似是觉得以蜀王的水准，不该问出这种话。 可转念一想，萧若溪毕竟是他的亲妹妹，关心则乱倒也说得过去。 “能发生什么？无非就是多死些人罢了，这天下多的不是人吗？就算整个晋地尸横遍野，又能怎么样呢？” 听到这儿，萧龙衍神情怪异，总算是明白了李载的意思。 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文若兄，是本王不识趣了，一个长安，加一个长安王，本王已知足，若你不想让我的大军驻扎在江夏，本王立刻可以让王衍之带着兵马回长安。” 李载轻嗅茶香，稍加思索，随后抬头看向裴术和月神姬。 要的就是让萧龙衍意识到，他和顾明章没什么不同。 和当初的被自己死死压制的三大辅臣也没什么不同。 “龙衍兄，天下王侯，有如顾明章者，有如姬南天者，亦有如晋王者，可无论是谁的功绩，不都承载于大梁这艘船上吗？人走人留，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能人异士，一念之差很可能换来的就是万劫不复，顾明章的前车之鉴，莫不是历历在目？” 李载轻轻抿上一口酒，语气淡漠，却是威胁意味十足。 萧龙衍脸色阴沉，无奈地灌下一口酒，“文若兄说的是，本王不会做顾明章，也更不是晋王。” 李载稍加思索，瞥了月神姬和裴术一眼。 “你们俩怎么回事儿？胆敢冒犯郡主殿下！还不赶紧向殿下致歉！” 裴术和月神姬这才收手，朝着萧若溪行礼。 “主公，属下久闻殿下威名，一时技痒，切磋一二罢了，并无冒犯之意，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殿下恕罪！”裴术面带笑意，轻声说道。 一场冲突，于谈笑之间化解。 蜀王看懂了李载的意思，刚才月神姬和裴术一同出手对付萧若溪，那就是在告诉他若不退让，那今日就算血流成河，李载也不在意。 这不是萧龙衍想要的，他也突然反应过来，若是依赖自己手中的二十万蜀军就想进一步去介入权力中枢，那就是在走顾明章的后路。 所以他妥协了，没有利益的冲突，就毫无意义。 “龙衍兄，让王衍之领兵回长安吧，江夏的事儿，本相接手了。” 萧龙衍眯眼微笑，心知李载也没有太过分，好在他答应让自己带着白龙骑随他一同去咸宁。 这也算是一人退一步。 绝美道姑神情阴冷，行礼后拂袖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本想离开，但若是将王兄独自留在这儿，她也无法安心。 接下来的酒宴，李载和蜀王推杯换盏，仿佛真的是一见如故的兄弟，不一会儿便勾肩搭背，喝得极为尽兴。 直到酒宴结束，醉醺醺的二人搭着肩膀走出大殿。 “文若兄，本王给你安排了房间，先在江夏休息两日，待交接和补给完成，早点即刻动身。” “龙衍兄可得抓紧啊，如今晋地事了，咱们赶紧动身，等回了京都兄弟我做东，带你去洛阳最有名的水云雅舍坐坐，那里的美酒美人可不一般呢！” “那可就说定了！” 将李载送到屋门前，二人依依惜别，只是在转身的同一时间，二人脸上的嬉笑戛然而止。 看着蜀王离去，李载轻声低语道：“他很不服气啊。” 身边裴术冷冷答道：“他不服气，又能如何？” “裴先生，我需要一个对手，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主公的意思属下明白，不管他是不是主公的对手，主公也希望在天下人看来，大梁的朝局之中，不止李家独大。” 李载稍加思索，“那他一个萧龙衍，断然是不够的。” 裴术眼神冷厉，“蜀王最大的一个儿子如今也才十三岁，但是能坐镇蜀地，属下猜测，他定会让留在京都的质子回蜀国，而他和萧若溪留在京都。” “哼，多半如此，一个蜀王可是没机会和李家还有姬家抗衡的。” 裴术稍加思索，“主公想如何做？” “天下人皆知，你裴术是先帝最忠诚的臣子，知道你效忠于本相的人并不多，而且这里面藏着几分真几分假，别人也不知晓。” 裴术一点就透，笑道：“看来，是时候背叛主公了。” 李载醉熏熏的脸上，浮现一抹狡黠。 “行了，本相今日喝醉了，裴先生掌控十余万大军，任重道远，且珍重。” “主公早些休息，属下告退。” 裴术行礼离开，月神姬有些疑惑。 “主公就这么信任这位裴先生吗？” “本相自然信他，他裴术值得。” “若是他假戏真做……” 李载笑了笑，随后轻轻摇头，搂着月神姬就往屋中走。 “这世道，真真假假，又有多少事情一定能分清呢？” 对于裴术，李载并不想去怀疑过多，利益、立场这些都不是维系的关键。 对于不同的人，得有不同的手段进行针对。 裴术曾经是个杀伐果决，且不失仁义的狠角儿，可多年牢狱，他的心中难免不会生出变化，心里仁善的一面，渐渐被隐藏。 他此生唯一的执念莫过于大梁天下这四个字，所以，从他认为自己李载“当得起”的那一刻，内心就不会在动摇。 第264章 王侯 醉意朦胧之际，李载一把搂住身边白发美人的腰身，带着她进入房间。 月神姬面色微红，“主公，此时可是在江夏城内，少不了蜀王的眼线……” “那又如何？他蜀王难道还有趴人墙根儿的喜好？” 李载慢悠悠走进房间，带着白发美人顺势躺在床上。 二人侧身四目相对，李载伸手掂起月神姬的下颚，想起了今日她在大殿之上舞剑的模样。 倾城绝世，艳压群芳。 纵是那萧若溪有谪仙之名，依旧难与月神姬分出胜负。 只不过，李载却是并不觉得那一幕多值得回味，反而心里有些不舒服，“今日，你可以不用站出来的，就算没有你解围，我也能压制蜀王。” 月神姬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月儿先是属下，然后才是主公的女人，该为主公分忧之时，当仁不让！” 李载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本相可不想让自己的女人为了我的脸面去委屈自己。” “主公，这并不委屈，连汉中郡主都亲自上阵为主公剑舞，属下这又算得了什么？” “哼！我可不是为了看什么剑舞，只是想看看那萧龙衍是不是真的将他妹妹看得比命还重。” 月神姬嫣然浅笑，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一抹坏笑。 “看来主公是有答案了，可这萧若溪，潜心问道多年，比蜀王难对付，此郡主非那位西凉郡主，可不会向主公投怀送抱！”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把手伸向李载的腰带，很是懂事地褪去李载身上衣物。 李载坐起身，抬起双臂，任由她为自己宽衣。 “萧若溪这个人，一心求道，她对于剑的痴迷，不如我二姐，但对于入道的执念深重，放心，他们兄妹二人既然要趟京都的浑水，那此后有的是时间慢慢陪他们玩儿。” 月神姬妩媚一笑，伸手一把探向李载，紧握手中。 李载感受到她手掌的细腻，嘴角也浮现一抹笑意，“你这小妖精，是看着本相此刻醉酒疲乏，又觉得自己行了？” “主公这微醺模样，岂不是只能任我摆布吗？” “你不知道喝了酒更厉害吗？” 月神姬一愣，笑道：“主公何必逞强呢？这种事儿谁说得准？” 看来这女人是真的没经验，也是，自己和她曾经发生过的情况都是清醒状态。 李载见她此时来了兴致，一副想要趁自己喝醉，以为自己无力再战便故意调戏。 索性也就不说话，任由她摆布的同时还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神情。 月神姬果然上当，越发得意不说，比起以往更加主动了些。 甚至都不需要李载做什么，只是躺在那儿，她便主动附身上前。 李载躺在床上，悠然观雪峰，由她自己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额头溢出汗水，迷离的双眼之中生出一缕狐疑，“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还没……” 听闻此言，李载故作醉醺醺模样，“哎，谁知道呢？本相略感疲惫啊……” 听到这话，月神姬将信将疑，倒是越发卖力起来。 李载任由她摆布，直到月神姬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李载接管战场，持续输出，惹得佳人连连叫苦。 …… 入夜，城主府中，萧龙衍叫来了王衍之。 那位白袍儒将在听闻蜀王的安排之后，面露疑惑。 “王爷，坐拥江夏不是为了此城，而是为了有一个谈判的筹码，咱们自然会退走，可什么时候退，怎么退，都有待商议，怎么能凭他李文若一句话，咱们就要带着二十万大军离开？” 萧龙衍眯起双眼，无奈摇头，“这小子不好对付，今日在大殿上，裴术和那月郎国师一同出手就是为了警告本王，说来李文若也算是客气了，咱们已经得了长安，也没必要得寸进尺，退兵吧！” 白袍儒将稍加思索，也不再争辩，“末将领命，不过王爷当真要带着陵江白龙骑随他入京？” “这有什么不妥吗？” 王衍之稍加思索，“之前在杜元盛麾下的时候，曾亲眼见识过这位相国大人的手段，若是回了京都，王爷未必是他的对手。” 只见白衣青年端起酒杯，轻轻抿上一口，“正是因为是他的地盘，所以他才不会将本王放在眼里，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寻盟友，而不是和李载为敌。” “小王爷尚且年幼，若是殿下和郡主都要去京都……” “所以本王才要你带兵回去，王先生，你是本王的底气，有你在长安，蜀王妃带着犬子镇守蜀地，那我们才是立于不败之地！就算本王出了任何意外，你也可以继续辅佐犬子！” 这等信任，让白袍儒将受宠若惊，连忙跪地，“王爷，末将惶恐。” “王先生不必如此，你的才能众所周知，当年你自荐前往月郎，本王本就不同意，如今回来更好，就为本王分担一二吧。” 王衍之叩首，郑重其事说道：“王爷放心，长安在末将手里，那就永远是王爷的根基！” “很好！赶紧去收拾吧，最好明日能出发，前往长安。” 王衍之缓缓退出房间，一旁的绝美道姑放下手中茶盏，一双冷厉的眼眸中隐隐闪过怒意。 “王兄就一定要去京都吗？” “要去！” “唉……人道渺渺，仙道莽莽，王兄何必执念这世俗权力呢？” 萧龙衍摇摇头，“溪儿，为兄要的不止是蜀民安康，要的是让天下人都能安泰，自先帝驾崩，朝野动荡不安，李氏独大，群臣惶惶，这天下应有一人站出来，终结这乱世。” “王兄所思，难道不是和顾明章一样？”萧若溪故作不经意瞥向自己的王兄，心情无比复杂。 “溪儿，你想要逍遥江湖也好，潜心问道也罢，为兄都不会阻拦你，所以为兄的事儿，你也不必掺和。” “哼！现在嫌我管得多？王兄，今日你就坐在李载身旁，为何不直接将他拿下，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以你的实力，想要拿下他可不是难事……” 话还没说完，萧龙衍比起手指，“嘘~” 随后没好气瞪了萧若溪一眼，“你这丫头，为兄藏了这么多年，你再说大声些，是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吗？” 第265章 骗 绝美道姑没好气轻哼一声，“哼！有必要吗？藏着掖着，非英雄好汉。” “本王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只要世人都以为我萧龙衍不过九品武夫，这就足够了，至于拿下李载，有意义吗？拿下他是杀还是不杀？”白衣青年无奈摇头。 萧若溪倒是没想这么多，“只要你抓住李载，便可让他手下人听话。” “唉……丫头，你想得太简单了，裴术那个人本王早年便有所耳闻，今日若是抓住李载以命相逼，他不会妥协的，更遑论，本王着实没把握直接拿下李载。” “什么意思？以王兄的修为，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普通文人？”萧若溪一脸不信。 只见萧龙衍神情凝重说道：“他让你舞剑，我下意识就看向了坐在李载身边不远处的黑衣女子，那女子赤红的双瞳很奇怪，好似能看穿本王的伪装，说不定李载已经知道本王隐藏了修为，我有一个直觉，李载还有底牌未出。” “赤红的双瞳，莫非和我们之前救出的那个老疯子有关……” 萧若溪后知后觉，后背惊出冷汗。 此刻她突然意识到当时林枫没有说谎，李载身边确实有一个能让顾寒江在意的人。 赤瞳的特征再明显不过，定是顾氏的血脉力量天魔瞳。 萧龙衍点点头，“你说李载他为何敢独自进城？你仔细想想，陆轻云怎么死的？顾明章怎么败的？仅凭月神姬，怕是做不到吧？” “那小丫头必定是顾寒江的直系血亲，这么看来，顾寒江才是那个藏着李载身后的人。” “若是本王今日出手，说不定那位藏在暗中的老魔君会突然出现，和李载这样的人打交道，本王必须慎之又慎，回想那些败在他手下的人，哪一个最初不是将李载看做一个文弱书生？” 此刻，萧若溪的脸色越发难看，“王兄，既如此，咱们为何还要去京都，如此岂不是自投罗网？” “李载这人城府极深，但他好在是有个度，只要我不做顾明章，那与他之间的争斗便是放在朝局之上。” “王兄如何确定他就不会用些卑鄙手段，直接对你不利？” “唉，他是个聪明人，敌人能杀得干净吗？他要的是平衡，本王要的是利益，既然当初能达成共识对付顾明章，那如今又为何不能达成共识同存呢？”萧龙衍嘴上这么说着，眼里的锋芒却是再也遏制不住。 “王兄就算去了京都，就能有把握赢他吗？” 听到这话，萧龙衍稍加思索，随即站起身来，眼神冷厉。 “是否斗得过，也得斗了才知道，溪儿，为兄知道，若是我去了京都，你也会跟去，对吗？” “我要是不在，你自己能行吗？”尽管在很多事情上，萧若溪并不认同自己这位王兄，可兄妹二人的感情让她实在无法看着王兄孤军奋战。 “凌霄阁也算是道门正统，你可拜入天道院为客卿，门中的事情交给你的弟子去办。” 听闻此言，萧若溪无奈感叹道：“这是要我去直面李沁棠啊，她亲手杀了天道院院长，如今登临绝代榜首，沾她的光，现在我应该是排在第三了。” “放心，王兄给你想了后路，就算真到了落败那天，你就自己走，不必管我。” 绝美道姑冷哼一声，“萧龙衍，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我若不想管你，就不会答应你入京。” 白衣青年温柔一笑，再次感叹道：“溪儿，你要相信，为兄的所作所为，皆对得起大梁。” “无所谓，我求一个顺应本心，我行即我道，无愧于心便好。” …… 数日后，二十万蜀军西行，裴术彻底掌控江夏，留于城中。 李载也带上月郎高手，与蜀王的白龙骑汇集于江夏城外。 “什么？不去咸宁？要御剑赶往天城关？” 城楼下，蜀王嘴角抽了抽，回头看向自己的骑兵方阵，一时也弄不清李载的意图。 李载拂袖，转身下令道：“将咱们的灵驹都留在江夏，给裴术说一声，回头带回洛阳。” 这一刻，萧龙衍有些为难，此时王衍之已经离开两日，也不能叫他将灵驹带走，如果把马就给裴术，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马比人金贵，灵驹比修行者金贵，就这么两万灵驹的价值可以说比这江夏城都要贵重。 “既然一早决定要御剑奔赴天城关，文若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李载耍起了无赖，转头一脸无辜问道：“那天喝酒的时候不是和龙衍兄说了吗？你忘记了？” 萧龙衍冷哼一声，此时也陷入了为难，把马留下，有可能会被李载的人给按下，若是骑行，定是追不上李载御剑。 如果不跟上，那之前和李载达成的所谓“共识”就是屁话！ 共识就是萧龙衍主动退出江夏，不再那江夏做文章。 条件就是李载认可大梁朝堂之上，有萧龙衍的一席之地，让萧龙衍成为四大辅臣之一。 尽管没有明言，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萧龙衍认为，李载敢在酒宴那天威胁自己，也有鱼死网破的勇气，那也算是要脸的人物，定然不会在这件事儿上耍赖。 谁曾想，他确实没有耍赖，但还是给自己埋下陷阱。 如果此刻不跟上，那到时候李载就有话可说了，是你萧龙衍自己不愿跟本相回京，怪不得别人。 “是吗？那文若兄就不管咸宁了？” 江夏东边的交通在之前就被李载毁掉，所以骑兵想去洛阳，只能走咸宁。 但御剑去洛阳就不用从咸宁绕道。 “咸宁的事情自然有人去管，龙衍兄若是有什么顾虑，大可留在江夏，亦或者回长安去！” 萧龙衍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被骗子骗走了一部分钱财，然后骗子说，跟我走，之后你付出的钱不仅能挣回来，还能赚更多，只是可能还需要你投入一些。 四大辅臣之位，朝中分权，这些都像是李载画的饼。 而江夏城只是给出的第一笔钱，眼下很可能自己的两万灵驹也得被套进去，萧龙衍有些迟疑，沉默片刻后，逐渐有些上头。 “哼！来人，留下五百将士看守灵驹，本王会通知王将军前来接手！” 听到这话，李载笑而不语。 但凡你萧龙衍敢抱着侥幸心理把马留下，那就是白给！ 第266章 回京 萧龙衍在赌，赌李文若自持身份，不会做这么无耻的事情。 李载当然不会这么做，毕竟要那扣下那两万灵驹的人是裴术。 御剑东行，直扑天城关。 晋地以东的交通要道被封锁，可这难不倒修行者。 月郎玄甲和陵江白龙骑浩浩荡荡近三万高手降临天城关。 刚到的时候，此地守将还以为遇到敌袭，严阵以待。 直到看见李载的那一刻，守将这才放下心来。 “拜见相国！” 城头之上，天城关守将纷纷行礼，李载神色凝重，径直走向了城关中枢。 从踏入天城关的那一刻起，李载宛如蛟龙入海，这回到自己的主战场，瞬间感觉就不一样了。 “红雪呢？” “回相国，相国夫人领兵追击，此刻带着枫华灵骑去了洛阳以南。” 姬红雪麾下的枫华灵骑加上月郎玄甲差不多近两万人。 晋王化整为零，让大军四散洛阳之地，她定是想尽办法前去追剿。 身后跟来的萧龙衍脸上写满了埋怨，“文若兄，如今晋王不过是拔牙的老虎，用得着你如此费心吗？” 李载摇了摇头，并未过多解释。 只是将麾下所有高手叫到一起。 “月神姬，从今日开始，展开对晋军的围剿，降者活，逆者死，藏匿晋军者连坐，举报踪迹者重赏，月郎玄甲、枫华灵骑、以及蜀王麾下白龙骑，皆听从你的调遣，切记，一定要验明正身，不许出现杀良冒功的事情！” 萧龙衍皱起眉头，“文若兄，你这没问过本王就直接调遣白龙骑归你所用，如此怕是不妥吧？” “龙衍兄杀那五万凉军的时候，对外宣称的可是听从我这位大梁上将军之令，怎么？如今需要龙衍兄的时候，你却是不乐意了？” 萧龙衍此时还在担心自己留在江夏的两万灵驹，此刻却又被李载牵着鼻子走。 若是不答应，那等于是推翻了之前自己给李载扣屎盆子的说法，若是答应了，这两万白龙骑又得去帮着这小子卖命。 萧龙衍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但也只能答应下。 “为文若兄分忧就是为大梁分忧，本王当仁不让，溪儿，你带着麾下人，听从月姑娘的调配！” 萧若溪叹息一声，从这几日王兄和李载的交锋看下来，完全就是彻底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绝美道姑忍不住多看了那位白发少年一眼，心中越发担忧。 总觉得此行京都，会是王兄错误的决定。 但眼下上了贼船，似乎想退出也没这么容易。 李载将麾下高手都派出，只将玄素带在了身边，然后让二弟带着一队人马护送自己和蜀王回京。 马车内，李载和萧龙衍对坐，玄素驾车。 “文若兄真是好胆魄，月郎玄甲一万余高手，加上枫华灵骑和白龙骑，这接近五万修行者军队大肆扫荡晋军，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戮。” “那又如何？” “看来文若兄也没有传闻中那般仁慈啊。” “传闻中我很仁慈吗？” 萧龙衍稍加思索，“你在对月郎之策中提过，百姓乃是国之本，诸多言论皆在彰显你的仁义。” “收拢人心的手段罢了，龙衍兄对蜀民不也是如此吗？” 萧龙衍稍加思索，“本王是真心想让蜀民过上好日子。” “那本相也是真心想让大梁子民太平安乐。” 白袍青年看着眼前白发少年，一时有些恍惚，“民乃国之本，可通往稳定的道路上，总是免不了杀戮，这一点本王倒是认同，只是文若兄想过这一战之后，大梁会如何吗？” “该如何，便如何。” 萧龙衍摇摇头，“凉州精锐你打算怎么处置？” “凉军归降后，整编，混编，想来不会伤及根基。” “可是晋地呢？晋地作为大梁中部的核心地带，可以随时支援青州和凉州，可以说乃是我大梁国境的战略核心之地，如此重创之后，想要恢复怕是不易。” 李载拿出珍藏的佳酿，随后递给萧龙衍一坛，笑道：“事情总是要慢慢去做的，龙衍兄忧国忧民，这一坛，我敬你。” 萧龙衍沉默片刻，独自喝起酒来，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抛开立场来看，这李载未必不能做朋友，只是可惜，一生不输于人的蜀王，不会甘心居于李载之下，所以二人也注定不会是朋友。 “文若兄将自己身边的高手都撤去，甚至让自己的贴身护卫都前去驾车，就不怕本王对你不利吗？” 萧龙衍内心清楚自己和李载之间不可能是同道中人，于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探一探顾寒江的讯息，在他看来，顾寒江一直隐藏在暗处护卫，若不然李载不会这么大的胆子和自己独处。 “龙衍兄与我兄弟相交，难道还会对我不利？”李载灌下一口酒，带着几分笑意看向萧龙衍。 这样的从容在萧龙衍看来就是有恃无恐，当即笑了笑说道：“这可说不准啊，如此好机会，本王未必不会心动。” “是吗？那……”李载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一道寒风袭来，面前出现数道寒光。 血蚕丝将萧龙衍地限制在马车内，蜀王的体表突然浮现一道淡淡的灵罡。 马车前，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劝你最好老实一些，敢对文若哥哥出手，你会死！” “阿素，不得无礼，把血蚕丝收起来。” 玄素沉默片刻，还是乖乖听话。 萧龙衍稍加思索，“血蚕丝，九命血蚕，天荒圣教的圣蛊，看来文若兄的底气，果真来自那位老前辈。” 李载心中暗暗惊讶，心想自己还是大意了，对蜀王的战力预估有误。 要知道在经过陆轻云那件事情之后，玄素虽然还没能彻底吸收得到来的灵力，但如今也已是天阶高手，还用上了至宝血蚕丝，确实被萧龙衍的罡气轻描淡写挡下。 这说明萧龙衍本身的实力不弱，好家伙，他竟然隐藏实力。 李载心想，此刻月神姬和裴术都不在身边，自己又和萧龙衍单独待在一起，简直是要命的失误。 好在，他并未展露杀心，还提到了顾寒江，多半是心中在忌惮老魔君。 既然对方有所忌惮，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龙衍兄见笑了，我家阿素有些不懂规矩，您是聪明人，自然不会愚蠢到这个时候对本相出手。” 第267章 相惜 果然，看到李载如此风轻云淡的反应，萧龙衍无奈摇摇头。 “唉，多谢文若兄在江夏的时候手下留情，不知顾老前辈近来可好？” 李载心中顾寒江是萧龙衍的顾虑，所以并不想在这件事儿上多说。 “他老人家好得很，龙衍兄还是别试探了，本相敢单独跟你待在一起，还怕你对我出手吗？”李载二郎腿一翘，再次灌下一口酒。 萧龙衍深信不疑，无奈摇了摇头。 “文若兄果然算无遗策，也是，文若兄不过数月的时间就能平月郎，定晋乱，怎会这么轻易给本王机会？” “龙衍兄抬举在下了，咱们说正事儿吧，如今的大梁，内忧外患，西凉王的乱子是平了，但西凉国的隐患却是没有消失，若是此刻再与龙衍兄为敌，我大梁才是真的风雨飘摇，社稷危矣！” 萧龙衍一愣，心里对李载多了几分认同，“文若兄，你这想法我喜欢，咱们如何争权夺利不要紧，但首先得让那些外族小贼安分下来。” 李载心中，对萧龙衍还是有些钦佩的，这个人虽是敌人，但也不失为一个好蜀王。 只可惜，他野心太甚。 可以说萧龙衍这个男人是最像自己的存在，李载也很是欣赏他，但就是因为他像自己，所以才不会成为自己人。 终有一日，会成大敌。 “早在当初邀你共同对付顾明章的时候，本相就是从心底认可了将长安给你，龙衍兄，一个长安，一个蜀地，若是此生你安于此，本相保你蜀中萧氏一脉世代昌盛！” 听到这话，萧龙衍眯起双眼，放声大笑：“哈哈哈……李文若，你是想让本王臣服于你吗？” “看来龙衍兄不太乐意啊。” 萧龙衍并未再多言，只是举起酒坛，转移话题说道：“若是早些相识，我倒是真愿意结交你这个兄弟。” “现在也未尝不可。” “文若兄说笑了……” 二人四目相对，仿佛在照镜子一般，接下来的路途，都是在喝酒，鲜少交流。 …… 今日洛阳城内一阵骚动，禁军满城找人，各大势力闻风而动。 薛宁珂的失踪，引起轩然大波。 禁军受了相府的密令开始找人，纵横楼满城追查，之前来到京都的药王谷众人更是将所有人都散了出去。 相府之中，白衣少女手持仙剑，眉头紧蹙。 “废物！都是废物！不是让你们好好盯着吗？怎么可能转眼就把人丢了？！” 当时找到薛宁珂踪迹之后，萧心儿为了彻底找出背后的人，于是将纵横楼的高手全部派了出去，一方面保护薛宁珂，一方面追查在京都的敌人。 这些天效果不错，晋王留在京都的暗探抓了一批又一批，可就在今日抓人的最后阶段出了问题。 “回殿下，本是万无一失的，咱们都已经派人送薛姑娘回府了，本以为不会再出什么乱子，没想到薛姑娘刚回府，却是自己偷偷溜走，不知去向，她应是故意躲着咱们出了城。” 此刻，天璇星心中也难免不安。 她自然可以不遗余力去保护薛宁珂，可被保护的人不配合，这才是最要命的。 萧心儿愁眉苦脸，转头看向两位姐姐，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李沁棠摇了摇头，“不必自责，你的安排是对的，只是那薛丫头到底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去呢？” 府中上下都很是疑惑，大姐李淮如红袖轻抚，“这些天不是抓了这么多晋王密探吗？全部带到府中来！” 纵横楼的人办事效率极快，没一会儿就把抓来的几十人押进了相府之中。 李淮如起身走向到众人面前，“说！为什么找上薛宁珂？” 无一人应答，这些人皆是死士，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李淮如也预料到这种情况，随即说道：“来人，所有人的左手拇指，都给我切下来！” 纵横楼高手立刻行动，顷刻间惨叫连连。 此时，已经有人开始动摇，“我……我说！” 李淮如摇摇头，“不急，先切完再说，有一句假话，亦或者无人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所有人遭罪，来吧，先把刚才的命令执行完！” 如此一番下来，已经有人因为怕遭罪而开口。 “是晋王！他想抓薛姑娘引李载过去，小的没有说谎，还请夫人给条活路！” 李淮如见到有人开口，立刻追问道：“分开单独审问，招了的人，就活命，没招的人，全部杀光！带下去！” 纵横楼的人行动迅速，将所有人都押入相府地牢之中，反而是最开始那位招了的人被留下。 萧心儿不解，看向那位招供的男子，仔细一看，他的手指压根儿没被切下，只是看起来血淋淋的模样，捂着手还真像是被斩了手指。 “拜见两位女君，拜见殿下！” 萧心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眼前这个招供的晋王密探是自己人假扮的。 “大姐，您这是玩儿的哪一出啊？” 李淮如叹息一声，“那些晋军细作个个都是硬骨头，演场戏给他们看，他们才会说实话。” 萧心儿瞬间反应过来，“明白了，他们既然知道有人已经招供，那便明白再保守秘密没有意义，分开审问，他们互相之间就会怀疑有人已经招供，也就没必要再继续坚持。” “没错，当他们知道继续保守秘密没有意义，那就会有人存着侥幸心理开口，到时候还可以对一对他们的口供。” 白衣少女若有所思，“如此想来，晋王的目的是冲着夫君而来，那咱们是不是该多找些高手？” “昨日前线来了书信，文若已经在回京的路上，放心，晋王没多少好日子了。” 数万修行者军队开始了在洛阳之地的搜查，而各大关口，也已经被各方军队封锁。 棠州和江南的兵马在得知洛阳无碍之后，并未继续朝着京都赶来，而是收了命令在洛阳周边设防。 如今洛阳地界，风声鹤唳。 萧心儿似是想到了什么，“心儿要进宫一趟，还请两位姐姐在宁珂的事情上多多费心。” 说完，她孤身入了皇宫。 第268章 少女的决绝 洛阳城东某处粮仓内，晋王萧庭均看着自投罗网的小丫头，眼里再次燃起斗志。 “果然啊，还是得用点儿手段才能将这丫头骗出来。” 薛宁珂脸色苍白，尽管她已经猜到这次很可能是陷阱，但还是在收到女人的断臂之后乱了心神。 “卑鄙！沐雪清！我念及当年情分，不顾危险赶来救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小丫头清澈的双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早在很久之前，沐雪清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后来二人更是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若不是因为沐雪清，薛宁珂当初都不会和林枫他们结拜。 可今日，一切都变了，眼前的沐雪清依旧还是当年模样，只是这个人，不再是那个能与自己彻夜长谈的闺中密友。 沐雪清眉头紧皱，眼中隐隐有些不忍。 “珂儿，我不会伤害你……” 此时，薛宁珂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呵！我一生救人无数，总想着悬壶济世，与人为善，还以为多做好事就能有个好结果，没想到今日因为自己的愚蠢落到这个境地，沐雪清，倘若你还有些良心，将我的尸体送回去……” 说完，蓝衣少女眼神坚毅，手中拿着银针刺向了自己的心脉，沐雪清连忙上前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将薛宁珂抱在怀里，心中万般不忍，“珂儿，你……你这是做什么，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的！” “滚！沐雪清，你这个白眼狼！你不就是想利用我对付文若哥哥吗？我不会遂你愿的，这是腐骨针，我药王谷研制的剧毒，当今天下，无人能解，我甚至不会给你留下残躯，你们没有人任何机会，我宁死也不做你的威胁文若哥哥的筹码……” 说着，薛宁珂嘴角溢出鲜血，眼神开始溃散。 沐雪清有些着急，连忙动手封住了薛宁珂周身大穴。 “解药呢？！把解药拿出来！！！” “呵呵呵……沐雪清，死心吧……”薛宁珂开始大口大口吐出黑血，已是命悬一线。 站在一旁的晋王薛庭均已经傻眼了，这就在眼前发生的一幕，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他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能有如此血性和果决，在知道自己落入敌人手中的时候，竟是直接选择了自尽。 “他李文若何德何能？能得此女子对他这般死心塌地……” “住口！”沐雪清眼里带着恨意，转头瞪了一眼。 黑衣女子从自己储物法宝之中拿出一颗宝珠，试图塞进薛宁珂嘴里。 “珂儿，听话，这宝珠能压制毒性，你把解药拿出来，解毒之后我亲自送你回去，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你……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沐雪清，你骗得我好惨……” 黑衣女子有些急了，突然红了眼眶，“珂儿，我真的没想害你，你听话，乖……” 蓝衣少女眼神坚毅，丝毫没有动容。 此时沐雪清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掐住了她的嘴，将压制毒素的宝珠塞进她嘴里。 随后用手段压制她周身大穴，这才没有让毒素继续蔓延。 此刻，薛庭均叹息一声，“雪清，心软了？” “住口！” “本王早说过，咱们可以离开，但你不愿意，如今离报仇只差一步，此刻斩下她的首级，一样有用！” “你敢！？” “若是你想要放了她，那复仇之言也就可以不必再提！”一身紫袍的萧庭均无奈叹息，转身走出了房间。 刚一离开，麾下将领便凑上前来。 “王爷，这可是好机会啊，若是能以这女子作为诱饵，定能将那李载引来，只要将李载抓住，咱们就能进入洛阳城！” 萧庭均脸色阴晴不定，似是在思量，“本王会先给李载写信，你连夜送去洛阳，让他独自前来，若不然本王就杀了他的女人！” “那沐姑娘这边……” “先派人看着她，我想她应该是会想明白的。” …… 刚回到洛阳城门前的李载，还没来得及进城，就遇见了晋王信使。 “相国大人，晋王殿下邀您前往，还请跟我来吧！” 李载看完信，知道宁珂已经落到晋王手里，顿时脸色阴沉起来。 马车内的李载合上信，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萧龙衍稍加思索，“这晋王殿下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下作了？居然拿一个女人威胁，文若兄打算怎么办呢？” 蜀王一副看戏的模样，很是好奇李载会如何应对。 驾车的玄素听到是宁珂姐姐出事，顿时脸色阴沉。 “阿素，拿下他。” 玄素随手一指，血蚕丝将对方顷刻间绑住。 “李……李相，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没有我带路，你根本就找不到薛宁珂！若是我一天之内没有回去，晋王定然会杀了她！” “阿素，让他闭嘴！” 玄素拿出怀中匕首，一把掐住对方的脸颊，直接割掉了对方的舌头。 按理说，舌头被割下后会因为断舌痉挛导致窒息而死，这也是那些咬舌自尽之人的真正死因。 可玄素跟裴先生学到了精髓，清楚如何摘人舌头还留人性命。 那位信使痛苦倒地，捂着嘴浑身颤抖，眼里充满了恐惧。 李载冷冷说道：“先回府！” 大队人马进城，萧龙衍一副看戏的神情。 “文若兄似乎不太高兴啊。” “本相会为龙衍兄安排住所……” “不必，本王在京都有府邸。” “既如此，还请龙衍兄先行回府，待到本相处理完琐事，定会尽一尽地主之谊。” 萧龙衍也没有多言，起身下了马车，多年没有回京都，他也颇为怀念。 李载能遇上这么个情况，也算是给他争取了时间，正好可以率先一步去面见陛下。 看到萧龙衍离去，李载眯起了双眼，随后加急赶回府中。 宁珂会出事儿是他没有想到的，不管什么原因，现在都得想办法去救她。 以晋王的心思，想来会做不少准备，既然说了只能让自己独自前去，想必也想好了应对方式。 回府的第一件事儿，李载就是给姬南天写信，让他亲自出面，先稳住萧龙衍，有这么个蜀王在京都，李载着实有些不放心。 第269章 选择 回到相府，李载将眼下能召集的高手都叫了过来。 大多是纵横楼的心腹，以及二姐留在家里的高手。 只是可惜，裴术留在了江夏，月神姬带人前去扫荡晋军，眼下身边最能用的人只有玄素。 “你说晋王在城东淮安镇？”李载盯着被割掉舌头的信使。 只见晋王使者手里拿着笔，颤颤巍巍将回话写在纸上。 玄素低头瞥了一眼，“文若哥哥，他说要你一个人去，不然晋王就会杀了宁珂姐姐。” 李载依旧保持着平静，“晋王败局已定，你要是投靠本相，本相让你余生无忧，你也不想想，就算害死了我家阿珂，他晋王就能跑得掉？” 说着，李载拂袖，拿出一张白纸，签上自己的名讳，盖上自己的私印。 “这上面，条件你自己写，本相已经盖印，只要你愿意为本相做事，钱财、地位你都能轻易拥有！” 晋王信使颤抖着手继续书写，玄素渐渐皱起眉头。 “文若哥哥，他不会背叛晋王，让我们别白费心思了，还说若你再不动身，宁珂姐姐必死无疑！” “只有本相一个人去，你才会带我去见晋王是吗？”李载想要的是若能收复此人，可以让他配合自己派人去捉拿晋王，但现在想来，如果不是绝对的亲信，晋王也不会派他过来。 看来只能选择冒险一些的法子，将计就计。 玄素显然是看到了对方写下的答案，皱起眉头说道：“文若哥哥，不能信他们！” 李载叹息一声，向黑衣少女递去一个眼色，随后孤身一人，提溜起晋王信使就上了马，奔袭出城。 “阿素，不许跟过来！” 若是以玄素的性子，这种时候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可想到要救薛宁珂，她也立刻明白了李载的意思。 于是连忙动身去找寻那位青山剑仙，如今在洛阳城内，也只有李沁棠能帮得上忙。 …… 城东淮安镇外的某处乡镇内，紫袍青年看着马背上远去的身影，攥紧了拳头，百感交集。 “王爷，她还是把薛宁珂带走了。” “唉……本王自诩聪明一世，却是在她身上一次次的犯糊涂……” 接连两声叹息之中，夹杂了太多的无奈。 “王爷，沐雪清肆意妄为，如此摇摆不定，您不能为了她，拿我们这么多兄弟开玩笑啊，如今箭在弦上，怎能让她轻易带着唯一的筹码离开？” 萧庭均负手看着远方，眼神越发深邃，沉默不言。 而副将越发着急，“王爷，您的办法已经失效了！近来四散出去的兄弟已经有不少遭到了修行者势力围剿，如今咱们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 听到这儿，萧庭均脸色苍白，他实在没想到李载能调集这么多修行者高手，在整个洛阳地界进行搜查，之前化兵为民，四散天下的战术，此刻似乎也成了笑话。 倘若晋军得人心，如此安排倒是没有问题。 重点是，百姓不会护着晋军，在他们心里，晋王就是叛逆。 “你说得没错，不能拿这么多兄弟的性命开玩笑，拦下她们！”萧庭均终于做出决定。 此刻晋王手底下的其他人都四散了出去，眼下可用的虽然不过几千人，但个顶个都是高手。 萧庭均刚下完命令，似是不放心，更是亲自骑马追上。 远处，黑衣女子一人一骑，带着薛宁珂奔袭。 中毒已深的薛宁珂躺在沐雪清怀里，突然醒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 “阿珂，我带你回家，姐姐知道错了，无论如何，这代价不该你来承受，所以……你现在能为自己解毒吗？” 蓝衣少女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身后这么多追兵，你是想演戏给我看吗？你觉得我还会信你？沐雪清，我不怕死！”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想让你活着并不是为了留下你去对付李载，我只是觉得对不住你，阿珂，我现在就带你回洛阳，不管将来怎样，欠你的，我都还给你！” 说着，黑衣少女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薛宁珂将信将疑，却是没有选择相信沐雪清。 信任这东西，一旦消失，就再也不可能存在了。 晋山门的修行者高手御剑紧随其后，萧庭均并非修行者，骑马紧随其后，“赶紧拦下她们，不要闹太大动静，也不要……伤了她。” 无数的仙剑坠落，封锁前路，黑衣女子似乎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直接舍弃马匹，抱着薛宁珂化身黑雾，朝着洛阳方向疾驰。 晋王骑上灵驹紧随其后。 “沐雪清！你是想拖累死本王吗？你到底要怎么样？” 沐雪清脸色阴沉，“殿下，原谅我的任性，但我不想害阿珂，还请您看在之前的情分上，莫要拦我！” 此时，黑衣女子已然铁了心要走，甚至拔剑动了真格。 萧庭均是真不想伤害沐雪清，内心挣扎不已。 可就在此时，一位副将快马加鞭赶来。 “王爷！四弟来消息了，说李载已经单枪匹马赶往淮安镇！” 听到这个消息，晋王两眼一亮，顿时勒马。 “停下，别追了！所有人赶往淮安镇！” “王爷！这……” “听我的，既然李载已经来了，那就让沐雪清走吧！” 转瞬，晋王做出了决断，这个时候，只要能抓到李载就依旧能逆风翻盘。 此地离淮安镇不远，之前为了小心起见，晋王在准备好埋伏之后独自撤回。 “无论如何，今日一定拿下李载！只要将他掌握在手中，本王就还有机会！” 萧庭均其实没有到绝路，他早就可以带着自己的人离开洛阳。 若不是为了帮沐雪清，加上他自己也认为还有希望翻盘，他其实有更稳妥的办法，那就是带着自己的残兵败将杀出重围，棠州、江南，都可以成为东山再起的地方。 事到如今，薛宁珂成了晋王唯一的筹码，当然，这个筹码起作用了，只要能将李载引过来，那这盘棋局就能盘活。 萧庭均调集高手，全力奔赴淮安镇，他知道眼下时间最重要，抓到李载之后，也必须立刻转移。 “赶紧传令，让四散的军队都给我朝着淮安方向汇聚！咱们成败在此一举，拿住李载，就能叩开城门！” 第270章 深入虎穴 淮安镇下，李载带着那位晋王使者策马而来。 看似寂静的小镇，已经没有百姓，李载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独自前来，也并非莽撞，既然晋王要谈，那就不会伤害自己。 就算杀了自己，他一样没有活路。 更重要的是，李载手里还有一张底牌，当初和湘南军交战之后，二姐担忧自己的安危，便给了自己一串手链，上面的法宝能立刻找到自己的位置。 所以离开前，李载给玄素递了眼神。 那丫头平日里恍惚归恍惚，但关键时候应该是靠得住的。 二人通过荒古灵血真经的血气，能相互感应到对方的位置，之后也能感应到对方的位置。 一人一马走进淮安镇，刚一进来，就被突然涌出的晋军高手团团围住。 “让晋王出来见本相！” “下马！” 周围将士举剑指向李载，李载眉头一皱，“我乃大梁李载，让晋王出来！” “管你是谁？！下马！” 李载冷笑两声，抓起身前信使的脑袋，拿出匕首一刀割下对方的耳朵。 “本相再说一遍，叫晋王出来！”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周围的晋军将士果然有所忌惮。 看来自己手里这个人，还颇为重要。 “把先生放了，我等带相国去见殿下！” “让他来见本相！每耽搁一个时辰，我就下他一个物件儿！” 周围将士生怕李载真的给那位使者弄死，索性也客气了几分。 “李相稍等，晋王在赶来的路上。” 李载拽着使者走向街边荒废的茶摊，拉着使者坐下，慢悠悠说道：“客人来了，不知道上茶吗？” 那些将士虽然不明白李载为何如此从容，但也被他的气势唬住，纵然不情愿，也还是按照吩咐送来一壶茶。 李载慢悠悠喝茶，等在原地，隐隐已经感觉到阿素的气息在逼近。 底气稍微足了几分，但若是二姐没及时赶来，李载还是有些不安。 今日的选择有些冒险，但这不仅仅是为了宁珂，也是找到晋王的好机会。 既来之则安之。 没等多久，一队兵马疾驰而来，快马加鞭，紫袍青年勒马停在茶摊前，飞身下马，看到了孤身一人的李载之后，他面露喜色。 “久闻大梁相国威名，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 李载端起茶盏，轻轻抿上一口，“晋王殿下才真是令人意外啊，依稀记得当年在大殿上远远看过一眼，那时的晋王，行事荒唐，甚至敢在宫中调戏宫女，今日一见，沉稳了许多。” 萧庭均坐在了李载对面，转头瞥了信使一眼，“李相既然都亲自来了，还是先把本王的人放了吧。” 李载会心一笑，抓着使者的脖子便将人丢过去，只是在动手的过程之中，暗暗催动灵力，毁去了对方的心脉。 将士扶着使者，脸色大变。 “王爷，先生已经死了。” 萧庭均脸色阴沉，“李文若！你也太狂妄了吧？孤身前来，还敢当着本王的面儿，杀本王的人！” 闻言，李载面露惊讶，“死了？不应该啊，难道是本相赶路而来太过颠簸？” 周围将士一拥而上，剑指李载。 李载摇了摇头，眼神逐渐变得阴冷，“晋王殿下，今日本相既然来了，你又何必着急？不如先把本相要的人交出来！” “哼！李文若，你觉得你有资格谈条件吗？” “有没有资格的，你想试试吗？”李载强装镇定，虽然怀中还有灵雷，阿素也藏在暗处，可晋王身边的高手不少，真要动手，那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不过萧庭均也并未多言，摆了摆手，让周围人退下，只留了一位高手在身边护卫。 茶摊下，萧庭均心知自己手中已经没了薛宁珂这张牌，所以直接转移了话题。 “想见她，李相不如拿出一些诚意。” “你想要的诚意是什么？直说吧！” “拥护本王，打开洛阳城门，你依旧还是大梁相国，你若是想，皇位上那个小丫头，也可以一并送进你的相府！” 李载没忍住笑出了声，“晋王殿下，我就算答应拥护你，你会信吗？都是千年的狐狸，说什么聊斋呢？” “何为聊斋？” “就是说你在扯淡！说点儿实际的，将薛宁珂交出来，我给你一条活路。” 闻言，紫袍青年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李文若，你都落到本王手里了，还狂什么？！” “你觉得在洛阳地界，你能杀得了本相吗？” 话音刚落，晋王身后的护卫拔剑架在了李载脖子上。 李载抬头看去，瞬息之间就有了判断，此人绝对是绝代境修为，堂堂晋王，身边有这么一位高手也在意料之中。 “萧庭均，让他把剑收起来吧，杀了本相，你们就能活了？让我算算，你从晋地带走了近二十万兵马，他们都是晋地子民吧？家人，亲眷？受得住本相的屠刀吗？” 听到这儿，萧庭均眉头紧皱，“都这般模样了，还敢威胁本王？” “我不喜欢威胁谁，你若是不信就试试。” 剑锋递进了两寸，晋王却是拦住了他身边护卫。 “李文若，你若是一点都不想商量，何必要来？难道你不是为了你那位小娇妻？” 李载将茶杯放下，面不改色说道：“你我走到这等地位，会在乎一个女人吗？本相缺女人吗？” “不必强装镇定，倘若你当真不在乎，直接带兵马来就可以了。”萧庭均眯起双眼。 李载眯起双眼，嘴角浮现一抹无奈的笑意。 萧庭均同样从容，继续说道：“你有句话说得没错，你我能有如此地位，会在乎一个女人的生死吗？又会在乎寻常百姓的生死吗？李文若，收起那些无用的威胁和试探吧，先随本王离开！咱们慢慢聊。” 说着，他身后的护卫来到李载面前，并未动手，但威胁之意十足。 李载也只得起身配合，心里暗暗祈祷，希望阿素那丫头别冲动。 若是此刻她找来，贸然出手，无非就是让晋王多一个要挟自己的筹码。 好在，她愣归愣，但并不蠢。 第271章 晋王的盘算 李载跟着晋王离开淮安镇，一路西去，逐渐接近洛阳城方向。 半路上，看到不少将士频繁调动。 那些扮作百姓的将士，大多是晋军，也有一些巡逻的修行者军队。 但晋王都是小心避开。 “李文若，你是真能沉得住气啊。” 李载坐在马背上，无奈摇头，“你也感觉到了吧？如今的洛阳，到处都是修行者高手在，月郎玄甲、枫华灵骑还有蜀王的白龙骑，你觉得自己能赢吗？” “有你这张牌在手中，本王自然能赢。” “你也不想想，守城的是谁？姬南天，纵然我是他女婿，你觉得他能为了我打开城门？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萧庭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姬家是不是听话无所谓，你的人能听话就行，李载，把这个吃下去！” 说着，萧庭均拿出一枚丹药递给李载。 李载稍加思索，“这是什么？” 紫袍青年转头看向身边护卫，“此丹是晋山门独门秘药石心蛊，世上唯一能解的人，便是这位尹千仇先生，他是晋山门当代掌教，在绝代榜上排行第八。” 听到这个消息，李载顿时眼前一亮。 晋山门尹千仇，绝代榜上的高手，排名还在雪儿之后，但此人精通奇门诡术，实力不可限量，看过原着的李载对此人颇为了解。 简单说来，就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物，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 知道对方的身份后，李载看到了拿下晋王的希望。 至于这所谓的石心蛊，李载想也未想，直接吞下。 这玩意儿，在原着中写过，虽然确实是只有历代晋山门掌教能解。 但这东西对修行过荒古灵血真经的人根本没什么用。 此蛊说是蛊，但实际上就是用尹千仇本命真血凝练出的剧毒，发作时能让人生不如死。 天荒圣教的绝代功法，鲜有人知道李载练过，这血脉相关的手段，基本没有什么能强过这魔道至圣心法。 他们觉得这石心丹对李载会有作用，这对李载而言便是最有利的情况。 “李相好生痛快。” “都是体面人，总比你强行给我喂下好。” 萧庭均会心一笑，“李相果真是爽快人，既然你吃下石心蛊，那性命就掌握在本王手里，本王觉得，咱们可以谈谈了。” “你想要什么？”李载漫不经心问道。 “之前说的，投靠本王，为本王打开城门。” 听到萧庭均这话，李载摇了摇头，“你觉得本相怕死？现在大凉的修行者军队都在四处扫荡，本相已经下令，对晋军杀无赦，早晚咱们一起死，所以说点儿实际的。” 其实萧庭均也只是在试探，想了想也不再绕弯子。 “看来李相是绝不会让步了，还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对我晋军杀无赦？呵呵……既如此，那本王再加些筹码如何？一个薛宁珂既然不够，那就加上姬家大小姐！” “哦？几个意思？” 萧庭均抬手指向前方，“姬红雪这个人吧，本王也有些了解，她可能不会为了你而放弃家国社稷，但若是本王让她独前来，她应是会同意。” 自打雪儿在药王谷悟道之后，她的实力就增长到了一个李载都不清楚的程度。 如果按雪儿自己的话来说，她甚至可以去挑战一下绝代榜首之位，也不知道这晋王是怎么想的。 “晋王殿下，你不知道姬红雪乃是绝代境高手吗？” 就在此时，晋王冷笑一声，“尹先生在绝代榜上的排名可在她之前，再说了，有你在手中，不怕她不听话！” 如果雪儿能来，只要她能牵制尹千仇片刻，以李载今日的修为，在近距离对付晋王应是问题不大。 看来一早选择藏匿自己的修为，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抓了她，你就能打开城门了？” 此刻，晋王神情变得有些狰狞，随即嘴角浮现一抹疯狂，“李文若，你们将本王逼到这种地步，那就别怪本王没人性了，说到底，姬红雪只是一介女流，她若是落到本王手中，还想不到办法让姬南天开城门吗？” 听闻此言，李载心中杀意更甚。 晋王所谓的办法，不用想也能猜到，既然要威胁姬南天，拿他的宝贝女儿来做文章多半是能起到作用的。 战争之中，落入当兵之人手里的女子，能有什么下场不必多言。 此刻萧庭均被逼入绝路，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李载压低了声音，“萧庭均，原来你的目的一直都是雪儿。” “哈哈哈……李相别动怒啊，有失身份，放心，只要姬南天乖乖配合，本王不会对姬红雪做什么！” 此刻，李载已经没心情和萧庭均继续废话，暗暗捏碎了手链上的宝珠。 雪儿若是能来，其实已经比较稳当，但为了万无一失，李载还是希望二姐能来一趟。 果然，和晋王就没必要废话。 眼看李载沉默不言，萧庭均脸上浮现一抹得意之色，随即笑道：“看来不是女人威胁不了李相，而是人不对，你更在乎姬红雪对吗？不如这样，考虑考虑本王之前的条件。” 李载沉默不语，眼神越发冷厉。 这在晋王看来，就是李载已经没有办法，只能乖乖听从自己的摆布。 虽然一开始来就只是将二姐当做底牌，但此刻，李载觉得还不够。 索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头看向那位晋山门门主，“尹先生是吧？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物，也会甘心追随晋王叛乱，可有想过改换门庭？若是追随本相，此刻帮着本相拿下晋王，也许你们晋山门可以取代天道院。” 尹千仇并未言语，只是瞥了李载一眼。 萧庭均冷笑两声，“李相，这当着本王的面儿招揽本王的人，多少有些挑拨离间之嫌，你若真有此心，何不找个单独与尹先生接触的机会？” 晋王也算是聪明，这话说给尹千仇听，也就是在告诉尹千仇，这李载没安好心。 当然，李载也只是顺口一提，若是对方真能心动，那倒是省事儿了。 第272章 真假晋王 晋王于洛阳城外调集兵马，准备展开决战的前夜。 那位晋山门门主尹千仇来单独来到了看押李载的地方。 眼前的冷峻中年上下打量了李载几眼。 “尹门主，这深夜前来，不会真的因本相那几句话而心动吧？不过你此时若是弃暗投明，本相倒是真的可以……” 李载调侃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只见尹千仇突然打断道：“李相真觉得你隐藏得很好？石心蛊对你没起作用吧？” 听闻此言，李载愣在原地，心想难道自己隐藏修为的事情被看穿了？ 当初二姐给的手链能压制气息，就算是裴术也说过，以他的修为看不出自己是个修行者。 那这尹千仇怎么发现的？难道和他是施蛊者有关？ “你想说什么？” “李相放心，我若是想害你，当场就能拆穿你，不过在下也不得不佩服您的胆气，竟敢以身作饵，亲赴险境。” 李载两手一摊，“我这是虎落平阳，可不是什么忍辱负重，亲赴险境。” “相国大人就别废话了，本座不傻，您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让自己涉险呢？从你颁布那封对晋军赶尽杀绝的檄文时，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吧？在您眼里，晋王就是瓮中之鳖。” 听到这话，李载倒是觉得自己小看这位晋山门主了。 不过此时消息已经传出去，高手都会朝着此地合围，二姐也会亲自带着人前来，眼下只要提防着对方不提前对自己动手就行。 “本相在阁下眼里，就这般精于谋算？” 尹千仇坐在了李载对面，轻声问道：“相国大人觉得，如果我现在对您出手，就凭那个一直跟在咱们队伍身后的小姑娘能拦得下吗？” 李载眯起双眼，就在此时，早就跟上的玄素从暗中出来。 “我实力不如你，但要是你敢对文若哥哥出手，我会和你拼命！” “阿素，退下！”李载冷声说道。 黑衣少女站到了李载身后，一副警戒状态。 尹千仇继续说道：“相国应该明白，我此刻来寻你，就不会对你出手。” “你想要什么，直接说！” “在下不奢求让晋山门成为什么大梁第一教派，但想来晋地第一教派应是不过分。” “确实不过分，但你此刻用本相的性命作为筹码，就不怕本相记恨你？”李载反问道。 尹千仇无奈摇头，笑了笑说道：“相国莫要误会，就算你不答应，我今日也不会对您出手，若是伤了你，得罪的人可不少，晋山门追随晋王，只是时势罢了，本座可不会傻到为了一个大势已去之人陪葬。” “哦？晋王的计划还没结束，你就觉得晋王会输？你背叛的动机可不足啊。” 李载没这么容易相信对方的投诚。 “如果我说，晋王的计划，和相国没有任何关系呢？” 此话一出，李载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什么意思？” “如果我说，晋王已经将我等舍弃，这才招致我的背叛，是否动机足够呢？” “舍弃？”李载脸色阴沉，突然想到了什么。 “阿素，把你身上和晋军有关的资料都拿出来！” 玄素作为自己的贴身护卫，身上替自己收着不少文卷，玄素闻言没有迟疑，将晋军相关的文卷拿出。 李载一番找寻之后，找到一张自己洛阳皇宫带出的画像。 端详后，渐渐皱起眉头。 “没问题啊……眼下的这个晋王，肯定不会有假。” “相国大人的画像，来自洛阳皇宫吧？可这些年来，给晋王画像的画师都没有问题？” “本相当年亲自见过晋王。” “总是过了多年，再加上不常见面，相国就这么确定今日见到的人就是晋王？我现在找几个人来，分别告知你他们的名字，等到明日，你也未必分得清谁是谁。”尹千仇的脸上带着几分戏谑。 “有些荒谬，你的意思是，此时在这儿的晋王，已经不是真正的晋王了？” “只是有些相似而已，李相应该深有所感，在您麾下，难道所有人将士都见过您吗？所以只要我在假晋王身边，那他不是真的也是真的。” 言至于此，李载深感怀疑，总觉得这像是晋王和尹千仇在跟自己演戏。 “如果你所言是真，那真的晋王在哪儿？” “真正的晋王已入洛阳！” “什么？简直是笑话！”李载皱起眉头，脸色格外阴沉。 尹千仇摇摇头说道：“当初相国能只身入月郎皇都，难道晋王就做不到混入洛阳吗？说到底，晋王年幼时，也是在京都长大啊。” 李载眉头紧皱，“若是真如你所言，晋王入了洛阳，设局将我引出来，想必会用尽一切手段再将洛阳的力量引出城，那晋王就是胜券在握，你又何需背叛？” “因为她！”尹千仇抬手一指李载身后的玄素。 “她？” “天荒圣教的心法能解我晋山门绝技石心蛊，别人认不出这丫头的气息，但我能认得出，她和顾寒江有关吧？说起来，陆轻云能死在相国手里，我是没能想到的，可转念一想，若是顾寒江归降了相国，那就说得通了，现在一想，裴术能为相国做事，说不定也和这天荒圣教有关，毕竟裴术曾经也是魔教之人啊。” “你觉得顾寒江跟了本相，所以晋王就没有赢的机会了？” 尹千仇的眼里浮现出一抹无奈，“我能确定是顾寒江帮着你杀了陆轻云，可你只身赴险，他都没有出现，说明他去保护更重要的人了。” “在你心里，本相会觉得皇帝更重要？” “错，在李相心里，自然是洛阳的根基更重要，只要顾寒江在洛阳，那晋王的计划绝对行不通。” 李载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猜错了呢？” “无论对错，晋王想要利用李相吸引更多的朝廷高手前来，那本座自然会陷入绝境，搞不好晋山门多年基业都得搭进去，就算晋王赢得洛阳，那我晋山门呢？多年基业难道要给他陪葬？” 李载笑了笑，“这谎言太拙劣了，你若是能这么轻易背叛，晋王敢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第273章 李载的前手 尹千仇神情之中浮现一抹无奈之色，“良禽择木而栖，若非顾明章都败在李相手里，我也不会背叛。” “如果晋王计划顺利，朝廷军高手都因被吸引到城外，他在洛阳夺位成功，这样你依旧觉得他赢不了吗？”李载依旧觉得这尹千仇的动机不足，哪怕这位晋山门主在原着之中就是一个墙头草。 萧庭均这人不简单，李载也担心尹千仇来投降有诈，未免多了个心眼。 “你们这些大人物的输输赢赢，说到底和我晋山门有什么关系呢？我追随晋王多年，他自然是信我的，可这不代表我会愚忠。” “是吗？所以你打算用晋王作为筹码？”李载反问道。 “不，计划已经开始，晋王不仅仅是给姬红雪送去了书信，甚至是给朝廷军的所有势力都寄去信件，他们会为了救你而来，为了取信你们，晋王还调动了七八万分散的禁军来淮安镇。” “懂了，做戏就得做真一些，那你的筹码呢？” 就在此时，尹千仇拍了拍手，麾下将士提着一个脑袋走进李载大帐。 仔细一看，脑袋的主人是今日见到的晋王。 “你杀了假晋王？” “这样一来，相国应该就相信在下没有说谎。” 李载脸色越发难看，心想这晋王也太狡猾了。 如此诡谲多变，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不过很快，李载就反应过来，如果在这儿的是假晋王，那昨日见面的那些客套和拉拢，都不过是为了麻痹自己。 “如果本相没猜错，你的任务是在用我把朝廷高手都引来之后，再宰了我吧？” “相国通透，但你这条命，我可背不动啊。” 李载稍假思索，“我姑且信你，但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 “若是相国愿意答应晋山门依旧是晋地第一大派，那在下会不余遗力帮助相国。” “你为了求存，提出的要求也不过分，甚至没有用本相的性命换更多的利益，这么有分寸的人，怎么会被晋王舍弃呢？” 尹千仇摇了摇头，“晋王许我晋山门永世昌盛，可若是我死了，晋山门是否昌盛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认为我更看重传承，但实际上修行者都是自私的，多年修行，可不仅仅是为了传承。” 李载稍加思索，转头看向玄素。 “阿素，你来时，通知了哪些人？” “二姐。” “我捏碎宝珠已过去这么久，想来，就快到了吧。”说完，李载转头看向了尹千仇。 对面的中年男人眉头一皱，“果然啊，晋王想在洛阳与李相为敌，痴人说梦。” 李载拂袖，回眸时眼神已然冷厉了几分。 “晋王有假身的确是本相没有想到的，不过……你凭什么觉得可以和本相谈条件呢？” 就在此时，不少高手冲进大营之中，个顶个的高手，纷纷跪在了李载面前。 “拜见相国大人！” 尹千仇有些诧异，转头看去，这些人竟都是些陌生面孔。 “相国大人好手段，竟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将这么些高手换进来。” “记得之前咱们躲避的那些月郎玄甲高手吗？”李载慢悠悠说道。 “当然，只是……你应该没那个机会才是。” 李载走到桌边，从储物法宝之中拿出两坛酒，自己拿起一坛倒上两杯。 “我的确猜不透晋王的心思，但阁下是不是太小瞧李家在洛阳的势力了？李家经营多年，本相接手之后，更是暗中培植了不亚于锦衣卫的情报网，从领兵回天城关的那一刻起，本相就已经暴露在洛阳势力的眼里，不敢说本相的眼线无孔不入，但大致推算出你们的位置不难。” 尹千仇坐到桌边，继续说道：“但晋王将兵力分得太散，您无法第一时间找到晋王所在，所以才将计就计，孤身前来，确实有胆魄。” “你能察觉到本相的计划，倒也算不错，只是本相没想到，晋王更狡猾，压根就没打算见我。” 尹千仇突然有些恍惚，顿时也明白过来。 说到底，他们对李载的了解就是基于传闻，以及这次李载和顾明章的战争，大致可以分析一下李载的实力和能力。 但晋王和尹千仇都忽略了一个关键因素，那就是洛阳，从来都是在李家的掌控之中。 且不说故旧门生四散洛阳地界，作为李家根基之地，李家对洛阳掌控有多深，谁都不清楚。 “看来我没猜错，在洛阳，晋王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尹千仇灌下一口酒后。 “未必，他不是已经去了洛阳城内吗？”李载反问道，这个消息确实是意料之外的。 此时，尹千仇灌下最后一口酒，后退两步，跪下行礼，“晋王确实厉害，能将你相引来，孤身前往洛阳，可一旦进入洛阳，他真就能赢吗？” “你这是打算向本相效忠？” “有何不可呢？我要的那些并不过分，就算不能帮李相抓到晋王，却也有办法帮着李相解决四散天下的晋军。” “是吗？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本相不信你呢？” “还请相国给个机会，我定会将晋王的亲眷以及心腹带回。” 听到对方此言，李载隐隐有些心动。 “可以，本相给你这个机会，当然，你也可以带着自己的门人逃走。” 尹千仇稍加思索后说道：“相国多虑了，在下不会这么做！” “无所谓，你是否活着，本相不在乎，现在，可以告诉我薛宁珂的下落了吧？” “回禀相国，薛姑娘的确来过，但已经被人救走，送去洛阳了，您现在回去，应该能赶上。” 李载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大帐。 大帐外，一袭青衣缓缓行来，刚到李载面前便冷着脸，当即就想动手教训一下李载。 李载当即往后躲了一步，“姐，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回家再打！” “哼！我要是没有收到你的讯息，你就不怕自己死在他们手里？” 李载强装镇定，“珂儿的事情，我心中担忧，不过更重要的还是想亲身钓出晋王，不过这小子确实不简单，咱们得赶紧回京都！” 青衣剑仙看到李载无恙就已经松了口气，“此地怎么处置？雪儿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第274章 回京都 李载回头看去，天剑宗各大高手已经四散在淮安镇周边。 如今的淮安镇内外，跟着晋王的这几日，渐渐有各大势力云集于此。 战争一触即发，人员构成混乱不堪。 晋王将自己的大部分兵马调来作为诱饵，做出一副要仗着抓了李载最后一搏的样子。 仔细想想，晋王没这么蠢，在淮安镇围点打援没什么意义，困兽之斗，早晚会被剿灭。 所以他的杀招在洛阳，可既然在洛阳，李载就更不担心了。 “二姐，你就留在这儿处理晋军吧，我会立刻赶回京都，阿素，我们走！” 青衣剑仙稍加思索，“来人，跟上相国！” 两位天剑宗高手紧随李载之后，李载也没有多言。 带着玄素和一队高手赶回京都的路上。 马背上，玄素坐在李载身前。 “文若哥哥，原来你早就有准备，害我如此担心。” 李载摸了摸身前少女的脑袋，“阿素做得好，我的那些算不得什么准备。” “阿素不明白，明明文若哥哥一路回来什么都没做过，怎能将一切掌控在手中？” “别想太多，你家文若哥哥还没有这么神通广大，只是洛阳这个地方，上到各级官吏，下到贩夫走卒，多的是李家眼线，而这些消息，最终都会回到相府，你裴师父在京都经营这么久，早就把纵横楼的消息渠道和李家本来的消息渠道融合，其实回京的那一刻，我就只下了一手棋。” 玄素单纯归单纯，但聪慧至极，瞬间想到了关键。 “文若哥哥让那数万修行者大军名正言顺打着剿灭叛军的旗号四处扫荡，那整个洛阳的情报体系自然会知道这是文若哥哥的意思，各地配合，会主动给军队提供情报，对吗？” “聪明，可纵然洛阳是我的主场，却还是着了晋王的道，他从拿你宁珂姐姐做文章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想好了这个计划。” “可是……他混进洛阳之后，万一做不到夺下皇位，岂不是没有任何退路了？对了，刚才尹千仇说宁珂姐姐被人送回洛阳，你就这么信了？” “其实看懂了这盘棋，你宁珂姐姐是死是活对晋王而言都不重要，尹千仇知道，这事儿容易求证，现在说谎，之后只会招致本相更疯狂的报复，所以他没必要这么做，就算真的说谎，也只会说，人被晋王带走，这样他也能撇清关系。” “这么说来，宁珂姐姐当真没事儿？” “但愿没事儿。” 李载眼底一沉，隐隐有些担忧。 …… 洛阳城内，青州王府。 一场大战，大梁混乱不堪，姬南天坐镇京都，统御五万禁军，挡住了晋王的轮番进攻。 如今更是一朝得势，将整个京都防卫都掌控在手里。 “王爷，小王爷派来的枫华灵骑已然入京。” 枫华灵骑，两万余人，一部分在姬红雪手中，一部分在姬家长子姬灵枫手中。 自打洛阳出事之后，一部分兵马就从青州赶来了洛阳。 王府内，姬南天手持凿子和锤，正在敲打一尊石雕。 “那就接手京都防卫吧。” 姬南天神情专注，似乎天塌下来，也不能影响他雕琢石像。 “王爷，晋王的人马，已经和天道院汇合，估计不日就会发动政变。” “嗯，好！” “王爷，李相要回京都了。” “嗯。” 看着自家王爷敲得叮当作响，副将也是有些着急。 “王爷，您别在雕这石像了，眼下洛阳内外混乱不堪，咱们是不是应该做些准备？” “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等晋王召集完人手，就给他们全部堵在天道院内，其他的事情，不必多言了。” 副将眉头微微皱起，心急如焚，“王爷，属下说句不该说的话……” “既然是不该说的话，那就不要说。” 副将似是不甘心，愣了一瞬，当即跪在原地，不管不顾说道： “王爷，青州王之名，本就是您该得的，如今更是掌控了京都内外，咱们……” 没等他说完，姬南天直接出言打断：“唉，看来是本王说话不管用了，你是想替本王做决定了是吗？” “王爷！属下不敢！只是有些话，一定要让王爷清楚！” 姬南天放下手里的凿子，精悍的目光落在了副将身上，眼里隐隐流露出几分杀意。 “小子，跟本将军多少年了？”这一次，姬南天没有自称本王。 “回王爷，二十年。” “都二十年了啊，那就下去吧，依令行事，管好自己的嘴！”姬南天的眼神充满了杀意，这一刻，他是真的动怒了。 副将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选择起身告辞。 他刚一走，房内走出一位老先生，坐在了雕像前的座位上。 “你的雕工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可惜，她都去了这么多年，雕刻得再像又能如何呢？” 姬南天脸色阴沉，“老东西，也就你敢这么来戳我的心了。” “小姬啊，其实小薛的想法是大家的想法，和李家联盟是不假，那李载毕竟是你的女婿，你强和他强，又有什么关系呢？” “都这把年纪了，还叫我小姬呢？” “要不叫老姬？” 姬南天一脸嫌弃，将话题扯回，“既然你都说哪家更强没有关系，那又何必赞同手下人那些混账的想法呢？谁传的流言，我自会查清楚！” 近来在京都之中，姬南天的声望与日俱增，甚至有人在传，姬南天将会成为大梁第一重臣，姬家也即将会成为大梁第一世家。 可姬南天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儿。 白衣老先生若有所思，“当今陛下可不得了啊，一个王位给了你，一个天下兵马节制权给了李载，那这流言蜚语，自然是她传出来的。” “挑拨本王和李载的关系，倒也不错，如果这样能让她更安心的话。”姬南天再次拿起凿子，开始了敲敲打打。 “老夫倒是认为，王爷可以稍微多争一些权力在手中，娘家硬气，你女儿在李家才能硬气。” 听到这话，姬南天稍加思索，“这话有道理，那就找机会敲打敲打李载这小子。” “说来，萧庭均你打算怎么处置？” 姬南天再次停下手里的动作，“他知道本王身在京都，还来玩儿这偷袭老巢的戏码，是真没将本王放在眼里啊，老杜，你去弄死他算了。” 第275章 回京都（二） “我什么身份？亲自出手去欺负一个小辈？笑话！” 姬南天两手一摊，“这些年你吃老夫的，用老夫的，让你做点事儿这么难？” “少来这套，老夫什么人物？吃用你的，那是你的荣幸！” 姬南天一脸无奈，习惯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五十两！” 白衣老先生脸色一沉，“混账！那可是晋王！你不涨涨价？” “就五十两，爱干不干！” 说着，姬南天就准备将银票收回，老先生一把按住银票，“干了！” 姬南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只是依旧有些不放心。 “枫儿让你都亲自赶来京都，青州那边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老夫还能让他出事儿啊？在我心里，你这个老东西可没我的宝贝徒弟重要！” “那倒也是。” …… 京都相府，李载刚一回到府中，就看到药王谷的不少人。 “相爷回来了！” 内院挤满了自己人，萧心儿守在宁珂的房门前，看到李载，愣了片刻，随即松了一口气。 只见她走到李载面前，“夫君，宁珂回来了。” “人怎么样？可有受伤？” “没什么大碍，只是中毒，有薛前辈在，应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载自顾自往屋中走，随即拂袖，“传令下去，最近不见客，就说我受伤了需要休养。” 萧心儿转头看了身边天璇星一眼，示意她将身边人撤去。 房间内，虚弱不堪的薛宁珂躺在床上，薛谷主正在为她解毒。 “怎么回事儿？” 薛谷主转头瞥了一眼，“你回来了，这丫头自己给自己用的毒，问题不大。” 李载盯着那苍白的面容，一时有些恍惚，“没事就好。” 说完，薛谷主收起银针，起身朝着李载行礼。 “这丫头重情义，中了晋王奸计自己跑出城，好在那沐雪清还算有些良心，看到丫头一心求死，便将人送了回来。” 李载点点头，随即坐到了床边。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宁珂，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薛谷主继续说道：“让她好好休息吧，眼下身体里的毒已经没事儿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 李载朝着这位老丈人回礼，随即吩咐人照顾好薛宁珂，转身去往了正殿。 不管几次见到心儿，总是能想起她那位姐姐，姐妹生得一般无二，同样美人如画，眼角一点泪痣动人心魄。 但在气质上，心儿给人的感觉还是更加有仙气，清冷许多，特别是嫁给自己之后，虽然依旧穿着她素来喜爱的白衣，但在妆容打扮上却是更显得洒脱随意。 在家的时候更是喜欢披头散发，出门就用一个绳索将头发绑上，也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了区分。 “心儿，是沐雪清送丫头回来的？” “嗯，人已经扣下了，是杀是放等夫君决定。” 李载稍加思索，“此人没什么用了，不过……还是尊重一下珂儿的意见吧，等她醒后问问她，若是她没什么意见再杀。” 既然薛宁珂能为了沐雪清涉险，可见这女人在她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眼下李载可没有心情去管这女人的事儿。 转头看向萧心儿，再次问道：“姬侯爷，不对，现在是青州王了，他最近有什么动作没有？” “夫君，自你走后，京都的大小事情都是他老人家在主导，前几日青州来了不少高手，禁军也在频繁调动，看动静，晋王就在天道院。” 稍加思索，李载心想果然如此。 自己这位老丈人，可不是什么人人拿捏的主儿。 晋王深入虎穴，那就是完全没把这位青州王放在眼里。 在天下人看来，姬南天和顾明章都属于从龙之臣，却是一个封侯，一个封王。 很少有人知道姬南天一直不受重用的原因。 也许晋王会对这位镇守青州多年的老人有所提防，但肯定是错估了姬南天的实力。 可以说，四大辅臣之中，也就只有宋威稍微逊色一些。 李载稍加思索，“既然我这位岳父大人亲自出手，咱们也帮一帮忙，把纵横楼在京都的高手都调集起来，配合姬家围剿天道院！” “夫君，天道院内高手如云，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晋王的人，看来上次玄通道人并没有将所有人都带出城。” “洛阳始终还是关键，我猜晋王肯定还是有一些底气的。” 萧心儿心中有些担忧，“夫君要不要进宫一趟？最近朝中流言四起，对夫君诟病颇多，姐姐那儿……” 李载摇了摇头，“心儿，如果觉得为难，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还不是进宫面见陛下的时候，说起来那沐雪清既是在帮晋王，你说将她带上，能不能让晋王服软呢？” 听闻此言，眼前的公主殿下渐渐皱起眉头。 “夫君是觉得沐雪清和晋王的关系不简单？” “也许吧，回头动手的时候还是将她带上，说不准晋王会有所顾忌呢？” 李载眯起双眼，陷入沉思。 眼下京都各方势力混乱不堪，晋王是必须赶紧解决的麻烦。 至于京都最近的那些流言，李载倒是没有当回事儿，还是那句话，选择与姬家合作的那天起，就考虑过两家合作的可行性。 姬红雪是自己的当家娘子，也是姬南天最疼爱的女儿，这一点上，自己和姬家就不会翻脸，别人不知道，但李载能确定在姬南天心里，儿女的分量高过权力。 等晋王的事情彻底解决，才是解决蜀王的问题。 眼下有老丈人撑着，李载也难得轻松一些。 大战将毕，有的是麻烦事儿要处理，各地将士的安置和抚恤，有人退场，就有人进场，京都的格局也许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心儿，你进宫帮我带个口信给太后，就说李家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萧心儿的身份方便随时进宫，而且经过这场大战之后，李载已经可以确认，她的心更偏向自己。 所以拉拢太后这种事儿也没瞒着她。 “夫君和太后做过什么交易吗？” “月郎的事儿，这不是交易，是先帝的遗愿，心儿不必多虑，这话也可以让陛下听见，不会让你为难。” 萧心儿的处境其实很尴尬，自她嫁给李载后，倒也是真心将自己当做李家人。 只是对于姐姐，她心里还是有感情的，夹在李载和姐姐之间，她总是那么谨小慎微地拿捏着那尴尬的分寸。 听到李载的话，她倒也松了口气。 第276章 再次布局 心儿离开后，玄素来到大殿内，亲手为李载泡上一杯茶。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素，想说什么就说。” 黑衣少女眨巴眨巴，“我问过薛前辈，宁珂姐姐不会有事。” “我知道。” “阿素想找个地方稳固修为，文若哥哥，可能阿素要离开一些日子了。” 这件事儿，顾寒江离开前也提过。 如今回了京都，玄素也放下心来，所以才主动向李载提起。 李载清楚，以这丫头的性格，如果不是确实紧迫，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跟自己开口说要离开。 “阿素的修行更重要！去暗城如何？”李载想起了暗城之中，确实更适合闭关。 少女点点头，身上的血气不自觉地流露，“好！” “你着急吗？” “境界快压制不住了！”黑衣少女面露为难。 “来人！送玄素小姐去暗城！”李载将自己这些时日得来的丹药和灵石都给了玄素，吩咐纵横楼的高手护送玄素去暗城。 玄素的天赋本就是一绝，如今更是得了陆轻云多年灵力，只要给她时间炼化，说不定能提前让这位名动天下的魔道女帝出世。 将阿素悄悄送去暗城之后，李载终于沉下心来，待在府中。 什么都没做，只是等着宁珂醒来。 今日，二弟终是等不下去，来到李载书房。 “哥，你怎么不进宫啊，最近朝中那些狗日的到处说你坏话，什么拥兵自重，居功自傲，回了京都竟是都不去见陛下，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此时书房之中，李载拿着笔专心致志在书写着什么，李载还以为是有什么事儿，凑上前一看，他竟是在绘图，“文朴，你看这玩意儿要是生产出来，是不是比手弩好使？” “这是……” “连弩，连发的，装备在军队上，能提升战力！” 李储急得就差掀桌子了，但在老哥面前，他又不敢造次。 “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钻研兵器？外面……” “好了，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李储摇摇头，“哥，只要你点个头，弟弟我去宰了那些狗日的！” 闻言，李载脸色一沉，“不准妄动！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晋王那边的情况如何？” “大哥，晋王那边没有动作，天道院周边已然封锁，也按您的吩咐派出高手配合青州王围剿天道院，只是……” “我这位老丈人迟迟没有动手是吧？”李载瞬间想明白了姬南天的用意。 既是困兽，围而不打，等着他们自己撑不住投降最合适。 只是这么一想，李载随即拿出纸笔写下一篇文章交给李储。 “贫道本深山苦修，立志追寻天道，得太祖之鸿恩，此生愿以此剑护佑大梁天下，为苍生谋福，证心之大道……”读到一半，李储皱起眉头，“哥，这是什么？” “初代天道院长写下的大梁安国策，拿去给封锁天道院的将士，让他们读给天道院的人听！杀人诛心！” 四面楚歌，差不多也就这个意思了，好好臊臊这群臭道士，让他们听听自己祖师爷的训斥，这可比劝降什么的要来得有用。 李储立刻吩咐人去办，随即站在了桌边，直勾勾盯着李载。 李载被盯得有些不安，“你杵在这儿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我就是不知道该干嘛啊，哥，你啥也不让我做……” 李载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真没事儿干？你不是要娶左家丫头吗？听哥的，先去把生米煮成熟饭……” “啥叫把生米煮成熟饭？” 李载眉头一皱，“你跟我装傻是不是？还想不想娶媳妇儿了？” 听闻此言，李储突然有些害羞地红了脸。 “不……不是，哥，咱们不能这么干啊，老左刚走，我去欺负人家妹子？这不合适吧？” “混账！谁让你欺负她了？你不是说你们两情相悦吗？” “是啊！” “那不就得了？先洞房，最好能赶紧怀上，大姐二姐那边，我帮你想办法！” “真的？” “我还能骗你？现在你就一件事儿，那就是想办法和弟妹圆房，明日我请人做媒上门提亲！以正妻之礼将她迎进来，对了，相府的隔壁，我给你再弄个院子出来，以后就是你的禁军统领府，这样既是分府别住，又能经常回家，翻个墙的事儿！” 闻言，李储兴奋不已，连忙转身离开了房间。 只不过刚走没一会儿，他又倒了回来，“哥！这成婚的事儿肯定没有你的事儿重要啊，这朝中……” “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在意。” 将二弟打发走，李载叫来了天枢星，七星灵武将之中，各有各的优势。 这天枢星沈复是一个各方面能力都较为靠谱的男人，所以他掌管中枢调度。 也一直留在京都，可以说裴术不在，他就是纵横楼的主人。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男人，李载将手里绘制的图纸交给他。 “找机会交给唐先生，让他钻研钻研，另外，京都关于本相的流言是从何处散发出来的？” “回主公，是御史台，他们这些人素来喜欢弹劾主公，要不要属下……” “行了，不必多言，我问你一个事儿，你如实回答！”李载眯起双眼，盯着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男人。 “属下必定知无不言。”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脱离裴术的掌控，将纵横楼统一一心为本相做事，能做到吗？” 沈复没有丝毫犹豫，“属下效忠的，本就是主公，若是主公要让属下在帅爷和您之间选一个，属下定会选择主公，这也是当初帅爷组建纵横楼说的第一句话！” “这我知道，所以今日问问你的想法。” 沈复神情凝重，“属下没有想法，愿为主公赴汤蹈火！” “呵，行了，先下去，最近多闹出点儿动静来，让外人觉得我李载麾下的人在内斗就行了，顺带着将裴术曾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事儿，以及他的那些往事儿都给我传出去！将他忠心为大梁的事情宣传一下，为他未来造势！” “主公和帅爷这是……”沈复一时没能领会李载的意图，但隐隐又有些不安。 “哼！裴术此人，定不会为我所用！” 李载抓起茶杯，朝着旁边一摔，表现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样。 第277章 做戏 作为执棋者，一个人下棋没有任何意义。 姬南天是执棋者，蜀王也是。 萧灵儿和那些大梁老臣想要的，是姬南天和自己的相互制衡，但这件事显然难以做到。 所以蜀王入京，那必定会被萧灵儿找上。 一个蜀地，一个长安，纵然势大，却还没资格和自己为敌。 朝局需要平衡，李家也不需要再如此树大招风，既然这样，那就将裴术给出去。 这无疑是对裴术最大的信任，李载把江夏的那些兵马都给了裴术，还准备在之后把整个晋地都给裴术。 这样一来，以裴术的能力，很快就能成为大梁的另一个辅臣。 这一手棋埋下，不仅是李载自己要信，也要让天下人信。 所以此时李载的静默，也是给天下人看的。 让他们看到姬家权势滔天，看到蜀王杀出重围，成为陛下重臣，再让裴术背叛自己，如此，四方桌的四个桌腿就形成了。 对于裴术这样的人，不需要敲打，知己二字，足够他为之舍生忘死。 给他信任，那就是最大的认可。 天枢星沈复也不是傻子，顿时猜到了这是李载在为接下来的事情布局。 帅爷还是帅爷，只是明面上，他不能再是自己人。 …… 两日后，李载依旧没有进宫，反而在外人看来有些着急地去见了蜀王。 此时的蜀王府内，听到李载前来拜访的萧龙衍一时有些疑惑。 “这李文若几个意思？眼下晋王的事情尚未了结，他急匆匆跑来见本王，不太合理啊。” “王爷，你可听说最近李府出事儿了，李载回来之后手底下的人动作颇多，似乎在盘查什么，虽然不清楚其中细节，但如今这个时局，李载回京既不是进宫，也不是去见姬南天，甚至不是去对付晋王，想来是出了更要紧的事情。” 听到这话，萧龙衍眯起双眼，一阵欣喜涌上心头，“莫非……后院起火了？” “那必然是能动摇李家根基的事情发生！” “等等！”此刻，萧龙衍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王先生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还没有！属下这就去查探！” 此时萧龙衍好似意识到什么，脸色越发阴沉，一拳砸碎了身前的桌案，“他娘的！李文若！裴术！” “王……王爷……怎么了？” “哼！不必问了！咱们的灵驹没了！”萧龙衍咬牙切齿，脸色铁青，稍加思索后说道：“先请相国进来，本王倒是要好好跟他聊聊。” 片刻后，李载进到蜀王府，二人一个照面，李载依旧一副从容的模样，看得萧龙衍气不打一处来。 屏退左右之后，萧龙衍怒瞪李载，“文若兄，本王的那两万灵驹可否能还回来？” “灵驹？什么灵驹？”李载开始了装傻。 “哼！你少装蒜！你如此设计不就是为了那两万匹灵驹吗？可说到底，到你手里了吗？想来裴术那孙子，也阴了你一手吧？” 眼见蜀王上套，李载顿时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流露出一副宛如吃了苍蝇般难受的嘴脸。 萧龙衍冷哼一声，来到李载面前，一把抓住李载的衣领，“李文若，你真是愚蠢啊！那裴术是什么人？先帝养的一条狗，你当真觉得他会效忠于你？” “蜀王殿下，先坐下说吧，何至于如此失态？” 萧龙衍看着李载此刻阴沉的神情，越发确信事情如自己猜测那般，二人落坐，相视沉默。 许久之后，萧龙衍脸色阴沉问道：“你是真沉得住气，本王就要你跟我说句实话，裴术是不是背叛你了。” 李载故意流露出几分为难，眉头越皱越紧，这种事儿，越是轻易说出来，对方反而会怀疑。 于是矢口否认道：“哼！你也太小瞧本相了，我敢用他，就不怕他反水！” “那你今日来找本王做什么？难道不是想和本王联手吗？” 李载又流露出几分心思被猜透的模样，“龙衍兄，咱们既然联手对付过顾明章，想来是有一定信任了。” “哼！你联合裴术，坑了本王两万灵驹，现在跟我说信任？” 李载此刻又故意装出一副说漏嘴的模样，“可那两万灵驹也未必能落到本相手里。” “所以你是承认裴术出问题了是吧？李文若，你就这么不愿承认是你自己识人不明？” 听到这儿，李载又沉默片刻，“本相说了，自有办法掌控他，倘若他真敢做出什么事情，我自然会让他付出代价。” “呵呵……李文若，别故作尽在掌握的模样了，最近你李家不太平吧？虽然你的人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本王查出了一些端倪，你在清查自己的麾下，对吗？看来裴术是真能伤到你的根基。” 听到这儿，李载脸色越发阴沉，一副心思被人看穿的模样。 说起来，裴术作为先帝的“忠犬”，在天下人看来，他确实是那个最可能背叛自己的人。 这也是李载敢走这样一步棋子的原因。 包括今日装作走投无路，前来和蜀王见面，也是做给天下人看。 从回到京都的那一刻起，注定会有不少眼睛盯着自己。 想要让自己这位大梁奸相不再那么万众瞩目，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看起来不再那么有威胁。 看到李载沉默，萧龙衍冷哼一声，“如今，姬家彻底掌控了京都，所以你开始着急了，儿女联姻算什么？在权力面前，不过都是笑话。” “萧龙衍，你独自入京，又能如何呢？如今朝堂之上三大势力，我李家这次就算出了一点小问题，可同样树大根深，若是与我联手，你才可能在京都站稳脚跟！” 听到这话，萧龙衍轻蔑一笑，“文若兄说笑了，都是大梁臣子，什么联手不联手的，咱们不都是为陛下做事吗？” “萧龙衍，你当真觉得自己能在京都翻起风浪？” “文若兄，别这样，太失身份了！”看着李载隐隐发怒的模样，萧龙衍知道，此刻李文若是真的有些着急，但他注定不会和李载成为盟友。 此时李载一副吃瘪的神情，拂袖离去。 “萧龙衍，你最好别后悔！” 第278章 杜仙执 李载刚一走，萧若溪从屏风后走出。 “丫头，这么快就回来了？” “洛阳城外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李载还是有实力的，晋王残部被收拾干净只是时间问题，我担心王兄，所以找借口带着人回到了洛阳附近。” 绝美道姑来到刚才李载坐过的位置坐下。 萧龙衍眯起双眼，“你说，李载可信吗？” “王兄指的是什么？裴术的背叛？还是他想与王兄联手？” “都有！”此时的萧龙衍也有些摸不准，毕竟好端端的，裴术突然背叛李载这事儿还是有些让人不敢相信，尽管听起来合理，但这未必就不会是李载下的套。 绝美道姑端起茶盏抿上一口。 “裴术这个人，不好说，当年王兄不是和他打过交道吗？” “是啊，我说此人是先帝养的狗，这话一点不假。” 萧若溪继续说道：“多年牢狱，未必不会有变化，不过，保险起见，王兄还是再看看。” “这是自然，可本王那两万灵驹……”一提起这个，萧龙衍就立刻阴沉下脸，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萧若溪却是神态自若，“王兄何必忧虑，这两万灵驹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既然王兄已经和当今陛下达成约定，自然有办法讨回来。” 听闻此言，萧龙衍脸上浮现一抹诧异。 “溪儿怎么知道本王见过陛下了？” “猜的，王兄想要入京都这盘棋局，自然要找合作之人，以王兄的性情，既想取代李载，自然要找到李载的敌人。” 萧龙衍笑了笑，“溪儿只醉心于修行，果真是可惜了。” “王兄，人各有志，你所求，非我所愿，不过……天道院既是穷途末路，凌霄阁未必不可取而代之。” 萧龙衍稍加思索，但注意力还是回到了李载身上，“这李载，好歹京都一国之相，偏偏来本王面前示弱求和，这孙子，心思太坏了。” 绝美道姑稍加思索，“的确，他不过是刚回京，就能轻易将晋王四散天下的兵马解决，怎么可能因为裴术就如此失态？想来这是要给王兄挖坑。” “裴术说不定真是个意外，他会因此和本王合谋，也说得过去，如果裴术背叛是真，再加上姬家如今的隐隐有取代李家之势，李载说不定真的想和本王联手，只是以本王对他的了解，他确实可能别有目的。” 萧若溪摇了摇头，“如今的京都势力，不是盯着姬家，就是盯着李载和王兄，这样想来，他今日大张旗鼓过来，就是告诉天下人，王兄已经和他是一条船上之人。” 萧龙衍倒吸一口凉气，“哼！这孙子，这是要霸王硬上弓啊！真是阴险！这是想让京都势力都认为本王已经和他沆瀣一气，毕竟还有之前联手对付顾明章的事儿在，多半还是有人会警惕本王的。” …… 此刻，刚离开蜀王府的李载坐在马车上，哼起了小调。 “相国似乎心情很不错啊。” 李载看向这位突然出现在马车之上的白衣老者，随即回礼。 “能见到前辈，心情自是不错。” 白衣老者须臾皆白，看起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实际上又没什么架子，抓起马车上的水果自顾自吃了起来。 “这荔枝，从江南运来还如此新鲜，老夫还真是有口福。” 从照面的第一眼，李载就认出此人乃是自己老丈人麾下的那位隐世强者。 杜仙执，一个很出名的老骗子，曾经还骗过无双城那位剑神。 不过那些不重要，此人乃是姬家姐弟修行上的师父，实力深不可测。 “前辈若是喜欢，回头我命人送些到青州王府。” “你怎么知道老夫是青州王府的人？就不怕猜错了？” 白发老人嘴角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错不了，昨日先生从青州王府出来之后去了水云雅舍，找了个十六岁的姑娘……” 话还没说完，白发老人绷不住了，一把拦住李载，“别胡说八道！老夫只是去听曲儿的！” “那是自然，水云雅舍内，可没有那种皮肉生意。” 听闻此言，白发老者认真打量起眼前少年，眼神越发深邃，“不愧是那老东西看中的后生，果然也是一只小狐狸，这是老早就盯上老夫了是吧？” “以前辈的实力，想要瞒过在下的眼线自然没什么问题，不过我那位老丈人却是没想瞒着我。” “哼！知道你还去和萧龙衍那小子眉来眼去？” 听到这话，李载皱起眉头，“前辈用词怕是不妥，什么叫眉来眼去？” “可不是吗？你们一道回京，此刻又急匆匆赶来见他，难不成真信了京都那些谣言？” 李载笑了笑，“我知岳丈大人，岳丈大人知我，所以先生不必有疑虑，我不会蠢到自毁根基，而且……我待雪儿是真心的。” 听到这话，白发老者这才神色舒缓，“老夫姓杜，你可称一声杜先生。” “杜先生好。” “行了，去天道院，随老夫看一出好戏。” “哦？岳丈大人这是准备对晋王动手了？” 杜先生一边剥荔枝，一边慢悠悠说道：“说来还是你小子有损招，你不是让手下人来天道院外围诵读初代院长的理念吗？到今天，已经有不少缴械投降了，如今萧庭均被围在天道院内，大阵加护，跑也跑不掉，他们准备攻打皇城的计划自然也已夭折。” “那就瓮中捉鳖！不过近来我不是那么方便露面……” “那就换一辆马车。” 说完，杜仙执带着李载偷偷上了跟在身后的姬家马车，跟随杜先生前往了天道院。 也是时候，和晋王做个了断。 走之前，李载让自己的护卫回去通知萧心儿，让她将沐雪清偷偷带来。 既然今日是晋王的最后时刻，自然要把那位沐雪清也叫上，说不定还能帮上一些忙。 在洛阳城，天道院就像是一处学堂，刚到街角就已经感觉到了重重封锁。 周围的百姓已经被遣散，整个天道院四周，有修行者高手留下的限制大阵将整个天道院围在其中。 就像是修行者斗法时使用的结界禁制，只不过是加大版，显然自己那位岳父大人做事还是挺有章法，已经考虑到可能发生的局面。 第279章 三只狐狸 马车抵达天道院门前停了片刻，白衣老者起身下了马车。 “李家小子，跟我来！” 恰好，此刻萧心儿也已经收到消息，将沐雪清带着来到了天道院。 李载跟着杜仙执走向了天道院门前，精悍的中年男人负手看向天道院内，眼神冷厉。 “小子，来了？” “拜见岳父大人！” “哼！跟老夫就不必这么多礼了，今日特意邀你前来，就是为了一起去见见晋王。” “哦？有岳父大人亲自出马，区区一个晋王定是不在话下。” 姬南天虽是面不改色，但眼里却是流露出几分愉悦。 这小老头儿，还真好哄。 “哼！走吧，跟老夫一起进去。” 姬南天一边走，一边拿出一封书信，书信是晋王给他的，说是邀请他进去谈谈，之后会愿意束手就擒。 李载也猜到了，这种时候晋王再负隅顽抗也没有什么意义。 “岳父，能这么快收拾晋王，您果真有手段。” “小兔崽子，少拍马屁，这外面跑了一趟，嘴学甜了？” 李载笑了笑，“这不是应该的嘛？” “京都的事儿，老夫不会跟你解释什么，你应该能懂。” 李载一边走着，随即侧身朝着姬南天拱手，“岳父大人不必多心，无人可以替代雪儿在我心中的位置，自然也就没有谁能替代姬家在我心里的位置。” “你能这么想最好，反正老夫自始至终对得起你。” “所以岳父就用不着刻意解释什么。” 二人并肩前行，其他人跟在身后近十步开外的距离。 李载回头看了一眼，眼见无人能偷听，随即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不过……岳父倒是可以表现得和小婿不那么对付。” “就像你和裴术一样？” 听闻此言，李载稍稍愣神，心想自己只是刚开始落子，裴术都还没回京上演这一出背叛的大戏，没想到自己这位老丈人却是已经洞悉。 “嘶……不应该啊，若是骗不过您老，我如此费心岂不是白费了？” “不必多虑，老夫也只是通过你最近的这些举动进行推测而已，好端端的突然开始清查自己的手下人，戏做得挺全，花点儿心思就能知道你是在对付裴术的势力，可老夫如此确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我和裴术单独聊过，裴术这个男人，在提起你的时候，眼里生出了少年时的神采，那一刻我就确信，他是真的看重你。” 姬南天也说得很小声，甚至暗暗用上了隔绝的禁制。 这种事儿，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 李载稍加思索后点了点头，“岳父大人不见怪就好。” “你做得对，朝局需要平衡，若大梁只有姬家和李家势大，对你我两家都不好。” “是啊，咱们两家注定是绑在一条船上，所以光有一个蜀王，还不足以成为陛下的底气。” 二人沉默起来，继续走向天道院的内院。 姬南天心里也明白，两家如日中天，已经到了不可被皇族掌控的地步，那接下来，就算不去窥探那个位置，都会有人推着两家家主前行。 唯有平衡，方为长久之道。 眼下这个时候，若是再起内乱，大梁就真的完了。 哪怕是和蜀王的战争也不行，因为顾明章的叛乱，西凉国已经蠢蠢欲动。 终结乱世，未必需要霸王之道。 李载深知人心的欲望无休无止，今日西凉王，明日晋王，接下来又是谁呢？ 秩序若是一天不恢复，那就会有无数个如顾明章那样的人跳出来，届时也不过是自损国力罢了。 外族想看到的，就是大梁内部无休止的厮杀。 …… 天道院内的长亭下，紫袍青年安坐原地，已经准备好了酒水。 看到李载和姬南天到来，起身行礼，并让身边护卫退去。 而李载和姬南天也让随行之人等候，并未跟着二人过去。 行至桌前，三人如同多年未见的好友般客套。 “李相，青州王，快快入座。” 姬南天豪情万丈，坐下就提起一坛酒，开封后嗅了嗅，“好酒，晋王殿下这是将私藏的好玩意儿都拿出来了啊。” 萧庭均微微一笑，“青州王喜欢就好。” 李载将手中折扇往桌上一放，倒是没有去看酒，而是端起茶盏嗅了嗅茶香，“晋地的苦沱茶，虽是不贵，但也质朴，好茶。” 紫袍青年面带微笑，“二位喜欢就好，本王还担心招待不周呢！” 没等姬南天说话，李载抿上一口，“晋王殿下自谦了，前不久舍弟去晋地做客，您可是招待得很周到呢，兴师动众，这么多人欢迎他，还真是看得起这傻小子。” 表面虽然客套，但谁都清楚李载是在说之前晋王联合顾明章差点坑死李储的那件事儿。 姬南天嘴角浮现一幕笑意，转头瞥了一眼萧庭均。 紫袍青年面不改色，“李相说笑了，令弟可不是什么傻小子啊，勇武非凡，那时本王想留他喝两杯，不料李统领我行我素，并不给本王这个面子呢。” 李载眼神变得阴郁，嘴角却是始终挂着笑意。 姬南天有些看不下去，摆了摆手，“你们两只小狐狸能碰到一起，也算是人间稀罕事儿，都这个时局了，没必要再假客气吧？萧庭均，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萧庭均举起酒坛，“斗了这么久，想着输归输，再怎么也得和自己的对手见一面吧？” 李载摇了摇头，“晋王殿下，你都输了，还有什么可见的？” “可二位今日不还是来了吗？” “我家岳父相邀，总得给他老人家一个面子。” 姬南天眉头微皱，灌下一口酒后问道：“老夫不在乎你是不是真心想要投降，只是有些好奇你想说些什么。” 紫袍青年苦笑两声，再次喝下一口酒后，眼神变得深邃了几分，他直勾勾盯着李载，似有几分不甘心。 “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你到底如何说服蜀王帮你的？按照本王的计划，就凭你想要瓦解顾明章和萧龙衍之间的联盟，不应该这么容易才是。” 李载看着此时萧庭均那般不服气的眼神，反问道：“你有什么可不明白的？他们之间本就算不得联盟，只是有共同利益而已，利益促成的联盟，瓦解起来很难吗？” “可萧龙衍没这么蠢才是，等你收拾完顾明章，难道就不会收拾他了？” 第280章 穷途末路的晋王 此刻，李载也放下茶杯，拿起一坛酒，“这件事儿，你该问萧龙衍。” 当初怎么说服的萧龙衍，没必要解答，毕竟眼前这位晋王殿下，已是穷途末路。 紫袍青年眼神之中闪过一抹乖戾，“那好，本王换一个问题，你如何做到让尹千仇背叛本王的？若按本王的计划，你的人马应是会被死死拖延在京都之外。” 李载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情，“你能背叛朝廷，假意投靠顾明章之后又背叛顾明章，那别人背叛你，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闻言，萧庭均嘴角流露出几分阴冷，“呵，罢了，有劳李相回头转告尹千仇，他的妻女死得很惨，我用来犒赏那些准备随本王赴死的死士了。” 听闻此言，李载皱起眉头，“何必呢？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要知道你自己的亲眷都还活着呢，就不怕尹千仇之后报复？” 此刻萧庭均，一副根本就不在意的模样，“无所谓了，他们能活就活，活不了也是命，本王干的就是抄家灭族的事儿，既然败了，不也是没办法吗？” 李载再次喝下一口酒，追问道：“话说回来，就算你将我的人都吸引到京都之外又能如何呢？难道你今日被围困在天道院之中，是本相干的吗？” 说着，李载转头瞥了姬南天一眼。 萧庭均稍稍愣神，顺着视线看过去，“到底是我小瞧了青州王啊，竟能这么快识破本准备攻打皇宫的计划，说来……那白衣老者到底是谁？为何能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天道院高手压制住？” 紫袍亲王的视线落到了远处的白袍老人身上。 姬南天摇了摇头，“天下高手何其多？养一两个不为人知的绝顶高手在麾下，不是什么难事。” 萧庭均沉默，姬南天没有明言，他也就知趣地不再追问。 李载提起酒，脸上露出几分嫌弃，“这酒不好喝，血腥气太重，还是早些散场为好。” 萧庭均眼底闪过一抹晦暗，“是啊，是时候聊聊正事儿了，二位，你们觉得，萧灵儿有资格坐在那张龙椅上吗？” 姬南天眯起双眼，稍加思索后说道，“先帝说有资格，她便有资格！” 李载笑道：“她有没有资格我不知道，你肯定没资格！” “哼！李载，你好狂妄啊！”萧庭均拍桌而起，眼里写满了不服气。 李载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晋王，本相已经很有耐心了，今日你若是为了争执，那就省省吧，成王败寇，你有什么可不服气的？” 晋王仍是不甘心，继续说道：“本王乃是宗室血脉，难道不比她萧灵儿有资格？二位，若本王为君，你们二人……” 没听萧庭均说完，李载直接打断道：“别垂死挣扎了，也别说什么自己是宗室血脉，你不过是一位婢女所出，从一开始，你就没有那个资格。” 这话无疑是刺痛了晋王的内心，他此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提他那位从未见过的母亲。 她的母亲甚至不是宫女，只是那位老皇帝云游天下时，偶然间救下的一个奴婢，生下龙种之后，更是直接没了性命。 所以很久之前就有人告诉过他，此生不必文韬武略，做个废物王爷，必定能安稳度过残生。 “混账！本王乃是文帝血脉！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难道就因为出身正统，所以萧灵儿就比本王更合适？牝鸡司晨，女流祸国，我不服！！！” 李载和姬南天都安静地坐在原地，和声嘶力竭的晋王形成鲜明对比。 片刻后，李载面带无奈般摇摇头，“你服不服不重要，能不能赢才重要，萧庭均，若非你为文帝血脉，你觉得你有资格让我们二人坐在这儿送你最后一程吗？” 听闻此言，晋王万念俱灰，好似失了魂儿一般坐回了位子上。 “我要见萧灵儿。” 姬南天摇摇头，“陛下不会见你，你若是想体面一些，毒酒白绫你自己选。” “为什么？本王就想最后再见一见陛下！” 李载叹息一声，“你没资格谈条件，最多，我让你见见这个人！” 说着，李载招了招手，示意萧心儿将沐雪清带上来。 那位身材婀娜的黑衣少女看到晋王之后却是轻蔑一笑，“呵呵，李文若，算盘打错了，你莫不是还不知道，这位晋王可不是一直以来与我合谋的那位晋王，他不会在乎我的死活！” 李载当然知道有一真一假两位晋王，看到沐雪清此刻的反应，他这才反应过来。 想用沐雪清让晋王妥协，根本不可能。 “原来如此，萧庭均，你果真是个人才啊，看来明面上，你都是让那位假晋王在帮你做事，而你只需要躲在暗处。” 萧庭均好似自嘲般苦笑起来，“就算机关算尽，也终是棋差一着，谁能想到顾明章竟是如此无用呢？在你手里竟是没撑过半年，早知如此，当初就再忍忍了。”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机会，能忍得住吗？” 紫袍青年摇了摇头，再次灌下一口酒，“李文若，你会杀我晋王府的人吗？” 李载点点头，端起茶盏，“当然要杀，我二弟断了一臂，因你所起，要不是他麾下左庭副统领舍命断后，我就没弟弟了，这事儿，没得商量。” “呵呵呵……李文若，本王之今日，便是你之将来。” “是吗？那我等着，所以，晋王殿下，可以做决定了吧？” “老子是晋王！大梁文帝的亲儿子！就算要死，也得死在战场之上，李文若！你敢与本王一战吗？” 说着，萧庭均拔出了自己腰间宝剑。 李载垂眸，看向杯中浮茶，轻轻摇头。 “四方桌上，已经没有晋王殿下的位置，若想要体面，自行了断吧。” 萧庭均面目狰狞，举剑指向李载，“李文若，你不是群臣之首吗？你不是要为天下人之先驱吗？实话告诉，此刻天道院之中，还有三千学子！这些人才是大梁的未来，你若不应战，他们就得为你的怯懦付出代价！” 闻言，李载眼神越发阴沉，他清楚，晋王这个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第281章 血脉 天道院之中，每年都会招收一千新学子，学期三年，故天道院之中，常年有三千学子。 能进天道院的人，基本上都是大梁的少年才俊。 仔细一想，当初那位放走的小狐妖，也已经偷偷潜入天道院修学许久。 李载瞥向晋王，此人没什么修行天赋，如今也不过七品武夫。 可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谁知道此人会不会是隐藏了实力？ 李载稍加思索后问道：“若是本相答应与你一战，你就能放人了？” “本王这点信誉都没有吗？” 李载摇了摇头，“本相不会和你打，不就是三千少年才俊吗？杀了就是，不过话说在前头，你今日要真是这么做了，我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一件事儿！” “哦？本王都已然穷途末路，还会在乎你的威胁？” 李载面不改色，“威胁嘛，得分人，萧庭均，你确实没什么太大的弱点，不过这件事儿你肯定会在乎。” “什么事？” “血脉！你是文帝和一位奴婢所生，你的一生都困于血脉不纯这件事儿，所以你想证明，你有资格做文帝的儿子，于是又盯上了帝王之位，若是本相告诉天下人，你根本就不是文帝的儿子呢？” 听闻此言，萧庭均勃然大怒，“你胡说什么？本王乃是大梁文帝之子，乃是玄帝的弟弟，是当今陛下的皇叔！岂是你一句话就能否认本王身份的？！” 李载将手中茶碗往桌上一扣，“人啊，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说你不是文帝血脉如何？本相甚至可以说你只是一位奴隶和文帝身边的侍女通奸所生，你越是在乎什么，本相就毁你什么，你又能如何？” 听到李载的言论，萧庭均脸色苍白，咬牙切齿怒道：“李文若！你真他娘的无耻！” “愧不敢当，跟您比起来，我这算不得什么。”李载淡漠回道。 “呵呵呵……败了啊，彻底败了，李载，你就没有在乎的东西吗？” 李载稍加思索，转头看了姬南天一眼，“岳父大人，咱们走吧。” 姬南天也已然明白，这萧庭均是彻底被捏住了命脉。 于是起身跟着李载往外走，二人不再理会萧庭均。 终于，那位紫袍中年也着急了，“站住！李载！姬南天！你们赢了，本王会让自己的人投降，最后一句话，给他们一条活路，本王愿意伏法。” 李载头也没回，冷声说道：“如你所愿！” 身后突然传来凄凉的笑声，晋王看着二人背影，一阵绝望涌上心头。 “哈哈哈……我乃萧庭均！是大梁的晋王！李文若！你给本王记住这个名字！！！”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紫袍青年眼神黯淡如灰，沉默片刻后，他转身向身后的高手下令投降。 这位精于谋算的晋王，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为了保住最后一点尊严，举起了剑，自刎当场。 …… 天道院的事情，顺利了结，其实今日李载来不来，晋王都已经走到了末路，也就只是死多少人的差别。 李载让萧心儿带着沐雪清先回了相府，随后和姬南天单独去到了天道院对面的茶馆。 “岳父，这刚喝完酒，现在又喝茶，着实有些喝不下了。” 姬南天没好气地瞪了李载一眼，“喝不下茶，那就吃一些茶点。” 李载也就是顺嘴一贫，他当然清楚岳父这是有事儿要说。 二人登上茶楼，坐在阁楼上看着杜先生带着高手进入天道院，开始缉拿那些投降之人。 “岳父好手段，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怕是没办法将天道院这么多高手给按在这儿，这位白衣老先生不简单吧？” 其实李载已经知道那位杜先生的真实身份，只是顺口试探一下自己这位岳父的态度。 “他真名杜仙执，有这个名字，你便能查到他的身份。” 姬南天丝毫没有隐瞒，这倒是让李载有些意外。 看到李载的反应，姬南天笑了笑，“看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吧？还来试探老夫，心思太多了。” “小婿这不是担心您不想让人知道杜老的身份嘛，装糊涂未必不好。” “哼！小狐狸，贼心思真多，行了，晋王一死，事情算是了结，杜先生不会在京都待很久，他可是本王留给犬子的底气啊。” “岳父放心，小婿没有别的心思，只不过晋王的事情没这么容易了结吧？”李载拿起一块糕点吃下，幽幽看向天道院的方向。 姬南天笑了笑，“大战之后的后续事宜，自然不会少，最近想要趁势对付你的人不少。” “小婿已经收到消息了，京都嘛，总是如此，福祸相依，这未必是坏事。” 姬南天依旧在喝酒，偶然转头看向李载，“老夫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会选择以退一步的方式来达到平衡，你是在顾虑蜀王？” “萧龙衍着实有实力，可也谈不上顾虑，只是我不想再刀兵相见了，岳父军旅出生，应该清楚战争带来的国力损耗可不小。” “那是自然，此一战场面虽大，但托你的福，没死太多人。” 李载无奈感叹，“已经不少了，天水岭死了两万凉州玄甲神骑，盛武城内，陈义将军殉国，被晋军细作毒害的将士和百姓，以及小婿下令屠戮的那些人，加起来也接近十万，二弟带出去的禁军，十不存一，加上小婿南北转战造成的杀戮，以及后来的蜀王屠戮江夏，再到太原之战，这一场动乱，牵连的将士都有数十万，更别说那些寻常百姓，被波及的有多少？被饿死的又有多少？数不胜数。” 姬南天无奈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战争是要死人的，从古至今，遭罪的都是百姓。” “所以对付蜀王，未必需要兵戎相见，只求接下来岳父能好好配合，咱们先稳定局势再说吧，大梁不是经不起风雨，只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内斗，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话老夫认同，哪怕是和大安以及西凉打，死再多人老夫都还觉得欣慰，至少也算是保家卫国了，可这次的动乱，着实可笑。” 第282章 晋王陌路 姬南天南征北战多年，其实对于战争，是早就厌烦了。 只不过战争这事儿，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可仔细将李载这些话听下来，他又觉得有些奇怪。 此时一阵微风拂面，带着淡淡血腥气袭来。 就算晋王选择了投降，但依旧会有反抗，也会有人追随晋王而去。 京都的喧嚣，暗藏其中，姬南天转头看向那位少年老成的白发相国，突然没来由问了一句，“小子，有顾明章和萧庭均的例子在前，你就没有想过去看看河对岸的风景？” 岳父能问出这话，还是有些令人感到诧异的，这老狐狸虽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在这种事儿上素来谨慎。 “岳父大人，慎言啊，这可不是身为人臣的本分。” “又没有外人，跟老夫装什么？萧灵儿坐在皇位上一天，诸侯野心便不会死。”姬南天压低了声音，眼神也越发深邃。 李载也不明白他的意图，但还是开口回答道：“那未必是河对岸的风景，说不定是悬崖绝巅之上的风景。” “原来是心存敬畏。” “心存敬畏是其一，如今我已位极人臣，还能留住些许本真，可再往上，要摈弃的东西会更多，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注定是孤家寡人。” “你看得很通透，老夫终于明白自己喜欢你哪一点，你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不会去盲目地索取。” 李载笑了笑，“最是无情帝王家，当皇帝哪儿是这么容易的事情？看看萧灵儿就知道了，坐上那个位置，不管她爱不爱权力，身边也不会再有真心之人，这是身份带来的必然。” 简单来说，如今的李载，只要想，随时能更进一步，成为大梁的皇帝。 可真要坐上那个位置，一切都会改变。 正如今日对姬家，那是喜欢喜欢姬红雪，所以对姬家爱屋及乌。 可若是做了皇帝，不管自己是不是喜欢姬红雪，那都会因为姬家而对姬红雪充满戒备。 尽管自己可以说，自己当了皇帝之后可以不像古来之君那般没有人情。 若是坐上那个位置，又怎能被私情左右？ 李载非无情，也不想做那没有半点人情味的孤家寡人，索性做个在暗中掌控大梁的权臣，岂不风流快活？ 更重要的是，执棋之人，若是站在了明处，反倒是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此时，姬南天打断了李载的思绪，“打算何时进宫？你小子先平月郎，后定顾明章之乱，再有今时今日平定晋王之祸，你必定功震大梁！” 李载摇摇头，“回头再说吧，这功高盖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岳父，禁军统领的位置，李家留不住了，二弟到底是吃了败仗，只是新任统领的人选……” “既然你打算给出来，那就还给陛下吧，让她自己定。” 关于二弟的未来，李载另有安排，至于禁军统领的位置，这次二弟兵败，必定会被弹劾，萧灵儿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既如此，那就用这个位置，去换取更大的利益。 “岳父，天冷了，注意身体，对了，天道院内有一个叫涂烟儿的小丫头，莫要为难她。” “哼！你小子沾花惹草老夫也没资格多说什么，男人嘛，可以理解，但自己府上的事情是不是也该上心一些，比如那个林朝阳，留在身边可不是什么好事。” 姬南天只是提点了一句，李载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最初留下林朝阳，也只是为了林枫。 如今想来，也是时候给林枫送个帮手去了。 …… 回到相府，李载独坐后院，温婉娴静的小美人在得知李载回来后，早就想来见一见，只是她素来不争不抢，也只敢远远看着李载。 将林素素叫来身后，李载指了指自己的肩头。 温婉少女也很懂事地上手为李载捏肩。 “本相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姐姐可还安分？” “相爷心知肚明，姐姐和素素不同，她留在相府，只是为了给林枫做内应。” 听到这话，李载有些诧异，“你倒是卖得快，难道如今一点血脉之情都留不下了？” 温婉少女眼底闪过一抹晦暗，“我知道，相爷未必会全信我，但素素绝对比他们活得聪明，任他们说我贪生怕死也好，说我是软骨头也罢，但我若是有勇气一了百了，早在林家灭门的那天，我就这么做了。” 对于林素素是否会忠诚，李载并不在意，随即将手伸向肩头，抓住那白皙的手掌，牵着她来到自己身前。 温婉的白衣少女有些无措的坐在了李载怀里。 只见她面色一红，低声问道：“相爷今日是打算在这儿……” 李载伸手捏了捏她的下颚，随即一个弹指弹在她的脑门，“小脑袋瓜想什么呢，本相是有事儿要跟你说。” “啊？”闻言，林素素的脸色越发红润，她眼神躲闪，难掩娇羞，“相爷有话就直说。” 自从那次在房中一品二美之后，素素就温顺乖巧了许多，或许是真的认命，也或许是忍辱负重，但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载是真心打算让她揣个宝贝在肚子里。 尽管过了这么久她都还没有动静，但这种事儿着实需要运气。 此刻，李载将之前遇到林枫的那些事儿缓缓说了一遍，一边还在观察林素素的反应。 听完之后，林素素摇摇头说道：“这些话，相爷可以不用跟素素说。” “你可以转告给林朝阳听，如果她要逃走，你就装作不知道。” 林素素虽然不明白李载这么安排的用意，但也并未多言。 林朝阳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去督促林枫复活他们的母亲。 林枫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扮演好自己作为寻宝犬的角色。 眼下，自己的任务，就是躲在府中示弱，等到裴术回京，那如今那些所有对自己不利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自打回京之后，李载就听说了不少关于自己拥兵自重的话，还有一些功高震主的话。 叛乱摆平，那卸磨杀驴的事儿自不少见。 如今蜀王进京，萧灵儿更是有了底气。 她此刻，恐怕还在沾沾自喜，一定觉得离间自己和姬家的手段已经成功。 但她依旧不敢动李家，如果她不蠢，也听进了自己的话，那么她对自己的态度，应该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第283章 宝剑赠巾帼 李载盯着后院湖水走神，怀中少女却是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李载此刻要做什么，但又觉得难为情，此时她生怕被人看到。 “相……相爷，素素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做，不如今晚再……嗯！” 刚想逃走的林素素被李载一把拉住，手臂顺势搂住了那水灵的腰身。 “跑什么？本相还有要事与你商议呢！”李载凑到小美人耳边，惹得林素素顿时面红耳赤。 “相爷请吩咐。” 李载朝着她腰身掐了一把，继续说道：“历经一场大战，本相也算见惯了生死，回来一趟，也是时候抓紧留下血脉了。” 听闻此言，林素素神色一惊，“相……相国，还请您打消这个念头，素素的身份，若是有了子嗣，必定活不长久。” “在相府之中，你自有活路，素素，这年头，母凭子贵，有了子嗣，你才是真的性命无虞！所以别管我姐怎么吓唬你，懂吗？” 林素素听到这话才恍然大悟，随即又红了脸颊。 许久未见，林素素的姿容依旧令人心动。 她的柔弱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柔弱感，细腻的肌肤，纤细身段，好似稍稍用力，就能让她万劫不复。 尽管已经算不得初经人事的少女，但李载轻轻一撩拨，她清秀的眼眸之中泛起晶莹。 “相……相爷，不可以在这儿。” 她不是林朝阳，李载并未让她难堪，抱起这小美人儿，走向后院的房间。 林素素身段细柔，李载将她抱进房中，轻轻扯下她的腰带。 白衣松散，雪白肚兜下，峰峦曼妙。 只是轻轻搂住林素素的腰身，她便双臂环上了李载的脖子。 那滚烫的脸颊，伴随着略显急促的呼吸。 “相……相爷，你温柔一些……” 月神姬的妩媚也好，亦或者顾雪棠的坚毅，亦或者阿素和宁珂的娇小，都不及她这从骨子里透出的柔美。 林素素就是那种最标准的清秀美人，没有什么特点，唯独一个柔弱，便最是抓人心。 每次都被李载折腾得两腿发软，欲哭无泪。 以往她越是抵触和不满，李载就是越是停不下来。 可今日，也许是听到子嗣便是她的立身之本，于是这柔弱少女也忘情了许多。 死死抱着李载，好似想将他的一切都接纳。 当然，整个相府，除了李载，她也没有什么亲近之人了，那位姐姐，也早就将她当做了敌人。 所以她早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相府立足。 子嗣便是她最如今唯一能有的底气。 直到黄昏时，李载穿好衣物从房间内走出，回眸看了一眼，少女披头散发，满脸疲惫地躺在房中。 …… 入夜，天枢星沈复来到书房。 “主公，姬夫人来信，明日抵达洛阳。” “嗯，雪儿回来得好。” “月神姬那边，也已称大事将定！” “意料之中。” 沈复算是七星灵武将之中最正常的一个，所有他才被留在相府，此人做事，颇为靠谱，可以说是一个小裴术。 “主公，青州王今日悄悄差人前来问，天道院如何处置？” 一听这话，李载有些诧异，“我这位岳父大人，真是个老狐狸呀，这是猜到我打算示弱，索性要杀要放，都让我把黑锅背住呗？” “主公，天道院到底和道门牵扯颇深，属下认为，可以给道门一个面子，算是顺水人情。” “哦？你觉得当如何？” 沈复也是丝毫没有避讳，在李家待了这么久，他也知道李载的性情，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被怪罪。 “属下认为，当按照相国之前所言，无功不赏，无罪不罚。” 李载点了点头，“这事儿你就看着办吧，倒是没必要和道门交恶，不过天道院此后，便不再统管京都修行者事宜了。” “主公，还有一事，今日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担心主公伤势，特地让陈公公带着太医前来问候，属下借故挡了回去。” “嗯！做得好，最近这段时间，谁来拜访都不见，另外，可以传些消息出去，就我今日急火攻心，吐血不止，已然卧病在场。” 沈复稍加思索，“主公，可是您门下的那些故旧，这些日子总是三天两头朝着相府跑，试图打探消息。” “不用理会，这个时候，最好他们都觉得本相日落西山，早晚被废。” “主公，裴先生那边。” 李载放下手中书册，随即缓缓皱起眉头。 “啧……这裴术，怎么这么慢？本相这戏台子都搭好了，他这个主角迟迟不来唱戏，赶紧催催！” “属下明白！”说着，沈复就准备告退。 此时李载叫住了他，“对了，蜀王这两天可有动静？” “回禀主公，自您去拜访之后，蜀王就没了动静，也迟迟没有进宫，按理说，此刻他该进宫面圣，将战况禀明。” 李载皱起眉头，“当真没进过宫？” “只有萧若溪偷偷进过一次宫，也不知和陛下说了些什么。” “是吗？听说萧若溪喜欢兵器，府库之中，可有好一些的宝剑？” 沈复有些摸不着头脑，“回禀主公，府库之中，最好的一柄女子剑，便是残风惜月，曾属于那位风雪神剑韩仙仙姑娘，她死在君平手里后，此剑流落江湖，后来天机阁将此剑找回，送到了京都，便一直留在府库之中。” “看来你对家里的事儿已经很了解，那就把这柄残风惜月给萧若溪送去。” “主公，此剑难得，姬夫人更是女中豪杰，何不将此剑……” “雪儿不用剑，就是要在雪儿回来之前送出去啊，若不然这么一柄好剑，她不得跟我闹脾气？” 沈复若有所思，“那……以什么名义送呢？” 李载稍加思索，“就说宝剑赠巾帼，以弥补当初亏欠。” “啊？主公，这么说，怕是会惹人误会吧？” “药王谷的事儿听说了吧？抢了她的千叶银凰羽，这不……聊表歉意罢了。” 沈复其实也猜到了李载的坏心思，京都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主公既然想要让别人都以为李家和蜀王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清不楚就是最好的办法。 第284章 落井下石 这世界上最是容易被人传颂，且又最耐人寻味的关系便是男女关系。 第二天一大早，蜀王府收到了来自相国府的大礼。 大张旗鼓，甚至由李储亲自送上门，可谓是招摇过市。 蜀王府内，萧龙衍嘴角抽搐，看着摆在面前的礼物，气不打一处来。 “李载这孙子！还挺会玩儿，这是看准了本王祸害啊！” 一旁清冷道姑拿起那柄李载精心挑选的宝剑，拔剑出鞘，看着剑锋上流转的寒意，顿时心生喜悦。 “好剑！” “这李载，非得将本王拉下水，呵，东西得给他退回去！” 萧若溪摇了摇头，“何必呢？王兄，咱们初到京都，顺着他的意思又如何？殿下看重您，您便不负皇恩就是，若是青州王前来交好，咱们也可以受着，这当朝相国的好意，又为何要拒绝呢？” 听闻此言，萧龙衍抓起一把棋子在手中把玩，“丫头，还是你会做人啊，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也是，都不得罪就行！” “京都鱼龙混杂，他李文若要我们壮声势，我们也可以狐假虎威。” 萧龙衍若有所思，反问道：“谁是狐？谁是虎？” “在我看来，他和王兄都是狐狸。” “溪儿，有你这么说王兄的吗？”萧龙衍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拿出棋盘放在桌上。 萧若溪摇摇头，“表面客气，背后捅刀，不就是王兄最爱干的事儿吗？” “哼！跟别人可以，但这李载……啧，怎么说呢？喝了一顿酒，本王就知道他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当真觉得他需要和本王联手？他当真需要本王来壮声势，恐怕是挖好了坑等本王往里跳。” 萧若溪对那柄“残风惜月”爱不释手，自从得了李沁棠的剑道心得后，她便一直想寻一柄配得上自己的剑。 今日这柄剑，深得她的心意。 这无关谁所赠，对于爱剑之人而言，这样一柄剑足以让她丢掉所谓的原则。 “王兄，从你决定趟京都这浑水开始，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李载是狐狸，姬南天就是老王八，而那裴术则是猛虎，与谁为伍不都是伴随着利用吗？” “那在你心里，王兄我呢？” “刚才说过了，李载是狐狸，王兄也是。” 萧龙衍摇了摇头，“多半在李载心里，本王是豺狼，不过你倒是提醒了为兄，单打独斗胜负难料，可无论如何，为兄不能和那李载联手。” “那王兄想和谁联手？萧灵儿？” 萧龙衍嘴角流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她凭什么？为兄与咱们这位陛下，不过是相互利用，你刚才不是说了吗？狐假虎威，既如此，就该找真正的猛虎！” 萧若溪摇摇头，“王兄错了，裴术这个人，城府极深，他未必就能是个好盟友。” “如今看来，李载、裴术和姬南天，这三个人，哪个都不好对付，但毫无疑问，也只有裴术才是那个最可能和咱们站在一起的人。” “王兄不怕他是在做戏？” “是不是做戏，重要吗？只要他对付李载，那本王就得帮帮场子！最好是能彻底将李家拉下神坛！” “那今日这局面，要不要回个礼？” 萧龙衍随手落子，“当然要回个礼，本王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礼尚往来，今日进宫，好好给他送上一份儿大礼。” …… 御书房内，那位身穿龙袍的清秀小皇帝翻看着手中文卷，眉头紧皱。 “又是参李相的？这六部和你们都察院是疯了吗？” 都察院的都御史仇尚乃是近来萧灵儿亲自提拔起来的人，此人疾恶如仇，也是朝中老人，趁着这次京都势力重整，他也乘风而上，成为了陛下的手中刀。 “陛下，我都察院监察百官，这本是分内之职，李相目无君王，就算征战有伤，也该在回京之后先行面见陛下，再不济递封请罪折，但他竟是毫无作为，私底下还与蜀王往来甚密，如此行径，实在难领朝纲！” “放肆！李相乃是我大梁功臣，岂容你这般指摘？”萧灵儿本能给骂了回去。 这要是以前，有谁攻讦李载，她说什么也要帮上一帮。 可如今李载刚平了月郎和顾明章的叛乱，正是得民心之时，而且这个时候去攻击李载，她自己心里也过不去，但身为帝王，她又希望能制约一下李载的势力。 在她心里，李载是国之重臣，值得倚重，却又不能太过倚重。 她始终记得那时李载教她的那些帝王之术，她也懂得何为平衡。 “陛下，蜀王求见。” “蜀王？这萧龙衍，终于舍得进宫了？传！” 不一会，身着蟒袍的蜀王来到御书房内，“臣萧龙衍，拜见陛下！” “萧爱卿，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萧龙衍早年见过还是公主的萧灵儿，尽管心知肚明，但也不能去拆穿。 稍稍行礼之后，萧龙衍汇报了一下之前配合李载围攻顾明章的事情。 只是说完之后，萧龙衍突然流露出几分惭愧模样，当即跪在了地上。 “陛下，关于屠戮那五万降兵的事情，臣心有愧啊，纵然军令不可违，纵然李相做这个决定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可到底那也是五万人命，臣心难安，还请陛下降罪。” 此话一出，明着是他自己良心难安，实际上却是在给李载挖坑。 蜀王回京的那天，就暗中来拜见过她，她许了蜀王重利，只为平衡京都局势。 眼下看来，这蜀王今日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萧爱卿的意思是，屠戮那已经归降的五万凉军是李相的意思？” “陛下，李相此举，也是为了大局考虑，纵然有失人道，但也算情有可原。” 萧灵儿并未多言，在她看来，萧龙衍此刻站出来打压李载，也是一件好事，李载打了胜仗，自己赏是肯定要赏的，但得有人出来稍稍压制一下。 这样才能让李载不至于功高震主，对于皇帝而言，手下的臣子要会犯错，才值得重用。 只见龙椅上的女帝带着几分满意的神情点点头，倒也没在意那被屠戮的五万凉军，她如今算是真的明白，为何父皇当年要重用李家。 有能力是关键，关键的是那位老李相懂得犯错。 有了这个思路，萧灵儿就敢继续重用李载，只要他成为孤臣，那就可以是自己最看重的臣子！ 第285章 萧灵儿的决定 就在萧灵儿暗暗盘算之际，突然一道加急的军报送进御书房。 萧灵儿接过军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军报的内容来自裴术，如今的裴术没有任何正式的官职。 所以信件上，加盖的是当年的锦衣卫指挥使特殊印记。 她依稀记得，当初是李载将裴术保了出去。 按理说，这个人应该是李载的人。 后来萧灵儿调查过裴术的过往，也知道他曾是父皇最得力的手下。 此时来信中写道：“晋地整军，为大梁天子之师，今梁臣裴术，弹劾大梁相国李文若，欺上瞒下，滥用职权，结党营私……” 萧灵儿逐渐皱起眉头，这信中不仅列出了李载的罪状，还将他暗中培植亲信的事情抖了出来。 当然，这是裴术和李载商量好的计策，也并未抖出纵横楼，只是将一些朝中门生故旧说了出来。 但言语之中的敌意却是丝毫没隐藏，萧灵儿逐渐皱起了眉头，心里却是并未感到高兴。 想打压李载是真的，但也没想过一下子压得太狠。 这裴术一开口就是罢相，要知道若是裴术在此时攻击李载，那他手里可是有十余万大军。 而此时蜀王也是一副落井下石的模样，萧灵儿可不敢让朝局突然间变得不平衡。 想到这儿，萧灵儿将裴术的信件丢给了蜀王。 “萧爱卿，你且看看此信。” 萧龙衍接过信，顿时脸色大变，虽然早有猜测，但此刻看到信中内容，让他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尽管裴术背叛这种事儿说来不是那么叫人相信，但这封信中甚至提到了李家暗中培养死士的事情，培养死士虽然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儿。 但要是放在明面上说，那就是欺君罔上，杀头之罪。 当然，就算查证了，萧灵儿也不会对李载怎么样，可裴术在信中透露了太多关于李载的私密，这要是一出戏的话，付出的也太多了些。 而此时萧灵儿的态度更是耐人寻味，她居然看到这封信之后没有生气，反而丢给自己，这显然是不想因此处置李载。 “陛下，此信未必是真。” “哦？萧爱卿觉得裴术是在诬告？” “臣觉得一切有待查证，还请陛下圣裁。” 萧灵儿看出了萧龙衍是一副和稀泥观望的态度，所以不再多言，命人去请姬南天。 随即说道：“传旨，封裴术为晋州节度使兼领州府，让他整备手下兵马之后，回京复命！” 听闻此言，萧龙衍一时也弄不清楚情况了，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 “另外，让御医再去相府看看李相的伤势，记住，这次可别再被什么药王谷在京都，所以用不着御医这种话给打发了！”萧灵儿眉头紧皱，心下也不明白这李文若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眼下对他而言，可以说是火烧眉毛了，竟是一点都没见他着急。 等了没多久，青州王姬南天被请到了御书房，萧灵儿也将手中信交给他看一眼。 姬南天眼里闪烁着精光，他已经明白这都是李载的示弱之举。 一时对自己这位女婿也很是无奈，索性想到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该帮忙拱火就拱火。 “陛下，倘若裴术所言为真，那李相就是大逆不道，陛下不必顾虑，还请严查李文若。” 姬南天的态度极其明确，这倒是把萧灵儿和蜀王都给弄糊涂了。 “国舅，这李相可是您的女婿，您就不打算帮他说说话？” “陛下，国法为先，私情在后，如果他李文若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奸佞，还请陛下严惩不贷！”姬南天拱手行礼。 萧灵儿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裴术、萧龙衍、姬南天，这三人居然统一口径要收拾李文若。 这怎么行？若是李载倒了，谁能压制这些人？ “国舅觉得，裴术可信吗？” 这种事情上，姬南天还是较为慎重，只见他有些恍惚，似是在回忆什么，片刻后更是神情严肃说道：“依稀记得当年裴指挥使乃是先帝最信重之臣，若非为一苦命少女出头，怕是也不至于落得多年牢狱之灾，陛下，此人可信，而且此次讨伐顾明章，他也居功甚伟。” “所以你们都帮着裴术说话，是吗？”萧灵儿如今，也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并未立刻表达自己的态度。 姬南天知道裴术是李载落的一子，于是顺水推舟。 而萧龙衍纯粹一副落井下石的心态，再加上心里也有了想拉拢裴术的心思，于是也跟着凑热闹。 萧灵儿看着桌上摆着的那些参李载的奏折，再看向面前两位重臣，一时有些为难起来。 “朕乏了，二位先请回吧。” 姬南天和萧龙衍对视之后，纷纷离开御书房。 萧灵儿脸色阴沉，看着手中的信，冷哼一声，“孤臣，原来是这个意思，李文若啊，朕这次若是救你，你可会记得朕的恩德？” 此话无人回答，但萧灵儿也下定决心不会让李载被这些人斗下去。 她仔细回想父王当年用李家的目的，又想起了李文若当初教她的那些话。 心里还隐隐对那个男人生出几分愧意。 “陈朔，你备上一份厚礼，亲自去一趟相府，就说林尚仪回宫了，想见他一面，请他务必进宫一趟。” 老太监行礼，连忙准备动身。 此时，萧灵儿好似又想到了什么，随即说道：“若是可以，你亲自看看，他是否无碍，又是否伤得严重？” “老奴领旨！” 看着老太监离去，萧灵儿突然流露出一抹笑意，惊为天人。 如果李载能为自己所用，那他位高权重又如何？ 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她也渐渐明白，李载这样的臣子，其实才是最好的臣子。 有能力，能办事儿，还是满朝皆敌。 萧灵儿心情愉悦，起身回了宫殿，今日，她拿起自己的瑶琴，亲自抚琴一曲。 暗暗盘算着，这次帮李载一把，到时候再稍微敲打一下，朝局便能达到前所未有的平衡。 身为帝王，本就是孤家寡人。 唯一能信得过的朋友，就是那位自己亲手扶起来的孤臣。 二人之间是制衡，也是配合，更是相互依靠。 她难得拿出了那时李载留在御书房的诗句，神情不自觉有些痴了。 “若你我之间，是这样的相处，未必不是一件美事呢。” 第286章 雪儿回京 相府之中，红衣女将日夜兼程赶回，火急火燎来到府中。 却是在后院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李载，姬红雪缓缓走到李载面前，顿时神情凝重。 “怎么回事儿？” 李载回头，看到雪儿担忧的神情，当即站起身来。 “没事，装的。” 眼见李载没什么事情，姬红雪松了口气，随即没好气朝着轮椅踢了一脚。 “好端端的，你装什么重伤？” 看着雪儿脸上带着几分埋怨的神情，李载不自觉流露出一抹笑意，痴痴地看着她，随即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心，惹得雪儿顿时红了脸颊。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哼！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怎么想的？回京之后为何不去面见陛下？还有，裴术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载故意装傻，摇了摇头，牵着姬红雪往屋里走。 “夫人一路奔波劳顿，先回房给你弄一桌好吃的，咱们慢慢说。” “哎呀！急死我了！不吃！你先说！” 李载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头，“好了，真的没事儿，来人，赶紧准备酒菜，没看到夫人回来了吗？” 带着姬红雪回到房间，非是看着她开始动筷李载才慢慢说道：“雪儿应该猜到了吧？裴术的事情是我安排的，没有什么大问题。” “你安排的？你可知道裴术做了什么？他把夫君麾下那些在朝中的亲信名单都给了小皇帝，如今一个个的都被陛下警惕，已经渐渐有人被调离中枢了。” 李载依旧从容不迫，“的确是给了一部分李家故旧的名字出去。” “夫君若是想舍弃一些人，大可找那些不那么重要的……” 话还没说完，李载摇摇头说道：“雪儿你想错了，为夫不是舍弃他们，反而是要重用他们，所以挑选的人都是父亲留下的亲信，一些最值得信任的人。” “为什么？” “让他们远离中枢，自然是有更大的用处。” 听闻此言，姬红雪咬住了筷子，眉头始终无法舒展，这回到府中，倒是不再如战场上紧绷，雪儿也展现出她可爱一面。 只见她神情凝重，又伸出手摸了摸李载的额头，眼神越发怪异，“没病啊？夫君你到底要干嘛？” “其一，让京都的人都以为我的大势已去，麾下心腹皆被调离京都。” “如果只有这其一，我一定会觉得你是疯了。”姬红雪神情之中担忧不已，但出于信任，还是耐心等着李载解释。 “二弟兵败，难免被问罪。” “想解决这事儿对你来说很难吗？” 李载摇了摇头，“不是难不难的问题，京都水深，我和二弟，最好不要待在一起，让他去凉州。” “你想让文朴去凉州……”此刻，姬红雪瞪大了双眼，好似明白了什么，“所以……那些被裴术供出去的人，最终贬谪出京之后都会进入凉州？夫君，你……” 李载比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嘘……雪儿，二弟有名将之姿，晋地围城之战，你别管他是不是输了，带着五万大军，在中了敌人圈套的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纵然狼狈，但最后还能留下一万禁军，可见他天生就属于战场。” “夫君是想让他取代顾明章，彻底掌控凉州？所以那些即将被贬黜的官员，都是夫君准备给二弟班底，你想让二弟做第二个西凉王？” 听到雪儿把自己想法一一道出，李载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这些话，不该说出口。” “夫君都这么做了，还怕我说吗？” 李载笑着摇了摇头，“给裴术的名单，那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 “我知道，夫君既然决定，雪儿便没什么可说了，但都察院参你的奏折为何视若无睹？” 李载慢悠悠说道：“都察院的御史有些人是受人利用，但大多数人还是挺有气节的，攻讦我两句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那裴术呢？我瞧着这裴术出招，招招都像是奔着要夫君的命而来。”姬红雪隐隐生出几分戾气，似乎对裴术生出几分不满。 看着眼前雪儿闹脾气的模样，李载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笑意。 “雪儿，就是要看着像，别人才会信啊。” “哼！夫君就不怕裴术假戏真做？”姬红雪将手中筷子一搁，隐隐带着几分怒意。 李载摆了摆手，一时玩心大起，当即追问道：“要不雪儿帮我把戏做真点儿，等他回来的时候，去帮为夫揍他一顿？” “嗯？夫君说笑呢？” 李载神情严肃，“并未说笑。” 红衣女子稍加思索，“好！我就帮夫君好好敲打敲打这裴术！” “那雪儿到时候记得手下留情。” “你未免太小看裴术了，他在绝代榜上，仅次于二姐，一手血刀更是霸道无匹……” “不重要，他不会和你较真。”李载认真的说道。 “较真我也不怕他！”姬红雪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得意，自打药王谷内参悟后，她的实力已然突飞猛进，有了质的飞跃。 “裴先生这个人，骨子里的傲气还是藏不住的，就算是二姐去和他打，他也未必会留手，可若是夫人，那不一样。” “有何不同？”姬红雪眨巴眨巴眼，有些不解。 “因为你是我的当家大娘子啊，他怎会伤你？”李载眼神温柔地看向姬红雪。 听闻此言，姬红雪脸颊微微泛红，端起饭碗又吃了起来，“说正事儿呢，你突然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雪儿生得这般好看，还不许为夫多看看了？”李载面带笑意，看着眼前美人突然流露出的局促，一时觉得越发可爱。 姬红雪轻哼一声，眼中虽有隐隐柔情浮现，但她还是一本正经问道：“夫君，雪儿不明白，你图什么呢？此间事了，也算是立下大功，何至于如此费劲心思，演这么一出戏呢？” 李载稍加思索，“目的很多，好处也很多，最首先的一点就是让陛下放心，让她懂得大梁想要稳定，权力的制衡最重要。” “可夫君此举，只是明面上的全力制衡，实际上整个京都，也就蜀王跟个傻子似的被夫君玩得团团转！” 第287章 夫妻团聚 姬红雪擅战，人也聪慧，但毕竟没有在官场待过，有些门道自然不甚了解。 “蜀王不傻，他未必信裴术能背叛我，可他信不信的不重要，陛下信了就好。” 姬红雪稍加思索，“那其他呢？还能有什么别的好处？” 李载继续解释道：“为了凉州的安排自然也是一个好处，如今凉州有唐运生这手棋，也有顾雪棠……” “等等，顾雪棠？那不是凉州郡主吗？” 看着雪儿突然凝重的表情，李载有些心虚。 虽然雪儿不那么在意自己沾花惹草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在她面前提起别的女子，特别是和自己有关系的女子时，总是心底莫名生出不安。 “嗯，是，顾明章战败后，她投靠了我。” 此时，姬红雪倒也没有朝着男女关系上想，毕竟眼下正聊着正事儿，“所以夫君觉得用这顾雪棠可以稳住凉州局势是吗？” “嗯，这只是一方面的考量，顾雪棠和唐运生都将会是帮着二弟坐稳凉州的关键。” 姬红雪点点头，“如此想来，夫君是早就开始打算了。” “凉州之地颇为关键，让二弟去，一方面是为了私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小子还算有能力。” “那我明白了，还有呢？还有什么别的好处？” 此时李载自顾自倒上一杯酒，眯眼微笑道：“还有一个就是取势，我这打了胜仗回来，不少人憋着坏等着上朝参我，这件事儿，背地里多半有萧灵儿挑唆。” 听到和陛下有关系，姬红雪又担忧起来，“夫君，陛下当真有如此容不下你？” “不是她容不下我，而是她必须这么做，功高震主，她若是再不想办法打压，光是名望都能将我推上顶端，我已是百官之首，手里还有兵权，别说她不放心，我自己都不放心在。” 姬红雪瘪了瘪嘴，“明白了，夫君示弱，要的也是一个稳定。” “不全是，也是要让萧灵儿真的明白，我李家要是倒了，这大梁只会更乱。” 听到这儿，姬红雪稍稍愣神，随即也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难道……参夫君的那些人，不全是陛下安排的？” “当然，在这大梁朝廷之中，除了那些都察院那些御史要名不要命敢和本相作对，其他人，又有多少敢在这个时候和本相为敌呢？我不点头，他们的奏折都未必能送到萧灵儿手里。” 姬红雪攥紧拳头，隐隐有些不安，“夫君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朝局上的事儿，雪儿又不懂。” “因为雪儿是我的当家娘子啊，你得知道为夫是个怎样的人才行，说句大不敬的话，在这大梁，本相就是天……” 话还没说完，姬红雪有些着急地朝着李载臂膀来了一巴掌，“文若！你要死啊！这种话也敢说？就算是在家里，你也别给我谨言慎行些！” 李载温柔笑道，要说这些话在别人面前是打死都不可能说出口的，也就是在自己喜欢的女子面前，隐隐会有几分想要表现的心思。 “夫人教训得是，以后不会乱说了。” “哼！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大战结束，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难道你就真的不打算上朝？” 李载稍加思索，“先装装病吧，不急，现在该着急的是陛下！” 姬红雪起身围着李载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之后说道：“夫君你这也不像是重伤的模样，这要是御医前来，你还能明着欺君不成？” “无妨，荒古灵血真经可以改换气机，体内的气息本就可以随时变得狂躁，看起来像是重伤就行。” 红衣美人若有所思，随即坐回了位置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怎么了？为何突然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姬红雪轻轻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朝堂之事，还真没我想得这么简单，明面上能看到的情况，未必都是真的，难道我大梁朝局一直都是如此？” “雪儿心怀天下，想来是不满大梁朝廷的风气。” “也不全是，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告诉我，能被人看到的东西，往往和真相大相庭径。” 其实此刻李载能明白雪儿的心情，她纵然出身姬家，也见过了不少蝇营狗苟，可她的内心还是比较正气，身为姬家大小姐，她肯定也了解过父亲的某些作为。 也就是那种心里不认同很多事情，但又无能为力。 此时她刚从战场上回来，想必也见惯了那些为家国拼命的热血少年，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满腔赤诚，只为家国。 “雪儿会不会觉得为夫心思深沉，一心只为自家利益？” 姬红雪摇摇头，“夫君不必多虑，雪儿享受着父亲和夫君带来的利益，今日拥有的一切地位和名誉皆和姬、李两家脱不了干系，所以我也不会说你们就做得不对，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世道能好一些，哪怕只是稍稍好一些呢？” 此刻，她眼里的赤诚让李载动容，这些话，她发自真心，而且此刻她的眼里，依旧还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记得原着中之中她领兵战死青州关外时，内心却是无比绝望的。 这一刻，李载暗暗发誓，无论如何，得保护好她。 “我答应你，会尽我所能，让大梁变得好一些。” 姬红雪伸手抓住李载的手，随即轻轻摇头，“夫君，雪儿不贪心，咱们在保证自己无恙的同时，尽心尽力去做就好，有些事情，做不到也罢，不必强求。” “嗯！说来，雪儿已经把军队领回来了吗？” 姬红雪点点头，“枫华灵骑已然归营，一部分月郎玄甲也暂时安置在洛水营驻地附近，晋王伏法，晋军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后续很多事情，兵部会接手，夫君还是专心应对京都局势吧。” 面前的酒壶缓缓见底，李载再次拿出一坛酒。 “不用，眼下戏台子已经搭好了，戏就让别人来唱吧，为夫还是在家品酒品菜品美人……” 听闻此言，姬红雪清冷绝美的面容下泛起红晕，随即踩了李载一脚，“你还品美人？说起来夫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交代的？” “什么事情？” “你说呢？宝剑赠巾帼是吧？弥补当初亏欠是吧？你亏欠她什么了？” 看到此刻雪儿那带着怒意的眼神，李载冷汗直流。 第288章 宫中来人 “雪儿，那只是权宜之计，我和萧若溪没有任何关系。”李载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姬红雪脑袋一歪，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此刻在她眼里，夫君窘迫的模样，还是第一次瞧见。 “夫君给我一句实话，你到底是喜欢萧若溪？还是只想利用她对付蜀王？” 夫妻这么久，姬红雪对李载还是有些了解。 知道他或许会对美人有所心动，但更多的目的，必定是伴随着背后的利益。 所以此时，也只是半开玩笑似的质问。 李载稍加思索，看着眼前绝美佳人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对萧若溪下手，只是为了扰乱蜀王的心，至于说对她本人，并无感情。” 此时李载明白，雪儿在乎的是感情，她可以接受林素素，也可以接受玄素，但她也知道这二者之间在夫君心里是有根本差别的。 “那陛下那边，你还是打算一直示弱吗？” “暂时就是这么想的。” 刚说完，门外护卫传来信报。 “相爷，夫人，陛下派陈公公带着御医前来，见还是不见。” 李载想了想，点点头，“还是见一面吧，看来咱们这位陛下也不太相信了。” 没来得及和雪儿叙旧，没等多久，就只见那位陈公公带着御医走进房间。 李载坐在轮椅上，用灵力打乱了自己的内息。 对于这位陈公公，李载早有留意，此人名叫陈朔，早年就跟在先帝身边，一个能在皇帝身边混到这等地位的太监，本就不简单。 在原着之中，对这位公公也只是描写了其为人通透，一心向着皇帝。 着重描写的都是关于这位公公对皇帝如何忠诚，做事如何面面俱到，尽管戏份不多，但李载还是通过一些细节，推敲出这位公公应是一位隐藏的高手。 当然，这些都不算太过重要，毕竟皇帝当初李载名字这位公公不简单，依旧敢在大梁我行我素，压根儿也没有将他当成威胁。 “陈公公，有伤在身，原谅本相招待不周。” 对于这位陈公公，李载向来都较为尊敬。 无论如何，他很可能成为自己和萧灵儿之间最关键的枢纽。 老太监也很是客气，以前李载给他送钱，他也是笑眯眯收着，今日见到李载，他很是客气行礼。 “相国大人，老奴今日奉旨带御医前来为相国大人问诊，陛下很是担心您的伤势，所以……” “来吧！”李载伸出手，示意一旁的御医探脉。 这御医还算有些真本事，只是一搭手探脉，便感觉出了李载体内的情况不简单。 “气机狂躁，凌乱不堪，相国大人一介文人，会有这般情况，想来是被高手伤过。” “没错，之前不是被陆轻云追杀嘛。” 李载故意这么说着，一旁老太监稍稍一愣，也想起了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儿。 “相国大人为国尽忠，实属不易，老奴钦佩不已。”老太监客套了两句后，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御医，随即神情逐渐凝重。 那老御医看了看，轻声一叹息，“相国这种情况，能侥幸活下来，想必也是有药王谷的高手在，如今老夫只能说开些好药，慢慢静养。” 御医说的这个结果，就是李载想要的结果。 老太监听完也一副思索状，随后瞥了御医一样，御医也很是识趣，“相国大人，不如老夫移步，给您开个方子？” 李载自然也清楚老太监今天前来，并不仅仅是为了带御医来给自己看病，多半还是萧灵儿有什么话想说。 这事儿倒是可以比不用避着雪儿，于是府中丫鬟带着御医离开房间。 老太监眼看四下无人，这才开口说道：“相国大人，陛下有些话托老奴转告您。” “陈公公直言不讳。” “陛下说，相国大人劳苦功高，却是惹来天下人非议，关于那些屠戮降将的事儿，陛下是信任相国大人有自己的理由。” 李载稍加思索，随后点点头。 “然后呢？” “陛下说，李储天生神武，适合领兵，放在京都屈才了，既然李相如此看重月郎，不如让李储去月郎领节度使。” 果然，皇帝想收回禁军的权力，但又不想因此得罪李载。 禁军统领的位置，在萧灵儿看来肯定比一个藩镇节度使要关键。 可在如今的李载看来，则反之，毕竟京都的水太深，手里没有兵权，就完全没有底气。 所以萧灵儿是以退为进，用月郎藩镇为代价，夺回京都掌控权。 这其实是一笔双赢的交易，因为掌控禁军，可不仅仅是靠二弟这个统领之位。 其中有很多父亲买下的暗子，也有裴术埋下的暗子。 对李载而言，让二弟放弃禁军统领这个位置，一是安全，二是以退为进，也能得到更大的利益。 无论是月郎还是凉州，只要二弟离开京都，那就是蛟龙出海，他自然而然就能形成对皇权的威慑。 当然，李载要的是凉州，毕竟月郎对于自己而言，算是人心所向。 月神姬当初将月郎神庙的月神像全部换成了“文圣”，而这文圣便是李载。 假以时日，月郎之地就会成为自己的根基。 关于月郎，李载也已经有了人选，所以二弟一定要拿下凉州。 月郎的一手棋落子，再将凉州落子，如此循序渐进，才能真正成为大梁的掌控者。 “陈公公可以回复陛下，二弟确实该出去历练，但月郎之地百废待兴，这不是他一个武夫可以做到的，如今顾明章身死，凉州一片乱局，本相打算举荐二弟前往凉州赴任。” 听闻此言，老太监面不改色，对于皇帝和大臣说了什么，以及话里暗藏的某些晦涩难懂的意思，他不会去猜测，不会去联想。 能在太监总管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谨言慎行。 所以就算猜出了李载这话背后的意思，但他也不会多言。 “老奴明白了，定会如实带到。” “陛下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老太监看着一眼姬红雪，欲言又止。 李载摆了摆手，“没什么事情是我家夫人不能听的。” “那老奴就直言不讳了，陛下许诺，可以让心儿殿下诞下的第一个男丁，为我大梁太子！” 第289章 皇嗣 让心儿诞下的第一个孩子成为太子，也就是过继给萧灵儿，此后这个孩子称萧灵儿为父为母，这样想来，萧灵儿这一手是打算将李家和皇族彻底利益绑定。 当然，她本就没有太多选择。 自己亲妹妹的子嗣，亦或者她自己嫁人，诞下子嗣作为皇储，本就是她一开始的打算。 这也是当初萧心儿加入相府，她刻意拦住了宗室亲眷，也就是为了向天下人证明，萧心儿自入李府之后，便和皇族划清界限。 这些都是为了将来的太子做准备。 当萧心儿死在宗亲心里的时候，她的子嗣，才能成为大梁未来的帝王。 这个条件，让李载有些心动。 他不想当皇帝，可当皇帝的老子，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自己儿子成了天子，虽然也会改名姓萧，但他是自己儿子的这个事实，就永远不会变。 如此以来，算是萧灵儿许诺给李家未来数十年的太平和权利。 李载稍加思索，“代价是我李家永为梁臣，对吗？” 老太监不卑不亢，轻声说道：“老奴不懂朝廷，但陛下是真心爱重李相，陛下说来，今日来，一定等李相给个答复，陛下还说，若是李相答应，其他的事情不必忧心，有她在，李家永远都是大梁第一权贵！” 这萧灵儿倒是比以前有了些改变，她应该是考虑了很久，才在这个问题上得出答案。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永远地选择共同利益，果然是进步了不少。 而且可以看出，她很有诚意。 看来是自己的布局起到了作用，此时在萧灵儿看来，李家满朝皆敌，这才是皇族可以依仗的权贵世家。 只是李载觉得，还差了一点关键的东西，索性摇摇头。 “陈公公说笑了，大梁的皇储，乃是陛下圣心独断，身为人臣，怎敢轻易妄论？” 老太监一愣，随后继续说道：“老奴也不敢轻易谈论，但这是陛下原话。” “就算陛下有此想法，臣也万万不敢僭越！” 听到这儿，老太监就明白了李载的意思。 索性行礼告辞，李载转头看了雪儿一眼。 雪儿也很是得体，起身拿出一张银票偷偷塞给陈公公，“一点茶水钱，还请陈公公笑纳。” 一般人，可不敢这么轻易就接下这钱。 但陈朔不一样，他知道只有接下这钱，才是最好的回应。 索性没有推辞，随后行礼离开。 陈公公刚一走，姬红雪坐在了李载身边。 “夫君，为何不答应？” “雪儿觉得这是好事？” “当然！” 李载点点头，“确实是好事，可不能这么轻易答应，太容易答应的事儿，咱们这位陛下就会生出疑心。” “那夫君觉得该如何？” “还得等，等裴术回来，才能让萧灵儿心中更加确定这个选择。” 李载想要的是，让萧灵儿更加确定自己才是那个依靠，这才是回京之后布局的目的。 最关键的还是要将萧灵儿掌握在手中，不仅仅是将她的人，还得将她的心也掌控。 先帝挑选萧灵儿不是没有理由，这一门两个女儿，都有帝王潜质。 可心儿的优点在于帝王的担当和能力，而萧灵儿的能力在于她懂得权术。 尽管生涩，可随着渐渐的成长，她已经有合格帝王的模样。 特别是今日这一手，既有权术上的考虑，也有真诚。 所以李载本心是没有拒绝的，只是这萧灵儿明白得太快，李载还是需要让她真正意识到除了自己，没人会这么耐心地教她如何做一个好皇帝，更多人希望的，还是将她从皇位上拉下来，自己做皇帝。 …… 御书房内，萧灵儿看着匆匆赶回的老太监，眉头紧皱。 “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回陛下，确如此。” “这李文若，到底想干什么？朕都如此退让了，他居然还敢不答应？”萧灵儿百思不解，自己如此诚心诚意地想要和他联手，甚至还做出了这等让步，他居然想都没想，直接来了一个婉拒？ 陈朔不敢多言，只是静静待在一旁。 如今萧灵儿也算器重和这个老太监，之前还没有察觉，自打李载去月郎之后，她让陈公公帮自己做了不少事情，这才发现，父皇留下的人是真不简单。 吩咐这位陈公公的每件事儿，他都能办好，给人的感觉是，他仿佛很普通，也很用心地在做事。 但在宫里，简单才是真正的不简单。 于是萧灵儿仔细打量起老太监，轻声问道：“陈公公，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老奴不敢妄言。” “哼！若是朕要你直说呢？” 老太监稍犹疑，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回陛下，老奴见李相的时候，观他言辞和神色，感觉他应是想答应的，只是不知在顾虑什么。” 听到这儿，萧灵儿这才松了口气，既然陈朔这么说，那应是李载心中有所犹疑。 “难道是近来的局势让他都生出担忧？不应该啊，我印象中的李文若，那可是个头脑清醒，对朝局之事了如指掌之人，难道如今的局面能难倒他？” 陈朔本不想多言，但考虑到今日这般情况，他还是开口说道：“陛下，恕老奴多嘴，李相纵然有本事，但也只是凡人。” “那关于他杀戮成性，屠戮降将的事情你怎么看？” “老奴不敢妄议国家大事。” “哼！你已经妄议了，不差这一点，朕命令你说！” 老太监当即跪下，随即说道：“陛下，恕老奴直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杀点儿投降的将士根本不算大事儿，其实您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些由头只是有人想对付李相，只是陛下心里……” “我心里怎么了？直说！” “陛下心里更希望能打压李相，因为您怕他，所以恐惧才是陛下一直以来的心病。” 听闻此言，萧灵儿勃然大怒，“放肆！陈朔！你大胆！” “老奴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 陈朔不愧是宫里的老人，一句话就道出萧灵儿心中的恐惧。 萧灵儿轻轻摇头叹息，“起来吧，是朕让你说的，不怪你！” 第290章 小别新婚 对于李家，萧灵儿内心是恐惧的，从最开始在宫里人口中了解到的那些，都是关于李家如何手眼通天。 所以从小到大，她对那位老李相的印象都不好。 直到李载拜相之后，根基深厚，那段时间，萧灵儿满心想的都是李载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威胁到皇权，甚至威胁到自己。 身在这个位置上，萧灵儿不得不去想更多。 老太监说的没错，自己就是害怕李载，所以萧灵儿就算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罢了，你先下去吧。” “陛下，晋地节度使裴术，就要回京了。” 萧灵儿眉眼之中，愁容不减，她盯着桌上还没来得及处理完的奏章，脸色依旧难看，摇了摇头，心中一股怒火升起。 “这些人一个个的是真不愿消停，他们是真觉得能将李相弹劾下台不成？赶紧去查，到底是谁在煽风点火？” 公公领命退下，如今京都这局势，萧灵儿已经有些看不明白了。 蜀王、裴术、姬南天，三大势力都还没出招。 特别是在顾明章和晋王都彻底倒下之际，凉州和晋地的未来，在他们眼里必定是两块肥肉。 晋地算是便宜了裴术，但萧灵儿也没打算让他再拥有更多的权力，到时候定会选择人去牵制裴术。 至于凉州，今日陈公公回话，李载想让李储去凉州。 这么想来，也是一个不错的买卖，毕竟京的防卫掌控在手中，这便是政由己出的第一步。 “来人，去叫心儿入宫一趟。” 自打心儿嫁人之后，萧灵儿对外表现得仿佛不认这个妹妹一般，尽管萧心儿屡屡进宫，她也总是不见，实际上姐妹二人只是私下见面。 萧灵儿麾下还是有一些自己的人，所以也能方便传讯，私底下召见心儿。 …… 此时的相国府中，李载和雪儿夫妻二人几杯酒下肚，纷纷红了脸颊。 姬红雪多少心里还是有些介怀，于是主动提起了萧灵儿的提议。 “夫君，在你看来，皇储之事……” 她欲言又止，似是想到这件事儿根本没自己说话的份儿。 李载伸手抓住了雪儿的手，“雪儿放心，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若是我和心儿有了孩子，那孩子的未来，自然听心儿的意见。” 面前美人双眼之中闪过一抹无奈，“夫君，若是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是和陛下绑在一条船上，也许未来，你会得罪很多人。” “为夫最不怕的就是得罪人，但君权和相权，从来都是一个相互博弈，我要的，是大梁安定，内耗没有意义，你也看到了，这场仗才打了多久？又死了多少人？自损根基，只是壮大敌人的狼子野心。” 说着，李载伸手抚了抚雪儿白皙的脸颊，许久不见，她眼里多了几分沧桑感。 李载坐到了姬红雪身边，将她搂进怀里。 “雪儿，先不说那些了，这些日子一来，定是很辛苦吧？” 红衣若骄阳，那时诗画大会上初见的潇洒女侠，此刻竟是满目疲惫。 “我没事儿的，对我而言，能领兵征战沙场，反倒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以前想，但我朝很少有女子入将的事情，这也是我欣赏虞心如的原因。” “我知雪儿喜爱如男儿般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可我本不该让你去冒险。” “哼！这算什么冒险？我姬家儿女，从不害怕这些。”雪儿说着，便傲娇地转过头，抬袖指向远方，展现出几分不输男儿的大气魄。 许久未见，李载早就对想念姬红雪，此刻也不管不顾，上前一把将她抱起，走向了房间。 “你……你放我下来！” 李载这么一抱，姬红雪顿时就猜到了什么事儿，她绝美的面容泛起红晕，一对凤眸之间，眼神飘忽，隐隐藏着几分期待，却又还是难逃小女儿的矜持之心。 “今日陈公公前来说起皇嗣的事情，为夫我才不在乎大梁的未来天子，我在乎的是咱们家该有一个小文若，夫人，你觉得呢？” 尽管说着让李载放开她，但以她的修为，若是不情愿，李载还能用得了强？ 此时姬红雪面带桃花，双臂却是环上了李载的脖子，“夫君，我很累了，今晚，你给我按按。” “好啊，当今天下，能让本相亲自为他揉肩捶背的，可没有几人。” “哼！得了吧，你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 说着，姬红雪带着几分戏谑，红唇轻轻靠近李载耳边，“夫君，咱们不管那什么皇嗣，咱们今晚，就造一个小文若出来。” 她一边说，耳根越来越红，却是很大胆地一口咬住了李载的耳垂，咬得很轻，这是以前李载对她做过的动作。 姬红雪胆大，却还是有小女儿娇羞的一面。 本就许久未见雪儿，李载的心里很是躁动，这种情愫，无关于本能的冲动，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她很轻，明明这么强悍的女中豪杰，此刻却宛若一个小女儿般，依偎在李载怀里。 李载轻轻温柔将雪儿放到床上，片刻伸手解开她的衣衫。 她依旧是这般完美，面若桃花，眸中带媚，也少了些曾有的生涩。 轻轻解开她腰间束缚，那充满线条绝美的身姿出现在眼前，鲜红的肚兜，凸起峰峦，足以傲然。 雪儿其实也有资格排进“五岳”，她在于有形，一种最完美的体态。 就在李载准备按照从前的流程走上一遍时，雪儿的双臂突然环住李载的脖子，侧身一番，将李载压在身下。 “我是不是说过，只有姐姐宠幸你的份儿？” 她眉眼如画，眼中含情，眼里的盈盈波光，叫人意乱神迷。 如火的红唇亲吻上李载，李载刚准备回应，下嘴唇却是被她轻轻咬住。 如此近距离下的四目相对，宛若有一道烈火突然烧起。 李载回应上她的亲吻，伸手抚摸她的耳垂，冰凉的耳坠，此刻宛若烈焰之中，唯一的清泉。 都说久别胜新婚，说的可不是新婚时的羞怯，而是新婚小两口初尝美妙之后的不懂节制。 说来，和雪儿之间，也没有那般缠绵悱恻，难以自拔过。 第291章 造一个小文若 毕竟雪儿也招架不住李载那无休无止的折腾。 但今日不一样，一场分别，各自担忧，久别重逢后，自然是那隐忍的爱意爆发。 姬红雪骨子里就是一个胆大热情的女子，她纵和寻常女子一样，有着属于女子的矜持。 但她一样敢爱敢恨，二人的动作很快。 满地凌乱不堪，很快，便坦诚相对。 怀中温柔细腻的触感，让李载心神难宁。 姬红雪看着自己这位夫君居然也会流露出这般神情，也是越发得意。 凑到李载耳边轻声言道：“夫君，你说咱们是要丫头好，还是要小子好？” “雪儿这都是哪儿学来的？这才多久没见，竟是懂得撩拔为夫了。” “这些哪儿用得着学？你我夫妻不就是应该如此吗？” 李载翻身，一把将姬红雪压在身下，“若是夫人想，咱们就生一窝，大儿子继承家业，文武双全，二儿子读书，舞文弄墨，三儿子习武，让他和二弟一样，做一个大将军……” 姬红雪轻哼一声，微红的脸颊上闪过一抹不悦，“原来夫君不喜欢女儿？” “当然不是，咱们再下一窝女儿！照着儿子的培养方式，再来一遍！” “哼！亏你还是文人之首，用词如此粗鄙不堪，什么叫下一窝？你当我是什么？” 姬红雪没好气地掐了李载腰间一把。 李载趁着她故作生气之际，嘴角浮现出一抹坏笑，顿时朝着她的脸颊吧唧一口。 “你……你怎么突然……”姬红雪眼神有些慌乱。 李载凑到姬红雪耳边，“难道雪儿不想为夫吗？上次在药王谷的时候便想和雪儿好好亲近亲近……” 此话一出，姬红雪纵是有些难为情，但也不愿掩饰，逐渐迷离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李载，那勾人心魄的小眼神儿，惹得李载内心越发悸动。 一夜无眠，久别重逢的夫妻二人不断交流，用最直接的方式诉说相互的思念和爱意。 虽然天城关分别并不算久，可毕竟二人也算得上新婚小两口。 有些情意，自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表述完。 …… 深夜，皇宫之内，萧心儿收到姐姐的消息后，只身入宫。 萧灵儿的寝宫内，姐妹二人再次相见，久久无言。 “心儿，李文若的伤势如何了？” “不劳阿姐挂心，夫君很好，战场上受些伤也正常，休养一些时日就行了。” 萧心儿也是知道李载的情况，但她没有选择直说，毕竟从当初嫁入李家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坚定选择了李载。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并不是那么可信，但她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好在，夫君也从未让她为难。 “心儿，之前你和天道院长交手之后，阿姐心里很担忧。”萧灵儿突然没来由说到，特别是此刻看到心儿那神情憔悴的模样，也知道这段时间她操心太多。 “放心吧，我没事儿。” “阿姐不想让你为难，所以之前和你说的事儿，你可愿答应？” 萧心儿有些迟疑，之前阿姐确实提过关于大梁皇储的事情。 她一直很犹豫，倒不是不想帮阿姐，身为皇族子女，她心中自有觉悟。 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太子，去维护萧家的正统性，这没什么问题。 只是她不想让孩子卷入这些是非之中，因为她太了解皇室斗争意味着什么。 “阿姐，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儿卷入这种是非。” “我知道让你未来的孩子永远远离你，不敢认你，这种要求确实很过分，可父皇留下的江山，不仅仅是我的，也是你的，但若是你我都视若无睹，那这一切，都将会成为一个笑话。” “江山、权力，这些东西很重要吗？阿姐，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个位置，更不想让我的孩儿将来去染指那要命的至尊之位。” “心儿，你当真觉得自己有得选吗？” “若要血统纯正，姐姐为何不自己找一门夫婿，然后自己生一个，如此岂不更是维护我萧家血脉？” 萧心儿想要帮到姐姐，可眼下她还是不想让事情走到那一步。 “夫婿？心儿说笑了，你阿姐我此生大概是不会嫁人了，你并非在宫里长大，你不知道，这里的一砖一瓦，对我而言就是枷锁和牢笼，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修行，活到将来能安心把江山托付后，再去看看这天下，以前总说为君者心怀天下，可我连天下是什么样子都不曾知晓，我此生，见过最多的就是这座洛阳城，我喜欢这座城，却又深深厌恶这皇宫。” 言至于此，萧灵儿难得卸下了平日里帝王的模样，整个人显得有些松懈。 也就只有在心儿面前，她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态。 萧心儿隐约能理解阿姐的痛苦，思索半天之后，轻声说道：“若是阿姐可以给个承诺，我并非不可以答应。” “什么承诺？” “只要夫君能同意，那将来心儿的第一个孩子，可以给皇家，但我要你给的承诺是，你得护这个孩子，更得护着李家。” “这是自然！”萧灵儿本就是这么想的，联姻的目的不就是两个家族的共同进退吗？ 皇族未必不可以和相府共进退，这样也是最符合如今大梁国情的选择。 “好，我可以答应，但若是阿姐想利用这个孩子牵制李家，我只能说没必要，也没有任何意义。” 萧灵儿起身，亲自为妹妹倒上一杯茶，“心儿放心，这事阿姐已经考虑过很久了，你我姐妹二人，本该同心同德，你的孩子，朕自会照拂，无需多虑。” 萧心儿虽仍旧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所以，阿姐现在要做的，就是说服文若，其实他人真的不坏，阿姐，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心儿不想让阿姐和夫君敌对，所以让自己和夫君的孩子成为皇储是她能够接受的方式，尽管如今都还能怀上孩子，但她可以答应阿姐这个要求。 她不在乎什么江山，她只想让自己的夫君和阿姐能有一种平衡，不至于在将来撕破脸。 “心儿，你放心吧，你我姐妹守着这江山，本来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第292章 朝堂混战 半月后，含元殿内，群臣上殿。 萧灵儿身着龙袍，正襟危坐，这些时日以来，她就没有清净过。 李载自打回京之后，整天待在府中，借口养病，几乎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迈出府门，整个京都的文人圈子已经大乱套。 这些日子，迫于朝臣的压力，萧灵儿一再让步，顺着那些监察御史的意思，将不少李载麾下的门生搁置起来，只是并未来得及处置。 不是不想处置，而是有心回护。 尽管李载还没有正式回应，是否要答应她的条件。 但这件事到了今日，萧灵儿也想让李载看到自己的诚意，朝中大臣有门生故旧，都不是什么秘密，而这次裴术给出的名单上，大多都是和李文若父亲有关的人。 那位都察院御史仇尚突然站了出来，“陛下，我大梁朝纲混乱，这些时日以来，因为顾明章和萧庭均谋反之事，京都上下，无不惊叹，朝中人心惶惶，甚至还有人提前写好了效忠叛贼的书信，光是巡城司都拦截了上百封通敌书信，故臣以为，陛下当肃清朝野，让有罪者皆伏法！” 督查院的这位老人，一生得罪的人不少，在他心里，以李载为首，蝇营狗苟，官官相护，这些才是祸乱大梁的根源。 如今看到李载似乎失了势，他也想借此机会，劝诫皇帝整顿吏治。 这种事情本为合理，但这个时候，萧灵儿想的却是和李载联手，所以她一个人苦苦支撑，并不想让李载彻底倒台。 “整顿吏治的事情，先不着急，两王之乱还没有彻底结束，国舅，长安王，你们可有什么想说的？” 萧龙衍此时也看不清事态的走向，刚入京都的时候他就私底下见过陛下，也表明了自己的忠心，作为一个为陛下效忠的臣子，这个时候就该帮着陛下打压李载。 可萧灵儿态度让人捉摸不透，于是萧龙衍迟疑片刻后还是决定先稳一稳，“陛下，整顿吏治的事情确实不能急于一时，眼下凉州兵马和追随晋王从逆的那些人尚未处置，这些才是当务之急。” 没有了李载在朝，萧灵儿也渐渐感觉到一丝力不从心。 关于朝政，道理她都明白，但她还是做不到如李载那般在发生事情之后，立刻做出决定。 毕竟身为君王，一个错漏，那牵连的事情就只会更广。 此刻，姬南天站了出来，“陛下，贼首萧庭均已然自裁，天道院暂时封闭排查，至于那些流落在外的晋军，已然不足为虑，他们是降是逃，最后都逃不过大梁律法！” 晋王叛逆的事情，其实早就有答案，李载当时发布了一个对晋军赶尽杀绝的命令。 这也是姬南天很担心的事情。 那位御史仇尚眼看陛下此刻还无心整顿吏治，甚至隐约有几分回护李载的意思，眼里升起的光芒瞬间暗淡了几分。 他一番思索之后，还是接上了姬南天的话。 “提及此事，老臣心中疑惑，既然贼首已然伏法，为何李相还是要让大军对晋军将士赶尽杀绝？那些人自然有罪，可应当将人抓回来之后交由律法处置，从乱的士兵，其实大多数都只是当兵吃饷，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选择，战争已经结束，又何必如此嗜杀？” 关于那些乱军的处置，以往都是主要惩治那些将领，士兵当兵打仗，本就没有什么知情权，可以说上面的人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只能干什么。 龙椅之上，模样俊美的小皇帝此刻也愁容满面，说起如今的事情，关键都在于李文若。 可眼下他还是告病不上朝，这已经让萧灵儿有些着急。 其实私底下从心儿口中试探了一些消息出来，李载的情况也并不是卧病在床不能行动。 “李相今日又告假了？”这种事儿，萧灵儿习以为常，此刻特意提出，为的就是点一点朝臣，这件事儿只能等李载来了之后再行商议。 可那都尉府的老御史一听这话更是来气，有些气急般拱手说道：“陛下，李相当真受了如此重伤？他身为百官之首，竟是说不来上朝就不来上朝，实在是有违人臣之道。” 老御史刚说完，姬南天本想上前帮着说几句，但想到李载那个小狐狸早有安排，索性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在此时，刑部侍郎突然站了出来。 “陛下，臣杨傅，有话要说！” “说！”萧灵儿瞥了一眼，她也清楚这位杨傅的底细。 此人虽不是李载门生，但早年蒙冤，受过李敬忠的恩惠，所以这个时候他会站出来帮着李载说话并不奇怪。 只见此人整了整衣衫，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眼里充满了怒意。 “臣想说，我大梁朝廷如今怎么就变得如此是非不分？！君不君！臣不臣！” 一声怒喝，惊得在场人都瞪大了双眼。 萧灵儿眉头紧皱，攥紧了拳头。 君不君，臣不臣，这等言论，简直就是向所有人开战啊。 这和指着鼻子骂，已经没有区别。 “杨侍郎，你这话什么意思？”萧灵儿脸上明显流露出不悦之色。 但这位刑部侍郎也丝毫没有畏惧，继续说道：“陛下，就算您今日要发落微臣，微臣也得将心里话说完！” 说着，他转身看向群臣，眼神越发冷厉。 “且问诸君，你们今日一个个的都在指责李相嗜杀，指责他行事作风欠缺妥当，你们有脸吗？月郎叛乱！是李相日夜兼程赶赴月郎之地，换了你们谁去，能如此快的平定月郎内乱？如今为了这点儿事儿便开始攻讦咱们这位一心为大梁奔波的相国，你们要点儿脸吗？” “放肆！杨傅，你身为刑部侍郎，此时说这话合适吗？”仇尚脸色阴沉，那句君不君，臣不臣的话，着实是让他恼羞成怒。 这种指摘，可谓是向满朝文武为敌。 杨傅带着几分讥讽的意味，冷声笑道：“御史大人，怎么？恼羞成怒了？你不是素来自诩清流，要弹劾百官吗？今日我杨傅在此弹劾你们所有人，你就坐不住了？” 第293章 士大夫 此时的杨傅，简直是一副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模样。 他此刻已经是铁了心要一吐心中不快，这不是为了当年老相国对自己的恩情。 他这个人，就算当年确实受了老相国恩情，但也从没有明确表示过要归入李家门下，依旧我行我素，不管做什么，都是遵守自己的职责。 可谓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好官，此人才是真正的清流。 当初李载也试着给他谋些福利，却还是被他拒绝。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今日会站出来，为了维护李载和满朝文武针锋相对，言辞之中，甚至还在冒犯当今陛下。 “放肆！杨傅，你如此狂悖，是没有将陛下放在眼里吗？”仇尚转头朝着萧灵儿行礼，继续说道：“陛下，刑部侍郎如此口不择言，还请陛下降罪！” “无妨！让他说！”萧灵儿纵然心有不悦，但此刻也觉得杨傅所言有几分道理。 更何况，此时萧灵儿有心回护李载，他也想让这位刑部侍郎把话说完。 此时大殿之上，这位身着红袍官衣的杨侍郎，拂袖拱手，朝着萧灵儿行礼一礼，随后转身继续说道： “西凉王顾明章和晋王的叛乱，局势何等危机想必不用我再多说，这种情况下，李相得了陛下圣旨，领军北上，数月的奔袭，辗转为战，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大梁，换作是你们和李相易地而处，能保证比李相做得更好吗？” 此问一出，群臣鸦雀无声，这个时候，姬南天稍加思索，随后轻声开口，“若是换做老夫，也无法保证一定能将顾明章逼入绝路，平心而论，此战李相虽是兵行险着，但效果出奇，他的功绩，自然无法磨灭。” 都察院御史仇尚继续说道：“无人在抹消李相的功绩，只是身为大梁百官之首，他应当做出一个表率！” 杨傅冷哼一声，“哼！要求别人容易，诸君呢？但凡你们在战事未明前，弹劾李相，我都敬诸位是文人风骨，天水岭屠戮两万大军的时候，尔等为何不站出来说李相手段残忍？等到顾明章伏法，晋王败局刚定，眼看没事儿了，尔等这就跳出来弹劾相国？呵呵呵……若无李相，尔等还能站在这儿大言不惭吗？” 说到这儿，杨傅稍加思索，犹豫片刻后也不顾什么形象，开口大骂道：“民间有句俗语，叫做吃饱了骂娘，尔等今日还能站在这儿，已经是承了李相的恩泽，你们好意思现在这儿弹劾李相吗？” 言至于此，群臣纷纷哑然，而那位御史也皱起眉头，认真思索起来。 虽然今日闹得最凶的是他，但除开李载故意安排的那些弹劾之人外，他反而是最问心无愧之人。 大梁的朝堂之中，御史言官最是好一个清名，虽然整个都察院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正，可这位仇尚御史倒算是真正的清流。 毕竟能统领整个都察院，本就是最得罪人的差事。 “杨侍郎所言，并非无理，陛下乃是明君，自然知道赏罚分明，但你不能说李相就全无错处！” 此时龙椅上那位俊美帝王清了清嗓子，并未再继续多言，如今事态，他也只想将情况压下，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他不想让这件事继续下去。 “行了，李相的功绩，无人可抹去，尔等都消停些时日吧！” “陛下，杨傅所言虽有些道理，可他目无君上，行事如此狷狂，当施以廷杖，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就是打算将杨傅往死里逼，毕竟他今天所言，着实得罪人。 不过萧灵儿却是不太满意，稍加思索后，拂袖一挥说道：“好了，杨侍郎秉公直言，朕不怪他，至于李相，乃是我国之重臣，尔等该消停的还是消停些！今日先这样！退朝吧……” 萧灵儿有些无奈，眉头越皱越紧。 …… “杨傅？没想到他种顽固还能帮我说话？” 相府书房内，李载刚听说消息，一时觉得有些意思。 不远处，姬红雪披头散发，一袭松散的红衣，神态慵懒。 雪儿这样的高手，素来对自己要求甚高，何时有过这般神态？ 自打李载归来以后，她便格外疲惫，这久别重逢的夫妻二人这些日子腻腻歪歪，无论去哪儿都在一起。 曾经严于律己的潇洒女侠，如今也变得如同寻常高门贵妇，斜躺在榻上，雪白的双足放到了李载的腿上。 “这是好事，如杨太傅这样的人若是能归附夫君，这再好不过。” “他可不是为夫的门生。” “至少在天下人眼里，他已经是了，夫君，你好好想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人敢为了你去得罪陛下和满朝文武，这才是能在关键时候靠得住的盟友。”姬红雪收回雪白的双腿，坐起身来，随即换了个方向，将顺势躺在了李载的双腿上。 低头一看，绝美的容颜就在怀中，雪儿慵懒侧过脸，手也放上了李载的双腿，“雪儿如今可是越来越黏着为夫。” “哼！谁粘着谁啊？不许乱摸！说正事儿呢！夫君该好好感谢人家。” 李载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不必刻意去做什么，与其让为夫去投桃报李，不如什么都不做。” “夫君不打算有任何回应？”雪儿就算聪慧，却也不是那么懂朝局。 “不用回应，为夫的门生故旧和麾下自然会帮他，这样的人才不用为夫去亲自拉拢，他今日做了这样的事情，不管他想不想成为本相的门生，他都已经是了。” “确实是……不过夫君真的不打算进宫一趟吗？” 李载端起茶盏，稍加思索后，抿上一口，一双眼眸越发深邃。 “裴术就快抵达京都了吧？” 听闻此言，李姬红雪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原来夫君一直在等裴术？” “雪儿不是想和他打一架吗？等他回京的时候，雪儿去拦住他吧！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听闻此言，姬红雪气不打一处来，“我是想公平交手，既然你说裴术将我当成主家，自然不会跟我认真，那还有什么意思？” 第294章 裴术回京 两日后，京都沸沸扬扬，西城门大开，百官相迎。 新上任的晋地裴术领兵归来，他将一半的兵马留在了江夏城，自己带着数万人马驻扎在了洛水之外。 这些日子以来，在大梁朝廷之中，裴术的过往几乎是被翻了一遍出来。 毕竟是新晋的节度使，很多人以前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当年的锦衣卫指挥使，因为一场罪过被先帝下狱，关于他的信息也已经封存。 很多老臣都没有想到，这个早就死在天下人心中的男人，此刻还能用这样的方式归来。 于是裴术回京的这天，不少人想着前去等会拜会。 甚至有些还提前到了城门口迎接，都想结识这位新贵。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样一个本身能力够强的男人，且已然和当朝相国为敌，此时投效，必定是青云之路。 裴术回京的这天，姬红雪在城门前拦下了他。 以江湖人的方式，拦路切磋。 裴术看到姬红雪到来，就已经猜到了这是主公的意思。 他有些无奈，也只能应战，还不能赢。 最后，二人打了个平手，顺便将消息传遍洛阳。 如此举动，便坐实了之前的朝臣的猜测。 他们以为，裴术一开始蛰伏在李载的麾下，后来在关键时候背叛，甚至还想置李载于死地，于是姬红雪会如此愤怒，二人便有了这一场生死大战。 顷刻之间，京都的局势明朗，大梁相国和裴节度使的关系水火不容，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裴术进京上殿的这天，表现的极其激烈。 他一回来，便列数了李载的数十条罪状，呈到了御前。 此举将萧灵儿都搞蒙了。 含元殿上，看着这位曾经被父皇重用老臣，年幼时，她也见过这位裴叔叔，一时有些恍惚。 “裴节度使，多年未见，风采依旧，只是如今你刚一回来，就要参李相，这恐怕不妥吧？” 尽管能多出一个人来制衡李载，萧灵儿心里是求之不得，这样她就更能重用李载此人。 而且从裴术以往的事迹来看，他确实对萧家忠诚不二，而且仔细想来，他虽然因为李载才得以从锦衣卫死牢之中出来，但经过这次的背叛，已经算是将李载彻底得罪。 那些李家故旧门生的名单并不假，很多人都是萧灵儿没有想到的。 这说明裴术先是取得了李载的信任，然后倒戈一击。 裴术这样的人回京，萧灵儿顿时觉得连蜀王都没那么值得信重了。 如果能用好裴术这把刀，也许大梁的未来真的会不一样。 只是萧灵儿不知道，裴术这把刀的刀柄，是李载递给她的。 “陛下，臣一心为大梁考虑，一国之相，百官之首，如此滔天权力，对于大梁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故臣请奏，废相！” 最后两个字，铿锵有力，却是无人敢附和。 这个时候，在所有人看来，李家根深蒂固，而裴术又手握兵权，简直就是神仙打架，要是盲目追随，搞不好就是回家灭族的买卖。 如今战事刚停，各方大佬都站出来重新分配权力和利益。 这个时候虽然是机会，但还是没有几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追寻利益。 龙椅之上的俊美小皇帝脸色煞白，这一刻的局面，有些超出她的意料。 “裴指挥使，我大梁相国，可不是说废就废的。” 此时，裴术拱手行礼，不怒自威，虽然没有刻意去流露出他的杀气，但所有人都不敢小瞧这位曾经的锦衣卫指挥使。 萧灵儿看向裴术的眼神，那深邃的双眸之中，看不到丝毫敬畏，尽管他表现得那么循规蹈矩，但这一刻给人的压力，已然远远超过李载带来的压力。 这一瞬间，萧灵儿慌了。 她突然明白了李载曾经说过的局面，若是大梁没有他李文若，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身着龙袍的少女攥紧了拳头，后背溢出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蜀王突然站了出来，“陛下，臣觉得裴指挥使所言有理，我大梁不需要一个一手遮天的相国，李相虽然劳苦功高，但他历来所作所为，目无君上，故请陛下慎重思量！” 蜀王表态支持，也是他一开始的打算，和裴术联手，抗衡李家和姬家。 萧灵儿满心忧虑地瞥了姬南天一眼，她希望这个时候姬南天能站出来说两句。 可这位老狐狸此时却是一语不发，根本不像打算表态的模样。 “青州王，您觉得呢？” 姬南天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说道：“臣以为，此事乃陛下圣心独断，不该由他人左右。” 这个时候，姬南天居然不站出来保他那位女婿。 这让萧灵儿深感疑惑，也让急着表态的蜀王缓缓皱起眉头，一时也看不定局面。 此时裴术再次给压力，“陛下，李相纵然功高，但臣所言废相并不是要废掉李相，而是我大梁不再需要丞相这个位置，以李相的功绩，大可另行安置。” 裴术这话听起来好像并不是针对李载，只是在针对大梁的丞相制度，可仔细想来，如果李载不做丞相，还能干什么？降职？安排到其他职司？ 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当然，萧灵儿看到的却是裴术在左右国策。 他意图去改变大梁的制度，这都明着影响自己身为皇帝的权力了。 曾经想的政由己出，如今却是被裴术触了逆鳞。 萧灵儿隐约已经看到了一个比李载更加专权独断的权臣在崛起。 只是裴术手中有兵，曾经做锦衣卫指挥使多年，还不知道麾下有多少暗探和眼线，这样一个人，着实危险。 萧灵儿冷哼一声，“李相呢？休养这么久，难道伤势还没有回复？来人，立刻传旨去相府，一切等李相来了再说！” 言至于此，萧灵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今日，她也不能轻易用退朝来平息事端。 在她看来，眼下才是真正的火烧眉毛之时，她不能理解李文若为何还能坐得住？ 难道真的是已经没有能力对抗裴术了？ “陛下，倘若李相有伤，臣可以派人去将李相请来！”裴术的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 第295章 辞官 裴术此刻的肆意妄为，以及掌握兵权之后表现出位高权重，都让人越发确信，他是铁了心要和李载作对。 自打江夏一别，裴术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寻常，无论从哪儿看，这场明眼人心里的背叛之举都不是逢场作戏。 毕竟谁家敢像李载这么玩儿？将自己的门生故旧名单给出去？ 也就只有蜀王，总觉得这件事儿里面有哪儿不对劲，但又实在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身影走进了大殿，一袭白衣，翩然若仙。 萧心儿到底是长公主，出入宫闱无人敢拦，只是出现在朝臣议政的地，还是有些不合礼仪。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在乎她是否该出现在这儿。 毕竟她是当朝相国的夫人，她出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李相的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位白衣仙子的身上，只见她径直走向大殿中央，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陛下，臣妹萧心儿，代夫君呈上辞呈。” “辞呈？”萧灵儿脸色一变，瞬间煞白，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辞……呈？什么意思？” 萧心儿面无神情，只是那冰冷的目光左右扫了一眼，似乎带着几分怨怼。 随后冷声说道：“陛下没有听错，这是夫君请辞相位的奏表，还请陛下过目。” 身边的老太监也瞪大了双眼，前不久他还去相府探望归来，谁曾想今日李相就来了这么一出？ “辞官？怎么会？李相刚立下这不世之功，这个时候……” “是啊，若是李相一走……” 所有人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敢相信相国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陈公公将书信接过，递到萧灵儿面前。 看着辞呈上熟悉的笔迹，萧灵儿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李载亲笔所书，和李载相处的时日不算长，从他拜相那天开始，这一手洒脱的行书就让萧灵儿记忆犹新。 自从那时御书房内，看到这位胆大包天相国居然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批改奏折，竟还敢时不时调戏自己，他的字就已经到了一种让看到就能想起他的程度。 所有人都在观察萧灵儿的神情。 尽管她表现得那般从容，可飘忽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她内心之中的不安。 他真的要走？ 只要此刻自己点头，那这心腹大患就算是顺水推舟拿下了。 萧灵儿想着想着，心里就没了底气。 这是李载自己请辞，自己如果同意，那他也管不得谁。 如今大梁朝堂之上，多的是可以制衡李家势力的重臣，可萧灵儿眼里却是闪过一丝迷茫，不知从何时起，她心底对李载的信任和依赖已经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此时听到看着这封辞呈，她还是难免心乱。 “心儿，这辞去相位可不是小事，李相……” 白衣仙子直接开口打断道：“陛下，夫君说心意已决，如今顾明章和晋王之乱已平，今日辞官，只为成全陛下，成全满朝文武，故还请陛下下旨，准许夫君辞官归隐！” “归隐？李相要去哪儿？” “夫君说，天涯海角皆可，远离朝堂，便是他心之所愿。” 萧灵儿拿信的手轻轻一颤，再次问道：“李家在京都多年，经营这么久，这一切难道说不要就不要了？” 白衣仙子无奈摇头，继续说道：“夫君说，他想明白了，做个逍遥天下的文人墨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萧灵儿带着几分试探之意继续问道：“朕若是不许呢？” “陛下，今日不仅是夫君要请辞，臣妹也想与您告别，若是夫君要离开京都，那身为李家之妻，当一同离开，还请陛下允准！” “朕不准！”萧灵儿突然提高了声音，将信拍在了桌上。 萧心儿叹息一声，“陛下，话已带到，我与夫君，祝陛下心想事成，万事顺遂，成就大梁不世之君，这就是我们和文若的答复！” 说着，白衣仙子转身就准备离去。 此刻，萧灵儿怒道：“站住！” 萧心儿朝前走了几步之后停下，随即转头，眼神凌厉了几分，“陛下，咱们兄妹一场，好歹臣妹已是李家媳妇，您总不至于对李家赶尽杀绝吧？这不就是您想要的吗？这不就是诸君想要的嘛？大梁相国，祸乱朝纲，呵……你们可真会说啊。” 说到这儿，白衣仙子霸气地扫视群臣，再次充满威胁意味地说道：“我与红雪姐姐，会随夫君离京，若是想对李家出手者，可以尽管出手试试！” “退朝！都给朕退下，心儿，你随我回御书房！” 萧灵儿有些着急地从龙椅之上站起了起来，随后走下大殿。 也不管此时在大殿之中的朝臣，随后拉着心儿就朝着御书房走去。 既然陛下说了退朝，那这些朝臣也没有再留在此地的理由。 …… 后宫内，萧灵儿此时只能将自家妹妹留在身边，再次问道： “心儿，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好端端的他要……” “姐姐还不明白吗？你一直以来的政由己出就在眼前，你不是一直都想让夫君把手中权力交出来吗？如今，夫君选择退让，一切如你所愿。” 萧灵儿眉头紧皱，慌乱的神情浮现，“我没有说过要让他离开，而且之前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只要我萧灵儿在位一天，那李家在大梁就永远是第一世家！” “唉，阿姐，其实我也不知道夫君在想什么，但如果这是他的选择，我会追随他离开，仔细想想，天下人都说这洛阳好，可回来了这么久，我也没觉得这个地方到底哪儿好，成天钩心斗角，人都要疯了，回想当初在无双城和师父学剑的时候，着实逍遥自在，如果夫君真打算离开，我会带他去无双城逛逛，见见我的师父还有事师兄弟。” “心儿！你别这样好吗？你真的忍心将阿姐一个人丢在皇宫？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有你是我的亲人，而且大梁也不能没有李相，如今的局势，若是李相当真走了，那几个虎视眈眈的权臣也未必会放过你们！”萧灵儿还试着谈判，她心里无比着急。 第296章 萧灵儿出宫 萧灵儿的确一直想打压李载手中权力，可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男人会直接选择离开。 他若是真的走了，那对于大梁而言，便是失去一个能镇得住群臣的猛虎，也是失去了一条脊梁。 萧灵儿不曾想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方寸大乱。 “阿姐，他做的决定，我听他的，他要走，我便追随他而去，他若留，我亦是没什么可说的。” 白衣仙子此刻很是坚定，她从未如此认真过。 幼年时，她便飘摇不定，虽然贵为公主，但父亲的第一次选择，便舍弃了她。 姐姐灵儿，是大梁公主，她只是一个流落江湖的无名公主。 虽然皇家一直暗中帮她，但明面上，却是没有选择将她留下，这件事涉及萧氏皇族的命脉。 因为萧心儿更有武道天赋，所以她一开始就是掌控大梁国阵的人选，只是要掌控大阵，必定会付出代价，灵魂和真灵献祭给大梁国阵，永生永世沦为大阵的奴隶，所以父亲选择留下了最喜欢的女儿。 第二次选择，是因为曾经太子的身死，父亲最后一个儿子死去，他不得不选择萧灵儿继承皇位。 于是萧心儿便被再次成为了明面上的公主，继承大梁国阵的计划也只能搁置。 萧心儿永为萧灵儿的影子，虽然和姐姐长得一样，但没有姐姐有才学，也不如姐姐懂事。 就算是父皇，也更喜欢那位像她的女儿。 和姐姐比起来，萧心儿除了修行天赋好，其他的地方似乎什么也不比不上，当然，萧心儿也不怪父皇，无双城多年，也算是江湖多年，她早已理解了人心无常。 至少她知道姐姐对她是真心的，但在李载这儿，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 被选择，一个一生都不曾被选择的人，被夫君坚定地选择，所以从嫁给李载那天开始，她的心就已经属于那个男人。 所以如果这个时候要在夫君和姐姐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她宁愿选择自己的夫君。 萧灵儿看着此刻眼前的亲妹妹，隐隐觉得有些陌生，这好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妹妹。 “心儿，你当真要丢下姐姐？” “阿姐，我不曾丢下你，我只是从未被人如此坚定地选择，夫君待我很好，阿姐待我也好，可我已经是他的人，嫁夫随夫。” 萧灵儿叹息一声，心下有些无奈，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已经不是当初少女，眼下看来，似乎只有最后一个办法，那就是亲自说服李载。 “我要见他一面。” “好啊，阿姐可以微服出宫，我带阿姐去见他。” “他的伤势……”萧灵儿有些犹豫。 但萧心儿的心里还是有这位阿姐的，所以这个时候也不再犹豫，“其实没有什么大碍，死不了人，阿姐还不明白吗？他不见你，不是因为受伤，而是他真的感觉累了。” 在心儿的眼里，夫君走到今日，做出这些选择都是因为心中对大梁以及阿姐失望。 可实际上哪怕是辞官这一举动，也不是李载的真实想法，只是他想让形势逼一逼萧灵儿，让萧灵儿看看他存在的重要性。 当然，这不是恃宠而骄，只是为了让萧灵儿对自己更加信任。 李载确定自己没有争夺皇位之心，那就不会负萧灵儿，只要她愿意点头，二人相互扶持，定能让大梁变得不一样。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让萧灵儿好好想想。 毕竟她身在那个位置上，很多事情看不清。 “看来他是真的不想见朕，既如此，就这么去，他会见吗？” “我不知道，我可以帮阿姐劝劝夫君。” “心儿，今晚你在宫里，我去相府见他。” “阿姐，这……”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怕什么？” “阿姐，若是你一个人去，夫君未必会见你。” “那我就装成你的模样去，他总不能不见吧？”萧灵儿也有些无奈，身为君王，自己连去见自己的臣子都成了一件难事儿。 萧心儿稍有迟疑，思索片刻后说道：“阿姐，那你试试吧，和夫君成婚这么久，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没有想和你作对的意思，不过今日你回相府找不到他，他去了天心湖，说是要去垂钓。” “放心，京都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我想找个人还是能找到的。” …… 天心湖在洛阳城内，有一座人工修建的小湖泊，引洛水为源，穿城而过，在城中形成一座小湖泊。 李载知道，今日辞官的事情一出，必定会引起朝野动荡，本来也不是真心想要辞官，李载懒得去理会那些匆匆赶来打探情况的门生，索性一个人带着些许纵横楼护卫，来了天心湖。 将府中的烂摊子交给雪儿，以及也是带上垂钓工具，一个人悠哉悠哉坐在小舟之上。 一壶美酒，一根鱼竿，好不快意。 黄昏时，在接近湖边的位置，李载看到了一袭白衣，独立岸边。 身边暗卫出现，“相爷，是二夫人。” 看着岸边那个和心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李载有些恍惚。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女子并非心儿，而且萧灵儿。 毕竟成婚这么久，若是自己媳妇儿都认不出来，着实不太可能，好歹也是你知我长短，我知你深浅的情分。 更重要的是，心儿的眼里是空明通透，是经历过晦暗，却依旧干净的通透。 而萧灵儿的眼神中，多了许多深邃，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好似能穿透人的灵魂。 不管什么时候看，萧灵儿果然都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女子。 李载端起酒，轻轻抿上一口，“嗯，有几分帝王模样了，但还是略显生涩，再有些时日，咱们这位女帝，应该是能成就一番功业。” 身边护卫不敢多言，一个是主子，一个是皇帝，稍有一句话不对，多少条命都不够使。 “主公，还需要我们护卫在侧吗？” 李载摆了摆手，“下去吧，湖边等我，陛下今日此来，不会对我做什么。” 说罢，李载看向岸边身影，示意护卫将船靠近岸边，看着那绝美的身姿，李载顷刻间有些失落。 第297章 小舟 小舟靠岸，护卫上了岸边，萧灵儿跳上小舟。 二人对视，久久不言。 李载没有刻意去拆穿，此时的萧灵儿穿着心儿的衣服，一袭白衣，光从外貌和体型上，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 可她的神韵，依旧没办法改变。 特别是如今再见到萧灵儿的时候，李载有了强烈的感觉，这个秀外慧中的女帝，和心儿虽然有着同样的容颜，但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心儿，我突然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萧灵儿无奈摇头，见到李载的护卫离开，她拿着撑杆一把将小舟撑向湖心，任由小舟随波逐流。 她还顺势将竹竿儿扔掉，随后慢悠悠坐到了李载的对面。 二人四目相对，竟是一时无言。 “是像那位林尚仪，还是像萧灵儿？”白袖轻抚，倒上一杯酒，绝世佳人慢慢饮下一杯。 李载突然笑了笑，原来萧灵儿早就知道自己在装傻。 原来她清楚自己已经认出了林尚仪就是萧灵儿。 “仔细想想，从见到心儿的那天起，林尚仪和她生得一般无二，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知道林尚仪便是萧灵儿呢？” 萧灵儿亲自提起酒壶，为李载倒上一杯酒，“如此湖边美景，李相不打算多喝两杯吗？” 刚一杯酒下肚的萧灵儿突然红了脸颊，面如桃花。 李载端起酒杯，幽幽看着眼前的萧灵儿，无奈叹息，“陛下这是何必呢？” “何必？从那时你进宫见我的第一面起，你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吧？竟还敢那本无状，对本宫刻意做出那些放浪的举动。” 李载沉默片刻，转头看向湖边美景，轻轻摇头，嗅了嗅酒香。 “你干嘛把竹竿儿扔了？” 萧灵儿见他岔开话题，随即摇摇头继续说道：“李文若，你到底意欲何为？” “竹竿儿扔了，等会儿可回不去。” “以我的修为，足够带你回到岸上，前提是今日咱们能把话说完，李文若，你到底意欲何为？”萧灵儿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在她心里，李载依旧还是那个文弱书生。 李载笑了笑，不以为意，“能和陛下同乘小舟，共赏湖边美景，臣可舍不得回去。” “李文若，此刻你可以不谈国事，但我会等着你，等到你先说的时候。” 眼前的绝代佳人神情凝重，似乎铁了心要在李载这儿得到一个答案。 “良宵美景，不谈国事，只谈风月，不知林姑娘，可否随本相共赏湖心美景？” 萧灵儿轻哼一声，“我不就在这儿吗？” 说着，白衣美人举起酒杯，尽管她不胜酒力，脸颊已然微微泛红，可今日有求于人，她也做好了舍命陪君子的准备。 在她看来李载不过是一介文人，生死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可如今的李载早就今非昔比，将自己的修为隐藏得极好，当然，这归功于二姐给的法宝，能压制气息。 但萧灵儿并不知情，若不然她怕是也不敢孤身和李载待在一起。 若是不一小心，在李载这儿失了身，那就是赔了江山更赔了美人。 此时，李载想起了往事，轻声说道：“依稀记得当初，我曾言要将林姑娘娶回家中，做自己的当家娘子。” “哼！李文若，你有意思吗？我知道，当初你对我的身份心知肚明，你不过是想吓唬我罢了，你若当真贪图朕的姿容，以你当时对京都的掌控，很难吗？怕是都不用你多说什么，你那位好二弟，就会像绑林素素一样，将朕也绑回相府，对吗？” “陛下说笑了，首先，素素不是被绑回相府的，落到教坊司手里，本就是苦海无边，二弟只是将她救回了府中。” “哼！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李载一把抓住了萧灵儿纤细的手腕，直勾勾盯着她。 萧灵儿一惊，但很快又冷静下来，毕竟做了这么久的皇帝，这种时候依旧还是能保持镇定。 “你……你放开我！” 李载嘴角带着些许笑意，“陛下，你的心乱了，你素来自称朕或者本宫，可此时在我面前，你只是萧灵儿。” 绝代美人此刻乱了心神，和李载独处的时候，她总是能回想起当初在御书房，他抚琴自己舞剑的情形。 要说一点都没有心动是假的。 自小在深宫长大，本就没见过多少同龄男子，胆敢像李载这般对她的，仅此一人。 那颗平静如死水的心，其实早就起了涟漪。 只是萧灵儿一直清楚自己的身份，帝王，不可以有感情。 孤家寡人不是平白叫的，所以她会刻意让自己心里那泛起的些许涟漪平静下来。 “李……李文若，朕今日来，是有要事相谈。” 李载顺势一扯，将萧灵儿拉到怀中，伸手拈住她的下颚。 “萧灵儿，你一定觉得当时我只是想在你面前展现自己权力对吗？” “难道不是吗？” 李载缓缓凑近萧灵儿面前，拇指轻轻拭去她红唇上的妆，“今日来见我，竟还特意用了唇红，萧灵儿，你刚才问我意欲何为，我现在倒想问问你，你想做什么？” 感受到唇上李载的手指，萧灵儿心中怒火升起，毕竟是一代帝王，她心里有自己的傲气，只见她张开嘴狠狠朝着李载的手指咬下去。 李载吃痛，但还是强忍着，并未将萧灵儿推开。 不过萧灵儿却是找准这个空隙，顺势从李载怀里挣脱，随后整了整衣衫，坐回了原位。 “李文若，你不要太放肆！” 李载倒也不恼，轻轻摇头笑道：“陛下，我只是想跟你说，当初说要娶你，是真心的。” 此刻李载依旧认真，只是语气之中多了一些失落。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若是没有遇到雪儿，那萧灵儿无疑就是自己心中最完美的女子，可如今想想，她终究不会放下心里对自己的芥蒂。 萧灵儿坐在原地沉默了好久，似乎内心在挣扎，很久之后才一副终于做了决定的模样，“李文若，之前我让陈公公代为转达的提议，你可曾考虑过？” 她还是她，一心只有家国大事，一心只有和帝王之位相关的一切。 第298章 萧灵儿的决意 李载轻轻摇头，“陛下，臣其实有一颗逍遥天下的心……” 蹩脚的理由还没出口，萧灵儿心里带着几分怒意，“哼！你说这话，自己信吗？” “为什么不信？”李载再次灌下一口酒，此言说来也是实话。 做大梁的相国毕竟还有一份责任在，不得不操心很多事情，若是能陪着自己的娇妻美妾们一起纵横江湖，也未尝不是一件人生幸事。 思索至此，李载嘴角流露出笑意。 眼前倾城绝世的美人并不相信李载这些个说辞，她只觉得此时的李载是在故意胡说八道。 至于目的是什么还叫人猜不透。 在萧灵儿眼里，李载这个人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他表面就给人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实际上心里的城府更深。 来时，萧灵儿百思不解，心里盘算了许久都没能弄明白李载到底想干嘛。 但她知道，辞官，一定不是李载的本意。 “李文若，我和你说认真的，你当真不考虑我的提议吗？心儿是我的亲妹妹，她也是父皇的血脉，我们姐妹二人的子嗣都可以成为大梁未来的天子，你既是生父，又是相父，我要大梁江山永固，你要李家立于不败之地，这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看到眼前美人如此认真的神情，李载的神色也认真了几分，却还是在沉默片刻后，摇摇头说道：“若是想要皇位，我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去做太上皇吗？” “你什么意思？”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话，萧灵儿顿时变了脸色。 “陛下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哼，李载，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如今若是没有朕的帮助，你觉得自己还能在京都坐稳相位吗？你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大梁相国？” 李载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再说了，陛下为何就认为本相这次一定完蛋了？” “哼！别嘴硬了，朕不是在求你，李文若，这是朕在给你机会，你若是当真是不识抬举，朕可以立刻离开！” 说着，萧灵儿轻嗔一声，作势就要离去。 李载慢悠悠说道：“陛下好走，恕臣贪图垂钓之乐，不远送了。” 看着李载半点没有着急，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萧灵儿楞在了原地，也没有真的离开，只是看向李载时，又急又气，思索片刻后，将桌上的茶杯一把摔向一旁，但小舟是木头，竟没能将茶杯摔碎，这让萧灵儿更加恼怒。 “陛下，这可是西域琉璃。” “朕赔不起吗？” 李载淡然一笑，继续喝酒，看着萧灵儿没有离开的意思，当即会心一笑。 “陛下这是不着急回宫了？” “哼！李载，你赢了，朕就是不想你离开大梁，我都亲自来见你了，我放下了帝王的尊严，我请求你为了这天下万民，留在京都，可好？” 萧灵儿是什么人？虽然外人总说这两姐妹之中，心儿才是那个刁蛮任性，心高气傲的公主殿下，实际上心儿只是因为被自卑和恐惧才会让自己变得那么不好接触。 但这萧灵儿不一样，她从来内心强大，而强大的根源就是源自她的傲气。 天生的帝王傲骨，所以能从她嘴里听到这些话，是着实不易。 李载叹息一声，见到火候已经差不多，倒是可以谈谈正事儿了，本来做局这么久，为的就是和萧灵儿联手，为的就是让她能真正信任自己。 这一点很关键，眼下大梁的内乱虽平，但狼子野心者，绝不止顾明章和萧庭均，更遑论周边还有两大国虎视眈眈。 若是想让大梁无忧，必须君臣一心。 若是萧灵儿对自己有任何疑虑，那李载都会改变接下来对她的态度。 其实今日等萧灵儿来，并不是要萧灵儿给自己选择。 而是李载给她选择，她若是选错了，那将来，她或许就会真的成为那个被架空的小皇帝，一生都被自己摆布，永远在那座深宫里，成为一个给外人看的摆设。 好在，萧灵儿此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接下来就不必再继续试探她，只要谈好条件就行。 可就在李载犹豫怎么开口的时候，萧灵儿一句话却是瞬间让气氛变得冷了下来。 “李文若，你若是想……未必是心儿，也可以是朕……” 眼前的绝美少女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绝美的容颜上泛起一抹红晕。 不知是羞恼？是愤怒？还是接着不得已说出心里的想法。 李载缓缓皱起了眉头。 可白衣美人却是轻轻褪去肩头外披，那坚毅的眼神宛如一个赴死的战士。 “你觉得本相要的，是你的身子？” 萧灵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难道不是吗？从那时御书房，我知李相只是故意想表现出自己的荒唐无道，但我萧灵儿自诩不输姬红雪，若是以我自己为条件，你可愿意？” 李载的脸色阴沉了几分，看着眼前萧灵儿的模样，心里竟是生出几分无名怒火。 “所以在你眼里，为了家国，你就可以出卖自己？” “有何不可吗？心儿所出，未必是男儿，说不定将来朕也得随便找一个看得过去的男人，借他之种，延我萧家血脉……” 听到这儿，李载果然怒了。 要说心里对萧灵儿没有一点喜欢，那是假的，所以看着此时萧灵儿的决绝，他不觉间生出几分怒意。 随即突然起身，一把将萧灵儿按倒在小舟之上，整个身子压了上去。 萧灵儿有一瞬间的恐惧，渐渐双眼失去的光彩，宛如一个任由命运摆布的无助少女，但随即又变得坚定起来。 “李相打算就在这儿吗？这洛阳天心湖上，来往船只可不少，朕可不想被别人看见。” 她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压根儿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那无所谓的态度，让李载更加愤怒。 “萧灵儿，是不是今日换做任何一个能和本相比肩的男人都可以？你就非得如此作践自己？” 李载带着几分怒意质问道。 第299章 湖上迷情 身下的白衣美人眼神依旧深邃若渊，和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位天真少女判若两人。 只见她面无表情将手伸向李载的腰带，开始为李载解衣，“是啊，换谁都行，只要能让我萧家衍嗣延绵，只要能让我大梁无忧，哪怕是个街边乞丐呢？只要他能取代李相。” “萧灵儿！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你的帝王傲骨呢？你的不屈之心呢？你真以为本相若是想要得到你，轮得到你来谈条件？” 萧灵儿眼神坚定，和李载四目相对，莹莹目光之中，也生出几分愤怒。 “是啊，只要你想，你就能做到，可若不是这样，我又何须如此？你觉得我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如今的大梁，四足鼎立，你一个，国舅一个，还有裴术和萧龙衍，你觉得我能斗得过谁？” 李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此刻拿起桌上的茶水倒向萧灵儿的脸上，“看来你是糊涂了，现在清醒点儿了吗？” 茶水湿了秀发，浸了衣衫，身下美人此刻显得越发充满破碎感。 这位素来高高在上的帝王，此时竟变得有些如小女儿般，展现出柔弱的一面。 顿时红了眼眶说道：“李文若，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你觉得这皇位是我想坐的吗？是父皇要我坐上去的，我为了父王的遗愿，为了大梁天下，我都宁可做出这样的选择了，你还不满意吗？” 说着说着，她开始哽咽，随即便是痛哭起来，好似发泄一般，不停拍打着压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好似想把心里受的委屈一并发泄在李载身上。 说起来，她一直恐惧的人是李载，可身为帝王，她唯一能信任的人，也只有李载。 又敬又怕之中，还藏着几分相处之后暗生的情愫。 李载看着萧灵儿突然的爆发，随即又是嚎啕大哭的模样，一时沉默起来。 难道真的是自己将她逼得太狠？ 难道自己做得也有些太过了？ 只是想到她刚才说着要用献身来换取大梁安康时的模样，李载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满，“我教过你什么，忘了？如今这样的局势下，你要做的是什么？忘了？萧灵儿，你并非走上了绝路，你觉得这次我辞官是在逼你？” “难道不是吗？你不就是想告诉我，你对大梁多重要吗？好！我认！有你在，大梁确实能稳定局面，我也方向身段儿，从之前让心儿的子嗣做太子，亦或者将来，让你我有一个子嗣，我一步步退让，你呢？你到底要将我逼成什么样？” 萧灵儿声嘶力竭，语气之中充满了怨怼，此刻已然不再是帝王和权臣之间的对话，更像是受气的小媳妇儿在埋怨自己的夫君。 李载只是迟疑了片刻，朝着那红唇亲吻上去。 萧灵儿通红的双眸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眼神，她渐渐红了脸颊，又羞又恼。 但不知为何，心里竟是有如一石激起千重浪。 瞬息间，曾经暗藏在心里的情义顷刻间生发，只是她身为帝王，有自己的尊严，绝不可能愿意就这样被李载压在身下。 只见她羞恼地将李载推开，“你放肆！” 李载冷冷说道：“不是你自己要为本相献身吗？本相成全你！” 随即伸手，一把扯开内衫，金黄色的肚兜上还有真龙图案，也就只有萧灵儿，才会穿这样的肚兜。 萧灵儿大怒，虽然心里并没有太过抵触，却还是本能给了李载一巴掌。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李载心中生出几分怒意。 “萧灵儿，你可知，若今日换做别的男人，你觉得你还能有尊严吗？” 说着，李载亲吻上那雪白的脖子。 萧灵儿心中慌乱，再次将李载推开。 “你……你住手！抓疼我了！” 如此美人投怀送抱，还是自己一直心有所许的女子，李载在酒意的加持下，差点失去了理智。 可此时，他担心的是萧灵儿真的会变得那般无所谓。 历史上大多能在高位稳坐的女人，都离不开男人，也离不开一次次出卖色相。 但李载心里是不愿意她如此的，所以哪怕此刻心里充满了原始的欲望，但他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眼前，是衣衫凌乱的绝色美人，这一抹风光，足以叫人心乱。 但李载在高位这么久，见过的美人还少了吗？ 所有内心还是有一定的定力。 他松开手，坐直了身子，二人沉默相对，突然冷静了下来。 安静的天心湖上，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我答应你了，辞官的事情，就此作罢。” 萧灵儿一愣，心里好似有根紧绷的弦突然松了，思索片刻后答道：“我说到做到，心儿的子嗣，便是我大梁未来的天子，当然，李相若是想，朕在御书房等你……” “闭嘴！萧灵儿，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否则，你想要的一切，我不仅不会帮你，还会彻底将其瓦解！” 萧灵儿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随即轻声问道：“什么事？” “这种事儿不许再发生，还有你说献身给任何男人都可以这种话，我很不喜欢！你趁早给我打消这个念头。” 不知为何，听到李载说这话，萧灵儿突然愣在了原地。 一瞬间，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所言。 他为何生气？ 难道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还是说，是因为自己没有把清白当回事儿而感到生气呢？ 李文若，你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你……是在吃醋吗？” 李载皱起眉头，他也没想到萧灵儿会说出这话，随即冷笑一声，“你是糊涂了吗？” 白衣美人察觉到自己凌乱的长发，此刻也无法打理，索性将长发披散，随即直勾勾看着李载，突然没来由问道：“李文若，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一问，让李载更加懵了，要说喜欢，肯定是有的。 这喜欢里面有欣赏，也有心疼，但还带着几分不满。 也不知是不是人性使然，如雪儿那般和自己两心相依，总是能为对方着想的这种关系，并不是不好，而是少了许多情绪上的拉扯。 就是萧灵儿这般，能让自己愤怒，有能让自己心疼的女子，似乎才有另一种不同的感觉。 第300章 君臣相许 看着她此时认真的模样，李载反而是沉默了。 萧灵儿心怀珠玉，太过聪慧，此时她眼里生出的那种希望，是李载不想看到的。 二人之间那一缕暗藏的情丝，犹如黑暗中的一点萤火，忽明忽暗，稍有不慎，就会消失不见。 李载太懂一位帝王的心思了，身在帝王之位上的人，就算有真情，也会因为身不由己，将真情变成利剑。 于是李载的双目之中生发出一抹晦暗，“萧灵儿，你越界了，你我之间，喜欢二字，何其奢侈？你不该有感情，我亦是不会对你有感情。” “是吗？”她稍稍有些失望，目光下移，看到了李载手里把玩的酒杯。 片刻后再次说道：“我问你是否喜欢我，你说你我之间，喜欢二字何其奢侈，看来是有那么一点的。” “萧灵儿，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也未必真心。” “假若就是真心呢？”萧灵儿似是还不死心，那深邃的目光之中，明灭不定。 这一刻，李载是第一次心里对这位少女生出忌惮。 “就算是……也会变得不是……” “是吗？” 倾城绝世的女帝，今日终于是在和李载的交锋之中，唯一一次占据了上风。 她抬起头，直勾勾盯着李载，眼神温柔了起来。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这……不是你为我写的吗？” 她莹莹目光，含情脉脉，好似一位痴痴等待心上人回应的闺中小媳妇儿，一时之中，李载都分不清其中的情义几分真几分假。 李载最害怕的情况出现了，他真的分不清，这是一位不经人事的少女在表明心迹，还是一位城府深重的帝王，在奋力一搏。 人心啊，最是难以认定。 “那不是为你写的。” “那是为谁？” “也不是我写的。” “你说谎！”萧灵儿的身子突然前倾了几分，一把抓住李载手臂，这一刻，就像一位在逼心上人承认心中爱意的少女，有几分天真，也有几分幽怨。 “萧灵儿，你觉得我是会被感情摆布之人吗？”李载眯起了双眼，隐隐杀意流露。 若是换做其他人，李载或许还能想办法去确定对方是真情还是假意，可萧灵儿太聪慧了，她想骗自己，再容易不过。 李载并不希望和一位帝王谈情说爱，最是无情帝王家，哪儿会谈什么感情。 若是最开始她初登帝位时说这话，李载或许会信。 可现在，李载不会相信了。 “差不多行了，萧灵儿，人是会因为身份和地位发生改变的，只要你一天是大梁女帝，你我之间，就不该掺杂别的东西。” 萧灵儿眼里闪烁起光芒，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用那纤细的玉指将血当做唇红抹匀，随后突然凑上前，一把抱住了李载的脑袋，亲吻上来。 她一口咬住李载的嘴唇，咬出血来，依旧于抱着不肯撒手。 李载有些吃痛，心里的欲望和理智在不停地抗争。 得到她，不是难事儿，可若是她抱着想用感情来作为牵绊的心思，那就错了，大错特错，甚至错得很离谱。 如果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心思，那此生此世，二人连最后的那一点纯粹都不复存在。 李载推开萧灵儿，“你若是当真要在此时献身，那本相就当作是白送上门的便宜给占了，但萧灵儿，你在我心里会永远站在那个无人能企及之地。” 萧灵儿唇边带血，露出一抹惊艳众生的笑意，“有何不可呢？朕是天子，本就该是那个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存在，可我觉得你李文若是配得上朕的男人，只要你想，我大梁未必不可有帝后，若你肯帮我，我向天下人公布自己的女儿身又如何？我大梁就不能有女帝？我大梁的相国就不能是帝后？” 看着她此时的模样，已然褪去稚气，早不是当初那位寻常初登皇位的少女。 李载只觉得她离自己熟知的那位少女越来越远，权力本就容易腐蚀心性，更别说皇位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萧灵儿就算没有迷失其中，也已经是一只脚迈了进去。 李载轻声叹息，随即缓缓摇头。 “天冷了，陛下早些回宫吧！” 听到这话，萧灵儿不由得怒从心起，攥紧了双拳，冷冷看着李载。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达成了吗？我已经答应不会辞官，甚至将来会帮着你坐稳这个皇位，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此话一出，萧灵儿愣住了。 是啊，今日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说服李载。 可几杯酒下肚，二人伴着月色，坐在小舟飘在湖上，竟是让萧灵儿不自觉放松了起来。 她毕生的心愿都是离开洛阳，离开皇宫，去那天下看看。 正如她一上船就将竹竿儿扔掉，她想的就是漂到哪儿算哪儿，最好永远都别停下来。 可此时李载的一番话，却是提醒了她，她还是大梁的皇帝。 若是不离开那个皇位，一生都无法离开这个牢笼。 也许……有些东西，注定就是奢望吧？ 就像眼前这位曾让自己心生好感的男人，自己为君，他为相，那一生都注定不会再有真心相托。 只是萧灵儿还是有些不死心，也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你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李载看向眼前这位绝艳的女帝，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波澜的内心平复下来。 “你说，有一对叫嬴渠梁和商鞅的君臣，还有一对叫嬴驷和张仪的君臣，他们之间君臣不疑，君如青山，公如松柏，你我之间，为何不可？” 李载转头，与之相对，眼里越发落寞，“我有没有说过，最后商君五马分尸，张仪孤独归老，陛下，你我没有那样的君臣情分，此生不会有，就算曾经有那个机会，你我也都没能把握住，最后……天冷了，早些回宫吧。” 第301章 幻梦 刚说完，李载飞身跳下小舟。 一袭青衫，踏波而行，转瞬间到了岸上。 这一幕，让萧灵儿彻底傻眼了，在她心里，李载本该是那个一生都无法修行的文人。 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修为了？ 这起码得是九品之上的修为，也就是四阶，亦或者，他藏得更深，已经入了宗师境？ 这一刻，一股寒意自己后脊背涌出，萧灵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多么可笑。 原来他还藏着手段，修为只是一回事儿，怕是如今京都的局面，都未必能让他放在眼里。 萧灵儿起身站在船头，与李载遥相对望，这一次，又多了几分恐惧。 “李文若啊……你到底还藏了多少朕不知道的事儿……” 一个站在船头，一个站在岸边。 二人对视的这一眼，似乎已经决定了大梁将来的走向。 一股无力感自心底而生，萧灵儿自嘲般苦笑起来。 回想起从今日见到李载的那一刻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都那么可笑。 “李文若，你藏得可真深啊……可是，你怎么知道，朕就没有真心呢？” 这句话，李载自然听不到，他同样心绪难宁。 其实换做自己是皇帝，或许也会因为各方的权力争锋，而一点点变得冰冷麻木。 这不怪萧灵儿，要怪，只能怪她命不好。 …… 回到相府的时候，没能见到雪儿，听府中人说，她今日去了青州王府，不会回来，毕竟回京之后还没有拜见过岳父，她定是要回家一趟的。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家里突然变得冷清了许多，二弟为了他自己的婚事，也在外面奔波。 大姐在自己回到相府之前就离开，二姐这段时间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兴许和天道院的后续事宜有关。 宁珂中途醒了一次，但听说那毒素没办法解干净，所以这段时间昏昏沉沉，整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休养。 李载心乱得难以平静，早早回到了书房。 之前被和萧灵儿相处的画面一幕幕涌上脑海，欲望之中，还带着几分愤怒。 这种情绪没来由，说不清道不明。 一想起她说着要将自己当做礼物，送给能扶持她的人，李载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 好歹，当初心里确实对她有过一些喜欢。 可多思无益，难得今日府中如此安静，李载又拿出两坛酒喝下，一时之间想放松一下自己，不愿再去思考更多的事情。 傍晚，刚回府中的心儿敲响了李载的书房。 “夫君，你休息了吗？” “是心儿回来了，你姐姐回宫了？” 心儿轻轻推开房门，看着躺在榻上喝得醉醺醺的李载，一时有些错愕。 “怎么喝这么多酒？和她聊得不开心？” 李载轻轻摇头，“唉……心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夫君指的是什么？” 李载稍稍一愣，努力思索片刻，却又想不起该说些什么。 只是转头看去，心儿的模样果然和她姐姐一般无二。 一瞬间，心里竟是生出了几分欲火。 于是就在心儿走到榻边时，李载伸手牵住了她白皙的手掌，手指轻轻拈动，一把将心儿扯进怀里。 心儿顿时红了脸颊，那绝美的容颜，和她姐姐一般无二。 李载心里生出几分负罪感。 时刻提醒自己，心儿就是心儿，她不是萧灵儿，就算自己喝醉了，也不能抱着这样的心思去欺负她，这对她不公平，她也不是谁的替代品。 瞬息之间，李载恢复了些许神智。 “今日我累了，心儿，早些休息吧。” 李载躺在榻上，昏昏欲睡。 转头看去，心儿起身走向房门前，只是她没有离开，反而将书房的门栓挂上，随后转身走了回来。 白衣仙子一边走，一边退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雪白的轻纱坠落在地，肚兜也是随意扔去。 那绝美的轮廓出现在眼前，傲人的封面，少女的清香扑面而来。 李载就躺在榻上，心儿突然亲吻上来。 她依旧是那般生涩，记得除了成婚之前书画大会的那一晚，便是成婚当晚。 后来就种种事情发生，也就很少和心儿有过亲密接触。 那稚嫩的技术，连亲吻都会因为笨拙，让牙齿撞上自己的嘴唇。 心中暗藏的火焰顷刻间点燃，此时李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把将心儿按在了身下，她脸颊滚烫，却始终直勾勾盯着自己。 昏暗的书房，烛火已灭，只有透过窗户落进房间的皎皎月光。 那细腻的肌肤，宛若刚剥开的熟鸡蛋，李载生怕自己用力一掐，便将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掐破。 “心儿，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没和你说什么吗？” 心儿没有回答，双臂环上李载的脖子，再次亲吻上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淡淡体香，是那稚气未脱的少女香。 她笨拙地脱去李载的衣物，李载借着酒劲，脑中却是不断浮现萧灵儿的模样。 回想起今日在小舟之上和萧灵儿见面的画面。 他心里生出的无名怒火竟是在这一刻涌现。 心儿果然还是那般娇柔，张开臂膀就能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我……我喜欢你……” 李载轻轻捋了捋她的发丝，朝着她的脖子亲吻上去。 “我知道……” 喜欢心儿是真的，只是此刻，李载心里的那种情感，并不是对她，而是对那位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女帝。 于是粗暴地释放出了心底的野兽，丝毫没有顾忌。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心儿突然紧紧咬住了自己的肩膀，李载有些疑惑，但这样的回应却是让他心里的野兽越发疯狂。 因为越是这样，越能让自己想到此刻身下的女子是萧灵儿。 一夜无休止地缠绵，直到后来，心儿体力不支，安静地睡下，李载才终于作罢。 他也同样感到疲惫，搂着怀中美人昏昏睡去。 直到第二天房门被敲响，李载这才从睡梦中醒来。 身边早已不见心儿的声音，只有一地的酒坛。 “心儿这么早就出门了？”李载捂着脑袋，昨夜的事情依稀记得一些片段，只知道自己对心儿极其粗暴。 这让李载不由得生出几分愧疚，无奈叹息一声，一拍脑门，“李载啊李载，你都干些什么混蛋事儿啊……” 第302章 准备进宫 心儿毕竟不是萧灵儿，将自己的某种情感寄托在她身上，这无疑是一种混账事儿，实在没能想到，莞莞类卿这种事还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李载不断说服自己，只此一次，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稍微收拾了一下，换上官袍，随口叫来天枢星，“二夫人呢？你可曾见到她出门？” “回主公，未曾留意二夫人，毕竟是主家，属下不敢窥探其行踪。” 李载起身走出书房，“备轿，准备上朝，也是时候去给咱们这位陛下吃一颗定心丸了！” “主……主公，今日不上朝。” “嗯？怎么个意思？” 天枢星沈复在京都的消息网已然如同一张大网，总说乱世出英雄，是因为破而后立。 沈复不愧是裴术亲自挑选的天枢星，七星灵武将之首。 于是趁着外面兵荒马乱，他已然在京都将纵横楼的情报网完善。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李载并未过多去问这些事儿。 沈复这个人，算是七星灵武将之中最稳的一个，知进退，也是七星灵武将之中，最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的那个人。 “回相国，陛下今日身体抱恙，在宫中休息，说是要休朝三日。” 李载皱起眉头，“昨日不还来找了我吗？看她那着急的模样，也不想能闲得住，这好端端的突然休什么朝？” “要不要属下让宫里的耳目打探一下？” 李载稍加思索，摆了摆手，“算了，今日本相会进宫一趟，到时候亲自问问。” “是！”沈复行礼准备告退。 刚走没两步又想起一件事儿，随即说道：“主公，帅爷住进了陛下赏的宅子，他问，何时方便前来拜见主公？” 李载稍加思索，裴术刚回京都，这局棋既然开始，那就没有必要着急再见。 “给他回信，不必相见，各自安好就行，还有，若是萧龙衍去和他同盟，让他半推半就答应下，别答应得太轻松，那萧龙衍是个狐狸！” “属下明白，还有一事，最近几日，不少主公的门生故旧都候在相府之外，如此这般下去，怕是影响不太好……” 李载整了整衣衫，“那就给他们一个准信，就说难以推辞陛下恩重，故辞官之事，就此作罢！让他们都给我回去好好歇着！” 吩咐下去后，李载顿时有些脑瓜子疼。 接下来的事儿，乱得不行，晋地的事情，倒是可以全部交给裴术去办，但京都周边的晋军，还是在咸宁归降的十五万凉军，以及月郎的乱局，各种事情堆在一起。 京都内部还有一个天道院要处理，当然，萧灵儿愿意真心和自己联手，这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事情总得一个个解决，李载知道着急不得。 刚走出书房没多久，李载突然停下脚步，“对了，最近萧龙衍安分吗？他可有什么动静？” “回主公，萧龙衍近来安分得很，简直就像是个京都纨绔一般，闲来没事儿带上来两个护卫便去水云雅舍听曲儿。” “水云雅舍？” “没错，就是孟瑶带着苏云袖和沈依依创建的水云雅舍。”沈复给了肯定答案。 李载当然记得，那也是纵横楼的一部分。 孟瑶是位倾国倾城的女装大佬，他对男人感兴趣，而且自身实力不弱。 当初李载就喜欢把他待在身边，主要是这个人办事也确实得力。 这还得归功于裴术，他亲自挑选的这些个人，都让李载很满意。 “这萧龙衍，我本就打算给他来个美人计，怎么他还能自己往枪口上撞呢？” 沈复若有所思，随即说道：“主公，要不要让孟瑶那边多注意一些。” “不必，如常即可，等我今日出宫之后再去会会这位长安王。” 当初建立水云雅舍，就是知道有用上他们的这一天。 在李载看来，美人计就是从古至今最毒的一计。 世间万般利器，唯有情字最伤人。 萧龙衍和自己太像了，特别是和他接触之后，李载总觉得像是在照镜子，此人同样心狠手辣，城府极深，也不是那种坏到骨子里的人。 毕竟他对蜀地的子民是真的好，从他以前做过的事情来看，一个能让蜀地百姓将他当做圣人的蜀王，又能差到哪儿去呢？ 记得有一年蜀地遭灾，此人是真正的做到了散尽家财去护住那一地百姓。 李载很难找到他的弱点，当然，萧若溪是其中一个，只是萧若溪那儿，未必有自己想得那么顺利。 “对了，主公之前让送去的剑，萧阁主已经收下，她还说，让属下谢谢主公。” “就一个谢谢？” “嗯！” 李载皱起眉头，轻声一叹，“这女人，还有些记仇，到底当初在药王谷阴了她一手，既然这样，那就在给她送点东西，你说……送心仪的女子什么礼物更好？” 沈复一愣，皱了皱眉头，“主公，夫人还在京都，这恐怕……” “啧！”，李载脸色一变，“我又不是喜欢她，这只是扰乱她心境的手段而已。” “哦，那自然是送发簪，定情之物，属下这就去仓库里挑一件……” “等等！”李载还是犹豫了，要说真不怕雪儿生气，那是假的，将宝剑送出去，雪儿那小醋精都还跟自己闹了一会儿别扭呢。 当然，她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可越是这样，越是不能让她难堪，虽然自己风流之名，天下皆知，但也不能太过为所欲为，毕竟老丈人还在京都呢，这要是回头他老人家一个不满，找人来给自己相府拆了找谁说理儿去？ “算了，先等等，我还是和雪儿商量一下再说……”李载稍加思索。 沈复强忍着笑意，“主公说得有理，却是应当和夫人商量！” “显得你了，退下吧，本相要进宫了！” “之前宁珂小姐出事，天璇星无言面对主公，自请辞去相府护卫之事，转去了暗城做事儿，这些日子，属下会代替她留在相府。” “这事儿不怪她，让她回来吧，本相何时对自己人苛刻过？还有……这主意是你出的吧？你是担心本相回来后对她问责？”李载眉头紧皱，直勾勾盯着沈复。 第303章 御书房 看到李载此刻的眼神，沈复顿时有些慌了神，立刻跪倒在地。 “属下该死！” “哼！自作聪明，显得本相不近人情似的，以后不必这么拘束，我知你想回护他们的心思，你想的是就算我要责问，你也自己抗下是吧？” 沈复有些惭愧地低下头，随即磕头行礼，“还请主公降罪！” “起来吧，降个鬼的罪。” “不行！无功不赏，无罪不罚，这有罪，自然要罚！”沈复目光坚毅地说道。 李载有些诧异，有时候位置坐高了，就会忘记看看自己下面的人。 原来沈复追随自己，也不仅仅是因为裴术。 看来他也用心观察过自己，至少记得这句话，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难怪那时他会说，他的主公只有一个，那就是李载，而不是裴术。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故意演给自己看的，不过李载愿意去相信前者。 一个都放在自己身边总管府中京都事务的人，何其重要？自然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沈复，记得你是军旅出身，有一个哥哥还是文华阁的学士，你们沈家貌似在京都也是士族名门，你怎么想着要走上这条路？” “回禀主公，属下修行天赋还算不错，故早年就从了军，当时是和家里闹翻，故离家出走，所以……” “哦！明白了，那就罚你回家去看看你爹娘吧。” “什……什么？”沈复愣在原地，似乎有些不情愿。 既然是自己的身边亲信，李载自然清楚沈复的底细，这小子说白了就是个叛逆少年，不懂得和家里妥协，这才逃了出来。 这都在京都这么久了，却是从不曾回过家，李载也想着帮他一把。 “怎么？本相说话不好使？” “没……没有，主公，您就算是让属下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去敌国皇宫内杀人呢？属下都不会有任何犹豫，只是这……” “杀个屁！回家！跟你爹娘吃顿饭，然后找你大哥好好喝杯酒，明白吗？” 沈复一脸犹豫，他自然清楚李载是为了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暗探头子，此时眼里竟是流露出为难和怯懦。 “主公……要不我去帮您把萧龙衍给做了吧？” “做什么做？你是土匪吗？你是我大梁的军人！就算如今做了暗探，那也是军人！给我端正些！依令行事！” 沈复无奈，只得行礼退下，“属下明白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似乎极不情愿，但李载还是补充一句道：“你可以跟他们说你成了我的门生，只要不透露纵横楼的事情，本相找机会在明面上给你安排一个差事。” “多谢主公！” …… 回京之后的第一次入宫，李载只带上了一个护卫。 如今身边能用的护卫并不多，但在京都之中，到处都是纵横楼的眼线。 要知道自己踏入洛阳的那一刻起，几乎就被自己人盯着。 当然，这些人只是为了保护李载。 他们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盯着，什么时候不该盯着。 就比如昨日李载天心湖上泛舟，和萧灵儿见面的时候，就没有人敢跟着。 所以这洛阳城内更甚，几乎李载无论走到哪儿，自然会有人跳出来保护自己的安危。 洛阳皇城，李载一袭紫袍官衣，独自走在进皇宫。 禁军纷纷行礼让路，路过的太监和宫女跪地匍匐，不敢抬头直视。 李载进入这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这倒是让李载有些意外，毕竟曾经明面上还是会被禁军拦下，只是他们不会真的拦，可规矩上还是要走个过场。 可今日竟畅通得叫人难以理解。 “起来回话。”李载冷冷看向面前跪地的太监。 “小的不敢！” “少废话，起来，说，宫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太监依旧不敢起身，连抬头都不敢，只是如实答道：“陛下下令，相国大人身系大梁，允您自由出入御书房拜见，不必请旨。” 虽然以前也不用，但那时进宫和现在不同，现在有萧灵儿发话，自然名正言顺得多。 李载稍加思索，想来是萧灵儿想通了，随即问道：“陛下在御书房吗？” “回相国大人，小的不敢打听陛下行踪，这事儿只有陈公公知道。” “那算了，本相认得路，退下吧！” 来御书房也算是熟门熟路，所以只是这一次更加顺遂。 推开那个熟悉的房门，和从前并无两样。 幽幽檀香传来，不远处的桌椅上，摆放着普洱，一把瑶琴横在御书房的书架之上，不远处的书桌前，摆满了奏折。 今日是为了来见萧灵儿，李载并不想去理会那些让人头疼的奏折。 可独自坐到了书桌前时，还是不免看到了那些奏章的内容，多数是参自己的，还有一些是关于战后事宜的安排。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批改了起来，不自觉就到了黄昏时。 老太监陈朔带着茶水和点心来到御书房，“拜见相国，老奴准备了些茶水点心，还请相国用膳。” “陛下呢？” “陛下今日有事，无法见相国，陛下说，若是相国累了，命老奴亲自送相国出宫。” 听闻此言，李载皱起眉头，心想这萧灵儿到底玩的哪一出？ 不是她急着要和自己联手吗？这个时候，她应该待着御书房独自着急才对。 敢情这是把自己当成免费苦力了啊？ “算了，这么多奏章今日可看不完，对了，陈公公，君臣有别，批改过的奏章先让陛下亲自过目后再送去内阁。” 自打内阁取代了尚书台之后，其实皇帝要做的事儿也不多，本来这些事儿也该身为首辅的李载来做。 只是萧灵儿刚登基的时候，一直想着政由己出，所以奏章必须自己亲自批改，这才让内阁没有运转起来。 其实内阁是一个能让皇帝极其省事儿的机构，就像明代某位皇帝，多年不上朝，可朝廷依旧能有序运转。 “相国这是要出宫回府了吗？” “嗯，累了，今日早些休息。” “相国大人，太后那边想见您一面，不知……” “都这个时辰了，合规矩吗？”李载故意这般问道，其实规矩对他而言，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第304章 慈宁宫魅影 “回相国大人，方至酉时，赶过去拜见问安还是来得及的。” 李载稍加思索，他倒也不在乎这些虚礼，月郎跑了一趟，彻底解决了太后的心头大患，也确实该去见她一面。 只是这个女人，多少有些让人警惕，她和月神姬可不一样，这位前月郎公主，心思手段远超常人。 没有子嗣，能在后宫走到今日这般地步，又哪儿是什么善茬？ 她的麾下，还有一批效忠于她的死忠。 多年深宫，从不曾插手朝政，但萧灵儿那么一个有主见的女帝，确实不敢废掉她的后位。 当年先帝临终前，是萧灵儿跪在这位妖后面前磕头叫娘，才坐稳了这个位置。 纵然这些年大梁朝堂没有虞妙依的身影，但并没有人敢小觑她。 慈宁宫前，李载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走进这座深宫。 一路过来，看不到太监和宫女，慈宁宫大门敞开。 刚一迈进宫门，就看到宫梁上挂满了紫色绫罗。 突然一道清脆的金铃声响起，如黄莺出谷般悦耳。 透过紫色绫罗看去，隐约可见一位妖媚的佳人站在绫罗帐后，一只雪白的脚伸出，脚踝之上系着一个小巧的金铃。 清脆悦耳，好似九幽魔音，让人忍不住随着金铃的声音一步步走去。 佳人绫罗遮面，巧笑嫣然，她翩然起舞，好似山野间飞舞的紫蝶。 一袭紫衣，紫发紫瞳，绝美的面容宛若某处禁忌森林之中深居简出的妖精公主。 李载刚走进慈宁宫，身后的宫门就被一股灵力带上。 淡淡幽香传来，虞妙依赤足踏着舞步而出。 宛若一只妖艳的彩蝶，围着李载翩然起舞。 “小文若，我美吗？” “臣拜见太后！” “哼！”紫衣妖女拂袖，紫色绫罗落到李载身上，她的舞步戛然而止，停在李载面前，莹莹目光之中，妖媚天成。 眼波流转之间，流露出几分痴色，她的双臂直接环上了李载的脖子，又似没站稳，差点摔倒，李载一把搂住那水嫩的腰身，这才让她稳住身形。 “太后当心！” “哼！小文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对本宫无礼！” 虽然这般说着，但虞妙依的语气哪里有半点怪罪的意思？ 原着之中，自己和这位紫衣妖后那是老早就苟合在一起，只是之前刚穿越到这儿的李载有些忌惮这个女人，才不敢轻易招惹。 现在想来，当时的决定确实是对的。 自从干掉陆轻云之后，在老魔君的帮助下，李载的修为早就不可一日而语，如今实打实入了玄阶，可在这个女人面前依旧没什么任何抵抗力。 虞妙依和月神姬一样，都是天生媚骨，而月神姬走的是神道修行，所以气息圣洁，就算能影响他人，也只是比较温和的引诱。 但眼前这位紫衣太后不一样，她的“攻击性”太强。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她想，就算是女人，怕是也能勾引到手。 入了修行之后才明白，她的手段绝不简单，虞妙依的实力深不可测。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天下有四大地仙境强者，顾寒江、计不言、沈云流、君平，可我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儿，沈云流是因为击败了顾寒江才登临四大绝顶之一，那最后一位是谁？” 原着之中也只提及过三大绝顶的名讳，最后一位到死都没有提过，甚至都没有什么戏份，所以李载一直认为败在沈云流手里的那位老魔君才是第四个。 “哦？”紫衣妖后媚眼含羞，站稳身形后，用那纤细的玉指勾住李载的腰带，转身拉着他往宫内走，“为何突然想起这件事儿？” 在这位紫衣妖后面前，就算身负荒古灵血真经也有些招架不住，“太……太后……” 话还没出口，虞妙依的食指按在了李载的嘴唇上，随后轻轻摇头，“我知道你在猜测什么，你认为我是最后一位绝顶是吗？” “你是吗？”李载神色凝重了几分。 虞妙依摇摇头，“不是！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个人就在大梁皇宫里，小文若，你现在知道，为何先帝敢让自己的女儿登基了吗？你该庆幸自己没有生出过取代萧家的心思。” 听到这话，李载后背突然冒出几分冷汗，但很快又觉得不合理。 “如果大梁皇宫里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为何发生这么多事情，都从来没有出手过？” 紫衣妖后稍加思索，“可能他觉得大梁没有到生死一线的时候吧？小文若，你大可放心，只要萧家的血脉还能传承下去，萧氏依旧坐在皇位上，那你做什么事儿，那个人都不会管的。” 李载的神情越发凝重，“那个人，是不是陈朔？” 陈朔，就是那个一直跟在先帝身边的老太监。 虞妙依沉默片刻，直接转移了话题，“良宵苦短，本宫都这般模样了，你真打算站在这儿和本宫说那些有的没的？” 李载这才垂头看去，眼前的绝美妖后，此刻竟是只披着一件紫纱。 那诱人的光景，垂头可见。 她朝前走了一步，一把抱住了李载的腰，顺势将脑袋贴在了李载的胸膛。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能力在影响，李载竟是情不自禁抱住了怀中美人。 紫纱浅薄，顺着腰身往下，感觉和直接触碰肌肤没有什么区别。 李载的功法被动触发，一双眼眸化作赤红，要知道这是荒古灵血真经大乘才会出现的情况。 毕竟李载并没有顾氏的天魔瞳能力。 此时，虞妙依轻声凑到李载耳边说道：“小文若，刚才为你跳的那支舞，是我一直想跳给你看的，乃是我月郎族女子为在大婚前为情郎所跳……” 她的声音好似销魂蚀骨，温热的鼻息在耳侧，更是叫人心乱如麻 “太后，你我君臣……” “早在当年被令尊带回相府的那一刻，我就当做自己已经嫁给你了，可惜，你不要我……” 听闻此言，李载愣了愣神，心里暗暗骂起了原身，这么个小妖女，怎么就不一早留在身边呢？ 刚一走神，就看到虞妙依一把将自己推开，她收起了那妩媚神态，很是认真地看向李载。 第305章 芳草依依 “李文若，在月郎荔枝很珍贵，小时候我可喜欢了，但自打月郎灭国之后，我就没有机会再尝到，那年初到京都，我惶恐不安，是你亲手剥开荔枝，送到我嘴里，我这才安心了许多……” 她幽幽目光，似有深情暗许，看得李载一阵心中难安。 “原来如此……” “月郎天君扳指好用吗？”突然，虞妙依没来由说道。 李载这才想起，能顺利得到月神姬暗中相助入城，正是因为虞妙依给的那枚扳指。 “原来，她一直是你的人。” “如果我所料不错，师姐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虞妙依拉长了重音，似是意有所指。 李载稍加思索，“看来月郎天君的扳指带在我手上，便是你选择的未来。” “没错，我选择将一切托付，而你，也不负重托，让我月郎，从今往后，得意名正言顺，特别是经过这一战之后，月郎必将真正被大梁民众接纳。” 李载点点头，“的确如此，现在想想，这背后都有太后的影子……” “以后，叫我依依好了，今日，我再送你一件礼物！” 话音刚落，紫衣太后拉着李载，加快了脚步。 李载这才注意到，太后的寝宫内，还有一个铺满花瓣的浴池。 她竟是不管不顾，拉着李载就跳入了浴池之中，二人瞬间湿透了全身。 李载还好，也就是衣袍被打湿，可这位妖媚的太后，此时身上的紫纱一沾水，瞬间紧贴着身子，那完美的曲线浮现眼前。 二人站在浴池之中，李载的呼吸越发急促。 “小文若，今晚，你什么都不用做，本宫会好好服侍你，既然月郎交到你手中，那本宫，也该交给你……” “太后……” “刚说完，你就忘了，叫我依依……” 说着，紫衣妖女的红唇紧贴上李载的嘴唇，李载被推倒，坐在了齐腰的浴池之中。 她轻轻为李载褪去打湿的官袍，扔在了浴池旁。 李载稍加思索，心想若是虞妙依当真要害自己的话，怕是十条命都不够她杀的。 既来之则安之，这么一位妖艳太后成为自己的女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李载放松了许多，背靠着浴池，双臂搭在了浴池边。 她宛若一个水中精灵，亲吻着李载。 正如李载所言，不需要有任何动作，只要用心感受她的服侍就好。 任由面前美人动作销魂尸骨，勾得人心里好似有条小虫在钻来钻去。 虞妙依一国太后，竟是亲自为李载沐浴，捶肩捏背，直到天色渐晚，她才俯身在李载耳边说道：“天色已晚，近来京都乱得很，坐马车回去不安全，不如小文若今夜就在慈宁宫歇下？” 李载心想，都脱成了这样了，还整这套话术做什么？ 但她乐意这么说，李载也笑着回应道：“如此也好，毕竟太晚回去，夫人会责骂的。” “哼！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你那位夫人呢？” 虞妙依丝毫没有顾忌什么，任由紫纱飘在浴池之中，而她则是直接起身，拉着李载就朝着卧榻走去。 都到了这个时候，李载也不再掩饰什么，一把将虞妙依抱起，走向床边。 虞妙依嫣然浅笑，“看来小文若上次来时，是在本宫面前强装镇定呢？” “当今天下，能在依依面前还留有镇定的男人能有几个？” 虞妙依若有所思，“呃……你算一个。” “算一个？难道还有别人？” 虞妙依随即摇摇头，笑道：“春宵苦短，文若，还不赶紧抱我上榻？” 二人相顾无言，如此绝色佳人身无寸缕在自己怀里，李载也懒得废话。 她宛若无骨之蛇，就算李载抱着她，她也能缠上李载，双臂抱着李载的脖子，双腿缠上腰身。 二人去往慈宁宫凤榻上，一夜春宵。 李载还是第一次如此省力，几乎什么都没做，任由虞妙依挥洒汗水。 昏暗的慈宁宫内，二人缠绵悱恻，彼此接纳。 …… 第二天清晨醒来时，李载看着怀中安然熟睡的少女，一时觉得腿软乏力。 这本就是一件让人极为意外的事情，此道之中，能和李载一较高下的人并不多。 颠鸾倒凤，夙夜难眠，整个凤榻上都是残留的春色。 也不知是不是虞妙依能力的关系，李载只觉得这是有史以来最美妙的一晚，甚至叫人百般回味。 毕竟自己身边的女子当中，也就月神姬稍有成熟女子的风韵，可就算是月神姬，也还是有着如少女般生涩的时候。 可虞妙依是将媚骨修到了大成，与她的每一次你来我往，李载都能感受到自己的修为在精进。 低头看向掌心，之心一股浑然天成的灵力在体内翻涌。 突然，身百年美人醒了过来，她温柔地朝着李载脸颊亲上一口。 “小文若，在想什么呢？” “哼！还一口一个小文若呢？本相小吗？少说大你几个月。” 紫发美人的视线往下一瞥，若有所思，“确实不小，本宫很满意，当赏！” 李载眉头一皱，怎么有种自己被权贵女子宠幸的感觉？ 难不成她将自己当成了她的面首？ 一想到这儿，李载冷哼一声，翻身再次将虞妙依压在身下。 紫瞳少女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慌乱，“天色已明，若是灵儿来向本宫问安，你可知秽乱后宫是什么罪？” “她能来给你问安？她也就比你小不了多少，竟是还得叫你母后，心里能对你服气才有鬼了！”李载不以为意。 可这种情况，一般来讲就是说什么来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太后，陛下求见！” 此话一出，虞妙依多少有些不安，虽然她和李载二人都没将萧灵儿放在眼里，但这种事情，还是不好光明正大。 紫发美人没好气地将李载推开，“还不赶紧穿衣服躲起来？” 李载转头看去，心想这慈宁宫虽然挂满了紫纱，但怎么可能躲得住？ “这也没地方可躲啊？” 虞妙依稍加思索，随后拉来屏风挡在榻前，随后侧身躺在踏上，“就躺在榻上，躲我身后，从屏风剪映上看不出是两个人。” 第306章 弄影 “儿臣向母后请安！” 紫纱帐外，萧灵儿恭恭敬敬跪下，礼数极为周到。 李载隐隐透过身前美人那白皙的脖子处看去，隐约能看到萧灵儿的身影。 尽管中间还隔着一个锦绣屏风，但依旧能看清到对方的剪影。 “是灵儿啊，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虞妙依在萧灵儿面前就威严得许多，语气不怒自威。 “儿臣今日前来，是想问母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嗯……”刚说一半，虞妙依没忍住突然娇嗔一声。 都因为李载身后的小动作。 这也不能怪李载，紫纱下，那雪白的背脊，诱人的曲线着实让人情难自己。 虞妙依顿时红了脸颊，李载的手开始不老实，顺着水嫩的腰身懒腰抱紧。 身前美人顿时乱了方寸，伸手到身后狠狠掐了一掐。 “母后，您……怎么了？” “没事，刚才本蚊子咬了一口，你接着说，你想问什么问题。” 此时，萧灵儿也并未过多怀疑，只是将太监和宫女都屏退，随后确认无人之后才突然说道：“母后，我想知道先皇留下阵眼在何处？” “阵眼？你是想问万妖图的下落吧？” 大梁的护国神阵名为太初仙灵阵，历史悠久，无人知其来历，但都知道大梁皇室有一件护国神器。 “母后痛快，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您知道万妖图的下落吗？” 虞妙依嗤笑两声，刚想起范儿，却又感觉到李载在身后搞小动作，顿时红了脸颊，“咳咳……近日偶感风寒，有些不适，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想要的东西，不在我这儿！” 也不知萧灵儿信不信，但听到虞妙依说得如此决然，她也不好继续追问什么。 于是转移话题说道：“母后，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不必，一点小风寒，对我算不得什么。” 萧灵儿眉头微微皱起，随即行礼，“那儿臣先行告退了！” 虞妙依此时巴不得萧灵儿赶紧离开，要是萧灵儿再不走，虞妙依真怕她会看出什么端倪。 因为李载太坏了，故意在这种时候胡来。 昨夜折腾了一晚，她没想到李载还能如此精神。 可李载此时感觉到萧灵儿要离开，故意搂紧了几分。 虞妙依突然发出声响，让萧灵儿生出疑惑。 “母后，您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是，看……看到一只老鼠，稍稍惊了一下，你先回吧。” 萧灵儿这才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缓缓走出慈宁宫，只是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刚走两步并未离开，特意支开了太监和宫女，随后独自站在门外停留片刻。 很快，她的脸色阴沉无比。 “这妖女！父皇才去多久！她竟在宫里藏男人！”萧灵儿恨得咬牙切齿，表面的“母慈子孝”也不过是刻意伪装。 只是因为先帝遗命，加上当年磕头叫娘，虞妙依在名义上是萧灵儿的母后，所以她才一直视若无睹。 可萧灵儿并不傻，今日这种情况，她怎么会猜不到此时慈宁宫内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那欢声笑语，男女交欢之声都丝毫不背着人。 想来虞妙依也根本不在乎萧灵儿是否能听到。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她，只能说李载故意为之，本就是带着几分捉弄依依的心思。 “哼！回宫！还有，今日随朕一起来太监和侍女……”说道这儿，萧灵儿脸色闪过一抹阴狠，这种丑事她可不想传扬出去，于是给陈公公递去了一个眼神。 老太监在宫里多年，很快也是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萧灵儿刚一走，虞妙依面色潮红，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松开？你就这么喜欢躲在我身后？” “这可不是躲在你身后……”说着，李载顺势翻身，虞妙依趴在了踏上。 轻轻垂下头，将脑袋凑到她耳边。 “你说……她听见了吗？” “哼！你是想让她听见还是不想让她听见？”虞妙依还从未这般被狠狠压制，顿时有些羞愤，几次想让李载起身，但李载都没能让她如愿。 “哼！大胆！本宫乃是大梁太后！” “怎么？只许你压着我，就不许我压着你？” 李载的手伸到她的喉部，伸着下颚往上，手指靠近了那红唇。 虞妙依有些诧异，但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 直到正午二人方才歇下，黄昏时，李载醒来穿好烘干的衣物，这才独自出宫。 不远处，虞妙依已经下不了榻，她迷迷糊糊看着即将离开的李载。 “文若，你……还会来吗？” “若是你想，我可以随时来。” 此时的虞妙依已经没了往日太后威严，她像是一个无助的少女，锁于深宫多年，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别说追寻自己所爱，就连今日和李载一晌贪欢都是她无数次梦寐以求，却又求而不得的事情。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个很放浪的女子？” 看着她躲闪的目光，李载摇了摇头，随后转身走到了床边，伸手轻轻为她拨了拨凌乱的紫发，“依依，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虞妙依稍加思索，继续说道：“文若，你可知道，我最爱美了，小时候她们都说我阿娘是苍山第一美人，我便从来向往，后来，这个称谓不知怎么就落到了我头上，本以为是得偿所愿，没想到它竟成了困我一生的枷锁。” “你想出宫吗？” “能出宫吗？” “若是你想，我可以想办法接你离开！” 看着此时李载认真的模样，虞妙依眼里闪烁起一缕光芒，但很快，又化作了暗淡，“很多年前想过，不过……如今我在宫里，肯定比跟你离开要能帮得上你，文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无论如何，只要将来你不打算留在京都了，带我离开好吗？哪怕……是带我的尸体离开……” 听闻此言，李载突然心生疑惑，“为什么会这么说？有我在，不会有人能伤害你的。” 虞妙依的嘴角浮现满意的笑意，她痴痴看着李载，随即妩媚一笑，轻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文若，我等你带我走！” 第307章 水云雅舍 二人温存片刻，李载起身离宫，只是这次没有大张旗鼓，算是偷偷离开。 当然，皇宫也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在太后宫里过夜这种事情必定不可能瞒得过所有人。 不过有人知道，也不代表有人敢说。 刚离开宫，准备回府，可到了皇城脚下，却是看到了天枢星沈复早早准备好马车等在原地。 “主公，您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不是让你小子回家去和家人团聚吗？等在这儿做什么？” 李载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今日的他倒是穿得像个普通京都公子。 “主公的命令，属下不敢违背，已经回过家了，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您赶紧随我去一趟水云雅舍！” 李载皱起眉头，心想现在腰还酸着呢，“几个意思？本相今日可没心思去那种风月之地。” “不是，主公，您想错了，不是去寻花问柳，而是萧龙衍在水云雅舍好几天了，他一个人包场，整日笙歌燕舞，如今水云雅舍已经没办法正常营业了，那可是咱们的重要据点。” 听闻此言，李载也生出几分疑惑。 “啧，这萧龙衍要干嘛？还能有人主动往套里钻？他真看不出来那是本相的地盘？” 沈复神情凝重，“属下不知他的意图，不过萧龙衍似乎是看上了沈依依。” “那位月郎秀绝沈依依？”李载想起了当初月郎七绝归降之后，那位号称月郎第一美沈依依也投入了自己的麾下。 “没错。” 李载稍加思索，“哼！走！说起来水云雅舍成立这么久，本相这位东家还没露过面呢，今日去看看！” …… 京都走马车，黄昏入夜时行至水云雅舍的正街前，撩开马车窗，这才看到京都入夜时的繁华，李载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要知道前不久还在千里奔波，来回征战，而今日就要去那女人乡了。 驾车的沈复冷哼一声，对侍卫下令道：“净街！” 李载开口说道：“不必，认识本相的不会奇怪本相为何会来这种地方，不认识本相的，就更无所谓了，直接停车进去！” 不得不说，孟瑶将水云雅舍打造得宛若人间仙境。 两层的阁楼，在京都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店面。 当然，背后有相府支持，这点儿财力还是有的。 好在京都上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李载才是背后神秘的大东家。 都在传这水云雅舍背后的势力不简单，只是谁也摸不清底细。 甚至因为最近那位新晋长安王时常来到此，让不少人误会水云雅舍的背后靠山是萧龙衍。 李载并不在意，装作为了萧龙衍而来。 一进入水云雅舍，果然如沈复所言，已经被萧龙衍包场，整个水韵雅舍都是长安王的护卫。 刚进门，李载就被人拦下。 沈复身上的杀意展露，“哼！放肆！瞎了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你们拦的是谁？” 萧龙衍的亲卫一个个都是刀光血影里出来的，倒也丝毫无惧，“哼！管你是谁？我家王爷花钱包场，没有王爷邀请，谁也别想进去！” “找死！”沈复直接拔刀就准备宰了这个不长眼的护卫。 李载当即拦下，“沈复，你就不能跟你家帅爷学点儿好的？这是在京都，把刀给我收起来！” 听到李载发话，沈复这才收敛几分。 李载缓缓走上前，“小兄弟，忠心可嘉，不过我是你家王爷的朋友，你去禀报一声总行吧？就说李文若前来相见。” 听到李文若这三个字，护卫脸色一变，攥紧了拳头，“您……您是相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相爷里面请！” 李载笑了笑，“怎么？现在不拦我了？” “小的眼拙，还请相爷莫要见怪，王爷交代过，若是相爷前来，不得阻拦！” “哦？你家王爷是在特意等我？” “回相爷，进去您就知道了！” 看着对方护卫的模样，这哪儿是认不得自己？ 既是萧龙衍亲信，那肯定是有眼力劲儿的，这就是萧龙衍想故意试探试探自己会不会因此动怒。 看来今日就是萧龙衍特意设下的鸿门宴，也不知是为了谈判，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 李载慢悠悠跟着进入水韵雅舍，直接上了二楼。 莺歌燕舞，秀绝沈依依舞剑，无数美人伴舞，琴绝苏云袖抚琴，孟瑶亲自招待萧龙衍。 看到李载到来，萧龙衍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情。 “哎呀！文若兄，你今日怎么又这雅兴来水韵雅舍呢？这回了京都就见不着你人，今日一见，文若兄脸色有些苍白啊，莫不是伤还未好？” 萧龙衍到底是跟着自己一起回来的，他当然知道李载是在装病，所以此刻话里话外都带着讥讽。 李载也只能假客气道：“龙衍兄，确实是兄弟招待不周了，老早就说着一定要带着你到京都赫赫有名的水云雅舍来逛逛，谁知道龙衍兄竟是如此迫不及待？”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萧龙衍有些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来了京都，竟是如此大张旗鼓来自己的地盘搞出这阵仗。 这孙子肯定知道水云雅舍背后的东家是自己，从自己在他面前提起的那一刻，多半他就已经猜到。 “文若兄见谅啊，我寻思咱们不是自家兄弟吗？这水云雅舍的东家是你吧？我来兄弟的场子捧捧场，这不是应该的吗？” 萧龙衍没有丝毫隐瞒，直接把话挑明，李载也不再隐瞒。 “应该的，自然是应该的，只是为何没见到若溪妹妹？” 听到李载提起萧若溪，萧龙衍心里暗骂了一声混蛋，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文若兄说笑了，她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李载一拍脑门儿，“哎呀，瞧我这嘴，龙衍兄莫见怪啊，我这人就是没什么心眼儿，心直口快的，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心直口快？没有心眼儿？萧龙衍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热情地拉着李载入座。 “来，文若兄，今日咱们俩好好喝点儿，你可是东道主，别怠慢了兄弟才是啊。” 二人说说笑笑，勾肩搭背，简直就像多年不见的好兄弟。 只见萧龙衍拂袖一挥，示意舞姬们先下去，只是将琴绝和秀绝以及孟瑶三人留下。 第308章 和萧龙衍的棋局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次和萧龙衍一起喝酒对弈，李载都觉得很享受。 这为少年得志的前蜀王，而今的名动天下的长安王，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京都炙手可热的人物。 李载看着眼前的冷峻青年，随即示意孟瑶拿出棋盘。 “文若兄，这是想和兄弟下一盘？” 萧龙衍见到李载落座，也丝毫没有着急，慢悠悠拿起棋子，抬手示意李载先请。 李载无奈摇了摇头，“龙衍兄猜得没错，本相确实是水云雅舍的东家，可你若是想见我，带人将此地围住，这可不行！” 言语之中，既表明态度，也带着几分威胁。 水云雅舍虽然不是自己纵横楼最关键的所在，但也架不住萧龙衍这么霍霍。 只见萧龙衍先是抬起酒杯，一副赔罪的模样，“如此，这杯酒先给文若兄赔罪，只是这等风雅之地，本王心中甚是喜欢，不如文若兄也让我入一股？哪怕当个二东家也行。” 听闻此言，李载手中的棋子在半空停滞了片刻，随即嘴角流露出笑意，继续落子，“这等小买卖，龙衍兄也能看得入眼？” “文若兄做大东家的买卖，又怎么能算是小买卖呢？” 二人句句言外之意安置朝堂，将朝堂上的事儿当作买卖。 这一场棋局，算是二人自马车上同入京都以来的第二次博弈。 李载转头瞥了孟瑶一眼，“去把库房二十年的千日春拿出来，还有，留一个人在这儿就行了！” 刚一说完，萧龙衍眯起双眼，转头看向一旁正在焚香的沈依依，“就沈姑娘吧，赏心悦目。” 李载点点头，只见琴绝苏云袖起身行礼告辞。 而孟瑶也立刻起身前去库房拿酒。 李载此刻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阡陌，突然没来由说道：“龙衍兄，该你落子了。” “文若兄好棋力，这盘棋，只是刚起，便让本王都觉得凶险。” “是吗？龙衍兄这样的人物，也会害怕凶险？” 萧龙衍苦笑着摇摇头，“知险而行，方为强者。”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龙衍兄掌控蜀地和长安，如此优势，为何非得进京呢？” 今夜的萧龙衍身穿近日陛下钦赐的红色蟒袍，这可是亲王才有资格穿的蟒袍，模样格外威风，只见他气场十足的落子，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文若兄，和你把酒畅谈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可你能别把兄弟当蠢货行吗？长安你能给我，就能拿回去，对吧？” 看到萧龙衍深邃的目光，李载微微皱起眉头。 沉默良久之后说道：“唉，水云雅舍小本买卖罢了，龙衍兄这又是何必呢？” 见到李载又开始绕来绕去，萧龙衍也丝毫不着急，只是心里难免还是生出几分怒意，“文若兄，你跟我说句实话，裴术到底怎么回事儿？” 时至今日，萧龙衍心里已经相信裴术是真的背叛了李载。 毕竟这段时间李载的门生陆续被贬谪出京，好多全家人离开京都之后在半路甚至还遇到了山匪，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这些也是李载和裴术安排的局，只是为了让这些人改头换面去别的地方或者。 无论是月郎还是凉州，他们都会被裴术安排的人秘密送走，但在外人看来，都是遭到了裴术的暗杀。 李载皱起眉头，随即灌下一口酒，冷冷说道：“降龙伏虎真英雄，可裴术这头猛虎，本相降不住，不过我不后悔，好在当初还是防了他一手，若不然今时今日，怕是已经被他给害死了。” 此时李载说得真诚，言语之中还藏着几分怒意，做戏自然做全套。 和裴术之间相互配合，敌对，做戏给天下人看。 如此以来，敌我明朗，什么人是真正的敌人，什么人是真正的朋友，一目了然。 而今日的萧龙衍会找上李载，也是因为在裴术那儿吃瘪，这才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哼！裴术这混账东西，背主求荣，难道文若兄就不想除掉他？” 李载一愣，稍加思索后摇摇头，“唉，就算是我二姐，也不见得有把握拿下他，更别说，他现在还是位极人臣的晋地节度使。” 说到这儿，李载眼见萧龙衍脸色不太好，继续问了一句，“龙衍兄今日和以往不同，似乎有些不太沉得住气啊。” 萧龙衍冷哼一声，“我自然没你沉得住气，居然还辞官，李文若，事到如今我也懒得跟你绕来绕去了，若是你要对付裴术，算本王一个。” “哦？龙衍兄这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难道是……” 提起这事儿，萧龙衍气不打一处来，一掌将身边的小桌案拍碎，“李文若，还记得你坑我的那两万灵驹吗？已经落到裴术手里了，本王今日上门，竟是差点被打出来，这混账东西，怎敢如此狂妄？” “我去，不会吧？他敢跟你动手？” 虽然裴术的性情古怪，但按理说不会这么冲动。 就在此时，窗外的房檐上跳进来一位姿容绝世的清冷道姑，正是萧龙衍的亲妹妹萧若溪，只见她边走边说道：“别听王兄胡说八道，我跟着去的，倒也没有真的打起来，只是谈不拢罢了。” “溪儿，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你来得我就来不得？”萧若溪也没有靠近二人，只是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后端起一杯酒，轻轻抿上一口。 李载转头看向萧若溪，会心一笑，随即行礼道：“萧阁主，好久不见。” 绝美道姑轻轻点头以示回应，“你们聊你们的，不必理会我！” 萧龙衍对这位妹妹也很是无奈，随即说道：“李文若，事情就是这么个事儿，你坑了本王，现在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咱们的事儿以后再说，先让裴术出局，这就是本王的要求。” 李载稍加思索，看着眼前的棋盘微微出神，“如今的京都，可不是一张棋盘能概括的，怎么着也得一张麻将桌。” “麻将？”萧龙衍皱起眉头。 不远处萧若溪冷冷说道：“就是雀牌，咱们蜀中很多地方有人在玩，一般是四个人，他是想说，除了你们二人，如今的京都，还有姬南天和裴术。” 第309章 三包一 萧龙衍稍加思索，这才反应过来。 “哼！本王就是这个意思，文若兄，你意下如何？” 李载沉默着，他清楚此时在萧龙衍心里，自己和姬南天乃是一条船上的人。 萧龙衍去找过裴术，想来最初的想法是为了和裴术联合，以此达到二对二的相互制衡，但裴术将萧龙衍赶走，给人的感觉是他裴术为了两万灵驹这才放弃了这么一个和萧龙衍联手的好机会。 甚至侧面彰显出裴术的霸道狂妄，于是萧龙衍觉得和裴术谈不拢。 便在心里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盟友将裴术送出局。 此时李载苦笑两声，盯着萧龙衍一本正经地说道：“若是本相无法让他出局呢？” “你什么意思？李文若，你就不想除掉这个叛徒？”萧龙衍很是敏锐，似乎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儿的地方。 可就在此时，李载继续把他往坑里带。 “你应该知道陛下已经找过我的是吧？” 听到这句话，萧龙衍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以前传闻，陛下视文若兄为大患，若不是到了真正的危机关头，怕是也不会如此选择吧？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约定？” 关于和萧灵儿的约定，自然不会告诉萧龙衍，不过以萧龙衍的心机和城府，多半是能猜到的。 不过李载还是得装作自己不想让“皇储”这个秘密暴露。 于是继续说道：“关于这个龙衍兄就别打听了，我只能回答你，确实如你猜测，如今已经到了真正的危机关头，因为我那位岳丈和裴术联手了。” 就在这个时候，萧龙衍心中大惊，心想一切都对上了。 他在京都也有一小部分自己的眼线，所以姬南天和裴术早有往来的事情，早就被萧龙衍调查得一清二楚。 “所以文若兄之前说要辞官，是真心，还是想逼陛下做决定？” 李载犹豫了片刻后回答道：“兼而有之吧，若是此举能让我全身而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哼！你当真觉得你能全身而退？”萧龙衍只觉得李载在说笑，到了他这个位置，要么抄家灭门，要么权倾天下，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为什么不能？我到底是姬南天的女婿。” 萧龙衍脸色阴沉，“可你到底不是他儿子！” “那又怎样？就算输了，活命没问题。” “笑话，你李文若是个甘心退求活命的人吗？” 在权力和家族面前，联姻也未必能有效。 这是大部分人的共识，尽管萧龙衍有些想不明白姬南天为何会选择和裴术联手而舍弃自己的女婿，但至少他是相信这种可能性的。 李载此时也知道萧龙衍心中仍有疑虑，但关于姬南天和裴术联手这件事儿，李载不会去解释，如萧龙衍这样聪明的人，就得让他自己去猜。 只有他自己推敲出来的答案，他才会相信。 此时李载突然说道：“龙衍兄觉得我大梁应该有女帝吗？” 此话一出，萧龙衍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被李载这话一带，他瞬间想明白了裴术和姬南天联手的原因。 这两人都是曾效忠先帝的老臣，他们不会反对萧灵儿，但绝不会认可萧灵儿在皇位上做得太久。 “文若兄的意思是，他们想要让陛下出局，将目光着眼于皇储之上？” 李载叹息一声，“私自议论皇储可是死罪。” 萧龙衍脸色铁青，“文若兄，这是你的地方，又没有外人，你说这话有意思吗？” 眼看要将萧龙衍逼急，李载这才故意做出一副“终于松口”的模样说道：“以龙衍兄的才智多半已是想到了，他们虽然同样支持当今陛下，可这两个老顽固终究不认可女流之辈坐在皇位上，所以他们会想尽办法找到一个皇族血脉，甚至是直接让当今陛下诞下皇嗣。” 此话一出，萧龙衍惊住了，就连一旁的萧若溪都脸色大变，“他们敢这么大胆？简直是……” “龙衍兄，礼法就是大多数人心里的枷锁，为了全礼法，他们什么事儿不敢做？若不然你以为陛下为何会着急与我联手？” 李载故意做出一副为难模样，而此刻萧龙衍也终于彻底相信。 “难怪一个背叛你，一个不顾家族联姻，如果是大义上的理由，便说得通了。” 李载一副自嘲的模样苦笑起来，“龙衍兄，现在你明白了吧？从今以后京都要变天了，你还想做这水云雅舍的二东家吗？” 这句话，算是正式对萧龙衍的邀请。 只要他愿意点头，这局棋便算是开了。 李载清楚，这条过江之龙可能会迫于局势和自己联手，但绝不会真的成为自己的盟友。 但只要天下人认为他是自己的盟友就足够了。 京都这盘棋，从李载布下开始，那就是三家玩儿一家，就跟打麻将一样。 三家都是一起的，一同出千做局，坑最后一家的钱。 不怕萧龙衍眼下能赢钱，就怕他不上桌。 萧龙衍拔剑划破掌心，将自己的血滴入酒坛，“文若兄，倾盖如故，白头如新，你我今日喝下这坛血酒，此生绝不相负！” 李载当即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也拿出匕首划破自己的掌心，将血滴入酒坛。 “好一个倾盖如故，能与龙衍兄引为知己，是李某荣幸！” 二人提起酒坛，一副相见恨晚，真情流露的模样。 一旁的萧若溪眉头越皱越紧，她太了解自己的王兄了，瞎话那是张口就来，显然李载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两只狐狸，当真能联手？ 还倾盖如故，白头如新？ 但愿这两人别偷摸摸朝对方腰子捅刀就好。 “文若兄，既如此，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李载知道这小子是有话想说，估计还惦记着他那两万灵驹呢，且不论他和自己联手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入了这局，不给他尝点儿甜头怎么行？ “既然我与龙衍兄已然联手，那自然是先得想办法弥补之前对龙衍兄的亏欠，那两万灵驹的事情，容兄弟我想想办法。” 三巡酒过，二人说起话来也带着江湖气，一口一个兄弟，萧若溪连连摇头，着实是有些看不下去。 第310章 水云雅舍的牌局 “哦？文若兄有什么办法能让裴术将这两万灵驹吐出来？” 两万灵驹可比两万修行者军队金贵，这到手的东西，李载不可能吐出来。 当然，得让蜀王认为自己是想帮他。 索性做出一副深思模样之后，当即说道：“看来是时候将另外两人叫起来打一打雀牌了！” 李载和萧龙衍相顾无言，就在这个时候，萧若溪突然说道：“不用特意去叫，他们来了。” 裴术和姬南天到底也是武道高手，他们的气息一出现，萧若溪就立刻察觉到。 今日的水云雅舍格外热闹，如今大梁的四大权臣都齐聚一堂。 楼下传来打斗声，萧龙衍的护卫准备阻拦裴术，确实被他亲自出手打伤。 裴术一身黑袍，姬南天一身素衣。 “李相，长安王，这水云雅舍听曲儿怎么不叫我和姬老哥呢？” 裴术和姬南天称兄道弟，二人说说笑笑，看起来似乎达成某种共识。 萧龙衍和萧若溪对视一眼，神情越发凝重。 只有李载，依旧还在悠然喝茶。 本来这出戏，就是做给萧龙衍看的，当然，不止是他，还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裴术能叫上姬南天第一时间赶来，说明他早就开始关注萧龙衍。 李载转头瞥了孟瑶一眼，“叫人搬张桌子来，准备雀牌，然后让其他人都出去。” 萧龙衍回头看了妹妹一眼，“溪儿，你也出去。” 很快，水韵雅舍二楼最大的这个房间只剩下四人。 四方势力的手下聚集在纵横楼一楼，吵吵嚷嚷。 李载眉头一皱，“孟瑶，出去让他们安静点儿，本相的水云雅舍修得可不便宜。” 此时，四人落座，裴术坐在了李载对面，萧龙衍在左，岳父在右。 李载率先伸手洗牌，“不知几位可曾玩儿过这雀牌？” 裴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到底活得久一些，见过的东西也多，这不难。” 姬南天笑而不语，老练地开始砌牌，而萧龙衍此时也沉默起来，他更想观察一下李载会如何与裴术交锋。 毕竟在萧龙衍看来，此刻最应针锋相对的是李载和裴术。 裴术风采依旧，他和李载同是白发，但气质和容貌上却是大有不同。 李载纵然已踏入修行这么久，可身上的书生气却还是浓厚。 而裴术沙发果决，气质更显凌厉，也更是让人感到畏惧。 “这牌有些乱了，不过在座的都是大人物，既然玩儿牌，那就玩点赌注吧？” 李载始终是保持着那从容的笑意，“裴节度使是想要玩儿钱吗？本相倒是还有些财帛，可以陪你玩玩儿。” 裴术自顾自开始码牌，随即慢悠悠说道：“玩儿钱多俗气？李相这样的人物，怕是对钱根本就不感兴趣吧？” 此时萧龙衍一直想着自己那两万灵驹的事情，“玩儿钱确实俗气，不如裴节度使说，玩儿点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李载故意转头瞥向姬南天一眼，“还是别了，自己老丈人在这儿，小婿也不敢赢啊，这都一家人，回头你们别说我和岳父大人联手坑你们才是。” 姬南天冷哼一声，也开始码牌，“文若，你也别挤兑老夫了，咱们确实是一家人，但在牌桌上，那还是必须要分清楚的。” 所以拍桌，也是暗指朝堂。 这一圈雀牌玩下来，就是三人联手演一人。 当然了，姬南天和李载从来的都是一家，但他既然知道了李载和裴术要互为对手，相互配合，自然会选择站队。 若是站在李载面前，那不会有人认为裴术能抗衡姬李两家联手，更何况，既然是李载想要收拾萧龙衍，那这场局就该让李载亲自去和萧龙衍这狐狸周旋。 姬南天只要不轻易表态支持裴术，然后不经意流露出和裴术联手的意思，这样一来，天下人就更会相信姬家已经选择了裴术。 李载故意表现出脸色难看的模样，随即说道：“岳父这话说得没错，正该如此，一码归一码，好了，言至于此，咱们可以聊聊筹码的事情了。” 其实四个人谈话间说的那些东西都和拍桌无关。 几人的牌技有好有差，说来说去都还是在说朝局的事情。 此时裴术也是单刀直入，很是痛快的说道：“晋地，已经是本节度使所掌控，我要你们承认我做晋安侯！” 此话一出，何其狂妄，朝廷的爵位只能陛下封赏，但裴术竟是敢拿出来议论，说得好像这件事儿不需要陛下点头，只要牌桌上的几人同意就行，特别是李载。 当然，裴术的想法也没错，李载一直都有左右皇帝的权力，只是他并不时常这般作为。 李载也很是痛快，“可以！关于晋地，我想在座的诸位都没有什么意见。” 说白了就是演萧龙衍，很多话都是说给他听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萧龙衍直接接话道：“既如此，长安得在本王手里。” 裴术冷哼一声，“你凭什么？萧龙衍，乖乖做你自己的蜀王不好吗？非得来趟京都这滩浑水？” 看着裴术依旧这般态度，萧龙衍脸色越发难看。 “裴节度使，别太过分了，你真当本王怕你不成？” “哼！没了两万灵驹，你的白龙骑又有什么用？” 萧龙衍与之针锋相对，“混账东西！本王的白龙骑就算没了马，也是一只强横的修行者大军！” “够了！裴术，你差不多行了。”李载这个时候自然要帮着萧龙衍说话。 裴术眉头微微皱起，冷哼一声说道：“不如这样，灵驹和长安，你自己选吧，萧龙衍，这一场大战，都付出了代价，你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就这么容易得了长安，说到底，你也只是借了顾明章叛乱才得了这好处。” 裴术还是将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说起来，在场的四人当中，除了萧龙衍，其他三位都是这次平乱有功的功臣，所以萧龙衍几乎没废什么力气就得了长安，这自然说不过去。 几人都是一副各怀心思的模样，你来我往之间，将大梁的未来决定。 甚至都不用理会萧灵儿。 第311章 定局 京都内外，其实都在关注着今日的水云雅舍。 总算再傻，也知道今日这四位大人物聚在了水云雅舍之中。 今夜之后，要么彻底开战，要么达成某种平衡。 无数人都在观望风险在，唯独萧龙衍，总觉得自己在这张牌桌上坐着是那么不自在，他也说不明白那是怎样的感觉。 毕竟在场的另外三人，任何一个都是能和他势均力敌的对手。 “想让本王将长安交出来，不可能！”在那两万灵驹和长安之间，萧龙衍还是选择了后者。 这样的答案在李载的预料之中，但他还是递去一个带着几分责备的眼神，这让萧龙衍一惊。 遭了！难道文若兄是有办法帮我要回灵驹？ 我这么一选，岂不是自己放弃了？ 萧龙衍当然得这么选择，因为李载就给了他这个选择，将他卖了，还得让他给自己数钱。 此时李载轻声叹息，端起茶杯喝茶的动作，让萧龙衍心死如灰。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顿时黑了脸。 就在此时，姬南天突然开口，“你们一个得了晋地，一个得了长安，可是有些不把本王这位老大哥放在眼里了。” “岳父，差辈了。” 姬南天豪迈拂袖摸牌，随即打出一张后说道：“就连贤婿你都得了月郎和凉州，这样怕是不妥吧？” 这话题一扯到李载身上，越发让萧龙衍相信如今的局势已经彻底成了二对二。 “凉州？何时成文若兄的了？”萧龙衍揣着明白装糊涂。 裴术慢悠悠摸牌出牌，一边说道：“李相动作快，在太原的时候就已经和顾明章的女儿搞上了，这不就是想打算染指凉州吗？” 李载眉头紧皱，“粗鄙！什么叫搞上了？” 这话可不是李载教裴术说的，这老裴，现在还会调侃自己了，还是当着自己老丈人的面儿。 果然，姬南天脸色有些难看，“小文若，艳福不浅啊，你就是这么对老夫女儿的？正好，反正你们也没有子嗣，不如和离吧？这就是老夫的条件。” 李载嘴角抽了抽，这两个老东西，一个个非得给自己找不痛快是吧？ 虽然演戏就是得演得真一些，但这两人也太入戏了。 “哼！我和雪儿伉俪情深，不可能和离！她已是我李家的人！” 姬南天摇了摇头，“休书也行，当然，只要你敢写的话，老夫都能接着。” “哼！青州王！说话别太过分！”李载故意演出一副隐隐发怒的模样。 萧龙衍此时也是彻底深陷其中，“青州王，您这是何必呢？家族是家族，感情是感情，这事儿，你怕是得问问嫂夫人的意见吧？” 不知不觉间，萧龙衍对姬红雪的称呼都成了嫂夫人。 李载拿起茶碗朝着身后一扔，一把按住桌角，“诸位，若是牌桌掀了，谁都没得玩！” 此话一出，姬南天皱起眉头，和李载对视时，眼神之中锋芒毕露。 那般神态，宛若真的动怒。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重。 就在此时，裴术开口笑道：“哎，今天的牌桌上，还是不说家事儿的好。” 姬南天冷哼一声，“那就说该说的事儿，本王要凉州！” “不可能！”李载想也没想就拒绝。 姬南天眉头紧皱，“行，我可以看出你对凉州有了自己的安排和布局，那就把月郎给老夫！” “更不行！” 萧龙衍看着姬南天和李载针锋相对的模样，似是想劝李载两句。 “文若兄，你既有了凉州，还要月郎做什么？那种小地方，有什么意思？” 李载直接说道：“哼！龙衍兄既有了长安，又要蜀地做什么？” 此话一出，萧龙衍语塞。 其实他也不是不帮李载说话，只是在他看来，月郎这种小地方，完全没办法蜀地相提并论，给出去又没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既然和李载是同一阵线，他也是立刻表态。 “文若兄，是本王失言了，说来无论月郎和凉州，那都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对青州王而言，离青州更近的棠州才是最好的吧？” 此话一出，姬南天两眼放光。 关于棠州，本不在李载的计划之中。 当初宋威倒台之后，棠州的势力本就混乱，鱼龙混杂，当时是让洛水营两大将去接手了棠州军，一个陆晟，一个姬云舟，这两人分别代表了姬家和陆家。 当然，陆相辞官之后，他的儿子便做了棠州节度使。 如此以来，今日的第一个冤大头出现了，那就是陆家。 当然了，从陆国忠决定辞官归老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想让自己的家人全身而退。 所以他既然已经出局，那陆家就此落寞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这样对那位老相有些不公平，但朝堂本来就是人走茶凉。 不得不说，萧龙衍也果真聪慧，这么一句话就说得姬南天动了心。 棠州富饶，若是作为青州的后备力量，那对姬家军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好！本王答应了！” 裴术稍加思索，随即说道：“这么看来，在座的几位都是手握两州之地，唯独本节度使，只有一州，似乎有些吃亏啊。” “哼！你才坑了本王两万灵驹，说吃亏怕是说早了吧？” 两万灵驹，其价值也差不了多少了。 于是这四人玩牌之际，竟是这般儿戏的将大梁给瓜分。 这要是传出去，必定会让天下人都为之感叹。 大逆不道，却也映射了当今大梁的真实。 皇帝的手中，没有多少权力，真正的权力都掌握在这几人手中。 这也是李载要看到的局面，重臣明面上相互制衡，实则一心，这样既能和皇帝平衡，也能让更多的事情做起来方便。 等同于这一局，定下了大梁未来的骨架，剩下的整顿吏治，改革礼法，那些东西都是平添上去的血肉。 一朝为相，不论忠奸，最重要的都是守住这大梁。 只有这条大船还在，一切都还能如旧。 今日四人聚在一起，商量谁该得到什么，便是达成共识，将来谁也不会轻易去破坏。 如此，大梁才更可能长治久安。 第312章 知己亦真亦假 萧龙衍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但又始终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掌控长安，能得到这三人的认可很重要。 这关系到自己是不是能坐得稳长安王的位置。 可说来说去，这场看似博弈的棋局。 裴术得到了一个晋安侯，姬南天得到棠州指日可待，李载更是拿下了凉州和月郎。 唯独自己，得了长安的名正言顺。 可是……长安不是自己争取来的吗？ 为什么到了这张牌桌上，自己得到了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后，还会对李载心生感激呢？ 不过看起来李载这小子也确实是想帮自己。 也怪自己不该说错话。 萧龙衍一脸狐疑，偷偷打量李载。 而此时的李载会心一笑，他自然明白萧龙衍没这么好骗，还是得给他一点儿实际利益。 “裴术，把你吞下的两万灵驹吐一半出来，还给长安王。” 裴术脸色阴冷，“凭什么？” 此时的裴术完全入戏，根本不理会李载的话，而且在他看来，吃到嘴里的东西，就不该再吐出去。 李载稍加思索，随即说道：“凉州之地，我许你一半，你所掌控的晋地本就可以西出凉州，我把太行山附近的关隘都让给你。” 此举在外人看来，那就是让凉州彻底对晋地门户打开。 不过裴术是自己人，李载本就要这么安排，这也关系到将来大梁军队布置。 裴术皱起眉头，萧龙衍则是面露惊讶，随即冷哼一声，“不必！两万灵驹本王输得起，文若兄，不必如此……” 话还没说完在，裴术也懂了李载的意思。 “好！成交！等到本侯的兵马西出太行关隘时，灵驹自然奉还！” 裴术提起酒坛灌下一口，随即站起身来，放声大笑。 “李相的酒果真美味，不知可否带些回府？” 李载冷哼一声，故作脸色难看说道：“本相会差人送些到晋安侯府上！” 姬南天看着即将散场的牌局，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随即也跟着起身。 “萧文若，本王也先行一步了，这些日子雪儿不会回你家，本王将她软禁在府中，等你上门，到时候再聊聊家事吧！” 这一刻，李载脸上的着急是真的。 他不知道自己这位老丈人为什么要玩儿这么一出，但总觉得他不是在演戏给萧龙衍看。 那眼神更像是真的打算逼着自己与雪儿和离。 难道他认为这样对雪儿而言更好？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和离对女子的名节伤害也不小。 纵然以雪儿的姿容和家世，根本就不愁再嫁，可这老狐狸好端端的又作什么妖呢？ 当初不是说得好好的吗？现在还能跟自己翻脸？ 待到那两位走后，萧龙衍这才带着几分责怪的语气对李载说道： “文若兄，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拿凉州关隘换一万灵驹？这买卖怎么看都赔本！” 李载叹息一声，“答应了帮你要回灵驹，总得……”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愚蠢！”萧龙衍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李载是为了自己，顿时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李载就这般直勾勾看着萧龙衍，突然没来由说道：“龙衍兄，我觉得吧，你和我真的很像，我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你若不与我为敌，我李载此生都会想尽办法护你蜀中萧氏周全。” 这话，是李载的真心话，虽然算计着萧龙衍，但也只是觉得他势力和野心都太大。 若他将来愿意回蜀中，或者居于长安，李载都愿意给他一条活路。 只是萧龙衍这个人，还真是说不准。 今日的局，看似他完全被自己带着节奏在走，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付出什么代价。 因为李载清楚，想取信这个人没这么容易。 萧龙衍沉默良久，隐隐有些触动，他看着李载认真的神情，顿时苦笑起来，“老李啊，我现在是真搞不明白你了，在江夏的时候还联合裴术坑了本王，现在又跟我说这些？” “时事不与人同，终究要做出选择。” 萧龙衍摇了摇头，“你就是个骗子，虽然本王不知道你骗了我什么，但我知道，信你的鬼话，那才是自寻死路。” “你这话说的，我与你之间兄弟同心，怎会欺骗？”李载皱起眉头，似笑非笑。 萧龙衍叹息一声，随即站起身来，“哼！算了，本王姑且信你，文若兄，今日之后，天下人都会知道咱们联手的事情，以后多走动，对了，那个叫沈依依的，本王很喜欢，不知她可是文若兄的女人？” “不曾，她只是本相的部下。” “那敢情好，文若兄，既然咱们联手，那就联姻吧，我柏溪风愿意迎娶你李文若之妹，李依依为妻，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让她做我的长安王妃！” 说出这话的时候，萧龙衍神情凝重，甚至还用上了自己的本命柏溪风。 可见其诚意和态度，而且他说得也很明白，让沈依依成为自己的妹妹，以李依依之名嫁过去。 “你认真的？” “本王像是在开玩笑？” “萧龙衍，我也有些看不懂你了，你就一点不防着？就不怕这沈依依是本相用的美人计？” 萧龙衍会心一笑，“本王从第一天来水云雅舍，对依依姑娘一见倾心后便调查过，她是在杜元盛进京身死之后才归降了文若兄，这么短的时间内，文若兄又没有将她收入房中，想来也来不及让她对你多忠诚吧？” “原来你带兵围住水云雅舍还有这个意思。” 其实沈依依，就是李载给萧龙衍准备的美人计。 因为原着之中提过，沈依依长得很像萧龙衍已故的发妻。 赌书消得泼茶香，但是知道是寻常，原着中提过，萧龙衍其实不那么爱读书，年少时是发妻逼着他用功，若不然，他也成不了那个文韬武略的蜀王。 后来发妻病故，他每每思念亡妻时，便夜不能寐。 萧龙衍是个深情之人，所以当初见到沈依依这样的美人，李载并未想着将其收入房中，因为她将会成为对付萧龙衍的关键一子。 可让人措手不及的是，这一子还没来及落下，沈依依就出现在了萧龙衍的面前。 第313章 联姻 正如萧龙衍所言，自己都没来及将沈依依变成自己的亲信。 此时，看到李载为难的神情，萧龙衍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 随即笑道：“今夜本王会让人将聘礼连夜送到相府，明日早朝求陛下赐婚，后日，本王亲自登门迎亲！” 如此着急，也证明了萧龙衍不想让事情出现更多的变故。 果然是个和自己一样的狐狸。 不过李载清楚，从他看到沈依依的那一刻起，当年旧梦浮上心头，那数不清的旧忆就会如勾爪般死死嵌入他的心房。 萧龙衍起身离开水云雅舍，李载顿感头疼。 如果此时落子“美人计”，怕是沈依依这颗棋子未必会为自己所用。 太着急了些，也叫人着实措手不及。 此时萧龙衍离开水韵雅舍上了马车，萧若溪紧随其后，脸色无比阴沉。 “哥，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 “是吗？你怎么想？” 萧若溪有些愤怒，“你是将她当成嫂嫂，还是真的喜欢沈依依这个人？亦或者只是见色起意？” 萧龙衍眉头微微皱起，伸手捋了捋蟒袍下那件破旧的内衫，眼神流露出几分落寞。 “溪儿，什么原因重要吗？” “很重要！” “若我就是将她当成阿鸢的影子呢？” 萧若溪脸色一沉，“这对她不公平，对嫂嫂更不公平，王兄，莫要做傻事。” “本王承认，确实如此，可我就是自私，我想弥补当年对阿鸢的亏欠，可我无论如何也还不清，这些年来，本王无数次梦见阿鸢，我知道，这必将是我此生都迈不过的坎儿，可是溪儿啊……人总是要活着的不是吗？我只是自私地想着，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王兄！你别犯糊涂，我都不说那女人是不是李载故意安排的，就你这出发点便错了，你将对嫂嫂的感情给了另一个女人，对得起已故的嫂嫂吗？我宁可你和李载一样风流多情，也不希望你将对嫂嫂的感情转移到别人身上，明白吗？” 萧龙衍沉默不语，“我知道，沈依依很可能是李载安排的棋子，我也知道，这孙子满嘴鬼话连篇，没几句真话，可那又怎么样？本王也不过是利用他罢了。” “我在说沈依依的事儿。” “沈依依是你嫂子的替身也好，是李载安排的棋子也罢，无所谓，本王想娶她，心中思量自然……” “行了，别找补了，我也不反对王兄再续一个，可是……就不能换个人吗？非得是沈依依？” 萧龙衍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必须是她！” 萧若溪很是无奈，“算了，随你吧……” 此时，萧龙衍突然一把抓住了绝美道姑的手腕，“溪儿！你答应王兄，不得做蠢事，不能对李载和沈依依出手！” 萧龙衍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从她突然话锋一转开始，那就应该是动了杀心。 萧若溪眼见心思被拆穿，冷哼一声，挣脱手腕，随即叫停了马车，缓缓走下。 “哼！你就作死吧，我看真被李载那混蛋给坑了谁能救你！” 两兄妹不欢而散，而萧龙衍摸索着亡妻亲手为自己做的内衫，神情有些恍惚。 “阿鸢，你不会怪我的吧……” …… 入夜，水韵雅舍之中，沈依依独自被叫到了李载面前。 眼前的白发美人清冷出尘，身上有几分月神姬的韵味，一袭青衫，清冷若仙，一颦一笑皆叫人惊心动魄。 身为男人，李载都有些舍不得将这样的女子给萧龙衍。 当然，李载对她没有感情，只是但从姿容来看。 其实这沈依依只要自己一招手，她必定会心甘情愿爬上自己的床。 但李载并不想这么做，可将她放出去，心里又有些不太放心。 “今晚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沈依依稍加思索，随即说道：“小妹拜见兄长。” 李载苦笑两声，“看来你已经做出了决定。” 眼前白衣美人当即朝着李载叩拜，“属下不敢，是主公已经做了决定，若不然不会如此为难。” “你好聪明啊，难怪能帮着孟瑶将水云雅舍打理得如此不错。” “主公谬赞，倘若依依当真聪明，也不会走到今日。” 李载想了想，继续说道：“你觉得萧龙衍这个人如何？” “他很像主公。” “哦？哪里像了？”李载追问道。 “他和主公一样，虽都不择手段，但心中良善并未消磨殆尽，所以无论是跟着相国，还是跟着长安王，都是依依的福分。” “错，跟着他才是你的福分，你跟着本相，最多就是本相的娇妻美妾之一，而你若是嫁给他，你就是长安王妃！” 此话一出，沈依依宠辱不惊，匍匐在地，始终保持着叩首的模样。 “所以依依才说，拜见兄长！” “好了，你这般聪慧，本相都有些舍不得让你走了，不如跟本相回府吧？” 听闻此言，沈依依继续说道： “李相救我月郎，还我天下月郎儿女自由之身，这份恩情，每一个月郎子弟都会记得，所以无论您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若是今夜主公要属下回相府，属下便随您回相府。” 她这是在表忠心，说得还足以让人信服。 但越是这样，李载越是清楚，她不会是那个能成为自己棋子的人。 “好生聪明的女子，不愧……是我李文若的妹妹。” “多谢兄长！” “今夜我会安排人请族谱，给你制造身份履历，明日祠堂焚香磕头，你便入我李氏宗祠！”李载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做了决定。 可就在此时，沈依依突然起身，随即轻轻扯开自己腰间青色丝带，青衣散落在地，绝美的身段呈现在眼前。 “去长安王府前，依依愿为相国献身，以证此心！” 李载无奈摇摇头，拂袖一挥，“你都是我妹妹了，是想让本相犯下这等人神共诛的恶行吗？” “今夜还不是！” “混账！” “属下该死！”沈依依再次跪下叩首。 李载轻哼一声，“起来吧，我知道你很聪明，明白自己的身为棋子的宿命，纵然我大梁的成婚从未要求女子是完璧之身，但你和萧龙衍的婚事儿已定，本相还不至于这么去恶心自己的盟友，你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来让本相放心，因为你不是棋子。” 此话一出，沈依依有些不明白了，皱起眉头，一脸狐疑。 第314章 随心落子 “依依愿为一子，永远为兄长监视萧龙衍的动向。” 看着她眼里的决绝，李载相信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是那萧龙衍未必是真心喜欢她，只要她嫁过去，也许一生都会在两方游离，拿捏着尴尬的分寸，不敢逾越摆在面前的两道鸿沟。 若是她不会对萧龙衍动情还好，单纯做一个棋子，此生也不会有什么痛苦。 待她将来在王府待不下去，自己也能给她一个安稳的余生。 可是李载太了解这样的剧情，郎才女貌，因为某种缘由走在一起，最终在情感和立场之中摇摆不定，成为一对宿命纠葛的怨偶。 李载看着沈依依的模样，随即冷声说道：“把衣服穿好，从今日起，你和相府没有任何瓜葛，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就算你不为本相做事，也不重要，至于你今后命数如何，全凭你运气！” 与其用各种手段去保证沈依依对自己的忠诚，不如就此放手。 有月郎的事情在前，今日自己还她自由的事情在后，这些足够了。 毕竟本就没有太多时间将这一步棋完善，倒不如痛快一些。 能起作用最好，不能起作用就算了。 如沈依依这样的棋子，也许一生都用不上，但若是用上了，那必定是在最关键的时候。 沈依依沉默了许久，她很奇怪，李载的所作所为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难道联姻这件事，不是充满了利用吗？ 犹豫片刻，她还是认真说道：“多谢兄长大恩！依依明白了。” 李载起身离开水云雅舍，坐上马车回了相府。 路上，沈复小心翼翼询问道：“主公，被萧龙衍这么一闹，怕是整个京都都知道您是水云雅舍的东家了。” “无妨，我是妖相嘛，偷偷开个青楼算什么？” 有官身，从商肯定是忌讳，当然，李载不在乎这些，毕竟自己大姐家里就是名满天下的商户。 早年逃婚嫁给了大姐夫，而今父亲不在，倒也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儿。 回到相府之后，李载独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京都内外的事情都在朝着预想的情况转变。 晋地落在裴术手里，不管他用怎样的手段，只要能安抚晋地百姓，收拢军队，要不了多久就能开始战后重建。 而长安更是不用多言，萧龙衍要让此地成为他立足中原的根基，自然会花费更多的心思。 他将一切都交给了那位军神王衍之，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个不得不令人忌惮的存在。 所以不是李载想坑骗萧龙衍，而是他这样的人，若是不加以节制，将来必定成为心腹大患。 至于凉州的事儿，还没有定论，李载需要等到明日朝会之后再行定论。 入夜时，一袭白衣披头散发而来，萧心儿进到书房，为李载准备了酒水点心。 “夫君，红雪姐姐回青州王府了，今夜去西厢歇着吧？” 倾城绝世的美人莹莹浅笑，温柔中带着几分俏皮，李载有些奇怪，明明前两天晚上还将她折腾得那般精疲力竭，怎么今日就又敢来撩拨自己？ “心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心儿稍加思索，随即说道：“这两天来回往宫里跑，还是姐姐说的那件事儿，若将来你我的子嗣为男丁，便是大梁太子。” 听闻此言，李载无奈摇摇头，“这件事我已经同意了，得问你的意见。” “我自然是愿意的，只要夫君能同意。” 看着眼前美人媚眼含羞的模样，李载又是一阵心乱，伸手握住那雪白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心儿，你当真舍得？” “我就是有些不舍咱们那还未出生的孩子，若是他将来怪我们怎么办？” 心儿的眼里流露出担忧。 此时李载苦笑了两声，随即一把将心儿抱起，走出了书房。 “孩子都还没有呢，你担心这些做什么？今晚……咱们好好努力！先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再说！” 说完，李载会心一笑，朝着那白皙的脸颊“吧唧”了一口，心儿娇嗔一声，流露出几分羞怯，顿时红了脸颊。 只见她双臂环上李载的脖子，轻轻将脑袋靠在李载的肩头，“夫君说的，我都听着，只要你愿意，心儿怎样都可以。” 今夜的心儿很是温柔，自打嫁给自己之后，她在自己面前便一直是个温柔好妻子的模样。 倒是和前几日那般久别重逢的冲动不一样。 安静的西厢，干净简洁，淡淡的檀香气沁人心脾。 混杂几分春色气息，幽静的西厢房内，李载将心儿放到了榻上。 她今夜来时，穿得很是随意，一袭白衫外披，淡淡薄纱，柔美的曲线被抹胸紧紧缠住。 李载想起来了，心儿在要准备战斗之前，和雪儿一样，都喜欢穿这种抹胸。 这是李载最不喜欢的，因为解起来太麻烦。 二人一通激吻之后，光是解开这抹胸都耗费了不少时间。 顿时弄得二人一阵尴尬，心儿更是一阵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不过这样的小插曲并不影响夫妻二人的交流。 每一次肌肤相亲的接触，都让二人意乱情迷。 今夜，李载温柔了许多，因为没有在掺杂任何有关萧灵儿的情感。 直到第二天清晨，李载看着怀中熟睡的美人，那乌黑秀丽的长发散乱，于是伸出手轻轻为其整理。 “心儿，你好像突然变大了。” 迷迷糊糊的心儿睁开双眼，擦去嘴角的哈喇子，“夫君，你这么早就醒了？什么大了？” 李载笑而不语，随即说道：“说你的瞌睡劲儿越来越大了，这还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说着，李载朝着她屁股拍了一巴掌，惹得心儿轻哼一声。 “哼！不许打我！” “我这哪儿是打你！” “父皇都没打过我，你竟然对本公主无礼！”心儿故作生气模样，抓起李载的手臂轻轻咬上一口，只是没有用力，一双清澈的眼眸还在不时抬眸观察李载。 李载弹指在她额头，只见她吃痛，松开了李载的手臂。 “哼！讨厌鬼！” 李载顺势翻身，一把将心儿压在身下，随即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第315章 喜讯 心儿顿时眼神流露出几分慌乱，“夫……夫君，不要了。” “哼！你不是说我是讨厌鬼吗？那为夫今天就得好好再欺负欺负你！” 李载早已经熟门熟路，根本就没有给心儿反应的时间。 惹得心儿一阵惊慌，片刻后面色潮红。 “好了，真的不要了，夫君今日难道不去上朝吗？” “你还不知道？你姐姐还在休朝，今日不上朝，得去姬家一趟。” 二人真切地交流着，此时听到李载提起雪儿，心儿带着几分怪罪的神情。 “哼！嗯……夫君……夫君这个时候能不提雪儿姐姐吗？” “怎么？你也学着雪儿那个小醋精了？” “才没有……只是……这个时候……” 李载直接亲吻了上去，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唇齿相依，爱意愈演愈浓。 直到午后，心儿再次疲惫地睡下，李载收拾了一番，穿好衣物出门。 …… 行至青州王府，并未遭到阻拦。 李载顺利进到了王府之内，只不过雪儿并未出门相见，李载直接被带到了姬南天的书房。 书房内，李载还见到了一位白发老人，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杜先生。 他似乎是自己岳父的亲信，而且看起来地位并不低。 李载稍加思索，朝着岳父行礼之后又朝着杜老行了一礼。 “天道院的局面能这么快稳定下来，和这位杜先生脱不了干系吧？” 此话一出，杜老微微一笑，“小子，咱们之前见过面了，你和小姬聊吧，老夫就不打扰了，放心，也不会有外人打扰！” 白发老人走出了房间，并没有和李载攀谈的打算。 李载也不在意，行礼之后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桌案对面。 正在忙碌的姬南天抬头瞥了一眼，“你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来岳父大人家里，干嘛要见外？” “等我把这儿弄完。” 李载叹息一声，“您老就别在这儿假忙活了，您知道我为何而来。” 听到这儿，姬南天这才停下书写，抬头看向李载。 “你要当爹了。” “啥？” “我说，丫头有身孕了，你要当爹了。” 李载愣在原地，突然瞪大了双眼，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有些难以置信，但紧随而至的便是难以言喻的喜悦。 “当真？” “老夫能拿这事儿跟你开玩笑？” “那您为何还要我和雪儿和离？” 姬南天冷哼一声，“小子，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局，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让你们和离那是做给天下人看的，我不想将她卷进去，懂吗？” 听到这儿，李载大概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眼前的岳父担心自己的女儿，所以想让雪儿安心待产，而此时的京都，风云诡谲，敌人也远不止明面上的这些，所以雪儿留在京都，未必就能安全。 “可越是这个时候，我就越是应该留在雪儿身边，岳父，我……” “好了，和离的事情作罢，毕竟那丫头是打死都不愿意，只是老夫得送她离开京都。” 听闻此言，李载沉默起来。 “这件事儿，雪儿同意了吗？” “当然，为了我那未出世的外孙子，她自会答应，小子，去见丫头一面吧，她之后会回青州去，老夫敢说，对丫头而言，当今天下，没有哪个地方比青州更安全，懂吗？” 李载仔细一想，自己要面对的敌人未必就只有萧龙衍。 特别是在宫中见过虞妙依之后，李载越发在意那个藏在深宫之中的地仙境绝顶高手。 就算是顾寒江在身边，李载也不敢保证说就一定能护住雪儿的周全。 尽管她自己本就是一代强者。 “若是为了雪儿和那未出世的孩子，我愿意答应。” “嗯！你愿意答应最好，小子，你应该明白，从你卷入月郎的是非之中，你要面临的敌人就不只是朝中这些人，你真的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李载稍加思索，“打破旧制，改变陈规。” “既然明白，那就应该清楚，每一次新秩序的建立，那都意味着一场毁灭，你以为你在月郎灭了南月仙宗就能震慑天下高手了？如今这个时候，不知多少人盯着你呢！” 李载稍加思索，“多谢岳父提醒，小婿不敢有半点松懈。” “不敢吗？你看看你现在的神态，你连出门都不带护卫了，京都当真有这么安全？” 姬南天一语惊醒梦中人，说得李载后背一凉。 确实，回京之后李载就感觉到了主场，整个人都松懈了许多，所以连最基础的防备心都降低了不少。 要知道在之前一战之中，自己杀了陆轻云，顾明章和晋王萧庭均的性命也都能算在自己的头上。 这些个人物，混到今日这般地位，难保不会有几个愿意为了他们舍生忘死的高手。 眼见李载沉默，姬南天神情严肃了许多。 “小子，你还嫩着呢，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你最好还是让自己变得愚笨一些，或许还能对你有好处，过刚易折，过慧易夭，言至于此，赶紧去见雪儿一面吧，杜先生会亲自送她回青州。” “多谢岳父大人提点。”李载缓缓起身，随即走出了房门，见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杜老。 “走吧，小子，去见丫头一面，今日一别，也不知何年才能相逢了。” 李载心情有些沉重，其实他能理解岳父的做法。 按理说，成婚之后，夫妻应当同心同德，共同面对一切危难。 但侄女莫若父，姬南天就是因为了解姬红雪，知道她性格天不怕地不怕，也知道李载必定会卷入无尽的麻烦之中。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姬红雪很可能会为了李载而不管不顾。 此时的李载也想到了这一点，所有他同意了。 跟着杜先生一路走进王府内院，后池边的凉亭中，雪儿披头散发坐在廊桥护栏上，双腿悬空晃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李载站在长廊的尽头，杜先生并未跟上，将时间留给了这小两口。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姬红雪起身，突然背着手，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一步步走向李载。 第316章 依依惜别 廊桥之上，家人漫步而来。 她背着手，来到李载面前，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意。 随即突然抓起李载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你已经知道了吧？” 李载此刻的神情有欣喜，也有自责。 “雪儿，我之前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看着李载自责的神情，姬红雪嘴角带着笑意，“现在知道心疼本小姐了？好了，我故意瞒着你的，大战未毕，我也不想让你分心，其实在天城关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李载沉默良久，欲言又止，“雪儿，岳父大人希望你回青州，这件事儿……我同意了。” 姬红雪伸出去轻轻抚摸李载的脸颊，“你这个表情做什么？难看死了，我当然知道父亲在想什么，如今他的好外孙要出世了，他当然比谁都紧张，不过这样也好，我也不希望咱们的孩子有任何闪失，夫君明白吧？” 姬红雪很清楚，有人不希望李家和姬家的血脉流传下来，这是肯定的。 雪儿所出，便是嫡长，如果是男孩，那这小子将来就注定会是大梁最万众瞩目的少年。 父亲是一国之相，母亲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绝代榜强者。 二叔乃是前禁军统领，舅舅又是如今青州数十万大军的实际掌控者，外公更是当世一等一的王侯。 李载有了一个身为嫡长的儿子，那李家的未来便算是定下。 “雪儿，待我将京都局势稳定下来，我便去接你。” “不用你接，等这个小混球从本小姐肚子里出来，我带着他自己回京！” 姬红雪的脸上依旧挂着几分得意，她还是有几分传统女子的观念。 能为自己喜欢的人衍嗣延绵，这也是她心之所愿。 李载看着眼前绝代佳人温柔的眼神，心里顷刻间柔软了许多。 “雪儿，你安心回去养胎，京都有我，不会出什么乱子。” 不料，此时姬红雪突然神情凝重起来。 只见她突然上前一步拥抱住李载，贴到他耳边说道：“夫君，我离开京都之后，你莫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爹。” 闻言，李载愣在了原地，“什么意思？” 姬红雪摇摇头，但一时又说不出个什么来，“我不知道，只是有一种感觉，好像我爹还有裴术都有些古怪，哪里古怪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总之，你千万小心，我会让那些效忠与我的枫华灵骑心腹都待在你身边，护你周全。” 若是别人说这话，李载或许会好好想想。 但雪儿绝不会无的放矢，姬南天了解女儿，姬红雪未必就不了解父亲。 哪怕雪儿此时说只是心里感觉不安，也还是让李载记在了心上。 只是此刻，姬红雪神情之中也流露出几分愧疚，“夫君，原谅我答应父亲的请求，待咱们的孩子出世，我让他留在青州便来找你，在这个世界上，我能信得过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弟弟，一个你。” “岳父也不算吗？” 姬红雪稍加思索，“若只是作为父亲，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可是他还是大梁青州王，也许咱们两家的联姻，从来不是因为父亲贪图权势和地位，你明白吗？” 听到这儿，李载立刻相信了雪儿的判断，也隐隐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姬南天这个老狐狸，未必就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不对，应该说是他从来就不简单，只是因为雪儿的关系，李载渐渐对这个小老头儿不再那般警惕。 “雪儿放心，我会小心的。” “嗯！还有一个裴术，你也该地方。” “裴先生的情况你是清楚的。” 姬红雪摇摇头，“我当然知道，你和他互为知己，可是……人与人之间，真的很难一成不变，夫君，我就这么问你一句，你信雪儿吗？” “当然！” “可就算是你我夫妻，我也不敢保证不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所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载自然明白了雪儿的意思。 李载认真思量了一番，他知道雪儿说得有道理，只是他不愿去怀疑裴术。 因为李载坚信裴术不会背叛自己，就像他坚信雪儿会站在自己这边一样。 不是李载不懂得人心善变的道理，只是他不愿意去做那个连自己身边人都怀疑的孤家寡人。 有些东西，一旦丢了，就难以再找回来。 “雪儿不必多言，总有些人，还是值得自己去相信的。” 姬红雪有些无奈，其实她自然了解自己的夫君，也清楚李载不是个会感情用事之人。 索性也不再多言，只见她摇了摇头，话锋一转说道：“我就要走了，你好好的，不许冒险，也不许做危险的事儿，有谁欺负你，能忍则忍，打不过，就等本小姐回来之后帮你出气！” 看着雪儿这般模样，李载无奈笑道：“好了，我的雪儿，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们娘俩才是，一定要好好的！” 红衣美人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温柔笑道：“放心，没事的，当今天下，能伤我的人不多，更别说还要杜先生在。” “说起来，杜先生可靠吗？”李载突然有些好奇那位杜先生的身份。 李载眼珠子一转，姬红雪就猜到他的心思，“你少打听杜先生的身份，我只能跟你说，他非绝代榜上之人，却绝不所弱于绝代榜上任何一个。” “难道是一位地仙境强者？” 姬红雪递来一个白眼，“这世上哪儿来这么多地仙境强者？行了，我要走了，你自己给本姑娘安分些，我不在的日子里，让你那些莺莺燕燕都给我老实点儿，本小姐就算不在京都，那也是李家的大娘子！” “好。”李载轻轻点头，二人一直看着对方。 四目相对，雪儿也并未着急离开。 廊桥之下，二人沉默良久，眼眸中倒映着对方的身影，许久无言。 “好了，夫君回去吧，我会悄悄出城。” “我送你。” “不必，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想送你。” 姬红雪摆了摆手，洒脱转身，朝着府门外走去。 “都说了，别再说。对外就说，你我夫妻不睦，我赌气回了青州，你也赌气不来寻我。” 第317章 猜测 看着她缓缓走远的身影，李载心里有些失落。 可这个时候，不能意气用事。 回想起今日岳父和雪儿说的那些话，李载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这背后还隐藏着什么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尽管雪儿不让自己相送，但李载还是一路跟到了城门口，若不是那位杜老着实看不下去了，倒回来将李载劝回，怕是李载会忍不住跟出城。 长亭古道，远处的马车印记越来越远。 李载突然有些怅然若失，毕竟想不到会这么快和雪儿分别。 但这件事让李载心里有了一个答案。 如果以眼下自己的情况来看，根本用不着将雪儿送走。 说什么担心，都有些过了。 若是姬南天当真担心，难道不该亲自照看女儿的安危吗？ 一想到这儿，李载再次折返回姬家。 黄昏时，这一对老小难能坐在一起喝一次酒，当然，姬南天早就下了逐客令，只是李载来着不走。 “小子，回去吧，你赖着我有什么用？” “我就想从你口中听一个答案，您在担心什么？” 姬南天提起酒坛灌下一口，“莫名其妙，小东西，你再赖着不走，老子就不客气了！” 说来，今日出门也没带个高手，着实没有和姬南天叫板的底气。 不过此时李载可不是为了叫板。 只是再次追问道：“当今天下，还能让您担心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权贵，毕竟在京都，也没有谁能比咱们更当得起权贵二字。” “狂妄！你说这话，可有将天子放在眼里？” 李载心想这青州王府也没有别人，这老狐狸至于这么谨慎吗？ “岳父，别扯那些，按我的猜测，您最担心的，应该是某位绝顶高手吧？毕竟现在还能威胁到咱们的人，也就那四大绝顶了。” 听到这话，姬南天的眼神越发深邃。 “小子，你只要相信老夫不会害丫头就是了，回青州，对她而言最是安全。” 李载还是想不明白，“也不对，若是地仙境强者要杀人，就算青州军也不见得能护住雪儿，当然，雪儿离我远些自然能更安全，只是……” “别猜了，现在赶紧回府去，你要做什么，本王都可以和裴术一起暗中配合你。” 姬南天的嘴极严，但在大梁的地仙境强者，排除掉可能随时破境的顾寒江，那就只有无双剑神沈云流和那位神秘的第四位地仙境高手。 如果是沈云流，姬南天没必要这么三缄其口，想来一定是和宫里那位有关了。 李载再次问道：“岳父，你可否告诉我，那位藏得最深的绝顶高手是谁吗？” 言至于此，姬南天眉头紧皱，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只见他将桌上的酒碗一扣，“小子，做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老夫能跟你保证的是，只要你不去做断绝萧家传承的事情，你就可以当宫里那位绝顶是个死人。” 这话和虞妙依说的一样，眼下可以判定，有一位隐世强者还在躲在皇宫之中，暗中守护萧家传承。 当然，李载没有想过要让萧家从此断了血脉，所以要是岳父没有骗自己，那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宫里那位。 现在想来，多半还是和之前月郎的事情有关。 打破旧制，改写陈规，终究是损害了不少人的利益。 其中自然有那些数不清的江湖高手。 眼下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尚未归来的月神姬，以及纵横楼那些为数不多的高手。 真要是遇上地仙境一般的人物，都不够看。 若是没有顾寒江，那时遇到陆青云时李载就没有活路了。 “既然岳父大人不想多说，那小婿就告辞了。” 看到李载终于打算离开，姬南天无奈叹息。 …… 刚一回到相府，李载就把天枢星沈复叫到了面前。 “沈复，最近可有老魔君的消息？” “主公说的是顾先生？” “那不然还能有谁？” 沈复想了想，随即答道：“最近收到消息，顾寒江已经出现在无双城附近，后面就没有消息传回，如果二人要打，那这一架估计已经打完了。” 李载稍加思索，“最近给我一直关注着无双城的情况，有任何消息立刻汇报。” 沈复当即应下，“属下会命人留意的，说起来，今日宫里传出消息，说是明日恢复朝会。” 萧灵儿终于愿意上朝，听到这个消息，李载知道，这场大戏也应该拉开序幕了。 将凉州拿到手里，便是明日朝会的目的。 四大权臣已经达成协议，那接下来也就是走个过场的事情。 可就在此时，一位纵横楼密探健步如飞进入房间，当即跪下行礼道： “拜见主公，拜见沈将军，宫中传来消息，陛下下旨，让二爷交出禁军统领之位，并急召陆士襄回京接任。” 陆士襄便是陆国忠的儿子，当初陆相请辞之后，李载帮了这陆士襄一把，让他顺利去往棠州，做了棠州节度使。 而今将他调回京都，可以说萧灵儿这一手玩儿得巧妙，既将二弟从禁军之中摘了出去，又立刻找到了接替的人选。 传说这位陆士襄文武双全，不仅和他父亲一样是个饱读诗书的大文豪，甚至还是一位修行者高手。 可以说，就算他爹不是陆国忠，这么一个人也能凭自己的实力登上高位。 既然他被调回来，那看来萧灵儿也同意了将棠州交到姬南天手里。 “陆士襄已经出发回京了吗？” “应该是，听说还是用了修行者手段，第一时间发去诏书。” 李载叹息一声，“这个人也不得不发啊，看来有时间可以去找那个已经辞官归隐的小老头儿喝喝茶了。” “主公要去见陆相？” “暂时不用，先等明日朝会看看再说，如今陛下站在咱们这边，很多事情也方便了许多。” 沈复稍加思索，再次说道：“主公，月夫人要回来了。” “月神姬可有说其他书信？” “暂时没有看到，不过江夏的凉军已经投降，如今都掌控在虞心如手中。” 说起来，此时李载麾下的几位将领都还在外面飘着。 第318章 朝会 “说起来，最近府中没有什么大事吧？”国事急不得，李载想起了府中事。 “宁珂姑娘醒了，这些日子主公忙碌，她也没有打扰，如今战事已毕，药王谷的人准备回药王谷了。” 李载想起了当初为了让药王谷避祸，这才让他们整宗的人都来了京都。 如今月郎尽入自己手中，那药王谷也会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隘。 “还有呢？” “还有就是林朝阳逃了，遵主公的意思，给了她一条活路。” 李载稍加思索，“知道了。” “主公，属下不明白，林朝阳这样的女子，宁杀也不该放。” “无妨，随她去。” 将林朝阳放回去，就是为了让她去找林枫，林枫母亲这条线，还得需要这个女人去帮着林枫开启。 二弟的手臂，还有他那位未过门发妻的双眼，都有机会能恢复。 所以找到林枫母亲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自打林朝阳离开之后，素素小姐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主公要不要去看一下？” 李载摆了摆手，“不必，我只问你，你给她机会逃走没有？” “按照主公的吩咐，属下没有拦她们。” “这么说，是素素自己选择了留下？” “没错。” “那就行了，以后不必对她监视，先下去吧。” “明日朝会，主公可需要咱们准备些什么？如今二爷不再执掌禁军，只怕是……” 李载摆了摆手，“无妨，本相心里有数。” …… 第二天一大早，李载坐上马车进宫，并未带上护卫，二弟如今也回了府中，筹备婚事。 朝会这事儿，跟他也没了什么关系。 出人意料的是，刚一入宫，就遇到了等候多时的长安王萧龙衍。 “文若今日竟是孤身进宫？” “那不然呢？这朝会而已，小场面。” 萧龙衍稍加思索，他知道今日的朝会是战后封赏，以及后续的事情处理。 除了昨日在水韵雅舍说好的那些之外，萧灵儿定会论功行赏。 而今日，也注定是奠定大梁未来格局的一天。 李载倒也不介意和萧龙衍并肩走入大殿，刚一入殿，百官纷纷朝着二人行礼。 “文若兄好大的牌面。”萧龙衍有些诧异，他虽然位高权重，但作为一个镇守藩国的地方王侯，显然没有这种待遇。 那这些人敬畏的，便是自己身边这位少年。 “龙衍兄见笑，本相好歹统领内阁和六部，他们有所敬畏也是正常的。” 萧龙衍俊秀的面容上，闪过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今日的大殿之上，多了两把椅子。 一把属于文官之首李载，一把属于武将之首姬南天。 至于裴术和萧龙衍，并未赐座，也不知是不是萧灵儿故意为之。 不过更让人在意的是，今日朝会之地改在了昭南殿，这个大殿明显比平日朝会的含元殿小了许多。 刚一到地儿，就看到姬南天稳坐在那把椅子上，李载朝着身边萧龙衍点头示意，随后自己走到了岳父身旁的那把交椅坐下。 倒是站在一旁的裴术和萧龙衍，显得有些尴尬。 李载小声问道：“岳父，这等安排，是陛下的意思？” “你是说这两把椅子？这么明显的分化都看不出来吗？” 李载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在想咱们这位陛下也不傻，用两把交椅，把咱们这二人和裴术二人分化出了地位的高下，多半也是听说了昨日水云雅舍的事情。” 从地位和权力来看，自然没有人能比得过李载和姬南天。 但萧灵儿多半是知道了姬南天和裴术联手的事情，索性也默认了他们这般二对二的划分，对于帝王而言，平衡比什么都重要。 然后以两把交椅提醒两个“外来者”，他们想进入朝堂中枢，成为真正的核心还不得不绕过李载和姬南天这两座大山。 这丫头，果然是越来越有手段了。 “陛下到！”随着陈公公一声响起，萧灵儿身着龙袍从大殿外走进来。 这昭南殿离陛下寝宫最近，且后面并无通道。 看萧灵儿的气色，着实有些不好，李载暗暗心想，看来这几日她没少因为朝堂的事情而烦恼。 萧灵儿落座后，李载和姬南天才坐下，萧灵儿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大战已毕，关于战况，朕心里也大致有了个数，诸位爱卿，西凉王顾明章胆大包天，胆敢谋逆，如今已被相国正法，而晋王萧庭均，同样大逆不道，也在天道院之中被青州王正法，此战，李相和青州王功不可没。” 群臣都已经看懂了风向，只是最近京都在流传这两人不和，甚至连那位相国夫人都回了青州，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都害怕京都之后会有一场权贵之间的厮杀，刚经历一场大战，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被卷入这样的麻烦中。 就在此时，萧灵儿继续说道：“如今李相已是镇国侯，赐镇国公之爵，当初加封李相为太傅，着实思虑不周，如今朕有意定下太子人选，不如李相先领了这太傅之职？” 在大梁，相国是正一品，太傅也是正一品，其实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是太傅作为太子师，在名义上匡正君王，将来甚至能够摆布太子。 这也是萧灵儿给李载的保证，但在李载看来，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不过萧灵儿有这份心，他倒也没有再推辞的理由。 “臣遵旨。” 萧灵儿继续说道：“请镇国公继续做我大梁的相国，兼领太傅之职。” 事到如今，萧灵儿其实还想给李载一些封赏，但功高盖主，若是再给李载进一步，封王的话，那就真的离帝位只有一步之遥了。 而且以李载的功绩似乎还达不到，所以萧灵儿为了服众也没有动那个心思。 只是想着未来再从其他地方补偿一下李载。 眼看李载没有异议，她拂袖一挥，继续说道：“至于青州王姬南天，镇守洛阳有功，兼领棠州节度使，朕便将大梁的东北方都交给青州王！” “臣领旨谢恩！”姬南天很是痛快地行礼，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的封赏，裴术如愿得到了晋安侯的位置，也成为了晋地节度使。 萧龙衍本就得了长安王的封赏，这次也就是得了一些财帛上的赏赐。 第319章 朝会（二） 一番论功行赏下来，连追随李载南北转战的月郎子弟都得到了应有的奖赏，可对于二弟的处置，依旧只字不提。 李载眯起双眼，并未多言，因为这个时候，自然会有人站出来为二弟说话。 毕竟李家的门生，遍布朝野。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关于前禁军统领李储，陛下是否处置得重了一些？” 萧灵儿沉默片刻，目光不时瞥向李载，但李载依旧没有表态。 她这才轻声说道：“关于李统领战败，朕并未怪罪，毕竟李统领是中了晋王和顾明章的奸计，至于收了李统领的禁军统领之位，那是因为对他另有重用！” 此话一出，朝野议论纷纷，就连李载都有些惊讶。 随即只见萧灵儿继续说道：“朕打算让李储前往凉州，担任凉州节度使，封西凉侯，镇守边境！” 此话一出，李载更是傻眼了。 这萧灵儿，是猜到了自己心中所想吗？ 还是说昨日和自己在水云雅舍中的那三人有谁给她提点了两句呢？ 环顾一周后，李载就有了答案，能这般为自己取利的，多半就是裴术了。 也不知道这老小子跟萧灵儿说了些什么，竟然让她主动将二弟安排去凉州。 有一个身为文官之首的兄长在朝，加上李储自身本就有能力，领一个西凉侯的位置算不得什么。 李载闭口不言，算是默认接受。 正好也不用自己再费口舌，凉州要给到李载，这也是四大权臣昨日在水云雅舍商量好的。 所以这个时候只要没人站出来反对，那就不会有人敢多说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若是还有不站队的人，那就只有都察院的御史言官。 说来也真是奇了，从古至今，御史都是最不怕死的一群人。 此时谁猜不到今日陛下给出的结果便是四大权臣商量好的结果？ 但那位都御史还是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如此不妥！” 这也是萧灵儿预见到的情况，这位仇御史虽然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但为人还算正直，也执拗得很。 “哦？仇爱卿为何觉得不妥？” 只见仇尚瞥了李载一眼，随后说道：“陛下，就算李统领是中了敌人奸计才吃了败仗，但他带着五万禁军奔赴晋地，后来不足一万归来，整场大战寸功为立，您拿掉他的禁军统领之位本是惩戒，可这突然封候，又派去凉州，岂不是给他更大的赏赐？下官记得，无功不赏，无罪不罚，这可是李相亲口说的话，陛下今日赏赐了一个无功之人，还是李相的亲弟弟，岂不是让李相无地自容吗？” 李载看着仇尚，顿时会心一笑，心想真不愧是御史的老大，此人倒是比那些悍不畏死的御史们要会说话得多。 还叫人实在无法反驳，如果今日自己接受了陛下对弟弟的赏赐，那就是在反驳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什么无功不赏，无罪不罚，那就是放屁。 “陛下天恩浩荡，舍弟确实没资格掌管凉州，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载直接来了一个以退为进，这个时候，自己去为弟弟辩解亦或者请功那都是不妥当的。 至少明面上，得符合情理。 不过已然和萧灵儿达成联手也是有好处的，今日的朝会，是李载拜相以来最顺遂的一次，至少萧灵儿心里是向着自己。 只见龙椅之上那位略显疲惫的绝美女帝冷声说道：“朕乃天子，说出去的话怎可轻易收回，仇御史，你可知太原百万民众之所以能幸免于难，皆是因为李统领带着禁军及时疏散百姓，冒死救火，你又可知，李统领自身领兵的能力不弱于我大梁诸多武将，更何况他做禁军统领多年，亦是朕信重之人，所以将凉州交给他，朕放心！” 今日的萧灵儿，可谓完全站在了李家身边。 这让仇尚顿时哑口无言，听到萧灵儿这么说，他似有些不死心，随即看向李载。 “李相，您确实力挽狂澜救了大梁，但令弟接手凉州，难道您不觉得受之有愧吗？” 李载稍加思索，“陛下天恩，本相没什么好说的，至于是不是受之有愧，这话你得去问李统领。” 此时的李载，索性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反正现在不是我要提二弟争夺凉州，是陛下要给。 至于好不好意思收，那是自己二弟的事情。 仇尚很不理解陛下为何如此选择，但眼见皇帝都这么态度坚决，他也不再多言。 眼见没了下文，李载突然站起身来，走向大殿中央，紫袖轻拂，直接跪了下去。 为相至今，这还是李载第一次这般发自内心，且郑重其事地对萧灵儿行叩拜大礼。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爱卿起来说话，你这般，朕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李载稍加思索，随即轻声一叹，“战事已停，既是论功行赏，最应封赏的就是那些为国捐躯之人，洛水营宁远将军陈义一心为民，死于晋军奸细刺杀，其子陈远道，为了顾全大局，稳定局面，只能将父亲送回京都，至今未曾下葬，禁军副统领左庭，战死沙场，留下一个眼盲的妹妹，孤苦无依，还有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他们的抚恤才是重中之重！”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就连萧龙衍也不免多看了李载几眼。 他还以为，此时在朝堂之上的这些人，满脑子都只想着争夺利益呢。 没想到李文若这小子，和自己一样，也能如此心怀下属，体恤将士。 说实话，能这个意气风发的时候，还想着那些为国战死的将士，已经强过很多人。 至少此刻李载的神态和语气，并不像是为了博名而故意演这么一出。 他一直都记得那些为自己而死的属下。 萧龙衍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暗暗想到，这样的男人，若是真心和自己联手，那陪他走一程又何妨呢？ 这位以俊美面容闻名天下的长安王，此刻心里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情感。 随即走上前附议，“臣附议！李相所言，当为眼下当务之急。” 萧灵儿自然点了点头，“抚恤之事，不知哪位爱卿愿意接下？” 尽管国库未必能拿出足够多的银两，但此时萧灵儿还是决定先答应再说。 第320章 抚恤 国库就算没什么钱，但也该让朝中这些贪了那么多年的官员都出一些。 于是刚说完，萧灵儿就给户部的官员递去一个眼色。 毕竟关于抚恤的事情，之前户部也上过奏折，大概就是缺钱，需要陛下想办法解决。 既然今日李相提出，那顺着他的话，将难题丢出去最好不过。 “只是……如今大战刚结束，不少的地方需要花钱安抚百姓和灾民，这将士抚恤的事情……” 看到萧灵儿一副为难的模样，李载也猜到了她的意思。 不用想也知道，经过这么一场大战，国库之中也剩不下多少钱了。 萧灵儿其实还是一个挺节约的帝王，她不会铺张浪费地去修建什么宫殿，也没什么太大的花销，只是在京都做官的人，哪个又不想赚得盆满钵满呢？ 李载当即站了出来，“既然陛下在为钱的事情发愁，那身为臣子，当为君解忧，微臣愿拿出二十万白银，算作此次抚恤的一部分。” 李载不缺钱，对钱也没什么太大的概念，一般来说，赈灾和抚恤这种事儿，哪次不是数百万两银子？ 他站出来捐钱，那别人就不敢不捐。 只是他一开口就是二十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一位相国能有的家底儿。 此时，萧灵儿眉头微微皱起，“李相竟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 她自然清楚李载也有自己挣钱的手段，莫要说他位极人臣，就算是他名下的那些铺子一年也不少挣钱。 当然，这根本就没算上他大姐夫家家里的财富。 此时，李载开口解释道：“臣身在相位多年，自然不敢中饱私囊，贪污受贿，只因家姐嫁给了京都商会会长计星河，所以想凑点钱并不难。” 这样的理由，只要明面上能过得去就行。 说完，李载转身看向群臣，冷声问道：“诸位这些年多多少少也有些收入，一个个吃得肥头大耳的，本相今日话放在这儿，多少给点儿出来，你们捐出的款项本相会命人记录，有劳诸君了。” 当着群臣的面儿说款项会记录，这也是等同于是告诉他们。 钱，你们必须捐，不能吝啬。 至于钱的来路，自己想办法解释，必须合理合规，哪怕找个家属从商的理由也可以。 大梁的贪腐问题并不是一天两天，这根本就无法杜绝。 李载对此再清楚不过，毕竟他的父亲就没少贪。 在大梁京都，就算是个九品芝麻官儿，家里说不定就能拿出数万两白银，当然，这个得看职位，所以搜刮他们就是最好最快的办法。 恶人还得恶人磨，李载发话，谁敢不从？ 当然，羊毛出在羊身上，今日李载搜刮了他们，他们自然会想办法再去搜刮百姓。 不过李载接下来的计划，便有整顿吏治一项，所以不怕现在将他们收拾太狠。 朝堂之上，群臣敢怒不敢言，不过李载倒也没有把人往死里逼。 继续说道：“你们根据自己情况捐，有就出点，没有就算了，当然了，这是本相的意思，陛下自然不会做这种欺压自己臣子的事儿，但本相就一句话，若是有些该捐的人不捐，或者出手不够意思，那便是在打本相的脸。” 按理说，如此作为依旧是个置法度于不顾的佞臣，但这次萧灵儿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等同于以恶制恶，让奸臣头子去收拾那些奸臣。 这也是李载在向萧灵儿表态，自己愿意真心和她联手，一切为了大梁。 大奸似忠，大忠若奸，人不能单纯的被善恶定义，但事儿可以。 今日李载办的这件事儿，那便是善。 百官心里多少有些怨言，但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此刻姬南天、裴术以及萧龙衍都站出来，一人捐了些，数目都还不小。 萧灵儿颇为满意，将抚恤的事情交给了李载，让他全权负责。 接下来就是一些琐事，大梁朝局今日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 裴术偶尔会和李载争执两句，但都是在不痛不痒的小事情上。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如今大梁这四位权臣在暗中争斗，却又因为大战刚结束，斗得不那么明显。 不少人将这种平衡归功于昨日惊动京都的那场水云雅舍聚会。 没有几人知道他们四人在水云雅舍谈了些什么，但天下人，多是跟风而动。 事情能如今日这般平和收场，倒是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载的目的，是要护住大梁的国之根基，所以安定就是他最先看到的局面。 而萧龙衍纵然没有得到太多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如今身在局中，他也只能跟李载站在一条线上。 今日的朝会持续了喝酒，结束时，已是黄昏。 其实大多时候一些寻常政务都是在内阁处置，若不是萧灵儿希望政由己出，朝会的频次不会这么频繁。 所以今日将大事都说定之后，其实大部分人也可以稍稍休息一段时间。 离开昭南殿时，裴术和姬南天和李载照面，并未多言，和李载照面行礼之后理解。 萧龙衍看着一同离开的姬南天和裴术，微微皱起眉头。 “这两人今日没有跟咱们作对，倒是出人意料。” 李载笑了笑，“在水云雅舍时不是已经谈妥了吗？今日就是走个过场，要当心的是今后。” “本王倒是看不出文若兄紧张，莫非这两人的分量都不足以让你认真起来？”萧龙衍有些疑惑。 但此时，李载无奈叹息一声说道：“我何时不认真了？只是没必要表现得紧张而已，龙衍兄，接下来有一件事儿才是咱们应该要注意的。” “何事？” “天道院。” 萧龙衍眯起双眼，“天道院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若只是一开始支持晋王，那在天道院长被李姑娘斩杀之时，他们的罪也算是了结，可后来晋王出现在京都，天道院的人又掺和进来，所以这次哪怕他们当中确有无辜者，也得付出代价。” “是吗？可咱们大梁，不能失去道门的支持，道门那些人就是荣华富贵老子不要，但你要让老子活不下去，老子就想办法弄死你。” 第321章 私下相邀 看着素来文秀的李文若模仿起那些道爷的模样，萧龙衍无奈笑出声。 “道门中人大多性情高洁，而且他们的门人广布天下，最好是别得罪他们。” 李载稍加思索，继续说道：“所以天道院还是要让他们存在的，这是给道门面子，当然了，天道院主事的人得换一换。” 听到这儿，萧龙衍摇了摇头，“这个回头再说，本王的事儿先办了来。” “何事？”李载一愣。 萧龙衍似笑非笑，带着几分戏谑的神情，“文若兄莫不是想要反悔？” 李载一拍脑门，“哦，你说娶我妹妹的事儿啊，放心，等着你呢，你说今日要求陛下赐婚，也没见你求啊。” 萧龙衍继续说道：“放心，已经上折子了，今日圣旨就会送到你我两家府中，这男欢女爱的事情总不好拿到朝会上说。” 李载无奈苦笑，“行了，放心吧，本相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 …… 在宫门前见到沈复之后，萧龙衍便独自离开。 马车上，沈复亲自驾车，李载见他孤身一人，想起了之前岳父的提醒，随即说道：“这些日子多带些高手在身边，本相觉得可能要出事儿。” 沈复这个人还算靠谱，听到李载命令，当即应下。 “属下回去就安排，不过主公也不必太过担忧，在洛阳城内，没人敢袭击主公车驾。” 李载摇了摇头，“防一手总是好的，毕竟光你一人，遇上真正的高手可不够看，你总不能指望本相这点儿微末道行能帮上什么忙吧？” 沈复尴尬一笑，“打打杀杀这种事儿，怎么能让主公亲自来？主公放心，就算真有不长眼的，属下也会为主公摆平！” 沈复的实力还是不错的，在七星灵武将之中算不得最强，却也能称得上高手。 这小子善于统筹全局，是个很得力的属下。 能被裴术选为七星灵武将之首，也足以说明沈复这人并不简单。 “说起来，之前让你回家，你怎么跟你爹说的？” 沈复坐在马车头，沉默片刻。 说起来，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少年，纵然做事稳重老成，但身上还是有几分未脱的稚气，此时提起家里的事儿，他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轻轻笑道：“此事……还得多谢主公，若非主公让属下回家，那属下此生怕是都会做个不忠不孝的逆子。” “看来是和令尊和解了，这是好事情，说来，你当初为何要离家出走？” 沈复本不愿提起往事，但今日李载相问，他也直言道：“主公应该知道沈家的情况，家父是个腐儒，他的愿望就是让我和大哥都能走他的路，正经科举，中个进士，然后将来能入朝混个一官半职。” 李载隐隐有了些猜测，这就像是一个叛逆少年和父亲之间的抗衡。 因为沈复虽然也有些才华，但他的修行天赋明显更厉害。 “所以你不满足于仅仅只做个读书人。” “我可比不了大哥，虽然也不是读不进去，但我更喜欢舞刀弄枪，但主公也是文臣世家，应该明白大多读书人是瞧不上武夫的。” 李载若有所思，就是因为大梁尚武，给了武将更多的地位和尊崇，再加上某些武将出身的官员交横跋扈，这也让不少文臣觉得武将派系的只会打打杀杀，不懂治国。 “令尊的想法其实可以理解，不过如今你能想明白，是一件好事。” 沈复此时不再是那个让人畏惧的天枢星，反倒是像个多年未归家的游子。 “主公，其实家父已经想明白了，他不在逼迫我什么，这次回家，父亲听闻了我在为相国做事，纵然有些担忧，但也支持……” 沈复的嘴角不自觉流露出笑意。 李载感觉到了他的喜悦，心里也为之高兴。 “那就记得多回家看看去，待到之后朝局稳定些，我安排你进京都守备司。” “多谢主公，属下听从主公安排。” “行了，赶紧回府吧，近来多事之秋，让你手下那些人都小心一些。” 刚到府门前，还没来得及下马车，突然一道身影拦在了马车前。 沈复眉头一皱，“何人拦路？” 对方恭敬行礼，随即说道：“我家主子邀请李相前往城外风雨亭相见，此为主公信物。” 说着，对方将一支发簪递给了沈复。 沈复刚接过，对方转身就走。 “站住……” 对方没有丝毫停留，沈复心生疑虑。 随即将发簪递进了马车，“主公，看对方说话的模样，像是宫里的人。” 李载接过发簪一看，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似乎在萧灵儿头上见到过。 难道是萧灵儿要见自己？ 她若是要召见自己，为什么不再御书房？ 难道是想要避开其他几位权臣的耳目？ 李载想了想，但看到这发簪，倒也没有多心。 而且刚才那位说话的男人声音很特别，像是萧灵儿身边的某个太监。 “那就去一趟吧，多带些人。” 正好，此时是在府中，沈复一吹口哨，不少暗卫直接出现。 一行车马出城，朝着那城外风雨庭赶去。 到底是在京都，哪怕是洛阳城外，李载也丝毫无惧。 毕竟在风雨亭附近，还是洛水营的驻军之地，就算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去叫人支援。 李载没来由突然问了一句：“沈复，你带的这些人，都是什么水准？” “回主公，都是府中常备的护卫，没有一个弱于天阶。” 虽然这几十号人确实不弱，但李载隐隐生出担忧。 “陛下要单独见我，为何要约在城外？” 沈复稍加思索，“主公，这段时日在京都的高手都在纵横楼的监视之中，就算真有什么问题，咱们也能提前收到消息。” 听到沈复这么说，李载点了点头。 如今在京都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绝顶高手。 晚风习习，秋雨绵绵，马车一路出城，已是黄昏。 数十骑护卫跟在李载的马车后。 在李载看来，萧灵儿单独见自己，多半和今日朝会上的事情有关。 “主公，穿过前面的竹林就到了。” 第322章 遇袭 竹林前，沈复突然勒马。 “主公，不对劲。” 李载坐在马车内，以他如今的修为，也能感觉到竹林之中暗藏的杀气。 这也是让李载疑惑的点，纵横楼的能力不用怀疑，京都这么多高手，几乎是都在纵横楼的监控之中。 哪怕之前如杜老那样的高手还在京都时，也能知道他的大概方位。 按理说京都之内要是有异动，李载立刻就能收到消息。 如果真有人安排行刺，那也是来自京都之外。 李载眉头一皱，“让人持我信物，去洛水营调大军来！” 说着，李载将信物递给了沈复，沈复身边亲信当即接令行事。 可是话刚说完，一道可怕的杀意从天而降，强悍的灵力袭向马车顶。 马车瞬间炸开，碎片四散。 天枢星沈复瞪大了双眼，转头就拔出佩刀。 再一看，李载手持那柄银白的仙剑挡住了偷袭者，显然对方的实力不简单，只是一个照面，李载的嘴角就一处鲜血，染红了白衣。 “主公！！！” 沈复提刀杀去，一脚将偷袭者踹飞。 这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此人青面獠牙，一双眼眸已被黑色填充，浑身煞气流露。 沈复将李载护在身后，“主公先走，我来断后。” “当心，对方不简单，看起来不像是人。” 这还是李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存在，虽有人身，但身上却是流露着如妖兽般恐怖的气息，浑身上下散发的浓郁黑气，比起老魔君的煞气都让人感到不安。 老魔君的煞气虽然浓郁强烈，但那是多年修行魔功的结果，多少还暗含几分大道韵律。 而眼前这个偷袭者，就像是一种非人的凶煞。 沈复神情凝重，“主公说得没错，他不是人，而且，这样的怪物好像不止一只。” “难怪纵横楼在京都的眼线没有反应，看来这些不是什么原本就存在的高手，而是某种人为创造出来的怪物。” 原着中有过类似的剧情，所以李载下意识想到了月郎南部某些拿活人炼制傀儡的邪术。 沈复的感觉也没有出错，很快，周围出现了数不清的怪物。 和刚才偷袭的人一样，势力强横，基本都是天阶修为往上。 此地，也就沈复一个人是绝代境修为，但比起仙灵姬和雪儿，沈复还是有些不够看。 混战一触即发，那些护送李载出来的纵横楼死士奋不顾身冲上前为李载杀出一条血路。 李载脸色阴沉，骑上马叫上沈复就走，“哼！在京都能做到这种事情，对方身份不低，而且蓄谋已久。” “主公，现在不是推测谁是幕后真凶的时候。” 李载脸色无比难看，一次大意，就落到这样的局面，他也不再藏着掖着，随即催动千叶银凰羽。 自从突破玄阶修为之后，仙剑已经勉强能做到展开三百六十片银羽，虽然还无法向萧若溪那般用出那铺天盖地的剑阵，但如今李载也算是熟练掌握了此法宝。 银羽漫天飞舞，不停穿梭于敌人的胸膛。 可那些“怪物”就仿佛杀不死一般，利刃穿透他们的胸膛，却无法了解他们的性命，体内流出黑色的血液。 “果然不是人，先杀回京都！” 事已至此，想其他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打不过，就先行开溜。 李载素来能屈能伸，眼看沈复那小子还在给自己断后，李载骑马一把将他拽上马背。 “你玩儿什么命啊，先走！” 沈复一愣，“主公，这些怪物实力太强了，咱们不是对手。” “直到不是对手你干嘛死磕？走！” 李载不想让这么个人才死在这儿，但周围手下的却还是奋不顾身上前去挡。 “啧！谁教你们的这么玩命儿啊？看到本相跑就不知道赶紧跟着跑吗？” 马儿越跑越急，可身后的手下并未跟来。 此时身后的沈复说道：“主公莫要犹豫，那些都是效忠于您的死士，为护您而死是他们的宿命！” “狗屁！老子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还不想拿自己的手下去送死！赶紧下令撤退！” 这个时候，下令撤退已经没有意义了。 在场的都是身经百战的骁勇之士，他们瞬间判断出局势，敌人实力强悍且极为难缠，哪怕是一对一，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这个时候只能一个一个顶上去，为主公断后。 而沈复也迟迟没有下令，他们也根本不愿听从李载撤退的命令。 “沈复！老子让你下令撤退！” 沈复叹息一声，“主公，您活着，我们就不白死。” 突然，沈复的眼神之中流露出几分决绝。 其实李载也明白，身后那几个追来的怪物，仅靠这些人是挡不住的。 必须沈复这样的高手出面，才有一线生机。 李载一把攥住了沈府的袖子，“你他妈的想干嘛？跟老子回去！” 沈复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主公，属下忘了说，那天，你让我回家去和爹娘吃饭时的神情，很像我哥沈毅，主公，为我等报仇！莫要回头，我沈复可以死，但不能白死！” 说完，沈复甩来李载的手，突然跳下马，回身朝着身后追兵杀去。 身后的那些怪物，一个个表现出的实力无比强横，其中有一只的气息甚至无限接近沈复。 这样的怪物已经超出了李载的预料，但他并不想就这么丢下自己人逃走。 转身逃出储物法宝之中灵雷，朝着敌人的方向扔去。 轰鸣声，爆破声，一瞬间烟尘死起。 这种情况下，若是李载本来的性格，眼见不对，应该是打算溜之大吉。 可一想沈复这小子之前回过家之后在自己面前傻乐的模样，顿时有些不忍心。 说到底，他纵然是自己手底下的暗探头子，无数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天枢星，可算起来也才不过十七八的少年。 还有那些追随自己的死士，他们年纪虽各有不一，但每次见到他们的时候，都能从他们眼里看到敬仰的目光。 短暂的思量，李载纵然清楚身为当权者不该意气用事，但还是不想就这么扔下自己人逃走。 “都给老子听好了，布阵！别乱！” 第323章 少年末路 无非就是一场小型的竹林巷战而已，自己经历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阵仗，难道还能在这么个小场面上栽进去？ 李载这般想着，也算是自己安慰自己。 随即千叶银凰羽再次施展，漫天银色剑羽毛飞散，化作一个简单的剑阵。 虽然混战之中还有自己存在，可这个时候若是再瞻前顾后，那死的人只会更多。 银色的利刃穿梭在竹林，竹节上留下锋利的刀口，无数青竹倒下，场面混乱不堪。 沈复用刀，一个人挡在最前头，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他的实力不容小觑，一个人便拦下了三只最强的怪物。 “主公！你干什么？还不快走？” “你是主公还是本相是主公？轮得到你来命令本相？”当然，李载不是冲着沈复撒气。 只是今日这般遇袭，心中窝火。 沈复有些无奈，心里却是莫名感慨。 一边战斗，一边苦笑起来，“主公，你这是犯什么轴呢？都这种情况了，您活着，才对得起已经死去的兄弟。” “我要是跑了，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沈复越发拼命，试图将面前三位对手击退，一边还朝着李载的方向边打边移动。 他还是想找机会把李载带走，在他看来，手下死士就算全部死在这儿，也是理所应当，唯独主公不能出事。 李载的神情越发凝重，尽管此刻他已经决心要和沈复共进退。 其中，还是有一些小心思，刚才炸响的灵雷一定能惊动洛水营的人，甚至是月郎玄甲的人，亦或者京都。 毕竟灵雷这玩意儿并不常见，也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可眼下一边倒的战况着实出人意料。 那些个“怪物”皆是超越了人之范畴的存在，体表坚硬如铁，不知疼痛，法宝能刺穿他们的身体，却无法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而灵雷更是对他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除非灵雷扔到身上，能将它们炸得粉碎，才面前能干掉一个。 眼前死士一个个倒在身前，李载心里越发难受。 李载不在乎人命，但唯独心疼自己人。 于是越战越怒，手中千叶银凰羽不断挥动，可是战局依旧没能改变。 很快，随着最后一位死士倒下，竹林之中只剩下了李载和沈复，以及十余位敌人。 “主公，这样下去不行的。” “放心，我们会有支援，边跑边打！”李载阴沉着脸，御剑带着沈复飞走，而沈复则负责对抗那些追来的敌人。 只是越打越觉得有心无力。 “主公，已经足够了，您这般聪慧的人，何必呢？我们这些下人，死了就死了。” “狗屁！老子什么时候说过你们是下人？老子什么时候又说过人有高下之分？我好不容易跑一趟月郎，为的就是让月郎的子民能不再为奴，你少废话！” 此时，李载狠狠抓住了沈复的背后衣物，生怕这混小子又去拼命。 尽管心里清楚，他是献给自己争取逃走的时间。 但自己已经浪费了一次逃命的机会，要是最后连沈复都保不下，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走。 “主公，是属下失言了，属下很开心，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没有跟错人，所以，你活着的意义才更大！” “扯淡，等回去之后老子再好好跟你说道……” 话没说完，沈复突然苦涩地笑了起来。 “唉……早知道主公是个如此有意思的人，该跟你喝两杯。” “喝！回去你想和多少我陪你喝多少！” 没等李载说完，沈复一掌打在李载后背，几乎用足了十成力道，强大的灵力推着李载飞出老远。 李载并未感受到受伤，他知道沈复那小子是想救自己。 再次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洛水之前。 李载眼神充满了杀意，心里却是无比担忧。 眼看离洛水营的驻地不远，李载疯了似的御剑飞去。 “都他娘的聋了？！竹林这么大动静听不到？能御剑的都给本相跟过来！”行至洛水营，李载一声怒喝，惊动月郎玄甲的高手。 一瞬间，数千高手御剑而起。 因为那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那是南北转战，他们一直追随着那个声音。 只是一瞬间，无数高手追随着李载而去。 李载带着众人，循着方向找去。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留手，用上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杀意冲天，赶到竹林。 远处，无数断去的残竹倒在地上，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站在那光秃秃的空地，脚下还踩着一颗脑袋。 周围“怪物”已经被沈复弄死了一大半，而他的面前，最强的那一只，手臂已经穿透他的胸膛。 沈复面目狰狞，伸着脖子朝前，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耳朵，随即狠狠一扯。 嘴角鲜血横流，眼神决绝，逐渐暗淡。 沈复已经没有力气再战，李载带着援兵赶来的时候，对方为首的那只怪物抽出了手臂。 李载愣在了原地，看着那位少年背后的窟窿，顿时红了眼眶。 “宰……宰了他们，剁成肉泥！灰飞烟灭！！！” 一瞬间的不可置信，渐渐演变成了愤怒，极致的怒火。 身后月郎玄甲的高手一拥而上。 李载来到沈复身前，少年到底是绝代境高手，此刻还留有一丝气息。 李载有些慌乱，一把扶住了沈复。 “别……别怕，药王谷的人在京都，对！珂儿一定能救你，走！我带你回去！” 李载报上沈复就准备走，沈复嘴里大口大口吐出黑色的血。 “主公，别废力气了，这东西，有点厉害，一招就毁了我的根基，我还中了剧毒，这次，应该是活不成了……” 沈复也经历过无数次恶战，每一次，他都想过自己会死。 只是没想到真正死亡即将到来的一瞬间，还是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别说话了，本相说了能救你就是能救你……” 李载不管不顾，他知道，若是此时有林枫母亲的能力，一定能护住沈复的性命，要是能找到什么办法将他的最后一口气吊住，说不定还能有机会。 但沈复却是已然认命，“主公，对方不简单，您要小心……” 第324章 怀疑 “别废话了，本相会想办法救你！” 李载着急地抱起沈复就走，可沈复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 “主公……跟我爹娘说一句，儿子错了，没能跟前尽孝，此生一大憾事……” 他的眼神涣散，嘴角却是突然浮现了，依稀记得当时回家和爹娘吃饭。 父亲沉默中却微微颤抖的手，母亲强忍着眼泪，哽咽地问候。 感受到他逐渐消散的灵力，李载试着用自己的灵力稳住他的气息。 可却是没什么效果，不过是减缓他的死亡。 “主公，我这些年攒了不少钱，天璇星叶无秋是我的挚友，都在她那儿……” “好了，就算你真的要死，我会尽我所能，护你沈家。” “主公，多谢……” 他转过头，闭上了双眼，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已然没机会说完。 他的手心仍有余温，只是气息已然荡然无存。 李载看着怀中这个十七八的少年，他应是七星灵武将中最年轻的一个，却是早早送了性命。 “查，给本相查！到底是谁？！” 李载眼中杀意无限，立刻下令搜捕。 随即起身，命人将沈复的尸身收起，独自一人骑马前往风雨亭。 此时，这位白衣相国的身上，还沾染着沈复的鲜血。 李载身后，无数月郎玄甲的高手跟随。 …… 风雨亭下，今日萧灵儿便装出宫，身边就带上了陈朔这位忠心的老太监以及寥寥无几的护卫。 刚才不久，她听到远方竹林传来打斗之声，于是派人前去查探。 此刻，一位小太监慌慌忙忙跑回来。 “陛下，不好了，李相遇刺了！” 此话一出，萧灵儿脸色瞬间苍白，站起身来，“怎么回事儿？” “尚不清楚，只知道死了不少人。” 听到这个消息，萧灵儿清冷的容颜上闪过一抹慌乱，“他怎么样？” 此时萧灵儿表现出的关心，似乎超过了君臣和盟友，她起身走了两步。 确实看到远处乌泱泱一群人御剑而来。 为首的白发少年浑身是血，一双猩红的双目，直勾勾盯着前方。 月郎玄甲的高手都在一定的距离外停下，李载脸色阴沉地走来。 风雨亭下，李载瞥了陈朔一眼，“臣公公，让我和陛下单独谈谈。” 陈朔稍有迟疑，穿透看了萧灵儿一眼，在得到萧灵儿回应之后他这才转身离开风雨亭。 风雨亭下，李载眼中杀意无限。 聪慧如萧灵儿，立刻想猜到了李载这是在怀疑自己。 但她并未着急，反而是平静问道：“你可有事？” “我无事。” 李载语气冰冷，一直在观察萧灵儿的神情。 萧灵儿再次问道：“其他人呢？损伤几何？” “沈复，文华阁沈学士之子，跟了我不到一年，被穿胸而死，还有二十余位亲随，无一活口，他们用命，护住了臣。” 李载一字一句，充斥着隐忍的怒意，似乎此刻已经认定了萧灵儿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毕竟今日是萧灵儿邀请自己而来，那信物也绝对错不了。 李载将发簪放在了桌上，“陛下，归还你的发簪。” 萧灵儿知道李载的用意可不是为了归还发簪，索性也坦然承认道：“李文若，今日的确是朕邀请你前来，这发簪也确实是朕的，可刺杀的事情朕不知情。” “是吗？陛下其实无须解释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话就是李载故意在激萧灵儿。 闻言，姿容绝世的少女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轻轻摇头说道：“李文若，你就这么不信我？” “陛下说笑了。” 萧灵儿愣在原地，稍加思索，开始在脑中整理事情经过。 “今日朕的确是临时起意邀请你，按理说，你有这般损伤，想来是敌人早有准备，我说什么都逃不脱干系。” 李载冷哼一声，“陛下，今日的事情，我会追查到底！” “查！锦衣卫任你差遣！朕会给裴术下旨，让他配合你。” 裴术回京之后，还是兼领了锦衣卫指挥使之位。 今日的事情，裴术自然会去认真调查。 这都不用萧灵儿下旨，不过李载看着萧灵儿这般模样，心里却是生出几分疑惑。 难道真的和她没关系？ 这怎么可能？临时收到邀请来风雨亭，就算不是她，也肯定是她那边走漏了消息。 所以李载此刻绝不会相信萧灵儿。 “陛下，怎么查就不劳烦您费心了，我只是想问你，今日叫臣来，所为何事？” 看着李载一副不信任的模样，萧灵儿脸色苍白坐回了位置上。 “李文若，别再试探了，这件事儿和朕没有半点关系。” “若易地而处，我也不会承认。”李载眼神阴冷。 “哼！李载！你大逆不道，朕身为大梁皇帝，断然没有做过不敢认的事情。” 李载眉头越皱越紧，“是吗？我今日会来风雨亭的消息只有你知道，陛下，你敢说你的人绝对没问题？” 说到这儿的时候，李载转头将视线落到了等在远处的那位老太监身上。 那个陈朔，依旧让人看不明白。 萧灵儿立刻懂得了李载的意思，连忙说道：“不可能！我信得过陈公公。” “可本相不信他。” 李载知道，那个叫陈朔的老太监并不简单。 但他应该不是宫里隐藏的那位地仙境高手，如果是那位地仙境高手想对付自己，用不上这样的办法，自己亲自出手就好了。 当然，也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 现在去想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李载只想找出真凶，告慰已死的兄弟。 于是直接起身，“陛下，不管你今日约臣来此是有什么话想说，都先放一放吧，接下来的几日，请原谅本相还得做一做你口中的乱臣贼子！” 说罢，李载直接起身离开，身上的杀意依旧没有减弱。 看着李载离开的背影，萧灵儿脸色越发难看。 就在此时，老太监来到萧灵儿身边。 “陛下，月郎玄甲的人退了。” 萧灵儿沉默片刻，突然攥紧了拳头，她这才意识到，今日李载前来见驾，是带上了众多高手。 “先给裴术传旨，让他查一查今日的事情。” 第325章 线索 “陛下，李相到底是平安无事，只是死了一些属下，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陈朔打量起萧灵儿的脸色，心中一时有些担忧。 听到此言，萧灵儿看着远方，稍加思索后问道：“沈复……是沈学士的儿子？” “回陛下，的确是沈家二公子，早年离家从军，此人也算是战功赫赫，既是李相的人死在了此地，那这件事必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 萧灵儿无奈叹息，“唉，早知道就不约风雨亭了，如今李载是绝不可能再信朕。” 她有些无奈地掂起一杯茶，灌下一口话之后继续说道： “他信不信的重要吗？就算真是陛下所为，他李载身为臣子，也断然没有质问君王的权力。” “好了！以后若是再让朕听到这种话，你就出宫去吧。” 此时，萧灵儿也察觉到一丝异常。 尽管此刻看到自己发怒，臣公公立刻跪地认罪。 但以前他可不是这么一个话多的人。 这老太监素来谨小慎微，别说故意挑拨离间，就算背地里说人一句坏话的事情都没有过。 可今日却是一反常态，这便让萧灵儿不由得怀疑今日之事是不是真的如李载所言，和这位老太监有关。 …… 京都相国府内，李载独自坐在后院，手里一直把玩着两颗核桃。 “沈……”本来叫来沈复问一问。 不过又立刻想到身后的人已经荒城了天璇星叶无秋。 今日在听到沈复的死讯之后，这为七星灵武将之中唯一的女子留下了眼泪。 叶无秋也算得上一代美人，只是一直都是一个冷冰冰的模样，话不多。 此时听到李载下意识想要喊沈复，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主公，沈复他已经……” 李载冷笑两声，“知道了，以后府中的护卫交给你，关于上次珂儿的事情，和你无关，这也是沈复的意思。” “原来是他向主公求情……”听到此言，叶无秋心里不是滋味。 李载深吸一口气，躬着身子，双肘撑在膝上，整个人有些颓废。 “今日我会亲自将他的尸首送回沈家，沈复的事情你先接替着，近来把府中上下都看紧一点，再多调些高手守在家里。” 见过了今日那怪物的模样，李载知道，对方一定不简单。 那种用人炼制的怪物，也绝不简单，而且今日袭击自己的那一批就根本不在纵横楼的谍报侦查范围内，这说明对方在京都的实力也非同寻常。 “属下明白。” “沈复的尸体呢？” “还在府中。” 李载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沈复的父母，明明他才刚和家里人和解，明明那个顽劣的少年，终于开始懂事。 他的爹娘想必也很是欣慰，欣慰这个让他们牵挂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于是也不再干预他的决定，任由他追随李载。 可这才多久？沈复就这么死了。 李载有些不敢相信，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的狂妄，也回想起岳父之前说过的话。 记得那天，岳父也提醒过自己，定要小心谨慎，莫以为在京都，就能松懈。 李载缓缓起身，天璇星叶无秋紧随其后。 很快，到了摆放沈复尸首的房间，李载心里极不是滋味，看着那个模样清秀的少年，此时仿佛睡着了一般，安静地躺在那儿。 心里一阵莫名难受，但李载知道，这个时候，理智才是自己需要的东西。 随即叹息一声说道：“李家家祠后面，还有一个房间，改成祠堂，将天枢星沈复的牌位放进去，还有他的佩刀也放进去，从此，七星灵武将，不再有天枢星，这次死难的兄弟也都一样。” 在李载心里，那不是一个谁人都能替代的位置，所以想用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来弥补心中亏欠。 尽管在外人看来这可能是李载给他们的恩赐，也会有人将这当作一种荣耀，但李载清楚，人死了，这些都是虚的。 叶无秋有些错愕，但想了想，也觉得沈复当得起李载如此。 “属下今日就去办。” “让裴术立刻来见我！”李载脸色阴沉，就坐在沈复的尸身旁。 叶无秋不敢耽搁，连忙动身，亲自去通知裴术。 此刻李载看着冰凉的尸体，心里开始了盘算，要说今日的刺杀，一定是冲着自己而来。 只是对方是谁，李载还没有什么头绪。 但一定和萧灵儿脱不了干系，那个老太监很可疑。 一直在祠堂等到了入夜，李载看着眼前冰冷的尸体，眼神越发深邃。 沈复虽然追随自己不久，但却是七星灵武将之中和自己最亲近的那一个，毕竟整个相府都在交给他打理。 裴术风尘仆仆，看起来也颇为疲惫。 “主公。” “回京之后，还是第一次见面，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李载蹲坐在地上，眼神深邃且落寞。 “属下失责。” “我是说，沈复死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纵横楼的人，皆是裴术一手挑选。 只见裴术沉默良久，凌厉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欣慰，“属下很欣慰，他不辱使命，护住了主公。” 李载的那凄凉的笑声回荡在祠堂，“呵呵呵，好一个欣慰啊，算了，我也猜到你会这么说，你这么晚才来见我，想必是在收到消息之后就立刻前去调查了吧？” “陈朔，他最有可能。”裴术直接给出了答案。 李载心想果然如此，于是冷冷说道：“那就拿下他！” “他是远超绝代境的高手，若是残缺之身，他应该会是第五位地仙境强者。” “那又如何？” “他还是先帝最信中的太监，在宫里的地位不低。” 李载杀意更盛，再次问道：“那又如何？” 裴术皱起眉头，“他若是亲自出手，就算属下也拦不住，不出手，就是不想留下任何证据，没有证据，主公想对陈朔动手，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是吗？可这盘棋有很多种落子的方式，暗杀这种事儿，太低级，一个老太监图什么呢？真要是想杀我，怕是不如亲自出手。” 裴术点点头，“没错，这应该算是一种警告。” “所以你确定他不是那位藏在宫里的地仙境高手？” “属下确定！” 第326章 验尸 既然陈朔不是那位暗藏在宫里的地仙境高手，那李载便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只要没入陆地神仙境，那就还能称为人，是人都有弱点。 李载有一点想不明白，那就是陈朔的动机是什么。 正如裴术所言，如果真的要不计一切代价杀自己，大可有更多的办法，再不济亲自出手杀人也没人能挡得住他。 但如果是警告自己，那这样的警告，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 此时，李载也不管这么多，“裴先生，这些天你帮我好好盯着宫里的动向，我得先把……沈复送回家，然后再挨个找麻烦。” “主公想做什么？” “宫里的太监、禁军和御林军、五城兵马司、京郊巡营，这些人都可以追责，总之，不把凶手给本相交出来，本相决不罢休！” 看着此时李载隐隐有些被情感冲破理智的模样，裴术不由得生出几分担忧。 “主公，如此不妥，沈复是个人才，他死了属下也觉得可惜，但您若是自乱阵脚，只怕是会让敌人抓住机会。” “闹点动静出来，敌人才会坐不住，裴先生，帮我办一件事儿，其他的就和你没关系了。” 裴术稍加思索，“主公直接吩咐就是。” “帮我查查陈朔的底细，这老太监确实有些不简单，今日回来我就让人调过卷宗，居然调了一份假卷宗出来，这不寻常。” 裴术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就算对方是大梁内官第一人，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太监，应该没有这么通天的手段去改锦衣卫的档案才是。 锦衣卫的有一个总案牍库，里面只有皇帝和锦衣卫指挥使才能进去，指挥同知想进去都得是两人相互印证之后相互为证才能一起进去。 里面的案牍守卫从来只有一人，这个人由皇帝亲自任命，甚至不需要受锦衣卫节制。 里面装着大梁近七成的绝密，真实性可以保证，如果说那里面出来的案牍都有假，那就是只能说明最开始就用的是假档案，能做到这件事儿的除了皇帝和历代指挥使，就只有两位指挥同知联手。 其实最后一个选项可以排除，两位指挥同知联手这种事儿，着实有些不太现实。 裴术没有做过，韩文耀已死，更是没办法求证。 那很可能就是当初先帝亲自所为，这种可能性最大，因为陈朔本就是先帝的人。 “主公，属下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什么？”李载看着裴术突然凝重的神情，一时不解其意。 只见冷漠的白发男人突然拂袖布下禁制，随即说道：“主公，接下来还是不要再见面了，这次的事情，属下会好好调查，你把这件法宝收好，可以直接联系到属下。” 说着，裴术拿出一个小物件递给李载，他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给完东西就行礼告辞。 虽然不知裴术在着急什么，但李载此时没有心情去深究。 而且他给的这件法宝很好用，直接收进体内，可以用灵力直接传递消息。 …… 入夜，许久未见的小丫头宁可闻讯赶来，刚一进屋，看到李载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而屋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具搭着白布的尸体。 薛宁珂深吸一口气，随即走到李载身边。 一语不发，只是轻轻蹲下，一把抓住了李载的手腕。 一搭脉，她的脸色才缓和些许。 “文若哥哥没事就好。” 看着终于恢复活力的薛宁珂，李载的心绪稍微平和了一些，“哼！我能有什么事儿？倒是某些人，硬气得很，还服毒自尽。” 提起这个，李载就一阵火大，带着几分埋怨的眼神。 小丫头委屈之中带着几分自责，但今日这样的场景，她也不好跟李载撒娇。 而是不自觉地将视线转到了桌案上安静躺着的人身上。 薛宁珂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了些许。“文若哥哥，他是谁……”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看到李载说得很是平静，薛宁珂稍加思索，起身来到桌边。 轻轻掀开白布，顿时傻眼。 “是沈复……” “珂儿，你学医多年，我想问问你，如果他这样的伤势，吊住最后一口气能救吗？” 听到此话，薛宁珂开始认真验伤，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现在说什么都完了，若是今后遇到这种回事儿，只要保住一口气，兴许都还能想到办法救治。” 沈复的体温早已消失，李载知道自己救不了他。 但还是开口说道：“珂儿，帮我看看他身上的毒到底是什么，还有月郎玄甲抓回来的那些个怪物，帮我查清他们身上的问题。” 说着，李载命人搬了一具怪物的尸体到院中。 这件事儿让宁珂来做最合适不过，如今药王谷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回去，会留在京都也就是宁珂，拜托她来查，也绝对信得过。 蓝衣少女围着沈复的身体转了一圈，小声询问道：“文若哥哥，我此番查验，可会冒犯沈大哥？” 李载看着沈复的尸体，冷冷说道：“查清敌人，也是他的心愿，我还要为他报仇呢！” 少女稍加思索，拿出银针开始了自己的检验。 只是刚落针，拔出，她便立刻有了判断，“晋云枯，剧毒无比，只是极其稀有，按理说要用来毒杀，不会用此毒才是……” 李载稍加思索，“我听不懂，你直接说结论吧。” 薛宁珂点点头，随即说道：“嗯，也就是手，这味毒的作用可能并不是用来杀人的……” 说着，少女又去到怪物身旁，一番查探之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沈大哥身上的毒只是在他们的血液之中沾上，文若哥哥你说得没错，这些确实是怪物。” “能看懂这些怪物的来路吗？”李载有些急迫。 蓝衣少女的脸色越发难看。 “文若哥哥，我好像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简单来说，这些人之前都是寻常武夫，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死后变成这种实力强横的怪物一定和瀛洲的土御门神道有关联，而这些毒药，似乎是为了压制他们体内的某种力量。” 第327章 送沈将军回家 “土御门神道？”对这个名字李载并不陌生，说是安倍晴明的后裔，掌握在瀛洲阴阳家。 提起这玩意儿，李载立刻想到那个被自己抓来惯了许久的清冷小美人，沐雪清。 此时，薛宁珂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文若哥哥应该记得沐雪清吧？她便是土御门家的人，沐姓只是她自己起的中原姓氏。” 李载眉头紧皱，只觉得事情越发复杂。 “你刚才还说这些怪物体内有什么力量？还得用你说的那种什么毒才能压制，这是怎么回事儿？” 眼见李载都还有不懂的时候，薛宁珂终于感受到自己对于文若哥哥而言的重要性。 随即解释道：“文若哥哥，土御门家族有一种炼制凶煞的手段，而这些怪物生前都是活人，能变得这么强，就是借用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这就是我说的，了不得的东西。” “详细说说！”李载继续追问。 薛宁珂稍加思索，“其实并没有太复杂，简单来说就是用上了土御门的法子，将这些人变成怪物，关键的一点在于，这些怪物拥有血脉力量，就拿最角落的那个女子来说，她体内的力量就是来自月郎血脉天赋。” “什么？难道这女子还是月郎的人？” “未必！”薛宁珂拿着银针看了又看，仔细打量一番之后立刻说道：“也不一定，这才是我感到最奇怪的地方？真的有人能做到将一个完全没有修行基础的人改造成这样的怪物吗？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薛宁珂开始仔细研究，心里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其实不怪她惊讶，连李载就惊讶不已。 如果用现代的话语来解释，血脉带来的天赋力量就像是基因层面的东西，与生俱来。 而现在有人能做到将这基因带来的力量加持转移到原本没有的人身上。 让那些没有血脉天赋力量的人一飞冲天成为高手。 这种手段，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 就算是唐玉楼这么热爱探索的人，也未必可以做到。 哪怕李载告诉唐玉楼关于微生物的存在，他也未必能理解。 那这些怪物身上出现的问题，必定是更厉害的高手。 李载沉默片刻，“这么想来，这趟浑水之中，还有不少人的身影，行了，来人保护宁珂小姐，这些日子派一些高手护着她！” 命令刚落，身后的护卫当即接令。 府中的这些人里，很多都受过沈复的恩惠，别看沈复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但情商极高，很是懂得做人，所以大家对他的印象都极好。 如今沈复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不少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子火，想要找出凶手为沈复报仇。 见到新鲜玩意儿，小丫头心里也是高兴，对她而言，若是能将那怪物进行肢解研究，那必定能让自己一的医术再进一步。 李载当然乐于成全薛宁珂，于是下令给他一切帮助。 “珂儿，专心查，今日我还得出门一趟。” “文若哥哥又要出去？可是为了沈大哥的事情？” “当然。” 李载拂袖起身，今日才发生了刺杀的事情，府中的护卫心弦紧绷，生怕相爷出什么意外，于是明里暗里，高手严防死守布控。 …… 京都沈学士府门前，李载带着少许的护卫，将沈复送回了家。 这是李载答应他的事情，自然会做到。 文华阁大学士沈书华便是沈复的父亲，是个老儒生，气度非凡。 而沈复时常提起的大哥更是青年才俊，明明是个读书人，眼里的锐利却是不弱于武夫。 李载清楚，这是内心强大的人才会有的表现。 沈复还有一个小妹，名叫沈昭云。 见到一国之相登门拜访，一家子都有些诧异。 但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那用车马拉来的棺椁。 一家子都是聪明人，顿时就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李载第一次心里生出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那位气度不凡的老儒生，此时竟是有些没有站稳，扶着门框愣了好久才突然回过神来。 “李相，里面坐吧。” 沈家长公子沈毅看着那具棺椁，神情恍惚，片刻后又有些担心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只是这父子二人都很是默契地没有去提那具棺椁，也没敢去看里面躺着的是谁。 李载知道，今日自己必须面对这父子二人。 毕竟沈复是在为自己做事，今时今日，却是被自己用棺椁赚回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那位老儒生顿时有些失魂落魄，但还在强撑着礼数。 李载心里极不是滋味，但他也清楚，就算这父子二人不想承认沈复已死，但自己也得将死讯告知。 于是转头下令道：“送沈将军回府！” 此话一出，对面的父子二人眼中闪过一抹绝望，视线再也无法从棺椁上挪开。 只是痴痴地看着李载的护卫将棺椁抬进了沈家。 也许他们都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甚至还在注重一些不必要的礼数，似乎不想怠慢了李载这位客人。 但实际上哪怕今日这一家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骂，李载都能稍微好受一些。 “多谢李相亲自将二弟送回，此恩情，沈毅没齿难忘！” 这话听得李载越发愧疚。 “沈复是为了救我才身死，沈师叔，沈兄弟，是我欠他的。” 沈毅摇了摇头，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士为知己者死，李相可知，前不久二弟回家，提起您来都是满脸自豪，想来他一定很崇拜您吧？” 身为长兄，又是未来沈家的家主，沈毅表现得很是从容。 对方越是这般，李载就越发无地自容。 “今日之后，只要我李家不倒，大梁就有沈家一席之地，二位，这是我李载的承诺！” 其实这个时候说这些，也只是弥补一下自己内心的亏欠。 沈毅也看出了李载和传闻中不同，心里暗暗感叹自己的二弟果然没有追随错人。 “李相客气了，我沈家不会用弟弟的性命去换取什么，所以，您就别说这样的话的，是生是死，都是他自己选的路，想来……他是笑着走的。” 第328章 沈毅 沈家父子极力保持着镇定，似乎不想在客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悲痛。 唐门命人将沈复的棺椁送进祠堂，父子二人却是没来得及前去看看沈复，直接来到了正堂前。 沈学士脸色苍白，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 “李相，恕老夫招待不周，今日就不留您了，改日必定登门赔罪。” 就算是这个时候，他依旧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李载不敢再多加打扰，起身行礼。 “我欠沈家一条命，此恩绝不会忘！” 说着，李载转身就走。 “父亲大人，我送送李相。” 沈毅跟出了府门，一路相送。 “李相见谅，二弟突然离世，父亲心里接受不了。” “沈公子言重了，是我愧对沈家。” 二人行至沈家门前，沈毅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从以往的情报来看，沈毅只是个文人在，极有才学，若是没有李载，他必定是大梁未来的相国人选之一。 “李相谬赞，想来您来知道我为何单独跟出来吧？” 李载自然明白，刚才在里面，沈毅的父亲虽看起来平静，但细微之中表现出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他内心的悲痛。 “你想询问沈复的死因吧？” “还望李相告知！” 李载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沈毅听完红了眼眶。 “唉……老二啊，永远都是这样，李相，当真不知道谁是凶手？” 听到这儿，李载当即说道：“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 看着李载认真的事情，沈毅郑重其事行礼，“李相若是需要帮助，沈毅愿尽绵薄之力！” 说起来，如今沈毅也是在内阁做事。 李载以前留意过此人，性格沉稳，不争不抢，是那种明明有能力和才华，却又活得极其聪明的谦逊之人。 看着眼前文质彬彬的青年，李载想起了沈复的模样，心下有些担忧。 但将来想要护住沈家，最好的方式那就是将他们拉到自己的阵营来。 而此刻沈毅跟出来，李载隐隐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沈先生，我当然需要你的帮助，只是我不想让沈家陷入麻烦之中。” 和沈毅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只见他摇了摇头，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李相，您觉得我们沈家还有退路吗？二弟的身份不难查，他为你而死，我沈家此生，就只有一条路了。” 的确，自从自己遇刺，就有不少人在查这件事儿。 只要查到沈复，就能查到他是沈家的二公子，这不是什么秘密。 就这一点，就算沈家不想站队，他们也已经站队了。 李载瞬间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也难怪沈毅此刻顾不得弟弟尸骨未寒，也一定要单独见自己。 想到这儿，李载立刻说道：“陆相辞官之后，右相之位尚且空缺，我会向陛下举荐你，沈先生可愿更进一步？” 沈毅稍加思索，“多谢李相，但我不要这个右相之位，其实有没有您说这句话，我都有办法能成为顶替陆老，成为大梁的右相，我今日拦下李相只想听李相一句话，您可愿接纳沈家，成为沈家的靠山？” 沈家在京都算不上什么大家族，沈毅并不是想用弟弟的性命去换取什么。 只是因为弟弟为了李载送命，原本中立的沈家，如今也被迫绑在李载这条船上，所以他想要李载一个承诺。 这很简单，李载直言道：“我李载的承诺，你能信得过吗？” “当然，只要相国说愿意做我沈家的靠山，就这一句话就够了，因为二弟说过，你不会舍弃自己人。” 此刻，相顾无言，李载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是格外坚定。 随即朝着沈毅行了一礼，“若君不弃，今代父请君入门下，不知沈兄可否让在下称您一声师兄？” 听闻此言，沈毅松了一口气，朝着李载回礼，“过些日子为兄会去相府设坛祭奠先师！” 沈复和自己算是同辈，他的兄长，李载自会礼敬重。 更重要的是沈毅这个人，本身是有才学的。 于是李载行礼后，离开了沈复。 时至今日，李载真正明白了裴术将沈复选为天枢星的理由。 其实沈家算不得什么厉害的家族，他们真正厉害的是一门双杰，一文一武。 要知道沈复那样的修行天赋，在同辈之中也算是凤毛麟角。 但他曾说过，和这位兄长比起来，他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当然，沈复说的是天赋，那他大哥沈毅的才学毋庸置疑。 …… 午后，李载进宫去了司礼监。 宫中六局十二监之中，这司礼监最为关键，这里的太监都是替皇帝批答奏章，传宣谕旨。 而司礼监的老大，就是那位陈朔。 今日李载独自前来，并未带上高手，一个人坐在司礼监喝茶，一副找茬的模样。 这可把负责接待的小太监们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此时满京城的眼睛都在看着李载，这个时候他刚遇刺就来了司礼监，那就说明他最怀疑的人就是陈朔。 这几乎是如今京都满城皆知的事情。 “你们的陈公公，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本相亲自来了，他竟敢躲着不见？” 此时，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脸色苍白地站在李载身前，李载坐在椅子上喝茶，不时瞥他两眼，便让他心生不安，但他毕竟是陈朔的干儿子，倒也有几分底气。 “李相，按照惯例，他此时在御书房听后陛下差遣，咱们这些宫里做事的，一切都得以陛下为先才是。” 这话里话外，多少有些拿皇帝压李载的意思。 虽然说得很谨慎，但还是招致李载不满。 不过李载现在并不想去御书房，看着这伶牙俐齿的小公公，顿时觉得有趣。 不过李载也并不着急，想必自己来到司礼监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开，自然有人会来见自己。 第一批赶到的人，便是从前二弟麾下的亲信。 这些人也已经安排好要追随二弟去凉州上任，但如今还没来及出发，所以听闻李载一副找麻烦的模样进了司礼监，于是带着人马就“恰好”巡逻至此。 “末将拜见相国大人，敢问此地可是发生了什么异常？” 第329章 司礼监 李载摆了摆手，“辛苦诸位兄弟去外面等一下，这位将军一人留下即可，毕竟禁军私闯司礼监对你们可是麻烦。” 那位禁军统领稍加思索，也选择听了李载的话，让手下人去到外面等候。 李载转头看向跪成一排的掌印太监，眼神突然冰冷起来。 “这司礼监的茶还不错，可一直喝就没什么意思了。” 只是这么说了一句，那位禁军当即心领神会，来到了李载面前。 他跟着二弟多年，此刻自然也领会了李载的意思。 朝着李载行礼之后说道：“回相国，这位宋公公就是陈朔的干儿子，既然陈公公有事走不开，让您在此空等，那就让末将为您解解乏可好？” 这位将领，李载都叫不出名字，只是有些眼熟，以前经常跟着二弟厮混，他也是即将去往凉州赴任的自己人，所以李载轻轻点了点头。 只见这位虎背熊腰的禁军将领来到宋公公面前，宋公公脸色苍白，“你……你要干什么？这可是司礼监！” “司礼监？”禁军将领冷笑一声，随即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片刻后，又抓起他的小拇指，当即掰折。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但这位宋公公又强忍着自己的声音，连连说道：“小的这就让人去请陈公公，还请相爷再等等。” “这就？合着你拿我们相爷耍着玩儿呢？早干嘛了？” 这位禁军将领也是狠角儿，直接动手，一招一式都打在身上，却是那种不要命却能让人半死不活的程度。 小太监很快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毕竟是在宫里，禁军将领也不想闹出人命，这才作罢。 李载当即叫停，“行了，别打了，本相心软，见不得这种场面。” 说到这儿，李载递去一个眼神，禁军将领稍稍一愣，没有领会到李载的意思。 只见李载拂袖一挥，“把他的脑袋挂在司礼监的大门前，对了，陈朔有几个干儿子？” 此话一出，小太监脸色煞白，顿时傻眼，他知道今日来了一个不好惹的主。 但决计没想到他敢在宫里杀自己，这可是欺君的死罪。 “李……李相，小的知错了，小的立刻就去请陈公公……” 没得他说完，李载摆了摆手，示意禁军将他拖下去。 小太监被禁军将领抓住一只脚，拖着在地上前行。 看着李载那淡漠的神情，小太监知道求情已经没用了，立刻大喊道：“你……你不能杀我！我干爹是陈公公！你要是杀了我！他老人家决计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话，李载突然给气笑了。 “那就给他手脚都砍了，丢到司礼监门前，还有，刚才本相问，陈朔有多少个干儿子？” 禁军将领当即说道：“回相爷，如果末将没记错，至少三百多个。” 李载稍加思索，“那就一炷香的时间吧，你们看着点儿杀，和那个小太监一样，砍了手脚丢在司礼监门前！” 此话一出，就算明知今日是跟着李载一起惹事的禁军将领脸色也有些苍白。 在宫里，这般大肆屠戮，虽然杀的只是一些太监，可影响并不好。 “相爷，这……” “如果将军感到为难，那就劳烦你跑一趟，去李家穿个信儿。” “不！不为难！”禁军将领此时也豁出去了，转头怒道： “没听到相爷说什么吗？还不赶紧把这些狗东西拖出去。” 十二个掌印太监，有六个都是陈朔的干儿子。 当即有六人被拖了出去，司礼监外，惨叫声连连，血气漫天。 李载堵住司礼监的事情顷刻间传遍。 此时各处盯着李载的眼线都慌了神，连忙将消息传出。 京都的长安王府内，听到消息的萧龙衍拍桌而起。 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这李文若，又是什么章程？这事儿居然不叫我？” 不远处萧若溪眉头一皱，“李载胆大妄为，就算司礼监不过是一群太监，但他们代表皇室的颜面，王兄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都是盟友了，这种小事儿怎么着也得去帮帮场子，毕竟眼下满京城都在盯着李文若，作为盟友，该出现的时候还是出现一下，惹不惹事儿的，到时候再说。” 虽然不知道王兄为什么上赶着凑热闹，但他来京都为的就是入京都这场漩涡。 萧若溪知道拦不住，也只能无奈说道：“我陪你入宫。” 青州王府这边，姬南天刚一收到消息，脸色剧变。 “这混小子！撒什么疯呢？不就是死了一个沈复吗？才和陛下达成约定，这就开始无法无天起来了？” 刚消停一会儿的姬南天此刻连忙收拾，马不停蹄赶往宫内。 至于裴术，此刻已然不在府中，无人知其下落。 最是不安的还是御书房，正在奋笔疾书批改奏折的女帝听到了门外小太监来找陈朔的谈话，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位老太监眉头紧皱，随即答道：“回陛下，是李相在司礼监杀人，想来定是对老奴生了什么误会，不知陛下可否同意老奴先行告退？” 萧灵儿脸色大变，刚想发怒，但很快又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这一切还是绕不开那场刺杀，而李载多半是断定了陈公公脱不了干系，所以她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陈公公，朕问你一句，你如实回答。” “老奴不敢欺君！”陈朔当即跪下。 “李相遇刺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此时萧灵儿眼神凌厉，隐隐流露出几分帝王之威严。 陈朔稍加思索，随后无奈叹息。 “是，与老奴有关系。” “什么？当真是你？！”萧灵儿脸色煞白，她之前就没想过这位从来谨小慎微的老太监，竟敢做出这种事情。 陈朔继续说道：“个中缘由，老奴可以解释，不过这次的刺杀说有关系，其实也不深，老奴只是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若是老奴当真想杀李相，想来那天的结局会有所改变。” 说话的同时，陈朔展露出他的修为，萧灵儿顿时确信，这老太监不简单。 “陈公公，你藏得可真深啊。” 第330章 刺杀真相 老太监身子骨瘦弱，从来给人一种不那么起眼的感觉。 但此时萧灵儿却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可怕的气息。 身为帝王家的人，她见过真正的高人是什么样，也清楚此刻的陈朔甚至比那位已经被李沁棠斩杀的天道院长还要厉害。 “陈公公，你到底是什么人？” 记忆中，这个老太监就跟在父皇身边，多年都不那么起眼，当年恩宠正盛之时也只是做了司礼监的掌印，也是萧灵儿登基之后才让他做了太监总管。 谁能想到他居然拥有超越绝代境的实力。 “陛下，老奴就是一条老狗，一条先帝养在身边的狗，我的职责就是为主人看家护院。” “呵，那你为何早不站出来？当初朕想要政由己出，想要对付四大辅臣的时候你为何总是躲在角落，一语不发？” 萧灵儿心里生出一股无名怒火，没有比她自己更清楚，为了得到今日的平衡，她付出了多少代价。 老太监俯身叩首，“陛下，您应该已经清楚，先帝既然留下四大辅臣，那就是看中他们的能力，无论是李载还是姬南天，他们都是大梁的柱石，轻易动不得。” 如今的萧灵儿倒也认可这句话，那一双冰冷的清眸下，闪过一抹无奈。 “现在你还是说说，你为何要刺杀李载？” 此刻，老太监沉默了许久，跪直了身子，眼底闪过一抹落寞之色。 “陛下，老奴只是顺遂推舟罢了，真正谋划这件事的人不是老夫。” “那是谁？”萧灵儿追问道。 老太监稍加思索，“天道院和晋王。” “晋王萧庭均已经死了！” “可他的部下还有那些亲信之人没有死绝，还有一个沐雪清也不简单，若是能接这些人杀李载，那陛下就可以接着为李载报仇的名义，名正言顺将一切都收回来。” 萧灵儿越发不能理解，“哼！现在若是李载死了，这大梁就彻底完了。” “陛下想错了，就算李载死了，大梁也不会亡，因为总是有人会顶替上的，而这就是陛下能收复李氏手中权力的最好时机。” 老太监不紧不慢说着，好似他一心都是为了大梁。 萧灵儿脸色越发阴沉，“你若真是为了大梁，为了朕，那就不会只做个推波助澜之人，陈公公，时至今日，你都不愿意还说实话吗？” 龙椅上姿容绝世的女帝脸色越发难看，她有些烦躁地将手中奏章扔到桌上。 老太监继续解释道：“陛下，李载可以死，只是不能死在您手里，也不能死在老奴手里，仅此而已。” 萧灵儿不清楚老太监的解释是不是发自真心，但此刻李载人就在司礼监，她也不愿再耽搁。 “行了，你先去见他吧，记住，无论如何，别和他起冲突。” 老太监稍加思索，随即缓缓起身退出了大殿。 关于李载在宫中杀人的事情，萧灵儿自然是恼怒的，大梁的都城之中，他李文若如此目无皇族，简直是胆大妄为。 可萧灵儿如今也无可奈何，说到底，还是自己理亏在先。 纵然陈朔参与刺杀他的这件事儿，萧灵儿一开始并不知情，但陈朔毕竟是自己的人，这件事儿怎么着也撇不清干系的。 “唉……该如何向他解释呢？” 萧灵儿有些犯难。 …… 不过半个时辰，陈朔赶回了司礼监。 站在司礼监大门前，他看着房梁上挂着那些小太监，这些都是陈朔一手提拔起来的干儿子，一个个被砍去手脚，脸色苍白，早已死去多时。 人已死透，伤口还在滴着血水，陈朔却是面无表情。 只是看向禁军冷冷说道：“行了，都已经死透了，赶紧取下来吧。” 陈朔很是注重礼节，尽管他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在宫里，他素来秉持自己的身份。 于是进到司礼监中，朝着李载行了一礼。 “李相，这些年来咱们之间也算是有些交情，不知老奴这是哪儿得罪了您？” 正殿之上的白发少年轻轻端起茶盏抿上一口，嗅了嗅茶香，一下就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 “你这么多干儿子都死了，你居然一点不恼怒？” “身在皇宫，死于非命也是早有准备的事情，他们心里清楚，老奴心里也清楚。” 李载看着风轻云淡的老太监，心里顿时明白。 什么狗屁干儿子，陈朔根本就不在乎。 这老太监多半是为了避嫌，才故意表现出这般无法无天的模样。 毕竟执掌内宫的大太监，名利钱财若是不占一样，多半也不会得到皇帝的信任。 不过他们天然还是要比那些手握重兵的权臣更受信奈。 毕竟太监没办法生儿育女，终究此生此世也不过是个阉人。 “明白了，这些人不过是陈公公自污的手段罢了，看来这些年你来者不拒收了这么多钱财，也只是为了让陛下放心。” 老太监稍加思索，随即继续说道：“老奴这样的人，本是谨小慎微，生怕出半点差错，可老奴记得，先帝曾如此教训过后宫的妃嫔，若是想在宫里混下去，不能有小毛病，但得有点大毛病。” 李载并不了解这个老太监，但心还是有些钦佩，若非无根之人，他必定有经国之才。 “行了，陈公公，先过来坐下吧，其他人，都出去。” 此时陈朔亲自前来，李载倒也没什么顾虑。 他若是想对自己出手，早在刺杀的那天就可以做到。 至少不用等到今日，而且刚才外面传来消息，说是另外三只狐狸也在朝着司礼监赶来。 而此时，大殿之中只有李载和陈朔两人。 老太监丝毫没有脱泥带水，直言道：“相国要的线索，老夫这儿有，那天的刺杀也确实是老奴走漏了消息，还请李相海涵。” “海涵？沈复死了，那些跟着本相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也死了，你就一句海涵？” 陈朔丝毫没有畏惧，继续说道：“老奴不也死了这么多干儿子吗？” “哼！少拿你那些干儿子说事儿，直说吧，今日给本相几个名字，本相便离开司礼监。” 第331章 刺杀真相？ 这一次，陈朔很是痛快的说道：“晋王余孽联合了天道院余孽弄出的事儿，相爷可以从贵府之中哪个叫沐雪清的女子查起。” 这个答案倒是让李载有些意外 要知道沐雪清北自己关在府中的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也足以说明这个老太监不简单。 “为什么？” “不知相国问的是什么？” 李载心中怒意难消，一把摔碎了手中茶盏，冷冷说道：“陈朔，这次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有！”老太监也很是痛快，根本就没打算否认。 “你图什么呢？谁当皇帝对你而言有什么影响吗？” 李载总觉得这李公公的动机不够，当然，若是硬要解释为他是因为忠于先帝，所以才想着帮当今陛下除掉自己这个一代奸臣。 “顺水推舟，成人之美罢了，李相，泄露您行踪这件事儿都是老奴一人所为，今日你杀了老奴这么多干儿子，想来已是解气了。” 李载眯起双眼，冷哼一声。 “一句话就想让这件事儿结束？” “您贵为一国之相，向来金口玉言。” 李载冷笑两声，随即说道：“外面都叫我妖相，出尔反尔，奸诈狡猾才是我李文若啊。” 听闻此言，老太监也是自己来到李载身边的位置坐下。 “李相，别糊涂了，您又能将老奴怎么呢？不过是死一些属下而已，在京都，每天都会死人，这算得了什么？” “死了一些属下？陈公公，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朔沉默良久，随即笑道：“李相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该做什么，眼下，还是请回吧，今日司礼监走了水，不小心烧死些小太监都是小事儿，您回去可得当心一些，别走错了路。” 李载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威胁。 说实话，陈朔的说话做事都还算不错，他将今日这些小太监的死因归于走水，也就是给了李载面子，甚至要按下这件事儿。 同时也下了逐客令，言外之意威胁李载不要继续纠缠，若不然必定会自受其害。 就在这个时候，匆匆赶来的各大势力大佬已经来到司礼监外。 而李载稍加思索，也起身走出了门外。 刚好赶上迎面而来的萧龙衍。 “文若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要不要本王……” 此刻李载瞥了裴术和姬南天一眼，随即边走边说道：“出去再说。” …… 皇宫外，萧龙衍兄妹听闻了今日发生的事情，萧龙衍眉头紧皱，随即说道：“本王明白了，这陈公公背后另有其人。” 李载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这件事没必要继续追究了。” “哦？难道文若兄打算就这么算了？你不是要为沈兄弟报仇吗？” 今日陈朔的反应和话语都将矛头指向了萧灵儿。 感觉像是萧灵儿在背后指示了刺杀之事，而陈公公那故意拙劣的隐瞒更是将线索指向当今女帝。 可李载这个人，生性多疑，陈朔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是有人想要挑拨自己的和萧灵儿。 只是，陈朔他图什么呢？ 他难道不是萧灵儿的人吗？ 这么一个实力强横的老太监，李载自然不想证明与之起冲突。 当这个人杀定了，还得好生谋划一番，一切都要等到裴术的调查结果出来。 这也是李载大意的地方，陈朔居然是个这种程度的高手，着实让人想不到。 以前最多一位他是修为不错，毕竟也是皇帝身边的人。 可今日一见，那种灵力带来的压迫感着实让人难以承受。 “龙衍兄，先不多说了，这次的事儿，你就当不知道。” 萧龙衍本就是一副看戏的心态赶来，虽然李载没有大闹皇宫让他有些失望，不过这毕竟与他无关。 其实李载今日刚来的时候的确是为了大闹一场，但和陈朔交谈过之后隐约感觉到对方就是希望自己和萧灵儿决裂。 越是这样，李载便越不想遂了对方的愿。 这件事儿其实还有一个调查方面，陈朔有句话应该没有骗自己。 那就是沐雪清和晋王，所以今日回去好好审审沐雪清，想来能有所收获。 “既然文若兄不需要帮忙，那本王就和妹妹先回去了。” 李载独自回府，刚一回到府中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陈朔什么目的，暂时不用去想，也记不得。 眼下最应该问一问的是沐雪清这个女人。 从当时沐雪清送薛宁珂回京后，她就被相府扣押。 倒也没有将她当做罪犯，依旧好吃好喝供着，只是限制了自由，随时都有高手监视。 而则沐雪清似乎也清楚了自己的命运，几次想要自裁，都被拦下。 今日她被逮到李载面前，气色比起从前要差了许多。 一身瀛洲的服侍，披散的姬发式，颇具瀛洲女子的风格。 那一双暗淡的双眸之间，尽是认命的模样。 “又见面了，沐雪清。” 当初在凉州的时候，李载让裴术动手杀掉了他们七小只当中的三个男人。 沐雪清的挚爱夜白就在其中。 当初的三位少女，如今都各有际遇。 被他们丢下的薛宁珂，成了自己的娇妻美妾，一行站在了自己这边。 至于那些可爱小狐妖也在和自己一夜风流之后，彻底和林枫没了关系。 更是留在京都天道院内修行已久，只是许久未曾得见。 只有这位沐雪清，当初分别之后李载就再也没见过。 而这次她居然投身晋王麾下，也着实叫人感到意外。 “李载狗贼！！！有种你就杀了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叫着喊着想要除掉自己。 可今时今日都不需要让裴术出手，就她的实力，还未必能和自己为敌。 在原着之中，这些主角团成员因为林枫而鸡犬升天，得到了不少奇遇，所以修为提升才那么快。 可如今林枫都被自己搞得半死不活，他们少了诸多奇遇，倒也只是天赋好罢了，并没能迅速成长起来。 “别白费力气了，本相问你一件事儿，你若是好好回答，或许看在你将珂儿送回来的份儿上，本相给你一条活路。” 第332章 沐雪清的绝望 说来，这次薛宁珂虽是被沐雪清骗出洛阳，但这沐雪清竟是还会顾念那一点姐妹情谊，在最后时刻良心发现，将小丫头亲自送回洛阳。 虽然按道理来说，事情因她而起，也没什么好感谢的。 但在那种情况下，薛宁珂还能活下来，李载心里还是颇为庆幸。 所以这样的条件下，李载还是可以给她一条活路，前提是她能够给自己想要的答案。 沐雪清嘴角流露出轻蔑的笑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盯着李载说道： “别白费力气了，若是依靠晋王都无法为他报仇，那我宁可求得一死。” “哼！落在本相手里，你觉得你能轻易死得了吗？” 沐雪清沉默着，眼里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她知道李载这个人有手段，虽然不理解宁珂妹妹为何对他死心塌地，但在沐雪清心里，一定是这个狡诈之徒用了手段。 稍加沉默侯，一袭瀛洲衣物的清冷女子自顾自坐在了桌边，甚至还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但你真能放我走吗？” 李载稍加思索，这个女人还是有些危险，最多也就是不杀她，可怎么着也得圈禁起来。 “我可以不杀你。” “就这？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听闻此言，李载也懒得废话，直接出手，一股血腥气自体内散发而出。 自己打得了顾寒江的天魔真血之后，李载的修为越发稳固。 眼下已经能用出顾寒江吸收他人修为的招数。 当初顾寒江离开前就说过，荒古灵血功就是取乱之法，吞天道更是修行界最不耻的功法。 夺人修为，如同杀人父母。 自从掌控了吞天道之后，李载还是第一次功法全开。 一股可怕的血气将面前的清冷美人吸到面前，李载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 “从你的气息判断，已经玄阶巅峰修为了吧？若不是修行了荒古灵血功，同辈之中怕是还没人能制得住你。” 清冷少女的眼里闪过一抹惊恐，这些日子她每天都会被喂下滞灵散，一身修为根本就无法使用。 今日好不容易到了快药效失效的时候，她本想拖延时间等到药力消失，然后亲自动手报仇，可没想到是李载居然有不弱于自己的修为。 而且修得还是传说中的荒古灵血真经。 “你……你居然有如此强的修为……” 清冷少女的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变得无比虚弱，浑身的灵气开始不断的流失。 李载冷冷看着她的模样，“听闻瀛洲阴阳道的灵力颇为纯粹，如此修为，就便宜本相吧，正好本相已经到了突破地阶的边缘，加上你这些修为，多的都有！” “你……你住手！”此刻，沐雪清的眼里流露出恐惧。 说起来，哪怕就算是被李载羞辱她都还有所准备，生于瀛洲，虽还是完璧之身，但对那种事儿反而没那么看重。 土御门家的女子，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清白对她而言并不那么重要。 可修为不一样，对于修行者而言，自身的实力才是立足的根本。 若是被吸干修为，从此成为一个废人，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 “现在知道怕了？不过本相在意的，还是你的这一身修为。” 纯粹的灵力涌入体内，一点点化作真血。 李载只觉得自己的体内开始衍化出属于自己的天魔血。 这一瞬，李载似乎明白顾寒江当初为什么要给自己天魔血。 有他的真血为引，说不定将来自己也能得到顾氏一脉的天赋的神通。 转瞬，李载的气息开始不断攀升，他本就到了临门一脚，将沐雪清的修为吸干之后，更是稳稳站在了地阶高手的境界。 而沐雪清瞬间气势萎靡了下去，整个人仿佛重病之人一般，瘫软在地。 她伸出手，还是施展灵力手段，却是发现自己已然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李载……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沐雪清的恨意达到了顶峰，她恨不得此刻就拔出刀宰了眼前这个男人。 “嗯！眼神不错，沐雪清，现在的你，倒是让我放心多了，好了，现在本相不仅可以答应不杀你，还可以答应让你无忧无虑或者，从此洛阳做你的囚笼，离开洛阳城你就得死！” 李载已经没把这个女人放在眼里，当然，这些条件对此时的沐雪清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她只是凄厉地苦笑起来，心里只余下绝望。 “呵呵呵……那可真是多谢李相了……” “哼！现在说吧，给我一个名字。” 沐雪清已然不顾一切，这个时候她抬起头，面如死灰，眼神也已然麻木，“我不说你又能将我怎么样？羞辱我？还是杀了我？你以为我在乎吗？你能看着我一时，能看住我一辈子吗？我只要想死，总是有机会的……” “哀大莫过于心死，我当然知道当那个唯一支撑你活下去的希望消失之后，你就没什么可在乎的了，可若是本相给你一个希望呢？” 清冷少女根本就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讥讽笑道：“别白费力气了，我就是要其他人都活下去，让他们再找寻机会，终有一日，会亲手将你斩杀！！！李文若！我诅咒你永生永世，被人唾弃，被至亲之人背叛，被挚爱之人痛恨！我要你此后残生，鳏！寡！孤！独！” 她声嘶力竭地咒骂，好似此刻也只有这样的方式能宣泄一下她心中愤恨。 李载心想，自己这样的人，本就有一天会遭到万人唾骂，那些不重要。 至于亲人和挚爱，若当得起这两个称谓之人，也不会做那种事儿。 李载面无表情蹲下身，一把将她脸颊掐住，那水嫩的肌肤，触感令人心惊。 “呵，小丫头，我从不觉得刀斧加身和羞辱能让一个人屈服，你今日若是不开口，你知道本相会如何待你吗？” 对于这个女人，李载没有任何怜惜可言。 她一直就是自己的敌人，因为夜白的死，对自己心怀深仇大恨。 这次更是差点害死了宁珂，若不是看她还有些用处，李载早就打算将她弄死。 第333章 选择游戏 “呵呵呵……随你想做什么，别指望从我嘴里能问出任何事情来！” 李载拂袖一挥，将房门关上，随后粗暴地将沐雪清从地上拽起，随后将她推到桌边，一把按住了她的脑袋。 “小丫头，跟本相玩儿，你够资格吗？还记得当初和我一起的裴先生吗？” 沐雪清淬出一口血，冷哼一声，“我说了，你不必白费力气。” “夜白的真灵还在，早就被裴先生用养灵之法困住，说来这还归功于裴先生，当时他只是习惯性收下死者的真灵，想要套取情报，后来告诉我这件事儿的时候，我便特意让他将夜白的真灵留下，所以……他还是有机会能活下去的。” 此话一出，沐雪清突然瞪大了双眼。 “你……你说谎！不可能！夜白大哥他……” 这件事儿确实是真的，裴术毕竟是搞情报出身，有些本能的习惯，阴差阳错留下了夜白残破的真灵。 期间有一次闲谈说起，李载就让他好生收起，用法宝养灵。 可以说，如今的夜白，就是一个被养在法宝之中的残魂。 有这东西作为底牌，李载也没有废话，直接命人去将藏有夜白真灵的法宝取来。 那一座小塔，如今就是夜白的栖身之地。 李载直接将那虚弱的残魂放出，夜白的真灵很是虚弱，但这二人还是终于见面。 沐雪清顿时红了眼眶，看着夜白的真灵后心里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 李载没有给他们二人多说话的机会，随后直接将法宝收起。 沐雪清有些着急地看着李载，“把……把夜白大哥还给我！” 李载坐到了桌边，倒上一杯茶后把玩起茶杯。 “还记得当初做过的选择游戏吗？今日再来吧，你此时若是告诉我答案，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可以将他还给你，你要救他也好，要就这么一直将他待在身边也罢，都随你，事情办完，你要离开，随你！” “我答应你！”沐雪清没有丝毫犹豫，随即继续说道：“还有，策划刺杀你的人是天道院出世派的长老……” “就不问问我要你做什么事儿？也不听听另外的选择是什么吗？” 沐雪清莹莹目光之中，多了几分恳求。 “只要把他还给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朝思暮想的人也许还有活过来的机会，这让沐雪清瞬间失了理智。 “不错，你现在这个态度，咱们就能继续聊下去，接着刺杀案的背后主谋说！” “听说是道门小师叔！也就是玄通道人的师父，他已然出关，得知弟子死讯，想要为弟子报仇。” “道门小师叔？没听过，他为什么不亲自动手？”李载追问道。 沐雪清继续解释：“可能是顾虑你的身份，他若是对你出手，就等同于道门对大梁的宣战。” 李载稍加思索，将这件事儿放在了心上，随即打算之后让裴术去调查一下。 眼下，他继续看向沐雪清说道：“既如此，我先跟你讲讲我需要你做的事情。” “你说！” “我要你帮我对付林枫，也就说用背叛朋友的方式，来换取你的挚爱。” “什么？”沐雪清愣在原地，此时才渐渐恢复理智，神情之中闪过犹豫之色。 李载见她心生犹豫，当即说道：“你若是不愿答应，现在还来得及，给你的另一个选择是，你和夜白一起灰飞烟灭，本相会命人为你二人超度，若是佛门没有骗人，也许你们来生还能相见。” 李载直接将自己给她的选择说出。 他虽然不指望沐雪清能真心效忠，也不指望她能真心在自己这儿图点儿什么。 如此这个人就还有可利用的价值。 林枫的阿娘，就是李载下一步的计划。 二弟的断臂，弟媳妇儿的双眼，还有自己属下们的伤势，都有希望恢复。 而想要执行这个计划，就得需要一个眼线。 沐雪清真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她被自己弄得这么惨，当初和林枫还有金兰之情，想取信对方肯定不会太难。 此时，沐雪清内心挣扎一番后好似突然坚定了起来。 “我答应你！林枫当初丢下我们而逃，我也早就与他恩断义绝。” 说起来，结义也是当初几个男人的提议，沐雪清是冲着夜白才和那几人待在一起。 现在想想，若是能救回夜白，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看着沐雪清如此坚定，李载也不再犹豫。 “很好，本相答应你的事情会做到，今日先去休息吧，离我这个计划实施还有一些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李载松开了手，不再为难沐雪清。 此时的沐雪清心绪难宁，明明之前自己已然决意赴死，却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等变故。 只是她不后悔，因为这件事儿本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沐雪清被府中下人带去休息，李载这才坐回榻上。 就在沐雪清刚被带走的时候，一道曼妙声音从屏风后走出。 “恭喜主公修为精进！” 转头看去，天璇星叶无秋心不在焉说了一句。 李载摆了摆手，“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吧？如何作想？” 此时的叶无秋心里只有为沈复报仇一件事儿，听到了刺杀的幕后主使她也很是着急。 “当然，主公，让我去调查这位道门小师叔吧？” “不行，你还不够格，等着吧，沈复的仇，我会报的！” 叶无秋眼里闪过一抹阴狠，“这个叫沐雪清的女人，也定是背后谋划者之一，土御门家的邪法，定是她提供给真凶。” 李载点点头，“嗯！” “主公难道真的打算放过她？” 李载笑着摇摇头，“对敌人不需要仁慈，当然，本相不会杀她，也会答应她的要求，当然，最后守不守得住，就不怪本相了。” 叶无秋稍加思索，也明白了主公这是留着这个女人还有用，索性也不再多言。 “那属下先去联系裴先生。” “不必着急，这两日客人估计会有不少，先等等，裴术那边，我自有办法联系。” 想到裴术留下的手段，着实好用，李载也根本不着急。 第334章 登长安王府 随着修为的精进，李载隐隐感受到了自己体内那澎湃的血气。 当初在玄素的帮助下领悟吞天道时李载就感受到了那般惊世骇俗的煞气。 宛如天地都管不住的魔兽，昂首挺胸，准备冲破世间枷锁。 今日得了沐雪清的修为，李载的修为已然稳定在地阶中品，对于千叶神凰羽的掌控也越发熟悉。 他独自坐在房中，手里的银色飞剑化作一百零八片银羽。 难怪当初萧若溪能用此等法宝名扬天下，这法宝操控起来的速度和杀伤力都无比惊人。 指尖轻轻操控，飞剑随心意而动。 随手一指，府中不知哪方门下送的那个青花瓷瓶被整齐切掉。 李载的眼神越发深邃，他知道自己不能沾沾自喜。 因为他见过真正的高手，一个陆轻云就不说了，还有顾寒江那样的前代绝顶，甚至还有沈云流这样能让天下高手胆寒的绝代剑客。 这些都是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在这样的世界设定下，地位和权力都不能成为保障。 “看来是时候和天道院的这些人接触接触了。” 天道院分为出世派和入世派，他们里面的水很深。 出世派的人大多都是纯粹的修行者，但这个所谓的纯粹，可不是那种找个深山一猫就不问世事的出世。 而是他们的心里，只有修行，凡俗之争，哪怕这篇天地的国度名不聊生，也不会影响他们求仙问道。 而入世派之中也分两派，一派致力于亲力亲为改变天下，正如那位天道院长。 一派选择凡尘游历，修心渡劫，正如那些行走于天下的道门传人。 其实说起来，萧若溪的凌霄阁也是道门传承。 而她就是出世派之中选择修心渡劫的那一类人。 这也是萧龙衍要将她带来京都的缘由，一方面萧若溪能帮她掌控天道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萧若溪自己的修行。 她总是说出世，超然物外，可不曾拿起，谈何放下。 于是在王兄的影响之下，她也开始渐渐学着去拿起一些东西。 承认自己的郡主身份，便是拿起了荣华富贵和地位。 掌控凌霄阁，成为一代修行者掌教，便是拿起名利。 所以这一次想要对付天道院的那些人，就得把萧若溪带上。 正好，如今萧家兄妹都是自己的盟友。 说起来，自打跟天道院追随晋王叛乱之后，不少人受到了牵连，其实李载最清楚不过，天道院之中，未必所有人都该死。 只不过眼下知道了那个要杀自己的人乃是道门小师叔，这件事儿可就有些棘手。 而今李载的身边，并没有多少高手能帮得上忙。 本来要赶回的月神姬，也因李载一封密信而掉转方向，在洛水营外带走了一些月郎玄甲的高手，朝着青州方向赶去。 自从知道了隐藏在背后的敌人是谁后，李载就防了一手。 在京都倒是不用怕什么，可如今，自己在乎的人里，有些不在京都。 雪儿刚踏上回青州的路，而李载也让二弟延迟去凉州的时间，这一系列的准备，都是因为李载猜不透陈朔想做什么。 那个老太监同样是个让人无法安心的主儿。 …… 第二天一大早，李载亲自登门拜访萧龙衍。 不得不说，长安王府修得格外气派，但又并没有太过奢华，就像走进了寻常朝臣的官邸。 见到李载来访，萧龙衍喜出望外。 “文若兄，我还以为你忘记咱们的约定了呢？” 说起来，之前答应两家联姻的事情，沈依依改名李依依，以李载堂妹的身份，成为长安王妃。 这件事儿，萧龙衍一直惦记着，只是这些天发生这么多事情，李载可没心情搭理萧龙衍。 “龙衍兄，今日登门就是为了这件事儿，想来最近的事情你也听说了，我李家也没什么心思办喜事儿，无论如何，你可否多等些时日。” 萧龙衍知道李载不是在推脱，毕竟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也心知肚明。 “那文若兄今日前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让本王相助吧？” “我想问你，裴术答应的一万灵驹可否还给你了？” 萧龙衍稍加思索，“嗯！这孙子倒是说到做到。” 李载点了点头，“如此就好，我需要人手。” “人手？文若兄别开玩笑了，在京都你会缺人手？” 李载故意露出一副为难之色，当然，如今他确实也找不到多少高手能帮上忙。 “我要的是高手，至少也在绝代境中品往上。” 此话一出，一旁萧若溪坐不住了。 “李相要做什么？要说绝代境的高手，你家里不就有一个吗？” 当今天下谁人不知李氏二女君李沁棠成了绝代榜首？ 李载当然知道，自己要对付天道院的高手有二姐帮忙是最好不过。 只是自己要分心的话，家里必须要有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 如今的局面，大姐肯定不行。 连自己都差点遇刺，若是没了二姐镇守相府，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不够，我二姐需要镇守京都。” “你难道要出京？” 李载想了想，随即说道：“不一定，事涉天道院，说不定会！” 此话一出，萧龙衍认真思量起来。 他自己就是绝代境中品的高手，虽然比不得妹妹萧若溪，但只要不是遇上顶尖高手，定是能够自保，而且他的麾下也有一些隐藏在白龙骑之中的死士。 只是李载有二姐镇守京都，他可没有。 不过既然是联盟，萧龙衍也不想放过这个卖人情的好机会。 “这样吧，溪儿带着凌霄阁众人陪你走一趟。” 听到这话，萧若溪有些不乐意了，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知为何，她心里对李载总是莫名的生出厌恶，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李载这种人。 在她看来，李载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奸贼。 尽管她的王兄也是如此，但她了解王兄，清楚王兄仁慈良善的一面。 “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萧若溪当即拒绝，压根儿不想给萧龙衍这个面子。 不过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让萧若溪帮忙，李载怎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第335章 妙玉真人 “如此，那就多谢龙衍兄，多谢若溪妹妹了！” 李载此刻主打一个已读乱回，完全没理会萧若溪的不情愿。 听到这个“若溪妹妹”这个称谓，这位号称谪仙的白衣道姑眉头微微皱起，伸手握住了背后的宝剑。 此剑名为残风惜月，早年乃是一位女剑仙所有。 也正是前不久李载赠予萧若溪之剑。 刚摸到剑，绝美道姑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纵然再如何不喜欢李载这个人，可拿人手短，这第一点就算是谪仙一般的人物也逃不掉。 若是其他的金银细软也就罢了，偏偏这把剑她还如此喜欢。 “哼！注意你的身份，担心本座宰了你！” 萧若溪本就是个性格孤傲之人，一生求问忘情大道，在入世之中求出世，当今天下，敢在她面前如此轻挑的人可没有几个。 此话一出，萧龙衍也显得有些尴尬，随即开口说道：“溪儿，这些日子里就给文若兄帮帮忙。” 看到王兄说话，绝美道姑也不再多言，冷哼一声说道：“哼！今日我去叫人，明天之前我会来找你，不管你要做什么，现在都给我等着……” “不行！今日我就要去天道院。” 李载已经迫不及待，萧若溪不解，：“你不就是先去想那个什么小师叔报仇吗？实话告诉你，就算是我和李沁棠练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萧若溪开口威胁道，眼里杀意流露。 “连萧姑娘都知道这件事儿了？” “哼！京都说大不大，想查清这件事儿很难吗？”说到这儿，萧若溪的神情也凝重起来，继续说道：“传说那人乃是道门至强者的小师弟，虽然实力只能算是半只脚踏入地仙境的程度，但他那位师兄可是天下皆知。” 李载稍假思索，“传说中已经羽化飞仙的道门太清真人？” 在原着中也提及过，道门至强者太清真人，一个能一人力压四大绝顶的天下第一人。 只是老早就传出羽化成仙的消息，所以李载一直没有将这个人当成是威胁。 而他那位小师弟妙玉真人便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不过原着关于道门势力的描绘并不多。 真正的高人超脱世俗，他们参透天道循环，深知斗转星移和王朝更迭不过是道法自然。 而那些身在道门却卷入尘世的道门弟子，大多也都不是什么让人难以对付的存在。 只不过这位神秘的妙玉真人李载倒是根本就不了解。 “连若溪妹妹都没办法，那本相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了。”李载漫不经心地调侃道，一副好似真的打算就此放弃复仇的模样。 萧若溪先是眉头一皱，那清冷的双眸之中闪过一抹厌恶，但明灭不定的目光之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些不自在。 “哼！你想死吗？今日可没有人能护你周全！” 李载连忙一副认怂的模样，“好了好了，这不是和龙衍兄关系好吗？你看，龙衍兄叫我一声文若兄，那你叫我一声文若哥哥不过分吧？” 萧若溪脸色阴沉得可怕，这次她毫不犹豫拔出了宝剑。 萧龙衍连忙制止，还一脸尴尬地对李载说道：“文若兄你说你也是，既然要舍妹帮忙，还一个劲儿激怒他做什么？我这妹妹，连我都管不住的。” 白衣道姑带着几分怨怼瞥了王兄一眼，“王兄，果然我还是不能忍受此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反正他也不可能打得过那位妙玉真人。” 一听这话，李载突然生出一个疑惑。 “妙玉真人？话说，这是不是个女子啊？” “怎么？风流多情的文若兄，一听到女子便想到对付她的办法了？”萧龙衍带着几分笑意调侃道。 萧若溪冷哼一声，“下流。” 李载摇摇头，“和那种事儿无关，了解敌人才能更好地对付她，和太清真人同辈的坤道，想来实力不会弱。” 女子和男子还是有所不同，至少这可以让李载对这位妙玉真人有个初步的判断。 萧龙衍隐隐有些担忧，“文若兄，如今你可是招惹了不少敌人，一个妙玉真人，因为弟子的死要你李家付出代价，宫里还有一个不知其目的老太监，你当真打算和这些人为敌？” 李载笑而不语，“龙衍兄既然上了贼船，如今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如今的大梁京都内，四大权臣可以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捆绑在李家这条大船之上。 这便是李载藏得最深的一个计划，国府天道。 简单来说，也就是让真正的核心战力全部掌控在大梁朝廷手中。 让那些以武犯禁的修行者认可甚至是敬畏大梁的律法。 天道院便可作为将来的基础，所以从一开始，李载就没打算对天道院屠戮殆尽。 而是要将他们演变成一个真正的镇国神情。 天道院是道门留给人间的枢纽，这一局，李载要将道门拖下水。 …… 尽管萧若溪再不情愿，但在王兄的要求下，她还是选择跟在了李载身边。 凌霄阁真正的核心战力只有十二人，传说这十二人联手可战地仙境强者。 当然，那只是传说，李载了解原着，这十二人布阵的威力，最多也就能和半步地仙境的修行者打上那么一打，能不能赢还两说。 不过眼下的京都，这等战力已经足够。 当天正午，李载和萧若溪坐在马车内，朝着天道院赶去。 自打上次姬南天带人封了天道院之后，里面的学子都处于被软禁的状态，当然了，大部分只顾着求仙问道的天道院弟子也没当回事儿。 本来他们也不太喜欢和外界交流。 去的马车上，李载一袭素裳，悠然喝茶。 “马车上还喝茶，你就不怕洒一车？” 见到李载从长安王府出来之后就一直不说话，萧若溪微微皱起眉头，心想这个男人也不是安静的性格啊？ “若溪妹妹要来一杯吗？” 听到这个称呼，萧若溪还是很反感，但他这不要脸的劲儿，还真有些像王兄。 “本座是不是说过，不许这般称呼我？” “若是按照年纪，你应是小我半月。” 这倒是事实，萧若溪年纪不大，萧龙衍倒是比李载年长许多。 第336章 前往天道院 每次和萧龙衍在一起，两人都是假客气互称对方为兄。 倒也都是没脸没皮，所以萧若溪只当李载是个更加阴险的“王兄”。 “哼！本座乃是出家人……” 话还没说完，李载突然凑到了萧若溪面前。 那俊秀的脸庞就停在了萧若溪面前，透过马车窗吹进的微风带起白发，甚至飘动到萧若溪的脸上。 “出家人就没有儿女情长了？” 萧若溪一愣，眼里充满了诧异，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来，除了那几个一直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绝代榜高手，谁有资格在她面前这般轻浮？ 只见她突然一掌将李载推开，虽然收着力道，却是让李载暗暗吃痛。 “放肆！你若再敢如此孟浪，我阉了你！” 对于李载风流的名声，萧若溪也是早有耳闻，她最是讨厌这种用情不专之人。 只是李载这张嘴，素来如此。 就算见到萧若溪明显有些生气，却还是调侃道：“我说的儿女情长，又非是指那男女之情，你和龙衍兄的兄妹之情就不是情了？” “哼！你最好趁着我还没有动真格前，闭上你那张臭嘴！” 眼前面容绝世的萧若溪，难得会有如此失态的模样。 她可是谪仙，就姿容而论，当今天下，怕是除了萧灵儿和雪儿也没几个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当然，她超凡脱俗的气质才是关键，多年修道，宛若天山之上孤傲的雪莲，纤尘不染，绝非凡俗之物。 她这样的女子，才是真正让人一见就望而生畏的谪仙。 此时，李载稍微正经了几分，“不是你先开口吗？去天道院的路可不近，姬南天下令封了天道院，用的都是高手，倒是不怕他们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绝美道姑递来一个白眼，“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有道门撑腰，便不会有什么大事，有种你就真的去天道院杀个人看看，你瞧瞧他们敢不敢给你来个血洗洛阳？” 李载稍加思索后笑了笑，“咱们在洛阳的时候，二姐会时刻关注我的动向，若是天道院有变，凌霄阁加上天剑宗，灭一个天道院不难吧？” 这句话李载倒是没有吹牛，毕竟天道院并不是道门。 看着李载眼神之中流露出的认真，萧若溪有些着急，“你疯了？难道真打算在天道院动手？” 李载摆了摆手，“我像是自毁根基的蠢货吗？这要是在洛阳打起来，本相苦心经营的一切可都完蛋了。” 此话说完，萧若溪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她却认为，李载这个人未必做不出在洛阳动手这种事儿。 毕竟当初天水岭屠戮两万玄甲神骑的事情足够震撼人心。 此人似乎没什么顾忌，也不爱名声，为达目的更是不择手段。 “你打算怎么做？” 李载有些诧异，转头瞥了一眼，“你不是让我闭嘴吗？果然，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心里却想得很。” 对男女之事没有经验的绝美道姑一时没能听懂李载的话，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傻白甜，毕竟萧龙衍不再蜀地的时候，她便是蜀地唯一说了算的人。 也没少和军中那些兵油子打交道，有些话还是听过。 所以反应了片刻后，萧若溪冷下了脸。 “这是最后一次，你若再敢跟我面前说这种话，我宰了你！” 李载乖乖闭嘴，现在可没有萧龙衍帮自己说话。 索性此时马车到了天道院外，驻守的军队便是风华灵骑。 不过这些人都听命于姬南天，哪怕其中有些还认得李载的身份，也没有直接放李载一行人进去。 “将军，你可以现在去向青州王求证一下，本相不为难你们，若是青州王不答应让本相进去，那本相转头就走。” 验证这种事儿，要不了多久，但枫华灵骑的人还是让李载等在了外面。 萧若溪带着几分讥讽说道：“看来姬家女婿这个身份也没这么好用啊。” 李载知道她并不喜欢自己，所以总是时不时找到机会就讥讽自己几句。 心里倒也没在意，只是顺口说道：“是啊，早知道就该做龙衍兄的妹夫，说不定将白龙骑拉来，对方就不敢拦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只觉一道凌厉的罡风袭来。 李载连下马车的动作都省了，好在有所防备，萧若溪也并未下狠手。 只是马车肯定不能要了。 “我说，若溪妹妹，你可知道这车架京都只此一辆？记得赔我啊！” “哼！”萧若溪并未理会，看着李载那事儿不着调的模样，心里越发讨厌了起来。 可答应王兄的事情不能不做，早知道就不帮这混蛋了。 好在，李载并也是见好就收，在街边找了个人去楼空的茶摊儿坐下，用自己带着的茶水喝了起来。 直到刚才的将领回来，二人才得以进到天道院。 “相爷，王爷说了，您进天道院做什么都可以，我们不必拦您，还请进吧！” 李载招了招手，示意身边高手都跟上。 天道院内，防守无比森严，毕竟里面软禁的大多都是天道院赫赫有名的长者。 “带路吧，先让我去见天道院主事的几位。” “回禀相国，以前天道院的事情都是那位玄通道人在做主，如今天道院内谁说了算还真不一定。” 尽管萧若溪清楚李载想找的人就是那位妙玉真人，但也没有拆穿。 只是故作漫不经心说道：“你就不怕他们在天道院内宰了你？” “这不是还有萧姑娘在吗？你不会让我死的。” “哼！是王兄不想让你死，我可不一定。” 李载自顾自走进天道院内，说起来，自打那时收下小狐妖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这次正好见一面，看看这个小丫头是否长大了些。 刚一进到天道院主事堂，李载就看到其中的各大长老，当然其中并不包括颜若幽，毕竟她早已离开了天道院。 “诸位想必都知道本相的身份，今日来到这儿，为的就是你们的处理问题。”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一位长老坐不住，“朝廷打算怎么处置天道院？” 第337章 天道院内 李载直接坐到了正堂上，此刻有天道院的弟子前来奉茶。 堂下所坐近十人都是如今天道院的核心长老，这些人纵然代表不了道门，但说话还是有一些分量的。 “诸位，天道院卷入晋王谋逆，这件事儿你们没什么可说的吧？” 要说这些道士还算是硬气，特别是刚才开口的那位老道，须臾皆白，仙风道骨。 只见他站起身来说道：“天道院素来不涉朝堂斗争，这次的事情，是院长一意孤行，我天道院已经为此付出代价，青年一辈之中的高手几乎全部死于天剑宗的屠戮，朝廷还不打算就此作罢吗？” 此话一出，引起了周围数位长老的不满。 纷纷看向李载，李载本就没有对付天道院的打算，只不过今日来此，为的就是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小师叔。 既然达成了联盟，萧若溪倒也没有在这种场合下拆李载的台，只是拉了张椅子安安静静坐在李载身旁。 有眼尖的已经看到了这位凌霄阁主，那超凡入圣的气势，也是让不少人暗暗惊叹。 如二姐和萧若溪这样的高手，也许和四大绝顶比起来确实不算什么，但在天下修行者眼里，地仙境人物那都是传说般的存在。 很少有人提起，也不会有人将他们拿出来和修行界高手相比。 也就是说，在天下人眼里，像萧若溪这样的大派宗主，那就是修行界的牌面，其威慑力不可言喻。 李载拂袖看去，“诸君，若是朝廷还是不打算放过天道院，本相今日也就不必亲自前来了，直接调集高手围剿不就好了吗？所以诸位大可放心，今日本相来，便是给你们一条活路。” 虽然这话听起来是那么居高临下，好似李文若一介文弱书生就能左右他们的生死。 可仔细一想，天道院不占理在前，势力不如天剑宗和凌霄阁在后，所以这些个向来傲气的天道院长老也没敢反驳。 还是那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再次开口，“活路？李相要给我们什么活路？” 这一次，李载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反而是在顿了一下之后先说起了自己遇刺的事情。 “在说天道院的处置之前，本相想要先聊一聊一件私事儿，之前京郊遇刺，诸位有所耳闻吧？” 其实遇刺这件事儿，天道院的人也心知肚明。 是那位小师叔暗中谋划，要为天道院长报仇。 “李相，这件事儿，和我天道院没有关系，从、自院长从逆之后，我天道院门人就已然分成了两派，之前应对青州王的奉旨审查，那些追随谋逆之人已然伏法……” “伏法？呵！现在倒是撇得干净，死无对证是吧？本相都明白，也不想追究什么，本相就一个要求，让道门发布公告，将妙玉道人逐出道门，从此她不再是道门之人！” 李载不想和道门为敌，而且道门众人也算不得敌人。 其中也确实有很多真正心系天下之辈，所以在妙玉真人这件事儿上，李载需要的就是让这位女修被道门舍弃。 是不是真的舍弃不重要，至少要让道门将她划分出去。 此话一出，一位长老顿时不干了，站起身来骂道：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擅论我道门之事？李文若，你可知在修行者眼里，什么人间帝王，一国之相，都不过土鸡瓦狗，一触即溃！” 李载就知道，肯定会有这种人，心下也不着急。 “你们可以慢慢想想，本相并不着急，不过本相不是很有耐心，若是你们不愿向道门提起这件事儿，那本相可以帮帮你们！” 此话一出，李载的脸色越发阴沉。 萧若溪也感受到一丝莫名的紧张，她很是不理解，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实力这么弱，到底是为什么敢在这么多天道院高手面前大言不惭呢？ “李相是在威胁我等吗？” “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天剑宗和凌霄阁会不余遗力，让诸位灰飞烟灭！” 李载轻轻抿上一口茶，随后转头瞥了绝美道姑一眼。 好在萧若溪这个时候并未拆台，点了点头，示意让李载放手去做。 天道院内，还是有清醒之人，甚至这个时候不能和朝廷为敌，若不然只会让事情越发不可收拾。 “李相的话，我等会认真思量，不如今日就先……” 没让这位长老将话说完，李载直接打断道：“可以，今日你们不愿，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本相又不是要你们把凶手交出来，只是让你们和她划清界限而已，你们好好想想吧！” 此话一出，李满堂皆惊。 李载这么说，那就是说明是要继续追究下去。 “李文若，小师叔的辈分算是如今道门最高的人之一，你敢当着我们的面儿提这种要求，是不把咱们道门放在眼里吗？” 这种无意义的争吵，李载最是不喜，想了想说道： “别扣这种帽子，今日本相说的这件事儿只是个人要求，和朝廷无关，你们也可以不答应，但你们天道院的妙玉真人刺杀朝廷命官，就得按照我大梁的律法来办！” 此话一出，坐席之间传出嗤笑声。 那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更是直接站起身来讥讽道：“江湖事江湖了，大梁朝廷什么时候有资格管修行界的事儿了？” 拿在漫不经心说道：“那就从今日起吧，本相作为大梁相国，今日便给诸位交个底儿，此后大梁籍贯的修行者，必受大梁朝廷节制，你们可以不听宣，但必须听调，君王剑锋所指，便是你们前去的方向！” 这句话说出口，包括萧若溪在内都瞪大了双眼，她决计想不到，今日自己来帮李载，竟是把自己也坑了进去。 这几个意思？合着白帮忙不说，以后还得让凌霄阁势力也归附朝廷？ 这种桥段，简直就像王朝为了打压江湖势力，开始对各门各派扫荡，顺者生，逆者死。 “李文若，你说什么？” 萧若溪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看着李载。 此时李载眉头微微皱起，双眼眯成一条缝，随即说道：“萧阁主稍安勿躁，诸君也莫要着急，且听我仔细说说此举深意。” 第338章 法 李载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提出来，必定会受到不少人反对。 甚至是二姐，都很可能不支持。 但李载很清楚这些江湖人掌控力量会带来的后果。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是一位老前辈曾提过的一句话，不知尔等是否认可？” 这句话一出，周围人唏嘘一片，倒是都没有急着接话。 只有白衣道姑稍稍楞神，看向李载时，眼里多了几分犹疑。 “读书人妖言惑众，武者以武犯禁，但李相今日要约束的可是修行者，你觉得修行者是寻常武夫吗？” 李载看到萧若溪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嘴角顿时浮现笑意。 说服这些人未必能这么容易，但说服萧若溪，说不定不难。 她虽超脱物外，多年求一个出世之道。 但毕竟生长在大梁，有数蜀地的郡主，见过的百姓流离和战乱并不少。 加上她有那么一位心怀天下的王兄，这难免对她有一些影响。 李载继续说道：“修行者不也是人吗？是人就该被约束，若是没有约束，那你我就是畜生，正如你们不耻那些魔教中人一样，你们也有自己的规矩，但你们可知道，就算是魔教众人，也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所以本相要的是，天下修行者和普通人都一样，遵守一样的规矩准则。” 说到这儿，李载就收住了自己的话。 因为再说下去，就要说到人人平等这话题上，但这个世界和这样的国度，太多伟大的理想只会成为笑话。 修行者和普通人本就不平等，又凭什么能要求平等呢？ 也许不是所有的修行者都会将普通人当做猪狗，但也绝不会将普通人当做和自己一样的存在。 这是实力和地位带来的必然差距。 “幼稚！李文若，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这是在和天下修行者为敌！” 此时的萧若溪感到一阵胆寒，她隐约听懂了李载言语之中暗藏的意思。 所以她对李载刮目相看，震惊之余也有错愕。 最后还是觉得李载那欲言又止的话，不可能照进现实。 当然，李载也不会傻到以为这个世界能被自己改变，他只是想稍微改变一点。 毕竟有史可鉴，在华夏历史上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变节点，那就是法治的诞生。 从商君变法开始，秦国开始走向强盛。 其实修行者自己也有所谓的名门规矩，只是这些规矩都没有这么强的约束力。 李载看着此时萧若溪一本正经的模样，稍加思索后说道： “诸位，如果大梁朝廷能有一支震慑天下的修行者势力呢？在大梁的律法之中，加一些约束修行者的条例，这不是什么难事儿，重要的是这么做的好处，一国之法典，只要足够公允，那才是稳定乱世的关键，乱世之后，第一件事儿就应该建立秩序，所以……诸君，这就是我给你们的活路！” 就在这个时候，场中再次传来嗤笑声。 那位最开始一直跟李载针锋相对的道门高人脸色阴沉地说道： “李相此言未免太过天真了，你觉得就算你弄出一个什么法典来，就能约束修行者了？” “事情总得去做不是吗？难道人一开始就有规矩限制？在座的都是修行者，应该也探索过关于人类起源的事情，要说咱们在未开灵智之前，不就是一群野兽吗？因为我们成了族群，有族群就得立规矩。” “若是有人不服你的规矩呢？” “那就教教他！”李载眼里闪烁起精光。 他知道这件事儿很大，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敲定。 而且这个想法尚未跟陛下和几位盟友提起，说不定也会遭到反对。 但今日李载想找那位妙玉真人是小事，这件事儿才是大事。 他想让这群天道院的人成为自己构建新秩序的基础，只是眼下的情况看来，似乎还有些难。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这些话，应该会最先传进道门的耳朵里。 道门作为修行者势力之首，门中正派人士居多，且广布天下。 他们将自己的想法散出去才最重要。 还是那个道理，就像要为月郎正名一样，有人反对，那就会有人赞同。 此刻，不少人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载起身缓缓走出天道院，“今日要说的就这些，诸君好好想想，我过些日子再来！” …… 天道院外，一路沉默的萧若溪直到上了马车才终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李载。 “你知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李载深吸一口气，这次没有端起茶盏，而是看向一旁的酒葫芦，递给萧若溪。 “要不要来点儿，这可是相府珍藏的好酒！” “和你说正事儿！回答我的问题！”萧若溪眉头紧蹙，她开始为王兄担忧起来。 和这么一个疯子联手，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李载想了想，接着说道：“萧姑娘，你想过云游天下，去做个自由自在的侠客吗？” 看到李载老是这般东拉西扯，白衣道姑渐渐失了耐心。 “哼！你是非要等本座把剑架在你脖子上才肯好好说话吗？” 李载直勾勾盯着萧若溪，眼里没有丝毫惧色。 直接抓住了剑，“你不会杀我，就别拿剑吓唬人了。” “哼！你可以试试！”此时萧若溪脸色越发难看，剑锋上挑，抵住了李载的喉咙。 李载缓缓朝前靠近，直到凑近了那张绝美的面容。 一双冰冷深邃的双眸，盯得眼前绝美女子一阵不安。 “你看，你的剑一退再退，若溪妹妹，若是你王兄在这儿，他大概不会质疑我什么，而是会一脸兴奋地骂我是个疯子，然后兴致勃勃跟我聊一聊关于如何约束修行者的事宜！” 萧若溪一愣，心想这混蛋居然还挺了解王兄那个蠢货。 “你退回去！”回过神来时，萧若溪感受到了此刻二人如此近的距离。 那沉寂多年的内心，突然有了一丝颤动，那不是情窦初开的激动，而是一种道心不稳的慌乱。 李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径直朝着那毫无血色的双唇亲了上去。 这一瞬，萧若溪的猛然瞪大了双眼。 第339章 若溪 萧若溪可不是什么不经世事的少女，双眸之中的惊愕闪过后，更多的还是愤恨。 这一次，她没有留手，一掌打在李载胸膛。 面对绝代境巅峰高手如此近距离的愤怒一击，李载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运转功法，也根本扛不住。 本就残破的马车，这一刻突然碎裂，李载倒飞出去。 护卫连忙上前接住李载，好不容易稳定住身形，李载嘴角溢出鲜血。 只是脸上依旧挂着得意的笑容，“果然，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不过倒是有点甜，不亏！” 说着，李载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看到他的动作，萧若溪想到刚才的画面，恼羞成怒。 “混蛋！我非宰了你不可！” 李载便是如此，不管对方是多么危险的女人，只要吃准了对方不会动自己，那就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萧若溪确实我行我素，一般人不敢轻易招惹她。 但李载吃准了她不会杀了王兄的盟友，再者说，攻略眼前这位号称谪仙的出家人，本就是李载一开始的计划。 对付萧龙衍的计划一个有两环，一个是美人计，一个便是他看得比命还重的亲妹妹。 这萧若溪是个真正的求道之人，可求道者，便是入世见天地众生，直到最后看清自己。 越是她这般清心寡欲不染世俗的女子，不像小姑娘那么好骗，也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就动辄付出一切。 但萧若溪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痴于道。 天道亦或者人道，越是往大升华的东西就越能吸引到她。 比如理想，比如信念。 当然，李载并不想用这种纯粹的东西去利用一个女子，但至少让她看到自己心里还算干净的东西，她或许能站在自己这边。 她才是那个可以联系自己和萧龙衍的枢纽。 此刻，周围的护卫一拥而上，都警惕地看着萧若溪。 李载轻轻推开搀扶自己的护卫，随后说道：“都退下，萧姑娘若想杀我，你们拦得住吗？” 护卫们面面相觑，但还是不敢违抗李载的命令。 此刻萧若溪眼里隐隐生出几分不忍，敲好，长安王府的马车也来到天道院前。 一位凌霄阁弟子下马朝着萧若溪行礼，“阁主，这是王爷准备的马车。” “王兄？他提前准备马车干什么？” “说是有要事请阁主和李相回府！” 萧若溪稍加思索，“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儿？” “属下不知，但您回去就知道了。” 小姑娘朝着对方萧若溪行礼，白衣道姑转头瞥了李载一眼。 “没死吧？” 李载擦去嘴角血渍，“若溪妹妹又不舍得杀我，及时收手倒是没伤到根基，一些轻微的内伤而已。” “哼！上车！”萧若溪转身走向马车，见到李载并无动作，随即回眸冷眼看来。 “难道还要本座请你？” 李载两袖一挥，将手背到身后，“现在本相不想去，免得回头一两句话又惹得若溪妹妹不高兴，再给我一掌可就完犊子咯……” 李载故意带着几分埋怨的语气，就是为了挤兑萧若溪。 不过白衣道姑却是没有惯着李载，直接走到李载面前，冷眼瞪向周围的护卫。 “你们，都给我回去，从现在开始，李载的安危包在本座身上，出任何事，我把命赔给相府！” 萧若溪能这么说，倒是让李载有些意外，随即点点头，也示意手下护卫回去。 如今这个时局，李载还是相信这兄妹二人的。 …… 再次坐上马车，萧若溪见李载久久不说话，于是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递给了李载。 “拿着！” “什么？” “治伤的药！”萧若溪没好气说道。 李载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这是打一巴掌给颗糖？如果这算是道歉的话，我可不接受。” 白衣道姑攥紧了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手中药瓶捏碎，但想到这是自己珍藏多年的救命之物，又没能舍得，随即倒出一颗，一把掐住李载的嘴，给他喂下。 李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势的女子，就算是霸道如雪儿，娇蛮如心儿，亦或者是那个深谙帝王权术的萧灵儿。 都没有她这么直接上手来强迫自己的事情发生过。 李载顿时有些不满，直接将塞到嘴里的丹药吐出。 “当今天下，没有人可以强迫本相，萧若溪，玩笑归玩笑，但你越界了！” 李载的眼神冷厉，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仪。 就算从修为来看，远不是萧若溪的对手，但身为大梁如今最惹眼的人物，李载的气势甚至隐隐盖过她几分。 萧若溪有些诧异，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严肃的李载。 难道自己这种举动真的让他很不满？ 稍加思索之后，萧若溪转过头，轻哼一声，随即将药瓶放在了李载身侧。 “刚才的事情，算我对你不住，可若非你轻薄无礼，也不至于遭罪，所以……你别想让本座给你致歉！” 萧若溪会态度缓和，甚至带着几分服软的模样，倒是让李载很惊讶。 要知道当初裴术一刀将她钉在地上，她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这样一个骨子里高傲的女人，居然会在此刻向自己服软？ 李载想了想，随即拿起丹药，会心一笑道：“得了，萧姑娘的美意我就收下了！” 刚说完，只见萧若溪捡起被李载吐出的那一颗丹药，有些心疼地拿出自己的丝绢将丹药擦拭干净，随后再用一张干净的丝绢包裹起来，好生收起。 李载不解其意，随即问道：“至于吗？不就是一颗丹药，以你的身份，这东西对你而言不算珍贵吧？” 萧若溪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这丹药当今天下就三颗，乃是地仙境强者炼制，可生死人，肉白骨，当年我自己吃了一颗，如今还有两颗，你若是就这么扔掉一颗，着实可惜。” 李载拿起药瓶一看，“合着瓶子里就剩下一颗了？” 萧若溪脸色阴沉，似乎很不满，“真是败家，还一国之相呢，也是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听到这儿，李载打开药瓶嗅了嗅，心想难怪刚才那颗丹药放入嘴里的时候会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柔和力量在修复自己的伤势。 第340章 若溪（二） “果真是好东西啊，为了赔罪，连这种玩意儿都舍得送给我？” 李载举着药瓶晃了晃。 萧若溪脸色越发难看，“差不多行了，你莫非真要等着本座给你道歉？” 看得出来，萧若溪习惯了居高临下的身份差，世间除了王兄，大多数男人在她面前是抬不起头的。 像李载这种能和她几乎是平等交流的同龄男子几乎是没有。 萧若溪很是纳闷儿，明明这李载就是一个修为这么差的后进修行者，怎么能在自己面前如此无惧无畏呢？ 此时李载稍加思索，接过萧若溪的手绢，随即将那颗瓶子里仅存的丹药还给了她。 打开手绢，吃下那颗被她捡起来的丹药。 “你……” “怎么，萧姑娘都不舍得糟践的好东西，本相还能嫌弃它掉在地上了不成？既然只剩下最后一颗，你就自己好好收着。” 萧若溪有些错愕，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去的车马很慢，微风吹动李载的白发，他单手托腮，侧目看向窗外的洛阳大街，眼里不时流露出几分艳羡。 萧若溪越发好奇，心想眼前这个男人，怎么有些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没想到位高权重的相国，也会羡慕寻常百姓的生活。” 李载淡淡一笑道：“抛开世俗给的身份，你我都是人，在本相眼里，这世间大多数的事情都没有意义，唯独对得起自己的本心，才有意义。” “你是想说，你为大梁想出的这个法治天下，节制修行者，也没有意义？” 李载沉默片刻，抬手一指街道，“你看，街边的小贩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那自然是云泥之别。” “身份地位，你可以说云泥之别，可存在的本质是一样的，我们都是野兽，只是有的野兽长在山野，有的野兽长在深宫。” 萧若溪不是很理解，只觉得这个男人说的话和做的事儿自相矛盾。 “你既然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你还争什么？把大权还给萧灵儿啊，你既然觉得人都是野兽，也应该清楚野兽就算被驯服，骨子里的野性也不会消失，那你所谓的法治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李载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有些迷惘。 “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退一步，只是回头看去，没有路啊。” 萧若溪看着此时李载那深邃的眼神，一时觉得他像是个深陷绝境，却又看不清前路的被困者。 想到他之前辞官的事情，萧若溪总觉得其中有什么联系。 也许他的确是早就想过离开这一切纷纷扰扰，只是无法抽身呢？ “为何？我虽然明白身在这个位置，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但以你的能力和财力，想要远遁江湖未必是难事。” “我要是倒了，那些追随我的人全都完了，你可知，我上书辞官之际那些门生故旧为何都这么着急前来问询吗？” “他们自然是担心你真的要走。”萧若溪瞬间便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看到她的反应，李载随即笑道：“现在想明白了吧，我若是还在这个位置上，那本相就是他们心里永远不可被撼动的神，可若是我自己撤下来，那我麾下那些文臣武将多半活剐了我的心都有，李氏不是一家一户，是一个利益集体，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我都成了青州王的女婿，两家却还是时有争锋的原因，权力斗争，从来不是某一家一户的事情。” 说到这儿，萧若溪想起了蜀中世家和权贵，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王兄也说过，权力斗争，就是一群豺狼虎豹，吃掉另一群豺狼虎豹，而不是某一个人，除掉另一个人。” “是一回事儿，也不是一回事儿，这天下就是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萧若溪皱起眉头，“当着我的面儿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不是盟友吗？”李载笑了笑，随后放下马车帘。 此去长安王府，二人一路无话，在萧若溪心里，李载的这个人越发矛盾。 有时候，他神秘深邃，像是狼群之中的狈，狡猾奸诈，帮着狼群无往不利。 有时候，他又想一个被浪潮推着走的小舟，想上岸，却又无能为力。 …… 长安王府内，萧龙衍看到李载后，屏退左右。 “文若兄，无双城之战出结果了，剑神沈云流亲口所言，说顾寒江重回地仙境，与之战成平手，二人皆是重创对方，顾寒江下落不明，沈云流回无双城后就闭关了，前不久的新消息，说是无双城发生了动乱，沈云流遭到无双城势力讨伐，重伤逃离，如今已是下落不明。” 听到这个消息后李载还是有些惊讶，沈云流是什么人物？ 那可是一代剑神，就算是在顾寒江手里受了伤，也不是谁都敢轻易招惹的。 看来这两位绝顶一战，二人都没有留手。 想来也是，当时顾老头儿离开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打算你死我活的模样，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沈云流就算是拔牙的老虎，那也不是一般人敢得罪的，谁如此大胆？敢在他重伤之际出手偷袭？” “听说是无双城内部出了叛徒，打着为老城主复仇的旗号，发动叛乱，具体什么情况现在还不清楚。” “老城主？说来我记得沈云流之所以镇守无双城，就是因为他收拾掉了老城主，叫什么来着？”李载有些印象，却着实想不起名字。 萧龙衍神情凝重，“杜仙执，无双城的老城主，沈云流少年时意气风发，不出十招就击败了这位杜城主，于是后来他便接替了城主之位，守护一方。” 萧若溪稍加思索后问道：“王兄这么急着叫我们过来，可这件事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沈云流和我们没关系，但顾寒江和文若兄……” 自从陆轻云死后不久，不知道是谁将消息散了出去。 李载在顾寒江的帮助下干掉陆轻云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庆幸的是玄素的身份还藏得不错。 此时，李载也隐隐感觉到了这背后暗藏的危机。 第341章 青州归途 两位绝顶人物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无双城风雨飘摇，老魔君重回地仙境。 就这两件事儿便能让天下震动，而无双城主此刻遭到手下背叛，那也许下一位绝顶便是那位已经失踪的老魔君。 如今那位不败的剑神因为和顾寒江一战后受了重伤，有人壮着胆子偷袭他，甚至还成功将沈云流逼得弃城而走，也许这些人根本杀不了沈云流。 可这就是如同射向周天子的那一箭，它击溃的不是某个人，而是那个世人心中的恐惧，对地仙境强者的恐惧。 沈云流的败逃，那就说明顾寒江的伤势也不轻。 老魔君和沈云流不一样，他毕竟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若是能杀了他，那就意味着天下扬名。 甚至还可能得到老魔君那不传的神通秘法，对于修行者而言，老魔君就是一个活着的宝藏。 若是那一战之中，顾寒江真的和沈云流一样身受重伤，那他最有可能来找寻的人就是李载。 李载明白萧龙衍的意思，但并未多想，如果顾寒江真的躲到了京都，那无论如何自己也会帮他，帮他就是帮自己，这毋庸置疑。 只不过面对二人好奇的眼神，李载也不想表态，只是摆摆手说道： “龙衍兄多心了，顾老前辈生性逍遥，想来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往京都这种地方趟的。” “那可未必，越危险之地，就越是安全嘛。”萧龙衍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毕竟他也一直很担心顾寒江的存在。 而且听到顾寒江出现在无双城的消息，他立刻也反应过来，原来顾寒江并未随着李载进京。 若萧龙衍还是在当初和李载初回洛阳时，这种好机会他可不想放过。 只不过正如李载所言，如今洛阳的水太深，他也明白和李载联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无论是裴术还是姬南天，这两人都不如李载更值得信任。 眼见李载不愿多提，萧龙衍当即说道：“对了，说起来文若兄今日去天道院，可否见到了想见的人？” 李载摇摇头，今日去天道院本来想逼那位妙玉真人现身，但自己放了这么个重磅消息出去，她都没出来见自己，想来她是不会害怕自己一介文人的。 要么是早已离开，要么就是另有打算，无论哪一种，她都会主动来见自己。 至于一开始打算去见的涂烟儿，李载眼下着实没了心情。 毕竟纵横楼的眼线时不时都会向自己汇报她的动向，这女人一直很安静地待在天道院求学，如今还成了天道院有史以来最受关注的女弟子。 堂堂天道院，不可能不知道她是妖。 只是道门的心胸远比寻常修行者势力要广阔得多，并未为难这小妖女，任由她在天道院继续求学。 李载也不想打扰她，只是时不时让家里的人送些修炼资源过去。 纵然她是半推半就成了自己一女人，李载也不看着她在京都寸步难行。 眼见李载迟迟没有回应，萧若溪一副心怀怨愤的模样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萧龙衍神情精彩。 也正如李载猜测那般，萧龙衍眼里充斥着疯狂，却又难掩喜色。 看着李载似乎也顺眼了许多，一遍还大笑着骂着“疯子”，一又很是感兴趣的打听起其中细则。 …… 风雨潇潇，秋末的东北古道上，一队车马缓缓前行，驾车之人乃是一位白发老者，身后跟着数十骑枫华灵骑的精锐。 “丫头，快出洛阳地界了。” “嗯，也不知枫儿最近怎么样了，但愿这小混蛋没有在家里胡作非为。” “那臭小子，学得你爹一身臭毛病，吃肉喝酒找女人，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还蛮有担当，男人嘛，少年意气可以理解，比起京都那些权贵子弟，他可好太多了。” “哼！杜老您就别帮他说话了，您是他的恩师，当然怎么看他都顺眼，可这臭小子，居然敢在我大婚的时候给他姐夫送美人，哼！一直想着这件事儿，还没来得及揍他，回去补上。” 白发老人无奈苦笑，这两姐弟，素来如此。 姐姐天天按着弟弟揍，弟弟也鸡贼，能躲就躲，后来有几年在杜老的调教下，姬灵枫倒也有了些水准，可想要和姬红雪动手，还是差了太多。 “丫头，你现在可有身孕，别动手，有什么事儿老夫代劳吧！” 姬红雪坐在马车内，连连摇头，“不行，反正回去养胎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儿打打弟弟，也挺开心的。” 杜老稍加思索，想说些什么却有没能说出口。 毕竟这两姐弟也算是他看着长大，感情深厚自是不用多说。 老杜的嘴角突然流露出几分笑意，也只有在回青州路上，他才会如此放松。 “丫头，咱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什么意思？当今天下还有谁敢这么不长眼，拦本小姐的车架？” “应该是从京都跟来的，有些时日了，要不要老夫出手做掉他们？” 这白发老人也算是深思熟虑，生怕姬红雪动了胎气，所以主动拦下追兵、 “有您老在，这算不得什么回事儿。” 身后枫华灵骑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连忙将马车团团围住。 姬红雪只是撩开窗户看了一眼，就看到周围埋伏的高手。 “丫头，记得不许出手。” 姬红雪倒也落得轻松，“好啊，有您老在，除非沈云流那样的人物亲自过来，否则当今天下怕是无人能在杜老面前伤害雪儿。” 白发老人始终坐在马车的前头，纹丝不动，不管周围是怎样的情况。 可是当看到来者的那一刻，就算是杜老，此时也变了脸色。 率领大军突袭的人正是之前在深宫之中见到的那位陈公公。 杜老稍加思索后，示意手下人立刻围上去。 “阁下是陈朔吧？当年咱们见过！” 谁也不清楚这位号称是最神秘的地仙境强者能有几斤几两。 但看到陈朔眼中那坚毅的神情，白发老人直接下了马车。 陈朔一改往日模样，“杜仙执，好久不见。” 第342章 妖甲 杜仙执这三个字一出，坐在马车上的姬红雪突然就愣住了。 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转瞬间，脑海之中就浮现一个人影。 无双城主，杜仙执。 当年沈云流意气风发，十招不出，便击败了这位曾纵横江湖的老城主。 “杜叔，你……” 红衣美人掀开车帘，视线错落，看到那些突然出现的神秘人，以及那位在京都偶尔能见到的宫中老人。 白发老者摆了摆手，“丫头，坐回去，老夫说过了，你不必出手！” 老杜冷厉的眼神扫过四周，前来围堵的刺客基本上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其中最值得警惕的就是眼前这位老太监。 “老夫藏在姬家多年，但看你的样子，是早就清楚我还活着。” 陈朔一副恭敬模样，朝着杜仙执行礼道：“当年陛下东游，远远目睹过城主风采，只可惜，后来传出您被一个后起的无名小辈给斩杀，这事儿老奴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相信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沈云流可不是什么无名小辈。” “那还不是因为踩着您他才得了那剑神之名吗？先帝就说过，当今天下，能称剑神者，唯杜仙执一人。” 白发老人冷哼一声，“既然知道老夫在此，还敢带人来袭，陈朔，谁让你来的？” 老太监摇了摇头，轻轻一挥手，身后高手一涌而出，朝着马车袭去。 “杀！” 杜仙执冷哼一声，脚下一踏，飞沙走石，尘埃和砂砾，落英与微风，好似在这一刻都静止下来。 “老太监，是不是有些太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 陈朔眉头一皱，感觉到周围的气场灵气突然变得无比压抑。 “你居然还有这等修为？当年沈云流可是一剑断了你的心脉，就算你在姬家的帮助下侥幸活了下来，实力也永远不可能再如当年。” 白发老人眼里闪过精光，“哦？知道的还不少，看来是早有准备，当今天下，知道老夫还活着的本就没有几人，你是从何得知？” 陈朔此刻没有心情和杜仙执废话，他早就提防着姬红雪身边的杜仙执。 行动前还推测了很多次，心想无论如何，就算这位无双城老城主侥幸活到今日，也绝不可能还有当年战力。 当年的杜仙执，也就半步地仙的水准，陈朔有信心在遇上他巅峰时期的情况下得胜。 更何况来之前已经决定，这杜仙执最多就是绝代境巅峰的实力。 可这一照面，他有些拿不准了。 “杀！” 事已至此，陈朔不再犹豫，今日既然已经出手，那就没有退路。 杜仙执白袍一挥，眼神淡若止水，一步步走向陈朔，“陈朔，老夫问你，是谁让你来的？” 不知为何，陈朔此刻心里生出一丝慌乱，明明从此刻的气息判断，这位老城主远弱于当年。 甚至隐隐约约给人一种寻常糟老头子的感觉，但他的每一步，都在影响着周围的天地灵气。 “哼！别废话了，杜仙执，今日你们别想活着回青州！” 陈朔的身后，突然出现了数十位身着黑袍的高手，黑袍边上还有金边麒麟纹，一看到这些人出现，杜老顿时愣在咯原地。 “大梁的麒麟妖甲，居然能被你调动。” 坐在马车内的姬红雪听到麒麟妖甲，顿时脸色煞白。 大梁一直有一个传闻，太祖借助妖族的力量立国，世代传承了一支只听命于皇族的妖族精锐，这些妖修实力恐怖，同境之中，几乎可以碾压人族修士。 他们是历代大梁皇族的依仗，早年传闻这支近千人的暗卫死在了北方的战场之上，所以先帝才会暮年昏聩，与别国签订了停战盟约，割地赔款。 而萧灵儿继位之后更是没有人再看到过麒麟妖甲出现，但姬红雪知道，萧姓皇族的依仗，就是来自传说中的古妖族。 就连护国大阵的阵眼“万妖图”都和妖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刻，杜仙执脸色阴沉，拂袖一挥。 “枫华灵骑，带着小姐回青州，今日老夫在此，一个人也别想追过去！” …… “什么？重伤？人呢？” 一个寻常的夜晚，月郎玄甲的亲卫匆匆回到京都，带着重伤垂死的月神姬。 李载听闻消息，立刻赶往的宁珂的房间。 刚一到，门外站着的月郎将士纷纷行礼，“相爷，我们奉命前往青州方向护送夫人，但在半路却是遭到了截杀，对方实力强横，来历不详，同去的近千名兄弟，就只有我们几个活着回来。” 李载径直走进房间，白发美人衣衫已经被宁珂褪去，浑身是血，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自她的颈部一直划到了腹部，伤口之上还散发着浓郁的煞气。 仔细一看，月沈姬身上还有许多肉眼可见的爪痕，仿佛是被猛兽袭击。 “珂儿，情况怎么样？” 蓝衣少女额头冷汗直流，摇摇头，没有回答李载的话，而是全神贯注为月神姬医治。 李载有些焦急，但这个时候也不敢打扰宁珂。 随即走到门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拼命护送月神姬逃回来的几人脸色苍白，将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大概就是月神姬带着人马追到洛阳和青州交界地的时候，突然杀出一对神秘强者，不由分说直接动手，对他们展开了一场屠戮。 原本在月神姬的带领下，还有一战之力，可对手极其难缠，一次偷袭得手之后，月神姬越战越虚弱，最后只能作罢逃走。 听到这儿，李载的脸色阴沉起来。 月神姬被袭击，那说明对方搞不好就是冲着雪儿去的。 可当今天下，还有谁有如此实力？ 仔细回想这些属下的描述，李载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说他们穿着麒麟纹金边的黑袍？” “千真万确！” 李载一时觉得奇怪，“麒麟妖甲，不是早就已经在和大安王朝的战争中被屠戮殆尽了吗？” 按照原着的设定，早在“北原之战”中，麒麟妖甲便全军覆灭，也就是因为此战，先帝才彻底打消了继续征讨敌国的念头。 若不然以大梁的国力，早就涤荡寰宇，平定天下。 第343章 剑神杜仙执 这麒麟妖甲本就是效忠于萧家，如果真的能确定对方就是麒麟妖甲，那这件事就铁定和姓萧氏皇族有关系。 难道是萧灵儿？ 她会跟自己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吗？ 难道是陈朔？ 想到这儿，李载立刻下令，“来人！给我去查，陈朔最近的动向。” 就在此时，天璇星突然出现，一脸羞愧说道： “主公，不必查了，陈朔已经不在京都。” 闻言，李载大怒，“为何不禀报？！” 天璇星解释道：“主公，我们派出去监视陈朔的都是好手，这些天没有异常，可直到今日他们的命简崩坏，我们才发现他们死了，对方手段极其残忍，留了监视的兄弟们一口气，用一种吊命的手段让他们慢慢死亡，多半也是担心命简碎裂被我们察觉！” 听到这儿，李载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废物！都是废物！” 李载此刻终于明白为何岳父会那么提醒自己了，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瞧了京都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藏得比谁都还深。 “你们守在家里，听宁珂小姐吩咐，无论如何，救活月神姬！” 李载说罢便转身出门，骑上马就朝着青州王府赶去。 天璇星还是有些不放心，独自带人跟上。 …… 青州王府内，李载急匆匆赶来见到了岳父。 只见自己这位老丈人拿着凿刻石雕，穿得也格外随意，对于李载的到来也丝毫不感到意外。 “岳父大人，你还有心情在这儿雕刻？我不信你还没收到消息！” 姬南天依旧专注，丝毫没有慌乱。 “你的那些个手下风风火火回洛阳，想不知道消息都难啊。” 看着姬南天这般风轻云淡的模样，他自然不会对自己女儿的安危视若无睹。 转瞬间，李载就松了口气。 “哟，你小子突然就没有进来时急躁了，这是猜到雪儿没事？”姬南天还是有些惊讶。 李载点点头说道：“嗯，您都这般不担忧，想来是很有底气，我也是关心则乱，突然闯进王府，还请您莫要怪罪。” “没事儿，你能这么担心丫头，老夫还是很欣慰的。” 李载沉默片刻，“岳父，您的底气是什么？杜先生吗？” “你应该私底下调查过老杜的身份吧？”姬南天反问道。 其实关于老杜的身份，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前代无双城主，只是当年这位杜仙执最厉害的时候也就和今日的陈朔不相上下。 “杜城主，他能是陈朔的对手吗？以我最近查到的情报来看，陈朔若非天残之身，怕是早就能够突破地仙境。” 姬南天将手中的锤子和凿子一放，“太监就太监，还什么天残之身，不过你说得没错，陈朔确实有天赋，可他被先帝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太监了，若不然我大梁说不定还能多一位地仙境强者。” “那您何来的底气，能保雪儿不受伤害呢？” “他差一步入陆地神仙，那老夫找个陆地神仙护送丫头不就行了？” 一听这话，李载越发不解，心想当今天下那几人之中，君平和计不言都是敌国之人，除了沈云流就只剩一个顾寒江了。 可这两人重伤没了踪影，还能有谁？ 突然，李载想到一种可能，“难道是杜……” 姬南天转过身面对李载，随即说道：“杜仙执这个人吧，天性懒散爱逍遥，好赌，也爱吃喝玩乐，他本不该是一个被一城生灵束缚的游侠，可以说他早就有入陆地神仙境的资格，却是无双城耽误了他。” 姬南天这么一说，李载顿时明白了。 “所以当年那所谓的沈云流意气风发，十招不到干掉了杜城主，只是杜老为了脱身逍遥江湖的一场戏？” 李载想到了这种可能，而姬南天也没有否认，点点头说道： “如你所想，就是这样，但并不是杜仙执骗了沈云流，听老杜说，沈云流少年也是个立志要为天下苍生谋求公平正义的好男儿，那时的他为了数万灾民，请求杜仙执帮忙救人，可老杜拒绝了，故意激怒他动手，当时的沈云流，绝对不是杜仙执的对手，那一战，是老杜赢了。” “啊？”李载越发感到诧异。 “有什么可惊讶的，老话说得好，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老东西贼着呢，他当着沈云流的面儿，做戏假死，并且给了沈云流选择机会。” 听到这儿，李载隐隐猜到了真相。 “要么接替他成为无双城主，要么就离开眼睁睁看着那些无辜百姓去死对吧？” 姬南天点点头，“沈云流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但无双城是一道枷锁，正如这洛阳，不都是囚笼吗？当然，老杜也没有白让他接手，不是还将自己毕生剑道感悟都传给他了吗？” 此刻，李载终于明白岳父为何这么有底气。 原来沈云流这尊剑神就是杜仙执所造就的，虽然其中肯定有沈云流的天赋，但他能这么快成为一代剑神，杜仙执肯定功不可没。 “所以，杜先生如今已入了陆地神仙境？” 姬南天摇摇头，“没有，但先帝没有说错，当今天下，能称剑神者，唯有杜仙执一人。” “为何？小婿不明白。” 姬南天拿去手中的雕刻工具，随即继续说道：“你看，老夫喜欢这玩意儿也喜欢了好多年，但就算以老夫这样的修为，也没办法再技艺上和专业的雕刻匠相提并论，这就是差距，有些人从一生下来，他就注定了会走上某条特定的路。” “您的意思是，杜先生的剑道造诣已经到了可以无视修为境界的程度？” 姬南天看着远方，轻轻摇头，“不知道，但他很强，就算是沈云流最巅峰时期，多半不会是这老东西的对手。” “您就如此肯定？” “呃……也许这老东西比我跟你描述的还要强，放心吧，老夫自己的女儿，还能害了她不成？” 听到这儿，李载也算是放心了许多。 “说起来，您好像早就提醒过我在京都要慎之又慎，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此刻，姬南天不再多言，“你要是有兴致呢，留下喝茶吃饭，没兴致呢就赶紧滚蛋！” 第344章 暗涌 姬南天再次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石雕上，其实李载每次来时都能注意到。 石雕上的女子容颜神似雪儿，多半就是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丈母娘。 如此一想，自己这位岳父，倒也是个痴情人。 尽管在雪儿的口中，他这一生并不止一个女人，但能被姬南天这般念念不忘，也足见她在姬南天心中的地位。 一个男人一生绝不止爱上一个女人，但唯有那么一人，始终会在心里占据不可被替代的位置。 李载没有留在王府吃饭，而是再次悄然离开。 有人打雪儿的主意，这件事儿是李载不能忍的。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做成这件事儿，但动了这个念头，那就是时候该好好收拾一下这些人。 回到相府后，见到疲惫的宁珂来到好消息，月神姬的伤势稳定住，只是仍在昏迷之中。 此时的京都之内，自己能用的人并不多。 当天夜里，李载便将七星灵武将的人召集到了相府之中。 除了已故的沈复，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回来。 天璇星叶无秋如今接替了沈复曾经着手的事情，掌管京都一切事宜。 七星领悟将之中，常在京都的是负责情报的天权星林钰以及负责钱财的天玑星钱文庭。 这两人都属于默默做事儿，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但他们又是如今纵横楼的核心人物。 至于另外三人，摇光陆剑成、玉衡吴文通、开阳杨夜，这三人都是常年在外奔波，执行一些棘手的任务。 相府后院凉亭下，六人站成一排，朝着李载行礼。 “拜见主公！” “沈复的事情，都知道了吧。” 六人神情凝重，虽然他们七人是因为裴术的召集，才凑在一起做事儿，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交情是一天比一天深厚。 沈复身死，几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李载继续说道：“本相遇刺的这件事儿，沈复身死，这背后便是陈朔和天道院在搞鬼，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每个人都准备好随时应战！” 之前沈复身死的时候，李载便想过要直接动手，只是那时还有所忌惮。 陈朔和那位天道院小师叔，都是一等一的人物，要是对付其中一个还要，那是都无法掌握二人行踪，李载也不想贸然行动。 但今日能确定的是，陈朔去了洛阳和青州边境，既然他不在，这就是踹窝子的好时候。 只不过并不是揣他的窝子，而是所有人的窝子都踹了。 “他们不想好好过，那本相也不打算好好过了，传令下去，大张旗鼓给本相的二弟办喜事，我倒要看看哪些人来，哪些人不来。” 二弟和左庭之妹，左兰因的婚事儿大姐那边是不同意的，二姐这些时日忙得找不到人，最近更是听天剑宗的弟子们说她似乎离开了京都。 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两位姐姐，让二弟娶左兰因为正妻，这个时候直接先斩后奏，毕竟答应了弟弟，回头要是两位姐姐不高兴，那自己给他担着就是了。 而此时李载正好用这桩喜事向天下人展现自己从容的态度。 当然，遗憾的是雪儿回了青州，若不然她应该想亲眼看看。 毕竟她刚嫁入李家时，二弟一口一个大嫂。 在李储心里，大嫂就一个，那就是姬红雪。 “主公，既然您决定要给沈复报仇，那如今给二爷办喜事儿，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吴文通算是七星灵武将之中头脑较为清晰的一人，也是一个如沈复般得力之人。 只是他不够磊落，若自己是曹丞相，那沈复就是自己的荀文若，而这吴文通就是贾诩。 “哦？你有什么想法？” “属下得知，您答应了要将沈依依姑娘嫁给长安王萧龙衍，既如此，咱们便在这场婚宴之上做手脚，让来的人……” 没等吴文通把话说完，李载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这小子狠毒得很，多半是打算在长安王的婚宴之上开始清算。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清算那些敌人，甚至还可以将长安王拉下水。 联姻的当天，李载的人开始大肆屠戮政敌，要说这事儿和长安王没关系谁会信？ 不过要按照吴文通的性格，多半是打算直接在婚宴上下手。 这般做事，有些坏了规矩。 李载摆了摆手，“倒也不必如此，不管是二弟的婚宴还是萧龙衍和我李家小妹的婚宴，都不容有失，也没必要在婚宴上做手脚，我要的是用这场婚事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方便你们行动，好了，诸位都去准备一下吧。” 这些人都是聪明人，他们自然知道该准备些什么。 入夜时，二弟来到了李载书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这样的汉子，有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 特别是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隐藏。 “哥，我听说你要让我立刻成婚？” 老二坐在书桌旁，抓起一颗葡萄就往嘴里送。 “怎么？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李储的神态肉眼可见的喜悦，却还是带着几分担忧。 “那姐姐那边……” “你不用管，有什么事儿你就说是我让你娶的！” “谢谢哥！”李储咧嘴一笑，瞬间高兴起来。 只不过很快他似乎又想起了即将离开京都的事情，随即说道：“哥，自打禁军的位置被拿掉之后，最近都给我闲出毛病了，我真的必须去凉州吗？” 二弟从来都不会违背自己的安排，这次的事情也是一样。 让他去凉州，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因为他并不是真的憨傻，反而鬼精得很。 瞬间就想到了凉州对于李家的意义，所以答应得也很是痛快。 只是要离开大哥，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于是此刻才小心翼翼问询了一句。 李载看着眼前憨厚的少年，那眼里的率真和清澈倒是让人安心。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的那么多人，很少有人能和二弟相比。 他是那种大智若愚的人，看似愚钝木讷，实际上内秀得很，还藏着几分李家人的狡黠。 “你小子，是不是以为你老哥我就是想把凉州掌控在手里，才让自己最信得过的亲弟弟去啊？” 第345章 李储的未来 “难道不是吗？”李储眨巴眨巴眼，一副愣愣的模样。 李载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臭小子，为兄这是给你留后路，掌控凉州，你就是第二个凉州王，明白我的意思吗？” 此话一出，李储神情变得凝重，攥了攥拳头，突然牛脾气又上来了。 “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给弟弟说，老子去给他们牙拔咯！” “闭嘴！吓我一跳，不准再这么一惊一乍的，现在你小子是凉州节度使，执掌凉州军事，以后给我多读点儿书，再沉稳一些。” 李储摸了摸脑袋，憨厚笑道：“我读这么多书干哈？哥你就是最有才华的人，我有啥不懂的问你不就行了吗？” 李载没好气地朝着他后脑勺又来了一巴掌，“让你读你就读，大婚之后你去凉州，走之前我给你一些书籍，回头我去凉州看你时抽查，你小子要是有不会背的，家法伺候！” “别啊哥！我背就是了……”李储突然有些没底气，心虚地瞥了李载两眼。 李载无奈摇头，“你给我记好了，到了凉州之后，对那位顾雪棠客气点儿，她会是掌控凉州的关键。” “二嫂子啊？”李储直接问道，刚说完，又觉得不太合适，随即当即摇摇头，开始掰手指头，“不对！二、三……六，得是六嫂子或者七嫂子吧……” “找死是吧？让你大嫂听到，又他娘的完犊子了！” “大嫂都回青州去了，话说大哥你怎么回事儿啊，人大嫂多好的人啊，你怎么就把人撵回去了呢？哥！这我可不答应啊，我李储此生就只认姬红雪这个大嫂！” 看到二弟这倔模样，李载心想还有几分可爱，随即笑道： “还不错，倒是对得住雪儿将你当亲弟弟一样对待，既然你说到这儿，今日为兄也给你表个态，姬红雪永远是你的大嫂，将来若是她有危险，为兄又没办法腾出手来，你得照看好家人！” 听到大哥的嘱托，李储立刻点了点头，但很快脸上又浮现出担忧。 “明白了，和让我去凉州一个道理，是为了保护大嫂，哥……你给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这个时候让弟弟去凉州，你怎么办？” 李载摇摇头，“别想那么多，你大嫂在青州，你在凉州，这才是我李家立于不败之地的根基！” 言至于此，其实不用多说，李储自己也能想明白。 只见他认真点了点头，很是珍重地起身朝着李载行了一礼。 “哥，有一件事儿，我想求您。” “说！” “我想带一个人走。” “谁？” “唐玉楼。” 李载有些诧异，要说唐玉楼这个人真的是个人才，留在京都，对他而言着实也不安全。 这种搞技术的人，一个不注意，那可能就是能改变天下的大人物。 看着如此认真的二弟，李载心里猜到了他的想法。 随即点点头，“你自己去跟他说，他要是愿意，我不拦着。” 李储再次解释道：“哥，我不是跟你抢人，只是这个人真的很有才华，若是有他帮忙，我一定能给哥打造一支强悍的铁军，到时候那才是老哥你的底气，谁敢欺负我哥，我让他灰飞烟灭！” 这呲牙咧嘴，恶狠狠的模样，像极了一条小藏獒。 当然，只是一只还没长大的小藏獒。 李载温柔一笑，“行了，赶紧去准备吧，你手臂的伤，还有你那未过门媳妇儿的眼睛，我给你想办法。” “什么？哥，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有救？”李储有些诧异。 要是之前，李载还不想提这件事儿。 不过最近沐雪清起程，传来了消息，她已经按照自己给的方位去了西凉国。 没错，林枫那小子如今已经到了西凉。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小子多半要开启西凉剧情。 想到那位风华绝代的西凉女帝，李载更觉得时间紧迫起来。 “你记住一件事儿，林枫是个关键人物，将来你要是遇上，无论你怎么对待他都可以，但是给他一条活路，是抓是折磨都好，别杀了。” “林枫？不就是那个跟你龇牙咧嘴的小兔崽子吗？回头我再撅他一只手，说起来可以让唐先生打一把轮椅，到时候送给他。” “合着你还想给他腿也撅了？”李载没好气地看了李储一眼，随即有些不耐烦地开始撵人。 …… 夜深时，月神姬醒了过来。 李载独自来到她的房间，看着榻上虚弱的白发美人，一时有些心疼。 “感觉好些了吗？” 月神姬有些着急地说道：“主公，赶紧派人去青州，他们……” “好了，已经没事儿了，雪儿那边你无需担忧。”李载抓住月神姬的手，一时有些不忍。 虽然那不知道李载的底气来自何处，但此刻月神姬松了一口气。 那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几分愧疚之色。 “主公，我……” “好了，你知道，你心里觉得事情办砸了，有些对不住我是吧？” “嗯。”她轻轻转过头，有些不敢看李载。 李载无奈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早就说过，你不止是我的属下啊。” 她眼神躲闪，不敢直面李载。 因为她清楚姬红雪在李载心里的地位，“还好雪儿姐姐没事儿，若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主公交代……” “若是雪儿出事，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好在，我这位大娘子家里底蕴深厚，倒是没人能动她。” 月神姬稍加思索，随即追问道：“主公可知道，袭击我们的人是麒麟妖甲，领队的就是那个叫陈朔的老太监。” 李载点点头，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凌厉的气息出现，二人同时察觉。 府中纵横楼的护卫顷刻间出现，纷纷看向门外警惕起来。 只见一袭黑衣的裴术缓缓走进房间，带着几分赞许点点头。 “还不错，能这么快发现本帅，看来你们确实有好好尽责。” “参见帅爷！” “哼！主公在前，尔等无需向我行礼！” 说罢，裴术加快了脚步，走进房中。 第346章 裴术的暗示 裴术一如既往的风采，黑衣白发，杀气骇人。 尽管他已经在极力收敛自己的气场，但自从成了晋安侯之后，他眼里的锋芒越发锐利。 “拜见主公。” “裴先生不必多礼，早就说了在京都不必见面，你今日敢来，定是有什么急事。” 从前的裴术，一直都不信任月神姬，有什么事情也是背着月神姬说的。 毕竟在他看来，主公多情，身边女人大概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而且若不是有月郎之地的未来挑在肩上，也许月神姬也不会主动靠近主公。 不过经过这么久的观察，裴术算是明白主公和自己还是有所不同。 他留下的女子，多少还是有些感情。 感情，才是这个世上最坚韧的武器。 “主公，陈朔的身世查明白了。” “哦？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裴术坐到桌边，随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递给了李载。 李载并没有心思查看，示意裴术直接说。 白发青年眼神深邃，缓缓说道： “很多年前，江湖上有那么一对人和妖相爱的往事，可能不会有太多人记得，但在当时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简单来说，陈朔的母亲是人族修仙者，父亲是大妖，他们相爱生下的孩子，为天下所不容。” “然后呢？”李载暗暗有些惊讶。 “陈朔继承了他父母的天赋，所以修行这一途走得很顺，只不过此人少年的遭遇，造就了他残忍的心性，别看平日里他就是个对谁都毕恭毕敬的老太监，但他当年可是和属下一样，都是从陛下创建平乱营里活出来的人。” “平乱营？” 说到这儿，月神姬好似想到了什么，“我知道这个，很多年前大梁文帝挑选资质上佳的少年进行训练，意图打造一支只属于他的死士亲随，没想到裴先生也是这么出来的。” 裴术稍加思索后说道：“我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后来凭着在那个地方里学的本事，也混了个公差，现在想想，未必是我逃出来，说不定我的命运也是早就被人安排好了。” 言至于此，裴术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李载叹息一声，“事到如今，裴先生也不必感慨从前了，你调查的这个关于陈朔的身世，似乎没什么作用。” 裴术神情凝重说道：“不是没什么作用，而是大家都小瞧这个老太监了，主公知道为什么他一个绝代境巅峰的修为会被误以为是大梁京都暗藏的那位地仙境高手吗？” “难道是因为他半妖的身份？如果此人当真有比肩陆地神仙的实力，那杜前辈真的能拿下他？” 裴术摇摇头。 “不清楚，姬南天这个老狐狸身边居然还有杜仙执这样的高手才是我没想到的，主公，我想提醒你的是，萧氏皇族没有你我想的这么简单，所以今日来此，便是有一件事儿，不得不做。” “何事？” 说到这儿，裴术神情凝重，起身跪在了李载面前，随即掌心出现一颗散发着灵韵的金色宝珠。 此时，身受重伤的白发美人瞪大了双眼，差点直接从床上做起来。 “命丹？这是……裴先生你的？” 裴术轻轻点头，“看来不用我多解释了。” 李载一愣，“何为命丹？” 月神姬皱起眉头，“以命魂和修为根基凝练，若是主公将此物拿在手里，那就是彻底将裴先生掌控在手里，生灭予夺尽在一念之间。” 白发美人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最是城府深重的裴术，居然敢把自己的命丹交给主公。 顿时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朝着李载使了一个眼色，随即说道：“既然裴先生一番心意，主公何不就此手下，想来若不是裴先生接下来有什么特别的计划，是不会用这种手段来取信主公的。” 裴术一眼就看穿了月神姬的心思，坦然笑道：“难怪主公喜欢你，主公身边能有你这样的人为他谋划，是件好事儿！” 李载脸色阴沉，“裴先生，我已经说过了，你我之间，不用这样的手段……” “这次不一样！”裴术神情凝重。 这也让李载越发感觉裴术是知道什么隐情，却又无法直接告诉自己。 稍加思索后，起身笑道：“一样的，裴兄，你觉得我李载需要用这种手段去控制一个人吗？” 裴术神情凝重说道：“主公，我要的是假戏真做，也许……之后我顾不上你。” “那就共同前行，等顾得上的时候再说。” 裴术脸色越发苍白，甚至有些着急，“主公，你究竟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都已经暗示得这么明确了……” 此刻，李载突然打断道：“在我印象中，裴兄是一直坚定地在选择我，如果这一点上你都会动摇，那想来那个让你动摇的人，你无法拒绝，对吗？” 裴术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李载。 李载已经猜到，萧家皇族，多半是留了什么底牌。 当年先帝那么多个儿子，都死在战场上，这一点本就可疑。 再不济，他得留下一个太子吧？ 真让萧灵儿独自坐在那个皇位上，就真不怕萧家天下易主？ 以文帝的文韬武略，多半不会搞出这样的操作。 可其中疑点也多，既然没有留下儿子，那什么情况下，他才会放心这大梁江山不会易主呢？ 李载暂时无法确定，但还是上前将裴术搀扶起。 “裴兄，起来吧，但行前路，莫要忧虑过多，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说着，李载指了指裴术手中的命丹，轻轻摇头。 二人对视一眼，裴术明白了李载的意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只有月神姬，脸色阴沉，似是有些不甘。 “主公，既然今日你不愿收属下的命丹，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相信我？” 裴术这么一问，李载也猜到了他可能会做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李载稍加沉思，“看情况吧，裴兄，我心里是愿意相信你的。” 裴术朝着李载行了一个君子礼，“今日一别，与主公或许就少来往了，若有敌对之时，主公切莫留手！” 第347章 二弟大婚 李载没有相送，但心里隐隐生出几分担忧。 雪儿那边的情况，必须尽快确认，也得找机会去单独见见萧灵儿。 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不过今日听裴术的意思，李载隐隐猜测那位藏在大梁皇宫内，真正的地仙境强者多半和皇族有关。 裴术曾经是皇家最忠诚的鹰犬，现在仔细一想，文帝敢把这么危险的人物留下，那肯定留有制衡的手段。 说白了，就根本不怕裴术搞什么事情。 仔细一想，姬南天、裴术、萧龙衍，这三人都是有能力去动摇大梁根基的人。 但他们都没有去做顾明章那样的事情，也许他们早就猜到了些什么。 看来跟这些老狐狸比起来，自己多少还是稚嫩了些。 裴术刚一走，月神姬不解地问道：“主公，你说裴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载摇摇头，随即站起身来，“好好养伤，别的不必操心。” …… 三日后，相府锦簇花团，李家二公子迎娶了一位盲女为妻。 婚仪的当日，李家大姐李淮如夫妇被邀请为座上宾，身为大姐的红衣女子带着小外甥，气冲冲来到李载的房间。 “文若！这么大的事儿，小弟成婚当日我才知道，你可以啊！” 看着眼前红衣美妇人带着几分怨怼的眼神，李载有些无奈。 “姐，你这是干嘛呀，二弟自己喜欢，再说了，人家左家姑娘也算是家世清白，我调查过，配得上咱们家文朴。” 红衣美夫人眉头紧蹙，有些生气地说道：“我是在说，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提前告知我？你是担心我不同意？” “姐，这事儿来得突然。” “哼！文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姐我看起来就是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你真当我傻啊？这傻小子没心没肺，有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谁还看不出他喜欢左家妹子？” “这么说……姐你这是同意了？”李载感到有些意外。 “哼！”李淮如朝着桌边一坐，随即摆了摆手，“文朴不是你，他毕竟只是咱们家老二，他还有的选择。” 听到大姐的言外之意，李载稍加思索，随即继续说道：“姐你别这么说，我并非没有选择，和雪儿的婚事，是我的幸运。” “红雪丫头回青州了？外面都在传你们和离，有没有这回事儿？” 李淮如眼神凌厉，带着几分质问的模样。 李载笑了笑，“姐姐放心，我和雪儿感情很好。” 此时，红衣美妇人这才松了口气，“嗯！如此就好，你真要让文朴去凉州？” “是。”李载收起了嬉笑，神情凝重了几分。 此时，李淮如好似想到了什么，随即说道：“你的小外甥，还没起字，你来？” “这不是姐夫的事儿吗？” 李淮如摇了摇头，“计渊，这是他起的名，我要你起个字，然后把这小子送去凉州，跟着文朴。” “什么？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淮如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直勾勾盯着李载，一双清眸之中，多了几分坚毅。 “让你起个字，你这位大舅舅，就别墨迹了！” 李载稍加思索，“计渊？心计若渊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倒是希望大外甥能安稳康健，不如就叫安之？” 李淮如会心一笑。 “很好，那就叫安之。” “就这么草率决定了？”李载有些诧异。 “亲娘舅最大，你若希望他安稳太平，那就叫安之。” 李载上前将大姐搀扶起，“姐，那二弟的婚事儿……” 红衣美妇人没好气瞪了李载一眼，但随后又只能无奈说道：“文若，其实你告不告诉姐姐都没什么，你是李家的家主，你有你的考虑，我都明白，你拿主意就好。” “多谢姐姐，毕竟老二是看着长大的。” 李淮如摇摇头，“呃，怎么说呢，文若，我已嫁人，根本就没资格管李家的事情，还有沁棠那个臭丫头，早晚也是要嫁人的，我们都不能去左右的你的决定，我知道，一个人肩负一个家族很难，你不能因为我们是姐姐，就有所顾虑，你想做什么就直接去做，身为姐姐，我们自然支持你。” “多谢姐姐！”李载郑重行礼。 “说起来，你二姐那臭丫头最近到底去哪儿了？文朴成婚她都不露一面？” 李载一愣，“我也不知道啊？找她好久了，她倒是把天剑宗高手都留在了京都，我随时可以调动，可是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不会是去无双城了吧？” “啊？”李载有些疑惑，随即追问道：“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红衣美夫人无奈说道：“无双城的事儿，你应该比我先知道，你这位二姐啊，比谁都傲气，她就算不说，我也知道她的目标就是亲手战胜那个男人，可如今谁要是和沈云流扯上关系，必定卷入无尽的麻烦，文若，你得当心一些。” “我当心什么？若是二姐牵扯进沈云流的事情当中，我肯定要帮忙啊。” “我是让你盯着你二姐！” 李载一听，直接给整无奈了。 “姐啊，你说得好像二姐能听我的似的。” “她会听你的，二丫头和我不一样，我看似最听家里的话，实际上我谁的话都不听，我就听自己的，而她看似谁的面子都不给，但实际上最看重家里人，爹爹去后，她就真心将你当做家主辅佐，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将来有一天你需要拉拢沈云流这样的强助力，让她嫁给沈云流，她都不会丝毫犹豫。” “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为了家族去牺牲自己的姐姐？”李载隐隐有些愤怒。 李淮如无奈摇头，“你呀，就是比咱们爹差了点狠辣，为了得到助力而联姻，这在家族之中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不行！除非二姐自己喜欢，若不然，我不可能强迫她做任何事。” “哼！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放心啊，文若，我有一个建议，听闻陆国忠有个孙女儿蕙质兰心，让她嫁给二弟做平妻。” “姐，您就别出馊主意了！”果然，如李载猜想那般，大姐心里早就有了想法。 第348章 来客 李淮如两手一摊，表示无奈。 “你爱听不听，你和二弟要是不愿意，那你再辛苦一点儿，把陆国忠的孙女儿给纳入房中做妾也行。” 李载眉头紧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姐，差不多行了啊。” “哼！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呢？当今大梁文脉，就你和陆国忠为代表，他虽然退了，但他们家族依旧鼎盛，陆国忠长子陆士襄先任棠州节度使，如今调回京都顶替了二弟的禁军统领之位，他的长女陆成君，亦是名冠京华的才女，比起你那个小金丝雀儿可名副其实得多。” “小金丝雀儿？” “林素素啊，不是你养的小宠物吗？” 李载捂着额头，“姐，你这越说越跑偏了，这不一样的。” “哼！文若，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曾经你多喜欢这位林素素我知道，想来若不是因为她，你如今也不会变得这般风流散漫，不过也没什么，我李家的家主，多些女人不是什么大事儿，既然都这样了，那再纳一个陆成君又如何？” “刚才不还说让二弟娶她吗？现在怎么又扯我头上了？”李载背后冷汗直流。 心想自己这位大姐是做媒上瘾吗？ “你还别不信，陆成君那小妮子我瞧了都喜欢，温文尔雅，气若幽兰，虽然身材差了些，多半不能生儿子，不过这也正好，毕竟是妾室，免得生个大胖小子出来跟咱们雪儿争宠。” 看着姐姐已经盘算好自己娶了陆成君之后生大胖小子的事情，李载越发觉得离谱。 连忙打断了她的话，随即说道：“姐，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左家妹子家里没什么人，都是些禁军的老兄弟，多半耽搁不了太久，今日婚宴还有得忙呢！” “好了好了，不跟你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陆成君这件事儿，你想好，若是将这小丫头纳入房中，那你小子才能真正坐稳大梁文圣的位置。” 说起来这文圣的称呼，乃是当初在月郎的时候月神姬搞出来的。 将从前的月神庙都换成了自己的雕像，想想还有些羞耻。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传遍了天下，文圣二字，此时仿佛成了一面旗帜。 “姐，你就别调侃我了，什么文圣啊，我可不想做什么圣人。” “你不想做，却有的是人想让你做，文若，我身为你的大姐，此生就没为自己想过退路，你姐夫也一样，所以才要让你的大外甥跟着二弟去凉州，虽然你从来没有麻烦过我，但我只想说，姐姐别的帮不上忙，但你若是缺钱，整个计氏商会就是你的私人金库！” 京都商会如今掌控在计家手中，可以说计家掌控了大梁的经济命脉，富可敌国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虽然大姐从来没有明说，但李载能感觉到，自己无论是征战还是别的什么事儿，每次在涉及钱财和物资征调的事情上，都格外顺利。 这背后肯定有大姐的操作，所以他从来安心受着。 寻常人家的家人，或许会为了钱财斗得你死我活，但在大家族之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利益，也有亲情。 …… 相国府热闹非凡，京都上下的权贵皆是收到了消息。 虽然很多人都不明白李载到底想干什么，但还是得乖乖准备好贺礼登门拜访。 倒是京都名下的一座私宅内，李沁棠独立房檐之上，手持仙剑神情漠然地看着院中那个气度不凡白衣男子。 男人脸色苍白，端着酒杯轻轻抿上一口。 “李姑娘还要盯着我多久？今日不是你弟弟成婚吗？” “哼！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李沁棠的剑意前所未有的凌冽，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想了无数次要亲手击败的一代剑神。 而今，他宛如一条丧家之犬，落魄的逃到了京都，还死皮赖脸在自己这儿不愿离开。 “要是能死在你手里，未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般令人讨厌的模样了？” 白衣青年轻轻抿下杯中酒，这些年来，他从不饮酒，也不明白当年那位老城主为何总是一副散漫模样。 可今时今日，重伤之际被人夺走了城主之位，他竟丝毫不觉得愤怒，反而是打心底生出一股由衷的轻松。 “李丫头，我突然觉得，好像一生追求剑道，也没什么意思，你这别院的桃花不错，你私藏的酒也不错，多谢！” 李沁棠嘴角抽了抽，自己压根儿就没有收留他，这些酒更是这混账东西自己在院子里找出来的。 “哼！我就奇怪了，这么大的洛阳，你怎么就刚好躲到我的别院里了？沈云流，你是故意的吗？” 从前在世人眼里的沈云流都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也就今时今日变得像个出门游历的富家公子，神态和举止都是松懈。 他不再有半点拘束，看着房檐上多年前那个小姑娘，一时感慨无限。 “我就是想找个地方好好想想，李姑娘，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任何麻烦。” “你在我这儿，本身就是个麻烦。”李沁棠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在她看来，沈云流的存在本来就会带来很多问题。 “今日酒意正浓，恰好遇到你弟弟成婚，不如我去讨杯喜酒喝？” 沈云流一副毫不客气的模样，李沁棠直接拔剑。 “沈云流，我不杀你，只是因为我想堂堂正正赢你，你若是得寸进尺，我必斩你首级！” 李沁棠脸色阴沉，事关家人，她绝不让步，也没有丝毫妥协。 “哎呀呀，别这样，我稍稍用些手段，没人能知道我是谁，反正你弟弟大婚，你也不能不去，与其你这样守着我，不如我主动些，跟在你身边，这样你能轻松不少。” 此话一出，李沁棠竟觉得还有些道理。 但转念一想，又皱起了眉头。 “你现在滚出洛阳，我能更轻松。” “我不走，当即天下，没有比洛阳更安全的地方了。” “堂堂剑神，你还怕死不成？”李沁棠眼里闪过一抹轻蔑。 “不怕死也不能自己找死啊，这样吧，今日我去贵府讨杯喜酒，给你弟弟送个机缘如何？” 第349章 来客（二） 听到这话，李沁棠眼中生出几分诧异。 虽然她一直将这个男人当做一生之敌，但这足以说明沈云流的实力。 能被李沁棠记一辈子，且发誓要超越的男人，其本身就是最强的存在。 大梁剑神沈云流，若能指点自己弟弟一二，确实是个不错的机缘。 想到这无赖自己若是不愿意离开，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李沁棠不想趁人之危，若是杀了沈云流，也许自己一生都没办法再求那剑道的结果。 她要的其实不是打败沈云流这个结果，而是证明自己的剑道在沈云流之上这个结果。 稍加思索后，李沁棠跳下房檐。 “三件事儿！” “说！” “第一，你可以留在京都，但不能离开我左右，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嗯。”沈云流点点头，随即用秘法改头换面，隐藏气息。 “第二，我不许你出手，你不许出手。” “好。” “第三，我让你离开的时候，你必须走。” “可以！” 一袭青衫，身后跟着一位神似沈云流的白衣青年，二人径直朝着相府而去。 …… 此时的相国府中，热闹非凡，家里人早早开始准备。 月神姬虽有伤在身，但在宁珂的调理下，也能坐着轮椅出来吹吹风。 于是宁珂便守在她身边，至于林素素，如今扮演着相府管家的角色，将府中上下的婢女安排得明明白白。 雪儿不在，心儿便以正妻的身份陪在李载身边。 李载身边的女人之中，除了雪儿，也就她有这个资格陪同去迎客。 只可惜，玄素还在闭关。 自打出征归来之后，她的修为到了瓶颈，李载几次派人去打探，都没有什么消息传出。 今日二弟大婚，她在不在虽然都没什么印象，但李载将她当做家里人，还是希望她能来看一看。 不过闭关的事儿还是更重要。 收拾了一番，李载带着身边倾城绝世的公主殿下准备去正堂迎客。 却是来了一位让人意想不到的客人。 来着一身邋里邋遢，面上的大胡子也不知多久没有打理。 一身黑袍好似在泥地里滚过。 “我的好儿子，爹爹来了都不知道迎一下？” 顾寒江还是如当初那般，老是拿着这父子的身份调侃李载。 看着风采依旧的顾寒江，李载松了口气。 “前辈，您平安无事真好。” “怎么，你真以为老夫要去跟沈云流死磕？” 李载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 “前辈说笑了，您来得正好，今日我二弟大婚，您老一定上座！” 顾寒江一脸嫌弃，其实能看出他的脸色并不太好。 “算了吧，老夫才懒得跟这些人打交道，我在京都住一段时间，阿素呢？” “上次的事情之后，阿素回来就闭关了，我这就带您……” “别！只要小丫头安全就好，老夫在你这儿，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李载心想，这顾寒江简直就是及时雨。 哪儿是什么麻烦？就算这老人家有伤在身，但他只要在，那就是底气。 而且和上次见面比起来，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李载当即说道：“前辈是自家长辈，想住多久住多久，不过，听闻前辈和沈云流一战受伤，家里还有些不错的药材，您看……” “嗯！老夫就是冲这个来的，不用你拿，老子自己会取，来见你之前，已经把你家藏宝的地方摸清楚了，今日来也是给你打个招呼。” 合着这小老头儿也没打算跟自己客气，不过李载也不在意。 “那前辈好生歇息，相府上下任何地方，您都可以去。” 顾寒江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打量起李载。 “你小子，修为好慢啊，虽然已经凝聚出了天魔血，但这和老夫预估的差太多了，你修行天赋是真的不行！” 李载无奈苦笑，寻思自己也没有一直将修行的事儿太过放在心上，只能听着顾寒江数落。 见他终于消停，李载这才问道：“前辈此来，可愿长久住下？您可是阿素唯一的血亲了。” “哼！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今日提醒你一句，人生于世，借势借力那都是因为自身不够强大，小文若，于世俗而言，你足够强，可对于修行者而言，你不过是一只随时能被捏死的蝼蚁，老夫可以答应护你一段儿，但终究还是得靠你自己。” 李载沉默良久，他何尝不知道顾寒江说得没错。 只是身为大梁相国，总有些事情是自己不能放下和割舍的。 也无法全心全意如同那些痴迷求道的修行者一般，专注于修行之上。 “晚辈明白了，待到此间事了，定会认真修行。” 顾寒江此刻好似想到了什么，随即转头看向门外，悠悠说道： “从无双城回来之前，老夫去见了一位故人，他帮我起了一卦，说还有一件事儿在等着老夫，所以在那件事儿到来之前，便如你所愿！” “何事？” “少打听，现在的你，还没资格知道这么多。” 李载沉默，随即行礼。 “如此，便多谢前辈了，若是前辈不弃，不如今日就以家中长辈的身份出席婚宴？” 听闻此言，顾寒江那沧桑的面容下闪过一抹诧异，随后又化作玩味，“你小子，是想让老夫在京都露脸，告诉他们如今有一位地仙境的老怪物住在你家中吧？” 小心思被顾寒江点破，李载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前辈慧眼如炬！” “哼！你可知，老夫的身份带来的不仅仅是威慑，还有威胁。” “当然，反正我的仇人不少，不怕再多一些前辈的仇人。” “有胆！那就如你所愿。” 李载点点头，“而且……他们心里知道您是老魔君，可我说不是，那您就不是，您只是父亲的至交，我李家的某位长辈罢了。” “哈哈哈……好一个长辈，行！都听你小子的。” 顾寒江面露喜色，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有人将他当自己人。 当年家破人亡后，妻离子散，就一个亲孙女儿活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尽管知道李载这小子带着几分利用的心思，但还是愿意与他接触。 第350章 二弟成婚 李载这小子占了一个先手，那就是玄素。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都是自己的孙女婿。 而且他虽然满肚子的心机和利用，可好在也算是不藏着掖着。 就算要利用自己，那也是明着说。 孙女儿能跟着这么一个坏得不那么透彻的小混蛋，倒也能让人放心。 “小子，今日来时我看到从你府中出去了不少高手，又打算干什么坏事儿？” 如顾寒江这样的高手，自然能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事态不对。 李载摇了摇头笑道：“前辈，今日只管喝酒吃肉，在府中，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如此说来，那就是京都的事情，罢了，如今老夫有伤在身，若非有人危及你的性命，最好别别来麻烦老子！” “那是自然，您是文若的长辈，不是文若的属下。” “好了，你先去忙活吧，老夫自己转悠转悠。” 李载行礼后告退，立刻出了书房，瞬间整个人腰板儿都挺直了几分。 有顾寒江撑腰，可以说如今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天道院的小师叔也好，那位老太监陈朔也罢，亦或者是那位深藏大梁的地仙境高手。 都不足以再让李载感到棘手。 私底下叫来七星灵武将的人，李载冷声下令道： “今日，带人封了十二监，以司礼监为首，将和陈朔有关系的人都给我除了！” “主公，以什么名义？” 李载稍加思索，“以肃正国法为由！本相已经让内阁发下文书，你们只管去办！除了司礼监，还有五城兵马司。” 说到这儿，李载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吴文通，你带人去京郊巡防营给我抓人，知道怎么抓吧？” “属下明白！” …… 相国府中热闹非凡，迎来送往，京都不少权贵都来到府上庆贺。 可相府之外，各大势力都开始不安。 因为今日就连陛下都身着便装亲至相府，可以说给足了李载面子。 相府的大堂内，摆上了数桌酒席，二品以下的还只能在院子外面吃。 就连李载自己成婚都没有这么大的牌面。 正中央，便是留给新人拜堂所用。 两侧无数观礼的宾客。 萧灵儿身为大梁帝王，自然坐到主座上，而一旁另一个位置，便是由李载落座。 毕竟李载是如今李家的家主，父亲不在，长兄若父，他就得受着二弟和弟媳妇儿的大礼。 时至今日，李载都没有见过自己这位弟媳妇儿，今日盖着红盖头，更是看不出个什么来。 但她眼盲的事情应不是作伪，今日大殿，举止之间都流露着不自在。 听说这位小姑娘自小躲在家中，也不敢与人交谈。 也就二弟这粗中有细的汉子，能一点点去打动对方。 真应了那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新郎新娘拜天地！” 天地后便是高堂，双亲不在，李载最初想的是朝着父母的灵位行礼。 但萧灵儿此刻却是说道：“朕为君，大梁人士，皆是朕的子民，而李相身为西凉侯的长兄，倒也受得起这一拜，就这般行礼吧。” 对此，二弟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在他心里，大哥的重要性和父亲是一样的。 李载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受了这一礼，当然也要有个大哥的样子。 李载走到新娘子面前，“为兄俗人一个，你嫁入李家，财帛自然不会短缺，故此，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见面礼，不如今日在此本相给你一个保证，左家嫡女左兰因，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是李文朴的发妻，生同眠，死同穴，若是二弟敢负你，我定不饶他！”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说出这句话，算是给了左兰因莫大的底气。 “多谢兄长！” 少女虽目不能视，但还是由衷行礼致谢。 至少身前这道声音，让她感到安心。 李储憨厚傻笑，并未反驳。 毕竟这妻子是她自己选的，京都的达官显贵们本来觉得李家二公子不过是图兄弟情义，才将左庭这个瞎眼的妹妹娶回家照顾。 甚至有人还想着再给二弟房里塞人，毕竟对方一个家世不显的盲女，就算有了正妻的身份，终究上不得台面。 所以不少人想通过拉拢李储来和李家达成联姻。 但李载的话却是断了他们的念想。 很快，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李储还得出来招呼宾客。 今日这般大喜的日子，李载和朝中权臣都围着萧灵儿坐了一座。 这最尊贵的坐席之中，以萧灵儿为主，四大权臣一边坐了两人。 大姐显然不惧这些场面，倒是大姐夫计星河显得有些拘束。 计星河一介商贾，平时连和官员坐在一起吃饭的资格都没有，但今日竟然能和这么多权贵坐在一起，他本想起身告退。 可大姐李淮如却是直接将他按住，不准他离开。 这也是李载的态度，算是给大姐一个面子。 好在今日是在李家，看到商贾同席的那些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没一会儿，一位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老者直接上了桌，没等身为皇帝的萧灵儿动筷，就抓起鸡腿啃了起来。 此人一出来，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在座的哪个不是见多识广之辈，从顾寒江一出场，座中的几位高手都不自觉看向了这个危险人物。 “都愣着做什么？再等会儿，菜都凉了！” 顾寒江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开始招呼起来。 什么身份地位，什么权贵，在顾寒江这样的绝代强者面前那都是狗屁。 谁也不敢反驳，萧灵儿顺势说道：“既然这位李家长辈都说了动筷，咱们也别愣着，今日是李家的喜事儿，该吃吃该喝喝！” 裴术忍不住多看了顾寒江几眼，随后会心一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独自喝下一杯。 姬南天眼神深邃，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开始喝酒。 只有萧龙衍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载一眼，随后开始敬酒。 萧若溪陪同，注意力完全到了顾寒江身上，这姑娘就是个武痴，对于修行上的事儿格外在意，如今能见到这种活着的传说，她自然想多套套近乎。 毕竟当初她费那么多力气去南妖岭，就是为了救出这位老前辈。 第351章 血洗 顾寒江也一眼认出了萧若溪，要说当初能脱险，也多亏这个小丫头。 不过今日这个场合，他倒也没有提以前的事儿。 只是自顾自吃喝，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直到酒过三巡，外面的宾客都自觉地散去，其实他们只要礼到了就行，人到不到的，李载也不会在意。 而他们也都清楚，今日最好别进主堂打扰。 “报！陛下……” 此时，一位护卫匆匆忙跑进了主堂，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了一抹诧异，只有顾寒江在不停的吃吃喝喝，萧若溪在一旁主动搭话。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这位突然闯进的护卫身上。 萧灵儿眉头一皱，“今天什么日子？尔等这般莽撞做什么？” “回陛下，十二监被封，禁军和刑部一同带人进宫将……将……” 这位护卫看着眼前这一桌大梁的重臣，顿时不敢继续说下去。 萧灵儿听到这儿已经明白了这都是李载在背后所为。 若不是内阁下发文书，刑部和禁军可不敢这么行事张狂。 其实关于那次刺杀，以及姬红雪被陈朔追杀的事情，她都有所耳闻，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也只能顺着说下去。 “嗯！此时朕知道，先下去吧。” 萧灵儿只能用这样的说辞去说服那些还在疑惑的人。 裴术眉头一皱，“陛下，这好端端的，为何要封了十二监？如此宫内的正常运行可能会受到影响。” 此时李载直接打断道：“国法而已，陈朔和行刺朝廷命官的事儿脱不了干系，裴侯爷，您可是有什么意见？” 尽管已经约定，相互之间假戏真做，但裴术心里还是在暗暗窃喜。 他知道主公已经开始动手，可只是对付那些小鱼小虾，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于是故意说道：“若当真是为了国法，那就该明正典刑，将陈朔召回来盘问清楚，等到有罪再治罪也不迟，此事可交于我锦衣卫去办！” 裴术这话看着公允，实际上就是想帮李载把事情做得彻底一些。 其实在萧灵儿心里，陈朔就算真的做了那些事情也无所谓。 有的是办法能为他脱罪，可裴术这么一说，还要明正典刑，简直就是非得将陈朔往死了逼。 萧灵儿眉头越皱越紧，“今日是李相家的喜事儿，这些事情就等到之后上朝再说吧！” 裴术见到萧灵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心知逼得太紧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陛下，查封十二监的事情，可需要锦衣卫插手？” 裴术故意带着几分对李载的敌意说道。 这也是为了做给别人看，这可是攻讦李载的好机会，要是裴术这个时候都一语不发，那就等同于穿帮。 李载平静说道：“裴侯爷，陛下都说了，这种事儿，等朝会再说，今日咱们只管喝酒吃肉！” 说到这儿，在座的都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有萧灵儿，自顾自喝着酒，似乎有心事。 …… 司礼监内，伴随着闯入的禁军和纵横楼高手，一众陈朔的心腹都慌了神。 “圣旨？陛下怎么可能发这样的圣旨？明明陈公公是……” “少他娘的废话，胆敢拒捕者，挫骨扬灰！”禁军的将领丝毫没有犹豫，只是将诏书摊开，随后示意手下开始抓人。 陈朔手底下除了那些干儿子和掌印太监，其实还有一群他自己培养起来的高手。 这些人曾是先帝默许存在于宫中的太监，他们由陈朔约束，但如今陈朔这条大船就快要沉了，所以这些人也不想坐以待毙。 在他们心里，若是皇宫待不下去，此生也没有什么奔头。 毕竟太监离了宫，什么也不是。 哪怕他们当中还有一些跟着陈朔学过修行之法，自身实力也不弱。 可终究无法和成见对抗。 “假的！一定是你们假传圣旨！若当真是陛下的意思，怎么可能不通过司礼监？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真当我们没有血性是不是？来人！今日随我等拱卫宫城！若非陛下亲至，咱们绝不能让贼子得逞。” 这个时候，就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太监没有什么家族势力可以依附，他们只能依附皇权。 这也是自古皇帝爱用太监制衡权臣的理由。 而且大梁的太监势力，虽然没有东西厂那样的权力，甚至连皇权特许的名头都没有。 但他们还是私底下帮着皇帝做过不少事情。 正如萧灵儿在接受了李载的建议之后，能够这么快的拉拢朝臣，培植自己的势力。 都是依靠这群太监在从中斡旋。 所以此刻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场针对陈朔的清洗，想活命，那就得找好底牌。 把希望寄托在萧灵儿身上。 如果那位小皇帝不想一生都被那个男人摆布，那她就不能眼睁睁看着陈朔的麾下都死在宫廷。 “放肆！竟敢抗旨不尊！杀！” 禁军也不是吃素的，加上有纵横楼的高手帮忙，一场血战直接在皇宫内展开。 司礼监内数不清的太监冲杀出来，尽管他们没有武器，但通过厮杀，也能不断从尸体上获取。 一次次的冲锋，让大梁的皇宫陷入了混乱。 而此时，慈宁宫中，紫衣太后收到消息，依旧斜躺在卧榻上。 “什么？司礼监居然打起来了？谁干的？” “回太后，应是相国大人的意思，名义是清剿叛贼。” 虞妙依微微皱起眉头，轻声叹息，“小文若啊小文若，这又是玩儿哪一出呢？难道一个沈复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回太后，好像不仅仅是为了属下，听说相国夫人遇刺了。” “什么？姬红雪？她不是回青州了吗？” “奴婢不知，也可能是谣言！” 听到这儿，虞妙依好似想起了什么，脸色格外难看。 随即起身整了整衣衫，“起驾，去一趟御花园！” 紫衣太后下令让奴婢准备銮驾，但自己却是并未跟去。 而是让她们抬着自己的轿子去了御花园后，她的身影独自消失。 瞬间之间的消散，化作一道紫烟，让贴身婢女都看傻了眼。 谁能知道这位弱不禁风的太后，竟是一位修行者高手？ 第352章 二人之戏 紫衣太后从来未曾在宫中显露自己的手段，除了先帝还在的时候。 她曾是月郎公主，也是真正的月郎第一高手，世人知她天生媚骨，都当她只会搔首弄姿勾引男人。 实际上她的修行天赋并不体现在她的魅功上。 天机阁曾点评，若是虞妙依非天生媚骨，那她必将在未来成为月郎第一个陆地神仙境高手。 太后銮驾出现在御花园，紫衣魅影却是悄无声息出了城，去了洛阳以北的深山。 洛阳以北的深山内有一处行宫，虞妙依来时就站在行宫外。 素来爱将笑容挂在脸上的妖媚太后，此时神情宁海，站在行宫的禁制法阵外。 “你会杀他吗？” 行宫深处，久久无人回应。 只是此地的灵力波动越发混乱，虞妙依的额头溢出冷汗，深吸一口气后，再次说道：“灵儿做得很好，但她终究年少，大梁不会易主。” “做好你自己的事，别再来这儿！” 行宫深处，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听起来空灵中带着几分沉重。 虞妙依突然松了口气，转身离开深山，赶回皇宫。 …… 针对十二监的行动在不到半个时辰，禁军和御林军相互配合，遭到了抵抗，但在洛阳皇城，除了地仙境强者，没有人可以和官方力量抗衡。 而相府这边，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李载陪着陛下以及几位重臣喝得微醺。 此时一位暗卫进到酒宴，附身在李载耳边正欲说些什么。 李载眉头一皱，“天子驾前，不必遮遮掩掩，有什么就说！” “回相国，我等奉陛下旨意封禁十二监，捉拿乱臣贼子遭到抵抗，陈朔门下数千内侍和禁军展开血战，已全数诛杀！” 此话一出，萧灵儿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没等她说话，李载故作不经意瞥了那位绝美女帝一眼。 “既然抗旨，那就当让他们灰飞烟灭，作乱者，夷三族！” 此话一出，完全没有顾及萧灵儿的情绪。 萧灵儿攥紧了手中酒杯，“李相，那些个小太监，大多没什么家世，何必……” 话还没有说完，李载恭敬行礼道：“陛下，国法而已，微臣以为，可以先将陈朔抄家！发下通缉令。” 萧灵儿知道了陈朔暗中做的那些事情，如今她已经和李载联手，手底下人确实跑去刺杀姬红雪，这说和自己没关系都没人回信。 她知道李载是在怀疑她，索性也不再多言，点头同意。 她也清楚，这个时候，李载就是在示威。 想要提醒自己别再动什么歪心思。 萧灵儿苦闷地喝着酒，整个酒宴无一人再多言。 青州王姬南天素来没什么废话，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老狐狸。 裴术心思阴沉细腻，故意表现出一副脸色难看的模样，似乎也对于李载的行动不满。 而萧龙衍则是看着这场酒局，嘴角的弧度险些就要压不住。 李载拂袖，亲自拿起酒坛开始为在座的倒酒。 “诸位，今日二弟大喜之日，咱们就别说国事，说些琐碎的事情吧，近来打了野味，来人，带上来。” 说着，李载让手下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大箱子提了上来。 打开箱子，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里面藏着一些分不清是什么动物的碎肉。 若是仔细看，能看到里面的一些衣物碎片。 其实在场的都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李载哪有什么心情聊野味？ 这里面装的，指不定是什么东西。 看衣物的碎片，萧灵儿脸色一怔，攥紧了拳头。 “李相，这是野味？这般零碎的东西，难道你想拿来招待宾客？” 李载露出一副愤怒模样看向府中侍卫，“哼！怎么回事儿？赶紧拿下去，若是惊了圣驾要你们的脑袋！” 这些所谓的碎肉，其实都是来自于藏在李载府中的暗线。 说实话，李载已经分不清他们谁都是谁的人，但不出意外，除了自己阵营的那些人，大梁的朝堂之上，定是还有一些深藏不露的老狐狸知道这些人的来处。 当然，里面肯定有萧灵儿的人。 以前的李载只是不想去管这些人，毕竟敌人有时候也能为自己所用。 他们一直都是处于被纵横楼监视的状态。 只是自己被刺杀，害得沈复身死，再加上雪儿遇刺这两件事，已经让李载警惕起来。 裴术冷哼一声，出言讥讽道：“李相，您这野味血腥气有些重啊。” 听到裴术一开口，李载离开又一副抱歉的模样，随即说道：“属下不懂事儿，没能将野味处理好，不提这个，免得扫了大家的兴致，说来野味，本相倒是想起一件事情，前不久府中下人出门狩猎的时候，还顺便帮着京都府衙杀了些流寇。” 此话一出，裴术的戏马上就来了。 因为李载杀的这些人，都算是裴术门下。 在京都的人眼里，裴术是老臣，又是新贵，有资格也有能力和李载抗衡。 而且有了之前裴术出卖李载的那些事情在，世人更加相信裴术和李载敌对。 于是一些不长眼的蠢货便投到裴术门下，意图帮着裴术对付李载。 转头裴术就将名单给了李载，二人相互配合，将这些意图对付李家的政敌一网打尽。 这就是李载最初要安排裴术为自己对手的原因。 如此以来，是敌是友，李载和裴术都能立刻知晓。 二人唱的这出戏，明面上针锋相对，背地里却是沆瀣一气。 骗陛下，也骗天下人。 姬龙衍将二人的戏份尽收眼底，独自喝酒，没多久便装出醉意，起身告辞。 但此时裴术的表情却是极为难看，在邻桌的那些重臣多少有点眼力劲儿，也都看明白了是裴术在李载手里输了一招。 萧龙衍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拱火，“李相果真是家风清正，连府中门人都这般侠肝义胆，若是我大梁都是李相这等少年英雄，何愁边境之敌？” 裴术冷哼一声，起身行礼告退，一副吃瘪的神情。 “再次恭贺李相二弟大婚之喜，裴某不胜酒力，先行告辞！” 裴术和姬南天相继起身离开，萧灵儿却是并没有着急走。 第353章 二仙 今日身着素裳的女帝本就是便衣出宫，她来李府，便是想聊聊最近听到的传闻。 也就是李载在天道院大放厥词，说的那些话。 节制天下修行者的事情，说到了萧灵儿心坎儿上。 这种于大梁百利无一害的事情，她萧灵儿自然认同。 只是其中细则还想再请教请教李载。 于是趁着今日的机会，想等人散之后，单独聊聊。 可李载今日却是没什么心情。 十二监的事情只是其一，今日还有无城兵马司和巡防营的事情。 有罪者，一个都不能放过。 李载隐隐察觉到京都洛阳还有一个自己必须要面对的敌人，既然他在暗处，自己在明处，那就想尽一切办法逼他献身。 至于对雪儿以及二弟他们的安排，一是为了稳固自己的根基。 二是也给他们找好退路，因为李载也不敢确定，自己就一定能赢到最后。 酒过三旬，宾客一一离席，很快正堂之内就只剩下了李载这一桌。 可就在这个时候，青衫女子和一位白衣青年走进正堂。 李载只是看了一眼，便愣在原地。 此时天色近黄昏，二姐这才姗姗来迟，不过二姐能赶回来，李载心里还是很高兴。 只是看到她身边的白衣青年之后，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此时反应最大的还是难得收拾体面的老魔君，他直勾勾盯着那位白衣青年，最后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随后将视线转移到青衫女子身上，“小文若，这就是你二姐？” 没等李载介绍，李沁棠直接来到顾寒江面前，显然她也有些诧异。 不得不说，二弟大婚还真是有牌面。 两位地仙境高手同时出现在相府，尽管各自都隐藏了身份。 但毕竟也算是为敌了一辈子，沈云流和顾寒江都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只见白衣青年稍稍假客气了一番，直接落座，“这位老先生看着很面熟啊，咱们应是在哪儿见过吧？” 顾寒江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苟言笑的沈云流竟是和自己开起了玩笑。 “老夫也觉得这位小先生面熟。” “哦？是吗？”没等沈云流给出反应，顾寒江直接说道： “像沈云流。”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特别是李载，他虽然没见过沈云流，也知道对方大名，如果眼前这个男人是沈云流，那事情可就麻烦了啊。 今日相府二弟大婚，京都内外多少眼线都盯着相府？ 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肯定会带来不少麻烦。 不过很快李载就知道是自己多虑了，只见顾寒江从怀里摸出一只王八，举起来晃了晃。 “你们看，像不像老夫的小云流？” 李载这才松了口气，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们家长辈年纪大了，多担待。” 沈云流无奈摇头，心想这老头儿，还是一如既往的老不正经。 “前辈，相逢即是缘分，不如喝上一杯？” 李载心里逐渐担忧起来，一个劲儿给二姐使眼色。 二姐似乎压根没看到，随即说道：“不必理会，我这位朋友生性散漫，既然和老前辈能聊得来，不如你们换个地方喝酒？” 青衫女剑仙一副无奈的神情，就开始逐客。 沈云流倒也痛快，起身邀请顾寒江去后院喝两杯。 老魔君也没有拒绝，李载却是后背都溢出了冷汗。 这两位爷要是给自己相府拆了咋整？ 于是走到一旁将二姐拉过来说起了悄悄话。 “姐，你这是要拆家吗？” 李沁棠看到萧灵儿还在，随即说道：“你管你的事儿，那俩交给我，若是出了任何问题我负责。” 尽管二姐这么保证，但李载心里还是有些吃不准。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去追问沈云流的事情似乎也并不妥当。 于是不动声色回到座位坐下。 没多久，整个酒桌上，萧若溪追着李沁棠离去，她多半是打探一下那两位的消息。 而萧龙衍见到陛下在，说话也不方便，索性告辞离开。 于是只剩下萧灵儿和李载二人，相互沉默着，缓缓饮酒。 “李相今日，是做给朕看的吗？” “陛下指的是什么？” 萧灵儿稍加思索，随即一副认命的模样说道：“李相觉得呢？这又是十二监，又是杀流寇，这大梁，还真是离不得李相啊。” “陛下说笑了，不过是遵循国法为之，臣不敢有僭越之举，也不敢存此心。” “你不敢吗？我看这世上就没你不敢干的事情。” 李载听出了萧灵儿语气中的怨怼，“陛下多心了，臣之忠心，日月可鉴。” “呵，不重要了，李相，一个陈朔，阳奉阴违，就算你不杀他，朕也不会放过他。” 李载不知道这件事儿和萧灵儿有多大的关系，但此时还是说道： “陈朔对雪儿动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你我君臣彻底决裂，看来，他不想看到陛下与臣联手。” 萧灵儿点点头，“也许是先皇遗旨，所以他才会自作主张，去帮朕做决定，这一点，已经是僭越。” “陛下不恼便好。”李载懒得废话，也不想去计较陈朔到底在为谁做事。 因为他已经快死了，不管最后会死在谁手里，但这大梁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朕想和你聊聊那天你在天道院说过的话。” “什么话？”李载立刻开始装傻，毕竟那只是自己的想法，还没有机会实施。 萧灵儿表现得越在意，说明她也知道这件事儿对她而言，百利无一害。 所以此时萧灵儿脸色好了许多，“你能提起这件事，朕就相信你是真心要匡扶大梁。” 李载微醺着摇摇头，“陛下信不信的，从来都不重要，而是这件事它本就很难。” “既然难，你为何要在做之前就说？” “先放出风声，让他们猜咱们到底想做什么，如此，可以筛选出一部分人，成为咱们的助力，总有人会逐利前行，陛下应该懂这个道理。” 萧灵儿目光深邃，“还得是李相，以不变应万变对吗？那你觉得，何时推行更合适？” 李载心想，这还用问吗？于是两手一摊，“自然是能镇得住的时候！” 第354章 当初应了当如何？ 清冷绝艳的女帝此刻眼里生出了光彩，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希望。 从当初登基的那天开始，萧灵儿便想着政由己出，只是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李载这儿实现。 他当真……是想要帮着自己守好这大梁。 萧灵儿看向李载的眼神变得越发复杂。 那其中暗藏着当初御书房内剑舞与琴瑟相和的暗暗情愫。 亦有这些时日以来对他的无限忌惮。 可最后，都化作心安。 “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能镇得住的时候。”萧灵儿永远都是如此，她会将自己的内心藏到最深处，在她的世界里，皇权已经占据了一切。 李载端起酒杯，轻轻摇摇头，“至少不是现在，也许，就快了。” “我想应该不会太久，李相都敢说出口，只怕是已经有了计划。” 萧灵儿也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双清冷的凤眸之中，目光明灭不定。 “天色渐暗，陛下该回宫了。” “李相摆布朕的大梁，如今也想来摆布朕吗？”萧灵儿突然没来由说了一句。 李载稍稍愣神，“陛下无需多心，曾经都没有做过的事情，将来更不会做。” “那今日的事情呢？” “刚才已经解释过了……”李载还没说完，萧灵儿那凌厉的视线便对上了他的眼。 直接开口打断道：“李相怀疑陈朔所为，皆是受朕指派？” 李载沉默，他已经隐隐察觉到此刻萧灵儿不再像平日那般沉稳，似乎更像是流露出她小女儿的性情。 二人四目相对，最后李载叹息一声。 “是啊，当然怀疑，不过之前我也说过了，你做不出这种事儿来，想来是陈朔自作主张。” “既如此，你为何行此僭越之事？是向朕示威？还是向满朝文武示威？” 李载没有回答，只是眼神越发冰冷。 “示威，这个词用得很好，陛下，我李载没什么宏图大愿，我希望大梁能安乐康泰，也希望这个地方，有我李家的一席之地，更不想看到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伤害。” “所以，你很爱姬红雪？”萧灵儿突然没来由问了这么一句，语气之中隐隐带着几分失落。 “爱这个字，似乎太过沉重了些，我希望能和雪儿长相守，她亦是这般希望。” “长相守啊，还真是个美好的愿景呢，李文若，若是朕想与你长相守呢？” 萧灵儿那美得如星辰般耀眼的双眸，此刻好似散发着星辉，也不知这隐忍含蓄的话语之中，藏着多少隐忍的情愫。 李载对萧灵儿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初来这个世界，这位坚韧聪慧的女子便出现在他眼前。 曾经也有过那么一丝心动，就好似一缕皎皎月光落入心头，那无关风月的情动，只因那一眼对视，突然好似心弦都紧绷了几分。 只是身份和立场，让李载渐渐明白，此生注定不可能和萧灵儿有什么结果。 “当然，君臣之间自当长相守，如此方得大梁盛世。” 萧灵儿藏在桌下的那只手突然攥紧了拳头，心里隐隐有几分失落。 “青州淮水，红衣绝世，她很美。” 李载点点头，“能娶到雪儿，是文若此生幸事，谁也取代不了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是吗？那可真好……”萧灵儿突然觉得有些坐立难安，似乎偌大的相国府，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只见她缓缓起身。 “李相，你说得对，已入夜，朕该回宫了。” “臣恭送陛下。”李载起身行礼。 萧灵儿一袭白衣，缓缓走到府门前，月光洒在她绝美的脸庞上，那泛起的红晕，是贪杯落下的微醺。 “李相，林姑娘托我问你，若是当初她应了当如何？” “应了什么？” 月光下，那白衣美人嘴角浮现一抹释然的笑容，摇摇头，拂袖离去。 “没什么……” 那一声低语，传入李载耳中。 只见李载缓缓起身，走到门前，看着那远去的背影。 突然没来由说道：“我亦是不知，你若当初应了要嫁我，我会如何……” 萧灵儿刚一走，另一位白衣女子便缓缓来到李载身边，看着姐姐远去的背影，萧心儿沉默良久。 “夫君，姐姐心里不坏，陈朔的事情……” “我知道。” 萧心儿脸上隐隐浮现些许担忧，“她打小就心思细，也最是敏感多疑，夫君多担待。” “你这丫头，就知道帮着你姐姐说话，她可是帝王，你家夫君是她的臣子，你怎么不向着我？”李载没好气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头。 只见萧心儿娇嗔一声，随即低头红着脸说道：“我……我心里自然也是向着夫君的。” 今日萧心儿也喝了不少酒，脸上也浮现久违的笑意，一双清眸直勾勾盯着李载，这夫妻二人，一个对视便能知晓对方心底想法。 李载此刻却是强忍着心头那突然升起的欲望，温柔抚摸心儿的脸颊。 “心儿，今日不行。” 李载此刻心里，浮现的都是萧灵儿的模样，她刚才临走前那回眸的神情，着实叫人心疼。 说起来，这偌大的京都，她一个女子，本就无依无靠，还是坐在那个所有人都盯着的皇位上，而今，渐行渐远，更是只能做一个孤家寡人。 可她原本是不用背负这些的，还记得当初在御书房内见过她的诗句。 她也曾是个向往自由自在的天真少女，可坐上了皇位，她便再也没有选择的机会。 萧心儿微微一笑，随即收回了准备去为李载宽衣的手。 “夫君的气乱了，心定则气稳，其实……夫君可以信任姐姐。” 李载稍加思索，“为何这么说？” 萧心儿稍加思索，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却是摇摇头说道：“因为姐姐和心儿没什么不同。” “你们可大不相同。” 此刻，只见萧心儿异常坚定地说道：“夫君信我便好，心儿不会害夫君的。” 她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李载也没有过多追问。 毕竟此刻心里还有一件大事需要去解决。 今日二弟大婚，竟是有那么两位了不得的人物到了相府。 顾寒江和沈云流，前不久那场震动天下的决斗之后，这二人相继失踪，这要是被江湖上那些亡命徒知道，别说拆了相府，怕是拆了洛阳他们都敢。 第355章 李载的试探 “心儿，别的事儿回头再说，咱们先去一趟后院，那两位爷在一起，怕是要出事儿。” 李载带着心儿急匆匆赶到后院，刚一到地方却是傻眼了。 后院的桃树下，老魔君和青年剑神开怀畅饮，相谈甚欢。 而青衣剑仙和绝美道姑并肩站在房檐之上，直勾勾盯着二人的动向。 刚一到地方，就看到二姐来到面前，将李载拦住。 “客人都走了？” “嗯，差不多了，这俩到底什么情况？” 李沁棠眉头紧蹙，“唉，一言难尽，沈云流能来京都我是没想到的。” “姐姐为何与他在一起？” 青衣剑仙摇了摇头，“别问了，以前和沈云流有些交集，多半他是想找个地方恢复伤势，所以才来了京都。” 李载想了想也明白了沈云流的心思。 如今的洛阳，绝对受天下人瞩目。 一场大战之后，京都防卫与当初不可一日而语。 各方势力的高手更是在京都在京都，有一点风吹草动，怕死都要被拦在洛阳之外。 沈云流这是故意来危险之地，想在混乱之中寻求立足。 “姐，你确定他们不会打起来？” 青衫女子摇摇头，“不确定，不过沈云流真的变了，要不是认得他的剑意，我怕是会以为此人是别人冒充的。” 不远处，清冷道姑萧若溪冷冷说道：“当年某些人不是说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战胜沈云流吗？什么时候开打？” 听到萧若溪说话，李沁棠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与你无关。” “李门主若是要挑战绝顶，这等战斗我自然也想观看一番，说不定等你死在他剑下之后，我还能替你报仇。” 青衫剑仙剑意凌冽，转头瞥了一样。 “萧若溪，你是现在就想跟本座打一架吗？” 萧若溪稍加思索，随即摆了摆手，她有自知之明，如今和李沁棠对上，她绝对没有胜算，索性两手一摊。 “我现在只想看你和沈云流打，到时候记得叫我！” 说完，萧若溪是真的担心李沁棠和自己动手。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她绝对毫不犹豫拔剑。 可在李沁棠面前，她还是犹豫了。 李载看到今日这般场面，实属无奈，直接走上前，做到了桃树下。 顾寒江和沈云流看到李载到来，稍稍一愣。 “小子，你和沈云流还是第一次见吧？” 这位青年男人此刻卸去了自己的伪装，露出真面目，朝着李载行了一礼。 “李文若，久仰大名。” 沈云流淡淡说了一句，随后将酒杯推到李载面前。 那扑面而来的酒香，似乎嗅一嗅都能让人当场醉倒。 李载也没有废话。 “二位，一句话，要留下可以，但别打起来。” 说完，李载端起酒杯，沈云流稍加思索，看着李载竟和两位地仙境高手坐在一起，竟是丝毫无惧，倒是生出几分兴趣。 “早就听闻大梁相国天不怕地不怕，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李载摇摇头，“我倒是觉得沈剑神与传说中大相庭径。” “是吗？这样吧，我也不白来一趟，这本剑谱你收下，算是给令弟的新婚贺礼了。” 沈云流倒是痛快，但李载却是不为所动，“既然是新婚贺礼，自然要送给我二弟。” 此时，顾寒江一把拿过剑谱，“臭小子，真不识货，这小子的剑谱，那可是价值连城啊，不对！一座城可比不上。” 不得不说，这剑谱确实贵重。 毕竟李载很少在自己二姐脸上看到那般震惊的神情。 但李载还是拒绝了，随即摇摇头，“我不要剑谱，我要你伤好了之后，帮我杀一个人。” 李载清楚自己的资质，得到沈云流的剑谱，或许对自己的实力有很大提升，可想要在关键时候起到作用，可不如这位剑神亲自出手。 不过沈云流也不是傻子，当即拒绝道： “传闻不假，你是个小狐狸，想让我帮你杀人？这可不便宜，本座也绝不会答应。” 沈云流这心中与自己的善恶，他对李载的印象也算不得好，虽然大多都是传闻，但他清楚，这李载可不是什么善人。 “你就不问问要杀谁？” “哦？你要杀谁？” “自然是值得你出手的人。” 听到这儿，沈云流稍加思索，“看来这个人不简单，君平还是计不言？” 沈云流提起的两人便是敌国两大地仙境高手。 这两人甚至不用李载来说，将来若是有机会，沈云流自己都会动手。 不过李载并未直接回答，“不是他们，或许是一个和他们实力相当的人。” “这天下没有这样的人，难道是面前这位？”沈云流看了看顾寒江，嘴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顾寒江也配合的笑道：“想杀老夫，光一个沈云流可不够。” 李载继续摇头，“我只有一个问题，二位若是联手，是否当今天下无人能拦？” “不可能！” “做梦！” 二人几乎同时说出口，他们都有自己的傲气，出手对付弱者都不屑，更别说联手对付。 更何况，在他们心里，这天下没有这样的人，值得他们联手去对付。 李载叹息一声，“若是有这么一个人呢？” 看着李载不想是开玩笑的模样，顾寒江突然来了兴致。 “哦？就算真有，那也定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这么一说，老夫倒是想认识认识，就看沈小友是不是愿意出手。” 沈云流并未答应，也并未拒绝，“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未雨绸缪，那这位要杀的人，是谁呢？” “暂时没必要知道，二位可以慢慢考虑，待你们伤好之后，再说这件事儿也未尝不可。” 就在此时，沈云流突然表态，“小子，死了这条心吧，本座不会帮你杀人。” 说罢，他将剑谱随手一扔，化作一道烟尘散去。 李沁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说道： “文若，最近你自己小心，我会盯着沈云流。” 说完，她也追了出去。 看着沈云流的反应，李载皱起眉头，眼神变得越发深邃。 顾寒江笑了笑，“怎么？真有这么一个人？” 李载摇摇头，并未多言。 第356章 分别 李载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能让陈朔卖命的必定是皇族。 第一个人就是先帝，大梁玄帝萧恒，萧灵儿和心儿的生父。 从来的第一天起，就得知这个男人已死。 从自己这具身体的记忆中也能得知，他确实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修行者手段诡谲多变，谁知道他会不会假死呢？ 可身为一代帝王，何至于假死？ 不管是从原着的角度，还是自己从听来的事迹中看，萧恒那都是一个明君，一个心比天高的强干之君。 所以他反而不太可能是那个藏在暗中的高人。 仔细一想，这个人多半和皇族有关。 要不然怎能驱使得了陈朔这位在先帝身边服侍多年的老太监？ 这个人不希望李家和萧家达成利益联盟，可为什么当初自己和雪儿成婚的时候他没有出手呢？ 难道是当时无法出手？ 李载思来想去还是找不到一个答案，但此时已经开始准备着要应对可能出现的敌人。 如今的洛阳，高手如云，玄素闭关多日，她的未来，必定是不可限量。 也许一时半会儿帮不上自己忙，可有她在，再不济将来也能在关键时候为自己报仇。 …… 大婚之后的第二天清晨，李载为家主，加上长兄如父，于是代替已故的父亲受了弟弟弟妹的茶。 不得不说，二弟着实有眼光，弟妹清秀灵动，是个难能一见的女子。 给人一股很是干净的感觉，尽管她的双眼看不见，却是根本不影响她招人喜欢。 也许是在京都见惯了那些为了权利和欲望争夺的人，这突然看到一个如此干净秀气的小姑娘，李载也有些出神。 “二弟好福气。” “左兰因拜见相国大人。” “都是一家人了，别这么客气，按照规矩，你称我为伯，不过咱们家没这么多规矩，跟着二弟叫大哥就好。” “多谢大哥，不弃兰因眼盲，允我驾于夫君为妻。” 她很是谨小慎微，似乎此刻都还觉得李家如此待她有些太过看重。 毕竟她只是一位盲女。 “眼盲没什么，看不到也好，能少见些肮脏污秽的东西，文朴，以后好好待人家，今日，你们便出发前往凉州。” 二弟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但听到今日就要起程，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哥，怎么这么急？我才刚成婚……” “听话，去了凉州，天高海阔，任君驰骋，京都这泥潭子，有为兄在就够了。” 这个决定，是兄弟二人早就商议好的。 此时，只见李储神情凝重，拉着左兰因突然跪在了地上。 “大哥，弟弟此去经年，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再相见，您一定要好好的，弟弟定会去凉州整军经武，为大哥……” 没等他说完，李载无奈叹息，“臭小子！跟你说多少遍了，说话要慎重！好的不学，你就学着为兄如何狂妄了是吧？” “嘿嘿，大哥教训的是！”李储傻笑两声之后，随即起身，搀扶着左兰因走出房门，只是仍旧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大老爷们，别磨磨唧唧，赶紧滚！”李载笑骂道，心里却是有些失落。 在大梁有了这么一个弟弟，李载很开心。 李储就像是自己心里最干净的地方，在他面前，不用那么多伪装。 所以这也是李载对左兰因满意的地方，因为她比弟弟更干净，这小两口若是好好过日子，将来必定能安稳余生。 一直在府中坐到正午，直到心儿回家。 “夫君，他们已经出城了。” 李载看着桌上剩下的半盏茶，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心儿，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吗？” “夫君指的是将二弟送走，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都有。” 此时萧心儿看了一眼窗外，眼里藏着几分苦涩。 只见她站在了李载面前，一把将李载的脑袋抱进胸口。 “夫君，还有我在呢，你只管去做你先做的事情，心儿没什么能力，却也会帮着夫君把事情做好。” “昨夜，我去见过沈云流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今日我去见过老师。” “说来，你和他还有师徒之名。” 萧心儿稍加思索，“其实也算不上，当年被收为关门弟子的时候老师就说过，收我只是给大梁皇族面子，我只能算他半个徒弟。” “心儿，这个收着，沈云流的剑谱。”李载将昨日沈云流留下的剑谱递过去。 二弟本就练的是刀，对剑谱也不感兴趣，不过李载还是抄录了一份给他。 李储半推半就收下。 不过看到这东西，心儿却是一脸嫌弃。 “夫君自己收着吧，这剑谱，我曾经看过，不过没那个天赋，学不会。” 李载这才没有强求，随即看向身前倾城绝世的女子。 不管什么时候看，心儿和萧灵儿当真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不过心儿多了几分活泼灵动，少了萧灵儿的阴郁。 同样是倾国倾城的姿容，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李载嘴角流露出一抹坏笑，伸手牵住了那白皙的手掌，握紧自己的掌心。 轻轻带动，拽到了自己身前。 许久都没有和心儿腻歪在一起，一时之间，心儿那灵秀的双目之中浮现一抹羞涩。 白衣美人顺势坐到了李载的腿上，双臂环上李载的脖子。 “夫君今日，不再因姐姐而心乱了？” “什么？” “我知夫君不想将我和姐姐混为一谈，也知夫君尊重我的想法，不想让我认为自己是姐姐的替代品。”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和陛下……” 萧心儿伸出那纤细的食指，按住李载的嘴唇。 “夫君骗不了我，人的眼睛是会说话的，你喜欢姐姐对吗？” 李载沉默，并未回答。 “夫君只要知道，心儿是心儿，灵儿是灵儿，就足够了。” 白衣少女亲吻上李载的嘴唇，随即很是洒脱地退去自己的外衣。 心儿勇毅果敢，最开始李载还没有觉得，但自打成婚之后，她就逐渐展露出自己的性格。 就像袭杀天道院长的那件事一样，谁能想到这丫头竟有如此胆大心细？ 第357章 试探 而她的性格也在渐渐展现出来，从来都是那么坚定，一旦认定了什么东西，就一定会去做到底。 一场柔情，夫妻二人你侬我侬，几番交加，丝毫不顾及此刻是在家中正堂。 …… 当天夜里，与心儿缠绵后，李载带上吴文通就去了天道院。 如今的天道院，皆在青州王的封锁之下。 刚一到，就见到了仍在天道院忙碌的姬南天。 “小子，你怎么来了？昨日你二弟大婚，今日你应是有很多事情要做。” 姬南天拿着笔不知在书写什么，都没抬头看李载一眼。 李载眼见四下无人，让吴文通出门守着，随即做到了桌边。 “岳父，今日来想问您一些事情。” “哦？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儿？” 李载在洛阳可谓是手眼通天，姬南天故意这么问，就是想转移话题。 因为他能猜到李载想问什么。 只不过此时李载却是没了什么耐心，“岳父，你一定知道，是什么人指使陈朔的，对吧？” “小子，还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李载想起了之前那次相见，他似乎隐晦地提起过。 “您让我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只要不迈出那最后一步，就不会有什么事儿。” “既然记得，今日为何还要来？”姬南天不解的问道。 “岳父，咱们也别绕弯子了，你就直接给我一个答案又能如何呢？” “为什么总有人觉得，这时间事，就一定有一个答案呢？小子，如果我能知道你的寿命为几何，你愿意知晓这个答案吗？” 李载稍加思索，立刻将话题拉回，“这不是一回事儿。” “这就是一回事儿，你知道了，就能力挽狂澜，去改变什么吗？命数这东西，很难说的。”姬南天说到这儿的时候，整个人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一缕淡淡的哀伤浮现眼眸。 “既然你说不去迈出那最后一步就不会有事儿，可这件事儿有人做过，西凉王是一个，晋王也是一个。” “所以他们都死了啊。”姬南天不假思索说道。 李载冷哼一声，“他们怎么死的，你最清楚。” 此刻，姬南天停下手中笔，“你是想说，顾明章和萧庭均是因为你我而死？” “难道不是吗？” “事实是这样，但你我，未必就不是棋子啊。” 李载恍然大悟，随即笑道：“所以，是那个人还活着吗？” 姬南天很是无奈，“小子，你今日来应该不止是为了纠缠老夫，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送客！” 姬南天的态度，以及裴术的欲言又止。 这些都让李载心里生出一股危机感。 但他此刻已经隐约能确定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 那位藏在宫里，真正的地仙境强者，也许就是萧氏的某一人。 可能是假死的灵帝，也可能是早就传出死讯的某位皇子。 李载没有继续去想，此刻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 今日既然来到了天道院，他也不想再耽搁。 其实姬南天说得没错，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 如今的天道院学子，等同于被软件在这个地方，只是山中不知岁月老，他们未必就在乎。 说起来，天道院内部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今日的李载，一袭白衣，带着吴文通来到后山莲池旁的竹亭。 此地不远处还有打坐修行的弟子。 隐约之间，看到山头上那位穿着粉衣的绝美少女。 当初从林枫手里抢来的小狐妖涂烟儿。 如今一件，对方的修为大有长进，可李载脑中浮现的，还是那软玉温香，是在那地牢之中，被自己撩拨得情难自己的小狐妖。 她动情之时，露出的狐狸耳朵和尾巴。 “涂烟儿在天道院倒是待得舒服，这丫头自打来了京都之后，似乎就没有离开过天道院。” 此时吴文通虽然刚接管李载的护卫事宜，可这些事情还是记得熟悉。 “主公，这小狐妖很有天分，似乎天道院的长辈们都很喜欢她。” “应该都知道她是妖族吧？” “这是自然，天道院也不是吃素的，来了没三天就给她底细调查干净了。” “哦？和咱们调查的结果可有出入？”李载追问道。 “没什么出入，却是天南妖岭出来的，但具体什么身份，还无从得知，主公，容属下多嘴说一句，这丫头毕竟是妖族，您……” “既然知道多嘴，那就不要说。”李载没给他机会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吴文通还是比不了沈复，此人虽然考虑事情周到，但情商太低。 “主公说的是，不过天南妖岭可不简单啊。” 对于妖族的事情，其实李载知道得不多。 只知道人与妖两族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你对妖族了解多吗？” “回主公，妖族和人族从来互不相犯，这还能追溯到大梁立国之初。” “我知道，万妖图似乎就是妖族之物，大梁便是靠着妖族的力量才站稳了脚跟。” “没错，传闻是萧氏的太祖皇帝和妖族达成了某种协议，获得了妖族的鼎力支持，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妖族就逐渐落寞了，而天南妖岭算是如今人族地盘之中最厉害的妖族。” 李载想了想说道：“能在人族的地盘上依旧保留这么一个妖族聚集之地，却是足以说明他们的能力。” “主公，既然涂烟儿来自妖族，那咱们可以利用她……” “行了，今日想去见见这个小丫头，也是时候该和她聊聊了。” “属下随主公前往。” 李载摆了摆手，“不必，你就在这儿候着，我独自去见他！” 说完，李载直接走向了那个小山头。 山头之上，粉衣少女安静打坐，隐隐之间似乎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妖族的女子对气息和危险都极其敏锐，特别是这个男人和她有过那么亲密的时刻。 关于李载的一切，都是她此生绝不会忘记的深刻记忆。 少女猛然睁开双眼，果然，看到了白发少年缓缓走来，涂烟儿立刻就警惕起来。 “你怎么来了？” “本相还来不得？” 第358章 万妖 尽管来到京都不久，可今日再见，这小狐妖却是比当初看起来沉稳了许多。 曾经的桃红色仙裙，化作了今日的粉白，更显仙子风采。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似这世间最干净的清泉。 涂烟儿不亏是原着之中人气仅次于萧灵儿的女二。 狐妖并非如凡人想的那般妖媚，也并不是那到处勾引男人的形象。 狐狸，本是专情的动物，而狐妖最初，代表的也是圣洁。 只是涂烟儿和李载这样的情况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自己对于这个男人是怎样的感觉。 说实话，再次见到，她心里充满了愤恨，却又还是藏着一丝别样的情愫。 别说是她们狐妖一族，就算是寻常女子，也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要恨，那就是恨一辈子，要爱，那也是惦记一辈子。 只是一想到自己留在京都这么久，还能这般安然无恙待在天道院修行，想必是和眼前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涂烟儿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 “李相，我觉得咱们还是不相见的好。” “你只要在京都，那本相想见你，随时都能见你，聊聊？”说着，李载邀请涂烟儿一起去往长亭之下。 “你有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吧！” 涂烟儿依旧警惕，尽管她清楚在李载面前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这要是以前，李载大概会想办法先撩拨一下这小狐妖，不过最近他确实没这个心情。 “那就开门见山吧，告诉我你来天道院的目的。” 涂烟儿离开妖族来到人族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妖族的复兴。 而其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便是万妖图。 李载大概知道一些情况，只是其中详细却并不清楚。 万妖图是大梁建国的根基，李载当年看到原身李载被男女主弄死，之后的剧情都没来及追。 所以只是隐隐知道万妖图的存在，会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 涂烟儿眨巴眨巴眼，随即说道： “自然是追寻更高的道法。” “小狐狸，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你也知道，在京都，没有我的庇护，你根本活不下去，所以我劝你再想想。” 听到此言，涂烟儿沉默了许久。 她不时看向李载，眉头紧蹙，犹豫着要不要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只是和李载对视之时，她还是落败了。 “万妖图……我来大梁，就为了此物。” 李载拿出酒水放在涂烟儿面前。 “接着说。” 涂烟儿的语速很慢，似乎还在挣扎犹豫，但还是缓缓开口说道： “你可知道万妖图是什么东西？” “大梁护国神阵的阵眼？” “那你可又知道大梁的护国神阵是什么？” “听说是联合妖族一同修建的绝世之阵。” 此事，涂烟儿神情凝重，陷入了思绪之中。 “很久之前，人族羸弱，天道秩序还掌控在最强的龙族手中，那时候的众生，以东方青龙为尊。” “真的有龙族的存在吗？”李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在这样的历史文背景下，还能有这么玄之又玄的存在。 “没错，而且那时候的天地，万物有序，龙族严苛，就算人族羸弱，但也并未纵容万妖对人族展开灭绝的行动。” “后来呢？” “后来，人族除了一个叫做萧天启的男人，这天启之名，是他自己起的，真名叫什么谁也不清楚。” 李载也皱起了眉头，“大梁太祖皇帝，果然是他联合妖族，才得以建立大梁。” “那时候的人族建立的国度不叫大梁，而是叫天启国，但你可知，这天启国是如何建成的吗？” “如何？” “在我们狐族的记载之中传说是龙族的公主爱上了一个人族，这个人就是萧天启，在这位龙族公主的帮助下，萧天启逐渐掌控了龙族的秘法，再往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但传说记载，后来龙族以及当时的各大核心妖族都消失不见，人族成了这世间的主导，残留下的妖族部落遭到了血腥的屠杀。” 听到这儿，李载已经隐隐能将事情串联起来。 按照小说的尿性，多半是一位痴情的龙族公主，为了爱人背叛种族，然后被辜负，被负心人欺骗，害得整个种族覆灭。 “所以，你找万妖图，是因为觉得这东西可能和曾经的隐秘有关？” “当然，我们天南妖岭的妖族便是被称为古妖族，可不是那些被你们赶到南蛮的妖物能比的，只是……我也只是想探索过去罢了，历史太远，真真假假难辨。” 李载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你们天南妖岭就派了你来吗？” 涂烟儿摇摇头，“不是的，只是每一个离开领地的族人，都要背负这么一个使命，可那所谓的妖族使命终究是太过缥缈虚无的东西，很多族人贪恋人间，也就不愿再回去，大多数都是找了自由自在的地方生活。” “那里为什么要背负这个使命呢？” 涂烟儿皱起眉头，“我想光复天狐一族，可以我的修为却是做不到，所以我没有骗你，修行求道是真，想找万妖图也是真，这就是我全部能告诉你的。” 李载沉默起来，看着眼前少女，似乎不像是说谎的模样，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涂烟儿，其实你若是为了光复你们天狐一族，那未必就要找寻万妖图。” 涂烟儿有些无奈，“这不是你逼着我说的嘛？” 短暂的思量，李载大概清楚了涂烟儿想做的事情是什么，随即立刻开口警告道：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试图去打探万妖图的消息，这样只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涂烟儿尽管还是有些害怕李载，但也不喜欢被李载命令。 她对于李载的情感很是复杂，爱恨交织。 当然，她清楚，自己心里对李载定是恨多一些的。 只是心中最深处，还是藏着那么一丝莫名其妙的情愫。 “若是不听我的，你未必能活到明日，涂烟儿，我不求你信我，但在这件事儿上，你应该清楚，万妖图本就意味着杀身之祸。” 第359章 噩耗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李载那认真的眼神，涂烟儿此刻竟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载见她答应下，继续说道： “小狐妖，无论如何，你我也算是有了夫妻缘分……” 话还没有说完，涂烟儿冷哼一声。 “闭嘴！你我那般，不叫夫妻！” 李载淡然一笑，“在我看来，都一样。” “不一样，李文若，你别以为我好骗！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我记你一辈子。” 看到她眼里流露出的恨意，李载突然觉得有些意思。 随即故意调侃道：“我对你做什么了？哦……好像还记得，夫妻之事，怎么，就这么一次，就忘不了本相了？” “你……”涂烟儿眉头一皱，甜美的容颜上浮现一抹厌恶，“你混蛋！” “涂烟儿，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你自己找死，这样吧，本相帮你光复天狐一族如何？” “不需要！我此生此世，都不会求你！” “我不需要你求我，只是愿意帮你。” 涂烟儿一愣，再一次沉默起来。 她不知道李载为何突然这么说，但此时此刻，似乎和当初沦为阶下囚的感觉不一样。 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是真的想要帮自己。 涂烟儿试探地说道：“我想继续留在天道院修行，你不得阻拦。” “当然。” “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去打探万妖图的消息。” “这样最好。” “如果我要走，你不能拦着。” “好说。” 看到李载答应得这么痛快，涂烟儿有些不理解了，随即问道：“你图什么呢？” “我不图什么，你只管好好修行就是。” 在李载看来，这小狐妖的天赋未必就比原着男主的天赋差，将来必定会是一个不可限量的存在。 不用收服她的心，只是有了曾经的交集在，便足够。 小狐妖尽管并非因为真情才跟了自己，但当时的情况，未必不是她自己的取舍。 所以涂烟儿也很无奈，她时常问自己，若是硬气一些，一死表明心迹，也不是不可。 李载没有再和涂烟儿闲聊，转头走向长亭。 “你自己歇着吧，有什么事情可以派人到相府找本相，别的不敢说，在洛阳，本相能帮到你。” …… 今日来天道院更重要的事情便是看看这些道门众人究竟会如何选择。 天道院的妙玉真人，是策划刺杀自己的真凶。 而陈朔是策划刺杀雪儿的背后真凶，所以这两个人，李载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停给天道院施压，才是今日来的目的。 可刚准备进入天道院大殿，就只见到纵横楼暗探匆匆忙忙追到天道院来。 李载有些疑惑，按理说若不是出了大事，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慌慌张张做什么？”吴文通觉得这些属下越发没有规矩，于是开口训斥道。 暗探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后才跪在地上颤颤巍巍说道： “主公，夫人出事了。” 听到这话，李载等了眼睛。 “什么意思？说清楚！” “青州传来夫人遇袭的消息，还有杜老的死讯，夫人至今下落不明，听说已经下落不明名，小王爷姬灵枫前往找寻夫人的下落，一无所获。” 此时，李载心里生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不敢相信这个消息能是真的。 如果按照岳父的说法，杜仙执的实力天下罕有，就算是如今巅峰的沈云流对上他也未必能有胜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李载嘴唇轻颤，强忍着心中不安，平复自己的情绪，“消息……确认了吗？” “回主公，消息确认了，夫人下落不明，说是跌落山崖，生死未知。” 李载脸色变得异常阴沉，此时也没有什么心情在天道院停留。 “着急人手！随我去青州！” “主公……主公！”吴文通在身后追，却是没能拦住李载。 李载飞身跳上房梁，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再隐藏自己。 转瞬就来到了青州王姬南天所在。 此时的姬南天也在天道院内，刚一见面，就看到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岳父！你不是说绝对没问题的吗？” 姬南天抬头看了李载一眼，杀意流露。 “小子，老夫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别用这种口气跟老夫说话！” 李载此刻也生出了几分火气，“若非看在雪儿的份儿上，你觉得我需要跟你客气吗？” “呵！好啊，小兔崽子，要翻脸了是吧？” 李载气不打一处来，“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一定知道什么！” “老夫不知道！”看到李载再次提起之前的问题，姬南天也很是无奈，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是你的亲女儿！你还要藏着掖着到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字！” “放肆！李文若！堂堂相国，遇到点儿事情你便这般沉不住气，老夫当初还真是看错你了！” 李载脸色铁青，杀意流露。 “是啊，我沉不住气，我没有您老这般能沉住气，若是雪儿当真出事儿，那本相会让很多人付出代价！” 看到此时李载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姬南天是生气之中又带着几分欣慰。 生气的是这小子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欣慰的是自己的女儿没有选错人。 “够了！这件事老夫正在派人去核实，有杜仙执在，绝不会有事！你先给老夫冷静点儿！如此模样，怎能做我大梁相国？” “狗屁相国！若是您不愿意管，那我便亲自去管！” 李载从未如此失态，也从未如此慌乱。 雪儿与他夫妻一场，李载对她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夫妻之情。 而是习惯了那个总会在背后默默支持自己的好妻子，若是连她都护不住，那自己做这个大梁相国又有什么意思呢？ 只见李载阴沉着脸出门，也不再和姬南天继续纠缠。 “主公，我们去哪儿？” “去锦衣卫！让裴术不管用什么办法，把锦衣卫天牢都给我腾出来，本相要亲自升堂办案！” “主公，您这等身份，如此作为不合适。” “不合适吗？那就命人去通知陛下，让这件事儿变得合适！” 李载长袖一挥，直接走出了天道院。 第360章 李载的行动 锦衣卫天牢内，裴术命收到李载的消息之后脸色大变。 镇抚司衙门内，天璇星叶无秋毕恭毕敬站在裴术面前。 白发青年放下手中书卷，“主公把纵横楼的所有高手都派去青州了？还要我也去？” “没错，这就是主公的命令，京都留我一人留守，护卫主公安全。” 裴术不屑地瞪了叶无秋一眼，“就凭你？” 叶无秋本就是裴术亲自挑选的人，听到裴术的话，也只能轻声附和道： “属下虽能力有限，但这是主公的安排，属下定会竭尽全力护卫主公，若有人伤害主公，必先踏过我的尸体！” “哼！你的命不值钱！行了，我知道了，去回复主公，姬夫人的事情，我亲自去调查。” 此时，叶无秋稍加思索之后说道：“主公说了，要帅爷您立刻出发，如此，他来锦衣卫才更合理，若是你在，应该让他执掌锦衣卫。” 裴术无奈叹息，若是站在当权者的角度看，李载这个时候削弱自己的力量去找寻姬红雪，实在是有些意气用事。 可同样的，裴术也了解李载，深知自己追随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更是做不到他这般狠辣果决。 “行了，回去告诉主公，我这就出发，锦衣卫的指挥使和两位指挥同知都是我的人，我会让他们配合。” 叶无秋行礼后离开了锦衣卫。 片刻后，裴术叫来了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 “以你们的消息渠道，想必已经听说青州郡主遇袭的事情，本侯要去一趟青州，这段时间若是李相要来锦衣卫闹腾，由着他！” “侯爷，这不是对付李文若的好时机吗？咱们为什么还要由着他？” 当今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并不清楚裴术和李载的关系，在天下人看来，裴术和李载已经成为了死敌。 裴术摇摇头说道：“事涉姬家，这个时候和李文若为敌，不是明智之举，本侯先去调查一番，说不定能抓到李载的把柄，记住我的话，无论李相怎么闹腾，都由着他！” “我等明白！” …… 相国府内，一批批的高手离开府门，朝着青州赶去。 除了身上有伤的月神姬，李载几乎是把眼下能用的高手都调了出去。 李载第一次如此慌乱，可他还是只能装作镇定，好在是关键时候心儿将他劝住，若不然他定是打算亲自奔赴青州。 “心儿，你不用盯着为夫了，我不是已经答应了不会擅自离京吗？” 李载也明白，自己要是离开京都，那就是给他人机会。 可是心儿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无论李载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夫君，心儿不是在盯着你，只是陪着你。” 萧心儿说着违心的话。 李载没好气看了心儿一眼，但有不忍拆穿她，“心儿，你说的没错，我不该轻易离开京都，你放心，我当真不会……” 没等李载说完，心儿伸手拽住了李载的衣袖，笑道：“夫君不必多言，心儿确实当心你会做出不冷静的事情，可是心儿更担心的是你啊……” 看着眼前少女那真挚的眼神，李载突然有些怅然。 随即起身，“心儿，对不起，看来你猜到我要做什么了，你愿意陪我去吗？” 萧心儿到底也是一朝公主，这府中的高手频繁调动，京都风声鹤唳，她如何猜不到这些都是夫君的安排，她很庆幸，此时夫君不再瞒着她。 只见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夫君，走吧，雪儿姐姐生死不知，心儿也很是担忧，夫君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姐姐那边，我会想办法周旋。” 心儿还是想的是夫君能和皇族保持一个平衡，而她，就必将回事至关重要的那个枢纽。 月神姬本想一同跟去，但被李载拒绝。 如今的京都，除了自己本可依靠的那些高手以外，还多了一个顾寒江和沈云流。 虽然二人都是重伤的状态，可这二人相互牵制的同时，还把二姐也牵制了进去。 可以说，这两人随便哪个整点事儿出来，都足够让李载吃不消。 只是李载此刻已经不打算去想那么多，起身带着心儿到了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麾下已经找不到可用之人，但李载还是和心儿大摇大摆进了镇抚司衙门。 “相国，您这是要做什么？” 新任的指挥使杨烈是个膀大腰圆的笑面虎，听说此人是裴术早年留在锦衣卫的幸福。 韩文耀还在的时候，他就是指挥同知，也算是位高权重。 “本相要借贵司办公，诸位，今日开始，锦衣卫上下听本相调遣。” “相国，这不合规矩吧？锦衣卫只听天子诏命！” 虽然裴术走时打过招呼，不能为难李载。 但太过不合规矩的事情他们还是不会答应，毕竟不为难不代表要倾力相助。 李载冷哼一声，“规矩，在京都，本相……” 没等李载说完，心儿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块金牌，并打断了李载的话，“陛下御赐金令，见令如见天子，几位，没什么问题了吧？” 看到金牌的那一刻，杨烈也不再多言。 任由李载和萧心儿走上了镇抚司衙门的公堂。 李载刚坐下，有些诧异的看向身边的心儿。 “心儿，你这是……” “夫君不用管，我自会向她交代。” “这事儿怕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虽然没有提名字，但二人心知肚明，那个她是萧灵儿。 萧心儿转过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朝着李载做了个鬼脸，还很是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放心啦！” 李载无奈一笑，随即冷声说道：“锦衣卫的天牢如今有空余吧？” “回相国，锦衣卫诏狱已空，原本的犯人都已正法。” 简简单单两个字，正法，也不知是多少人命。 锦衣卫可不比刑部，杀人夺命，不需要什么证据确凿，也不知多少人是被锦衣卫办案无辜牵连，只是李载并未过多追问，这种事儿，在锦衣卫本就不稀奇。 “传令，将天道院的核心长老级人物都给我弄到诏狱来，如有反抗，让青州王配合镇杀！其他小角色不必理会！” 第361章 萧龙衍的选择 这第一条命令，就是要对天道院下手。 就算狂妄如锦衣卫此刻也开始犯难，那可是大梁的国教。 就算这次卷入谋反的事件中，可谓是断了前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也不敢小瞧天道院的实力。 “相国，您这就有些为难咱们了，天道院都是些什么人？那是修行者高手，锦衣卫里虽然也不乏高手，可也比不了道门传承啊。” 杨烈知道李载敢下这个命令，那就不是说说而已。 这位大梁相国没少做出人意料的事情，而且几乎每次都做成了。 李载想了想，直接拿出二姐给的令牌。 “天剑宗十二剑侍听令！” 只是如此一喊，锦衣卫四周便突然出现了十二位蒙面剑修。 从二姐回京的那天起，就将这十二人的调动权给了李载。 这些人都是天剑宗的高手，她们麾下还有天剑宗弟子，可以说这也是李载敢将自己手下高手都派出去的理由。 此时，十二剑侍中的六人领命跟着锦衣卫高手离开。 而锦衣卫的指挥使和两位同知皆是瞪大了双眼。 “她们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潜入锦衣卫衙门的？” “别问了，青衫剑仙的侍从，能简单吗？” 两位同知小声嘀咕，却还是没能逃过李载的耳朵，只见李载继续说道：“和陈朔有关的官员，无论品级大小，都给我请到这儿来。” 从官职来论，李载就是大梁的一人之下。 除了姬南天和萧龙衍这种手里有兵的估计请不动以外，其他的哪怕是宗氏的一品王侯，也不得不给李载这个面子。 只是这个举动，无疑会得罪很多人，可李载根本就不在乎。 “夫君，要不要等先把天道院的人审完之后……” 李载盯着萧心儿，暗暗用灵力传音道：“心儿，这个时候，我越是荒唐，才越是有用。” 此话一出，萧心儿当即愣在原地。 其实以她对李载的了解，知道只要将李载劝住别去青州，那李载很快就能清醒过来。 他绝不是一个会做无意义泄愤之事的男人。 此刻萧心儿才明白，从调走自己身边高手的那一刻起，李载就开始了示弱布局。 要的就是让那些藏在暗中的人都看到，李载被人触碰了底线，开始恼羞成怒，无差别的报复。 可实际上，李载前所未有的清醒，尽管他是真的很担心雪儿，但也知道凡事留一手。 “夫君，你……难道是想引幕后之人出手？”萧心儿暗暗传音道。 “没错，既然他喜欢藏着掖着玩儿阴的，那就如他所愿。” …… 京都的长安王府内，萧龙衍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顿时满脸疑惑。 “文若兄啊文若兄，你到底要玩儿哪一出啊，这可不像你啊。” 不远处的绝美道姑端起茶盏，轻轻嗅了嗅茶香。 “王兄，此时李载将手下高手都调离京都，还做出这种激起众怒的事情，看来他是在自寻死路。” “他不可不是一个会自寻死路的男人。” “既然王兄知道，那想来是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萧龙衍看着妹妹手中端起的茶盏，随即皱起眉头，“你有不喜欢喝茶，拿着嗅什么嗅？放下！” “哼！说正事儿，你关注这茶做什么？我又不稀罕，你的千年玉叶也好，碧江春水也罢，在我眼里都不如一碗白水。” 萧龙衍有些无奈，心想这姑奶奶别又给自己的茶倒掉。 “李载这是要以身作饵，看来他是在怀疑姬红雪遇刺的事情和京都的这些老狐狸有关。” “王兄未必就不是被怀疑的对象。”萧若溪很是清醒的分析道。 “我当然清楚，既然这样，那咱们也得表态才行。” “王兄想要怎么表态？” 此事，萧龙衍若有深意地看了自己妹妹一眼，随即笑问道：“最近溪儿提他提得勤啊。” 闻言，萧若溪眉头一皱，眼里浮现一抹杀意。 “萧龙衍，你想说什么？” “为兄只是很好奇，我家溪儿打小就是个冷冰冰的性子，也素来不爱装扮，可最近却是言语之间时常提起文若兄，甚至还戴上了阿娘留给你的发簪。” 听到这儿，萧若溪第一时间将自己头顶的发簪取下。 随即又强装镇定说道：“萧龙衍，不管你想说什么，都给我憋回去！你若是让我不高兴，我便将你的那些破茶叶全都一把火给焚了！” “别啊！王兄错了，这样吧，要不最近幸苦妹妹，去看着点儿李文若，若是他有危险，咱们出于朋友之义，帮他一把？” “凭什么我去？你麾下高手这么多，随便找两个人就行了，反正都在京都，我随时也能赶过去。” 萧龙衍稍加思索，“这不是你跟他说得着吗？” 萧若溪一愣，嘴角抽了抽，脸上的怒意已然克制不住，“说道着什么？萧龙衍，你是不是因为娶了那个小妖精，便将李载当做自己人了？” 沈依依，也就是如今的李依依，名义上李载的妹妹，虽然因为各种事情一拖再拖，但萧龙衍根本就不着急。 最近这些时日，萧龙衍的心思都放在了李依依的身上，是不是去一趟李家，邀请那位“秀绝”一同游湖赏景。 “我和文若兄，不就是自己人吗？”萧龙衍似笑非笑地说道。 “哼！还真是色令智昏！萧龙衍，你给我清醒一点，那小妖精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若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可就在此时，萧龙衍摇摇头说道：“溪儿，你放心，为兄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虽然这沈依依的性情深得我心，但我清楚一个界限，不管这是不是李载的美人计，但为兄乐意上钩，还有，保护李载的事情为兄没有开玩笑，也只有你去，我才会放心，当然了，溪儿，之前那些都是玩笑话，为兄当然清楚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但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提醒我？我怕是比你清醒！” 萧龙衍无奈摇摇头，“傻丫头，你是我妹妹啊，我要提醒你的是，李载这样的男人，从来身边不缺女人，这世间，唯有情字最杀人，你修道，可莫要因此坏了道心！” 第362章 风云起 大梁皇宫内，萧灵儿看着传回的奏报，脸色越发难看。 “什么？连孝宁公都被他请去了锦衣卫？人家孝文公和这件事儿有什么关系？” 麾下太监小心翼翼说道：“按锦衣卫的说法，是说孝宁公的儿子曾收过陈朔干儿子的恩惠，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李相这么玩儿，可是要让我大梁天下大乱啊。” 萧灵儿很清楚，孝宁公这样的在野之臣，虽有公爵在身，享受封邑，但却早已没有什么实权。 这些人就算真的和陈朔有什么勾结，也多是利益上的往来。 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可若是李载这个时候为了泄愤胡来，只会激起众怒。 “赶紧传朕口谕，不！直接下圣旨，让李文若进宫！快！” …… 此时的锦衣卫衙门，一群王公贵族在吹鼻子瞪眼，指着公堂之上的白发少年辱骂。 “李文若！你以为你是谁？！追查逆案你去抓凶手啊，你把我们带到这儿算怎么回事儿？” “就是！李相，您就算贵为文臣之首，那也没有资格将我等抓到锦衣卫。” “跟他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就不信他敢把我们怎么样？我唐家祖上也是出过王侯公卿的，追随历代帝王征战南北，岂能容一介文人这般打压？” 有人怕死，也有人不怕死。 但李载依旧很安静，只是平静地看向了萧心儿。 今日，心儿完全接替了沈复的事情，只见她拂袖一招，门外的天剑宗高手走进大堂。 “回禀相国，事情已经办妥了！” “办妥了，天道院、五城兵马司、十二监，共计三千七百余人，已全部伏法！” 杀了多少，李载完全不在乎。 只是那天剑中的剑侍说得轻描淡写，却是听得在场人心惊肉跳。 虽然已经想到李载可能会大肆屠戮来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但之前清剿十二监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为首的贼子怕是都已经被杀光。 那今日被杀的又都是些什么人？ 李载端起茶盏，摇摇头故意问道：“怎么还有这么多逆贼？之前不是都已经抓完了吗？” 天剑宗剑侍回答道：“回禀相国，其中有战时怯战者，也有勾结外敌者，皆是证据确凿。” 是不是证据确凿，已经没有人在乎。 进了锦衣卫，大家心里都明白，就算没有证据，也能找出证据。 这种事儿屡见不鲜，顿时堂上鸦雀无声。 见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李载这才开口问道：“诸位，关于陈朔和妙玉真人的事情，你们多半已经知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本相会为了大梁的安危，将诸位留在此地配合审讯，当然了，若是你们心里有鬼，也可以学着司礼监那些太监一样作乱。” 此时李载摆明了态度要将和陈朔以及妙玉真人有关的事情查清楚。 所以也没有废话，直接让锦衣卫的人将看家手段都拿出来。 顷刻间，锦衣卫的侩子手开始行动，一批批人被送进锦衣卫诏狱，整个京都风声鹤唳。 萧心儿站在锦衣卫大堂内，已经命天剑宗剑侍将大堂清空。 “夫君，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谈不上，名单我都看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这洛阳，你随便去一个地方抓，但凡有点儿家世的，谁底子能干净？”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至少心儿看来，夫君就比很多人干净。” 闻言，李载一愣，心想自己这媳妇儿也不傻才是，什么时候这么盲信自己了？ “心儿，若本相不是大奸大恶，谁又能是？” “夫君，论迹不论心，至少夫君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权衡利弊之后，最合适的处置方式，天水岭下的屠戮也好，在那座城中杀人也罢，至少夫君不是一个为了杀人而杀人的权相。” “心儿不必帮我说话，我自己什么样，我心里清楚。” 萧心儿似乎很懂得李载，突然没来由说道：“夫君为何总是喜欢标榜自己为恶人呢？实际上从你做过的这些事儿看，有些虽然上不得台面，但结果都是好的，至少心儿看到了大梁犹在，天下安宁，这风雨飘摇的乱世，好人，可活不下去。” “心儿，按理说你自小流落江湖，在无双城修行，应该看得更多，所以你说这话，我还是挺开心的，不过这一次，我并不是为了什么天下大义，我就是要泄私愤。” 李载突然变得不再如以往那般沉着冷静，反而像是一个劫后余生的人，后怕不已。 当然，他眼里的担忧也藏不住。 “夫君是觉得这次阿珂差点没命，接连沈复又战死，雪儿姐姐生死未知，所以害怕了吧？” 李载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向眼前的白衣少女。 只见心儿突然释然一笑，“夫君，人都是会死的呀，如果是我死的话，你可不许流露出这种表情哦！” 听到这话，李载有些生气，朝着身前美人的屁股一巴掌狠狠拍去。 “不准再说这种话，每个分寸，动不动就说生死，你我未来还长着呢，相信我，再等等就好，再等等，我定能揪出那个人，让他不得好死！” 李载的嗓音压得很低，虽然和心儿打闹之间让心情舒畅不少，可是转瞬间，心里有生出几分忧虑。 “心儿，你回家去吧，今日此地，你帮不上忙的。” “夫君是觉得，今日就会有人动手？” “没错，你在这儿，会成为我的软肋。” 出人意料的是，心儿认真想了想后，突然点点头，“好。” 这倒是让李载有些意外，按照心儿的性格，想说服她离开应该没这么容易才是。 李载还以为会费一番口舌呢。 “心儿，回去，好好待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你无关。” 李载神情凝重，萧心儿其实早就察觉到李载的想法。 “我知道夫君是想自己引出背后的敌人，不过今日敢动手的，未必会是夫君想等的那个人。” “我知道。” “所以夫君的后手是什么？” “这个你无需担心，我自有安排。” 萧心儿深吸一口气，也有些无奈。 第363章 青衫道姑 “夫君，我心里都明白的，心儿不是那些只知道轻轻爱爱的小女儿，相府的事情，你且放心，我好歹……也是大梁公主。” 白衣仙影，转身飘然离去。 李载独坐锦衣卫大堂，此时，他身边除了二姐留下的那些高手之外，已经没有别人了。 这种时刻，他在赌，赌萧龙衍不会视若无睹。 也赌自己能不必动武就拿下那位妙玉真人。 没错，李载已经猜到今日会来找自己的人会是谁。 因为今日抓来的人里，又很多都是天道院之人。 陈朔去袭击了雪儿，那他就算能安然回到京都，一时半会儿也抵达不了。 李载这些日子故意频繁来往于天道院，就是为了告诉他们，自己要对天道院下手了。 这个心思一般人猜不到，但那位妙玉真人肯定能清楚。 不管天道院在修真界是怎样的地位，但李载是铁了心一定要将这位妙玉真人拿下。 这是自己答应沈家的事情，也是他早就暗中许下的誓言。 黄昏时，秋风起，一阵微凉。 锦衣卫诏狱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李载坐在锦衣卫院子里喝茶，今日，他身边的护卫只有天剑宗的人。 十二剑侍办完差事已经来到锦衣卫衙门。 此时，一袭青衫落于房顶，那女子手持拂尘，姿容秀丽。 算不得多出众的容颜，但眼里的沧桑却是给人一股阅尽人间无数的感觉。 “你就是李文若？” 那青衫道姑的声音很轻，踏空而来，落在院中。 李载抬眸看去，随即倒上一杯茶，“久闻妙玉真人大名，难得一见，还请喝杯茶吧。” “我只喝天道院自己种的寻常花茶。” 虽然这么还说着，但妙玉真人还是坐在桌边嗅了嗅茶香。 只是很快她便露出一副嫌弃的神色。 继续说道：“我就不知道为何这么多人喜欢将茶叶分个好坏，这茶喝起来，和寻常花茶又有什么不同？在我看来，甚至还不如寻常花茶呢！” 见她真就一副嫌弃的模样，李载沉默良久。 倒不是想和她论茶，而是在想今日怎么将这个女人除掉。 只是没等李载多思索，妙玉真人却是将手中拂尘一放。 “别动歪心思了，杀意太强，就不怕我先一步动手杀你？” 李载笑了笑，“天道院不过三千学子，可说起来，道门的道统可是遍布天下，妙玉真人若是做了这种事儿，可否代表得了道门？” 青衫道姑沉默片刻，随即笑道：“你不是一直再找我吗？现在我出来了，而且我也承认，我真是因为自家弟子的死，所以准备了对你的刺杀，当然，如你想的那般，我还是顾忌道门的态度，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死在那场刺杀之中呢？” “沈复死了。” “没听说过。” “沈复，洛阳人士，少年是负气离家，进入北境边镇的驻防军从小兵做起，不到半年，就因屡立军功而升任千夫长，这小子天赋很不错，若是让他成长下去，将来说不定就是我大梁的第二个姬南天，我知道，这世间每天都有人死，如沈复这样的少年英才也会死，只是这小子人真的很不错，若是还活着，将来必定回事我大梁数一数二的人物。” 青衫道姑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轻蔑，“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和你没关系，在你眼里，你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可我相告诉你的是，你徒弟的人头便是被我的人斩下，在城头前挂了七日。” 此言无疑是激怒了妙玉真人，只见她强行克制着自己心中怒意，但体内流露出的灵力还是不经意将石桌击碎。 李载淡漠一笑，“怎么，还成了你自己人，你就不乐意了？” “小子，你是不是真觉得本座不敢杀你？我敬重道门不假，可为了自己的徒弟，做一点荒唐事儿，道门的长辈也还说不得什么。” 此话刚一出，十二剑侍一同出现，直接结成剑阵，将妙玉真人团团围住。 青衫道姑带着几分不屑地冷笑道：“天剑宗十二剑侍，到是一群高手，只可惜，李沁棠不在，她要是在这儿亲自指挥剑阵，兴许本座还会有所忌惮。” 李载摆了摆手，示意天剑宗的人退下。 “诸位，先下去，我和妙玉真人还有话要聊，对付我这样的文人，妙玉真人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十二剑侍虽然听李载的话，但她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护住李载性命。 所以哪怕今日全部都死在这儿，她们也在所不惜。 眼见这十二人没有动作，青衫道姑冷笑一声问道：“怎么？李沁棠养的狗，也敢来跟本座叫板了？” 一道可怕的灵韵激荡开来，天剑宗十二剑侍却是丝毫没有示弱。 一瞬间，两股可怕的灵力对冲，李载却是显得有些难受。 “妙玉真人，你若是现在不停手，那天道院的人必将为你陪葬，你们道门不希望和朝廷为敌吧？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做道门的叛徒。” 听到此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青衫道姑真的有所顾忌，只见她还收了手，冷哼一声说道：“如果想聊，那就叫你的人都滚出去！” 李载见到对方让步，继续说道：“都给我退下！” 这个举动有些冒险，当然，那十二剑侍也没有真的这么听话，纷纷飞上房顶，开始布置法阵，为的就是随时打起来能不波及周边百姓。 当然，这些都是李载提的要求，若是按照李沁棠的性格，死些百姓算什么？ “李文若，说吧，今日你又如何能杀得了本座？” 李载摇了摇头，“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请你自己去死。” “呵呵呵……小子，你是疯了吗？” “本相没有疯，在本相看来，人都有弱点，你也一样，妙玉真人，虽然你的档案极其南查，但这不代表真的就查不到。” “什么意思？” “天道院长真名叫杨天放，如果本相的情报无误的话，他应是你此生唯一的一个孩子吧？还是和你心爱之人的孩子！” 第364章 雷法 眼前的儒雅青衫道姑，完全看不出来像是生过孩子的模样。 她甚至比那位天道院长还要显得年轻，模样看起来哪儿像是一个已经生过孩子的女人？ 不过这件隐秘没有多少人知道，毕竟这位道门小师叔辈的妙玉真人那可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就算道门门主来了，也得给她三分薄面。 “小子！你是真不想活了是吗？” 李载冷笑两声，随即说道：“道门中人，并没有限制不可成婚，可你还是将这个儿子藏了多年，虽然本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你这位好大儿似乎和你一样，也学着将自己的血脉藏起来，甚至都不曾让你这位亲生母亲知道。” 妙玉真人修道多年，此刻却是有些乱了心境。 但她还是故作从容说道：“呵，小子，用家人威胁这种阴损手段，太下作了，别说没有，就算真的有，你以为本座会在乎吗？” “我知道你不会在乎，所以也没想过用他们来威胁。” “那你提此事作甚？” 李载起身，缓缓后退两步，装作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 但实际上就是为了拉开距离。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们死了，死得很惨，知道韩文耀是怎么死的吗？那个和裴术作对的前任锦衣卫指挥使，被断去四肢，做成了人彘养在缸里，活活折磨腻了才用滚烫的铅水倒进去，你儿子的那些后人，每个都是这样死的。” 听到这儿，妙玉真人已经安奈不住自己心中的杀意。 随手一指，一道玄雷自掌心击出，直接朝着李载袭去。 此刻，她已然彻底被激怒。 能激怒对方，在李载意料之中，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道门的雷法。 天际布满了乌云，云层中雷息环绕。 李载如今的实力可扛不住这道门高功一击雷法，还是在杀意正盛的情况下。 就算反应过来想躲开，却还是没能躲开。 结结实实挨上了一击雷法。 可周围负责护卫的十二剑侍也不是吃素的，在妙玉真人出手的一瞬间，她们就已经反应过来。 数不清的灵剑倒悬天际，将整个锦衣卫封锁其中。 李载吐出一口鲜血，看着手臂上焦黑的印记，后背溢出冷汗。 刚才那一击打，若非十二剑侍出手，仅凭自己怕是真的会当场殒命。 不过李载还是强装镇定笑道：“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你还有个孙女儿，刚道可以婚嫁的年纪，本相没舍得杀，她很润，来年说不定你能当上祖奶奶！” 强大的灵气波动已经无限接近地仙境强者出手，整个京都位置为之震动。 这个时候，有能力引发这么强大力量的人没有多少。 “把剑阵撤掉！” “什么？”天剑宗的人都傻眼了，这长公子不断激怒对方一位半步地仙境强者也就罢了，此时还要让她们撤掉剑阵，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长公子，你说什么呢？这个时候怎么可以……” “二姐的话，你们都忘记了？”李载冷声问道。 “掌教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您，此人交给我们对付，您自己先走！来人，送长公子离开！” 李载皱起眉头，这些人会拼命保护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可若是她们死磕，交代进去也没什么意思。 此时天际之上，妙玉真人宛若一尊真仙，飞上了洛阳上空，在强大灵力的加持下，她的声音回荡天地。 “今日我妙玉叛出道门，从此之后，与道门恩断义绝！今日为天下诛杀国贼，还请护国神阵通融！” 本来在洛阳限制绝顶高手的阵法，今日居然没有发动。 李载站在地面，冷笑道：“这妙玉道人，还想着和道门撇清干系，她出了手，能撇得清吗？” “哼！她不会在乎道门能否撇清干系，只不过是在杀你这件事儿上，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然后彻底将道门拖下水，毕竟，这种时候当着洛阳全城人的面儿去维护道门，谁都会往道门身上去想才对吧？” 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一袭雪白的道袍出现在身侧。 李载都不清楚萧若溪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就连身边的事儿剑侍都没有察觉。 看到突然警惕的十二剑侍，萧若溪无奈叹息，“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本座好歹是与你们家掌教齐名的人物，能是你们对付得了的？” 话音刚落，周围的房梁上，出现了数不清的凌霄阁弟子。 个个手持仙剑，气势恢宏。 而此时的天剑宗众人也在十二剑侍的召唤下赶到了此地。 双方人马剑拔弩张，萧若溪立刻开口解释道： “现在这个情况，很明显本座不是来干架的，诸位，还是联手先对付天上那个吧。” 李载早就猜到萧若溪不是来找麻烦的，于是向天剑宗的人使了个眼色。 “不是敌人，先对付妙玉道人。” 萧若溪脸色一沉，终于想起了正事儿，“你修行魔功，克星本就是道门的雷法，你活生生挨了她一记雷法，虽然有天剑宗高手帮你扛着，但这对你的伤害很大！” 此时李载已经感受到体内翻涌的雷道气息，叫人气血翻涌。 她不提还好，一提，一股微甜翻涌到嘴里，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李载有些无奈，“看来，失算了啊。” 萧若溪当机立断，“凌霄阁弟子听令，配合天剑宗门人，诛杀妙玉道人！” 说吧，她竟是带着李载直接朝着出城的方向飞去。 李载顿时就慌了，“你干什么？” “出城！” “我的计划是……” “我知道，你想引护国神阵杀她，我早就到了，就想看看你打算怎么做，你这方法可行，但你用错了方式。” “什么意思？” “你自己就是修行者，难道不清楚真正高绝的阵法，核心并不在阵内吗？北山皇陵才是真正的核心，只有在那儿，才可能击杀妙玉真人！” 李载越发不明白了，“什么意思？这除了城，还能激怒这护国神阵？” 萧若溪点点头，随即叹息一声，“看来得教教你修行者的常识才行！” 第365章 逃 李载看着此时的萧若溪，自己竟是以一种被她单手抱住的姿态御剑而行。 那身前柔软的触感，还给李载整得不好意思了。 尽管此时都不是去在意那些的时候，但李载还是面露尴尬。 萧若溪眉头一皱，冷哼一声说道：“想什么呢？不许乱动，不然宰了你！” 这位清冷道姑，依旧是脾气那么坏。 李载说道：“接着你刚才的话说，什么叫只有在北山皇陵才能激怒护国神阵？阵法不是只护着洛阳吗？” “哼！对于皇族而言，龙脉才是最重要的，这一城百姓都死绝又能如何？你可知为何那妙玉敢在洛阳城内出手？就算是我和你二姐这样的人物，都未必敢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妙玉道人已经可以算是真正的地仙境强者，她只是修为无法突破，但早已达到道法通玄的境界，这样的高手已经懂得如何去欺骗护国神阵。” “那这护国神阵既无法挡住这样的高手，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萧若溪有些不耐烦，“这解释起来很复杂，准确来说，她不会被判定为地仙境强者，同时也能做到欺骗阵法，将自己的境界弱化在不会被神阵盯上的位置，这种事儿，当今天下只有她一个人能做到，如我和你二姐这样的人做不到，如那些绝顶强者也做不到，李文若，你失算了！” 听到这个解释，李载这才恍然大悟，谁能想到这妙玉真人还是个例，难怪她敢进洛阳来杀自己，看来是早就做足了准备。 “如果按你的说法，咱们能在龙脉汇聚的地方杀她，她会上当吗？” 萧若溪眉头紧皱，“不一定，只能试试，李文若，你的底气是来自于你府中那两位绝顶高手吧？我告诉你，他们就算有能力击杀妙玉真人，可他们有伤，最多出手一次，而且在洛阳城里没有用，他们这样的修为境界，从进入洛阳开始就被沈阵限制，这也是妙玉为什么敢出手的原因，因为有两尊地仙境高手在城中，那大阵就算发怒，也会先抹杀掉顾寒江和沈云流。” 听到这儿，李载惊出一身冷汗。 “差点惹出祸事儿，是我失算了。” 萧若溪稍加思索，“其实你的就是失了一环，这个计划但凡你告诉你身边任何一位修行者高手，都不会出现这种纰漏。” “事以密成，我素来不喜欢把真正的核心计划说出来。” 李载已经养成了习惯，这不是不信身边人，而是这样的习惯驱使下，让他没有去在意这个问题。 萧若溪无奈摇头，“其实倒也谈不上你失算，毕竟若是真能将她引到龙脉所在之地，那咱们兴许有机会！” 就在二人便跑边聊之际，身后的青衫道姑已经踏空追来。 “李文若，你不是要杀本座吗？怎么现在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冷漠的话语清晰传入李载的耳朵，李载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真是憋屈啊，现在轮到她来激怒我了。” 萧若溪继续说道：“放心，在洛阳城内对你动手，她已经担着很大的风险了，这个时候咱们出城，反而是她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听到这儿，李载点点头。 “北山皇陵吗？灵脉汇聚之地，你确定去那儿就能做到？” 萧若溪眼神坚定，只是恍惚之间，似乎闪过一抹不确定。 “别废话了，此刻就那里还有机会！” 事已至此，李载选择相信了萧若溪。 今日若是萧龙衍，他或许还要掂量掂量，会不会是萧龙衍的奸计，但若是萧若溪，倒是值得一试。 毕竟这个女人，性情也算高洁，和二姐很相似的一个人。 …… 京都之内，姬南天收到消息之后离开开始整顿兵马防卫。 “现在什么情况了？” “回王爷，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打了起来，萧阁主带着李相出了城，看向方是往北去。” 听到这话消息，姬南天脸色煞白，突然起身。 “你说什么？他们去哪儿了？” “北山！” “皇陵方向？” 姬南天脸色阴沉，离开起身出门。 “赶紧调兵，给我拦住他们！” “王爷，咱们不帮李相吗？” “帮？当然要帮！本王这就是在帮他，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还和一个更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混在一起，居然敢打龙脉的主意，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从来没有见过姬南天流露出如此着急的神情。 此刻他甚至都来不及去担心女儿的安危。 只见他调集高手，甚至放弃了对京都的掌控，哪怕萧龙衍那样野心勃勃之辈都还在京都，他都压根儿没当回事儿。 心下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拦下李载他们。 与此同时，皇宫内的萧灵儿也收到了消息，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李载为什么要跟着萧若溪出城。 就在她百思不解的时候，一道紫衣魅影出现在御书房内。 “太……太后？您今日怎么想着……” “什么都别说，我只问你一句，你想让李相死吗？” 萧灵儿只是沉默片刻，立刻说道：“当然！他不能死！” “你可以救他，要跟本宫去吗？” “朕？朕能做什么？” “你不用做什么，只要你是大梁唯一正统的皇帝，那你就能帮她！” 虞妙依斩钉截铁说道，这个时候，她能帮李载的，就只有这件事儿了。 萧灵儿也在虞妙依的带领下，一路疾驰出了王都。 可正在被追杀的李载却是有些郁闷了。 “不应该啊，你哥就真的只是让你来帮我？” 这短短逃生的之际，李载已经反反复复问了萧若溪好几次。 给萧若溪都整得极不耐烦，“把你的嘴给我闭上！如果我都身处险境，我哥却无动于衷，那就是真的无能为力了懂吗？你这个人，真是没意思，若非王兄开口，我管你死不死？” 李载尴尬一笑，“好了好了，我就是想着龙衍兄这样的人物，定然不会轻易给自己招惹麻烦，若是你们有什么底牌，早些用出来不就好了？咱们可是盟友啊！” 第366章 论道 李载陷入了沉默，其实做事多留一手本就是他的习惯。 只不过猜到萧龙衍不会置之不理，这才没有采取保命的计划。 最初的目的是想利用护国神阵的力量诛杀妙玉真人，可若是做不到，那自然还有保命的手段，只是如此就无法达成目的。 所以此时李载最好奇的是萧若溪打算怎么对付妙玉真人。 二人一路逃遁至北山皇陵，此地封锁极严，纵然平日里没有什么人敢来这个地方，可依旧有重兵把守。 李载年幼时跟着父亲来过此地祭拜，父亲曾说，皇陵旁的无双祠就是文武群臣的最高荣耀。 不过要死后才能进入，李载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青史留名，不过是书生意气。 身后的青衫道姑速度极其快，手上还在施展着雷法，整个北山皇陵的上空，乌云密布，雷霆翻滚，似有毁天灭地之威。 妙玉道人手里提着一颗人头，高悬天际。 直到李载和萧若溪停在皇陵后山之上时，她将那位凌霄阁弟子的首级扔下。 “哼！区区一个凌霄阁也敢插手本座的事情，萧若溪，你以为自己和道门有渊源，就能和本座相提并论了吗？” 萧若溪眉头一皱，眼中杀意凌冽。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儿的，若是今日对上的是李沁棠，她或许还有自信一战，可眼前的对手，那可是辈分和道门门主一个级别的老前辈。 半步地仙境，号称是战斗能力已经跨越地仙之境。 “妙玉前辈，您敢如此狂妄，晚辈当然理解，只是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谁又会一直是一个模样呢？若是论道，我倒是有信心与前辈比画比画，可若是切磋，我也只能说尽力一试！” 萧若溪前所未有的认真模样，还是李载第二次见到萧若溪如此认真的模样。 上次还是敌人，她在面对二姐时就有如此认真。 一道惊天剑意平地起，萧若溪并未出剑，只是站在那儿，冰冷的气势宛若天山绝巅的血莲，高傲孤绝。 妙玉将首级一扔，不屑地冷哼一声，“堂堂凌霄阁主，居然去学死对头的剑意，萧若溪，你输了！” 萧若溪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是拔剑飞身而去。 只是在出手之前，她回头看了李载一眼。 “李文若，若我有什么意外，你记得今日，莫要害我王兄！” 这一刻，萧若溪的眼里尽是决绝。 李载有些想不通，为何她会做好拼命的打算。 难道真的相信，自己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 可就算是那样，她也没必要为了自己和萧龙衍那半真半假的同盟承诺拼命才是。 “萧……姑娘……”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道白衣仙影飞身而上，手中紧握的剑，便是当初自己送她的剑。 剑气纵横天际，一剑斩碎了天际的乌云。 可云层散了又聚，雷霆更加激烈。 天地之间，有雷霆构建的神将虚影朝着萧若溪袭去。 尽管李载入修行界不久，但二人这一次的交锋就能感觉到，萧若溪绝不是妙玉的对手。 一瞬间，李载犹疑起来，到底要不要退一步，到底要不要彻底舍弃今日的机会？ 如果按照来时萧若溪的说法，她会将妙玉引向皇陵，只要她对皇陵出手，那一定会遭到真正的护国神阵袭杀。 这完全是在赌，但从此时妙玉的反应可以看出，她似乎出了洛阳之后出手便毫无顾忌了起来。 也许妙玉道人根本就不知道护国神阵和皇陵仍旧危机四伏。 所以萧若溪的计划是可行的。 但这要担的风险太大，李载攥紧了拳头，不停地劝说自己，相信她就好，就算她死了，也与自己无关，毕竟能除掉妙玉的机会，着实值得一试。 若她还是那个凌霄阁主，若她只是萧龙衍的妹妹，那李载可以毫不犹豫让她去冒险。 哪怕在一起逃到这儿的一瞬间，李载都觉得她和自己没什么交情。 可就在刚才萧若溪准备出手时，回眸的一瞬间，却是提起了她的哥哥。 一时之间，李载的内心有些动摇。 天际，白衣仙影两指为剑，天地间的灵力汇聚于指尖，这一刻，狂风不止，卷起无数飞花落叶。 数不清的花叶在天地盘旋，而萧若溪双眸空明，似有了一种的新的感悟。 “妙玉前辈，刚才你说，我不该去学李沁棠的剑是吗？” 妙玉手持拂尘，引导天雷落下，继续讥讽道： “修剑之人，最重要的是剑心，从你没忍住去看李沁棠的剑法时，你就自认比她输了一筹，这不就是自己毁了自己的剑心吗？小丫头，要是从前的你，本座还忌惮几分，可现在，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本座成全你！” 雷光凝聚，化作一条蓝白交错的雷龙，给人带来一股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她的雷法，甚至能模仿龙族的威压，那种来自血脉的压制力，让李载暗暗心惊。 萧若溪凝聚的花叶，此时看起来却是比对方要弱了几分。 只是李载没有急着采取自己的退路，他隐隐察觉萧若溪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此刻，只见萧若溪嘴角突然浮现一抹笑意。 “前辈不知道的是，道家言道法自然，这世间唯有我一人有这份海纳百川的心境，对我来说，学习李沁棠的剑法并非向上求索，也并非向下兼容，而是一种随性而为，我想看，便看了，沈云流的剑我也看了，这么多年来，我都学过上千种剑术，这又有什么呢？道法自然，接纳一切存在的事物，方能心如止水！” 不知为何，妙玉道人心里竟隐隐生出几分不安，“你如此作为，岂不是让自己的剑道终结于此？你一生都不可能超越李沁棠的剑，更不可能超越沈云流！” “那又如何？我何时说过自己要在剑道一途上与他们争锋？我凌霄阁所修，乃是无上大道，难道你没有发觉，我凝聚着万千花叶，看似剑阵，实则与剑阵无关，这只是道法罢了！” 听到萧若溪的话，李载都愣住了。 第367章 道心 李载这才反应过来，今日的萧若溪却是很不一样。 她虽然手中握剑，但给人的感觉却和二姐用剑时不一样。 可以确定的是，妙玉没有说谎，萧若溪学过太多的剑术，她无法再有身为剑修的骄傲。 但隐隐之中，李载似乎感觉到她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道。 正如当年见到那漫天飞舞的千叶银凰羽，有人说，这件法宝耽误了萧若溪。 但现在看来，萧若溪今日感悟到的那一丝再进一步的领悟，全是来自这件法宝。 此刻北山远处，三道身影并肩而立。 李沁棠始终站在顾寒江和沈云流的中央，三人从一开始就在关注这场战斗。 老魔君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想不到当世还有这般聪慧的小姑娘，沈小子，你可看出门道了？” 沈云流收起了他的故作漫不经心，神情凝重地看着天际白衣仙影。 “她是通过自己的剑道曲折，想明白了最关键的一点，道法自然，果然啊，有些东西，从来都是注定。” 顾寒江点点头，“也许她曾经历过自我怀疑，也许知晓集天下剑法之大成都不可能如你这般走到剑道绝巅，所以她走出了真正属于她的那条路，心不死，则道不生，凌霄阁的道，乃是太上忘情，萧若溪是看清了得道的契机。” 沈云流也带着几分赞许，“嗯！确实厉害，而且这丫头很聪明，她想在这场战斗之中找寻突破的契机，可是我觉得她不行。” 顾寒江无奈摇头，“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啊，沈云流，你先天剑胎，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你入陆地神仙境的时候，想必没什么阻碍吧？” 白衣青年稍加思索，看着远方认真回忆起来，随即说道：“没什么印象，学剑十年，一朝步入绝代境，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已至绝代境巅峰，后来意气风发挑战老城主，倒是在他那儿得了些感悟。” “哦？你难道不是因为和杜仙执交锋才突破了地仙境？” 听到这儿，沈云流突然很认真的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青衫剑仙，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即说道： “那年风很轻，我看到了一位注定会比我更厉害的剑仙坯子，那是我特意去点了一份自长大后就不会再馋嘴吃的桂花糕，便是如此。” 顾寒江明白了他说的那个人是谁，随即又说起了自己。 “惭愧啊，你只是用了一瞬间，便迈出了那一步，而老夫却是用了大半辈子。” 老魔君似是想起了从前，一时有些落寞，但很快，神情又化作释然。 李沁棠听着二人的交流，越发的不安，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越发玄妙，似有更多自己没能读懂的意思在里面。 越是如此，她的心就越乱。 特别是看到天际萧若溪勇敢去挑战那一步的身影，一时又觉得自愧不如。 一瞬间，百感交集，剑心竟是有了一丝动摇。 当李沁棠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突然发现顾寒江和沈云流都在神情凝重地看着她。 “你们这般看着我作甚？” 顾寒州眉头紧皱，摇摇头，脸色铁青，“遭了，李家丫头，你今日不该来这儿。” 沈云流也说道：“李姑娘，你不该去想别的，做你自己就好了。” 闻言，李沁棠冷哼一声，“你们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会因此而动摇？” “不是觉得，是你已经动摇了，若是不理顺自己的心境，你怕是会入魔。”沈云流耐心的解释道，眼里更有几分担忧。 他对李沁棠有很高的期待，至少在他看来，这丫头是一个绝对能超越自己的剑道奇才。 可若是因为今日论道，让剑心动摇，说不定就会成为一生都无法战胜的心魔。 此时，顾寒江却是勾起一抹冷笑，“无妨，魔道亦是道，李家丫头，若是有兴趣，可以来与老夫讨教，老夫必定将此生所学倾囊相授。” 听着顾寒江的话，李沁棠越发愤怒。 很久以前，她是天下人公认的沈云流之后第一人，也主动会成为剑仙的人物。 可如今看来，那最后一步似乎没有这么容易迈入。 至少比起萧若溪，自己差了太多太多。 青衫剑仙沉默起来，不再搭话，只是直勾勾盯着天际的虚影，随即皱起了眉头。 此刻天上已经斗法了好几轮，那个在几人看来根本就没机会能赢妙玉道人的萧若溪，竟是每一次出手都比之前更让人看不懂。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点指之间，便是万千道法衍化，一法通万法，道妙真灵暗藏其中。 这把李载给看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这女子怎么敢这么疯？ 居然敢在这种实力差距明显的情况下，借着对手的刺激，来领悟破境的契机。 要说别人想去窥探那种道门槛，必然都是小心谨慎，找个深山老林闭关，谁敢如她这般，稍有差池就是身死道消。 直到今日，李载似乎有些懂得了这个女子。 在她心里，修行的成就，那绝巅之上的风景，就是她毕生的追求。 哪怕今日出了差错，身死道消于此，她也绝不后悔，所以在准备出手的那一瞬间，她才会带着几分祈求的目光看向李载。 一定别辜负王兄那他当朋友。 李载叹息一声，此刻杀掉妙玉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反而是帮着萧若溪顺利破境才是真的。 就算萧若溪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敌人，但此时李载再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小丫头，受死吧！本座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差距，就凭你，也配跟本座说什么道法自然？” 妙玉道人的术法施展越发强烈，与那天雷滚滚之下的大地，勾起了无数火焰。 这一幕，才是真正的毁天灭地。 尽管李载还感受不到那所谓的天道韵律，但明显能感觉出，这样的战斗，绝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正如当初顾寒江在太原城外屠戮天山不老阁修士时一样，那种令人绝望的压迫感，无法用言语形容。 第368章 欲灭则道存 一道雷霆落下，被萧若溪一剑挡之，只是她没能注意到的是，雷霆之中暗藏一柄拂尘，化作一柄神剑，让白衣道姑防不胜防。 李载正看得入神，毕竟这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很好的提升机会。 却是只见那拂尘直接袭向了萧若溪。 凌厉的剑气直接洞穿了萧若溪的胸膛，只见一抹殷红，洒落天际。 “小丫头，就凭你，也配和本座动手？” 天际之上，妙玉道人居高临下的模样让李载越发心中难安，她宛如一尊真仙，天地都为之色变，对于如今的李载来说，这样的高手绝不是自己可以对付。 想到这儿，他无奈叹息一声，打算想办法救下萧若溪。 正如李载所言，人并非实力足够就能真正的披靡天下，人总是有弱点的。 这女人没有亲人，但总有朋友，道门的那些故旧就是她的朋友。 既然她一声都无法突破那最后一重境界，至少说明他还并没有达到断情绝念的境界。 面对强敌，那就还有一招，鱼死网破，加上拉另一个强敌入局。 也就是藏在暗中，对陈朔下命令的那个人。 这个人，一定是大梁皇族阵营的人，李载将自己的手下人都派出之时曾下过一个命令，如果自己死在京都，那就对道门展开屠戮，所有道门子弟，皆杀之。 道门可以说是大梁的根基， 将他也拉入此局之中，那今日那个人就不能看着妙玉杀自己。 可就在李载刚迈出一步准备翻开自己的底牌时。 只见天际的萧若溪吐出一口鲜血之后，突然狂笑不止，她撤掉自己的外披，身上的灵光大作，神韵流转，顷刻间，无数的道韵涌入她的体内。 “成了！还差一步，我就成了！哈哈哈……” 这一刻，李载在萧若溪身上看到了几分逍遥真仙的模样。 只是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关于道家的典籍，李载也曾读过。 虽然不曾见过成道之人的模样，但此时萧若溪身上竟是流露出基恩邪气，眼里的疯狂和偏执竟是叫人看得毛骨悚然。 可让人诧异的是，她随手一张，无尽罡风袭向妙玉道人，竟是将那雷云吹散。 惊得青衫道姑脸色大变，飞身退去。 “臭丫头，你还真便强了，可你这是成道吗？”妙玉真人带着疑惑观察了片刻，随即充满讥讽的说道：“你若再不收手，今日便是你入魔之期。” “成道？本座就是道！本座就是这天下！”萧若溪的气势越发强横。 她确实变得越来越强，也隐隐能压制住妙玉真人，可李载知道，若是放任她这般下去，那才是真的害了她。 “萧若溪，欲灭则道存，心死而道生，你若不想疯魔，就给我清醒一点。” 也不知为何，明明已经陷入了一种贪禅状态的白衣道姑，此刻竟是听到了李载的话。 转头瞥了一眼，突然沉默起来。 不远处，顾寒江神情凝重，“魔由心生，特别是她这样的高手，还真是最适合修行魔道了。” 沈云流摇摇头，“君子小人总在一念思量，善恶如此，仙魔亦是如此，萧若溪失败了。” 听到二人说话，李沁棠也皱起了眉头。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将萧若溪当做自己的对手，那种亦敌亦友的交情，还真不是别人能比的。 “你们就别先聊了，帮帮他！” 顾寒江捋了捋胡子，“老夫为何要帮？她若是成魔，必不为天下正道所容，届时老夫将自己毕生魔道心得都传给她，让她做我圣教复兴的中流砥柱！” 沈云流眯起双眼，“倘若如此，那今日本座必将她斩于剑下！” “你敢！？”李沁棠直接拔剑相对。 沈云流稍加迟疑，但还是冷哼了一声。 顾寒江摆了摆手说道：“李丫头别怕，老夫在此，他翻不起什么风浪。” 李沁棠不怕此刻沈云流出手捣乱，她只想救萧若溪一命。 可就在几人争执不下之际，李载却是突然飞身上前。 此事的萧若溪虽没有陷入完全疯魔的状态，但她已经到了道心魔化的关键时候，按理说很可能敌我不分。 但李载不过玄阶修为，根本就没资格卷入这样的战斗之中。 若是稍有不慎，搞不好两大强者交手的冲击就能要他性命。 萧若溪还有几分理智，看着来到身边的李载，冷声说道：“赶紧走！别来添乱！” “本相可不是来添乱的！” 每给萧若溪说话的机会，李载拉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拽到身后。 随即运转灵力将自己的声音回荡于天地之间。 “妙玉真人，今日就此作罢，若本相身死，那本相那些四散天下门生和死士将会对道门弟子展开无差别屠戮，包括如今大梁的文武重臣。”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就凭你也想对付道门？可笑！” “是啊，你敢走出这一步，甚至还主动和道门划清界限，就不会担忧这些问题，可你不在乎，有人会在乎，我李文若虽不必你们这般，是能以一己之力制衡天下的强者，但我若是说今日要让大梁掀起腥风血雨，怕是比尔等更有力度！” 这话倒是没有说谎，李载麾下实力盘根错节，就算李载死了，李家还有李淮如，还有李沁棠，还有一个可以继任家主之位的李储。 若是李储要反，以凉州为根基，以青州和月郎为双翼，那这中原姓甚名谁还不好说。 别看李载从无称帝之心，但李家的两位姐姐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如果是为了给弟弟报仇，那李储未必不能窥探一下那个至尊之位。 这就是将自己麾下势力四散天下的好处，若是只以洛阳为根基，那总会有被人一锅端掉的一天。 此时的妙玉真人依旧没当回事儿，拂袖之际，拂尘回到了手中。 “哼！你的威胁，没有任何力度，小子，今日你们二人，便都死在这儿吧！” 这一刻，萧若溪不干了，冷哼一声，看向李载说道： “把千叶银凰羽给我！” 李载摇了摇头，“你现在这情况，还能打吗？萧若溪，我没有义务救你，但你若是自己寻思……” 第369章 死战 “给我！”萧若溪的语气不容反驳。 李载这才发现，她的双眼已经恢复了清明。 “你恢复过来了？” 只见身边道袍美人的额头溢出冷汗，“行了，没什么事儿，有高手帮忙，助我恢复了神智。” “所以，现在你有把握能赢她了？” 萧若溪摇摇头，“现在我应该算是接近她的修为，只不过收了天道反噬，不是她的对手，可还是能试一试。” “你说的触怒护国神阵，我看也没有反应啊，你的计划当真没有问题？” 李载追问道。 萧若溪似乎也感到疑惑，瑶瑶说道：“我也不清楚，我今日一来此才察觉到，此地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这护国神阵已经被人为掌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看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有没有用了。” 眼前女子聪明绝顶，自然也猜到李载刚才那些话是说给谁听的。 那个一直藏在暗中，甚至命令陈朔去追杀姬红雪的人。 如果连萧若溪都这般确定，李载就越发坚信自己的猜测。 萧氏皇族一定有那么一个高手在，正如岳父曾说，只要自己不做威胁到萧家血脉传承的事情，他就不会为难自己。 而这个存在似乎对谁能掌控大凉并不在乎，他只在乎萧家的血脉还在。 李载此刻也没有心思多想，过了眼前这关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当即祭出千叶银凰羽交给了萧若溪。 要知道这本就是萧若溪的法宝，当初在药王谷因为裴术的偷袭，才将此物抢来。 当今天下，没有人能比萧若溪更懂得如何使用此物。 她早年便是因为这件法宝而杨明江湖。 天下修行者都说，萧若溪一人可挡千军万马。 正是因为这一件属性奇特的法宝。 三千六百片银色利刃组成的绝世剑阵，在此刻已经半步迈入地仙境的萧若溪手中，已经成了一件惊世骇俗的法器。 只是转瞬之间，无数的银色飞羽倒悬天际。 不远处的老魔君的眉头紧张，脸色有些苍白。 他毕竟有伤在身，刚才情急之下出手帮着萧若溪恢复了神智。 身为魔道最强者，他最厉害的不是魔道手段，而是克制自己的心魔的手段。 所以他能够做到帮别人化解心魔。 “这丫头，还真是不消停，她以为就凭自己能是妙玉的对手？” 沈云流似乎看穿了萧若溪的心思，无奈摇摇头说道： “这丫头是知道有人帮她，所以大概就想着既然您这位神秘的老前辈出手救了她，不如送佛送到西。” 顾寒江眉头一皱，“哼！这性子，还真适合做我圣教之人呢！” 此事，沈云流无奈摇头，“算了，还是本座来吧，咱们都承了李家的情分才能在京都留下，既然您老都出手了一次，那这次我来！” 天际的三千余片利刃化作一道飓风，将妙玉真人困在其中。 这一刻，这位老道姑终于有些慌了。 “什么人？竟敢暗中插手本座的战斗？” 妙玉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明白，刚才那样的状况下，若不是有高手帮忙，萧若溪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清醒过来。 顾寒江和沈云流自然不会理会妙玉。 而此时的萧若溪也知道自己赌对了，随即祭出权利。 无数银色利刃飞舞，袭向妙玉。 银色剑刃好似无所不断，将妙玉道人的护体真罡气一一切碎。 只不过萧若溪和李载都有些小瞧了这位老道姑，对方的强大道韵乃是多年修行道门正统心法而成。 浑厚如山势，浑如天成，与天地早就融为了一体。 眼见在萧若溪手中吃了亏，她也不再留手，体内真罡彻底爆发，将周围的银色飞羽弹开。 孤身一人，化作惊鸿，手持拂尘朝着萧若溪二人杀来。 萧若溪冷哼一声，拽着李载将他扔向远处。 “躲开些！别碍事儿！” “别急！几日你们俩都得死在这儿！” 道法天成，妙玉的手段已至返璞归真的境界，简单的挥动拂尘，却是暗含天地之威。 众人此时的千叶银凰羽看起来阵势骇人，可实际上和对方根本没得比。 “老妖婆，你还真是厉害啊！” “狂妄！小丫头，早就说过了，你不是对手！” 萧若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妙玉前辈，您难道没有察觉到吗？你已经踏入护国神阵的范围了！” “区区护城之阵，在洛阳且奈何不得本座，出了洛阳又能如何？” 二人交流的同时，剑锋和拂尘已经相持不下。 此刻，沈云流眉头紧皱，却是迟迟没有出手，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更加令他不安的气息。 突然，一道凶煞之气从皇陵外的一处行宫中袭来。 化作几缕黑烟，仿佛一条条飘在天空的小黑蛇。 只见这些小黑色疯了一般朝着妙玉飞去。 青衫道姑此时正当和萧若溪交锋之际，甚至隐隐占据上风，被这突然的偷袭打中，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黑色。 从妙玉真人嘴角里滑落的血迹也成了黑色。 青衫道姑顿时恼羞成怒。 “大胆！何妨妖孽也敢对本座出手？” 萧若溪摇摇头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妖孽，不对，如果非要说的话，护国神阵本就始于妖族，你要是妖孽也不为过。” 妙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战斗经验丰富的萧若溪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祭出了李载给她的剑。 看准时机，一剑刺出，朝着妙玉的心口刺去。 青衫道姑根本没有机会躲避，只是勉强挥动拂尘，试图挡下萧若溪的剑。 可刚才的黑色杀气宛如穿肠跗骨的剧毒，让她体内的灵力运转顷刻间出现了问题。 于是这一剑，直接穿透了妙玉的胸透。 “这一剑，本座还给你了，咱们两不相欠！” 妙玉先是中了黑色煞气的偷袭，接着又被萧若溪一剑穿心。 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地仙境强者，恢复的速度没那么快，心里顿时生发一个念头，逃！ 第370章 剑道 妙玉道人不知道那位突然出手袭击自己的神秘力量是什么，但毫无疑问，这股力量之中暗含万妖之煞。 不仅仅是她弄不清楚，李载和萧若溪同样不太清楚。 只知道自己赌对了，护国神阵在这儿是真的能起到作用。 看着妙玉真人当机立断转身逃窜的模样，李载和萧若溪都没办法追击。 能趁势出手偷袭妙玉道人已经是萧若溪全力施为。 此时萧若溪脸色苍白，缓缓飞身落下，李载也只能跟在她身边。 “你还能行吗？” 白衣道姑死死攥着李载的手臂，语气无比凝重地说道：“不要回头看，就这样走，妙玉道人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 “怎么了？” 萧若溪神情无比凝重，“你听我的就好，不要回头！” 李载不知道身后有什么，但从萧若溪此时的反应来看，多半就和之前护国神阵异动袭击妙玉道人有关。 也许，是那个自己一直在等的人出现了。 不过李载却是没有听萧若溪的劝阻，直接转身回头看去。 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只看到远山之中，似乎有一道光影掠过。 萧若溪也跟着回头，此时才松了一口气。 “是高手，绝顶高手！” 李载眉头紧皱，“刚才是他出手吗？” “不知道，也许是护国神阵，也许是他。” 李载的心情有些沉重，能让如今的萧若溪如此警惕地存在，至少也得是地仙境强者。 就在此时，二姐李沁棠突然出现。 “文若，你们没事儿吧？” 萧若溪脸色苍白，轻轻摇头。 李载看向二姐身后的老魔君，随即行礼。 “多谢前辈帮忙！” 随即又看向二姐问道：“那个人呢？” 李沁棠倒是没有隐瞒，“他说老魔君都出手了，他便帮咱们了却一件事。” 李载感到奇怪，“沈云流不是说此生都不会帮我杀人吗？” 李沁棠若有所思，“他说这妙玉道人既犯了国法，又和道门脱离了干系，就当是退一步，还李家收留的人情。” 听到这儿，李载有些无奈，心想这沈云流还真是一点儿亏都不想吃，他是多害怕自己让他去杀他不愿意杀的人？ 此时，顾寒江的视线落到了萧若溪身上。 “小姑娘，你天赋不错，老夫既然给了你选择的机会，现在就想看看你会怎么选择。” 顾寒江出手，等于是将已经入了魔道的萧若溪拉回来，若不然萧若溪真的没有任何机会。 白衣道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朝着老魔君行了一礼，也同时说道：“多谢前辈。” 顾寒江坦然接受了对方的致谢，随即饶有兴趣的问道： “小姑娘，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跟老夫学些东西吗？” 萧若溪双眼微微瞪大，她清楚顾寒江的身份，纵然对方是魔道中人，但能被对方器重，还是让萧若溪稍稍犹豫了片刻。 “前辈，多谢您的好意，我用不了。” 顾寒江稍加思索后说道：“那你介意老夫为你演示一套剑法吗？” 如果仅仅是剑法，可没有什么正魔之分，萧若溪这么多年来广修天下剑道，却是从未见过魔道的剑法。 毕竟早年魔道覆灭后，就很难再见到魔道的剑修高手。 今日这样的机会，她自然不愿放过。 “那就有劳前辈了。” 只见顾寒江随手一招，手中出现一根木棍，纵然有伤在身，但这并不影响他比画剑法神韵。 只不过他刚一拿起剑，萧若溪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那道气息又出现了。” 顾寒江笑了笑，“别担心，我在这儿，他不会出来。” 说着，只见老魔君朝着深山的方向喊了一句，“本君无意打扰，阁下还是好生歇着吧！” 说吧，一滴天魔真血朝着深山飞去，天地之间恢复了宁静。 顾寒江摆了摆手，“行了，走吧！” 看顾寒江这副模样，似乎是认得对方。 李载顿时来了兴致，而这位老魔君显然是个老狐狸，一下就猜到了李载的心思。 只是他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是跟着几人一路回了京都后，就在相府之中，为萧若溪几人演示了天荒圣教不传的剑术。 说不上多玄妙，但每一剑都藏有真意。 “此剑术，乃已故挚友之剑，他曾号剑魔，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剑修。” 几人都没听过这个所谓的剑魔，但能被顾寒江称为挚友，想来年纪也不会小。 舞剑之后，顾寒江带着几分期待看向三人。 萧若溪此时明明需要闭关巩固，却还是强撑着看完，但她并未表现出什么，只是露出一副释怀的笑意。 “原来，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其中执念和真意非我所求之道，也许有朝一日，我能让此剑法呈现出来，只是……到时候此剑就不再是前辈故友之剑了。” 顾寒江也一副释怀的模样，“看来，你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萧若溪行礼之后和李载打了个招呼。 “李文若……” 她回眸看向李文若，似是想起了当时李文若想要冲出来救她的场景，一时又沉默起来。 想说些什么，又没能说出口。 最后也只是说道：“待我伤好，来王府做客！” 说吧，她飞身而去。 李沁棠虽然没什么感情惊艳，可到底是江湖大派的宗主，什么事情看不明白？ 顿时会心一笑，神情有些无奈。 就在此时，顾寒江突然看向李载问道：“小子，你呢？” 李载回过神来，“我什么？” “老夫耍了一套剑招，合着你什么都没记住？”顾寒江微微生气。 李载这才解释道：“前辈，这剑法我看了很喜欢，可就是有些看不懂。” 顾寒江稍加思索，随后只能点点头，“也无妨，你修我圣教无上心法，将来也自然会有能独自领悟的一天，此剑法对你意义不大。” 李载这才行礼，准备打听一下关于那位神秘高手的事情。 “今日多谢前辈，不知您此时可有时间，咱们喝点儿？” 对于喝酒，二姐并不感兴趣，她转身就准备走。 就在此时，顾寒江却是突然问道： “小丫头，你还没说说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第371章 魔道 李沁棠站在原地，似是有些没想到顾寒江会突然叫住自己。 “前辈的剑，我不感兴趣。” “哦？是吗？但我确实知道，你看得很认真。”顾寒江此时话里有话，看向李沁棠的眼神之中，又多了几分赞许。 李沁棠眉头紧皱，冷哼一声说道：“前辈自重，若是想要弟子，京都随时能找到，我此生绝不会沾染剑魔之剑。” 说出这话的时候，李沁棠难得脸上有了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似是内心在挣扎，但她很快就不愿再待在此地。 直接朝着府外走去。 顾寒江也没有强留，只是看向李载意味深长的说道： “小子，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亲人吧，特别是你这位二姐姐。” 李载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转头看向二姐远去的方向，随即说道：“我二姐的性情我是清楚的，她对自己要求极高，从小都是一种近乎苛刻的方式在对待自己，你说她这样的人会入魔道，我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顾寒江叹息一声，“小子，能入魔道的，哪一个不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你二姐不同，正是因为她对自己苛刻，甚至是到了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严于律己，所以她才最适合魔道，也许将来有一天，她会成为这世间唯一的剑魔。” 听到这话，李载有些诧异。 其实他自己修行魔道，都还没有真正入门，如今也只是到了一个初始阶段而已。 无论是魔道还是仙道，求道的过程无非就是闻道、拿起、放下，继而返璞归真。 “你是说，我二姐有入魔的潜质？” 顾寒江直接递来一个白眼，“潜质？小子，连你这种废物都能入魔，你是不是把你二姐看低了？” “啊？我觉得我天赋挺好的啊。” 顾寒江边走边说道：“你天赋好个屁！要不是靠着我圣教心法帮你逆转经脉你能修行？” “那倒也是，那我二姐什么情况？” 此时，只见顾寒江神情无比凝重，眼中锋芒毕露。 “怎么说呢，她有成为天魔的潜质，不对，如果她修剑魔之道，兴许将来能比沈云流更厉害，也不对，那是一定能比沈云流更厉害！老夫可以断言！” 能让顾寒江有这么高的评价，也是李载没能想到的。 但二姐能有这样的天赋，李载也不奇怪。 “前辈如此高的评价，着实让我惊讶，可若是二姐当真选择了此道，她会如何？” “小子，你还嫩着呢，接下来老夫说的话，同样适用于你。” 李载此刻也很是认真，看向顾寒江，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顾寒江随即说道：“魔道，在道之内，由心化执，你得有执，是真正的修心之道，李文若，每一个魔道强者，包括玄素，若非经历了大起大落，都难以去真正领悟心之造化，总有一日你会明白，魔则孤也。” “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等你懂的时候，不用老夫说，你就能明白。” 看着此时顾寒江的模样，回想起他的那些过往。 正当意气风发的年纪，接连经历妻离子散。 也许他想表达的就是这个？ 难道魔道真就如此难修？ 李载没有去多想，但还是点头附和。 “小子，你别不当回事儿，我刚才说了，我说的话同样适用于你，你二姐天资聪慧，她只要想，她便能成，她的执来自于剑，也许她同样看重其他的东西，但她心里的毕生追究便是剑道，这一步对她而言，就如常人吃饭喝水这么简单，对你才是真正的难事。” “我？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这些日子，老夫也观察过你，你的心思深沉，但不够狠，你心里还留着一丝属于自己最本真的东西，这一点是你最大的劫，却也是你最大的福气。” 李载见他一本真经的模样，也是听进了心里。 “前辈这话的意思，可是想提点我几句？” “这么说吧，你此生根本就没机会入天魔境，若是真有那么一丝机会能迈过去，你注定会比任何魔道修行者都强。” “前辈这话有些假了吧？不会是在拿晚辈说笑？” “老子像是爱说笑的人？”顾寒江的脾气顿时就来了。 李载也认真起来，“所以，晚辈就胜再这一份本真之上？” “没错，你若是能做到一直不让自己心里这点本真消失，终有一日你会明白老夫的话。” 李载稍加思索，“但愿吧，能否入天魔境我也不在意，天魔境不就是对应陆地神仙境吗？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境界是对应的，只是实力可不能相提并论，若不然你以为刚才那位神秘强者为何忌惮老夫？”顾寒江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正如李载猜测那般，顾寒江如今已是天魔境高手。 若非和沈云流这样的绝顶剑修对战，怕是也不至于受伤。 而且看得出，顾寒江的伤势要比沈云流轻得多。 “前辈，说起那个神秘强者，您可知道他的身份？” 顾寒江摇了摇头，“也许就是那个最神秘的第四位陆地神仙吧，多半就是萧氏皇族的人，这个人你不用担心，小子，你只要记住一点，好好待我家阿素，若不然老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好好的，说什么做鬼？前辈一直守着我们不就好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情，还记得我之前说回来之前找一个老朋友算了一卦吗？” “哦？前辈却是提过。” “我还有未竟之事，待完成这件事，我也就到时候了，但愿，还能看到孙女儿出关吧，还希望能最后见她一面。” 听到这个消息，李载彻底傻眼了。 他本以为顾寒江不会再有什么事情，没想到他都已经是天魔境的绝顶强者，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不是……前辈，您……” 没都李载多言，顾寒江立刻打断道：“哈哈哈……走喝酒去！” “前辈，咱们……” “少废话！再敢说老夫不爱听的，锤不死你！” 李载无奈，只能陪着他去喝酒。 第372章 内心的选择 三巡酒过，顾寒江趁着酒意说起了过往，断断续续，似是一边回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这样的高手，难得喝醉，也难得如此神态，像是一位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李载眼下知道的信息就是顾寒江快死了，他自己说的。 从无双城回来后，找了一位故人，为他算了一卦。 顾寒江自己就是勘破天道的人，他何须别人算卦？ 想来这个人算卦的不简单，毕竟地仙境强者的命数都能算清，多半又是一位世外高人。 酒过三巡，李载小心翼翼试探道：“前辈，您说的到时候了，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顾寒江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随即讥讽道：“小子，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弯弯绕绕的性格，不是那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老夫快死了。” “为什么？以前辈的实力，谁能……” 只见顾寒江抬手就是一巴掌朝着李载后脑勺甩去，“还前辈前辈的，和我孙女儿这么久，怎么着叫一句爷爷还是可以的吧？” 李载会心一笑，“您不是让我叫爹吗？” “哼！老夫拿你开涮玩玩儿而已，你还真想做阿素的爹？” 李载恢复了正经，随即起身举杯朝着顾寒江行礼，“爷爷，不告而娶，让阿素成为我的人，这件事儿您一直耿耿于怀对吗？” “哼！倒也怨不得你，说来老夫还得感谢你救了小丫头一命，为我顾氏留下血脉，小子，若是将来你和阿素有了儿子，让他姓顾，做我天荒圣教的圣君！” 听闻此言，李载稍加思索，当即答应下，“这件事儿我可以做主，阿素会听我的。” “那就好，老夫会闭关恢复一段时间，放心，那位神秘高手不会在短时间内对付你。” 李载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既然前辈这么说，我便不追问缘由了。” “嗯！这样才对，荒古灵血真经的总纲你已经有了，回头我会手写一份魔道心得给你，你好好记下，将来若是你二姐需要，就给她，然后，帮老夫传承下去！” 这一次，顾寒江说得极其认真。 李载自然能理解，到了顾寒江这等实力，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心里能想的无非就两件事，血脉和传承。 “我答应前辈，一定会做到！” 顾寒江满意地点了点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其实他对于李载的性格已经有了些了解，关于阿素的将来，他也不再担忧。 上一次杀掉陆轻云之后，得到的灵气都被他炼化成最适合阿素修行之物。 只要阿素静心闭关，这次出关之后，天下能做到杀她的人便不会再有几个。 而在离开之前，顾寒江便是想替阿素和李载解决掉那个对他们威胁最大的那个人。 也就是李载这小兔崽子一直在打探的那个人。 “好了，老夫要闭关了，从今日起，到老夫出关，不许任何人来打扰老夫！” …… 和老魔君分开后，萧心儿匆匆找来，见到李载平安无恙，她这才松了口气。 “夫君，你没事就好。” 李载伸手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别担心，妙玉多半活不成了。” “夫君当真这么有把握？” “沈云流出手了。” “老师？”萧心儿听到这话，瞬间反应过来。 虽然她也很是奇怪为何老师会帮忙，但听到是沈云流亲自动手，还是放心了下来。 “这么说来，她确实没有活路了。” 沈云流三个字的分量，天下最重。 当今天下，真正和沈云流打过的几个人里，只有老魔君最强，但老魔君以天魔境之躯，也只是和对方换了一个两败俱伤。 还有一个老城主杜仙执，以岳父姬南天的说法，这老狐狸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甚至强过沈云流，但李载并不信这种说法。 因为原着之中公认的天下第一，就是沈云流。 他一人一剑，就可以让无双城成为天下最长治久安的城池。 心儿走到一旁，端起茶水来到李载身边。 “夫君和顾前辈都聊了些什么？” 李载不想提及顾寒江那可能的结局，如果按照原着，他就该死在和沈云流的那场惊世之战中，可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让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所以李载也无法确定未来每个人的结局。 只能尽自己所能，去护住自己在意的人。 所以就算李载猜到了顾寒江是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为自己扫清障碍，也只能沉默不语。 是啊，让一个一生凄苦的老人，燃烧性命去帮自己除掉劲敌，这是一件很昧良心的事情。 但没有办法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那就有人得去做。 哪怕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人生于世，不可能事事都顺心如意。 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能不付出代价，坐享其成。 但这些话，李载只会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绝口不提。 心儿敏锐地察觉到今日的李载有些不太一样，似乎有什么心事。 “夫君，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说，就和心儿说吧。” 听到这儿，李载神情有些凝重，伸手捋了捋心儿鬓边发丝。 “心儿，你说人心为何就是这般恶呢？” “夫君是指什么？” 李载沉默良久，继续说道：“心儿，你说为夫要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你会如何作想？” 萧心儿稍加思索，随即笑道：“我不会怎么想。” “为何？”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嫁给你的那天起，荣辱一体，你若是世人眼里的奸臣妖相，那我就是背叛家族的妖女！” 听到这话，李载不自觉笑了起来。 “心儿啊，你就没想过我今日为何要问你这个问题吗？” “夫君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吧？一边是本心，一边是利益，可是……若是夫君慎重考虑之后做的决定，那就没什么不妥，选择嘛，便是选一头，舍弃一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载的脸上浮现一抹惊讶之色，着实没想到自家心儿竟是这般通透。 这番话，还真不像是她能说出的话。 第373章 萧龙衍摊牌 心儿虽然归为公主殿下，但纵观她的人生，一句话就可以诠释。 真正的苦，都在人心里。 从出生的那一刻，她都不被选择。 父亲选择姐姐，天下人选择姐姐，而她徒有公主之名。 流落江湖也好，成为护国神阵的备用祭品也罢，这些看似都是她的宿命。 就算和李载有了这段姻缘，也是因为他人想要对付李载而使用的诡计。 阴差阳错，献身给了李载。 她最痛苦的那天，莫过于和李载有了夫妻之实后第二天。 曾经有一度，她很想了却这可笑的一生。 没多久，又得到了姐姐要将自己许给这个男人的圣旨。 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有些可笑，尽管姐姐和她的感情一直很好，也一直在自己面前说着这个男人的优点。 萧灵儿成功了，她半真半假将自己的心意说给了自己的亲妹妹，也许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曾希望自己和心儿兑换身份。 小时候，妹妹羡慕姐姐，长大了，姐姐羡慕妹妹。 所以心儿没有怪姐姐。 特别是在和李载相见之后，她第一次在李载身上感受到了被选择的感觉。 那一刻，李载的眼神，就是她坚定至今的源泉。 所以今日她最能明白，选择一头，舍弃一头是什么。 于是也能坦然接受选择带来的得与失。 这一刻，夫妻二人对视，李载似乎理解了心儿。 “心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萧心儿摇了摇头，“夫君不必这般言说，心儿如今很知足。” 李载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起身伸了个懒腰，将天剑宗的剑侍都叫了进来。 当即问了一下今日的战损情况。 运气好的是，二姐留给自己的十二剑侍并未死人，这十二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强大战力，只是天剑宗和凌霄阁死了不少弟子。 看来妙玉道人追来的时候一心只想杀李载，并未理会这些小喽啰。 要不然今日萧李联盟的战力必将大打折扣，只是让李载感到意外的是，自始至终，萧龙衍都没有任何动作，这可不像他的性格。 就在李载还在思索之际，门外传来通报之声。 “相爷，长安王萧龙衍登门求见！” 李载稍加思索后，让心儿前去休息，随后将见面的地方安排在了后院的池水前。 …… 今日的萧龙衍穿着一身便装，二人坐在了鱼池旁。 一张木桌，一张棋盘，一壶清茶。 萧龙衍一落座就直接拿起一枚棋子落下。 “文若兄，此时感觉如何？” 李载摇了摇头，“龙衍兄此言何意？” “本王遂了你的意思，让自家亲妹妹这般帮你，而且这期间，本王没有任何动作，你应该知道，本王是真心实意的。” 萧龙衍这话真情款款，给李载听得有些怪怪的。 “龙衍兄，你要是姑娘，我还以为你在跟兄弟我表达情义呢？” 萧龙衍似乎也习惯了李载这偶尔不合时宜的玩笑，随即说道：“本王若是女子，未必不会像文若兄表达情义呢。” “诶呀，龙衍兄，你这可就恶心人了，直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龙衍稍加思索，随后一副怪罪的模样。 “我拿文若兄当知己，文若兄却是对本王不坦诚啊。” “此言何意？”李载继续装傻。 萧龙衍带着几分怨怼叹息道：“文若兄，你府上没别人吧？” “放心，有话但讲无妨！” 萧龙衍还是摇了摇头，随手布下禁制。 确保无人会偷听之后，他才开始缓缓说道：“首先，本王要文若兄给本王一个交代，关于那两万灵驹的事情。” 李载一愣，继续装傻，“龙衍兄，这事儿不是……” 没等李载说完，萧龙衍隐隐带着怒意说道：“一开始我还真以为你和裴术是翻脸了，后来越想越不对劲，直到最近我才真的想明白，你们俩就是在联手做局，行啊，李文若，孙贼！你挺会玩儿啊！” 萧龙衍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李载眼见事情瞒不住，既然萧龙衍这都登门兴师问罪了，多半是有了证据。 索性试探地问道：“龙衍兄何出此言呢？弟弟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少他娘跟我装疯卖傻，李文若，你若还想和本王聊下去，就给本王说实话！” 李载没想到萧龙衍能这般笃定，有些无奈说道：“好吧，我承认，的确是我阴了龙衍兄一手。” 听到这个答案，萧龙衍气不打一处来，拍案而起。 只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只是脸色依旧铁青。 “哼！不管怎么样，把灵驹还给本王！” 李载尴尬笑了笑，“好说，但龙衍兄先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的？按理说我和裴术做的局还挺真才对。” “哼！的确，你们二人这出戏演得很好，可本王越琢磨越不对，特别是你在锦衣卫如此大刀阔斧之后，本王越发确信，裴术明面上跟你作对，实际上暗中跟你配合。” “原来如此，看来龙衍兄没有证据，倒是直接给我诈出来了，龙衍兄果然聪明绝顶啊！”李载违心地夸赞道。 这可给萧龙衍气得不轻，“李文若，你故意的吧？讥讽本王呢？” “兄弟哪儿敢啊？” 李载尴尬一笑，看着萧龙衍气急败坏的模样，一时觉得颇为有趣。 萧龙衍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罢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了，但马必须还我。” “行啊，但不是现在。” “你他娘的……” 眼看萧龙衍又要破防，李载连忙解释道：“龙衍兄，虽然裴术听我的，但你也知道，他也不是那么听我的，现在还有一万灵驹在他手上，他不见得乐意给啊。” “跟本王耍无赖是吧？亏本王之前还真拿你当朋友，李文若，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向来气度不凡的萧龙衍今日是接连破防，恨不得亲自动手揍李载一顿。 李载亲自为萧龙衍倒茶，“龙衍兄消消气，您会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为了区区一万灵驹和兄弟翻脸，不如咱们先聊聊正事儿？灵驹的事情之后再说！” 第374章 真正的联盟 看到李载猜透自己的心思，萧龙衍也不再装了，稍稍收了收自己的火气。 随后立刻说道：“行，本王先跟你说正事，今日你既然去了皇陵，那应该知道那件事了吧？” “哪件事儿？” “溪儿回来之后说你们见到他了。” “他？” “就是那个出手帮你们对付妙玉道人的神秘高手。” 李载一愣，心想难不成萧龙衍竟是知道对方的身份？ “龙衍兄莫非知道什么？” 此刻，萧龙衍有些惊讶了，“李文若，你还跟我装傻呢？” “我装什么傻？” 萧龙衍看李载的反应似乎不想是装傻，随即说道： “李文若，我一直以为你不对那个位置动心，是因为忌惮那位呢。” 李载越发懵了，但又有些不喜欢萧龙衍这绕弯子的方式。 “龙衍兄你就说实话吧，那个人到底是谁？” 萧龙衍深吸一口气后说道：“那是我大梁靖文太子，萧放。” “靖文太子不是十六岁就夭折了吗？”李载有些诧异，就算是原着之中提起这位靖文太子那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虽然本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多方消息打探过很多次，那就是靖文太子，而且就是江湖上最神秘的第四位地仙境强者。” “关于靖文太子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听说他少年道法天成，曾经还拜在道门掌教门下，如果或者，年岁怕是比你我都大。”李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但如果那个神秘强者是靖文太子的话，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这个神秘强者，一直暗中守护着萧氏皇族。 只是李载还有一个疑问，于是看向萧龙衍追问道：“龙衍兄，我有一个疑问，如果靖文太子还活着，那为何登基之人却是萧灵儿呢？” 萧龙衍摇摇头，“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但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他的身份不会有错，就是萧放，文若兄，你作何想？” “我能作何想？他既非天子，那就算还活着，也只是亲王罢了。” 听闻此言，萧龙衍没好气地说道：“李文若，你还装什么傻呢？他要是还活着，你我皆沦为粘板上的鱼肉。” 李载当然知道这位活着的靖文太子意味着什么，此人活着，萧灵儿就真的成了摆设。 作为先帝的嫡子，萧放又有如此强横的实力，他只要振臂一挥，多的是人会立刻投效他。 这就是皇权的号召力，在世人心中，那就是不可侵犯的神授之权。 “龙衍兄今日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做不臣之事？” 萧龙衍有些生气地将棋盘掀翻，直勾勾盯着李载。 “李文若，你还是不信本王吗？本王比那什么裴术更值得信任！” 按照萧龙衍的性格，这般极力证明自己可信，着实有些反常。 不过李载也感觉到他有些着急了，随即说道： “看来龙衍兄也清楚，从你出蜀中的那一刻，你在大梁君王的心里，那就是一条过江之龙，要么王天下，要么被斩！” 此话算是说到了萧龙衍心里，其实之前他也不知道又靖文太子的存在。 一个女帝，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萧龙衍心中所思所想，就算做不了开国之祖，也得取代李载成为一国摄政之王。 可时至今日他才真正明白，连一个李载，他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斗过，更别说其他的事情。 “文若兄，事到如今，本王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只问你一句，从你布局设计我的那天起，是不是就没想过给本王一条活路？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要本王死？” 听到这话，李载双眼眯成一条缝，看向李载之时，突然很是眼熟的说道： “是！” 二人对视许久，萧龙衍突然大笑。 “给哈哈哈……好！很好！李载，你有种！” “若非今日事情有了变故，我也不会承认！萧龙衍，你是想和本相联手吗？” 萧龙衍的眼神无比锐利，继续说道：“记得当日，咱们喝下那碗血酒，说好的此生共进退，李文若，若是有朝一日本王为君，你可愿为本王俯首？” 听闻此言，李载摇摇头，“萧龙衍，你现在说这话，没什么意思。” “若是本王许你半壁江山呢？” 李载继续摇头，笑了笑说道：“龙衍兄，若是你为君，必定杀我这种人，若是我为君，也必定杀你这种人！” “哈哈哈，果然，咱们是一类人，文若兄，别的不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我为什么要和你联手？”李载反问道，实际上也是想看看萧龙衍能如何说服自己。 萧龙衍摆了摆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姬南天这个老狐狸摇摆不定，他未必会为了帮你押上身家性命，毕竟你只是他的女婿，就算不帮你，他也能保护好自己的儿女，至于裴术，他可是先帝的一条狗，就算他与你互为知己，但人生于世，有些事情身不由己，难道文若兄不想为自己留一个保障？” 不得不说，萧龙衍是懂得离间的，他知道裴术是自己布局的关键。 其实若不是这次雪儿的事情发生，李载是有把握不露破绽继续瞒着萧龙衍，但这个人聪明绝顶，让他察觉到一丝端倪，这戏就演不下去了。 而萧龙衍很快找到了事情的关键，那就是两人都面对的敌人。 那位大梁靖文太子萧放，他既然对雪儿出手，那和李载之间就是敌人。 无论他要作什么，李载与他的矛盾都难以化解。 李载稍加思索之后问道： “所以呢？龙衍兄能给我什么？” “当然是共同解开死局，靖文太子早就死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一个死人，怎么可以突然活过来呢？” 李载猜到了他的想法，随即点点头，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 “是啊，死人，就该好好躺在棺材里！” 见到李载这般说，萧龙衍嘴角浮现笑意，“既如此，我就当文若兄是答应了。” “龙衍兄今日这么急着来见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儿？”李载没有给明确的答复。 第375章 杜仙执故 因为李载突然想到萧龙衍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来说这件事儿。 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那就是等同于彻底翻脸。 萧龙衍也看出了李载的心思，随即说道： “本王既然着急来，那就是知道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文若兄，你看看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从你遇刺到尊夫人遇刺，生死未知，这背后到底藏了多少事情咱们都不清楚，显然对方是想对你下手，这个时候本王主动来与文若兄联手，还算有诚意吧？” “这是自然，不过本相若是倒了，你也快了。” “王非王，侯非侯，李文若，乱世已开，你想凭自己的能力去改变天下就是痴人说梦，乱世，只有破而后立，未来的事情咱们未来再说，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就是他要回来了。” “你是说，靖文太子？难道他一个已死多年的人，还想回来争皇位？” “不是争，是如果他还活着，那他就是大梁帝王！” 李载知道这话不假，毕竟靖文太子的威望，同样不可小觑。 那是萧灵儿努力一生，都争不过的正统。 这一刻，李载心里确实生出了担忧。 “那龙衍兄觉得，该如何杀呢？” “文若兄这些日子以身入局，用自己做诱饵，不仅仅是为了将那位妙玉真人引出来吧？” “这是自然！” 萧龙衍会心一笑，跟着李载开始密谋。 …… 青州边际的某处山谷禁地内，逃亡多日的姬红雪带着重伤的杜仙执终于在一处山洞前停下。 曾经风华绝代的老城主，那个人前一直洒脱随性的欢喜老头儿，此事全然一副狼狈模样。 握剑的手臂被斩下不说，真元也已经到了将要崩坏之际。 若非靠着一口先天真灵撑着，怕是早就身死道消。 “杜叔，伤你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人？” 那日遇袭的时候，杜仙执展现出的陆地神仙战力震惊所有人。 几乎是以碾压的方式将那些曾经闻名天下的麒麟妖甲斩尽杀绝。 就在即将斩杀陈朔的时候，却是突然冲出一位神秘高手，偷袭杜仙执得手，那一掌，就差点要了杜仙执半条命。 “呵呵，其实出手偷袭的那个人并不算强，都怪老夫轻敌啊。” 姬红雪并不清楚杜仙执的意思，继续追问道： “此话何解？” “雪儿丫头，这就是老夫的命了，最初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麒麟妖甲，而是真正的妖族，甚至是龙族。” “龙族？” “没错，龙族的血脉，霸道狂躁，你可听闻过曾经有人族高手浴血成魔的事情？” 听闻此言，姬红雪脸色大变，“杜叔的意思是那些妖族就是故意送来给您杀的？” “龙血的侵蚀极强，若是学过荒古灵雪真经或许能抵抗，但老夫的心法本就至阳至刚，再浴龙血阳盛世生阴，已破功，后来偷袭之人，不对，应该说是天妖，她的妖力阴柔绵软，一刚一揉，一阳一阴的冲击下，就像是在冷热交替，突然崩碎。” 姬红雪摇摇头，有些着急地说道：“杜叔放心，不会有事儿，我这就带您回青州！” 杜仙执一愣，随即苦笑道：“世人都说你这丫头聪慧过人，难道看不出老夫已是命悬一线了吗？” “不！不是的，您是陆地神仙境的高手，怎能死于这般拙劣的手段？” 听到这话，杜仙执苦笑起来。 “是啊，陆地神仙啊，老夫还自诩无敌了一生，就连当初故意输给沈云流，也一直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世外高人，故意相让，可实际上从我选择输的那一刻，我的心境就不再如当年了，正是因为太顺了，所以什么事情都是以居高临下的目光去看待，现在想想，顾寒江还真是个人物，都被打入尘埃，还能再度崛起，他才当得起陆地神仙这四个字。” 也不知是不是伤重的原因，杜仙执开始有些说话不着边儿。 似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直到视线之中，姬红雪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 “丫头，上次老夫跟你讲到哪儿了？” 姬红雪神情担忧，缓缓摇头，“杜叔，有什么话，咱们回去话之后再说好吗？” 杜仙执一把拽住了姬红雪，“丫头，老夫想起来了，之前给你讲到了性命双修，这条路其实和你姬家的心法不谋而合，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吧？” “我所修不死功，便是性命双修之法。” “是啊，可你姬家从古至今只有你们祖师爷才真正将此法修到过大成，小丫头，若是老夫祝你一臂之力，你敢接下吗？” 姬红雪沉默着，双眼已经泛起泪花。 毕竟这小老头儿也在姬家待了很多年，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杜叔叔，真的别再说话了。” “你这小倔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罢了，老夫也不想跟你废话了，给你的，你就受着！” 纵然已经身受重伤，到了身死道消的临界点，但想要限制姬红雪还是能做到的。 杜仙执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今日也难逃一死，所以想要将自己这毕生的灵力都送给这位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姬红雪根本就无法拒绝，只见杜仙执体内澎湃的灵力如潮水一般涌向姬红雪。 如此情况下，姬红雪只能接受。 而杜仙执的模样，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整个传度的过程只过去半个时辰，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杜仙执已经成了一副皮包骨的模样，他的头发快要掉光，身体也变得极其僵硬。 “小丫头，回头见到小姬，跟他说一声，我杜仙执此生，对得起他这个臭小子。” 杜仙执口中的臭小子，便是父亲姬南天。 姬红雪红了眼眶，看着缓缓闭上双眼的杜仙执，心里一阵抽痛。 她缓缓伸手替杜仙执合上双眼，随即轻轻说道： “杜叔叔，您放心，话我会带到的，仇，我也会帮您报的！” 红衣女子好似在说给自己听，随即带上杜仙执的尸体，飞身上马，朝着青州方向奔去。 第376章 雪儿的落寞 杜仙执这样的绝顶高手，藏了这么多年，一朝出手，竟是死于一场刺杀。 他顷刻间白首，死状凄厉。 体内的灵力和真元散尽，一身道韵也尽数给了姬红雪。 姬红雪有了这般境遇，体内仿佛有一颗小太阳，境界也越发压制不住。 身后逐渐冰凉的尸体，化作一点点灵辉消散。 直到尸骨无存，姬红雪勒马回头，眼里滑落两行清泪。 记忆中的杜老，大小就是性情潇洒快意的妙人，他热爱世间一切有人间气的东西。 从前他总说，此生就乐意潇潇洒洒活在人间，吃自己想吃的，玩儿自己想玩儿的，活脱脱一个老顽童的形象，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喜欢赌，也总输钱，他不屑于用自己的修行者手段去赢钱，所以也欠了父亲一屁股债。 他总说，喜欢的就是分胜负那一刻的感觉。 杜仙执活脱脱一个老顽童，今日却是死得这般让人意外。 在姬红雪心里，今日虽然遇险，但明明都已经逃了出来。 明明只要回到青州，那就一定能活下去，可他却是选择将一生灵力留给自己。 姬红雪不明白这个答案，一路策马奔袭，终于在青州边境看到了弟弟的兵马。 姐弟再次相见，姬红雪披头散发，模样虽显有些狼狈，但总算是让姬灵枫松了口气。 英武不凡的小王爷看到姐姐的那一瞬间，突然红了眼眶。 “姐，你没事吧？李文若呢？他怎么能让你独自回青州？还让你遇到这样的危险，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老子这就是去京都弄死他！” 姬红雪面无表情摇摇头，抬手想给弟弟后脑勺一巴掌，却是举到半空又放了下来。 “不许这么说你姐夫，还有，杜老……走了。” 见到姐姐大难不死，本是心中喜悦的小王爷此刻顿时愣住，随即红了眼眶。 “老……老师他……” “身死道消，灰飞烟灭。” “谁干的？”姬灵枫压低了嗓子，眼里充满杀意。 “陈朔，以及一群妖族。”姬红雪说着说着，嘴角溢出鲜血，之前交锋，她也受了伤，只是一直强撑着，没有确保安全，她不敢松懈。 察觉到姐姐的脸色不对，姬灵枫有些慌乱。 “姐……你怎么了……快！快叫随军大夫过来！” 红衣女子脸色苍白，顷刻间倒在了弟弟怀里，小王爷着急不已，连忙将姐姐带回军帐。 …… 军帐外，姬灵枫听着大夫的说辞，脸色无比阴沉。 “世子，郡主的孩子，没了……” “他妈的！给我整军，老子非得进京打断他们的狗腿！” “世子，您可别冲动啊，若无诏书领兵入京，那就是谋反。”身边谋臣小心翼翼提醒道。 此事的姬林枫浑身杀意，姐姐就是他的命，尽管平日里吊儿郎当，但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他绝不能忍。 “姐姐被刺杀，孩子也没了，这件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给我写信进京都，就问问那小皇帝什么意思，还有，给李文若那混蛋也写封信，自己的夫人都护不住，他算个什么东西？” “滚进来！”刚苏醒的姬红雪听到弟弟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姬灵枫听到姐姐醒来，连忙进了军帐。 床榻上，姬红雪一袭白袍，也没有避着自己的亲弟弟，“哼！可以啊枫儿，出息了，都学会拥兵自重了？爹把青州军交给你才多久？你现在已是青州王世子，做事就不能考虑一下你麾下的人？将士们跟着咱们姬家生生世世，为的是大梁，不是你我一家！” 姬红雪一开口，瞬间镇住了这位小王爷。 姬灵枫没有多言，也没有因为姐姐的责骂而生气，只是满眼心疼走到床边，乖乖蹲下，“姐，你别难过，回头我帮你教训姐夫……” “哼！我自己的男人，我自己能教训，轮得到你？”说到这儿，姬红雪的脸上还是浮现一抹失落之色，倒不是因为李载没能顾及到她，而是因为初为人母的喜悦，瞬间就被失去孩子的情绪掩盖。 就宛如正兴高采烈之际，突然被人从头顶倒下一桶冰水。 只见她沉默片刻，随后摇摇头说道：“至于孩子，有是缘，没有便是命，而且我和你姐夫……” 说着，她心里有些难受，不自觉红了眼眶。 姬灵枫没忍心告诉姐姐，大夫说她，可能此生都不可能再有子嗣。 想了想，姬灵枫还是决定先慢下来，“姐，咱们回家，先回家去。” 听闻此言，姬红雪点点头，随即说道：“给我安分点儿，别做糊涂事儿，我的事情，我自己会给你姐夫写信。” 少年稍加思索，倒也顺着姐姐的意思。 明明离开青州入京没有多久，马车上看去，随处可见满地的枫叶。 姬红雪只觉恍如隔世，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 …… 京都相府之内，李载收到了自青州传回的加急密信。 只是读着读着，他从一开始的庆幸，到了后来的失落。 其实雪儿平安，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可听到孩子没了，李载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雪儿多么想要个孩子，如今孩子没了，她一定很难怪，也是最需要自己的时候。 她可以是女中豪杰，可以是独当一面，但身为丈夫，最该明白，她是一代女侠的同时，也只是一个女子。 收到信，李载没有理会一直在等待自己回信的萧龙衍，起身就出了府门。 “告诉萧龙衍，本相要闭关，让他等我一些时日！” “另外，让去青州的纵横楼门人在青州边境等我！” “还有，我离开京都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为了隐瞒行踪，李载选择了便装出行，也没有带厉害的高手，只是带了一队护卫，皆是便装出行。 这一刻，李载没有任何犹豫，一路出城，朝着青州方向赶去。 对他而言，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去雪儿身边。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都不在她身边，还算是男人吗？ 出京的路上，随行的护卫统领有些担忧地问道：“相爷，就咱们这些人，怕是不妥当，要不咱们去洛水营调兵？” 第377章 命数 李载摇了摇头，随即说道：“不必，调动兵马不就是暴露行踪吗？这个时候，本相越是没有动作，有些人心里就越慌。” 其实最慌乱的莫过于李载，他本不是一个会为了儿女情长耽误正事的人。 可是雪儿很重要，就算是自己身边的这些女子，也有一个高下之分。 真要算起来，雪儿算是唯一一个，他不忍心利用和欺骗的女子。 一路北去，李载皆是侠客打扮，带着一群高手快马加鞭。 而此时的京都城内，二姐也收到消息回了相府。 看到天璇星的时候，她便听说了二弟离京的消息。 “混账！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而且连我给她的护卫都没有带走，反而是带了一群府中护卫，那些人怕是都没他自己厉害！” 李沁棠气不打一处来，而此刻刚回到相府不久的沈云流见到李沁棠这般模样，也是不合时宜地说道：“令弟好气魄，虽是文人出身，却有英雄胆色。” “闭嘴吧你！谁允许你进相府的？”看到沈云流，李沁棠越发生气。 只见沈云流一脸无奈的表示道：“我可是帮你们除掉了一位大敌啊，你就这么对我？” “她死了？”李沁棠听到妙玉的消息，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当然，一剑斩之！” “你就不怕得罪道门？” 沈云流恢复了正经，“应该是道门不敢得罪我才是，当然了，若是他们那位掌教还在，应是不会怕我。” “哼！你打算在我家住到什么时候？” “伤好之后，我就会离开。” 说完，沈云流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之前李载命人给他收拾了一间客房，而今他倒也住习惯了，后院的祠堂边儿上，那间单独的小院儿就是他的。 今日，沈云流没有继续和李沁棠插科打诨，特意去李载藏酒的地方偷了两坛好酒，独自回到小院之中。 李沁棠对李载的决定很是无奈，如今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办？只能好好把家守着呗。 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后，李沁棠又有些担心沈云流会给自己惹什么乱子。 于是又去到那间小院。 桃树下，沈云流独自一人，提着酒坛似乎在祭奠谁。 “今日顾老头儿居然没有陪你喝酒？” 沈云流恢复了往日那严肃模样，似乎也觉得这段时间和李沁棠待在一起久了显得太过放松，他又变回了那位高深莫测的剑神。 “顾寒江闭关了。” “你这是……” 沈云流闭上眼，叹息一声后摇摇头，“老城主去了，他算我半个师父，这老小子，当年将无双城交在我手上，这么多年，我也不算负他！” “杜仙执羽化了？” 沈云流叹息，“不必说什么羽化，就是战死，让我意外的是，当今天下，居然真的有人能杀他。” “如果顾老头儿没有说谎，杜仙执应该是已经入了地仙境才对。” 沈云流摇摇头，“没有，他只是临门一脚的事情，只不过别人是穷极一生无法迈出那一步，而他是自己不想迈出这一步。” “什么意思？” 沈云流稍加思索，“你看看我，再看看顾寒江，我们这样的人，或者说，已经不能被称为人，无论我们伪装得多么像，可实际上在心境这一块，已经舍弃了很多。” “我不明白。” 沈云流很器重李沁棠，所以也不介意跟她多聊一些，随即说道： “你听到杜仙执的死讯，是什么反应？” 青衫剑仙皱起眉头，想了想后说道：“自然是惊讶，毕竟能杀他的人并不多。” “还有呢？就没有一丝兔死狐悲的同情？” “为何要兔死狐悲？” “你我修行至今，你被称为剑仙，我被称为剑神，按理说我们都是超脱世间的绝顶人物，可如你我这样的人物，却也有必须要敬畏的东西，比如天道，而杜仙执逃不掉的，是命。” “我不懂，修到你我这般境界，还会信命吗？” 沈云流灌下一口酒，摇摇头说道：“不得不信啊，杜仙执早年就说过，他这一生，必将为自己的任性所累，他这人，随性而活，不入地仙境，就能展现出远超于我的剑道水准，他想入，便能入，可他就是不愿意，哪怕到死都不愿意。” “为什么？你又为何如此笃定？” 沈云流继续说道：“我就是能笃定，因为他爱着人间，不想舍弃作为人的本性，他贪财好色，喜好风花雪月，这些东西，都是他不想丢下的。” “你的意思是，这次他们遭遇刺杀，其实他完全有能力去将对手杀尽？那他图什么呢？” 沈云流似乎也不太理解，“我不懂，他想要坚持的是他生而为人的态度，可我却不明白，这个态度，为何能大过生死？难不成，他早就活腻了？” 李沁棠思索无果，随后拿起另一坛酒倒在地上。 “罢了，算是敬老前辈一坛。” 沈云流看着眼前的青衫少女，犹豫了好久突然说道：“你的眼神不一样了，是不是因为萧若溪执念破境的事情影响了你？” “和你有关系吗？” 沈云流稍加思索，“回到刚才的话上，命数，杜仙执说自己早晚死于任性，而早在当年聊起这个话题时，我们便探讨过关于命劫的事情，当时道门的某位前辈帮我也起过一卦，告诉过我的命中之劫。” “你？你还信这个？” “为何不信？好似有些事情，冥冥之中，皆有定数，若非感觉到命数将近，我也好奇那到底是什么，否则我怎会轻易离开无双城。” 李沁棠递去一个白眼，“你离开无双城不是因为被追杀吗？” “这只是其中一个缘由，好歹本座也做了这么多年的无双城主，区区手下叛乱，这能让我自顾不暇？” “那可未必。” “爱信不信，我只是突然想来京都，也不知为何，就如当年见到你，突然想教你两招剑诀。” 听到这儿，李沁棠满脸嫌弃。 “我可没学你的剑，就算没有你当年给我演示剑诀，我依旧可以在剑道之上走到今日！” 第378章 皇兄？ 沈云流盯着眼前青衫少女，一如当年初见这个小姑娘，神情之中多是欣赏。 只见他指尖轻轻点在桌上，一道灵韵流转，在桌面开出一朵纯白的莲花。 “那年我问剑道，得了乾卦，元亨利贞，道门掌教告诉我，人这一生，不可能事事顺遂，我再剑道，占得天时地利，那我就要在其他地方付出更多。” “于是你守在无双城多年，护一方安宁，这便是你付出的代价？” 听闻此言，沈云流苦笑着说道：“我若出了无双城，就是死，这是当年太清真人给我留下的字，前不久和顾寒江交手后，我隐约看到了天命，李沁棠，所以我来找了你。” “我不信命，自然也不信你说的这些。” 沈云流了解眼前的青衣少女，“我信命，所以我很喜欢你这不信命的性子。” “我知道你为何不如杜仙执了，沈云流，原来你这位剑神只是这个天下的顶点，并非真正的顶点。” 听闻此言，沈云流放声大笑，嘴角浮现一抹苦涩。 “是啊，我就是个囚徒，只是那时感受到你和天道院院长 之战，于是我便意识到，你追上来了。” 说到这儿，沈云流再次神情严肃地看向李沁棠。 “李沁棠，我永远记得当年你拿起那柄剑，誓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模样，这么多年我待在无双城，一直在等你，要么你取下我的首级，要么，我亲手斩了你。” 能被自己一直追赶的目标认可，李沁棠心里很是畅快。 眼中也生出无限战意，“我等你伤好，咱们打一架，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我若伤好，你没有半点机会，而且，咱们这一架，打不成了。” “为何？我就在这儿等你，等你伤好。” 沈云流突然转头看向北方，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再次大笑不止。 “我和顾寒江都那么恰到好处受了重伤，又在这一刻同时来了京都，看来有些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李沁棠，如果没有当年那一面，你我会成朋友吗？” 青衣少女一愣，不知如何作答，随即说道：“我们现在就可以是朋友。” “哈哈哈……很好，李沁棠，我这个人，一生都没有过朋友，多谢你，愿与我为友。” 李沁棠不明白沈云流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只是感觉他突然变得很奇怪。 “不知所谓，罢了，你愿意待多久便待多久，我等你伤好。” “多谢。” 沈云流起身行礼，李沁棠转身出了小院。 …… 入夜，大梁皇宫内，萧灵儿仍在御书房伏案处理奏章。 之前大战的后续事宜依旧没完，如今宫中的禁军统领换了人，她却总觉得空落落的。 如今想要的权力已经拿回来一部分，却是没有想象中那般快乐。 她转头看向一旁白色的绢帛，绢帛之上，绣上了一只红色的火凰。 清冷绝美的女帝一时有些恍惚，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但很快，又化作无奈。 “来人，去打听一下，李相这两人为何又告病？” 此时，一位心腹太监走进御书房，朝着萧灵儿行礼道： “回陛下，相府已经几日没有动静，听李家的人说是相国闭关休养。” “听说？朕要的是听说吗？这李文若，一天天神出鬼没，大梁的朝政他还管不管了？”萧灵儿几乎是脱口而出，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如今她对李载的依赖，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小太监小心翼翼说道：“陛下，若是李相不理朝政，不是正如您所愿吗？” 听闻此言，萧灵儿突然心头一惊，冷哼一声，“放肆！拖下去掌嘴！” 御林军突然闯进，虽不知陛下这些时日为何突然脾性大改，但还是按照旨意将小太监拖走。 近来每次提到李载，这位小皇帝都有些阴晴不定。 但似乎又不是因为李载做了什么事情，仅仅只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发脾气。 感觉就像是一个小女儿在埋怨那个不解风情的意中人一般。 直到深夜，萧灵儿小心翼翼收起那张绢帛，也无心再处理朝政，痴痴看着窗外。 突然，她感觉到一道阴冷的气息在御书房内弥漫，出于本能，萧灵儿想呼喊御林军，可此时她才发现，整个御书房如同被隔绝了一般。 “什么人？” 黑暗中，一道气息阴冷的身影缓缓走进御书房。 月光洒在那个男人的身上，这才让萧灵儿认出了那种熟悉的脸庞。 一瞬间，清冷的面容下流露出惊愕，紧接着便红了眼眶。 “哥哥？” “灵儿，好久不见，你终不似少年模样。” 萧灵儿和萧心儿的母妃并非只有她们两个孩子，若是只有两个公主，那位已故的大梁太后也不可能有如此地位。 而此刻来到萧灵儿面前的男人，正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萧放。 当年在夺嫡之争中，得了皇太子位的三皇子萧放。 萧灵儿颤抖着起身，小跑来到男人面前，一如当初少年时，可以毫无顾忌地奔向自己的亲人身前。 “皇兄，你还活着……” “丫头，长大了。”萧放如当年那般轻轻抚摸小姑娘的脑袋，看向萧灵儿的眼神充满的温柔和怜惜。 “皇兄，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何他们都说你死在了北境？” 黑衣男人温柔摇摇头，“过去的事情不提了，总之，为兄是大难不死，侥幸逃得一命。” 看到曾为太子的兄长又奇迹般活了过来，萧灵儿内心激动不已，她盯着萧放看了许久，确实是自己的皇兄无疑，这才说道： “皇兄，不管怎样，你还活着就好，走，灵儿先带你……” “不急，灵儿，我本不想再出现，毕竟……” 萧放活着，那他就是这大梁名正言顺的主人，而如今的萧灵儿也并不是全然只念亲情。 从确认对方身份的那一刻开始，萧灵儿就从当初的少女，转换成了一位心思深沉的帝王。 早就准备好一堆试探，只是不想急着表露出来。 现在萧灵儿可以确信，此人就是自己的皇兄无疑。 也许跟心儿不一定能认出，但萧灵儿自幼就跟在萧放身边，怎么可能不认得？ 第379章 萧放 显然这个萧放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着眼前这位身着龙袍的少女，也知道她不再是那个追着自己身后吵着要吃糖葫芦的小姑娘了。 “不管有什么事情，咱们明日再说，皇兄，灵儿立刻命人准备酒宴，毕竟您大难不死，今后灵儿还得多多仰仗您呢！” 这句话，就是试探。 萧灵儿曾爱皇权，是因为责任，而今爱皇权，是因为她明白，如果没了那个位置，自己什么都不是。 就连曾经那些皇兄都清楚的道理，一旦和皇位沾边，那此生就如同掉入了无尽沼泽，不可能再离开。 所以皇兄突然出现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之中就有无数个念头闪过。 他会不会让自己将皇位还给他？ 虽然这本就是他的东西，但如今的大梁，哪怕是千疮百孔，那也是自己付出心血维持至今，怎能轻易拱手相让？ 而且多年不见皇兄，谁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模样？ 一日不见，也许曾经最熟悉的人都会突然变成陌生人，更别说这么多年不见的皇兄，还是已经在世人心里死去的皇兄。 此时的萧放神情复杂，看着眼前这位妹妹似乎和从前有了很大的差别，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丫头，你长大了。” “王兄离开多年，妹妹自然也不是从前的小丫头。” 萧放倒也是痛快，似乎不希望萧灵儿对他试探，随即说道： “为兄对那个皇位不感兴趣，若是想要，当年大难不死，我便会回到京都。” 这话也不假，萧放能从当年那些皇子中脱颖而出，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只要他当年能回京，不，准确说是能在皇帝死前回京，那大梁的帝位只可能是他一人。 萧灵儿愣在原地，她是真的不想和自己的亲哥哥生出嫌隙。 可是对方乃是大梁有史以来最稳的皇太子，只要他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都不用萧放做什么，那自然会有人去拥护他。 成为帝王后，萧灵儿自然懂得去站在皇帝的位置去思考问题。 她从不曾将自己当做女流之辈，而且身为帝王，她也就是时运不济，遇上这么一个暗流涌动的朝堂之外，有诸如李载这样的权臣。 时至今日，她都还能保住自己的皇位，已经算是有些手段。 “王兄，你说什么呢？灵儿从不曾有过那个意思，你本是我大梁皇太子，灵儿不过是一介女流，定是比不得王兄。” 萧放的心情很是复杂，他本想先不说此来的正事儿。 只想看看曾经最心疼的妹妹这么多年是否安好，可现在一看，他更是不忍心怪罪对方。 夺嫡之路他走过，他比谁都明白那个位置之中暗藏的人心诡谲。 他也比谁都清楚被那个位置禁锢的人，终不会再是自己。 “丫头，为兄不会觊觎那个位置，你做得不错，大梁的帝王只会是你一人，曾经的萧放早就死了，如今的我只是一只孤魂野鬼。” 看着王兄真诚的模样，萧灵儿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好像从当了皇帝之后，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那不是自己的选择，那是只能如此。 就连亲妹妹心儿都和她有了疏离感。 “王兄……我知道，就算别人不明白，但你能明白……” 萧放眼里尽是心疼，随即说道：“丫头，我知道你过得不易，王兄可以帮你。” “哦？王兄想做什么？” 萧灵儿知道，他若是当年就没死，蛰伏这么多年后突然出现，一定是要做什么事情。 这也是萧灵儿隐隐担忧的事情。 “为兄会帮你铲除那些敌人，让你真正成为大梁的女帝，从今以后，你可以以女帝的身份自居，若是谁敢提出质疑，本王会让他们知道违背我萧家是什么下场！” 听到这儿，萧灵儿好似渐渐明白了过来。 “王兄，你怕是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萧放没有说话，只是眯起双眼，身上不自觉流露杀意。 “陈朔是不是你的人？”萧灵儿追问道。 对于这件事，萧放没有否认，轻轻点点头，“当然，刺杀李载并非本王授意，本王想要的，只是不希望你为他妥协，但你放心，本王不会杀他，毕竟这人还是有些能力的，而且观察了这么久，他除了行事有些没规矩以外，倒也确实没有觊觎皇位之心，这是一把好刀，灵儿你不会用，本王帮你用！” 听到这话，萧灵儿突然流露出一丝慌乱。 “那姬红雪呢？她遇刺的事情，也是你安排的？” 萧放依旧没有半点掩饰，直接答道：“没错，有些老东西早就该死了，父皇没能做完的事情，王兄来替你做完，从今以后，你可以做到真正的政由己出，这样不好吗？” “你杀姬红雪，图什么？” 萧放摇摇头，“一个女人，我杀她做什么？本王的目的一开始就是杜仙执，那些可能入地仙境的人，都会是祸乱我大梁的根源，当然，那些入了地仙境的强者也是，所以想要驯服猛兽，就得先拔掉他们的牙齿，正好，沈云流和顾寒江都在京都，不止是他们，李沁棠、萧若溪，都得死！” 此话一出，萧灵儿彻底傻眼了。 “王兄，没有朕的命令……” 没等萧灵儿把话说完，萧放直接打断道： “丫头，本王不是在刻意去消耗大梁的战力，你根本就不懂，我萧家能成为大梁的主人，靠的从来都不是他们那些以武犯禁之人，从今以后，我会帮你守住大梁，本王也可以起誓，此生此世，做灵儿的臣子！” 看到萧放这般认真的模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萧灵儿心中升起。 她当然希望彻底将大梁掌控在手中，可是很显然自己这位王兄是要在京都卷起一场腥风血雨。 果然，自己对王兄的忌惮没有错，他很可能会成为祸乱的根源。 “王兄，你若当真想做心儿的臣子，最该明白的一点便是奉旨行事，而不是自作主张！” 看到萧灵儿突然生气，萧放一时有些诧异。 第380章 傀儡 “为什么？灵儿？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还是说，你真打算跟李文若玩一场君臣和睦的过家家呢？”萧放摊开双手，身上煞气流露。 “王兄，他不是我们的敌人，李文若是一把好刀，就算是父皇在，也会重用李家。” 萧放笑道，“当然，可那是因为父皇懂得如何驾驭这头猛虎，算了，灵儿，你无需多想，本王会帮驯服李文若，让他好好明白，这世上有他必须要敬畏的东西！” “王兄！我说了，不行！你是想逼宫吗？”萧灵儿微微发怒。 萧放眼神冰冷，但还是在迟疑片刻后跪下。 “臣，不敢！” 也许兄妹二人心里都清楚，再次见面，两人只能是君臣。 “你不敢？王兄，这大梁是你的大梁吗？” “皇妹折煞本王了，本王要的，是大梁江山永固。” 此话一出，萧灵儿似笑非笑，在这位王兄身上，她看到了比李载更大的威胁。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这位王兄，应该就是当今天下那第四位地仙境强者。 可他此时却是恭恭敬敬跪在自己面前，这其中有多少真情，萧灵儿不敢确定。 “朕与你文若联手，是你不希望看到的，所以谋害姬红雪的罪名，就只能由我背上，是吗？” 萧放指使陈朔，去完成的一系列事件，无疑是将萧灵儿推向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沉默着，没有多言，算是默认。 萧灵儿深吸一口气，“你要的权利制衡，未必是我想要的，王兄，不如……朕将皇位还给你吧？” 说这话的时候，萧灵儿脸色惨白，也不只是出于无奈，还是有几分置气的心思，亦或者，她真有那么一瞬间，感到无力，希望从这个漩涡的中央抽身。 萧放面不改色，继续说道：“我大梁的君王，不能是我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陛下！臣将誓死守护您，守护您的大梁！” “萧放！”萧灵儿看着眼前的王兄，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疼爱自己的哥哥。 她隐隐感觉，这会是一个比李载更加让自己身不由己的人。 只是怒火刚起，她强行遏制，随即咬牙切齿说道：“父皇操控了我的半生，后来是李载，而今，王兄也要来摆布朕吗？” 她突然有些委屈，一股无力从心底生发。 萧放深吸一口气，“灵儿，再等等，只要再等等，王兄帮你摆平一切艰难险阻，好吗？” “朕说了，不行！” 萧放似乎也没打算征求萧灵儿的同意，只是缓缓说道：“灵儿，已经来不及了，杜仙执身死，姬红雪重伤，腹中胎儿更是留不下，而且，为了让李家和姬家未来没有联合的可能，我特意吩咐人下的黑手，姬红雪此生，都不可能在怀上子嗣，只要她和李载没有子嗣，那姬、李两家的未来，还不好说呢！” “你……”听到这个消息，萧灵儿顿时脸色煞白，攥紧拳头，手臂止不住的颤抖。 “灵儿，成大事者，无需妇人之仁，你和本王乃是亲兄妹，本王必将为你马首是瞻，帮你扫清敌手，涤荡乾坤！” “萧放！！！”萧灵儿突然怒吼，她知道对于李载而言，姬红雪是一个怎样特殊的存在。 聪明的女人，能一眼看出男人心里真正爱的是谁。 所有有时候她还有嫉妒姬红雪，但嫉妒是嫉妒，萧灵儿也从未想过要害姬红雪。 算起来，二人也是血亲。 “陛下不必动怒！” “红雪表妹的父亲，乃是我们母后的亲哥哥，王兄，你就真的下得去手？” “可她不会将我们当成兄弟姐妹，灵儿，孤家寡人，不是随口说说。” “你就不怕激怒舅父？” 萧放冷哼一声，“陛下，您是君王，就算天下人都知道姬红雪和杜仙执遇刺的事情是你做的，谁敢说？” “那不是朕做的！” “不重要，天下认为是你做的就行，不管姬南天怎么想，你只要给他一个台阶，他敢不下吗？” 萧灵儿此时觉得自己是真的冤，可王兄说得没错，这件事儿，解释不清楚。 这一次，她真的心生退意，“王兄，我过说了，你若是想要大梁，我还给你！” 萧放摇摇头，“臣可以向天道起誓，此生此世所有作为，皆是为了大梁，所思所虑也都是为了陛下！” 眼前气势阴沉的男人，还真就催动灵力许下了天道誓言。 正如沈云流所说，就算是陆地神仙境的强者，也不得不敬畏天道，而萧放敢许下天道誓言，可见他是真的如此作想。 只是萧灵儿明白，她不可能掌控自己的王兄。 稍加思索后，萧灵儿问道：“你想怎么做？” “本王要告诉天下人，这世间，有他们必须要敬畏的东西！我已经将陈朔召回来，他们不是四大辅臣吗？那就先从咱们这位舅父开始吧！” 此话一出，萧灵儿瞪大了双眼，“王兄要对付舅父？” “不是对付，他毕竟还是咱们的血脉至亲，既然是血脉至亲，那咱们一家人就该相互扶持才是！” 萧灵儿感到很是被动，但他明白，被李载操控，可被王兄操控没什么不同。 似乎，如今也没有自己拒绝的权力。 因为此时她才惊讶地发现，就算是在这深宫之内，自己都已经无法掌控。 御林军不再听话，禁军的新任统领陆士襄更是直接入宫接管京都防卫。 这一刻，萧灵儿只觉自己成了笼中鸟。 也许，自己一生，都要被困在这个飞不出去的囚笼。 御书房内，萧灵儿已经不想再说话，坐在龙椅之上，宛如一个提线木偶。 她的脑子飞速转动，心里生出一个念头。 王兄必须死，无论是出于为大梁，还是出于自己个人的情感。 说来李文若也曾做过让自己不高兴的事情，但他所作所为，至少还顾念大梁国本。 但王兄今日突然出现，想要做的那些事情，似乎压根儿就没想过大梁会如何。 他想要的，是收回权利，是将一切的威胁都铲除。 此事的萧放，自己找了把椅子做下，禁军统领陆士襄就带刀站在一侧。 第381章 兄妹 “什么时候投效的王兄？”萧灵儿看向那位英武不凡的禁军统领。 陆士襄今年四十有余，乃是右相陆国忠的长子，早些年在朝堂一直不那么显眼，但此人做事靠谱，也算中规中矩。 所以很早开始，萧灵儿就看中此人，想将他暗中培养成自己的心腹。 事实上也是如此，就算右相在和李文若的斗争中落败，辞官安养天年，但若是没有萧灵儿的帮忙，这陆士襄也不可能这么快先后出任棠州节度使，甚至调回京都统领禁军。 陆士襄跪在萧灵儿面前，“陛下，臣没有投效定军王，臣效忠的自始至终，就只有陛下！” 定军王，就是萧放，在成为太子前，他也曾是亲王。 萧灵儿脸色阴沉，“带兵甲入宫，你就是如此效忠朕的？” “回陛下，臣是为了陛下安危着想，若是今日定军王胆敢有任何对陛下不敬之处，末将必将拼死与之一战！” 说这话的时候，陆士襄表现得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萧灵儿讥讽般冷笑两声。 “好一个忠心耿耿啊，那朕现在还得看着你们把戏演完呗？” 萧灵儿知道，王兄既然出现，那他必定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果然，没过多久，只见一道白衣身影毫无防备进到御书房。 正是一直在相府的心儿，入夜时，她突然收到姐姐的诏书，邀她进宫一叙。 对于姐姐，心儿从来都没有防备，于是这一刻，她来到御书房。 可见到萧放的那一瞬间，她却是愣住了。 虽然和这位亲哥哥的交集不多，但她总不至于不认得这位大梁前太子。 “王……兄？” 萧心儿本能地攥紧了拳头，一副随时应战的模样。 因为从踏入御书房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气氛。 “心儿，长大了，果然这么多年过去，本王还是分不清你们两姐妹谁是谁啊。” 萧放打量着小妹，一时有些恍惚。 “那你这个兄长做得可真不称职。” 萧放感受到了心儿的敌意，随即摆了摆手说道：“多年不见，见到王兄还活着，你就一点也不高兴？” 心儿在相府这么久，自然知道有一位神秘强者一直在和夫君为敌。 而今一想，瞬间串联起来。 毕竟心儿和萧灵儿不一样，她和这位王兄交集不多，也谈不上什么感情深厚。 此刻她更担忧的是姐姐的情况。 “陛下连夜召我入宫，不知所为何事？”萧心儿没有理会萧放，而是试探性地看向了姐姐，想要弄清楚姐姐的态度。 萧灵儿叹息一声，没有答话，只是示意给心儿赐座。 “先坐下吧。” 此时萧放却是突然打断道：“陆统领，接下来是家事，你先出去。” 禁军统领陆士襄并未多言，转身出了御书房。 萧心儿见到御书房内只有三人后这才问道：“王兄和皇姐到底要做什么？” 没等萧灵儿说话，萧放直接说道：“心儿，对于李文若，你心中可有恨意？” 听到提起夫君，萧心儿立刻就反应过来，“呵，明白了。” 说着，她带着几分失望的神色看向姐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所以……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吗？姐……” 最后一声“姐”，显得有些无力，她一直担惊受怕，想要在皇权和夫君之间找到一个平衡，一直都小心谨慎拿捏着那尴尬的分寸。 那时，姐姐提出要和夫君联手，其实她很高兴。 萧心儿一直以为，这就是最完美的平衡，可惜王兄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 不出意外，这位死而复生的王兄，就是藏在京都的那位陆地神仙境高手。 而这些日子发生的诸多事情，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萧放也知道，两个妹妹都是聪明人，索性也不再绕弯子。 “二丫头，若是要你选，你选谁？” 不料，听闻此言，萧心儿直接怒了，起身踹翻桌子，手中仙剑出现。 “你说呢？萧放，你一个已死之人，还跳出来干什么？你就安安静静找个角落苟活不好吗？”萧心儿举起了剑。 萧放根本没有将这位小妹放在眼里，就算是她拜的那个师父，萧放也未必放在眼里。 “丫头，咱们是一家人，看你的样子，是心中有了选择，所以为兄不想为难你，你若是想让李家还能安稳，那就答应为兄一件事！” 就算面前是一位地仙境的绝代强者，心儿也不曾有丝毫恐惧。 “不必多言了，我选李文若！也不会帮你们对付他！这就是我的答案。” 萧心儿神情冰冷，萧放却是渐渐有些失了耐心。 “你当真要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家人？” 淡淡的杀意弥漫整个御书房。 萧心儿依旧无惧，“呵！萧放，家人这个词，你怕是没资格跟我提吧？整个皇家，也就姐姐曾真心待我，你我之间的联系，可能也就是那点血脉，我从出生的那一刻，就不曾被你们当过家人，至少夫君，他真心将我当成亲人，所以今日你们若是执意要对付相府，那我便与你一战又如何？” “呵呵……找死！” 只是一个照面，黑衣男人瞬间出现在心儿面前，一把就掐住了她的喉咙。 随手直接抓住了剑锋，那柄伴随心儿半生的本命仙剑，顷刻间碎裂成渣，散落一地。 萧心儿嘴角溢出鲜血，“哈哈哈……可笑啊，可笑我萧氏皇族，兄非兄，弟非弟，萧放，曾经那些王兄死的时候，也是如我今日这般吧？” 萧心儿不傻，他知道萧放能登顶太子位，手上必定沾满了鲜血，曾经那些兄长一个个倒下，必定和萧放脱不了干系。 “小丫头，你长大了，刚才我说分不清你们姐妹是玩笑话，你和灵儿不同，你的眼里，天生没有敬畏，放心，到底你是我亲妹妹，和那些父皇与别人生的贱种不同，本王会留你性命，只是今后余生，你便暗暗心心待在公主府，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殿下吧！” 话音落，萧放一掌将萧心儿打飞，白衣少女顷刻间吐出一口鲜血，可她并未在意，而是充满失望地转头看向了萧灵儿。 第382章 萧放的行动 自始至终，萧灵儿都没有多言。 毕竟她一直认为，萧放在如何，都不会伤害心儿。 于是一瞬间的交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心儿已然重伤倒地。 “萧放！你到底想怎么样？” 黑衣男人看到萧灵儿发怒，索性收起了性子。 “心儿体内流着皇族的血脉，她生是萧家的人，死是萧家的鬼，为兄能留她性命，已经是顾念亲情了，灵儿，帝王，不可心慈手软，当镇压世间一切叛逆者！” 说罢，萧放冷哼一声，“来人，送心儿公主回公主府，从今日起，不得让任何人见她！” 萧灵儿第一次这般感到无力，她终于知道，若是没了皇权，自己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回想之前，李文若在纵然权倾朝野，但和自己这位王兄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萧放并未给萧灵儿说话的机会，随即说道： “灵儿，请你相信，为兄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好好想想，以心儿的性格，若是为兄不将她软禁起来，她就只能死！” 萧灵儿攥紧了拳头，眼中的杀意已经无法掩饰。 萧放自然明白自己这位妹妹的心思，但他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萧家。 于是冷冷说道：“今日始，陛下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本王会将一切威胁抹除，若是有事，随时可以通过此物找到本王！” 说吧，萧放丢给灵儿一件法宝，萧灵儿心虚难宁接过后，却发现王兄已经不见了踪影。 …… 第二天一早，青州王府内，姬南天已收到自己女儿的消息。 心中怒火燃起，一时至今，愤怒再也无法遏制。 只是转瞬间，他就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能在朝廷久居高位至今的都不是简单角色，若是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 姬南天披头散发坐在院中，从得知女儿的消息和杜老的死讯后，他就一直独坐，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今日，青州王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黑衣少年出现的一瞬间，姬南天瞪大了双眼。 萧放就站在院子口，负手而立，隐约之间，姬南天好似在那个少年身上看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舅父，多年不见，难道不识得放儿了？” 一声舅父，勾起了姬南天的思绪，到底是自己亲妹妹的儿子，姬南天心头一抽，顿时红了眼眶。 在这个时代，亲娘舅比爹亲。 可以说萧放这小子就是当年姬家集整个家族之力扶保的对象，也就是俗称的太子党。 姬南天对妹妹的感情深厚，今日看到大外甥还活着，心里感慨良多。 “放儿……” 黑衣少年直接跪在了姬南天面前，“舅父，孩儿不孝，让您担忧了。” 姬南天将萧放搀扶起，“你……这些年都还好吗？” 姬南天纵然顾念亲情，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难免有所怀疑。 特别是这个时候，萧放的突然出现。 “舅父，当年的事情一言难尽，放儿大难不死，偶得奇遇，一耽搁就这么多年。” 姬南天眼神深邃，本想稍加试探一番，但这小子却是一副久别重逢的模样。 就像小时候喜欢跑到自己家串门那般不客气。 一时间，姬南天回忆起从前，陪着他聊了聊往事。 直到入夜时，二人在酒桌上，萧放这才说起了正事儿。 “舅父，阿娘故去多年，若没有您，灵儿和心儿，也走不到今日，再次，代阿娘谢过舅父。” 姬南天属于那种看破不说破的老狐狸，他更喜欢观察，也不会轻易下断论。 但看着此时萧放的模样，多少也猜到了一些事情。 “放儿回来后可有什么打算？” 这话同样是试探，前太子这个身份必定会是天下人最关注的事情，说白了姬南天也想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还有争夺皇位之心。 姬南天也是一个较为传统的人，在他心里，萧放的地位和萧灵儿两姐妹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萧放这小子真有那个打算，姬南天未必不会帮他。 只可惜，萧放没有那个打算，而起，他也不信姬南天，他只信权术。 “舅父，孩儿已入道，对于尘世已无眷念，如今回来，也只是放心不下父皇留下的基业，还有两个妹妹罢了，我大梁天下，应当国泰民安，不知舅父可愿助我萧家一臂之力？” “哦？本王难道不是一直守护着大梁吗？这一点上，放儿不用怀疑。” 听到这儿的时候，姬南天其实已经有些怀疑老杜的死，以及自己女儿受伤的事情和眼前这小子有关。 毕竟多年不见，当初萧放还是皇子的时候，姬南天就没有想到过他能杀出重围，最终成为太子。 所以当他成为太子的那一刻，姬南天就知道这小子不简单。 一个从未被看好的少年，突然一飞冲天，可见其城府至深。 “孩儿自然是知道舅父对大梁忠心耿耿，只是近来京都局势复杂，各路王侯未必没有生出反叛之心，孩儿要的是让灵儿坐稳那个皇位，西凉有女帝，我大梁为何不能出一个女帝？” 姬南天顿时明白了萧放的心思，“所以，今日放儿是来跟舅父先礼后兵的？” “舅父说这话可就生分了，无论怎么样，放儿心里都是敬重舅父的，若无您，放儿岂有今日？” 姬南天面前双眼，“本王一心为大梁，自然愿意拥护萧家血脉，只是近来家里发生一些事情，本王还需要处理，怕是无心帮放儿。” 姬南天故意这般说着，就是为了提一提杜老的事情，也想试探一下，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知情。 萧放稍加思索，“舅父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或许放儿能帮上些忙。” 尽管萧放表现得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模样，但越是如此，姬南天就越是怀疑。 因为姬南天早就知道有一个陆地神仙境的高手在暗中，只是一直不清楚是这位好外甥。 今日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姬南天就有了猜测。 所以此时姬南天有些失去了耐性，隐隐带着怒意问道：“你能悄无声息躲在京都这么多年，难道真就没有收到消息？” 第383章 萧龙衍的坚定 这根本就不合理，萧放若是真的不知情，那他一定知道姬红雪遇刺的事情。 反而像现在这般装傻充愣，更是说明了他心中有鬼。 萧放一愣，随即问道：“舅父说的可是红雪妹妹遇刺的事情？这事儿我也觉得奇怪，当今天下，有几人敢做这种事情？甚至还……” 黑衣男人一副思索的模样，似乎真的想表现得什么都不清楚。 姬南天杀意逐渐弥漫，“是吗？放儿，问句不该问的，那件东西是否在你手中？” 萧放与姬南天一个对视，眼神也逐渐凌厉。 这两人都是掌握着大梁核心秘密的人物，此时聊起的某件东西当然不是寻常之物。 “既然舅父知道不该问，那就别问为好。” 姬南天能感受到这小子如今的强大，他刚踏足此地，连自己都无法感受到他的气息。 青州王府的禁卫甚至都没有察觉有这么一个人到来。 “若是今日本王非要问呢？” 萧放气势阴沉了许多，“舅父应该明白，窥探神器，那便是越了底线，您是放儿的长辈，亲情归亲情，规矩是规矩。” 黑衣男人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威胁之意，姬南天此时终于明白，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但这位纵横疆场半生的王侯，也有自己的底线。 “老夫此生，最看重的就是家人，若是他们受到伤害，本王决计不会妥协。” 萧放故意装傻，“舅父这话孩儿赞同，关于行刺红雪妹妹的凶手，孩儿定会追查，给舅父一个交代。” 姬南天强行克制自己心中怒意，他清楚这是对方给自己的台阶。 不愿下，也得下，若是因为自己的莽撞，身死京都。 以自己一双儿女的性格，怕是能做出什么事情都说不准。 没错，姬南天无比确认，若是翻脸，自己没有活路。 因为万妖图，肯定就在萧放手中，这小子修行天赋虽好，但以他的岁数能入陆地神仙境还是不太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掌控了萧氏一族的秘密，成为了洛阳护国神阵的主人。 只是这一点，就足以傲视群雄，让姬南天不得不低头。 此时，姬南天还只能强忍着心中不忿，挤出一个笑容说道：“那就多谢放儿，还望你定要为雪儿丫头讨个公道，为老夫已故的老管家讨个公道。” 姬南天故意说杜仙执是自己的老管家，也算是告诉萧放，那个人并非亲人挚友，只是一个管家，纵有感情，死了也不至于记恨。 萧放立刻神情凝重行礼道：“舅父放心，雪儿到底是孩儿自家妹妹，孩儿定会严惩凶手！” 姬南天沉默，盯着萧放看了许久才问道：“放儿，你这次回来，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当然，大梁到底有太多不稳定的因素，我乃先帝之子，当然要为先帝匡扶正统！舅父只需要暗暗安安静静看着就好，本王许姬家万世长宁。” 姬南天知道，这小子还算说话算数话，而且他不可能将所有权臣都收拾干净，若是还想要留下人支撑大梁，那最好的选择就是有着血脉牵连的姬家。 如此看来，裴术、萧龙衍、还有李文若，都会成为他的目标。 姬南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萧放起身离开。 …… 几日后，京都长安王府内，萧龙衍站在房梁上，看着府外街道上突然多出的巡城兵马，脸色越发阴沉。 一旁的谋士也站在身后，神情凝重。 “王爷，不知为何，最近京都似乎雨下得频繁。” “本王纵横天下这么多年，什么风雨没见过？二小姐呢？还在闭关吗？” “回王爷，郡主尚未出关。” “李文若呢？这孙子总是在关键时候跟老子玩儿失踪，老子真是想踹他两脚。” 身后谋士有些无奈，摇摇头说道：“已经派人去相府查探过几次，李掌教今日命人将李依依姑娘送到了王府，只说请王爷带她回蜀。” 萧龙衍稍加思索，“还得是李沁棠清醒，只是……她这是有多看不起本王？还有，你就没问问李文若那孙子还在不在京都吗？” “王爷，不管李相是不是还在京都，如今这个时局，属下认为咱们再不济也得去长安，哪怕是偷偷离开呢？” “跑？本王需要跑吗？不就是一个前太子吗？他再厉害又能杀多少人？把白龙骑给本王调到洛阳周边！” “王爷，不可！对方还没有开始行动，若是咱们这般举动，怕是授人以柄。” 萧龙衍冷哼一声，“谁告诉你调动白龙骑是为了应对敌人？先按照本王说的做，未必就到了翻脸的时候。” “郡主还在闭关，咱们要不要先……” “无妨，本王不会走，好不容易出了蜀，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来到了京都，就这般离开？绝不可能！” 谋士叹息一声，“王爷，若敌人是姬南天和裴术之流，属下倒是认同您的选择，毕竟大家都还遵守规则，可萧放拥有制定规则的力量，那他就不会跟咱们遵守规则，如果不出意外，李家就要没了。” 一听这话，萧龙衍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李文若这混蛋，什么事儿能让他这个时候离开京都？这不是拿老子开涮吗？” 最近这些时日，萧龙衍老是提起李载。 身后谋士也不明白，自己王爷到底是有多欣赏那位相国，但王爷这般模样，却很少有人见过。 “王爷，您当真要选择坚定地和李文若站在一起？” 萧龙衍眯起双眼，随即摇摇头，“这件事儿就别再劝本王了，你也不看看李文若那小子运气多好，本王有一种感觉，不管他能不能赢，但他能信。” “王爷，这可不是您的性格啊。” “哼！你懂什么，本王与他棋逢对手，接李文若的话说，咱们就是英雄惜英雄。” 谋士眼里流露出几分担忧，总觉得自家王爷被那个李文若骗得不轻。 “既然王爷心意已决，属下这就把高手都调进京，至少这个时候，咱们也确实该有一个强力盟友共进退，只道是将来王爷莫要后悔才好。” “你去办吧！” 第384章 夫妻再聚 半月后，青州远郊，李载风尘仆仆而至。 半月奔袭，他不曾有片刻停留，刚一到青州边界就察觉了此地驻防极严。 堂堂一国之相，尽是一路被阻拦盘查，好不容易才到了青州城外。 刚一到，远远看到城头上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似是早就等候多时。 她莹莹浅笑，无奈之中藏着几分怨怼，其实眼眸深处却是藏不住喜悦。 和雪儿再次见面，李载显得有些狼狈。 青州城下，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一切话语尽数藏在了不言中。 姬红雪带着几分埋怨的语气说道：“我又没事，你跑来青州做什么？” 李文若一眼看出她的喜悦，虽然嘴上说着埋怨自己的话，但心里多半是高兴的。 现在想想，雪儿纵是识大体也懂事，但她同样也是个小女儿。 李载满眼心疼伸手拉住她的手，“雪儿，你好些了吗？” 姬红雪表现得很是洒脱，轻轻摇头，似是不想让李载担心。 “我在问你，这个时候跑来青州做什么？你可知道一直在暗暗中对付咱们的人乃是前太子萧放，你离开京都，也许他会有动作。” 在来青州的路上，李载就已经收到了裴术传来的消息。 而且从裴术的态度看，这一次，他帮不上任何忙。 其实从得知那个人是萧放之后，李载也就是惊讶了一瞬间。 很快就想明白很多事情，比如裴术为什么要跟自己说，也许他会有不得已的那天。 比如，青州王为何谨小慎微，总是言犹未尽。 比如，萧龙衍也曾隐隐提到过的禁忌。 原来他们早就有所预感。 在原着中，就没有提过第四位陆地神仙的事情，那个萧放也早就死在了先帝之前。 现在想想，因为自己的出现，剧情进展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似乎原着都没有什么参考意义。 只是李载想了很久，都无法将萧放与原着中的某个人联系到一起。 所以到了今日这个时候，他只能依赖局势去找寻机会绝地翻盘。 看着眼前满脸担忧的雪儿，李载再次问道： “雪儿，你的伤没事吧？” 姬红雪有些着急，轻哼一声，“我不要紧的，我在问你……” 李载直接打断道：“京都有暗城，暗城的进入方式知道的没有几个人，之前我带顾寒江去过一次，他都发现不了，所以走之前，我让二姐若是遇到危险就进到暗城去。” “暗城当真安全吗？玄素还在里面，二姐他们自然不可能躲进那个地方。” 李载深吸一口气，“当今局势，我只能赌，赌这大梁天下民心，如果这个时候萧放对我动手，那便让他看看真正的天下大乱。” “萧龙衍呢？还有陛下，他们能靠得住吗？” 李载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必须来雪儿身边。” 说着，李载幽幽目光看向姬红雪，雪儿这小傲娇顿时红了脸颊，随即视线躲闪，目光之中暗藏爱意。 “哼！夫君什么时候也学会这般儿女情长了？我早就说过，若是我死了，你此生不可再娶妻，最多，我许你将心儿扶正，若是你死了，我就此生不再嫁，为你青灯结发，了却残生。” 李载轻轻将眼前的红衣女子拥进怀里，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刚才还一副无所谓模样的红衣女子突然红了眼眶，随即将脑袋埋进李载肩头，一时心里难受，一口咬住了李载的肩头。 李载忍着痛，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事的雪儿，孩儿他能理解咱们，将来，他还会以别的方式到来……” 听闻此言，姬红雪再也绷不住了，埋头痛哭，抱着李载越抱越紧。 那声嘶力竭的模样，瞧得李载心里难受不已。 直到许久后，她的哭声渐渐变小，依旧埋着脑袋哽咽道： “夫君，我就是心里难受。” “没事的雪儿，不怪你，我会给咱们的孩子报仇。” “他本该开开心心在青州王府长大，有疼爱他的姥爷和舅舅，将来我也定会好好栽培他，让他当得起，可是……” 说至动情时，雪儿越发难过。 李载轻声安慰道：“雪儿，有一种说法是孩子在天上选择我们的时候，就坚定了要来到咱们身边，这次没能来到，只是运气不好，待他找到机会，还会来我们身边，雪儿，别哭了。” 姬红雪在李载身上蹭掉自己的眼泪，明显听到李载的安慰后心情好了许多。 李载突然不合时宜地说道：“蹭眼泪可以，别把鼻涕蹭为夫身上啊，来得匆忙，就带了两身儿。” “哼！打死你！哪有鼻涕？”姬红雪没好气地朝着李载胸膛拍了一巴掌。 “这都哭成小花猫了。”李载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眼里充满了爱意。 姬红雪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我哭的事情，不许传出去，也不许让我弟弟知道。” “那可不行，我家雪儿也有哭鼻涕的这天，这不得让满青州的人都知道？” “你敢？！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青州，老虎见到本姑娘都得绕着走！”姬红雪一副警告的模样。 李载看到雪儿心情稍微好些，随即朝着青州城内跑。 边跑边喊道：“姬红雪就是个小哭包！！！” 看到李载这么模样，姬红雪又羞又恼，连忙追了上去。 “我打死你！给本姑娘闭嘴！” “我不！” 此时的青州城外，夫妻俩就像两个小孩子，追逐打闹，回到青州城内。 城头上，姬灵枫皱着没有一脸不解。 “这姐夫，还真是有点子手段好，我哄我姐半个月都哄不好，他一来就好了！” “属下多嘴，这样的大小姐属下也是第一次见到。” “哼！你确实多嘴，敢议论我姐，不要命了？”姬灵枫冷哼一声，随即看向城楼下打闹的两个身影，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姐姐开心就好，这孙子能在这个时候赶来青州，倒也有点儿姐夫的模样，先准备准备，本世子今日还得教训教训这孙子，敢让我姐受委屈，非得让他看看姬字是怎么写的！” 第385章 心境 青州城王府内，姬灵枫亲自相迎。 二人一个照面，李载再次见到了这位小舅子，倒是比当初成熟稳重了许多。 要知道这小子当初可是能在自己和雪儿成婚时送来娇妻美妾的主儿。 妥妥一个缺心眼加显眼包，简单来说，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今日一见面，看到他的眼神，李载就知道这小子是怪罪自己没有用保护好雪儿。 “哎哟，大梁相国啊，还舍得来青州呢，你咋不再等几年呢？等我姐头七的时候，再来祭奠亡妻呗。” 此话一出，李载寻死这小子不是自己作死吗？ 是真的说话不过脑子啊，果不其然，只见雪儿脸色一沉。 一巴掌朝着姬灵枫后脑勺招呼过去。 “臭小子！咒你姐死呢？” 小王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一脸尴尬看向姐姐。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孙子……” “叫什么？！”姬红雪一个警告的眼神递过去。 “姐，你不能这样啊，弟弟是给你出头撑腰啊，你发话，今天只要你说揍这孙子，我指定给他揍成猪头！” 姬红雪眉头一皱，又是一巴掌招呼过去。 “叫人！” 姬灵枫瞬间蔫儿了，从小被姐姐打到大，倒也不敢违抗姐姐的意思。 “哦……姐夫……” “大点儿声！没吃饭吗？”姬红雪带着怒意骂道。 李载也是第一次见到会这样的雪儿，暗暗庆幸没有招惹过自己这位彪悍的娘子。 “姐夫！”姬灵枫一脸憋屈。 李载倒是挺喜欢这小舅子，随即说道： “好了，雪儿，枫儿这不是为了帮你吗？为夫确实有错，别说他了。” 姬灵枫看到李载帮自己说话，连忙点点头，“就是就是！姐夫说得对。” 姬红雪联手叉腰，一脸无奈。 “合着我成坏人了？” “没有，姐，是弟弟不懂事。” 李载也附和道：“夫人说笑了，是为夫不懂事。” 姬红雪眉头紧皱，寻思这两人搞不好还真能玩儿到一块儿，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姬灵枫连忙摆摆手，心想这姐夫倒是个实在人，随即凑到李载面前悄悄说道： “姐夫，你敢娶我姐，真男人。” “姬灵枫！你当老娘是聋了吗？” 姬灵枫一脸尴尬，“姐，我这和姐夫聊天儿呢，男人说话，你……你不许打岔……” 小王爷边说，身子还做出躲避的动作。 生怕姐姐下一秒就动手。 “雪儿别生气，今天我和小舅子不醉不休。” “姐夫痛快啊！等喝完我带你去醉仙楼，我跟你讲，那里的姑娘……” 姬红雪冷哼一声，怒意已经达到极点。 “姬灵枫，是不是非得我请家法？” 纵然没有表现出太过生气的模样，但李载知道，雪儿此时的声线，只在她准备杀人的时候才听到过。 二人皆是一脸冷汗，李载虽然觉得这小舅子能处，但也不会陪着他胡闹。 难得感受到家人的氛围，李载心神终于松懈了几分。 …… 京都长安王府内，萧龙衍终是见到了闭关多日的萧若溪。 萧若溪一袭雪白道袍，鬓角白了几缕发丝，眼神也越发空明。 “丫头，你……” 萧若溪的性子似乎比以前更加冷漠，那一双如星辰般耀眼的双眸之间，藏着几分无助。 “王兄，我失败了，我不明白，我到底缺了什么，总是有那么一点，只差那么一点，可就是这一点，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无限的放大，让那看似轻描淡写能迈过的一步，彻底成为绝大的深渊。” 萧若溪似乎缺了从前的自信，萧龙衍心里有些着急，却又不知该怎么帮上忙。 要知道萧若溪刚回来准备闭关的那一刻，她的状态还很好，境界甚至已经稳定再半步地仙境。 只是今日出关，仿佛彻底变了个人。 外表看似出尘若仙，但精气神完全萎靡了。 “丫头，你既然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步，难道自己心里没有感觉吗？” 萧若溪轻轻摇头，一时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清道不明，总觉得我还有一道心劫没能完成，王兄，为何这一步会如此难？” 萧若溪想不明白，但萧龙衍却是隐隐猜到了原因。 随即说道：“丫头，你别着急，如今可不是急于求成的时候，现在萧放虎视眈眈，李载又离开了京都……” 话还没说完，萧若溪眉头皱起。 “李载他离开京都了？” 看到萧若溪的反应，萧龙衍好似想到了什么，随即叹息一声。 “丫头，我好像知道问题所在了。” “什么问题？” “你看，提到他，你居然都下意识忘了你眼下最担心的问题。” 听闻此言，萧若溪一愣，眼神飘忽躲闪，随即攥紧了拳头。 “王兄，我想回蜀地了。” 这还是萧龙衍第一次在自己这位素来桀骜的妹妹脸上看到这般慌乱的神情。 那种慌乱，是一种恐惧和退避，所以她开口说想要回蜀地，顿时让萧龙衍更加确认，这丫头就是乱了道心。 不过萧龙衍也算是见多识广，随即无奈摇头表示。 “丫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萧放要对付咱们，虽然还没有正式交锋，但他心里想什么我都明白，至于你，逃避，不如面对，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正的得道。” “拿得起放得下？不曾拿起，谈何放下？原来王兄是这个意思。” 萧若溪后知后觉，只是依旧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看着妹妹心神不定的模样，萧龙衍只能说道： “你去青州找他，京都有我，一切无恙。” 萧若溪一愣，“我不去，这个时候我不能走。” “丫头，萧放想做什么，我大概能猜到，而你，必定会成为他的目标，所以你去青州，若是能迈出那最后一步，那王兄就不会有任何事情，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萧若溪其实也清楚，就她此时的心境，怕是留下也只会给王兄添麻烦。 一番思量之后，她有些不放心的问道：“王兄可有把握与萧放周旋？” 萧龙衍微微一笑，“放心。” 第386章 生杀 “天启元年，我们见过，那时你我兄弟相称，父皇说，生子当如柏溪风，萧龙衍，当年，我也曾嫉妒你。” 长安王府内，多年无缘得见的两人也终于在此见了一面。 萧龙衍看着眼前的前太子，一时也有些感慨。 “当年那么多皇子中，您是最不起眼的那个，谁能想到人生波折，最后竟然是您入主东宫。” 黑衣男人自顾自坐在了桃树下那张石桌前，拿出两坛珍藏的好酒。 “父皇曾说，他将你当做自己的儿子，所以蜀地是给你的天下，这么多年来，你做得很好，爱民如子，为我大梁殚精竭虑。” 萧龙衍见对方一来就直入正题，心里也是早有准备。 “太子殿下这是责备小王出了蜀地？” “哼！萧龙衍，你别忘记是谁给了你今天！离开蜀地，你想干什么？长安？是你能觊觎的嘛？西都啊，怎么？这个赐姓终是满足不了你了是吧？” “小王惶恐，小王之心，日月昭彰，天地可鉴。” 萧放早知道萧龙衍不会老老实实承认，但今日既然来与之交锋，那就做足了准备，没打算给他任何机会。 “把蜀地的兵权交出来，长安，你留不住。” 萧龙衍面不改色，微微一笑，“小王的一切都是先帝给的，若是殿下登基，小王的一切自然都可由殿下收回。” “呵，你这是说本王不是皇帝，无权收你的兵权是吗？” 萧龙衍眯起双眼，反问道：“殿下觉得，杀人能解决问题吗？” “当然！弹指间，灰飞烟灭，什么世家权贵，终不过沧海一粟，生灭予夺，皆在本王之手。” 萧放笑了笑，“可是这天下这么多人，你杀得完吗？” “萧龙衍，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本王，当然了，念在你曾多次救过先帝和本王，本王倒也不至于绝情绝义到这个地步，回你的蜀地去，然后把你妹妹交出来，你依旧是你的蜀王，无人可以撼动你的地位，毕竟救驾之功啊。” 萧龙衍放声大笑，眼神越发阴冷，拂袖一挥，轻声说道： “太子殿下说笑了，本王可没有不臣之心，这洛阳啊，本王倒是挺喜欢。” “这么说，你不愿意走？”萧放心中杀意已起，一股强横的气息席卷整个长安王府，那恐怖的威压压得萧龙衍喘不过气来。 萧龙衍瞬间脸色苍白，凄厉笑道：“殿下，本王若是死在京都，蜀地的百万民众必将动摇，我有一个儿子，他很聪明，也很有天分，舍妹若溪更是只有一步之遥，便能进入陆地神仙境，真要杀了我，宁可考虑后果？” 此时此刻，长安王府内，出现了数十位高手，这些人都是萧龙衍藏起来的底牌。 他们知道自己绝不是那位萧放的对手，但无一人退缩，纷纷站在房顶，朝着萧龙衍行礼。 “我等！随王爷赴死！” 萧放放声大笑，“哈哈哈，很好，省得本王一个个去找了。” 黑衣男人随手一抓，萧龙衍麾下一位死士直接被吸到面前，一把捏碎了喉咙。 只是在场的人，无一动容。 越是如此，萧放的杀心越重，虽然在如何处置萧龙衍这件事上，他也曾犹豫过，但今日见到萧龙衍能在洛阳囤积这么多高手，已经十分确认对方不可能继续真心诚意地跪在大梁皇族面前。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什么狗屁生子当如柏溪风，父皇留下的人，一个个都是祸国干政的豺狼虎豹。 “那就……都死在这儿吧！” 一道惊天威压出现，萧放虽然没有完全展露自己的实力，但萧龙衍清楚，他就是那位最神秘的第四位地仙境高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白发女子突然跑了出来，她一袭粉衣，挡在了萧龙衍面前。 “民女李依依，拜见太子殿下。” “李依依？你是月郎族人吧？” 突然冲出来的女子，便是已经来了长安王府多时的沈依依，从李载选择将她嫁给萧龙衍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被冠以李姓。 “民女乃是李文若之妹，亦是萧龙衍的妻子。” “呵呵，萧龙衍，艳福不浅啊，这月郎秀绝，竟能做你的女人，哼！丫头，你归本王了！”萧放倒也不是个痴迷美色的人，但多半和李载心思一样，觉得这样一个仅凭容貌就能成为杀人利刃的女子，是一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至于她远不远，从不从都无所谓。 此时，只见沈依依依旧面带微笑，从容说道：“小女子命贱如浮萍，您一句话，我自然没办法反抗，只可惜此生此心已归了夫君，王爷要强求，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呵，还有些烈性，怎么？你是觉得你出来，就能救得了萧龙衍？” 李依依双目空明，随即双掌合十，一颗耀眼的灵珠出现在双掌之间。 “小女不才，最是喜爱钻研，很多年前追随前月郎国师修行过一段时日，当时国师带我们进过一个秘境，一行十数位本族天才，却无一人所得，但小女子却是有了些收获，不知您可认得我手中之物？” 萧放本不以为意，但定睛一看后，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月神精魄，哼！你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居然还能有这种东西。” 李依依丝毫未退避，直言道：“有了这东西，我便不是小角色！” 很多年前攻打月郎时，大梁曾吃瘪了很多次。 因为月郎的护国女神乃是太阴真神，虽然只存在于传说，但其表现出的力量足以让人忌惮。 不过手里掌握着护国神阵的萧放也没有将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就算她能洛阳使出那位传说中月神的力量，无非也就是多死一些人罢了。 可萧放会权衡利弊，杀一个萧龙衍，当真值得赔上洛阳吗？ 两大国之重宝的交锋，就算能分出力量去稳定洛阳，可萧放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毕竟当年，他曾亲眼见过月郎都城是何等坚不可摧。 “没想到啊，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居然能威胁到本王？可你以为本王会在乎吗？” 第387章 博弈 李依依依旧宠辱不惊，“您当然不会在乎，小女子也并非威胁，若以实力论，随便找一个人都能杀了我，但为了以防意外，我早就将这月神精魄与自己的性命相合，若我死，会发生什么事儿，谁也无法预料。” “呵呵呵，你是觉得本王奈何不得你？” 这位月郎的秀绝，深谙谈判之道。 她不觉得自己这点威胁能让眼前这个男人妥协，但一定能让对方有所顾忌。 这个时候，只要服软就好了。 人生就是如此，若是进无可进，退一步又如何呢？ “王爷，龙衍他并无不臣之心，我们可以立刻回蜀，此生此世，永不出蜀，我李依依以长安王妃和李家嫡女的身份许下天道誓言，萧龙衍此生此世，永为梁臣，若有违背，灰飞烟灭，不得好死！” 这么说着，李依依便如此做了，萧龙衍心中一惊，一时有些错愕。 他不是不知道服软，若是以萧龙衍的性格，早就可以选择离开京都了。 只是他相信李载，也清楚，若是这一步退了，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再完成自己雄心壮志。 他也在赌，赌对方会顾虑大局，不会动自己。 可萧龙衍唯一想错的事情，就是这萧放已经不是那位太子殿下，他得了万妖图之后，实力入了地仙境，心境早已不是寻常人。 性命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数字，死多少人，都无所谓。 直到此刻，李载的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萧放眯起双眼，稍加思索，随后身上灵压爆发，无数煞气从天而降，把长安王府内外的高手，斩尽杀绝。 血腥气飘散在空中，萧龙衍攥紧了拳头，浑身颤抖。 此时，只见萧放一脚将萧龙衍踹飞，随后狠狠踩在地上。 “柏溪风，你运气真好，本王留一命，三日之内，离开京都，若不然本王会让蜀地血流成河！” 话音落，萧放的身影消失不见。 萧龙衍红了双眼，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朝着那些死难的手下躬身行礼。 “是本王对不住你们，以诸君之性命，护本王之周全，你们的命，本王背着！” 李依依其实已经看穿了萧龙衍的手段。 这些所谓的精锐和高手，就是萧龙衍挑选出来送死的。 只有这些人死了，那个人才会对萧龙衍放心。 示敌以弱，这还是跟李载学的。 只是此刻，萧龙衍转头看向李依依时，百味杂陈。 “你就这么帮本王应下了永为梁臣？” 李依依和萧龙衍其实还没有那般熟悉，只是她清楚自己的使命。 所以轻轻回答道：“兄长定不会愿意见到你死在他手上，王爷，人生于世，当退则退。” “李载到底跟你交代了什么？” 李依依稍加思索，“王爷，兄长没有交代什么，他只说，从今以后，我是李依依也好，沈依依也罢，都和他没有关系，但他不会看着我死。” “呵，不会看着你死？今日这般境况，李家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李依依继续说道：“王爷，相爷的棋，留在了关键时候，至于您，本就没有性命之忧，只要你不自己找死，谁也不能杀你。” “哼！所以你就是他留给我的保命符？” 白发女子轻轻摇头，“我本以为王爷是个聪明人，为何要在这种事儿上丝毫不让呢？” 萧龙衍越发喜欢眼前这个女子，说来，今日能逃得一命，也算是托了她的福。 “因为无趣啊，做个蜀王无趣，做天下的王才有趣！” 李依依后背溢出冷汗，心想这位素来城府深重的长安王，怎么突然一副二愣子的模样？ 萧放说不定并未走远，他也是真的敢说。 “王爷，慎言！若是依依说话管用，您可以先行暂避锋芒。” 萧龙衍有些疑惑，“本王自然也有保命的手段，只是真要走了，李文若怎么办？” “王爷，我知道，就算今日我不出来，你也有能够活命的办法，而萧放也未必是真的想杀您，但他不是曾经那位太子了，心中考量，未必就还能像个人，兄长此时不在京都，您可以先行出京。” “我若是走了，李家的人未必能活命。” “人各有命，王爷不该为此送命。” 听到这儿，萧龙衍突然放声大笑，“笑话，本王什么时候和李载有性命相托的交情？各取所需罢了，你可知，今日我还有一条路？” “当然，以您的资历和能力，付出些代价，也不至于被让萧放直接动手，您就是故意激怒他罢了。” 萧龙衍眼神越发冷厉，“可本王若是选择了妥协，那此生此世，就只能做狗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叹息一声，自嘲般笑道： “其实做狗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性命无虞，但在李文若身上本王看到未来的曙光，本王觉得有意思，所以你也可以向他传达，本王已经表态，他若是敢叛本王，那咱们就先不死不休！” 李依依点点头，“若是有机会，我会将话带到。” …… 京都皇城内，一位妖修来到了萧放身后。 “主公，为何不杀萧龙衍？那小丫头手中的月神精魄未必能有什么威胁。” 萧放摇摇头，“不必，本王压根儿也没想杀他，下马威给到了，既然小丫头来给了个台阶，那本王也就顺势接着。” “主公，萧龙衍必是大患，属下不明白，您为何……” 身后属下小心翼翼试探。 此时，萧放的眼神温柔了许多，笑道：“记得本王年幼时，跟着父皇母后身陷叛乱，那时候饿了十多天，一路逃命，是柏溪风前来救驾，将年幼的本王抱上了马背，给了我一条羊腿，这点恩情，本王还是要念的，他若是愿意安分，本王更愿意许他一生无忧。” “可他不是个安分之人。” “无妨，做给李家的人看罢了，本王若真是大开杀戒，于大梁不利，对付权臣，只能打压，削弱他们的实力，若是直接翻脸，怕是真的会毁了大梁。” 身后的妖修自然不明白人族的这些道理，但主公这么说，他也只能点点头，不再多言。 第388章 云霞和落叶飞花 相国府内，沈云流用天衍之术推演了一遍又一遍，眉头越发紧缩。 “上乾下震，天雷无妄，元亨，利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 敲好来到的青衣少女看着这几日沈云流总在不停地推演卦象，一时也觉得疑惑。 “堂堂剑神，什么时候也信上这个了？本以为你会好好养伤，没想到却是一个人多在这儿算卦。” 沈云流看到李沁棠到来，好似想到了什么。 “我就说这卦象怎么这么奇怪，原来天道还是给了本座活路的。” “何解？”李沁棠越发觉得对方神神叨叨，要知道以沈云流的实力，若是不想死，怕是也没有几人能为难他。 沈云流稍加思索，转移话题道：“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所以在想是走还是留。” “你不是说，和顾老头儿一样，还有未竟之事吗？” 沈云流拂袖，指了指桌面呈现的卦象，“天雷无妄，心若无妄，倒是能逢凶化吉，并无大碍。” “既如此，那就莫生妄念。” 沈云流直勾勾盯着青衣女子，眼眸中多了几分温柔。 “可若是忍不住生出妄念呢？” 青衣少女眉头一皱，总觉得今日的沈云流似乎有些奇怪。 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和从前有些不同。 “你也会生出妄念吗？” 不料，此时沈云流突然带着几分洒脱笑道：“李姑娘，你今年应是二十有七了吧？” 李沁棠一愣，随即说道：“年岁对你我这般修行者而言有何意义吗？” “我只是好奇，这二十七年，你可有心仪之人？” 沈云流刚说完，一道剑气就将桌子劈成了两段。 “沈云流，在我印象之中，你可不是孟浪之人。” 沈云流似笑非笑，在从容躲开了李沁棠剑气之后，欺身来到李沁棠面前。 “多年来，本座的眼里只你一人，李沁棠，我知你，故今时今日，终是动了妄念。” 李沁棠一愣，虽然有些不太理解沈云流的意思，但二姐这个人，素来直白。 “你这话什么意思？喜欢我？” 这倒是把沈云流给整不会了，稍加思索后点点头，“欣赏，故而喜欢，但非凡俗情爱，我想你能懂。” 李沁棠稍加思索，随后转身走去。 “好好养伤，你我还有未了之战。” 沈云流会心一笑，看着那道背影，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突然喊道：“李姑娘，咱们打完那一架，去春山看花海可好？” 刚走没几步的青衣少女突然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很快又冷哼一声。 “我爱云和霞，也爱落叶飞花，沈云流，你好好想想。” 说完，青衣少女离去。 沈云流站在原地，一时不知何意，低声喃喃道： “云和霞？落叶飞花？” …… 洛阳酒肆，林素素如常出门添置，身后没有带多少护卫，只是她也渐渐习惯了在相府的生活。 李载对她少了许多限制，于是很长一段时间，百无聊赖的她都喜欢亲自来集市挑选刺绣用的针线。 每每将要回去的时候，便在酒肆打二两千日春。 相府也有不少酒，但她还是喜欢这家酒肆的千日春。 只道是今日来时，突然被两位黑衣人拦住。 “姑娘，我家主子请您上去一叙。” 林素素本不起眼，如今出门也只是带着两个丫鬟和两个护卫。 林素素本想拒绝，却是发现自己带着身边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身边的护卫，算不得高手。 到底也是将军府的女儿，林素素也见过些风浪，猜到对方来头不简单，索性直接答应。 “别为难他们，我跟你去见你们的主子。” “走吧。” 二楼酒肆内，黑衣青年端坐饮酒，看到林素素一袭白衣走进，嗅了嗅酒香说道： “林姑娘不必担忧，当年本王和令尊算是自己人，林家当初可是帮了本王不少忙。” 林素素并不傻，看到对方自称本王，而且模样也有神似先帝。 前后一联系，便猜到了对方身份。 “您……是前太子？” “哦？我记得咱们没有见过面。” “以前听父兄提起过。” 萧放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林将军可惜了。” “不知您就今日找民女，所为何事？” 萧放继续说道：“你可知你林家是如何覆灭的？” “抗旨不遵，擅自出兵。” 提起往事，林素素感慨莫名，一时只觉恍然如梦。 “的确是抗旨不遵，但并不是为了擅自出兵的事情，你爹派人杀了李敬忠，这件事儿触了父皇的底线，不管那位老相国是忠是奸，他都是父皇要用的人，懂本王的意思吗？” 这么久以来，林素素从未去细想过这个问题，他也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做过那样的事。 所以一直认为父亲只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没有顾及家族。 只是如今时过经年，好像再说这些事情没有意义了。 “老一辈的事情，民女不便置喙。” “是吗？曾经名满京都的才女，将军府的女儿，如今却是成了杀父仇人的姬妾，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待在相府？” 听到这话，林素素一阵无奈，那些指责自己的话，已经听了无数遍。 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弱女子，明明自己命如浮萍，随江河漂泊，为何人人都说自己是错？ 姐姐，兄长，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如今，一个外人也能来肆无忌惮地讥讽自己。 “您什么意思？我便是心安理得了如何？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有，本王可以给你选择，就看你敢不敢选了。” “何意？”林素素盯着眼前这个男人，隐隐猜到对方的意图。 近日府中出现的异常她也看在眼里，夫君不在，天剑宗的人接受了府中防卫。 想来这个男人就是二姐一直在提防的敌人。 “林素素，说起来，令尊于我而言，算是半个老师，你若是想离开相府，我便帮你一把，如何？” “你帮我？我离开相府又能如何呢？姐姐恨我，兄长要杀我，天下人都说我是个卖父求容的软骨头，呵呵，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我怕今日从这个酒肆出去后，不好解释啊。” 第389章 林素素的抉择 萧放本就是这个意思，大街上拦着林素素的车架。 就是为了断绝她的后路，在京都这个环境下，林素素去过哪儿，做过什么，多半是瞒不住李家的人。 从林素素今日踏进酒肆的时候，李家或许对她就没有什么信任可言了。 “看来你并不傻，本王断了你的后路，你可愿为本王做事？” 林素素苦笑两声，“您都断了我的后路，我还能回到相府吗？” “你怎么就知道，本王要你回相府？” “我说过了，我命如浮萍，若非和李文若扯上关系，兴许您这样的大人物都不会注意到民女，既然今日找到民女，那就只有一件事儿，对付李文若是吗？” “真是聪明的小姑娘，所以现在本王不需要你考虑是否能做到，只要你点头，帮本王做事，本王自然有办法让你发挥作用，至于你的姐姐和兄长那边，本王可以告诉他们，你从一开始就是本王安插的暗棋，将来本王更是可以昭告天下为你正名。” “哦？是吗？那可真好。” “到时候你就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你便是为报父仇而忍辱负重的奇女子。” 听到这儿，其实林素素还是有些心动的。 活了半生，都糊里糊涂，对李载的感情也很是复杂，有爱有恨。 她一边劝说自己这是命运捉弄人，身不由己，只能得过且过。 一边又在入梦时回忆起爹娘的容颜，从梦中哭醒。 可今日有选择了，她却是犹豫了。 林素素并不傻，她知道对方只是想利用自己。 说来说去，和背叛自己的哥哥姐姐都一样。 “你要我做什么？” 萧放稍加思索，“我要你站出来，首告李载恶行，你在李府这么久，总是知道他一些罪证的吧？比如贪渎，结党营私，本王会护你周全。” “我说话，管用吗？” “当然，本王先为林氏正名，然后再推你出来首告，放心，如此也不会对李载伤筋动骨，本王要的是他失去民心，乖乖做我萧家的狗！” 林素素眉头紧皱，她不知道自己若是拒绝会是怎样的结果，可若是答应，那就是和李载彻底决裂。 这一个选择，有些难以取舍。 见到林素素犹豫，萧放笑道：“生路！本王给你了，怎么选，你可以慢慢考虑。” 林素素短暂思量之后，“你还要我回相府吗？” “当然，你还得帮本王收集证据，另外，将这东西下在沈云流的酒里。” 说着，萧放拿出一瓶药，摆在了桌上。 “你开什么玩笑？沈云流是什么人？寻常毒药……” 萧放见到林素素这般模样，心知她已经在动摇，随即直接打断道：“东西是什么，你别问，但只要你倒在酒里，他肯定察觉不出来，此药无色无味，就算不喝下去，只是触及肌肤，也能起到作用。” 林素素眼神变得格外阴沉，她小心翼翼将药收好，随即看向萧放问道。 “你如何保证我回去之后不被怀疑？” 看到林素素如此作答，萧放会心一笑，随即拂袖，只见他身后的高手将林素素随行的人员都带了进来。 然后当着林素素的面儿，萧放的手下干净利落，将几人当场杀害。 林素素瞪大了双眼，“你！你杀他们做什么？” “杀了他们，你回去才好交代。” 说着，萧放还向身后手下使了个眼色。 只见一位实力地位的妖修当即变化成了其中一个护卫的模样，拉着林素素就跳窗而逃。 林素素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做成自己遇到袭击，护卫拼命护主，将自己救走的模样。 萧放冷声说道：“做干净点儿，别让人起疑。” …… 相府内，李沁棠坐在了父亲当年最爱坐的位置上，手里端着一盏茶，摇了摇头觉得无趣，又命人换成了蜂蜜水。 身前不远处，是跪在地上的林素素，以及天剑宗的高手。 青衣女子眼神冰冷，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 “你说你遇到故人，他邀你进酒肆，于是你便去了？却发现是个陷阱，在护卫的保护下，这才得以活命？” “二女君，素素所言，千真万确。” 林素素按照萧放给的说辞解释，只是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沁棠稍加思索后点点头，“罢了，近来少些出门，林素素，你知道，我和李淮如都不喜欢你，若非文若想留你性命，我早就剁了你喂狗，所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想清楚。” 也不知道李沁棠是不是意有所指，但还是事宜她退下。 直到林素素离开，身边的剑侍这才走出来说道： “掌教，可以确认，林素素今日见的人来头不简单。” “无妨，最近多盯着这丫头，若是有任何异常，宰了她！” 李沁棠压根儿就没有将这小姑娘放在眼里，在她看来，这就是一只随时能捏死的蝼蚁。 若非看在弟弟面子上，她压根儿就不想废话。 “掌教，萧龙衍已经离京了，李依依来信说，此行西去。” 听到这个消息，李沁棠倒是有些动容。 “二弟说了，无论萧龙衍做什么都不必理会，你只要派人去看看，这小子是真的要回长安，还是找了个地方猫起来。” “您的意思是，萧龙衍不会离开？” “谁知道呢？萧龙衍和她妹妹完全就是两个相反的人，可唯独有一点一样，痴。” “痴？” “萧若溪痴于道，萧龙衍所痴，未必就不是他的道。” “掌教，属下一位，他们可以成为咱们的盟友，要不要帮他们寻个安稳之地？” “这些事儿，不需要你来操心，说来，顾寒江出关了吗？” 剑侍点了点头，“人已经不见了，想必是已然出关。” “不见了？不是在府中吗？” “掌教恕罪，老魔君这样的人物也不是我们能看得住的。” 李沁棠倒也没有怪罪他们，只是摇摇头叹息一声。 “这局面，文若啊文若，你是想为难死姐姐吗？” “掌教，要不要给相爷去信？” “不必了，阿幽，今日开始，你带着天剑宗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从今往后，你便是天剑宗掌教了！” 第390章 出城 听到这句话，为首的剑侍一愣，她当然清楚这个时候掌教将掌门之位传给自己意味着什么。 “掌教，很感谢您能看重阿幽，但我不做掌教，也不离开。” 李沁棠眼神一变，冷声说道：“你要是不听话，现在本座就废了你！跟我这么多年，你应该清楚我定会说到做到！” 剑侍盯着李沁棠，好似有很多话想说，却是不敢再开口，顿时红了眼眶，最后只能行礼退出了房间。 李沁棠孤独的身影坐在相府大棠内，眼神越发冰冷。 “李姑娘，好重的杀意啊。” 一袭白衣缓缓醒来，沈云流一副慵懒模样，伸了个懒腰，缓缓走到李沁棠面前。 看到沈云流，李沁棠一时哭笑不得，这男人什么心思还能瞒得过她？ “怎么？不接着算卦了？” “这些天起了二十七卦，现在已经有答案了。” “哦？什么答案？” “我问自己的道，四大凶卦都出现了，可我最后一卦问自己的心，上乾下乾，元亨利贞，李沁棠，要是我能活下去，你可愿随我去无双城看海？” 青衣少女皱起眉头，似笑非笑，“花海也算海？” “心里有，就有！” 青衣少女迟疑了很久，要说没有丝毫动容是假的，只是她思虑万千，深知在自己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李家。 “可我心里没有。” “那我带你去看啊。” 李沁棠摇摇头，起身走向府门外，今日的相府已经没有几人。 月神姬带着李家的亲眷已经去了暗城，此时整个相府只剩下两人。 李沁棠、沈云流。 这都是李沁棠的安排，她知道对方要对付李家，首先就得对付自己。 大姐没有什么威胁，被李沁棠安排的人盯着，不许她出门。 沈云流看着她这般严肃的模样，随即笑道：“你还真打算在相府等他来？” “满城的性命，皆是我的筹码。”青衫少女似乎早就做好了打算。 尽管文若离开前曾说，有一个人，会成为自己的底牌。 顾寒江，可如今顾寒江却是没了踪影。 只是一个沈云流，他也未必能帮自己。 李沁棠虽然隐隐感觉到沈云流挺在意自己，可沈云流这个人，行事端正。 和萧放的事儿太大，他没理由帮自己，也不应该帮自己。 李沁棠很聪明，也许自己向他开口，他可能会帮。 但她又和二弟不一样，君子可欺之以方，但她做不到。 不料，就在此刻，沈云流突然伸手抓住了李沁棠的手，飞身出了洛阳。 “走！我带你离开！从今日起，无人能拦你！” “放开！”李沁棠微微生出几分怒意。 “本座要做的事情，无人可以阻拦。” “哼！我再说一遍！放开！” 沈云流没有顺应青衣少女的意思，随即说道：“你可知，你没必要为了李家付出一切，萧放要的是你不能再成为李文若的底气，所以你在他眼里，是绝对没有活路的。” “这与你无关。” “不，这与我有关！你可知，你这位弟弟，未必是个什么好东西。” 沈云流到底也是江湖多年，心思也算深沉。 “你可知，他此时离开京都的背后，暗藏了多少心思？他跟你说的底牌就是顾寒江吧？老魔君的孙女儿成了你弟弟的女人，所以老魔君知道，为了孙女儿的未来，不得不去拿下萧放。” 听到他说自己弟弟坏话，李沁棠心里很不满。 “闭嘴！少用你那点心思去揣度我弟弟。” “难道不是吗？还有你，还有我？他或许是看出了我不会对你置之不理，于是你在京都，我便能出手。” “沈云流，你心思也太多了，他凭什么认定你不会对我置之不理？你有凭什么对我置之不理？你要走，随时可以走！” 李沁棠越发生气，一把甩来了沈云流的手。 思索一番后，她准备掉转方向回去。 可此时的沈云流怎会给她机会？ 随手一挥，一道剑阵将李沁棠封锁，二人飞身来到洛阳城外。 其实从刚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有无数妖族高手朝着二人的方向汇聚。 这段时间以来，李家的人一直被监管，就连月神姬她们，都是用上了月郎秘法才能掩人耳目离开相府，去往暗城。 不过萧放也不在意，他的目的就是沈云流和李沁棠。 于是洛阳城北，重重高手围困下，萧放终于现身。 “这个地方差不多了，再走，就没意思了。” 沈云流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行礼道： “多年不见，太子殿下风采依旧啊。” “比不得剑神大人，天下第一的剑，终于还是剑心蒙尘。” 沈云流微微一笑，“今日我要走，你留吗？” “剑神独守无双城多年，乃我大梁江湖之脊梁，您要走，晚辈自然不敢留。” “我要带她走！” “那不行！”萧放眼神冷厉。 李沁棠有些不满，冷哼一声，将沈云流一把推开。 “沈云流，我可不是什么弱女子，让开！” 李沁棠战意十足，她心里隐隐有些怪罪沈云流，将自己带出洛阳。 此时遇上萧放，未必能有胜算。 沈云流没有给李沁棠说话的机会，负手而立，顿时狂风大作。 那一双星眸间尽是凌厉之色。 “萧放，本座今日便是要护她，我无意动摇大梁根基，亦是不想与你为敌，你做你的摄政王，本座逍遥江湖如何？” 萧放眼神冷厉，轻声说道：“那可不行，她得留下。” “你觉得你能留下本座？” 萧放继续说道：“未必不可以试一试，沈云流，你当真觉得现在的你还能在本座手下救人吗？” 沈云流眉头一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缓缓从萧放身后的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在看到林素素的那一刻，沈云流想起了这些日子在相府的事情。 自己每次想偷酒喝，似乎都是这个小姑娘给自己指引。 此时，只见李沁棠脸色阴沉看向林素素。 “呵，你还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啊，林素素，你以为我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吗？” 第391章 决战 林素素不敢看李沁棠的眼睛，稍稍迟疑之后说道： “二姐，您该想到会有这天。” 萧放冷笑一声，随即看向沈云流，“沈剑神，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沈云流稍显迟疑，缓缓凝聚灵力，眉头微微皱起。 “化道散，这可是稀罕玩意儿啊，居然舍得用在我身上？” 听到这个消息，林素素愣住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萧放，又看了看沈云流，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她的确动摇过，可最后时刻，她并未真的动手。 只是将无毒的东西，放在了沈云流的酒里。 可为什么沈云流此时还是说自己中了那什么化道散？ 林素素回头看向萧放，满脸不可置信。 而萧放则是冷哼一声说道： “你们觉得我会指望这个女人去做这么关键的事情吗？阿幽，出来吧！” 此话一出，李沁棠愣住了，整个人脸色大变。 那个叫阿幽的女子，乃是天剑宗十二剑侍之一，也是自己认定的下一任掌门。 李沁棠说什么也没想到她会背叛自己。 “阿幽？” 佩剑的少女缓缓走出，随即说道：“掌教，对不住，我没有背叛过您，相反，我一开始就是先帝的人。” 李沁棠纵然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苦笑了几声，“可笑啊，我最亲的亲信，居然还是敌人，所以林素素就是你故意丢出的诱饵，让我将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对吗？” 沈云流眉头紧皱，他也算小心翼翼，而且也察觉到林素素不对劲，对这丫头很是提防。 在相府之中，唯一没有提防的人就是李沁棠。 所以给李沁棠准备的食物里若是下了毒，恰好找到自己去和李沁棠在一起的时候，那就很可能中招。 而且化道散这种东西，只是针对陆地神仙境的高手。 取自地仙坐化后的天道灵韵，极其珍贵。 沈云流知道，若是这个时候自己强行动手，体内的修为就会一点点崩塌。 林素素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做了个决定，坚定自己的内心，却还是成了被人利用的工具。 也许是注意到林素素那充满恨意的眼神，萧放充满讥讽的说道： “林素素，本王说过的还是算数的，当然，今日这两人死在这儿之后，你在李载那儿也就没有任何信任可言了，你害死了他的姐姐，这个仇，他怕是会将你千刀万剐，与其这样，你不如从此以后就跟着本王做事，本王护你周全。” “卑鄙！” 林素素怎么可能玩得这位太子殿下？尽管她相国利用对方的信任来换取更多的消息，可现在看来，好像都晚了。 李沁棠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林素素，我给过你机会，你真可笑！今日无论我是死是活，你都将会成为我必杀之人！还有你！阿幽，其他人呢？” 那位天剑宗的剑侍冷声说道：“当然，已经死了！” 李沁棠杀心已起，彻底被激怒，手中仙剑出鞘，只一剑，凌厉的剑气刺向阿幽。 萧放突然出现，只是拂袖，便将剑气挡下。 “哎呀呀，李掌教如此生气做什么？不就是些属下吗？不是你自己让阿幽带她们走的吗？是你害了她们啊！” 此话一出，李沁棠双目猩红。 漫天杀意凌冽，沈云流见势不对，知道李沁棠这是乱了道心。 “沁棠，不要！” 此时的李沁棠不管不顾，脑海之中浮现的之后杀戮。 就在此时，无数妖族高手一拥而上，将李沁棠团团围住。 沈云流终于出手，无论此时此刻是怎样的情况，他都不敢再看着李沁棠这么胡来。 那一袭白衣，化作流光，以指作剑，将一众高手击散。 “本座说了，今日要带她走！我看谁敢拦！” 喧嚣的剑意弥散天地，沈云流的剑，前所未有的强大。 一种妖族高手当场毙命，只是此刻的沈云流却是嘴角溢出鲜血。 他的修为气息竟是在一点点消散。 萧放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出手，掌心出现一张古图，上面神秘符文流转，一道道灵韵仿佛携带毁天灭地的气息。 这也是沈云流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万妖图，此物一出，天地色变，风云汇聚。 沈云流被一招击退，只是退走的一瞬间，将李沁棠拽着走。 此时的李沁棠尚未失去理智，“都说了别出城，让你装！” 沈云流无奈摇头，“洛阳百姓无辜，李沁棠，无论你要对付谁，我可以帮你，但没必要让无辜人受牵连。” 李沁棠眉头一皱，“这天下无辜之人多了，我的门人不无辜吗？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 “我不在乎死多少人，我担心你会因此堕入魔道。” “哼！我是否入魔道，与你何干？” 沈云流眉头紧皱，并未立刻答话。 只是将李沁棠手中剑一把夺过，“借剑一用！” 手中有剑的剑神，气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剑直指萧放。 那柄跟随李沁棠多年的仙剑，在这一刻，散发出此生最强烈的光芒。 径直刺向萧放，一瞬间，时间好似慢了下来。 那张古图散发无尽妖力，但在萧放面前。 萧放被逼得节节败退。 “好一个剑神，中了化道散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强横。” “小子，本座今日斩了你，大梁也就安宁了！” 剑身一寸寸逼近，那被大梁历代君王奉若神器的万妖图，此时居然生出一缕裂痕。 萧放眼中生出一抹担忧，随着万妖图的碎裂，他的嘴角也溢出鲜血。 “都愣着做什么？给我杀！” 这种级别的战斗，周围那些妖族高手根本插不上手。 “沈云流，你正当自己天下无敌吗？” 萧放声嘶力竭，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 他的双眼化作赤瞳，体表生出鳞片，似乎变成了一个怪物。 沈云流只知道萧放有了陆地神仙境的实力，但不知道对方完全死以来这万妖图才能如此年轻到达那个境界。 不过就算是当代剑神，此刻也感受到了大梁护国神阵的威压。 加上化道散的作用，让他逐渐支撑不住。 第392章 剑入仙河 萧放的手臂生出鳞片，宛若鱼鳞，手指也变得尖锐，瞬间长出利爪。 “呵呵呵，沈云流，你区区肉体凡胎，就算能入地仙境又如何？你可知当世唯有龙族才是永恒！” 万妖图中强横的妖力，好似聚合了完全妖兽的怨念，完全压制住那位传说中的剑神。 沈云流眼神依旧凌厉，看着逐渐逼近的萧放，噤若寒蝉。 只是照面的一瞬间，原本胜券在握的萧放突然瞪大了双眼惨叫起来。 “啊！！！” 一道寒光闪过，在场都无人看清那一剑是如何斩出，却只见萧放的双臂齐齐落地。 他连忙飞身退去，警惕地看向沈云流。 只不过拥有护国神阵庇护的萧放似乎并不担心这样的伤势，无数的妖力涌入他的体内，瞬间一双长满鳞片的双臂又生长出来。 “好啊，好一个剑神，果真不简单，本王以护国神阵为基，本该是天底下最强的性与命，你竟能一剑斩掉我的双臂，可这样的状态你又能持续多久呢？” 见到亲自动手失利，萧放立刻下令让身后妖修一同出手，对沈云流进行消耗。 萧放的身边，似乎有用不完的妖族高手。 就算强如沈云流，也觉得打起来没完没了，不是个事儿。 “李沁棠，你走吧，今日的事情，本座替你扛了！” 李沁棠此时也冷静下来，十二剑侍未必就死在了阿幽手上，看着沈云流此时的模样，李沁棠很是不理解。 “沈云流，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听闻此言，沈云流苦笑两声，“你还真是不如你的弟弟啊，若你有他一半心性凉薄，此生你的剑道必能走向顶峰。” 李沁棠不明白为何此刻沈云流会再次提起文若，但心里更是不满。 “沈云流，你有完没完，我弟弟到底怎么你了？” 萧放没有给二人交流的机会，再次发动护国神阵的力量，一道道黑红的煞气飞向二人。 二人同时认出，这就是之前萧放出手偷袭妙玉道人的手段。 沈云流随即会心一笑，一把将李沁棠退走。 青衣少女的身后，出现一道幻灭的通道，顷刻间，整个人都消失不见。 萧放有些惊讶，“沈云流，你竟能做到随手开启传送大阵，我到底是小瞧了你啊。” “你不知道的，还很多，好了，现在她走了，本座也该跟你动动真格了。” 沈云流整个人的气场变得格外阴郁，那种阴郁绝不是一位修剑道多年的人能展现出来。 “你……你身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强横的煞气？” 沈云流手中出现一并纯白色的仙剑，一步步走向前。 “此剑名为风雪仙华，伴随本座征战多年，煞气？你真以为本座剑道的威名是靠着站在城头舞剑得来的？本座护的人，远不及这一柄剑杀的人多，入剑道？呵呵呵，本座从未入剑道，所入之道，为杀生之道，若非和顾寒江一战，我怕是也看不清自己，这一件，剑入仙河！” 沈云流的剑，若月圆未满之际，洒落天地的月光。 无尽的剑气好似化作神华，将整个洛阳北山照亮，那些跟着效仿而来的妖修顷刻间湮灭。 一招灰飞烟灭，顷刻间便屠戮众生。 若不是靠着护国神阵的加持，萧放怕是直接死在了这一击之下。 烟尘散去，那黑衣男人浑身是血站在原地，恶狠狠盯着沈云流。 带着几分怒意吼道：“沈云流！本王说过会让你走，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为何偏要和本王过不去？”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又为何偏要跟本王过不去？” “就因为她是你沈云流看重的人，沈云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这青衫剑仙着实是一位奇女子，当世能与之比肩的难有几人，可她是李文若的二姐，她就必须死。” 听到萧放的明嘲暗讽，沈云流放声大笑。 “哈哈哈，你当本座是为了小情小爱吗？你可知剑道传承，唯有一颗赤子之心，你可知李沁棠是真正的好苗子？你可知本座见过杜仙执的剑后，一生都在想着如何超越他？” 说到这儿，沈云流的剑意越盛，他越发强横的剑气打得萧放节节败退。 可萧放背靠护国神阵，几乎就是一个不会被杀死的存在，除非这座护国神阵的力量被瓦解。 只是那座护国神阵之中，妖力若渊，仿如看不到尽头的冥海。 就连躲在暗处观战的顾寒江此刻也没有把握能独自杀掉萧放。 老魔君站在山头，始终没有出手。 “难怪李文若那小子希望老夫能和沈云流联手，可若是真毁了大梁的护国神阵，岂不是自毁根基？” 老魔君独自沉吟，一时还未想到对策。 而战场的正中央，沈云流好似喝醉了一般，肆意挥洒剑气，纵横天地。 “沈云流！你真以为老子怕你吗？” “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已经在害怕了！” 无尽剑气贯穿萧放的胸膛，他回复得很快，但沈云流出剑更快。 萧放几乎就是单方面的挨打，可他凭着绝对强横的生命力，每一次都能恢复过来。 而沈云流却是在一次次挥洒之中，逐渐衰弱。 “哼！姓沈的，你以为自己还能这般多久呢？” 沈云流没有废话，尽管身体越发虚弱，但仍旧在出剑。 “呵呵呵，小子，你以为本座的剑这么好接吗？也许我杀不死你的肉体，但本座能在你心里永远刻上恐惧的烙印，我要你从今往后，看到天下剑修便心生恐惧！” 话音落，沈云流的手掌已经抓住了萧放的面门。 萧放瞪大的双眼，瞳孔紧缩，无尽的恐惧自心底生发。 他知道，眼前这个如杀神一般的男人，是真有可能杀得了自己。 哪怕自己有护国神阵傍身，哪怕那是无尽妖族的血脉灵力在为自己加持。 可这一人一剑，曾经天下修士心中抹不去的恐惧。 “剑入星河！” 沈云流的掌心迸发出强烈的剑气，将萧放的首级轰散，化作血肉纷飞。 这一次，萧放花了一些时间才恢复过来。 第393章 裴术的算计 萧放再次回过神来时，一步步后退。 明明他知道沈云流杀不死自己，明明只要再花些时间和这个男人消耗，自己就能亲手杀掉这位名动天下的剑神。 但萧放此时却是没了那个心思，他甚至有些后悔，竟是如此忙不迭准备对沈云流动手。 虽然嘴上说着不想和沈云流为敌，但他心里想的却是从今以后，无论是大梁还是天下，都不该有那样能以一己之力去祸乱天下的源头。 特别是沈云流这样的人，今日的他，能守一方安宁，可若是哪天他变了呢？ “沈云流，你根本就不明白，本王要做的，是让一切都变成他本该成为的那个样子，你看看如今，仙非仙，魔非魔，王非王，侯非侯，只有最严苛的秩序才是对众生最有利的事情！” “那与本座何干？” “哼！你能护持一方多年，难道不能明白本王所言？” “哼！本座是说，你要做什么，与本座有何干系？本座的剑道上可为天地众生开太平，下可护自己在意之人？” 沈云流的剑术通玄，一招一式皆已臻化境。 二人一时之间奈何不得对方，萧放却是清楚，只要自己能等，那他就会有被耗死的时候。 他暗暗想着，若是自己能调动护国神阵深处那些囚困的龙族英灵，倒也不至于畏惧沈云流，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得功成。 …… 洛阳边界，李沁棠从沈云流开拓的传送大阵中出现，刚一出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白发男人似乎在这儿等候了多时。 “裴术？你怎么在这儿？” “沈云流动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女君会从何处出现。” “还叫我女君？现在的你，已经不是我李家的人了吧？” 李沁棠当然知道裴术和弟弟做戏的事情，但经过了萧放的事儿，她已经不再相信这个男人。 “女君怎么想都无所谓，本帅所作所为，对得起主公。” “哼！那你今日出现在此，是你要拦我吗？”李沁棠心系沈云流安危，已经抓紧了手中剑，随时准备和裴术一战。 只见裴术恭敬行礼说道：“二女君，别这样，属下不敢造次，今日来寻你，只是有一件事儿需要和您说清楚。” “何事？” “关于沈云流的事情。” 李沁棠稍加思索，眯起双眼，静静等候。 见到李沁棠还有耐心听，裴术缓缓说道： “沈云流就是一步棋，一步为了配合顾寒江的棋。” “什么意思？” “早在当初本座放任陆家将心儿殿下送上主公的卧榻这件事儿的时候，便是看中了心儿殿下背后有这么一尊剑神，但后来我发现，沈云流这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想要将他拉到主公阵营，几乎不可能，而且他也绝不是一个可以追随主公之人。” 李沁棠微微有些惊讶，回想起沈云流之前说的话，脸色越发难看。 “所以，这些都是文若的意思？” 裴术摇摇头，随即说道：“女君放心，主公有能力去算计沈云流，但他不会这么做，因为他早就察觉，您和沈云流的关系很微妙，也就是那一刻起，属下才发现，您才是算计沈云流的关键。” 李沁棠眼神越发冷厉，“你做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做什么，道法自然罢了，主公得了老魔君帮助的消息是我散出去的，特意往无双城送了一份，给无双城的那一份中写道，顾寒江于相府深居，隐而不出。” 此话一出，李沁棠隐隐有些明白，“你的意思是，沈云流因为顾寒江，这才来了京都，为什么？” 裴术接着说道：“当局者迷，女君定然不知道你在沈云流心里是多么特殊的存在，但我知道，你的剑意之初，便是他沈云流当年初遇你时，偷偷许下了天道誓言，成为你的护道人，我不知道这里面是因为惜才还是因为一些难以言喻的情愫，但毫无疑问，沈云流最担心的就是你会受到顾寒江的影响，毕竟，他对你的期待，是他不曾达到的高度。” 听到这儿，李沁棠只觉眼前这个男人可怕，这么一个人放在弟弟身边，将来文若能压制得住吗？ “裴术，我一如既往地不喜欢你！现在看来，早就该想办法将你除掉。” 裴术倒也痛快，直言道：“纵然你是女君，属下也坦言，我也不喜欢你这种人，可那又如何呢？至少你我都希望主公能更好。” 听到这句话，李沁棠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些许，若不然怕是要直接打起来。 “我只问你，设计沈云流的事情，文若知不知道？” 裴术稍加思索，“主公心思若渊，谁知道他是否知道我的计划呢？也许是不知道，也许是装作不知道。” 青衣少女心情低落，随即叹息。 “无所谓了，裴术，不得不承认，你很有手段，但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发男人看着远方，眼中似乎藏着诸多藏人难以懂的情绪。 “少年入仕，承蒙先帝厚爱，入京都府衙做了捕快，我之初心，乃是给天下人一个公平公正，只可惜不知不觉间，我便成了世人畏惧的人屠，女君，这话我本不想跟别人说，但我知道，无论你这个人多么天真幼稚，可你始终是向着主公的，所以今日愿意跟你说这些，毕竟，你也快死了。” 李沁棠一愣，随即笑道：“你说这话，就不怕文若知道后，与你翻脸？” 裴术微笑着摇摇头，“女君是个怎样的人，属下已经很明白了，你心性高洁，定是不忍沈云流因你而死，这无关情感，只是你为人的准则，所以你现在要准备去帮沈云流是吧？” “不是还有顾寒江吗？我未必会死。” 听闻此言，裴术也只能无奈摇摇头，朝着李沁棠拱手行礼。 “李沁棠，若是你能活下来，我一定找机会和你好好打一架，届时我定会不用那些阴诡手段，而是堂堂正正，用我的刀法，与你的剑法，一较高下！” 虽然一直很讨厌裴术，可此时的李沁棠心里却是生出一丝畅快。 第394章 入魔 青衣少女看着眼前裴术的模样，似乎看到某位意气风发的少年。 隐隐生出几分错觉，随即终于难得一次对裴术有了好脸色。 “好！这一战，我应下了，裴术，既然你心里还向着文若，那京都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这点无需女君担忧，裴术此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好一个知己，裴术，若我死了，就告诉文若，我带着沈云流离开了，此后，让他照顾好自己。” “恭送女君！”白衣男人恭敬行礼。 他不喜欢李沁棠这样的人，但他敬重每一位强者。 在他看来，李沁棠一介女流，能有今日之成就，已是极其难得。 纵然他不相信所谓仁义，也不觉得她这样活着就有什么意思，可他尊重每一个想要认真活下去的人。 就像当年，他救下的那位小姑娘，那个曾家破人亡，孤苦无依的女子。 无关风月，她想要公平，裴术给了她公平，可最终还是没能护得她性命。 后来裴术明白了，人各有命，谁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 “沈云流，你活不成了。” 洛阳京郊，已成一片废墟，两大陆地神仙对阵，天地寂灭，生灵涂炭。 沈云流宛如一个绝命的战士，每一次进攻都让萧放自灵魂深处生发恐惧。 这本就是一场注定了胜负的战斗，因为顾寒江一直没有出手。 他甚至已经远离了战场，沈云流从感受到顾寒江气息消失的那一刻，心里也没有了继续纠缠的打算。 只是这种程度的战斗，可不是想抽身就能抽身的。 “看来太清真人说得没错，这一劫，逃不过了。” 此刻，萧放也不想继续隐藏底牌，直接用出了当时围杀杜仙执的手段。 只见四面八方突然出现数不清的高大虚影。 宛如一个个身型比山高的巨人站在周围，将二人团团围住。 这些人人身龙首，身着锦袍，眼眸之中是那居高临下，俯瞰苍生的轻蔑。 沈云流微微一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萧放，“原来这才是万妖图的真相，好一个大凉太祖皇帝，竟能做到这般地步吗？” 萧放冷哼一声，“沈云流，现在你知道为何无论大梁经历多少风雨依旧可以屹立不倒的理由了吧？尽管我依旧不能做到太祖皇帝那般真正掌控万妖图，但仅此，我已能披靡天下，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你……” 没等萧放说出劝降的话，沈云流放肆大笑起来，“哈哈哈……古妖族如何？太祖皇帝又如何？正合本座之意！” 话音落，沈云流攥紧了那柄追随他多年的风雪仙华，只见这柄征战半生都不曾暗淡的仙剑，此刻好似最后一次燃烧自己的灵韵，散发出耀眼的灵光。 仙剑崩碎，化作无尽碎片，也化作了无尽利刃飞向四周的灵体。 “最后一次，落星河！” 这几乎是沈云流此生最强的一招剑法，之间周围突然出现的灵体顷刻间崩碎。 转瞬间消失不见，这一次，萧放大口吐血，没能立刻恢复过来。 黑衣男人踉踉跄跄后退，他眼里只剩下对这个男人的恐惧。 远山的顾寒江好似感应到了什么，正在赶路的他突然停下脚步掐指一算，顿时皱起眉头。 “难怪你这么看重李沁棠，原来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啊，沈云流，到底还是杜仙执害了你啊。” 顾寒江清楚，沈云流燃烧生命用出的最后一剑，只是剑招的极致。 这源于早年杜仙执留给沈云流的传承。 也许杜仙执可以在剑术之上登峰造极，但他沈云流不行，这不是说沈云流就走不到最后。 毕竟沈云流是踏足了陆地神仙境的男人，他能在剑心被杜仙执影响的情况下突破到陆地神仙境，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只是他清楚自己没有走到真正的剑道最强，也深觉此生无望，于是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将希望寄托在李沁棠身上。 顾寒江摇摇头，无奈叹息。 “沈云流啊沈云流，可惜了，李沁棠确实是好苗子，但修行乃修心，她到底只是一个小姑娘，你想要给的东西太重，她扛不住，终究这个好苗子，归本座了。” 战场中央，沈云流白发苍苍，真灵已然枯竭。 而此时，一道青衣身影赶了回来。 看到李沁棠的一瞬间，沈云流顿时慌乱了。 “李沁棠，你还回来找死做什么？赶紧走！” 萧放看到又回来的李沁棠，顿时面露喜色，“哈哈哈，沈云流，白费心思了吧？她似乎，不舍得让你死呢！” 青衣少女手持仙剑，挡在了沈云流面前。 “沈云流，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吗？这本就是我李家的事情，我今日是死是活，那都是我的选择。” “李沁棠，你可知道，我多希望能看到你登临剑道绝巅的那一刻，你到底懂不懂，只有你！只有你能做到啊！” 沈云流宛如一个多年心血被毁掉的求道者，眼里除了不甘，就只剩下无助。 青衣少女叹息一声，微微带着怒意。 “沈云流，我不是谁的物件，我要做什么，要成为怎样的人，也不该被你安排。” 说到这儿的时候，李沁棠举剑横于身前，以剑锋划破手掌，鲜血低落。 “住手！李沁棠！你要逼死我吗？” 沈云流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剑锋之上滴落的鲜血，逐渐散发出骇人的煞气。 青衣少女不管不顾，“从小，我便是那个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论文采，我比文若厉害，论剑道，我更是无人能及，可是啊……一直追寻你的脚步，才是我的心魔，沈云流，从遇见的那天起，我入魔道，便是注定之事。” 顷刻间，青衣少女白首，一双眼眸化作赤红。 滔天煞气惊天动地。 只见她继续冷声说道：“所有剑招剑术，只要我看过一遍，就不会忘，顾寒江故意传我剑魔之剑，便是知道我一定会走上这条路吧？哈哈哈……那又何妨呢？我心偏执，本该入魔道，萧放！来战！” 第395章 剑魔 周天之煞，开始疯了一样朝着青衣少女汇聚。 远山的顾寒江传来肆意的大笑，笑声之中包含眼泪。 “哈哈哈……兄弟，传下去了！传下去了啊！我帮你传下去了！！！” 顾寒江感受到天地的煞气朝着李沁棠的方向汇聚，随即划破自己的掌心，无数天魔真血随着煞气涌向的方位飞去。 “我魔道再出陆地神仙境高手，那本君就助你一臂之力吧！哈哈哈……” 山谷之中回荡着顾寒江的笑声，而此时的战场正中央。 白发赤瞳的青衣少女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气息。 李沁棠能被沈云流这般看重不是没有道理，她只是不想入魔道，想要追寻沈云流的脚步去看看剑圣之路。 可今日，她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沈云流此刻完全呈现出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模样，他看着自己毕生心血浇灌出的剑胎，此时竟是转瞬间走向了和自己预想完全不同的道路。 将死之际的他，心中百感交集。 “李沁棠，你……” 青衣剑魔冷哼一声，“闭嘴，你不是我的师父，你也不是我的长辈，你甚至都没有资格替我决定什么，沈云流，这是我的选择，今日你就算要死，也得看着我为你报仇之后再死，我李沁棠医生不愿欠别人，尽管我没有让你为我做什么，可终究是承了你的情！” 话音落，青衣剑魔拂袖一挥，曾经天倾剑意此刻化作天诛剑意。 漫天煞气，好似真魔降临，即将毁灭世间。 青衣剑魔的双眸之中，一双妖异的赤瞳更是充满了杀意。 萧放瞳孔紧缩，“不可能！你个小丫头，连我都要依靠万妖图才能进到这个境界，你凭什么？” 没等萧放话说完，青衣剑魔的身影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时候，一掌抓住了对方的面门。 手指轻轻用力，直接捏碎了萧放的头骨。 “我总算明白裴术那句话了，身为李家人，无论李家是对是错，我都该站在李家这边，去死吧！” 萧放可以依赖护国神阵的力量不断进行恢复，可此时若是和刚踏入陆地神仙境的李沁棠交锋，他已经没有把握。 于是这一刻，他不在当着二人的面进行恢复，而是化作黑色烟尘散去。 “李沁棠，算你运气好，待本座再找来的时候，便是你们所有人的死期！” “想走？”青衣剑魔的天诛剑阵如雨般落下，毁天灭地之势，顷刻将整个洛阳城郊化作废墟。 而那弥散的煞气，恐怕很久都难以消散。 李沁棠看着剑阵落下，轻轻皱起眉头，心中杀意更盛。 “哼！竟能做到遁形于天地之外，这混蛋，还真不好杀。” 萧放跑了，也不完全是忌惮李沁棠，而是因为他清楚，李沁棠能顷刻间踏入天魔境，甚至直接稳定住了境界，那就是暗中有高人帮忙。 既如此，那帮李沁棠的人便是顾寒江。 如果这个时候顾寒江再出现，那他便彻底没有机会。 很快，天地间恢复了宁静。 青衣剑魔缓缓走向了已然油尽灯枯的沈云流。 “你……还好吗？” 沈云流就算再不甘心，可如今木已成舟，似乎再不甘心也没有什么意义。 只是看着如今满身煞气的青衣少女，沈云流只觉恍如隔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李沁棠冷冷问道。 “你可知若行魔道，必将为天下人不容。” “那又如何？” 沈云流的气息越发微弱，就算此时，都想不明白，她明明有机会可以离开，以她的天赋也终有一日能登临绝顶，为何要放着光明大道不走，去走着邪魔外道之陆。 “李沁棠，你走吧，你我便当从未见过。” 最后，沈云流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李沁棠却是冷哼一声，“沈云流，真能从未见过吗？你不是我的护道人吗？” 沈云流闻言一愣，但想了想，她能突破陆地神仙境，成为一代剑魔，自然能感知天地，自然也明白自己和她之间的联系。 “那年微风如许，我见到了这世间最好的剑道苗子，当时我便起誓，此生一定要让她成为那个亲手战胜我的人，只是我错了……” 李沁棠直接打断道：“可是啊，长久的关注，难免生出妄念，沈云流，我知道，你喜欢我，你本想传承，却是乱了自己的剑心，对吗？” 看到李沁棠这般直白，沈云流也无奈苦笑。 “哈哈哈，果然聪慧至极啊，李姑娘，多么多年来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人，却是生了些不敢生出的念头，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我的初衷已经变了，于是，你在我心里，便不是那个能传承我毕生理想的人。” 青衣少女缓缓蹲在了沈云流面前，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世间九万字，情字最杀人，若是未入魔前，兴许我会喜欢你呢，只可惜，如今的我，终于明白你曾说的代价，入地仙境之后的代价。” 心若冰清，已是入道，无论仙道还是魔道，李沁棠的心境都难以再起波澜。 此时的沈云流在她眼里，只是已经即将枯死的老树。 “李沁棠，到底……我还是错了。” “不，你没错，沈云流，最后，就当是送你上路吧，愿你来世，莫要再遇见我。” 青衣少女抱着沈云流的脸颊，温柔亲吻了上去。 沈云流眼里闪过一抹释然，求真得真，自己的内心所求，原来早就不是要为之护道，而是要护着她。 这一刻，沈云流渐渐化作烟尘散去。 青衫少女站起身，随手一握，战场中央那柄风雪仙华的碎片飞到她的手中。 与李沁棠原本的仙剑融合，成为了一柄新的剑。 “这柄风雪仙华，我便接着了，沈云流，永别了。” 天地之间，只剩下拿到青衣身影，而先前成魔的气息，影响天道气运，早就传遍天下。 要不了多久，世人就会知道沈云流的死讯，也会知道四大地仙境强者，立马会多出一位剑魔李沁棠。 而此时的远山深处，顾寒江满意地点点头，朝着萧放离去的方向追去。 第396章 老怪物 洛阳飞雪，因风起仙尘。 好似天地都在为那位绝代剑神送行，青衫剑魔失踪了。 尽管裴术在察觉到战斗结束的第一时间赶去，却是没能见到李沁棠的身影。 山巅之上，裴术微微叹息。 “古今英雄，皆不过肉体凡胎。” “帅爷，主公自青州来信，已在回来的路上。” 身后突然出现的纵横楼暗卫躬身行礼道。 “李沁棠的事情先别告诉主公，至于沈云流的死讯，用你手中的渠道给我散出去。” “主公，沈云流是我大梁第一强者，他死了，恐怕……” “要的就是那些蠢蠢欲动之人都跳出来，如今大梁的局势，有外敌，主公就立于不败之地，西凉计不言也好，北边的君九剑也罢，他们是敌人，也是主公的保命符。” 身后的纵横楼暗卫领命离去。 自打知道萧放还活着以后，裴术就一直在李载和萧放之间周旋。 一边是旧主，一边是他看重的男人。 他明面上不会去和先帝的血脉敌对，但又暗中推动局势，想让局面变得对李载有利。 一个萧放已经很难缠了，真正让裴术担心的是，萧放力量的来源。 前太子的年纪并不大，修行天赋也算不得当时顶尖。 仅仅靠着万妖图也不可能这么快踏入陆地神仙境。 所以裴术清楚，主公真正的敌人是谁。 …… 北山皇陵内，身受重伤的萧放躲回了他的地宫，这个他藏了十余年的宫阙。 万妖图虽然还在不断修复他的伤势，可体内那一股一直被他恐惧的气息不断在试图醒来。 古老的铜镜前，萧放疯狂地撕扯自己身上出现的鳞片，愤恨地怒吼道：“我去你娘的！给本王滚！滚！” 鲜血淋漓，他仿佛丝毫感受不到痛楚，只是不断撕扯自己身上的鳞甲。 甚至都没有发现身后不知何时追来的老魔君。 “这大梁帝王暗宫，本君还是第一次来呢，怎么，这力量让你为难了？” 萧放瞪大的双眼，满脸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顾寒江。 “你……你就是顾寒江？” “小子，和这种老怪物做交易，你就该想过有今天，快压制不住了对吗？” “你说什么？你怎么……”萧放越发惊讶，但随着顾寒江出现，他体内貌似有一股沉睡多年的意志开始苏醒。 顾寒江看着萧放逐渐扭曲的面容，一时叹息。 “已经融合得这么深了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大梁开国皇帝萧天启吧？” 只是一瞬间，萧放的气场变得不同了，眼神空洞幻灭，藏着让人难以读懂的深邃。 “连沈云流那小子都不曾察觉到老夫的存在，顾寒江，你小子不错啊。” 老魔君抱拳行礼，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到底咱们不是第一次交手了，从我自无双城离开后，算的那一卦言说我必然要死在京都，我就猜到是你。” “呵呵呵……既然怕死，为何还要来自寻死路？” “都活到这把岁数了，哪儿还怕死啊，萧天启，说来你也挺厉害的，以人道入妖道，如何？还是没有看到长生对吗？” 这要是换了别人，萧天启还真就懒得废话，但对方是已经踏入天魔境的一代魔君，他倒是不介意多聊两句。 “长生？不过是骗局，修行者寿数终有时，哪怕是真正的陆地神仙，也不可能永生不死，但朕不一样，千万年来，朕神魂不灭，一次次在血亲后代的身体里苏醒，夺舍，这才真正的长生，懂吗？” 顾寒江微微一笑，“很好，本就不人不鬼了，现在更像妖魔，得了，你快些夺舍这小子吧，本君等你。” “哈哈哈，老东西，你当我傻吗？我藏在他体内，他就算是死，我也可以换一个人，朕的血脉何其多？在乎这小子吗？若是此时夺舍，以萧放这具身体的实力，还未必是你的对手。” 顾寒江眉头一皱，无奈摇头，“唉，可惜了，还以为你能跟老夫英雄惜英雄，好好打一架呢，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这么玩，本座可就难办了。” “呵呵呵，顾寒江，你确实厉害，但你又能奈我何呢？就算是现在的萧放，你也未必能杀他，不如早些离开吧，你我相安无事多好？” 顾寒江为难的就是这个，沈云流且无法在正面交锋的情况下杀掉萧放，也仅仅是重伤，对方有护国神阵为基，极难杀死。 而萧天启这个老不死便是以灵魂的状态活在自己的后代血脉之中，要是现在和萧放死磕，就算能赢，也未必能除掉他。 唯一的情况就是等到他刚夺舍萧放的时候。 不过刚经历了和沈云流的大战，萧天启绝不可能冒险。 只是顾寒江敢追来，心里也定是有了打算。 “老东西，你别以为这样本君就奈何不了你，你知道你做错得最错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呵呵呵，别虚张声势了，魔头，朕已经对你很客气了，赶紧滚！” 顾寒江毫无征兆的出手，宛若一头苏醒的远古猛兽，横冲直撞径直袭向黑衣男人所在的位置。 带起的煞气和罡风直接震垮整个暗宫，一拳轰出，宛若携带天地之势力。 这萧天启操控身体的情况下，表现出的战斗本能就比萧放要强得多，只是一掌，楞生生接住了顾寒江的拳头。 “姓顾的，如何？朕没你想得那么弱吧？别自己找死了，咱们当年的恩怨，朕说既往不咎那是给你台阶，你别不识好歹。” 听到这话，素来喜欢用玩笑口吻的老魔君脸色阴沉起来，“是啊，你他妈杀本君的人，你当然可以无所谓地说出既往不咎，可本君要追究，你是人间之君，可本君乃是魔道之君，既如此，也别废话了，好好感受一下本君给你准备的礼物吧。” 刚说完，一道道充满怨气的灵体出现在顾寒江身后。 顾寒江的血气在附着在灵体之上，勾勒出他们的轮廓。 里面有那位曾经名动天下的剑魔，也有玄素的爹娘，还有当年那些曾追随顾寒江南征北战的老兄弟。 第397章 魔君 一瞬间，萧天启眉头紧皱，他最担心的就是这样的手段。 他经历过无数次的夺舍，灵魂力量虽强，可实际上每一次夺舍重生，对他的灵魂力量消耗都极强。 无论夺舍后怎么修炼，怎么去吸收他人的灵魂，都没办法能让自己的灵魂回到最初完整无缺的状态。 所以看到顾寒江用御使灵体这种手段，他多少还是有些警惕。 顾寒江冷声说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老东西，你自己的本源灵魂怕是已经所剩无几了吧？这些年不断夺取他人的灵魂力量，于是一个复杂的灵魂聚合体出现，所以当你面对那些强韧的魂体时，就会灵魂不稳，因为那些被你夺走的灵魂在渴望，渴望真正的自由，哪怕灰飞烟灭，也不想再沦为你这个怪物的养料！” 只是一瞬间，萧天启就躲了起来。 不是面前这个人消失，而是他再一次躲进了萧放的意识深处。 此时萧放清醒过来，隐隐感觉到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身体不再受自己的掌控。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体内……” 萧放的话还没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顾寒江的一巴掌抓住他的面门将他按在了身后的山壁上，眼里只有无尽杀意。 “老东西，给我滚出来！” “顾寒江，你别欺人太甚！”萧放怒不可遏。 “小崽子，你也配直呼本君名讳？本君可不是沈云流那些什么狗屁正道！” 说着，顾寒江一把拽着萧放小的小拇指，一把掰断。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天地，可他并未停手，当即将那手指扯了下来。 “萧天启，不出来是吧？无所谓，等我将这小子折磨得神魂憔悴时，你藏也藏不住，本君有的是时间，对了，你依靠护国神阵是死不了对吧？” 顾寒江的双眼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萧放瞪大的双眼，脸上写满了恐惧，当即准备反抗。 只是顾寒江没有给他机会，突然间，四面八方出现了一条条银色的铁索，穿透萧放的身体，将他束缚在原地。 顾寒江走上前，捏住萧放的脸颊，随手抓住一颗门牙，轻轻一扯。 萧放眼眶含泪，疼得只剩下呜咽。 “好神奇啊，道家分支的全真怕是都没有这么强的性命吧？不对，应该是连妖族都没有这么强大的恢复能力，你小子还真是机缘逆天啊，居然能以这样的方式做到另类的不死不灭！” 萧放接连和沈云流还有李沁棠两大地仙境交手，就算护国神阵能为他恢复，可对手毕竟是那样的强者，所以此时的他在面对顾寒江的时候，已经没有再战的力量。 “你这个老混蛋，卑鄙！竟是趁着本王虚弱……” “卑鄙？本君从来也不是光明正大的人啊，实话告诉你吧，沈云流和你打的时候本君就在不远处看着，可惜啊，沈云流那小子没用，但凡他稍稍努力一些，本君觉得能弄死你了，还能帮他一把，不过他没办法将你消耗到那种地步，也就只能死咯！放心，本君今日来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现在站在你面前可不是某个意气风发一举破境的小丫头，本君从踏入天魔境的那一天起，想的唯一一件事儿就是把你们这些小王八蛋全杀咯！哈哈哈……别急，咱们慢慢玩儿……” 萧放的生命力极强，于是没多久，这个北山皇陵的暗宫废墟上，多了一地的牙齿，一地的手指。 萧放被轰散了脑袋都没这般痛苦过，顾寒江给他的是来自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 可是萧天启依旧宛如从未出现过一般，不再有任何动静。 顾寒江并不着急，他有很多折磨人的手段，而且被囚困多年的他本就一肚子怨念无处发泄，今日将自己的怒火报复在仇人的后代身上，于他而言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 青州城内，李载收到了京都的消息。 这段时日，他一直躲在青州，不是不想急着回去，而是他知道一定会有人趁着自己不在京都而惹出事端。 对于那位神秘强者的身份，他也已然清楚。 顾寒江就是留下对付萧放的底牌。 “夫君，要走了吗？”怀中依偎的雪儿身着素裳，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 李载捏了捏她的脸颊，温柔说道：“是啊，得回去了。” “萧放那里……” “雪儿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陪你回去。” “雪儿，你的伤……” 姬红雪摇摇头，“早就没事了。” “不行，你在青州等我消息，等京都……” “哼！昨晚你跑我房间的时候怎么没担心我伤没好？现在开始了？” 李载一愣，心想雪儿这丫头是越来越敢说了，随即调侃道：“我就是睡不着，想跟雪儿聊聊天，谁知道雪儿你直接就亲上来了呀？为夫总不能怀抱美人，然后坐怀不乱吧？” “哼！油腔滑调，直说吧，你这次来青州，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来了这么久，李载都没有将自己的心思全部吐露，但对于雪儿，他并不想隐瞒什么，“一开始，确实是担心雪儿，只不过如今沈云流一死，便无人能压得住计不言和君九剑，所以青州至关重要，雪儿，你当真要随我回京？弟弟这儿……” 听到李载是在担心青州的情况，姬红雪摇摇头，“放心，这小子平时看起来不靠谱，实际上也是得了父亲和杜先生真传，这小子心思深，只是求真得真，愿意活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可这不代表他真的是二傻子，这么一看，我这弟弟和你那弟弟还真挺像，一个装憨，一个装浪荡，这般看来，他们说不定还能成为好兄弟呢。” 李载点点头，“想来要不了多久，西凉和北安就会有行动，只是不清楚他们会以怎样的方式，但我猜测，计不言和君平多半是要亲自来一趟大梁。” “那京都的事情，夫君有把握收尾吗？” “没把握，这得看顾老前辈能做到什么程度了，为夫就是个小角色，跟这些修行者强者比起来，蝼蚁而已，顺势而为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398章 逐出府门 姬红雪稍加思索，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所以，沈云流的事情……” 雪儿一时欲言又止，在她心里，这件事背后也许暗藏着一些夫君的手段。 李载稍加思索，在雪儿面前，他并不想说谎。 “其实沈云流会死在京都，是我没想到的。” “那他来京都，可是夫君的安排？” “你当我是什么人啊，对方是剑神，能听我这么这一小角色的？” “那裴术呢？沈云流来京都可是和裴术有关？” 雪儿这般冰雪聪明，李载还真就瞒不过她，随即说道： “我只能说，从裴术一开始让我和心儿相识的时候，我就隐隐猜到背后的原因和沈云流有关，当时裴术大概只是想让我的身后多一个沈云流这样的依仗，至于沈云流和二姐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说起这个，姬红雪也很颇为感慨。 “没想到沈云流居然会是二姐的护道人，这分量可不轻啊，夫君就没有想过，二姐是如何看待沈云流吗？” “雪儿这话什么意思？” “若是这件事儿和夫君有关，你将如何面对二姐？” 李载知道，雪儿这话就是在点自己，连她都觉得这背后可能会有自己对二姐的算计。 李载轻轻摇头，“雪儿，如果我说，这件事儿和我没关系，你信吗？” “我当然信夫君，可这件事儿，不是我信不信就行，得天下人信。” “连雪儿都生出怀疑了，那我还真是说不清楚了。” “夫君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先回京都，等结果。” “等老魔君和萧放的结果吗？” 李载能确定的是，那护国神阵是自己不可力敌的存在。 不管主持阵法的是谁，但此行青州，还有一件事儿就是青州的防御。 原着中有雪儿战死青州战场的剧情，所以李载亲自来青州这段时间，也是亲自跑了各大重要关隘，画下了布防图交给姬灵枫。 …… 京都之内，林素素再次回到了相府。 自打李沁棠回京之后，那些之前从相府离开的人陆陆续续被她叫了回来。 月神姬还有些不安，但再见到那位青衣白发的女子时，也是突然慌了神。 一双妖异的赤瞳，剑未出却是感觉自己在窥探某种禁忌。 李沁棠如今给人的压力感难以言喻。 她负手站在相府大堂，看着跪在地上的林素素。 “你有什么好说的？现在可以一口气说完。” 林素素脸色苍白，苦笑两声，“我没什么可说的，二姑娘动手吧。” “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怕死，林素素，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做出选择，从你见过萧放后回来的那天，我便在等你开口。” 林素素一语不发，一副毅然接受自己命运的模样。 李沁棠继续追问道：“我知道你没有给沈云流下毒，这是我挺欣慰的事情，可我不能容忍你写下的那份罪状，上面写了多少关于文若的事情？” 林素素瞪大的双眼，她不知道李沁棠为何会知道这件事儿，当时她为了取信萧放，所以留下了这么一份足以动摇李文若根基的罪状，出自自己之手，那就有一定作用。 也许其中有一丝想要活命的心思，但她自己告诉自己，那只是权宜之计。 可是她对李载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于是此刻，一切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几乎我知道的都写上去了，我自知做了背叛的事情必然命不久矣，二姑娘，给我一个痛快吧，就让李家和林家的恩怨，在我这儿了结！” “了结？呵！笑话！”也许是想到了父亲的死，李沁棠只觉这句话有些可笑。 想了想，继续开口说道：“你以为你是谁？你真当文若喜欢你？从你踏足李家的那天起，你的命也就比婢女好那么一点，这样吧，本座给你一线生机，现在开始，你离开京都逃命去，半个时辰后，我会让天剑宗的人下追杀令，此后，能走多远，全凭你运气了。” 林素素一愣，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李沁棠。 青衣剑魔继续说道：“怎么？还是说你想死在本座手里？可惜啊，你连死在我手里的资格都没有！滚！” 月神姬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搀扶起林素素，示意她赶紧离开。 在场的修行者之中，除了李沁棠，也就月神姬的修为最强，别人也许感受不到，但她能真切感觉到如今的李沁棠有多厉害。 以剑仙之身入了魔道，至阳至刚的命格，迈入了最具侵略性的魔道，她必将是将来天底下最强的一件杀器。 月神姬甚至不知道这位二女君如今是否已经超越了沈云流，但就算还比不上，也绝对差不了多少。 林素素有些感慨地走出相府。 她回头看了一眼前来相送的月神姬，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 “多谢月神姬姑娘。” 月神姬摇摇头，“女君没想过杀你，所以放你走，林素素，于你而言，相府就是牢笼，今日，你自由了。” 林素素有些惊讶，“我做过对不起李文若的事情，她为何要放过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从今日起，李家再无你的容身之地，林素素，你想去哪儿都可以，但别再自己找死。” 林素素看着人潮人涌的街头，一时竟有些迷惘。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亲人，朋友，家眷，都没了，谁也不再信她。 此时离开相府等同于送死。 她很想解释，但解释不清楚，回想起当时写下那份指控李文若的罪状时，想的是李家绝不可能是萧放的对手，于是才想着取信萧放，兴许能在关键时候帮到李载。 可是，到头来，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于是这一刻，林素素生出一个念头，她缓缓走向了之前萧放给自己的一个地址。 因为萧放说过，有任何情况，都可以去那个地方找他。 直到林素素走后，月神姬回到相府内，见到了李沁棠。 “二女君，就这么让她走吗？” 第399章 护国神阵的内部 青衣剑魔眼神凌厉，随即摇摇头，“我会命人盯着她的，于她而言，相国不是牢笼，京都才是，也许将来，大梁也是。” “女君是想通过她找到萧放的人？” 李沁棠稍加思索，“如果她会去找他们的话，自然可以，但我知道只是想让她看清楚自己在，到底想要什么，命运，从来都是掌控在自己手中。” 月神姬越发看不透这位女君，只是觉得她开始变得有些像李文若了。 “女君，天剑宗那边。” “无需你担心，从今日起，你帮着心儿守在家里，有任何事儿我会处理。” 说罢，青衣剑魔拂袖离去。 知道李沁棠离开，月神姬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这等气场，比老魔君可厉害多了。” …… 北山皇陵内，三日的折磨，让萧放心神崩溃，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被折磨了多久，但因为顾寒江的手段，无人敢靠近打扰。 这一刻，能令他不老不死的护国神阵似乎成了一种诅咒，只会延续他的痛苦。 “顾……顾寒江，你到底想怎么样？” 终于支撑不住的萧放生出了想要和顾寒江谈判的念头。 可老魔君从出手的那一刻起，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那位藏在萧放体内的萧天启给弄死，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至于萧放会如何，他根本就不在意。 “小子，老夫快要没有耐心了，这么多手段你都能扛下来，你还真是有些水准啊。” 萧放凄厉苦笑，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夸赞。 “我从地狱中活过来，多年来，这护国神阵对我的折磨都扛过了，您这些手段虽然折磨人，可也不过是酷刑加身罢了，顾寒江，我已经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你也破不了我的心境，不如咱们联手吧？” “啊？”顾寒江意外于他想和自己联手，仔细想想，这小子能得到护国神阵的认可，应该也是付出了不少代价的。 而他同样会将萧天启视作敌人，毕竟萧天启若是活着，最终只会占据他的身体，将他的神魂吸收，化作长生的养料。 “现在看来，你是早就知道了萧天启的存在对吗？” “当然，从我掌控护国神阵之后就已经察觉到了，你不就是想让我心神崩溃吗？我可以帮你，但你能杀得了他？” 刚说完，萧放的面目开始变得狰狞，双目流出鲜血，似乎体内的力量在和他抗衡。 顾寒江敏锐地察觉到机会，这小子和自己商量对付萧天启未必是真心，但他表露想对付萧天启这个心思，那就是在帮自己。 看来他也想让自己弄死萧天启，于是故意刺激萧天启，让萧天启露出破绽。 顾寒江没有迟疑，一指点在萧放的额头。 萧放想的便是借顾寒江之手，除掉自己最大的威胁。 唯有萧天启死，与他而言才是真正的永恒。 “想对付本座，呵呵呵，找死！” 萧放面目狰狞，再次开口。 但这一刻，萧放很快就掌控了主导权，冷声笑道： “老祖，为了对付您，本王也是想了些手段了。” 说着，萧放朝着远处吼道：“虞妙依！你还等什么？该你出手了！” 远处，一袭紫衣身影缓缓走出，虞妙依朝着顾寒江行礼，纵然一直在暗中观察多时，但她也清楚，顾寒江早就已经发现了她。 “呵呵呵，小妖后，原来你也是萧家的人。” 顾寒江留意过李载身边的这些人，自然也观察过这位紫衣太后。 虞妙依缓缓走来，朝着顾寒江行礼。 “前辈，身不由己罢了。” 只见虞妙依没有任何废话，走到萧放面前，一双紫色双瞳散发出妖异的气息。 而萧放整个人很快就陷入了一种昏沉的状态，也达到了顾寒江想要的神魂虚弱效果。 顾寒江有些诧异，随即点点头，“难怪当年萧桓一定要灭了月郎，现在看来，你们着实危险。” “前辈谬赞，和天魔瞳比起来，晚辈这点儿小手段上不得台面。” “呵呵……”顾寒江没有多言，伸手抓住了萧放的喉咙。 “小姑娘，赶紧走，等会儿老夫可顾不得你！” 此时，萧天启终于再次现身，他瞬间就挣脱顾寒江的银色铁索。 一拳朝着顾寒江轰来，这一刻，萧天启也不敢再托大，他知道要是再不拼命，今天很可能会死在顾寒江手里。 “姓顾的，这可是你逼朕的，朕本不想消耗元神和你拼命，可你非要自己找死啊！” 话音落，此方天地好似被卷入另一个空间。 确切来说，是顾寒江被萧天启拖拽进入了某个世界。 此方天地辽阔，山清水秀，宛若世外桃源。 仿佛某个上古时期的辽阔草原，天地间随处可见稀有的飞禽走兽，甚至还有无数大妖的气息。 顾寒江双目闪烁精光，“哈哈哈，终于忍不住啊，要的就是你将本君拖入护国神阵的世界，萧天启，这就是你当年，坑了整个古妖族的手段吧？” “这是朕的天地，在此方天地，朕就是唯一的真仙！” “真仙？用那个最爱的女子的性命，构建的世界，萧天启，你还真是做得出来呢。” 听到顾寒江这般说，萧天启冷哼一声，“看来没少调查朕的事情，顾寒江，你就永远死在这儿吧！成为护国神阵的养分，你这样的魔道大成者，说不定能让朕的天地变得更加强大！” “既然知道本君调查过你，你又凭什么觉得本君会死在这儿呢？萧天启，那个最爱你的女人，舍弃自己的阴魂精魄，被你做成了这护国神阵的阵眼，若本君记得不错，她是龙族的公主是吧？” 此时，萧天启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之中生出一缕担忧。 “你什么意思？想要指着朕吗？朕乃是古往今来第一人，这天下生灵，都该为朕献出一切，区区一个妖族女子算什么？朕便是利用她又如何？” 顾寒江摇摇头，“指责？你错了，本君只是觉得，你要绝情寡义可以，但你也别当着正主儿的面儿，喝奶骂娘啊。” 第400章 至死不渝 远山的尽头，一道雪影缓缓来到萧天启身后。 一股冰寒之气突然间席卷天地，刚才还青色的草原，顷刻间就化作了雪原。 一位雪衣女子就这么悬空站在萧天启的身后，但他却是不敢回头。 因为他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若非被顾寒江逼到了绝路，他怎会冒险带着顾寒江进到这个地方。 数千年来，他每一次转生恢复实力的时候，都会将那道真灵的封印加固一次。 而那道真灵，便是他的发妻，那位龙族公主。 那位被她骗得家破人亡，舍弃一切的妖族女子。 可一次，他没来得及那么做，终于，多年后，夫妻二人以灵体的形式再次相见。 这便是顾寒江想到的破局之法，始于那位龙族公主，最终也该终于她。 “天启，好久不见。” 那位雪衣女子姿容绝世，额生龙角，颈覆白鳞，白发白衣，宛若真仙。 她的双眸空洞无神，在这个只有世界，只有被她牵连而死的族人。 而她，早在无尽的日日夜夜中，被愧疚折磨得不成人样。 今时今日，还能轻声唤出那一声“天启”，想来已是她最后的柔情。 萧天启神情木讷地转过头，看着那熟悉的面容，一时脸上竟是浮现出心虚的模样。 “小白，你……你还好吗？” 宛若多年不见的有情人，温柔相对，但眼里却早已经是沧海桑田之后的死寂。 “呵呵呵……你还是如当年一样，一样的含情脉脉，你骗得我好惨啊，萧天启！！！” 龙族公主突然的暴怒，整个天地都因她而动容。 无尽的寒意，将已是灵体的二人冻得发颤。 眼看故技重施没有任何意义，这个女人被关了多年，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姑娘，萧天启也明白了顾寒江的打算，当即准备逃离这个地方。 只是此时的顾寒江怎么可能再给他这个机会？ 魔气席卷天地，顾寒江的气势攀升到极致，还是那句话，他从来找萧天启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 “顾寒江！！！你给朕去死！” 萧天启气急败坏，就算是在被龙族公主压制的情况下，他依旧还是分出余力对付顾寒江。 萧天启不愧是创建这个护国神阵的人，就算如今不是他最强的时刻，但在这个世界之中，他确实有着极强的掌控力。 此刻，周围出现了无数上古龙族强者。 顾寒江抬眼扫去，不仅仅是龙族，似乎古妖族的圣灵都在其中。 “尊敬的龙族公主殿下，今日若是您能帮我一起杀掉萧天启，晚辈便想办法还你的主人自由！” 雪衣女子皱了皱眉头，虽有动容，却并未多言。 她的身上散发出恐怖妖力，整个人化身为白龙，一双龙眼之后充满了执念和疯狂。 “萧天启，记得我们成婚时的誓言吗？今生今世，永生永世，至死不渝，我不后悔为你背叛了族人，可我心里愧疚，你我永远埋葬于此，此生也算共白头了……” 那条白色蛟龙宛如有了实体，突然将萧天启缠绕其中，顾寒江看着这一幕，眼里绽放精光。 着实没想到，自己都没来得及出马，这龙女居然能以一己之力将这不人不鬼的萧天启直接拿下。 “龙公主，您不需要晚辈帮忙吗？” “记得你的话，还我族人自由！” 那白龙使出缠偶的手段，将萧天启困在其中，任由萧天启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不可能！你这个疯女人，放开朕！” “此阵本就是我帮你创建，你如何能在此阵之中赢过我？” 话音落，白龙带着萧天启飞入雪原深处。 而远处的雪峰之上，出现了两尊冰雕。 女子风华绝代，男子意气风发，少年得志。 二人携手看向远方，宛如一对天成佳偶，相互压制到死。 一对冰雕，成了二人的墓碑。 宛如当年成婚时，依依相望，共同许下共白首的誓言。 龙女的力量全用来压制萧天启，顾寒江眼看自己的目的达成，神色突然凝重起来。 护国神阵之中那些古妖族圣灵的力量呼之欲出，他们都想冲出这个牢笼。 曾经，这个牢笼的钥匙就是龙女和萧天启，而今，枷锁打开，已经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们。 “魔！滚开！” 一头冲天而起的火凤冲着顾寒江怒吼道。 这一声怒吼，藏着它多年的怒意。 可此时的顾寒江却是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魔？哈哈哈……老夫确实是魔，诸君都是妖族一等一的前辈，晚辈不才，斗胆请你们，再为我人族护持一程！” “放肆！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答应小白要还我们自由吗？还是说你觉得就凭你能拦得住我们？” 顾寒江飞身而起，俯瞰天地，冷哼一声。 “跪下！” 霸道的话语回荡天地之间，让妖族皆无法反抗，但等了多年，谁又甘心继续再次被人利用？ 一瞬间，无数妖气冲天而起，顾寒江无奈摇头说道： “老夫到底是人族修士，就算为魔，天地不容，可终究还是想给后人留下些什么，原谅老夫的自私，诸君就再为我人族护持一程吧！” 一道笼罩天地的枷锁，代替了曾经萧天启夫妇留下的枷锁，将整个护国神阵封锁。 那银白色的锁链一条条出现，穿透了每一只大妖的灵体，将他们束缚起来，宛若一只只家禽。 一瞬间，凄厉的怒吼响彻天地。 它们不甘心，愤怒，可依旧无济于事。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刚看到希望，就要经历绝望。 顾寒江似乎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在这一刻，燃烧自己的本命真魂，化作了护国神阵最核心的封印。 他当然不信萧放，因为萧放也不曾真的掌控这个阵法。 若是他掌控了护国神阵，那他绝不可能和沈云流打得如此艰难。 所以留下了这一手，顾寒江此生便再无遗憾。 他留下的东西，那就只有玄素能掌握，这就是他留给后代最大的底气。 若不是萧天启将自己带入护国神阵，那此生绝对没有这个机会。 第401章 老魔君终 顾寒江深知此阵的威力，那是能护持一国的千万年不灭的绝世之物。 所以将此物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才是最重要的。 若不然萧天启一死，萧放那小子早晚也会真正掌控此阵。 只是这样的方式，也耗尽了顾寒江的性命，但他从无双城离开的那天起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接连找寻了诸多活路，似乎唯一此道，能护佑自己的后人。 自私一些又何妨呢？终究这盘棋，还是他赢了。 随着顾寒江把阵法再次封印，他的真元也已经消耗到了尽头。 而北山皇陵这边，顾寒江再次醒来之时，已然白发苍苍，整个呈现油尽灯枯之相。 此时，萧放见到这一幕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什么老魔君？你也有今日啊！” 萧放一脚将顾寒江踹飞，此时的顾寒江依旧保持着胜利者的面容微笑，反正已是将死之人，他也不在乎这些。 就在此时，紫衣少女突然站了出来挡在顾寒江身前。 “太子，他已然油尽灯枯，到底是一代魔君，可杀不可辱！” “哼！滚开！虞妙依，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就是父王老迈昏聩时养的一只金丝雀罢了，我看今日之后，还有谁能阻拦本王？！” 此时的萧放已经一副胜利者的嘴脸。 只见他缓缓走向顾寒江，一脸得意地说道： “顾寒江，没想到吧，本王便是要引你和萧天启斗得你死我活，如此本王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如今看来，他已经死了，而你，也快死了。” 顾寒江已经完全不在意了，随即说道：“那还真是……恭喜你了。” “哼！少故作从容了，从今以后，本王就是天！本王将会是当今天下修行者第一人！” “是吗？那你可真厉害。” 充满讥讽的话语，让萧放越发不爽。 “本王会将你千刀万剐，将你的手机吊在城门之上，让天下人看看，你这位不可一世的魔君，最后葬身于本王之手！倒也是为天下除害的一件好事呢！” 顾寒江已经没有力气去理会萧放这个小兔崽子，只是转头看向紫衣少女。 “丫头，你身上的劫数尚未了结，本君帮不了你什么，但奉劝你一句，人生于世，但寻己道，莫问前程，好好活着，活下去，也许会看到不一样的云霞。” 紫衣少女不知为何顾寒江会在临终时对自己说这些话，但她还是充满敬意朝着顾寒江行礼。 “多谢前辈指点。” “虞妙依！你当本王不存在吗？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虞妙依一直以来都是在帮萧家做事，按理说她应该对萧家的人顺从，可此时，她的嘴角竟是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论身份，你得叫我一声母后，萧放，你正当本后是在为你做事吗？” 听闻此言，萧放皱起眉头，冷哼一声问道：“你想死吗？” 虞妙依摆了摆手，“我敬畏的那个人，是萧天启，你是他的宿体，我也是他的属下，如今看来，咱们都自由了，萧放，你若是识趣，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是不识趣，大可试试，天魔瞳随着顾寒江的死而断绝，以你如今的状态，当真能跟本后抗衡吗？” 那一双紫色双瞳，确实是萧放忌惮的东西。 只是如今他自知掌控护国神阵，成为第二个萧天启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也就没把虞妙依放在眼里。 此刻，他自知时机不对，还是朝着虞妙依行礼，“母后，是儿臣冒昧了！” “我要带顾寒江的尸骨去安葬，你不会拦着吧？” 萧放此时满脑子都是掌控护国神阵，索性也是选择退避。 “既然母后有懿旨，那小王也只当遵从！” 萧放选择了暂避锋芒，仍有虞妙依将顾寒江带走。 …… “丫头，将我埋在相府后院吧，我喜欢那个地方。” “好。” “萧放狂不了多久了，替我告诉李文若，别担心。” “好。” “唉……可惜老夫没有时间了，若不然兴许能帮你一把。” “无需前辈操心，晚辈不需要帮助。”虞妙依背着顾寒江朝着洛阳赶去，轻声回应着顾寒江的每一个问题。 “是吗？你体内的命符已经随着萧天启的死而消散了，只是最后还有一些残留的力量在约束你，稍微花些心思和时间，那不是什么大问题。” 虞妙依稍稍一愣，随即笑道：“前辈放心，多谢您除掉萧天启，晚辈已经不会被限制。” 听闻此言，顾寒江松了口气，随后突然没来由地说道： “老夫没什么能送你的了，看在你为我收尸的份儿上，送你一件大礼，可敢接否？” 虞妙依不明所以，随即问道：“什么大礼？” “老夫的性命，就是一件大礼！” 听到这儿，虞妙依叹息一声，“前辈高看我了，您的命，我可背不动。” “怕什么？总是需要有人送我最后一程的，到底老夫也是魔道至尊，难不成你就打算这么看着我慢慢死去？给我个痛快，然后你得一个手刃魔君的威名，这对你的月郎而言，难道不是一次正名的机会吗？” “是啊，那还是那句话，您的命我背不动。” “罢了，老夫不强求，但求你别让天下人觉得，本君死在了萧放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手里，太丢人。” 虞妙依无奈，“前辈都这般模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这模样怎么了？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幸运的是，遇到一个愿为老夫收尸的小丫头子，既如此，若是有机会，你去一趟圣教总坛，地宫内，我毕生藏书都在里面，其中有一本关于你双目的功法，兴许对你有些帮助。” 虞妙依点点头，“这话听起来，倒是还不错。” 顾寒江无奈摇摇头，带着几分请求的语气，“给老夫一个痛快吧，给老夫最后一点尊严！” 听到这儿，虞妙依也不再犹豫，“前辈希望怎么走？” “怎么走都好，随你心意，哪怕你现在将我丢进水里淹死也可以，毕竟老夫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力了。” 第402章 身后事 说起来虞妙依和顾寒江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同为修行者，她敬重这位在魔道走得这么远的老人。 英雄迟暮，徐徐老矣。 虽然对方要求自己杀了他，但这条命可没这么容易背。 “我先带你回相府吧。” 紫衣太后从未登门过那个男人的家，今日站在京都相国府门前，深感意外。 大梁相国的家门前，居然没有任何守卫。 威严中带着几分厚重的压抑。 只是朝着门口一站，虞妙依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她突然松了一口气。 “前辈，我想有一个人比我更合适背上您这条命。” 感受到相府之中那引而不发的煞气，顾寒江眼神锐利，突然好似回光返照一般，整个人变得无比精神。 他突然想起，李沁棠的入魔，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夙愿。 将挚友的剑道传承下去。 “我要见她！” 顾寒江此刻强撑着一口气，似乎还有什么想要交代。 虞妙依见到府上无人，带着顾寒江进到了相府之中。 刚一进来，就感受到无数高手的气息。 虞妙依当即行礼，“诸位，虞妙依求见李二姑娘，还请通传。” 按理说以虞妙依的身份，倒是不用这么客气。 但她知道如今的李家已是今非昔比，就冲着那位陆地神仙境的剑魔，从今以后，李家必将是大梁第一世家。 很快，一位剑修出来将虞妙依二人带到了大棠。 青衣白发的女子在看到顾寒江的那一刻明显有些意外，自踏入魔道以来，她才真切了解到顾寒江有多强。 仅凭一个效仿，怕是不可能让他油尽灯枯。 见到李沁棠，虞妙依朝着对方行礼，“人我送回来了，先行告辞，李二姑娘，你……” 虞妙依欲言又止，但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多问。 李沁棠以江湖人的方式朝着对方行了一礼，“多谢太后，恕不远送。” 虞妙依点点头，直接离开。 见到顾寒江，李沁棠也知道对方时日无多。 “顾前辈，你是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顾寒江眯眼笑道：“无妨，干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丫头，帮老夫一件事儿可好？” “您说。” “阿素她……” “放心，我喜欢那丫头，弟弟也喜欢，我会保护好家人。” 听到李沁棠将阿素称作家人，顾寒江会心一笑。 “你可知，你的剑道，传承于谁？” 时至今日，李沁棠也已经反应过来，当时顾寒江当着自己面儿给萧若溪演示剑法，真正的目标其实是自己。 “如果没猜错，应是那位道门弃徒吧？” 顾寒江笑道：“没错，他曾是道门弃徒，也是太清真人的师弟，一个真正的剑仙级人物，还是他提出了仙魔同道的理念，他道号上清，后来入魔便自称剑魔。” “名字呢？得了对方的传承，我总不能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说自由被道门养大，没有名字，因为掌门师兄俗家姓张，而他一生只服这位师兄，于是自诩行二，后来就叫自己张二。” “好一个张二，如今看来，我也行二，仿佛还真是命中注定。” 此时，顾寒江强撑着身体站起，朝着李沁棠行礼。 “丫头，你本剑仙之姿，设计骗你入魔道，对你不起，也对沈云流不起，今日之亏欠，来生结草衔环，必还之。” 李沁棠其实已经不在乎了，只是朝着顾寒江回礼。 “前辈言重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顾寒江没有对此再继续多说什么，毕竟他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否光彩，他在乎的是，这件事情完成了挚友的毕生心愿。 “既如此，今日老夫这条命，你便背了吧，我圣教的规矩，成王败寇，杀了我，你就是圣教的新任教主，那些四散天下的天荒圣教教徒，都会以你为尊！” “嗯？我可不想做什么魔君。” “老夫自恢复自由以来，并没有重建圣教的打算，可当今天下，还得有人能震慑他们才行，丫头，你很合适，而且，我绝对信任你。” 李沁棠似笑非笑，“您不会早就盘算好了要选我来做这个继任者吧？” “当然，你很合适，而且将来你定会想办法将位置还给阿素，我说了，绝对信任你！” 听到这儿，李沁棠轻声一叹。 “罢了，当今天下，敢背上魔君之命的人，怕是也找不到几个了，前辈，话说完了吗？” 李沁棠也知道顾寒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已经没办法救了，给他个痛快，便是最好的帮忙。 顾寒江放声大笑，“我死后，不必搞什么葬礼，就在相府吧，找个地方埋了，万一以后阿素那丫头还能想起这位爷爷，也方便她祭拜，哈哈哈……” 李沁棠不再多言，一指点在顾寒江额头，亲手给了顾寒江一个痛快。 看到冰凉的尸体后，李沁棠躬身行礼。 “来人，打一口上号的棺材，相府上下，挂白七日，祭奠老英雄！” …… 两日后，李沁棠身着青衣出门，于城外十里的风雨廊桥前，见到了天剑宗的门生故旧。 其中有追随她回到京都的十二剑侍，以及那位被抓回来的叛徒阿幽。 阿幽追随李沁棠多年，也算是李沁棠最亲信之人，毕竟当初李沁棠是真心打算将天剑宗传给她。 风雨廊桥下，被砍去了手脚的阿幽跪在地上，脸色苍白。 “为什么？” “掌教，我已经说过了，我别无选择。” “我知道，你一开始就是萧放的人，我是说这么多年来，我将你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看待，传你剑诀，委以重任，你为何就一定不能舍弃过往留在天剑宗？” 白衣少女轻声叹息，“掌教，今日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阿幽别无所求，但求一死。” 看着眼前追随自己多年的少女，李沁棠心里只剩下怒意。 “既然你决定背叛，为何没有伤害你的这些同门？我当真以为，她们都被你害死。” 这也是李沁棠没有立刻杀她的原因，阿幽多少对天剑宗多少还是有感情的。 若不然就凭她在宗门的威信，这一次天剑宗的高阶战力搞不好要全军覆灭。 第403章 京都风云 谁没做过错事？就凭这一点，李沁棠也愿意给她一条活路，只要她今日说，她就是顾念多年同门之情，所以才没有谋害这些同门。 那无论如何，李沁棠都愿意给她一条活路。 只是这位名叫阿幽的女子似乎一心求死，仍旧一语不发。 “掌教，阿幽她……也许真的是身不由己。” “哼！需要你们来为她求情吗？本座是在问她！” 此时阿幽眼神凌厉了许多，“掌教，我知道您为何看中我，便是因为我重恩义，先帝于我有知遇之恩，仅凭这一点足矣。” 若非知道此人重情义，李沁棠怎会这般看重她？ 看到她此刻眼里的神采，李沁棠也算是明白了。 “这次的事情，你算是报了你那所谓的知遇之恩吧？若是本座还给你机会，你愿意留下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深感意外，阿幽更是突然红了眼眶，哽咽起来。 “掌教，不必了，我报得了先帝的知遇之恩，确实负了您，背叛之事，违背的不仅仅是您，还有我自己的心，我阿幽敢做敢当，做了选择，我就愿意付出代价，还请掌教给我最后一点脸面，成全阿幽的求死之心。” 李沁棠眼神冰冷，转过身去，“成全她，挫骨扬灰！” 李沁棠从来不是犹豫的性格，更别说如今入了魔道。 若是看在多年的情感上，想给她一条活路，倒也懒得这般废话。 天剑宗众人也很是无奈，只得遵照掌教的命令。 待到阿幽的事情处理完，一位弟子这才小心翼翼看向如今这位气质大改的掌教。 “掌教，您……” “我知道你们都好奇什么，没错！我入了魔道，如何？你们是打算继续追随本座，还是离开？” “我等不敢！我等比肩誓死追随您！” 此话李沁棠自己听了都不信，这些人是什么性格，她再了解不过。 “好了，不必畏惧，到底你们追随我出生入死多年，从今日起，我会辞去天剑宗掌教之位，你们自由了，掌门之位，自行推举吧，愿意追随本座的就跟来，不愿意的酒回宗门去，也别担心今后天剑宗的实力会大不如前，有本座这位前任掌教在，当今天下，怕是也无人敢找你们的不痛快。” 听到这话，人群之中也有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只见青衣剑魔转身就走，身后却是没有跟来几人，只有十二剑侍剩下的十一人跟上。 天剑宗到底是名门正派，唯有这十二剑侍追随的不是什么剑道和天道，她们追随的是李沁棠这个人。 其他人神情凝重，朝着李沁棠离开的背影躬身行礼。 “是我等对不起掌教，愿掌教此后，威震天下，道法长生！” 李沁棠摆了摆手，“江湖路远，诸君珍重，若有麻烦，本座会帮忙的！” …… 京都城内，皇城边儿上的旧王府内，萧放终于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这一战，真正的目标李沁棠没能杀掉，虽然沈云流和顾寒江接连身死，但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萧放想不明白，为何萧天启的灵魂都散了，自己还是不能彻底掌控护国神阵？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上悬浮的那张万妖图。 上面的裂痕是那位天下第一剑客所留。 “难道是万妖图损坏的原因？” 顾寒江到死都没有将自己在护国神阵内做过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当今天下，只有拥有天魔瞳的人能看出这万妖图的端倪。 所以只有功法大成的玄素能看懂这是爷爷留给她的礼物。 至于萧放，没办法彻底掌控万妖图的他，甚至都奈何不得李沁棠。 李沁棠入魔，以她的天赋，到底到了何种程度无人能知晓。 但如今的萧放却是不敢去招惹她，和沈云流一战之后，他的道心蒙尘，对于剑修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只是他不甘心，明明局面看起来对自己如此有利，怎么就突然变得寸步难行？ “主公，您回来了？” “我离开的这几日，京都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旧王府内，藏有萧放的人，只是如今已所剩无几。 “回主公，最近几日京都暗流涌动，纵横楼的人在京都不断地杀人，咱们的人已经损失大半。” “杀人？暗中行事？” 萧放有些意外，毕竟在他看来，若是和李文若交锋，虽然明里暗里的交锋都会有，但李载还是一个会顾虑明面上影响的人。 毕竟洛阳算是他的老巢，他不太可能在这个地方胡来。 但李沁棠不一样，她本是江湖人，如今更是入了魔道，暗中杀人这种事儿，干起来似乎更有效果。 “这疯女人，是完全不顾大梁法度了吗？” “主公，怕是要不了多久，咱们就会被找上。” “哼！她不敢，倘若真要在洛阳打起来，那这一城百姓就别活了！” 话刚一说完，萧放就有些后悔了。 他突然想起，当时李沁棠还没有入陆地神仙境，但她却不愿离开洛阳。 这难道不是早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一想到这儿，萧放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道：“她不会……真的打算和不计代价和本王开战吧？” 身边属下神色不安，一时也不敢搭话。 “还请主公示下。” “算了，先离开吧，将人都撤走。” 萧放只能选择暂避锋芒，因为他不知道李沁棠这女人到底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此时此刻，他成了最希望李载出现的人。 当今天下，若是还有谁能让李沁棠听话，怕是就只有李文若了。 “对了，李文若的下落找到了吗？” “青州那边，有消息说看到了李载。” “哼！居然还有心思去青州，混账东西！” “主公，咱们要不要派人去……” “陈朔不是还在外面吗？给他传信，让他抓住李载，要活的，本王就不信李沁棠真的能什么都不在乎！” 这个时候想对付李沁棠唯一的机会就是李文若。 萧放也想不出别的破局之法，当对方不讲规矩准备掀桌的时候，若不想就此拼个你死我活，就只能找别的方式入手。 第404章 天机老人 京都之内，晋安侯府之中，最近突然热闹了起来。 不少不知名的客人突然出现在侯府之内，裴术看到这些人一阵头疼。 自从封侯之后，他就从来没有这般忙过。 今日来到府上的这些客人，多是隐藏在京都多事，裴术明白，他们很多都是萧放的人。 如今都无路可逃，故全部躲到了自己这里。 只是萧放并未出现，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侯爷，咱们到底用不用管那些人？” 裴术眯起双眼，无奈叹息道：“先由着他们。” “二姑娘那边最近可是动作颇多，咱们若是出手护下萧放的人，二姑娘怕是会不高兴。” 如今的李沁棠可不是当初的李二姑娘，她是实打实拥有剑魔之名的地仙境强者。 当今天下，除却另外几位陆地神仙境的高手，怕是没有谁还能从她的手底下保人。 裴术倒是有这个胆子，只是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谁也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本侯说了，先由着他们，今日本侯还有很重要的客人，李家那边，给我客气的应对，不卑不亢就好。” 说着，裴术整理了衣衫，随即命人摆下宴席，等候他那位重要的客人。 午后，一位白衣白发的老者出现在晋安侯府前，他客气地按照礼数递上门帖。 此人的车架有些不同，车架上有七星旗，但凡有点眼里的人都知道这位老先生来历不凡。 刚和裴术见面，老者便露出会心的笑意。 “裴指挥使，不对，裴侯爷，好多年不见了。” “没想到晚辈一封信，阁主您就亲自赶来，着实是抬举在下。” 当今天下，能让裴术这般客气的人没有几个。 眼前的白发老人，正是那位素来神秘的天机阁阁主，也正是发布绝代榜和天下高手榜的组织。 天机阁和江湖门派不一样，曾经的大梁国师便是出身天机阁，这个组织人不多，也很少掺和江湖事。 “裴侯爷客气了，当年您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您的面子老夫还是要给的。” “多谢前辈，还请前辈入座，就让晚辈为您接风洗尘。” 老者倒也没有见外，二人看起来似乎已经很是熟悉。 刚毅落座，几杯酒下肚，老者便直接说道：“侯爷，您要问的事情已经有着落了。” 没等这位天机阁主将话说完，裴术却是摆摆手打断道： “先不急，晚辈想说说关于绝代榜的事情。” “绝代榜？这事儿一直都是老夫亲自在做，只是今年的绝代榜怕是换得有些快。” 裴术点点头，“榜首天道院长身死，排行第二的李沁棠更是一举迈入天魔境，更是跳出了绝代榜之列，所以晚辈想先问问，您觉得绝代榜首会是谁？” 天机阁主不假思索说道：“如果不出意外，这一次绝代榜更新，前三必定是您和萧若溪以及姬红雪。” “哦？就这么确定？” 天机老人的神情明显不太确定，随即灌下一口酒笑道：“这如何能确定？那位萧若溪已经有成道之相，而姬红雪得了杜仙执的灵力，更是一只脚稳稳踏进了地仙境，而裴侯爷您虽然此生已经无望入地仙境，可您的实力毋庸置疑。” 听闻此言，裴术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在没有入地仙境之前，都不值一提，真正该注意的是年轻一辈啊。” “年轻一辈？姬红雪就算是年轻一辈。” “不一样的，就算姬红雪有这样的天赋，晚辈也希望前辈莫要将她排进绝代榜首。” “哦？裴侯爷，很多事情我能帮忙，可若是绝代榜这种东西也能被左右，那我天机阁就失了立身之本。” 天机老人似乎是猜到了裴术了意思，客客气气婉拒了对方的请求。 裴术轻声一笑，他知道对方有自己的准则，所以并未强求什么，而是开口商量到，“前辈多虑了，晚辈自然不能做毁贵宗根基的事情，只是我觉得一个绝代榜并不能说明什么，您应该也清楚吧，当今天下，多的是绝代榜没有收录的绝代境强者。” 正如当初那位一指点江陆轻云，虽然名义上是一位地仙境斩道重修，但实际上就是一位绝代境，可是绝代榜仍旧没有将对方排进去。 还有很多在绝代境多年未曾破境的老怪物，这些人也没有收录进绝代榜。 “侯爷，您也知道很多人已经没有在江湖上走动，绝代榜的排榜那都是以战绩而论，正如当初李沁棠击败天道院院长，所以她便登临榜首，真要论手段，谁还有没有点儿底牌手段呢？” “可我记得，你们也有以天赋入榜的情况。” “看样子，裴侯爷是打算给老夫推荐人选了？” 裴术笑着说道：“我打算让您推一位绝代榜首出来，而这个人，她绝对有资格！” “哦？莫非这个人的实力还在裴侯爷之上？” 裴术稍加思索，“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出关。” “此人是谁？” “李氏玄素！”裴术眼神深邃的说道。 “李氏玄素？老夫怎么未曾听闻？” “老前辈这就孤陋寡闻了吧？你可知顾寒江仍有一脉后人在世间？得顾寒江真传，已经是黑道上公认的大小姐了，裴某的眼线已经有了消息，最近黑道和魔道那边，已经有些老家伙按捺不住。” “顾寒江的后人？”老人有些诧异，随即皱起了眉头，立刻追问道：“裴侯爷为何如此笃定这位李姑娘就有资格坐稳绝代榜首的位置？” 裴术笑了笑，“能不能坐稳是她的事，裴某只是在如实说这姑娘有那个资格而已，老前辈，您应该清楚，对咱们这些江湖人而言，资格很重要，从她身为顾寒江的后人那一刻开始，她就有那个资格。” “裴侯爷的意思老夫明白了，如果这位李氏玄素当真是顾寒江的唯一传人，那她的确有这个资格，您是想让老夫做锦上添花的事情吧？” 第405章 裴术的选择 裴术眼见自己的心思被拆穿，倒也不再隐瞒，直言道：“没错，裴某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又一位少年女帝即将崛起，裴某可以保证的是，她马上出关，实力必定在裴某之上，而且这丫头有天魔瞳，克制天下魔修，就算是如今的李沁棠遇上她，也未必能伤她。” 天机老人无奈摇摇头，“李二姑娘如今已是天下尽知的剑魔，她自然不会伤害未来的天荒圣教教主，如此看来，魔道当兴啊。” “老前辈，裴某不是要兴魔道，而是要让天下修行者清楚一件事儿，魔与道之间，并无不同。” “哦？”天机老人瞪大双眼，似乎隐隐察觉到裴术这个想法有些危险。 裴术见对方露出担忧之色，随即解释道：“放心吧，裴某要做的事情，就算是道门的那些人，也未必会当回事儿，裴某见过真正的道门高人，道家人，最是讲道理，所以您也不必那么多顾虑。” “如此，老夫明白了，但不知这次来洛阳，是否有机会能亲自目睹那位未来魔道女帝的风采呢？” 裴术摆了摆手，“这就不知道了，但看情况她是快出关，若是您有耐心，不妨等等。” “是吗？那老夫可还得再侯府多叨扰些时日了。” “老前辈莫要见外，侯府您想住多久住多久。” 天机老人再次灌下一口酒。 “既如此，老夫也就不客套了，说来，咱们是不是该聊聊侯爷的正事儿了？” 言至于此，裴术的神情变得格外凝重，“东西找到了？” 只见天机老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锦盒，随即放在了桌上，轻轻推到了裴术的面前，“当今天下，只此一颗，算是我天机阁的镇阁之宝，若是裴侯爷想要，就拿去！” 天机老人也很是痛快，裴术看着眼前锦盒之中的丹药也很是犹豫。 “是不是吃了这玩意，裴某此生就绝对没有机会再窥探上面的风景了？” 天机老人无奈笑道：“您自己也清楚，以您的经历和心性，想要入陆地神仙境是希望渺茫，此物是什么不用老夫多说了吧？” “仙道丹，陆地神仙化道之精魂所凝练的丹药，当今天下，只有天机阁初代祖师爷炼制过一颗，您就当真舍得给我？” 天机老人笑了笑，“有什么舍不得的？此物的功效也只是传说而已，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从炼制至今，也只有这么一颗，当以老夫的阅历来看，吃下此丹得到的境界，多半不是真正的陆地神仙境，吃了他，您所谓的希望渺茫，就彻底变成了绝无可能，也就是说，就算面前跻身陆地神仙境，也可能只是个半吊子。” 作为修行者，裴术对于自己的道行自然还是有所期待的。 那最后一步，是所有修行者心中所愿。 “可裴某怎么听说，这东西的副作用不确定呢？” “说不定吃下去会变成怪物呢？” 老人也没有直言，只是带着几分玩味的神情看向裴术，而裴术此时也并不打算吃掉这颗丹药，只是小心翼翼将此物收起。 “呵呵呵……老家伙，这些年怕是你也没少研究这丹方吧？想拿本座做试验？” 看到裴术一语点破自己的心思，天机老人也是尴尬一笑。 “这算是我天机阁天字一号的丹方，老夫自然是毕生钻研，说起来，这颗丹药还真就是祖师爷留下的那颗，老夫自己也炼制了一些，可效果定是不能和祖师爷炼制的媲美，当然了，若是您能试试，这对老夫有很大的帮助。” “要我吃可以，丹方给我，还有，此后你这个丹药，优先为我的人提供！” 对于天机老人而言，裴术这般有资格吃，也有胆子吃的人不多。 所以能达成目的，他也愿意付出一些代价。 “丹方的事情老夫可以做主，只是这天机阁以后为您效命，这件事儿还得商议。” 裴术笑了笑，“那就先这么说着！” …… 青州城外，一队车马快速出城，枫华灵骑的数百高手跟随李载回京。 只是姬红雪并未选择跟着李载离开。 城下，红衣少女有些担忧地说道：“夫君一路小心，待我帮着弟弟处理完杂事，便会自己赶来京都。” “雪儿，我知道你担心小舅子，但你想做什么就做，不必顾虑我。” “这次护送你的都是枫华灵骑的高手，绝对可信。” 李载没有多言，起身踏上了回京的路。 虽然一开始和姬红雪说好要一同回京，但因为沈云流的死，大安王朝那边开始生出了异动，所以姬红雪放心不下弟弟。 而这个时候，李载也应该回到京都，所以夫妻二人一番商议下，还是决定先行分别。 回京的途中，纵横楼的消息一个个传来，李载依旧平静。 “主公，咱们走官道吗？” “当然，此去京都，就是告诉天下人，本相回去了。” “主公，如此不妥，若是敌人知晓，定会想办法半路拦截。” “哼！不这么做，就不会有人拦截了吗？” 李载很清楚这个时候说不定会有人来找自己麻烦，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二姐入了天魔境，京都的局势已经稳了下来。 虽然没有如自己预想那般，彻底干掉萧放。 虽然沈云流和顾寒江两大高手双双殒命，但如今看来，必死之局已经有了转机。 只是李载还是难免生出愧疚之意，那位老魔君将自己当做自家后辈一般，可到最后，还是死于自己的算计。 等同于是自己心安理得接受了他为后辈燃烧生命换来的利益，至于沈云流的事儿，他也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裴术暗中布局。 李载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够，可没有办法，对于陆地神仙境的强者而言，实力够强，就可以无视一切规则。 这也是他最想要去改变的地方，用规矩限制一切，用律法治理天下。 就算是修行者，也不能例外。 如今已不是置身事外的时候，所以李载毅然决然回京，毕竟死去的人，还需要自己给出一个交代。 第406章 林素素首告 京都城内，萧放在将自己的手下遣散隐藏之后，独自留在皇宫内。 在皇宫内，是最后的平衡。 皇宫之中是护国神阵最强的地方，自己虽不能完全掌控阵法，可无论是顾寒江还是沈云流，亦或者是今日的李沁棠，都不能在这个地方对皇族出手。 当然，李沁棠也没有找进皇宫，二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而今日，一位白衣少女击响了登闻鼓，得到了萧灵儿的亲自召见。 含元殿内，百官齐聚，今日还是唯一一次，皇帝会为了一个女子将群臣召集在大殿。 当然，关于林素素敲响登闻鼓鸣冤的时候，萧灵儿大致是猜到了和萧放有关系。 所以她本是有些不愿，但架不住萧放的要求。 萧灵儿知道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情，京都的势力风云变幻，萧放和李氏的角力还没有分出胜负。 萧龙衍请辞去长安，如今看起来也像是主动选择退场。 姬南天和裴术在明面上都成了萧放的支持者，所以今日萧灵儿敲击登闻鼓，很可能就是萧放为李载准备的杀招。 萧灵儿不敢确定这丫头能说出什么话，但卷入这种事情之中，生死难知。 “林素素，你一个罪臣之女，今日胆敢敲击登闻鼓，你有何冤情要诉？” 此时，裴术一脸神情凝重问道。 萧放今日也已经光明正大的站在了朝堂之上，不过他还是没有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以皇族客卿的身份上朝。 白衣少女跪在含元殿前，眼神之中尽是决绝。 “民女林素素，今日敲击登闻鼓，实为有冤要诉！民女要弹劾大梁相国李文若，上欺君王，下欺百姓，其罪罄竹难书也！此为民女手书李文若之罪！还请陛下过目！” 太监将林叔叔呈上的手书呈到了萧灵儿面前，萧灵儿迟疑着没有打开。 倒是萧放，一副试探的模样看向萧灵儿，“陛下，可需要臣宣读？” 萧灵儿紧紧拽着手中信封，脸色异常难看。 此话一出，惊愕满堂。 其实大部分人心里都猜到林素素今日出现便是要搞点什么事情出来。 特别是萧灵儿，看到此时白衣少女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要说李载做的那些事情，她多少有耳闻，但朝堂从来不是一个用公道和道理来说事儿的地方。 真正重要的还是势力的制衡，可今日李载都不在京都，偏偏如今的李家说话算的人还是那位剑魔李沁棠。 无论于公于私，萧灵儿都不想这件事爆发出来。 “你一介罪臣之女，先入教坊司为奴，后被李相带回相府，你可知以奴告主乃是重罪？” 若不是萧放和裴术这些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就凭林素素这个行径，在敲登闻鼓时就会被乱棍打死。 可她还是顺利来到的含元殿前，萧灵儿当然清楚局势在悄无声息地改变。 此时萧放说道：“陛下，我大梁以法治国，林素素虽然入了奴籍，但她好歹是林将军之女，曾经也是名满京都的世家小姐，不如先请陛下看看她要说些什么吧？” 萧灵儿有些无奈，将手中书信递给裴术。 “晋安侯，你来读读。” 裴术接过信打开宣读，“灵运元年，李文若勾结锦衣卫指挥使韩文耀，设计对林家满门进行屠戮，屈打成招，将原本罪不至死之人，皆以重刑折磨至死！此其罪一也！” 没想到今日还有人会将这件事儿翻出来，萧灵儿冷哼一声，“对林家的处置是先皇遗旨，自朕登基以来，更是亲自过问这件事儿，至于那韩文耀，更是早就尸骨无存，诸君还有什么异议吗？” 萧灵儿话里话外都是想将这件事儿按下去，当然，连陛下都这么说，自然也没人会多说什么。 裴术稍加停顿之后继续说道：“飞流涧之战，李载谋害宣威将军宋威，欺上瞒下，此其罪二也。” 刚说完，就只见萧放示意手下人带上一位洛水营的将士。 此人算得上洛水营的一个小头目，当初也是跟着李载一路征战过来。 以萧放的地位，想要弄这么一个人证算不得什么。 萧灵儿的脸色越发难看，突然沉默起来。 而裴术则是继续读着上面关于李载的罪行，甚至还提到了暗城，数十条罪状，基本上就将李载定义成了一个苦心积虑包藏反心的逆臣。 萧灵儿知道林素素今日控诉的这些，有很多都是真的。 可那又如何？如今李载是不是奸臣已经不重要了，她要的朝局平衡，她要的是那位意图控制自己的王兄彻底消失。 今日这样的局面，她绝不想就这么让萧放得逞。 “若是罪证确凿，那你希望如何处置李相呢？” 萧灵儿一双凤眸之中藏着无尽杀意，直勾勾看着林素素。 林素素今日也是丝毫不惧，直言道：“我大梁有律法，还望陛下严惩这位包藏祸心的逆臣，今日素素愿意以死，表明决心！” 白衣少女的神情坚决，似乎真的下定了决心。 此刻，萧放站出来开始逼迫萧灵儿严查李家。 “陛下，今日林素素所提罪状皆有根据，臣以为，可以对李家进行调查，以正国法，以安万民。” 刚说完，裴术也开始附和，甚至连姬南天都开始表态。 这样场面让那些留在京都的相府势力突然有些无可奈何。 他们已经走了一些人，如今留下的，都不是李家的核心门生，就算此时站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萧灵儿一想到此，又不明白萧放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之前的交锋还有些传闻，至少李沁棠如今平安无事，王兄躲在皇宫不敢出去，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来硬的不行，所以他就打算利用这些事去影响民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李载在百姓心中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这位相国还是真真切切给他们办了不少实事。 所以萧放打算从百姓这儿入手没有任何问题，那么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搞臭他的名声。 反正李载也未必经得起查。 第407章 右相 萧灵儿知道，这样的争斗再寻常不过，要是今日李载能出现在京都，她倒是可以应允。 怕只怕李载不在京都的时候，王兄趁着这个机会，假公济私。 萧灵儿一番思索后再次看向林素素问道：“林素素，你可知道你若是敢胡乱指摘，会有什么后果吗？” “民女所言，句句属实，愿为此付出代价！” 林素素毅然决然叩首。 其实很多人都不理解，李载为何要将这么一个祸害留下，就算留下，又为何不看好她？ 萧灵儿无奈叹息，也只能颁旨，将李相召回京都，同时彻查李载麾下亲信。 可刚一说完，就之间一位白衣青年站了出来。 “内阁沈毅，有话要说。” 沈毅，便是已故沈复的亲哥哥，虽然当朝右相的认命还没有下来，但这些日子已经是此人在接受曾经陆国忠的事情。 拜右相的事情，在李载离京的时候就曾上书提过，只是萧灵儿一直没有点头罢了。 但还是默许李载让沈毅处理内阁事务的行径。 只见沈毅看向林素素问道：“敢问林姑娘在相府是何等身份？” 林素素一愣，“民女在相府不过是一女婢。” “以奴告主本是重罪，更何况下官听闻，您可是和李相有过夫妻之实！” 此话一出，几乎等同意在大殿之上将林素素扒光了羞辱。 曾经将女府女儿，在相国府做了李载的娇妻美妾，而今却是又转头来告李载。 以奴告主，以妾告主君，无论如何都不合规矩。 萧放冷哼一声，“若是证据确凿，又有何不可？沈大学士，这是打算向你的主子摇尾表忠心吗？哦……想起来了，你的弟弟沈复就是李载的人，那今日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出来说话？” 沈毅也丝毫不示弱，就算隐隐猜到对方的身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但他身上有自己读书人的风骨。 “这位大人此言差矣，还未请教大人名讳？” “在下萧长生！”萧放隐瞒了自己的名字。 群臣一听又是一个姓萧的，心中波澜万千。 但沈毅却是直言道：“阁下这萧姓，可是皇族的萧姓？” 萧放没有直言，只是转头看了萧灵儿一眼。 萧灵儿很是生气，因为一个萧姓男子，对于现在的局面而言，更容易威胁到她的地位。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说道：“萧长生，乃是朕某位皇叔流落民间的孩子，诸君不必在意他的身份，说今日之事！” 萧放笑了笑，也没有多言。 只见沈毅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如果按照这位萧大人的说法，但凡沾亲带故就没资格讨论这件事儿，那林素素算不算是李相的人？那心儿殿下算不算是李相的人？非要说起来，连陛下都是李相的姨姐，难道陛下也不能谈论此事？” 萧放被沈毅说得哑口无言，但还是在沉默片刻后说道：“证据确凿，陛下一言九鼎，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 沈毅白袖一挥，走上前说道：“下官只是觉得可笑，可笑这世道蝇营狗苟，可笑这人心只有权谋诡斗，难道诸君都充耳不闻吗？” 看到沈毅大放厥词，萧灵儿的神情略显玩味，之前李载推荐此人的时候，她还觉得不怎么样，可今日一见，平日里那位老老实实在内阁做事的大学士，竟也有如此刚硬的一面。 “哦？沈爱卿这是对大梁朝廷有什么不满吗？” “陛下，臣斗胆妄言，臣心中确实极其不满，月郎叛乱，李相文人之身，千里奔袭平乱稳定局势，后来的顾明章和萧庭均，每一站，李相身先士卒，扶大厦之将倾，力挽狂澜，这些乃是诸君亲眼得见的事实，这么一位为大梁鞠躬尽瘁之人，你们今日却为了一个贱婢之言，和一些真假难辨的证据就要对他彻查？呵呵呵……陛下，你是想做昏君吗？” “大胆！沈毅，你胆敢质问君王！” “放肆！还不赶紧退下！”沈毅的父亲沈书华当即站了出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个儿子敢如此胆大妄为。 他更不敢相信的是，自己的小儿子已经为了李文若而死，而今大儿子居然也站在了李载身边，甚至敢如此不管不顾的站出来。 沈毅神情鉴定，甚至抬头直视萧灵儿。 萧灵儿不怒反笑，笑声爽朗，回荡在含元殿。 众人都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萧灵儿到底在想什么，很没过多久，就只见她从皇位上站起来，看着沈毅说道： “沈毅，你很不错，身为君王，朕听得进劝谏，朕喜欢你这种直言不讳的性格，不管你是不是想要让朕觉得你是直臣，但今日朕就给你一个机会，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大梁右相，既然你觉得今日的事情有问题，那调查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做，七日之内，给朕一个答复，另外，李相是否有罪不论，一切都等他回京之后再说。” “陛下，这李文若未请旨便私自离开京都，这着实有些没将陛下放在眼里。” 萧灵儿看着弹劾的御史，摇了摇头，“朕知道这件事儿，便是朕让他去青州布防，有什么问题吗？” 此话一出，无人再敢多说什么，只有萧放，他不理解为何自己的妹妹一定要和自己作对。 明明自己的安排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之前也跟她说过，不会跟李家大动干戈，只是要削弱李家的实力而已。 可不知不觉间，兄妹之间那点幼年时的亲情，似乎早就变得脆弱不堪。 萧灵儿拂袖下朝，而萧放则是找机会跟到了御书房。 “灵儿……” “你叫我什么？” 萧放一愣，深吸一口，“陛下，臣……” 没等她说话，那位清冷绝艳的女帝突然发怒。 “以后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得称朕为陛下，王兄，你应该有很多事情要跟朕解释，今日时间多，你可以慢慢说。” “陛下，你是在责怪我吗？” “顾寒江这魔头死了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要害死沈云流？王兄，萧放！你可知沈云流一死，对我大梁有多大的影响？” 第408章 兄妹翻脸 萧放不以为意，随即说道：“沈云流算什么？他一人一剑，就能给这世间太平吗？” “可他能给我大梁太平！” 萧放眉头紧蹙，来到书桌前抱拳行礼。 “陛下，可他不是大梁的剑，已不是天子之剑。” “哼！你觉得自己很懂吗？你可知何为天子之剑？”萧灵儿反问道。 “天子出剑，当以万民为力，以法度为基，以军武为刃，平乱诛邪，镇天下之不平！” 萧灵儿带着几分讥笑说道：“王兄，你是读书读傻了吗？天子之剑，就在那儿啊！” 说着，萧灵儿指着御书房剑架上摆放的那柄剑，那是先帝留下的剑，安安静静摆放在那儿，多年无人使用。 “呵，此为小道罢了，如果那是天子之剑，和寻常武夫之剑有何不同？” 听闻此言，萧灵儿突然觉得父皇当初选择自己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只见她叹息一声，语重心长说道：“兄长，人是不一样的，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你当谁都会为了大梁鞠躬尽瘁吗？百姓要的是安居乐业，谁当皇帝他们在乎吗？而且你凭什么就觉得天子之剑有何不同？” “天子之剑，自然不同。” 萧灵儿摇摇头苦笑道：“所以，你做不了天子。” “灵儿，你什么意思？”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你我手中剑，杀不绝天下人，王兄，收手吧，你能活着，妹妹真的很开心，但你莫要再折腾了，朕才是天下共主！” 萧放知道，眼前的小姑娘不再是当年的小公主。 “难为陛下今日还愿称我一声王兄，可我说过的话会做到，我萧放不在乎这个皇位，此生此世，我都永为梁臣，我要的是朝局安定，姬南天也好，裴术也罢，特别是那个李文若，本王必须在他们心里刻上敬畏二字！” “够了！朕不需要他们敬畏皇权，朕只要他们敬畏天下百姓就够了。” “不够！丫头，你还小……” “朕不小了！萧放，你若是听劝，朕还能保得住你，若是不听劝，为了大梁安危，别怪朕翻脸！” 看到萧灵儿态度如此强硬，萧放也有些无奈。 他真心不想去争夺皇权，所以如果这个时候灵儿翻脸，那真到了君臣对立的那一刻，自己没有谋反之心也会成为叛贼。 “灵儿，你为何对那李载这般特殊？他难道不是欺辱你的混蛋吗？他难道不是国贼吗？大梁天下，不是他李家的天下！” “那也不是我萧家的天下，是天下百姓的天下，王兄，你若一意孤行，就离开吧！大梁不再需要你！” 这几乎是萧灵儿能放出最狠的话，年纪兄妹之情，她还是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 但萧放阴沉的脸色下，闪过一抹乖戾。 “萧灵儿，你以为你是谁？你心里还有大梁吗？你对得起父皇和先祖吗？” 萧灵儿难得硬气了一回，“你说朕是谁？朕是大梁的皇帝！萧放，你终于忍不住要翻脸了吗？” 此话一出，萧放一个闪身出现在萧灵儿面前，竟然一把掐住了萧灵儿的脖子。 “灵儿，你当真以为王兄不知你在想什么吗？你已非元阴之身，这件事儿瞒得过别人，瞒得过护国神阵吗？” 听到这话，萧灵儿身子一颤，瞪大了双眼，久久不言。 只见萧放继续说道：“你以为本王在京都待了多久？李载那小混蛋做过的事情，本王都心知肚明，你喜欢他对吧？甚至还装成心儿的模样，给他下药，然后悄悄离开，你以为将一切痕迹抹去，你就能隐藏这个事实？” “住口！” “哼！萧灵儿，你若是喜欢他，想跟他远走天涯，王兄会祝福你，可你自己也说了，你是大梁的帝王，今生今世，此生此世，你都没有资格去喜欢一个男人！他要么跪下当狗，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萧灵儿眼神飘忽，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萧放，你到底想做什么？你非要毁了大梁吗？你以为利用林素素就能推翻李载？就算真的在你的运作下将李家搬到，那又如何呢？难道就不会有第二个李载吗？朕做了这么多，将李家拉拢到皇族的阵营，你非要让我功亏一篑？” “他若爱你，护你，本王自是不会多说什么？可是灵儿啊，你在他心里，连心儿的地位都比不上，哼！蠢货！终究，你只是个女人，就凭你这模样，还能做大梁的女帝吗？”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 “呵呵呵，本王不想教你什么，你只需要看着就好了，待到大梁局势安定，本王会将一切还给你，本王说过不会在乎这个皇位，那就是真的不在乎，我要的，只是大梁能千秋万代！” 说罢，萧放松开萧灵儿，随后轻轻拂袖，示意自己的人接管皇宫，将萧灵儿彻底软禁起来。 …… 之后的几日，大梁没有朝会，有什么事情，都是内阁直接处置。 只是宫中是不是传出来圣旨，先是停了沈毅的职，让他回府休养。 禁军统领陆士襄连夜掌控禁军，整个京都城防的禁卫换了一批又一批。 而此时的李载刚从青州回来，走到洛阳远郊。 前来接应的纵横楼暗探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李载听闻之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只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不时转头看向马车窗外。 “这都快要到洛阳了，竟是没有人对本相出手，萧放还真是能耐得住性子呢。” 此时的马车内，还有一位白衣道姑，她冷冷说道：“他是在等你回去。” 李载转头看向马车内的萧若溪，一时沉默。 这女人在青州边境就找到了自己，一路跟着自己回京。 她话很少，相处起来和从前有些不同了，总觉得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言犹未尽。 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偶尔会说说萧龙衍的动向。 “所以，你的王兄，并未回长安是吗？” “明知故问，李文若，我不知道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但自你离开京都，王兄的所作所为，都对得起你。” 第409章 清风观 李载一直都在留意京都的消息，关于萧龙衍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也有留意。 时至今日，他信得过萧龙衍，却也不是完全相信。 “那你呢？为何千里奔袭来青州找到我？难道就是为了护我一程？” 萧若溪看向李载的眼神有些复杂，她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以前的萧若溪，怎么着那也是真仙人的模样，道法高绝，超然物外。 而今更像是堕了凡尘，双眼蒙上了一曾阴霾。 “我在寻一个答案，只是不知该如何去化解，所以你最好别招惹我，就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好。” “这个答案，是和我有关吗？” “算是，也不是。” “你们这些道门中人，就是喜欢说话云里雾里，萧若溪，这次本相回京，将会直面萧放，我不知道他有多难缠，但沈云流和顾寒江都已身死，所以……你带着萧龙衍回长安吧。” 李载眼神冷冽了几分，也从未有过的认真。 “稀奇啊，你不是一直想利用王兄和我吗？如今我主动要求在你身边做个护卫，你却是要拒绝？” 李载心神不定，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这得谢谢萧龙衍啊，他有句话没说错，若我和他不是理想生了冲突，也许此生会成为挚友。” “做敌人，未必就不能是挚友，正如李沁棠和我，斗了半辈子，她依旧愿意舍身护我性命，算是……我欠她的吧。” “若是为了二姐，你还是走吧，犯不上。” 李载暂时已经没有心情和萧若溪纠缠，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现在想想，他还是想给萧龙衍一条活路。 蜀地也好，长安也罢，这位名动天下的王侯，不该死于自己的阴谋诡计。 而今，李载更多的心思，得放在萧放身上。 萧若溪带着几分讥讽笑道：“如今你的手下还有什么人可用吗？想和萧放掰一掰手腕，我能帮你。” “我知道你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地仙境，但我要做的事情，你多半看不惯。” “我可不是什么仁善的小姑娘，我长安王府有这么多人死在萧放手里，纵然那就是王兄给出去的性命，但他不会罢休，我也不会罢休。” 看到萧若溪心意已决，李载也不再多言。 转头看向身边护卫，“行踪散出去这么久，为何一直没有动静？” “回主公，咱们一路大张旗鼓回到洛阳，敌人有很多次可以下手的机会，眼下已经到了洛阳边境，如果不出意外，前面的清风观会是一个埋伏的好地方。” “那就去清风观。” 萧若溪不解，随即问道：“既然知道清风观很可能有埋伏，为何还要去？” “你不是在我身边吗？萧若溪，我信你。” 闻言，绝美道姑一愣，脸色生出几分异常。 在她看来，这句话的分量有些太过了，也超出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种微妙的变化，让萧若溪本就不稳的道心，再次生出涟漪。 只不过此时李载不再理会她，等到马车到了地方，直接前往清风观内。 清风观也算是洛阳周边较为有名的道观，只是此道观虽奉道统，确实和道门没什么关系。 果不其然，刚一到地方，就看到李载意料之中的人。 陈朔，那位曾打过无数次交道的老太监，当初对他印象还不错。 这个人行事有分寸，更是大梁皇宫内，最有手段的大太监。 “李相来了？” “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进来。” 今日的陈朔，一身灰色长袍，披头散发的模样，好似一位看破红尘的出家人。 “老奴到底做了这么多孽，以我对您的了解，只要是想到我会来拦您，必然不会躲。” 看到陈朔的那一刻，李载极力压制自己的杀心。 “这是洛阳，你觉得今日你我之间谁会死？” 陈朔笑了笑，“谁死都无所谓，只是想给李相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这些年在京都，李相也没少给老奴送钱，老奴拿钱不办事儿，反而还在关键时候害了尊夫人，就凭这件事儿，咱们之间就必须死一个吧？” 李载眼神阴沉得可怕，“你觉得呢？” 陈朔叹息一声，随即笑道：“早在令尊拜相之际，便命老奴盯着李家，这么多年来，老奴不仅盯着老相，还一直盯着你，你可知，你能坐上这个相位，和老奴也有很大的关系啊。” 这倒是让李载有些意外，不过此时他可没什么心情和这老东西叙旧。 “现在说这些，是想要化解恩怨吗？”李载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 “李相，老夫只是想说，这么多年来，你都活在老夫的眼里，你是个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你深爱林素素，无论你伪装得多好，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听闻此言，李载相信了对方是一只在监视自己。 可他所了解的那个李载，乃是原身，他并不算了解自己。 “是吗？你就如此确定？” “现在不太确定了，李相，老奴发现，从你拜相之后，你就有些不一样了，若是以前的你，绝对写不出那般惊才绝艳的诗句，若是以前的你，也绝不会成为大梁的威胁，可不止为何，我总觉得你不是那个老奴看着长大的少年，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有人差点道出自己穿越的真相。 不过李载不在意，因为自己本就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很多细节和习惯都保留了下来，这么久以来，就连身便的姐弟都没有察觉异常。 所以李载笑了笑说道：“人都是会变的，若非坐上这个位置，我也不知老爹曾经那么幸苦呢。” 对于权力能改变一个人这种说法，陈朔似乎也能接受，但他心中的疑虑依旧没有打消。 “是吗？看来权力果然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性，李文若，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这些年你给老奴的钱，老奴都没有乱花过，看看这清风观，每年布施的钱都是老奴给的，其中也有李相给的钱，如此以来，您心里是否好受些？” 陈朔神色平静，而李载根本就不在意。 第410章 李载的复仇 “哼！陈朔，你觉得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本相会在乎那点钱？” 老太监叹息一声，继续解释道：“我只是想告诉李相，老奴一生忠君爱民，就算也贪拿了不少，但大多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从道义上看，老奴并不是什么坏人。” “呵呵呵……说得好，你是不是坏人不重要，只要你是我的敌人就行。” “有资格被李相称为敌人，倒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陈朔说着说着嘴角便浮现了笑意，随即两手一摊，“言至于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李相，来吧，想报仇老奴陪您！” 老太监的眼神之中有锐利，也有一抹傲然。 也许他已经不在乎生死，但他依旧有自信杀掉李载一行人。 萧若溪见状，看向李载随行的侍卫冷声说道。 “都出去，上官道躲远一些。” 说着，她便拔剑，指向了面前的陈朔。 李载既然敢来，那就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当然不指望麾下枫华灵骑的高手能和这位半步地仙境的强者抗衡。 于是早早通知了裴术，早在踏足清风观之前，李载就收到了裴术的消息。 “萧姑娘，和陈朔之间的恩怨，你最好别插手。” 萧若溪神情凝重，“你难道还有办法对付他？”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能坐稳这位相国之位吗？你不也总说，我和你那位王兄相似吗？既如此，等我真不行的时候，你再出手？” 萧若溪稍加思索，随即会心一笑。 也不知为什么，对于李载她竟生出几分打心底的信任。 “李相，如果不让这位凌霄阁主出手，您想报仇可不容易啊。” 李载面无表情，“从青州过来，本相等了你一路，可你都没有出手，而本相却是猜到你在清风观，你就不好奇，本相查得到清风观，难道就查不到其他什么？” 闻言，陈朔神情一凝，心思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没等他反应过来，李载继续说道：“陈朔，陈国公之后，你甚至都懒得藏，进宫之后都没有选择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先帝器重你，甚至将你的真实身份从锦衣卫的案牍中抹去，可是有些东西只要用心去查，还是能查到一些端倪的，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为人小心谨慎，不得罪人便不怕牵连全家？” “我不懂李相在说什么！” 陈朔保持着镇定，脸色却是明显不太好看。 “你懂不懂的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在查到这件事儿的时候，本相就已经让裴术去将陈国公府控制了起来，你现在若是承认，本相就让裴术再等等，你若是不承认，那无论今日结局如何，他们都得死。” 李载走到三清神像旁，点燃三支香拜了拜，随后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李相为何会觉得我这种人会在乎他们是死是活？”陈朔眯起双眼，却是轻轻攥紧了拳头。 “人有不同，万一你会在意呢？你幼年丧父，叔父叔母待你如亲子，当年你不就是为了陈家才毅然进宫做内应吗？这些年来，他们承蒙你的荫佑，竟是一路青云直上，这些也不难查吧？” 陈朔苦笑两声，“叔父叔母早已仙逝，我欠陈家的也早就还完了。” “是啊，已经还完了，所以他们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陈朔一语不发，只是脸色越发阴沉。 李载继续说道：“我会让人挖掉他们的眼睛，拔掉他们的舌头，然后圈养起来，让他们用毕生为你犯下的错赎罪，以此，兴许能告慰我那尚未出生便胎死腹中的孩儿。” 言至于此，李载的眼神变得越发阴冷起来。 尽管陈朔在如何极力保持镇定，但他的内心依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祸不及家人，李文若……” “哈哈哈！好一句祸不及家人啊！你要不要好好听听你再说什么？”李载不敢在雪儿面前表露出难受，因为自己难受，她会更难受。 有些恨，埋在心里，就等着爆发的这一刻。 陈朔突然有些无奈地苦笑起来，“是啊，老奴奉命追杀李相的家人，害得李相的孩子早夭，这也怨不得别人。” “你想让他们活吗？” “李相能让他们活吗？”陈朔心里有纵然有千般不敢，此时也明白了李载的意图。 “拿家人做威胁，太下作，放心，本就只是为死去的孩儿报仇，不会用你家人的性命威胁你，所以你得死，他们也得死！” 陈朔瞪大了双眼，“李文若，你疯了？” “陈朔，我不觉得那些人能让你动容，而你护佑陈家这么多年，他们为你分担一些罪孽也是应该的，言尽于此，本相没什么可说的了，裴术，还等什么？” 就在此时，黑衣白发的男人手持长刀缓缓走进三清观，四面八方有无数黑衣人手持长刀将观中人团团围住。 陈朔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只是他的内心已然乱了。 “放过他们，李文若，一人做事一人当！” 李载摇摇头笑道：“我知道你实力不弱，但今日裴术带着纵横楼高手与萧姑娘联手，你说，你能逃走的机会有多少？” “老奴不会逃，只要李相答应放过陈家，老奴任凭处置！” 显然这陈朔心里也生出了顾虑。 只是李文若一语不发，随着裴术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场中最具压迫感的男人变成了裴术。 这一次相见，就连李载都觉得裴术的气息变得比从前更加恐怖。 心中暗暗想到，难怪在之前的通信之中裴术敢如此信誓旦旦说就凭他便能收拾陈朔。 只见白发青年冷冷说道：“陈朔，你也配和主公谈条件吗？你先自废灵海，兴许本侯能帮你向主公求求情。” 陈朔一愣，“主公？原来如此，李相好手段啊，连先帝最忠心的一条狗，都能心甘情愿为你卖命，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 李载眯起双眼，并未多言。 裴术一步步走到陈朔面前，二人并未针锋相对，但裴术的气场却是让人感到无比压抑。 白发黑瞳，一双眼眸好似深渊，看不到头，望不到底。 第411章 斩草除根 裴术听到陈朔的讥讽，一脸无所谓。 “做狗还是做刀，于我而言都一样，陈朔，这一刀，你敢躲吗？” 话音落，裴术一刀斩去，竟是自己斩下了陈朔的手臂。 而陈朔竟是真的丝毫未躲，手臂当场落地。 他脸色立刻惨白，运转灵力封锁住了伤口，不让鲜血喷涌。 陈朔立刻说道：“李相，放过陈家的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李载依旧没有说话，双目幽幽看着裴术。 裴术也没有急着再动手，似乎在等李载的命令。 许久之后，李载才缓缓说道：“陈朔，你自行了断吧，我敬你多年侍奉先帝，忠心无二，给你一个体面。” “如此，李相算是答应老奴了？” 李载沉默不言，但就在此时，裴术却毫无征兆出手，一道霸道的气息将陈朔整个人包裹其中。 白发青年此时展现出的力量，让萧若溪都为之一惊。 要知道她刚领悟到地仙境的门槛，可那也只是稍纵即逝的一瞬间。 但此时的裴术给人的压迫感，简直就和当初的老魔君相差无几。 可明明他并没有陆地神仙境的修为，为何突然变强了这么多？ 没等到陈朔反应过来，一道凶煞的刀气已经直袭他的灵海。 他本能攥住了裴术的刀，鲜血流淌。 但此刻陈朔已经不在乎那些东西了，他转过头直勾勾盯着李载。 “李相，你可否答应……放过他们……” 只是没等到李载回答，裴术却是语气阴冷地的说道： “笑话，陈朔，你追杀姬夫人的时候就该想到，你的家人也会有被屠戮的一天，实话告诉你，来之前，我已经让陈家灰飞烟灭！” 听闻此言，陈朔怒目圆睁，“啊！！！裴术！你这个卑鄙小人！” 裴术轻蔑一笑，“唯独……不想被你这么骂啊，陈朔，你早该想到是这样的下场，若是有天我的亲朋好友被我牵连，那也只能说他们命不好。” 李载起身拂袖，冷冷说道：“剁了喂狗，还有，裴先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杀了陈家的人，既然说出口的话，那就让他实现！” 说着，李载头也不回离开清风观，示意裴术留下收拾残局。 萧若溪紧随其后跟着李载离开。 …… 马车驶向洛阳方向，萧若溪眉头迟迟未舒展。 “裴术很不一样了。” “那又如何？” “他这样的人，不可能摸到地仙境的门槛。” “世事多变化，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萧若溪若有所思，片刻后再次说道：“虽然听王兄提过，但之前我可是真没看出你和裴术竟是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你是想说裴术仍旧效忠于我的事情？” “那不然呢？没想到他这样的人，竟能对你别无二心，着实难得。” 李载摇了摇头，“有些事情，论迹不论心，但有些事情，论心不论迹，人哪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故弄玄虚，所以你从青州回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对付陈朔？你怎么知道他就能因为陈家的人甘心赴死？” 李载稍加思索后说道：“陈朔的档案，早就被先帝抹除，就连锦衣卫案牍库都找不到任何信息，你说，先帝为何抹除？” 闻言，萧若溪一惊，“明白了，他的过往，会成为他的弱点。” “是啊，若是裴术的那些过往，就不会隐藏，因为他这个人几乎没有弱点，想明白这件事儿，然后查清陈朔的过往就能知道，这人挺重情义的。” “呵，那你为何不放过他的族人？” 李载眼神冰冷，“斩草除根啊，萧放断我血脉，杀我未出世的幼子，害我发妻至此，更是杀了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城主，这一笔笔账，我得慢慢跟他算。” “你现在回京，有李沁棠的帮助，倒也无惧他。”萧若溪知道李沁棠如今的实力，倒也却是有了和萧放一较高下的资格。 但此时的李载似乎并不认同萧若溪的话。 “二姐姐护我，那是因为她要照顾弟弟，可我不能心安理得利用她，萧放这个人我算是看得比较明白了，他想要的，是本相给他当狗。” “显然，你也不是那样的人。”萧若溪如今也算是明白李载的为人，知道他定然不会甘心屈居萧放之下。 更何况，萧放还做了这么多与李载为敌的事情。 “萧姑娘与我算不得熟识，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你什么意思？难道真打算跟萧放服软？” 李载摇摇头，“我既然回京了，裴术就知道怎么做，咱们这位大梁的前太子，也是时候该在天下人面前亮出自己的身份了。” “什么意思？你是想将他的身份公诸天下不成？” 李载眯眼笑道：“有何不可呢？他本就是太子，是大梁正统的皇位继承人，既如此，本相便支持他推翻萧灵儿，登上帝王之位又如何？” 此话一出，萧若溪越发不明白。 “你这话什么意思？看你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自然不是玩笑话，推其上高位，才能让他摔得越狠。” 萧若溪不知道李载想做什么，但她只觉得此时的李载极其可怕。 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藏着太多让人看不懂的阴暗。 “李文若，我王兄还在等着你，你若是要做什么，王兄定会帮你……” “不必，请他回长安吧，萧若溪，我将你们蜀中萧家视作朋友，但有些事儿，你们还是别插手了，之后的路，本相自己能走。” “哼！你到底想做什么？”萧若溪心中难安，想要问清楚李载的想法。 只是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关心，似乎已经超过了立场。 “你在担心我？”李载转过头，看着身边那绝美的面容，神情中生出几分玩味。 萧若溪眉头紧皱，轻哼一声，“李文若，别恬不知耻了。” “说起来，自打你这次找到我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就有些不一样了，我现在最好奇的是，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才让你如此违心要待在我身边？难道和你追寻的那个答案有关？” 第412章 孤坟 此刻李载语气虽然轻佻，但并未如上次那般是带着调戏的心态。 萧若溪也感受到这一路从青州回来的李载似乎和自己印象中的温润不同。 知道对方此时颇为认真，索性也毫不隐瞒说道： “没错，就是和你有关，有些问题我想不明白，也许待在你身边，我能想明白这个问题。” 李载认真思索了一番，“可惜不能为姑娘解惑，若是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但请告诉萧龙衍，是去是留，他可以自行选择，今日，我便入洛阳。” …… 正如李载所言，今日他马不停蹄回到了洛阳城。 只是回来时，让裴术造势，将萧放的身份公布了出去。 大梁的前太子，他还活着，哪还有萧灵儿继承大统的份儿？ 而伴随着这个消息传开的，还是那个早已平复下去的“谣言”，也就是萧灵儿的女子身份。 只不过萧灵儿的女儿身，在京都各大权贵那儿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 做完这些，李载回了相府。 回到相府的第一件事儿，并不是去见某人，而是来到了后院祠堂前，找到了二姐命人为老魔君修建的坟墓。 此时李载的心情有些沉重，他将自己珍藏的好酒带到了坟前。 “为何没有立碑文？” “回相爷，是女君安排的。”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都下去吧。” 李载没有回头，也不是不是不敢回头去看二姐。 他安安静静跪在坟前，行叩拜大礼。 萧若溪许久未见李沁棠，二人这次相见，恍如隔世。 那白发赤瞳浑身煞气的模样，似乎已经不再是当初自己熟识的那位对手。 萧若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李沁棠没有理会萧若溪，也并未将她当做外人，随即看着弟弟的背影说道： “一块石碑，如何能书尽老前辈一生浮沉？” 李载缓缓言道：“一块石碑，自不能书尽他的一生，但好歹也该留个名。” “若为留名，他便不会赴死，文若，起来吧，若你是为了愧疚而祭拜，没有任何意义。” 青衣剑魔自然懂得自己亲弟弟此刻的心情，只是她的情感比起从前更加淡漠，给人一股凌驾众生之上的漠然。 从那时和顾寒江喝酒的时候，李载就知道了顾寒江必定走向死路。 此刻看着顾寒江的坟，心里也极不是滋味。 端起酒坛，随后将怀中带了许久的两只小乌龟放在了坟前。 “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拿着这两只小王八跟我装疯卖傻，回头让府中下人把这两位龟爷给伺候好点，算是给他作伴了。” 萧若溪见状，拿起一旁的香，也朝着坟墓拜了拜，说起来还有授业之恩。 尽管今日萧若溪才想明白，这顾前辈传授剑法的初衷，皆是为了李沁棠，但她仍旧感谢这位前辈的传授。 三人很是安静，就这么在顾寒江的墓前，举行了一个简单的祭奠仪式，神情都很是凝重。 许久之后，李载突然问道：“阿素出关了吗？” “尚未，想来这丫头不会太在意。”李沁棠也算了解玄素，对于玄素而言，顾寒江只是一个见过几面，对她还不错的人，她甚至都无法意识到，血脉亲缘是何等意义。 李载再次沉默，许久之后起身才喃喃道：“没出关也好，暗城里安全。” 此时，李沁棠突然说道：“所以你早就知道顾寒江要去赴死对吗？这都是你的算计？” 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当然，李载清楚二姐问的不仅仅是顾寒江，还有沈云流。 “知情，但并非我的算计，我只是恬不知耻地接受了他的选择。” 听闻此言，李沁棠若有所思，随即问道：“那沈云流呢？” 言至于此，李载转身看向了二姐。 这才发现，如今的二姐白发赤瞳，果然和自己一样，有了魔修的特征。 “姐，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的心里话。”李沁棠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不曾想过利用姐姐，但若是沈云流还没死，我说不定还真想利用姐姐的关系请他帮忙。” 李沁棠摇了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知道我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想知道，沈云流，是不是你引来京都的。” 裴术做的，其实就是自己做的，所以李载没有去辩解什么，只是点点头说道：“没错，沈云流的命，我可以背，二姐，你……如何作想呢？” 这一刻，姐弟二人的氛围有些沉重，只是二姐也没有想象中那般生气，从始至终都很是平静。 “沈云流死了。” “我知道。” “灰飞烟灭，我将他的衣冠埋在了家里，文若可介意？” “姐姐高兴就好。” “嗯！”李沁棠并未多言，稍稍沉默片刻后转身离开。 看着青衣剑魔走远，萧若溪才轻声开口说道： “你们还真是一点不拿我当外人，李文若，原来你一开始就想好了让顾寒江和沈云流去对付萧放是吗？” “顺水推舟罢了，没有谁可以真正的掌控全局，就像没有谁可以掌控人心，最好的谋算，就是不算。” 李载这般说道，拿起纸钱丢入火炉。 萧若溪稍加思索，“你二姐对你的态度，似乎有些微妙。” “二姐性情高洁，堕入魔道挺叫人意外的，但仔细一想，二姐性子坚韧，既然做出这样的选择，那说明她不会后悔。” “我是再说她对你的态度。” 李载笑着摇摇头，“不管她如何，她都是我亲姐姐。” “刚才有一瞬间，我感觉到她的释然。” 李载起身，看向刚才二姐离开的方向。 “沈云流于她而言，算是一个心结，萧姑娘，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单独去见见她。” “罢了，反正也是你们姐弟二人的事情，我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再进一步。” 李沁棠入天魔境，让萧若溪心里也生出几分战意，只是她清楚如今的自己绝不是李沁棠的对手，毕竟斗了小半生，她也不想落于人后。 第413章 天下局势 李载一直都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二姐，记忆中，她就是一个惊才绝艳的至强者。 似乎任何风浪都不能将她击垮，她从小到大都是常人难及的优异。 对于自己，也是一味的偏袒护佑。 那个清雅的别院，李载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来过。 桃树下，李沁棠独酌，看到李载到来，似有些意外。 “二姐，心情不好？” “文若，坐吧。” “沈云流的事情，弟弟心中无愧。”李载没有废话，直入正题。 李沁棠嘴角浮现笑意，“我又不曾责怪你，何须解释？” “姐姐心里，可是喜欢他？”李载突然没来由问道。 听闻此言，李沁棠愣住了，只是一瞬，她又释怀笑了笑。 “谈不上，文若，人和人是不同的，从当年握剑的那一刻起，于我而言，似乎就没有比剑道更能让我提起兴趣的事情，我承认，沈云流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可是……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此时的二姐，语气中尽是漠然。 “姐姐心里还是有失落的吧？” 此时，李沁棠眼里闪烁起精光，“那是自然，恨不得早生些年岁，与沈云流对剑，与太清真人论道，与顾寒江把酒江湖，与那位剑魔共战天下，可惜，如今握剑，好似突然没了理由。” 李载总算是明白姐姐眼里的失落来自何处。 沈云流一死，她便没了目标。 萧放再如何厉害，却入不得她的眼。 “姐，当今天下，仍有君九剑和计不言。” “哼！计不言一介阴诡之士，而那君平，更是被沈云流吓得半生不敢踏足中原，这两人，无趣。” 李载不清楚如今的二姐有多强，但不曾站在她这个地位，也无法感同身受。 “姐，除了印证剑道，你就没点儿别的想做的？” 也许是察觉到李载的担忧，李沁棠挤出一个笑容。 “你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对我如此上心了？好不容易等着你回来，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交给你了，正好我也休息一阵，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朝堂那些尔虞我诈。” 闻言，李载无奈苦笑道：“那姐姐也不该让自己手下人去乱杀人呢，萧放他固然没什么规矩，但洛阳可是咱们的根基，唯有遵循正道，方得始终。” “你还教训起姐姐来了？小文若，咱们李家，只需要一个讲道理的人就可以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载一愣，好像突然明白了姐姐的用意。 大姐可以聚财作乱，二姐可以以武镇群雄，文朴更是可以举兵乱国，只有自己的兄弟姐妹不讲道理，别人才不敢轻易动自己。 毕竟如今的李家，就只剩下一个还算讲道理的人。 “姐姐的意思，文若明白了。” “你还是操心一下林素素的事情吧，我将她逐出家门，你可会怪我？” 李载摇了摇头，“不会。” “这丫头活得糊里糊涂，越是糊涂的人，越是容易做蠢事，正如她背叛你，将你的那些事情作为罪证交给萧放，前不久更是当庭指证，你既然回了京都，这件事儿就得尽管解决。” “阿姐放心，我会处理的。”李载神情漠然，对于林素素，他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 要说喜欢吧，也挺喜欢这姑娘，可心里还是没有太多的感情。 林素素在李载心里，顶多是个还算喜欢的姑娘。 当然，这点仅有的感情，都来自相处下来的日久生情。 最初留下林素素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她成为牵制林枫的棋子。 “如今洛阳支持萧放的人不少，你刚回京都，居然还撒播萧放的真实身份，他若是当真大权独揽，那林素素就会成为对你的致命一刀。” 李载稍加思索，“二姐放心，萧放不敢去染指皇位。” “他本就是先帝立的太子，你凭什么觉得他不敢？” 只见李载拿出两坛酒放在桌边，“姐，若是以前，不管他是否想要那个位置，只要能坐上去，他就会坐上去。” “那现在为何不行？” “因为外敌虎视眈眈，西凉国整军经武多年，早就想找机会再入中原，凉州顾明章一死，文储根基不稳，此际，沈云流新故，若是萧放试图再发动一场大梁王朝的内部斗争，那只会让大梁分崩离析。” 听到这儿，李沁棠皱起眉头，“文若，不管你怎么想，姐姐要提醒你一句，无论你怎么和他们斗，切莫做大梁的罪人。” 二姐突然的话语让李载愣神，随即笑道：“姐，我不可能去和外族勾结的，若是这点底线都守不住，我才是真的自毁根基，弟弟不蠢。” “如此最好。” 李载继续说道：“先不提西凉国的事情，短时间内，他们多半是不敢做什么，先说说林素素吧，她现在人在哪儿？” “在宫里，原本因为沈毅的仗义执言，陛下将她弹劾咱们的事情压了下去，但最近宫中似乎生出了些变数，而今日你回来，多半萧放会借机发难。” 李载也听说了之前沈毅的事情，随即点点头继续说道：“如今支持萧放的也不少，陆家应是他最大的底气，看来是时候去见见陆相了。” “陆相早已告老归隐，你还是别去为难老人家了。” 李载冷哼一声，“我不为难他，我就想问问他，他儿子陆士襄这是几个意思？是不是铁了心要和我李家作对？！” “找个高手陪你去！” “我心里有数。” “让月神姬和萧若溪都陪着你，如今的京都，必须她们这样的高手，方能护你周全。” 李载点点头，“二姐放心，我会注意的。” 说完，李载起身灌下坛中酒，也不再多言，转身去了相府正堂。 随后连忙将纵横楼的高手都叫到了身边，开始了接下来的安排。 月神姬和珂儿知道李载回来后，也立刻赶来。 许久未见，这两人风采依旧。 月神姬依旧白衣白发，给人一股仙姿卓绝的感觉，而宁珂还依旧当初那般乖巧模样。 只是此刻的李载却是没心情去消受美人恩，点头示意后看向了一众高手。 第414章 嫌隙（一） “皇宫内，可有什么消息？” “回相爷，陛下近来不问朝政，将一切政务交给了内阁，心儿殿下在宫里住了多日，说是在陪着陛下，而宫里的禁军统领大多换了人，御林军内更是迎来了一场大清洗。” 听到这些消息，李载知道，这都是萧放的安排。 不知心儿是什么情况，李载脸色有些难看。 若是这个时候进攻，要是不将二姐带上，那万一萧放那小子跟自己玩儿阴的可就麻烦了。 此时的皇宫，简直就像是铁板一块，密不透风，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刚想到这儿，“水云雅舍设宴，为本相贺生辰，请京都大小官员！” “主公，这个时候设宴怕是……” 玉衡星吴文通跟随李载的时间不算短，他有些担心此时的李载会做出常人难以预料的事情。 李载眼神冰冷，瞪了吴文通一眼说道：“你是觉得本相失势，无人会来捧场是吗？那就在设宴之前去一趟锦衣卫吧，将陈朔满门的脑袋都送过去，且以谋逆的罪名，入锦衣卫案牍库！” 此话一出众人都明白过来，这是彻底打算和萧放开战了。 而在水云雅舍设宴，便是强迫京都的大小官员站队。 李载很清楚如今的情况，萧放不敢出皇城，因为那象征着鱼死网破。 但若是不出来，那就只能任由李载在外面胡来。 此时，只见李载端起茶盏继续说道：“萧放的身份传出去了吧？” “回相爷，要不了半天，就会京都人尽皆知。” “那就下个猛药，便说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抢夺皇位，甚至勾结大安王朝和西凉王朝，试图以大军压境逼迫当今陛下禅位。” 听到这儿，几乎都明白了李载的意思。 只是月神姬有些疑惑，“主公，可西凉和大安并未大军压境。” “那不是早晚的事情吗？如今大梁的局势，他们不可能没有动作，不管这些蛮夷是不是真的想打，但要是不趁着大梁内乱来讹一笔，也就不是他们的风格了，先把消息传出去，等到事情真发生的时候，萧放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取民之乱，倒是个好主意，可萧放不会在乎的。” 李载眯起双眼说道：“他在不在乎的，重要吗？天下人在乎就行了。” 短暂的安排之后，李载带上月神姬和萧若溪一同出了相府，按照之前的想法，这次得先去拜访一下那位陆相。 …… 而此时的皇宫内，萧放独坐御书房内。 陆士襄独自前来，“王爷，您应该收到消息了吧？” “李文若回来了是吗？” “没错，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水云雅舍设生日宴，邀请京都大小官员。” “哼！这是要明着跟本王叫板啊！”萧放眼神阴冷，带着隐隐怒意。 “另外，陈朔死了，死因不明，陈国公府满门也遇害，被李载的人送到了锦衣卫，以谋反罪直接结案。” 听到这儿，萧放有些诧异地站起身来，“什……什么？陈朔死了？李文若身边还有什么高手？” “萧若溪！” “哼！这两兄妹真是该死！那陈国公府呢？还有人活着吗？” 陆士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收到消息之后属下就命人去查看了，陈国公府满门，灰飞烟灭，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混蛋！还是我大梁的臣子吗？他说陈国公府谋反，就算谋反？证据呢？” 萧放试图从这件事儿上找寻能攻讦李载的线索，但陆士襄却是摇了摇头。 “证据很充足，有和敌国来往的密信，也有完整的证据链，每一点都经得起求证，只是可能经不起细查，只不过如今和陈国公相关的一切，都已然被抹去，想细查也查不了。” “好一个死无对证，他现在还在相府吗？”萧放再次追问。 “回王爷，他去了陆府。” “陆府？你家里？” 陆士襄点点头，“没错，多半是去拜会老爷子的。” 许是想到了什么，萧放看向陆士襄问道：“令尊近来可好？” “回王爷，家父一切安康。” “那你就赶紧回家看看去，莫要后院起火。” 陆士襄摇了摇头，随即说道：“王爷放心，就算他去见家父也没什么，父亲他老人如今已不问朝政，也绝不会帮他任何事，倒是宫里两位，这些天可不消停。” 萧心儿被软禁，而萧灵儿担心自己的妹妹，也主动选择陪伴在妹妹身边。 因为萧灵儿清楚，自己已经无法再掌控朝堂。 如今只能等着萧放和李载决出胜负。 只是心儿已不再相信自己的姐姐，这些日子以来，姐妹二人的关系极速恶化。 一想到这儿，萧放便有些放心不下。 “你先回家一趟，李文若的事情，交给你全权处理，本王还有要事。” 打发走陆士襄，萧放来到内宫。 萧心儿关押的地方，也就是萧灵儿的内宫，这些日子，整个内功都被高手笼罩，就算是萧灵儿也不得出入。 萧放知道，这两姐妹容颜相似，未免萧心儿鱼目混珠，特意打了招呼。 “陛下，臣可以进来吗？” 此时的内宫之中，萧心儿披头散发，一袭白衣，脸色很是苍白。 萧灵儿则是一直陪护在她身边，只是心儿不太乐意搭理自己的姐姐。 “如今王兄掌控了整个皇宫，还有你想去而不能去的地方吗？” 萧放稍加思索，心知今生兄妹算是做到头了。 但他也不想伤害自己的亲妹妹，索性想了想还是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说道： “李文若回京了，为兄有事与你商议。” 听到李载回京的消息，萧灵儿眼里这才闪烁起光芒，一旁心儿眉头一皱，露出几分讥讽的笑意，开口嘲讽道：“你们现在商议有什么意义呢？萧放，你觉得你真能掌控全局吗？萧灵儿，你出尔反尔，又有意思吗？” 萧心儿修为被封，伤势未愈，但她依旧记得那天被萧放偷袭时，姐姐那漠然的眼神。 她知道，那一刻，自己是又一次被舍弃了。 被自己最亲爱的姐姐，当做弃子。 第415章 嫌隙（二） 萧灵儿心里极不是滋味，看着心儿说道：“心儿，你别这样，姐姐从未想过出尔反尔，我亦是不曾和王兄……” 可没等萧灵儿说完，门外萧放却是讥笑起来。 “灵儿，何必解释呢？你是君，她是臣，你不用向任何人解释，相信王兄，这一役之后，你便能做到真正的政由己出！” “够了！萧放！说到底，那都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萧灵儿当然明白萧放的心思，他就是想让自己和他绑在一条船上。 将皇帝这张牌攥在手里，那就等于占着大义。 此时二人的争执在萧心儿看来，不过就是一场相互配合的戏。 只见萧心儿不屑地将萧灵儿为她准备的药打翻在地。 “差不多行了吧？演来演去有什么意思吗？你们想作什么不如痛快一些，我就算不答应，至少还不觉得你们虚伪。” 萧灵儿心里只觉很是无辜，可萧放却是没有犹豫，直入正题说道： “心儿，你可以回去了。” “嗯？什么意思？”萧心儿很是怀疑萧放的动机，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萧放再次说道：“正如你听到的那般，本王打算放你回去，李文若这样的人，因为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妥协，继续将你留在皇宫，也没有任何意义。” “哼！你当真要放我走？是觉得我现在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还是别有所图呢？” 萧放的眉头微微皱起，“兼而有之吧，将你放回去，也算是给李载一颗定心丸，告诉他本王并非想要跟他不死不休，另外，你到底是本王的亲妹妹，本王也不忍心伤害你。” 萧心儿试探性站起身，随后嘴角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只见她就这般盯着萧放，立马又坐回了卧榻上。 “你说动手就动手，说囚我便囚我，如今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心儿感觉到这萧放没憋什么好心思，但理智分析下来，他似乎也不会害怕这件事儿得罪李载。 萧放冷哼一声，“你这丫头，鬼心思也不少，说到底，王兄也不会杀你，我会撤走宫外的禁卫，你想走就走，不走，反正皇宫也是你家。” 萧心儿面露不屑之色，“这里可不是我的家，把我身上的禁制解开！” 这些日子，萧心儿都处于一个修为被封禁的状态。 此时萧放朝着身边属下递去一个眼色，只见门外等候的护卫突然走进房门，抬手为萧心儿解开禁制。 可就在解开禁制之际，萧心儿突然出手，一道剑意从这护卫的身前射出，将对方的胸口洞穿。 这护卫显然没想到萧心儿会突然出手，更是没想到她能伤得了自己。 萧灵儿和萧放瞬间脸色一变。 “小丫头，你找死吗？”看着当场倒地身死，魂飞魄散的禁卫，萧放脸色极其难看。 此时的萧心儿恢复了曾经刁蛮公主的模样，“我乃长公主，从小到大便是刁蛮任性，肆意妄为，杀人与我而言不过常事，杀你个人怎么了？这混蛋敢给我下禁制，他本就是死罪！” 言外之意，说的还是萧放，只是让萧放的手下背了这口黑锅。 “哼！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吧？”萧放恶狠狠盯着萧心儿，他是真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毕竟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尽管和心儿之间，从来没有什么兄妹之情。 可萧心儿此刻一脸不忿说道：“本宫想走，随时都可以走，可要是不弄清你图什么，我倒是不敢走得如此心安理得。” 萧放并不想解释过多，只是冷冷说道：“那就随你好了，总之，本王现在可没心情和你耗。” 说着，萧放看向萧灵儿，随后毫不避讳说道：“陛下，李文若在京都宴请群臣，有结党营私之嫌，加上之前林素素弹劾他有不臣之心，故臣请旨，彻查李家，还天下以公道！” 萧灵儿很是无奈，脸色也越发难看。 “你用得着这么假惺惺的吗？你就算不问朕，不还是可以直接做决定吗？” “陛下，如今的形势您心里清楚，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就别犹豫！” 萧灵儿被萧放拖下水，心里是有苦说不出。 而此刻萧放当着萧心儿的面儿说这些，无疑是将二人勾结对付李家的事情坐实。 果不其然，只见萧心儿的脸色越发凝重。 这才是萧放打算将心儿放走的真正原因，心儿作为李载的枕边人，她的话分量还是足够的。 挑拨李载和皇室，让萧灵儿彻底断绝念头，如此萧放才能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萧灵儿立刻看穿了他的心思，却是知道这种事情解释没有任何意义。 只要萧放的那些行为最后是萧灵儿得利，那谁也不会相信萧灵儿和之前的事情没有关系。 沈复的死，已经姬红雪重伤，这些账都有萧灵儿一份。 “王兄，你到底意欲何为啊？”萧灵儿眼神越发阴郁，似乎恨不得就在这儿把萧放给生吞活剥了。 而心儿则是看着二人交流，开始自顾自喝起了茶，一副看戏的模样。 萧放也已经对萧灵儿的问题有些厌烦，随即说道：“本王已经回答过了，陛下，既然你失踪不相信，那本王今日就兑现当时说过的话！” “什么意思？” “我大梁也可以有一位女帝！” 当着心儿的面儿说这个，无一是将萧放和萧灵儿早有勾结的事情更加坐实。 萧灵儿脸色阴沉，“王兄，你何必呢？不如那个位置你自己坐好了？” 萧放眉头紧皱，心想自己的提议她不该拒绝才是。 “我之前就说过，对至尊之位不感兴趣。” 萧灵儿讥讽道：“不感兴趣？如今闹得满城风雨，谁不知道你是当年的太子爷？王兄，念在咱们兄妹一场的份儿上，你就放过我吧，若是你想当皇帝，何需我这样的傀儡？” “你怀疑我图谋不轨？”萧放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 “不用怀疑，王兄，你若是点头，今日朕就可以给你写禅位诏书！”萧灵儿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不想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第416章 摊牌 萧放想要让萧灵儿和李载彻底决裂，却是不曾想李载一招，就让萧灵儿彻底和自己决裂。 “看来，李文若还真是了解你啊，灵儿，在你心里，权力真就这么重要吗？” 萧放眼里生出一缕落寞，但他早已扼杀了自己的优柔寡断，也深切地能感受到那个皇位对人的影响。 萧灵儿的双眼不再如当初那般灵秀，空明的眼眸之中，闪过常人难懂的阴郁，只见她嘴角浮现一抹狰狞的笑意。 “朕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王兄将我当做棋子，心儿与我决裂，满朝文武，皆因朕为女儿身而心生芥蒂，个个狼子野心，可凭什么，朕乃是按照先帝临终遗诏顺位继承，得位光明正大，朕不能接受你们的漫不经心，更不能接受你们因为是女子而，朕！乃是天子！萧放！朕可杀不可辱，你明白吗？” 萧灵儿站起身，直视萧放，终于在这一刻，展露出她帝王的威严。 萧放没想到自己的妹妹此刻竟能说出这般话，沉默了好久。 随后便是接连几声大笑，萧放带着几分欣喜的看向萧灵儿。 “不愧是父皇的女儿，灵儿，王兄……不……臣！再次叩拜我大梁灵运皇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放突然跪下，朝着萧灵儿行跪拜大礼。 没等萧灵儿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机继续说道： “陛下，臣所作所为，皆为大梁，我相信李文若或许没有不臣之心，但他有没有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氏这座大山已经无法撼动，陛下应该明白，人生于世，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做，而是追随你的人必须推着你去做，这就是权力，权力不会有尽头，故，恕臣不能遵循你的意思就此收手，但您放心，我定会还你一个海晏河清的大梁！” 就在此时，一直不言的萧心儿带着几分讥讽说道： “好一个君臣同心，萧放，萧灵儿，你们当真觉得没了李氏就能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了吗？” “本王从未想过要让李氏消失！” 萧心儿冷哼一声，“你只是想如先帝那般，让李家成为皇帝忠犬，可偏偏夫君不是一个懂得摇尾乞怜的人，萧放，我不知道父皇当初是否知道你还活着，但我觉得，父皇那样的君王，你还活着的消息应是瞒不过他。” 这一句发问，让萧放当即愣在了原地。 若是当初父皇知道他还活着，却是没有传位给他，那就说明就算自己身为男儿身，那也输给了灵儿，在先帝的心中，自己不如萧灵儿更懂得如何做好帝王。 “你什么意思？” 萧心儿继续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萧灵儿明明做得不错，她和夫君联合，能有很多机会让萧家立于不败之地，我亦是可以作为两家的枢纽，将来我的子嗣登上皇位，萧家也好，李家也罢，谁敢妄言？可你偏偏要派人去刺杀，害死了沈复，害得雪儿姐姐的孩子胎死腹中，萧放，你想过怎么收场吗？” “哼！本王乃是先帝血脉，本就是君，而他李家是臣，君要臣死……” 没等萧放说完，萧心儿充满讥讽的笑意传来，“呵呵呵……萧放，你就攥着你那天家傲骨等死吧，你还不如灵儿呢！” 萧心儿其实也看出来了，萧灵儿完全是被萧放裹挟。 可她同样失望，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姐姐。 如果萧灵儿心里真的是态度强硬的拒绝，那她绝对有手段和萧放抗衡，至少不会让萧放轻易掌控朝局。 所以萧心儿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位姐姐只是在装身不由己，因为她也想要观望，想要看看最后这二人谁能胜出。 这才是萧心儿失望的地方，失望于姐姐的臣服深重。 萧放不想再和萧心儿争辩什么，朝着萧灵儿行礼了一礼之后起身离开了内宫。 很快，内宫之中只剩下姐妹二人，氛围安静得可怕。 最终，还是身为姐姐的灵儿打破的沉默。 “心儿，你别这样。” 说着，萧灵儿还准备上前搀扶身上有伤的心儿。 萧心儿连忙拒绝，“多谢陛下关心，臣无碍。” “心儿，你当真不认我这个姐姐了吗？” 听到这话，萧心儿一咯噔，但很快，她脸色苍白问道：“陛下，有那我当过妹妹吗？” “当然，我……” “不！你没有，你只爱你手中的权力，我不知道刚才那些话你是说给萧放听，还是说给我听，总之，你想让我理解你，让我明白你身为帝王多么不容易是吗？” “心儿，我没有这么想过。” “够了！萧灵儿，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萧心儿带着怒意，眼见萧灵儿没有答话，立刻又说道：“萧心儿，我只问你，陈朔是不是你的人？你若是还骗我，此生咱们姐们恩断义绝！” 这一刻，萧灵儿好似突然变了个人一般，眼神深邃的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 “父皇留给我的人，自然就是我的人。” 其实一切都是萧心儿的猜测，她始终记得李载的话，看事情不能看人在说什么，甚至人做了什么也不可全信，得看事态发展和结果。 萧灵儿一直处于弱势的印象，加上她总是无可奈何的让步，这些让人觉得她是一个不那么有能力的君王。 得到回复，萧心儿突然好似浑身无力般坐下，“所以……要杀夫君的是你，害死沈复的也是你？” 此时的萧灵儿摇摇头，“心儿，你相信姐姐，不管是答应和李载联手也好，还是其他的也罢，我都发自真心。” “所以，你就是为了让萧放和李载两败俱伤对吗？所以才让陈朔这个周旋在皇族的底牌，去撺掇萧放行事，你想杀的人是萧放？” 话音落，萧灵儿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利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心儿，你想多了。” 萧心儿将信将疑，“雪儿姐姐的事情，是否与你有关？” 此言宛如惊雷，让氛围再次冰冷下来。 萧灵儿面无表情，沉默良久。 “回答我！萧灵儿！” 萧灵儿叹息一声，看着自家妹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第417章 大梁的天子 “答案重要吗？” “当然重要！” 萧灵儿叹息一声，“我若说与我无关，你信吗？” 萧心儿沉默，而萧灵儿继续说道： “朕为大梁帝王，这纷扰京都内发生的任何大事，要说完全和朕没有关系，你又信吗？反正我自己都不信啊。” “所以你是承认了？” “死有余辜，活有余罪，世人皆如是，心儿，你我一母同胞，生得一般无二，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可我仍旧当你是我的至亲，所以，别再追问了，若是你非要从我和李文若之间选择一个，那你随心即可，你我姐妹，今生情义是真便好。” 萧心儿只觉得越发看不懂自己这位亲姐姐，突然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整个人失魂落魄。 “回家吧，你的夫君回来了，你也该去见见她。” 萧心儿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再留在这儿，特别是在猜到萧灵儿隐藏的一面后。 只是她仍旧有些不甘心。 “那天……你让我帮你，伪装成我的模样去相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今日之前，萧心儿一直以为那天夜里姐姐所为只是因为身份和情感的冲突，可如今向来，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言至于此，萧灵儿也很是痛快，直言道：“我心里是喜欢他的，可心儿啊，你要知道，在这世间，男女情爱真的是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儿，我喜欢他，愿意为他献出自己，可这不代表我就要为他献出一切，一晌贪欢罢了。” 萧心儿并不太相信姐姐的说辞，反问道：“是吗？你甚至都不想让他知道，那天夜里是你，我帮你一起收拾了留下的痕迹，装作那天夜里是我，可是呢？你连面对这份感情的勇气都没有。” “笑话！朕是天子，是大梁旷古绝今的第一女帝，怎会为儿女情长所扰？心儿，这件事你最好永远烂在肚子里，此生此世，永生永世！” 萧灵儿的语气带着几分威胁。 萧心儿倍感无奈，“你变得好陌生啊，姐姐。” “心儿，若是可以，我想永远是父皇庇护下的小公主，可是很多时候，你我的样子，是别人决定的。” 萧心儿摇摇头，拂袖转身走出房门。 “姐，你错了，你我的样子，是自己决定的。” 二人不再交流，萧心儿痛快地走出房门，似是要和曾经做个了结。 …… 陆府内，李载带着两大高手携带厚礼来访。 曾经的老对手，后来的相惜，到井水不犯河水，而今突然找上门，让陆国忠也是心生不妙的感觉。 “李相，许久未见了。” 许久未见到陆国忠，这老头儿倒是比起曾经起色好了许多，似乎退下来不问朝政之后反倒是活得更轻松自在了。 李载示意将礼物交给陆府下人，随后朝着陆国忠简单拱手行礼。 “陆老，今日冒昧前来，还请见谅。” 李载的脸色并不是很好，陆国忠知道这小子今日多半是来找麻烦的，索性也吩咐府中下人散去，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先前听闻李相遇刺，老夫担忧得紧，本想上门探访，可无奈李相忙碌，始终不见人影。” “行了，陆老，咱们谁不了解谁啊，虚头巴脑做什么？今天来就是找您喝点儿酒，顺便找找麻烦。” 陆国忠一愣，心想这小子还真是坦诚。 随即问道：“要喝酒好说，老夫这就将珍藏的好就都取出来，只是这找麻烦又是从何说起呢？老夫都已辞官，按理说和李相也不会发生什么矛盾才是。” 李载并未立刻说话，喝着茶等着菜。 直到酒菜上齐，他这才端起酒杯灌下一口。 “陆老，记得当初李某为了聊表歉意，推荐令郎做了棠州节度使，后来更是同意让他接受禁军，只是进来他的立场让李某有些为难啊。” “哦？这话怎么说？犬子从不涉及党争才是，怎么好端端惹上李相了？” 看着这小老头儿装糊涂，李载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一的情绪。 “陆相，这么聊天就没有意思了，你若再跟本相云里雾里的绕，那这最后一点脸面也没必要再留着！” 李载今日来已经很客气了，至少这次回京他没打算跟谁客气。 唯独对陆国忠不同，毕竟这老小子也算是他颇为钦佩之人。 此时，陆国忠稍稍沉默了片刻，随即眉头紧皱，“来人，去把成君丫头叫来！” 看到陆国忠的反应，似乎不太像是在和自己虚与委蛇。 不过听到他提起成君丫头，李载也想起了陆国忠有个孙女儿，正当碧玉年华，当初大姐还想着说将这丫头求娶过来给二弟呢。 当然，大姐脑子里想的从来都是家族的联合，拉拢陆家在当时看来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如今陆士襄摆明了在支持萧放，绝不可能答应这种事情。 很快，一位生得玲珑剔透的少女出现在正堂，一袭水袖流云仙衣，气若幽兰，举止素雅，给人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 这还是李载第一次将陆成君，这书香门第的小姑娘确实非同凡响，模样算不得倾国倾城，但身上的书卷气叫人忍不住喜欢。 只见陆国忠轻声问道：“丫头，近来你父亲可有什么异常？又在和什么人来往？” 少女先是看了看家里来的客人，一眼就看到了李载，心下有些猜测。 但很快就注意到李载身边那两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顿时惊得收回目光，随即看向自己爷爷答道：“回爷爷，君儿不知道父亲最近在做什么。” “哼！你这丫头我还不了解了？陆家上下，谁能瞒得过你的眼睛？不必顾虑，如实说就行，就说你爹最近在和什么人来往！” 陆成君稍加思索后这才说道：“回爷爷，爹爹最近确实古怪，时常与人相约出门喝茶，而最近更是常有夜不归宿。” 当老子的最是了解儿子，听到这些话，他大概就明白自己儿子最近确实是在和什么人来往甚密。 再联想到李载今日上门，他大致也猜到了一些。 第418章 入陆府 陆国忠神色变得格外凝重，随即看向李载说道： “李相今日是为了那位孤魂野鬼而来吧？” 孤魂野鬼，说的是萧放，那个早在当年就该死在北境战场上的前太子。 李载平静地端着茶盏，“陆相，咱们也别废话了，您如何看待萧放这个人？” 看到李载这般正经模样，陆国忠也端起茶盏，眯起眼笑道：“王侯当止，帝路难登，以老夫当初对他的印象，此人能做一代贤王。” “陆相对他的评价颇高啊，居然还是贤王吗？”李载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等李载回过神来，陆国忠直言道：“李相今日来的用意我也明白了，陆家不会和李相为敌，更何况老夫已经在野多时，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李载笑着摇了摇头，“可你的儿子能翻起风浪，他应是铁了心要帮萧放，我不管你怎么想，今日来，只是看在陆老您也曾为了大梁天下殚精竭虑，来跟您打个招呼，就这样吧，不必准备宴席了，晚辈告辞！” 本来还想会一会陆士襄，可见到陆国忠的那一刻，李载就打消了心中念头。 因为这小老头儿和当初一样，还是那个获得通透的老相。 很多事情不用自己多说，稍稍提一下，他就明白眼下是做选择的时候。 果不其然，等到李载刚一走，陆国忠的脸色就阴沉起来。 “赶紧把那兔崽子给我叫回来！” 陆国忠生气的杵了杵拐杖，眼里散发出精光。 小孙女儿陆成君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刚才李载离开的方向。 “爷爷，那个人就是李文若吗？” “君儿，自己回房间去，记住，以后要是见到那个人，躲远些。” “为什么？” 陆国忠无奈摇摇头，“听话就是，下去吧，若是你爹回来，让他立刻来见我。”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陆士襄的声音。 “爹，你找我啊？” “来得正好，君儿先下去，你给老夫过来！” 陆成君直接离开了房间，此刻大堂之中只剩下父子二人。 陆士襄急着赶回来，便是心知肚明，看着老爹这样的态度，更是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跪下！” 陆士襄照做，显得颇为平静。 “父亲，李载来见过你了吧？” 陆国忠冷哼一声，脸上的皱纹浮现，神情中藏不住的怒意。 “哼！看来你知道老夫为何要你跪在这儿，襄儿，你当真要拿着我陆家数百年的基业去赌吗？萧放到底意欲何为？” 听到这儿，陆士襄有些诧异，随即说道：“父亲，您应该知道，萧放乃是先帝之子，亦是我大梁最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他才是那个应该继承大统之人！” “大逆不道！狂妄！”听到儿子口出惊人，陆国忠脸色大变。 这要是以前，他还在相位之上，搞不好也会支持萧放。 但致仕以来，他也想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先帝为何要选择萧灵儿登基。 为君者的能力可以后天培养，品性也可三岁见老，只要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都不是事儿。 但有一个品质特别重要，那就是“容”。 无欲则刚，有容乃大，心胸能容得下多大，就能站得多高。 萧灵儿在权力的争斗上是寸步不让，但她重要的是能看得惯，能接纳。 这样的人做皇帝未必是好事，但若是有人能帮她，那她就能做一个明君，还是一个能俯瞰天下的明君。 这一点是萧放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所以陆国忠也心甘情愿退出朝局，他知道，只要李载不反，有他扶持那位陛下，这大梁未必就会比先帝在的时候差。 可如今，一个死而复生的太子，加上满朝狼子野心之辈，实属风雨满城，这个时候稍有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 “父亲，如今儿子才是陆家的家主，孩儿不敢拿着家族去冒险，可如今这个时候，不站队都不行！您应该明白！” 闻言，陆国忠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怒意更盛。 “哼！你们这些小子啊，是不是真以为那李文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好对付？那小东西比他爹更损，更坏！” “爹，他李家的根基已然瓦解，如今的李文若不过是风中残烛，根本就不足为虑！” “混账！你可知道，整个洛阳有多少人是靠着他们李家在吃饭？你可知他那最不起眼的大姐，才是我大梁最有实力的人？” 一听这话，陆士襄眉头微微皱起，“李淮如？不过是一个连她爹都不愿相认的蠢女人罢了，父亲何至于给她这么高的评价？” “哼！你出去问问，上到士大夫，下到衙门小吏，京都有多少人没有拿过京都商会的好处？何为人心？利益才是人心，洛阳那么多官员，谁不希望能有挣不完的钱？她李淮如和计星河夫妻二人就是钱袋子，你以为仅凭朝廷那点儿俸禄，我京都官员能个个肥得流油吗？” 陆士襄有些不屑，“不过是搜刮民脂民膏，难道父亲觉得这样是对吗？” “你错了，李淮如和计星河挣钱的能力毋庸置疑，你也不想想，他们把生意做到敌国，能是简单的角色吗？儿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萧放掌控了护国神阵对吗？可就算他拥有绝对的武力，又能如何呢？天下人，能都杀绝了吗？杀不死的有多少？口服心不服的人又有多少？你真以为仅凭杀人，就能解决问题？” 陆士襄攥紧了拳头，“父亲，您别再劝了，正如您所言，李载在京都已是只手遮天，那儿子的选择就没有错，我大梁，应该法度严明，官员个个清正廉洁，不管是做官还是做人，都应该严于律己，持心公正！” “混账！你还教训起老夫来了？小子，你别太天真了，水至清则无鱼，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你忘记你当年为何不受重用吗？这么多年还是不长教训是吗？” 陆士襄文人出身，当年的探花郎横空出世，却是因为行事耿介，仗义执言得罪了先帝，这才被调离了京都。 仔细想想，这小子本性倒是不坏。 第419章 风雨欲来 知子莫若父，陆国忠当然知道自己这儿子是个什么性情。 所以他更加担心这小子固执己见，做出错误的选择。 “襄儿，萧放到底许了你什么？” 此时，陆士襄一脸难以置信站起身来，“父亲，你觉得儿子是为了利益？” “难道不是吗？” “不是！父亲，太子殿下他口中的盛世，便是我心中所愿，我愿意帮他，不为别的，就想还我大梁一个风清月明！” 看着儿子眼里的坚毅，陆国忠无奈叹息。 “儿啊，阴阳相生，善恶共存，若这朝堂只有清风明月，只有那纯白无垢，那你所认为的清正还是清正吗？十年寒窗，你却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父亲！我知道儿子的想法有些可笑，但事在人为，我希望能哪怕只是尽可能让这天下变得好一些呢？哪怕只是一点呢？也好过让李载和姬南天这样的人把持朝政。” 说到这儿，陆国忠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见陆士襄突然有些激动地继续说道： “父亲，您还记得我十年寒窗，我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先帝钦点探花郎，可就因为我说了一句君当为臣之表率，便成了我半生仕途坎坷的开端，父亲，这世间当有公理，朝堂亦如是！让一切都成为他本该成为的样子，这就是儿子的理想！” 陆士襄知道劝不住自己这个儿子，随即无奈叹息，“小子，你当真想好了？” “父亲，我想清楚了。” “你这是在拿陆家，去全你那可笑的梦！” 陆士襄似乎早就猜到了父亲会这么说，当即说道：“父亲，孩儿意已决，您无需多言，无论出了什么问题，孩儿自己担着，父亲放心，李载没有多少时间了。” “笑话，你们当真觉得自己能赢？” “当然！李载已是强弩之末。” 陆国忠眯起双眼，心里生出强烈的不安。 但他没有再继续多言，只是开始盘算为家里人谋求一个后路。 …… 洛阳的某处旧王府内，林素素已经在这个王府居住了有些时日。 这段时间以来，萧放将她奉若上宾，但她心里清楚，这些都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因为她还是用来对付李载的一把刀，一把能刺入李载心脏的刀。 在相府的这些时日，她多多少少还是接触过关于相府的机密。 纵横楼，以及那些李家的门生故旧。 这些都是她的筹码，只是她一直没有将名单都交出去。 今日萧放再来见她时，已经渐渐失了耐心。 “林小姐，你是不是该把李家门生的名单给我了？” “你急什么？我早就说过，登闻鼓响，让李载上公堂，我自会如你所愿，弹劾他！” “呵，你若是不给我看看，我如何放心呢？” 林素素摇摇头，“你若是不信，大可不用理会我，我今日就可以离开。” 萧放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这女人是已经背叛过李家一次，被李沁棠饶了性命之后逐出家门。 李沁棠没有杀她，这本就是有些奇怪。 “你图什么呢？按理说李沁棠没有为难你，你就可以离开京都，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此时，只见林素素那清秀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 “我为什么要离开？李文若杀我父亲，害我和姐姐兄长反目，更是强占了我，我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既然你要对付他，我也觉得你能赢，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以此残躯，最后再拼一把又如何？” 看着林素素眼里的恨意，萧放不疑有他。 而且，这丫头就算是真的别有用心，那也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 只见他稍加思量后说道：“既如此，那就在锦衣卫镇抚使衙门吧，本王会请圣旨，然后准备好一切罪证，就算不能将李载定罪，那他也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萧放要的就是让李家衰败，所以早就谋划着要将李载那些不合规矩的事情都翻出来。 “既然王爷答应了，那也就别对我藏着掖着，咱们聊聊计划吧。” 林素素面目狰狞，似乎已经铁了心要和李载不死不休。 而另一边，李载从陆家出来后就直接去了水云雅舍。 水云雅舍在京都的地理位置极好，南北通达，是一个真正的信息汇聚之地。 自打秀绝沈依依改名李依依离开后，水云雅舍的生意差了些许。 不过孟瑶还是很有能力，没多久便搞出了些新花样。 “李文若，你还有心思来喝花酒呢？” 身后的萧若溪带着几分不满说道。 “我自己的地盘，来喝点儿酒怎么了？萧姑娘若是不喜欢，可以不跟着啊。” 敏锐的白发女子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她总觉得这萧若溪和主公之间似乎有些不寻常。 此时萧若溪也注意到了月神姬的笑容，她和这位月郎前神女见面不多，但也知道对方是一位数一数二的高手。 这要是以前，萧若溪兴许会忍不住找月神姬切磋一番，可今日见到月神姬的姿容，她心里竟是莫名生出几分不满。 这两位女子，一位乃是月郎的神女，一位更是号称谪仙的绝代佳人。 跟在身边倒是格外显眼，不过李载却是没有心情去观赏。 进了水云雅舍之后，就找了天子号房间坐下。 安然饮酒，萧若溪和月神姬分别坐在两侧，而不远处那位琴绝苏云汐轻轻抚琴。 紫衣孟瑶看到李载到来，连忙翻出了账本。 “主公，这是最近的消息。” 所谓账本，并非钱财，而是最近收集的情报信息。 李载看都没看，直接说道：“今天就不看了，你把朝中五品往上的官员信息都翻出来一下，三日后，水云雅舍设宴，我要宴请群臣，这几天，我就住这儿。” 如今李载可不想回相府，毕竟没有哪个地方比此地更加方便。 萧放虎视眈眈，李载要的是在京都翻起风浪。 而这第一部，就是敲山震虎。 孟瑶连忙收起账本，随后起身告辞。 月神姬此时丝毫没有避着人，起身坐到李载身边，亲自倒酒，甚至还拿起葡萄往李载嘴里送。 第420章 水云柔情 萧若溪看到这一幕也算明白过来，原来传闻并不假，这李载身边美人如云，而这儿月郎神女和他之间更绝不是寻常的主公和幕僚。 萧若溪端起酒杯，面无表情说道：“李相好福气，没想到连月郎的神女都能为你倾心。” 李载一愣，此时他满脑子都接下来对付萧放的事情，谁能想到萧若溪突然来这么一句？ 可没等李载说话，月神姬则是眯眼微笑，似乎眼神之中还带着几分得意。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见她垂眸瞥了自己的小腹一眼，随即笑道： “萧姑娘似乎对我家主公很感兴趣呢，您猜得没错，承蒙主公厚爱，属下与主公，互为知己，常谈风月。” 最后一“风月”二字，似乎还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萧若溪眉头微微皱起，并未再接话，也不知为何，她就是莫名对眼前这个女人提不起好感。 总觉得这位传闻中的月郎神女不像神女，更像一个狐媚子。 “阁下乃是月郎的神女，这言行如此轻佻，怕是有失身份。” “身份？萧姑娘也是凌霄阁主，不也对我家主公芳心暗许吗？这就不有失身份了？” 月神姬言行无忌，萧若溪当即一愣。 “你胡说什么？！” 李载也是微微有些惊讶，但还是朝着萧若溪拱手，“萧姑娘，月郎民风热情如火，说话不似中土这般含蓄，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对于萧若溪，李载很是不确定。 作为一个纵横情场的老手，女子是否喜欢自己，李载一眼都能看出来。 可唯独这萧若溪不同，她本是道门高人，言行举措更是素来得当，让人看不透心思。 而李载也了解月神姬，她若是开始反常地注意某个人或者某件事，那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萧若溪面上波澜不惊，看了月神姬一眼后不再多言，自顾自喝起酒来。 李载见状，随即说道：“这些日子我会在水云雅舍住下，让孟瑶给萧姑娘安排一件清净的房间，萧姑娘请便。” 萧若溪也正有离开的意思，索性直接起身，去找寻孟瑶。 她刚一走，月神姬媚眼含羞，带着几分玩味看向李载。 “主公，她喜欢你。” “别胡说！萧若溪乃是道门高人……” 没等李载说完，“她也是个女人。” 说着，月神姬那雪白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挽上李载的手臂，那一颦一笑之间，似乎都藏着几分勾人的韵味。 许久未见这位月郎神女，再次见面，李载被她一个眼神便勾起了欲火。 淡淡幽香扑面而来，李载顿时知道这小妖精在想些什么。 “你这女人，就不怕本相在这儿……” “在这儿又如何？这里是主公的地方，整个水韵雅舍的女子，都是主公的女人，若是有谁看到，便让她一起好了。” 说完，月神姬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不远处正在抚琴的苏云袖一眼。 苏云袖的琴音戛然而止，似是也注意到了二人正在做什么，顿时有些局促不安。 “主公，奴婢先行告辞……”她低声说道。 李载看了她一眼，这才注意到苏云袖竟是一个不输沈依依的女子，到底还是月郎七绝的琴绝，若是高山流水般素雅，似还有几分寻常小女儿的文静。 正如月神姬所言，在水云雅舍，李载不必顾虑许多，所以并未理会苏云袖，只是继续说道：“你继续弹奏，不必理会这小妖精。” 其实在月郎子民的心里，月神姬的地位甚至比皇帝都高。 眼前二人这没羞没臊的你来我往，让苏云汐有些不安，但她还是坐回了屏风后，继续弹奏起来。 而月神姬却是一点都不安分，只见她轻轻凑到李载耳边说道： “主公，今日妾身里面可是什么都没穿呢，要不要摸摸看？” 月神姬抓起李载的手就靠近自己身前。 其实都不用她特意说，李载早就隐隐察觉到，这小妖精确实胆大。 那深邃的鸿沟，明晃晃的雪白，让人心乱。 顺势一把搂住那细软的腰身，白发美人躺在了怀中。 月神姬的手指绕着李载的白发打转转，妩媚中带着几分娇羞，似乎故意在李载面前表露出那欲拒还迎的模样。 “主公，人家可是大伤初愈，您可要温柔些。” 李载没好气地弹了她脑门儿一下，“是不是自打我回京，你就等着这一天呢？居然真的什么都没穿。” 一边说话的同时，手掌顺利地排开艰难险阻，将那唯二的人间软糯一手掌握。 李载掌心用力，怀中白发美人脸上浮现红晕。 “主公，要不要就让苏妹妹一起，人家可是担心仅凭自己伺候不好主公呢？” 又来了，这女人就是又菜又爱玩，明明每次都是她主动撩拨，却是在自己心火燃起之时，心生怯意。 李载可不管她这么多，侧身将她按在榻上，便亲吻了上去。 也许多日不见，二人灼热且真挚，丝毫没有顾及不远处正在抚琴的女子，此时已然面颊通红，低着头，琴音急促，彻底乱了方寸。 苏云汐整个人都懵了，曾经信手拈来的旋律，此时却是根本就没办法按照正常的曲调弹奏出来。 她还是第一次了解到自己这位主公和那位神女。 谁能想到他们竟是这般的胆大妄为？ 终于，在看到了两条雪白的身影后，苏云汐涨红着脸起身逃出了房间。 见到这一幕，李载会心一笑，狠狠捏了月神姬一把。 “你满意了？” “主公说什么？月儿听不懂。”白发美人眨巴眨巴眼，目光躲闪。 “你不就是故意想捉弄那丫头吗？故意趁着我在这儿的时候，让她难堪，对吗？” 李载的并不老实，恰到好处的拿捏，惹得月神姬心神荡漾，呼吸急促，就连说话都少了几分沉稳。 白发美人一双眼眸中，迷离中带着柔情。 “还真是瞒不过主公呢，之前有一次听到这水云雅舍的小妮子们在谈论主公，小妮子们起哄开苏云汐的玩笑，说她若是多在主公面前展现一下，定能让主公青眼有加，哼！我就想让她看看，她这样的小妮子，在主公眼里算不得什么。” 第421章 京都事变 李载有些疑惑，心想女人怎么总能为了这种奇奇怪怪的攀比去较劲。 不过不得不说，苏云袖倒是个美人，就是话少了些，安静素雅。 见过那么多美人的李载倒也不觉得一个女子生得貌美就有多了不起。 美人在骨，这骨除了骨相的含义，说的还是内在的灵魂和气质。 如月神姬在这般，清冷中带着妩媚，着实是个少见的类型。 每一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李载都能感受到宛如被大海包裹的快意。 一场烟云，你侬我侬，直到深夜，李载看着怀中精疲力竭的白发美人，香汗湿了白发，她温柔地依偎在李载怀中，纤细的玉指在李载胸膛打转。 “主公，您真有把我对付萧放？” 李载眉头微微皱起，“你这小妖精，这是圣人时间到了吗？完事儿就跟我聊正事儿？早干嘛了？” 月神姬一愣，尴尬笑道：“以前不都这样吗？咱们胡闹归胡闹，但不能耽误正事儿。” 李载捏了捏那白皙的脸颊，“你也知道自己在胡闹啊，放心吧，若论战力，萧放这个人着实是很难处理，可他毕竟身在江湖多年，虽曾是太子，可从未曾真正掌握朝局，他这样的人，就像是一个满腔热血的少年，对所有事情都有着理想化的期许，这未必不是好事情，但绝不是一个帝王的品质。” “他本来也不是帝王。” “但他想做的事情，便是帝王之道。” “不对，主公，有些奇怪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萧灵儿为何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她不是已经和主公联手了吗？” 李载笑了笑，随即说道：“如萧放这样能动摇我根基的人出现，萧灵儿观望一下总是没错的，只是她不该先答应与我联手，其实权力斗争之中，总是伴随着背叛，这无可厚非，若是易地而处，我大概也是会再观望一下吧？” “你倒是挺理解这位小皇帝，可她却是并不那么理解你呢，主公，我想说的是，就算有二姐在，想杀萧放也未必是件容易的事情，别看如今的京都风云变幻，二姐的人追着萧放的人打，可若是二姐和萧放真的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好说，但那注定会死很多人。” 李载点点头继续说道：“当敌我双方都拥有掀桌的实力后，倒是更能心平气和的说话，这是好事情。” “好事情？可若是谁都不让步呢？还是说，主公就这能容忍这个人继续活下去？” 闻言至此，李载也颇为无奈，“可杀不了他，我也只能静待时机，私仇其实没那么重要，如今更重要的是，我一定要让萧放妥协，若不然大梁危矣。” 月神姬自然明白李载真正担忧的是什么，西凉和北安虎视眈眈，或许此时他们已经集结好大军，就等着李载和萧放之战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主公宴请群臣，是为了取众人之势，以力压之吗？” 李载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回答，只是看着怀中美人此时的模样，再次不老实起来。 月神姬眼中闪过几分哀怨，低声呢喃道：“还以为说起正事儿你就没心思再折腾人家了呢……” “哼！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谁让你这小妖精就喜欢来招惹本相，本相自然要将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没等月神姬反应过来慌忙逃离，李载抱起她就走向了卧榻。 白发美人有些无奈，憋着嘴一脸不情愿，但双臂却是再次环上了李载的脖子。 …… “听说了吗？今日京都发生了一件大事儿，那位大学士死了，被人挖了双眼，拔掉舌头，尸体吊在家中的房梁上。” “我去，今天的事儿？哪位大学士？” “沈大学士，就是当今右相沈毅的父亲！” “这种事儿你也敢议论？赶紧别说了。” 一日之间，京都风云变幻，大学士沈书华死在了自家。 身死的时候，以发覆面，双目尽失，舌头还被人拔掉。 当这个消息传到水云雅舍的时候，李载的脸色无比阴沉。 “查！让纵横楼和裴术一起去查！” 李载心中难安，一瞬间，完全愧疚涌上心头。 沈复的父亲，就这么死了，还是在京都，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记得当初答应过沈复，会护沈家的人一生平安，后来去沈家送还沈复尸首的时候，也曾答应过，要保沈家无事，可今时今日，沈书华惨死，这件事儿多半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主公，对方肯定是冲着您来的，沈大学士他……” 月神姬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李载直接就坐不住了，起身就准备出门。 “主公，你要去哪儿？” “我去沈家看看，让五城兵马司、刑部还有京畿府说话管用的人都给我来沈家！” 李载直接出门朝着沈家赶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李载心中的火气已经按捺不住。 这回到京都自己还没来得及出手，对方就已经开始对自己身边人下手了，李载痛恨自己太讲规矩，于是刚走到一半，转头对身边的吴文通说道： “立刻给裴术消息，让他带着锦衣卫的人给我查凶手！就算是把洛阳给我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尽管还不能确定这件事儿和萧放有关，但李载直接将这笔账算在了萧放头上。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想看到自己和萧放斗，不管是哪一种，李载都不会轻易妥协。 很快，李载来到了沈家大门前。 门外已经围满了官兵，在这黄昏之时都不曾撤走，想来是要留下来保护沈家的人。 “主公，那些好像是京畿府的官兵，咱们先去问问情况？” 李载摇摇头，“从洛水营直接调兵过来，调月郎玄甲入城，不能让沈家再出事了！” 月神姬虽然感到有些为难，但还是一口答应下，随即传信给自己的亲信。 在京都无诏调兵本就是大罪，更别说还是往洛阳城里调兵。 这种事儿，真要追究起来可不是小事情。 不过如今这个局面，月神姬也顾不得其他。 第422章 沈大学士惨死 沈家陷入了阴霾之中，谁也没想到有人敢这么大胆，竟是在京都刺杀当朝大学士。 沈府内，沈毅守着父亲的遗骸，双目猩红。 凶手的手段极其残忍，看起来也不像是拷问过父亲。 但竟是挖去了父亲的双目，割掉他的舌头。 沈毅一介文人，纵然见过不少风雨，可看到父亲这般惨烈模样，心里亦是悲痛万分。 李载的到访，让他一时也难以平复心情。 “沈公子，节哀，令尊的事情，我已经命人调查。” “是不是萧放？”沈毅抬起头，那一双猩红的双目中带着无尽恨意，不远处，一位清秀的小姑娘早已哭成了泪人。 那位小丫头叫沈昭云，乃是沈家小妹。 李载叹息一声，“我不确定，但怀疑和他脱不了干系。” “李相，都这个时候了，您就给我说句实话行吗？我二弟为你而死，我沈家也算是因为站队李家而出事，难道连知道真相的权力都没有吗？” 沈毅对自己有怨气，倒是可以理解。 毕竟是自己没能做到当初的承诺，没能护得李家安全。 此时李载稍加思索之后说道：“我会立刻调查令尊的死因，裴术也在赶来的路上，沈毅，别这样，本相心里也不好受。” 沈毅沉默片刻才恢复了理智，他沉默了好久之后才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被停职归家休养，父亲近日也并未上朝，而今李相刚回京，父亲便惨遭毒手，这件事儿难道您想不明白？” 李载继续说道：“我当然能想明白，两个可能，一是为了警告我，二是为了挑拨我和萧放开战，无论是哪个可能，对方的用心都极其险恶。” “那李相打算怎么办？”沈毅猩红的双目之中，只剩下对复仇的渴望。 李载自然不会放过凶手，沈复是自己的人，他为了自己惨死，而今沈家的人也被牵连进来，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先等等吧，等裴术来了再说。” “裴术？” 李载并没有表露裴术的身份，只是解释道：“裴术乃是当代锦衣卫指挥使，查案这种事儿，他比谁都合适，先听听他怎么说。” 没多久，裴术闻讯而至。 京都发生大臣被刺杀这种事情，本就不是小事，就算裴术不是李载的人，他也得亲自来一趟。 裴术刚一到，便检查起沈大学士的尸首，片刻后才说道： “凶手的手段狠辣，挖眼是直接用的手指，这等指力寻常修行者都能做到，可能如此精准，不伤皮肉，要么是老手，要么就是高手，舌头是被人用匕首割下，沈大人一介文人，反抗不了也算正常，本侯看了一下房间的环境，没有打斗，也没有进出的痕迹，几乎可以确定是修行者所为，若是二位信得过裴某，将尸体交给我带回锦衣卫镇抚使，三日之内，我必定交出真凶。” 裴术敢这么信誓旦旦保证，李载自然是相信的。 而沈毅也将信将疑看了李载一眼，直到看见李载点头，这才答应，朝着裴术行了一礼。 “裴侯爷，无论如何，还请您务必找出凶手！沈某在此叩谢！” 此时裴术命人将尸体带回，随即走出了府门，顺势给李载递了一个眼色。 李载跟出了房门，可以回避了沈家的人。 直到确认无人能听到二人谈话，裴术这才说道： “主公，凶手是天花会的人。” “嗯？你不是说还要查吗？天花会又是什么？” “不用查，凭我的经验，能把事情办得这么漂亮，除了天花会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他们是一个杀手组织，收钱办事。” “那就端了他们。”李载神色阴冷。 “主公，按理说天花会的人一般不敢接这种单，杀朝廷命官这种事儿，一个小小的江湖杀手组织，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李载稍加思索，眉头一皱，“那你是什么意思？” “属下的意思是，谁动的手不重要，主公可以借机开始肃清政敌了。” 听到这儿，李载脸色有些难看。 “裴术，你是想让我借沈大学士的性命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吗？” “主公，您其实都明白，不管是谁花钱在天花会买了沈学士的命，其目的都是冲着您来的，所以趁此机会对那些不安分的人动手再好不过。” “不行，裴术，凶手你就如常去查，至于接下的事情，我自然会做！” 裴术眉头一皱，再次问道：“主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天花会和京都商会勾结颇深，这件事儿真要查起来，搞不好查到主公自己头上。” 听到这儿，李载才明白凶手的用心险恶。 京都商会的会长是自己的姐夫计不言，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李载稍加思索后叹息一声，“行了，你先看着办，这件事儿我再去查查。” 裴术无奈叹息一声之后选择离开。 就在裴术走后，沈毅这才走了出来。 “李相，裴侯爷是知道凶手是谁对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出来了。” “裴术说是天花会的人，但这些人都是江湖杀手，一般也不敢接朝廷命官的单子，所以十有八九，便是本相的敌人，我已经下令让人去剿灭天花会，至于其他人，本相也不会放过。” 沈毅到底也是在朝多年，很多事情他心里都明白。 其实权力斗争大多时候都是在规矩之下，这雇凶杀人的事情，始终还是坏了规矩。 这也是修行者入世的最大弊病，毕竟修行者实力强横，手段诡谲，最是难以管理。 沈毅脸色阴沉，“李相，时至今日，我沈家的立场无须沈某再多言了吧？” “当然，令尊的事情，我不会视若无睹。” “可沈某听闻，天花会和计家勾结颇深。” 此时沈毅的脸色阴晴不定，但他并未着急，只是等着李载的回答。 李载眉头紧皱，“你这样的聪明人，很多事情不用本相解释了吧？” 沈毅虽然仍在悲痛之中，但并未彻底失去理智，他摇摇头，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角落的小妹。 第423章 计灵真 “李相放心，这栽赃嫁祸的痕迹这么明显，沈某不至于这都想不明白，虽然也有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但您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可我希望李相能答应，无论最后查到凶手是谁，都能让沈某亲自动手，为父亲报仇！” 李载点点头，“先行告辞，我去一趟计家。” “等……等等……李相，能否帮沈某一个忙？” “但讲无妨。” “我家小妹年幼，心性单纯，这京都着实不适合她，能否拜托李相将她送出京都？” “可以。”李载点点头答应下。 可就在此时，那位哭得双眼通红的小姑娘突然跑了出来，“我不走！哥！我就要留在京都，凭什么我要走，这里是我的家，若是不看到凶手落网，我绝不妥协！” 这小姑娘眼神里的坚毅，让李载想起了已故的沈复。 看着沈毅此时的模样，李载随即劝慰道：“不想走，就不走，我会派高手来沈家，先行告辞！” 李载不敢再面对沈家人，心中愧疚难安。 转头，就直接去了大姐的家里。 …… 京都计府内，难得见到弟弟来访的李淮如本是心情不错，可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之后还是脸色大变。 计星河眉头紧皱，匆匆忙忙出门，没多久又回来。 “李相，这是天花会最近这些时日的账本，您可以翻阅一下。” 这位大姐夫，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这般谦卑。 李载没有急着翻阅账本，只是脸色阴沉说道：“没想到啊，这天花会居然真的和计家有关系。” 一旁的大姐有些担忧的开口道：“文若，京都这种地方，不可能简简单单从商，有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做。” 说着，李淮如翻阅起天花会的账目，李载也不着急，对于大姐他还是信得过的。 许久之后才看到李淮如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文若，没有账目，至少这可以说明不是天花会自己养的人所为。” “天花会还有别人？” 李淮如耐心解释道：“江湖上跑单帮的杀手，都可以用天花会的名义接单，所以这天花会并不像一个组织，更像是杀手的统称。” “哼！这么玩儿，天花会还有钱挣吗？”李载总觉得这事儿有些离奇。 “江湖人都懂规矩，若是接单之后不给天花会交纳供奉，便会遭到天花会的追杀，文若，这件事交给姐姐帮你查如何？” 看着红衣美妇人这么着急将事情拦下来，李载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随即不动声色说道：“那就有劳姐姐了，文若先行告辞。” 李载带着两位没人离开，只是刚出了府门，就和萧若溪还有月神姬一同潜入了计家。 以李载如今的实力，就凭计家的实力还真就发现不了。 房梁上，月神姬有些担忧的问道：“主公，您是在怀疑女君吗？” “大姐兴许是做不出这种事儿，但他们一定有事情瞒着我，可我思来想去也不觉得计家就敢背上朝廷命官的性命，所以先看看。” 此时的房间内，李淮如脸色阴沉地看向计星河。 “到底……怎么回事儿？” 计星河一愣，随即温柔笑道：“夫人，什么怎么回事儿？” “你觉得这账本骗得了谁吗？计星河，死的人是当朝大学士，别以为我不知道，天花会就是计家创建，就算这件事儿不是天花会所为，那也一定和天花会脱不了干系，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计星河知道自己的夫人聪慧，毕竟夫妻一场，要想瞒过对方着实不易。 “夫人，这件事儿我可以解释。” “这么说，沈大学士的死，还真和天花会有关系？” 此刻，计星河一副委屈模样，似乎有苦难言。 “夫人，这事儿咱们就是被人拖下水了，你知道我的，对于天花会的管理极其严苛，也绝不可能去接官府的生意，可最近天花会的生意被小妹接过，所以……” 听到这儿，李淮如脸色大变。 计星河有一个妹妹，名叫计灵真，这丫头简直就是自己夫君的命，虽说只是一位不曾修行过的小姑娘，但心思极深。 “她人在哪儿，这件事是不是和她有关系？” 计星河愁眉苦脸，“夫人，我不知道，这丫头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这件事是不是和她有关我也不确定，但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无论如何，我希望先调查清楚真相后，再做定夺，所以……” “你想让我帮你瞒着二弟？” “我计家能有今天，多亏了李相，我计星河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若是这件事儿真和妹妹有关系，我愿意带她赎罪！” 李淮如冷哼一声，脸色无比阴沉，许久都没有开口，算是默认。 而此时的房檐上已经没有了三人的踪影，洛阳大街上，李载缓缓走回相府。 “主公，如果这件事儿真的和计家有关系，那可就麻烦了。” “计灵真？之前怎么没见过？” 月神姬虽然来京都不久，但她对江湖事还是有些了解。 “主公或许不知，这计灵真虽然不是修行者，但在修行者之中还挺有名，苍山剑宗的棋圣早年提过这丫头，二人对弈，她竟是让棋圣都称赞她的棋术，更是因为一手奇谋，赢过棋圣，因其棋路诡谲多变，故江湖得名鬼谋。” 李载一愣，“计家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小姑娘呢？先找到她，将她带到本相面前，在京都，纵横楼想要找一个人不难吧？” 月神姬闻言当即亲自去办。 而萧若溪则是似有所感，随即说道：“刚收到王兄灵脉传书，已至长安。” “龙衍兄的动作还真快。” “王兄说，凉州似乎有异动，想来是西凉边境出了什么问题，他先行回长安布防。” 如今李载不想理会萧龙衍，不管他要做什么，都不如此刻的萧放更让人警惕。 “那萧姑娘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我不走，就在洛阳。” “你想要的答案，未必能在我身上找到。”李载隐隐有了猜测，转头若有深意看向萧若幽。 第424章 审讯 萧若溪是修道之人，这世间似乎没有多少东西能影响她的道心。 也许当初为了对付萧龙衍去招惹她就是一个错，随着这两天和月神姬的深入交流，缠绵悱恻间，那小妖精时不时提起这位谪仙人一样的女子。 也让李载隐隐猜到了萧若溪度不过的是情劫。 那一丝隐而未发的情愫，或许并不强烈，但却是萧若溪这样的人从未经历过。 她自幼出家修道，心性定是异于常人，也绝不会轻易动情。 也许就是那时自己在马车上带着玩闹心思对她的撩拨，让她乱了心弦。 正如年少时的小姑娘总会喜欢那些不守规矩的小黄毛一样，萧若溪在情感面前，就如同一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小姑娘。 这是一个好机会，若是想要彻底制约萧龙衍，那拿下萧若溪绝对是一件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只是李载不想毁了她的道心，到底经历这么多之后，也算是朋友了。 李载没办法像当初那样的想法，将萧若溪当做一枚棋子。 从青州归来数千里，这姑娘一直守在自己身边随行保护。 所以这一次，李载难得真诚。 眼见萧若溪没有回答，李载继续说道： “萧姑娘，你要知道，你所求的道，是拿起直到放下，可这修心的历程，我未必能帮你什么。” 萧若溪不傻，看着此时李载真诚的眼眸，她隐约感觉到李载猜到了自己的目的。 片刻后，她意味深长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就这样便好。” 李载思量片刻，心里也算是知道了对方的答案。 …… 第二天一早，水云雅舍内，月神姬推开了李载的房门。 “主公，人抓到了。” 李载抬眸，稍加思索，“这么快？” “计灵真到底是个小姑娘，虽然有些聪慧，但对付她不难，说来她还有几分胆子，就这么被我们绑来，居然丝毫没有慌乱，还叫嚷着要见咱们背后的主子。” 李载笑了笑，起身走出房间，“走，先去看看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儿。” 没多久，来到水云雅舍的暗阁内，一位身着素裳的少女安静坐在椅子上，身边是纵横楼的高手看管。 李载走到屏风后坐下，端起一杯茶。 透过锦绣屏风，隐约可见这小姑娘还有几分姿容，一双眼眸灵秀动人，藏着几分隐晦的狡黠，眼角一点泪痣，平添几分角色之姿。 谁能想到，自己这位大姐夫居然还有一个出落得如此水灵的妹妹。 一番观察打量之后，李载这才开口。 “你不是要见我吗？说说吧。” 计灵真透过屏风隐隐看到了李载的轮廓，一时有些狐疑。 “这位大人，不知小女子何处得罪了您？就算要杀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不是？” 此时月神姬拂袖，示意其他人出去，毕竟有她在李载身边守着，也不怕这小姑娘逃走。 李载稍加所思，随即看向计灵真问道：“京都沈大学士的死闹得沸沸扬扬，都被抓到这儿了，你心里清楚什么原因吧？” “沈大学士？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计灵真眼珠子一转，当即装傻充愣。 李载摇了摇头，“你哥叫计星河，乃是京都商会会长，这要是在普通人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大人物了，可在这京都，他同样是命不由己的浮萍，小丫头，你若是此时说实话，兴许我还能给你一条活路。” 听到李载的威胁，计灵真冷哼一声，“你还别吓唬本姑娘，本姑娘纵横京都这么久，做过的事情没有不敢认的，可没做过的事情，谁也别想冤枉我！” 眼见她不老实，李载冷哼一声。 “给她吃点儿苦头。” 月神姬闻言，直接走上前去。 小姑娘见状有些慌乱，“你……你要做什么……” “小妹妹别怕，姐姐很温柔的。” 月神姬抓着计灵真的小拇指一掰，一声惨叫响起。 计灵真顿时脸色苍白，痛苦大喊起来。 “你……你胆敢这么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大嫂是谁吗？” “你是谁啊？你大嫂又是谁啊？”李载脸色阴沉，心想若是这丫头敢拿自己大姐的名号出来唬人，那今日是真就留不得她。 闻言，这小丫头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双灵秀的双眸闪烁着泪光，随即好似妥协一般，悄无声息转移了话题，“你们要是想知道沈大学士的事情，应该去调查天花会！找我做什么？” 好在，这丫头还算聪明，没有把大姐说出来。 李载顺着她的话说道：“既然找到你，你也就别再跟我们东拉西扯了，天花会，以天花病为名，不那么致命，却是传染性极强，一旦被缠上，那就意味着丢掉半条命，计灵真，作为天花会的当代会长，你手里掌控着上百名天花会高手，最后一次问你，沈大学士的死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要是不想回答，也就不必回答了。” 此刻，听到李载严肃的声音，计灵真脸色煞白。 她隐约猜到了屏风后男人的来头不小，但又不确定对方是什么身份。 但能找到自己，并且随便一个属下就能几百天花会一众高手，足以说明对方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此时，月神姬再次抓起她的无名指，一把折断。 “我家主子是什么人，轮得到你来质问？再有一句废话，我宰了你！”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小姑年泪眼朦胧，“我……我说……” 计灵真带着恐惧看了月神姬一眼，随后缓缓说道： “我们天花会有自己的规矩，绝不会接朝廷命官的单子，可不久之前，来了一位高手，从加入我天花会，到成为天花会的天字杀手只用了一天，这一单，就是他做的。” 说出这话的时候，计灵真不自觉有些心虚，她没有说谎，但话里话外都是漏洞。 可她却又不清楚为什么，如今提起那个人，她才意识到，自己想不起那个人的容颜，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更不清楚为什么鬼使神差对方就成了天花会的核心成员。 第425章 神秘高手 所以事发之后，计灵真就自己躲了起来，也让天花会的成员都躲了起来。 月神姬追问道：“他是谁？” “我不知道。” “还想狡辩？”说着，月神姬再次准备动刑，她可不像李载，对小姑娘还有怜香惜玉之心。 计灵真瞪大了双眼，满眼恐惧，也满是委屈。 只见她竭尽全力辩解道：“我真的没有说谎！昨日我还查了这个人，可天花会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谁，无论外貌，名字，还是来历，就仿佛这个人是虚构出来的一般。” “别仿佛了，小姑娘，你领教过我的手段，应该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月神姬再次警告。 可李载看到计灵真的眼神，心下有些相信对方没有说谎。 “等等，先别急着动手，让我来问问。” 李载起身从屏风后走出，在看到李载面容的那一刻，计灵真愣住了。 只见她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势，朝着李载行礼。 “拜……拜见……相国大人……” “你认得我？”李载有些诧异，印象中，并没有和计星河的妹妹见过面。 “当初您来计家的时候，远远见过一面，今日一见，便有些印象。” “既然知道我是谁，你就该清楚，这件事儿牵连甚广，也应该明白，你现在可以相信本相，至少本相不想让姐姐难过，她在乎你哥，你哥在乎你，所以……只要杀沈大人的事情真的和你没关系，我可以保你性命！” 说完，李载示意月神姬为小姑娘治疗伤势。 计灵真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很是认真的说道： “我真的没有说谎，是真有这么一个人，如今天花会的人无论是谁，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但无人能想起他的音容相貌，也没有人说得清和这个人有关的事情，沈大人出事之后我就查过，所以我认为，是遇到高手了。” 李载点点头，如果这丫头真的没有说谎，那这世间其实有人能做到这种事情。 对于修行者高手而言，隐藏身份，让别人记不得和他相关的事情，这些都不算难。 一番思量之后，李载想了想说道：“你再仔细想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遗漏的细节。” 计灵真沉默许久，认真思索起来。 “对了！痕迹，如果这个人真的如我猜想那般，能影响别人对他的记忆，可他毕竟在我天花会待过，那就一定会留下什么痕迹，她当做投名状杀的人还能找到尸首。” 月神姬当即说道：“我这就去查。” “不必了，如果对方有手段影响周围人对他的记忆，那就是不希望被人知道他的身份，既如此，这种小问题上肯定格外注意，定不会留下什么破绽。” 月神姬稍加思索，“也是，就算留下尸首，那杀人的手段也不会让人看出破绽，可主公当真相信这小姑娘的话？这种事儿其实随口一说一样成立，毕竟只要有些眼界，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那就能把故事编圆。” 李载摇了摇头，“她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就算是此时在京都，能做到那种事情的人都不下十几人，更何况这天花会也没有什么真正厉害的高手，你都能做到刚才她说的那些事情。” 月沈姬稍加思索，“就算不用信仰之力，我也能做到掩人耳目，就像真正的高手喜欢藏于市井之间，他们看不出来也正常，只是……” 李载知道她还是不太相信计灵真，但李载却是觉得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一个小小的天花会，在江湖上虽然凶名赫赫，但在朝廷面前，那就是蝼蚁。 就算是道门这样的天下第一大派，不也得估计朝廷的颜面吗？ 这世间修行者强者虽然不少，可普通人仍旧居多。 若是不懂得像大多数人妥协，那就算举世无敌又能如何呢？难道能把所有人都杀光？ 李载看向计灵真，眉头紧皱，“这些日子，你跟在月神姬身边，哪儿也不许去，直到找到你说的那个人为止。” “可我……已经记不得他的模样。” “没事，你总能想起一些，这世间修行者手段诡谲，可未必就没有弱点，我只问你一句，若是再见到这个人，你能否有把握认出他？” 计灵真神情有些着急，似乎努力在回忆什么，但总差那么一点。 这让李载更加确信她没有说谎，而且片刻后，只见计灵真很是认真的说道： “只差一点，若是再见到她，我定能想起些什么，而且我有一种感觉，这个人身上有一个我很在意的特征，是什么我想不起来了，但若是再见到，我定能记得。” “那就好，月神姬，给计家去个信，说计灵真在我这儿，让他们不必担心，还有，我有分寸，不会杀这小丫头。” 月神姬点点头，只得照办，随即将计灵真带下去休息。 此时，沉默许久的萧若溪突然说道：“中原的修真大派中，道门和天机阁最有可能，当然，还有一个更可能做到的存在，你应该清楚。” “嗯，月郎，月郎人的血脉天赋往往伴随着奇特的能力，甚至不用像道门高人那样做到返璞归真才能隐藏气息。” “所以，你心里猜到是谁了吗？” “不敢确定，但已经有一个人选了。” “所以呢？你现在是否要去见她？” 二人虽然没有明说那个人是谁，但都已经心知肚明。 如今在京都的月郎高手，除了月神姬，那就是虞妙依。 只是虞妙依似乎没有亲自动手去杀沈大学士的理由，除非……她在为萧放做事。 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李载不想妄下定论，但心里还是暗暗盘算着准备进宫一次。 当然，前提是在能确定不会被萧放堵住的情况下。 于是李载联想到一个更合适去试探的人选，刚好，今日府中也传回了心儿回家的消息。 做完这一切，李载没有留在水韵雅舍，直接回到了相府。 独自去往心儿的房间，站在门前迟疑了片刻。 听说今日心儿回来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426章 心儿的落寞 之前听说了她在宫里发生的事情，李载大概有个猜测。 毕竟她和萧灵儿都是萧放的亲妹妹，李载虽有些担忧，但并不认为萧放会伤害她。 书香气十足的房间内，白衣美人耷拉着脑袋趴在桌上，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连李载进门她都不曾察觉。 “心儿，有心事？” 少女抬头看到了李载，突然就红了眼眶，看着心里一怔，随即走上前，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脑袋。 “怎么了？”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心儿顿时表情就委屈得跟个被抢了糖的小姑娘，“夫君，抱抱……” 李载站在面前，将萧心儿抱在怀里，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腹部，沉默不语，一直过了好久，她才松开手臂，抬头看向李载。 “夫君，我们走吧，去天涯海角，去看这世间万千……”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请求有些不太现实，索性没说完，声音就轻得听不见。 李载知道她夹在自己和皇族之间，一直都过得很是难受。 但正如心儿都明白的那样，自己已经走不掉了。 这偌大的洛阳城，又何止是某一个人的囚笼？ 洛阳不大点儿地方，已经是整个中原天下的缩影，自己站在漩涡的正中央，又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心儿，你要是心里难受，便去走走，要不月郎？或者凉州，我让月神姬陪着你。” 只见白衣少女轻轻摇头，“夫君说笑了，心儿说傻话呢，我不走。” “唉，好了，傻丫头，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 只见白衣少女轻哼一声，“哼！你当我是什么小哭包吗？我乃大梁长公主，我可是打败过绝代榜榜首的女人，虽然是接着老师的剑……” 说到这儿，萧心儿又沉默了，她突然想起，老师已经不在人间。 “心儿，有些事情，你我……”李载欲言又止，想要就沈云流的事情解释一下，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过萧心儿倒是获得很通透，随即摇摇头，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也不知是真的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总之只见她拉着李载的手，让李载坐在了身旁。 “夫君，你就不想问问我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想说，自然会说。” “我见到萧放了，那个从未谋面的王兄。” “嗯。” “他想对付夫君，想对付李家，我不答应。” “我知道。” “姐姐知道这一切，她默许了。” “我也知道。” “可是姐姐明明答应过咱们……” 李载一把握住萧心儿的手，“心儿，家国大事，绝不能以一己私心论之，于公，萧灵儿的做法没有任何错，她身为帝王，伺机而动，平衡各方势力没有错，于私，她和我之间，也就因为心儿你才算得上交情，公私分明，这才是真帝王。” 萧心儿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李载会这么说。 “夫君，我没想到你居然一点都不怪姐姐。” “我为何要怪她？她若是一心信任我，依靠我，那大梁就完蛋了，她要真是个那样的人，早在当初为夫登上相位时，她就该沦为傀儡。” “我就没这么多想法，在我看来，君王更应该言出必行。” 李载叹息，温柔地掐了掐萧心儿的脸颊。 “傻丫头，你不必活得这么累，为夫早就答应过你，不会伤害她……” 此时，萧心儿突然有些激动地打断道：“可我怕她伤害你……” 这一刻，二人同时沉默，四目相对，脉脉含情。 宛若一道暖阳，落入李载心底。 “心儿，我不是个好人，也许不了你江湖，更许不了你天涯海角，我更不是一个专情的人，矢志不渝这样的词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话没说完，萧心儿一把抱住了李载。 “夫君，你又来了，心儿不悔，真的不悔，从当初嫁给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后悔过。” …… 两日后，水云雅舍，百官云集。 京都在职的官员几乎都来到了水云雅舍，无论是收到请柬，还是没有收到请柬的，都挤满了这座风月楼。 这场面，比朝会都还热闹，毕竟能上朝的可不是所有官员。 “李相办生辰宴，为何要选在水云雅舍？” “你还不知道？这明显就是李相的产业啊。” “这生辰宴在自己的产业内办，莫非……” 有人隐隐猜测李载的目的，有人明知故问，可实际上能在朝为官的，基本都是聪明人。 要是这点儿意图都无法勘破，也不可能在京都这个地方混得久。 水云雅舍热闹非凡，可李载却是迟迟未到。 这两日，他在温柔乡中和心儿还有家中的娇妻美妾风流快活，似乎早就将眼下的危机抛诸脑后，直到今日正宴开始，他才缓缓出门。 不少官员已经等得不耐烦，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奔着向李载表忠心而来，更多的还是想要来看看，抱着一个都不得罪的心态。 而这件事儿自然瞒不过萧放，不过李载也没想过瞒着萧放，他甚至命人给萧放送去了请柬。 这就是在赌对方不敢离开皇宫，赌他忌惮二姐。 今日一早，二姐独自一人带着仙剑坐在水韵雅舍最顶端的阁楼上饮酒，而萧放迟迟未出现，李载直到正午才带着萧若溪和水云姬一同出现。 水云雅舍之中，苏云袖的琴音如天籁之声，回荡京都，琴弦波动，牵动着来往行人的心。 不少人驻足停步，享受着那位琴绝的仙音。 李载站在门口许久，这才说道： “走吧，先进去，今日有劳二位了。” 李载突然朝着身边二位高手客气起来。 月神姬笑而不语，因为保护李载是她的本分。 至于萧若溪，冷哼一声，抬头看到了房檐之上那道身影，更是不想理会李载。 坐落有序的水韵雅舍之中，品级高的官员基本都去了二楼，大家说说笑笑，直到李载出现的那一瞬间，纷纷起身行礼。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李载身上，这一刻，全场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似乎都在等着李载走向正中央。 第427章 水云宴 那些目光，未必都是翘首以盼，也有狐疑，也有愤恨。 可李载并不在意，他今日来甚至没有穿官衣，只是一袭白袍，宛若某位秀气的小书生。 只是谁也不敢小瞧这位书生，直到李载走到一楼正中央的位置。 “多谢诸君赏脸李某的生辰宴，这水云雅舍乃是李某所开，诸位可以尽情饮酒作乐，莫要太过别的想法，今日尽管吃喝玩乐。” “恭贺李相洪福齐天！” 场下众人开始道贺，各有各的说辞，只是这些说辞似乎都不那么合适。 就在此时，那位都察院的都御史仇尚突然站了出来。 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好一个洪福齐天，这是齐何方之天？诸位同僚，李相寿宴，我等当来此祝贺，只是这贺词是不是该注意一些？诸君今日来此什么目的不言而喻，我大梁的相国做寿，竟是在朝在野的来了这么多官员，这规模都比得上当今陛下大寿了。” 言至于此，已经有人开始不满。 “仇御史，你就别在这儿诛心了，你拿相国寿宴和陛下寿诞相比，这是要致李相于不义吗？你是想说李相有不臣之心吗？” 这两人一唱一和，都被李载看在眼里。 一个跳出来指责自己，一个看似帮自己说话，实际上他的话更是诛心。 李载坐在了正中央，端起酒杯，轻轻抿上一口。 “二人，这一唱一和的累不累啊？本相是否有不臣之心，且轮不到二位妄议，我是不是可以将你们二人此时的话，当做是指控呢？来人，本相请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就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共同审理。 眼前仇尚就是都察院的都御史，而刑部老早就是李载的门人在掌管，至于大理寺卿，一种都是一个和稀泥的老混蛋，这三人，掌控大梁最公正的刑讯机构。 只是此时，谁也不敢真的对李载进行所谓的三司会审。 当今天下，能发落李载的人，只有天子。 二人选择在今天搞事情，李载也不惯着他们，要的就是破罐子破摔，既然这两人想要欲加之罪，那自己也可以这么玩儿。 “李想这话是什么意思？三司会审？审的是谁？” 此时，李载身边的月神姬突然站了出来，“既然是二位大人指控我家相爷，那当然是审二位大人，放心，我家相爷清正廉洁，若是三堂会审，自是心中无愧，必定到场！” 本来仇尚也没有敢审问李载的心思，还是那句话，皇帝不下旨，谁敢去审问百官之首？ 而李载这么去定义此时发生的事儿，那就是在故意给对方下套。 仇尚也不傻，当即行礼致歉，“今日在野非在朝，我等酒后胡言乱语，还请李相恕罪！” “在野不在朝？仇御史，你是要辞官吗？”李载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此话一出，仇尚眉头紧蹙，知道这话似乎就是李载的目的。 “相国说笑了，老朽这残躯，还想再为大梁鞠躬尽瘁。” 李载不依不饶，今日本就想杀鸡儆猴，刚好这两人自己撞了上来，既如此，李载当然要逮住机会丝毫不让。 “既然不辞官，那就不是在野，在朝御史，当弹劾世间不平，今日宴会话之后，便三司会审吧，当然，按照规矩，仇尚书乃是都察院的都御史，自然不能做主审之一，毕竟您可是原告，今日本相回去就会请旨让仇尚书先行回避这个案件，暂时辞去都察院御史的职责，然后三司会审的时候，本相会卸去官身，亲赴堂口。” 这件事儿，李载自然是认真的。 虽然看起来一切都合情合理，但他一句请旨，言辞之中就是当今陛下一定会答应。 这本就是大不敬。 所以很多人已经明白了李载的意思，这就是杀鸡给猴看。 仇尚脸色铁青，他当然明白李载的意图，能做都御史的，多少有几分风骨，这种事儿也绝不会怕。 只见他看了李载两眼之后当即应下了李载所言。 “既然相国自诩清正，那老夫这就回家等着明日三司会审，李相寿宴，就不多叨扰了！” 仇尚转身就走，而另一位不怀好意的文臣此时见状心里暗暗慌乱起来，连忙朝着李载行礼，“李相，下官可是一直在为您鸣不平啊。” 李载还能不懂此人的心思吗？他就是来煽风点火，准备对自己落井下石的。 对付仇尚这种人，规矩内的东西就能做到。 可对付眼前这位，那就没必要讲什么规矩。 于是李载笑眯眯说道：“本相自然明白，还请这位大人莫要再议国事，今日还请大家好好喝酒吃肉，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李载故意这般说道，还转头朝着不远处角落之中那个白发男人递去一个颜色。 裴术今日到来也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似乎都在期待裴术杀杀李载的威风。 可裴术本就是李载的人，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给李载找麻烦。 而且从李载的眼神之中他能感觉到，这是要自己去处理那个想要煽风点火的文官。 暗杀和灭口这种事情，没有谁比裴术更加专业，于是裴术起身离开，跟着那位准备灰溜溜离开的官员而去。 这一次，裴术没有领会错李载的意思，今日李载就是要黑白手段都用上，谈不上存同去异，但至少要将那些确定不怀好意之人全部干掉，无论什么手段都可以。 当然，如仇尚这样的人，李载还是不会去用见不得人的手段。 毕竟仇尚这个人，大多时候还是向着公道说话。 他也许就是因为李载的寿宴不合规矩才站出来，但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 “诸位，先行喝酒，咱们边喝边聊。” “李相，您今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想要让李载直接摊牌。 可今日摆下这个宴席，深意是让百官站队，但这话不能明着说。 所以李载还在等一个人，等自己的对手到来。 而此时的水云雅舍外，萧放还是独自一人来到了此地。 他站在街尾的拐角处，远远看向了水韵雅舍的房顶。 第428章 萧放到来 萧放站在水云雅舍之外，挡住他的不是那栋老旧的风月楼，也不是那名为权力的彼岸。 是那阁楼上，一袭青衣。 当世最强的剑客，就算是沈云流活着，也无法和今日的李沁棠相提并论。 萧放不知道她如今到底有多强，但那个女人注定会是天下剑道魁首。 如今仍旧无法完全掌控护国神阵的萧放，根本就不愿意和她交锋。 “我以为你不敢来。” 李沁棠的声音冰冷刺骨，那随风飘散的白发，一双妖异的赤瞳，比起李载多了几分争执，是那种勇往无前的锐利。 “什么敢不敢的，无非就是多死些人嘛，李沁棠，咱们就摊开了说吧，我的确在乎大梁国都，也在乎这一城百姓的生死，可是你就不在乎李载吗？李载能回京，那就是你的枷锁，现在的你，敢不管不顾的跟我交手吗？” 李沁棠叹息一声，随即面无表情说道：“既然你如此坦诚，我也不想多废话了，庆幸的是，你我都不是走投无路的疯子。” “人就是要有所制约，如今李载能制约你，可若是有一天李载没了呢？李沁棠，于国谋国，你当真觉得王侯林立，一个个都有颠覆国家的力量，是一件好事吗？” “你不用跟我讲什么大道理，我就要我弟弟安然无恙，谁敢伤他，我便杀尽对方满门！如果你不信，可以试试，文若他在乎什么大义名节，将你家小皇帝放在眼里，我可不在乎，什么萧灵儿，什么萧氏皇族，都得死！” 萧放嘴角抽了抽，眼里生出几分怒意，他突然意识到，跟眼前这个女人根本没办法讲道理。 事实也是如此，当对方和自己一样拥有制定规则的力量，那道理就是你我之间的相互制衡。 “庆幸的是，你我现在都有了顾虑，李沁棠，今日我可以进去吗？” “脚长在你自己身上，你想进去，便进去。” 青衣剑魔提起酒坛，不再看萧放一眼，自顾自喝起了酒。 萧放朝前走了两步，随即停下，并未着急进去。 “其实我和李载是同一种人，这些年，我在暗中观察李载的所作所为，我承认，他心怀天下，这也是我从未想过要杀他。” “呵！你没想过杀我弟弟吗？这算是你的示弱，还是你的保证？” “随你怎么想，李沁棠，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在乎那个皇位？”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你在不在乎的，与我无关。” 萧放似乎想要说服眼前的青衣剑魔，因为当他无法用压倒性的力量去让李沁棠屈服，就只能想办法去改变对方的想法。 “李沁棠，家国天下，难道不应该大于小家吗？” “那是你们的想法，我很自私，我阿娘死的时候就说过，我两个弟弟，谁也不能出事，他们就是我的命，长姐如母，他们做错了事儿，我担着，所以你若再敢用那些下作手段去对付他们，我就杀光你萧氏族人，不对，应该是杀光天下萧氏！” “你……你真是无可救药！” “承蒙夸奖，我既是剑魔，那就不必再理会什么规矩。” “很好，李沁棠，你知道本王要做什么吗？” “我管你要做什么？”李沁棠隐隐带着几分怒意，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可理喻。 “本王乃是大梁的太子，我要这天下海晏河清，我要人人都能不再自危，一个家国，最重要的就是稳定安康，可你们李家也好，姬家也罢，都是不稳定的因素。” 李沁棠完全一副听不进去的模样，她也不需要能听进去，她只知道，如今自己的剑，可以杀任何想杀的人。 “时辰已到，你要是再不进去，就该散场了。” “哼！本王一心为天下，虽有为萧家的私心在，可这难道就不是正途？本王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李沁棠，今日你在，我不会伤李载，可他日呢？你还能守着他一辈子不成？” “那我便守着他一辈子！”李沁棠直接结束了话题，并事宜萧放若是再敢废话，定会直接动手。 萧放也不再多言，缓缓朝着水云雅舍内走去。 …… 但此时的水云雅舍内，先一步到来的却是萧灵儿。 尽管她一袭便装，看起来就如同一个贵公子，但众人见到后还是纷纷行礼。 萧灵儿会出现是李载意想不到的。 “李相，邀请了满朝文武，却是没有请朕，莫非朕还来不得你的生辰宴？” 许久未见萧灵儿，她依旧如当初那般美貌动人，尽管身着男装，但还是能感受到她的绝色之姿。 她和心儿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也就是因为这两姐妹，李载才相信了同样的容貌，却是能给人感觉能分高下。 萧灵儿的角色来自于她骨子里的傲气和超然。 而心儿略逊一筹的是，她欠缺了太多我行我素的气质。 不过这种细微的差别，常人是难以感觉出来的，在外人眼里，都是冰山美人。 当然，这种明显能感觉到的差别，可能还是因为李载和心儿太过深入的了解过彼此。 “陛下若是想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又敢拦您？” 萧灵儿没有接话，自顾自走到李载旁边的座位坐下，今日的生辰宴，有资格上座的没有几人，萧灵儿肯定是最尊贵的那一个。 她刚到不久，就只见萧放也缓缓走了进来。 “李相，在下萧放，久仰大名了，来人，将我为李相准备的贺礼带上来！” 刚说完，就只见萧放身后出现了诸多高手，随后门外的马车上，被送下来一群婀娜多姿的少女。 “听闻李相喜好美色，这些女子皆是战俘，其中一位还是已故晋王的女儿，还请李相笑纳。” 这种场合，送出这样的贺礼，和找茬没什么区别。 这是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骂李载是个好色之徒。 这便是萧放的手段，污李载的名声。 只不过他的算盘打错了，这种名声，李载从来都不在乎。 毕竟他喜欢美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京都城内，又有谁人不知？ 第429章 人心 只见李载招了招手，示意琴绝苏云袖上前将女子带走。 “很好，那就都收下，既然是太子殿下一番心意，那本相就却之不恭了！” 李载会丝毫不顾名声直接将美人收下，这有些出人意料。 可根基让人意外的是李载称呼萧放为太子殿下。 这几乎就是印证了最近京都的流言，说陛下新任宠臣萧放，实际上就是前太子。 顿时整个水韵雅舍交头接耳，纷纷错愕不已。 萧放此刻也已经不在乎了，他知道李载会来这么一出，于是直接说道： “还请李相慎言，吾妹萧灵儿，乃是先帝亲选皇位继承者，她乃是我大梁的女帝，从今日起，倒也不必瞒着诸君，而且本王就在此放话，无论是谁，若是敢陷本王于不义，本王必会毫不留情！” 这个时候，萧放开始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群臣却是雅雀无声。 因为今日震撼人心的消息太多了，当今陛下是女子？ 大梁居然出了一位有史以来唯一的女皇帝。 而萧放甚至还是曾经的太子。 场合，却是在李载的生辰宴上，而这生辰宴在明眼人眼里就是一场逼着所有人站队的聚会。 一瞬间，暗流涌动，无数人在观望。 而李载却是放声大笑道：“诸位，先解答大家的第一个疑惑，当今陛下，的确是以公主之身登上帝位，这是先帝遗诏，我李家必将追随女帝陛下，护佑我大梁！” 萧放表态，李载也不甘示弱。 于是以姬南天为首的亲族都开始表态，满朝文武也不得多说什么。 只是他们心里怎样想就无人知晓了，不过他们怎么想也没那么重要。 因为如今朝堂上最大的两大派系都表明要支持萧灵儿女帝这个身份。 萧灵儿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她意识到今日是一场萧放和李载相互立规矩的聚会。 也就是说，从李沁棠和萧放照面开始，二人就立下了不会轻易动武的规矩。 而此时更是都支持萧灵儿女帝身份，那就是在说这是二人争斗的底线。 这么以来，就会免除很多不必要的纷争。 可这也意味着李载和萧放即将真正开战。 李载敢向萧放递帖，也说明了他根本就不害怕今日这样的局面，只见李载环顾四周，递去一个眼色。 很快，一位朝臣站了出来。 “萧放乃我大梁太子，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者，且我大梁从无女子称帝之事，于情于理，当今陛下都该退位让贤！” 一句退位让贤，便如同一把利刃插在了萧灵儿心中。 其实有人站出来反对萧灵儿以女帝之身坐在皇位上，这本就在李载的预料之中。 此时跳出来让萧灵儿退位让贤的人，更是李载安排。 今天萧放做了一件最错的事情，他不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将萧灵儿的女子身份点破。 这要是在之前，亦或者之后公布身份，都要比今日好得多。 因为今日都知道萧放才是那个最应该继承皇位之人。 此时，李载故作不经意转头看向了萧灵儿。 果然，萧灵儿的脸色很是难看。 在她看来，萧放承认自己的前太子身份，再点明她的身份。 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准备夺位。 萧灵儿不甘心，自己枕戈待旦这么久，为的就是想把这个国家治理好，可萧放只是因为身为男儿，便占据了一切优势。 不管萧放是不是有能力做这个帝王，可在这愚昧的世人眼里，萧灵儿都没有资格坐在皇位上。 此时，效仿似乎也反应过来，隐隐明白了李载的用意。 李载这就是想要挑拨离间，只见萧放大怒，想要当场处决那个站出来要让萧灵儿退位让贤之人，但此刻无论他做什么都没有异议了。 李载就是想提醒萧灵儿，无论萧放是不是真的不想要皇位。 但只要他想，他就能随时登基。 这根刺埋进萧灵儿心里，谁也拔不出来。 聪慧如萧灵儿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也许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但关于萧放，她本就无法容忍。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怎么可能容忍一位能威胁自己皇位的人？ “够了！今日是李相生辰宴，不是朝会，诸位要是有什么想说的，不日明日早朝再说！到时候朕允你们毫无忌惮地说！” 萧放脸色铁青，他知道，李载这一出手，就直接拔剑刺向了自己的要害。 这将军将得好，一步就逼得自己不进则退。 要么，彻底远遁，打消萧灵儿心中的顾虑。 要么，那就继续留在京都，不当将萧灵儿逼成敌人，甚至还变现承认了自己就是贪图皇位。 再进一步？不是萧放所愿，可退一步，那要做的事情就再也做不成。 “诸位，本王刚才说了，若是谁要陷本王于不义，那别怪本王不留情，尔等攻讦当今陛下，实在是狼子野心，来人，将这几个不长眼的都拖下去砍了！” 就在萧放刚说完的时候，萧灵儿却是不满了。 其实这个时候无论萧放怎么表态都没有意义了，李载也不需要设计什么。 无论再如何大度的人，都不会真的丝毫不在意。 “王兄好大的脾气啊，诸君不过仗义执言，还是为了您在说话，你就要斩杀他们？朕说了，今日只是李相的生辰宴，不议朝政，诸君若是不想喝酒，那就请回吧，若是再有胡言乱语者，定斩不饶！” 没等别人回应，只见李载起身，走到萧灵儿面前行跪拜大礼。 “臣李载领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么一比较，高下立判。 李载此举，就是诛心，在众人看来，这位相国虽然只手遮天，但对于帝王还是留有敬畏。 倒是那萧放，自持身份，有些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满朝文武中，支持李载的人不少，支持萧灵儿的也有一些。 于是很快，不少朝臣也跟着附和李载。 这一幕，让萧放瞬间脸色苍白，他突然感觉一阵无力涌上心头，似乎无论此刻自己做什么，都是错。 第430章 和萧灵儿会面 和李载的第一次交锋，如同绵雨针，这简直比直面李沁棠还叫人感到难受。 这小子的手段让他感到恶心。 可看着萧灵儿眼底生出的忌惮，萧放心里生出几分阴狠，他将这一切都怪罪于李载身上。 其实萧灵儿此时能有这样的反应也并非完全是信了李载的话。 只是她从坐山观虎斗的心态突然做出了改变，毕竟李载也算是提醒了她。 萧放的存在，能动摇她的根基。 “既如此，那就明日早朝再说吧，李相，福寿无疆，本王告辞了！” 说吧，萧放转身就走，而文武群臣此刻好似看到了大梁未来的风向。 只是谁也不敢轻易站队，毕竟萧放看似处于弱势，但他有正统身份，还有绝对的实力，李载和萧灵儿未必能赢他。 此时李载也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他眼下最在意的还是明日朝会。 于是简单招呼了一下前来道贺的群臣之后，在二楼的房间内，和萧灵儿单独待在了一起。 “萧放将陛下的女儿身公诸天下，这件事儿陛下也没能想到吧？” 李载端起酒杯嗅了嗅，模样很是平静。 而一身男装的萧灵儿垂眸看向面前酒杯，轻声答道：“他的身份不也是李相公诸天下的吗？” “早晚瞒不住，推他一把，他便摔得更狠。” “哼！你想逼得朕没有退路吧？” 听闻此言，李载起身来到萧灵儿面前，伸手轻轻掂起她的下颚，指尖抚过萧灵儿那绝美的下颚轮廓。 这位女帝顿时有些慌乱得起身后退几步，眼里生出几分怒意。 “放肆！李载，你大胆！” 李载不管不顾，嘴角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一步步逼近萧灵儿。 直到将萧灵儿逼至墙角，萧灵儿发现退无可退，这才反应过来准备动手，可刚一运转灵力准备动手的那一刻，却是被李载轻易挡下，还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此刻萧灵儿在李载面前，宛若一个无法反抗的弱女子。 她有些错愕，直勾勾盯着李载，一双灵秀晶莹的双眸闪烁着泪光。 “你……你放肆！” 她的声音低了几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似那天夜里被他当做心儿给压在身下时，也是根本无法反抗。 只能仍由这个男人毫无节制的冒犯，身为帝王，她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那般被男子压在身下的画面，让她的初次体验很不好，甚至有了几分阴影。 所以此刻她真的害怕李载会再次做出一些冒犯自己的事情。 但她却忽略了一件事儿，那天夜里的事情李载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此时李载根本就不是对萧灵儿生出了什么歹念。 只见李载那白发下深邃的眼眸中明灭不定，“你现在不是已经被逼得没有退路了吗？从当年坐上皇位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此刻在萧灵儿面前，李载已经丝毫没有什么君臣礼节，也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想要试探萧灵儿对自己的容忍度，但回想起那时在小舟之上发生过的事情，李载却是伸手掂起了萧灵儿的发丝。 “混账！滚开！”萧灵儿一把将李载推开。 李载轻声一笑，并未继续靠近萧灵儿。 “陛下，李某这次回京，两件事儿，第一件，为我死去的孩儿复仇，第二件事儿，还我大梁安宁，你如何作想？” 听到李载的话，萧灵儿眉头微微皱起，眼里闪过一抹心虚。 “雪儿的事情，朕很遗憾……” “不！陛下不必说这些，我命人将陈朔扒皮抽骨送给了萧放，这是给他的回礼，只是你某想要问问陛下，到底想要什么？” 听到扒皮抽骨的字眼，萧灵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脸色也越发难看。 “李相，何至于此？你是想威胁朕为你做什么吗？” 萧灵儿带着几分警惕。 李载摇了摇头，“陛下，臣不敢冒犯，可联手是您当初提出来的，作为臣子，作为你的支持者，我可以去理解你做的很多事情，只是这一次，臣需要你一个态度了，若你依旧犹豫不决，那李某可就真要造你的反了！” 话语很是平静，像是一种很不起眼的告知。 但萧灵儿却是心惊胆战，因为她知道此刻平静的李载很是认真。 以前的李载就算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可他还是有底线，也绝不会明着说要和自己翻脸。 可今日李载眼里的锋芒和杀意完全没有隐藏。 许久之后，萧灵儿强行让自己平复下来，绕过李载走到桌边，端起酒杯，“朕给你一个态度，萧放不能活，只是……你如何能杀他？” “皇位，就是他的陌路，你觉得，他真就没有帝王之心吗？” 萧灵儿瞳孔一缩，可立马就恢复了平静。 “朕都已经答应和你站在一起，你又何须继续挑拨？” “一个不起眼的皇子，斗赢了那么多位各怀本事的储君争夺者，他装得再如何不争，难道心里就没有想过那个位置？他可是皇子，就算他不想去提醒自己也有那个资格，但有人会提醒他，有人会帮他，明白吗？” 萧灵儿若有所思，但很快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李文若，就算真的如你所说，那你也没有胜算。” “是吗？为何如此笃定？” 萧灵儿似乎有些为难，思索了片刻后缓缓说道：“你可听说过麒麟妖甲？” “哦？看来你知道这麒麟妖甲？”李载并不意外。 早在那萧放还是皇子的时候，便已经统帅了一支由历代帝王打造的铁军，关于这麒麟妖甲的存在一直很神秘，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知道他们真面目的人极少。 就连李载也只是听说过一些传闻，只知道当年的北原之战中，萧放带着麒麟妖甲全军覆灭。 眼见萧灵儿一时没有说话，李载继续说道：“你说来我也有些好奇，这麒麟妖甲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若是真有传说中那般无坚不摧，当初为何会折在北原？” “你就一点不奇怪吗？陈朔凭什么有资格和杜仙执相提并论？他又凭什么能杀掉杜仙执这位无双城老城主？” 第431章 萧灵儿给的信息 杜仙执的死因李载也了解得差不多，一方面是因为对方高手众多，遭到了偷袭，为了保护雪儿他才受了伤。 另一方面，他不想去踏足那最后的修行领域，这才没有迈出最后一步。 李载是不能理解杜仙执为何要这么选择，但总觉得有些事情说不通。 就在此时，萧灵儿突然说道：“李文若，你觉得修行是什么？” “陛下今日怎么有兴致和我探讨修行？” 纵然如今李载的修为还不错，作为一个后入门的魔修，在这一道上走得算是又快又稳。 机缘也还算不错，可作为一个修行者，他经历得太少。 反倒是萧灵儿，作为帝王，她能接触的隐秘本来就多，尽管修行天赋并不强，表现出的实力也很弱，但她的见识和对修行的领悟绝不是李载能比的。 只见她继续说道：“修行，就是人吃人妖吃妖，我辈向天地争夺生机，向世间生命争夺生机，所以掠夺，才是修行者唯一的道。” 见过那么多顶流的修行者，李载虽然也听说了一些关于修行者到后期可能会面临的道心抉择，似乎迈出最后那一步，并不是一种道法浑然天成的造化。 更像是一种人到非人的跨越。 见过了顾寒江和沈云流这样真正的地仙境人物，李载却并不觉得有什么，至少他们看起来还是属于人的范畴。 “陛下这话，听起来和臣了解的不太一样，而且，这和麒麟妖甲有什么不同吗？” 萧灵儿解释道：“麒麟妖甲本是人，他们不是什么妖修，或者说，他们都是真正的怪物。” “我不懂你的意思。” “李文若，你觉得我为何会这么痛快就和你达成联手？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知道无论萧放如何保证他是为了大梁天下，但我都不再认为他是我熟悉的那位兄长。” 李载并不明白萧灵儿此话之中的深意，“你不如说明白一些。” “说简单一点，麒麟妖甲就是一群舍弃作为人而活着的怪物，而萧放就是他们的老大，一个掌控了万妖图，能夺取妖修性命修为的怪物，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我已经十分确定，萧放已经不是人了，非妖非魔，或者说应该是怪物。” 李载摇摇头，继续说道：“每一个修行到那般境界的人，都可以称之为怪物。” “这不一样，李文若，你回来之后见过你的二姐吗？” 说这话的时候，萧灵儿抬头看了看房梁，她似乎猜到李沁棠就应该就在附近。 李载点了点头说道：“放心，二姐不会偷听我们的谈话。” “我可不放心，不过说这些，也不怕让她听见，也许李沁棠和沈云流他们一样，都还能保持自己作为人的本性，可萧放却是已经沉沦。” 李载不以为然，“人？何为人？若是性情改变就不配再称为人，那什么才是真正的为人之道？还是说，你觉得当世这些狼子野心之辈哪一个不是怪物？” 萧灵儿见到李载并不当回事儿，叹息一声说道：“总之，你要真想对付萧放，一定要千万小心，在确定你能赢之前，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有萧灵儿表态，就已经很不错了，李载也不指望她能帮上什么。 作为皇帝，萧灵儿只要能在大义上给予自己支持，那就是最大的帮助。 名正言顺，真的很重要。 萧灵儿起身准备离开，李载却是觉得还有很多话没有聊透。 “陛下这就打算回宫？” 萧灵儿背对着李载，“嗯，刚才说的，你若是想求证，可以去好好看看你的二姐，她还是你二姐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会明白的。” 李载不明其意，作为修行者，他却是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就在萧灵儿刚离开之际，一袭青衣鬼魅般出现在房间内。 二姐李沁棠坐在了刚才萧灵儿坐过的位置上，提起酒坛，灌下一口。 “和她聊完了？” “二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走，我便来了。” 若是没有萧灵儿提醒，李载还真没有注意到，二姐的确是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那种隐隐存在的意思疏离感，着实有些让人不安。 “文若，在想什么？” 李载沉默片刻，随即试探道：“我在想，如今姐姐的实力能有多强？” 此话刚一出，就只见那位青衣剑魔眼中散发出锐利的精光，只见她故作平静看向酒壶，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仿佛是那种强忍着笑意却又没能忍住的嗤笑，“我也不知道如今自己能有多强呢？文若，你是在担心萧灵儿说过的话吧？” “嗯？原来姐姐在偷听啊。” 李沁棠稍加思索，“嗯！一直在顶上，想不听见都难。” 此话一出，李载沉默了。 若是以姐姐的性格，就算是不得已的情况，她也最是守她自己的规矩，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些都是她曾坚守的道。 如果换做是别人，这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但二姐素来品性高洁，一个人是不太可能突然的本性大改。 李载有些怀疑，二姐身上是不是还有更多的变化。 不过关于这件事儿，李载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眼前人是自己的姐姐，她绝不会害自己。 就在李载思量自己，此时的李沁棠突然说道： “文若，你放心，我还是我啊。” “姐，你最近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休息？” 此时，只见李沁棠一副期待的神情，随即轻轻摇头，“不必，剑意正盛，我得去见一个人，之前答应过，要与他公平一战。” “何人？” “裴术。” “姐，他可不是你的对手。” “这就担心了？放心，我知道他是你的人，就是试试此人的水准，我想看看，若是在不限制他施展手段的情况下，他能在我手里撑多久。” 二姐的确好胜，但那不是好斗。 李载也说不清二姐身上发生的变化是什么，但萧灵儿说得没错，二姐却是不一样了。 难道是修行魔功的原因？ 可自己也修行了魔功，似乎没有这么大的变化才是。 第432章 裴术的变化 李沁棠转身离开了房间，在确认李载身边有萧若溪和月神姬两位高手之后，才放心去找寻裴术。 裴术最近都很少露面，但李沁棠却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如今在洛阳能让李沁棠在意的人不多，裴术是一个。 特别是从天机老人来了京都之后，裴术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李沁棠在裴术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让自己极不舒服的感觉。 那种阴冷绵密的煞气，就像一具在九幽之地放了千万年的干尸。 纵然裴术没有陆地神仙境的修为，但李沁棠还是能感觉到裴术带给人的危险。 追寻裴术的气息来到了水云山庄，这水云山庄就是暗城的总坛，从外部看不出什么端倪，以李沁棠如今的修为，潜入这个地方根本就没人能发现。 找到裴术所在的房间后，李沁棠化作一缕青烟直接闯入。 如今的裴术也不简单，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李沁棠的到来。 可映入眼帘的一幕却是让李沁棠有些诧异。 裴术光着上身，床铺上躺着一位身无寸缕的绝色女子，那女子浑身被绑住，满眼恐惧，脸上充满了绝望之色。 而此时裴术给人的感觉更是诡异，他的上身出现了许多妖异的血红色纹路，如同干枯大地上的岩浆支流，散发着红光。 “你和颜若幽都已然成婚，居然还……”看到这一幕，李沁棠并没有什么反应，可当她反应过来裴术是在干什么的时候，瞬间皱起眉头。 裴术本不是一个喜好美色的男人，眼下他也绝不是行那苟且之事。 裴术随手抓起外披穿上，神情冷漠地问道：“女君今日怎么有心思来寻裴某？” “裴术，你可以啊，修这等妖术，你是打算用这女子的元阴之气做什么？” 裴术嘴角勾了勾，“女君，这就与你无关了。” “哼！在我大梁国都，行这草菅人命之事，裴术，你好大的胆子！” 李沁棠身上只有纯粹的杀意，但那种杀意并不强烈，似乎并不是想要为了维护正道公理而愤怒，更像是一种本能的习惯，不带半分真情实感。 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在假惺惺的说着仁义的话。 李沁棠自己都没能察觉，她已经不会为这种事情感到愤怒，若是当初那个仁义无双的青衣剑仙，此刻多半是勃然大怒，誓要举剑诛杀魔头。 “女君，你不必对裴某嗤之以鼻，按理说裴某如今只能算是个伪地仙境，和您这样真正的地仙境高手比起来，还差了太多，难道你不懂吗？如你我这样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了，斩三尸，灭人欲，寻求天道，贵生长存！” “哼！灭人欲，存天理，此为圣人之道，裴术，你配吗？” “女君，人欲当然要灭，可天理，何为天理？天之道，众生杀伐，强者生，弱者死，这才是天理，我强到可以左右他人生死，自然便是理，主公能驱使你我这样的强者，那他就是天理，我大梁的相国便是道，便是理！” 裴术看着李沁棠，心里隐隐生出几分怒意，他越发看不惯眼前这个女人。 张嘴道德仁义，闭口仁义道德，实在叫人看不下去。 于是没得李沁棠说话，裴术继续出言相激道：“女君不也修了剑魔之道吗？剑魔之道，以杀人养剑，不对，确切来说，剑道，本就主杀伐，若无鲜血浸染的剑，那就是摆设，正如沈云流，他杀的人少了吗？你可知他为何会输给萧放？” “你也配置喙沈云流？” 裴术眼里生出几分轻蔑，“呵！沈云流？一个连自己都活不明白的人，他也配本侯点评？他本就是杀人之剑，偏要做圣人，呵，和杜仙执一样的蠢。” “你觉得自己很聪明是吗？裴术，你现在到底是谁的人？” 裴术不假思索，“自然是主公的人。” “你的主公是文若，还是萧放？” “你说呢？我裴术一生骗人骗鬼，也骗过主公，可唯独在要追随他这件事上，我没有骗过他，李文若视我为知己，我亦是将成就他当做自己的毕生理想！” 听到这话，李沁棠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似乎直到今日，她才有些理解裴术这种人的存在。 他少年时追随先帝，曾将成就先帝当做自己的毕生理想，他是一把锋利的屠刀，可惜先帝用不了他，也不愿意用他。 而弟弟能发现这把染血的宝刀锋芒仍在，也用得好这把刀。 所以他裴术不需要有什么底线和仁义，他只需要锋利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床上那位绝色女子绝望的神情，李沁棠的心竟是冰冷若霜，只见她迟疑片刻后说道：“你做事收敛一些，别给文若惹麻烦。” 裴术也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虽然有些诧异这位女君竟是没有就这件事儿和自己争辩，但他也渐渐明白过来。 随即会心一笑，“女君，你不一样了，你的器量比沈云流高，终有一日，你会成为比他更强大的剑客。” “裴术，若非为了文若，我必定会第一个斩了你。” 裴术没有心思去和李沁棠争辩什么，想了想之后轻声应和道：“看来裴某运气不错，若是对上如今的女君，裴某还真是没把握能从您剑下活命呢。” “哼！裴术，还记得你我的约定吗？” 听闻此言，裴术眼里闪烁起精光，作为修行者，他也想和这样的绝顶高手交锋。 只是眼下这样的时局，他不敢接下这一场战斗。 “女君，以后吧，如今你我都是主公最强的倚仗，若是一时兴起没收住手，落个两败俱伤可就不好了。” 对于裴术的话，李沁棠并未怀疑，此时裴术给人的感觉，的确能和自己一战。 只见李沁棠拂袖转身，并未去理会那位女子求救的眼神。 “姑娘，对不起，人各有命，落到这魔头手里，是你的命。” 裴术看着转身就走的李沁棠，眼神微眯。 随即缓缓说道：“女君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她不会死得太痛苦。” “哼！裴术，提醒你一句，种因得果，你的因果我可以不干预，但你的业果总得自己受着。” 第433章 局势的改变 李沁棠刚走，裴术的脸色便难看起来，他的气势突然弱了下去，嘴角溢出鲜血。 “还真是厉害，光是气场就能伤了我，看来裴某这伪地仙还是比不了真天魔呢。” 裴术深邃的双眼盯着门外看了许久，随即拂袖关上房门。 最后走向床上被五花大绑的女子。 那绝美婀娜的身姿，让裴术提不起半点兴致，他想要的是眼前女子这一生精纯的元阴血脉。 天机老人给的丹药的确破除了他的桎梏，让他这位绝不可能进入地仙境的人拥有无限接近地仙境的实力，得见长生。 只是这代价，便是成为一个怪物，一个只能掠夺他人性命来维持不老长春的怪物。 裴术不在乎这些，若非还要在人间行走，哪怕成为一具不死不灭的尸王，他都无所谓。 裴术的执，在于弥补当年心中之愿，在于不负当年自己许下的誓言，得遇明君，此生不负。 他缓缓走向那位少女，手指缓缓嵌入那雪白的肌肤。 “小女娃，别怕，成为本侯的一部分，你也可以获得长生，来吧，和本侯一起成仙！” …… 洛阳旧王府前，李载带着两大高手站在门前，久久未曾离开。 “主公，她不会出来了。” “我只是不太明白，想当面问问。” 李载想起了林素素的模样，心里也能记得她曾在自己和林家之间做出选择，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的动机着实有些不够。 “主公，林素素本就是林家人，她心里或许对你是有些恨意的，明日朝会，她将会成为对你杀招。” 李载摇摇头，“成不了，林素素不会知道多少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主公，其实您最清楚，有些事情，对您而言是可大可小的，杀人、以权谋私、以前很多事情都是可大可小的，如今这个时局，最不利的事情是什么？那一定是谋逆，主公自己难道不觉得吗？” 李载皱起眉头，“博弈，靠的不是证据，在朝堂之上，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赢，以及天下人希望谁赢。” “主公如何能赢？” “玩儿过牌吗？没到掀桌子的时候，那就靠牌技，掀桌子的时候就另说了。” “牌技？”不仅是月神姬不明白，此时连萧若溪都生出几分兴致。 只见李载无奈摇头，转身离开了旧王府门前，坐上马车，朝着相府的方向赶回。 “林素素只是一个引子，这丫头跟了我这么久，她并不傻，甚至是很聪明，所以什么举证，当面指控的蠢事情她都不会做，因为她清楚这样对我没什么用，我担心的是这丫头做什么蠢事。” “主公的意思是，林素素没有背叛？” 李载叹息一声，“谁知道呢？先回相府，话说边境有消息了吗？” “今日西凉边军加急密信已经送到了相府，西凉国大军压境，在凉州西北外扎营，并未攻城，而北原那边，似乎也突然出现了诸多南迁的草原人。” 李载眯起双眼，若有所思，“看来是都准备趁火打劫了，大安还好，和他们之间还有北原，虽然在草原上我们大梁的军队打不过大安，但偌大的北原，也给我们提供了战争的缓冲地带。” “既然在北原上打不过，那这偌大的草原对我们并不是什么好事。”听到家国大事，萧若溪本能接话，毕竟是萧龙衍的亲妹妹，从小耳濡目染，对于这些事情很是敏感。 李载摇摇头说道：“如今这个时局，若是真到了大安要和咱们撕破脸的时候，那就只能拿人命去填，北原我们可以不要，但凉州和青州不能有失。” 凉州横跨西北，北面就是北原，西边则是西凉，而青州同样和北原接壤，再往东北就是辽东，这两个地方就是大梁最关键的战略要地。 青州和凉州任何一个地方有失，大梁便是门户大开。 听到这话，萧若溪顿时变了脸色。 “什么？你想舍了北原？你可知这数百年来，我大梁用了多少人命才在北原建立了一处处要塞？难道就要为了你和萧放的争斗，便置祖宗基业于不顾？” 萧若溪能有这样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李载平静说道：“就算没有和萧放的战争，我大梁内耗太久，也受不住北原，对于大梁的将士而言，守城战才是占上风，北原的确重要，因为那里有马匹，可你自己也说了，那是无数祖先拿命换回来的，而我们也得拿命才能守得住。” “你可知我大梁的灵驹多是产于北原？若是没了北原的多处要塞，咱们今后就再也不可能在大安王朝面前抬起头！”萧若溪隐隐带着几分怒意。 李载叹息一声，“你急什么？不还没开始打吗？但说起来，就算真的打，也只是无用功罢了，我知道青州将士不怕死，也知道我大梁将士不怕死，但我不想他们枉死，若是在青州坚壁清野，那青州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至于说我大梁没了灵驹，难道就一定没有办法养出灵马驹吗？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再弄到合适的坐骑吗？人，才是战争的关键。” 萧若溪不太认同李载的话，可她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词。 的确，在大人物眼里，要攻城略地也好，要让将士送死也罢，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李载不同，他不似乎更在乎那些人的性命。 时至今日，萧若溪才明白为何当初王兄说起林家被灭门的事情之后，拿出李载和他们比较。 林家便是为了所谓气节，带着数不清的将士前去送死，也要打出大梁的血性。 这不能说林家的人有错，毕竟都是为了保家卫国。 但如果是李载这样的人来主导那场战斗，也许会丢人，也许会用更阴损的办法让战斗损失降到最低。 也许会丢掉了所谓的大梁风骨，可他应该是不会让这么多人去打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争，毕竟在草原上，大安游骑那就是不败的神。 “李文若，你到底要做什么？一个萧放，难道就要让我大梁止步不前？难道国难当头，你们还想着内斗？” 第434章 隐晦的拒绝 “内斗？本想也不希望如此，可如今我和萧放，谁还有退路吗？无论是我还是你的王兄，若是在知道御敌一定会让自己的根基受损，你觉得我和他会如何选？” 萧若溪眉头紧皱，一时竟无法回答。 若是配上自己毕生心血去御敌，若是舍弃一切，都只为了全自己的忠义。 这样的事儿，王兄能做出来吗？他李文若又能做出来吗？ 至少在萧若溪看来，王兄和李载都不会这么做。 “哼！李文若，不就是一个萧放吗？若是他死，你可有把握稳定如今的局面？” 李载摇摇头，“我不会跟你保证什么，我也不确定自己能赢得了西凉和大安，这次的事态若只是简单的战争就好了，我怀疑西凉和大安达成了某种约定，要以武力逼迫我们就范，大安想要北原，那西凉的目的同样很明显了。” 听了许久的月神姬缓缓说道：“是啊，凉州和西海，这凉州之地都和西凉接壤，相比之下，凉州更为关键。” 李载摇摇头，“一样关键，凉州是边境重城，而西海虽然没什么屯兵，但那是因为西海环境恶劣，地方势力混杂，难以管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未乱西海先乱，天下已平，西海未平，西海那个谁都管不住的地带，就算是当年的天荒圣教也无可奈何，所以西凉国不会大费周章去西海，当然，可能还是会分出一小部分力量去西海试试，但多半徒劳无功，关于西海，我会命人去走一趟，至于凉州，二弟来信，凉州大局已定！” 回想起二弟之前给他的信，让李载最是意外的还是那位凉州郡主顾雪棠，信中说，她已经有了身孕，而且是自己的孩子。 算时间也对得上，只是就那么一次就中招，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不过关于这个孩子的信息，似乎并未透露出去，虽然外界什么传闻都有，但二弟并未去理会。 也许是他听到了姬红雪失了孩子的事情，所以想着给大哥留下一个子嗣，这种事儿，在家族之中见怪不怪。 只是顾雪棠怀了自己的孩子，确实让李载有些头疼。 因为这个孩子注定会跟着顾雪棠长大，他的体内流淌着西凉顾氏的血脉，这一点是李载颇为忌惮的。 也许李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如今的想法，已经有些接近帝王。 当然，那种忌惮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那也是自己的孩子。 只道是希望二弟将来能分得清，毕竟李载宁可二弟掌控西凉，也不希望他去辅佐自己的儿子。 萧若溪心思细腻，稍加思索之后说道：“李文若，若是西凉有失，蜀中和长安可以成为你的后盾，我相信，在家国大事面前，王兄不会犹豫。” 李载若有所思，不管信与不信，还是轻轻道了一声谢。 萧若溪还是有些天真了，她道心空明，想得也纯粹许多，当然，她也不是天真到傻，能说出这种话，给出这样的保证，那也说明了她的决心，说明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说服萧龙衍。 只是李载却很清楚，自己萧龙衍就算相互欣赏，但站在立场和利益的角度看，要做到真正为对方舍弃一切还是很难的。 如果凉州真的有失，那萧龙衍介入就一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拿着自己多年攒下的家底去拼命才可能真正扭转战局。 所以对李载而言最好的走向便是打不起来，哪怕付出一些代价，只要能将这次的事态平息下去，就还有机会。 “萧姑娘，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也替大梁子民谢你仁善之心，只是这天下的事情，你左右不了，我最后再说一次，在我这儿，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拿得起，放得下，的确是道家入世和出世的理念，可特意去拿起的东西，又怎么会不甘心放下呢？你奔着放下去拿起的东西，那又能让你真正得道吗？” 这一番话，竟是让素来自傲的萧若溪似有所悟。 只见她攥紧了拳头，痴痴盯着李载，一时竟觉得此人和自己印象之中的李载似乎判若两人。 萧若溪站在相府之前，这次并未跟着李载进门。 李载转身就走，月神姬紧随其后。 “主公，她喜欢你。” “她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明白是什么是喜欢吗？” “主公还在乎这些，她是萧龙衍的亲妹妹，是蜀中凌霄阁阁主，也是当世为数不多的道家强者，姿容更是国色天香，主公不如……” “够了！住口！” 月神姬不知道李载为何会生气，因为她了解的李载，在女人这件事上绝不会如此犹豫。 他身边的这些女人，也并非全是真的喜欢他，就拿林素素来说，可以说是迫于无奈，还有那位凉州郡主，也是为了凉州的利益。 “主公，你可不是一个犹豫的人。” 月神姬一边说着，还伸出手牵住了李载，手指头在李载的手心里打转，似有几分故意的撩拨之意。 这女人，就是个妖精，她知道怎么利用自己女子的天分去和自己沟通。 李载无奈叹息一声，随即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萧若溪当代绝色，品性虽傲，但也算是高洁，她和曾经的二姐很像，干净，纯粹，作为男人，我当然愿意去勾搭她，和她发生点儿什么，甚至是让她成为我的女人，为我生儿育女衍嗣延绵，可作为一个修行者，我不能这么去做。” “为何？” “她不是玄素，你就算不了解道门，也应该听说过一些关于道门的事情吧？她萧若溪，可谓是真正的道胎，道门体系千万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注定回事入道之人，我若是毁了她，可惜了。” “主公，这可不像你，真要说起来，如主公身边的林素素和顾雪棠不也是被毁了吗？” 李载没想到月神姬敢这么说话，不过他也不在意，随即说道：“不一样的，你得清楚萧若溪和她们不是一样的人。” “能有什么不一样？若论姿容，萧若溪却是比她们更超凡脱俗，可主公这样的境界，难道还只看重这些肤浅的东西吗？” 第435章 虞妙依相邀 李载摇了摇头，“林素素，一个家破人亡的女子，活得也很是糊涂，她的一生，就是在随波逐流，她不知道去哪儿，更不知道该怎么去，所以本相给了她路，让她自己选择，你说她是迫于无奈也好，还是主动选择也罢，可自始至终，本相都仍旧在给她机会，若不然，你觉得她凭什么能走到今日？又凭什么能背叛本相？” “那顾雪棠呢？” “顾雪棠就比林素素要聪明得多，她是那种知道自己要什么，愿意为什么而活的人，她跟了本相，是利益交换也好，还是心里却是有几分欣赏本相也罢，这同样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所以呢？萧若溪又有什么不同？” “萧若溪是真正的求道者，她想要去的远方，是天道的终点，如若我与她之间结下缘分能帮到她，本相自然不会想那么多，可若是这缘成了她的劫难，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又如何？主公能获利就好。” “话不是这么说的，若是在这场大战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将萧若溪当做对付萧龙衍的棋子，可人总是要有些底线的，萧若溪是萧龙衍的命，他萧龙衍能在萧放回京的时候还想着要帮我，就这情分，我便不能去伤害萧若溪。” 月神姬眉头微微皱起，摇摇头说道：“主公，如此不对，萧龙衍终究还是敌人，他狼子野心，此生此世绝不可能安分，终有一日，他会成为主公的敌人。” 此话一出，李载再次反驳道：“一码归一码，萧龙衍就算为敌，就算我败在他手里，他也不会做伤害我家人的事情，有些敌人，就是敌人，不是仇人。” 听闻此，月神姬明白了，眼里生出几分艳羡，心里多了几分对李载的敬佩。 “主公，我明白了，所以萧放这样的就是仇人。” 李载沉默片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随即说道：“我要出去一趟，这次，你别跟着。” “主公要去哪儿？” “见一个朋友。” “如今的京都，若是主公身边没有高手，岂不是……” “放心吧，在春华楼，周围都是纵横楼的眼线，有问题会有人通知你的。” 月神姬还是不放心，“那我远远的跟着，可以吗？” 李载有些无奈，“若是想，你就跟着吧，反正我去见的人，你也认识。” “我认识？” “太后，虞妙依，你的好师妹。” 说这话的时候，李载的语气冰冷了下来。 这位和自己有过风月之事的太后，着实有些让人看不透。 但月神姬心里却是生出了担忧。 “主公，你……” “不必多言，我知道你们感情深厚，我也相信你，月神姬，算了，还是如你所愿，称你为月姬，我李载不是没有心胸的人，我愿意站在他人的立场考虑问题，所以有些话就不要说出口了。” 二人互相打着哑谜，却是都心知肚明。 其实早在计灵真描述那位杀手的时候，月神姬就已经隐约猜到了是谁。 当今天下，能在幻道有如此领悟之人，似乎也找不出几个。 刚好在京都，就有这么一位以天赋血脉修行到极致的高手，那便是大梁紫衣太后虞妙依。 所以杀害沈大学士的人，多半就是虞妙依。 月神姬知道这个情况，但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她想要自己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决定，毕竟多年的感情在这儿，而且说起来，她和师妹虞妙依的关系，可比跟李载更近。 而李载也猜到了虞妙依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 所以他没有怪罪月神姬，恰好虞妙依相邀，所以为了避免月神姬两难，这才打算独自前往。 不过此刻，说那些都没有意义。 李载悄悄联系了裴术，并嘱咐月神姬不得再干预他和虞妙依之间的事情。 随后独自前往春华楼。 春华楼就是京都久负盛名的一个茶馆，此地来的达官显贵不少，来这儿的人多半是冲着此地隐秘且安静，方便谈事。 到地方的时候，李载见到了一袭便装的虞妙依。 她依旧那般妩媚动人，就算没有刻意穿着打扮，但那勾人的气息是从骨子里散发的。 “微臣拜见太后。” 虞妙依端起茶盏，轻轻嗅了嗅茶香，“坐吧，小文若，你我之间，还来这些虚礼做什么？在慈宁宫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客气。” 这话要是从别的女人口中说出，也就那样，可虞妙依这个妖精和月神姬可不同，她勾人是真的能勾得人心痒痒。 一颦一笑，皆是玩弄众生。 “既如此，本相也就不客套了，今日相邀，所为何事？” 虞妙依并未急着说话，而是转头看向窗外，似乎想到了什么。 “师姐来了，就在远处，和裴术站在一起，小文若，你就这么不放心我？” 说这话的时候，虞妙依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李载笑了笑，“太后多心了，还是说正事儿吧。” “没什么正事儿，就是想要见见你，跟你聊一聊老魔君的事情。” 老魔君战死的细节，没有什么人知道，但将尸首送回的虞妙依，定是知道一些情况的，所以此时问虞妙依才最是有用。 她的语速很慢，将那天的细节都说给了李载听，李载听得迷迷糊糊，但还是听到了一句关键。 老魔君本处于上风，甚至可以掌控萧放的生死，但在最后却是突然油尽灯枯。 虽然和老魔君接触不多，但从他的生平和短暂的相处来看，他这样的男人，从不做多余的事情，也绝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赴死之人。 突然，虞妙依很是笃定地说道：“李文若，你可知，你身边有一个极其关键的人物，这个人是玄素，她一定会是你赢萧放的关键。” 说起来，玄素的闭关也应该快要结束，但因为如今时局紧张，李载其实并不希望玄素过早地卷入这样的生死争端之中。 “太后今日来就是为了特意和我说这些？” 虞妙依盯着李载，沉默良久，突然妖媚一笑，“如果这些李相不喜欢听，那我便说个你想知道的，沈大学士，是我杀的。” 第436章 紫衣少女 本以为和自己有过那样的亲密关系，本以为年少时的好感，能让二人之间的关系有所不同。 李载一直认为虞妙依是一个值得拉拢的对象，甚至在心里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为什么，沈大学士一介文人，半生在朝兢兢业业，也并未参与权斗，若不是因为他的儿子选择了我李载，他也许一生都会做个持心公正的好官，你为何要杀他？” 虞妙依眯起双眼，那一双妖媚动人的眼眸之中此刻只余下阴狠。 “我若说我身不由己，你信吗？” “我信不信的重要吗？” “那我杀不杀他，对你而言，重要吗？” 李载沉默片刻，“妙依，你在为萧放做事是吗？” “是又如何？” “就因为沈大学士成了我的人，所以他就得死，是吗？” 虞妙依眉头微微皱起，眉宇间闪过一抹愧疚之色，很快又开口说道：“我挺后悔的，我在沈大学士家中看到了满桌关于边防的策论，还有详细图纸，都是他亲手所绘，要知道他一个进士出身的文人，前半生都在钻研书籍，没想到却是心系边塞，这样的人真的不该死。” 听到这话，李载心里就是一阵抽痛。 因为自己，沈大学士最心疼的儿子死了，那个固执且有些迂腐的大学士，一生从文，临老钻研兵法谋略，他本不喜军武，只因儿子喜欢。 所以他开始用他的才学，想要去试着理解他已故的小儿子。 也许最后一刻，当他开始对小儿子着迷的那些事情用心时，才真正明白了沈复心中所思所想。 也不知道他到死的时候，是否曾为沈复感到骄傲？ 因为这也是沈复临死前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此刻，李载杀心已起，就算眼前的女子和自己的关系那么不寻常，就算她很可能身不由己。 “虞妙依，沈家的性命，我得算在你头上。” 紫衣妖后一愣，随后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笑道：“文若，你不必如此，从沈书华死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的罪孽洗不清了。” 此刻李载的面目逐渐狰狞，带着恨意问道：“你为何要对他拔舌挖眼？他一代名士，难道死了连一个全尸都得不到？难道你们这些修行者，就要为所欲为，折磨他人为乐？是不是在你们眼里，寻常人就是牲畜？连最起码的尊严都不配有？” 这一次，虞妙依沉默了许久，她的嘴角突然流露出一抹笑意。 “小文若啊，我一直以为你和少年时不一样了，现在看来，你果然还是那么可爱，我就是喜欢你如乌云蔽月后，山间飞舞起的唯一萤火般，让人心里不至于绝望，当年灭国后，我孤身来到大梁皇都，是你的出现，落在我心里，成了那指引我前行的光芒……” 李载不明白虞妙依此刻为何突然没来由说起这些，脸色依旧难看，“虞妙依，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离开萧放，我陪你一起赎罪……” “不必了！”突然，虞妙依带着几分怒意拍桌而起，眼神也充满了愤怒看向李载。 她从未如此对过李载，甚至没有在李载面前生气过，但这一次，她态度坚决继续说道：“我没有罪！李文若，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虞妙依是月郎长公主，从小无忧无虑，我也曾是父王母后捧在手心里的至宝，我也曾幻想过自由自在的一生，可我却是从来都没有自由过，我知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可我凭什么有错？在我心里，杀你们大梁的任何人，都不是错！我是喜欢你不假，可我同样恨你们大梁的人，是你们夺走了我的一切，奴役我的子民，杀害我的亲人，而今……更是还要百般利用我，就算今时今日，我的性命依旧由不得自己，这是我的错吗？呵！罢了，今日来也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我只是想告诉你，沈书华真正的死因不是因为他投靠了你，而是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虽然此时虞妙依突然的真情流露让李载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她或许真的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冷静下来之后，李载开始思索虞妙依的话，也注意到她说的最后一句。 “妙依，你……” 李载并未急着追问，只是眼神带着几分心疼之色。 却是刚一开口就被虞妙依打断道：“行了，你也不必露出这种神情，李文若，我从未想过与你有过什么将来，我只是因为喜欢你，所以趁着还活着，哪怕风月一场，对我而言都是心甘情愿，你一定很想知道沈书华真正的死因吧？实话告诉你，这沈大学士厉害没咱们想的那么简单，都以为他是一位简简单单的文人，但谁能想到他居然能查到麒麟妖甲的隐秘？他便是因此而不得不死，洛阳城的皇宫御花园下，有关于他死因的秘密，你若是有机会去解开，对你或许有用，只是如今，你可不敢轻易进宫，言至于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李文若，你要好好活着……” 说到这儿，虞妙依站起身来，一身紫衣，妖艳动人。 她宛若山间翩然起舞的妖精，一颦一笑皆是摄魂夺魄，那等神秘且让人无法自拔的魅力，无论什么时候看到，都能让人心神难宁。 李载叹息一声，“妙依，刚才我话说重了，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可以告诉我，我能帮你！” 虞妙依摇了摇头，没有接话，只是突然宛如一位闺中少女，伸手轻轻捋了捋自己的发丝，眼神温柔问道：“小文若，我好看吗？” 李载有些痴了。“好看。” “当年……你也是这么回答的，可是，你不喜欢我……” “妙依，那不是我……”李载心乱，差一点就说出真话。 好在虞妙依并未多想，而是打断道：“不重要！是不是你的真实想法都无所谓，李文若，你我有缘无分，走到今日，都是命数使然，但我希望你记得，记得曾经有一个姑娘愿意舍弃一切跟你在一起，也那么真诚且强烈地爱过你。” 第437章 虞妙依给的信息 这一瞬间，李载嗅到了离别的气息，心里生出强烈的不安。 真情告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这难道不是生离死别的桥段？ 作为一个阅文无数的老书虫，李载太清楚这套路了。 连忙说道：“妙依，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告诉我，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沈大学士的死，算不到你头上，我也可以陪着你一起，去消除你身上的罪孽，我李文若……” “够了！李文若，你还是别说话了，听我说好吗？” 李载沉默起来。 只见虞妙依思索片刻好似想起了什么，嘴角浮现甜美的笑容，这和她一直以来挂在脸上那虚伪的笑意都不同，尽显真诚。 “小文若，我小时候可爱美了，我喜欢曼陀罗，那是我家乡的花，漫山的紫色曼陀罗，可好看了，那时我就想象自己是花间的精灵，自由自在，天地没有什么可以约束我，可也许人总会和自己年少时的憧憬背道而驰，只是我命苦些，向往自由，却是一生困于牢笼，这洛阳城，就是一座牢笼，如果有一天我回不去家了，你带我的残躯回去，好吗？” “不好！我要带着你活着回家，妙依，你若是想，我带你回家！”李载尽管知道此时的承诺未必能做到，但他已经暗暗发誓，无论如何，只要自己活着，就一定要做到。 可虞妙依却是若有深意说了一句，“我已经不需要了，李文若，今日之后，各安天命吧，咱们谁先死，还真说不好呢。” 虞妙依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跳出窗外，化作一缕轻烟，消散不见。 李载万分确信，她是看到了陌路。 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但李载能确定的是，这一定和萧放有关。 今日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沈大学士真正的死因。 他到底查到了关于麒麟妖甲的什么信息？居然会惹来杀身之祸？ 的确，割舌挖眼这样的手段，若是修行者来做，那他的灵魂将会残缺，就算有鬼道高手问灵，那也只能召出一道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的灵。 他都不是修行者，甚至无法用写字留下信息。 这样一来，秘密就会随着他灰飞烟灭。 想到这儿，李载明白了，今日虞妙依来，就是想帮着自己赢。 所以她才会说这么多，提起玄素才是赢萧放的关键，再提起沈大学士的死因，想来这件事儿也很是关键。 可她呢？她到底在这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又将何去何从？ 李载深吸一口气，此时裴术和月神姬似乎感觉到虞妙依离开，这才来到茶馆内。 “主公，她不值得信任，这个女人被称作妖后不是没有道理的。” 裴术轻声开口提醒道。 想来之前的对话内容他也已经听到。 “裴先生，想办法查一查御花园底下有什么，还有，查一查虞妙依和萧放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联系。” 裴术稍加思索，还是接受了李载的命令。 而月神姬却很是安静，她清楚自己的立场，这个时候，她不便在虞妙依的事情上发表任何意见，尽管她很想帮着虞妙依说说话，但她还是不会这么做。 这也是裴术欣赏月神姬的地方，活得明白，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在李载的这些属下和阵营中的人里，裴术最不喜欢的就是曾经的李沁棠，唯一欣赏的就是月神姬。 所以月神姬也是李载麾下唯一一个被裴术承认，有资格和他共称为李载左膀右臂的人。 就连整个纵横楼的人都清楚，若是相爷和帅爷都不在，那便以月神娘娘的话为尊，这个命令甚至优先于其他任何人。 “裴先生，手底下还有什么好用的人吗？” 此时，李载也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是坐在了桌边，突然没来由问道。 裴术很是了解李载的想法，如今这个时局，除了京都的事情，那就是边境的事情能够让李载在意。 裴术没有急着回答，反而问道：“主公是在担心凉州和青州吗？” “没错。”对于裴术，李载从不隐瞒，这个男人总是能给自己想到很多执行性强的方案。 “凉州不必忧心，敌国两大绝代境高手，无非一个计不言和一个君九剑，君九剑自然留给同为剑道魁首的女君去对付，至于计不言，这等小人便交给属下吧，裴某此生还有一愿，就是亲手赢过这位号称算无遗策的西凉国师。” “如果是彻底开战，你这样的安排没什么问题，可如今二姐和你，都不能离开京都。” “主公不必忧心，其实这件事儿很简单，凉州的事态归我负责，青州的事态，让女君负责，这个时候我们当然不能走，但已经可以开始着手准备，反正属下这儿是早就开始了。” “哦？你做什么准备了？” 裴术笑了笑，“主公难道忘记那时我带兵去凉州断西凉王顾明章的后路？从那时候起，我就已经开始布局了，至于青州，姬家在那儿谋划多年，掌控力还是有的，至于那位小王爷是不是可靠，这不好说，但他绝不是庸才，这些主公都心知肚明，所以主公真正想要染指的是西海。”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真的了解自己，可以说把自己的想法是猜得一清二楚。 李载也不废话，“西海这个地方，怕是你亲自去，我都不放心。” “没错，主公，西海这种混乱之地，一般人可镇压不住，裴某纵然有些信心，但也不想去趟这浑水，可主公麾下有一个人很合适。” “谁？” “玄素小姐。” “啊？”李载眉头紧皱，顿时摇了摇头，连声拒绝道：“不行……” “主公别急着拒绝，昨日我夜观天象，九星连珠，天君命成，当今天下，能有这等命格之人，可没有几个，萧灵儿勉为其难算得一个，主公和萧放都不行，但玄素是肯定有那个资格的。” 虽然不知道这玄之又玄的东西依据是什么，但裴术没有说错，玄素绝对是背负着魔道天君的命格。 第438章 今日早朝 她出关在即，又得了老魔君真传和那么多奇遇。 加上她本就让人难以理解的绝世天赋，李载相信她离魔道女帝只有一步之遥。 但以玄素的性格，她当真能不会选择一直粘着自己吗？ 让她去西海，又真的能收服那些散漫的西海狂徒？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去？” 裴术耐心解释道：“主公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玄素小姐是老魔君的血脉，就这个身份，那就会有无数的魔道高手盯着她，只要玄素小姐愿意，她随时可以振臂一呼，将那些四散在天下的天荒圣教教徒召集起来，成为新一代的魔君，主公别忘了，西海那个地方，有很多天荒圣家的隐世高手在，若是西海的混乱局面能稳定，那就可以和凉州还有长安成为一个相互守望的天然屏障，大梁之江山永固！” “再说吧，阿素的事情，她自己决定，她要做什么人，都该由她自己来选。” …… 第二天一大早，李载从心儿的房间起身，身后的白衣殿下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紫色官袍为李载披上，随即像是一个居家小娘子般碎碎念道： “前些日子你的那些门生绣了件红色的蟒纹的官袍送来，我给他们统统骂回去了。” “心儿做得好，这些混账，是想坑死本相吗？” 萧心儿会心一笑，“我知道夫君不在乎这些，什么蟒纹，太傅，这些都是给夫君惹麻烦，但夫君感觉到了吗？他们似乎希望你哪怕是隐晦地给他们一个念想也好。” “念想？”李载隐隐带着几分怒意，“哼！这些混蛋，本相还没有一手遮天，他们就开始想将来的事情了吗？心儿，我不愿去做那祸乱朝纲的权相，那一步之遥我更是没有想过，可人性总是如此，他们与其说要我给个念想，不如说给他们一个保证，保证将来，他们或有从龙之功……” 如今在心儿面前，李载已经不会担心这样的话不合适。 轻声叹息一声后，李载眯起双眼，走向门前。 “夫君，要不我陪你去吧？” “心儿别去了，雪儿不在的时候，家里可全仰仗你，放心，我能处理。” 萧心儿有些担忧，向前迈了一步，张了张嘴，“夫君，无论结果如何，一定给我带个信……” 话说出口，心儿就后悔了，她连忙有些慌乱地摆了摆手。 “不是不是！我其实是想说，想说……” 她心里有些着急，但看到李载回头的眼神之后，她突然平静下来。 “夫君，我其实想说，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心儿这些日子可学会了不少菜！” “好！” 李载转身出门，他知道心儿在担忧。 如今的皇宫内，萧放算是立于不败之地，当然，只要二姐跟着，他的不败之地，也胜不了。 今日朝堂之上，或许不会动武，可京都内外却是不一定。 今日，林素素一定会出现，那个曾伴随自己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女人，今日到底会以怎样的立场出现呢？ 多思无益，朝堂之上还有裴术在，而自己的贴身护卫，已经换成了月神姬。 之前答应月神姬的事情还没能做到，如今大战平息不久，各地军民也已经开始休养生息，也是时候开始做正事儿了。 要不是萧放的出现，李载能顺利的将大梁的未来都规划好，可今时今日，萧放却是成了不得不翻越的一座大山。 对付这样的高手，未必需要动用武力，但李载也担心对方玉石俱焚。 宫门外，月神姬一袭仙衣，恢复了初见时的神圣和端庄。 曾那般“熟悉”过，再看到这样的月神姬还有不习惯。 “月儿，你还是这样更美。” 李载故意在他人看不到的时候凑到月神姬身边轻声低语。 “主公还有心思说笑？干净认真一些了！” “我何时不认真？”李载整了整朝服，快步流星朝着里面走去。 那个熟悉的含元殿，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踏上。 今日的萧灵儿恢复女儿身，一袭黄袍，却明显是按照女装连夜赶制的龙袍。 多了几分素雅，少了几分惊艳，却又平白给人一股威严。 朝堂之上，群臣早已等候多时，李载带着月神姬走上大殿，两侧不少朝臣纷纷行礼。 曾经最左侧的第一个位置，是李载所站，今日换成了萧放。 他似乎刻意为之，而李载也没有多言，只是站在了右相沈毅的身旁。 刚一到，萧放就开始犯难，“朝会误时辰，李相一直都是这般随心所欲吗？” 李载整了整衣衫，“路遇匪徒，耽搁了些时日。” 张口说瞎话，谁也不会信，但却没几个人敢质疑，唯有萧放冷哼一声，“在我大梁国度，谁敢有行刺之举？李相说来，本王帮您调查凶手。” “当然有，只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妖魔精怪，前不久也遇刺过，我家夫人在回青州的路上不也遭到了袭击吗？这种事儿屡见不鲜，何必大惊小怪？” 李载淡淡说着，却是恢复了平静，似乎今日朝会和自己没有什么任何关系一般。 但不少明白人都清楚，今日就是萧放为李载准备的朝会。 他的目的就是扳倒李家，就得看李相会如何还击了。 大多数人还是保持观望的心态。 倒是姬南天和裴术，让人摸不清头脑。 今日这二人都站在萧放的身后，也不知这样的站位有何深意。 但看萧放那从容不迫的模样，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果然，没多久，萧放就开始发难，“陛下，既然今日人都到齐了，咱们是不是该好好审理一下林素素弹劾李相的事情？” 萧灵儿面带忧虑，瞥向李载，一时犹豫起来。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李载在背后做过的很多事情都不合规矩。 但规矩是人定的，今日的朝堂之上，多的是可以制定规矩的人，所谓规矩，得大部分人会遵守才叫规矩。 所以对于李载，她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李载自己也懂分寸，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第439章 林素素的指控 就在萧灵儿为难之际，只见李载突然说道：“那就请林姑娘来当殿对峙吧。” “来人，带林素素上来，另外，给李相赐座和诸位王侯赐座。” 萧灵儿尽可能表现出一碗水端平的模样。 其实今日能在朝会上有资格坐下的人，除了皇帝以外，就是李载和萧放，还有姬南天以及裴术。 之所以这般安排，是因为今日朝会不议别的事情，只是搭建这个戏台子，让群臣挨个出来唱戏。 不久话之后，林素素一袭素裳，站在宫门外，她远远看了李载一眼，目光似有躲闪，但随即目光就变得坚定起来。 “罪臣贱籍林氏素素，参见大梁皇帝陛下，拜见各位大人。” 萧放盯着林素素直言道：“林姑娘，你有什么委屈，可以当着陛下和大梁文武面前说出来，今日，陛下和本王会为你做主。” 林素素犹豫片刻，随后跪在大殿中央，深吸一口气说道： “民女林素素，状告当朝相国李文若，欺君罔上，勾结权臣，谋害朝臣，暗中积蓄势力，意图谋逆！” 李载一语不发，端起了陛下赐的茶，轻轻嗅了嗅茶香。 而萧放却是直接问道：“说清楚一些，何事欺君罔上，勾结的又是谁？如何暗中积蓄力量！” 这些都是他早就和林素素商量好的，总之就是要给李载冠以权相祸国的罪名。 此时只见林素素将手中状纸地上，“陛下，此为民女手书罪状，罪一，勾结韩文耀，以刑讯逼供的手段，坐实林家罪名，罪二，勾结青州王府，和姬南天结成亲家，结党营私，罪三，暗中在洛阳组建暗城，号称是我大梁真正的都城……” 林素素手书的罪状，最后列数了十余条，这才作罢。 听完林素素的状词，满朝惊愕，但其实大多数人都是一种不太敢听的状态。 纷纷将视线落到了李载身上。 而此时的李载依旧平静，吹了吹浮茶，随即轻轻抬眸，平静的目光落到了林素素身上。 “素素，这些都是你的心里话是吗？” “李文若，我在你身边蛰伏这么久，就是为了今日，能为了全家枉死的忠烈讨个公道！” 林素素的话一出，萧放却是皱起了眉头，他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 虽然和林素素约定的是指证李载，但她会想起为林氏翻案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林氏的案子已经结案，她此时提起，却是已经跑题。 萧放有些看不下去，随即说道：“今日说的是李文若欺君罔上的事情，你提那些旧案做什么？” “王爷，你不是答应我……”此时，林素素欲言又止，可这一丝的犹豫却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似乎那欲言又止的背后，还藏着更值得玩味的东西。 萧放顿时脸色铁青，似乎察觉到了林素素的意图。 “哼！本王答应你什么了？” 林素素立刻改口，“是王爷答应会为民女做主，既如此，有任何冤情，民女都得说。” 尽管隐隐猜到林素素不怀好意，可萧放却是没能相同是哪儿不对。 此时，李载却是反应过来，看着林素素，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林素素，你确信你今日想要翻出林氏的案子？” “是！”林素素眼神坚定，不知是何种力量在推动她前行。 李载叹息一声，再次问道：“你可知韩文耀已死，设计此案的朝廷官员，大多不知其中细节，知道其中细节的都是锦衣卫的暗探，可好巧不巧，这些锦衣卫暗探陆陆续续死在了近一年发生的大事件之中。” “我知道！” “也就是说你要是没有证据，那当今天下，关于此案的知情者，就只有本相和陛下，若本相真的欺君，那如今天下，能给你一个答案的人，就只有本相！” 此时，已经有人开始帮着李载说话。 “妖女，你竟敢污蔑当朝相国，韩文耀已死，死无对证，你控告一国之相，且没有证据，又如何能叫人信服？” 此时，林叔叔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祈求，她直勾勾盯着李载，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民女此生夙愿，便是为我的家人平反，还请诸君成全。” 这话像是说给所有人听，但李载知道，她是说给自己听。 她想让自己成全她，可是成全她什么呢？ 李载隐隐猜到了林素素心头所想，但李载却不认为她的所思所虑能赢。 萧放心思细腻，想来立马也能察觉到不对。 就在此时，林素素突然站起身来，仰天大笑，那狰狞的模样，叫李载看了都觉得意外。 “我林叔叔，乃是镇国侯林昭南之女，我的父亲，一生戎马，为保大梁尽忠，天下人尽皆知，只因为一场为了家国的血战，只因为一场尚未调查的刺杀，就落得惨死，诸君心里难道没有疑惑吗？没有愧疚吗？” 在朝的也有林氏的故交，可是人走茶凉，当林氏倒台之后，也有不少人想过去踩上两脚来向李家表忠心。 所以此刻群臣的反应之中充满了鄙夷，甚至开始对了林素素的咒骂。 只是这位身子单薄的少女却是丝毫没有恐惧，抬手指向龙椅，突然大骂道： “什么萧氏皇族，忘恩负义！先帝也是如此，他老迈昏聩，枉杀忠良，还扶持一位女子登基称帝，而当今陛下萧灵儿，更是和当朝权相勾结，坐实我林氏罪名，的确，我没有证据去弹劾李相，可那又怎么样？公道自在人心，天下人会记得我林家，会记得我林素素在李府遭受的折磨，林文若，你以为你真能一手遮天吗？” 李载脸色苍白，倒不是因为林素素的指控，而是因为到了这一步，李载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 这一番指控之中，处处将李载说成是个奸臣、恶贼。 可实际上话里埋伏的那些大不敬的言论才是真正的杀招。 林氏的案子早就有了定论，先帝旨意，查抄林氏，难道还能是先帝的错？ 说先帝老迈昏聩，说当今陛下女儿之身，似乎这些话都不应该是一个想为家族平反之人会说出。 第440章 含元殿对质 林素素这番话不仅将当今陛下萧灵儿得罪死，甚至自责先帝。 谁敢附合？而且给人的错觉就是有人故意让她说这番话。 显而易见，萧放成了那个最被怀疑的对象。 指着先帝老迈昏聩，杀错了忠臣，那是不是也传错了皇位呢？ 有心之人，听有心之言。 萧放也立刻反应过来，盯着林素素，眼里充满了杀意。 而此时的李载转头瞥了身边月神姬一眼，二人到底关系亲密，一同南征北战，也有了很高的默契。 月神姬知道李载是要自己护着林素素的性命。 这件事儿不难，问题是今日林素素到底求个什么？ 她若是想帮李载，完全不必用这种飞蛾扑火的方式。 可她却是这般做了，显然是没想着要活着走出皇宫。 月神姬皱起眉头和李载对视。 李载心里自然明白，素素要的成全，就是顺着她的意思。 她不会害自己，她只是想以李家女儿的身份，回归族谱，回到父母身边。 一场大祸，家族倾覆，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她也曾是京都世家名门的小姐，只是命运不饶人，进到了李家。 纵然李载待她不似一个囚徒，但这些年月，让她已经失去了自己。 所以李载明白，她也许只是在某一刻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做出了决定。 就如同今日这般眼神，也是李载第一次看到。 李载知道她想求死，想找回自己林氏女子的尊严。 这也怪自己，曾将她的尊严，踩在了脚底。 李载身边女人太多，权位太高，总是以为能掌控一切，哪怕尽可能想去给素素一些尊重，却还是会将对林枫和林氏的厌恶，或多或少加一些在素素身上。 素素多敏感一位姑娘，她能感受到，李载并不是那么喜欢她。 所以当那天她被李沁棠赶出家门之后，突然觉得回首天地间，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好像前方无路，回头亦无归处。 李载攥紧了拳头，他不想去成全素素，更不想成全她的求死之心。 此时，萧放已经按捺不住。 “放肆！林素素，谁教你说的这些话？你竟敢诋毁先帝！诋毁当今陛下？” 林素素做出一副惊讶的神情，随后眼神暗淡，低头言道：“王爷放心，没有人教我说什么话，这些都是我自己想说的。” 她越是这样，萧放就越是难受。 如今的局面就已经成了自己用手段胁迫或者逼迫林素素来说今日这番话。 明面是为了针对李载，实际上还是为了皇位。 林素素低头不语，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她一个罪臣之女，又哪儿会特意来做这件事呢？ 果然，龙椅上的萧灵儿被将了这么一军，脸色阴沉得可怕。 “大胆！你放肆！林素素，你一个罪臣之女，今日所作所为，质疑先帝，质疑朕，到底谁教你说的这种话？” 此时，林叔叔抬眸瞥了萧放一眼，好似做了什么决定，再次低头说道：“没人教我说什么，这些都是我自己想说的。” 这话让萧放冷汗直流，他虽然一直都没有那么相信林素素。 可他的傲慢让他根本就没有将林素素这样的蝼蚁放在眼里，也不认为她能搞出什么事情来。 但谁知道今日这丫头随便一出招，就一剑刺在了自己的命脉之上。 皇位传承这件事儿，本就是萧灵儿心里的结，要是不妥善处置，再想做成自己想要的事情，恐怕就只有被逼上争夺皇位那条路了。 李载利用纵横楼造声势，民心，朝臣的支撑，这些都仿佛一道无形的浪潮，推着他不断向前。 可真要是那么做了，那自己曾经和萧灵儿说的那些话就是一个笑话。 什么要帮着她还大梁海晏河清，天下安宁，都成了自己想要夺取皇位的借口。 “混账，今日说的是你指控李相的事情，你如此大逆不道，是想当场死在这含元殿上吗？” 萧放杀心已起，与其等着这个女人继续栽赃陷害下去，不如早些动手。 林素素早就做好了准备，她不在乎生死，她要的是很简单，那就是作为林氏的儿女去死，还了父母的恩情。 然后帮李载最后一把，了却那一段本不该存在的情。 李载冷哼一声，拂袖起身。 “萧放，是你要为林素素主持公道，今日怎么还想着要杀她？既然是和本相对峙，那本相与之一一对峙就行，你若是动辄杀人，是想让天下人说咱们陛下是非不分，做贼心虚？” “李载，你放肆！做贼心虚这种词能用在陛下身上吗？”萧放当即反驳道。 李载杀人诛心，继续说道：“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嘛？窃珠者诛，窃国者侯，你认为是陛下偷走了你的皇位，所以今日想将皇位抢回来，我说的是也不是？” 这话，也就李载敢当面问。 姬南天的眯着双眼，神情精彩，一副看戏的模样，谁也不知道这位老王爷在想些什么。 至于裴术，也处于观望的状态，只是他更加谨慎，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出手。 只是他出手是要对付谁，就难说了。 萧放奴道：“混账！本王从未这般相国，先帝曾留下遗旨，让皇妹登基，纵然女子登基有违祖制，但我大梁又何时在乎什么祖制？” 萧放不明白的是，这个时候，多说多错。 他根本不用理会李载，也不用去解释什么，解释得越多反而越显得心虚。 “这么说你还是觉得当今陛下是违背了祖制？萧放，终于说心里话了，你若是不满陛下登基，大可借着你的名望和手段，重新坐上那个位置！” 李载这话都有些大逆不道，只是知这话中埋伏的陷阱也不少。 萧放继续说道：“李载，你少拿话激我！本王怎会做那谋逆之事？你以为谁都如你这般狼子野心？” 萧放被激怒，李载也因为担心林素素而失了方寸。 于是这一刻，两位如今大梁权势最重的权臣像是两个小孩子一般，直接口不择言地在大殿之上争执起来，完全看呆了众人。 第441章 问灵 这还是那个城府深重的李相吗？ 那又还是那位精通兵法谋略的前太子吗？ “够了！”萧灵儿一声冷喝，叫停了二人的争执。 她心里就算倾向于李载，但此时二人的状态不对，像是相互之间已经难被愤怒影响。 只见这位绝美女帝继续说道：“二位，今日是含元殿对质，你们有事说事，别扯那些没用的。” 二人这才消停几分，李载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 主要是想到雪儿的遭遇，还有沈复一家的遭遇，今日林素素也走到了这一步。 新仇旧恨，让他心里生出了几分难以掌控局面的错觉。 “好，那本相就说说关于林家的事情，林家的事情罪证确凿，早已定论，先帝的诏命更是没有错，所以关于林氏被诛，绝不存在任何问题。” 此时，有人已经迫不及待想将林素素置于死地，只是那个人不是萧放。 萧放见到事情回到正确的方向，想了想随即质问起李载。 “那锦衣卫指挥使韩文耀呢？他如何身死？据本王所知，当初他是莫名失踪，下落不明，李相是如何确定他就已经死了呢？” 李载笑了笑说道：“因为他就是本相杀的，实话告诉诸位，林氏抗命欺君的罪名虽然不假，可关于收受贿赂以及心存反意的那些事儿，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韩文耀为了私怨，公报私仇！” 此话急促，萧放冷哼一声，“所以李相这是承认了林姑娘所言不假？” 李载摆了摆手，“错！韩文耀无论给不给林氏添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仅凭抗命欺君，他们就活不成，而韩文耀的目的就是为了肃清政敌，攀咬他人。” “哼！那李相为何要私自处决韩文耀？如今将一切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岂不是死无对证？李相，你不会是心虚了吧？” 萧放终于抓到了重点，选择从韩文耀开始入手。 毕竟从曾经的事情来看，这韩文耀也确实和李载往来甚密。 就在李载已经想好了说辞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裴术突然站了出来。 “诸位，其实韩文耀还活着，只是……” “什么？”众人纷纷看向裴术。 就连萧放也觉得意外，按照约定，裴术现在算是他萧放的人。 只见萧放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而裴术则是回应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刚说完，只见裴术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人抬着一个像人的东西进来。 尽管穿着衣物，但手脚已经被斩去，双耳有烫伤，双目空荡荡，张了张嘴，咿咿呀呀却是说不出话来。 看容颜，似乎很像是当初那位锦衣卫指挥使韩文耀。 李载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之前裴术跟自己说过韩文耀已死，可李载对裴术有一定的了解。 对这样一个仇人，他可能不会真的将对方弄死，反而是要留着继续折磨。 现在想想，裴术折磨人的那些手段。 多半就是挖掉双眼，拔了舌头，然后烫聋了耳朵，斩断手脚关在一个猪圈里，和猪养在一起，每天命人将混着腌臜之物的食物给他喂下。 韩文耀已经是被废掉修为的状态，但裴术会给他续命，让他一直饱受折磨活下去。 今日看来，韩文耀还能这样活着，多半就是裴术的手笔。 “此人当真是韩指挥使？”有人已经认出了韩文耀，但还是不敢相信。 裴术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将韩文耀弄成了这样，于是继续说道： “诸位，不知道韩指挥使遇到了什么事情变成这样，不过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问他。” 此刻，萧放却是生出疑惑，“此人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如何能回答你我的问题？他甚至连书写都做不到。” “问灵，找一个鬼道修行者高手，拘其魂相问，若是手段得当，自然不会伤及韩指挥使的性命，本侯麾下，刚好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说完，裴术就将人请了出来。 李载不知道裴术在玩什么花样，但却是明白裴术敢这么做，那就说明他有把握。 萧灵儿点头同意了裴术的意见。 很快，裴术麾下鬼修出现在含元殿上，施展自己的手段，没一会儿，韩文耀的魂魄就被拘了出来。 浑浑噩噩的真灵，本不应有太多情绪，但在看到裴术的时候，韩文耀的灵魂气息还是强烈激荡起来。 他很恐惧裴术，这已经说明了李载的猜测。 裴术将刚才的问题亲自询问，只见韩文耀开口答道：“没错，陷害林家是我做的，我是为了清理自己的敌人，那林家本就罪无可恕，我是否这么做，他们都得死，只是顺便做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谁让你这么做的？”裴术继续追问。 此时，只见韩文耀突然说道：“是太子殿下，早在当初太子殿下入东宫时，韩某就已经入了太子门下，成为太子门生。” 浑浑噩噩的韩文耀，语速却是很清晰。 此话一出，全场惊愕。 虽然谁也想不明白萧放为何要指使韩文耀做那些事情，但瞬间整个局势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但裴术和李载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谁也没有去怀疑裴术会帮着李载。 于是这件事儿的可信度便高了许多。 萧放也明白过来，裴术终究是选择了背叛自己。 只见他恶狠狠说道：“这问灵之法，甚至都无法确定这是韩文耀本人之灵，可信吗？” 裴术摇摇头，“想来是不可信的，但既是当庭对质，这也是本侯能想到最合适的办法，诸位，若是还有什么疑问就赶紧吧，问灵之法极其耗费真灵，想来韩指挥使要不了多久就会身死道消了。” 这也是裴术可以安排，将韩文耀留在今天就是为了这一刻。 至于怎么让韩文耀说出那些他想要听到的话，也不难，裴术将韩文耀折磨了这么久，许他解脱就是最好的条件。 当只能在黑暗和寂静之中熬过剩下岁月韩文耀得知能解脱，想来做任何事情都情愿。 毕竟他早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第442章 骗局 问灵得来的真相根本不重要，这些不利的言辞也根本就动不了萧放。 正如大家都默认的一个规则，规矩是用来限制那些无法无视规矩之人。 萧放和李载一样，他拥有制定规则的权利。 所以说了些什么，暗中命令谁做了什么事儿，只要不是证据确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可今日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其中也有很多只会如实书写的史官。 史笔如刀，萧放知道今日在这儿的一切，要不了多久就能传遍天下。 此时博弈的，就是天下民心。 民心就是天下，而对于林氏一案的处置还有其中隐藏的真相就是收获天下民心的好手段。 林素素一个头磕在了地上，磕出鲜血。 “我林氏纵然有错，但那些本不该枉死的人，本该流放和没入贱籍的人，皆是锦衣卫指挥使韩文耀所害，如果这件事儿和李相无关，还请陛下严惩凶手！” 话锋一转，矛头就指向了萧放。 萧放此时才明白过来，今日就是针对自己做的局，李载、裴术、还有林素素，这三人就是蛇鼠一窝。 “陛下，韩文耀所言，没有任何证据，只是胡乱攀咬，而且这问灵的手段本就不可信，谁知道裴侯爷请出的这位鬼道高手动了什么手脚？恰好本王也会一些道法，不如让本王亲自来问？” 就在此时，萧放杀心已起，缓缓走向韩文耀。 裴术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 李载若有所思，拦住了准备出手的月神姬，并且使了个眼色，示意月神姬只要护着林素素就行。 含元殿上，那位黑衣亲王走向韩文耀的真灵，抬起手掌，掌心的妖力将韩文耀包裹其中，看起来就像是萧放一把掐住了韩文耀的喉咙，生死尽在掌握之中。 “本王问你，你可有受人胁迫？韩文耀，你若是想活命，只要说真话，本王有的是本法生死人，肉白骨，还能帮你恢复当年修为！” 萧放毕竟是护国神阵的掌控者，其实力不容小觑，他许下这样的承诺，未必不会让韩文耀心动。 李载有些担忧地看了裴术一眼，只见裴术递来一个放心的眼神。 几人就任由萧放对韩文耀进行盘问。 可此时的韩文耀却是咬死了之前的说辞，对付林家就是为了帮着萧放杀人。 萧放冷哼一声，“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本王就让你灰飞烟灭，让你生生世世再也没有机会入轮回！” 尽管萧放都这般威胁了，韩文耀依旧不肯松口。 在场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萧灵儿刚想开口阻止，却只见韩文耀的真灵苦笑几声说道：“王爷，咱们败了，我都已经被折磨成今日这般模样，还不够吗？若是你要杀了我，对我而言更是一种解脱，难道当初陷害林家，一定要让林家满门死绝不是你的意思吗？林家勾结西凉国，出卖我大梁隐秘，这些事情你不知道吗？林家不是一直在为你做事吗？要不然今日你护着林素素做什么？” 此话一出，萧放顿时傻眼了，心想这都明着栽赃陷害了。 “混账！本王乃是先帝之子，本该是大梁的天子，会勾结西凉国？你说话也不过过脑子？” 话一出口，萧放将心里话说出来，顿时有些后悔。 萧灵儿深吸一口气，反倒是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王兄，他说的勾结西凉国是什么意思？林家为你做事？还勾结西凉国，当真如此？” 萧放眉头紧皱，“陛下，此事子虚乌有，绝无可能！” 尽管萧放这般解释，但在场的人已经懵了，他们不觉得这位太子殿下会做出出卖家国的事情，但从理性的角度来看，他未必不会为了皇位去勾结敌国。 此时，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说起来，当年的太子殿下本无缘皇位，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就能杀出重围，成为夺嫡之战的胜出者。” “是啊，这若非背后没有高人和强大的势力帮助，谁信啊？” 萧放脸色铁青，转头看向了一语未发的姬南天，当年姬家就是他唯一的支持者，姬家作为国舅，皇亲国戚又手握兵权，掌管一州之地，有这样的势力暗中帮助，萧放这才得以坐上太子位。 只是萧放此刻才明白过来，自己对姬红雪的追杀，已经彻底断绝了自己和姬家的缘分。 尽管自己从未承认过，可姬南天并不是傻子。 萧放终于明白，原来京都四大辅臣内斗只是一个骗局。 从一开始，李载、裴术、姬南天都是一伙的。 他们最开始想对付的是萧龙衍，只是如今，要对付的人成了自己。 萧放脸色铁青，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自己彻底解释不轻，如果此时公诸天下，说当年帮助自己坐上太子位的是姬家，那姬南天也绝对不会承认吧？ 以当年的时局，还有谁能帮着自己打赢夺嫡之战？ 似乎除了敌国，已经没有更好的解释。 “好啊，原来在这儿等着本王呢？所以呢？你们都想说本王勾结敌国是吗？” 萧灵儿脸色难看，“王兄，没有人这么说你，只是需要你一个解释，而且，朕收到了消息，你的那位儿时好友很快就要迎娶西凉女帝的亲妹妹，西凉小公主为妻，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 萧灵儿口中那位萧放的儿时好友，正是林枫。 如此一说，一个骗局就在天下人心里形成，萧放若是讲道理，肯定说不过这些人。 谣言只要一旦传开，那谁也解释不清。 因为世人不相信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能在没有世家的支持下杀出重围入主东宫，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本该是皇帝的人，会甘心让出自己的皇位。 甚至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坐在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他们更愿意相信萧放曾经勾结了某个势力，借着这个势力登上太子位。 而这个骗局想林家变成了萧放和西凉的中间人，牵头将这件事儿做成。 那个林枫半生飘零，如今还能迎娶西凉国公主，这本就值得玩味。 第443章 天下如棋 要说不是早就认识，那才是无人相信。 而林家当年也是萧放的支持者之一，今日萧放和林素素一同弹劾李载，就已经被归为萧放的人。 所以天下人心中的真相就是，当年这位太子殿下勾结外敌，处心积虑登上太子位。 却是出了意外，在北原的战场上差点身死。 于是暗中筹谋，继续蛰伏。 只是在蛰伏的这段时间里，他看到林家倒台，害怕当年勾结西凉国的事情暴露，于是联合韩文耀将当年参与自己勾结西凉势力的那些人都杀掉。 而今日，为了对付李载，他又旧事重提，却是没能想到，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他萧放。 尽管没有证据，但今日这般人心的战场，谣言和揣测就能杀人。 萧放顿时明白，这些都是裴术的手臂。 “呵呵呵……裴术，你好手段啊，愣是将本王逼上了绝路，恐怕此时已经准备好证据想要彻底坐实本王勾结敌国的事情是吧？” 此话一出，裴术直接站了出来。 “证据肯定是有的，但殿下当年做过的事情，想必不用我多说，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判断，当然，若是殿下不承认，自然也可以找到说辞，今日的所谓当庭对质，你们又可有证据去指摘李相？诸君，本侯虽然和李相不睦，但心里对这位小相国也是充满了敬佩，至少在本侯心里，他是真正能为大梁做事的人，而不是只想着为了名利去不管不顾争抢之人。” 最后一句，无疑就是在点萧放。 看着李载道貌岸然的模样，又看到裴术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萧放清楚，今日的事情还没有完。 就在此时，兵部的一位文书突然跑进了含元殿，尽管有些失态，但他一进来就跪在了大殿上。 “陛下，边军八百里加急！” “有战事？”萧灵儿脸色一变。 “是国书！” “国书？呈上来看看！” 就在此时，只见文书将那封西凉国女帝亲手写下的国书呈上。 萧灵儿在接过之后突然嗤笑起来，翻看着手中信件，怒从心起。 “见字如晦，愿君亲启，当年君且许西凉凉州之地，不知何时能交割，若是君尚不能稳定国情，西凉铁骑可助君登基，西凉，承仙。” 沐承仙，乃是西凉女帝的名讳，听起来虽然像是个男人，但天下皆知，这是个心机城府极深的女子。 此时这一封书信，要是从西凉送来，如果不用最快的修行者手段，那也得半个月。 也就是说这封信半个月以前便从西凉出发。 回想半个月以前，正是姬红雪被袭击后不久。 细思极恐，不少人已经在猜测是不是对姬红雪动手的那一刻，萧放就已经打算好了接下来要争夺皇位。 这一刻，萧放百口莫辩，虽然信上没有写明是给谁的信。 但这话里的意思，指的是谁难道还不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姬南天更是直接出了杀招。 “不巧，本王这里也有一封青州拦截的书信，题名乃是大安皇帝送给我大梁皇帝的一封信，上面说，皇帝少年还是太子时便许下诺言，要割让北原给大安，如今前来讨要，少年是乃是太子，当今陛下没做过太子吧？直接登基，那这封信给谁的，显而易见。” 如此一局，萧放汗流浃背。 他难以想象，李载能有这般通天手段，若是联合裴术还有姬南天，他都能理解。 可驱使两位敌国的皇帝送来书信，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萧放眼里充满杀意，“李载！我看通敌的是你才对吧？为了让本王名声扫地，你今日是能所动西凉女帝和大安皇帝配合你，你还真是好手段啊！” 李载面无表情答道：“本相若是能说服敌国的皇帝，那就应该说服他们归附我大梁王朝，而不是说服他们帮我做什么事情，萧放，你狼子野心，其罪当诛！你还不认罪？” 此刻，萧放知道今日这一局是自己输了，想来已经没办法再赢过李载。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退场。 其实那个皇位，也不是非萧灵儿不可，既然自己那个蠢妹妹要相信一个外人，那自己去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又如何？ 看李载今日的手段，一个大梁的相国，可以联合整个天下来为自己做局。 这样的大梁，萧灵儿真的有能力掌控吗？ “李载！你赢了，如你所愿，本王就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又如何？你用自己的女人做饵，拿她的性命来引我上钩，一步步掉进你们准备的陷阱，可你有想过她的死活吗？今日无论如何，这女人！活不成了！” 说着，萧放冷冷看了林素素一眼，随手一指头，一道黑红的煞气袭向林素素。 那阴冷的气息和当初对付那位道门小师叔的手段一样，若是吃中这一招，林素素必死无疑。 月神姬和裴术同时出手救人，却还是慢了一步，就连那位突然出现的青衣剑仙，都没能挡住这一击。 毕竟林素素的位置和萧放太近，而且她本就一心求死。 只见瞬息之间，林素素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月神姬连忙救人。 李载瞪大了双眼，“萧放！你大胆！竟敢当着陛下的面儿杀人？” “若是可以，本王真想此刻杀了你，李文若，咱们山高水长，还有机会再见，你好好等着，本王会杀光你身边所有人，届时你再来告诉本王，今日死和那时死，又有什么不同？” 话音未绝，萧放却早已没了身影。 能追上萧放的只有李沁棠，可此时李沁棠却留下来稳定林素素的伤势。 萧灵儿勃然大怒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今日的事情传遍天下，那萧放就再也没有机会和自己作对。 至少眼下，这个威胁算是消除。 满朝文武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是看到今日之事突然结束。 萧放不知所踪，而林素素重伤倒地，李载一群人焦急地将人围住。 萧灵儿连忙命人去请太医，而李载也让裴术赶去将薛宁珂接进宫。 只是刚准备开始赶走人群，林素素却是扯住了李载衣袖。 第444章 雪落素寒 萧灵儿下旨驱散所有人，只将能帮忙的人留了下来。 身为帝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无心再待在此。 转身回了后宫，只是命人随时听候李载的吩咐。 月神姬替林素素号脉，用灵力稳住她的气息，脸色越来越凝重。 “主公，怕是……不行了……” 林素素那清冷秀美的脸庞上浮现一缕黑气，一双明眸变得暗淡，好似散了神，她有些不安地攥紧了李载的衣角，死死攥着，丝毫不愿松开。 看起来像是有完全执念，到临死之际仍旧无法放下。 在外人看来，林素素心里痛恨李载，临死都放不下仇恨。 今日大殿之上做的一切，都是她蛰伏许久之后，为自己谱写的结局。 青衫剑魔轻声叹息，“文若，走吧，她也算是我李家的人，带她回家。” 看到二姐的眼神，李载知道，林素素是救不活了。 李载的脸色越发阴沉，但他还是想试一试，抱起林素素，飞身出宫，朝着家里赶去。 珂儿一定有办法，她是小医仙，这世间就没有她救不了的人。 途中，林素素好似感受到了是李载在抱着她。 此时她的双眸已然看不见任何东西，却依旧对李载的气息格外熟悉。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死，本相不许你死！你就不会死……” “素素不怕的，其实，死也没我想的那么可怕，要是当初有勇气死就好了，也许我就还是爹爹和阿娘最好的女儿，姐姐和哥哥，也会如从前那般……” 林素素转头，想要去看些什么，但此时双眼已经看不到，她只能抬手去摸索李载的脸颊。 “文若，你是不是哭了？” 李载声音颤抖，“别说话了，我去找珂儿救你，你会没事的。” 林素素摇了摇头，不自觉说起了从前。 “第一次见你，是在长华街，那年上元灯节，我跟着爹爹去猜灯谜，远远就看到一个小书生跟在老相面前，爹爹和老相不对付，但那等佳节，还是没有起争执，我也不经意间多看了小先生几眼，文若，你可知你在我眼里是多耀眼？” 李载心不在焉，就算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对于林素素此时说的话却没什么印象。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年幼时便不知自己该怎么去活，小时候听爹娘的话，长大了听哥哥姐姐的话，他们要我怎么活，我就怎么活，所以我是京都最乖巧的女娘，可我看到那个肆意妄为却不失文人风雅的小先生后，顿时心生欢喜，也许在成为爹娘心里的乖巧女儿同时，也可以做自己呢，只是命运不公，让林家生了如此大难，文若，纵然没有名分，但跟了之后，我虽心茫然，却也是有几分欢喜的……” 她说话已经很废力气，李载紧紧抱着她，加快了脚步朝着家里跑去。 “文若，记得我问过你的问题吗？如果两家不是敌人，林家也依旧还在，你可会喜欢我？就算你能遇见姬姑娘，又能否喜欢我多一些？” 李载很难想象，这话能是从林素素嘴里说出。 李载没有去回答这个答案，心里也从不曾去想过这个问题，可此时就算是开口骗骗将要离去的小姑娘，他都做不到。 “我曾经已经给过你答案了，我喜欢你，素素。” 林素素听到这个答案并没有太过开心，反而是叹息一声。 “若是没有两家恩怨，你我皆是寻常人家的儿女，我愿意一生一世守在君身边，为你生儿育女，此生共白头，文若……我喜欢你，可我也难能忍住不去怪你，不去恨你……” 听到她今日终于和自己吐露心声，李载这才发觉自己都没能太多的将目光放到这个看起来那么不起眼的小姑娘身上。 只见她继续说道：“我恨过父亲，恨他对完全不顾我们的处境，可后来想想，这不怪父亲，他成为我们的父亲之前，首先他是他自己，是个执念于心中忠义的男人，他的是非功过，身为儿女不能去评判，但我的是非功过，也本该与林家无关，所以姐姐和哥哥想要我死的时候，我不乐意，多年情义，也烟消云散，将姐姐献给你，只是我对她的报复，毕竟她在我心里，也就那样了。” 兄弟阋墙，姐妹反目，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但李载知道这于林素素而言，同样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你说这些做什么？无论你怎样，你都我李载的人，别人怎么看你不重要。” “那你怎么看我？”林素素终于有一次敢在李载面前如此硬气地问出自己心头所想，只见她紧紧攥着李载衣袍，手指已经快要嵌入李载的臂膀。 继续又说道：“在你心里，我是一件战利品，一只养在家里的金丝雀？还是一个曾经爱而不得的女子，亦或者是那历经命运不公后，仍旧留在了身边的心爱之人？” 李载能感受到她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攥着自己的手臂，无论此时如何作想，他还是给出了她想听到的答案。 “你是我心爱之人……” 林素素突然松开了，嘴角浮现笑意，但很快又化作茫然，神情之中更是多了几分释怀，“哪怕是假话，总算你是为了哄我开心，是为了让我走得无憾，李文若，这次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任何人没有关系，我若死，你不必怪罪谁，求死得名，了却你我仅有不多的情分后，我仍旧是林素素，和你李文若再无瓜葛……” “我会还你林氏女之名，我会让天下人知道，你在我身边，是忍辱负重，你从不曾爱过我，你只是想要为家里人报仇，只是最后失败，含恨而终……” 林素素的眼角落下一抹清泪，只见她释然言道：“你我两清了，李文若，来生，我不要再遇见你，你也不要再见到我……” 这天，相府门前，少年抱着少女站了很久，她垂下的手臂，渐渐失了温度。 那回家的一步之遥，终究是没能再带她回家。 京都再次落了飞雪，在那个困了这么久的相府前，她闭上眼安然睡去。 第445章 心境动摇 大雪之中，李载脸色苍白，也不知是飞雪的颜色，还是因他黯然神伤。 到底是做过夫妻，怎会没有感情？ 当薛宁珂听到消息赶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林素素的尸体，她捂住嘴，突然红了眼眶。 尽管和林素素接触不多，但毕竟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有过一些交流。 她一直很同情这个女子，只是如今，生死两隔，着实让她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来到林素素面前，蓝衣小姑娘薛宁珂看了一眼，都不用号脉，便知无力回天。 按她药王谷的医术，若是人刚死不久，或许还能试一试救人。 可林素素身上中的手段诡异莫测，她知道就算李载能及时带着林素素回来，也没有任何希望。 “文若哥哥，生死有命，将她放下吧，或许素素姐，不愿意再走进这个府门……” 李载突然一愣，是啊，连珂儿都知道，她不愿再回来了。 自己又何必执念什么呢？ 他转头看向跟着珂儿出来的护卫，冷冷说道： “找一个好的棺椁，送她回林氏旧宅，随后一并焚之，就让她回真正的家吧。” 说完，李载没有带进府，而是等着棺椁送来后，亲手将她放进去，然后跟着去了林府。 曾经的林府被朝廷收回后，又赐给了另一位武将。 李载花钱买下，真就在京都，将此宅焚毁，让那位女子永远留在了她的家里。 看着熊熊大火，李载冷声对身后的护卫说道： “昭告天下，李载对林素素恨之入骨，焚其残躯，将之挫骨扬灰。” 跟在身后的几位女子皆是有些错愕，薛宁珂一路跟来，是因为担心李载的状态，听到这话之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她了解自己这位夫君，知道李载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也知道这么做，能全素素姐一个美名。 她只是拿出伞，站在李载身后，为其遮挡风雪。 月神姬一个眼神，身后护卫就开始行动，去执行李载刚说的话。 倒是远处，青衫剑魔和裴术缓缓行来，二人就远远站着，也不曾靠近，氛围突然有些紧张。 月神姬似是猜到了什么，转头看了裴术一眼之后，心里更加确信。 “主公，他们来了。” 李载眼里生出怒意，但很快又平复下去。 直到裴术来到身后，朝着李载行礼，“主公，大事已成。” “裴术，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裴术是聪明人，他看了那已经化作废墟的林家旧宅一眼，心下有些感慨。 “主公，我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是她自己做的选择，这件事未必需要她来做，但她想这么做。” 此刻，就连二姐也站在了裴术这边，“文若，将她逐出家门是我的意思，这件事我一开始就清楚，不怪裴术。” 李载一时不知该是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二人，他知道裴术没有错，更清楚这样的结局也许就是素素想要的结局。 他一直以为，自己成了相国，就能掌控很多。 他一致认为，通读历史，甚至知晓原着剧情，就能掌控一切。 一直以来，对于素素，也是掌控多于喜爱，总觉得自己只要尽可能给她自己认为好的选择就一定最好。 可今时今日，李载越发确信，自己经历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里的人有血有肉，他们有自己的执念，有自己的喜好，也有自己的选择。 明明走到今日，已经成了大梁权势最盛的那个人，为什么却越发感到无力呢？ 沈复死了，自己看重的下属死在自己面前，自己无能为力。 雪儿和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自己同样无法改变。 二姐一生求剑道，心怀仁义，最后却舍弃仁心，杀身成魔。 这些都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却又没有办法去阻拦。 这一刻，彷佛有一种曾经坚信的东西在心里动摇。 李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茫然。 已经入了天魔境的李沁棠察觉到这一瞬的不妥，当即担忧起来。 “文若！道法自然，有些事莫要强求。” 李载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无论是什么原因，他没有选择去怪罪任何人，只是生出了几分自责。 要是当初，没有将素素留下，她会不会活得不一样？ 她心里的愿景，会不会达成？ 裴术甚至都已经想到主公会勃然大怒和自己争辩，却是都没想到他竟会损了道心。 “主公，这次的事情，皆是我任性妄为，你……” “好了，裴先生言重，这不怪你，都先回去吧。” 说完，李载有些疲惫，昏昏沉沉没站稳，却是一头倒了下去。 月神姬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一众人担忧地围了过来。 李载只觉得有些疲惫，他闭上眼，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 昏迷之中，李载想起了很多前世的事情，似乎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很多时候都是以一个观光客的心态在活着。 如同一个闯入这个世界的游戏玩家，就算再如何去体验真实，可内心深处都还是有着一丝不真实感。 可身边活生生的这些人，又让李载一次次感到意外。 突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他怎么了？” “只是疲劳，心弦突然松了，加上素素姑娘的死，心里有些难受……” “哼！还真是没用，堂堂大梁相国，一国军政皆系于一身，竟还有心思多在这儿睡大觉？你们都出去吧，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雪儿的声音让人感到莫名安心，李载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家中的雪儿。 她一如当初，一袭红衣，潇洒女侠的风范。 只是今日，她的脸上多了几分愁容，只见她端着一碗药，坐在了床边，有些无奈地看了李载一眼，温柔的眼神里还多了几分心疼。 “呐！珂儿给你熬的安神药，赶紧起来喝了。” “雪儿，你回来了。” “这不好端端在你面前吗？赶紧起来，我姬红雪的男人，要这么弱不禁风，那本姑娘回头就休了你，去找个更靠谱的男人。” 听着雪儿话里话外的嫌弃，李载无奈苦笑，随即坐起了身子，结果药碗，看着里面的药发呆。 第446章 夫复何求 看到李载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姬红雪从怀里拿出一包自己青州带来的蜜饯。 也不管李载此时心情如何，拿出蜜饯就塞进了李载的嘴里。 “啊~张嘴，这可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今日本小姐大方，赏你一颗。” 李文若心烦意乱，这要是别人，他肯定讨厌死了。 但对方是雪儿，心下万般无奈。 “雪儿，别折腾我了，我就是心情有些不好。” 红衣女子好似一眼就看出李载的忧思，但还是故意来惹李载，伸出双手捏着李载两边的脸颊。 “傻夫君呀，你瞧瞧你此时的模样，像个委屈的小哭包一样，怎么？还打算在本姑娘面前哭一场？” 姬红雪眉如远山，眼眸似水，带着盈盈笑意，好似一位大姐姐般伸手抚摸着李载的脑袋。 看到雪儿这般模样，李载也很是心疼，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了身边。 “雪儿，你遭遇那般事，又一路颠簸，刚一到家还来安慰我，唉，是我不对，让你担心了。” “哼！我才不担心你呢，我的夫君呢，虽然弱小得很，但这次回青州见到以前那些小姐妹的时候我都是告诉她们我嫁了个天底下最最聪明的男人，你呢，是我心里认为最最聪明的男人，可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为何要自己犯傻呢？” “啊？” 雪儿伸手握拳朝着李载的脑袋敲了一下，一副没好气的神情说道：“说你傻你真傻啊？素素在这次的事里，起到作用了吗？” 回想对付萧放的整个计划，素素都是可有可无的，要说起到多大的作用，似乎也不尽然，换一个别人也是可以的。 但短时间内能找到取代素素的人，似乎也不太容易。 “嗯……当然。”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解脱和自由，你的计划也得以成功，这有什么不好？成全别人的道路，你又有什么放不下的？你我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在走向死亡，难道一个结果，难道没能将在意的人多留在身边一段时光，就能让你道心如此动摇？” 李载低下头，尽管知道雪儿说的都没错，可心里还是难以接受。 人总是如此，道理谁都明白，只是情感却难以扼制。 “雪儿，我都明白的，只是……只是觉得对不住她，只是觉得若不是我，她本可以拥有更好、更多……” “你若觉得亏欠，那以后就对本姑娘好点儿，逝者已矣，你该好好珍惜本姑娘，珍惜眼前人。” 李载稍加思索，带着几分调侃道：“那我眼前可不止雪儿……” 闻言姬红雪脸色一变，抬手依旧是一掌朝着李载后脑勺呼过去。 “找死！信不信我给你那些红颜知己都休咯？给她们都赶回老家去！哼！还敢在我面前得意，打死你！” 别说，作为当家娘子，姬红雪还真有那个权利，就算是她今天想让萧心儿卷铺盖卷滚蛋，那纵然心儿身为公主，也得乖乖回自己的公主府去。 这就是这个时代名分的权威，当然，也得益于雪儿自身实力强横，加上有一个后台强硬的娘家。 李载伸手温柔摩挲着雪儿的掌心，笑而不语。 姬红雪随即将怀里从青州带来的一包蜜饯都放在了李载怀里，然后很是大气的说道：“好了，都归夫君了，我对你好吧？以前在家里，本没有本姑娘的同意，谁也不能动我的东西，蜜饯如此，如今，文若亦是如此。” 那款款柔情的眼眸，让李载心动不已，一时有些看痴了。 “我好像知道，为何这世间人，都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情，素素的事情让我明白，我也许真的无法同时去深爱每一个女子，雪儿让我明白，终有一人，和所有人都不同。” “哼！说得好听，也就是本姑娘，会上你的当，好了，别说这些了，赶紧收拾收拾，起来陪本姑娘吃饭！” 说着吃饭，其实姬红雪本就不饿，他只是不想让李载消沉。 门外等候的人听到姬红雪的话，立刻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送到房间内。 任他世外纷扰，此时此景，夫妻二人安安静静坐在桌边，时而说笑，倒也温馨得平常。 酒足饭饱，姬红雪见李载心境似乎稳定了许多，这才问道： “裴术既然折磨了韩文耀这么久，是如何让他在关键时候配合你们去攀咬萧放的？他应该恨裴术才对。” 李载摇了摇头，“裴术的手段我偶然见过一次，他要想折磨一个人，百般酷刑都是小手段，他最重要的事懂得如何折磨他人的内心，韩文耀这样骄傲的人，被当成猪狗这么久，内心早就崩塌，更何况裴术身边能人异士居多，我相信他若是不配合，裴术还有手段继续折磨他的命魂，大概是裴术许诺了放过他，而在他心里，萧放没有裴术可怕。” “原来如此，那西凉和大安那恰到好处的书信呢？他们为何要听你的？” 李载会心一笑，“雪儿也是关心则乱啊，他们的确没有理由帮我，但他们乐意看到我大梁内乱呢，将萧放逼反，那如今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内忧外患的大梁，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格。” “哼！青州有姬家，绝不会有失。” “雪儿，我只是借势，如今最让我担忧的是萧放会去江南，若是江南之地被他掌控，那我大梁也许就要真的南北二分天下，从此我们不仅要提防北边儿和西边儿的敌人，还得防着萧放。” “那又如何？这天下不是你李文若一人之天下……” 听到这话，李载深觉自己这媳妇儿也太虎了，连忙打断，“雪儿，你别瞎说了，本来就不是啊！” “不许打断我，我说的是天下之责，并非系于你身，而是系于天下人之身，夫君，这无尽人间，尽人事听天命即好，眼下，做该做的事儿，把事情做完才是真。” 雪儿依旧活得那么通透，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也活得总是追随自己的本心。 第447章 绝顶 雪儿的归来，让李载的心情好了许多。 只是没多久，李载又担心起雪儿自己的伤势。 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落寞和自责，这样的眼神被姬红雪瞬间捕捉到。 “你是不是又在担心我的事情了？” “雪儿，咱们走吧，去找个没人的地方，一起终老此生？” 若不是经历了林素素身死，李载也断然不会生出这个念头。 他无惧敌人强横，也不怕艰难险阻。 他只是害怕，将来自己身边的人会一个个离开自己。 他害怕有一天抱着雪儿的尸体，无能为力。 不料，红衣女子一眼就看穿李载的想法，随即温柔笑道： “夫君不必担心我，我的伤势我清楚。” “不！你不清楚……”李载欲言又止，却又不忍告诉雪儿她此生已然无法再有身孕。 但姬红雪却是仿佛早就知道了答案，随即反问道：“你真当我傻啊？我乃是修行者，自己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我比谁都清楚，不过呢……夫君也不必担心。” “啊？” 姬红雪眼神变得落寞，好似想起了什么，随即攥着李载的手越攥越紧。 “杜爷爷死了，他将毕生气运用来成全我，当年得玄素指点，我一朝顿悟，成了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将不死功修到大成之人，而今得了杜爷爷毕生修为，若非我不愿破境主动压制，那当今天下绝顶，当有我姬红雪一席。” 此话一出，李载满是惊愕，“雪儿，你……” “哼！怎么？还不相信？你以为我为什么敢大摇大摆赶回来？不过这件事儿你不能说出去，今后你就好好跟着本姑娘，本姑娘罩着你，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直接破境入地仙，将他们揍得满地找牙！” 说着，姬红雪露出两颗小虎牙，比了比拳头，一副威胁的模样。 李载此刻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雪儿，你的伤势无碍了？是不是……” 姬红雪红着脸颊，轻轻点头，带着几分傲娇的小模样得意说道：“是！将来咱们还会等到那可怜的孩儿再来找我们。” 听闻此言，李载心里松了口气，眼里更是心疼。 “苦了我家雪儿了。” 红衣女子将脑袋靠在李载肩头，“雪儿不苦，倒是你，一个区区玄阶修士，凭什么就敢自不量力将我当成小姑娘一样担忧？” “那可真是委屈我家雪儿了。” “哼……没关系，你越自不量力，我就越喜欢，李文若，我喜欢你，就喜欢你这个傻子！” “那我家雪儿可真是缺心眼儿。” “哼！找抽呢？信不信本姑娘揍你？” “你要这么说，今晚为夫可就要好好一振夫纲了……” …… “萧放逃了，没想到他居然真舍得丢下护国神阵离开洛阳。”青衫剑魔站在洛阳城头，看着逐渐平定下来的局势，一时心中担忧更甚。 一旁裴术冷漠地看着洛阳城方向，“自从老魔君和萧放一战之后，这护国神阵就有些不一样了，对你我的压制似乎都少了许多。” “可是万妖图还是被带走了，洛阳的护国神阵将会成为摆设。” 裴术浑不在意，“如此更好，有女君在，可如当年沈云流那般，一剑守一城。” “哼！你还敢跟我提沈云流？” “女君，逝者已矣，终究，你也没成为他想要的模样。” 李沁棠冷哼一声，“我不需要成为谁想要的模样，我就是我，唯有一剑，可定乱世安万民。” “太大了，这愿景只能想想，剑魔的剑，居然为天下人所修，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李沁棠摇了摇头，“我并无气吞山河之志向，我只是想替那些故去的人完成他们的理想。” “是指沈云流？”裴术有些诧异。 “有他，但不仅是他，还是爹娘，还有那些曾心系天下之人，我曾经修行剑道，只是为了沈云流，我觉得若是能打败他，方可印证我的剑道，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在那之后该怎么样，也许到了这个位置能看到更不一样的风景，可如今放眼天下，能让我提起兴趣的事情不多，入了天魔境，我的岁月应该会很长，那总得给自己找点儿理由活下去。” 裴术突然觉得这位女君有些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虽然这形容有些糙，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女君这话，可让天下修行者汗颜啊，那么多人想要达到的境界，对你而言并没有那么难，很多人一生求之不得的一切，在你眼里却又那么不值钱，难道长生对你而言，反倒是一种苦恼。” 李沁棠稍加思索，转头看向裴术，“若算算年纪，你应比先父都要大，你呢？活了这么久，觉得什么才有意思？” “你我这点寿命算什么？不过是历史长河之中的蝼蚁，漫长岁月，你还我早着呢，女君少年意气风发，不该有迟暮之气，他沈云流纵是惊才绝艳，但未来还长，女君未必遇不到一个能让你感兴趣的人，且看吧。” 此时，李沁棠好似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并非真的入了地仙境，你不知入道之后可神游千古，窥探曾经留在大道之中的气息，我入道问心的那一瞬间，好似度过了千万年，裴术，你啊……可惜了。” 裴术一愣，这等接近天机的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他是断然不信的。 可李沁棠不一样，她入了魔道，便不再受规矩束缚，坦言道出天道隐秘，兴许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此时，天地间聚而又散的雷云，更是印证了裴术的猜测。 “女君，你……” “你一定好奇我说的可惜是什么对吧？用这样的法门去追求强大，用江湖上那些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旁门左道，终究偏离了正途，你此生再无望窥探那个境界，值得吗？” 此话后，裴术沉默良久，随后释怀地大笑起来。 “什么值得不值得，我乐意，这悠悠天地，我裴术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活得最是随心，这应该就是道家所追求的赤子之心吧？” 李沁棠神情怪异，心想这世上谁都可以说自己赤子之心，就你裴术？ 第448章 清洗 可换而言之，裴术初心未改，从某种意义上未必不算是得道。 对于裴术，李沁棠的杀心已经不如当初那般强烈，在堕入魔道的那天，她于幻梦之中游千古，似乎如裴术这样的人，才是从古至今最常见的人。 见得多了，似乎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女君还想杀我吗？” “我借你一剑，正如当初沈云流借剑给心儿，此剑要怎么用，你自己看着办，文若信你，我亦信你。” 话音落，青衣剑魔一指点在裴术的额头。 裴术尚未反应过来，却是感受到了那强烈的剑意涌入自己的体内。 他没有去抗拒，眼神越发锐利。 让裴术真正感到诧异的是，李沁棠这一剑所蕴含的剑意，绝对是他今生见过最强的剑。 看来沈云流和顾寒江对女君如此寄予厚望不是没有道理。 许久之后，青衫女子拂袖收手，看向洛阳城外。 “裴术，今日之后，方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你去吧，江南若是从逆，就让江南化作荒南。” 听到李沁棠的话，裴术方才大笑起来。 他知道，直至今日，李沁棠才成长为主公阵营的人。 她这样的人，能走到今日一步，着实不易。 “这件事儿，是女君的意思，还是主公的意思。” “不都一样吗？文若对百姓素来心软，但我不一样，我可以为他做一些他该做却不能做的事情，裴术，你只要把握好对待文若的分寸，那无论你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为难你，明白吗？” 这一刻，裴术才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女子已经站在了能让自己去仰望的高度。 他抱拳行礼，轻轻应下。 …… 两日后，诸事皆平，李载换上官袍去了内阁。 自打萧放不知所踪之后，萧灵儿便不稳朝政，这些日子不知在做些什么，仿佛一切回到了最初，朝廷的政务运转又交给内阁。 如今的内阁，掌控在右相沈毅手中，从萧放势力倒台开始后，这位看似文弱的书生开始了自己的复仇，他将之前支持萧放的那些家族一一问罪，罗织罪名开始了清算。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在李载的默许之下进行。 毕竟内阁之中的那些人，若非知晓沈毅乃是李载的人，也不会配合他行事。 今日李载亲至，内阁之中的大臣纷纷犹如找到主心骨一般。 李载居于上座，端起茶盏扫过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到了沈毅身上。 “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相国，名单在此，支持旧王复立的家族和势力，大多问罪。” 沈毅知道如今的内阁都是李载的人，所以也没有用官方托词，直接将事情定性成权力清洗。 所有人默不作声，心里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虽然对付那些家族说的是正本清源，维护国法，可谁会不懂，从今以后，洛阳就只有李文若一个人说了算。 李载瞥了一眼名单上的名字，大多是一些老家族，曾经是萧家皇族的支持者，甚至有一大部分都是曾经支持过萧灵儿的人。 难怪萧灵儿将自己关在深宫不出，看来也是默许了李载清洗政敌的手段。 沉默良久，李载突然看着桌上的一份文牒问道：“这是陆相府的名册？诸位，这是何意？” 此话一出，没等别人开口，沈毅抢先一步说道：“相国，陆士襄从逆，帮着萧放掌控禁军，纵然陆相曾经劳苦功高，但其家族之罪，无可赦也，只道是陆老名望深厚，还得请您亲自定夺。” 李载本不想对陆国忠一脉下手，毕竟那个小老头在某些方面还是值得人敬重。 只是他那个儿子选错了主子，若是不杀，那李载难以说服自己的追随者。 只是如今外敌环伺，李载还想让这位小老头儿发挥余热，故而想着留下陆氏血脉。 要知道那位老相当年可是敢只身入西凉，一人凭着一张嘴，说服西凉国退兵的大梁风骨。 他的事迹，李载自幼年时便听闻，所以对他还是充满了敬佩。 眼下萧放的事情放一边，李载要真正着手对付的就是西凉国和大安王朝。 萧放在江南再度崛起，举兵称帝或许只是时间问题，要想大梁安稳，必须敢在萧放之前将西凉和大安稳住。 为此，李载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关于陆家的处置，不可太过。 李载将陆家的事情搁置一旁，开始翻阅最近对京都势力清洗的档案，沈毅做事还算有分寸，大致看了一下没有太大的问题后，李载开口问道： “禁军统领之位现在由谁代掌？” “回禀相国，禁军统领之位暂且空缺，由两位副统领在复杂京都防卫。” 此一时，李载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人选来接替这个位置。 只能再次问道：“陆士襄呢？是下狱了？” “尚未，如今在陆家圈禁，锦衣卫的人亲自看管。” 听到这儿，李载起身，“诸位先忙吧，陆家的事情，本相亲自去，你们就先别管了，若是陛下问起，就说陆家只是受到奸人蒙骗，他们家的事儿会移交给锦衣卫处置。” 此话一出，沈毅纵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应该下。 交代完，李载出宫，趁着风雪去了陆府。 身边只带上了月神姬。 长街的尽头，李载看到了锦衣卫的暗桩，一时有些感慨。 “门庭萧瑟，想这陆氏曾经也是能和李府分庭抗礼的文道名门，如今竟是这般落魄模样。” 白衣美人轻声答道：“若是主公想，他们依旧可以再度辉煌。” “士大夫风骨，便不在乎这些，陆相是个真文人，可他儿子却是差了些。” “可陆士襄掌控禁军，却是没有在萧放落败时作乱，倒是值得赞许。” 李载有些惊讶，带着几分欣喜看了月神姬一眼。 “月儿最近的眼光和见解是越来越独到了。” “一直如此，只是主公总把月儿当房中人，却是忘记月儿曾经可是月郎国师，一国军政皆在我手。” 听闻此，李载轻声一笑，随即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丢给了月神姬。 第449章 陆氏 白发美人接过令牌，递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有了这个令牌，你就是钦天监的主人，月儿，今日之后，你就是我大梁国师！” 月神姬面无表情，将令牌好生收起，随即微笑点头。 “大梁的国师，总不能再称月神姬，主公不如给月儿起个名吧？” “你可知，俗家名讳？”李载问道。 “曾经算过，若是不出意外，家父应是姓沈。” “新月吧？如何？” 白发美人神情一怔，稍加思索后说道：“沈新月，好。” 二人走向陆家大门前，锦衣卫的人看到是李载亲至，打开了房门。 雪满庭院，李载漫步前行，白发美人撑伞跟在身后。 庭院之中，坐着唯一中年武将，浑身杀意，一双眼猩红。 雪落在肩头，好似一位于风雪之中迷失归途的旅人。 “陆先生，你知道本相会来？” 陆士襄手中的长刀杵在地上，一双眼中充满了锐利。 “李文若，你是来杀我的吗？” “算是，也不是。”李载走到枯树下的石桌前坐下。 “我本以为会是锦衣卫的人直接冲进来，没想到你会亲自走一趟，阖府上下不过百余人，倒也用不着带着这位姑娘一起来。” 陆士襄带着几分自嘲的语气，看向那位白衣美人。 月神姬点头示意，随即轻声道：“沈新月，见过陆先生。” “哦？成王败寇，如今陆某已是败军之将，何至于当得起姑娘如此客气？” 白衣美人轻声说道：“感念您这位败军之将，出身文脉世家，想必，这便是读书人的傲气，宁可兵败，不愿失了风骨，若不然就凭你手中的禁军，想来也是有机会再搏上一搏。” “百姓无辜，禁军也好，你们的人也罢，自相残杀，终不过内耗，你也不必说什么好听的话，我瞧不上你，也瞧不上你的主子，要杀便杀吧。” 李载稍稍沉默片刻，随即说道：“陆先生，陆老呢？” 听到李载提起父亲，陆士襄有些动容。 “李文若，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父亲年迈，这次的事情，和他无关。” “唉，人呐，最大的问题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若非因为令尊，我都不用来此，区区一个陆氏，人很多吗？一个锦衣卫南衙门就能将你们全部杀光。” 听闻此言，陆士襄并未恼怒，反倒是流露出几分喜悦。 “如此看来，父亲无忧，这倒是让陆某安心许多。” “所以，他人呢？” “家父病了，小女在照顾，想来今日李相来此，还是要同我说些话的，我先命人去知会一声，还请李相直言吧。” 说着，陆士襄命人去通知陆国忠，随后又叫人奉茶。 李载看着缓缓送来的茶盏，“风雪中饮茶，茶凉得太快。” “那就请李相，长话短说。” 李载也不想废话，随即言道：“给你陆氏一条活路，要还是不要？” 听闻此言，陆士襄显得有些意外。 “你真敢放过我陆家？” “当然，不包括你。” “那是自然，我陆士襄也不想在你面前低头。” “我不需要陆家的谁低头，我给你们一个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今日之后，你跟我走，我要你死，但不是死在这儿，而是死在战场上，陆士襄，苟利家国，舍生取义，你一个向往沙场的文人，有此结局可壮哉乎？” “你想让我去西凉还是大安？”陆士襄不傻，知道李载既然给陆家活路，那就是要让自己去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去西海，我不会给你一兵一卒，最多给你一些钱，我要你在西海杀光西凉国的人，你能做到吗？” “能不能做到不敢说，但若是上马杀贼，折戟沉沙，倒也豪气！” “我会让我的人跟着你，他看着你，也是看着你，要么你死在战场，要么他杀你。” 关于这个人选，纵横楼中也有可以挑选一个，既能帮上忙，也能执行自己的命令。 “放心，我不会逃。” “当然，你的女儿还在京都，你若是逃了，她非死不可。” 陆士襄脸色微变，“君儿不谙世事，不该被卷入你我之争。” “你选择帮萧放的时候就该想到了，林氏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素素一生，身不由己，最后落得惨死，她难道就该被卷入男人的争斗吗？” “李文若，你放过我女儿，无论你要我做什么……” “够了！”就在此时，房檐下，一位曼妙少女搀扶着年老的陆国忠缓缓走来。 少女为安静地跟在陆国忠身边，一语不发。 今日一见，陆国忠又憔悴了许多，但他一双眼依旧精悍。 李载朝着陆老行礼，陆国忠随即回礼。 片刻后，只见陆国忠转头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陆成君的脑袋，轻声言道：“丫头，爷爷给你说一门亲事好不好？” “听爷爷的。” “从今天起，你就跟着那个男人，无论他要你做什么，你都乖乖听话，为妾也好，为婢也罢，只要能活着，莫要心生怨气，从今天起，陆家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再叫陆成君，他给你起什么名字，你就叫什么。” 听到这话，小丫头突然红了眼眶，但出人意料的是她并未大吵大闹，只是小心翼翼瞥了李载一眼，随即答道：“爷爷，我都明白，君儿会听话的。” 李载想过将陆成君掌控在手中，从而利用陆国忠和陆士襄，但完全没有想到这老头儿会生出那种念头。 “陆老，出于对您的敬重，我对陆姑娘并无轻薄之心。” 陆国忠见惯了世事，“那老夫宁可你能瞧得上丫头的姿容，将她留在身边，你李文若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总能护丫头平安。” “呵呵呵，陆老说笑了，我能护得了谁啊，我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陆国忠继续说道：“你既然想用丫头来让自己放心，可若是老夫和犬子都死了呢？她孤苦无依，又将何去何从？小子，你想让老夫出使西凉对吧？光想着利用，不想着为老夫做些事情怎么行？陆家满门皆可死，我就要这丫头活，如何？” 第450章 文人风骨 李载没有去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眼前的小姑娘纵然姿容秀丽，寻常男人见了也难得喜欢几分，但李载此时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那就是出使西凉的事情，想说服西凉退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许会成为大梁的千古罪人。 西凉国蓄谋已久，如今集结大军就在凉州之外，真要打，经历过重创的凉州未必是对手。 特别是眼下内忧外患，北边还有大安王朝虎视眈眈，李载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位老相身上。 说直白一些，就是已经猜到也许这次去西凉劝对方退兵，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李载不能做这个罪人，他若是做了这个罪人，大梁的民心就完了。 “陆先生，你敢去西凉吗？” “老夫一把老骨头，为何不敢去？” “可这件事儿，也许会让您一声所修之名烟消云散。” 陆国忠摇了摇头，“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李文若，你有信心在如今的局势下打赢西凉国吗？” “凉州皆战死，也未必是西凉国对手，打是要打的，但不是现在，至少不能同时和西凉以及大安开战。” “既如此，凉州你是寸步不让，对吗？”陆国忠面露为难之色。 “是，我需要你拖住西凉国半年，我会向西凉增兵，裴术麾下的晋地将士，皆可随时支援西北，但裴术我要让他去江南，所以月郎的兵马，得给裴术，如今的大梁就这么些家底儿，和两大敌国周旋，就必须稳住一方。” 陆国忠到底身为一国右相多年，眼光极为独到，想来这些时日，他也没少盘算大梁的局势。 就是这位风烛残年的老相，此时心中所念，皆是想要帮着大梁度过这一劫。 “西凉和大安联手，这次若是不得到他们想要的，想分化他们很难，大安想要的从来都是北原，而西凉国想要的就是凉州，可凉州本就是西凉划出的一部分，若是给了，大梁未来三百年都别想收回失地，所以此去西凉，必定是死路一条。” 李载神情凝重，“我不会给凉州，就算打光凉州最后一人，我也绝不会让敌人住进自己的家里，陆相，此去，你可以许他们凉州，甚至可以许他们数不清的金银美人，但我不会给，你能拖多久拖多久，结局只有一个死字，你可愿去赴死？” 此时，陆老的眼神温柔了几分，似乎又一次找到了少年时意气风发，“谢谢你啊，李文若，纵然你是让老夫去送死，但这把老骨头，还能为大梁一全风骨，真是最适合老夫的死法了，老夫答应你，你可否答应老夫，护着丫头一生？” 李文若心里颇为感触，朝着老相行礼。 “我李文若在此起誓，陆成君从今以后，便是我李载的家里人，无论她是想留在李府，还是将来离开家人，文若必将以兄长之礼，护她一生。” 因为敬重眼前老者，李载并未对这位小姑娘有任何非分之想。 陆成君此时早已热泪盈眶，当然，并不是因为李载的一番话。 只是因为她清楚，今日之后，爷爷要去西凉赴死，父亲也要去西海赴死，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一手促成。 陆国忠转头看向陆士襄，“襄儿，今日一别，今生你我父子大概率是不会再见了，为父此去，不怪任何人，我反倒是要谢谢李文若，给了老夫这么体面的死法，何其壮哉？你可知晓？” “父亲，儿不会让你失望的。”陆士襄哽咽道，心里也明白了父亲的选择。 李载叹息一声，恭恭敬敬朝着陆国忠行了一礼，转身带走了陆成君。 “二位，今日一别，来年，我去西凉替你们埋骨！” “李文若，记得当初我们说过的话，也别忘记你答应老夫的事情，若当真有九幽阴冥，老夫等着你来，届时老夫与你把酒言欢！” 陆国忠朝着李载的背影行礼。 走出陆府，月神姬瞥了强忍着哭声的小姑娘一眼后，轻声对李载说道： “主公，其实现在想想，陆老一心想让大梁交托在萧氏皇族手上，那陆士襄所为，未必就没有得到他的默许。” “不重要了，陆老是个值得敬重之人，他知道是死也会去，行了，先回去吧，今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对了，主公，计家那个小丫头怎么办？要不要先放回去？” 李载这才想起，计星河那个妹妹还被关在自己家里，毕竟是自己姐夫的妹妹，这件事儿既然已经调查清楚，倒也没有必要继续为难她。 “这样吧，明日请姐姐一家来家中吃饭，回头把人给他，今日，我先进宫一趟。” “主公要自己去吗？要不月儿陪着？” “也好，毕竟我也不知道咱们那位紫衣太后如今能做出什么事来。” …… 慈宁宫中，那些效忠于虞妙依的死士跪成了两排，而宫门口，站着一位带面具的男人。 “太后，还记得你答应他的事情吗？” 紫衣太后没了往日的从容和散漫，他知道这是萧放留下的人，也知道那个男人不会轻易离开洛阳，而自己就是他留下的后手。 “萧放是疯了吗？真要那么做了，大梁就真的完了。” “那又怎么样？不就是死一城之人吗？这天下多的是人，洛阳也可以不再是大梁国都，既然李载撕破了脸，那咱们也没必要继续纠缠，毁了洛阳，他便什么也不是。” “不行！”紫衣女子神情凝重，内心很是挣扎。 “你在犹豫什么？你不是恨大梁吗？这大梁国度的满城姓命，正好填补你心中的仇恨，杀光他们，你回到月郎做你的女帝，从今以后，你就自由了，主公不会让你继续为他做事，他答应过还你自由，那就一定会做到。” “住口，你们这群疯子，萧放不是口口声声说他爱大梁吗？他爱大梁的子民，那洛阳城的子民呢？难道就不是大梁子民了？” “这些又与你何干，你的立场根本不该在此悲天悯人，做你该做的事情，若不然下场你知道！还是说……你只是不想伤害那个人呢？” 第451章 幻生瞳 “放肆！本宫乃是大梁太后，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我这般说话？”紫衣太后带着怒意，杀心已起。 “谁放肆？虞妙依，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这一双眼睛，才是你能活到今日的筹码，罢了，你也拦不住，其实将你留在这儿，也由不得你，你若不愿自己发动主公留下的手段，也改变不了任何结局，只是自讨苦吃罢了。” 戴面具的男人说完，转身离开了慈宁宫。 此时虞妙依一双紫之中，出现了两道赤红色印记，好似某种神秘禁制，即将消散。 那是曾经萧放在她双眼之中种下的禁制，温养多年，禁制消散，留下的手段再也压制不住。 虞妙依眼里生出几分绝望，她伸出两指，接近自己的双目。 “主公，不要！”眼前的死士出言劝阻。 虞妙依突然收手，她也不确定挖掉这双眼，能否摆脱萧放的控制，可事到如今，若是不想按照萧放的意思拉着洛阳满城性命陪葬，似乎就只有自己去死这个选择。 可是，自己凭什么要死？ 一直以来，被当做棋子的自己，才是被大梁辜负的那个。 自己又为什么要替敌国的子民担忧？ 只是想到那位温润的小君子，虞妙依心里极不是滋味。 可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道惊呼。 “大胆！竟敢私闯后宫，来人！拿下他们！” 来的人正是李载和月神姬，李载知道虞妙依因为某种愿意效忠于萧放，所以在萧放被逼走之后没有丝毫松懈，想着来见一见这位太后。 只是今日刚一进攻，月儿就察觉到了一股诡异莫名的气息，二人也顾不得什么理解，一路奔袭来到了慈宁宫前。 虞妙依见到来人，收起了准备自毁双目的动作，带着几分柔情看向李载，此时此刻，还能见到李载，她终于收起了平日里那玩世不恭的模样。 “小文若，你来了，能单独聊聊吗？” 白衣女子皱起眉头，“主公，别信她。” 李载摇了摇头，“在外面等我吧，我信她。” 白衣女子犹疑片刻，还是转身走到门外，顺便将宫里的那些死士一并带了出去。 很快，慈宁宫内只剩下二人。 “现在，你可以告知我真相了吧？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萧放？虞妙依，你不累吗？一生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先帝，萧放，还有我，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活着才是活着？” “哎呀呀，小文若生气了……”此时，紫衣女子的语气没有半分调侃之意，倒是隐隐藏着几分愧疚和落寞，只见她继续说道： “如果我要说什么身不由己，好像有些太俗气了，可我从来到京都，似乎就没什么选择，我连爱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小文若，如果今日我死，你会记得我吗？” “好端端的，说什么死？之前在酒楼我就说过，我可以帮你，我跟你一起赎罪，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你不是爱美吗？我可以送你这世间最美丽的衣裙，最名贵的珠钗，我带你去看世间最美的山水……” “哎呀呀，小文若是在跟我告白吗？可惜啊，当年我且没能走进文若心里，如今又怎敢奢望，小文若，我早说过，你我发生的故事，仅仅只是我心有不甘，想弥补一下曾经的爱而不得，我并不想和你有什么结果，你也不必感到亏欠。” 紫衣女子突然起身，缓缓走到李载面前，打断了想要开口的李载，随即继续说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帮萧放做事吗？今日我都告诉你，我这一双眼乃是月郎远古最强血脉力量，幻生瞳，你觉得我这样的天赋，是令尊能将我留住的吗？准确来说，令尊根本就不知道我体内隐藏的力量，从很久以前开始，我的双眼就被种下了禁制，的确，如你所想，我一开始就是身不由己，如同傀儡般活在萧天启和萧放的掌控下，萧天启就是住在萧放体内的那个太祖灵魂，好在，老魔君杀了萧天启，所以我很感谢他还我自由，为其收尸埋骨，以表感谢，当时我认为萧放没办法再掌控我，可惜我错了，从萧天启当年在我的双目种下那禁制始，我就已经是一个随时会爆发的瘟疫源头……” 说到这儿，紫衣女子嘴角浮现笑意，伸出手温柔地抚了抚李载的脸颊。 “小文若，你能来见我，我很开心，但是啊……我已经做出决定了。” 话音落，虞妙依当着李载的面儿，伸出双指，挖出了自己的双目。 那绝美的面容下，双眸禁闭，鲜血横流。 “你……你干什么？！” 李载冲上前，看着她攥在手中血淋淋的双瞳，一时竟是乱了方寸。 虞妙依的气息好似突然变弱了许多。 “将这双瞳交给李沁棠，要快，不然这洛阳满城性命都保不住。” 听到动静的月神姬闯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格外惊讶。 “主公，这……” 虞妙依将双瞳扔给月神姬，“快去，找李沁棠！” 月神姬眉头紧皱，从握住这血淋淋的双瞳开始，她也意识到这件事儿不容耽搁。 “主公自己小心！” 李载看着虞妙依的模样，心里极不是滋味。 “是因为你的力量，被他们利用，对吗？” 虞妙依不想接话，只是摇了摇头，“小文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啊？” “没有，很好看，你一直都那么好看……” 李载悄悄探查她的气息，发现这双瞳虽然对虞妙依而言极其重要，但也不会要她性命。 “放心，我死不了，快去帮忙，天魔血可以压制幻生瞳的力量，我会好好养伤，等你来见我……” 虞妙依说出这话的时候，嘴角浮现温柔的笑意。 李载若有所思，立刻叫出随行的暗卫。 “保护太后，然后赶紧传太医！” 一城百姓的性命在前，李载不敢耽搁，找人护住虞妙依之后，立刻赶出宫门。 如果天魔血能压制幻生瞳，那此时最好还是有玄素帮忙。 “快去暗城看看，玄素小姐若是出关，立刻带她来见我！” 第452章 幻生天地 李载走后，虞妙依的贴身小宫女突然走了出来。 只见她将紫衣太后轻轻扶起，“公主，他们走了。” “阿音，让人把慈宁宫围住，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太后的贴身宫女传令，其他人也不敢多言，就算是纵横楼的那些暗卫，在阿音的一番说辞下，还是乖乖守在了宫门外。 很快，这座如牢笼般的深宫内，就只剩下双目皆盲的虞妙依和她的贴身宫女。 “阿音，开始吧。” 被称作阿音的宫女沉默起来，迟迟没有动作。 “还等什么？” “公主，咱们也许还有别的办法，李公子的姐姐是天魔境强者，他麾下的裴术似乎也不简单，咱们未必需要用这种办法。” 虞妙依无奈摇摇头，轻声答道：“那双眼，以我为基，离我越远，力量越弱，若我死时，双眼在我身上，它定会直接抽干我体内的力量，发挥出此生最强的一次瞳术吧？” “可是这样，公主……你……” 虞妙依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嘴角突然流露出笑意，紧闭的眼眶落下两行血泪。 “可惜啊，阿音，我好不甘心啊，明明我就要自由了，明明他答应带我走，可惜……我没机会了……阿音，替我散道，我死后，衣冠归皇陵，到底做了大梁这么些年的太后，遗还送回月郎，从此，我不欠任何人了……” 阿音跟随虞妙依多年，是她最亲信的贴身侍女，她自然清楚主子的决定无人可以反驳。 “公主，您这条命，阿音背了，我会替你去看看这人间……” 话音落，少女执剑作剑，点向紫衣太后的额头。 屏风后，一位白发青年冷冷看着这一幕，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独留一声轻叹。 …… 洛阳城北，青衣剑魔携手麾下剑修，将月神姬围在了城外庄园。 白衣美人脸色煞白，看着手中那一双紫色眼瞳，已经快压制不住其中力量。 “沈新月，把眼瞳放下。”李沁棠手持仙剑，杀意流露，但她并非冲着月神姬，而是无比警惕那一双眼瞳。 “女君，我做不到，眼下若是轻易放开，这幻生瞳内的力量就会弥散至整个洛阳，我不知道这里面种下了一个怎样的术，但肯定无比危险。” 李沁棠眼中杀意无限，“直接放下，然后你们都走，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来抗！” 月神姬稍加思索，抬手松开了对眼瞳的压制。 一瞬间，两颗眼瞳飞向天际，化作两轮紫月，将天地染作了紫色。 宛若紫月凌天，一抹妖异的气息笼罩天地。 李沁棠剑势已成，滔天煞气化作剑阵凌空，剑锋倒指天际紫月，一瞬间，两道气息相抗衡，竟呈现出势均力敌的模样。 李载赶来时，二姐已经飞身入云，和那紫色妖月相持不下。 “不应该啊，二姐已是天魔境高手，为何表现得如此吃力？” 白衣美人摇摇头，神情凝重，“主公有所不知，这幻生瞳克制魔道，而魔道的天魔瞳克制幻生瞳，所以二女君并非天魔血脉，仅用剑道很难与之抗衡，而且幻生瞳针对的神魂，而二女君所修剑道主杀，二者之间并不能相提并论。” “懂了，二姐是物理攻击，幻生瞳是魔法攻击，让二姐去对付幻生瞳，她的剑道根本用不上。” “虽然听不太懂主公的话，但二女君此时的剑术确实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所以，还得请玄素出手？” 月神姬摇摇头，“主公，玄素小姐当初闭了死关，除非她功成出关，别人若是轻易去打扰她，真要到了关键时候，怕是会出大问题。” 李载稍加思索，“这么看来，得我亲自去了，如今在这儿的，除了我好像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主公不可！您虽然得了老魔君的亲自凝练的天魔血，但你没有顾氏一脉的天赋力量，加上主公的修为稍弱，若是强行开劫，说不定会身死道消，所以不管主公怎么想，今日我不会让你去！” 这一刻，月神姬态度明确。 李载稍加思索，“所以，这幻生瞳若是不管，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月儿只在古籍上见过关于幻生瞳的记载，说是幻生之大成者，周游万界，洞悉乾坤，掌天地之玄妙，化独一之本真，虽然我不太懂得这句话的意思，但这幻生瞳乃是师妹之物……” 说到这儿，月神姬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肉眼可见变得煞白。 “主……主公，你来时，师妹她……” 李载稍加思索，“我留了纵横楼高手保护她，放心。” “不是！若是师妹无法自己解开幻生瞳，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挖掉双瞳后兵解，如此放是最稳妥的办法，师妹她……主公，对不起，我得回去看看，这里的事情……” 李载点点头，“去吧，这里有我。” “主公切记，莫要肆意妄为，你虽身怀天魔血，但你的修为扛不住，强行开劫，必将万劫不复！” 李载轻声应下，看着月神姬走远，这才轻声一叹。 “月儿啊月儿，你说我强行开劫，会很危险，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阿素在，能化解此劫的人只有我是吗？” 此时的北山之上，李载看向天际那道与幻生瞳斗得难舍难分的身影，逐渐皱起了眉头。 二姐的剑道确实是天下之最，可对付遮掩的诡异之物，似乎并非她所长。 这一番较量下来，完全是二姐凭着自身强横的性命修为在硬抗。 李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是换做此时在前面盯着的是别人，他可以心里没有任何负担。 反正天塌下来有个儿高地顶着，自己算什么啊？ 天地一浮游，也就别想着做什么英雄，更别想着做什么圣人。 可是，在前面拼命的是自己的姐姐，是大梁如今唯一的底牌。 谁都可以死，她不能死。 好在，今天雪儿不在，心儿也不在。 好在，如今的自己，已经不需要别人帮着御剑。 李载缓缓靠近，二姐麾下的剑修突然围了过来。 “公子小心，赶紧离开这里，此地有我们，绝不会出差错。” 第453章 行所道 “是吗？若是姐姐出了差错了？若是你们出了差错呢？” 众人握剑抱拳行礼，“公子，我等自当年握剑始，便想着有朝一日能与掌教同生共死，还请公子成全！” “呵呵呵，诸位姐姐看着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动不动说什么生死呢？” 说到这儿，李载心里已经下了决定。 的确，自己贪生怕死，贪恋人间。 可就算用脚指头想，这幻生瞳既然是萧放留下的底牌杀招，那必然会招致难以挽回的结果。 做君子，做圣人，都非李载所愿。 但若是洛阳遭受劫难，能活下来的人能有几个呢？ 二姐修为得天独厚，也许她不会有事。 可大姐呢？大姐只是普通人，她此生没有修行资质，她也不想要修心，借她自己的话来说，长生对很多人而言是求之不得，但她只想在活着的时候去爱自己所爱，思心中所思，遵循天道自然，该生则生，该死则死。 那她短短不过百年的光阴，就会在此刻化作梦幻泡影。 李载不担心身边那几位实力高强的女子，雪儿修行不死功，如今功法大成，也是一定能活下去的。 可阿素呢？阿素闭关到了关键之时，这一劫若是应在她最关键的时候，她也扛不住吧？ 什么天下众生，李载不在乎，他们该死就死，该活就活。 可李载在乎自己的身边人。 倘若今日非要赴死，纵然心中有遗憾，但不那么去做，就一定能化解这幻生瞳的力量吗？ 想明白了其中利害，李载再次朝前走去。 “诸位，莫要拦我。” “公子不可！” “放肆！怎么？二姐尚且认我为家主，尔等就敢这般以下犯上吗？”李载故意把话说得很重。 可对面几人皆是猜到了李载的意图，一副绝不让步的模样。 “公子言重了，我等不敢，来人，送公子回家！” 就在几人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却是脚下一软，纷纷跪倒在地。 李载转头看一一眼，一位可爱的蓝衣小姑娘撑伞来到自己身边。 薛宁珂一如当年初见模样，精致绝美脸庞宛如一个流落民间的公主。 “文若哥哥放心，我下的曼陀罗，不致命。” 下毒能让这些个绝代境高手失去战斗力，不知不觉间，这个小丫头也成长到了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地步。 “珂儿，你怎么来了？” “猜到会出事，担心文若哥哥……”她低下头，不敢直视李载的眼睛，只是紧紧攥着身侧衣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刚才我和月儿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嗯！”她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姑娘。 “你既然知道我要去赴险，为何还要帮我？” 刚说完，薛宁珂的眼泪便止不住落下，“文若哥哥，我知道很危险，可我也知道拦不住你，要是装作什么都不知晓，让她们将你强行带走，对我而言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为何不这么做呢？”李载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什么大义，也不在乎什么天下苍生，可我知道文若哥哥要这么做，那就有你的道理，可刚才我看到文若哥哥因为他们的阻拦生气，我就知道，无论文若哥哥是对是错，我都该帮着你……” 李载温柔一笑，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你可知，今日你帮了我，我要是除了任何事，你的姐姐们会恨你一辈子。” “珂儿不在乎！我知道，若是文若哥哥有事，珂儿陪你一起死！” “混账！不许说傻话，好好活着，等我回来，我要是一天不回来，你就等我一天，我要是一辈子不回来，你就好好活一辈子，傻丫头！赶紧回去！” 说着，李载转身就走，不敢再去看小丫头的眼睛。 只是走了没多久，听到了身后小姑娘放声痛哭。 但李载依旧没有回头，飞身去往天际。 “文若，你来做什么？赶紧走！”脸色苍白的李沁棠看着自己弟弟到来，心中万分担忧。 “姐，你应该明白吧，你虽修为通天，但对付这种东西也只能靠着自身性命硬抗，你又能抗多久呢？” “能抗多久是多久。” “但解决不了问题，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臭小子，滚回去，别逼我在这个时候揍你！”李沁棠生出几分怒意，恶狠狠看向李载，一边还要分神压制那幻生瞳的力量。 “姐，对不起。” 李沁棠有些诧异，“你说什么对不起？今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用自己体内的天魔血去对付这狗东西，本座剑道以通天彻地，无论什么东西，我都能一剑斩之！赶紧滚！” “我是说，沈云流的事情，对你不起，姐，你不是我李文若的属下，你是我姐姐，我知道，姐姐这样的人，很难会喜欢一个人，沈云流定是有那么几分让姐姐动心的吧？姐姐本有机会救他，也可以去接纳他，但你就是把家看得太重，姐，其实没有你，弟弟们也能好好活着，若是这次的劫难过去，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李文若，你给我闭嘴！” “姐，你确实厉害，但此刻，你拦不住我，也不能拦我，若我死了，那就让文朴据凉州称帝，咱们李家也不做什么大梁朝臣了，有些事情我做不出来，但他可以做。” “住口！” 李载的身后突然出现三千六百枚银羽，化作一条银色长龙，李载脚踏长龙，凌空而起。 “你……你什么时候竟是完全掌控了千叶银凰羽？” “早在接受了顾老头传承之时，就已经能做到了，我体内的天魔真血绝对纯粹，若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掌控这件神兵，姐，我未必会死，但你得活着。” 话音落，李载泣血化魔，双目猩红，御剑朝着天际两轮紫月冲去。 而此时的洛阳城头，一位姿容绝美的白衣道姑好似感应到了什么，那柄属于自己的剑，今日居然呈现出了最完全的状态。 要知道当初将此剑交出，她可是动了些手脚的，这完全状态的千叶银凰羽，李载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掌控。 这一瞬，她隐隐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第454章 护道誓言 若是李载想要彻底掌控千叶银凰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彻底堕入魔道，从此再也不给自己留下半点机会。 萧若溪当年交出千叶银凰羽之时，在里面留下了自己一道神念气息，为的就是万一今后李载成为自己的敌人，能够在关键时候左右战局。 将这件神兵的掌控权再次夺回，可此时，她意识到李载似乎做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若非生死关头，他何至于此？ 白衣道姑看着天际那紫色的阴霾，一时心里触动不已。 好似有什么本来可以抓住的东西，即将要失去一般。 她不知道若是此刻自己什么都不做会招致什么结果，但她却是很清楚明白，若是今日对李载不管不顾，那也许今生再也难抓住那最后一丝领悟。 天际之上，一袭白衣乘云而起，原本她已经决定离开京都，回到长安寻兄长。 可此时选择摆在面前，终是遂了本心。 此刻天际之上，李载泣血化魔，使出了自己最不常使用的杀招。 也就是当初玄素教给自己的吞天道，这些年，他很少运用这一门神通，但今日遇到这幻生瞳那诡异的力量，似乎只有这个方法能与之抗衡。 不远处，青衫剑魔瞪大了双眼，“文若！住手！你想吞了幻生瞳吗？绝对扛不住的，赶紧给我停下！” 李沁棠收剑，将万千仙剑强行合道进自己的体内，随即速度提升到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极致。 可就算如此，也没能赶得上李载的速度。 李载张开嘴，犹如气吞山河，那两轮紫月直接被他吞入腹中。 白发少年一双赤红的眼瞳之中，突然生出另一颗瞳孔，化作重瞳。 一红一紫，妖异之中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邪气。 而李载的周身也出现了一股强大的灵力场，将一切事物隔绝在外。 李沁棠奋不顾身想要冲向李载，但李载此刻吞下幻生瞳之后，体内的力量已经完全失控，但他还是在姐姐即将靠近的一瞬间，利用千叶银色凰羽化作一个巨大的白色剑盘，呈莲花状，将李沁棠挡在了外面。 就凭李载的实力想要挡住李沁棠绝不可能，但李沁棠不敢出手，生怕会伤了弟弟。 可就在此时，一道白衣仙影踏破虚空而来。 萧若溪已然近道，天地间诸多禁制和限制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意义。 如李沁棠这般高手那是天地间若有任何阻碍皆可一剑斩之，但萧若溪不一样，她便是自然，便是道法，她能融入其中，纵横千万里。 只见那道身影无视紫色灵力禁制，直接来到了李载面前。 “李沁棠，将他交给我，我知道如何救他！” 看到萧若溪出现，李沁棠眉头紧皱。 “滚开！” 萧若溪冷哼一声，“你还是这般自负，若你不想你弟弟死，就给本座安分点儿！” 只见萧若溪抬起手掌，一掌按在李载的额头。 “天地贯通，日月交汇，我萧若溪在此立誓，愿此生向道，为天地大道虔诚苦修，只求祖师爷许我半仙之境，擅用太上道妙真法，护他平安，于此，我愿立下护道者誓言！” 一道玄妙的道韵若游丝般出现在二人身前，将萧若溪和李载联系在一起，好似冥冥之中，有了几分日月交辉的和谐。 李沁棠稍显错愕，“萧若溪，你竟……” “幻生瞳积蓄的力量，足以让整个洛阳都陷入无边幻道地狱，这股力量他扛不住，我也扛不住，但愿此法，能护他平安度过此劫，李沁棠，唯一的遗憾，就是此生没能堂堂正正和你打一场，若是李文若能度过此劫，或许我亦是能迈出那最后一步，届时，我便来问剑洛阳！” 萧若溪的力量逐渐失控，但又隐隐和幻生瞳以及天魔血的力量形成了一种平衡。 天地神霞交辉，将洛阳北山的灵力气机彻底搅乱。 李载的身边好似出现了一股虚妄的扭曲，他和萧若溪二人，就这般眼睁睁被那扭曲的空洞卷入，彻底消失在李沁棠面前。 青衣剑魔看着消失的二人，已经归于平静的天地。 那里仿佛从来就没有过二人的身影，也再也找不到他们的气息。 李沁棠身子开始颤抖，但已然入天魔境的她，修为通玄，于是连忙叩问天道气机，找寻自己的弟弟的所在。 举剑问天时，招致前所未有的登仙劫，但她丝毫不在乎，依旧找寻。 直到她彻底发觉，这世间已无半点关于二人的气息。 “不……不可能……怎会如此……” 雷劫消散后，洛阳的北山，下起了大雪，天地间，裴术缓缓行来。 “女君，主公不会死，主公修行天魔之道，却是唯独少了神魂的历练，这幻生瞳于他而言，便是天大的机缘。” 听闻此言，李沁棠好似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裴术的时候，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杀意。 “裴术，你知道幻生瞳？” “先帝当初征讨月郎，便是我制定的计划，要说我不知道幻生瞳是什么东西，女君也不信吧？” “所以你知道虞妙依手里还藏着这样的杀招？”李沁棠手中剑越攥越紧。 裴术轻轻点头。 “嗯。” “裴术！你好大的胆子！你许下的誓言呢？你说过生生世世，只认文若为主呢？你找死！！！” 李沁棠突然出现裴术面前，一把掐住了对方的喉咙。 这一次，裴术没有丝毫反抗，任由李沁棠的动作，随即平静说道： “女君，男人长大，是需要经历的，幻生瞳就是裴某人给主公最好的礼物，而且有萧若溪为护道人，他必定能逢凶化吉，这样不好吗？” “你懂什么？我宁可他平平安安，一生无忧……” 裴术叹息一声，“这不怪你，长姐如母，自是希望主公太平顺遂，可男人的成长若是只有顺遂，那便是一件只剩下好看的瓷娃娃，随便一碰就碎掉，他李文若是我裴术看重的男人，他应该是千锤百炼的精钢，他该是一人一肩都能挑起这天下盛世的至尊，我苦心积虑为他铺就道路，为的就是亲眼看到他能走到那人间绝顶的位置！” 第455章 裴术的棋局 看到裴术这般模样，李沁棠稍微冷静了些许。 “你就这么确定，虞妙依会自挖双目？” “当然！” “你就这么确定，萧若溪会赌上自己毕生修行去帮文若？” “天地为棋，众生皆为棋子，我只是将一切都朝着对主公有利的方向去推，至于能不能拿住这机缘，就得看主公的命了。” 李沁棠松开手，她便是这世间顶尖的修行者，自然明白裴术所言，皆有道理。 只是身为姐姐，她痛恨裴术这般拿自己弟弟性命去赌的行为，“裴术，他若是拿不住呢？” “我说了，他是能让我裴术心甘情愿追随的男人，他应该去拿起，也必须拿得住才行！”裴术身上也散发出几分煞气，一股披靡天下的气势生出。 事已至此，李沁棠也无可奈何，毕竟就算此时杀了裴术，也不能将自己的弟弟找回来。 “哼！幻生瞳最后撕开的空间异动是怎么回事儿？” “谁知道呢？传闻幻生大道所修非一个幻字，而是在生，也许主公和萧若溪去到了一个是真是假的世界，女君放心，也许那里的岁月很长，但我当时找天机老人卜过一卦，最多一甲子，主公便能应劫而生，世间对你我都没有意义，耐心等待吧！” 说着，裴术眼里生出强烈的欲望和野心，只见他看向雪山，突然大笑起来。 “若是甲子之后，主公归来，那时天下人都会知道，我裴术六十年磨一剑，一剑便叫天下寒！” 他宛如一位虔诚的求道者，痴于道，重于行，毕生所愿似乎就在眼前，即将要实现。 李沁棠看着裴术眼里的疯狂，竟有几分触动。 但很快之后，她还是冷静下来。 “一甲子，大姐此生岂不是有很大的可能见不到文若了？”这一瞬，李沁棠想的却是那位和她从来不对付的姐姐。 “人间缘聚缘散，本看天命，若是见不到，又能如何呢？只要她知晓弟弟安好，比一切都重要。” “哼！如今大梁内忧外患，你让文若去历劫，让大梁怎么办？你该明白，在文若心里，大梁何其重要？” “女君之前不是问我为何要走上这条另类成道的路吗？我裴术愿意自绝前程，也要为主公争取时间，你放心，一甲子内，我会用尽一切手段，下好这盘棋，而且，主公不是已经落子了吗？这盘棋，他执了这么久，如今，换我这位做兄长的来帮他看好这天下！” “哼！裴术，但愿一切能如你所愿，不，如你我所愿，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文若要是回不来，我便要你生生世世都如那韩文耀一般。” “女君，不必说这些，若是主公死了，那我会怪罪于这天下众生，西凉、大安、还有萧氏，我会让他们万劫不复！” 李沁棠叹息一声，心想弟弟怎么就找了这么个玩意儿做麾下亲信，虽然强得离谱，也极为可靠，但这般人物，哪是这么容易能压得住的？ “今日之事，便告知天下人，说文若卷入异域，生死难料，大梁文圣去矣。” 李沁棠叹息一声，收剑走向了远处一直忧心忡忡的薛宁珂，还对她一番叮嘱，让她莫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裴术淡淡微笑，因为李沁棠的想法和他终于能一致。 用李载的死讯去影响天下人，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大梁相国身死道消，如此便更是坐实圣人之名，能将主公的声望推到极致，而且也并未将话说死，将来主公若是回来，那便是收割声望的最好机会。 …… 这一日，洛阳震动，因为满城人都看到了紫月悬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经过纵横楼的宣传，他们也知道这短短一日之间，洛阳便逃过了一场毁灭的大劫。 而在这场大劫之中，唯一死去的人，只有那位世人口中褒贬不一的大梁相国。 街头巷尾，说书人拍案而起，惊堂木一响。 “话说我大梁李文若，赤胆忠心，翩然君子，在那双月凌空之际，大梁天下倾覆之时，以一人之力，力挽天倾，可惜啊，我大梁失了一位好相国啊……” “胡说八道！我大梁高手众多，怎么可能需要一位文人来力挽天倾？说书的，你编也编得靠谱一点！” “你懂什么？我大梁文圣乃是天上文曲星转世，来人间历劫的真仙人，你看看圣人写过的诗句，若非天上仙人，怎有这等仙才？这件事儿连朝廷都证实了，轮得到你质疑？还是说你小子是敌国奸细，想要毁我大梁圣人的名声？人已去，尔等就不能留些口德吗？” “是啊！你小子不会是西凉和大安的奸细吧？” “他娘的，揍他！” 今日的大梁大街小巷，传遍了李文若的事迹。 至于那些站出来说李载坏话的人，也是裴术安排的。 为的就是挑起民愤，让大梁百姓将仇恨都转移到对西凉、大安、还有萧放的身上。 裴术坚信，主公能回来，自己费尽心思挑中的男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挫折就失败？ 只是主公的死讯传开，京都的局势必将动荡。 但对于这些，裴术早有准备。 当今的相国之位，还需要一个能够取代主公的人顶上去。 可天下读书人之中，又有几人能和主公相提并论？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权给沈毅，但以这个男人的器量，最多也只能做到右相。 父死子继，若是主公能有后人就好了，哪怕等个十来年，他也不介意亲手将那小子培养成一个不输于主公的存在。 西凉那位郡主殿下，似乎怀了主公的孩子，但对于裴术而言，唯有姬红雪的孩子，才能继承主公基业，那样不明不白，一场风流所怀上的子嗣，终将成为威胁。 “那就选文朴公子吧，到底是主公最喜欢的弟弟，看来，得去一趟西凉了，来人，先进宫请旨，为李储求一个西凉王之名！” 裴术眼神冰冷，心中似乎下了决定。 而消息很快传进宫中，让失魂落魄的萧灵儿顿时心生不安。 第456章 姬红雪的愤怒 深宫内，收到李载死讯的萧灵儿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一直以来，那个男人都是她心里挥散不去的恐惧，可就算他再如果让自己忌惮，萧灵儿都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容易死掉。 可听闻李载死讯之后，萧灵儿心里突然变得神不守舍起来。 “陛下，晋安后为李储请命封王。” 萧灵儿心里咯噔了一下，李载还在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直白向自己讨要王位。 这无疑是触犯了帝王的忌讳，这要是以往，萧灵儿必会头疼不已。 可今时今日，她竟觉得有些不那么重要了。 李载的权柄滔天，就是大梁文武群臣的枷锁，他们无论怎么折腾，都知道头上还有一个李载，不打破这个枷锁，谁也别想翻起什么风浪。 可如今这道枷锁没了，裴术却是成了那个第一个来试探禁忌的人。 就算他所作所为，是为了李家，但这件事儿不合规矩。 萧灵儿可以为李储封王，但绝不能是由裴术讨来的。 “算了，按照晋安侯的意思，先将封王的旨意送去凉州，另外，替朕看看李家的动静，还有……请心儿殿下进宫……算了，朕去看看她吧……” 萧灵儿一手抚着瑶琴，眼神飘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此刻，仍旧不敢相信李载会就这么轻易死掉。 …… 相府中，姬红雪出奇的平静，她看着满屋子不知所措的女子，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烦躁。 “哭？！哭能把人给我哭回来吗？”姬红雪一拍桌，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红衣女子宛如一个没事儿人一样，环顾四周后看向了月神姬，“你现在去，让裴术来相府，他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这件事儿没完。” “夫人，裴术已经在府外等候多时，没您点头，我们没敢让他进来。” “那就让他滚进来！” 自打今日的事情发生后，李沁棠宛如人间蒸发一般，没有回相府，似乎在洛阳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兴许也是不想去跟那些关心弟弟死活的人一一解释。 很快，裴术进到房间内，环顾四周之后，有些犹豫，朝着姬红雪行礼。 “属下拜见夫人。” 说着，裴术还单膝跪下，抱拳以待。 除了李载，裴术也就归过姬红雪，这是他心中的君臣礼节，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已经在心中将李载当做了自己的君主。 “裴术，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姬红雪不怒自威，但压迫感十足。 特别是在得了杜仙执的毕生修为之后，已经没有人知道姬红雪到底实力几何。 只道是如今的绝代榜上，已经没有姬红雪的名字。 也就是说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姬红雪已经不是修行者，或者死亡，要么就是她已经不能被归为绝代境。 至少今日所见，裴术可以断定，这位夫人怕是也不比李沁棠弱到哪儿去。 “夫人，可否屏退左右，属下有些话，只能夫人听到。” “哼！就在这儿说，此时在的人，没一个是外人！” 此刻还在家中的人，除了姬红雪和萧心儿两位当家主母，也就是已经猜到内情的月神姬，以及知道内情的薛宁珂。 以及匆匆赶来的大姐，和一大堆效忠于李载的死士。 裴术无奈，只能当着他们的面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 姬红雪听完之后，脸色大变。 瞬身出现在裴术面前，一脚将裴术踹飞了出去。 “你好大的胆子啊裴术，你可当年文若私底下跟我提起你的时候怎么说的吗？他说他视你为长兄，视你为知己，你以为你设计这么多是为了夫君好？可你没有跟他提及，你只是自以为地对他好，你可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被踹飞到院外的裴术擦拭掉嘴角鲜血，缓缓走进房间。 “夫人，人生于世，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主公身在高位，更是如此。” “呵！好一个身不由己，裴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用心良苦，乃是赤胆忠心？” “属下不敢这般想。”尽管听到主公私底下向夫人那般评价自己，裴术心里多了几分温柔，可他却是不后悔。 “你不敢这么想？可你这么做了，你为文若设下这一局，拿他的性命去赌，若是赌输了呢？你是不是还要背上一个弑主的罪名啊？就算一切都按照你预想的那般，一甲子或可平安回来，可你想过文若希望这样吗？” 说到这儿的时候，姬红雪有些不忍心，转头看向另一位红衣美妇人。 那位大姐此生无法修行，她和李载不同，并非是因为天分，而是因为幼年时被斩了天道命脉，注定此生无法修行。 若非有地仙境高人舍命为她逆转天命，便绝不可能再有希望。 而她从来看得通透，也不愿去窥见什么长生，只希望一生一世两双人。 一甲子，对于修行者而言或许就是弹指一挥间，可对于普通人而言就是大半生。 其他人可以等，但对于李淮如而言，那就是此生失去了自己的弟弟。 运气好的话，能在临了见弟弟一面。 裴术自然明白姬红雪的意思，随即说道：“人生有舍有得，若是夫人觉得属下做错了，那属下任凭夫人处置。” 姬红雪脸色越发难看，“我觉得你做错了？意思就是你自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是吗？裴术，文若视你为友，真心待你，但你自己呢？你将文若当做主公，还是朋友？” “属下不敢忘记身份，还请夫人责罚！” “哼！这世间最不讲道理的一句话就是我是为了你好，你若当真为文若考虑，你就该知道他重情义，他或许不会因为你给他设局而恼怒，可若是他回来时，见到物是人非，在意的人已经不若当年，你觉得他会如何作想？为友，你不知他心中所想，为臣，你欺上瞒下，肆意妄为，裴术，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这一刻，裴术心里有些动容，只是他依旧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自始至终，他都是为了李载考虑。 至于姬红雪此刻说这些话，他也能理解，毕竟那样生死难料的局，为人妻者，自是无法接受。 第457章 李载的处境 对于姬红雪而言，一甲子算不得什么，但她痛恨的是裴术这样的安排。 她不就自己的夫君一定要是那天下第一，也不求他此生必须要在修行一道上走多远，只要人能平平安安就好。 可裴术所为，直接将李载推向一个可能死亡的深渊。 姬红雪今日没有宰了裴术已经是很客气了。 “夫人，裴某愿付出代价，还请夫人……” “够了！滚吧！若是甲子之后，文若回不来，我便去斩你头颅！今日起，你裴术，不得再踏足我相府一步！” 姬红雪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裴术有些怅然若失，但还是起身恭恭敬敬行礼。 “夫人，属下告辞，若有任何事情，随时叫属下！” 裴术被赶出了相府，此时一旁除了李淮如和萧心儿谁也不敢去跟现在的姬红雪搭话。 李淮如有些失落，但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她倒是释怀地笑了。 “若是此生还能见文若一面自是最好，若是见不到，那就是姐弟缘尽，雪儿，有你在，姐姐放心了，先行告辞。” 红衣美妇人转头就走，还带走了在家中居住多时的计灵真。 大雪落不停，红衣美妇人走在雪地之中，眼神越发落寞，没走几步，踉跄着差点摔倒。 计灵真连忙上前搀扶。 “嫂嫂，忧思伤身，你莫要……” 李淮如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随即摇摇头，“走，别让雪儿看到我这般模样。” 直到李淮如离开，姬红雪的神情逐渐变得落寞。 身旁，萧心儿来到姬红雪面前，“雪儿姐姐，你为何要对裴先生说这么重的话？其实……” 姬红雪叹息一声，“这是他应得的，通知下去，今日之后，相府闭门谢客，把门口那块文以载道的匾额摘下来，从今以后，相府便和朝堂无关！” 虽然不知道姬红雪这般安排有何意义，但如今的李府上下都听她所言。 …… 浑浑暗流，天地流转，好似于星河深处，那无尽璀璨星光之中，孤身漂流在看不见尽头的宇宙。 李载于梦境之中浑浑噩噩，直到再次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是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苍茫草原之上。 依稀记得自己强行吞下那幻生瞳之时，萧若溪也跟了过来。 可是此时找寻四周，却是看不到萧若溪的身影。 李载搞不清楚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只是看着远方有水流，于是走到溪水旁。 洗了把脸，喝下两口水，李载看到倒映在水中自己的面容，似乎化作了少年模样。 披散的白发，俊秀的容颜，唯一让人格外在意的是双眸之中的重瞳。 若是不运转灵力下，就是黑色重瞳，但随着体内灵力运转，一紫一红的双瞳显得格外妖异。 “赤瞳好像是觉醒的天魔瞳，这紫色双瞳是幻生瞳？” 李载惊讶地发现，自己这一双眼睛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天魔瞳洞悉人心，窥探本源，而幻生瞳去伪存真，勘破迷障。 有这双眼加持，眼中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越发真实。 天地之间，万事万物都有独特的联系，好似一条条脉络将所有事物联系在意。 这般玄妙的感觉让李载感到格外奇妙。 “传说中重瞳者乃是天赋异禀，我居然还能有这等造化？” 李载休息片刻，就开始探查四周的情况。 此地的草原，有些像是北原，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毕竟北原可看不到这么多遍地跑的妖兽。 大梁也好，西凉或大安也罢，那都是人族天下，对妖族的管控都很是严苛。 别说大妖，寻常妖物但凡有点儿天分都不可能在出现世间。 大多都是被抓取做了法宝，亦或者炼制成丹药。 可此地简直就像是一处尚未驯化的蛮夷之地。 好在此时的李载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气息，那些个妖兽根本不敢靠近。 李载也有奇怪，只觉自己的修为似乎比以前强了不少，但又不知道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但仅凭这一双瞳散发出的威力都能让周围的群妖胆战心惊。 李载找了一头吊睛白虎试了试，幻生瞳的力量着实不简单，似乎能在别人心里种下某种幻术，对于妖兽也不例外。 只是一个对视，那吊颈白虎便口吐人言，归降了李载。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仙尊，您叫我什么名字，我就是什么名字！” “嘿，你这小妖还挺懂人情世故，这么白，就叫大白吧，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回仙尊，此地乃是中神州。” “中神州是什么地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还有，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位长得很好看的白衣仙子？” 白虎连忙摇摇头，“回仙尊，最近并没有看到什么白衣仙子，倒是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被妖盟的人抓走了。” “妖盟？你们妖族还有妖盟？” 李载越听越不对劲，这妖盟又是什么存在？妖族难道不是从来都各自为战吗？ “仙尊不是此地人士吧？妖盟统御天下，谁能不知晓？” 李载一时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但可以确定的是，萧若溪肯定是跟着自己来了这儿，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竟是分散。 “反正没什么线索，既然有小姑娘被妖物抓走了，那就带我去看看吧，顺便看看有没有人，我也好问问什么情况。” “仙尊，您最好不要去找那小姑娘，这年月，被妖盟抓住的小姑娘多半都被吃掉，只有运气特别好的才可能留下来被当做奴隶，中州城里的那些大妖，可不是咱们能招惹的。” “嗯？这都什么年月了，妖族吃人？难道不怕道门找麻烦？” “道门？道门可是仙尊来的地方？”小白虎一副什么疑惑的神情，压根就没听过李载所提及的道门。 这就让李载有些不安了，要说其他的这小白虎没有听过还好说，可要是这道门没有听过，那就是扯淡了。 在人族，道门那是天下皆知的信仰。 在妖族，更是群妖挥散不去的恐惧，就算是寻常小妖，也定然听过道门的存在。 第458章 天妖城 难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原来的地方？ 稍加思索后，李载斩杀了一头妖物，将对方的妖丹带在了身上，伪装出一身妖气。 眼下得到的情报是此地乃是妖族统治之地。 也确实如大白说的那样，此地几乎是见到不到人族，没有人族的建筑，甚至是生活过的痕迹。 倒是有一些骸骨，像是和人有关。 “大白，你说你之前见到一个小姑娘，在你们的地盘上，很常见到人族吗？” “仙尊有所不知，见还是容易见到的，往南去，还有人族的城池呢，好像叫什么临安城，那就是咱们妖盟养人的地方。” “养人？什么意思？将人当作牲畜豢养？” “仙尊莫恼，这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人族孱弱，两脚兽而已，因其天生灵胎，食之修为大补，故人族可是寻常妖物吃不起的珍稀食物！” 说到这儿，大白的嘴角流出口水，似乎真的很想尝一尝他口中的这般美味。 李载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来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随即一拳砸在大白的脑子上，随即使用幻生瞳，给它身上种下主仆契约。 “大白，跟了我，就不许再吃人了。” 这大白虎倒是痛快，“那当然，我可听说过，有句话叫什么仙人摸我脑袋，我就可以长生！” “那叫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对对对！还是主人见多识广，就是这么说的，这可是大白我的仙缘，话说，主人您到底是什么人物啊，人族怎么可能有您这般修为的高手？” “你觉得呢？我应该是什么人物？” “您居然有不属于大妖的气息，特别是您的眼睛，怕是一方妖王都不敢和您争锋。” 妖王？记得以前二姐说过，绝代境可与妖王争锋，难不成就是吞了幻生瞳，魔道和幻道相互融合，自己就进入了绝代境？ 不过李载没有去思量这个问题，只是继续说道： “带我去找到你口中那个小姑娘，她说不定认识我。” “难道是主人的朋友？” “少废话，快去。” 青色的草原终于走到尽头，走着走着，远处就成了一片荒漠。 远远能看到一座古城，古城修建的模样看起来是人族的手笔。 越是靠近古城，随处可见的人骨堆积成山，从山势地貌看起来能感觉到一些熟悉，但李载可以确定自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不过大白没有说谎，此地确实由妖族掌控。 守城的妖物青面獠牙，人身兽首，看起来是个并未修得人形的妖物。 “站住，尔等在何方洞天修行？来天妖城做什么？” 没等李载说话，大白一副得意的神情，“瞎了你的狗眼，敢拦我家主人？” 对方怒吼一声，“混账！任你是何方妖王，来天妖城都得给买路钱，一百灵石，没有就滚蛋！” 果然，灵石才是硬通货，好在他不是要的别的什么，李载的法宝里恰好还有不少灵石。 于是李载直接拿出一袋子灵石丢了过去，对方一见这么多灵石，当即咧嘴笑了起来。 “还真有钱，既然会这样，那就一千！” 大白一愣，怒道：“你别得寸进尺！” 李载也算见多了这种难缠的小鬼，但并未惯着对方，一双重瞳瞥了对方一眼，体内吞天道的气息涌现。 守城的妖物只觉眼前这个白发少年好似一头远古凶兽，瞬间不敢再吱声。 “二位里面请，今日乃是我天妖城主举办仙灵宴，广邀天下妖王前来品鉴，小的自然要问清楚底细，这一百灵石还给二位，还请二位见谅。” 李载示意他收下灵石，随即追问道：“仙灵宴？那是什么？” “前辈不知道？”小妖倒是没有怀疑你在的身份，毕竟那种可怕的凶兽气息，已经足以判定这白发少年的身份。 虽然小妖不知道吞天兽的存在，但李载的吞天道源自那吞天兽，气吞山河之威势，寻常妖物根本不敢直面。 “前不久城主意外抓到一个有仙人之姿的小姑娘，今日仙灵宴与天下妖王一同食之，若是没有请柬，可进不去这仙灵宴。” 仙人之姿？ 李载瞬间和萧若溪联系在一起，虽然萧若溪算不得什么小姑娘，但她的身上却是有强大的仙道气运。 不会真的是萧若溪吧？以萧若溪的性格，怎么可能被妖族轻易抓住？ 怎么不得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那小丫头长什么模样？” “前辈，这我哪儿知道？不过您若是想要去仙灵宴，可以去城主府，想来以您的本事应该不难进去。” 李载没有废话，骑着大白进城。 此城之中果然都是成了气候的妖物，个个幻化人身。 以前听老魔君也说过，妖族修行到一定程度就会开始修人身，模仿人族的姿态，方能更见大道。 一番打听之后，李载发现这些妖物虽然模仿人身，但并不像人族制度，他们几乎没有什么规矩，完全遵循弱肉强食。 思量一番，李载决定先去找寻那小姑娘的下落。 其实这也不难打听，天妖城的城主府妖气滔天，听城中的人说，这里的大妖是一尊修成了的蛟龙，身负此方江河气运，乃是一位喜好结交好友的大妖。 故此找到了一位仙人之姿的小姑娘后并未急着享用，而是邀请自己的朋友纷纷赶往此地。 尽管李载心里对自己的修为有些没底儿，但若是那小姑娘真的萧若溪，那便不能坐视不理。 想到那时自己生死一线，若不是耳边响起她决绝的护道誓言，或许还抗不过那一劫。 城主府外，李载于阁楼窥探，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此时，身边的大白突然说道：“主人，您是在想怎么进去吗？” “你有办法？” “直接进去就好了，您身上有强大的妖族气息，当然我说的不是你之前取的妖丹，而是刚才你看城门守卫时展露的气息，就凭这个，您今日就得是那天妖城主的座上宾。” “哦？有什么说法吗？” “这天妖城主乃是春寒江修行而成的蛟龙，母蛟龙哦！龙性最淫，以主人这等风采，说不定……” “住口！” 第459章 萧若溪变成小姑娘了 李载纵是风流，但也不想和一条长虫发生点儿什么。 虽然这种事儿对于妖兽而言乃是最常见的不过的事情，可李载此来并非瞎胡闹。 “主人莫要生气，这真的是最好的办法，又没说一定要您和那位天妖城主发生点儿什么，只是您去的话，一定能被尊为上宾。” 思量一番，李载还是还是采纳了大白的建议，直接上门拜访。 让李载意想不到的，只是刚一踏足城主府，就惹来了不少妖物注视的目光。 那骇人的妖气席卷天地，似乎在试探李载。 毕竟对于这些相互熟络的妖族而言，李载这个陌生面孔着实值得警惕。 “天妖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高手？” “看起来不像同类啊。” “难不成是某位仙道杂碎混了进来？” “小子，说你呢，何方洞府修行啊？” 李载稍加思索，直接起范儿。 冰冷的视线扫过，“本座听闻今日天妖城举办仙灵宴，便想来看看什么货色竟有资格称仙灵，劝你们别来招惹本座。” 周围的大妖纷纷神情凝重，“小子，问你来路，你扯这些做什么？莫不是人族的奸细？” 就在李载打算施展气息震慑一下群妖之时，突然响起一道若黄莺出谷般清脆的女声。 “诸位，来者皆是客，怎可无礼？” 一位模样秀美的黑衣女人缓缓走出，她姿容倾城，身段婀娜，乍一看，仿佛某位妖娆的客栈老板娘。 李载看着黑衣女子，随即抱拳行礼，“想来这位就是天妖城主了吧？在下李文若，幸会！” “李文若？这名字怎么像是人族的名字？本座名叫清瑶，不知阁下在何方修行。” “游历天下，常在人族修行。” 李载清楚，此时面对这位清瑶的试探，自己必须亮点儿真东西出来，于是散发出淡淡的吞天道气息。 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那气息淡淡散出，所有妖物都瞪大了双眼。 “那是妖气错不了，只是……” “没错，可是为何连我都感到心悸？莫非身负神尊血脉？” 在妖族之中，龙族、白虎、以及某些神兽皆被称为神尊。 在这个地方，多是山野精怪修炼得道，唯一一个身负稀薄神尊血脉的便是这位天妖城主，传闻她体内有一缕真龙血脉。 顷刻间，所有的大妖对李载的态度都在悄然发生改变。 特别是那位名叫清瑶的黑衣女子，看李载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毕竟在妖族，血脉的高贵，代表了未来的成就。 真龙一族和天狐一族，那都是能对寻常妖物有着天然压制的存在。 清瑶当即浮现笑意，“阁下收起气息吧，您的身份我们不会再怀疑，还请入座，今日一同共享那位仙灵之姿的绝代佳肴。” “哦？当真有这么一位仙灵之姿的人族少女？” 随着周围人对李载的态度变得客套起来，李载也起了范儿，在群妖心中，这位白发少年就是某位大妖族群的公子爷，游历天下来到此地。 纷纷想着结交，这位天妖城主自然也不例外。 清瑶莞尔一笑道：“若是文若兄不弃，先行看看？” “很好，本座便亲自瞧瞧。” 很快，一位手脚绑着锁链的小姑娘被带了上来。 精致的面容，宛如一个瓷娃娃，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格外灵动，只是全程阴沉着脸，直到看到李载的那一刻，眼里才生出了光彩。 李载强行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动，虽然如今的萧若溪看起来只有十岁孩童模样，但完全可以确认她就是萧若溪。 二人之间有护道人誓言牵绊，见面的一瞬间就能确认对方的气息。 “李文若！还不赶紧救我！”萧若溪气不打一处来，若非修为尽失，她也不会落到这般狼狈模样。 可随着她这一嗓子，所有人都傻眼了，纷纷明白这位李文若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什么共享仙灵。 但那位天妖城主清瑶在见识过李载身上的妖气之后，心里有了盘算。 “哦？文若兄居然认得这位人族小姑娘？” 李载稍加思索，随即解释道：“李某早年告别族中长辈，千万人族历练，想要探寻我妖族真正的得道之法，故而在人族生活了许久，这位小姑娘名叫萧若溪，本是我豢养的炉鼎，前不久失踪，还以为是逃了，没想到居然被清瑶姑娘抓到，你看这事儿闹的，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家人啊。” 此话说得也算有些讲究，首先李载就表明自己出身某个神秘家族，在妖族人心里，这个神秘家族多半就是某方大妖族群，毕竟李载身上的血脉气息骗不得人。 他的修为也是实打实的强悍，至少也有一方妖王水准。 此时，群妖开始不满。 “什么啊？空口白牙一捧，这就是你的奴隶了？你小子莫不是什么骗子，就想来戏耍我等？” “就是！你出身妖族大家又如何？在天妖城，没人怕你，若是惹急了，小爷将你也分食！” 李载没有理会那些言语，只是主动走到萧若溪身边，出手为萧若溪解开身上的舒服。 “李文若，这些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当心一些！” 萧若溪小声提醒道，李载点了点头，“放心，一切交给我。” 只见李载转头瞥了一眼白虎，随即一把将小姑娘模样的萧若溪抱上虎背。 萧若溪此时就宛如一个小姑娘，被李载这个一抱，顿时脸红起来，但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见李载转身面向群妖。 “诸位应该能感受到我和这小姑娘身上的天道气机牵绊，今日我便是要带她走，诸位大可来试试本座是否乃是货真价实的妖王！” 说着，李载开始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身上的杀意，吞天道的煞气席卷整个城主府。 一双眼眸之中那妖异的瞳孔闪烁着凶光。 群妖纷纷忌惮不已。 “重瞳？那不是人族才有的特质吗？” “放屁！那不叫重瞳，那叫神尊寄灵，就是说这小子能用降灵之术请本族护道神尊降临！这小子必然是他们族群最看重的晚辈！” 第460章 剑雨 群妖怒视李载，却是无一人动手，那位城主清瑶此时脸色也难看起来，就算再如何乐意交朋友，可对方今日的行径摆明了就是打天妖城的脸。 “若是本座不给人，阁下便是打算硬抢了？” 黑衣女子双眼化作妖瞳，身后出现了本体法相。 妖族之间的相互斗争，多是化作本体相斗。 好在他们不似人族，有强大的法宝傍身，今日要想破局，就只有一个办法。 就在李载准备动手之际，身后的萧若溪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李文若，用千叶剑阵，宰了这群牲口！” 群妖一听剑阵，顿时脸色大变。 “这小子是人族！” “杀了他！” 李载无奈，转头一手拎着萧若溪一手拎着大白，遁出城主府。 身后群妖出手却是被千叶银凰羽化作的剑阵挡下。 “果真是剑修！”黑衣女人感觉被戏耍了一半，脸色难看到极致，化身黑蛟飞入云层。 飞剑托着大白，李载单手怀抱着萧若溪。 此时小姑娘模样的萧若溪倒是没有在意李载此时模样，害怕掉下去，粉嫩的小手还抓住了李载的臂膀。 “李文若，弄死他们！这群孽畜，盘踞此地杀人夺命，该死！” “好了，别说话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 萧若溪眉头一皱，带着几分埋怨的眼神，“还不是因为你，我合道重修了，这事儿之后再说，反正咱们现在有的是时间，先打架！” 李载手捏剑诀，三千六百柄飞剑如今已经如臂指使，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满城妖物，皆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剑如雨下，隐隐带着几分天倾之意。 “可以啊，不愧是李沁棠的弟弟，虽然是接着法宝才能使出这天倾剑意，但也算有几分模样了。” “小破丫头，帮不上忙就别说话！” 萧若溪嘟囔着脸，明明是在生气，却看起来有几分可爱，只见她开口讥讽道：“你有和大妖战斗的经验吗？你看看你的飞剑，用得真菜，你是要帮他们剃毛吗？朝着脑袋和心口去啊！” 李载被说得哑口无言，但萧若溪说得也没错，自己没什么战斗经验，空有一身修为。 “你说吧，怎么打？” 萧若溪轻哼一声，“千叶银凰羽在你手里真的是白瞎了，来！我教你怎么用！” 只见萧若溪想了想，随手抓住一把飞剑，但又发现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驾驭飞剑，体内微薄的灵力早已无法支撑自己去使用仙剑。 于是萧若溪拿出一只玉笛，举起来作剑，“学我的样子，举剑。” 李载照做，纵然此刻有群妖环伺，他依旧选择相信萧若溪。 “天地浮沉，万道本心，千叶剑林，阴阳随行，我剑即我道，斩妖诛邪！” 李载照做，手握主剑，明显感受到千叶银凰羽在颤抖，那是一种久违的激动。 果然，还是得原主人才才知道该怎么驾驭这柄仙剑。 当年的萧若溪可是号称一人可摧一城，皆是因为此剑在手中。 数千银白色仙剑，此刻突然变得无坚不摧，化作一条条飞龙，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无一完整。 那黑蛟被剑气重创，也不敢来面对李载这漫天剑势。 对于妖族而言，人族最可怕的无疑就是这些能驱使仙剑和法宝的修行者，特别是在这个地方。 “不错啊，李文若，初入绝代境就能驾驭千叶银凰羽，你比我可有天赋多了。” “绝代境？？？”李载有些惊讶。 萧若溪扯了扯他的衣袖，“赶紧跑了，回头再聊天。” 萧若溪也知道说什么将此城妖物斩尽杀绝不太现实，该收手时还是选择了收手。 二人一虎，连忙逃离天妖城。 一天一夜，来到一处湖边，这才停下。 “萧若溪，到底怎么回事儿？” 老气横秋的小姑娘一脸无奈，“李文若，你也不傻啊，难道还没看出来？这里根本就不是我们所在的地方，这么多妖物聚集一城，道门早就弄死他们了，还能让本姑娘落得如此狼狈？差点做了他们的盘中餐，哼！想想就生气，要不是修为没了，我非得给他们一个个脑袋都拧下来！” “所以这到底是哪儿？” “如果我没猜错，此地应该还是大梁境内。” “不可能！” “你先听我说完，这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此方天地气机的确是大梁无疑，但很可能，不是我们存在的那个时间节点，明白吗？也许是在大梁诞生之前，也许是在大梁覆灭的很多年以后，至于是怎么造成的我就不清楚了，我更倾向于前者，也许我们因为幻生瞳和天道誓言的原因，触发了某种机缘。” 李载有些听不明白，但还是有些诧异地点点头。 “那我们怎么回去？” 萧若溪摇摇头，“不知道，但一定和幻生瞳有关，所以全指望你了呗。” “我哪儿有什么头绪啊，话说……萧姑娘现在这模样还能跟人动手吗？” 也不知是不是变成小孩子模样的原因，萧若溪的性子也比以前开朗了许多，更显得孩童本色，只见她举起小拳头朝着李载就来了一拳。 “你看本姑娘还能不能动手？” 李载看着那绵软无力的小拳头打来，一时没憋住笑。 “你笑什么？本姑娘要是不在，就算你现在有绝代境修为，也只是废物！” “萧姑娘，都这情况了，你可得好好哄着我，不然谁保护你啊。” “少废话，磕头拜师，要不然下次遇险，可没人教你怎么打架！” “拜师就算了，拜天地倒是可以。”李载习惯性调戏了一句。 萧若溪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动手，却发现如今自己可不是李载的对手，“李文若！！！” “好好好，若溪妹妹，别生气了，回头给你买糖葫芦啊！” “你当本座是小孩子吗？李文若，给我正经一点！” “要不……桂花糕？” “去死！” 李载稍加思索，“实在不行，给你杀两个妖做顿好吃的？” 说着，还不经意瞥了大白一眼，大白瞬间瑟瑟发抖。 “主人，别啊，我不好吃的！” 第461章 临安城 大白心想，你俩斗嘴，别拿我开涮啊。 萧若溪也注意到这头白虎，“这大老虎怎么回事儿？你就这么带个妖在身边？干脆吃了算了。” “别吓唬它了，这小白虎挺有灵性的，就当养了只小猫咪吧。” 萧若溪递来一个白眼，随即转移话题，“说正事儿，如果我猜的没错，再往南去就是临安城，也就是咱们所熟知的长安，也许如今那里还有人存在。” “这么看来咱们真的是来到过去的岁月之中，临安是长安的古名，多少年前的？” “谁知道呢？也许上万年？” 一瞬间，李载有些恍惚，这种穿越上万年的情况，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呢？ “我真的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呢？” “我也觉得，但你要清楚，如果这个假设成真，那你我想要回去，就得一点一点活到未来，我是可以啊，合道重修，也许十年，也许百年我就能一举迈入地仙境，到时候就慢慢活呗，开宗立派也好，云游天下也罢，总之，慢慢走，总有再见故人的一天。” “若是我能解开幻生瞳的秘密呢？” “那就不知道了，先走吧。” 二人再次往南走，没多久就到了临安城，这座城果然人道气运鼎盛，城门口把手的士兵将二人拦下，毕竟他们身边跟着一只如此显眼的白虎。 李载转头看去，“大白，能化形吗？” “可以勉强做到……” 说着，大白就照着萧若溪的模样，化作了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姑娘，模样和萧若溪也很是相似，唯一的却别就是她满头白发。 “你就不能化成男身吗？” “我本就是女孩子啊！” 李载一愣，心想原来还是一只母老虎，这事儿闹的。 萧若溪有些不满，“你化成我的样子做什么？信不信我拿你煲汤？” 短暂相处下来，大白也知道萧若溪并不简单，在李载和萧若溪之间，她更相信萧若溪才是那个拥有仙人之姿的高人。 “前辈见谅，大白没有见过多少人，这才有所冒犯。” 守城的士兵顿时大怒，“你们当军爷眼瞎吗？当着我们的面儿变成人，就不是妖物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载抱拳行礼，“在下是读书人，游历天下多年，这小姑年确实是妖，但并非恶类，乃是李某坐骑。” 听闻此言，士兵的脸色才缓和些许，试探性问道：“先生莫非是哪家仙山的修道之人？” “算是吧，初来贵宝地，想进城落脚，还请官爷通融。” 士兵将信将疑，随后问道：“那先生可否报上贵宗名讳？” 李载还想说话来着，却只见萧若溪说道：“我们在凌霄山修行，我叫若水，他道号春山，我们乃是凌霄山双绝！” “凌霄双绝？没听过啊，不过这临安城内有娘娘设置的神阵，倒也不怕歹人作恶，二位请吧，但记住，在城中得遵纪守法！” 虽然有些惊讶对方为何这么轻易就放行，但总算是进到了有人的地方。 “你刚才说的什么春山若水是什么？” “凌霄阁祖师爷的名号，一个名叫若水，一个名叫春山，是一对世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存在于我凌霄阁的本纪之中，虽然没有太多信息，但如果咱们是来到了千万年前，借着他们的名号说不定还能横行无忌呢？” “你可真是个好晚辈啊，借着祖师爷的名号招摇撞骗？” 李载无奈调侃道。 萧若溪两手一摊，“人在江湖嘛，祖师爷不会怪罪的，说起来这个地方离凌霄山不远，回头咱们可以去拜访拜访。” “可以，先找个地方住下，回头慢慢研究幻生瞳，我可不想真的在这个鬼地方一直活到未来。” “那最好是买个小院，反正你也有钱。” 二人一路进城，发现此地纵然外面妖兽横行无忌，但此城的百姓还是活得格外安稳。 此地没有朝廷一说，只有一处神宫，听说里面住着一位庇护人族的神仙娘娘，都是因为她的力量，人族才得以在此苟延残喘。 这么一个地方，倒也算是民风淳朴。 李载身上带着不少灵石，简单逛了一圈，便在城中找了一个废弃的“凶宅”。 倒是没花多少钱，两人本就是修行者，哪信什么鬼怪一说？ 在小院住下，一通收拾后，李载和萧若溪围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在城中酒楼点了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 “李文若，你说给我买的糖葫芦呢？” “啊？你不是说你不吃吗？” 萧若溪眉头一皱，“我本就不想吃，但我是修行人，念之行之，若是说了不去做，有损道心。” 这小傲娇，想来是从前端着自己掌教的身份，这才不想表现得跟个小姑娘一样。 现在不同，她的模样本就是小姑娘，似乎可以不需要再像以前那般拘谨。 “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买。” “算了，明天一起去买，我先给你说说需要注意的事情。” “什么事情？” 萧若溪递来一个白眼，“如果我没记错，你踏入修行不久吧？怕是从前就根本没听过什么关于修行者的事情，我不得跟你讲讲？免得你回头捅出什么篓子。” “洗耳恭听！” 李载边吃边说道。 萧若溪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虽然很多事情找不到记载，但几乎可以确定，咱们所在的上古时期是没有什么修行体系的，最初的一批修行者是在模仿妖族修行，就像你修行的吞天道，便是模仿那等绝世凶兽的本命所创立，有些是妖族愿意教人族，有些是偷师学艺，但如同凌霄阁的修行之法，就不知道是从何而来，所以你要清楚，你会的东西，这里的人未必会。” “诶，你说，咱们要是把自己的手段传下去，是不是将来回去之后还能看到自己留下的传承？”李载突然觉得这件事儿很有意思。 却只见萧若溪神情凝重说道：“你最好是不要这么做，倘若咱们介入了真正的历史，那说不定会改变很多东西，万一……因为一点点改变，咱们就不存在了呢？” 第462章 若溪妹妹 李载摆了摆手，随即说道：“这事儿我有经验啊，到底是已经发生的成为历史，还是历史主导了事态会如何展开，这本就是一个悖论，如果我们真的是来到了千万年前的大梁，那我们做的一切就不是在改变历史，而是我们的出现就注定会是历史！” 此话一出，萧若溪有些不敢相信，很快又觉得李载是在蛊惑自己。 “你少胡说八道，反正没我的允许，你不准胡来。” “你的允许？若溪妹妹，什么时候我做事需要你允许了？你是我的谁啊？” 李载端起酒杯，带着几分戏谑的神情看向眼前可爱的小姑娘。 别说，萧若溪长大后姿容若仙，小时候的模样也是玲珑剔透，精致得好似一个瓷娃娃。 自己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不知道能有多稀罕。 一双灵秀的大眼睛眨呀眨，傲娇的小表情，让人看了着实喜欢。 “哼！李文若，你最好别招惹本姑娘，就你现在的修为，只要给本姑娘一些时间恢复修为，一样能收拾你！” “可你现在收拾不了本相，只能本相欺负你！” 说着，李载握拳朝着萧若溪脑袋敲了一下。 萧若溪瞪大了双眼，顿感吃痛，怒道：“李文若！你找死！” “叫文若哥哥！” “你放肆！本座乃是凌霄阁主！” “我与令兄萧龙衍江湖相逢，引为知己，更是兄弟相称，你叫我一声哥哥不亏！” “我杀了你！”萧若溪气得不行，但现在修为尽失的她根本就不是李载的对手，李载一手按住了她的脑袋，任由她张牙舞爪，也碰不到自己半分。 “若溪妹妹，别费劲了。” 最后萧若溪发现根本就奈何不得李载，也只能气鼓鼓沉默起来，带着几分不屑说道：“幼稚！你真当本座是小姑娘吗？给我撒开！” 李载这才将信将疑松开手，“我松开不许再动手了啊！” 虽然萧若溪点点头答应下，但李载知道这姑娘可不是个说话算话的主儿。 果然，一松开她，她就一脚踩在了李载的脚背上，为了哄她高兴一些，李载也只能装作吃痛，让她的“奸计”得逞。 二人此时已经忘记了身在异域，一时竟真的像是一对兄妹。 显然萧若溪也明白了李载此刻的相让，没多久，二人围坐一桌，吃得越发自然。 直到黄昏时，萧若溪这才带着几分落寞的神情说道： “今日说的那些……是骗你的。” “哪些？” “我说我不在乎什么时候回去，还说只要得道成仙，可以活到那个年岁。” “然后呢？” “或许王兄能等到我回家，可真要用那样的方式回去，我还是我吗？李文若，你可知入道便意味着必须舍弃一些什么，入道的前一步便是斩道，顾寒州斩掉了从前那个的自我，从而入道，他还是那个名动天下的魔君吗？在我看来，他只是一个迟暮老人，沈云流当年是最自由的游侠，可为了一座城，斩了自己的天高海阔，李沁棠，我的一生之敌，她为了入魔道，斩了那个曾经最仁义善良的自己，舍弃的越多，便越强，所以当世无人能出你二姐之右，可我呢？我所求大道乃是天之道，断情绝念，无垢真仙，若是真的迈出那一步，我便不再是我。” 老气横秋的小姑娘，眼里藏着太多不舍，但似乎她的语气中又有几分毋庸置疑的坚定。 “所以你还是希望我能找到离开这儿的办法？” “不对，应该是回去的办法，李文若，我无法确定这个世界是真实还是虚妄，还是说亦真亦假，但破局的关键一定在你我身上，特别是你的幻生瞳。” 李载稍加思索，“这一双眼似乎没什么特别，我能感受到幻生瞳那隐藏的强横力量，但我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而且，你也无法断定眼下我们所在是幻生瞳制造的环境，还是真实存在过的过去，是吗？” “其实这一点可以去求证。” “如何求证？” “就是我今日提过的凌霄山，如果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地方，那一定能找到一些痕迹。” 李载想了想点点头，“那咱们明日就去凌霄山！” “不急，得先了解了解这个地方的情况，贸然赶去凌霄山，万一再遇到像天妖城那样的情况，你我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 想到在天妖城被围攻，竟还能轻易脱逃，李载心里也多了几分信心。 “话说，我现在的实力真的有绝代境了？我怎么自己感觉不到？” “哼！你别得意，你这个绝代境，多是修为了力量堆砌起来的，你没有经历过修行的痛苦，一步登天的确痛快，但你同样无法和真正的绝代境高手相提并论。” “我能理解你的意思，可你也别小看我，当年为了修行魔功，我也是付出了一些代价的。” “是啊，能修行天荒圣教的至圣心法，你确实有天分，可我说的不是这回事儿，就像是用剑，你不知道我曾饮风宿雪挥出过多少剑，你也不明白剑在手中，便是天下无敌的气概，李载，你若是想要真正匹配如今的境界，就开始跟着我修行吧？” 李载稍加思索，“你练剑，也没有天下无敌吧？” 萧若溪气不打一处来，“我那是比喻！你懂什么叫剑心吗？若无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的剑心，学什么剑？” “好好好，我不打断你，若溪妹妹多说点儿！” “哼！现在知道求我了？” 别看萧若溪如今一个小姑娘模样，到底也是凌霄阁千百年难得一出的奇才，若非同辈之中遇上二姐李沁棠，怕是无人能出其之右。 跟她学，是真的能学到东西。 李载连忙好声好气哄起小姑娘，尽管萧若溪最烦被李载这般哄小孩子的手段哄，但心里似乎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这一些，萧若溪给李载讲了许多关于剑道的东西。 若是论实战能力，萧若溪不如二姐，但若是论理论知识，萧若溪的水准远在二姐之上，毕竟她可是融会天下剑术于一身的绝顶剑客。 第463章 红鸾 临安城内搬来了一位教书先生，一头白发，文文弱弱的模样，总给人一种学识渊博的感觉。 那位李先生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位性情孤傲的大小姐，模样生得精致动人。 甚至连端茶倒水的白发小丫头也是出落得惊为天人。 街边小巷早就传遍了，这位先生从远方而来，一进城就买下了一座别院，似乎打算在此地定居。 临安城内，没有多少真正有学识的人。 在妖族的压迫下，人道气运衰弱，有些天赋的人，都愿意去跟着那些天城的神仙修行，易求有朝一日能为人族而战。 在这儿住了半个月，李载也算是弄明白了，所谓庇护临安的神女，其实就是一尊大妖。 她喜欢人族，想要庇护这群弱者。 于是联合同道之妖开创人妖共存的世界，在这儿，必须遵守她的规则，不许屠戮人族，也不许厮杀。 据说当今天下还不知这么一座临安城有大妖庇护。 尽管李载无法理解这种庇护异族的举动，到底是为了名，还是为了内心的怜悯。 但毫无疑问，敢为了人族和妖族翻脸的这份气魄，绝不是寻常妖物能有。 “李文若，你可知道妖族为何要庇护人族？” “为了怜悯？亦或者某种兔死狐悲的同情？” 萧若溪摇摇头，“道法自然，就像人族鼎盛之时也不会将妖族赶尽杀绝一般，真正的大妖知道万物的平衡，庇护人族，也算是他们全自己的道心，这同样是修行的一环，毕竟妖修业有善有恶。” “这么说，还是利用？” 萧若溪继续摇头，“不能这么说，所有愿意庇护弱者的人，都应该得到尊重，他们懂得以弱者的边界去约束自己，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李载若有所思，“看不出来，若溪妹妹还这般有境界。” “哼！你少来，你真的不明白这个道理？于俗世而言，你就是强者，一个站在权利顶峰的人，你懂得为寻常百姓寻庇荫之处，也愿意尊重生灵，就像月郎，这些都是我不讨厌你的缘由。” “你不讨厌我，那就是喜欢我咯？” 闻言，萧若溪眉头一皱，轻哼一声，“现在开始讨厌你了。” 李载轻声笑道：“好了，都是玩笑话，我只是想知道，妖族，当真都是敌人吗？” “我说过，妖修有善有恶。” 李载神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西凉国同样有善有恶，大安也一样，但我大梁与他们在战场相逢时，一样杀得不留情面，我想问的是，妖族和人族之间，当真是水火不容的立场吗？” 此话一出，萧若溪沉默了，尽管她心里对妖族并没有这么多憎恨，但从读过的史书来看，两族之间，是不可调和的深仇大恨。 “李文若，立场二字，本来就可笑，若是扯上立场，那就不该再说什么人与妖的分别，你看看此城庇护人族的大妖，他们的立场难道是恶吗？” 李载神情凝重，“善恶二字，本就只是心中一念，这时间唯有秩序，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至少我看到的这个世界，没有秩序，亦或者你看到了在妖族庇护下的秩序，可他们之间也有自己的秩序，萧若溪，我无心干预这个世界的一切，但想来你我留在此，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你难道没有发现，咱们从进城的那天起就被盯上了。” 萧若溪一愣，如今她没了修为，还真就没有发现有人盯着他们。 “谁在盯着我们？” 李载稍加思索，“想来是这座城真正的掌控者吧？萧若溪，现在该你选了，要么我们就此避开，找个深山老林住下，一同探寻回去的办法，要么去会会这些人，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一番光景。” 萧若溪眉头紧皱，心中却是动了念头。 要说对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好奇，那是假的，毕竟关于上古的隐秘，也许暗藏着通往大道的线索。 “你想去看看？但我告诉你，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现在的境界，算得上人族顶尖强者，若是暴露在那些大妖面前，说不定就会惹来杀生之祸。” “可之前已经暴露在天妖城那些大妖面前了，当然，你现在无修为傍身，所以我让你选择，咱们是走还是留？” 一旁的大白早就着急得不行，她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毕竟二人的谈话是那么危险。 萧若溪深吸一口气，“要不……就留下看看？” “好！门外的客人，想必你也听到了，我家若溪说愿意留下看看，你就不打算进来坐坐？” 李载突然对着大门方向喊道。 萧若溪闻言，“什么你家若溪？李文若，你要是在这么口无遮拦，待我修为恢复，定不会轻易饶过你！” “好了，有客人在，给我点儿面子。” 萧若溪轻哼一声，抓起李载给她买的糖葫芦吃了起来。 此时，一位红衣白裙的女子踏雪而来，站在院中朝着李载行了一礼。 这女子生得貌美，气质出尘，身上的红色外披好似火羽，举手投足间，隐隐霸气流露。 “在下红鸾，敢问先生是何方人士？” 想起之前萧若溪说过的话，李载随即言道：“在下乃是凌霄山散修李春山，这位姑娘名叫若水，和我一样来自凌霄山。” “凌霄山？可是南边不远处的凌霄山？” “姑娘也听说过？”李载有些好奇的问道。 红衣女子并未多言，只是开始打量李载，眼神越发深邃。 “真是奇了，一个人族，居然能有如此深厚的修为，着实让人看不透，看先生的年纪不大吧？可有百岁？” “并无，晚辈年轻，运气好才有了这等微末道行，和庇护一方的红鸾姑娘比起来，实在是不足为提。”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这临安城的城主？” 李载隐隐猜到对方来头不简单，想来就是那位百姓口中的神仙娘娘。 “姑娘尽管在极力克制自己的妖气，但在李某看来，你才是此城之中最可怕的存在。” 李载就算入修行界不久，但也算见过不少高人，眼前这姑娘的气息怕是比巅峰时期的萧若溪还要强悍。 第464章 求道 虽还不能比肩老魔君和沈云流，但她身上的气息也差不了太多。 眼前妖王红衣白裙，身上的火羽仿佛就是她本命羽毛所化，浑身上下流露出霸道的气息，似一位征战沙场多年的女将，英气十足。 从气质上看，倒是和雪儿很是相似。 红鸾抱拳行礼，“先生好眼力，如果我没猜错，您的朝气只是假象，毕竟百年不到能有您这般修为的人族，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所以……您可是某位人族先贤至圣？” 不知此地情况，李载也并未立刻表明自己的身份，笑了笑转移话题道： “在下不过是一位读书人，敲好会一些修行手段，和姑娘比起来算不得什么，敢念顾念愿为天下孱弱人族提供一方庇荫之处。” 说着，李载由衷朝着对方行了一礼。 无论如何，就算对方是一位妖，也值得尊敬。 红鸾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在她看来，这位白发少年鹤发童颜，体内的气息更是给人一股少年的朝气，这简直就是传说中返璞归真的真仙人。 对于妖修而言，修行到瓶颈处，最欠缺的就是真正的道法机缘。 无数代妖族大修都试过，妖族不及人族更有灵性，若非神兽血脉，想要得道难如登天。 但却是有人发现，人族似乎就没有这种桎梏，那些跟着妖族修行法门而修行的人族，修到最后竟能很轻易地突破桎梏。 只是那位第一位突破桎梏的人族修行者因为其天赋，已被各方妖帝联手诛杀，自此，人族不许有仙。 眼前这个男人，似有真仙之姿。 红鸾不在乎什么人族天赋可以威胁到妖族的地位，正如她愿意庇护人族一般，她并未去考虑太多关于立场的东西，在她心里，天道的终点才是此生追寻的目标，若是能带着族人勘破那来自生命的桎梏，才是千秋之功业。 她是为数不多，没有将人族和妖族分开来看的妖王。 在她心里，生命没有什么不同。 “不知李先生来临安城有何贵干？可否愿意去王都做客？”红鸾提出了邀请，她见过太多人族修行者，但那些人多是基于妖族的理念在修行。 可几乎是见面的一瞬间，她就知道李载所修之道和自己了解的人族修士不同。 李载轻轻摇摇头，“去王宫就不必了，若是姑娘有空，可是时常来此坐坐，我和……我家若溪准备在临安城住下，若是得闲也打算开个学堂，给那些寻常人家的孩子讲讲诗文。” “李先生是教书的？” 李载想了想，回去才是最重要的目的，但既然决定留在临安城，总得有个合适的营生。 现在想想，自己离开了朝堂，似乎也没有别的手艺，闲来无事教小孩子读书也还算不错。 “李文若，你还正打算留在这儿当个教书先生？”萧若溪递来一个白眼。 李载稍加思索后说道：“不还得等你恢复吗？在这期间总得找点事儿做。” 听到恢复二字，红鸾不经意看向了那位模样精致的小姑娘，这才注意到，真正不见的是这位，仙道气运加身，气质超凡，是个真正的得道之人。 “这位姑娘是先生的……？” 李载笑了笑，准备含糊过去，毕竟他不想眼前这位大妖注意到萧若溪。 “一个不懂礼数的乡野丫头，让姑娘见笑了。” 萧若溪轻哼一声，却是一副审视的目光看向对方，“你身上有凤凰血脉吧？想要九死涅盘成道却是没有那般强大的血脉支撑，于是只能另辟蹊径，于是你想看看人族的体质和修行能否对你有所帮助，红鸾姑娘，你这个想法就错了。” 霸气十足的女妖王并未因为萧若溪的态度而生气，反而是流露出几分恭敬。 “还请姑娘赐教。” “赐教谈不上，我也不太懂修族修行，但我懂人族的修行，人之求道之初，便知晓一句话，名为朝闻道夕死可矣，凤凰涅盘向死而生，你身上既有凤凰血脉，为何就不敢去赌那一丝向死而生的机会？当然，我知道这话说得轻巧，可无论人族修行者还是妖修，谁有不是披荆斩棘一路向死而生呢？更别谈那时间追问尊贵的凤凰，它们心中的傲气，是这天地都不能左右它的生死，故而它们才有资格做妖中帝王！” 听闻此言，红鸾脸色大变，仿若醍醐灌顶，瞬间觉得眼前这位小姑娘不是寻常人。 “多谢姑娘执念，红鸾受教了！” 此刻，李载却是开口说：“萧姑娘所言，是为求道之心，可有心无道，那便是飞蛾扑火，不得其法，亦是自取灭亡，道是方向，法是规则，术是技巧，知道方向，还得明白求仙问道的法则，更是要善于利用自己妖族的天分，此为技巧。” 听到李载说话，红鸾更是眼中一亮。 这一刻，她愈发确信眼前两人是真正的高人，随即态度又恭谦了几分。 “敢问先生，既然道是方向，那若溪姑娘所言求道之心之后，何为规则？何为法？” “你们妖修难道不知道修行的本质吗？两者，一者往外求，寻仙缘，登天路，叩见长生，二者往内求，性命双修，勘破生死，这便是法！” 红鸾似懂非懂，但萧若溪却是流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些难道是李沁棠跟你说的？” “并不是！”李载想到自己曾经那个世界里，也有过不少求仙问道的理论，那时候只觉得那些都是一群神棍的妄想，可现在想来，很多东西似乎是真有玄妙在其中。 “没想到啊李文若，你竟在求道一途有如此感悟，还真是小看你了。” 李载心想，每一个在自己那个世界活过的人怕是都能随口说上两句关于道家的理论。 只是很多人并未将那些理论当真罢了。 此时，红鸾宛若见到了真正的仙缘一般，随即再次问道： “先生，我妖族所修之法，本就是性命双全，在这一点上对应您所说的内求，那何为外求？今日得遇先生和姑娘是否就算是外求仙缘呢？” 第465章 传道 李载也怕误人子弟，再认真思索了一番之后说道： “说实话，我和若溪不算你的仙缘，至少我不算，若溪倒是曾经离那个境界只有一步之遥，但我却是差得远……” “不！我信缘法，但求先生不吝赐教！”红鸾的眼神越发坚定。 李载此时慎重了起来，随即问道：“如果我没记错，妖族修的是妖丹吧？这一点和全真法很像，修金丹，以求性命双全！” “先生高见，我妖族确是如此！”红鸾坚定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敬意。 萧若溪此刻也想看看李载想说些什么，于是一脸期待。 此时李载越发认真思索起来，回想起关于在那个世界见过的全真书籍，循着记忆写下了那位紫阳真人张伯端所着《悟真篇》。 如今的李载已有绝代境修为傍身，配合双瞳的力量，书写时似有龙凤真灵飞舞。 天际之上，雷云涌现，萧若溪眉头紧皱，暗暗惊呼，这李文若到底是写了个什么玩意儿？怎么会引出荒古劫雷？ “李文若，停下！”萧若溪面带惊愕，隐隐生出几分担忧。 李载边写，红鸾就边在旁看。 “以身为鼎，以精为药，以神为火，炼神还虚，得金丹大道，化性命双全……” 李载提笔落墨间，已有几分神道气运，此时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些年在大梁积攒的文道气运，已经到了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当初月神姬在月郎为他修祠建庙，所凝练出对“文圣”二字的信仰，已经加诸李载之身，故此今日他写下《悟真篇》，便不再是凡俗笔墨。 天地阴阳交错，日月齐辉，萧若溪瞪大了双眼，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从来都不被自己瞧得上的男人能写出这样旷古烁今的修行之法。 就好像自己学了一辈子剑，却是突然发现一个晚辈孩童拿着木剑就能达到自己难以企及的高度，萧若溪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不远处的大白脸色苍白，眼里却是生出兴奋，心中暗暗想到，“走大运了！我大白也有得到仙人赐法的一天吗？” 天地的劫雷没有落下，因为当初红鸾许下宏愿，护持此方天地，故而雷劫并未窥探到那本《悟真篇》的气息。 只是此时的红鸾看着出世的这篇发觉，心中惊愕已经难以言喻。 她知道这是好东西，于是越发不敢去接。 “先……先生，此物何等珍贵……” 李载稍加思索，像这样的法门算不得珍贵吧？自己还没写逍遥游和道德经呢，倒是没必要当回事儿。 于是将手中书卷誊抄一份，将誊抄本给了红鸾，随即又将另一份给了大白。 “此乃真正的前辈先贤所着，我只是循着记忆写下来，如果能帮到你们，也算是为前辈寻得传人，二位将来若是寻得合适之人，便将法门传下去，别让这等法诀就此埋没。” 红衣白裙女妖一时难以诉说心中激动，只是朝着李载恭恭敬敬抱拳，行了一个弟子礼。 她按捺不住想要阅读此书的心情，但又不想失了礼数。 “先生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我会命人来听候先生差遣。” “不必，要是姑娘想来，自己来就好了。” 听到此言，红鸾有些诧异，“多谢先生，但愿之后先生能不弃，容晚辈前来听学！” 说吧，红鸾恭敬告辞，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参悟今日得来的至宝。 红鸾刚一走，萧若溪就一副意味深长的神情打量起李载。 “可以啊，深藏不露啊，有这等宝物，当初怎么不开宗立派？不过也是，你毕竟是世俗王朝的相国，这东西似乎会引来他人觊觎，若非这次机缘巧合下，你入了绝代境，怕是也不会将这等好东西暴露出来吧？” 萧若溪一边说着，一边抢过大白手里的丹法，阅读一遍后就还给了大白。 萧若溪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此刻也为之惊叹。 李载无奈摇摇头，“你若是想要，我可以再给你写一份儿。” “用不着，我已经记下了，说来，你倒是有些水准的，李载，你实在是太让我感到意外了，李沁棠知道你有这本事吗？你说这是某位前辈所着，是何方前辈？” “这就跟你说不着了，若溪妹妹若是好奇，不如拜我为师？” 不料，此时萧若溪倒是没有拒绝，笑着回应道：“可以啊，你我互为对方之师父，我叫你修行者的战斗手段，你把你这些奇奇怪怪的学说都交给我，如何？” 李载看她神色，并不像是在开玩笑，随即鬼使神差答应了下来。 于是说干就干，第二天李载就在家里开设了一个学堂。 只是来听学的弟子，只有萧若溪和大白，以及那位红衣白裙的红鸾姑娘。 三位女子坐在一堂，满脸期待看着李载。 李载却是不时朝着门口张望，“为啥就你们三个，我这免费教书，难道就没有弟子愿意前来听学？” 经过昨日的事情，红鸾对李载愈发敬重，随即说道：“先生有所不知，山野孩童不知先生本领，故而认为读书不如修行，若是先生需要弟子，红鸾可以帮忙！” “那倒不必，一切随缘即好，只不过……要教你们些什么呢？” “只要是先生教的，大白都听着！”大白坐得端端正正，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萧若溪则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看起来她倒是成了那个刺头。 而这位红鸾姑娘则是安静素雅，同样是满脸期待。 “既然昨日说了全真的性命双修，那今日便说一说另一门全真丹法吧，在那儿之前，我得给你们慢慢讲一个故事，关于一个历经磨难，求取真经的故事。” 说到这儿，李载开始了自己讲述，也是在此时李载发现，自己身上的文道气运强盛，随着每一次传道，似乎就能让自己的气运越发凝固。 好似在不经意间，真的为自己修出了一门神道。 自身的灵海天地之间，一位书生模样的少年静坐在湖面，浑身浩然气，将李载体内的魔性彻底压制。 于是自今日始，李载开始将其了关于西游的事情。 第466章 天下动荡（一） 大梁境内，随着李载身死的消息已经过去一月。 京都内外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皇宫之内，萧灵儿居于深宫不上朝，虽然内阁能主导朝廷运转，但如今战事逼近，西凉国和大安王朝步步紧逼。 有确切消息称江南节度使已然领兵归附萧放，辅佐其登基称帝。 他本就是先帝承认的太子，如今登基更是有自己的说辞。 自此，大梁分了南梁和北梁，二分天下。 而外敌的压力也给到了北梁这边，萧灵儿忠于如愿能政由己出，虽然裴术的霸道远胜李载，但好在这个人曾追随过先帝，他在很多事情的分寸上要远比李载更拿捏有度。 今日，萧灵儿终于扛不住压力，在御书房召见了几位心腹重臣。 裴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陛下还打算消沉到什么时日去？危机迫在眉睫，还请您主持大局！” “大局？裴术，你真希望朕站出来指手画脚吗？这是你对先帝的敬畏，还是当真认可朕的能力？” 眼见四下也没什么外人，裴术毫不避讳说道：“兼而有之吧，可更重要的是，相爷曾坚定选择了辅佐陛下，那臣也会如此。” “呵，现在是装都不打算装了是吗？裴术，你一直都是李相的人，对吧？” “陛下，这重要吗？李相不也一直都是陛下的人吗？您到底是不希望李相存在，还是根本就离不开他呢？” 这一问，让萧灵儿沉默起来，但她想起了当年也是在这御书房内，那个男人一字一句教着自己应该如何去应对朝政，应该如何去当一个合格的帝王，顿时心里生出几分落寞。 “别的先不提，李家人怎么样了？” 裴术直言道：“陛下无需担心，李家就算不入朝，也无人可以撼动，李家女君李沁棠如今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剑客，谁会不长眼去招惹他们。” “如此便好，李相生死未知，但大梁相国之位不可一日无人，朕需要一人来统领群臣。” 裴术当即说道：“回陛下，臣觉得青州王很合适，无论资历还是威望，他都当仁不让！” 对此，萧灵儿并无异议，随即看向御书房内的众人，除了姬南天以外，便是右相沈毅，以及裴术安排的一些人。 “裴术，南梁的事情不是交给你了吗？为何至今仍不动身？” 之前李沁棠就说过，让裴术负责对付萧放，当今天下，有实力且有魄力和那个男人为敌的人，除了李载，就只有裴术。 只是如今裴术放心不下国情，所以迟迟没有动身。 只见裴术朝着萧灵儿行礼之后又朝着姬南天行礼，“姬兄，你应该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我在京都待不了多久了，所以只有您坐镇，裴某方可安心离开。” 姬南天和裴术也算是一辈子互不相让，如果不是因为李载，怕是此生都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裴老弟，真打算亲自去看看？” 裴术继续说道：“西凉国无需担忧，主公走前，留下了陆氏父子一手棋，还有更重要的一手，现在不提也罢，唯一的解法便是拖，它们要凉州，可许，不可给，它们要西海，可以让，但绝不许诺。” “这是何解？”姬南天也有些搞不明白裴术的话，更不相信这会是李载的安排。 “拖住就行了，西凉仍是忌惮凉州铁骑的，想来不到最后时候也绝不会真的开战，反正就一句话，西凉许给他们，但绝不交接，耍无赖就行。” “人家又不是傻子，能让咱们一直拖？”萧灵儿同样不解。 裴术笑了笑，“这个时候就需要凉州的民心了，主公做的只是给出方向，至于谁去做，谁能做到，无所谓，陪某也落下一子，或可让西凉国转变对凉州的态度。” “何子？” 裴术稍加思索，他想的那一刻棋子便是顾雪棠腹中的孩儿。 只是这一手棋多半萧灵儿无法接受，所以裴术并未明说，只是摇摇头说道：“到时候陛下就明白了。” 对于裴术的计划，姬南天还是颇为放心的。 就算知道裴术这种人不会用什么光彩手段，可非常时，可用非常法。 索性没有追问，只是出言保证道：“既如此，大安这边裴老弟可以不用操心，有本王在，青州破不了，大安也别妄想踏足中原。” 裴术摇摇头，“其实按照主公一开始的想法，北原可以让给大安王朝，只是若做了这种事情，我大梁会失民心。” “既如此，那就不要做，割让北原就能换取和平？本王从不相信这种虚假的和平。” 裴术笑了笑，“未必是虚假的和平，在北原中，有我大梁分散的堡垒，每一处堡垒几乎都有数千将士，卖了他们，别再管这些人，以这些人的血性，多半会和大安拼个不死不休，大安想要彻底收复北原，仍旧需要面对我大梁的将士，但我们明面上已经答应将草原给他们，只是将士们不肯而已。” “裴术！”萧灵儿怒不可遏，随即怒斥道：“你想对我大梁的将士彻底放手不管吗？你觉得这样他们还能甘心为大梁赴死？朕做不出这种事情！” “不需要陛下做这种事情，这种事儿得找一个人来背负骂名，将来还得杀这个人平息众怒，陛下一定觉得裴术这样安排很没有必要对吧？可答应给出北原，那就是绝了大安再出兵的理由，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有理由出兵，甚至会为了北原，去和那些死守在北原的将士拼命，人嘛，都会死的，我大梁的将士不怕死，就算他们知道是朝廷放弃他们又如何？他们一样会拼尽最后一兵一卒，以陪某预计，若是暗中给他们一些支援，应是能撑个三年五载，到时候就算只剩下一些散兵游勇在和大安周旋，那也能极大限度拖延大安王朝的脚步，裴某需要三年，无论是西凉国还是大安王朝，都给我拖住三年，三年内，我必定让萧放的根基瓦解，彻底平定江南之乱！” 第467章 天下动荡（二） 裴术敢说这话，就有可信之处。 萧灵儿稍加思索后问道：“非如此不可吗？” 裴术身上散发出煞气，“自然非如此不可，陛下，大梁山河将倾，这些都是主公之前想好的计划，只是尚未提及太多，若是换做主公在，或许能有仁义一些的手段，但裴某不同，裴某只看结局。” 似乎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大安和西凉给的压力不小，南梁又出了一位皇帝，这样的局面下，裴术能想到办法已经是很难得。 “裴先生此计，可否能力挽天倾？” “裴某不敢断言，只求尽人事听天命，陛下，主公不在了，臣也即将南下，您该长大了，想来主公教过你不少帝王之道，若是时至今日，你仍旧想不明白自己要做帝王，还是要做自己，那还不如趁早把江山让给萧放，至少萧放还能护住我大梁河山。” “放肆！裴术，你怎能如此跟陛下说话？”一旁姬南天脸色阴沉。 “行了，姬兄，咱们谁不知道谁啊？你是忠诚不假，你能拖着你的青州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去全一个忠义，但裴某想要的是守住这大梁天下，哪怕将来残破不堪，但它至少还能存在！” 众人无言，却是无人再反对裴术的计划。 萧灵儿眼神坚定了几分，随即问道：“裴卿，你若南下，打算如何对付萧放？” 裴术眉头紧皱，“臣会借助月郎的力量，只是希望陛下相信臣，无论臣做出什么事情，都容忍臣，如此，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其实裴术最怕的就是萧灵儿在关键时候拎不清，若是换做镇守国度的是李载，裴术就不会有这种担心，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赌一赌。 此去南下，注定是要杀出一条血路，手段和作风若是不狠辣，根本不可能。 “那就请裴卿尽力而为，朕在京都等着你凯旋。” 此话一出，裴术转身告辞。 …… 京都风雪未停，相国府中，李沁棠手持玉萧站在房顶，萧心儿和姬红雪也来到其身边。 “二姐，风雪大，进屋歇着吧。” 轻易剑魔摇摇头，随即说道：“心儿，记住姐姐的话，无论如何，你不能离开京都，关键时候，也许你会成为拯救我大梁天下的最后底牌。” 萧心儿自然明白这话里暗藏的某些意图，但如今的她已经不再对李家的动机有所怀疑，只是坚定点了点头。 姬红雪叹息一声，“二姐，裴术的计划当真可行吗？” “雪儿，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既然你和心儿都有了喜脉，那从今日起，你们二人便不得离开我的视线，若是文若回不来，你们腹中的孩儿，便是我李家最后的希望。” 昨日，姬红雪和萧心儿竟是同时探出有了喜脉，李沁棠惊喜之余也有些无奈，心想自己这位弟弟是真的不消停，但也多亏了他不消停，还给自己留下了希望。 姬红雪闻言摇摇头，“二姐这话错了，文朴还在凉州，李家并非没有希望。” “雪儿，你这话才是真的错了，不是我当姐姐的不喜欢文朴这个弟弟，而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那个资格啊，纵然文若这般疼爱自己的弟弟，最近家族势力之中也有扶持二爷的声音，但有我李沁棠在，谁敢再提让文朴做家主这种话，我定会让他灰飞烟灭！” 说到这儿，青衣剑魔转头看向房檐处，继续说道：“你们是纵横楼的暗探吧？既然都是效忠文若的人，那就把本座的话传下去，也传到凉州，让文朴听见，这话是我李沁棠亲口所言，若是关键时候他这个当弟弟的敢拎不清，我连他一并斩之！” 姬红雪突然觉得二姐的变化好大，和曾经那位让人由衷敬佩的好姐姐判若两人。 “二姐，文朴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他是不会做，但他脑子不好，别忘记了，凉州还有一个叫顾雪棠的女人也怀了文若的骨肉，若是算算时间，她肚子里的虽非嫡子，却是长子，以文朴的性情肯定会将这个孩子视若己出，你说到时候李家的未来该更看重谁？” 姬红雪有些犹疑，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二姐直接打断：“雪儿，心儿，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在李家，你们俩的孩子都有那个资格，但文若在外面沾花惹草留下的孩子，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我亦是不会将这些血脉当作是自己的亲侄儿，他们可以是棋子，亦可以随时舍弃，文朴至纯至善，我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所以才会提前警告他，别在家族大事上拎不清。” 姬红雪继续说道：“二姐，放心吧，文朴又不傻。” “哼！防患于未然罢了，毕竟裴术那混蛋可是下了一手叫人恶心的棋啊。” 姬红雪和萧心儿面面相觑，纷纷不知为何。 但此时远在凉州的凉州王府，已经成为凉州王的李储正把自己关在房间内苦读。 他记得当初哥哥送他离开时曾说，要自己好好读书，将来会到凉州抽查自己的功课。 原本他还是时有偷懒，可那天在听到京都传来的消息之后，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了七天，若非发妻看不下去，将他骂醒，说不准这小子打算就这般绝食到死。 而自那以后，李储就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开始变得刻苦用功，只是绝口不再提及和大哥相关的任何事情。 发妻左兰因担忧夫君的情况，带着侍女，端着茶水点心就来到了书房之中。 “因儿，你行动不便，何须时时想着我为我备吃的？我随便对付两口就行。” 左兰因眼盲，行动本就不便，若非接触修行，怕是连正常生活都费劲。 “夫君，若是伯兄还在，看到你今日这般模样，怕是也会担忧不已，你何苦逼自己这般狠呢？” 王妃的侍女离开房间，这位气若幽兰的女子来到了李储身旁，轻轻握住了李储的手。 李储不想在夫人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只是看到桌上兄长给自己的书籍，顿时就红了眼眶。 第468章 凉州的未来 李储哽咽地看着桌上的书籍和那一方冰冷的王印，心里一阵苦闷。 “因儿，小时候父亲打骂，我哥护着我，大姐二姐对我严苛，也是大哥护着我，我知道，我读书不行，做不了丞相之子，那我做父亲的儿子总可以吧？可是和大哥比起来，我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是我哥不嫌弃我，有一年，我被别人骂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我哥那文弱的模样，撸起袖子就上去帮我打架，结果连累我哥被揍了一顿，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好好练武，以后没有人可以欺负我哥，你知不知道，我被人骂有娘生没娘养，我哥心里一样难受，但他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而我如松柏，立于高山，我曾大言不惭认为我这些拼命散发出的枝叶能替我哥这座大山遮风挡雨，却是不知，我本因山而生，如今兄长生死难料，我却是因他福泽做了凉州的王，因儿，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想我哥回来，我就想他来凉州继续查我的功课，哪怕骂我几句呢……可是……他凭什么可以死，我都没有先死，他凭什么可以死……” 说到这儿，这位糙汉子已然泣不成声，虽然京都传来的消息是李载未必已经身死，但他却是从嫂子的信里读懂了那份绝望。 “伯兄一生为李家，为大梁天下，也是为了夫君，若是夫君因此看不开，他定是恨铁不成钢，夫君只要慢慢的学，好好的活，这才是他所希望看到，而且，伯兄吉人自有天相，未必就遭遇了不测，所以啊，夫君就更得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如此等到伯兄回来的那天，你才能站在他面前告诉他，你有好好听他的话，好好读书，做了凉州的一代贤王！” 李储心情沉重，但有发妻陪在身边，他也好受了许多。 许久之后，他突然有些担忧地说道：“裴术前不久送来密信，要我独尊凉州，做那顾明章未竟之事。” “什么？裴先生不是伯兄的人吗？他怎么敢如此……” 没等左兰因说完，李储却是打断道：“因儿，这为裴先生是很有本事的，而且大哥信他，他为我向陛下求得王位时，或许就想好了要让我据西凉为王，这件事儿看起来是要我李储趁天下大乱去争一争那个至尊之位，但实际上，或许是解救凉州之危的办法。” “夫君为何这么说？连伯兄都不曾做过这等不臣之事，难道夫君要做吗？” “我从未忠于萧氏，更不曾忠于大梁，我忠于的是大哥，是大哥心里那个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未来，所以如果这是大哥希望的，我就算背上骂名又如何？” “夫君可曾认真想过，这样做，没有回头路，也未必救得了凉州。” 李储神情凝重说道：“我知道裴术在想什么，他要我将凉州变成自己的私产，如此以来，在西凉国和大梁之间变得态度暧昧，西凉国见到我才是那个凉州的新主人，或许不会采用太激进的方式，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拉拢我。” “夫君万万不可答应，就算西凉国真的前来拉拢，这种事儿若是应下，那就是一辈子的骂名。” “青史留名不过是书生意气，不过也请因儿放心，我当然不可能答应西凉国的拉拢，裴先生想要的是我为他拖延时间，只要我明面上叛出大梁，那西凉国就会给我时间，因为他们知道这种时候我若背叛大梁，此生就没有再选择回头的机会，那他们就会更加有耐心和我谈判。” 不得不说，在这种事情上，李憨儿可一点都不憨。 当然，他娶的这位王妃更不是个简单角色，虽然眼瞎，但心似乎比寻常人更加通透。 “他们如果拿不下夫君，多半会在凉州继承者身上做文章，以因儿的想法，他们或许会更希望顾氏一脉的后人成为凉州的继任者，看来，若是夫君走上这条路，咱们的孩子就不该再出生于凉州。” 听闻此言，李储好似想到了什么，心里有些愧疚地看向自己的妻子。 就算左兰因看不到夫君的神情，也能感受到他的愧疚情绪，随即安抚道：“夫君，我腹中的孩儿，未必就希望能留在凉州，让他们走吧，皆是就告诉天下人，我难产，没能保住腹中胎儿。” 只是一瞬间，夫妻二人就定下来自己孩子的未来。 因为他们知道，棋局一开始，若自己的孩子活着，那就会有无数人盯着他，西凉国为了让更合适继承王位的孩子上位，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掉李储的孩子，甚至会将手伸向左兰因。 所以当天下人都知道李储一生只爱左兰因一人，且左兰因无法有后时，这盘棋局才真正开始。 眼下，李储要等待的就是那位出使西凉国的陆老，成功说服西凉国退兵，成功让他们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凉州未来之争上。 对于西凉国而言，李储圈地为王之后，与其与之拼个你死我活，不如想尽一切办法拉拢，如此或许能兵不血刃拿下凉州，甚至入主中原，逐鹿天下。 对于这个决定，夫妻二人都不悔。 李储伸手摸了摸发妻的小肚子，随即笑道：“若是此生与他无缘做父子，那就给他起个名字吧？孩儿他娘，你来？” “无忧吧？我希望他一生能无忧无虑，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可以叫无忧。” “若是一男一女呢？” “那就把原本给老大的无忧二字给女孩儿。” “诶，你别说，夫人这名起得好，当年父亲还在的时候就说过，我和大哥的字辈传下去，大哥的子女用‘承’字，而我的子女刚好就是‘无’字。” “当然，我可是专程打听过的。” 此时，李储不知想到了什么，“若是咱们夫妻二人还要第三个孩子就麻烦了，无忧无虑用完了，之后便叫无敌吧？” 听到还要第三个孩子，左兰因脸颊一红，但又回味过来这个名字，瞬间不高兴起来，“什么无敌？难听死了，还有，谁要跟你生第三个孩子？眼下这胎就未必能有俩呢！” 第469章 白驹过隙 小夫妻二人说说笑笑，好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这要是被旁人瞧去，怕是艳羡不已。 而此刻正在凉州的女君府中，一袭水蓝仙衣的女子安坐堂中，仍在处理凉州事务。 她小腹微微隆起，看起来已然有了数月身孕。 算算时间，和李载与之相伴的时间刚好。 顾雪棠经历了父亲叛乱失败被杀的事情之后，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从见过了李载，她才明白，人这一生的命运虽有定数，但仍有一线生机在自己手上。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从选择归附李载的那一刻起，她便抓住了那一个一，而今，这样的机会再次出现在面前。 裴术派出的陆士襄和玉衡星吴文通已经来到了凉州。 当初李载让陆士襄去西海杀进西凉人，让吴文通跟随。 而吴文通出发前则是收到了裴术的命令，让他不计一切代价，去劝说陆士襄去辅佐顾雪棠。 让凉州的局势变成一种复杂且对立的局面。 而吴文通不用做太多，尽全力帮助陆士襄就好，只需要手握屠刀，等到裴术需要的时候，奋起杀之。 对于吴文通，裴术没有更多的命令，只是让他用真心去结交陆士襄这个人，无论他要做什么，都给他最大限度的帮助。 这也是裴术这一手棋高明的地方。 谁都知道吴文通就是他派出的棋子，但又是一颗光明正大的棋子。 一个刚见面就和陆士襄惺惺相惜的棋子。 陆士襄会怀疑吴文通，但他同样依赖吴文通，这种越是复杂的交情之中，往往可能生出最纯粹的友谊。 此刻，陆士襄依旧还在等待那位殿下的回应。 顾雪棠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神越发精悍。 “你说，要让我的孩儿做凉州的主人，这件事是否有些痴人说梦了？” “殿下，贵公子占了一个天大的优势，他是顾氏血脉，那令尊在凉州的旧部都会支持他，而他又是李相的孩子，当今的西凉王李储更是会将这个孩子视若己出，至于裴术……” 陆士襄说到这儿，转头看向了吴文通。 吴文通当即说道：“二位放心，到底是主公的血脉，就算是裴帅，他也不会伤害小公子，吴某本是纵横七星之一，如今更是得帅爷授意，从今往后，全心全意辅佐小公子。” “也就是说，裴术愿意答应让吾儿成为凉州的王。” 对于裴术，顾雪棠心里还是有顾虑的，天下人谁不清楚李载麾下有一柄杀人的刀，这柄刀的寒光，曾让天下胆寒。 只见吴文通继续说道：“帅爷说，小公子今后，可随顾姓！” 此话一出，顾雪棠是惊喜之中又带着几分担忧。 她当然希望为自己顾家一脉留下传承，可担忧的却是自己的孩子若是不姓李，那也就说明在裴术眼里，这个孩子和李载的其他孩子不同。 但事有取舍，人不能两头都占。 只是简单的思量之后，顾雪棠便做出了决定，“陆先生乃是文道名门之后，吴先生更是修行者大家，雪棠希望二位可为犬子恩师，不知二位可否愿意？” 二人当即应下，随即吴文通便追问了少主的名字。 “顾逢君。” “好名字，吴某定会竭尽全力，定要在将来让顾逢君这个名字，响彻天地！” …… 临安城内，风雪朝夕，春去秋来，转瞬已是十载。 城中百姓已经习惯了那位温和有礼的教书先生，他心存大义，开设学堂，为读不起书的孩子讲学。 一开始，还没有人在意读书这件事儿，只是突然有人发现，天宫内时常有贵人出入那座名为“文道雅舍”的小院后，瞬间猜到了里面住着的那位李先生身份不凡。 “那李先生果真不是凡人，早年他刚来临安城的时候便是如今这般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依旧这般鹤发童颜的模样，倒是跟在他身边那位可爱的小姑娘，如今已出落得仙人之姿。” “你说若溪丫头啊，那小姑娘冷冰冰的，还是大白丫头更可爱，不过奇怪的，如今若溪丫头都长成若溪姑娘了，为什么大白丫头还是小时候模样啊？” “瞧你这话说的，人家李先生不还是少年模样吗？你看吧，我就说他们不是寻常人。” 街头巷尾，关于李载一家子的传闻很多，可最近两年就渐渐成了其他的版本。 比如今日这位俊秀少年带着那位出落得如谪仙人一般的少女出门时，就惹来无数人的目光。 “这郎才女貌的模样，李先生又带着你的童养媳出门买菜呢？”熟络的街坊开起了李载的玩笑。 十年相伴，朝夕相处，萧若溪也渐渐习惯了李载的存在，似乎真应了那句山中不知岁月老。 只是此山，却是囚困他们的这方天地。 纵然这些年来李载不断修行，教书育人来提升自己的境界和心境，也在一点点掌控幻生瞳的力量，可终究无法勘破那最关键一步。 名下弟子不多，却也交出了一两个学富五车的年轻人，只是他们学成之后，便各奔东西。 这些年，李载谨记萧若溪的话，教书，绝不教修行。 所以来到文道雅舍的弟子两极分化，要么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童，那么就是名动一方的大妖，隐藏身份前来听书求道。 可无人敢在这个地方撒野，毕竟师承门第就是李载的根基。 正如当初在大梁一样，也许李载不用刻意去说什么做什么，就会有无数人追随。 那些便是李载父亲留下的桃李。 “这些个凡人，一天天满脑子就想着男欢女爱，本姑娘就这么像是你养的小媳妇儿？” 对于这样的话题，萧若溪也已经见怪不怪，任谁听一句话听了千百遍，心境都会有所改变。 有时候，她真就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喜欢这样的生活。 也不知道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道，是否就能比如今这般更快乐。 萧若溪的修为恢复到了当年的巅峰时刻，甚至还更强。 只是突然有一天就停下了，并没有如她所言，迈出那最后一步。 第470章 宿命 只是萧若溪并未着急，只是每日看着那位少年，似乎发觉他逐渐有了一代名儒的风采。 时来偷得浮生半日闲，二人如往常那般一同上街买菜，这些年二人心境逐渐生了些不寻常的情愫。 只是萧若溪不敢去面对，她有自己的道，于是可以将那一缕情意克制在心里。 李载到底也是纵横情场，怎会看不透二人之间潜藏在不言之中的暧昧？ 一道经历生死，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二人是唯一了解对方的存在，就像是苍茫大海之中孤单上，两个孤独的灵魂相遇。 可是李载不能道破，也不敢道破。 纵然没有那几分超越朋友的情意在，李载也不忍心毁她道心。 得道，是萧若溪毕生夙愿。 可朝夕相处下来，二人很是自然的和对方相处在一起，相互依靠，难免心里会生出波澜。 “若溪，今日想吃些什么？” “吃什么都好，本姑娘不挑，哎呀，先别说吃的事情，跟你说正事，那个城隍庙的小乞丐当真不错呢！资质上佳，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怎么？想收徒？这么多年总说去凌霄山看看，结果一次都没去，你现在想为你凌霄阁挑选传人了？” 萧若溪摆了摆手，“哎，之所以不去，是因为早就打听清楚了，凌霄山就是一片荒山，哪儿有什么凌霄阁，鬼知道咱们被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这些年我也算是明白了，咱们应不是回到了什么过去，而是来到了幻生瞳构建的幻境之中，这一方天地，便是幻生瞳，周游万界，洞悉乾坤，掌天地之玄妙，化独一之本真，这里亦幻亦真，如同开辟而出的某个小天地。” “可如果真是那样，咱们经历的这一切不都是虚妄吗？” 李载摇了摇头，“不，应是真的，但或许和我们猜测的不一样，并不是来到了远古，而是一个类似远古的虚妄世界，而幻生瞳就是离开这个世界的关键。” 白衣仙子若有所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稍加思索后问道：“那你现在有办法回去了吗？” “没有。” 白衣仙子笑了笑，随即说道：“那就不急着想，先活好当下。” “说来，你的修行怎么样了？可有突破的契机？” “呃……暂时没有，感觉还是差了一些，当然了，虽然咱们确定这个世界和咱们所在的世界没有太大的联系，但还是要谨慎行事，不可大意，你发现没有，那个称你为师的红鸾最近或有大动作，你这个当老师的，可得好好注意一下。” 说来，自打随着这些年讲经传道，李载将自己在原本世界学过的那些文章一一传授讲解，也收获了一众弟子。 除了那几位离开的不记名弟子，如今拜师的也有好几人。 大弟子便是那位红鸾，一直总有凤凰血脉的鸾年，十年光景，她的道行精进不少，境界也越发稳固。 在她心里，李载那就真正的圣人，学识渊博不说，还待人谦和。 当年这件事儿前几年也闹得沸沸扬扬，毕竟红鸾也是名动一方的大妖，居然会拜一个人族为师，这也惹得不少妖族大佬在意。 于是前些年，不少妖修想要来一睹这位李先生的真容。 只不过最后都被李载以各种方式打法走，倒是后来妖族之间流传着一句话，人族除了一个远古圣人，学识渊源。 看在红鸾的面子上，李载也并未给这些妖修坏脸色。 至于二弟子，自然就是当初来这儿时见到的那位虎妖大白，大白勤奋好学，为妖数百载没有活明白，却是跟在李载身边学起了做人。 除了这两人，李载就没有再收别的弟子，毕竟一开始萧若溪就提醒过，不能轻易改变这个世界的进程。 只是今日，萧若溪却是主动对那个城隍庙的小乞丐生出了兴趣。 这让李载有些好奇，以萧若溪的为人准则，一般不会轻易打破自己的准则。 突然提起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乞丐，多半是动了收徒的念头。 李载记得那个小乞丐，身世凄苦，却是自强不息。 当初在城隍庙见到那个少年时开始，李载就知道这小子注定不简单。 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既然萧若溪动了心思，说不定将来就是将这小子当做自己最器重的人培养。 总而言之，李载是不在乎收徒这件事的。 当初刚见到这小子的时候，李载就觉得他不凡。 一个被爹娘丢弃的孩子，竟是能在一群乞丐当中成为孩子王。 他一个人护着一群弟弟妹妹，不管多么艰难险阻，他宁可自己饿着，也要让弟弟妹妹吃饱饭，就这份心，也值得李载帮他一帮。 这小子很有意思，做人做事也不简单。 第一次见面是他被一群当地的恶霸围殴，起冲突的原因就是因为地盘。 他很有傲骨，自己打下的地盘寸步不让，也是为了给弟弟妹妹一个安宁的家园。 刚好那天萧若溪遇见，于是帮了他一把。 之后这小子就缠着萧若溪叫神仙姐姐，甚至还打算拜师学艺。 一开始萧若溪也不想救这小子，但后来经不住这小子一片赤诚。 今日一体，李载就知道萧若溪动了这个心思。 可不知为何，李载总觉得这小子很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直到萧若溪一提起，李载便答应一同去城隍庙看看。 李载才终于意识到一个事情，这小子的经历，似乎有些像那位萧家的太祖皇帝，萧天启。 特别是在萧若溪答应收徒时的那一瞬间，那小子一个头磕在地上，随即说道：“从今日之后，师父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小子我没有姓氏，原随师父之姓。” 虽然萧若溪没有报出真名，直说自己姓俗家姓萧。 但这小子直接就称自己为萧姓，虽然没起名字，但李载越发觉得这小子或许就是那位一手建立了大梁的萧氏太祖。 当然，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世界不挂钩，说不定只是因为幻生瞳基于这个原本的世界在构建世界，所以李载只当这是一转奇怪的因果宿命。 第471章 番外：万年之后（一） 仙灵城西有座废弃的旧王府，以前的主人满门死于“诡异”。 自此，成了城中百姓闻之色变的凶宅。 半个月前，一位少年以一千灵石的低价买下了这座宅邸。 “小师弟，快去做饭！我饿了！” “吃饭！吃饭！” “喝酒！喝酒！” “小师弟威武！” 李载看着吵闹的七位师姐，一阵头大。 有的敲碗，有的拍桌，甚至还有人直接站到了餐桌上。 论姿容身段，她们个个倾城绝世，美得各有千秋。 可要论性情，就是一群神经病。 身穿红衣的娇柔美人是大师姐墨墨，她总是最先拿着筷子敲碗喊吃饭的人。 “师弟！你快做饭，你的墨墨师姐已经变成饿饿师姐了！” “好了！不许敲碗！”李载没好气地说道。 不远处抱着酒坛醉倒在地上的女子是二师姐叶无心，她基本上每天都处于醉酒状态。 “小师弟，喝酒！” “好好好……你先喝着！不准脱衣服！！！” 二师姐叶无心一喝醉就完全不顾形象，就穿一个肚兜满地打滚，李载并不觉得场景香艳，只觉得她邋遢。 拿着银针试毒的青衫女子是三师姐沐全真，她生性胆小，怂得要命，所以总担心别人给她饭菜里下毒。 四师姐苏云袖伸手在七师姐唐嫣然身上一通乱摸，她总是一副猥琐神情，每次都要把七师姐逗得面红耳赤。 五师姐燕流萤站在桌上，大吵大叫，一脚将桌上的碗踢飞。 “混账！混账！为什么这么痛啊！我好痛啊！！！” 六师姐萧宁清盯着已经醉倒在桌下的二师姐，捂着嘴偷笑，疯狂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惊喜，似乎在期待酒坛掉落砸到二师姐脸上的场景。 至于七师姐唐嫣然，本是最温婉的性情，此刻一脸无奈，任由四师姐一副流氓模样在她身上摸索，也没有去阻拦。 只是嘴里不停说着：“师姐你就摸吧，我学医多年，身上难保不会有剧毒，回头你的手上会溃烂生疮，然后流脓，奇痒无比，可是越痒你就越会去挠，越挠就会越烂，直到肉被挠干净，只剩下骨头……” 四师姐苏云袖莞尔一笑。 “哎呀呀，小七就知道吓唬师姐，嘴这么损，可没有男人会娶你哦！” “都安静点儿！烦死了！” 李载一拍桌，七位师姐这才安静下来。 她们每天都这般吵吵闹闹，李载是她们的小师弟，但更像她们的大家长。 …… 旧王府的对面有一座废弃古楼，半年前被巡查司盘下。 “就这么个疯子，也不知道仙盟凭什么判断他没被诡异侵蚀？你还敢向我推荐他？” 白衣女子乃是仙灵城新任的城主，只见她将手中剑仙往桌上一拍，带着几分怒意看向身边老者。 “巡查令大人，他叫李载，从北方寒渊州回来的，仙盟关了他半年，可以判定他没有被诡异侵蚀。” “能查到他的来历吗？” 老者轻轻叹息。 “诡异之战，多少仙门打到传承绝灭，查不清来历的人多了，不过此人的灵力极强，很可能是仙道人物，修为境界至少是地仙境往上。” 听老者这么一说，白衣少女眯起双眼，似乎有些心动。 “那仙盟是否判定过，他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此刻在白衣少女的眼里，王府之中只有李载一人，他一个人做了一大桌菜，时而自言自语，时而拍桌，时而怒吼，模样极其诡异。 此刻老者却是一脸感慨。 “他始终认为自己的师姐们还活着，我猜测应该是满门死在了战场上，哎……倒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老者脸上闪过万千愁绪，当年诡异之变发生后，死了太多人。 曾经天下有十几个仙州，可那场足以灭绝人道的诡异生发之后，一切都变了。 如今幸存之人，只能蜷缩在一洲之地，苟延残喘。 而这仙灵城，便是其中一个人道尚存之所。 “走吧，先去见见人。” 白衣女子下楼直接走进了那座旧王府。 刚一靠近，她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清秀的面容下，隐隐生出几分不安。 “你就是李载？” 黑衣少年模样俊秀，披头散发站在桌边。 自从来到仙灵城居住后，还很少有人上门拜访。 周围的邻居都有些害怕他。 “你是？” “华云清，仙灵城新任的城主！” 说着，白衣少女径直走到了一个座位上坐下。 不料李载立马喝止道： “没看到我七师姐在那儿吗？你怎么往她身上坐呢？” 少年很是疑惑。 华云清更是疑惑，眉头一皱问道： “七师姐？” “就是穿水蓝仙衣那个，我知道，一般人看不见她们，但你既是城主，应该不是一般人吧？” 华云清嘴角抽了抽，心想这小子有病，让着他点儿。 “呃……对不起，我没有注意。” 李载的脸上露出欣喜。 “你相信我？” “啊……相信！”华云清有些无奈地答道。 “真好！快请坐！” 李载心里很是开心，不自觉哼起了小曲儿，毕竟自打回到仙灵城后，就遭受过不少质疑。 他自己被人当成疯子倒是无所谓，就是害怕师姐们会伤心。 哪怕师姐们都不太正常，但也是自己仅有的亲人了。 刚请客人坐下，君突然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看到那位身穿粉色仙衣的猥琐女人去到华云清身后。 四师姐苏云袖，一见到美人就会立刻流露出一副老流氓嘴角。 “四师姐！不许捉弄客人！” “哎呀呀，摸一摸又怎么了嘛……” 四师姐歪着脑袋，一脸戏谑，咸猪手已经伸到了华云清身前。 华云清似是感应到什么，连忙捂住了胸口。 “什么东西？！” 她一脸惊恐，心里是断然不相信这寂静的王府内还有其他人在。 就算是妖魔精怪，以自己的修为，定然能察觉到什么。 所以华云清更愿意相信是这小子本身的力量在作祟。 可是明知对方不正常，她也不好计较什么。 “其实今日我来，是因为在仙盟档案中看到你有只身穿越诡异泛滥之地的经历，你是不是有什么手段能抵御诡异侵蚀，或者说能做到免疫？” 华云清开始试探李载。 少年用干净的盘子给她盛了饭菜。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手段，不过师姐们说了，只要她们在就不会让那些脏东西靠近我。” 只是一瞬间，华云清就有了一个初步判断。 眼前的少年确实不像沾染了诡异，更像是受了某种刺激之后忘记一切，甚至因为重情义，幻想出一群死去的人，还把自己的能力，当成了这些人的能力。 只要能正常交流，未必不可以招揽，反正这世道，人人鬼鬼谁又完全分得清楚？ “你愿意来仙盟巡查司做事吗？” “给灵石吗？我挺缺钱的，毕竟要养活这么多师姐。” “当然，有月俸！干得好还有赏金！” 第472章 心意 李载看着小破庙内的黝黑少年，眉眼之间着实叫人觉得熟悉。 虽然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太祖皇帝，可李载年少时就见过此人的画像。 关于萧天启藏在萧放体内苟延残喘的事情李载也听二姐说起过。 所以就算明知道自己眼下所在的世界和自己经历的那个世界不同，也对这个少年格外在意。 “你拜了师，总得有个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生于天启年间，不若今日得遇恩师，便给自己起名萧天启？” 此话一出，李载愣在了原地，转头瞥了萧若溪一眼。 二人对视许久，终是久久不言。 最终萧若溪点点头，不动声色说道：“明日起，你来文道雅舍听学，我和他，一起教你！” 说完，萧若溪带着李载就走出了破庙。 “你早就猜到了是吗？”萧若溪有些好奇的问道。 李载叹息一声，“如果没猜错，就算这个世界属于幻境，但构架的基础还是源自我们那个世界，所以这里的文字和我们一样，这你的语言也和我们一样。” 萧若溪还是颇为感慨，“谁能想到啊，那位开创大梁盛世的萧天启，居然会是我的弟子。” 李载叹息一声，随即嘲笑道：“美得你，这无非就是一场幻境罢了。” 萧若溪稍加思量，“谁知道在咱们那个世界，是不是也有一位如本座这样的谪仙人曾收下这小子呢？” “你可真不害臊。” 萧若溪两手叉腰，转身歪着脑袋看了李载一眼，“怎么？本姑娘称不得谪仙人？李文若，你摸着良心说，本姑娘差哪儿了？比起你的娇妻美妾们，本姑娘难道不是最好看的一个？” 和萧若溪厮混多年，二人的关系早已非从前。 毕竟从前的萧若溪，可绝不会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般真性情模样。 李载也带着几分玩笑模样伸出手，“那我可摸了。” 萧若溪一愣，带着几分羞愤，“让你摸你自己的良心，居然还敢调戏本姑娘，信不信我打死你！” 李载两手一摊，“这样啊，可真要说起来，你这位谪仙人也不必我家雪儿好看，也没有心儿好看，也没有阿素好看，还没有……” “好了好了，闭嘴吧你。”萧若溪虽然不想表现出不高兴，但脸上却是已经浮现出失落。 转身就朝着文道小院的方向走去，李载连忙追了上去。 “好了，故意逗你呢，说真的，就算咱们所在的世界并不是真的，可擅自干预历史，你岂不是夺走了本该属于萧天启的机缘？” “本姑娘就是她的机缘，哼！今天不回去了，随我去凌霄山走走。” 也不知萧若溪怎么就想起了要去凌霄山，但这些年下来，李载对她也是颇为迁就。 “走吧，正好一直都没有去过。” 以二人如今的修为，去一趟凌霄山也要不了多久。 来到这儿，从未来过凌霄山，之前李载也想过来，但都被萧若溪拦下。 今日方至，山清水秀，生机盎然。 “这就是凌霄山？虽然是一出人间仙境，但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建筑，你怎么就知道这是你所熟知的凌霄山？” 萧若溪递来一个白眼，“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能不认得吗？你看那儿，那个山谷底下就是剑冢，那座最高的山峰上，就是我凌霄阁大殿，山顶上有一处泉眼，泉眼的水入口微甜，除了没有人为修建的建筑，其他的不都和我凌霄阁一样吗？” 李载点点头，“看来是真的，既然这样，咱们不如就让我那位大弟子红鸾出钱出力修一个凌霄阁吧？反正咱们现在出不去，也挺无聊的。” 萧若溪摇摇头，“废那个劲儿做什么？咱们自己修！” “啊？萧若溪，你是吃饱了撑的吧？”李载有些不能理解。 萧若溪轻哼一声，“这凌霄阁一草一木，除了我谁知道是什么样子？我不得好好修建一番？再说了，这也是一种修行啊，总比你教书好，教这么多个弟子，也不见哪个真心将你当做师父。” “你胡说什么？小陆和小杨不都是我的得意学生吗？” “是啊，学成之后都自己跑了，说什么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但我敢打赌，没多久就把你忘了，还不如人家红鸾呢，至少是真心将你当做师父！” 李载能理解那些凡人弟子的想法，学有所成，自将去开创一片天地，他也不在意弟子们的选择，反正都是不记名弟子。 真正让李载感到得意的还是红鸾和大白，这两位妖修，倒是性情真挚。 “萧若溪，你当真要在这儿重建凌霄阁？” “那是自然，李载，你愿意陪我一起修建吗？”萧若溪突然转过头问道。 皎皎月光下，那一道白衣仙影眉目如画，一双清眸之中藏着几分隐隐的祈求之意。 李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隐隐能感觉到，这是她内心真挚的想法。 “你若是想做，我便陪你。” 萧若溪轻轻点头，随即说道：“李文若，咱们在此方天地修行，那就不要管此方天地之事，待到将来你我成道，这天下之事，便与你我无关，在我心里，你是有资格随我一同走下去的人。” 这一句话，让李载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感觉。 似乎是萧若溪的愿景，但又不太符合二人之间的关系。 “萧姑娘，你这话说得好像一个痴于男女之情的小女儿。” “哼！我不就是小女儿吗？坤道那也是女儿身啊。” 李载轻声一笑，随即目光躲闪说道：“萧若溪，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闻言，萧若溪竟是没有目光躲闪，拂袖将手背到了身后。 “是！”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嗯？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道家人，从来遵循本心，喜欢就是喜欢，如同我喜欢晚秋微风，盛夏蝉鸣那般的喜欢，如何呢？” 萧若溪丝毫没有怂，直勾勾看向李载。 那一双原本超脱世俗的眼眸，多了几分直白的情意，似乎喜欢一个人，对萧若溪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李载其实早就猜到了，这十年朝夕相处，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是足够一对男女，相互生出情意。 第473章 相互的心意 只是原本二人都有一种默契，一个一心求道，一个不愿成为对方的阻碍，所以哪怕在这陌生的世界，两个孤寂的灵魂，也迟迟不敢靠近。 李载有些动情，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清醒。 如今的李载已不是当初少年，对于情爱这件事儿，不再肆意宣泄，更是懂得如何克制。 也明白怎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面对如此坦然的萧若溪，他还是沉默良久。 “我知道……” 李载拿起酒葫芦，轻轻灌下一口，转头看向天际明月。 白衣仙子也同时看向明月，久久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萧若溪才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多情之人，但情爱对我萧若溪而言，她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情，我心中有所喜，我便向其走近，仅此而已。” “嗯。”李载看明月，是不敢面对这份情感。 而萧若溪看向明月，是因为她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感。 “我见过那几个女人，姬红雪信一世一双人，但她并不将情爱当做一切，萧心儿将情爱当做唯一的救赎，但她活得不卑不亢，玄素和薛宁珂之流自是不必多说，她们将你看得很重要，你的这些个红颜知己，每个人心里都对感情有自己的理解，也看得颇为重要，但我不同。” “哦？你有何不同？” “与我而言，男女之情，不过是道法自然，世间佳偶天成，那便是两个相互欣赏的灵魂，互相生出了要一起走一段时光的愿景，我既是修道之人，便知拿得起放得下，所以我喜欢你，只是因为咱们恰好在一起走过了一段时光，我想要再陪你走走，走到咱们应该分别的那一天。” 萧若溪嘴角带着从容的笑意，随即拂袖看向凌霄山。 “李文若，我们一起去吧，在这个只有我属于你，也只有你属于我的世界，去走过一段只有你我彼此的岁月，你可以看作这是我求的道，也可以看作这是我成道之前的私心，如何？” 李载心中慌乱，要说不动情是假的。 经年相伴，又彼此暗生情愫，直到今日此时此刻，她突然挑明了这个话题。 只是李载不知怎么去面对萧若溪，因为李载清楚，自己的存在，一定会毁掉她的求道之路，就算她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若溪，我不如你，你的喜欢是纯粹的，可我已然无法用一种纯粹的感情去面对你，你有的你的大道，我不能阻你。” 听闻此言，萧若溪沉默片刻，随即竟是直接站到了李载面前。 月光下，那绝美的画面好似一卷神仙谱写的人间绝景。 “李文若，我好看吗？” “好看。” “可当谪仙人否？” “那是自然。” “比起姬红雪和萧心儿当如何。” “那不一样。” 言至于此，萧若溪轻轻褪去肩头白纱，皎洁的月光落在那雪白无垢的肌肤上，宛若圣洁的光华洒落大地。 “那现在呢？是否不一样？” 盈盈目光之中，竟是生出几分爱意，这位半生求道的仙子，此刻竟宛如坠入凡尘的痴情人，被眼中暗藏的情愫乱了道心。 李载攥紧了拳头，这样的情况下，若非如今自己修为大成，怕是难能坚定道心。 她这般超然出尘，宛若高立云端的绝世真仙，她本该用苍凉冷漠的眼神俯瞰天地，但此刻却是被自己拽入凡尘。 李载心里生出一丝恶念，一丝将之摧毁的恶念。 那雪白的肌肤，完美的轮毂。 将她按住！撕碎她的衣物！让她成为自己的东西！ 这些念头，随着那一颗魔心跳动，逐渐侵蚀李载的大脑。 这已经不仅仅是欲望在驱使，而是一种魔道和仙道的相互侵蚀。 萧若溪元阴之身，又是仙道大成之体，将之摧毁占有，似乎就是自己体内的魔道气血在呼喊。 李载一把抓住了萧若溪的臂膀，手掌格外用力。 这一刻，二人心中都生出了心魔。 萧若溪的眼神逐渐迷离，臂膀被魔道气息侵蚀传来的痛楚非但没有令她反感，反倒是犹如天雷勾地火，让她恨不能更接近李载一步。 李载的眸间幻生瞳和赤瞳一并亮起，那妖异的光芒生出强烈的欲望。 直道是片刻后，李载竟是突然松开了手。 “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净矣，萧姑娘，你我……终究是道不同，我若是毁了你，于你我而言，都是难以越过的心魔，且不论你求道之路长远否，你我风雨十年，一同走过山川河流，若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可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害了你。” 白衣仙子深吸一口气，似乎也恢复了冷静。 只见她轻轻穿好衣物，一语不发转过身，与李载拉开了距离。 沉默许久之后，她才深深叹息一声道： “李文若，你可知，刚才是我此生最任性的一次，我也早就做好了要为自己选择付出代价的准备，你可知，若是过了今日，兴许我也就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勇气，我放不下自己想要追寻的天道，我宁可自己将错就错，宁可你将错就错，宁可你我糊里糊涂，哪怕……哪怕只是此方天地，短暂的一生呢？” 李载摇了摇头，“你我的一生，可并不短暂。” “所以，你是怕了？” “我不怕，只是我不值得。”李载叹息一声，有些无奈，也有些不甘。 要说这不是第一次想要远离萧若溪，二人之间本没有所谓鸿沟，也没有所谓的无法越过的阻碍。 李载相信，只要自己现在往前一步，将她搂入怀中，那就算让这位道门仙子从此陪伴自己一生也是可以的，这要是从前，李载定会毫无顾忌顺水推舟。 甚至恨不得让萧若溪怀上自己的孩子，从此二人腻腻歪歪，长相厮守。 可如今真的不行，正因为心中动了情，所以更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去毁掉她本该不同寻常的道路。 “李文若，你确实不值得，今日，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若是敢对别人提起一句，我定会要你不得好死！” 第474章 萤辉谷 接下来的岁月，李载和萧若溪的话变得少了起来，二人往返临安城和凌霄山之间。 两位弟子加上萧若溪新收的弟子萧天启一同帮忙修建凌霄山门。 那位气质卓绝最显霸王风采的大师姐红鸾实际上是个好事的八卦精，早就嗅出二人关系不同寻常的她最近愁眉苦脸。 “大白师妹，你说师父和师娘最近怎么回事儿？二人见面一句话不说，还时常呛火，这状态可不对啊。” 红鸾坐在自己搭建的秋千上，饶有兴致的看向远处各自忙碌的二人。 大白则是惊慌失措，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师姐你……你怎么直接叫萧姐姐师娘呀，这要是让师父听见，咱们免不了责罚。” 大白修成人不久，心性宛如单纯的小姑娘，听到随性洒脱的红鸾这般肆无忌惮，心里还是颇为担忧。 红鸾弹指点在大白额头，“你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你师姐我是一方妖王，师父更是上古真仙人，咱们的师娘更是得道真仙，你却软绵绵跟个谁都能欺负的小软蛋一样，白瞎了你这张心缘之相！” 妖族化人，第一次变化的模样成为心缘之相，所以大白的法相就是萧若溪的模样，这让红鸾好生羡慕。 心想这小虎妖怎么这么好运，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居然能借得仙人之貌来定道基，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我……我本来就很弱啊，师姐，你可别胡说八道了，回头师父知道该生气了……” 红鸾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哎，这一门真是绝了，师父喜欢师娘不说，师娘喜欢师父不说，师妹明明天赋和机缘都强得离谱，却软趴趴的是个小软蛋，还得本座出马啊！” 这些年相处下来，大白对这位胆大妄为的师姐也算颇为了解，看她此刻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在憋什么坏。 “师……师姐……你，你想干什么？” 大白有些慌乱地看向师姐，只见红鸾一把搭上大白的肩膀，似乎生怕她逃走一般。 “你可知，我为什么讨厌人，因为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心里想什么从来都不直说，明明喜欢就是一件多简单的事情？” “师姐，你可别胡来啊！”大白越发担心起来，她也料不准自家师姐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只见红鸾狡黠一笑，拽着大白就消失在原地。 …… 之后的几个月，红鸾没有出现，想来勤勉的她很少会有许久都不出现的时候。 连带着大白也不见了踪影，李载和萧若溪一同建立凌霄阁山门。 有临安城的妖修帮忙，建筑这些东西倒是不难。 毕竟修行者的手段奇诡，也就是法阵需要萧若溪亲自布置，所以今日，萧若溪找上了李载，二人一同行至山门前。 “我还以为萧姑娘不打算理我了呢。” 萧若溪递来一个白眼，似是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心中有所不满，但又一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和你说正事儿，临安城被周围的妖修势力盯上了，如你我这样的人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是会成为天下妖族共敌的，也就是在临安城内，这些妖族且不将咱们当做异类。” 看着萧若溪一副认真的神情，李载知道她是心中有所担忧。 “十年，我从初入绝代境步入绝代境中品，萧姑娘更是将毕生所学教给了我，这般下来，不出百年，我或可达到萧姑娘这般境界！” 萧若溪依旧心有担忧，“你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弱，身负天魔血脉，我发现你自从吞了幻生瞳之后，反而激起了你体内的天魔血，说不定你会成为唯一一个能以非顾氏血脉却能掌控天魔瞳的魔修。” “当真？” “猜测而已，如今要是真打起来，你或许能和我一较高下，只是就算咱们二人联手，也未必能在这妖族横行的乱世横行无忌，你我见到的所谓妖王，都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强者，就拿红鸾来说，在没有跟着你听学之前，她也只是二流水准之中的佼佼者罢了，真正的妖族强者，连我都没有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 “听过啊，龙族的真龙，昆仑的天狐，哪一个不是被载入史册的绝代妖物，而且妖族本就强于人，若是同境交锋，我是打不过的，你修行魔功，体魄强横，倒是能和同境妖修试一试。” “好在萧姑娘的修为远胜过我，若是你能成道，是不是就可以和那些传说中的真龙抗衡了？”李载很是好奇的问道。 但萧若溪却是迟疑了一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轻轻摇头后说道：“别想那些了，先随我布阵，接下来的岁月咱们还是少去临安城，免得给红鸾丫头带去麻烦，到时候我会将萧天启一行都接到凌霄阁，届时你就以李春山之名，咱们也借着若水春山两位前辈的名讳在这个虚假的世界横行一回。” 李载看着萧若溪这般兴致勃勃的模样，也不忍打断她，只是遵循着她的意愿，在凌霄阁住下。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是二人费尽心思构建。 入夜，李载和萧若溪闲来雅致，行至山巅饮酒。 二人站在悬崖绝巅之上，一同看着夜空。 “萧姑娘，这山谷和我见过的都不同，山泉留下山谷，此时远看如丝线落下的瀑布，实在是差些意思，要是能在这山谷和绝壁上种满萤辉草，那绝对是一副震撼人心的风景。” 听闻此言，萧若溪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李载。 “你去过凌霄阁吗？” “没去过啊。” “你怎么知道这萤辉谷里种满了萤辉草？” 这一刻，二人相视沉默。 他们都分不清这是巧合还是某种因果所致。 李载深吸一口气，“萧姑娘，这么玩儿可就没意思了，幻生瞳构建的小世界而已，你不会是想说，咱们是真的回到了远古时代吧？” 萧若溪脸色苍白，似乎也不明白这其中道理。 “李文若，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回到了远古？” 第475章 私心 “不可能！幻生蛊的力量是幻境，这点我无比确认，就算这双瞳的力量能做到亦幻亦真，也绝不可能影响天道和历史进程。” “可万一，还有一个别的力量，能影响时间呢？” “什么力量？”李载追问。 萧若溪愣在原地，随即摇了摇头，又改口说道：“也许是我猜错了吧？兴许这些都是巧合，不过你既然提起要在这萤辉谷种上萤辉草，那就如你所愿。” 李载总觉得萧若溪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但她不想说，自己也不好继续追问。 凌霄阁建立后，李载回文道雅舍的时间就少了许多。 正如萧若溪所言，他不想给临安城带去麻烦。 转眼又是第二年盛夏，那个消失了近半年的红鸾再次出现。 “师父，师娘，我回来了！” 红衣白裙的女子活脱地跑进山门，毫无顾忌地叫着萧若溪师娘。 萧若溪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不经意转头瞥了李载一眼。 李载也并未多言，有些无奈，心想曾经相见时这位霸气外露的妖族女帝怎么就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性子？ “这么就你去哪儿了？”李载并未去纠正她对萧若溪的称呼，只是看着满面风霜的红鸾，突然有些担忧。 只见此时红鸾略显尴尬说道：“师父，我说了您可别生气。” 李载一愣，瞬间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你先别管我生不生气，你先说什么事儿？” 红衣白裙的女子撸起袖子，“我去把周边九城十八寨的妖王都给揍了个遍，并且告诉他们，从今以后，整个中神州都是我们凌霄阁说了算！” 李载一愣，“九城十八寨？多少个妖王？” 红鸾稍加思索，“不多，也就几十个吧……” “我……”李载直接站起了身，心想那些个妖王至少也是和曾经的红鸾同一级别的实力，这一下子招惹几十个，这是打算要向天下妖族宣战吗？ 红鸾尴尬一下，“师父放心，我已经给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就是接下来他们要是联手攻打凌霄山可能有些麻烦，到时候还得请师父师娘帮帮忙。” 李载和萧若溪都完全不明白红鸾到底想干什么。 “你没事儿招惹这么多妖王做什么？”萧若溪追问道。 “当然是为了以武证道啊，师娘，您放心，这都是小事情，我一人能做事一人当，不会认怂的！” 要是真打起来，李载和萧若溪倒是不担心几十位妖王，可万一惊动了那些妖族背后的大佬，那就是斩不断的麻烦。 李载和萧若溪对视一眼，随即也有些无奈。 “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你师……和萧姑娘商量一下。” 红鸾也是见好就收，起身行礼告辞。 …… 同一天回来的还有大白，师姐妹二人一见面，大白就满脸后悔模样。 “师姐，咱们这么做有用吗？我怎么觉得这都是你的私心呢？” “什么叫我的私心？我又没有真的去打几十个妖王，我只是给师父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那黑首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来触一触师父的霉头有什么不好？” “合着咱们这么费劲，就为了招惹黑首蛟？” 红鸾摇摇头，“我仔细盘算过了，这黑首蛟背后的势力你师姐我就能搞定，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既然黑首蛟师姐就能解决，难道能给师父制造麻烦？” 红鸾继续说道：“黑首蛟背后的龙族可以给师父制造麻烦啊，当然，这算不得什么大麻烦，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让师父和师娘都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黑首蛟这些年滥杀无辜，以前我和他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这次我主动进犯，他定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你猜会发生什么事儿？” “会打起来？”大白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一双小手紧张得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红鸾一副得意的神情，“世间事，终纷扰，我是要让师父师娘知道，他们离真正的仙人还差一个绝情，缩在一处修行问道，是不可能成道，只要他们不忍黑首蛟作恶，就得出手，只要卷入这世间纷扰，得道二字，便显得苍白无力。” “我还是觉得，这就是师姐的私心。” “你说私心也好，反正我是能自己收拾掉黑首蛟的。” 大白将信将疑，继续提出疑问：“师姐还是说得太牵强了，这样的理由真能撮合师父师娘？” “他们本就相互喜欢，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捅破那层窗户纸，你可知道师娘在担忧什么？师父又在担忧什么？” “不知道！” “师娘求的是无上天道，而师父求的是成全，也许撮合他们本就是一件错事，可若非他们心中不愿，怎么可能撮合得了？师妹，道家人，最讲究一个因缘，若是身为大弟子的我种下这样的因，他们接下这样的缘，不去化解的话，对他们成道心境有影响。” 大白脸色难看，“你不是坑师父吗？” “不是坑师父，是坑师娘，给他们的就一个选择，要么放任黑首蛟作乱，从此心境有失，要么当仁不让。” “这还是很牵强！” “你不了解师娘，她求一个道心完美，这件事儿她管定了。” 此时，大白总算反应过来，随即说道：“师姐要的不是一个黑首蛟吧？你是想让师父和师娘亲眼看看，在妖族的统治下，人族是多么孱弱，这才是你说的当仁不让，你希望如师父师娘这样的人，能挑起人族大梁，好算计！” 红鸾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这位师妹如此聪慧。 “这可谈不上什么算计，而是他们身为人族仙者，当做些什么，方得始终。” 红鸾确实有私心，但她也明白，自己若是想要完成人妖共存的理想，必须借助这二人的力量。 所以想要撮合那两人只是其次，达成这个目的才是真的。 在妖族的世界，实力为尊。 以师父师娘的实力，绝对能改变些什么，至少她是这般认定。 第476章 经年（一） “师姐，你这么算计师父师娘合适吗？这可不是小事情！”大白有些着急，虽然作为妖族，她也认同师姐的想法，可想到这其中算计，作为乖乖弟子的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师妹啊，你刚才自己都说了，当仁不让，你修成人道不久，不知人道艰难，人族之中，哪有如师父师娘这样的强者？若是他们不站出来，那就凭我红鸾，又能护得住临安城的人族多久呢？你可知，类似临安这样的城池还有成千上百，但未必所有大妖都是为了给人族一个安宁的生活之地，他们更多的是画地为牢，将人族圈养起来，只有这样才有吃不完的人，明白吗？” 大白想起了那些年在天妖城外的所见所闻，堆积成山的白骨，就如同狗肉店外的废弃水沟，里面扔了数不清的狗头，狗头不好吃，所以都会切下来扔掉。 但人不一样，对于妖族而言，人脑子好吃。 小妖吃人身，大妖吃人魂，为了修行滋补，甚至有妖族钻研出上百种美味的吃法。 大白叹息一声，“所以那些都是借口，师姐只是想让师父师娘出手，但这件事儿，您不如直接告诉他们，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 “你以为师父猜不到吗？他和师娘都是聪明人，我背后的算计他们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可就算察觉到了呢？他们不帮忙，难道我就不会为了自己心里两族共存的理想和那些妖王开战吗？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届时他们依旧会面临这个选择，只是如今，凌霄阁建立，正是扬名天下的好机会，唯有战乱，可让天地皆听到凌霄阁三个字！” 红鸾眼神之中闪烁起锐利的光芒，拉着大白又开始了一通说教。 而此时的凌霄阁内，萧若溪似笑非笑，“听到了吧，你这个弟子可了不得。” “你如何作想？”李载看着萧若溪手中的铜镜，一时有些惊讶，这玩意儿居然还能整个凌霄山山门内部的情况。 萧若溪摇摇头，无奈叹息，“红鸾说得没错，这件事儿，我不会不管。” “那咱们就管，既然她想拉我们入局，咱们入局便是。” “李文若，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咱们回不去怎么办？”突然间，萧若溪没来由问道。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可以是一直认为自己能回得去，毕竟最近两年我感觉对幻生瞳的掌控越发娴熟，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是能彻底掌控这双瞳的力量，背负此方小世界合道而生，定能达到你曾说过的另类成仙。” 萧若溪眉头微微皱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此方天地的数十位妖王若是联手，有些难对付，若是关键时候有妖帝出手，怕是更麻烦。” “以红鸾小丫头的聪慧，想来不会真的去四面树敌，你不也听见了，他只是想让咱们对付黑首蛟，这一架打下来，红鸾能拿下附近的黑河。” “连黑河是黑首蛟的地盘你都摸清楚了，看来你这徒弟还蛮清楚你这师父的德行，李文若，你是早就想好了吧？”萧若溪一眼看穿了李载的内心。 李载拿着手中茶盏，眼神空洞，不知再想些什么，随即缓缓说道： “我认为，咱们确实是以某种形式和远古时期的岁月发生了重叠，结局我们已经知晓，萧天启借助龙族的力量，欺骗了某位龙族公主，创下万妖图，以妖族万灵为基，屠戮天下妖王，既然知道这样的结局，我就想看看，你我能否以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一些东西，毕竟岁月很长，你我何时能回去，没有眉目，唯一的线索就是幻生瞳，可没有杀戮和战斗，我该如何提升自己这对重瞳的境界？” 萧若溪闻言无奈起身，随即目光也变得精悍。 “那就打，我全我之道，你修你之瞳。” …… 大梁境内，第二年冬雪，红衣美妇人，转头瞥了一眼身旁丫鬟怀抱的婴儿，眼神之中藏了几分落寞。 “西凉，如何了？” “回夫人，陆老先生殉国了。” 对于这个消息，姬红雪并不感到意外。 当初陆国忠被派去西凉的唯一目的就是拖住西凉国，当时陆国忠凭这一张嘴，舌战群儒，成功说服了西凉进军的念头，只是这并非一条死路。 “二弟不是已经宣布自立了吗？凉州不再依附大梁，陆老为何还是这么傻呢？” 此时，远处缓缓走来一白衣仙子，萧心儿将怀中孩童交给身后的丫鬟，随即说道：“雪儿姐姐，陆国忠当得起一个忠字，以我的消息来看，他应该猜到了夫君的安排。” “凉州自立，西凉国就没有理由发兵和凉州不死不休，这个时候，他只要像个失败者一样落寞的回来，西凉国也不会为难他。” 萧心儿摇摇头，叹息道：“所以我说，他猜到了夫君和裴先生的安排，所以他必须死，以一个为了家国殚精竭虑的老臣而死，如此方能取信西凉国，让西凉国相信，二弟是真的背叛大梁自立，让他们看到这位老相的绝望，所以……” “陆老怎么死的？尸体呢？如何处置的？” “听消息说是从阳关城头跳下，西凉国已经将尸首送往回来的路上。” 姬红雪叹息一声，“夫君不杀陆老，陆老却是因夫君而死，可惜了，纵是风烛残年，也不失文人风骨，将陆国忠的尸首接回，好生安葬。” “雪儿姐姐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姬红雪有些诧异，转头看向心儿，“心儿最近做事倒是越发妥当了。” 说完，姬红雪将目光转向了萧心儿身后丫鬟怀抱的小姑娘，神色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换回来了？” “嗯，纵非心儿血脉，却也是夫君的血脉。” 五月初五时，姬红雪诞下龙凤胎，长子起名李承文，长女起名念念，大名承君。 而心儿所出本是男孩儿，按照当初和萧灵儿的约定，这个孩子便是大梁太子。 于是起名承乾，只是没有了李姓，而是改姓为萧。 至于萧心儿带回的这个女婴，便是为了掩人耳目，取代她膝下“承乾”的存在。 第477章 经年（二） “这丫头也是夫君的血脉？她母亲是谁？”姬红雪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无奈，随即眼里萌生出几分思念。 萧心儿摇摇头，随即言道：“雪儿姐姐就不要追问了，总之，这丫头今后就是我萧心儿的亲女儿，她的阿娘为她起名承梦。” “好一个萧承乾，又好一个李承梦，算了，随着你吧，心儿，以后让这丫头与念念同住一屋，姐妹之间，最好还是一起长大。” 念念大名承君，乃是姬红雪所出。 其实都不用别人多说什么，承文和承君这两兄妹，必定会成为未来李家的焦点。 从出生的那一刻，裴术就去北海仙岛上找了两头千年蛟龙取珠，做成了护身法宝托人送进相府。 虽然姬红雪说过不允许裴术再踏足相府一步，但他送来的东西，还是一并收下。 毕竟算起来，裴术还是这两个孩子的伯父辈。 谁叫他和李载兄弟相称呢？ 只是心儿名下的这丫头，虽然有嫡女之名，但在家中的地位肯定不如念念，所以姬红雪今日所言，便是告诉府中人，这小丫头和念念没有区别。 “多谢雪儿姐姐，我代这小丫头谢过，既然雪儿姐姐接纳这丫头，不如就给她起个小名吧，就像念念一样。” 念念之名，亦为思念，给了大女儿李承君，承君之名也有讲究。 姬红雪无奈摇头，随即叹息道：“她叫承梦对吧？残梦依依，便叫依依好了。” 心儿好似想起了什么，“我可记得夫君有个认养的妹妹，也叫依依。” 那个依依本是沈依依，后来改姓做李，后嫁给了萧龙衍，成为长安王妃。 姬红雪摇摇头，“这不一样，你应该明白我为何给她起名依依。” 萧心儿一愣，随即释然笑道：“是啊，瞒别人且不一定能瞒得住，何况是瞒雪儿姐姐，残梦依依，也是我那姐姐心里唯一的回忆吧？” “哼！她就是自作自受，算了，不提这个，阿素丫头有消息了吗？” 姬红雪有些担忧地问道。 萧心儿摇摇头，“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出关之后就没了踪影，也不回来，我已经让纵横楼的人散出去找了，但愿她不会有事吧？” 姬红雪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萧心儿，“心儿啊，我倒是一点不担心玄素这丫头会出事，我担心遇见她的人会出事，你也是修行者，难道感受不到吗？玄素出关的那天展现出的滔天魔气甚至盖过了二姐李沁棠，那时二姐就说，还好这丫头没成气候，若不然就算是她也绝不是其对手。” “嗯？阿素真有这么厉害？” “我亲眼见过这丫头的天赋，她就是为修行而生，若是能踏入天魔境，那绝对比顾寒江更强，一双天魔瞳，已然大成，以她现在的实力，怕是魔道之中除了二姐以外无人能出其之右。” 萧心儿稍加思索，“之前见过玄素，这丫头性子清冷，似乎没那么好相处，但愿她不会惹事吧。” “唉，一个个的都不叫人省心，珂儿那臭丫头居然执意要跑回药王谷，怕是还在自责，该留的不留，倒是那个从天道院回来的小狐妖，居然死乞白赖住在了家里，李文若这混蛋，天知道他在外面招惹了多少女子？” 说起这个，姬红雪气不打一处来，但很快又无奈摇头，比起埋怨，此时她更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夫君能回来，特别是自己为他诞下一对可爱的儿女，她多希望李载能亲眼看到。 萧心儿尴尬一笑，“雪儿姐姐别生气，待到夫君回家，心儿帮雪儿姐姐揍他。” 姬红雪神情落寞，“但愿他能回来吧……” …… 暗城之中，裴术恭敬朝着某个房间行礼，只是房门外的女子将裴术挡住。 “姓裴的，我说了，我家主子不见你。” 裴术没有理会，朝着房门看去，“太后，你何必如此？一心求死算什么，难道你就不想亲眼看到主公有一天能回来？” 自打取出幻生瞳之后，虞妙依修为大损，她双目已盲，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 她虽然眼睛看不到，但也清楚自己如今模样已不复当年。 而挡在房门外的女子，正是追随虞妙依多年的云诗音，那次的事情发生之后，裴术将她们二人带离，好生安置了起来。 至于虞妙依，虽不再说着求死，却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谁都知道，她是真的失了活下去的念头。 “我家主子不会寻短见，裴术，你还是走吧。” “裴某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太后，首先，主公不一定会有事，也不是太后您害了他，其次，一双眼而已，裴某自有办法替您恢复，不知您可听说过林氏那位仙藤转世的女子。” 房间内依旧没有搭话，倒是云诗音，眼里生出了希望。 “你所言当真？主子的眼睛还有机会恢复？” “我何须骗你们？这件事儿主公已经盯了很久，当初就是为二爷的断臂，还有，二爷的夫人是天生眼盲，若是能找到那位仙藤转世的女子，定能有希望。” 就在此时，房门打开，那位曾经绝美的紫衣仙子已经不复当年模样，面容憔悴，眼眶之中更是没了那对灵秀的双目。 只见虞妙依嘴角带着笑意，“裴术，你小看本宫了，你当真觉得一个男人，还有一双眼就能击垮本宫？本宫不想活，只是因为觉得活着也无甚意思，一生都在追寻的东西求不得，一生都想忘记的东西放不下，如今，更是连亲眼看看周围残破的模样，也做不到了，你我都是修行者，在你看来，活多久才算久呢？” “回太后，属下只知道，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活着的意义就是等着看夙愿达成，您若是想要回月郎，很快就有机会了。” “所以呢？你从江南大老远跑回来，是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裴术本在江南，受命抵抗萧放。 这一仗还没打起来，大梁南北势力已经剑拔弩张，江南的各大家族纷纷出钱出人，誓要保萧放登基。 第478章 经年（三） 而裴术去了江南以北之后，坚壁清野，联合常州兵马，把江南隔在了东南处。 那条天河成了天然的屏障，一切渡口和长桥都会毁去。 从此南北分化，灾民流离。 裴术才不管百姓的死活，他要的是江南的大军无法西行，更无法北上。 萧放的实力虽强，但那也是个人勇武，大军过不了天河，没有百姓支持，他只能守着江南宝地画地为牢。 只不过萧放也很有脑子，他并未趁着大梁危机之际起兵。 一方面或许也是因为他还拿自己当做大梁之人，另一方面，自然是不想做鹬蚌相争的棋子，他更希望做那个得利的渔翁。 于是西凉国消停了，萧放也在观望，北安王朝如愿得了北原，只是还没能彻底接手。 北原之上，还有近十万分散在各大堡垒的散兵游勇，他们虽然被朝廷背叛，成为了弃子，但也正如裴术猜想的那般，这些个弃子，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而裴术也费劲心思给他们提供支援，只是这样的支援，不在以朝廷的名义。 这个时候，李淮如和计星河这夫妻二人就成了战略核心。 钱财，永远都是战争的核心，举京都商会之力，和江南的贵胄抗衡。 裴术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所以他并不着急，厉兵秣马，逐渐掌控局势。 天下各方势力都在僵持不下，唯有裴术已经开始了自己计划。 他让自己的发妻颜若幽去了那座面临江南的常州古城，这是一种态度，也是告诉天下人，我裴术拖妻带子守在那儿，谁也不能越过。 转瞬又是一个春秋，今日回京，裴术要的就是虞妙依手中的月郎残部。 月郎的实力除了月神姬麾下国师府的人，还有一部分曾效命于皇族的高手，一直在虞妙依身边，这位云诗音便是月郎暗卫的首领。 云诗音至于虞妙依，就如同裴术至于李载。 所以虞妙依顿时就猜到了裴术的真正目的，裴术这个时候也不再隐瞒。 “月郎玄甲留在京都待命，我手里除了纵横楼的人，便再无其他，我要月郎的修行者势力皆为我所用，不知太后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虞妙依轻轻摇头，随即走到了当初玄素闭关的房间。 “阿音，你随他去，为我大梁建功立业！” 这一句为我大梁，已经表明了虞妙依的态度，只是云诗音依旧很是担心自家主子的状态，所以显得有些犹豫。 “主子，我……” “放心去吧，我不会死，也不会主动求死，我还想看看月郎的山河，所以裴术，你快些将那个所谓的仙藤转世给我带来，若是她无法让我的双眼再见到光明，我便挖了你的双眼。” 裴术当即应下，云诗音了解自家主子，还是只有在提起月郎的时候，她才会便会曾经的少女。 …… 临安天问元年，十二妖王兵临凌霄山。 凌霄山建立之后，李载和萧若溪便将这年起年号天问。 今日，妖气冲天，数不清的妖物将凌霄山围得水泄不通，明明刚建山不久，尚未有多少弟子，却是即将面临一场毁宗灭门的危机。 “师姐，你这次惹大麻烦了，我就说不要这么做，你非得……” 红鸾握拳敲在了大白的脑袋上，“好了，闭嘴，安分点儿，就这些妖王，还不够你师姐我打的呢，你以为师父和师娘是什么人？难道你就不好奇他们的实力？” 在红鸾的心里，师父出口便是道法学说，这样的人物绝非寻常妖物能比，而那位师娘萧若溪，更是一位全知全能的奇才，似乎就没有她不了解的东西。 凌霄山上，萧若溪白衣胜雪，与李载站在大殿房顶上，无奈摇头，“看来你这位大弟子对咱们实力很是好奇啊，李文若，你去吧，我给你压阵，你就当练练手。” “你是想让我面对这十二位妖王？他们不是个个都能和绝代榜高手相提并论吗？” “哼！你个怂包，你现在还能和当年被你们围杀的陆轻云相提并论呢，怕是现在的月神姬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可知道幻生瞳之中有虞妙依这些年的本命大道？等同于是虞妙依成全了你的修为。” “说起这个，妙依她会有事吗？” “这都不在一个世界了，你操心这些做什么？一双眼而已，没了这双眼她最多就是不再如以前那般强，但她修为不还是实打实在那儿吗？而且以虞妙依的天赋，这双眼说不定还是她的拖累，若非为了修炼这双瞳，她说不定早就能窥探最后一步的门槛了。” “这样啊，那今天这儿我就先试试，万一打不过萧姑娘再出手。” “嗯！去吧！” 天际十二妖王凌空而立，个个奇形怪状，有青面獠牙的牛头，也有满头白发的雪女，甚至还有三首齐身的恶蛟。 这些个妖修，人身妖首，不伦不类，届时一脸鄙夷看向李载。 在这些妖修的眼里，人族就是蝼蚁。 今日本想着为黑首蛟出头，教训一下红鸾那个狂妄的臭丫头，要知道黑首蛟可是放出话来，要将红鸾抓回去做他的城主夫人，于是这些妖王们说说笑笑就来了。 领头的黑首蛟化作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看到李载的那一瞬间，眼里生出几分敌意。 “你是谁？今日本座来迎娶红鸾那个臭丫头，闲杂人等跪下磕头，本座饶你们不死！诶！那女人也不错，不知是个什么妖物？” 说到一半，黑首蛟看向萧若溪，可这不看不打紧，一看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仙道修行者？难不成是昆仑九天神峰上的前辈？” 九天神峰乃是天狐一族的地盘，这些个妖王看到萧若溪气质不凡，便以为她是天狐一族的高人。 不过萧若溪并未言语，只是看向李载，随即笑道：“看吧，本姑娘说自己是谪仙人不是自夸吧？居然将我当做是那天狐一脉的仙修，就当着小子是在夸赞本座吧！” “你不是九天神峰的人？不会是人族吧？” 李载拂袖而立，“没错，我们就是人族。” 第479章 经年（四） 一听人族这个字眼，十二位大妖纷纷面露厌恶之色。 “哼！区区蝼蚁，也敢这般与我等说话，怎么？你们这些靠着红鸾小丫头才能苟延残喘的蝼蚁，今日竟是敢站出来为你们的神女撑腰了？笑话！” 黑首蛟化作的少年握拳便冲向李载，大妖之妖力，毁天灭地，气势如虹。 李载就感觉有一头绝世凶兽朝着自己袭杀而来。 紫红的瞳孔散发出妖异的光芒，在李载的眼里，这位黑首蛟的动作变得极慢。 要知道，这种程度的妖王，又是以人身出现，速度绝对不慢。 但天魔瞳窥悉迷障，幻生瞳亦幻亦真，强大的瞳力成了李载的底气。 这还是头一次，打架这般轻松。 李载并未出剑，只是握拳凝聚体内煞气，轻松地躲开黑首蛟的拳，随即一拳砸在了黑首蛟龙的胸膛。 肉眼可见的胸前塌陷，这结结实实的一拳，将以体魄强横为名的妖修直接给打成了重伤。 群妖都没能反应过，就只看到一道流线倒飞出去，落于某处山谷，砸出一个天坑。 随即一头黑虬蛟龙冲天而起，嘴角挂着鲜血，声嘶力竭喊道：“老子宰了你！” 一拳的交锋，没能让黑首蛟老实，他只认为对方是运气好。 也绝不相信区区一个人族能伤到自己。 于是直接化作了本体，展开了拼命的架势。 只是周围的妖王面面相觑，似是不敢再让黑首蛟独自冒险。 “看清楚了吗？那个白发人族出手好快！” “浑如山势，怕是同类，多半说自己是人族只是欲盖弥彰，搞不好对方来头不小，再观望观望。” “不行，要么一起上，要么认怂，给对方认个错，我总觉得此人不简单。” “人族是不可能有这种强者的，你要说某些修剑的人族能一击将咱们打成重伤我或许还信，但这赤手空拳能和我们妖族抗衡的，只可能是妖！” 这个时代的妖族并不明白，魔道修行，凡事修个极致。 而顾氏一脉修的乃是吞天道，以吞天兽为本命灵进行修炼，所以入魔之后，体魄也不属于妖族，甚至还能算是妖族之中的佼佼者。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思量和权衡，十二妖王便有了决定。 “一起出手，干掉他！” 其实在李载眼里，准确来说在剑修的眼里，数量根本不足以构成威胁。 只有个体的强大才会构成威胁。 这也是前几天在萧若溪的谆谆教诲下才明白的道理。 只见李载并指在身前凌空绘制剑诀，一柄银白色的仙剑倒悬身前，淡淡的仙气散发，剑意好似在无声悲鸣，无人能听见，却又响彻天地。 众妖色变，突然停下了进攻的趋势。 “剑修？怎么可能？” “人族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剑修！” “不！我听说过，人族好像出了一个叫张玄清的剑修还挺难对付，难道就是这小子？” 听到众妖紧张的讨论，李载转头看向萧若溪。 却是只见萧若溪神色惊愕。 “张玄清是谁？” 萧若溪倒吸一口凉气，“道门绝顶，太清真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乃是传说中飞升的真仙人，顾寒江难道没有跟你提过？此人乃是道门创始人，活了多久岁月无人知晓，俗家本名便是张玄清！” 李载也有些诧异，心想若是这个世界以自己那个世界为基础。 那很可能众妖提起的那位年轻剑修便是道门祖师张玄清。 此时，正在观战的红衣女子是又惊又喜。 “师父还真是了不得，那柄仙剑还从未见他用过，这等可怕的剑意，怕是也只有人族高手才能用的出来。” 傻傻的大白根本就不明白此时李载能用出这等剑意意味着什么。 在这个时代，人族别说厉害的剑修，就连厉害的修行者也不多。 李载好歹见过顾寒江的剑，更是见过沈云流之剑，二姐更是一代剑魔，如今更是得了萧若溪这位集天下剑道于一身的剑道高手倾囊相授。 就剑道水准而言，李载若是放在原来的世界算不得绝巅，可放在这个世界，那绝对是一等一的绝顶剑修。 毕竟人族集千万年无数代剑修凝结而出的剑道领悟，回到这个时代那就是吊打原始人。 “师姐，剑修真的很厉害吗？” “哼！你这小丫头，是真没见过世面，虽然剑修出现得不算久，但自打姐姐我建立人妖共存的城池之后，也有无数人争相效仿，北方便出了一些得大妖庇护，自行修行的人族天才，而他们提起的张玄清就是其中一位，以剑为道，斩妖除魔，听说他的剑可破真龙鳞甲，但他的修为却是并不强，所以你知道剑修有多厉害了吧？” “真龙鳞甲？吹牛的吧？” “那你觉得师傅的剑若是砍在你身上，你会怎么样？” “我又不是真龙，再说了师父为什么要拿剑砍我？”大白递来一个白眼。 师姐妹二人聊着聊着就打闹起来，完全不顾此时天际已经有一场恶战即将发生。 李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掌控，三千六百柄银色飞剑宛如随着自己的心意而动，自成剑阵，倒悬天际。 这一出手，便直接模仿出了二姐的天倾剑意。 十二位大妖汗流浃背纷纷想出了真身，似乎都害怕那剑突然落下，让他们灰飞烟灭。 “诸位莫怕，我觉得此人只是虚张声势！” “可别找死了！那剑怕是比龙族利爪还要可怕，诸位，撤吧，黑首蛟爱死不死，咱们操这份心做什么？” 一番退却的言辞，已经有妖王开始动摇。 李载并未废话，手指一动，剑气纵横千万里，天空之上纵横交错的白色飞剑此刻化作一道道耀眼的流光。 就算远在数十里之外，也能感受到那可怕的剑意。 剑过不留痕，转身间，剑海若大河倒灌，穿透一尊尊妖王的躯体，哀嚎声震动天地。 不过这些个妖王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不是李载的对手，可各自的恢复能力却是不容小觑。 但这些对于李载而言，也只是比较难杀而已。 萧若溪看着这一幕，有些欣慰地点点头。 第480章 经年（五） “能这么快将千叶银凰羽用到这个水准，你也着实不简单啊。” 萧若溪明白，李载能在这个世界表现出如此强横的实力，和幻生瞳脱不了干系。 随着李载对幻生瞳的掌控越深，他会越发理解这个小世界和他一双瞳的联系。 正是因为明白这些，萧若溪才敢放心的让李载去和十二位妖王交手。 当然了，这些妖王说着有上绝代榜的实力，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高手。 绝代榜上排名一百的和排名前十的完全就是云泥之别。 这样的十二妖王，就算是当初还在绝代榜上排名第九的萧若溪，都能赢得了他们。 漫天银色飞剑化作流光，纵横交错，宛如一道绚烂的画卷。 李载不知道的是，这一天，临安城内，无数人族少年都站在城头上看到了远处凌霄仙山之上那位立于天际的白衣仙尊。 一人驾驭着漫天飞剑，将十二妖王完全压制，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三位妖王当场陨命，尸骸坠落在地。 几位妖王开始疯了似的逃窜，压根儿不敢再面对李载的仙剑。 “快跑！人族剑修如此可怕，一定要回去告诉老祖！” “诸位，各自逃命吧，若是能活下去咱们再来雪耻！” 李载并没有给他们逃命的机会，催动仙剑追杀，当场又诛杀了两大妖王。 转瞬之间，除了那些被诛杀的妖王，场中只剩下了六位妖王。 萧若溪当即叫停，“行了，众生有灵，李文若，没必要赶尽杀绝，不如留下他们。” 看到萧若溪动了恻隐之心，李载却是犹疑起来。 虽是停了手，但心里却是丝毫不愿意放过。 “萧姑娘，为何叫停？” “你的弟子也是妖族，你若是对妖族斩尽杀绝，让她们如何自处？” 李载回头看了红鸾和大白一眼，随即说道：“今日这般，和对方是妖还是人都没有关系，他们只是敌人，既然前来犯境，不管是妖还是人，都一并诛之！” 话音落，漫天的银白色仙剑化作剑雨，将苟延残喘的几位妖王当场诛杀，丝毫没有留情面，不过李载还是留下了两个活口，一个是那黑首蛟，另一个便是之前天妖城见过的那位名叫清瑶的蛟龙。 或许连清瑶都想不到，多年前在自己手中逃走的这个男人，居然有着如此强横的实力。 只是一招，竟能让成名已久的十二妖王覆灭当场。 清瑶看到萧若溪时想起了曾经那个差点被自己吃掉的仙人小姑娘，顿时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危险感。 如果说此时的李载是一尊杀神，那身后那尊白衣仙影就是真正主宰一切的天仙。 “李……李先生，我们曾经见过，放过我……我知道错了……” 清瑶跪倒在地，轻声求饶。 而黑首蛟看到这一幕则是一脸不屑，“清瑶，你还真是个废物，你求他做什么？我辈体内流淌着真龙血脉，怎么能向一个人族屈服？” 黑首蛟一声怒喝，尽管身受重伤，却依旧强行吐出一口龙息。 玄水阴寒至极，仿佛能冻结天地，这黑首蛟本是玄阴之蛟，其修为比清瑶要强许多，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走水成龙。 只可惜，他遇到了今日的李载。 就那一柄银色仙剑，便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镇压。 “天倾剑意始于天剑宗，黑首蛟，你若是现在低头，或许我会留你一条命。” “狂妄！区区人族，你这样的小白脸，本座也不知吃过多少，来啊！” 萧若溪深知妖族性情桀骜，她所思所想，便是如红鸾想的那般，在妖族和人族之间达到某种平衡，所以这些个妖王也不是非死不可。 但李载的果决还是出乎她的意外，就在她思量之际。 千叶银凰羽落下，三千六百柄飞剑洞穿黑首蛟的身躯。 这一方妖王，在从未和人族剑修打过的情况下，彻底死于自己的狂妄。 李载欺身上前，一爪直接洞穿了蛟龙躯体，活生生取出了对方体内的龙珠。 这一幕，像极了传说中那位名动荒州的老魔君顾寒江。 清瑶匍匐在地，不敢开口，她不经意抬眸看去，却是发现李载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宛若一尊即将宣告她死亡的杀神。 “我记得你是天妖城城主。” “回仙长，晚辈清瑶，当年在天妖城有眼不识泰山，冒犯过仙长……” “你倒是记得，我就问你，你吃过人吗？” 黑衣女子身子一颤，心中恐惧更甚。 “我……我想问前辈，人可吃妖，妖为何不能吃人？”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问我。” 清瑶沉默许久，心里生出一缕绝望，片刻后她叹息一声，低声言道：“吃过……” 说完，她便准备好接受自己的命运。 只不过想象中的致命一击并未落下，只见李载稍加思索后说道： “还算实诚，若今后我不许你吃人，你可能做到？” 清瑶有些惊讶，“您不杀我？” “我问你，是否能做到？” “当然，为了活命，我自然会回答能做到。” “我想听心里话，就算你今日回答做不到，我依旧不杀你。” “仙长说话算话？”清瑶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当然，无论你怎么回答，我都会放过这次，但前提是你得说心里话。” 清瑶稍加思索，“不能！凭什么要求我不能吃人？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这难道不是天道使然吗？前辈若真是得道之人，就不该来限制我们该做什么！” “当然，我没有资格去要求你不吃人，但人生于世，得守一个规矩，正如我曾经待过的一个国度，无功不赏，无罪不罚，杀人者偿命，盗窃者斩手，你当然可以做一个不遵守规矩的人，前提是你得有不用理会规矩的实力，当你选择吃人的那一刻，就是在和人族为敌，那我杀你，吃你，将你当做奴隶囚困，成为我的灵兽，这些你又如何不能接受？” 清瑶瞪大了双眼，随即眉头紧皱，“你也就是实力比我强，你又凭什么能左右妖兽的天性？” 第481章 经年（六） “我当然不能去左右你们的天性，可现在我比你强，我能左右你的生死，清瑶，你若是想活，那就遵守本座定下的规则，当然，我不会强求你不去吃人，我允许你吃人，从今日起，你做我凌霄阁戒律神兽，去做那个执掌规则的妖，天下为恶之人，你皆可食之，你可愿意？” 此话一出，黑衣女子一愣，宛如充满阴霾的前半生，突然拨云见月，有一缕月光落入心头，照亮了曾经阴暗的某个角落。 随着李载此话说完，一道神韵出现，李载似有所感，以指为笔，凌空写下一个“律”字，这个字暗含天地大道，没入清瑶的额头。 黑衣女子只觉自己的修为道行似乎有了一种质的改变。 那个“律”字仿佛一道法则，成为了清瑶的本命字，越是遵循这个字，就会变得越强，可若是违背这个字，似乎修为就会崩塌，再次堕落为妖。 “这……难道就是仙人指路？”黑衣女子似乎想到了某个古老的传说。 妖族想得大道，未必需要自己刻苦修行。 若是有真仙人指为自己指明大道，也可走上神道。 什么走水化龙，成为妖道神尊，不就是为了走上神道吗？ 可仙人之路，便是直接给自己指明了通往神道的路。 这等机缘，多少妖族求之不得。 此时，萧若溪也暗暗心惊，“幻生瞳亦幻亦真，让李文若成了此方天地真仙，于是亦真亦假，他便是这世间的仙，也许虞妙依此生都做不到的事情，却是被你做到了啊……” 李载没能听到萧若溪的轻声感叹，也没有理会两位弟子震惊的眼神。 他只觉得世间事应当如此，所以这般作为，于是不经意给清瑶指明了神道之路。 清瑶并未反感，甚至心里萌生出了强烈的感激之情。 这一次，她不再是因为恐惧死亡，而是真心实意跪在了李载面前。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多谢先生赐教，清瑶此生，定当谨记先生教诲！” 清瑶就这般留在了凌霄山，成为了李载指名的戒律长老。 而这一战，很快也传遍了临安城，甚至是整个天下。 无数妖族都知道临安出了一个人族仙门，有两位真正的得道真仙，庇护此方天地。 入夜，红鸾一个人心事重重坐在院落之中。 “到底，师娘还是没有沾染这因果啊……” 没等红鸾反应过来，突然一个弹指就落到了红鸾的后脑勺。 “你就这么希望我沾染这因果？” 突然出现的萧若溪直接坐在了院中石桌旁，似笑非笑看着红鸾。 红鸾见她没有生气，随即笑问道：“师娘，我就是随口一说。” “哼！你这师娘叫得倒是顺口，可某个呆子却是不想应呢。” 看到萧若溪这般说着，红鸾眼中一闪，顿时面露笑意。 “反正我就只认您是我的师娘，这事儿谁来说都不好使！” 红鸾当即表起了忠心，虽然萧若溪依旧一副傲娇模样，但看得出心里还是颇为高兴。 但很快，她的神情化作落寞，叹息一声。 “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只是我们之间，纠葛太复杂，也不仅仅是你了解到的那些，的确，我一心求天道，他也不忍毁我大道，时至今日，我都在这向上天偷来的时光里犹豫，我不知道去爱一个人是不是对，也许……他感受不到我坚定的决心，也可以说，我似乎就没有坚定自己的内心，所以啊……你这丫头就别再胡说了，你师父可不是什么专情之人……” 看着萧若溪这般模样，红鸾突然有些心疼，随即说道：“师娘，你一定从小都是个乖乖女吧？一直规规矩矩，从来只做世俗认为对的事情，你有去打破过规矩吗？” “什么意思？” “就……比如说，师娘求仙问道，有没有试图去了解过与自己所修之道相悖的道路？比如师父曾提起过的魔道？” 被红鸾这么一问，萧若溪沉默了片刻。 “有所了解，但不敢染指，在我长大的世界里，错就是错，不该做就是不该做……” 这一次，没等萧若溪说完，红鸾直接说道：“所以我才说，师娘以前一定是个乖乖女子，但红鸾不同，红鸾本就是妖兽，我这一生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不能管我，什么规矩？那都是屁话！我只要做我喜欢的事情就好了，若是明天我将要死去，可那和我今天要去喝我最想喝的酒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让萧若溪顿时无言以对。 她一双清眸闪烁着精光，好似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我可没资格自称是你的师娘，红鸾姑娘，谢谢你，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萧若溪突然起身，整个人如释重负，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一直等待在旁的大白整个人傻眼，刚想追上萧若溪的脚步，却是被拦下。 “师姐，你拦我做什么？” “你傻啊，师娘这是想明白了，要去和师父摊牌了，等着看吧，回头这个师娘就是真正的师娘了！” “啊？”大白傻愣愣看着红鸾，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啊个屁啊！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是男女之情吗？修行去！” 在红鸾的督促下，好不容易能偷懒的大白又被抓去练功。 而萧若溪这边，快步流星来到了李载的房门外，她痴痴看着这座大殿，嘴角突然浮现了笑意，惊为天人。 只是她没有走入房间，而是站在殿外，负手而立。 “月色正好，李先生就不打算出来喝两杯？” 刚入定的李载早就感受到了萧若溪的气息，随便披了件外披就走出了房门，看着那皎洁月光下，站着那惊艳的白衣美人，一时有些无奈。 “萧姑娘，你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喝两杯？” 萧若溪拿出佳酿，放在了桌上，随即还拿出一些自己私藏的零食，也不管李载是不是答应，自己坐在桌边就吃喝了起来。 一副随性洒脱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的萧若溪在李载看来，显得格外放松。 第482章 经年（七） 李载来到桌边坐下，看着身前美人，一时有些乱了心神。 萧若溪手提酒壶一口口灌下，随后将酒壶递到了李载面前。 那微红的脸颊，带着盈盈笑意，一双桃花眼之中好似藏着几分柔情。 “怎么？本姑娘相邀，李先生却是害怕了？” 李载鬼使神差般接过酒葫芦，也没顾及什么男女之别，对着酒葫芦就喝了两口。 “萧姑娘今日这是怎么了？”李载刚想问询些什么，却是直接被萧若溪打断。 只见白衣仙子抬头看向天际明月，突然说道：“今日，被你的弟子上了一课。” “哦？红鸾还是大白？” “大白那丫头，我说东她不敢往西，能给我上一课？” “那就是红鸾了，也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些什么，竟是让向来拘谨持重的仙子此刻变得像是个散漫的江湖人。” 此刻李载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萧若溪依旧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的父亲，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对了，我此时称他父亲，并非我真的将他当做父亲，而是为了让你听来知道这个人是谁，明白吗？”萧若溪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恨意。 李载轻轻点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不曾听闻你和龙衍兄提起令尊。” 白衣仙子继续说道：“狗屁令尊，他就算不得一个父亲。” “萧姑娘这是回忆起往事了？”见她既然想说，李载倒也只能顺着话茬说下去。 萧若溪轻轻摇头，语气有恨，但也多是释然。 “那个男人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土财主，娶了好多房老婆，这种事儿见怪不怪，我倒也不不会因此就去记恨他，只是先母乃是正妻，早年跟他的时候他也只是个穷光蛋，若非阿娘有些家世，他又如何能有所成就？可是人啊，总是贵易友，富易妻，我阿娘不求他一定要一心一意，但好歹也得维护阿娘作为正妻的威严，只是他这个混蛋，过河拆桥，从来就不曾真心爱过阿娘，他爱的只是阿娘的家世。”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和龙衍兄一定是出自某个贵族大家呢。” “哼！谁说英雄汉就一定要出身贵族世家？别打断我！” “好好好……萧姑娘请接着说。” “家母郁郁而终，我和王兄幼年时在家中便备受冷落，那混蛋养的几个狐媚子百般欺压我兄妹二人，甚至有个狐媚子还想将我许给她那个穷弟弟做童养媳。” 听到这儿，李载缓缓皱起眉头，随即问道：“那你爹呢？就没有说什么？” “他？他就像一头只会找女人播种的牲口，可能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子女，当然，肯定是记得我们兄妹二人的，只是我阿娘的一生奉献，最后就只换来一句‘那个女人’，而我们就成了‘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 “唉……小姑娘，如今你已是这世间能翻云覆雨的人物，这些往事怕是早就该放下了吧？” “当然，早在我和王兄将那一家子畜生都斩尽杀绝的时候，这段往事就算放下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载还是有些惊讶。 “你们后来，将自己父亲的家族给灭了？” “李文若，我说过，那个畜生不是我的父亲，他对不起阿娘，为了他和狐媚子的儿子，甚至打算将王兄杀害，也想过将我送去给那狐媚子的弟弟，这样的人，能称作父亲吗？” “确实不能。” 萧若溪继续说道：“后来我和王兄修行大成，屠戮柏家满门，王兄亲手将那个男人的头颅斩下，硬是逼着那狐媚子的弟弟当着阖府上下人的面儿，和那狐媚子苟合，我虽觉得不妥，但王兄说他每每想到那狐媚子的弟弟曾惦记过我，便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于是那狐媚子一家，被王兄养了多年，甚至到今日，还活在蜀中王府的地牢之中。” “龙衍兄，也是个狠人啊。” 萧若溪摇摇头说道：“我没有父亲，长兄如父，前面那些年，都是王兄一直护着我，所以在这个世界上，王兄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无论谁要伤害他，我都不会坐视不理。” “说了这么多，你心里的结还是没有解开。” 闻言萧若溪继续摇头，“不，其实早就解开了，早在那个男人同意将我送给狐媚子弟弟做童养媳的时候，我就已经解开了心结，在我眼里，那个男人不再有和父亲挂钩，只是一个对我有着恶意的男人而已，所以我可以眼睁睁看着他被王兄隔断喉咙而面不改色。” 李载稍加思索，“所以你才是那个近道之人，拿起，放下，通透且自然。” “不对，说这么多，我不是想告诉你我是怎样的人，也不是想博取你的同情，李文若，我只是想说，在王兄身边的时候，我是个乖乖女，王兄对我要求极为严苛，后来入了凌霄阁，师门对我的规矩更严，我从来都没有如红鸾说的那般，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我一直认为，我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活着，我得为王兄，为看重我的师门而活。” “可在我眼里，你对于天道的执着，似乎更像一个道心坚定之人，若非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你怎会表现得如此虔诚？” 萧若溪淡然一笑，惊为天人，“也许这就是我的天赋吧，我总是能将一切都做到接近完美的高度，一句谪仙人，是世俗人对我的评价，这可不仅仅是说本姑娘生得仙姿动人，更多是形容本姑娘如仙人临凡那般，做什么都能做好，可那些我不喜欢。” “那追寻天道呢？你喜欢吗？”李载开口追问道。 “有那么一点吧？但说喜欢不合适，应该说是执念，我只是想去看看那个顶点背后的风景，我觉得若是到了那个地步，我或许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很矛盾吧？世人眼里那般坚定虔诚向道的我，其实是一个连自己都活不出的人，但今时今日，我想明白了，林文若，你相信吗？就算踏出那最后一步，我也未必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第483章 经年（八） 李载看着眼前美人松散的模样，慵懒之中带着几分俏皮可爱。 “我相信，你能说出这话，我便相信。” “其实我很恐惧，我担心变成你二姐那般模样，你可知道得道必先斩道，我害怕即将斩去的，便是我本该珍惜的。” 听到这儿，李载心里其实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萧姑娘，你想要的，未必就比大道更重要。” “这是自然，所以我在走来这儿的路上一直在想，如果得道，便是要失去我如今眷念的美好，我会舍得吗？” “那萧姑娘有答案了吗？” 萧若溪轻轻点头，眼神平添几分柔情，“嗯！已经有答案了。” “所以这个答案，想说给我听？” “嗯，因为这个答案和你有关。” 李载稍加思索，“在远方，还有人等着我回去。” “我知道，可至少在现在，这里只属于你我。” 那白衣仙子堕了凡尘，眼神之中也尽是柔情，若思凡的小仙女，奔向了自己的爱人，却是在这一刻，看着心心念念的男子，突然慌了神。 李载叹息一声，“幻生大道，亦幻亦真，萧若溪，你怎么就确定这里是真实，而不是幻境呢？” “是真是假又如何？我心所求，只在朝夕，李文若，你愿意在这个只属于你我的世界之中，与我皆为道侣吗？” 李载沉默了，面前是萧若溪那真诚的眼眸。 脑海之中浮现的却是十年朝夕。 犹记得当年初见，在药王谷内，她和自己还是敌人，那不可一世的谪仙萧若溪，今日居然能对着自己说出这番话。 在京都的马车上，李载也确实对这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动过心，曾经甚至还想过要利用她来掌控萧龙衍。 只是今时今日，李载却是无法直面自己的内心。 “萧姑娘，可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想的就是这么好看的姑娘，将来一定要将她抢回相府，做本相的女人。” “哦？那时的你有这般胆量？”显然萧若溪只听到了李载说她好看，还是这么好看。 “当时的我初登相位，麾下又有裴术这般惊世骇俗的大才，我曾一度认为天下事尽在掌握之中，那天下美人，也应是我想得便得。” 萧若溪轻哼一声，“哼！男人，都一个模样。” “怎么？我是否让你想起了那个辜负你阿娘的混蛋？” “不，你和他不同。” “有何不同？不都是爱着数不清的女子吗？” “你自己不就说了答案了？你是爱着数不清的女子，但他只是睡着数不清的女子，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萧姑娘不必为我找补，我自己是个什么人我心里很清楚，好色成性，见到美人就心痒难耐，其实早在前不久拒绝了姑娘时，我便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 几杯酒下肚，李载也借着酒意说出了心里话。 闻言，萧若溪面露喜色，随后带着几分埋怨的语气，挺直了胸膛说道：“我还以为本姑娘就真的这么入不得你眼呢，原来你还是口是心非啊！” “萧姑娘这样的绝色美人，天下男人谁能说一句不喜欢？但还是那句话，我不忍心你因小失大，我李载不值得，也绝不像你以为的那般，对所有女子都心存爱意。” “哦？不是吗？那你爱姬红雪吗？” 听到她提起姬红雪，李载毫不犹豫说道：“这是自然，雪儿是我的发妻，她就是我的另外半条命。” “萧心儿呢？” “亦是喜爱的，她视我为唯一，我亦是将她当做心爱之人。” “那对于玄素呢？” “阿素这丫头，或许都不明白什么是情爱。”李载无奈摇头。 “但你依旧很看重她，将她视作你的亲人。” 李载摇摇头，“萧姑娘，你就是因为对我心生好感，所以将我看得比较好，实际上我与那位被你当作仇人的父亲差不多。” “不一样的，你最起码懂得责任二字，就那你诸多女人当中下场最凄惨的那个林素素来说吧，呃……介意我提她吗？” 逝者已矣，李载闻言只是叹息一声，“素素是我的笼中鸟，若不是我，她不会死。” “是吗？可你依旧愿意护着她，你自始至终，都是将她当做自己人。” “你想多了，我并未将她当做自己人。” “是吗？你在皇宫大殿之上的回护，以及最后对她的成全，难道不是真的喜欢她？” 李载被这一问给问懵了。 本来还想否认，但只见萧若溪继续说道：“李文若啊李文若，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会一再拒绝我了，若不是今日聊起林素素，你突然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我还真就想不明白如本姑娘这样的女子投怀送抱，居然还有男人能拒绝。” “我怎样的神情？话说你是不是也太自恋了一些？” “呃！自恋，真是个好词！”一边臭美的萧若溪，从怀里拿出一个铜镜递给李载。 随即继续说道：“你看看你现在的神情，有愧疚，有不安，还有恐惧，你是不是害怕，明明自己给不了独一的爱，却又招惹了别的姑娘，最后害得那姑娘和林素素一样，最后落得惨死？” 李载隐隐有些生气，“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吗？” “十年朝夕，你我形影不离，我觉得我比起你那位雪儿，更了解你。” 李载差点忘了，自己和萧若溪在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人感到快乐时，就会忘记时间。 不知不觉间，心里或许早就将这个女子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所以犹豫彷徨，以至于不敢迈出那最后一步。 “李文若，十年相伴，你我虽无夫妻之实，但一同生活的种种往昔，不就如寻常夫妻那般吗？你教书育人，我便为家操持，红鸾和大白就像你我的孩子，每天为了她们操心，难道这些都走不进你的心里吗？” 李载攥紧了拳头，神情流露出几分痛苦。 林素素的死，曾那么强烈地动摇过他的道心，也是第一次让他开始反省。 自己肆意荒唐地去招惹姑娘，完全将这个世界当做一场游戏。 可殊不知，自己随便一个决定，影响的就是人家一生。 第484章 经年（九） 二人之间其实不需要什么情话，也不需要互诉衷肠。 那隐忍的爱意早在这些年的相伴之中，隐于细节之中。 李载为了哄好这一家子，学会了烧菜，这些年来了兴致时，也会亲自下厨。 而萧若溪懂得酿酒，也时常跟哄孩子似的变着花样给红鸾和大白做好吃的。 当一切归于平静，粗茶淡饭，闲来笑谈就成了最美好之物。 于是今夜，萧若溪温柔的把手伸向李载的掌心，将那手掌握在自己手中。 “李文若，世间事终不尽如人意，倘若这是一场幻梦，我也与你一起做这场梦。” 李载眼神温柔了许多，看着那皎皎明月。 “感恩姑娘，十年相伴，我曾辜负过许多女子，如今我不想再辜负……” 看似不想再拒绝的话语，话里话外却是都透露着拒绝之意。 看着李载准备收回的手，萧若溪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拽着李载的手，翻身坐在了李载腿上，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眼眶已经泛起泪花。 “李文若！你混蛋！！！我已经丢下了自己所有的骄傲，为什么你就不敢抬头看我一眼？林素素的死是你造成的吗？就算是！就算有一天我也因你而死，那也是我自己选的，我就问你一句，你还要推开我吗？” 身前美人眼中有愤怒和不甘，拽着李载衣领的手更是在微微颤抖。 李载很是诧异，十年朝夕的感情自心底涌现，那种无法克制的情意将李载心弦拨乱。 萧若溪没有给李载反应的机会，直接强吻了上来。 温热的红唇，淡淡幽香。 多年的感情在这一刻瞬间爆发，身前软糯的美人身段，好似天山温泉，沁人心脾。 萧若溪的双臂抱住李载的脑袋，忘情亲吻，这一刻，她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和矜持。 院子只余清风明月，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激烈的心跳和逐渐急促的呼吸。 萧若溪脸颊泛红，凑到李载耳边，轻声言道：“抱我回房。” 这一句话，在这样的情境下，如同烈火点燃枯草，瞬间让李载难以自控。 抱起萧若溪走进了房间。 那若潺潺流水而过的流年，多年情义顷刻间涌上心头。 星月交汇，流光皎洁。 圣洁道门天女和入了魔道的一代文相，此刻都抛却了自己的身份，天地世俗皆抛诸脑后，白纱和白袍散落一地，仙道气运和魔道气运此刻交织。 萧若溪微红的脸颊上，是那坚定万分的眼神，眼中还藏着那从未被人点燃过的欲望。 天山雪莲孤傲一生，从不曾被人染指，今日却是因凡夫俗子的指尖轻触，冰雪融化，瞬间朝露缠身。 一抹殷红滑落，二人的呼吸愈发急促。 这一刻，他们接受彼此，宛如冥冥之中有天道法则照映。 第二天清晨，李载伸手触碰到凌乱的发丝，看着身旁安静熟睡的绝代仙子，心中柔情万千。 “若溪，快起床了。” 说着，还伸手在那雪白的鼻尖捏了捏。 萧若溪缓缓醒来，脸颊微红，轻咬红唇说道：“哼！你这个男人真是口是心非，一次次拒绝本姑娘，那你昨晚竟还这般不知羞？” 李载顺势搂住那细嫩的腰身，细腻的触感自掌心传来。 惹得萧若溪一阵痒，一巴掌排在李载手上。 “哼！把手拿开，本姑娘……” 没等萧若溪说话，李载再次亲吻了上去，萧若溪似是知道李载的想法，如今既已沉沦，倒也不管不顾。 李载却是适时收手，温柔看向萧若溪，“若溪，咱们要个孩子吧？” “哼！谁要跟你生孩子？”萧若溪红着脸，转过头去。 “昨天不还要跟我走一生一世夫妻吗？今天这就始乱终弃了？” 萧若溪没好气回头，带着几分怒意说道：“女子的矜持你是一点都不懂是吗？李文若，你先给我穿好衣物下去，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和这么多女子不清不楚了，敢情是姬红雪招架不住你啊。” “你不也招架不住吗？” “哼！本姑娘真是瞎了眼，找你这么个男人，折腾死本姑娘了！”说着萧若溪翻身准备下床。 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李载从身后压住了她。 感觉到什么的白衣美人瞬间脸色一变，“你……你干什么……怎么又……” 李载从身后凑到她的耳边，轻声低语道：“你昨晚不是说那样很累吗？这样的话你就不累了……” 说完，萧若溪面红耳赤，但也无法阻止李载。 只能没好气抱怨道：“回头让你两位徒弟听了去……” “听见就听见呗，他们的师父师娘再为他们造小师弟小师妹呢，他们能理解的。” “你真是一点也不害臊！” “昨晚你扒我衣服的时候也不见你害臊！” “哼！烦死了！闭嘴！” “少说话多做事对吧？收到！” “你……” 二人没羞没臊，顺利确定了关系。 两位徒弟自打昨晚偷看到了二人在院中激吻之后，红鸾也是心知肚明，至于大白，纯洁得像一张白纸，吓得慌乱不已。 不过自此以后，凌霄山确实就多了一对神仙眷侣。 之前的事情持续发酵，世人对凌霄山的关注也多了几分。 若水青山两位人族绝世修行者，一对世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也传遍了天下。 好似命运的齿轮，以另一种方式开始转动。 萧若溪和李载举行了坚定的婚仪，但确实以道家的方式，昭告天地，皆为道侣，以天道誓言为证，从此二人相伴不离。 也不知道远在大梁的萧龙衍得知自己的妹妹终是没能逃脱李载的魔爪会是怎样的心情。 只道是如今的大梁，血雨腥风，已到了最危机的关头。 今日，萧龙衍站在长安城头，似是心有所感，看着远方轻轻叹息。 “天涯尽处是黄沙，本王费心竭力讨来这长安，如今看来，似乎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还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王爷，长安坐拥中原以西，东临大梁，指日可待，只要咱们能守住，王途霸业，尽在掌握！” 第485章 白驹过隙（一） “王途霸业？怕死早在李载将长安给我的时候，想的就是让我守住西国门吧？如今他生死不知已有十六年，这十六年光景，你我的霸儿也到了能继承王位的年纪，还真是白驹过隙啊……” 萧龙衍很清楚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若是凉州有变，西凉国长驱直入，要拿下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长安。 若是自己退回蜀地，或可立于不败之地，就算此生不去想拿王途霸业，也不至于兵败身死。 “兄长将王爷视作挚友，绝不会如此算计。” 说话的人正是已经成为长安王妃的李依依，这位月郎第一美人如今也习惯了自己身份。 “依依，如果有一天帮了李载本王会死，你会让本王去吗？” 倾城绝色的美人沉默片刻，轻声言道：“我会随王爷一同前去。” “看来，你还是向着你那位兄长。” “说起来，和相爷相处时日不长，但依依坚信，他是能让这天下变得更好之人，王爷，依依嫁夫随夫，您若是不想，那依依随您回蜀地，您若是要去赴死，那依依便随您一起赴死。” “蜀地，不回了，本王应该和你说过，我有过一任妻子，纵然我不爱她，但她给我生了一个儿子，若是你跟着回去，永无宁日。” “依依不会争什么，只要王爷能开心就好。” “呵，这天下事，不是你想争就争，也不是你想不争就不争的，依依，你回京都去吧……” “我哪儿不去。”沈依依似乎猜到了萧龙衍的想法。 毕竟时过境迁，她随着萧龙衍来长安也已有十六年。 中间的十六年，天下局势一天一变，而她的心，也早就属于萧龙衍。 “王爷……夫君！你还是不信我吗？李文若生死不知已有十六载，南梁和北梁也打了这么多年，你我的霸儿也已经做了长安王世子，难道这样，你仍旧对我心怀警惕？” 萧龙衍转头温柔看向身后女子，随即笑道：“依依，你错了，我萧龙衍一生自负，自当年把你从李家娶走时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我的人，所以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无恙，南北梁之争已经到了尾声，江南饿殍千里，血流成河，裴术这个怪物终究是赢了这一场战争，他这种人，连自己的女人都可以不管不顾，我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把长安给我这步棋，多半他才是那个执棋者。” 李依依神情流露出几分痛苦之色，随即摇摇头，“我会将霸儿送去京都，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夫君，不管他裴术是何等丧心病狂，我都不会再帮纵横楼做任何事情，说到底，我敬佩的那个人是李相，不是他裴术。” 萧龙衍有些无可奈何，只能默认了自己夫人的话，随后看着远方说道：“我是真的不敢相信，颜若幽会死在战场上，守着那一座孤城，心安情愿成为一枚棋子，她是个好人，让将士护送百姓离开，自己一个人留下来面对萧放的大军，帮着裴术拖住了敌军主力，但我也清楚，裴术一定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还是让自己的女人去赴死，这种没有什么顾忌的人，还真是可怕啊。” “若有一天我成了王爷的软肋，那我一定不会让王爷为难，霸儿也不会，他是你萧龙衍的儿子，只会站着死，绝不会跪着活！” …… 京都相府，又是一年秋。 一位面容和李载颇为神似的少年跪在姬红雪门外，尽管膝盖已经疼得要命，但他还是不敢轻易起来，只能幽幽看着房门，期待阿娘能心软开门叫自己起身。 此时，一位红衣少女有些无奈的走到院中，看着跪地的少年一声叹息。 “哥哥啊，你就是呆子，赶紧起来吧，阿娘不会怪你的。” 少年神情坚毅，无论妹妹怎么搀扶，他都不肯起身。 “念念你别管，阿娘一天不原谅我，我一天不起来。” “唉，也不知道阿娘怎么想的，咱们可是大梁相国的子女，哥哥你去参加科举又有什么不好？难道一辈子做个小秀才？明明哥哥你的才学这般惊世骇俗！怎么着也得跟爹爹一样，做个经天纬地的国之栋梁！” “念念，闭嘴！赶紧回房读书去！” 此时，一道冷哼声自房中传来，无名微风将房门吹开，一袭红袍的绝色仙子出现在院中，姬红雪一如当年少女模样，十六年光景对她这种程度的修行者而言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放肆！臭丫头，跪下！” 看到阿娘出现，学着姬红雪装扮的少女撅起了嘴，一脸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双手捏着耳垂，跪在了少年身边。 “阿娘，是我的错，和念念没有关系，还请阿娘莫要责怪念念。” “哼！这臭丫头，也不知随了谁，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居然敢打着为娘的旗号去让沈毅给你作保？！来人，请家法！” 姬红雪霸气流露，立马就有下人见势不对，连忙去请了二夫人。 不久，一袭白衣的素雅女子来到院中，萧心儿看着姬红雪，也是一阵无奈。 唯独念念，见到萧心儿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二娘，娘亲她欺负人……” 萧心儿一脸无奈，心想你跟我告状也没用啊，但看着孩子可怜，还是温柔看向姬红雪求情道：“雪儿姐姐，念念这丫头性情真挚，没什么坏心眼儿，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说起来，不就是因为承文参加科举的事情吗？我托人问过了，他的文章一甲前三绰绰有余，若是到了殿试，怎么着也得是个探花郎。” 闻言姬红雪更加不悦，“我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水准我能不知道吗？只是这小子太过执拗，我早就说过，不许他们走仕途，所以打小我便教他修行，让他学剑，我本以为他能做个游侠，此生纵横江湖做个逍遥之人，偏偏要去参加什么科举？” 说到这儿，姬红雪越想越气，转头怒瞪少年一眼。 “你觉得做官很好吗？你知道怎么做官吗？就你那单纯的性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凡继承了你爹三分狡猾，为娘也不会阻拦你做官，你真以为那是什么正人君子就能做的勾当？” 第486章 白驹过隙（二） 这么多年在李家，只要姬红雪不提起李载，基本上没人会去提。 心儿知道姬红雪心里难受，所以从来不提，而孩子们也很懂事，怕主母伤心，所以也从来不曾提及。 唯独姬红雪自己提起的时候，她会叹息，会无奈，时而看着北面的天际，黯然神伤。 少年李承文如今已有几分男子汉模样，朝着姬红雪重重叩首，神情坚毅说道： “阿娘，我不知道父亲是怎样的人，但我读过他的诗，在他制定的律法下安然长大，我未必做得了父亲那样的人，可我想为他毕生守护的大梁做些什么，就算不能像裴叔叔那样为家国纵横天下，也得尽我辈文人之力！” “你还敢提裴术？老娘说过多少次，不准你和那个人接触？！”提起裴术，姬红雪气不打一处来，生怕自己的宝贝儿子跟着裴术学坏。 毕竟这些年裴术的狠辣手段天下皆知。 当年南梁初建，裴术坚壁清野，将整个南天下隔绝在天河以南。 随后利用京都商会的雄厚财力大力收购江南蚕丝，百姓见有利可图，便改农为桑，在这期间，裴术让月郎向南梁出售大米，也给了南梁错觉。 其实萧放能看到裴术这背后的算计，可是人心的贪婪不是他能制止的，就算想了许多对策，也只能保住一部分良田。 江南本是鱼米之乡，却是在那两年大米产量急剧下降。 于是裴术的计划便开始了，屯粮圈地，蛊惑人心。 在某年的一个汛期，将天河截断，随后引水南下灌城，大水一路冲击，更是让江南遭灾。 百姓民不聊生，裴术便用一系列哄抬物价的手段引得江南百姓自相残杀。 裴术很懂人心，他知道物资匮乏的时候，士族阶级和百姓阶级的矛盾就会不可调和，于是纵横楼的暗探在暗中出手引发骚乱。 曾经的烟雨江南，只余腥风血雨。 “阿娘，这天下不止有圣人，也需要裴叔叔这样的人为天下人负重前行……” 话还没说完，一个清脆的耳光摔在了少年的脸上，李承文愣了半晌，随后低下头，叩首言道：“阿娘，孩儿错了……” “哼！好啊，很好，越来越出息了，你以为你私底下称裴术为先生的事情为娘不知道吗？谁允许你拜他为师的？要修行，为娘和你二姑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需要你跟裴术那种人学吗？要学文韬武略，你父亲的那些旧部，哪一个不是文武能臣，需要你去跟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从今日起，你若不跟裴术断绝往来，就不必叫我阿娘了，我李家不再有你这个儿子！滚去祠堂反省吧！” 这么多年来，姬红雪还是第一次跟自己的儿子说如此重的话。 一旁萧心儿于心不忍，随即来到姬红雪身边，搀扶着对方轻声说道：“雪儿姐姐莫要动气，孩子不懂事，回头我帮着说他，咱可别把自己气坏了身子，近来依依丫头寻了个有趣的物件，不如姐姐到心儿院里去，咱们一同玩玩？” 姬红雪也愿意给萧心儿面子，刚走没两步，回头看向不远处仍旧跪在地上，双手捏着耳垂，一副委屈模样的大女儿念念。 “臭丫头，滚回房间去，有你什么事儿？” 说完，姬红雪才跟着萧心儿离开。 就在萧心儿走后，李承君一改刚才的怂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起身将大哥扶起。 “哥，不是我说你，你这嘴是真的欠啊，明知道阿娘就是那个臭脾气，你非挑着她不爱听的说，你就不能说点儿假话哄阿娘高兴？” 李承文无奈摇头，神情凝重说道：“君子当言随其心，我不是不会说谎，我只是不愿意说谎，若是我都骗阿娘，阿娘该有多伤心？” “你明知道阿娘讨厌裴叔叔，你还非得提。” “念念，你觉得裴叔叔是好人吗？” 红衣少女若有所思，“是好人！” “为什么？” “因为他对咱们好啊？老哥啊，爹爹留下的书里写过，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至少裴叔叔将我们当做亲生子女对待不假吧？他就算被天下人唾骂，唯独咱们不能唾骂他，咱们从小就没有见过爹爹，是他代替爹爹照顾我们，给我们撑腰，我知道，他和爹爹一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所以你也别纠结了，阿娘不喜欢裴叔叔是阿娘的事情，咱们和裴叔叔之间是咱们的事情。” 李承文仿若醍醐灌顶，心想自己这个妹妹也不是只知道胡闹，“念念，没想到你还挺通透。” “那是，好了，快起来吧，你不会真的打算去祠堂跪着吧？” “那不然呢？” “阿娘就是气话，她哪儿舍得让你跪着？谁不知道阿娘最偏心你了？” 李承文摇了摇头，“念念，你回去吧，我要做什么那都是我的事情，还有，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出去跟人打架，像什么样子？” “你管我？除了阿娘谁敢管我？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念念转身快步离开，也懒得管自己这个迂腐的兄长。 从小到大，大哥李承文便是备受家里瞩目，二姑姑亲自传授剑法和心法，母亲亲自传授兵法和修行基础，更是跟着裴叔叔学习纵横之道，可谓是家里的所有人都看重他。 而向来调皮捣蛋总惹家里人生气的念念也不如小妹依依那般乖巧懂事，虽然也跟着姬红雪学习姬家家传绝学不死功，但就在待遇这点儿上，根本和大哥没得比。 不过这丫头天赋高，本性继承了姬红雪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又继承了李载那进退有度的分寸，是一个当怂则怂的凶狠丫头。 简直就是夫妻二人的集合体，是个性格极其麻烦的主儿。 至于萧心儿膝下那位二小姐李承梦，成了京都有名的才女，深居简出，性情温和，传说是才学无双，但很少有人见过其真容。 但李承君却是最烦自己这位妹妹，从小就和她不对付，一见面就互相掐架。 而李承梦也师承李沁棠，不过学的不是李沁棠的剑道，而是学的沈云流的剑道。 第487章 白驹过隙（三） 在李沁棠看来，这丫头像极了曾经的自己，甚至比自己更加聪慧。 或许也是想要完成那个男人的遗愿，也是想要完成自己未竟之梦。 所以如今的李沁棠虽闭关不出，但也将希望都放在了李家的二代身上。 …… 李家后院内，姬红雪看着一桌的雀牌，一脸无奈。 “这就是你说的新鲜玩意儿？”姬红雪有些鄙夷，但看到不远处乖巧听话的二女儿，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承梦一袭水蓝衣衫，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天生的美人坯子，模样和萧若溪极为神似，举止更是得体。 “主母是感慨这四方桌的雀牌，却是找不到有资格与您同坐之人吧？” 聪慧的李承梦，深得姬红雪之心。 只见姬红雪看着李承梦感慨道：“若是念念有依依半点乖巧，我倒也不用这么心烦了。” 萧心儿无奈摇头，“我倒是觉得念念真性情，比起依依来，多了几分潇洒，很像雪儿姐姐呢！” 长辈说话，向来得体的李承梦都不会插嘴，只是听到自己的亲娘说自己不如大姐李承君，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姬红雪何等聪慧？看出了依依那暗淡的神色。 “心儿，你这个当阿娘的说自己女儿不如别人的女儿，岂不是伤了依依的心？” 此话一出，萧心儿摇摇头，“不都是夫君的女儿吗？而且，雪儿姐姐之前那话，就不怕伤了念念的心？” 闻言，姬红雪一愣，随即皱起眉头，“哼！天下谁人不知，念念那丫头最是喜欢胡作非为？她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她自己清楚，若不严加管束，将来指不定捅出什么篓子！” 萧心儿无奈感慨，心里也很是能理解。 也许就是因为念念太像儿时的姬红雪，所以姬红雪才对她那般严苛，用久经风霜后的目光去要求那个天心纯粹的少女，自然怎么看都是缺点。 “雪儿姐姐，您真的不能这样，无论是念念也好，依依也罢，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吗？为何一家人都要放在一起比较？儿女自有他的优点，也有他的缺点，厚此薄彼只会伤了孩子的心，姐姐，您可要三思。” 姬红雪这么多年来支撑着李家，其实也有自己为难之处，在无尽的等待和思念之中，她最大的希望就是子女，希望自己和夫君的孩子都能成为人中龙凤，如此也算是一种期盼。 只是她渐渐发现，代夫执掌李家越久，就越能体会一个家族的不容易。 京都李氏虽然并未没落，但这些年也是渐渐不如从前。 朝堂就是人走茶凉，就算李家的背景无人敢招惹，可毕竟李载已经不在，没了相位的李家，也不再如从前那般门庭若市。 如今的大梁权贵，无人能出裴术之右，其次就是右相沈毅。 国公级别的便是姬南天和萧龙衍。 四人曾经都有一个共同的牵绊，可这些年随着裴术行事越发狷狂，朝堂的局势也变得微妙起来。 姬红雪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卷入那些斗争之中，她不认为儿子能有夫君当年的手段和能力，所以更希望他们能安稳度日。 而皇族那边，太子萧承乾已代君理朕，萧灵儿整日躲在皇宫内，虽然依旧掌控着大梁，却是不那么愿意再出来主事。 姬红雪感受着吹来的冷风，轻轻摇头，“明明你我年纪也不大，怎么就突然感觉要将世道交给年轻人了呢？还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萧心儿看着姬红雪感慨的模样，随即说道：“听闻凉州那边，二弟已将顾逢君立为世子，这小子将来怕是不好控制。” “哼！竖子而已，凉州长大的野小子，若是能活得清醒一些，便看在文若的面子上让安安分分做个异姓王，若是不安分，宰了他又如何？” 萧心儿并未对这件事发表自己的看法，随即言道：“所以啊，妹妹拙见，不如让承文入仕，他是夫君的儿子，当有万世不敌之气魄，这孩子我也算是看着长大，心性和能力自是没得说，姐姐不就是担心他性子单纯吗？可您别忘了，他还有一个师父乃是裴术，我就不相信裴术教给他的是什么圣人之道，这小子也绝不想你我看到的那么简单，姐姐觉得呢？” 被心儿这么一点，姬红雪无奈叹息，眼里生出几分落寞。 “以前不明白，自己为人母之后才懂啊，我希望我的孩儿是个品性高洁之人，但我又不希望他太过圣贤，还得是跟他爹一样，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方得始终。” 就在这个时候，李承梦突然开口说道：“主母，阿娘请放心，若是长兄入仕，当妹妹的也会尽自己所能帮助兄长，再者说，二叔的那位干儿子怎能与我家兄长相提并论？” 很少有人知道那位顾逢君的真实身份，小一辈的自然也不清楚。 在世人眼里，那顾逢君乃是凉州王李储的干儿子，甚至有谣言称那就是李储的私生子。 只是极少有人知晓，那个被顾雪棠一手养大的少年，本就是大梁相国血脉。 听到自己女儿说完，萧心儿眼中闪过一抹乖戾，随即对着姬红雪说道：“雪儿姐姐看到了吧？依依这丫头虽聪慧，但依旧是少年啊，不懂得藏起自己的锋芒，在这一点上，差了念念一大截啊。” 闻言李承梦黯然失色，攥紧了拳头，眉头紧皱，一脸的不服气。 这大概就是为人母的通病，姬红雪会因为念念的离经叛道而屡屡打压。 而萧心儿也会因为自己女儿的锋芒处处压制。 对于萧心儿和姬红雪而言，看自己的女儿就像是看到儿时的自己，她们心里想什么简直心知肚明。 “阿娘为何要这般说我？我从不曾相国要和念念姐比什么，可难道我就这般入不得阿娘的眼？” 萧心儿好歹是一国公主，这些年见惯了风雨更是越发气度不凡，只见她轻轻端起茶碗，眼神闪过一抹狠厉说道：“放肆！在你主母面前也敢这般无礼？跪下！” 李承梦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乖乖照做。 姬红雪则是饶有兴致，一副看戏的模样，似乎从那小丫头眼里看到了几分锋芒。 第488章 白驹过隙（四） “不如，让这两个丫头打一架吧？念念乃我亲传姬家功法，依依又是二姐亲传无双城失传之剑，既然她们早就想争个高低，不如成全她们？” 听闻此言，李承梦的眼里闪烁起光芒。 她知道在这个家里，主母的话大过天，就算是二姑姑都会给主母面子。 可就在她刚想答应下的时候，只听到萧心儿摇头拒绝道： “纵然这丫头从小和念念一起长大，但雪儿姐姐将她视若己出那是恩情，断然不该叫这丫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闻言，姬红雪有些不高兴，“什么身份？心儿，你觉得我有将你当做过妾室吗？而且从名分上说，你也并非妾室，咱们早就是家人了，两个小娃娃切磋一番没什么，谁输谁赢那都各凭本事，我姬红雪执掌李家多年，最是公平公正，都是夫君的孩儿，也断然没有谁比谁更金贵一说，我倒是希望依依能好好杀一杀那臭丫头的威风。” 李承梦刚想说话，却是感受到一巴掌甩到自己脸上。 只见萧心儿冷着脸说道：“放肆！你还真敢答应不成？萧承梦你给我记住，若是你和念念敢做出兄弟阋墙，姐妹反目的事情，那今生今世你就别再自称是李家人！别看这个家里你雪儿娘亲说了算，但要将你族谱除名这事儿，我还是能做主的！” 姬红雪轻声感叹，“心儿，你这是做什么？好了好了，是我没分寸了，快些让依依起来吧，都怪我，不该提这么个馊主意。” “不怪雪儿姐姐，只怪这丫头拎不清，和自己亲姐姐一样的人，你也能生出攀比之心？你可知道若是那天李家遭逢大难，兄弟姐妹才是你唯一的依靠，懂吗？死丫头！” 其实李承梦也没想着一定要和自己那位姐姐争个什么，她只是想让自己的阿娘认同自己，其实这天下比自己优秀的人何其多？ 在这一点上，她和念念其实差不多，都不被自己的阿娘认可，也都最希望被自己的阿娘认可。 只是萧心儿和姬红雪在这一点上，都做得不那么好。 姬红雪红袖一挥，“行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依依，今日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以后念念若是再跟你不客气，你也不必让着她，在这个家里，你打谁都不可以，唯独收拾那臭丫头，是主母应允的！” 李承梦起身仍旧端庄，朝着二位娘亲行礼后告辞。 萧心儿带着几分埋怨的神情看向姬红雪。 “雪儿姐姐，您这样我还怎么教孩子？” “唉，心儿啊，何必呢？你我少年时不也是个谁也不服的性情？只是那时你我不曾照面，若不然咱们指不定也得打上一架！” 萧心儿连忙摆摆手，“雪儿姐姐别吓唬我了，我哪儿敢跟你动手？你十六岁就是绝代榜上的顶尖高手，心儿至今也才刚入绝代境而已，就算是现在遇上十六岁时的雪儿姐姐，怕也只有挨揍的份儿。” “这么说倒也是，不过我怎么舍得欺负这么可爱的心儿呢？”姬红雪伸手温柔摸了摸心儿的脑袋。 萧心儿无奈笑道：“雪儿姐姐，你没发现你越来越像夫君了吗？不过比起我那个姐姐，雪儿姐姐倒是更温柔。” 提起萧灵儿，姬红雪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突然转移话题道：“唉……夫君那混蛋，也不知是生是死，若是还活着，为何不回来？若是死了，为何天道气运之中仍有他的一线生机？” “夫君吉人自有天相，雪儿姐姐就别担心了，倒是如今的李家，却是只剩你我二人，姐姐可要保重身体，莫要忧思过甚。” 姬红雪脸色一变，眉头越皱越紧。 “哼！说起这个我就来气，玄素那丫头这么多年就不曾回家过一次，自己跑去西荒做了魔道女帝，如今倒是风生水起，也不知过得如何，宁珂那傻丫头愣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结，总觉得是她害了夫君，非要云游天下行医救人，说什么要为夫君攒福缘，最叫人生气的就是那小狐狸，居然敢偷偷临摹下护国神阵阵图离开，如今更是找不到踪影。” 萧心儿也是很无奈，“好在，咱们的国师大人还在京都。” 萧心儿说的便是月神姬，这些年来，她躲在钦天监清修，甚至还亲自教当今陛下修行，倒也活得逍遥自在，只是不知每每入夜抬头望月时，可否会想起曾经那个少年。 姬红雪感慨莫名，思索许久后说道：“罢了，让臭小子如愿吧，只是他不得跟着裴术，让他去跟着沈毅。” 萧心儿好歹是长公主，加上李家背景在，想要在李承文的仕途上帮帮忙还是轻而易举。 “雪儿姐姐，需要我出面给主考官打个招呼吗？” “哼！心儿，收起你那些手段，那臭小子想要功名，就得凭自己的实力，倘若没有那个实力，那也是德不配位，当然，我自己的儿子有几分水准我还是清楚的，所以没必要去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免得落人口实，李文若的儿子，难道还要靠科举舞弊来一步登天？” 在大梁，科举时做点手脚是很常见的事情，那些寒门子弟，若是没有背景和后台，就算惊才绝艳，那也只能成为陪跑，想要出头太难。 就算你惊才绝艳，可若是没有背景，想要出头真的是太难。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是当年的李载，虽是凭了真才实学，但要是没有他父亲的光辉在，说不定他的试卷都送不到皇帝面前。 所以萧心儿并不认同姬红雪的话，只是她也不会刻意去做什么，毕竟这种事情，就算不用打招呼，也会有人去保驾护航。 毕竟李载的故旧门生遍布朝野，李载生死未知，李家的大少爷就成了他们心中的栋梁，要知道当年李载登相位的时候也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姬红雪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自己的儿子身为李家长子，早晚有一天也要面对那些东西。 只道是这些年来，她打心里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儿子能站在自己面前说出他心里的选择。 而不是被人推着，不得不走向某一条路。 第489章 白驹过隙（五） 临安城风雪数百年，凌霄山更是名极一时。 今朝暴雪，千里冰封，上山的路变得几位艰难。 一位远道而来的少年一袭道袍，手持仙剑踏空而来，行至山门前，抱拳行礼。 “晚辈张玄清，久闻若水青山二位仙尊大名，今日前来，问剑凌霄山！” 道袍少年意气风发，嗓音伴着灵力激荡开来。 另一位白袍少年闻声而至，落于山脚下。 “在下萧天启，于凌霄山闭关修行数百年，敢问兄台此来问剑，可有拜帖？” 当初城隍庙的小乞丐，如今已出落得英雄气十足。 当今凌霄阁，除了红鸾和大白两位大妖以外，就是那位身为执法神尊的清瑶上得台面，但她们都是妖，唯独萧天启和他那些一同拜入山门的兄弟姐妹是人族。 数百年光景，在李载和萧若溪的教导下，也渐渐能够独当一面。 前来问剑的少年，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修张玄清。 也是后世赫赫有名的道门老祖。 和萧天启的第一次见面，二人一个对视，便针锋相对。 “阁下莫非就是凌霄阁嫡传大弟子？” “在下并非嫡传大弟子，家师若水。” “知道了，若水教人族，李青山教妖，有教无类，但仅仅是让萧兄弟出来，是否有些无礼了？” “你若是前来问剑，那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萧天启眉头紧蹙，刚准备拔剑，却是只觉一阵微风袭来，那位道袍少年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一柄仙剑同时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怎……怎么可能？” 他说什么也想不到，自己跟随师父修行这么多年，竟然在这个少年面前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这也不怪萧天启，张玄清是什么人？那是后来道门最顶尖的人物。 老魔君顾寒江也好，剑神沈云流也罢，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他张玄清可不是老了才无敌，而是无敌了一辈子。 同辈之中，无人能和张玄清相提并论。 此时的张玄清并不是抱着闹事的心态前来，随即收起了剑。 “萧兄弟，我毕竟年长你几岁，一剑制住你，也并非托大，而是面对你这样的高手，若不快速出剑制敌，那便是无止境的厮杀，今日张某此来，只为拜见两位门主，以全道心，还请萧兄莫要为难！” 萧天启听出对方是在给自己留面子，顿时也为对方的人品折服，无奈摇了摇头，“张兄折煞萧某了，是萧某技不如人，我这就带张兄上山，不过先说好，阁中的师姐们脾气可不好，还请张兄莫要胡来！” 身在这个时代，同为人族，萧天启也很是欣赏张玄清这样的绝顶人族剑修，也想着与之交好，说不定将来还能为人族做些事情。 张玄清到访，让闭关多年的李载出关。 和萧若溪夫妻二人来到山门大殿内迎客，毕竟两人都想见见，这位未来的道门祖师是何等风采？ 初一见面，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张玄清愣了好久才行礼。 “恕晚辈冒昧，刚才失神，乃是心有所感，似是故人相逢，不知曾经是否在某处见过二位前辈？” 今时今日的李载，已过了数百年修行，心境早已不似凡人，纵然还留着那几分本真，却也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萧若溪更甚，纵然她仍旧没有突破到那最后一步，但她和李载二人的修为，已经到了人族的绝巅。 都是只差一步就可以步入地仙境的程度。 毕竟在这个地方，亦是度过了数百年的光景。 李载对过去的事情，都有些开始记忆模糊，只是心中执念，仍叫他不得不想尽办法回去。 “我们不曾见过，但我听过你的名字，张道友，有何贵干？”李载的语气冷漠，多年闭关，让他的性情阴沉了不少。 萧若溪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何，她知道李载心心念念都是回到曾经的那个地方。 数百年的夫妻，二人也有了一个自己的孩子，李萧萧，一个集道魔两法于一身的绝代仙子。 很多年来，都是她在执掌凌霄阁。 李萧萧多年不曾出山，虽声名不显，但却是门中公认的年轻一辈最强者。 就算是早年便身为妖王的红鸾，也不敢和这位小师妹动真格。 此时，只见道袍少年躬身行礼，“今日登上，敢问二位前辈，人族之剑，为何而挥？贵派所谓的有教无类，到底是让这天下变得更好？还是变得更差？人妖共存的理想，究竟是幻想还是真的有可能做到？” 接连三问，就算是以李载如今的阅历，也突然哑然失语。 “你这不是问剑，而是问罪吧？” “晚辈不敢，只是想请前辈看看这山河，山河破碎，血流成河，难道前辈看在眼里，还能坦然说着有教无类这种话吗？” 李载其实已经隐隐感觉到，就算是门派内部，也已经不知不觉分成了两派。 一派以红鸾为首，妖修追随。 一派以自己那个女儿为首，人族修士追随。 若不是自己还活着，怕是这两帮人早就斗得不可开交。 可是李载无能为力，这是一个庞大的命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就算红鸾的想法是好的，可她就算有一群追随者，又真的能做到改变世人心里的成见吗？ 妖族对人族的轻蔑和不屑，人族对妖族的敌意。 这一刻，李载好似明白了为什么在历史上人族和妖族会不死不休。 不知不觉间，当自己参与到历史大事件之中时才发现，有些事情，真的无法避免。 而凌霄阁也终于走到了这尴尬的一步，从外部的矛盾，演化出内部的分裂。 不远处，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如今已成了能影响天下大势的存在。 只见她抱剑走到大殿内，“爹爹，阿娘，还请睁眼看看这天下，师姐口中的两族共生，只是一个笑话，两族之间，终将有一战来结束这乱世。” 李载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做手心手背都是肉，而身旁的萧若溪却是一语不发。 她从一开始，就是支持人族。 而李载虽能接纳众生，此刻却也犹疑起来。 第490章 白驹过隙（六） 和妖修接触越久，其实李载能明白他们其实也有良善之辈。 其实就是一个族群有善有恶，包括人族也有善有恶。 可有心人总是会将事情上升到种族差异的高度，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挑起更多无知者的怒火，才能在乱中求利。 纵是在这个世界几百年过去，李载依旧会在两难全的时候举棋不定。 这样的习惯来自从前做相国的那段岁月，纵然那段时光不长，但每走一步，每一步落子，都干系这无数人的性命。 而这次，自己的选择，也会干系到无数人的性命。 明知妖族会败，明知人族崛起大势所趋，但还是在想到自己的弟子时，于心不忍。 好在，这只是一场幻梦。 李载摇了摇头，突然释怀一笑，随即转头看向萧若溪，“溪儿，我们走吧，从今以后，将凌霄阁给萧萧。” 萧若溪显然有些意外，但想了想还是松了口气。 “好，从今日始，凌霄阁的阁主便是在萧萧，丫头，无论你要做什么，阿爹阿娘都不再管你。” 话音刚落，红鸾却是站了出来，“师父，师娘，你们要走？” 没有人比红鸾更清楚，没了李载和萧若溪的凌霄阁意味着什么。 少阁主李萧萧少年时历练江湖，曾结识不少江湖挚友却死于妖族手中。 她亲眼见过妖族横行世间，也深知两族共存只是一个笑话。 尽管她依旧敬重自己的师姐们，但在大义和立场上，这丫头绝对站在人族这边，而且也绝对是个好战分子。 此刻，大殿之上无数凌霄阁元老开始挽留李载。 但李载心意已决，他隐约猜到自己和萧若溪来到的这个环境或许并没有这么简单。 便是从百年前，萧萧降生的那一刻，亦幻亦真，由身在未来时间线的自己和若溪，在过去的时间线诞生的生命，降生的那天，六道天劫齐现，惊世骇俗。 从那一刻起，李载就隐约猜到，自己的选择，很可能干预过去。 所以已经有了数百年生命的李载不再像当初穿越到大梁时的心态，那时的他认为通过现在的努力，可以改变未来。 但现在却是认为，天道无常，道法自然，若是在自己存在的过去时间线改变了一些东西，也许就没有未来的自己。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明知道结局悲惨，却还是要去试图改变什么。 李载起身，带着宗门内部妖族众人来到后山，萧若溪始终跟在身后。 后山之上，红鸾的眼中有些失落。 “师父，当年你不是说过，这天下非人之天下，非妖之天下，乃是众生之天下吗？为何今日却又退避？明明您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 李载叹息一声，“可是利欲熏心无法改变，无论人与妖，心不死则纠纷不止，无论哪一方得胜，最后停不下的还是争斗，我好像渐渐理解了古人说的中庸，这世间事，最是不能极端，极端招致的只有无穷祸患，唯有平衡和约束，才能长治久安，可惜，对于人族和妖族而言，连维持那样的平衡都难，世道已经走向如今这个局面，一战在所难免，我生而为人，却不觉得妖族有什么错，若是丫头你当真要我来改变这个天下，那我的答案就是诛灭天下大部分妖族，明白吗？” 李载不想对妖族大开杀戒，身为人，他有自己的立场，而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违心的办法，李载不想面对。 难道要自己亲手斩杀红鸾和大白？ 还是说，让红鸾和大白置身事外？以为师者对这两个丫头的了解，她们不会逃。 果然，红鸾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只见她跪在李载面前，重重叩首。 “多年来，承蒙师尊谆谆教诲，弟子永生不忘，今日，带师妹大白离开师门，还请师尊应允！” “若是大白愿意，你就带她走吧。” 大白一时有些恍惚，她不明白的是为何事态会到了这种地步，但很明显，大师姐和师父之间的氛围有些古怪。 隐隐能感觉到，红鸾师姐的眼里，对李载有些失望。 但作为妖族，她一向是敬重自己这位师姐的，所以拜别李载之后，她也跟着师姐离开。 唯独那位身为凌霄阁执法神尊的清瑶，选择了在后山闭关，不再理会世事。 看着弟子带着一种妖修离开，李载轻声叹息。 “溪儿，我做错了吗？” “世间对错，本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说到底，两族和谐共存这种理想太过梦幻，红鸾丫头坚信是她的事情，你我不信，是你我的事情。” “可她……是我最优秀的弟子啊，她一定对我很失望吧？”李载有些不舍，这些年他结合自己几世的记忆，将各个时代先贤留下的学识都教给了红鸾。 就算是自己的女儿，也未必有红鸾所学更广。 “夫君，你认同天下是众生之天下，但这不代表这就是你的道，但红鸾坚信自己的道，甚至愿意为之付出一切，这是她的事情，她不能强求你一定要帮忙去完成这个理想，所以她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但你要说她会因此对你失望，我觉得不会。” 李载摇摇头，心里越发落寞。 “你我都知道结局，就算没有萧天启欺骗龙族公主，那位道门祖师一样会崛起，人族的修行者依旧会渐渐主导这个世间，我只希望红鸾和大白能够无恙。” 说到这儿，李载好似想起了什么，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发现自己有了一种类似于敕令的神通。 于是凌空绘下一句话，“诸邪不侵，逢凶化吉。” 这道敕令散发着金色的灵光，乃是如今李载修为大乘的体现，其中蕴含的灵力无比可怕。 李载将其一分为二，朝着红鸾和大白追去。 “这是身为师长，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了。” 改变不了结局，李载也希望她们二人能平安，于是留下了一道隐秘的敕令手段。 萧若溪无可奈何，随即说道：“夫君，你我何去何从？” “你想回去吗？”李载没来由问道。 萧若溪稍加思索，“我不想，我就想这般与你一直在一起。” 第491章 白驹过隙（七） 这些年来，李载越发能感受到萧若溪时而隐晦的情绪。 她有事情瞒着自己，可自己却不忍心去拆穿她。 这一场幻梦，岁月流转，经年如许。 亦真亦假之间，李载选择了装聋作哑。 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幻境，但终究还是选择了沉沦。 所以这也是他不想要去干涉这个世间发生之事的原因，因为这一切都基于虚假而生。 于是带着萧若溪离开，就成了李载此刻唯一要做的事情。 因为当初来时，是因为她自己才能到来。 李载早就猜到，不单是因为幻生瞳，才打开了这一方天地，其中还有萧若溪当年的毕生修为。 所以这数百年光阴，李载已经彻底掌控了幻生瞳，随时可以离开。 但还差一把钥匙，而这把钥匙就是萧若溪。 多年的情意，让李载不忍心开口。 若是她想要这一场梦，给她又如何呢？ 这数百年光景，未必就仅仅只是萧若溪的私心。 …… 灵运十八年，太子萧承乾入主东宫，执掌太子印。 “老师，您如何看待当今天下局势？” 东宫内，俊美不凡的少年霸气之中带着几分儒雅气，其容貌尽得其母萧心儿之灵秀，眉宇之间和李载颇为神似。 人已至中年却依旧年轻的沈毅也比从前沉稳了许多，因为弟弟的缘故，他也开始接触修行，虽然实力不强，却也比起常人要显得年轻许多。 “太子殿下，臣没有什么看法。” 少年温柔一笑，“老师还是这般谨慎啊，东宫又没有外人，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臣只是不知殿下想问天下局势，还是想问朝堂局势。” “若是都想问问呢？” “臣不过一介文人，不敢妄议天下事，只愿殿下能勤勉克己，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位太子殿下打断，只见他很是无奈地说道：“老师，你也是看着承乾长大，咱们师徒之间说话能不这么虚假吗？” 萧承乾就差点一句“你这个老狐狸”出口了。 沈毅稍加思索，私下观望之后才说道：“臣只是不明白殿下因何忧虑？” “我只是觉得好像自己只是一枚棋子，明明我不曾经历史书上那些所谓的夺嫡之争，也没有人能威胁我的太子位，可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未来那般难以承受呢？” “皇位之重，自非常人能承受。” “老师慎言，私下谈及皇位，这可是杀头的罪。” “这不是殿下让臣直抒己见吗？其实如今的大梁，远不如当年李相在时强盛。” “哦？为何？说起来你总是提那位前代相国，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沈毅稍加思索，“其实臣和他接触也不多，但对他的敬佩不亚于先父。” “哦？这位传说中的大梁文圣当真有这般厉害？”少年越发好奇，隐隐有了几分憧憬。 “他的功绩，想必殿下也读过不少，自不用臣多言，咱们不如说回刚才的话题，天下局势，何为天下局势？若按大梁历代先贤的想法，威仪四海，万邦来朝，这就是天下！” 沈毅精悍的双目之中，尽是对理想的憧憬。 身为沈毅教出的学生，这位当朝太子自然也是将老师的理想当做自己的理想，对那位神秘且强大的相国更是钦佩有加。 “这也是那位文圣的愿望？” “若是臣想得不错，应该是的，殿下应该对裴术这个人有所了解吧？” “嗯！晋王裴术，大梁多亏有他撑着，只是他这个人，做事有些极端，可生于乱世，也唯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定乱安民。” 沈毅点点头，“这位裴术便是文圣的至交，想来他的一些理念也是因文圣的影响。” “这么看来，咱们这位大梁文圣并不是一个腐儒，说来也是，一个能带兵打胜仗的文人，怎么可能是个腐儒，只可惜可叹，孤生不逢时，不能当面求教，若是能得那位先生指点，说不定能解心头困惑。” “其实殿下不必困惑，君王之道可问陛下，权术之道，这些年臣也将该教的都教给了殿下，若殿下是想做那马上天子，倒是可以和姬家多亲近。” 萧承乾叹息一声，“老师说笑了，皇母不会希望我和姬家走得太近的，说起来，听说承文兄参加科举了？不知名次如何？” 少年不知道那位李承文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但自幼年相识，二人便惺惺相惜，更是效仿当年李相留下的本纪中那句“公如青山，我如松柏”一般，早早引为知己，并约定将来要为天下做出一番大事业。 当然，欣赏李承文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李承文是那位大梁文圣的儿子。 萧承乾稍加思索后说道：“殿下放心，只要那位姬夫人不干预，那李承文绝对榜上有名，殿下与之相交多年，总是清楚他的才学吧？” “承文的才学自是不用多说，只是李家如今落寞，怕是会遇到些什么麻烦，老师不如出手相帮一下？” 听闻此言，沈毅无奈摇头，心想这位太子殿下哪儿都好，绝对是个仁君，但也不知为什么，总是一副单纯性子。 这样的人只能做守成之君，做不了开创千秋万代的帝王。 简单来说，这少年是个君子，若是遇忠臣则家国强盛，若是遇权臣，便很容易丧失自己的皇权。 “殿下怕是想错了，就凭李家的姬夫人和长公主，李家也算不得落寞，说来，这李承文也是殿下的表兄，当今天下谁敢为难他？” 少年稍加思索，随即摇摇头，“可是姬家满朝皆敌，很多大臣更是不断攻讦李家旧人，孤只是担心……” 萧承乾不算是愚笨，只是他并不精通权力斗争这里面的门道。 就连萧灵儿对这个儿子都有些无可奈何，他倒是听话好学，也善于思考。 可就是本性单纯善良，所以才会认为李家势弱。 但李家势弱的表现，都是裴术刻意营造出来的，裴术很清楚没人能动得了李家，但皇位之上还是萧灵儿，他也不确定萧灵儿会不会突然做出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 第492章 番外：万年之后（二） 李载看了看眼前一脸诚恳的白衣女子，又向几位师姐投去问询的目光。 视线最先落到身着红衣的娇弱美人身上，刚看了一眼，李载轻轻叹息，只见墨墨师姐端着饭碗正在专注地干饭。 注意到李载的目光，她才放下碗筷，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说道：“人家是柔弱的小娇花，又不能打打杀杀，你要去替人卖命别带上我。” 于是李载看向二师姐叶无心，看到她一副烂醉模样，心下更是无奈。 随即看向三师姐沐全真，青衫女子一愣。 “小师弟，别看我啊，你是了解我的，危险的事情我不去，死道友不死贫道！” 三师姐胆小怕事，意料之中。 四师姐苏云袖拿起戳刀打磨指甲。 “小师弟你别看我啊，你是了解我的，我只负责貌美如花，这姑娘一看就是要你去卖命，这事儿我可干不了。” 五师姐燕流萤很是兴奋，“小师弟看我！快！问她可不可以干架，我想找人干架！！！快啊！我忍不了了！” 李载轻轻叹息。 六师姐萧宁清捂着嘴偷笑，似乎害怕李载看出她的小心思。 “嘿嘿嘿……” “六师姐不许笑！就算我去帮她做事儿，也绝不会带你！” 六师姐有些心虚，挪开目光装作看不见李载。 几个师姐之中，六师姐最麻烦，每次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被人当成“诡异”。 七师姐唐嫣然则是端坐在原地，面无表情说道：“如果按照常理，她应是看中了小师弟体内隐藏的力量，可显然她也不清楚我们是如何存在，所以说不定会将小师弟绑起来，一刀刀切成片，探寻身体的构造……” “七师姐，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 七师姐温柔微笑： “不可以哦。” 师姐们说的话，一般不会被外人听见。 所以在华云清看来，李载就是在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 她渐渐失去了耐心。 “仙灵城前任城主出事了，现在此城由仙盟直接管辖，我刚被派到这儿，正缺帮手。” 华云清直接表明了来意。 李载一时拿不定主意，心里更是好奇对方为什么一定要找自己。 “华姑娘，对不起，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一定要找我？仙盟这么多高手，还有您，能担任一城之主，想必实力也不弱吧？” 白衣女子听到这话倒也没有隐瞒，只是叹气一声说道： “我实力并不强，城主更看重的是另一种能力，与权贵打交道的能力，真正和诡异对抗的是另一群人，听过巡查司吗？” “知道，专门对付诡异的一群人，属于如今仙盟的顶级战力。” 华云清也丝毫不隐瞒，其实从进入这座旧王府开始，她就已经确定了李载这个少年不简单。 所以哪怕有点子奇奇怪怪，也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此人招揽到自己麾下。 “我以前在巡查司里只能算垫底，所以才会被调来做仙灵城城主，一城之地，一般都会配备数名巡查令，可仙盟之中，能胜任之人大多都有自己的职责所在，所以你愿意来帮我一把吗？” 李载再次转头看向几位师姐，这次她们都没有说话。 “好！先谈价钱！” “一千灵石如何？” “年俸一千灵石啊！感觉还不错，干一年都能买个宅子了！” 诡异之变后，灵石成了硬通货，一百灵石都能让一大家子生活一年。 “月俸！” 李载两眼放光！ “干了！” “那就先跟我走一趟吧，现在仙盟怀疑仙灵城的城主还有原有的几位巡查令已经出事，所以现在我只能自己找人解决此地的事态！” 华云清不愿耽搁，直接走到府门，等待李载收拾好。 这些年，李载都在师姐们的陪伴下长大，她们自然也教了自己不少手段。 也许是因为师姐妹本就不靠谱的性格，所以教给自己的手段大多数都和打架无关。 每次需要和人动手的时候，五师姐和六师姐都会兴致勃勃代劳，就算遇到极其麻烦的情况，她们采取最多的方式就是上自己身。 “几位师姐，干活儿挣钱，谁陪我去呗？” “我去我去！” 一袭紫衣的狂躁五师姐瞬身来到李载面前，摩拳擦掌，打架这种事儿，从来都是她上。 只不过五师姐燕流萤经常收不住手，如今可是在仙灵城。 毕竟也不是当初在诡异之地讨生活的时候了，由不得她肆意妄为。 此时，只见六师姐蹦蹦跳跳就来到李载身边。 脑袋一歪，一双灰色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疯狂和欣喜。 “嘿嘿嘿嘿……” 李载有些无奈，似乎眼下也就是六师姐萧宁清靠谱一些。 …… “仙灵城原城主名叫纪恒，差不多半个月前，他就荒废了自己的正事天天关在城主府，可以确认的是，他已经被诡异侵蚀，只是到了什么程度还不清楚。” 李载呆呆地看着前方城主府。 “诡异还要分境界吗？”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了解啊，一般来讲，只是最初级别的显化境诡异便极为难缠，它们吞噬宿主的灵魂，利用人的负面情绪增长实力，就算是资深的巡查令，对上它们也难免出现伤亡，所以你若是没把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华云清其实很好奇这李载的手段，毕竟能从诡异弥漫之地活着回来，肯定还是有些本事。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小子的状态。 毕竟现在没有谁比他看起来更加诡异。 因为从来到城主府之后，他就一直在傻笑。 那瘆人的笑容，和眼里透露着的疯狂，好似下一秒就会突然做出什么无法预料的举动。 “萧师姐，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儿……” 此时的黑衣少女趴在李载的背上，歪着脑袋用那贪婪的目光看向华云清，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师弟弟~让我撕了她吧，她好美，骨头拧碎的声音也肯定如天籁般悦耳！” “师姐你要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 萧师姐开始撒起了娇。 “哎呀呀，师弟弟~她不是好人，你想想啊，她自己都觉得危险，却还是要骗你来，就是想害你，要不咱们商量商量，我就捏碎她一个手指头？不！一只手！” “好了！闭嘴！” “哼！师弟弟最讨厌了！我不理你了！你自己去吧，遇到麻烦别求我！” “好啊，那你自己在这儿待着玩儿吧！回头我就把你那一屋子的猫送人！” 李载直接走进了城主府，而华云清也缓缓跟上。 只留下萧宁清一个人在原地跺脚生闷气。 第493章 番外：万年之外（三） 萧师姐肯定会跟上来，因为她不会不管自己。 而且那一屋子小猫咪，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也是她唯一正常的喜好。 六师姐的命脉，一拿一个准！ 城主府内四处透露着诡异，淡淡香气弥散，好像是后厨在炖卤煮之类的玩意儿。 府中下人个个精神萎靡，心不在焉做着自己的事儿。 华云清拿出一块白玉圆盘。 “这是仙盟制作的法器，若是遇到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就会有反应，你应该会知道灵魂是判定诡异最直接的办法吧？” “我知道，来苍灵州后，我就被仙盟的人带去检查过灵魂。” “诡异算不得生命，更像是一种力量，无人知晓它们因何而来，可一旦灵魂被吞噬殆尽，便永远沦为行尸走肉，最可怕的是，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抵抗它们的侵蚀。” 李载停下脚步，突然有些好奇。 “那这么久以来，仙盟都是怎么和诡异对抗的呢？” “两种手段，特殊的法器，以及被诡异侵蚀后幸存下来的人。” 华云清没有细说，视线始终在前方。 “回头再聊，先说说这个纪恒，此人和我差不多，并不是靠着修为和实力坐上城主之位，战斗能力不强，只看侵蚀它的诡异能有什么程度，但愿只是个低级的显化境诡异。” 李载似懂非懂，但还是问了一句。 “可以杀吗？不然我怕萧师姐闹情绪。” “确认被诡异侵蚀的话，可以！” 华云清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提起自己的师姐。 “虫儿飞呀飞~飞到北海北~” 突然内庭中传来小姑娘的童谣声，李载和华云清应声看去，一个小姑娘追着蝴蝶跑了出来。 精致可爱的小丫头，蹦蹦跳跳的样子，尽显天真无邪。 她手里拿着一块散发着香气的卤肉，举到李载面前。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是来找爹爹的嘛？这是后厨刚做的，你们要吃吗？” “她是谁？” 华云清从身后一把拽住李载。 “纪恒有个小女儿，应该是她，小心些，如今整个城主府的人都有些不太正常。” 李载转头看了一眼华云清手中的白玉盘。 “你的法器不是没有反应吗？” 华云清小声说道： “有些诡异若是刻意隐藏，法器也是感应不到的，所以得小心分辨！” 李载看着小姑娘。 “小妹妹，能带我们去找你爹爹吗？” “好呀，那大哥哥要吃吗？” 小姑娘举起手中的卤肉，想要给李载。 刚才吃了饭出门，李载并没有什么胃口，哪怕眼前小姑娘给的肉却是香气扑鼻。 “不用了，谢谢！” 华云清眉头紧皱，始终跟在李载的身后。 她并非擅长战斗之人，所以这次算是铤而走险，不过身为巡查令，她也有自己的保命手段。 只是正如几位师姐担心的那样，若是遇到危险，她最多只能顾得上自己。 被小丫头带到一个门扉大开的房间前。 李载看到了进进出出上菜的下人，里面坐着一位脸色苍白的秀气文人。 他不停地吃肉喝酒，下人们也就不停地为他上菜。 “爹爹最近很贪吃呢，我得去厨房再看看，要是不够吃，爹爹可会生气的！” 二人也没有理会这个小丫头，华云清站在房门前，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纪恒！你还好吗？” 那脸色苍白的俊秀书生并未作答，拿着鸡爪吃得津津有味。 华云清还想走进看看，但李载却是拉住了她。 “怎么了？” “他吃的这个鸡爪，有五个指头。” 此话一出，华云清冷汗直流。 鸡鸭鹅，都只会有四个指头才对。 她小心翼翼拔出随身的长剑，可此举也引起了正在上菜的那些人注意。 纷纷转头看向二人，嘴角莫名扬起了一缕渗人的微笑。 李载见怪不怪，在诡异之地长大，什么场面没见过？ 在他眼里，这些人身上都有一股很熟悉且叫人厌恶的气息。 这些年师姐没虽然总教自己一些类似于琴棋书画那种没用的东西，但他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寻常诡异之物遇上了都能打一打，更别说要论起诡异来，自己带来的那个师姐才是它们祖宗。 “师弟弟，你不是个儿，让师姐上你！” “好好说话，上身就上身，别给我简化词句！” “一个意思嘛~” 萧宁清带着坏笑，不知什么时候又缠到了李载的背上。 “意思差远了好吗？师姐你别闹，赶紧看看，那纪恒到底什么情况？” 萧宁清的表情终于严肃了起来，盯着纪涛打量了一番。 “嘿嘿嘿嘿……他归我好不好？这个人身上好多好多灵魂呀，让我吃了它！” “不行！你快说，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萧宁清把脑袋一转，轻哼一声。 “哼！你不是不要我帮忙吗？不是还要将我的小喵喵都送人吗？你送呀！” 这傲娇的小神情，让李载都感到无奈。 而此刻周围上菜的下人已经浑浑噩噩朝着二人袭来。 他们的身法动作都强悍得不像正常人。 李载抬脚踹飞了最先袭来的那个下人，只是这一脚仿佛踹到了钢板上，虽然也将对方踹飞，但根本就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倒是华云清的仙剑，还划破了这些人的皮肤，可也难以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 而那位前城主纪恒，此刻依旧还在不停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根本就没有抬过头。 李载不经意注意到，那桌子脚下，堆着森森白骨。 华云清脸色阴沉。 “不对！这些下人的身体强度都能达到显化级诡异，如果他们之间有一个老大的话，那这个老大多半是更厉害的幻真级诡异，这绝对不是我们能处理的，赶紧走！” 她拉着李载就准备逃走，可此时身后却出现了更多的下人。 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嘴里不停低语着：“活肉！活肉！” “哼！臭师弟弟，你要是现在求我的话还来得及！” 萧师姐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那位城主的桌上，一脸垂涎的模样盯着他大快朵颐的模样。 “好香啊，好浓郁的灵魂气息呀！” 六师姐那一双灰色的眼眸，淡漠，乖戾，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第494章 师徒 李载的几个后人都很有意思，坐在了皇位上的少年没能继承其父的阴险狡诈，倒是继承了李载性格里仁善的一面。 虽然也继承了其母的聪慧灵动劲儿，却是不用在正途之上，整日看着李载留下的那本超时代产物书籍做着天下大同的梦。 萧承乾是个相信美好的人，他甚至有几分痴人的模样，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天下安乐，人人都能吃饱饭。 当然，这也是他的人格魅力，能让沈毅一心一意效忠的男人，品性自然是没得说。 只是他这样的性格，让裴术却不那么满意。 在裴术心里，自己亲手教大李承文才是那个千古难得一见的帝王苗子。 只不过没有到最后一刻，裴术都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李承文，除非真的能确定自己的主公不能从那个幻梦之中醒来。 今日洛阳，裴术独坐风间亭，自打南边的战事稳定下来之后，他便不再主战。 将战场交给了自己手下亲信。 那个萧放着实值得忌惮，可纵然他是一代地仙高手，但一人之力终究是一人。 若是不懂得向大多数人妥协，圣人和英雄也只会成为异类。 风间亭下，白衣少年缓缓行来，站着老远便朝着裴术行礼。 “弟子承文，拜见师父！” 裴术转头看向那个白衣少年，眉宇之间和主公极为神似，一时有些恍惚，裴术不觉灌下一口酒，随即浮现一抹微笑。 “承文，来，和为师下一盘。” 李承文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师父抬举弟子了，小子这点棋力怎敢与师父对弈？” 看到这小子的模样，裴术一阵满意，随即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小子就喜欢藏，你以为当初带着面具在水云雅舍破解了你爹留下的那盘残局就没人知道是你干的？你倒是有些本事，但差了些实力，你爹当年和你差不多，文文弱弱，但他就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去不断强大自己，只是你爹这人吧，生性风流，无心争霸，若不然这天下……” 言至于此，裴术却是收了声。 李承文坐到了亭间，在裴术面前他也从不拘束，拿起一壶酒灌下两口。 “师父，我爹……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小子，我早就说过，不许跟我打听关于你爹的任何事情，除非我想说。” “我已参加完科举，一甲进士，不日就要上殿面圣，不知得知这个消息后，师父可想说些什么？” 李承文带着几分得意，像是一个跟长辈炫耀，等着长辈表扬的晚辈。 裴术略显惊讶，但随后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他可是文若的儿子，这些年自己对他悉心教导，将自己一身本事都教给了他。 而这小子也记得和自己的约定，从未在外人面前暴露和自己的关系。 就算姬红雪和李沁棠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可就算强如她们二人，也不知道李承文已尽得自己真传。 “呵呵，很好，你还不错，行吧，今日为师就跟你说道说道。” “弟子洗耳恭听。” “当年的洛阳事变你听说过吧？” 李承文点点头，“知道，萧放作乱，意图谋害家父，这个仇弟子铭记在心，也正是因为那件事，让家里卷入了一场生死之危，至今仍下落不明。” “其实这一场局是为师顺水推舟而已，因为那是一桩天大的机缘。” “师父做的局？”李承文有些不敢相信，犹疑片刻后还是耐心问道：“师父说的机缘是什么？” “听说过天机阁吗？” “就是发布绝代榜的那个江湖势力？” 裴术缓缓说道：“天机老人与为师有旧，早在很多年前他便说过，月郎有一对幻生瞳，乃是千万年不世出的异宝，可构建一座亦幻亦真的小世界为宿主所用，为师曾推算过，当世无人能真正驾驭此物的力量。” “师父是想让父亲驾驭此物？” “没错。” “那父亲如何能驾驭？” “借势，还记得为师教过你什么吗？当你自己的力量不够时，就要懂得借势，而为师借的是天道之势，这个引子便是长安王的亲妹妹，所以最后会达成什么效果谁也不知道，但你只要知道，若是你父亲能功成而出，那必将成为远胜过为师的存在。” 听到这儿，李承文隐约懂得了师父的良苦用心，随即叹息道：“弟子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阿娘与师父这般合不来，看来都是因为父亲。” “这不怪她，小子，你给为师记好，若是将来你的麾下也有了为师这样的人，可用不可信，功高可震主、可妨主，甚至可以逆主，明白吗？” “若是弟子不想找如师父这样的人，而是想让师父为我所用呢？” 李承文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精悍，少年霸道，终显现出来。 看到白衣少年这般模样，裴术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三声，转瞬变脸。 身上不属于地仙境强者的威压全部落到了李承文的身上。 “小子，你还嫩着呢，就凭你还不够格！你爹还没死，就想着踹窝子了？为师能教你一身本事，也可以拿走你一身本事，倘若你爹不喜欢你，或者说他想选另外的子嗣，那你在本帅眼里，也不过是一个顺眼一点的主公子嗣而已，明白吗？” 李承文感受到那恐怖的压力，脸色瞬间煞白，他知道师父留手了，随即立刻行礼说道：“师父恕罪，您是了解弟子的，弟子不曾想过要压制师父，您应该明白，师父的所作所为，在天下人心里终究有些离经叛道，但弟子有信心能让天下人看到师父的能力，也能为你正名……” 这些都是李承文的心里话，他想要用裴术，并非只是看重裴术的能力，身为裴术的弟子，他确实比谁都清楚裴术能力强大，可越是如此，他越担心将来自己师父会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这么多年来，裴术如师如父，在李承文心中甚至比李载的地位都高。 所以他想要提前试探试探，为师父想好一条后路。 第495章 师徒（二） 此时裴术也明白了这小子的意图，毕竟作为李家长子，又是姬红雪所出，他可以说是李家地位最稳的未来家主。 没有谁可以撼动他的位置，他也没必要提前暴露什么野心。 可越是这般，裴术越是不喜欢，当即皱眉呵斥道： “哼！为师还需要你来为我想后路吗？小子，为师可以成为你的指路明灯，也可能会成为你成长路上的阻碍，这句话希望你能明白。” “为什么？师父，说句您不喜欢听的，并非弟子狂妄，在李家，难道我李承文没有那个资格吗？父亲就我这么一个儿子，难道我需要去和谁争什么吗？李家的家主早晚是我，我只是想让您有一个安稳的结局，将来若是天下人都容不得您，那弟子为您养老！” 听闻此言，裴术心里有些感触。 心想这父子二人都是这般性情，一个将自己当做挚友，一个将自己当做长辈。 要是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如今怕是也能和这小子把酒言欢了。 可惜啊，最爱的女人死在了韩文耀手中，后来又遇上一个女子，也被自己亲手害死。 此生终究是孤家寡人，也不应得到什么好下场。 “够了！小子，给本帅记住，我是家臣，你是主君，纵然本帅如今身为晋王，但此生此世，都是主公的家臣，而你哪怕此时仍是一介白衣，但也是主公的儿子，还有，有句话你说错了，主公不止有你一个儿子。” “什么？”李承文有些诧异，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裴术。 不过很快他便释怀一笑，“也是，父亲娶了这么多小娘，有几个儿子也是正常的。” “你一点也不恼怒？” “我为何要恼怒？” “那些人都可能成为你的阻碍。” 李承文笑了笑，“我所失，皆非我所有，师父，您小看我，做不成李家家主又如何？就算我李家有皇位又如何？我李承文若是想要什么，那一定是自己凭实力得来，而不是靠着我是谁的儿子。” “哼！臭小子，还算有些志气，既然这样，那就从凉州开始吧，你应该知道凉州是你二叔的地盘。” 听到这儿，李承文提子落于棋盘，“师父这是想开始考校弟子了？” “哼！少废话，若是你能为相，你将如何收服凉州？” 李承文摇了摇头，“师父的假设基于我能为相这件事儿，您觉得我能以十六岁的年纪去接受大梁相国之位吗？” “本王说能，就能！”裴术此刻眼神之中充满了披靡天下的霸道。 对此，李承文并不怀疑，但还是摇摇头说道： “师父，弟子不如父亲，父亲是临危受命登上相位不假，但那也有在内阁的经验，弟子若是初入朝堂便登百官之首，这一点于情于理不合。” 裴术稍加思索，心想这相国之位毕竟不是皇位，可没有父死子继一说，当然，主公也没有身死，只是说他死在了大梁群臣心里。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若是我让你为使节，出使凉州，你可敢否？” 在天下人心里，西凉王李储早就已经叛了大梁，尽管裴术知道这是一场戏，可李承文不清楚，天下人也不知道。 知道整件事内情的人屈指可数，愿意相信李储的也没有几人。 哪怕是当今女帝萧灵儿，她知道李储拥兵自立只是一步棋，但也难免猜测李储已然弄假成真。 毕竟权力的诱惑，并非寻常人能抗衡。 “弟子愿往，不过得等到殿试之后。” “殿试啊，你应该还从未见过咱们那位女帝陛下吧？” 李承文稍加思索，“呃……虽然幼年时时常跟着二娘进宫，但也并未见过陛下几次，每次陛下都在屏风后，有一次换做了珠帘，倒是偷偷瞄过一眼，隐约觉得和二娘有些相似。” “没错，她和你二娘乃是亲生姐妹，模样如出一辙。” “啊？世上真有生得一般无二的两个人？” 裴术摇了摇头，“生得一般无二，却是两个人，这句话便是她们姐妹二人一生的写照吧。” “看来师父很了解陛下，那师父觉得，我殿试能成吗？” 裴术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去试试就知道了，她未必点你做状元，但你一定会是殿试上她最关注的那个人。” “为何？” “你小子哪儿这么多问题？殿试的事情不用操心，你出使凉州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师父，我阿娘未必会同意，这事儿……” “放心，你去凉州的事儿，你阿娘不会有太大的意见，人嘛，总得经历些什么才能长大，把你两个妹子带上，这两丫头，一天天不消停，也是时候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唉，念念的性格我可招架不住，依依虽是乖巧听话，但骨子里比念念还倔，师父您不是为难我吗？” “哼！为难你？你身为李家未来的家主，连两个妹妹都管不住，还谈什么天下？少废话！” 李承文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下，随后开始准备起了之后的殿试。 几日后，李承文如愿参加殿试，以一篇《经国论》入了前三甲。 最后便是要等着当今陛下亲自点魁。 三人一同走入大殿，这次主考乃是沈毅，沈毅性情高洁，所以这次今日三甲的居然还有一位寒门子弟。 而另一位则是江南士族的后人，这也是为之前的江南大战做铺垫，毕竟大战结束之后，江南的势力也需要拉拢。 于是如何点魁首，成了让萧灵儿头痛的事情。 这些年深居宫中，萧灵儿看似不问朝政，实际上对朝野的掌控已经到了一种了如指掌的程度。 看似不显山露水，实际上却是在一步步地将大权夺回。 裴术并未在这个过程中做什么，毕竟这些年他的心力都投入了对南梁的战争之上。 而姬家一脉，也全身心将投入对青州的经营，姬南天虽然仍旧在朝，却是时常往返青州和京都之间。 所以这一场针对大梁的困兽之局，也算是间接成就了萧灵儿。 只是今日刚见到殿试前三甲，萧灵儿却是沉默了，盯着李承文看了许久，轻声叹息。 第496章 探花郎 那白衣少年，翩然若雪，眉宇之间隐有故人之姿。 这些年虽然也曾见过这小屁孩儿进宫，但自打三年前那次见面后，就没有再见过这位少年。 谁能想到今日这般模样，竟有那个人当年风采。 “你就是李承文？” 纵然上殿不可抬头直视君王，但李承文还是因为心中好奇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龙椅上的那位女子，眉眼之间和二娘一般无二。 原来竟是真的，自己的二娘居然是这位陛下的亲妹妹？ 难怪依依妹妹和太子殿下这般相似，原来竟有着这般血亲关系。 “回陛下，学子李承文，拜见陛下！” “你的《经国论》朕读过了，虽然有大才，但文中所言和前代相国理念相符，这让朕不得不怀疑，你只是因为令尊才有了今日。” 面对这么一个晚辈，萧灵儿并没有什么好感。 就算他是李文若的孩子，但他也是姬红雪的孩子。 李承文不卑不亢，随即言道：“我乃家父之子，能有今日，自然仰仗家父，从生到有，晚辈拥有的一切，都因家父而始。” 此地，李承文特意自称晚辈，这让萧灵儿儿瞬间有了一种看着自家后辈的感觉。 倒是少了些生分，让萧灵儿心里颇为满意。 “答得不错，前三甲的名次朕早就定下来了，之后会颁布旨意，李承文，你留下。” 随着太监宣读这次名次，状元被那位寒门子弟拿下，而江南士族的子弟拿下榜眼，至于李承文，乃是钦点探花郎。 待到那二人离开侯，萧灵儿瞥了一眼李承文，轻声问道：“你可知，以你的才学，就算点魁也当之无愧，为何却只是一个探花郎？” 其实自古以来，有才可状元，但想要被点探花郎，这可不容易，因为还得生得好看才行。 当然，李承文能被点探花郎背后有李载的原因。 只不过他可不敢胡思乱想，这位女帝陛下或许在李载那儿没什么威严，但这些年在和师父的相处之中，李承文也能猜到一些隐秘。 多半这位皇帝陛下和自己的父亲也有过一些往事，虽然不认同父亲的多情，但李承文还是有些佩服自己的父亲。 稍加思索后，随即说道：“陛下想抗衡门阀士族，所以重用寒门，而江南之战落幕在即，拉拢江南士族也是一件大事，至于承文，一个探花郎足以。” “倒是有你爹几分狡黠，昨日裴术密信，希望让你出使凉州劝降，可敢否？” 如今这个时局，江南之乱已经到了即将结尾之时，裴术十六年苦心经营，用一战让天下胆寒，也算是平定了江南。 未来的几十年里，富饶的江南，或许都很难再回复曾经荣光。 所以这个时候，整军经武多年的大梁，必将着手对付外敌。 当年凉州孤立，成为西凉国和大梁之间的缓冲带，这才避免了战火，老相陆国忠从城楼跳下，一计安西凉，西凉王李储背负天下骂名，这才稳定了江山。 如今大梁腾出手来，便准备彻底平定中原。 这凉州就是必不可越过的一点。 萧灵儿和裴术各有思量，都想兵不血刃收复凉州，所以李承文成了那个最好的人选。 因为这些年，李储将那位顾逢君视如己出，同为李载的儿子，一个嫡长子，一个风流之后的私生子，地位本是天差地别。 可凉州少主顾逢君却是个天赋绝佳之人，不过十六，便已是宗师境高手，身后更有凉州各大势力支持，加上这小子从小就刻苦，也算是年轻一辈之中颇为耀眼的存在。 让李承文去对付这位从未谋面过的兄长，便是萧灵儿所思所想。 对此，裴术也心知肚明，他将李承文当做少君培养，因为心里对李载有更大的期待，所以这位对这位少君也同样拥有更大的期待。 从古至今，在帝王之道中成长起来的皇嗣，都需要一块磨刀石，而顾逢君，从一开始就被裴术当做了磨刀石。 李承文不知对方身份，只当这是一个机会，能和那位年少便名动天下凉州世子交锋，正是他一展才学的时候。 “臣愿往！” 少年目光建议，顺利接下了这件事儿。 当日就受封御使，出使凉州。 虽无实质官阶，但代君行事这一点，便是萧灵儿给他的底气。 萧灵儿甚至许他调动一队三千人的月郎玄甲同行，这等牌面，倒也不失御使身份。 …… 李府内，姬红雪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瞬间脸色阴沉，一把将手边茶盏摔碎。 “混账！他们什么意思？让我儿出使凉州？我大梁天下是没有人了吗？需要一个黄口小儿为他们卖命？” 姬红雪杀意弥漫，整个家里，也就萧心儿敢劝上两句。 “姐姐莫要动怒，听闻这件事儿是承文自己答应的，想来他是想清楚了的。” 四下无人，姬红雪倒也没有避讳什么。 直言道：“那顾逢君是顾雪棠的儿子，那女人这些年在背地里搞了这么多动作，无非就还想着光复她顾氏一脉，我早就说过，将那小子接到我身边来养，如今这般模样算怎么回事儿？让两个孩子兄弟相残？混账！” 尽管姬红雪看起来那么不好说话，但萧心儿却是流露出温柔地笑意。 “这么想来，若是那个孩子当真在雪儿姐姐身边长大，此生至少也能有个安稳无忧，可惜太多人将他当做棋子。” “哼！偏偏这小子还抱着一腔热血，以为自己当真能做凉州的王，哼！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夫君的血脉，我还是想给他一条活路的，送我手书去凉州交给顾雪棠还有二弟，凉州的王位，顾逢君坐不得！” 姬红雪说这话也并非狂妄，在如今的大梁，她的话语还是极有分量的。 哪怕是裴术，大多时候也得按她的意思办。 只是萧心儿却是轻轻摇头，“雪儿姐姐可要想好了，顾雪棠这些年为凉州也算是做了不少贡献，都是为人母，她想让自己的儿子更好，也情有可原，倘若这个时候姐姐要和她撕破脸，未必……” “撕破脸怎么了？” 第497章 突如其来的噩耗 姬红雪丝毫没有在意，十六年来她的修为虽停步不前，但早在当初，她依旧已经可以随时迈入地仙境，成为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将不死功修至圆满的地仙境强者。 绝代榜上早就没有了姬红雪的名字，可江湖上却始终还有她的传闻。 毕竟姬红雪是个闲不住的人，是不是远游到各大门派与人切磋。 每次打架虽然都没有结果传出，可挑战的都是江湖大派之中的老祖级人物。 仅凭这一点，就让世人对她的猜测层出不穷。 萧心儿也不清楚如今姬红雪的实力，但她无比确认姬红雪极强，甚至能与二姐李沁棠比肩。 “雪儿姐姐，其实按我说，顾逢君是死是活何必在乎呢？就算他是夫君的子嗣又如何？到底在凉州养大，从小耳濡目染，未必就还能认夫君这个父亲，夫君重情，若是将来得知有这么一个儿子，未必能做到断舍离，要我说，任他事态发展，让两兄弟之间相互磨砺，只要关键时候别手足相残就好。” 听到这话，姬红雪脸色稍微缓和，似乎觉得心儿的提议还不错。 “这么看来，得给承文这小子找个可靠的帮手，得是高手，还不能被人知道是高手。” 萧心儿稍加思索，“我倒是有个人选，西院里的那位有一位贴身侍女，在咱们家十来年，我愣是没探清她的水准，可我记得姐姐说过，这丫头不简单。” “云诗音？” 云诗音乃是太后虞妙依最信重的人，当年裴术南下的时候，找虞妙依借人，虞妙依就将这个女子借给了裴术。 这女子跟着去了一年，便回到了京都。 短短一年，这女子便在军中得了一个白衣女相的名号，姬红雪探查过她的修为，知道她的实力仅次于巅峰时期的虞妙依，但姑娘从未与人动过手。 或者说，见过她出手的人，都没能留下活口。 “没错，这丫头一心想守着那位大人，可如今那位大人住在咱们家，倒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不如便借她用上一用。” 当年那件事情之后，萧灵儿便对外宣布太后驾崩，于是虞妙依便死在了天下人心中，萧灵儿当然愿意如此，毕竟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皇宫里永远有那么一位小娘在。 “那好，就让这丫头来一趟。” …… 千山飞雪，人迹罕至。 自卸去凌霄阁掌教身份后，萧若溪和李载找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完成了那年星空下的誓言。 归隐山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此不问天下事，只原相伴携手。 最初的两年，二人温柔相伴，倒也平静。 可渐渐的，李载和萧若溪都开始了自己的闭关修行，十年，百年，转瞬又是数百年光阴。 二人照面的机会不多，彷佛隐约生出了一丝隔阂。 但这一缕隔阂不知从何而生，也无从说起。 知道三百年后的这天，二人同时出关，站在山崖前对视了一眼。 “夫君……” “溪儿……” 相顾轻声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皆是愁绪涌上心头。 今日同时出关，便是感受到了一丝落寞，如他们这般修行者，很难会有心境不稳的时候。 恰逢今日，一位故人前来，一袭黑衣，脚步急促。 “清瑶拜见二位神尊。” 当年留在凌霄阁的执法妖尊清瑶突然赶来，让二人心里都生出一丝不安。 如今的清瑶，修得正道，一身妖气消散，给人一种雷厉风行的严肃感。 “清瑶，你怎么突然来了？” “清瑶寻二位仙尊多年，终是在此找到二位的踪迹，今日此来，只为掌教之事。” 萧若溪心头一痛，神情悲怆，“丫头……怎么了？” 到了萧若溪这个境界，对自己的女儿本就有所感应，这次出关，其实就是因为感受不到女儿的气息了。 “掌教她……以身殉道了。” 夫妻二人皆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同辈之中，就算是那位还未崛起的道祖，也未必能比自己的女儿天赋更高。 做了几百年的父女，李载心里也有些动容。 当即演化道法，想要探寻女儿的踪迹。 片刻后，手中一方太极印生发，李载的脸色好了些许。 “尚有一线生机……” 此时清瑶才慢慢说道：“多年前，人妖两族大战到了关键时候，掌教带着天下高手深入南荒腹地，剑斩各大妖帝，就此被妖族各方强者盯上，后来，百人去，一人重伤归，不知掌教生死，但各家子弟的命简都纷纷碎裂，想来是遭了难，若非掌教出事，我也不至于前来请二位出山，凌霄阁不能亡，还请二人为天下苍生计。” 李载和萧若溪对视一眼，随即听清瑶缓缓讲起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其实和那残破历史中记载的大差不差，在原本的历史记载之中，人族从崛起到能和妖族分庭抗礼的阶段，中间花了三百余年。 这三百余年之所以没有太多记载留下，那是因为大战打得惨不忍睹，妖族各大势力毁的毁，灭的灭，能留下的记载不多。 人族也好不到哪儿去，几乎就要打到传承断绝。 谁能想到，这段历史之中还有一个名为李萧萧的绝代剑仙，曾撑起了人族的一片天地，打出了人间血性。 可她自己也永远留在了那妖族所在的南荒天地间。 清瑶颤颤巍巍拿出一件带血的衣袍，那一件被血水染红的白裙，乃萧萧成年时萧若溪所赠的雪衣，还有一柄银白色的仙剑，用千叶银凰羽同等材质打造的本命剑，乃是萧萧所有。 “张玄清活在回来了，他说，掌教为他断后时，曾将这件东西交给他，让他带给二位，说今生不能堂前尽孝，只因心中有宏图伟业，愿二老便以女儿嫁了天下，从此不再是李家人。” 李载心里一阵抽痛，他发现总是如此，到大梁是这样，到了这个世界也是这样。 每一次潜意识认为这个世界的虚假时，总会忽略身边存在的才是真。 就算这个由幻生瞳构建的小世界是虚假，可女儿明明自己和萧若溪亲生，她明明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真实。 这一刻，李载的气息越发不稳。 第498章 番外：万年话之后（四） 从诡异弥漫之地醒来的那年开始，因为师姐们的存在，就没有所谓的诡异敢靠近自己。 这些年在那混乱之地求活，李载早就锻炼出一副强横体魄。 面对这些被诡异侵蚀的城主府下人，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威胁。 只是李载虽然不怕他们伤害到自己，却也根本没有什么手段能伤到对方。 因为一直以来，师姐们都不会教自己杀戮手段。 “李载，你发什么楞？走！” “刚才那个小姑娘呢？” 李载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蜷缩在角落石桌下的小姑娘。 就在他准备靠近营救之际，房间内突然走出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眯着眼微笑道： “两位，来者是客，吃点儿再走吧！嘿嘿嘿……” 他拿着一条煮熟的臂膀挥舞，一步步靠近。 李载神情麻木，倒是华云清一阵反胃感袭来。 “这小子是纪恒的长子，身上的诡异力量也最强，他应该就是诡异的源头。” “也就是说，除掉他就能解决问题了是吧？” 李载跃跃欲试，如果只是对付这种程度，那这一千灵石的月俸简直就是血赚！ 为了钱，拼了！毕竟养师姐们还是挺费钱的！ 华云清只是一个没注意，李载就冲上前去。 他没有什么高深的技巧，有的只是简单的拳脚。 一拳带起罡风，那少年也毫不退避，抬手一拳迎上。 华云清眉头紧皱。 “该死！这小子怎么这么冲动……” 话还没说完，华云清眼里却是流露出惊喜。 “这小子，果然不会被诡异影响，说不定有戏！” 眼见那少年身上的黑气根本就无法侵蚀李载，华云清意识到自己是捡到宝了。 李载一拳砸下，竟是眼前少年势均力敌。 二人相持不下之际，少年的眼里流露出贪婪之色。 “活肉！原来你才是活肉！哈哈哈……吃了你一定能长生不老！” 随着少年的嘶吼，周围家丁和下人纷纷涌来，也不再理会华云清。 这些行尸走肉根本就打不动，击退了马上就会有人又扑上来。 李载突然敢到一股莫名烦躁。 而此时的萧师姐已经坐在了房梁之上，晃荡着双腿。 “哎呀呀，师弟弟陷入麻烦之中了呢？要不要师姐姐帮忙呀？” “萧师姐，别看戏了，今天允许你随便杀！” “不开心，前几天李二娘家的那只狸花猫，你给我买回来。” “好！买！” “得嘞！屁股翘高点！师姐要上你了！” 李载嘴角抽了抽。 “上身！不是上我！” “嘿嘿嘿……一个意思！” 萧宁清的身影冲向李载，化作流光涌入少年的体内。 只见李载紧闭的双眼再次睁开时，双眸已然被灰色填满，嘴角更是流露出疯狂的笑意。 而在华云清眼里，此时李载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乖戾，冷漠，身上的气息让人深感毛骨悚然。 只见他一把抓住了一个下人的脑袋。 嘭！ 红白相间的物体飞散。 脚下一踏，便是一个大坑，随即烟尘四起。 “嘿嘿嘿……想吃我师弟弟呀，我可不答应哦……” 刚才还带着几分笑意的李载，瞬间变脸。 神情阴冷，杀意骇人。 “一群肮脏的臭虫！杂碎！都得死！哈哈哈哈……都给我死！！！” 双手一拍，一颗脑袋开花。 抬脚一踹，之前还坚不可摧的躯体，就跟筷子捅豆腐似的，直接贯穿。 杀戮，毫无美感的碾压，李载所过之处，只有血腥和残忍。 不过十余个呼吸的时间，数十位被诡异侵蚀的家丁已然化作一地的碎片。 李载提着那少年的脑袋挥舞，好似找到了喜欢的玩物，极其开心。 蹦蹦跳跳来到城主面前，直到此时。 他手中领着的那颗脑袋还在咀嚼着嘴里的肉。 “哎呀呀，不对呀，这小子不是源头，难不成是这位城主？” 李载此时就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好奇的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位城主的脸颊。 但纪恒却是依旧低着头，嘴里咀嚼着血肉。 “萧师姐，下次打架能爱干净一点儿吗？你看我这一身。” “哼！反正又不是我的衣服。” 萧宁清上身的时候，主导权还是在李载这儿，但他从不会影响师姐的战斗。 华云清已经被之前血腥的战斗惊讶得合不拢嘴，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缓缓上前，拿出法器就准备制服纪恒，却是被李载一把拦下。 “他不是。” “什么？” “我说他不是源头！” 李载此时的神态像极了一个大姑娘，手指绕着鬓角长发打转，抿起嘴慢悠悠走了几步，一副思考模样。 “低阶的诡异呢，往往会有一个激化怨念的理由，更是有迹可循，你可知，诡异最喜欢的灵魂便是拥有极致情绪的灵魂，比如极致的爱恨、嫉妒、贪婪等。” 华云清盯着李载那一对灰色的眼眸发呆，随即说道： “你可有眉目？” “嗯！活肉！他们反反复复在说一个词，活肉！甚至还想吃了我们，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华云清皱起眉头，看着纪恒面前的食物，又是一阵反胃感涌上心头。 “传说中的活肉不是太岁吗？真有这种东西？” 李载点点头，“以前是有的，不过就这些小臭虫怎么可能见过这种好玩意儿？他们说的活肉，多半是活人做的炉鼎，说起来整个城主府，就那小丫头身上没有诡异气息，应该就是她了！” 华云清脸色煞白，猛然转头，看向院中那张石桌。 明明刚才小丫头就躲在石桌下，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正当二人疑惑之际，突然床来熟悉的童谣， “虫儿飞呀飞～飞到了北海北～” 小丫头突然在门外探出一个脑袋，脸上依旧是那甜美的笑容。 可是很快二人便发现，这不是什么小姑娘探出脑袋观察。 因为还有一只稚嫩的手，在身后抓着她的头发，这才没有让脑袋滚落在地。 小姑娘断口的颈部，长出了章鱼触手般的腿，还在不停挣扎。 “不许乱跑哦，我们要做听话的好孩子！” 小姑娘拎着自己的脑袋，随即安回了自己的身体上，触手通过颈部断口钻进体内，这才把脑袋连上。 这一幕看得华云清心里极不是滋味。 第499章 番外：万年之后（五） “她必是幻真境诡异，李载，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华云清无比紧张，以她的修为，对付寻常诡异已经很吃力。 小丫头缓缓走进房间，看到李载手里提着他哥哥的脑袋，顿时咧嘴笑道： “啊呀，这是我哥哥！是父亲最喜欢的孩子呢！” 她从李载手里抢过首级，随后挖出双瞳，放到了父亲面前的餐盘之中。 随后蹲下身子，捧着脸颊一脸期待地看着父亲。 而那位纪恒此时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竟是真的用筷子夹起盘中之物，放进了嘴里。 “爹爹说，大哥体弱，需要活肉救命……” 说到一半儿，小丫头瘫坐在地，继续说道： “哥哥吃了活肉，才活下来，那他也是活肉了，为什么爹爹吃了活肉，还是不理心儿？” 萧宁清难得这般安静，她看着小丫头，轻声问道： “活肉是你吧？你爹爹为了救儿子，所有将自己的女儿做成了炉鼎，也就是你口中的活肉。” 小丫头没有回答，沉默了好久，她突然转过身，神情之中尽是落寞。 “为什么？明明爹爹都吃了好几位姨娘了，他为什么还是不能活过来？” 华云清扯了扯李载的衣角。 悄声说道： “走，再不走咱们都走不了了！” 李载转头瞥了华云清一眼，那一双灰色眼眸之中尽是漠然。 “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华云清稍显迟疑。 “你有把握对付它？” “滚！别扰了老娘的雅兴……” 自称老娘？这小子果然不正常。 但华云清见识过刚才李载表现出来的实力后，也不再多言，起身退到了城主府之外。 整个城主府，只剩下李载，和那个已经被诡异侵蚀的小丫头。 “大姐姐，你要杀了心儿吗？” 李载嘴角露出疯狂的笑意，二话没说，突然欺身上前，一把掐住小丫头的脖子。 随即一掌洞穿其胸膛，竟是直接抓出一团黑色气息，朝着院子外一扔。 那团黑色气息突然化作一头参天巨兽。 仿佛一团烂肉的聚合体，长满了触手，散发着恶臭。 李载不清楚为什么小丫头的身体能容纳这么大的怪物。 “萧师姐，这东西和我们以前见过的好像不一样。” “嘿嘿嘿……没什么不一样，都是小杂碎！” 话音落，萧宁清操控着李载的身体，很是认真地整了整衣衫，似乎想让自己显得更得体一些。 随后哼唱着不知名小调，漫步走到后厨，找了一把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厨刀，再次回到前院。 她这才认真打量起眼前这团怪物，一副欣赏的眼神。 随即抬手举刀，一道刀气斩出，切下院中怪物的一部分躯体。 可那怪物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嘿嘿嘿……真的能长起来！好玩儿！真好玩儿！” 她表现得疯狂，肆意地用手中厨刀斩出骇人的刀气。 李载数不清师姐斩出了多少刀，但很显然，今天师姐极为高兴。 她满足于杀戮，以前也总是抱怨遇见的东西都不够尽兴。 今日，她尽情挥洒，满足于这种奇怪的癖好。 李载心中无奈，却也只能由着师姐，毕竟很久都没看到她这么开心过了。 “真好玩儿呀！好玩……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也变得肆意张狂，据后来周围的百姓说，今日城主府内最为瘆人的动静，莫过于一个男人的笑声，叫人毛骨悚然。 那怪物并非无限愈合，在经过不知多少次的摧毁愈合后，它终于力竭消散。 事态平息后，再见到华云清。 只见华云清看李载的眼神都变了。 凝重的神情，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只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上仙灵城的人来收拾残局。 华云清独自走到那小丫头的身边，为她的残躯披上一件干净衣裳，随后悲伤的情绪扑面而来。 华云清的举动让李载疑惑，甚至无法理解。 “师姐，她在做什么？” 已然尽兴的小师姐斜躺在围栏上，突然站起了身。 “她大概，是在同情那个小姑娘。” “同情？就像你们以前说的兔死狐悲？” “小师弟，你觉得小丫头可怜吗？” 李载不理解。 “为什么要觉得她可怜？” “如果我没猜错，她的父亲为了救自己的儿子，所以用秘法将自己女儿做成炉鼎，当然，炉鼎不一定就是用来吃，还可以有别的方式来让受益者进补，比如，炉鼎最常见的用法。” 李载没少听师姐们讲述修真界的故事，顿时意识到师姐在说什么。 眼中流露出几分厌恶。 “她父亲，当真能做出这种事儿？” “都说诡异可怕，可又有什么东西能比人心更诡异呢？更重要的是，要成为炉鼎需小丫头自己心甘情愿，这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不知为什么，萧师姐的眼里竟是流露出几分复杂了的情绪。 李载若有所思。 “师姐，我懂了，华云清也猜到了其中缘由，这会对小丫头生出所谓同情的情绪吧？” “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选择的权力？她不过是敬爱自己的父亲，所以父亲以爱之名，让她心甘情愿接受一切，这么想来，所谓诡异可比人好多了，至少它们的心思从来很单纯，单纯的想要吃掉灵魂，却是不知，有些人，生来便没有灵魂。” 李载并没有什么感触，他在乎的，就是这件事儿之后能得到多少灵石。 告别华云清后，独自回了那座旧王府。 善后的事情，华云清自会料理。 还没回家，萧师姐就拽着他去了隔壁李二娘家里。 周围的邻居都知道李载这个少年，大家都很怕他。 毕竟这小子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个疯子。 废了好些功夫，买下那只狸花猫，萧师姐这才愿意消停。 城主府这边，在李载独自离开后，华云清看向来善后的老者。 “再去查一查李载的底细，我不信偌大的仙盟就找不到半点信息。” 老者显得有些为难。 “城主，他既然没有被诡异侵蚀，为什么一定调查他呢？” “这小子太诡异了，但也确实够强，虽然今日这只诡异只是刚突破到幻真境，但在这小子面前竟是完全被碾压，说不定是真仙级人物，想用这样的人，不调查清楚怎么能放心呢？” “什么？！真有这么厉害？”老者显然有些不相信。 第500章 百年夫妻 当年林素素的死，便是死于自己的漫不经心。 而今女儿的死，更是死于自己的满不在意。 什么妖族，什么人族，在李载看来，在这个自己都不曾觉得真实的大梁之中，又进入了一个更不真实的小天地，那这一切都该是虚妄才是。 为什么，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曾经的回忆却是不断涌上心头。 萧萧的名字，是自己和萧若溪起的，本想叫李萧，但觉得不像女子之名，于是若溪起名萧萧。 小丫头从行走江湖的那年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爹姓李，我娘姓萧，所以我叫李萧萧。 当时看着这丫头长大，李载心里总觉得她不是上天给自己的礼物，更像是一种应该应时而至的宿命。 这么多年来和女儿的相处也很是简单，也不知为何，这丫头天生性情淡漠，极有自己的主见，也独来独往。 可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了意义，她此去生死未知道，李载亦是无法冷静。 拂袖一挥，看向院上天池，这些年，以天池养剑，似乎就是为了等着今日。 “千叶，来！” 一柄银色仙剑朝着李载飞来，落到他手中。 萧若溪眉眼之中流露出担忧之色，但还是结果了女儿的剑。 李载什么也没说，缓缓踏出一步，却好似去了千万里远。 这一次，李载没有等萧若溪，似乎和这位共同生活了数百年的女子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萧若溪无奈摇头，看向清瑶，“清瑶，你先回凌霄阁，记住，无论今后这世间还有没有我夫妻二人，你都莫要忘记他当年跟你说的话，持心公正，好好修行！” 清瑶从萧若溪的话里感觉到了告别之意，一时有些诧异。 “女君，你……” “听话，回去，我们会去南荒，但无论结局如何，宗门就拜托你了，这三根银簪留给你，将来若是遇到危险，可以此护佑宗门！” 传了清瑶手段后，萧若溪也赶紧追了出去。 其实此刻最难以心安的人便是她，因为女儿会走到今日，完全都是因为她的暗中推动。 从当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萧若溪就隐瞒了李载很多事情，她知道自己这位夫君心若玲珑，早就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是因为二人之间的感情，所以从来没有主动追问过。 如今女儿的死，自己若还是没有勇气去点破那些话，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所以他独自去南荒，没有等着自己，萧若溪心里都明白，这些是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在无声愤怒。 萧若溪连忙追了上去，如今二人的修为相差无几，绝代境巅峰修为，人族战力的顶端。 一黑一白两道仙影划破长空，所过之处的天空，电闪雷鸣，日月失色。 整个天下为之震动，自打那位李萧萧姑娘率领人族高手深入南荒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出现会这样的天地异象。 “文若，等等我……” 萧若溪不是没有办法留下李文若，也不是没有办法追上他的脚步，只是这一刻，她的心里已经被愧疚和不安填满。 李载始终一语不发，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若溪，他不能接受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数百年的爱人做过的错事，他甚至不想去点破早已猜到的真相。 “你跟来做什么？女儿的仇，我自己会去报！” “夫君，你知道的，这是历史的必然。” 听闻此言，李载神情痛苦，转头看向萧若溪，带着几分怒意，“所以，你终于不打算再隐瞒我了？” 萧若溪心头一惊，没来由感到一阵委屈和不安，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夫君，我的确知道这一切都是必然，可我一开始并不清楚，这个幻生境居然是真的会影响天道，夫君，我没有骗你！” 李载眼神冰冷，冷哼一声说道：“若溪，有些事情你不开口，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你回去，去我们隐居之地也好，回凌霄阁也罢，待我为女儿报仇之后，我会去寻你。” “不！不行！夫君，纵然你我如今的修为已非寻常人，可面对妖族各大势力的妖帝仍旧还不够看，每一尊妖帝，那都是不弱于地仙境的强者。” “那又如何？萧萧白死了吗？” “她没有白死，人族会记得她！” “萧若溪，她还是你我的女儿吗？为何你能如此平静？” 此时的萧若溪更害怕失去李载，只见她着急说道：“夫君，你不明白，有些事情是早就注定的，离我无法改变，你可知道李萧萧这个名字不是你给的，也不是我给的，是天道给的。” 听到这儿，李载苦笑两声，“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对吧？若溪，你一直都知道对吧？你知道这个世界不仅仅是幻生瞳构建的虚假世界，他和真实的世界也有一定的联系，我不明白这种联系是什么，又是如何构建，但我可以确定，我们在这个世界经历过的所有的人和事，都会以某种界限为纽扣，和真正的世界联系到一起。” 萧若溪沉默不言，算是默认。 “所以凌霄阁本就是你我创立，我是春山，你是若水，我们本就是参与了历史的人，对吗？” “夫君，在你看来，是有你我来到这个时代做出改变在先，还是因为历史在前，你我来到这儿在后？” “我不知道，但我清楚的是，也许一开始就不会有这些事情，若溪，最后一把钥匙，是你吧？你才是那个能让我离开这个地方的人？” 虽然隐约猜到以李载的聪慧能想到这一步，但萧若溪一直都没有勇气去面对。 李载装作不知道，她便相信李载什么都不知道。 可眼下，女儿命悬一线，更或许已经死在了南荒。 自己深爱的男人道心崩塌，这么多年来，好不容磨平他对于林素素的愧疚，可今时今日，他再一次因为同样的情形影响道心，如果不好好处置，必将会万劫不复。 “夫君，我们一起生活了七百年，你相信我好吗？全天下的人都会害你，可我不会，我不忍心你……” 第501章 南荒之行 只道是萧若溪的话还没有说完，李载却是开口打断道： “够了，若溪，过家家的游戏也陪你玩到了今天，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但你一直都在骗我，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我一开始也是如此相信你的，我认为咱们一个女子，若非是因为喜欢，怎么可能和我这样的人在这么一个地方相守经年？可我错了，从女儿出生的那天起，我就感觉自己错了。” 闻言，萧若溪红了眼眶，伸手想要阻拦李载，可似乎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远。 “文若，我是真心想要和你长相厮守……” “是吗？那萧萧呢？她算什么？你的棋子吗？还是你为了完成天道历程的绊脚石？萧若溪，让丫头出门历练的是你，她的朋友，她的经历，几乎她的前半生都被你安排，她自以为经历的一切，都是你暗中为她铺就的人生历程，这些我没有说错吧？” 听到这儿，萧若溪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当即反驳道：“夫君，这些都是历史！是凌霄阁古籍上详细记录的一切，在我察觉到咱们的存在本就是历史的一部分时，我就万分确定，我们本就是该去补全那些早就发生过的事情，萧萧是我们的女儿不假，可她也是历史必不可缺的一环，如果没有她的血战经年，就没有人族后来的崛起，如果没有她，咱们也没有后来的一切！” 萧若溪自幼修道，所以在她心里，遵循天道就是唯一的真理。 “所有，你就是想补全一切因果对吗？” 萧若溪继续沉默，李载却是不想再与他多言。 多年的隔阂，在一瞬间说破，却是成了二人决裂的起点。 李载走了两步，或许仍是因为多年情感有些不舍，停下脚步问道：“若溪，当年促使做出留下这个决定的原因，是什么？” “我若说是你，你信吗？” 李载叹息一声，心里已然不那么相信，沉默良久后说道： “终是大梦一场，溪儿，梦该醒了。” 那天，闭关来到这个世界七百的李载唯一一次认真出手。 他的半生，托玄素之恩，顾寒江之福，也托虞妙依之造化，走到了今日这般境界。 他所喜爱的争斗，从不是在争强斗狠之中。 权谋一途，也不过是他逃不开的宿命，可今日，他什么都不想再做。 只想让追寻女儿前往的道路去看看，去斩杀掉那些伤害过女儿的人。 南荒天地，本是妖族所占领之地，无处不在的妖物，皆是震动一方的强者。 只不过，他没有留情，千叶银凰羽所化的三千六百枚剑气，成了这一年，妖族心中挥散不去的恐惧。 “人类，你以为自己法力高深就可以滥杀无辜吗？这天下是众生之天下，你凭什么……” 这些话，好像很是熟悉，也是曾经自己教导红鸾所说过的话。 可今日的李载，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妖族完全没有丝毫怜悯。 每过一处，便是血染河山。 数不清的妖物死于剑下，也有无数妖族高手出来围捕这位突然出现的人族剑修。 这么一位人族高手闯入南荒之地滥杀，其破坏力甚至远比那群人族小队更加恐怖。 自然也惊动了那群曾经围捕人族小队的妖族绝顶强者。 于是今日，十大妖帝等在了南荒的落仙谷，只因这个地方便是李萧萧陨落之地。 而那个男人的身份他们也已经清楚，正是传说中的凌霄阁神尊，也是那位人族女剑修的父亲。 一直跟在李载身后的萧若溪从未出手，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心里有很多怨气，他需要将这种仇恨宣泄。 可她仍旧无法做出抉择。 那个决定要付出的代价，或许在世俗人看来没有什么，但是她贪恋，贪恋这人间美好，贪恋这么多年一同走过的岁月，贪恋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只道是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选择的时候。 每一位妖族大帝，那都是不弱于人族地仙境的强者。 仅凭现在的自己和夫君，能联手除掉一位妖帝便称得上是走了天大的运气。 更别说十大妖帝联手围杀，这样的局面，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但李载出发前，曾书信与凌霄阁，书信很短，简单一句诗而已。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简单一句诗，落在了萧若溪那位弟子萧天启的手中，联想到师父夫妻二人前往南荒的事情，他瞬间明白了二人心中的决绝。 这也是李载留下的最后一手，哪怕今日在这个世界不能为女儿报仇，那就让那句诗点燃那个少年心中的仇恨吧。 反正他萧天启，终究还是终结者乱世之人。 哪怕他并不是什么好人，哪怕他用尽了手段，欺骗了一位龙族公主，可他终究是为了人族，开辟了一条活路。 于是今日，落仙谷内，李载一人行至此地时，十大妖帝早已恭候多时。 “这就是那位传说中交出了各大剑仙的李春山吗？竟然只是一位绝代境修士，真是枉费我等如此大费周章前来此地，让小十一个人就能解决他吧？” “莫要大意，此人的修为差不了我们多少，看到他的双眼了吗？如果本君没看错，那应该是人族罕见的重瞳，应该还是迄今为止，最强重瞳者。” “哼！那又如何？当时让那个小丫头莫名其妙逃掉了，今日，咱们便拿她爹娘来祭旗！” 站在山谷口的李载面无表情看着这名动南荒的十大妖帝，顿时皱起眉头。 “我女儿在哪儿？今日，无论她是死是活，我都要带她回家！” 千叶银凰羽倒悬天际，李载毫不犹豫，眼中的天魔瞳弥漫煞气，笼罩整个山谷，而天际之上，突然出现了两轮煞气弥漫的红色，加上两轮妖异无比的紫月。 “这……这是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族身上的煞气比我们都还……” “我就说这次没来错吧，这等人族强者，值得咱们一同出手！杀了他！” 没有太多的废话，争斗一触即发，十大妖帝有三位同时出手，袭向那个孤身前来的白发少年。 第502章 鏖战 三位妖帝同时出手，已经是妖族这方对李载最多的看重。 一只大鹏展翅，遮天蔽日，挡住李载于天际显化的一对重瞳，金色的羽毛好似箭雨落下，带起无尽狂风。 虎啸山林，白衣妖帝身后猛虎虚影若隐若现，转瞬已至身前，和另一位虎背熊腰的妖帝几乎是同时来到李载面前。 李载身旁倒悬仙剑，却是使用双拳迎了上去。 暗红的煞气随着拳劲朝着两大妖帝袭去。 拳爪交错之际，无尽的灵压在这一方上古之间碰撞。 “这人族竟能凭着身体和雪幽、金元圣以及那位墨迎抗衡，果真不是寻常人族。” “说不定此人单独对上黄龙老大也不落下风啊。” “哼！今日黄龙老大可在这儿，你这话就不怕被他听了去？” 其中一位妖帝有些不安的看向远处那位假寐的黄袍少年，一时收了声。 谷中，李载并未一开始就用出剑诀，而是怀着满腔怒火，赤手空拳和对方肉搏。 每一拳落下，必是血肉飞溅，充斥着怒意和杀意。 “我女儿的尸身在哪儿？” 金翅大鹏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说道：“你说的是李萧萧那个小丫头吧？这等人族绝顶剑仙，自然是我等成道的大补之物，放心，老二拿她双修了一段时日，回头我们将她做成仙道大宴，一定请先生来赴宴！” 此话一出，无疑是彻底激怒了李载。 面前和李载缠斗的二人分别是一头白虎和一头黑蛟，二人的实力都不弱，可也仅仅只是能和李载相持不下而已。 李载身负天魔之躯，本命大道之上，背负着顾寒江留下的魔道印记，在这个时代，连魔道都是独一例，在场的妖修根本就看不懂李载的功法。 金翅大鹏的故意激怒，让另外两位妖帝心生不好的预感，特别是感受到李载身上的凶悍气息之后，瞬间察觉到了那滔天杀意。 名叫雪幽的白虎本能恢复真身，可只是转身间，就发觉李载宛如一只野兽，骑在了她的背后，随即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咬住了白虎的后脖颈。 妖力一点点流逝，大妖真血源源不断涌入李载体内。 他的四肢百骸，本就被煞气和血气不断凝练，这一瞬间，雪幽的眼里生出几分惊恐。 她觉得此时趴在自己身后的并不是什么人族，而是一只比她更加凶残的猛兽。 “吞天兽！”这些个妖帝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顿时感觉到了李载体内的气息不凡。 这一颗，没有人再敢小瞧这个人族。 “他还是人族吗？身上怎么可能有吞天兽的气息？” “吞天兽早已绝迹，传闻早在万古岁月前，吞天兽就已经被妖族前辈联手绞杀，这世间怎么可能还有它的气息？难道这个人族是被吞天兽夺舍了？” 妖族大帝无法理解李载这样的情况，但吞天兽的存在无疑让他们感到忌惮。 雪幽自知生死大限将至，迸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只见她将不远处前来相救的墨迎一把抓住，挡在了李载身前，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飞速逃遁离开。 “哼！这雪幽，竟是这般胆小如鼠，居然为了活命对墨迎下手。” “行了，若是你我到了这般生死关头，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都别看戏了！一同出手宰了这个危险的人族吧！” 各方妖帝准备出手，唯独那位黄袍少年不为所动。 雪幽已经慌乱逃离，她不敢在留在此地。 至于那本打算营救雪幽的蛟龙墨迎，此时直接落到李载手中，李载怒目圆睁，双手化作利爪，竟是直接穿透了对方的胸口。 随即活生生抓出对方体内的龙元吞下口中。 墨迎甚至都来不及使出自己的保命手段，就在这一瞬间被活生生剖开了胸膛，挖出龙元。 他再也无法维持人身，瞬间化作一条身长百里的黑蛟龙，摔倒在山谷之中，妖力开始逐渐溃散，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不甘。 但李载没有将他当做一回事儿，只是张开嘴深吸一口气，腹中好似有无尽天地，尽将那黑蛟活生生吞入腹中。 这一幕彻底激怒了各大妖帝，那是一种兔死狐悲的同情，因为吞天兽的存在就如同人族江湖里那些可以吸收他们灵力的人。 无论是谁，宁可战死，也无法接受自己多年的修行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吸收了雪幽大部分妖力，甚至还将那黑蛟墨迎活生生吞入腹中，李载瞬间感受到了那澎湃的力量在体内肆虐。 这是一种极其美妙的感觉，仿佛天地万物，皆可为自己所吞。 抢夺他人的造化和灵力，远比和抢夺天地气机来得更加痛快。 金翅大鹏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能有这般恐怖的实力，刚准备飞身拉开距离，联手其他妖王一同镇压李载。 却是没能想到，此时的李载就像一个疯子似的，冲到了他的面前。 金翅大鹏展翅便是九千里。 可李载有幻生瞳的加持，此方天地已经变成了枷锁，无论是谁，再也逃不脱这紫月凌空的禁制。 于是转身，那个白发少年的身影出现在金翅大鹏的身后，一脚踏下，活生生将金翅大鹏踩下山谷。 巨大的鹏首被踩在地上不得动弹，银白色仙剑高悬命门。 金翅大鹏想要挣脱，却是发现自己的修为全然被限制。 “金元圣在干什么？为何不反抗？” “你没发现吗？那个男人一脚踏在了他的命运之上，这是何等修为？难道和天上的紫月有关？” 此时李载已经杀红了眼，女儿就是能让她清醒的唯一条件。 “告诉我，李萧萧在哪儿？” 此时的金翅大鹏已经不敢再胡言乱语，满脸惊恐说道： “仙尊，我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我们真不知道李萧萧在哪儿？” 李载的脚越发用力，强大的压力让金翅大鹏双眼充血，他甚至听见了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 想到了之前黑蛟被这个男人徒手撕碎的模样，瞬间一阵对死亡的恐惧涌上心头。 “是真的！当日就在这山谷之中，那丫头被我们追到绝地，不知使用了何等术法，竟是直接从我们眼前消失不见……” 第503章 应龙 李载不知道他是否在撒谎，但脚下的力道却是半点没有松懈。 “你刚才说的那些，将我女儿怎么了？有种再说一遍！” “仙尊！那些话都是我胡说八道的，那李萧萧杀我族人，我们若真是抓了她，也定要叫她神魂覆灭，怎会给她半点活路？更何况，黄龙老大素来品行高洁，他敬重那位对手，便不会让我们羞辱她。” “也就是说，在你们看来，我女儿可杀不可辱，对吗？” “当然！” “所以你们杀了她？” “没有！她真的跑了！” 就在此时，山顶之上那位一直眯眼假寐的黄袍少年突然睁开了双眼，一双龙眼藏着披靡天下的气概。 “阁下好手段，能一人独战三大妖帝，雪幽重伤逃遁，墨迎身死，金元圣更是被你一脚踏住了命脉，着实让我辈妖修汗颜。” 李载刚开就注意到了那个男人，一身黄袍，不怒自威，宛若人间帝王，是这些个妖帝之中，气场最强之人。 “你是这些人的老大吧？把我女儿交出来！” “我乃龙族古君，天地间唯一的应龙，他们喜欢叫我老黄，你也可以叫我黄三秋，这是我曾经游历人族时的名字。” 黄衫少年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些个妖族大帝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位妖帝的来历。 “应龙是什么？黄龙老大不就是一条黄龙吗？” “我不知道，以前老听别人叫他老黄，又是龙族，所有都一位他是黄龙，我倒是没听过应龙为何物？” 这些个妖族不知道，但李载却是清楚应龙是怎样的存在。 应龙却是又称黄龙，背生双翼，传说是黄帝麾下大将。 从神话小说中看，应龙是华夏上古时期的真神，但传说应是一位女子。 知道对方来历不简单，李载也是稍稍迟疑了片刻。 “阁下是各方妖帝之首，又是天地间唯一的应龙，想来说话算话，告诉我女儿的下落，我立刻离开！” “呵呵……离开？你拼什么？人类，报上你的名字！” “李载！” 黄袍少年眯起双眼，一步步走来，“很好，李载，你是这千万年来，唯二让我感兴趣的人类，第一就是你的女儿，你们这一家子可真有意思，如果本君告诉你，你女儿没事儿，是用一种连我都不知道的手段逃走了，你会不会死得瞑目些？” 一阵狂风皱起，乌云遮天蔽日，天际李载的手段被挡住，一片昏暗之下，那黄袍少年来到了李载面前，只一掌打出。 李载抬手一拳，只觉拳头轰在一座坚不可摧的大山之上，震得手臂生疼。 整个人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吐出。 “好强悍的体魄，不愧是龙族。” 黄袍少年双眼的精光泯灭不定，带着几分让人胆寒的笑意，“龙族？李载，你知道我的来历吧？你和他们不一样，我能感觉到，当时那小丫头施展法诀时，口中念出的逍遥游，是你教的吧？你可知庄子？” 听到此言，李载后背溢出冷汗。 应龙也就罢了，但能说出逍遥游出自庄子篇，那就说明这黄袍少年至少了解自己曾经那个世界的事情。 看到李载脸色大变，黄袍少年心里便有了答案。 “看来没错了，你果然是，只是本君不清楚你如何来到这个世界，我一直在想，到底是怎样的任务能交出红鸾那样的妖仙，又能交出一个如李萧萧这般的人族剑仙，现在想想，他乡遇故知，倒是人间喜事，可惜了，这对于本君而言，只是多了一个不得不杀你的理由。” 一声龙啸，黄袍少年背生双翼，天际的劫雷落下，周遭剩下的几位妖帝纷纷退开，已经不敢再留于场中。 李载不甘示弱，手中仙剑千叶出现，剑指黄龙，“应龙这个词竟是连你身边这些妖物都没有听过，想来你从未暴露过自己的真身吧？你到底是那位传说中的应龙？还是跟我来自同一地方的某人，占据了其他生灵的肉身呢？” 黄袍少年大笑三声，“小子，你错了，我并不是来自你那个世界，如果用你那个世界的理念来解释，就是平行时空里拥有着同一名字的两个人，突然心意相通，如你所言，那个与我心意相通的应龙，确实是一位女子。” 话音落，黄袍少年的攻势越发迅猛。 纵然如今的李载体魄强横如妖，可面对真正的龙族时，仍旧差了些水准。 要不是刚才吞掉了一位妖帝和另一位妖帝的妖力，恐怕连在这位龙族高手面前撑过十招都难。 金翅大鹏在黄袍少年的保护下，留得了一条命，但李载依旧不肯罢休。 “哼！但愿你所言为真，我女儿若是能逃得一命，倒也算是她命运非凡。” “但你今日得留下，包括那个跟着你来的小姑娘，本君不讨厌你们，只是妖族的地位不可撼动，你非那个世界的三皇五帝，亦无人皇之姿，教出个女儿却是想做那改天换地之事，这件事儿，本君不答应！” 说罢，黄龙一个眼神，便让周围的妖帝胆寒。 “你们都走吧，今日之事，本君自会了结！” 看到黄龙这般认真，群妖也是没有异议。 他们清楚这位龙族老大的实力，于是头也不回，将战场让了出来。 李载苦笑两声，“如此托大，就不怕一个不小心，败在我手里？” 话音刚落，黄袍少年的身影就出现在李载身后，只是随手一挥，诸天大道气机瞬间被屏蔽，李载再也感受不到天道法则的压制。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黄袍少年屏蔽天际，对自己这种修行魔功的人而言反而是一种好事。 可就在李载准备反击之时，黄袍少年的声音却是突然响起。 “魔道吗？你可知，吞天兽和饕餮一样，都是真龙血脉，你修其功法，难道就不知道龙族，才是世间最世间的生物吗？跪下！” 李载仿佛血脉之中生出了一种天然的恐惧，双腿竟是不听使唤地跪了下去。 如果对方是那龙族最古老的始祖应龙，那自己败在他手下似乎也没什么丢人的。 李载苦笑两声，“果真是强大啊，可惜，人族的崛起，势不可当，应龙，你觉得自己能改变天道吗？” 第504章 归去 “天道，本君就是天道的化身！反倒是你，真觉得自己能改变所谓的宿命吗？” 黄袍少年再次施展威压，李载大口大口吐出鲜血。 “我算是明白丫头为什么一定为人族杀出一条血路了，原来被踩在人脚下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啊！” 李载身上的血气开始沸腾，散发出可怕的高温。 “燃烧性命修为吗？可这样也伤不了本君。” 灵力的涌动，好似完全被这位龙族帝君压制。 好歹也闭关修行了七百年，这些年来，也曾无数次和各类高手对战，李载已不是当初那个初入修行界的少年。 只见他手捏发觉，转身化作血雾，随即又在不远处凝聚身形。 黄袍少年有些意外，“这以血化形之术，还真有吞天兽的几分狡猾，可你终究不是我的对手，若论凶煞，你天然被我克制。” 李载知道，对方没有说谎，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和自己本源气息那么相似的存在。 可以说自己的一切手段都被对方完全控制。 就在黄袍少年准备下杀手之际，李载握紧了手中千叶银凰羽，心想若是要斩龙，怕是只有用二姐的剑术。 可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萧若溪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够了！夫君，你不是他的对手。” “你来做什么？这里的事情，我能解决！” 尽管和这位陪伴自己多年的女子之间，仍有很多话没有说清楚，但毕竟夫妻一场，心里有怨不假，但不至于有恨。 李载还是担心她会遇到危险，早已心意相通的二人，自然能感受到对方的言外之意。 那位绝色仙子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好似终于释怀。 “你是在乎我的，对吗？” 李载一愣，一把将萧若溪拦在身后。 “赶紧走！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他们拼命，你出来添什么乱？” “李文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一开始就猜测女儿也许不会有事儿，就想来求个答案，可这位妖帝的出现，是你没有想到的吧？当然，我也没有想到，他的出现让我确定，咱们家丫头输得不冤。” “既然知道，那你……” “夫君，我能赢他。” 闻言，李载有些不敢相信，眉头紧皱，苦笑道：“你我夫妻多年，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那种一人留下为另一人断后的桥段，我自己留下，当是有办法对付他。” 李载也没有说谎，这些年来，他在天池养剑，七百年光阴，已是将自己所学会的剑道都衍化其中，本命剑一出，能有一线生机。 萧若溪笑而不语，手中催动起印诀，体内那纯白的灵力弥散天地，而苍穹之下，好似有一种常人难以察觉的法则在生发。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吗？今日我便完完本本告诉你。” 不远处的黄龙并未着急动手，而是等待着萧若溪破境。 没错，此时的萧若溪，就是要当着敌人的面儿，去冲击那最后一步。 黄龙无敌了大半生，根本不认为就凭这两个人族能拿自己怎么样，他就是好奇，好奇这个姑娘要说些什么，也好奇她能做到何种程度。 只见萧若溪一边催动灵力破境，一边开口说道： “当年冲向你所在的位置，为你抵抗幻生瞳的力量，除了想要救你之外，还有一个私心，便是求那天道圆满，李文若，你是我的劫，若是无法度过此劫，我此生也迈不出那最后一步。” “够了！我都知道，你以为我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萧若溪继续说道：“我知道夫君玲珑心思，可你不知道的是，在来这儿的第十年，我就已经清楚，我合道成仙之日，便是你我离开此地之时，你猜得没错，我就是那把钥匙，咱们早就可以回去，但因为我的私心，愣是将你留在此七百年，我很自私吧？可我想的却是，若能留下你，哪怕是偷来了一段只属于你我的时光，也就足够了。” 话音落，那位若谪仙般的女子落下两行清泪，其中带着无尽的悔恨和不甘。 “不够！我还不够！”李载已经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也清楚萧若溪其实早就有机会可以迈出那最后一步，可她不说，自己就装作不知道。 萧若溪的身体神华流转，轻声哽咽道：“文若，我不想忘了你，我还想就这样待在你身边，可是啊……七百年为何就这么短暂呢？我终于还是要迈出那最后一步，所谓斩道，要斩的便是心中的那个你啊……” 从萧若溪站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了决定。 如果今日自己不出手，那李载不可能在那应龙的手下活过来。 可若是自己出手，便需要与之相应的实力，此时迈入地仙境，未必能挡得住应龙，但已经足以让当年之因，结出应有之果。 那年，她付出必胜修为献祭给幻生瞳，彻底打开了这一方小世界的门。 也因为她毕生修行天道的缘故，所以让这方小世界的镜像连接到了万古岁月之前。 幻生瞳，亦幻亦真，便如其名。 一道神华降世，天际乌云消散，应龙的手段被化解，天际只剩下那两轮紫色的月。 再看萧若溪的身影，一念白头，仙风道骨。 这一瞬，她宛若真仙归位，摒弃世间尘缘，整个人宛若不属于这人间。 清冷绝尘的气质下，是那淡漠无情的双眼，她的记忆尚未消散，可心里的感情却是已被她自己一剑斩之。 以天道入道，她注定会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却也彻底没了感情。 只见她抬手一掌和应龙对上，二人竟是相持不下。 而因为萧若溪成道，天际那两轮紫月也开始衍化出离开这个小世界的通道。 李载惊讶地发现，这世间万物开始凋零，那位黄袍少年更是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他缓缓看向周遭一切，宛如梦境般开始崩塌。 应龙似有所感，放声大笑。 而萧若溪则是一把抓住了李载飞向那个唯一的出口。 “为什么，此方天地为何会崩塌？” 萧若溪冰冷的话语响起，“这依旧是你伴随幻生瞳而生的小师姐，它不过是恢复了本来应有的模样。” 第505章 灵运十九年 此时的萧若溪，有些让人感到陌生，但李载隐隐开始明白，她已经是那个真正的谪仙人了。 果然的岁月，一剑斩之，踏入真正的得道之境。 “所以，此方小天地本该是一片荒芜的归墟，却是因为你那精纯的天道修为，在阴差阳错间与时光长河产生了联系对吗？” “没错。” “所以当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便开始崩塌，数百年来，你我存在过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李载有些不安，看着眼前这个睡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女子，心里一阵抽痛。 他明白，那个萧若溪，已经离开自己了。 离开幻生界的过程中，萧若溪松开了李载的手。 “李公子，浮生若梦，我纵然还保留着对你的记忆，可心里却是没有了，你……明白吗？” 她突如起来的疏离，让李载有些不适应。 “你我夫妻……” 没等李载说完，萧若溪摇摇头冷漠说道：“看来你不明白，也许曾经你我做过一世夫妻，但今日之后，你在我心里会逐渐淡去，那些过往，于我而言，就是求道路上见过的风景罢了，我已挥剑斩断了你我姻缘，当年许下的天道誓言也已作废，从今日起，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愿君珍重！” “天道誓言作废？那你我呢？这就是你始终不肯与我说明真相的原因吗？” 萧若溪转过头，独自加快了飞行速度，她不想再解释什么，因为她很清楚，这个男人是自己曾经爱过的人。 但她也明白，自己离她越近，心里的怒火就会越强烈。 从成道那一刻，她脑海里生发的念头就是抹灭这个人的存在，如此以全道心。 可她也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尽管没有情感驱使，但她也明白，保护这个男人才是自己成道的理由，若是杀了，自己又何需如此呢？ 她害怕自己克制不住本能，所以尽可能想要远离李载。 不知在空间裂缝之中飞行了多久，二人落在了大梁某处山头。 看着周围的景象，李载只觉一切恍然若梦。 刚回过神，就只见萧若溪冷声说道：“我会去长安，你莫要来寻我，此生此世，你我便是陌路人！” 李载还想上前，尽管心里知道萧若溪这般模样，是因为她已然斩断了红尘，但仍旧有所不甘。 可一道剑意生发，萧若溪一剑在地上划出了深邃剑痕。 “李文若，你当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你若不来寻我，或许我还能忍住不去杀你，你可知斩道之意？纵然我已斩道功成，可你活着一天，未必不会影响我的道心，已然成道的我，不愿这世间有这么一个威胁存在，再敢接近我，定斩不饶！” 话音落，一道仙韵流转，萧若溪化作轻烟消散。 今日，这般仙道韵律现世，无疑是惊动了各方高手。 洛阳李府之中一袭红衣好似感觉到什么，飞身而出，前往北山一探究竟。 同一时间，暗城之中闭关的那位剑魔也破关而出。 国师府还有晋王府皆是震动不已，纷纷派出人前往北山查探。 可当所有人来到此地之时，却是发现此地根本没有任何痕迹。 姬红雪推演命盘，瞬间红了眼眶，“他回来了……纵然不在此地，可天道气机已经能强烈感受到他的存在。” 青衣剑魔多年闭关，剑气越发凌冽，多年不曾流露过笑容的李沁棠今日竟是破天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就知道，这小子命硬得很！” 直到今日，裴术才终于敢在姬红雪面前先生，“见过女君，见过姬夫人。” 红衣女子轻哼一声，虽然心里是止不住的喜悦，却依旧不愿给裴术什么好脸色。 “你来做什么？” “今日天道气机突生混乱，想必是当年那件事有了结果，今时今日，不知姬夫人可曾谅解裴某当年的自作主张？” 姬红雪沉默良久，就连李沁棠都不好为这件事多说什么。 只见红衣女子看着洛阳方向，冷声说道：“既然夫君回来了，你便亲自去找他，他若是仍旧视你为友，我自是无话可是。” 听闻此言，裴术也是心照不宣，当即松了一口气。 …… 凉州城内，当李载踏足此地之时才感觉到了真实。 和萧若溪落地的方位竟是在关外，一路入关，若非当年身为相国时的诸多金印仍带着身上，李载怕是没这么容易弄出一份过关文牒。 虽说以李载如今的修为想要入关算不得难事，但他还是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 七百年光景，让他的心态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纵然若溪的事情萦绕心头，可此时想那么多没有什么意义。 站在城头，就远远感觉到了来自西凉方向的威胁。 无数高手已经开始逼近，正想找机会混入凉州查探情况，但凉州边防的警惕性也不知怎么就变得如此薄弱。 连自己都能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混进来。 入凉州城的那天，李载抛却了身前身后事，想着都到了凉州，也应该去看看自己那个傻弟弟。 而今日的凉州，似乎也挺热闹。 “老哥，前面不是西凉王府吗？怎么这般热闹？” 李载随便找了个路人问路，只见对方一副鄙夷神情。 “你是凉州人吗？不会是敌国奸细吧？西凉王世子大婚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西凉王世子？自己的大侄子要成婚了？ “兄台，敢问今夕是何年？” “灵运十九年啊，你小子是一点不出门的嘛？看着还是个读书人，啧！” 灵运十九年，李载心里一阵喜悦。 当年出事的时候，也就是灵运二年末，转瞬十七载。 看来萧若溪说得没错，那个小世界里过去的七百年，并不是真正过去了七百年。 他的担心瞬间消失不见，其实踏入凉州之前，他还担心故人已不在，现在想想，不过十七年光景，纵是有千万般变化，自己想见的人，应是还能见到。 今日的西凉王府热闹非凡，李载刻意隐藏了气息，孤身潜入。 这对于今日的李载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第506章 西凉王府 明明应该热闹的西凉王府，今日在李载看来却是气氛格外诡异。 “混账！简直是胆大妄为！君儿，你还不是西凉王，就敢违逆违逆君父吗？” 府中大殿之上，一位英武不凡的少年带着身穿嫁衣的少女跪在大堂。 大堂之上，那位满面风霜的独臂中年眼中充斥着怒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多年不见二弟，他显得憔悴了许多，若不然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这般憔悴模样？ 不远处安静的王妃虽目不能视，但依旧耐心劝导着二弟。 “义父，孩儿心意已决，纵然您要拿走我的世子之位，孩儿也无怨无悔。” 李储站起身，一巴掌拍碎了身边桌案，不怒自威。 “混账！为了一个女人，你竟要放弃世子之位？怎么？你真当老子就你一个儿子是吗？来人，上军棍，给老子狠狠地打！” 李储不能接受的是，这小子为了娶一个民间认识的小丫头，竟然趁着外出换防不在的时候想着偷偷把婚事办了。 这等肆意妄为，想必也是随了他阿娘的性子。 顾逢君的阿娘，便是曾经那位凉州郡主顾雪棠。 今日的顾雪棠，风华不减当年，气质更显华贵，虽仍旧如当年少女模样，却俨然有了几分高门贵妇的模样。 只见她轻轻端着茶盏，嗅着茶香一语不发，看着这一幕，似乎也不想表达自己的意见。 其实这么多年来，李储已经隐隐感到了无力，顾雪棠这个女人，手段着实不简单。 仗着母凭子贵，也知道顾逢君是李储大哥的儿子，所以便不断试探李储的底线。 而李储为了自己那个生死未知的大哥，也是一再忍让。 心想当年既然做了那样的决定，甚至将自己的亲生儿女都送走，不就是为了能让大哥的血脉能再次站到世间这盘棋上吗？ “住手！”也许是不忍儿子遭罪，蓝衣美妇人终究是按捺不住，随即站起身朝着李储行了一礼。 “王爷，不就是迎娶一个女子吗？若是君儿喜欢，娶回家又如何呢？您英雄一世，总不至于以家世看人，何至于如此大怒？” 这么多年来，李储对这位顾雪棠也算是礼敬有加，毕竟她曾是大哥的女人。 所以当她开口的那一瞬，李储稍稍迟疑起来。 “哼！顾夫人手眼通天，难道不知道这女子来自西凉国？你可别告诉我她只是西凉国某个身世凄惨的无辜少女，你觉得本王会相信吗？” 李储的眼神充斥着杀意，执掌凉州这么多年，他不可能不知道顾雪棠在背地里那些小动作。 一开始认为，只要不违背底线，本就是在大梁和西凉国之间夹缝求存的凉州，哪怕态度暧昧一些也没什么。 两方都不得罪，也在两方那儿获取利益，这才是凉州的生存之道。 可近些年来，自己这位嫂子似乎做得越发过分，和西凉国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李储心里有了危机感，但顾逢君又是大哥的血脉，加上这么多年来朝夕相处，早已将对方视若亲子。 李储就算再如何杀伐果决，但只要每每看到顾逢君那眉宇之间隐隐有几分像大哥，顿时就会于心不忍。 他不知道大哥是生是死，于是这些年来在那个少年身上倾注了太多心血。 可如今，明知道他要迎娶的少女很可能和西凉国有很大的关系，说不定这就是顾雪棠为了决定凉州未来而选择的联姻，但李储的内心却是开始动摇。 沉默了许久，李储脸色铁青说道：“哼！其他人下去，君儿和这丫头留下。” 王府众人面面相觑，但别看李储在外界传闻那般不堪，他到底是凉州的王，也是那个男人的亲弟弟，这么多年来看似没什么心眼儿，仍有顾雪棠左右凉州局势，但明眼人都知道，凉州真正的主人还是这个只剩下一只手臂的沧桑男人。 顾雪棠有恃无恐，他知道李储不会伤害自己的儿子，于是带着自己的亲信退出大堂等候。 直到堂中只剩下李储和顾逢君以及少女三人之后，李储用灵力封锁了房间。 李储的目光开始在少女身上打转，片刻后才说道：“丫头，接下来本王要问你一些问题，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今日我不会让你活着出去！” 少女看似无辜的双眼之中闪过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狡黠。 “还请王爷直言，民女自当知无不言。” “你说你叫韵儿，出身何处？” “晚辈只是西凉国寻常人家的女儿，承蒙世子相救……” 话还未说完，李储的威压就落在了少女身上，无尽的杀意让少女有些喘不过气来。 “义父，还请手下留情！” 顾逢君满脸担忧为少女求情。 李储此刻的杀意不似作伪，只见他恶狠狠盯着少女，再次警告道：“你说实话，未必会死，但今日你有一句假话，我必杀你！” 少女看着此时宛如杀神一般的李储，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这些年在凉州也没少听闻这位西凉王的传闻。 都说他是靠着长兄才有了今日这般地位，可殊不知这些年来西凉国几次和凉州谈判都以妥协告终，皆是因为李储展现出的魄力。 一人领着一千人，在西凉国和凉州僵持之际打到了西凉国的天下粮仓，带着满载而归的粮草回了西凉。 后来粮仓之中留下一幅精美的丹青，上面写道：“念天下众生，不忍将此付之一炬，诸君好自为之。” 西凉女帝怒不可遏，但也知道，若是李储一把火焚了西凉的粮仓，那本年的冬日也不知会有多少西凉子民死于饥荒。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西凉女帝仍旧愿意和李储谈判的原因，因为在他们心里，李储的性情可远比那个凶名在外的裴术要好太多。 少女思虑许久后才终于说了实话，“我叫沐韵，家父沐承恩，乃是西凉女帝沐承仙的亲弟弟。” 顾逢君惊愕不已，李储却是并未表现得太过诧异，只是冷哼一声。 “你就算不说，本王也知道你的身份，当年西凉荒漠我见过她，你和她很像。” 第507章 逼宫 “原来是这样，王爷为何一直不肯拆穿我的身份？”沐韵似是自知生死难料，倒是也变得坦然了许多。 唯独顾逢君，此时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少女。 “所以，你我之间，还是因为隔着家国？是不是连阿娘都知道，你是西凉国的小郡主？” 少女有些不忍看少年，心情格外复杂，西凉女子敢爱敢恨，若是没有喜欢，就算是家国命令她也不会来嫁给顾逢君。 可是感情一旦沾染上利益，就只会变得不再纯粹。 “顾大哥，我不想解释什么，你若愿意信我，我便仍旧是你救下的西凉小姑娘韵儿，你若不再信我，我今日是离开也好，亦或者死在这儿也罢，皆随你心意。” 顾逢君一时心乱不已，李储则是眉头紧皱，冷声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小子，你还年轻，逃不脱美人计本王可以理解，但这桩婚事，本王绝不可能同意，你若是执意想娶她，本王也可以答应，但只有一句话，放弃你的世子之位，此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在这种大事情上，李储也有着自己的决断。 就算是不要这个大侄子，也不可能让凉州落到西凉的掌控之中。 “义父，孩儿……多谢您这些年的照顾，但我相信她，我知道她心里是有我的，什么凉州之主，不过世俗名头，不要也罢。” 顾逢君倒是很果决，他转头温柔看向身边少女。 少女也很是诧异，攥紧了拳头，有些于心不忍。 李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冷声怒道：“废物！本王就是这么教你的？为了一个女人？你就可以抛下自己的责任？顾逢君……” 话还没说完，只见少年突然打断道：“义父，说到底，我本就没有这个资格对吗？您可以有一个义子，也可以有很多义子，这些年孩儿所作所为，还有很多是阿娘推着我前行，你们谁也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愿意做这凉州的未来，当然，我也不是个得了便宜卖乖的人，权力和地位谁不想要，可若是为了权力和地位就要我舍弃心中更重要的东西，我宁可舍弃这个缥缈虚无的王位！” 听到这儿，李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心想在女人这件事上，这小子还真是像自己的大哥。 一时也有些于心不忍，随即叹息道：“你当真要娶这丫头？” “没错！义父！孩子非她不娶，今日，孩儿取冠为民，拜别义父，但愿义父，给我们夫妻二人一条生路！” 李储没想到如今自己都已是一方王侯，也有这般无力的时候。 但一番思索下，他还是叹息一声，“罢了，本王不会留你，既然你要这么做选择，那本王也可以改变当年的决定，反正，朝廷那边也来信了，想必要不了多久，我那位大侄子就会带着使团抵达凉州，也是时候，回家了……” 李储心底只剩下失望，轻声叹息之后，心想这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房门和结界被打开。 顾雪棠一袭深邃蓝袍，负手而立。 “京都的使团，到不了凉州，西凉王这个位置，也只能是顾逢君。” 随着顾雪棠的到来，身后两大的高手一同来到，身后还带着无数刀兵。 陆士襄和吴文通一并出现在顾雪棠身后，身边还压着那位西凉王妃。 看到王妃落到顾雪棠手中，李储虽然有些意外，但也知道今日他们想要做什么。 “顾雪棠，你这是连装都不想装了是吗？为了自己的儿子，甚至不惜和西凉国勾结，你是想要做千古罪人吗？” 顾雪棠冷哼一声，“罪人？何为罪人？背叛大梁的人不是你吗？李文朴，不管你是不是在做戏，但凉州早就已经独立于两国之间，你膝下无子，难道我儿做不得这凉州之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更看重那个从京都来的少年吧？难道我顾雪棠的儿子就比她姬红雪的儿子更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想让我的儿子做磨刀石，去为那个叫李承文的小子磨砺锋芒，对吧，吴文通？” 话音刚落，一位神秘高手出现，竟是直接朝着吴文通出手。 一瞬间，吴文通也是反应过来，瞬息闪身，来到了李储身旁。 “二爷，玉衡星吴文通，受帅爷之命，潜伏凉州多年。”吴文通有些失落，尽管谁都知道他是一个双面谍，但他也没想到顾雪棠会这么果决。 李储对吴文通的身份心知肚明，但仍旧不敢相信这个人的立场。 潜伏多年，立场摇摆不定的人太多，谁知道此刻是不是顾雪棠和吴文通做的一场戏。 但李储已经不那么在乎了，只见他冷冷看向自己夫人所在的方位，旋即说道：“把人放了，凉州，我给你们。” 此刻，顾雪棠带着几分讥讽，“君儿，看到了吧，你这位义父和你一样，愿意为了一个女子放弃权位，所以你并没有错，为娘只是为你争取你应得之物，你可知道，你叫了多年的义父，并非只是将你养大之人？” 听闻此言，顾逢君脸色苍白，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李储，又看了看自己的阿娘。 “阿娘，你说什么？” “你乃是大梁文圣李文若之长子，西凉王李储是你的二叔，所以这个王位，本就是该是你的，给为娘站起来，去那个位置坐下，从今日起，你就是西凉王！” 顾雪棠眼神无比锐利，此刻的王府内外，早已经被她的人封锁。 手中甚至还握着王妃这张牌，她也不怕李储不妥协。 李储之所以没想到顾雪棠能有如此决绝，是因为在他看来，自己一直都是支持她儿子继承王位的，既然利益相同，也就没有那般提防。 可谁能想到，这个女人竟敢这般胆大妄为。 王府内外也有自己这些年豢养的高手，但顾雪棠敢在今日起事，怕是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更别说他们抓了左兰因，李储也没有反抗之心。 正如顾雪棠认定的那般，在李储心里，人命比这些外物重要，所以李储没有犹豫，缓缓走向桌案，准备写下王诏。 第508章 王座上的男人 只是在即将落笔之前，李储转头看向顾雪棠。 “若我今日不顺着你的意思，你是当真要和本王撕破脸？” 顾雪棠眉头紧皱，“我不想伤害王妃，这么多年来，因儿姐姐待我如自家人，可是为了我自己的孩子，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李文朴，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忘恩负义，但今日罪孽，皆加诸我身，一切都和君儿无关。” 说着，蓝袍美妇人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怒道：“还愣着做什么？你看看为娘都被你逼成什么样了？那王座本就属于你，你就该坐上去！我顾氏一脉的希望，还有你爹李家一脉的希望，都系于你身，顾逢君，你想逍遥世间，闲云野鹤，可这由得你选择吗？你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裴术那个混蛋当做垫脚石，为他那位好弟子，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铺路，你觉得你能安稳度过此生吗？” 少年的神情很是复杂，一时间，太多需要他接纳的信息。 比如自己竟是那位大梁相国的血脉，而前不久得到使团即将来访的消息，那个一直被自己警惕的少年李承文，居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特别是当母亲提到，自己的出生，就是为了那个弟弟做磨刀石，这样的真相，让他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义父，阿娘说的是真的吗？您当真是我的二叔？我当真只是因为有成为磨刀石的必要，才被您养到今日？” 李储攥紧了拳头，怒不可遏，“混账！裴术那混蛋做的事情，别往本王身上扣，君儿……” 话还没说完，顾雪棠再次打断道：“够了！君儿，事已至此，你觉得为娘还有退路吗？若你不坐上那个王位，为娘得死，这小丫头也得死！你莫要痴心妄想了，你若是一节白衣，只有死路一条！” 顾逢君猛然惊醒，看向不远处的吴文通，这个自己从小就敬佩的师尊，此刻竟是站义父面前。 这不也同样说明，连他都是那个叫裴术的男人安排在自己身边吗？ 一瞬间，他心里有些不甘。 能成为凉州世子，他又怎会是个优柔寡断之人。 身边的女子有些担忧地看向顾逢君，攥着他的手说道：“顾大哥，你想怎么选，就怎么选，哪怕你真是一介白衣，我们也可以去西凉，在西凉国……” 顾雪棠再次说道：“哼！小丫头，你别太天真，若我儿没有成为凉州的主人，他凭什么有资格迎娶你这位西凉郡主？” 顾逢君有些犹豫，纵然心有不甘，但仍旧不愿辜负义父义母的养育之恩。 就算他知道阿娘或许没有说谎，可这世间，真心待他好的，除了阿娘，就是异父异母。 “阿娘，我们不能这般不仁不义……” 顾雪棠眼里生出一抹阴狠，她知道，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动手！杀了左兰因，为我儿登上王座祭旗！” “你敢！”李储勃然大怒，当即准备出手。 可就在此时，陆士襄的屠刀却是已然举起。 左兰因好似感应到什么，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李大哥，对不起……因儿不能陪你了……” “你若是不陪着他，我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一个能替代你的女子陪二弟终老余生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左兰因耳边响起，这个声音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 那个白发少年，一如当年，仙风道骨，气质若仙。 只是一双眼眸，好似历经无尽岁月后的淡漠。 陆士襄握刀的手臂落在了地上，他还没来得及疼痛嘶吼，脸色却依然苍白，捂着伤口跪在了地上。 李载搀扶着左兰因来到二弟身边。 这位久经风霜的汉子，此刻突然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哥……” “傻小子，还不把你媳妇儿扶好。” 李储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连忙将左兰因搀扶住。 此时李载没有心情去许久，而是目空一切，转头走向了那方王座。 只见他白衣胜雪，一如当年模样，睥睨天下的气魄，压得在场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李载拂袖一挥，坐上了王座，随即摇摇头感叹道：“这位置，膈屁股，也没这么舒服嘛，有什么可抢的呢？” 看到大哥出现，李储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憨厚的少年，当即开口，“他娘的，还不给我哥拿个垫子来！赶紧的！” 李载随即递去一个白眼，心想这么多年过去，这小子的楞劲儿是依旧没有改变。 “一壶千日春……算了，来一壶凉州烈酒。” 李载背靠王座，冰冷的目光扫视众人。 再看此时众人的反应，着实令人玩味。 多年没有喝到过大梁的酒，李载无比怀念，以至于他都没有来得及去仔细看一看那位老相好，以及老相好为自己生下的这个儿子。 凉州酒性烈，入口辣喉，但李载却感受到久违的真实。 在李载品酒的这段时间里，无一人敢说话。 直到他将目光落到了顾雪棠身上。 当年的小郡主，如今已是一位风韵美妇人，那傲人的峰峦越发圆润，只是在看到李载之后，那眼里流露的恐惧，依旧如当年一般，藏也藏不住。 “我大梁的王位，什么时候是靠争便能得来了？” 淡漠的一句话，全场鸦雀无声。 蓝衣美妇人此刻只觉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很快，她便回过神来，看向不远处的儿子。 “君儿，赶紧跪下磕头，叫爹！” 少年依旧恍惚，从李载刚进来的一瞬间，他便从称呼上猜到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父亲，可和想象中不同的是，这位父亲竟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 其实这也怪不得李载，纵然知道对方是自己的亲儿子，可从未见过，加上一见面，便是在这夺位之战中站在了对立的立场。 所以心里难免生出几分不屑，特别是这小子眉宇之间还那么像自己。 顾逢君虽然没有直接相认，但还是听顾雪棠的话，乖乖跪在李载面前磕头。 只是李载的神情依旧冷漠，眼神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第509章 处置 幻生境内七百年，心境早已大改。 按说今日李载心情还不错，毕竟多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弟弟。 可一回来就经历这样的场景，他着实有些不痛快。 也没有理会顾逢君，依旧直勾勾盯着眼前的蓝衣美妇人。 随即伸手掂起她的下颚，那清秀动人的绝美容颜出现在眼前，李载的心已经很难会因为美色而悸动，但眼前这个女人，也曾伴随自己一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喜欢。 “顾雪棠，还记得当年答应过本相什么事情吗？” 蓝衣美妇人颤颤巍巍，心中无比惶恐说道：“此生此世是相爷的人，忠心无二，不敢有违逆，只愿护得凉州百姓安宁。” “这么多年过去，幸好你还记得当年的誓言，顾雪棠，当年我给你机会，就是希望能给凉州一个未来，可你如今却认为依附西凉国才是凉州的未来，这一点，本相无法苟同。” “相爷，我没有，我只是希望让我们的儿子，能有一个未来。” 顾雪棠还是想要解释什么，但又发觉有些无力。 李载掐住了她的脸蛋儿，随即摇摇头，“有些事情不能做，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而且你一开始就错了，在我这儿，没有什么母凭子贵，只有子承母之恩，子受母之罪，你做的这些事儿，不过是让我对这位从未蒙面的儿子，多几分厌恶罢了。” 母子二人皆是心头一颤，却是谁都没敢说话。 此时李储于心不忍，随即说道：“哥，其实君儿品性还是很不错的，只是……” 李载不忍心责骂自己的弟弟，只是看向那些一同谋反的将士轻声说道：“好了，你先把这些个猫猫狗狗都清出去，该杀的杀，凉州的未来，不由你决定，也不由他们决定。”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当李载出现的那一刻，凉州的未来就只能由一个人来决定。 二弟领命行事，随即命自己的心腹前去调兵，而在场那些跟随顾雪棠的亲信，在感受到李载那骇人的威压之后，也不敢抵抗，纷纷缴械投降。 毕竟李载可不是简单的修行者高手，他甚至都不用亲自动手，便能让在座的人毁家灭族。 大梁文圣的威望，可不是一个顾雪棠能比。 几壶酒下肚，李载这才认真打量起那个和自己有几分神似的少年，只见顾逢君虽跪得端正，眼里却有几分不忿。 李载嘴角浮现几分笑意，“小子，你一定在想，我一个从未尽过父亲之责的人，凭什么一来便是高高在上的模样教训你的母亲，对吗？” “孩……孩儿不敢。” “不必说违心，本相还没有小气到听不得真话。” 此时的顾逢君这才再次叩首，“孩儿拜见父亲！” “嗯！起来吧，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若是你二叔当真写下让你继位的王诏，会是什么下场？” 听闻此言，打小聪慧的少年虽然不愿往坏处去想自己的阿娘，可从情理来说，利用王妃除掉二叔便是最好的选择，如此自己才可能真正坐稳王位。 这个答案，他不敢回答，因为回答了，就是将自己的母亲推向死路。 顾逢君并不了解这位素昧平生的父亲，但也听过关于大梁相国的传闻，所以他不敢赌。 “孩儿不知。” 李载有些失望，随即皱起了眉头，“是不知还是不敢说？” “不知。” “很好，会装傻，是我的种，现在为父给你和你的母亲一个机会，如果今日我没出现，你会如何取舍，想好了回答，这事关你们母子二人的生死，你也不必耍小聪明，因为你的答案是好是坏，未必能影响我的决定。” 说完，李载也不理会少年，随即将目光落到了地上捂着断臂的陆士襄，一时有些感慨。 “记得当年在陆家一别前本相曾说过，此生你不能活着离开凉州，怎么？想借着凉州的势力卷土重来？” 陆士襄还没来得及回答，吴文通却是抢先一步答道：“回主公，我等不敢违背主公命令，这一切都是大帅的意思！” “吴文通，我对你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当年在阴风谷你谈及我李家和姬家的关系，现在想想你是一个聪明人，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陆士襄说话呢？” 简单一句话，让吴文通后知后觉，瞬间冷汗直冒。 多年相伴，二人虽是都明白对方立场，却也惺惺相惜。 可吴文通最不该的就是在这种时候帮着陆士襄说话，非但救不了对方性命，反倒可能将对方推向死亡。 不知道为何，吴文通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再次面对主公，不像是面对当年那位相国，更像是面对一位心思若渊的君王。 一生出这个猜测，吴文通便想到了陆士襄的活路，因为君王，得念及老臣功勋，也不想让后世人骂他忘恩负义。 于是当机立断说道：“主公，属下不敢，只是……陆兄父子二人皆为大梁，为主公殚精竭虑，绝无二心。” 来时，李载已经听说了陆国忠从城楼上跳下的事情，文人风骨，国之栋梁。 这一点，李载是很钦佩的，想到当初，陆国忠还将自己的孙女陆成君托付给李家，李载心里犹豫了几分。 不得不说，吴文通是真的聪明，知道怎样的求情才是真正的有效。 如此，再想杀掉陆士襄，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罢了，陆士襄，本相今日不杀你，但你记住，这仅仅是因为我器重自己的属下，若不是因为吴文通，今日你必死无疑！” 闻言，吴文通很是诧异，眼里生出几分敬畏，朝着李载叩首。 “多谢主公成全！” 李储在一旁傻笑，心想还得是自己的大哥，这收买人心的手段依旧这般娴熟。 处置了从逆之人，就该处置主谋，这次的事情无疑就是顾雪棠联合西凉国搞出来的。 那位最开始出手准备偷袭吴文通的神秘高手，此刻眼见形式扭转，就想带着他们西凉国的小郡主杀出重围。 可如今的李载今非昔比，只是一个念头，便压得对方喘不过气来。 第510章 给儿子的选择 “久闻大梁相国不过是一位文弱书生，今日一见，倒是我西凉国情报有误了！” 西凉国神秘高手的面具掉落，是一个模样平凡的中年男人，此时连说话都很是费劲。 李载拂袖将一道剑气打入他的体内，只见这个男人瞬间吐出一口鲜血，瘫软在地。 “带下去，撬开他的嘴。”一旁的二弟命人留下活口，毕竟此人代表了西凉国，说不定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李载并未反驳，只是看向那位西凉国小郡主，心中杀意已起。 但眼下他还不急着处置这个少女，反而更想听听自己的儿子的回答。 “小子，你想好要如何回答为父了吗？” 少年看到如今这般局势，心中无比诧异，心里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一出现，原本大局已定却突然发生了逆转。 “孩儿不会伤害义父义母，若是登上王位，也定不会辜负凉州百姓，这便是孩儿的回答。” “呵，哪怕你说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为父也会觉得你真诚，可现在这等虚伪的回答算什么？你的阿娘要杀了这位将你养大的义母，甚至还会逼死你的义父，若真发生这等事，你当如何自处？”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少年眼神坚毅。 李载却是满眼失望，看来这孩子跟着顾雪棠，已经学得尽是虚伪。 这不全怪他，人嘛，成长环境造就他的性格，加上后天学习和改变。 没有人能在品行上绝无亏欠，所以他虚伪便虚伪，问题是他能否意识到这是错，能否去改。 当然，身为父亲，一天也没有尽过自己的职责，李载倒也没有资格去挑剔他什么。 只是在思量片刻后缓缓摇头，目光精悍地盯着顾逢君。 “我问你，你想做凉州的王吗？” 少年想也未想，“若是父亲要我做，我便做。” 李载带着几分不屑的笑意，“这回答不错，想来是早就有人教过你该怎么应对这样的问题，可小子，你不了为父，若论虚伪残忍，你怎及我半分？所以但凡你真诚一些，或许我都能高看你几眼。” 少年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位“父亲”似乎根本不喜欢自己。 但他也不在意，心里甚至生出怒火，毕竟从感情而言，李载就是一个从未尽过父亲之责的陌生男人，他凭什么一来就对自己指指点点？ 稍加思索后，顾逢君也不甘示弱，“父亲为何要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呢？别说凉州，连大梁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别说区区一个凉州的王位，就算是洛阳那张龙椅上坐着谁，不都得要看您的脸色吗？所以我能否坐上这个位置，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你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怨气啊？” “孩儿不敢。”说着不敢，脸上却是写满了不服气。 李载眯起双眼，心里隐隐生出几分杀意。 “小子，我给你一个选择，带着你身边这个丫头离开凉州，从此逍遥江湖，为父护你一生安宁。” 听闻此言，一旁的顾雪棠却是有些不乐意了。 当即有些着急的说道：“相……相国，君儿是你的孩子，他……” 李载没有多言，转头瞪了顾雪棠一眼。 其实这是李载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他不是圣人，也是一个凡人。 比起和雪儿的孩子，他自然不那么喜欢眼前这个小子。 当然，这也并不完全因为爱屋及乌，而是今日一见，李载就对这小子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的确，他还有些天分，若是让他为王，或许将来也能成为一方枭雄。 可这么多年来，他见过太多天赋异禀之辈，他们大多数都未必能走到最后。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没有感情，也希望给他一条顺畅的路。 只要不和雪儿的孩子去争，那自己护他一生安宁绝对没有问题。 可此时，顾逢君却是犹豫了，只见他很是不甘心的问道：“若是我不选父亲给的路，父亲会杀了我吗？” 李载眯着眼睛没有说话，脸色阴晴不定，谁也不清楚他此刻的想法。 二弟李储有些担忧，“哥，这件事儿……” 李载没有理会任何人，直接说道：“当然，若是你不想走，也别说本相不给你机会，你还可以留下，做这凉州的王，当然，有条件，亲手宰了这位西凉国小郡主，你若是能做到，那无人可以撼动你的王位！”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李载也愿意给他回头的机会，若是他当真能将这位敌国郡主杀掉，那一切都还好说。 其实李载不反对儿子会喜欢什么人，但仅仅是初步的了解，就感觉到这小子必定是个为情所困的主儿，哪怕他对这个西凉郡主没什么感情，李载都能接受。 怕只怕，感情和家国之事拎不清。 果然，听闻此言，顾逢君脸色一变。 “我不选！我绝不会伤害韵儿！” “很好，那你就带着她远走江湖吧，你们去成婚，去逍遥世间，若是有天她离开你了，李家的大门依旧为你敞开。” 在李载看来，这小姑娘愿意跟在自己儿子身边，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他会是凉州未来的主人。 李载不会同意这种事情发生，只要让顾逢君永远错失王位，那便是让西凉国的算盘落空。 接下来，说不定就是大战的爆发。 就在此刻，少年也终于怒了，“既然父亲心意已决，那原谅孩儿不孝，就此告辞！阿娘！咱们走！” 顾逢君想要带走自己的阿娘，但此时的顾雪棠却是一语不发，甚至没有任何动作。 她转头看了李载一眼，随后看向自己的儿子。 “君儿，为娘得留在你爹身边，你带着韵儿走吧，你父亲还是说话算话的，你若是此生逍遥江湖，定能无忧无虑。” “阿娘，为什么？他丢下我们母子二人这么多年不管不顾，你还要留在他身边？” 少年心里对李载有怨气是肯定的，加上今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心里对父亲的所有幻想都破灭。 第511章 给儿子的选择（二） “君儿，听话，赶紧带着丫头走，从今日起，凉州的一切，都当作是场梦吧，一切都再与你无关！” 其实从李载出现的那一刻，顾雪棠就知道自己的算盘落空了。 若不是李载看在顾逢君是他儿子的份儿上，今日说不定今日都得死在这儿。 “我不走！我可以不要他们李家的姓氏，也可以不要凉州，但我要带我阿娘走！李载！你答不答应！” 顾逢君带着怒意，他也打心底不想认李载这个父亲。 李载并不恼怒，看起来自己对这个儿子似乎确实不像寻常父亲那般。 可这样的局面下，他还能活命，已经算是顾念父子之情了。 在家国大义面前，李载不会妥协。 其实也就是顾逢君和顾雪棠母子二人只是有了和西凉国勾结的苗头，尚未造成恶劣影响，若不然今日这二人必将被挫骨扬灰。 看着这般沉不住气的少年，李载有些失望。 随即伸手一把抓住顾雪棠，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你看，你阿娘这般温顺，也并未反抗本相，你可以亲口问问，他是不是愿意跟你走。” 顾雪棠很清楚，自己走不了，能不能活命且两说，此刻更是不想牵连孩子，当即怒道：“顾逢君，赶紧走！你若是再这般优柔寡断，为娘就死在你面前！” 少年显然拗不过自己的母亲，随后被少女拽着离开了西凉王府。 待到少年走后，顾雪棠才从李载身上起来，随后跪在他面前。 “多谢相国，愿意给咱们的孩子一条活路。” “我给了他选择，他若是想做凉州的王，只要和西凉断干净，我依旧可以同意，但人不能两头都占，一边和西凉国联姻，一边还要站在大梁子民的脑袋上，做凉州的王，顾雪棠，你应该清楚，我已经很顾念父子情分了。” 蓝衣美夫人轻声叹息，“多谢相国，说到底，咱们之间并无夫妻情分，有的只是……算了，不知相国打算如何处置我？是毒酒？还是刀斧加身？雪棠都甘之若饴。” 闻言，李载立刻变了脸色，眉头紧皱，杀意流露。 “你也知道自己犯下的是死罪啊，顾雪棠，哪怕是当年，你的父亲顾明章举兵谋逆，但他起事之前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加固凉州边防，他本可以有更充足的兵力去完成自己的野心，他可以无君无父，没有道义，但他也没有勾结敌国，你今日所做所为，我真是杀你一千次都不够！” 言至于此，所有人都暗暗捏了一把汗。 李储此刻没有求情，毕竟这个女人完全不顾念情分，刚才还下令要杀左兰因。 可她到底还是大哥的女人，是不是要杀，还得大哥说了算。 李载想要服众，这件事儿就不能含糊过去。 但心里又不想杀顾雪棠，毕竟这女人还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 “二弟，顾家的故旧门生，可有参与这次叛乱？” 李储的麾下将领很快拿出了一个名单，不得不说，办事效率就是高。 “回禀相爷，名单这儿，人已经押到了王府！” 李载有些诧异，缓缓起身带着顾雪棠往外走。 门外早就是那些被制服的将士，大多都是顾家旧人。 对于一个大家族而言，所谓的门生故旧，大多还是亲族。 此刻站在外面的人，有些甚至和顾雪棠是至亲，叔伯兄弟，甚至还有子侄。 顾雪棠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结局，但也无能为力。 “诸君，是雪棠无能，连累你们了。” 她躬身行礼，久久不肯起身。 李载只是一个眼神，身旁的二弟便已经下令杀人。 血气滔天，顾家人倒也多是硬骨头，一声不吭，安静接受死亡。 …… 李载拉着顾雪棠转身走进了房间，二弟并未前来打扰，因为今日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多年不见的二人。 顾雪棠心情复杂，红着眼眶，哭得梨花带雨。 “顾雪棠，我很好奇，你为何这么想不开，要和西凉国联手？” “难道相国不知道答案吗？你这么聪慧一个人，还需要来问我？” 她脸色苍白，眼里只剩下绝望，似乎再也看不到光彩。 “裴术这个人，擅谋局，知人心，你顾家已经因为你父亲顾明章遭过一次大难，而今日，你却重蹈覆辙，当年我留你性命，便是给过你机会。” “相国不必多言，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想问问你，就算你我没有夫妻之情，但君儿是你的儿子这不假，虎毒不食子，难道你对他一点儿情义都不讲？” “今日能让他活命，便是本相最大的情义。” “是啊，可你没有想过，我为何要这么做，李文若，我承认当年对你是有些喜欢的，可你我的因缘际会，终究抵不过立场，我也不奢望自己能和那位淮水大小姐相提并论，但孩子总是无错的，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儿子就要给她的儿子做磨刀石？难道君儿不优秀吗？他七岁便通四书五经，这么多年来，我对他的栽培更是尽心竭力，同样是你的儿子，为何他就要死啊？” 顾雪棠声音沙哑，带着不甘和绝望。 李载神情依旧冷漠，随即缓缓说道：“这就是命不同啊，命运作祟，你却偏要让他往死路走，顾雪棠，你是觉得，谁生下来就容易吗？想我少年时，便被文武群臣当做心头大患，只因我是李国忠的儿子，后来登相位，这背后深意更是被先帝当做屠刀，那时的我，难道比今日的顾逢君能更好？他若败了，无论是本相，还是二弟，都能给他一条活路，可当年若是我败了，那才是真正的毁家灭族，说这些不是想跟你诉苦，而是想告诉你，没有人生来容易，别人安排的命运，亦或者老天安排的命运又如何？怨天尤人，不如靠自己去改变这一切。” “说得容易，难道我今日所为，不就是为了改变君儿的命运吗？” “方法错了！顾雪棠，你好好想想，你明明拥有这般威望，二弟也那般支持你们，从一开始，你若是教导他勤政爱民，修德建基，以人心为长城，以仁义做基石，谁又能撼动你儿子的王位呢？” 第512章 碎落的尊严 顾雪棠带着几分讥讽，“难道不是这般教导他的吗？我只希望他配得上在这个位置，想要和得到，还得做到才行，但凡你有心去了解一下你这个儿子，你就会明白他这些年做得有多好！” 言外之意，顾雪棠仍旧是有些埋怨李载身为父亲却不作为，纵然二人之间也算不得有什么情分，但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顾雪棠冒着流言蜚语，将这个孩子生下，还是付出了很多。 李载叹息一声，随即又摇摇头。 “在进凉州的时候，我便听说了不少，你应该知道，纵横楼的势力遍布天下，我想要了解一个人，用不了多久，总的来说，君儿还不错，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只是你的傀儡，他做得再好，不都是你做得好吗？男人若是永远在母亲的怀抱下，他如何成长？且让他出去看看，看看这世界，这天下，顾雪棠，你这般聪慧，应该明白，我不看好他，就算我从未见过我和雪儿的儿子，我也知道，顾逢君，赢不了李承文。” “凭什么！？李文若！这世上谁都可以说我儿不如姬红雪的儿子，唯独你不能！你可知他少年时被人骂作野种，他背负这么多，难道不是因为你吗？他是你的儿子，你……” 李载的神情凝重，直言打断道：“我确实不是什么好父亲，但我不负大梁，顾雪棠，你现在不该操心他，你该想想你自己，就算杀光顾氏血脉，也未必能保得住你。” “若是保不住，那就不必保。” 也不知是不是气话，眼前的美妇人此刻眼里充满了愤怒。 “顾雪棠，我当真是想过要杀你的，李储是我弟弟，这天下除了我和两位姐姐，谁也不可欺负他，更别说伤他，若我这次没有回来，你怕是会真的利用左兰因逼死他。” 顾雪棠苦笑两声，“是吗？谁让左兰因便是他的弱点呢？” “哼！你是真的没有心啊，二弟这些年待你母子不错吧？难道就换不得你一丝恻隐之心？一个王位，就值得你这般忘恩负义？” 李载心里生出无尽怒火。 顾雪棠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于是冷冷言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我儿子，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对于今日之事，我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你杀了我吧！” “你想死？但我要你活着，你应该明白为什么？” 听闻此言，顾雪棠眉头一皱，直接取下头顶发簪抵住了自己的喉咙，“李文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在你身边，那君儿此生就是被绑着脚的飞鸟，他无论如果都逃不脱你的掌心，你别痴心妄想！” 李载面无表情，端起面前茶盏，轻轻抿上一口，“若是他死，我就不需要你在我身边，同样的，若是没有你，我便会用最让人安心的方式，顾雪棠，你可以选择自尽，但你想清楚，你是他的牵绊，他未必就不是你的牵绊。” 说完，李载轻轻喝下一口茶，眼神漠然，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 从她对二弟动杀心的那一刻起，李载对她仅存的情义便消失不见。 言至于此，顾雪棠整个人失魂落魄，她知道自己和儿子这辈子都逃不脱这个男人的掌控，只得无力的放下手中发簪，带着几分祈求看向李载，眼里也滑落两行清泪。 “文若，你……你放过我们的孩子，好吗……” 李载缓缓起身，走到她身侧，看着房门的方向，眼神越发冷冽，“凭什么你会觉得他能让我在意？当老子的永远都是他老子，他想翻天，还嫩着呢，至于你，顾雪棠，你本有做人的机会，可现在，你觉得自己还有尊严吗？” 说着，李载侧身一把捏住了那白皙的脸蛋儿，尽管顾雪棠已是有了一个十六岁儿子的年纪，但同为修行者，她依旧如当年少女模样，只是气质中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 顾雪棠好似明白了什么，带着泪眼，苦笑两声。 “我已经非少时，且本就是你的女人，任凭你如何待我，又能失去什么尊严呢？” “哼！你好像依旧很是不服气啊，顾雪棠，你的自尊和骄傲，在本相面前只配被踩在地上。” 话音落，李载将她按在了桌上。 顾雪棠的脸被按在桌上，但她眼神依旧高傲，尽管充满绝望，却仍旧不失她凉州郡主的风范。 李载拂袖，灵力挥洒，蓝色锦绣碎了满地。 指尖自那雪白的轮廓划过，李载漠然看着眼前绝美风景，心里却是没有动情之意，只有征服的欲望。 这一刻，李载深深明白古代帝王为何要通过征战和杀伐来成就自己，果然，男人需要通过征服天下来征服女人，当然，也不仅仅靠这个，还可以靠自身硬实力。 顾雪棠带着几分不屑的语气，“李相满意了吗？还是说我这般已为人妇的女子，依旧能让您动心呢？” “希望你能一直这般傲气。” 李载的掌心按在她的后背，细腻的触感唤不起心里的怜爱。 桌上叠堆的书籍一点点错位，一本本落下，笔架倒下，毛笔散落一地。 咯吱作响的木桌，似乎摇摇欲坠。 今日，无人来打扰二人的久别重逢，想来和大哥许久的李储远远走到院落口，听到了房中的动静，顿时无奈地让府中下人都离远些，并吩咐不许前来打扰。 知道入夜，李载看着满地狼藉，缓缓穿好衣物。 顾雪棠虽是有过孩子，但毕竟寡居多年，谈不上依旧如当时年少，却也差不了多少。 最让人惊叹的是，久旱逢甘霖的狂热。 纵然她从不觉得当年和李载在一起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经过了当年之事，她便不再是少女，心里积压多年的渴望，终于在今日释放。 哪怕李载不曾有半点温柔，但这样强烈的压制力更是让这位强势多年的女子心里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一种奇怪的情愫在心底生发，似乎这个男人越是粗暴，她心里的某种情愫就越发能得到释放。 第513章 重逢 一场云雨之后，李载看着衣不蔽体的美妇人，缓缓坐回了椅子上。 但他依旧没有打算放过顾雪棠，看着她红润的脸颊，以及那迷离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傲然。 “过来！” 李载冰冷的话语响起，顾雪棠照做，她宛若行尸走肉一般，可呼吸之中却有着那难以隐藏的情意。 尽管李载对她的态度极其恶劣，看起来是这般让人难以接受，但她仍旧顺从李载的意思。 她来到面前，瘫坐在地，房间内安静了许久。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房中没了动静，二弟小心翼翼来到门外。 “大哥，您……现在可否有时间？” “有什么事儿就在门外说吧。” 李载低头瞥了一眼，面前美妇人长发凌乱。 却依旧能感受到她那无处宣泄的情感，这个女人便是如此，一边高傲地不愿低下她的头颅，仿佛无论自己做什么，她都不想妥协。 可又在此刻，按捺不住内心的情意。 或许她自己都想不到，多年的寡居，能让她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到底不是曾经那个未经世事的少女，而眼前男人，又是和她有过一个孩子的男人，她倒也不那么拘束。 门外的二弟稍加思索，随即汇报了一下关于顾家血脉的处置结果。 顾雪棠自然听到了一些，随即停在了原地，眼泪止不住的流。 可李载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便只能两眼含泪，继续沉沦。 李载深吸一口气，“二弟，准备一桌酒宴，为兄休息片刻就来与你许久。” “嘿嘿，大哥莫急，弟弟这些年也攒下不少美人，我可都从来没有碰过，因儿虽然也不从不管我，但我不希望让她难受，所以只要大哥愿意，今晚就都给大哥送房间来。” “不必！你想累死我啊，赶紧先走，我现在挺忙的。” 李储秒懂，连忙离开。 听到二弟走后，李载也不再刻意收敛。 美妇人瞳孔一缩，眼神越发迷离。 没多久，便又是一场征战，直到顾雪棠哭红了双眼，红的也不止是双眼，李载这才罢休。 …… 入夜，兄弟二人把酒许久，关于幻生境内的事情，李载只是侧面提了一些。 “所以……大哥当真和萧若溪皆为了夫妻？你们还有一个女儿？” 提起女儿，李载轻轻叹息，“也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她，如今生死未知，说不定已经……” 李载也不清楚萧萧到底如何了，但听应龙说，她应该还活在人世。 可幻生境已然崩塌，也不知她是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幻境之中，还是通过某种方式来到了真实的世界。 亦或者通过天道和远古的连接，真正留在了那个时代。 “大哥莫要担心了，大侄女必定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此时正在何处逍遥呢，倒是大哥回来之后，一定还没有回过家吧？” “嗯，回来就出现在凉州，想着离你最近，便先来看看你。” “大哥，你就不打算抽查一下弟弟的功课？你可知这些年，弟弟把你留给我的书都看完了！” “当真？”李载有些欣喜。 “那可不是嘛！大哥随便抽查！”李储一脸得意，一旁的左兰因看到夫君这般开心，也是流露出温柔的笑容。 看着二弟夫妇这般恩爱模样，李载轻声叹息。 “不必了，二弟，让你读书，可不是为了应付我，你能乖乖听话，再好不过。” 这位糙汉子闻言，心里便是一酸，眼眶红了起来。 “大哥，我真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他的语气之中还带着几分委屈，似是当年那个小孩子。 李载心头一软，“你小子啊，罢了，这次回来，哥哥我就着手帮你恢复手臂的事情，还有弟妹的眼睛，说来这些年我也学会了不少治病救人的手段，虽然有些把握，但我不觉得会比当年说的那个办法更有用，所以再等等。” “弟弟不急，大哥不必焦虑。” “说起来，你们夫妻二人也有一对子女是吧？” “啊？大哥……是如何知道的？”李储对此都隐瞒得很好，心想应该无人能知晓才是。 如今的李载，道法已然通玄，稍加推算就能知道个大概。 心里是越发的无奈，“唉，若是早知今日会有这般事情发生，你们夫妻二人会不会后悔将侄儿侄女送走？” 二弟的女儿名一个叫无忧一个叫无虑，倒也正应了夫妻二人的期许，自幼没有在王府长大，活得应该也是无忧无虑。 “大哥，没事的，将他们送走，也是我们夫妻二人的决定。” 李载追问道：“他们在哪儿？” “大哥，你……” “我都回来了，自然是要接他们回家，虽然你们送他们走也是为了保护，可如今用不着了，至于凉州的事情，二弟你先主持着，短时间内西凉国不会有动作，当然，我也不会闲着，到时候我会亲自去一趟长安，见一见我的大舅哥。” “大哥打算去找萧龙衍？说来，无忧无虑这两个孩子，如今也在长安，若是大哥要去长安，便可将他们接上。” “送他们去长安？是你们夫妻二人的意思？” 李储摇摇头，“没有，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我们就没有管过这两个孩子，也从不曾相见在，只是暗中派了亲信保护，这些年会定期有消息传回，所以知道他们兄妹二人去了长安，所以若是大哥见到这两个孩子，就将他们送回家里吧，若是姐姐和嫂子们保护，他们应是也能活得无忧无虑。” 听到这儿，李载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让顾逢君成为西凉国的目标，其实也是自己离开时留下的一步棋，只是当年没能做完，被裴术做完了。 其中唯一的变数还是顾雪棠，其实若自己亲自来执棋，那绝不至于让自己的儿子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好在，李载也没有真的对顾逢君绝望，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这也是一定要让顾雪棠活下来的原因之一，约束自己这个儿子只是借口，或许还是因为心中愧疚，不想让他失去母亲。 当然，李载对顾雪棠，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言。 第514章 番外：万年之后（六） 华云清走向城主府的庭院，看着地上那把随手被扔掉的厨刀。 随后蹲下身子，伸手摸索地上被刀气斩出的沟壑。 “如此霸道的刀气，说不定是个线索，查查看以前覆灭的那些仙宗，是否有以刀法闻名天下的。” 老者若有所思。 “以前的仙宗内，用刀的怕是不多，若是找一些老前辈，说不定能打听到，只不过，您对他真仙级战力的猜测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在仙修之中，能步入长生，寿命长于普通人者，皆可称为仙，也就是寻常人口中的散仙，亦或者地仙。 能做到飞天遁地，掌控自然力量的，便可称为天仙。 至于真仙，也被称为金仙，晓阴阳，通五行，战斗能力更为强悍。 真仙这种程度，也是仙哪怕是仙盟也不多见。 “哼！是否草率且不论，先关注着吧，仙灵城原有的几位巡查令有下落了吗？” 老者摇摇头，轻声叹息。 “已经确认有两人死亡，还有一人失踪。” “行了，那小女孩儿的尸身带回去检查之后好生安葬，先调查一下事情的始末，你赶紧把仙灵城的班底给我重建起来，这么大一座城，没了巡查令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乱子呢！” …… “饿饿！饿饿！我是饿狠狠的小墨墨！” 红衣女子躺在饭桌上打滚儿，大师姐墨墨看起来永远都是最幼稚的那一个。 她时而柔弱娇软，时而撒泼打滚，半点没有身为大师姐的自觉。 “我这不在做饭吗？墨墨师姐你别吵了！” 眼见李载不理她，她又盯上了正在喝酒的二师姐，还贴心地为她喝酒配音。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鼓着脸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醉醺醺的二师姐叶无心按住她凑近的脑袋，随即一把推开。 “走开！讨厌！” 正在做饭的李载突然停下，好似想起了什么。 “墨墨师姐，无心师姐，人……为什么会同情他人啊？” “诶嘿？小师弟今日怎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墨墨师姐双手托腮，一脸好奇地看向李载。 二师姐叶无心灌下一口酒，侧目瞥了李载一眼，眼神难得有神。 “小师弟，人会同情的前提是因为有情，看来你该学着去接纳别人了。” 带着酒意的话，像是玩笑。 李载不解，反问道：“难道在师姐眼里我很难去接纳别人？” 二师姐叶无心今日难得有个清醒的时候。 “小师弟，你自幼跟着我们在诡异之地长大，也是第一次生活在正常人的圈子里，你没发现来了仙灵城这么久，却是与他们格格不入吗？” 李载皱起眉头。 “我为什么一定要融入他们？我就这样不也很好吗？而且，他们都不愿承认你们存在，认为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幻想，我无法接受！” 越说越气，李载拿起菜刀将面前的胡萝卜拍碎。 墨墨师姐一副心疼的神情，“啊！！！不许糟践东西！！！” 李载沉默了，看着眼前的师姐们，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意。 “用萧师姐的话说，他们都是杂碎，他们都看不见师姐们，更没资格称作是我们的同类！” 此话一出，七位师姐反应各不相同。 大师姐墨墨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看了李载一眼。 “呀哈哈，小师弟生气了，是啊，他们都是蝼蚁，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捏死他们！我们去做他们的神好不好？” 墨墨师姐爬上了饭桌，双手举起叩拜天地，仿佛一个虔诚的异教徒。 嘴角诡异的微笑，以及那散发着红光的赤瞳，都是那般让人捉摸不透。 嗯！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很墨墨。 二师姐站到了房顶，白衣飘飘，扶手言道： “天道有常，人世无常，小师弟该用心去感受身边的一切。” 三师姐沐全真眨巴眨巴眼，好似经过了一番认真思考后才开口。 “小师弟，你要知道，我们是否存在不需要他人来承认，可你，应该试着学做人！” 李载继续做饭，不再为此而困惑。 吃饭，睡觉，活下去，养师姐，这就是他所有想做的事情。 四师姐苏云袖突然打岔，双眼弯成月，带着那不正经的笑容说道：“小师弟，师姐们也是为你好，你都这么大了，得找个心仪的女子相爱，成婚，然后去感受这世间一切的美好，你该没拉过女孩子的手吧？还没摸过女孩子的肉肉吧？你不知道那感觉是真的妙……” 说着说着，四师姐苏云袖的手又伸到了七师姐唐嫣然的领口内，一脸猥琐的神情。 七师姐唐嫣然掏出银针朝她虎口扎去，扎得苏云袖连连叫疼。 李载无奈，“四师姐你别老是欺负七师姐！” 此时苏云袖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捂住胸口，一脸惊恐地看向李载。 “小师弟，你该不会是馋师姐的身子吧？” 说着，苏云袖流露出几分欲拒还迎的娇羞，接着说道：“虽说肥水流外人田，都是自家师姐弟，便宜你也没什么，可是师姐我啊，暂时没有实体哦，不能和你做羞羞的事情，要不然……” 话还没说完，二师姐叶无心的酒葫芦就从房顶扔了下来，精准命中苏云袖的脑袋。 “小四！衣冠不正何以正心！给我端庄点！” 苏云袖揉了揉脑袋，没好气地瞪了二师姐一眼。 “叶师姐，你喝醉的时候总脱得只剩一件肚兜，还好意思说我？” 叶无心淡然一笑。 “我之衣冠正于心，你之衣冠正于形，莫学我，学我便是入魔途！” “哼！强词夺理！” 苏云袖揉了揉脑袋，拿起酒葫芦一把扔出了院子。 “诶！别扔啊，里面还有酒呢！” 二师姐一个箭步冲出，在半空接住了酒葫芦，随即潇洒平稳落地。 李载看着打打闹闹的师姐们，嘴角浮现笑意。 可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随即只见华云清推门而入。 “君先生，没有打扰到您吧？” 李载眼中闪烁起神采，心想定是来送钱了。 于是连忙起身相迎，亲自去开门。 第515章 番外：万年之后（七） 旧王府内，华云清拿出一张由仙盟发的天地灵钞，面额一千。 拿到仙盟旗下的任何一家商号都能兑换成灵石。 “灵票啊……我要现灵石。” 李载一脸嫌弃。 华云清嘴角抽了抽，“你自己去兑不行吗？再说了，这么多灵石，你平日又不在家，放家里多不安全？你有储物戒指吗？” “那你别管！” 华云清拗不过李载，从自己随身的储物戒指之中拿出一千现灵石摆在桌上，才说起了正事。 “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吧？” “知道，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做事吗？如果都是今天那种程度，问题不大。” 收好灵石之后，李载一脸满足。 以前在诡异之地的时候还不喜欢这些玩意儿，可自打来了仙灵城，他才知道钱这个东西多重要。 毕竟养师姐们真的很费钱。 至少这个差事比自己去仙灵城找散活儿要挣钱得多。 此时，华云清开始不紧不慢说道： “自打诡异之变发生后，天地混乱，修行者且难以安生，莫说寻常百姓，天下数十仙州，如今仅余一州之地能供我等苟延残喘，君先生，您有如此修为，更是能轻松解决掉一个幻真境的诡异，想必当年定也是名动天下之辈，只是不知道你在诡异之地遭遇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载却是变了脸色。 “如今这般模样？哪般模样？你也想说我身百年的师姐们都是幻想出来的吗？” 这一瞬间，李载脸上的愤怒肉眼可见。 华云清有些紧张地攥了攥拳，随即笑道： “不是，我是说你忘记以前之事，不知来处，亦无归途，如此活在世间难道不可怜吗？可若是你愿意的话，成为仙盟巡查令，说不定还能帮你找回失去的记忆！” 在仙盟的档案之中，李载自诡异之地回来后，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不知来历，想不起曾经的宗门，就知道自己叫李载。 说什么自己被师姐养大，如今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可二十出头，绝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修为。 在华云清看来，李载口中师姐们的力量，必定是他自己的力量。 只是他自己认为那是来自那些所谓的“师姐”。 至于说李载称自己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想必是二十多年为一个节点，他失去记忆的那一瞬，被他当成了诞生之日。 不过这些华云清都不在乎，反正仙盟判定过李载没有问题。 这么一个强大的高手留在身边，将来必定会成为自己手下的得力悍将。 看到她没有再拿自己的师姐们说事儿，李载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 此时周围的师姐们也开始七嘴八舌。 “小师弟！她说得有道理！” “狗屁！她就是想让你当狗，傻子才信她的话！” “反正也得挣钱不是吗？再说了，刚才不是你们劝小师弟多走出去与寻常人接触吗？” “不管怎么说，小心这个叫华云清的女人，她小心思可多呢！” 师姐们叽叽喳喳，可李载早就有了决定。 于是看向华云清说道： “我早说了，只要你给灵石，我就答应帮你做事，所以你不用说这么多，对了，一起吃饭吗？” 华云清就看着李载开始挨个摆碗筷，尽管还是觉得有些莫名诡异，但心里已经渐渐开始习惯他口中所谓的师姐。 “吃饭就不必了，今日来还有一件事儿，仙灵城原本是有好几位巡查令的，可我到来时，他们大多莫名身亡，有一个失踪，我怀疑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和那位失踪的巡查令有关，真正麻烦的是，这位巡查令是真仙境高手。” 仙道修行者，能称为散仙的倒是多。 飞天遁地不拘常形者可为天仙。 而真仙通晓阴阳，知五行，就算是放在仙盟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仙灵城属于仙盟直接管辖，有一位真仙级的巡查令也是理所应当。 经过今日的事情，华云清认可李载的实力，所以才想找他来解决这个麻烦。 眼见李载没有立刻回答，她随即说道： “当然，这件事儿肯定很危险，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处理，我已经向仙盟申请了调一位高手过来，此人在巡查司代号悍城，真名杨知远，是个有趣的人，今后会配合你在仙灵城的行动。” “可以，你要我追查失踪的巡查令，总得给我一些信息吧？” 只见华云清拿出一份文卷，随即说道： “顾云棠，仙盟有史以来第一个以无魂之躯成为巡查令之人，一名剑仙。” “无魂之人？那不就是诡异吗？” 李载停下手里上菜的动作，坐到桌边。 因为他来到仙灵城时，曾经历过很繁琐的查验，深知无魂之人便意味着已经严重被诡异侵蚀。 华云清神情凝重。 “君先生，你清楚什么是诡异吗？” “不清楚。” “准确来说，那像是一种力量，我们不清楚它们的由来，更不知其名，故曰诡异，它能勾起人心底的欲望，逐渐吞噬掉灵魂，占据人身，然后让人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大多数灵魂被彻底吞噬掉的人，只会依照本能行动，比如杀人，比如继续发展同类等行为，总之不能用常人的准则去理解。” 李载越发不解。 “既然这顾云棠已经被判定为被诡异严重侵蚀，为什么还能活着，甚至成为了巡查令？” 华云清叹息一声。 “所以说她特殊嘛，因为她虽然没有了灵魂，却是和正常人没有差别，吃饭睡觉，有着常人应有的善恶标准，也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仙盟观察了她几十年，最后实在是舍不得杀掉这么一位实力强横的剑仙，这才……” 没等李载说话，不远处的七师姐唐嫣然却是开口讥讽道： “不就是觉得对方是一把好刀，还有利用价值吗？如今被刀所伤，这才想着要开始处理这把刀了，当权者都是一群贪婪之人，想得尽一切好处，还想规避所有风险，于是搞出了形形色色的事端，他们才应该被剖开身体，挖出心脏切成片，然后……” 七师姐唐嫣然一通恶毒的言语，听得李载头皮发麻。 “七师姐，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那些血腥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第516章 兄弟 只是今日再次重逢之后，二人之间还是生发一些复杂的情愫。 再凉州王府待了数日，以二弟的能力，很快再次掌控了局面，并且展开了一场血腥的清洗。 “夫君，虽然伯兄说了要让这次从逆之人的家族都灰飞烟灭，可他们到底也是凉州的根基，咱们能不能向伯兄求求情，放过那些受到牵连无辜人？” 心善的王妃不忍凉州血流成河，小心翼翼问询李储。 二弟坐镇凉州多年，自然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因儿，若是易地而处，我们的孩子，还有凉州的家仆，也许没有人能活下来，自古权力斗争都会有无辜人卷入其中，咱们救不了所有人。” “可是……我们可以放过那些本不该死的人，夫君，若是以伯兄的猜测，要不了多久西凉国就会彻底翻脸，咱们在这个时候清洗凉州势力岂不是动摇自家根基？” 李储伸手温柔地为王妃捋了捋发丝，“因儿，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杀了这些在凉州大权在握的世家名流，那就会有另一群人顶上来，比起那些被我们杀掉的不通话的人，这些顶上来的人会清楚该效忠于谁，这些……就是我李家的门生！” 就算不能视物，但此刻的左兰因却是感受到了夫君的变化，那强烈的野心和欲望似乎能穿透黑暗，直逼人心。 “夫君……自打伯兄归来后，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李储的眼里，生出一缕深邃的光芒。 “大哥在，李家就在，因儿，你我苦守凉州多年，甚至不敢带着丫头和小子在身边，你说，怎样的结局才配得上你我付出的这些。” “夫君……”左兰因太了解自己的夫君，他知道，当李载出现的那一刻，或许连自己都无法在夫君心里占据第一位。 “因儿，我是凉州的王，你是西凉王妃，我的大哥，他就该是那天下共主！” 在左兰因面前，李储就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 “夫君……你小声些，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旁人听去……” 就算是在当年，还是禁军统领的李储都不会在乎什么大逆不道，他从来认为自己的兄长，配得上世间一切。 “因儿，我曾想过将君儿送上凉州的王座，可现在想想，成就大哥的儿子，难道能比成就大哥更令人向往吗？他裴术也好，我雪儿嫂嫂所出的大侄子也罢，这些不都是基于我大哥吗？还有那什么大梁女帝，若无我大哥，这大梁早就没了，难道我大哥不配吗？” “好了夫君，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因儿都陪着你，无论结果如何，我都陪着你，但是……有些话，不能说出口。” 左兰因还是很谨慎，但她自兄长去世后，世间唯一的亲人就只有李储了，所以无论自己的男人想要去做什么，她都愿意生死相随。 夫君将成就大哥当做理想，那自己就把成就夫君的理想当做理想。 …… 几日后，李载收拾了一番，准备东归。 长亭外，二弟依依不舍。 “大哥，真就这么着急走吗？弟弟给你准备的美妾……” 这一幕，宛若回到当年，李载无奈苦笑。 “臭小子！你想整死你哥啊，要是让雪儿知道，非得揍你不可！什么娇妻美妾，都遣散了吧，你又不好美色，养这么多姬妾做什么？” “我怎么不好美色了？我家因儿就是天下第一美人！” 听到这话，李载倒也没有反驳，微微笑道：“你小子，倒是比以前会说话了，好好待弟妹。” “哎呀，大哥放心，我还能欺负因儿不成？” “那可说不准，因儿，若是这臭小子敢欺负你，你就只管揍他，他要是敢呲个牙，我见他一次打一次！” 李载笑着说道，左兰因微笑回应，却是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 “多谢伯兄，夫君待我很好，倒是伯兄此次回京，千万要好好哄哄嫂嫂，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撑着家不容易。” 听到雪儿，李载心里浮现一抹愧疚之意。 “我明白的。” 李载回礼，准备告辞，但看到二弟那依依不舍的眼神，李载终究是没有立刻离开。 只是这次重逢，想说的话大多都已经说完，此刻也只剩下无言。 看着早已不复当初年少的二弟，纵然修为高深容颜不老，可身上的气度已经不再是那个莽撞少年。 “文朴，你要好好的，知道吗？哥可以不要凉州，也可以不要这天下，哥就想你和因儿能好好的，要是将来有什么事情，你得给我活着，无论如何，都得活着，若是你敢犯傻，这辈子就别认我这个哥了。” 听到这儿，李储憨厚一笑。 “哥！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二弟我精着呢！你不总说弟弟我看着木讷，实际上比谁都聪明嘛，怎么，难道大哥以前都在骗我？” “你这浑小子，记好我说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要你们以自己的安危为重，你也别总想着给我长脸，你能活着，就是给我长脸！” “嘿嘿！好的哥，弟弟知道了，你……你回去小心一些，这次你出现在凉州的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估计有很多人不希望看到你回京，我让身边亲信都跟着你……” 话还没说完，李载摇了摇头，“不必！如今能杀为兄的人不多，得力的人你自己留下，我就带顾雪棠和一队护卫走便是。” “说起这个，大哥真打算将顾雪棠带回去？万一大嫂看到，会不会……” “放心吧，没关系的，在那之前，我会先去一趟长安，见见老朋友，还有你那位若溪嫂嫂。” 听到提起萧若溪，二弟仍是有些惊讶。 “大哥真是厉害，竟能让那位不染凡尘的仙子动了凡心，不过……这要是都带回家去，嫂嫂肯定要生气的。” 李载没有再搭话，只是温柔地看向李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别废话了，为兄得走了，说起来，你小子也有个男人模样了，待到京承文带着皇帝诏命前来，你们便跟着一起回京吧，这一次，不再需要你们离京避祸了。” 第517章 东归 其实凉州可以给别人，弟弟也未必想做凉州的王。 当年让他到凉州来，最大的目的还是想让弟弟能掌控一方势力，拥有自保的力量。 可如今倒是没什么必要了，最大的敌人萧放已经不足为惧。 一个裴术，都能将萧放逼到这种地步，李载已经不再将那个男人视作威胁。 所以李载的安排便是让凉州通过自己儿子的手，再次回到大梁。 只要自己回了京都，那就能给弟弟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西去的路途不远不近，李载也不想太过着急。 好在途中还有顾雪棠相伴，这段时间以来，蓝衣美妇人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虽然时时刻刻和李载待在一辆马车内，但她却很少和李载说话，李载也不搭理她，总是自己看着书。 “李文若，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许久没有与人说话，顾雪棠终究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 “你是在关心我吗？”李载头也没抬，依旧翻看着手中书籍。 “你是孩子的父亲，我关心你这些年的行踪也不为过吧？” 顾雪棠表面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这些年来，无数个日日夜夜，她也未曾不再思念这个男人。 尽管一回来，他便差点和自己决裂。 但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眼前这位霸占了自己贞洁的男人，才是那个毕生都无法从心里赶出去的人。 当年相识，未必不曾动心，只是很多时候事与愿违，顾雪棠也不是一个只顾着情情爱爱的女子，可如今也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的了。 她不再是那个掌控凉州的郡主，儿子也不在自己身边。 说来，也就是从再次见面那天，被李载带进房中的那一刻起，她才真正感觉到轻松。 至少她可以抛却一切，不再想任何事情，也做不了任何事情。 只能做一个女人，哪怕是不那么被爱的女人。 可好歹自始至终，她也只有过李载这么一个男人。 顾雪棠单手托腮，那冷漠的面容朝着马车窗外，可眼眸却是故作不经意瞥向马车内安静看书的男人。 白发若雪，俊秀的容颜竟是不输女子，如今再见，竟比当年看到的那位文相更加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只是这样的高不可攀，不再是因为地位，而是因为境界。 宛若一尊逍遥真仙与自己并驾同游，顾雪棠的脑海里突然没来由浮现出那些亲密无间的画面，竟是微微红了脸颊。 “你很热吗？” 顾雪棠连忙挪开目光，“什……什么？” 李载看着她不自然的模样，不知道这女人在搞什么鬼，“哼！就快到长安了，顾雪棠，如今凉州也没有你的根基，想来你那活泛的心思，也可以安静一些了。” 听到这话，顾雪棠想起那些死去的族人，一时百感交集，低下头叹息一声，“当然，李相的好手段，已经让我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你从来都不需要依靠谁，相反，你一直是很多人的依靠。” 顾雪棠眉头皱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你是在讥讽我吗？” “随你怎么想，但在我看来，二弟纵然还有些心思，弟妹也不错，可他们想要在凉州和那些豺狼虎豹周旋，到底是差了些手段，所以这些年来，说你和我二弟相互依靠，也是没错的。” “还真是多谢李相这般抬举我。” 李载淡漠一笑，“行了，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杀了你的族亲，不过我只提醒你一句，你我的恩怨，和二弟夫妇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也只不过是听我的命令行事。” “我都已经是你的笼中雀了，你还担心我记恨李储？” “到底，你也是我看重的女子。” “是吗？我一直以为，我只是李相风流史的一小段儿呢？”顾雪棠带着几分自嘲的意思看向李载。 李载伸手一把搂住那水嫩的腰身，将顾雪棠抱进怀里。 尽管和李载都有过一个孩子，甚至每次亲密都是那般激烈，但这般被李载搂住，还是顾雪棠从未感受过。 她有些不安地看向李载的面容，一时有些心乱。 “你……你放开我……” “你都是本相孩子他娘了，竟还一副少女生涩模样，怎么？难道你什么样子，本相还能不清楚？你身上的那一寸肌肤，本相不曾见过？” 仅仅一句话，就让顾雪棠面红耳赤，顿时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李……李文若，你也是读书人，怎可将这些污言秽语挂在嘴边？你……你给我放开！” 顾雪棠用力想要推开李载，但她又如何能撼动李载半分？ 李载伸手捏住她下颚，搂住腰间的手渐渐用力，将顾雪棠又拉近了几分。 一股无力感自顾雪棠心头涌起，她愤怒且又无奈，心底还是隐隐有几分安宁。 虽然打心底害怕这个男人，可有一定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否认的。 那就是在李载身边，需要害怕的，也就只是这个男人了。 比起这些年在凉州，她确实感到心安了不少。 不知不觉，顾雪棠竟是生出了一个没有出息的想法。 就这样做他的女人也不错，至少，此后不必再担惊受怕，至少……能睡个安稳觉。 李载松了松手臂的力量，随后突然看向马车外说道： “顾雪棠，不管怎么样，你我如今也走到这一步了，你若是安安分分待在李家，看在孩子的面上，过去的事情，我不再提，李家也始终有你一席之地，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顾雪棠感到有些诧异，她侧过头，看向另一面的马车窗。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和我说这些，当真是为了君儿？” 李载的眼眸之中尽是看遍人间的落寞，“我发现其实人这一生似乎没有那么多爱恨，故事会因为死亡而终，缘分也会，你我是姻缘也好，是孽缘也罢，终究你我算是夫妻一场，谁对谁错，好像在岁月面前都没有什么意义……” 李载的感慨来自在幻生界内的七百年岁月中，与若溪的隔阂。 源于那个她不愿说出的理由，源于自己从未追问的固执。 第518章 萧萧 分别时，若溪那陌生的眼神，让李载真正意识到，也许自己此生和她是真的到此为止了。 她成道的契机便是斩断情根，斩断俗世间和自己牵绊的那缕缕缘分。 若只是因为外在的因素让二人无法再相守，李载也可以去破除千难万险找到她。 可最怕的就是缘分尽了，李载更害怕与她的点点滴滴都化作烟云散去。 顾雪棠有些恍惚，在她看来，和曾经比起来，如今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变了很多，少了些少年的意气风发，多了些迟暮老人的沧桑。 “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是吗？人总是会变的，走吧，进长安城。” …… 长安春三月，正当桃花盛开时节。 萧龙衍的王妃喜欢桃花，所以他在长安满道种满了桃花。 这位百姓们津津乐道的长安王，将他的仁义从蜀中带到了长安，无论从什么地方看，他都是一位仁义的王，这么多年整军经武，让长安变成了中原一座壁垒。 只是近来听闻凉州的一些风吹草动之后，一些百姓开始闻风东迁。 出入长安城的人越多，也越是龙蛇混杂。 今日，一位跟着流民进入长安城的小丫头倒在了马车前，小丫头看着年纪不大，约莫就八九岁的年纪，摇摇晃晃，似乎饿了很久。 一身雪白的衣衫，看起来像是出身某个大家族的小姐。 可是这么一个年幼的丫头，却是一个人游荡在街边，甚至还倒在了刚进城的李载马车前。 “爹爹，阿娘……” 少女容颜精致，虽然模样狼狈，却也难掩她瓷娃娃一般可爱的面容。 李载撩开马车窗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丫头的模样竟是和自己有几分神似，竟和萧萧小时候一般无二。 李载手臂颤抖，张了张嘴，激动不已，想说话，却不知说些什么。 “快！带她上马车……” 熟睡的小丫头梦中呓语，一直喊着爹娘。 李载伸手为她探脉，几乎是瞬间便确认了她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变成了此刻这般模样，但她一定是自己的女儿萧萧。 她体内的气机狂躁不已，似乎多种力量在体内缠斗，也许这就是她身体受损的缘故。 顾雪棠有些眉头紧皱，“看着姑娘的穿着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你就这么将她带在身边，就不怕人家的爹娘着急了？” “是啊，她爹娘找她可找得心急如焚……”李载轻声感叹，随后亲自照顾起这丫头。 “李文若，你若是喜欢女儿，你自己就有女儿……” “别说了，我知道自己在作什么，还有，她就是我的女儿，若是要论年纪算，她怕是我第一个孩子。” 若是以萧萧带着人族纵横天下的时代来算，她的年纪确实算得上自己的长女。 虽然在幻生界发生的事情宛如一场梦境，但今日萧萧的出现却是让李载万分确信曾经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亦幻亦真，那幻生瞳的力量着实匪夷所思。 于是进到长安之后，李载并未急着去见萧龙衍，而是找了间客栈住下，直到萧萧醒来。 顾雪棠亲自为小姑娘换洗，总算是露出了真容。 就算是自己都算得上绝色的顾雪棠，此时看清小丫头的容颜也是惊讶不已。 眼里的喜爱就要藏不住。 “这小姑娘怎么生得这般玲珑剔透？能是你的女儿？” “玲珑剔透这个词能这么用吗？哼！我怎么就生不出会这样的女儿了？” “爹爹……”突然，萧萧醒来，一下子就扑进了李载的怀里，死死抱住李载，怎么都不肯撒手。 李载有些无奈，心想自打那年萧萧入江湖后，就再也没有这般像小姑娘的时候，虽然有些怀念她小时候粘人的模样，但女儿毕竟也有好几百岁了，哪怕现在是个小孩子模样，又何须如此粘着自己？ “你这丫头，撒娇也差不多够了吧？还当自己是当初的小姑娘呢？快和爹说说，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此时李萧萧的状态很是奇怪，双眼恍惚，似乎根本就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情，只是一副害怕的模样，不愿离开李载半步。 李载终于察觉到不对，“萧萧？你怎么了？” “爹爹……爹爹……” 她嘴里一直喊着自己，但却是根本无法正常交流。 仔细一想，她体内的气机乱窜，根本就无法顺利运转，一身强横的修为更是无法施展。 多半是因为当时被妖王追杀，又施展秘法来到这个世界，遭到了反噬。 李载叹息一声，随即耐心将女儿哄好，只是她依旧赖在自己身上不肯下来。 李载也很是无奈，可萧萧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他也无可奈何，只希望之后回到京都能让珂儿帮忙给看看。 “算了，先这样把她带着吧，关于萧萧的事情，不要多说，对外就说是我捡到的小姑娘就好，如今让人知道她是我女儿，怕是会很危险。” 顾雪棠轻轻点头，随即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真是你的女儿？” “还能有假？总之你就别多问了，今日先去给长安王府递拜帖，就说李文若来访，请萧兄一叙。” 安排好一切，李载才想着带萧萧出去看看。 也许是待在自己身边能让小丫头感到安心，她渐渐不再表露出一副恐惧模样，只是依旧不愿离开自己太远，哪怕带着她上街，她也是死死攥着李载的手。 小姑娘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 “爹爹，那是什么？” 一路问东问西，李载也渐渐弄明白了小丫头此刻的情况。 她的记忆，似乎就停留在了年幼时，她记得凌霄山，也记得师姐师兄，可就是想不起后来的事情，仿佛意识在逃避着什么。 不过如今这样的情况，李载也不想让她难受，所以并未追问。 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向她解释她阿娘的事情。 毕竟如今的萧若溪，怕是都还在躲着自己。 李载能肯定的是，萧若溪就在长安，以她大道地仙境的修为，也必定能感觉到自己来了长安，可就算是自己向长安王府递去拜帖也没能得到回应。 第519章 大舅哥 这就可以说明，她是有意在躲着自己。 若不然以萧龙衍的性格，多半早就等不及要来与自己把酒言欢。 李载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长安城头之上，英武不凡的藩王眼神温柔地看向了城中李载身边的小姑娘。 “她就是萧萧吗？还真是可爱的外甥女，和你小时候一样。” “嗯！”一旁的白衣真相面无表情，冷冷盯着城中的父女二人，神情漠然。 萧龙衍有些担忧地看了妹妹一眼，多年不见，她比以前更加的清冷，也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虽然听萧若溪仿佛局外人一般说完了她和李载之间的故事，但萧龙衍依旧唏嘘不已。 从一开始愤怒叫骂李载那个混蛋，终究还是将魔爪伸向自己的妹妹。 到后来，他由衷为妹妹能嫁与心爱之人而庆幸。 到再后来，听说了二人的分别，萧龙衍唏嘘不已。 “真不算去见见我这个混账妹夫？” “他不是你的妹夫，王兄，你若不希望我在这儿杀了他们父女，那就赶紧打发他们离开。” 萧若溪终究没有如她自己说的那般决绝，当时和李载分别时，她曾言若是李载敢去寻她，定会不顾一切杀掉对方。 可今日真的来了，倒是迟迟下不了决定。 当年他送与自己的发簪，如今仍旧待在头顶，她本以为自己已然不为因其若扰，所以并未当回事儿，戴着也就戴着，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涌向的那些奇怪念头是怎么回事儿。 谈不上对那个男人有什么特殊，只是每当自己动了想要杀掉他以全大道之时，仿佛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阻止自己这么做。 “还是绝情的丫头，从来都是男人抛妻弃女，倒是第一次看到有女子抛夫弃女的。” 萧龙衍故意这般说道，似乎想要刺激自己的妹妹。 但萧若溪并未搭话，只是转头走向长安王府。 “最近我需要闭关，莫要让任何人打扰我，特别是他们！” “诶！溪儿，那王兄可以去和文若兄……呸！和我那个混蛋妹夫叙叙旧吗？” 萧若溪嘴角抽了抽，她从未像今日这般觉得自己的王兄讨厌，一时有些愤怒。 “哼！随你的便，但你最好小心些，别被我连带着他一并斩了！” 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萧龙衍无奈叹息。 “来人，准备酒宴，为我大梁文圣接风！” …… 黄昏时，长安王府的后庭院内，李载带着萧萧而至。 本打算孤身前来，但实在是没办法让恐惧不安的萧萧留在客栈等自己。 多年不见，萧龙衍越发沉稳，身边的王妃李依依朝着李载行礼。 “依依，拜见兄长！” 曾经的沈依依，如今成了长安王妃，和萧龙衍还育有一子。 萧龙衍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不由得笑了起来，“以往我称你文若兄，你称我龙衍兄，后来我娶了你妹妹，你也娶了我妹妹。” 多年不见，萧龙衍这生冷的幽默让李载哭笑不得，转头看向萧萧，“萧萧，叫舅舅。” 萧萧眨巴眨巴眼，有些惊讶，她虽然记忆只有幼年时，但也曾听阿娘提过这位舅舅。 “龙衍舅舅？阿娘没有骗人，舅舅生得好看！” 看着这般可爱的外甥女，萧龙衍喜出望外，“萧萧，来，让舅舅抱抱！” 萧萧有些害怕，并未前去，而是鼓着勇气问道： “舅舅，你知不知道我娘亲在哪儿？” 说着，萧萧一副委屈模样，看得萧龙衍一阵心疼。 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妹妹的情况，特别是对这么一个小丫头。 只能编造一个谎言说道：“萧萧听话，你阿娘外出办事了，待她回来，一定会去找你。” “真的吗？”小丫头眨巴眨巴眼，心里高兴之余，将刚才在大街上买的桂花糕拿出，递到了萧龙衍面前。 “舅舅，阿娘最喜欢吃这个，萧萧请你吃。” 萧龙衍对这位外甥女的喜爱溢于言表，在他看来，这小丫头和小时候的妹妹简直是一般无二。 “好，舅舅吃！” 李载带着萧萧落座，萧龙衍坐在对面，而王妃李依依则是以姑姑的身份哄起了萧萧。 看着爹爹在，萧萧倒也没有抵触。 “文若兄，这一杯酒，庆祝你大难不死，也庆祝你我成为一家人。” 李载接受了他的祝福，“龙衍兄，当年萧放的事情发生后，听闻你对李家不离不弃，李某都记得。” “呵，你我之间说这些就没意思了，李文若，其实无论你我的关系再如何相近，但你也应该明白，咱们这样的人，早晚要成为对手。” 李文若笑了笑，“你我互为大舅哥，也互为妹夫，何至于说这样的话？” “不想听我说这种话那你就先回答我，这次来是为了溪儿还是为了别的事情，若是为了溪儿，那咱们就是一家人，若是为了别的事情，你还是面开金口吧。” 李载就知道，这小子就是个守财奴性格，如今都让他在长安发展得羽翼丰满了，他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你应该见过溪儿了吧？她现在什么情况，你应该也清楚了。” 萧龙衍冷哼一声，“什么无情道，都是虚的，长兄如父，连我都同意你们的事儿了，你只要再次打动她不就行了？更别说你还带着这么一个杀手锏！” 说着，萧龙衍意味深长看向了自己那位大侄女，心想这事儿多半稳了。 李载也有些恍惚，“龙衍兄，你说……溪儿当真会变回曾经模样吗？这样会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你啊，若是没有把握，那就死缠烂打呗？依我看，溪儿还是不会伤害你的。” “我只是担心，我和女儿的存在会对她……” 没等李载说完，萧龙衍直接打断道：“扯淡！难道你不去挽回溪儿，你们父女就不存在了？只要你们存在，那对溪儿的影响就不会消失，她早晚会面对这个问题，难道真要她亲手杀了你？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毕竟这位大外甥女儿对我这么好，第一次见面就请我吃桂花糕呢！所以啊，你就找到她，好好聊清楚，不过……得想好说些什么。” 第520章 番外：万年之后（八） 关于诡异，一直都是一个神秘的存在，如何诞生无人知晓。 仙盟至今都想不明白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力量，但被诡异侵蚀的人亦或者妖，都会逐渐变得不正常。 华云清看着李载又在和他的师姐说话，也没有打断，直到李载再次看向自己时才说道： “也正是因为有了顾云棠这个先例，后来仙盟才开始正确看待被诡异侵蚀之人，如今的仙盟之中，有很多沾染过诡异的人，但只要能控制自己的内心，没有彻底沦为行尸走肉，也可以被接纳，就像那位即将成为你搭档的‘悍城’杨知远，他就是被诡异沾染过的人，我也是，只要能控制自己的力量和内心，未必就是敌人。” 红衣师姐墨墨突然出现在李载身边，双手托腮说道： “这就是当异类成为大多数的时候，少数人便成了真正的异类，于是他们不得不去接纳这些常人眼中的‘异类’！只是接纳的标准，必须在双方都能认可的界限。” 二师姐叶无心醉醺醺地补充道： “这就是所谓的秩序，人总是擅长在混乱之中建立秩序，能遵守的人，才是同类。” 李载若有所思。 再次看向华云清问道： “人失去了灵魂，还能算是人吗？” “这些年仙盟对顾云棠的观察虽然减弱，但从未中断，她从没有任何异常，除了这次突然失踪。” 李载再次沉默，随即说道： “那好，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这块令牌你收着，我能随时通过这令牌与你联系。” 用作通讯的法宝并不罕见，但绝对是好玩意儿。 李载将令牌收下后，华云清便离开。 “先走一步，我会再找你的。” 华云清刚一走，一大家子开始吃饭的时候，李载看向了众位师姐。 “师姐们，你们可知道诡异是什么吗？” 师姐们从小教自己读书写字，自己会的一切，都是她们教的，所以李载认为这世上就没有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大师姐墨墨双手托腮，一双如红宝石般的双瞳在眼眶内打转。 “墨墨不知道呢，饿饿可能知道，你知道饿饿是谁吗？就是饿了很久的墨墨……” 刚说完，大师姐就开始干饭。 李载无奈将视线转向二师姐叶无心，醉醺醺的二师姐又脱得只剩下肚兜，这次更过分，没穿鞋的脚搭上餐桌，放入了菜盘里。 “二师姐！！！把脚放下去！” 李载一脸嫌弃，却又无可奈何。 三师姐沐全真又一次拿起银针试毒，一边试毒一边还嘀咕着。 “诡异嘛……我觉得你们都挺诡异的。” 四师姐苏云袖莞尔一笑，眼神柔媚动人。 “我觉着师弟这么大的人了，每天跟我们这样的美人混在一起，竟然没有在晚上来钻师姐的被窝，这就挺诡异的，师弟弟，你不会是不太行吧？” 李载嘴角抽了抽。 “苏师姐你闭嘴！一天到晚没个正型！” 五师姐燕流萤的状态就是两个极端，时而大喊着“好痛”发疯，时而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原地发呆，此刻更是拿着筷子朝着菜盘里的菜插了又插。 “不吃别扒拉！” 六师姐萧宁清心情很好，嘴里哼着小调，将面前桌子擦干净后，慢悠悠地品尝起菜肴。 “嘿嘿嘿……果然心情好的时候吃什么都觉得好，下一次能杀点儿什么呢？好期待呀……” 七师姐唐嫣然温柔地看向李载，轻声细语说道： “师弟，诡异不过是世赋予他们的名词，在我看来这和曾经的魔道修行者没有区别，只是它们更加强大。” 说完，七师姐唐嫣然看了墨墨师姐一眼，随即问道： “墨墨师姐，你说呢？” 红衣女子停下干饭的动作，单手托腮，神情妩媚，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盯着七师姐唐嫣然。 沉默许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的身上，都在期待她会说些什么。 只见大师姐墨墨难得有一副严肃的神情，随即点点头。 “嗯！花菜有点儿咸！” 众人顿感无语，却又习以为常。 李载无奈说道： “墨墨师姐，七师姐问你的看法呢！” “哦……在说正事儿啊，呃……我的看法是下次清蒸好了！” 说完，她又开始干饭。 李载一脸无奈，不过倒也没放在心上。 自己的七位师姐都很博学，懂的东西多，也教过自己不少人生道理。 而这些年来要是遇到危险，也不用担心，摆在面前就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六师姐萧清宁，她强大且靠谱，就是性情有点夸张，基本上就没有她无法解决的局面，如果有，那就换第二个选择。 五师姐燕流萤，她的实力更加强悍，只是不太好控制，而且每次借用五师姐的能力之后，自己就会难受很久。 至于其他师姐，几乎没有帮过自己，因为都轮不到她们出手。 当然了，她们各有各的问题，时不时和自己闹情绪。 记得有一年在诡异之地遇上了一个强大的诡异，五师姐和六师姐都在闹情绪，李载选择了请三师姐帮忙。 结果三师姐操控着自己的身体给那诡异磕头认怂，然后趁着对方愣神拔腿就跑。 还别说，真有效果，就是脑门和膝盖容易疼。 自那以后，打架的事情，绝对不可能让三师姐沐全真来。 吃过饭，李载收拾好桌子转头出了府门。 因为几位师姐吵闹着要去逛街。 毕竟刚得了这么一笔巨款，几位师姐早就按捺不住。 要去给大师姐墨墨买糖葫芦。 给二师姐叶无心买酒。 给三师姐沐全真买些精致可爱的小玩意儿。 给四师姐苏云袖买漂亮衣服和胭脂水粉。 给五师姐燕流萤买一些根本就用不上的兵器，反正她正常的时候喜欢收集，一不高兴又得全部砸烂。 六师姐萧宁清最爱猫猫和小宠物，家里一大堆，麻烦得要死。 七师姐就更难伺候，除了喜欢甜食，还喜欢药材，府中后院有一个房间就专门是用来装药材的，乱七八糟一大堆，简直可以开个药铺。 没办法，谁叫都是自己的师姐呢？只能宠着呗。 每次出门，都得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当然，李载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师姐们虽然不好伺候，但她们都是自己的亲人。 第521章 番外：万年之后（九） “顾云棠，天剑门唯一的传人，上面打了招呼，她不能死，必须活捉！” 今日，仙灵城城主府来了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手持巡查令令牌，面见了城主华云清。 这男人模样生得可怕，满脸触目惊心的伤痕，一双眼眸被黑色填满，似乎像是个盲人。 华云清脸色阴沉。 “悍城，你什么意思？拿上面的人压我？” 刚才还一脸正经的魁梧男人突然露出一副谄媚相，来到华云清身后讨好似地捶肩捏背。 “清姐，您别这么说我啊，我这也是听上面的交代，又不是为了给您找麻烦，以后还得在您手下讨饭吃呢，您可别跟弟弟我计较啊！这点玄灵丹是弟弟的心意，请笑纳！” “哼！你小子挺会来事儿，只不过顾云棠的事情没商量，她若是真的有问题，必须除掉！” “清姐，您别为难我啊，我就是传达上面的意思，是否照办不还是您说了算嘛。” 华云清神情凝重，随即问道： “谁让你带话的？” 魁梧男人稍微正经了几分。 “当然是长老会呗，您也知道，诡异之战后，仙道传承十不存一，天剑门更是诡变之前的大派，这要是断了传承，自然有人不答应。” 华云清叹息一声。 “算了，我只能答应，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尽量保全顾云棠的性命。” 悍城杨知远，也是仙盟内有名的巡查令，此人懂得来事儿，跟谁都能打好关系，所以走到哪儿都讨人喜欢。 “诶！清姐，这次您调我过来，可是要让我担任仙灵城巡查司首尊？” “就你？别想了，首尊之位，我已经找好了人选。” “不会吧？还能有谁比我更合适？” “看看这份文卷！” 华云清丢出一份文卷，刚一打开，看到上面抬头就是李载的名字，魁梧男人顿时傻了眼。 “啊？清姐，您没开玩笑吧？这小子我知道啊，是个疯子，你要让他做仙灵城巡查令首尊？” “你认识？” “他刚到仙灵城的时候我见过一面，你不知道！这小子有奇怪的癖好！” 华云清一楞。 “什么奇怪癖好？” 杨知远似是回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脸上尽是嫌弃的神色。 “他刚到仙灵城的时候穿了一身花枝招展的女人衣裳，别说，这小子还有几分姿色，打扮得极美，乍一看还真以为是个清新脱俗的小姑娘，但一开口居然是男人的声音，我的娘诶，差点儿没给我魂儿吓飞，而且您知道更过分的是什么吗？他喜欢摸男人屁股，哎呀啧啧啧……想想就恶心！” 杨知远描绘得绘声绘色，听得华云清也是连连皱眉。 “不会吧，我瞧着他不像对男人感兴趣……” 说到一半，华云清也想起了一件事儿，之前在城主府的时候，那小子还自称过“老娘”。 一想到这儿，华云清的神色也变得怪异。 “清姐，您真要让这样的人做巡查司首尊啊？一城首尊不仅仅是需要有实力，还关系到一城的脸面，这要是他当了首尊，岂不是让整个仙盟的人笑话？” 华云清摇摇头。 “少废话，不管他有什么癖好，实力够格就行，我可以担保，他绝对比你更厉害。” “当真？”杨知远似是有些不相信，随即自来熟地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上一杯茶。 “小子，别想了，不是我看不起你，连‘谪仙’过来，我也只打算让她做副尊。” “什么？谪仙？是那个号称仙门贵女的谪仙？” 华云清摇了摇头，“你装什么傻？就是那个叫穆沐的‘谪仙’，以前你去调戏人家，差点没被打个半死。” 杨知远尴尬一笑。 “我那哪儿叫调戏，大家都是巡查令，虽然大多数任务都是独自完成，可难免有需要合作的时候，认识认识嘛……” “你少来，你是个什么人我还不知道？” “不过说真的，连穆沐来仙灵城都只能做副尊，这叫李载的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华云清突然神情凝重的说道： “你应该知道咱们对付诡异，若是没有掌控诡异力量，便只能用特制的法宝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吧？” “理应如此啊。” “那叫李载的小子，随手拿了一把厨刀，斩出的刀气便能对诡异造成毁灭性伤害，而且我至今没想明白，他是如何能将诡异从小丫头体内剥离，这小子身上太多秘密，但我可以确定，他很强。” “既然清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去会会他吧。” 魁梧男人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你别胡来啊，你打不过他，回头别又挨揍。” “放心吧姐，打不打得过，打了才知道，他要是比我厉害，那以后跟着他混，我叫他爹都可以！” …… 今日一大早起来，李载便连忙去到门口挂上昨日刚买回的牌匾。 之前买宅邸的时候没剩下多少钱，也就还没来得及做牌匾。 刚一挂上，抬头看到“君府”二字，李载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载？好久不见！”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转头一看，一个身穿黑袍的魁梧大汉拿着一只烤鸡腿在啃。 此人光是站在那儿，就给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 凶悍，如野兽一般的气场。 满脸的疤痕，加上一对被漆黑填满的双瞳。 “盲人？” “没瞎，能看见东西，只是看不太清。” “我们认识吗？” “当然，你还摸过老子屁股呢！” 听到这话，李载皱起眉头，顿感恶心。 “你记错了吧？我没见过你。” 此时，君府内走出一位身着粉衣的妖媚女子，正是四师姐苏云袖，只见她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诶！我记得，小师弟，我上你身的时候还真摸过他屁股，你不觉得这小子很有魅力吗？” 四师姐苏云袖舔了舔舌头，一副垂涎的模样。 李载抽了抽嘴角，倒吸一口凉气。 “师姐，你口味也太重了吧？” “你懂个屁！看人不能看外表，这小子的灵魂干净纯粹，这种魅力是由内而外的，算了，我跟你一个男人说什么，姐妹们！快出来接客！啊，不对，迎客！啊……好像也不对，反正出来瞅瞅，来了个干净的小娃娃！” 虽然苏云袖师姐总是没正形，但她可不是个会认真夸别人的人。 看来这小子是真的有些不寻常。 第522章 太上忘情 在萧若溪这个事情上，李载相信萧龙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可是再见到她又要说些什么呢？ 她不是失忆，也不是变心，而是斩断情根。 是曾经在心里特殊的人，变得不再特殊了。 李载叹息一声，“龙衍兄可有什么办法？” 萧龙衍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要论懂女人，我可不是你的对手啊，文若兄，如何对付女人还需要我教你吗？” “情况不一样嘛，你以为斩道之后的人，还能称得上是普通人吗？仙魔二字为何让世人谈之色变，因为他们所舍弃的东西，便是最为人的根基，你应该感受到了吧？在若溪身上那种明明疏离却又努力保持的熟悉，就像我面对二姐时那般，就仿佛她还守护着我不是因为姐弟之情，而是她要这么做，没有别的缘由。” 听到这儿，萧龙衍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的确是这样，若溪就像是知道我是她王兄，所以才努力想按照从前的方式对待我，而不是因为发自内心，若真如你所言，那就只能请你再若溪动一次凡心了。” “是啊，龙衍兄终于还是找到了关键，让他们找回凡人之心，其实对于绝情道我是有些一些见解的。” “哦？怎么说？” “绝情道和我听过某个理论，太上忘情。” “太上忘情？”萧龙衍有些不太明白，但这次相见，总觉得这位曾经熟悉的朋友，似乎有了很大的不同。 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突然在境界和气场上都到达了一种只能让自己仰望的高度。 李载多年教书，为他人讲解曾经那个世界的道家典籍，教别人，就得自己能明白，所以他研习颇深。 只是从前，萧若溪藏得太深，从不曾提起过自己修行之道。 所以刚经历萧若溪突变的李载有些措手不及，这段时间渐渐想明白之后，也算是找到了另一个最好的可能。 “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这比若溪所修的绝情道更加高级，所以这本典籍你带给她，或许能对她有所帮助。” 李载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道学典籍交给萧龙衍，太上忘情或许才是真正的大道终点。 比起斩断情缘，不及忘却私情，但忘却不是被斩断这般决绝的忘却。 而是放下，放下私情，拿起天下大爱，此生无关风月，唯有上善若水，心若沉渊。 要是若溪能迈出那一步，或许比如今会更强，只是她道基已成，或许没那么容易改变，所以这一次，只能听天由命。 当然，萧龙衍说得也没错，自己和女儿还必须出现在她面前。 萧龙衍虽然不太懂，但还是将那本道籍收下。 “文若兄，你真的很不一样了，我觉得若是今日我在你面前说出我萧龙衍志在天下时，你不会如当年那般将我当做必杀之人。” 曾经的李载，心里还有着大梁，若是为了天下，自然会将萧龙衍这种野心勃勃之辈当做敌人，这无关交情，只有立场。 可不知为何，此时萧龙衍说出这句话时，李载竟是没有了那般强烈的争斗之心。 反倒是脑海之中浮现了当初和若溪寄情山水时的画面。 “春花秋月，落日红霞，飞花停满地，草木迎风起，其实想想，和亲朋挚友寻一处有山水之地，建一座庄园，闲来煮茶对弈，一把摇椅，抬头看云卷云舒，这般日子也未必不可。” “这算是你的答案吗？”萧龙衍眼里生出精光，虽然也很是向往李载说的那些，但心里执念仍旧让他想要弄清李载如今的态度。 “不是，只是能愿望。” “文若兄，既然你一心寄情山水，那又何必与我为敌呢？你这次来就是为了凉州的事态吧？你的亲儿子李承文就要到长安了，他此去凉州，一定能接手凉州，待凉州易帜的那一天，就是和西凉国开战之日，你担心凉州的情况，所以想让我麾下的兵马出战，对吗？” “是。” “实话告诉你，十六年韬光养晦，且不论我在蜀国的底蕴，光是长安的兵马，以及白龙骑，都有可以逐鹿天下的实力，现在的我，凭什么帮你？” 李载淡然一笑，随即指尖沾上酒，凌空绘制一道符箓。 顷刻间，风起云涌，一股无形的威压出现在长安城上空。 明明只是起风，也并未出现那天地失色的异象，却总让人感觉那天穹之外，好似有一尊神道人物在附身注视着整个长安城。 萧龙衍直觉背后冷汗直流，攥紧了手中酒杯。 而此时的王府伸出，一道仙影破空而出，随手一剑斩向天穹，那股无形的威压才消失不见。 萧若溪和李载相隔很远，但那锐利的眼神依旧投降了一袭白衣淡然饮酒的李载。 “李文若，你就这般迫不及待求死吗？七百年道韵，你确实非当初那个文弱书生，你回到大梁之后，更是身负这一国文道气运，光是天下百姓的信仰都能铸就你圣人金身，可你应该清楚，若是真动起手来，你绝不是我的对手。” 李载灌下一口酒，温柔地看向萧若溪。 “若溪，你终于肯见我了。” 小丫头萧萧看到自己的娘亲，顿时着急要跑过去。 “阿娘，阿娘……” 不得不说，孩子就是破冰的利器。 萧若溪心里仍旧是担心萧萧的，可她不敢有任何动作，也不敢停留。 她担心此刻接住了飞身向自己冲来的女儿，道心便会顷刻间崩塌。 “李文若，你我的事情，别让她知道！”萧若溪暗中传音，似乎不想让萧萧难过。 以她的修为，顷刻间就看明白了萧萧此时的伤势。 随后拂袖一挥，只见萧萧直接昏死了过去。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萧若溪用天道秘法为她缓和了伤势，但看起来似乎并没办法让萧萧恢复。 “丫头的伤在神魂，只能温养，我替她疏散了体内滞留的妖力和灵力，想来没什么大碍了，如今虽然仍旧孩童模样，也没了以前的记忆，好在是有了自保的能力，等她慢慢恢复就行。” 第523章 君子之盟 说完，萧若溪示意王妃将女儿带下去休息。 做完这一切，萧若溪再次看向李载，“李文若，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若是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客气，还有，长安回我的镇守之地，你若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施展威压，我会废了你！” 如今的李文若，已经有了能让萧若溪忌惮的实力。 若只是刚回来时的情况，她尚且不见李文若放在眼里。 可如今的李文若回到大梁之后，大梁文道气运加诸于一身，已经有了圣人之躯，怕是在大梁境内，自己也不见得能轻易杀他。 若是让李载突破最后一步，再加上地利，谁胜谁负还真就不好说。 可眼下，萧若溪并不想和李载动手，除了尚未下定决心，还有一点便是她不清楚仍在大梁国境内的那三个威胁是否会来到长安。 如今在大梁境内能被萧若溪当做对手的有四人，一个是剑魔李沁棠，一个是姬红雪，还有一个杀人如麻的裴术，以及那个不知所踪的萧放。 她回到大梁之后才隐隐感觉到大梁天地气机发生的变化。 因为在幻生境之中，能明显感觉到当初的天地气机并非如今这般模样。 看来随着大梁护国神阵的动摇，天地生灵之力远比从前更加浓郁，这也导致了成就地仙境，要比曾经容易那么一些。 或许要不了多久，所谓的四大绝顶，就不再是只能被人仰望的存在。 萧若溪拂袖而去，李载并未纠缠不休。 萧龙衍随即稳定气场笑道：“文若兄，咱们都这么熟悉了，没必要喝着喝着就给本王下马威吧？如何？至少在长安，你还做不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李载淡然一笑，“唉，这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和自己媳妇动真格，龙衍兄，还记得当年我许你长安吗？” “当然，为了对付顾明章，你许了我长安，可如今我想要的不仅仅是长安，你还有什么可以许我呢？” “天下。” “哦？这不就是我刚才说的意思吗？你一副不乐意的模样……” 话音未落，李载双眼眯成一条缝，“不是大梁天下，而是北安天下，北安王朝的国力不弱于大梁，你做哪里的皇帝都可以，但不能做大梁的皇帝。” 听到这儿，萧龙衍摇摇头，“我可不想在草原上称帝。” “那么西凉国呢？” “哼！西凉国若是好，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拼了命地入中原？” “若是西凉国加上一个凉州呢？这是我的底线了，龙衍兄，你应该清楚，就算和你拼个两败俱伤，我也有赢你的把握，只是两败俱伤有什么好呢？说不定还要让渔翁得利，可西凉国的帝位，未必就不能满足龙衍兄的野心。” 听到这儿，萧龙衍不动声色，一副思索状，沉默了许久。 “你倒是好气魄，直接将不是你的东西拿来许诺，怎么？西凉国的帝位，要我自己去抢吗？”萧龙衍也不是傻子，他知道李载这小子一肚子坏水。 李载直接提起酒坛灌下两口。 “有什么不好呢？你我联手，抢谁不能抢？我去把西凉女帝抢回来做小老婆又如何？” 此刻李载也展现出了几分豪气，这般豪气干云的模样，倒是深得萧龙衍之心。 “哈哈哈……好你个李文若啊，你这样的人，不做皇帝可惜了，若你想做大梁的皇帝，我未必不可以让步，但条件是让我妹妹做大梁皇后！” 李载眉头一皱，“龙衍兄，有些话还是别说出口为好，你我今日谈论之事，那就是大逆不道。” “少扯淡，李文若，你虽以相国之身，行的却是大梁之主的权力，那一步之遥很难吗？我想了半辈子的皇位，你唾手可得，你何不为之？若你称帝，我为你摇旗助威也不是不可啊，只要你答应给我的西凉国能兑现就好！” 李载毕竟在幻生境活过了数百年的岁月，很多想法也和曾经不太一样。 从前还在乎一些凡俗的规矩教条，可随着修为深厚，随着力量的逐渐强大，他渐渐意识到一个道理。 人到了某个阶段之后，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 正如在幻生境内，和若溪成为凌霄阁阁主的那段岁月，仅凭实力强横，那便是天下人族心里的正道领袖。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不想做，而是在别人心里，你够不够格。 这一次，李载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复，只是再次灌下一口酒，“龙衍兄可愿与我定下一个君子之盟？” “哦？你先说来听听。” “都不提你我两家姻亲的关系，就凭咱们的交情，你可愿在李某身上押注？” 听到这话，萧龙衍瞬间来了兴致。 “当然，我的押注就是没有任何保证的口头承诺，你敢信吗？” “为什么不敢？我不也是口头承诺吗？你我互相担着风险，都是无本儿的买卖，谁也不亏。” “呵呵呵，很好，那现在可以说说，你要我承诺什么？” 李文若抬手一指，竟是引发了天道韵律。 萧龙衍一惊，“你又要干嘛？” “大惊小怪做什么？天道誓言，从现在开始，你我的说的话，天道为证，咱们倒也不用定什么约束，就算违背了誓言也没什么惩罚，但我就是想正式一些，萧龙衍，我将你视作知己和挚友，此后与你同进退，若是将来覆灭西凉国，我一定支持你做西凉国的皇帝！” 萧龙衍攥紧了拳头，因为他感受到了李载的认真，“好！本王有什么不敢应的？我就赌你一个口头承诺，若是此后天下大乱，我萧龙衍定站在你这一边，当然，我从不做赔本儿买卖，你也别指望我会为了你付出一切！” “这是自然，到底这天下，还是年轻人的天下，咱们这些老东西，倒也没必要非得站在台面上来争。” “呵呵呵，很好，李文若，本王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说说吧，如今回来执棋，这棋，你打算怎么下？” 李载淡然一笑，“如今天下的焦点无非就是凉州和犬子，以及我这位突然又在世间露面的前代相国，所以更多人都在等候风向，既然这般时局，那就看一看小一辈当中，有谁能够真的同风而起吧？” 第524章 番外：万年之后（十） 刚准备行礼，六师姐萧宁清突然出现在身后。 “嘿嘿嘿……他身上有诡异的气息，师弟弟，小心哦~” 悍城将手中的鸡骨头随手一扔，随手就在裤腿上把油渍蹭干净。 “好了，咱们过两招吧，清姐说你实力很强，但我不信！” 他站在原地，双眸散发独特的灵韵，似乎在观察着李载。 “萧师姐，他的眼睛让我很不舒服。” “嘿嘿，因为他的双眼已经被诡异吃掉了呀，不过有意思的是诡异藏在他的眼眶之中，也能代替双眼视物，甚至还能看清到同类的存在。” 悍城盯着李载看了好一阵，突然流露出几分诧异的神情。 “你当真能拿着一把厨刀对付幻真级诡异吗？可你身上为什么没有诡异的力量？” 他挠了挠头，越发不理解。 李载如实说道： “不是我做到的，是我师姐做到的。” “师姐？”悍城想起了华云清的交代，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较真。 索性捏紧了拳头，毫无征兆朝着李载袭来。 李载就算没有师姐的帮忙，自身的实力也并不算弱。 抬手一拳迎上，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 “你想干嘛？” “有点儿意思啊，能和我相持一二，身体强度确实不错！” 林知远暗暗用劲，一把将李载震退。 一招过后，李载感受到了对方可怕的力量，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我不想和你打。” “那可不行！还不动真格，别管兄弟手下不留情了！” 悍城果真不负那悍城的称号，一招一式霸道无匹，那一双眼眸更是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萧宁清站在不远处。 “嘿嘿嘿……小师弟，要我帮忙吗？” “不必！师姐若是出手，恐怕得要他命。” 李载飞身躲避，却是看到这小子一拳打砸塌了前院围墙。 “诶诶诶！你别拆我家啊！” “你要是赢了我，我自己出钱给你砌上！” “你就是悍城吧？咱们不是搭档吗？为什么要动手？” 悍城冷哼一声。 “大老爷们儿痛快些，跟我打一架！” 李载眉头紧锁，转头看向萧师姐。 “师姐，借力量一用！” 李载随手一抓，气息突然攀升，只是这次师姐没有上身，毕竟对付眼前这个人也用不着。 所以李载的外表并没有任何变化，速度和力量却是明显提升。 再次一个照面，李载轻描淡写抓住了悍城的拳头。 壮汉一脸诧异。 “果然够强！不过我还没出全力，来，咱们再……” 李载没有给他再出全力的机会，借用了萧师姐的力量后，李载只觉自己身体越发强横。 六师姐萧宁清的能力本是奇诡莫名的速度，以及刀法带来可怕的杀伤力。 但不知为何，每次借用师姐力量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力量会极大限度的提升。 只是一个念头，李载瞬身出现在壮汉的身后。 壮汉转身一拳，携带霸道的灵罡袭击。 却被李载轻描淡写一掌挡下，灵韵激荡，烟尘四起。 李载流露出诡异的笑容，随后一脚踹向他的后膝。 只悍城应声跪地，发出几声惨叫。 “呵呵呵……” 李载一语不发，只是不停地冷笑，听得悍城毛骨悚然。 “错错！哥！我错了！” 眼见他求饶，李载这才撒手。 悍城起身揉了揉胳膊，一脸诧异地打量起李载，心下还是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可惜咱们是自己人，我也不敢用杀招，要是在战场上……” 李载随手一挥，将力量还给了萧师姐。 几位师姐当中，在不被上身的情况下，自己能够主动调用的就是五师姐燕流萤和六师姐萧宁清的力量。 所以这也是李载最常用的手段。 “你说得没错，咱们是自己人，没必要动手，刚才多有得罪了。” 李载突然变得谦逊有礼。 悍城很是纳闷儿，心想这小子打起架来凶狠异常，此刻却又变得很是恭谦，反差也太大了些。 不过悍城也是个服输的主儿，输了就是输了，上前抱拳行礼。 “在下悍城，真名杨知远，以后还请君兄多多指教！” “悍城兄弟客气了，进去喝杯茶吧。” 悍城也是个自来熟的主儿，进到府内，立刻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准备好的礼物。 “一点见面礼，还请君兄笑纳。” 不得不说，这小子很会做人，让李载更加不好意思。 “这怎么行，无功不受禄……” “诶，君兄以后就是我老大了，这点小心意算不得什么，以后还得您罩着我呢！” 悍城憨厚一笑，尽管因为他满脸疤痕，笑起来有些吓人。 但他语气格外真诚。 此时七师姐唐嫣然突然温柔笑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里有一颗续命丹，师弟转赠给他吧。” 李载的手中突然出现一个药瓶，随即按照七师姐吩咐递给悍城。 “这是我七师姐送你的回礼，还请笑纳。” 悍城一愣，本不以为然，结果丹药打开瓶子嗅了嗅，突然一脸惊诧。 心中瞬间泛起了波澜万千。 我擦嘞！！！什么好东西，这么大方的吗？ 悍城一脸诧异的看向李载，心想自己就是随手准备的一些小礼物，客套一下罢了，怎么这小子回礼给这么好的玩意儿。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就这丹药里散发的灵韵，那肯定不是寻常之物。 “君……君老大，您这也太贵重了，在下受之有愧啊。” 李载心里也很诧异，心想七师姐那些破丹药，自己以前总当糖豆吃，这小子至于这么惊讶吗？ “你不嫌弃就好，收下吧。” 悍城错愕不已，随即恭敬起身行礼，将丹药收好之后，随即说起了正事儿。 “其实今日来除了见一见君兄，还有一件正事儿，关于顾云棠的事儿您应该大致有了解了吧？” 谈及任务，他显得格外严肃。 “我知道，仙灵城的巡查令，听说很厉害？” “何止是厉害啊，真仙级的剑仙，天剑门唯一的传承，她还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以无魂之躯被仙盟接纳之人，她的存在本就是个传奇，我只是担心就咱们两人拿不下她，因为上面还交代了，不能伤她性命，问题是她不见得就会对咱们手下留情，不知道君兄可有把握对付她？” 李载一番思索。 “呃……应该有吧。” 第525章 番外：万年之后（十一） 李载环顾四周，发现师姐们个个都气定神闲，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此时悍城刚想再说些什么，确实突然脸色一变。 只见他从怀里将自己的巡查令令牌取出，上面闪烁红光，出现一排小字。 李载也察觉自己的巡查令令牌有异样，拿出来一看，上面的小字相同。 “顾云棠出现，速来巡查司！” 二人对视一眼，悍城起身朝着李载行礼。 “君兄，咱们得走一趟了！” 大清早起来就有活儿干，李载也很是无奈，此刻也顾不得还没吃饭的师姐们，转头叫上萧师姐就出发。 二人相伴赶往巡查司，巡查司坐落于仙灵城最核心之地，北城方向，诡变之前，这里是民间王朝的皇宫，后来毁坏后改建成巡查司府衙。 仙盟派来的一城之主，地位可比皇帝要高贵。 再见到华云清时，她显得有些狼狈，似乎受了伤。 “今日顾云棠来过巡查司了，她抢走小丫头的尸体，跑出了城。” “小丫头？”悍城有些疑惑问道。 “就是原城主纪恒的女儿，昨日被幻真境诡异侵蚀的小姑娘。” 悍城越发疑惑。 “她来抢了一具尸体后跑了？这抢尸体干嘛？难道小丫头身上的诡异还没有清除干净？” 华云清神色凝重，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这就不清楚了，两位，我会派人在后面跟着你们，这顾云棠实力强横，其他人去只有送死的份儿，还得你们亲自出马！” 李载想了想问道： “今日悍城说，要留活口？” 这种事情还是要确认一下，毕竟今日带着萧师姐出来，以她的性格，未必能收得住手。 华云清摇了摇头。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先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她若不配合，你们得保证自己的安全，能抓则抓，不能抓就杀！” 两人对视一眼后，从华云清那儿接过追踪的法器，一路朝北追出了仙灵城。 …… 仙灵城北有一条仙灵河，今日一早，一位白衣仙子抱着一具孩童尸身御剑而来。 她没有越过这条河，因为再往北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抵达苍灵州的边境。 靠近边境的地方，有仙盟设置的防御战线，高手如云。 顾云棠生得绝美，仙姿卓然，清冷若仙。 只是她双眼无神，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木木的神情。 这世上，能影响她情绪的事情并不多。 今日她来到仙灵河边后，亲手为小丫头修建了一座坟墓。 姗姗来迟的李载二人看到了那座孤坟，以及那姿容若仙的顾云棠，并未急着靠近。 悍城似乎和顾云棠认识。 “君兄，先别动手，我和她聊聊再说。” 李载观察起眼前清冷的女子，似是觉得她的气质有些熟悉。 “萧师姐，你觉不觉得她和三师姐有些像？” 萧宁清总是穿着一袭干练的黑色衣裙，因为她说这样血染衣衫时不那么影响美观。 那一双灰蒙蒙的眼睛始终盯着顾云棠，随即露出一抹瘆人的笑意。 “她……确实有些像三师姐，嘿嘿嘿……更有意思了，师弟，让我宰了她吧，一定很有趣！” 李载汗颜，很久没有看到萧师姐这么兴奋了。 就算没有沾染她的力量，也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此刻那不断攀升的杀意。 明明萧师姐没有实体，此时却仿如能听到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萧师姐，她未必是敌人！” “管那么多做什么，你现在是仙灵城认可的巡查令，杀了她，一样能交差！” 李载没有同意，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师姐们在关键时候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思。 “不行！” 悍城没有理会李载的自言自语，小心翼翼靠近那位白衣剑仙。 “顾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杨知远啊！” 白衣女子神情漠然，似乎心不在焉，转头瞥了悍城一眼，随即僵硬地点了点头。 “悍城！” “对！是我！您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抢小姑娘的尸身？还有，城主府的事儿以及那几位死去的巡查令和你有关吗？” 顾云棠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根本就没听懂悍城在说什么。 只见她转过身，指着那条清澈的河水说道： “心儿喜欢这儿，她一直说想来看看。” “顾姐姐是认识那小丫头，对吗？” 很难从顾云棠脸上看到一个正常人应有的表情，她再次面向悍城二人，沉默起来。 无论悍城怎么试图和她交流，她都一语不发。 李载盯着眼前绝美剑仙，突然感受到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你在悲伤？”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终于让顾云棠有了反应。 她眉头微微皱起，眼里多了几分茫然。 “悲伤？我……有在悲伤吗？” 不知道为什么，李载总觉得她有些像自己，都一样和这世间一切格格不入。 此刻悍城悄悄凑到李载身边，小声嘀咕道： “君兄，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自己的能力观察她，很显然她是被诡异侵蚀过的，但身上却是没有诡异气息。” “被诡异侵蚀，就一定会有诡异气息吗？” 李载问道。 “当然，诡异侵蚀活物之后不会离开，会成为共生的关系，从侵蚀的那一刻开始，诡异就会将自己的性命和宿主绑定，除非……” 李载突然说道： “除非，诡异从一开始就没想要侵蚀，可是这不合常理，因为她没有灵魂。” 悍城点点头，“的确不合常理，我知道的例子也就她一个。” 李载感觉到顾云棠和自己的相似之处，索性缓缓走上前。 盯着墓碑上那漂亮的簪花小体。 “你喜欢她？” “喜欢？也许是。”顾云棠似乎也不能理解。 李载意识到，她还是和自己不同，自己是拥有很多情绪，只是比较轻微。 而她没有情绪，比如自己提到悲伤和喜欢这两个词的时候，她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可眼里却没有。 她眼中，只有空洞，宛如一个死人。 李载想了想，直接问道： “城主府的诡异和你有关吗？” 悍城有些紧张，心想你直接问她能回答才有鬼了。 可不料，顾云棠竟是直接说道： “没有。” 李载追问： “其他几位巡查令是你杀的吗？” 悍城越发紧张地看着这两人，突然觉得自己才有些格格不入，心想难道这就是怪人之间的无障碍交流吗？ “是！” 第526章 寒江雪影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我记得这是当年收录在文若兄手记里的一首诗，看来你对令郎期许甚高啊。” 李载摇摇头，“这并不是我写的。” “不重要，重要的是，文若兄回来的这一手棋，难道只为凉州吗？” 李载突然咧嘴一笑，“我在等一个人出招，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已经行动了。” “西凉国之内，能有几人能被文若兄当作敌手？不会是那个靠着女人在西凉国立足的林枫吧？这小子如今连男人都不是，还恬不知耻地娶了西凉女帝的妹妹，要知道西凉国的人都叫他大太监呢。”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李载第一次听到林枫的消息。 “他？还没资格被称为本相的对手，本相想要引入局的人乃是计不言。” “西凉国师计不言，传闻西凉能立国和大梁抗衡，全靠此人算无遗策，只是关于凉州的那一局，终究是文若兄赢了。” “是吗？”李载再次摇摇头，“计不言当然能看懂我的和裴术的用意，看似这些年凉州中立，战争也没能打响，我大梁也获得喘息之机是吗？” “难道不是吗？” “我从不小看计不言，这一局，是裴术输了。” “为何？”萧龙衍有些诧异。 “计不言落的子，远不止那位西凉小郡主，当然，这很关键，我那个蠢儿子若是迟迟不能明白过来，那就去做他的傀儡吧，顾逢君这小子，虽然威望还不够，但谁都清楚他应该是凉州的下一任王，特别是在我将顾氏屠戮殆尽之后，他的威望会更深。” 萧龙衍叹息一声，“世人不会认为是顾逢君母子勾结了西凉国，只会认为是他那个偏心的父亲，要为自己的嫡子铺路，所以才斩断了他的根基，如此以来，一个落魄的悲情英雄少年就立住了，这也为将来他夺回凉州有了一个好的铺垫。” “龙衍兄的思绪，不比文若慢。” “呵，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杀顾家那些人？这不是遂了计不言的意吗？” 李载继续说道：“刚才说了，要引计不言入局，与其对他的招数防不胜防，不如将顾逢君送过去，如此，便是我占了先机。” “如果他不将心思花在顾逢君身上呢？” “不算之算，方为算计，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挑唆我那个蠢儿子，但这送上门的机会，计不言不会轻易撒手的，这可是能以最小代价夺走凉州的方式。” “若是用寻常人的想法来看，计不言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可他计不言是寻常人吗？” 李载稍加思索，“听说他以前不叫计不言，这不言是他自己改的名字，最初的意思是不再献策，后来却成了哪怕苍生血流成河，也依旧沉默不言，应该对他这个人的一种概括吧？” “我也听说计不言并不是他的真名，传说这个人是一个比冷漠更加冷血之人，但他和裴术不同的是，裴术再如何心狠手辣，但这些都是他为达成目的的手段，若是可以不那么心狠，他会选择更好的方式，但这个人不一样，他并非不择手段，而是从来都要选择最让世人感到恐惧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因此才有了一个‘寒江雪影’的称号。” “寒江雪影？”李载稍加思索之后缓缓说道：“寒江雾起，白衣孤鸿，说的应是无人敢渡的寒江之上，一些白衣孤身前行，听起来倒是好听，也不知用了多少人命堆砌。”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我不都是这样的人吗？”萧龙衍似乎并不当回事儿，随即继续说道：“文若兄，终于，你我也达到了能和计不言对弈的高度，曾经的天下四大绝顶，顾寒江和沈云流已然亡故，西凉的计不言和北安君平作为老牌地仙境强者，定不是咱们能轻易抗衡的，更别说还有一个躲起来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萧放，说起来咱们也算不得占尽优势。” 李载继续说道：“若是他们联手，我们自然没有优势，可若是他们乃是一盘散沙，咱们就有机会，北安得了北原，沉寂多年，想来也是遭到了被大梁放弃的那些将士誓死抵抗，如今我回来，第一件事儿便是推翻当初割让北原的盟约，接下来，那就是与两大国为敌，龙衍兄敢不敢陪我玩儿一场？” “你这场，玩儿得可有些大啊。”萧龙衍眯起双眼，端着酒杯，嘴角却始终挂着从容的笑意。 也不知为什么，李载一回来，还和自己联手，便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底气。 那种感觉难以言说，就像是自己看重的对手，突然成了自己的朋友，既危险又可靠。 “在凉州的时候，我就已经给裴术写过信，他会来长安与我汇合。” “什么？你江南不要了？要知道萧放只是战败，可不是死了。” “人心做长城，他已经败了，我已经让家里筹钱，这次回京便去江南赈灾，如今江南遍地流民，到底是我大梁子民，这个时候要瓦解他们的意志不需要强硬手段，必须怀柔。” “哼！李文若啊李文若，你还真是老奸巨猾，看来要不了几年，这场仗就得打起来，你可有完全把握？” “什么把握不把握的，龙衍兄，你我都不是那个能真正掌控天下的人，咱们只是两条小舟，载着大梁子民风雨飘摇，这江湖有多少风波，可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人心才是关键。” 萧龙衍好似想到了什么，“这次回京，你打算如何面对那位女帝陛下？” “能如何面对？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我想……应是会喝点酒。” “哼！你跟我说句实话，如今的太子，是不是你的儿子？”萧龙衍好似猜到了什么，忍不住追问。 李载眉头一皱，“这我哪儿知道？那不是萧灵儿的儿子吗？” “你少跟老子装傻，以你的尿性，不得轻薄一下女帝？”萧龙衍说到这儿，似是又想到自己的妹妹被着臭小子祸害，心里一阵不悦。 “我怼天发誓，我和萧灵儿什么事儿都没有，只不过倒是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当今太子乃是我和心儿的孩子，萧灵儿将其带进皇宫，立为太子。” 第527章 神剑大会 李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和萧灵儿有过的那一段过往，因为那本就是萧心儿与萧灵儿瞒着她干的，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李载一直以为，那天夜里只不过是一次和心儿的寻常亲密。 只是那天的心儿，有些不同而已。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可能，这也是当年你和萧灵儿之间的约定吗？让你李萧两家的血脉，成为大梁的未来，这么一说，你当不当皇帝，那也是太上皇啊。” 李载都有些无语了，“龙衍兄，虽然你心里没有皇家，但也不必如此明显吧？好歹我还是大梁相国呢？” 萧龙衍有些无奈，叹息一声说道：“文若兄，称帝吧，届时你依旧让萧承乾做太子不久好了？如今的萧灵儿虽然仍旧在想紧办法抓取权力，可她手里没有兵权，便再也没有机会政由己出。” “住口！龙衍兄，咱们还是聊点儿别的吧？”李载不想继续那个话题，当皇帝又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承天下之重，难得自由。 此刻，李载只想等着萧龙衍开口。 毕竟来长安时，便已经感受到风声鹤唳。 “文若兄这是听说了什么吗？” “虽然在庙堂之间那算不得什么事儿，但在江湖上，应是一件大事吧？” 萧龙衍大笑三声，随即说道：“我开办了一场神剑大会，本意是想吸引天下剑道高手前来，以剑道论英雄，夺魁者，可成为剑主。” 听到这儿，李载心里一阵不快，“萧龙衍，你就是个王八蛋，你这哪儿是要办什么神剑大会？你只怕是一早就算准了我儿子要来长安，然后故意将请柬给了他，他来，他姑姑就得来，对吗？你怕是也给君平递了请帖，届时君平和我二姐一战，你便可找机会除掉某一方，不管是哪一方，对你都有利，是吧？” 萧龙衍尴尬一笑，“文若兄，你我可是手足兄弟，袍泽情深啊，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再说了，打算举办神剑大会时，萧某也不知道文若兄还活着啊。” 李载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得不佩服萧龙衍，那时萧若溪应该还没有回来，他居然有底气设局对付两位地仙境高手，倒是有几分魄力。 “我就想知道，你是哪儿来的底气去算计这两人？你就不怕长安被他们的战斗毁掉吗？” “神剑大会自然不会在长安举办，而是长安城外的道妙清源观举办，既然今日和文若兄达成了约定，那咱们就此作罢如何？”萧龙衍有些尴尬，毕竟李载出现之前，他还想着借此机会坑李淮如一手。 李载摆了摆手，随即说道：“你先跟我说说，你所谓的成为剑主是什么意思？” “凌霄阁有一柄传世之剑，我听溪儿说了一些你们在幻生界的事情，这让我更加确定那柄剑和远古时代的妖帝有关系。” “什么剑？” “帝君神剑，一位妖帝年少时留在凌霄阁的剑，以玄龙本命神骨铸造，此剑煞气浓郁，却有龙珠压制，可谓是唯一一柄能被正道中人承认的妖剑，据说此剑在凌霄阁祭养万年，已经超脱凡俗，绝对是当世之极品。” 这么一说，李载便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杀掉玄龙之后，却是取其本命灵骨作剑，以龙族为剑魂，再以道妙真言化解其煞气，将其化作纯粹的杀意，当年赠送给红鸾。 想来是那年自己和若溪离开凌霄阁之后，她便将剑还给了凌霄阁。 李载轻声叹息，舅舅不严。 萧龙衍似是猜到了什么，随即说道：“看来文若兄知道这把剑，若是你喜欢……” “不了，神剑大会你继续举办吧，不过加一个条件，宗师境以及宗师级以上的高手，不得参与大会，让那些少年天骄来争夺吧。” “合着你不要，就给你儿子呗？得了，这事儿算我理亏，听你的。”萧龙衍开口调侃道。 “你怎么就确定我儿子能夺魁？李承文那小子我还没见过呢，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模样？” “你小子还别跟我装傻，你那位当家大娘子，再加你二姐，再加裴术，这般教出来的少年能是寻常角色？多半比我儿子都厉害。” “你儿子？你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当然是我和依依的儿子，你故意挤兑我是吧？老子当年认识你的时候不就在蜀中有儿子了？你难道没有调查过？” 萧龙衍将原配夫人还有儿子丢在蜀中的事情也曾被江湖人津津乐道，但一代王侯，有几个女人倒也算不得什么。 而今在蜀地的那对母子，怕也是不输于顾氏母子的狠角色。 “随口调侃两句，说来我也没资格调侃你，我这离开十余年，没想到儿女都这么大了，罢了，这次就先见一见，也试探试探这些小子到底是什么性情。” 萧龙衍轻声提醒道：“文若兄，我可提醒你，这儿女不是你的属下，你多年不归家，也没能伴着他们长大，他们心里未必对你有多少感情，所以见了面可别端着一副父亲大人的做派。” “你叫我什么？”李载故意一副听岔了的模样，逮着那“父亲大人”四个字不放。 萧龙衍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你李文若什么时候也喜欢这等无聊的玩笑了？” “人嘛，总是见一点学一点，这些年也见过不少有意思的人，只是不曾想龙衍兄这般开不得玩笑。” “开你大爷，你叫我一声爹来听听？老子就陪你开玩笑！” 李载笑着摆了摆手，不知不觉间，和萧龙衍的关系竟是近了几分。 …… 而此时长安城外，一队使团行至城下，并未大张旗鼓，但一队人马加上护卫也有三千人，兵马在城外驻扎，只有使团几十人入城。 这个使团正是从大梁国度赶赴凉州的使团，使团的主使乃是李承文，当今探花郎，也是那位前代相国的长子。 马车上，李承文看着身边正襟危坐的裴术，一时觉得旅途无趣。 “师父啊，您跟来我还有什么历练的机会啊？有您在，谁敢来招惹咱们？” 李承文有些无奈地看向裴术。 第528章 番外：万年之后（十二） 李载能感觉到她对自己没有杀意，一旁的萧师姐却是有些按捺不住。 “嘿嘿嘿……师弟弟，可以杀了吧？” 李载没有理会师姐，再次看向顾云棠问道： “为什么杀他们？” “他们……是诡异！” 顾云棠就像一个情绪极度稳定的人。 悍城倒是一惊，随后立刻反驳道： “你撒谎，他们的尸体就在巡查司，有没有被诡异侵蚀我们自然知道！” 李载盯着眼前清冷的白衣仙子，打断了悍城的话。 “我想……她说的不是他们被诡异侵蚀，而是他们本身就是诡异……” 顾云棠的眼里有了神采，朝着李载点了点头。 “对！” 悍城越发不理解。 “君兄……” 李载此刻似乎想明白了一些问题，随即抬手示意悍城不必说下去。 “我想，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悍城兄，你应该知道心儿是怎么死的吧？” 来仙灵城之后，悍城已经在华云清那儿了解过情况。 “我知道，一个可怜的小姑娘，被自己的父亲做成炉鼎，只为救自己儿子性命，唉……” 李载继续说道： “我们知道了城主府发生的事情，也猜到了在小女孩身上发生的事情，却是忽略了关键一环，被做成炉鼎并不会变成诡异！那诡异是如何侵蚀了小丫头？在仙灵城……准确说是整个苍灵州，诡异的存在是不那么常见，然而最容易接触到诡异之人，那便是我们这些巡查令。” 听闻此言，悍城也听懂了李载的意思。 “君兄是说，小丫头身上的诡异是人为的？” 李载再次说道： “巡查令身上也可能存在诡异，就像你一样。” 悍城一愣，突然联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李载再次看向顾云棠，神情凝重的问道： “是不是那几位巡查令，对小丫头做了什么？” 顾云棠突然皱起眉头，眼里的杀意迸发。 “诡异，是从他们而始。” 悍城深觉不可思议，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 “他大爷的，要真是我猜测的那样，也太没人性了！” 李载身边的萧宁清突然开口补充道： “极端的情绪对于诡异而言就是致命的诱惑，所以那小丫头成为炉鼎之后，本就容易引起诡异的注意。” 李载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说，很可能是那几位巡查令对小丫头做了什么。” “还记得和小丫头交手时从她体内抓出来的那团肉球吗？寻常的诡异不会呈现出那样的状态，那是一种聚合体，拥有很多个源自不同诡异的气息，所以简单来说，就是那几个身怀诡异的巡查令，都和这小姑娘有过很深的接触。” 李载的脸色越发难看。 师姐给的解释也正是他的猜测。 于是看向顾云棠。 此时顾云棠身上煞气流露。 “心儿当时跟我说，他们几人到城主府后找到她父亲，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父亲竟是让他们带走了心儿，当天夜里，那几个畜生……” 顾云棠没有说下去，身上的杀意已经到了极限，只见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飘忽，不知是想起到了什么，双手捂着头，满脸痛苦。 “诡异？什么是诡异？不！不是我杀的，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师兄弟们？” 顾云棠突然开始说起了胡话，只是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太久。 片刻后，她的神情化作漠然，眼神也坚定了许多。 再次看向李载二人的时候，眼里尽是疯狂。 “是了，始于人心之恶，那便都去死吧！天剑不灭，涤荡妖邪！都给我死！” 她毫无征兆甩袖，身后突然出现了十二柄倒悬的仙剑。 剑在颤鸣，散发着骇人的剑意。 李载只是看了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萧师姐这次竟是没经过自己同意直接上了身。 “嘿嘿嘿……好强的剑！来吧！来吧！让我们尽情的厮杀吧！” “师姐！你怎么……” “嘘~师弟弟，今天我没有吓唬你，她可是难得一见的无上剑胎，十二柄本命仙剑更是已臻化境，你搞不定的，姐姐不出手，你今天必死无疑！所以让姐姐来吧，哈哈哈……” 师姐的笑声无比肆意，而身后的悍城此刻却是被这强大的剑意吓到，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顾云棠的实力会有如此恐怖。 “这就是真仙境的剑仙吗？怕是大道真仙都不敢直面吧？君兄！快跑！咱们绝不是对手！” 真仙境也称为金仙，在它之上，便是大道真仙境，也就是俗称的大罗金仙。 能修成大罗金仙，便有资格加入仙盟长老会，成为仙盟真正的核心成员。 面对这样的强者，悍城可不敢自寻死路。 在他看来，李载的身手虽然强过自己，却也绝不会是顾云棠的对手。 “君兄？不是吧？你还真想跟她打啊？” 只见此时的李载脸上流露出兴奋之色。 “你快走，这里交给我，嘿嘿嘿……” 悍城也不说不清为什么，顿时觉得此时的李载同样可怕。 他眼里的疯狂和顾云棠比起来不遑多让。 十二柄仙剑飞舞，凝聚若蛟龙翱翔，携带惊世骇俗的剑气杀向李载。 此时主导身体的是萧师姐，她抬掌相迎，身前罡气化作屏障。 一次激烈碰撞下，这罡气化作的屏障已经有了崩裂的极限。 悍城咬了咬牙，心想就算再危险也不能丢下搭档逃走，正准备上前帮忙之际。 却是看到李载在勉力抵抗仙剑的同时转过头。 他的眼神中藏着“棋逢对手”的兴奋。 “快滚！滚远点儿，要不然等会儿打起来连你一起宰咯！” 悍城一愣，心想这小子是学戏曲的吗？说变脸就变脸？ “君兄你当真没问题？” 萧宁清不再理会悍城，反正已经提醒过了，非要自己找死那也怨不得谁。 “师弟弟……可以吧？” “师姐想用天地无量？” “嗯！我很开心！” 萧师姐有多强，李载其实没有概念，只知道很少会有人能让她如此认真。 得到李载的同意，萧宁清随手拂袖，面前的屏障顷刻间崩碎，而那迎面袭来的十二柄飞剑被震飞，回到顾云棠身后。 只见李载随手一抓，手掌边出现了一道缝隙。 雪白的刀柄缓缓出现，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来吧来吧哈哈哈……要么宰了我，要么就让我宰了你！” 第529章 番外：万年之后（十三） 仙灵城君府内，正在开心荡秋千的红衣女子突然跳上了房顶，来到叶无心身边。 “小师弟好像遇到麻烦了呢？” 一脸醉意的叶无心淡然一笑，提起酒葫芦再次灌下一口。 “好多年没有看到小六这么高兴了，神刀生死无量，应该不会被别人认出来吧？” 红衣女子盯着北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深邃。 只见她站直了身子，突然张开双臂朝前倒去。 “哟呵～墨墨飞起来咯～” 叶无心一脸无奈，递去一个白眼，“墨墨就是个白痴！” 红衣女子在即将摔到地面的那一刻身形消散，化作红色烟雾，随后又在房顶凝聚，出现在叶无心身后。 “敢骂师姐！大胆！” 说完就朝着叶无心后脑勺一巴掌招呼过去。 三师姐沐全真脑袋都摇成了拨浪鼓。 “哎呀呀呀……小六真是的，动不动就打架，就不能给对方认个错吗？哪怕磕个头叫两声爷爷呢？又不会少两块肉！” 四师姐苏云袖此时正拿黄瓜片敷面，躺在餐桌上，余光瞥向几位师姐，一脸嫌弃。 “就知道打打杀杀，一点女人味都没有，难怪都嫁不出去！” 七师姐唐嫣然连忙补刀：“你不也没嫁不出去吗？再说了，咱们怎么嫁人？难不成要用师弟的身体？那岂不是男人和男人？当然，四师姐你也不会在意的，在你看来那样或许更加有意思。” 苏云袖没好气地瞪了唐嫣然一眼，“小七，你就嘴损吧你！再说了，我就不能嫁给一个可爱小妹妹？嗯！说干就干！等师弟回来我就用他身体去找个可爱小妹妹，也让这小雏鸡儿开开荤！” “咚！咚！咚！” 五师姐燕流萤站在院中的桃树前，拿脑袋撞树，嘴里念念有词。 “为什么啊~为什么小师弟不叫我去啊！” 苏云袖没好气说道：“小五！别撞树了！霍霍隔壁家的树去，一天到晚就你最吵！为啥不让你去心里没点儿数吗？” 燕流萤突然暴躁，一头将面前桃树撞断。 “我不就是想打架吗？我比小六好吧？小六疯起来不要命的！”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一刻，几位师姐异口同声。 就算李载不在的时候，几位师姐同样无法消停。 而此时的仙灵河上空，两道身影凌虚踏空。 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刀出现在李载手中。 长刀出现的那一瞬间，刀身周围好似化作虚无，仿佛天然与这世间格格不入。 这还是李载第二次看到这柄刀，通体银白，纤尘不染，似乎就不该是存在于此方天地之物。 李载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笑意。 长刀在手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十二柄仙剑飞回顾云棠身边时，她的眼神也变得凌厉，随手抓住一柄仙剑，以鬼魅般的速度瞬间出现在李载面前。 “剑破！” 剑气纵横，扑面而来的剑罡先至，十一柄仙剑紧随其后。 李载横刀于身前，随即出手与之交锋。 刀剑铿锵作响，李载的招式简单，动作看起来也很是轻盈。 却是隐隐被对方压制，只能勉强抵挡顾云棠的攻势。 就在这个时候，师姐一改常态，语气平静地说道： “小师弟，看好了，你不总说师姐们不愿教你打架吗？看我现在用的刀法，是否感觉到熟悉？” 此时是师姐在掌控身体，但李载的念头处于旁观的状态。 所以身体的动作和反应都能看得更加清晰。 “这不就是师姐以前教我处理妖兽食材的技巧吗？” “以前教你的，是为神刀门入门纲要，名曰《刀罡》，以气凝罡，以罡化刃，进阶流派分‘霸刀’和‘悍刀’，霸刀流派看重对刀意的修炼，而悍刀流派看重对罡气的修炼，你只能选择其中一种，选吧！” 李载大喜，难得师姐竟愿意主动教自己打架的本领。 “师姐觉得哪种好？” “在我看来都一样，等你到达一定境界之后，另一门不需要教也能参透！” “那我选择霸刀！” “嘿嘿嘿……和我当年选的一样，很好！先看清楚师姐怎么打的！” 师姐的话音刚落，李载的体内突然散发出一股强悍的气势，抬手举刀，一刀斩下。 仿佛有一种万夫莫当的气概，一刀劈断了对方的剑势。 刀气从上而下，横断仙灵河，大地上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修霸刀者，需一往无前，你心有多狂，你的刀便有多强！区区剑仙，在我面前也得俯首低眉！” 话音刚落，李载飞身上前，一脚踏向顾云棠。 顾云棠倒飞出去。 只见她手捏印诀，急忙收剑成阵，倒悬的十一柄仙剑配合着她手中仙剑而动。 “十二仙落！剑成！” 十一柄剑分别闪烁起不同的灵光，各自的剑意并不相同，此时竟有了几分相辅相成的感觉。 它们以顾云棠手中剑为尊，顺应着主剑的变化而动。 剑出，天地色变，周遭灵力涌入顾云棠体内，一瞬间风起云涌。 “嘿嘿嘿……小姑娘倒是有天赋，可惜了，就算你玩出花来我也得宰了你！” 这一瞬，李载能明显感受到自己手中银色长刀在颤鸣。 在师姐的影响下，竟是真的认为这区区剑仙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李载就是这点好，一直以来，师姐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此时躲在远处观战的悍城长大了嘴，一脸惊诧。 “我去，君兄是怪物啊，拿脚踹剑阵，还他娘的一脚给干碎了？！这还是人吗？” 在悍城的眼里，天际的李载不仅一脚踏碎顾云棠的剑阵，手中银色长刀更是仿佛携带天地之威。 飞身旋转，刀气纵横无疆，可怕的刀罡竟是崩碎了那十一柄仙剑，只有顾云棠手中仅剩的一柄，尚且完好无损。 可就在顾云棠准备再次出手的时候，李载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嘿嘿嘿……抓到你咯！” 银白的长刀，穿透了顾云棠的胸口，刀身之上，更是有刀罡迸发，顷刻间在她胸口轰出一个大洞。 “师姐！你别杀她啊！” 此刻萧宁清突然变得有些不受控，她杀心已起。 手中长刀虽然穿透顾云棠的胸膛，但她还是举起手掌，朝着这位白衣剑仙的后颈袭去，试图戳断对方的脖子。 第530章 子女 俊秀的少年一脸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师尊，裴术坐在马车内，端着茶盏轻轻嗅了嗅。 “这次的神剑大会，你可以去，放心，待你们进城，本王就会离开，在长安你出了任何事情，本王都不会插手。” 李承文也算是颇为了解裴术，毕竟这么多年相处，也知道裴术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多谢师父。” “最新收到的消息，当世年轻一辈不少高手都来到了长安，你可以去会会他们，只要不是绝代境高手出手对付你，本王都不会管。” “弟子明白。”少年端起茶壶为裴术添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问什么，直接问吧。”裴术一眼就看穿了少年的心事。 “师父，来的路上听闻……” “想问你的爹的事情吧？” 少年心头一动，随即目光热烈地看向师父，“是。” “你爹应该是回来了，从凉州那边的消息来看，你二叔突然间将大军收拢，并加固西北边防，从这点看，若非主公归来，他不会这般做。” “爹爹他……是怎样的人啊……” “若是到了相见的时候，你自然会见到，此刻问这些有什么意义？”裴术灌下一口茶，心情格外愉悦。 可就在此时，马车外一道女声响起。 “哼！既然回来，却是不曾立刻回家见阿娘，这样的爹爹，也真是不负责任。” “念念！不可胡言！”李承文当即呵斥。 马车外的红衣少女眉头一皱，“我又没说错，爹爹只会让阿娘伤心，哼！若是见到了，我非得揍他一顿，替阿娘出出气！” “放肆！李承君，是不是为兄将你惯得无法无天了？胆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信不信我……” 红衣少女撩开车窗，扮出一个鬼脸。 “谁理你啊！本姑娘先进城了，这次神剑大会，我自己去参加，老哥，你也当心一些，若是遇到我，我一样揍你！” 说罢，一袭红衣策马进城。 不远处李家三姑娘李承梦轻声叹息，“李承君这性格，早晚吃亏，唉，我还是去跟着吧，别回头惹出什么麻烦。” “依依，那是你二姐。” 李承梦在别的事情上都好说，唯独在李承君的事情上总是表现得像是个小姑娘。 虽然表现上没有去顶撞李承文，只是笑眯眯轻声回应，但实际心里却满是不服气。 “大哥教诲，妹妹知道了。” 身为长兄，对这两个妹妹也是没什么办法。 明明这两丫头是同一个屋子里睡到大，就是不知道为何偏偏哪哪儿都不对付。 “这两个妹妹，让你头疼吧？”裴术轻声调侃。 李承文掩面叹息，“有什么办法啊，这两丫头，一个脾气火爆，压根儿不听我话，一个表面顺从，实际上自己心里有主意得很，唉……” “行了，别操心她们的事情了，我提醒你一句，这次要当心的对手有来自西凉的，也有来自北安的，长安王不安好心，背后的盘算深重，当然了，这些也不用你操心，那些个老东西，让你爹去对付，你就负责收拾那些小怪物吧。” “小怪物？师父是说君平的儿子吗？还有计不言的弟子。” “哼！到底师出名门，未必比你差，还是小心一些。” …… 长安城内，红衣少女牵马前行，看着跟来的妹妹，一阵不屑。 “李承梦，你跟来做什么？” “这不是担心李大小姐惹出什么乱子嘛。” 红衣少女怀中抱剑，冷哼一声，“三丫头，你少跟我阴阳怪气的，咱们各走各的，别来烦老娘。” “二丫头，就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还敢自称老娘？这话若是让主母知道，又得揍你了。” “哼！只要你这个小马屁精别去告状阿娘就不会知道。” 向来彬彬有礼的李承梦也是气得不行，当即翻脸。 “李承君，你说什么？！谁是小马屁精？” “你啊，怎么？想打架？”李承君举剑示意，惹来大街上无数人的目光。 毕竟这么好看的两个小丫头本就惹眼，却又在这大街上起了争锋，着实惹眼。 “李承君，你最好收敛一些，别丢人丢到长安来！” 也许是注意到周围的目光，红衣少女也收敛了几分，随即看向长安街道，冷冷问道： “三丫头我问你，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谁啊？” “你少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红衣少女难得严肃。 李承梦自然知道二姐说的是谁，随即无奈摇摇头，“你说你，至于吗？明明想见父亲，却又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我不信你见到了爹爹，还真能跟他动手？” “幼时总是看到阿娘对着一首诗发呆，她素来要强，从不在人前表现出自己的柔弱的一面，我可却是知道，阿娘这些年心里有多苦。” “诗？什么诗？” “女侠生来英雄胆，红衣白马仙姿灵，江淮红衣映天下，举剑敢问何不平，听说……是那个人向阿娘求亲时写的诗。” “你一口一个‘那个人’，就算你心里对咱爹有怨言，也不该表露得这般明显，我就不信你没有私下打听过，爹爹他啊，是有自己苦衷的。” “哼！他有苦衷我信，可为什么回来之后没有立刻回家，先到凉州看二叔我倒是能理解，这办完正事儿不回家，又跑不见了。” “你怎知道爹爹不是在赶去见阿娘的路上？”白衣少女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似乎真的很能理解自己的父亲。 李承君冷哼一声，“你少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你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 “我什么样子？李承君，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哼！谁小时候作画，照着大哥哥的模样偷偷画那个人的样子？你当真就对他没有一点怨言？”李承君轻哼一声，似乎不太相信。 白衣少女端庄得体，随即言道：“爹爹有他要做的事情，咱们身为李家女儿，当有自己的担当和责任，所以……” “差不多行了，你自己也说了，咱们是李家人不假，但也是女儿，身为女儿，自然有向爹爹撒娇置气的权力，所以你不招人喜欢啊。” 第531章 二代 李承梦显然不明白二姐说的是什么道理，她也自信自己这般乖巧懂事，定是比她更招家人喜欢。 两姐妹从小到大什么都比，比修为，比文采，如今怕是要比的又得多一项。 好在此刻二人有所顾虑，并未当街争执起来。 红衣少女不再理会身后的跟屁虫，也任由她就这般跟着，随后大摇大摆朝着长安王府的方向走去。 长安王府说大不大，但也非寻常王府建制，里里外外若是无人带领，怕是也找不到眉目。 近来神剑大会即将开始，王府的客人也多了起来。 萧龙衍好客，一些有身份的客人，但也能有机会成为王府宾客。 “李承君，你要干嘛？这可是长安王府，长安王萧龙衍可不好招惹。” “你怕什么？听说过萧祈吗？听说是凌霄阁当代最厉害的人，我倒是想试试，他能有多厉害？”红衣少女横剑，竟然直接以剑气劈向长安王府的大门。 这说动手就动手的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白衣少女很是无奈，连连摇头。 “我就知道……李承君，你疯了？！这可是长安王府！” “那又如何？江湖规矩，门前落剑，他若是敢不接，那就是他长安王府无能！” “李承君，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是江湖人吗？你是相府大小姐，今日之事，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 “闭嘴！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正常的江湖挑战而已，我不自报家门不就好了？” 李承梦无法理解二姐的举动，很是不耐烦地说道：“李承君，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顾及后果？你的随心所欲哪一次不是给自己惹麻烦？给家里人惹麻烦？你以为自己是潇洒不羁的女侠？你只是无事生非而已！” “三丫头，你我虽是血脉相连的姐妹，但你我不是一路人，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唯独你，从小到大都按别人的希望活着，所以我才那么不喜欢你啊，赶紧滚蛋，否则等会儿动起手来，我连你一块儿打！” 二人总是聊不到一块，但李承梦也没有就此丢下李承君离开。 不一会儿，一位和少女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提剑来到门前。 “姑娘指名道姓挑战萧某，不知萧某可有得罪姑娘之处？” 少年稚气未脱，听声音便显稚嫩。 而此时不远处的阁楼上，李载楞在原地，不停观察着两位少女。 那模样气质，简直就是少女版的雪儿和心儿。 “文若兄，虎父无犬女啊，在长安城，敢剑劈长安王府大门的可没几个人啊。” “我瞧令郎倒也是一表人才，天资卓绝。” 李载心不在焉地附和道，对于自己那个初见的女儿，他心里也有些担忧。 怎么着性子看起来比雪儿还恶劣？ 承君丫头我行我素，乖张霸道，倒是承梦丫头似乎得体许多，也理智得多。 “从未见过自己的女儿，不如借这个机会去见见，趁机打好父女关系。” 李载眉头紧皱，久久不言。 “我看你家小子的天赋不错，气息之中似乎运转的是凌霄阁心法？”别说凌霄阁和李载的渊源这么深，就以李载如今的修为，想要看透这么一个少年实在是轻而易举。 “你莫不是还担心你家的那丫头？该担心的是本王吧？犬子虽有天赋，但和姬红雪亲自教导出的女儿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水准啊。” “同为天境高手，谁胜谁负还不好说。”李载开始观察起四周，若是女儿想要挑战高手，倒也没必要阻拦。 只是此刻的长安城龙蛇混杂，他着实担心有人会趁乱出手。 “文若兄，不如咱们赌个彩头吧？若犬子能在令千金手下走过百招，便与犬子定下儿女姻亲如何？” 话还没说完，李载当即拒绝道：“你做梦！想也别想！我都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你就想替你儿子拐走她？做梦！信不信本相当场翻脸？” 听到这话，李载当即有些着急了。 就在此时，不愿处身着纯白一群的十岁小姑娘盯着已经进入王府演武场，摆开架势开打的二人，顿时目光平静说道： “那个小男孩打不过小女孩儿，不用百招，最多三十招就得败。” 自从萧萧的伤势被萧若溪医治后，她虽然依旧孩童性格，但偶尔也会突然一瞬间表现得跟一位如一位年迈老者。 萧萧本就有着数百年的修为，巅峰时更是能持剑深入妖族腹地剑斩妖族帝王，她的阅历和修行见解亦非同寻常。 萧龙衍有些惊讶，“我这大外甥女儿还真是不简单啊，有时候我都觉得她是不是隐藏了实力？” 李载带着几分得意，“算起来，萧萧才是我的长女，这么跟你说吧，她要是认真起来，你这个当舅舅的未必是她对手。” “开什么玩笑？”萧龙衍一脸不相信。 “我跟你开玩笑做什么？不信你就找机会试一试！” 此时，萧龙衍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流露出几分坏笑。 “你看，那边观战的青衣少女以及黑衣剑修。” “怎么了？”李载应声看去，青衣少女负手而立，身边跟着数位高手，而黑衣剑修少年则是独自一人，煞气极重。 萧龙衍缓缓解释道：“青衣少女名叫叶小寒，来自西凉国，师从计不言，黑衣少年乃是君平幼子君庭山，这两人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修为已入宗师境，都不是你两个女儿能对付的角色。” 李载若有所思，随即笑道：“这要是让他们今日这儿打起来，你这神剑大会岂不是要提前举办了？” “那不能，你那两个女儿和犬子都还好，乃是王府法阵能压制，可宗师境往上在王府打起来，本王的王府还要不要了？”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主公，蜀王，好久不见了。” 回头一看，白发青年目光如炬，身上的杀气比之当年更加浓郁。 和裴术的再次相见，李载心中五味杂陈，“裴先生，来了？” “裴兄，确实好久不见了。” 第532章 番外：万年之后（14） 且不说顾云棠是上面叮嘱要留活口的人，就凭她为心儿报仇这个举动，其实她并不该死。 李载的双眼突然变得深邃。 “师姐！够了！” 袭向顾云棠后颈的杀招戛然而止，萧宁清恢复了几分理智。 随即从李载的身体之中出来。 她身着黑纱裙，一双灰色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委屈。 “师弟弟~对不起嘛，师姐只是想让你初次掌握霸刀时，就给你添上一笔斩杀真仙境剑仙的资历，这对你修行霸刀有好处，这份心境可不是斩杀诡异能有的。” “师姐，她不该死。” 萧宁清围着顾云棠转了一圈，两手一摊说道： “师弟弟，你还没发现吗？她不是该不该死的问题，从她选择将灵魂献祭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啊。” 听到这句话，李载愣在了原地。 “什么叫将灵魂献祭？” 萧宁清打了个响指，那柄银白色的长刀消失。 “灵魂是为人之精，肉身为载体，她以失了灵魂为代价，换取了最空明的道心，这样能将她无上剑胎的资质开发到极致，简单来说，她就是一件人为制造的兵器。” 李载皱起眉头，隐约猜到为何仙盟的人特意叮嘱不能杀掉顾云棠。 对于他们而言，顾云棠就是一件行走的大杀器。 李载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顾云棠，随即说道： “不管怎么样，先将她带回去吧，悍城兄弟，来帮忙！” 悍城还沉浸在刚才两人交手的战斗中，顿时被拉回思绪，来到李载面前。 看李载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君兄厉害啊，居然能单枪匹马搞定顾云棠，难怪清姐会选择你做仙灵城的巡查令首尊，今日我算是服气了，哥！以后弟弟跟你混呗！” 李载看着悍城，心想他怎么也比自己年纪大吧？ “你叫我哥，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你要高兴，我叫你爹都行！” 悍城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检查顾云棠的伤势。 萧师姐站在一旁，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师弟弟，让他叫一声爹来听听！” 李载没好气看了师姐一眼。 “去你的！” 萧宁清脑袋一歪，朝着李载吐出小舌头，做了个鬼脸。 李载没想到萧师姐还有这般可爱一幕，无奈笑了笑。 随后看向顾云棠，可下一秒，他突然感受到胸口传来一阵冰凉。 低头一看，一根黑色尖刺仿佛平地而起，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萧宁清神情僵住了，回头看去，悍城几乎是同时遭到了袭击。 而且这小子反应快，在自己身受重伤的同时，还一把抓住了即将袭向李载的另一根黑色尖刺。 “君兄，小心……” 悍城大口吐出鲜血，却是没注意到身后的李载已然中了招。 而昏迷的顾云棠被突然出现的黑衣少女带去到了对岸。 诡异的是，那少女的脸上长着三个脑袋，正中央那个面无表情，左边的脑袋在哭泣，右边的脑袋在诡异地笑。 突然，萧宁清身上散发出可怕的杀意。 “啊！！！老娘宰了你！！！” 萧宁清这次并未上李载的身，手中银白长刀出现，脚下一踏，面前的地面龟裂开来，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转瞬，身影便出现在对岸。 李载就看到对岸天际萧师姐手持长刀疯狂地挥砍，数不清的刀气轰向那位黑衣少女。 哪怕烟尘四起，也依旧没能让萧师姐停下进攻。 “宰了你！宰了你！！！” 烟雾之中，一只长着三个脑袋的巨兽好似凭空出现，似龙非龙，似蛇非蛇。 它口吐毒瘴抵挡住萧宁清疯狂的攻势，而那黑衣少女似乎并不想恋战，带着顾云棠飞速逃离。 杀红眼的萧师姐，逐渐失去理智，并没有追击黑衣少女，只是疯狂地挥砍那尊巨兽，银色长刀虽然能将其躯体斩断，可这三头巨兽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李载伸手拔出刺入自己胸膛的尖刺，视线逐渐模糊。 就在即将昏死过去时，他的身上散发一缕淡淡的红光，被洞穿的伤口突然愈合，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娴静温雅。 他仿佛变了个人一般，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缓缓走到悍城身边，随手拿出几根银针，刺入悍城周身大穴。 悍城突然昏死过去，他将这魁梧壮汉平放在地面，开始施救。 一朵血色红莲悬浮于悍城的身上，柔和的红光似乎有治愈的力量，无数红色气息涌入壮汉的体内，竟是让悍城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 “小师弟，终于交到好朋友了呢。” 做完这一切，李载起身走向对岸，步伐缓慢，仪态从容。 转身来到萧宁清身后，伸出手挡住了萧宁清那一对灰色的眼眸。 “好了，萧师姐，接下来交给我吧。” “小七？” 萧宁清逐渐恢复了理智，随即立刻转头看向李载受伤的地方，看到伤口愈合这才松了口气。 李载缓缓走到那三头巨兽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探起了手。 掌心出现一朵血色红莲，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李载看向奄奄一息的巨兽，温柔开口道： “生命的代价只有生命，脏点就脏点儿吧，到底也算是活物。” 那长着三个脑袋的巨蛇盯着李载，眼里闪烁恐惧，刚想逃却是被一股诡异的红光笼罩。 只见一缕缕血红色的气息涌入李载手中的血莲。 而这三头蛇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很快就化作一具皮包骨的尸骸。 做完这一切，李载从对岸回来。 他抬袖半遮面，好似在擦拭嘴角的血迹，就像刚饱餐一顿后，露出了意犹未尽的神情。 这个时候，李载才彻底恢复意识。 “七师姐，你能不能别用我的身体干这么恶心的事儿？” 一位身着水蓝仙衣的恬静少女突然出现在面前，双眼弯成月牙。 “三头鳞蛇，能有这种妖力也算是大妖，其心脏、蛇胆以及妖丹皆是大补之物，丢在这儿不还是浪费了吗？” 她轻描淡写说着自己刚才生吃妖肉的事情，李载只觉一阵反胃。 但还是朝着师姐行礼。 “多谢师姐及时赶来，差点就没命了。” 不远处萧宁清一脸担忧，担忧之中还带着几分自责。 可是很快又化作狰狞。 “师弟弟，我们现在追过去宰了那个浑蛋吧？我要捣碎她的心脉，将她眼珠子抠出来捏爆！” 七师姐唐嫣然捂住笑道： “哎呀！萧师姐好可怕。” “小七你闭嘴，你才最可怕！” 第533章 番外：万年之后（十五） 李载看着之前大战留下的痕迹，真仙境的战斗甚至吸引了边境镇守的强者前来查探。 亮明身份好一通解释之后，李载才将悍城叫醒回程。 “君兄，诶……我不是被捅了吗？怎么突然好了？” 壮汉摸索着自己身上衣物破开的洞，一番检查之后发现伤势居然愈合，一时也想不明白。 作为修行者，虽然也有自愈的手段在，但绝对做不到这么快的恢复速度，如果敌人的手段够厉害，甚至还有可能需要厉害的医者才能医治。 “顾云棠被人救走了，你能看出对方的路数吗？” 悍城神情稍显凝重。 “认不出，得回去问问清姐，不过我现在更好奇的是君兄你的手段，那柄银白色的长刀不是寻常之物吧？还有您的刀法路数，若非仙道大派出身，怕是没有这等水准。” 悍城一个劲儿的试探，试图想从李载嘴里问出些什么。 这也勾起了李载的好奇心，于是转头看向六师姐萧宁清。 “师姐，你说的神刀门真的存在吗？可不可以告诉这小子，顺便让他去查查？” 萧师姐一反常态，变得很是安静，跟在李载身后一语不发，只是轻轻摇头。 七师姐唐嫣然温柔一笑。 “小师弟别问了，也最好别跟其他人提起关于我们的能力和传承哦！” 李载点点头，师姐的话他从来不会违背。 回城之后，李载将自己的巡查令令牌交给了悍城。 “悍城兄，这东西请你代为转交给华城主，我不干了。” “好……啊？啥？”悍城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追问道： “为啥啊？君兄，怎么突然不想干了？” 李载连连摆手。 “我不喜欢仙盟，所以不想干了！” “为什么？总得给我个理由吧？若不然我如何跟清姐交代？” 悍城有些着急，虽然相处短暂，但毕竟也算是一同经历过生死了。 他也挺喜欢李载这个沉稳的性子，加上又认可对方实力，所以还想开口挽留。 可只见李载回头看了先前交战地所在的北方。 “给他们做事亏心，悍城兄，你若是认真想想就能明白，从始至终，顾云棠也好，被诡异侵蚀的心儿也罢，她们都没有错，可仙盟在这些事件之中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你有仔细想过吗？就此告辞！” 李载朝着悍城行礼，模样很是决绝。 “君兄是怀疑仙盟有问题吧？这令牌你先拿着，我去找清姐问清楚，若是你当真不打算做巡查令，还是亲口告诉她为好！” 李载愣了愣，还没等反应过来，悍城却是先跑一步。 …… 仙灵城巡查司内，华云清摊开手中的卷宗，脸色越发难看。 堂前，一脸着急的悍城已经回来多时，他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汇报了一遍，也包括李载准备离开的事情。 华云清叹息一声。 “这不怨他，易地而处，我也会怀疑巡查令和仙盟的公正性，你看看这个！” 华云清将调查的卷宗丢给悍城，悍城接过一看，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仙纪元三七二六年，天剑宗宗主与诡异君王做了交易，献祭顾云棠的灵魂，换得其无魂之躯，成就空明无上剑胎，自此造就一尊绝代剑仙，后不知何故，天剑宗满门倾覆，只一人存活……” 只见华云清继续说道： “我们一开始就错了，这是两件事儿，却也是一件事儿。” 悍城握拳砸塌了面前的桌子。 “他娘的！” 华云清眉头一皱，突然说道： “桌子你赔哈！” “我就是生气！天剑宗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华云清神情阴郁，随即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在诡变之前各大宗门为了追寻至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那仙盟在这次的事件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悍城的脸色越发难看。 对此，华云清倒是见怪不怪。 随即稍稍理清了一下思绪，开始了复盘。 “关键在于心儿，也许顾云棠在跟她的相处之中，感受到了作为人的情感，从而发生了改变……” “失了魂魄之人还能有感情？” 华云清点点头，“为什么不能？灵魂是人之内核，失去灵魂，身体依旧还会保留着某些本能，你以为顾云棠为什么能做这么多年的巡查令？那是因为她曾经就是个善良之人，哪怕失了灵魂，遇见不平事，她也会本能出手，所以她也许就是在和心儿的相处之中，找到了作为人的意义，这才让仙盟那边生出警觉。” 悍城也渐渐明白过来。 “懂了，仙盟的那些老王八蛋不需要她像人，只需要她是一件合格的兵器，所以他们不希望当年天剑宗好不容易才打造出来的宝剑蒙尘，而心儿就是这柄剑上的灰尘。” 华云清继续说道： “所以当纪恒将心儿做成炉鼎只是巧合，并非仙盟暗中授意，可几位巡查令找上心儿却是长老会的人安排，他们最开始应该只是打算将心儿灭口，借此斩去顾云棠心里的那一缕柔情，可那时候的心儿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炉鼎，几位巡查令在发现这一点之后，生了诡变之心，对一个小丫头做出了无耻之事，于是心儿的诡变就开始了，顾云清在知道这些之后，杀了几位巡查令，彻底叛逃，呵呵呵……悍城，你说得没错，长老会的那些人就是一群老王八蛋。” 悍城怒不可遏，脸上青筋暴起。 “他娘的，老子去弄死他们，一群老瘪犊子干啥啥不行，钩心斗角倒是厉害！” 华云清拦住了悍城。 “你急什么？这里的事情只要我如实报上去，这次长老会那位主谋也就完蛋了，我只是感慨，这么好一位巡查令，生生被他们逼到了对立面。” 悍城一愣。 “难道清姐已经知道劫走顾云棠的是什么人了？” “三坛会，一群无法无天的邪魔，他们的事儿之后再说，先处理眼下的事情。” 悍城稍加思索。 “不过说真的，清姐，华家怕是没办法扳倒长老会吧？您就不怕给自己惹上麻烦？” 华云清嘴角露出一抹从容的笑意。 “我不行，穆沐可以啊，别忘了，穆沐很快就要调到仙灵城，让她帮忙将这次的案卷交给她爹，这事儿不难吧？穆家在仙盟的地位不用我多说了吧？” 第534章 番外：万年之后（十六） “师弟弟~真的打算离开仙灵城呀？” 红衣墨墨倒挂树梢上，长发垂下，脑袋在李载面前晃呀晃。 “师姐，我发现我还是习惯不了这里的生活，人的内心太复杂，也总是喜欢追求一些无意义的事情，甚至为了自己无聊的欲望就能去伤害其他人。” 墨墨翻身跳下，随即一本正经的说道： “师弟弟，你要知道人这一生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追求没有意义的事情，勤奋耐劳并不就是好，骄奢淫逸也并不一定就是不好，因为你我早晚有一天会归于黄土，化作天地一缕尘埃，所以啊……你若是看什么不顺眼，就去将它变成你能看得顺眼的样子咯！而不是遇到不喜欢的就绕着走！” 听到墨墨师姐难得正经表态一次，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师姐这是劝我留下吗？” 墨墨看着桌上的美食，垂涎三尺。 “是啊，外面可没有这么多调料，人家可不想再回以前那些鬼地方了！” 醉醺醺的二师姐叶无心放声大笑。 “就是就是！诡异之地又不能随时买到美酒！” 三师姐沐全真连连点头。 “是啊！师弟，在仙灵城也安全，不用天天打架。” 四师姐苏云袖的反应最大，连连跺脚说道： “我才不要回以前的地方！没有漂亮衣服也没有帅气小哥哥！我不走！” 五师姐燕流萤又开始一拳拳朝着地面砸去，一砸一个深坑。 “我想回去！这里不能打架！我不玩儿了！啊啊啊！好难受啊！浑蛋！” 六师姐萧宁清倒是一脸无所谓，躲在一旁把自己的刀擦了又擦。 上次用这把刀之后，她也是这样，洗了又洗，擦了又擦，似乎总觉得不干净，猫咪来捣乱，她就抓起猫咪擦手。 七师姐唐嫣然在一旁优雅地修剪盆栽，当然，那并不是什么寻常花草，尽管李载也不认得，但猜测应该是某种药草。 看起来师姐们都很是喜欢仙灵城。 回想起当初在诡异之地徘徊的时候，确实没有在这儿这么方便。 毕竟师姐们的很多爱好在外面可满足不了。 …… 几日后，华云清带着悍城再次来访。 “君先生，今日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我想邀请让你成为仙灵城巡查令首尊，您先别急着拒接，我也听悍城说，你不想再担任巡查令，但请先等我说完第二件事之后，您再做决定吧。” 李载没有阻拦，起身为二人倒茶。 华云清拿出了一封仙盟下的处决书。 “长老会侯敬，便是这次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仙盟在知道顾云棠的事情之后，已经对他进行了处理，逐出长老会流放，永不入仙盟。” 李载皱起眉头。 “是他暗中命令原本的几位巡查令去找心儿的对吧？一个心儿被他们所害，一位巡查令被逼的叛逃，所以他就只是逐出长老会，然后流放？” 华云清神色有些为难。 “其实这样的处理已经很重了，毕竟对方……” 李载摇了摇头，随即摆了摆手。 “没事，与我无关，本来就是你们仙盟自己的事情。” 华云清听出了李载的意思。 “君先生，我知道，最初邀请你加入的时候，我跟你说巡查令是为了守护一方安宁，可今日你肯定很失望吧？” 李载接着摇头，随即神情有些恍惚。 “我其实没有什么感觉，说到底顾云棠也好，心儿也罢，你们包括我师姐都觉得她们可怜，但在我看来，她们只是命不好，命运这个东西，各有不同，有了怎样的境遇似乎都没必要去怨天尤人，我只是不喜欢做亏心事儿，所以不想与你们为伍！” 李载并不是矫情，他只是真的对这人世间的很多事儿都无法理解。 所以他只是凭着自己好恶实话实说。 这样的话语在华云清二人听来却是眼前少年对仙盟的冷嘲热讽。 华云清再次说道： “君先生，你相信我，至少以后的仙灵城不会是这样，我们说到就会做到。” 李载若有所思，再次摇头。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自己是否能顺心，因为我四师姐苏云袖说过，人生于世，顺应自己的内心很重要。” 华云清显然是误会了什么，认为李载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对仙盟失望。 随即站起身来说道： “君先生，其实不管是仙盟还是别的什么势力，只要有人的地方，就难免滋生阴暗，但重要的我们不去纵容阴暗，有错就改，所以还请你在慎重考虑一下，而且，我们查到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李载有些诧异，“我的事情？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 “我说的是，在你去诡异之地之前的事情。” 李载有些懵，转头看向自己的几位师姐，可她们此刻都在各做各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偷听三人的谈话。 “你查到什么？” 华云清随即说道： “您在仙盟留下的档案中曾说，你今年二十三岁是吧？二十三年前，仙盟号令天下散修，组建过一次对北方诡变之地的大规模讨伐，这种事儿并不算罕见，你很可能就是跟着讨伐队伍去到诡异之地的人族修士，所以如果你想调查自己的身世和过往，加入巡查司会方便很多。” 这么一说，李载倒是有些好奇了。 本想问询几位师姐的意见，可是今日他们似乎都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这样的反应实在太过反常。 不过李载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毕竟过去的事情，能否记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听明白了，你还是想让我帮你做事对吗？” “当然，巡查司随时欢迎君先生！” 李载稍加思索，点了点头。 “好！但我有条件。” “请讲！” “不许拖欠我的月俸，因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隔壁王掌柜的酒楼做事，他就总爱拖欠工钱，虽然最后都结给我了，但我不喜欢这样！” 华云清嘴角抽了抽，心想仙盟还能拖欠你月俸不成。 “放心，绝不会拖欠！” “那就好，还有，不喜欢的事情我不做。” “您所谓的不喜欢之事，是什么？” “就像这次对付顾云棠一样，我就很不喜欢！” 华云清若有所思，心里认为李载是不愿意给成为别人满足私欲的刀，随即也点了点头。 “这点，我也可以答应！” “成交！” 第535章 番外：万年之后（十七） 见到李载终于松了口，华云清还是长舒一口气。 在她看来要是错失这么一位实力强横的高手，实在是仙灵城的损失。 她仔细打量了李载两眼，心想这小子倒是还有几分正气在身上，除了总念叨他的那些师姐，倒是没有别的缺点。 不过，这也算不得缺点。 这种迹象只是让华云清更加坚信李载是个重情义的男儿。 所以看向李载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赞许。 悍城也终于高兴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摆在桌上，一人倒了一碗。 李载举杯与他们同饮。 关于仙盟之事，李载并不是那么在乎。 他自己本身对善恶也没有太清晰的观念，只是师姐们在善恶这一点上，对他的教导极严。 不管七位师姐怎么疯疯癫癫，起码教的一切都是希望李载能做个好人。 或者说，一个不那么坏的人。 李载不想让他们失望，所以也尽可能以善良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更重要的是，华云清给的灵石不少，这可比给酒楼帮忙挣得多。 而且关于自己的身世，李载多少还是有些好奇。 也是在和巡查令的人接触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实力，在人族算是高手。 功法和手段师姐们可以教，可是修为呢？ 如果按照悍城的说法，自己在不借用师姐的力量时能展现出的修为应该是真仙境。 而按照人族仙修的标准，没有几百年是做不到的。 自己或许真的不是只有二十三岁的少年。 “君先生，关于顾云棠的处理，仙盟已经下了命令，将她活着带回来！” 李载看向华云清问道： “你们知道她被谁带走了？” “三坛会，一个邪教组织，据说曾得过某位大罗金仙的传承，听闻他们供奉的神之名为三太子，身为碧藕仙体，三头六臂，神通广大！” 李载也并未听说过什么三坛会，而此刻坐在桌上喝酒的二师姐叶无心却是突然开口说道： “她说的是三坛海会大神，三太子哪吒，只不过那只是传说之中的神，应该是没人见过的，也许上古时期真有这么一个人呢？” 李载眉头微皱。 “哪吒三太子？师姐们不是说那是神话故事里的人吗？” 对于神鬼怪谈，墨墨师姐最是了解，她倒挂在树上，慢悠悠说道：“这世道人鬼不分，谁又清楚所谓的神又会是怎样的存在呢？再说了，传说中的三太子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哦！” “哦？墨墨师姐也知道？” 红衣女子此时又看到一旁飞舞的蝴蝶，不再搭理人，随即连忙追了过去。 “呀呀呀，小福蝶！！！” 可是在华云清和悍城两人的眼里，是李载自言自语还不够，居然突然起身前去追赶蝴蝶。 也不是所有师姐的表现都会在李载身体上浮现出来。 而是每次李载的注意力在某位师姐身上的时候，他就可能会被师姐影响，从而做出一些在外人看来很奇怪的举动。 华云清和悍城都已经喜欢了李载时不时的疯疯癫癫，他们也暗暗庆幸，好在这小子正常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君先生，你既然同意留下，还是起个代号吧。” “还要起代号，是不是有些太复杂？” 悍城突然两眼一亮。 “老大，我帮你起一个，你看啊，你能单枪匹马搞定顾云棠，又这么会用刀，她是剑仙，你就是刀仙！” 华云清瞥了悍城一眼。 “太狂了，不合适。” 不料此时的李载却是拒绝道： “姓名本就是代号，按你们的说法，这李载都不一定是我的真名，就这么叫吧！” 二人若有所思，随即点了点头。 此刻，华云清再次拿出一份文卷。 “好了，现在该说正事儿了，仙盟下令讨伐三坛会，谪仙也就是穆沐，作为这次任务的协从者，竟是没有来和我们汇合，私自带着人杀向了三坛会所在沉骨关，你们二人得去一趟，协助谪仙完成将顾云棠带回来。” “沉骨关是什么地方？” 李载追问道。 沐云清继续解释： “苍灵州作为我们人族最后的依仗，也并非全在仙盟的掌控之中，沉骨关便是其中一处荒芜之地，被一群信奉邪神的人当做总坛，仙盟做过调查，那里面至少有三位真仙境高手，甚至可能有大道真仙境，当然，你能正面击败顾云棠，加上穆沐这位真正的大道真仙境高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沐云清在仔细观察这李载的反应，在他看来，李载能轻易击败一位真仙境的剑仙，其实力未必只有真仙境。 “好，什么时候出发？” 李载没有犹豫，立刻询问道。 “越快越好，悍城听你调遣，有什么需要，他负责和仙盟对接！” 说完，华云清起身行礼告辞。 此时悍城看向李载问道： “君兄，什么时候出发？” “先等等，听你们说起来还挺危险的，我得和师姐们商量一下。” 对此，悍城倒是见怪不怪。 但看到李载一个人在院中自言自语的模样，还是觉得有些瘆人，不自觉多喝了几杯酒。 李载一副问询的眼神环顾四周。 大师姐墨墨围着院子追蝴蝶，完全没有理会李载的意思。 “小福蝶，飞呀飞~” 二师姐叶无心已经喝醉，脱得只剩下肚兜躺在了树杈上。 三师姐沐全真注意到小师弟的目光，手指了指自己，一副惊讶的神情。 “啊？我？不能吧？小师弟，你了解我的……” 李载如有所思。 “别啊，师姐你可以跟着去，万一打不过你逃命的本事还是挺厉害的。” 沐全真根本没想到师弟居然会想着叫上自己，一脸不情愿。 “可以不去吗？” “沐师姐要是不去，我就把你收藏的那些流苏和剑首全部拿去送人！” 沐全真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只能答应下。 “哦……好吧。” 四师姐苏云汐伸了个懒腰，起身回房。 “先说哈，我不去！最近北城有个灯会，我还要去看看帅气小哥哥呢！” 李载无奈，随即开始主动点名。 “那五师姐和六师姐陪我去！” 五师姐燕流萤最是好战，早就等着动手的机会，自然是欣喜不已。 而六师姐萧宁清更是不用多说，她不一定好战，但一定好杀。 第536章 长安王府内 纵然多年不见，裴术依旧拿捏着他的分寸，来到李载面前，一撩身前衣摆，双膝跪下。 “属下该死，想来主公已经明白当年之事的始末，今日在主公面前请罪，还请主公责罚。” 看着裴术这般模样，李载久久不语，只是用一双深邃的眼眸打量着裴术。 许久之后，李载才带着几分暗暗神伤说道：“大梁能有今日，辛苦先生了，先起来吧。” “多谢主公，那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关于裴术这些年做的事情，李载早有所耳闻，也听说了那位姑娘战死城关的事情。 只是此刻，沧海桑田，故人难见，李载没有去刻意提起那些事情。 只是邀请裴术一同坐下。 一旁萧龙衍看着裴术，眼里生出几分忌惮。 无论裴术在李载面前表现得多么谦卑恭敬，但这个男人是实打实让他感到危险。 “以往一直在猜测，直到今日亲眼得见，本王才相信如裴兄这样的男人，竟真能屈居他人之下。” “这不更说明主公不凡吗？萧兄弟，多年不见，你倒是意气风发啊。” 这些年，随着萧龙衍的势力扩张，裴术对他也是颇为忌惮。 二人一个对视，眼神交汇间锋芒毕露。 李载并未在意，只是装作不经意看向王府演武场的方向。 “裴先生，二丫头是叫承君对吗？” “嗯，穿红衣的是二姑娘李承君，白衣的是三姑娘李承梦。” “承文那小子呢？” 裴术轻声答道：“承文并未第一时间来王府，想来是想先见见长安风华吧？” “嗯，倒是比他两个妹妹沉得住气。” 裴术继续说道：“几个小子知道我在长安，便胆子大了些，主公莫要见怪。” “无妨，倒是要小心那些年轻小辈没轻没重的，届时若是坏了龙衍兄的大事可就不好了。” 萧龙衍有些无奈，心想这神剑大会不是你同意了的吗？ “唉，文若兄，既然你家几个小子都来了，不打算去见见吗？” 李载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看向裴术问道：“我回来的消息，有多少人知晓？” “家里的谍子已经将主公回来的消息弄得真真假假，现在外面传什么的都有，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做得好，我知道回来的消息肯定瞒不住，但能让人猜不透最好。” 李载想到之后回京的事情，暂时不想暴露自己回来的事情。 只见此刻裴术解释道：“主公放心，真真假假，我故意放出消息让别人认为是我为了方便解决凉州祸患，才故意打着主公的旗号做事，反正，这次见到主公的人并不多。” 李载点点头，随即看向萧龙衍。 “龙衍兄，文若先行告辞，三日后的神剑大会定会如约而至。” 萧龙衍并未阻拦，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原地饮酒，随即将注意力都落到了王府内两位少年的战斗之上。 离开阁楼，李载和裴术也出现王府内，身边还跟着小女孩儿模样的萧萧。 为了掩人耳目，裴术找了张面具戴上，而李载倒是不用，毕竟也不是谁都认识他。 场中两位少年的战斗激烈不已，正如萧萧刚才说的那般，这场战斗并未持续太久。 萧龙衍的儿子在李承君手中并未走过三十招。 红衣少女的剑法霸道无匹，这与她修行的不死功有一定关系，再加上她打小就偷偷跟着大哥身边学剑，对于二姐的剑意也摸索了个七七八八。 那位长安王府世子萧祈倒也君子之风，知道自己不是李承君的对手，直接认输。 “李姑娘剑法超绝，在下不是对手，今日认输，还请姑娘高抬贵手。” 不远处看着萧祈认输的李载有些诧异，“这小子，学得了萧龙衍的进退有度，倒有几分气度。” 裴术点点头说道：“主公应该知道，凌霄阁的底蕴绝不止于此，那个叫萧祈的少年实力并不比二小姐弱多少，想来是藏了手段准备在神剑大会上再用。” 李载眯起双眼，“在长安王府，身为东家的世子认输，这才是将焦点都转移到了丫头身上，萧祈这小子可以啊，不显山不露水就让二丫头成了众矢之的。” “主公，不至于，萧祈此举最多是让人笑话长安王府，此刻全天下少年英雄都看着萧家，主公是担心二小姐一来就这般出风头，容易树敌吧？” “哼！这丫头的性格还是真是和雪儿如出一辙，但愿她别……” 李载话还没说完，就只见李承君站在长安王府的演武场上，一副不屑的神情，甩剑一挥，一道剑气将整个擂台一分为二。 “本姑娘今日至此，等待天下英雄前来问剑，天下男儿胆敢一战否？！” 那红衣随风飘摆，一人一剑，何等恣意狂妄？ 白衣少女捂着脸没眼看。 “唉，李承君是要疯吗？这疯女人，就不能消停点儿？” 李载更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这丫头，怕是第二个江淮猛虎，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倒是随了雪儿，怎么就没学到一点儿机灵劲儿呢？” “二小姐其实打小都还是挺聪慧的，只是性格使然，让她少了许多敬畏。” 李载深深叹息，“是啊，少了敬畏，就容易惹祸，不过我也想看看，我这二丫头到底能惹出多大的乱子。” “有主公在，这长安也乱不起来，此来长安属下带了不少高手前来，大不了让这些各地的世家少年都留在这儿。” 李载有些无奈，不过听到这么直接的做事方式，还是感到一阵熟悉，“果然，虽然有些时候不太认同裴兄的做事方法，但不得不说，很直接有效。” “主公谬赞。” “别一口一个主公了，当年我就说过，你我兄弟相称，不要这么多虚礼……” “主公可以这么想，但属下断不敢如此答应，主公，今时今日，您应该越发明白，你我不仅仅是主从，更是君臣，裴某狂妄，这天下没有什么事儿是我不敢干的，但有一件事儿，我绝不会去做，更不会去想，那就是越过主公，这不仅是我的信仰，更是我的生存之道。” 第537章 答复 李载很清楚裴术在说什么，他将成就自己当做毕生理想。 那自己也会成为一道枷锁，这道枷锁只要在这儿，那裴术做的一切都还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可若是这道枷锁解开，那裴术曾说过的一切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裴兄，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所求为何？” 经过这次回来之后的事情，听说了裴术为了赢得和萧放的战争，甚至不惜牺牲了颜若幽还有他的孩儿，李载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心中所求让人惊叹。 “主公，我所求为何，你应该明白。” 时至今日，李载和裴术站在一起，二人只是一个对视，就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李载知道他想要扶持自己登上帝王之位，但绝不去点破。 而裴术知道李载心知肚明，如今也不想去点破。 二人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特别是在多年后再次见到主公时，他知道，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不在了，他的眼里有更多的沧桑。 “主公，如今的你，若是站在山巅，看山下的风景会是如何心境？” 李载负手而立，轻轻摇头，“满身风雪到了山顶，我当是看看天外的风景，而不会去看山下的风景，毕竟来到山顶的一路，也看过了不少风景。” “主公果然不一样了，如今看顾明章，如何？” “顾明章，倒也算是个枭雄，可惜了，成王败寇。” “主公当年，可不认同成王败寇的说法。” 李载再次摇头，“我曾以为世间公道皆在人心，纵然你我有一手遮天的力量，却也终究需在手段用尽之后回归正途，可如今想来，这世间太多阴差阳错，也有太多的将错就错，我们总能想到最好的方式，最好的办法，可事实看来，很多事情未必就是以最好的方式在进行，正如百姓明明可以自力更生活下去，但很多人活在人世间，未必都是自力更生。” 裴术点点头，“主公，你我都知道，清明吏治，严苛律法能让家国变得更好，可如今大梁依旧贪腐横行，官商勾结，但这些都不影响大梁成为强大的国度，有些事情，他未必能以最理想的方式构成。” “所以，裴兄，今日算是我正面给你答复，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无论做成什么样子，我都替你兜底。” 这一瞬间，裴术的眼里有了光芒。 尽管二人没有把话说透，可他知道李载心里已经有了去争夺至尊之位的心。 只是想要迈出那一步，也绝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事情。 麻烦就在于李载在世人心里的伟岸形象，那都是基于他是大梁相国这个身份。 若是连李载都迈出了那一步，那多年堆砌的根基都会顷刻崩塌。 “主公，你能给我答复自然好，可就算你不给我答复，有些事情本就停不下来了。” “我当然知道，月郎之地也好，江南也罢，你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替我收了人心，可我不希望生灵涂炭，至少在眼下这个时局，不应该有太多的变故。” 选择默认裴术的想法，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事权集中，号令军民，只有扛过了这一战，今后才有大梁的未来。 “主公，那些裴某都明白，其实这次神剑大会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主公愿意在长安耗费时间，想必是有了计划吧？” 李载点了点头，“萧龙衍搞了一个剑主之名，此剑主绝非得到那柄神剑这般简单，我想尊凌霄阁为大梁国教，取代天道院和道门。” “什么？主公，如此做法是不是有些太过颠覆时局了？道门可是大梁的根基……”裴术有些惊诧，似乎想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放心，道门不会在乎一个国教的称谓，真正的道门高人甚至都不会染指世俗，你应该清楚，天道院不过就是一群世俗的修行者，打着道门的旗帜在谋求私利，你怕不是忘了，凌霄阁奉的也是道统。” “看来主公已经有想法了，持剑之人，想来便是未来的凌霄阁主，如此重利之下，凌霄阁的未来说不定可以动摇大梁根基。” 李载轻声一笑，“是啊，给他们一个希望，让他们去争，你不许提示几个孩子，若是他们能看懂，那就是他们的缘法，若是他们看不懂，落到敌人手里，那这就是给敌人的陷阱。” “主公还真是喜欢用这种绕弯子的手段引导别人绕路，也好，若是此剑落到西凉那个叶小寒手中，说不定还能让计不言越陷越深。” 就在二人商议之际，王府擂台之上再次出了变故。 一位手持长笛的青衫少女飞身上了擂台，模样俊秀，虽是白纱遮面，却难以掩盖她秀美的姿容。 此人正是计不言的弟子叶小寒，在西凉号称鬼谋，乃是计不言的得意弟子。 传闻这位叶小寒心思若要，性情桀骜。 “李二姑娘这等做派岂不是太过狂妄？长安王世子已然认输，你还要再次挑战天下群雄，莫不是仗着家世就想要在此时吓退天下英雄？” “你是何人？”李承君一看就看出对方的修为比自己更强，但她却丝毫无惧，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似乎想在此刻与对方切磋一二。 “叶小寒，西凉人士。” “西凉国的人，竟敢这般大摇大摆出现在长安，你就不怕被我大梁子民殴杀在街头？” 青衣少女轻声笑道：“李二姑娘这话说得奇怪，我本江湖人，若是按照江湖规矩前来，贵国也没有理由为难小女子吧？倒是李二姑娘这般自信，可是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不如咱们比试一场？” “来！打就打，别以为你修为高我就怕你！” 红衣少女拔剑，战意盎然。 只是叶小寒虽然有着强过李承君的实力，却丝毫没有与之对战的心思。 随即言道：“李二姑娘，打打杀杀太失体统，不如咱们比一比别的？” “别的？你想比什么？” “神剑大会毕竟还有几日，你既然是大梁文相的后人，想来琴棋书画也定是精通吧？你挑一个，咱们比一比，算是给神剑大会助兴了。” 第538章 番外：万年之后（18） 最后，李载将目光落到了七师姐唐嫣然身上。 她朝着李载温柔一笑，随即拿出一瓶丹药。 “这丹药关键时候可以护住真元，我就不去了，最近新养的几株妖魂草还需要打理呢！” 李载收下药材，不再多言，叫上悍城就一同出城。 …… 仙灵城外的法阵上，一艘仙舟出现在二人眼前。 “咱们坐在这个去？” “君老大，不坐这个难道御剑？还是骑马？再说了你们可以飞，我不行啊。” 李载点了点头。 “我也不行啊，师姐们倒是可以。” “老大的师姐可以，那不就等于是你可以吗？” 悍城也渐渐习惯了和李载的聊天方式。 二人上了灵舟出发，李载这才和悍城聊了起来。 这位身材魁梧，容颜可怕的男人其实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莽夫，他是那种极为心细，也很懂得照顾别人感受的人。 就像这次一起出来，当别人向李载投来异样目光的时候，他都会主动为了照顾李载，给对方一通臭骂。 “悍城兄，冒昧问一句，你的脸上……” 李载将他当做朋友，所以也想多问问他的事儿，只是又怕伤到对方。 因为师姐说过，与人相处，不能轻易去提及别人的伤口，当然，李载只是理解了字面意思。 悍城一愣，倒也没有多想。 “干咱们这一行的，难免受伤不是吗？以前有次任务的时候，出了事儿，就变成这样了。” 悍城似乎不愿说得太细致，反倒是对李载极其感兴趣。 此时李载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从怀里拿出一瓶外伤药。 “悍城兄，这药是我七师姐唐嫣然做的，对修复伤疤有奇效，你可以试试！” 李载很真诚地送出礼物，但悍城却是笑着拒绝了。 “君兄有所不知，仙盟好歹这么多修行者高手，我虽然不是出身于修真大派，但也有钱能弄到治伤的药，只是我不想让伤疤消失，这伤，可以时刻提醒我自己，不要再狂妄自大，做事当思之后行。” 说到这儿的时候，悍城转过头，神情有些恍惚。 李载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定是有什么故事，既然对方不想说，也就没有追问。 但还是将药塞给了悍城。 “不管怎么样，现在咱们是搭档，是队友，这东西你留着，用不用随你。” 悍城一愣，看到李载这模样，嘴角突然浮现笑意。 他从来都是个八面玲珑的性格，所以对于和人打交道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但此时的李载在他眼里，就像是个刚出世的少年，生涩地想要表达善意。 顿时心想，看来实力强，未必就说明是老江湖。 难道清姐说的是真的，君兄当真是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所以才如少年般纯真？ 心里好奇归好奇，有时候接受别人的善意，也是一种善意。 索性坦然收下，并开口问道： “君兄，你的修为到底有多高啊？” 这也是悍城最好奇的问题。 毕竟以后自己都要跟着李载混，仙灵城巡查令队伍的编制已经定下，李载为首尊，谪仙为副尊，自己是成员，今后可能还会补充新人，但毫无疑问，此后的很长时间，都要跟着李载身后，相互了解也是很必要的。 “修为？我也不清楚，我好像没有经历过什么特殊的修行，就是我的意境山河之中有早年被师姐们种下的七团灵气，我也没管它们，就让它们随意生长呗。” 说着，李载还丝毫没有避讳，抬手一指点在悍城的额头。 悍城的眼前出现了李载体内意境山河的模样。 那是一片没有太多光芒的混沌世界，天地之间，有七颗色彩不一的星辰。 悍城无法用言语来表述自己此时的心情，修行者的意境山河代表着境界高低。 在意境山河之中的玄妙景象，会因为修行流派的不同而各有千秋。 但像李载这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整个意境山河给人一种无比压抑的感觉，仿佛看得久了便会被吞噬进去。 唯独那七颗耀眼的星辰，给人一种照亮天地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君兄说的七位师姐？ 一定没错！之前和顾云棠战斗用的手段，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源自其中一位师姐，难道说君兄口中说的七位师姐就是他的七种手段？ 一想到这儿，悍城惊讶得合不拢嘴，心里也越发明白，为何清姐一定要让此人做仙灵城巡查令首尊。 如果说他当真有这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玄妙手段，那说不定李载曾经是一位真正厉害的大人物。 悍城不动声色，强行压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随即缓缓说道： “看来君兄不是很懂关于境界的划分，其实以前的世间很少能见到仙人，也是诡异之变后，天地大劫，无数修仙宗门这才站了出来，境界这东西，只能以掌握的手段来划分。” “掌握的手段？” “是啊，所谓仙，其实寿命超脱凡人范畴的修行者，在凡人眼里不就是仙人吗？这也是咱们最常见的散仙，也称作地仙，身怀法力和神通，不算罕见，以前的随便一处道观或者寺庙，都有这样的人。” “那地仙之上的天仙呢？”李载追问道。 “这些人通常能做到飞天遁地，操控天象，我便是在这个境界。” 李载想了想问道：“你不是说你不能御剑吗？” “我不能飞天但是能遁地啊，而且配合我和一双虚无之眼，甚至能和真仙级高手交战。” “这样啊，说来，你这双眼确实很厉害，好像在你面前我无所遁形似的。” 悍城连忙摆了摆手。 “君兄你太谦虚了，我这双眼能看到的，只是诡异力量，可看不透你的力量，这是我用失去光明为代价换取的能力，哪怕是现在，我眼中的一切都是灰白，不过刚才那一瞬间，我在你的意境山河之内看到了色彩！” 悍城的眼里也不是完全看不到色彩，只是仿佛眼前有一层灰蒙蒙的雾障，连猜带蒙倒也不影响自己正常生活，但是刚才看到那七颗耀眼的星辰时，他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色彩。 所以他才认定李载体内的力量绝对不寻常。 李载稍加思索。 “飞天遁地就是天仙，那何为真仙呢？” 第539章 番外：万年之后（19） “神通化极，通晓阴阳五行，便可称真仙！” 悍城的神情之中带着几分向往。 李载追问道：“如何解释呢？” “神通化极便是说某种手段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比如顾云棠的剑，比如老大你的刀，动辄劈山断海便是出神入化！” 李载点了点头，“这么说我便大概能明白后面半句话了，掌控阴阳术法和五行术法也远比掌控风雨雷电更厉害，例如我五师姐燕流萤的雷法，就很不简单。” 尽管李载语气平静，好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此时的悍城难免暗暗心惊，阴阳道法和五行道法本就是高阶手段，但凡能掌控一种，练到极致便可称真仙。 而雷法就更加高级，以雷为法，可比简单的操控自然之中的风雨雷电高级。 也不知道君老大到底还有多少底牌，但悍城心中的钦佩确实无以复加，此行三坛会也放心了许多。 “君老大，三坛会我也有所耳闻，这群人似乎和诡变之前的某些古教派有关，不过咱们这次只是去配合谪仙，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 李载愣了愣神。 “压力，我没有压力呀，说起来，谪仙是叫什么木木吧？她很厉害吗？” “嗯！穆沐，仙盟穆家的大小姐，实力极强，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就是她这个人很生分。” “生分？” “她不爱说话，所以我对她的了解并不多，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个哑巴呢，这个人似乎很不愿意和别人相处，总之就是一个生分。” 李载若有所思。 “听说她是大道真仙境的修为？” “没错，她和我一样，都曾被诡异侵蚀过，但我也只是听说她很强，不过君老大你的实力也不差啊，这次咱们一起端掉三坛会，定能名声大噪！” 对于什么名声，李载倒是不在意，有钱拿便好，眼下他最在意的还是华云清提起的关于二十三年前对诡异之地的讨伐。 “名声什么的无所谓，我就想知道之前华城主提起的讨伐诡异是怎么回事儿？” 此时的灵舟之上只有他们二人，悍城倒也毫不避讳。 “君老大，你知道诡异侵蚀后，天下灵州十不存一吧？其实如今天下无非分为三种存在，一种是真正的诡异，那些被诡异侵蚀的人和妖都基本被归为这一类，第二种是被侵蚀之后，却没有失去人之理智的存在，比如我，还有我们即将讨伐的三坛会都属于这第二类，最后一种就是完全没有被诡异影响的普通人，而这世间存在最多的就是诡异，所以对诡异的战争，成了我们的宿命，每隔一段时间，仙门就会积蓄力量去诡异之地作战，而上一次就是在二十三年前。” 李载点了点头。 “所以这二十三年便是我的节点，华城主调查过我，便认为我是二十三年前去到诡异之地的人？” 悍城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很有可能，而且君老大你的实力这么强，多半以前也不是普通人，所以想要查并不是难事儿，你的画像已经被发往仙盟，如果有人认识你，会给咱们反馈的。” 李载有些失落，“这么说来只能等了？” 二人同时沉默，可就在此时，不远处站在船头的三师姐却是负手看向远方，突然开口说道： “快到地方了，好重的怨气。” 李载和悍城一同站在了灵舟的船头，从上往下看，群山环绕之中，有一座孤寂的古城，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生机。 悍城操控灵舟缓缓下降，最终在沉骨关前停下。 刚一到地方，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悍城指着眼前冲关内流出来的河水。 “这下面，数不清的尸骸，听说以前此地是某个王朝古都，遭人屠城，尸骨堆积成山。” 李载摇了摇头。 “这等恶臭冲天，怎么看也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悍城继续说道： “恶臭应该和尸骨没关系，前不久巡查司来调查过，此地邪门儿得很，好多兄弟都折在这儿。” 二人一同朝前走去，发现此地极为阴森，荒芜的古城，人迹罕至。 “这里当真是三坛会的老巢？” 李载突然问道。 “君老大，三坛会以前行踪不定，这次也是死了好几个巡查令才探得的他们的老巢所在，咱们想进去找顾云棠，最好是不要急着和他们发生冲突，比如，伪装成犯事儿的逃犯。” “嗯？为什么？” “三坛会本就接纳那些游走于黑白之间的人，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我是阴阳双煞，刚从南方杀了巡查令，逃到此地。” “啊？”李载一愣。 “别惊讶啊，咱们先进去看看，毕竟现在还联系不上谪仙。” “仙盟对三坛会的态度难道不是剿灭吗？” 李载总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 “老大，您可别着急啊，就算要对三坛会动手，也得找到谪仙再说呗。” 二人一通商议之后，进到了这座古城。 古城内杳无人烟，一片死寂。 刚一进到此地，悍城再次说道： “刚才没说完，其实这次来三坛会，和老大你也有关系。” 看到悍城如此认真的神情，李载也是有些诧异。 “和我有什么关系？” “三坛会的老大名叫白术，他就是参加过二十三年前那次讨伐的人，在他这儿说不定能探听到什么消息。” “他不是被仙盟定义为邪教中人吗？居然也会参加仙盟的行动？” 悍城再次解释道： “老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实所谓邪教，也就是他们的行事作风不符合仙盟的规矩，但从立场上来看，他们一样属于能对抗诡异的力量，所以这些年仙盟也没想着要对三坛会赶尽杀绝，毕竟关键时候他们还是会贡献一些力量的。” “那为什么这次就要对三坛会下令清剿了呢？” 悍城眯起了双眼。 “因为顾云棠呗，仙盟以前能容忍三坛会，那是因为他们做事还没有到太出格的地步，可这次，居然把手伸向了巡查令，这是仙盟绝对不能忍的。” “巡查令地位有这么高吗？” 悍城点点头。 “别的不敢说，在这一点上仙盟做得还是没毛病，那就是懂得善待英雄，当然了，英雄二字也不是我们自己定义的，可毕竟也是为了天下人出生入死，说不定哪天就尸骨无存，所以我们能拥有最好的待遇，也一直被人敬仰。” 第540章 番外：万年之后（20） 听到这话，李载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因为师姐也说过，如果一个族群都无法善待那些为普通人出生入死的英雄，那这个族群也就完蛋了。 “这么说来，做巡查令还是有好处的。” 二人继续朝着古城进发，这座荒城内几乎看不到任何活物。 此时天色已然入夜，四周安静得可怕。 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破旧的客栈，以及数不清的半塌房屋，整个大街格外萧条。 悍城用他的能力观察起四周，随后皱起眉头。 “不会是仙盟给的消息有误吧？” 李载突然皱起了眉头。 “没错，前面有动静，走！看看去！” 寒风呼啸，整个古城没有任何活物，但李载却是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香气就是寺庙中的祭祀用的香。 “君老大，你这是感觉到什么了？” 李载不管不顾，径直朝前走，隐约看到一户人家传来亮光。 张灯结彩，门前挂起了红灯笼。 “这家在办喜事？”悍城凑上前摸了摸那红灯笼，随即往里面看去。 只见眼前的宅子不算小，门户大开，里面传来动静。 李载直接走了进去。 远远看到正堂前蹲着一个老婆婆，蹲在地上不再在干什么。 嘴里还在念叨着： “花好月圆，鸾凤和鸣……” 就这两句话，一直重复。 李载和悍城来到正堂前，一阵阴风吹来。 灯油之中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香气。 “什么灯油？怎么这种气味？” 李载冷冷说道： “人油灯，招惹邪祟的好东西……” 就在二人还在交流之际，那老婆婆突然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转头看向了二人。 明明还是蹲在原地的动作，脑袋却是直接转到身后。 “二位，我儿子今天成婚，要不要喝杯喜酒？” 她明明背对着二人，双臂却是诡异地扭转到身后，拿着酒壶和酒杯。 李载此刻注意到，堂上此时还坐着新郎新娘。 新郎脸色惨白，身子也极其虚弱，浑身都是皮包骨的模样，眼眶凹陷，一对眼珠看起来格外瘆人。 看到李载和悍城的时候，他似乎很费力气才挤出了一个笑容。 “二位……喝杯喜酒吧……” 一张嘴，一颗泛黄的门牙落到了举起的酒杯里。 整个屋子中，唯独那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似乎还正常一些，没有任何异动。 可似乎就是因为她没有任何异动，反而招致了老婆婆和新郎的不满。 他们纷纷转过头盯着新娘。 “你为什么不欢迎客人吃酒？你为什么不欢迎客人吃酒……” 两人重复着这句话，并起身一步步走向新娘。 新娘这才开口。 “二位，喝杯喜酒吧……” 说出这话，新郎和老婆婆才作罢，端起酒来到李载二人面前。 看着酒杯，李载陷入了沉思。 身边三师姐撸了撸袖子，把手放在了李载的后脖子上。 “三师姐，你干什么？” 三师姐沐全真一副警惕的神情盯着三人。 “这里面有一个是你搞不定的，我准备好开溜了，要是有任何问题，师姐我就像拎小猫崽子那样给你扔出去！” 五师姐燕流萤原地跺脚，摩拳擦掌准备开打。 六师姐萧宁清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坏习惯，此时已经双脚踩在了新郎的肩头，低头盯着酒杯里的门牙，发出诡异的笑声。 “小兄弟，你为什么不喝酒啊？” 老婆婆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李载看向一旁的悍城。 “悍城兄弟，躲远一点，我五师姐要拦不住了。” “等等，君老大，那新娘不对。” “什么不对？” “声音不对！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话还没说完，整个房间突然出现无数缕寒光。 再仔细一看，房间内出现了无数丝线，纵横交错，封锁了新郎和老婆婆的行动。 新娘抬起手臂，那雪白的手指轻轻勾动，就只见丝线收紧，瞬息间将新郎切成了无数块。 随后她扯下红盖头，清冷绝美的面容出现。 一双清眸中，藏着如星辰般耀眼的双瞳，额头两道细微金色流纹交汇，看起来有些像是一只竖瞳的印记。 浑身上下都流露着一股清冷气质。 “穆沐？！”悍城看到那位容颜绝美的嫁衣新娘，面露喜色。 可这位少女只是冷漠地看了李载二人一眼。 轻声骂道：“蠢货！” 此时老婆婆疯狂地跑向自己的儿子，尽管双臂被丝线束缚，却还不管不顾冲过去。 而新娘使出的丝线却是极其锋利，就在老婆婆跑到儿子身边的那一刻，身体也开始散落，分成了无数块。 此时悍城连忙上前讨好。 “穆沐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啊，怎么还穿成这样……” 少女随手一扯，身上的红嫁衣化作碎片散落一地，露出了她本来的衣物。 一袭雪白的流云仙裙。 “滚开！” “穆沐小姐，别这样啊，咱们可是自己人啊。” 白衣少女似乎根本不想理会悍城，随手一招，将刚才放出的丝线收回，随后走向那位老婆婆，蹲下身不知在检查着什么。 李载此时才意识到，三师姐说这房间里有一个自己搞不定的人，原来说的就是这位穆沐，号称谪仙的仙盟巡查令。 “穆沐小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载兄，也是仙灵城新任首尊，按道理来说，咋俩都得听他的，只不过您毕竟是穆家大小姐，实力又强，咱们听你的也可以。” 说着，悍城转过头一个劲儿使眼色，还开口问道： “君兄，你说是不是啊……” 李载此时也没有理会悍城，而是走到了穆沐身边蹲下。 只见地上的肉块之间分别似乎还有连着无数白丝。 就仿佛端掉的莲藕一般。 就在此时，三师姐突然趴在李载身后，先是谨慎的东张西望，确认安全之后她才小心翼翼探出脑袋说道： “莲藕化身，很高级的法术，只是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邪气呢？传说中三太子的碧藕仙体可不是这样，也绝不是这小姑娘能破坏的。” 李载转头看去。 “师姐知道？碧藕仙体又是什么？” “嗯，你就当是一种神通吧，道门有高人会，以莲花化身作为修行之基，也算是某种肉身成圣的超脱之法呢！” 李载点点头。 “原来如此，可是这两人身上，邪气太重，定不是道门法术。” “是血藕！”李载一看，三位师姐都没有说话，再仔细一看，身边的白衣少女几乎是和自己面对面，神情格外眼熟。 第541章 番外：万年之后（21） 李载自言自语的模样，尽入二人眼里。 悍城还想帮着李载解释一下，但白衣少女似是根本没有在意。 而李载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转头看向穆沐问道： “血藕是什么？” 悍城此时无比紧张，生怕这两个怪胎之间会出点什么事儿。 而且穆沐这位大小姐也是出了名的古怪脾气，跟谁都冷冰冰，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若是谁惹她不高兴，动不动给人一顿揍。 更重要的是她从来不为跟人废话。 所以有时候挨揍都不知道为什么。 比如悍城，当年不认识的时候见穆沐生得姿容卓绝，便上前撩拔，结果挨了一顿胖揍。 所以此时也不免替李载捏了一把汗。 白衣少女没有回答李载的问题，只是仔细打量了李载一番。 片刻后突然问道：“就是你打败了顾云棠？” 李载想了想说道： “谈不上，是我萧师姐打赢的。” 此时萧宁清倒挂在房梁上，和白衣少女面对面，一脸得意地挥了挥手，嘿嘿笑道： “是我哟！” 穆沐并未察觉，但她却隐约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似乎在自己和李载之间，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出现了某种诡异的灵力波动。 她渐渐皱起眉头，将信将疑，尽管这件事儿仙盟众所周知，但她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可她还是行了一礼，还算客气地说道：“代号谪仙，叫我穆沐便好。” “李载。” 李载也客客气气抱拳行礼。 二人这客客气气正常交流的模样让悍城惊讶得合不拢嘴。 “诶，不是啊穆沐，你咋对君老大态度就这么好呢？你对我……” “滚！”穆沐再次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随后手捏印诀，指间出现金色的火苗，将地上还在蠕动的肉块儿焚毁。 李载终于忍不住问道：“穆姑娘，你刚才为什么扮作新娘？” 只见白衣少女沉默片刻后盯着屋子地面的灰烬，冷冷说道：“我带来的三位女巡查令，都死了，身着嫁衣，死状凄惨。” “你想用这样的方法调查？” 穆沐没有回应，只是看向远处红烛。 “鬼轿来了，不到百步。” 说完，她看向地面的红嫁衣碎片，似是有些后悔刚才撕碎了衣物，于是又拿出储藏法宝翻找，模样有些着急。 很快，她找出两件女子嫁衣，自己披上一件。 看了李载一眼。 “你！换衣服，和我一起上鬼轿，你！去找老婆婆的衣服！” 也许是已经意识到此地的凶险，一向独来独往的穆沐还是决定带上这两人。 悍城找来了一身老太婆衣裳，又看了看李载面前的嫁衣，一时有些不悦。 “凭啥我演老太婆，君老大演新娘啊？” 穆沐一副看傻似的神情，轻哼一声。 “别废话！” 都这个时候了，悍城还不忘开玩笑。 “穆沐，要不我演新郎官呗？” 少女抬手，五根细嫩的手指上仿佛连接着那看不见的丝线。 “再废话，宰了你！” “哎呀呀，大小姐真可怕。” 此时的李载也换好了女子的嫁衣，出现在二人面前的那一刻，悍城回想起了初见的场景，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少女盯着李载，眼里露出惊讶之色，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此时院外的轿子已经落下，两位“新娘”在老太婆的带领下上了花轿。 而悍城扮演的老太婆则是跟在花轿身后。 花轿内，李载和穆沐紧挨在一起，听到了抬轿之人的交流。 “今天怎么有两个？” “可能是临时又找了一个吧，没事儿，别废话，神母快等急了。” 花轿内，二人沉默不言。 轿子一路远去，直到停下时，抬轿的人消失不见。 李载和穆沐走下花轿，再次观察起四周。 寂静的古庙，神台上有一朵黑色的莲花台，莲花台上坐着一位宝相庄严的闭眼神母。 而在神像之下，有一位身着嫁衣的女子躺在原地。 腹部的衣物被掀开，有一朵黑色的莲花好似扎根在她的身体里，根茎仿佛不停地在吸食少女的鲜血，而那少女早就干瘪了下去，只剩下皮包骨的模样。 这一幕，让李载想起了当时在仙灵河旁师姐使用过的血莲，似乎也是这样吸食活物之血。 那朵黑色的莲花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穆沐脸色一沉，拂袖一挥，示意二人退后。 整座古庙突然出现了无数纵横交错的丝线，肉眼难见，只能隐约感受到灵气细若游丝，穿插在整个古庙内。 寒光闪过，锋利的细丝开始了无差别的攻击。 悍城拉着李载退出了古庙。 “穆沐的本命天蚕丝，仙盟的杀招，无所不断。” “这么厉害？” 李载盯着突然塌陷的古庙，陷入沉思。 身后的三师姐沐全真依旧躲在李载身后，瑟瑟发抖。 “那……那小姑娘的本命应是一只九命仙蚕，当世罕见的神物，不简单啊！” “师姐也认得？” 沐全真点了点头，“这世上好东西多了去，你六师姐萧宁清用的那柄仙刀知道吧？以前刀柄之上便是缠绕着九命仙蚕所产的天蚕丝，记得和这丫头打好关系，说不定将来她也能送你一些。” 李载并未当回事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古庙塌陷，但那坐在黑莲之上的神母却是没有被穆沐的手段毁去，反而散发出幽暗的微光，抵挡住了攻势。 新娘身上的黑色莲华更仿佛没有实体那般，在经过无数次的切割之后，又恢复了原状。 此时少女也飞身退出。 “那神像有古怪！” 黑莲神母始终闭着眼，黑色莲花飞到了她手中。 高大的石像突然站起身，走下莲台，朝着几人一步步走来。 她突然睁开双眼，空洞的眼眶，并没有眼珠，而是伸出了无数藕丝，朝着三人飞来。 三人同时警惕起来，穆沐收起了天蚕丝，脸色阴沉。 “天蚕丝对她没用，用法术！” 刚说完，穆沐的手心燃起金色火焰，飞身上前。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载突然疯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终于轮到我了！来战！” 少年的身上爆发出紫色的雷光，气势席卷四周，穆沐当即收起了手段，拽着悍城躲远。 “这人什么毛病？” “穆沐小姐别介意，君老大有时候是这样，不过实力还是很靠谱的！” 第542章 山河扇 李承君冷哼一声，随即不耐烦说道：“磨磨唧唧的，直接说，想比什么，直接比，本姑娘随时接招！” 青衣少女叶小寒笑着抱拳，随后拿出一把卖相不凡的宝扇，灵力内敛沉稳，散发着淡淡灵光。 “李二姑娘爽快，此物乃是家师亲手炼制山河扇，里面藏着一道天地棋局，不知姑娘可敢一闯否？” 那青衣少女打开宝扇，挡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双眼。 “什么？竟是山河扇？” 人群之中传来惊呼之声，纷纷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李载转头看向裴术，轻声问道：“山河扇？什么东西？” “主公有所不知，这丫头的师尊计不言乃是一等一的棋道大家，一手玲珑棋局为天下阵道之绝巅，他将毕生棋道领悟藏进这山河扇之中，此宝可列天下法宝绝巅，那小丫头心思歹毒，若是二丫头当真答应，怕是有去无回。” 李载顿时心生担忧，“但我看承君丫头应是不会退缩的。” 果然知女莫若父，尽管这么多年没有一起生活过，但李载对二丫头的性格把控还是挺准的，基本上直接就猜到了李承君的心思。 只见李承君冷哼一声，“有什么不敢？但你出题我来闯，若是我闯过了如何？未闯过又如何？” “若是姑娘能从这山河扇里出来，那这山河扇就归你了，若是你不能出来，嘿嘿，那就永远留在里面，生死自负，若是姑娘敢闯，我随时欢迎，若是姑娘不敢，此时只要认输，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然后走下擂台，今日事情便作罢！” 尽管叶小寒并未说太重的话，可言语之间的轻蔑藏叶藏不住。 这丫头心思极深，应是算准了李承君的性子，所以不用太刻意的激将，二丫头就一定会上当。 果不其然，李承君拂袖就准备挑战这山河扇。 可就在此时，李承梦突然站了出来，“等等，这一关，我替我姐闯！” 此话一出，李承君倒是一脸诧异，倒不是诧异这丫头会来帮自己，只是诧异她竟会在人前承认自己是她的姐姐。 姐妹二人幼年时关系其实很好，只是随着慢慢长大，性格上总是不合，但心里到底还是将对方当做家人。 三丫头承梦对于棋道擅长，故此知道这是对方的阴谋，也选择主动接招。 总好过让那莽撞的姐姐去闯这生死关。 不过就在此事，那位自信的叶小寒却是轻声言道：“无妨，二位姑娘可以一起进去，其他人也可以，只要能走出这山河扇，那这山河扇便是归谁，算是为这次神剑大会添个彩头。” 此话一出，李承君冷哼一声，“不必！本姑娘亲自前去！” 话音落，红衣少女飞身入了山河扇之内，因为担心她，白衣少女也紧随其后。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毕竟这等于将生死交托给一个陌生人。 李载眉头一皱，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不行，不能让这两丫头自己进去！” 裴术稍加思索，“主公莫急，只要咱们守着叶小寒，就不怕人出不来。” “爹爹，让我去吧……” 突然，一只小手扯了扯李载的衣袖，一双大眼眨了眨，流露出几分狡黠。 这一瞬间，李载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恢复了记忆，但总觉得是自己熟悉的萧萧回来了。 “萧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没等李载把话说完，就只见小丫头很是笃定地点了点头。 “爹爹放心，让他们一只手，都算我欺负他们！” 说着，就只见小丫头突然飞身上台，浑身散发着一股超然物外的气质，尽管没有什么灵力流动，却是瞬间惹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谁家小孩儿？” “这是孩子能来的地方吗？大人也不管管？” “等等，别瞎叫唤，还没感觉到吗？这哪儿是什么小丫头，怕是她的修为不弱于在座的诸位吧？” 就连叶小寒也带着几分忌惮的目光看向李萧萧。 “小姑娘，你……你是谁家的？” 李萧萧若有所思，指了指山河扇，“我是她们姐姐，妹妹不懂事，给诸位添麻烦了，我这就去带她们出来。” 小丫头话说得自然，在众人听来却是极为狂妄，但此刻却是无人敢去嘲笑。 尽管这小姑娘不显山不露水，却总给人一股高深莫测的感觉。 李载的眉头逐渐舒展，“看来是若溪的手段起作用了，萧萧的伤没了大碍，自保应是没有问题，就算她未入地仙境，但却是实打实有着地仙境战力的剑仙，曾经也斩过妖帝的剑道强者，嗯，她能进去，我倒是放心了一些。” “主公，这丫头是……” “我和若溪的女儿。” “啊？看起来倒是不凡，但看年纪应该还没有二丫头大吧？为何自称是二丫头的姐姐？” “我的事情在信里不是大概跟你说过一些吗？虽然我也无法解释萧萧丫头的情况，但毫无疑问，萧萧虽然是一副十岁孩童的模样，却已经是一位有着数百年修为的老修行了，别小瞧她，真动起手来，你未必是她的对手。” “虎父无犬女，属下自然是不敢跟大小姐比的。” “萧萧完全死集我和若溪修为之大成，我出走的这些年里也不是白待的，有机会，还想和裴兄切磋切磋呢。” 其实再次相见，裴术已经能感受到李载身上那和以前截然不同的气质，淡若清风，若隐世高人。 这样的感觉他只在两个人身上见到过，一个是那位天机老人，一个便是前些年有幸见到过的那位道门前辈。 若是换做从前，裴术或许还有心思和李载试上一试，也验证一下如今主公的水准。 可今日见到萧萧身上流露的气息，裴术也有些吃不准了。 再看向李载时，总觉得有几分蚍蜉撼树的感觉。 明明自己的修为还在李载之上，却总感觉二人之间差了漫长岁月沉淀下的底蕴。 “主公，不必了，时至今日，裴术已经能真切感受到主公的进步，也许，有没有裴某在身边，主公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第543章 君臣 “裴兄可别这么说，假若我多年修行，到最后还是护不住自己在乎的人，那我此生修行的意义又在哪儿？” 多年的修行，补全了曾经李载缺失的那一部分经历。 至少在此刻的裴术眼里，李载不再是那个简单的文弱书生。 “主公，十余年朝夕，或如你说的是数百年，终是让你不再如少年模样，今日今日的你，已有帝王之风。” “裴兄啊，我算是明白你一直想要让我清楚的事情，的确，人生于世，未有够狠才能站到最高点，正如你能舍弃颜若幽，这等心性我却是不敢苟同，人或许有不得已的时候，但贵在我们是人，可以选择。” 提起那个女子，裴术并未多言。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主公，不瞒你说，你应该清楚她存在的意义只是介于你我之间。” 裴术说得很隐晦，李载心里纵然为那个女子觉得有些不值，可这世间如裴术这般的人太多太多，但李载也不相信，裴术真的就那般冷血无情。 “当真……除了利用，就没有别的？” “唉……我到底是比不得主公，万般罪孽，皆加诸我身，我这种人，注定是不得好死的，所以主公，你当真知道该怎么用我吗？” 这句话，也不知等了多少年裴术才终于问出口。 他知道，此刻的李载能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李载叹息一声，“你不在乎一双脚踏在血色泥泞之中，可我在乎，我不想让你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裴兄，话我只说一遍，如今的我，不需要拿你做垫脚石。” “看来主公明白，这世间没有绝对的黑白和善恶，主公要走的光明大道，身边就不能有我这样的屠刀，今日跟随主公出来，我戴上了这鬼面具，那以后我亦是可以一直躲在水面之下，躲着主公背后，躲着这面具之中。” 李载无奈摇头，“好了，不必多言，有些事情还是言之过早，开始你的计划吧。” “主公在，属下就没有任何计划。” “哼！你什么时候也学着的奉迎讨好的腔调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京都出发的那一刻起，恐怕就在准备着要拿这长安做一场大局了吧？” 裴术眼里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因为主公在这儿，属下便自然能懂。” “我听说萧龙衍要办一个神剑大会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只是在看到几位老朋友的时候，还是突然惊醒，原来你早就有了安排。” 李载说的是纵横楼那些旧人，虽然谁也没有跳出来和李载相认，但李载却是注意到了他们。 裴术这才解释道：“萧龙衍想做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属下的眼睛，既然他一开始想要算计二女君，那他就应该付出代价。” “等等，裴兄，我和萧龙衍已经达成了同盟……” 话还没说完，只见裴术眼神冰冷说道：“主公不需要的同盟，只需要臣子和追随者，您放心，不干净的事儿，就交给纵横楼吧！” 听到这儿，李载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想到了萧龙衍的君子之盟，当即说道：“裴先生是我的臣子吗？你是要替我做决定？” 看着李载脸色有些不对，裴术连忙单膝跪地，“主公，属下不敢，若是主公觉得不妥，那属下可以中止计划！” 裴术的计划的，李载大概能猜到。 他是想要将计就计，既然萧龙衍想以神剑为引，引君平过来和李沁棠针锋相对，那他的想法就是让萧龙衍成为众矢之的，而他就可以让早就安排好的人开始接管长安。 这背后的算计肯定不是一日之功，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有内应。 至于那个内应，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正是如今的长安王妃，当年的秀绝沈依依。 以前想不明白，但今日李载能想明白。 就算那时候自己说着要给沈依依自由，还给了她自己的姓氏，让她以自己妹妹的身份嫁给萧龙衍，但以裴术的性格，怎么可能让风筝断了线？ 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将这个风筝紧紧攥在手中，这颗棋子，必定就是裴术想要用来扳倒萧龙衍的绝杀之棋。 李载知道，理性和情感不能混为一谈，只是前脚刚和萧龙衍结盟，后脚就想着阴他，着实有些不地道。 “再等等吧，关于萧龙衍，我还是想着能不撕破脸最好，裴兄，话我就说到这儿，你若是再敢自作主张，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裴术稍加思索，还想提醒一句。 “主公，自古成大事者……” “住口！裴术！别让我把话说第二次！” 看到李载真的有些生气，裴术这才不再继续，反而是露出几分笑意。 “主公终显帝王威严，臣！明白了！” “起来吧，裴兄，你我之间，千万可别落得一个形同陌路，你想要的，我给你了，那么我想要的，我希望你能好好记住。” “谢主公成全，属下定当谨记为人臣子的本分！” 其实这次相见之所以隐晦的向裴术表露自己的帝王之心，也是实属无奈，正如今日这般，君臣相处之道，也是你我拉扯，相互制衡。 就算自己没有帝王之心，那在裴术的手段下，自己也有了帝王之实，很多事情真的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裴兄，起来，我受够了你故作谦卑的模样，君乃我之松柏，当仁不让！” 裴术记得李载当年说过那位有名的君臣之例，也记得那句“公如青山，我如松柏。” 此时此刻，他内心的狂潮翻涌，好似多年夙愿即将达成。 “主公，属下也就不再惺惺作态了，关于萧龙衍，裴某定会听从主公之言，其他的事情，交给臣去办吧，待到这次神剑大会结束，我随主公回京。” 提起京都，李载暗暗忧心，他从之前的信中已经得知了一些情况。 萧灵儿似乎有些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毕竟十六七年，沧海桑田，人心变化。 尽管裴术一直在暗中斡旋，但自己不在，他还是无法太过明目张胆。 第544章 沧海桑田 萧灵儿有一颗不安静的心，她是真正的帝王胚子，毕竟是先帝亲自挑选的继承者，在帝王心性这一块儿，萧灵儿绝无仅有。 自己不在大梁的十余年，已经可以让很多东西发生天翻地覆地改变。 但李载也明白，这些年多亏了裴术在暗中斡旋，苦心维持李家的势力。 “说起来，如今大梁朝局形势如何？” “不太好，沈毅要做治世名臣，立场让人看不懂，青州王这些年更是不参与朝政，近两年更是回青州定居，几次动了告老的心思，禁军统领几经更换，如今换成了当今陛下的亲信，若是我在京都，局势不至于至此。” “好在心儿在京都，李家不至于被算旧账，但如今想来，当年那些追随着本相的人应该都被打压得不轻吧？” “能护的属下都护了，只是人各有志，很多家在京都，不愿漂泊，有些人看不到希望，郁郁而终，特别是当年从洛水营跟着主公出来的那几人。” “姬云舟、陆晟，还有陈义的儿子陈远道，我记得陈义死后，是陈远道接替了他的职位。”李载突然有些感慨，关于故人，他都还记得。 裴术的神情之中却是流露出几分落寞。 “姬云舟死了，本来想让他去青州，到底也是青州王的儿子，姬夫人也已经点头了，姬老王爷没有拒绝的理由。” “的确，雪儿在姬家说话还是作数的。” 裴术叹息一声，“可惜啊，那姬云舟是姬家的种，傲着呢，北原不是割让给敌国了吗？那些年姬云舟都在为北原的事情奔走，可惜，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北原那些将士被我舍弃，姬云舟站在晋王府前骂我了三天三夜，我还是第一次觉得无言以对这个词这般具体，躲了他三天，他带着自己的三千旧部叛逃了。” “若是你不点头，他也带不走那些人吧？”李载轻声叹息。 裴术怅然若失，随即说道：“这小子是个天生的强将，原本我计划北原上我大梁残军最多能和敌军斡旋一两年，可他从北原割让的那天起，倾家荡产的支援，到后来带着三千甲远赴北原，从割让北原的那年起，十余年间，腰间常悬带血刀，可惜啊，两年前北原天雪湖之战，他战死了，临了送来一封信回来，说是若是主公还能归来，转交给您。” 说完，裴术从法宝之中取出一封信件，李载小心翼翼结果。 打开信件，里面没有什么长篇大论，只有短短一句话。 “蒙君知遇之恩，云舟不负君。” 李载拿信的手微微颤抖，不自觉红了眼眶。 当年飞流涧之战，他只是一个不被宗族承认的私生子，自己只是给了他一次领军的机会，他便将自己说过的话当做的信仰。 依稀记得当年自己说出那句“唯愿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时，少年眼里炙热的目光。 “两年前，他就已经死了吗？” “我命人去找过尸骨，可那天雪湖前，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尸骨，按照主公当年的吩咐，将姬将军的佩刀带回相府祠堂。” 李载长叹一声，沉默良久。 但裴术并未就此停下，片刻后又说道：“陆晟去了青州，洛水营的兵权被瓦解后，他就一直被打压，姬云舟的出走更是让他意志消沉。” “他们当年可是那般要好的兄弟。” “到底一同出身洛水营，陆晟这个人吧，活得太理想，他不愿同流合污，又想施展自身抱负，更不愿接受我的帮助，于是一次次被打压，接连被贬，毕竟他是主公旧部。” 李载眉头微微骤起，“那后来呢？” “他辞官去了青州小镇上做了教书先生，说是当初听挚友年少时遭遇，想去青州教那些穷苦孩子读书。” 听到这儿，李载红了眼眶，姬云舟和陆晟少年相识，更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依稀记得，姬云舟当初在官场上始终比不过陆晟的原因就是因为学识不够。 尽管陆晟总是嘲笑他，却也一直耐心教他。 听到这儿，李载有些不满，“为何不帮一帮他？” “主公，属下去找过他两次，都没能见到面儿。” “以你的实力和地位，想见他，他能拒绝吗？” 裴术摇摇头，“主公，我不是他的光，你才是，这个人，得主公自己去接回来。” “陈远道呢？他这些年如何？” 说到这儿，裴术神情一怔，再次露出愧疚之色。 “几年前，也不知是不是萧灵儿暗中授意，一位被他扶持起来的权臣开始抓着主公当年的事情不放，便想用陈远道作为突破，想让他反咬主公，逼迫他站出来指证，陈远道卸去军职之后就赋闲在家，因为受不得屈辱，一把火焚了将军府，全家一百三十六人，全部葬身火海。” “什么？！裴术！！！这些年你都在干什么？！”李载心里生出愤怒。 “属下有罪，主公，当时江南的战事焦灼，我若是能腾出手来，他们也不敢如此张狂，可等我收到消息赶回京都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后来呢？”李载眼神越发冷厉，已然忘记此时正生在长安王府，也已经忘记自己的女儿正在渡一场生死未知的局。 “唉……后来，我收到了陈小将军留下的书信，他说，当年父亲尸骨未寒时，是主公脱下外披，披在了他的身上，才让他还能接替父亲作为中军大将之位，他感念主公恩德，此生此世，陈家满门，不负主公。” 李载攥紧了拳头，那纯粹无比的杀意甚至引来了长安王府各路高手的注意。 “我是问，你有没有报仇？” 裴术眼神冷厉，“主公知我，我当是以最酷烈的手段，让谋害陈将军的那些人，灰飞烟灭！所有有关系的人，上到父母亲朋，下到家里的猫猫狗狗，一并焚之，若非姬夫人出面，或许那年我还会杀更多人。” “雪儿是不想让事情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不过你做得对，至少对方也灰飞烟灭，这一点我很满意。”李载的声音越发低沉，那隐忍克制的杀意让裴术都感到有几分不安。 第545章 番外：万年之后（22） 毫无征兆，被五师姐燕流萤强行上身，依旧是那熟悉的痛苦。 李载的身上出现了诡异的紫色咒文，密密麻麻遍布全身，蔓延至颈部，甚至是脸颊。 一双眼眸中散发紫色雷光，霸道的雷息环绕周身，诸邪不侵。 穆沐脸色大变，惊讶地看着李载。 “紫霄神雷，他到底什么来头？” 悍城脸上的惊讶无以复加，毕竟这又是李载的新手段，他也没有见过。 “穆沐小姐，君老大会的手段挺多，这紫雷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悍城准备上前帮忙，却是被穆沐拦下。 “这紫色雷霆是顶级道法，咱们不用出手了，注意四周，防止敌人支援。” 悍城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此时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类似山洞的地方，暗无天日，只有几根微弱的烛火照明。 “这地方怎么像是什么皇陵地宫呢？” “不是像，就是！”穆沐的视线始终落在前方的战斗上。 而悍城却发现，周围随处摆放着女子干瘪的尸骸，皆是身着嫁衣，失去了脑袋。 而不远处的道路两旁，以女子头发为绳，挂着数不清的人头，个个面容狰狞。 此时的李载周身闪烁紫色雷霆，整个人陷入了疯狂，朝着那黑莲神母冲去。 拳脚挥舞，雷光弧动，每一击都携带强横的冲击。 一拳拳砸在那所谓的黑莲神母身上。 黑莲神母空洞的眼眶内飞出无数的黑色丝线，顷刻间将李载束缚。 而李载身上的灵力开始疯狂涌入神母的体内，神母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身上被李载造成的伤势也在飞快愈合。 悍城见势不妙，飞身准备上前准备帮忙，却是被无形的丝线缠绕，又被穆沐一把拽了回来。 “穆沐小姐，现在可不是让你耍大小姐脾气的时候。” 悍城有些着急，也无法理解穆沐的一再阻拦。 向来脾气不好的穆沐，竟是破天荒没有生气。 只是开口解释道： “说你蠢你别真表现得像个蠢货一样可以吗？仔细看！” 此时场面上的战斗虽然看起来是李载被压制。 那黑色丝线将其束缚，连行动都变得无比艰难。 可李载的脸上却尽是满足的笑意。 紫色的雷霆顺着黑莲神母的黑色丝线进入体内后，黑莲神母体内竟是散发出紫光。 突然，李载一把抓着黑色丝线，脸上也露出疯狂的笑意。 “给我滚出来！！” 只见李载手上用力一扯，随即一脚踢上那高大的神像。 神像顷刻间崩坏，从里面飞出一位身穿黑色莲纹衣裙的女子。 女子姿容华贵，仿佛真的像是一位超脱世俗的神道仙人。 她的双眼和石像一样，空洞，没有眼珠，瞬间喷发出无数的黑色丝线，袭向众人。 穆沐反应迅速，身上浮现一层金色的火光，将黑色丝线隔绝在外。 可一旁的悍城却是一不小心中了招。 只见悍城突然身体不受控制转过头盯着穆沐，那一对如深渊般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贪婪。 “新娘……新娘……” 他突然冲向穆沐，穆沐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厌恶。 “蠢货！” 一脚将悍城踹飞，立刻用天蚕丝将悍城绑在了角落。 可与此同时，周围那些干瘪的尸体开始活动起来，颈部头颅断裂的位置突然长出了黑色莲花。 少女的脸上尽是厌恶之色。 前方李载仿佛一只享受战斗的野兽，他抓着黑色丝线将黑莲神母反复摔打。 这黑莲神母也是被折腾的极为难受，她的手段根本无法对这个疯子造成威胁。 黑色莲花和根茎在接触到那紫色雷霆之后更是顷刻间化作飞灰。 李载的脸上充满了戏谑，将黑莲神母踩在脚下，一脚一脚踏下，面前的地面一点点凹陷，她的身躯也开始凹陷，本来李载的拳脚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伤害，可附带上紫色的雷电，却是能将那些抓不到的黑色莲花击溃。 “小妖怪，你怎么这么不禁打啊！你快起来，我等你……” 只见李载松开了手，似乎真的在等对方恢复。 此时李载直接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师姐，这不是玩闹，接下来，交给我吧！” 身体中，还留着师姐的雷道气息，只是这雷道成阵，篆刻在自己身上，会给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 这也是李载不太愿意使用五师姐力量的原因，那种痛楚，直击灵魂。 可不得不说，这紫色雷霆是真的极其强悍。 李载看着正准备逃走的黑莲神母，抬起了掌心。 “紫霄神道，龙息！” 他的掌心涌现出极其强大的雷道气息，一道宛如真龙吐息般的雷霆化作紫色光柱，缠绕着雷电轰向黑莲神母。 那黑衣女子一声凄厉惨叫，顷刻间身体被击溃。 片刻后，烟尘散去，一朵黑色莲花悬浮在半空。 身后正在和群尸缠斗的穆沐突然发现，周围的尸体停下了行动，转头看去，李载已经结束了战斗。 她转身走向悍城，一指点在其额头，嘴里默念道家清心咒，很快，悍城恢复了神智。 他有些惊恐地看了看自己。 “穆沐，我……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穆沐冷哼一声。 “你倒是想，就凭你？” 悍城脸颊微红，一方面是为了自己拖后腿的尴尬，一方面还是因为自己刚才被操控时，心里竟是对这位绝美少女生出的些许恶念，顿感无地自容。 “穆沐小姐，对不起，我这稍有不慎……” “行了，不必解释，黑莲惑心，不怪你。” 没想到穆沐居然没有生气，这倒是让悍城深感意外，随即又立刻转头看向前方。 此时的李载虽然赢了战斗，却是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吼，浑身颤抖地跪倒在地，蜷缩着身子。 “啊！！！” 二人有些担心地走上前查看。 “穆沐，君老大怎么了？” 少女皱起眉头，伸手去触碰李载身上的紫色纹路，一道可怕的刺痛感自指尖传来，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反噬，紫霄神雷是最霸道的雷道力量，他能使用就已经很厉害了，只是……” 穆沐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所以并未太过意外，只是转头神情严肃地说道： “悍城，我没有开玩笑，关于李载掌握紫霄神雷的事情，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第546章 山河扇内 此时，李载突然觉得很是无奈，“你杀我，我杀你，可那些忠贞之士终究是不在了，我大梁什么时候也变得只以成败论英雄了？” “主公，没有什么对错，只有立场，我印象最深的一个人，就是贾安山，这个人我一早就盯上了，可惜啊，没能为主公留下这般大才。” 李载也想起了那个从城楼一跃而下的谋士，当年李载也无比惋惜，这么一个忠贞之士，为何不能为自己效命？ “立场啊，果然最是让人身不由己的事情。” “主公，说完他们，就得说说虞心如，这丫头很不错，因为陈小将军的事情发生后，我便留了个心眼，将她调往了太原，任太原节度使，虽然洛水营的兵权旁落，但我让她做了晋军统帅，如此安排，主公可还满意。” “虞心如？说起来，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 “主公，她如今尚未婚嫁。” 李载一愣，随即问道：“那又如何？” 裴术微笑着摇头，“主公，她的房间里，还有主公的画像，我是对男女之事不太擅长了，也不懂女人的心思，不过我猜，她应该是对主公念念不忘的。” “是吗？你现在倒是对这些事情越发上心了，行了，老裴，干点儿正事儿吧！” 李载无奈摇头。 “话说，几位丫头这边，当真不用担心？” “萧萧的实力我还是放心的，别说区区一个计不言的弟子，就算是计不言亲自来，也未必能对萧萧造成性命威胁，这么跟你说吧，要是没几个妖帝级别的人物出手，都未必能让萧萧拔剑。” “大小姐当真这般厉害？”裴术有些不相信。 李载心想，那段奇遇的岁月之中，虽然萧萧最终没能青史留名，但想来那也是时间久远的缘故，但凡凌霄阁的历史记载之中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就一定能查到那位曾带领人族崛起的女剑仙。 “有没有什么办法窥探到那山河扇内的景象？” “为何要窥探？那小丫头不是说了吗？谁想挑战直接进去就是，不如属下陪主公走一遭？” 李载一愣，心想也是这个道理。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刚才还释放杀气的那人，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下走向了演武场。 “这位前辈是？” 叶小寒有些惊讶的看向李载，在她眼里，李载没有任何修为。 因为以她的修为，根本就无法感受到李载身上的灵力。 在场的这些人里，或许也就只有萧龙衍和萧若溪以及裴术能看明白如今李载的实力。 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判断这李载是什么来头。 十余年沧海桑田，已经足够让很多人忘记曾经那位大梁相国。 当然，更重要的是就算是当初，也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李载，大多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叶姑娘说谁都可以进入这山河扇闯一闯，在下也想去试一试，不知道姑娘是否欢迎？” 叶小寒稍加思索，最终还选择了相信师父留下的法宝。 “若是前辈想进去，我等也拦不住，请！” 一道神光散发，李载和裴术一同进入了山河扇的意境之中。 此方天地之间，好似只有黑夜，星河灿烂，似乎能容纳亿万星辰。 “裴先生可能看出此宝的门道？” “此物应该是计不言的维修显化，天地星辰代表他落的每一子，也或许代表着他能落下的子，至于这秘境之下对应着星辰的凶灵，想必就是这些年死于他手的敌人。” 李载垂眸看去，此方天地之下，自己的三个女儿终于照面。 刚一进入此地的李承君合李承梦还在争执不休。 “李承梦，你是有病吗？我需要你来帮我出头？就算没有你，本姑娘一样能平了她这狗屁山河扇！” “李承君，你别不识好人心，就你那性子，能从这种玄妙棋局之中走出去才有鬼了！” “这有什么难的？谁拦我，我便斩谁！” 二人行至一月下长亭，前面不远处有一位白衣青年正坐在亭子下，面前是一方棋盘。 光看身影，连躲在暗处观望的李载和裴术都没能看出那个男人是谁。 此时，李承君倒是发现了不远处负手而立，一副老气横秋模样的李萧萧。 “这小丫头是谁？跟我们一起进来的？” “不知道，别不是此地的妖物吧？” 听闻此言，萧萧小嘴一撅，翻了个白眼，“哼！两个臭丫头，叫姐姐！” 一听这话，李承君当即火气上来了，袖子一撸，就想要教训李萧萧，“嘿！这小丫头还跟我装老成！谁家小屁孩，信不信姐姐揍你？” 倒是想来稳重的白衣少女看出了萧萧的不凡，一把拉住了李承君，随即说道：“姐，咱们能不冲动吗？你看那小姑娘，身上纤尘不染，就连周围的妖兽都不敢靠近她，咱们还是别招惹麻烦了。” 其实李承君也不是真的虎，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想在妹妹面前认怂。 不过好在她也听劝，冷哼一声，转头将注意力放在了长亭之下的棋盘上。 只见红衣少女朝着长亭走去，倒是安静了下来。 萧萧倒也不和两位妹妹计较，只是安安静静走过去。 李承梦朝着李萧萧行了一礼，随即也跟上二姐的步伐。 三人来到棋盘前，男人抬手示意，“三位姑娘，谁想想来破一破这一局？” “白子无生路，若是求执意开局，未必无路可循，只是这般境况下，不过两败俱伤，就算强行开局又有什么意义呢？”三人之中，最是文静的李承梦轻声感叹道。 白衣男人一愣，随即笑道：“姑娘此话不假，可天下纷争不止，局至僵持之境，若不破局，终究任何事都不会有一个结果，芸芸众生正如这棋盘上的棋子，棋子只会越来越低，可这方棋盘能容纳的，也就只有这些，你又当如何？” 这一问，倒是把这个只有十六岁的丫头问住了，李承梦摇摇头，“在下不知。” 李承君眉头一皱，冷哼一声说道：“若是局至陌路，哪怕牺牲流血难免，也应强行开局！” 第547章 破局 两姐妹的回答，便是她们的性格体现。 倒是此时的萧萧，确实沉默着看向棋盘，她毕竟活了数百年，心里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 特别是在听到两位妹妹的回答之后，一时之间好似茅塞顿开。 “我倒是觉得，棋盘此消彼长，才是长久之道，家父曾说过，这天下纷争不会停止，利益之争，立场之争，信仰之争、甚至是生死之争，只要有争斗，那就免不了此消彼长，可无论白子还是黑子，谁又能长久的一方独大呢？” “哦？姑娘这话倒是有见地！”执棋的男人有些欣赏地看向萧萧，随即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外貌只有十岁的少女身上。 李萧萧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似乎已经恢复了记忆。 只见她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座位上。 “原谅小女子不恭，先行落子了。” “请！” 男人执黑，萧萧执白，破局的路数也正如李承梦所言，强行开局，此消彼长。 二人落子的速度越来越快，李承梦是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奇了，这位小姑娘的棋力绝不弱于我，可为什么她每次都放着能决胜的棋不落，偏偏去追求短暂的胜利，甚至还给对方机会？” 红衣少女李承君虽然虎，也不那么擅长棋道，但还是说道：“记得小时候阿娘收拾贪钱的下人时曾说过，若是不让他们贪，他们未必尽心尽力，只有给他们一些利益，他们才会去保全我们家的利益，因为这也设计他们的利益。” 李承梦恍然大悟，“明白了，给对手活路，就是给自己活路，若是黑子都被吃光，只剩下白子，那就只会从白子当中再次演化出黑子。” 此时，李萧萧一副老成的模样说道：“我算是明白父亲当年为何不管不顾了，因为黑白总相生，善恶总相随，平衡一旦被打破，那崩坏的将是整个局面。” 闻言，男人收了手，突然大笑起来。 “不错，三位姑娘都不错，今能过得了老夫的第一关，没错！真正长久的棋局是需要执棋者双方相互制衡，甚至是相互配合，若是一味想着求胜，那最终只会招致极端。” 李萧萧想起了从前自己一心要将妖族覆灭的事情，此时也才明白，在那个时代背景下，为什么妖族那么强盛的时候都没有想过彻底灭掉人族这个威胁。 可当自己成为人族领袖的时候，却是想要去打破这种平衡，那自然会招致最极端的祸乱。 妖族哪儿是能杀得光的？ 人族可以强大，但不能强大到只有人族。 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带领人族崛起的理想，让两族交战至妖族几乎覆灭。 于是人族开始分裂，开始生出了各个势力。 这一瞬间，萧萧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只见她幽幽回过头，似乎是感受到了李载的存在，轻声叹息一声。 此时正在观望的李载心中一惊，嘴角流露出笑意。 “萧萧这丫头，果真厉害，竟能发现我们的存在。” “大小姐果真不凡，不愧是主公可萧姑娘的女儿。” “若是当初她有这般心性，或许如今天地都会不一样，可惜，明白得晚了一些。” “不晚，主公有此虎女，未来可期。” 就在二人还在点评三个孩子的时候，只见长停下那位白衣男人显露真身，那是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拂袖一挥，为三人打开了道路。 随即整个人消失不见，而那张棋盘，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这第一关算是过了。”李萧萧站起身就准备往前走。 “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李承梦越发好奇这位小姑娘的来头。 李萧萧摇摇头，“叫姐姐，你们不亏。” “哼！小破丫头，你别得意啊，不就是侥幸赢了一盘吗？” 不知为什么，李承君有些不太喜欢这个小姑娘，也许是血脉之中的天性压制，让她对这李萧萧有一种本能的嫌弃。 “不是侥幸，年少时，我随爹娘修学，在棋道上也有些水准。” “爹娘？不知令尊是何人？”李承梦继续追问。 李萧萧已经懒得回答，心想父亲就在后面躲着都不出来相认，想必是不愿暴露身份，于是随口答道：“家父是个妙人，若是你们见到，兴许会喜欢。”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是不是闲聊，倒也还算融洽。 一直走到一片湖水前，只见湖水旁围满了妖兽，他们相互融洽，挨个饮水，根本没有要打起来的迹象。 连动物都知道，在饮水的地方不起争锋，似乎这也有着某种寓意。 那湖水的正中央，有一艘大船，大船的上方挂着一片旗帜。 上面写道：“此去白玉京，仙道任我行。” 李萧萧稍加思索，“去往下一关的关键，想必就在那艘船上，只不过这些个妖兽似乎不会让我们靠近，尽管现在看起来，它们还没有攻击咱们的迹象。” “那就杀进去，没有什么路是我李承君不可以走的，也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拦我。” 此时此刻，就连李萧萧都有些不满。 “二丫头，你是当真觉得只要用手中剑就能解决问题，还是说，你已经习惯了这般无所畏惧的模样？你想要保护什么？才让自己变得这般锋芒毕露？明明我都能感觉到你心中的恐惧。” 李萧萧一句话给李承君给问懵了，似乎被说中了心思，只见李萧萧有些羞恼的说道： “我何曾恐惧？你们让开，我来开道！” 嘴上这么说着，李承君还是选择了一条最稳妥的路线，随即便催促着你承梦强行，并表示自己断后，不会拖累她们。 李萧萧会心一笑，“倒是个好姐姐，你若是担心小妹，那就是直说便是，何必要对她恶言相向？” “谁担心她？我只是觉得你们在这儿，只会给我添麻烦，赶紧滚！这里我能对付。” 此刻不远处的裴术向李载解释道：“主公，其实二丫头可比三丫头柔弱多了，小时候一次外出，差点让三丫头丢了性命，二丫头就一直责怪自己轻信于人，再加上二丫头打小就因为没有父亲被他人嘲笑，所以每次都与人打得头破血流。” “我都知道，她只是想变强，没有父亲保护的女儿，就只能自己护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