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九千岁》 第一章 娘娘,这奴才如何处理? “贵妃娘娘今天心情糟透了,已经惩罚了三个按摩小太监,要他们见阎王啦!” “你若不想步他们后尘,等下就得用心按哦!” 江澄尾随一个宫女,踩在软绵绵的红地毯上,往永安宫深处行进。 红毯两边,十几名宫女排成一条线,个个神色紧张,连大气也不敢喘! 很快,江澄跟着宫女步入一间华丽的寝宫。 寝宫中央燃着一炉香,袅袅白烟缭绕,弥漫整个房间。 烟雾之中,摆放着一张凤凰形状的床榻。 一名皮肤白皙的人慵懒地倚在凤榻旁! 此人身上仅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两条修长的美腿随意搭在榻上,引人遐想,想要细细品味! 这样的诱惑,哪个男人能轻易抵抗? 可江澄却两腿紧夹,额头直冒冷汗。 因为榻上躺着的正是永安宫的主子,懿贵妃! 而他正是来为她按摩的。 宫女先前已警告,前面已有三个不幸的家伙为此丧命。 怎么会这样发展? 江澄心里苦,泪往肚里流,要知道昨天他还只是个普通的诊所医生。 晚上正常下班,却不料被一辆逆向行驶的卡车撞飞! 再次醒来,他竟成了皇宫里的小太监。 这够悲催了吗? 的确悲催。 但还有更惨的,他这个小太监,与众不同,有那个“宝贝”。 这东西寻常男子都有,但在太监身上出现,那就是犯了大忌。 一旦被发现,砍头都算是一种仁慈的解脱。 正当他为自己的悲惨命运感慨时,凤榻上的人忽然怒吼:“狗奴才,还不快滚过来替本宫捏背!” 江澄被吓得一激灵,转眼发现带他进来的宫女已不知所踪!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回想前世,他在诊所为病人按摩也算得心应手。 或许,伺候好了贵妃,还能捞点甜头! 怀着这样的想法,江澄走至凤榻边。 靠近一看,懿贵妃的姿态再次让江澄大吃一惊。 雪白的肌肤,明眸皓齿,宽松的衣领下露出一大片白嫩肌肤和一抹深邃的沟壑! 比起电视上的明星,真是美艳太多了。 这么看来,古时候帝王因美人而耽误国事,也不无道理。 他不敢怠慢,双手紧紧贴上贵妃的后背! 滑,真滑溜! 就算隔着纱衣,江澄也能清晰感受到贵妃那如丝绸般的肌肤。 渐渐地,他进入了状态,双手不停地在贵妃身体各处游走。 嗯? 懿贵妃身体微颤,心中诧异。 这狗奴才哪来的胆子? 不过,他的手好暖,按得还挺舒服。 嗯哼…… 懿贵妃忍不住轻吟一声,随即闭上眼睛。 这种舒缓的感觉,竟然让她有了微妙的反应... 江澄留意着贵妃的表情,一脸困惑。 嘶... 这贵妃的反应怎么跟个没经历过世事的小女生似的? 皇上怎么可能还没碰过她? 想到这儿,江澄手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他曾被誉为京城按摩界十三郎。 按摩过的女子何止千百,轻抚之下,深浅立判。 随着力道加强,贵妃的脸愈发绯红。 身体也开始不自觉地扭动,一双不安分的脚丫子蹬来蹬去,差点把榻上的被褥踢落。 见到贵妃如此大的反应,江澄眉头紧锁。 原来,贵妃真是个未开窍的! 皇上也太不地道了。 让如此绝色佳人独守空房,简直是暴殄天物。 罢了,就由我来代替你好好疼爱贵妃吧。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望着榻上眼神迷离的贵妃,江澄的动作逐渐放肆起来。 贵妃又怎样? 说到底还是个女人。 在我的独家按摩手法下,保证让你飘飘欲仙。 就是这层纱衣有点碍事。 要是能亲手揭开,一睹里面的美妙风光,就算死了也值得! 说干就干,犹豫不决可不是江澄的作风。 于是他轻轻解开贵妃腰间的丝带。 随着丝带松开,纱衣豁然大开。 贵妃半边身躯毫无遮掩。 噗... 江澄鼻头一热,差点鼻血狂飙。 他虽见识过不少女子。 但像贵妃这般完美无瑕的,还是头一遭。 平坦的小腹洁白无瑕,差点让他失态。 此时的贵妃已被江澄的技艺深深吸引,竟没察觉到自己的纱衣已大大敞开。 她无意识地翻身,另一半纱衣也顺势滑落。 面对眼前的绝色,江澄感觉就像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 他的手继续按压。 “你...你在干嘛?” 忽然,贵妃猛地睁开了眼。 睁眼的瞬间,贵妃立刻看到一旁的纱衣和满脸通红的江澄。 不用多问,她明白了一切。 “啊——” “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拖出去喂狗!” 贵妃匆忙披上纱衣,拾起玉枕狠狠砸向江澄。 完了完了。 怎么会这样? 江澄一边抵挡玉枕,一边往后退,脑子飞速运转寻求对策。 然而对策未及想出,门外的宫女和太监已涌进来。 “大胆奴才,竟敢冒犯娘娘!” 领头的太监上前,一脚就把江澄踹倒在地。 其他宫女蜂拥而上,把江澄牢牢控制住。 “娘娘,这奴才如何处理?” 太监跪地询问。 贵妃的怒意溢于言表。 这狗奴才,竟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不杀了他,难解心头之恨。 于是,贵妃一字一顿地说:“剁掉双手,剜去双眼,慢慢折磨至死!” “遵命!” 太监领命,指挥宫女们拖着江澄向外走。 江澄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摆脱束缚,跪下道:“娘娘息怒,奴才并非有意冒犯……” 话音未落,后背又挨了重重一脚。 这一脚力量巨大,把他的下半句话直接踹回肚子里。 “大胆奴才,带走!” 宫女再次架起江澄。 就在他们即将迈出寝宫时,江澄终于回过神,大声呼喊: “娘娘,您有病!” 第二章 我已经很满足了! 江澄几乎用尽全力,高声喊道:“娘娘最近有没有觉得心里憋得慌,月经也不规律!” 他可是一位大夫呢。 虽然刚才沉浸在感情的迷雾里无法自拔,但也顺带感觉到了贵妃身体的状况。 领头的太监脸色一沉,又是一个耳光扇在江澄脸上! 江澄嘴里瞬间泛起一股甜味。 这老家伙,手劲真狠! 老太监举起手还想再打,贵妃却突然冷冷地说:“停手,你们都退下!” “是……” 老太监跪倒在地,头也不回地退出了房间。 等人全走了,贵妃才冷冷地说:“继续说!” 她表面看起来镇定,心里却是惊讶无比。 正如江澄所说,这种症状她确实有段时间了! 江澄没注意到贵妃的表情变化,继续说:“娘娘这是心情郁结导致的毛病,如果不赶紧治,恐怕……” “恐怕什么?” 贵妃眉头紧锁,急切地追问。 难道真如御医诊断的那样? “恐怕以后再也怀不上龙嗣了!” 咔嚓!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贵妃脑中炸响。 后宫中的嫔妃,哪个不想怀上皇帝的孩子,日后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御医之前也这样说过。 如今江澄也是同样的话。 那么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岂不是…… 她盯着江澄问:“你这狗奴才,既然知道病症,可有治疗方法?” 江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得意的笑。 他要的就是这效果。 贵妃的病虽不算小,但也不至于大到哪里去。 于是他躬身回答:“奴才小时候跟我爹学过一些医术,刚好能治!” “哦?” “你知道欺骗本宫的下场吗?” 江澄头埋得更低,无比诚恳地说:“奴才纯粹是为了娘娘的身体着想!” 贵妃点点头:“看你这么尽心,本宫就给你个机会!” “上来!” 贵妃发了话,江澄立刻起身走到床边。 再次面对面,两人心里各有算计。 贵妃只想快点治好病根,而江澄则偷偷盯着贵妃微敞的领口。 这次绝对不能再胡闹了,只能看看,不能动手了。 毕竟他还想多活几天! “娘娘,请您躺好,奴才这就给您治疗!” “好!” 贵妃十分合作地躺好,江澄深吸一口气,右手食指忽然在贵妃的小腹上轻轻一点。 这一下的力度恰到好处。 贵妃只觉小腹一紧,随即羞得满脸通红。 “你……你在干什么?”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女人这里很敏感吗? 江澄一脸严肃地说:“这是穴位疗法,按压穴位疏通经络!” “真的吗?” 贵妃满脸绯红地问。 也不怪她这么警惕,实在是江澄之前的举动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江澄摇摇头没说话,手指再次动作。 “啊……” 贵妃尖叫一声,捂着胸口想再次叫人。 这时江澄淡淡地说:“娘娘别急,现在是不是觉得呼吸顺畅些了?” 贵妃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半信半疑地试着呼吸了几下。 紧接着,她眼中闪现出惊喜的光芒。 “真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技术,躺好,奴才保证让您舒舒服服的!” “好,只要你能治好本宫,本宫必有重赏!” 呵呵,重赏。 只要不是赏我一死就好。 看着非常合作的贵妃,江澄集中精神,专心地给她进行按压。 这一刻,他好像回到了那间小诊所。 而贵妃,只不过是最普通的病人之一。 手指在贵妃身上上下游走,力度时轻时重,掌握得恰到好处。 他完全进入了状态。 但贵妃却难受得很。 江澄的手像烧热的火炉,让她全身发热。 没关系,他只是在治病。 贵妃咬紧牙关,身体慢慢放松。 江澄按着按着,突然眉头紧锁。 有几个穴位的位置他有点不确定。 于是自然而然地掀开了纱衣。 在诊所时他经常这样做。 但他忘了,诊所里的病人都穿着内衣,贵妃身上除了纱衣什么也没穿。 这一掀,贵妃等于在他面前袒露无遗! 这时江澄猛然回过神,赶紧放下纱衣。 还好,贵妃没注意。 可能是感觉到江澄停手,贵妃慢慢睁开眼。 从她的角度看,恰好能看到某些部位。 都是男人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等! 男人? 她整个人愣住了! 不止她愣住了,江澄也愣了。 刚才只顾着按摩,竟然没注意到自己的状态! 两人面面相觑,贵妃突然大声喊:“来人……” 她话还没完,江澄急忙捂住了她的小嘴。 宫女和太监就在门外,要是被听见,自己真的就没命了! 这次不同以往。 太监带把,那可是大罪。 正当他想着怎么跟贵妃解释时,手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 江澄连忙松开手,发现手心多了一排牙印。 “来人,快来人……” 贵妃嘶声力竭地喊。 江澄心里一凉。 这次真的完了。 看着仍在大喊的贵妃,江澄心中腾起无名火。 是你把我往绝路上逼的,那就别怪我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就算死,也要死得风流。 哼! 江澄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一步跨上凤榻,将贵妃压在身下。 贵妃吓坏了,出生至今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她反应过来后,立刻骂道:“狗奴才,快从本宫身上下去。” “你若敢胡来,本宫绝不饶你!” 她一边骂,一边挥动着嫩手拍打江澄的胸膛! 然而江澄却狞笑着:“小美人,这都是你逼我的。” “你不给我活路,我也不客气了!”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临死前享受享受皇上的乐趣!” 说着,他一把解开贵妃腰间的丝带。 贵妃的脸霎时涨得通红。 “狗奴才,你快下来,本宫可以不追究,你别再犯更大的错!” “呵呵,现在求饶?晚了!” “今天我跟你杠上了。” 江澄刚要低头吻上贵妃的唇,突然感觉衣领被提起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妈的,是谁坏了我的好事?” 江澄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一眼看到面前站着一位身穿劲装的宫女。 宫女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挽在脑后。 一张如千年寒冰雕刻的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这时江澄突然与她四目相对。 顿时全身打了个寒颤! 这个宫女绝对不简单。 突然,宫女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江澄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被一脚踢中,整个人飞了出去。 “侮辱娘娘者,杀!” 冰冷入骨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 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不知何时已握在她手中,直直朝江澄的脖子刺去。 江澄眼看躲不掉,干脆瞪大眼,看着匕首在眼前不断放大。 宫女眉头一皱! 她杀过不少太监,有的求饶,有的吓晕,却没见过如此硬气的! 但光有硬气不行,她手下依然会增添亡魂。 就在匕首即将穿透江澄喉咙的刹那,贵妃的声音响起。 “青鸾,慢!” 名为青鸾的宫女闻声借力空中一个优雅的后空翻,从江澄头顶翻过。 咕咚! 江澄咽了口唾沫,一缕鲜红的血顺着脖子流入衣领。 若是贵妃再慢一点,他已魂归黄泉! 后背已被汗水湿透。 江澄喘了两口气,抬头看向凤榻上的贵妃。 她留自己一命有何打算? 怕我死得太轻松? 贵妃脸色铁青,从榻上下来直走到他面前。 接着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狗奴才,谁派你来的?” “是不是皇后齐艳那个贱人?以前她排挤我、压制我,我可以忍,但这次,她太过分了!” “贱人的侮辱,我要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她歇斯底里地对江澄咆哮,似乎要言语杀死江澄! 然而江澄却漫不经心地笑了。 “贵妃娘娘,我现在不过是一条砧板上的鱼,任您宰割,不用这么大费周折!” “信不信由你,我不是皇后派来的,你这转移祸水的手段太拙劣了!” “能借此机会品味到贵妃娘娘的滋味,我已经很满足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贵妃娘娘,动手吧!” 第三章 这家伙怎么胆子这么大? “卑鄙的家伙!” 贵妃的眼里满是怒火。 这家伙怎么胆子这么大? 难道他真的一点不怕死? 呼…… “小子,你真巴不得去死?” “回贵妃的话,不是我想死,是我压根不怕死!” 江澄这时也不藏着掖着了,随它去吧。 老子不干了! 看到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贵妃忽然开口:“想活命,也不是不可以!” 嗯? 江澄疑惑地瞥了贵妃一眼,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良心发现了? 应该不太可能。 不管那么多,先稳住场面。 江澄立刻换上一脸嬉笑的模样说:“我就知道贵妃心肠好,不会跟我这小人物计较!” 他变脸的速度之快,让贵妃和青鸾都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贵妃才清了清嗓子说:“想活命可以,但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您说,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杀人放火,我都答应!” “哼,别得意得太早!” 贵妃说完,警觉地望了望宫门外,青鸾立刻会意,快速走出宫殿。 不久后,青鸾回来,对贵妃点点头,又站回原位。 这时贵妃才说:“我要你混进恩宁宫监视那个齐艳贱人,把她的一举一动报告给我!” 啊? 江澄大吃一惊。 没想到贵妃让自己干的是监视皇后的事。 他可是看过《甄嬛传》,后宫的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更别说皇后了! “怎么,怕了?” 贵妃冷冷地斜了他一眼,随口说:“不去也成,青鸾!” 一听这话,青鸾拿着武器慢慢向江澄走来。 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江澄一咬牙,说:“去,我去还不行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等老子有机会,非让你们尝尝皮肉之苦。 “哼,我会找机会把你安插进恩宁宫,记清楚你的身份,要是敢走漏风声,我保证你生不如死!” “小的不敢!” 江澄连忙趴在地上应答。 “青鸾,把他送回去。” “还有,我不想看到任何知道这事的人!” “遵命!” 青鸾应声,领着江澄走出了寝宫。 出门见到久违的蓝天白云,江澄差点喜极而泣。 他第一次觉得,这些平常的景致竟然如此亲切。 站在宫门外的七个小伙伴见到江澄毫发未损地出来,脸上都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他能出来,是不是意味着贵妃娘娘不需要伺候了?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恐怕就不会这么高兴了。 但这些都不关江澄的事。 他跟着青鸾回到司礼监。 到了门口,青鸾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 司礼监说到底就是太监宿舍。 一群太监住的地方,味道自然好不了。 青鸾实在受不了,便匆匆离开了。 江澄对着她的背影冷笑了声。 武功再好又怎样? 还不是灰溜溜跑了。 江澄心里嘀咕了几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谁知道刚一开门,就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体。 哎哟! 门内的人娇呼一声,摔倒在地。 她手里抱着的被褥也散落一地。 见到这人, 江澄一愣,疑惑地问:“晴儿,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晴儿是刚进宫不久的小宫女。 身材小巧玲珑,脸蛋稚嫩。 按江澄的话说,就是娃娃脸大人身。 特别是那两瓣圆润挺翘的屁股,差点让宫装都显得紧绷。 晴儿见到江澄也是一脸惊讶。 “小澄子,你怎么回来了?” 虽然她是个小宫女,但也知道被贵妃叫去的太监多半是有去无回! 她是被管事安排来整理江澄的房间,准备给新来的太监住的。 所以她看到江澄才会如此惊讶。 “这里是我房间,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贵妃娘娘居然没杀了你?”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好像盼着我死似的!” 晴儿急忙摆手认真地说:“不不不,我只是好奇,以前被贵妃叫去的太监都没回来,你怎么就回来了?” 看着晴儿满脸好奇的样子,江澄心头又热了起来。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勾了两下。 “当然是因为我技术好,贵妃一高兴就放我回来了!” “啊?” 晴儿看着他的手指,脸颊微红:“真……真的那么舒服?” “你不信,哥演示一次给你看!” 说着,江澄邪笑着进了屋,随手把门关上。 晴儿还有些害羞。 江澄作为资深人士,一步步指导她脱掉绣花鞋,平躺在床上! 给晴儿按摩不必像给贵妃按那样小心翼翼。 江澄上来就直接进入正题。 恨不得把所有技巧都用在晴儿身上。 晴儿哪里受过这样的刺激,脸色瞬间涨红。 和贵妃比,晴儿的皮肤手感稍逊一筹。 但胜在丰满匀称,尤其是那些该凸的地方,真的够凸。 两人云雨翻腾,床的每个角落都是他们的天地! 一番激战后,两人都气喘吁吁地瘫在床上。 晴儿面色绯红,粉舌微露。 而江澄的手还很不安分。 “哥没骗你吧?” 晴儿好不容易咽了口水,爬起来说:“没骗人,你按得确实爽,下次我还来!” “嘿嘿,随时欢迎,我这儿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要是能有更深层次的交流就更好了。 晴儿整理好凌乱的宫装,帮江澄铺好被褥后才离开。 当然,铺被褥时江澄也没少占便宜! 晴儿走后,江澄就上床睡觉了。 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脑子都要转不过弯了! 直到深夜,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 第二天一早。 江澄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开门,发现门外竟是晴儿。 “这么快就来享受回头服务了?” 晴儿脸一红,低下头说:“不是,是贵妃娘娘找你!” 嗯? 不是说好过两天才安排吗? 怎么这么快。 带着疑问,江澄独自前往永安宫。 出门前,他还拉着晴儿好好温存了一番。 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该多好。 但这显然不可能。 当他来到永安宫时,发现伺候贵妃的宫女和太监果然换了一拨。 至于昨天揍他的那个太监,估计现在已经安息了吧。 贵妃此时端坐在凤椅上,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宫装。 上面绣着五彩斑斓的孔雀,华贵大气。 脚踏鲤鱼纹绣花鞋。 头发高高挽起,头上各种金银首饰应有尽有。 江澄看得有点呆了! 这还是那个动不动就要人性命的贵妃吗? 第四章 知道接下来该干嘛吧? 遇见江澄时,贵妃依然是那张冷冰冰的脸。 “狗腿子,本宫有个差事要交给你办!” “全听娘娘吩咐!” 他不用猜也知道,这事肯定和皇后有关。 果不其然,贵妃接着说: “跟我去趟恩宁宫,皇后最近身体不好,到时候你得好好‘照顾照顾’她!” 哐当! 江澄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抬头问: “啥叫‘照顾照顾’呀?” “哼,你自己清楚。” “跟本宫出发!” 贵妃大袖子一挥。 两个太监连忙举起大扇子跟在后面。 远远看去,气派极了。 江澄也混在太监堆里,走出了宫门。 …… 恩宁宫,不愧是皇后住的地方。 豪华程度,永安宫根本没法比! 皇后听说贵妃要来,一大早就把宴席摆到了后花园。 俩人边赏花边客套地聊着天。 “听说姐姐感冒了,我心疼得紧,亲手熬了姜糖水,希望姐姐能收下!” 贵妃话音刚落,青鸾捧着个瓷罐放到了桌上。 皇后一见这瓷罐,眉毛就不由自主抖了抖! 她和贵妃积怨已深,哪会信贵妃这套。 可要是不收,贵妃肯定得拿这事儿狠狠嘲笑她一番。 想了想,皇后淡淡笑了。 “谢谢妹妹关心,姜糖水我收下了!” “正好,我这有陛下赐的西域奶酒,就回赠给妹妹吧!” 皇后也让人拿上来一个羊皮酒袋! 江澄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别看表面亲亲热热的姐妹情,其实步步都是算计。 贵妃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是陛下赐给姐姐的,我怎好夺人所爱呢!” “咱俩姐妹,分什么你我?难道妹妹怕酒有问题?” “呵呵,姐姐多心了,我收下了!” 贵妃小指头微微一动,青鸾就把奶酒接了过去。 皇后也让侍女把姜糖水端过去。 “姐姐,不打开看看吗?” “不急,哪有当着客人的面拆礼物的,还是妹妹先尝尝陛下赐的奶酒吧!” “妹妹也不急……” 老狐狸! 两人端起茶杯浅尝一口,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可没过多久。 皇后无缘无故感到一阵燥热。 她故作镇定,又喝了口茶。 但这股热感非但没消,反而更强烈了。 慢慢地,她脸开始泛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时她注意到贵妃的眼角闪过一丝冷笑。 怎么会这样? 皇后心里顿时慌了神。 自己明明没喝那姜糖水。 甚至都没碰! 这到底是咋回事? 还没等她想明白,身体就软绵绵地滑倒在桌上。 众人见皇后摔倒,都吓了一跳。 赶紧上去扶! 贵妃却冷冷地说:“都退后,小澄子,还不快来给皇后看看!” 江澄一脸苦相,但也只好硬着头皮给皇后号脉。 “大胆!区区太监,竟敢碰皇后身体!” 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怒了。 刚想推开江澄,却被贵妃冷冷一喝:“皇后龙体欠安,耽误了治疗,你担得起吗?” 宫女一愣,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澄身上。 皇后虽难受,但并未昏迷。 她眼睁睁地看着江澄手指按在自己的脉搏上。 紧接着,江澄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皇后的脉象紊乱而狂躁。 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而且这毒不一般,好像是那种难以启齿的毒! 这…… 江澄瞬间明白了。 贵妃这是布了个大局。 而自己,正是局中最关键的棋子。 见江澄似乎明白了,贵妃满意地说:“小澄子,皇后的感冒严重吗?” “严……严重!” “那还不快把皇后送回宫里,好好‘治治’!” 贵妃一脸狡猾。 其实她在姜糖水里根本没下毒。 真正的毒,是他们正在喝的茶。 只要有机会让江澄和皇后单独在一起,她就能让皇后永无翻身之日! “娘娘,这不合规矩,还是请御医来吧!” 依旧是那位宫女开口。 贵妃冷笑:“你在怀疑我吗?” “奴婢不敢,可一个太监……” “哼,再多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贵妃语气突变,现场一片寂静! 宫里谁不知道懿贵妃的脾气。 得罪她,小命难保。 贵妃见无人反对,便向青鸾使了个眼色。 青鸾点点头,上前一把抱起皇后,直接往寝宫走去。 “小澄子,还不跟上?” “奴才遵命!” 江澄心里苦,却只能跟在青鸾后面。 结果在宫门口,众人被青鸾拦住了。 “皇后治病,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什么?” “这里是恩宁宫,我们是皇后娘娘的仆人,为什么不能进去?” 还是那位宫女在问。 贵妃眉头一皱,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捏得发白。 但她面上依然平静。 “言之有理,那你就和青鸾进去陪着吧!” 宫女担心皇后,没多想。 跟着青鸾进去了。 其他太监宫女都被拦在门外。 …… 在恩宁宫里。 青鸾把皇后放在床上,退到一旁。 宫女看着满脸通红的皇后,焦急地问:“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她是皇后的贴身丫鬟,当然知道这不是感冒。 皇后虚弱地抬了抬手,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皇后娘娘,您说什么?” 宫女想靠近点听清楚。 这时青鸾忽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掌劈在她后颈上。 宫女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青鸾面不改色,对江澄说:“知道接下来该干嘛吧?” 江澄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那就开始吧!” 青鸾的声音没有半点波动,好像这事跟她无关。 有她在,江澄哪敢有别的念头。 于是应了一声。 “好吧!” 然后磨磨蹭蹭地上了床。 第五章 皇后娘娘,得罪了! 这时候,皇后的身体里的毒开始慢慢显露出来了。 她眼睛迷离地看着江澄,穿着淡黄色长袍的身子扭动着,一双笔直的长腿在袍子下不停地摩擦! 咕咚! 江澄咽了一下口水。 面对这样的美人,江澄就算想控制自己,也实在是难以抵挡。 而且,一旁的青鸾还在看着呢。 要是他不照着贵妃的意思去做,青鸾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想到这里,江澄慢慢地解开了皇后的衣裳。 里面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红色肚兜! 望着眼前的绝色美景,江澄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皇后娘娘,得罪了!” 说完,他自己也解开了腰带。 这……这怎么可能…… 皇后心中惊恐不已。 这个人竟然不是真太监? 懿贵妃,你的胆子可真大啊。 江澄察觉不到皇后心里的想法。 他只知道,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就太对不住二弟了! 嘶啦一声。 皇后的袍子在江澄用力下破裂开来。 那双紧紧并拢的修长大腿完全暴露无遗! 江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伸手在皇后的大腿上胡乱揉捏了几下。 皇后又怎样? 终究是个女人罢了。 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皇后原本虚弱的身体一下子软绵绵的! 皇后的反应和贵妃一样? 江澄心中暗自诧异。 难道皇帝年纪大了,身体不行,早就不行房事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这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想到这儿,江澄心中最后一丝愧疚也烟消云散了。 扯开肚兜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沟壑间的芬芳。 沁人心脾! 在一旁的青鸾见此情景,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 她从小在贵妃家长大。 平时除了练功和保护贵妃,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更别说亲眼目睹男欢女爱! 她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去看床上的场景。 手指却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 正当江澄要进行下一步时,恩宁宫外忽然传来嘈杂声。 似乎是有人想硬闯进来。 江澄吓得浑身一颤,差点儿没把魂儿吓飞! 青鸾也回过神来,脸色一沉,拉着昏过去的宫女躲到了屏风背后。 “臭奴才,还不快给我下来!” 听她这么一喊,江澄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系好腰带,嗖的一声从床上滑下来。 下来后,他还记得把贵妃的衣服整理好。 接着,他就开始假装正经地给皇后诊脉。 正当他摆好架势,寝宫大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娇纵蛮横的稚嫩声音顿时响起。 “本公主倒是要瞧瞧,你们在这里搞什么鬼把戏!” 公主? 听说当今皇上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年幼的公主。 这位公主还是前任皇后所生。 如今被现任皇后抚养。 因此,后宫的嫔妃们都争先恐后地讨皇上欢心,希望能怀上龙子。 公主进来后,先扫视了房间一圈。 确定没发现异常,才把目光转向床边! 这时,贵妃面沉如水地走进来。 看见江澄还在给皇后诊脉,便说:“本宫说了没事吧,耽误了皇后的治疗可怎么得了?”公主撇撇嘴,不屑地说:“老女人,你真的这么好心?” 说着,她大步走到床前,一脚踢在江澄背上。 “你这小子,母后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别怪本公主手下无情!” 江澄爬起身,弯着腰回答:“回公主话,皇后娘娘风寒未愈,刚才又在花园喝茶着了凉!” “嗯?” “只是着凉?” “千真万确!” 今天就算玉皇大帝来了,她也确实是着凉了! 这时,贵妃忽然开口:“本宫已派人去请王太医了,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一位提着药箱的老者急匆匆从外闯入。 进来后,连忙跪倒在地,磕头行礼。 “贵妃娘娘恕罪,公主恕罪,微臣腿脚不便,来迟了!” “王太医免礼,你来得正是时候!” 贵妃淡淡吩咐:“你去看看皇后娘娘究竟怎么了!” “微臣遵命!” 王太医站起身,走到床边,从药箱取出脉枕,垫起皇后的手腕,开始诊脉。 他一边诊脉,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江澄盯着他的表情,心脏几乎要从喉咙跳出来。 只要王太医嘴里吐出不同的答案,他的小命就玩完了! 公主等得有点不耐烦。 王太医刚放下手,她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老头,母后究竟怎么了?” 江澄的右手紧握成拳,青筋毕露,生怕王太医说出皇后中毒这样的话。 但王太医却没有立即回答。 江澄注意到他偷偷瞥了贵妃一眼。 而贵妃则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这是…… 江澄还没反应过来,王太医便捋着胡须说:“公主稍安勿躁,皇后娘娘不过是患了风寒,待微臣开副药,保证皇后娘娘安然无恙!” “真的是风寒?” 公主望向床上双目紧闭的皇后,又瞥了贵妃一眼。 “老女人,这事儿真不是你干的?” 贵妃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还是克制住说:“事实摆在眼前,还需要我解释吗?” “哼,就算不是你捣的鬼,母后也是跟你喝茶才得了风寒,我要去告诉父皇!” “呵呵,悉听尊便!” 贵妃不屑地回应,转而看向江澄。 “小澄子,跟本宫回去!” “遵命!” 江澄巴不得马上离开这鬼地方,立刻跟在贵妃身后。 “王太医,你留下来好好照顾皇后娘娘,本宫有些累了!” “微臣遵命!” 眼看贵妃就要带江澄离开。 公主却突然大喊:“不行!” “你还有什么事儿?” 贵妃面露不悦,回头问道。 对于公主的屡次无理取闹,贵妃显然有些恼火! 公主这时指着江澄说:“你走可以,把他留下!” 江澄一愣,不知道这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贵妃也皱起了眉头。 “小澄子是本宫的人,不能留下!” “哼,你不留下他,我就去告诉父皇!” 这丫头除了这句,就不能换个威胁人的台词吗? 江澄感到有些无奈! 贵妃的反应也很直接。 一转身就往外走,随口丢下一句:“悉听尊便!” 第六章 皇后,你的衣服怎么破了! 江澄心里七上八下的,从恩宁宫里走出来。 青鸾不知道啥时候也悄悄跟在贵妃后头了。 她脸上平静得很,啥情绪波动都看不出来。 但江澄隐约觉得,从她身上飘来一股不对劲的味道。 看来那位被她打晕的宫女多半凶多吉少啊。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声尖尖的公鸡嗓门。 "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 江澄心里“咯噔”一下,无缘无故觉得腿软。 毕竟,他也算是调戏了人家两位夫人。 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还了得? 他赶紧往后躲了躲。 一眨眼,一群小太监涌进后花园,整整齐齐排好队! 黄袍加身的皇上,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监搀扶着走进来。 贵妃脸色微微下沉,显然也没想到皇上会来。 她急忙领头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慢慢走过来,一脸疑惑地看向贵妃:"懿贵妃?你怎么在这里?" "回皇上,臣妾听说皇后娘娘感冒了,特意煮了姜糖水来看望娘娘!" 江澄看着贵妃那模样,不由得暗暗称奇。 这家伙撒谎面不改色,绝对是老手一枚! 皇上似乎很满意,摸着下巴灰白的胡须说:"都说你和皇后不合,看来都是谣传嘛!" "后宫如此和谐,朕很欣慰,哪像那些官员,天天让朕头疼!" 江澄留意到皇上走路脚步虚浮,眼下还泛着青。 明显身体虚得很。 皇宫里那么多御医,就没一个看出来的? 或者说,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澄还在纳闷,公主就从恩宁宫冲出来了。 一见皇上,她直接扑进皇上怀里。 "父皇,有人要伤害母后!" 我去! 江澄吓得浑身一哆嗦。 这小妮子一开口就放大招? 皇上要知道他干的好事,那还得了? 幸亏皇上很了解公主的性子,揉着她的小脑袋说:"你这急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恩宁宫里怎么可能有人要害你母后呢?" "就有……" 公主正想把事情抖搂出来,贵妃却突然跪下了。 "皇上,公主说的人,是臣妾!" 贵妃这一举动让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唯独江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这招以退为进,真是高招。 皇上眉头一皱,单手拉着公主问:"爱妃,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臣妾不敢对皇上说假话,皇后娘娘病情加重,确是臣妾的过错!" "如果臣妾不送来姜糖水,皇后娘娘就不会再着凉!" 这一套说辞看似揽下所有错,其实根本没说到点子上。 皇上听完脸色更阴沉了:"爱妃,你最好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皇后怎么又生病了!" "臣妾遵命!" 贵妃恭恭敬敬应了一声,然后把方才的事讲了一遍。 从她出于好意送姜糖水,到与皇后愉快聊天。 再到皇后突然倒下,她安排江澄给皇后看病。 每个环节都没漏掉。 就是没提喝茶那茬儿。 皇上听完连连点头,脸色稍微好转。 "这也不全怪你,爱妃也是好心,起来吧!" "臣妾知道自己对不起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请皇上责罚!" 贵妃神情坚决,眼眶里隐隐泛着泪光。 要不是江澄知道她的那些手段,还真会被骗过去。 皇上见状亲自扶她起来。 "爱妃言重了,菲儿,还不快道歉!" "哼,我偏不跟她道歉。" 公主朝贵妃做了个鬼脸,挣开皇上的手跑进恩宁宫。 皇上轻轻叹了口气:"菲儿这孩子就这样,爱妃别往心里去!" "臣妾明白!" 贵妃站起身,泪眼朦胧,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楚楚动人! 皇上亲手帮她拭去眼泪,牵着她的手温柔地说。 "爱妃陪我一起去看看皇后吧!" "臣妾遵旨!" 两人手牵手慢慢走进恩宁宫。 外面的太监也匆匆跟着进去。 江澄夹在人群中,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皇上走到皇后床边。 看到皇后虚弱的样子,他吃了一惊。 "这叫感冒?" 皇上语气带着几分不悦。 他还是头一回见感冒严重到说不出话的。 王太医在一旁直哆嗦,不停地擦汗。 "启……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确实感冒了,不过……不过……" 王太医支支吾吾,皇上冷冷地说:"快说,不然别怪朕无情!" "是是,皇后娘娘感冒没好,刚才在后花园又吹了凉风,感冒就复发了!" "哼,你知道欺骗朕的后果吗?" "微臣句句实话,若有半句虚假,甘愿受五马分尸之刑!" 站在门口的江澄心里凉飕飕的。 这老头儿对我下手这么狠? 皇上见他这么坚决,挥挥手:"来人,传司马御医来!" 司马御医是专为皇上治病的大夫。 清廉正直,医术高超。 贵妃和王太医一听他名字,身体不由自主抖了抖。 司马御医一来,他们的谎言就得露馅。 正当他们愁眉不展时,床上的皇后虚弱地开了口:"皇上……" "皇后,你觉得怎么样?" 皇上连忙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 "臣妾……臣妾已无大碍,不必劳烦司马大人!" "这怎么行?万一他们诊断有误,不是害了你吗!" 皇后努力挤出笑容:"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真的没事了,请皇上收回命令吧!" 皇后如此坚持,皇上只好让去请司马御医的太监回来。 贵妃和王太医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站在门口的江澄也是满头大汗。 万一那御医看出皇后中毒,他知道贵妃肯定会二话不说把自己推出去当替罪羊! 幸亏,皇后拦下了这事。 可就在这时,皇上注意到了皇后破裂的衣衫。 他好奇地问:"皇后,你的衣服怎么破了!" 我去!! 江澄刚松的那口气瞬间又提了回来。 他懊悔不已。 刚才干嘛不好好解腰带,非得用暴力。 这下可彻底完了…… 幸运的是,皇后阻止了一切。 可就在这个时候,皇上忽然发现了皇后被撕裂的下裳。 于是他疑惑地问:"皇后,你的衣服怎么被撕破了!" 哎呀妈呀!! 江澄刚松了半口气,立马又紧张得提了回来。 他肠子都快悔青了。 早知道就老老实实一步步解腰带了。 干嘛非得用力过猛呢。 这下子,可真是豁出去了... 第七章 你真是给姐姐送上了一份大礼啊! 江澄提到的那些病状,跟司马御医的诊断一模一样。 可是司马御医从未提过陛下的寿命问题。 难不成,这奴才讲的是实话? 皇帝眼神中的怒火转成了疑惑,皇后连忙说:“陛下不如先把这奴才关进天牢,以后再做处理!” 皇帝神色一沉:“哼,既然爱妃求情,那就先把这个奴才关起来,等朕亲自审讯!” 懿贵妃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恨。 皇帝不但不听她的,反而对皇后的话唯命是从! 这怎能不叫她怨恨! “遵旨!” 侍卫们拱手行礼,面色不善地带着江澄离开了。 “爱妃,你的裙摆……” “臣妾偶感风寒,头脑不太清醒,可能是不小心勾破的吧!” 皇帝心中虽有疑惑,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现在一心只想着江澄说的死期是否为真。 于是,皇帝又和皇后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起驾回宫了! 随着皇帝的离去,宽敞的恩宁宫陷入了一片寂静。 倚靠在凤榻旁的皇后看着虚弱的懿贵妃,缓缓说道:“妹妹手段高明,姐姐甘拜下风!” “呵呵,姐姐的手腕也十分了得!” 贵妃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妹妹有些不解,姐姐为何要为我求情呢?” 不只是她,连青鸾也觉得莫名其妙。 刚才她甚至已经预想到皇后可能全盘托出,她们与侍卫们拼个鱼死网破的场景。 皇后淡然一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妹妹,你这次可是给姐姐送了一份大礼啊!” 贵妃的眼神变得更加阴沉。 她弄不懂皇后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是在硬撑? “哼,既然姐姐已无大碍,妹妹就先行告退了!” “慢走不送!” 皇后说完,便让宫女扶着自己起身。 经过这么久,她体内的毒也在慢慢消减。 旁边的菲儿听着两位老谋深算的人对话,眼神里满是困惑。 不过,当她见贵妃说要走却站着不动时,立刻叉着腰说: “老巫婆,母后让你走,你聋了吗?” 贵妃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菲儿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本宫这就走!” 说罢,她挥了挥手,带领永安宫的人离去了。 这一遭,她是既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本想利用江澄来抓住皇后的把柄, 结果非但没抓住把柄,还把江澄给弄丢了。 贵妃越想越气,路过后花园时,抢过青鸾袖中的匕首,将园中的名贵花草一扫而光! 看着皇后心爱的花一朵朵凋落在地,贵妃心里才稍稍舒服些。 可她并不知道,她这一系列行为都被宫门外的皇后看在眼里。 “母后,这老妖婆太可恶了,我要去教训她!” 扶着皇后的菲儿一脸不高兴,挽起袖子就要冲出去。 此刻却被皇后轻轻拉住了。 “无妨,她爱砍就让她砍吧,你去准备一下,母后今晚想去天牢看看!” “嗯?母后要去见那个奴才?” “对,毕竟他救了母后,带点点心去看望一下,皇上也不会反对!” “好吧!” 菲儿挠挠头,不明白皇后为何非要去看一个奴才。 待菲儿走后,皇后望着后花园的狼藉,不由得笑了。 “妹妹,你真是给姐姐送上了一份大礼啊!” 第八章 小太监,你是不是想多了? 阴冷潮湿的监狱里,两名守卫拽着江澄到了一间牢房门口! 一个守卫掏出钥匙,哗啦一声解开了牢门上的锁链。 另一个守卫粗鲁地把江澄推进去。 江澄踉踉跄跄,一下摔趴在地上。 “哎哟,你们给我记着!” 江澄揉着快裂开的屁股,一边嘀咕一边从冰凉的地面上爬起。 把他送来的俩守卫没搭理他,扭头就走了! 他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骂了一句。 “呸,什么破皇帝!” 监狱里弥漫着让人恶心的恶臭,比起宫廷里的那些地方也好不到哪儿去! “嘿嘿,小爷我还真没见过敢在监狱里骂皇帝的!” “信不信我喊一嗓子,那些狱卒立马过来揍你个鼻青脸肿?” 江澄背后突然冒出个声音,吓得他一激灵。 他赶紧转身,才发现牢房角落坐着个瘦高个。 这人嘴里叼根草,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看他穿着锦袍,腰间挂着玉佩,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 他是怎么落得这个下场的? 江澄眉头一皱,问道。 “你也被抓进来的?” 瘦高个翻了个白眼:“不被抓我还能自己走进来不成?” 说完,他上下打量了江澄一番。 “你个小太监,犯了啥事?也配关大牢里?” “难不成是偷窥娘娘洗澡了!” 瘦高个眼睛一亮。 他对后宫的美人早就垂涎三尺了。 江澄冷笑一声:“哪止是看,哥哥差点就把事儿办了!” “啥?” 瘦高个大吃一惊。 他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进监狱就跟回家似的。 在这里头也见识过不少狂人异士! 但像江澄这样口无遮拦的,他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心里不禁对江澄起了点兴趣。 江澄也在观察他。 他注意到瘦高个腰上玉佩刻着两个字。 “镇远!” 他恍然大悟,问到:“你是镖局的?” 镇远镖局可是京城最大的镖局。 后宫里有的妃子来自远方异国, 日常书信来往,常找镇远镖局帮着递送。 所以这镇远镖局的名字,在后宫也是无人不知。 没想到在这监狱里还能碰上镖局的人。 瘦高个略显惊讶地说:“小太监有点见识,大爷我正是镇远镖局的小当家,王小彪是也!” 提起镖局的名字,瘦高个脸上洋溢出自豪。 小当家,在镖局里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那你咋也被抓进来了?” 江澄纳闷。 镇远镖局跟京城的官员大多有来往,不至于这么不讲情面吧。 王小彪撇撇嘴,不屑地说:“还不是工部尚书那纨绔儿子李明轩!” “前几天我去采香楼找花魁玩,价钱都谈好了,李明轩这小子不知好歹跟我抢!” “我可不吃这套,三两下就把他收拾了。” “那小子瘦得跟猴似的,我一只手能对付他三个!” 说着,他还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给江澄看。 不得不说, 王小彪虽瘦,但肌肉结实得很。 拳头上还全是厚厚的茧! 看样子就是个练家子。 “就为这把你抓了?” 江澄不解。 这么说,这镇远镖局也不怎么样嘛。 “呸!” 王小彪吐口唾沫:“我打他算他走运,谁敢动我!” “关键是打完不解恨,我一怒之下把他踹粪坑里了!” 我去! 这家伙真够狠的。 这种事,谁能忍? “你还这么悠闲?不怕工部尚书报复?” 王小彪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他敢!” “我进来蹲几天已经够给他面子了,他还想蹬鼻子上脸?” “这么说,你们镇远镖局后台很硬啊,连工部尚书都不放在眼里!” “那当然!” 王小彪豪气冲天地说:“我家老爹以前跟太上皇拜过把子,京城谁能有这待遇?” 好家伙! 这事儿江澄闻所未闻。 他知道镇远镖局势力庞大,背后必定有靠山。 只是没想到这靠山硬得跟石头似的。 只要王小彪别作死,整个京城没人能动他! “嘿嘿,跟你说这么多干嘛?搞不好你今晚就挂了!” 切! 瞧不起人是吧? 江澄冷笑:“你势力再大,见过妃子洗澡吗?” “这……” 王小彪顿时露出尴尬的表情。 虽然他特别想见识一下后宫佳丽沐浴的场面,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见江澄一脸坏笑,王小彪梗着脖子问:“难道你这太监见过?” “嘿,你猜!” 江澄没有说破,留给王小彪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说不说随你,我还不稀罕听呢!” 王小彪闭上嘴装睡。 可没过五秒就绷不住了,缠着江澄问。 “怎么你才肯告诉我妃子怎么洗澡的?” 看他那渴望的眼神,江澄觉得好笑。 “告诉你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行,小爷能做到的一定做!” “说定了,其实贵妃洗澡……” 江澄刚要开口,监狱里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一同看向监狱走廊,几个手持火把的宫女缓缓走来。 宫女身后,两把绣着凤凰展翅的华丽大扇紧跟而至。 “哎呀,皇后!” 王小彪不愧是镇远镖局小当家,这么远就认出了皇后的仪仗。 皇后? 江澄心里咯噔一下,喃喃自语:“难道是来找我的?” “噗!” 王小彪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 “小太监,你是不是想多了?” “别是幻想过度,出不来了吧!” 眼见皇后靠近,江澄愈发确定皇后是来找他的。 于是他问王小彪:“万一皇后真的是来找我的,咋办?” 他一本正经地问,不想王小彪笑得更欢了。 “哈哈,要是皇后真来找你,小爷这小当家的位子就让给你了!” “不过你一小太监,镇远镖局可不收太监!” 他说着捂着肚子笑倒在了地上。 但很快,皇后的队伍就在他们牢房前停下。 王小彪看着皇后高贵华丽的装扮,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第九章 奴才不明,还请娘娘赐教。 两个宫女轻轻地把一条软绵绵、滑溜溜的毯子铺在天牢那脏兮兮的地面上。 随后,她们又从篮子里抓出一把把花瓣,撒遍天牢各处,希望能驱散那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异味。 皇后这才慢慢悠悠地从她华丽的凤驾上走下来。 这时候的皇后,穿着一件鲜艳的红袍,边缘镶着金黄色,显得格外耀眼。 一只全用金线绣成的凤凰,自领口起,一直蜿蜒至袍子的下摆,栩栩如生。 头戴着一对凤凰展翅的华丽头饰,脚下蹬着五彩斑斓、形似鲤鱼的圆头鞋。 她脸上的妆容精致,眼睛明亮如星辰,嘴唇红得像火! 这真的是那天躺在凤榻上的皇后吗? 江澄看得愣住了。 王小彪也是目瞪口呆。 他这辈子第一次离皇后这么近。 一个狱卒见他俩迟迟不动,猛地吼了一声:“大胆犯人,见到皇后娘娘还不快跪下!” 这话才把二人拉回现实,连忙趴在地上喊:“娘娘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两人起身之后, 皇后朝后面一挥手,一位宫女便捧着一个食盒上前,打开盖子。 食盒里整齐排列着各式各样的甜点,香气扑鼻,让人垂涎三尺。 咕咚! 王小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虽说他身为少镖头,平日里也没少吃好的,但这皇宫里的糕点他还真没尝过几次。 有的种类,他连见都没见过。 他食指大动,恨不得立刻把这些甜点全部吞下。 而江澄则是一脸严肃,紧皱着眉头望着皇后。 她在想什么? 要用这种方式除掉我? 不至于吧! “放心吃吧,我要想除掉你,不会这么大费周折!” 皇后的声音柔和得像流水,让人听了心情舒畅。 但江澄仍旧不敢轻易动作。 旁边的王小彪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小声道:“小太监,想啥呢?不吃我可全包了!” “你吃吧!” 江澄伸手从食盒里拿了一个软糯可口的团子递给他。 这…… 王小彪连忙推开:“别闹了!皇后娘娘是让你吃的,又不是我!” “你是镇远镖局王镖头的儿子吧?没事,你也尝尝!” 皇后笑着说道。 “娘娘认识家父?” “以前常托你父亲送信,自然认识!” 有了皇后的允许,王小彪立刻敞开胃口,大口享用起食盒里的糕点。 恨不得能把食盒整个儿吞下去。 边吃还边说:“小太监,你可真浪费,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尝!” 江澄的脸色更冷了。 他将手中的团子一口吞下,甚至来不及品味其中的味道。 “皇后娘娘,您找我何事?” “咳咳……” 正吃着糕点的王小彪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全喷出来。 他是在和皇后娘娘说话吗? 这小太监也太大胆了吧! “放肆,竟敢如此对娘娘说话!” 一名宫女厉声喝斥,扬手就要打。 皇后轻轻开口,说了一句:“退下!” “是!” 宫女收手,却愤怒地盯着江澄。 皇后的反应让王小彪更加困惑了。 他觉得这世界一定是哪里不对劲了。 皇后竟然会主动庇护一个小太监! “你想活命吗?” 皇后淡淡地问。 江澄冷笑一声:“当然想,谁不想活着?但既然我骂了皇上,哪还能有活路?” 反正已经得罪了一次皇帝,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如果你想要活,就跟本宫走!” 她话音刚落,江澄便迈步往外走。 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不会放过。 出了门,他就低着头站在了皇后身后。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随口吩咐:“回宫!” 众人皆是一愣。 就这样? 皇后这么大阵仗来一趟,就是为了这个? 要说最惊讶的,莫过于王小彪了。 他亲眼看着江澄被抓进来。 结果不到半天,又被皇后亲自带出去了。 他愣了许久,回过神来时,凤驾已经远远离去! “小太监,接着!” 队列末端的江澄听见呼唤,回头一看,一件闪亮的东西飞了过来。 他本能地伸手接住。 展开手掌一看,竟是自己的玉佩。 “拿着玉佩,有机会来镇远镖局找我!” “好,到时候我们继续聊未尽的话题。” “还有,我叫江澄,不叫小太监!” 江澄不敢提贵妃沐浴的事,只好含糊应对。 “我等着你!” 王小彪大声喊道。 随后,江澄随着队伍消失在长廊尽头。 握着温润的玉佩,江澄莫名笑了。 他这算是交了个朋友吧! 后宫的女人们,个个心机深沉。 自己这一去,不知又要面对怎样的危机。 如果真的能逢凶化吉,一定要去镇远镖局给王小彪好好讲讲贵妃沐浴那些事。 坐在凤驾上的皇后,这时回头看了一眼江澄和他的玉佩,没多说什么。 随着凤驾离开天牢,江澄再次踏入后宫。 但这次的目的地并非懿贵妃的永安宫,而是皇后的恩宁宫。 刚回到宫中,江澄就被皇后召见。 皇后遣走了所有的宫女和太监。 然后,缓缓问道:“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救你吗?” 江澄恭恭敬敬地趴在地上答道:“奴才不明,还请娘娘赐教。” “本宫虽为皇后,却未能为陛下诞下龙嗣,心中十分苦恼!” 江澄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皇后救他的意图。 “娘娘,奴才知道一方药方,能调养身体,定能让娘娘顺利有孕!” “哼,小澄子,本宫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真是愚不可及!” “你以为本宫不会杀你,是因我性情温和?” 皇后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 一股仿佛实质的冷意直逼江澄。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就像青鸾想置他于死地时的感觉一样。 皇后这是动了杀机! “奴才愿意为娘娘赴汤蹈火,绝无二心,请娘娘明示!” “如此,本宫便直言不讳。只要你能让本宫怀孕,本宫就能保你安然无恙!” 嘶…… 江澄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可是欺君之罪! 一旦败露,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第十章 奴才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娘娘,这事儿可关乎欺骗君主的大罪啊!” 江澄低垂着脑袋,低声说道。 “欺骗君主?只要咱俩守口如瓶,谁能知晓?” “难道你不想?” 果真,后宫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原本还以为皇后会比贵妃好相处一些。 现在瞧来,天下的乌鸦确实一般黑。 “奴才求之不得啊!” 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为了活着,这点面子又算得了啥。 再说,我也不吃亏,嘿嘿! 江澄脑海中回荡起皇后在凤榻上那撩人的姿态, 还有那紧贴肌肤、小巧的肚兜。 “识相就好,本宫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江澄收敛了那些胡思乱想,回答道:“娘娘尽管问,奴才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宫问你,你之前说皇上的病情,可有半点虚假?” “启禀皇后娘娘,奴才所言句句是实!” “这么说,皇上真的只剩下半个月不到的日子了?” “呃,其实还有一个多月,当时奴才心里慌乱,故意少说了些!” 皇后对此细节并未在意,反而低头陷入了沉思。 “一个月,时间紧迫!” “小澄子,你有办法救皇上吗?” “这……奴才不敢打包票,得先诊断了才能下结论。” 中医讲求望闻问切,他只是匆匆一瞥皇上的面色,能察觉出生命垂危已属不易! 皇后沉思了一会儿,猛然抬头道:“明日进宫,带你去见陛下,到时候你可得好好表现!” 原来如此。 江澄悟出了皇后的意图。 只要他能医好皇上,自己的小命岂不是也就有了保障。 于是他连忙道谢:“多谢娘娘栽培,奴才一定拼尽全力为陛下诊治!” “嗯?”皇后疑惑地问:“本宫何时说过让你诊治陛下了?” 您是认真的? 不救皇上,难道眼睁睁看他走向黄泉? 江澄抬起头望着皇后,却发现皇后端坐在凤椅上,脸色如冰。 “小澄子,本宫命你想尽一切法子,让陛下的命硬撑半年!” 皇后的语气冷冰冰的,完全不像与皇上交谈时那般温柔。 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皇后说出这种话。 难道她在皇上面前全是在演戏? 江澄的脑子一团乱麻。 没等他理清思路,皇后突然厉声喝道:“听清楚了吗!” 这一声如同惊雷,在江澄脑中轰鸣。 他赶紧趴在地上回应:“奴才明白了!” “哼,这还差不多!”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回去吧,明日本宫自会差人找你!” “遵旨!” 江澄得了命令,急忙起身,头也不回地退出了恩宁宫。 “你就是小澄子?” 刚迈出恩宁宫门槛,气还没喘匀,耳边便传来了一道极为甜美的声音! 江澄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粉蓝宫装的宫女正直直盯着他! 这宫女面容清纯,圆润的鹅蛋脸上写满了稚嫩,胸前丰满。 江澄的目光顿时定格。 宫女见他不言语,伸出雪白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怎么不说话呀!” “咳咳,刚刚走神了,姐姐你说什么来着?” “我问你是不是小澄子!” “是的,我就是小澄子,姐姐找我有什么事?” “那就对了,娘娘吩咐我在这里等你,送你去你的住处!” “我的住处?” 江澄诧异道:“我不是住在司礼监吗?” “娘娘给你另安排了住处,跟我来吧!” 说着,宫女先行一步,朝远处走去。 江澄赶紧跟上。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玉儿!” 走到一处僻静之地,小玉儿忽然压低声音对江澄说:“晴儿妹妹说你按摩手艺很好,是真的吗?” 看着她天真无害的表情和眨巴眨巴的眼睛,江澄险些直接将其扑倒。 强咽了几口唾沫,才把这冲动压下去。 这后宫怎净是些勾人的小妖精。 “姐姐认识晴儿?” “当然认识,我们是好姐妹呢!” 江澄猛然想起晴儿临走时说的话。 下次我还来! 没想到她不仅再次光顾,还给自己拉了“生意”! “那姐姐的意思,也是想体验体验?” 江澄眯起眼问道。 小玉儿立刻激动地点点头:“当然想!” “哦,到了!” 随着小玉儿的话音,江澄眼前出现了一栋独立的小屋。 这里离恩宁宫不远, 却格外幽静。 真是干“坏事”的绝佳之地。 江澄还未进门,门后突然闪出一道身影,扑进他怀里。 “小澄子,你总算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 江澄微愣,才意识到怀中的是晴儿。 晴儿哭得梨花带雨,让人怜惜。 江澄轻抚着她的长发:“不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小玉儿姐姐还在呢!” 晴儿知道小玉儿在旁边,羞红了脸,从江澄身上下来。 江澄亲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望着她绯红的脸庞,江澄忍不住亲了一口。 “哎呀,你干什么!” 晴儿娇羞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这时,一旁的小玉儿笑盈盈地说:“没事,我可以等会儿,你先给晴儿按摩,完了再给我按就行!” 啥? 江澄和晴儿都愣住了。 两人都搞不懂这姑娘的脑回路。 只是按摩而已? “哈哈哈,没事,我可是有‘京城按摩十三郎’之称,可以同时给你们俩按摩!” “啊!真的吗?” 小玉儿兴奋地问道。 自从听了晴儿夸赞江澄的按摩技术后,她就一直心痒难耐。 如果不用排队等着晴儿按完,那真是太好了! 晴儿此刻也一脸疑惑地看着江澄。 江澄大笑一声,一把搂过两人:“放心吧,保证让你们享受得不愿离开!” 小玉儿和晴儿对视一眼,双方的眼中都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砰! 江澄推开房门,屋内陈设简单,除了木板床和一套桌椅,别无他物。 木板床上铺着新褥子,显然是晴儿打理过的。 江澄心中欢喜,一把将怀中的两人推倒在床。 任何男子面对此景都难以自持。 江澄也不例外,邪魅一笑:“我来啦!” 随即向两人扑了过去。 第十一章 澄哥哥按摩手艺顶呱呱! 很快,林间小屋里飘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笑声。 还好这地儿够偏。 不然,外人准以为他们在偷偷干啥坏事呢。 好一会儿,三个人都累趴在床上。 胳膊下软绵绵的感觉, 就算这时候挂了,也心满意足啦! 过了好一阵,晴儿和小玉儿才满脸红扑扑地从硬板床上爬起来。 “我……我说得没错吧,澄哥哥按摩手艺顶呱呱!” “真好,太好了,舒服极了!” 小玉儿回想刚才,脸更红了。 “哎呀,这么晚了,花嬷嬷要查房的!” 晴儿指着外面惊叫起来。 江澄和小玉儿也向外望,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 不知不觉,一下午的快乐时光就溜走了。 晴儿和小玉儿匆匆整理好,跟江澄打了声招呼,就往恩宁宫的方向赶! 江澄送走两人回到屋内,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饭盒。 打开一瞧,里头全是美味佳肴。 正饿得咕咕叫的他,风卷残云般把饭盒清空了! 填饱肚子后,他就爬上床睡觉了。 闻着被窝里小玉儿和晴儿留下的香气,江澄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一早。 江澄刚起床出门伸懒腰,小玉儿就急匆匆地跑过来。 “哎,你醒啦!” 小玉儿问。 “可不是嘛,不早起怎么早点见到你呢!” 江澄说着,轻轻拍了下小玉儿挺翘的小屁股。 “哎呀,你咋这么坏,人家可是替皇后娘娘传话来的!” “娘娘让你去恩宁宫见她!” 江澄一听就知道皇后要带他去见皇上,立马正色起来。 跟着小玉儿去了恩宁宫。 皇后正悠闲地品茶。 “奴才给娘娘请安!” “嗯,免礼!” 江澄起身,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小澄子,昨晚睡得怎么样?” “回娘娘,睡得很香!” “那就好,小玉儿和晴儿侍候得不错!” 江澄心头猛地一颤。 皇后咋知道昨晚的事? “娘……娘娘,奴才不明白您说的!” “哼,心里清楚就行。” 皇后冷眼瞥了他一下,站起身说:“今天的事,办好了本宫既往不咎,办砸了,别怪本宫让你变成真正的太监!” 嘶…… 江澄背上一凉,腿不自觉夹紧。 这女人比贵妃还狠。 “奴才一定鞠躬尽瘁,为主子分忧!” “知道就好!” 皇后慢慢往外走,江澄连忙跟上。 前往金銮殿的路上。 贵妃迎面而来,正好碰个正着。 见江澄在皇后队列中,贵妃脸色一沉。 “姐姐,这奴才不是关天牢了吗?怎么到你这儿来了?” 贵妃语气不善地问。 “妹妹有所不知,皇上要亲自审他,命我带他过去。哦,我差点忘了,皇上不让告诉你呢!” “你……” 贵妃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最后,只能怒气冲冲地带着人走开了。 贵妃走后,皇后冷笑:“哼,跟我斗!” 经过这一小插曲, 队伍很快到了金銮殿! 这里是皇上议政之地, 宏伟壮丽自然不用说。 特别是殿内那一根根粗壮的龙柱,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要是哪天,这里的主人是我,该多好! 江澄心中暗想。 皇后让所有宫女太监留在门外,只带着江澄进了大殿。 皇上和一位穿着青衫的老者正站在殿中。 “臣妾参见皇上!” “奴才给皇上请安!” 皇上冷冷扫了江澄一眼:“哼,要不是爱妃为你求情,你早挂在城墙上了!” “奴才知罪!” 江澄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 这种时候,还是别冲动的好。 再冲动,小命就不保了。 皇上又哼了一声,道:“起来吧!” “奴才遵旨!” 第十二章 一个小奴才罢了! “哎呀,这不就是那个敢惹龙颜大怒的小奴才吗?” 皇帝身旁穿青衣的老者开了腔。 他那双阴森森的三角眼死死地盯着江澄,仿佛目光能穿透皮肉,直达骨髓! “司马御医,你可别小看我的手下,他可是本事大得很哪!” 皇后笑眯眯地说着。 原来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司马御医。 可瞧他这模样,哪有半点御医的派头。 “一个小小太监,懂得什么医术!” “娘娘,可别让他给糊弄了。” 司马御医对江澄没半点好感,原因无他,就是这段时间皇帝老是缠着他问病情。 “嘿嘿,司马御医的医术自是没话说,但皇上这病拖着总不见好,不如就让我这手下试试,多个选择嘛!” “这……” 司马御医的脸色刷地一下难看起来。 这不是明摆着说他医术不济嘛! “行了,一个小奴才罢了,看看又能怎样!” “不过,要是看不出个名堂,可别怪罪下来不留情面!” 皇帝说着,挽起了袖子,露出微微泛青的手腕。 江澄心里一紧。 好家伙,这状况真是不容乐观。 “小太监,傻眼了吧?” 司马御医在一旁冷嘲热讽:“看不出来就早点说,别浪费了皇上和娘娘的时间!” “住口!” 江澄脸色凝重,左手轻轻托住皇上的手腕,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按上了皇上的脉门!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司马御医火冒三丈,伸手就要去抓江澄的手臂。 “放肆!” 皇后冷哼一声,司马御医这才如梦初醒。 不情不愿地缩回了干瘦的手。 而江澄的表情却更加沉重。 皇上手腕上的肌肉紧绷得像石头,江澄觉得自己好像在给一块顽石诊脉! “皇上,请您尽量放松。” 江澄轻拍着皇上的手腕。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皇上手腕上的肌肉稍稍松了些。 虽然依旧僵硬,但至少能摸到脉搏了。 不会吧? 江澄闭目感知着脉搏的跳动,心中的震惊越来越甚。 皇帝的脉象如此紊乱,他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江澄满腹狐疑,不由自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渐渐地,他感到了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量。 这力量硬生生地将紊乱的脉搏拉回正常,这才保住了皇帝的一条命。 但这力量明显后继无力,说不定哪天就会彻底消散。 到时候,就是皇帝驾崩之日! “呼……” 江澄长舒了一口气,睁开了眼。 “小澄子,皇上的病到底怎么样,有救治的办法吗?” 皇后焦急地问,江澄从她的语气中捕捉到了一丝威胁之意。 “咳咳,病情我大致清楚了,但还需向皇上问几个问题!” “小太监,看不出就直说,逞什么能?” “老老实实挂在城墙上晒成肉干,还能少吃点苦头!” 司马御医乐此不疲地嘲笑江澄。 “皇上,能让司马御医先出去吗?小人觉得这里太吵了!” “你……” “你胆敢如此对老夫说话,要知道老夫祖上可是三代……” “够了,出去!” 皇帝冷冷瞪了司马御医一眼。 司马御医连忙闭嘴,灰溜溜地离开了金銮殿。 临出门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江澄一眼。 “老夫等着看你被挂城墙上的那一天。” 司马御医一走,金銮殿里顿时静了不少。 “哼,小奴才,你真能查出眉目?” 皇帝并不关心司马御医,他只关心自己的病。 司马御医给他诊治了几个月。 病非但没好,反而日渐严重。 若不是他体内那霸道的真气苦苦支撑,怕是早已化为一抔黄土。 “回皇上,小人已知病因!” “皇上这几个月来,是否感到头晕脑胀、呼吸困难,且时不时心烦意乱?” “并且对房事毫无兴趣?” 每说一项病症,皇帝的脸色就沉重几分。 直至说到房事,皇帝才终于开了口。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回皇上,这一切都藏在您的脉象之中。” “不仅如此,小人还知道皇上身上必定有一处极深的外伤!” “没错,半年前朕亲征时,不慎被流箭所伤!” 江澄点点头。 “皇上,您这是破伤风,极难治愈!” “破伤风?” 皇帝微微沉吟,这名字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你的意思是,这是绝症!” 他的语调突然变得冷若寒冰。 不管是什么病,如果无法医治,一切都是空谈。 “回皇上,小人有一良方,正好对症破伤风!” 江澄自信满满地答道。 破伤风在古代被视为不治之症。 但在现代,破伤风针早已有之,一针下去,立竿见影。 除了打针,中医也有相应的药方。 江澄恰好记得。 皇帝闻言,怀疑地望着他:“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好,你需要几天时间治疗?” “七天!” 嗯? 皇帝和皇后同时望向江澄。 两人都清楚这病折腾了皇帝多久。 七天,快得让他们有些难以置信。 “如果你真有本事七天治好朕的病,死罪可免,朕还要重重赏你!” “但若七天后未愈……” “小人甘愿领受一切惩罚!” “很好!” 皇帝心情大好,脸上竟露出了笑容。 这时,一个小太监在外禀报。 “启禀皇上,三公求见,现已在偏殿候旨!” “又是他们,就不能让朕清静清静!” “朝廷养着他们,他们却只会给朕添堵,真不如一刀解决了干净!” “皇上息怒,三公也是为了国家社稷考虑!” “待皇上龙体康复,臣妾再好好侍奉皇上。” “哈哈哈,还是爱妃贴心!” “哪像那些该死的御史大夫。” “就知道上奏!” 皇帝揉揉太阳穴,对江澄说:“你先回去准备,需要什么药材直接跟皇后说!” “小人遵命!” 皇帝又与皇后寒暄几句,皇后才领着江澄离开了金銮殿。 路上,皇后一直冷着脸,直勾勾地看着江澄。 江澄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主动开口: “娘娘,有话直说吧!” “皇上的病,真那么好治?” 皇后盯着他,眼里满是质疑。 第十三章 皇后娘娘救我! 恩宁宫里,皇后一返回就立刻召唤了江澄进入她的卧室,并且毫不客气地打发走了所有的宫女和太监。 “小澄子,快来给哀家揉揉腿!”皇后端坐在华丽的床上,对着江澄发号施令。 江澄连忙跑过去,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为皇后按摩双腿。他的手法娴熟,力道恰到好处,让皇后很是满意。皇后边享受着按摩,边开口问道: “哀家和你说过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娘娘说的每一句话,奴才都铭记在心!”江澄答道。 “那你怎敢对皇上说七日内能医好他的病,难道是在戏耍哀家不成!”皇后突然质问。 江澄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于是赶紧回应:“娘娘息怒,奴才有我的道理!” “哦?那就说来听听,你有何道理?”皇后挑眉问道。 江澄咽了口口水,谨慎地说:“在说之前,奴才大胆请求娘娘宽恕此次言语的唐突。” 毕竟他们要讨论的是对皇上不利的事,江澄担心一旦说出口,皇后会反悔。 “但说无妨,哀家赦你无罪!”皇后许下承诺。 得到了保证,江澄这才将自己的计划透露:“娘娘听说过‘是药三分毒’这句话吧?” 皇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显然明白了江澄的意思。 “你想在皇上的药里动手脚?” 她问。 “娘娘英明!” 江澄应声。 “只要在配置药物时稍作手脚,药效自然不同寻常。” 江澄解释道。他虽不愿,但相比之下,牺牲皇上总好过自己赴死。 皇后沉吟片刻,又问:“皇上所用的药都是经过太医院严格筛选的,你确定能瞒天过海?” “娘娘放心,表面上这些药毫无异常,不仅能治好皇上的病,还能留下病根。”江澄接着说,“到时候,只需娘娘稍加暗示,病根就会全面爆发。” 这等阴招在现代医学界视为不齿,但在古代,却是权谋斗争中的生存技能。皇后听着,心中震惊,看向江澄的眼神也变得犀利。 “请娘娘相信,奴才对娘娘忠心耿耿!” 江澄连忙跪下,额头贴地,生怕自己的计谋引起皇后猜忌。 “呵呵,哀家岂是斤斤计较之人!若事成,哀家自会赐你财富,让你出宫安度余生!”皇后道。 江澄内心暗自咒骂,皇后赐的怕是毒酒一杯,还谈何财富,富家翁? 尽管心存怨言,他表面却感激涕零:“谢娘娘恩典!” “嗯……我的脚也有些酸……” “遵命!”江澄麻利地为皇后脱下鞋袜,一对雪白小巧的脚丫展露眼前。江澄发现,近看之下,皇后的脚小巧可爱,脚趾透明柔嫩,温热可感。他用双手轻轻握住,指尖灵巧地按压穴位。 “小澄子,不够力……”皇后微瞪江澄,眼神闪烁。 江澄随即减小了力度…… 良久,江澄才从皇后寝宫出来。 “真当我是什么?累死累活还讨不到好!” 江澄心中愤慨,回头望了望恩宁宫深处,暗自发誓。 “哎,小澄子,你怎么了?”这时,小玉儿远远地走来,见江澄一脸疲惫。 江澄摆摆手:“别提了,先扶我一把!” 小玉儿没有多问,立即上前扶住他。 闻着小玉儿身上的清新香气,江澄的心情好转不少。小玉儿一路送他回到林间小屋,还贴心地为他按摩腰部,直到他不再酸痛才准备离开。 江澄却坏笑一声,将她拉入怀中:“你帮我按了,我也该帮你按按啊!” 手已经开始不安分地触碰小玉儿,小玉儿脸红心跳,倒在江澄怀里:“不,不可以。今天我得去服侍太后娘娘!” “咦?你不是皇后的宫女吗?” 江澄停下手问。 小玉儿整理好衣衫后解释:“几位姐姐病重,太后让她们离宫修养,我去临时顶替,等新人来就能回来了!” “原来如此,宫里病人还真不少!” 小玉儿好奇追问,“还有谁生病了?” “没,没什么,随便说说。你去太后那里小心些,别染上病了。” “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好!” 江澄送走小玉儿后,回屋取了纸笔,根据记忆中的药方开始书写。 针对破伤风,后世有多种疗法,而江澄选择的是木萸散治疗法,因为其药材多,更容易操作。 他边回忆边书写,直至夕阳西下仍未完成。望着满满一页的药方,江澄自嘲一笑,从前只知救人,如今却要用药方害人。 他在众多药材中,特意加大了一味药的剂量,仅此一点,药效即可在人体内存留数月。配合其他刺激性药物,其毒性不亚于剧毒。真是杀人于无形! “呵,写得不错嘛!”冷冽之声突从背后响起,江澄一惊,手中的药方掉落。 他慢慢转过头,只见一名手持寒光匕首的宫女立于身后! “青……青鸾姐姐,你怎么来了!” 江澄勉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想到青鸾竟能找到这里。 青鸾冷笑道:“贵妃娘娘想见你!” “我能不去吗?”江澄苦着脸问。 “呵呵,你说呢?”青鸾反问。 “不能……”江澄答。 “明白就好,自己走还是我动手?” 青鸾问。 “别,我自己走,自己走!” 江澄识相地走出小屋,趁青鸾不备,突然向恩宁宫方向高呼:“皇后娘娘救我——” “嗯……” 话未说完,他的后颈便遭到重重一击,陷入了黑暗…… 第十四章 那姐姐就成人之美! 哗啦—— 一盆冷水猛地从头浇下,江澄猛地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刚醒过来,他就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后脖子更是疼得像要裂开一样。 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永安宫里。 懿贵妃正拿着他写的药方,一脸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青鸾在一旁站着,手里提着还在滴水的木盆。 低头一看,江澄惊觉自己被剥了个精光,还被绑在了柱子上! 全身上下就剩一条大裤衩遮羞! “娘娘……娘娘,您这是干啥啊,先把我放下来成不!” 江澄咬着牙,忍着冰冷和疼痛喊道。 “哼,你这狗奴才,要不是本宫用这法子,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你的影儿了!” “说,你和齐艳那个贱人搞什么鬼呢?”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 她恨恨地把手里的药方往地上一摔,眉头紧锁,杀气腾腾! “娘娘,您听我解释呀!” “我,我是被皇后娘娘逼的嘛。” 现在把锅甩给皇后肯定没错。 “哼,那青鸾去找你时,你怎么不让她救,反让齐艳那贱人出手?” “你既然这么喜欢当奴才,本宫就让你当个彻底的奴才吧!” “青鸾,上!” 贵妃一声令下,青鸾举着匕首就朝江澄的要害逼近。 这婆娘是要真把我变成公公啊。 江澄心里火烧火燎,连忙叫道:“那份药方是给皇上治病的!” “青鸾停手!” 青鸾二话不说,收刀退回到贵妃身旁。 江澄好不容易保住“宝贝”,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敢油腔滑调,小心脑袋不保!” 江澄额头冒汗,急忙道:“给奴才一千个胆,也不敢欺骗娘娘啊。” “这份药方,是皇后娘娘吩咐我写的,用来治皇上的病!” “哦?” 贵妃露出惊讶之色,让青鸾捡起药方递给她细看。 “皇上的病已拖了半年,连司马御医都束手无策,你能治?” “回娘娘,奴才不过是偶然得知了能治皇上顽疾的方子罢了!” “哼,齐艳那贱人定是想治好皇上,趁机爬上来!” “但她千算万算,终究是本宫棋高一着,这药方归我了。” 懿贵妃得意洋洋,正要把药方收起来。 忽然,永安宫外一阵喧闹。 不一会儿,永安宫的大门就被踹开。 一群侍卫、太监、宫女涌了进来。 领头的正是皇后! 他们一进门,就看见了被绑的江澄、手握匕首的青鸾, 以及端坐椅上,手持药方的懿贵妃。 皇后冷笑一声:“妹妹胆子不小啊,本宫的人也敢动!”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是谁让小澄子去了恩宁宫的,您忘了吗?” “若非妹妹,姐姐的风寒哪能这么快就好!” 二人针锋相对,一番唇枪舌剑之后,皇后使出了杀手锏。 “是陛下亲点小澄子跟随本宫,妹妹若有疑问,尽管去问陛下!” “你以为我不敢吗?” “妹妹如此胆大包天,有什么不敢的!” “但小澄子必须跟我回去,还有,药方也得留下。” 皇后气势汹汹,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架势。 贵妃脸上泛红。 她明白,这事即便闹到皇上那儿,也没理。 可到嘴的肥肉,哪里舍得吐出来。 “狗奴才你带走,但药方,不能给!” “懿贵妃,你当本宫是好欺负的?” 皇后死死盯着贵妃手里的药方。 被绑着的江澄真是哭笑不得。 药方是我写的,先把我放了行不行啊。 皇后似乎感受到了江澄的期盼,一挥手,身后侍卫立即解开他身上的绳子! 江澄胡乱穿上衣服,站到了皇后身边。 见皇后还纠缠于药方,江澄悄声对她说: “她那药方不全!” 他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皇后闻言,不易察觉地点点头。 “呵呵,既然妹妹如此想要这药方,那姐姐就成人之美!” “我们走!” 皇后带着一行人迅速撤离永安宫。 来得快,去得更快,殿后的小太监还不忘帮忙把门带上! “啊,贱人,本宫跟你没完!” 贵妃暴跳如雷,手边的茶杯狠狠掷出,摔得粉碎。 “青鸾,把药方送到太医院,让司马御医瞧瞧!” “是!” 青鸾应声,拿着药方快步离去。 贵妃目光阴沉,望着紧闭的宫门低语: “贱人,我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 江澄随皇后回到了恩宁宫! 他本以为皇后会审问他, 不料皇后只简单问了他有无受伤, 就让他重新写一份完整的药方。 江澄心里有些纳闷, 但免受审讯,何乐而不为。 在侍卫护送下,江澄顺利回到了小屋。 侍卫守在门外以防万一, 而江澄则进屋重写药方。 一直忙到天边泛白,这才把完整的药方写完。 “啊,终于搞定了!” 他望着手里的药方,伸了个懒腰。 确认药方无误后,他将其交给门外的侍卫, 他们会交给皇后。 侍卫离开后,江澄独坐在小屋门前, 望着眼前的树林发愣。 药方一交,等于把自己的命交到了皇后手中。 唉! 走一步算一步吧。 忙碌一夜,他也疲惫不堪。 就这样,他靠着门框沉沉睡去。 …… 太医院内, 以司马御医为首的众医师审视着两张药方,赞不绝口。 这自然是皇后和贵妃分别送来的。 “妙啊,妙极!老朽行医一辈子,没想到还有如此奇方!” “啧,这几味药材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细细品来,却能互补不足!” “这药方出自何人之手?老朽想亲自请教!” …… 众人对江澄熬夜写成的药方赞不绝口, 而见到青鸾送来的残缺药方,皆是摇头。 大家都是专业人士,一眼就看出那份只有一半。 这时,司马御医皱眉道: “老朽或许知道这药方出自何人!” “哦?司马先生,快说来听听!” “是个太监!” “什么?” “司马先生莫非在说笑。” “如此神方,必定是隐世高手所为,怎会是个小小太监?” “难道我等还不如一个太监?” 众人议论纷纷,司马御医却盯着药方,眼中满是震撼。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一个惊人的念头浮上心头: 这药方,莫非真的是太监写的! 第十五章 太棒了,以后天天能按摩了! 太阳爬得老高,江澄热乎乎地醒来。 他一站起来,就觉得肚子空荡荡的,决定去找点吃的。 如今他归皇后娘娘专属,是个太监。 自然有专门的地儿解决吃饭问题。 刚踏出林子,就见晴儿一脸兴奋地往这边蹦跶。 “澄哥哥!” 晴儿大声一喊,小碎步飞快地扑过来。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江澄转了两圈才问:“你怎么有空来啦?” “皇后娘娘把我调到恩宁宫啦!” “以后咱俩能天天见!” 晴儿乐开了花,之前在司礼监帮太监整理杂物,累就算了,味道还特重。能来恩宁宫,真是上天眷顾。 江澄也乐得不行。 “太棒了,以后天天能按摩了!” “啊,天天按摩?”晴儿做出为难的样子,“上次按完,我这儿疼了好几天呢,下次轻点儿成不!” 江澄不好意思地挠头。 “上次是有点狠,以后我轻柔些!” 也不能怪他,谁能对着晴儿和小玉儿这两个机灵鬼保持冷静?能按就不错了。 正想着拉晴儿去吃饭,皇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在本宫眼皮底下,跟我宫里的宫女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虽然在训斥,但皇后话里透着藏不住的高兴。 江澄不好意思地挠头说:“谢谢娘娘把晴儿接进宫!” “哼,本宫赏罚分明,你的药方太医院通过了,下午司马御医亲自熬药给陛下喝!” “司马御医?他不会捣乱吧?” “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 “这次干得不错,该赏!” “谢娘娘隆恩。” 江澄作揖谢恩。 “本宫要去见皇上,你们忙去吧!” “恭送娘娘!” 两人毕恭毕敬行礼,等皇后走远,才一块儿去找吃食。 路上,江澄问晴儿:“小玉儿说她昨天去太后那儿帮忙,你知道吗?” “知道呀!” 晴儿答道:“听说太后那儿有几个姐姐病了出宫,缺人手!” “你在担心玉儿姐姐?” 江澄没撒谎,点点头。 “是挺担心的,普通病哪会一下子传好几个?” 江澄毕竟当过大夫,深知古代传染病死亡率极高。 晴儿纯真地看着他说:“既然担心,咱们去找玉儿姐姐不就得了!” “啊?能去找她?” “当然,悄悄去,别让人发现就行!” 江澄眼前一亮,连忙点头答应。 胡乱吃了点,两人离开了恩宁宫。 在晴儿引领下,很快来到太后寝宫——养心殿! 江澄未入殿已闻到一丝异味。 宫里怎会有臭味? 江澄察觉不对,拉着晴儿进了殿。 一路上,遇见几个神情疲惫的太监和宫女。 江澄拦下一个宫女问:“姐姐,小玉儿在哪儿?” “不知道,问别人去!” 这宫女急匆匆往里走,很不耐烦。 真古怪! 永安宫、恩宁宫的宫女太监都挺和气,怎么到了养心殿,态度大变? 不过,这也算好事,没人管他们。 两人胆子愈来愈大,在经过一间厢房时,江澄听见了小玉儿的声音。 但屋里除了小玉儿,还有另一人的声音。 “小玉儿妹妹,哥哥总算抓到你了吧!” “亲亲!” 这声音阴柔至极,一听就知道是太监。 小玉儿急呼:“德总管,别过来,我是小澄子的人了!” “在这后宫,哪有什么专属之人!” “哥哥第一眼见你就深深着迷,你这小妖精,让哥哥心里痒痒的!” “快来让哥哥亲一口!” 话音刚落,屋里一阵混乱。 江澄忍无可忍,一脚踹开门。 门板轰然作响,惊得里面二人。 小玉儿见是江澄和晴儿,喜出望外,赶紧躲到江澄身后。 “小澄子,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不就吃亏了?” 江澄面色不善地盯着另一个人。 那是个瘦弱、眼圈发黑的阴柔男子,见江澄不但不怕,还凑近了。 “你就是玉儿妹妹说的小澄子吧,模样倒俊俏!” “可惜了,本总管不好男色,不然定与你共度良宵!” 这话让江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拉起晴儿和小玉儿就走。 “站住!” “本总管让你们走了吗?一点规矩都不懂!” 德总管晃悠出门,打量了晴儿和小玉儿一番,又看向江澄。 “小澄子,识相点,把她俩留下,你自己滚蛋,今天的事我当没发生!” “不然……” “不然怎样?” “用你那娘娘腔骂我?” 江澄不屑地瞥了德总管一眼。 “没那玩意儿,就别装汉子。” “上厕所都蹲着,还装硬汉!” 他这话逗笑了后面的两位姑娘。 德总管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指着江澄鼻子骂: “你……你这……” “你这贱货,我跟你拼了!” 说着,他竟真要伸手扇江澄耳光。 江澄可不吃这套,一把抓住他细弱的手腕,一脚狠狠踹在德总管肚子上! “哎哟……” 德总管本就瘦弱,这一脚下去直接趴地上起不来了。 “呵呵,这就受不了了?” “以后多练练,跟个女人似的!” 江澄嘲讽两句,牵着晴儿和小玉儿往外走。 这时,德总管挣扎着说: “本总管是太后的人,打我就是打太后,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澄头也不回,甩下二字: “随便!” 第十六章 娘娘,奴婢找到小澄子了。 三人步出养心殿的大门。 小玉儿回头望了一眼,满眼忧虑地说: “小澄子,德公公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呀?” “绝对不会!”江澄信心满满地拍着胸口保证。 “可是,太后那边……” “别担心,我听说太后年岁已高,整天迷迷糊糊的,哪还有心思管这些小事呢!” 这话可不是他随口瞎编的, 都是从恩宁宫的宫女那儿听来的。 打从知道小玉儿要来太后这儿,他就心里像扎了根刺,难受得很。 不过刚好皇后让他开药方,时间紧凑,没多打听。 但知道这些已经绰绰有余! “那我们现在该咋办?”晴儿忽闪着大眼睛望着江澄。 瞧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江澄心里不禁痒痒的。 他悄悄伸出手,在晴儿背后轻轻拍了拍,说: “回去吧,我给你们俩好好按按摩!” “哎哟,你这个坏家伙!”晴儿脸一红,紧张地四下张望。 确认周围无人注意,她才放松下来。 小玉儿捂着嘴笑道: “我可不能回去,德公公说新宫女明儿个就到了! “等她们来了,我才能回恩宁宫。” “啊,玉儿姐,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那德公公可不太地道呀!”晴儿拽着小玉儿的衣袖,忧虑地说。 小玉儿揉揉晴儿的小脑袋瓜: “放心啦,德公公身体那么虚弱,被小澄子那么一踹,估计得好几天下不了床! “我还是等新宫女来了再走,免得节外生枝!” 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后宫戒律严明,一个宫女擅自离岗,一旦被发现可是要受重罚的! 江澄明白这点,便没劝她一同离开, 而是认真地点点头,说:“你自己小心,晴儿也被调到恩宁宫了,咱俩等着你回来!” 小玉儿望向晴儿,惊喜道:“这么说,以后咱们三个就能一直一块儿啦?” “真是太好了!”晴儿也非常高兴,两人手拉手转起了圈圈。 见了小玉儿,江澄也不宜在养心殿久留, 以免露馅。 于是,他和晴儿一道离开了养心殿。 “澄哥哥,你怎么了?”晴儿见江澄走出养心殿还是愁容满面,不禁问起来。 江澄轻轻摇头: “没事,就是感觉哪儿有点不太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心中带着疑惑,他和晴儿回到了恩宁宫。 刚迈进宫门,就差点和一个小宫女撞个满怀。 “哎呀,你去哪儿了,皇后娘娘找你老半天了!” “找我?”江澄望着满脸焦急的小宫女说。 小宫女一把拉着他往里赶,边走边道:“除了你还能有谁,娘娘刚从皇上那儿回来就开始找你了!” 看她这急样,皇后找自己肯定没啥好事。 江澄回头对晴儿说: “晴儿,你先回屋,我待会儿去找你!” “好嘞!”晴儿乖巧应答。 不久,江澄被小宫女拽进了恩宁宫内。 只见皇后正蹙眉凝视地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娘娘,奴婢找到小澄子了。” 宫女轻声禀告,皇后这才回过神。 紧锁的眉头稍有舒展,带着几分恼意问道: “你跑哪儿野去了!” “娘娘饶命,奴才去了一趟养心殿!” 江澄并未隐瞒, 宫里到处是皇后的眼线,想瞒也瞒不住。 况且这事儿也没啥好藏的。 “是去找小玉儿了吧?” 第十七章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澄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说: “我曾在一座荒废的山林庙里找到一本古书,里面记载着解决干旱的办法!” “哦?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奇书。” “那书现在在哪儿!” 皇后眼睛亮得像火,紧紧盯着江澄。 要是世上真有这样的奇书,皇后绝不会让它落入别人手中。 更别提这本书还能救她父亲的命。 这时,江澄却一脸遗憾地说: “那书不幸在一场大火中毁了,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根本不存在的书当然找不到。 皇后盯着江澄的脸, 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紧张或不安。 但江澄一脸正气,眼神坚定地望着皇后。 “哼,本宫这次信你,快说说怎么解决干旱!” 江澄咽了咽口水,认真说道: “打击盗匪,安置流民,减免灾区赋税,兴修水利工程!” “或者实行土地分配,采用井田制度!” 这两条建议不是江澄随口编的,都是历史验证过的。 特别是井田制度,从商周时期就流传下来。 皇后惊讶地看着江澄, 没想到江澄还真有应对之策。 难道真是古书上说的? 庞大的恩宁宫一时陷入沉寂。 江澄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手指紧握到泛白。 到底行不行,给个话啊?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那本古书真的被火烧了?” “回娘娘,奴才说的都是实话!”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皇后叹了口气,接着问: “你说的井田制度是怎么回事?” 江澄闻言松了一口气, 但转念一想, 井田制度在商周时就已盛行, 魏国怎会连这都不知道? 难道这里的和原先那个世界的史实不同? 那么,他能否利用历史上的伟大成就,成就一番事业呢? 但在那之前,得先过皇后这一关。 江澄回想关于井田制的记忆,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 “井田制,就是把土地分给农民,一亩地分成九块!” “周围八块收获归农民,中间一块归皇室。” “古书记载,方里为一井,一井九百亩,其中公田百亩,其余八家各占百亩……” …… 江澄一番口述,终于让皇后明白了井田制的运用, 以及第一个方法也详细解释了。 皇后越听眼睛睁得越大, 这两种方法在魏国从未实行过。 一旦实施,就等于颠覆了现有的土地政策, 影响重大! 思考片刻,皇后似乎做出了决定, 她扔给江澄一块洁白的手帕, “把你刚才跟本宫说的都写下来!” 江澄哪敢不从, 拿起手帕飞快写下抗旱方法。 写完后,皇后又看了一遍,不住点头。 “来人!” 皇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向宫门外喊了一声。 一个太监低着头走进来,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你速去请镇远镖局的人来。” “遵命!” 太监慢慢退了出去。 江澄心中一惊, 镇远镖局,那不是王小彪家的镖局吗? 对了,王小彪曾提过,他们家也承接皇家业务。 但丞相府就在京城, 离皇宫不远,何必这么麻烦? 皇后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她把写有方法的手帕放入一个锦盒, 又随便放了几件日常用品进去, 最后满意地把锦盒放在一旁。 “小澄子,干得不错,想要什么奖赏!” 皇后的忧虑一扫而空,换上了难以掩饰的喜悦。 江澄拱手答道: “能为娘娘解忧是奴才的荣幸,不敢求奖赏!” “那可不行,本宫赏罚分明。” “嗯……” “本宫把晴儿赏给你当贴身侍女如何?” “你现在也是总管太监了,正好缺个贴身侍女!” 江澄肩膀抖了抖,连忙跪下: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哼,退下吧!” “奴才遵旨!” 江澄低头含笑, 从此他和晴儿不必再躲躲藏藏。 走出宫门时, 他与一个穿着青色紧身衣的瘦长胡须中年男子擦肩而过。 这人看似瘦弱, 却散发出一股压迫感,让江澄几乎喘不过气。 中年男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步入宫中! 等他走后,江澄才缓过气来。 这家伙肯定不简单, 青鸾身上的杀气在他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江澄注意到他腰间的玉佩, 和王小彪给的几乎一模一样, 看来他就是镇远镖局的人。 回过神来, 江澄继续往林间小屋走, 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他要学武! 单纯依靠皇后是不够的, 必须自强, 但这需要从长计议, 宫中严禁太监习武, 据说以前有个总管太监私下练武, 甚至发明了一种能让他恢复男儿身的武功,意图搅乱后宫! 但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被发现了, 最终被皇帝下令施以车裂之刑。 江澄不想重蹈覆辙。 一边走一边想,很快回到了林间小屋, 晴儿正站在门外, 见他回来,晴儿连忙上前, “澄哥哥,皇后没难为你吧!” “当然没有!” 江澄先把学武的事放下,揉了揉晴儿柔软的头发说, “皇后娘娘只是把你赐给我了!” “啊?” 晴儿瞪大眼睛,满是困惑, “皇后娘娘为什么无缘无故赏赐你呢?” “谁说无缘无故,我现在是总管太监了!” “哇,澄哥哥真棒!” 晴儿没有怀疑,笑着扑进江澄怀里。 这时,几个太监拿着木盘走来, 正好看到这一幕, “咳咳,江总管,我们来宣读娘娘的旨意!” 领头的太监神色尴尬地说。 晴儿红着脸躲在江澄背后,不敢抬头。 江澄淡淡一笑,双膝跪地, “江澄接旨!” “太监江澄治疗皇上疾病有功,特封为总管太监,即刻上任!” “另,赏赐贴身侍女一名!” 太监宣读完旨意,示意后面的太监递上总管服饰, “江总管,恭喜!” “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江澄接过服饰,答道, “多谢公公,不敢当关照二字,大家互相帮助而已!” “江总管宽宏大量,我这就带你去总管住处。” “请!” 在太监的带领下,江澄和晴儿并肩向恩宁宫后方走去。 第十八章 是江澄这个狗奴才干的! 恩宁宫的背后,一溜儿紧紧相连的小房间排列着。 那里本是专为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和首席太监准备的住所。 然而,皇后并没有贴身宫女相伴左右。 因此,那些房间就暂时空置下来了。 太监领着江澄和晴儿,一路走到最末端的房间门口,说: "江总管,这儿以后就是您的居所了,晴儿的房间就在您隔壁!" "多谢公公了!" 江澄对着太监作了个揖,太监也还礼致意。 "您二位先进屋看看,我就不打扰了!" 太监离开后,江澄和晴儿急不可耐地推开门,踏步而入。 总管的住处与江澄先前那林间小屋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门一开,眼前即现一幅绣有竹、兰、梅、菊的屏风。 绕过屏风,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只小巧的香炉, 香炉之后,是一张圆桌配着两张圆凳, 圆桌旁,则是一张宽敞得足以三人同眠的大床! 正面墙壁上开有一扇大窗, 阳光透过窗户,将整个屋子照得通透明亮! "哇,床好大呀!" 晴儿满心欢喜,一下扑倒在床上, 绣花鞋顺势被踢飞, 露出一双小巧嫩滑的脚丫。 江澄心里一阵痒痒, 随即伸手握住晴儿的秀足。 "呀!" 晴儿脸上泛起红晕,喃喃自语:"澄哥哥,你要干啥?" "嘿嘿,我想干啥你猜不到吗?" 江澄邪魅一笑,顺势爬上床。 这段时间,历经太多生死关头, 他亟需放松一下自己。 仅仅把玩晴儿的小脚已不足够, 江澄的手不安分地沿着裤腿探了进去。 晴儿的腿修长而细腻, 触摸之下犹如上乘丝绸。 这样的腿,若是穿上黑丝袜... 据说魏国内有一种名为银蚕丝的布料, 轻若蝉翼,两三重叠仍近乎透明! 若制成丝袜,再染上颜色... 想到这里,江澄瞬间按捺不住, 翻身将晴儿压在身下。 "呀……" 晴儿娇声呼唤,身子瞬间瘫软。 她非但没有抵抗,反而红着脸,紧紧环住江澄的腰, "澄哥哥,你轻点嘛..." 江澄已解开宫装的丝质腰带,... 房内顿时春意盎然。 情迷之中,晴儿无意间手触碰到江澄小腹下, 刹那间,二人都怔住了。 但晴儿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嗯......" 这次轮到江澄闷哼一声, 他没想到晴儿竟如此大胆, 晴儿此举更使他理智全失。 扯过一旁的被子,将二人同时覆盖。 晴儿似乎预感到了接下来的情景, 紧闭双目,双手紧紧环抱住江澄的腰,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江澄也喘着粗气道, "晴儿乖,我会很温柔的!" "嗯!" 晴儿未睁眼,只面色绯红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默认,江澄正欲有所行动, 恰在此刻,从恩宁宫方向传来尖锐刺耳的公鸭嗓音, "太后驾到!" 太后? 江澄和晴儿的动作戛然而止,一同望向窗外。 "太后怎么来了?" 晴儿面泛红晕,衣衫不整地躺在江澄怀里,姿势颇为暧昧。 "不知道,但肯定没什么好事!" 江澄喘着热气,内心的欲火渐渐平息, 因为他听出,刚才的公鸭嗓正是德总管的声音。 太后莅临,且伴有德总管, 事情恐怕不简单。 二人连忙穿戴整齐,晴儿又整理好散乱的发髻, 确认一切无恙后,两人并肩走出房门。 刚出门,江澄便见无数太监宫女正匆忙奔向恩宁宫正殿。 他们也随之跟了上去。 太后离养心殿出行,可是大事一件。 相传她病重,平时鲜少外出。 此次突访恩宁宫,众人心中皆有不解。 皇后同样一脸疑惑地站在恩宁宫门前, 静静地等候太后的到来。 不久,德总管搀扶着太后出现在众人眼前。 隐于人群中的江澄眉头一皱, 太后虽在德总管的搀扶下步履蹒跚, 但眼神却异常犀利,并不像传说中的迷糊不清。 "恭迎太后娘娘!" 所有太监和宫女齐刷刷地下跪迎驾,江澄与晴儿也不例外。 一时之间,恩宁宫上下跪成一片。 但他们等了很久,却未听见太后让众人起身的命令。 睡着了? 江澄偷偷抬头,却见太后正冷眼扫视着他们! 江澄赶忙低下头,没等被她看见。 这时,皇后忍不住出声: "母后,有事唤儿臣去即可,怎劳烦您亲自走一趟?" 边说边上前去搀扶太后。 太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哼,哀家怕是请不动你吧? 哀家尚且活着,你就敢让手下欺侮哀家,哀家若死了,你岂不是要将哀家挫骨扬灰?" 太后的言语,让江澄不禁冷汗直冒。 德总管真把太后找来了? 小玉儿岂不是危险了? 皇后一愣,满是困惑: "母后为何这么说?儿媳从未命人去养心殿行凶啊!" "哼,没有?小德子,给她看!" 太后一声令下,德总管立即走向皇后,掀起她的衣摆。 "放肆!" 皇后厉声呵斥。 一个太监竟然当众掀她衣角,若传出去如何得了? 但当她见到德总管瘦骨嶙峋的腹部上那个清晰的脚印时,顿时愣住了! "这...这是..." "哼,还装?" "这正是你宫里奴才踹的,你还有什么可说?" "小德子,是谁打你的,说!" "哀家为你做主!" 德总管放下衣摆,目光扫视全场, 然后大声喊道: "是江澄这个狗奴才干的!" 第十九章 她想不通! “江澄?!” 皇后皱起了眉头,脸上挂满了困惑。 随后,她猛地想起了江澄去找小玉儿的事。 “哎呀,我想起来了!” “小澄子是我派去探望我宫里的宫女的。” “但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打你呢?” 皇后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德总管,眼神中的疑问不言而喻。 德总管心里明白自己理亏,没提他对小玉儿不轨的事,反而一个劲地说江澄打他的事! “那狗奴才见我长得俊俏,嫉妒得不行,就打了我!” 噗嗤…… 江澄憋不住笑出声来。 就他那样还敢自称俊俏。 那世上就没不俊俏的人了。 他的笑声引来了德总管的注意。 “就是他,没错,太后娘娘,就是他打了奴才!” 德总管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手指着江澄喊道。 太后面色不悦,看向江澄。 “混账奴才,还不过来!” 江澄站起身,穿过一群太监,走向太后。 晴儿也想站起来,却被江澄按住了。 “放心吧,没事的!” 江澄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大步走到太后面前。 看到江澄魁梧的身材,浑身散发的阳刚之气。 太后不由自主地皱眉问。 “你……是太监?” “回太后,若我不是太监,谁还是太监?!” 江澄不卑不亢地站在太后面前。 这种袒护自家人的老太婆,不配他行礼。 “放肆的奴才,见到太后竟然不跪!” 德总管有了太后的支持,口气一下硬气不少。 见江澄仍旧站着不动,他立刻扬手要打。 下一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德总管旋转着倒在了地上。 干瘪的脸上多了一个显眼的巴掌印。 脸颊肿得老高。 “你……你敢打我……” 德总管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江澄。 他万万没想到,这奴才竟敢在太后面前动手。 江澄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 “小玉儿在哪!” 太后的队伍里没有小玉儿。 要说这事跟德总管没关系,他可不信。 “哼,好大的胆子,当哀家不存在吗!” 太后厉声训斥,满脸怒气! 宫里谁不知道太后最护短。 她宫里的仆人们,她打骂随意,外人可不行。 就连皇后也不行! 江澄却完全不怕太后。 如果小玉儿有个三长两短,他必定让德总管付出代价。 “启禀太后,德总管身为总管,却滥用权力强迫宫女干那些肮脏事,奴才是在替太后您管教他!” “放肆,哀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管教!” 太后气喘吁吁,额头冒出了虚汗。 看来传言不假。 “按后宫规矩,奴才擅自打总管,该受鞭笞五十,囚禁三日!” 太后这话一出,所有太监宫女都忍不住颤抖。 鞭笞五十已是重刑。 打完不死也要掉层皮。 更别提还要囚禁三日。 这分明是要逼人走上绝路。 江澄盯着太后的老脸,眼神冷若冰水。 这老太婆实在欺人太甚。 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呵呵,母后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皇后搀着太后,一副和颜悦色。 “您宫中的总管是总管,儿媳这宫中的总管就不是总管了吗?” “后宫规矩只说了奴才打总管要受罚,可没说总管之间打架也要惩罚吧!” 嗯? 太后斜眼看向皇后。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随后她上下打量了江澄一眼,不屑地说。 “你是说,这奴才也是总管?” “你不会在开玩笑吧,哀家怎不知你这后宫何时添了个总管!” “母后恕罪,这事刚决定,儿媳还没来得及向您禀报呢!” “哼,少糊弄哀家!” “就算他是总管,哀家今天也必须教训他一番!” “不然这后宫岂不是人人都能欺侮哀家!” “况且他身为总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鞭笞七十,囚禁五日!” “不要!” 太后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晴儿瞬间泪流满面,大声喊出。 接着不顾众人眼光,直冲到江澄身边。 扑通一声,给太后跪下了。 “太后娘娘,那天我和澄总管去养心殿找玉儿姐姐,亲眼看见德总管依仗权势,想强行占有玉儿姐姐,澄总管才动的手!” “你……你撒谎,太后娘娘,您别听这些奴才瞎说……奴才……奴才不是那种人……” 德总管脸色大变,跪爬到太后身边,满脸诚恳地说。 这种情况他以前也遇到过。 但只要装可怜,太后总会站在他这边。 “哼,小德子在哀家宫里多年,上下无不夸他,你们的话哀家一个字也不信!” “倒是皇后,你这恩宁宫管理得太差了,一个小小宫女也敢如此放肆!” 看她的架势,今天是不会放过江澄了。 江澄眉头紧锁,把晴儿从地上拉起来。 随即开口:“太后娘娘,这事是我一个人……” “住口!” 皇后一声厉喝,硬生生打断了江澄后面的话。 大家都搞不懂她要做什么。 只见皇后一改之前的温和面容。 皮笑肉不笑地说: “母后,实话告诉您,这个太监,您杀不得!” “哼,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哀家也把话说在这,不管他是谁,哀家今天必杀无疑!” 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 德总管瑟瑟发抖地躲在太后脚边,不敢言语。 他不明白,江澄不过是个太监。 皇后怎么会为了他跟太后翻脸。 “小才子,把圣旨拿来!” 皇后冷冷一笑。 领路的太监急忙毕恭毕敬地捧着圣旨递给了皇后。 “母后,我这太监可是皇上亲自封的总管!” “除了皇上,宫里无人有权处置他!” 太后半信半疑接过圣旨一看,脸色陡然大变。 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着,皇上亲口下旨封江澄为总管太监! “他……他有何能耐,让皇上亲自册封!” 太后清楚皇上的脾性。 这么多年来,他只对皇后齐艳一人上心。 其他人根本不在他眼里。 稍有不慎便会被赐死。 这样的人怎会下令封赏一个太监? 她想不通! 第二十章 没有皇上的圣旨,本宫也保不住你! 太后把圣旨交还给了皇后。 她的脸色时青时红,变化万千,好不精彩。 虽然她是尊贵的太后,却并非皇帝的亲生母亲。 万一这事闹得皇帝知道了, 自己下半辈子能不能过得安生,还真得好好思量思量。 “我的这位仆人虽然相貌平平,却医术高超,治好了皇上的病!” 皇后轻描淡写地说着。 江澄闻言,不自觉地撇了撇嘴。 他自认帅气逼人, 怎到了皇后口中就成了不起眼的了? 而且,他开的药,皇上才喝不到一天, 皇后竟好像皇上已经痊愈了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 太后态度稍微柔和了些。 可紧接着,她捂着头喊道:“不行了,我头痛欲裂,小德子,快扶我回宫!” “是!” 德总管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搀着太后往外走。 “等等!” 皇后出声叫住了他们, 关切地问:“母后,澄总管医术高超,何不让他为您瞧瞧?” 说着,不由分说地扶着太后坐下, “小澄子,快来给太后诊脉!” 皇后说话时,眉宇间藏着一抹促狭的笑。 这也不怪她, 太后的演技实在太差,谁都看得出是假装头痛。 既然如此,皇后索性顺水推舟。 “这,不必了,我还是回去召司马御医吧!” “母后或许不知,司马御医近期正忙着给皇上煎药,怕是抽不出空!” “澄总管的医术不输司马御医。” 皇后说完,退到一旁。 江澄顺势搭上了太后的脉搏。 德总管道出了阻止的话,又想起刚才的事,只好嘀咕:“你小心点儿!” 江澄没言语,全神贯注地探查太后的脉象。 太后年事已高,皮肤紧贴骨骼, 脉搏微弱,江澄需集中精神方能感受到。 而随着诊脉的深入,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不一会儿,额头上竟渗出了冷汗。 良久后, 江澄深吸一口气,放开了手, “太后娘娘,您近日是否服用了什么大补之物?” “你怎么知道?” “没什么,只是建议您以后别再食用,让司马御医开些安神的药吧!” “你什么意思?” 太后冷着脸望着江澄, 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最清楚, 这些日子她总是昏昏沉沉, 若不是德总管寻来百年老参,她至今仍是那般。 可江澄却说不能再吃,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江澄却不愿多解释, 起身站到了皇后身后。 “母后,您的头痛这么快就好啦?” “看来澄总管的医术确实了得呢。” 皇后阴阳怪气地调侃了一句。 过去,她没少吃太后的亏, 如今有了反击的机会,怎会错过。 太后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知道自己拙劣的表演已被识破,便打算离开。 这时,江澄开口道: “太后留步!” “嗯?你还想干什么,别以为有圣旨在身我就动不了你!” 太后的颜面今日已失太多, 一股怒火堵在胸口,随时可能爆发。 “我只是想知道,小玉儿何时能回来!” 江澄并未理会太后的怒气,只关心小玉儿何时归来。 太后不满地望向德总管, 德总管身子一颤, 忙说:“她……她正在收拾,马上就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江澄就见小玉儿背了个小包裹,偷偷摸摸地混了进来。 小玉儿既然回来了, 江澄也就不再追问。 太后带着一众太监宫女离去, 临行前,江澄在她背后言道: “太后娘娘,近来想吃什么就多吃些吧!” “嗯?” 太后疑惑地回头望了他一眼, 而江澄已不再看她。 “跪下!” 太后走后, 皇后满脸怒色,对着江澄吼道。 砰! 江澄毫不犹豫,直接跪倒在皇后面前。 他能在太后面前强硬, 但对皇后强硬无疑是自寻死路。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在养心殿动手打人!” “这样下去,岂不是要给本宫带来更多麻烦!” 面对皇后的训斥, 江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这时,小玉儿走上前,跪在皇后面前,坚决地说: “皇后娘娘,小澄子是为了我才打了德总管!” “要罚,就罚我吧!” 晴儿也道: “是我不好,该我去养心殿才是!” “够了!” 皇后怒喝一声, “你以为这样就能免罚吗?” “人人有份, “小澄子杖责十五,关禁闭两天! “晴儿和小玉儿违反规矩,即日起送往女红坊,两天后再回来!” 女红坊是宫中做刺绣的地方, 晴儿和小玉儿去那里必然要吃些苦头, 但相比于江澄的惩罚,已经算轻了。 “奴才领旨!” 江澄拱手谢恩。 “都退下吧!” 皇后让所有太监宫女退出, 唯独留下了江澄。 “娘娘,还有何吩咐?” “哼,你这次捅的篓子可不小,没有皇上的圣旨,本宫也保不住你!” “奴才知道,多谢娘娘!” “你刚才对太后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只有两人在场,皇后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江澄抬头,严肃地对皇后说: “恐怕,太后娘娘将不久于人世了!” “什么?” 皇后眉头紧锁,盯着江澄: “这话可不能乱说!” “奴才没有乱说!” “若太后继续之前浑浑噩噩的状态,或许还能活个一两年, “但她这段时间擅自进补大补之物,过度消耗了体能。 “依奴才看,太后顶多只剩下五天寿命了。” 江澄并非危言耸听, 那株百年老参仿佛加速剂,耗尽了太后残存的生命力。 太后现在的状态,宛如回光返照, 五天,已是极限。 “原来是这样!” 皇后愣愣地坐下, 好一会才回过神, “你先下去吧,我会派人通知你受罚的事。” “奴才遵命!” 第二十一章 清理门户的好时机? 夜晚降临。 江澄躺在管家屋里的床上, 晴儿和小玉儿挨着他,同样躺卧在侧。 皇后说过会有人来惩罚他们三人, 但直到现在,依然没个影儿通知他们什么。 “皇后娘娘该不会忘了吧?” 晴儿趴在江澄胸前,轻轻地问。 她等了一个下午,心慌意乱的, 皇后的惩罚却始终没来。 江澄心里也是一阵诧异, 不过既然无人打扰,他也乐得享受这份宁静。 “小澄子,今天真的谢谢你啦!” 小玉儿抓着江澄的手,眼睛微微泛红。 进宫三年多, 从没有人像江澄这般关怀过她, 甚至为了她,不怕得罪那位太后。 “别说这些,你既然是我的人,我自然得护着你!” 话音刚落,江澄轻轻在小玉儿额头上印下一吻。 这时晴儿嘟起小嘴, “玉儿姐姐是你的,我难道就不是了吗?” “哈哈哈,都是我的,都是!” 江澄大笑起来,把两人都搂进了怀里。 “我最近新学了一套按摩手法,诚意邀请二位试一试!” “好啊好啊,晴儿最喜欢澄哥哥按了!” “嗯……” “这次你可要温柔点哦!” “放心吧,我保证让你们舒服到飞起……” 江澄拉起被子,盖住了三个人。 不久,房间里便传出了诱人遐想的低语和笑声…… ...... 第二天清晨。 群臣在金銮殿外等待早朝。 依据派系不同, 大臣们自然而然形成了三堆! “齐丞相心情这么好,是想到了对付陇西旱灾的法子吗?” 身着鲜艳官服的御史大夫沈思鹤,笑里藏刀地凑近齐国远。 齐国远和沈思鹤同为朝廷重臣, 但两人性格迥异,在朝堂上互不服气。 这也导致他们的门生私下常有摩擦。 而此刻沈思鹤主动搭话,意图显而易见, 无非是想看齐国远的笑话。 谁不清楚皇上的性子,说七天就是七天。 到时候若他还解决不了陇西的旱情,皇上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就算齐皇后尽力在皇上耳边求情, 齐国远的丞相之位怕是也保不住了。 那时,沈思鹤安排在齐国远身边的人都有机会上位。 想到这里,沈思鹤嘴角不由得上扬! “呵呵,多谢沈大人关心!” 齐国远笑容满面,抱拳致谢。 “至于陇西旱灾的对策,等早朝时自会知晓!” “哈哈哈!” 齐国远收到齐皇后送来的良策后深思熟虑, 最终确定这是个千年难遇的好计策。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问齐皇后,这主意是谁替她出的。 自己的女儿,他了解得很, 这种计策绝不可能是齐皇后自己想出来的。 众人看着齐国远的满脸笑意,满是疑惑, 大家都不知道他已经找到了解决之法。 “既然如此,那微臣就洗耳恭听了!” “但愿齐丞相不是在硬撑笑脸!” 沈思鹤也抱拳告别,返回自己的队伍中。 他一走,齐国远周围的官员立刻围了上来。 “老师,您到底想出办法没有啊,弟子心里着急呢!” “对啊,齐老,我们都在等您的指示呢!” “怎么,时间还没到七天,就想着另攀高枝了?” “谁要走,我老头子绝不拦着!” 齐国远对他们可没好脸色。 这里面,有的是他的门徒, 有的是寒门出生的佼佼者, 他们最擅长见风使舵。 一旦他失去了丞相的身份,所有人必会离他而去。 这就是所谓的“最是读书人无情”! 不过转念想想,这又何尝不是清理门户的好时机? 果然, 他的话一出,人群中就有几人脸露不满, 眼神不断往御史大夫和大司马的阵营偷瞄。 齐国远默默记下了这几个人。 “宣,众臣上朝!” 一名穿官服、戴高帽、手持拂尘的太监在金銮殿门口高声宣布。 众臣顿时正襟危立, 然后按照官阶高低,依次步入金銮殿。 丞相和御史大夫走在最前, 大司马因在边关,不然领头的便是三人。 大臣们依次进入大殿, 依照文东武西的规矩分别站立两侧。 待站定后,丞相领头高呼, “恭迎圣驾!” 他一喊,殿内所有的大臣随之响应, “恭迎圣驾!” 数百人的声音在金銮殿中回响, 透过大门远远飘去, 直至整个皇宫都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这时,皇上缓缓走出,坐上龙椅。 “朕希望能听到些好消息!” 皇上面色阴郁。 这时,一名官员颤颤巍巍走出, “启奏皇上,陇西道的叛军今晨已至寒水关外!” 说完,他直接趴在地上, 额头的汗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 他的话让朝堂上的众臣皆是震惊。 寒水关可是陇西道与皇城之间的屏障。 叛军一旦突破寒水关,便能直逼皇城。 但若将这些叛军全数消灭,无疑会失掉陇西的民心。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皇上坐在龙椅上,手指不停敲击着龙椅上的金龙把手。 “废物,拖出去砍了!” 他一声令下,宫门外立刻进来两名侍卫,拖着那官员往外走! 官员惊恐万分,不住地喊冤, “皇上,微臣冤枉啊皇上……” “慢着!” 御史大夫连忙出列, 对着皇上拱手道,“皇上息怒,关于陇西道旱灾,齐丞相已有应对之策!” “不如先让丞相说出策略,再行定夺也不迟!” 那被拖出去的官员,正是御史大夫的门徒。 表面上他在为难丞相, 实则是曲线救徒。 不过,齐丞相哪是易于之辈,御史大夫的心思他一清二楚。 他低头行礼,缓缓道, “皇上给微臣七日之期,如今才第一天!” “微臣尚未想出应对旱灾之策,御史大夫这话从何而来!” “你……” 御史大夫未料到齐丞相竟不顾颜面,非要置他门徒于死地。 “够了!” 皇上忽地发怒,站起身,凶狠地瞪着下面的二人, “平日里你们勾心斗角也就算了,今日还如此放肆!” “齐丞相,你当真无计可施!” 皇上目光直直盯着齐丞相。 齐丞相面色平静,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往日皇上根本不屑理会这些,今日为何如此动怒。 “这……” 第二十二章 放手去做,如同朕亲自到场! 瞧见丞相大人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皇帝似乎捕捉到了一些端倪。 随即,他挥了挥手,对着旁边的侍卫吩咐道。 “愣着干啥呢,拖出去!” “遵命!” 侍卫们恍若从梦中惊醒,拽着那位御史大夫弟子的衣领直往宫门外走。 任凭那位官员如何苦苦哀求,御史大夫始终保持着沉默。 然而,他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正是他自己安排门生,在这风口浪尖上报陇西叛军的消息, 原打算借此机会,让丞相在皇帝面前出个难题。 没想到最后却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白白牺牲了一个弟子。 “哼!” 皇帝冷哼一声,重新坐回龙椅之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时,太监上前高声宣布。 见无人再上前行礼奏事,皇帝直接离开了金碧辉煌的大殿。 群臣暗暗松了一口气,陆续退出了大殿。 但丞相离开大殿后并未随众人一同出宫, 而是在一名太监引领下,来到了一座偏殿。 偏殿里,皇帝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 “微臣参见皇上!” “嗯,起来吧!” 皇帝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端起茶碗轻抿一口。 “说说吧,刚才在大殿上没来得及说的话是什么?” 早先在殿上,皇帝就已经察觉到了丞相的不寻常。 因此,他才下令惩处御史大夫的弟子, 也算是帮丞相清除障碍。 “皇上英明!” 丞相起身,先是恭维了皇帝一番, 随后才开口道, “实际上,微臣已有应对陇西旱灾的办法!” “哦?说来听听!” 皇帝颇感意外。 他给丞相的期限是七天, 这才第一天,丞相就有了应对之策。 若陇西旱灾如此容易解决,也不至于困扰他这么久。 “陛下请看!” 丞相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幅绢布。 上面绘有一个井字形状的图样。 “百姓变成叛军,无非是饥饿难耐。若能解决土地与生存问题,叛军自然就会瓦解。” “请陛下细看这图,我们若将现有土地分为九份,外圈八份归农民所有,中间那份则归国家所有!” “相信那些叛军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皇帝凝视着绢布,不住地点头。 他看得出,这确实是眼下最合理的方案。 如此一来,叛军问题便迎刃而解。 “此计甚妙,但陇西的干旱依旧是个问题!” “陛下莫急,微臣想或许可以新开一条运河,引漳河水直通陇西,期间可减免陇西灾民的赋税!” “让他们开凿运河,今后陛下就能乘船直达陇西!” “好!” 皇帝眼前一亮,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 坚实的红木桌竟被这一掌生生拍出了一个掌印。 丞相见状,眉头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丞相爱卿,这次你真是替朕解除了心头大患。” “朕现在任命你为陇西道监察使,总管陇西一切事务,放手去做,如同朕亲自到场!” 丞相连忙跪地谢恩。 “多谢陛下!” “微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离开偏殿后,丞相仍难以置信刚才的一切是真的。 他太清楚皇帝这次赋予他的权力有多重。 陇西道监察使, 若他愿意,陇西道所有的军力都将为他所用。 这绝非小事。 念及此处,他急匆匆地朝后宫方向走去。 临行前,他还要去见皇后一面, 顺便探探这妙计出自何人之手。 此刻, 宁安宫内, 江澄低眉垂眼立于一侧, 皇后与公主坐在宫中悠闲地聊天。 望着二人偶尔露出的白皙小腿与精致锁骨, 江澄不禁暗自咽了口唾沫。 这两个妖精,何时能让自己尽情宠爱一番才好! “对了,母后!” “皇城近日要举行一场诗会,您可知道?” 菲儿公主挽着皇后的手臂,说道。 看她那纯真无邪的模样, 一点也不似传闻中的刁蛮公主。 “这事儿我还没听说,这两天宫里琐事太多!” 皇后略带困惑地问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公主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绝不会无的放矢。 “女儿听说这次诗会由御史大夫主办,头奖是一尊金玉麒麟雕像!” “金玉麒麟像!” 皇后惊呼一声,小嘴微张。 “那可是御史大夫的压箱底宝物,他怎肯轻易拿出?” 据说御史大夫家的金玉麒麟像是用天降陨石打造, 非才情卓绝者不能得。 “母后您听我说嘛!” “女儿听说懿贵妃对金玉麒麟像志在必得,还请了公孙才女助阵!” “金玉麒麟像我倒不在意,但能打击那个老女人,我就很开心了!” 公主一脸狡黠地说。 朝廷上下无人不知, 懿贵妃正是御史大夫的女儿。 若能在她老子举办的诗会上超过女儿, 那两人的颜面可就丢大了。 皇后低头不语,权衡着其中的利害。 她与丞相一直与御史大夫、懿贵妃不和。 而御史大夫素来自诩魏国第一文人, 若能在诗会上压过他一头, 对丞相在朝中的地位影响颇大。 只是,去哪儿找能胜过公孙才女之人呢? 要知道公孙才女出身文坛名门, 幼时就被御史大夫沈思鹤相中收入门下, 如今虽仅十八岁,文采却已远超众多文士。 正当她为此苦恼之时,目光却落在了一旁正专心致志的江澄身上。 皇后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也许此人可行! “小澄子,过来!” 江澄正沉浸在晚些与晴儿、小玉的欢愉想象中, 一时竟未听见皇后的召唤。 “混账东西,母后的命令也敢不听!” 公主勃然大怒,一脚猛地踹向江澄。 不料,江澄这时突然回过神来, 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公主的脚踝。 公主单腿支撑, 柔滑的长裙顺着她腿滑落,大片雪白的肌肤赫然显露! 这让江澄饱足了眼福。 第二十三章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放肆,你这狗崽子!” 公主勃然大怒,手一扬,就要给江澄一巴掌。 可她的脚踝却被江澄紧紧抓住,这一动,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歪去。 江澄这会儿反应极快。 眼见公主要倒,他赶在前头松开公主的脚踝,自己扑倒在地做了个垫背。 嘭…… 一声闷响过后。 公主稳稳当当地趴在了江澄身上。 “哎呀——” “狗崽子,你居然敢对本公主无礼!” “本公主要去告诉皇阿玛,要你的命!” 江澄回过神来,发现公主正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态趴在他身上。 他连忙把公主抱起来,站起身。 这会儿,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站稳,他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手还紧紧环抱着公主! 这胆大包天的举动让公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狗崽子,你死定啦!” 公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要从他怀里挣脱。 但江澄却抱得更紧,不放手。 “公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别告诉皇阿玛,否则我就不放手了。” 说着,江澄的手臂更用力了。 “你,真是放肆!” 公主到底是女子,力气哪里比得上江澄! 挣扎半天,反倒是自己先没了力气。 “好了,小澄子,放开公主!” 这时皇后终于发话。 江澄委屈地说:“皇后娘娘,不是我不想松手,是怕我一松手,公主就会去找皇阿玛,到时候我的小命就难保了!” “放开公主,本宫保证她不会告状!” “真、真的?” “再不放,本宫现在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了皇后的话,江澄才极不甘愿地松开了手。 “母后,我要去告诉皇阿玛,让他惩罚这狗崽子!” 公主说着就要往外跑。 皇后却没有阻止,只是缓缓道: “菲儿,别急,难道你不想赢了诗会吗?” “当然想,但这和惩治那狗崽子有什么关系。” 公主停下脚步,怒视着江澄。 江澄见状,翻了个白眼。 你才是狗崽子,你们全家都是! “先坐下,本宫慢慢跟你说!” 皇后指了指身边的座位。 公主想了想,坐了下来。 相比杀死江澄,赢得诗会对她更重要。 见她肯坐下,江澄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 她刚才真要出去, 江澄就算是豁出去也会拦下她。 “菲儿,此人能胜过公孙才女!” 公主刚落座,皇后就指着江澄说。 “什么?” “母后,您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公主一脸不屑地望向江澄。 显然不信皇后的话。 “母后,这人尖嘴猴腮,目光短浅,给公孙才女提鞋都不配,怎么可能胜过她呢?” “母后别被他蒙蔽了!” 江澄皱眉,在心中暗暗吐槽。 这位公主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成语这样乱用? 皇后见公主不信,微笑道: “能不能,让他现场作首诗就知道了!” “小澄子,你意下如何!” 靠! 我能说不愿意吗? 江澄心里不爽, 行动却很诚实。 “奴才遵命,一切听娘娘吩咐!” “好,今天正好立秋,那就以秋为题作一首诗吧!” “若作的诗让我不满意,你知道后果!” “奴才明白,明白!” 江澄答应下来,脑子飞速搜索关于秋的诗句。 “呵呵,母后,我看这是浪费时间!” “这狗崽子认不认字还两说,怎会作诗?” 公主一脸不屑,抱着皇后的胳膊, 胸前因此而显现出惊人的曲线。 “菲儿乖乖,先等等,如果他作不出,本宫自会有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还是母后考虑周到。” 两人自顾自讨论起江澄即将面临的下场。 而江澄的脑海里,诗句却如泉涌般不断涌现。 他眼前一亮, 就是这首了! 随即,他开口吟诵: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短短四句,皇后和公主顿时都愣住了。 她们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血红的枫林, 一辆马车停驻其间, 蜿蜒的小径尽头,几户人家炊烟袅袅。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回过神来。 “这首诗,是你作的?” 她不敢置信地问。 仅凭这首诗,她就能断定江澄有胜过公孙才女的才华。 公主这时也不说话了,眼巴巴地望着江澄。 “回娘娘,这首诗正是奴才所作!” 杜甫大诗人,晚辈失礼了。 都是为了活命啊。 “好,既如此,这次诗会你就陪本宫一同前往吧!” “一切都听娘娘的!” 说起来,江澄还没出过皇宫, 借这个机会正好出去看看。 公主这时也很开心, 早把江澄之前得罪她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正当几人商议诗会上如何好好羞辱那位贵妃之时, 一个太监从门外进来禀报: “启禀娘娘,齐丞相求见!” “哦?父亲来了。” 皇后略感意外, 随即命太监请齐丞相进来。 江澄则退到一旁。 还好, 又一次在生死线上徘徊后保住了小命。 不久,齐丞相急匆匆进了恩宁宫。 见到齐皇后,他笑容满面: “艳儿,这次你可是救了父亲一命啊!” 皇后起身迎接齐丞相。 “父亲说哪里话,这些都是女儿该做的!” “皇阿玛没有为难您吧?” 齐丞相哈哈大笑:“没有没有!” “皇阿玛不但没为难我,反而封我为陇西监察使,让我即刻动身去陇西平叛!” “哎?” “这么快就要出发吗?” “嗯,这次来是想和你告别,顺便问问是谁给你出的好主意!” 第二十四章 这首诗名为《山行》! “爹,那个出主意的高人不是别人,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呢!” 皇后轻轻一笑,视线转向了江澄。 齐丞相顺着皇后的目光望去,眼里不禁闪过难以掩饰的惊异。 “是他?” 他半信半疑地向皇后确认。 皇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位,呃,公公,麻烦您过来一下!” 齐丞相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只好用“公公”这两个字来叫江澄。 谁能想到解决陇西干旱的妙计竟是出自一个太监之手呢。 江澄听了齐丞相的话,没有丝毫迟疑, 直接走到他面前。 齐丞相上下打量了江澄一番。 然后试探性地问:“治理陇西干旱的好办法是你想出来的?” “回丞相,正是卑职!” “不过此计是源自一本古书,卑职不敢贪功!” “哦?” 齐丞相十分惊讶。 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古书? 跟皇后当初听到古书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齐丞相脱口而出:“那本古书现在在哪?” “已经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真的?!” 齐丞相的语气透露出一丝疑虑。 能让一个太监解决陇西干旱的古书, 谁听了都不愿意相信它就这么没了。 但江澄斩钉截铁地说: “卑职所言句句属实,请丞相见谅查证!” 齐丞相盯着江澄看了半天。 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公公既有学识又有胆量,实属难得!” “如果不是公公身处宫中,老夫真想收你为徒。” “承蒙丞相看重,多谢!” 江澄语气平和的回答, 心里却是一阵鄙夷。 这不就是嫌我是太监嘛。 “不知公公是否还记得古书里的内容,如果能抄录一份,老夫必定重谢!” 齐丞相比皇后更狡猾, 居然还对那古书念念不忘。 江澄想了想,面露难色道: “不瞒丞相,古书内容卑职记得不多了!” “如果不是这次干旱,可能早就全忘了,根本无法抄录!” 齐丞相的脸色不太好看。 一个下人,竟敢在他面前摆谱。 但转念一想, 这样的奇才留在身边最好。 万一逼急了他, 投奔了御史大夫那边,那可真是麻烦。 这么一想,齐丞相脸色又好转了。 “哈哈,没事没事!” “老夫还未请教公公尊姓大名。” “回丞相,卑职名叫江澄!” “江澄?好名字。” “等老夫平息了陇西干旱,一定设宴为你庆功!” “多谢丞相!” 这时,公主在一旁插嘴说: “齐伯伯,江澄不仅能出计策,还会作诗呢!” “哦?真的?” 齐丞相有些意外。 古书里恰好有治理干旱的计谋,虽然荒诞,但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作诗,那就完全不同了。 那需要深厚的文学修养。 真有这般本事的人,会心甘情愿进宫做太监吗? “当然!” “小子,把你刚才作的诗给齐伯伯念一遍!” 公主叉着腰指挥江澄。 齐丞相也一脸严肃地看着江澄。 这下,江澄想不念也不成了。 于是,他又朗诵了一遍刚才的诗。 听完诗的齐丞相,反应不比皇后和公主好多少。 过了许久,他回过神来, 满脸惊奇地看着江澄问:“这首诗可有名?” “回丞相,这首诗名为《山行》!” “山行,山行,红叶飘远行,好诗,好诗啊!” 齐丞相是文人, 自然比皇后和公主更懂得这首诗的价值。 “江公公,不,江兄弟,往后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找老夫!” “你的这个朋友,老夫是交定了!” “多谢丞相!” 江澄恭恭敬敬地向齐丞相拱手行礼。 有了齐丞相的承诺,他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些。 而皇后此时却非常震惊。 齐丞相的为人她再了解不过。 就因为一首诗,就愿意放下身段和一个太监称兄道弟, 这让她怎么也没想到。 但见齐丞相认真的样子,又不似玩笑。 “能在离开京城前听到如此美妙的诗,老夫这一趟真没白来!” 齐丞相大笑着,起身往外走去。 “爹,您这就走吗?” 皇后追上前两步问。 “嗯,我得回去准备一下,即刻启程!” 说完,齐丞相又看了江澄一眼, 压低声音对皇后说:“想法从他嘴里打听古书的事,但千万不可用强!” “我去陇西道会尽力拉拢一些人。” “而你,只需留住此人,别让他被御史大夫或大司马的人拉拢就好!” “爹,他只是个太监,用得着这样吗?” “你懂什么?听爹的没错!” “好,女儿都听爹的。” …… 两人窃窃私语后,齐丞相离开了恩宁宫。 “小澄子,今天表现不错!” “你和小玉儿、晴儿的惩罚暂时取消,回去吧!” 呼…… 江澄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别看他应对自如, 其实心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 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丧命。 他还不知道丞相和皇后刚才的密谈。 如果他知道,心里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皇后娘娘万福,奴才先行告退!” 离开恩宁宫, 江澄如同脱缰的野马,快步跑回总管住处。 此时小玉儿和晴儿还没回来。 她们的房间就在江澄隔壁。 晚上三人都喜欢腻在一起。 她俩不在,江澄觉得无聊, 于是开始打扫房间。 屋里天天由小玉儿和晴儿打扫, 已经干净得无可挑剔。 非要说什么地方脏,那大概只有天花板了。 小玉儿和晴儿每次虽用绑着扫帚的竹竿清理, 但效果并不理想。 于是江澄拿起扫帚,站在桌上清理天花板。 扫着扫着,他发现天花板有异样。 只见天花板的雕花中,一朵牡丹的枝条方向不对, 原本应向下,现在却是向上, 破坏了整个雕花的美感。 江澄越看越别扭, 索性搬了把椅子放到桌上, 踩上去调整那块图案。 他用力一按, 那块图案竟发出咔嚓声,裂开了一道缝。 “这是咋回事?” 第二十五章 娘娘,公主,请吧! 随着雕刻的花纹裂开来, 一本线装的蓝皮书从裂缝中滑落, 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江澄的脸庞。 “哎呀,怪事,谁会在天花板上搁一本书呢?” 江澄既惊讶又好奇,拿下了这本蓝皮书。 书的封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阳重生术! 阳重生术?这是啥玩意儿? 江澄拉过凳子坐下,翻开书页细细阅读起来。 书的首页清晰地写着: “总管太监葛平留言!” 葛平?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一时半会儿,江澄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他没有费力去回忆葛平的身份, 而是继续翻阅下去。 越往后翻,他心里越是震惊不已。 原来,这书竟是教导太监如何重获男子气概的秘籍, 书中不仅有详细的文字描述,还有些简陋的插图, 力求把修炼方法毫无保留地展示给江澄。 江澄飞快地浏览, 翻到一半才发现,前半部分讲述的是如何让太监重做真男人, 而后半部分,则是教授如何巧妙隐藏“那话儿”。 不得不承认,这葛平确实有两把刷子。 要是真有人练成了这门功夫, 那这庞大的后宫岂不是…… 这时,江澄猛然醒悟过来。 他记得葛平这个名字了, 那不就是那个自创新法,企图搅乱后宫的总管太监嘛? 等等,他也是总管太监? 这么说,这房间曾是他住过的…… 江澄越想越觉得合情合理。 可惜的是,葛平在最后关头被发现并处决, 只留下了这本阳重生术。 既然他没能完成这份伟大的“事业”, 那就由我来帮他完成吧。 江澄露出一抹邪笑,接着打开了《阳重生术》。 虽然恢复男子之身的部分他用不上, 但隐藏“宝贝”的那部分正是他迫切需要的。 整天带着“宝贝”在后宫晃悠, 万一哪天露馅了,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到那时,哪怕皇后求饶到头破血流,皇上也不会饶过他。 不过,有了《阳重生术》, 这些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说干就干, 江澄认真研读《阳重生术》的后半部分, 还不时跟着书中的动作比划两下。 时光悄然流逝,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 而江澄全然不觉,独自沉浸在修炼之中。 直到夜幕彻底降临, 江澄才兴奋地合上了《阳重生术》。 《阳重生术》果真是门了不得的功夫, 一股温热的气流自江澄腹部升起,遍布全身。 每次气流经过,他的身体就更加强健一分! 轻轻挥了挥拳, 他感觉到皮肤比往日更加紧实了。 正当他沉浸于身体变化时, 小玉儿和晴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时,江澄才意识到天已如此之晚。 他赶紧将《阳重生术》藏到床底, 自己则躲到了门后。 “哎,澄哥哥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呢?”晴儿进屋后疑惑地问。 话音刚落,小玉儿的声音响起: “小澄子现在是皇后身边的红人,自然忙一些!” “我们再等等他吧!” 说罢,小玉儿点亮了桌上的蜡烛。 火光照亮的一刹那, 一道魁梧的身影从门后猛地窜出, 瞬间抱起小玉儿和晴儿扑倒在床上。 “啊,有鬼!”“是谁?” 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样充满惊慌。 黑暗中,江澄那顽皮的声音传来: “两位姐姐,想我没?” “呀,澄哥哥,你回来了呀!”“小澄子!” 得知是江澄,两人不再那么紧张, 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 这时,晴儿在黑暗中问: “澄哥哥,你是不是发烧了?身上好烫啊?” 小玉儿也感觉到了,“是啊,小澄子,你身上怎么比平常还热?” “热吗?”江澄疑惑地反问。 他自己完全没觉得热。 难道是错觉? 随即他恍然大悟: 莫非是《阳重生术》的效果? 既然如此…… 嘿嘿,两位姐姐,今晚就让小弟我好好伺候你们吧! “嗯……” “哼……” …… 次日清晨, 江澄醒来时,小玉儿和晴儿仍躺在床上。 昨晚他的体力仿佛长江之水,奔腾不息, 直至深夜三人才入睡。 结束后,小玉儿和晴儿都疲软得像摊烂泥, 一挨枕头就沉沉睡去。 而江澄却精神饱满, 起床后,他在二人脸颊上各吻一下才出门。 出门后,他先找宫女领班帮小玉儿请假, 然后才向恩宁宫行去。 晴儿作为贴身侍女,不受宫女领班管辖, 但小玉儿仍是恩宁宫的宫女,每天需做活。 幸亏领班没有刁难,简单询问后便答应了。 刚到恩宁宫门口, 江澄正好碰上蹦蹦跳跳的公主。 公主见到他,斜睨一眼,随即奔进恩宁宫。 江澄并未介意,紧跟其后。 皇后见他们俩都来了,笑道: “没想到你们一天之间关系这么好了!” “呸,谁跟他好,讨厌鬼!”公主狠狠地向地上啐了口。 显然,她还未忘昨天江澄冒犯她之事。 江澄并不计较, 只是在心里“教训”了她千百回。 “好了,今天不是诗会吗?” “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江澄这才注意到, 今日的皇后穿着朴素, 但仍掩不住她的风韵万种, 略施脂粉的脸上毫无瑕疵,更显娇媚。 江澄觉得,此刻的她比平时穿华服时更迷人。 在皇后的带领下, 江澄和公主跟随其后,迈向宫外。 出宫前,皇后特地让江澄换上了便服。 换上便装的江澄,将乌黑的长发随性扎在脑后, 显得格外英挺帅气,一点不像太监。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而公主则羞红了脸,啐了他一口: “呸,装模作样!” “娘娘,公主,请吧!” 江澄并未介意公主的谩骂,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二十六章 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 没过多久,三个人就走出了皇宫的大门。 一踏上皇城的街道,江澄立刻感受到大魏的强盛。 宽敞的主干道上挂满了彩灯,装饰得喜气洋洋。 各色人等,老老少少,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公主一出宫就像林间的鸟儿获得了自由, 这儿瞅瞅,那儿摸摸,不一会儿,竟混进了人群中没了踪影。 “皇后娘娘,公主不会有事吧?”江澄带着几分忧虑问道。 其实他担心的不是公主,而是万一公主有个闪失,自己肯定要跟着倒霉。 “呵呵,在这大魏皇城,谁都不会让她有事,放宽心吧!” “还有,出宫了就别叫我娘娘了,唤我小姐吧!” 看得出,皇后出宫后心情相当不错。 江澄马上应道:“小姐请!” “这才对嘛!” 他们二人,一个如花似玉,一个英俊潇洒, 走在路上,引来无数行人频频回望, 大家议论纷纷,猜测这是哪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外出闲逛。 有几个胆大的想上前搭讪, 但还没靠近就被隐身于人群中的暗卫挡了下来。 皇后并不着急,边走边漫不经心地浏览路边的小贩, 偶尔还会停下来,买下一两件喜欢的东西, 只是这些战利品都交给了江澄拎着。 走走停停之中,他们来到了一个宽广的广场上。 此时广场上已经搭建了一个高高的擂台, 无数红绸和地毯覆盖了整个擂台, 擂台上立着一座金光闪闪的金玉麒麟雕像, 擂台周围守卫森严,全是手持利刃、全神贯注的侍卫! “呵呵,御史大人这排场还真是不小啊!”皇后冷冷嘲讽了一句, 随即拉着江澄走向擂台。 这时公主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还多了两串糖葫芦。 “母后,吃糖葫芦吗?” “你这丫头,就知道吃!”皇后轻轻点了点公主的额头,假意责备, 然后接过了糖葫芦,咬了一口,“真甜!” 两人就在江澄面前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糖葫芦, 江澄顿觉口干舌燥,一股莫名的躁动涌上心头。 自从练了生阳功,他精神越发旺盛, 加上这俩人吃糖葫芦的方式太“特别”, 不是吃,而是舔, 不时还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触那红艳艳的糖葫芦, 这场景,谁能受得了? 见江澄在一旁猛咽口水,公主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小子,想吃糖葫芦自己买去,本公主可不会施舍你!” 这小丫头片子, 哥现在不跟你计较, 将来有的是机会让你知道哥的温柔! 哼! “哎呀,这不是菲儿妹妹吗?” “真是稀客呀!” 正当江澄思绪飘远,一个异常柔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江澄下意识转身,只见一群身穿黑甲的人簇拥着一位油头粉面、头戴桃花、手持折扇的公子哥缓缓走来。 这位公子腰肢纤细,脸庞瘦削,一双无神的眼睛下挂着两个明显的眼袋, 典型的纵欲过度! 他们浩浩荡荡走过来,行人被这群甲士挤到了一边, 江澄也不例外。 江澄微微蹙眉,站在人群中冷冷打量着这位年轻人。 对方人数众多,江澄还不至于傻到直接硬碰硬。 “李阴柔,你不在大司马府安心做你的纨绔子弟,跑这儿来干嘛?”公主手拿糖葫芦,神色微变。 “嘿嘿,菲儿妹妹,我叫李纯阳,不是李阴柔!” “听说菲儿妹妹和皇后娘娘出宫,特来请安!” 说着,他转向皇后,一脸谄媚,“见过娘娘!” “免礼!”皇后面无表情回应, 随即目光转向人群中的江澄。 李纯阳自觉无趣,摸了摸鼻子,尴尬问道,“菲儿妹妹也是来参加诗会的吗?” “这不是明摆着吗?” “我不来参加诗会,难不成是来凑热闹的?”公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根本没把李纯阳放在眼里。 江澄咧嘴一笑,没想到看公主怼人这么有趣。 “你,笑什么!”一名甲士注意到江澄的表情, 腰间黑刀瞬间出鞘,刀尖抵在江澄眉心一寸处。 这突如其来的威胁让江澄心中一凛,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 “放肆,本宫的人你也敢动!”皇后秀眉一挑,一股不可名状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 李纯阳反应迅速,一脚踹在那甲士的屁股上, “你这蠢货,连娘娘的人也敢动!” “还不快向娘娘赔罪!” 那甲士二话不说, 刀锋一转,咔嚓一声,自断右手, 血淋淋的手掌被仅剩的左手捧着,“小人向娘娘请罪!” 他的声音冷静异常,江澄竟听不出一丝因痛苦而有的颤抖, 仿佛切下的不是自己的手一般。 “哼,管好你的人!”皇后冷哼一声, 向江澄招手,“还不过来!” “诶,来了!”江澄背脊发凉,急忙走到皇后身后。 刚刚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名甲士,绝对杀过人, 但在皇后面前,不得不自残谢罪。 这就是皇室的威严,不容侵犯! 那甲士被同僚搀扶下去, 李纯阳这时将视线落在江澄身上, “娘娘,这位是……” 李纯阳微眯着眼,打量着江澄, 在那审视的目光下,江澄莫名感到一阵寒意,但这感觉一闪即逝。 “这是今日代表我和菲儿参加诗会的文士!”皇后说道。 在魏国,参与此类诗会需具备文士身份, 江澄惊讶地看向皇后,何时自己变成了文人? 李纯阳疑惑地看着江澄,随后笑道,“敢问这位文兄可有什么佳作?” “正巧,我今天也请来了曹子玉曹大儒,不如一起切磋一番!” 李纯阳侧身,露出了身后那位留着八字胡的干瘪老头! 皇后见到他,眉头不禁皱了皱。 “曹大儒,你也来凑热闹?” “嘿嘿,老朽拜见娘娘。” “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 曹子玉嬉皮笑脸地行了个礼, 眼神隐秘地在皇后丰满的胸口扫过。 这时,江澄微微上前一步,挡住了曹子玉的视线。 “晚辈久闻曹大儒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 第二十七章 我只是在说在座的各位! 嘿,小伙子,你这张脸可真新鲜得很! 江澄挡住了曹子玉,他不便再接着瞧, 只能干笑着缓解尴尬气氛。 “你叫啥名儿?或许老夫和你的长辈有点交情哩!” 曹子玉问得自信满满, 自认对魏国的文人墨客都有所耳闻。 就算猜不透江澄的来历, 只要他说出师从何处,身份自明。 “前辈问,小子名叫江澄!” “噢?” “江家?莫非是汝南江家的后裔?老夫与你家主江寒秋曾共饮……” “咳咳,前辈误会了,小子并非汝南江家人!” 曹子玉话未说完就被打断,脸上有点挂不住, 但想着皇后和公主在场, 也不好当场发作。 想了想,他换了个方向, “那你定是江北望族江商家的苗裔了!” “只是江商家的后人已多年不出世,今日一见到真……” 曹子玉自以为摸清了江澄的底细,一脸的高傲, 不料江澄还是摇头。 “前辈又猜错了!” “小子根本就不认识江商!” 两次猜错,曹子玉顿时火冒三丈, 冷声说:“我们魏国的文士,江姓不是出自这两家还能有哪家?难道你不是魏国人?” “前辈说笑了,小子自然是我大魏之人,只是自学有成,与前辈提的两家未曾有过交集!” “哼,原来是个旁门左道,怪不得这么没规矩!” 一听江澄非两大江姓世家之人, 曹子玉的态度瞬间大变, 转而对皇后说: “娘娘,这小子是个旁门左道,根本不是文士,还请娘娘莫要被他哄骗!” “是啊娘娘,我看此人也不像是文士!” 李纯阳适时插言, “众所周知,想成为文士,必有师承, 可这位文兄连两江豪门都不知道,怎能算是文人? 别因他误了今天的诗会才好!” 李纯阳的话听起来条条在理,实则处处针对江澄。 他的话一落, 四周便议论纷纷。 “纯阳侄儿说得极是,这小子的确不是文士!” 一个极其妩媚的声音响起, 懿贵妃身着淡黄长裙,足踏五凤朝天鞋,雍容华贵, 缓缓行来。 “老妖婆!” 公主一见她来,恨恨地骂了一句。 而懿贵妃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 “菲儿,怎么说我也算你姨娘,再对我不敬,我可要教你学学宫中的规矩了!” “老妖婆,谁怕你!” 眼看二人剑拔弩张, 皇后这才冷哼一声,“懿贵妃,好大的架子!” “姐姐此言差矣,我只是在帮你教育女儿罢了!” “不然哪天因她口无遮拦吃了亏,心疼就晚了!” 懿贵妃皮笑肉不笑地走来, 坚定地站到了李纯阳一边, 身旁还跟着青鸾和一位温文尔雅、默不作声的少女, 那少女看去也就十七八岁, 但双眼深邃,难以窥其底, 想必就是众人说的公孙才女。 皇后见他们聚在一起, 眉头锁得更紧, 李纯阳是大司马的孙子, 懿贵妃是御史大夫的女儿, 难道两家已经联姻? 若真如此,事情便棘手了。 懿贵妃见皇后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便把目光转向江澄, 当她看到江澄那俊逸的面庞,心中微微一动, 这家伙收拾收拾还挺耐看, 但这不妨碍她使坏, 她掩嘴一笑,对皇后说: “姐姐是不是找不到拿得出手的文士,怎会让一个太监来出洋相!” 太监?! 旁观者皆惊, 就连一向平静的公孙才女都罕见地望了江澄一眼, 但她见江澄的魁梧身躯和英气逼人的脸庞, 心中又泛起了疑惑! “我就说怎么这里有股骚味,原来是太监!” 李纯阳找到了对付江澄的把柄, 恶狠狠地说:“这里不欢迎你,滚吧!” “对,诗会是文人雅士的地盘,太监也配来?” “滚出去,滚出去!” …… 面对四周的谩骂,江澄心中怒火中烧! 正待他要发作时, 公主忽然先开了口: “那些所谓的文人,我看就是一窝蛇鼠,狼狈为奸!” 江澄见识过公主的成语水平, 知道她这已是极限, 此时的公主如同一座全功率发射的炮台, 直指懿贵妃和李纯阳, “老妖婆,我怎么样关你屁事?” “你再怀不上父王的孩子,这江山早晚是我的!” “到时候就把你打入冷宫,让你老死在里面。” “还有你,李软骨头!” “你在司马府好好待着不行吗,偏要跑出来凑热闹!” “大司马、小司马都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到你这就成了胆小如鼠的女人!” “我看上头猪也不会看上你!” …… 好嘛, 公主这一通骂,配上她的灾难级成语, 懿贵妃和李纯阳竟是无言以对。 半晌, 懿贵妃愣愣地指向公主:“你……你敢骂我……” “老妖婆,骂你怎么了!” 公主依旧不依不饶, 这时江澄发现青鸾面色铁青, 袖中的匕首已露大半, 妈呀, 不会真要在这是非之地动手吧? 他额头冒汗, 好在皇后终于发声, “呵呵,说来说去,你们不过是觉得一个太监比不上你们这些大文豪?” “但如果本宫说,在座各位的文采加起来都不及这个太监,你们又作何感想?” 她语气平和, 但话里藏着千钧之力, 在场之人几乎是魏国顶尖的文人群体, 皇后直言他们不及江澄这太监, 这不是当众扇耳光吗? “娘娘,我能认为您这是在挑衅整个魏国的文人吗?” 曹子玉脸色不善, 不得不承认, 他这顶帽子扣得太大, 若皇后承认,那便是得罪了整个魏国的文人群体, 包括他父亲齐丞相的那些门生。 “曹大家,您误解了,我只是在说在座的各位!” 第二十八章 一个小太监而已,没什么好怕! 皇后说的话真是大胆得很, 但她也有足够的自信支撑。 看看在场的这些文人,没一个能写出像《山行》那样的诗。 公主或许只是受到了一点震撼, 但皇后可是从小跟着丞相长大的, 身边围绕的全是丞相的学生门徒, 自然清楚要创作出惊世骇俗的佳作,得有多少学问积累。 曹子玉不过是仗着年纪混上来的老头子, 公孙才女的水平她不清楚,但估计也超不过江澄。 “嘿,娘娘这样可就小瞧人喽!” “咱这儿随便挑个人,都能把这个太监打得屁滚尿流!” “哦,真的吗?” “那你们敢不敢和我的这位文士比试一番?” 皇后心里有底,盯着曹子玉, 就等他答应。 谁知道曹子玉却不吃这套, 他撇撇嘴说:“老夫不愿和一个连文士都不是的太监比试!” “赢了也不光彩!” 说完,他就站回了李纯阳身旁。 对这个耍无赖的老头,皇后一时间没了辙。 就在这时, 一个仆人打扮的年轻人急匆匆从远处跑来, 赶到诗会现场也没停下, 穿过人群直奔皇后面前。 “齐春,怎么是你?” 皇后颇感意外, 这仆人不是别人,正是丞相府的小杂工。 “小……小姐……” 齐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几口才缓过来, 他摊开手掌给皇后看, 掌心躺着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 上面刻着“文士”二字。 “老爷临走时吩咐我把这文士玉佩交给一个叫江澄的先生!” “老爷说要收他做弟子!” 啥? 曹子玉那双浑浊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他刚说江澄没有文士身份, 结果丞相这么快就送来了文士玉佩, 而且是最顶级的白玉牌。 要知道魏国的文士考核严苛至极, 所有文士都得通过考核晋升, 但作为文人最高等级的御史大夫和丞相各自拥有一块白玉牌, 拿着这牌子就能免考,直接成为顶级文士。 御史大夫的给了公孙才女, 丞相的却从未给过外人。 没想到今天见到了, 还在一个太监手上。 文人们的脸色精彩极了。 皇后笑眯眯接过白玉牌, 递给江澄。 “这是我父亲对你的信任,别让他失望!” “多谢娘娘,多谢丞相!” 江澄毕恭毕敬收好白玉牌, 心里震惊不已, 没想到丞相如此看重他。 这时皇后又看向曹子玉, “曹大人,现在我的太监有资格跟你较量了吧!” “你……” 曹子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偷偷望向李纯阳, 却发现李纯阳眼睛望着前方,根本不搭理他。 正当他认为李纯阳不会帮他时, 李纯阳的眉毛轻轻抖了抖, 这一抖,曹子玉信心倍增, 立即站了出来, “既然娘娘想看小太监出丑,老夫就陪他玩玩!” “慢着,怎能只是玩玩?” 李纯阳拦住曹子玉,一脸坏笑, “娘娘,您也知道,我李纯阳无所事事,是个纨绔子弟!” “既然要玩,就得来点彩头,不如我们赌一把怎么样?”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花样? 皇后微蹙眉头, “赌什么?” “就赌曹大人和太监的文斗!” “太监输了,就把白玉牌交出来,别玷污了这块牌子!” “这赌注不错,齐丞相毕竟年纪大了,万一识人不明送错了牌子也是有的!” “到时候纯阳侄儿再把牌子还给齐丞相就是!” 李纯阳和懿贵妃一唱一和,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这……” 皇后有些迟疑, 江澄输了事小,要是把白玉牌输了出去…… 想到这,她不由看向江澄, 却发现江澄面无表情,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不屑。 不可思议的是,皇后从他身上感到了一丝安全感。 “这个赌注,本宫答应了!” “但要是你们输了呢?” “我们会输?” “姐姐莫不是说笑?” 懿贵妃掩嘴偷笑, “曹大人可是与丞相同一时代的文豪,怎会输给一个小小太监!” “哼,本宫就问,曹大人要是输了呢?” 皇后面不改色,再次提问。 李纯阳摇着折扇,嘴角挂着邪笑, “如果曹大人输了,就把他的文士玉牌也拿出来赌吧!” “少爷,这……” 曹子玉一脸惊愕,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他的文士玉牌可是太上皇亲赐, 分量不比江澄手中的白玉牌低, 万一真输了, 他在魏国文坛就混不下去了。 “哦?你害怕了?” 李纯阳淡淡扫了曹子玉一眼, 曹子玉猛地一颤, 恍然大悟, “没……没有……” “一个小太监而已,没什么好怕!” 曹子玉定了定神, 转向江澄, “小太监,老夫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文人风骨!” “老夫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得到丞相的白玉牌,但你不配拥有它!” “呵呵,聒噪!” 江澄走上前,站到了曹子玉对面, 他高大挺拔,曹子玉则矮小瘦弱, 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人即将文斗的消息迅速在人群中传播, 皇城里越来越多人聚集到诗会擂台周围, 毕竟,谁又能抵挡得住八卦的诱惑呢? “按文士界的规矩,由在场的人随机出题,两人分别作诗!” “三局两胜!” 一个文士上前解释规则, 确认双方都没意见后开始找人出题。 第一题的出题人选其实也就那几个, 皇后、懿贵妃、李纯阳或公主! 最后,在懿贵妃的坚持下,第一题由她出题。 “本宫一生最爱凤凰,不如二位就以凤凰为题各赋诗一首如何!” 懿贵妃说完,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谁不知道曹子玉一生研究龙凤, 所做的诗无不是借龙凤赞美皇家, 不然太上皇也不会亲赐文士玉牌给他。 江澄,危险了! 第二十九章 铁马冰河踏落叶,剑光寒照九州地 曹子玉嘴角轻轻一勾。 展现出一抹不屑的微笑。 关于龙凤的诗,他近十年未曾落败。 “小公公,别说大爷欺负你,你先来一句!” “嘿嘿,还是您老先来吧。” “我怕我诗一出口,你就吓得不敢吟哦!” 江澄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曹大师的龙凤佳句传遍大魏,这小公公竟然还敢在他跟前摆谱!” “新长的牛犊不怕老虎,可惜啊,小公公今天撞上了曹大师这座大山!” “哎,这场文斗没悬念啦!” …… 周围没有人对江澄抱有信心。 嘲笑的声音倒是此起彼伏。 “小澄儿,给我狠狠地怼那个老顽固,赢了我给你买糖葫芦吃!” 公主大声为江澄助威。 她的声音居然盖过了周围的文人议论声。 江澄望向公主,两指并拢朝她做了个“收到”的手势。 “公主放心!” “小公公,别太嚣张!” “先听老朽吟这首诗。” 曹子玉清了清喉咙。 随即吟诵出一首诗。 “意欲攀峰觅凤踪,却入帝王家门中。” “重重山峦间,一龙戏二凤绕云端。” “天有烈日似君王,地有梧桐拟后宫。” “龙腾跃入太阳内,双凤栖息梧桐中!” “好诗呀!” “曹大师果然是当代文学泰斗,这诗气势恢宏,颇有圣贤遗风!” “这小公公可能从没见过这么精妙绝伦的诗句,都愣住了!” 在一位文人的提醒下,众人转向江澄。 只见江澄神色古怪地望着曹子玉。 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该不会真傻了吧?” 江澄的确震惊了,但并非被吓到。 而是万万没想到曹子玉会吟出这么一首打油诗。 其作诗水平直逼那位爱吟诗的帝王…… “这也叫诗吗?” 江澄吐了口气,笑问。 “我还以为顶着大魏文豪名头,你能做出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诗篇。” “结果竟是连三岁小孩都能编的打油诗!” “枉为文人啊!” 他这一通批评,如冷水浇头。 曹子玉刚沉浸于众人的夸赞中。 此刻被他一语惊醒。 “你……你说我的诗是打油诗?” “今日你若不能吟出超过我的诗,别想离开!” “我可是太上皇亲封的文士,你竟敢如此侮辱我!” 曹子玉名满天下数十载。 即使比他更有才华的文人也没当面说他的诗是打油诗。 一个小公公, 竟敢在他面前口出狂言。 江澄对此威胁却毫不在意。 淡然一笑:“打败你很难吗?” “仔细听好了,这才是诗!” 江澄扫视了在场的文人一圈。 这才缓缓吟诵起来。 “昨夜星辰映夜风,画楼西边桂堂东。” “无彩凤翼难双飞,心灵相通一线牵。” “隔席暗递春酒暖,猜谜斗智烛光红。” “晨鼓催人赴公事,策马兰台若飘蓬。” 此诗一出。 所有文人都愣住了。 皇后更是惊异地望着江澄。 这首诗较之《山行》更胜一筹。 特别是“无彩凤翼难双飞,心灵相通一线牵”,正中她内心最柔软之处。 哪怕皇后平时再怎么冷漠。 心底深处仍然渴望有人能给予她温暖。 不止她一人。 就连懿贵妃也心头微漾,双眼不停地打量着江澄。 众人沉默良久。 皇后才开口道: “这第一回合,江澄赢了?” 其他文人齐齐望向李纯阳和懿贵妃。 在他们心中,江澄的诗比曹子玉的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但曹子玉毕竟是大文豪。 让他们承认曹子玉不敌一个小公公,自感难以做到。 因此只能由领头之人评判。 “咳咳,想不到娘娘身边藏龙卧虎。” 李纯阳手中的折扇咔嚓作响。 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小公公的诗句虽好,但与‘凤’的主题不太契合!” “依我看,这场算不上他赢,应为平手!” 平局? 皇后眉头微蹙,正欲发作却被江澄拦住。 “他们人多,争辩无益!” “下一场还请娘娘出题!” “你确定?” “当然,我岂会输给他那不知廉耻的老家伙!” 他腹中藏着古今诗篇数百。 无论何题,曹子玉毫无胜机。 皇后点点头。 对李纯阳说道: “哼,本宫不与你们争论,第一回算是平局!” “但这第二场,不容再平。” “娘娘说的对,第二场文斗必须分出胜负!” 有了李纯阳的保证, 皇后接着说:“第一题你们出,这第二题自然由我来命题!” “那是自然,娘娘请!” 李纯阳做了个“请”的手势。 皇后即刻道:“那我们就以‘秋’为题吟诗。” “曹大师,你有何异议?” “没有!” 曹子玉暗暗叹气。 他自己也知道,刚才那首诗彻底败了。 在最拿手的龙凤领域都输了。 别的更不用提。 但直接认输,面子上挂不住。 况且李纯阳还在一旁看着。 外人只道李纯阳是个游手好闲、只会享乐的纨绔公子。 曹子玉却知晓他私下里有多狠辣。 万一惹恼了他, 自己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现在只能希望江澄别再吟出那么邪门的诗句了。 思绪纷飞间, 曹子玉已构思好一首佳作。 未等对方先说,他抢先吟出: “铁马冰河踏落叶,剑光寒照九州地。” “敢令天公闯雷池,引来秋风一阵急!” 吟罢,江澄难得地点了点头。 “有长进。” “虽然还是胡言乱语,但比起上一首强多了!” 看他这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 曹子玉气得咬牙切齿。 他指着江澄鼻子喝道:“少说大话,有本事你也吟一首超越我的诗来!” 曹子玉吟的这首诗,乃是他师父临终前所作。 意境与韵律均非常完美。 曹子玉还未来得及将其公之于众, 没想到今日先在此处派上了用场。 第三十章 就以情爱为主题吧! 周围的文人们都悄悄地议论起来。 “这首诗才是曹大师真正的水平展现。” “小太监第一首诗肯定是蒙对的,这次可别想再混过去。” “就凭这首诗,曹大师就有资格被称为魏国的文学巨匠!” …… 李纯阳轻轻摇动折扇, 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微笑, “小太监,我劝你还是早点认输算了!” “刚才不过是曹大师一时疏忽,让你钻了空子打了个平手。” “再拖下去,面子可就丢大了!” “呵呵,看来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啊。” 江澄冷笑着, 漫不经心地瞥了曹子玉一眼, 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刚才已经说过,曹大师的诗也就比前一首好一点。” “但依旧难登大雅之堂!” 他这话一出,无疑是打了现场所有文人的脸, 这些人刚才还在称赞曹子玉的诗有大师风范, 江澄这话,等于把他们的赞美也一并贬低了。 不待众人开口, 江澄忽然宣布:“都听着!”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次的诗很简短,只有四句, 但曹子玉脸色骤变, 一口鲜血喷出, 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此时,已无人再去关注他, 大家愣愣地看着江澄, 不敢相信这首诗出自江澄之口。 然而不久, 一名文士突然大笑起来, “我们这些读书人,苦读几十年,竟然不如一个太监!” “可笑,真是可笑!” 说罢,他解下腰间的文士玉佩, “啪”的一声扔在地上, 青色的玉佩瞬间碎了一地。 有了他开头, 在场的文士相继效仿,一个个摔碎了玉佩,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摔玉佩的已有九人之多。 第九个文士摔完玉佩后走向江澄, 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敢问先生,这最后一首诗可有名号?” “夜雨寄北!” 江澄淡淡回答。 “夜雨寄北,夜雨寄北!” “真是绝妙的‘夜雨寄北’,我记下了!” 文士再次向江澄拱手致礼, 然后大笑着离开。 “一首诗让九位文士摔碎了文士玉佩,这一局的胜负,我想不用评判了吧?” 皇后笑容满面地说, 原以为江澄会继续用《山行》应对曹子玉, 谁知他不仅换了诗, 还让九名文士自碎玉佩, 赢得相当漂亮。 李纯阳那张没有胡须的脸因愤怒而显得苍白, 眼神冰冷地扫视曹子玉, 仅仅这一眼, 年迈的曹子玉便全身颤抖起来。 但李纯阳随即转移了视线, 看向了懿贵妃, “姑姑,这第三场,我想请公孙才女代替出战!” 闻言, 懿贵妃神情凝重地看向身边的公孙才女, “你能行吗?” “胜算不足五成。” 公孙才女语气平静,毫无波澜, 却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她。 李纯阳点头, “这就够了!” “第三场的题目,还是由姑姑来出。” 李纯阳主动放弃第三场出题权, 只为公孙才女能赢。 公孙才女是御史大夫的关门弟子, 而懿贵妃正是御史大夫之女, 她最清楚公孙才女擅长什么。 懿贵妃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曹大师身体不适无法继续, 这第三场,由公孙才女代替应战!” 公主突然跳出来说:“这老头真不害臊,明明输了还说是身体不适!” “你……” 曹子玉本就气血不畅, 被公主这一刺激,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瞬间胸口血红一片。 “够了,别再逞口舌之快。” “这第三场的题目由本宫来出!” 懿贵妃缓缓说道。 公孙才女这时走到了江澄的对面, 静静地站立, 仿佛一朵宁静的白莲, “小女子公孙明月,请先生指教!” “江澄,敬请指教!” 双方互报名号后,懿贵妃开始出题, 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现旖旎画面, 脸一红,随即说道: “这一场,你们就以情爱为主题吧!” 嗯? 李纯阳奇怪地看了懿贵妃一眼, 又看向公孙明月, 没想到这小姑娘看似清纯,却擅长此类诗词。 或许诗会结束后可以稍作接触。 公孙明月听到题目后微微蹙眉, 但没多说什么, “先生先来!” 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请江澄先作诗。 但江澄摆手道:“女士优先,还是公孙才女先来吧!” “好!” 公孙明月没有推托, 低头沉思片刻, 不久便开口: “夫随军远征几度秋,妾在闺中望蜉蝣; 期盼郎君早日归,共度枉凝台春秋。” 才女不愧是才女, 所做的诗比曹子玉的高出许多, 短短四句,虽意境朴素, 却易懂, 勾勒出丈夫随军出征, 妻子独自守家的画面。 “好,公孙才女不愧是御史大人的得意门生!” 李纯阳喜形于色, “过奖了,还是看江公子如何作答!” 公孙明月表情微变, 双眼紧紧盯着江澄, 不只是她,懿贵妃也紧张地看着江澄, 她心情复杂, 既不想让江澄写出能赢公孙明月的诗, 又期待更精彩的情爱诗篇。 众人紧张的目光下, 江澄缓缓向公孙明月拱手,“公孙才女才华横溢,我深感佩服!” 话音刚落,李纯阳猛地站起, 兴奋地指着江澄道:“你认输了,你输了!” 他情绪激动, 江澄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哪只耳朵听到我要认输了?” “你不是说佩服吗?” 李纯阳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佩服不就是认输的意思?” “如果是公孙才女一人,或许我会认输!” “但你,不可以!” 从第一眼看到李纯阳,江澄就觉得此人不好相处, 浑身散发着阴柔之气, 前世他就曾被这样的人坑得很惨。 “你……” 李纯阳脸色铁青, 指着江澄半天说不出话来。 “公孙才女,得罪了!” 江澄对公孙明月拱手致歉, 然后缓缓开口…… 第三十一章 御史大人,你这是要硬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论及情感的表达,古往今来,哪首诗能比《关雎》更贴切? 事实证明, 这首诗刚念完, 现场有点文学素养的女子都不由自主脸泛红晕, 就连公孙明月的脸庞也染上了红晕。 “先生才华横溢,小女子甘拜下风!” 公孙明月规规矩矩地对着江澄行了个礼, 然后退回到懿贵妃身后。 “这……” 李纯阳仿佛吞下了苍蝇,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江澄冷冷地望着他。 “李公子,之前我们的赌约还记得吧?” “自……自然是记得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纯阳怎会愚蠢到抵赖? “还不快把曹大人家的文士玉牌拿来!” 他一声令下, 一名黑衣士兵走向曹子玉, 直接从他怀中取出太上皇所赐的文士玉牌。 “不……不要……” “这可是太上皇赏的玉牌,你们无权夺走!” 曹子玉挣扎着想要夺回, 却被士兵无情阻止。 “曹大人,赌约是大家公认的!” “技不如人,这玉牌自然要归赢家!” 李纯阳没理会曹子玉的抗议, 拿着玉牌随手扔给了江澄。 “这块玉牌,归你了!” 江澄接过大略查看,说道:“也没什么稀奇嘛!” “噗……” 曹子玉怒目圆睁,一口鲜血吐出,随即昏厥过去。 “哼,拖下去,别碍眼!” 李纯阳冷哼一声, 士兵迅速将曹子玉拖入人群中。 “哈哈哈,真是精彩绝伦的较量!” 这边风波刚平, 一声浑厚的声音忽然响起。 听闻此言, 皇后和公主面色微变,而懿贵妃则激动不已。 江澄循声望去, 只见一袭藏蓝色锦袍的男子缓缓从擂台后方走出。 男子气质儒雅,面白无须,发丝整齐束于脑后, 步伐稳健有力,脚踏黑白分明的官靴,一尘不染。 “御史大人!” “爹爹!” 李纯阳和懿贵妃同时向御史大夫行礼。 江澄心头一震,原来这就是御史大夫, 看上去比齐丞相年轻许多, 年纪轻轻便坐上三公之位,足见其能耐。 “哈哈哈,免礼免礼,这儿非皇宫,不必拘谨!” 御史大夫走近他们, 上下打量江澄说:“小先生刚才的斗诗,老夫观之心生欢喜!” “特来请教最后一首诗的名字!” “嘶……” 人群中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御史大人何许人也? 被誉为大魏文坛泰斗。 今日竟然自贬身价,向一小太监询问诗名。 “回大人,最后一首诗名叫《关雎》!” “关雎,关关雎鸠,确实是好诗。” 御史大夫笑眯眯地拍拍江澄的肩,“小先生师承何人?竟有如此造诣!” “无可奉告,我的老师不愿透露自己的名字。” 江澄含糊其辞, 总不能说是跟着《唐诗三百首》学的吧? “理解,可惜,能培养出先生这样的文士,您的老师定是旷世奇才!” “小先生是否有兴趣到寒舍一叙?” “我那儿有顶级黄山毛峰,边品茶边吟诗,岂不美哉?” 御史大人此言一出, 周围文人瞬间哗然。 谁不知道御史大人两大爱好: 作诗、品茶! 好诗要众人共赏,好茶却是独自品尝的享受。 从未听说御史大人邀请谁家中品茶, 显然,他有意拉拢江澄。 “这人什么来头?” “真是太监吗?” “我看不像,齐丞相和御史大人都对他另眼相看,怎会是个太监?” “莫非,他是假冒的?” 人群中有此一说,立刻有人紧张地捂住他的嘴, 这话可不敢乱讲,被有心人告发是要掉脑袋的。 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江澄身上,并未注意到这边。 “御史大人,江澄是我父亲的门生。” “你这样不太合适吧!” 皇后脸色不悦,对御史大夫说道。 众人顿时屏息, 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望向二人。 皇后与御史大人争执,谁见过这等场面? “呵呵,既是人才,就不应被局限。” “我只是给小先生多一个选择。” “丞相大人年事已高,恐怕难以教导这位小先生。” 御史大人言辞锋利,暗示江澄丞相时日无多。 “你……” 皇后手指微颤,脸色难看。 “皇后娘娘何必动怒,下官只是实话实说。” “如何抉择,还得看小先生的意思!” 御史大人笑盈盈地看着江澄,信心满满。 他相信江澄会选择正确。 皇后也将视线转向江澄, 如今只能指望他选自己。 齐丞相临行前再三叮嘱, 一定要留住江澄,不能让御史大夫夺走。 结果不过一天, 江澄就暴露了。 都怪自己, 怎会带江澄参加诗会? 皇后心中懊悔,但懊悔无济于事。 “你这小子,敢走试试,本公主打断你的狗腿!” 公主性格直率,想法简单, 举起拳头做威胁状。 江澄连忙避开。 “呵呵,小先生勿怕,直言不讳,本官保你周全!” 御史大人淡然一笑, 人群中出现十几个神情刚毅的汉子,一看就不好惹。 “御史大人,你这是要硬来?” 皇后愠怒的质问。 “下官不敢,但若公主对他们动手,下官也只能暂且将公主保护,送至陛下前处理了!” 为得到江澄,御史大人竟不惜至此? 剑拔弩张之际, 江澄在一旁淡淡开口:“我决定了!” 第三十二章 镇远镖局。 “嘿,小哥儿,你说来听听!” 御史大夫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好像江澄已经选定了他似的。 然而,江澄却拱手作揖道:“多亏大人看重,但我只是个小奴才,只想继续侍奉皇后娘娘!” “啥玩意儿?” “我没听岔吧? 这小太监竟然拒绝了御史大夫的邀请?” “疯了,绝对是疯了,我肯定是在做梦!” “快掐我一下,让我清醒清醒!” “哎呀,真掐啊,疼死我了!” …… 江澄的话就像是一块大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水塘。 激起了无数波澜。 但他本人却毫无反应,说完话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皇后惊讶地望着他。 反应过来后,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泪光。 但她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擦去了那点泪花。 直视着御史大夫说:“御史大人,您听到了吗?” 御史大夫的脸色由得意转为铁青。 他已经给了江澄极大的尊重, 而江澄却不识抬举。 “属下听得真切。” “丞相果然是慧眼识英雄,得到了这样一块美玉。” “但可得看紧了,万一失手,怕是要玉石俱焚啊!” 说罢,御史大夫甩袖而去。 李纯阳面无表情。 左右瞧了瞧没人注意他,便悄悄混入黑衣卫队中消失了。 “哼,姐姐手段高明。” “这小子到你手里没几天,就这么听话了。” “不过,他伺候姐姐伺候得好啊!” 懿贵妃知道江澄并非真太监, 因此用言辞刺激皇后。 皇后微微一笑。 “妹妹大方,把大才子送到我宫里,我怎能不对他好呢?” “可不像妹妹,独守空闺!” 二人的对话总是阴阳怪气。 江澄早已习以为常。 这时,公主悄无声息地从旁边溜了过来, 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 “喏,给你吃!” 她把糖葫芦塞到江澄手里, 眨巴着眼睛对他说:“你这次表现不错,本公主就原谅你对本公主不敬的事了!” “姑奶奶,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哼,本公主才不管你是故意还是不故意呢。” 公主嘟起小嘴,一脸傲娇地说。 见江澄拿着糖葫芦却不吃, 公主好奇地问:“你怎么不吃啊?” “嘿嘿,公主都没吃,奴才怎么敢先吃呢?” 江澄眨着眼睛,盯着公主那樱桃小口, 想象着亲手将糖葫芦送到她嘴里的画面。 “你这家伙挺会讨好人嘛!” “那本公主帮你尝一颗吧。” 公主踮起脚尖,“啪”一声咬下了糖葫芦顶端的山楂。 柔韧的糖丝在公主的嘴和糖葫芦棍间拉长。 江澄咽了咽口水, 差点让修炼的阳功失控。 “行了,你快吃吧!” 公主对他露出甜美的笑容。 “别光顾着吃,快走啦!” 皇后这时走过来,一把抢过江澄手里的糖葫芦。 她和懿贵妃刚刚唇枪舌战一番, 最后两人都没占到便宜。 她带着二人快步离开诗会现场。 江澄试探着问:“娘娘,我们现在回宫吗?” “先不回去,你今天表现不错,本宫给你放半天假,你可以在皇城里随便逛逛!” 皇后吃了一颗糖葫芦, 随后又把糖葫芦递回到江澄手中。 “傍晚时分在皇宫门口集合!” “啊?” 江澄拿着糖葫芦呆在原地, 不明白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皇后并不理会他, 带着公主往相反方向走去。 “这,我该去哪呢?” 江澄拿着糖葫芦站在热闹的街道上,心里一片茫然。 确认皇后无意回来找他, 江澄狠狠咬了一口糖葫芦。 这糖葫芦除了糖浆和山楂的酸甜, 还带有一股别样的香气。 “没人管,那我就自个儿闲逛吧!” 时间刚近中午,离傍晚还早着呢。 江澄边走边看, 皇城大街上的市集和他前世的庙会相似却又不同, 这里规模更大,商品更多。 走着走着,路边行人渐渐稀少。 这时,他猛然抬头, 看见一块巨大的牌匾。 【镇远镖局】 走了这么久,竟不知不觉来到王小彪的地盘! 江澄这才想起在天牢里,王小彪与他的约定。 刚好他身上带着王小彪给的玉佩, 于是他拿着玉佩走向镇远镖局大门。 作为皇城最大的镖局, 大门口进出的都是权贵人士。 江澄昂首阔步走进大门, 立刻有个穿白衫蓝边短褂的人上前招呼。 “这位客官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我们镖局吗?” “怎么,你们镖局不接生客的生意?” “客官误会了,若是初来乍到,我可以为您介绍我们镖局的业务!” “请问您是要送什么镖?” 江澄听了摇头, 对他说:“我不是来押镖的,是来找人的!” “哦?不知道您找的是谁?” “王小彪!” 江澄说着,拿出王小彪给他的玉佩。 接待的人接过仔细查看, 又上下打量了江澄一番, 最后神情复杂地说:“客官请随我来!” 江澄没有多虑,跟着他向镖局深处走去。 两人穿过人来人往的接镖大厅, 直接来到了镖局后院的一个偏房。 “客官,请在这里稍候,我这就去找少镖头!” 说完,接待的人匆匆跑了出去。 “哎……” 江澄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真是莫名其妙!” 江澄摇了摇头, 索性坐在偏房门槛上。 反正就他一人,坐着外面自在些。 没过多久, 江澄看见十几个壮汉手持各种兵器气势汹汹地冲进后院。 这十几个人个个都将近一米九, 即便是秋天,也光着膀子,肌肉疙瘩毕露。 江澄心里暗暗吃惊, 不愧是第一镖局,实力果然非同小可。 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各位大爷,就是他偷了少镖头的玉佩!” 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江澄这才发现刚才跑掉的那人就混在这群壮汉中间, 只是因为身材矮小,被他们挡住了! 等等,他说的是偷玉佩? 江澄心头一紧。 这时,壮汉们面色不善地向他冲来。 江澄没多想,起身就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三十三章 你在宫里当太监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子,给我站住别动!” “逮到你了就结果了你!” 妈的。 我是该站着不动呢,还是拔腿就跑? 江澄边跑边朝身后那些人喊。 “各位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成不?” “有啥好说的,你偷了少镖主的玉佩还敢自投罗网,真够胆大的!” “大哥二哥,我从后面追,你们俩左右夹击他!” 江澄惊恐地一回头。 只见两个大汉像兔子似的敏捷。 从人群中分开,一跃就上了墙头。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江澄憋足了劲,冲天大吼一声。 “王小彪你这浑蛋,我都要被你害死了!” “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少镖主!” “看招!” 一声怒喝从墙头传来。 江澄这才发现,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自己旁边。 一个右眼戴着眼罩的大汉腰间解下一个金黄色的流星锤。 晃了几下后,直奔江澄后背砸来。 我的天! 江澄额头冒出了冷汗。 向前冲的身体猛地停住,然后一下子趴倒在地。 猛烈的音爆伴随着流星锤从江澄头顶呼啸而过。 最后落到地上,把一块坚硬的花岗岩地面砸得粉碎。 江澄满头冷汗,往后退缩。 这一锤若是真砸在他背上, 他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不出,你这小子身手还挺利索,那再尝尝我一锤的厉害!” 握着流星锤的大汉夸了一句。 手中的铁链一甩, 金黄的流星锤又回到他手中。 这时,其他大汉也已赶到, 将江澄团团围在中央。 “大哥,你的轻功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没错没错!” “过几天大哥就能押送跨省的镖了吧!” 其他大汉一通阿谀奉承。 那握流星锤的大汉从墙上跳下来, 对周围的人说, “瞎说,跨省的镖哪有那么容易押?” “都闪一边,让我再给这小子一锤!”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流星锤, 锤头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光芒。 江澄连忙伸手捂脸。 “各位大哥,这玉佩真不是我偷的!” “是王小彪在监狱里送给我的!” “不可能,少镖主几时进过监狱,你这小子撒谎也不打草稿!” “大哥,我真的没说谎啊!” 江澄简直欲哭无泪。 刚才他还正面刚御史大夫, 转眼就被一群大汉按在地上摩擦。 这一刻,他深切体会到了什么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眼看大汉手中的流星锤就要落下, 一个身影猛然从墙头翻越过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影一脚踢在大汉手腕上。 “哎哟……” 大汉惨叫一声, 流星锤随即落地。 “他娘的,是谁踢……” 大汉捂着手腕破口大骂, 但当他看到面前站的人,身体猛地一震, 随即单膝跪地。 “属下见过少镖主!” 其他大汉也恍然大悟, 扑通扑通跪倒一片。 “属下见过少镖主!” 十几个人的声音汇成一股, 响彻天空。 王小彪掏了掏耳朵, 淡淡地说:“每人去刑房领十板子!” “是,少镖主!” 没人问为什么, 一个个站起来,鱼贯而出离开了院子。 一眨眼的工夫,后院只剩下江澄和王小彪两个人。 “你再晚来一步,我就要呜呼哀哉了!” 江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后怕地说。 他清楚记得那闪闪发光的流星锤, 差点儿就给自己脑袋开瓢了。 “嘿嘿,这事怪我,我没告诉他们我进过监狱的事!” 王小彪挠了挠头, 然后一把搂住江澄的肩,“你怎么从宫里出来的?” “陪皇后娘娘出来办事,娘娘给放了半日假!” 江澄极不情愿地把他的手从肩上拿开。 王小彪毫不客气, 拍了拍手,“那你特意来找我,是要告诉我贵妃洗澡的事吧!” 王小彪一脸猥琐样, 完全不同于刚才那个颐指气使的冷漠少镖主。 “当然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做到!” 王小彪拍着胸脯保证。 “我要学武!” 江澄非常认真地对他说。 这个念头他已经想了很久。 特别是今天看到那流星锤的家伙, 还有其他的镖师, 那都是实实在在的真功夫。 如果他学会了这些,皇宫里就不会再被像青鸾那样的家伙任意摆布了! 只是不知道镖局的功夫能不能随便传授。 没想到王小彪听了,丝毫没有犹豫。 当下说:“没问题,一会儿我就教你一套伏虎拳!” “诶,啊?” 江澄一脸惊讶。 “你们镖局的功夫可以随便教吗?” “不是啊,我们镖局的武功历来是不外传的。” “那你这是……” “嗨,伏虎拳是我出镖时从一伙山贼那里顺手牵羊得来的。” “闲来无事练了练,威力还凑合!” “就是不知道你这不完整的男人练了有用没用!” 说着,王小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望向江澄的下半身。 “你管我呢,你只管教就行了!” “那可不成,你得先告诉我贵妃洗澡的细节。” “哎呀,你怎么就对贵妃洗澡这事儿这么执着呢?” “用你的话说,你管我呢!” 王小彪嘿嘿贱笑, 领着江澄走出了后院。 一路上,江澄把他给懿贵妃洗澡时所见的香艳场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小彪。 在他的生动描述下,王小彪听得直流口水。 直到江澄讲完,他还回不过神来。 江澄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 过了好一会儿,王小彪才回过神。 “哥真他妈羡慕你!” 他爆了句粗口。 江澄苦笑,无奈地说:“你要是知道我每天有多提心吊胆,就不会羡慕了!” “哈?” “你在宫里当太监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小彪不解。 “你不明白,好了,贵妃洗澡的事都告诉你了,该教我伏虎拳了吧?” 江澄已经迫不及待想体验武术带来的快感了。 王小彪点点头,随即摆开架势开始教江澄伏虎拳。 第三十四章 镇远镖局的镖师令牌! “看明白了没?” 王小彪收起拳头站稳,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他刚刚完整地给江澄展示了一遍伏虎拳。 也没期待江澄一次就能看懂。 “就这样?” 江澄一脸怪异地望着王小彪, 眼里全是不解。 “你是不是留了一手?” “留一手?” 王小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么个破拳法,我至于藏着掖着吗?” “再说,你说‘就这样’,好像你已经看明白了一样。” 虽说伏虎拳确实不难, 但对江澄这种从未接触过武功的人来说,已经很难了。 “没全懂,但动作我都记下了!” “嗯,练武嘛,要一步步来……” “不对,你刚才是怎么说的?” 王小彪话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盯着江澄。 “伏虎拳的动作你都记下了?” “你别是逗我吧?” “切,我骗你干嘛?” 江澄不屑地哼了一声, 随即走向空地,摆开架势,一招一式地打起了伏虎拳。 打拳时, 江澄感到一股暖意从腹部升起, 随着动作流遍全身, 在那暖流的加持下,每一拳都威猛有力。 一旁的王小彪已经看傻了眼。 尽管江澄的动作有细微瑕疵,却不减伏虎拳的威力, 有几个招式的应用,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叫好。 要知道,当初他得到这拳谱时,花了一整天才彻底记住招式, 要实战运用,又练习了半个多月。 而江澄只是看了他打了一遍, 就能流畅地打出所有招式, 毫无生涩感。 真是个奇才,武学奇才! 王小彪越看越是震惊, 直到江澄完整演示完伏虎拳手势,他才问: “你以前练过武?” “没,今天是头一回看你打拳!” 江澄实话实说。 但这话让王小彪内心极度震撼。 “跟我来!” 王小彪想了想,让江澄跟着他走。 江澄虽然疑惑,但还是跟在后面进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十分简陋, 除了一张孤单的八仙桌,再无他物。 王小彪走到八仙桌旁, 不知按了什么暗钮, 江澄左侧的墙忽然开启了一扇暗门。 “哇塞,原来电视剧里的都不是瞎编的啊!” 江澄心里大吃一惊。 这时王小彪已先一步踏入暗门。 “小太监,快跟上!” 江澄望着暗门, 有点迟疑, 但转念一想,王小彪要对付他早就动手了, 何必这么麻烦, 于是他一咬牙,跟着王小彪进了暗门。 他们刚进去, 暗门“砰”一声关上了。 暗门里是一条长长的地道, 两边点着火把。 江澄感觉跟着王小彪一路往下走, 不久, 前方豁然开朗。 原来地底藏着一个巨大广场。 广场空旷, 王小彪把他带到广场中央, 这才开口:“上面人多眼杂,有些话不好直说!” “但这里就安全了!” 王小彪恢复了轻松的模样, 然后问: “你以前真没练过武?” “废话,练过还找你学干嘛?” 江澄无奈。 “行,那你知道你现在实力如何吗?” “这东西还能分级?” “当然,习武之人有级别之分。” “现代武者等级依次是武夫、武师、武尊、武帝和武圣五个级别!” 江澄头一回听说这些等级, 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连忙问:“那我现在算什么级别?” 王小彪摇头:“不知道,得测了才知道!” “测试,在哪?” “就这儿!” “魏国能测武者等级的地方不多,我们镇远镖局就是其一!” 王小彪一脸自豪。 江澄环顾四周,发现这广场除了他们俩啥也没有。 怎么测? 或许看出江澄的困惑, 王小彪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目前是中级武师,你能在我手下过三招就算初级武夫,六招是中级武夫,九招就是高级武夫,依此类推……” 江澄脸都黑了。 谁想到测试方法如此简单粗暴? 但他也好奇自己实力到底到哪一级。 于是他定了定神, “来吧!” 王小彪不含糊,眼神一闪。 “注意了!” 话音未落, 江澄就感到一股劲风冲面而来。 原来是王小彪瞬间出腿, 速度极快, 江澄反应过来时,鞭腿已抽到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 江澄浑身汗毛竖起, 脚下一用力,硬是向后跳了一小步, 这一小步刚好躲开了王小彪的鞭腿。 “哟,不错嘛!” 王小彪夸了一句。 “注意了,我要认真了!” …… 太阳渐渐西沉, 直至黄昏时分,房间大门重新开启。 江澄和王小彪相互搀扶着出来, 两人满身是汗, 衣服紧贴在身上。 “真没想到,你这小太监竟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招式一看就会,八九不离十!” “现在你应该是初级武师的水平了!” 王小彪苦笑一声。 想想自己从武夫到武师花了三年, 而江澄只用了一个下午。 这种变态的提升速度,放眼整个魏国,估计也就只有皇帝能比! “嘿嘿,那不是你教得好嘛?” “你最后那一脚可真疼,下次轻点!” 江澄扶着王小彪坐下,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地说。 “哈哈哈,你打起来那么凶,老子哪收得住手?” “一会儿咱俩去洗个澡,晚上我带你去烟柳坊玩玩!” “听说最近烟柳坊来了几个东洋妞!” “我还没来得及去尝鲜呢!” 江澄知道烟柳坊, 不就是青楼嘛。 东洋妞! 他也很想去见识一下, 但想到皇后的叮嘱,他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是那种人,洗完澡我还得回宫!” “切,真扫兴!” “那就下次你出宫时一起去吧!” 王小彪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给江澄。 “这是镇远镖局的镖师令牌,下次来直接出示就行!” “你上次怎么不给我?” “嘿嘿,那不是没带在身上嘛?” “我去!”“看明白了没?” 王小彪收起拳头站稳,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他刚刚完整地给江澄展示了一遍伏虎拳。 也没期待江澄一次就能看懂。 “就这样?” 江澄一脸怪异地望着王小彪, 眼里全是不解。 “你是不是留了一手?” “留一手?” 王小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么个破拳法,我至于藏着掖着吗?” “再说,你说‘就这样’,好像你已经看明白了一样。” 虽说伏虎拳确实不难, 但对江澄这种从未接触过武功的人来说,已经很难了。 “没全懂,但动作我都记下了!” “嗯,练武嘛,要一步步来……” “不对,你刚才是怎么说的?” 王小彪话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盯着江澄。 “伏虎拳的动作你都记下了?” “你别是逗我吧?” “切,我骗你干嘛?” 江澄不屑地哼了一声, 随即走向空地,摆开架势,一招一式地打起了伏虎拳。 打拳时, 江澄感到一股暖意从腹部升起, 随着动作流遍全身, 在那暖流的加持下,每一拳都威猛有力。 一旁的王小彪已经看傻了眼。 尽管江澄的动作有细微瑕疵,却不减伏虎拳的威力, 有几个招式的应用,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叫好。 要知道,当初他得到这拳谱时,花了一整天才彻底记住招式, 要实战运用,又练习了半个多月。 而江澄只是看了他打了一遍, 就能流畅地打出所有招式, 毫无生涩感。 真是个奇才,武学奇才! 王小彪越看越是震惊, 直到江澄完整演示完伏虎拳手势,他才问: “你以前练过武?” “没,今天是头一回看你打拳!” 江澄实话实说。 但这话让王小彪内心极度震撼。 “跟我来!” 王小彪想了想,让江澄跟着他走。 江澄虽然疑惑,但还是跟在后面进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十分简陋, 除了一张孤单的八仙桌,再无他物。 王小彪走到八仙桌旁, 不知按了什么暗钮, 江澄左侧的墙忽然开启了一扇暗门。 “哇塞,原来电视剧里的都不是瞎编的啊!” 江澄心里大吃一惊。 这时王小彪已先一步踏入暗门。 “小太监,快跟上!” 江澄望着暗门, 有点迟疑, 但转念一想,王小彪要对付他早就动手了, 何必这么麻烦, 于是他一咬牙,跟着王小彪进了暗门。 他们刚进去, 暗门“砰”一声关上了。 暗门里是一条长长的地道, 两边点着火把。 江澄感觉跟着王小彪一路往下走, 不久, 前方豁然开朗。 原来地底藏着一个巨大广场。 广场空旷, 王小彪把他带到广场中央, 这才开口:“上面人多眼杂,有些话不好直说!” “但这里就安全了!” 王小彪恢复了轻松的模样, 然后问: “你以前真没练过武?” “废话,练过还找你学干嘛?” 江澄无奈。 “行,那你知道你现在实力如何吗?” “这东西还能分级?” “当然,习武之人有级别之分。” “现代武者等级依次是武夫、武师、武尊、武帝和武圣五个级别!” 江澄头一回听说这些等级, 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连忙问:“那我现在算什么级别?” 王小彪摇头:“不知道,得测了才知道!” “测试,在哪?” “就这儿!” “魏国能测武者等级的地方不多,我们镇远镖局就是其一!” 王小彪一脸自豪。 江澄环顾四周,发现这广场除了他们俩啥也没有。 怎么测? 或许看出江澄的困惑, 王小彪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目前是中级武师,你能在我手下过三招就算初级武夫,六招是中级武夫,九招就是高级武夫,依此类推……” 江澄脸都黑了。 谁想到测试方法如此简单粗暴? 但他也好奇自己实力到底到哪一级。 于是他定了定神, “来吧!” 王小彪不含糊,眼神一闪。 “注意了!” 话音未落, 江澄就感到一股劲风冲面而来。 原来是王小彪瞬间出腿, 速度极快, 江澄反应过来时,鞭腿已抽到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 江澄浑身汗毛竖起, 脚下一用力,硬是向后跳了一小步, 这一小步刚好躲开了王小彪的鞭腿。 “哟,不错嘛!” 王小彪夸了一句。 “注意了,我要认真了!” …… 太阳渐渐西沉, 直至黄昏时分,房间大门重新开启。 江澄和王小彪相互搀扶着出来, 两人满身是汗, 衣服紧贴在身上。 “真没想到,你这小太监竟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招式一看就会,八九不离十!” “现在你应该是初级武师的水平了!” 王小彪苦笑一声。 想想自己从武夫到武师花了三年, 而江澄只用了一个下午。 这种变态的提升速度,放眼整个魏国,估计也就只有皇帝能比! “嘿嘿,那不是你教得好嘛?” “你最后那一脚可真疼,下次轻点!” 江澄扶着王小彪坐下,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地说。 “哈哈哈,你打起来那么凶,老子哪收得住手?” “一会儿咱俩去洗个澡,晚上我带你去烟柳坊玩玩!” “听说最近烟柳坊来了几个东洋妞!” “我还没来得及去尝鲜呢!” 江澄知道烟柳坊, 不就是青楼嘛。 东洋妞! 他也很想去见识一下, 但想到皇后的叮嘱,他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是那种人,洗完澡我还得回宫!” “切,真扫兴!” “那就下次你出宫时一起去吧!” 王小彪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给江澄。 “这是镇远镖局的镖师令牌,下次来直接出示就行!” “你上次怎么不给我?” “嘿嘿,那不是没带在身上嘛?” “我去!” 第三十五章 旖旎之声不绝于耳! 快到傍晚时分了。 江澄换上了干净衣服,独自一人站在皇宫的大门外发呆。 约好傍晚时候碰头的。 这天眼看就要黑透,皇后和公主却都没回来。 早知如此,就该先跟着王小彪去烟柳巷会会那些东洋牛。 来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哎呀。 真是失算! 正当江澄在那儿懊悔不已时, 突然感觉到后背有点隐隐作痛。 这感觉挺怪的, 就像是有人在背后偷偷盯着他似的。 江澄没急着回头查看, 而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旁边小贩那,买了三串糖葫芦。 其中有两串,他特地让老板用油纸包好,揣在了怀里。 接糖葫芦的当儿,眼睛顺势往那个让他觉得不对劲的方向瞟了一眼。 那边是个茶棚, 里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根本看不出谁在偷偷观察他。 江澄没在茶棚上多停留视线, 拿着糖葫芦又回到了刚才站的地方。 “你这家伙,还真准时啊!” 刚站定,公主那辨识度极高的稚嫩嗓音就传了过来。 这时,皇后带着公主从街上走了过来, 两人都笑眯眯的, 也不知道下午她们出去搞了什么名堂。 见江澄手里拿着糖葫芦,公主一把抢了过去, 然后瞅着江澄的新衣服啧啧有声:“啧啧,你这家伙,这才半天不见,怎么就换身衣服了?” “老实交代,是不是跑去烟柳巷了?” 公主一脸暧昧地问。 “公主这话怎么说的,我像是那种人吗?”江澄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就好像想跑烟柳巷的是别人。 公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坚决地说:“像!” “你……” 江澄刚想辩解, 皇后却插话说:“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宫吧!” 皇后话一出口,江澄自然不敢反对, 于是跟在她身后,朝宫里走去。 但在转身的那一瞬,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回来了。 穿过层层守卫, 他们终于再次踏进皇宫。 “啊,终于回来了,累死我了!” 公主嚼着糖葫芦对皇后说:“母后,女儿先回去啦!” “行,你回去吧!” “你这小子,本公主也要回去了。” “恭送公主,不远送!” 江澄毕恭毕敬的应答。 等公主离开后,皇后和江澄朝宁恩宫方向走去。 “小澄子,本宫今天也有点累了,听说你的按摩手艺不错,今晚帮本宫按按!” “奴才遵命!” 回到宁恩宫, 皇后让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退下, 然后让江澄服侍她沐浴。 “这……” 江澄哪会拒绝? 皇后寝宫的屏风后,热气腾腾, 江澄帮皇后解开了腰间的玉带, 手沿着她纤细的腰身向上滑,轻轻褪下了外衣,露出了里面的白色亵衣! 皇后脸蛋泛红。 江澄刚帮她脱下亵衣,她就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浴桶里。 没过多久, 她的亵衣和红色兜肚就被扔出了浴桶外, 自己则把头靠在了桶边的玉枕上。 “愣着干啥,给本宫按按!” 皇后一发令,江澄这才回过神来, 连忙把手搭在她的头上帮她按摩。 望着水中若隐若现的美好景色, 江澄的心开始飘飘然。 皇后明明知道他是假太监,还特意让他服侍沐浴, 加上之前皇后提到帮他怀孕的事, 难不成时机成熟了? 想到这里,江澄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原本藏得好好的家伙瞬间挺立起来。 他和皇后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木桶板。 正当他思绪纷飞之际, 皇后突然开口了。 “小澄子,你知道我为何特意让你留下吗?” “这……皇后娘娘不是说累了,让奴才给您按摩放松一下嘛。” “那只是找个理由罢了!” “难道是因为,帮助娘娘怀孕的事……” 皇后背对着他摇了摇头:“不是,皇上病还没好,时候未到!” “本宫留下你,是要告诉你,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 “嗯?” 江澄一愣,随即问:“娘娘指的是什么?” “敌人!” “你可知道本宫和菲儿下午去了哪里?” “奴才不清楚!” “本宫去了丞相城中的情报站,现在已经确认御史大夫和大司马两人结成了联盟!” “而你今天同时得罪了他们两家,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原来如此吗? 江澄想起了今天在皇宫外盯着他的那道目光, 那人莫非是御史大夫或大司马派来的? 江澄没有将这事告诉皇后, 毕竟还不能确定对方的真实身份。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 皇后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水面下的山峰勾勒出惊人曲线, 但她自己却毫无察觉。 “本宫已从丞相府请了几位高手,暗中保护你的安全!” “只要你待在宁恩宫里,没人能伤得了你!” “多谢娘娘!” 江澄赶紧谢恩。 后宫的险恶他早有体会, 但这股来自权力高层的压迫感还是初次体验。 看样子,在彻底揪出那些隐藏的敌人前,他哪儿也不能去了。 不过这对江澄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大不了以后就和晴儿、小玉儿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 哗啦! 水声响起, 可能是江澄按得太舒服, 皇后的身体不禁绷直了, 那圆润诱人的景色一览无遗。 江澄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深深的峡谷, 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见皇后紧闭双眼, 江澄的胆子忽然壮了起来。 “娘娘,我给您按按腰背!” 话音刚落,他炽热的手就迫不及待地向皇后胸前探去。 皇后口中呢喃:“大……大胆!” “现……现在还不行……不是时候……” “嘿嘿,娘娘说什么呢,奴才这不是正按摩着嘛!” 江澄坏笑一声,攻势更加激烈。 宁恩宫内一时春色满园,旖旎之声不绝于耳! 第三十六章 不敢轻易动他! 江澄离开恩宁宫后,意犹未尽地嗅了嗅自己的指尖。 还有余香呢! 如果不是皇后后来生气,不允许他继续那样做, 江澄自信满满,觉得自己能把她伺候得第二天早晨都起不了床。 “嘿嘿,时间还不算晚,回去还能给晴儿和小玉儿揉揉肩按按摩!” 想到这里,江澄赶紧加快步伐往自己的房间赶。 当他回到房中, 晴儿和小玉儿正躺在床上聊天。 看见江澄回来, 两人特别高兴。 “澄哥哥,你吃饭了吗!” “我们特地给你留了饭菜哦!” 晴儿顽皮地从桌子下拿出一个饭盒, 打开一看,是两碟小菜和两个馒头, 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带回来的,还热乎乎的冒着蒸汽。 江澄鼻子一酸, 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惭愧。 自己一心想着回来和她们“玩点大人游戏”, 而她们却在关心自己有没有吃饱饭。 “我……” 没等他说完,小玉儿已起身把他拉到了桌旁。 “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看你这脸色就知道还没吃饭呢!” “好嘞,这就吃!” 江澄应了一声, 坐下拿起筷子,一点一点吃起饭来。 “澄哥哥,你今天出宫有遇到好玩的事儿吗!” 灯光下,晴儿的小脸满是好奇。 这时候,江澄才想起来给她们带的礼物, 于是从怀里掏出早就藏好的糖葫芦,一人一个递过去。 “哇,糖葫芦!” 晴儿两眼放光,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好像怕动静一大,糖葫芦就会飞走。 “我不爱吃糖葫芦,还是你吃吧!” 小玉儿推辞着, 但江澄注意到她的喉结微微动了动。 “我在外面已经吃了好多,喉咙都甜腻了,你快吃吧!” 江澄不由分说,把糖葫芦塞到小玉儿手里, 自己则埋头专心吃饭。 “这……好吧……” 小玉儿这才接过糖葫芦, 轻轻地咬了一小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饭后, 晴儿主动收拾碗筷, 江澄和小玉儿则坐在桌旁闲聊。 江澄详细讲述了自己出宫后的种种经历。 晴儿收拾好碗筷,有些担忧地说:“哎呀,澄哥哥岂不是很危险?” “没事,皇后娘娘说了,丞相那边会有人保护我的。” “我想和娘娘商量一下,你们不如暂时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不要,我不要和澄哥哥分开!” 晴儿眼眶微红,搂着江澄的胳膊说。 “我觉得,这事也许不是坏事!” 小玉儿思考片刻后说:“说不定是好事呢!” “嗯?” 江澄和晴儿的目光立刻转向了她。 “玉儿姐姐,这怎么会是好事呢?” 晴儿不解地问。 “晴儿,别急,让我再想想!” 小玉儿眉头紧锁, 许久,她缓缓开口: “我记得入宫时听一个宫女姐姐说,懿贵妃受御史大夫影响,最爱吟诗作对!” “这我也听说过,但这和澄哥哥有什么关系?” “也不是完全没关系。” “我听说懿贵妃为了提升吟诗水平,特意出版了《西宫诗集》记录她的作品!” “小澄子如果效仿懿贵妃,也出版一本诗集,如果影响巨大,御史大夫和大司马也不敢轻易动他!” “哎哟!” 江澄大吃一惊。 没想到小玉儿仅凭口头描述就能迅速找到解决办法, 而且细想之下,这方法的确可行。 在魏国,杀害一个文士是大事。 江澄越想越觉得这主意靠谱, 不禁兴奋地亲了小玉儿脸颊一口。 “哎呀,你干啥呀!” 小玉儿的脸唰地红了, 双手局促不安,不知往哪儿放。 很快,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小玉儿在宫中虽久,但男女之事并非全然不懂, 惊讶道:“你……你怎么……” “我要说不知道,你信不信?”江澄挠挠后脑勺。 他回来只顾着吃饭, 竟然忘了这茬。 不过小玉儿不是外人,知道也没关系。 “嘿嘿,玉儿姐姐是不是很惊喜啊!” 晴儿一脸坏笑走上来,戳了小玉儿腰间软肉一下, 她早就知道江澄不是真的太监。 “这……这可是大罪啊!” 小玉儿愣愣地说。 “放心,这事不会让人发现的!” 江澄信心满满。 但生阳功的事,他并不打算告诉她们, 毕竟这功法太过惊人,她们或许难以接受。 “玉儿姐姐,我们,我们是不是该睡了!” 晴儿红着脸,给小玉儿使了个眼色。 江澄见她们俩这不同寻常的样子, 隐约觉得这两个小丫头有事瞒着他。 小玉儿听见晴儿的话,也满脸绯红。 “小澄子,你,你先躺下!” “啊,躺下干嘛?” 江澄虽然不明就里, 但还是很配合地躺倒在床上。 “晴儿……” 小玉儿轻唤一声, 晴儿连忙跑到桌边吹灭了蜡烛。 “哎,灭灯干嘛?” “唔……” 没等江澄问完,嘴就被一团温柔堵住了。 接着,小玉儿喘息着说: “平时都是你给我们按摩,这次,换我们帮你按摩!” 江澄还没反应过来, 一双柔嫩如玉的小手已透过衣衫轻轻抚上他的胸口。 那细腻的触感, 瞬间让江澄丧失了理智。 “你们俩真淘气,看哥哥今天怎么‘收拾’你们!” 江澄一把将小玉儿抱起,翻身压在身下, 空出来的手也没闲着,一把拉过晴儿上床。 “乖妹妹,哥哥来了!” 黑暗中,江澄坏笑一声, 随即扑向了两人。 窗外夜色深沉, 但屋内的情景,更加热烈! 第三十七章 四大神将之一。 夜晚。 陇西的路上。 叛军的营地里,灯火星星点点,显得格外冷清。 营地中央,一座洁白的帐篷内,五个叛军头目一脸愁容地围坐在一起。 "他娘的,今天又跑了两百多难民,再这么下去,咱们就得喝西北风啦!" 一个留着浓密络腮胡的大汉举起酒坛猛灌一口,脸上满是愤恨。 "没错,都怪那个齐国远老家伙!" "咱们又不是真心造反,至于这么往死里整咱们嘛?" 其他几人连连附和。 这时,坐在首位的,身材如野猪般健硕的男子突然开口:"行了,担心这些有啥用,还不如想想咱们哥几个怎么脱身!" "老大,周国那帮老头子怎么说?" "咱们拼死拼活为他们卖命,他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老大,我就放这儿一句话,周国要不管咱们,我立马第一个去告发,到时候魏国和周国打起来,我看谁能好过!" "对,咱们一块儿去!" "够了!" 老大猛地一拍桌子。 桌上的酒壶酒杯顿时摔了一地。 "老子还活着呢,只要有我在,陇西还是咱们兄弟的天下!" "咱们不能指望周国那帮人。" "明天,老二老三带人再去清点一下难民情况。" "把还没逃走的全看管起来,还能拿起武器的,就许给他们金银财宝,拿不动的,直接处理掉!" 老大的话冷酷无情,让四个兄弟心凉了半截。 "老...老大,这样搞,难民恐怕不会再跟咱们干了!" "哼,不这么干,过两天难民跑得更多!" 老大坚决地说:"趁着他们还在,咱们捞一笔就逃到周国去,谁也拿咱们没办法!" "这..." "兄弟们,手里有了银子,到哪儿不能吃香喝辣?" "咱们起事时说的话还记得不?"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在老大的激将下,四人的情绪瞬间高昂起来。 "老大说得对,咱们五个,生死都要在一起!" "对,管他娘的周国魏国,将来咱们自己当家,老大当皇帝,咱就做大将军!" "说得好,我们现在就出去看看那些难民在干啥,谁再敢跑,老子一刀解决了他!" 几人相拥,相互鼓励。 老大这时吩咐:"你们各自回去,看好手下难民,过几天直接攻打寒水关!" "遵命!" 其他人迅速进入状态,相继走出帐篷。 他们离开后,老大一屁股坐回座位上,神情漠然。 啪啪啪... 突然,一阵掌声响起。 "阮老大不愧是阮老大,刚才那番激动人心的话,真是感人肺腑啊!" "如果不是老夫见识过你的心狠手辣,恐怕也会被你感染哦!" 声音落下,一个穿着青衫、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帐篷屏风后走出。 见到他,刚才还趾高气扬的阮老大立刻慌了神。 "孙老,您何时到的!" "呵呵,不久,就在你说不能靠周国那时!" 孙老满脸笑容,但阮老大却脊背发凉,急忙跪下求饶:"孙老饶命,我是为了稳住他们才那么说的!" "你这是干嘛,老夫又不是来责罚你的!" 孙老依旧笑容满面,缓缓走向阮老大,将他搀起。 "你这次干得不错,周王亲口下令要奖赏你!" "草民不敢受任何赏赐!" 阮老大虽被扶起,身体仍在不停颤抖。 面前的孙老看似和蔼,却是周国四大神将之一 ——孙牧! 虽然他已不再亲自率军作战,但多年沙场的气势依然令人敬畏,且其实力已达武尊之巅,距离传说中的武帝只差一步。 这样的人物,别说阮老大,就算是整个营地的难民绑一块儿,也不够他一人收拾。 "我们周国奖罚分明,有功自然要赏!" "等我们拿下陇西道,你就是新的陇西道使!" "什么?" 阮老大满眼震惊地看着孙牧。 陇西道使的职位他清楚得很,若真能得到,那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等等,您的意思是周国要进攻陇西道了?" 阮老大突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 要知道,陇西道有魏国重兵把守。 孙牧一个人跨境而来不难,但若说周国大规模进犯,魏国高层即便再无能,也必定会察觉。 "你能想到的,我们岂会想不到?" "放心,这次不用武力,而是用这里!" 孙牧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不过,明天需要你配合一下,争取难民的民心!" "草民一切听孙老安排!" 阮老大跪地抱拳,孙牧满脸笑容,俯身耳语了几句。 ...... 次日。 接到老大命令的老二老三在营地疯狂抓人。 有劳动能力的男人都被强行带走,而妇女、孩子和老人这些没有劳动力的则成了废物,遭到他们疯狂的屠杀! 整个难民营地变成了人间地狱,惨叫声几乎要划破天际。 更可怕的是,未接到命令的老四老五也加入了这场屠杀,四人从四个方向抓人,没有一个难民能逃脱。 "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们?" "我们做错了什么?" 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惊恐地看着老二。 此刻的老二手握滴血的大刀,脸上、身上沾满了温热的鲜血。 "哈哈哈,这个时候还谈什么对错?" "你是不是傻了?" "从头到尾,我们就没有把你们当同类。" "你们只是工具罢了!" 老二咧嘴露出残忍的笑,一刀砍下。 温热鲜红的血溅射而出,妇人甚至来不及尖叫,已身首分离。 "哇...哇..." 妇人怀中的婴儿似乎感应到了母亲生命的消逝,放声大哭。 "妈的,吵死了,老子这就送你上路!" 老二再次举起刀,对准了婴儿的脖子。 噗…… 第三十八章 陇西之地! 老二握紧了刀。 脸上之前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代它的是满满的惊愕。 他慢慢低下头。 发现胸口不知怎的插着半截刀尖。 鲜血像打开闸门的河水,狂涌而出。 老二缓缓转身,映入眼帘的是手持利刃的阮大哥。 “你……” 他难以置信地指着大哥,话还没说完就倒在了血泊中。 阮大哥满面愁容地抱起哇哇大哭的孩子。 然后高声对周围的难民说:“各位,是我管教不严,让他们如此放肆!” “还能战斗的人,拿起身边的武器,把这些背信弃义的家伙赶出我们的地盘!” “嘿——” “干掉他们!” 尚有战斗力的年轻人个个眼睛通红。 拿起武器,跟随阮大哥一同与老二老三的队伍殊死搏斗。 等到老三、老四、老五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阮大哥的队伍异常壮大。 “大哥,你这是干嘛?” 老三一脸困惑。 他不明白昨晚还很和蔼的大哥为何一眨眼就和自己刀兵相见。 而且态度坚定,完全不像开玩笑。 “哼,你们违背我的命令,私自残害难民,难道不该杀吗!” 阮大哥一脸正气,几乎是喊着说出了这话。 “什么?” “残害难民的命令不就是……” 他差点说漏嘴,那命令其实是阮大哥下达的。 但阮大哥抓准他攻击时的破绽。 一刀砍下了他握刀的右手。 “啊——” 老三捂着手腕连连后退。 但下一刻,脑袋就被阮大哥一刀斩落。 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兄弟们,一鼓作气,干掉他们!” 阮大哥振臂高呼。 身后的难民立刻随他一起呼应。 不出所料。 老四和老五也很快倒在了阮大哥的刀下。 解决了这些首领后, 他们手下的人自然选择了投降。 这时,阮大哥让所有人都聚集到难民营地中央的高台上。 他站在台上, 脚下摆放着四位兄弟的首级! “兄弟们,我对不起大家!” 阮大哥满面歉意,跪下向众人磕头。 泪水纵横地告诉大家:“都怪我没管好这几个没心肝的东西,才让他们胡乱杀人。” “我在这里向大家赔罪!” “大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全怪他们!” “对,跟你没关系!” …… 难民被阮大哥的演技所蒙蔽, 个个义愤填膺。 现在在他们心中,阮大哥就是领袖, 犯错的只是他的手下。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造反的人已死,不如我们向朝廷投降吧!” “我有个亲戚从营地逃出去了,据说在寒水关吃好住好!” “对对对,我也听说齐丞相下令,只要投降既往不咎!” “现在有饭吃,谁还造反,我们投降吧!” “投降投降,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 逐渐地,大家意见一致。 有人问阮大哥: “大哥,看大家的意思,咱们要不要去投降?” “你们能投,但我不能啊!” 阮大哥孤寂地坐在高台上, 远眺着寒水关。 “实话说吧,我原是周国人,因杀人不得不逃到魏国来!” “本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没想到遇上旱灾,魏国皇帝又不管。” “为了让大伙儿吃饱,我才起兵造反!” “现在皇帝又说管我们了。” “你们只是受我蛊惑跟着造反,投降理所应当。” “但我可是领头的,投降只怕保不住这颗脑袋!” 阮大哥的话让大家羞愧难当。 想到刚才他还带领大家平定了营地的战乱, 现在大家就想着投降,似乎对不起他。 “那,您接下来去哪?” “不清楚,魏国是待不下去了,周国有我的通缉令,也许只能流浪天涯!” 阮大哥苦笑。 听了他的话,众人沉默。 良久, 不知谁先开了口: “妈的,我的妻儿都被那些畜生死害了,都是魏国那帮狗官的错!” “阮大哥,我跟你走!” “我也是!” “大不了继续造反,如果不是阮大哥带着大家,我们早饿死了!” “对,我跟阮大哥,谁想投降谁投降!” 人们都有从众心理, 原本犹豫不决的也开始举手支持阮大哥继续造反。 最终想投降的只有少数。 “既然大家这么信我,我就不推辞了!” 阮大哥眼眶泛红,“我一定带大家闯出一片天地,共享荣华富贵!” “阮大哥万岁!” 不得不说,阮大哥驾驭人心的手段十分高超。 夜幕再次降临,营地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再无人提及投降。 帐篷里, 孙牧坐主位,阮大哥坐次席。 二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哈哈哈,你这戏演得好,等我们收复陇西道,你就拜入门下,保你前程似锦!” 孙牧豪饮一口,心情大好。 阮大哥连忙敬酒,受宠若惊:“多谢孙老栽培!” “学生有一事不明,该问不该问?” “但说无妨!” “学生不解,不靠武力如何拿下陇西道?” “哈哈哈!” 孙牧大笑。 接着说:“这个你就不懂了!” “我们要用文斗!” “文斗?!” 阮大哥大吃一惊。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的魏国皇宫里。 御史大夫同样震惊地问道:“文斗?” “哼,周国亡我之心不死啊!” 魏国皇帝将桌上的信纸狠狠摔下, 对御史大夫说:“沈思鹤,朕命你,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赢得这场文斗,否则提头来见!” “微臣遵旨!” 沈思鹤走出御书房,眉头紧锁。 世人皆知,周国文人冠绝天下, 相比之下,魏国文士水平相差太多。 否则也不会有曹子玉那种滥竽充数之人受到太上皇赏识。 皇帝让他赢下文斗,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正当他苦思之际,一个身影闪现脑海。 “对啊,还有他!” 沈思鹤眼神骤然锋利, 风一般冲出了皇宫。 此刻, 周、魏两国的高层都为之震动。 因为这场文斗的赌注,正是陇西之地! 第三十九章 周国文斗! “你,要出诗集?” 皇后一脸诧异,盯着江澄问到。 他一进门就说要出诗集的事,让皇后也觉得挺意外的。 “没错,昨晚听了娘娘的话,我回去琢磨好久,这才想出这个能保命的法子!” 皇后沉吟了一会,最后拍板决定:“这事儿能成,你放心去写诗,其他事儿我来替你搞定!” “多谢娘娘!”江澄赶紧谢恩。 今晚回去得好好奖励一下小玉儿。 “皇上的药也吃了几天了,今天再去看看吧!” “你就不用去了。”皇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江澄正巴不得呢,立刻应了下来。 眼看着皇后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往外走,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恩宁宫门口,江澄才松了口气,快步往自己屋里赶。 “咦?”半路上,江澄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猛地回头一看,青鸾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背后。 “哼,反应还挺快!” 青鸾冷冷地看着他:“贵妃娘娘召见你!” 懿贵妃? 江澄心里暗暗咽了口唾沫。 他昨天才和御史大夫闹翻,今天懿贵妃就找上门,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没好事。 “我能不去吗?”江澄边应付着青鸾,边慢慢往后退。 “哼,你说呢!”青鸾冷哼一声,脚下一蹬,如同猛虎般扑向江澄。 太快了! 江澄心头一惊,或许是因为他已经踏入武夫境界,从青鸾身上感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青鸾的实力,可能比王小彪还强。 江澄汗毛直立,本能地向旁边翻滚躲避。 这完全是他身体的自然反应,青鸾的手指只掠过了他的衣角。 “你,练武了?!” 她那永远不变的脸上竟露出一丝讶异。 从江澄刚刚的反应速度来看,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应有的反应。 “关你什么事!”江澄毫不犹豫,爬起来就跑。 只要跑到人多的地方,青鸾就不敢胡来! 可他没跑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青鸾追赶的脚步声。 几乎一瞬间,青鸾就已经到了他身后。 完蛋了!凭他的速度,在青鸾面前逃跑根本不可能。 正当他认为自己要被抓时,嗖嗖嗖…… 几道破空声传来,十几枚飞镖从暗处飞出,直冲青鸾而去! 青鸾的反应也是极快,飞镖来袭的瞬间急速后退。 噗噗噗…… 闷响声接连响起,飞镖全扎进了地面,扬起一片尘土。 “什么人?”青鸾厉声向黑暗中喝问,但黑暗中并没有回应,仿佛那些飞镖根本就不是从那里射出来的。 她望着地上的飞镖,一时竟不敢再轻举妄动。 而江澄这时却乐开了花,想起了皇后昨天跟他说的话,看来真有人暗中保护他。 于是他连忙往恩宁宫后面跑。 青鸾还想追,又有几枚飞镖飞来,瞬间把她逼停。 从这几枚飞镖的力量判断,对方的实力远远超过她! 直到江澄跑进人多的地方,青鸾才不甘心地撤了回去。 江澄回到房间时,晴儿正收拾床上的东西准备去洗。 见他满头大汗回来,连忙问:“澄哥哥,你怎么了?” “别提了,被一只疯狗追了!” “疯狗?宫里怎么会有狗?”晴儿一脸天真地问。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江澄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接过晴儿递来的温水,喝下后深吸了几口气,江澄才觉得心里的恐慌少了些。 “晴儿,给我拿纸笔来!” “好嘞!”晴儿乖巧地从柜子里取出上好的纸笔,还亲自为江澄磨墨! 江澄拿起毛笔蘸满墨汁,一挥笔就在纸上写起了诗。 青鸾的出现让他心里更紧张了,诗集的事必须抓紧时间,不然哪天真让懿贵妃找到机会,一刀就能结果了他! 以前怎么没发现青鸾这么可怕? 他边写边想,时间悄然到了傍晚。 桌上、床上已铺满了他写的诗词,但这只是他记住的一部分。 江澄坐在凳子上,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诗作。 这时,一杯水适时地递到他面前,伴随着晴儿甜美的声音:“澄哥哥,喝水!” “好!”江澄接过一饮而尽,这才觉得身体舒畅多了 。“小澄子,皇后娘娘叫你过去呢!”恰好这时小玉儿从门外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满屋的诗篇。 “哎呀,这些都是你写的?”她惊喜地拿起一张诗篇细看,越看越是欢喜。 江澄知道她不是不识字的女子,便说:“既然喜欢,这些诗就留给你,以后可以慢慢看!” “这,还是你留着吧,等你诗集出版了,送我一本就好!” 小玉儿笑着放下了诗篇。 “哦,对了,你说皇后找我?” “找你有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坏事!” “去了就知道!”江澄点点头,其实心中也大致猜到了什么事儿,无非是关于皇上的病情。 “晴儿,玉儿姐姐,麻烦你们把这些稿子整理好收起来,我很快就回来!” “好!”江澄简单整理了一下有点皱的衣服,便出门了。 到恩宁宫时,宫女们正在点灯。 “小澄子来啦,坐吧!”皇后已经换上了轻薄舒适的纱衣,慵懒地靠在软榻上看着他。 “多谢娘娘!”江澄恭敬地走上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定。 “皇上吃了你的药,病一天比一天好!”他刚坐下,皇后便这么说了一句。 江澄连忙又站起来,“皇上福泽深厚!” “呵呵,这里就咱俩,不必客套,我叫你来不是说这事的!” “哦,那皇后娘娘想说啥?” “周国文斗!” 第四十章 这笔账,本宫记下了! “比文采?” 江澄带着点疑惑的眼神望向皇后。 周国,他知道,就是魏国西边的那个庞大国家。 一百多年前,它还是魏国的一个附属小国。 但随着魏国逐渐衰败,周国终于脱离了魏国的掌控, 自立门户,独立了起来。 脱离魏国后,周国向西不断扩张, 吞并了西边一些小部落, 这些部落为周国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劳动力, 结果现在,周国隐隐约约有要超过魏国的势头。 并且,周国还建立了儒家学派的圣地——儒雅学宗, 广泛收徒, 如今许多文人墨客都出自儒雅学宗, 其中不乏魏国的文坛大家。 因此,周国自诩为万文朝拜之地。 这次的文化比拼,绝非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这事跟我有啥关系?” 江澄明知故问, 就他这背得两首诗的水平, 遇到儒雅学宗那帮人,搞不好直接就被“秒杀”了。 “本宫打算让你代表丞相府出战,你还觉得这事和你没关系吗?!” 皇后倚在柔软的塌上, 眯缝着眼睛望着江澄, 轻薄的纱衣覆盖在她的身躯上, 把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更加迷人。 “周国这次气势汹汹,必定有所图谋!” “你先想一首开场诗,本宫有用!” 皇后的话语坚定有力, 显然没打算留给江澄半点推辞的余地。 “这...好吧!” “不过奴才也不敢保证能稳赢!” “无碍,你就尽管去做,其他的事有本宫替你挡着。” 看到她胸有成竹的模样, 江澄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话都说这份上了, 他还能拒绝吗? “好吧,奴才明白了!” “对了,今日青鸾是不是来找过你?” 皇后淡淡地问了一句。 对此,江澄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他身边的暗卫都是皇后安排的。 “回娘娘,是的!” “这笔账,本宫记下了!” “等文斗结束后,本宫再和那个小人慢慢清算!” “本宫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事,你回去好好想想贺词吧!” “是!” 江澄行了个礼, 缓缓退出了恩宁宫。 皇帝那边的麻烦暂时不用管了, 但这文斗事关重大, 让他感到压力山大。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这事儿, 回到房间时,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晴儿和小玉儿见到此景,交换了个眼神,走上前来给他揉肩捏背。 “澄哥哥,娘娘和你说了啥啊?” “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呢!” “对呀小澄子,有啥事情就跟我们说说嘛!” 二人都很关心江澄。 江澄苦笑了一下, 然后把周国要来进行文斗的事情和她们大致说了一遍。 两人听后果然反应各异, 晴儿一脸茫然,不懂这里面有何危险, 而小玉儿则满是忧虑, 握着江澄的手不自觉加了几分力。 “皇后娘娘竟然让你代替丞相府出战,这也太草率了!” 小玉儿一脸忧心忡忡地说。 江澄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当下拍了拍她的小手说:“没事的,我也未必会输!” “是吧,晴儿!” “对,澄哥哥一定能赢的!” 晴儿满脸笑容地点点头, 无论何时,她都坚信江澄。 “但愿如此吧!” 小玉儿摇头苦笑。 看着身边的两个娇艳美人, 江澄突然感觉一阵燥热, 一手一个将她们抱起来放到榻上。 “我来啦!” 江澄邪笑一声,猛地扑向两人。 窗外月光皎洁, 照在晴儿和小玉儿的肌肤上,闪烁着光泽! 伴随着江澄的喘息声和两位美人的娇柔呼唤, 房间里一时春意盎然! ... 次日清晨, 群臣上朝。 皇帝面色红润,端坐龙椅, 下方的臣子们却静如寒蝉。 现今三公仅剩御史大夫一人, 显得有些孤寂。 “沈爱卿,关于周国的文斗之事,你可有应对之策?” 作为魏国文人中的领军人物, 这个问题只有沈思鹤能答。 而他显然也早有准备, 当即拱手道:“微臣已有所筹谋!” “哦?说来听听!” “启禀陛下,臣有一弟子,名叫公孙明月,第一场让她来应对即可!” 公孙才女之名,在朝堂上几乎无人不晓, 众人纷纷点头, 连皇帝都开口说: “公孙才女的大名朕也有所耳闻,第一场派她并无不妥!” “那么接下来两场呢?” “回陛下,第二场就让微臣亲自上阵吧,臣已久想与儒雅学宗的宗主切磋一番了!” 儒雅学宗的宗主上官白文学问广博, 沈思鹤与他曾是同窗好友, 但因两国的对立,最终分道扬镳, 一个回了周国成为儒雅学宗的宗主, 一个则回魏国成了三公之一, 两人的恩怨情仇可谓绵延多年。 “有沈爱卿在,第二场朕也安心了!” “但这第三场压轴之战,你打算让谁上?” “朕听说周国派来的队伍中,有被誉为‘郑夫子’的郑乾坤!” 郑乾坤是周国的第一文士, 也是沈思鹤和上官白文的昔日恩师。 他若来,那压轴的第三场必然由他担纲, 而魏国却没有能与之匹敌的人物。 群臣也一脸严肃地看着御史大夫。 在众人的注视下, 沈思鹤缓缓道:“微臣所说的第三人,就在皇上的后宫之中!” “什么?” “后宫怎可能有人能对抗郑夫子?” “难道御史大夫指的是他的女儿,懿贵妃不成?!” “胡闹,懿贵妃的水平天下皆知,她的诗词老夫也曾拜读,实难入目!” 沈思鹤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但他并未被周围大臣的议论所影响, 只是目光炯炯地盯着皇帝。 此时皇帝眼中也透露出一丝不解, 见沈思鹤望着自己,他这才回过神来。 “哼,沈爱卿莫不是在开玩笑!” “微臣句句属实,后宫确实有能胜任压轴之人!” “如果朕没猜错,爱卿想推荐的是懿贵妃?!” “简直荒唐。” 皇帝勃然大怒。 懿贵妃那点浅薄的才艺,他再清楚不过, 平时炫耀炫耀也就算了, 怎能在朝堂上如此明目张胆! 真当他脾气好是吧。 “陛下息怒,微臣说的并非贵妃!” 见皇帝快要失去耐心, 沈思鹤也不再卖关子, “哦?不是懿贵妃?” 这下轮到皇帝疑惑了, “那是谁?” “回陛下,江澄!” 第四十一章 话说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江澄是谁?” “不清楚啊!” 在场的大臣们相互看了看,都是一脸茫然。 谁也说不出江澄到底是什么人物。 这时,皇帝一脸迷惑地望着沈思鹤。 他记得前几天皇后来看他的时候,提到过这个人。 皇后还推荐了江澄。 这个懂点医术的太监,怎么会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推荐呢? 但他又不能直说。 只好假装轻松地说: “江澄不过是宫中的一个小仆人罢了,沈爱卿为何要推荐他呀!” 皇帝的话音刚落, 下面的大臣们立刻炸开了锅。 “什么?江澄竟然只是个小仆人?” 皇宫里的小仆人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因此都感到惊讶不已。 “沈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两国文化较量,怎能让一个宦官成为最后的看点呢!” “到时候胜负先不说,一旦曝光,岂不是显得我们魏国无人可用!” “这个人绝不能考虑!” 这些出声反对的大臣中,大部分都是属于丞相齐某的阵营。 御史大夫的弟子们虽面色也不太好看, 但却没有人站出来公开反对。 “哼,你们这群迂腐书生,难道你们中有谁能保证能胜过郑先生吗!” “宦官又怎样?这反而证明了我们魏国慧眼识才的能力。” “不拘泥于小节,这才是文人的风骨!” 御史大夫的弟子们纷纷反驳丞相齐某一派的弟子。 宽广的大殿上,一瞬间仿佛成了菜市场般喧闹。 “够了!” 皇帝一声怒喝。 下面的人立刻愁眉苦脸地低着头站在原地。 “你们除了在朝堂上争吵,还会做什么?” “如果有人有更好的人选,尽管提出来!” “但如果没有,只会在朝堂上捣乱,立刻拖出去问斩了事!” “皇上息怒!” 大臣们见皇帝真的动怒了, 赶紧跪地求饶。 这会儿,谁也不敢再触霉头了。 最终,事情只能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退朝后, 皇帝单独把御史大夫叫到了书房。 两人密谈了许久。 …… “江总管在哪里,出来接旨!” 江澄应道:“公公稍候,我马上就来!” 说着,他匆忙穿上衣服。 小玉儿和晴儿也帮他整理好衣襟和帽子。 确认一切妥当后,江澄才走出房间。 出门一看,几个穿着紫色官服、脸色苍白的太监在外面等候。 江澄心头一紧。 这紫色官服,只有服侍皇帝的太监才能穿。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紫袍太监, 可见这次皇帝的命令非同寻常。 于是他连忙跪下说:“奴才江澄,接旨!” “宣,恩宁宫总管江澄即刻觐见陛下!” “钦此!” 领头的太监展开圣旨,上面只有这一句话。 “奴才接旨!” 江澄急忙伸手,太监将圣旨放在他手上后才说。 “江总管,跟我来吧!” 说罢,他还给江澄抛了个媚眼。 江澄浑身一颤, 鸡皮疙瘩瞬间泛起。 “公公稍等,我把圣旨放回去!” “不用了,陛下还在等着,圣旨暂且由我保管就好!” 太监不慌不忙地说着, 也不管江澄同不同意, 拉起他的手就往皇帝的书房走去。 这一拉, 江澄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这太监看上去瘦弱不堪, 但手劲却异常大。 他好歹也有功夫在身, 却根本摆脱不了太监的掌握。 可想而知这太监的实力有多惊人。 “江总管,你在宫里时间也不短了吧!” 太监拉着江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江澄连忙回答:“回公公话,到今天正好半年!” “哦,这么短时间就能做到总管的位置,不简单啊!” “话说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我倒是很好奇呢!” 面对太监审视的目光,江澄咽了口口水。 “公……公公,我天生就这样,身体比别人热!” “是吗?!” 太监一脸狡猾,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澄。 紧接着,他突然出手,朝着江澄腰下探去, 正好抓在了江澄敏感的地方。 “公公,你!” 江澄没能躲开, 额头上顿时汗水淋漓。 这太监的实力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他刚才只捕捉到了一点残影。 还好,出门前他已经运用生阳功把那话儿藏起来了。 太监没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慢慢松开手说:“江总管莫怪,我只是确认你的身份而已,如果你觉得被冒犯了,我可以陪你一晚上作为补偿!” 说完,太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贴向江澄。 江澄见状,连忙把他推开。 “公公是为公事,我没觉得被冒犯,真没觉得!” 太监见他对自己的魅力无动于衷, 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然后加快步伐走到他前面, 留给江澄一个扭动的腰肢背影。 “嘶……” 江澄心中一阵恶寒。 他还是头一次在宫里遇到如此恶心的太监。 即便是德总管也不会这样做。 很快,在这群紫衣太监的带领下,他来到了皇帝的书房。 “启禀陛下,江总管到了!” “嗯,让他进来!” 书房里传来皇帝慵懒的声音。 太监看了江澄一眼:“进去吧!” “多谢公公!” 江澄拱手行礼, 大步踏入了书房之中。 太监看到他走路的姿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第四十二章 周国的文化比试! 房间里。 烟雾缭绕。 四下里全是深红实木装饰和各色瓷器瓶子。 走过一道屏风。 江澄看到了坐在书桌后面,穿着亮黄色龙袍的皇帝。 但让他惊讶的是。 除了皇帝以外,房间里还有几个人坐着。 其中就有江澄之前见过的御史大夫沈思鹤。 沈思鹤见到他微微点头,没多说话。 剩下几位则是头发花白的老人。 这些老人都是魏国顶尖的文学大师。 皇帝请他们来,是为了测试江澄的能力。 这时,几位老人眼睛闪闪地看着江澄。 看得江澄都有点害羞了。 “奴才拜见陛下,拜见各位大人!” “嗯,平身吧!” 皇帝轻轻开口。 江澄这才敢挺直腰板。 “沈大人,这个人就是江澄吗?” 一个老人捋着他长长的胡子问。 他一开口,其他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沈思鹤脸上。 “哈哈哈,正是!” 沈思鹤回答道。 接着对江澄说:“江总管,自从诗会一别,我们很久没见了!” “沈大人太客气了,小人哪值得您挂念!” 江澄恭敬地行礼。 心里却暗暗腹诽。 诗会明明才结束没几天,怎么就变成很久没见了。 沈思鹤也不绕弯子。 直接跟江澄说:“江总管,你在诗会上的表现我一直记得,所以推荐你参与和周国的文化比试!” 又是文化比试? 江澄心里一惊。 随即恍然大悟。 这老狐狸肯定是想让我去挡枪。 难怪懿贵妃无缘无故让青鸾来找我。 原来背后是这老狐狸在捣鬼。 “沈爱卿说你作的诗世间罕见,朕也想听听!” 皇帝拿着书,显得很感兴趣地看着江澄。 看他脸色红润,江澄就知道这家伙的病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是,陛下!” 江澄很清楚眼前皇帝的脾性。 如果他说个不字, 今天怕是出不了这书房门了。 “众卿,开始出题吧!” 皇帝身体微微后仰。 靠在了红木龙椅上。 几个老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刚才捋胡子的老人开口道: “那就让老夫先来吧!” “老夫翰林院院士许书澈,向先生讨教!” 嘶…… 江澄听到他的名号,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翰林院是魏国所有文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而翰林院院士更是文人中的佼佼者。 可以说,整个魏国的文士,这位老者能排进前三。 “学生江澄,不敢称先生!” “呵呵,无妨,老夫有一题目,请先生聆听。” “说一花一木皆入土,沧海桑田终为空。比翼双飞落地散,双根连理入土归。” “此诗乃老夫偶然所作,还请先生应对,作一首立意相反之诗!” 众人听到许书澈这首诗, 神情都有些暗淡。 沈思鹤不由得扶住许书澈的胳膊说:“许先生,这首诗……”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 “呵呵,无妨,无妨!” 在场的人都知道, 这首诗是许书澈在他结发妻子去世后悲痛万分时所作! 其中的悲伤与黯然让人心生感慨。 以至于这么多年,没人能作出与之立意完全相反的诗句。 江澄虽不知许书澈经历过什么, 但从诗中也能感受到那份凄凉。 于是他拱手对许书澈说:“学生有一首诗,还望先生指正!” “嗯?” “江总管,你确定不用再考虑一下吗?” 沈思鹤眉头微皱,对江澄说。 他对许书澈极为尊敬,这么多年都不敢对他的这首诗做什么评论。 而江澄从听到这首诗到现在,还不到几秒钟。 这么快怎么可能想出对应的诗句。 大家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江澄。 如果他应对的诗不能让大家满意,那麻烦可就大了。 面对他们的目光, 江澄认真地摇了摇头。 “不用再想了,这首诗最合适!” “先生请听!” 许书澈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江澄。 这一刻,他已经忘了江澄是个太监的事。 只把他当作一个对诗的人。 江澄微微叹了口气,这才开口。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是唐代诗人杜秋娘的《金缕衣》。 它寓意让人珍惜现在,而不是沉溺于过去的悲伤。 与许书澈诗中的凄凉和愤怒正好相反。 听到他的这首诗, 许书澈整个人如遭电击,瘫坐在椅子上。 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过了许久,他猛然吐出一口气。 这口气仿佛把他沉积了十几年的阴霾全部排出。 浑浊的眼眸变得明亮起来。 就连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少了些许。 “多谢先生赐教!” 许书澈站起身, 对着江澄深深鞠了一躬。 “先生不可啊!” 江澄连忙上前一步,扶住许书澈。 他这把年纪,怎能让他向自己鞠躬。 许书澈被他扶起来,重新坐回座位。 他神情激动地对江澄说:“不知先生能否将这首诗赠予学生!” “可以啊!” 江澄马上回答。 许书澈就像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满面笑容。 片刻后,他对皇帝说:“皇上,事已至此,臣想请假回老家一趟,为亡妻扫墓!” “朕准了!” 得到皇帝的恩准,许书澈露出满意的神色。 “江总管确实有与郑夫子一战的实力!” 许书澈留下这句话,然后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见他这样,其他人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许书澈的第一题份量极重,换作他们也想不出更难的题目。 “哼,这才一首诗,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 “让老子来试试他的斤两!” 一个身材魁梧,豹头环眼的大汉推开人群走出来。 江澄刚进来时就注意到他了。 当时还以为他是保护皇帝的侍卫。 毕竟以他的体型,实在不像个文人。 沈思鹤看向这位大汉, 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人既不是他和丞相门下的文人, 甚至不属于翰林院。 他名叫屠彪,是大司马门下的文人。 此人学识广博,但脾气异常暴躁。 接下来,江澄可要有的受了! 第四十三章 斗诗! “太监,你敢跟我对诗吗!” 屠彪满脸横肉鼓鼓囊囊的。 一脸浓密的胡须像钢针一样硬,仿佛是铁丝缠绕。 他站到江澄面前,足足比江澄高出半头还要多。 从屠彪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势,让江澄感觉到这家伙的实力绝对在武术大师之上! 如果在外面,江澄或许还会对他有几分忌惮。 但这可是皇帝的书房啊。 听说魏国皇帝是当今武者中的第一人。 屠彪若敢在这里对他动手,那真是活腻歪了。 “有什么不敢的?请先生指教!” 江澄不亢不卑地站在屠彪面前。 伸出手做出请的手势。 屠彪也不客气。 直接开口道:“老子前半辈子跟着大司马驰骋沙场,杀了数不清的敌人,后来接触到诗词,最拿手的就是战场诗。” “你个太监,一辈子都上不了战场,老子今天就让你在诗句里感受一下战场的辽阔!” 屠彪不屑地看了江澄一眼。 在他眼里,江澄不过是个一捏就死的蝼蚁。 只要他稍微展露点实力,江澄就得乖乖认输。 “我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早就对战场充满向往,先生尽管放马过来吧!” “好,那你可听好了!” “孤城矗立万水间,万面旌旗裂苍天。但愿一日擒贼首,三军共饮负冲江。” 负冲江是魏国与周国之间的一条河。 屠彪这首诗,寓意深远!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首诗做得真不错。 连皇帝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意。 “屠爱卿有心了!” “多谢皇上夸奖,都是大司马教导有方!” 屠彪向皇帝拱手道。 接着他又看向江澄。 洋洋得意地说:“太监,你能不能对上这首诗!” “我可以试试!” “你尽管试,要是能做出和我一样水平的诗句,算你厉害!” 江澄在书房里缓缓踱了几步。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首诗。 “先生请听好!”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深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陆游的《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最适合用来应对屠彪的诗。 他的诗雄浑有力,一看就是久经沙场之人的手笔。 而这首诗处处透露出后方之人仍思报国的沧桑。 两首诗意境不同,却有一种相互交织的感觉。 听到这首诗, 闭目养神的许书澈也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 “果然是好诗!” “好一个‘铁马冰河入梦来’,没想到江总管竟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 沈思鹤有些意外地说。 他虽然和大司马一派有些交好, 但关系并不亲近。 而屠彪是最忠诚于大司马的人。 所以沈思鹤倒是乐意看到他吃瘪。 这时,皇帝也对江澄所作的诗赞不绝口。 “沈爱卿所言非虚,江总管果然有大才!” “多谢陛下夸奖!” 江澄丝毫不敢怠慢,恭敬地给皇帝行礼。 现在,所有人都看出江澄确实有真才实学。 让他对阵上官白文,没有人反对。 唯独屠彪满脸不服气。 大声喊道:“你这太监,这首诗怎么可能出自你手,你肯定是抄别人的!” “屠彪,注意你的言辞!” 沈思鹤一脸怒色,严厉地呵斥屠彪。 对他们这些文人来说, 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抄袭二字。 屠彪今天能说江澄抄袭,明天就能同样方法说他们。 “给江总管道歉!” “给他道歉?凭什么?” 屠彪一脸蛮横,眼睛直盯着沈思鹤。 就是不肯道歉。 江澄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反而踏实了。 这屠彪外表粗犷,心思却极为简单。 这样的人没有太多心计, 相比沈思鹤这样的人,反而更让人放心。 于是他连忙说:“没事,屠先生高兴就好!” “哼!” 他替屠彪说话, 但屠彪却不领情。 “太监,敢不敢再和老子对一首诗!” “这首诗你若能对上,老子就低头认错。” 众人见屠彪纠缠不休,也不再劝阻。 毕竟连皇帝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屠先生尽管出题就是!” 江澄依旧保持着温文尔雅的态度, 向屠彪微微点头致意! “好,你听好了!” “王八四脚走天涯,狗儿四足闻屎花。 王八无根一团肉,狗儿无棍是母狗!” “哈哈哈哈……” 屠彪念完大笑起来。 他这念的根本不是诗,而是一段打油诗。 用王八和狗比喻江澄是个太监。 在场的人都是文坛大家, 自然听得懂其中含义。 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猛然站起,指着屠彪的鼻子骂道:“屠彪,你太过分了,竟敢在皇帝的书房吟诵这种低俗之诗!” “呵呵,王大人,这诗低俗吗?” 屠彪满脸不屑地看着王大人。 “您有空可以去军营听听,士兵们说的话比这个不知低俗多少倍!” “你……强词夺理!” “这里不是军营,是皇帝的书房。” “皇上,屠彪无视法纪,在书房出言不逊,请皇上惩处!” “请皇上惩处!” 看着他们如此激动, 皇帝却哈哈大笑。 “各位爱卿稍安勿躁,先听听江总管的诗句如何!” 经他这一提醒, 众人才恍然大悟。 他们光顾着指责屠彪, 竟然忘了江澄。 只见江澄此刻收起笑容, 眼神冰冷地望着屠彪。 他能忍受屠彪的刁难, 但屠彪所作的诗已不仅是刁难。 换成谁, 也不想被人骂成狗和王八吧。 “屠先生作了一首好打油诗。” “那在下也回赠您一首打油诗!” 江澄几乎是脱口而出念出打油诗。 “天上鸿雁排排队,地上乌鸦紧追随。 不料路上一土坑,摔得满嘴泥巴飞!” “太监,你胆子不小!” 屠彪听到这打油诗, 眼睛瞪得圆圆的, 上前几步就要抓江澄的衣领。 这时,坐在书桌后的皇帝轻轻敲了敲桌面。 “放肆!” 这两个字一出口, 屠彪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扑通一声跪倒在江澄面前。 “给江总管道歉!” 皇帝淡淡地说, 语气里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屠彪却吓出一头冷汗, 赶紧给江澄磕头。 “江总管,小的认输,对不住了!” 江澄见好就收, 伸手把屠彪扶起来。 “屠先生文采斐然。” “不敢当,不敢当!” 见两人不再剑拔弩张, 皇帝微微点头, 然后说:“江总管,你的表现让朕很意外,回去好好准备和周国的文化比拼,事后朕重重有赏!” “你是朕的秘密武器,想象一下周国那些叛逆知道战胜他们的是个太监,朕就满心愉悦!” “奴才遵命!” “陛下英明!” “朕有些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遵命!”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从书房退出去。 第四十四章 把小玉儿赏给你吧。 江澄告别了书房里的大人们,快步向恩宁宫方向走去。 不过,当他走到一个隐秘角落时,忽然有个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江澄仔细一看,发现拦着他的人竟是之前领他去书房的那位穿紫色衣服的大太监。 “公公,您有事儿吗?”江澄注意到大太监脸色不太好看,连忙问道。 “嘿,江总管日理万机,忘了东西都不知道,您的圣旨还没拿呢!” 太监边说边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那道明黄色的圣旨。 江澄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接了过来,拱手道:“多亏公公提醒!” “没事,倒是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江总管。” “公公尽管说。” 江澄心里好奇,不知道太监要问什么。 “刚才见您走路昂首挺胸,完全不像有旧伤的样子,我想知道您是怎么保持的?” 太监眼巴巴地看着江澄,似乎不听到答案不肯罢休。 江澄心里暗暗吃惊,自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不小心露了马脚。 “呃,这个……”他额头冒汗,思考片刻后笑道:“公公可能不知道,小时候我误食了一株山中野参,身体一直很旺。” “虽然净身后有点不适,但也恢复得很快!” 这话当然是江澄临时编的,他确信太监不会去查证。 果然,太监听了他的解释,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江总管真是好福气啊!” “全靠公公关照。” “我得回去准备文斗的事,公公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没了,江总管请便,抱歉耽误您这么久!” “公公太客气了。”江澄行礼后,不紧不慢地离开了那个隐秘角落。 看来以后还是走大路为妙,上次被青鸾拦,这次又被大太监拦,宫中的隐蔽处真是危机四伏。 目送江澄远去,大太监低声嘀咕:“野参有这么神?看来我也得找人帮我弄一根!” 说罢,他也轻步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江澄选了条大路,很快回到了恩宁宫。 刚进门,就看见皇后和菲儿公主坐在门口品茶。 皇后身穿大红色宫服,端庄大气,美丽脱俗;而公主穿着鹅黄色长裙,发型随性,显得既清纯又顽皮。 “臭小子,过来!”公主见到江澄就招手喊道。 江澄不跟她计较,慢慢踱到她们身边。 “父皇找你干啥了?”公主边嚼着山楂糕边问。 “菲儿,别闹了!”皇后瞪了公主一眼,然后看向江澄:“皇上是让你去参加文斗吧!” 原来如此,难怪不让公主问,原来皇后已经猜到了。 “回娘娘,正是。” 江澄本就没打算瞒着皇后,因为这事已成定局。 “很好,你为开场诗准备得怎样了?” “回娘娘,已经准备好了。” 江澄在编写诗集时就构思好了开场诗,不过是歌颂皇帝的诗,历史上这样的作品多如牛毛。 “哦,快说来听听!” 皇后有些兴奋地说。 “娘娘请听。” 江澄微一点头,吟诵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是唐代科举落第书生黄巢所作的《不第后赋菊》,气势非凡,用来形容当今魏国皇帝恰如其分。 皇后轻声复诵几遍,眼睛一亮:“好极了,皇上一定会喜欢的。菲儿,还不快背下来!” “是,母后。” 公主这时从哪儿掏出一块丝巾扔给江澄,“小子,把你刚才念的诗写下来,我回头再背。” “遵命!”江澄接过丝巾,拿起笔,工整地写下那首诗。 他明白了,皇后要他准备开场诗,其实是为公主考虑的。 江澄很快将诗写好递给公主。 “菲儿,回去要好好背,别贪玩忘了。” “放心吧母后,女儿一定一字不落地背下。” 公主边吃东西边漫不经心回答。皇后苦笑摇头,又望向江澄:“小澄子,这次干得不错,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奴才愿为皇后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敢要奖励。” “呵呵,你这奴才,本宫说过,赏罚分明。” “你不要,本宫可真不给了!” 皇后一脸逗趣地看着江澄。江澄干笑了两声,有点尴尬地说:“其实,奴才有件小事想求。” “说吧。” “就是能不能让小玉儿姐姐……” 江澄没往下说,相信皇后能懂。 果然,皇后冷笑了声:“本宫可以把小玉儿赏给你,但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江澄连忙跪下:“奴才不敢!” “哼,不敢最好。” “考虑到你要准备文斗,本宫就把小玉儿赏给你吧。” “多谢娘娘!”江澄低着头咽了咽口水。 皇后的古怪脾气他早有体会,但没想到这次竟如此严厉,甚至感受到一丝杀气。以后在恩宁宫里,行事要更谨慎才行。 “起来吧。” 皇后和公主继续喝茶吃点心,江澄则站在一旁。很久之后,两人用完,江澄才松了口气。 皇后和公主似乎有事商量,打发他先回去准备文斗事宜。 江澄有点无奈,作为决定文斗胜败的关键人物,自己似乎并不怎么重要。只能回到房间,和晴儿、小玉儿分享这份喜悦,只有她们会真心为他高兴。 第四十五章 你来了,准备好了吗? 当小玉儿得知江澄恳求皇后把她赐给他时, 她的脸上交织着喜悦与一丝忧虑。 "小澄子,知道你为我做出这么大的决定,我真的很开心。 但这种事以后还是少做些吧。 我的工作并不辛苦,别因为我就让皇后娘娘对你有了不好的印象啊!" 小玉儿的话语,落入江澄耳中, 心里莫名泛起一阵温暖的涟漪。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 四周全是尔虞我诈, 稍有差池,便是生死一线的险境。 真心为他考虑的,也就小玉儿和晴儿两个人。 晴儿纯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小玉儿心思细腻,总是处处为江澄设想。 两人对他而言,同等重要。 "放心吧,不会有下一次了。"江澄笑着说道, 同时张开双臂,将两人搂进怀里。 这时,晴儿羞涩地抬头说:"澄哥哥,我和玉儿姐姐新学了一套按摩法,你要试试不?" "哦?"江澄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们俩, 小玉儿脸蛋儿绯红,埋在他怀里,不敢抬眼, 而晴儿则是满脸期待。 "哈哈,好啊,我今天正好累得很!" 三人相视一笑,亲昵地走向床边, 房内瞬时春意融融,笑声不断。 ...... 三日后, 江澄穿着整齐,缓缓步入恩宁宫外。 此时,几位宫女正伺候皇后更衣。 见到江澄,皇后淡淡一笑:"你来了,准备好了吗?" "回娘娘,奴才准备好了。"江澄恭敬回答, 抬头瞥了皇后一眼, 今日的皇后身穿百鸟朝凤袍,头戴有凤来仪冠, 一双丹凤眼柔情似水,顾盼生姿,尽显高贵迷人。 江澄不禁咽了咽口水, 真是个妖精。 "行,那会儿你就跟在我身后, 该你出场时,本宫自会吩咐。" "是!"江澄答道。 这时,皇后的服饰已整理完毕, 她一挥广袖,宫女和太监皆退至其后。 "走!" "皇后娘娘起驾!" 一声令下,恩宁宫内外仆从皆动, 作为太监总管,江澄紧随其后。 不久,队伍行至皇宫主道, 恰巧,懿贵妃的队伍也出现了。 两队相遇, "呵呵,姐姐不愧是姐姐,这阵仗真是壮观啊!" 懿贵妃皮笑肉不笑地嘲弄着。 自从让出江澄,她便屡屡在皇后手下吃瘪, 如今,两人已如水火不容。 "妹妹的排场也不小嘛。" 皇后不甘示弱, "不过按规矩,妹妹应跟随本宫之后才对! 大会将至,若要寒暄,妹妹恐怕得稍后了!" 皇后面上笑容满溢,但明眼人都能察觉, 她是在以皇后身份压制懿贵妃。 "好,妹妹给姐姐让路!" 懿贵妃咬牙切齿道, 随即,她的队伍让出道来, 任由皇后的队伍经过。 见到江澄时,懿贵妃眼中几欲喷火, 这个卑鄙的奴才,让她陷入这般难堪。 江澄低头,迅速通过,后颈已被汗浸湿, 他还记得懿贵妃的狠辣手段, 被她忌恨绝非好事。 好在,只是一次擦肩而过, 待皇后队伍浩荡前行,懿贵妃才讪讪尾随其后。 行进中,不断有其他嫔妃队伍汇入皇后之后, 形成一条长长的行列。 继续前行,穿过沉重的宫门, 他们来到金銮殿前的广场, 这里已挤满了文武百官及各国使臣,卫兵环立四周。 皇后及嫔妃的队伍进入后随即散开, "见过皇后娘娘!" 一位红衣官服,头戴乌纱帽的官员上前请安。 江澄抬眼一看,认出了他的官位, 正四品官。 "魏大人客气了,为何大家聚于广场,不进殿呢?" 皇后不解地问。 金銮殿近在咫尺,众人却聚集于此,实属奇怪。 魏大人却低声回应: "皇上还未到,无人敢擅自入殿。" "哦?竟然还没到!" 皇后重复了一遍,没有再多言。 她心中清楚缘由, 皇上近日身体好转,那些新纳入的妃子他还未及宠幸, 料想这几日正沉浸温柔乡。 令她意外的是,今天如此重要,他竟还敢拖延。 "魏大人,我父亲现在哪里?" 皇上不在,皇后便想去见见父亲, 齐丞相昨日回京,陇西之乱已基本平息, 以阮老大为首的叛军不足为惧,故此归来。 "齐丞相正在接见梁国使臣, 微臣这就带娘娘过去。" 魏大人说罢,正欲引路, "不必了,先让父亲处理公事吧!" 皇后摆手拒绝, "听说魏大人之女才华横溢……" 她正想与魏大人闲聊几句家常, 突然,广场中心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 "我们天未亮就开始等待,魏皇却避而不见, 这是何意?难道这就是魏国待客的方式吗? 分明就是轻视我们,故意怠慢!" 声音洪亮,顿时吸引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 皇后面色不悦,迈向声源, 紧跟其后的江澄微微抬头,想看看是哪位大胆之人, 可惜人群密集,他什么也看不见。 但前方之人发现皇后靠近,不由自主地让路, 为皇后让出一条通路。 江澄这才看清说话者的模样, 只见一位白发老者正慷慨陈词, "我们远道而来,魏皇竟如此无礼, 显然是想给我们个下马威。 哼,就是下马威又怎样?!" 皇后冷言道,径直走到老者面前。 第四十六章 微臣有一首贺诗呈上! 大伙儿一瞅,原来是皇后驾到。 立刻低下头,行了个礼。 皇后仰着下巴,眼神里全是高傲,对着那位老先生开口了。 “周国啊,你们哪来的胆子,在我们魏国的地盘上说啥下马威。” “这儿是魏国的皇宫,我是魏国的皇后。” “你们要是再敢吵吵闹闹,别怪我不客气了。” 皇后瞪大眼睛,怒气冲冲。 她那股强大的气势,让周国的使者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就在这时,老先生背后突然闪出个人来。 冷笑一声,说了这么一句。 “哼,我太子早就听说魏国皇后厉害,今天一见,果不其然。” “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可不是来受你们魏国威胁的。” “如果这就是你们魏国待客的方式,我太子转身就走!” “太子说得好,我们也不是来这儿看魏皇脸色的。” “快把魏皇叫出来!” 太子这话一出, 其他几个靠着周国的小国使者也跟着帮腔。 很快,整个广场上闹哄哄的。 皇后冷着脸看向周国太子。 只见他穿着深蓝色的长袍, 头发梳得高高的, 倒是个模样俊朗的年轻人。 “周国太子想走,没人拦得住你。” “但是,你舍得吗?!” 皇后一步不让,眼睛紧紧盯着周国太子。 要知道,这场文化比拼可是周国挑起来的。 周国太子这时先走了,那就是失礼了。 别的国家也不好说什么。 眼看两边的矛盾越来越激烈, 丞相齐急忙过来劝和。 “各位使者,别急,魏皇昨晚批阅奏折到很晚,希望大家理解一下。” “哼!” 有人来打圆场, 周国太子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丞相齐不愧是魏国的顶梁柱。 几句话就把大家的火气给浇灭了。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丞相齐的眼神不时往金銮殿那边瞟, 希望魏皇能早点露面。 “爹,别担心!” 皇后走到丞相齐身边,轻轻扶着他的胳膊。 “哎,怎么不担心呢?” “周国来势汹汹,看样子是志在必得。” “万一我们真输了……” 丞相齐越说,眉头锁得越紧。 他刚从陇西回来, 那里的情况他一清二楚。 回来后听说周国这次文化比拼是为了陇西,心里更担忧了。 虽说陇西的情况略有好转, 但阮老大带领的叛军却十分顽固, 而且他们装备精良, 几次偷袭陇西的官军,导致几十人伤亡。 后来寒水关的将领带兵主动进攻, 杀了叛军几百人。 缴获的装备看,那些叛军用的武器铠甲和周国士兵的一模一样。 要是这次文化比拼把陇西输了出去, 陇西就会变成一根刺,狠狠地扎在魏国的要害上。 只要周国愿意, 随时能突破寒水关,长驱直入。 这事儿风险太大了。 但丞相齐没跟任何人提过这事, 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引起恐慌。 所以他回京的奏折里只提了陇西还有残余叛军, 没提那些叛军有周国的装备。 “皇上驾到!” 尖叫声响起, 众人立刻往金銮殿的方向望去。 只见几十个穿着纱衣,面如桃花的女子簇拥着魏皇而来。 从魏皇那红润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熬夜的疲惫。 在莺歌燕舞中, 魏皇终于来到了金銮殿前。 “皇上万岁!” 群臣和侍卫全部跪地高呼, 声音响彻皇宫内外。 魏皇哈哈大笑, “各位免礼!” “多谢皇上。” 见大家都站起来了, 魏皇这才大步流星走向皇后, 一把拉住她的手, “爱妃,陪我上殿吧。” “臣妾遵旨。” 江澄和一群太监宫女紧随其后, 心里那个羡慕呀, 他也想有一天成为魏皇那样的人物, 万国来朝,美女如云。 魏皇很快领着皇后进了金銮殿, 殿里已经摆好了桌椅和食物。 魏皇带着皇后上了王台,坐上龙椅, 而皇后则坐在他右边的凤椅上。 下面, 各位妃嫔按后宫地位依次坐下。 在魏皇和皇后的默许下,江澄站在了皇后身后。 等大家都落座后, 大太监这才高声宣布, 让各级官员和使者进殿。 众人进殿献上礼物后,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魏皇左边坐着魏国群臣, 以丞相齐和御史大夫为首, 由于大司马不在, 他那一派就以李纯阳为首了。 而魏皇右边则是各国的使者, 周国太子和梁国使者都在其中。 “各位,大家应该知道设宴的目的。” “两国文人汇聚一堂,是好事。” “大家不必拘谨,随意就好!” 魏皇说完,举起了酒杯, 底下的人也跟着举杯。 “干杯!” 魏皇大喊一声, 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众人也跟着一饮而尽。 喝完酒, 大家重新坐下。 这时,一位魏国大臣从队列中走出, 拱手道:“陛下,在文斗开始前,微臣有一首贺诗呈上!” “哦,耿爱卿有心了,念来听听!” 魏皇满脸笑容。 耿爱卿也不啰嗦,念出了自己的贺诗。 诗里字句无不透露出对魏皇的赞誉。 耿爱卿之后, 又有几位魏国文人上前献上贺诗。 “哈哈哈,各位的诗豪迈大气,朕很欣慰!” “都说我们魏国文人势弱,朕看挺好的嘛。” 魏皇大笑,赞美之词毫不吝啬。 但这时,下面传来一阵极度不屑的声音, “哼,我看,魏国文人已近黄昏,毫无文人骨气!” “这种低劣粗俗的诗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这话一出, 朝堂上的目光全落在了发声处。 只见一个穿着朴素文士袍,腰间挂着一块青玉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周国太子后头品茶! 这人头发灰白,蓄着同样的灰白山羊胡, 刚刚说话的就是他。 见是他, 魏国这边不少文人顿时没了声。 因为他不是别人, 正是周国儒雅学派的宗主, 上官白文, 被誉为天下文人之首。 谁敢在这时触霉头? “呵呵,上官兄,多年不见,你的嘴巴还是那么锋利!” 沈思鹤坐在丞相齐旁边, 端起一杯酒对着上官白文远远一举。 “你说我们魏国文人的贺诗是低劣粗俗,难道你有更好的诗不成?!” 上官白文见了沈思鹤并不意外, 他也端起茶杯,远远举了一下, 然后轻蔑地说:“没有,不过我现场作一首也比这些人强多了!” 第四十七章 现场作诗。 “哎呀,既然上官大文豪这么提议了,要不咱们现场来一首吧。” “正巧,朕也正想瞧瞧我们魏国的文人和周国的文人比起来,究竟差在哪!” 魏皇脸上堆着笑容,却显得不太真诚。 他刚夸赞完魏国的文人,结果上官白文直接不留情面地说他们的诗词都是糟粕。 这不是明摆着打脸嘛? 面对魏皇,上官白文依旧镇定自若。 他站起身,对着魏皇微微鞠了个躬。 “既然魏皇开了金口,那我就在这里作首诗吧。” “各位魏国的文人们,都给我听好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被称为文人的。” 这话听起来真是狂得没边了。 魏国大多数文人脸憋得通红。 但是,没人敢站出来顶嘴。 见没人出声反驳, 上官白文眼里的嘲讽之意更甚。 他缓缓开口: “我听说刚才魏国的文人们写的诗,大多都是歌颂魏皇的。” “那我就以帝王之权为主题作首诗。” “红日初升光赫赫,一如盛世为初开。” “天降神子入周都,拨得云开日月明。” “有朝一日乌云散,策马扬鞭踏长虹。” “登峰一呼万军应,翻手可压十万兵。” 上官白文的诗一念完, 整个朝堂顿时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沈思鹤和齐丞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都满是对上官白文的忌惮。 如果是他们, 绝对写不出这样的诗。 而且,上官白文还借这首诗暗示周国的天子才是正统。 坐在龙椅上的魏皇表情看似平静, 淡淡地说:“上官大文豪果然是才华横溢,朕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他的话虽淡, 但江澄却发现他握着酒杯的手指暗暗用力, 青铜制的酒杯都被捏出了几道凹痕,如同泥巴一般。 “哈哈哈,上官先生即兴作诗,简直就是旷世佳作啊!” “在下敬先生一杯!” 周国太子爽朗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上官白文对着沈思鹤轻蔑一笑, 然后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他那高傲的样子,实在惹人不悦。 魏皇的眼神不经意掠过沈思鹤和齐国远。 两人感受到魏皇的目光, 心里各有各的算盘。 齐国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而沈思鹤心里却五味杂陈。 他和上官白文曾经是同学, 如今,只有他能应对。 沈思鹤深吸一口气, 慢慢站起身。 不管是魏国人还是各国使臣,此时都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都想知道他会如何应对。 “父皇,儿臣来迟了,请恕罪!” 甜美的声音突然从金銮殿门外传来,打断了众人的思考。 江澄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菲儿公主正步入殿堂。 公主面对大殿这么多人,毫不怯场, 一蹦一跳,像只快乐的小白鸽,朝魏皇走去。 李纯阳和周国太子看着公主的模样, 都愣住了。 “我的宝贝,你怎么才来啊!” 魏皇拍拍身边的位置,让菲儿坐在他旁边。 但菲儿撅着小嘴,走到了皇后身旁。 “昨晚儿臣忙着给父皇准备贺诗,忘了时间,所以才来晚了嘛!” “哈哈哈,菲儿长大啦,还会给父皇准备贺诗了。” “正好这里这么多文人才子,可以给你指点一二。” 魏皇正愁没人接上官白文的诗, 菲儿的到来正好解了围。 就算她的诗比不上上官白文, 也不至于丢脸。 已经站起身的沈思鹤轻轻拂了拂衣袖, 又缓缓坐下。 “早就听说魏国公主活泼可爱,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但民间传言公主不喜欢舞文弄墨,不知这贺诗的水平如何!” 周国太子笑道, 虽然他心里喜欢菲儿, 但事关两国间的较劲, 分寸他还是拎得清的。 听了这话, 李纯阳冷笑一声:“果然是井底之蛙,菲儿从小跟着齐丞相学习诗文,学问不输任何人。” “不懂的话,可以选择闭嘴。” “狂妄!” 周国太子呵斥道, 这时,上官白文却拦住了他, “太子何必心急,先听听公主的诗如何再论。” “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在上官白文的劝阻下,太子才冷静下来。 “父皇,请听儿臣这首诗。” “可是想了好久呢!” 公主噘着粉嫩的小嘴, 看得江澄心神荡漾。 “好,好,好,念来听听。” 两人似乎没有听见李纯阳和周国太子的争执, 但魏皇心中已是怒火中烧。 一是怒周国太子不识时务, 二是怒魏国文人毫无骨气。 别人欺负上门了, 还在顾着自己的安危。 等这事了结,全部杀了干净。 站在台上的公主哪里知道他的想法, 她缓缓开口, 底下众人也都屏息以待, 想听听这位刁蛮公主能做出怎样的贺诗。 宽敞的金銮殿瞬间寂静无声, 只剩下公主朗诵诗句的声音。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魏都,满城尽带黄金甲。” 仅仅四句诗, 让在场的文人无不羞愧。 自问, 没有人能写出这样激情澎湃的诗。 原想看公主笑话的周国众人也是惊讶不已。 上官白文的脸色陡变, 眉头紧锁。 他不明白, 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孩怎能写出这样的诗。 “哈哈哈哈……” 魏皇的笑声在金銮殿内回荡, 心中的不快与愤怒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对公主本不抱太大期望, 没想到这首诗却出乎意料地好。 “此诗应当成为我国立国之诗。” “立刻抄录一份,挂在皇城城楼上,供天下文人观赏。” 见魏皇如此高兴, 魏国文人也都松了口气,开怀大笑。 “公主文采非凡,小小年纪就有大师风范。” “刚才有人说我们魏国文士无人,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我看是无言以对吧!” …… 周国太子一脸沉重, 与上官白文对视一眼, 上官白文刚要开口, 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咳咳,老朽活了九十六岁,今日听了这首诗,方知自己的见识浅薄!” 听到这个声音,太子和上官白文都愣住了。 不仅是他们俩, 就连坐在魏国文人首位的沈思鹤也愣住了,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上官白文的身后。 第四十八章 但若你们输了,又该如何? 在这个时候,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转向那个地方。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 上官白文一脸惊愕,慢慢站起身来, 背后显露出一位干瘪的老者。 老人头上稀疏的白发用一根野草草草地扎在一块, 面容消瘦,唯独双眼异常有神, 他穿着一件极不合适的青色衣裳,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此刻,他的目光正紧紧锁在公主身上。 “老……老师……” 沈思鹤站起身,踉跄地迈出几步。 但没走几步,他又猛然停下脚步。 尽管如此, 在场的人都从他的话中猜到了这位老者的身份: 沈思鹤和上官白文的师父, 当今世上唯一能被尊称为“文圣”的人, 郑乾坤,郑夫子。 他的份量,比在场所有文人加起来还要重许多。 奇怪的是,刚刚在广场上,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是怎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上官白文身后的呢? 听到沈思鹤的声音, 郑夫子这才将目光从公主身上挪开。 当他看见沈思鹤时, 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多年不见,连你也长白发了啊!” “哈哈哈!” 面对老师的调侃, 沈思鹤恭敬地拱手行礼, “三十二年未见,弟子拜见老师!” “哈哈,好,好。” 郑夫子连说了两声“好”, 随即不再看沈思鹤, 转而将目光再次投向公主, “小姑娘,老夫想知道,这首诗是谁教你写的。” 郑夫子不愧为大师, 一眼便看出这首诗并非出自公主之手。 这时,周国的太子也恍然醒悟, 惊叹道:“本太子就说嘛,那个传言中刁蛮任性的公主怎么可能突然开窍了。” “原来这首诗不是她自己写的!” “小子,安静!” 郑夫子手指轻轻一动, 太子的话立刻卡在了喉咙里。 “老夫别无他意,只想在大限将至前见见写下这首诗的人。” “还望魏皇成全。” “如若见不到,魏国的文斗必然失败。” 魏皇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又变得沉重。 郑夫子的声音虽轻, 但话语中的分量却沉甸甸的, 这无疑是要求他交出江澄。 “郑夫子,朕尊重你夫子的身份,但这个要求朕无法答应。” “除非你愿意主动退出这场文斗!” “这绝不可行。” 周国太子脸色大变, 郑夫子可是他们此行的杀手锏, 万一他退出,文斗的结果就难以预料了。 “哼,难道太子能替郑夫子做决定吗?” 魏皇忍耐已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的话语一出, 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压在了周国太子身上, 太子的身形顿时矮了半截, “不……不敢……” 魏皇虽然曾有顽疾, 但现已痊愈, 一身深厚的修为无人能敌, 太子只觉得如同泰山压顶, 几乎喘不过气来。 “呵呵,魏皇何须动怒,老夫答应便是!” 郑夫子满脸笑意, 伸手在太子后背轻轻一拍, 太子立刻感到压力减轻不少, “夫子……” 太子看向郑夫子, 眼神中满是恳求, 出发前明明商议好以文斗决胜负, 现在郑夫子却忽然同意退出, 这如何是好? “老夫退出无妨,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魏皇应允!” “夫子但说无妨!” 魏皇收敛威压, 冷着脸说道, “老夫想与那作诗之人单独进行一场文斗。” “若老夫侥幸获胜,他便与我一同退出,意下如何?” 郑夫子说完, 目光紧紧盯着魏皇, 他相信魏皇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事实也是如此, 魏皇确实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公主的文采他心里有数, 这首惊世骇俗的贺诗绝不可能是她所作。 那么,又是谁呢? 想到这里, 魏皇忽然侧目看向江澄。 应该是他了。 朝中除了江澄,应该无人能写出这样的诗篇。 原本江澄就是要在第三轮对阵郑夫子, 现在郑夫子就在眼前, 这样的条件,魏国并不吃亏。 魏皇略作思考, 忽而大笑道:“哈哈哈,郑夫子真是心思细腻,但恕朕不能答应!” 什么?! 郑夫子微微皱眉, 他认为自己的提议极具吸引力, 魏皇没有理由拒绝。 难道有什么内情? 郑夫子的确机智,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魏皇的性格。 魏皇生性多疑,从不受人摆布。 “依朕看,还是按三场文斗来定。” “三局两胜!” 局势突然逆转, 江澄在一旁看得暗暗称奇, 论作诗他还算拿手, 但在朝堂斗争中,他还是个新手。 郑夫子看似随和, 言语间却处处是陷阱, 他知道魏国文人的水平远不如周国, 因此提出一对一的退出方式, 届时周国再派出一名文士对战魏国, 魏国将必败无疑。 幸亏魏皇并未上当。 “魏皇英明,那就依旧以三场来决定胜负吧!” 郑夫子意兴阑珊地说, 他的计划落空, 心中难免有些不悦。 这时,周国太子再度开口, “魏皇,我们的条件之前已经明确,三场文斗如果我们赢,魏国需让出陇西道!” 摊牌时刻。 虽然之前魏皇和三位重臣已知周国的目的是陇西道, 但在场的其他国家使臣和魏国官员却并不知情, 听闻周国太子的话,纷纷窃窃私语。 “周国胃口真大,不怕噎死!” 李纯阳出言嘲讽, 但周国太子置若罔闻, 只是抬头直视着龙椅上的魏皇, 等待他的答复。 “这个条件,朕答应了!” “但若你们输了,又该如何?” 魏皇淡淡地说。 “如果我们输了,周国边境的林场全部归魏国所有!” 他提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 周国靠近魏国的边境林场广阔数万亩, 一旦归属魏国,其价值非凡。 然而,魏皇却摇了摇头, “不够,朕还要拒北关!” “这……” 周国太子听到这个名字,语气顿时迟疑起来, 拒北关可是周国抵御魏国的重要军事堡垒, 战略地位不亚于寒水关。 他缓缓回头看了看郑夫子, 后者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有了郑夫子的同意, 太子的底气顿时充足起来, 点头道:“好!” 第四十九章 先生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赌注已经下了。 两国的文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凝视起来。 此时,周国的太子反而松了一口气。 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欣喜。 “上官大师,就看您的了!” 在场的所有文人都清楚, 周国这次文学对决的人选里,肯定会有郑夫子和上官白文。 但别忘了,比赛是三局两胜制。 周国还有一位高手尚未露面。 上官白文点点头,望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一名仆人。 “岳清,别让本宗主失望啊!” 这名唤作岳清的仆人恭敬地对上官白文行了个礼。 “终于轮到我上阵了!” 言罢,他大步走向金銮殿中央。 江澄抬眼望去, 只见这岳清相貌平平, 丢进人堆里就会立刻消失的那种小角色。 但细看之下,却发现他眼神坚定, 即便被众多官员打量,依然不骄不躁。 这个人绝不简单。 “魏皇,这位就是我国首位出战的文人,岳清!” 上官白文颇为自豪地向魏皇介绍。 这时,魏国的文人中有认识岳清的, 大声喊道:“这人难道就是儒雅学宫的魁首岳清?” “竟然是他。” “听说这岳清年纪轻轻,二十未到,就已经击败了前任魁首,是儒雅学宫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魁首!” 江澄听着这些议论, 心里暗暗点头。 这个人确实不一般。 周国为了隐藏他的实力,故意让他混在仆人之中, 真是用心良苦啊。 “请问,哪位愿意与我一决高下!” 岳清环视四周,拱手发问。 “我来!” 岳清话音刚落, 魏国文人中传来一声清新淡雅的声音, 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众人纷纷侧目,望向声源处, 只见公孙明月身着素衣,缓缓从座位上站起。 她脸上未施粉黛, 只有深潭般的平静, 好像眼前的事都与她无关。 她穿过各位大臣文士的座席, 直接走到岳清面前, 行了一个文人之礼后才开口, “弟子公孙明月,恳请先生指教!” 岳清见到公孙明月,脸上闪过一抹惊艳。 他在儒雅学宫见过无数贵族千金, 有的投怀送抱,有的故作清高, 却从未见过像公孙明月这样冷若冰霜的女子。 于是他连忙回礼, “早就听说过公孙才女的大名,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假。” “先生过誉了。” 公孙明月面无表情地回应, 轻移莲步,站到了岳清的对面。 两人的文斗就此展开。 “魏皇,我提议第一场对决采用双球之法定胜负,您觉得如何?” 周国太子开口道。 双球之法是文人间比试最常见的手段, 也是最为公正的。 之所以称为双球, 是因为两位对战的文人轮流出题, 像抛绣球一样在两人间传递, 但每人仅有一次出题机会, 不是难倒对方,就是被对方难倒。 因此,双球之法也被称为生死局。 对此,魏皇没有异议, 淡然应允,“准了!” 得到魏皇许可, 岳清的眼角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 拱手对公孙明月道:“公孙才女,这第一题就让你先来如何?” 第一题让公孙明月出, 通常出题者会占些便宜。 岳清把这个机会让给她, 显然是笃定自己不会输。 可公孙明月却摇头拒绝, “不如抓阄决定吧!” 岳清无所谓的笑了笑, “也好,无论谁先谁后,结果都是一样的!” 很快, 一名太监捧着写着先手和后手的纸条来到两人面前。 岳清随手取了一张, 打开一看,不由笑了,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我是先手!” 他给公孙明月展示了自己的纸条, 上面分明写着“先手”二字。 “请吧,先生!” 公孙明月没有打开自己的纸条, 平静地让岳清先出题。 “哈哈,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瞒你说,我在来魏国的路上偶然作了一首好诗,” “连宗主都夸奖说是难得之作。” “不如就用这首诗作为第一题,如何?” 他的话让魏国的文人们大为震惊, 不知道是怎样的诗, 竟然能让上官白文给出如此高的评价。 “悉听尊便!” 公孙明月并未被他所震慑, 神色依旧如常。 “轻舟已过绿野萍,满目萧瑟不见春。” “羊肠犹见冻死骨,贫母怀抱幼儿眠。” “万里黄沙裹红光,良驹低头食糟糠。” “盛世佳期有人享,不见墙下累尸骸。” 这首诗一出, 上官白文脸上显现出难以掩饰的轻蔑, 不仅是他, 在场所有非魏国的文人也都有同感。 岳清诗中的“绿野萍”指的是周魏交界之地, 也就是陇西道的边缘, 他以此诗描绘了自己到魏国后所见的一切, 路上饿殍遍野,黄沙掩血色, 无疑是在讽刺魏国朝廷无能, 导致陇西遭受这样的旱灾。 魏皇的脸色也沉到了极点, 没想到这岳清看似不起眼, 作出的诗却是如此尖锐的侮辱。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公孙明月了, 期盼她能抵御住岳清的这波攻势。 公孙明月微微蹙眉, 作为文人, 她自然明白接下来这首诗的分量。 沉吟片刻, 她缓缓开口, “人有万亩千顷粮,却无半粒还家乡。” “天有风雨知房檐,碧波晴空忘爹娘。” “三月三日离家去,双亲苦劝不听降。” “终有一日儿成狼,磨刀霍霍向爹娘。” “好!” 听到公孙明月所作之诗, 魏皇忍不住高声叫好, 完全不顾帝王的威严。 原因无他, 公孙明月的诗完美接住了岳清的所有攻势, 她把周国比作魏国之子, 儿子不思进取,离家出走, 后心性大变,要刀指父母。 既然魏国已是父亲,那么陇西的事自然轮不到做儿子的来管。 这才是关键所在。 果然, 岳清和上官白文听完这首诗,脸色都变了, 变得极其阴沉。 “我只听说过公孙才女温婉贤淑的名声,却不知还有这样伶牙俐齿!” 岳清皮笑肉不笑地嘲讽道。 “先生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公孙明月淡淡回道。 第五十章 我说,我们认输! “第一轮双球比拼结束,请在场的文人们决定首位胜者!” 公孙白文上前说道。 双球比试,作为文人间最质朴的较量方式之一, 其评判方式同样简朴直接。 现场除了来自两国的文人,还有众多小国的文人代表, 确保评判公正,不偏不倚。 魏国方面对此评选方式并无异议。 于是,文士们在金銮殿上展开了热烈讨论。 不久之后, 一张张写有两位比试者名字的白纸被太监收集起来。 由公孙白文和御史大夫亲自唱票计数。 “公孙明月,一票!” “岳清,一票!” …… 唱票完毕, 岳清仅以微弱的一票优势领先于公孙明月。 御史大夫握着手中最后一票, 眼中闪过一抹不甘。 为何会差这一票? 上官白文目睹此景,内心暗暗松了一口气, 同时,一股压力油然而生。 在他看来,岳清的才华足以横扫魏国所有文士, 怎料一开场就遭遇了如此大的挑战。 显然,双球比试的第二回合,并非易事。 “第一回合,岳清胜出!” 御史大夫无奈宣布这一结果。 周国文士顿时欢声雷动。 “嘿,沈思鹤,你的弟子真不错!” 上官白文用阴郁的目光看着御史大夫说。 御史大夫并未回应, 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望着他的背影,上官白文冷笑一声。 周国先拔头筹, 对魏国文人而言,不是好消息。 而场上,公孙明月却未显丝毫慌乱,眼神依旧清澈而冷静。 “公孙才女,轮到你出题了!” 岳清面带不悦道:“事先说明,我不会手下留情!” “多谢,我也不需要任何人手下留情!” 公孙明月淡然回应,随即深吸一口气, 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望向魏皇所在方向。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公孙明月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自嘲的神情。 但在岳清眼中,这成了满满的讽刺。 “怎么,看公孙才女信心满满,难道已有了必胜之策?” “若真如此,那你未免小瞧我了!” 公孙明月闻言,缓缓看向岳清。 “这一题,你必败无疑!” “嗯?” 她虽声不高,却令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文无第一,无人敢言必胜, 况且公孙明月的对手绝非等闲之辈, 乃是大名鼎鼎的儒雅学宫魁首。 “哼,刚夸沈思鹤教得好徒弟,却这般自大!” “看样子,这一局岳清是赢定了!” 上官白文在一旁冷冷道。 郑夫子的面色却显得有些沉重。 “我心中有些不安!” 经历斐儿之前吟诵的贺诗, 郑夫子对那位背后神秘人的好奇与日俱增。 倘若公孙明月的背后也是同一人, 那么,一切都有可能翻转! “好,那就请公孙才女指教!” “我岳清从一个小小书僮做到学宫魁首,还未遇过必败之题!” 如果说先前的岳清对公孙明月尚存一丝好感, 此刻这好感已转化为熊熊斗志。 他能一步步走到今日, 除了才学,勇气也是关键。 “我的题目是——情爱!” 公孙明月缓缓道出。 金銮殿顿时静默, 但这静默并未持续太久, 众人爆发出震耳的哄笑。 “还以为是何等惊世骇俗的题目,原来如此平庸!” “话可不能这么说,闻说公孙才女每日只读圣贤书,我想她是心有所动了!” “哈哈哈……” …… 面对众人嘲笑, 公孙明月的脸色未变分毫。 这时,太监又端盘过来请二人抽签。 岳清却推开盘子。 “这一轮无需抽签,我要看看公孙才女如何在这样平庸的题目上让我必败!” 古往今来, 描写情爱的诗词车载斗量, 其中经典之作不计其数。 岳清自认不会在这样寻常的题目上栽跟头。 太监为难地看向公孙明月, 只见她轻轻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见到公孙明月的表情, 江澄立刻明白她的意图。 她打算用《关雎》来获胜! 果然, 接着,她一字不落地将江澄念过的《关雎》在金銮殿上复述一遍。 当她念毕, 岳清的脸色已如寒潭之水。 他也读过不少情爱之诗, 但公孙明月的这首,他自认无法企及, 且他相信,上官白文也无法写出这样的诗。 “好诗啊!” 不知谁先开了口, 随后金銮殿瞬间沸腾起来。 座中之人,无一是凡夫俗子, 自然懂得这首诗的份量。 毫不夸张地说,仅凭这首诗,公孙明月已能碾压在场大多数文人。 上官白文和周国太子的面色如吞苍蝇般难堪, 郑夫子则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一局,岳清输了。 面对如此重压,岳清本人亦是极度不适,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抵挡之感。 他不由自主地望向上官白文。 上官白文见他迷茫的眼神, 心中猛地一紧。 他意识到,岳清因巨大压力产生了心魔。 若不及时化解,儒雅学宫恐将失去这位博学的魁首。 于是,他快步上前,抓住了岳清的手腕。 见状, 御史大夫也不甘示弱,走到公孙明月身旁。 “上官大师,双球比试未完,你这样做怕是不合规矩吧?” 御史大夫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官白文。 徒弟当众胜过对方徒弟,这比他自己胜过上官白文更让他得意。 望着御史大夫得意的神色, 上官白文咬牙切齿:“这一局,我们认输!” 说这话时, 他特意捂住了岳清的耳朵, 此刻的岳清,已承受不起任何刺激。 “哈哈哈,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御史大夫趁机落井下石,故意刁难上官白文。 “我说,我们认输!” 上官白文几乎是嘶吼出这句话, 随即拉着岳清回到郑夫子身边。 第五十一章 这样做不合规矩吧! 第二轮双球对决,公孙明月获胜!” 御史大夫满脸骄傲地宣布了结果。 接着,他望向上官白文:“第一轮可是我们赢了。” “哼,老家伙真是厚颜无耻!” 上官白文不满地啐了一口。 “第一球岳清赢了,第二球公孙明月胜,应该是平手才对!” “你说什么?平手?” 御史大夫夸张地瞪着上官白文。 “岳清第一球只赢了一票,第二球可没回答。” “咱俩到底谁不要脸?” “一票又怎样?” “那也是赢了。” 对于上官白文这套不讲道理的说法, 御史大夫挽起袖子,准备好好理论一番。 这时,一直在上官白文身后的郑夫子忽然上前一步。 “这样争论没完没了,不如听听老夫的意见如何?” 见他出列, 御史大夫立刻闭上了嘴。 他能和上官白文争得面红耳赤, 但郑夫子可是他的老师, 作为读书人,师承高于一切。 “皇上,各位,依老夫看,第一球就算双方打平如何?” “郑夫子,朕敬重您的学问,但这样做不合规矩吧!” 魏皇语气平淡地说。 尽管他表面上是在礼貌交谈, 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股浓浓的不满。 “皇上息怒,老夫并非破坏规矩,而是提出解决方案!” “说来听听!” “严格说,第一轮双方确实未分胜负,但第二球岳清确实没回答。” “老夫提议,不如折中处理,第一场暂算平局,若第二场魏国再胜,第一场便算公孙明月赢,老夫无异议!” “夫子,这……” 周国太子听了郑夫子的话,脸色大变。 来之前,郑夫子并未提到会有这种情况。 万一第二轮输了, 第三轮就没有比的必要了, 拒北关几乎等于拱手让给魏国。 但郑夫子只轻轻瞥了他一眼, 低声说:“太子放心,这第二轮,我们不会输!” 听他自信满满, 周国太子只能苦笑。 出发前父亲告诉他,文斗时一切决策都要听郑夫子的。 原以为是稳赢的局面, 没想到竟如此惊心动魄。 第一轮差点就输了, 这个魏国,还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魏国吗? 郑夫子稳住太子后, 抬头看向魏皇。 “朕同意!” 魏皇的决定让人摸不着头脑, 竟然应允了郑夫子的提议。 当他点头那一刻, 旁边的皇后眉头微微蹙起,流露出一丝忧虑。 江澄更是疑惑不解。 魏皇若坚持认定第一轮公孙明月胜, 郑夫子也无可奈何。 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脑袋进水了吗? 他还来不及理清魏皇的意图, 魏皇却忽然转头看向他。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着江澄, 看得江澄心里直发毛。 不过,他从魏皇的眼神里读出了意思, 是要他出战第二轮! 原来如此, 只要江澄赢得第二轮, 第三轮就没必要比了。 皇后也恍然大悟, 目光转向了江澄。 一时之间,江澄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哈哈,魏皇豁达,老夫佩服!” “这第二轮,就由老夫出马吧。” 说完,郑夫子大步站到了金銮殿中央。 “老师,您……” 上官白文大吃一惊。 按原计划, 第二轮应该是他上阵。 而且魏国那边不出意外会让沈思鹤出面应对,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郑夫子突然改弦更张,让他措手不及。 “老夫必须把暗中之人揪出来!” 郑夫子对上官白文说:“否则,我们必输无疑。” 上官白文闻言,猛然惊醒, 身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如果让他上第二轮,对方万一派出幕后的高手, 他几乎必败无疑。 让郑夫子上,至少还能抵挡一阵。 想通此节, 上官白文不再多言, 回到岳清身边专心照料。 金銮殿内的文人们纷纷小声议论,兴奋不已。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成名于郑夫子全盛时期之后, 能亲眼见证郑夫子的文斗,是极大的期待。 郑夫子的目光在魏国文人间来回扫视, 企图找出隐藏在背后的那个人。 然而巡视一圈, 没有人引起他的注意。 这时,龙椅上的魏皇终于开了口。 “夫子出马,朕很期待!” “江总管,你陪夫子切磋几招。” 魏皇话音刚落, 江澄便迈步而出。 底下的文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这个宦官与郑夫子较量!” “这,皇上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文人!” “太过分了!” …… 望着江澄一步步走向自己, 郑夫子不由眯起眼睛。 “宦官,你就是躲在暗处的人吗?” 江澄直视着他, 不卑不亢地回答:“如果你这么认为,也不错!” “呵呵,有点意思!” 郑夫子干笑两声, 转向魏皇道:“魏皇,魏国真是无人了吗?” “竟然让宦官上阵!” “郑夫子此言差矣,江总管虽是奴才,学问却广博不输任何人!” 魏皇对江澄如此高的评价, 让郑夫子眉头微皱。 他早听说魏皇昏庸, 但不至于昏庸到以为一个太监能胜过自己。 如此看来, 这太监还真有些能耐。 就刚才公主念的贺诗来看, 这小太监的确有些水平。 “宦官,不知你是哪位大家的弟子?” 郑夫子略带轻蔑地问。 他原以为幕后之人会是个大文豪, 没想到竟是个太监, 心中自然有所轻视。 面对郑夫子的提问,江澄淡然一笑。 “在下是齐丞相的门生。” “齐丞相!” 郑夫子望向与御史大夫并坐、气定神闲的齐国远, 冷笑一声:“手下败将而已!” 丞相与郑夫子年纪相仿, 两人曾有过交锋, 齐丞相惨败收场。 “郑夫子,英雄不提当年勇!” “不论您当年多么英勇,现在站您面前的,是我。” 江澄平静地说道。 第五十二章 你我二人以竹为题,各作一首诗。 见江澄那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郑老先生终于正眼瞧了瞧他。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让老头子我瞧瞧你的能耐吧!” “但愿你的能耐和你的嘴巴一样硬朗!” “郑老先生请放心,在下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江澄面无波澜地回了一句。 这时候,他的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他已经清楚,自己已无路可退。 “好,有种,那咱们就互相随便出题考考对方怎样!” “看你并非完人,老夫就让你先答两题好了。” 虽然郑老先生已知道江澄就是给公主写贺诗的人, 但他心里仍旧看不起江澄。 “郑老先生既然这么自信,我就不客气了!” 江澄没把郑老先生的讽刺放在心上。 反正他也不是真的太监, 还能先多出两道题,有何不可呢。 郑老先生看着江澄那副平静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本想用言语激怒江澄, 谁料江澄根本不吃这套, 不但没生气,还显得理所当然, 这让郑老先生特别惊讶。 就在他惊讶之时,江澄已经开始出题了。 他坏坏一笑, 对郑老先生说:“先生学识广博,不如就以刚才公孙才女提出的爱情为题,作一首诗吧!” “哎呀我去!” 江澄话音刚落, 周国太子马上低声咒骂了一句。 谁不知道公孙明月刚才那首爱情诗堪称绝顶之作, 如今江澄又提出这种要求, 万一郑老先生的诗比不上刚才那首, 可就要成为笑柄了。 但郑老先生并没理会周国太子的话, 轻轻咳了一声道:“你这阉人见识短浅,真以为这题无人能答?” 说完,郑老先生连思考都没思考, 一首情感充沛的爱情诗就顺口而出。 不同于《关雎》, 郑老先生的诗字字句句都透着浓烈的思念, 听起来就像待嫁的少女在怀念她的恋人, 其实这首诗并不是郑老先生原创, 而是他年轻时遇见的一位少女所作。 可惜那位少女写完这首诗不久便去世了, 不然她的才华绝对不输郑老先生。 郑老先生从未在人前展露过这首诗, 但这次不得不亮出来, 否则恐怕镇不住《关雎》的威风! 在座对郑老先生有好感的人立刻议论纷纷。 “郑老先生不愧是文坛泰斗,这首诗就可见一斑!” “在下服气了!” “郑老先生这首诗与公孙才女刚才那首不分伯仲啊!” …… 各种赞叹传到江澄耳朵里, 他也感到十分意外, 没想到郑老先生这么大年纪, 心里竟然还藏着个小女生。 “郑老先生才华横溢,在下佩服!” 江澄向郑老先生拱手致敬。 “这算不了什么,老夫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听听我的题目吧!” 郑老先生刚要开口, 江澄连忙拦住他。 “哎哎哎!” “郑老先生,您刚才说让我两题,这才第一题呢!” “您该不会想反悔吧?” “这……” 郑老先生的老脸一红, 急忙干咳几声掩饰尴尬。 他本想用话术蒙混过关, 哪知江澄毫不留情面, 直接戳穿了他的小把戏。 “老夫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 “你接着出题吧!” 这时,有个周国的文人开口了, “小太监,你别得寸进尺,郑老先生已经很礼让了!” “果然是个阉人,一点文人风骨也没有!” “与这样的人为伍,真是羞耻。” …… 听到这些人的话, 江澄冷笑一声,“各位大文豪别忘了,刚刚可是郑老先生亲自说让我两题的!” “你们难道认为郑老先生的话如同放屁?” “你……粗鲁……” “阉人猖狂!” 江澄不屑地撇撇嘴,不理会这些人的无理谩骂。 这时,他脑中浮现出一个题目, 便对郑老先生说: “先生听好,第二题是以雪为题作诗!” “雪?” 郑老先生有些诧异地看了江澄一眼, 以雪为题和情爱题难度相当, 甚至写雪的诗比写情爱的还要多, 这阉人竟会如此大方? 郑老先生想了想, 一首咏雪诗便随口吟出, 显然,这首诗他下的功夫不如上一首, 水平只能说上乘。 江澄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毕竟这两题是白送的,郑老先生答上来就算数。 如今两题已过, 两人的较量这才真正开始。 看得出郑老先生忍耐很久了, 刚念完咏雪诗就急不可耐地出题, “阉人,老夫一生最爱竹,住所也是一片竹林。” “你我二人以竹为题,各作一首诗。” “由在场各位评判。” 郑老先生的题目一出, 现场立刻响起一片惊叹, “郑老先生一生钟情翠竹,留下无数赞美竹子的佳作!” “看样子郑老先生想一题定胜负了。” “这场比试已经毫无悬念!” …… 郑老先生嘴角也泛起一抹微笑, 正如他们所言, 他一生作诗无数,咏竹诗最多, 在这一题上他不可能败北。 然而他看向江澄时,却发现他脸上没有丝毫慌张, 不仅不慌, 江澄的眼神里反而有种奇怪的神情, 似乎在嘲笑郑老先生脑子不够用。 郑老先生不知道的是,江澄脑子里存着无数咏竹的名句, 都是古往今来的名家作品, 这一题算是正中江澄下怀。 正当郑老先生疑惑江澄为何有此表情时, 江澄已开口: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说到咏竹, 古今中外还有比《竹石》更脍炙人口的诗吗? 答案是否定的。 江澄念出这首诗后, 郑老先生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复杂。 他这一生写的咏竹诗不下百首, 竟然没有一首能与江澄这首相提并论。 那些支持郑老先生的文人们此时也紧紧闭上了嘴, 大家都能听出江澄这首诗的分量。 现在就看郑老先生如何接招了。 众人屏息凝视着郑老先生, 郑老先生的脸部肌肉微动了两下, 这才慢慢开口。 第五十三章 老师对对子从未输过! “小子,你真的是齐国远的学生吗?” 他没急着吟诗作对, 反而一脸狐疑地问起来。 齐国远的斤两,他再清楚不过, 论治国做丞相,或许齐国远更胜一筹, 但在文斗吟诗这事儿上, 郑夫子自信满满,觉得自己能轻松压过齐国远一头。 试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培养出江澄这样的文人才子呢? 要不是俩人立场水火不容, 就凭那首《竹石》,郑夫子都愿意和江澄结个忘年交。 遗憾的是,这不可能。 江澄轻轻一笑,说:“郑夫子玩笑开大了,晚辈哪敢妄称师承!” 话音落,江澄露出了腰间文士玉佩, 那大大的“齐”字,比任何辩解都来得有力。 郑夫子见状,这才点点头, “看样子,齐国远是捡到宝了!” 这话一出,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齐国远眼神闪过一丝不快。 别人说他文采不佳他都能忍, 唯独郑夫子这样说,让他难以接受。 几十年前的败北他还记忆犹新, 刚要反驳郑夫子, 郑夫子已开始吟诗: “少年曾有凌云梦,欲与天公比高诗。” “只怕暮年不称心,青竹一支换琼枝。” 不得不承认, 郑夫子的水平在魏国也是顶尖的存在。 他这一首诗出口, 正想反驳的齐丞相也立马闭上了嘴, 而刚才还在吹捧郑夫子的众人再次兴奋起来。 郑夫子并未理睬这些人, 他望着江澄,许久才道:“以老夫一生所作,此诗也可排进前三。” “若非你,老夫绝吟不出这般诗句。” “如此说来,老夫还得谢你!” 江澄微一点头,“夫子太过谦虚。” 文人间的较劲就是这样, 此刻,他们已将彼此视为唯一的对手。 身份、地位、年纪, 一切都不重要了, 唯有诗文往来。 郑夫子吟完诗,并不急于让在场文人评高低, 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澄, “小子,你会对对子吗?” “夫子!” 一旁的周国太子急得眼眶泛红, 他不懂郑夫子又在玩什么把戏, 这场文斗关乎周国的未来,开不得玩笑。 郑夫子却不为所动, 继续盯着江澄。 “郑夫子,别胡闹了!” “快让大家评判高低吧!” 周国太子还在一旁咆哮。 这时,郑夫子终于转头看向他, “太子放心,老夫自有分寸!” “妈的,你有什么分寸……” 周国太子急得破口大骂, 却被上官白文拦下, “太子对师长应多些敬重。” 太子对上上官白文冰冷的眼神, 如同被冷水浇透,猛地一颤。 要知道,儒雅学宫的文人不仅吟诗作对, 还学习骑射剑术,实力不可小觑。 身为宫主的上官白文更是强悍, 惹恼了他,随时可能送命。 想到这,太子立刻收敛了嚣张, 但仍面色苦涩地看向郑夫子,“我不是故意的,但夫子他……” “放心,老师对对子从未输过!” 上官白文跟随郑夫子多年, 自然了解师父的本事。 郑夫子会对对子这事,全国上下只有他知晓。 同样是郑夫子的学生, 沈思鹤从未听说师父提过此事。 一时间, 众人目光都聚焦在江澄身上, 都想看他如何应对。 江澄听完郑夫子的话,先是一愣, 随即淡然一笑,“夫子有令,晚辈自当奉陪!” 斗诗或许还能狡辩成平局, 对对子却是纯粹学问的较量。 能对上就是能对上, 对不上就是对不上, 来不得半点虚假。 见江澄答应,众人表情各异。 上官白文嘴角冷笑,似乎在嘲笑江澄自不量力; 而魏皇和皇后则显出几分不满, 毕竟他们没想到郑夫子会临时变换文斗项目, 况且江澄从未展现过对对子的能力。 万一此局落败,两国又将回到起点, 至于第三局,魏国毫无胜算。 想到这,魏皇手暗暗发力, 手中的青铜酒杯瞬间被捏成一团。 这时,郑夫子哈哈大笑两声, 颇为欣慰地对江澄说:“小子,老夫不瞒你,我从未公开对过对子。” “但私下较量,都是老夫完胜!” 嘶…… 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郑夫子是谁? 周国文人魁首, 他会找无名小卒对对子? 显然不会。 如果对手都是跟他同等水平的大佬, 那么完胜的记录就太惊人了。 江澄几乎没有赢的可能。 然而,江澄并未被这番话吓住, 淡笑道:“无妨,我也略懂对对子,正好与您切磋一番!” 见他如此镇定自若, 人群中有人冷笑:“哼,不知天高地厚的阉人,怎敢在郑夫子面前言切磋!” “够了!” 这讽刺之声传来, 江澄未及开口,龙椅上的魏皇先忍不住训斥, “江总管是我魏国文人,如何行事不由尔等置喙。” “真有不服者,站出来光明正大地与我国文人较量!” 魏皇话音刚落, 沈思鹤和齐国远不约而同站起, 冷眼扫过周国文人, “方才那位朋友,如若不服,先与我二人一试身手。” “过了我二人,再与江总管较量不迟!” 三大佬一开口, 那讽刺之人立刻缩了回去,不敢再言。 见无人应战,二人冷哼一声,重新坐下。 虽日常政事上多有不合, 但在关乎魏国颜面的大事上,二人立场一致。 见再无人打扰文斗, 郑夫子这才缓缓道: “小子,老夫卖个面子,我先出上联如何?” “夫子请!” 江澄并不争抢, 他也想知道郑夫子的对子功底究竟如何。 见郑夫子将要开口, 魏国文人的心都紧绷起来。 第五十四章 难道,郑夫子他……? 皇宫大殿里头。 两国的文人们都紧紧盯着场中对立的两人。 此时此刻,所有人好像都已经忘了江澄的身份背景。 现在的江澄,只是作为魏国出战的一介文士。 要是他能在对对联这一环上赢了郑夫子,那么他的成就可真是难以估量。 郑夫子也终于收敛了轻视的态度。 他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 然后,缓缓开了口。 “请听我的上联!” “醉卧东坡,四海风云尽掌中。” 郑夫子琢磨了好一会儿, 认定这上联最为贴切。 他自己住的那片竹林小屋,就在儒雅学宫的东山坡上。 周国的文人们都尊敬地称他为“东坡隐士”。 这上联也显露了他的远大抱负, 虽身在东坡,却依然心系天下。 这一次,没人再急着去拍郑夫子的马屁。 所有人都盯着江澄, 心里琢磨着他会怎么接招。 对于郑夫子的上联,江澄丝毫不敢大意。 心中默默思考良久,才开口道: “每临清照,九州烟雨皆入怀!” 江澄的下联完美对应了郑夫子的上联, 其中的意境深远,不言而喻。 在场的文人们找不出半点瑕疵, 就连郑夫子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要知道,他曾与各国的文学大家较量过对联, 那些人尚且在他面前难以支撑一回合, 这魏国的太监,倒还真有两把刷子。 今天的文斗,看来是选对对手了。 郑夫子淡淡一笑, “对得好,请你也出个题目吧。” 轮到江澄时,他已无意再拖延。 郑夫子的学问远高于他,拖下去可能会有变数。 只好使出流传千年的绝对来对抗郑夫子。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 江澄终于念出了自己的上联: “寂寞寒窗空守寡。” 这可是江澄前世流传甚广的绝世绝对, 数百年来,多少文人尝试对出下联,最终都未能成功。 江澄不相信郑夫子能强过那么多前辈文人。 果不其然, 郑夫子听了他的上联, 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堪。 眼神凝重,不停地在金銮殿内走来走去, 而且步伐越来越快。 “不妙!” 上官白文见状,心中大吃一惊。 他知道,这是老师遇到难题时的习惯, 走得越快,说明问题越棘手。 看郑夫子现在的状态,显然是被江澄的上联难住了。 但他不能像对待岳清那样直接拉回老师, 那样一来,郑夫子在周国的名声就算是完了, 甚至会影响到林场和拒北关的名声, 这不是小小的儒雅学宫能承担的后果。 现在,只能指望郑夫子能找到应对之策。 可这上联, 上官白文自己想想都觉得头疼。 他深得郑夫子真传, 对对联的技艺仅次于郑夫子, 但江澄的上联实在无从下手。 不仅仅是他和郑夫子, 在场的所有文人此刻都在绞尽脑汁考虑江澄的上联。 沈思鹤和齐国远这对冤家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异。 学识渊博如他们, 也对不上江澄的对子。 见朝堂上的文人都哑口无言, 坐在龙椅上的魏皇终于露出了微笑, 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有些文人已经放弃了对出下联的尝试, 有的则依旧深陷上联的困扰中无法自拔。 再看郑夫子, 眉头拧成了一团, 不知道是因为过度思考还是踱步疲劳, 苍老的脸上汗水淋漓。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他边走边小声嘀咕着这句话。 江澄倒不急, 静静地站在郑夫子对面看着他。 终于,一个时辰过去, 郑夫子停下了脚步, 目光紧紧锁在江澄身上。 上官白文和周国太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郑夫子, 他们都明白,接下来郑夫子的话将决定文斗的胜负。 皇后和懿贵妃此刻也神色凝重地看着江澄, 各自心中有各自的盘算。 不管今日文斗结果如何, 江澄的名字都将响彻魏国大地。 “这个狗奴才!” 懿贵妃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自己一时聪明反被聪明误, 江澄现在还是她的棋子, 哪会让皇后出风头! 大概是感受到懿贵妃那恨不得杀人的目光, 皇后微微低下头,瞥见对方的表情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贱人!” “走着瞧,本宫定要把小澄子夺回来!” 懿贵妃心中已有妙计, 回给皇后一个淡淡的笑后扭头离开。 她们的小动作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此时包括魏皇在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郑夫子身上。 “唉!” 郑夫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如同晴天霹雳,震碎了周国太子和文人们心中的侥幸。 难道,郑夫子他……? 他们不敢继续想下去。 郑夫子可是周国文人的门面, 他不能输,也不能输。 然而,不论他们内心多么不愿承认, 结局已定,无可更改。 郑夫子叹完气后说:“老夫,败了!” 轰隆…… 随着“认输”二字从郑夫子口中吐出, 整个金銮殿瞬时沸腾起来, 魏国的文人们脸红脖子粗,纷纷从座椅上站起,高声欢呼, 哪里还有文人的斯文模样。 这也不怪他们, 魏国文人被周国压制多年, 特别是郑夫子横空出世后, 魏国文坛更是一度陷入低谷, 连被誉为魏国文人魁首的御史大夫都是郑夫子的门徒。 魏国文人们的激动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与魏国文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周国的文人们, 他们在咆哮,但那是绝望的、痛苦的吼叫, 他们绝对无法接受郑夫子的失败。 特别是周国太子, 双目赤红, 若非上官白文拦着, 他差点就要冲上前质问郑夫子这是何意。 自从来到魏国, 太子一直遵循郑夫子的建议, 就连比拼人选和方式都尊重郑夫子和上官白文的意见。 但这结果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眼看金銮殿里一片混乱, 魏皇脸色一沉,大声喝道:“安静!” 这一声怒喝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几乎要掀翻金銮殿的屋顶。 众人这才回过神, 一个个面红耳赤地坐了回去。 第五十五章 老师,使不得! 金銮殿里头,安静又回来了。 魏皇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郑老师,您刚才是不是认输了?!” “回魏皇,确实如此!” 郑老师心里头纵有千般不愿, 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 “很好,这么多人看着,这场文斗我国已经赢了两局,万亩林场和拒北关归我国所有啦!” 魏皇的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激动。 自打周国脱离魏国以后, 魏国的君王无时无刻不想把周国收回。 拒北关的战略重要性无需多言, 要是魏国能拿得下这座边关重镇, 战线就能直接深入周国的心脏地带, 到时候收复周国就指日可待了。 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拒北关意味着什么, 周国人的脸上挂满了悲伤与愤怒。 回想他们来时的意气风发, 对比现在的落魄, 而粉碎他们美梦的,竟然是一位太监。 众人的目光充满了恶意,直盯着江澄。 这时,江澄已经对郑老师行了个小礼,转身走回了皇后身后。 他的脸平静如水面,看不出一丝波澜。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低声说:“干得好!” “多谢娘娘夸奖!” 江澄连忙应答。他今后的日子好不好,还得看皇后脸色,绝不能在她面前出差错。 “我不服!”周国太子挣脱了上官白文的手, 直接冲到了金銮殿中央。 “哦?文斗之事,可是周国先提出来的!” “现在输了却不认账了吗?!” 魏皇的话里带着责备, 但周国太子这时也是拼了。 他竟直接指着郑老师的鼻子说:“文斗的事全是郑乾坤一手安排,比赛规则漏洞多得很,这场文斗不算!” “太子,你……” 上官白文眉头紧锁,没想到堂堂太子竟然如此没肚量, 还敢指着老师鼻子骂。 “哼,真想不到一国太子竟如此不顾脸面!” 作为郑老师的弟子,沈思鹤一脸不悦地站起身来, “即便文斗细节是郑老师安排的,你也未曾阻止吧?” “怎么现在输了就要把责任全推给老师呢!” “难道这就是周国的气度!” “你……” 周国太子脸涨得通红,指着沈思鹤半天说不出话来。 眼见形势朝着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 郑老师不由叹了口气。 “哎,都是我考虑不周啊!” “魏皇仁慈,能否再给我和江总管比试一次的机会?” “嗯?”在场的人立刻将目光转向了郑老师, 都不明白郑老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明已经输了,为何还要再比? 魏皇也觉得好奇。 “哦?郑老师不妨说说怎么比?” “我这里还有一上联,想请江总管指正!” “赌注就是拒北关!” “老师!” 上官白文眼圈泛红,跟着郑老师这么久, 从没见过他如此低声下气求人。 周国太子也愣住了, 没想到郑老师还在想办法为周国扳回一局。 想起自己刚刚的行为, 他的脸不由自主地发热。 魏国这边的文人们也感慨不已, 虽说是敌对两国的文人, 但不得不承认,郑老师在他们心中都有着极高的地位。 如今竟落得如此境地。 魏皇看看郑老师,又转向江澄, 见他面无惧色,才开口问道: “拒北关我志在必得,不如以万亩林场作赌如何?” 虽然万亩林场比不上拒北关重要, 但总比两样都失去强。 郑老师没有讨价还价,拱手道:“一切听魏皇的!” 太子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制止郑老师, “老师,我们不能再输了!” 郑老师淡然一笑,“无妨,这次我不赌周国的任何东西!” “哦?我倒好奇,老师打算拿什么来赌万亩林场?!” 魏皇一脸玩味地看着郑老师, 此时的他,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等着猎物入套! “我以‘夫子’之名赌这一场!” “若是败了,我退出文坛,世间再无郑夫子。” “唯剩江夫子一人!” 这话一出,金銮殿上下一片震惊。 沈思鹤和上官白文几乎是同时出声,“老师,使不得!” 二人作为两国文人的顶尖人物, 自然知道郑老师这句话分量多重。 他这是拿名誉去赌周国的未来, 一旦退出文坛, 周国的文人实力至少折损一半。 此消彼长,魏国文人将乘势反击。 魏皇皱眉想了想,这事对魏国只有利没有弊, 于是点头道,“准了!” “多谢魏皇。” 郑老师恭敬地向魏皇上了一礼, 接着对沈思鹤和上官白文说:“没事,这个‘夫子’的名号,我戴得也够久了!” “用一个虚名换得万亩林场,我赚了!” 见老师如此洒脱,两人还有什么可说。 最后,只能对着郑老师行礼, 然后退回到各自队伍中。 周国太子复杂地看了郑老师一眼,也回到了周国那边。 这时,围观的各国使臣脸上表情各异。 文斗前,他们每一个人都以为周国会赢, 魏国只是垂死挣扎。 但这文斗因一个小小的太监而局势逆转, 周国惨败不说, 郑老师居然不惜以‘夫子’之名作为赌注, 这事说出来都没人会信。 很快,这些人不顾礼节,将桌上的食物推到一边, 拿出上好的宣纸铺在桌上,准备记录即将开始的对仗。 “江总管,朕命你再比一场,意下如何?” 魏皇神采飞扬地看着江澄, 后者心中暗叹:您刚才答应的时候也没问我意见啊。 “奴才遵命!” 说完,江澄再次走出。 众人再次见到他时,眼中已没了嘲笑和轻视, 谁都知道,这位太监的文学底蕴有多深厚。 江澄直接走到郑老师面前, 郑重地向他鞠了一躬。 尽管立场不同, 但郑老师这种舍己为国的精神令人尊敬。 郑老师见江澄向自己行礼, 淡淡一笑,解开束发的带子, 一瞬间,缕缕白发散落肩头, 他终于走到了背水一战的这一刻。 第五十六章 老夫纵横文学界几十年,无敌手啊 众人的情绪刚要沉下去,又猛地紧张起来。 对他们来说, 这次的文化比拼,意义远超以往。 毕竟,这是关于“夫子”头衔归属的大事。 郑夫子披头散发,如同仙人下凡, 爽朗大笑:“老夫纵横文学界几十年,无敌手啊!” “没想到晚年还能遇一敌!” “真是畅快!” “年轻人,听好了,老夫这上联是——” 郑夫子眼神一凝,紧紧盯着江澄。 多年前他想出的上联, 寻觅多年,却始终对不出下联, 就连与其他大师探讨也无果。 若江澄能对上,也算帮他了结一桩心事。 也许感受到了郑夫子的决心, 江澄慎重地点了点头。 “独上高楼,欲言又止,邀风共醉,离愁满怀,总让星辰月儿也垂泪,唉唉唉,人渐消瘦!” 这上联异常长, 字里行间透着深深的孤寂, 这也正是多年来无人能对的原因, 没人能感同身受那份孤寂。 小国使臣们纷纷将这上联记录下来, 不由得叹息。 不得不承认, 这是一副绝佳的上联, 至少他们无法应对。 但江澄也曾吟出过绝妙对句, 这一局的结果实在难以预料。 高坐的魏皇闻言也不禁皱眉, 心中暗赞郑夫子学识渊博。 “若郑夫子一开始就亮出此联,胜负真不好说!” “陛下所言极是!” 皇后附和一声,随即目光投向江澄。 他真能对出来吗? 此时,下方众文人也在心中问着同样的问题。 “江总管能接招吗?” “难说!” “即便能,也需深思熟虑一番吧。” “这上联不亚于江总管之前的杰作。” “等等,江总管作揖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快就有答案了?” “不太可能,郑夫子的上联世上罕见。” 众人没看错, 江澄仅仅沉吟片刻,便向郑夫子行礼, 淡然道:“郑夫子,得罪了!” “无碍!” 郑夫子似乎忘了比拼, 眼里满是期盼的光。 等了这么久的下联,就要出现了吗? 江澄抬头, 快速念出下联: “空读月色,尽赋诗愁,借酒当歌,倾诉别情,偏让风霜伴笔墨挥洒,悠悠啊,水流长!” 对仗工整, 意境相配得天衣无缝。 江澄此番可谓全力以赴。 随着他的下联出口, 全场人愣了好一会儿, 醒悟后疯抢着将这下联记下, 生怕片刻就会忘掉。 而出题人郑夫子, 只是愣愣望着江澄, 良久,大笑道:“好一个‘悠悠啊,水流长’!” “妙,真是太妙了!” 三声大笑后, 他不打招呼, 披散着发径直走向金銮殿外。 江澄望着他的背影, 不由感叹:“仰天大笑出门去,我等岂是池中物!” 郑夫子走后, 魏国文人们彻底沸腾, 他们亲眼见证了魏国夫子的崛起。 从此, 魏国文坛第一人有了名号。 相比之下,周国文人则面色如土。 上官白文追随郑夫子而去, 周太子也欲跟随, 却被魏皇一句话拦下: “太子稍安勿躁!” 话落, 几名带刀侍卫步入金銮殿, 迫使周太子退回原位。 “你……你们想干什么?” “这就是你们魏国的待客之道?!” “各位可都在看着呢!” 太子心中慌乱, 没了郑夫子和上官白文的支持, 他就像待杀的羔羊。 “呵呵,太子何必如此惊慌!” 魏皇轻松一笑, 手指微动, 一宦官捧着红木托盘来到周太子面前。 盘中有笔、印泥和一块黄色绢布, 上面正是周国自愿放弃北拒关和万顷林场的诏书。 虽有众目睽睽, 若周国硬是要反悔,也棘手。 有了太子的签名和指印, 事情就简单多了。 不用担心对方反悔, 周太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哪敢说个“不”字, 颤抖着手提笔签字,又按了指印。 魏皇这才满意地大笑: “哈哈哈,太子爽快!” “今晚朕设宴,太子务必出席!” 见魏皇得意的模样, 周太子干笑两声道:“不了……我身体不适,想早点回去!” “哦,这样啊,那朕就不强留了。” “回去后记得告诉周王,尽快撤回北拒关的守军!” 周太子面如土色, 踉跄着逃离金銮殿。 各国使臣连忙向魏皇道贺, 再无异议。 魏国这一战,赢得堂堂正正, 人们深知魏国即将取代周国,成为文人圣地, 与魏皇拉近关系势在必行。 魏皇开怀大笑, 一一接受了大家的祝贺, 客气道:“晚上宴会,大家尽兴!” “多谢魏皇!” 这时,皇后悄然走到皇帝身旁, 低声提醒:“皇上,江总管的奖赏……” 经她提醒,魏皇似恍然大悟, 拍头望向江澄, “这次比试,江总管功不可没!” “朕封江总管为后宫大总管,赐五纹紫袍!” 嘶…… 魏皇此言一出, 身后宦官不禁倒吸冷气。 五纹紫袍大总管, 那可是后宫中的最高职位, 简单说,是管理所有太监的太监, 不用干粗活累活,极其清闲, 且太监、宫女的调动都要经过他同意, 权势不小。 “多谢陛下!” 江澄连忙跪地谢恩。 “免礼,晚上宴会江总管也要来!” “哈哈哈!” 魏皇今日心情大好。 江澄起身时,恰好见到混在宫女中的小玉儿和晴儿, 他偷偷朝二人眨眼, 两人也兴奋地回应。 第五十七章 以后不能再喝这么多了! 夜晚降临,魏国的皇城内灯火璀璨,几乎与白日无异。 全城的老百姓都已经听说了宫里发生的喜事,街道上挂满了彩灯,热闹非凡。 而在皇宫里面,各位官员和文人们收到了赴宴的邀请,一同庆祝这欢愉的时刻。 值得注意的是,宴席上没有一位来自周国的文人。 据监察部长说,郑老先生已经带着周国的文人们离开了,并且临行前,他还托监察部长给江澄送了一件礼物——他头上的发带。 江澄没有推辞,郑重其事地收下了这份礼物。 整个晚上,江澄被不停地劝酒,作为新上任的学士,想与他结交的人络绎不绝。 宴罢之时,他脚步已经踉跄,被皇后带回了恩宁宫。 魏皇今晚心情极好,叫了三位贵妃侍寝。 虽然江澄已被册封为后宫总管,但明天才需正式到内务府报到,所以今夜仍需宿于恩宁宫。 回宫之后,皇后吩咐所有人离开,只留下了江澄一人。 今日皇后也喝了挺多酒,平日里总是不动声色的脸上添了几分红晕,更显得风情万种。 “小澄子,来给哀家揉揉腿!” 皇后坐在凤榻上,轻轻一蹬,鞋子飞落,露出一双小巧可爱的粉色小脚。 江澄二话不说,上前握着皇后的小脚,随意地揉捏起来。 也许是因为不胜酒力,皇后像泥一样瘫在了江澄身上,这个姿势很奇特:江澄弯着腰,双手握着皇后的脚。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江澄慢慢起身,松开了皇后的脚,改为扶住她的肩。 没想到,皇后却好像发了疯的小猫,一把把他拉上了凤榻。 “哎呀!” 江澄没留神,跌倒在凤榻上,周围弥漫着皇后身上的香气。 皇后迷离着双眼,趴在了他的胸口,这样的享受,别说江澄,连钢铁之躯也难以抵挡。 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喝了点酒竟变得如此狂野。 算了,豁出去了!这种时候不犯错就不算男人。 江澄想到这儿,拉过凤榻的被子,将二人盖住。 “唔,轻一点……” 皇后轻声细语,彻底击溃了江澄的理智,他翻身将皇后压在身下。 昏黄的灯光下,皇后更加诱人,她白嫩的小脸泛着淡淡的红晕,半睁半闭的眼里似乎闪烁着光。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那娇艳欲滴的嘴唇,就像成熟的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 说做就做,既然已经躺在了皇后的床上,也就无所顾忌了。 江澄低下头。 “唔……”一声轻吟,皇后的身体迅速软了下来。 隐约间,江澄感到一双藕臂从背后紧紧环抱住他的腰,纤细的手臂仿佛充满了力量,将他与皇后紧密相连。 口中全是柔软,鼻端充盈着皇后身上散发的体香,两人的目光交汇。 正当江澄意乱情迷之际,唇间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原来皇后不经意间轻咬了他一口。 等下 …… 江澄猛然清醒过来,望着身下意乱情迷的皇后,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想什么呢? 这种错误犯了是要掉脑袋的。 尽管他刚得了学士的名号,但在魏皇眼里这不值一提,生杀予夺全凭魏皇一句话。 江澄冷汗直冒,悄悄向后退,想要摆脱皇后的手臂。 但就在他想要挣脱时,皇后的手臂突然用力,再次将两人绑定在一起。 江澄心有苦说不出,生怕用力挣脱会吵醒皇后,又不能悄悄撤退,真是进退维谷。 更要命的是,他体内的气息此时紊乱,功法失去了效用。 皇后翻了个身,光滑紧致的双腿紧紧贴合。 嘶…… 江澄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姿势太犯规了! 但皇后并未理会他无力的抗议,动作反而愈发大胆。 正当江澄忍无可忍之时,皇后却毫无预兆地趴在他胸口睡着了。 看着睫毛颤动的皇后,江澄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做出出格的事,不然他的小命可真悬了。 或许是酒精作祟,也可能是因为一天太累了,江澄感到强烈的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抱着皇后睡了过去。 …… 次日清晨,皇后衣衫不整地从凤榻上爬起。 她只记得自己在宴会上喝了很多酒,回来后让江澄给自己揉脚,之后的事一片空白。 “嘶,以后不能再喝这么多了!” 她揉着头想要下床,却突然触碰到床上一个柔软的东西,吓得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自己摸到的是一条强壮的手臂。 揭开被子,只见江澄正酣然入睡在床上。 “啊……” 皇后惊叫了一声,连忙捂住了嘴,不能让别人知道江澄在这里过夜。 江澄被她的叫声惊醒,揉着朦胧的睡眼坐起,还来不及弄清情况,一个枕头就迎面砸来。 “你……你这个登徒子!” 皇后惊慌又委屈的声音响起。 江澄这才想起昨晚的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挨了一枕头后连忙趴下凤榻,跪地求饶:“娘娘饶命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你以为本宫会相信?” 皇后一脸委屈,捂着衣领对江澄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老实告诉我!” 江澄神色苦涩,明明是你先对我用强的,现在倒怪我。 江澄无奈,将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皇后。 当他说皇后怎样也不放手时,皇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你……你胡说!” 第五十八章 内侍省又不是龙潭虎穴! “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娘娘可以随便拉个宫女核实一下嘛!” 江澄心里那个稳,波澜不惊。 反正昨晚他啥坏事也没干。 自己行得正,影子自然也不会歪。 再说,皇后也不可能真去问那些宫女。 “你……” 皇后脸蛋涨得通红。 手指着江澄,半晌憋不出一句话。 虽然她不太信江澄那一套说辞, 但她身体的感受告诉她,确实没发生啥事。 再加上江澄今后对她和齐丞相还大有用处, 她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平复心情, 恢复了以往冰冷的姿态对江澄道:“你先下去吧!” “奴才不是……” “咦?” 江澄诧异地抬头看向皇后。 以他对皇后的了解, 不杀了他也得让他吃点苦头才对。 这又是唱哪出? 她转性了不成? 见江澄还呆立不动, 皇后冷冷开口:“还不走,是想尝尝死的滋味吗!” “奴才不敢,不敢,奴才这就告退!” 江澄一哆嗦, 快步离开了恩宁宫。 回想刚才那紧张的一幕, 江澄一阵后怕。 自己可是差点脑袋搬家。 出门后左右环视, 幸亏时辰尚早, 没有宫女看见他从皇后寝宫出来。 他顺着小径,急匆匆回到自己房间。 刚推开门, 一道人影猛地扑过来, 直接撞进他怀里。 江澄感受到那份熟悉,就知道是晴儿。 “澄哥哥,你总算回来了!” “我和玉儿姐姐都担心死了!” 晴儿泪汪汪地从江澄身上下来, 突然似乎察觉到什么,鼻子抽动几下, 围着江澄转了一圈, 猛然大哭:“坏人,害我和玉儿姐姐等了一整晚。” “原来是跑去和其他宫女过夜了!” 江澄刚从皇后那回来, 浑身散发着皇后的香气, 想遮掩也遮不住。 但又不能和晴儿直说, 只好压低声音:“瞎说,澄哥哥是那种人吗?” “你还撒谎,你身上的香味分明不是我和玉儿姐姐的。” “咳咳,确实不是,但也不是别人的呀!” “昨晚宴席结束后,齐丞相邀我去他府上做客,我喝醉了,在丞相府睡着了,那里的味道就是这样!” 好吧,这个借口确实蹩脚, 但江澄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好的。 晴儿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江澄, 半晌后才问:“真的吗?” “当然……当然是真的!” 江澄梗着脖子说。 一旁坐着的小玉儿捂着嘴插话: “好了,晴儿妹妹,小澄子现在是红人,丞相请他去也是有的!” “哼,那也不行,害得我们俩白等一夜!” 晴儿气鼓鼓地说。 江澄见状,揉揉她的脑袋:“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拉钩!” “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个幼稚鬼拉完勾盖完章,晴儿的脸色才好转。 这时小玉儿又说: “天没亮就有公公来,送来了紫袍和你的腰牌!” “还让你今天去一趟内侍省,处理些事情!” “好!” 江澄连忙应声。 好不容易转移了话题, 他哪里会拒绝。 但从玉儿的表情来看, 显然那番说辞她并不信。 唉,只能以后再慢慢解释了。 “澄哥哥,我和玉儿姐姐给你烧水洗澡!” 江澄身上除了皇后的香气,更多的是酒味和汗味, 再不洗就快成臭豆腐了。 很快,一桶热腾腾的洗澡水准备好了。 江澄脱下皱巴巴的衣服, 缓缓坐进浴桶。 晴儿和小玉儿一左一右站着, 轮流给他搓背。 在她们面前, 江澄无需掩饰。 晴儿搓着搓着, 江澄猛然瞪大眼, 直勾勾地看着晴儿。 “晴儿,你这是犯罪哦!” “嘿嘿,我检查检查澄哥哥昨天有没有犯错误。” “我看你是手痒想按摩了吧!” 江澄坏笑一声, 哗啦一声从浴桶里站起, 一手一个把晴儿和小玉儿抱起。 “小澄子,你干啥?”小玉儿脸红着说,“你还要去内侍省呢!” “嘿嘿,时间还早!” “不差这点功夫!” 面对两大诱惑, 江澄哪还忍得住, 当下如饿狼般扑了过去。 房间里春意盎然, 腾腾的雾气下, 是三人忙碌的身影。 …… 江澄一直忙活到中午, 在晴儿和小玉儿的服侍下,换上了紫袍。 别说, 这紫袍确实比总管常服更柔软舒适, 而且没有象征太监身份的云纹, 脚上的鞋子也非凡品, 穿上去异常舒服。 “哇,澄哥哥好帅气呀!” 晴儿看着穿戴整齐的江澄,眼里全是小星星。 确实, 江澄本就不难看, 穿上紫袍更是英气逼人, 一点也不像太监。 小玉儿虽然没说话, 眼里也满是喜悦。 江澄坏笑着在两人胸口各捏一把: “等哥哥回来,晚上好好给你们按摩!” “哎呀!” 晴儿羞得满脸通红, 小玉儿则啐了他一口: “你现在虽然是后宫大总管,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听说内侍省规矩严着呢,新上任的大总管可不好对付。” “你去了万事小心!” 小玉儿总能想到江澄忽略的细节, 真是贤内助的典范。 江澄弯腰亲了她脸颊一口,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接着又亲了晴儿一口, “你们就安心等我回来,内侍省又不是龙潭虎穴!” “我很快就回来!” “好,我和晴儿等你。” “澄哥哥,我们新学了一种按摩手法,超舒服的,等你晚上回来哦!” 晴儿顽皮地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 看得江澄心痒痒。 小妖精, 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江澄惩罚似地在晴儿身上轻轻拧了一把, 这才慢悠悠走出房间。 内侍省,我江澄来了! 第五十九章 还是您来当这个大总管吧! 中午的太阳正晒得温暖又刚好。 江澄走了一半路途。 猛地被人叫住了脚步。 "哎?怎么是你?" 江澄觉得挺意外的。 因为挡住他的人不是旁人。 正是那位有名的公孙才女。 今天她穿着一袭纯白的裙子, 高高的发髻上插着一根晶莹的发簪, 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快要绽放的白莲花。 江澄在宫里头一回遇见公孙才女,心里有点猜不透。 公孙才女见到江澄, 脸蛋微微泛起了红晕, 怯怯地说:"对……对不起!" "道什么歉呢?" 江澄记得, 公孙才女应该是那种冷艳、不易亲近的性格。 怎么今天变得这么娇羞小女子模样。 见江澄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 公孙才女连忙解释:"昨天在金銮殿上,我没经您同意就读了您的诗!" "今天城里有位大人物想把那首诗印成书册。" "我本来要说明那诗不是我写的,却被老师阻止了。" "现在城里人都以为那是我的作品,所以我特意来请您原谅!" 听了公孙才女的话, 江澄愣了愣,这才想起她昨天在金銮殿上读的《关雎》!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要买断版权了。 不过想想也是, 皇宫里那么多待嫁闺中的少女,个个春心萌动。 《关雎》的销量肯定不差。 销量…… 江澄嘴角轻轻上扬, 接着,他转向公孙才女,笑着说:“没关系的,我只是好奇城里那些大人物给你开了多少价钱!” 尽管江澄住在皇宫里, 平时根本不需要用钱, 但有一件事一直盘旋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那就是关于银蚕丝的事。 上次和王小彪一起洗澡时, 江澄曾问过他有关银蚕丝的信息。 根据王小彪的说法, 虽然这银蚕丝产自魏国, 但产量极少,价格极高。 一匹布就能卖到一千两银子, 而这还只是最低价。 有些不缺钱的顾客甚至愿意加价, 只为了能穿上一件用银蚕丝制成的衣服。 为了让小玉儿和晴儿都能穿上丝袜,江澄真是豁出去了。 或许没想到江澄会问起金钱的事, 公孙明月眨巴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后,她才说:“确切数字我不清楚,这些是由老师谈的,但我拿到的应该不少于五千两,我愿意全部给先生!” 嘶…… 五千两。 江澄心里猛地一惊。 他在宫里当总管太监, 一个月也就五两银子, 这已经是很丰厚的薪资了。 没想到一首诗竟能卖出五千两, 相当于他一千个月的工资。 可想而知, 那位买诗的大户能赚多少。 “呃,不用不用,咱俩对半分就好!” 江澄捏了捏鼻子说。 五千两银子,即便全换成银票他也藏不住, 还不如给公孙明月一些。 “先生,这……” 公孙明月面带疑惑。 她原以为江澄听到后会大怒, 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平淡, 现在居然提议跟她五五分账。 难道他对钱没兴趣? “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过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先生请讲!” 公孙明月连忙应道。 “那个,你能不能用我的两千五百两银子买点银蚕丝!” “当然可以,不过先生要这布料做什么呢?” 公孙明月知道江澄在宫里的衣服都是统一发放的, 要银蚕丝做什么? 江澄干咳了两声, 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总不能告诉公孙明月是用来做丝袜的吧。 “这个嘛,在宫里,我要银子也没啥用处!” “不如用这些银子买点银蚕丝,听说这东西保值。” “将来有一天我出宫了,还能把这布料卖掉换钱!” 公孙明月点点头, 这个理由确实很合理。 “先生多虑了。” “您现在可是魏国的夫子,即便出宫,也不至于要卖布赚钱呀!”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还是麻烦公孙才女记挂着点。” “学生一定铭记在心!” 事情解决了, 江澄心情大好, 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之财。 想象着晴儿和小玉儿那双长腿穿上丝袜的模样, 咦…… 光是想想,江澄就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那个,我现在得去内侍省报到!” “公孙才女还有其他事吗?” 就这耽误的功夫, 他都快走到内侍省了。 公孙明月连忙拱手:“学生没事了,打扰先生了!” “没事没事!” 江澄摆摆手, 直接往内侍省走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回头望了公孙明月一眼, 只见她依然站在那里, 亭亭玉立。 以后做丝袜时,要不要也给她做一条呢? 这么长的腿, 不穿丝袜真是可惜! 还有齐皇后、懿贵妃、菲儿公主…… 光是想想就让人激动。 不过这么多人,一匹布肯定不够, 还得努力赚钱买布才行。 没过多久, 江澄就到了内侍省。 在一名小太监的带领下, 他走进内堂, 见到了现任的大总管。 “咦,怎么是你!” 江澄见到大总管时不由大吃一惊。 这人竟是个熟面孔, 就是那天来传达圣旨,叫他去御书房的紫衣太监。 那天江澄还告诉他吃野参的事呢。 “哼,不是咱家是谁!” “江总管,恭喜高升啊!” 大总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眼中满是无法掩饰的怒意。 “咳咳,侥幸,侥幸罢了!” “您这侥幸可不简单啊,一步登天了!” 大总管冷言冷语讽刺道, 然后狠狠地剜了江澄一眼,说:“咱家这就把大总管的活儿交待给你,然后就走!” “来吧!” 说着,他就想拉着江澄往外走。 “哎哎哎,等等等等!” 江澄连忙拦住他。 大总管回头看着他,不耐烦地说:“干啥呢?” “嘿嘿,总管,我这资历尚浅,恐怕担当不起大总管的重任,还是您来当这个大总管吧!” “嗯?你敢抗旨不成!” “不敢不敢,但事事总有变通嘛。” “往后我名义上是大总管,实际上事务还是您管,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呢!” 听了江澄的话, 大总管的眉毛不禁跳了跳。 要知道他坐上这个位子不过几个月, 还没过够瘾呢。 “这……行吗?” 第六十章 难道小饼子还会功夫? “绝对没问题!” 江澄见他松了口,赶紧趁机加把火, “老实告诉你吧,我真不是当大总管的料,还是你合适啊!” “我也不会搬过来,你就踏踏实实地住这儿!” 大总管诧异地望了江澄一眼,心想这主意挺冒险,可又让人没法拒绝。 “那就多谢江大总管了!” 大总管笑眯眯地道谢,他上任不久,却已把手下管得服服帖帖,不怕有人去打小报告。 至于虚名嘛,谁在意呢? 保住位置的大总管对江澄态度明显好转, “江大总管,刚才多有冒犯,请别介意!” “哈哈,别放心上,人之常情嘛!” “江大总管心胸宽广,以后就叫我小饼子吧!” “小饼子?” 江澄觉得这名字挺好笑,真有人会起这种名? “你不知道,我进宫前叫丙子,后来大家就喊我小饼子了!” “原来如此!” 江澄恍然大悟。 “江大总管,我还藏了几根野参,不知能否有幸与您共享!” 咦? 江澄瞅了小饼子一眼,他也就是随口提提,没想到小饼子真有野参。 这野参江澄听过没尝过, 于是欣然同意。 小饼子乐开了花,领着江澄回了自己屋,门一锁,从床下抽出一块青砖,露出了黑洞洞的洞口! 小饼子伸手进去摸索一番,掏出个封得很严实的坛子。 揭开盖子,一股甜腻腻的香气顿时弥漫全屋。 “哟,你用红糖泡了野参?” 江澄一闻就知道坛中是上等红糖,红糖本就大补,泡了野参更是药效翻倍。 “江大总管果然厉害,瞒不过您!” “正是红糖!” 小饼子又从床下摸出酒、杯子和盘子,摆桌上,两人面对面坐下。 不一会儿,拇指粗的野参就被他从坛中拉出。 江澄仔细端详,首次近距离接触野参: 黄褐色的外皮,细密深陷的环纹,圆滚滚的身子,细长如丝的参须,两条参脚紧紧缠绕,表面还覆着一层淡红色的粘稠物——红糖! 小饼子将野参置于江澄面前的盘中,亲自为他斟酒,随后也给自己备了一份。 “江大总管,您先请!” 见小饼子打算让自己这样吃,江澄一愣,“就这样,生吃?” 他虽未尝过野参,但也知其珍贵,一般都是一点点地嚼,哪有整根吞的? 那不得活活噎死人! 但看小饼子理直气壮,江澄又疑惑是不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难道这不是野参? “哎呀,我这记性!” 小饼子猛地拍了拍头, “江大总管您不是练家子,当然不能整根吃,吃根须就好!” 江澄被他的歉疚状弄得愣了愣,他刚才说什么? 练家子,难道小饼子还会功夫? 对! 江澄猛想起那天他伸手的速度,绝非常人所有,更别说是个太监。 他呵呵一笑,轻轻咬下一点参须,抿了口酒。 随着滚烫的酒液,一股热流席卷全身,或许是因为野参的效力,这股热流迟迟不散,江澄顿感浑身暖洋洋,又咬了点参须。 此时小饼子也开始对付他的那份野参,但比江澄粗鲁多了,一口吞下所有参须,满脸享受。 江澄看着,不由暗自咋舌。 “江大总管,我敬你一杯!” 小饼子举杯致意,江澄也不客气,碰杯共饮。两人边喝边吃,不知不觉间,一个下午悄然流逝,直到月色升起。 小饼子已瘫倒在桌上,江澄也是眼神迷离,连连打嗝。 为掩盖会功夫的秘密,他一直控制着吃参的速度,所以现在面前的野参只是少了一根须。 “小饼子,起来再喝啊!” “起来!” 江澄连推几次,小饼子如同尸体般趴在桌上不动。 江澄这才松了口气,一口咬下半截野参。 顿时,更强烈的热流奔腾而出,江澄忍不住低吼。 待热流稍减,他又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一丁点参尾放到小饼子手边,推门出去! 内侍省的太监仍在忙碌,见他一身酒气从小饼子房间出来,无人觉得奇怪,看样子小饼子以前经常干这事儿。 江澄打着嗝,晃悠悠朝恩宁宫方向走,夜风拂面,他不仅没觉得凉快,反而越发燥热。 吃时没感觉,这野参的后劲可真不小! “呼……” 江澄用力吐出一口热气,虽已入秋,天气仍暖。 他这口热气竟化成白线,笔直射出好几米才慢慢消散。 可这口气吐了,江澄并未好转,反而更热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坐在路边石凳上,生阳功全力运转,吸收体内热气。 正当江澄感觉体内热气略微减轻时,一个惊讶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臭小子,你在这干嘛?” 这声音突兀至极,吓得江澄差点灵魂出窍。 他急忙转身,发现菲儿公主正站在不远处,小巧的脸上满是困惑。 第六十一章 公主,你有办法应付巡逻队吗? “臭家伙,你没听见本公主在跟你说话吗!” 菲儿注意到江澄没向她行礼。 立马怒气冲天地向他走过去。 江澄见她逼近, 连忙往后退步。 他现在的状态可不太好, 万一让菲儿察觉到他那个“秘密”,可就糟糕透顶了。 但在菲儿眼里,他的这种反应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非但没有因江澄的退缩而停下, 反而加快脚步, 一下子蹦到江澄身上, 双腿紧紧夹住江澄的腰, 双手使劲捏着江澄的脸, “臭家伙,让你不敬礼!” “别以为你当上了大总管,我就不敢揍你。” 她不停地在江澄身上各处掐来掐去, 江澄本能地躲避, 菲儿自然在他身上胡乱扭动, 更要命的是,菲儿穿着的是只有休息时才会穿的睡衣, 宽松的睡衣下毫无遮掩, 她那雪白光滑的肌肤紧紧贴着江澄, 菲儿猛然间捏住他的脸, “公……公主,奴婢没有那个意思!” “你先下来吧!” 江澄连声求饶, 他真是怕极了菲儿再乱动下去, 还好此时夜已深沉,四下无人, 否则被人看见他对公主做出这般无礼的举动, 肯定会被直接送进宫去面见皇上! 不过别人看不见,并不代表公主感受不到, 她先是一愣, 随即眼神变得惊慌失措,张嘴欲呼, “啊……” 然而她的叫声刚出口, 江澄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接着抱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昏暗的角落。 菲儿的身体猛地一僵, 紧接着激烈反抗起来。 “公主,别动!” “奴才真不是故意的!” 江澄强忍着体内的躁动, 咬牙切齿地说, 此刻他体内那股热流也汹涌澎湃, 加上公主细腻的肌肤在他的手臂上来回摩擦, 江澄的意志逐渐瓦解。 最终, 他们来到了一个隐蔽的阴暗角落, 若非刻意寻找,几乎不可能发现他们。 “公主,你别叫,如果同意就点点头!” 江澄话音刚落, 菲儿连忙急促地点点头, 可江澄刚放开她的嘴,她就准备大喊, 幸亏江澄早有防备, 炽热的大手再次捂住她的嘴, 将呼喊声扼杀成了无力的呜咽。 “公主,你这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江澄的语气冷得刺骨, 菲儿的眼泪瞬间决堤, 身子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见到此景, 江澄缓缓松开手, 正如他所料, 在恐吓之下,菲儿果然不再尖叫。 “你……你要杀了我吗?!” 菲儿的声音颤抖着, 她头一次遭遇这样的情况, 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全然不见踪影。 “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江澄满脸涨红地说, 菲儿一怔, 急忙羞红着脸从江澄的怀里跳出。 “呼……” 脱离了江澄的身体, 他感觉轻松了许多, 原本环抱菲儿的手此刻紧抓着她的胳膊, 江澄绝不允许她逃脱, 否则事态将难以收拾。 “公主,对不起我失礼了,但这真不能怪我!” 江澄解释道, “你……你无耻!” 菲儿满脸通红, 咬着嘴唇骂道:“你冒犯了本公主,居然还说不怪你!” “我一定要告诉父皇,让他惩罚你!” “哎呀!” 江澄一阵无语, 原以为公主会乖乖就范, 没想到她不按常理出牌。 既如此, 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正好我现在热得难受。 “那好吧,得罪了,公主!” 江澄邪笑着, 一把将菲儿拥入怀中, 两只滚烫的大手肆意游走在菲儿柔软的身体上, 菲儿正值青春年华, 肌肤比起皇后等人柔嫩千百倍, 尽管体态略显单薄,却别有一番风情。 “啊,你居然……” 菲儿万万没想到江澄会这么冲动, 一时之间整个人呆住了, 同时,那股炙热的触感和被侵犯的感觉又让她感到新奇, 身子不由自主软了下来, 伏在江澄坚实的胸口, 菲儿喘着大气, 双腿发软,目光迷离。 “那……那里不可以……” 江澄的动作越来越大胆, 菲儿如遭电击,差点站不稳。 “公主,你……你还去不去告诉皇上!” 江澄也是气喘吁吁, 此刻的他就像一颗即将爆炸的炸药桶, 任何一点火星都会让他失控。 “不……不去了……” “停……你先停……” 菲儿连连求饶, 她从未有过如此奇特的感受, 既刺激又害怕。 “停不下来了!” 江澄紧紧抱住菲儿, 几乎要把她融入自己体内。 正当二人即将失控之际, 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缓缓从远方传来, 是巡逻队。 这声音如同冷水浇头, 瞬间让他们清醒了过来。 江澄第一时间捂住了菲儿的嘴, 如果这时她再喊出声, 自己就彻底完了。 但巡逻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旦他们靠近, 两人必定会被发现。 江澄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时,菲儿忽然伸出小手轻拍了拍他的手, 然后指向巡逻队的方向! 她的意思是似乎有法子应对巡逻队。 江澄凑近菲儿, 在她耳边低语:“公主,你有办法应付巡逻队吗?” “如果可以,就点点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 几乎快要贴近耳朵, 菲儿用力点了点头! 第六十二章 澄哥哥,喜欢吗? “谁在那儿!” “出来吧!” 巡逻的士兵走到了江澄和公主躲藏的角落边。 队长一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刹那间, 所有巡逻的士兵迅速包围了这个角落。 正当他们打算搜索藏在暗处的人时, 一个冷淡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响起。 “是我,公主!” 随着声音, 菲儿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你们这群混账,居然不认识本公主!” “我要告诉我父皇,把你们全都处决了!” 看到出来的人是菲儿, 巡逻队的人立刻站得笔直。 宫里没人不知道公主的古怪脾气, 若惹她不高兴,他们这些人的脑袋可就悬了。 巡逻队长讨好地说: “原来是公主,属下失礼了!” “天色已晚,需要属下护送您回宫吗?” “哼,不用!” “本公主就想在外面逛逛!” 队长看着公主那傲慢的样子,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位主子真不好伺候。 “既然这样,属下就继续巡逻了!” 队长向菲儿行了个礼, 然后带着巡逻队匆匆离开。 他怕再停留,真会惹怒公主丢了性命。 目送他们远去, 江澄这才慢慢从黑暗中走出。 “多亏公主相救!” “哼,本公主才不是为了救你!” 菲儿板着脸说:“今天的事,你不许说出去。” “奴才明白!” “公主也不会说出去吧。” “哼,那得看你表现了。” 说完,菲儿便迈开步伐,向远处走去。 走了一半,她忽然回头,脸颊微红地对江澄说:“混账,本公主记着你了!” 说完,菲儿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留下江澄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她这是什么意思?” “算了,先回去再说!” 虽然菲儿离开了, 但江澄体内的热气并未消散。 他急忙回到房间, 发现晴儿和小玉儿正坐在桌前翻阅他的诗集。 “澄哥哥,你回来啦!” 晴儿见到江澄,满脸喜悦, 一下扑了过来。 但闻到江澄身上浓浓的酒味,她眉头微蹙。 “澄哥哥身上有股酒味,怎么这么重!” “哈哈,和大总管喝了两杯!” 江澄随口敷衍了几句, 望着晴儿雪白的颈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眼睛里似乎都快冒出绿光了。 见他这副样子, 晴儿连忙担心地问:“澄哥哥,你怎么了?”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不是,就是补品吃多了!” 江澄苦笑,讲了小饼子请他吃野参的事。 两人听了都大吃一惊, 没想到宫里还有奴仆能弄到野参这样的东西。 小玉儿皱眉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上写, 你这种状况属于进补过度,如果不排出体内热气,肯定会对身体有害!” “啊?那怎么办!” 晴儿听小玉儿一说,立刻睁大了眼。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要排出热气!” 小玉儿白了江澄一眼, 脸上泛起了红晕。 晴儿一脸不解, 不知道如何帮江澄排解热气。 这时,小玉儿已放下诗集, 走过来悄悄在晴儿耳边说了些什么。 晴儿顿时惊讶不已, 随后跟着小玉儿来到浴桶旁。 “澄哥哥,你稍等,我和玉儿姐烧点水,你先洗个澡!” “好,好的!” 江澄虽热得难受, 但还是很听话地点点头。 自从上次那事后, 他明白晴儿和小玉儿才是他的家人, 不能未经她们同意就胡来。 没过多久, 一桶热腾腾的水就准备好了。 “澄哥哥,快来洗澡吧!” 晴儿兴奋地呼唤江澄。 当江澄走到浴桶边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巨大的浴桶里只装了三分之一的温水。 “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澄疑惑地问。 “嘿嘿,不告诉你,你快进去吧!” 晴儿和小玉儿相视一笑, 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狡黠的笑意。 “还学会卖关子了!” 江澄摇头,脱下紫色长袍。 晴儿和小玉儿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江澄踏入浴桶, 温水立即没到了胸口。 正当他疑惑这要怎么洗时, 站在浴桶旁的晴儿和小玉儿同时脱去了宽大的宫服, 只穿着轻薄的亵衣步入浴桶。 一人前,一人后, 瞬间将江澄夹在中间。 因为空间有限, 三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半桶温水在二人的包围下满了起来。 “澄哥哥,喜欢吗?” 晴儿坐在江澄前面, 柔软的双腿搭在他的腿上, 薄薄的亵衣被水浸湿, 勾勒出她丰满诱人的身姿。 而身后, 两团柔软紧紧贴着他的脊背, 一双纤纤细手从他背后环抱过来, 紧紧搂着江澄的腰。 咕咚…… 江澄咽了咽口水, 本来就灼热的身体瞬间燃烧起来。 两只大手仿佛蛟龙出海, 前后将两人搂入怀中。 “嗯哼……” “嘤……” 两人轻吟一声, 然后缓缓贴近江澄。 “这世上,只有你们最懂我!” 江澄感叹一句, 随即变得不安分起来。 一时间,浴桶中水花四溅,娇呼声不断…… 夜幕下, 屋里的灯光渐渐熄灭。 …… 第二天清晨, 江澄精神抖擞地从床上坐起, 身旁,晴儿和小玉儿仍在熟睡。 昨晚实在太狂野了, 直到半夜,他体内的热气才得以清除, 而小玉儿和晴儿累得气喘吁吁, 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澄像往常一样亲吻了她们的额头, 然后出门向恩宁宫走去。 当他到达恩宁宫时, 皇后正在婢女的侍奉下用餐。 见到江澄,她并不意外。 “江大总管用早餐了吗?” “回娘娘,还没呢!” 皇后指了指身边的座位, “那就一起吃点吧,正好本宫有事要问你!” “是!” 江澄从容地走到一旁坐下, 不久,一名婢女便端来了早餐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第六十三章 你怎么来了! 看一些这些宫女和太监的。 江澄淡淡一笑道:“我来抓点药!” “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好啊,正好我第一次来!” 有美女相伴,江澄自然不会拒绝。 青衣侍女十分尊敬。 不停的和江澄介绍太医院的各处地方。 在她的介绍下。 江澄才算是对太医院有了一些了解。 这太医院和他前世的医院十分相似。 都有医师坐堂看诊。 还有抓药的地方,住院的地方。 一应俱全。 江澄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这里是魏国还是自己之前待得那个小诊所。 因为空气中的药味一样浓烈。 “大人,抓药的地方在这里!” 侍女将江澄引到了一处房门大开的房间。 进来的时候江澄注意到这个房间的门头上写着“御用”两字。 想来应该是给贵妃和皇上抓药的地方。 于是他摆摆手道:“不用麻烦,我和其他人一起便好。” 说罢,江澄就径直走到了一旁的房间内。 这个房间内全部都是普通的太监和宫女。 大家都在等着拿药。 见到江澄,他们的脸上瞬间也出现了惊讶的神色。 一个个躬身行礼。 “大总管,您先来!” 他们纷纷向两旁散开。 给江澄留出一条路。 直通前方的柜台。 这时站在江澄身边的青衣侍女一脸嫌弃的说道:“大人,我们还是去旁边的房间吧!” “这里一股尿骚味。” 看着她嫌弃的表情。 江澄突然想起了自己去斗诗会时的场景。 那时候那些文士也说他身上有尿骚味。 于是江澄便对侍女说道:“没关系,这里就很好。” “你要是受不了就先出去吧。” “地方你也已经带我找到了,谢谢!” “大人……” 青衣侍女一阵慌乱。 刚想说些什么,江澄却已经走入了太监和宫女当中。 “大家不用拘束,排好队抓药就行!” 江澄指挥着大家按照刚才的队形排好队。 然后自愿排到了队伍最后面。 要知道他可是来抓毒药的。 怎么敢引人注目。 他的这番作为落在这些太监和宫女的眼中便成了没有架子。 大家的心中不由得对他生出了一股好感。 就在江澄排队的时候。 一个惊喜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江总管,你怎么来了!” 江澄一听这声音,微微一怔。 然后他转头往后瞧了瞧。 正好瞧见司马御医笑眯眯地朝他走过来。 “哎呀,江大总管,好久不见了啊!” “真想不到,再次见面,您都已经升职成为大总管啦!” 司马御医显得特别热络,好像跟他很熟一样。 他大大咧咧地搂过江澄的肩,就要往外走。 “哎,我的药还没拿呢!” “没事儿,你想要啥药,我那儿全有。” “这么久没见,老朋友请你喝杯茶,总可以吧。” 心里直嘀咕:谁跟你老朋友啊。 江澄暗暗腹诽,他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司马御医时,对方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突然这么殷勤,还不是看自己穿上了象征高官的紫色官服。 虽然心里不满,但江澄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他可不想让司马御医对他的药产生什么兴趣。 司马御医领着路, 江澄跟随着,来到太医院后边一个幽静的小院里。 这里远离太医院的正厅,环境清雅,还点着一炉香,闻着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江总管,请进!” 第六十四章 去也不是不行! 司马御医满面笑容,伸手请江澄先进门。 江澄心里更加纳闷了,就算是自己当上了大总管,司马御医也不至于这么客气吧? 难道他有别的打算? “还是御医先请,我一小奴才哪敢走在您前头!” 江澄客套着说。 司马御医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江总管太谦虚了,您可不一般呐!” 话音未落,他就大步迈进了小院。 江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骂了句“老狐狸”。 什么不一般的奴才,还不是奴才嘛! 骂完,他也跟着司马御医进了院子。 俩人盘腿坐下,中间的小桌上摆着一壶清茶。 司马御医先给江澄斟了一杯,举手示意:“江总管尝尝,这可是我珍藏已久的好茶!” “连御史大人对它都赞不绝口呢。” 看他这般热情,江澄也就没多想,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好茶!” 茶水入喉,他不由得赞叹起来。 “哈哈,那当然!” 司马御医一脸得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这才开口:“江总管的事迹老朽都有所耳闻。” “金銮殿上大显身手,把周国那些文绉绉的家伙比下去了。” “老朽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司马御医太过奖了,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您找我来,不单是为了这事吧?” 江澄又喝了口茶,眼睛却一直留意着司马御医。 这老狐狸肯定不只为这点小事对他示好,必定还有其他缘由。 “呵呵,这个嘛……” 被江澄这么一问,司马御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接着,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下定了决心:“老朽也不拐弯抹角了,就想问问您治皇上那种病的药方是谁教的!” 原来如此! 江澄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意。 这世上没有治疗破伤风的药方,他这方子可是独一无二的,难怪司马御医不惜自贬身价来打听。 “哦,这个是从一本古书上学来的!” 反正什么事都能推给那本神秘的古书。 “古书?” 司马御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激动地追问:“那书现在在哪儿?老朽愿意倾尽所有来换它!” 他神情异常激动,在他眼里,那古书简直是神器。 若能得到那古书,万贯家财又算得了什么? 江澄见状,嘴角微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可惜,那本书不幸被火烧了!” “可能已经化为灰烬了!” “什么?” 司马御医的表情瞬间僵住,不敢置信地喊:“怎么会烧了?!” “意外罢了!” “这……” 司马御医虽不愿相信,但也不能强逼江澄。 最后,他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或许这就是命吧!” “古书既然丢失,老朽还有件事想与您商量。” “御医请讲。” 江澄此时已镇定下来,至少确认司马御医不会害他。 “明日在皇城有个医学交流会,老朽想请您一同前往!” “医学交流会?!” 江澄颇感意外,没想到司马御医说的是这个。 “没错,到时候魏国有点身份的人都会参加。” “大家聚在一起讨论这段时间遇到的难解病症,还会互相切磋医术!” “我去干啥?!” 江澄听了,更是不解。 这听起来跟他似乎没关系。 “会有类似皇上病症的患者,老朽希望您能出手治疗!” 司马御医说话时眼神闪烁,手指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江澄一看便知,这家伙在撒谎。 “去也不是不行!” 江澄往后一靠,斜着眼睛看着司马御医:“不过,这价钱是不是该谈谈?” “价钱?!” 司马御医一愣,连忙说:“这个您放心,只要能把病人治好,诊金您随便开!” “嗯,那就好,明天何时出宫?” “巳时出宫,未时回宫!” 江澄估摸了下时间,不算太耽搁。 于是他点头应允:“这医学交流会,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这儿需要些药材,麻烦您帮忙准备一下。” “这个简单,交给老朽就行!” 司马御医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拿出纸笔让江澄写下所需药材和数量。 不多时,他看了江澄写的药方,眉头微皱。 “江总管,需要这么多药吗?” “嗯,皇后最近身体有点不适,我想给她配点药。” “这些应该足够了。” “原来如此,您真是细心。” “这就吩咐人去准备!” 说完,司马御医快步离开小院,去安排人抓药了。 而江澄则靠在旁边的柱子上,陷入沉思。 他在想能不能趁医学交流会的机会再见王小彪一面。 现在情况越来越紧迫,若是能得到王小彪的帮助,将来带小玉儿和晴儿离开时也能轻松些。 就算帮不上大忙,让王小彪再教他点武功也好。 毕竟他现在只会一套伏虎拳,实力弱得可怜。 正当他胡思乱想,司马御医提着一大包药材回来了。 第六十五章 你们在干啥呢?! 早上时光悠悠而至。 江澄背着一大包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屋子里,小玉儿和晴儿正沉浸在诗词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自从皇后把她们俩赐给了他, 日常除了整理打扫房间等待他归来,几乎就没有其他事儿可做。 “咦,澄哥哥这么早就回来了呀!” 晴儿眼神一亮, 连忙迎上去帮着江澄提那大包东西,可刚一接过手,她就皱着鼻子喊起来:“这是啥味儿啊,这么难闻!” “嘿嘿,这包里全是中药材呢!” “你们在干啥呢?!” 江澄发现最近回家总是看见她俩捧着他的诗集研读, 心里纳闷,便开口问了句。 “没啥,晴儿说她想学认字念书,我就在教她呢!” 小玉儿轻笑着站起身解释道。 “这是好事儿啊,你们先学着,我一会儿去皇后娘娘那里请个假!” “请假?澄哥哥你要去干啥呀?” “明天司徒大夫邀我出宫参加医学聚会,可能得晚点回来。” “医学聚会啊,难怪你带这么多药材回来。” “嘿嘿,这些药材还有其他用途呢。” 江澄一把搂过两人, 在她们粉嫩嫩的小脸上各亲了一下,惹得两朵红云飞上面颊。 然后,他大踏步走出了房间。 目的地,恩宁宫。 江澄还未进门,就瞧见菲儿公主正和皇后娘娘聊得热火朝天。 昨晚那一幕忽然在脑海中闪现, 江澄顿觉后脊梁一阵发凉, 迈向宫门的脚步戛然而止,反向后退。 这时,一个宫女恰巧瞧见了他的动静, 诧异地问:“江总管,你这是在干啥呢?” 一句话,立时引起了皇后和公主的注意。 二人齐刷刷望向宫门处,只见江澄一脸尴尬。 “小澄子,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混账东西,还不快滚进来!” “哎,奴才这就来!” 江澄幽怨地瞪了宫女一眼, 抬脚迈进了恩宁宫的大门。 “奴才参见娘娘、公主殿下!” “免礼!” “找本宫有何事?” 皇后望着江澄,满眼疑惑, 她记得分明,才吩咐他三天内配好毒药, 怎的这么快就来了? 江澄敏感地捕捉到了皇后的疑惑, 立刻回应:“奴才已到太医院配好所需之物,特来向娘娘汇报!” “哦?这么快就配好了?” 皇后眼中精光一闪, 原以为江澄会拖延一日,没想到他这么迅速。 “是的,办得还不错!” “三天后,应该没问题吧?” “请娘娘放心,绝无差错。” 此时,一脸茫然的菲儿望着二人, “你们在说啥呢?!” “没什么,本宫让小澄子去太医院拿点药罢了!” 皇后随口敷衍了公主一下, 转向江澄道:“你来找本宫,不是只为了这事吧?!” “娘娘英明,什么都瞒不过您!” “我想请个假!” “请假?” 皇后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 随即掩嘴轻笑:“你现在是大总管,不归本宫管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啊?这样啊?” 早知如此,何必来这一趟。 江澄心中暗暗叫苦。 往后若再有这等事,直接走便是,不必找皇后请假。 “混账东西,你请假要干啥?!” 公主面露不悦,盯着江澄, 眼珠子滴溜溜转,似乎要把他看穿。 “这……” 江澄支支吾吾,不想说。 如果是皇后问,倒还好, 但眼前这位是公主, 一旦说出,怕是这小祖宗非要缠着他一块儿去了。 “你不说是吧?!” 公主声音猛地高了几度, 从座位上蹦起来,就要给江澄一拳。 江澄急忙躲开,双手护住脸,求饶道:“说说说,我说!” “奴才去太医院时遇到司马大夫,他说让我明天跟他一起出宫参加医学会!” 他一口气把事情全盘托出, 本以为这样公主就会放过他, 没想到她竟更狠地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这一下,公主可没留情, 打得江澄差点背过气去。 “就这事?” 公主打完他后,才疑惑地问。 “回公主,奴才句句实言!”江澄捂着胸口,呲牙咧嘴地答道。 “哼,谅你也不敢骗本公主!” 菲儿撅起小嘴,傲娇地说了一句, 随后眼珠一转,拽着皇后的衣袖道:“母后,儿臣也想去医学会看看!” “你何时对医术感兴趣了?” 皇后诧异地瞥了公主一眼, 印象中,这位娇纵的公主除了玩,对什么都不上心。 “哎呀,儿臣就是想去嘛!” “求求母后了!” 菲儿泪眼婆娑地看着皇后,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一旁的江澄,心里叫苦连天。 他早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若是带上菲儿, 他如何去寻王小彪,又如何实施计划? 正当他在琢磨怎样让公主打消此念时, 皇后突然开口:“小澄子,你去医学会,不会耽误给本宫制药吧?!” “回娘娘,不会的!” “那你就带公主一起去吧。” “反正公主这几日也没啥事!” “皇后娘娘,这……” “怎么,你有意见?!” 皇后微眯双眼,冷声对江澄道。 那一刻, 江澄仿佛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连忙摇头:“没,没有,奴才哪敢有意见。” “那就好!” 皇后满意地一笑, 摸了摸菲儿的头:“菲儿,明天好好玩吧!” “太棒了,谢谢母后!” 菲儿眉开眼笑,兴奋地亲了皇后一口。 江澄目睹这一幕,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明明是我带你去, 好歹也给我个吻吧。 但这只能在心里想想, 如今公主也要去, 明天只能随机应变了。 江澄暗自叹了口气, 离开了恩宁宫。 早知不用请假, 他就不过来了。 不过来也不会遇上公主, 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回到住处, 江澄没急着让晴儿和小玉儿按摩, 而是耐心地教晴儿识字, 随后将带回的药材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这些药材,除了给皇上配毒药的材料, 还有他为小玉儿和晴儿熬制的滋补汤。 这两天按摩次数频繁, 也是时候让她们好好调养一番了。 一切安排妥当,江澄这才拥着两位佳人共赴梦乡。 第六十六章 你就是江夫子? 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 江澄和菲儿两个人准时在恩宁宫殿门前会合。 “坏家伙,本公主漂不漂亮啊!” 菲儿今天穿了一条嫩黄色的长裙子。 细细的腰带勒得她的腰身显得格外纤细。 微微隆起的胸前让上衣部分饱满充实。 不长不短的裙摆下方, 像嫩笋一样洁白的小腿优雅地站着, 充分展示着少女的风采。 咕嘟。 江澄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 然后说:“好,好看!” “哼,还算你有眼光!” 菲儿笑眼弯弯地说。 她穿得这么可爱,就是为了给江澄看的。 自从前天晚上被他抱过后,她怎么也忘不了那种感觉。 虽然这事儿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确实是真的。 正在这时, 一身灰色袍子的司马御医急匆匆从远处跑来。 今天他穿得很朴素, 腰间挂着一个和衣服颜色一样的药囊。 “真不好意思,起晚了起晚了!” 他边道歉边走过来。 当他看到江澄旁边跟着菲儿时,不禁一愣。 “公主殿下?!” “司马老头,你见到本公主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啊!” “不敢不敢,老臣怎么会不高兴呢。” 司马御医很清楚这位刁蛮公主的脾气, 连忙挥手否认。 “看公主这装扮,是打算出宫吗?!” “哼,当然。” “本公主也要去看看医会!” “这……” 司马御医浑浊的眼睛望向江澄, 眼神里带着一丝责怪。 而江澄则对他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事儿的确不是他能掌控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 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 司马御医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三人缓缓向皇宫外走去。 江澄还是穿着上次的便装, 只是腰间多挂了一块文人玉佩。 皇城街道依旧繁华, 司马御医领着两人在人群中快速穿梭。 期间,菲儿几次想偷偷溜出去自己玩, 都被江澄硬拉了回来。 这次不一样了, 要是把公主弄丢,这责任他可担不起。 “坏家伙,放开我!” 公主一脸怒气, 不停地拍打着江澄。 可不管她怎么用力, 江澄就是紧紧抓着她不放。 司马御医看着他们的样子, 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在他的记忆里, 还没有人敢对公主如此无礼。 但从公主的样子来看,似乎也不太抗拒江澄这样的“暴力”。 他们之间的关系…… 司马御医刚想到这儿,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再往下想可就过分了。 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 不久, 他们来到了城东一座宏伟的庭院前。 这座庭院非常大, 院墙就有两米多高。 大门雕龙画凤, 紫檀木的门楼上挂着一块金漆大匾, 【岳王府】 此刻门口人来人往,全是医生模样的人, 这些人身上都散发着浓烈的草药味, 应该是大夫们没错。 菲儿微微皱眉, 用手扇了扇鼻子下方, “好难闻啊!” 江澄苦笑了一声, 这种药味确实有点刺鼻。 “给你!” 他仿佛变魔术般, 从身后掏出一根糖葫芦递到菲儿眼前。 “哇,你什么时候买的?!” 菲儿欢天喜地地抢过糖葫芦, 满脸抑制不住的笑容。 “就在你吵着要买糖人的时候!” 江澄无奈地说了一句, 随后目光转向了岳王府内。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绝不简单。 恰在此时,司马御医也转过头来, “江总管,你是第一次来,这医会有些规矩我得先告诉你!” “司马御医请说!”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岳王府不是普通之地,而是岳王的府邸!” 江澄点了点头。 岳王的大名他听过, 听说这位岳王是魏国唯一的异姓王, 而且这个头衔是可以世袭的。 不过这一代的岳王身体似乎有恙,很少公开露面。 见江澄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司马御医猜他也听说过岳王的名声, 于是省去了那些复杂的介绍, 直接进入主题, “岳王殿下确实身体欠佳,每年的医会选在这里,也是为了给他诊治!” “因此,有些规矩必须得了解。” “首先,岳王府内有很多禁地,碰到一定要绕开。” “其次,今天来的都是有地位的医师,他们脾气古怪,我们尽量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 “不然,岳王绝不会轻易放过。” 江澄连连点头, 没想到这岳王府的规矩还真不少。 看这庭院这么大,里面的禁地想必也不会少。 万一连厕所都是禁地, 那该怎么办? 江澄还没来得及吐槽, 岳王府里忽然走出来一个矮胖矮胖的老头。 这老头一看到司马御医,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老家伙,你总算来了!” 说着,他摇摇晃晃地朝司马御医走过去。 司马御医一见这人,脸上立刻露出无奈的表情, 连忙上前两步扶住他, 笑骂道:“你这瘸子怎么也来了,我记得你最近不在魏都附近啊!” “嘿,你再叫我瘸子,我可不理你了啊!” “我虽不在魏都,不过有几个朋友正好来参加医会,我搭他们的马车来的!” 这时候江澄才注意到, 这人不但身材矮小粗壮, 两条腿更是像两根木棍, 又粗又短, 完全不像常人的腿。 江澄眼神一紧, 立刻明白了,这人是因为后天营养不足导致的腿部畸形。 这种情况在古代很常见, 通常是因为孩子在成长的关键时期营养不够所引起, 无药可医。 司马御医和这人一路拌嘴走到江澄和公主面前, “江总管,殿下,这位是陈大明,是个医师,尤其擅长治疗腿脚顽疾!” 陈大明这时也很配合地拱手道:“在下陈大明,家在甜稻城,就是个行走江湖的郎中,和老家伙比差远了!” “在下江澄,见过陈大师!” “我是菲儿!” “嘶……” “你就是江夫子?” 陈大明一脸惊讶地看着江澄问。 见到他的反应, 江澄不由苦笑, 自己的名声已经这么响亮了吗? 不过他也没有否认, 点点头说:“正是在下!” 第六十七章 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早就听说江老师的鼎鼎大名啦!” “今天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啊!” 陈大明一脸兴奋。 直接把司马大夫晾在一边。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澄。 那双短粗的胖乎乎小手紧紧拽着江澄,怎么也不肯放。 感觉到这份热情,江澄有点受宠若惊。 “陈大师,您太客气了!” 说着, 江澄慢慢地把手抽了回来。 陈大明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 干笑了两声, 不好意思地说:“江老师别介意啊!” “我这辈子最敬重读书人了,以前周国那些人总是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您可算是替咱们周国出了一口气!” 陈大明这么一说, 江澄这才恍然大悟。 他的这种情感,并非他一个人独有的, 而是魏国每位文人的心声。 这也是江澄声名鹊起的原因之一。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 江澄和菲儿在司马大夫和陈大明的带领下,进了岳王府。 一进门, 江澄就禁不住惊叹了一声。 刚才在外头, 只觉得岳王府规模宏大, 进来一看,才发现自己之前的念头太肤浅了。 这哪里只是大, 简直就是壮观。 大门里面是一面刻满了诗词歌赋的照壁, 照壁前面,矗立着一座好几丈高的雕像, 据陈大明介绍, 这是第一代岳王爷的雕像, 也是跟着先王打江山的老臣。 绕过照壁, 后面出现了一片碧水环绕的亭台楼阁。 长廊把这些亭台串联起来, 水里游满了五彩斑斓的鲤鱼, 美不胜收。 每个亭子里都有几位医师, 有的谈笑风生, 有的争得面红耳赤, 异常热闹。 这片水景之后, 几座高高的楼阁掩映在层林之中, 想来那就是岳王爷的居所了。 江澄心里暗暗感叹, 岳王府虽然不像皇宫那样奢华, 但却更加幽静雅致! 众多医师穿梭其间, 更添几分人间烟火气息。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格调交融在一起, 竟毫不突兀。 “江老师,请往这边走!” 陈大明对江澄十分尊敬, 领着他走向一座亭子。 此时亭子里围了好几个人, 正围着一张图激烈讨论着什么。 江澄等人走进去,竟没人注意到他们。 “你们这群迂腐之人,如此顽疾怎能用常规方法治疗!” 一个头顶稀疏、右眼下有颗大痣的老者面红耳赤地指着桌上的图说道。 他话音刚落, 另一个清秀的年轻人也跳了起来, “我看啊,这个病人根本没救了!” “不如交给我,我用开刀的方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胡扯,你那哪是治病,简直是害人!” 年轻人的话刚出口, 就遭到大家的一致反对。 这时,江澄朝桌上的图瞥了一眼, 发现那是一幅人体简图, 图中的人已经被剖开了, 五脏六腑清晰可见。 这个人其他部位都好好的, 唯独头部被红颜料点了个大红点, 按那个位置看, 很像长了个瘤子。 江澄看得入神, 不知不觉脚步就移到了桌边。 直到他靠近桌子, 周围的人才注意到他。 “哎哎哎,你是哪位啊,怎么这么没礼貌!” 刚才被众人怼得哑口无言的清秀青年, 正好把火撒到了江澄身上, 用力拉了他一把。 谁知江澄就像钉在那儿一样, 愣是没拉动。 “这家伙是谁啊,以前没见过呀!”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岳王爷每年都请各地的名医高手, 咱们不认识很正常嘛。”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猜测江澄的身份时, 陈大明赶紧上来打圆场:“各位各位,不好意思啊。” “这是我朋友。” “陈瘸子,原来是你这家伙!” 那光头老者嬉笑道, 眼神转向江澄,“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嘿,你这光头老儿,再叫我陈瘸子,别怪我翻脸!” “说出他的来历,保管吓死你们!” 陈大明最受不了别人提他的腿疾, 当即反驳。 但大家都知道他行动不便, 也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不过他后半句话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江澄身上。 “陈瘸子,你倒是说说,这位是什么来头。” “我这把年纪,还没被吓死过呢。” 清秀青年不怀好意地看着江澄, 眼里满是轻蔑。 他对江澄这个不速之客本就没什么好感, 看到菲儿后,对江澄的敌意更深了。 “你们竖起耳朵听好喽。” “这位就是在金銮殿上诗词压倒周国群儒,把那老家伙郑乾坤踩在脚下的江澄,江老师!” 陈大明这中二十足的介绍让江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不过他还是很礼貌地跟亭子里的医师们一一打了招呼。 众人得知他的身份后也十分惊讶, 纷纷还礼, 眉宇间隐隐透着尊重。 这时,一个极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 “哼,原来是个写酸诗的!” “我说怎么这儿一股酸溜溜的味儿。”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 说话的正是那清秀青年。 “莫离,你这是什么话?” “江老师可是我们魏国的大文豪。” 陈大明瞪圆了眼,盯着莫离。 莫离却只是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我只认可郑夫子一位大文豪。” “也不知道这位江老师用了什么卑鄙手段,侥幸赢了郑夫子。” “我替郑夫子感到不值!” “你……” 陈大明手指微颤, 指着莫离,半晌说不出话。 “你还是不是魏国人!” 好半天,他才憋出这么一句。 莫离闻言,却只是咧嘴一笑, 满脸不屑,“我只是实话实说!” “现在想踩着前辈往上爬的人越来越多了。” “哪还有什么文人的品德。” “哦,对了,我还听说这位江老师是个……” “没有文人风骨也是正常,毕竟他连身体都不完整。” “哈哈哈哈……” 莫离的话句句尖酸刻薄, 亭子里的其他人也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江澄。 “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乱吠!” 众人以为江澄会忍不住发飙动手, 没想到最先动手的是站在一旁默默吃糖葫芦的菲儿。 菲儿平时安静得像个可爱的小公主, 发起火来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手中的糖葫芦“嗖”地朝莫离飞了出去。 第六十八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哎呀!” 莫离压根儿没想到菲儿会突然动手。 砰的一声,糖葫芦正中眼眶。 眼泪立马哗哗地流下来。 “打人啦,你们竟然在岳王居动手打人!” “有没有人管啊!” 莫离捂着眼眶跪坐在地上大声呼喊。 这下子,几个亭子里的医生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有的正聊到一半,被莫离这么一打断, 马上火冒三丈地开骂。 “莫离,你找死啊!” “瞎嚷嚷什么!” 莫离跳起来,指着江澄喊:“是他们先动的手!” 大伙儿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江澄。 见是个生面孔, 立刻有人幸灾乐祸地说:“有意思,敢在岳王居撒野!” “今年的医学大会有热闹瞧了。” 大家都知道岳王对医学大会的重视, 绝不会容忍有人在岳王居闹事。 现场看似平和, 但暗地里,隐秘的角落里守着侍卫, 随时准备捉拿闹事者。 可是菲儿毫不在乎, 大步上前,一巴掌直接抽在莫离脸上, 打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 “哇塞,这小姑娘谁啊,真够辣的!” “我喜欢这范儿!” 有人犯起了花痴。 可紧接着,他们就目睹了一场目瞪口呆的场面。 菲儿对着莫离一顿狂揍, 旁边却没有一个侍卫出来制止。 同时, 躲藏着的几个侍卫也是一脸无奈。 他们的任务是保证医学大会的安全。 “哥,我们就这么干看着?!” 一个侍卫面带难色,向队长问道。 他维护医学大会秩序这么多年, 这种情况还是头一遭遇到。 “让你别动就别动,哪来那么多废话!” 队长狠狠拍了下他的脑袋,训斥道。 原来, 队长刚刚接到了岳王的命令, 不许他们插手干预菲儿的事, 否则严惩不贷。 队长虽不明就里, 但还是把这个命令传达给了手下兄弟, 于是便有了这荒诞的一幕。 看着不断后退的莫离, 队长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苦笑。 噗通…… 一声巨响传来, 莫离终于掉进了水里。 他在水里起起伏伏,边骂边漂:“粗鲁,真是太粗鲁了!” “嘿嘿,这就叫粗鲁啊!” 菲儿一副小霸王的姿态, 踩在亭子边上,气势汹汹地说:“你刚才骂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粗鲁?!” “本公……本小姐这是给你个小教训。” 说完,心满意足地回到江澄背后, “臭小子,我的糖葫芦没了,一会儿你得再赔我一串!” “行行行,我的大小姐!” 江澄头疼地应了一声。 他没想到菲儿这么火辣, 没给他们一点反应时间,就把莫离打进水里。 陈大明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拽了拽司马御医的袖子,小声问:“这姑娘是……” 司马御医给了他一个“你猜”的眼神。 陈大明立刻吓得嘴巴张成了“O”型, 不敢再多问一句。 这时, 人群中突然有个人影凌空跃下, 脚尖轻轻一点水面, 一把将水中的莫离拉了上来。 这手功夫让围观群众都看呆了。 江澄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以他现在的武学修为都做不到这一点, 救莫离的这个人,实力肯定在武师之上。 “阁下当众把莫大师打入水中,难道不该给出个说法吗?!” 救人的是个穿着乳白色麻衣的人, 面容俊美,眼如明星,剑眉英气逼人, 虽然身穿男装,举动也男性化, 但江澄一眼就看出这人其实不是男子, 只是不解她为何要这般打扮。 “呵呵,这位兄台,你也看到了,是他先挑衅的!” 江澄微微作揖,满脸和气。 “莫大师性情随和,肯定是你们说了什么不当的话。” 那人一脸理所当然, 好像错全在江澄他们似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江澄冷冷地说。 反正对方摆明了耍无赖, 他说什么也没用。 这时候,莫离终于开口了, 他颤抖着对白衣女子说:“苏公子,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莫大师放心,有我在,他们休想碰你一根汗毛!” “苏公子?莫非是工部尚书府上的公子?” 司马御医皱了皱眉。 “老夫早听说工部尚书的公子身患重病,深居简出。” “莫离这些年一直照料苏公子,没想到竟是真的。” “你说的是苏少卿!” 菲儿惊讶地问。 作为公主,这些王公贵族的孩子她自然认识, 即使没见过,也听说过名字。 苏少卿见几人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顿时大怒:“你们还不给莫大师道歉!” 江澄皱眉, 没想到这姑娘的脾气比菲儿还大。 菲儿正想站出去理论, 却被江澄一把拉住。 江澄怕她一出面,事情变得更棘手。 “苏公子,在下不能道歉,还请见谅!” “哼,你以为本公子脾气很好么?!” 苏少卿语气一沉, 在场众人无不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冒起。 见江澄依旧站在亭中不动, 苏少卿脸色大变, 打算冲上去教训江澄, 可还未及她行动, 脸色突变,口中喷出一口黑血, 胸前立时一片漆黑。 “苏公子!” 莫离惊叫, 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倒出两粒黑乎乎的药丸给苏少卿服下。 可苏少卿血流不止, 两粒药丸还没咽下去,就被她吐了出来。 在场的都是些有能耐的医生, 一看这情形,脸色全变了。 他们对工部尚书公子的怪病都有耳闻, 没人敢上前医治。 这时,司马御医冷哼一声,“一群胆小鬼!” 说着,匆匆忙忙向苏少卿赶去。 陈大明紧随其后。 “公主,我们也过去吧!” 江澄严肃地对菲儿说, 随即快步跟随陈大明离开亭子。 “哎,他对你那样你还去帮忙!” 菲儿嘟着嘴,不满地说。 江澄头也不回, 随口答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这话一出, 四周的人都低下了头, 菲儿似乎也若有所悟, 跺了跺脚,追着江澄跑去。 等到他们赶到苏少卿面前, 苏少卿虽然已不再吐血, 但脸色苍白,双目无神, 脉搏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这么短时间内,怎么会这样!” 司马御医大声责问莫离。 第六十九章 这还算是医生吗? 面对司马大夫的责问,莫离显得非常紧张。 “这……这个我真的不清楚……” “以前苏公子吃这种药从来没出过问题啊!” 莫离握着瓷瓶的手抖个不停,额头冒出了冷汗。 “到底是什么药!” 司马大夫猛地夺过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似乎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他竟然直接把药丸吞了下去。 “司马大夫,您……” 莫离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司马大夫服下药丸后,眉头紧锁。 接着他又为苏少卿把脉,微摇头道:“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 莫离连忙追问,他的医术跟司马大夫相比差太远了,因此才有此一问。 司马大夫疑惑地放开苏少卿的手,说:“苏公子身体里好像有块顽石,堵塞了他的经络!” “老夫竟看不出这是什么病症!” “连您也看不出吗?!” “这该怎么办啊!” 莫离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打转。 围观的人群开始躁动,大家都清楚苏少卿的身份。 如果他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事情可就闹大了。 于是,有几个人悄悄向岳王居门口挪动,准备开溜。 “让我来看看!” 一个声音响起,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司马大夫回头,发现说话的是江澄,顿时喜形于色:“江总管,请您快来!” “司马大夫,等一下,他行吗?!” 莫离满脸怀疑,拦住了江澄,眼神里满是不信任。 “莫先生放心,江总管的医术不在本人之下!”司马大夫连忙解释。 “什么?” 莫离一脸不信地看向江澄,周围的人也都惊讶不已。 司马大夫是什么人? 那可是魏国医术界的顶尖人物,他居然承认江澄的医术与他不相上下,这不是开玩笑的。 连陈大明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江澄。 司马大夫之前可没提过江澄还会治病。 趁着莫离愣神,江澄轻轻推开他,握住苏少卿的手腕,又翻开苏少卿的眼皮查看瞳孔,并看了她的舌苔。 嘶……检查完毕,江澄心中充满疑惑。 依他判断,苏少卿中了毒,而且是剧毒! 他以前在诊所时遇到过一个特殊病例,那位病人因常食野蘑菇,导致蘑菇中的毒素累积在体内,最终变成难以根治的毒症。 如今苏少卿的情况与那位病人非常相似,若不及时救治,苏少卿恐怕熬不过今天。 “这里有静室吗?!” 江澄抬头问司马大夫。 当前最紧迫的是将苏少卿体内的毒逼出来,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司马大夫一听,马上回答:“有!” 作为一年一度的医会,大家有时会带来病人,因此设有必需的静室供诊断使用。 “快带我去!” 江澄不容分说抱起苏少卿,在司马大夫的带领下向静室跑去。 周围的人也紧跟其后,虽然他们治不好苏少卿,但凑凑热闹还是可以的。 不久,众人聚集在静室门前。 江澄一脚踹开门,对司马大夫说:“麻烦您把银针借给我用一下!” “好的!”司马大夫没有犹豫,从包里拿出全套针灸工具递给江澄。 嘭——江澄进屋,顺手关上了门。 门外的人炸开了锅,纷纷围住司马大夫问:“司马大夫,这人是谁啊!” “对呀,他的医术真能和您媲美?” 面对众人的问题,司马大夫冷哼一声:“不管他是谁,就凭他这份急人所难的心,就比你们高尚得多!” 众人听后,脸不禁红了,都低下头。 这时,莫离忽然说:“司马大夫,苏公子的命现在可攥在他手里。” “万一他水平不行,到时候可别怪我!” “哎,你这小子!” 司马大夫气得够呛,伸手要拍莫离,他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莫离见势不妙,连忙躲开。 “妈的,废物一个!” 司马大夫破口大骂,质问道:“你以前究竟是怎么给苏公子治病的!” “出了这么大问题,你本该负责任。” “关我什么事!” 莫离脖子涨红,辩解道:“我只是负责给苏公子配药。” “我平时连他房间都没进过,这事怎么能怪我?!” “什么?”司马大夫十分诧异,第一次听说大夫没进过病人的房间。 即使是在皇宫看病,皇帝妃子也没有这样的排场。 “等等,你没进过苏公子的房间,怎么知道他的病情?” “又怎能开药?” 司马大夫的问题立刻引起周围人的兴趣。 作为医生,他们明白司马大夫话里的含义。 一个医生没进过病人房间,也不做望闻问切,怎能随意开药? “这……”莫离面色凝固,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一时答不上来。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马大夫的声音陡然提高,他已看出莫离在刻意隐瞒。 莫离被这一喝吓了一跳,颤抖着说:“我,我就知道!” “不用和你们解释!” 见他如此固执,大家都明白了,他肯定有所隐瞒。 于是,众人把他团团围住。 “你……你们想干什么!” 莫离惊恐地看着众人,现在想逃也逃不掉了。 “我们就想知道你对苏公子做了什么手脚!” 司马大夫面色阴沉地说,他最不能容忍医生在病人身上搞鬼,这是医界大忌。 莫离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眼看就要被众人困住,只好举手投降:“我说我说!” “这药,不是我配的!” 这话一出,如巨石投水,激起轩然大波。 “你说什么?” “这药不是你配的!” 司马大夫瞪圆了眼睛。 用别人的药给自己的病人治病,这还算是医生吗? 莫离面对众人指责的目光,脑袋慢慢地垂了下来。 第七十章 哼,做事时怎不想想后果?! 外面的气氛让人感到神经紧绷。 房间里,江澄已把苏少卿安置在床上。 或许是为了让医生能专心致志地治疗病人, 静室的隔音效果做得极好。 此刻的苏少卿,吸进的气少了,呼出的气却越来越多。 胸口一点点凹陷下去。 江澄眉头紧皱。 即便她中毒了, 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发作。 呲啦一声…… 江澄没有片刻迟疑, 直接扯开了苏少卿那素白的衣裳。 外套一撕开, 苏少卿的上半身赤裸地展现在江澄眼前。 江澄这才发现,苏少卿胸前紧紧缠绕着一圈白色绷带。 这绷带勒得她上身紧紧的, 有的地方甚至深陷进了肉里。 “这姑娘,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江澄惊讶道。 他虽知苏少卿是女扮男装, 但没想到她为了装作男子,竟对自己这般残忍。 难怪她的气息越来越弱, 再这样下去,她体内的最后一口气也会被挤出来。 想到这里, 江澄顺手从旁边放着医疗工具的架子上抓起一把小剪刀, 三下两下,就把那圈绷带剪开了。 江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姑娘可真受罪,这得多紧啊! “嘶……” “呼……” 昏迷中的苏少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呼吸明显顺畅了许多。 江澄也收回杂念, 开始着手为她解毒。 自然, 偶尔瞄上两眼也不算过分。 他取出司马御医给的银针,一一摆开, 接着摸准苏少卿的脉搏, 一针扎在她的胸前。 在那层层叠叠的沟壑间, 江澄迅速进入状态, 一针接着一针扎在苏少卿身上。 若此时有其他医师在场, 定会感到难以置信。 因为江澄所用的针灸之法与他们惯用的手法截然不同, 有些施针的地方甚至令人费解。 这套手法源自诊所的一位老中医, 其精妙之处难以言表。 很快, 所有银针都刺入了苏少卿体内。 此刻,苏少卿的气息更微弱了, 体温也在缓缓消散。 但江澄毫不慌张。 若放在现代,这病情不过是住院几天、打几针的事, 可现在条件有限, 只能用针灸一途。 随即,江澄根据苏少卿的状况,一根根地转动她身上的银针, 有的往深处转,有的往外提。 这是一个冗长的过程, 江澄也异常谨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静室外等待的人群也开始紧张起来。 因为他们刚刚从莫离嘴里问出了苏少卿的病因。 原来,莫离并没有能力治愈苏少卿, 那些药都是一个神秘人给他的, 神秘人给他钱,他再把药给苏少卿吃。 这样的情况竟然持续了好几年。 “司马先生,此人该如何处置!” 一位面容冷峻的医师冷冷盯着莫离问。 莫离的行为已经触及了在场所有医师的底线, 他们绝不容忍这样的败类存在。 司马御医眉头紧锁, 淡淡说道:“先把此事上报给岳王殿下吧!” “至少要通过莫离,找到他背后的神秘人!” “司马先生言之有理。” 众人对司马御医的说法纷纷表示赞同。 但莫离一听要把他交给岳王, 立刻傻眼了! 接着大声哀求起来, “司马先生,我错了,求求您别把我交给岳王殿下!” “求各位了!” “我愿意帮大家找到那个神秘人。” …… 在场的人都清楚, 岳王虽然平易近人,对医师也很尊敬, 但对于品行不端的医师,处理起来也绝不留情。 若被他知道,莫离的下场肯定不会好。 “哼,做事时怎不想想后果?!” 司马御医瞪了他一眼, 怒斥道:“你最好祈祷江总管能把苏公子救回来!” “不然,你就等着给苏公子陪葬吧!” 这话如同利剑,深深刺入莫离的心, 粉碎了他的最后一丝侥幸。 但他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忏悔, 而是凄凉地冷笑一声, “你们以为,这是我愿意干的吗?” “我不配合,那人就要杀我。” 莫离情绪激动, 干脆从地上爬起来, 像疯了一样对众人喊叫:“我不想苏少卿活。” “我巴不得他死,我宁愿自己死也要拉他垫背!” “还有那太监,到时候尚书大人只会怪罪我们。” “他也会死。” “你们这些人袖手旁观,看着苏少卿死,就没有罪吗?” “大家一起完蛋吧!” 听见他的话, 几个脾气急躁的医师忍不住了, 立刻把他踢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 然而无论怎么打, 莫离脸上始终挂着惨笑。 就在这时, 紧闭的静室门突然打开, 一脸疲惫的江澄拖着脚步走了出来。 “江总管!” “你这混账!” 司马御医和公主最先迎了上去。 见到二人, 江澄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为苏少卿解毒,耗尽了他的精力, 此刻他的手都在颤抖。 司马御医扶着他, 关切地问:“江总管,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累了点!” “那苏公子……”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麻烦您开些解毒安神的药,帮助体内余毒排出即可!” 江澄虚弱地对司马御医说。 听了他的话, 司马御医的眼中顿时闪烁出惊讶的光芒。 “此话当真?” 虽然知道江澄医术高超, 但他还是难以置信。 他当初诊过苏少卿的脉, 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病症。 江澄不仅找到了病根, 还在这么短时间内治好了苏少卿。 江澄淡然一笑, 正要开口, 被众人控制的莫离却突然惨笑道, “太监说谎!” “这毒在苏少卿体内积蓄多年,怎可能这么容易解开!” “你一定是把他治死了,不敢承认!” “有种让我进去看看苏少卿,我死也瞑目了!” …… “冥顽不灵,把他押去见岳王殿下!” 司马御医脸色一沉, 对押着莫离的两位医师命令道。 但这时,他忽然察觉到在场医师的眼神里都藏着一丝犹豫, 目光有意无意地望向静室的门。 “怎么,连你们也不信江总管的能耐!” 司马御医大声呵斥。 第七十一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 “司马大夫,这位江总管头一回参加医会,他的本事我们哪清楚啊!” “苏少爷的生死,可是跟我们大家的命绑在一起的啊!” “没错,司马大人!” “嘻嘻嘻,司马大人,看到了吗,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莫离放声大笑。 “咱们这里这么多神医高手,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太监不成!” 他这一番煽动, 现场所有医生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司马御医, 等他给出个说法。 “你们这群浑蛋,刚才不吱声,现在倒跳出来汪汪叫了!” 菲儿叉着腰,冲这些人说:“信不信我告诉父……爸爸大人,让他把你们全收拾了!” “哎,哪儿蹦跶出来的小丫头。” “刚才是你当众闹事,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咋还敢再挑事呢!” “司马御医,这人是你带来的吧,也不管管!” “浑蛋!” 菲儿挽起袖子,就要去揍那个说话的人。 却被江澄一把拉住。 “打他们脏了您的手。” 他话虽虚弱, 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医生跳出来,指着江澄的鼻子骂: “你瞎说什么呢?” “一个太监,能来医会就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还敢大言不惭!” “我看你啊,就是个想出名的主。” “苏少爷的死活,可真难说了!” “我们要进去看看苏少爷的情况!” 话音未落,这些人就要往静室里闯。 司马御医拦也拦不住。 一时之间,场面变得有点失控。 就在这时, 苏少卿竟然缓缓地从静室里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步子也虚得不行。 “苏……苏少卿……” “这不可能……” 莫离一见苏少卿,就跟见了鬼似的, 下一刻就挣脱了两个医生的束缚,向岳王府大门外跑去。 好在在场的医生多, 又把他拦了下来。 苏少卿一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裳, 深深看了一眼江澄, “是你治好我的病?!” “没错!” 江澄没有否认。 “你……” 苏少卿得到了答案,眼神里莫名流出一抹娇羞。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恭敬地向江澄鞠了一躬,“多谢先生出手相救!” 随后,她的目光从江澄身上移开, 转向了惊慌失措的莫离, “莫大师,我苏家可曾亏待过你?” “为什么要害我!” 刚才她在静室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知道身上的毒是莫离搞的鬼, 但她实在想不明白,谁要这样害自己。 “苏……苏少爷……” “不是我要害你的。” “是那个神秘人要害你啊!” 莫离那嚣张的态度,在苏少卿面前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战战兢兢地回答着。 “哼,你老是提神秘人!” “可这神秘人长啥样,有啥特征,你却一句不说!” 司马御医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这……” 莫离咕哝了一句, 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见他沉默了, 苏少卿也叹了一口气, “司马大人,算了吧!” “就当我苏某人看错了人。” “但能不能把他交给我处置。” 看着苏少卿眼神中的坚决, 司马御医只能答应。 可就在这时, 一个极虚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苏少爷,还是把他交给本王吧!” 听到这声音, 在场众人无不心头一震, 随即一同回头望去。 只见一队侍卫簇拥之下, 一个容貌出众、体态丰盈的侍女推着一辆檀木轮椅慢慢走来。 轮椅上坐着一位长发披肩的俊美少年。 少年面色苍白, 穿着华丽的紫袍, 没有血色的唇轻轻启合, 对身边的医生说:“各位辛苦了,本王在前厅备了晚宴,请稍后移步!” “多谢岳王殿下!” 众人连忙行礼。 江澄在司马御医的搀扶下望向少年, 不敢相信这就是岳王。 此时,岳王已被侍女推到静室门口, 他望向菲儿, 脸上竟露出一丝宠爱, “菲儿侄女,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哼,你也没大我几岁,别装长辈了。” 菲儿毫不示弱地回了一句, 然后冲他做了个鬼脸。 “哈哈哈,那本王也是你叔叔!” 岳王说完,又看向了江澄, 微拱手道:“江夫子,本王早闻大名!” “今日一见,才知夫子才华横溢。” “学识广博,医术更是高超。” “岳王殿下过奖了!” 江澄连忙回礼。 这岳王看似年轻, 但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仿佛春风吹过一般。 “江夫子不必客气,本王早想邀请你到府上一聚!” “可惜这双腿不争气。” “好在缘分让我们相遇,今晚本王定要与夫子促膝长谈!” 岳王简短几句话,就把江澄捧上了天, 其他医生这才知道,江澄就是前不久击败郑夫子的新任夫子, 一个个瞪大了眼,半晌说不出话。 “岳王殿下太客气了,不过今晚怕是不行,宫里还有些事要处理!” 开玩笑,小玉儿和晴儿还在等着他回家呢。 “哈哈哈,无妨无妨,那就简单吃顿便饭吧!” “有机会本王进宫拜访夫子!” 岳王这话一出, 周围的医生都快疯了。 岳王是谁啊? 他们平时想见岳王一面比登天还难, 江澄居然还敢拒绝岳王的邀请。 “不敢劳烦岳王殿下,下回我出宫时再登门拜访!” “哈哈哈,一言为定!” 岳王心情似乎很不错, 大笑一阵后,吩咐手下,“告诉郝大厨,晚宴加个菜!” “还有,把这个不忠之徒拖下去,” “用尽手段,也要从他嘴里问出那个神秘人的身份!” 岳王语气一冷, 身旁的侍卫迅速将莫离拖了下去。 “岳王殿下,我冤枉啊!” “冤枉啊!” 莫离惊慌失措地大喊, 然而无人理会, 他很快就被带走了。 之后,岳王邀请大家前往前厅用膳, 苏少卿则以身体不适为由告退了, 临走前,她深深地看了江澄一眼, 江澄明白她的心思, 回以一个微笑, 两人心照不宣,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七十二章 前面带路! 夜晚悄悄来临。 但在岳王的府邸里,灯火璀璨,明亮如昼。 所有的医生都聚在正厅,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谈笑风生,每个人的脸庞都挂满了笑容。 此刻,江澄正坐在岳王身旁,两人举杯共饮,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 他们的桌子周围还坐着菲儿、太医司马、陈大明,以及那位身材丰满的侍女。 不过,这位侍女并不参与吃菜,只是默默地为大家添酒倒茶,动作细致入微。 几轮酒过后,岳王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显得有了一些生气。 他面带微醺,对着江澄开口问道:“江先生,本王这双腿已废多年,不知是否还有复原的可能?” 江澄一听,稍感意外,随后注视着岳王轮椅下的双腿,但厚重的衣服让人无法窥见究竟。 于是他对岳王说:“在下需要检查一下岳王殿下的腿,请殿下允许。” 岳王爽朗一笑,答道:“不妨事,先生尽管检查。” 他稍微侧身,尽量让双腿露出一些。 “杏花,帮我一下。” 他轻声呼唤,侍女闻言,上前轻轻转了转轮椅,使岳王正面朝向江澄。 “失礼了。” 江澄致歉后,伸手探向了岳王的腿。 即使隔着衣物,他也能感到一种异常:岳王的腿比常人细得多,且坚硬无比,触感如同枯枝。 “这……” 他面色凝重,根据他的经验判断,这情况很可能是肌肉坏死,难以恢复。但要如何告诉岳王,他却犯了难。 “哈哈,先生不必为难。” “本王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岳王从江澄的神色中读出了答案,微微一笑,说:“继续用餐吧!” 侍女杏花推动轮椅,将岳王送回餐桌旁。 见此情景,江澄忍不住叹了口气,拱手道:“岳王殿下勿要气馁,或许只是在下医术浅薄罢了!” “先生不必宽慰我了。” “若连先生也无法治愈,在下的腿恐怕是真废了!” “没事,没事!” 岳王嘴上说没事,但神情中难掩苦涩。江澄见状,只能埋头吃饭。 餐毕,夜已深沉,江澄与司马太医起身告辞,以免错过皇宫关门的时间。岳王并未强留,只让杏花推着他,亲自送三人至府门。 “岳王殿下,回屋吧,夜里凉。” 司马太医拱手相劝。 “好,你们路上小心!” 岳王与他们作别。 三人转身离去,走出岳王府,街上仍有不少行人。 江澄随手从小贩那里买了一串糖葫芦给菲儿,毕竟他记得今日还欠她这份甜品。 菲儿拿到糖葫芦,喜笑颜开,粉嫩的小舌轻舔着糖衣,天真烂漫。 江澄咽了咽口水,转而对司马太医说:“司马先生,您不是说今天有个病人要看吗?为何在岳王府没提?” “哎呀,您还记得这事啊!我还以为您忘记了呢!” “怎会忘记,只是您没提,我也不便询问。” “多谢江总管!” 司马太医望了望天色,为难地说:“原本想参加完医会再带您去,但现在已经很晚,而我的病人住得偏远。” “赶过去肯定就来不及回宫了!” “不如改日吧!” 江澄察觉到司马太医话中的落寞,轻声道:“我们等待没关系,病人可等不了。” “今晚回不去便算了。” “啊?可是之前岳王挽留您,您都没答应。” 司马太医惊讶不已,自认何德何能与岳王相提并论。 江澄却笑道:“岳王殿下只是想与我闲聊。” “而您是要我去治病,意义不同!” “不过……” 江澄的目光转向了菲儿。 他们两个不去没关系,但菲儿该怎么办? 总不能让她跟着去行医吧! 菲儿似是感受到了江澄的视线,脸色一沉:“想甩开本公主?你们去哪儿我也去!” 江澄头疼地叹了口气,这结果早在意料之中,不论他怎么劝,菲儿也不会独自回宫。 “好吧,那你一起吧!” 江澄扶额说道。 “江总管,万万不可!” “公主尊贵无比,怎能随我们冒险!” 司马太医连连摇头,坚持先回宫。 “哼,司马老伯,你别小瞧人。” “今天的病人,本公主非看不可。” “前面带路!” “这……” 司马太医一脸为难,求助的眼神转向江澄,而江澄只是耸耸肩,表示他也无计可施。 接着,他拍拍司马太医的肩:“带路吧,或许我们快点还能赶回宫!” “那好吧!” 司马太医一脸无奈,向前走去。 江澄和菲儿紧随其后。 江澄知道菲儿有皇后派来的高手保护,即使遇到危险也能应对,无需过分担心。 相比之下,菲儿似乎根本不担心遇到坏事,反而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左顾右盼,兴奋不已。 “原来夜晚的京城是这样的!” 她不禁感叹道。 江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小公主从未见过夜晚的皇都,难怪这般好奇。 司马太医在前方领路,左拐右拐后,进入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这里离皇宫已经有一段距离,难怪司马太医说今晚可能回不去。借着月光,江澄看见巷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瓦罐巷”。 “好奇怪的名字!” 菲儿也注意到了巷名,小声嘀咕着。 然而,当他们步入巷子,才明白名字的由来。 只见这不长的巷子里,仅有几家住户,每家门口都堆放着一排排黑乎乎的瓦罐,几乎堆到了屋顶。 “回禀公主,这里的居民都靠制作贩卖瓦罐为生,因此称作瓦罐巷。” 司马太医向菲儿解释,同时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巷子深处的一户人家。这家的门前也堆放着高高的瓦罐,但与众不同的是,门檐下还悬挂着一盏红灯笼。 这时,江澄眼神一凛,蓦地转身向后喝道:“谁在那里!” 第七十三章 阿丫,是我! “啥玩意儿?” 司马御医被他冷不丁冒出来的话给吓得一激灵。 连忙转头往后瞧了瞧。 可他们背后空无一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江总管,没人呐!”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皮痒痒,敢吓唬本公主!” 斐儿也被江澄吓得够呛。 举起肉嘟嘟的小拳头,就打算往江澄身上捶。 可江澄的表情却异常认真。 轻轻握住斐儿的小拳头,郑重其事地说:“我的直觉不会有错,有人在跟踪咱们!” 这话一出,司马御医后背嗖地一下就湿透了。 慌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谁会跟着咱俩?” 江澄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他光想着身后那人可能是谁了。 却没注意到被抓着小手的斐儿,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小手紧紧攥着他的手,不舍得松开。 “躲在暗处跟着咱们,想必有啥事儿要说吧。” “是要钱还是要命,痛快点儿!” 江澄冷不丁朝身后的拐角大喊一声。 这寂静的夜里,他的话就像颗炸弹似的。 周围几条巷子的狗都被惊得狂吠起来。 “没想到江先生反应这么快!” 一个白衣身影缓缓从拐角后走出。 “怎么是你!” 江澄疑惑道。 只见这人身穿白衣,长发束在脑后。 胸前坦荡荡的,英姿飒爽。 除了苏少卿还能是谁? “苏公子,怎么是您?” 司马御医见到苏少卿也是一愣。 他怎么也想不到跟踪他们的人竟是苏少卿。 “咳咳,本公子特地来向江先生致谢的!” 苏少卿清了清嗓子说道。 “致谢就致谢,躲后面吓人算哪门子事儿!” 江澄丝毫不留情面。 毫不客气地戳破了她的伪装。 “我这不是怕突然出现吓到你们嘛!” 苏少卿一脸黑线,慢慢向众人走来。 边走边说:“其实我一直等在岳王府外面,见你们从岳王府出来没回宫,出于好奇才悄悄跟上来的!” “是吗?!” 江澄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苏少卿。 这一路上他都没察觉到有人跟踪。 要不是苏少卿刚才不留神弄出了声响,他还真发现不了。 这苏少卿的本事还真不小。 苏少卿见江澄不停在自己胸前打量。 不由想起了他为自己治病时那尴尬的场景。 脸一红,说道:“臭流氓,看什么呢!” “嗯?” 江澄一脸茫然。 望向苏少卿那张英气勃勃的脸。 不只他。 一旁的司马御医和斐儿也懵了。 他们不明白两个大男人对视一下咋就成了流氓? “苏公子,我哪儿流氓了?!” 江澄猜到苏少卿可能误会了。 却依然故意这么问。 “你……” 苏少卿这时也回过神来。 脸上一阵发烫。 手指着江澄,半晌说不出话。 见两人一碰面就像对头似的拌嘴。 司马御医连忙出来调解。 “苏公子,江总管,你们先消消气!” “时候不早了,还是赶紧看完病回宫吧。” 两人这才算停下了斗嘴。 接着一起往瓦罐巷里走。 “哎?你干啥去!” 江澄看着苏少卿问。 “没啥,你们大晚上的带着公主在街上逛,我给公主保驾护航不行吗!” “那我还得谢谢你的好心啰?!” “江先生别这么客气。” 眼见二人又要开启斗嘴模式。 司马御医加快步伐走到那挂红灯笼的门前。 伸手便敲响了门。 嘭嘭嘭…… 三声沉闷而有节奏的敲击打破了夜的宁静。 不多时,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谁呀……” “阿丫,是我!” 司马御医连忙应答。 江澄听出他声音里带有一丝颤抖。 看来这家人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而他能把如此重要的人介绍给自己,更说明司马御医没把他当外人。 吱呀…… 一声细微的声响。 大门缓缓向内开启。 露出里面一个驼背的老太太。 “阿丫!” 司马御医又叫了一声。 老太太这才喜笑颜开:“原来是老家伙你回来了!” 紧接着,老太太看到了江澄等人。 不由得奇怪:“今儿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俊俏的年轻人?” 司马御医往后一看。 才发现阿丫说得一点没错。 江澄穿着便装,高大挺拔。 苏少卿一身英气,不怒自威。 斐儿则活泼可爱。 三人站一块儿,可不就是一群俊俏的年轻人嘛。 或许阿丫的话说到了斐儿心坎里。 这个平日里刁蛮任性的公主竟然主动迈步进门,搂住了阿丫的胳膊。 “婆婆也很漂亮哦!” “哎哟,这丫头嘴巴真甜。” “别都堵在门口了,快进来快进来。” 说着,阿丫往旁边让开,让他们几人进去。 进了院子,江澄才发现院里到处都是瓦罐。 但院子里并不杂乱。 反而处处收拾得干净利索。 可见这位叫阿丫的老人是个勤劳的主儿。 阿丫和斐儿有说有笑走在前头。 江澄、司马御医和苏少卿三人紧跟其后。 从后面望去。 江澄立刻注意到了老太太的不对劲。 只见她背脊弯曲、走路有点跛脚。 走几步右手就会不自觉地揉揉腰。 这时,司马御医问他:“江总管看出什么了吗?!” 江澄没有马上回答。 而是疑惑地问:“这位老人家今年多大岁数了?!” 司马御医微微一怔。 随即立刻答道:“今天刚好满六十岁!” “六十,不应该啊!” 江澄接着又问:“那这老人家以前受过什么重伤吗?” “江总管料得不错,阿丫二十一岁时确实受过重伤,当时是我给她治的!” 江澄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 阿丫虽说已经六十高龄。 但她身上显现的种种症状却和一般老人不同。 只有受过严重外伤且伤口未得到妥善处理,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如果江澄猜得没错。 那处严重的伤应该在阿丫右侧腰部。 这也是阿丫无意间会捂住的位置。 果不其然,他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司马御医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第七十四章 老顽童,倒个热水也要这么久! “大伙儿先坐会儿,我给你们倒杯茶去!” 大伙迈进屋,阿丫就忙着招呼大家落座。 这时,司马医生连忙拦下她,说:“还是我去吧,你歇会儿!” 江澄从司马医生的眼神里,读出满满的爱意。 “你这老顽童,不怕别人笑话啊。” 阿丫嗔怪地瞥了司马医生一眼,却没有拒绝他。 望着司马医生出门的背影,江澄这才走到阿丫身旁坐下。 “奶奶,最近几天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不舒服?”阿丫诧异地看着江澄,不懂他为何突然这么问。 察觉到她眼里的困惑,江澄连忙摆手解释:“别误会,我会点医术,司马先生让我来给你治病的!” “哦,难怪这老顽童这么晚还过来。” 阿丫恍然大悟般笑了起来,接着盯着江澄说:“老顽童现在都是御医了,他都治不好我的病,你能行?” “能不能,得看了才知道。”江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觉得这位老奶奶挺有意思,和他已故的奶奶有几分相似。 “那好吧,老身就信你一回。” 阿丫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伸手撩起自己的衣裳。 一旁的菲儿和苏少卿立刻惊呆了。 这种行为在魏国很不得体,若被有心人举报,是要受罚的。 但阿丫似乎并不在意。 随着衣服被掀起,一个碗大的伤疤展现在众人面前。 嘶…… 江澄眉头一皱,倒吸一口冷气。司马医生虽已告诉他这伤疤的来历,亲眼见到还是觉得震撼。他尚且如此,更别说菲儿和苏少卿两位女子了。 苏少卿脸色微变,但没说什么。而菲儿直接吓得跳了起来。 阿丫见状,哈哈大笑:“哈哈,丫头,吓坏了吧!” 她看似不在意那个伤疤,但江澄明白,老人承受这样的痛苦该有多煎熬。 别说别的,就下雨天湿气侵体,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能活这么久,已是奇迹。 “奶奶,请伸出胳膊来!” 江澄已见过伤疤,现在要给她把脉问诊。阿丫很合作,放下衣裳遮住伤疤,伸出枯瘦的手臂。 江澄刚搭上阿丫的手腕,神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他感觉到,阿丫体内脉象紊乱,如一团乱麻,但在这混乱中,一股强劲的力量压制着紊乱的脉搏,让它们显得有规律可循。 “奶奶,司马医生有没有让你吃过什么大补的东西?” 江澄边把脉边问。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缺一不可。 阿丫闻言点头:“吃过,老顽童说是人参,我不太懂!” 江澄点点头。这就对了,她体内那股暴烈之力,应是那人参的作用。 这东西在后世极珍贵,但在魏国却不算罕见,从小饼子得到的野参就能看出。 江澄又问了几个问题,阿丫一一回答。 此时,司马医生提着热水走进来,正好见江澄把脉结束。 “江总管,阿丫的病……” “哦,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伤口处理得不够好!” 江澄说得轻松,但司马医生心里却不这么想。同为医生,他明白不能在病人面前说实话。江澄越是轻描淡写,他心里越担忧。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听见了吗,阿丫,你的病在江总管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司马医生没有流露担心,而是哈哈大笑,给大家添满茶水。阿丫也开心起来,端着茶水兴高采烈地和菲儿聊天。 眼见热水要没了,司马医生借添水的机会走出屋子,出门时悄悄给江澄递了个眼色。 江澄领会,借口上厕所跟着出去。 两人来到墙角暗处。 司马医生急切地问:“江总管,阿丫的病到底怎样?!” 江澄不再隐瞒,坦诚道:“司马医生,实话说,阿丫奶奶的病恐怕比皇上的还要严重些!” “如果不是你找到大补药材,她可能熬不到现在……” 江澄的话像根刺,深深扎进司马医生心里。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眼里瞬时泛起泪花。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线治愈阿丫的希望,结果却是这样,他怎能接受。 江澄见他如此痛苦,心里也不免酸楚。 阿丫的病和魏皇的病本质上一样,都是破伤风。但魏皇有太医院为他配药治疗,且病程不长。阿丫的病却源自几十年前,加上当年司马医生医术有限,虽然及时割肉排毒,但仍留了一些毒素在体内。 这么多年过去,破伤风已在阿丫体内根深蒂固,想要根除并不容易。除非有破伤风疫苗,可这里是魏国,上哪儿去找? 许久,司马医生止住泪水,深深向江澄鞠了一躬:“多谢江总管告知!” “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在外太久会让阿丫起疑的。” 江澄看着他强颜欢笑,重重叹了口气。前世,他也无数次遇到过这种束手无策的情形。现在的司马医生,和那些绝望的病人家属何其相似。对此,他只能沉默。 二人回到屋里,阿丫有点不满地说:“老顽童,倒个热水也要这么久!” “呵呵,这不是等江总管上厕所嘛!”司马医生找个借口,将茶壶放好。 这时,阿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司马医生见状提议:“时间也不早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明天一早回宫!” “都听司马先生的。”江澄微微拱手,语带酸涩。 随后,司马医生为大家分配房间。 阿丫家里不大,除了一间主卧,还有一间侧卧,剩下的是柴房。江澄主动提出去住柴房,苏少卿也跟上,表示自己也能住柴房,毕竟在外他是男儿身。 正当大家都觉得这样安排没问题时,菲儿却撅起嘴说:“我也要去柴房!” 第七十五章 我自己不敢睡不行吗? “哎呀?” “公主千金之身,可万万使不得啊!” 司马大夫吓得一身冷汗直冒。 连忙劝说起来。 今天带公主到这儿来已经够大胆的了。 要是再让她住到柴房里去, 万一皇上和皇后知道了,自己那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可菲儿还是那副刁蛮公主的派头, “不行,我就要住柴房。” “让苏公子住侧屋吧。” “这怎么可以!” 苏少卿也连忙推辞。 她可知道菲儿的身份, 自然不能顺着她来。 正纠缠不清时, 菲儿忽然板起脸对大家说:“我不管,我就是要和那个家伙一起睡!” 这话一出口, 现场立刻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江澄, 眼神中都藏着些微妙的意味。 但江澄自己也一头雾水, 苦着脸看着菲儿, 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咳咳,我看这样,江总管、菲儿公主还有苏公子三人就住主卧吧!” “我和阿丫去住侧屋!” 司马大夫见菲儿这么坚持, 赶紧出来打圆场。 “算了,我还是回去睡吧!” 苏少卿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多余, 便主动提出离开。 “这……” 司马大夫脸上有点为难, 但菲儿却大大咧咧地说:“正好,我跟那个家伙住侧屋,司马先生就和阿丫奶奶住主卧吧!” 嘿! 这丫头真是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 苏少卿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转身出了房间, 一个跳跃,消失在阿丫家的夜色中。 这下房间里只剩四人, 司马大夫尴尬地挠挠头, 对江澄说:“江总管,菲儿小姐就拜托您照顾了!” “好的!” 事已至此, 江澄还能说什么? 只好带着菲儿去了侧屋。 月光洒满大地, 屋里也映得亮堂堂的。 江澄进门后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虽说是侧屋, 但异常干净整洁, 可见阿丫平时没少打理。 这时菲儿也进了屋, 大大咧咧地爬上了床, 三下五除二踢掉了脚上的鞋, 露出了像嫩藕一样的小白脚丫。 “走了一天,累死本公主了!” 菲儿在床上打了个滚, 然后看向桌边的江澄,“臭家伙,过来给本公主捏捏脚!” 江澄无奈之下, 只好走到床边蹲下, 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脚丫捧在手里。 江澄稍稍放松了力度, 不解地问菲儿:“公主,您贵为千金,为何非要降低身份与下人同住?!” “哼,谁,谁要跟你同住了……” 菲儿脸红着说:“我自己不敢睡不行吗?” “难道公主在皇宫里也有侍寝之人!” “当然没有!” 菲儿的脸更红了, 一边享受着江澄的按摩,一边小声嘀咕:“那天你抱着我的感觉,很,很舒服……” 说完,菲儿也觉得一阵害羞, 忙扯过旁边的被子蒙住了头。 而江澄却笑了起来, 作为情场老手, 他怎会不知道这是公主心思初动, 于是他那按摩的双手慢慢偏离了“正轨”, 沿着脚踝向上, 抚过了菲儿光滑紧致的小腿, 随后,小腿缩回, 一同藏进了被子里。 “你……你想干什么……” 被子里传出她羞涩又兴奋的声音。 江澄这时已完全明白菲儿的心意, 哪肯轻易罢手, 坏笑着坐到床边,贴着被子轻声道:“既然公主这么嫌弃奴才,奴才先行告退,公主好好休息!” 说着,他还在地上故意踏了两脚。 “别呀!” 一声娇呼, 菲儿瞬间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正好撞上江澄不怀好意的眼神。 “你,你这个家伙!” 菲儿知道自己被江澄戏弄了, 又羞又怒地捶了他一下, 但手刚伸出被子就被江澄一把抓住, 顺势将她搂进了怀里。 灯光下, 菲儿那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嘴引人遐想, 江澄恨不得此刻就把她“征服”, 但他不能, 因为菲儿身边有暗卫守护, 一旦菲儿大喊大叫, 那些暗卫绝对会第一时间冲进来把他大卸八块。 不过,小小占点便宜还是可以的。 “臭,臭家伙,你竟敢对本公主无礼,我要告诉父皇,让他,让他,啊,别……” 菲儿话未说完, 就觉得有个不安分的大手在她挺翘的部位轻轻拍了一下。 从小到大, 还没人敢如此对她, 但她心里隐隐有种兴奋, 想让江澄再来一次。 江澄一脸坏笑问:“告诉父皇什么?” “告诉父皇,让他斩……” 菲儿刚想说话, 那挺翘之处又被拍了一下, 这次江澄用的力气稍大, 菲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听到这声, 江澄差点吓丢了魂, 连忙警觉地望向窗户和门口, 发现没人进来才松了口气。 玩火就到此为止吧, 不然等下真惹麻烦了, 想着,他便把手抽了回来。 但他的手刚退半寸, 菲儿的身子也跟退了半寸。 这出乎了江澄的预料, 没想到平时霸道的公主还有这样欲求不满的时候。 江澄又往后缩了半寸, 菲儿也跟着后退半寸。 一来一回, 江澄终于忍不住了, 死就死吧, 低头深深地吻上了那两片嫣红。 “唔……” 菲儿瞪大了眼, 没想到江澄竟如此大胆, 但唇间的触感又让她沉迷, 象征性地抵抗了两下后便软软倒在江澄怀里。 接着, 江澄拉过被子盖住两人, 缓缓躺倒在侧屋的大床上。 窗外月光依旧明亮, 照亮了瓦罐巷外几个黑衣人, 他们静静地守在巷口, 如同几座永恒的雕像。 第七十六章 太后驾崩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 江澄慢慢睁开了眼睛。 菲儿还窝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甜。 昨晚,两人闹腾了大半个晚上, 直到深夜才沉沉入睡。 说真的,菲儿带来的感觉和别人完全不同。 她身上散发着一丝丝淡淡的奶香, 这让江澄难以自拔。 但他心里有数,保持着分寸, 只用按摩的方式让菲儿晕乎乎的, 没做出过分的事。 可能是他动作太大的缘故, 菲儿这时也揉着眼睛慢慢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江澄正盯着自己, 想起昨晚的疯狂,她的脸唰地红了。 “你,你这家伙,看啥呢?!” 菲儿毕竟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埋头躲在江澄怀里,不敢看他。 “公主殿下,昨晚睡得好吗?” 江澄一脸坏笑,故意提昨晚的事, 菲儿更害羞了, 干脆跳下床,不敢直视江澄。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司马御医的声音。 “公主,江总管,醒了吗?我们该回宫了!” 听了这话,菲儿连忙应道:“醒了醒了,马上出来!” 说完,她对着镜子匆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凌乱的头发, 确保一切妥帖才出门。 江澄也从床上起来, 整理好床铺后,跟着菲儿出门。 此时,阿丫已经起床,做好了早餐等他们。 不知是因为太饿还是阿丫手艺太好, 江澄和菲儿吃得肚子滚圆才停。 “奶奶,您做的饭太好吃了,比御膳房的还香!” 菲儿嘴巴里满满的,还不忘夸阿丫。 “呵呵,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 “我的手艺哪能和御膳房的御厨比嘛!” “你喜欢吃,随时来。” 阿丫笑着对菲儿说。 听了这话,菲儿立刻高兴地说:“那太好了,谢谢奶奶!” 吃过饭,三人告别阿丫离开。 出门时,阿丫随口对司马御医说: “老家伙,以后不用常来看我了!” 司马御医身体微微一震,轻声应了句:“哎!” 然后就跨出了门槛。 走到街上,司马御医眼里泛起泪花。 江澄虽然不知道昨晚他们说了什么, 但从对话中隐约察觉阿丫已经知道了自己病情。 对此,江澄无言以对。 菲儿还沉浸在昨晚的回忆里, 一路难得的沉默, 连江澄给她买了糖葫芦,她也没说什么。 很快,三人来到了皇宫门口, 验明身份后,三人进了皇宫。 “咦,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司马御医看着周围士兵说。 经他一提点, 江澄也发现了异常。 今天皇宫里的士兵明显增多, 而且个个神情严峻, 好像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提到大事,江澄心头一紧, 难道皇后已经对皇上动手了? 他喉咙不自觉地咽了一下。 这时,前面一队太监急匆匆走过, 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小饼子。 江澄立刻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小饼子见到江澄也很意外, 连忙说:“江大总管,您怎么才回来!宫里出事了!” 江澄脸色一变,赶紧抓住他的胳膊问:“出什么事了?和皇后娘娘有关吗?!” 见他这么着急, 小饼子也吓了一跳,赶紧回答:“不是皇后娘娘,是太后娘娘!” “嗯?” 江澄不由得一愣, 太后能出什么事? “太后驾崩了!” 小饼子贴着江澄耳边轻声说。 驾崩? 江澄立刻明白了, 太后的病到今天正好半个月, 他早就说过半月后太后必不行, 果真如此。 告别小饼子后, 江澄三人急匆匆往恩宁宫赶。 他们迟了一天, 不知道皇后会怎么惩罚他们。 但到了恩宁宫,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皇后并不在。 打听后才知道,皇后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待在养心殿, 没回来过。 得知这个消息,三人才松了口气。 菲儿拍拍胸脯说:“还好还好,不然我又要挨训了!” 看她一副逃过一劫的样子, 江澄连忙提醒她: “公主殿下,太后驾崩,您作为后辈应该在场才对!” “对哦!” 菲儿这才反应过来, 急急忙忙冲出恩宁宫回去了。 她得赶快去养心殿看看情况。 司马御医一脸惊讶, 没想到他们出去这一趟, 太后居然去世了。 太医院估计也乱成一团, 于是他也急急忙忙离开了。 临走前,江澄给了他一张药方, “按照这个抓药,煎煮方法和皇上用药一样, 回去给阿丫奶奶服用,或许有用!” 司马御医看了一眼江澄, 重重地鞠了一躬,“多谢江总管!” 说完便走了。 一瞬间, 偌大的恩宁宫只剩下江澄一个人。 正想回房间看看晴儿和小玉儿, 穿着华丽凤袍、神色高傲的皇后从宫内缓缓而出。 见到她,江澄的脸色变得相当复杂, 连忙跪地:“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哼,江大总管好大的威风啊! 带着公主外出一天一夜不归,你知道犯了什么罪吗?!” 皇后的语气冷冰冰, 但在冰冷之下,江澄还听出了一丝遮掩不住的疲惫。 “皇后娘娘,请听奴才解释!” “哼,本宫不想听你解释,你去了哪里本宫一清二楚。 看来是本宫平时对你太宽容,你才敢一次次考验本宫的耐心。” “奴才冤枉啊!” 江澄连连磕头,“奴才实在是救人紧急……” “够了!” 皇后突然大喝一声, 打断了江澄的话, “本宫没兴趣听你这些废话! 本宫可以当作这事没发生,但你得帮本宫办件事!” 皇后坐在凤椅上,揉着眉心, 话语间满是怒气, 但这份怒气似乎并非因江澄而起。 “奴才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江澄深深地埋下头, 心里暗自嘀咕: 原来是求我办事, 但这态度是求人的样子吗?! 第七十七章 小澄子,你怎么了? 太后突然去世,所以秋游活动取消啦! 皇后一脸苦恼地说着。 哦,原来如此啊。 江澄这才恍然大悟。 皇后原本打算在秋游时对皇上... 嗯,做点手脚。 但如今秋游泡汤了,皇后的计划自然也就黄了。 原来她烦恼的是这事儿,跟我可是一点关系没有。 江澄硬生生地问:“那奴才能为娘娘效劳些啥?” “你去配好那个东西,然后跟我一起见皇上。” “找机会把它放进皇上的酒里。” “啊?” 江澄大吃一惊,腿一软差点摔个跟头。 没想到皇后让自己干的是亲自给皇上... 这要被人发现了,我可就插翅难飞,小玉儿和晴儿也得受连累。 不行,这事儿绝对不成。 江澄心里瞬间盘算起最坏的结果。 不行,要不现在逃跑吧? 但皇宫守卫森严,他还未通知王小彪接应。 就算能带小玉儿和晴儿逃出宫,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想着想着,江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皇后看他跪着半晌没动静,立刻怒喝:“你这奴才,想现在就送死吗?!” 声音大得吓了江澄一跳。 他知道皇后已到了豁出去的边缘,自己不答应怕是活不过今晚。 于是连忙回答:“奴才遵命!” 皇后见他应允,满意地点点头。 “那就快去准备吧,东西配好后直接来养心殿,本宫自有安排。” “是!” 江澄擦了擦额头的汗。 皇后起身走到他旁边,低声说:“事成之后,本宫保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也别想逃,你逃不出本宫的手掌心!” 皇后的话让江澄一身冷汗。 他这才想起,皇后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无时不刻不在监视着他。 “奴才知道!” 皇后见他同意,满意地点点头,走向恩宁宫门外。 皇后一走,江澄一屁股坐地上,大口喘着气。 这一刻,他才真正看清皇后的真面目。平日里的温柔知书达理全是伪装,这才是真实的她。 江澄至今不明白,皇后和皇上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然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但想再多也没用,现在只能配合皇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整理好心情,江澄站起身,脚步沉重地回到房间。一进门,就见小玉儿和晴儿两人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见他回来,两人飞奔过来,紧紧抱住他。“ 澄哥哥坏人,不是说好一天就回来吗!” “就是啊小澄子,你知道我们多担心吗?!” 听着两人的抱怨,江澄心里却涌上一丝暖意。 不管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和危险,至少还有两个人在等他回家。 “昨晚司马大夫有个病人要照顾,我就在他家借住了一晚!” 江澄轻轻推开两人,看着他们的眼睛说:“现在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他望着二人,眼里满是不舍和自责。 小玉儿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异样,神情也紧张起来。 她心思细腻,一眼就看穿了江澄内心的挣扎,赶紧拉着江澄的手问:“小澄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犯了错,皇后要惩罚你?” 江澄苦笑,摸了摸她的头,“不是,可能比这更严重!” “什么?!” 小玉儿脸色骤变。 在宫里这么久,她深知后宫的险恶,稍有差池就可能丧命。 难道江澄也犯了类似的错? 晴儿也反应过来,紧紧抓住江澄的手臂:“澄哥哥,别吓我们啊!” “呵呵,晴儿真聪明,你怎么知道我在开玩笑呢。” 江澄勉强挤出笑容,从晴儿怀里抽出胳膊,从怀里拿出一块青绿色的玉佩,放在小玉儿手中。 “玉儿姐姐,晴儿,这是镇远镖局的令牌。” “你们赶紧找宫女管事请假,出宫去镇远镖局,用令牌找王小彪少镖头。” “就说是我说的,让他先给你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我随后就来!” 这是他能想到保护二人的最好办法了。 皇后只是让他留下,并没说小玉儿和晴儿也要留下。 只要她们能安全出宫,他死了也值得。 但小玉儿何等聪慧,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小澄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们吗?” 面对小玉儿的追问,江澄面露挣扎。 他不想让她们卷进来,于是对小玉儿说:“玉儿姐姐,我和王小彪商量好了,他会帮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安家。” “皇宫我已经厌倦了,想带着你们一起离开。” 小玉儿对这话并未轻易相信,认真地说:“离开皇宫找个安静地方过日子没问题。” “但你为什么不同我们一起走?!”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办完就来找你们汇合!” 江澄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对小玉儿说:“玉儿姐姐,你先带晴儿出去吧。” 说着,他还紧握了下小玉儿的手。 小玉儿心领神会,看了看单纯的晴儿,艰难地点点头:“好吧,我带晴儿先走,我们在镇远镖局等你!” 江澄见她答应,顿时心花怒放。 对他而言,这已是极大的转机。 “我们回去简单收拾下就走!” 小玉儿说着要回屋,却被江澄拦下了。 “不必收拾了,拿着这些钱,外边缺啥就买啥。” “钱不够了就去找御史府的公孙小姐,她会给你们钱!” 说着,江澄将一袋钱塞到小玉儿手里。 这是回来路上司马大夫悄悄给的诊金。 看着满满一袋钱,小玉儿的疑问更深了... 第七十八章 不分开了。 可为了晴儿的安全着想, 小玉儿没再多言, 依依不舍地领着晴儿离去。 临行之际, 江澄一一拥抱她们, 心知这一别或许成永诀, 因此抱得异常紧。 小玉儿在他怀中悄悄落泪, 晴儿轻抚江澄坚实的背脊, 即便她平日迟钝, 此时也察觉到江澄有所隐瞒。 “快走吧,我还有事要办!” 江澄强忍泪水,推她们离开, 随即眼含泪光,微笑道: “出门记得买两串糖葫芦,魏都的糖葫芦可好吃了!” “嗯!” 小玉儿应声, 牵着晴儿走向宫女总管的房间。 晴儿回头望向江澄, 恋恋不舍地说:“澄哥哥,早点来接我们回家呀!” “好的,一定!” 江澄朝着她们的背影挥手, 直至二人远去。 “我肯定会来接你们的!” 江澄眼神坚定,转身回房。 带回来的药材堆在架子上, 满满当当。 原本答应为小玉儿和晴儿配药, 现下已无可能。 江澄迅速抓了几味药材, 于室内架锅熬煮。 熬药期间, 随手翻阅一旁的诗集, 从计划出诗集至今已近月余, 遗憾的是,诗集仍未完成。 既然今日将死, 何不留下些什么? 念头一闪,江澄提笔疾书, 一边还得兼顾炉火上的药锅。 时光悄然流逝, 临近正午, 江澄停笔, 望着纸上洋洋洒洒的诗句, 心中涌起一份豪情。 都说濒死之人诗更佳, 此刻他便是如此。 倘若后人发现这诗集,或能成就一位诗坛巨匠, 想到此处,江澄不禁自嘲一笑, 把诗集搁置一旁, 查看药锅, 药已熬制完毕, 足以决定帝王生死的药。 正当江澄添柴加火时, 门被猛然推开, 两个熟悉的身影步入屋内。 江澄惊诧无比, 诧异道:“你们怎又回来了?!” 没错,来者正是小玉儿和晴儿。 二人脸上均显露坚决。 听闻此言, 小玉儿笑道:“回来帮你呀!” “没错,我们要和澄哥哥同生共死!” 晴儿也振臂高呼。 “谁教你这么说的!” 虽不愿她们为自己牺牲, 但见二人,江澄仍感欣慰。 小玉儿浅笑, 上前拉住他的手:“我教的,我们决定,今后你在哪,我们就哪!” “我们永不分离!” “你们……” 江澄心中一热,眼眶泛红。 晴儿也靠近, 与小玉儿一同拥抱着江澄。 受二人情绪感染, 江澄也哽咽道:“不分开了。” “再也不分开。” “去他的皇上,去他的皇后!” 心中的愤懑一股脑儿倾吐而出, 接着,他对二人承诺:“我发誓,今日之后我还活着,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说罢,在二人额头上各吻一下, 然后端起药锅, 滤去药渣,将药液倒入碗中, 黑漆漆的药液透着几分阴森, 但江澄毫不在意。 待药液稍凉,他放一团白棉入碗, 不久,棉花浸透黑色药液, 江澄小心包好黑棉放入香囊, 香囊的香气能掩盖药味。 他这才看向小玉儿和晴儿, “等我回来!” 未等回应,他便走出房门, 生怕她们的话语令自己动摇, 头也不回地迈向养心殿。 …… 此刻,养心殿内, 魏皇与几位嫔妃守在太后灵位旁, 德公公颤巍巍立在一旁, 身后跟着数十名脸色苍白的太监宫女, 作为太后生前宠儿, 他们将随太后入土为安。 魏皇在一旁, 脸上并无哀痛, 反倒是烦躁异常。 “哪个定的守灵规矩,让朕知晓,定扒了他的皮!” 太后去世后他便一直待在养心殿, 连与几位佳丽私会都不可行。 要知道,他的破伤风刚愈, 正值精力旺盛, 不让释放,身体憋得难受。 “陛下莫急,若被朝臣看见,恐又会群起劝谏!” 皇后身着丧服,含泪提醒, 魏皇却不耐烦道:“谁敢多嘴?” “朕一刀一个,全砍了。” “不行,朕有些不适,要出去透气。” “麻烦爱妃先守一会儿!” 魏皇未待皇后答复,径直离去。 皇后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闪烁冷厉。 就在这时, 江澄映入皇后眼帘, 他一脸坦然步入殿内, 直接来到皇后背后站立, “准备好了?” 皇后略感意外, 本以为煎药需时甚久, 未料如此迅速。 江澄静默站在皇后身后,“好了。” 说毕,不动声色将腰间香囊递予皇后, “将此物投入皇上茶中,即刻见效。” “如此简单?” 皇后再次惊讶, 江澄带给她的惊喜实在太多。 江澄闻言未作答, 如同一块磐石。 皇后不再追问, 环顾四周, 见无人注意, 遂取过香囊, 轻轻置于茶碗,轻轻摇晃。 刹那间, 褐色茶水泛起一抹诡谲的黑, 皇后轻摇,黑渍随即消散。 恰巧此时,皇上被两位老臣劝说归来, 满腹牢骚地坐回皇后身旁。 皇后立刻递上茶杯, “陛下不必与老臣们计较,饮杯茶润喉!” 第七十九章 小澄子,还不快走! 皇上没怀疑别的。 生气地接过了茶杯。 “还是爱妃明白事理。” “这群没用的东西就知道限制我的自由。” “早晚我会把他们全部解决掉。” 说话的时候。 皇上已经把茶杯凑到了嘴边。 这时候皇后和江澄心里都紧绷着。 “要喝了!” 江澄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在药里加了一些温和的药材。 能让毒药晚点发作。 自己也能趁这段时间逃跑。 眼看皇上就要喝下那杯茶。 养心殿外突然闯进一个小太监。 “报!有紧急信件来了!” 他的声音特别尖。 吓得在场的人都一哆嗦。 皇上手一抖。 茶杯“啪”地摔地上,碎了。 “来人,把这个不长眼的奴才拖出去喂狗!” 皇上大发雷霆。 他本来心情就不好。 这个小太监算是撞枪口上了。 “陛下,饶命啊,奴才有紧急军情!” 小太监吓得脸都白了。 拿着一封信跪着,手直哆嗦地说。 可没人管他有没有军情。 两个侍卫上来,一左一右把他往外架。 这时皇上突然又不耐烦地说。 “把他的信拿来!” 一个侍卫听了,抢过小太监的信。 恭恭敬敬递给皇上。 皇上烦躁地撕开信封。 抽出信纸来看。 他看信的时候。 皇后惊讶地回头看了看江澄。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意外。 江澄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至少他又躲过一劫。 见皇后看他。 他也无奈地耸了耸肩。 表示自己不清楚情况。 皇后看他的样子,知道不怪他。 只好愤愤地转回头。 正好这时皇上看完信。 信里写的是什么没人知道。 反正皇上的脸色从不耐烦瞬间变得愤怒。 “岂有此理!” 他一把将信狠狠摔在地上。 额头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 养心殿里太监宫女都跪下,吓得发抖。 要知道,这位魏皇可是天下武力最强的人。 他一生气,那气势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皇,皇上,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 皇后赶紧上前给皇上顺气。 “周国那帮家伙不肯放弃拒北关,现在老将孙牧带着孙家军和一群散兵守在那里!” “一群出尔反尔的家伙!” 皇上脸涨得通红。 一把扯下身上的孝服。 “叫齐丞相和御史大夫来见我!” 说完,他大步走出了养心殿。 那些老臣连个屁都不敢放。 直到皇上走远。 他们才敢颤巍巍地爬起来。 聚到皇后身边问。 “皇后娘娘,现在怎么办?!” 看着他们畏畏缩缩的样子。 皇后一下火了。 一挥袖子:“怎么办,按规矩厚葬太后!” 扔下这冷冷的一句话。 皇后也甩袖离开。 她都走了。 江澄自然不可能一个人留下。 连忙跟在皇后后面出去。 走出养心殿,看到外面的阳光。 江澄简直不敢相信。 原以为今天必死无疑。 没想到事情就这么完了。 “小澄子,还不快走!” 皇后回头狠狠瞪了江澄一眼。 语气里满是怒气。 江澄打了个冷战。 赶紧加快脚步跟上皇后。 很快他们回到恩宁宫。 皇后让所有太监宫女都下去。 只留下江澄一人在旁边。 人都走后,皇后终于忍不住怒气。 一把扯下孝服扔地上。 可能觉得还不解气。 她又用力踩了几脚。 “小澄子,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红着眼问。 可江澄自己也蒙在鼓里。 哪知道怎么回事。 “娘娘,奴才也不知道啊。” 看到江澄一脸无辜。 皇后也反应过来。 接着她深吸一口气。 手指指着江澄,颤抖着问:“皇上体内的毒还在吗?” “我们还有机会再下手吗!” 看着皇后这疯狂的样子。 江澄马上答:“皇上体内毒当然还在,但药引失效了。” “要再熬,奴才得去太医院拿药。” “可奴才前几天刚去过,再去会惹人注意。” “而且一来一回,加上熬药时间,皇上体内毒量会少很多,可能就毒不死他了!” 江澄的话一半真一半假。 为了小玉儿和晴儿,他只能冒险试试。 要是皇后今天非得毒死皇上,他也没办法。 皇后听了他的话,无力地瘫在凤椅上。 然后抬头向天痛哭:“老天啊,难道我这辈子都报不了仇了吗!” 说完她趴在凤椅的扶手上哭起来。 江澄见状,不知所措。 只好跪在地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好一会儿。 皇后才抬起头。 此时她眼睛通红。 眼神里透着狠劲。 “不,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 这话仿佛给了皇后力量。 她一下从凤椅上站起。 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江澄。 “小澄子,你愿不愿意帮本宫杀皇上?!” 她的话像三九寒冰,冰冷无情。 江澄心里叫苦。 可他已经帮过皇后一次。 这时候不同意。 恐怕皇后不会轻易放过他。 最糟糕的是皇后兔死狗烹。 直接结果了他。 不行不行。 江澄还想和小玉儿她们好好过日子呢。 于是他重重磕头:“奴才愿为皇后娘娘赴汤蹈火!” “好!” 皇后重重应了一声。 然后正色对江澄说:“你既然帮本宫,本宫也会帮你走上仕途。” “本宫看出你有大志,将来定能助本宫一臂之力!” 江澄心里一惊。 他可没想当官。 但真能当官,不就能离开后宫了吗? 以后行事更方便。 还能找机会把小玉儿和晴儿带出宫。 三人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想想都觉得刺激。 “奴才多谢娘娘!” 见江澄答应,皇后满意地点点头。 第八十章 任你挑选! “小澄子,你现在可是我最亲近的心腹之人。” “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 “不过,你如果有一点点想要背叛的念头,要弄死你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这事儿,你可明白了!” 皇后冷眼相对,这般警告。 江澄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点头。 其实,皇后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只要能让他活下来,怎样都行。 “奴才全心全意服侍皇后娘娘,绝不会有半点不敬之念!” “哼,知道就好。” 皇后傲慢地说了一句,接着淡淡吩咐:“你先退下吧,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对其他人提。” “不然,后果你应该清楚。” “是,奴才一个字也不会泄露!” 说完,江澄便退出了殿外。 而他离开后, 一个黑影悄然从恩宁宫的暗处走出。 那人一直站在那里, 但以江澄的能力,竟毫无察觉。 可见这人的实力非凡。 “从这一刻起,你要负责监视小澄子。” “一旦发现他有任何不轨之举,杀无赦!” 皇后的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刚才还说江澄是心腹, 转头却能毫不犹豫地下杀手令, 这与她平日里的形象截然不同。 黑影闻言,没有多言, 只微微点头, 随即再次隐入了黑暗之中。 他走后, 皇后望着恩宁宫的大门,冷冷一笑。 “昏君,再让你多活几日吧!” 说罢,她起身整理了下凤袍, 缓缓向宫门外行去。 而此时的江澄,还不知道自己已被皇后特意派人监视。 归途中心情格外好, 没有什么比劫后余生更让人愉悦, 就连宫中常见的小白花,在他眼里也变得分外美丽, 随手摘了几朵, 打算回去送给小玉儿和晴儿。 半路上, 一个久违的身影忽然拦住了他。 这人的出现异常突兀, 江澄手一颤, 手中的小白花散落一地。 “呵呵,江大总管雅兴不浅,还有闲心采花呢!” 对方冷眼盯着江澄,言语中满是嘲讽。 江澄同样冷笑着回应:“青鸾大人不在永安宫好好侍候懿贵妃,怎有空来恩宁宫?!” “难道还想动武带我走不成?” 上次青鸾突然袭击未成, 让江澄心中有了戒备。 她扫视四周,冷笑道: “我没空跟你玩这些小把戏。” “我这次来,是代表娘娘跟你谈笔交易。” “哦?” 青鸾的话让江澄颇感意外, 没想到懿贵妃那样高傲的人,竟也会有与他交易的一天。 “说来听听!” 江澄一副从容的模样, 反正时间还早,他也有兴趣听听是什么交易。 “娘娘希望你回永安宫……” “停,这绝不可能!” 没等青鸾说完,江澄就粗鲁地打断了她, “还以为你们有什么新花招,原来还是老一套。” “你回去告诉懿贵妃,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永安宫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江澄刚答应皇后的条件, 若此刻回永安宫, 能不能回得去暂且不说, 皇后岂是轻易放手之人? 答案不言自明。 青鸾对他的回答并未表现出意外, 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江大总管何必如此果断。” “先听完我的话再说。” 看她不紧不慢的模样, 江澄的好奇心还真被勾了起来, 缓缓伸出一只手,“请说!” “娘娘与御史大人十分赏识江大总管的才华。” “如果你能回到永安宫,御史大人保证半年内助你离开皇宫,成为他的门客。” “到时候你就不必再当太监了。” “况且,御史大人也知道你与一般太监不同,” “承诺将公孙才女许配给你,” “还有更多美女,只要你喜欢,任你挑选!” 青鸾说完,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向往。 实话说, 若她早些时候来提出这些条件,江澄或许真会动心。 可惜,皇后刚刚才给了他相同的承诺, 虽然没提到美女的事情, 但江澄一旦出宫, 外面的世界还不是他做主。 况且小玉儿和晴儿也是极好的, 不必非得执着于公孙才女, 即便她确实很有魅力, 尤其是那双长腿…… 江澄心里暗自陶醉一番, 然后正色道:“皇后娘娘对我的恩情深重如山,我怎能因为些许诱惑就背弃她。” “还是那句话,” “麻烦你回去转告贵妃娘娘和御史大人,他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罢,江澄绕过青鸾,大步朝恩宁宫后方走去。 而青鸾则尴尬地立在原地。 在她看来,懿贵妃和御史大人的条件已足够优厚, 后宫中没有太监能够拒绝, 偏偏江澄拒绝了, 这让她困惑不解。 等到她回过神,江澄已远去。 “气死我了,有机会我定要亲手杀了你!” 青鸾狠狠跺脚,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按她的性格,本该上前给江澄一番教训, 但她知晓江澄身边有高手护佑, 自己前去也讨不了好。 不知懿贵妃得知江澄的选择后会有何感想。 而江澄这边,心中也满是疑惑。 他不明白,懿贵妃和御史大人早就知悉他的能力, 为何偏偏这时候来谈条件, 难道有什么事情迫使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不对, 近期除了太后驾崩,似乎没什么大事发生, 况且,太后与懿贵妃素无交往,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江澄心中又浮现出一件事, “难道是周国的事?!” 越想越觉得可能, 只是这两者之间的具体关联他还未曾摸清。 这般想着, 江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进门, 便看见小玉儿和晴儿守在门口,正兴奋地等他归来。 “澄哥哥!” “小澄子!” 两人见江澄归来,欣喜若狂,一下子扑进他的怀中。 晴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一贯端庄的小玉儿也满脸羞红,在另一边脸颊印上一吻。 江澄搂着二人, 不由感慨,人间若有天堂, 也就如此了吧。 想起这两天还没给她们按摩, 江澄邪笑一声,一把抱起两人进了屋。 第八十一章 脸皮真是厚到家了! “哎哟,澄哥,你这是干啥呀!” “小澄子,快松手,这大白天的,不合适……” 江澄瞅着床上小玉儿和晴儿两张表情各异的小脸蛋。 他喘了口气,加重语气说: “两位姐姐,我好些天没给你们捏肩膀了,手痒得紧呢!” “今天就让你们体验一下我新学的降龙十八掌!” 话音刚落,江澄一脸坏笑地朝两人扑去。 两人尖叫着躲闪开来。 顿时,床上变得一团糟。 …… 正当江澄和两位姐姐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 御书房里却是另一番剑拔弩张的景象。 魏皇端坐于书案之后, 脸色冷峻如冰。 在他面前, 齐丞相和御史大夫分坐两侧, 连同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也都列席在场。 “周国这脸皮真是厚到家了!” 御史大夫颇为愤慨地说:“文斗的赌注多国见证,怎能说翻脸就翻脸?” “可他们就是反悔了!” 齐丞相的脸色也相当难看, 他坐在太师椅上,看似从容地说:“他们也有自己的说辞,孙牧那老狐狸早已不受周国兵部管束。” “他的那些私兵同样不属于正规军。” “再加上他纠集的散兵游勇,势力不容小觑啊。” 的确如此, 孙牧身为周国大将,自身实力了得, 手下的士兵也是个个英勇善战。 拒北关又地形险要,易守难攻, 只要守住几个关键出口, 就像个铜墙铁壁, 水都泼不进去。 “哼,朕倒是要看看,仅凭孙牧一个老家伙,能守住拒北关多久!” 魏皇怒道。 “这次朕要亲自带兵出征,看谁敢挡我!” 然而这话一出, 在座的大臣纷纷劝阻。 御史大夫拱手道:“皇上息怒,区区拒北关,还不至于让您亲自动手。” “大司马不是说会亲自督战么。” “有他在,孙牧那老狐狸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连忙附和, 他们都知道上次魏皇御驾亲征受了重伤, 差点命丧黄泉。 万一这次再有个什么闪失,没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但这话只能在心里默念, 绝不敢当着魏皇的面讲出来。 “老臣倒不这么想!” 见大家都劝皇上不要亲征, 齐丞相独自坐在椅子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哦?齐丞相有何高见?” 御史大夫见状,心中暗骂一声老滑头, 眼神中满是不善地看着他。 与此同时,魏皇的目光也落到了齐丞相身上。 或许是因为对齐皇后的宠溺, 魏皇对这位老丈人的态度还算和善。 齐丞相见大家都望向自己, 于是清了清嗓子说:“各位难道忘了,周国除了派孙牧守拒北关外,还干了件什么事!” 众人面面相觑,疑惑地看向齐丞相。 这时,御史大夫的脸色微变, 开口道:“丞相指的是夫子的事?” 齐丞相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没错,周国这回真是把不要脸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仅违背赌约派兵守关,还在各国间散播谣言,说我国的夫子徒有虚名,靠抄袭赢了郑乾坤。” 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显然是头一次听说这事, 脸上写满了震惊, 半天才说出话来:“他们怎么能这样?” “江夫子战胜郑乾坤那天我们也都在场,赢得干净利落啊。” “赢了又怎样?”御史大夫反问,“郑乾坤在周国多年,门生遍地,他说抄袭,谁敢不信?” “更何况周国有人拿出了多年前郑乾坤的诗作,其中就有江夫子那天念的诗句。” “这下证据确凿,无人不信!” 齐丞相的一席话让大家更加愤怒, 纷纷谴责周国蛮横无理。 这时,御史大夫却皱眉看向齐丞相, 道:“丞相所言,下官也有所耳闻,但这和皇上御驾亲征有什么关系?!” 众人闻言也是一愣, 这才想起刚才讨论的是皇上亲征之事。 “自然有关!” 齐丞相淡然一笑, “老臣料定周国已与其他小国交好,我们出兵之日,不会有哪个国家愿意支援。” “但若皇上亲自出马,情况就大不同了,不论是从情理还是事理上,这些小国都会派兵相助。” “到时候,我国便是出师有名,必能势如破竹,一举攻下拒北关!” 第八十二章 爹自有安排! “好嘞!” 魏皇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都跳了跳。 紧接着,他霍地站起身来。 “丞相讲得句句在理,朕这就领着魏国的精兵强将出征。” “也让周围的那些小国瞧瞧咱们魏国的威风!” 御史大夫瞅着魏皇眼里熊熊燃烧的战火,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他清楚,皇上并非是被丞相的话触动,纯粹是憋着一股想打战的劲儿。自从登基以后,皇上没哪天不想往外扩地盘。 长年累月的,魏国的老百姓早就对战争厌倦了。 好不容易趁着皇上受伤,大家能消停一阵子,结果这么快又要开打。 再说了,大局已定,他说啥也白搭。 这么想着,御史大夫不由得深深看了齐丞相一眼,心想:明知道战争劳民伤财,他还一个劲儿怂恿皇上御驾亲征,这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啊? “哎!” 御史大夫叹了口气,话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这次出征,朕要压倒性地击败孙牧,占领拒北关。” “齐丞相,你之前赈济陇西道灾民有功,这次就跟朕一同上前线吧。” “沈爱卿,朕出征这段日子,京城的事儿就拜托你了,别让朕失望!” “微臣遵旨!” 沈思鹤无可奈何地应承了下来。 接着,魏皇又安排了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配合这次军事行动。 瞧俩人脸上的神情,显然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事情既然都安排好了,你们就退下吧!” “朕得好好琢磨琢磨作战方案。” 魏皇显得特别激动。 他这一辈子,最爱的两件事就是征战和美人。只要攻下了周国,那里的美人和财宝还不任他挑? 一想到周国那些皮肤细腻的女子,魏皇的手指头都不自觉地颤了颤。 这边魏皇琢磨着怎么掠夺周国的美人,那边齐丞相和御史大夫带着官员离开御书房时,正好看见皇后在外头等着。 “呵呵,小女有约,老夫就不陪诸位大人了!” 齐丞相呵呵一笑,冲三人拱了拱手,径直走向皇后。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往偏殿里走。 御史大夫瞧着两人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由得冷笑一声:“神神秘秘的,又不知在搞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对御史大夫说:“御史大人,求您救救咱们俩吧!” “二位大人的心思,沈某略知一二。” “如果不嫌弃,二位可以到沈某府上详谈。” 御史大夫何等人物,早看出来二人有难处。要是能趁机把他们拉拢过来,岂不是妙哉? 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现在真是走投无路,御史大夫肯帮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两人连忙跟在他屁股后面出了宫。 皇城外的大街依旧繁华,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但他们不知道,皇宫里即将掀起一场风波。 偏殿之中,皇后和齐丞相对坐。 “你们都下去吧!” 太监上了茶,皇后便让他们退下了,偏殿里只留下了这对父女。 “艳儿,这么急着找爹,有事儿商量?”齐丞相面带微笑,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父亲,女儿刚才试图刺杀昏君,可惜没能成功!” “噗——” 听了女儿的话,齐丞相刚喝进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 他赶紧起身到偏殿门口张望一番,确认没人后,匆匆回到皇后身边,压低声音:“这么危险的事儿,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 齐丞相是真的紧张,干枯的手掌止不住地颤抖。 “女儿本想事成后再禀告您,没想到这昏君福大命大!” 皇后想起那封恰到好处的信,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胡闹!” 齐丞相低声怒斥,“以后再也不能做这种刺杀的事儿了。” “爹自有安排!” 听到父亲的责怪,皇后的眼眶一下红了,喉咙里颤抖着挤出几个字:“那我姐姐呢……” 提到“姐姐”,齐丞相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悲愤。 他这辈子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齐容,在魏皇还未登基时,曾是太子妃。两人感情极深,齐容还为魏皇诞下一女,本是喜事一件。 可有一次出游,遭遇刺客,当时的魏皇尚未达到武力巅峰,竟毫不犹豫地将齐容推向刺客,作为挡箭牌。 可怜的齐容就这样命丧刺客之手。尽管事后魏皇为表哀悼,亲自守灵三日三夜,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齐容逝世三年后,魏皇顺利登基,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广纳后宫。 或许是出于对齐容的歉疚,他竟把齐容的妹妹齐艳也纳入后宫,并册封为皇后。 但他不知道的是,齐丞相和齐艳心中对他的愤怒从未消散。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暗暗积攒力量,就等着有朝一日能手刃魏皇。 但齐艳终究是沉不住气了。 齐丞相望着女儿,眼中含泪:“你姐姐的仇不会白报,报仇的事就让爹来!” “以后你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看着父亲满脸泪水,皇后也忍不住了,两行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齐丞相亲自为她擦去泪水,坐在她身旁轻声说: “这次昏君要亲自带兵攻打拒北关,爹打算利用战场局势,把他解决掉!” “什么?!” 皇后大吃一惊。 “他的病不是刚好吗?怎么又要御驾亲征?” 齐丞相冷笑一声,“他的脾性你还不了解?最爱的就是杀戮和美女。” “不过这次,他会在拒北关栽跟头。” 皇后点点头,她了解父亲的能耐,没把握他是不会这么说的。 这时,她突然看向齐丞相,认真地说:“父亲,有个人我想推荐给您,这次出征务必带上他!” “哦?谁啊?” 齐丞相有些诧异地看向皇后。 以前无论是出征还是别的事,皇后都没提过意见,这次却主动推荐,不知是何方神圣。 第八十三章 江澄,接旨! “江澄!” 皇后压低了声音,吐露了他的名字。 她早有意让江澄踏上仕途之路。 如今,正是借着攻打拒北关的契机,让他登上台面的良机。 一旦魏皇驾崩, 丞相便能趁乱将江澄完全收归麾下。 试想,手握一名夫子, 天下文人之心,岂不皆归顺乎! 齐丞相并非愚钝之人, 稍加思量,便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然而,他仍紧锁眉头,道:“带他上战场倒非难事,只是魏皇若问起,怕是难以交代。” “毕竟江澄也非无名小卒,堂堂夫子怎能随意摆布!” “父亲,这就要看您如何说辞了!” 皇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齐丞相见状,疑惑地望向皇后。 他知道女儿自小机灵, 或许真有解决之道。 “江澄身份再高,说到底不也是您的学生吗?” “一个老师想带学生上战场,还需什么理由不成?!” 皇后的话语如晨钟暮鼓,让齐丞相恍然大悟。 作为丞相,他常带学生出门增广见闻, 不止他如此, 御史大夫也常领学生游历四方,开阔眼界, 这是文人间默认的规则。 归根结底,是他思维太过陈旧, 未将江澄视为己出。 “说得好,说得极是!” 他畅声大笑,脑中瞬时浮现出一系列围绕江澄可做的文章。 以其夫子的身份,于战场上能施展的空间太大了。 或许,还能借此除掉魏皇。 思及此,齐丞相愈发欣喜, 当下对皇后说: “为父即刻去向魏皇请求,带江澄上战场之事。” “你也去知会江澄一声,若无意外,出征之日就在今明两日。” 望着父亲匆匆的背影, 皇后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父亲请去吧,我这就派人给江澄送信。” 言毕,皇后目送齐丞相离偏殿而去,走向御书房。 “姐姐,父亲我俩很快就会让那薄情郎下去陪你!” 皇后自言自语,亦步出偏殿。 ……. 此时的江澄,已与小玉儿、晴儿经历了风浪,正躺在床上休憩。 两人依偎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汗珠。 自昨日以来,江澄始终提心吊胆, 直至此刻,心才安定下来。 心静则欲念渐生, 故而方才为她们按摩时,力度不自觉加重, 直至此刻,二女仍未完全恢复。 许是感受到他的躁动, 晴儿抬头,天真地望向他说:“澄哥哥,不行哦!” 哎呀,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江澄犹如火药桶,猛然爆发, 再次将二人拉入被褥,一番云雨。 直到二女连抬手的力气都无,这才作罢。 “小,小澄子,你好棒啊!” 小玉儿似软泥般倚在他的臂弯, 美眸半闭, 唇齿间的细丝晶莹微露。 另一边的晴儿亦是类似状态。 二人体力透支,只想沉沉入睡。 而江澄却毫无疲态, 精神饱满。 望着她们虚弱的面容,江澄轻笑一声, 起床从剩余药材中选出滋补之品, 端着砂锅走出房门。 先前说要为她们配置滋补药材, 一直未能如愿,现下正好。 他在房外空地熬起了药。 不久,浓郁的药香四散。 闻着药香,沐浴深秋暖阳, 屋内是心爱的女子, 江澄此刻的心异常宁静。 但这份宁静并未持久, 一名宫女急匆匆而来, 这宫女在恩宁宫从未谋面, 脚步飞快,目光四处扫视, 似在警戒什么。 宫女很快来到江澄身旁, 见他熬药,面上显出惊讶, 随即恢复正常。 “您,您就是江总管?!” 宫女压低嗓音问,如同地下党接头。 江澄觉得好笑,亦以细语答道: “不错,是我,东西带来了吗?!” “啊,什么东西?!” 宫女一惊,未解其意。 见她慌乱,江澄不禁轻笑。 “我就是江澄,找我何事?!” “是,是皇后娘娘命我来找您的。” 宫女面色微红,紧张不已。 “皇后娘娘?!” 江澄眼闪过疑惑。 他不是刚从恩宁宫归来? 皇后为何又急召他? “皇后找我何事?!” 江澄追问。 “皇后,皇后娘娘让您做好准备,可能有圣旨来临!” “让您别紧张,别露馅!” 最后四字,宫女咬得特别用力。 江澄闻言,一阵冷汗, 神色转为严肃。 皇后之意何在? 难道给皇上下毒之事败露? 不可能啊。 正当江澄疑惑之际, 一队紫衣太监远远走来。 宫女见状,连忙躲至一旁站定。 太监们走近, 看清来人,江澄不禁笑出声, 原来是小饼子来传旨。 小饼子持旨,清清喉咙,喊道: “江澄,接旨!” 江澄连忙跪地,磕头:“奴才在!” “江澄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即将出征拒北关,特封江澄为随行官员。” “两日后启程,不得有误!” “钦此!” “奴才接旨!” 江澄双手接过圣旨,捧在手中, 心中满是疑惑。 魏皇此举何意? 他一介太监,也要上战场? 况且就为此事,皇后还专派宫女传信? 江澄回头寻那宫女, 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 真是怪哉! 第八十四章 唉,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嘛! “嘿,江大管家,真是厉害!” “你让我们这些小人物脸上都有光了!” “竟然都要上战场了呢!” 小饼子眼睛里全是羡慕地看着江澄。 他自己也会点功夫。 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上战场。 亲眼见识那种生死搏杀的刺激。 可惜,他去不了。 因此,他对江澄的羡慕可不是一点点。 江澄没找到那位宫女,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只当她是提前离开了。 “唉,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嘛!” 小饼子这句话到江澄耳朵里,滋味就变了。 他只知道要上战场了。 感觉威风凛凛,不得了。 却不知道自己其实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皇上、皇后、懿贵妃、齐丞相、御史大夫…… 随便一个人都能让他这枚棋子消失无踪。 “江大管家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不想上战场了吗?” 小饼子看出江澄的无奈, 便开口问道。 江澄只是对着他苦笑一声,说:“想不想,最后不还得去!” 说完,他把圣旨揣进怀里, 轻吹了吹砂锅底下的火。 看他那没精打采的模样, 小饼子也不再多问, 毕恭毕敬地说了句: “等江大管家凯旋,我一定摆宴庆贺。” 说完,朝着江澄拱手行礼, 带着一群紫衣太监离开了。 “嘿嘿,摆宴呢?!” 江澄再次苦笑, “等我活着回来再说吧!” 砂锅里的药眼看就要熬好了, 小玉儿和晴儿披着外衣从屋里走出来。 “小澄子,刚刚是谁来了?!” “我怎么好像听见‘圣旨’俩字。” 小玉儿满脸疑惑,揉着眼问。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不多睡会儿!” 江澄起身帮她们拉紧外衣, 眼里满是关怀。 这一站起,怀里的圣旨露了半截。 小玉儿眼尖手快,一下抢了过去。 展开圣旨一看, 小玉儿和晴儿全愣住了。 “你,你要上战场?!” 小玉儿捂着樱桃小嘴,难以置信地说。 她在宫里这么久, 太监上战场这种事,头一遭听说。 既然瞒不住,江澄也就坦白了。 他接过圣旨, 苦笑着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我现在就是那‘臣’,这战场,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其实,江澄从未想过上战场。 就算以前幻想过有一天能坐到魏皇的位置, 但要是通过征战去争取,他肯定不干。 看着这两个满脸担忧的小可爱, 江澄装作洒脱地咧嘴一笑, “怎么都愁眉苦脸的,难道你们觉得我回不来了?” “澄哥哥真坏,怎么能这么说!” 晴儿心思细腻, 眼圈一红,不停地捶着江澄的胸膛。 小玉儿虽然努力忍着, 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他们刚才还为江澄逃过一劫而高兴, 谁知道转眼间又要分别, 而且江澄去的还是那么危险的地方。 江澄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吗?” “比如我在战场上立大功,回来封了大官,光明正大地娶你们做夫人!” 这本是玩笑话, 江澄却越说越认真。 小玉儿和晴儿听得都愣住了。 片刻后, 小玉儿正色对江澄说:“我们不要你大富大贵,也不要你明媒正娶,只要你平安!” “对,澄哥哥,只要我们三人都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强。” 晴儿也一脸严肃地看着江澄, 不过说完,她又小声嘀咕: “不过,能做小夫人也不错!” 她虽然声音小, 但江澄和小玉儿都听清楚了, 两人忍不住笑出声。 “你啊!” 小玉儿笑着轻点晴儿额头一下。 看着两人的玩闹, 江澄也笑道:“我保证,将来出人头地,带你们离开这后宫!” 小玉儿还想说什么, 江澄赶紧蹲下,把砂锅从火上端下来。 熬了这么久, 药该好了。 小玉儿见他故意转移话题, 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再纠结。 砂锅一揭开, 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江澄在药里加了莲子、红枣等温补药材, 所以药味更像是甜品。 晴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凑近砂锅边闻着,问江澄: “澄哥哥,这是什么?” “嘿嘿,特地为你们俩熬的滋补汤。” “最近你们按摩太多,正好补补!” 听到“按摩”二字,小玉儿白嫩的脸颊瞬间泛红, 像逃跑一样回到屋里。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三个碗。 江澄会心一笑, 亲自给她们每人盛了一碗。 小玉儿见他没给自己盛, 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喝?” “哎呀,这是给女子补身体的药,我喝了没用!” 江澄说的不假, 这药对他确实作用不大, 但小玉儿偏不信, 硬是端起江澄的碗给他盛了一碗, “喝!” 看着她的坚决模样, 江澄只好苦笑接过碗。 三人就在屋外的空地上, 对着天边的晚霞喝汤。 “明天我得出趟门!” 江澄喝了一口甜汤,突然说。 “离出征不是还有两天吗?” “你明天要去哪儿?” 小玉儿一脸疑惑。 “我去镇远镖局,有些东西要寄。” “哦,原来如此。” 小玉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本想继续问寄什么, 但见江澄似乎有意无意地对她眨了眨眼, 她心领神会,没再追问。 喝完汤后, 天已经完全黑了。 三人收拾好碗筷,回到屋里。 今夜没有月光, 厚重的乌云覆盖了整片天空, 看来明天是阴雨天! 果然, 第二天一早,江澄醒来就发现外面已细雨蒙蒙。 他随意拿了把伞, 向还在梦乡的两人告别后出了宫。 有了上次经验, 这次出宫他没告诉任何人, 经过几道盘查,才顺利出宫。 一出宫,他就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 他没回头, 步伐从容,像散步一般走向镇远镖局。 第八十五章 比武开始! “嘿,客官,您来了呀!” “有点货,要押送的!” 一个穿着白衣服、镶着蓝边小褂的小伙计上前迎接江澄。 “哎,怎么老是你啊!” 小伙计一瞅见江澄的脸,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 瞧见他的样子, 江澄也憋不住笑了。 为啥?没别的, 这小伙计偏偏就是上次接待他的那位, 还记得清清楚楚,是他找人来给自己“上课”的。 “怎么着,我不能来吗?” 江澄满脸堆笑,反问道。 “哦,不是不是。” 小伙计一想起上次那茬儿, 脸皮子有点挂不住, 但很快就调整过来,赔着笑对江澄说:“客官这次还是来……” 话没落音, 嘴就被江澄给捂上了。 “有事儿进去了说!” 江澄不由分说,把小伙计拽进了镖局大门里。 一进门, 那种被人偷瞄的感觉果真没了, 不过,他这一弄,倒是惊动了局里不少镖师。 一位在前厅翻看任务牌的镖师,一脸不爽地上前来, “你胆子不小啊,敢跑到镇远镖局来捣乱!” 江澄一看他那腱子肉,加上脸上的刀疤, 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了镖师令牌, “我不是来捣乱的,我也是干这行的!” 对方接过令牌,上下打量一番, 又狐疑地扫了江澄一眼, “这玩意儿是你的?” 江澄心里咯噔一下,看这架势不妙, 怕是这块令牌也麻烦得很。 可没想到,那人前后看了看,恭恭敬敬地把令牌还给了他, 接着拱拱手说:“在下陇西道的镖师程三刀,愿向阁下讨教!” 哎呀我去? 江澄一脸懵地看着程三刀, 搞不懂他唱的哪出。 但这程三刀一出声,周围镖师、杂役还有来寄镖的达官显贵和平民百姓, 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特别是那些镖师,一瞅见江澄手中的令牌,都不由得倒抽冷气, “他手里拿的是跨州的令牌啊!” “嘶,还真是,年纪轻轻就有这能耐。” “听说这跨州令牌全镖局就三十六块,对应天罡三十六位,谁能赢了持令牌的镖师,令牌就归谁!” “程三刀这是动心眼儿了。” …… 听旁边人这么一聊, 江澄算是明白了来龙去脉。 敢情还是王小彪给自己设的套。 眼看程三刀就那么拱手站在那儿,一副你不应战不罢休的架势,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江澄连忙说:“好好好,比划就比划,咱找个清静地儿成不?” 他可不想在这里太惹眼, 而且正好借此机会测测自己现在的身手, 这程三刀正合适。 程三刀一听江澄答应了, 脸上乐开了花。 他们这些镖师,做梦都想得那跨州令牌, 一是身份的象征, 二来,能押送跨州令牌的活,一趟抵得上他一年赚的。 这诱惑,谁能挡得住? “阁下说的在理,咱们不如去正源镖局的比武场吧!” “比武场?!” 江澄微微一怔,想起王小彪带他去过的那个地下广场, 难道是那里? 想了想, 江澄暗暗点头, 随后,他迫不及待地跟着程三刀往前面走。 众人也都跟着, 他们也想看看两位镖师怎么过招。 还好,那些寄镖的人没跟来, 估计镖局有规矩。 江澄和程三刀并肩而行, 江澄突然问: “不知道程兄现在是什么水平?” 知己知彼,总没错。 程三刀满脸横肉一颤, 嘿嘿笑着说:“我嘛,前不久刚到武师初期。”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哎呀我的妈, 江澄心里又是一惊, 武师初期都还不值一提, 那自己岂不是更渣? 好在,程三刀的实力跟他半斤八两, 说不定自己还有胜算。 这么想着, 他们已经走到后院的一扇木门前。 望着这扇门, 江澄有些纳闷, 不该是去那小屋吗? 难道这门背后另有玄机? 但程三刀推开门后, 江澄马上发现自己想岔了。 门后是一片空旷的院子, 院子中间是个大平台, 四周围着粗麻绳。 江澄这才明白,程三刀说的比武场不是他见过的地下广场。 “还没请教阁下大名!” 程三刀拱手问江澄。 江澄也拱手回礼, “在下岳清!” 行走江湖,当然不能随便报真名。 “原来是岳镖头,失敬失敬!” 程三刀虽没听说过江澄, 但知道对方用了化名, 也不计较。 然后他对向比武场一指, “岳镖头,请!” 江澄不多话, 点点头便踏上了比武场。 程三刀也紧随其后。 此时,比武场下已聚集了不少镖师, 大家纷纷给程三刀加油, 都盼着他能把江澄拿下,得到那跨州令牌。 “程三刀,给咱陇西道的镖师长长脸!” “这小子看着年轻,能有啥本事,削他!” “你若赢了跨州令牌,老子请你喝三天花酒!” …… 听着场下的助威声, 程三刀脸上满是得意。 谁都明白,能得到跨州令牌的都不是庸手, 至少也是押镖几十年的老镖头。 瞧江澄这细皮嫩肉的,哪有镖师样, 倒像是读书人。 这种人懂啥拼杀? 而江澄这时心境却异常平和。 场下都是给程三刀鼓劲的, 他也不在乎。 反正那啥破跨州令牌又不是自己的, 输了就输了。 就在这时, 他看见一个满脸笑容的家伙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正是王小彪。 王小彪望着场上的江澄, 不由得朝他竖起大拇指。 看他那红光满面的样子, 江澄就知道这家伙刚喝了酒回来, 不由得回了他一个中指。 王小彪这家伙,就没一次不坑他的。 “比武开始!” 王小彪双手做成喇叭状,大声一吼, 大家这才注意到他来了, 纷纷给他让路。 台上的程三刀听见少镖头的声音,更加激动, 唰的一声,从背后抽出一把五指宽的大刀, “岳镖头,得罪了!” 第八十六章 不如我们开个赌局如何?! 一阵风呼啸而过。 他那柄大刀猛然朝江澄脸前劈落。 江澄急忙往旁边一闪。 大刀随即重重斩在比武场的地面上。 砰的一声沉闷巨响。 坚固的比武场地面竟被生生砍出一道刀痕。 要知道这比武场全是由坚硬的青石砌成, 表面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泥浆, 硬度几乎能与皇宫城墙媲美。 程三刀这一刀的威力可想而知。 “好刀法!” 江澄不由自主地赞叹出声。 然而程三刀并没给他多余的时间感慨。 一击未中, 手腕灵活一翻, 原本砍在地上的刀刃猛地向上划来, 动作流畅如水, 大刀在他手中仿佛生出了虎虎生威。 江澄这时也稳住了身形, 双手交错,向刀背抓去, 这正是伏虎拳法中的“擒虎手”, 一旦抓牢刀背, 他就有了夺下程三刀大刀的机会。 但由于实战经验匮乏, 初次交锋的他显得有些吃力。 程三刀见状,招式立变, 刀刃与刀背位置互换, 如果江澄这下抓实了, 只怕双手就会被锋利的刀刃削下。 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 场下的观众也惊叹连连。 一位新加入镇远镖局不久的小镖师擦了擦额头上汗水说: “一直听说程三刀的刀法凌厉无匹,凶猛非常。” “以前我还半信半疑,今日一见,果真厉害!” 旁边的资深镖师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大笑起来, 特别是陇西道的镖师们, “小伙子,你可别小看了程三刀。” “他这一身的名声,可全靠手中这把开山刀硬生生杀出来的。” “记得他初次走镖遇上山贼,仅凭手中的刀,就斩杀了数十人。” “这么些年过去,他的实力早已是镖局里数一数二!” 众人的话语让小镖师惊讶地张大了嘴, “那岳镖头岂不是很危险?!” “哈哈哈,什么岳镖头,我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种小白脸能得到跨州护镖令,恐怕是卖身换来的吧!” “我看程三刀一会儿就能解决他!” 他们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江澄的轻视。 这时,王小彪忽然转向他们,“看你们的意思,都觉得岳镖头会输?” 他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微笑, 不了解他的人可能会觉得他平易近人, 但镖局里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准备动手前的表情。 “嘿嘿,莫非少镖头认识这位岳镖头?” 一个魁梧的大汉满脸讨好地问道, 他在镖局里也算有名, 但在王小彪面前,只能规规矩矩。 “不认识,一点都不认识!” 王小彪矢口否认了自己与江澄的关系, 接着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提议,“不如我们开个赌局如何?!” 众镖师先是一愣,随后兴趣盎然, 纷纷掏出钱来下注, 他们赌得不大, 多是一两、二两的样子, 但人多力量大, 很快,王小彪面前就堆起了一小堆银子, 全押在程三刀胜上。 只有那小镖师握着手里的银子不敢下注。 这时老镖师们都劝他跟着押程三刀, 稳赚不赔。 但小镖师望着程三刀那边堆成小山的银子, 一咬牙,竟将银子放到了江澄的名字上。 “哎呀,你这小子是不是傻?” “你是不是搞错了?” 众人议论纷纷, 小镖师却坚称自己没错。 这时王小彪嘿嘿一笑, 也把自己的一袋银子放在了江澄的名字上。 这下,众人都懵了。 谁都知道王小彪从不吃亏, 怎么今天转性了? “少镖头,您真的要押岳镖头赢?” “当然,万一我赢了,你们的银子不就都归我了?” 王小彪对着他们嘿嘿笑着。 众镖师一脸困惑,不明白江澄凭什么赢程三刀。 这时,一个光头大汉大笑道, “既然少镖头执意要送银子给我们,我们哪有不收的道理。” “等会儿赢了钱,大家一块儿请少镖头喝酒。” 众人闻言,也都笑起来, “嘿嘿,胜负未定呢!” 王小彪狡猾地一笑, 视线转回到比武台上。 此时,程三刀和江澄已斗得难解难分, 两人都受了些伤, 江澄腹部的衣衫被划破, 一道浅浅的伤口正不停渗血。 这时他发现,程三刀的大刀上有几处不规则的缺口, 造成的伤口难以迅速愈合。 而另一边的程三刀则大感意外, 本以为江澄只是个运气好的小子, 没想到实战中江澄的实力不容小觑。 虽然实战经验匮乏得近乎空白, 但他却能在对战中逐渐学习。 就在他划破江澄腹部皮肤时, 江澄的拳头也重重砸在他的肩上, 这一拳力道惊人, 打得程三刀半边身子都麻了, 好久才缓过来。 程三刀缓缓挺直身体, 目光如电地盯着江澄, “岳镖头好拳法,看来是我之前小看了岳镖头!” “程大哥的刀法也相当了得啊!” 江澄回了一句, 随手扯下一块布缠住伤口, “岳镖头,请再接我一招。” “如果这一招后你还站在原地,算我输了!” 程三刀活动了下手臂, 单手提着大刀, 一身傲气冲天, 江澄眉头微蹙, 缓缓道:“程大哥,这不像武师初期的实力啊。” “哈哈哈,岳镖头好眼光。” “我刚才骗了你,其实不久前我才突破到武师中期。” “行走江湖,总要多留个心眼。” 程三刀大笑一声, 突然间,身形如电向江澄猛冲, 速度快得惊人, 与之前判若两人。 更让人震惊的是,在这惊人的速度下, 他身后的大刀仍在青石地面上划出了一条深深的沟痕, 四周火星四溅, 周围的镖师看得目瞪口呆。 “真没想到程三刀竟然成长到了这一步。” “少镖头,情况不妙啊。” “是啊,少镖头,程三刀似乎打算结果了岳镖头!” 听着众人的劝说, 王小彪的眼神终于也变得凝重起来。 第八十七章 不如这次就算了吧! 江澄的能耐,他心里门儿清。 武师初阶水平。 但对面站着的程三刀,已经到了武师中期的境界,相比之下,他几乎没任何赢面。 想到这儿,他脚尖一点,轻盈地跃上了比武台。 不止如此。 王小彪还从袖子里嗖地抖出一把短刃。 打从江澄认识他开始, 这还是头一遭见王小彪亮家伙。 可见他有多重视这场比试。 他和程三刀一样,都是武师中期。 王小彪心里也没底,能不能赢程三刀。 可这事儿毕竟跟他脱不了干系。 所以他不得不上。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 等他从台下跳上比武台,再往程三刀那边赶时,已经迟了。 “看刀!” 这时,程三刀已到江澄跟前。 一声怒吼震天响, 他身后拖着的大刀猛力一挥,画出个浑圆。 带着不可抵挡的气势,朝江澄头顶劈去。 锋利的刀锋割开空气, 轰鸣声连珠炮似地响起。 “不……” 此刻,王小彪想拦都来不及了。 只能尽力伸出手去。 在场的镖师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原以为这只是场普通的比武切磋, 哪知竟会有这么大的波折。 身为镖师, 他们见识过太多的生死。 但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还是同伴倒在刀下。 眼看大刀即将斩落在江澄头顶,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 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就在大刀离江澄额头不过一寸之时, 江澄忽地矮身,从刀下灵巧地闪了过去。 接着他脚下一刻不停, 一个漂亮的猛虎翻身,直接从程三刀前面翻到了他背后。 只听得“咚”的一声巨响, 程三刀的大刀重重地砸在比武台上, 巨大的力道让青石地面都裂开了缝, 而程三刀的手掌也被震得虎口破裂, 鲜血顺着手柄滴落比武台。 但这逃过一劫的江澄并未就此收手。 只见他绕到程三刀背后,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双手如钩, 猛地朝程三刀后心抓去。 这招是伏虎拳中的绝学——黑虎掏心, 他这一下,程三刀必死无疑。 更别提程三刀此刻正被反震之力所伤, 一时间难以转身自保。 其他镖师目睹局势骤变, 心中的惊骇不减反增。 难道程三刀就要命丧此地? 众人惊愕的目光中, 江澄的手停在了程三刀的后心上, 但众人设想的程三刀口吐鲜血倒地的场景并未发生。 江澄在最后关头收了手劲, 由抓变拍, 手掌轻轻托住程三刀, 助他卸去了反震之力。 此时,王小彪也终于赶到。 可他到了两人面前,并未理会程三刀的伤势, 非但没关心, 反而一脚重重踹在程三刀腹部, 将他踢出老远。 “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连镖局的规矩都忘了!” 此刻的王小彪气得发狂, 额头青筋暴突, 在场的镖师们也立刻噤若寒蝉, 没人敢替程三刀求情。 因为他们都清楚,镖局内有明确规定, 平日里大家有点小摩擦在所难免, 有时为了切磋会上比武台, 但绝不允许在比武时下杀手, 这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 可今天,程三刀违反了规定, 王小彪惩罚他也是理所应当。 对此,程三刀无话可说, 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跪倒在地,“少镖头,是我鬼迷心窍,冲撞了岳镖头。” “求少镖头责罚!” “哼,镖局的规矩你该心知肚明。” “你如此过分,我完全可以将你逐出镇远镖局。” “不过好在江、岳两位镖头武艺高强,没让你得逞。” “至于去留,还得看岳镖头的意思!” 言毕,王小彪把视线转向了江澄。 江澄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自己处理不就得了,非得把球踢给自己。 不过,江澄敏锐地捕捉到王小彪眼中的祈求。 看样子,他还是想留下程三刀, 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江澄不禁嘴角一弯, 说道:“大家切磋嘛,力度难以把握也在所难免。” “再说,程大哥也是为了跨州镖令,情有可原!” “不如这次就算了吧!” “不成!” 话音刚落, 程三刀却主动反对。 “这次我确实做错了,岳镖头宽宏大量,我程三刀服气!” “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看着程三刀诚恳的模样, 江澄一时竟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哼,你还有自知之明!” 王小彪面色严峻,“既然岳镖头发话了,你暂时留在镖局。” “自行去刑房领罚,杖责五十,往后两年,每次押镖的报酬减半。” 王小彪说得轻描淡写, 在场的人却无不胆寒。 这样的惩罚,在镖局里已经算重了。 杖责五十下, 即便是习武之人,也得在床上躺三个月才能恢复。 恢复之后还需锻炼恢复体能, 前后加起来,起码半年不能出任务。 加上今后两年报酬减半, 意味着程三刀未来日子会过得非常紧巴巴。 没法上花街喝酒, 也没办法定期保养武器。 但对这样的惩罚, 程三刀本人倒是坦然接受。 他向王小彪重重行了一礼, “多谢少镖头责罚!” 说完,他又望向江澄, 眼中满是感激与激动。 “岳镖头,今日是我冒犯了,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请你喝它个三天三夜的花酒!” “哎呀,程大哥客气了!” 江澄拱手回礼。 王小彪知道他那茬, 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笑意, 换来的是江澄一个大大白眼。 如果不是他送来什么跨州镖令, 哪会有这些事。 “好了,都别围在这儿看热闹了,散了吧散了吧!” 王小彪随意挥了挥手,让大家散去。 临走前还不忘交代: “这场是岳镖头赢了,刚才谁下注的,把钱都拿来。” “那个谁,你负责收账!” 王小彪手指一指, 正指向那位押注江澄的小镖师。 “我?” 小镖师指着自己鼻尖, 一脸不可思议。 第八十八章 我有东西要给你! 王小彪一发话, 小保镖们立马上前,把大伙的银子全搜集了起来。 望着眼前堆成小山的银两, 王小彪心满意足地笑了。 接着,他把这些银子分成了三份。 “这么多钱,咱们哥仨平分! “啥?” 小保镖脸上满是吃惊, 连忙摆手拒绝:“不成不成,我总共才出四两银子。” “哎呀,老子哪会计较你该拿多少! “反正赢了的就是咱们三个,均分正合适,你说是不是!” 王小彪说着,目光转向了江澄。 江澄对钱也没什么概念, 干脆地点了点头。 “看,二比一,多公平! ”王小彪边说边硬把一份推给了小保镖, 然后把剩下的两份全塞给了江澄。 “咦?你这是啥意思!” 江澄看着手中的钱,有点懵。 “嘿,要不是我给你的跨州押镖令牌,你也不会差点玩完。 “这点钱虽然不多,但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王小彪笑嘻嘻地说。 可江澄没接, 又把钱全放回了王小彪手上。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钱就免了! “我很快就用不上这玩意儿了。” 王小彪听出江澄话中有话, 便对小保镖说:“你先回去吧。 “这些钱不能让那些老油条看见,否则一分不剩! “小保镖咽了咽口水,用衣服裹起银子, 急匆匆地离开了。 小保镖一走, 江澄和王小彪就在比武场地上坐了下来。 “你这次找我,肯定有啥事吧! ”王小彪随意地把银子丢在地上,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澄。 “对,我过几天可能就要上战场了! “啥?你开玩笑呢!” 王小彪被江澄的话吓了一跳, 太监上战场,这种离谱的事他头一遭听说。 见他反应这么大, 江澄苦笑了一声:“你大概也觉得不可思议吧,但事实就是这样。” “为啥? ”王小彪不解。 “应该是皇后的安排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江澄没把自己和皇后之间复杂的关系告诉王小彪, 不是他不愿意, 而是怕说出来会给王小彪惹麻烦。 “我能帮你干点啥? ”王小彪立刻意识到江澄找他的目的。 如果不是需要帮忙, 江澄也不会主动上门。 “这里安全吗? ”江澄没有直接说来意, 而是先反问了一句。 虽然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没了, 但江澄还是不敢肯定是否有人盯梢。 王小彪郑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这里很安全,没人会打扰!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 江澄才向王小彪说出了请求: “我想请你帮我保护两个人! “谁? ”“恩宁宫后面总管房里有两个姑娘,一个叫小玉儿,一个叫晴儿。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好她们! ”“没问题! ”王小彪没丝毫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江澄微微一怔, 他知道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毕竟是皇宫里头。 但他别无选择,他轻轻点了下头,说:“大恩不言谢,等我打完仗回来,必定重重酬谢您!” “我稀罕你那份回报吗?!” 王小彪斜眼瞥了江澄一下,满不在乎。 接着又问:“还有啥事儿我能搭把手的?” “我想多学几套武功,最好是带步法的!” 毕竟江澄即将踏上战场, 要是真动起手来, 有点步法还是挺吃香的。 虽说伏虎拳里也有身法招数, 但实在太基础了。 王小彪低头想了想, 抬头看着江澄说:“你还有多久出发?” “两天!” “嗯,就两天。”王小彪低下头,认真想了想。 接着,他深沉地说:“两天时间确实紧张,不过我掌握了一套既能攻击又能防御的武术,你趁这俩天赶快全记下来,等到了战场再慢慢练习!” “行!” 江澄心里明白,这套武艺肯定价值连城。 而王小彪却愿意教给他, 要是能从战场上平安归来, 他得好好报答王小彪才行。 “对了,这次你要去什么地方呀?” 王小彪好奇地问。 “拒北关!”江澄语气坚定地说。 虽然圣旨里没明说去哪儿, 但魏皇拆信时他就在一旁, 稍微琢磨一下,目的地也就不难猜了。 “拒北关啊!” “那可是边疆之地。” 王小彪再次低头沉思起来。 不一会儿,他猛地抬头对江澄说:“跟我来!” 江澄心存疑惑, 但还是跟着他走出了比武场的院子。 两人在后院转了几个弯, 王小彪领着他来到一个小房间前。 这房间和江澄在镖局里见过的其他房间都不一样, 它不仅小, 还处处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连窗户都是破的。 “进去吧,这是我的窝!” 王小彪推开门就进了屋。 “这是你的房间?”江澄惊讶极了。 他难以置信, 威风凛凛的镇远镖局少当家竟然住这么破旧的地方。 “嘿嘿,别看外面不起眼,里面可棒着呢!” 王小彪嘿嘿笑着, 把门完全推开, 刹那间,一间豪华的房间展现在江澄眼前。 房间不大, 却摆满了各种稀罕玩意儿, 有几乎透明的琉璃杯, 有神气活现的骏马陶瓷雕像, 地上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红地毯, 处处透着奢华。 “这……” 江澄真是大开眼界, 疑惑中踏步走进, 脚下的地毯柔软得出奇, 更让他意外的是,房内还弥漫着一种迷人的香气。 没想到王小彪这小子还挺懂得享受的。 “你先坐会儿,我有东西要给你!” 王小彪神秘一笑,转身跑到房间里的床边。 他的床与众不同, 一般床也就到成年人小腿那么高, 可他的床却非常高, 快到腰部了。 王小彪走到床边,在床上几个位置按了按, 紧接着,一阵机械转动声响起, 床下的木板猛然向外翻开, 露出里面的一个巨大空间。 第八十九章 我就说你是练武奇才! 在这个房间里,乱糟糟堆着一堆杂物。 有在暗处闪闪发光的夜明珠, 也有色彩斑斓、耀眼夺目的宝石! 江澄一看,下巴差点掉下来。 就算是在皇后的卧室里,也没见过这么夸张的玩意儿。 这足以说明,王小彪这家伙有多土豪。 王小彪在这一堆东西里扒拉了一会儿, 最后摸出一幅看起来很普通的画卷。 “找到了!” 他兴冲冲地拿着画卷跑到江澄旁边, 然后当着江澄的面,把画卷展开。 一瞬间, 一幅细节满满的地图出现在江澄眼前。 “这,这是……” 江澄看清图上的内容,眼珠子都快粘上去了。 整张地图是用深黑色线条勾勒的, 但有几个地方被人用红墨水特意标记出来。 不过,真正让江澄吃惊的,可不是这些线和红圈, 而是一个用浓墨着重标记的地名—— 【拒北关】 没错,王小彪拿出来的这张地图,竟然是拒北关周边地区的地图。 图上的每座山,每条小路,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这张地图的价值,恐怕不低于王小彪床底下随便一件宝贝。 “嘿嘿,这是我跑了几趟拒北关押镖摸索出来的,全世界独一份!” 王小彪一脸得意地跟江澄炫耀。 “你,常去拒北关押镖?” “也不算常去,但一年总有两三回吧!” 听着王小彪轻松的语气, 江澄心里却沉甸甸的。 跑镖哪有容易的? 王小彪想必也是历尽艰难,才搞到这张地图。 结果,他二话不说就给自己看了。 江澄鼻子有点酸。 除了小玉儿和晴儿,王小彪是第一个真心把他当兄弟的。 “哎哟喂,你该不会要哭吧?!” 王小彪见江澄眼眶微红, 一脸夸张地问。 江澄原本的情绪一下子被打破了, 重重给了他一拳,骂道:“谁要哭啊。” “你屋里的香味太刺鼻了!” “你懂不懂欣赏,这是上等的龙涎香!” 王小彪狠狠白了江澄一眼, 指着地图上的红圈说:“这几个地方是我押镖时遇险的地点,能绕就绕吧!” “哦?” 江澄一下子被王小彪的话吸引住了, 眼神凝重地看向那些红圈。 “这些地方有山贼吗?” 镖师跑镖,最大的麻烦就是藏在山里的山贼。 山贼对地形熟悉, 人数不一。 可王小彪却难看地摇了摇头。 “不,拒北关在周国和魏国交界,有点规模的山贼早被两国军队扫平了!” “这些红圈标注的,多是猛兽出没地。” “比如这里。” 王小彪手指一点一个红圈, “这里住着一群毒蛇,毒性很强。” “上次我们镖队路过,这些蛇突然出现, 不是一条两条,是成千上万条。” “那次损失惨重,货物没了,连镖师都折了十多个。” 说到这里,王小彪脸上露出悲伤, 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过很快,他收起情绪, 一个个给江澄讲解红圈里的危险。 江澄也一一记下了。 这么一来, 时间已过中午, 外面的小雨停了, 天还是阴沉沉的,让人心里憋闷。 王小彪讲完地图上的危险,拿起地图。 “这地图送你,去了拒北关也能安全些。” “不行不行!” 江澄大吃一惊,连忙推辞。 “这是你辛苦画的,我怎么好意思拿?” “咱俩还客气啥,拿着!” 王小彪说着就要硬塞给江澄。 但江澄铁了心不拿, 最后他把地图放桌上说: “不是我不想拿,是没法拿。” “镇远镖局外头有皇后的人盯着,我带着地图出去,肯定被发现!” “啊,还有这事!” 王小彪惊讶地问。 “当然,我现在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所以我今天啥也不能拿,也不能待太久。” “不然会惹怀疑的。” 王小彪听了江澄的话,微微点头, 不再坚持让他拿地图, 转而说:“不拿地图,那我教你武功吧!” “好!” 江澄找他,最主要是想学武功。 这下正好。 王小彪没带他去地下广场, 直接在房间里拉开架势,一招一式给江澄展示。 江澄看出,王小彪现在教的这套功夫,比伏虎拳法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而且从拳脚到步伐,一应俱全。 半个时辰后, 王小彪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 此时他额头已微微出汗, 可见这套功夫对他消耗也不小。 “怎么样,记住多少?” 王小彪接过江澄递来的茶水问。 江澄没马上回答, 而是脑海里回顾了一遍王小彪的动作。 说来也怪, 看起来复杂得很的功夫, 他居然能回想个大概, 剩下记不住的,都是一些非常晦涩的招式。 于是他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并在王小彪面前缓缓演练了一遍刚才的招式。 遇到那些晦涩的招式时, 王小彪耐心地给他纠正。 就这么一晃,两个时辰过去了。 窗外的乌云散去大半, 一束金色的夕阳穿透云层,照亮大地, 整个魏国王都变得金光闪闪。 “哈哈哈,我就说你是练武奇才!” 房间内, 王小彪开心大笑。 这两个时辰里, 江澄已经把王小彪教的招式全学会了。 “那是因为你教得好!” 江澄擦了擦额头汗水,笑着回应。 他已经把所有动作都记在心里, 但实际运用还欠火候, 只能日后慢慢练了。 眼看天色已晚, 江澄准备告辞。 王小彪依依不舍地送到前厅, 并未出门。 望着江澄远去的背影, 王小彪轻轻叹了口气。 第九十章 多谢师父! 离开镇远镖局后。 那种被人暗中注视的感觉猛然间又冒了出来。 江澄表情凝重起来。 轻轻按住腹部的伤口,让它不那么显眼。 出门时他已经用布条包扎过那里, 但还是隐约看得出痕迹。 街上行人如织, 即便是在阴雨连绵的日子里也不例外。 江澄在人群中穿行, 却没有朝皇宫的方向前进。 他先去了药店抓了些草药, 接着拎着药穿过拥挤的人群,抵达了瓦罐巷。 时间尚早, 巷子里的居民依旧忙着各自的事。 他们见到江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小伙子,买瓦罐吗?”一位正在整理瓦罐的老者问道。 江澄微微一笑, 回应说:“不用,我是来看人的!” 说罢,他踏着巷子里尚未干透的水迹,往巷子深处走去。 阿丫家门口依旧挂着那盏鲜艳的红灯笼, 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此时,她家的大门紧紧关闭着。 江澄抬起手,敲了三下门。 不久,院子里便传来阿丫的声音, “谁啊!” “阿丫奶奶,是我。”江澄应声道。 没过多久,木门吱嘎一声开了, 阿丫脸色苍白,探出半张脸, 见到江澄后,她微微一愣, “你怎么来了!” “路过,想着来看看您。” “哦,好!”阿丫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连忙拉开门,请江澄进来。 进门后,江澄搀扶着阿丫回屋。 “奶奶,今天下雨,腰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江澄想到雨天阿丫可能会难受, 特地绕路来看望她。 阿丫听到这话,苦笑了一声, “习惯了,哪有什么不舒服。” 尽管这么说, 她还是下意识地护住了腰上的伤处。 江澄见状,走到她身旁,轻轻按了按她的腰, 随后转身去了厨房,拿起砂锅,在屋檐下点火煎药。 阿丫在屋里望着, 忍不住问道:“我的病,是不是好不了了?” “能好的!”江澄一边往炉子添柴,一边回答, “在我之前的诊所,这种伤,打一针破伤风就好。” “诊所是什么?” “就是药店。”江澄笑着解释。 天边的夕阳渐渐淡去,夜幕降临。 江澄终于把药煎好了, 他端着热腾腾的药汤送到阿丫面前, “奶奶,这药趁热喝,可以去湿气,腰就会舒服些!” “哎!”阿丫坐在屋内, 木讷地接过江澄递来的药碗。 不知何故, 阿丫对江澄竟没有丝毫防备。 一碗药汤下肚后,江澄又给她盛了一碗。 两碗热药下肚,阿丫腰上的疼痛竟减轻了许多。 “孩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阿丫看着收拾药碗的江澄问。 江澄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收拾完药碗和砂锅, 江澄向阿丫告别。 时间已晚,再不回去,皇宫的门就要关了。 阿丫一直送江澄到门口, 目送他渐渐消失在巷尾的夜色中。 …… 走在回皇宫的路上, 江澄深吸了一口气。 和阿丫在一起的时候,他感到格外轻松, 可一旦离开瓦罐巷, 那种被监视的紧迫感又让他不由得加快脚步。 到了皇宫门口, 江澄出示了身份证明, 守卫立刻放行。 那种被监视的感觉突然消失, 江澄没有回头查看, 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玉儿和晴儿知道他今天外出, 晚上可能不会按时吃饭, 便在屋里用砂锅煮了饭菜等着他。 江澄回来时, 满室药香的饭菜正好熟透。 惊讶之余,他又有些感动。 三人享用完晚餐,上床休息, 一切如同平日般平常。 两天时间悄然流逝。 这两天,江澄什么也没做, 只是在房间里写写诗集, 偶尔和小玉儿、晴儿嬉戏一番, 过得十分惬意。 只是第二日晚上,皇后派人前来提醒他, 别忘了次日出征的事。 江澄欣然同意。 那天晚上, 江澄借着为小玉儿和晴儿煎药的机会, 将《生阳功》全书投入了火堆。 反正里面的功夫招式他都已牢记于心, 留着反倒是隐患。 做完这一切, 江澄提前上床睡觉, 今晚他没有让小玉儿和晴儿陪伴, 睡了一个异常安稳的觉。 次日清晨, 江澄换上一身洁白的长袍, 腰间佩带着洁白的文士玉佩, 乌黑的长发高高地束在头顶, 浑身散发着浓厚的书卷气息。 “玉儿姐,晴儿,我走了!” 他笑着与二人拥抱告别。 尽管心中充满不舍,但事实难以改变。 趁着与小玉儿拥抱的瞬间, 江澄轻声在她耳边说:“我不在时,有事可以去找镇远镖局帮忙!” 说完,他松开小玉儿, 大步迈向恩宁宫方向。 小玉儿拉着晴儿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轻轻点头。 不一会儿,江澄就到了恩宁宫前。 此时,皇后也已准备就绪, 身着大红金边凤凰袍,尽显母仪天下的威严。 “小澄子,走吧!” 皇后轻轻伸出一只手, 江澄连忙扶住。 在他们身后,一群太监和宫女跟随。 就像上次接待各国使节那样,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恩宁宫出发, 很快就来到了金銮殿前的广场上。 可能是因为即将出征, 大臣们没有进入金銮殿内, 而是一排排恭敬地站在殿外的广场上, 众多手持旗帜的士兵混杂其间, 旗帜猎猎作响。 皇后的队伍直接走向广场最前端的台阶。 经过齐丞相时, 皇后对江澄说:“小澄子,你站在我父亲身后!” 皇后发令,江澄哪敢不从, 连忙站到齐丞相背后。 这时他发现,齐丞相身后不只有他, 还有两位同样穿着文士袍的年轻男子, 但他们腰间的文士玉佩却是黑色的。 “江澄,你初次出征,别紧张, 一会儿跟着老夫就行了!” 齐丞相穿着褐色的衣袍, 头戴文士冠, 和蔼地对江澄说。 江澄连忙拱手行礼, “多谢师父!” “好,好!” 齐丞相笑了两声,再次转过头去。 第九十一章 谁人不识江夫子大名? “陛下驾到!” 太监高声一喊, 穿戴华丽的美女们簇拥着金光闪闪的魏皇,从后宫缓步而出。 女子们的娇声细语让周围人眉头紧锁, 但魏皇毫不在意, 直接领着她们走向金銮殿前的高台。 他手一挥, “将士们,随朕出征!” 话音刚落, 混在官员中的士兵举起旗帜高呼, “出征!” “出征!” “出征!” 洪亮的喊声响彻云霄,整个魏都皇宫清晰可闻。 喧嚣过后, 御史大夫面带不悦,走出人群, 对着魏皇拱手问道:“陛下,这些美人怎会在此?” “自然是要与朕一同出征。” 魏皇一脸理所当然, 皇后在一旁微蹙眉头,眼神闪过一丝不满。 魏皇当众如此说,显然是无视了她的存在。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御史大夫未及开口,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挤出人群,踉跄至前,扑通一声跪下, “陛下,太后尸骨未寒,您如此携眷上阵,乃不祥之兆啊!” “望陛下三思!” 老臣重重磕头,青石板上留下斑斑血迹, “望陛下三思!” 几位年迈老臣也从人群中挤出,一排跪在魏皇面前。 他们是先帝旧臣,尤为重视礼法, 之前在养心殿劝诫魏皇的正是他们。 “放肆!” 魏皇的笑容转瞬变得狰狞, 指着老臣呵斥, “平日里指手画脚就算了, 今日出征,你们竟敢蛊惑人心。” “来人,将这些老家伙绑了。” 魏皇对这些老臣早有不满,此刻岂能错过, 数名威猛的士兵迅速将他们架起。 老臣们踉跄着被拖走,头上的官帽散落一地,仍力劝魏皇, “陛下,战争非儿戏,带这些女子只会增添麻烦!” 这话更让魏皇烦躁, “把这几个老东西拖到午门斩首示众, 再有反对者,同此下场。” 御史大夫轻叹一声, 他不愿魏皇带着累赘上战场, 但魏皇之言显然是警告他, 若再发声,下场与老臣无异,只好默默退下。 不仅是他, 很多人深知带上这些柔弱女子无益于战, 丞相齐望着魏皇,眼神严厉。 广场上已无人敢反对魏皇, 魏皇冷笑一声,拔出腰间金剑一挥, “出征!” 顿时,广场上士卒与群臣行动起来, 秩序井然地让开道路,待魏皇穿过,随后跟进。 江澄紧跟在丞相齐身后, 不久他们离宫上马,向着城外浩荡而去。 皇城主街上聚集了大量百姓, 纷纷向出征队伍挥手, 见到魏皇身后几辆载满美女的马车时,皆露出惊愕之色。 不明白为何带女子上战场, 江澄坐在马上,望着两边的民众,心潮起伏, 他仿佛置身于影视中的出征场景。 忽然,他目光一闪, 人群中发现了王小彪的身影, 王小彪穿着粗布衣混在人堆中, 若非对王小彪极为熟悉,几乎错过。 王小彪察觉到江澄的目光, 朝他咧嘴一笑,挥手致意, 江澄以拳礼回应, 两人之间的情谊无需多言。 队伍不急不缓前行, 王小彪很快落后, 向前走, 江澄意外地看到了阿丫, 她站在人群最前端,期盼地看着队伍。 江澄微微一愣,想起司马御医也随军出征, 想必阿丫是找他, 但在经过阿丫时, 阿丫突然兴奋地朝他挥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江澄开心一笑,看来阿丫不只是为了司马御医而来。 同行的两位文士中,一位年轻学者好奇道, “江夫子在皇城竟有如此多故交?!” 他一路观察着江澄,从王小彪到阿丫,一切尽收眼底。 “嗯?” “确实,朋友不算少。” 江澄未料他会主动搭话,稍显惊讶,随即回答, “在下肖千秋,读书人,幸会夫子!” 肖千秋文雅端庄,面色如玉, 浑身散发书卷气息,一看便是好相处之人。 江澄拱手回礼,“我是江澄。” “谁人不识江夫子大名?” “狄英是也,有幸与夫子共赴沙场!” 狄英是另一同往的文士, 人如其名,浓眉大眼,方脸透着青春锐气。 江澄亦向他行礼, “初上战场,请二位多多关照!” “夫子放宽心,我剑术非凡,你只需跟随,保你安全。” 狄英豪气地说, 江澄这才注意到狄英腰间的利剑, 非一般文人佩剑,而是真正的兵器, 可见狄英武艺不凡。 “如此,便拜托狄兄了!” “狄兄,别忘了也罩着我!”肖千秋探头笑道。 “你机灵得很,哪需我保护?” “战场上各自珍重吧!” 虽如此说,但江澄从狄英眼中捕捉到一丝笑意。 丞相齐的这两个徒弟,真是有趣。 第九十二章 呸,昏君一个! 肖千秋和狄英两个人一路相伴。 江澄这一路走来并不感到寂寞。 没过多久,队伍就离开了皇宫。 城门外还有成千上万的军队等待着他们。 两支军队会合后,魏皇不再骑马,反而钻进了美女乘坐的马车中。 众人目睹这一幕,个个惊讶得瞪大了眼,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呸,昏君一个!” 狄英,江澄的同伴,看到魏皇的行为,一脸厌恶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肖千秋则只是叹了口气。 他喃喃自语道:“自古以来,昏君就像过江之鲫那么多,明君却像天上的明月一样稀少。” “真是百姓的悲哀啊!” 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江澄见状,也显得有些失落。 不过,他心里想的和他们俩都不一样。 他在遗憾。 遗憾那个进入美女马车的人不是他自己。 ...... 军队离开城市后,就开始了急行军。 几乎没停过脚。 五天之后。 他们终于到达了魏国边境的重要城市——寒水关。 此时的寒水关已与前不久丞相齐来访时的景象大不相同。 四处可见穿着黑色盔甲的侍卫。 城墙也换上了崭新的魏国军旗,旗上赫然写着一个“李”字。 魏国众人皆知,这是大司马李剑的旗号。 这次大战非同寻常。 周国虽声称已经将拒北关的兵力全部撤离, 但这种拙劣的借口,谁也不会相信。 而且,正如丞相齐预料的那样, 周围的小国几乎没有人派出援军帮助他们。 因此,大司马和少司马都汇聚于此地。 大军到达后,有人专门安排住宿。 或许是因为都是文士的原因, 江澄、狄英和肖千秋三人被分配到了同一处。 三人刚刚安置妥当, 就有士兵来通知江澄,让他去丞相齐那里一趟。 “夫子的待遇果然不同凡响,刚安顿下来就被老师召见。” “我们想见老师一面可难了!” 狄英躺在铺好的简陋床铺上,一脸幽怨地说。 见他这样, 江澄忍不住笑道:“那怎么办,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别,老师找的是你,我去算怎么回事。” “你自己去吧!” 说完,狄英换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我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 一路走来,江澄也大致摸清了他和肖千秋的性格, 于是没有多说。 转头对肖千秋笑了笑, 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在士兵的引领下, 他很快就到了丞相齐的住处。 不得不提, 丞相齐的住处比他们的气派多了, 门口还有士兵守卫。 通报之后, 江澄才获准进入。 “来了,坐!” 丞相齐端坐在正堂中, 桌上摆着一壶热茶, 此外,正堂里再无他物。 江澄心中暗自警惕, 随即缓缓坐到了丞相齐的对面。 “不知老师找我何事?” “哎呀,你我现在不必以师生相称了。” “你现在可是夫子。” 丞相齐面带微笑, 亲手给江澄斟了一杯茶。 这让江澄心中更加疑惑, 但秉持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 他还是接过了茶水, 恭敬地说:“若非丞相栽培,晚辈也无法成为夫子。” “对我来说,丞相永远是我的老师!” “好!” 丞相齐欣慰一笑,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听说你曾经帮助我的女儿行刺过魏皇?!” 这话一出, 江澄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哈哈哈,不用害怕,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丞相齐安抚了江澄一番, 神情异常镇定。 看到他的样子,江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左右看看, 发现确实无人, 江澄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喝口茶定了定神后,对丞相齐说:“我确实给皇后娘娘配置过一味药!” 他并未明言, 但丞相齐怎会听不出他言下之意, 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点点头。 “既然如此,老夫想和你说一件事, “希望你能答应。” 丞相齐说话时,目光一直锁定在江澄身上。 “老师请说!” 江澄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 他从丞相齐的话中听出了浓厚的威胁。 如果不合作, 丞相齐有的是办法让他在这里消失。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帮我除去魏皇这个昏君!” 江澄心中暗叹,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情, 但从丞相齐口中亲耳听到,还是颇感意外。 “丞相说笑了,晚辈只是一介书生。” “手无缚鸡之力,如何相助?” “夫子太谦虚了!” 丞相齐阴冷一笑, 平日里的和蔼可亲荡然无存。 “你不是还会配药吗?” “老师不知,皇上身上的毒早已解除,上次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 “这一点我也早已告诉皇后娘娘了。” “原来如此!” 丞相齐听了江澄的话,并未表现出意外, 轻轻一笑,“无妨,下毒不成还有别的法子。” “明天魏皇要带众人出城巡视拒北关的情况。” “到时候你随他一起出城。” “啊?” “老师莫非想让我在城外行刺皇上,这断然不可!” “我个人生死事小,但暴露了老师和娘娘可就不妙了。” “哎,别急。” 丞相齐淡笑着摆了摆手, 示意江澄不要紧张。 “老夫也没让你行刺魏皇,真要行刺也不会派你上!” 江澄暗自松了口气, 这个老狐狸,心里还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呢。 早知皇后和丞相齐是这么大一个坑, 他当初就该投靠御史大夫和懿贵妃了。 虽然懿贵妃严厉了点, 但她那身材可真是世间少有。 还有青鸾,以及永安宫中诸多貌美的小姐姐... 江澄想着想着,思绪飘远了。 直到丞相齐咳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老夫不是让你行刺,而是让你找机会接近魏皇,赢得他的信任!” “然后在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 说到“致命一击”时,丞相齐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疯狂, 可见他对魏皇的恨意有多深。 咕咚! 江澄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桌子下的手指深深陷入了掌心, 关节都泛白了! 丞相齐的手段确实比皇后高明许多, 忍耐力也极强。 江澄从他身上感到了一丝恐惧。 第九十三章 真假未知,要不要听听? 回到住的地方后, 肖千秋和狄英两个人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整齐了。 “哎呀,江老师回来啦,校长找你干啥了?有啥好事?” 狄英大大咧咧地走过来,一把搂住江澄的脖子。 在一旁正翻着线装书的肖千秋也好奇地看向江澄。 “还能有啥,就是提醒我记得你不喜欢洗澡,让我离你远点儿。” 江澄笑着推开了狄英的手臂,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要是他知道齐丞相叫自己去是为了商量刺杀皇上的事,他俩肯定得吓得下巴掉地上。 “瞎说,校长压根儿不知道我不爱洗澡的事。” 狄英正义凛然地反驳江澄。 “校长找你肯定是大事,快跟我们讲讲嘛。” “行了,狄英,别为难老师了!” 肖千秋轻轻一笑,“校长和老师肯定有重要事情商议,咱们不便打听!” “原来是这样!” 狄英恍然大悟般,摆出一副明白了的表情,然后百无聊赖地到旁边练剑去了。 见到这情形,江澄感激地朝肖千秋看了一眼,随后坐在自己床上,开始琢磨明天的事。 按说像魏皇出巡这种大事,他一个文人是沾不上边的,但齐丞相既然答应了自己,肯定有法子。 现在最关键的是,就算他混到魏皇身边,又能怎样呢? 到时候皇上周围肯定守卫重重,他又能干啥? 正当江澄皱眉思索时,狄英忽然停下手中的剑,转头问他们俩:“嘿,你们知道这次周国负责守城的是谁吗?” “不是孙牧吗?” 肖千秋从书后露出半张脸问道,江澄也跟着点头:“我也听说是孙牧。” 听了他俩的话,狄英不屑地说:“你们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看他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子,江澄和肖千秋的好奇心反而被勾了起来,两人满怀期待地看着狄英问:“你知道什么内情,快给我们说说!” 狄英狡猾一笑:“告诉你们也行,但作为交换,江老师也得把校长跟你说的事告诉我!” 江澄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那当然,我心痒痒,你也别想舒服。”狄英得意洋洋地说。 江澄一面跟他玩笑,心里一面盘算着该不该把事情告诉他们。 权衡之后,他才开口:“校长吩咐我的事,告诉你们也无妨,但你们得给我保密。” “我啥人你不清楚?绝对守口如瓶!” 狄英拍着胸脯保证。肖千秋在一旁摇头:“你呀,还是把江老师的秘密套出来了。” “嘿嘿,这叫策略!” 狄英催促道,“江老师,快说快说!” 见他急不可耐的样子,江澄轻笑一声,说:“其实是校长让我明天陪皇上出城巡视!” “什么?”肖千秋和狄英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不可思议。 “陪皇上出城巡视,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荣耀?”“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轻松?” “呵呵,你们要是想要,这机会我让给你们如何!”江澄苦笑,他俩真是不知福。 和皇上出巡,代价可是不小的。 “哈哈,那还是算了!” “校长老人家指名道姓让你去,肯定有他的道理!” “老师毕竟是老师,待遇确实不一样。”江澄看着两人各不相同的表情,并没放在心上,反正他们也不懂其中的厉害。 “好了,我的秘密已经告诉你们了,你的呢?”江澄眼神紧紧盯着狄英,期待着他所谓的秘密。 “嘿嘿,这你们可不知道!” 狄英得意一笑,走过去把大门关上。“ 这事儿我也是听说,但应该差不了多少!” “你这家伙,耍我们呢?” 江澄一脸鄙视地说。 狄英用不确定的消息换他的消息,怎么算都划算,而狄英则一脸理所当然:“我都说了,消息八九不离十!信不信由你们。” “好了好了,快说来听听!” 江澄终于服软了。 这时,狄英才慢悠悠开口:“我有个老乡在对面的拒北关,这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 狄英故作神秘,江澄和肖千秋听后震惊不已,没想到狄英还有这一层关系。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心思关注这事了,因为狄英接下来的话更震撼。 “周国的军队其实一直藏在拒北关里,只要我们稍有动静,周国就会全力反攻。 如果皇上没有准备,周国很可能会借此机会攻下寒水关!” “周国真有这么大胆?拿国家的命运做赌注?” 肖千秋眉头紧锁,没想到狄英透露的事情如此惊人。 “这么重要的事,你咋不先告诉丞相?!”江澄同样面色沉重,这事已经不是简单的闲聊,而是关乎两国未来的大事件。 狄英见两人不解又带点愤怒的眼神,脸红了:“你们以为我不想?可我连求见校长三次,他都不见我。 如果不是我会点武功,估计这次出征也不会带上我。 冷静下来后我才明白,这消息不能告诉校长。 消息是真是假还要验证,万一消息是真的,我那拒北关的老乡岂不是很危险?” 狄英的话不无道理,江澄和肖千秋都沉默了。 良久,江澄突然笑道:“狄兄言之有理,消息真假未知,我们不必先自乱阵脚!等明日出城巡视时,我找机会探探虚实。” “江老师这计策高明。”肖千秋拱手赞道。 这事就此打住。 眼看天色已晚,三人决定休息。 熄灭烛火,耳边只剩下巡逻队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肖千秋的声音:“二位,既然你们都说了各自知道的消息,我这里也有一条捕风捉影的消息,真假未知,要不要听听?” 第九十四章 江先生,大司马请您过去! “嘿?” 正准备躺下的狄英猛地来了劲头。 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身。 “快说快说。” “反正我也睡不着呢!” 这时,江澄也睁开了眼。 好奇地朝肖千秋那边望去。 或许是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 肖千秋索性也坐了起来。 三人就这样,在黑暗中静静地对视着。 “我这消息来源和老狄的差不多!” “不过我是听亲戚说的。” “他们家住陇西道,以前也是灾民之一,现在已经全转移到寒水关里了!” 这些江澄也知道, 就是丞相大人治理陇西道干旱那次。 见俩人都没出声,肖千秋继续说道: “听说有小部分陇西道的灾民跟着叛军投奔周国了,现在就在拒北关里!” “哎呀?” 黑暗中传来狄英的疑惑。 “不对啊,我听说老师已经把叛军头子全解决了。” “又有新的叛军头头了?” 听了他的疑问, 肖千秋马上回答:“不是,叛军头子还是原来那个,似乎没死,还煽动灾民跟他一起叛逃。” “原来是这样,拒北关的战斗力还真不能小看!” 江澄也点头表示赞同。 心里暗暗庆幸和这两人在一起果然是对的, 至少知道了好多之前不了解的事, 以后战场上万一有什么变动,也能迅速应对。 三人又聊了一会, 直到外面完全安静下来,才慢慢入睡。 梦中,江澄仿佛与远在千里之外的小玉儿和晴儿共享巫山云雨, 之后才缓缓醒来。 此时,天边已微亮, 深秋的凉意混着淡淡的草香从窗缝溜进来, 让江澄立刻清醒了过来。 见狄英和肖千秋还没醒, 他独自穿上衣服,下了床往外走。 外面的凉意更浓, 不少士兵已经开始集合巡逻。 一见江澄出现, 一名士兵急忙跑来,小声说:“江先生,大司马请您过去!” 大司马? 江澄一愣, 一大早就被大司马叫去干啥? 两人又不熟, 难道是要替李纯阳出气? 想到这,江澄心里不禁一阵发冷, 听说大司马的武艺仅次于魏皇, 真要找茬, 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当江澄犹豫时, 又一小兵跑来, “江先生,丞相大人也请您过去!” 好吧, 要么不来,要么一起来。 江澄面有难色地看着两位行礼的小兵, 咬咬牙,对大司马那名士兵说:“老师召见,不得不去,请代我向大司马问好。” 说完, 江澄随着小兵大步走向丞相的住处。 大司马的士兵并未阻拦, 目送江澄离开后,才缓缓走向另一侧。 在士兵引领下, 江澄穿过大街小巷。 昨晚来时没注意, 现在发现寒水关内竟有不少百姓, 但他们大多藏在破旧的房屋里, 通过门缝和破窗窥视外界。 江澄留意到,这些人中既有穿着华丽的,也有衣衫单薄、年迈体弱的, 但他们脸上都挂着同样的神色——恐惧。 大多数人的眼睛都是红的, 憔悴之色难以掩饰。 很快,他们抵达了丞相的住处。 不同于外面的景象, 丞相的住处富丽堂皇, 一点也不像置身战火中的居所。 江澄虽非悲天悯人的圣人, 但看到眼前的繁华,再回首背后的荒凉, 心里多少有些感叹。 “江先生来了,丞相正在用餐,让您来了直接过去!” 一位体态丰腴的中年人笑眯眯地对江澄说, 随后领着江澄前往丞相用餐的地方。 “丞相,江先生到了!” “哦,快来坐!” 正用餐的丞相不顾形象地请江澄坐下, 并将面前的一碗米粥推向江澄。 “先吃饭,一会我们再去见皇上!” 江澄没有推辞, 端起碗就开始吃起来。 虽然只是一碗平凡的米粥, 里面却加了七八种珍贵的材料。 外表看不出,但一入口,那滋味截然不同。 “听说大司马的人找过你?!” 丞相喝下最后一口米粥, 拿起旁边的毛巾边擦嘴边问。 他问得轻松, 江澄心中却是一紧。 “嗯,找是找了,就说了句话。” 他低头继续喝粥, 言辞间滴水不漏。 “李剑这人虽然是武将,但心细如发,不在我和沈思鹤之下,以后你少和他打交道!” “是,弟子记下了。” 江澄也吃完碗里的粥, 认真地对丞相说。 “哈哈,我只是提个醒,免得你上当受骗。” “吃饱了吗?不够再来一碗!” “多谢老师,弟子饱了!” “不够也没事,等你巡查回来,我还有美食等着你。” 丞相说着,咧嘴一笑。 见二人用完早餐, 丞相府的仆人适时送上两条热毛巾, 江澄和丞相擦过手后一同走出门。 此时,太阳正好高挂, 照得寒水关内一片金辉。 在众多侍卫的护送下, 丞相和江澄来到寒水关北城门。 从这里向前五十里,就是周国的重镇——拒北关。 此时北门广场上已聚了不少人,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名身披黑甲,背后系着血红披风的中年将军。 众人见到丞相,纷纷行礼致意。 “丞相大人!” “嗯,都免礼。” “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徒弟,江澄。” “这次随皇上出城巡查的任务由他代替我执行。” “丞相大人,此事您与皇上商量过了吗?” 那名中年将军不骄不躁地问道。 站在他面前,江澄深深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铁血气势, 就像面对一头雄狮。 “呵,多谢少司马提醒,等皇上来了我会亲自说明原因。” “还望少司马理解!” 少司马? 江澄不由自主地打量这位中年将军, 原来他就是现任大司马之子,李纯阳的父亲, 少司马李戟! 第九十五章 哦?阁下是? “哎呀,丞相大人您说哪儿去了,我只是小声提个醒罢了。” “千万莫忘了君和臣之间应有的规矩。” 李戟的话里藏着浓浓的敌意味道。 周围的人立刻闭紧了嘴巴。 他们不过是些陪衬,哪敢在两位大佬谈话时插嘴。 “嘿嘿,老朽做丞相这么多年,君臣之礼可从没忘过!” “这点小事,少司马尽管放宽心!” 李戟面上波澜不惊, 眼神却偷偷瞄向了一旁的江澄, “原来这就是江先生啊。” “闻名不如见面,果真是个不起眼的……” “丞相让他随行出城,万一城外有个闪失,可别说小将没提醒过。” “大胆!” 齐丞相一声怒斥, 吓得北城门口的士兵们全朝这边看过来。 “江澄是我门下的学生,更是魏国所有文人的脸面。” “你出自将门,竟然公开羞辱我国文人,其用心不良。” 齐丞相这话,等于把李戟放在了众多文士的对立面。 在场也有不少文官, 顿时看向李戟的眼神就不对了。 “丞相,小将绝没有羞辱魏国文士的意思,只是此人何德何能能做先生。” “在我看来,齐丞相才是魏国文人的领头羊!” 李戟原以为拍拍齐丞相马屁这事就算过去了, 显然,他打错了算盘。 只见齐丞相轻轻摇头,“你错了,论学问,我哪及得上江先生分毫。” “今日若不向江先生道歉,此事不算完。” “什么?” 李戟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变得既惊讶又不解。 “让我向一个……道歉?” “凭啥!” “就凭他是皇上亲封的魏国先生!” 不等齐丞相出面, 江澄已先行一步站了出来。 腰间佩着一块洁白的玉佩, 身着淡雅的长衫, 神情平静无波。 见江澄站了出来, 齐丞相点点头,不再言语, 他想亲眼看看江澄到底有多大的勇气。 “哼,我乃堂堂少司马,沙场征战数载,流的血比你喝的水都多,想要我道歉,门儿都没有!” “好啊,那我们就在这耗着,耗到皇上来亲自裁决!” 江澄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站在那里和李戟对视。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但事已至此, 自己不硬着头皮上就太没男子汉气概了。 眼看事态即将扩大, 北城门城头上传来一道沉稳老练的声音, “李戟,道歉!” 随着声音,一位虎背熊腰的老者缓缓走下城头。 老人双眼圆睁,如同猛虎, 灰白的眉毛高高挑起,一脸络腮胡子, 身穿锁子甲,头戴铁盔, 脚踏虎头战靴, 每走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 沉稳无比。 众人见到他,脸色不由一变, 江澄更是连连后退, 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直觉告诉他,这位老人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只需一念,就能将自己碾碎。 “爹,你要我向这个……道歉?” 李戟面露难色, 咽了口唾沫问道。 来的这位老者正是大司马李剑, 不愧是传说中的魏国栋梁,的确非同一般。 “怎么,听不懂我的话了吗!” 李剑的声音如暮鼓晨钟, 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不敢,不敢!” 面对大司马如同实质的压力,他几乎无法招架, 只好苦着脸,勉强对江澄鞠了一躬, “江先生,对,对不起!” 此时的江澄也在承受极大的压力,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 汇聚成溪流沿着脸颊滑落, 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一旁的齐丞相见状,不解地看向江澄, 小声问:“江澄,你怎么了?” 见齐丞相安然无恙, 江澄心中不由起了疑惑, 据他所知,齐丞相并不懂武艺, 怎会在大司马的压力下如此从容? 难道是…… 江澄不禁望向大司马, 只见对方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自己, 下一刻,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 江澄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呵呵,江先生学问固然广博,但这身子骨可不咋样。” “我这里有些上好的补药,有空可以来拿些!” 大司马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但这笑比哭还让人心里发毛。 江澄心里则是五味杂陈, 看来, 大司马的压力只对懂武艺的人有效, 恐怕自己会武之事已经暴露了。 “江先生,怎么样!” 大司马悠闲地问。 “咳咳,劳烦大司马费心,但我还是好好休养为好!” 听到江澄竟敢违逆自己, 大司马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江澄是我的学生,你敢动他?” 齐丞相见大司马的表情,知他不怀好意, 连忙面色不悦地挡在江澄前面, 虽身形悬殊, 但气势却不落下风。 “呵呵,老家伙,你自己都活不了几年了,还收什么学生。” 大司马望着比自己矮一头的齐丞相笑道, “不如把这个先生让给我,或许还能有点作为。” “哼,你想都别想。”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不允许你动我的学生一根汗毛。” 齐丞相言辞激烈, 甚至主动向大司马迈了两步, 眼神阴冷地说: “你说我活不久,你常年征战,身上的旧伤数不胜数,你又能活几年?” “与其在这里和我争夺学生,不如考虑考虑,你死后,偌大的魏国边疆,李戟能否守住!” “齐丞相,这话可不能乱讲啊。” 人群中有人是大司马一派, 连忙开口提醒, “大司马是咱们魏国的支柱,大司马怎么可能死呢?” 闻言, 齐丞相阴冷的目光瞬间从大司马身上转移到了那人身上, “哦?阁下是?” “回禀丞相,下官是步兵校尉王冲!” “原来是王校尉,果然是年轻有为,但古话说得好,英才往往薄命。” “以后说话,小心为上!” 齐丞相话音刚落,不知何处飞来一支利箭, 瞬间穿透了王校尉的肩头,溅起一片血花! 第九十六章 众位美人,满意了吗? 不得不说,这位王校尉真是个硬汉。 中了这一箭,也只是稍微晃荡两下,牙关紧咬,愣是没叫出声。 “大司马,我替您教训一下手下,您不反对吧?” 齐丞相笑着问。 “不反对,一点都不反对!”大司马脸上毫无波澜。 “还不快给齐丞相赔不是。” “是。” “齐丞相,请您原谅。” 王校尉忍着肩膀剧痛,向齐丞相致歉。 齐丞相却连瞅都不瞅他一眼,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很快,王校尉灰溜溜地被人搀扶走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高亢清亮的呼喊:“皇上驾到!” 听到这声,众大臣立刻毕恭毕敬跪倒在地。 江澄跪下前特意瞄了眼天上的太阳,已近晌午,可见魏皇来得有多晚。 不久,伴随着阵阵歌声乐曲,魏皇终于坐着马车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出所料,马车里又是一群各色美女,有的给他剥葡萄,有的替他捶腿,享受至极。 “众卿平身,今日外出巡查,都放轻松些!” 魏皇的语气里满是激动,不知是因即将出巡还是美女环绕。 “谢陛下!”大臣们行礼后站起。 这时,齐丞相躬身对魏皇道:“皇上,老臣年迈体弱,感到身体不适,这次出巡能否让我的弟子代劳?” 说着,他望向身后的江澄。 众人听了齐丞相的话,目光纷纷投向江澄。 而江澄只是静静地立于齐丞相背后,镇定自若。 “哦?丞相哪儿不舒服?朕即刻命司马御医前来诊治!” “多谢陛下,老臣稍作休憩就好,不必麻烦司马御医了。” 魏皇并未把此事放心上,转而看向那些依偎怀中、姿态撩人的美女,问道:“众位美人,你们认为让江夫子代替丞相出城如何?” 他的话语轻佻,仿佛谈论的是两个牲口而非人。 齐丞相恭敬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他对魏皇的恨意已达顶点。 “陛下,此事重大,我们不敢妄言。” “不然回去又要受罚了。” 一名身着青色纱衣,隐约透出曼妙身姿的美女,含情脉脉地对魏皇说。 “哈哈哈,美人说的打是什么打法呀!”魏 皇淫笑道,大手悄悄伸向那美女的私密之处。 “哎呀,陛下真坏!” 美女轻轻推开魏皇,顺势将一颗鲜红的葡萄送入魏皇嘴中。 “好吃,好吃……” 望着马车内的荒诞场景,马车下的大臣们大气也不敢喘。 江澄站在齐丞相身后,不住地咽口水。 他还年轻,面对如此香艳场面,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但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这荒唐的皇帝吧。 马车上的人玩闹够了,太阳已高悬头顶。 齐丞相一把老骨头在马车前站了这么久,脚底早已不稳。 这时,魏皇慵懒的声音从马车上飘来:“丞相既然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吧。” “反正这次巡查也不需你,谁去都一样。” “李戟,调动兵马,随我出城!” “是!”李戟应声,一跃跨上旁边的战马。 这时,侍从牵来几匹良驹,官员们陆续上马。 江澄不含糊,翻身骑上了齐丞相的马。 “江澄,记住我说的话,活着回来!” 齐丞相一脸担忧地对江澄说。 尽管他的神情像是让江澄注意安全,但江澄明白其言外之意,是完成任务后平安归来。 “弟子记下了!” 江澄认真地点点头,随即双腿一夹马腹,马儿起步,缓缓跟随大队向北城门而去。 这时,骑着高头大马的李戟从他身旁经过,不屑一笑,道:“出了城就是自由地界,你可得小心,别一不小心玩完了!” 说完,他策马走向队伍前列。 他走后,江澄周围的官员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江澄。 他们不知道,江澄根本没把李戟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满脑子想的,是如何接近魏皇。 别的不说,光是那些美女就足以让他大饱眼福了。 北城门轰然开启,一股狂风随之涌入。 两名持着大扇的士兵走在最前,用扇子为魏皇的马车挡风。 然而,马车后的官员们可没这么好运,一时之间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特别是那些文官,有不少人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这一幕让魏皇和李戟等武将哄堂大笑。 这时,李戟目光转向队伍中的江澄,见他神色自若,胯下的骏马稳健前行,丝毫未受狂风影响。 “哼,倒是匹好马!”李戟把江澄没倒的事归功于那匹骏马,便不再理会。 文官们爬起来,重新上马,脸色绯红,跟着队伍慢慢前行。 不久,整个队伍便走出了寒水关的城门。 门外的景象让江澄大吃一惊。 只见城外一片荒凉,黄沙漫天,遍地枯骨。 魏皇车上的几位美女见到那些腐烂的枯骨,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扑向魏皇怀中。 “哈哈哈,美人莫怕,朕会保护你们的!” 魏皇大笑道,对身边的李戟说:“李戟,你速派人马,把这些碍眼的东西统统清除!” “臣遵旨!”李戟应声,连忙传令让人清扫地上的枯骨。 不一会儿,一队人马出来,用枪尖挑起枯骨,装进随身的袋子中。有了他们开道,路上再也见不到枯骨。 “众位美人,满意了吗?” “满意满意。” “陛下真是最英明的君主了。” 一位美女衷心称赞了魏皇,并在他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留下一个红唇印。 第九十七章 三军痛饮负冲江! 城外常常会刮起沙尘暴,遮蔽住整个天空。 他们的队伍却一直坚定地朝着目标前进,不曾迷航。 李戟领头下,不久前方出现了一条宽阔且水流湍急的大河。 那条河叫做负冲江,是魏国与周国之间的天然界限。 曾经,江澄和大司马部下的勇士屠彪进行过一场诗歌对决, 屠彪吟出过这样的诗句:“三军痛饮负冲江!” 诗中的负冲江正是眼前这一条波澜壮阔的河流。 江澄走在队伍中央, 刚好能望见负冲江的所在。 他回过头去, 寒水关的城墙早已消失在视野之外。 陪他左右的几个文官已是满头大汗, 几乎是趴伏在马背上艰难前行。 “大军暂停,下马饮水,准备渡江!” 李戟的声音即使在风沙的噪音中依旧清晰可闻。 听到休息的命令, 几个文官率先下马,踉跄着奔向负冲江畔, 顾不上体面,用清泉冲洗着满脸满手的沙尘。 相比之下,身着黑甲的士兵则纪律严明得多, 有序地下马至江边,补充水袋, 也让战马得以解渴。 江澄跟随大部队来到江边, 趁马匹饮水之际,他蹲在河边洗手。 这时,李戟手提一只金盆来到江边,为魏皇的几位妃子取水, 看见江澄洗手,便出言讥讽:“真想不到,江大人身为阉人,身体倒比这些弱不禁风的书生强!” “但你也别太得意,过了河,有你好受的!” 说罢,李戟弯腰在河中舀水。 江澄不予理会, 自顾自地继续洗手。 但渐渐地,江澄感觉到了不对劲。 只见负冲江底仿佛有个黑影正在上升, 而且速度颇快。 他正欲仔细辨认那黑影, 耳畔边李戟已大声疾呼:“敌人袭击!” 随着这一声高喊, 几十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矮小身影忽然从水中腾跃而出, 每人手中均握着闪着银光的弯刀。 他们来得太突然, 以至于李戟麾下的士兵一时半会没能反应过来, 眨眼间已有十几名士兵倒下, 同时,十几颗弹丸从他们手中射出,正中战马的腹部。 战马痛苦地嘶鸣, 惊慌失措地向后奔逃, 沿途撞倒了数十名官员和士兵, 更有不少人被失控的马匹掀翻在地,惨遭践踏。 一时间,魏国原本有序的队列变得混乱不堪。 这时,一名黑衣人手持弯刀向江澄逼近, 江澄甚至能看到他眼中燃烧的怒火。 然而,还未等他接近, 一把大戟从侧面伸出,重重地将黑衣人击倒在地, 这一击之力巨大,黑衣人口吐鲜血,几无挣扎便断了气。 江澄望向持戟的李戟, 只见他正忙于调度军队,无暇他顾。 “布阵,合围击杀!” 李戟一声令下, 黑衣战士们立刻有了主心骨, 纷纷拔出兵器,按位站立。 不久,一个以李戟为中心的阵型初具规模, 黑衣人被阵势分割包围, 每个人都面临十几名黑甲战士的围攻。 不久之后,这些黑衣人便被全数歼灭。 此情此景,江澄心头震动不已,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目睹过大规模的围剿, 那激溅的鲜血、狂野的嘶吼, 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死去。 他的手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正当大家以为袭击就此告一段落, 马车里却传来一声尖叫:“昏君,受死吧!” 众人闻言皆惊,目光齐刷刷投向马车, 只见那位柔情蜜意的妃子此刻眼神凌厉,手持尖锐的木簪刺向魏皇胸口! “皇上!” 李戟惊叫, 猛地将手中大戟抛出, 然而大戟的速度哪及得上那妃子的动作, 眼看木簪即将刺穿魏皇心脏, 一旁的妃子已然呆愣。 “呵呵,美人何必这么大动肝火!” 魏皇慵懒又威严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他仅用一根手指就挡住了木簪, 另一只手轻松接住李戟飞掷而来的大戟。 面对如此一幕, 众人的表情如出一辙——惊讶, 这就是武帝的震慑力。 无论马车上的妃子如何拼命,木簪始终无法穿透魏皇修长的手指。 江澄内心五味杂陈, 齐丞相还让他寻找时机潜伏在魏皇身边, 就凭这等实力,如何潜伏? 恐怕稍有反抗之意,便会遭到魏皇的无情镇压。 “皇上,您没事吧!” 李戟心急火燎地奔到马车前, 扑通跪下。 魏皇此次出行是大司马为他争取的机会, 若有差池, 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无碍,你只管开路!” 魏皇轻松挥了挥手, 将大戟扔回给李戟, 另一只手捏住妃子的下巴,强行让她倒卧在马车内。 妃子手中的木簪被他随手丢出车外, 被马蹄踩进了泥地里。 见魏皇安然无恙, 李戟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随即整队,沿负冲江逆流而上。 负冲江的上游横跨一座石桥, 曾是魏国统治周国时期的重要贸易通道。 遗憾的是,多年过去,两国商人早已不再使用这条古道, 反而成为两国密探偷渡对方领土的秘密通道。 行进没多久, 他们果真看到了那座屹立于波涛之上的古老石桥。 江水汹涌,几乎漫过桥面。 江澄一行缓缓踏上石桥, 一步步向对岸靠近。 出于安全考虑,李戟与众黑衣甲士紧紧守护在魏皇马车周围。 石桥非常宽敞, 即便两辆马车并排驶过也不显拥挤。 幸运的是,桥上并未再次遭遇偷袭。 很快,他们跨越石桥抵达对岸。 向前望去,不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有一条黑线。 这条黑线正不断向他们推进, 待近了才发现,那是一整排全副武装的人。 他们虎视眈眈地向魏国军队行进,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战斗的意志。 “列阵!” 李戟振臂高呼,黑衣甲士迅速行动起来, 在魏皇马车前筑起一道防线, 静候周国军队的到来。 第九十八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正如老话所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更不用说两国军队,如同水火,根本无法相融。 眨眼间,双方军队就如同火星撞地球,激烈交锋起来。 周国军队来势汹汹,可队伍中却夹杂了不少老人小孩。 江澄还发现其中不乏胆怯的女子身影。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江澄琢磨明白缘由,大战已是一触即发。 只见魏国的黑甲士兵前列阵,手中刀光闪烁,不断挥斩。 每一刀落下,便意味着一条生命的消逝。 大将军李戟望着如麦浪般倒下的周国士兵,并未展露丝毫喜色,反倒是眉头紧锁。 作为将领,他内心隐隐约约感到一丝不妥。 而魏国这边的文臣们则是手舞足蹈,赞美之词络绎不绝。 全是夸赞魏国军队的英勇威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周国军队的人数急剧减少。 到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人还在作最后的抵抗。 眼看这场力量悬殊的战斗即将收尾。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忽然从人群中跳出。 他猛地摘掉头顶的铁盔,向着黑甲士兵跪倒在地,高呼:“我是魏国子民,别杀我,别杀我!” “住手!” 李戟急忙挥手高呼。 一名正要砍杀老者的黑甲士兵赶紧收刀。 李戟拨开人群,走到老者面前,质问道: “你混在周国军队里厮杀,凭什么说你是魏国子民!” 李戟的语气异常冰冷,手中长戟更是散发着阵阵寒气,让老者一哆嗦。 他连忙接着说:“我是陇西道赵家庄的人,名叫赵老三,是阮老头逼我上战场的啊!” 说着,赵老三忍不住大哭起来,仿佛真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李戟眉头微蹙,看向身后的文官: “陇西道有赵家庄这地方吗?” 一名戴着官帽的小吏立刻回应:“回将军,有的!” 确认无疑后,李戟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他略微放松之际。 赵老三眼中骤然闪过狠厉之色,嗖地一声从腰间抽出匕首,直刺李戟的咽喉。 他的动作太快,李戟来不及反应, 只好仓促间用长戟拍向赵老三的膝盖。 尽管出手匆忙,力度却极大。 赵老三的膝盖瞬间折向一个令人惊悚的角度。 匕首偏斜,锋刃擦着李戟的脖子划过,留下一道深长的血痕。 鲜血立时如泉涌,染红了李戟大半个脖颈。 “放肆!” 李戟怒目圆睁,一脚重重踹在赵老三的胸口,将他远远踢飞。 赵老三年老体衰,方才那刺杀已是拼尽全力,此刻又遭重击,头一歪,当场毙命。 “杀!” 李戟声音冷硬,不顾颈上的伤口,挥动长戟。 接到命令的黑甲士兵们如狼入羊群,风卷残云般消灭了周国残军。 这一次,无论他们如何求饶,也无人手下留情。 他们的鲜血汇成一股细流,在黄沙上蜿蜒,不久后又渗入地下,只留下暗红的痕迹,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烈。 “将军,您没事吧!” 随军医生提着药箱奔至李戟身旁,欲为其包扎。 但李戟摆了摆手,推开他们,来到魏皇的马车前。 他单膝跪地,拱手道:“让陛下受惊了!” “嗯,处理得好,继续前进吧。” 魏皇慵懒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李戟忙应允,简单包扎后上马启程。 江澄夹在队伍之中,跨过一具具尸体。 周围的文臣大多萎靡地趴在马背上,先前的摇旗呐喊显然耗尽了他们的力气。 穿过尸体,再往前几里,一片嶙峋的戈壁映入眼帘。 枯黄的荒草在风中微微摇晃。 戈壁尽头,便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拒北关。 不同于寒水关, 拒北关现已被孙牧率领的军队占领,内外皆透着一股凄凉肃杀。 城墙上,鲜艳如血的“孙”字帅旗迎风招展。 孙牧本人正立于城头,眺望不远处的魏国军队。 “呵呵,魏皇还真有胆量!” 他轻笑一声,侧目对身边一人道:“阮老头,你手下还有多少陇西道的灾民?” 不错,站在他身边的正是陇西道灾民的首领,阮老头。 自齐丞相成功治理陇西道旱灾后, 他就带领大量灾民投奔孙牧。 之后文斗失利,孙牧带兵控制拒北关,他也随之带着灾民抵达。 借助这些灾民,他深得孙牧器重。 “将军,我手底下还有三百多人,大部分是老人小孩,青壮也有一些!” 他毕恭毕敬地汇报,想要往上爬,就必须妥善利用手中的资源。 孙牧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点头道:“不错,你只需管好这三百人,将来他们还有大用!” “是,将军!” 两人对话间,一个身着黑色紧身衣的怪人突现他们身后。 阮老头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现的。 “情况怎样?” 孙牧对此人出现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有些理所当然。 黑衣人拱手,以低沉的声音答道:“回将军,负冲江伏击失败,五百人正面冲突全军覆没!” 魏国军队连续遭遇的两次伏击均是孙牧的安排。 面对如此惨败的消息,孙牧不仅不惊,反而嘴角上扬,露出微笑。 “很好。” “那些灾民的尸体呢?” “回将军,都带回来了。” “好!” 孙牧兴奋地一拍手,对阮老头说:“接下来,灾民那边就看你了。” “别让我失望!” “另外,通知后方部队,我打算亲自率一队人马去会一会魏国的精锐之师,让他们随时准备接应!” “是!” 阮老头和黑衣人一同拱手应诺,随即各司其职,开始准备。 第九十九章 再有异议者,斩! “将军,有点不对头啊!” 李戟身边的小兵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 “嗯,叫兄弟们提高警惕!” 李戟神色严峻地回应。 接着他又走到了魏皇的马车前。 “陛下,我们已经到了拒北关外,里面的人恐怕已经察觉到我们了!” “嗯,不用管,继续前进!” 魏皇抱着那个企图暗杀他的美人,面不改色地说。 这话一出, 李戟的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他身后的文官们更是纷纷紧张起来。 “陛下,万万使不得,我们人数不多,再往前要是孙牧反扑,咱们就无路可退了呀!” “微臣恳请陛下三思!” 一个面容白皙的文官急匆匆从马上跳下,跪地恳求。 其他文官虽未如此冲动, 但眼中的困惑和忧虑难以掩饰。 “各位爱卿言之有理,但朕今日就是要试探孙牧的实力,再有异议者,斩!” 自离开寒水关,这一路魏皇从未用过如此冷硬的语气。 文官们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多言。 这时,李戟对着马车内的魏皇拱手道:“陛下,天色已晚,将士们行军已久皆感疲惫,是否可以先安营休息,明早再行出发!” 李戟的话不无道理, 他们一日行进几十里, 还经历了两场恶战, 人和马确实疲惫不堪,亟需休整。 魏皇淡淡瞥了李戟一眼, 李戟身体一抖。 “没听见朕的话吗?!” “继续前进!” 魏皇的话令在场众人胆寒。 人人都知魏皇好战, 却没想到他好战至此, 完全不顾及将士们的生死。 李戟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额角的汗水沿着脖颈渗入绷带,刺激着伤口, 带来一阵痛楚。 他用力抱拳, 口中吐出两个字: “遵命!” 说罢,他猛然起身,鲜红的披风如同夕阳余晖。 “全体将士,集结列阵,缓慢前行!” 他的声音穿透风沙,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随即,那些黑衣甲士迅速从魏皇马车周围散开, 以极快的速度形成了三角形的阵型。 江澄虽不明白,但也看出这是攻击的架势。 原计划的巡视竟变成了一场战役, 他紧握双拳,思考着脱身之策。 这时,他发现魏皇的马车旁无人看守, 便悄悄骑马靠近魏皇的马车。 从这里,他能看见马车内部的情况。 魏皇依旧是一副慵懒模样, 躺在众多美人的怀抱中, 但他的目光却死死锁定远处的拒北关, 其中充满了浓厚的战意。 看来这段时间的病痛确实让他手痒难耐, 急切需要一场战斗来缓解心中的焦躁。 只可惜他马车上的那些美人, 一旦交战,她们只能沦为牺牲品。 江澄心中这般想,已随黑衣甲士缓缓前进了许多。 可能是李戟出于体恤士兵, 这次他们并未骑马, 而是徒步结阵前进。 以这样的速度,赶到拒北关时怕是已夜幕降临。 然而魏皇似乎并不介意李戟的小算盘, 并未催促。 随着天色渐暗, 他们的队伍离拒北关越来越近。 当真正望见这座雄城时,江澄内心不禁震撼。 拒北关与寒水关同为两国边境重镇, 但其规模却远超后者。 只见拒北关城墙全由粗犷的石块砌成, 石缝间浇筑着坚固的铁水, 说是坚不可摧亦不为过。 更奇妙的是,城墙部分与一座小山般的沙丘融为一体, 要正面攻破这样的城墙,无异于登天。 江澄还未及细细观察, 耳畔已响起破空之声。 紧接着,一支比他手臂还粗的巨大弩箭从拒北关城墙激射而出, 目标正是魏皇的马车。 这一下让众人慌了神。 此时距离拒北关尚有不短的距离, 而这弩箭却能轻松跨越这段距离, 可见孙牧此番也是有备而来, 誓要与他们一决雌雄。 脖缠绷带、血迹斑斑的李戟脸色更加难看。 他举起手中大戟, 重重拍向那疾驰而来的巨弩箭, 同时大喝:“停!” 一语落地, 黑衣甲士即刻止步。 外围的甲士同时从背囊中抽出黑盾,举在胸前, 内圈的甲士则握紧长枪,严阵以待。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李戟的大戟与弩箭相碰, 但他还未及用力拦阻, 衣衫不整的魏皇忽然从马车内跃出。 他脚尖轻点大戟, 身形腾空而起。 江澄望着飞跃的魏皇,瞪大了眼睛, 他发誓,这是他两辈子没见过的人体奇迹。 魏皇这一跃,竟有近二十米高, 满天风沙仿佛只为他做背景。 “戟,来!” 魏皇高声一喝, 李戟手中的大戟瞬间脱手,轻飘飘地飞向天空。 众人见状,纷纷抬头观看。 只见魏皇凌空而立,大戟牢牢抓在手中。 “射!” 话音刚落,魏皇手中的大戟也脱手而出。 只听一声爆响, 大戟以超越之前弩箭的速度直冲拒北关城头。 那爆炸般的声响竟盖过了四周的风沙声。 江澄望着魏皇,眼中既有沉重,更多的是向往。 如果有一天他也能拥有这样的武艺, 那该有多好! 正当他憧憬之时,拒北关城头上传来了碎裂声, 似乎大戟穿透了什么坚硬之物, 但除了那一下,再无其他动静。 “哈哈哈,魏皇果然豪气,初见就赠予少司马的贴身兵器,孙某深感荣幸啊!” 城墙上,孙牧的声音狂傲至极。 “礼尚往来,魏皇既然赐大礼,孙某自然也要有所回馈!” 孙牧话音刚落, 几十支与先前同样粗大的弩箭呼啸而出, 有的瞄准空中的魏皇,更多的则是指向江澄他们这边! 第一百章 朕定要拿下拒北关,慰藉先祖英灵! “防守!” 李戟接过旁边士兵递来的长枪,大声吼道。 手持盾牌的黑衣战士们瞬间列队挡在众人前面。 每个盾牌兵身后都站着十多个支援的黑衣战士。 他们刚摆好阵势, 敌人的箭矢就已经飞临。 大多数箭矢落在旁边的空地,激起一片尘土, 但也有一些箭矢击中了黑衣战士们的盾牌。 几乎就在同时,这些战士们整齐地后退了几步。 最前排持盾的战士更是口中鲜血喷出,双臂骨骼断裂。 即便如此, 他还是用胸口紧抵盾牌,不让箭矢穿透。 终于,在他们的坚守下,这一波箭雨被抵挡住了。 但还没等大家松口气, 密密麻麻的箭雨再次袭来。 刚刚被箭矢打开的缺口瞬间又被箭雨穿透。 许多战士来不及反应,就成了箭猪。 圈外的马匹遭遇更加悲惨。 几乎没有马儿能够幸免。 魏皇的马车更是被射得像筛子一样。 机灵的侍女急忙从马车上跳下,躲在黑衣战士后面。 那些没反应过来的则全成了箭靶。 其中就包括那位试图刺杀魏皇的侍女。 她仿佛一心求死,没有任何抵抗就被箭雨射杀。 而江澄则假装慌乱地和其他文官躲在一旁。 这个位置既能清楚观察战况, 又不至于被人注意。 这时,魏皇才缓缓从空中降落, 手中多了一支粗大的箭矢, 满脸兴奋。 “进攻,给我全力进攻!” “今天,我就要拿下拒北关!” 魏皇情绪激动,明黄色龙袍敞开着, 露出坚实的胸肌。 “这……” 李戟回头望了一眼伤亡惨重的黑衣战士, 眼中闪过不忍。 这些士兵都是和他共生死的兄弟, 他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 见他迟迟不下令, 魏皇原本兴奋的眼神变得阴沉, 侧目盯着李戟说:“这一路上你屡次违抗朕的命令,莫非大司马想造反不成?!” “臣不敢,不敢!” 李戟听见魏皇的话,连忙跪下。 出发前,大司马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别激怒魏皇, 否则整个司马府都会遭殃。 想到还在京城的李纯阳, 想到寒水关中的父亲, 李戟最终狠下心,哽咽着下令:“各位兄弟,跟我冲锋,目标拒北关!” 黑衣战士毫不犹豫, 纷纷提刀起身, 高呼:“属下愿随将军冲锋!” 说完,他们勇猛地向前冲去, 如同沙漠中的一股黑色洪流。 魏皇见此情景,心情大悦, 放声大笑:“这才是我魏国的虎狼之师,痛快!” 他笑过之后,看向地上匍匐的文官, “你们这群废物,就在后面看着朕如何夺取拒北关吧。” 随即,他也冲了出去。 这时, 一个趴在地上黑衣战士忽然站起, 随着人群冲锋向前。 此人不是别人, 正是江澄。 他趁人不备,悄悄换上了黑衣战士的装束, 为的就是能冲上去战斗。 不然和这些文官混在一起,迟早难逃一死。 果然, 他刚冲出去不远, 另一波箭雨飞来, 那些留在原地的文官和侍女瞬间丧命。 同时,在拒北关城墙上, 孙牧看着冲锋而来的军队, 惊讶与欣喜溢于言表, “早就听说魏皇好战,没想到竟然如此缺乏理智。” “仅凭他们这几十个人就想攻下偌大的拒北关,怕是脑子有问题。” “来人,准备猛火油,让魏国这些畜生尝尝厉害!” “遵命!” 士兵领命,迅速去准备。 此时,天色已晚, 孙牧眺望着夕阳余晖冷笑,“天下第一武夫,今天就死在此处吧!” 城墙之上,周国士兵忙碌不已, 而城墙下的魏国战士则别无他念。 这次冲锋本就是赴死之行, 他们的目标是碰触拒北关的城门, 能多杀一两个敌人就算赚到。 走在队伍最后的江澄看着众人视死如归的样子, 心中焦急万分。 他可不是来送死的。 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不跟着冲会被发现,同样是死路一条。 眼看太阳已落, 夜幕降临, 拒北关的城门似乎遥不可及。 就在这时, 拒北关城墙投下了数十个黑乎乎的罐子。 这些罐子融入黑暗,不易分辨, 但江澄一眼就认出了它们。 李戟和魏皇显然也注意到了, 但魏皇一心只想战斗, 并不在意,李戟则是面色沉重, 一枪精准穿过其中一个罐子, 顿时,黑色粘稠液体四溢。 李戟嗅了嗅, 脸色大变,对后面喊道:“是猛火油,快散开!” 但他的警告已晚, 所有罐子都已落地, 随着连续的破碎声,罐子悉数破裂, 无数猛火油铺满了地面。 这时,魏皇才意识到问题, 虽身为武帝,天下第一高手, 但这不代表他不怕猛火油。 但现在明白过来已经太迟了。 只见拒北关城头亮起了一点火光, 孙牧在黑暗中的面容显得格外狰狞, “魏皇,去死吧!” 他大喝一声,火箭瞬间脱手而出。 “快跑!” 李戟大喊,用力将长枪掷出, 但脖子的伤口影响了他的力量, 长枪未能阻止火箭。 只见火箭以众人无法反应的速度扎进地面, 瞬间, 拒北关下成了一片火海, 熊熊火焰照亮每个人的面孔。 魏皇还想向拒北关城门冲去, 却被李戟拼命拦住, “陛下,撤退吧,整顿军马再图后计!” “胡说,朕还没输!” 魏皇眼睛通红,望着拒北关城头怒斥,“朕定要拿下拒北关,慰藉先祖英灵!” 第一百零一章 朕要大开杀戒了。 魏皇这话一出口,李戟立马恍然大悟。 他嘴上虽然没说, 但心里对魏皇这冲动的行为有点不爽。 可看到魏皇现在的样子,他终于是明白了, 原来,魏皇是想把曾经属于周国的土地夺回来。 回想周国宣布独立于魏国,已历经了好几代君王, 魏皇希望在他这一代能重归周国,这种心情也就不难理解了。 "陛下,拒北关我们迟早会拿下的,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们先回整顿军队,再来也不迟!" 李戟满是血污的脸对着魏皇喊道。 这时,魏皇也终于冷静下来, 他望了望四周肆虐的大火, 又看了看仍在苦战的黑衣士兵, 一挥手,命令道:"撤!" "好!" 李戟脸上一喜,连忙转身传达撤退命令给黑衣士兵。 可就在这一刻,拒北关上再次万箭齐发,带着火焰的箭矢。 那些还没被点燃的猛火油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同时,城墙上还在不断地扔下猛火油罐子, 顿时,火光冲天,他们的撤退路线被完全封锁。 李戟忙着指挥,一个不小心,手臂就被火箭穿透, 鲜血直流,但他硬是咬牙将火箭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坚持指挥黑衣士兵撤离。 此刻,马匹皆亡,他们只能依靠双脚。 "所有人,向东北方向撤!" 李戟环视四周,迅速找到了火势相对较弱的方向, 随后,众人簇拥着他和魏皇,向东北方向奔逃。 城墙上的孙牧察觉到了他们逃跑的意图, 愤怒地捶了捶城墙,"可恶,刚才还气势如虹,怎么眨眼间就怂了!"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他自言自语后,快步走向城下, 边走边吩咐手下, "传我命令,调神机营跟我出城,谁杀了魏皇,赏金十万两!" "遵命!" 手下眼中闪烁着光芒,立刻前去传达命令。 很快,拒北关的城门大开,孙牧带领一营轻骑兵向魏皇他们逃跑的方向追去。 月挂中天,银光洒落, 李戟带着仅存的十多个黑衣士兵护送着魏皇逃亡。 按他的计划,从这里往东北方向不到五里就能绕到负冲江边, 届时点燃特制的红烟火,寒水关的守军定会看到。 但这短短的五里,却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 魏皇走在队伍最前端, 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兴奋和傲慢, 剩下的,只是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江澄混在黑衣士兵中,眼神不禁微微颤抖, 他从未见魏皇有过这样的神情。 但很快,魏皇就收起了这份情绪,转而大发雷霆, "早知如此,这次就该多带兵马,一举攻下拒北关!" "陛下,我们这次并非一无所获!" 李戟手臂上的伤口简单包扎过了, 但脸色因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苍白。 "只要我们知道孙牧在拒北关里准备了什么对付我们的手段, "等我们回去,带上攻城器械再来,拒北关必破!" "哦?李将军此言差矣!" 李戟话音刚落,一个极其得意的声音从背后沙丘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孙牧骑着高大的马立于沙丘之上,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戈壁的天气古怪, 白天风沙弥漫,夜晚却月明星稀, 他们在月光下,如同活靶子一样暴露在孙牧面前。 很快,数不清的马匹跳上沙丘, 李戟的脸色更加惨白, 作为将军,他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整整一营的轻骑兵, 而他们只有十几个人,多数还带着伤。 直白点说,这场仗他们毫无胜算。 "陛下,微臣去拖住孙牧,您先撤!" 李戟眼中闪过决绝之色,对魏皇拱手道。 此时的魏皇面无表情, 冷眼望着沙丘上的部队,冷冷地说, "哼,朕还以为他们会当缩头乌龟不出来呢。 "没想到孙牧还真有胆追出来。 "看来今天朕要大开杀戒了。" 言毕,魏皇推开李戟,站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独自一人,面对着孙牧整营的兵力。 "哈哈哈,魏皇,听说你是天下武者第一人,孙某早就想领教了! "不过,你应该不介意我多带点人手吧?" "哼,孙牧,在朕眼里,你的命如蝼蚁。 "你觉得,我会在意一群蝼蚁吗?" 即便面对一整个营的敌人, 魏皇的话语依然冷酷而威严。 "孙某当然知道魏皇看不上我们这些蝼蚁, "所以特意为您准备了些好东西。 "现在应该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不好!" 李戟最先反应过来, 但为时已晚。 只见他猛然倒地, 不仅仅是他, 包括江澄在内的所有人也都软倒了。 "哈哈哈,魏皇,这是我费尽心机弄到的奇毒, "这毒无色无味,最适合对付你了!" 倒在地上的江澄这才发现,孙牧站的位置正处在风口, 只要他撒一点毒药,他们全都难以幸免。 但真的是这样吗? 或许对别人是,但江澄是个医者, 任何通过空气传播的毒,他都有办法破解。 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孙牧和魏皇的对峙上, 没人注意到江澄。 江澄趁机悄悄从随身携带的小药包中取出几株草药塞进嘴里。 这样一个小动作,他竟花了好一会儿, 可见孙牧的毒的确非同小可。 站立不动的魏皇,脸色也剧变, 虽然身为武帝,他的抗毒性远超常人, 但在不断呼吸中,毒素在体内积累,四肢开始感到酸软。 再这样下去, 他很可能真的会丧命于此。 "陛下,别管我们了,快走!" 李戟软软倒在地上,双目通红地看着魏皇喊道。 魏皇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丝毫犹豫,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第一百零二章 逃起命来比兔子还快 “这……” 魏皇这一波操作,让孙牧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他万万没想到,刚才还气势汹汹要取他们性命的魏皇,逃起命来比兔子还快,毫不含糊。 足足呆了五秒钟,他才恍然大悟。 连忙冲着身边的神机营士兵喊道:“追,快追上!” 神机营士兵接到命令,一甩马鞭,战马就像脱缰的箭一般向前飞奔。 追了一半路程,孙牧忽然喊道:“留两个人看住李戟!” 话音刚落,队尾的两个士兵立即拉住了马缰,停下了脚步。 调转马头,向李戟这边赶来。 其他人则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远方沙丘之后,直到他们的声音完全听不见了。 月光明亮如水,四周安静得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两个神机营的士兵百无聊赖地蹲在一旁聊天。 “那些家伙,自己去抢那十万两黄金,偏偏把咱俩留下看门,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一个瘦得像竹竿的士兵叼着根枯草,不满地抱怨。 另一个士兵也是个瘦削的年轻人,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悄悄对竹竿兵说: “光抱怨没用,我看咱们留下来也不是坏事。” “坏事?坏透了!” 竹竿兵没领会他的意思,依旧嘟囔着。 “哎,咱们不就是看着几个钱袋子嘛。” “虽然拿不到十万两黄金,但总比没有强吧。” 话说到这份上,就算竹竿兵再笨,也明白了意思。 他眼睛一亮。 “呸!” 竹竿兵吐掉嘴里的枯草,起身走向李戟。 “你说得对,咱们看的就是几个钱袋子,其他人你搜,老子来搜这家伙!” “这……” 另一个士兵面有难色。李戟是个将军,身上的好东西肯定比黑衣甲士多。 “怎么,不愿意?” 竹竿兵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另一个士兵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听你的就是。” 说完,他极不情愿地走向一名黑衣甲士。 而竹竿兵不屑地啐了一口,蹲下身开始搜李戟的身。 “可恶!” 身为魏国少司马的李戟,现在却被一个小兵搜身,眼睛气得通红。 可他全身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竹竿兵在自己身上摸索。 “嘿,你还敢不服?” “信不信我宰了你!” 竹竿抽出匕首,恶狠狠地瞪了李戟一眼,然后重重拍了下他的头。 李戟即便心中有千万怨言,此刻也说不出口。 只能躺在地上,任由摆布。 就在这时, 负责搜黑衣甲士的士兵突然闷哼了一声。 这声闷哼虽小,但在夜晚静谧中显得格外突兀。 竹竿不耐烦地回头骂道:“小声点,找死啊!” “唔……” 回应他的只有低沉的呜咽声。 竹竿立刻警觉起来,起身握着匕首缓缓走向那边。 边走边问:“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 那个士兵只是静静地蹲在一名黑衣甲士旁边。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刚好遮住了地上的黑衣甲士。 “老子跟你说话呢!” 竹竿走到他背后,猛地拉了一下他的肩膀。 只听“扑通”一声,那名士兵竟直接倒下了。 这时,竹竿才发现他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染红了前胸。 “妈呀!” 竹竿惊叫一声,连忙躲到一旁。 就在这时, 一直躺在地上的黑衣甲士突然伸手扔出一把砂砾。 粗糙的砂砾直扑竹竿脸上, 有几粒还趁机钻进了他的眼睛。 竹竿踉跄着后退,一边退一边想拉开手腕上的弩箭。 几支精钢打造的弩箭瞬间射出,却全打空了。 没等他再次射击,右臂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竹竿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右臂已被齐根斩断! 鲜血如泉涌般从断口喷出。 一个看似文弱的黑衣甲士手持利刃,冷酷地朝他逼近。 竹竿惊恐地往后退,不巧踩到了另一名黑衣甲士的手臂,摔倒了。 而这名黑衣甲士也顺势倒下,手中的刀锋不偏不倚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竹竿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江澄扶着刀柄,艰难地站起,眼神里满是恐惧。 片刻后,他回过神,跌跌撞撞跑到李戟身边,塞了两颗草药到他嘴里。 嘴唇颤抖着说:“咬,用力咬!” 李戟目光紧紧锁在穿着黑甲的江澄身上。 他以为江澄早已在乱箭中丧生, 没想到关键时刻他会出现,还救了自己。 想着,李戟拼尽全力咀嚼嘴里的草药。 瞬间,一股苦涩难忍的味道弥漫开来。 这味道让人难受,李戟都想吐, 但他感觉到体力在慢慢恢复, 咀嚼的动作也越来越有力。 此时,江澄已经开始给其他人分配草药。 遗憾的是,他带的草药太少, 只够给三个人,就没剩下多少了。 “嘶……” 李戟捂着手臂,缓缓坐起。 看到还在忙碌的江澄,他不解地问:“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个不重要!” 江澄红着眼说:“重要的是我救了你们,你们得带我回去!” “呵呵,果然还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李戟冷笑一声,随即撑着身体站起来。 “你照顾他们,我去找魏皇!” 说着就要上马。 江澄见状连忙上前阻拦。 “不行,要走一起走。” “你?” 李戟上下打量了江澄一遍。 “你还是歇着吧,我怕你拖后腿。” “呵呵,是你拖我后腿才对。” “你伤得那么重,往前追只会送死。” “这里就我还有力气,我不去谁去?!” 江澄说着,跨上了马。 李戟看了他一眼,最终没再反对。 “你们三个带兄弟们去安全地方,我会回来找你们!” 李戟交代完毕,便向魏皇逃跑的方向追去。 江澄紧随其后! 第一百零三章 今日谁敢妄动! 月光像水一般清澈。 照亮了一片荒芜的沙漠地带。 在那沙漠上,魏皇如同疯了似的向负冲江边狂奔。 在他的身后,孙牧带领着神机营的士兵紧紧追赶。 他们一边追,还一边用箭射向魏皇。 但那些箭全被魏皇巧妙地避开了。 此刻,魏皇身上那件明黄龙袍已满是尘土, 随意地披挂在身上。 尽管身处险境,魏皇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的表情。 他脚尖轻轻一挑,几颗石子便到了他手中。 紧接着,噗噗几声响, 孙牧身边的几个士兵被石子击中, 顿时,他们的身上出现了多个血窟窿, 吐着血倒了下去。 魏皇虽然身中剧毒,但他本是武帝, 轻易间就能杀人于无形。 只是他体内的不明毒素愈发厉害, 行动变得越来越缓慢。 就在他望见远方的负冲江时, 他体内的毒终于爆发了。 魏皇的脚步踉跄了几步, 然后重重倒在了负冲江岸边。 身后的孙牧仍紧追不放。 但魏皇已无力再逃。 他盘腿坐了下来, 试图逼出身上的毒。 可时间已经不够了。 咻—— 一支箭穿透空气,正中魏皇肩膀。 这一箭,魏皇没有躲闪。 鲜血从他的肩头涌出。 孙牧这时骑在马上,远远地停下,对着魏皇喊道:“魏皇,怎么不跑了?” “过了负冲江就是寒水关的领地,继续跑啊!” 他的语气满是嘲弄, 在他看来,魏皇如今只是垂死挣扎。 只要等毒素发作,必然能活捉魏皇。 那时,周王的奖赏定然丰厚。 想到这, 孙牧的嘴角不禁上扬。 为了前程,多等一会儿算得了什么。 “把你们携带的毒气全释放出来,给魏皇好好‘享受’一番!” 孙牧一声令下, 神机营的士兵立刻遵命, 纷纷打开了腰间的小竹筒, 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雾气随着风向魏皇飘去。 “咳咳……” 正在调息养神的魏皇脸色一红, 连咳了几声。 他刚排出的毒比不上吸入的毒, 身体愈发不受控制, 甚至连思维都开始模糊。 魏皇用力摇了摇脑袋, 然后满是怨恨地看向孙牧和他的骑士, 他驰骋疆场一生,从未如此惨败。 他承认今天贸然进攻欠考虑, 但拒北关是他们几代人梦寐以求攻克的城池, 拿下拒北关,等于敲开了周国的大门, 收复周国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任何帝王能抵抗这样的诱惑, 至少他不能。 但他没想到孙牧竟做了万全准备, 从负冲江的伏击到假装老弱,全是在示弱。 这时魏皇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孙牧引入了圈套。 可一切都太晚了。 他只能感受体力一点点流失, 等待着孙牧将自己擒获。 就这样败了? 魏皇心中难免有些不甘。 或许是因为这份不甘, 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鸣叫, 随之,从孙牧他们身后不远处升起了一道耀眼的红光。 红光直冲云霄, 到达高点后猛然炸开, 化作一个红色的标志。 “不好,是李家的信号!” 孙牧大惊失色, 作为沙场老将,他对李家的信号太过熟悉。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信号为何从他背后传出。 难道是李戟? 想到这一点, 孙牧的脸色骤变, 连忙对身边的部下下令:“一队二队回头搜索,发现可疑人物立刻射杀。” “三队四队跟我来,活捉魏皇!” “是!” 士兵们应声而动, 迅速分成了两队。 孙牧亲自率领一队朝魏皇赶来。 这时的魏皇毒已深入骨髓, 连动一根手指都艰难。 正当孙牧快要冲到魏皇面前时, 一支箭突然从侧面飞来。 孙牧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偏头躲闪。 那箭瞬间射死了他旁边的一名士兵。 “是谁!” 孙牧赶紧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 只见一名身披铠甲,红色斗篷的李戟站在一座沙丘上,冷冷注视着他。 月光照在他身上, 孙牧清晰地看见了他臂上的箭袋, 正是神机营的箭。 “可恶!” “三队继续前进,四队射杀李戟。” 咻咻咻…… 数支箭矢以极快速度射向李戟所在的沙丘, 但李戟翻滚跳下沙丘, 箭矢尽数射在沙丘上, 扬起漫天黄沙。 “四队追击,无论生死,别让李戟跑了!” 孙牧心里暗自懊悔, 早知李戟能解毒,就该多留些人看守。 但后悔无用, 还是先抓住魏皇要紧。 咻—— 不等他再次发起冲击, 又一支箭从侧面射来。 孙牧这次有了防备,用手腕的护具挡下了箭。 抬头望去, 这次射箭的不是李戟, 而是一名黑衣甲士,头发散乱。 没等他弄清状况, 李戟又从另一处沙丘后现身, 拉弓向他射击。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孙牧被他俩弄得有些晕头转向, 但很快,他便想到了对策。 “四队分开,各拦一个,等我们抓到魏皇再援助你们!” 孙牧的命令来得正是时候, 李戟和江澄确实分身乏术,无法再干扰他。 “嘿嘿,魏皇,我倒要看看这次谁还能来救你!” 孙牧狞笑着向魏皇冲去, 他已经憧憬着升官晋爵的场面。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魏皇时,一支羽箭从负冲江对岸呼啸而来。 那箭势头凶猛, 众人甚至能听见它划破天空的爆裂声。 同时,一个雄浑如狮子般的声音从负冲江那边传来, “老夫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妄动!” 这声音一出, 藏在沙丘后的江澄和李戟同时松了口气, 因为那正是大司马李剑的声音。 第一百零四章 我看谁敢动! “李剑——” 孙牧心中满是不甘,怒吼一声,手腕一抖,长剑仿佛在发泄般向河对岸飞去。 然而,他的剑哪有跨越河流的力量,半途就纷纷落入了水中。 望着近在眼前的魏皇, 孙牧一咬牙,双腿猛夹马肚,以更快的速度向魏皇冲刺。 只要能抓住魏皇,这场战斗的胜利依然属于他。 可他忘了,河对面是实力仅次于魏皇的魏国大司马,李剑。 他刚催动马匹,河对岸就飞来两支羽箭,一箭射马,一箭对人! 无奈之下,孙牧只好弃马落地,躲避了那致命的一箭。 比武力,他根本不是李剑的对手。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李剑过河前抓住魏皇。 此刻,魏皇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 孙牧狠心一跃,将魏皇重重扑倒在沙地上。 “哈哈哈,李剑,你输了!魏国将亡!”孙牧对着河对岸大喊一声,随即更快地拉着魏皇往后退。 可怜魏皇此时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孙牧拖着在戈壁上奔跑。 河对岸的李剑不断射箭,却被赶来的神机营士兵挡住。 这时,孙牧已拽着魏皇跳上马,头也不回地朝拒北关狂奔。只要能回去,战斗就结束了,他们甚至无需大规模交战,周国后方的军队也无需出手。 如此,这份功绩就全是他的了。想到这里,孙牧心中一阵畅快。 然而,刚跑不远, 江澄突然从一旁的沙丘冲出,手持利刃,侧翼向孙牧攻来。 可惜这一击并未伤到孙牧,却深深扎进了马腹中。随着马的嘶鸣,孙牧和魏皇一同摔倒在地。 孙牧望着垂死的马,怒意难以掩饰,“马,快给我一匹马!”他朝身后的神机营士兵怒吼,同时用力拖着魏皇向前跑。 他知道,一条小河挡不住李剑,等李剑赶到,他就带不走魏皇了。 神机营士兵闻声疾驰而来,前去后方搜寻的队伍也迅速折返。一旦汇合,江澄将无处可逃。 但江澄似乎无意逃跑,他紧握刀柄,直冲孙牧而来。 中毒的魏皇认出江澄,不由一愣,他从未想过此刻出手相救的是江澄。 但江澄的持刀姿势和攻击角度,显然不是战场老手,是个外行。 果然,江澄的刀还没碰到孙牧就被轻易弹开。 接着,孙牧单手夺刀,一脚将江澄踢飞。 “哼,连刀都拿不稳,也敢挡我将军之路!我先取你性命!”孙牧眼中闪过狠色,提刀步步逼近江澄。 神机营士兵还需时间赶来,顺手解决一个小兵绰绰有余。他刚才那一脚用足全力,确保江澄无法站立。 他狞笑着走向江澄,高举刀欲砍。 千钧一发之际,倒在地上的江澄忽然起身,迎面扬起沙土迷住孙牧双眼。孙牧未曾料到江澄无恙,慌乱中挥刀格挡。 视野模糊时,江澄绕至背后,背起魏皇奔向旁边的沙丘。 另一边,李戟从另一沙丘后现身,两箭精准射向孙牧背部,箭头虽因软甲未深陷,但也足够让孙牧感到疼痛。 江澄与李戟的配合堪称完美,转瞬之间就将魏皇从孙牧手中夺回。 孙牧狂怒地挥舞长刀,不顾眼中沙粒,奋力追击江澄。 他速度快如闪电,没几下就追上了背负魏皇的江澄。 “受死吧!”孙牧大喝一声,举刀劈下,这一刀既快又准,江澄躲避不及,肩部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 瞬间,一片血肉飞溅,鲜血立刻染红了江澄半个身子,连同魏皇的脸也被沾红。 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魏皇,他竟稍微清醒了些。 但孙牧再不容情,一刀未中,即刻变招,寒光闪闪的刀锋直指江澄腰部。 这一刀若中,不仅江澄会被腰斩,魏皇也难以幸免。 紧急时刻,江澄脚下的沙丘突然崩塌,他失去平衡,与魏皇一同滑下沙丘。 这意外之举,却让他俩逃离了孙牧的刀锋。 沙沙声中,江澄与魏皇迅速滑至沙丘底部。 此时,神机营士兵已包围过来,立即将二人擒住。 沙丘上的孙牧见状并无轻松,而是焦急地朝神机营士兵喊:“快跑,带他们回关内!”但话音未落,已来不及。 嗖的一声,一支沉重的铁枪从河面激射而来,瞬间穿透两名士兵的胸膛,在地面上划出一条血痕后停止。 众人大惊失色,转向波涛汹涌的河流,只见李剑站在竹筏前端,正平稳驶来。 孙牧脸色骤然阴沉,“快走!”他向惊呆的神机营士兵吼道。 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匆忙拉着江澄和魏皇撤退。 而这时,李剑沉稳的声音从水面传来,“我看谁敢动!” 第一百零五章 不宜在此久留 李剑话音刚落,现场众人竟然真的半步都不敢动弹。 就这样,他们直愣愣地看着李剑跨过湍急的负冲江,一步步走向他们。 沙丘上的孙牧,眼神里几乎要冒出火来,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把魏皇带回去了。 全怪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衣战士! 他恶狠狠地瞪了江澄一眼。 此刻,江澄脸色惨白,和魏皇一起虚弱地躺在地上。 李剑缓缓走到二人跟前,先检查了一下魏皇的情况,在确认他并无大碍后,这才松了口气。 接着,他转向江澄,微笑着点点头。 江澄终于支撑不住,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这一路的波折对他来说实在太多,身上的伤痕数不胜数。 见他晕倒,李剑轻松地单手把他扛起来,另一只手则扛起魏皇,两大汉在他手中如同没有重量。 周围的神机营士兵眼睁睁看着他扛着两人离去,无人敢上前阻拦。 李剑对他们毫不在意,扛着二人,大步流星地往负冲江边走去。 这时,李戟也勉强拖着身体来到李剑身边。 看到他身上的伤痕,李剑布满风霜的双眼里闪过一丝颤动,但迅速被压制下去。 “记住这次的教训!”李戟没说话,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告诉李剑:“父亲,还有一些中毒的兄弟在后面,我去接他们回来!” “好,我在江边等你。” 李剑远远望向沙丘上的孙牧,不屑地一笑,“孙牧,今天我不杀你,你走吧!” 孙牧神色阴晴不定,虽实力不弱,但终究敌不过李剑。 思考再三,孙牧深吸一口气,对着远方的负冲江叹了口气,“所有人,跟我回去!”说完,孙牧第一个从沙丘上走下来。 神机营的士兵望着独自坐在江边的李剑,表情各异。 “李剑,今天的耻辱,改日我定要在战场上讨回来!”孙牧临走不忘撂下狠话。 “我等着!”李剑咧嘴一笑,完全没把孙牧放在眼里。 眼看孙牧带着神机营的士兵离去,李戟眼中突现杀意,低声问李剑:“大帅,为何不杀他?” “时候未到!”李剑深深看了李戟一眼,“孙牧带这么多人出来,背后肯定还有准备。” “我们不宜在此久留。” “你快去接回其他将士,迅速撤离。” 不得不承认,李剑的战场直觉比李戟敏锐许多。 此时确实有一队骑兵正向他们赶来,但他们都是重骑兵,行进速度远不如神机营的轻骑。 李戟并非愚钝之人,经父亲一点拨,立刻明白过来,拖着疲惫的身躯,匆匆向黑衣战士的藏身处蹒跚前行。 待他走后,李剑连忙运功为魏皇解毒。 魏皇闻到江澄身上带有药性的气息,体内的毒素已缓慢消退,加上李剑的辅助,很快恢复了大半。 “好了,大司马停手吧,朕好多了!”魏皇吐出一口浊气,仔细看,那浊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悬浮物。 “臣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李剑单膝跪地认错,但魏皇却没心思多言,眼睛紧盯着昏迷的江澄。 半晌,他沉声道:“此事不怪你,朕有一事相托!” “把他的衣服脱下来。” “臣遵旨!”李剑不多问,直接动手脱去江澄的黑甲。 此刻,江澄满身是血,皮肤和衣物粘连在一起。 在李剑近乎粗暴的动作下,江澄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更多地涌出。 等李剑替他脱掉最后一片衣衫,江澄已浑身浴血。 然而,魏皇并不在意这些,直直盯着江澄的关键部位,所幸并无异常发现。 江澄伤势太重,体内的内功自动运转,外表看来,他像是个真太监。 确认无误后,魏皇面无表情地说:“给他穿上衣服,这次他立了功,你亲自带他回去!” “遵旨!”李剑再次将血迹斑斑的衣物给江澄穿上,并从怀里掏出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撒在江澄的伤口上。 奇妙的是,药一用上,江澄的伤口即刻止血,迅速结疤。 不久,李戟带着剩余的黑衣战士出现,多数人仍处于麻痹状态。 “陛下,负冲江对岸有人接应,我们尽快过江!”李剑道。 他感觉到地面轻微的震颤,远处应是有大量骑兵接近。 魏皇没有反对,抬脚踏上竹筏,李剑、李戟和其他黑衣战士随后跟进。 竹筏因载人众多而微微下沉。李剑独自站在竹筏末端,右脚猛地蹬了一下岸边,小竹筏瞬间窜了出去。 当他们行至负冲江中央时,重骑兵才缓缓赶到。 领头的孙牧见李剑即将逃脱,大叫:“放箭!” 他知道已无法阻止李剑他们离开,但若能射杀一二也是好的,特别是重伤的江澄和李戟,无论谁死都能让他大快人心。 重骑兵接到命令,纷纷从马背上取下巨弓。 他们的装备不同于神机营轻骑兵,这是真正的硬弓强弩,射出的箭能穿石碎金。 江面上的李剑一行人只听一阵破空之声,密密麻麻的箭如蝗虫般飞来。 面对万箭齐发,李剑神情严峻,随即一脚挑起竹筏上的撑杆。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李剑猛然大喝,撑杆拍击水面,顿时掀起数丈高的水幕。 更惊人的是,李剑借助这力道,推动竹筏以更快的速度飞驰向对岸。 箭矢穿过层层水幕,最终全部落在竹筏后面。 只听见连续的落水声,江面上迅速泛起片片血红,随即又快速消失。 “可恶!”孙牧重重拍了一下坐骑,眼中满是狂怒。 第一百零六章 三日后在负冲江畔决战 江澄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旁边,肖千秋和狄英两人低着头,悄悄说着什么。 他试着要坐起来,不料动作扯到了肩上的伤口,“嘶……”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这声响引来了肖千秋和狄英的注意,俩人急忙围到床边。 狄英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说:“江先生,这回您可出尽风头了,快告诉我们,您干掉了几个?” 肖千秋则瞪了狄英一眼,责备他不懂体贴:“江先生才刚醒,就不能让人家先歇歇!” 随即吩咐狄英去打水,自己坐到了床沿:“江先生,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请御医?” 江澄摇摇头,他能感到体内阳功正在逐渐修复身体:“不用了,我觉得好多了。” 他接过狄英递来的水,抿了一口,然后问:“我昏睡了几天?” “三天了,那天大司马送您回来时,浑身都是血。” 狄英挠着头,眼神里满是后怕,“我还以为您……” 三天?时间比他想的要长。 在二人的叙述中,江澄了解了这三天的经过。 魏皇回宫后仍旧逍遥自在,却再不提外出之事。 而大司马和少司马则因与孙牧的交锋,正积极筹备下一场战斗。 “少司马也受了重伤,却仍坚持在前线作战,简直是战神!” 狄英对李戟充满了敬仰,讲起他时,眼中闪烁着光芒。 肖千秋见状,忍不住笑道:“你小子,被少司马教训一顿就服服帖帖了?” “教训?”江澄好奇地看向肖千秋,感觉其中有他不知的内情。 肖千秋刚要开口,嘴却被狄英捂住:“你别出卖我!” 正闹着,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一个仆人装扮的人恭敬问道:“二位,江先生今天好点了吗?” 不等回答,仆人已看见床上的江澄,连忙跑进来兴奋地说:“江先生,您醒了!” 江澄望着这仆人,觉得有些眼熟,却又记不起在哪见过。 “刚醒,你是……”“小的是丞相府上的仆人,奉丞相之命来探望先生!” 原来是齐丞相府上的仆人,难怪觉得熟悉。 “哦,请帮我转告老师,我醒了,让他别担心。” 江澄心知肚明,齐丞相关心的不仅是他是否醒来,更在意他交代的任务是否完成。 “小的这就回去给丞相报喜。”仆人满脸兴奋,一溜烟跑了。 肖千秋在一旁道:“您昏迷这些天,老师每天都派了人来打听您的情况,看来他也挺挂念您的。” “是啊,换成我们,死外头也没人管,就像那些失踪的文官。”狄英压低声音说。 “狄兄,小声点,这儿不是皇城。”肖千秋提醒道,他们处在这营地,一举一动都可能被人留意。 狄英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言。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李戟提着水果进了屋。狄英见到他,身体不由一僵,立即站得笔直。 肖千秋见状轻笑,凑近江澄耳语:“前天少司马来看您,狄英跟他顶了两句,结果被少司马狠狠教训了,现在一看见他就害怕。” 经他一说,江澄这才恍然大悟,看向狄英,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李戟拿着水果走到江澄床边,看都没看狄英一眼,直接坐下。 “哎呀,我们还没练剑呢,你们慢慢聊,我和狄兄去练剑了!” 肖千秋很识趣,拉上僵硬的狄英出门,把空间留给江澄和李戟。 “感觉如何?”李戟面无表情地递给江澄一个苹果,见他手抬不起来,又拿回切下一小块,送到他嘴边。 “好多了!”江澄吃了苹果,语气平和地说。 “怎么知道我醒了?” “刚巧碰上了丞相府的仆人。”江澄点点头。 屋里静了下来,只剩下李戟切苹果的声音。 苹果吃完,李戟起身说:“我该回去了,你好好养伤!” “嗯,好。”江澄没挽留。他不清楚李戟此行目的,肯定不只是为了给他喂个苹果这么简单。 但李戟不说,他也不便追问。 眼见李戟走到门边,他忽然转身:“孙牧下了战书,三日后在负冲江畔决战,我希望你能来。” “我?”江澄难以置信。 李戟不是一向不喜欢自己吗? “对,你在战场上的应变能力强。” “之前的事,我对不起你。”说完,李戟匆匆离开,脸上竟难得露出几分微红。 江澄望着床头的水果,轻轻笑了。 即使李戟不说,三天后他也会去战场,这一点毫无疑问。 只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可能会被安排在后方。 李戟走后不久,几位黑衣士兵走了进来,正是江澄那次救下的。 他们没有多言感谢,只是拱手保证回魏都后必报此恩,并赠上了军中的伤药和补品。 几人交谈甚欢,直到齐丞相缓缓踏入,他们才告辞。 “慢走,慢走!”齐丞相笑容可掬地送别众人,转向江澄时,一脸满意:“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干得好,非常出色!” 齐丞相对江澄的表现显然极为满意。 随后,他坐在桌旁,细致地询问了从江澄出城到归来的一切细节。 第一百零七章 这回你可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啦 “嘿嘿嘿,这回你可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啦!” 齐丞相听完江澄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觉得江澄这次干的事特别漂亮, 不但在皇上面前露了脸, 还顺带着和大司马那帮人搭上了线。 “放心吧,等回去后,我在皇上面前多夸夸你,升官的事就铁板钉钉了。” “多谢老师。” 江澄心里其实挺反感齐丞相的做法, 但走上仕途确实是他的目标之一。 “咱俩就别这么客气了,等你伤好了,我还有重礼相送。” 正聊着天呢, 门外守着的仆人突然喊了一声:“肖公子请留步。” “劳烦转告一声,就说肖千秋有急事求见老师。” 门外传来肖千秋的声音。 齐丞相脸上掠过一丝不悦, 但还是冲外头的仆人喊:“没事,让他进来吧。” 仆人得了令,才放肖千秋进来。 肖千秋一进门,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毕恭毕敬给齐丞相磕了个头, 然后才说:“请老师原谅学生的冒昧。” “无妨,有什么急事尽管说!” 齐丞相淡淡地说。 “老师,狄英和城里百姓起了冲突, 现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胡闹!” 齐丞相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早知如此,就不该带他来。” “快带我去看看。” “是!” 肖千秋从地上爬起来, 卑微地往外走去。 齐丞相看了看江澄, 小声说:“你先休息,回头我让仆人给你送点补品。” “多谢老师的关照。” 说完,齐丞相就急忙跟着肖千秋出去了。 他们走了以后, 江澄心里不禁起了疑惑。 他虽然和狄英相处时间不长, 但以他对狄英的了解,狄英不该是个冲动的人。 况且冲突时肖千秋也在场, 他应该能多少拦着狄英一些才是。 想来想去也想不通, 江澄干脆就不想了, 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这时,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玉儿和晴儿, 不知道她们现在怎样了。 …… 此时,在寒水关的街上, 狄英正和一群卖菜的打得不可开交。 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 几个关内的士兵想拉开他们, 却被卖菜的群众挤了出去。 狄英脸红脖子粗的,仗着自己有点功夫,把那些卖菜的打得鼻青脸肿。 场面一片混乱。 直到三个穿黑衣的武士从远处跑来, 三下两下就把那些外围拦着的卖菜群众拉开, 接着硬生生按住了狄英。 这时齐丞相也被肖千秋引了过来, 看到现场的情况, 二话不说,上去就给狄英一脚, 骂道:“我带你出来是让你开眼界的,不是让你惹事的。” “还不快道歉!” “老师,是他们先侮辱我的……” 狄英眼眶里含着泪水,委屈地朝丞相喊。 “我让你道歉!” 齐丞相的语气不容反驳, 但狄英却像头倔牛,怎么也不肯低头。 “你道不道歉?!” 齐丞相的语气更严厉了, 平时他这样对学生说话, 学生没一个不怕的, 但这次狄英却一反常态, 盯着丞相的眼睛说:“我不!” 态度同样坚决。 一旁的肖千秋有些不忍,低声劝道:“狄兄,这时候别硬撑了,快道歉吧!” “我不道歉。” “刚才你也在,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先侮辱我母亲,凭啥让我道歉。” 狄英认定了理,腰杆挺得直直的。 “够了!” 齐丞相怒气冲天,恶狠狠地对狄英说: “既然如此,我也容不下你,从今往后,你我师生恩断义绝。” “老师!” 狄英不敢相信就为这点小事齐丞相要跟他断绝关系, 眼睛几乎瞪出血来。 但齐丞相心意已决, 他对押着狄英的黑衣武士说:“街头斗殴,目无尊长,麻烦几位把他押入大牢。” 黑衣武士点点头, 强拉着狄英往大牢方向走, 无论狄英怎么喊齐丞相的名字都没用。 看着狄英被带走, 齐丞相眼里没有丝毫后悔, 只是淡淡地瞥了旁边的肖千秋一眼, “狄英刚才说的是真话?” “回老师,是!” “既然这样,把这些卖菜的也一块关起来。” 齐丞相非常厌恶地看了那些卖菜的一眼,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堆蚂蚁一样。 士兵哪敢违抗, 立刻把所有的卖菜人都抓了起来。 一场荒唐的闹剧,就被齐丞相三言两语解决了。 “回去吧,好好照顾江澄!” 齐丞相对肖千秋冷冷地说了一句, 随后在侍卫和仆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剩下一地烂菜叶和肖千秋。 肖千秋看了一眼地上的菜叶, 嘴角不知怎的微微上扬。 回到住处, 江澄正坐在床边活动身体, 肖千秋见状赶紧进屋扶住他。 “江夫子,你刚醒,不能乱动。” “快躺下。” “没事,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 江澄笑着说。 有了生阳功滋养,他的身体恢复自然快许多, 何况他醒来后自己运行生阳功, 恢复速度自然更快。 “狄英那边的事解决了吗?” “怎么没见他跟你一起回来?” 江澄撑着身子坐在床边,疑惑地问。 听见他问起狄英, 肖千秋脸上闪过一抹无奈, 叹了口气说:“都怪我没用,他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你什么意思?” 江澄惊讶地问。 肖千秋这才详细讲述了狄英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 江澄听完根本不敢相信。 “狄英为什么要和那些卖菜的打架?” “哎,你不知道,狄英从小没了父亲,是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大,所以他最听不得别人侮辱他母亲。” “原来如此,但当时你也在场,怎么不拦着他点?” “我拦了,但他就像一头失控的野牛,我根本拦不住。” 肖千秋满是懊悔地说:“要是我能拦住他,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江澄看着懊悔的肖千秋, 眼里流露出一丝疑虑。 第一百零八章 你不觉得奇怪吗?! 夜晚悄悄地来到了。 寒水关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肖千秋给江澄送来了晚餐, 因为江澄腿脚不便, 肖千秋特意把桌子移到了他的床边, 自己坐到了桌旁。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静静地吃起饭来。 “狄英不在,感觉少了点乐子。” 江澄边吃边说。 肖千秋应和着:“是啊,早知道今天就不该答应陪他瞎转悠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 江澄的语气突然尖锐起来, 眼睛直直地看着肖千秋。 “江先生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 肖千秋放下筷子, 烛光下,他的脸显得特别平和。 江澄继续夹菜,边吃边讲: “我们刚进城那会儿,街上全是士兵, 老百姓和那些富贵人家都躲在家中,顶多偷偷摸摸往外看,谁敢上街? 可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怎么还会有菜农出现? 而且,按照你的描述,菜农还不止一个两个。” 肖千秋听了江澄的话,一时语塞, 眉头紧锁, 片刻后,他试着解释:“可能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出来卖菜吧。” 江澄轻轻一笑, 没有再接这个话题, “但愿如此。” 随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肖千秋似乎有心事, 大部分饭菜都被江澄吃了个精光。 吃饱后,江澄满意地打了个嗝, 接着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呵……” “有点困了,我先睡了。” “你也早点……” 话没说完,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 “先生好好休息吧。” “我也该休息了。” 肖千秋望着床上的江澄,眼神平静无波, 然后,他慢慢地关上了房门。 夜色越来越深, 肖千秋一直坐在自己的床上, 直到再也听不到外面巡逻的声音, 他起身, 嗖的一声, 来到狄英的床边,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 接着,握着匕首走向江澄的床, 此时,江澄依然睡得很沉, 呼吸均匀,像是沉浸在美梦之中。 “江先生,别怪我,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 肖千秋眼里闪过狠厉, 手中的刀刃划破黑暗, 猛地刺向江澄的喉咙。 就在他认为江澄必死无疑之际, 江澄忽然翻了个身, 刀尖擦着他的脖子,深深扎进了硬邦邦的床板,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肖千秋皱眉, 狐疑地打量着江澄, 他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 但江澄熟睡的样子,又让他不得不信。 拔出刀, 肖千秋再次朝江澄下手, 这一次,他用尽全力, 目标是江澄的心口, 他不信江澄还能躲开。 事实如他所料, 心口那么大,江澄怎么躲也躲不了。 然而,在即将刺中的那一刻, 江澄猛然睁开了眼, 在黑暗中,他的眸子闪闪发亮。 肖千秋被吓得一惊, 手一抖, 江澄趁机翻身上来, 一掌拍落肖千秋手中的刀, 反过来将他按在床上。 “你……你怎么没事……” 肖千秋慌张地问, 他的脸紧紧贴着硬邦邦的床板, 但仍拼命挣扎。 “哼,就凭你下药的这点本事,还想迷晕我?!” “你还嫩了点。” 江澄早就发现肖千秋的不对劲, 从他说没留住狄英时就开始起疑, 晚上送饭回来时,他神色紧张,饭菜都已经有些凉了。 因此,江澄吃饭时一直留意着肖千秋的举动, 他吃什么,江澄就跟吃什么, 直到找到被下药的那道菜, 江澄装作吃饭,实际上都扔到了地上, 只是房间里的烛光太暗,肖千秋没察觉到。 “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 肖千秋慌乱挣扎, 脸上已无半点镇定。 但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江澄的手。 “我不放,你尽管叫,最好把丞相和皇帝都叫来看看你干的好事。” “那时候,你还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吗?” “你……” 肖千秋面红耳赤地说了一句, 随后,像泄了气一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江澄虽然早觉察肖千秋有问题, 但他实在想不通, 据狄英说,肖千秋家境还不错, 在魏国算得上是中上人家。 他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何要谋害同学。 肖千秋冷笑道: “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 这下江澄更困惑了, 肖千秋接着说: “反正我也跑不了了,干脆告诉你吧。” “其实我根本不是魏国人,而是周国的死士。” “怎么可能?” 江澄惊讶道。 若肖千秋说的是真的,他早该被发现了, 但他不仅考取了文士身份,还成了丞相的弟子。 肖千秋可能看出了江澄的疑惑, 冷笑一声:“你太低估我们周国的能力了。” “我六岁就被秘密送到魏国,忍耐到十六岁才参加科考。” “这十年,我从未和周国有过联系,” “直到这次来到寒水关,我才接到上头的指令。” “除掉你!” 肖千秋的话冷得让人发颤, 江澄听后心中一阵寒意。 一个从六岁就开始隐忍的敌人, 这是多么可怕。 更可怕的是,魏国内部可能还藏有多少肖千秋这样的死士, 或许他们正潜伏在魏国权贵身旁, 只要上头一声令下,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 哪怕是牺牲自己, 就像此刻的肖千秋。 “狄英入狱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吧。” 江澄沉声问道。 “没错,他冲动易怒,稍加挑拨就会落入我的圈套。” “至于齐国远那老头,最在乎自己的名声,狄英犯下如此大错,他定不会再容他,肯定会解决掉狄英。” “正好,这样一来,我和你就能独处了。” 一个恐怖的计划, 江澄心想。 这个计划充满了变数,任何一个环节出差错,肖千秋都会全盘皆输。 然而,他成功了, 甚至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第一百零九章 多谢老师。 江澄没打算放过肖千秋,而是叫外面的士兵去通知齐丞相。 没过多久,齐丞相亲自领着人来到了江澄的房间。 一进门,齐丞相就看到屋里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他眉头紧锁,转向江澄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过老师,这话您该问肖兄。” “我差点死在他手里。”江澄的话让大家吃了一惊,齐丞相这才觉得情况不对劲。 他快步走到肖千秋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异常严厉,就像在审讯犯人一样。 肖千秋抬起头,眼中没有一点慌张,连平日里的谦逊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嘲讽。 “回老师,学生什么也没做,只是想和江先生切磋一下罢了。” “差点杀了他。” 啪……话未说完,齐丞相怒气冲冲地给了他一耳光,这一巴掌力气极大,肖千秋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放肆!谁准你对先生动手的?” “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关进大牢?” “信,学生当然信!” 肖千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淡地说:“反正您老人家除了大牢二字,也没别的词可说了。” “外界都说齐丞相心慈面善,对待学生如同亲子。” “但他们不知道,您从不管教我们,只有压迫。” “那些师兄做了官后,有几人称赞过您?” “又有几人能继续和您并肩?” “不多,因为他们都恨你。”肖千秋诉说着心中的冤屈,像一头怒吼的狮子。 这一刻,他不再唯唯诺诺,而是直接反击。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留在我的队伍里!” 齐丞相脸色阴沉,干瘦的手指紧握成拳。 “因为我不是你的学生,我是周国的死士。”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接到命令时一刀杀了你,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你怎么对我。” “死士?” 显然,齐丞相没料到肖千秋会说出这样不可思议的话,当下后退几步,门外的侍卫也拥进来护在他身后。 “老师,您的胆子真小,我只是说了几句,您就害怕了。” 肖千秋冷笑一声,身体却一动不动。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周国的死士。” “当年调查时,下面的人只说你六岁得过大病,再没别的可疑之处。” “原来那就是你的唯一破绽。”齐丞相赞叹道:“能忍耐十几年不露馅,你确实是个优秀的死士。” “拿下他。”一声令下,侍卫立即上前绑住了肖千秋。 肖千秋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是以一种近乎疯狂的眼神盯着齐丞相。 “你们打不过周国的,我在地下等着你们。” 说完,他猛地挣扎起来,同时从他嘴里发出微弱的碎裂声。 江澄听到这声音,脸色一变,大声喊:“他要自杀。” 话音刚落,他迅速向肖千秋冲去,但却低估了肖千秋寻死的决心。 黑色的血液从肖千秋嘴角流出,眼球暴突,脖子迅速充血,青筋暴起,像蠕动的虫子。 这是典型的中毒迹象。 江澄赶到他面前,想为他治疗,但肖千秋用最后一丝力气阻止了他,嘴里喃喃道:“狄……狄英……” 说出狄英的名字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随后他软软倒下。 江澄难以置信地摸了摸他的颈动脉,眼眶瞬间泛红。 他没想到肖千秋如此决绝,他吞下的毒药药效猛烈,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江澄,他身上还有毒,你离他远点。”齐丞相站在众人背后,担忧地朝江澄喊道。 随即他又对侍卫下令:“你们还不快把这个碍眼的拖出去。” “是!”侍卫应声,立即拉着肖千秋的腿拖了出去,屋内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直到他们离开,齐丞相才一脸嫌弃地站在门外喊江澄。 “快过来,这房间不能住了,以后你搬去我府上吧。” “多谢老师的美意,但我认为这里挺好,还是让我住这里吧。” 江澄并不愿意搬去和丞相同住。 “还是到我那里吧。” “现在你已被周国的死士盯上,难保不会有其他死士行刺。” 齐丞相的声音里带有一丝不满。 江澄连忙顺从:“还是老师考虑周全。” “那学生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这就对了。” “你的伤势怎样了?” “多谢老师关心,已经好转许多。” 江澄回答,然后缓缓走到齐丞相身后。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齐丞相已完全忘记了肖千秋的事,带着江澄走向自己的府邸。 路上,江澄看见几个侍卫随意地将肖千秋的尸体扔到一辆板车上,板车上有几具尸体,但他并未说什么。 “老师,学生有事相求。”江澄打断了正在介绍自己府上丫鬟侍女数量的齐丞相。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齐丞相被打断,却毫无怨言,反而笑眯眯地看着他。 “肖千秋亲口告诉我,狄英是他设局陷害的。” “如今肖千秋已死,那狄英能不能放出来?” 江澄一直记得肖千秋临死前还喊着狄英的名字,他应该也很挂念狄英吧。 齐丞相没想到江澄会提起狄英,但他只是微微皱眉,随后大方地说:“既然是你为他求情,自然可以。” “明早就派人通知大牢那边,很快就能放他了。” “多谢老师。” “别客气,快走快走,马上到了。” 齐丞相拉着江澄的袖子,快步往前赶。 第一百一十章 是不是太快了点? 到了丞相家以后呢。 江澄就被丞相安排住在了一个小房间里。 丞相家屋子多得很, 给他一间完全不费劲。 丞相还请他一起看美人跳舞, 但江澄心里一团糟,哪有心思看这个, 就推说身体不太舒服,不去啦。 进了房间,江澄啥也不想, 直接往床上一躺,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可不安稳, 翻来覆去醒了好几回, 每次醒来,都能听见外面大厅玩闹的声音, 没想到丞相这么大岁数了,晚上还这么能闹腾, 这声音一直闹到第二天快天亮才慢慢消停。 这时候江澄也彻底醒了, 干脆起床,到外面透透气。 正好撞见从大厅出来的丞相府的管家, 只见他悄悄关上门,才敢大步走, 一见江澄,马上弯腰行礼:“江先生,怎么起这么早?” “昨晚睡得不好吗?要不要叫人再给您添床被子?” “不用不用!”江澄摆摆手, 然后望向大厅问:“老师睡下了?” “是啊。”管家看看大厅门,压低声音说, “江先生,这儿说话不合适,咱们换个地儿吧。” 江澄反正也没事, 就点点头,跟着管家去了后院。 丞相家真是不一般, 就算在前线,后院也是花红柳绿, 一点都看不出战火纷飞的样子。 管家亲自给江澄泡了杯茶, 俩人面对面坐着。 “江先生找丞相有事儿?” 这管家果然厉害, 一眼就看出江澄找丞相有事。 江澄也不绕弯子, 直接说:“确实有事,老师昨晚答应放了狄英,我来看看情况。” “这种小事,何必麻烦丞相!” 管家笑笑说:“狄英我知道,丞相不太在意他,前几天他在街上闹事被抓,我也知道。” “昨晚丞相忙公事到很晚才睡,我们就别打扰他了。” “看你挺着急的,要不我陪你去趟监狱?” “你?”江澄打量了管家一下, 眼神全是不信。 管家被他这么一看,也只是微微一笑, “江先生放心,要捞什么大坏蛋我可不行, 但捞个街头闹事的狄英,还是没问题的。” 管家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好像说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江澄看了看他, 最后重重地点点头:“行!” “那咱们走吧,早点去早回,还能赶上早饭。” 管家站起来,领着江澄往外走。 这时候天还早, 空荡荡的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士兵,几乎没人。 “江先生,我有个小请求,希望您能答应。” 管家边走边跟江澄闲聊似地说。 江澄皱皱眉, 就知道这管家这么热心肯定有事求他, 于是不动声色地说:“说来听听,太难我可能帮不了。” “不难不难!” 管家笑眯眯地说:“听说先生文采过人,我想斗胆求首诗。” “哦?你还会作诗?” 江澄看着管家,有点惊讶。 他原以为管家会让他在丞相面前帮他说话呢, 没想到竟是想跟他要诗。 “我被丞相收留前也是读书人,可惜没那份才华,所以特别崇拜像先生这样的大文豪。” “没想到管家也是读书人。” “等狄英出来,我一定抽空写首诗送给管家。” “多谢先生!” 管家一听,高兴极了, 瘦削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他的带领下,很快到了寒水关监狱门前。 “站住!” 两个穿黑盔甲的士兵拦住了他们。 自从魏国和周国开战,寒水关监狱的守卫都是这些黑衣甲士, 有了他们,整个监狱固若金汤。 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给黑衣甲士, 说:“麻烦通报一声戴大人。” 黑衣甲士接过令牌看了看, 确定无误后拿着令牌进了监狱。 “请先生稍等。” “没事。” 江澄不急, 两人就静静地站在监狱门口。 没过多久, 寒水关监狱的门开了, 一个穿黑盔甲、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出来, 一见他们就笑着打招呼:“老齐,你怎么有空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点小事得麻烦戴大人。” 管家笑着回答。 “哈哈,爽快,不过这位是……” 戴大人看着江澄,有些疑惑地问。 “哦,这是江先生,您应该听过。” “原来是他,闻名已久。” “快请进!” 戴大人很热情地请他们进了监狱。 进去后江澄发现,这监狱跟官府差不多。 戴大人领他们来到正厅, 泡了壶茶,慢悠悠地问:“二位找我有啥事?” “戴大人,昨天您的人在街上抓了个叫狄英的年轻人,是丞相的学生, 今天我们就想请您把他放了。” 管家喝了口茶,随口说。 “这……” 戴大人一听,脸上有点为难, 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不想放,是听说这狄英是丞相大人亲自下令抓的, 这才一天就要放人,是不是太快了点?” “不快,一点也不快。” 管家笑眯眯地说:“您不知道,这事是丞相让我们来的。” “狄英也就是在街上打了几个卖菜的,这错也不算大吧。” 丞相的管家也真够霸气, 对着监狱的官员也丝毫不低头。 戴大人一听,立刻说:“倒也不是什么大错,既然是丞相大人的命令,我现在就叫人带你们去。” “不过,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嗯?什么心理准备!” 第111章 哟,还有脾气了? “自己亲眼瞧瞧就清楚了!” 戴大人故作神秘地说着。 随后,他唤来一名穿着黑衣盔甲的士兵,吩咐他领着江澄和管家前往监狱。 他自己呢,依然悠闲地坐着,慢悠悠地品着茶。 “戴大人,多谢了。” 管家客气地道了声谢,随即与江澄一道出门而去。 踏出正厅,江澄才扭头,一脸困惑地向管家问道:“戴大人那话是啥意思啊?” 管家轻轻摇摇头,“不清楚,但戴大人就是这样,性子古怪。 至于狄英究竟怎么了,咱们去了自然就知道。” 江澄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只能点头同意。 黑衣甲士引路,他们终于来到了正厅背后的牢房区域。这里的戒备显然比外头严密许多,不仅满眼都是佩刀的黑衣甲士,还多了不少持械守卫。 谁要想在这里逃出生天,无异于白日做梦。 经过一番仔细检查,确认二人无误后,守卫甲士这才放行。 一踏入牢房,江澄立马被一阵喧闹声包围。昏暗悠长的走廊两侧,囚犯们被铁栏杆分隔,此刻正奋力透过栏杆缝隙伸出双手,一边挥舞,一边高声喊冤。 “大人,我冤枉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求求您赏口饭吃,我要饿死了……” …… 黑衣甲士对这些呼喊充耳不闻,只顾默默地在前面带路。江澄和管家紧随其后。 看得出来,管家对监狱这类地方并不陌生,一脸波澜不惊。 而江澄,首次步入牢狱,眼睛不停地打量着两边的囚犯 。等习惯了这里的气氛,他不再感到害怕,反而用好奇的目光审视着这些人。 但他对他们并无半分同情。 “二位,到了!” 前方带路的黑衣甲士在一间牢房前停下,指着里面角落说:“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那儿!” 江澄闻言收回视线,顺着甲士手指方向望去,顿时愣住了。 只见角落里躺着一个浑身污秽的人,衣服上全是泥泞的脚印,乱发披肩,满是不明液体。 若不细看,真认不出这就是昨日意气风发的狄英。 江澄脸色阴沉地盯着牢里的囚犯,一字一顿地问:“这是谁干的?” 牢房里的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吱声。 这时,一个带着挑衅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老子干的,咋样?” 囚犯们听到这声音,眼神里都透露出恐惧,连忙往两边躲闪,露出一名坐在墙边的囚犯。这家伙光头,满脸横肉,一条长长的刀疤刻在脸上,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你谁啊?”江澄可不管对方背景如何,只是冷冷地问。 “哼,老子叫疯子,最烦你们这些文绉绉的。墙角那小子是你小情人?嘴上功夫了得,实际差远了。老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撂倒了。”疯子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然而他没察觉,每说一句,江澄的脸色就越加冰冷。 “哟,还有脾气了?有种进来单挑啊。” “孬种!” “呵呵,你还不够格让咱家老爷出手。” 没等江澄开口,一旁的管家忽然发话了。 “你想玩,老头子我倒是可以陪你玩两手。” 管家说这话时,笑容可掬,全无争强好斗之态。 江澄低声道:“我能处理他。” “你跟人动手,万一被丞相知道了,可得怪我了。” 管家轻松地说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少爷放心,老朽年轻时练过几年拳脚,收拾这种货色不在话下。” 言毕,他转向黑衣甲士:“开门!” “是!” 黑衣甲士二话不说,当即开启了牢门。但开门后,他还是悄悄提醒管家,“大人,这家伙以前是当兵的,身手了得!” “多谢提醒。”管家淡淡一笑,稳步迈进牢房,径直走向角落,把脏兮兮的狄英拎起来交给了江澄。此时疯子冷笑一声,“老不死,我让你动他了?” “呵呵,可我动了,你能怎样?”管家背着手,站在脏乱的牢房中。 “老不死,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既然是你自寻死路,老子就成全你。” 疯子猛地从地上跃起,这时江澄才注意到他宽松囚衣下藏着的肌肉。 这家伙的身手恐怕不低于武师级别。 “老不死,接招!” 疯子大喝一声,一脚踢向管家的额头。这一脚力道十足,连江澄都觉得难以躲避。黑衣甲士眉头紧锁,低声道:“疯子的功力又涨了。” “他现在是什么水平?” 江澄问。 “回大人,武师巅峰。” “武师巅峰?”江澄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实力,在整个魏国也是顶尖水平,怎会困在这小牢房? 于是他好奇地问甲士:“他犯了什么罪,为何被抓?” “杀害上司!” “什么?” “他杀了他上司,还灭了人家满门。” “那他不该直接处决吗?” 江澄疑惑地问。 “的确该如此,但因某些原因,他还不能死。” 黑衣甲士面露难色,“你朋友刚进来就被疯子盯上,才有了这番遭遇。” 两人交谈之际,牢房里管家与疯子已缠斗在一起。 只见管家轻巧地挡开疯子的腿,紧接着一掌拍在疯子的小腿上,硬生生将疯子掀翻在地。 江澄被管家的身手深深吸引,依他的眼力,能清楚地捕捉到管家的每个动作。每个动作都充满变化,无论疯子从哪方攻击,他总能迅速应对,这不是简单的招式所能达到的,这是一种实战的经验。 江澄扶着昏迷的狄英,目不转睛地盯着管家的每一次动作,他想记住所有招数。可他还没看几眼,管家就如闲庭信步般走到疯子面前,一拳狠狠砸在疯子的后脑勺上。 疯子刚想爬起,就被打得昏厥过去。 牢房外,江澄看得目瞪口呆,这么简单? 第112章 是一万两,甚至是十万两。 “老师,我们出发吧!” 管家长长地笑了笑,打开了牢房门,步履轻盈地走出来。 脸上满是轻松自在的表情。 再瞧那位疯子,此刻已经瘫倒在地,气息微弱。 江澄咽了一口口水。 随即对着管家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真想不到,管家您的武艺竟然如此高强!” “老师过奖了,不过是学了几天皮毛,加上年岁大些,对付这些人自然稍胜一筹。” “狄英的情况怎么样了?” “只是皮外伤,后脑勺挨了一下,目前昏迷着。” 江澄之前已经给狄英大致检查了一遍。 除了几处外伤,并没有严重的伤口。 关键是内脏无碍。 管家点点头,接着说:“狄英现在已经不再是丞相的弟子,等他伤好了,尽早让他离开城吧。” 江澄明白管家是担心齐丞相见了狄英会责怪他。 于是应声道:“我记住了。” “这次多亏管家出手相救。” 管家微微一笑。 “区区小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走出昏暗的牢房,来到室外。 江澄顿觉仿佛重见天日。 在黑甲士兵的带领下,他们再次走出了寒水关监狱的大门。 但在门口,管家忽然重重拍了一下额头,歉意满满地对江澄说:“真是老糊涂了,忘了去通知戴大人一声。” “请老师先带狄英走,我去告诉戴大人一声。” “没事,您赶紧去吧,我先带狄英回去。” 江澄也觉得不告而别显得不太礼貌。 便同意了。 管家又道歉了几句,才再次踏入监狱。 而江澄,则背着浑身血迹斑斑的狄英,向着住所行去。 如今狄英不再是丞相的学生, 自然不能让他去丞相那里,只能先背回原本的住处。 …… 此时,在寒水关监狱内部。 戴大人悠然自得地坐在正厅内品茶。 眼神偶尔流露出沉思之色。 恰巧管家从外面缓缓步入。 “戴大人,想什么呢?” “自然是想你这个老家伙。” 见管家独自前来,戴大人的表情放松了不少。 “江老师走了吗?” “走了,人也被带走了。” “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图个什么?” 戴大人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管家坐下。 管家没有推辞。 两人坐下,继续品茶。 管家一脸疑惑地问:“戴大人何出此言,我可没什么图谋啊?” “少来这一套。” 戴大人面色一沉。 “谁不知你这个老滑头无利不起早,怎么会平白无故带人到我这监狱救人?” “刚才手下来报,你竟然还在牢房里让老师和犯人交手了。” “这可不像你一贯作风。” 戴大人和管家相交多年。 对方的性格脾气了如指掌。 说管家因为友情帮助江澄,简直荒谬。 听着戴大人将自己的心思揭露无遗, 管家却不显尴尬。 反而哈哈大笑:“知我者,莫过于你啊。” “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有求于江老师。” “说来听听。” “我向他求了一首诗。” “什么?” 戴大人惊讶万分:“你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首诗?” 他是个粗人,完全不明白一首诗为何能让管家出手。 要知道找他帮忙,没有几百两银子是办不到的。 然而,管家却一脸不屑地瞥了戴大人一眼。 “你果然是个粗人。” “你知道江老师在京城的一首诗能卖多少钱吗?” 戴大人摇了摇头。 疑惑道:“不清楚,但又能有多贵呢?” 管家淡然一笑,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戴大人猜测道。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但管家只是淡笑着摇头。 “再猜!” “难道是一千两?” “是一万两,甚至是十万两。” 管家的话差点让戴大人的下巴掉下来。 “你在开玩笑吧?” “半点玩笑也没有。” 管家一本正经地说:“我曾听过江老师和郑乾坤的斗诗。” “江老师的诗绝对在郑乾坤之上,而你知道郑乾坤做老师时第一首诗卖了多少钱吗?” 戴大人这时似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严肃地摇摇头。 管家轻轻一笑,说出一个数字:“白银五千两。” “嗯?” “五千?这和你说的一万两、十万两差远了。” “你比我年轻,怎么比我还迷糊?” 见戴大人不明白其中门道, 管家耐心解释道:“郑乾坤的诗五千两,那是后来的价码,你以为郑乾坤刚当老师那会儿,第一首诗也是五千两吗?” “更何况他成名前的诗,那些可都是天价。” “在你们这些粗人眼里,这只是白纸黑字,但在懂行情的人眼里,那可都是真金白银。” 经管家这么一解释,即便戴大人再笨,也明白了过来。 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立即说:“你是想将来把这首诗再卖出去?” “聪明,别看现在京城的文人们因为江老师的身份背景看不起他,待时机成熟,江老师的诗必将会震惊四座。” “那时我就能坐享其成。” “哎哎哎,老家伙,这事儿我也有一份,到时候诗卖了得分我一份。” 戴大人面露激动之色,说道。 没人会放过眼前的机会。 戴大人也不例外。 “呵呵,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我特地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事,免得你说我做事不讲规矩。” “哈哈哈,堂堂齐丞相的管家,怎会没有规矩呢?” 戴大人爽朗大笑。 二人之间,已是心照不宣。 只要有利可图,便是朋友。 …… 此刻,江澄已背着狄英回到住处。 屋内的摆设一如往常, 只是较之刚来时,少了些许生机。 江澄将狄英安置在床上, 用小刀仔细地割开了粘在他身上的衣物。 随后又打来水,给狄英擦洗身体。 一直忙到日上三竿,才算把他收拾干净。 望着狄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还有不知名兵器划开的伤痕, 江澄心中满是无奈。 他为狄英盖好被子,关上门,便朝药店的方向走去。 身上的药材所剩无几,需要补充。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师,您也会治病? 寒水关如今已成了一座全民皆兵的堡垒。 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巡逻查哨的士兵身影。 各类商铺大门紧闭,一片寂静。 有能力的人家早就携家带口逃离城外。 留下的,皆是走投无路的百姓。 他们一旦离开寒水关,便再无容身之地。 好在城里几间重要的店铺还维持营业。 诸如粮店、油铺,还有药店等。 然而,即便这些店铺也全被士兵严密看守。 粮店内早被行军物资堆得满满当当,哪还有半点粮店的样子。 药店内部更是用木板铺满了地,各处伤员纷纷安置其上。 江澄凭借着身份,穿越层层检查。 最终抵达药店门口。 只见人流穿梭不停,匆忙进出药店。 彼此间少有交流。 江澄迈步入内。 眼前豁然开朗,庭院内外皆是负伤之人。 虽然战事暂停,但侦察兵的任务并未停歇。 伤者中,多数正是这些侦察兵。 闻着他们的痛呼,江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那是医者本能的同情心。 “江总管,怎会有空到此?” 一阵熟悉的嗓音打断了江澄的思绪。 循声望去,只见司马御医手捧装满草药的盒子,急匆匆自房内走出。 江澄留意到,他眼圈泛红,布满血丝,衣衫皱褶,还沾染着斑驳的干血迹。 显然,他已经很久未合眼了。 在这种时候遇见熟人,实属难得。 江澄立刻上前,扶稳司马御医。 “我来取些药物,看你这模样,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呵呵,没多久,只不过三日未眠罢了。” “不过现在好多了,正打算补个觉。” “你急吗?不急的话,一起小酌两杯如何?” 望着司马御医的状况,江澄本想与他共饮一番。 但念及狄英的情况,他摆手拒绝:“不了,我那边还有个病人,情况紧急。” “哦?城里还有病人?” “何病症?” “只是些外伤,不劳烦您操心。” “我就不打扰了,你快去休息一下。” 司马御医随手指了指身旁的徒弟。 将手中药盒交给他,吩咐道:“你去药房抓些治外伤的药材,记住,要最好的!” “还有,新来的伤员病情类似,每半天更换一次药。” 徒弟领命,连忙应声,快步向药房奔去。 司马御医趁机笑道:“抓药还需时,不如先喝一杯,不碍事的。” 江澄想想也是。 于是,二人在药店大厅内落座。 司马御医从架后取出一瓶酒,启封。 两人就这么对饮起来。 “哈——” “真畅快啊——” 司马御医畅饮一口,满足地低吟一声。 江澄也随之饮下一杯。 随即问道:“此次出征医师众多,怎会如此疲惫?” “哈哈,这就你有所不知了。” 司马御医闭目自斟一满杯。 倚着椅背道:“行军时看似医师众多,其实大多一到寒水关就被派往各大臣府中。” “仅丞相府就分去了三位医师。” “不仅如此,尚书、侍郎,个个争抢医师。” “所以,这里只剩下我这老头子了。” 言罢,他又美美地抿了一口酒。 江澄未料竟是如此缘由。 眉头一皱:“世家豪门,也就这般。” “你也可适当……” 江澄还想劝解两句,转头却见司马御医已靠背入睡。 即使壮年,连续三日不休也难以承受。 更别说司马御医这把年纪。 江澄轻手轻脚取下他手中的酒杯。 小心翼翼将他背至无人房间安放。 整个过程,动作极尽温柔,以免惊扰司马御医。 为他盖好被褥,轻轻带上房门。 出门即遇刚才那徒弟。 他慌慌张张跑来,满脸满手是血。 “御医,不好了!” 边跑边喊,似乎唯恐人听不见。 江澄怕他吵醒司马御医。 连忙捂住他的嘴。 低声说:“轻点,御医刚睡。” “大……大师,不是我急,是又来了一批重伤员,伤势非常吓人。” “除了御医,没人能治啊。” 江澄皱眉:“有这么严重?” “真的,要不要叫醒御医?” “胡闹!” “他刚睡下。” 江澄严词责备了徒弟。 继而问:“御医要的药备好了吗?” “备……备好了。” 见徒弟一脸委屈,江澄摆手道:“暂且别打搅御医休息,伤员在哪?你先带我去看看。” “大师,您也会治病?” “略知一二,带路吧。” 徒弟一听江澄会治病,立刻喜上眉梢。 小跑引着江澄来到后院。 只见大批士兵正用简陋担架抬着一名又一名伤员涌入。 此刻,江澄才理解徒弟所谓的恐怖。 这些伤员,几乎没有一人肢体完整。 手臂、大腿,甚至腹部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他粗略检查了伤者的伤口。 无一不是参差不齐。 非刀剑所能造成。 更像是某种野兽撕咬的痕迹。 江澄曾见过被狗咬伤的孩子,伤口与此类似。 “准备温水,大量温水,快。” 江澄卷起袖子,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徒弟闻言愣了片刻。 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准备温水。 而江澄则指挥担架手将伤员放置于通风处。 待所有伤员安置完毕。 江澄心中一阵发紧。 这里的伤员竟多达二十一人。 且每个人所受的均为极其严重的外伤。 是否伴有内伤,尚难断定。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爷爷也是御医 徒弟很快就回来了。 “师傅,温水已经热好了。” “好,药铺里现在还有几个懂医术的?都叫来。” “还有,赶紧备好外敷的药粉和内服的药,速度要快。” “包扎用的纱布也要事先准备好,蒸过之后再拿来。” 江澄这一连串的安排,徒弟一下有点懵了。 但现在是人命关天的紧要关头,他也顾不上迷糊了。 连忙往药铺里面跑。 这期间,江澄也没闲着。 他拿起长长的绷带,在那些断手断脚的人伤口上方紧紧打了个结。 这样做主要是为了止血。 而那些身体其他地方被咬伤的人,则需要用止血的药粉。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用温水把伤口清理干净。 江澄亲自端了一盆温水,为一个腹部受伤的伤员清洗伤口。 这个伤员的伤口就像拳头那么大的一个血窟窿。 四周全是参差不齐的碎肉, 看起来非常吓人。 在清洗的过程中,江澄在伤口里发现了些沙粒。 这些人都是侦察兵,想必是在与敌人交锋时受的伤。 但很快,江澄又从他伤口里清理出一块不属于他的腐肉。 这让江澄有些意外。 不过他也没多想,顺手就把那块腐肉放在了一边。 在他清洗下,伤员痛得不停嘶吼。 江澄担心他会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就拿了一块木头塞进他嘴里。 终于,伤口算是清洗干净了。 这时,徒弟也带着药和人回来了。 江澄连忙指挥起来。 “大家动手,先用温水洗伤口,然后外敷止血散,最后用蒸过的纱布包扎。” “手脚都麻利点。” 但门口的人听了他的话,却没有一个人动。 其中一张阴沉脸的年轻人撇了撇嘴说:“你算老几?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就是,我们可是太医院的,你哪冒出来的野路子?” 徒弟吞吞吐吐地说:“这位,这位是御医的好朋友。” “呵,好朋友?我看不过是个二把刀,我也能说我是御医的好友。” 年轻人望着满屋的伤患,不仅不帮忙,反而一脸不屑。 “这些士兵真是烦人,怎么不死外面,这不是给我们添堵吗?” “你说什么?” 一个负责抬担架的士兵凶巴巴地盯着年轻人问。 他们同为军人,年轻人这样说屋里的人,跟说他们没区别。 年轻人见士兵发火,立刻有点心虚。 但很快他又梗着脖子说:“你们受伤还不是靠我们治?拽什么拽,小心以后你躺这儿我小爷不救你。” “够了!” 正忙着处理伤口的江澄忽然大喊一声。 然后站起来走到年轻人面前,直视他的眼睛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张尧,我爷爷也是御医!” 提到自己的爷爷,张尧似乎有了底气。 眼神一瞬间就变了。 他伸手指着江澄胸口说:“你信不信我爷爷一句话就能让你人间蒸发。” “呵,我还真是害怕呢!” 江澄冷着脸说。 随即他又把目光转向其他人。 冷笑说:“我说司马御医怎么会三天没合眼,原来手下都是一帮这货色。” “既然如此,今天我就代他好好教育教育你们。” “你算哪根葱,还敢……” 张尧正想骂江澄两句, 脸上突然挨了一记重拳。 随即整个人旋转着往后倒去。 扑通一声摔在院子里。 周围的士兵见江澄一句话不对劲就动手,顿时起哄起来。 “打得好。” “就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 张尧的脸肿得老高。 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忍不住惨叫起来。 “你敢打我……” “我要让我爷爷弄死你!” 江澄快步上前,狠狠一脚踹在他胸口。 瞬间又把他踹出老远。 “想去哪去哪,别在这碍眼。” 江澄冷冷地说了一句。 随后转身看向其他人。 “你们也和他一个意思吗?” 这些人都是跟着张尧的,他们自己并没有御医爷爷。 看到张尧被江澄教训得这么惨,连忙摇头。 毕竟谁也不想变成下一个张尧。 “很好,所有人按照我刚才说的流程,把所有伤员的伤口处理一遍。” 在江澄威严无比的话语中, 这些年轻人终于动了起来。 看着他们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伤员的伤口, 江澄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他们刚才有些纨绔, 但实际水平并不低。 除了徒弟手法稍显生疏,其他人手法都相当专业。 一时间,他竟然可以不用自己动手了。 这时,一名士兵走到江澄身边,感激地说:“谢谢你替我们出头。” “你们不也常为我们冲锋陷阵嘛。” 江澄笑着对他说:“你们勇往直前,我们为你们提供治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要是所有的医生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士兵感慨地说:“我不是第一次来药铺了,可整个药铺上上下下只有司马御医一个人在忙,其他人根本不管伤员。” “以至于我们有几个兄弟因为救治不及时白白丧了命。” 说到这里,士兵眼眶竟然红了。 江澄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谢谢,不过你只是个医生,连司马御医都拿这些人没办法,你又能怎么办呢?” 士兵显然对他的话有些不相信。 但江澄却朝屋里忙碌的人努努嘴说:“你看,他们现在不是挺听我的吗?” “那是因为你拳头硬,等你一走,这里还是一样。” “也许吧!” 江澄不置可否地说。 他虽不是什么大官,但管理个小药铺应该是没问题的。 大不了到时候求齐丞相帮忙。 现在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他相信齐丞相会答应他这个小小的请求的。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江澄问那名士兵: “看这些人身上的伤,不像周国密探干的,你知道他们遇到什么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士兵脸色一沉,看着他说:“你想知道?” “想,只有知道了病因,才能对症下药。”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丞相找你 士兵望着那些持续痛苦呻吟的伤员。 他认真地对江澄说:“他们被狼袭击了。” “狼?” 江澄神色变得严肃,问:“哪儿来的狼?” “莫非是周国那边放出来的?” 实际上,他心里真正担忧的是被狼咬后可能引发的一连串麻烦。 其中最可怕的后果就是狂犬病。 现今并没有能够治愈狂犬病的疫苗。 如果那些狼中有一只携带狂犬病毒,那就糟了。 士兵摇摇头。 “不清楚,我也只是听队伍里没受伤的几个兄弟说的。” “他们原本是负责出城搜集情报的,但刚过负冲江就碰上了一群狼。” “按理说他们这个小组实力不弱,却还是被这些狼崽子咬得落花流水。” “幸好他们离寒水关不远,援军及时赶到,不然怕是已经命丧狼口了。” 听完他的叙述,江澄陷入了深思。 他思索着负冲江对岸怎么会有狼出现。 他们之前和魏皇一同渡江时,并未见到任何狼迹。 “哎呀……” 一名士兵忽然大叫一声。 鲜血从他断臂的伤口喷涌而出,溅了旁边的医生一脸。 江澄见状,立刻奔到他身旁。 一把拉开正在处理伤口的医生。 “伤口出血,散剂已经无效了,拿烙铁来。” 江澄高声对周围的人喊道。 所说的烙铁,并非审讯犯人所用的工具, 而是医生专用的一种用于烫合伤口的烙铁。 在伤口极其严重的情况下,烙铁非常有用。 但现场的医生多来自太医院, 很少有机会使用这种山野急救的方法, 他们互相看看,竟然没人行动。 正当江澄即将发怒时,一只瘦削的手拿着一块烧红的烙铁递了过来。 “江总管,烙铁来了。” 江澄抬头一看,递烙铁的人竟是司马御医。 只见他双眼依然布满血丝,显然没有好好休息。 但此刻江澄也顾不得那么多。 接过烙铁,猛地按在士兵的断臂上。 嘶…… 一股白烟瞬间从士兵的伤口升起。 “啊——” 士兵痛得尖叫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扭动。 江澄对着围观的士兵喝道:“把他按住!” 士兵们闻言,赶紧手忙脚乱地将他固定住。 随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飘散,士兵的断臂终于止住了血流。 而江澄也拿着烙铁站起身。 这种方法虽然看起来粗犷,但在实际中却十分有效。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那些医生处理了。 江澄将烙铁交给一旁的学徒,关切地望向司马御医:“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不多休息一会儿吗?” “哎,人老了睡眠就少,我现在感觉挺好。” “这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你不是还有病人吗,还是回去照顾他们吧。” 司马御医笑着说道。 这时,江澄也想起了还在床上躺着的狄英。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去忙吧,病人可等不了。” “那好吧,你记着多休息,有事就吩咐手下人去做。” “好嘞!” 司马御医应了一声,又叫过旁边的学徒,让其跟着江澄去取药。 他自己则开始逐一为伤员检查治疗。 望着他忙碌的背影,江澄没有再多说什么。 拿上学徒备好的药材后,他走出了药店。 不知不觉,他已在药店逗留了将近四个小时。 再次走出时,已是午后时分。 秋风吹过街道,落叶随之飘舞,更添了几分凉意。 江澄拿着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 然而到了门口却发现门被打开。 难道是狄英醒来自己离开了? 江澄大吃一惊,连忙冲进屋内。 但进了屋子,江澄发现情况并非他想象的那样。 狄英确实醒了。 此刻他正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门口。 见到江澄回来,他淡淡一笑:“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药店里有点事耽搁了!” “你觉得怎样了?” 狄英举起手臂活动了一下,说:“很好,没问题。” 话音刚落,他触动了背后的伤口,不禁咧了咧嘴。 “你还是安静点,我看过你的伤,基本上都是外伤,吃点药,躺几天就会好的!” “嘿嘿,那就好。” 狄英裂开嘴笑了笑。 随即说道:“刚才齐管家来过了。” 对此,江澄并不感到意外。 随口问道:“是不是找我要诗的?” “算是,也不算。” 狄英答道:“他说是……丞相找你,让你回来后去一趟。” “哦,原来是为了这事。” 江澄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丞相找他何事,但估计不会是好事。 “你饿了吗?” “我去给你端些吃的。” 不知何故,江澄提起吃饭时,狄英的脸色忽然暗淡下来。 良久,他缓缓开口:“当年肖千秋也是这样给你送饭的吗?” 江澄的手不由得一颤。 勉强挤出笑容:“你……都知道了?” “嗯,齐管家都告诉我了。” “真没想到他会是周国的死士。” 狄英苦笑:“我们同日拜在丞相门下,这么多年来我竟没有察觉。” “这不怪你,他从六岁起就没有再与周国有过联系。” 江澄坐在床边,神情有些落寞。 “我也没想到他会是死士。” 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狄英才开口:“齐管家让你尽快过去,你还是快去吧。”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狄英的表情不再像以往那般洒脱不羁,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常言道,人在一瞬间成长。 江澄想,或许这次事件就是狄英成长的关键时刻。 他并未刻意安慰狄英,只是微微点头,离开了房间。 这时,一个身穿黑衣盔甲的士兵从他面前经过,认出他后连忙行礼:“参见江大人。” 江澄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就是自己之前救下的黑衣士兵之一。 于是,他也以微笑回应:“免礼。” 他回望狄英的房间,对黑衣士兵说:“有件事想麻烦你,不知道你是否有空?” “当然有,江大人尽管吩咐。” “你去给那个房间里的送份饭菜。”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万狼岭 搞定了狄英那头的事,江澄火急火燎地朝丞相府赶。 脚跟刚沾丞相府门槛,里面传来的吵架声震耳欲聋。 听起来人数不少。 江澄眉头紧锁,心里犯嘀咕,这唱的是哪一出? 正好撞上管家齐伯端着果盘往正厅走。 一见江澄,齐伯连忙上前招呼:“江先生,您总算来了。” “府里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江澄着急地问。 他可不想进门就挨批。 没想到齐伯面色沉重地说:“里头是丞相的老朋友们,正琢磨后天的作战计划呢。” 江澄一听,彻底懵了。 这算怎么回事? 先别说制定作战计划是大司马他们的活, 就算丞相真要讨论,这声音都快把寒水关给掀翻了,是生怕城里的眼线听不见?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儿跟他关系也不大。 于是他问齐伯:“这么重要的事,老师干啥叫我来?” “这……奴才也不清楚……” 齐伯一脸为难。 紧接着屋里传来丞相震怒的咆哮。 “水果呢?怎么还不拿来!” 齐伯一听,苦笑了一声, 对江澄说:“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江澄点点头,跟着齐伯进了正厅。 管家伸手开门的空档,江澄压低声音说:“今晚我给你作首诗。” 齐伯一听这话,眼睛里藏不住的喜悦一闪而过。 轻声答谢:“多谢先生。” 两人随即步入正厅。 一进门,江澄吓了一跳。 不算大的正厅里,竟然摆了十几张大案子, 每个案子上堆满了鱼肉瓜果。 十几个穿着官服的大臣,围着案子互相骂得不可开交。 其中既有须发皆白的老者,也有面如美玉的新官。 但此刻,他们都一个样——吵得热火朝天。 哪里有文人雅士的样子。 见到江澄进来,坐在首位的丞相齐大人脸上一亮, 手指着离自己较近的一张案子,示意他过去坐。 江澄也不客气,直接穿过了各位官员的案子,走到了自己的位子。 齐伯则将水果放在了丞相面前的桌上。 江澄望着满桌的美食,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毕竟从早到现在他还颗粒未进。 可他又不能表现得太失态。 于是,他一边假装听周围人的争吵,一边拿起一块糕点吃起来,还不时点点头。 不过,他也确实听明白了这群人争论的焦点。 “强攻拒北关是最下策,只有短视之人才会提出如此缺乏远见的计策。” “依我看,我们应避开拒北关,改攻三十里外的天元城,那时周国必定回防,拒北关唾手可得。” “唾手可得?我给你吐口唾沫还差不多。” “先不提我们跟周国文斗的赌注就只有拒北关那一座城,光是提出急行军三十里去攻打天元城这计策,就得是脑子进了水的人才想得出来。” “攻打拒北关,咱们魏国还算师出有名,周边那些小国多半也不会多嘴。但要打天元城,万一周国联合其他几个小国一块儿反扑,咱魏国岂不是要腹背受敌了吗?” ... 江澄静静听了一会儿,心里默默整理了下思路。 其实这些人争来争去,核心问题就是该不该强行攻打拒北关。 这时,江澄的目光无意间落到了齐丞相身后屏风上挂着的一幅巨大地图上。 这张地图详尽地展示了从寒水关到拒北关的所有地形, 其中还包括了负冲江。 瞧着这地图,他的脑海里猛地浮现出王小彪先前给他展示的那幅图景。 王小彪在上面标记了很多险恶地带。 江澄在看到一个山包时,人猛地愣住了。 因为在记忆中,王小彪特地给那个山包做了标记。 在王小彪的地图上,那里被称为万狼岭, 然而,在丞相大人背后的地图上,同样的山包标注的却是小花山。 按王小彪当时的说法,万狼岭上有成千上万头狼, 他们镖局有一次途经此地,结果货物全失,大半镖师也不幸遇难。 但这并非让江澄感到惊讶的地方。 他心里琢磨的是,万狼岭的狼群与袭击魏国侦察兵的是否有所关联。 见江澄盯着自己出神,丞相不由得多瞄了他几眼。 很快,丞相意识到江澄的目光实则落在了他身后那幅地图上。 丞相便问:“江澄,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丞相一发话,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江澄身上。 毕竟,“江夫子”这个名字如今已是家喻户晓。 “回禀老师,学生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哦?哪里不对劲了?” 丞相疑惑地望向江澄。 只见江澄从桌后站起, 直接走到地图旁说:“学生唐突了,来这儿之前,我其实是从药铺回来的。” “药铺刚救治了一批伤员,他们的伤口都是狼咬的。” “狼?” 下面的官员面面相觑,一脸迷茫。 连丞相也一时没领会江澄的用意。 这时,坐在门口的一位官员忽然说道:“这事下官也略有耳闻,听说他们在负冲江对面遭遇袭击。” “对极了!” 江澄接过话茬。 “但我上次随陛下出巡,记得负冲江对岸是一大片荒漠,怎会出现狼群呢?” “就算有狼,那些经验老到的侦察兵也该早早察觉,可他们却都受了重伤。” 江澄这一番话,确是击中了要害。 众官员互相看了看,个个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丞相开口:“行了,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哪里让你觉得奇怪吧。” “是,老师。” “学生觉得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江澄指了指地图上的小花山。 “这里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 “实话跟您说,我有一位镖师朋友,他曾路过此地运镖。” “据他描述,这座山坡上有上万头狼。” “而这里离寒水关不过十里左右,难道大家没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些关联吗?” 江澄讲完,望向台下的官员们, 静待他们的回应。 第一百一十七章 突袭天元城 “这……” 底下的官员们相互交换着眼神,一脸困惑。 江澄桌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这时开口了:“江先生该不会以为那些狼是从小花山来的吧?” “这纯属无稽之谈,难道还有人在暗中操纵狼群不成?” 他这一番话,引来其他官员连连点头。 毕竟,谁能想到小花山的狼群无缘无故地跑到负冲江对面去呢。 “况且,江先生您还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些狼群跟我们怎么攻取拒北关根本没关系。” “您不觉得这样做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在场众人虽然都知晓江澄的身份, 但并非每个人都认同。 更别说江澄现在的言论的确有点离题万里。 若非丞相大人还坐在上面主持,这些人可能已经要轰他下台了。 面对这样的质疑, 江澄只是一笑:“大家别急,听我说。” “小花山上的狼和负冲江对岸的狼有何关联,我也不清楚,但我觉得派人去查一查总归没错。” “万一真如那位大人所言,周国能控制狼群,到时候交战也能避免吃亏。” “另外,刚刚各位的讨论我都听见了。” “恕我直言,大家的办法都欠稳妥。” “什么?” 江澄此言一出,惹得众人不满。 所有官员瞬间都将矛头指向了江澄。 “小小宦官,还真以为挂个先生的名号就能目空一切了吗?” “你懂什么是战场吗?” “赶紧下来吧,别给丞相大人丢脸。” …… 不仅这些官员斥责江澄,丞相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他也参与了之前的讨论,江澄这句话等于否定了他的作战计划。 然而,江澄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敢问各位,有谁真正去拒北关考察过?” “谁知道拒北关里有什么守城器械?兵力如何?” “又有谁能说得出敌将孙牧是谁?长什么样?” 随着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官员们的异议声渐渐低了下去。 见无人回应, 江澄再次开口,这次语调加重了几分。 “连这些都不知道,怎能制定出合理的作战方案和策略?” “实不相瞒,我亲眼见过拒北关的防御,依我浅见,拒北关的防守不比寒水关弱,甚至可能更强。”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选择强攻,非得兵力超过对方三至五倍才行,但这真的值得吗?” 此时正厅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聆听江澄的长篇论述。 偏偏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不服气。 他站起身反驳:“说来说去,你不一样赞同突袭天元城的计划吗?” “这位大人,您是……” 不待他自己介绍,丞相先开了口:“这位是兵部侍郎唐县中。” “原来是兵部侍郎!” 江澄微倾身,向唐县中行了个礼。 随即眼神一凛, 严厉地说:“作为兵部的人,怎么会提出攻打天元城这样的愚蠢计划?” “你说什么?” 唐县中脸上瞬间变得狰狞, 眼中的怒火腾地冒起。 他可是兵部侍郎,朝中谁敢这么指责他。 更何况,在他看来,江澄不过是个运气稍好的太监, 这种侮辱怎能忍下。 他大步从案桌后走出,就要上前教训江澄。 这时,丞相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回去,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唐县中被丞相的气势吓了一跳, 但他也没回到座位上,而是怒视着江澄。 “丞相,不是下官无礼,实在是这阉人太过嚣张。” “我们费尽心思想出的两个计划,他一句话就给否定了。” “下官不服。” “如果他没有更好的作战计划,下官一定要禀报兵部尚书,讨个说法。” “你……” 丞相恼怒地看着唐县中。 这家伙是不是傻,自己就坐在这里,他还想去告诉兵部侍郎? 这不是当众说丞相不如兵部侍郎吗? 但从唐县中的神情看,他不像在开玩笑。 丞相只好先把这笔账记在心里, 转头望向江澄, “江澄,你既然否定了两个作战计划,那有没有更好的策略?” “如果没有,休怪老师保不了你。” 好嘛,这老滑头一遇事就先把自己撇干净。 但江澄早有应对之策, 微笑对丞相说:“老师放心,学生自是有所筹谋。” “哦,说来听听!” 丞相饶有兴趣地说。 下方的官员也都好奇地盯着江澄, 想知道他有何高招。 唐县中更是涨红了脸盯着江澄, 只要他说得有一点不对,自己就立刻指出来。 江澄清了清嗓子, 开口道:“其实,攻打拒北关的方法实在太多。” “但我目前只想到了三个。” “三个?” 唐县中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们辛辛苦苦讨论了一天才讨论出两个,你竟然说有三个?” “而且还是随随便便就想出来的,这也太能吹了吧。” “吹不吹,唐侍郎听了不就知道了。” 江澄并未将唐县中的挑衅放在心上。 在他眼里,唐县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和张尧的孙子没什么两样。 他转向地图, 从容不迫地说:“周国与我国以负冲江为界,天然形成一道屏障。” “但各位只需往上看看,就会发现周国的领土比我国小了几乎一倍,且邻国众多。” “在座各位都不是那种上阵杀敌的大司马、少司马,为何不想想借刀杀人的办法?” “我听说梁国与周国素来不和,而梁国位于周国东方,条件艰苦,全民皆兵。” “如果我们能和梁国联手夹击周国,周国定然意想不到。” “那时,我们只需派一支部队东去援助梁国,魏国必以为我们要转移攻势,拒北关的防务自然松懈。” “此时,我们乘夜色悄然渡过负冲江,给拒北关一个措手不及,拒北关自可攻破!”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拒北关必乱 听到江澄提出的计策,唐县中露出了几分不屑,开口道:“原本还以为你能提出什么高明的见解,结果却是这么个荒唐的计划。” “你以为就你自己能想出这样的点子吗?” “实话跟你说,在这之前,我们早就讨论过这个方案了。” “但它完全不可行。” 这时,唐县中也踱步来到地图前,指着周国旁边那个叫陈国的地方说:“陈国和我国魏国关系更好,国力也更强大,但这次出兵他们仅仅派出了一个小分队支援。” “还有许多小国袖手旁观。” “攻打拒北关,我们师出有名,各国尚且如此,如果我们冒然进攻周国西边,恐怕那些家伙也会来插一手。” “梁国更不可依赖。” 面对唐县中的分析,江澄没有争辩,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了,因此选择了梁国,而非实力更强的陈国。” “嗯?这是为何?” 江澄的话让唐县中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何有人会放弃实力强大的盟友,转而选择一个边境小国。 但江澄淡然一笑,说:“上次诗会时,我见过陈国和梁国的使臣。” “陈国使臣穿着上好的绸缎,言谈举止优雅,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后来,我向一位朋友打听才知道,陈国的文化水平不亚于周国,有好几位朝中大臣的子女都在儒家学院学习。” “这样的情况下,陈国怎么可能同意我们攻打周国呢?” “而梁国则不同。” 江澄伸出手指向地图上不起眼的梁国说:“梁国处在苦寒之地,生存已不易,更别说文化教育了。” “上次我见到的梁国使臣,虽也穿着华丽,但衣服不合体,面容因风沙刻下了深深皱纹,双手异常粗糙。” “如果我们愿意以周国西部的三座城作为条件与梁国合作,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至此,江澄才说到关键点,手指在周国西部地图上划了个圈,刚好圈住了那三个相互依托的战略要地。 嘶…… 他这话一出口,底下大臣们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毕竟,这关乎国家大计,非同小可。 但在场的人都意识到,江澄这个计划比他们提的都要大胆。 一旦成功,魏国几乎可以兵不血刃拿下拒北关。 到时候,周国疆域将如平原一般,再无险可守。 “江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唐县中神情凝重,终于不再轻视江澄。 “我自然清楚,不过这还只是初步想法,后续还需大量完善。” “不!”齐丞相打断了江澄,“在我看来,你的计划相当出色。” “明日我就将此计划上报,如果需要,我可以亲自出使梁国,充当说客。” 齐丞相的话中透露出对江澄的看重。 “可是……” 他话锋一转:“即便此计划有效,执行起来估计也需时日。” “而两天后便是孙牧约定的决战之期,来不及了。” 听了齐丞相的话,江澄才猛然想起三天后就要交战的事。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说:“这事怪我,我把时间给忘了。” 这番话让众人不禁笑出声来。 齐丞相笑道:“无妨,即便短期内不能实施,或许以后也有用处。” “没想到你不仅诗才横溢,对用兵之道也颇有研究。” “老师过奖了。”江澄谦虚地回答。 随后,齐丞相又问:“你不是说有三个计划吗?” “剩下的两个也别藏着掖着了,快说来听听。” 齐丞相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江澄身上。 唯有唐县中看向江澄的眼神带着些许怨恨,但很快这种情绪就消失了,无人察觉。 “实际上,第二个办法是离间计。” “离间计?”大家都没弄明白江澄的意思。 无奈之下,江澄只好解释道:“我相信周国能在寒水关埋伏探子,我们魏国同样能做到。” “我的计划是要利用拒北关的内线。” “你不会是想让探子直接刺杀孙牧吧?” “这太愚蠢了!”唐县中不失时机地嘲讽了一句。 在嘲笑江澄这件事上,他显得格外热衷。 江澄转头看着他说:“唐侍郎,麻烦你让我把话说完好吗?” “是啊,唐大人,你急什么呢?”齐丞相随声附和,并用眼神警告了唐县中一次。 受到丞相的目光,唐县中赶紧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但内心的不满却悄然累积。 江澄继续说道:“我不是打算让探子去暗杀孙牧,那太困难了。” “各位不妨换个思路。” “虽然魏皇现在寒水关,但周王肯定不在拒北关。” “这样,我们就可以通过探子在拒北关散布消息,说孙牧拥兵自重,意图占据拒北关。” “同时让另一批人传说,孙牧早已投靠魏国,只待后天开城门归降。” “大家想象一下,如果是你们是周王,听到这些会怎么想?” 官员们又一次沉默下来,但有些人已经开始额头冒汗。 坐在门口的年轻官员擦了擦额头的汗,颤抖着说:“太可怕了,还好我们不是敌人。”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点头。 “而且这个计划生效更快,一旦流言四起,拒北关必乱。” 齐丞相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抬头对旁边的管家说:“你立即去请大司马和少司马过来。” “其他人全都退下,今晚之事,不得泄露半个字,否则严惩不贷。” 齐丞相的话如同寒冬的冰雪,让人浑身发冷。 有些官员还想听听江澄的第三个计划,却被丞相府的仆人客气地请了出去。 唐县中离开时,狠狠瞪了江澄一眼。 他走出丞相府大门后,便匆匆朝一个方向跑去。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刻,一道黑影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明月高悬,今夜似乎注定不会平静。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作战方案 丞相大人喊家里的仆人们把所有桌子清干净,拼成一张大桌。 接着,他又回房拿了一张超级大的地图铺在这堆桌子上。 江澄一看,心里猛地一跳。 这张地图比丞相背后挂着的那张精细多了,覆盖的区域也更广。 而且,地图上还清清楚楚地标出了周国的所有道路和城市, 可以说,细致到不能再细致了。 “这……” 江澄指着地图,惊讶地问。 “这是周国的地图,虽然旧了些,但应该还蛮准的。” 别忘了,周国以前是属于魏国的领地, 这张地图就是那时候留下的,丞相一直藏着家里。 江澄绕着地图转了一圈,发现周国境内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大城市, 大多数城市规模都不大。 丞相多聪明,看江澄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啥, 就解释道:“周国大部分地方都是平原,非常适合建城。也正因如此,以前魏国的国君不让周国造大型城市,怕他们兵力强了就反叛。” “可惜后来魏国出了乱子,周国就趁机扩张,招兵买马,最后还是反了。” 丞相说着,神情有点落寞。 江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这时,大司马和少司马来了,俩人一脸疲倦,估计是连着两天没睡好了。 他们一进屋,就看见江澄和丞相围着地图。 李戟半开玩笑地说:“身体恢复得不错啊,这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 江澄笑答:“多亏了少司马的药。”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大司马今天没穿盔甲,穿的是宽松的日常衣服。 他大大咧咧地坐下,问丞相:“这么急匆匆叫我们来干啥?” 大司马嗓门大,差点把江澄耳朵震聋。 丞相也微微变了脸色。 他看向江澄,说:“你把你之前提的两个方案再跟大司马讲一遍。” 江澄点点头,正要开始讲, 大司马却忽然摆手:“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是不是书读傻了?” “两国交战已成定局,还有什么计划好讨论的?” “难道你们有办法不动武就把拒北关拿下来?” “你们真有这本事,还要我们这些人干啥?” 大司马是个武将,根本不在乎丞相他们说的作战方案。 再加上这两天排兵布阵累得够呛,根本没心思听什么作战计划。 丞相见状,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但他还是努力压住火气,对大司马说:“既然来了,不妨听听这两个方案怎么样?” “万一能减少伤亡,不也是好事?” “屁话,哪次打仗你们不出方案?哪次我的人少死过?” “早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听这些屁方案,我就不来了。” 丞相本以为自己好言好语,大司马能听进去, 结果还是这副态度。 于是他也不客气了, 一屁股坐下,板着脸说:“我请你来不是看你脸色的。” “我是真觉得这次的方案值得一试,不然我们也不会讨论一天才找你。” “你现在要走就走,但走了你肯定会后悔。” 两边互不相让,江澄和李戟夹在中间,别提多难受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的无奈。 李戟走过去,低声对大司马说:“爸,来了就听听呗,又不会少块肉。” “实在不行不听就是了。” 另一边,江澄从旁边的桌上端了杯茶给丞相, 经过两人一番劝,丞相和大司马才算暂时消了火。 大司马板着脸说:“要不是李戟替你说情,我早就走了。” “说吧,你们琢磨的什么屁作战方案。” 江澄不敢怠慢, 赶紧挺直腰板,把两个方案详细讲了一遍。 随着他的讲述, 大司马原本懒散的身子慢慢坐正了, 眉宇间不时闪过一丝精光。 他虽是武将,但并不蠢,江澄的方案有没有用,他一听便知。 很快,江澄就讲完了全部方案。 此时,大司马和少司马两人彻底沉默了。 少司马皱着眉头,在屋里来回踱步, 而大司马则撑着桌面,心不在焉。 过了好久,大司马忽然骂道:“你别在我眼前晃悠了,晃得我头晕。” 少司马被他这一吼,清醒了过来, 很委屈地站到了一边。 “咳咳,这方案是你们想的?” 大司马尴尬地咳了两声,问道。 “你觉得呢?难道还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丞相没好气地说。 “我一介粗人,只会打仗,哪想得出这种主意。” “我想了想,这方案还真有可行之处。” “回去我就让手下的小子们去散布……额,传话,传话!” 大司马脸上堆满笑容。 没有什么比打胜仗更能让他高兴的了, 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不损一兵一卒就打胜仗。 “哼,现在不骂我们方案是屁了?” “不骂了不骂了。” “不过,以前你们出的方案不都是屁吗?” “你……” 丞相想骂大司马,但终究没骂出口。 随后,他扶着额头说:“其实,还有第三个作战方案,我叫你们来,主要是为了听这个第三方案。” “江澄,你给他们讲讲吧!” “是,师父!” 江澄恭敬地应了一声。 “第三个方案其实也很简单,当时斗诗时,周国除了输了拒北关,还输了一样东西。” “万亩林场?”少司马抢答道。 “对,就是万亩林场。” “虽然我不知道现在万亩林场是不是在我们魏国控制下,但这绝对是个突破口。” 江澄指了指地图上的位置,正好指在万亩林场上, 只见万亩林场距离拒北关不到五里, 更重要的是,林场在负冲江对岸,魏国过河后可以在这里集结大量军队。 显然,大司马和少司马都明白了江澄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第一百二十章 孙子兵法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计谋?” 少司马惊讶地问出口。 他之所以这么吃惊,是因为他和大司马刚才正密谋着这个应对方案。 他们的计划是在两天后与孙牧在负冲江边决一死战时,暗中派一队人潜入广阔林场,然后突袭拒北关,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万万没想到,他们费尽心思想出的计策,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江澄说出来了。 但江澄显然不知道他们的内心想法, 继续自顾自地讲述着他的计划。 这些都是他从《三十六计》中学来的战术策略。 以前上学时,他曾有一段时间特别痴迷这类书籍。 直到他说完了所有的策略,两人的脸色终于变得不淡定了。 大司马站起身,走到江澄面前, 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跟哪位高人学过兵法?” “回大司马,我并未向任何人学习,只是在一本古书上看过。” “什么古书?” “《孙子兵法》。” 江澄不担心他们会去调查,反正没人能查出这书是谁写的。 大司马和少司马交换了一下眼神。 不等二人发言,齐丞相反倒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就是你上次说在火海中遗失的古书?” “回老师,正是那本。” “那本书包罗万象,诗词歌赋、治国理政、排兵布阵,无所不有。”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本书最终化为了灰烬。” 嘶…… 大司马倒吸了一口凉气。 感慨地说:“真有这么神奇的书?” “我所说的,句句属实,请大司马明察。” “明察什么,现在情况紧急,你赶紧跟我回去商量对策。” “这……” 江澄回头望向齐丞相。 不管怎样,他现在算是丞相的人,行动还得看丞相的脸色。 但齐丞相却一反常态,没有阻拦大司马。 他看着江澄点点头:“去吧,这是你立功的大好时机。” 得到丞相同意,江澄连忙拱手行礼。 在大司马和少司马的陪同下,离开了丞相府。 街道上空旷冷清,偶尔能听到几声乌鸦的啼叫,旋即又归于寂静。 而寒水关东城墙下的一座宅院里,此时透出一点灯光。 一条落满枯叶的小巷,是通向那座宅院的唯一路径。 沙沙…… 一个身影忽然从巷口转了进来, 踏着厚厚的落叶,直接往宅院里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回头,似乎在戒备什么。 一只乌鸦从他头顶掠过,带起几片落叶。 这让那人猛地一颤。 当走到月光照得到的地方,露出的是一张带着些许惊慌的老年面容。 正是刚从丞相府出来的唐县中。 他回头望了一眼,见巷口并无异常, 于是加快步伐,走向宅院的大门。 砰砰砰…… 敲门声响了三下。 不久,宅院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谁呀?” “是我,唐县中,请劳烦通报尚书大人。” 门内的女子立刻回应:“原来是唐侍郎,请稍等。” 院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到一杯茶的时间,宅院的大门开了一条缝。 一名身着轻纱的女子从门缝中探出头来。 “唐侍郎久等了,尚书大人请您进去谈话。” 唐县中不敢耽误,连忙从缝隙中挤了进去。 经过那名轻纱女子时,他用不易察觉的目光迅速打量了她一番, 随即咽了咽口水。 尽管他已年迈,但男性的本能还是难以抑制。 轻纱女子不在意,轻轻地关上了大门。 这座宅院虽偏僻,但内部装潢极尽奢华。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前行,唐县中来到了屋前。 “下属唐县中,求见尚书大人。” “进……” 唐县中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直到屋里有了回应,才敢抬脚进门。 一进屋,就见到兵部侍郎正抱着两名轻纱女子,在红木榻上肆意嬉戏。 衣物遮掩下的景象颇为香艳, 全然不顾及唐县中的存在。 红木榻两侧,还分别站着三位风情万种的女子, 各有各的韵味。 为唐县中开门的女子进屋后,恭敬地站到了一旁,正好两边各两位。 唐县中进屋后,始终低着头,不敢出声。 直至榻上的兵部侍郎完事,才枕在一个女子圆润的大腿上,懒洋洋地问:“齐国远那老东西说什么了?” 作为兵部尚书,这样谈论上司是极无礼的。 但此时屋内再无他人,兵部尚书便放肆起来。 对此,唐县中不敢有任何异议。 论年龄,尚书比他小了三十多岁, 但论手段和狠辣,他两个绑一块儿也不及尚书。 “回尚书大人,正如您预料的,他们最终也只是讨论了强攻和偷袭这两种策略。” “哼,我就知道,这群蠢货,书都念傻了。” “齐国远怎么说,最后决定采取哪种策略了吗?” “没有,不过……” 唐县中有些迟疑地说。 “不过什么!” 兵部尚书眼神一凛,吓得唐县中连忙跪倒在地。 “齐国远的学生有更好的策略,他最终选了学生的策略。” “嗯?” “齐国远手下哪有这样的学生,这次随他来的总共就三个人啊?” “提出策略的就是其中之一,您也认识的,就是江夫子。” “江夫子,江澄,他还懂兵法?” “这倒是没想到。” “他提出了怎样的策略?” “回尚书,他一共提出了三条,下官只知道前面两条,第三条时齐国远就让我们都出去了。” “老狐狸,倒真是谨慎。” “你先说说江澄提的那两条策略。” “是!” …… 唐县中一字不落地将江澄的两条策略告诉了尚书。 尚书听着,脸上的凝重之色愈来愈浓。 待唐县中说完最后一个字,兵部尚书已无半点慵懒之态。 他直接从榻上坐直了身子。 沉思片刻后,突然说道: “我雷天从军多年,又担任了几年兵部尚书,竟从未听过如此狡猾的策略。” “江澄果然是个非凡之人。” “尚书大人,他的策略真有那么好吗?” “哼,你白活了这么大岁数,这样的策略绝对称得上国策。” “那我们的计划?” “按原计划进行,本尚书明日亲自去会会江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司马御医 第二天大早,天边刚露出一丝微光,江澄才从司马府的门里走出。 此时,李剑和李戟二位还在府中忙着调动手下人员,他们俩就像不知疲惫的机器,连轴转了几夜仍是精神饱满。 江澄眺望着远处初升的太阳和城墙上来回巡逻的士兵,心里忽然浮现出一句诗。 “天边黄云片片,白日黯淡无光,北风带雁雪纷飞;前行之路何须愁知己,普天之下谁人不识君。” 虽是一首离别之词,但在江澄看来,这诗句恰好应景。 正巧,他想起自己还欠齐管家一首诗,于是加快脚步,朝着丞相府方向走去。 路上经过一家药店,他便想着顺道探望一下司马御医。 未及进门,却听见店内传来一阵嘈杂声,还夹杂着物品被摔碎的声音。他赶紧加速跑向药店。 接近药店时,只见无数士兵把店门团团围住。 江澄没多想,推开人群挤了进去。眼前一幕让他心疼:药店内一片狼藉,两位老者怒目而视,脚下散落着破碎的砂锅和药罐,各种草药遍地皆是。 其中一位正是司马御医,此刻他气得脸色通红,大口喘息;另一位老者江澄并不相识,瘦骨嶙峋,且一只眼珠无神,显得格外骇人。 不过江澄认出了站在老者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正是昨日被他教训过的张尧,虽然脸上伤势似已处理,但仍旧肿胀得厉害。 看来这位老者便是张尧口中的“御医爷爷”了。 “司马这家伙,我把孙子托付给你,算是给了你大面子。” “可你怎能容许别人把我孙子打成这样?” “万一将来脸上留了疤,连娶媳妇都难。” 老人的模样,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浑浊的眼泪从一只眼睛里滚落。 对着司马医生指指点点,大声责骂:“要不是看你孤零零地管着药铺忙得不可开交,我何必让孙子来这里受这份罪呢?”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要不然我必定禀报皇上。” “张林,你孙子啥品行,你自己心知肚明,你把他搁我这儿,是帮我解忧呢,还是想捞点战功,你自己心里有数吧。” “再说了,昨天大伙儿可都瞧见了,你孙子当着那么多人侮辱士兵,就算这事闹到皇上面前,我也不带怕的。” 这司马御医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这对爷孙留,脸红脖子粗地跟他们争辩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里头,也有几个昨天在场的士兵,他们没二话,全站到了司马御医那边。 “张御医,我们都看见了,你孙子昨天确实说话太狂,江夫子才动手的。” 嘿,嘿,你们一个个都同流合污了是吧?” “我立马就去找皇上,让他给我们评评理,到那时候,不管你们还是江澄,谁也逃不掉。” 说着,张林怒气冲冲地拽着张尧,推开人群往外面走。 可就在这时,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猛地横在了他的面前,阻挡了去路。 “滚开!” 张林此时正在气头上,暴躁的想要拍开这条胳膊。 但这条胳膊却像是铁铸的一般,他非但没有拍开,自己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谁敢挡老子的路!” 张林怒骂道。 这时跟在他身后的张尧看到了江澄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瞬间害怕的躲到了张林背后。 “爷爷,就是他,他就是江澄。” 听到孙子的话,张林也终于重视起来。 他用仅剩的一只眼睛上下打量了江澄一番。 随后说道:“原来你就是江澄?” 江澄也不否认。 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俯视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张林说道:“没错,你也不用去找皇上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就在这里解决好了!” “你孙子是我打的,跟其他人没关系。” “江总管,你……” 司马御医见江澄将事情全都揽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替他感到担心。 但江澄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安慰道:“放心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你眼里的血丝更严重了,昨晚又一夜没睡吧?”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睡没睡,张林这老家伙可不是好对付的。” 司马御医和张林共事多年,当然知道他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但江澄却不以为意。 “没事,我能处理好。” “呵呵,小子,你该不会觉得自己顶了个夫子的高帽我就不敢动你了吧?!” 张林看着江澄冷笑道。 “实话告诉你,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悄无声息的让你消失。” “哦?张御医这是在光明正大的威胁我吗?” “没错,老子就是在威胁你,你能怎么样!” “你除了夫子这个虚名之外不过就是个宫中的阉人而已。” “老子不高兴随时可以让你消失。” 张林面目狰狞的说道。 好像根本没有将江澄夫子的身份放在眼里。 而江澄的眼神这时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 并不是因为张林对他的侮辱。 他缓缓开口道:“难道你以前就杀过宫中的宫女和太监?” “呵呵,你自己去猜。” 张林没有正面回答。 只是裂开嘴对江澄露出了一个无比残忍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尚书府 “我正要提这事呢,尚书大人,您可得替我主持公道啊。” 张林抢先倒苦水。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雷天在哭诉:“我在您手下做事,看司马大夫一个人管药店太忙,就好心让孙子过来搭把手。” “谁知道他竟然和江澄合伙,把我这可怜的孙子打成这样。” 张林拉着张尧,让雷天在看那肿得老高的脸蛋。 雷天在仔细看了看,点点头。 转头向江澄和司马大夫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司马大夫刚要张嘴,江澄却抢着说:“见过尚书大人,我觉得咱俩辩解不如听听周围人的意见实在。” “司马大夫是您的手下,我相信尚书大人绝不会偏袒他。” 江澄话里有话,把雷天在架到了烤火的位置。 但雷天在做了这么久的兵部尚书,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他先轻轻一笑,说:“那是自然,早闻江先生学识广博,没想到口才也这么了得。” “尚书大人过誉了。” 两人客气了一番。 雷天在随即叫来一个围观的士兵。 一本正经地问:“这里的事你知道吗?” 士兵哪见过这么大的官,早吓得六神无主。 听见问话,连忙点头:“知道知道!” “那你给大家伙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 “好的!” “我昨天也是负责抬伤员去药铺的,只不过我排在后面。” “我进门时正巧听见张尧在数落我们这些人不懂事,说死了也别碍他事儿,好像我们给他添麻烦似的。” 士兵讲到这里,雷天在猛地朝张尧投去一道冷冰冰的目光。 就这么一眼,张尧感觉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张林的脸色难看极了,仿佛能拧出水来。 但他倒也没有完全乱了阵脚。 毕竟,作为兵部尚书宇勇的专属医生,他深信尚书会站在他这边。 士兵继续讲着故事。 直到讲到江澄听不下去,动手教训了张尧,而张尧放狠话作为回应,这叙述才告一段落。 此刻,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愤怒到了极点。 特别是那些不了解昨天事情真相的士兵们。 他们都是魏国的战士,没人能保证自己未来不会受伤。 如果将来给大伙看病的是张尧这种货色,那咱们所有人不就都悬了吗? 不仅那些当兵的脸色难看,就连雷天在的眼里也是阴沉得快滴出水来。 张林瞅见形势不对劲, 赶忙跳出来喊:“瞎说八道呢!纯粹是胡扯!我孙子心地单纯,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肯定是你们串通一气,存心想害我孙子! “还请尚书大人明鉴,替我孙子洗清冤屈啊。” “哼,张御医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小,后堂现在还躺着昨天的二十一号病人,真假一问不就明白了? ”江澄冷笑着说道, 他今天势必要让张林知道知道厉害。 “但你敢去吗?” 面对江澄的质问,张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 但随即他又开始央求雷天在:“尚书大人,他们沆瀣一气根本不值得相信,我相信我孙儿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雷天在冷笑一声,带着人便往后堂走。 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话。 “会不会要问过才知道。” “尚书大人!” 张林脸色难看至极,他不明白以前到处包庇他的尚书今天怎么像换了个人一样。 江澄和司马御医以嘲讽的眼神看了张林一眼。 跟着雷天在的队伍向后堂走去。 当众人看到后堂地上躺着的二十一个人时,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毕竟这件事现在知道的人还很少。 雷天在亲自走到一个神色憔悴的士兵面前低声询问他关于昨天的事情。 士兵虽然虚弱,但说话还算是清楚。 不多时雷天在便站了起来。 眼中的怒火几乎无法掩盖。 “张御医,你可真是教出来个好孙子啊。” “来人,把张尧给我绑了。” “是!” 雷天在手下的士兵得到命令,瞬间就七手八脚的将张尧给绑了。 而这时张尧也终于慌了。 不停的挣扎着喊道。 “爷爷,救救我啊爷爷!” 张林上前阻拦,却被士兵狠狠推开。 不得已他只好又回来求雷天在。 “尚书大人,我孙儿就是一时调皮,请您网开一面吧!” “他还小呢。” “呵呵,我们的将士在前方冲杀,你的宝贝孙子却在嫌他们碍事,就算是三岁孩童也饶不得,带走!” 雷天在一脸刚正的说道。 这下无论张林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张尧在惨叫声中被带走,自己却什么都干不了。 只能趴在地上不停的哭泣锤地。 雷天在冷漠的瞟了他一眼,随即说道:“从今往后你也不再是我尚书府的医师,还是回到药铺给这些士兵治伤吧。” 说罢他也不去看张林的表情。 而是径直走到了江澄面前。 正当江澄疑惑他想干什么时候,雷天在却突然对着他鞠了一躬。 他这一鞠躬彻底把周围的人都吓住了。 要知道雷天在可是兵部尚书,平时只有别人向他行礼的份,哪里有他向别人行礼的事。 江澄也是大吃一惊。 赶忙侧身让开说道:“尚书大人这是干什么?” “多谢夫子为我魏国铲除这种害群之马,要不然我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们的龌龊勾当!” “尚书大人言重了。” “我只不过是看不得张尧侮辱这些在前线流血的士兵罢了。” “不管如何,夫子都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值得雷某一拜,如若夫子不嫌弃,可否共饮一杯!” 雷天在的态度都放得这么低了,江澄如果不给面子就太过分了。 于是江澄赶忙答应道:“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那便请吧!” 雷天在直起身来伸手请江澄向外走。 “尚书大人先请!” “哈哈哈,不如我们两个并肩出去。” 雷天在十分豪爽的和江澄并肩向外走去。 走之前江澄还没忘嘱咐司马御医多休息一会。 司马御医也面露微笑的表示自己知道了。 走出药铺之后江澄便和雷天在一同往尚书府走了去。 这次出来户部尚书并没有跟随,只有雷天在一个人跟随大部队前来。 而尚书府也并非昨晚唐县中去过的宅院,而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府衙。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拒绝尚书大人 “江先生,请坐!” 雷天在备好酒席,招待江澄。 江澄正好没吃早饭,也就不好推辞,欣然接受。 用餐时,两人边吃边聊。 话题大多围绕着魏都的风光和诗词歌赋。 直到酒足饭饱,雷天在才小心翼翼地问:“听说昨天齐丞相召集群臣商讨战事,江先生也在场吧?” “嗯,去了!” 江澄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着饱嗝回答,样子颇为逗趣。 但心里却暗暗警觉起来。 毕竟他和雷天在刚认识,不清楚对方底细。 他也隐约猜到是唐县中透露了些什么。 不过,有时候装糊涂更安全。 见江澄没有否认,雷天在眼角闪过一丝笑意。 接着,他端起酒杯浅酌一口,说:“那江先生可有什么对付敌人的妙计?” “这个嘛……” 江澄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眼神疑惑地望向雷天在。 “哎呀,江先生别误会,我作为兵部尚书,对这次决战自然很关心。 听说江先生学识渊博,所以想听听您的见解。” 不愧是官场老手,这话滴水不漏。 但江澄也不是吃素的。 他随意摆摆手,说:“尚书大人过誉了,我只是在诗词上略有所长,行军作战的事我哪懂啊? 昨天不过是老师叫我过去走个过场。” “原来如此。” “不过我听说先生上次随皇上出城时,曾协助少司马策划过军事行动呢?” “哎,你听谁说的,我只是运气好,最后少司马身边只剩下我,不用我也没别人可用了。” 江澄轻描淡写地回应。 雷天在的目光紧锁江澄,却从他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破绽。 难道说的是实话? 雷天在心中疑惑。 但很快,他否定了这个念头。 随即,他干笑两声,又说:“江先生从容不迫,真是高人啊。”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先生愿意结交我这个朋友吗?” “尚书大人说笑了,我一介平民,无权无势,能和尚书大人交友自然是好事!” “哈哈哈,先生误会了,我的意思不仅仅是交朋友那么简单。” 雷天在眼神闪烁,终于露出了真实意图。 “如果先生看得起我,以后的好处自然少不了先生的。” “哦?什么好处?” 江澄眯起眼,问雷天在。 “先生想要什么好处?” “黄金万两,美女如云!” “哈哈哈,原来先生也有这般雅兴。” 雷天在大笑两声,随即拍了拍手。 两个妖娆的女子从后堂走出,直接坐到了江澄身旁。 感受着两位少女的温香软玉,久未近女色的江澄心神微荡。 但他终究没有越界。 轻轻推开两位女子,说:“我可不敢夺尚书大人所爱,美女如云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先生别急,只要我们能成为朋友,你的需求就是我的需求,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 江澄淡然一笑:“尚书大人言之有理,但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解惑。” “哦?先生请讲。” “我说过,我只是一介平民,有何德何能,让尚书大人如此看重,不惜降低身份与我交友?” “这一点我实在不解。” “原来是为了这事,很简单,因为我非常钦佩先生。” “只是钦佩?” “难道你没想过让我替你做一些不便亲自出面的事?” 江澄睁开眼,目光如电,盯着主座上的雷天在。 他不傻,雷天在的心思从提出交友那一刻起,他就已明了。 “嘿嘿,先生果然非同凡响,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也开门见山。” “没错,我确实是看中了你的才学,如果我们联手,何愁荣华富贵不得?” “到时候我有的,江先生自然也有一份。” “更重要的是,我可以让你离开皇宫,甚至有望让你做官!” 雷天在情绪激动,不信江澄能抵挡这样的诱惑。 没有太监能抵挡做官的诱惑。 但江澄不是普通人。 面对雷天在的优厚条件,他只是不屑地摇头。 然后抬头说:“尚书大人,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不想冒险,而且我在皇宫过得挺好,为何要离开。” 江澄此言一出,雷天在的脸色瞬间凝固。 接着,他疑惑地问:“这样的条件你都不动心?” “抱歉,你的条件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现在想走了!” 江澄起身道:“打扰已久,也该回去了,老师还等着我回去吃午饭呢。” 这话完全不给雷天在留情面。 然而,雷天在反而冷静下来。 他看着江澄,忽然笑了。 “哈哈哈,有趣。” “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太监和文人。” “今天你可以走,但别后悔,将来想找我合作,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放心,我绝不会后悔。” “多谢尚书大人款待。” 江澄说完,径直向门外走去。 步伐稳健,毫不慌乱。 直到他出门远去。 雷天在的脸色才阴沉下来。 这时,一人从暗处走出,低声问:“需要我动手吗?” “不必,只要他不妨碍我们的计划,就先不动他。” “是。” “昨晚唐县中来时,身后跟了个尾巴,后来可能察觉到我们的布置,就没进院子。” 那人说道。 跟着唐县中的,正是齐丞相派去的探子。 没想到竟被发现了。 雷天在皱眉:“应该是齐国远那老家伙的安排,不过没关系,那宅子里什么也没有,他们知道了也没关系。” “你去检查一下我们的东西有没有问题,别明天出什么差错。” “是!” 那人领命,缓缓退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密道 江澄跨出了尚书府的大门,转身冷笑了一声。 相比起齐丞相,雷天在的演技实在差得太远。 和这种人合作,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况且,如今他有了齐丞相这座大山做靠山,没必要再去冒那个险。 肚子填饱了,事情也差不多料理完毕,接下来就是回家好好睡一觉了。 但这时,江澄忽然想起狄英还躺在床上,不知他是否好转。 因此,他特地绕了个弯,往狄英住的地方走去。 然而,当他到达狄英门前,却发现门并未上锁。 屋内床铺整理得井井有条,而狄英竟不在屋里。 江澄留意到桌上放着一封信,连忙上前取来。 信封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江澄启!” 看来,这确实是狄英留给他的信。 江澄拆开信封,抽出信纸,只见上面只寥寥数语:“江夫子,恕我不告而别,未知日后能否再见。经历了肖千秋之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无人可靠,唯有自己最可靠,故我将随心所欲,仗剑江湖。” “你身居皇宫,务必小心,珍重!”江澄握着信,呆立在屋内,许久,才深深叹了口气。 任何人经历过狄英的遭遇,想必都会有所成长。 也好,以狄英那暴躁的性子,若继续留在丞相身边,早晚也是同样的结局。 现在这样,或许更好。 江澄点燃屋内的火折子,将信纸焚烧。 接着,他另取一张信纸,提笔蘸墨,写下《别董大》这首诗,这是答应给齐管家的。 多亏了齐管家,狄英才得以轻易出狱。 他轻吹信纸,将其仔细折好,揣入怀中,推门而出。 从此,狄英与肖千秋的一切,都成了过往。 回到丞相府,江澄正巧碰上了齐管家。 “哎呀,江夫子回来啦!”齐管家满脸笑容地打招呼。 见江澄一脸疲惫,他关切地问:“江夫子累了吗?我马上叫人给你准备热水沐浴。” “不必麻烦,我睡一觉就好。” “这个你拿着!”江澄从怀中取出信纸递给齐管家。 “这是……”齐管家小心接过,打开一看,不禁惊讶,脱口而出:“好诗,真是好诗啊!” “夫子不愧是夫子!”江澄摆手打断了齐管家的夸赞,随即问道:“老师在哪?我先去见老师一面再休息。” “不凑巧,今早皇上派人来请老爷过去了。” “哦,这样啊。”江澄点点头,对魏皇召丞相何事并不关心。 “管家,那我先回去睡觉,别让人送饭,等我醒来再说!” “一切听夫子吩咐。”齐管家恭敬应答。 江澄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房,一进屋就爬上床沉沉睡去。 一夜未眠,他的脑袋混沌一片。 梦中,他与小玉儿、晴儿重逢,久别的思念化作了深深的依恋。 待江澄再次醒来,天已黑透,他发现自己生阳功已失效,二弟昂然挺立。 美梦误人啊,江澄苦笑,坐在床边静待二弟平复,同时运转生阳功。 自从来到寒水关,他很少主动修炼生阳功,但这功夫不仅未减,反而日益精进,使他感到自身实力也随之增强。 “江夫子还没醒吗?”正当他平静下来时,门外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 尽管声音细微,但刚睡醒的江澄耳聪目明,听得一清二楚。 另一声音回答:“应该还没,刚才屋里有动静,我也不敢看。”听到两人的对话,江澄觉得好笑。 恰好这时生阳功再次发挥作用,二弟也被妥善隐藏。 他起身,直接拉开房门。门一开,两个仆人正趴在门口窥视,被他猛然开门吓了一跳。 “江……江夫子,您醒了?”他们哪料到江澄会突然开门,吓得魂飞魄散。 “嗯,你们在我门口说话,我能不醒吗?” “对……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二人慌忙跪地求饶。 江澄却忽而一笑,扶起他们说:“怕什么,说吧,谁让你们来找我的?” “是管家大人,不,不对,是丞相大人,丞相让我们来的。” “一时管家一时丞相,到底是谁?” “是丞相大人让管家来找你,然后管家让我们来的。”两人好不容易才捋清了关系,江澄也被他们逗乐了,点头道:“知道了,丞相现在在哪?” “在……在正厅!” “好,你们可以下去了。”江澄吩咐完,便迈向正厅。 正厅里只有齐丞相和齐管家。 齐丞相脸色难看,见江澄进来,只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先坐!” “好!”江澄走过去坐下,这才发现齐丞相桌前也放着一封信。 “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齐丞相突然问江澄。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江澄一愣,他整天都在睡觉,怎会知晓。 于是他愣愣摇头:“不知道!” “今日我派兵去了你说的小花山探查,你知道发现了什么?”这话让江澄一怔,没想到他随口一提,丞相竟真派人去查了。 他很好奇他们在小花山上究竟发现了什么,连忙追问:“发现了什么?” “密道!” “密道?”江澄大吃一惊,随即恍然大悟。 “难道密道通向负冲江畔?”齐丞相严肃地点了点头。 “没错,据探查的人回报,小花山上的狼几乎消失殆尽,剩下的也只是些老弱病残,我想其余的狼都是通过这条密道转移的。” 齐丞相所述虽与江澄当初所言略有出入,但也相差不大。 看来,周国那边确实有能操控狼群的高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全军出发 “现在该怎么办呢?” 江澄一脸严肃地问。 既然发现了秘道,他们肯定得采取行动。 不出所料,齐丞相点点头说:“当然,我已经把这个消息报告给皇上了,明天决战时,这条秘道将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江澄点点头。 没想到一次偶然的意外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不过,周国已经把小花山上的狼全带走了,恐怕明天的战斗不会太轻松。 齐丞相看出了他的忧虑。 脸色稍微放松了些,安慰道:“别担心,大司马和少司马已经有安排了,就等明天一战了!” “是!” 齐丞相都这么说了,江澄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次能发现秘道,你的功劳最大,战事一结束,我就向陛下推荐你,你就能从后宫解脱出来,以后一心为我效力。” 齐丞相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说。 他一生教过的学生无数,但像江澄这样既听话又有才华的学生却寥寥无几。 大多数学生不过是把他当作跳板,之后就投奔到御史大夫的麾下。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他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而御史大夫正值壮年,精力充沛。 换作是他,也会这么选择。 以前他还以为帮女儿谋个好出路的愿望一辈子都难实现了。 但江澄的出现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能感觉到江澄对他的忠诚。 以及他心中那份勃勃的野心。 “多谢老师的栽培,学生永生难忘。” 江澄连忙跪下谢恩。 有了齐丞相的推荐,他终于不用再在宫里受那份煎熬了。 不过之后,他就算是彻底和齐丞相绑在一条船上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奴才恭喜江大人,贺喜江大人。” 齐管家也笑眯眯地向江澄表示祝贺。 就这样,三人一直在正厅等到天色渐亮。 随着天色放明,约定的决战之日也来临了。 江澄特地换上一身文雅的书生长袍,随着齐丞相缓缓走出丞相府。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齐管家和一群甲士。 他们都是负责保护齐丞相的。 队伍浩浩荡荡穿过大街,最终来到寒水关城墙下。 此时城墙上旗帜飘扬,刀枪林立。 身披铠甲的李戟骑着一匹高大的马站在士兵前。 威猛非凡。 而在城墙之上,魏皇静静地站在那里。 今天他倒没有荒唐到带着美人来。 只是他的脸色有些疲惫,眼袋乌黑,显然是这两天沉迷酒色的结果。 齐丞相带着队伍站在众多士兵之后。 他们今天的任务只是出城观战,不上战场。 这时,江澄注意到兵部尚书雷天也在穿着铠甲站在士兵中间。 看到江澄在看自己,雷天在朝他友好地笑了笑。 但江澄清楚,他绝不会对自己友好。 而唐县中也在现场,他没有穿铠甲,而是和文士站在一起。 江澄注意到这家伙双腿发抖,眼神闪烁不定。 就像个偷东西的小贼。 于是他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然而,当唐县中察觉到江澄在看他时,猛然愣住了。 随即,他非常勉强地对江澄挤出一个笑容。 不对劲。 江澄本能地觉得唐县中想干坏事。 但脸上没有表露出来。 只是回给他一个友好的微笑。 然后转移了视线。 “将士们,这场战役的重要性我已经强调无数次了,但在出征前,我还想告诉大家一句话。” “你们的背后,是大魏,是你们的妻子儿女,你们的父母,还有你们祖祖辈辈的英灵,所以这一仗,我们只能胜,不能败!” 李戟高声呐喊,宣布出征誓言。 “今天,我们誓要攻破拒北关,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攻破拒北关……” “攻破拒北关……” 无数士兵齐声高呼,声音远远传开。 江澄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样的场面。 体内的热血瞬间沸腾。 恨不得立刻上马随军出征。 但他只能跟在众人后面。 “全军随我出征!” 李戟大喊一声,寒水关的城门缓缓开启。 雷天在和其他几位同样身穿铠甲的将领整齐地上马,紧随李戟向城门外行去。 他们身后是一众士兵。 江澄也骑着马缓缓出城。 但这时,他眼角忽然一动。 只见一直站在原地的唐县中,此刻竟鬼鬼祟祟地弯下了腰。 众人都在前进,只有他原地不动。 江澄收回目光,催促马匹快步走到齐丞相身边。 然后低声说:“老师,您看那边!” 齐丞相顺着江澄的目光望去。 立刻也发现了唐县中的异常。 但他表现得更为含蓄。 只是轻轻招手,身旁就有士兵靠近。 “告诉管家一声,盯紧他!” “是!” 士兵应了一声,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到后面。 齐管家无论如何也没资格上战场。 正当他准备返回府邸时,士兵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点点头,眼神瞬间锁定转身溜进小巷的唐县中。 此时正是人马出城的时刻,尘土飞扬。 如果不是特意去看,还真没人会注意到唐县中的小动作。 但齐管家不是普通人。 他悠闲地跟在唐县中身后走进小巷。 此时,大部分人马已出城。 魏皇不知何时也从城墙上消失了。 出城后,江澄才发现城外有更多的士兵在等待。 无数写有“魏”和“帅”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光是看到这景象就让人热血沸腾。 “魏军威武啊!” 江澄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齐丞相闻言哈哈大笑。 随即高声喊道:“魏军威武!” 他这一声高亢入云,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瞬间,成千上万的士兵同时高呼:“魏军威武!” 那声音仿佛要将天空撕裂。 气势一时无两。 但就在他们呼喊之际,远处也传来一阵高昂的喊声。 “周军威武!” 这既是回应,也是一种挑衅。 不用想,这肯定是周国士兵在向他们挑衅。 李戟举起手中的大戟,厉声命令:“全军出发!”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战开始 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启程了。 快得就像眨个眼,他们已来到负冲江边。 从这儿,能清清楚楚地望见对岸也是一支气势磅礴的队伍。 正如他们先前预料的那样。 孙牧带来的,不仅仅是他的孙家军。 尽管那边旗帜上都写着“孙”字,但军队排列毫无章法。 这时,李戟催马上前,隔着江水朝孙牧喊:“孙老头,上次家父饶你不死,你不仅不感恩,怎还敢主动挑战?” “哈哈,李戟,你说这话不脸红吗?” 孙牧放声大笑:“若非李剑相助,你以为你和魏皇还能活到现在吗?” “连你的宝贝兵器,此刻也在我手上。” 孙牧话落,手一挥,扔出一杆大戟。 伴随爆炸般的声响,大戟飞跃负冲江,直冲李戟而去。 但李戟从容不迫,轻轻一挑,便把飞来的大戟拨开。 接着,他手持双戟,指向对岸的孙牧:“今日一战,你必败无疑!” “胜负未分,别太早下结论。” 孙牧狂妄地大笑。 只见他背后突然亮起一片火光。 原来,他身后藏着无数弓箭手。 这些箭矢的箭头都燃烧着熊熊火焰。 孙牧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江澄身处队伍末尾,火箭够不着他。 但他能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毕竟,这是真正的战场。 不过,魏国的士兵可不是吃素的。 李戟一举大戟。 身后的士兵迅速十人一组抱成团。 同时,十面盾牌将他们围在中间。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火箭全被盾牌挡在外头。 魏国士兵毫发无损。 但这只是个开始。 孙牧随即发动了第二波攻击。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酒坛,狠狠地扔了过来。 李戟面不改色。 上次吃过猛火油的亏,他怎会坐视不管。 他轻轻一抬手,臂弩瞬间启动。 一支锋利的弩箭瞬间击碎了半空中的酒坛。 随着酒坛破裂,一团黑漆漆的猛火油洒出,落入负冲江中。 孙牧见状,后退几步,他身边的士兵每人从背后拿出酒坛,纷纷投掷。 一时间,酒坛如雨点般落下,仿佛蝗虫过境。 而魏国士兵也从盾牌下钻出,迅速构筑防线。 持盾士兵在前,臂弩士兵在后。 嗖嗖嗖…… 箭矢连发,半空中的酒坛碎了一大片。 两队士兵交替射击,大部分酒坛被击落。 但仍有一小部分酒坛突破防线,落入营地。 猛火油瞬间引燃。 接触到火箭的箭头,火焰腾起。 李戟身经百战,火烧连营的事他也干过。 但先放火再浇猛火油的招数,他还是头一回见。 猛火油一旦点燃极难扑灭。 好在李戟早有防备。 士兵们同样冷静。 他们迅速让出燃烧区域, 用兵器挖出燃烧的部分,扔入负冲江。 在这期间,负责射击的士兵并未停歇。 但他们改变了策略。 不再使用臂弩, 而是换上了通体漆黑的强弓。 瞬间,无数铁箭呼啸而出。 不得不承认,魏国的武器比周国先进许多。 对岸传来几声惨叫,显然有人中箭。 而魏国这边无人受伤。 “我魏国之师,果然非同凡响。” 江澄身边的一位文士激动地说。 他们站在后方,感受不到前线的危急。 也只能口头说说了。 但江澄看到这情景,眉头微皱。 战斗才刚开始。 谁也无法预测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果然,江澄刚这么想,负冲江对岸就传来尖锐的笛声。 说是笛声,其实更像柳枝皮做的哨子。 战场上突现这种声音,极不寻常。 没人知道周国有何打算。 正当众人疑惑时,江澄却猛然察觉不对劲。 他急忙转身往后看。 齐丞相和一群文士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他们也跟着往后看。 这一看,吓得文士们魂飞魄散。 原来,在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凶狠的狼。 这些狼每只都有小牛犊大小。 它们不吼叫, 静静地趴在离他们不到百米的地方,密密麻麻。 “哎呀……” 有人尖叫,慌乱中夹紧马肚,狂奔而出。 但文士们都挤在一起, 这一冲,带倒了好几个人。 连锁反应下, 文士队伍瞬间乱作一团。 齐丞相也惊恐万分。 但他还算镇定,问江澄:“这些狼什么时候到我们后面的?” 江澄面色凝重,摇了摇头。 他拉住齐丞相的马缰,将马拽到一边, 正好避开了一匹失控的马。 这时,李戟也发现了背后的狼群。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他也不知道这些狼何时出现的。 于是,他迅速派兵驱赶狼群。 可命令刚下,对岸又射来一轮火箭。 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让士兵举盾防御。 就在士兵被火箭压制时, 对岸的哨声变得尖锐。 随着哨声,狼群也开始嚎叫。 那声音几乎盖过战场的喧嚣,让人不寒而栗。 嚎叫之后,狼群开始冲锋。 江澄当机立断,带着齐丞相向魏国军阵冲去。 他手无寸铁,对抗狼群无疑是妄想。 只有依靠士兵保护,才有生路。 匆忙间,他还夺过一名文士腰间的佩剑。 文人的剑多为装饰,剑身轻薄。 但有总比没有好。 很快,他带着齐丞相冲进了军阵。 有几人跟他们一同冲来, 但更多的文士则丧命于狼群之中。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陷入劣势 江澄随性地甩了个不算熟练的剑招,把飞向齐丞相的火箭打落在地。 接着,他拉着齐丞相下马,躲进了盾牌小队的庇护之下。 “你还会剑术?”齐丞相诧异地问。 他原以为江澄只是书读得多些罢了。 江澄紧盯着四周逼近的狼群,答道:“前几天跟狄英学了两招,还生疏得很!” “还好你学了这两招,不然我恐怕凶多吉少。” 齐丞相心有余悸地说。 “老师别担心,只要学生在,定会护您周全!” 江澄承诺道,又转向周围的十名士兵。 “狼群马上就要到了,你们有何对策?” 士兵们互相看了看,继而一笑。 “大人放心,不过是几只野兽,敢来就一刀一个解决。” 江澄注意到他们手中寒光闪烁的武器,不觉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 狼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方闯入了魏军的阵列。 每只狼的眼中都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见物即咬。 但魏国的士兵可不是待宰的羔羊, 他们举着盾牌,冷静地挥刀砍杀, 每一刀都带走了一条狼命。 一时间,整个战场陷入一片混乱。 更令人意外的是,孙牧此时又下令投掷更多的猛火油罐, 与火箭一同飞来,让人难以防范。 尽管李戟以最快速度组织反击,收效却甚微。 伴随着连续的爆炸声,猛火油瞬间突破了魏军的防线。 战场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远离火源,快远离火源!” 李戟高声呼喊,士兵们迅速散开,远离了猛火油的范围。 但仍有些士兵不幸被猛火油击中,瞬间被火焰吞噬。 身上着火的人无一例外地选择跳入湍急的江水中。 这方法虽有效, 但他们随即被江水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上游方向传来了战斗的声响。 李戟神色严峻地望向那里。 只见一支队伍正从对岸向他们的军阵发起攻击。 那是周国的士兵。 李戟见状连忙集结手下进行反击。 然而,河对岸再次响起号角, 剩余的狼群全速冲向上游。 显然是为了掩护周国士兵渡河。 魏军顿时陷入被动。 这时,孙牧嚣张的声音从对岸传来。 “李戟,你还太嫩了,李剑那老家伙怎么不来!” “哈哈哈哈……” 面对嘲笑, 李戟只是脸色阴沉地冷笑一声, 随即命令手下, “迅速灭火反击,把那些狼给我拦下来, 不能让周国人轻易过江。” 说完,他率先向江的上游奔去。 在保护中的江澄见狼群都往上游去了,心中稍安。 他转身对齐丞相说:“老师,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儿,还是往后退一些吧!” 齐丞相点头同意。 他虽惊慌,但并未失去判断力。 眼下除了后退,别无他法。 江澄见他同意,便带着他向后撤离。 魏军在李戟的指挥下正向江的上游推进, 而江澄则带着齐丞相快速退到了火箭射程之外。 其余的文官也被刚才的场面吓得不轻, 见齐丞相后撤,也急忙跟上。 “丞,丞相大人,战场实在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城吧?” 一位灰头土脸的官员提议道。 他官服上满是尘土,脸上也脏兮兮的, 头上的发髻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 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 齐丞相环视众人, 发现他们个个面露惧色,与那位官员相似。 显然,大家都想回去。 但他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看向江澄问:“你觉得我们应该回去吗?” 江澄恭敬地拱手答道:“学生一切听老师的,但我希望能留下!” “哦?为什么?” 齐丞相疑惑地看着江澄。 “回老师,我只是想帮狄英实现上战场的愿望。” “狄英,原来如此!” 齐丞相想起了这个让他操心的学生。 他以前总吵着要上战场, 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这次本应是他离战场最近的一次。 望着江澄坚定的眼神,齐丞相忽然大笑两声。 随后说:“学生留下,老师岂能独自逃离?” “我也不走了!” “丞相,您……” 官员还想劝阻, 但齐丞相心意已决,说: “脚长在自己身上,想走我不拦,尽管去吧!” “这……” 几位官员面面相觑, 最终,求生欲战胜了对丞相的敬畏, 他们向齐丞相行礼后,匆匆向寒水关方向跑去。 “走吧!” 齐丞相见他们离开,这才对江澄说。 “嗯?去哪儿?” 江澄不解。 “当然是上战场,他们都往上游去了,我们留在这里做什么?” “老师言之有理!” 江澄轻轻一笑, 随即与齐丞相一起跟随队伍向江的上游赶去。 此时,上游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魏、周两国的军队在石桥上短兵相接, 每一秒都有人从桥上坠落,被江水卷走, 也有人被乱刀砍倒,落入河中。 石桥周围竟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景象骇人。 李戟一马当先跃上石桥,一戟拍倒了对方前排的士兵。 此刻的他眼眶泛红,犹如战神再生, 手中的大戟上下翻飞,每次挥动都能击倒十几个周国士兵。 在他的带领下,魏军开始反击, 石桥很快被魏军控制,缓缓向对岸推进。 “哈哈哈哈,李戟,没想到你竟如此大胆,敢第一个冲入我军阵中!” 孙牧得意的声音从周军中传来。 随后,周军将李戟团团包围, 桥上的士兵被隔绝在外, 李戟仅带数人,却要面对周军如潮的攻势。 第一百二十八章 徐朗 “嘻嘻嘻,意不意外,李戟,这一切都只是我老头子的小计谋哦。” 孙牧在人群中笑着走出,一脸得意。 “本以为收拾几个小兵就挺划算,谁知道竟然钓到了你这条大鱼!” “这回真是赚大发了。” “嘿嘿,你以为自己真的赚到了吗?” 李戟被孙牧的人团团围住,脸上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异常平静。 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兴奋。 这是什么情况? 孙牧微微皱眉,猜不透李戟心里在想什么。 “李戟,别装神弄鬼了,你现在是我的囊中之物。” “我先解决了你,再攻打寒水关,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声!” 说着,孙牧举起手中的刀。 就在这时,孙牧背后突然响起一片混乱声。 里面还夹杂着无尽的惨叫声。 孙牧眉头一紧,连忙回头去看。 只见远处有一支军队正疯狂地冲击他们防线的薄弱环节。 “这怎么可能!” 孙牧惊讶地说。 那个方向一直被他们控制着,不可能有军队能无声无息地跨过负冲江。 正当他望着远方出神,李戟猛然发难,手中的大戟如同阎罗王索命,猛地刺向孙牧的腹部。 孙牧哪能料到,被包围的李戟竟敢主动进攻。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眼看着大戟就要穿透他的肚子,一个小兵却突然从旁边冲出。 毫无畏惧地挡住了大戟的攻击。 噗…… 一声闷响。 小兵瞬间被大戟穿透胸口,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大戟。 也染红了孙牧的脸。 “李戟,我跟你拼了!” 孙牧作为周国四大神将之一,何时受过这种侮辱。 当下就要和李戟决一死战。 但耳边的惨叫声提醒他,不能只顾私仇。 无奈之下。 孙牧咬牙后退。 随即匆忙赶往后方查看。 就这一会儿功夫,他背后的部队已经开始崩溃。 这对孙牧来说,难以接受。 要知道,他带领的是周国最精锐的部队。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打败? 当他冲到前面一看,才明白为何败得如此之快。 因为袭击他们后方的不是别人。 正是魏国的大司马李剑。 “哈哈哈,孙牧别跑,吃我一枪!” 李剑见到孙牧,立刻兴奋起来。 手中长枪一抖,瞬间穿过两个士兵的身体,直指孙牧。 孙牧见状,连忙挥刀格挡长枪。 但仍被震退了两步。 他和李剑的实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但让孙牧百思不解的是,李剑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后方。 这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转头望向一个方向。 那里,一群士兵正严密保护着一个年轻的女孩。 女孩面庞坚毅,皮肤微麦色。 脖子上挂着一个绿色的哨子,用褐色的藤蔓串着。 刚才吹哨引导狼群的就是这个女孩。 “难道是那条秘道?” 孙牧心里琢磨着。 越想越觉得可能。 他原以为秘道挖得够隐秘了。 决战当天,他还特意安排了一队人在秘道口守着。 谁能想到,从秘道出来的竟是李剑? 一步错,步步错。 原本占据优势的周国士兵瞬间被压制。 孙牧只能命令士兵边抵抗边向拒北关方向撤退。 只要退回城里,他们就能周旋一番。 这个计划不错。 但李剑和李戟这对父子会让他们如愿吗? 答案是否定的。 李戟已经冲出了包围圈。 不仅如此,他还狠狠撕开了敌人的包围圈。 无数魏国士兵从石桥上蜂拥而下,顺着这个缺口直插周军腹地。 这样一来,周国士兵更加被动。 只能不停地后退。 随着石桥上魏国士兵的不断涌入,战局逐渐向魏国倾斜。 很快,李戟和李剑汇合一处。 两军不停追击,收割周国士兵。 李剑更是手持长枪,直取孙牧的首级。 “撤退,快撤退!” 孙牧此时已乱了方寸。 只顾自己往后退,完全不顾身边的士兵。 但越是这样,就越被动。 很快,他就被李剑追上,一枪深深刺入他的后背。 噗的一声闷响,孙牧背后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洞。 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关键时刻,他扭动身体,避开了要害。 接着利用枪尖的力量,猛地向前冲出数丈。 躲过了李剑接下来的攻击。 但这样终究不是办法。 眼看李剑又要扑上来。 孙牧心下一凉,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 正好撞在一个老士兵身上。 他急匆匆拉过老士兵挡在身后挡枪。 没想到老士兵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用力就把他摔在地上。 “哎哟,你敢对我动手!” 孙牧手腕生疼,正想拿刀砍老士兵,不经意间看到了他头盔下的脸。 “徐大帅,怎么是你?” “哼,我再不来拒北关,这里就真丢了。” “你先站在我后面,等我打退李剑这个莽夫,再处置你。” 徐大帅松开手,顺手夺过孙牧的大刀,迎向李剑。 刚冲过来的李剑目睹了刚才的一切。 于是他不再前进,而是持枪与徐大帅面对面站着。 “徐朗,你这老家伙还活着呢!” 李剑看着穿着普通士兵服装的徐朗说。 他对徐朗并不陌生。 世人都知道周国有四大神将。 但这四人也有强弱之分。 孙牧排在最后,实力也是最弱。 而徐朗则是排名第一的神将。 被周王亲自封为周国的定国神柱。 可以说,周国大半土地都是他打下来的。 周国的将领中,有一大半都是他的弟子。 其实力可想而知。 年轻时,徐朗和李剑在战场上没少交手,但如今两人都已年迈,许久未见。 “哼,你活得好好地,我怎会先走?” “我还想亲手把你挂在城墙上呢。” 徐朗冷冷地说了一句。 然后举刀向李剑冲去。 “来得好,就让我看看你这老家伙的本事退步了没有。” 李剑毫不慌张,稳稳站定,枪尖向前,静待徐朗上门。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陷入僵局 两人正打得热火朝天,而战场上的局势悄悄地发生了些微变化。 周国的士兵们,本应一败涂地,却不知何故突然间团结一心。 他们排成了整齐的战阵,一步步地把魏军逼出了自己的营地。 这微妙的变动,在整个战争大局里几乎微不足道, 几乎没人会留意到。 但作为将军,李戟心里却涌起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预感。 战场上从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状况。 周国军队突然有组织地反击,背后肯定有人在指挥调度。 意识到这一点,李戟的眼神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他望向远处与徐朗交手的李剑,不由一怔。 要知道,徐朗已几十年没上过战场了。 这次突然现身,绝非巧合那么简单。 “喂,看什么呢?” 正当李戟分神之际,一个满含调侃的声音从他身旁响起。 他刚想转身,一股凌厉的风声已直冲他的头顶而来。 李戟本能地往后一跃。 他刚闪开,一把锋利的匕首就从眼前掠过。 握刀的手洁白如玉,宛如女子的手。 但这只手竟在他面前玩起了刀花, 刀尖瞬间指向了他的咽喉。 不过这时,李戟已经反应过来。 他挥动大戟,重重地向持刀者刺去。 持刀者身手敏捷,身形一转,半空中翻了个身,轻松避过大戟。 待他站稳,李戟才得以仔细打量这位偷袭者。 对方穿着魏国士兵的服装,手握双刀。 身材虽瘦削,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那张美得过分的脸庞。 饱满的额头,笔直的鼻梁,还有薄薄的嘴唇,像极了待嫁的少女。 然而,面对此人,李戟显得格外紧张。 他面色阴沉地说:“褚卞,连你也来了。” 褚卞是徐朗最得意的弟子,也是被认为极有可能接替孙牧成为四大神将的人选。 李戟仅在几次两国宴会上见过他,从未在战场上交过手。 “嘿嘿,李大将军,你好像很惊讶啊。” 褚卞半弯着腰,嬉笑着说道。 即便身处魏军的包围之中,他看上去也毫无惧色。 李戟的脸色愈发难看。 既然褚卞能在这里出现,那么徐朗的其他弟子很可能也参与了战斗。 这样一来,周军突然反攻的原因就明朗了。 “哼,褚卞,拒北关是你们周国输给魏国的,如今又派你和徐朗来,你们不怕世人耻笑吗?” 李戟一字一顿地说着。 他想以此震慑住褚卞。 没想到,褚卞只是不屑地掏了掏耳朵, 漫不经心地说:“我说李大将军,谁告诉你周王派我们来的了? 我和老师现在已经不是官员,我们自由了,去哪里、做什么,都与周国王室无关。” 难怪他们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战场上。 原来又是用了这种卑鄙手段。 李戟心中怒火中烧。 他挥动大戟,狠狠地向褚卞砸去。 “卑鄙小人!” 褚卞身姿轻盈,一个翻身躲过大戟, 顺手还割断了两名魏国士兵的喉咙。 鲜血四溅。 “李大将军,脾气可真不小,既然如此,我就陪你玩玩吧!” 虽然这么说,但褚卞并不与李戟正面冲突, 而是以轻灵的步伐绕着他转圈, 时不时还会解决掉几个靠近的士兵。 更要命的是,在他的骚扰下,李戟根本无法指挥。 而周国军队中显然还有人在暗中指挥。 于是,刚刚取得些许优势的魏军再次陷入被动。 李戟心中焦急,大戟挥舞得越来越快,恨不得立刻将褚卞斩于马下。 但褚卞的身法实在太快,李戟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一把长刀突然从褚卞背后刺来。 这刀刺来的时机恰到好处, 正好在褚卞腾空无处借力的瞬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褚卞措手不及, 他只能勉强避开要害, 但腰部还是中了一刀,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少司马,你快去指挥军队,他交给我。” 持刀之人这时从人群中走出, 正是兵部尚书雷天在。 李戟见状心中一喜,拱手道:“雷兄来得太及时了,褚卞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快步跳出战圈,一戟拍倒一名骑马的周国士兵,随即翻身上马。 接着,他举起大戟高声呼喊:“所有士兵,跟我来,冲锋!” 魏国士兵闻声,瞬间有了主心骨, 个个如打了鸡血般,跟着大戟的方向向前冲去。 在李戟的带领下,魏军的士气开始高涨。 褚卞见状,眼神不禁阴沉下来。 刚想上前阻止李戟,又被雷天在挡住了。 “说好了,我才是你的对手。” “你想找死吗?!” 褚卞冷冷地看着雷天在。 但雷天在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只是静静地持刀而立。 “你尽管试试。” “那我就先杀了你,再杀李戟。” 褚卞怒吼一声,飞身向前,与雷天在缠斗在一起。 兵对兵,将对将,战场上的局势竟形成了某种奇特的平衡。 胜负的关键,就看哪一方的将领先露出败势。 李戟指挥军队向前推进,心中却震惊不已。 表面上看,魏军士气高昂,但他清楚,这只是表面现象。 他们的每次冲锋和攻击,都无法有效消灭周国士兵, 顶多杀死几十人, 但转眼间,这些缺口就被迅速填补。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周国士兵的进退。 这表明在幕后指挥周军的将领,必定是个战场经验极其丰富的人。 李戟自认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国军队不仅没有败退,魏军的士气反而逐渐衰退。 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消耗殆尽。 李戟眉头紧锁。 他必须找到打破僵局的方法。 第一百三十章 找到突破口 前方的战斗情况十万火急,江澄和齐丞相却站在河上游的石桥边,远远望着对岸。 “嘶……” “这形势看起来不对头啊!” 江澄忧心忡忡地说。 就像人们常说的,旁观者清,他俩站在一座高高的沙丘上,把对岸的战况看得一清二楚。 齐丞相也察觉到了战场上的僵持。 他皱着眉说:“大司马和少司马都被拖住了,其他将领难以担当重任,周国那边显然是有高手在背后指点。” “可这位高手到底藏哪儿了呢?” 他用模糊的双眼不断扫视周国的军队。 按常理,指挥官通常会被许多士兵保护,站在高处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但齐丞相看了半天,一点线索也没找到。 江澄也在努力寻找。 两人眼睛都快看酸了,还是没发现指挥的人。 正当他们几乎要放弃时,江澄忽然注意到一个小细节。 有几个周国士兵不停地在军阵中穿梭。 每到一处,他们就会靠近军阶最高的军官,耳语几句, 然后迅速离开军阵,向后方的拒北关方向走去。 “老师,您看!” 江澄连忙把自己的发现告诉齐丞相。 在江澄的指引下,齐丞相也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异常行为。 他神色凝重地说:“高明,实在太高明了!” “那位指挥的高手肯定在拒北关里,通过这些士兵传递指令。” “难怪我们找不到他。” 齐丞相说完,叹了口气。 “可惜现在无人可用,不然干掉那些传令兵,战局或许就能逆转。” 话音刚落,他眼神一亮。 接着看着江澄说:“要不,你去试试?” “我?” 江澄露出惊讶的表情反问。 其实就算齐丞相不说,他也会主动请战。 不过现在齐丞相主动提出,也挺好。 “对,找机会截杀传令兵,只要干掉一个,他们的阵型就会崩溃。” “这一仗的胜败,全看你了。” “可我走了,您怎么办?” 江澄担心地问。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快去吧,少司马那里都快支撑不住了!” 江澄望向战场,正如齐丞所说,李戟带领的部队正被周军缓缓逼退。 再不去,可能就没机会了。 于是,江澄向齐丞相行了个礼,飞快地从沙丘上冲下去。 此时,黑甲士兵正有序地过桥。 江澄跑下来后,迅速混入了他们中间。 “江先生?您要去哪儿?” 一个黑甲士兵见到江澄,疑惑地问。 “过河!” 江澄没告诉他们自己要做什么。 只是借着他们的掩护,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对岸。 耳边充斥着刀剑交击和火焰燃烧的声音。 好不容易过了河,江澄几乎没有停顿,直接向周军的侧翼突袭。 从沙丘下来时,他已经观察好,这里的防守相对较弱, 而且从这里穿过,离拒北关更近。 但他这身显眼的文士服装很快引起了一个周国士兵的注意。 那士兵先是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能在战场上活捉敌国文士,绝对是大功一件。 这么想着,他狞笑着向江澄冲来。 可他刚冲到一半,就发现江澄不仅不怕,反而主动迎了上来。 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这个倒霉的士兵反应过来,江澄手中的长剑一抖,已穿透了他的胸口。 “唔……” 士兵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倒地不起。 他们的小冲突在整场战争中微不足道, 根本没人留意。 江澄迅速将士兵拖到隐蔽处。 再次出现时,他已经换上了周国士兵的服装, 手里拿着真正的杀敌长刀。 江澄没有急于前往拒北关, 而是先观察了当前的战局。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魏国士兵已被周国士兵全面包围, 每个魏国士兵都要面对两个甚至更多的敌人。 更重要的是,在这样漫长的战线上,周国士兵依然进退有度。 江澄暗自惊叹,背后的指挥者真是个奇才。 接着,他绕到了周国战阵的后方。 恰巧这时,又有一名传令兵从拒北关跑来。 就在他冲入人群,准备传达命令时,江澄突然伸脚绊了他一下。 传令兵脚步不稳,瞬间摔倒在地。 这时,江澄的刀恰好脱手, 只听“噗嗤”一声,传令兵被长刀贯穿。 “怎么回事!” 军官立刻扶起传令兵,但传令兵已没了气息。 周围的士兵面面相觑。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根本没看清是谁下的手。 而江澄早已混入人群,消失不见。 他的目标是下一个穿梭在队伍中的传令兵。 可惜,这次没能如愿。 一个军官挡住了他的去路。 “喂,你是哪个营的?还不快回你的岗位去。” 江澄心中一惊,转身想跑,却被军官抓住。 “老油条,你们两个把他押回城里,战斗结束后再审问他。” 军官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江澄这样的士兵。 随即叫来两个士兵,他们很快将江澄绑了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的战线突然传来喧闹声。 魏国的旗帜突破了防线。 军官咒骂一声,急忙调派手下前去支援。 而江澄则被这两个士兵押着往拒北关方向走。 路上,江澄不禁笑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从战场到拒北关还有一段距离。 当他们走到一片沙丘旁时,江澄突然发难。 双手一用力,绑住双手的绳子应声而断。 两名士兵见状,连忙举枪刺来。 但江澄可不是普通的士兵。 他双手成爪,一式猛虎出山,将两人手中的枪打落在地。 紧接着饿虎扑食,几乎将伏虎拳法发挥到了极致。 两个士兵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扼喉毙命。 江澄将两具尸体拖到沙丘后,自己持枪守在沙丘旁。 第一百三十一章 没有口令 没过多大会儿,江澄望见一名信使火急火燎地从拒北关那边跑来。 待那人跑到沙丘边,江澄猛然从沙丘背后窜出,一枪结果了对方。 接着,他把这人也拖到了沙丘背后隐蔽起来。 他静静地等待下一个目标现身。 就这样,他连续解决了三个信使。 他清楚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察觉,于是主动放弃了沙丘这个藏身处。 但他并未重返战场,而是沿着大路朝拒北关方向行进。 …… 此时,在拒北关的城墙上,一位身着朴素的女子正专注地捏着一枚棋子。 她身旁围绕着几位全副武装的将军。 “现在什么时辰了?” 女子红唇微启,出声询问。 手下迅速答道:“回将军,未时一刻了。” “已经这么久了?” 女子面无表情,眼睛仍紧盯着手中的棋子。 “信使出去多久了?” “回将军,半个时辰了。” “嗯,看来有人已识破了我们的计谋。” “前线恐生变故,请诸位将军带领各自部队前去请徐大帅撤回城内。” “遵命!” 几位将军齐声应诺,随即快步离开城墙。 一时间,原本喧闹的城墙上只剩下女子一人。 这时,她才将手中的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口中低喃:“魏国何时出了这样的高手?” 切莫小瞧这位女子。 她也是周国四大神将之一,排名仅在徐朗之后。 她的名字叫诸葛嬛。 但她本身并不具备武力,能被称为神将是因为她在大规模战役中的洞察力超乎常人。 这次她作为幕后指挥官参战,无法亲临战场,只能依靠信使在两地间传递信息。 而今信使迟迟未归,恐怕已遭不测。 因此,她才派众将军前往前线支援。 然而,任凭她如何筹谋,也没料到杀害信使之人正潜伏在拒北关城墙之下。 江澄并非不想回去,只是担心贸然返回战场会引起他人猜疑。 于是,他选择了向拒北关方向前进。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 因为他刚藏好不久,拒北关的大门就猛然开启。 随后,大批人马从关内涌出。 他们迅速向战场赶去。 若江澄此刻还盲目往战场方向跑,定会被他们撞个正着。 他一直悄悄躲在城墙下的杂草丛中。 直到最后一名士兵出城,他才敢站起身。 望着即将关闭的城门,江澄一狠心,以最快的速度从门缝中挤了进去。 正要关门的几个士兵见状,都被江澄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 他们迅速拔刀指着江澄,问道:“你是谁?” 见守门的只是几个年轻的新兵蛋子,江澄心中暗喜。 他之所以要进来,是因为城外已无退路。 天色即将暗下来。 如果他在天黑前找不到栖身之所,即便不被周国士兵抓住,也会冻死在外。 因此,他只能冒险一试。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 他望着这几个士兵,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血迹。 “我是从前线回来的,外出的信使都死了,将军让我回来通知你们!” “什么?” 几个新兵面面相觑。 他们不敢确定江澄说的是真是假。 见他们半信半疑,江澄索性演得更加逼真。 “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带我去见将军。” “哦哦,对!” 几个新兵这才恍然大悟。 其中一个新兵无比崇敬地看着江澄说: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将军!” “好!” 江澄没有拒绝。 根据他的判断,城中的将军都已上了战场。 留下的应该不是什么关键人物。 这一点,在他跟随新兵穿过城内街道时得到了证实。 拒北关的景象与寒水关如出一辙。 所有百姓都闭门不出。 街道同样冷清。 然而,当新兵带着江澄登上城墙,一切都不一样了。 只见城墙上到处都是士兵。 那位女子仍旧独自坐在城头,继续下棋。 这时,新兵向江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他跑到女子身边报告: “启禀将军,有个老战士回来了,他说他看到信使都死了!” “哦?” 诸葛嬛捏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颤。 她抬头望向远处的江澄。 而江澄也在打量她。 就在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江澄感到一阵惊艳。 无他,只因这位女子太过美丽。 面容清冷,不染尘埃。 一双眼睛深邃如渊,江澄一眼望去,仿佛就要沉沦其中。 但很快,他收回了目光。 因为那个新兵已经回来召唤他了。 “将军让你过去!” “哦哦,好!” 江澄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走向女子。 心中的大石也随之落地。 只要不是五大三粗的将军就好。 “你从前线回来的?” 女子依旧捏着棋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澄问道。 “回将军,正是!” “那些信使的尸体你也见到了?” “见到了!” “他们是被何种武器所杀?” “枪!” “在哪里?” “离这里不到三里的一个沙丘。” “你杀了几个?” “我……” 江澄刚要回答,猛然醒悟。 他赶紧闭嘴,不再言语。 但他沉默,并不代表诸葛嬛会沉默。 她指了指棋盘对面的座位:“请坐!” 江澄盯着那个座位良久,才慢慢坐下。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已被识破。 但现在还不是鱼死网破的时候。 啪…… 诸葛嬛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上。 随后她说:“你胆子不小,杀了我的信使还敢进城,不怕死吗?” “将军说什么呢?我不太明白?” 江澄随手从旁边拿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 他对围棋仅限于了解规则。 因此,落子毫无章法。 “不明白吗?那我让你明白明白。” “今天的口令是什么?” “这……” 江澄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语塞。 但这时,诸葛嬛却淡然一笑。 她说:“我来告诉你吧,今天的口令是没有口令!”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诸葛嬛 江澄的呼吸猛地停了一下。 难怪这一路上没碰到要查口令的。 这女子的心机玩得真溜。 可一回过神,江澄咧嘴一笑:“姑娘嘴上功夫了得,敢问姑娘芳名!” “诸葛嬛!” 诸葛嬛没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名字。 啪! 一颗白棋子落下,诸葛嬛淡淡开口:“先生既然进了我的局,不如在拒北关歇几天,等周国大胜再送您回去。” “呵呵!” 江澄苦笑一声。 接着说:“只怕到时候回不去了。” “放心,我们诸葛家说话算话。” 诸葛嬛从江澄面前的棋盒里抓了颗黑棋,替他落下。 另一只手拿着白棋,自己跟自己对弈起来。 可随着她棋子越落越多,黑棋的地盘越来越小。 最后全被白棋吃光。 这时诸葛嬛指着江澄随意落的一子说:“先生这步棋走得妙,却是险招,稍有不慎就全盘皆输。”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淡雅的笑。 好像这盘棋她早赢定了。 可这时,一个极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这天下是我的天下,一盘棋就想赢我魏国百万大军,未免太狂妄了。” 听见这声音,江澄心里一喜。 他对这声音的主人太熟了。 连忙回头,果然是身穿明黄龙袍的魏皇静静地立在城墙上。 没人知道他何时站到那的。 江澄的欢喜,对比诸葛嬛满脸的震惊。 她手一颤,棋子不慎掉落棋盘,打乱了白棋原本的优势。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接掌战局开始,她就计算着战场一切,连徐朗、褚卞的出击也是她的主意。 诸葛嬛自认已料到战场所有变数。 唯独漏算了魏皇这个变量。 也不能怪她。 主要是上次魏皇带几十人攻城的策略实在太蠢。 所以这次她本能地以为魏皇会低调行事。 但她不知,魏皇极好战。 怎可能安于后方? 这时,城墙上的士兵也发现了魏皇。 一个个急忙上前,护住诸葛嬛。 “你们以为能拦得住我?” 魏皇微微一笑。 身体忽然从城墙上飘落。 他轻轻一挥袖,士兵们就像秋风吹过的落叶,往后倒去。 几乎瞬间,魏皇就到了诸葛嬛面前。 此刻,诸葛嬛已无路可退。 她面沉如水,问:“魏皇,你想怎样?” “我想做的事,不必跟你解释。” “走!” 说完,魏皇抓住诸葛嬛纤细的手腕。 直接从城墙上跃下。 这么高的城墙,一般人跳下去必死无疑。 但魏皇带着诸葛嬛,却显得轻松自如。 只见他在城墙上借力,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城下。 之后,他毫不犹豫,带着诸葛嬛飞速奔向负冲江边。 “放箭,快放箭!” 城墙上一片呼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拉弓准备射箭。 这时又有人喊:“不可轻举妄动,诸葛将军还在他手里!” 城墙上都是士兵,没有将军。 场面一时混乱。 江澄趁乱悄悄从城墙上溜了下来。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魏皇。 走也不带上他。 他很确定,魏皇当时看到了他。 却没选择救他。 如今,他也只能自救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留在城里,等待时机逃走。 于是,他直奔平民居住区。 因战乱,有些房屋空置。 他随便挑了间破旧的房子,跳了进去。 这里显然被搜刮过,屋里院内散落着家具杂物。 江澄找了两件相对干净的衣服换上。 又在脸上抹了泥土。 确认无人能认出他后,一把火烧掉了带血的衣服。 这时,外面街道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江澄觉得奇怪。 这会儿不该有人敢在街上晃悠。 出于好奇,他凑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窥视。 只见三个鬼鬼祟祟的士兵走进了他所在的这条小巷。 巧的是,三人环顾一圈,停在离他不远处。 这时,其中一位大胡子低声问:“到了吗?” “急什么,快了!” 他身边的小个子邪笑两声,答道:“今晚咱们好好享受享受皇帝老儿的生活。” “这样不会被发现吧?将军他们快回来了。” 最后一个长相文静的士兵怯生生地说。 “怕啥,那些魏国佬明天就要被砍头了,死前让我们乐呵乐呵怎么了。” “你要是怕,就赶紧滚,别碍我们好事。” “就是,我前几天就看好了,魏国佬里有个屁股大的娘们,今晚我非得弄她不可!” 大胡子语气透着兴奋。 这时,小个子连忙让他小声点。 “小声点,别引来别人。我也看好了,今晚我要玩两个,不,三个!” 两人言语粗俗,谈论着男女之事。 然后,他们看向文静的士兵:“你去不去?” “我,我还是不去吧,万一被发现就完了。” “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这士兵说着就要往回走。 这时,大胡子和小个子交换眼神,眼里闪过狠色。 文静的士兵刚一转身,小个子立刻从背后狠狠刺了他一刀。 鲜血喷涌而出。 文静的士兵刚想叫,就被大胡子捂住了嘴。 没一会儿,他就没了声息。 “真他妈晦气,以后再也不找这种娘娘腔的废物了。” “快把他扔进院子里,走吧。” 小个子吩咐一声,大胡子抱起尸体,用力从院墙外扔了进来。 正好落在离江澄不远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出手相助 听着外面两个人急急忙忙跑开的脚步声。 江澄回头又看了一眼地上那位眼睛睁得大大、不甘心死去的士兵遗体。 接着,他走过去,轻轻地合上了士兵的眼睛。 他悄无声息地从墙头翻出去,跟在了那两个离开的人后面。 与此同时, 在拒北关西边的一个小房间里,几百个魏国的老人、小孩和妇女正惊恐地被锁在那里。 一个身材丰满的妇女抱着女儿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拒北关的夜晚冷得刺骨, 但他们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外衣。 “妈妈,我饿!”小女孩抬起头,望着妈妈说。 她的脸蛋苍白,脸颊瘦得可怜。 “小暖乖,很快就会有人给我们送吃的来了。”妇女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安慰女儿。 其实她心里明白,不会有人来送食物的。 自从他们跟着阮老大来到拒北关,人数就一直在减少。 一些年轻的男人们更是有去无回。 到现在,只剩下他们这些老弱病残在苦苦支撑。 可最近,阮老大也不管他们了, 把他们扔在这里不管不顾。 大家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前几天,他们还冲出去向士兵讨要食物,结果却换来一顿毒打。 有几个年纪大的差点被打死。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提要求了。 正当妇女想着怎么给女儿找点东西吃时, 房间破旧的木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两个面目狰狞的士兵举着刀,狞笑着走进来。 “嘿嘿嘿,你们还真听话,没人管都不逃跑。” 矮个子的士兵邪笑了两声,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两个互相依靠的年轻女孩。 “趁着今晚还有时间,不如陪大爷我乐呵乐呵。” “还有我,我也要乐呵!”大胡子盯着墙角的妇女和她怀里的女儿,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两位军爷,求求你们给点吃的吧,再不吃我真的要饿死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趴在地下,抱着矮个子的腿恳求道。 但矮个子看都没看他一眼, 一脚把他踢开,说:“你饿死关我什么事!” “滚一边去。” 这时,矮个子的目光已经被那两个少女完全吸引, 他那双干瘦的手贪婪地伸向她们苍白的脖子。 另一边的大胡子则非常粗鲁, 冲过去直接把妇女按倒在地。 “啊,你想干什么!”“放手,救命啊!”妇女惊慌地拍打着大胡子,但无济于事。 旁边的小女儿见妈妈受苦,连忙上前帮忙打大胡子。 “坏蛋,放开我妈妈。” “嘿嘿,小姑娘,你也想和大爷玩吗?”大胡子狞笑着,单手拎起小女孩, 随手也把她按在地上。 屋子里的其他人面对这样的惨状,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只是默默地缩成一团,不敢动弹。 “救命啊,救救我!”妇女无助地向周围的人求救,但他们视而不见。 无奈之下,妇女的眼角滑落了一行浑浊的泪水。 “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吧,让我做什么都行。”妇女最终向大胡子妥协了。 “好啊好啊。”大胡子兴奋极了,立刻放开了小女孩。 “给大爷脱了看看。”大胡子邪恶地看着妇女说。 另一边的矮个子见大胡子玩得这么花哨, 顿时也起了坏心眼。 他一把拉过两个少女,抽出刀抵在一个少女的脖子上,对另一个说:“脱!” 这两个少女应该是亲姐妹。 被刀抵住脖子的少女惊恐万分,无助地瘫倒在地上。 而被威胁的少女满脸是泪, 但为了姐姐的安危,她还是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衣领。 “妹妹,不要!”“不要啊。”姐姐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挣扎起来。 瞬间,她的脖子上被割开了一道大口子。 鲜血立刻染红了冰冷的刀刃。 “妈的,你不想活了!”矮个子骂了一句,松开了刀。 接着,他狠狠地扇了姐姐一巴掌。 “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大爷我心狠手辣了。” 说完,他把刀丢在一旁, 胡乱脱掉上衣,向两人扑去。 两个少女惊慌地往后退, 但哪里逃得过矮个子的魔爪。 他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抓住了她们的脚踝, 然后用力把她们往自己这边拖。 这时,另一边的大胡子已经开始狂咽口水。 在他的再三威胁下,妇女已经屈服。 然而,正当两人兴致勃勃地准备开始时, 房门再次被推开,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进来, 随即房门重重关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大胡子和矮个子也被吓得一激灵, 他们还以为被发现了。 慌乱中,矮个子趴在地上摸索自己的刀, 但刀还没摸到,手腕突然一阵冰凉。 当他疑惑地抬手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齐根斩断。 这时,他才感到锥心的疼痛。 “啊——”他捂着手腕痛苦地喊叫, 但他的叫声很快被一刀切断了喉咙。 干净利落,鲜血四溅。 直到这时,其他人才注意到一个身材匀称、手持尖刀的年轻男子。 他正是跟在大胡子他们后面的江澄。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他一直没有动手,就是在等待最佳时机,一举致命。 从他冲进来杀死矮个子,前后不过两息之间。 随着矮个子的死亡,大胡子也终于反应过来。 他连忙拉过衣衫不整的妇女挡在前面,自己则迅速向门口冲去。 不得不承认,大胡子的应变能力还是不错的。 但江澄也不是吃素的。 现在没有旁人干扰,他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技能。 只见他双腿一蹬,双手成爪, 瞬间向大胡子扑去。 期间,他还顺手夺过一件别人紧抱的衣服,扔给了妇女。 大胡子见江澄向他扑来,狠狠地把妇女推了过去, 自己则加快脚步,向门口狂奔。 只要出了这个门,他就有很多机会活下去。 但他显然低估了江澄的能力。 江澄单手轻松接住妇女,稳稳地放在地上, 手中的尖刀瞬间出手, 一下就刺穿了大胡子的右膝。 大胡子膝盖剧痛,顿时摔倒在地。 这时,江澄追了上去,一爪狠狠拍在他的头顶,结果了他的性命。 第一百三十四章 魏国难民 “呼……” 江澄站直身子,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一下解决两个人,确实让他感到有些吃力。 这时候,屋里的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那位妇女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第一反应就是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 两个少女也依偎在一起,满眼戒备地盯着江澄。 望着屋内的场景, 江澄眉头微蹙,问道:“你们都是魏国的百姓吗?” 面对他的询问,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应答,毕竟他们不清楚江澄的底细。 这时,只有那位妇女缓缓开口:“是的,我们都是魏国人。” “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在魏国,我们已经无路可走。” 妇女见江澄似乎并无恶意, 语气便大胆了些许,“我们是从陇西道逃出来的难民,是阮老大带我们到这儿的。” “阮老大是谁?” “他是当时起义军的首领。” 妇女这么一解释,江澄才恍然大悟。 他记得魏皇曾派齐丞相去陇西道平乱的事, 原来他们就是那时的难民。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问:“陇西道现在已经在恢复秩序,大家生活都好了,你们为何还要跟着他来到这陌生的地方?” “我们……我们都被阮老大骗了!” 说到这里,妇女忍不住落泪。 回想他们轻易相信阮老大的谎言,导致如今的处境, 如果还在陇西道,至少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江澄看她这样,大致明白了情况, 便对众人说:“我也是魏国人,你们想回家吗?” “想,太想了!” 妇女连忙应答,其他人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如果可能,他们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 “你能带我们出去吗?” 一位老者趴在地上,抬头望着江澄问道。 “能,但最后能否出城,还得靠你们自己。” 江澄冷冷地对老者说, 他刚才看得清楚,那矮个子和大胡子图谋不轨时,这老者躲得比谁都远。 这种人,不值得他客气。 “这……” 老者感受到了江澄的冷淡,尴尬地笑了笑, “我们该怎么做?” 江澄环视一圈,屋内挤着数百人,要全部送出去并不容易, 但他的心中已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实话说吧,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明天一早你们都会被处决。” “什么?” “阮老大呢?他说会保护我们的。” “别天真了,我们都上了他的当,他现在恐怕正躲在哪儿享受呢!” 众人议论纷纷, 最终又将目光投向江澄。 这时,江澄才说出自己的计划: “现在城外魏军正与周军交战,城中的兵力大多集中在主城门,其余几个城门的守卫相对薄弱。 “我稍后会去其他城门探查,找到防守最松懈的那个。到时候我会在城里制造混乱,你们就装扮成周军的样子混出城去。 “至于出城后如何回魏国,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江澄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他不可能带着数百人硬闯城门。 但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 那就是到哪儿去找数百套周军的服装? 想到这里,江澄又对屋里的人说:“你们先留在这里别动,我去寻找周军的后勤处。” “记得把这两具尸体藏好。” 说完,江澄就要往外走。 这时,墙角的妇女忽然开口:“恩人,把这个带上吧!” 江澄疑惑地回头,只见妇女手中拿着一把小小的长命锁。 “戴着它,能保你平安!” 望着那小巧的长命锁,江澄没有拒绝, 接过它,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千万别出去!” 他又叮嘱了一句,这才悄悄离开。 外面依旧一片寂静, 看来周军的守卫并未将这里放在眼里, 但这正好方便了他的行动。 他沿着街道的阴影前行,很快找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按他的推测,这种地方通常住着高官, 或许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否则仅凭他自己去找后勤处,怕是要找到天亮。 见四下无人,江澄一跃翻过了围墙, 落地无声。 进入后,他才发现这里的奢华程度不亚于齐丞相在寒水关的府邸, 住在这里的应该也是个大人物。 恰巧有几个侍女经过,江澄连忙躲到了一丛绿植后。 待侍女走远,他才悄悄向正厅方向摸去。 可还未到正厅,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破碎声, 似乎有什么大件物品被砸得粉碎, 同时,一个狂暴的声音从正厅内传出: “废物,一群废物! “千军万马中让人劫了主帅,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不如全杀了干净。” 听得出,此人异常暴躁。 “严……严大人,不是小的们无能,来的是魏皇,我们实在拦不住啊!” 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回应道。 江澄一听,便知其中必有文章, 连忙绕到正厅后面, 蹲在窗下的草丛里,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这时,那位严大人又开口了, 这一次,他的语气已带上了几分怒意: “你的意思是,没保护好诸葛先生,你们还有理了? “难道我还得感谢你们不成! “严大人息怒,此事确实是我们的失职,但与其在这里责怪我们,不如想想怎么把诸葛先生救回来。” “呵呵,救? “你以为那么容易? “现在诸葛先生落在魏国手里,你去救试试。 “虽然我们在战场上击退了李剑和李戟,但诸葛先生被抓,就是最大的失败。 “我断定,不出三天,魏国就会以诸葛先生为要挟,让我们放弃拒北关。 “这样一来,就等于向全天下降示,我们周国背信弃义,周王绝不会保住拒北关。” 说到这里,严大人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随即话锋一转: “此事我先记下,回去后再向周王禀报你们的过失。 “目前最紧要的是守住主城门,防止魏国突袭。 “夜晚寒冷,通知后勤处给每位士兵多加一件衣物,不然他们也没力气战斗! “是!”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正如老话所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江澄此刻的感受正是如此。 他悄无声息地从窗户边溜走,又按原路返回出去。 在昏暗的角落里,他静静地观察着五个从大门出来的家伙。 他们互相抱怨着严先生的不通情理,随后便各自散去。 但他们忘了讨论谁去后备处的事,这让江澄犯了难。 但他没犹豫太久,决定随机挑一个跟踪,总比原地等待强。 于是,他盯准了一个离开方向,迅速跟了上去。 这可不是随意的选择,因为其他四人都朝不同城门方向走,只有这个人是往城里去的。 跟着他,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江澄在夜色中穿梭,前方那人毫无察觉。 不久,他跟随对方来到一个不起眼的院子前。 江澄见状心中暗喜,这不起眼的小院竟有七八名士兵守卫,显然里面非同小可,很可能是后备处。 果然,那人与门卫交谈后开门进入,不久便有人开始往外搬运包裹。 看那大布包的形状,除了衣物还能是什么? 江澄心中乐开了花,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见那些人将物品堆在院外,江澄目不转睛。 这时,远处街道上传来马蹄声。 江澄望去,只见四辆大马车列队而来。 车停门前,领头的人问:“衣服都备齐了吗?” “还差点,要不先给您装车?” “嗯,快点,别的城门可以等,我这可是主城门的货,耽误了你担待得起吗?” “是是是,马上给这位装车!”守门人一声令下,手下迅速将包裹装上马车,直到再也装不下为止。 驾车人检查后门无误,这才驱车沿小巷而来。 巷子狭窄,无法掉头,只能绕行。 当马车经过江澄藏身处,他迅速躲到车底,驾车人竟未察觉,继续前行。 拐过一个弯,马车向主城门驶去。 无人注意到,有个人背着两大包东西钻进了另一条小胡同,更没人看到马车后门已悄然开启。 江澄吃力地提着包裹,走向关押魏国民众的房间。 他担心衣物被盗被发现,必须加快行动。 可刚走两步,身后风声骤起。江澄本能地弯腰躲避,两枚飞镖擦顶而过,吓得他魂飞魄散。 回头一看,巷尾站着一人,面容阴沉,右脸一道长疤横贯半边脸。 他玩弄着小刀,意味深长地看着江澄:“胆子不小,竟敢偷官府的东西!” 江澄放下包裹,“你的身手也不错,我都没察觉。” “哼,你不配察觉我。” “说,你是谁?” “你又是谁?” “哼,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我叫周三命,大周杀手榜第十。” “哈哈,还以为你多厉害,才第十。” “其实我是杀手榜第一,见了我不下跪?”江澄从未听过周国杀手榜,这名字听起来像是笑话。 但周三命不这么认为,他狞笑着舔了舔刀,“挺有意思,我会挖出你的心问问你是谁!” “哈哈哈……”周三命狂笑后,突然向江澄袭来。 他的身法怪异,每次移动都在江澄视线之外。 江澄只能不停寻找他的位置,但眼睛很快不堪重负。 就在他眨眼瞬间,周三命从墙头跃下,刀尖直指咽喉。 江澄慌忙后退,下巴仍被划伤,留下一道血痕。 周三命攻势不减,刀光如夜中闪电,不断攻击江澄要害。 江澄被迫连连后退,身上已添数道伤口,鲜血直流。这人的实力至少是武师巅峰,与江澄相差悬殊。 但江澄不会轻易放弃。 终于,他找到空隙,双手成爪,猛击周三命腹部。 周三命正欲收刀,被惊得后退两步,避开攻势。 “看不出你还有这本事,好玩!”他再次进攻,这次正面而来,已摸清江澄实力,自信能正面击败他。 江澄明白这一点,没有硬碰硬,而是虚晃一招绕到周三命背后,一拳砸向他的后心。 周三命毫无防备,这一拳若中,非死即伤。 但作为杀手,这只是周三命故意露出的破绽。 就在江澄以为得手之际,周三命的刀从腋下诡异角度刺向江澄的拳头。 江澄已收不住力,紧急中改拳为掌,拍开刀锋,同时加速后退。 “天啸拳!”周三命缓缓转身,惊讶地问:“小子,你和镇远镖局什么关系?”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中毒 “天啸拳?镇远镖局?” 江澄略作思索,立刻恍然大悟。 原来,情急之下,他本能使出了王小彪传授的武功。 那时,王小彪并未言明这门功夫的名号。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啸拳? 尽管心存疑惑,江澄表面却不露声色。 他淡然回应:“无可奉告!” “哈哈,好个无可奉告,你不讲我也能猜到。” “王老怪那么吝啬,天啸拳怎会轻易外传,你必是他那宝贝儿子无疑。” “没想到护送严先生还有这等意外之喜,待我擒住你,严刑逼供,不信套不出天啸拳的秘密。” 周三命说到此处,仿佛打了兴奋剂,雀跃着朝江澄扑来。 江澄从他的话语中敏锐捕捉到了信息。 早有耳闻,镇远镖局总镖头藏着一套绝不外泄的绝学。 除非至亲,否则绝不外传。 难道正是天啸拳? 若真如此,他欠王小彪的情可就大了。 但首要之事,是先保住性命。 面对周三命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江澄心中反而一片宁静。 他缓缓摆开架势,以天啸拳的招数迎战周三命。 不得不承认,天啸拳威力非凡。 虽是初次实战,江澄却能跨越武者等级的界限,与周三命斗得难解难分。 “哈哈,天啸拳果真不负我一生追求,精妙绝伦,可惜你火候未到。” “接我这招!” 周三命兴奋高呼。 正当江澄以为会有诡谲攻势时,腹部却传来剧痛。 江澄心中一凛,急忙查看腹部。 只见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插在小腹上。 剧痛源于此针。 江澄用力拔出银针,才发现伤口流出的血已呈黑色。 显然,针上有毒。 江澄心中一紧,单手用力挤压伤口,试图排出毒素。 但这谈何容易。 更要命的是,周三命再次提刀,快步逼近。 一刀狠狠刺向他的胸膛。 这一击迅疾无比,此刻江澄纵有通天本领,也难以闪避。 然而,江澄眼中非但没有慌乱,反而透出一股狠劲。 既然躲不过,那就赌一把。 念头至此,他拼尽全力,一掌拍向周三命的小腹。 这是生死相搏的绝招。 今夜,不是他死,便是周三命亡。 叮—— 噗——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响划破夜空。 周三命握着刀,不敢置信地望着江澄。 断成两截的长命锁缓缓落地。 他的刀仅穿透了江澄的皮肉,被硬骨阻挡,再难深入。 而江澄的手已穿透他的小腹。 鲜血如泉涌,从伤口喷溅而出。 “噗……” “这……怎……可能……” 随后,他重重倒向江澄。 “有何不可能!” 江澄费力将他推开。 随手拾起地上的长命锁。 多亏这小玩意关键时刻挡了一劫,否则他恐已命丧当场。 但因过度运力,体内毒素正迅速扩散。 江澄感到眼皮越来越沉。 他摇摇头,却无济于事。 脚步虚浮间,险些摔倒。 猛然间,他抓起地上的刀,在大腿上割开一道口子。 借着这短暂的清醒,他奋力将周三命的尸体抛进一家院落。 反正城里空房众多,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 接着,他背着衣物蹒跚走向房间。 途中,每当困意袭来,便在腿上割一刀。 鲜血已浸透裤腿。 终于,他回到了房间。 推开门,他重重倒地。 他已拼尽全力。 屋内众人见江澄浑身是血,皆大惊失色。 连忙七手八脚将他扶起。 “恩公,您这是怎么了?”妇人抱着女儿,焦急询问。 而江澄眼神迷离,只想沉沉睡去。 这时,一旁的老先生颤巍巍走来。 “让我看看!” 他推开众人,艰难蹲下,搭上江澄的脉。 众人紧张地望向老先生。 片刻后,老先生抿抿嘴,道:“中毒了,需金银花三钱,茯苓一钱……” “老先生,您说的药材我们现在都没有,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能救恩公?”妇人望着江澄苍白的脸色问。 众人纷纷点头。 如今,上哪儿寻药? 老先生却沉重地摇头:“救他,唯有此法。” “且要快,一个时辰内找不到药,就没救了。” “啊?” 屋内众人再次震惊。 时间紧迫,妇人毅然决定:“我去为恩公寻药。” 言毕,欲出门。 这时,一只干瘦的手拦住了她。 “还是我去吧。” 妇人疑惑地望向这只手。 这才发现,拦她的是那位曾恳求江澄救助的老头。 老头望着气息奄奄的江澄,愧疚地说:“那两个恶徒闯入时,我这老骨头没敢反抗,现在该我出力了。” “老哥,麻烦你照看好恩公,等我回来。” 老头叮嘱老先生。 随即起身,向外走去。 此时,又有几位老人站起。 “我们同去。” 见众人同行,老头脸上露出微笑。 他走过去,打开包裹。 取出几套衣物分发,说:“换上这些,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呢!” 其他人纷纷响应。 换装后,几人面貌一新。 “我们出发!” 老头说完,推门而出。 留下屋内众人沉默不语。 他们不知这些老人能否归来。 但此刻,只能选择相信。 夜色更浓。 众人的心,却因希望而明亮。 因为他们知道,终将离开此地,重返家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解毒 江澄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周围人焦急的目光。 他身体依然虚弱,但能感觉到体内的毒素奇迹般地消失了。 “醒了!醒了!恩人醒了!”一个妇人高声欢呼,眼泪随之夺眶而出。 听见她的声音,屋里的人都赶紧围拢过来查看情况。 众人簇拥之下,那位懂医术的老先生来到江澄身旁,为他把脉。 随后,老先生满意地点点头,说:“毒已经解了,再休息一会儿就好!” 老先生的话让大家激动不已。 特别是那些外出寻药的老头子,更是喜极而泣。 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找到的药, 但从他们衣衫上的斑斑血迹来看,过程肯定不容易。 江澄费力地坐起身,对着老先生拱手道:“多谢前辈相救。” “不是老夫救的你,是这几位老哥救了你。” 老先生侧身让江澄看到那些老先生。 江澄连忙道谢。 但他们一个个躲闪,不敢接受江澄的感激。 “恩人,之前是我错了,现在我想明白了,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领头的老先生慷慨激昂地说。 其他人也连忙附和。 “前辈言重了,晚辈也有不对之处。” “现在我们耽误了不少时间,天快亮了,必须赶快行动。” “可你的身体……” “没事,我体内的毒素已经清干净了,伤口也包扎得好,稍微动动没关系。” 说完,江澄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 他望着屋里的人说:“大家快换上周国士兵的衣服,等会儿我会在主城门制造混乱,听到动静你们就借巡逻之名从其他城门离开。” “我已经观察过,除了主城门外的三个城门防守都很薄弱,出去不难。” “可这样一来,恩人你怎么出城呢?” 老先生们不禁担忧地问。 “我自然有办法出城,如果你们能回寒水关,请务必到丞相府通报一声,就说江澄在拒北关。” “哎呀,恩人竟是丞相府的人?” 老先生们惊讶不已。 他们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官。 江澄只是点点头,接着吩咐道:“我走了,你们注意听外面的动静,千万别提前出来。” “好!” 他们应了一声。 江澄见状,迈步走出房间。 此时东方已泛起一抹淡白。 天即将破晓。 江澄不顾腰间的伤口,以最快的速度向主城门靠近。 他凭借高超的身手和敏锐的观察力,避开了一波又一波巡逻兵。 最后,他翻进了一间无人居住的房屋。 这里离主城门很近了。 外面的巡逻兵也比别处多出好几倍。 江澄额头渗出汗珠,轻轻掀开衣襟。 只见刚包扎好的伤口已经裂开,鲜血浸透了绷带。 他咬紧牙关,撕下绷带,换上一块干净的布。 时间紧迫,他必须动作迅速。 听着外面巡逻声不断。 江澄用手指在地上默默计数。 很快,他掌握了周围巡逻士兵的规律。 趁两队巡逻兵交接的空档,江澄立刻翻墙而出。 街道上空无一人。 他如同鬼魅般穿梭于暗处, 直接来到主城门下的一棵大树背后。 这时,天空开始微微泛亮。 人们往往在这个时候最为放松。 就在这刹那间,江澄猛然从树后冲出, 一把抓起城门旁的两支火把,狠狠扔上了城墙。 他清楚记得,昨天上城墙时,城墙上堆满了各种作战物资, 其中最多的就是猛火油。 那东西一旦遇火就会爆炸。 江澄正是打的这个算盘。 即使猛火油没爆炸,他也能借此制造混乱,给魏国百姓逃出城的机会。 反正不吃亏。 扔完火把后,江澄不管是否点燃了猛火油, 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平民住宅区。 此时,城门的士兵都注意到了他, 立刻持械追赶。 然而,他们还没追出多远,就听见城墙上突然传来爆炸声。 无数石块伴着火焰从城墙上落下。 几个士兵躲避不及,被石子击中,随即身上燃起了火。 趁着城门一片混乱,江澄已顺利躲进了一户人家。 但他并未放松警惕, 而是飞快跳入院中的井水中。 冰冷的井水让他打了个寒颤。 但他没有丝毫迟疑,憋住一口气,潜入井底。 他的目的是沿着井下的水流离开城池。 以他目前的能力,潜水十五分钟不成问题。 但十五分钟内不可能出城, 因此,他必须中途找地方换气。 井水的寒冷暂时让他忽略了腰伤的疼痛, 只顾向前奋力游去。 此时,拒北关内已乱成一团。 大将军徐朗和他的弟子褚卞红着眼从屋内走出, 见到熊熊燃烧的城门,不由大怒:“这是怎么回事?” “报告将军,有人在城墙上纵火,引爆了猛火油。” “是谁?!” “那人速度太快,大家都没看清,只知他穿着周国平民的衣服,躲进了平民区。” “师父,我去追!” 褚卞立刻向徐朗请示。 徐朗没有拒绝,当下派他带人前往平民区搜查。 同时,他又命令身边的士兵:“通知其他三个城门,守住城门,不让任何人离开。” “是!” 士兵连忙下去传达命令。 然而,徐朗绝不会想到,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三队穿着周国士兵服装的人已分别从三个城门溜了出去。 这些人出城后,以最快的速度向负冲江方向前进。 等到他的命令传达到三个城门时,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城内唯一留下的,就是潜伏在地下水脉中的江澄。 褚卞带领一队人马挨家挨户搜查。 在一栋无人的房子里,发现了一具士兵的尸体, 又在另一处血迹斑斑的庭院里,发现了杀手周三命的遗体。 他眉头紧锁,本能地感到了危机。 第一百三十八章 急中生智 扑通—— 一声沉闷的声响从拒北关西边一处庭院的水井底下传来。 接着,一双颤抖不已的手攀住了井壁,缓缓爬了上来。 拒北关的地下水道是直接连通到负冲江的。 因此,江澄得以从井底抵达此处。 他出井后,先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这里显然属于城内较为奢华的宅邸之一, 至少,院内并无杂乱无章之物。 确认院中无人后,江澄急忙冲进了厨房。 随即,他以极快的动作点燃了一堆火。 此刻,他的体温低得惊人,急需取暖。 随着火焰升腾,他的身体渐渐回暖。 直至感到舒适许多,他才走出厨房。 日光直射于身,更添了几分暖意。 他在院中晒了会儿太阳, 随后进屋找到几件干爽的衣物换上。 令他意外的是,屋内竟还备有创伤药和洁净的绷带, 这正是他当前所需。 他连忙处理了自己的伤口, 之后,又将剩余的药物和绷带归回原位。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他连忙凑近门边窥视,只见一群周国士兵正愤怒地拍打着邻家的大门。 久等无人应答,一名士兵便一脚踹开了大门。 紧接着,他们蜂拥而入。 江澄听见院中有人大声呼救,还夹杂着混乱的声响。 不久,他们拖出一对瘦弱的老夫妇。 那老翁不住地向士兵磕头, 口中哀求道:“各位大人,我们都是周国子民,求您们放过我们吧!” “呸,老不死的。” 一名士兵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家中明明有人却不开门,显然是心虚。” “如今全城搜捕魏国的奸细,我看你嫌疑重大。” “大人,冤枉啊,老朽已八十二岁,怎会是魏国的奸细呢?” “是不是由不得你说了算,带走!” 士兵一声令下,身后的人立即将两位老人粗暴地推向主城门方向。 这时,一小兵忽见江澄所在庭院上方飘着一丝淡烟, 立刻警觉起来。 “头儿,你看!” 他凑近领头士兵,指着江澄的院子说:“那里肯定有人。” “哼,老子看不见吗!?” “跟我来。” 领头士兵带着人快步至门前,一脚踹开了院门。 只见空旷的院中,一名青年悠然自得地晒着太阳。 青年见他们进来,仅是微微挑眉。 “嘿,好大的胆子,见了官爷竟不跪。” 士兵何曾受此轻视, 当即拔刀上前,欲教训一番。 不料,青年非但未动,反而先站起身来, 对着他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让士兵及其手下一时愣住。 他们搜查至今,向来只有欺压他人,谁敢如此对待他们? 士兵顿时怒不可遏:“混账,你敢打我!” 言罢,举刀欲砍。 然而,刀尚未落下,又挨了一巴掌, 紧接着,反手一抽,将他抽倒在地。 “你的上司是谁?” 江澄甩了甩手,不屑地看着士兵问道。 “妈的,给我弄死他。” 士兵已失去理智,招呼手下欲置江澄于死地。 但其手下见江澄从容不迫,不由拦下了他。 “大哥,此人看起来不简单,不如先问清楚他是谁?” “问个屁,就算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得死。” 士兵毫不理会劝阻,提刀便向江澄颈间砍去。 江澄淡然一笑,一脚将其踹飞。 “既然你的上司未曾教你如何尊重人,那我代他教你。” 这一脚,江澄未有半点留情,士兵在地上挣扎半天才缓过气来。 此时,他手下不管他是否乐意, 立即满脸讨好地对江澄说:“敢问阁下是?” “哼,你们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速速报上你们上司的名号,我定会如实向严先生汇报你们的行为。” “严……严先生……” 士兵闻此名,腿几乎软了。 或许旁人不知严先生的大名,但他亲眼目睹过上司在严先生前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 他万万没想到,江澄竟是严先生的人。 “这,这位先生,您一定是误会了,我们,我们并非有意打扰。” 士兵战战兢兢地说。 此时,他们的头目也从愤怒中回过神来。 严先生的大名他也知晓。 于是连忙推开那士兵,跪倒在江澄面前恳求:“请先生宽恕,小的眼拙冒犯了先生,求您千万别告诉严先生。” 言毕,还朝着江澄连磕几个头。 江澄面上冷峻,内心却暗自得意。 他也是急中生智,记得那天在严先生住所,听他训斥守城将领,想来严先生在军中的地位不低。 今日一试,果不其然。 “咳咳,起来吧,先告诉我你的上司是谁。” “这……” “禀先生,我们的上司是王统领!” 士兵中有人答道。 “哦,王统领啊!” 江澄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接着坐下说:“既是王统领的手下,此事便好办多了。” “我可以看在王统领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但你们得给我解释为何踢坏我的门。” 江澄边说边指向被踢坏的大门和断裂的门闩。 “先生饶命,我们是在搜捕引起城中骚乱的魏国奸细。” “哦?拒北关内遍布我周国精兵,魏国奸细是如何潜入的?” “这……属下不知。” “哼,是不知还是无能!?” “区区一个魏国奸细,即便有通天遁地之能,也绝逃不过我周国的严密防守。” “你们速去继续搜查,切莫再冤枉好人,我会将一切告知严先生。” “先生,您刚才不是说……” “哼,我不会向严先生提及你们的事,快滚吧!” “多谢先生。” 士兵喜出望外,连忙带着手下退出了庭院。 出门后,还不忘贴心地为江澄关上了门。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赃并获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江澄也悄悄地从后院翻墙而出。 看来走水路这招恐怕行不通。 首先,他对水下地形一无所知,容易迷路。 其次,他身上还有伤,长时间泡在水里可能会让伤口恶化感染。 这么一想,他得出城另寻出路。 他走到街上,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朝着西城门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又碰上了几拨盘查的人,但都巧妙地避开了。 看这阵仗,出城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小。 既然出不去,那就干脆不出。 于是,他绕了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平民住宅区。 这里已经被搜查过一遍,到处都乱糟糟的。 许多百姓在街上捡拾散落的物品。 江澄见状,马上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随手捡了几样东西后,他回到了最初进入的那户人家。 那件沾血的周国士兵衣服还好好地躺在院子角落。 江澄拿起它,直接扔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接着,他进屋拿出了刚捡来的东西。 他捡到的是几个硬邦邦的土豆和半截玉米。 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点东西都没吃,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关上院门后,他又从水井里打了一些水上来洗土豆。 做好准备后,他在院子里生起一堆火,用树枝串起土豆和玉米烤了起来。 不只是他,平民区里的大多数人都在这么做。 没过多久,火上的食物就被烤熟了。 江澄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土豆。 让他惊讶的是,味道竟然出奇地好。 于是,他放开手脚,一口气把所有的土豆和玉米都吃完了。 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水。 “真爽!” 他发誓,这绝对是自己吃得最痛快的一顿饭。 酒足饭饱之后,困意再次袭来。 他走进屋子,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沉沉睡去。 ...... 正当江澄呼呼大睡时, 寒水关城下迎来了一群不请自来的客人。 这些人大多是老人和孩子,穿着周军的服装,风尘仆仆地跪在寒水关前。 实际上,从他们跨过负冲江的那一刻起,魏国的探子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并以极快的速度报告给了李剑和李戟。 当这批人好不容易站到寒水关门前时,城门缓缓开启。 身披铠甲的李戟手持大戟,威风凛凛地走出城门。 “你们是什么人?” 李戟身材高大,几乎是居高临下地问众人。 “回……回大人,我们是陇西道的灾民。” “嗯?” “陇西道的灾民?那你们为何穿着周军的服装?” “我们……我们是从拒北关逃出来的。” 领头的老汉结结巴巴地回答。 面对李戟,他能说出话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哦?这倒有意思。” “你们这群老弱病残,是如何从戒备森严的拒北关逃出来的?” “若敢胡言乱语,我手中的大戟可不会答应。” 说着,李戟竟真的举起大戟,搭在了老汉的肩上。 冰冷的刀锋紧贴着老汉脖子上的皮肤。 “大人,小民句句实话!” 老汉双腿发抖,跪倒在地。 然后,他费力地说:“我们都是被阮老大骗到拒北关的灾民,原定今天早上处决。” “但江澄恩人救了我们,他是丞相府的人,大人认识他吗?” “江澄?!” 李戟瞬间收回大戟,单手拎着老汉的衣领把他拉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 “小民,小民不敢欺骗大人。” 看老汉颤抖的样子,似乎并不像在撒谎。 李戟顿时激动起来。 他对身边的士兵下令:“进城,看好这些人,谁跑了唯你们是问!” “是!” 士兵们立刻应声。 李戟则提着老汉回到了寒水关。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李剑和齐丞相来商议。 自从他们凯旋归来,齐丞相就发现江澄不见了。 这两天,他愁得饭都吃不下。 如今终于有了江澄的消息,他连衣服都没穿戴整齐,就匆忙赶到司马府。 短短一刻钟,司马府里就聚齐了几十位朝廷大小官员。 而被救回来的老汉就站在他们中间, 吓得魂都要飞了。 “你见过江澄?” 齐丞相也不嫌弃老汉身上的污秽,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胳膊问。 “见……见过!” “他人在哪里?” “恩人只告诉我们如何逃离拒北关,没说他去了哪里。” “现在他应该也逃出来了。” “你这等于没说嘛。” 一位武将皱眉道:“你不是见到他了吗?怎么又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大人,当时我们分三路出城,确实不知恩人后来的去向!” 老汉急得差点跳起来。 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向李戟报告:“启禀少司马,今晨拒北关城墙发生爆炸,火光冲天。” “什么?” 众人瞬间惊愕。 “难道这是江澄干的?” 齐丞相喃喃自语。 随即,他立刻对李戟说:“少司马,我们应该立即出兵前往拒北关,江澄肯定还在城里!” “丞相先别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李戟安抚了齐丞相一番。 他心中也对江澄的安全感到担忧。 但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他,不能轻举妄动。 至少要弄清楚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究竟是江澄所为,还是周国人的阴谋。 万一鲁莽出兵,落入周国的陷阱,那可就全盘皆输了。 “是啊,齐丞相,我们现在手里握着周国的第二神将,着急的应该是他们。” “我看当务之急还是先审问兵部侍郎唐县中。” “对对对,唐县中通敌叛国,罪该万死!” 众人一提到这事,就义愤填膺。 原因在于,出征那天,唐县中并未随队出城,江澄发现后,齐丞相派了齐管家跟踪。 结果这一跟,齐丞相发现唐县中私下将装满武器的马车与陈国之人交易。 人赃并获。 一番审讯后,陈国人供出了他们与唐县中的交易。 他们以高价从唐县中手中购买武器。 作为兵部侍郎的唐县中,弄到这些武器并非难事。 第一百四十章 魏国的探子 一眨眼的功夫,三天时间就这么溜走了。 江澄穿着一身旧衣裳,已经彻底融入了拒北关的百姓之中。 好几回士兵检查都没把他查出来。 此刻,他正美滋滋地啃着烤肉,喝着甜甜的井水,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正当他吃饱喝足,打算回屋再补个回笼觉时,一群士兵却猛地踹开门闯了进来。 江澄不紧不慢地站起来,举起双手,淡定地说:“小民见过各位大人,各位大人尽管查……” 话还没说完,领头的一个粗犷士兵就上来粗鲁地推了他一把。 “少啰嗦,跟我们走。” 边说边把他往外推。 “哎哎哎,大人这是要干啥呀?!” 江澄头一回遇到这种查人的法子,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没人搭理他,直到被推到门外,他才发现其他人家的男人,连妇女都被推到了街上。 大伙儿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时,江澄心里暗暗一惊。 难不成这些人找不到他,打算宁可错抓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真要这样,可就麻烦大了。 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玩什么花样吧。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领头的士兵忽然大吼一声。 “人都到齐了,跟我走!” “是!” 街上的士兵纷纷应声。 随即,他们押着百姓浩浩荡荡地朝着主城门方向前进。 见到队伍的去向,江澄顿时放宽了心。 只要不是拉去砍头就行。 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主城门。 这时,江澄才看到主城门一片狼藉。 只见城门上方一大片区域被猛火油熏得乌黑。 城墙还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 别的杂物倒是没见多少,估计是被士兵们清理干净了。 此时,城门下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 江澄这才发现,城里剩下的百姓竟然还有这么多。 “乡亲们!” 城墙上,一脸阴沉的褚卞对着下面的百姓喊道。 “别害怕,今天请大家来,不过是想请大家帮忙修补城门的缺口罢了。” “如今魏国的敌人就在对岸,万一他们攻进城,肯定不会放过大家。城里的将士们会为大家战斗到最后一刻。” “所以,也希望各位能和我们一起守护拒北关。” 褚卞这一席话说得激情澎湃,城下的百姓瞬间被他调动了情绪。 大家纷纷高声响应。 褚卞见火候已到,便小声对手下吩咐:“给我看紧这些人,谁要是想借修补城门的机会逃跑,直接射杀,不必请示。” “是!” 手下士兵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经过三天的严密搜查,褚卞还是没能找到那个胆敢在城墙上纵火的家伙。 这让他怒火中烧。 因为这事,连徐朗都开始质疑他的办事能力了。 但对此,褚卞也是束手无策。 为了追查,他甚至连城里的下水道都翻了个遍。 几乎能想到的办法都想尽了。 除非那家伙会隐身术,不然肯定还在城里。 于是,他才想出了这么一出戏。 既能修复城墙,又能趁机找出混在百姓中的那个家伙。 很快,士兵给每个百姓分发了工具,让他们爬到城墙上清理残余废料,重筑城墙。 这无疑是个大工程。 别看城下百姓多,一散到城墙上就显得稀稀拉拉了。 江澄也分到了一把镐头,跟着其他几个百姓上城墙清理被猛火油烧毁的砖石。 他一边清理,一边悄悄地环顾四周。 只见城墙上站满了表情凝重的士兵。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墙下的地面。 但江澄能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他们时刻都在留意着这些百姓。 只要有百姓做出一点出格的动作,他们就会本能地转头查看。 这奇怪的行为立刻引起了江澄的注意。 他微微一笑,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既然他们想用这种方法把他揪出来,那他就陪他们演一场好了。 这么想着,他借着打扫的名义,在城墙上四处转悠起来。 通过观察,他发现城里有不少人也在东张西望。 但他们不像江澄那么隐蔽。 所以很快就被周围的士兵盯上了。 但他们自己还浑然不知。 也许,褚卞是想给那个家伙增加点诱惑。 所以他命令将城门开了一条缝。 那缝隙不大不小,刚好够一个人通过。 而城门口的守卫却异常松懈。 面对如此大的诱惑,相信没有人会不动心。 就算知道是陷阱,也有人会冒险一试。 果然, 城门刚开不久,就有三四个神情紧张的中年人扔掉工具,发疯似地冲向城门口。 “兄弟们,拒北关要守不住了,快跑啊。” “魏军马上就要打进来了。” “快跑啊。” …… 这些人边跑边大声喊叫,几个原本还在犹豫的人立刻坚定了决心,跟着他们往城门口跑。 但结果不言而喻。 褚卞早就埋伏在城外的士兵从大门外冲进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对于他们的逃跑,江澄早有预料。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逃跑时还能大声喊叫,制造混乱。 这绝不是普通百姓会做的事情。 更像是事先策划好的行动。 “他们不会是魏国的探子吧?” 江澄想起了自己曾和大司马讨论过的那个奸细计划。 难道这几个人就是一直潜伏在拒北关的探子?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最先逃跑的几个人。 这一看,还真让他发现了不对劲。 跑在前面的几个人被抓后大多神色慌张。 唯独有一个人,神色平静,甚至有些视死如归。 江澄心中一惊。 这个人肯定是魏国的探子无疑。 他能看出来,褚卞自然也能看出来。 “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么沉不住气。” “早知道用这招能把你钓出来,我何必费那么大劲。” 褚卞兴奋地说着,亲自上前抓住了魏国探子的脖子,提了起来。 “你们给我看紧这些人,让他们好好修城墙!” 他随口吩咐了一句,提着探子就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江澄见状,不由得多看了褚卞两眼。 结果,后背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棍子。 “看什么看,赶紧干活!” 一个士兵恶狠狠地说。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出城的法子 褚卞离开后,那些士兵对老百姓可没那么友善了。 只要有人敢偷懒或者磨洋工,铁定得挨上一棍子。 城门依旧留着一道窄缝, 但谁也不敢再动念头往外溜了。 “嘿,兄弟,你这活儿干得挺麻利啊!” 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年轻人悄悄蹭到江澄旁边,压低声音说。 他手里也握着一把镐头,装模作样地在地上胡乱刨着。 江澄斜眼瞅了他一下, 接着低下头继续干活,嘴里嘟囔着:“还能咋办?不干就得挨揍。” “嘿嘿,看你也是个机灵的,兄弟这儿有个好差事,想跟你合计合计。” 年轻人贼溜溜地环视一圈,见没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 这话倒是勾起了江澄的一点兴趣。 于是他开口问:“啥好差事?说来听听。” “兄弟我知道怎么出城,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儿。” “出城?” 江澄没想到他想的是这招, 一时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你不是逗我吧?刚才那几个人的下场你也瞧见了,我可不想玩命。” “啧,我又没说从大门出去。” 年轻人偷偷塞给江澄一张小纸条,小声说:“只要你晚上到这地方来,兄弟自有办法让你出去,不过得收点跑腿费。” 江澄没急着打开纸条,顺手揣进了怀里。 “多少?” “十两银子。” “十两?你还不如直接抢呢。” 江澄身上别说十两,连十文钱都掏不出来。 “兄弟,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十两真不多。我听说这两天还有士兵往城里调,到时候你想掏钱我也没辙了。” “兄弟你好好考虑考虑。” 年轻人说完就要走。 这时江澄忽然问:“你叫啥名字?” “兄弟你就叫我白毛鼠好了。” 说完,他故作姿态地离开了江澄身旁。 江澄眼见他又找了个扫地的老百姓,低声套近乎:“兄弟兄弟……” 见此情景,江澄慢慢摇了摇头。 果然,啥时候都有人发战争财。 今晚他倒要看看,这白毛鼠打算怎么带他出城。 这么想着,他又埋头苦干起来。 从早上一直干到天色擦黑,士兵才把他们赶下了城墙。 忙活了一整天,所有人都累得直不起腰。 江澄也随着人群缓缓往城墙下挪。 这时,一个老百姓走到士兵面前央求:“军爷,我们都累一天了,给口吃的吧!” 他这一开头,其他老百姓也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纷纷向士兵讨要食物。 “哼,一群贱民,我们豁出命来保护你们,让你们干点活,还想管饭吃不成?” “快滚,再不滚别怪老子刀子不长眼。” 士兵恶狠狠地举起大刀。 老百姓吓得一激灵, 连忙像逃命一样下了城墙。 那些士兵看着慌忙逃跑的老百姓,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江澄趁他们起冲突前就下了城墙。 这时,他猛地注意到白毛鼠。 这家伙也鬼鬼祟祟地从城墙上下来, 而且他身边还跟着几个神色紧张的男人。 他们时不时交换着眼神。 江澄立刻明白了,这些人应该是白毛鼠拉的客户。 不过人数有点多, 光是他注意到的就有四个, 说不定人群里还有他的客户。 这么大的目标,白毛鼠究竟打算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运出城? 出于好奇,江澄悄悄跟在他们后面。 他跟踪时很有一套, 完全没让那几个人察觉。 进了平民区后,他们就分头行动了。 江澄没去找其他人,只跟在白毛鼠后面。 白毛鼠还真对得起他的外号, 他在贫民区错综复杂的小巷里飞快穿梭, 若不是江澄有功夫底子,还真跟不上他。 不久,江澄看见白毛鼠来到一户极其普通的民居前。 他先鬼鬼祟祟地回头望了几眼, 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推门进去。 门一关上,江澄才从街角的暗处走出来。 他走到那户人家门前,看了一眼,随即轻巧地翻上了墙头。 如今他对天啸拳有了更深的领悟, 整个动作几乎无声无息。 这户人家的布局和江澄住的地方没什么两样。 紧闭的屋内透出微弱的光线, 还有两个人压低声音交谈。 江澄轻轻跳进院子, 然后迅速来到门口窗户下躲藏。 从这里能很清楚地听见屋里的对话。 “大哥,鱼已经上钩了。” 这是白毛鼠的声音。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意料之中,城里人心惶惶,想出去的鱼自然多,钓了多少条?” “嘿嘿,至少五条。” “嗯,干得不错,今晚大丰收。” “大哥说得对,那我出城的事……” “放心,跟着我不会亏待你,等我赚够一千两就洗手不干,到时候咱俩一人五百两,到外面当个有钱人。” “嘿嘿,还是大哥想得周全。” “那今晚这些鱼……” “褚大人最近不是正抓奸细吗?你猜我把这些想出城的人全交上去会怎样?” “哈哈哈哈……” “大哥果然高明。” “换班时间快到了,你先稳住那些鱼,我去换岗,到时候咱们配合,升官发财。” “好,这事大哥就交给我了,绝对没问题。” 两人说完,屋里的灯就熄了。 没过多久,白毛鼠先从屋里出来, 他打开门往外瞅了瞅,见四下无人,便朝屋里低声喊:“大哥,安全!” “好!” 随着一声“好”,一个胖得流油的大块头从屋里踱步而出, 他穿着周国士兵的服装, 走路一颠一颠的。 “大哥慢走。” 白毛鼠毕恭毕敬地把他送到门外,自己随后锁上门离开。 他却不知道,一条尾巴已悄然跟在了他的身后。 江澄如同夜色中的幽灵,在暗影中穿梭。 他想到了出城的法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 去去就回 深夜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只白毛鼠灵巧地躲避过一波又一波巡逻的士兵。 最后,它来到一座看起来非常破旧的宅院门前。 从宅院的规模来看,这里曾经是个大户人家的府邸。 只是不知何故,如今竟衰败至此。 白毛鼠在门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头,随即大步迈进了宅院。 宅院的院子里杂草丛生,高至小腿,但更多的,是杂乱无章的人们的脚印。 自从孙牧带人进入拒北关,这里已经见证了太多的人来人往,事态变迁。 白毛鼠踩着荒草,走向正厅。 只见正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正在等候。 见到这一幕,他心中也是一惊。 因为这里的人数远远超出了他预计的五个人,而是整整十二个人。 “大家都到齐了吧?”白毛鼠脸上瞬间堆满笑容,亲切地向众人打着招呼。 “到齐了到齐了,就等您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谄媚地说着,他身旁还跟着一个胆怯的女人。 白毛鼠见状皱了皱眉:“老兄,两个人一起出城可得加钱哦。” “我不出城,你把我婆娘送出去就行。”男子满脸堆笑,将一个破旧的布袋塞进白毛鼠手中。 小小的布袋鼓鼓囊囊的,白毛鼠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块碎银外,还有大把大把的铜钱,正好凑够了十两。 见钱已到账,他也没多言,顺手将袋子揣入怀中。 这时,跟在男子身后的妇人突然小声抽泣着对男子说:“相公,我不走,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说什么傻话,让你出城你就出城。”男子对妻子的态度变得强硬起来,一把将她推向白毛鼠的方向,“出去后你回娘家,如果仗打完了我没去接你,你就另寻人家吧。” “相公……”妇人含泪望着男子,而男子脸上却没有半点留恋和哀伤。 在两人依依惜别之时,其他人也纷纷交上了银两。 白毛鼠手里握着沉甸甸的银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大哥,钱都给你了,什么时候带我们出城啊?”人群中有人问。 白毛鼠走到院子里,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小声对众人说:“就是现在,跟我走!”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兴奋起来,他们一刻也不想再停留于此。 很快,在白毛鼠的带领下,他们走出了宅院。 这里离西城门最近,因此白毛鼠带着他们前往西城门。 一路上,在白毛鼠的指挥下,他们巧妙避开了几波巡逻队。 这让众人对白毛鼠的信任更甚。 走走停停间,他们终于来到了西城门前。 此时的西城门灯火通明,巡逻的士兵来来回回,密不透风。 众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但这时,白毛鼠却回头对他们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哎,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有人小声问白毛鼠。 可他话音未落,白毛鼠已经飞奔而出。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直冲西城门。 一队士兵瞬间将他拦下。 “站住,干什么的?”领头的是个大胖子,正义凛然地质问白毛鼠。 “大人,我,我举报,有人要逃跑!”白毛鼠急切地说。 “哦?有这样的事?!”大胖子故作惊讶地问,“人在哪儿?” 白毛鼠立刻转身,指向众人藏身之处:“就在那儿。” “所有人,给我上,一个也不许放过。”大胖子一挥手,巡逻队的士兵立刻冲了过去。 躲在暗处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惊叫着四散奔逃。 但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士兵迅速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一擒获。 “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我真的冤枉……” “求求大爷饶了我吧……” 眼看无路可逃,这些人立刻跪地求饶。 但大胖子的目标本就是他们,怎会轻易放过。 他冷笑道:“冤枉?我看你们一点也不冤枉。” “全城都在戒备,你们这么多人是如何避开巡逻来到这里的?” “不是早就预谋逃跑吗?!” “把他们都抓起来,我亲自送去褚大人那里,听候发落。” “是!” 士兵们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只知道遵从命令。 于是,他们将这十一人全部捆绑起来。 “大人,我们都是受人欺骗的。” “哼,为什么别人只骗你们不骗别人?” “与其狡辩,不如想想有什么话要对褚大人说。” 大胖子说完,不再理会他们的哀求,自顾自地带领队伍向主城门方向行去。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白毛鼠,此时已经回到了他和大胖子密谋的小屋。 他点亮了屋内的一盏小灯,将今日所得的银子全部摆放在桌上。 银光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白毛鼠忍不住亲了几口。 随后,他将银子仔细分成两份,一份小心地藏在床下,另一份揣在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抱着怀中的银子沉沉睡去。 那些因他而被捕的人,并未给他带来丝毫困扰。 但他不知道,此时门外正站着一个人,眼神冰冷地透过门缝注视着他。 江澄没有选择动手除掉他,而是默默地从院子里离开。 白毛鼠现在还不能死,他需要利用他出城。 回到自己的住处,江澄用冰冷的井水洗了把脸,然后回屋休息。 第二天,天还未亮,士兵们又上门索人。 许多平民经过昨日的折腾,仍未恢复元气。 但这些士兵的态度已不如昨日那般客气,稍有怨言便是一顿毒打。 无奈之下,这些人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迈向主城门。 今天的工作与昨日相同,仍旧是修补城墙。 江澄接过工具,没有多言,静静地开始了工作。 或许是因为昨日的行动有所成效,今日褚卞依然命人打开了城门。 而且,城门的防守更为松懈。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再尝试逃跑。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当我三岁小孩? “兄弟,昨晚咋没见你人影呢?” 白毛鼠今儿又露面了。 他显得格外精神,一脸激动地凑近江澄,问道。 “昨儿累趴了,回去倒头就睡。” “看你这兴奋劲儿,昨晚赚大发了吧?” “嘿嘿,你可猜错了,兄弟我这也是血汗钱啊。” “不过还是送了十一个兄弟出城,你不知道那时多悬乎。” “还好我没去,不然也得跟着提心吊胆。” 江澄面无表情地清理着地上的砖头,边说。 “兄弟,今晚再来,我保准平平安安送你出去,西城门巡逻头儿跟我铁着呢!” 白毛鼠继续天花乱坠,见江澄兴趣寥寥,才尴尬地说:“兄弟你再琢磨琢磨,想通了就按纸条上的地址来找我。” 说完,他又朝另一个人走去。 江澄暗暗观察白毛鼠,发现他找的都是独自埋头苦干的人。 估计是看中了他们逆来顺受的性格。 但这些对江澄来说无所谓。 人要往坑里跳,他也拦不住。 一天时间眨眼即逝,不觉间溜走了。 午休时,江澄发现白毛鼠用私藏的肉条勾搭了好几个家伙。 看样子,今晚又有不少人要上钩了。 回到家,江澄胡乱啃了几个烤得硬邦邦的土豆,便往白毛鼠指定的院子走去。 果然,这次院子里的人比昨晚还多。 白毛鼠照例收了钱,乐呵呵地保证会带大家顺利离开。 接着,按昨天的时间和路线,带着众人重走了一遍。 到了西城门,大胖子已等候多时。 在他的指挥下,巡逻队一拥而上,将众人团团围住。 等众人反应过来,已为时已晚。 只能被大胖子押着送往褚卞的住处。 回到小屋,白毛鼠兴奋地清点今天的成果。 比起昨天,今天简直是财源滚滚。 足足赚了三百两银子。 即便分了,他也能落一百五十两。 短短两天,他就赚了这么多,让白毛鼠兴奋得一夜未眠。 而门外的江澄,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此时,褚卞的房间里。 他看着大胖子送来的人,眉头紧锁:“赵大炮,你逗我呢?两天你就送来了四十个,这些人哪来的?” “将军,小的哪敢骗您,这些人确实是小的在西城门值班时抓的。” “那你给我说说,为啥别的城门没这事儿?” “这……小的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小的体型胖,他们小瞧了小的吧。” “胡扯!” 褚卞怒喝一声。 随即起身,大步走到张大炮面前,刀尖抵住他的脖子。 “你当我三岁小孩?!” “昨天那十一个,我审过了,都说是一个叫白毛鼠的骗的,他和你啥关系!” “说!” “冤枉啊,将军。” 张大炮腿一软,扑通跪下。 泪眼婆娑地说:“将军明鉴,小的真不认识什么白毛鼠啊。” “真不认识?” “真不认识。” 张大炮这话一出,褚卞脸色顿时阴沉至极。 随即对外喊:“来人,把张大炮拉出去砍了。” “将军,我冤枉啊!” “你一点都不冤,我知道这两天是同一个人给你通风报信你才抓人,那人不是白毛鼠是谁?!” “将军,小的真不认识白毛鼠,也不知道那人就是白毛鼠,要是知道,一定把他抓来。” “好,你可记住了。” 褚卞挥手让士兵退下。 随即对张大炮说:“已经两天了,明天晚上白毛鼠不来找你也就算了,若再来,你必须把他抓来见我。” “是,是,小的明白!” 张大炮吓得浑身冒汗,跪地连连磕头。 “滚!” 褚卞厉声喝道,张大炮这才踉跄起身,逃了出去。 出门后,张大炮才发现后背已湿透。 裤子也是一片潮湿。 夜风一吹,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张大炮抹了抹额头的汗,急匆匆往平民区赶去。 几经周折,他来到白毛鼠休息的院子外。 此时的白毛鼠仍在房内沉浸于金钱的喜悦中。 突然,大门被猛地推开,白毛鼠吓了一跳,连忙收拾桌上的银子。 但发现来者是张大炮,又松了口气。 “大哥,您怎么来了?!” 白毛鼠连忙迎上去。 见张大炮神色慌张,不由问道:“大哥,您这是怎么了?” “进屋说。” 张大炮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才在白毛鼠的搀扶下进了屋。 坐定后,他先看了看桌上的银子。 然后吐了口气,问:“这几天咱们赚了多少?” “四百一十两!” “嗯,差不多了,得加快速度。” “为啥?兄弟这买卖刚开头呢。” “不能再拖了,褚大人开始起疑了。” “兄弟做得挺谨慎的,怎么会被发现?” 白毛鼠闻言也是一脸惊讶。 他自认做得天衣无缝,不该被褚卞察觉。 “顾不上那么多了,你明天上班时告诉那些平民,明天是最后一天能出城,价钱也提高些,我看就二十两吧!” “这样行吗?今天有几个兄弟就有点犹豫了,突然涨价恐怕他们就不来了。” “不管他们,有多少算多少,你也收拾收拾,明晚准备出城。” “这么急?” “不急不行,万一褚大人识破计划,咱俩都得玩完。” “那就这么定了,别忘了带上你的银子。” “好吧,兄弟我还真没赚够呢。” “放心,兄弟,出去了大哥带你赚大钱。” “嘿嘿,有大哥这句话就够了,兄弟先谢过大哥了。” 白毛鼠兴奋地说。 两人又详细安排了明晚出城的事宜,张大炮便匆匆离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一定要抓到你 他一走,白毛鼠就显得特别紧张。 一直忙到深夜,白毛鼠才把床底下的银子全搬了出来。 然后他又不放心,找了个盒子装好银子,藏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江澄在屋外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江澄刚才正打算离开。 但还没等他动身,张大炮就来了。 也算是一种巧合吧。 这样一来,他出城的计划可以提前进行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笑了。 接着,他散步回家,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江澄起得很早,收拾妥当。当士兵挨家挨户敲门时,他也没反抗。 他乖乖地跟着他们到了城墙边去修补。 经过前两天的清理和修补,猛火油留下的痕迹几乎看不见了。 江澄今天的工作变成了修补城墙。 这可是个体力活。 但江澄毫无怨言,只是默默地干着活。 不过,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白毛鼠身上。 白毛鼠今天和他一样,也在修补城墙。 他手里拿着工具,鬼鬼祟祟地工作,还不时凑到那些看似老实的百姓身边,低声交谈。 江澄明白,他在和他们商量出城的事。 这次白毛鼠没来找江澄,可能知道他不会参与了。 很快,一天又过去了。 下班后的江澄和大家一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平民区。 但随后,他又悄悄从家里出来,往宅院方向走去。 今天他来得有点早,宅院里人还不多。 他们聚在一起,神色忧虑地讨论着出城的事。 显然,大多数人对城里的生活不抱太大希望,如果能出去,他们都愿意拿出自己的积蓄。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宅院。 可能是因为知道今晚是最后一次离开拒北关的机会,所以来的人络绎不绝。 没过多久,就有十几个人聚齐了。 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躲在暗处的江澄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叹:这钱真是好赚。 他们没在院子里等太久,白毛鼠背着一个小包裹,急匆匆地赶到宅院。 看到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他显然也愣住了。 这么一会儿,人数就快上百了。 就算按一人十两算,也足够他和张大炮两人分了。 “大家把钱都交给我吧!” 白毛鼠咽了咽口水,说道。 众人没有迟疑,很快就把钱都交给了白毛鼠。 一人二十两,不一会儿,白毛鼠就收到了近两千两银子。 他把这些银子全装进一个麻袋里,试着提了提,却发现根本提不动。 没办法,他只好从麻袋里拿出一些较大的银子放进背包,剩下的银子则在院子的角落挖了个坑埋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按照老办法带这些人离开了。 近百人的队伍,说大不大,对于一座城市来说不算什么。 很快,白毛鼠他们再次来到西城门。 但刚到那里,白毛鼠就感到有些不对劲。 今天的西城门没有巡逻队。 只有张大炮一个人站在城门下。 而他背后的城门竟然微微开着一条缝。 这是怎么回事? 白毛鼠简直惊呆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张大炮是怎么做到的。 但现在时间紧迫,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叮嘱身后的人藏好别出来后,他急忙跑到张大炮身边。 “大哥,兄弟来了!” “嗯,好,今天收了多少钱?” 张大炮面无表情地问。 “差不多两千两,比我们预想的还多一千两。” “嗯,钱你藏好了吧?” “放心吧,兄弟我都藏在那破院子里了。” “大哥,我们走不走?” “走,当然走。” 张大炮咧嘴一笑,看着白毛鼠身后的包裹,阴森森地说:“不过不是我们一起走,是我一个人走。” “什么,大哥你在开玩笑吧?” “唔……” 张大炮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小刀。 白毛鼠话音未落,就被他一刀刺中。 “大哥……” 白毛鼠痛苦地抓住张大炮的手腕,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明明已经规划好出城后的一切,现在全成了泡影。 “兄弟,大哥也不想这样,带着你实在太累赘,大哥会帮你好好享受外面的生活的。” 张大炮说完,一把扯下白毛鼠身后的包裹,头也不回地朝城门跑去。 此时,城门口空无一人。 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城门,冲了出去。 拒北关的寒风瞬间无情地拍打在他身上。 但张大炮毫不畏惧,反而有些兴奋地挥臂高呼:“我出来了,我出来了!”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向远处的风沙中跑去。 但就在这时,一个冷得刺骨的声音突然从他背后传来。 “你确实出来了,但你不配替白毛鼠体验外面的生活。” “谁!” 张大炮没想到会有人出现在自己身后。 他连忙回头去看。 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巨大的巴掌。 噗…… 张大炮还没来得及享受城外的美好,就被一掌拍碎了脑袋。 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大片戈壁。 江澄看着变成尸体的张大炮,冷冷地说:“这已经是对你最好的结局了!” 对于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人,他没有半点好感。 他之所以出手,也只是单纯地为白毛鼠打抱不平。 毕竟,他跟踪白毛鼠这么久。 他知道,从头到尾,白毛鼠都没有拿钱背叛张大炮的念头。 这时,他听到身后城门似乎传来一阵嘈杂声。 应该是周国的士兵发现有人打开了城门。 想到这里,江澄没有丝毫犹豫,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向戈壁深处走去。 当他身影消失在一片沙丘后,气急败坏的褚卞才带着士兵匆匆从城门追了出来。 出来后,他一眼就看到了张大炮的尸体。 他发泄似地踢了尸体两脚。 看着散落在他身边的银子,他说:“都给我去找,就算把戈壁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个人给我找出来。” “是!” 褚卞审讯了这么久,都没问出城中潜伏的奸细是谁。 徐朗早就对他失去了耐心。 现在奸细更是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脱,如果褚卞不能在这茫茫戈壁中抓回这个探子,他可以直接在徐朗面前自尽了。 “可恶的魏国人,我一定要抓到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弟子回来了 天色,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当第一抹晨光点亮寒水关的城门时,守城的士兵猛然发现,一个满身尘土的人正从负冲江方向缓缓走来。 那人穿着已无法辨认颜色的衣物,步伐虚浮地朝寒水关走来。 咻—— 城墙上,一支箭矢破空而出,正好落在那人的脚边。 “来者何人!” 士兵的呼喝声从高高的城墙上响起。 良久,城墙下才传来回答。 “在下魏国江澄!” 城下之人话音刚落,城墙上的士兵们全愣住了。 这几日,少司马频繁提及这个名字。 城内的士兵都知道江澄进了拒北关,私下里都传言他已被周军俘虏,遭受酷刑。 然而此刻,他竟站在了城楼下。 士兵们立刻反应过来,向后方大喊:“快去告诉少司马,江夫子回来了!” “江夫子回来了!” 转瞬之间,这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寒水关。 无数官府宅邸因此震动。 刚躺下不久的齐丞相闻讯,来不及梳理发髻,披上袍子便匆匆走出丞相府。 少司马与大司马已连续几夜未眠,策划再次攻打拒北关的计策。 得知江澄归来,他们同样激动不已。 扔下尚未布置完的地图,飞奔而出。 江澄拖着疲惫的步伐前行,许久后终于抵达寒水关城门下。 仰望高高的城墙,江澄鼻尖一酸。 吱嘎——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齐丞相衣衫不整地冲出来。 见到城门处的江澄,他不禁老泪纵横,快步走到江澄身旁。 他不顾自己昂贵的袍子,亲自为江澄拍去身上的尘埃。 这时,江澄忽然笑了。 “老师,弟子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齐丞相连连点头,拉着他的手往寒水关内走。 “我们回家!” 城门内,大司马与众官员见江澄满身尘土,都不禁泪目。 这是发自肺腑的敬重。 扪心自问,若他们落入拒北关,绝无可能生还。 因此,每个人心中都对他充满敬意。 很快,齐丞相拉着江澄步入寒水关。 这时,有士兵抬来轿子,让江澄坐进去,向丞相府行去。 望着熟悉的街道和建筑,江澄不由开怀大笑。 他终于不必再担惊受怕,东躲西藏。 回到丞相府,齐丞立即命四名侍女服侍江澄洗漱。 经过一夜的奔波,江澄早已精疲力竭。 只能任由四名侍女摆布。 泡在温暖的水中,江澄忍不住舒适地呻吟了一声。 随后,他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已暗。 他穿着柔软的睡袍,躺在自己的房间内。 “老子真的回来了。” 江澄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确认不是梦境。 或许听到了他的动静,门外传来侍女温柔的声音。 “江夫子,您醒了吗?” “嗯,醒了。” 江澄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 在戈壁中消耗的体力此刻已恢复。 “奴婢要进来了。” 侍女话音刚落,便推门而入。 她手里拿着干净的衣物和江澄的文士玉牌。 即便在拒北关那样艰苦的环境中,江澄也将文士玉牌贴身藏着,未曾遗失。 “你,你要做什么!” 江澄不由往后退了退。 “对不起,奴婢只想帮您更衣。”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谢谢。” 江澄有些结巴地说。 他已多日未近女色。 如今面对这样一个温婉的女子,他怕自己难以自持。 尽管他万众瞩目,一旦假太监的身份暴露,仍难逃一死。 侍女轻咬嘴唇,半晌才怯生生地说:“江夫子是不是嫌弃奴婢。” “没有,你别多想,我只是个粗人,习惯自己穿衣,不习惯被人伺候。” 江澄这话并不真实,他在宫中时,晴儿和小玉儿常帮他更衣。 但那都是坦诚相对,难免肢体接触,自然不能与他人相比。 一番安慰后,侍女才收敛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离开。 临走前,她又对江澄说:“齐丞相说您醒来后直接去正厅,他和大司马、少司马在那里等您!” “什么?!” 江澄一惊,连忙脱下睡袍换衣服。 他是什么身份,怎能让丞相和大司马等待。 匆忙间,他的衣服略显凌乱。 侍女又走过来帮他整理衣服:“夫子骗人,您自己穿得一点也不整齐,还是让奴婢来吧!” 说着,她帮江澄拉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过程中,她的小手不经意触碰着江澄的颈项和手腕。 这让江澄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即将她拥入怀中疼爱一番。 但理智最终控制了他的冲动。 整理好衣物,江澄礼貌地对侍女说:“谢谢,我们走吧!” “奴婢听江夫子的。” 二人一同走出房间。 江澄身着深蓝文士袍,腰间挂着洁白的文士玉牌。 长发随意披散,尽显文人风度。 快步来到正厅,江澄一眼看见齐丞相正与大司马兴奋地饮酒谈笑。 这两位冤家能如此和谐共饮,实属罕见。 见江澄到来,齐丞相连忙招呼他进去。 “江澄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是,老师。” 江澄在门外恭敬地向齐丞相行礼,然后步入正厅。 一旁的少司马起身,向江澄抱拳道:“江夫子,晚辈佩服!” “少司马过誉了。” 江澄笑着回礼。 “哈哈哈,小子,你太谦虚了,独闯拒北关还能全身而退的,除了皇上就只有你了!” 大司马举杯豪迈地说。 “这……” 江澄额头瞬间冒汗。 幸亏齐丞相及时反应,笑骂道:“老家伙喝多了,胡言乱语,江澄怎能与陛下相提并论。” 大司马也意识到自己失言。 笑呵呵地说:“是是是,年纪大了,容易胡说,我自罚三杯!” 他连饮三杯,此事便告一段落。 第一百四十六章 魏皇突然来访 “江澄,赶紧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从拒北关逃回来的?” “前几天拒北关城墙上的那场大火,是你放的吧?” 大司马喝完酒,就急着向江澄打听起来。 这个问题一直在他心里憋着,这几天他们虽然派了探子去查拒北关起火的原因,但都没找到答案。 江澄见状,笑着回答:“大司马,没错,是我放的。当时是为了让陇西道的灾民逃出来,没办法的办法。” “他们现在应该回来了吧?!” “回来了回来了,他们现在安全地待在寒水关里。” “那就好!” 江澄会心一笑,自己的努力没白费,这就够了。 “江先生真是深明大义,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救出魏国的百姓,李某真是佩服。” 大司马对着江澄拱手致敬。 但江澄连忙摆手:“大司马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要是魏国人都像江先生这样,区区周国何足挂齿。” “可惜啊,还有唐县中这样的狼心狗肺之人。” 见大司马气愤的样子,江澄这才想起出征前察觉到唐县中有问题。 他马上问:“唐县中干了什么坏事?” “通敌卖国,私下贩卖军械!” 大司马冷冷吐出八个字。 江澄顿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这个罪名的严重性他太清楚了。 没想到唐县中竟敢做这种事。 嘶…… 不对劲。 江澄立刻反应过来。 唐县中只是个小兵部侍郎,虽然有能力搞到兵器贩卖,但如果没得到兵部尚书雷天在的授意,他敢吗? 想到这儿,他抬头看向齐丞相,想把这些话说出来。 齐丞相不愧是当朝丞相,一看江澄抬头,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摆摆手说:“你心里想的我明白,但这事非同小可,定罪哪有那么容易。” “况且出征时雷天在也随大军出城,齐管家赶到时只抓到唐县中和几个陈国商人,对雷天在构不成威胁。” 江澄仔细一琢磨,也觉得这话在理。 而且雷天在作为兵部尚书,背后关系错综复杂。 即便扳倒了他,又让谁来接替呢? 于是江澄闭嘴不语了。 这时,少司马见大家沉默,便举杯道:“江先生大难不死,我们应该高兴才是,这些朝廷的事改日再议,我敬江先生一杯!” “哈哈哈,儿子说得对,江先生别介意,我也敬你一杯。” 见大司马和少司马举杯,江澄连忙拿起旁边的酒杯,三人一饮而尽。 齐丞相也让侍女去准备饭菜。 不久,各式佳肴陆续上桌,齐管家还特地给江澄端来一碗香气扑鼻的参汤。 “江先生刚回来,得好好补补!” “多谢齐管家。” 江澄尝了一口参汤,味道极鲜。 接着,他放开肚皮,大口吃了起来。 在拒北关那几天,除了烤土豆就是烤玉米,现在见到满桌的鱼肉,难免吃得有些狼狈。 大司马见他这吃相,忍不住大笑:“老家伙,你看江先生这吃相,哪像个读书人,倒像个武夫。” “要不你割爱,让江先生来我这儿做个将军吧。” “去去去,江澄的路我已经给他铺好了,不用你操心。” “你还是想想怎么劝皇上用诸葛嬛换拒北关吧。” “哎,皇上的性子你还不了解?肯定被诸葛嬛那丫头迷得团团转,我怎么劝得了。” “劝不了也得劝,现在是两国生死存亡的时刻,这次若拿不下周国,只会让周围的小国笑话。” “而且以后再想夺回拒北关,就难上加难了。” 齐丞相义正言辞地说。 “说得轻松,你去劝还是我去劝?” 大司马无奈地说了一句。 齐丞相也感到为难。 正在大快朵颐的江澄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当前的局势。 魏皇好色,他早有所闻。 但没想到连诸葛嬛也不放过。 倒不是说诸葛嬛不美,相反,诸葛嬛的容貌在江澄见过的女子中绝对能排前三。 比起皇后齐艳,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她关乎两国战局的胜败,魏皇应该明白其中的厉害。 想不通,江澄实在想不通。 正当江澄百思不得其解时,丞相府外忽然传来公鸡报晓的声音。 “皇上驾到!” 随着这一声喊,大批人马涌入丞相府。 紧接着,身穿明黄色龙袍的魏皇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今天可真热闹,三位爱卿都在啊。” 魏皇边说边大步流星走进来,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威严。 “微臣参见皇上!” 齐丞相他们没想到魏皇会突然来访,连忙跪地迎接。 魏皇也不客气,直接坐上了主位。 然后说:“众爱卿平身,朕今天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谢皇上隆恩。” 几人谢恩后慢慢起身。 这时,魏皇看向一旁站着的江澄:“江先生,好久不见啊!” 江澄一愣,随即慌忙跪下:“多谢皇上挂念,小人惶恐之至。” “起来吧,那天在拒北关城墙上一见,朕就知道你命不该绝,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魏皇哈哈大笑,江澄心中却暗暗冷笑。 他绝口不提那天只顾带着诸葛嬛走,不管自己的事。 “多亏皇上洪福,小人才捡回一条命。” “能从拒北关逃出来,也是你的能耐,朕重重有赏。” 魏皇话音刚落,一名太监捧着一个小盒子走到江澄面前,打开盒盖。 随着盒子开启,室内众人立刻闻到一股清香。 江澄看清盒中之物,不由一惊。 只见红绸布上,包裹着一根小臂粗的人参。 看年份,至少有两百年。 这种年份的人参,私藏是要杀头的。 只有皇宫才有。 江澄急忙跪地谢恩:“小人多谢皇上赏赐!” “哈哈哈,江先生身体欠佳,此物或许能稍作补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嬛贵人 魏皇的话让江澄一时愣住。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接过人参,移到一旁。 “微臣替弟子感谢皇上恩典。” 这时,齐丞相上前拱手,对魏皇说道。 接着,他又开口:“臣有一事不明,斗胆请教皇上。” “丞相不必客气,直言即可。” 魏皇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说道。 “臣想知道,皇上打算何时用诸葛嬛交换拒北关?” 齐丞相直视魏皇,提出了疑问。 他的话音刚落,大司马和少司马都紧张地望向魏皇。 这个问题,他们俩都不敢直接问魏皇。 没想到,齐丞相竟当众提了出来。 “原来是为了这事!” 魏皇神色不变,放下酒杯。 他看向大司马和少司马,问道:“二位爱卿,是不是也想问这个?!” “回皇上,正是!” 大司马不卑不亢,拱手回答。 齐丞相已开了头, 他自然要继续这个话题。 “好,既然大家都想知道,朕今天就告诉你们。” “但此事过后,朕不愿再听闻此类提问。” “从今日起,诸葛嬛将入后宫,封为嬛贵人,待其归京,朕自会昭告天下!” “什么?!” 魏皇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江澄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他知道魏皇行事荒诞,却没料到会荒唐至此。 诸葛嬛何许人也? 那可是堂堂周国的神将。 她随军出征,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周王的授意。 魏皇只要稍作思考,就知道能借此一举攻取拒北关,甚至颠覆整个周国。 可他为何会想到纳诸葛嬛为妃? 这样一来,诸葛嬛就成了魏国人,世人也无法指责周国。 显然,大家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大司马李剑首先出言反对魏皇。 “荒谬,诸葛嬛乃妖女,皇上切莫受其迷惑。” “皇上忘了您的志向吗?先皇几代未能攻克拒北关,您不是一直想收复周国失地吗?” 他太过激动,言语都有些混乱。 魏皇听了,却只是不屑一笑。 “哼,此事朕自有主张,李爱卿无需挂心!” “皇上……” 大司马还想劝阻,却被一旁的齐丞相拦下。 齐丞相面色凝重,对他摇头示意。 随后,他转向魏皇,拱手道:“皇上的心意微臣理解,但诸葛嬛身为周国第二大将,以智谋闻名,皇上是否有把握掌控她?” “在魏国,朕即为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能如何翻云覆雨?” 魏皇带着几分戏谑,说道。 似乎已将诸葛嬛玩弄于鼓掌之间。 “皇上切莫低估诸葛嬛,几年前,周国攻打梁国不利,诸葛嬛率五百人坚守滨江城半月,其心智非常人可及。” “相比之下,用她作为交换条件,轻易就能得到拒北关,其中利害,请皇上三思!” “哼!” 魏皇闻言,鼻中发出一声冷哼。 随即道:“小小拒北关,朕一人足矣。” “你们不必多言,朕心意已决。” “李剑,速整兵马,明日出城再战,诸葛嬛已在我方,他们使不出诡计,拒北关指日可下。” “皇上,微臣不敢从命。” 大司马依旧不卑不亢,拱手道:“除非皇上收回成命,用诸葛嬛换拒北关。” “李剑,你敢抗旨!” 魏皇猛拍桌案,实木桌瞬间裂为两半。 面对魏皇的怒气,大司马面不改色。 “请皇上收回成命!” “放肆!” 魏皇怒喝一声,对外高呼:“来人,将李剑拿下!” 几个士兵应声而入,将李剑捆绑起来。 “皇上息怒,家父绝非抗旨!” 李戟见状,连忙跪地为大司马求情。 齐丞相也跪下,道:“皇上,念在大司马多年征战的份上,饶了他吧!” “李剑,朕问你,调不调兵?!” 魏皇冷着脸问。 “不调,除非皇上收回成命。” 大司马满脸涨红,却坚持不松口。 魏皇真的动怒了。 他咬牙切齿道:“好,好,将李剑打入大牢,待朕凯旋再行处置。” “即日起,李戟接任大司马,整备兵马随朕出征,不得有误。” “皇上……” 李戟欲言又止, 魏皇怒目一瞪,打断了他。 大司马被士兵押走,一言未发。 魏皇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李爱卿的生死,就看明日一战,胜,则生,败……” 魏皇并未说完下半句, 但众人心知肚明。 直到魏皇一行人离开,李戟才如释重负,瘫倒在地。 这时,齐丞相沉声道:“诸葛嬛确实不容小觑。” “父亲所言极是,她就是个妖女!” 李戟满面愤慨。 事态发展至此,出乎所有人预料。 “丞相,我该怎么办?” 李戟求助般看向齐丞相。 他现在只能依靠齐丞相了。 齐丞相也是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这时,他注意到一旁的江澄。 不由问道:“江澄,你刚才都看见了,有何见解?” 齐丞相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江澄总能在关键时刻带来意外之喜。 “我?” 江澄惊讶地指了指自己。 随即摆手道:“国家大事我哪懂,不过如果说明日攻打拒北关,我倒是有些建议。” “哦?” 齐丞相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望着他:“说来听听!” 李戟的目光也随之投向江澄,想听听他的意见。 江澄被他们这样注视,有些不好意思。 他说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想法,只是根据我在拒北关的观察,有些建议。” “我发现,拒北关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破绽不少。” 说到这里,江澄注意到正厅中的地图,便走过去,结合地图向二人详细解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兵部侍郎 “拒北关的正大门被猛烈的火油攻击了,现在防守严密,我不同意从正门攻进去。” “哎呀,可正门离我们最近,看起来也好打啊。” 李戟根据自己对战术的理解提出了异议。 “司马大人别急,我明白这一点,但您看看这儿。” 江澄伸手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点。 那是拒北关的西门。 “这是我逃出来的门,所以我很清楚那里的情况。” “相比正门,西门的防守要弱一些,而且我逃跑时被守城的士兵发现了,现在那边的防守肯定加强了。” “但我知道拒北关的兵力有限,要是西门加强了防御,那士兵一定是从别的地方调来的。” “正门的士兵肯定不能动,这样一来,能调动的就只剩下东门和北门的兵了。” “北门可以直接排除,所以我建议,出奇制胜,从东门发动攻击。” 江澄这才说出了自己的关键点,手指绕了一大圈,指向了东门的位置。 齐丞相和李戟听了这话,都不由得一愣。 然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眼里都读出了深深的震撼。 这个计策确实值得一试。 也只有刚从拒北关逃出来的江澄,才可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这时,李戟又发现了一件事,兴奋地走到地图前对两人说:“不仅如此,东门离万亩林场也很近,我们囤积在这里的军队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万亩林场有我们的军队?” 江澄疑惑地问。 李戟兴奋地点点头说:“有,自从上次我和父亲听了你的作战计划后,就立即开始行动了。” “除了派使者去梁国外,其他两个计划已经在执行中了。” 这时,江澄突然想起了那个拼命往外冲的魏国探子。 他马上说:“原来如此。” 李戟没注意到他的话, 而是无比激动地对齐丞相说:“丞相大人,我这就回去集结军队,准备明天出城作战。” “好,快去吧,时间还来得及。” 齐丞相应了一声,李戟便匆匆出门去了。 望着仍站在地图旁的江澄,齐丞相会心一笑,拿起桌上的酒壶,亲自给江澄斟了一杯,说:“辛苦你了,刚从拒北关回来,饭还没吃几口,又忙这些。” “不辛苦!” 江澄双手接过齐丞相递来的酒,接着说:“我只想快点打完仗回家。” “哈哈,马上就能回去了!” 齐丞相笑着说。 “嗯?” 江澄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明白齐丞相为何这么说。 齐丞相见他疑惑,不由笑道:“论文章策略,我或许教不了你什么,但要说到揣摩帝王心思,你可远远不如我。” “我二十一岁入朝为官,至今已近六十年,皇上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情我早就摸透了。” “他虽有雄心壮志,却急于求成,心肠也狠。” “明日一战,不论胜败,他都会带着诸葛嬛回魏都封为妃子,那时我们也自然能跟着回去。” “只是委屈了大司马,要在不见天日的牢里待上一阵子。” 齐丞相说完,苦笑一声,饮下一杯酒。 随即又对江澄说:“你知道我为何不再阻止皇上封妃了吗?!” 江澄闻言摇头。 他觉得齐丞相敢于当面质问魏皇关于诸葛嬛的事,就该坚持到底。 但齐丞相却突然退缩了。 他确实有些不解。 “那是因为你!” 齐丞相指着江澄笑道。 “我?” “对,我打算推荐你做兵部侍郎。” “那不是唐县中的职位吗?” “呵呵,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唐县中通敌叛国的证据确凿,回魏都第一件事就是处决他。” “到时候兵部侍郎的位置空出来,就是你的了。” “可我是太监。” “那又怎样,只要皇上同意,其他人谁敢有意见?!” 齐丞相冷笑说。 江澄从他的话里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但皇上也不一定会答应吧!” “这就是我今天没有继续反对的原因。” “皇上最爱面子,今天我没有像大司马那样激烈反对他封妃,保全了他的颜面,他心里对我有好感。” “到时候只要我亲自推荐你为兵部侍郎,再加我手下几个弟子附和,皇上一定会答应。” 看着齐丞相胸有成竹的样子,江澄心中暗暗点头。 他终于明白了齐丞相为何能在这个丞相位上坐这么久。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其他大臣稍有不慎就可能丢掉脑袋。 但齐丞相心思细腻,早已把魏皇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这几十年来才能安然无恙。 “那学生就多谢老师的栽培了!” 江澄向齐丞相拱手致谢。 “哈哈,无妨,你是我的得意门生,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可惜你我相识太晚,若早些时候,你的成就或许会更高。” “学生不敢奢望太多,能为官就已经很满足了。” 江澄淡淡地说。 “好,君子不争!” “明天的战斗,你我都不用出城,在城墙上观战即可。” 齐丞相吩咐道。 江澄不多言,拱手谢恩。 随后他又坐下吃了点东西,直到吃饱喝足才回房休息。 可能是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觉,一回去就感到困倦,于是又躺下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李戟率军在寒水关外集结。 魏皇今日也随军出征,他身穿一身耀眼的战甲,站在大军的最前端。 而江澄和齐丞相则站在寒水关的城墙上,注视着这一切。 “看好了,这是最后一战了!” 齐丞相眺望着负冲江的方向,对江澄说。 “嗯,学生一定仔细看。” 随着魏皇一声令下,数万士兵即刻向负冲江冲去。 轰隆的马蹄声几乎要震裂大地。 很快,他们就消失在了漫天风沙之中。 而齐丞相和江澄并不着急,在城墙上摆开棋盘,对弈起来。 对于这场战斗的输赢,他们都知道急也没用。 他们身边还围了几名文官。 上次出征时文官出丑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寒水关,所以这次就没让他们跟来。 江澄对围棋理解不深,只能勉强落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城中已乱 “起风啦!” 正在下棋的丞相齐猛地抬头,望向城墙外头。 城外狂风大作,卷起漫天黄沙直扑城墙而来。 “不下了!” 话音刚落,齐丞相主动起身。 江澄紧跟其后,也站了起来。 但在起身的刹那,他的目光无意间掠过棋盘。 棋盘上,他执的白子已被吃得所剩无几,仅在角落里勉强支撑。 而齐丞相的黑子布局严整,只待最后一子便能将他全盘困死。 齐丞相这么做,也是为了顾及他的颜面。 望着城外的风沙,齐丞相问身旁的文书官员: “皇上他们出征多久了?” “回丞相,已有一个时辰。” “哦,一个时辰!” 齐丞相轻轻点头。 按时间算,出征队伍该到沸冲江边准备渡江了。 可正当众人以为一切顺利时,城内却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齐丞相面色一凛,连忙奔向城墙另一侧查看城内状况。 只见远处一座宅院猛然爆炸,浓烟滚滚,夹杂着凄厉的呼救声。 齐丞相立刻严肃下令:“来人,速去查看!” “遵命!”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从城墙上飞奔下去,朝那方向赶去。 江澄望着那滚滚浓烟,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感觉并非空穴来风,正值深秋,并非夏日,怎会有爆炸发生? 轰... 正当他疑惑之时,第二次爆炸接踵而至。 这次的爆炸地点与第一次相距甚远。 齐丞相望着这两处,眉头紧锁:“不好!” “老师,怎么了?!” 江澄连忙追问。 “爆炸的位置太敏感,一处是粮仓,另一处是司马府,城里定有敌人潜入!” 齐丞相说到这里,恍然大悟。 他转头看向江澄,发现江澄眼中同样满是震惊。 两人不约而同地念出了一个名字:“诸葛嬛!” 城内除了她,还有哪个是周国之人? “大司马称她妖女不无道理,一介女流怎能如此神通广大!” 齐丞相额头上渗出汗珠。 当下决定,对江澄说:“你带一队兵马即刻去牢房释放大司马,城中此刻需要他坐镇。” 江澄也深知事态紧急。 于是,他带领一队士兵迅速从城墙上下来,向牢房疾驰。 行至半途,第三次、第四次爆炸声接二连三传来。 江澄的心情更加沉重。 如此频繁的爆炸,诸葛嬛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要知道,这段时间她一直处在魏皇的严密监视之下。 想到这里,江澄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然而,当他赶到牢房时,发现守卫都被迷晕了。 牢门大开。 他心头一惊,飞速冲进牢房。 因之前来过,他直奔最深处的牢房。 大司马确实在里面。 但他的脚下还躺着几个身着黑衣的刺客。 见江澄到来,他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皇上要杀我?” “大司马误会了,不是魏皇要杀您,而是城中已乱。” “请速随我出去掌控局面。” “什么?!” 大司马一听,勃然大怒。 几步跨出牢房。 “老子倒要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此时的大司马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大步流星走向牢房外。 外面,爆炸声依旧不断。 几个灰头土脸的百姓惊慌失措地从远处跑来。 大司马一把抓住一人,问道:“跑什么?后面发生了何事?” “杀人,杀人了,有人在滥杀无辜啊……” 那人显然受了惊吓,语无伦次。 见状,大司马知问不出什么。 一把推开他。 接着问江澄:“老家伙在哪?” “老师在城墙上。” “好,你我分头行动,我去找老家伙,你去后面看看,能解决几个就解决几个!” “啊,我?” 江澄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大司马笑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初次见面我就试探过你,你小子身怀武艺。” “放心,此事我不会宣扬,但寒水关现在需要你!” “快去吧。” 大司马既已发话,江澄别无选择。 只好苦笑着答应,向百姓逃来的方向冲去。 大司马也不迟疑,身形如风般奔向城墙。 路上,江澄随手抄起一条长凳作为武器。 他的速度不慢。 很快,他就来到了百姓混乱的中心。 这里确实有几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 他们逢人便杀,毫不留情。 每一刀都是致命的。 江澄瞄准一个黑衣人,将手中的长凳掷出。 长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中黑衣人的额头。 砰的一声巨响。 长凳断成两截。 那黑衣人头颅破裂,倒地不起。 “兄弟们,有硬骨头!” 其他黑衣人见到江澄,立刻警觉起来。 互相招呼后,缓缓向他逼近。 从他们围拢的步伐,江澄看出这些人绝非普通百姓。 他脚尖一挑,将死去黑衣人手中的刀挑到手中。 然后盯着他们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的城?” “等你死了自然会知道!” 一个黑衣人咆哮着,挥刀冲来。 其余黑衣人见状,也一拥而上。 但江澄已看清他们的底细,不过是些武夫。 周围没有士兵和将领,江澄无需保留。 天啸拳瞬间启动。 配合拳法中的步法,江澄在黑衣人间穿梭自如,如穿花蝴蝶。 穿梭间,不时传来沉闷的碰撞声。 每一声沉闷后,便有一名黑衣人丧命。 很快,黑衣人的尸体遍地。 只剩下一个黑衣人畏畏缩缩地看着江澄。 “你...你别过来啊...” “呵呵!” 江澄冷笑一声,一脚踢飞他手中的刀。 随后踩住他的手腕,再次问道:“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城的!” 黑衣人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求饶:“我说,我都说!” 第一百五十章 诸葛嬛的手笔 “说!” 江澄一脚踏在他手上,恶狠狠地问。 “我,我们是诸葛将军的亲兵,是她放我们进来的!” “诸葛嬛,果然是她的手笔。” 江澄神色凝重地说了一句,随即又问:“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要知道,如今寒水关防守严密,就算是魏国的军队进来也要经过严格检查,更别提这么多身份不明的人了。 “我们刚进城不久,东城门已经被诸葛将军控制了。” “什么鬼?!” 江澄难得爆了句粗口。 他没想到自己想出的计策这么快就反噬到自己身上。 同样是东城门, 诸葛嬛真的这么神通广大? 江澄一刀结果了黑衣人的性命,随即快步向城墙跑去。 他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司马和齐丞相。 但就在他奋力奔跑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声。 江澄望向那边,发现竟是药店的方向。 要知道,药店里面还有很多伤员。 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临时改变主意,转身向药店狂奔。 等他赶到药店附近,才发现爆炸并非发生在药店内部,而是靠近药店的街道上。 此时,一群黑衣人正与守在药店外的士兵激战。 但大部分兵力都已出征,留守药店的士兵根本不是这些黑衣人的对手。 他们只能全部撤回药店内部。 司马医师也在尽力组织救治伤员。 店内伤势较轻的士兵纷纷拿起武器加入战斗。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几个黑衣人从屋顶绕过,直接跳进了药店的庭院。 他们逢人便杀,药店里的几个学徒瞬间就被砍得血肉模糊。 其他人见状只能拼命后退。 只有司马医师抓起旁边的扫帚,准备与黑衣人殊死一搏。 但他毕竟只是个医生,比书生还不如, 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些凶徒。 黑衣人一刀劈断扫帚,紧接着一刀直取他的咽喉。 司马医师脸色苍白,紧张地闭上了眼。 然而,等了很久,他都没有感到喉咙被割开的痛楚。 他不由自主地睁开眼,正好看见一脸严肃的江澄将黑衣人的尸体推开。 “江,江总管!” 司马医师死里逃生,腿一软差点摔倒。 江澄见状连忙扶住他,说:“司马医师,你让大家退到后院,这些黑衣人交给我处理!” “你一个人行吗?!”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听我的没错。” 生死存亡之际,江澄也顾不上是否会暴露自己。 在江澄的安排下,司马医师立即让众人退到了后院的房间里。 房间狭窄,不易攻入。 一时间,黑衣人被士兵挡在了外面。 这时,江澄开始行动。 只见他在药店内不停穿梭, 常常从黑衣人意料不到的角落出现,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不知不觉中,黑衣人已减少了一半。 这时,领头的黑衣人才恍然大悟。 他大声喊道:“都小心,暗处有……” 话未说完,江澄就从一堆药材架后冲出,一刀结果了他。 鲜血从他脖子喷溅而出,染红了周围人的衣裳。 黑衣人瞬间转移目标,向江澄扑来。 但此时他们的数量已不再占优。 他们稍一分神,屋内的士兵便趁机冲出。 不一会儿,药店内的黑衣人就被消灭殆尽。 “江总管,这些人怎么回事?!” 惊魂未定的司马医师问道。 江澄四处警觉,说:“周军进城了,你快让人带着伤员往城门靠,只有那里安全。” 江澄话音刚落,外面又传来轰鸣。 但这次不是爆炸。 江澄立刻跑出去查看。 只见城头方向射出一枚鲜红的信号弹。 信号弹升空后绽放成耀眼的图案。 江澄认得这个图案,正是李戟和他在负冲江边点燃的那种。 如果没记错,那是李家特有的信号。 “肯定是大司马的信号,城门也有危险,你们注意安全,向城头这边来,我马上过去看看!” “好,你小心点儿!” 司马医师担忧地叮嘱一句,随即开始指挥众人行动。 一个接一个的伤员被士兵抬上担架。 江澄从药店出来,快步向城头赶去。 他像只忙碌的蚂蚁,在赶路途中还不忘解决几个黑衣人。 终于,他来到了城门下。 这时,他看到许多士兵正在城门下集结。 而厚重的城门此刻不停地颤抖, 仿佛外面有人正在攻城。 江澄心头一紧,连忙爬上城头查看。 齐丞相和大司马都在城墙上,见到江澄,两人都松了口气。 江澄来不及喘息,急匆匆地对大司马说:“大司马,城中的骚乱都是诸葛嬛搞的,东城门已经失守,周军已经进城了!” 听了这话,大司马的脸色更加阴沉。 他缓缓点头,说:“我知道了,但现在城中兵力实在太少,顾不上东城门了!” “你看这里!” 大司马让开身体,让江澄靠近城墙边缘看。 他立刻注意到寒水关外全是密密麻麻的周军。 一辆巨大的攻城车正抵在城门口不断撞击。 如果不想法子,城门迟早会被攻破。 到时候,外面那些如狼似虎的军队必将涌入,大肆屠杀。 “这……”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江澄立刻看向大司马询问。 他虽懂一些兵法,但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遭。 大司马紧锁眉头,听着城中时不时传来的爆炸声,说:“城中的精锐都被皇上带走了,现在没有太好的办法,只有死守,等待皇上他们从拒北关归来!” “我刚才已经发出信号,李戟看到后一定会立刻返回的。” 有了大司马的保证,江澄心中燃起熊熊斗志。 他当即对大司马说:“死守就死守!” “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早有准备 既然决定死守,大司马立马动手安排战术。 “江澄,你带人去东城门,我觉得那儿不是敌人主要攻打的地方,你得想办法拖住他们一会儿。” “我跟齐丞相守在主城门,不让周国的士兵踏进城一步。” 大司马给江澄下了命令。 江澄二话不说,领了命令就下城墙去了。 “等等,大司马,江澄是个文人,让他带兵是不是……” 齐丞相显得有些为难。 可这火烧眉毛的时候,江澄对齐丞相说:“老师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您也得注意安全,紧跟大司马。” “行,行,你也小心啊!” 齐丞相又叮咛了几句,江澄就下了城墙。 他带的人不多,也就四五十个。 这些人里最大的官是个十夫长,叫张胜。 大家脸上都是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一股脑儿地往东城门赶。 江澄不再隐藏自己的本事。 路上碰到那些放火的黑衣人,一律解决。 那些人在他手下基本过不了两招。 后面的士兵看了,个个热血沸腾,斗志满满。 就这样边走边打,他们终于赶到了东城门。 东城门的情况和江澄从黑衣人口中听说的一样。 东城门大敞,数不清的黑衣人像蝗虫一样从城外涌进来。 东城门楼上,穿着一身洁白素衣的诸葛嬛正远眺着。 见到江澄他们过来,诸葛嬛嘴角微微上扬。 她洁白的手指轻轻一点江澄:“杀!” 随着“杀”字一出,黑衣人立刻有了目标,全朝江澄他们扑过来。 “散开,退到小巷里,跟他们打游击。” 江澄马上命令道。 他身后的战士对寒水关的地形烂熟于心,而黑衣人才刚进城,地形不熟。 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跟对方周旋。 士兵们听了命令,毫不犹豫,一下就钻进了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江澄觉得这招挺好,却忽略了诸葛嬛这个指挥官。 站在城楼上的诸葛嬛把他们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随即迅速根据他们的行动调整策略。 她不愧是周国的第二神将,在敌方重城里指挥军队还能井然有序。 很快,那些黑衣人就把江澄他们藏身的街道团团围住。 但就是不进攻。 躲在暗处的江澄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诸葛嬛的计策。 只要把他们困在这里,别的黑衣人就能趁机袭击城内各处,甚至可能直接冲向主城门,用命换开城门的机会。 江澄脑子一转,立刻对张胜说:“咱们分头行动,你带兄弟们继续利用地形周旋,我带五个人去城楼打乱诸葛嬛的计划。” “五个人?怎么行得通?” 张胜一脸难以置信。 但江澄这时命令道:“这是命令,等会儿你看到黑衣人的阵形乱了,就趁机冲出来,给他们个措手不及。” “是!” 张胜没办法,只能答应。 江澄随即带着五个人悄悄从另一条隐蔽的小巷绕到黑衣人背后。 “一会儿见人就杀,别犹豫,杀了一个就换上他们的衣服,在眼角抹点血,免得误伤自己人。” “那你呢?” 一个士兵问江澄。 “我和你们一起,只要我们能靠近东城门,我就上城楼跟诸葛嬛拼了,你们尽量把东城门关上。” “这任务很危险,你们可能会牺牲,谁害怕现在就说。” “我们不怕,如果能用我们的命换其他兄弟的命,我们不怕。” 江澄看着周围的五张脸,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这样的士兵,将军还有什么任务完成不了? 江澄探头向外看了看。 外面的街道上全是黑衣人。 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没想到诸葛嬛的亲卫队人数这么多。 他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街道,才对大家说:“就是现在,我们出去。” 他一声令下,几个人迅速从角落里冲出来。 一转弯,正好遇上一小队黑衣人。 江澄没多想,一刀解决了领头的。 其他人也连忙出刀,瞬间把剩下的人解决了。 “快把他们拖到角落里。” 江澄先拖着一个往暗处躲,其他人跟着照做。 不一会儿,他们穿着一样的黑衣从小巷里出来。 城楼上的诸葛嬛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她立即下令让手下右臂都绑上白布条。 “哼,想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诸葛嬛处理完这事,又把目光转向张胜他们藏身的地方。 毕竟江澄他们总共才六个人。 张胜那边可有几十个人。 如果把他们解决了,城里的守备力量就更弱了。 想到这,她不由望向远处的主城门,冷笑说:“魏皇,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江澄带着五个人躲进了一户人家。 有人不解地问:“大人,我们不是要去东城门吗?为什么躲这里?” “别急,先看看。” 江澄很冷静,从门缝往外瞧。 不久,一队黑衣人从他们门前走过。 江澄看到这些黑衣人的右臂上都绑着白布条。 但他没急,等第二批人来。 等确认第二批人的手臂上也有白布条后,江澄才满意地笑了。 他猜对了,诸葛嬛这女人果然是多面手。 他们的行动早就被她摸得一清二楚。 还好他早有准备。 江澄在屋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床底下找到一条白褥子。 他把褥子撕成布条,分给了大家。 “现在我们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大人,您太神了,您怎么知道他们会绑白布条的?” 一个士兵惊讶地看着江澄问。 其他人显然也不知道,这时江澄笑着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先行动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设好的局 五个大汉大摇大摆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接着,他们沿着街道往东城门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他们碰到了几群穿黑衣服的人。 但这些遭遇都没引起任何怀疑。 就这样,他们晃晃悠悠地抵达了东城门下。 这时,从城外涌入的黑衣人开始减少, 只剩下零星几个。 而城里的爆炸声却越来越频繁。 这些人显然是针对大臣们的府邸和其他重要地点发动袭击, 看起来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 “嘿,哥们儿,咱为啥非得系这条带子?” 一个刚从城外进来的黑衣人拦住江澄他们,疑惑地问。 “不清楚,这是诸葛将军的命令,谁敢不听呢?” 江澄斩钉截铁地回答,仿佛他真是那些黑衣人中的一员。 “好吧,只要能攻下寒水关就行,谢了,兄弟。” “别客气,自家兄弟嘛。” 看着黑衣人挥手离去,江澄背后的五个士兵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看向江澄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大人,您真是太厉害了,换我肯定混不过去。” “哈哈,你们将来也能行的。” “现在城门的守卫很松懈,你们赶快把城门关上然后逃,别让人发现,我去城墙上看看。” “大人,需要我陪您一起去吗?” “不用,你们去反而碍手碍脚,做好我交代的事就好。” 江澄叮嘱了一句,随后迅速朝东城门的楼梯走去。 此刻,大部分黑衣人都在城里纵火杀戮,楼梯这里根本无人防守。 江澄借着楼梯的阴影往上爬,完全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在他快要登上城墙时, 下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无数黑衣人高呼着向城门方向涌去。 糟了! 江澄立刻意识到是负责关门的几个人暴露了。 同时,他也听见城墙上诸葛嬛的声音:“下面怎么回事?” 很快,一个声音回应:“报告大人,有几个人穿着我们的衣服把城门关上了。” “什么?!” 诸葛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紧接着,她焦急地命令:“就是刚才那几个人,快让大家把右臂的白布条扯掉,快!” “是!” 话音刚落,江澄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楼梯这边赶来。 他紧握长刀,躲在暗处。 很快,一个身着黑衣、体态婀娜的女子从城墙上走下来。 江澄见状,瞬间从暗处跳出。 手中的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女子的喉咙砍去。 “谁!” 女子反应极快,就在刀锋即将触及她时,猛然向后仰去。 刀刃擦着她的胸口掠过, 削落了一缕秀发。 但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反击,江澄已站在她面前。 一拳狠狠砸在女子的额头上。 砰…… 一声闷响,女子甚至来不及呼喊,就缓缓倒下了。 江澄现在的实力至少已有武师中期水平, 加上天啸拳,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直到女子重重倒地,诸葛嬛的声音再次传来。 “甲一,出事了!” 从她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已察觉有人上了城墙。 既然如此,江澄也不再隐藏。 干脆利落地顺着楼梯登上了城墙。 一上去,他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一身白衣的诸葛嬛身边竟站着三十多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子。 她们手中的武器各不相同。 见到上来的是江澄,诸葛嬛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就是江夫子吧?” “初次见面时还真没看出来。” “不过你的命可真大,居然能从拒北关逃出来。” “听这意思,诸葛将军认识我?” “呵呵,我虽被魏皇软禁,但消息依旧灵通。听说江夫子从拒北关逃回来了,我猜就是你!” “诸葛将军果然机智,晚辈佩服。” 江澄对着诸葛嬛微微行礼。 面对这么多人,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而诸葛嬛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 笑着说:“江夫子胆色不小啊,你以为一个人就能杀了我?” “诸葛将军说笑了,我只是个文弱书生,哪谈得上杀字?” “顶多是上来动动嘴皮子,请将军自首罢了。” “江夫子口气不小,如果本将军今天不自首,你打算怎么办?” “那我只好下城回去告诉老师我办不到。” “呵呵,江夫子还挺幽默,你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诸葛嬛说到最后,语气加重了几分。 她身边的三十多名女子瞬间持械对准了江澄。 “在下能否全身而退,还不是诸葛将军一句话的事?” “再说,我并非没有后招。” “哦?我倒有些好奇了,江夫子有何后招?”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们魏国的军队现在全被困在负冲江那边,想回来可不容易。” “诸葛将军,我说的不是魏军!” 江澄话音刚落,城墙下突然混乱起来。 诸葛嬛脸色一变,连忙向下望去。 只见张胜带领的人马不知何时已从包围中冲出, 正拼命向城墙这边靠近。 在张胜的指挥下,这些士兵如同一把尖刀,深深插入黑衣人的腹地。 更致命的是,他们利用地形,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杀伤效果。 “你……” 诸葛嬛的目光瞬间转向江澄。 “这一切是你早设好的局?” “诸葛将军终于说对了,论兵法我自然不如将军,只能用些不上台面的手段。” 江澄再次向诸葛嬛行礼。 张胜这步棋他一直藏着, 如今他以自己为诱饵,造成诸葛嬛短暂的指挥空白, 正好为张胜争取到了突围的机会。 “哼,江夫子这可不是什么不上台面的手段,战场上,能打败敌人就是好手段。” “不过,你真以为我输了吗?” 诸葛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玩大了 “别忘了,东城门至今还在我手心里攥着呢。” “还有你,江先生,也别想溜。” 诸葛嬛轻轻掩嘴笑了声。 接着,她对旁边一位女子吩咐:“甲一,带几个人下去,把这些不长眼的家伙统统解决,再把城门打开!” “遵命!” 那女子即刻应声,快步朝城下走去。 可这时,江澄却莫名其妙地迈出一步,挡在了甲一面前。 “让开!” 甲一冷冷地对江澄说。 “抱歉,这个做不到。” “你想找死?” “我倒是想,只怕你不是那个能结果我的人。” 看着江澄那副轻松自在的样子,甲一不由皱起了眉头。 随后,她回头望向诸葛嬛。 诸葛嬛轻笑道:“既然江先生想玩,那就陪他玩玩吧。” “不过,别下狠手,打断胳膊腿就行了。” “是!” 得了诸葛嬛的命令,甲一也放开了手脚。 她缓缓对江澄说:“不管你是什么人,今天都得留下。” “姑娘说话也太冲了,没听见诸葛将军说别下重手吗?” “哼,那我就打烂你的嘴,看你还能不能油腔滑调。” 甲一大喝一声,一拳直冲江澄胸口而来。 江澄见状,毫不含糊,立时用天啸拳迎上。 可两拳相碰的刹那,江澄就感到一股巨力从甲一拳头上涌来。 他连忙后退两步,单手画圈,化解了甲一的攻击。 即便如此,他的手臂还是被震得发麻。 甲一的力道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甲一姑娘,力气真大,不怕将来嫁不出去吗?” 江澄背着手,淡淡地说。 “哼,我活着是将军的人,死了是将军的鬼,不用嫁人。” 甲一身体前倾,再次向江澄攻来。 江澄已知甲一的厉害,自然不能再硬碰硬,连连后退闪避。 “那真是太遗憾了,你看你,柳叶眉,星目含情,蜂腰长腿,这样一个难得的美人竟没人欣赏,我真是替你惋惜。” “登徒子,有本事接我一拳。” 甲一哪受过这种挑衅。 脸涨得通红,向江澄挥拳而去。 但江澄就是不跟她正面交锋,只顾着往后退。 “姑娘的拳头太重,我可承受不起。” “不如找个能承受的汉子来接姑娘的拳头。” 江澄的无赖言辞终于让甲一失去了冷静。 她怒吼一声,腾空而起,欲给江澄一记重拳。 可在半空中,她却看见江澄眼中闪过一抹狡猾。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果然,江澄趁她跃起的空隙,欺身向前,一拳直击她的腹部。 这一拳力道惊人,若被打中,甲一立刻会受重伤。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从远处飞来。 目标正是江澄的额头。 眼看就要得手,江澄却不得不收拳为掌,拍在羽箭上,将其弹飞。 死里逃生后,江澄侧目望向射箭之人。 那是站在诸葛嬛身后的一个少女。 她射完一箭,又迅速搭箭拉弓,瞄准了江澄。 “江先生,我这手下情深义重,忍不住出手,想必您不会介意吧!” 诸葛嬛坐在城头,笑眯眯地说。 “不会,我可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 江澄缓缓后退两步,站定。 站在这里,他有信心躲过少女射来的任何一箭。 但落地的甲一却不这么想。 她满脸通红,一落地就弯腰弓身,像离弦之箭般撞向江澄。 江澄没想到她如此不讲理。 只好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但甲一势大力沉的一拳,还是让他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哈哈哈,还以为江先生天下无敌,原来你也会受伤啊!” 诸葛嬛见江澄吐血,开心地拍起手来。 随后,她对身后的持弓少女说:“甲十三,射杀魏军领头的!” “是,将军!” 甲十三调转大弓,箭尖直指下方的张胜。 接着,她松手,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射向张胜。 这一箭快如闪电,连江澄都得严阵以待。 更别说正冲杀在敌阵中的张胜了。 噗—— 战场上突然响起一声闷响,张胜胸前中箭,箭尾从背后露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箭。 随即,他仿佛发疯般冲进黑衣人群中,砍倒三人后,才缓缓倒下。 这时,城头上的江澄正好目睹了张胜身亡的一幕。 不由怒吼:“张胜!” 但任凭他喊得多大声,张胜也无法再站起来。 “呵呵,江先生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诸葛嬛冷笑,对身边的人说:“我玩够了,送江先生一程吧,回去后我亲手把他的头颅献给郑先生。” “遵命!” 她身后的三十多名女子齐声应答,同时向江澄发起了攻击。 这三十多人,各有所长,武器各异。 但行动间却井然有序,配合默契。 江澄身负伤,根本难以招架。 他勉强接了甲一一拳,借力后退。 可没等他逃多远,甲十三的箭又至。 嗖…… 江澄勉强偏头躲过这一箭,但脸上却被箭矢的锋刃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瞬间从伤口喷涌而出。 这一耽搁,四五个女子已近身。 她们同时亮出短刀,向江澄的要害刺去。 江澄勉强躲过几刀。 胸口却重重挨了一刀。 剧痛瞬间让他丧失了战斗力,跌倒在城墙上,连滚了几圈才停下。 “噗……” 他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凄凉。 这次,真是玩大了。 本以为有天啸拳在身,就算杀不了诸葛嬛,逃跑总该没问题。 没想到,诸葛嬛身边的侍卫竟如此厉害。 他连逃都逃不掉。 眼看着三十多个手持兵器的女子将自己团团包围。 江澄苦笑了声。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桃花运吧? “动手!” 甲一冷酷地喝令。 三十多件兵器同时向江澄刺来。 江澄索性闭上了眼睛。 心想,这次怕是要成筛子了。 然而,就在他等死之际,远处的城墙上却传来一声怒吼。 “住手!” 随着这声怒吼,一支大戟如飞般拍向那三十多个女子。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跟前。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诸葛嬛跑了 听见这声音,本来已经放弃希望的江澄猛地睁开了眼。 因为那是李戟的声音。 三十多名女子也被李戟的声音吓得,一起转头看去。 当她们望见大戟飞来,纷纷摆出防备的架势。 大戟只是轻轻拍开两个女子手中的武器,就重重砸在地上。 但这一番动静,也让远处的李戟迅速靠近了。 李戟不愧是少司马, 即使手里没武器,依然英勇无比。 他一把抓住一个女子,狠狠将她甩了出去, 顺手夺走了她手中的兵器。 面对三十多人的围攻,他应对得轻松自如, 不一会儿就把江澄救了回来。 这时,甲一还想带人反扑,李戟却举着刀指着她说:“别动,听我说两句!” “甲一,住手吧!” 诸葛嬛面色阴沉地下令甲一停手,甲一这才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李戟, 生怕他会有什么危险的举动。 “少司马想说什么?” 诸葛嬛淡淡地问。 她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得像一池湖水。 李戟把江澄护在身后,直视着诸葛嬛说:“我是来给将军一条生路的。” “呵呵,笑话,现在我们兵力悬殊,你凭什么给我生路?” “就凭这个!” 李戟扬手撒出几颗带血的棋子。 这些棋子最后落在诸葛嬛脚边。 见到棋子,诸葛嬛的眼神瞬间变了。 即便得知东城门被关时,她也没这么惊讶。 因为李戟扔来的棋子,正是她放在拒北关城墙上的棋子。 这些棋子落入李戟之手,意味着拒北关已被攻克。 “你,你们怎么可能攻破拒北关?!” 她从地上拾起那些棋子,难以置信地说。 “诸葛将军可能不知道,这都是江夫子的功劳。” 李戟面带微笑地看着江澄说:“江夫子刚从拒北关回来,对城中的布局了如指掌,在他的指导下,我们不到一个时辰就攻破了拒北关东城门,现在拒北关已落入魏国手中,徐朗重伤带人撤离,褚卞战死!”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诸葛嬛神情大变,连连后退。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坚不可摧的拒北关为何败得如此之快。 “援军,我们还有援军,你一定在骗我。” “诸葛将军,你觉得我需要骗你吗?” “你们的援军确实到了,但他们来得太晚,等到城下时拒北关已被攻克,他们跟着徐朗回去了!” “这……这……” 诸葛嬛不是愚笨之人,稍加思考便知李戟所言真假。 她无助地踉跄,差点摔倒。 “诸葛将军,我劝你还是赶紧撤退吧,皇上已经知道寒水关的事,正在火速赶回。” “你若不想再成笼中鸟,还是早点离开吧。” 听了李戟的话,诸葛嬛不禁颤抖了一下。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深知魏皇的残暴。 若真再次落入他手, 后果不堪设想。 “你放了我,就不怕他找你麻烦?!” “哼,我杀了你才是真的自找麻烦。” “快走吧,皇上马上就要回来了。” 李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诸葛嬛说。 诸葛嬛不敢冒险, 只好灰溜溜地命令手下:“通知下去,我们撤。” “是!” 很快,她们簇拥着诸葛嬛往城下走去。 李戟见她们离开,并未阻拦。 直到她们全部出城,李戟才松了一口气。 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喷出。 “少司马,您怎么了!” 江澄连忙扶住李戟问。 但李戟却摆摆手说:“先让人把城门关好。” “已经关好了。” 得知城门关闭,李戟这才瘫倒在地。 江澄急忙为他把脉,发现李戟受了极重的内伤,急需治疗。 “少司马,您忍着点!” 江澄手边没有药材,只能先用按摩手法帮他化解一些体内淤血。 随着按摩,李戟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但他硬是一声不吭。 不久,江澄为他驱散了一些淤血。 李戟靠在城墙上说:“多谢!” “别说谢,您刚才可是救了我一命。” “您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拒北关拿下了吗?” “呵呵,拿是拿下了,但代价不小。” “周国有后招,那些援军确实棘手,我和徐朗那老家伙交了几手,不慎被他的大刀砸了一下。” 江澄至此算是明白了原委。 大司马没随军出征,确实有变数。 好在顺利拿下了拒北关。 “您的伤必须马上治,我扶您去药铺。” “别,先别去!” 李戟制止了江澄,接着说:“皇上马上来了。” “啊?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当然!” “那你为什么要放走诸葛嬛?万一皇上怪罪呢。” “呵呵,诸葛嬛是个妖女,留在皇上身边容易迷惑皇上。” “况且我一人也难敌她的三十六亲卫,不如吓唬吓唬她,放她走。” “到时候皇上怪罪,惩罚我一人便是。” 说着,李戟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没想到江夫子的按摩手法如此高明,我已经不怎么疼了。” 李戟刚活动了下手腕,就见魏皇急匆匆地从远处城头奔来。 他走近后,焦急地问李戟:“嬛妃呢?我的嬛妃呢?” 李戟拖着伤体勉强答道:“回皇上,诸葛嬛跑了,微臣没能拦住。” “废物!” 魏皇大怒,一巴掌打在李戟脸上。 “你身为堂堂少司马,竟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都抓不住!” “留你何用?” “回皇上,是微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哼,责罚的事等朕回来再说。” “我的嬛妃往哪儿去了?” “回皇上,往负冲江方向去了。” “哼,等朕找到嬛妃回来再好好收拾你。” 说完,魏皇如风一般冲向城门。 第一百五十五章 败象已露 “咱们也撤吧!” 李戟一脸难受地说着。 江澄望着魏皇远去的背影,不由问:“你给皇上指错路了?!” “嘿嘿,怎么,你想举报我?” “不至于,我明白少司马的忧虑,但皇上可能不这么想,他追不上诸葛嬛,回头肯定找你算账。” “你说得对,可与其让皇上惩罚我,我更不愿看到那妖女祸害魏国。” “如今拒北关已被我们拿下,周国败象已露,就算没了我这少司马,他们也蹦跶不了几天。” 江澄从李戟眼中看出那份狂热,知道他是真心话。 魏国与周国缠斗多年,终于到了决出胜负的时刻,这应该是每个魏国人期盼的场景。 “少司马深明大义,我这就送您去药铺。” 说罢,江澄背起李戟往城墙下赶。 途中,他看见了张胜和一众魏国士兵的遗体。 他缓缓叹了口气,只能稍后再来安葬他们。 到了药铺,江澄顾不上地上的尸体, 急忙从架子上取了一套银针和治内伤的药。 “少司马,忍一忍,我给您扎针。” “好,麻烦江先生了。” 江澄拿起旁边的蜡烛点燃,将银针在火焰上烤了烤。 随即迅速刺入李戟小腹的穴位。 “唔……” 李戟虽有准备,但针一落下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 豆大的汗珠立刻从额头滚落。 但他硬是咬牙没动弹。 江澄见状,暗赞李戟真够硬汉。 他不停地施针, 很快,李戟身上就扎了十三针。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转动这十三根针,根据经验或深或浅地调整。 随着他的动作,李戟身体微微颤抖。 毕竟这些针带来的痛楚不容忽视。 好在江澄没过多久就开始拔针。 每拔一根,李戟的表情就放松一点。 直到十三根针全拔完,李戟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噗……” 随着浊气,一团黑血从他口中喷出。 “江先生,这是咋回事?!” 李戟看着地上的黑血,问向江澄。 “嘿嘿,少司马别紧张,这是你体内的瘀血,我用针灸帮你排出来了,再配些草药,不出一月,内伤就好。” “这么神?” 李戟难以置信地起身活动了下。 然后对着江澄拱手道:“多谢江先生。” “咱俩客气啥?这些药您拿回去,早晚各服一次。” 江澄把药递给李戟。 接着望向主城门方向:“不知老师那边怎样了?” “放心,这时我们的人都该回来了,攻城的周国兵被包了饺子。” 李戟大笑起来。 又对江澄说:“我们也快去看看吧。” “好!” 两人相视一笑,过去的恩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走在寒水关的小径上,江澄目睹了无数残垣断壁和惨死的魏国士兵。 黑衣人入城时,每个士兵都面临两到三人的围攻,死状凄惨。 李戟见江澄的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 叹了口气安慰道:“哎,这就是战场,稍不留神就会丧命的地方。” “江先生您有雄才大略,当个阉人可惜了。” “少司马言重了,我虽身为阉人,但心怀壮志,古往今来,哪个阉人上过战场,斩过敌首。” “哈哈哈,江先生果然非同凡响,佩服。” “若你不嫌弃,不如咱俩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江澄惊讶地看着少司马。 这家伙真是想到哪出是哪出。 凭他的年纪,都能当江澄的父亲了。 还搞什么异姓兄弟。 江澄摆手道:“少司马说笑了,我的年纪和你家公子差不多,怎能结拜?” “这怎么不行?” “啧,有啥不行?军中只要性情相投就能成兄弟,你不会是看不起我吧?” “少司马误会了,能与您结为兄弟是我求之不得,但这不合规矩,不如等会见到老师再议。” “好,那就让齐丞相来决定。” 李戟说完,一把搂住江澄的肩,笑着往主城门走去。 江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除了晴儿和小玉儿,又有人真诚地关心他了。 两人边说笑边走, 很快来到主城门下。 到了这里,江澄发现情况和李戟描述的相差无几。 只见主城门已开, 大批魏军押着周军入城。 齐丞相和大司马正站在城墙上指挥。 见江澄和李戟上来,二人连忙迎过来。 “江澄,你没事吧?” 齐丞相紧紧抓住江澄的衣袖,上下打量。 看到江澄身上的伤痕,他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伤得重不重?” “老师放心,学生只是皮肉伤,如果不是少司马及时赶到,学生怕是凶多吉少了。” 江澄说着,望向李戟。 齐丞相又跑到李戟身边,握着他的手说:“感谢少司马出手相救。” “哎,齐丞相不必客气,我正好有事想请您做主。” “嗯?” “什么事?” 齐丞相脸上露出疑惑。 他实在猜不透李戟有何事需要他做主。 这时,李戟看向江澄,对齐丞相说:“我想和江先生结为异姓兄弟,但江先生犹豫不决,所以想请您帮他拿个主意。” “啊?” 这下不仅齐丞相惊讶,连大司马也一脸震惊。 “儿子,你是认真的?” “父亲,孩儿非常认真。” 见李戟不像开玩笑,大司马大笑道:“哈哈哈,老家伙,既然我儿有意,你何不做个人情,答应这事?” 这下轮到齐丞相犯难了。 他在两人间来回看看, 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百五十六章 皇上回来了 这时候,大司马靠近齐丞相的耳边,压低声音悄悄说了些什么。 他的声音控制得极其细微, 以至于江澄,即便听力不错,也一个字没捕捉到。 说完后,大司马一脸神秘地望着齐丞相。 而齐丞相呢, 此刻正一脸狐疑地回望大司马。 直到大司马催促道:“别看了,赶紧拿主意吧。” 齐丞相这才把视线转回到江澄身上。 “江澄,你想不想和少司马结拜为兄弟啊?” “弟子全凭师父……” “哎,别听我的,我现在听你的,你说行就成,说不行就不成,没人强迫你。” 丞相到底是丞相,一句话就把球又踢回给了江澄。 看着满眼期待的李戟,江澄要是拒绝,那就太不给面子了。 于是,他只好点头应道:“弟子愿意。” “哈哈哈!” 李戟开怀大笑,大司马脸上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走到江澄身旁,重重地拍了拍他,说:“从此以后,你也是老夫的儿子了。” “呵呵,大司马说的对。” 江澄勉强挤出两声笑。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了。 不过,往后他算是有了靠山,皇后和懿贵妃再想动他,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我这就去准备宴席。” 李戟急匆匆地打算去张罗宴席。 这时,江澄却说:“少司马别急,正事还没跟二位说呢。” “哦?什么正事?” 齐丞相知道江澄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连忙正色望向他。 “回师父,皇上出城去找诸葛嬛了。” 江澄恭恭敬敬地对齐丞相说。 齐丞相和大司马听完,脸色都变得异常沉重。 好一会儿,大司马才狠狠骂了一句:“妖女祸国。” “诸葛嬛出城多久了?” “不到一刻钟。” “以皇上的脚力,应该很快就能追上她,那妖女岂不是又要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见大司马焦急,李戟连忙说:“父亲放心,我给皇上指了反方向,他肯定追不上诸葛嬛。” “什么?” 大司马惊讶地看向李戟, 随即紧张地环顾四周。 确认无人听见后,一把捂住李戟的嘴,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你指错方向,是诸葛嬛那妖女狡猾,出城后改了方向,懂了吗?!” 见大司马紧张,李戟连忙点头。 大司马这才松开手。 这时,齐丞相终于开口:“话虽如此,但皇上的脾气大家都知道,找不到诸葛嬛,回来肯定会怪罪到少司马头上。” “怪罪就怪罪,我不怕!” 李戟还是那套说辞。 大司马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把他拍得踉跄了一下。 “你不怕什么?皇上的手段你还没见识过,等皇上回来治你罪时,你就一口咬定诸葛嬛确实是往你指的方向逃跑的。” “剩下的交给我。” “还有我,皇上的脾气我还算了解一些,到时候或许能帮上两句。” 齐丞相也站到了他们一边。 大家正热烈讨论,江澄却低头沉思。 见他迟迟不语,齐丞相问:“江澄,你想到什么了吗?” “回师父,弟子只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哦?” 众人立刻把目光投向江澄。 江澄慢慢抬头,看着三人的眼睛说:“你们说,皇上有没有可能已经追上了诸葛嬛。” “你怎么会这么想?” 李戟疑惑道:“你也看到了,我给皇上指的是反方向。” “我知道,方向是反的没错,但大司马刚说,以皇上的速度很快就能追上诸葛嬛。” “可如果他追到负冲江边都没看到诸葛嬛的踪影,他会怎么做?” 江澄这一问,众人顿时沉默了。 确实,魏皇虽然性情暴躁,但绝非愚笨之人。 半路没遇到诸葛嬛,必定能猜到其中缘由, 说不定会折返。 “哎呀,都怪我!” 李戟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江澄却安慰他:“这怎么能怪你,这本就是个死局。” “当时不论你指哪个方向,只要皇上的速度够快,总能追上。” “少司马不必自责,我们也要往好处想嘛。” 齐丞相这时说:“如果诸葛嬛真被皇上抓住,周国就损失了一员大将,你的罪名也随之解除。” “就算诸葛嬛顺利进了后宫又怎样?我们整个国家的文人群体,还对付不了一个妖女吗?” 听着齐丞相的高谈阔论,江澄心里暗暗苦笑。 他知道齐丞相是在安慰李戟。 但眼下,他们也只能这样想了。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魏皇回来,看他究竟有没有抓到诸葛嬛。 不过,听了江澄刚才的话,大家心里其实已有答案。 四人默默站在城墙上,望着下面忙碌的士兵, 各自心事重重。 半个时辰后,一个小兵急匆匆从城墙下跑上来。 来到四人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启,启禀将军,皇上回来了!” 闻言,四人的眼神同时变得沉重。 大司马冷冷问道:“皇上现在何处?只有他一人吗?” “回将军,皇上已回到住所,并带回了嬛贵妃,命群臣前去觐见。” 完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从小兵口中证实,江澄心里还是泛起一阵苦涩。 随着诸葛嬛的归来,李戟的努力化为泡影。 “你下去吧!” 大司马打发走了小兵,重重叹了口气。 接着,他对齐丞相说:“我将来镇守边疆,你留在京城,要多加防范那妖女。” 齐丞相没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看向江澄,自信满满地说:“区区妖女而已,有江澄在,足以与她抗衡。” “走吧!” 他大袖一挥,率先向城墙下走去。 李戟和江澄紧跟其后。 他们倒要看看,这诸葛嬛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还算识趣 魏国的皇宫里头。 一大群大臣聚在一起,都在等着皇上开口说话。 大司马和齐丞相两个人站在人群最前面,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可站在他们后面的江澄这时候东看看西瞧瞧的。 他这一看,发现来的官员连来时候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这说明最近的仗打得有多激烈。 “皇上来了!” 一个穿紫色衣服的太监走出来大声喊了一句。 大家马上站得笔直。 没一会儿,穿着亮黄色龙袍的皇上就拉着诸葛嬛的手出来了。 江澄发现诸葛嬛身上已经换上了合身的宫廷服装,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容。 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她和皇上真是情投意合呢。 “各位爱卿。” 皇上走到台前,满脸笑容地说:“朕感谢大家这段时间为魏国做出的努力,现在北拒关已经被攻破,明天我们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皇上这话一出,下面的大臣们立刻兴奋地讨论起来。 毕竟出门这么久,大家都很想念魏都的繁华生活。 江澄表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其实也有点高兴。 他实在太想念晴儿和小玉儿了。 正当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皇上把诸葛嬛推到前面说:“趁着今天高兴,朕还有件事要宣布。” 大家一看见诸葛嬛,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所以当皇上把她推出来的时候,大家也没显得特别惊讶。 “从今以后,诸葛嬛正式成为后宫的一员,封为嬛贵妃。” “嬛妃已经和朕表明了心迹,以后和周国划清界限,朕不想再听到任何对嬛妃不利的话。” “臣等遵命。” 大臣们连忙行礼答应。 大司马虽然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但也没说什么。 皇上微微眯起眼睛,见最反对他纳妃的齐丞相和大司马都没说话,眼里闪过一丝高兴。 接着,他看向大司马说:“李爱卿,这次周国反扑多亏有你,以前的错就算了,希望你以后以此为鉴,继续守护我大魏的边疆。” “谢皇上。” 大司马拱手行礼,然后看着皇上的眼睛说:“皇上,现在北拒关已经拿下了,依老臣之见,我们应该乘胜追击,继续攻打周国其他城池,现在撤军是不是不太合适?!” “哎呀,李爱卿这话就不对了。” “北拒关拿下后,周国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想什么时候平定就什么时候平定,但现在不是出兵的时机。” “还是再等等吧。” “皇上……” 大司马还想劝,皇上却摆手打断他说:“行了,你先把北拒关给我守好了,攻打周国的事我心里有数。” “今天是朕纳妃的好日子,你可别扫了朕的兴。” 皇上的话里已经带了一点不耐烦。 这时,齐丞相悄悄拉了拉大司马的衣服,示意他别再说了。 大司马领会了意思,叹了口气,就没再开口。 “既然大家没意见,今晚就在城里办个宴会,明天回朝后再一一奖赏。” 皇上心情非常好。 甚至忘了追究李戟指错路的责任。 大家慢慢走出皇宫,一些大臣立刻凑到齐丞相旁边套近乎。 齐丞相心里清楚,这些人是想让他在皇上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 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出征时的文官,什么事都没干成还想邀功,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不过齐丞相毕竟是官场老手,没有直接拒绝他们的请求。 而是模棱两可地说:“各位的话老夫都记下了,至于回朝后的事,还要看各位的表现。” 齐丞相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大臣们连忙奉承道:“我们都听丞相的安排。” 在他们的簇拥下,江澄在齐丞相身边根本插不上脚。 而大司马和少司马也被一群武将围着。 大家的心思都一样。 正当他站在一边无所事事时,雷天在笑呵呵地走到了他旁边。 “江夫子,好久不见。” “尚书大人,确实久违了。” 江澄不卑不亢地回了雷天在一句。 然后直直地看着他,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江澄这么警惕,雷天在不由得一笑。 接着说:“我听说齐丞相有意让你当兵部侍郎。” “呵呵,尚书大人消息真灵通。”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多做点准备总是好的。可惜这兵部侍郎的位置不好坐,也不知道齐丞相是帮你还是害你。” 雷天在一副得意的样子。 好像他已经想好怎么对付江澄了。 而江澄一点也不慌。 微笑着说:“我不过是丞相的学生,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是好事,如果坐不上,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倒是尚书大人这次手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觉得到时候皇上还会听你的吗?” “夫子不愧是夫子,口才了得,我认输,但官场如战场,江夫子你可要小心。” “多谢尚书大人关心。” 这时,李戟终于从一群武将中挤出来,走到江澄身边。 见雷天在正和江澄说话,他就凑过来对雷天在说:“老雷,你小子想干啥?欺负我兄弟?” “哈哈哈,少司马说笑了,我哪敢得罪江夫子,只是以前见过几次,现在过来聊聊罢了。” “是吗?” 李戟一脸不信。 “尚书大人确实是来和我叙旧的,并没有欺负我。” 江澄也向李戟解释了一下。 他还没小气到去跟李戟告状的地步。 “既然少司马和江夫子有事要谈,那我先告辞了。” 雷天在淡淡一笑,向两人拱手后便走远了。 “哼,还算识趣。” 李戟对着雷天在的背影嘀咕了一句。 然后转头兴奋地对江澄说:“江夫子,我已经让下人在司马府设宴,今天我们结拜怎么样?” “好,一切听少司马的。” “哎,咱俩都要结拜了,就别再叫什么少司马了,我比你大几岁,叫声大哥不过分吧。” 江澄被李戟的话逗乐了。 何止大几岁,至少也大了二十多岁。 “好,大哥。” “哈哈哈,小弟,走,跟我回家喝酒。” 李戟大大咧咧地搂着江澄的肩膀往司马府走去。 周围的文臣武将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都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江澄的身份他们心知肚明。 现在李戟和他走得这么近,倒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不过,他们心中的疑问再大,也不敢当面问,只能默默地记在心里。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结拜 很快,司马家的大院里就聚集了很多当官的人。 他们都是听说李戟和江澄要结拜成兄弟才来的。 作为李戟和江澄的长辈,丞相齐大人和大司马两人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两人推杯换盏,场面热闹非凡。 下面的官员们也是喝得不亦乐乎。 不久,江澄换上了文士的衣服,李戟则穿着闪亮的盔甲,两人一同走出。 “大哥,请。” “小弟,还是你先请。” 两人互相礼让,走到了众人面前。 这一刻,结拜仪式正式开始了。 按照李戟的说法,军队里结拜没那么多讲究。 两人接过士兵递来的酒,一碰碗,一饮而尽,就算结拜成功了。 李戟举着酒碗,豪爽地对大家说:“我,李戟,今天愿意和江澄结为异姓兄弟,希望大家做个见证。” “好!!” 台下大部分是军中的将军,一时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我,江澄,也愿意和少司马成为兄弟。” 江澄举起酒碗,与李戟的碗轻轻一碰,然后一仰头,酒全喝了下去。 这样,他们的结拜就算完成了。 两人并肩走到一旁坐下,继续喝酒。 这时,大司马忽然用他洪亮的声音喊道:“今天的宴会上,大家悠着点吃喝,别忘了晚上还有庆功宴呢。” 虽然这么说,但他自己却先抱起酒坛,猛地灌了一口。 一旁的齐丞相微微一笑,小口小口地品着酒。 “兄弟,以后在京城有什么事,就去司马府找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说是他叔叔,保准万事无忧。” 李戟醉醺醺地对江澄说。 “我平时都在皇宫,能有什么事,就不麻烦李公子了。” “哎呀,别公子长公子短的,以后直接叫我侄子。” “咱俩啥交情。” 说着,他又和江澄碰了一碗。 眼看李戟就要醉得不省人事了。 这时,微醺的大司马走过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李戟的后脑勺。 骂道:“你这家伙,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啊?不是让你少喝点吗?” 说着,他夺过李戟手中的酒碗。 一口气把里面的酒全喝了。 本想发脾气的李戟一看是自己的老爹,立刻蔫了,不敢说话。 这时,大司马抱着酒坛,一屁股坐在他们旁边。 江澄感觉到地面微微震动了一下。 “小子,陪爹喝一碗。” 大司马亲自给江澄斟了一碗酒,自己则抱着酒坛猛喝了几口。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澄自然不能拒绝。 于是,他连忙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好,这才像条汉子,再来一碗。” 大司马说着,又给江澄倒了一碗。 一旁的李戟看得眼馋,委屈地说:“爹,你怎么老给小弟倒酒,我也想喝。” “你喝个屁,一边去。” 大司马喝酒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六亲不认地把李戟推到一边。 只顾着和江澄喝酒。 但江澄的酒量哪里比得过大司马。 况且大司马只劝酒,不让吃菜。 很快,江澄就晕乎乎的了。 直到他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大司马才终于停止了劝酒。 接着,他看着江澄认真地说:“你这小子酒量还行,记住,你只能喝一坛酒,以后如果有人找你喝酒,没喝到一坛就醉了,那酒里肯定有药。” “这是爹教你的道理。” 说完,他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留下一脸茫然的江澄。 原来大司马拼命灌他酒是为了这个。 江澄忍不住笑了起来。 “兄弟,你没事吧?” 李戟以为他被大司马灌傻了,连忙问。 “大哥,我没事,我觉得大司马说得挺有道理的。” “那当然,别看咱爹性子糙,讲起道理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以后你不能再叫他大司马了,否则他肯定会生气。” 看着李戟一本正经的样子,江澄默默地记下了这一点。 这场酒一直喝到傍晚,但大家并没有尽兴。 因为齐丞相早就安排好了,每桌的酒都不至于让人喝醉。 这时,大司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对下面的官员大声说:“大家听着,全体前往皇上的住处,我们再喝个痛快。” “好,好!!” 众人应声,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司马府。 然而,当他们到达魏皇的宫殿时,太监却告诉他们,魏皇带着诸葛嬛出城去负冲江边看夜景了,宴席已经备好,让他们随意享用。 听到这个荒谬的消息,众人脸色都不好看。 没见过这么玩人的。 他们都是来参加宴会的,结果魏皇不在,这宴会还有什么意义。 大司马的脸色更是难看极了。 连宫殿的门都没进,甩袖而去。 见他走了,其他人也想离开。 却被齐丞相拦住了。 他神色如常地看着众人,淡淡地说:“皇上设的宴,你们谁敢不吃?!” 就这一句话,大家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可不像大司马,想走就能走。 见他们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齐丞相率先迈步走进宫殿。 接着,江澄也跟了进去。 他都进去了,李戟自然没有不进去的道理。 很快,大家都陆陆续续进了宫殿。 不得不承认,魏皇准备的宴席确实不错,比司马府的丰盛多了。 周围有侍女和太监伺候。 中央还有舞女跳舞,一切都显得格外新鲜。 既然魏皇不在,这里就由齐丞相做主。 他坐在主位下方的桌后,对众人说:“宴席开始,大家不必客气,尽情吃喝。” 有了他的吩咐,大家才不再拘束。 坐下后,几杯酒下肚,气氛就热烈了起来。 江澄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也不由自主地变得开心起来。 不停地和李戟碰杯喝酒。 而且没有魏皇在场,这些官员也更放得开。 一时间,许多人涌上台,和舞女一起跳舞。 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 此时,众人都已喝得醉醺醺的。 每个人出门时都需要别人搀扶。 江澄的头脑也很混沌,和李戟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走到街上,李戟口齿不清地说:“兄弟,今晚去我那睡。” “不,不去,我有地方住。” 江澄也迷迷糊糊地回答。 这时,齐丞相走过来,对李戟说:“少司马,你喝醉了,快回去休息吧,我送江澄回去就行。” 说着,不由分说地扶着江澄往回走。 李戟也被手下的士兵搀扶着往司马府走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丞相的怨气 江澄回到丞相府,并没有直接回房休息。 相反,他被丞相大人召到了正厅。 这时候,机灵的管家送上了一碗解酒茶,真是贴心极了。 江澄喝了茶,感觉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说真的,这可是他头一回一天喝这么多酒。 到现在,头还有点儿晕乎乎的。 “管家,把门关紧。” 丞相大人吩咐管家关门,脸上表情异常严肃。 江澄一看这架势,也立马正经起来。 他的直觉告诉他,丞相大人要讲的,肯定是件大事。 果然,丞相大人一改平日里的温文尔雅,直接坐到了江澄对面的桌上。 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盯着江澄说:“你看到了吧,今天你亲眼看到了,皇上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顾大臣的颜面。” 江澄能感觉到丞相大人此刻情绪非常激动。 他连忙安抚道:“老师别生气,皇上的性子不一直是这样吗?” “是啊,他一贯如此,平时他喜欢纳妃,我也不愿多管,但诸葛嬛是个普通人吗?” “我白天没说,是怕惹恼他,给将来的事添麻烦,但现在我非得说个痛快。” 丞相大人破口大骂,全无文人的斯文。 江澄被这一骂,酒劲去了大半。 只是担心这墙有没有耳朵。 “这个昏君,早晚有一天我要除掉他。” 丞相大人又愤愤地说了一句,然后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这时,管家适时递上一杯茶,丞相大人小抿一口,接着对江澄说:“等回到京城,皇上必定论功行赏,这次攻下拒北关,你的功劳不可忽视,到时候除了兵部侍郎,我还会为你争取更多好处,这些都将是我们未来的资本。” “学生明白,但今天兵部尚书和我聊了几句,似乎并不赞同我任兵部侍郎。” 江澄把白天雷天的话告诉了丞相大人。 “哼,雷天在,滑头一个,听说他最近和御史大夫走得近,难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你放心,六部终究还是我说了算,一个小小的兵部尚书,翻不起大浪。” “想跟我玩心计,他还嫩了点。” 丞相大人眼神阴沉,话语中透着浓浓的杀气。 但有了这话,江澄心里踏实了些。 毕竟,单凭他自己,是斗不过雷天在的。 两人又谈了许多。 丞相大人提起了自己大女儿的不幸,江澄这才明白丞相对皇上为何有如此大的怨气。 再联想到皇后对皇上的态度,一切就明了了。 江澄也趁机向丞相表达了忠诚。 发誓定会为丞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丞相满意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好,我的弟子中,就数你最有才学,最忠诚。放心,我有的,将来也会有你一份。” “谢谢老师。” “哈哈,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上朝。” “管家,送送江澄。” “是。” 管家为江澄开了门,恭敬地陪他往住处走。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主要是江澄一直在回味丞相刚才的话。 而管家也不敢打扰他。 直到走到江澄的房门前,管家才鼓起勇气说:“江先生,有件事我想跟您提一下。” “嗯,什么事?” 江澄回过神,一脸疑惑地看着管家。 “这个……” 管家犹豫半天,才开口:“哎呀,是这样的,小暖那丫头非说要伺候您,让我问问您同不同意。” “小暖?” 江澄更疑惑了。 他确定自己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管家解释道:“就是那天您醒来时,伺候您的那位姑娘。” “哦,原来她啊。” 江澄想起了那个机灵活泼的侍女。 但他不解,他们只见过一面,她为何非要伺候自己?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于是江澄连忙摆手拒绝:“这不合适,我一糙人,哪需要人伺候,况且我回京后要入宫,她跟着我只会受苦,麻烦您告诉她,心意我领了。” “哎,江先生说的是,我这就去告诉她,您早点休息。” 管家没有强求,恭敬地等江澄进屋后,转身走向庭院的长廊。 长廊里,正有一位少女焦急地等待着管家归来。 不是小暖又是谁? 见到管家,她像蝴蝶一样飞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问:“爹,你帮我问了吗?” “嘘,我不是说过在外头不能这么喊吗?” 管家连忙捂住小暖的嘴,紧张地环顾四周。 好在夜已深,没人听见他们的对话。 小暖推开管家的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知道啦,爹,现在又没人。” “有人就糟糕了。” 管家宠溺地看了女儿一眼,说:“我问过江先生了,但他不愿意。” “啊,为什么呀?”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不够好看?” “胡说,你长得可美了,我看江先生是心地善良,不想拖累你。” 自从江澄给了管家那首诗,他就成了江澄的头号粉丝,处处维护他。 “爹,他分明是在敷衍你,一个侍女,能怎么拖累我?” “你呀。” 管家恨铁不成钢地敲了小暖额头两下。 接着说:“你知道江先生回京后住哪儿吗?” “知道啊,皇宫嘛,我还知道他是太监总管呢。” “既然知道,你还非要当他的侍女?” “我敬佩他的学问,爹不是常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吗?” “那爹还说过,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你怎么就不听呢?” “不管我是不是敬佩江先生的学问,他回京入宫,难道你也跟着进宫?” “这不是笑话吗?” 管家连珠炮似地责备小暖。 见她低头不语,他又心疼地说:“别愣着了,快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回京呢。” “知道了,不过我一定会想办法成为江先生的侍女的。” 小暖抬头对管家笑了笑,然后蹦蹦跳跳地走了。 管家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一百六十章 终于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江澄穿戴完毕,就和丞相齐大人一块出门了。 同行的还有丞相府上的一大群丫鬟和仆人们。 那队伍,真是浩浩荡荡。 他们首先去了寒水关的南城门集合。 到了那里,江澄才发现,来集合的人已经不少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笑容。 很快,穿着军装的大司马和小司马也来了,他们是来送行的。 因为接下来,他们俩还要继续守卫魏国的边疆,所以不和大家一起回去。 小司马走到江澄旁边,递给他一封信,说:“拿着,找个时间去司马府,把这信给你那不成器的侄子。” “行,这点小事小弟可以办到。” 江澄接过信,揣在怀里,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魏皇才慢悠悠地出现。 他还是一样坐着大马车。 不过,和来时不同,马车上的美女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的诸葛嬛。 但魏皇的脸色却红润得很,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 看来昨晚没少努力。 “既然各位爱卿都到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魏皇一声令下,一个穿紫色衣服的太监赶紧跑到马车前大声宣布:“皇上有旨,出发。” 随着他这一喊,大家立刻上马,缓缓从城门往外走。 走出城门后,江澄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寒水关。 毕竟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他对寒水关还是有点感情的。 城墙上,大司马和小司马正目送他们远去。 江澄忍不住朝他们挥了挥手。 然后转过头,不再看。 队伍继续浩浩荡荡地前进。 相比来时,江澄这次身边显得更加孤单。 少了肖千秋和狄英的拌嘴,路上确实有点不习惯。 齐丞相这次也改乘马车,这让江澄身边更显冷清。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 他们从白天走到黑夜,又从黑夜走到白天,终于回到了魏国的都城。 望着远处高高的城墙,江澄心里的思念难以抑制,恨不得立刻飞回宫里,和小玉儿、晴儿亲热一番。 周围的人心情和他差不多。 主要这次出征损失惨重,能回来的人都不容易。 想必魏都的百姓早就听说了魏国大胜的消息,早早就在城门口迎接。 在人们的欢呼和簇拥中,队伍缓缓进入了魏都。 江澄骑马经过两个老人时,听见其中一个老人小声嘀咕:“皇上的口味变了?这次回来怎么只带了一个女人。” “嘘。” 旁边的老人连忙捂住他的嘴。 两人迅速消失在人群里。 类似的话,江澄前面又听到了几次。 看来大家还不知道魏皇带诸葛嬛回来是要纳她为妃的事。 不知道皇后知不知道。 队伍行进中,不时有人离开队伍。 这些都是急着回家的官员。 “江澄,江澄……” 远处传来两声悠长响亮的呼唤。 江澄急忙顺着声音望去,果然是王小彪站在一座高楼顶上向他挥手。 王小彪激动得差点从楼顶掉下来,只顾着挥手。 江澄见到他也非常兴奋,拼命地向他挥手。 这样的场景,在街上时有发生。 丞相大人也听见了王小彪的喊声,就忍不住掀开车帘,往外瞅了一眼。 他眼睛里闪出一点疑惑的光,发现喊话的是王小彪。 但很快,他又把帘子放下,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 最终,他们的队伍抵达了皇宫大门。 这时候,皇后正领着一群后宫嫔妃等着他们归来。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江澄在一旁发现了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人物。 那就是岳王。 身体虚弱的岳王安坐在轮椅上,由侍女推着。 瞧见皇帝的马车回来,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裳。 很快,皇帝牵着诸葛嬛的手,慢慢从马车上步下,众人都看在眼里。 诸葛嬛一现身,皇后脸上明显掠过一丝不快。 其他嫔妃的表情也是相当难看。 也不能怪她们,主要是诸葛嬛长得实在太出众了点。 还没等她们张嘴,岳王就在侍女的推送下到了魏皇跟前。 他毕恭毕敬地对着魏皇作了个揖,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次顺利攻下了拒北关。” 魏皇脸上泛着喜气,笑得合不拢嘴:“王叔怎么想着出来走动了,您身体还撑得住吗?” “多亏皇上挂念,这几天身体还算凑合,不过能拿下拒北关是我们魏国几辈祖先的心愿,现在皇上实现了这个愿望,我就是爬也要来给皇上道贺。” 说着,岳王的眼里竟闪起了泪花。 “王叔说得真好,不如跟我一起回宫怎么样?” “好啊,我也好些年没进宫了,去讨杯酒喝还是挺不错的。” “哎呀,我差点忘了,这位是……” 岳王像突然醒悟一样看向了诸葛嬛。 这时,魏皇才把诸葛嬛带到岳王面前介绍:“诸葛嬛,周国的第二神将,现在是我的嬛妃。” 魏皇这话一出口,岳王脸上瞬间露出了极度惊讶的表情。 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诸葛嬛一遍。 最后啧啧称奇地说:“原来是周国唯一的女神将,久闻大名,不过还是皇上英明,出征一趟竟然带回来了这么有名的人物,真是佩服,佩服。” “王叔过奖了,走吧!” 魏皇拉着诸葛嬛的手走在前面,岳王的轮椅慢慢地跟在后面。 “臣妾恭迎皇上回宫。” 齐皇后领着一群嫔妃,毕恭毕敬地给魏皇行礼,算是迎接他的归来。 而魏皇却不在意地说:“都免礼吧。” 接着,他指着齐皇后对诸葛嬛说:“这是我的皇后,齐艳,以后你要多和她亲近亲近。” “原来是皇后娘娘,民女有礼了。” 诸葛嬛虽然嘴上客套,身体却一动不动。 齐皇后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面对诸葛嬛的冷淡,她面不改色地说:“妹妹太客气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这皇后的位置将来还不知是谁的呢。” “哎呀,艳儿你真会开玩笑,皇后的位置当然是你的。” 这时魏皇出来缓和气氛。 但齐皇后却不领情。 只是淡淡地说:“民女谢过皇上。” “哈哈哈,不过艳儿说的也没错,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女人,我们回宫吧。” 说完,魏皇空出一只手拉住了齐皇后,带着二人向皇宫深处走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别胜新婚 进了皇宫后,皇上魏并没有立刻去上朝。 他反而让其他人散开,只请了皇后和诸葛嬛两位,到书房私下见面。 这一举动倒是让江澄捡了个便宜。 他心里只想着赶快回住处,看看小玉儿和晴儿怎么样了。 丞相齐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急,便对他说:“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先回去整理一下吧。” “多谢老师。” 江澄连忙对着丞相齐拱手行礼,然后像一阵风一样往恩宁宫的方向跑去。 他刚走,岳王就很自然地让侍女推着他来到丞相齐面前。 “丞相,好久不见了。” 岳王微微点头,对丞相齐说道。 “殿下言重了,是我许久没去拜望您了。” “无妨,丞相日理万机,没空也是应当的。只是我对这次出征的事很感兴趣,不知道丞相有没有空,咱们小酌两杯谈谈。” “殿下开口,我哪有不陪同的道理,请。” 丞相齐一挥手,两人便向皇宫内的一间雅室走去。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被人群中站着的御史大夫看得一清二楚。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然后转身离开。 很快,其他大臣也纷纷散去。 在寒水关的这些日子,他们都憋坏了,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好好休息几天。 ... 江澄脚下生风,很快回到了恩宁宫。 刚一回去,他就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两个身影。 小玉儿和晴儿焦急地在恩宁宫门口等着,眉头紧锁,满是忧虑。 见到江澄匆匆忙忙地回来, 两人忍不住喜极而泣,小跑着冲过来,扑到了江澄怀里。 江澄心中五味杂陈,紧紧地拥抱着她们俩。 此刻恩宁宫上下的人全在书房外候着,没人看到他们的举动。 过了好一会儿,三人才分开。 晴儿泪眼婆娑地捶打着江澄的胸口,说:“澄哥哥真坏,知道我和玉儿姐姐多担心你吗?” 说完,又怕弄疼了江澄,小手不停地帮他揉着。 江澄握住了她的手, 眼里含着泪说:“我不是回来了吗,你们别担心了。” “我和玉儿姐姐听说寒水关战斗激烈,死了很多人,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晴儿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江澄这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 当下,他用力地把晴儿抱在怀里,说:“放心吧,我命硬得很,谁也夺不走。” “好了,我们站在这儿也不好,还是先回去吧。” 小玉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声说。 “对,澄哥哥,我们先回去吧。” 晴儿和小玉儿拉着江澄的胳膊,往住处拽。 江澄任由她们拉着自己走。 房间里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 只是桌上多了一叠厚厚的宣纸。 江澄好奇地拿起一看,发现上面全是手写的诗词, 无一不是他诗集中那些。 “这些都是玉儿姐姐教我的。” 晴儿红着脸,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另一叠宣纸。 每张纸上同样写满了诗词。 看来江澄走后,她一直在练习诗词。 江澄不急,坐在桌前,一张一张翻看着晴儿写的诗词。 看完后,他不禁会心一笑,捏了捏晴儿的小脸蛋说:“晴儿真是长大了,有进步。” “嘿嘿,都是玉儿姐姐教得好。” 晴儿走到小玉儿身边,搂着她的胳膊说。 “哎呀,晴儿,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玉儿一向温柔,听到晴儿莫名其妙把自己扯进来,不由脸颊微红地解释。 尽管她极力否认,但江澄知道晴儿的进步离不开小玉儿的帮助。 于是,他把两人搂进怀里,各亲了一口,说:“你们都有功劳。” “澄哥哥好坏。” 晴儿久未被逗弄,显得有些生疏。 小玉儿就更不用说了,头都快埋进胸口了。 “哈哈哈,这就叫坏?还有更坏的呢。” 江澄坏笑着,不再压制自己的生阳功。 在寒水关时,江澄生怕自己暴露,如今回到住处,自然不会再压抑自己。 这让晴儿和小玉儿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 “小澄子,你,你刚回来,别……” 小玉儿羞红着脸对江澄说。 但她哪里抵挡得住江澄的攻势,后半句话被娇喘憋了回去。 眼看两人已软得像滩泥。 江澄也感到自己即将爆发。 他抱着两人,走向床榻。 很快,整理好的床榻就被三人填满。 ... 江澄三人一直兴奋到太阳西下,才勉强结束。 主要是晴儿和小玉儿体力不支,不然江澄还能继续。 晴儿靠在江澄坚实的胸膛上,眯着眼睛喃喃地说:“澄哥哥,澄哥哥怎么比走之前厉害这么多,是不是在寒水关偷偷和其他宫女牵手了?” “你这丫头想哪儿去了。” 江澄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接着说:“你这段时间学诗词,就没学到一句诗吗?” “什么诗呀?” “小别胜新婚,大别赛初恋。” “这是谁的诗,我怎么没听过?” “当然是我的诗了。” 江澄坏笑了一下,不安分的手又悄悄滑进了被子里。 “哎呀,澄哥哥好坏。” 晴儿被他弄得满脸通红,连连娇呼。 一旁的小玉儿见状,不由得被逗笑了。 “小玉儿,你笑什么,你也逃不掉。” 江澄双手并用。 小玉儿幸灾乐祸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紧贴江澄,阻挡他的攻势。 接下来,又是一场翻云覆雨。 江澄与两人欢爱,总算把在寒水关积攒的火气一次性发泄了出来。 直到两人一点力气也没有,瘫软在床上睡去,他才停手。 此时,外面已是夜幕低垂,无数星星像宝石一样镶嵌在天空中。 江澄给两人盖好被子,悄悄穿好衣服,走出了屋子。 平时都是她们给他带吃的回来。 今天,他要为她们带饭。 第一百六十二章 皇后召见 江澄刚走到恩宁宫殿前的大厅,正好碰上皇后一行人从皇帝的书房浩浩荡荡地返回。 皇后一看见他,脸色唰地一下就沉了下来。 她指着江澄说:“小澄子,跟我来。” 江澄没办法,只好尴尬地跟在皇后后面进了恩宁宫。 一进宫,皇后坐在主位上,轻轻挥了挥手袖。 对身边的侍女说:“你们先下去吧,我跟江总管有事要谈。” “是!”侍女们应了一声,马上离开了恩宁宫。 江澄紧张地站在大厅中央,进退两难。 这时,皇后却主动向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是。”江澄哪敢不听皇后的,连忙恭敬地走到她身旁。 “蹲下,帮我揉揉腿。” “这段时间没你给我揉腿,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江澄暗暗松了口气,心想皇后说的就是这事。 他赶紧蹲下,把皇后凤袍下的长腿放在膝盖上,轻轻帮她脱下五凤朝阳鞋。 再除去裹着美足的白袜,皇后那双晶莹的小脚就展现在江澄眼前。 他不敢耽误,双手细致地按摩起来。 皇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享受。 樱桃小嘴微张,呼出一丝丝热气。 “小澄子,跟本宫说说这次寒水关之行吧,听说你立了大功。” “都是老师夸奖,我其实没做什么,就出了一点小力。” “哼,不必太谦虚,你做的事本宫一清二楚,独闯拒北关,带回重要情报,献计攻城,这些都是大功,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小力。” “呵,呵呵,皇后娘娘原来都知道了啊,那您还想听什么?” 江澄尴尬地笑了笑。 “你聪明人,该知道本宫指的是什么。” “嘶,娘娘想知道嬛贵妃的事?” 江澄一边揉着小脚,一边试探着问。 他也实在想不出皇后还想了解什么。 果然,皇后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对,本宫就想知这贱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议论贵妃,这罪名奴才担当不起啊。” “你若不说,本宫现在就能让你消失,而且保证父皇和皇上不会为你多说一句。” 皇后的语气冷得刺骨。 江澄也相信她真做得出来。 只好叹气道:“好吧,但奴才对嬛贵妃了解不多,只见过两面。” “这就够了,说说她是什么样的人。” 看皇后迫不及待的样子,江澄也不敢拖延。 只好实话实说:“依奴才看,嬛贵妃心思细腻,喜怒不形于色,颇有心机,不易相处。” “哼,你对她的评价挺高。” “娘娘恕罪,奴才只是实话实说。” “那你说,本宫跟她比怎么样?” “这……” 江澄又犹豫了,这分明是个送命题。 “快说。” 皇后严厉地喝道。 江澄忙道:“回娘娘,依奴才看,论美貌十个嬛贵妃绑一起也不及您一根发丝,但她心机深沉,娘娘还需提防。” 这已是江澄能想到的最佳回答。 皇后听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但她依然板着脸问:“你的意思是本宫不如那贱人聪明,将来会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娘娘恕罪,奴才绝无此意。” 江澄连忙跪地求饶。 皇后却用白嫩的脚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让他目光与自己相对。 “紧张什么,本宫又没说罚你?” “继续按。” “是。” 江澄连忙继续揉捏皇后的小脚。 皇后这时说:“本宫承认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今日在皇上的书房,本宫与那贱人简短交谈,她滴水不漏,本宫找不到反驳的机会,往后这后宫恐怕要有变故。” “娘娘英明。” “别光拍马屁,说说本宫该如何准备。” “奴才一介太监,怎会知道这些。” “少啰嗦,你能和那贱人正面交锋两次不死,足以证明你的能力,再敢跟本宫装糊涂,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皇后变脸比翻书还快。 但就算杀了江澄,他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无奈之下,他只好勉强答道:“奴才现下确实想不出应对之策,只能看嬛贵妃如何在后宫布局,娘娘再相机行事。” “不过依奴才看,嬛贵妃初来乍到,定会拉拢官员作为后盾,否则她本事再大也是无根之木,掀不起风浪。” “嗯,有道理。” 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随即又陷入沉思:“那她会拉拢哪些官员呢?” “这奴才就不清楚了。” “无妨,她有任何动静本宫都会知道。” “周国第二神将,名声倒是响亮,但在后宫怕是寸步难行。” 皇后自信满满地说。 江澄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皇后还是太小瞧诸葛嬛了,若诸葛嬛没点本事和心机,怎能迷得魏皇晕头转向? 换作他人,在逃出寒水关又被魏皇抓回时,早就命丧黄泉。 但诸葛嬛不仅活下来,还顺利进了后宫。 这样的对手,连丞相和大司马都忌惮,皇后实在是过于轻敌。 “小澄子,你在想什么?” 皇后见江澄若有所思,不由问道。 “回娘娘,奴才只是觉得娘娘不可轻敌,嬛贵妃心机深重,能在刀光剑影中自保,这后宫恐怕也难困住她。” “你真这么相信她?” 皇后冷冷地看着江澄。 “并非相信,而是事实,奴才只想让娘娘知道,嬛贵妃不同于后宫其他嫔妃,寻常手段恐怕占不了便宜。” “哼,本宫不信邪。” “一个小小贱人还能翻天,你出去吧,本宫要休息了。” 皇后的心情瞬间转差。 一脚重重踢在江澄肩上,把他踹倒在地。 江澄非但不恼,反而乐呵呵地跪地谢恩。 “谢皇后娘娘赐教,奴才告退。” 他这次出来是为了给晴儿和小玉儿带饭,现在已经耽搁太久了。 于是,他躬身退出了恩宁宫的大厅。 第一百六十三章 臣有异议 第二天一早,江澄就早早地起了床,往内侍省的方向赶去。 作为太监总管,他从寒水关回来,无论是从情理上还是规矩上,都应该去内侍省报个到。 可他还没走到内侍省,就看见小饼子从那边迎面走来。 小饼子一见江澄,连忙加快脚步,走到江澄身边,才开口说:“江总管,您消息真灵通啊。” “哎?你说啥呢?”江澄被他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疑惑地问。 “您还不知道吗,皇上今天要在金銮殿上早朝,特别派我来通知后宫的娘娘们和您。” “这么突然?”江澄更迷糊了,按常理,上朝是文武官员的事,后宫一般不参与。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不过小饼子既然这么说,江澄自然不敢耽误,赶紧和他一同折回恩宁宫去见皇后。 皇后听到这消息时的表情,和江澄几乎一模一样。 她急忙吩咐侍女帮忙换装,很快就整装待发,往金銮殿方向行去。江澄紧随其后。 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急匆匆入宫的大臣,从他们焦急的模样可以看出,他们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 有些人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倦意,估计昨晚没少熬夜。 众人按照礼仪在金銮殿前的广场上列队,个个脸上都显得有些忐忑。 这时,江澄注意到齐丞相和御史大夫旁边还站着岳王,三人正聊得热络。 皇后过来后,先和几位熟悉的官员打了招呼,然后走向齐丞相。 “参见父亲大人。” “艳儿,你也来了。”齐丞相满脸笑容地对皇后说。 一旁的岳王也笑道:“皇后娘娘今日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宛如天仙下凡。” 这话岳王倒没夸张,皇后本就天生丽质,今天出门略显匆忙,妆容不重,却恰恰因此更显清丽脱俗,既纯洁又威严。 “皇叔您真会说笑。”皇后对岳王微微一笑,随意接过话茬。 眼见二人谈笑风生,一旁的御史大夫不禁撇了撇嘴,没再多言。 “江澄,你站到老夫后面来。”齐丞相对江澄颇为赏识,见他唯唯诺诺地站在皇后身后,便叫他站到自己身后。 但江澄身上穿着太监总管的服饰,怎好意思站到齐丞相身后,于是他望向皇后,希望她能帮自己解围。 皇后正和岳王聊得热火朝天,无暇顾及他。 正当他左右为难时,皇后才悄悄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站到齐丞相后面。 得到皇后的暗示,江澄心里有了底,马上站到了齐丞相身后。 原本站在齐丞相身后的是他的亲信,见江澄过来,友好一笑,给他让了个位置。 “多谢。”江澄向那人致谢,恭敬地站到了新位置上。 刚站定,金銮殿里走出一位紫袍大太监。 “传皇上旨意,宣众臣上殿。”众人闻讯,神情一凛,整理好官服,排队进入金銮殿。 一进殿,江澄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魏皇,以及坐在他右侧的诸葛嬛。 走在最前的皇后见状,脸色顿时阴沉如千年寒冰。 朝中谁人不知,皇上身边只有一个位置属于皇后,虽然通常是在左侧,但看到朝堂上突然出现一个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位置,她心中自然不悦。 众臣也都察觉到了,但都选择了沉默。 “爱妃,上来!”魏皇对皇后说了一声,指了指左侧的位置。 “臣妾遵旨。”皇后并未在朝堂上做出过激反应,从容走上台阶,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坐定后,她将目光投向台下的群臣,不看魏皇和诸葛嬛一眼。 显然,魏皇也不在意她的举动,对身边的太监说:“上朝吧。”太监小步上前,尖声细语道:“上朝。” “各位爱卿,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表彰拒北关战役中有功之臣,当然,也有需要惩处的罪臣。” “具体的封赏与惩处名单,朕已命齐丞相拟定,请齐丞相上前宣布。” 齐丞相闻言,连忙从队列中走出,来到众人面前。 他先向魏皇行礼,再转身面向众臣,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本名册。 “奉皇上旨意,现对拒北关战役有功之臣进行封赏。” “听到名号者上前领旨谢恩。” “臣等遵旨。”洪亮的声音穿过金銮殿门,远远传开。 齐丞相这才翻开名册,开始宣读。 “御史大夫沈思鹤,虽未亲临战场,但在魏都坐镇,确保后方稳定,功勋卓着,赐免死金牌一块,黄金万两,玉琉璃一串!”沈思鹤缓缓上前,跪地谢恩。 “臣领旨谢恩。” “兵部尚书雷天在,随军出征,英勇杀敌,功勋显着,赐尚方宝剑一把,绸缎千匹!” “臣领旨谢恩。” “户部尚书……” 齐丞相逐一念出名字,每念一个,就有人从人群中走出,领旨谢恩。 很快,随军出征的人员都得到了封赏。 这时,齐丞相缓缓抬眼,扫视朝堂众人,缓缓开口:“江澄,随军出征,英勇杀敌,潜入拒北关后方,献计献策,解救寒水关于危难,应为此次战役首功之臣,即日起封为兵部侍郎,不得有误。” 人群中,江澄心头一震,连忙站出来跪地谢恩。 “臣领旨……” “臣有异议!”江澄话未说完,雷天在突然站出来反对。 同时,还有不少大臣也站了出来,其中甚至包括站在齐丞相身后的门生。 “江澄此战确有大功,但我魏国自立国以来,从未有宦官干政的先例,恳请皇上收回成命!”雷天在慷慨陈词,跪地连磕三个响头,震得金銮殿咚咚作响。 第一百六十四章 清查兵部账目 “哎呀,雷尚书,您这可是打算违抗圣旨啊!” 丞相齐大人收起名册,正义凛然地问道。 “丞相大人,微臣哪里敢违抗圣旨,只是绝对不能接受让一个宦官担当如此重任。” “哼,雷尚书,那你认为不让江澄担任兵部侍郎,谁更适合呢?” “回丞相,微臣以为应当从兵部内部另寻德才兼备之人来承担这个职位。” “雷尚书说得不错,按老规矩确实该这样,但我没记错的话,唐县中可是你一手提拔的兵部老臣吧。” “可看看他干的好事,通敌卖国,私下贩卖兵部武器,桩桩件件都是血的教训,雷尚书难道还坚持兵部侍郎要从内部挑选吗?!” 面对齐丞相的连番质问,雷天在显然早有准备。 他立刻反驳:“唐县中之事确实是微臣管教不严,但兵部多年平静无波,丞相不能仅凭这一件事就断定我兵部腐败。” “如果不从兵部选人,从其他五部挑合适的人选,微臣也没意见,但江澄绝对不行。” “老夫今日算是见识到雷尚书的口才了,可惜这事不由你说了算。” 作为六部之首,齐丞相自然不会因雷天在这几句话就退让。 然而,雷天在却坚决地说:“既然如此,微臣就在金銮殿上请求辞职,不再担任兵部尚书。” “雷天在,你这是在威胁老夫吗?!” “丞相息怒,微臣绝无此意,但微臣绝不会与宦官为伍。” 这时,雷天在身后的官员们也纷纷跪下,向丞相求情:“恳请丞相三思,恳请陛下三思!” 众人同时进言,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江澄跪在地上,眼神冷淡地看着雷天在等人。 他早就料到雷天在会阻止他成为兵部侍郎。 但没想到他会拉拢这么多人一同对抗。 这样一来,齐丞相也可能陷入两难。 说不定在压力之下,真会收回成命。 但他们低估了齐丞相。 只见齐丞相背着手,眉头轻轻一挑。 紧接着,吏部尚书上前拱手道:“皇上,丞相,微臣有事启奏。” “哦,师大人请讲。” 齐丞相示意吏部尚书发言。 雷天在等人也闭上了嘴巴。 吏部尚书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微臣本不愿拿出这封信,但既然对江夫子的任命犹豫不决,微臣就不能坐视不理。” “这封信是少司马给微臣的,信中少司马毫不吝啬对江夫子的赞誉,并提到若非江夫子,拒北关就无法攻克,寒水关也守不住。” “微臣虽未亲临战场,但阵亡官员的名单我这里有记录,损失惨重。如果没有江夫子,伤亡恐怕更加严重。” “请问各位同僚,任何人,哪怕是士兵,能得到少司马如此评价,封个将军都不为过,现在只给个小小的兵部侍郎,为何就不行了呢?!” 吏部尚书一番话,让朝堂上议论纷纷。 这时,武将中也有人站出来:“皇上,丞相,臣虽粗鲁,但也亲眼见证了江夫子的功绩。如果不是他的计策让少司马强攻拒北关东门,恐怕臣早已战死在那里。” “因此,臣认为江夫子完全能够胜任。” 有了领头羊,朝堂上大多数官员开始为江澄发声。 一直沉默的魏皇终于开口。 “江总管此战功不可没,任兵部侍郎我也已同意,雷爱卿,你是想让我收回圣旨吗?!” 魏皇的话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他最讨厌别人不顺从。 闻言,雷天在及身后众人立刻像缩头乌龟一样趴在地上,颤抖不止。 雷天在颤抖着说:“启禀皇上,微臣不敢,但兵部正值用人之时,微臣担心江澄不适应兵部,反而影响工作。” “哼,有什么话,不妨当面说出来让朕听听。” 魏皇一脸不悦。 “回,回皇上,多年来兵部账目都由兵部侍郎掌管,唐县中事件后微臣亲自核查,发现许多账目对不上。如果江澄上任,这些问题就要他处理……” “废物!” 魏皇大怒,忍不住抓起桌上的文案扔向雷天在。 “我把兵部交给你,你都干了什么?我国兵器流入他国,他日他国用这些兵器攻打我国怎么办?” “要不是看你这些年忠心耿耿,我恨不得把你挂城墙晒成人干。” 魏皇一怒,雷天在更是不敢动弹。 只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上消消气,这点小事不值得生气,气坏了身子臣妾可心疼。” 这时,诸葛嬛用极其妩媚的语调对魏皇说。 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江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冷漠的诸葛嬛吗? “还是爱妃贴心,不像那些废物。” 魏皇的眼神由怒转柔,看向诸葛嬛。 而诸葛嬛也含情脉脉地望着魏皇。 看到二人之间的互动,在场众人尴尬地低下头。 齐丞相和齐皇后见状,眼中满是愤恨。 许久,齐丞相才对江澄说:“江澄,雷尚书的话你也听见了,账目问题你有把握解决吗?” “回丞相,微臣有把握。” “好,那我给你十五天时间彻底清查兵部账目,十五天后若查不出,唯你是问。” 齐丞相给的时间不宽裕,也不紧迫。 正好堵住了雷天在的嘴,让他无话可说。 江澄见状,立刻跪地谢恩。 “微臣领旨谢恩。” 雷天在这才反应过来。 但事已至此,多说一句就是抗旨不遵。 他不敢再多言。 只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位置。 随后,他怨毒地盯着江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他不会就此罢休。 如果江澄十五天内查不清账目,他就有了足够的理由让江澄离开兵部。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争锋相对 封赏的事宜进行到江澄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齐丞相冷淡地瞥了雷天在一眼,接着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间在御史大夫的脸上稍作停留。 毕竟,雷天在只是一个兵部尚书,就算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正面硬刚齐丞相。 除非,他背后有人撑腰。 而齐丞相第一个想到的后台,就是御史大夫。 然而,御史大夫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对雷天在的举动无动于衷。 “哼,老狐狸!”齐丞相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随即又从袖中掏出另一本册子。 有奖自然也有罚。 这本册子上记录的是在这次战役中有罪当罚的人名。 他缓缓翻开册子,然后对着大殿里的众臣宣布:“现在我念到名字的官员,请出列。” “左庆,临阵逃脱,延误军机,即日起贬为平民,所有财产充公。” 名叫左庆的官员听到齐丞相的话,脸色苍白如纸,颤抖着走出队列,跪倒在地:“微臣,微臣领旨谢恩!” 江澄认得这位官员,就是在首次出征时第一个提议撤退回寒水关的人。 或许他当时只想着自保,但这样的后果也应该预料得到。 很快,齐丞相连续念出了十几个名字。 这些人和左庆一样,都是战场上逃跑的官员。 不过惩罚轻重不一。 “兵部尚书雷天在,管束下属不严,其手下唐县令私通陈国商人倒卖公家兵器,按律应剥夺官职贬为平民,但鉴于其忠诚可靠、劳苦功高,改为扣除一年俸禄。” “臣领旨谢恩。”雷天在再次出列,磕头谢恩。 对一些官员来说,一年俸禄被剥夺可能是致命打击,但对雷天在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每年收到的礼物远超俸禄。 他也成了这次封赏中唯一既受赏又受罚的官员。 接着,齐丞相又念了几位不太重要的官员名字。 这些人面如土色,听到惩罚后几乎站不住脚。 “陛下,赏罚已宣读完毕,请陛下过目名单。” 齐丞相毕恭毕敬地将两本册子举过头顶。 魏皇身边的紫衣大太监连忙小步上前接过册子,但当他想呈给魏皇时,魏皇不耐烦地摆手道:“我又不是聋子,刚才的赏罚听得清清楚楚。” “齐丞相还是快说下一项吧。” “是。”齐丞相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他转向众臣:“如今拒北关已归我国所有,为便于陛下监督周国领土,拟在寒水关与拒北关之间修建一座望星台,即日开工。” “望星台?”众臣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时,户部尚书站了出来,拱手对魏皇说:“陛下,臣认为建望星台不妥。” “哦?有何不妥?”魏皇眯眼望着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听出魏皇语气中的不满,但仍硬着头皮说:“陛下,现已深秋,寒冬将至,户部银两本就紧张,况且陇西运河开凿也需要大量资金。若在此时修建望星台,户部恐难以承受。” 户部尚书有苦难言。 作为魏国的财神爷,所有开支都要经他之手。 每年这个时候正是用钱之时,皇宫修缮保暖、各地灾害救济都需要他操心。 更不用说今年陇西道遭遇旱灾,税收无望,还要斥资开凿运河,供养工人。 户部早已空空如也,哪还有余钱建什么望星台? 听了户部尚书的话,魏皇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废物,朕就没听你说过户部宽裕,难道你管的户部是个无底洞不成?!” “陛下明鉴,臣从未贪污,实是户部财政紧张,若建望星台,就必须暂停运河开凿,否则户部难以维持。” 这时,齐丞相也为户部尚书开脱:“陛下息怒,老臣曾在户部供职,深知其难。户部尚书的忧虑不无道理,现入冬在即,不如让陇西道开凿运河的百姓转而修建望星台。” “不行!”魏皇断然拒绝了齐丞相的建议。 “运河与望星台必须同时进行,朕要在明年春天与嬛贵妃一同乘楼船从魏都出发,直达望星台。” 齐丞相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虽然魏皇一向不讲道理,但很少做明显行不通的事。 原来这背后是诸葛嬛在搞鬼。 齐丞相拱手,这次却是对着一旁端坐的诸葛嬛说:“嬛贵妃,陇西道的百姓也是人,请您大发慈悲,饶了他们吧。” 齐丞相虽是在求情,语气却异常坚定。 他对诸葛嬛实在没什么好感。 但诸葛嬛却一脸无辜地说:“齐丞相,这事跟我何干?我不过是个新入宫的妃子罢了。” “嬛妹妹说笑了,你虽初入宫,但你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皇后也看向诸葛嬛,皮笑肉不笑地说。 “皇后姐姐怎可这样说,妹妹初来乍到,哪有什么能力,后宫里还是姐姐最大。” 诸葛嬛的表情和语气都显得十分无辜,这让江澄严重怀疑这个诸葛嬛是不是冒牌货。 眼看诸葛嬛和皇后就要唇枪舌剑起来,魏皇终于面色不悦地开口了。 “够了!” 他看着皇后,正色道:“你们之间的事回后宫解决,但嬛贵妃新入宫,朕不愿见你们之间有矛盾。” “陛下说笑了,奴婢怎敢与嬛贵妃有矛盾。” 皇后冷笑一声,转过头不再看魏皇。 而自觉尴尬的魏皇,却把矛头指向了户部尚书。 “不管你增税还是强取,明年春天朕要见到运河和望星台,不然唯你是问。” “退朝!” 魏皇不耐烦地起身,诸葛嬛立刻识趣地站起来,牵着魏皇的手一同走向后堂。 皇后目睹这一切,美丽的眼中杀气几乎溢出。 这时,下方的齐丞相故意咳了一声。 皇后这才收敛了眼神,起身缓缓走到齐丞相身旁。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荣俱荣 朝会结束后,大臣们纷纷往金銮殿外走。 江澄则随着齐丞相和皇后,一起来到了金銮殿旁边的一个偏厅里。 他们刚坐下,皇后就怒气冲冲地说:“那个贱人!” 江澄知道皇后指的是诸葛嬛,所以没作声。 齐丞相却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太监送来的茶,才缓缓开口:“皇后别急,一个诸葛嬛而已,翻不起大浪!” “父亲倒是沉得住气,可女儿若再不反击,这皇后位子怕是要让出去了。” 皇后这时把目光转向一直没说话的江澄。 冷冷地说:“小澄子,你昨天答应过本宫要帮本宫教训那个贱人的,现在她动手了,你心里可有对策?!” “说之前本宫提醒你,别以为当了兵部侍郎就能逃出本宫的手心。” 江澄一听,连忙跪下说:“娘娘息怒,奴才确实想到一个对付嬛贵妃的法子,但不知是否可行。” “哦?” 齐丞相也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 转头对他说:“地上凉,起来说说你的想法。” 江澄得了丞相的允许,站起身,对二人说:“这法子其实挺简单,嬛贵妃的目的就是通过开运河、建望星台让户部空虚,再借皇上给户部压力。此时的户部尚书肯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他面前只有三条路可走。” 江澄分析得头头是道,皇后也认真起来。 她手指紧紧抓着椅子扶手。 平静地问:“哪三条?” “一,强行征税,就像皇上在朝上说的,但这无异于杀鸡取卵。秋收已过,强征税若处理不当,可能会引发像陇西道那样的叛乱。” “而这正是嬛贵妃想看到的。” “如果户部尚书明白厉害,就不会选这条路。那么,他还可以选择调用一半陇西道的民工去建望星台,虽然会影响运河进度,但等到明年春天税收上来,就能解燃眉之急。” “有道理!” 齐丞相满意地点点头,忍不住接话说:“你说的这两点我也想到了,但国家税收一收上来就有固定的用途,这第二条路也不好走。” “至于第三条,你先别说,让皇后娘娘猜猜。” 齐丞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着皇后。 皇后却一脸困惑。 “你们说的这两条路本宫都懂,但这和对付那个贱人有什么关系?” 齐丞相大笑:“哈哈,皇后娘娘,前两条和对付嬛贵妃没关系,关键就在第三条,所以我让你猜嘛。” 一旁的江澄也不说话,似乎真让皇后猜。 皇后无奈,只好皱眉思考。 可她想来想去,脑子里一片空白。 论后宫手段和心机,皇后自认不输任何人。 但涉及朝政,她就一窍不通了。 “哎呀,本宫想不出来,小澄子,你快说。” 江澄不敢违抗皇后,但又得看齐丞相的意思。 好在齐丞相没为难他,点头说:“既然皇后娘娘想不出来,你就告诉她吧。” “是。” 江澄向齐丞相行礼,然后对皇后说:“其实第三条路也是皇上的主意。” “皇上的?” 皇后更迷惑了。 江澄赶紧解释:“皇上说明年春天要和嬛贵妃乘楼船从魏都到望星台,嬛贵妃是关键。” “户部尚书肯定会找机会去求嬛贵妃网开一面,到时候嬛贵妃提什么条件,他敢不答应吗?” 经江澄这么一说,皇后才恍然大悟。 但她还有疑问:“那个贱人会向户部尚书提什么条件?” 江澄和齐丞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一荣俱荣!” “一荣俱荣?” “对,嬛贵妃虽有通天本领,但她毕竟是周国人,在魏都无根基。户部尚书若去找她,她定会让他成为自己棋子。” “可户部尚书是我父亲的人啊。” “官场上,只有利益。” 齐丞相淡淡接话。 “江澄说的就是我想的,据我对户部尚书的了解,无论他选前两条路的哪条,都会去求嬛贵妃。” “所以,你想反制嬛贵妃,就得先发制人。” “可本宫没法阻止建望星台啊。” “为什么要阻止?” 齐丞相眼神闪烁,正式代江澄回答皇后。 “户部尚书愁的是钱,你是皇后,为皇上分忧是你的职责,你可以号召后宫嫔妃捐款建望星台,户部有钱了,谁还在乎嬛贵妃。” “你还能借此机会,用嫔妃的钱提升自己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齐丞相不愧是官场老手,几句话就扭转了不利局面。 皇后豁然开朗,立刻站起来说:“本宫这就回去筹备捐款。” “不急,户部尚书刚回去,可能还没去找嬛贵妃,你可以晚些派人给他传信。” “父亲说得对。” 皇后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她也轻松地坐下了。 这时,她又看向江澄:“小澄子,干得好,本宫都不想让你出宫了。” “奴才谢娘娘看重,即使做了兵部侍郎,奴才还是您的人,随时听候召唤。” “嗯,有这份心就好,本宫还没恭喜你上任呢。” “奴才多谢娘娘。” 江澄恭敬地向皇后行礼。 这时,齐丞相忽然说:“江澄,兵部的账目,半个月内你能查完吗?” “回老师,我心里也没底,但得看了账本才知道。” “好,有志气是好事,皇后这边可以等,你却一刻也不能耽误,回去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宫。” “是!” 江澄心中暗喜,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宫了。 他跟皇后打了招呼,急匆匆地往恩宁宫方向跑去。 他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晴儿和小玉儿。 相信她们知道了也会非常开心。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又升职了 江澄乐呵呵地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这时候,小玉儿和晴儿正扶着腰,坐在桌子旁,努力学习念诗呢。 昨天他们玩得实在太嗨了。 以至于到现在,两人都还没缓过来。 瞧见江澄乐呵呵地回来,俩人脸上都露出了点儿疑惑。 晴儿手里握着毛笔,眼睛瞪得圆圆的,无辜地问:“澄哥哥,发生啥好事了,你这么开心?” 江澄快步上前,一把抱起两人。 开心地说:“咱们以后不用住这儿啦!” “啊?又要搬家?”晴儿一脸的不乐意。 自打她和小玉儿跟着江澄,已经换了不少住的地方了。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没想到又要挪窝。 相比之下,小玉儿显得冷静多了。 她望着江澄说:“你是不是又升职了?” “还是玉儿姐机灵!” 江澄忍不住亲了亲小玉儿肉乎乎的小脸蛋。 接着放下她们,说:“我被封为兵部侍郎了,马上要去上任,你们快看看有什么要带走的,咱们出皇宫去啰。” “哇,澄哥哥真厉害!” 晴儿高兴得跳起来,搂着江澄的脖子猛亲一顿。 然后他们就开始收拾行李。 江澄的东西少得可怜,除了两套太监总管的衣服,没啥可带的。 当了兵部侍郎,这两套衣服也穿不上了。 相比之下,小玉儿和晴儿的东西就多一些。 特别是晴儿这小妮子,恨不得把能拿的都带上。 江澄苦笑摇头,帮着晴儿一起收拾。 三人收拾妥当,走出房门。 江澄回头望了眼这住了很久的房间,亲手关上了门。 他对这里还是有感情的。 如果不是这里,他学不到生阳功,也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他们走小路,很快到了宫门口。 齐丞相和皇后正等着他们。 “参见皇后娘娘,丞相大人。” 小玉儿和晴儿见了他们,毕恭毕敬。 “哈哈哈,你们就是小玉儿和晴儿吧,江澄常提起你们。” “快起来,不必多礼。” 齐丞相因喜欢江澄,对小玉儿和晴儿也很和气。 小玉儿和晴儿没见过齐丞相这么温柔,一时受宠若惊。 “奴婢谢过丞相大人。” 行完礼,她们抬头走到江澄身后。 皇后这时也看向她们:“你们俩丫头命好,跟了江澄,以后要好好伺候。” “是,皇后娘娘。” “好了,时候不早,我先带你们去兵部侍郎府,皇后娘娘请回吧,别忘了接下来的事。” “遵命,丞相大人。” 皇后恭敬地向齐丞相行礼。 目送他们几个离开皇宫。 “江澄,你逃不出本宫的手心。” 皇后对着江澄的背影冷冷一笑。 江澄还不知道皇后在他背后的小动作。 他现在只想着未来的生活。 出了皇宫,他能做的事太多了。 小玉儿和晴儿看着宫门两侧的士兵,好奇地东张西望。 进宫后,她们很少外出。 看到外面的世界,难免有些紧张。 尤其是走出宫门,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人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但比起她们的好奇,江澄更多的是惊讶。 因为在宫门口,他竟然看到了岳王和他的侍女。 他们静静地站在宫门外的空地上,似乎在等齐丞相和江澄。 见他们出来,岳王笑眯眯地迎上来:“齐丞相,江夫子,我们又见面了。” “岳王殿下是特意等老臣等人的吗?” 齐丞相多精明,一下就猜中了岳王的心思。 被点破的岳王也不尴尬。 哈哈一笑:“齐丞相洞察秋毫,本王佩服,没错,本王正是在此等候诸位。” “哦,不知岳王想见我们中的哪一位?” “自然都想见,听说江夫子新官上任,本王先来道贺。” “岳王殿下客气了,侥幸而已。” 江澄连忙回礼,谦虚地说。 “哈哈哈,这是你应得的,好了,站在这也不是办法,不如大家上我的马车,边走边聊。” 岳王随手一指,江澄这才注意到路边停着一辆宽敞的大马车。 马车边缘嵌着一圈淡金色的线条,显得格外高贵雅致。 “既然岳王殿下盛情邀请,老臣先行谢过,我们走。” 齐丞相领头走向岳王的马车。 江澄也赶紧跟上。 岳王在侍女的帮助下,来到马车旁。 显然,岳王的马车经过特别改造。 侍女从马车下抽出一块木板,当作桥,轻松地把岳王推进了马车。 宽敞的车厢里也足够放下岳王的轮椅。 等大家都上车后,岳王才问齐丞相:“你们去哪儿?” “兵部侍郎的住所。” “杏花,听见了吗,告诉车夫。” 岳王对身边的侍女说了一声,侍女便掀开车帘,吩咐外面的车夫。 很快,马车缓缓启动。 “杏花,给大家倒茶。” 岳王淡淡地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一直坐在旁边不敢动的小玉儿和晴儿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 发现岳王叫的不是她们,两人的脸都红了。 这时,江澄对岳王说:“殿下别介意,我的这两个丫头想亲手为您倒杯茶。” “哦,江夫子的人果然有教养。” “杏花,你和两位妹妹一起奉茶吧。” “是!” 侍女淡淡应了一声,领着小玉儿和晴儿一起去倒水泡茶。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低头到一边泡茶去了。 他们忙起来,岳王、齐丞相和江澄就开始闲聊。 岳王靠在轮椅背上,笑着说:“江夫子真是年轻有为,听说你入宫不到半年,就有这样的成就。” “岳王殿下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些。” “江夫子别谦虚了,现在全国上下谁不知道你的本事?!” “以后有空多来岳王府坐坐,本王平时可闲了。” “多谢岳王殿下厚爱,有机会一定上门拜访。” 江澄拱手谢过岳王。 这时,茶泡好了。 江澄接过杏花手中的茶,温和地说了声:“谢谢!” 名叫杏花的侍女对他的感谢毫无反应。 面无表情地去给齐丞相倒茶。 江澄没在意,把茶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等它凉下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老师提醒 一路上,江澄和岳王爷还有丞相岳王齐聊得挺欢,但基本上没怎么聊正经事儿。 从聊天里,江澄感觉岳王爷性格挺随和的。 对小玉儿和晴儿这两个丫鬟也没半点看不起的意思。 很快,马车就在一座大宅门前停下了。 岳王爷掀起车窗的帘子往外瞅了一眼。 笑着说道:“江先生,你家到了。” “哎呀,不对,从今儿起该叫你江侍郎才对。” “岳王爷您逗我呢,不如下车到府里坐坐。” “不了,我家里养了只鹦鹉,出门这些天怪想它的,我还是先回去看看它吧。” “岳王爷真是风雅之人,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江澄和岳王爷告别,跟着丞相岳王齐下了马车。 马车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江澄站在自家府邸前,心里头五味杂陈。 “走吧!” 丞相岳王齐笑着说了句,然后亲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江澄、小玉儿和晴儿也连忙跟上。 进去一看,江澄才发现这府邸真不小。 虽然比不上丞相岳王齐的宅子,连他在寒水关的府邸都及不上, 但住他们三人,那是绰绰有余。 丞相岳王齐望着空荡荡的府邸说:“原来唐县令家的仆人和管家丫鬟都被抓进大牢了,我让管家把这里上下打扫了一遍,如果你觉得不习惯,我给你找几个仆人来。” “不用了,老师,我这人粗枝大叶的,平时也不需要人伺候,有小玉儿和晴儿就够了。” “那也行,等你把兵部的账目理清,正式上任后,每个月俸禄十两银子,想找什么样的仆人都不成问题。” “多谢老师厚爱。” 江澄又对着丞相岳王齐拱手行礼。 接着两人来到正厅。 偌大的正厅,除了几张椅子和一张八仙桌,就没别的东西了。 显得挺冷清的。 丞相岳王齐和江澄面对面坐着。 这时,江澄接过晴儿手里的行李放到一边,对两人说:“玉儿姐,晴儿,你们去看看厨房在哪,烧壶水泡点茶给老师喝。” “好嘞,我们这就去。” 小玉儿点点头,领着晴儿就出去了。 她们对这府邸也很好奇,急着想去瞧瞧。 等她们走了,江澄才看向丞相岳王齐说:“老师,岳王爷是不是有啥事儿要说?” “咦,你怎么会这么问?” 丞相岳王齐疑惑地看着江澄问道。 “他没事干嘛特意等着咱们呢?” 这点江澄从第一眼见到岳王爷时就在想了。 只是岳王爷没说,他就装作不知道。 到现在才问出口。 丞相岳王齐点点头,满意地看着江澄说:“不错,在岳王爷主动示好时还能保持冷静,你的表现老师很满意。” “你说得对,岳王爷确实有话想说,可能是因为怕隔墙有耳吧。” “隔墙有耳?” 江澄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丞相岳王齐见状解释道:“你以为岳王爷的腿是怎么变成那样的?” “不是天生的吗?” “那都是对外的说法,其实岳王爷的腿是皇上弄伤的,这事除了几个前朝老臣,再没人知道了。” “魏皇?” 江澄更惊讶了。 他脑子飞快转着,立刻明白了缘由。 从历史记载不难看出,无论多精明的皇上,到了那个位置都会变得多疑和防范。 更何况岳王爷还是魏皇的叔叔。 魏皇自然不可能让他势力壮大。 见江澄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丞相岳王齐也不急着点破。 而是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很快,江澄回过神来。 对丞相岳王齐说:“皇上一直在提防岳王爷?!” “对,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但这事你知就好,千万别深究,不然谁也保不了你。” “学生明白。” “那岳王爷今天到底想说什么?” “他应该是想拉拢你,毕竟你刚上任,还是一张白纸,很多人都想趁机拉拢你。” “拉拢我?” “可我不是您的人吗?” “话是这么说,但官场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名义上你是我的学生,但也不妨碍你和别的势力走近一些。” “这些都是官场的潜规则,你以后慢慢就会懂了。” “学生谨记老师的教导,不过学生还有个问题,希望老师能解答。” “什么问题?” “既然皇上一直怀疑提防岳王爷,那他明目张胆地拉拢我,岂不是主动把把柄送到皇上手里,皇上随时可以借此惩罚他。”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岳王爷的势力其实一直存在,只是皇上从不过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学生不知。” “人选,岳王爷拉拢的大多是文人墨客,乡村名医,真正能影响朝政的少之又少,如果你真的加入岳王爷的势力,就算是他那边官位最高的人了。” “啊?” 江澄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他只是个兵部侍郎。 官职虽然不小,但也没大到能在一方势力里当老大的程度。 可见岳王爷的势力确实不怎么样。 难怪魏皇一直不理他。 这种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江澄也不会去动他。 见江澄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丞相岳王齐又开口问:“你和镇远镖局的少镖头是什么关系?” “王小彪?” 江澄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捂住了嘴。 他和王小彪的关系,后宫里除了小玉儿和晴儿,还没人知道。 哦,对了,皇后应该也知道。 “哈哈哈,你跟老师还藏着掖着什么,我又不会说出去。” 丞相岳王齐半开玩笑地看着江澄说。 “我只是回京时听见他喊你的名字,还以为你们只是普通朋友,看你刚才的样子,你们关系不一般啊。” “嘿嘿,我也没打算瞒着老师,只是镇远镖局名声在外,我怕随便说出来会惹来杀身之祸。” “嗯,你的顾虑也有道理。” “老师不管你和镇远镖局的关系,但有一点你要注意,镇远镖局的实力超出你的想象,尽量多和他们接触,以后也是个依靠。” “多谢老师提醒。” 江澄暗暗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丞相岳王齐要深究他和王小彪的关系呢。 这时,小玉儿和晴儿端着热水从外面进来,两人的谈话这才中断。 第一百六十九章 菲儿公主 这里离兵部很近,我就不到那儿陪你了。 齐丞相喝了口热茶,准备起身离开。 江澄毕恭毕敬地把他送到门口。 这时,齐丞相又说:“兵部尚书雷天现在怕是成了御史大夫的人了,以后在他手下工作要多留个心眼。” “弟子明白,谢谢老师的提醒。” “嗯,那我这就回府了,有事直接来府上找我。” “恭送老师。” 江澄看着丞相走到街角,上了马车,这才和小玉儿、晴儿一起进了府。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他们三人的地盘了。 江澄激动地抱着两人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 最后,他放下两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说:“我得马上去兵部一趟,这段时间可能会很忙,你们要是觉得无聊就多出去街上逛逛,这是我从宫里攒的钱,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 江澄从怀里掏出一包沉甸甸的银子。 这些是他从小太监做到太监总管的全部薪水。 虽然不多,但也够用一阵子。 等下个月领到兵部侍郎的俸禄,日子就会好过些。 小玉儿接过银子,有些担心地说:“你放心,我们俩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我听齐丞相的意思,你的兵部侍郎位子好像不太稳当。” “哈哈哈,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玉儿姐。” 江澄大笑起来。 他对小玉儿的聪明一直很信任,没想到这次她能从齐丞相的几句话里听出江澄现在的困境。 接着,江澄简单地跟她说了兵部账目的事, 还有雷天在那个老狐狸故意找茬的事。 小玉儿边听边不时地点点头或摇摇头。 听完后,她又担心地说:“这么说,兵部尚书肯定会在账目上给你找麻烦,到时候他肯定会拿出历年账本让你核对。” “这点我也想到了,但这是我们离开皇宫最好的机会,再难我也要抓住。” 江澄正义凛然地说。 如果不趁这次机会离开皇宫,以后再想找机会就太难了。 而且在皇宫里,很多事情他都做不了。 还得时刻提防皇后和懿贵妃。 真不知道哪天会被她们算计。 正当他思绪万千时,晴儿忽然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谢谢你,澄哥哥。” “怎么突然这么说?!” 江澄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 立刻反问道。 “因为你做的都是为了我们。” 晴儿眨着眼睛说。 她虽然天真,但跟小玉儿学了这么久的诗书,也学到了小玉儿的一些好品质。 对于江澄的话,她也能理解很多了。 这时,小玉儿也笑着对江澄说:“晴儿说得对,我们都要谢谢你。” “咱们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江澄略显尴尬地站起来,把两人搂在怀里说:“其实也不全是为了你们,我自己也一直想离开皇宫。” “你们别有太大压力,我还是宫里的小澄子,晴儿的澄哥哥。” “太好了!” 晴儿开心地又亲了他一下。 就连一向含蓄的小玉儿也忍不住在江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哈哈哈,好了,我也该准备去兵部了,等我回来好好伺候你们俩。” 江澄在两人臀部各拍了一下,这才放手。 “好的,澄哥哥早去早回哦。” 晴儿一点也不害羞,反而有些兴奋。 江澄告别她们后,走出了府邸。 走出街道,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去兵部的路。 他迈开步子,向兵部走去。 不久,他就来到了兵部门前。 四个穿着魏都军服的小兵带着武器站在门口。 见江澄径直往里走,四人拦住了他。 “站住,兵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面对四人的阻拦,江澄并不惊讶。 而是平静地对他们说:“各位兄弟,我是新任的兵部侍郎,第一天上班,请行个方便。” “兵部侍郎?” 四人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人说:“请您稍等,我去问问尚书大人。” “请便。” 江澄站在兵部门口,静静地等待起来。 然而,这个士兵进去很久都没出来。 太阳渐渐升到头顶,江澄额头上渗出了细汗。 “几位,都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 江澄脸色不悦地对三人说。 但这三个士兵却异常严肃地说:“您别急,可能是尚书大人正忙,再等等就好。” “哼,我看不是尚书大人忙吧。” 江澄活动了下腿脚,就要往里走。 这时,三人却把手移到了腰间的刀柄上。 “你们想跟我动手?!” 江澄平静地对三人说。 以他现在的实力,这三人根本不是对手。 但真要在兵部门前打起来,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如果阁下想硬闯兵部,我们不介意动手将您拿下。” “好,看来雷尚书真是治下有方。” 江澄冷笑一声,停下了脚步。 现在情况很明显,是雷天在背后捣鬼。 “哼,既然雷尚书这样做,那我只好去一趟刑部了。” 江澄说完,转身就走。 他倒要看看到了刑部,雷天在会怎么说。 然而,他刚转身,就看见一辆淡黄色的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马车周围全是装备整齐的黑衣甲士。 很快,马车就到了兵部门前。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江澄见状先是一愣,随即脱口而出:“菲儿公主?!” 从马车里出来的除了那个机灵古怪的菲儿公主还能是谁? 菲儿下车后,一下扑进了江澄怀里。 委屈地说:“你这个坏蛋,回来也不来看我。” 菲儿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第一百七十章 公主息怒 江澄感受着怀里那份柔柔软软,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该推开紧紧依偎着的菲儿。 直到菲儿自己从他身上跳下来,江澄才开口,带着几分无奈道:“菲儿公主,您这是说笑呢,我从寒水关回来后事情堆成山,还没来得及去给您请安呢。” “哼,你明明答应过要陪我玩的,说话不算话的大骗子。” 菲儿全然不顾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紧紧挽住江澄的胳膊,撒娇般说道:“要不是我亲自去你家探访,还不知道你已经升成了兵部侍郎呢。” “运气,纯属运气罢了。” 江澄满头冒汗,费力地想要从菲儿的怀抱中抽出自己的手臂。 “哼,不管,你今天下午必须陪我去逛街。” “这个恐怕不行,我刚上任,今天还有很多账本等着我去核对呢。” “核对什么账本?这些小事交给手下人处理不就行了?” “公主息怒,这些账目非我亲自核对不可。” “那好吧。” 菲儿嘟着嘴,显得有些委屈。 但很快,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盯着江澄问:“不对啊,我听你家的丫鬟说你早就出门了,怎么到现在还站在这门口呢?” “嘿嘿,这个问题嘛,得问问这几位仁兄了。” 江澄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兵部门口那三个士兵。此刻,他们脸上的得意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恐惧和汗水。 “小,小的见过公主殿下。” 作为兵部守门的,察言观色这点眼力劲儿他们还是有的,自然不会怀疑菲儿的身份。而菲儿对他们毕恭毕敬的态度视若无睹,上前两步,一脚就踹倒了其中一个。 “就是你们几个故意为难小澄子,不让他进去?!” 菲儿对这几个士兵的态度可比对江澄差多了,话语中透着刺骨的寒意。 三个士兵立刻跪倒在地,连声求饶:“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小的们也是按规矩办事,没有尚书大人的命令,我们哪敢擅自放人进去啊。” “规矩?本公主才不管那些,我数到五,你们赶紧把雷天在那个混蛋给我叫出来,否则本公主就拆了兵部的大门。” “一!” 面对如此蛮横的公主,守门的士兵们也是哭笑不得,只能连滚带爬地冲进兵部里去找人。 而菲儿见他们一走,便停止了数数,转而望着他们的背影大笑:“一群废物,就这么点胆量。” 江澄一脸黑线,心想这不都是你吓出来的吗? 不久,他们带着衣冠不整的雷天在匆匆从兵部里冲了出来。江澄注意到,最初进去通报的那个士兵也在其中,而雷天在脸上、脖子上全是女子的唇印,身上弥漫着脂粉香气,显然刚才在兵部里寻欢作乐。 江澄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雷天在见到菲儿,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跑到她面前跪下:“下官不知公主驾到,未能远迎,实乃罪该万死。” “混蛋,给本公主起来,弄脏了我的鞋子,你赔得起吗?” 菲儿一脸嫌弃地踹了雷天在一脚,眼神中满是鄙夷。 “是是是,公主教训得是。” 雷天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温顺,从地上爬起,谄媚地说:“不知公主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听说江澄今天上任,就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撞见门口这三个不长眼的家伙挡道。” “都怪下官管教不严,惊扰了公主,你们还不快来给公主赔罪。” 雷天在回头对着守门的士兵大喝一声。三人立刻围拢过来,跪在菲儿面前求饶:“公主饶命,小的知错了。” “哼,下次注意点,再敢拦着江澄,本公主挖了你们的眼珠子,滚吧。” “多谢公主宽宏大量。” 三人如释重负,喜出望外地退到一旁。 江澄看着他们三个的反应,心中不禁感叹。这些人面对他时趾高气扬,但在菲儿面前却毫无招架之力,真是狗眼看人低。 “江澄,你不是急着对账吗?我们走,看谁还敢拦。”菲儿傲慢地对江澄说罢,便抬脚向兵部内走去。 雷天在站在一旁,微微抬头瞥了江澄一眼,眼中交织着怨恨与惊讶。惊讶是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江澄竟认识公主,而且两人看起来关系匪浅。 然而,他的思绪未完,后脑勺就被菲儿重重地拍了一下。 啪—— 这一巴掌,菲儿用了十足的力气,声响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兵部。 挨了一巴掌的雷天在不仅不恼,反而一脸恭敬地对菲儿说:“下官该死,弄疼了公主的手。” “少啰嗦,带路,去对账。” “下官遵命,公主这边请。” 雷天在一脸谄媚地走在前面领路,很快他们就进入了兵部大院。院子里还有不少兵部的官员,见到公主纷纷趴地行礼。菲儿对此似乎习以为常,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久,在雷天在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间小屋前。这间小屋似乎多年未曾开启,门一开,一股尘土猛地扑面而来,众人纷纷后退。 尘埃落定,众人再次惊讶。原来,这小屋从门口到里面,满满当当摆着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厚厚的账本。这些账本显然已有些年头,封面的尘土厚得像土层一样。 “还有一些近期的账本,他们正在整理,应该很快就能送来。” 雷天在面不改色地对江澄说:“江大人应该没问题吧?” “呵呵,没问题,完全没问题,不过我还需要雷尚书提供一些资源。” “哦,需要什么资源,只要下官能帮上忙,一定尽力。” “我想让其他账房先生都调到这里来,再找人清理一下房间,这样核对起来也方便。” “江大人言之有理,清理房间是小事,但这账房先生的事,下官恐怕无能为力。” “为什么?” 江澄冷冷地问。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公主相助 你也晓得,我们刚从寒冰关返回,大批兵器正往库房搬,这段日子兵部的会计们忙得团团转,哪有空闲处理这些琐事呢? 雷天在说得好像天经地义。 说到底,他是不想让会计介入江澄的账务问题。 但江澄岂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 他冷冷地说:“照雷尚书的意思,平时大战后的账目审查都是唐县令一个人搞定?其他会计从不插手?” “如果真这样,我可以考虑跟丞相大人商量,看看能不能让唐县令出来继续当兵部的副部长,毕竟这位置除了他,怕是没人能胜任了。” “这……” 雷天在一时语塞。 他也是气急败坏,才想出这昏招给江澄个下马威。 “你这家伙,故意找茬是吧?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告诉父皇,让他砍了你的脑袋。” “公主,小臣冤枉啊。” 雷天在哭哭啼啼跪倒在地,鼻涕眼泪齐飞:“小臣没想为难他,但这次战役损失太大,情况特殊,兵部确实抽不出更多会计。” “哼,我不管,你现在就把那些会计都叫来,不然本公主就砍了你的脑袋。” “公主息怒,小臣实在无能为力。” “什么?” 菲儿怒火中烧,就要冲上去揍雷天在。 却被江澄拦下了。 “公主稍安勿躁。” 江澄不慌不忙上前,盯着雷天在说:“我只需要一个会计。” “什么?” 雷天在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愣愣地看着江澄。 半晌,他才冷笑一声:“不愧是夫子,就依你,正好会计主管闲着,让他来帮你吧。” “好啊,你刚才还说没人,现在怎么冒出个闲着的主管来,本公主今天非砸烂你的脑袋不可。” 菲儿扬手就要打雷天在。 雷天在也不敢躲,只好拼命护着脸说:“不是故意不说,会计主管今年都七十了,确实闲着。” 听了这话,江澄的脸色更阴沉了。 原来雷天在找了位老态龙钟的会计来敷衍他。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江澄对菲儿说:“公主,算了吧,雷尚书已经尽力了。” “江澄,他分明在为难你。” “无妨,有个会计也好,不过雷尚书应该不介意我另找几人帮忙吧?” “当然不介意,但兵部的账目都是机密,万一泄露,你担当得起吗?” “这点尚书不必操心,你还是赶紧找人打扫房间吧。” 江澄说完,便领着菲儿到一旁的石凳坐下。 雷天在见江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嘴角不禁冷笑。 接着毕恭毕敬地对菲儿行礼说:“公主殿下恕罪,小臣这就去找人打扫。” “快滚快滚,本公主不想见到你。” 菲儿随意挥挥手,雷天在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 等他走后,江澄才对菲儿拱手道:“多谢公主今日相助。” “哎呀,这不算什么,不过你可别忘了上次说的话哦。” 江澄抬头,正好对上菲儿忽闪忽闪的眼睛。 他这才想起在宫中答应帮菲儿按摩的事。 但那次之后见面机会少,江澄竟忘了这事。 现在想起来,江澄连忙说:“奴才怎敢忘记,只是眼下有事,核对完账目后,定会好好侍奉公主殿下。” “好,这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菲儿脸上顿时洋溢出兴奋的神情。 伸出手指和江澄拉钩。 约定之后,江澄又对菲儿说:“公主殿下,奴才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只要本公主能办到,一定帮你。” “我想请您派人去我家接那两个丫鬟过来。” “嗯?” 菲儿复杂地看了江澄一眼。 随即嘟着嘴哼道:“哼,我在这儿还不够吗?你还想着那两个小丫头。” “公主多虑了,我让她们来是帮我处理这些账目的。” “您也看到了,满满一屋的账本,我一个人累死也核对不完啊。” “真的,就只是这样?” 菲儿满眼狐疑地看着江澄问。 江澄无奈,伸出手指对天发誓:“真是如此。” “那好吧,本公主就信你一次。” “你们俩,驾着本公主的马车去小澄子家接那两个丫鬟。” 雷天一走,菲儿对江澄的称呼又变回原样。 她话音刚落,身边的两名黑衣卫士立刻向兵部大门走去。 见他们走远,江澄才起身走进房间。 随手翻开一本账本。 从日期上看,这账本记录的是现任魏皇登基初期的账目。 这本记录的是魏皇登基次年的军需武器维修费用。 江澄一页页往后翻,在某页落款处看到了唐县中的签名。 原来他那时就在兵部了。 难怪能成为雷天在的心腹。 他又往后翻。 发现军需和武器的费用各不相同。 他又打开紧挨着的另一本账本。 却发现各项费用与前一本又不一样。 而这第二本账本的时间只比第一本晚一年。 虽然江澄不清楚武器保养和军需的费用,但隐约觉得这一年涨价幅度不对劲。 此时,打扫房间的人已到。 江澄拿着这两本账本来到院子里。 以前在诊所工作时,年底也会协助财务和出纳做账。 从他们的交谈中,他隐约学到一些财务知识。 他还记得有一次闲聊时,财务告诉他古代查账与现代的不同之处。 而他现在手里拿的就是一本地道的古代账本。 上面的条款与当年财务所述分毫不差。 江澄眯起眼,心中已有计较。 第一百七十二章 查账 没过多久,小玉儿和晴儿就到了兵部的地方。 江澄让她们俩过来,有两个理由。 首先,他担心她们俩单独在家不安全。 本来他觉得没啥问题, 但到了兵部,心里就开始挂念她们俩了。 其次,小玉儿和晴儿是他最亲的人,对他忠心耿耿。 加上小玉儿的教导,晴儿现在也能读书写字了。 正好能帮他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账本。 小玉儿和晴儿见到江澄时,都挺高兴的。 可一瞧见公主在一旁醋意满满的样子,她们也不敢太张扬,和江澄打了个招呼,就乖乖跟在他后面了。 “玉儿、晴儿,这位是公主殿下,你们以前应该见过吧。” 江澄看她们有点拘谨,就主动介绍起菲儿来。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嗯,本公主在宫里见过你们,跟着小澄子好好干,前程大大的。” “是,奴婢一定听公主殿下的教导。” 她们对菲儿是一点都不敢不尊敬, 只敢低头站在一边。 江澄见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她们俩就算出了皇宫,对公主的敬畏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的。 随她们去吧,时间长了,慢慢就会好的。 刚来不久,一个少年扶着一位老态龙钟的老人进了院子。 老人看到那些旧账被搬出来,轻轻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少年说:“小风,扶我到旁边坐坐!” “是,师父!” 名叫小风的少年毕恭毕敬地扶老人到一旁坐下, 完全没在意院子里的其他人。 “这老头是谁,见到本公主竟然不跪拜。” 菲儿气鼓鼓地挽起袖子,就要上去教训他们。 江澄一把拉住了她。 “公主息怒,兵部不是每个人都见过您,不认识也正常,我去找他们说说。” “哼,我才不信。” 菲儿嘟着嘴,不满地说。 但她也没拦着江澄。 江澄迈步走向老人和少年, 拱手问道: “在下江澄,老伯可是管账的大总管?” 他恭敬地问了,老人却像没听见,只顾着看那些搬出来的账本。 倒是他身边的小风挠了挠头,代答道:“江先生说得对,我师父就是大总管,大家都叫他姜老。” “哦,原来如此,晚辈见过姜老前辈。” 江澄又行了一礼。 可姜老还是没搭理他。 小风看不下去了,凑到姜老耳边小声说:“师父,人家在跟你说话呢!” “啊,哦,你在跟我说话啊。” 姜老声音挺大,差点把江澄吓一跳。 小风赶紧解释:“江先生别介意,师父他耳朵不大好。” “没事没事。” 江澄笑着回应。 他见过的耳背老人多了去了,姜老这种情况很常见。 “晚辈见过姜老前辈!” 江澄又对着姜老拱手,大声重复了一遍。 这次姜老总算听见了。 马上回礼说:“幸会幸会,你就是那位要查账的侍郎大人吧?!” “姜老客气了,叫我小江就好。” “不敢当不敢当,您是大官,我只是个拨算盘的,还是叫江侍郎合适。” 姜老连连摆手,不同意江澄的提议。 接着看着那些账本说:“这些账我都经手过,有啥不懂尽管问我,不过我这老眼昏花,帮不了你核对。” 江澄也看出来了, 姜老不仅耳朵不好,眼睛似乎也有点问题。 看人时眼神都没焦距。 这样的人根本看不清账本。 难怪雷天说他闲着没事。 江澄微微叹了口气,本想借助大总管的手解决一些账务难题, 谁料到是个不能查账的。 看来雷天为了坑他,真是不遗余力。 “那个,我能试试吗?” 这时,小风怯生生地举手问。 他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 能说出这话,显然下了很大决心。 圆乎乎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江澄眼前一亮,连忙问:“你会看账本?” “会,我七岁就跟师父学了,记账、查账、打算盘,我都会。” 小风红着脖子对江澄说。 “好,好,当然可以。” 江澄喜上眉梢,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这时,姜老颤巍巍地抓住小风的手臂问:“小风,你说啥?” “师父,我说我要帮江侍郎查账,他同意了。” 小风的语气难掩兴奋。 可姜老一听,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才学几年,功夫还没到家,万一搞砸了咋办?” “这绝对不行。” 姜老的话像冷水,一下浇灭了小风的热情。 小风失望地抬头看了看江澄,欲言又止。 这时,江澄伸手揉了揉小风的头, 对他说:“放心,我来跟姜老说说。” 说完,他蹲下身,和姜老平视, 尽量放大声音说:“姜老前辈,您放心,我觉得小风没问题。” “不行啊,他还只是个孩子,哪会查账。” “要么这样,我们现在拿本账给他,让他现场展示一下如何?” 江澄知道,对这样的老人,劝说没用,得靠实力说服。 正好房间还没收拾好, 他也想看看小风的能耐。 果然,姜老没有拒绝。 他对小风说:“小风,那你试试吧,查不出来也不要勉强,知道吗?” “知道了师父,我一定能行。” 小风满脸兴奋,伸手到后腰一摸,一把精致的算盘就出现在手中。 江澄见状,心里有了底。 随时带着算盘的人,算账能差到哪儿去? 他把手中的两本账本递给小风:“就这两本,没问题吧?” “没问题,您计时,一炷香我肯定能算完。” 小风接过账本,还主动给自己增加了难度。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小风查账 “头一本账,收了三十二万九千五百一十三两六钱,支出了四十万两千八百二十五两三钱。” “第二本账,收入是四十一万一千零六十二两,支出则是六十二万八千三百零二两二钱。” 小风大声地把账目的总数念了出来。 接着,他毕恭毕敬地把账本还给了江澄。 “请江大人再核对一遍。” “不必了。” 江澄满意地点点头,他刚才都留意到小风的举动了。 他拨算盘的速度快得惊人。 查账时那股专注的神情更是无人能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算错账呢? 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真的在一支香的时间内完成了任务。 江澄拿着两本账本,高兴地点了点头。 然后转向姜老先生说:“姜老前辈,小风算的一点没错。” “是吗?” 姜老先生手里拿着账本,对江澄说:“大人,麻烦您把账本最后一页下方的字念给老夫听听。” 江澄一愣,连忙翻到两本账本的最后一页。 果然,在页面的角落里看到了一行蝇头小字。 这些字都藏在账页的缝隙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甲申年丙午月丁酉日……” “乙酉年庚寅月癸亥日……” 江澄一字不差地把这些小字念给姜老先生听。 听完后,姜老先生点了点头。 他颤巍巍地指着小风说:“不错,不错,没给你师父丢脸。” 得到师父的夸奖,小风红着脸走到姜老先生身旁,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着。 江澄手捧两本账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姜老前辈,您光听这些日期就知道账目对不对吗?” “哈哈哈,这些账都是经我手入库的,我自然清楚。” 姜老先生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只是望着小风满意地笑着。 但这对江澄来说意义重大。 要知道,这一屋子的账如果全靠人工计算,半个月时间远远不够。 但现在有了姜老先生和小风这两个“法宝”,他心里有底了。 江澄瞬间斗志昂扬。 他直接走到房门口,向里面的人问道:“打扫还需要多久?” “回大人,马上就好了。” “好,那你们先把清理好的账本都搬到院子里来。” “是。” 这时,江澄又回头看向菲儿,说:“公主殿下,还得劳烦您派人守住院子,别让任何人进来,这里的账本都是机密,丢一本我都担当不起。” “没问题。” 菲儿点点头,立即命令黑衣卫士散开站岗。 确保这个小院像铜墙铁壁一样安全。 等房间里的人把账本搬出来后,江澄、小玉儿和晴儿三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首先按年月把账本分开堆放。 然后,把一些很旧的账本交给小风核对。 江澄也拿起一把算盘负责结算。 小玉儿和晴儿则负责在一旁记录每本账的具体收支情况。 期间,江澄把年代太久远的账本都放在了一边。 那些大多是前任魏皇在位时的账目。 姜老先生并没有参与编纂。 他随便抽了两本算了一下,发现那时兵部的收支还能自给自足。 而现任魏皇登基后,兵部的收支却一直入不敷出,甚至有几年亏空达到十万乃至二十万。 而且,随着年月的增长,兵部的亏空越来越大。 江澄粗略算了几本账,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小风的速度更快,但从他那里报上来的数字也证实了这一点。 一边算,一边思考,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夜幕降临,第一个撑不住的是年迈的姜老先生。 他也跟着这些年轻人坐了大半天。 每一本账都经过他的手,他总能准确地说出每本账的收支状况。 这大大减轻了江澄和小风的工作负担。 见姜老先生撑不住了,江澄立刻对小风说:“小风,你先带姜老先生回去休息吧。” “好,我送师父回去就来。” 小风活动了一下手指,搀扶着姜老先生离开了。 他们走后,江澄又开始专心致志地算账。 按照他们的方法,十五天时间绰绰有余。 “小澄子,本公主饿了。” 菲儿见江澄还要继续算,顿时不高兴了。 她站起来,气鼓鼓地对江澄说。 经她这么一提醒,江澄才发现自己也有些饿了。 再看看小玉儿和晴儿,虽然她们嘴上不说,但脸上也难掩疲惫。 “是我疏忽了,你们稍等,我这就去买吃的。” “你们想吃什么?” “本公主要吃糖葫芦。” 菲儿第一个举手。 江澄点点头,看向小玉儿和晴儿:“你们呢?” “我们随便就好。” 小玉儿微微一笑,非常顺从地说。 “好,那我就看着办了。” 江澄整理了一下,起身向外走去。 作为朝廷的重要部门,兵部的大门随时都有人值守。 江澄出门时才发现,守门的人已不是他来时的那几位。 不过没关系。 他加快脚步,往大街上走去。 希望现在小吃店还没关门。 到了街上,他发现小吃店不仅没关门,反而热闹非凡。 他松了口气,走进了一家店铺。 点了一些食物后,他又去了另一家店。 最后,他抱着满满一堆东西,双腿发抖地回到了兵部。 还好他身上的碎银子足够买这些东西。 不然可就尴尬了。 几个守门的兵部侍卫见到江澄颤颤巍巍地回来,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大人,需要我们帮忙吗?” 一个守门人连忙上前问道。 “哦,好,麻烦你了。” 江澄没有客气,分了一些食物给他们。 顿时,他感觉轻松了许多。 看来雷天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否则兵部大门也不会这么容易进。 很快,他们回到了统计账目的小院。 江澄接过守门人手中的食物,随手递给他一袋蒸饺:“拿去给大家分分,天冷了,多吃点。” 说完,他摇摇晃晃地进了院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澄哥哥偏心 接下来的三天,江澄一直待在那个巴掌大的小院子里。 菲儿觉得那里条件太差,忍了一天就回皇宫去了。 只剩下几个穿黑衣服的卫兵守着院子。 小风和姜老先生倒是天天来报到。 不过姜老先生一到晚上就得回去休息。 等他睡下了,小风还会回到这里继续埋头苦干。 在这种高强度的查账压力下,小风不仅没出错,查账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江澄能从他的眼神里清晰地看到那份兴奋的光芒。 相信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小风会成长为一名合格的账房先生。 “小风,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这天晚上,李凡又带回了一些食物,他递给小风一块糕点说。 “谢谢!” 小风从桌前抬起头,顺手把手中的账本放到一边。 他接过糕点,坐在地上,和江澄一起吃了起来。 小玉儿和晴儿也跟小风很熟了。 所以大家在一起,一点不尴尬。 正当他们有说有笑地吃饭时,兵部大院的一个房间里,气氛却异常沉重。 兵部尚书雷天衣衫半解,几个穿着轻薄的年轻女子趴在他身上,表情极其妖娆。 房间中央,还跪着一个穿着深蓝色软甲的年轻人。 雷天用他那肥胖的大手捏了捏身边的女子,引得她们娇喘连连。 他哈哈大笑:“真乖。” 然后他才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冷笑一声,问道:“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年轻人紧贴地面,头都不敢抬,说:“报告尚书大人,江澄封锁了小院,属下无法进入调查。” “哦?” “你的意思是这么多天什么都没查到?!” 雷天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年轻人身体一颤,连忙答道:“尚书大人息怒,属下还是查到了一些线索。” “说!” “您派去的姜大管家和他的徒弟这两天一直在小院和他家之间往返,属下怀疑他们可能在帮江澄查账。” “姜大管家?” 雷天微微眯起眼,疑惑地说:“听说他年事已高,视力严重衰退,他怎么可能帮江澄呢?!” “尚书大人别忘了,姜大管家的徒弟也是账房先生。” “你是说那个小子,他还不到二十岁……” 雷天话说到一半,忽然醒悟过来。 接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容,对年轻人说:“既然你已经有怀疑对象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用我教你了吧?” “尚书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做得不留痕迹。” “好,事成之后,本官定有重赏,下去吧。” “是!” 年轻人领命,头也不回地爬出了房间。 房间里随即传来女子急促的喘息声和雷天低沉的吼声。 第二天清晨。 小风慢慢从梦中醒来,昨晚忙得太晚,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身上还披着江澄的大衣。 他揉着眼睛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正忙碌的江澄桌旁,把大衣还给他,说:“江侍郎早,我去接师父了。” 江澄笑着接过小风手中的衣服,说:“辛苦了。” “不辛苦,那我走了。” 小风说完,蹦蹦跳跳地出了院子。 这几天可能是他最开心的日子了。 以前他只是跟在师父屁股后面看他算账。 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成了能独当一面的账房先生。 看着他离开,刚醒不久的小玉儿对江澄说:“你就让小风一个人去啊?” “没办法,他不让跟着,说姜老爷子有起床气,起床后除了小风谁都不见。” 江澄无奈地摊了摊手,继续手头的工作。 但很快,他停下笔,看了看小玉儿和旁边的晴儿。 她们俩这三天也没闲着,一直在帮忙整理账目和记录。 此刻,两人的脸上都难掩疲惫。 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脏兮兮的。 江澄歉意地拉过小玉儿的手,说:“这几天你和晴儿辛苦了,现在这些账目大致都分类好了,你和晴儿先回去洗漱放松一下吧。” “不行,我们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小玉儿坚决拒绝了江澄的提议。 这时,江澄使出了杀手锏,一把抱起小玉儿:“乖,洗漱完还可以再过来嘛,反正兵部上下的人都认识你们了。” 小玉儿脸红着推开他,娇嗔道:“你干什么,这里还有别人呢,万一他们告诉公主,你的小命就没了。” “哈哈哈,我才不怕呢。” 江澄大笑,又搂过小玉儿好好疼爱了一番。 两天的疲惫在这一番宠爱中消散了不少。 这时,晴儿也撅着小嘴走过来。 “澄哥哥偏心,我也要抱抱。” “好好好,都抱,都抱。” 江澄开怀大笑,一手一个,把两人搂进怀里。 那些黑衣卫兵见状,互相看了一眼,但很快又转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这两天他们也和江澄混熟了。 也没少吃江澄带来的美食。 所以只要公主不主动问,他们也不会主动说。 在江澄的一番逗弄下,小玉儿和晴儿羞红着脸答应他回去洗澡。 看得出来,两人确实累坏了。 走出院子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江澄见状,暗暗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叫她们来。 目送两人离去后,江澄才又坐回桌后,开始核对账目。 他现在的查账速度也有了明显的提高。 然而,他刚拨动算盘,一颗算珠却毫无预兆地碎裂,掉在了地上。 江澄的眼皮也随之跳动。 一股强烈的不安猛然从心底升起。 他再也无心查账,吩咐院内的黑衣卫兵看好账本,便冲出了兵部大门。 “刚才有两个女孩出去了,她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边。” 兵部门口的士兵给江澄指了个方向,江澄立刻朝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遇袭 江澄很快就发现小玉儿和晴儿在离自家府邸不远的地方,她们正站在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闪亮的饰品。 一看见江澄靠近,两个人就像偷糖被大人抓包的小孩,赶紧把手里的首饰放回原处。 但江澄一到,就紧张兮兮地抓住她俩问:“你们没事吧?”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两人愣住了,好一会儿,小玉儿才反应过来,呆呆地说:“我们好好的啊,出啥事了?” “没事?” 江澄脑子飞快转着,如果不是小玉儿和晴儿,那就可能是小风和姜老先生了。 他心里的不安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对小玉儿和晴儿说:“没事,我只是担心你们,喜欢什么就买,我的钱就是给你们花的,我先回去查账,你们慢慢来。” 说完,江澄就急匆匆地往兵部赶。 他记得小风提过他和姜老先生住的地方,离兵部不远。 为了省时间,江澄跑到离兵部近的一个小胡同,一蹬脚就翻上了墙头,然后从墙上直奔姜老先生的住处。 “千万别出事啊。” 江澄一边飞奔,一边心里默默祈祷。小风和姜老先生都是好人,千万不能有事。 他一路飞檐走壁,速度极快。幸亏是大清早,许多人还在起床做饭,没注意到他。 就在江澄快到姜老先生家时,耳朵里突然钻进旁边巷子里的低沉呻吟声。 江澄心里一紧,连忙朝那边赶。 等他站到巷子上面,才发现下面有三个蒙面人。姜老先生和小风被他们团团围住。 姜老先生腹部中了一刀,鲜血顺着裤腿流了一地。 小风则被一个蒙面人用黑布捂住了口鼻,眼看就要窒息。 江澄瞬间怒火中烧,大喊:“放开他!” 接着,他从墙头一跃而下。 捂着小风的蒙面人看到江澄,眼睛里闪过惊讶,脱口而出:“江澄……” 他马上意识到说漏嘴,赶紧闭嘴,手上的劲儿更大了。 另外两个蒙面人拿着寒光闪闪的大刀,不怀好意地向江澄逼近。 但江澄救人心切,没等他们动手,就主动迎了上去。 两个蒙面人没想到江澄会主动进攻,一时愣住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江澄已到他们面前。 他毫不犹豫,使出天啸拳,两个蒙面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倒在地。 江澄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他快步走向捂着小风的蒙面人,质问:“你是谁?” 蒙面人也慌了神,一边往后退,一边威胁:“你,你别过来,不然我就弄死他。” 他手上加了力,小风的脸一下憋得通红,眼珠子开始往上翻。 但江澄步步紧逼,眼神冷得可怕。 蒙面人退到了墙角,背紧紧贴着墙。 “你,你别过来。” 他还想威胁江澄。 可下一秒,江澄突然出手,一根细如发丝的针从他手里飞出,不偏不倚扎进了蒙面人的右手食指。 “哎哟……” 蒙面人手指一疼,本能地叫了一声,松开了手。 江澄抓住这个机会,一手扼住蒙面人的脖子,把他狠狠地撞在墙上。 “咚”的一声闷响,蒙面人的后脑勺和墙来了个亲密接触,随即晕了过去。 江澄没理他,赶紧扶起小风查看情况。 还好,小风只是缺氧暂时昏过去了。 江澄把小风背在背上,转身去看姜老先生。 姜老先生的情况比小风糟糕多了。他年岁已高,腹部又被刺了一刀,血流了一地,因失血过多而昏迷。 江澄当机立断,背着小风,双手抱起姜老先生,冲向巷口。 他们的打斗声引来了围观的群众。 看到满身是血的江澄从巷子里出来,人们都往后退。 江澄没时间解释,只大喊:“快去报官!” 然后,他带着两人往医馆狂奔。 路上的行人看到江澄这副模样,都躲得远远的。 就这样,江澄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馆。 医馆里还有几个看病的病人,但江澄一来,他们都吓跑了。 医馆老板赶紧从柜台后出来问:“这是怎么了?” “有人刀伤,需要马上治。” 江澄看到一间空房,直接推门进去,把姜老先生放在病床上。 回头对老板说:“金疮药、温水、蜡烛、缝合针,快!” 老板被江澄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迅速去准备。 这时,医馆的学徒也被声音吸引过来。 老板一边拿药一边吩咐学徒:“快去报官。” 然后,他抱着东西匆匆进了房间。 进去才发现,江澄已经脱掉了姜老先生的衣服,那可怕的伤口露了出来。 “温水!” 江澄焦急地喊。 老板连忙端着温水恭敬地递给他。 江澄接过温水,仔细帮姜老先生清洗伤口,然后涂上金疮药,最后用缝合线仔细缝合伤口。 但这还不够。 姜老先生失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 江澄心急如焚。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江总管,你怎么了?” 江澄眼前一亮,赶紧回头。 只见司马御医一脸疑惑地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屋内的情形。 “司马御医,你来得太及时了。” 江澄顾不上问司马御医为何在此,立刻请他帮忙。 第一百七十六章 暗红色的丹药 可司马大夫检查完姜老先生的情况后,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他身体太虚弱了,又失了这么多血,恐怕神仙难救了。” “什么?” 江澄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幸好司马大夫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真的没有一点法子了吗?” “不能输血吗?” “输血?” 司马大夫显然被这个新鲜词儿惊了一下。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不懂啥叫输血,但这种状况通常是没法子的。” 这时,医馆老板也在旁边搭话:“是啊,这么重的外伤我见得多了,可活下来的没几个,除非能找到造血丸,不然就没希望了。” “造血丸是什么?” 江澄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紧紧抓着老板的肩猛晃了两下。 老板被晃得差点喘不上气。 咳了两声,老板说:“轻点儿,我告诉你。” 江澄松开手,老板这才开口:“这造血丸我也只是听说,说是岳王爷的秘药。” “这和岳王爷有啥关系?” 江澄被老板搞得有点迷糊。 但司马大夫这时接过话茬: “老板这么一提,我想起来了,听说岳王爷小时候常吐血,为了给他补血,有个游医献出了家传秘方,这才保住岳王爷的命。”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谁也没见过真正的造血丸。” 司马大夫说完叹了口气,表示姜老先生的情况确实不乐观。 江澄咬咬牙:“不管是不是传说,我都要去岳王府一趟,求岳王爷赐药。” “我陪你去。” 司马大夫认真地对江澄说。 但江澄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不用了,这里还得麻烦您照看,我自己去就行。” 说完,他匆匆冲出医馆,大步向岳王府赶去。 街上的人见他满身血迹,都不敢招惹,纷纷避让。 江澄心急如焚,只希望自己的脚步能更快些。 路上遇到盘问的士兵,他亮出文士令牌,这些人便乖乖放行。 终于,在他不眠不休的赶路下,他来到了岳王府门前。 几个守门的士兵见江澄这副模样,立刻紧张起来。 江澄却焦急地拱手说:“我是江澄,求见岳王爷,请通报一声。” 守门的士兵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飞快跑进岳王府里。 江澄焦急地在门外等着。 不久,岳王爷的贴身丫鬟杏花从门内走出。 看到江澄这副狼狈样,杏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她很快恢复常态,伸出纤细的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江侍郎请进,岳王爷正在正厅等候。” 江澄没犹豫,立刻迈步进了岳王府。 岳王府和他上次来时没什么不同。 杏花领着他穿过长廊,一直向前。 最后,他们来到了正厅。 坐在轮椅上的岳王爷正端坐在厅中,面前桌上放着一只鸟笼。 江澄见状连忙进去向岳王行礼。 “江澄拜见岳王爷。” “江侍郎,这才几天不见,怎么搞成这样了?” 岳王笑眯眯地看着江澄问。 “多谢岳王爷关心,小事一桩,我这次来是想向岳王爷求一味药。” “哦?这里又不是药铺,江侍郎何来求药之说?” 岳王微笑着淡淡地说。 “我听说岳王爷有一味名叫造血丸的秘药,我有一位长辈失血过多,急需造血丸救治,求岳王爷赐药。” 江澄说着就要单膝跪下。 却被旁边的杏花用脚挡住了膝盖。 岳王淡笑道:“没想到江侍郎也信这些市井传言,什么造血丸,不过是谣传罢了。” “真要有这么神奇的药,本王早开药铺卖药了。” 岳王神色淡然,似乎并不在意这事。 但江澄注意到他的手指不停地拨弄着鸟笼。 笼中是一只羽毛雪白的鹦鹉。 鹦鹉盯着岳王随意扔进的食物,不停地在笼子里跳上跳下。 江澄紧张的心情突然平静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这次太冲动了。 一来,他和岳王的关系还没到可以求药的地步。 二来,自己冒昧前来只为求药,没给岳王任何好处,他心里肯定不高兴。 想明白这两点,江澄挺直了腰板,直视岳王说:“岳王爷,这次来得匆忙,没带什么见面礼,既然您这儿没有造血丸,那我就先告辞了,下次来一定补上这次的礼数。” 说完,江澄转身往外走。 这一招以退为进果然让岳王乱了阵脚。 岳王咳了两声,对江澄的背影说:“江侍郎稍等,本王还有话没说呢。” “请岳王爷原谅,下官的长辈命悬一线,下官还需继续寻找治疗方法,如果岳王爷要责怪,就等下官处理完这些事再说吧。” “哎,你也别太急嘛,我这儿虽然没有造血丸,但有生血丹啊。” 江澄背对着岳王,表面平静,心里却暗暗冷笑。 这岳王真是花样多。 不论是造血丸还是生血丹,说到底不就是一回事吗? 他转头看向岳王,脸上堆起笑容:“早就听说岳王爷风趣幽默,今天算是见识了。” 说着,他坐到了岳王对面。 “岳王爷有什么话要和下官说?” 江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问。 好像他已经猜到了岳王想说什么。 岳王也不啰嗦,对丫鬟说:“杏花,上茶。” “是!” 丫鬟轻步走到一旁泡茶。 江澄这才看着岳王说:“看来岳王爷有很多话要和下官讲,但能否长话短说,下官的长辈怕是等不了太久。” “放心,本王不会让他死的。” 岳王脸上依然挂着微笑,手一翻,手中多了一个檀木盒子。 他打开盒子,一股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盒子里规规矩矩地躺着一颗暗红色的丹药。 第一百七七章 岳王爷 “杏花,等会儿你亲手把这个生血丹送到医馆去。” 岳王爷合上盒子,把它放在了桌子中间。 江澄没有接过盒子检查。 他只是若无其事地看着岳王爷。 他能感觉到岳王爷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 毕竟连医馆的事他都知道。 看起来他早就知道江澄会来求药。 不过知道了也就算了。 只要能救回姜老先生,江澄也认了。 很快,杏花给他们俩和岳王爷泡好了茶。 接着,她拿起桌上的盒子,小步走出了房间。 “江侍郎,尝尝,这是今年的新茶,本王平时都舍不得喝呢。” 岳王爷笑眯眯地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一脸享受的表情。 江澄也跟着端起了茶水。 但他没有细细品味,而是大口喝了下去。 瞬间,一股热乎乎的茶水流过喉咙,滑进了胃里。 一丝淡淡的香气在唇齿间缭绕。 确实是个难得的好茶。 “岳王爷,微臣不太会品茶,让您见笑了。” 江澄放下茶杯说道。 “哈哈哈,没关系,喝茶讲究的是心境,江侍郎现在心绪不宁,可以理解。” “就像我这只鹦鹉,你看,它一直吃着本王给的食物,所以心态一直很平和。” 岳王爷逗了逗笼子里的鹦鹉,鹦鹉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跳了两下。 江澄淡淡一笑:“殿下说得对,但鸟毕竟是鸟,有吃的就会听话,喝茶和养鸟可不是一回事。” “哦?江侍郎也懂养鸟吗?” “不懂,但应该不难理解。” “哈哈哈,这你就错了,养鸟可一点也不比养人轻松哦。” 岳王爷又从旁边拿了一些食物扔进鸟笼。 鹦鹉立刻变得更活跃了。 “本王给鸟吃的,鸟还会跳两下来讨本王欢心,可有些人呢,本王给了好处他还高高在上,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殿下,微臣早就说过,鸟和人不同,有些人光给好处是不够的,还要给尊重。” “尊重?本王可从不知道什么是尊重,江侍郎知道吗?” “略知一二。” “那依你的意思,本王该怎么做才能让人像鸟一样呢?” “微臣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岳王爷的语气突然冷了几分。 但江澄依然不卑不亢地说:“殿下,人和鸟,不一样。” 说完这话,江澄坐在那里,直直地看着岳王爷。 过了很久,岳王爷才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江侍郎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今天的教诲本王记下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本王不明白,还望江侍郎不吝赐教。” “殿下请讲。” “本王把恩赐给了出去,那得到恩赐的鸟会回报本王吗?” “微臣不知,但如果殿下有一天需要,相信那只鸟也不会落井下石。” “好,有江侍郎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岳王爷看起来很高兴,靠在轮椅上笑容满面。 “殿下,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不过本王有件事要提醒你,今天你只是来求药的。” “微臣明白。” 江澄对着岳王爷拱手行礼。 缓缓退出了正厅。 他步伐稳健地沿着长廊走出了岳王府。 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走出岳王府很远,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江澄突然腿一软,摔倒在地。 刚才他和岳王爷的对话看似平常,其实暗藏杀机。 凭他的感觉,当时岳王爷周围潜伏着几个实力强大的杀手。 只要岳王爷对他起了杀心,他今天就走不出岳王府。 还有岳王爷对他说的那些话,表面上在说养鸟,实际上却赤裸裸地威胁。 岳王爷,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江澄在地上坐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扶着地面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向医馆方向走去。 不管怎样,生血丹算是求到了。 然而,他走到半路,突然看到齐丞相带着几个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看到江澄虚弱的样子,齐丞相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江澄,你没事吧?” 齐丞相看着他身上的血迹,非常担心地问。 “没事,这些血都不是我的。” 江澄勉强笑了笑,然后对齐丞相说:“医馆,我还得回医馆。” “你放心,医馆那边有司马御医照看着呢。” 齐丞相往远处看了一眼,然后凑到江澄耳边低声问:“岳王爷跟你说了什么?” 江澄轻轻摇头,同样用很低的声音回答:“没说什么。” “真的?” “真的。” 江澄坚定地回答了一声。 然后对齐丞相说:“多谢老师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说来话长,我一大早就接到魏都府衙的消息,说你背着两个人在魏都大街上横冲直撞,我担心你出事,就去医馆找你,结果司马御医告诉我你去岳王府求药了,所以我才急忙赶过来。” “下次遇到这种事,先告诉我一声再行动,不然多危险啊。” 齐丞相眼里满是担忧,江澄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在关心自己。 于是他也放低姿态说:“对不起老师,让您担心了。” “哎,幸好你没事,不然老师我都要后悔死了。” “好了,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医馆那边,我们现在就回去看看吧。” “谢谢老师。” 在众人的簇拥下,江澄和齐丞相一起回到了医馆。 此时,医馆内外已被士兵团团围住。 在齐丞相的带领下,江澄才得以顺利进入医馆。 走进房间,江澄看到医馆所有的学徒和医生都围在病床周围。 司马御医正小心翼翼地为姜老先生把脉。 脸色苍白的小风紧张地蹲在病床前,眼睛红红的,大气也不敢出。 江澄和齐丞相没有打扰司马御医把脉,而是静静地站在人群后面观看。 过了很久,司马御医才松开姜老先生的手,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说:“还好,脉象已经渐渐平稳了。” 随着他这句话,医馆上下顿时一片振奋。 “嘘,病人还需要静养,你们先出去。” 司马御医让众人离开房间,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人群后面的江澄和齐丞相。 第一百七十八章 得救 “司马医生,姜老前辈情况如何?” 江澄与司马医生一块儿退出房间后,这才焦急地问起来。 司马医生满脸喜色,激动地说:“还好补血丹及时赶到,要是再晚一会儿,这位老先生可就危险了。不过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这两天最好多用些补血的药。” 江澄点点头,满怀感激地说:“这次真是多亏您了。” “咱们之间不必客气,你忘了在寒水关你也救过我一命吗?” 司马医生笑眯眯地对江澄说。 接着,他又凑到江澄耳边低语:“其实是偷偷出宫去看阿丫的,现在老先生情况稳定了,我就先告辞了。” “好,您慢走,帮我向阿丫奶奶问好,有空我一定亲自去看望她。” “哈哈,好的好的,我一定转达。” 司马医生爽朗大笑,慢慢走出了医馆的大门。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江澄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这么久过去了,阿丫的病肯定更重了。 得找个时间去看看她才行。 这时,齐丞相在一旁说:“今天在魏都袭击你们的蒙面人已经抓到了,你要不要亲自去衙门看看?” “这么快就抓到了?” “嗯,当时周围人都看见他们三个,报官后,在大家的帮助下很快就抓到了。” “原来是这样,我也想去看看,但姜老前辈这边还需要我照看。” “没关系,你去不了也不要紧,我已经通知了刑部尚书,他会亲自审讯这三个刺客,有他在,一定能问出点什么。” “那学生先行谢过老师了。” “你啊,就是太客气了,我还听说你在兵部查账不太顺利?” “本来挺顺的,但姜老前辈这一受伤,恐怕就不那么顺利了。” “有困难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齐丞相关切地看着江澄问。 “老师身为丞相,日理万机,学生怎么好意思因为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麻烦您。” “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这是为了让你在兵部站稳脚跟,再怎么重视都不过分。这样,你今天先回家好好洗漱休息,明天我安排户部和刑部的会计过去帮你。” “这……” 江澄刚想客气推辞,齐丞相却直接说:“这事没得商量,一切按我说的办。” “好吧。” 江澄无奈地点点头,其实他觉得只要户部的会计帮忙就够了,刑部的会计也来,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 但既然是齐丞相的安排,他也就不多想了。 这时,江澄的目光扫过姜老前辈的病房,忽然发现小风正透过门缝偷偷往里看。 小风见江澄注意到了他,连忙关上门不敢再看。 “小风,别躲了,我看到你了,出来吧!” 江澄对着房间喊了一声。 小风这才打开门,慢慢地走出来。 只见他稚嫩的脸上满是泪痕,鼻子和嘴边被黑布捂出的血痕还没完全消退。 江澄拉过他,揉了揉他的头,温柔地说:“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小风眼眶含泪,但依然坚强地摇了摇头。 看到他这样,江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哽咽着说:“从明天起,你不用再去兵部查账了,就在这里好好照顾师父,好吗?” “不,我不要!” 小风坚决地说。 “为什么?” “我要证明自己,我要成为兵部最棒的会计,这样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和师父了。” 江澄微微一怔,没想到小风会这么说。 一直在旁的齐丞相也被触动,看着小风说:“那你就不怕你不守着,师父突然有事怎么办?” “不会的,我刚听了医生爷爷说,师父已经没事了,我要在师父醒来前把账查完,告诉他我已经长大了。” “哈哈哈,好小子。” 齐丞相被小风的话逗笑了,对江澄说:“这孩子有意思,就让他明天跟着户部和刑部的会计一起去查账吧,将来肯定不比他师父差。” “是,老师!” 江澄重重地点点头。 他知道小风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但既然这是他的选择,自己总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 江澄又揉了揉他的头说:“去照顾姜老前辈吧,明天我带你去兵部。” “好。” 小风乖巧地点点头,快步回到病房里。 而江澄则给医馆老板留下了几张补血的药方和一些银两,随后与齐丞相一同离开了医馆。 “看你这一身血迹,还是赶紧回家洗洗吧。” 齐丞相看着江澄的衣服说。 “老师说得对!” “走吧,反正离你那儿不远,老夫陪你走回去。” “老师辛苦了。” “这算什么辛苦。” 齐丞相随和,与江澄并肩向侍郎府走去。 “皇后采纳了你的建议,前天召见了户部尚书。” “结果呢?” “和你想的差不多,户部尚书一听有钱拿,马上向皇后表了忠心,现在勉强算是和我们一条船上的。” “老师这么说,这户部尚书倒是个硬骨头。” “无妨,户部可是块肥肉,谁不想尝一口,他能勉强和我们站在一起就足够了。” “那诸葛嬛那边呢?她不会没动静吧?” “呵呵,她当然有动静,一听皇后要联合后宫嫔妃给户部捐钱,她立刻就把皇上赏赐的所有金银首饰和书画文玩全捐了出去,在皇上面前得了贤妃的封号。” “不过比起拉拢户部尚书的手段,这只能算是小把戏了。” 江澄听完齐丞相的话,点点头,他也觉得诸葛嬛这一手只能算是止损,谈不上高明。 但以他对诸葛嬛的了解,她做事极有条理,这次捐款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他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已到了自家门口。 这时,他才停止了猜测,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当前最紧迫的是查账,然后正式担任兵部侍郎的职务。 想到这里,江澄便与齐丞相一同进了自己的府邸。 第一百七十九章 放松一下 “哎呀,澄哥哥,你怎么这样了!” 江澄一踏进家门,就瞧见晴儿和小玉儿俩人。 她俩的头发湿答答的,正坐在台阶上享受着阳光的温暖。 见到江澄满身血迹地回来,晴儿立刻要奔过去看看,却被小玉儿一把拉住了。 小玉儿的眼里也是满满的担忧,但她更懂得看情况行事。 随即,她拉着晴儿回屋子里去了。 看到这一幕,齐丞相满意地说:“你这小丫鬟,还挺机灵的嘛。” “老师见笑了,宫里待久了,自然就学会了一些。” “哈哈,这话倒是不假。” “你既然平安归来,老夫也就安心了,这就回去给你张罗人手。” “老师,不急这一时吧,至少留下喝杯茶再走。” “算了吧,你这屋里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好茶,我还是回去品我的上等茶吧。” 齐丞相难得跟江澄开了个小玩笑,然后迈着稳重的步伐离开了侍郎府。 江澄毕恭毕敬地送齐丞相到巷口,这才转身回家。 等他回去时,小玉儿和晴儿已经整理好仪表,站在门口等候。 “齐丞相呢?”小玉儿怯怯地问。 “老师回去了。” “他还夸你们俩懂事呢。” 江澄哈哈一笑,牵起两人的小手,一起迈进家门。 进门后,小玉儿才紧张地问:“小澄子,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啊?” “这事儿说来话长,还记得早上我找到你们的时候吗?” “记得呀。” “其实我当时心里特别不安,怕你们出事,才找的你们。后来发现你们没事,我就回去找姜老前辈和小风了……” 江澄简略地把他刚才的经历给两人讲了一遍。 听完后,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晴儿更是捂着小嘴惊讶道:“还有人在魏都里敢行凶?” “当然有!” 江澄答道:“以后你们出门也尽量避开偏僻地方,免得遭人暗算。” “嗯,晴儿记住了。” 晴儿乖巧地点点头答应。 这时,小玉儿看着江澄身上的血渍说:“你稍等,我们刚洗漱完,这就去给你换水洗澡。” “不用!” 江澄拦住她,一脸坏笑地说:“用你们洗过的水正好。” “啊,这不太好吧。” 小玉儿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 小脑袋差点垂到了胸前。 “我们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不好的。” 江澄厚着脸皮说了一句。 “走吧。” 小玉儿羞涩地抬头瞪了他一眼,这才领着他往府邸后院走去。 别看这侍郎府不大,但该有的设施一样不少。 后院一间小屋的地面上挖了个四四方方的深坑。 坑里此刻装满了热水,坑边还放着上好的绸缎枕头供人休憩。 江澄见状不由欢喜道:“你们怎么发现这里的?” “你不是让我们和小玉儿姐姐检查这里吗,所以我们找到了呀。” 晴儿机灵地眨了眨眼。 伸手帮江澄脱下沾满血污的外衣,说:“趁着水还热,澄哥哥快洗洗吧。” 江澄没有拒绝。 在两人的服侍下,他脱下了不知穿了多少天的衣服。 噗通…… 江澄跳进了这个别致的浴池。 一股暖意瞬间涌上心头。 连日来的疲惫感瞬间减轻了一大半。 小玉儿和晴儿两人跪坐在岸边,用毛巾和水瓢轻轻地为他擦去身上的血渍。 “呼……” 江澄靠在浴池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小玉儿见状连忙问:“小澄子,你累了吗?” “有点吧,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 是啊。 自从他从寒水关回来,就没好好休息过一次。 一直忙于各种事务。 当时不觉得,可一旦闲下来,那种疲惫感就像洪水一般涌来。 “玉儿姐姐,那我们帮澄哥哥放松一下吧。” 晴儿这丫头最是机灵,她眼神微妙地朝小玉儿眨了眨眼。 后者脸瞬间红了。 但也没出声反对。 “嗯?你们怎么帮我放松?” 江澄疑惑地回头看去。 可这时,晴儿却用小手搂住了他的头,娇嗔道:“澄哥哥不准回头,一会儿就知道了。” “什么事啊,搞得这么神秘。” 江澄小声嘀咕了一句,但头真的没再转回去。 虽然看不见,但他耳朵里却能听见身后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 不一会儿,两道身影缓缓从浴池边滑入了浴池中。 晴儿神色如常,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而小玉儿则是满脸羞涩,手里紧握着一条毛巾。 江澄心中一喜,没想到晴儿说的缓解疲劳竟是这样的方法。 他正想上前展示自己的“手艺”。 小玉儿却羞涩地阻止了他。 “等等,你别动。” “对,澄哥哥你别动,我和小玉儿姐姐帮你放松。” 一时间,房间里水汽蒸腾,三人在水雾中嬉戏的身影若隐若现。 第一百八十章 没事找麻烦 “呼……呼……” 过了好一会儿,三个人累得瘫倒在池边,大口喘着气。 可能真是这段日子太累了。 江澄觉得这次特别放松。 就像温暖的水和温暖的人把他从里到外都清洗了一遍似的。 小玉儿和晴儿也是累得不行。 额头上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脸上。 两个人都半眯着眼睛,无力地靠着江澄的手臂。 直到池水慢慢变凉,她们才慢慢回过神来。 看到江澄脸上那玩味的笑容,小玉儿第一个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拿起毛巾上岸去了。 “还不快上来,再磨蹭水都要凉透了。” 小玉儿对着江澄和晴儿娇嗔地说。 “哈哈哈,来了来了。” 江澄大笑着,一把抱起晴儿也上了岸。 没过多久,换上干净衣服的江澄精神抖擞地带着小玉儿和晴儿走出了房间。 外面阳光正好,照得三人浑身暖洋洋的。 这时晴儿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澄哥哥,我饿了。” 她这么一说,江澄才发现自己也有些饿了。 再看看旁边的小玉儿,虽然没开口,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暴露了她的心思。 “走吧,咱们出去吃饭,今天我请客。” 江澄一挥手,领着小玉儿和晴儿就出门了。 到了街上,随便选了一家饭馆就进去了。 点完菜后,小玉儿双手托腮,懒洋洋地问:“小澄子,吃完饭我想去看看姜老前辈和小风,行吗?” “当然可以,我正有此意呢。” 江澄本打算吃完饭就去医馆给小风送点吃的, 然后再回兵部继续查账。 虽然丞相齐已经答应明天派人帮忙, 但自己多做点准备总没错。 很快,三人的饭菜上桌了,晴儿看着香气扑鼻的饭菜,眼睛都快放出光来了。 拿起筷子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江澄和小玉儿见她这吃相,不由相视苦笑。 然后也开始动筷吃饭。 可饭还没吃完,外面的街道忽然喧闹起来。 江澄好奇地往外望去。 这才发现两队装备整齐的黑衣士兵正浩浩荡荡地从街尾赶来。 李纯阳骑着高头大马,在黑衣士兵中威风凛凛地走着。 见到他,江澄猛然想起李戟交给他的信。 那封信现在还在他身上。 只是回来后一直没空,没去司马府送信。 这次碰上李纯阳,正好可以把信给他。 黑衣士兵步伐整齐,很快就到了江澄他们吃饭的地方。 “咦?” 江澄不禁疑惑起来。 他们这是要干啥? 难道李纯阳这位大少爷也要来饭馆吃饭? 没等他想明白,李纯阳已经昂首阔步进了饭馆。 这时,饭馆老板急忙从柜台后走出,弯腰一脸讨好地凑到李纯阳身旁说:“小司马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您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吩咐后厨准备。” “滚一边去。” 李纯阳嫌弃地瞥了老板一眼,嘴角挂着不屑说:“就你这破地方做的东西能吃吗?” 说完,他扫视了一圈饭馆里的食客。 最后目光停在窗边坐着的江澄三人身上。 “找到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步流星走到江澄他们桌旁。 一名黑衣士兵立刻搬了个象牙白的凳子放在桌边,李纯阳看也没看就坐下了。 “江总管,咱们又见面了。” 李纯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江澄说。 “确实好久不见,小司马这排场还是那么夸张。” “那当然,大爷我别的没有,排场可从来不缺。” “听说你接替了唐县那个老家伙,当上了兵部侍郎?” “小司马消息真灵通,没错。” “呵呵,你一个阉人,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但我警告你,别跟菲儿走得太近。” “否则,大爷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在魏都混不下去。” 听到李纯阳的话,江澄忍不住笑了。 这威胁人的手段实在低级。 “小司马放心,我怎么可能和菲儿公主扯上关系?!” “少给我装蒜,菲儿前几天亲自去兵部找你,我都知道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大爷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哦,小司马好大的威风,不过你在魏都这么嚣张,大司马和少司马知道吗?”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我爹和我爷爷。” 李纯阳不屑地对江澄说:“信不信我一句话,你就走不出这饭馆。” “看这两个是你的情人吧,眼光不错嘛,我劝你识趣点,不然你死了,我就把她们送到烟花之地去!” 砰—— 李纯阳话音刚落,李凡猛地一拍桌子。 双眼冷冷地盯着李纯阳。 “李纯阳,你太过分了。” “嘿,你他妈跟谁说话呢,大爷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大爷不是好惹的。” “你们都给我上。” 李纯阳一挥手,身后的黑衣士兵瞬间围了上来。 但还没等他们包围江澄, 江澄却先动了手。 他随手一抓,就把李纯阳拎了起来,然后掐着他的脖子按在了桌子上。 李纯阳刚才还趾高气扬地对江澄叫嚣, 这会儿脸就和桌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哎哟,你们这群废物,给我杀了他。” 李纯阳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侮辱,立刻大声叫起来。 黑衣士兵听到命令,立刻加快了包围的速度。 瞬间就把江澄围在了中间。 其中一个黑衣士兵冷冷地说:“你,放开小司马,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坐在一旁的小玉儿和晴儿这时也满脸惊慌。 紧张地看着江澄问:“澄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呀!” “没事,替我大哥教训一下不懂事的晚辈。” 江澄淡然一笑,示意她们别紧张。 此时李纯阳已怒火中烧,几乎是咆哮着催促黑衣士兵。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杀了他,杀了他!” 在他的催促下,黑衣士兵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向江澄扑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永远不分开 “慢点儿!” 就在黑衣士兵快要扑倒江澄的时候,他猛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少司马亲手写的信在这儿,谁敢乱来?!” 江澄不傻,手里有少司马的信,自然要物尽其用。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那些黑衣士兵立刻像被定住了一样。 “你们傻吗?我爸怎么可能给外人写信,赶紧解决了他。” 李纯阳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一心只想除掉江澄。 黑衣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听谁的。 正当他们左右为难时,江澄单手拆开信封,把雪白的信纸展现在李纯阳眼前:“来,你自己看,这是谁的笔迹。” 说着,他松开了按住李纯阳的手。 李纯阳的视线立刻被信纸上的字吸引。 他愣愣地拿着信纸坐下,仔细读了一遍信的内容。 然后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江澄:“这真是我爸写的?” “我说了不算,你自己判断!” 江澄回到座位上,也让小玉儿和晴儿安心坐下。 一瞬间,整个餐馆变得静悄悄的。 江澄淡定地喝着茶,还给小玉儿和晴儿夹菜。 他不怕李纯阳狗急跳墙,因为他太了解李剑和李戟这对父子在李纯阳心中的分量了。 果然,李纯阳拿着信,脸色变来变去。 最后,他咬牙站起来说:“我们走!” “等等。” 这时,江澄忽然叫住了他。 “你无缘无故威胁了我一顿,现在想走,是不是晚了点!” “你想怎么样?” 李纯阳眼里满是怒火,却不敢随便发作。 “呵呵,没什么,就想让你认个错,以后别这么嚣张!” 江澄没有给李纯阳留任何情面。 毕竟,李纯阳刚才可是动了杀心。 而且目标还是兵部侍郎。 如果不给他点教训,恐怕李纯阳将来在魏都非惹出大乱子不可。 到时候,大司马和少司马也会受到牵连。 “你要我给你认错?!” 李纯阳强压怒火,咬牙切齿地问。 “没错,少司马信里应该写得很清楚,晚辈给长辈认个错,应该没问题吧?!” 江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周围的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全魏都知道小司马李纯阳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只有他欺负人的份,还没人敢让他认过错。 更让大家惊讶的是,李纯阳竟然没有发飙让人杀了江澄。 而是真的对江澄弯腰,用极低的声音说:“晚辈知错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江澄淡淡地说。 “你……” 李纯阳憋得满脸通红,指着江澄,只吐出了一个字。 但最终,他还是没骂出口,提高嗓门喊道:“叔叔饶命,晚辈知错了!” “嗯,这才像话。” 江澄满意地点点头。 “我们走!” 李纯阳冷冷地说,带头往外走。 他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 江澄这次没有阻止他。 给他点教训就够了。 目送李纯阳上马,带着一群黑衣士兵离开,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然而,经历了这一切,餐馆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特别是餐馆老板。 他急忙凑过来,谄媚地对江澄说:“这位贵宾,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楼上雅间,请您移步。” “不用不用,我们就随便吃点,吃完就走。” 江澄随意摆摆手,他还不习惯别人用这种卑微的语气跟他说话。 餐馆老板也是个机灵人。 看出江澄不喜欢被人服侍,便陪着笑脸说:“那贵宾随意,有事随时吩咐!” “好,谢谢掌柜。” “您客气了,慢用慢用!” 老板点头哈腰地回到柜台后,低声对跑堂的伙计说:“那桌的钱别收了,算我的!” 伙计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老板这才缓缓走向后院。 不久,江澄三人吃饱了。 因为刚才的小插曲,小玉儿和晴儿几乎没怎么吃。 只能等她们心情放松些再吃了。 “小二,结账!” 江澄高声喊道。 那伙计立刻跑了过来。 “嘿嘿,这位贵宾,您这桌的饭钱已经有人付过了。” “嗯?谁付的?” “我们掌柜的,他说这顿他请,以后贵宾随时来,分文不取。” “那可不行,我可不是白吃白喝的人。” 江澄坚持要给钱。 但伙计一脸为难地说:“客官,我就是个跑堂的,这钱我真的不能收,要是让掌柜的知道了,肯定要罚我。” 看着伙计的样子,江澄即便知道这是他的说辞,也不好意思揭穿。 于是,他在桌上拿起一只碗扣下,说:“既然如此,我就不坚持了,代我向你们掌柜的问好。” “一定一定!” 伙计连忙点头哈腰地应承。 江澄带着小玉儿和晴儿离开了。 伙计送他们到门口才回来收拾桌子。 当他揭开江澄扣下的碗时,一块碎银赫然出现在碗底。 伙计一脸惊讶。 他完全没看到江澄什么时候把银子放在碗下的。 当他拿着银子跑出门时,江澄早已不见了踪影。 此时,江澄三人悠哉地走在魏都的大街上。 小玉儿忍不住问:“小澄子,你刚才那封信真是少司马写的吗?” 看着她好奇的样子,江澄不由得笑出声:“当然了,你以为李纯阳那么好糊弄?” “啊,真的是少司马写的啊。” 小玉儿脸上先是震惊,随即又有些失落地说:“你现在真的和在宫里的时候不一样了。” “想什么呢。” 江澄知道小玉儿怕他有了地位就忘了她。 但江澄怎会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他紧紧握住小玉儿和晴儿的手,深情地说:“就算我将来再有能力,我还是你们的澄哥哥和小澄子!” “你……” 小玉儿抬头看着江澄认真的脸,眼眶不禁湿润了。 一旁的晴儿天真地说:“以后我们永远不分开!” 第一百八十二章 保证书 三人又在街上买了些吃的,提着东西就往医馆走。 那时候,医馆外面还有士兵守着。 不过,他们都知道江澄。 因此,三人没费什么力气就进了医馆。 小玉儿和晴儿一进病房,眼眶就湿了。 原来,姜老先生已经醒了。 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小风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药,一勺一勺地喂他。 小风自己脸色也不好,显得很虚弱。 看到江澄他们进来,小风有点惊讶地说:“侍郎大人,您怎么来了?” “给你送饭来啦。” 江澄提了提手中的饭菜,晃了晃。 这时,小玉儿也走到小风旁边,接过了他手里的药碗:“你去吃饭吧,我来给姜老前辈喂药!”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小风连忙说:“我来就行。” “没事,给玉儿姐姐吧,你过来吃点东西。” 江澄说这话,小风一般都会听。 姜老先生虚弱地说:“小风啊,你去吃饭,我没事!” 在姜老先生和江澄的催促下,小风才勉强走到江澄身边,接过热乎乎的饭菜吃起来。 但他吃饭时,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姜老先生。 江澄见状,暗暗叹了口气。 接着,他走到床前,用姜老先生能听见的声音问:“姜老前辈,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老先生喝了小玉儿递来的药汤,慢慢摇头:“没有,我现在很好。” 江澄知道他在硬撑,但没揭穿。 他又说:“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办到。” “咳咳,还真有件事要麻烦你。” 姜老先生努力坐直了些。 但动作太大,扯到了腹部的伤口,他猛地吸了口气。 江澄连忙扶住他:“您躺着说就行,不用起来。” “没事,我想请你让小风回兵部查账,这孩子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姜老先生模糊的眼睛望向正在吃饭的小风,眼神里透出慈爱。 小风显然没想到姜老先生会突然提起这事,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 愣愣地看着床上的老人。 “放心吧,我一定让他回去继续查账,明天户部和刑部的会计也会去兵部帮忙,小风一定能学到很多。” “好,好,太好了。” 姜老先生连说了几个好,朝小风伸出手:“小风啊,以后你要好好跟着江侍郎,凭你的本事,将来肯定比我厉害。” “师父……” 小风眼里含泪,走到床边,紧紧握住姜老先生的手。 这一幕,看得江澄心里酸酸的。 他本想问问遇袭的情况,但显然现在不是时候。 小玉儿和晴儿更是感动得眼泪直流。 江澄他们又陪了姜老先生一会儿。 直到晚饭时间,才离开了医馆。 他们在街上随便买了些吃的,就往兵部走。 回到放账本的小院时,却突然发现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雷天在! 他正坐在院子前的台阶上,周围有几个兵部的士兵。 但他们被黑衣卫士拦在外面,进不了院子。 见到江澄回来,雷天在马上站起来。 走到他身边,假意关心地说:“江夫子,听说账房总管早上被人刺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江澄冷笑一声,淡淡地说:“姜老前辈怎么样,尚书大人会不知道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一整天都在兵部,怎么会知道他的伤势呢?” “倒是江夫子在外面浪费了一天,这账还能查完吗?” 雷天在话里带刺,江澄虽然猜到那些蒙面人可能是他的手下,但没有证据,也不能揭穿。 他冷冷地说:“尚书大人不必操心,我心里有数。” “好好好,江夫子果然大度,来人,把东西搬过来。” 雷天在皮笑肉不笑地朝后面喊了一声。 随即,几个兵部士兵抬着一个箱子走过来。 咚…… 箱子重重落地,扬起一片尘土。 江澄皱眉,挥手帮小玉儿和晴儿拂去尘土。 冷冷地问:“尚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别误会,这些都是兵部最近的账本,我这两天才想起来,就赶紧给你送来了。” “呵呵,只怕尚书大人不是才想起来吧。” 江澄嗤笑一声,打开了箱子。 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堆账本。 看起来至少有几十本。 看来,这是雷天在故意为难他。 但江澄明天就有帮手,一点也不怕雷天在玩这种阴招。 “尚书大人,你能保证这是最后一批账本了吗?如果不能,我可以报告吏部,让他们帮你一起找。” “哈哈哈,这点小事就不麻烦吏部了,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批。” “哎,口头保证可不算数,还是白纸黑字写下来好。” 江澄冷笑一声,让晴儿进去拿纸笔。 不一会儿,就写好了一份保证书。 雷天在没想到江澄会来这一招。 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怎么,尚书大人不敢签字?” 江澄一脸玩味地看着雷天在问。 在江澄的讽刺下,雷天在也哼了一声。 “哼,我有什么不敢的,就怕到时候你没算完账,可别说我故意为难你。” 雷天在接过笔,在纸上签了名。 “那就不用尚书大人操心了,如果没事,请回吧,我也该开始查账了。” “江夫子辛苦了,我这就走。” 雷天在狠狠地把笔扔在地上,带着人快步离开了。 江澄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随即让黑衣卫士把多出来的一箱账本抬进了院子里。 他今晚要先把这批额外的账本按日期分类。 这样查起来会方便很多。 小玉儿和晴儿也帮他忙活起来。 就这样,一夜悄悄过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把柄 第二天一早,天刚露出一丝曙光,齐丞相就领着户部和刑部的几位账房高手,大阵仗地来到了兵部门前。 守门的几个小兵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腿都软了,连忙屁滚尿流地跑进兵部找雷天在报告。 而雷天在呢,这时候还正躺在温柔乡里呼呼大睡呢。 等他从慌慌张张的小兵那里听说了情况,匆忙穿好衣服出来时,齐丞相一行人已经迈进了兵部的大门。 “下官雷天在拜见丞相大人。” “嗯,免礼。” 齐丞相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怎么理会雷天在,直接往江澄住的院子走去。 “丞相大人,请留步。” 雷天在硬着头皮挡在了齐丞相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问:“丞相大人,您一大早就带人来兵部,不知所谓何事?”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不想惹齐丞相不高兴。 可齐丞相听了他的问题,脸色却沉了下来:“雷尚书,你别忘了,六部名义上还是归丞相管辖,我做事需要跟你解释吗?” 齐丞相的话里明显带着怒气,原因不明。 但雷天在还是硬撑着说:“丞相大人平时来访自然不必跟下官解释,但眼下兵部正忙着查账,下官怕有闪失。” “呵呵,我明白了,雷尚书是担心我在账本上做手脚陷害你啊。” “实话告诉你,我身后这些都是户部和刑部的顶尖账房,今天来就是帮忙查账的。你若不服,尽管去告状,我不在乎。” “让开!” 齐丞相今早似乎特别烦躁,挥手就把雷天在推到一边,带着账房们进了江澄的院子。 留下雷天在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他知道,这时候再拦着齐丞相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想了想,他从后门悄悄离开兵部,跳上一辆马车,朝魏都大街驶去。 而江澄,经过一夜的努力,刚刚把账目分类整理好,正接待着齐丞相带来的账房高手。 不得不承认,齐丞相带来的人个个都是行家里手。 简单了解了账目情况后,他们就开始分工协作,效率极高,根本无需多余指挥。 江澄看着突然变得热闹的院子,竟有些不习惯。 “老师,您把这么多账房高手都派到我这儿,户部和刑部不会有意见吗?” “无妨,各部账房人才济济,雷天在不愿借人给你,不过是故意刁难罢了。” 齐丞相说着,眉头依然紧锁。 江澄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于是他问:“老师,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唉,你过来!” 齐丞相回头看了看忙碌的账房,拉着江澄到一旁角落,低声说:“还记得昨天抓到的那三个蒙面人吗?” “学生记得很清楚。” 江澄刚答完,心里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惊讶地问:“他们出事了?” 这话让齐丞相一愣。 “你怎么知道?” “学生也只是猜测,但您说过那三人由刑部尚书亲自审讯,能出什么事?” “今早刑部尚书来报,说那三人在牢里服毒自尽了。” “什么?” 江澄惊讶道:“刑部大牢戒备森严,他们怎么会有毒药?” “不是带进去的。” 齐丞相神色凝重:“他们被关押时,刑部尚书亲自搜身,并未发现毒药。” “您的意思是,有人给他们送了毒药?” “没错,但这太可怕了,刑部多年未发生过这种情况。” “哎呀,那这事岂不是成了悬案?” 江澄不甘心地问。 他不甘心让伤害姜老爷子和小风的幕后黑手逍遥法外。 这时,齐丞相冷笑一声:“你小看了刑部尚书,他已经开始排查,而且在尸体上找到了一些线索。” “这些刺客,真是可恶。” 江澄狠狠捶了下墙,言语中满是愤怒。 齐丞相却安慰他:“没事,有刑部尚书在,一定能查个明白。” “你当前的任务是彻底清查兵部账目,最好能找到雷天在的把柄。” “他的把柄?” “嗯,六部之中,其他尚书虽有心机,但表面上还服从管理,唯独兵部尚书已显露出二心。” “在寒水关时,我派人跟踪了唐县中,他进了寒水关的一处小别院,周围都是暗卫,我们的人没打听到什么。” “但第二天,就有人看见雷天在从那别院出来。” “这里面肯定有鬼。” 齐丞相的怀疑不无道理。 江澄也点点头。 “学生明白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好,我能帮你的就这些,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这已经足够,学生感激不尽。” “现在说谢谢还早,等你查完账,正式上任兵部侍郎后再谢也不迟。” “老师放心,学生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这样最好。” 齐丞相又交代了几句,便往外走。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江澄则带着小玉儿和晴儿紧跟其后离开兵部。 他们要去医馆接小风,顺道送小玉儿和晴儿回家。 查账的人手已经够了,让她们俩回去好好休息。 自从从宫里出来,这两个姑娘还没好好放松过。 很快,他们从医馆接出了小风。 接着,江澄亲自送小玉儿和晴儿回府。 他叮嘱道:“这几天你们就好好休息,有空多出去走走。” “你也照顾好自己,我和晴儿会常来看你的。” 小玉儿像个小媳妇似的叮咛着。 江澄哈哈一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放心。” 说完,他和小风一同向兵部走去。 接下来几天,他们可能要不分昼夜地查账,争取在十五天内完成所有账目的核对。 “侍郎大人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协助您核查。” 小风恭敬地向江澄行礼道。 “哈哈哈,好!” 江澄欣慰地揉了揉小风的头。 第一百八十四章 比试 带小风返回兵部的小院子后,他立刻投身到查账的工作中。 这段时间,江澄也没闲着。 他请来了户部和刑部最顶尖的两位账房先生,到房间里见面。 两人进门时,满脸疑惑。 户部领头的账房先生瘦高个,文雅书生的模样,自我介绍名叫樊白。 而刑部的领头则是一位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先生,名唤罗安。 作为各自领域的佼佼者,面对江澄这位兵部侍郎,他们也毫不怯场。 樊白态度温和些,对着江澄微微作揖,问道:“侍郎大人召我们俩来,有何吩咐?” 江澄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二位,依你们看,要把兵部这些账目全核对完,得多久?” “我刚让人初步统计了下户部的账目,算上那些陈年旧账,即便两部门合作,恐怕也得十天。” “十天?” 江澄有些意外。 这样一来,时间就太紧张了,中间稍有差池,可能就得拖过半个月。 “哼!” 一直没说话的罗安忽然冷哼一声,说:“常听说户部是魏国的金库,户部的账房也是顶尖高手,没想到今天一看,也就那样。” “那些账目我也看了,如果全交给刑部查,九天就能查完。” 从他的话里,能听出罗安对樊白颇有不满。 “呵呵,既然罗先生这么有把握,我请求侍郎大人下令,让兵部账目全由刑部接手。” “这……” 江澄被夹在中间,一时左右为难。 他听得出罗安刚才说的是气话。 九天和十天,只快一天而已。 而且也不能保证九天一定能查完。 但若两部门还没开始查账就闹内讧,别说十天,恐怕二十天也搞不定。 想到这儿,江澄灵机一动。 他咳了两声,说:“二位,我知道你们都是赫赫有名的账房高手,谁也不服谁,不如这样,咱们比一比如何?” “比?” 江澄这话一下勾起了樊白和罗安的兴趣。 两人看着他,略带不屑地说:“侍郎大人,不是我们小看你,但在算账这事上,你确实不在行。” “哈哈,信不信得比过才知道。” 说完,江澄从怀里掏出三本账簿。 “我这里有三本账,一人一本,比比谁先核对完怎么样?” 江澄这话仿佛触动了他们的敏感神经。 两人相视一笑,樊白主动开口:“既然侍郎大人想玩,我们就陪你玩玩,不过事先说好,你输了,就去向丞相请命,把兵部账目全交给刑部管。” 江澄毫不犹豫,把账簿扔给两人:“没问题。” “不自量力。” 罗安轻蔑一笑,随手翻开账目扫了一遍。 “你若能在我们俩前头算出来,从今往后,我这刑部账房位置让给你。” “哈哈,罗先生说笑了,我只是不知深浅,斗胆和二位切磋一下。” 江澄虽这么说,却已拿出算盘。 那架势,还真像要和他们一决高下。 樊白和罗安见江澄不知进退,索性不再多言,各自取出算盘,埋头核账。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响声。 没过多久,罗安已算完大半。 他动作稍缓,侧目看向旁边的樊白。 这一看不得了,樊白的账簿已翻到最后几页。 核对速度惊人。 罗安心头一惊,虽然嘴上瞧不起户部的账房,心里却很想和他们比划比划。 这么一比,户部的核对效率确实比刑部高出不少。 但那又怎样? 不是还有江澄垫底嘛? 罗安心稍宽,悠然抬头望向坐在桌后的江澄。 然而,他惊讶地发现,江澄不知何时已停下拨算盘的手。 此刻正托腮看着他们俩。 “你怎么不算了?” “不会是想直接认输吧?” 罗安满是轻蔑地说。 这话也引起了樊白的注意。 樊白停下手中动作,看向江澄。 果然,江澄已停下。 这时,江澄胸有成竹地说:“二位算完了吗?” “还没,怎么,侍郎大人莫非想说你已经算完了?”罗安问。 “没错,但我只比你们快一点点。” 江澄说着,拿着账簿和一张白纸从桌后走出。 “你们看!” 他把这两样东西分别递给樊白和罗安。 两人看完,惊讶不已。 因为江澄不仅算完了,还把账目中每项兵器的支出都列了出来。 每一笔都与账目上的分毫不差。 两人神色凝重地对视一眼。 彼此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特别是罗安,刚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尴尬。 不过很快,他拿着账簿对江澄说:“这不可能,你肯定用了什么特别的法子。” “不然不可能这么快。” “你说对了。” 江澄并未否认,反而大方承认:“我是用了特别的方法,但并非作弊。” “嗯?” 见他们一脸疑惑,江澄索性直言不讳。 他翻开账簿,随意指了两下说:“你们看,兵部的记账方式很乱,兵器、物资和其他开销混在一起,清理核对起来自然麻烦。” “我只是把这些分开汇总核对,自然省了些时间。” 分类统计,这招还是他以前诊所的财务教的。 兵部的账目相对杂乱,但核对时每项都要准确无误。 自然耗时甚多。 之前,江澄就想教小风这方法。 无奈当时时间紧迫,人手不足。 有那时间,还不如多核对几条账目。 但现在户部和刑部的账房都聚在兵部。 有人就有时间。 江澄正好借此机会推广这套计算方法,大大缩短核对时间。 果然,樊白和罗安听了江澄这独特的核对方法,眼睛一亮。 随后,他们各自拿起账簿,按江澄的方法,从头开始核对。 第一百八十五章 账房高手 “真是太棒了,绝了!” 罗安盯着自己算好的账目,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采用江澄的办法,不仅大大缩短了原本核对的时间, 而且精确度还异常之高。 一旁的樊白也恍然大悟,眼神里满是惊喜。 “江侍郎以前该不会真是账房出身吧?” 樊白对江澄的态度瞬间变得恭敬起来, 拱手行礼问道。 而江澄只是淡淡一笑,摇摇头说:“先生说笑了,我只是听一位朋友提过这种方法。” “这种核账法我还是头一遭见,您的那位朋友绝对是个顶尖的账房高手。” “失礼了,我现在就要回去教给我们户部的账房们。” “哈哈,先生随意!” 江澄开怀大笑,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樊白和罗安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到了外面,罗安压低声音对樊白说:“樊先生,我们真的要改用新的核账方法吗?” “呵呵,罗先生不想用吗?” 樊白淡淡地看着他,说:“江侍郎的方法确实简便快捷,有这等好法子,何必再用繁琐的老一套?” “刑部账房用不用随他们,我们户部肯定是会采纳的。” 罗安见樊白态度坚决,不由有些尴尬:“樊先生言之有理。” “哼,你可别忘了,江侍郎还没跟你算赌约的账呢。” 说完,他便朝户部的方向走去。 他走后,罗安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了一眼房间, 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随后,他也迈向了刑部账房的方向。 屋内的江澄这才得空喘了口气, 他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嘴角不禁上扬。 有了户部和刑部的支持,他这兵部侍郎的位子算是坐稳了。 现在,他可以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了。 在朝堂上,他目前算是齐丞相的人, 将来免不了要在朝堂上遭受他人排挤, 因此,他得赶紧培植自己的势力。 但这事儿急不来, 只能一步步来。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出房门。 外面,户部和刑部的账房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小风站在一名账房背后,专心致志地听着教导。 江澄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 正当兵部小院里忙得热火朝天时, 一辆马车正疾驰穿过魏都大街,停在了一座豪华府邸前。 马车还未停稳, 兵部尚书雷天在便跳了下来。 他抬头望了望门上的牌匾, 只见上面用鎏金大字写着: 【沈府】 他毫不犹豫,对守门的侍卫说:“麻烦通报一声,御史大夫雷天在有要事求见!” 没错, 这里正是御史大夫沈思鹤的府邸。 守门的侍卫也是个识趣的人, 一眼便看出雷天在身份不凡, 于是答道:“请您稍候,我马上去通报。” 侍卫进去不久便出来了, 毕恭毕敬地对雷天在说:“雷大人,御史大夫有请!” “多谢,多谢!” 雷天在拱手致谢, 随即在侍卫引领下步入沈思鹤府中。 此时的沈思鹤正穿着柔软的丝绸长袍,坐在正厅里阅读。 见雷天在进来,他放下书,淡淡地说:“雷尚书,稀客呀。” “下官拜见御史大人。” “此番前来,是有要事向御史大人禀报。” “哦?何等要事?” “莫非还是关于唐县之事?” “不不不,那事已了,下官保证不会再起波澜。” “下官要说的是江澄核查兵部账目的事。” “一个阉人懂什么核账,十五日一到,他依旧是个废物,有何可谈。” 看得出,沈思鹤对江澄并无好感。 但雷天在却认真地说:“回御史大人,他真可能在十五日内完成兵部所有账目的核对!” “什么?!” 沈思鹤眉头一皱,站起身走到雷天在面前,盯着他说:“兵部的账目如此好查?!” 雷天在听出了沈思鹤话语中的怒气, 连忙说:“大人息怒,非是下官无能,而是齐丞相插手了此事。” “他调动户部和刑部的账房来我兵部,协助江澄一同核账。” “下官虽想阻止,却无济于事。” 雷天在原原本本地将事情告诉了沈思鹤。 沈思鹤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凝重。 随后,他点点头说:“无碍,区区一个兵部侍郎,给他便是,将来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御史大人,还有一事下官需禀报。” 雷天在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惧意。 沈思鹤察觉到他的异样, 不禁皱眉问:“何事?” “这个,下官先前给江澄安排了一名年迈的账房总管,本以为他无足轻重,谁知他竟帮江澄核对了不少账目。” “下官担心江澄能在十五日内完成所有核账,于是,于是就安排手下……” “杀了那账房总管,对吧?” “你这么做没错,但别告诉我你搞砸了!” 沈思鹤何等精明,一眼就看穿了雷天在的心思。 然而雷天在已铸成大错,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说:“手下办事不力,不仅没杀成账房总管,还被官府抓了。” “雷尚书,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这点小事也能办砸?!” “御史大人,不是下官无能,实在是江澄关键时刻出现,救了账房总管一命!” “之后,齐丞相将我的手下交给了刑部尚书,下官怕他们熬不住刑罚供出我,便让安插在刑部的眼线将他们解决了!” 雷天在一口气把这些事全盘托出。 沈思鹤的眼神渐渐变得阴冷如水。 他没想到雷天在竟敢如此大胆。 出了这等大事,齐丞相和刑部尚书必定会追查到底, 迟早会查到他头上。 沈思鹤重重叹了口气,说:“若非本官手中的尚书太少,定将你送去喂狗。” “这事你最好处理干净,刑部的眼线暂时不能动,等风波过去,立刻除掉,以免后患!” “是,下官一定遵命。” 雷天在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公孙才女 三天后。 江澄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兵部的大门。 这三天,他吃、喝、拉、睡全在兵部的小院子里解决。 户部和刑部核对的账本,每一笔他都亲自过目。 期间,他发现兵部的账目中存在着巨大的问题。 自现任尚书雷天上任以来,兵部的武器装备和物资储备年年减少。 但每年用于维护这些装备物资的银两却逐年增加。 而这还仅仅是一部分的检查结果。 剩下的天知道还有多少漏洞! 今天,他实在撑不住了。 身上的衣服也早就发臭了。 于是决定先回家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再回来继续。 小玉儿和晴儿这几天一直在给他送饭。 知道他今天要回家,早就准备好了热水。 回到家中。 江澄在两人的服侍下,享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自然也免不了一番水中的嬉戏。 直到三人都玩得尽兴,这才作罢。 走出浴室,来到院子里。 小玉儿细心地帮江澄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说道:“小澄子,昨天公孙才女来找过你哦!” “哦?她来干啥了?” 江澄疑惑地问。 “不清楚,我告诉她你不在,她就走了,还让我转告你,你让她办的事已经办妥了!” “我让她办的事?” 江澄想了想,猛地记起请公孙才女帮忙购买银蚕丝的事。 看来那件事有眉目了。 江澄立刻精神起来。 站起来说:“玉儿姐,我得出去一趟,中午就回来!” “好,路上小心。” “知道啦!” 江澄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小玉儿望着他的背影,不禁苦笑了一下。 来到魏都大街上。 江澄无心浏览其他摊位。 直接前往公孙明月的住处。 作为一名才女,她的居所自然也是充满文雅气息。 到了门口。 江澄向仆人说明来意后,仆人便领着他进入了公孙明月的府邸。 这里虽比不上丞相府和御史大夫府的气派, 但却别有一番文雅清新的韵味。 “先生,小姐正在正厅,老奴就先退下了!” 仆人将江澄带到离正厅不远处便离开了。 任由江澄一人走向正厅。 江澄并不介意。 抬脚便往正厅走去。 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喧闹。 还夹杂着物品破碎的声音。 这是打起来了? 江澄好奇地凑到门边窥视。 才发现正厅里除了公孙才女,还有几个衣着华丽的人。 地上还躺着一只碎成片的瓷瓶。 公孙才女一脸不悦地对众人说:“我绝不可能答应你们的条件,请你们离开吧!” “公孙妹妹,就算不愿嫁给我,也不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吧?!” 一个坐在圆凳上,手摇折扇的风流公子开口道:“你我婚事乃是由双方长辈定下的,虽说公孙伯父已故,但这约定还是该遵守的吧!” “是啊,公孙丫头,我家文青好歹也是当今榜眼,与你简直是天作之合,况且当年你父亲与我家老太爷定下的娃娃亲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位头戴金簪,年迈的老妇人苦口婆心地劝说。 但他们怎么说,公孙明月始终冷着脸。 “哼,文大娘,文青这个榜眼是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既然是我父亲定下的娃娃亲,你们就去找我父亲兑现吧!”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就不明白呢?” 文老太太愁容满面地说:“若你父亲还在,定不会让你如此任性。” “如果我父亲在世,也不会让我嫁给这种徒有虚名之人。” “你们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眼看公孙明月要强行驱逐他们, 一旁坐着的文青忽然冷笑一声:“公孙明月,你以为你是谁?!” 这一句话瞬间让现场气氛降至冰点。 文老太太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文青:“文青,你在胡说什么?” “娘,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她不愿嫁就算了。” “这样最好!” 公孙明月不屑地说。 “哼,公孙明月,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 “我告诉你,没那么简单。” 文青冷哼一声:“听说你最近卖诗赚了不少钱,不多要,三万两,只要你拿出三万两,我就当这娃娃亲从没发生过!” “哦,原来你们的真正目的在这里。” “我说怎么以前不来找我,现在突然想起来了。” “告诉你们,卖诗的钱我已经花完了,你们一分钱也别想得到!” “公孙明月,你别太过分!” 既然已经撕破脸, 文青索性也豁出去了。 他甩开文老太太拉住他的手,说:“我告诉你,今天这钱,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不然我就把娃娃亲的事宣扬出去,看以后谁还敢娶你进门!” 看着文青那志在必得的样子, 公孙明月淡淡地说:“悉听尊便,我公孙明月这辈子就算独身,也不会助长你这种人的嚣张气焰!” “好好好,公孙明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文青连声应好, 然后转向一旁的老者说:“许伯,今天的事你也看见了,麻烦您把今天的事做成告示贴出去。” “她公孙明月丢得起这个人,我倒要看看御史大夫是不是也丢得起这个人!” 公孙明月听到“御史大夫”四字,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她可以承受骂名,但她绝不允许老师因自己的事而受牵连,哪怕一点点也不行。 “等等……” 公孙明月挥手阻止了正欲出门的文青。 脸色阴沉地说:“三万两,你们把娃娃亲的婚书给我!” “哈哈哈,我就知道公孙才女是个识时务的人。” “你放心,我文青说话算话,只要你给我三万两白银,这婚书我一定双手奉上!” “好,你等着。” 公孙明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三万两银子已是她的全部家当, 包括卖《关雎》所得的银两。 正当她想起身去取钱时, 门外却突然传来江澄的声音。 “慢着!” 第一百八十七章 银蚕丝 屋子里的人一听见声音,立马转头望向门口。 这时候,江澄才慢悠悠地从门外踏步进来。 公孙明月一见江澄,眼睛里立刻闪现出惊讶的神情。 她喃喃自语:“您怎么来了呀?” “我家的小丫头说你来过,我就想过来看看。” “没想到,还顺便观赏了一场好戏。” “让您见笑了。” “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些骗人骗己,滥竽充数的人!” “嘿,你说谁呢?!” 文青一听这话,脸立刻拉了下来。 他上前就想揪住江澄的衣领。 可江澄哪能让他这么容易得逞。 轻轻一侧身,躲过了文青的手。 紧接着,一脚踢在了文青的小腿上。 文青立刻“哎哟”一声,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 “你敢打我?!” “妈,他敢打我!” 文青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哀嚎。 文老太太见状,连忙把他搀扶起来。 然后,她狠狠地瞪着江澄说:“你谁啊?知不知道我家文青是榜眼?” “我告诉你,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江澄不屑地嘲讽了一句。 接着,他连看都不看文老太太一眼,淡淡地说:“你们尽管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但今天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完!” “年轻人,说话别太狂妄了。” 那个被文青叫做许伯的人站出来,盯着江澄说:“老夫乃魏都文人许庆友,负责书写张贴公告。” “今天你如果不向文青小友赔礼道歉,明天老夫就能让全魏都的人都知道你的名字。” “呵呵,一个跑腿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江澄完全不把许庆友的威胁放在眼里。 反而,他亮出了自己的文士玉牌。 “巧了,我也是魏国的文士,我叫江澄,你尽管把今天的事宣扬出去,到时候我正好借机让丞相大人查查这位文榜眼背后的猫腻!” “你以为你是谁,还敢提丞相大人的名号……” 文青在文老太太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来。 他指着江澄的鼻子骂道。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许庆友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花白的胡须不住地颤抖。 颤抖着说:“江,江夫子,请原谅学生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 “请宽恕我啊!” 江澄慢慢收起了自己的文士玉牌。 没有理会他。 而是走到文青面前,问道:“聘书呢?” 文青看到许庆友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江澄的身份不简单。 再联想到他口中的“江夫子”。 他就算再笨,也明白了江澄是谁。 想到这儿, 他的双腿突然发软, 也跟着跪倒在地。 “江,江夫子,饶命啊……” “啧,我又不吃人,我问你聘书在哪?” 江澄蹲下身,直视文青。 文青吓得不轻, 惊慌失措地回答:“在家里!” “哦,那你方便回家拿吗?” “方便,方便!” 现在,文青哪还敢说半个“不”字。 江澄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说:“那就去吧!” “好,好,多谢江夫子……” 文青听了江澄的话,就像得了圣旨一样, 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文老太太见儿子这样,也赶紧跟了出去。 “江,江夫子,我们可以走了吗?” 许庆友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问。 他现在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本以为跟着文青来能赚点银子,还能攀上榜眼这棵高枝。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江澄。 江澄是什么人? 那可是魏国文人的顶尖人物。 他一句话, 自己这饭碗就可能不保。 江澄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滚吧,以后魏都的公告我会偶尔去看看,要是发现你有失职之处,后果你懂的。” “是,是,属下绝不敢!” 许庆友连声应答。 然后,他也像文青那样,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一时间,正厅里只剩下江澄和公孙明月两个人。 “江夫子,多谢您!” 公孙明月走到江澄身旁,向他行礼道谢。 “这没什么,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拿着别人把柄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话说,我要是不出面,你真打算给他们三万两银子?” “那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因为我的事给老师添麻烦吧!” 公孙明月苦笑。 “其实你可以找御史大夫帮忙,他肯定支持你。” “算了吧,老师不喜欢别人因为小事打扰他。” “对了,您让我买的银蚕丝我已经买到了。” 公孙明月这才说到正题。 “不过……” “不过什么?” 江澄见她面露难色,以为出了什么差错。 但公孙明月却说:“这次银蚕丝数量很少,我花了很多钱,最后只抢到了半匹布!” “半匹,没事,这就够了。” 江澄不在意布的多少。 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做两双丝袜就行。 想着小玉儿和晴儿穿上光滑的丝袜,他就心痒难耐。 公孙明月见江澄脸上浮现出陶醉的表情, 不解地问:“江夫子,您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能带我去看看银蚕丝吗?” “当然,这边请!” 公孙明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澄随即跟着她走出房门。 两人绕来绕去,来到后院的一个杂物间。 公孙明月推开门。 江澄才发现,这个杂物间里竟然全是各种奇珍异宝。 “这些都是老师赏给我的宝贝,我都收藏在这里。” 公孙明月向江澄解释了这些宝物的来历。 然后,她走到一张桌子旁,掀开了上面覆盖的白布。 瞬间,半匹银光闪闪的布展现在江澄眼前。 这布料正如王小彪所说, 极其柔滑。 而且色泽纯净,摸上去的感觉仿佛少女的肌肤。 江澄心中欢喜, 不由得拿起来仔细抚摸。 见他这副样子,公孙明月不禁有些尴尬。 虽然她未经世事, 但江澄这样的举动还是让她产生了误会。 “江夫子,您既然来了,这银蚕丝您就拿回去吧!” 公孙明月不由自主地打断了江澄的沉醉。 江澄也回过神来, 尴尬地回应:“好,好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丝袜 没过多久, 文青就拿着和公孙明月约定的婚书回来了。 他已经清楚了江澄的真实身份。 现在就算给他两个胆,他也不敢再提婚书的事。 他双手颤抖地捧着红色的婚书,走到江澄跟前,结巴地说:“江,江先生,这是婚书,请您看看!” “嗯,不错,这婚书我收下了,这些钱是公孙才女给你的补偿,你可以走了!” 江澄扔给文青一个装满钱的袋子。 里面是一百两银子。 毕竟婚书是公孙明月已故父亲定下的。 现在想违约,总得给点甜头。 文青拿到钱也没敢多说什么,连忙道谢:“多谢,多谢公孙才女,小人这就告辞!” 说完,他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公孙明月的家门。 直到确认他离开, 公孙明月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后对着江澄拱手道:“再次感谢江先生的大恩大德。” “哎呀,举手之劳罢了,再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该感谢的是我才对!” 江澄笑眯眯地从桌上拿起半匹银蚕丝说。 望着那光滑的银蚕丝, 公孙明月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好奇地问:“江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您这么急着要银蚕丝,恐怕不只是为了等它升值那么简单吧?” 公孙明月虽然不太清楚银蚕丝的市场价, 但也知道买这半匹银蚕丝的钱已经远超银蚕丝本身的价值。 将来即便再涨,也不可能比现在更贵。 因此才有此一问。 江澄见她提问, 不由大笑起来:“才女果然机智,你猜对了,我要这银蚕丝确实有大用处。” “哦?难道先生要用银蚕丝做衣服送给什么人吗?” 公孙明月第一个念头就是做衣服, 毕竟银蚕丝的好处众所周知。 既然银蚕丝已经到手,江澄也不打算再瞒她, 直截了当地说:“实话告诉你,我要这银蚕丝是为了做丝袜,到时候做好了送你一双!” 江澄之前就说过,公孙明月这双大长腿如果不穿丝袜简直是浪费。 恰好这半匹银蚕丝应该足够做三双丝袜, 到时候送她一双也没什么不可以! 想到公孙明月穿上丝袜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江澄又忍不住遐想联翩。 不过这次他很快收起了心思, 一本正经地对公孙明月说:“你别多想,我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丝袜的感觉,如果你觉得好,我可以多做一些,保证能在魏都流行起来!” 公孙明月见他这模样,不禁掩嘴笑道:“没想到江先生还有经商的头脑,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如果先生做的丝袜真的舒服,小女子一定支持!”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啊!” “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兵部了,有空再来看你。” 说着,江澄就要出门。 公孙明月在他背后微微鞠躬:“小女子恭送先生!” 当她抬头时, 江澄早已冲出大门。 公孙明月笑着摇了摇头,回到屋里。 而江澄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家或去兵部, 而是来到了一家布店。 一个穿着土褐色粗麻衣、搭着白毛巾的小厮弯腰来到江澄身边,谄媚地问:“这位客人,您需要些什么?” “你们掌柜在吗?我想定制一套衣服。” 江澄一开口就要找掌柜,小厮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但他还是态度很好地回答:“这位客人,不瞒您说,我们掌柜刚出门进货去了,我们店里有几位手艺极好的老师傅,要不要先见见?” 江澄知道这是小厮的说辞, 嘴角微微一翘, 把盖着麻布的银蚕丝露出一角给小厮看, 语气平和地说:“我要定制的是银蚕丝的衣服,你们店里哪位师傅敢接这个活?” “什么?” 小厮听到江澄的话,表情瞬间凝固。 他虽是个看门的小厮,没见过真正的银蚕丝,但也知道这是极其珍贵稀有的布料, 拥有者非富即贵。 “客人您稍等,我这就去找掌柜的!” 小厮让江澄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自己急匆匆地上楼跑去。 江澄并不着急, 坐在凳子上,看着店内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找的这家店也不是随便选的, 这家布店名叫“缕衣坊”, 在整个魏都里也能排进前三。 之所以不找排名更靠前的布店,是因为那些布店多少都有皇室的背景, 而“缕衣坊”背后的靠山则是齐丞相。 不久,一位面相富态、身穿金钱图案长袍的中年人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江澄面前。 中年人先上下打量了江澄一番, 见江澄穿着虽简朴,但用料讲究, 他脸上堆起笑容,恭敬地对江澄说:“这位贵宾,请原谅小店招待不周,能否移步雅间详谈?” “听掌柜的安排!” 江澄跟着中年人上了楼。 中年人推开一间雅间,请江澄先进。 江澄没有推辞,直接走了进去。 雅间里有一张矮桌,两张团椅, 江澄和掌柜的分坐两边。 掌柜的这才笑着说:“贵宾,这里只有我们两人,能否让我看看银蚕丝?” “当然可以,掌柜的请看!” 江澄将包着麻布的银蚕丝放在桌上,慢慢推向掌柜面前。 这位掌柜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双手稳稳地揭开麻布, 瞬间,光彩夺目的银蚕丝展现在他眼前。 见到银蚕丝,掌柜并没有显得过于失态, 而是伸出两指轻轻一抹, 然后拿着布料两端仔细端详了一番, 最后放下布料啧啧称赞:“啧啧,贵宾果然没骗我,这确实是上等的银蚕丝,不过不知贵宾想定制什么样的衣服呢?” 江澄嘴角微扬,得意地说:“丝袜!” “请原谅我的浅薄,何为丝袜?” 掌柜开了几十年布店,还是头一次听说“丝袜”这个词! 对此,江澄早有预料, 他让掌柜找来纸笔,开始为他描绘并解释什么是丝袜。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真是神奇,太神奇了!” 店老板盯着江澄画的丝袜图样。 眼睛里逐渐闪烁出不同寻常的光芒。 这样的袜子是他这辈子头一回见。 当下就拿着画纸打算出门找工匠定制。 这时,江澄喊住了他:“老板,布料还没拿呢!” “哎呀,对哦!” 店老板这才恍然大悟,转身抓起银蚕丝就匆忙往外走。 江澄无奈地摇了摇头, 起身也往外走去。 这时候,店老板正要下楼,江澄连忙喊住他:“老板,需要付定金吗?” “定金?哪里还用什么定金,这画就是定金!” 他晃了晃手中的画纸, 兴冲冲地下楼去了。 江澄头一回遇到这么狂热的店老板, 随即跟着他下了楼。 下楼后,门口的小厮拿着一块小木牌,毕恭毕敬地递给江澄说:“尊贵的客人,这是您的取货牌,老板说请您三天后来取货!” “三天?” 江澄有些惊讶。 他觉得丝袜的制作过程应该挺复杂的。 没想到这老板竟然让他三天后来取。 不过速度快也是好事。 江澄愉快地收下了取货牌, 然后迈步离开了织衣坊。 此时已接近中午, 江澄悠哉悠哉地回了家。 如今兵部那边有别的账房先生照看, 他自己的时间变得宽裕起来。 回到家才发现,晴儿和小玉儿正忙着在厨房里。 这几天都是她们俩负责做饭。 江澄见状,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走进了厨房。 “哎呀,澄哥哥你回来啦!” 晴儿脸上带着两道黑乎乎的手印, 显得有些激动地对江澄说:“澄哥哥稍等下,饭马上就好!” “嘿嘿,不急不急,慢慢来。” 江澄细心地帮晴儿擦掉脸上的手印, 然后望向小玉儿。 小玉儿在一旁默默地烧着火, 见到江澄回来,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虽然她表情如常,但江澄感觉她似乎有点不开心。 于是他走到小玉儿身旁,轻声问:“玉儿姐,心情不好吗?” “没,没有啊!” 小玉儿急忙否认。 但她越是这样,江澄就越觉得不对劲。 不知道小玉儿是怎么了, 但她不说,江澄也不好直接问。 直到晴儿做好一道菜,兴奋地向江澄邀功时,江澄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说:“晴儿真乖,你先把这些菜端出去,今天澄哥哥下厨给你们做一道菜!” “啊,澄哥哥还会做饭呀?” “小瞧你澄哥哥了,我啥不会啊,快去吧!” “好吧,那我先把菜端出去。” 晴儿天真地端着满满一盘菜出去了。 小玉儿见状也要离开, 却被江澄拦了下来。 “玉儿姐,能帮我烧火吗?” 小玉儿没有拒绝, 默默蹲下继续烧火。 这时,江澄已经卷起袖子开始切菜, 边切边平静地说:“玉儿姐,现在就我们俩,心里有啥事就说出来,别憋坏了自己!” “不然我会心疼的!” 江澄话音刚落, 就看见烧火的小玉儿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耳边还能隐约听见她细微的抽泣声。 江澄更加困惑了, 赶紧放下刀,蹲到小玉儿身边关切地问:“玉儿姐,你怎么了?” 说着,他想去擦小玉儿眼角的泪水, 这时,小玉儿却突然扑进他怀里,小声哭诉:“小澄子,你是不是不要我和晴儿了?” “啊?” 江澄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愣住了, 立刻回答:“玉儿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们呢?” “那,那你去找公孙才女干什么?” 小玉儿略带紧张地缩在江澄怀里说, 从她的语气里,江澄听出了一丝害怕。 毕竟在宫里的时候,小玉儿从没问过这个问题。 既然知道了小玉儿的心思, 江澄也就放心了。 他轻轻拍着小玉儿的背,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些后柔声说:“玉儿姐,对不起。” “其实是让公孙才女帮我买了些布料,想给你们俩做两双丝袜,本想做好了再告诉你们,没想到让你担心了!” “对不起!” 江澄揉着小玉儿柔软的头发, 心里满是幸福。 他并不责怪小玉儿多虑, 反而为她的担忧感到欣慰, 因为这更说明了小玉儿对他的关心。 想到这里,江澄抱得更紧了些。 小玉儿听了江澄的解释,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敢相信地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望着她红红的眼眶和泪光闪闪的眼睛, 江澄轻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 然后说:“当然是真的了。” “不信你去问问公孙明月。” “我才不要!” 小玉儿羞红了脸,把小脑袋埋进了江澄怀里。 “这是织衣坊的取货牌,三天后可以凭这个去取货,既然你知道了,那三天后就由你去取吧!” 江澄从怀里掏出取货牌递给小玉儿说。 “啊,你真的去给我们定制衣服了?” 小玉儿知道织衣坊的名声, 当江澄拿出取货牌时,她心里已经明白自己误会了江澄。 “哈哈哈,那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 江澄大笑道, 抱着小玉儿站了起来。 “这事你已经知道了,但还是别告诉晴儿,否则她这三天肯定睡不好觉!” 江澄叮嘱小玉儿。 小玉儿拿着取货牌,怯生生地点点头, 然后抿着嘴对江澄说:“小澄子,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没事的,如果我是你,可能也会怀疑。” 江澄再次把小玉儿拥入怀中, 安慰道:“我知道,从宫里出来后,我们分开的时间比在一起的多,但请放心,我还是你的小澄子,绝不会变心。” “等这段时间过去,我正式成为兵部侍郎后,就能一直陪在你们身边,再也不分开了!” “嗯,但是你也不能太辛苦了。” 小玉儿关切地搂着江澄的腰说。 “哈哈哈,我的身体你还不了解吗?” 江澄坏笑着摸了摸小玉儿, 小玉儿顿时脸红着啐了他一口。 不久,厨房里传来了一片温馨的笑声。 第一百九十章 买诗 “澄哥哥、玉儿姐姐,你们咋在厨房这么久啦,菜都快凉透啰!” 晴儿一瞧见江澄和小玉儿好半晌才从厨房里晃悠出来,小嘴一嘟,就开始数落起他们俩。 江澄乐呵呵地大笑起来:“还不是因为澄哥哥做饭的手艺不咋地,磨磨蹭蹭的嘛!” 边说边把自己炒的菜摆上了桌。 三人围桌而坐,热热闹闹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饭后,小玉儿和晴儿主动请缨去收拾锅碗瓢盆。 而江澄则得赶往兵部。 他出来大半天了,兵部的账本估计已经堆成山,等着他回去审核呢。 和小玉儿她们告别后,江澄便出门了。 直接回到了兵部。 果不其然,樊白和罗安两人已经检查了大部分的账目, 就等着他回来汇报情况。 江澄把他们俩领进了屋。 樊白抢先一步,手里捧着账本向江澄报告:“江侍郎,这是从两年前到今年兵部所有的账目,我们都核对清楚了。” 罗安也不甘示弱,举起自己的账本说:“这是兵部往前推三年的账目,刑部也核查无误!” “好,辛苦二位了。” 江澄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接过二人手中的账本。 这时,樊白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江澄。 “江侍郎,这是户部在查账时发现的财务漏洞,里面的亏空数额大得惊人。” “下官不敢擅自决定,想请您过目。” “哦,还有这事!” 江澄眉头微蹙,慢慢展开那张纸。 看到上面一条条亏空的款项和数字,他也愣住了。 他拿着纸,严肃地对樊白说:“樊先生,这是真的吗?” “回大人,千真万确!” 樊白郑重地拱手答道。 一旁的罗安也跟着拱手:“江侍郎,虽然刑部没具体统计亏空的款项和数字,但从账上看,这几年兵部的亏空确实在不断扩大。” 江澄再次审视手中的亏空记录, 对二人说:“二位辛苦了,此事还需暂时保密,否则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二位应该听说了姜老的事,还请多加小心。” “多谢侍郎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好,二位下去后继续核对剩余账目,这两天就能完工。到时候我会向丞相大人汇报二位的辛劳,给你们应得的奖赏。” “多谢侍郎大人!” 樊白和罗安再次行礼,缓缓退出了房间。 他们走后,江澄握着那张纸陷入沉思。 都说户部账房天下第一,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樊白不仅完成了最复杂账目的核对, 还精确算出了亏空的数字, 这让江澄不得不心生敬佩。 “不成,得赶紧告诉丞相!” 江澄深知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扛不住, 还是得请教齐丞相怎么办。 说干就干, 江澄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揣进怀里, 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 来到院中,正好撞见小风在听樊白的教诲。 见江澄出来,二人连忙停下脚步行礼。 江澄揉了揉小风的头,笑眯眯地说:“小风,跟樊先生好好学,他是大账房先生呢!” “我知道的,侍郎大人!” 小风乖巧地点点头。 樊白笑着对江澄说:“小风这孩子悟性高,学东西快,这才几天,就把我和老罗的本事快学光了。说实话,我还真想把他挖到我们户部当账房先生呢。” “哎呀,老樊,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想挖小风,我也想挖呢。” 罗安这时也凑过来。 眼看这俩冤家又要斗嘴,小风怯生生地在中间打圆场:“樊师傅、罗师傅,你们别吵了,你们都是我的老师。” “老罗你听见没,小风可是先叫我呢。” 樊白得意洋洋地说。 罗安吹胡子瞪眼,准备开杠。 江澄忙说:“好了好了,二位都是赫赫有名的账房先生,在这儿拌嘴传出去让人笑话。小风的事我做主,以后让他在兵部、户部、刑部轮流任职,一年一换,怎么样?” “还是江侍郎考虑周全,就这么定了!” 江澄的提议得到了樊白和罗安的一致赞同。 “侍郎大人,我可以吗?” 小风望着江澄问。 “当然可以,别忘了姜老的话,你将来一定能成为大账房。” 江澄又揉了揉他的头, 问道:“姜老身体还好吧?” “师傅好得很,现在已经能下地走了。” “那就好,你下次去时替我向他问好,等我有空亲自去看望他老人家。” “好的,多谢侍郎大人关心。” 小风规规矩矩地给江澄行了个礼。 虽年纪尚小,但举止间已有大家风范, 这些都是在樊白和罗安的教导下形成的。 把小风交给他们,江澄也更放心些。 又寒暄了几句,江澄便离开了兵部大门。 守门的侍卫们已经认得江澄, 见他出来,纷纷打招呼。 江澄也不客气,回礼后直奔丞相府。 走在街上,江澄望着来往的马车和轿子,心想自己也该弄个代步工具了。 至少得有匹马吧, 不然每次出门都靠两条腿,实在太费时间。 等将来真成了兵部侍郎再说吧。 江澄不再多想,加快步伐往齐丞相家赶去。 未及下午,江澄便到了齐丞相府。 刚到门口,就看见齐管家急匆匆往回赶。 两人相遇,齐管家一脸惊讶, 问江澄:“江夫子,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丞相有事商量,您这是急着去哪儿了?” 齐管家一听,挠了挠头,嘿嘿笑道: “不瞒您说,我是出去找买家买您的诗去了!” “买诗?” 江澄微微一怔,随即想起自己在寒水关送给齐管家的那首诗。 “对,您的诗在魏都可火了。” “不过这次没找到合适的买家,所以没卖出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刑部尚书 “这事我确实做得不对,将来卖了钱,我一定全部奉献给您!” 齐管家一脸难堪地对江澄说。 但江澄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应道:“哎呀,诗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理都行,卖多少也与我无关。” “这,这……” 齐管家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澄。 他在齐丞相家当管家这么多年, 形形色色的人和官员见多了, 可像江澄这样对钱不感兴趣的,还真是头一遭遇到。 等他反应过来,就忍不住要给江澄下跪, 却被江澄一把扶住了。 “齐管家,您这是干啥呢?” “多谢江先生宽宏大量,小的必定铭记在心。” “哈哈,齐管家您太客气了,只是一首诗嘛,送出去了我还能再写,快起来快起来。” “老师在哪?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耽误了您和丞相的大事。” 齐管家拍了拍脑袋,随即领着江澄往丞相府里走, 边走边说:“丞相现在正厅里,这几天他一直和刑部尚书王大人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大事情!” 江澄一听就知道,他们是在为调查刺杀姜老先生的凶手头疼。 于是他加快步伐,往正厅走去。 他也想知道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快步到达正厅, 江澄果然看见齐丞相和一位眉头紧锁、长须飘飘的男子坐在里面。 那长须男子面容坚毅,一对丹凤眼尤为锐利,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庄重。 此人应该就是刑部尚书王文亮了。 江澄一进门,齐丞相和王文亮立刻停止了交谈。 齐丞相略带疑惑地看着江澄,问道:“江澄?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兵部的账目都核对完了吗?” “学生见过老师,王尚书,学生这次来,是想向老师报告核账时发现的问题!” “哦?能让你亲自跑一趟,看来这个问题不小啊。” 齐丞相微眯着眼睛问。 “老师说得没错……” 江澄说话时,眼神轻轻扫向王尚书那边, 只见对方也在注视着他。 “无妨,王尚书是自己人,你直说就是。” 得到齐丞相的许可, 江澄不敢怠慢,立即将樊白整理的亏空清单和数据纸递给了齐丞相。 齐丞相接过后,当着王文亮的面打开, 这显示了他对王文亮的充分信任。 王文亮也毫不客气地凑了过来。 两人看到清单上的项目和数字,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王文亮目光炯炯,抚着长须说:“如果这些数字是真的,拿到朝堂上,足够让雷天在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看他那样子,似乎和雷天在不太对付。 齐丞相也点点头, 拿着纸问江澄:“这是你们核对过的数字吗?没有问题?” “回老师,绝对没有问题。” “好,那你把这张纸收好,到时候在朝堂上向皇上汇报。” “是!” “你们那边还需要多久才能核对完毕?” “回老师,两天就够了。” “很好,时间缩短了一半,两天后的朝会我会带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如何向皇上汇报,可要想清楚了。” “是,学生定不会辜负老师的栽培!” “好了,你的事谈完了,正好我和王尚书这边的调查也有了一些进展,说给你听听。” “多谢老师!” 江澄恭敬地向齐丞相行了一礼, 然后起身坐到一旁。 “王尚书,你给江澄讲讲这两天调查的情况吧。” “是,丞相大人。” 王文亮抚着长须对江澄说:“在下王文亮,早就听说江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王尚书公正无私、断案如神的名声,学生也早有耳闻。” “哈哈,江先生过奖了,我这就将刺杀姜大掌柜的凶手情况告知先生。” “王尚书,请讲!” 江澄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文亮这才慢慢开口: “之前齐丞相转交给我的那三个刺客,查出来都是兵部底下的小角色,其中一人似乎和雷天在关系密切。 虽然他们死了,但在尸体上发现了中毒迹象,经过我在刑部的仔细排查,发现有人在刑部安插了眼线,至于这两个眼线是谁安排的,目前还在查,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兵部!” 江澄重重地捶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很清楚了, 就是雷天在这家伙怕姜老先生查出兵部账目的问题,所以才下此毒手。 于是他拱手对王文亮说:“王尚书,请加快速度查出眼线背后的主使,只要找到证据,我们就能在朝会上揭露雷天在的真面目。” “那是自然,我的手下已经在严密审讯了。” 王文亮点点头说。 他早就看雷天在不顺眼,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自然要好好利用。 见两人谈得差不多了, 齐丞相开口道:“既然事情已有眉目,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再走?” “回丞相,下官那里还有一些杂事需要处理,恐怕不能在此用餐。” “哦?什么事让王尚书这么上心?” “这两天不知为何,衙门送来刑部一大群流窜的凶犯盗贼,下官得回去审讯记录。”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耽误王尚书的时间了,请自便。” 齐丞相并没有勉强王文亮留下吃饭。 “多谢丞相,下官这就告辞了。” 说完,王文亮缓缓退出了正厅。 “你呢,总不至于也有事吧?” “老师说笑,我再忙,陪老师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江澄拱手对齐丞相说。 “哈哈,好,来人,准备饭菜酒宴。” “是!” 仆人领命后下去忙碌。 这时,齐丞相看着江澄说:“其实老夫留你,还有一事相商。” “老师请讲!” 江澄微微一怔,才应答。 他其实隐约猜到是关于诸葛嬛的事,但也不好直接说破,免得驳了齐丞相的面子。 果然,齐丞相一开口就提到了诸葛嬛的名字。 “诸葛嬛又开始行动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都能当宰相 “啥动作?” 江澄诧异地问。 诸葛嬛那可是周国的二号大将军,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就是不清楚她下一步会怎么攻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 齐丞相想了想,对江澄说:“诸葛嬛这人心机深沉,她借口思乡心切,让碧霞在后宫给她建了个叫天花苑的地方,里头亭台楼阁,花花草草多得很,打她进了天花苑,就再没人见她出来过,除了皇上常去,其他人根本进不去。” 说到这儿,齐丞相皱起眉头:“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 江澄也是一头雾水。 想了半天,才说:“诸葛嬛绝不会无缘无故建天花苑,背后肯定有啥计划,现在户部尚书拉拢不到了,估计她会去拉拢别的官员,但这明摆着,咱们不知道她具体要拉拢谁,只能先按兵不动。” “嗯,你说得对。” 齐丞相点点头,认可了江澄的看法。 “可总这么等着诸葛嬛出手也不是办法,我已经和皇后商量好了,等你上任,就提议让皇上带诸葛嬛去涂山打猎,到时候找机会解决掉诸葛嬛这个妖女。” “这……会不会太狠了点?” 江澄有点担心地说。 毕竟诸葛嬛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她肯定会起疑心。 但齐丞相却很坚定地说:“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现在皇上的身体已经好了,用武力除掉他已经不可能,但他也有弱点,诸葛嬛一死,他肯定会暴怒,那时候我们就有机会动手对付他了。” 听了齐丞相的话, 江澄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没想到齐丞相和皇后想除掉魏皇的心还没死。 他还以为两人早就放弃,把这事抛到脑后了呢。 这时,齐丞相注意到江澄的异样。 冷冷地说:“怎么,你现在当了兵部侍郎,就想从我们这艘船跳下去?!” 江澄听出齐丞相的话里带着威胁和冷漠, 连忙拱手道:“老师误会了,学生对您的忠诚日月可鉴,只是魏皇实力实在太强,我们的计划会不会太简单了。” “这些不用你操心,只要诸葛嬛一死,我们就有机会削弱魏皇的力量。” “只要有耐心,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蹦跶不了几天。” “学生全听老师的安排。” 既然阻止不了,江澄只好先表忠心。 反正到时候自己的命还是握在自己手里。 只是要保命,他还得找个足够可靠的靠山。 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但现在不是去找他的时候。 不久,丞相府的仆人端着各种菜肴进来。 齐丞相不再和江澄谈论这些敏感话题, 而是聊起了家常。 江澄也很配合地回应。 这顿饭吃到天色擦黑才结束。 江澄喝了点酒,身上暖烘烘的。 走出丞相府,正好迎面吹来一阵凉风。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 眼看就要入冬, 气温也开始骤降。 他裹紧衣服,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魏都大街上人山人海, 正是热闹的时候。 江澄混在人群中默默前行。 虽然喝了点酒,脚步有点虚,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路上给小玉儿和晴儿买了两串糖葫芦。 他终于下定决心。 自己的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只是他的命,还有小玉儿和晴儿的命。 从现在起,他要为他们三人的生命负责。 想到这里, 江澄把糖葫芦揣进怀里, 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没多久,他就拖着步子来到镇远镖局门口。 相比魏都大街的繁华, 此时镇远镖局前显得有些冷清。 毕竟天色已晚,很少有人这时候来寄镖。 江澄走进镖局, 一个小厮连忙上来招呼。 “这位爷,您是要寄镖吗?” 江澄缓缓摇摇头,从腰间掏出镖师令牌递给小厮说:“我找少镖头!” 小厮接过令牌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恭敬地还给江澄。 “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找少镖头。” 说完,他匆匆往后院跑去。 江澄还有点酒意, 感觉脑袋有点晕,便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 不一会儿,小厮带着同样一身酒气的王小彪来到大厅。 王小彪一见江澄,立刻兴奋地跑过来。 “好小子,从前线回来这么久才找我,还算不算兄弟?!” 说着,他搂住江澄的肩,拍了两下。 江澄见到王小彪,心里也很高兴。 回答说:“这不是回来后一直忙嘛,今天才得了半天空闲过来。” “不行,你今天得陪我喝高兴了。” 说着,王小彪搂着江澄往后院走。 一路上遇到的镖师都跟他们打招呼。 王小彪一一应酬后,带着江澄来到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和江澄去寒水关前看到的一样, 外表破旧,里头却很奢华。 王小彪把他领进屋,随手关上门。 然后又拿出几坛酒,打开和江澄畅饮。 江澄也不客气,先和王小彪喝个痛快再说。 “哈哈哈,爽快!” 王小彪见江澄这豪爽样,也很开心。 两人一口气喝完一坛酒才停下来休息。 这时,王小彪才扶着酒坛问:“你小子这几天忙啥呢?有没有给,给贵妃洗澡?” “有,哪能没有,我一回来就给皇后、贵妃挨个洗了个遍,那场面,啧啧……” “你吹牛吧,你肯定是犯了错,被皇后妃子关进大牢,现在才放出来。” 王小彪显然不信江澄的话, 打着酒嗝反驳。 江澄也不生气,嘿嘿笑道:“你这就猜错了,我这几天一直待在兵部,我马上就要升兵部侍郎了!” 听了江澄的话,王小彪不由趴在桌上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太会开玩笑了,你能当兵部侍郎,我都能当宰相了。” “你不信?” “我当然不信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太监。” 王小彪边笑边说。 第一百九十三章 红包咱俩对半分 王小彪正乐着,忽然间笑声戛然而止。 原因是他瞅见了江澄脸上那副波澜不惊的微笑。 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喝高了的人脸上,实属罕见。 “你,你说的是认真的?” 王小彪一脸难以置信地问。 江澄模棱两可地点点头,回道:“你觉得呢?” “哎呀,你真要当兵部侍郎了?那可是大官啊。” 王小彪一听,酒劲瞬间退去了大半。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江澄说。 毕竟在他看来,能和朝廷六部沾边的,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哈哈,现在还八字没一撇呢,得等两天朝廷开会后才能见分晓!” 江澄边打饱嗝边说。 他对王小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早晚王小彪也会知道。 此刻,王小彪已全然信了江澄的话。 他站起来,一把搂住江澄的脖子:“行啊你,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我!” “放心,忘不了。” “不过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大事想请你帮个忙!” 江澄警觉地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问:“你这儿安全吧?” “放心,整个镖局就数我这儿最保险。” 王小彪拍着胸脯向江澄保证。 江澄这才安心。 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现在的处境,以及齐丞相让他做的事,全告诉了王小彪。 当然,也不是毫无保留。 比如他和皇后、齐丞相之间的关系,他没提。 这些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 王小彪听完,吓得一身冷汗。 他不放心地跑到门口,探头外望,确认无恙后才关上门回到桌旁。 “你,你刚说的是真的?” 他一脸震惊地问。 毕竟江澄说的事对他而言太过离奇。 而且也不是他能触及的层面。 “千真万确。” 江澄认真地点点头。 “不然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找你帮忙。” “出征前你教我的无名拳法,其实是你们镖局的不传之秘——天啸拳吧?你拿我当兄弟,我自然也不会瞒你。” “你怎么知道的?” 王小彪又是一惊。 虽说镇远镖局的天啸拳不是什么秘密,但真正见识过的却寥寥无几。 就连镖局内能得到天啸拳真传的镖师也是屈指可数。 江澄一个宫里的小太监,怎会知道天啸拳? 江澄从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学的确实是天啸拳。 于是说:“在拒北关我遇到一个周国杀手,他叫周三命,从我的招式中识破了天啸拳。” “周三命!” 王小彪低头沉思。 脑海里把可能了解天啸拳的人都过了一遍。 可就是没有周三命这个人。 想来想去,他摇了摇头,不再纠结。 转而对江澄说:“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我教你的确实是天啸拳。” “我王小彪这辈子爱交朋友,但合得来的没几个,你算一个。我不想你战死沙场,所以才教你天啸拳。” “这事你可得烂在肚子里,要是被我爸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哈哈,那是自然,这点道理我还懂。” “那就好,那你找我帮什么忙?” 王小彪放下心来,喝了口酒压惊后问。 “我想让你帮我找个藏身的地方,万一将来事情败露,我落得家破人亡,至少还有个安身之处。” 王小彪听罢立刻点头:“这不难,我们镖局在魏国各地都有落脚点,有些偏远的据点几年都少有人去。到时我给你张地图,魏国内你随便躲,保证没人能找到你。” 看着王小彪信心满满的样子,江澄心里也有了底。 镇远镖局不愧是魏国第一大镖局。 光是这份财力和气魄,就非同一般。 “不过,兄弟我也有件事想求你。” 王小彪眼珠一转,对江澄说。 他还是头一回向江澄开口求助。 江澄立刻重视起来。 认真地说:“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马上要当兵部侍郎了,正好我爸最近想高价收一批兵器,你看看能不能疏通一下,从兵部弄些出来。” “这……” 江澄略显犹豫。 这和唐县中当年的做法有何不同? 但王小彪紧接着的话打消了他的顾虑。 “你也别太紧张,以前我们镖局也直接从兵部买兵器。以前那个兵部侍郎,唐县中是吧,有次我和我爸去兵部后门运兵器时见过他。” “说实话,我们买的这些兵器都是兵部淘汰的,但他们开价可不低。我爸还得给唐县中那老头送个大红包。” “现在你是兵部侍郎了,这红包咱俩对半分怎么样?我爸出手可阔绰了。” 看着王小彪一脸兴奋。 江澄不由笑道:“你背后这么议论你爸,他知道吗?” “他整天忙得团团转,哪有空管我。不过这次生意成了,我倒是可以在他面前邀功,以后买卖兵器的事估计就归我管了,到时候咱们兄弟俩有钱一起赚,怎么样?” “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刚到兵部,不宜太过张扬。你先告诉你爸,这事我答应了,但第一次不能运太多,细水长流嘛。” “没问题,镖局要这些兵器是用来补给武器库的。每年走镖都会损耗一些兵器,现在库存不足,所以需要买些补充。多少不重要,够补每年的损耗就行!” 王小彪对此并不介意。 “真没想到,你一个小小太监竟然能混成兵部侍郎。早知道,老子也进宫当太监去了。” “哈哈,你敢当太监,你爸非宰了你不可。” “也是,他看我不顺眼。这次他知道我把兵器的事搞定,下巴都要惊掉了!” “喝酒喝酒!” 王小彪仿佛已经看到他爸下巴惊掉的样子,不禁大笑,拉着江澄继续畅饮! 第一百九十四章 哎,你别…… 直到深夜,万籁俱寂。 江澄摇摇晃晃地从镇远镖局的大门蹒跚而出。 他原本在齐丞相府上就已经喝得肚里全是酒, 接着又和王小彪痛快畅饮了一番。 此刻,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就像个巨大的酒缸。 街道上空无一人, 只有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维持秩序。 但他们看见江澄腰间挂着的文士玉牌,便没有上前阻拦。 毕竟,众所周知,文人爱喝酒吟诗, 每晚因饮酒而延误归家的文人比比皆是, 巡逻队也管不过来,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好在江澄并未醉得不省人事, 他体内的生阳功正发挥作用,帮他缓解酒精的力量。 就这样,他踉踉跄跄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 倒下的瞬间,他觉得平时冰凉的地面异常温暖舒适, 甚至想直接躺在这里睡上一觉。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如同野兽般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江澄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竟真的在大街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身影缓缓从街的另一端走来。 他的步伐轻盈,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巧妙地避开巡逻队,在街上悠闲地漫步。 当他走到江澄身旁时,不禁嗤笑了一声:“真是个酒鬼!” 说完,他打算绕过江澄继续前行, 但没走出几步,却又折返回来, 看着醉得东倒西歪的江澄,惊讶地说:“江澄?” 这话一出口,远处巡逻的士兵似乎听见了动静,朝这边赶来。 这人身手敏捷,迅速躲进了一个阴暗角落。 不久,街道上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一队巡逻兵匆匆赶到这里, 一眼就看到了烂醉如泥的江澄。 巡逻队队长撇撇嘴,说:“又是这些自视清高的文人,醉死算了!” “走吧。”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随他继续巡逻。 等他们走远,藏在暗处的人才慢慢现身。 他直接来到江澄身边,一把拉着他进了旁边的小巷。 “江澄,江澄……” 这人蹲下身,不停地拍打着江澄的脸,同时呼唤他的名字。 可惜,江澄此时已失去意识,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玉儿姐姐别闹,我再睡会儿!” “谁是你玉儿姐姐,你这个假太监。” 这话让那人颇为恼火,狠狠地把他扔在地上,决定不管他了。 但看到江澄这副狼狈模样,他又忍不住蹲下身扶起他, 嘴里还嘀咕着:“要不是本公子记得你在岳王府救过我一命,今天就让你冻死街头了。” “听说你现在已经是兵部侍郎了,本公子大人有大量,送你回家吧!” 说着,他真的扛起江澄,向侍郎府的方向走去。 月光正好洒在他脸上, 映衬出一张如雕塑般俊美的面容。 如果江澄此时清醒,一定能认出这个人, 他就是在岳王府与江澄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又一同去见阿丫奶奶的苏少卿。 苏少卿身怀武艺, 因半夜失眠,便出来散步, 没想到会在街上偶遇江澄。 自从上次分别后,他就一直对江澄念念不忘。 倒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而是活了这么久, 江澄是第一个识破她女子身份的男人。 虽然他是太监,但这也不行。 好在他是个太监,不然苏少卿早就拔剑相向了。 “玉儿姐姐,我冷……” 江澄的酒劲稍退,被夜风一吹,身上自然感到凉意, 恰好身边的苏少卿温暖如火, 江澄不由自主地往她怀里靠去。 “哎,你别……” 苏少卿刚想阻止,江澄已一头栽进她的怀抱, 更过分的是,他还无意识地在苏少卿平坦的胸前蹭了蹭。 这下苏少卿可不乐意了, 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男子碰过她那个地方, 顿时,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急忙后退几步,说:“你冷就去找你的玉儿姐姐,别往我身上蹭。” 可她这一脸红,体温似乎更高了, 江澄本能地又贴了过去, 再次扑进了她的怀里。 就这样,苏少卿躲,江澄扑,两人在小巷里闹得不可开交。 终于,苏少卿又一次被江澄扑进怀里,两人一起摔倒在一堆茅草上。 茅草的温暖让江澄暂时安静下来, 他就这样静静地抱着苏少卿, 嘴角不经意间露出满意的微笑。 “江澄,你醒醒!” 苏少卿试图从他怀里挣脱, 谁知江澄的力气出奇的大,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还是摆脱不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大力气?” 苏少卿满头大汗,瘫软在茅草堆上, 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只能任由江澄以一种极不雅观的姿势抱着她。 “晴儿,别动……” 睡梦中的江澄又喃喃了一句, 双手不安分地向上移动, 最终落在了苏少卿的…… “啊……” 苏少卿终于忍无可忍,大叫一声,猛地从地上站起, 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江澄今晚的行为,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嗖的一声,她抽出腰间的佩剑, 锋利的剑尖对准江澄的心脏,就要刺下。 但她挣扎半天,终究下不了狠心。 而江澄对此毫无察觉, 甚至还翻了个身,睡得香甜。 “呸,假太监,一会儿玉儿一会儿晴儿,真不知道你有几个相好的!” 苏少卿红着脸啐了他一口, 手中的剑终究还是垂了下来。 这时,巷口又传来了巡逻队的声音, 显然是被苏少卿刚才的叫声吸引过来的。 苏少卿脸色微变, 望着江澄说:“这次就算了,下次别让我再碰到你!” 言毕,她翻过墙头,消失不见。 她离开后,刚才的巡逻队才赶到江澄身边。 队长看着倒在茅草堆里的江澄,疑惑道:“怎么又是他?” 这时,他身后的一个小兵借着月光看清了江澄的脸, 连忙报告:“队长,我认识他,他似乎是江夫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朝会上 当江澄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 小玉儿和晴儿正一脸担忧地守在他床边。 瞧见他醒来,小玉儿连忙递上一杯温得恰到好处的水。 江澄接过来,一口气喝干了水。 这一喝,脑袋清醒了不少。 回过神的第一件事,他伸手摸了摸胸口。 还好,那份兵部亏空的文件还在自己身上。 接着,他揉揉眉心,问:“玉儿姐,晴儿,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呀?” “是巡逻队的士兵送你回来的,他们说找到你时,你正躺在草堆里,整个人醉得不省人事。” “幸好巡逻队里有人认得你,不然你昨晚上就得在外头冻一夜了。” 小玉儿带着点责备的眼神望向江澄,又补了一句:“看你下次出门还敢不敢喝那么多酒!” “嘿嘿,不敢了不敢了。” 江澄打着哈哈,从床上坐起来。 小玉儿和晴儿扶着他下了床。 这时,江澄猛地想起什么,疑惑地说:“昨晚你们来找我了吗?” “没有哦,我和玉儿姐怕你回家没人,就一直在门口等着你呢!” 晴儿乖巧地解释。 “这样啊?我怎么觉得昨晚好像遇见你们俩了呢。” “可能你喝多了,感觉错了。” 小玉儿说道。 “可能吧,昨天确实喝多了。今天得去兵部,后天朝会上得向皇上汇报这次审查的事。” “不是说还有十五天吗?” “早点办完总比晚了好,位置定了我们也能早点找人把家里好好装修一下,现在这空荡荡的样子真是有点凄凉。” “哈哈,你说得对,那我和晴儿这两天就去街上转转,顺手买些小东西回来。” “早该这样,别忘了去拿我订制的东西哦。” “放心吧,忘不了的!” 小玉儿还不知道丝袜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如果知道了,大概就不会这么兴奋了。 早餐过后,江澄整个人精神抖擞。 洗漱更衣后,他走出了家门。 今天的任务,就是把兵部剩下的账目全部审核完毕。 …… 两天后。 魏都的朝会上。 身着明黄色龙袍、神采奕奕的魏皇端坐在金銮殿的宝座上。 而满脸春风的诸葛嬛则坐在他身旁。 这场景让大臣们心中颇感不快。 以往上朝,魏皇从未让皇后旁听。 诸葛嬛入宫没几天,竟获此特殊待遇。 大臣们私下里议论纷纷。 特别是齐丞相,脸色阴沉得像能拧出水来,连脸上的皱纹都似乎在表达不满。 江澄穿着兵部侍郎的官服,恭恭敬敬地站在雷天在身后。 名义上,他现在属于兵部的人。 跟着雷天在,自然没什么不妥。 “上——朝——” 随着紫袍太监的一声高喊,文武百官迅速跪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陛下!” 行礼完毕,众人纷纷起身。 这时,太监又喊:“有事启奏!” “臣有本要奏。” 太监话音刚落,齐丞相就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魏皇一看是他,眉头不禁皱了皱。 挥手阻止道:“齐丞相,你先别说,让朕猜猜你要说什么事情。” “是不是和朕身边的嬛贵妃有关啊?!” 魏皇的语气透着几分冷意。 他现在最不喜欢别人当面说诸葛嬛的不是。 “回禀陛下,正是。” “自我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后宫干政的先例,请陛下三思。” “哼,朕做事还需你教?!” “嬛贵妃身为神将,对国家大事有独到见解,朕让她一同上朝,是想让她替朕分忧。” “而不是像你们一样,只知道给朕出难题!” “退下,以后朕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嬛贵妃的负面言论!” “陛下息怒,齐丞相也是一片好意,是臣妾太过忧虑陛下的安危,逾越了本分。” 诸葛嬛眼中含泪,起身走到魏皇身边,轻抚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爱妃莫忧,此事与你无关。” 魏皇温柔地安慰了她几句。 然后不满地看向齐丞相:“从今往后,每次朝会朕都要带嬛贵妃一起上朝。” “有意见者,可以向吏部提交辞呈,朕一律批准!” 百官意识到魏皇是真的动怒了。 于是纷纷低下头,不再言语。 齐丞相的脸部肌肉忍不住抽搐。 但最终,他还是缓缓退了回去。 虽然退下,但他心中的怒火比之前更加炽烈。 “陛下,臣有事启奏!” 见齐丞相退下,刑部尚书王文亮赶紧拿着奏折走出队列。 “讲!” 魏皇面如寒冰,只吐出一个字。 王文亮将奏折举过头顶,大声道:“启禀陛下,近日魏都周边突然出现了大量流寇土匪,严重影响了魏都的正常秩序。” “捕快将抓获的流寇土匪全部送往刑部,臣亲自审讯后得知,这些土匪来自四面八方,他们之所以聚集在魏都周围,是因为原兵部侍郎唐县中每年都会向他们出售武器,今年到了交易时间,但唐县中被抓,他们没拿到货,所以前来魏都打探!” 哗—— 王文亮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顿时炸开了锅。 一些性情急躁的武将更是怒斥:“大胆,山野匪寇竟然用和我们一样的兵器,兵部是干什么吃的?” “原来这唐县中不仅向外国卖兵器,国内的好处也没少捞,这次只是冰山一角,难道全国的土匪都是从兵部进货的不成?” 所有武将的矛头瞬间指向了兵部。 雷天在额头冒汗,急忙上前跪倒在地,对魏皇说:“陛下息怒,是臣监管不力,才让唐县中这个毒瘤混入兵部。” “请陛下责罚!” “哼,责罚!” 魏皇鼻子里哼了一声。 随即骂道:“朕判你即刻斩首,你可认罪?” “这……” 雷天在一听是斩首,语气立时软了下来。 “陛下息怒,依臣妾看,此事错不在雷尚书,都是那个该死的唐县中所为,陛下宽宏大度,一定能明辨是非!”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诸葛嬛竟为雷天在开脱。 她话音刚落, 魏皇顿时由怒转喜:“爱妃言之有理,朕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罢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处决雷天在 “雷天在,我来问你,唐县里倒卖武器的事儿,你知道不!” “回皇上,微臣对此事真是一无所知啊。” “胡闹,你作为兵部尚书,连手下那些小动作都看不出来,我要你这个尚书有何用!” “皇上饶命,不是微臣管束不严,而是长期以来,兵部的账目和武器检查都是由兵部侍郎负责,微臣即便想插手,也是力不从心啊。”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之前我不是让江澄负责查核兵部账目吗?现在有什么结果了吗。” 听见魏皇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江澄连忙走到大殿前面,举起手中的奏折大声说:“回陛下,臣已经把兵部这几年的账目全部审核完毕,请陛下过目!” 那紫袍的大太监接过他手里的奏折, 慢慢走上龙椅递给魏皇。 魏皇半信半疑地打开奏折翻看, 结果越翻眉头皱得越紧。 一旁的诸葛嬛也斜眼看了看奏折, 当她看到上面那几乎像天文数字一样的亏空时,也不禁愣住了。 跪在台下的雷天在看到魏皇和诸葛嬛的表情,吓得头都不敢抬了。 朝堂上的众人也都静悄悄的, 只等魏皇看完手中的奏折。 啪—— 魏皇强压怒火看到奏折最后,但当他看到最后那个总结的数字时,还是大发雷霆。 一把将奏折从龙椅上扔到雷天在脸上,骂道:“雷天在,你自己看看,这些年兵部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我说怎么这两年兵部的开销越来越大,原来是一群饭桶在里面搞鬼。” “今天我要是饶了你,我就不当这魏国的皇帝了。” “来人,把雷天在打入大牢,找个日子斩首示众,株连九族!” “皇上,微臣冤枉啊皇上。” 雷天在惊慌失措地趴在地上向魏皇求饶。 可此时的魏皇正在气头上,哪还听得进他的狡辩。 很快,殿外的士兵冲进来,三两下就把雷天在的手脚绑了起来,摘掉了他头上的乌纱帽! 这下雷天在是真的慌了。 他紧张地看着御史大夫,连声喊:“御史大人救命,御史大人救命……” 这话一出,朝堂上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御史大夫。 可御史大夫怎会被这点小事影响, 淡淡一笑走出来说:“你既然犯了死罪,找我又有何用?六部本就在丞相之下,你不会是想临死前挑拨我和丞相大人的关系吧!” 不愧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手, 御史大夫这几句话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还能顺带坑齐丞相一把。 雷天在失去了御史大夫这个靠山,就像没了根的浮萍。 他眼神呆滞地被拖了下去, 等待他的将是满门抄斩的命运。 而身处这场风暴中心的江澄,则面无表情地退回到官员队伍中。 他的奏折呈上去就算完成了任务,雷天在的下场与他无关。 只是他没想到魏皇竟如此果断, 说处死一个六部尚书就处死了。 这时,诸葛嬛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娇滴滴地为魏皇揉揉胸口敲敲背。 “皇上,臣有事启奏!” 御史大夫这时拱手对魏皇说:“既然雷天在已伏法,臣建议立即选出新的兵部尚书,以免将来麻烦!” “嗯,沈爱卿这话合我心意,那你认为这兵部尚书该由谁来担任才好?” “臣斗胆推荐,兵部侍郎江澄就是最佳人选!” “嗯?” 原本混在人群中的江澄听到御史大夫的话,忽然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御史大夫应该恨不得他死才对, 怎么现在反而替他说话了? 御史大夫的话不仅让江澄疑惑,齐丞相也是一头雾水。 “臣有不同意见!” 一位穿着红官服的老者出来说:“江澄是个宦官,不适合接任尚书职位,陛下开恩让他做兵部侍郎已经足够了!” “臣附议,侍郎之职尚可理解,但尚书之位代表着我国的颜面,如果将来各国来朝,知道我们大魏的兵部尚书是个宦官,岂不让人笑话。” “臣附议……” 听着耳边不断的反对声, 江澄反而缓缓松了口气。 枪打出头鸟, 他可不想去争这个尚书的位置, 先弄个侍郎当当就挺好。 再说当了尚书还得应付各部门的麻烦事,他可不想永远被困在兵部。 于是他也拱手来到大殿前,淡然道:“多谢御史大夫厚爱,但微臣刚接手兵部侍郎一职,对兵部的职责还不太熟悉,尚书之位确实有些惶恐!” “江总管说得也有道理,他毕竟是刚上任,这么快就做尚书确实太快了,沈爱卿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魏皇现在还是习惯性地称江澄为江总管。 江澄对此并不生气, 反正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 只要能活得好好的就行。 御史大夫满怀失望地叹了口气说:“既然江侍郎没有这个志向,下官也不好勉强。” “正好下官听说吏部尚书孙亮节德行高尚,多年主持吏部从未出差错,不如就让他接任兵部尚书如何?” “孙亮节,确实是个好人选,但他走了之后,吏部又该由谁来主持呢?” “吏部侍郎葛术在孙尚书手下多年,想必能够胜任这个重任!” “沈爱卿考虑周到,就照你说的办吧。” “齐丞相,你有没有异议啊?” 魏皇眯着眼睛看向齐丞相, 他现在真是烦透了自己的这位岳父, 但毕竟大家都在看着,他也没无耻到当面撕破脸的地步。 齐丞相听到魏皇的询问,缓缓拱手道:“臣没有异议,一切听皇上的安排!” “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和沈爱卿两人负责,具体事务自行决定即可!” “是,多谢皇上隆恩!” 齐丞相毕恭毕敬地拱手说道。 此时他面色平静, 别人丝毫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情如何。 “好了,朕有些累了,散朝!” 魏皇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然后搂着诸葛嬛纤细的腰肢离开了。 “散朝……” 随着大太监的一声高呼,这次朝会就算结束了。 大臣们三三两两地向金銮殿外走去。 江澄搀扶着齐丞相走在人群最后, 不少齐丞相一派的人凑上来向他道贺。 江澄一一谢过。 等到人都走后,齐丞相才淡淡地说:“跟我回家一趟!” “是,老师!” 第一百九十七章 设宴 江澄跟随齐丞相登上了他的马车。 一路上,齐丞相的脸色阴沉得像乌云密布,一句话也没吐露。 直到回到府邸,踏入正厅,他才终于按捺不住,猛然间,“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这口血似乎带走了他体内的郁结,脸色随之好转不少。 江澄见状,连忙扶住他,焦急地询问:“老师,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齐丞相虚弱地摆摆手,随即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了马车的软垫上。 江澄赶紧从茶壶里倒了杯茶,递给齐丞相漱口。齐丞相漱完口,长舒一口气,“呼……”接着,他咬牙切齿地说:“我若不除掉他,誓不为人!” 齐丞相缓过气来,语气坚定。江澄心知肚明,他口中的“他”指的就是魏皇,因此并未接话,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继续为他斟茶。 “江澄,你今日表现不错,没有急于求成去争夺兵部尚书的位置,否则我们的计划就全盘皆输了!” “学生愚笨,请老师指教,这其中有何不妥之处?” “自然有,只是你对官场的势力分布还不熟悉,想不明白也是正常!” 齐丞相接过江澄递来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缓缓道:“你认为沈思鹤为何要推荐孙亮节接任兵部尚书?” “学生以为,孙亮节是御史大夫的心腹,故此极力推荐。” “非也。”齐丞相摇头,淡淡地说:“孙亮节与沈思鹤非但没有交情,反而是仇敌,孙亮节名义上是与我站在同一阵线的。” “那御史大夫为何要让孙亮节担任兵部尚书呢?” “孙亮节虽是我的人,但他手下葛术却效忠于沈思鹤。沈思鹤将孙亮节调离,吏部便落入他手。吏部掌握官员任命大权,其影响力不亚于户部,你可明白其中厉害?” 江澄并不愚钝,稍加思索便洞悉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牺牲一个混乱的兵部,换取一个完整的吏部。 沈思鹤这一招,确实狠辣。更甚者,他还算计到江澄可能反对兵部尚书的人选。 江澄眉头紧皱,对沈思鹤的老谋深算感到忧虑。往后若他要对付自己,手段恐怕更加层出不穷! 齐丞相似乎看透了江澄的忧虑,端着茶碗淡然道:“放心,沈思鹤眼下无暇顾及你。我在吏部亦有布置,他想顺利接手吏部并非易事。” “相反,兵部一直在我掌控之中,孙亮节上任后能迅速接手,你与他多交流,对将来有益!” “老师深谋远虑,学生敬佩!” “哈哈,凭你的智慧加上我的指导,不出三年,你在官场也能如我般心思细腻。” “你如今已是兵部侍郎,下面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从现在起,你只需逐步增强在兵部的影响力,储备粮草军械,为将来铲除昏君做准备!” “是,学生谨遵师命。但在孙大人眼皮底下做这些,是否不妥?” “放心,孙亮节那边我会打招呼,你尽管行事。再说,储备的物资都留在兵部,查账也查不到。” “老师高明,学生佩服!” “嗯,你今日新官上任,晚上我将在汇贤楼设宴为你庆祝,顺带介绍你给朝中官员。” “多谢老师。”江澄明白这是必经的礼数,便未推辞。 午后,他向齐丞相告辞,回家一趟,将自己正式成为兵部侍郎的好消息告诉了小玉儿和晴儿。二人得知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纷纷在江澄脸上印下一吻。 “玉儿姐姐、晴儿,晚上丞相在汇贤楼为我设宴,你们陪我一起去吧!” “啊,我们也要去吗?”小玉儿羞涩地说:“我们只是丫鬟,去了怕给你丢脸!” “哪里丢脸,你们都是我的人,谁敢说你们不好?再说,宴会上美食多多,不去可惜!” “有好吃的,那我要去!”晴儿一听有美食,立刻举双手赞同。小玉儿见她如此兴奋,也不忍泼冷水,便点头答应:“好吧,但我们只吃饭,不陪你站一起。” 江澄明白小玉儿内心仍把自己当作丫鬟,晴儿虽然纯真,但也存有尊卑观念。这种宫廷生活留下的心理阴影,需时日方能消散。 但她肯答应前往,已是一大进步。 江澄满意地点点头:“没事,我们现在去买些漂亮衣服,晚宴上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不,不用了,我们穿的衣服就很好。” “今天听我的,走!” 江澄豪迈地拉起两人的手腕,走出家门。小玉儿望着江澄的背影,真心地笑了。 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何为爱,心中那份主仆间的隔阂似乎也被这份情感抚平了许多。 走在前方的江澄并不知道小玉儿的思绪。 他领着二人在街上闲逛,只要小玉儿和晴儿对某样东西稍显兴趣,他便毫不犹豫地掏钱购买。 虽然钱最终还是从小玉儿那里支出,但这又有何妨? 不久,他们手上提满了各式各样的袋子,既有美食,也有玩具。小玉儿和晴儿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们从未如此尽兴过。以往虽也随公主出宫,但总要照顾公主,没有自己的时间。这次逛街,她们才是真正的主角。 “到了!” 江澄拉着二人穿过人群,停在一家店铺前。晴儿手握糖葫芦,天真地仰望店招:“缕衣坊!” 没错,江澄带她们来到了缕衣坊,他要为她们挑选两套漂亮的衣服。 想到这里,他推着二人进了缕衣坊。上次那位杂役见江澄再来,连忙迎上,恭敬道:“贵宾,您怎么这么快又来了,您的……” 话未说完,江澄已迅速捂住他的嘴。他不想让晴儿提前知晓这份惊喜。 “哈哈,今天主角是这两位美女,麻烦你帮她们挑几身喜欢的衣服!” 杂役心领神会,连忙点头:“贵宾放心,我一定办妥,二位姑娘这边请!”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点心意 过了好一会儿,江澄领着装扮一新的小玉儿和晴儿,从衣裳店里迈步而出。 此刻的她们,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身上穿着的是上等丝绸衣裳, 本就俊俏的脸蛋上,略加妆点,更显活泼迷人。 小玉儿脸颊微红,依偎在江澄身旁,小声问:“这样会不会太高调了呀?” “嘿嘿,就是要高调些才好嘛。” 江澄在她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随后,牵着两人直奔汇贤楼而去。 此时离齐丞相说的宴请时间已不远。 他们把那些大包小包都留在了衣裳店, 三人悠哉悠哉地走向汇贤楼。 表明身份后,江澄便带着两人进了门。 今日是齐丞相做东, 因此,整个汇贤楼只欢迎受邀的官员。 进门后,江澄一眼就瞧见了刑部尚书王文亮, 他旁边还站着一位衣饰华丽的妇人, 应该是他的妻子。 江澄连忙上前,主动打着招呼: “王尚书,您来得真早啊。” 王文亮见到他,难得露出笑容, “哈哈,那当然,齐丞相的邀请,哪敢迟到。说起来,你才是今天的主角,怎么反而迟到了?” “今天心情好,带着内人买了几件衣服。” 说着,他回头望向小玉儿和晴儿。 小玉儿没想到他会突然叫自己内人, 小脸瞬间羞得绯红, 差点忘了应有的礼数。 好在她很快回过神来,和晴儿一同轻轻弯腰行礼: “见过王大人,王夫人!” “好,好,二位有礼了。” 王文亮说完,又转向江澄: “江侍郎真是好福气,这两位夫人美若天仙,实在让人羡慕。” “王大人过奖了,王夫人也是倾国倾城啊。” “妾身多谢侍郎大人的夸赞。” 两人互相恭维了一番。 这时,王文亮忽然指向一处,对江澄说: “看,那边就是你未来的上司孙亮节,还不快去敬杯酒!” 江澄顺着王文亮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位留着微长胡须的中年男子,带着三位美人,独自享受着乐趣。 江澄从寒水关回朝时,在朝堂上见过此人, 知道他是吏部尚书孙亮节。 于是,他对王文亮拱手行礼: “那我就先失陪了。” “今天你是主角,随意就好!” “我和夫人要去楼上赏月喝酒了。” 王文亮捋着下巴的长胡子,带着夫人上了楼。 江澄正想带着小玉儿和晴儿去见孙亮节, 不料晴儿却突然拉住他的胳膊说: “澄哥哥,我有点害怕,不敢过去。” “嗯?为什么呢?” 江澄有些不解地问。 这时,小玉儿替她解释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这里的人以前在宫里我们都不敢正眼看,更别说交谈了,我们可能不适合这样的场合。” 经她这么一说,江澄恍然大悟。 确实,如果是他自己,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游刃有余。 于是,他宠爱地揉了揉两人的头发: “那你们就随意在楼里转转,喜欢什么就吃,我一会儿来找你们!” “好,我们在二楼等你。” “嗯,我马上上来。” 江澄目送两人手牵手走上二楼楼梯,才收回视线,向孙亮节走去。 “孙大人,我是江澄,有礼了!” 江澄走到孙亮节面前,拱手行礼。 “江大人不必如此大礼,折杀我了,快请坐!” 孙亮节指了指身边的座位,请江澄坐下。 江澄也不推辞, 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 “我刚才看见你身边有两位美人,怎么不见了?” “是不是怕我这老头子抢了去?” “孙大人说笑了,只是我那两位夫人都是宫里出来的,对这种场面难免有些不适应。” “让您见笑了!” “哦,宫里出来的啊,理解理解。” 孙亮节并未因小玉儿和晴儿的出身而轻视,反而神秘兮兮地说: “我也想找个宫里的小妾,可皇后娘娘看得太紧,一直没机会。” “啊?” 江澄没想到一脸严肃的孙亮节会突然说这个, 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孙亮节却突然大笑起来: “开个玩笑,别介意,这里气氛太沉闷,不闹一闹我可待不住。” “孙大人真幽默。” 江澄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孙亮节搂着身边的美人说: “这么多年从宫里出来当官的不是没有,但能像江大人这样位高权重的,只有你一个。” “我十分钦佩,以后共事要多多协作,别再闹出雷天在和唐县那样的乱子!” “孙大人放心,属下定会全力以赴,避免错误。” “哎,犯错是难免的,你也别太紧张,你我都是齐丞相的学生,小错无妨。” “再说,六部之中,谁敢说自己洁白无瑕呢?” “只要不太过分,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咱们说好了,我也有自己的打算,你可别抢了我的饭碗,不然我可不高兴哦!” 看着孙亮节的样子,江澄心里有数。 他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心机颇深。 想必他在吏部时,也没少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如今到了兵部,依旧如故。 于是,江澄也拱手笑道: “孙大人言之有理,属下铭记在心。” “那就好,那就好。” “我倒忘了,今天是你的接风宴,这是我作为上司为你准备的一点薄礼,希望你不嫌弃。” 孙亮节让身边的美人递给江澄一个红色的盒子。 江澄接过,并没有立刻打开, 而是双手捧着盒子,恭敬地说: “让您费心了,能来已是莫大的荣幸,何需礼物!” “一点心意罢了,不值一提,打开看看吧。” “承蒙孙大人厚爱,那属下就不客气了!” 江澄淡然一笑,随即打开了盒子。 只见盒内躺着一枚金光闪闪的小印章。 江澄拿起一看,金印底部还刻着他的名字。 “孙大人,这……” 江澄拿着金印,惊讶地看着孙亮节。 第一百九十九章 谁坏老子好事 “拿着吧,你现在是兵部侍郎了,以后办事可能需要私章,正好我有个朋友在铸金局工作,我就麻烦他给你打造了一个。” “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下属感激孙大人的费心。” 江澄把金印放回盒子里,毕恭毕敬地揣进了怀里。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咱们不谈公务,江先生愿意陪我喝一杯吗?” “下属求之不得。” 江澄拿起桌上的酒杯,与孙亮节碰杯共饮。 几杯酒下肚后,汇贤楼门口忽然有人冲进来喊:“丞相大人来了!” 这一嗓子让在场的所有人瞬间站了起来。 毕竟这里的官员大多都是丞相大人的门生故旧, 对他极为尊敬。 一时间,整个汇贤楼里变得静悄悄的。 不久,丞相大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 令人诧异的是,他身边竟然还跟着皇后。 众人微微一怔, 随即行礼道:“臣等恭迎皇后娘娘、丞相大人!” “哈哈哈,免礼,都免了!” 丞相大人笑眯眯地让大家起身。 他今天并未穿官服, 而是换上了一袭柔软的长袍, 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城中的富贵老爷。 皇后仍旧是一身鲜艳的红裙, 身后跟着几个侍女, 尽显高贵典雅。 但江澄从她的神色中察觉到皇后似乎有些不悦。 或许是因为发现江澄在偷偷打量自己, 皇后立刻朝他这边望过来, 吓得江澄连忙低下头。 见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皇后脸上的不快才略微缓解。 “今天是我学生江澄担任兵部侍郎的好日子,大家不必拘束,随意就好!” “江澄,过来。” 丞相把江澄叫到身边, 对着汇贤楼里的人说:“这位就是江澄,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请丞相放心,我们一定尽职尽责。” “哈哈哈,那就好!” “尽情享受吧!” 丞相一声令下,众人才各自散开。 这时,江澄拱手道:“多谢老师的栽培。” 他不傻,自然明白丞相这是在帮他树立权威。 “哼,希望父亲的栽培不是白费力气。” 皇后这时皮笑肉不笑地说。 “皇后娘娘,许久未见,奴才这厢有礼了。” “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啊,我还以为你玩得太开心,已经忘了呢。” “皇后娘娘说笑了,奴才离宫时就说过,以后还是您的人。” “现在说可不算数。” 皇后说完,傲慢地走向一楼的雅间。 她身后的侍女捧着一个长形的锦盒来到江澄面前说:“大人,这是皇后娘娘为您准备的贺礼!” 江澄望着这么大个礼盒,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时,丞相却对侍女说:“送到楼上吧。” “是。” 侍女捧着礼盒上楼去了。 “放心,我已经在楼上安排了房间存放大家给你的贺礼,宴会结束后我让人送到你府上。” “还是老师考虑周全。” “多办几次这样的宴会,你也会考虑周到的。” “今天你是主角,我站在这里也没人敢来给你道贺,我就不碍眼了,宴会结束后你来雅间找我,我和皇后有事要和你商量!” “好的,学生一定铭记在心。” 丞相离开后,果然有许多官员前来向江澄敬酒。 大家的言辞都很客气, 江澄也一一回敬。 不知喝了多少杯后,江澄身边的人终于少了些。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眼神呆滞地看着过往的人群。 这时,一个与众不同的白色身影端着酒杯走到他面前。 “江澄,恭喜啊!” 这声音江澄非常熟悉, 惊讶抬头,果然是苏少卿站在他面前。 江澄连忙端起酒杯站起说:“苏小……苏公子,你怎么会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我爹可是工部尚书。” “哦,对对对,我这记性真差。” 江澄歉意地笑了笑。 看到他这滑稽的模样,苏少卿不由想起那晚的事, 于是咳了两声说:“江澄,你前两天晚上是不是在街上睡了一夜?” “哎,你怎么知道?” “我那天喝多了,后来是巡街的人送我回家的。” “哦,我也是听巡街的朋友说的。” “那你那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者记得什么事?” 苏少卿问到这里,脸已涨得通红, 只好举杯不停喝酒来掩饰尴尬。 “嘶,这个我还真不记得了,那天我喝得实在太多。” “真的?” “真的,你还想知道什么?” 江澄见苏少卿神情古怪,便追问起来。 “没,没什么,我只是好奇。” “我喝醉了,要去找我爹了,恭喜你升官。” 苏少卿匆忙说完这两句就跑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江澄嘀咕道:“真是莫名其妙。” 接着,他放下酒杯, 抬脚往二楼走去。 现在应付必要的应酬已经结束, 接下来就是他们三个人的时间了。 可他还没上到二楼, 就听见楼上一阵打骂声。 一个粗俗不堪的声音吼道:“贱人,老子让你陪我喝酒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给我喝!” 这话音刚落,小玉儿颤抖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大,大人,我真的不会喝酒。” “坏蛋,不许欺负玉儿姐姐。” “嘿嘿嘿,小姑娘,那你替她喝这杯怎么样?” “澄哥哥不让和陌生人喝酒。” “靠,耍老子呢?” “今天这酒,你们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不然老子让你们走不出汇贤楼。” 周围的人都远远躲开,看着那个肥胖满脸横肉的人欺负小玉儿和晴儿。 “这个魏豹,实在太嚣张了,仗着是皇上的小舅子就如此放肆。” “嘘,你小声点,别让他听见,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 众人只能私下议论。 眼看魏豹油腻腻的手就要搭上晴儿的肩, 一只酒碗突然从楼梯方向飞来, 正中魏豹的耳朵。 啪…… 酒碗碎裂,割破了魏豹的一只耳朵, 鲜血顿时顺着耳朵流下来。 魏豹疼得捂住耳朵, 嘴里大骂:“他娘的,是谁坏老子好事!” “你老子!”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第二百章 魏豹 大伙儿纷纷转头往后瞧。 正巧瞧见一脸怒容的江澄大踏步冲了上来。 他飞快跑到魏豹跟前,二话不说,一脚就把魏豹踹得远远的。 “澄哥哥!” 晴儿一见江澄,立刻喜出望外,拉着小玉儿就躲到了他背后。 “没事吧。” 江澄轻声细语地问小玉儿。 她胆子小,刚才肯定吓得不轻。 小玉儿却咬紧牙关,摇了摇头,小声说:“没事,就是给你添麻烦了。” “瞎说,这哪算麻烦,你们躲好,我来处理。” 说完,江澄瞪着魏豹,恶狠狠地说:“你是谁,为什么要在宴会上闹事?” 魏豹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 恶狠狠地对着江澄骂道:“妈的,你算哪根葱,也配知道老子的大名。” “今天,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 魏豹从小到大都是娇生惯养。 从来没人敢顶撞他。 更别说打他了。 今天受了这么大侮辱,不杀了江澄,他心里这口气难平。 他肥胖的身躯一抖,从地上抄起一张沉重的花梨木桌,猛地朝江澄扔去。 这张桌子至少也有三百斤重。 在魏豹手里,却像羽毛一般轻。 江澄眼神一凛。 知道魏豹这是下了狠手。 既然如此,他也绝不手软。 他轻轻一推,温柔地把小玉儿和晴儿送到身后几步远。 随即站稳马步,双手猛地画圈。 紧接着,这张沉重的桌子就在他手中飞速旋转起来。 江澄顺势往右跨了一步。 双手猛地往下压。 砰…… 一声巨响后,桌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好!” “江侍郎真是好身手啊。” 周围的人见状,不由自主地鼓掌叫好。 只有魏豹脸色通红,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 “小子,受死吧!” 他怒吼一声,突然从衣服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直冲江澄刺来。 “哎呀,他怎么把刀带进来的?” 江澄心中一惊,连忙侧身躲避。 可魏豹的身手也不赖。 江澄刚动,尖刀就跟随着他动了起来。 刀尖划破空气,留下一道明亮的轨迹。 接着直逼江澄的胸膛。 “啊!” 小玉儿见状,立刻尖叫起来。 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在场的人都觉得江澄这次是在劫难逃。 然而,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人影突然从三楼跃下。 脚尖轻点房间里的凳子。 凳子瞬间被踢飞,稳稳地砸在魏豹身上。 这凳子力气不小。 魏豹瞬间被掀翻出去。 而他的刀尖已划破了江澄的衣服,在他胸口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江澄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 确认无碍后,才松了口气。 这时他才发现,刚才救自己的人竟是刑部尚书王文亮。 只见他身材挺拔,目光犀利,一缕美髯随意地垂在胸前飘荡。 “魏豹,你参加宴会私藏兵器,还想杀害朝廷命官,你活腻歪了吗!” 王文亮的语气冷得刺骨。 房间里的气氛也随之凝固。 魏豹见到王文亮,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指着江澄说:“他,是他先打我的。” “哼,本官只看见你持刀行凶,还想狡辩吗。” “我没啊,我只是想跟他玩玩,没想杀他。” 魏豹哆哆嗦嗦地坐在地上说。 显然,他对王文亮十分畏惧。 王文亮对他伸出一只手,冷冷地说:“把刀交出来,然后滚!” “是,是!” 魏豹毕恭毕敬地起身走到王文亮面前,把刀递给了他。 “滚!” 王文亮一说“滚”,魏豹瞬间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往外走。 经过江澄时,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但回应他的,却是江澄冰冷的话语。 “滚!” “我靠……” 魏豹刚想发作,却看到一旁面色不善的王文亮。 “您息怒,我这就滚,这就滚!” 说完,他才慢悠悠地下楼去了。 围观的人见没了热闹,便各自散去。 江澄对王文亮拱手道:“多谢尚书大人出手相救。” “职责所在,这场宴会,丞相大人有令,各级官员不得带刀,他私带兵器已是犯法,更何况还想持刀杀人,这种事我绝不允许发生在眼皮底下。” “尚书大人明察秋毫,在下佩服。” “哎,只要你不怪我放走了魏豹就好。” “这有什么好怪的,尚书大人放他走自然有你的道理。” “没什么道理,无非是他背后的靠山够硬,不然他早死了几回了。” “哦?他还有靠山?” “那当然,他姐姐是皇上的妃子,早年为皇上挡过一次猛虎袭击,右边脸颊都被老虎舔掉了。” “虽然现在她在后宫失宠,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整个魏都,也没几个人敢得罪他。” “你这次算是和他结下梁子了,以后恐怕不好办!” “尚书大人放心,这事我自己会处理。” “我会让他知道,他惹错人了。” “呵呵,我刚才见识了你的身手,不错。” “但和魏豹比还差远了,他是武尊境界的高手,你最好不要选择用武力解决问题。” “看不出,他竟是武尊。” “全靠他姐姐给他提供的滋补药物强行突破,他的成就也就到此为止了,总之,你自己小心,我夫人还在楼上等我,就不陪你了!” “尚书大人慢走。” 王文亮走后,江澄盯着魏豹离开的楼梯口,瞬间握紧了拳头。 他也该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不然整天防着魏豹报复,实在太费神了。 “江侍郎,丞相有请!” 汇贤楼的一个杂役上楼对江澄说。 “好!” 江澄应了一声。 然后拉起小玉儿和晴儿的手,下了楼。 “来了。” 江澄进门时,正好看见齐丞相和齐皇后两人坐在榻上品茶。 见他进来,齐丞相便吩咐下人把门关上。 “学生拜见老师,皇后娘娘!” “奴婢拜见丞相大人,皇后娘娘!” “都免礼吧,这里没外人。” “玉儿和晴儿是吧,我和江澄有要事相商,你们先到偏房稍等,里面有水果零食,你们先吃点。” “多谢丞相大人!” 第二百零一章 千载难逢的机会 “魏豹找你茬了?” 丞相抿了口茶,轻描淡写地说。 “这,老师您都知道了啊。” “别担心,叫你来不是为了追究责任。” “一个国舅爷,我还真没放在心上,不过这事咱们可以做点文章。” “哦?老师有什么打算?” “嘿,你知道魏豹的姐姐是谁吗?” “听王尚书提过,似乎是宫里的一位妃子。” “对,她叫魏弱,是后宫的贤妃,平时不喜欢交际,但最近却和诸葛嬛走得特别近。” “又是诸葛嬛,她究竟想干嘛?” “拉拢人心呗!” “诸葛嬛在后宫建的那个花苑,天天有贵妃出入,听说懿贵妃跟她关系也不错!” “这事儿可不简单,后宫的妃子背后都有势力,诸葛嬛拉拢她们,等于间接给自己壮大势力。” “正是如此,叫你来也是想听听你对此有何见解。” 江澄听了丞相的话,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学生的看法和老师一致。” “哦,你猜到我的想法了?” “老师刚才不是说了嘛,借魏豹这事做文章,迫使贤妃偏向我们,或者放弃她这个宝贝弟弟!” “哈哈,江澄啊江澄,我没看错你,真是机智。” “原本我还愁该从哪个贵妃入手,魏豹今天就给了我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老师高见!” 江澄拱手应和,这事算是暂时应付过去了。 这时,皇后却看向江澄问:“你已是兵部侍郎,下一步有何打算?” “回娘娘,奴才打算在兵部扎根,站稳脚跟后多储备粮草武器,为将来做准备。” “嗯,还算记得初心。” “皇上现在全心扑在诸葛嬛那个女人身上,臣妾这皇后之位不知能保多久,我们的行动要加快。” “不然,等我失了皇后之位,就是诸葛嬛清算我们之时。” “请娘娘放心,奴才定当全力以赴。” “有你这份心,本宫就很满意了。” “好了,本宫出来太久,你们自便,我回宫了。” 说完,她起身往外走。 丞相也站起:“我和你一道,我在这也没什么事。” “江澄,多和外面那些官员接触,对你仕途有好处。” “学生明白。” “学生恭送老师、皇后娘娘!” 江澄恭敬地跪下。 直到丞相和皇后出门不见踪影,他才松了口气站起来。 每次和丞相他们同处一室,他都如坐针毡, 生怕说错话就被他们除掉。 他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接着,他去偏房带出小玉儿和晴儿。 两人在偏房等得焦急, 满头是汗。 见到江澄安然无恙,两人猛地扑了上去。 “澄哥哥!” 晴儿先扑进江澄怀里, 小玉儿也紧跟着扑上来。 “哈哈,你们这是干啥,想压死我啊?” 江澄笑着抱起两人转了个圈。 无论心中多烦忧,见到她们立刻烟消云散。 放下两人后, 小玉儿眼眶泛红,望着他说:“丞相大人是不是罚你了,都怪我,不该上二楼的!” “不,不怪玉儿姐姐,都怪那个大胖子,是他先动手动脚的。” 晴儿站出来为小玉儿辩解。 江澄欣慰一笑,搂住两人说:“你们今天没做错,丞相也没罚我。” “特别是晴儿,今天能帮玉儿姐姐出头,回头给你买糖葫芦!” “好啊好啊,晴儿最爱吃糖葫芦了。” “不过现在我们要出去和大人们喝酒,你们可不能胆怯哦。” “这……不太好吧!” 小玉儿还有些犹豫。 江澄搂着她的肩:“你们现在是我的夫人,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出去吧。” “玉儿姐姐,我们就试试吧,晴儿陪你。” 看着晴儿天真无邪的样子,小玉儿终是妥协。 她点头:“好吧!” “太好了,走吧。” 江澄迫不及待拉起两人的手出门。 外面的官员他基本都见过, 自然地向他们介绍小玉儿和晴儿。 大家都友好地和她们打招呼, 有人还夸赞两人的美貌。 渐渐地,两人也不那么拘谨了, 陪江澄和官员们寒暄饮酒。 一直玩到深夜,众人才陆续散去。 作为宴席主人,江澄和小玉儿、晴儿得等所有人都走了才能离开。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小玉儿和晴儿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两人今天喝了不少酒,说了不少话, 已疲惫不堪。 江澄看着她们,笑着摇头,搂着她们纤细的腰走出汇贤楼。 刚到路边,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车夫恭敬道:“是江侍郎大人吗?” “是我,您是?” “孙大人让我在这等您的,见您来时没乘马车,就让我在这候着。” 孙亮节? 江澄有些意外,没想到上司连这种小事都考虑到了。 有车坐总比走回去强, 他对车夫说了声“辛苦”, 带着小玉儿和晴儿上了车。 马车缓缓启动, 江澄掀起窗帘,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感慨万千。 来到这个世界半年了, 从最初唯唯诺诺的小太监,到如今意气风发的兵部侍郎, 他经历了多少生死考验。 看着身边浅睡的两人,江澄觉得,这或许就是他在这个世界所追求的。 第二百零二章 出售兵器 第二天一早,江澄特地起了个大早床。 今天可是他上任后头一天去上班的日子, 迟到这种事可不能随随便便发生。 小玉儿和晴儿还赖在床上呼呼大睡, 昨晚她们确实是累坏了。 江澄没去打扰她们的美梦, 自己悄悄地出了门。 早晨的微风带着一丝丝青草的清新味儿,溜进了江澄的鼻子里, 让他感觉精神抖擞。 他一路闲庭信步,走到了兵部门口, 正好碰见小风拿着算盘也正往兵部里走。 “江副部长早啊!”小风很有礼貌地弯腰行礼说道。 江澄留意到他穿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蓝色账房服, 便开玩笑地说:“咱们小风这是打算正式接手兵部的账房工作啦?” “哪有哪有,这是樊先生送我的衣服,家里还有一套是罗先生送的。今天我正式来兵部接师父的班,就想打扮得正式一些。” “挺好,姜老前辈身体怎么样了?” “师父好多了,我已经把他从诊所接回家了,他说在诊所住着不自在。” “那就好,今晚你和姜老前辈一起来我家吃饭吧,咱们一块儿吃顿饭。” “太好了,师父一直说想当面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呢。” “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遇到那次袭击,有什么好谢的。” “走吧,我们也该进去工作了。” 江澄揉了揉小风的头, 两人肩并肩走进了兵部的大院。 上午时分,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孙亮节召集了兵部所有人员开会。 他和江澄两人站在众人面前。 “各位好,我是新任的兵部尚书孙亮节,你们中或许有人听说过我,甚至预先了解了我的性格和喜好。 但现在起,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就站在你们面前,我的喜好和脾气,你们可以慢慢去体会,但前提是先把你们的工作做好。如果我发现谁还在走雷天在或唐县的老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们一起,听清楚了吗?!” 孙亮节今天的架势和昨晚宴会上的样子截然不同, 冷得让人有些害怕。 下面的兵部人员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先出声。 这时,孙亮节却用更大的声音喊道:“兵部的人都聋了吗?回答我!” “是!”众人异口同声,那声音响得仿佛要冲破云霄。 “好,记住你们今天的承诺,各自回去工作吧。账房,把这个季度户部拨款和各地土匪上缴的兵器数量报给我。” “江副部长,跟我来一下。” 江澄闻言,跟着孙亮节进了他的办公室。 这里原先是雷天在的房间, 但孙亮节接手后显然重新装修过, 房间多了两扇窗,让室内更加明亮。 “坐,我这儿正好有新到的好茶,给你尝尝!” 说着,他走到旁边的架子上取茶叶, 然后亲自为江澄泡茶。 江澄看着他泡茶的动作,说道:“孙大人手法真熟练,看来是个品茶的行家。” “人生在世,谁还没点爱好呢。”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属下不清楚。” 江澄心里纳闷,孙亮节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又是泡茶又是闲聊的, 难道是想对他下手? 但孙亮节接下来的话立刻解开了他的疑惑。 “昨天刑部刚把抓到的土匪流寇处决示众,顺藤摸瓜把他们的据点全端了,重新缴获的兵器都交给了兵部处理,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您刚才提过了。” “嗯,我叫你来就是因为这个。 你也知道,雷天在在位时,兵部财务缺口巨大。而重新收缴的兵器中,很多都有损坏和缺陷,维修这些兵器需要一大笔费用。” “所以我打算私下出售这些兵器,一方面减少兵部的维修开支,另一方面也能赚些钱填补空缺,你觉得如何?” “嘶,这办法是好,可这样做我们不就和雷天在一样了吗?” “哎,这怎么能一样,雷天在私下卖是为自己谋利,我们是为了缓解兵部的压力。” “再说,我们又不卖给土匪流寇,我们可以找魏都里的那些达官显贵,他们家的护院也需要兵器吧。” 江澄一听孙亮节这么说,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他还正愁怎么给王小彪弄那些兵器呢, 没想到问题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但他脸上还是装出为难的样子说:“属下人脉不广,恐怕找不到那么多买家。” “放心,你只要稍微放出点风声,不怕没人上门,兵器这东西永远不愁卖!” “既然如此,那我试试看。” “这就对了,我听说你刚搬家,家里什么都没置办,等这些兵器卖出去,分你一成,到时候好好给家里添置些东西。” “不不不,这些都是属下分内的事,怎么好意思收钱呢?” “拿着吧,我做事一向如此,你以后会明白的。” 孙亮节随意摆摆手打断了江澄, 然后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以后兵部就是咱俩的天下,只要不出大乱子,拿点好处算什么。 你初次为官就坐到这么高的位置,有些不适应很正常,但不能一直这样。 这次的兵器销售就是一个好机会,正好可以锻炼一下你的性格。” “是,多谢孙大人的栽培!” 正好这时,账房的人送来了各地收缴兵器的账目, 两人顺势结束了对话。 孙亮节接过账目,不停地翻看, 时不时拿起毛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很快就把所有账目核对完毕。 他把自己整理好的账目推到江澄面前说:“看看吧,除了我圈出来的兵器不能卖,其他的都处理掉。” 江澄接过账目看了一眼, 整个人愣住了。 因为账本上几乎没圈几个, 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白, 粗略估算,要卖的兵器数量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这,这些都要卖?” “当然,你可以把这些账目拿回去慢慢研究,这事不急,一两个月内搞定就行!” “好,好的。” 江澄应了一声, 拿着账目走出了房间。 第二百零三章 公主随时来 从外面回来后,江澄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个地方其实就是他在唐县时的旧居所。 里面的布置几乎没怎么变动。 毕竟江澄手头也不宽裕,没多余的钱去买新的东西。 再说,唐县的审美还算在线,屋里的大部分物件都还完好能用。 他坐到桌子后面,翻开账本。 接着,拿起一叠空白纸,把账本上没标记的项目一一抄写下来。 这真是个体力活。 等他好不容易把这些内容抄完,上午的时间已经悄悄溜走了。 江澄从桌后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拿起厚厚一叠纸,满意地看了看,然后揣进了怀里。 这可是他的摇钱树,可不能弄丢了。 正打算出门,一个身影却突然从门口挤了进来。 江澄大吃一惊,心想兵部里谁这么大胆,不敲门就闯进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进来的人竟是菲儿公主。 哎呀! 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 江澄答应过菲儿,查完账就去找她玩的。 结果他却一直没去。 想来菲儿这次来,肯定是为此事。 果然,菲儿进门后就噘着嘴,气呼呼地对江澄说:“你这人说话不算数,不是说算完账就来找我玩的吗?” “都好几天了,我在宫里都等得不耐烦了!” 江澄见状,连忙嬉皮笑脸地对菲儿说:“公主息怒,我不是昨晚刚参加完宴会嘛,今天正打算进宫去拜见您呢。” “您也知道,我现在身份不同了,皇宫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哼,我才不信呢,你肯定在骗我!” 菲儿根本不买账,气鼓鼓地坐到他的位子上说:“本公主生气了,你得哄哄我,不然我就去告诉父皇,让他把你吊在城门上!” “公主殿下息怒,奴才这几天新学了一套按摩手法,要不要给公主试试?” “正好可以帮您缓解疲劳!” “哦?跟上次一样吗?” 自从上次体验过江澄的男子气概后,菲儿就一直念念不忘。 连做梦都在想这些。 所以她才会不厌其烦地来找江澄。 而江澄作为个中高手,怎会不明白菲儿这个情窦初开少女的心思。 眼珠一转,说:“请公主放心,绝对比上次更舒服!” “真的?快点快点!” 菲儿一听,立刻兴奋起来。 迫不及待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江澄身边。 “公主殿下想在这里按摩?” 江澄环视四周。 虽然他的房间也很私密。 但总觉得在办公的地方不太合适。 “哎呀,本公主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快点快点!” 看着菲儿急切的样子,江澄觉得好笑。 随即拱手对菲儿说:“公主殿下,那奴才就失礼了!” 说完,江澄起身一把将菲儿拦腰抱起。 “啊!” 菲儿没想到江澄会突然抱她。 紧张地双手搂住江澄的脖子。 “怎么,公主怕了?那奴才放您下来!” “别,别,就这样。” 菲儿小脸红扑扑的,紧紧贴在江澄坚实的胸膛上。 江澄心领神会,也不点破。 随即把菲儿抱到桌后的凳子上。 他慢慢蹲下身,说:“公主殿下,奴才要开始了!” 没等菲儿回答,江澄就擅自脱下了她的绣花鞋和白袜。 顿时,一双洁白如雪的小脚展现在江澄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菲儿。 不同于皇后、懿贵妃等人。 菲儿正值青春年华,皮肤比她们白皙紧致许多。 江澄运起生阳功,将双手轻轻放在菲儿的脚背上。 “嗯……” “好热!” 菲儿瞬间脸蛋绯红。 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温暖刺激的感觉。 但江澄并不满足于仅仅贴着她,反而用力地给她揉捏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 菲儿的呼吸渐渐加重。 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在椅子上扭动。 这次的感觉比上次在宫里匆匆一别的温存刺激多了。 给她带来的心理感受也截然不同。 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 无比享受着江澄给予她的一切。 江澄见状,动作更加大胆。 目光缓缓上移…… 炙热的双手也不满足于只做足底按摩。 开始探索更广阔的领域! 一时间,房间里传来阵阵低吟。 门外守卫的黑衣士兵听到这声音,都觉得奇怪。 其中一个想推门进去。 却被长官拦了下来。 长官低声训斥:“想找死吗?站好!” 这黑衣士兵这才反应过来,回到原位站好。 直到接近中午,江澄的门才缓缓打开。 一脸满足的菲儿先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 江澄紧跟其后。 两人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只是菲儿的裙摆稍微有些皱褶。 “你这家伙,这次就算了,本公主下次还来找你玩!” “公主随时来,下官一定恭候!” “哼,这还差不多。” “今天中午我去母后那里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下官还有公务,走不开,这次就不去了,请公主替我向皇后娘娘问好!” “嘁,文绉绉的,真没劲。” “我们走!” 菲儿朝门口的黑衣士兵招招手。 这些人便浩浩荡荡地跟在她后面走向兵部大门。 江澄送他们出了兵部,这才松了口气。 刚才他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才勉强让菲儿满意。 如果他的功夫差一点,这小丫头说不定真会跑去告诉魏皇。 “江侍郎,您和公主的关系真不错啊!” 小风不知何时抱着一堆账本来到江澄身边。 看到菲儿带着人离开,他才突然开口。 江澄还在望着街角发呆。 小风的话差点吓了他一跳。 “哪有,她就是有点小事找我帮忙,我以前毕竟是宫里的大总管,难免会认识些公主娘娘嘛!” “哦,原来如此,我越来越敬佩您了。” “得了吧,你也想当太监不成。” 江澄开玩笑地对小风说。 接着又问:“你吃过饭了吗?正好到饭点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好呀,等我把这些账本送回账房就一起去!” “好!” 第二百零四章 你在烟花巷可是个传说 江澄和小风在兵部食堂吃完饭,就大踏步离开了兵部的大门。 他在兵部当侍郎,大事轮不到他管,小事又不用他操心。 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处理掉那批武器。 走在街上,他瞧见一对挺可爱的小铃铛,随手就买了。 正好拿回去给小玉儿和晴儿当礼物。 他们出宫这么久,江澄还没给两人送过像样的东西呢。 铃铛揣进怀里,他就直接往镇远镖局的方向去了。 到了镇远镖局,他拿出自己的镖师令牌给杂工看。 说明来意后,就被领到后院一间房里。 杂工给他倒了杯茶,说:“您稍等,少镖头正忙着招待一位贵宾,一会儿就来见您!” “没事,我能等!” 江澄轻轻喝了一口茶。 然后端着茶,到门口坐下。 主要是镇远镖局的房间空荡荡的,待在里面实在无聊。 江澄坐在门槛上,对着后院的墙发呆。 这时候,一个穿着豹纹马甲的独眼大汉走了过来。 两人面对面碰上了。 异口同声地说:“是你!” 江澄还记得第一次来镇远镖局找王小彪时,被误会的情景。 那时就是这个独眼大汉带着人追着他满院子跑。 那时候他的手下都叫他老大。 老大看到江澄也挺意外。 毕竟那次事情之后,他们很久没见了。 “你又来找少东家啊?” 独眼大汉先开口问。 “嗯,你呢,干啥去?” 江澄对这大汉也没什么坏印象。 毕竟当时他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委。 他给大汉一个台阶下,大汉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顺势就在江澄旁边坐下了。 “我去兵器库拿兵器。” “上次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认识少镖头。” “没事,我都忘了,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我叫川平,不过兄弟们都叫我川老大,嘿嘿!” “那你呢?” “我叫江澄!” “哦,你就是江澄啊。” 川老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表情让江澄有点懵。 疑惑地问:“你认识我?” “怎么不认识,你在烟花巷可有名了。” “那些姑娘天天捧着你写的诗,迷得不行,连花魁都放出话想见你一面。” “你在烟花巷可是个传说!” 江澄一听这话,脸都黑了。 这话听着怎么都不像夸人的。 于是他尴尬地说:“多谢夸奖。” “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遇见你,能不能给我留个墨宝,以后我去烟花巷也能跟那些姑娘套近乎!” “这……” 江澄一脸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好这时王小彪从远处走来。 看见他们,就大声喊:“江澄!” “哎呀,少镖头来了,我得赶紧走,下次见面别忘了给我留墨宝啊!” 看着川老大匆匆离开的背影,江澄莫名觉得好笑。 他看上去也不像是怕事的人。 但每次见到王小彪,就像见了鬼一样躲得远远的。 王小彪走近后,江澄问:“你到底哪里可怕,川老大见你就躲。” “他啊,刚来镖局时傲得很,连我爸都不放在眼里,但我爸忙得团团转,没空收拾他。” “有次当着我的面说我爸是草包,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 “从那以后,他就老实多了!” “啊?打一顿就老实了?” 江澄有些惊讶。 看来川老大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但王小彪接着神秘地说:“那年我十岁,川老大三十四!” “我的天!” 江澄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川老大这么害怕。 “哎,这些都是小事,说吧,找我啥事?” “差点忘了,上次不是说要买兵器吗,我现在已经是正式的兵部侍郎了!” “哎呀,恭喜恭喜啊,不过兵器的事你可以慢慢来,你刚上任,先站稳脚跟,跟上级处好关系才是关键!” “我不是单纯来告诉你我升官了,我是说兵器的事我已经解决了!” “我知道,实在不行就算……” “哎,等等!” 王小彪话说到一半停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澄:“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兵器的事解决了!” “真的?” 王小彪眼中瞬间亮起了兴奋的光。 “可你才刚当上兵部侍郎啊。” “刚好有个机会。” “进屋说。” 江澄把王小彪拉进屋,从怀里掏出整理好的一叠纸给他:“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些兵器大多有损耗,买回来修缮也是一大笔钱!” “这是兵器的种类和数量,你先看看!” 王小彪接过厚厚的纸张,翻看一番,眼睛越来越亮。 然后兴奋地对江澄说:“这些,这些真的都能拿出来卖?” “当然,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啊!” “太好了,太好了!” 王小彪拿着这些账目,像抱着稀世珍宝一样在屋里转了几圈。 然后说:“你知道我刚才在见谁吗?” 江澄茫然摇头,表示不知道。 王小彪压低声音说:“是岳王府的人!” “什么?” 江澄不解地看着王小彪,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王小彪接着解释:“岳王知道我们要买兵器,特意派人来。你知道,兵部每年有一部分兵器是供给岳王府的,虽然不多,但年复一年也不少。” “岳王的身体状况大家都知道,要那么多兵器也是囤着,就想问问我们买不买。” “但他们开价太高,我爸肯定不同意,我就先让他们回去了,这次你可帮了大忙了!” 王小彪用力抱了江澄一下! 而江澄则神色凝重,心里不停琢磨岳王这么做的目的。 第二百零五章 大红包 “你可得想清楚了,这些兵器都有损耗,拿回去还得修理一番!” 江澄又一次提醒王小彪, 生怕他被高兴冲昏了头。 “明白明白,这都不是事儿。” 王小彪指着手里的账本对江澄说:“你瞧,这上面写着每件兵器的损坏程度不同,有的几乎没坏,就是有点生锈。” “魏国对兵器管理严,不让私自造兵器,但这些兵器都是兵部出的,买回来重炼也不成问题。” 听完王小彪的话,江澄这才点点头。 这点他倒是刚知道。 “不过……” 王小彪翻了翻手里的账单,有点犯难地对江澄说:“这些兵器实在太多,我们怕是一次搞不定!” “你想啥呢,这次买兵器的又不止你们镇远镖局,就算你要全包,我也不能全给啊!” 江澄笑着回答。 “这样我就放心了,那我怎么挑呢?” “你想要的项目上打个圈就行,明儿我把你挑的都整理出来!” “成,够意思!” “但这事先得跟我爹说一声,你跟我来!” “好。” 江澄没犹豫。 他确实也想见见魏国最大镖局老大的模样。 王小彪很快带他到了镖局的大厅。 大厅庄严大气,中间摆着一张大虎皮椅。 王小彪让江澄先在大厅等着, 他自己则快步往后院找他爹去了。 没一会儿, 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从虎皮椅后传来。 “让侍郎大人久等了!” 随着声音,一个黑脸大汉大步走出, 王小彪紧随其后,无奈地说:“爹,你慢点!” “慢啥,来不及慢。” 大汉进了大厅一眼就看见了江澄, 连忙上前紧紧握住江澄的手说:“侍郎大人,请坐,我是王有财,听说您给我们带来大买卖了!” 这…… 江澄一下愣住了。 他没想到王小彪他爹,堂堂镇远镖局的大当家,名字居然叫王有财。 但他职业素养高, 硬是憋住没笑出声。 “王大当家,我和小彪是朋友,别这么客气,叫我江澄就好!” “哈哈,我这小子能和您交朋友真是有福气。” “那我就倚老卖老,叫你江澄,以后有事尽管来镇远镖局找我,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王有财看起来挺豪爽。 江澄也没跟他客气, 直接说:“那我以后得多来串门了。” “别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随时来都行!” “多谢,小彪手上有这次要卖的所有兵器,您看看需要哪些,直接圈出来!” “好嘞,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有财满脸喜色, 拿起笔就在纸上勾画起来。 背后的王小彪无奈地对江澄耸耸肩,示意他爹就这样。 江澄则报以微笑。 他看出王有财对他没藏着掖着, 估计是因为王小彪的关系。 王有财涂涂写写,时不时咬着笔头思考, 花了两个时辰才把要的兵器全圈完。 江澄接过一看,不由点头。 王有财外表粗犷,心思却细腻。 他圈的都是刀枪剑这类常见兵器, 但细看会发现他选的基本是中等损坏程度的, 那些损坏轻微的他也挑了些,但很少。 江澄猜他是为自己考虑, 毕竟这些兵器还要转卖给别人, 万一全是破烂,难免惹人怀疑, 万一追查到镇远镖局,也是麻烦。 相反,王有财选的兵器虽不算顶尖,但修一修就能完好如新。 “嘿嘿,我们镖局就这点需求,您看行不行,不行就减点。” “完全没问题,我回去就把这些项目抽出来,单独给你们送来!” “那怎么行,得我们镖局的人去取,不能给您添麻烦。” 王有财坚决地说。 “到时候让小彪这小子亲自去,您别客气。” “哈哈,没事,这些都是小事,谁送都行!” “我今天来主要是说这事,您选完了我就不打扰了,还得去找其他买家。” “要不吃了饭再走?” “哈哈,我在兵部吃过才来的,不麻烦了。” 江澄说着就要往外走。 这时,王有财给王小彪使了个眼色:“你替我送送江澄!” “好。” 王小彪应了一声, 领着江澄往外走。 走到一个偏僻处,王小彪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江澄:“这是我爹给你的!” “啊?” 江澄不解地问:“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刚才,他怕自己给你会不好意思收,就让我转交,咱俩这交情,你别客气了!” “那好吧,不过咱俩说好的,你爹给的红包一人一半,不能反悔啊。” “哎呀,这事儿待会儿再说,快打开看看有多少钱?” 原来王小彪也不知道王有财给了多少红包。 江澄接过红包打开, 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我的天,这么多钱?” 江澄眼睛都直了。 穿越以来他见过银子,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 震惊过后,他还是把银票塞给王小彪。 “咱俩说好的,这钱你两百五,我两百五!” “哎呀,就一张银票,还分啥?你拿着得了。” “再说,你看我像是缺那两百五十两银子的人吗?” 王小彪说着又把银票塞回江澄手里, 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不准再给我了,不然就不是兄弟了。” 第二百零六章 满足愿望 “哎呀,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 江澄拿着钱,对着王小彪说道。 “我当时想的是,你可能搞不到兵器嘛。” “随便说说的,再说这次你帮了我大忙,让我爸对我刮目相看,这比多少银子都金贵。” “你就收下吧,咱俩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王小彪一脸坏笑地说着,拉着江澄就往前走。 江澄拗不过他,只能叹口气,把钱揣进了怀里。 “我真是服了你,下次不跟你提钱的事了!” “嘿嘿,下次再说!” 王小彪亲自把江澄送到了镇远镖局外面,对他说:“我就不远送了,我还得回去处理点事,你自己路上小心。” “知道啦,你忙你的去吧!” 江澄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自己则大步流星地往远处走去,正如他所说,他还得去找其他的买家。 王小彪站在门口,直到看不见江澄的背影,才转身回镖局。 他直接走到镖局的大厅,王有财仍旧坐在主位上。 见他回来,淡淡地问:“走了?” “走了!” “嗯,这次干得不错,江澄这个人你要抓住,将来可能对你大有裨益。” “爸,江澄是我朋友。” “朋友就是用来互相帮忙的,他也能帮到你嘛。” “等会儿你亲自去一趟岳王那里,告诉他我们暂时不需要兵器了,让他另找买家!” “这,岳王会不会不高兴?” “没办法,谁让他开价那么高,如果不是兵部这批兵器便宜,我早就狠心买了。” “现在有便宜的,谁还去做冤大头。” “不过你去的时候态度要好些,岳王毕竟手下有几百府兵,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另外,你回来后叫上你叔叔伯伯,一起吃个便饭。” “是。” 王小彪应了一声,随即跑开了。 王有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小子,你运气不错。” 说完,他也起身离开了大厅。 …… 江澄从镇远镖局出来后,随意拜访了两个昨晚宴会上认识的官员。 他非常含蓄地向他们透露了兵部那批兵器的消息。 这两个官员也很机灵,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都没当面点破。 等江澄从第二位官员家出来时,已是灯火阑珊。 他婉拒了那位官员留他吃饭的邀请,快步往家走。 他还记得早上答应小风,让小风和姜老爷子来家里吃饭的事。 现在赶回去还不算晚。 谁知道他赶回家时,小风和姜老爷子已经先到了。 只见姜老爷子悠闲地躺在屋内的藤椅上闭目养神。 小风则和小玉儿、晴儿在厨房忙着做饭。 江澄见状,连忙冲进厨房把小风拉了出来。 “江侍郎,您回来啦!” 小风擦了擦脸上的汗说。 “嗯,今天有点忙,回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吧!” “没有没有,我和师父也是刚到!” “好吧,你快去陪姜老前辈,做饭的事交给我。” “那怎么行,您是侍郎大人呢。” 小风像拨浪鼓一样摇头。 江澄不容分说地把他推进屋里,说:“听话,乖乖等着吃饭就好!” 看着小风一脸不情愿地进屋后,江澄才美滋滋地走进厨房。 然后从怀里掏出买的铃铛,放在小玉儿和晴儿面前:“噔噔噔,看看我给你们买了什么好东西!” 他本以为小玉儿和晴儿会很高兴地接过铃铛。 可两人听了他的话,却没说话,只是低头忙着手里的活。 “哎,你们怎么不理我呢。” 江澄疑惑地凑到小玉儿面前。 小玉儿却害羞地躲到一边,避开他的视线。 江澄更纳闷了,转头看向晴儿。 发现她的反应和小玉儿一模一样。 这可真是奇怪了。 小玉儿平时偶尔莫名其妙地害羞也就罢了。 晴儿今天怎么也一反常态,变得沉默起来? 看着两人都不和他对视的样子。 江澄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他故意生气地叉着腰对两人说:“不理我是吧,我辛辛苦苦在外忙了一天,受了多少官员的冷眼,回来你们也不让我省心是吧!” 果然,他这话一出,小玉儿和晴儿立刻抬起头来。 但两人一看见他,又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两人的脸红得像九月的柿子。 江澄一眼就看出两人肯定有事。 于是走到小玉儿身边,严肃地问:“玉儿姐姐,你们到底怎么了?” “不说我可要生气了哦。” 说着,他把手伸到小玉儿的胳膊下,开始挠痒痒。 “说不说,说不说!” 小玉儿被他挠得全身发痒,倒在了他怀里,一边笑一边说:“你别闹了,我说,我说!” “你说了我就不闹了!” 江澄并没有松手,反而趁机享受了一下。 “我,我今天去了缕衣坊!” 小玉儿说完这句话,脸瞬间红透了,深深地埋进了江澄的怀里。 “去就去呗,怎么这么害羞?” 江澄一脸困惑地问。 “澄哥哥是个坏蛋。” 这时,晴儿也转过头来看着他,红着脸说:“你定制的那些袜子,我和玉儿姐姐试穿了,玉儿姐姐说太……” “晴儿!” 小玉儿猛地从江澄怀里挣脱出来,大声打断了晴儿的话。 看着两人的样子,江澄顿时恍然大悟。 一脸坏笑地说:“丝袜你们都穿了?” “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特别舒服!” “舒服,呸呸呸……” 小玉儿刚说了一个字,就赶紧呸了两声。 红着脸说:“舒服有什么用,那个也太,也太……” “太什么?” 江澄坏笑着把她搂进怀里问。 小玉儿更害羞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江澄凑到她耳边说:“今晚,我也想看看!” “啊——” “羞死人了!” 小玉儿再也受不了江澄的调戏,大叫一声,从厨房冲了出去。 “哼,澄哥哥真坏!” 晴儿噘着嘴,抱怨了江澄一句。 没想到江澄却厚颜无耻地对她说:“要不你也满足一下澄哥哥这个小小的愿望?” 第二百零七章 合伙开店 好不容易把饭菜弄好了。 等到饭菜上桌,江澄他们三个人的样子却是各有不同。 小玉儿和晴儿还在脑子里转着刚刚的事, 小脸蛋红扑扑的。 江澄呢,厚着脸皮不停地给她们夹菜, 看得小风一愣一愣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压低声音问: “侍郎大人,玉儿姐姐和晴儿姐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你这两个姐姐是害羞呢!” 江澄话音刚落,小玉儿就抬头瞅了他一眼, 然后像是赌气一样,猛夹菜猛吃饭。 晴儿的状态就好多了, 没过多久,脸上的红晕全没了, 自然地吃饭,还和小风聊起天来。 这一顿饭吃了整整两个小时, 直到姜老爷子打起了哈欠,小风才起身说要走。 江澄也没拦, 送到门口,他对小风说:“路上小心啊!” “放心吧侍郎大人,你们也早点休息。” 小风说着,扶着姜老爷子往远处走去。 等他们走远了,江澄才一脸坏笑地插上门, 转身对着小玉儿和晴儿说:“好了,现在让我瞧瞧你们的新衣服!” “哎呀,玉儿姐姐快跑,坏家伙来了!” 晴儿大喊一声,拉着小玉儿就往房间里冲。 江澄紧跟其后,进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房间里立刻响起了他们打闹嬉笑的声音。 结果嘛,不用猜也知道, 小玉儿和晴儿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被江澄一手一个搂进了怀里。 看着怀里的两个小可爱, 江澄心疼地说:“两位姐姐,就让我看看嘛。” “呸!” 小玉儿羞涩地朝江澄吐了吐舌头, 然后红着脸,把裤脚往上拉了拉, 露出一段被银蚕丝紧紧包着的小腿。 江澄一看,顿时惊呆了, 这银蚕丝做的袜子竟然闪闪发光, 淡白色表面滑得不得了, 比他记忆中的袜子好上几倍。 这一夜,注定无人入睡。 一夜过后,连江澄都觉得有点吃不消。 不得不承认,这都多亏了昨天那两条袜子。 不过,江澄也意识到了银蚕丝的妙用, 它确实最适合做袜子, 因为它太稀有了,大多数人想用它做件衣服根本不现实。 而袜子轻薄方便,用料又少, 穿上身的感觉也很舒适。 这是江澄昨晚“研究”得出的结论。 或许可以以此为由,在京城开个专门卖袜子的店, 这样也能积累些财富,让小玉儿和晴儿过得更好些。 有了这个念头,江澄准备起床。 起床后,他没急着出门, 而是去了厨房,给小玉儿和晴儿熬了一锅八宝粥。 她们这两天没休息好,气色有点差, 这粥等她们醒来正好能喝。 忙完这些,江澄才进屋,拿起另一条全新的袜子,装进礼盒,往外走。 这礼盒还是前两天他升官宴上别人送礼物的盒子。 出门后,他用小刀片一点点把门闩从里面插上, 这才放心离开。 出门后,他先去兵部打了声招呼, 然后直奔公孙明月的府邸。 巧的是,他到公孙明月家门口时,正好碰到诸葛嬛坐着马车回来。 见他抱着礼盒,诸葛嬛便问:“江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呃,确实有!” 来时江澄还挺自信,但真见到公孙明月,心里却有点打鼓。 他不确定公孙明月会不会接受袜子这玩意, 万一她觉得自己是个登徒子怎么办? 要是再告诉御史大夫,那就麻烦了。 “咦?江先生,您在想什么,有事进来说吧!” 见江澄愣着不说话,公孙明月开口叫他。 江澄这才回过神, 结巴着说:“哦,走,进府里说!” 说着,他抢在公孙明月前头进了府。 公孙明月并未因他的失礼而不悦, 只是好笑地摇了摇头。 两人进府后来到正厅, 一名侍女给他们上茶后,恭敬地站在公孙明月身后。 “江先生,您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这个,有是有,就是……” 江澄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说:“能让下人先出去吗?这事我只能跟你说!” “嗯?” 公孙明月觉得有点奇怪, 但她还是对身边的侍女说:“你先下去吧,顺便把门带上!” “是!” 侍女缓缓走出,随手带上了门。 “江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这里只有我们俩,不妨直说!” 确认屋内只剩他们两人,江澄心里稍微放松了些。 接着,他咬咬牙,给自己打气, 看着公孙明月的眼睛说:“公孙才女,实不相瞒,我想和你合作做笔生意!” “做生意?什么生意?” “服装生意!” 既然开了口,江澄也不怕了, 他起身把礼盒放到公孙明月旁边的桌上, “你先别打开,这里面是我用银蚕丝定制的一双袜子。 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但我真诚地希望你能试一试,如果觉得好,我想开一家专门卖袜子的店。 你占三成股份,怎么样?!” 江澄说完,盯着公孙明月的眼睛, 生怕她拒绝。 公孙明月也被他这一连串的话搞懵了, 半晌才回答:“好!” 接着,她没给江澄反应时间,就打开了礼盒。 “哎,等等!” 江澄想阻止,但已来不及。 公孙明月看到礼盒里的袜子,脸一下就红了, 从那形状上,她就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穿, 可这也太薄了。 糟糕! 江澄呆呆站着, 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自己可能面临的死刑画面! 第二百零八章 郝掌柜 可公孙明月接下去的举动让江澄一时愣住了! 她慢慢拿起那双丝袜,在手里轻轻搓了搓。 然后,脸颊微红地对江澄说:“先生稍等,我,我去试一下!” 说完,她就拿着丝袜快步往后堂走去。 这时,江澄才回过神来。 连忙喊道:“你慢点儿啊!” 呼—— 看着公孙明月走远,江澄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没觉得受辱。 不然这事传到御史大夫耳朵里,江澄的脑袋可不够砍的! 想到这儿,他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等着公孙明月回来。 …… 公孙明月回到屋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还特地吩咐外面的丫鬟不让其他人进来。 接着,她缓缓从盒子里拿出丝袜。 不得不说,这丝袜除了样式让人害羞外,无论是外观还是手感都是一流。 公孙明月在手里细细摸了摸,这才走向床边换衣服! 不一会儿,她那修长匀称的腿上就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蚕丝。 这种特别的贴肤感受和凉凉的新奇感觉让她难以抗拒。 她心里想换掉丝袜,却又舍不得这份刚享受到的美妙感觉。 干脆用长裙遮住丝袜,收拾一番后走出房间。 随着她的走动,银蚕丝特有的滑顺不停地刺激着她的脚踝和几个特别敏感的穴位! 这让她有些欲罢不能。 很快,她回到了正厅。 江澄见她回来,连忙放下茶碗。 有些诧异地问:“这么快就试好了?” “咳咳,嗯,江先生设计的这,这丝袜确实不错,开店肯定能在京城火起来!” 公孙明月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地说。 江澄何等聪明? 一眼就看出公孙才女还穿着他送的丝袜。 于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公孙明月的脚踝看去。 果然,那里隐隐约约闪着一层微光。 “咳咳,江先生,我们还是谈谈开店的事吧!” 她不动声色地把裙子往下拉了拉,刚好遮住了那丝微光! 江澄也不点破。 淡然一笑,说:“是这样,我刚上任不久,手头不宽裕,这次用银蚕丝做的丝袜也不多,所以想请您出面,租店铺,再大批量买银蚕丝。” “江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出人出力?那您做什么?” 公孙明月不愧为才女,一下就抓到了江澄话中的关键。 “嘿嘿,我自然负责技术指导,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有钱了,有钱后全部投资到店里,相信不久就能回本!” 江澄也知道自己的空手套白狼法子有点不地道。 于是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满意,股份的事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不必了,三成就三成,不过我有个建议,希望江先生能听听!” “洗耳恭听。” 江澄立刻坐直了身体。 “银蚕丝价值不菲,而且大多被京城的富商官员控制,我们要从中分一杯羹不容易。” “我可以出面,联系一两家,或许能邀请他们一起参与,但前提是得让他们先看到利润,不然这些老狐狸不会轻易上钩!” “另外,银蚕丝丝袜虽然触感极好但价格昂贵,只能卖给豪门,很不方便,不如用其他产量大的蚕丝做些触感稍逊的丝袜。” “这样一来,京城的家家户户都能穿上这样的丝袜,对我们的生意也是助力!” 公孙明月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江澄。 他之前只想给小玉儿和晴儿做一双好手感的丝袜。 还没考虑过做生意的事。 不过现在也不迟。 于是他连忙答应:“公孙才女说得对,就照你说的办!” “好,那就这么定了,学生晚些时候会拟一份契约送到先生府上,到时候先生签字画押就行!” “还是公孙才女考虑周到,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先生请便!” 公孙明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然后叫来一个丫鬟送江澄出门。 等江澄走后,她才满脸绯红地喘了几口气。 江澄刚才看她脚踝时,她差点就绷不住了。 那种被发现小秘密的感觉实在太…… 太羞耻了! 她复杂地望向江澄离开的方向,喃喃道:“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等心情稍微平复后,她也起身离开了府邸。 她要去为江澄的生意疏通关系! 自从认识江澄后,她就忙了起来。 以前,她在府里喝喝茶、读读书,兴致来了再写两首诗。 生活悠哉游哉。 但现在,不是去找银蚕丝就是要开店,还得亲自上门拜访那些老顽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交出银蚕丝! 哎! 坐在马车上的公孙明月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 而江澄并不知道她的心思。 此时的他已经快步来到兵部。 刚进门就有侍卫拦住他,毕恭毕敬地说:“江侍郎,有人找您!” “嗯?谁找我?” “四海钱庄的郝掌柜和国子监的常大人!” “他们已等候多时,现在偏殿里。” “好,我这就过去!” 江澄心里暗暗惊讶。 没想到他昨天才放出消息,今天就有人上门拜访。 四海钱庄在魏都可是数一数二的大钱庄。 听说他们还掌握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地下势力,这么多年都没露出马脚! 至于国子监的常大人,江澄倒是没想到。 按理说他是个文官,怎么也对此事这么上心? 不过,来者是客,只要能送钱,江澄就很满意。 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衫,走进了偏殿。 正在闲聊的两人见江澄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恭敬地说:“见过江侍郎!” “哈哈哈,二位免礼,我刚才路上遇到点事,让二位久等了!” “不妨碍,侍郎大人日理万机,小人等一会儿也是应当的。” 说话的是四海钱庄的郝掌柜。 此人一脸横肉,看上去很是和气! 但江澄知道,能坐到这个位置的都不是简单角色! 第二百零九章 客户 “拜见侍郎大人!” 跟郝掌柜的圆滑比起来,祭酒常久思显得更加正派一些。 江澄向两人回礼, 然后坐到了主位上。 “二位别客气,坐吧!” 江澄朝下手位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再次行礼后坐下。 “不知道二位一起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澄不紧不慢地问, 同时也在试探两人同来的目的。 郝掌柜胖乎乎的脸上挤出笑容,看向常久思说:“常大人,您先说吧!” “不不不,您先到的,我怎敢抢先,还是郝掌柜先说吧!” 两人互相拱手,竟客气起来。 最后还是郝掌柜让了步,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侍郎大人,小的听说您有一批兵器想出手,您也知道,我们钱庄养了不少人,平时安全需要保障,所以想从您这儿买一些!” “哦?我的消息才放出不到一天,郝掌柜消息真灵通。” “嘿嘿,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侍郎大人别介意!” “常大人,您也是为了这事来的?” 江澄没在郝掌柜身上多费时间, 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常久思。 他到现在还不明白一个祭酒来干什么。 没想到常久思恭敬地拱手行礼,说:“正是!” “哎呀,恕我多嘴,常大人身为祭酒,平时也不需要人保护,要兵器做什么呢?” “嘿嘿,下官自有用处,侍郎大人不必多问!” 常久思的话虽恭敬,但听着让人不太舒服。 不过江澄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只是一笑带过,没再提这事。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兵器清单,放在两人中间, “这就是这次兵器的总账,二位可以看看,看中哪样就在旁边做个标记,之后告诉我汇总即可!” “多谢侍郎大人!” 两人眼里同时闪过精光, 随即拿起笔,争先恐后地在心仪的兵器旁做标记。 至于兵器后面的价码,他们根本不关心。 相比之下,这些兵器对他们更重要。 江澄坐着,看着他们俩, 心里暗自发笑。 这两人要这批兵器的目的绝不单纯。 先不说郝掌柜手下的地下势力, 单是常久思背后站着的人也不容小觑。 没错,江澄一眼看出常久思是受人委托来的, 不然一个四品的祭酒,怎敢连价格都不看就下单! 看来之后得去兵部尚书那儿走一遭了。 很快,两人把清单还给了江澄。 此时清单上密密麻麻,几乎没留空白。 郝掌柜故意在每个标记后留下墨迹, 这让江澄辨认起来更轻松! “二位都选好了?” 江澄确认道。 “是的,是的,都选好了,辛苦您了!” 郝掌柜满脸堆笑地说。 一旁的常久思也点头示意自己选完了。 江澄这才收起清单,对他们说: “既然如此,清单我收下了,明天会有人上门,告知银两和交易时间。” “多谢侍郎大人!” “嗯,如果没别的事,二位请回吧!” 江澄淡淡地说完,就要往外走。 这时,郝掌柜拦住他,笑眯眯地说: “侍郎大人稍等,这次小的来得匆忙,又劳烦大人,这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说着,他把一个香囊塞到江澄手里。 这家伙,当着祭酒的面这么做,也不怕被举报。 江澄干咳一声,不动声色地瞥了常久思一眼。 没想到常久思干脆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江澄, “一点心意,请侍郎大人收下!” “哈哈哈,常大人出手太阔绰了,我这倒显得寒酸了。” 郝掌柜真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知道江澄碍于面子,连忙打着哈哈,顺势把香囊塞给了江澄。 江澄淡然一笑,顺手接过常久思手里的银票。 “让二位破费了,我还有事,就不多陪了!” 说完,江澄离开了! 留下郝掌柜和常久思面面相觑。 过了会儿,郝掌柜才说:“江侍郎似乎和唐侍郎不太一样啊!” “呵呵,只要钱足够多就好。” 常久思冷笑一声,大步走出偏殿。 郝掌柜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出门还不忘把偏殿的门带上。 …… 咚咚咚! 江澄敲了三下孙亮节的门。 很快,门内传来孙亮节的声音, “进来!” 江澄进去时,正好看见孙亮节坐在桌后翻阅账本和卷宗。 见他进来,孙亮节放下东西,笑眯眯地说: “卖兵器的事有眉目了吧?!” “尚书大人英明,没错,属下昨天刚放出消息,四海钱庄的郝掌柜和国子监祭酒常久思今早就来了!” “哈哈哈,看来这些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孙亮节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点点头说。 这时,江澄从怀里拿出郝掌柜和常久思给的东西,放在桌上, “这些都是他们给属下的好处,请尚书大人过目!” 孙亮节用两根手指夹起常久思的银票,看了看, 然后笑着说:“常祭酒出手真大方,这二百两的银票比他一年的俸禄还多!” “咦,尚书大人怎么知道这张银票是常祭酒给的?” 江澄大吃一惊,他还没告诉孙亮节这些都是谁送的。 孙亮节却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常久思这个人自视甚高,做事从不遮遮掩掩。你看这张银票,崭新的,显然是刚从钱庄换出来的!” “再看这个香囊,四海钱庄的郝掌柜是个圆滑的商人,做事讲究给人留余地,把银票藏在香囊里,正好掩饰他的勾当!” 说着,孙亮节用力一扯,香囊被撕开, 里面果然藏着一张折叠的银票。 当他把银票展开放在江澄面前时,江澄愣住了, 嘴里喃喃道:“五百两?!” 第二百一十章 杀手 “对头,郝掌柜出手一向大方得很,我今天翻了翻账本,发现他每年给雷天在和唐县那头的好处,多得简直像是天文数字。” “这可真让我眼红,我在吏部当差那会儿,可没人乐意这么给我送钱来!” 孙亮节半开玩笑地说着,然后把那张两百两的银票递给了江澄。 “这是你的那份,那张五百两的我就笑纳了。以后你找人给四海钱庄送兵器,让他们多留点神!” “大人,这钱还是您收着吧!” 江澄捏着那两张银票,心里五味杂陈。这可是头一回有人硬塞钱给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不是说了嘛,在我手下做事,这就是待遇。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拿去给手下的兄弟们加餐。” “不过你这习惯得快改,不然哪天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把你给除了!” “是,小的明白了!” 江澄无奈,只好把银票揣进了怀里。看来得找个时间,请兵部的兄弟们出去搓一顿了。 这时,江澄想起件事,连忙说:“尚书大人,常祭酒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他似乎是替别人来买兵器的!” “嗯,这事我知道。他一个四品官,一年薪水不到两百两,买这些兵器等于自寻死路,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但我们只管卖兵器,别的事一概不管,懂了吗?” 孙亮节点着头,对江澄说。 “小的明白,就是有点好奇。” “呵呵,好奇什么?在朝廷里混,每一步都要小心,能不沾手的事就别沾手,齐丞相没教过你这些?” “老师教过,是我学艺不精!” 江澄赶紧拱手认错,他知道孙亮节这是在提醒他,别好奇心太强。 “哈哈,没事没事,你还年轻,况且有丞相大人为你撑腰,好奇也是正常的!” “早点改了就好。” “是,小的明白!” “嗯,去忙吧,这事办好了,我还有奖赏。” “多谢大人教诲,小的告退!” 江澄缓缓走出孙亮节的房间,一见到外面的阳光,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他料到做官会有麻烦,但没想到这么麻烦。这些弯弯绕绕和门道,只能以后慢慢体会了。 眼看快到午饭时间了,江澄下午也没什么事,便打算回家和两个姐姐一起吃饭。 吃完饭还能……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从战场回来后就一直忙个不停,还没时间去瓦罐巷看阿丫。 他答应过回来就去看她的。 也不知道她的伤现在怎样了? 出征前,江澄就发现她的状况越来越糟。 那就下午去一趟吧! 江澄这么想着,迈开步子离开了兵部。 走在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江澄心里不由感叹。 这些人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根本不用理会今天哪个官员倒了霉,或者哪个官员升了官,活得自在。 他顺手在路边摊给小玉儿和晴儿买了些首饰,这才慢悠悠往家走。 可刚走到半路,他忽然感到背后有人在偷偷窥视他。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在宫里被人监视一样。 但那时是齐皇后为了他的安全,才派人暗中保护他。 现在这股气息,明显带着恶意,甚至还有杀气。 江澄面不改色,脚步未停,仿佛没察觉到身后的人。 到了一个岔路口,他拐了进去。 这不是回家的路。 他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跟踪他。 岔路里岔路众多,若不是江澄这段时间把家附近的地形摸了个遍,怕是进来也会迷路。 他左拐右拐,很快躲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夹缝中。 他屏息凝神,将自己的气息降到最低。 不久,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听声音,人数不少于三个。 他们在夹缝外停下。 江澄听见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低问:“人呢?跑哪儿去了?” “不知道啊,刚才还在前面,一眨眼就不见了!”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 “妈的,肯定没走远,分头找,找到了留个标记!” “敢得罪王爷,他今天非死不可!” “是!” 几人低声商量一番,随即散开。 直到他们的身影全消失在巷子里,江澄才缓缓从夹缝中走出。 他望向一个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王爷?哪个王爷呢?” 说完,他便朝那个方向追了上去。 或许想杀他的人怎么也想不到,江澄会跟在他们身后。 等他们发现时,已来不及了。 江澄像幽灵般从墙头跃下,一拳砸在杀手的后背上。 噗! 杀手吐出一口血,踉跄着向前扑了几步。 “是,是你!” 杀手一脸难以置信,正想拉动手中的信号器求援,却被江澄一手按灭! 接着,江澄施展天啸拳,三两下就将杀手按倒在地。 “不想死就说出你们的身份,还有为什么要跟踪我?!” 江澄紧紧压着对方的脖子问。 杀手被他压得喘不过气,连连求饶:“放了我,放了我!” “哼,想活命就乖乖告诉我你们的身份,不然我现在就扭断你的脖子!” 江澄没被他的求饶迷惑,反而加重了力道,杀手的脖子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似乎随时会断! “我,我说,我说!” 杀手被这声音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求饶:“我们是岳王殿下身边的侍卫,是杏花统领让我们来杀你的!” “岳王,杏花?!” 江澄愣了愣。 脑中立刻浮现出岳王身边的那位侍女。 可自己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派人来杀自己? 江澄百思不解。 手下一用力,瞬间扭断了杀手的脖子。 既然是来杀他的,他也没理由手下留情。 剩下的几个,也得一并解决了,否则迟早是个隐患! 这么想着,江澄钻进一条巷子,消失不见。 至于杀手的尸体,就看何时有人经过发现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雇佣镇远镖局 江澄在小巷里来回穿梭。 很快,他把其他几个打手逐一击败。 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些打手的实力居然都不怎么样。 最强的那个也只是武师中期水平。 岳王府的打手难道都这么不济事吗? 江澄觉得这里头有点不对劲。 接着,他转身朝魏都城西行去。 没过多久,他就到了镇远镖局。 正值镇远镖局客户往来频繁的时段。 里里外外,人潮涌动。 江澄费了好大劲挤进去,结果杂役告诉他张小彪最近出镖了,不在魏都。 这家伙,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 江澄摇了摇头。 现在他被打手盯上,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王小彪了。 偏偏这时候他不在,确实有点棘手。 哎呀! 江澄这时猛然想起了一个人。 镇远镖局的大镖头! 自己还能去找他帮忙。 很快,杂役就把江澄来的消息告诉了大镖头。 大镖头也同意让江澄去见他。 还是那个大厅,大镖头坐在虎皮大椅上接见了江澄。 “拜见大镖头!” “哈哈,侍郎大人太客气了,您是来找小彪的吧?真是不凑巧,前些天镖局接了个硬茬,客户点名要小彪押送,时间紧迫,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您别介意啊!” “少镖头身为镖师,自然要以出镖为重,我怎么会介意呢?!” 江澄笑着回应。 “那就好,那就好,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亲自上门拜访!” “不知侍郎大人这次来有什么事?难道是那批兵器出了什么状况?” 大镖头缓缓问道。 毕竟在他印象中,除了这批兵器,江澄也没什么紧急的事。 “不不不,您误会了!” 江澄连忙摆手:“兵器没事,过两天装车就能给您送来,我找少镖头是别的事!” 大镖头一听兵器没事,顿时松了口气。 笑眯眯地说:“既然是侍郎大人找我,想必这事我也能帮上忙!” “大镖头英明,说得对!” “侍郎大人别客气,尽管说,只要是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 大镖头身为江湖中人,最看重义气。 就算江澄没有侍郎的身份,就凭他和王小彪的关系,大镖头也不会坐视不管。 “事情是这样的……” 江澄把自己被打手跟踪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大镖头。 同时,他也毫不隐瞒打手来自岳王府的事实。 毕竟,这事瞒也瞒不住! 大镖头听完,点点头想了想。 随即皱眉道:“你确定那些打手都被你解决了?” “没错!” 江澄会武的事大镖头已经知道了。 所以也不必隐瞒! “这就奇怪了,据我所知,岳王府的侍卫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高手,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解决掉?” 大镖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事可大可小,要是平时,大不了我从镖局里找几个好手守在你家门口!” “只是现在镖局上下忙得很,实在抽不出人手,要么我老头子去给你看两天门?!” “不不不,这太不必了!” 江澄连忙摆手拒绝。 大镖头可是魏都赫赫有名的江湖豪杰。 让他去给自己站岗,恐怕第二天就得被人骂惨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大镖头疑惑地问。 “其实我来找您,就是想问问魏都有没有能雇佣高手的地方,我自己倒无所谓,只是家里还有两位夫人,她们的安全更重要!” “原来如此,侍郎大人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大镖头虽然是江湖中人,但对家庭情感看得很重。 接着他又说:“如果侍郎大人只是想雇佣几个高手,我倒真能给您推荐个地方,只是他们的报酬可能比较高!” “没关系,只是暗中保护,用不了几个人!” “那就好,侍郎大人可以去四海钱庄看看!” “四海钱庄?!” 江澄微微一怔,他早上才刚和四海钱庄的郝掌柜见过面,没想到这么快又听见了他的名字。 “对,四海钱庄暗地里养着一大群打手,里面的人不比我这镇远镖局的镖师差!” “嘶,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江澄惊讶不已。 他还以为那些只是人们的猜测。 “呵呵,所有的传言都不是空穴来风,您去四海钱庄,只管提甲字三十一号的名头,自然有人带您去见掌柜!” “到时候你和他谈就是了!” “甲字三十一号?难道大镖头也在四海钱庄雇过人?” 江澄疑惑地问。 “咳咳,镖局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嘛!” 大镖头咳嗽了两声说。 毕竟,镖师雇佣打手的事传出去也不怎么光彩。 离开镖局时,江澄还在琢磨这事。 看来魏都内的各大势力之间都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镇远镖局能去四海钱庄雇佣打手押镖。 那么四海钱庄自然也能从镖局雇人去做打手。 这里面的门道,真是深不可测! 这时已过了午饭时间。 但江澄此刻一点食欲都没有。 直接走向了四海钱庄。 “客官里边请,您是存钱还是取银啊?!” 一个小二弯腰谄媚地问。 “甲子三十一号,存钱!” “好嘞,您先稍候!” 小二听到甲字三十一号,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好像江澄真的只是个普通客人。 江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观察着钱庄里的人。 尽管正值中午,钱庄里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这也难怪,毕竟四海钱庄可是大魏前三的老字号! 没过多久,那小二小跑着回来了。 恭敬地对江澄说:“贵宾,请随我来!” 江澄也没多问,跟着小二上了楼。 二楼的人数较少,应该是处理重要事务的地方。 江澄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被小二带上了三楼。 三楼是全封闭的,而且楼梯口还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打手。 江澄心中一惊,从这两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他们的实力绝对不低于武尊。 这四海钱庄手笔不小! 很快,他跟着小二上了三楼,进了一间雅室。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多个朋友多条路 江澄一迈进雅室的门槛,就望见了坐在桌案后面的郝掌柜。 此刻的他已换上一身高档柔顺的丝绸长袍。 发现进来的竟是江澄,他的眼神不禁一怔。 随即,他脱口而出:“侍郎大人,怎会是您?!” 显然,他未曾料到来者会是江澄。 “嘿嘿,正是在下,我此行有事相求!” 江澄直接步入室内,坐到了郝掌柜的对面。 “你先退下吧!” 郝掌柜吩咐小二离开,随后给江澄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哎呀,侍郎大人和镇远镖局的大当家有些交情?!” 郝掌柜试探性地问。 江澄并未否认,点头道:“确实有些交情,也是他引荐我来的!” “哈哈,难怪了,若侍郎大人有需求,小的即刻为您开设账户,往后便无需借大当家之名了!” “劳烦了!” “哪里哪里,小事一桩。” 郝掌柜笑眯眯地说。 接着,他望着江澄问:“您既然来了,我也不拐弯抹角,想来大当家已告知此处何地?!” “提过,我来访是有所求。” “哈哈,侍郎大人明了便好,不知侍郎大人有何棘手之事?” “我需要两名高手,武尊初期或中期最佳,为期一月,保护我的两位夫人,如何?!” 江澄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 武尊已是顶尖战力,在魏都,有两位武尊护驾,鲜有人敢造次! 郝掌柜听后点头,认真地说:“既然是大当家引荐,相信他也说明了我们两家的关系,保护自然没问题,但佣金恐怕要稍高一些!” “无碍,你说来听听。” 江澄小口品着茶说。 “这,武尊级别的高手我们这里也不多,每人每月需一百两银子,不知侍郎大人能否接受?!” 一百两! 那可是寻常人家两三年的收入。 但为了小玉儿和晴儿,江澄决定豁出去。 他从怀中掏出银票递给郝掌柜:“这是二百两,两位高手,一个月,如何?!” “哈哈,足够了,但这银票您还是收回去吧!” “嗯?郝掌柜不愿接我这单生意?” 江澄皱眉问道。 “非也非也,生意上门哪有拒绝的道理,只是郝某想与侍郎大人结个交情,既是朋友,区区二百两银子何足挂齿!” “郝掌柜的意思是……” 江澄未收回银票,眯眼打量郝掌柜。 面对这种老江湖,他不容许有任何闪失,否则恐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哈哈,侍郎大人误会了,郝某并无恶意,只是觉得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将来若遇困难,还得劳烦侍郎大人呢。” 郝掌柜满脸堆笑,言辞诚恳。 但江澄仍未收回银票。 他微笑着说:“郝掌柜太客气了,交友自是乐意,我亦喜交友,不过账目分明,朋友的钱也不能不付!” “这银票你收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将来我若有事相求,岂能每次都免费?!” 郝掌柜闻言一愣。 随即大笑道:“侍郎大人果然非凡人,好,听您的,银票我收下,今日便派人前往府上,他们会先与您会面,随后暗中保护两位夫人!” “如此甚好!” 江澄一饮而尽杯中茶。 随后起身道:“交易既成,就劳烦郝掌柜了,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哈哈,侍郎大人慢走,小的这就安排人手,不送了!” “不必!” 江澄说着走出雅室。 待其脚步声消失于楼梯,郝掌柜脸上才露出一抹冷笑。 看着手中的银票:“侍郎大人,挺有意思!” “三娘!” 郝掌柜冷声在雅室内唤道。 雅室一角,传来一阵冷冽回应。 “在!” “去安排人手!” “是!” 三娘应声后,角落复归宁静。 郝掌柜端坐桌案后,对着门口一杯接一杯地喝茶,似在沉思。 江澄下楼时,小二恭敬地递上一块黄木牌:“贵宾,这是您的账户,今后只需报上账户即可!” 江澄接过木牌一看。 木牌正面刻有几个小字。 天字号八十九! 看来这“天”字便是四海钱庄提供护卫服务的暗语。 从大当家的天字号三十一到这八十九,魏都中能在四海钱庄雇用护卫的寥寥无几! 江澄将木牌揣回怀中,悠然向家中走去。 离家这么久,小玉儿和晴儿定是焦急等待了。 及至家门口,他忽然发现两人立于门边阴影中。 他们似乎故意让江澄看见,所站位置仅他可见。 二人见江澄,快步上前拱手道:“四海钱庄,甲六、甲九,拜见侍郎大人!” “嗯,是郝掌柜派你们来的吧?!” “是!” “好,我明白了,我现在要回家,你们可随我身后,务必认清我的两位夫人,接下来一个月,我不愿她们受到丝毫伤害!” “大人放心,我等定会全力以赴确保两位夫人的安全!” 护卫拱手答道! “嗯!” 江澄缓缓走向门口,推门而入。 回头时,那两位护卫已不在原地。 江澄甚至感觉不到他们的丝毫气息。 不愧是武尊级的护卫,单凭这隐身之术,就值这一百两银子。 吱呀! 门推开,一道倩影瞬间从门内扑出,紧紧抱住了他! “澄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江澄感受着怀中的温暖,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 无论在外多么冷漠,回到家中总能感到一种解脱的轻松。 他轻抚晴儿的头,温柔地说:“晴儿真乖!” 第二百一十三章 探望阿丫 岳王的府邸里! 在那些华丽建筑间,有一间不起眼的小屋。 屋里,一名男子颤抖着跪倒在地。 他面前站着一位身着华贵丝绸的冷面女子。 若是江澄在此,定能认出,这女子正是岳王身边的侍女,杏花! “你再说一遍!” 杏花的声音冷若寒冰,脸上毫无表情。 猜不透她的心思! “回……回大人,刺杀……失败了,我们的人全死了!” 男子浑身发抖,他对这位冷面大人太过了解。 刺杀失败等于死亡判决。 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反抗之意。 “哼!” 杏花冷笑一声,秀眉微蹙。 随即一脚将男子踹飞。 砰!男子重重撞在墙上,胸前凹陷一大块,口吐鲜血,没了气息!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杏花对着地上的尸体冷冷说道。 言毕,她转身欲出门。 门开之际,却见坐在轮椅上的岳王正笑眯眯望着她。 杏花一惊。 连忙跪下:“参见岳王殿下!” “杏花,辛苦你了!” 岳王自己推动轮椅,缓缓进入房间。 为便于他在府中行动,所有房间都未设门槛。 他一眼便瞧见地上的尸体。 眉头微皱:“杏花,你处理手下越来越狠了,下次温柔点!” 杏花闻言,身子一颤,惊恐道:“殿下,我错了!” “呵呵,你何错之有?不过是违抗我的命令,擅自调派人手杀人罢了!” “属下知罪,请殿下惩罚。” 杏花跪地,郑重说道。 岳王缓缓来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扶起。 “本王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本王出气,但过于急躁了!” “以后行事前先问过我,否则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岳王语气柔和,似乎并无责罚之意。 杏花随他起身,但仍低头不语。 “告诉本王,这次你动用了多少人?” “回……回殿下,五个人!” “都死了?” “是的,都死了。” “啧啧,看来这位新上任的侍郎大人深藏不露,本王倒是小看了他!” “殿下,是他们太无能,奴婢恳求殿下允许我亲自前往,必能斩杀江澄。” “唉,初次刺杀已打草惊蛇,他必然有所防备。再说,本王留他还有用!” “可他中断了我们与镇远镖局的交易,影响颇大啊。” 杏花不甘地说。 原来,她对江澄下手竟是因为买卖兵器之事。 岳王府兵器滞销,损失巨大,对岳王后续计划造成重创。 岳王却淡然笑道:“杏花,你也太小看本王了,区区钱财,本王还是拿得出的,只是需要时间。” “不过我们时间充足,听说我那不成器的侄子整日沉迷于诸葛嬛的美色,多日不上早朝了!” “你传令给宫中的眼线,让她转告诸葛嬛,本王愿与她交好!” “是!” 杏花不敢违抗,应声后迅速离去安排。 岳王望着地上的惨状,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侄子,你的运气真不错啊!” 随后,一名沉默的侍卫走进,单手拖走了尸体。 …… 此时,江澄正与小玉儿、晴儿在街上大包小包地采购,打算去瓦罐巷探望阿丫。 拖延这么久,是因为几位官员想买兵器,找不到江澄,便直接找上门来。 江澄让他们标出所需兵器后,才得空闲。 账上的兵器已所剩无几。 接下来便是收款发货,这些事孙亮节已安排妥当。 三人提着东西来到瓦罐巷,一切如旧,每户门前依旧摆满瓦罐。 不同的是,阿丫家门口的红灯笼换了个新的! 咚咚咚! 江澄抬手敲门。 院内传来回应。 “谁啊!” 江澄一听,不由一愣。 竟是司马御医的声音。 这个时间,他不该在皇宫吗? 吱呀! 门开了。 司马御医见是他们,高兴地说:“快请进!快请进!” “前两天阿丫还念叨,你回来了怎么不来,这不是来了嘛!” 他接过小玉儿和晴儿手中的东西,冲里屋喊:“阿丫,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江澄留意到司马御医衣袖裤腿上满是尘土和锅灰,脸上汗珠密布。 显然,他已在此照料多日。 随着呼唤,阿丫颤巍巍走出房间。 与上次相见相比,她更加虚弱,憔悴难掩,步履蹒跚。 司马御医忙上前搀扶,一步步陪她走出。 江澄也赶紧上前,扶着阿丫:“慢点!” “哎,我没事,你们别紧张!” 阿丫满脸笑容地看着江澄他们说。 随后,她坐到门外的小凳上休息。 小玉儿和晴儿拿着买来的东西,像献宝一样围在阿丫身旁展示。 三个女子立刻热络地聊起来。 “御医,您现在不是该在宫里吗?怎么在这里?” 江澄低声问司马御医。 司马御医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看了一眼阿丫:“我回来后发现阿丫的病情日益恶化,所以我请了长假,专心照顾她。” “这辈子我亏欠她太多,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司马御医感慨万千。 第二百一十四章 站队 阿丫的病确实像司马医生说的那样,已经没法好转了。 江澄心里挺难受的。 他只能和小玉儿、晴儿一起陪阿丫聊天,希望能让她少受点苦。 正当他们聊得开心时, 兵部却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孙亮节亲自接待了这位贵宾,还给他泡了最好的茶。 “孙部长,在兵部过得挺滋润嘛!” 来人穿着便装,文质彬彬。 他拿起孙亮节泡的茶闻了闻,又放下了。 显然,他对这种低档次的茶不感兴趣。 孙亮节见状并不生气, 他自己喝了口茶,然后说:“多亏御史大人的关照,我在兵部还算可以,同事们团结一致,真是我的幸运!” 没错,这位贵宾正是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沈思鹤。 他家里好茶无数,看不上孙亮节的茶也在情理之中。 沈思鹤微微一笑,说:“孙部长,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客套,而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哦?御史大人请说,我洗耳恭听!” 孙亮节恭敬地回答。 “孙部长身居六部要职,却一直没明确属于哪个派系,这似乎不太合规矩吧!” 孙亮节名义上是丞相的人,但这些年和御史大夫、大司马派系的人都走得挺近。 丞相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以孙亮节的心机和手腕,他能看清当前的形势。 孙亮节又轻轻抿了口茶, 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他知道,沈思鹤特地来兵部给他个突然袭击,就是要他在朝中选边站。 既然对方已经摊牌,不如将计就计! 孙亮节放下茶杯,哈哈大笑:“御史大人这话怎么说的,大家都是为皇上效力,提派系就显得生分了!” “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御史大人!” “孙部长请讲!” 沈思鹤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也是他最难对付的地方,没人能从他脸上看出他心里想什么。 连老谋深算的丞相这么多年也没从他那里捞到什么好处! “我只是不明白,御史大人为什么急着让我站队,难道朝中要有变故?!” “还是说,御史大人您有什么打算?” 孙亮节笑眯眯地看着沈思鹤, 眼里闪烁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老狐狸! 沈思鹤心里暗骂了一句, 但表面依旧平静。 他淡笑道:“孙部长既然问了,告诉你也无妨,但这事只能你我知道,如果传出去……” “那御史大人不必告诉我了!” 孙亮节果断打断了沈思鹤的话。 “孙部长,你可想清楚,我今天迈出这个门,你就算求我,我也不会再进来半步!” “哈哈,御史大人言重了,兵部是朝廷的兵部,只要有公事,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至于站队的事,我真的不感兴趣。不过过几天我有位老家的朋友会送些好茶来,到时候我亲自给您送去,算是赔罪!” 孙亮节做事果然滴水不漏,沈思鹤心里明白,他已经拒绝了与自己同一阵线。 既然如此,各自的命运各自承担吧! 沈思鹤摆弄着手上的扳指,说:“孙部长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愿,我也不勉强!” “但作为同事,我得提醒你,脚踏三条船,不稳固,万一风浪大点,岂不是船翻人亡!” “多谢御史大人提醒,但我从没想过搭谁的船,想过河,还得自己划桨才行!” “你行吗?” “御史大人行,丞相行,大司马行,我也想试试自己行不行!” “哈哈哈!” 沈思鹤突然大笑起来, 站起来对孙亮节说:“六部之中,就你孙亮节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的小舟究竟能划到哪儿!”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孙亮节的办公室。 孙亮节没有相送, 他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过河不急,等你们的船到对岸再回来,上船也不迟!” 他起身,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了。 门外的风吹来,凉意透骨。 这时,小风拿着一堆账本走过来,见孙亮节这样,连忙过来扶他。 “孙部长,您怎么了?!” “小风,你见到江澄了吗?” 小风摇摇头:“没有,他这两天好像一直在忙。” “你找他有事吗?我去帮你找找!” “没什么大事,你见到他就让他去我府上一趟。还有,帮我告诉兵部的同僚们,就说我不小心着凉了,要请假几天!” “啊,您感冒了?我带您去诊所。” 小风一听是感冒,急忙要扶孙亮节往外走。 孙亮节推开他的手,苦笑说:“不用去诊所,回家休息几天就好,你按我说的告诉他们就行!” 小风算账是一把好手, 但遇到这种人情世故就转不过弯了。 只好点头答应。 然后抱着账本,挠着头往账房赶去。 孙亮节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孩子,真是太单纯了!” “不知道朝廷上会发生什么变故,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小小的兵部!” 说完,他迈步走出兵部。 朝廷上的事就是这样,真假难辨。 今天要是哪句话说错了得罪了御史大夫,明天可能就因一封奏折进了大牢。 还不如先告病回家,休息一阵子看看情况再说。 况且兵部还有江澄这位侍郎盯着, 他也正好清闲一下。 不过,对于御史大夫今天来访的真正目的,孙亮节还是要查一查的。 想到这儿,孙亮节转身,朝四海钱庄的方向走去。 说到打听消息, 整个魏都还有谁能比他们更在行呢? 第二百一十五章 皇后来了 江澄、小玉儿和晴儿在阿丫的家一直待到深夜,才依依不舍地动身离开。 此刻,已接近夜晚的宵禁时刻。 尽管阿丫和司马大夫极力挽留他们过夜, 江澄还是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毕竟,第二天清晨他得赶往兵部,处理那些卖出的兵器事宜。 虽然孙亮节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 但客户都是江澄亲自接洽的, 关键时刻,他自然得出面协调。 况且,司马大夫和阿丫更需要独处的时间和空间来增进感情。 对于阿丫,江澄心里总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情愫。 或许是因为无法治愈她的病,让他内心充满了歉疚。 “澄哥哥,阿丫奶奶的病真的没法治好了吗?!”归途中,晴儿眨着大眼睛,望着江澄问。 她和小玉儿都是被家人卖进宫的,久违了家庭的温暖。 江澄能给予她们的,仅限于同伴间的关怀, 但在阿丫那里,她们感受到了长辈对晚辈特有的疼爱, 因此,对阿丫也是万般不舍。 江澄轻轻摸了摸两人的头, 叹了口气说:“阿丫奶奶的病拖得太久了,如果不是司马大夫用珍贵药材维持,怕是早就……” “现在已是极限,若强行用药,只会加重痛苦。” 这是江澄无奈之下的决定。 若有能让阿丫健康活下去的方法,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但世事皆有定律,医生也无法逆转生死。 就像他自己,虽身为兵部侍郎,外表光鲜, 实则被权贵玩弄于鼓掌之间, 一句话不慎,就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江澄不禁又叹了口气。 晴儿见状,踮脚在他嘴角轻轻一点,抚平他紧锁的眉头:“澄哥哥别叹气,你还有我和玉儿姐姐呢!” “哈哈,对,我还有你们俩!” 江澄爽朗一笑,将两人拥入怀中, 一行人向瓦罐巷口走去。 在这个世界,他并非孤身一人, 有晴儿和小玉儿相伴,他已心满意足。 从小玉儿离开阿丫家后,就一直愁容满面,沉默不语。 江澄关切地问:“玉儿姐姐,有什么心事吗?” “哎,对啊玉儿姐姐,你怎么也像澄哥哥一样叹气?”晴儿也察觉到异样,连忙追问。 小玉儿缓缓开口:“我只是觉得,我们能做的太少了。” “如果我们有钱,至少能让阿丫奶奶出去看看,不用一直住在这瓦罐巷里。” 小玉儿向来冷静,已接受阿丫即将离世的现实, 她想的是如何让阿丫在最后的日子里多些快乐。 小玉儿的话提醒了江澄一件事, 他去寒水关前,在宫里写过一本诗集, 原本是为应对周国那些文人, 但因战事紧急,他前往前线,这事就被抛诸脑后。 既然齐管家能拿他的诗换钱, 他自己为何不可? 正好用这笔钱实现小玉儿的愿望, 同时投资到丝袜店,让钱生钱! 想到这,江澄激动起来, 抱起小玉儿转了两圈:“玉儿姐姐,你真是我的福星,等我赚了钱,就让你带阿丫奶奶去玩!” 小玉儿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头雾水, 半晌才反应过来:“小澄子,你说啥呢?钱从哪儿来?” “诗集,诗集!我在宫里写的那些诗集带出来了吗?!” 江澄兴奋地对二人说。 小玉儿点头:“带了,晴儿每天都练习呢。” “太好了,有了这些诗集,我们就有大把银子了!” 江澄喜不自胜, 他终于看到了翻身的希望。 有了钱,他能做的事太多。 想到这,他带着小玉儿和晴儿急匆匆往家赶, 他要赶紧确认那些诗集是否还在。 然而,三人满怀期待地回家,却发现门竟大开着, 客厅灯火通明。 “澄哥哥,出门时我们没关门吗?”晴儿疑惑道。 小玉儿代答:“我关的,关得很紧,有贼!” “哪有贼偷东西还开灯的?!”江澄疑虑,“莫非是有大人物想买兵器,搞这么大动静?!” 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可能, 毕竟这两天一直在忙活兵器买卖,连自己都条件反射了。 于是,他带着小玉儿和晴儿大步流星进了家门。 即便真有人不怀好意,暗中不是还有四海钱庄的保镖吗? 然而,当他步入客厅,却见小饼子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 “小饼子,怎么是你?!” 江澄大吃一惊。他离宫后,小饼子仍是总管太监, 这样的太监能随便出宫吗? 以往虽常出宫,但都是有正事,且穿着便装。 今日小饼子却是一身总管装扮, 站在门口,情形显然不对! 小饼子朝他挤眉弄眼,眼神拼命示意客厅内。 江澄立刻心领神会: “是皇后娘娘来了?” 后宫之中,也就齐皇后能如此随意调遣总管太监了。 小饼子含蓄地点了点头, 唇形暗示:“娘娘心情不佳……” 江澄心头一凉,暗叫不好。 她心情不好,多半是诸葛嬛搞的鬼, 这次来,不知又要问些什么棘手问题。 没有齐丞相在旁,他确实有些忐忑。 但此时,客厅内却传来皇后冰冷的声音: “小澄子,回来也不进来给本宫请安!” 皇后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怒气。 江澄的腿顿时软了, 但此刻退缩已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应道:“皇后娘娘,奴才这就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 确认无误后,让小玉儿和晴儿先回房, 免得她们听见什么不该听的,惹皇后不悦。 目送二人离去, 江澄这才面带微笑,步入了客厅! 第二百一十六章 妙计 “小的拜见皇后娘娘!” 江澄一进门,立马跪倒在地,向皇后行礼问安。 皇后呢,她侧身坐在柔软的榻上, 眼圈微微泛红,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似的。 江澄心里一惊,难怪小饼子说皇后心情不佳呢! 都哭过了,心情还能好到哪去? “哼,小澄子,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公事忙到宵禁才回! 皇后气呼呼地说着。 江澄连忙跪下解释:“娘娘息怒,小的今日只是去探望了一个朋友,所以回来晚了。要是知道娘娘驾到,必定早早归来!” “你是说本宫没提前通知你?!” “娘娘明鉴,小的绝无此意!” 江澄毕恭毕敬地跪着答道。 皇后见他态度还算诚恳, 淡淡地说:“起来吧,过来给本宫揉揉脚,宫里那些人手艺都不如你好!” “是!” 皇后的话,江澄哪敢怠慢, 马上走到皇后跟前,帮她脱下凤鞋。 这时,江澄不经意抬头,正好瞥见皇后侧脸的一半。 那俊美白皙的面颊上,赫然留着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使得皇后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当今皇后,居然被人扇耳光? 谁敢这么胆大包天? 江澄微微一怔,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这种事要是被察觉,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抬起头来,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皇后语气温冷,手指勾起江澄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 以及自己脸上的掌印。 “你说,本宫脸上的掌印是谁打的?” “小的心里害怕,不敢妄议皇后娘娘!” “说!” 皇后的语气变得严厉了几分。 江澄这才颤抖着说:“应,应该是皇上所为!” 放眼整个大魏,恐怕也就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魏皇敢这么做吧? “呵呵,皇上,好一个皇上!” 皇后松开手指, 带着几分痴狂笑道:“我姐姐当年被他当作挡箭牌牺牲了,他为了补偿我们齐家,才给了我这个皇后的虚名!” “这么多年,他对我一直温柔体贴,除了不同房,还真像个称职的丈夫!” “有那么一阵子,我还真觉得这样也不错,挺好的。” “要是没有诸葛嬛那个贱人,我或许还会心软放过他,可他竟然为了那个贱人动手打我!” 皇后的表情逐渐扭曲, 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喊道:“恐怕本宫这皇后之位,不久也要落入那个贱人手中了!” “呵呵,本宫掌管后宫多年,竟不如一个黄毛丫头,真是可笑!” 江澄从皇后的话里明白了所有。 果不其然, 皇后的愤怒全因诸葛嬛而起。 令他没想到的是,魏皇竟会为了诸葛嬛动手打皇后。 “小澄子,你说说,本宫现在该怎么办?!” 皇后美目紧紧盯着江澄,等待他的回答。 江澄想了想, 这才开口:“皇后娘娘,如今诸葛嬛暗中行事,我们明处,正面冲突只会吃亏,况且皇上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诸葛嬛身上,要想让他回心转意,只能慢慢来,不能急于求成!” “呵呵,你说得轻松,只怕本宫等不到他回心转意那天,就被那个贱人玩弄至死!” 嘶…… 江澄皱眉问道:“诸葛嬛在后宫的动静这么大?!” 他相信皇后说的“玩死”并非夸大其词。 在后宫,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皇后苦笑一声:“这些日子,她和懿贵妃那个贱人走得极近,整天不知道在密谋什么,真是天生一对!” “多亏了她,皇上对懿贵妃的态度大为改观,对我却冷淡许多。今天我只是在他面前稍微数落了那个贱人几句,他竟然就敢打我!” 懿贵妃?! 江澄一边给皇后揉脚,一边思考起来。 诸葛嬛和懿贵妃走到一起,绝非姐妹情深那么简单。 背后肯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从诸葛嬛之前的种种行为看,她进宫跟随魏皇,目的就是要搅乱魏国朝堂。 从她提议修建望星楼就能看出端倪。 如果不是江澄建议皇后在后宫集资,户部尚书这个肥差恐怕早就落入诸葛嬛之手了! 这么说来,诸葛嬛看中的是懿贵妃背后的势力。 御史大夫沈思鹤才是她的真正目标! 而通过懿贵妃,也能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 对御史大夫一派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江澄迅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皇后。 皇后听后,也皱起了眉头,轻轻点头:“本宫说御史大夫这几天为何总往懿贵妃那里跑,原来是有图谋!” “小澄子,你继续说,他们在策划什么?” 江澄摇头:“这小的就不清楚了,但肯定是冲着您和丞相来的,娘娘可以找个时间去见见丞相,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父亲那边我会去,但不是这几天。” 皇后的伤痕不能让齐丞相见。 即便见到,也只是徒增他的烦恼罢了。 接着,皇后又说:“小澄子,现在那两个贱人已经绑在一条船上,还在后宫拉拢其他贵妃,她们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本宫该怎么办?!” 江澄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他猛地抬头:“娘娘还记得华贵妃吗?!” 华贵妃,大司马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 皇后点点头:“自然记得,你是说让我和华贵妃联手?” “正是,小的在宫中时就听说华贵妃为人正直,若知诸葛嬛底细,定不会与她为伍。再说,后宫之中,谁的背景比华贵妃更显赫?!” “可华贵妃不喜欢与人交往,只爱舞枪弄棒,本宫跟她根本搭不上话!” “哈哈哈,这点娘娘放心,小的有个妙计!” 说着,江澄凑到皇后耳边,将自己的计划悄悄告知。 皇后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喜色! 听完后,她喜形于色:“就照你说的办,本宫这就回去安排!” 第二百一十七章 耍流氓 好不容易把皇后打发走了。 江澄这才感觉胸口的大石落了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想到诸葛嬛在皇宫里头的那些小动作,他又开始心里七上八下的。 毕竟,当初在寒水关,他可是没少得罪这位诸葛嬛。 万一她趁机在皇上耳边吹吹风,自己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但是要让江澄去讨好她,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现在,江澄只能把所有的宝都押在皇后身上了。 就盼着她别那么快倒台。 而且,眼看着岳王那边也开始蠢蠢欲动。 这局势,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澄哥哥,皇后娘娘走了吗?” 晴儿悄悄地从后院探出半个小脑袋,轻声问道。 一见她,江澄心里就暖和了不少。 他点点头,说:“走了,你和玉儿姐姐怎么还没睡呢?” “嘿嘿,我们睡不着嘛,玉儿姐姐把你写的那些诗都翻出来了,就等澄哥哥来看呢!” “好,那我这就过去看看!” 江澄大步走向晴儿,只见晴儿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衣,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更要命的是,这丫头今天竟然穿了丝袜。 明明说不喜欢,穿上却一点也不含糊。 月光下,银蚕丝泛着点点光泽。 江澄忍不住心痒痒,一把将晴儿搂进了怀里。 “晴儿,你今天真美!” “澄哥哥,你耍流氓!” 晴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笑着跑回后院的房间。 “我今天就耍流氓了,来啦!” 江澄坏笑着,跟着晴儿进了屋。 一进门,就看见晴儿躲在小玉儿身后,朝他吐舌头。 小玉儿这时也脱下了厚重的宫装,只穿着一条素雅的长裙。 两条修长的腿从裙摆下露出,雪白的肌肤上仿佛笼着一层柔光。 屋里的烛光下,银蚕丝更显得光彩夺目。 江澄看得不禁咽了咽口水。 “小澄子,看啥呢,快来,看看有没有漏掉的诗!” 小玉儿专心地看着桌上的纸张,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她怎能感受不到江澄那火辣辣的眼神。 “好,我这就看,这就看!” 江澄慢慢走到桌前坐下,目光却在两位佳人脸上转来转去。 “呸,看啥呢!” 小玉儿终于忍不住,啐了他一口。 江澄脸皮厚得很,笑道:“玉儿姐姐今晚真美!” “澄哥哥骗人,你刚才还说晴儿美呢!” 晴儿嘟着嘴说道。 被当场戳穿,江澄笑了:“两位姐姐都美,所以今晚我想亲近亲近,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澄哥哥羞羞,你脑子里怎么整天就想着这些!” 晴儿嬉笑着说。 比起小玉儿,她的接受度显然更高。 好几次都是她主动反客为主,给了江澄别样的体验。 再加上小玉儿的半推半就,那种感觉简直难以言喻。 想到这里,他的手就不安分起来。 小玉儿一眼就看出他的意图。 连忙制止:“先看诗,然后再……” 话说到一半,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赶紧闭上了嘴。 江澄坏笑着问:“玉儿姐姐,然后再怎样啊?” “呸,你看不看随你!” 小玉儿红着脸站了起来。 这一站,那双长腿一览无遗。 江澄作为男人,哪受得了这种诱惑。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噌”地一声也站了起来。 紧接着,屋里的灯突然熄灭。 黑暗中,只听见晴儿和小玉儿的惊呼声。 “小澄子,先看诗,诗……” “澄哥哥,那里,那里不可以……” “两位姐姐,我明早还得早起去兵部,还是早点休息吧,嘿嘿!” 很快,屋内的声音从正常变成了低语,夹杂着衣物摩擦的声音。 引人遐想! …… 此时,他家府邸外,两名黑衣人在墙角用手势秘密交流。 很快,两人达成一致。 他们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准备翻墙而入。 就在这时,两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背后。 黑衣人察觉时已来不及。 背后的人迅速扼住他们的喉咙,轻轻一用力,便让他们去了另一个世界。 半个时辰后,京城街头多了两具扭断脖子的尸体。 负责夜巡的巡逻队很快发现了尸体。 他们没有惊慌,而是熟练地将尸体收走,连夜送往京兆府! 魏都人口繁杂,人多自然矛盾也多。 巡逻队每隔几天就会在街上发现几具横死的尸体。 这些尸体最终都会被送到京兆府。 府衙会象征性地调查一番。 如果没有报案,没有人认领,这些横死之人就会在京兆府躺一个月,然后由府衙统一送往魏都郊外的义庄! 处理完尸体,巡逻队就像没事发生一样继续巡逻。 第二天,天还没亮,江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看着地上散乱的衣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的疯狂。 或许是这段时间修炼的生阳功有了进步,精力格外充沛。 也可能是因为昨晚月色迷人,晚风宜人。 总之,昨晚江澄痛快地将积攒多日的郁闷一扫而空。 现在的他精神抖擞,浑身舒畅! 小玉儿和晴儿还在梦乡中。 晴儿不知梦见了什么,一边睡一边傻笑。 江澄替她们盖好被子,收拾好地上的衣物,这才换上官服出门。 他刚走,四海钱庄的那两个保镖就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出现。 “侍郎大人,昨晚有两个宵小之徒企图闯入您的府邸。” 他们将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江澄。 江澄听完,只是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给他们:“辛苦二位了,我今天可能比较忙,麻烦二位保护好我的夫人!” 保镖接过银子,拱手道:“侍郎大人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确保两位夫人的安全!” “好!” 江澄点点头,迈步向兵部的方向走去。 现在他对这两个保镖完全放心了。 只是不知道昨晚那两个小贼是谁派来的? 难道又是岳王府的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孙尚书感冒 早上七点左右。 这本应是一天里最悠闲的时光。 然而,兵部里却异常热闹。 许多兵部人员来来回回地搬运武器,江澄作为这次武器销售的负责人,更是守在兵部后门,严密监督。 各方都派人参与了这次运输,但都没派出重要人物。 比如,镇远镖局派来了一位深受尊敬的老镖师。 常久思常祭酒那边,则是一个面貌坚毅的中年男子。 他自称是常祭酒家的护院。 只有四海钱庄的郝掌柜亲自到场。 一见到江澄,他就热情地攀谈起来。 “江侍郎,劳烦您一大早就来负责我们的货物了!” 郝掌柜笑眯眯地,不留痕迹地将一个红包塞进江澄手中。 对于他的热情,江澄早已习以为常。 收下红包后,他笑道:“郝掌柜言重了,这是我分内的事!” “也是辛苦了,哈哈!” “我的那两个不懂事的手下没给您添麻烦吧?!” 郝掌柜悄悄凑近江澄耳边说。 “没有,我很满意,这次真的要感谢郝掌柜。” “江侍郎您太客气了,实话说,在魏都我也算个人物,认识的官员不少,但像您这样随和的真是少见!” “郝掌柜说笑了,朝廷的大臣们都很随和。” “您说得对!” 两人心照不宣地聊着。 一个时辰后,小风拿着一本账簿来到江澄面前:“报告侍郎大人,所有武器都已经装车,请您检查!” “好,辛苦了!” 江澄接过账簿看了看。 小风已经详细记录了每件武器的出入及分配到哪家车辆的情况。 江澄核对无误后,将账簿还给小风:“把账簿封存,等孙尚书来了再说!” “是!” 小风刚想拿着账簿离开,却被郝掌柜叫住。 “小先生别急着走,您辛苦了,这点心意请您和账房的同事们喝茶!” 他递给小风一块银子。 此时,大家都在后门外的街道上忙着装车。 这里只有他们三人。 小风第一次收到礼物,不知所措。 只好求助地看向江澄。 江澄咳了两声:“收下吧,毕竟是郝掌柜的心意,孙尚书那边我会解释!” 得到江澄的许可,小风恭敬地接过银子。 他正色道:“谢谢郝掌柜!” “哈哈,小先生年纪轻轻就在兵部独当一面,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有空可以来我们四海钱庄坐坐,指导一下我们账房的计算方法!” “我,我还差得远呢。” 小风低头谦虚地说。 “郝掌柜,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先带武器回去吧,再晚街上人就多了!” 见郝掌柜还想和小风攀谈,江澄直接下了逐客令。 “哈哈,你看我这记性,只顾着聊天,差点误了正事,多亏侍郎大人提醒!” “那侍郎大人,我就先走了,您忙。” “好,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了!” “不用不用,您忙您的,郝某人告辞。” 说完,郝掌柜带着四海钱庄的一队杂工驱车离去。 他们走后,镇远镖局和常祭酒的车队紧跟其后。 最后是那些零散的买家。 等他们都离开,江澄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小风将那块银子交给江澄:“侍郎大人,这银子您拿着吧,我拿着不安心!” 江澄摸摸他的头:“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收着。你是兵部的账房先生,以后这种情况还会有很多,难道每次都把钱给我吗?” “可,可我真的不敢拿这么多银子。” 小风脸涨得通红,几乎要哭出来。 郝掌柜给的这块银子,比他一年的薪水还多。 作为一个孩子,他确实承受不起。 江澄说:“郝掌柜不是让你请账房的人喝茶吗?你就用这块银子请他们,不管剩多少,都交给姜老先生,把事情告诉他,看他怎么说,好吗?” “也许以后你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就知道怎么处理了!” “哦,那好吧!” 小风这才不情愿地把银子小心翼翼地放回怀里。 “都这个时候了,孙尚书怎么还没来?” 江澄有些郁闷地说。 他还等着孙亮节来汇报武器的事。 这时,小风才想起孙亮节昨天交代的事。 他紧张地说:“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嗯?什么事?” “孙尚书昨天有点感冒,已经请假回家了,他还让我见到你时告诉你,找个时间去他府上一趟,好像有事要跟你说!” 江澄挠挠头,疑惑地说:“怎么突然感冒了?” “不知道,昨天御史大夫来过,御史大夫走后,尚书大人就说自己感冒了!” 小风一脸纯真地说。 “御史大夫,沈思鹤?” 江澄眉头微皱,六部都在丞相齐的管辖之下。 御史大夫为什么会来这里? 而且还找孙亮节。 “你听见他们昨天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当时正在汇总账本,只见过御史大夫一面。” 江澄点点头,然后说:“那你去忙吧,我现在去孙尚书府上一趟!” “是!” 小风捂着怀里的银子,像做贼一样弓着腰跑向账房。 江澄见状,不由苦笑。 没想到,一个每天经手几十万两银子的账房先生,也会因为一块银子而心神不宁。 或许,这就是小风独有的魅力吧。 等小风拐过弯,消失不见,江澄也迈步走出兵部。 他没有直接去孙亮节府上。 而是绕路去了魏都大街。 买了些礼物,又在路边摊吃了早饭,才向孙家走去。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 魏都大街逐渐热闹起来,无数百姓开始活动!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箭双雕 早上时候。 江澄迈进了孙亮节的家门。 他既是前任的吏部尚书,又是现在的兵部尚书, 但孙亮节的宅院却显得挺朴素。 家里伺候的丫鬟也就六七个,院子里也没啥豪华的亭子楼阁。 就只有院中两株石榴树,简简单单。 别的啥也没有。 孙亮节听说江澄来了,就在正房里接待了他。 “来,尝尝,这可是我老朋友刚送的好茶!” 孙亮节亲手给江澄泡了一碗茶,边说边递给他。 江澄没推辞,轻轻抿了一小口。 “口感柔滑,余味悠长,真是好茶,可惜我这不懂茶的喝了有点暴殄天物啊!” “哈哈,茶嘛,泡来就是给人喝的,哪有浪费不浪费的说法。” 孙亮节边笑边又给江澄添了一碗。 这才开口问:“那些兵器都送出去了?” “嗯,一大早就送走了,银子我已经让小风交给账房保管,就等您回去核对了!” “辛苦你了,不过我这两天可能回不去兵部,这些钱你点清楚就行,按之前说好的分几份,你拿你那份,我信你!” 孙亮节轻描淡写就把几十万两银子的分配交给了江澄。 虽说他讲得轻松,但江澄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一个考验。 毕竟这么多钱,谁看了不动心呢。 他要是敢多拿一分,孙亮节心里准会留下不好印象。 可惜他不是那种贪心的人,不会干这种傻事。 只要在兵部站稳脚跟,将来还怕没钱? 于是他拱手感激地说:“多谢尚书大人信任!” “这有啥,以后这种事还多着呢,咱俩就别这么客气了!” “对了,这两天你去没去齐丞相那儿串门?” 孙亮节这么一提,江澄才想起自己确实好久没去齐丞相那儿了。 摇摇头说:“惭愧,这几天忙得团团转,还没空去拜见老师呢!” “嗯,兵器的事一了,兵部也没什么急事了,你抽空去齐丞相那儿拜访一下,他可能需要帮忙!” “嘶……” “听尚书大人这话,好像知道些什么?” 江澄眼神微妙地望着孙亮节问。 他一进屋就看出来,孙亮节身体硬朗,根本不像得了风寒。 这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里面有文章。 “江侍郎,你也是个机灵人,御史大人来找我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属下确实听说了,所以心里才纳闷。” 江澄没否认,也没必要否认。 “那你知不知道他来找我是为了啥?” “属下不清楚!” “呵呵,他让我早点表态站队!” 孙亮节这一说,江澄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或许孙亮节还不知道御史大夫最近和诸葛嬛走得挺近。 如果他知道,估计就能猜到御史大夫找他其实是帮诸葛嬛造势。 孙亮节结婚多年,却没有孩子。 这样的人在朝廷里几乎算是无牵无挂。 用起来也放心。 所以沈思鹤才找上了他。 至于其他尚书,江澄猜沈思鹤应该也会去拉拢。 但刑部和户部的尚书大概率不会买账。 他们俩现在和齐丞相是一条船上的。 至于现任吏部尚书葛术,已经明确是御史大夫的人了。 剩下的礼部、工部,江澄接触不多,不敢随便评价。 这一瞬间,江澄把所有知道的信息在脑子里串了起来。 “江侍郎,江侍郎!” 孙亮节见他听完自己话后愣住了,不由得喊了他两声。 江澄这才猛地回过神,歉意地说:“对不起,尚书大人,我想到些事情!” “没事没事,就是不知道你想到了啥,能不能说来听听?” 孙亮节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眼角含笑对江澄说。 “当然可以,属下就在想,御史大夫为啥偏偏找上您?其他五部尚书也应该是他拉拢的目标吧!” 皇宫里的事,他没告诉孙亮节。 要是让孙亮节知道皇后昨晚去过他家,肯定以为他们关系不一般。 为了避免后患,江澄选择不说。 “你说得对,其他五部尚书我都熟,现任吏部尚书葛术以前是我的手下,但他和御史大夫走得近,这次能上位,肯定早和御史大夫绑一块儿了。” “我担心他们是不是在私下搞什么名堂,或者朝堂上有了什么变动。” “所以我才装病回家,躲开这摊浑水!” “尚书大人高招,晚辈佩服!” “哎,这叫缩头乌龟,不算啥本事。我叫你来,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 “哦?什么事?” 江澄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测,但他还是想让孙亮节自己说出来。 “我希望你在我‘病休’期间,去丞相大人那儿走动走动,顺带打听打听朝里出了啥事!” “到时候咱们也好有个应对的法子。” 果不其然,孙亮节说的和江澄想的一样。 他名义上是因病在家, 实际上想趁机摸清御史大夫的底细。 江澄成了他搜集情报的工具。 这算盘打得挺精。 “哈哈,原来就这事,尚书大人放心,属下一定把这事放在心上,处理完兵部的事就去拜见老师,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您!” “这样最好,江侍郎,大恩不言谢,等这事完了,我在汇贤楼设宴,好好谢谢你!” “尚书大人太客气了,这是我分内之事。” “喝茶,喝茶!” 江澄没拒绝孙亮节,因为他想借此机会彻底赢得孙亮节的信任。 而且,这事对他来说也不难。 不过是去齐丞相那儿跑一趟。 还能顺道把诸葛嬛和御史大夫的事告诉齐丞相。 一箭双雕,岂不正好? 第二百二十章 你到底是谁 从孙亮节家里出来,刚好赶上中午时分。 他没接受孙亮节挽留他共进午餐的好意。 在上司家吃饭,他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反正今天没啥安排,江澄就慢慢悠悠地散起步来,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种悠闲自在的日子,他已经许久没有享受过了。 路上看见有卖糖葫芦的小摊,江澄随手就买了几串。 小玉儿和晴儿也好久没吃这玩意儿了。 正好带回去给她们俩解解馋。 半路上,他忽然发现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着。 看起来像是喝醉了! 心里纳闷,他连忙加快步伐上前查看。 走近一看,原来是苏少卿一身酒气,在人群中晃晃悠悠。 行人们纷纷捂鼻,向两边散开。 似乎生怕沾上她身上的酒味。 “苏姑娘,你怎么回事?!” 江澄顾不上那么多,直接走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再让她这么走下去,恐怕一会儿就得掉进护城河里了。 苏少卿脸颊绯红,浑身散发着酒气。 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江澄,说:“江澄,你也来喝酒啊,喝……”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醉成这样!” 江澄皱着眉头问。 这时,苏少卿脚步踉跄,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顿时,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还好江澄没在孙亮节家吃饭,不然非得吐出来不可! 不对劲。 江澄的手指感觉到一丝湿润滑腻。 那肯定不是酒的感觉。 同时,一股混合在酒气中的血腥味窜入鼻端,江澄心头一惊,连忙低头查看。 只见苏少卿的袖口处正缓缓渗出血迹。 她的表情也渐渐变得痛苦。 江澄更是一惊,为了避免引起周围人的恐慌,他悄悄擦掉了那丝血迹。 不管怎样,他和苏少卿也算认识一场,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他决定带苏少卿回家。 至少先把她的伤口处理好。 再问问她为何喝这么多酒。 毕竟在江澄的印象里,苏少卿很少饮酒。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正当江澄准备带她离开时,一个纨绔子弟模样的人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小混混推开人群走了过来。 江澄以为他们有别的事,便识趣地往旁边让了让。 没想到那个纨绔子弟直接走到了他面前。 打量了他一番后,轻蔑地说:“你丫谁啊?抱着我妹干啥呢?” “你,妹妹?” 江澄一脸困惑地看着这家伙:“你搞错了,谁是你妹妹?!” 虽然他知道苏少卿是女子,但他可不会说出来。 纨绔子弟见他装傻,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知道老子是谁吗?识相的赶紧滚,慢一步老子打断你的腿!” “呵呵,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听听你是谁了!” 江澄素来吃软不吃硬,这纨绔子弟蹬鼻子上脸,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操,还碰到个愣头青,老子是工部尚书的儿子,李明轩,现在知道老子是谁了吧?” 李明轩这个名字,江澄倒是听说过。 记得第一次在监狱里遇见王小彪,就是因为他和李明轩争风吃醋才被抓进去的。 江澄笑道:“你开玩笑吧,工部尚书明明姓苏,你装也装得像一点!” “操,老子懒得跟你废话,都给我上,把人抢回来!” 李明轩不屑地冲身后的小弟喊了一声。 七八个人瞬间围了上来。 个个眼神不善地盯着江澄。 江澄摇了摇头,冷笑一声:“既然你们不长眼,那我只好先放倒你们,再去向尚书大人赔罪了!” “操,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想放倒我们?!” 一个小混混骂了一句,挥拳就朝江澄的鼻子砸来。 谁知道下一秒,他整个人突然飞了出去。 两颗牙齿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砸在了李明轩的脸上。 “打死他,给我打死他!” 李明轩愤怒地甩掉那两颗臭烘烘的牙齿,吼道。 瞬间,所有小混混都向江澄冲了过去。 “唉,这可是你们自讨苦吃!” 江澄单手抱着苏少卿,脚下灵活地移动着。 砰砰砰! 不一会儿,所有小混混都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 “好,好!” 围观的百姓顿时鼓掌叫好。 不用花钱就能看场精彩的打斗,这还是头一遭。 “谁他妈叫好的,站出来!” “老子弄死你!” 李明轩一脸狂妄,指着围观的百姓骂道:“一群贱民!” 他这一说,所有百姓都怒了。 但碍于他是工部尚书的儿子,不敢动手。 只好纷纷握拳对着江澄喊:“打他,打他!” 听着百姓们的怒吼。 江澄淡淡一笑,说:“大魏律法,街头斗殴乃重罪,更何况是群殴,请各位做个见证,是他先动的手!” “小伙子你放心,我们都是你的证人!” 一位大叔义愤填膺地举着拳头说。 “妈的,你敢动老子一根汗毛,老子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有老婆吧,有父母吧,老子可以让他们陪你一起下葬。” “还有你们这群贱民,全部流放到边疆,男的做苦力,女的都卖去做妓女!” 李明轩歇斯底里地大喊。 “呵呵,你真是无法无天,天子脚下还敢如此嚣张,可想而知平日里更加肆无忌惮,本官就来教你,何为礼义廉耻!” 江澄面色冷峻地说。 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李明轩敢这么说,说明这种事情他已经干过不止一次。 工部尚书家的儿女,怎么差别这么大? “你,你也是官?那正好,我可以让我爹给你升官,你别过来。” 李明轩慌忙地说。 “我的官职,工部尚书怕是升不了,不如你直接去跟魏皇说吧,看他怎么收拾你!” “你,你到底是谁!” 李明轩心中顿时慌乱,呆滞地看着江澄问。 “你不配知道本官的职位!” 说着,江澄用力踩在了李明轩的小腿上。 “啊!” 李明轩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紧紧抓住江澄的小腿:“放开,你快放开,要断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场误会 “嘿嘿,我就是要把它踩断!” 江澄冷笑一声,脚底再次加力。 李明轩的额头瞬间渗出黄豆大的汗珠。 惨叫声此起彼伏,几乎要划破魏都的天际。 “天子脚下,谁敢闹事!” 一个傲慢不羁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紧接着,两排黑衣卫士分开人群,一名坐于轿中的少年映入众人眼帘。 如此高调登场,在整个魏都除了司马府的小司马李纯阳外,再无他人。 结果轿子刚落地,李纯阳一见江澄,整个人差点从轿子里摔出去。 他可还记得李戟给他的那封信呢。 真是倒了霉,难得出来一趟,怎么又遇上这家伙?! “咳咳,你们这群饭桶,把我抬到这里来干嘛,还不快走,本少爷可不是来看热闹的!” 李纯阳对着身边的黑衣卫士一阵呵斥,催促他们快走。 “少爷,不是您说……” “混账,本少爷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还不快走!” 黑衣卫士一脸无奈,纳闷少爷今天怎么和平时不一样。 但李纯阳的命令他们哪敢不从。 于是,他们再次抬起轿子准备离开。 这时,一直被江澄踩在脚下的李明轩突然连滚带爬地来到李纯阳的轿前。 鼻涕眼泪一起流,哭诉道:“小司马救我,小司马救我!” “你丫谁啊,就让本少爷救你!” 李纯阳厌恶地一脚踹开他,骂道。 “我,我啊,李明轩,您忘了上次我们在百花楼……” “滚蛋,老子从不去那种地方,你少栽赃老子!” 李纯阳神色紧张地骂道,同时眼角不经意间瞥了江澄一眼。 要是他去百花楼的事被江澄告诉他爹,那他就惨了。 还好,江澄只是在一旁冷冷地笑,并没有表示不满。 然而李明轩却死死抓住他的轿子不放。 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小司马救我,那人要杀我啊!” 他边哭边指着江澄说。 “你们愣着干啥?还不快把他拉开,没眼力的家伙!” 李纯阳对着身边无动于衷的黑衣卫士吼道。 黑衣卫士也是一脸无奈,明明出门前少爷吩咐遇到他的朋友不用阻拦。 这位李明轩公子也算和他玩过几次。 怎么转眼就不认人了? 小司马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黑衣卫士迅速把李明轩拉开。 李纯阳急忙对身边的人喊:“快走快走!” 虽然不明所以,黑衣卫士还是迅速抬着他离开了。 然而这时,江澄却忽然开口:“小司马,别急着走啊,你刚才不是还说要看是谁在天子脚下闹事吗?” “现在闹事的人就在这里,你怎么反而要走了。” “呵呵,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我是去买两件瓷器,刚好路过,刚好路过!” 李纯阳笑着解释。 “小司马有此雅兴自然是好,不过我看还是先处理这事吧,您在这儿,普通差役也不敢过来啊!” 经江澄提醒,李纯阳才发现周围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其中不乏魏都的差役和士兵。 若任由他们围观,肯定会造成交通堵塞。 这事要是被少司马知道了,李纯阳免不了要受一顿训。 眼下之计,唯有速战速决,解决这里的麻烦。 于是,李纯阳一指李明轩:“好你个目无法纪的李明轩,亏你还和本少爷同姓,竟敢当街带人行凶!”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送交京兆府处理!” “啊?” 李明轩呆呆地往后退了两步。 仿佛突然不认识李纯阳了。 以前他们这些酒肉朋友但凡有事,李纯阳绝对是护短的。 没想到今天他会说出这种话。 李明轩怎能不吃惊? “你啊什么啊?不服本少爷吗?” 李纯阳瞪着眼睛质问李明轩。 “小司马,上次我请你喝花酒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在魏都遇到什么事都找你,你会帮我搞定,现在明明是他要杀我,你怎么还要抓我?” “哦,我懂了,他肯定也是你朋友,你们合起来坑我!” 李明轩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不管不顾李纯阳的身份,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李纯阳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他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这时,他手下的黑衣卫士总算机灵了一回。 几步上前,一脚将李明轩踹倒在地,单手紧紧按住他的脖子。 李纯阳从轿子上下来,单脚踩在他的头上说:“下次发疯,先看清对方是谁!” “江侍郎可是新上任的兵部侍郎,你带着几个小弟就想动他?” “带走!” 李纯阳一声令下,黑衣卫士立刻拎着李明轩的脖子向远处的京兆府衙走去。 “各位乡亲父老,各位大叔大婶,此事司马府已接手,定会给各位一个公正的说法,请大家散去,各自忙活去吧!” 李纯阳对围观的百姓大声喊道。 见没了热闹可看,人群逐渐散去。 这时,李纯阳才走到江澄面前:“江侍郎,您看这样处理您满意吗?” “嗯,很满意,没想到你还有点能耐!” 就刚才的处理方式和疏散人群的手法,江澄觉得魏都官家子弟中有一半学不来。 可见李纯阳并非全然是个纨绔子弟。 “嘿嘿,雕虫小技罢了,李明轩那小子胡说八道,您千万别信!” “放心,我半个字都不会和少司马提!” “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我有件事不明白,工部尚书明明姓苏,李明轩凭什么说是他儿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李明轩只是苏常培老友的儿子,他那位老友多年前为了保护苏常培一家牺牲了,所以他的儿子就一直寄养在苏常培家,算是义子!” 江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哈哈哈,既然事情解决了,我就先告辞了,瓷器不等人!” “是吗,瓷器滑吗?” “哎呀,滑得很……” 话一出口,李纯阳连忙改口:“我说的是瓷器,瓷器!” 第二百二十二章 苏少卿中毒 李纯阳急得像没头苍蝇一样,带着一群黑衣士兵离开了。 江澄也没心思去追他麻烦。 现在最关键的是给孙少卿治伤。 于是,他一把抱起苏少卿,用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跑。 到家时,小玉儿和晴儿正吃着午饭呢。 看到他带着满身是血的苏少卿回来,两人连忙迎了上去。 “哎呀,她身上好多血啊!” 晴儿想帮忙扶她,却不小心沾了一手血。 “来不及细说了,我得赶紧给她治伤,你们帮我一把!” “好嘞!” 小玉儿和晴儿立刻点头答应。 “热水、蜡烛、小刀、缝伤口的针线,还有我配的金疮药,全都需要!” “好,澄哥哥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晴儿说着就往放药材的房间跑去。 江澄和小玉儿则合力把苏少卿抬进了屋里。 江澄把她放到床上,对小玉儿说:“玉儿姐,你帮她把衣服脱了,我猜她是刀伤,得马上处理!” “行,交给我吧!” 小玉儿和晴儿早就知道苏少卿的真实身份,所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很快,小玉儿就把她的外衣解开了。 “天哪!” 小玉儿看到她身上的伤口,吓得捂住了小嘴。 原因很简单,苏少卿的右肩上有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之前自己处理过,上面包着厚厚的绷带。 但因为动作太大,伤口又裂开了,暗红的血不停地往外冒! 不对劲。 江澄一眼看出伤她的武器有毒。 毒已经进入体内了。 不知道中毒有多深。 如果毒进了心脏,苏少卿就没命了。 “玉儿姐,解毒丹,快去拿解毒丹来!” 小玉儿见江澄这么急,知道情况不妙。 于是,她急忙往外跑去。 江澄则拉过苏少卿的手腕给她把脉。 她的脉象非常乱,一部分是因为喝了酒,一部分是因为体内的毒。 还好,虽然脉象乱,但毒还没到心脏,还有救! 这时,晴儿抱着一堆东西走进了房间。 看到苏少卿的伤口,她也吓了一跳。 不管是她还是小玉儿,都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伤口。 惊讶是自然的。 但尖叫过后,她还是把东西都放在了江澄旁边。 然后,她怯生生地说:“澄哥哥,我去烧热水!” “好,辛苦你了!” 江澄打开银针包,取出一根银针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对准苏少卿胸前的一个大穴位扎了下去。 虽然苏少卿还穿着衣服,但在江澄眼里,这和没穿没什么区别。 现在,他只是一个救人的医生。 几针下去,苏少卿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黑血。 这是她胸腔里的毒。 吐出来,心脏就不会受损。 江澄用毛巾帮她擦去脸上的黑血,免得堵住口鼻窒息。 接着,他又从那些东西里拿出一个竹筒和一团蓬松的棉花。 棉花泡过烈酒,有消毒的作用。 但这次江澄不是为了消毒。 他把棉花点着,扔进竹筒里。 趁着竹筒里的火还没灭,按在了苏少卿的伤口上。 这样可以帮助吸出她体内残余的毒。 但这过程极其痛苦。 昏迷中的苏少卿喉咙里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扭动。 江澄知道这是疼痛引起的抽搐。 他连忙按住她的四肢,防止她动作太大把竹筒弄掉。 大约一刻钟后,江澄才把竹筒拿开。 竹筒里已经积了半筒黑血。 而从苏少卿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变成了正常的红色。 江澄顿时松了一口气。 “澄哥哥,热水来了!” 晴儿和小玉儿这时一起进来。 来得正好。 江澄打开药瓶,让苏少卿吃了两颗解毒丹。 这是他自己配的解毒丹,能解大多数毒。 现在苏少卿体内的毒已经被逼出,吃了解毒丹可以把体内潜藏的毒彻底清除。 接下来就是处理她的外伤。 不得不说,伤她的人肯定是个高手,这一刀又狠又准。 分明是想卸掉苏少卿一条胳膊。 但在紧要关头,苏少卿应该是躲了一下,这才只砍到了骨头。 再深一点,她的骨头就全碎了。 到时候接骨都难办。 江澄用热水洗了毛巾,拧干后仔细擦干净她伤口周围的血。 然后,他拿起金疮药撒在她的伤口上。 因为伤口实在太大,江澄用了一整瓶金疮药才勉强把伤口覆盖均匀。 最后,用针线缝合伤口。 缠上一层绷带,伤口处理完毕! 看着沉睡的苏少卿,江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还好他及时找到了苏少卿。 如果她真的被李明轩那个混蛋带回去,天知道会怎么样。 三人收拾好屋里的东西,悄悄退出了房间。 苏少卿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出门后,小玉儿才开口问:“小澄子,苏姑娘怎么受这么重的伤?你又是在哪儿遇见她的?” 江澄放下水盆,一五一十地把他刚才在魏都大街上的经历告诉了她们俩。 两人听完都十分吃惊。 小玉儿更是捂着嘴说:“真没想到,苏姑娘还有个哥哥!” “以前从没听她提起过。” “我也没听说过,要不是他自己说,我都想不起来。” 江澄耸耸肩说。 “那苏姑娘在我们这儿,工部尚书知道了怎么办?” “没事,到时候他来要人我们就给,顺便把李明轩的事告诉他。” “不过李明轩恐怕没那么容易从京兆府出来,他在街上侮辱李纯阳,那跟打司马府的脸差不多!” “我听说京兆府的知府和大司马是好朋友,只要李纯阳一句话,李明轩在里面出不来都有可能。” “啊,这也太惨了吧!” “呵呵,要是苏少卿落到他手里,那才叫惨呢。” “我猜工部尚书家里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李明轩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街上行凶!” “看来,是时候去老师那儿一趟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苏大人突然生病 第二天中午时分! 江澄拎着一盒点心到了齐丞相的府邸。 刚迈进府门,他就看见了那位在寒水关齐丞相住处遇到的侍女。 如果他记忆没错,这姑娘应该是叫小暖。 只见她揉着哭红的眼睛,抽泣着往外走。 江澄毕竟和她有过交集,便开口问:“小暖姑娘,你怎么了?” 小暖听见有人问,赶紧抬起头。 一看是江澄,脸蛋儿突然就红了。 江澄知道她一直想跟着自己。 但这怎么可能! 小暖擦了擦眼角的泪,有点委屈地说:“见过侍郎大人!” “我没事,就是刚和齐管家吵了一架!” “吵架?” 江澄有些吃惊地问。 他对齐管家和小暖的关系不清楚,所以惊讶也是自然。 这时,一脸焦急的齐管家也从后面追了上来。 一见江澄和小暖在一起,连忙说:“哎呀,侍郎大人,您要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老奴好去门口迎接您!” “齐管家太客气了,我只是来看看老师,他在吗?” “在,丞相大人在卧室里,我这就去通知他。” “不急,小暖姑娘说刚和您吵了一架,怎么回事?” “这……” 齐管家顿时有些生气地看着小暖,像是在怪她不懂事。 小暖则倔强地扭过头。 江澄见这情形,心里大概猜到他们之间可能有那么点事儿。 于是咳了两声说:“齐管家,你还是先去通报一声吧!” “好,您稍等!” 齐管家答应着,往齐丞相的房间去了。 走时还不忘瞥了小暖一眼。 等他走了,江澄才有些好奇地问小暖:“小暖姑娘,你和齐管家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啊,你,你怎么知道!” 小暖显然没想到江澄会这么问,语气变得迟疑。 江澄见状,心里也有了点谱。 随即笑了笑说:“我瞎猜的,你要是有啥难言之隐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上忙!” “也算是报答你在寒水关照顾我的恩情。” “侍郎大人还记挂着那事呢?那是奴婢该做的。” 小暖脸微微泛红,说道。 接着她向江澄行了个礼:“侍郎大人先忙,奴婢还有事要办!” “哦,好,你去吧!” 江澄目送她离开丞相府。 这才摇头自语:“我有那么吓人吗?!” 这时齐管家回来了,恭敬地对江澄行礼:“侍郎大人,丞相请您去正厅稍等,他换完衣服就来!” “哦,好,这是我给老师带的点心,你收好!” “奴才替丞相谢谢侍郎大人。” 齐管家接过点心,领着江澄往正厅走。 路上,江澄似不经意地对齐管家说:“齐管家,你是老师府上的管家,平时要和下人们处好关系啊!” “这,奴才知道!” 齐管家愣了愣,连忙回答。 他心里明白,江澄这是在提醒他关于小暖的事。 但齐管家心里有苦说不出。 他和小暖的这层关系,现在还不能公开。 只能忍着。 不过看到江澄这么关心小暖,他心里还是挺欣慰的。 很快,两人来到正厅。 这时齐丞相还没换好衣服。 江澄便独自在正厅坐着喝茶。 不久,穿戴整齐的齐丞相缓缓步入正厅。 “学生拜见老师!” 江澄连忙起身,对着齐丞相拱手行礼。 “哈哈哈,这里就我们俩,师生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齐丞相踱步到主位坐下。 江澄也收回礼数,坐回原位。 这时他突然发现齐丞相一脸疲惫。 苍老的脸上挂着一对难以忽视的黑眼圈。 “老师,您这几天没休息好?!” “哦,你也看出来了?” 齐丞相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道:“真是老了,稍微忙一点就藏不住了!” “老师别太辛苦了,身体要紧。” “没事,过几天我就好好休息。” 齐丞相喝了一口浓茶提神,然后问:“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今天怎么这么闲?” “回老师,学生这几天主要忙于兵部卖武器的事,昨天刚把所有武器卖出,现在有空,特地来拜访老师。” “嗯,你有心了,孙尚书这几天怎么样?!” “这……” 江澄有些为难地看着齐丞相。 齐丞相立刻明白了,挥手道:“我和江侍郎有话要说,你们都退下吧!” “是。” 很快,所有的侍女和仆人都退出了正厅。 “人都走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齐丞相淡淡地说。 “是,其实学生这次来,除了探望老师,还想和老师谈谈孙尚书的事。” “哦,他刚接任兵部尚书,出了什么问题?” “倒不是,前几天学生为武器的事东奔西跑时,御史大人去了兵部,和孙尚书说了些事。” “哼,又是那个家伙,怎么哪都有他!” 齐丞相一听御史大夫的名字就火大。 江澄有些惊讶:“怎么,御史大夫还在别的地方有安排?” “这事稍后再谈,你先说,他找孙亮节说了什么?” 齐丞相脸色阴沉地问。 江澄不敢耽误,连忙答:“他找孙尚书是为了逼尚书表态站队。” “果然如此!” 齐丞相冷笑道:“这几天沈思鹤动作不断,和六部尚书走得近,礼部和吏部尚书已经投靠了他。” “现在工部尚书又病倒在床上,不出意外,工部尚书的位置也要落入他手中,到时候他和老夫就是三对三的局面,在朝堂上的胜负就五五开了!” “什么?” 江澄闻言,猛然站起。 眉头紧锁,问道:“工部尚书苏大人怎么会突然生病?”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哎,这么说你跟工部尚书挺熟络的?” 齐丞相眼帘微垂,向江澄投去询问的目光。 江澄意识到自己失言,轻轻一笑,坐回原位道:“不算熟,不过学生和苏尚书的儿子交情匪浅!” “苏尚书的儿子?那个不务正业的李明轩?” “老师开玩笑了,学生怎会与那种人为伍,我说的是苏少卿,苏公子。” “苏少卿,哦,我想起来了,那个体弱多病的,听说总窝在家里不出门,你怎么会跟他认识呢?” 江澄拱手答道:“回老师,学生还在宫中的时候,曾随司马御医去岳王宅给岳王看病,就在那时结识了苏公子。” “原来如此,他那身子骨,去岳王宅倒也合情合理。” “看样子是我小瞧你了,先是镇远镖局的少镖头,又是工部尚书之子,你这人脉网挺宽的嘛!” “老师别拿学生开玩笑了,学生的这点能耐哪及老师的万分之一。” “哈哈哈,已经很不错了!” 齐丞相一阵爽朗大笑,缓和了刚才的微妙气氛。 “老师,学生还有件事要报告。” “何事?” “是关于苏公子的。” “说来听听!” 齐丞相放下茶杯,饶有兴趣地望向江澄。 江澄原原本本地把他在街上救下苏少卿的事告诉了齐丞相, 只是隐去了苏少卿其实是女子的身份。 齐丞相听后微微点头:“李明轩那个纨绔子弟,我略知一二,小偷小摸的手段不少,但在光天化日之下带恶仆抓人,这倒是头一遭听说。” “不过有李纯阳那小子插手,他这辈子怕是出不了京兆府的大门了!” 齐丞相缓缓道来。 江澄深知李纯阳的手段,当即点头表示赞同。 此行的目的已完成了大半。 剩下就看齐丞相愿不愿意透露些消息给他了。 看他面容如此疲惫,定是朝中有大事发生。 江澄自认与齐丞相关系不错, 这种时候不找自己商量,是不可能的。 果然,齐丞相又抿了口茶,开口道:“江澄啊,你对御史大夫这人怎么看?” 江澄心中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皱眉沉思片刻后说:“学生以为,御史大夫智谋深远,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哦,说来听听!” 齐丞相兴趣盎然地望着江澄问。 他最欣赏江澄的一点,便是虽恭敬却不失独立见解。 比其他弟子强出许多。 江澄淡笑道:“学生斗胆,这几日听说御史大夫四处奔走拉拢人才,想必是在策划什么大动作。” “连学生都知道的事,朝野上下怕是无人不晓,御史大夫如此高调,即便大臣们不倒戈,心里也难免动摇。” “况且他这么大动作,必然是得了皇上的默许,这才是学生真正担忧之处。” “嗯,你说得对,但也只猜对了一半!” 齐丞相满意地点点头,接过话茬。 “沈思鹤此人城府极深,平日看似和善,实则背后小动作不断,这次竟在我眼皮子底下挖走了三位尚书。” “你能从零散信息中联想到这些已属不易,但我要告诉你,沈思鹤的能力远不止于此。” “宫中传来消息,他最近与诸葛嬛走得极近,似乎在密谋什么。” “我还听说,诸葛嬛入宫这么久,至今仍是清白之身,皇上为了得到她,可谓煞费苦心!” “什么?” 江澄大吃一惊。 御史大夫和诸葛嬛的事,他早从皇后那里听说过。 但诸葛嬛仍是处子之事,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按理说,魏皇那般强势,不可能放过近在咫尺的佳人。 但若对象是诸葛嬛,江澄倒真有些信了。 见他如此惊讶,齐丞相不由摇头:“江澄,你虽然聪明过人,但心性还需磨练,不可将所有情绪都摆在脸上。” “是,学生谨记老师的教诲。” 江澄连忙拱手认错。 接着又问:“皇上之前为博她欢心,不惜国库空虚也要建望星台,这次莫非又有大动作?” 齐丞相面色凝重地摇头:“不清楚,这也是我这几日苦思的问题,诸葛嬛这妖女究竟有何手段,能让皇上如此痴迷?” 江澄沉默不语。 他也说不清其中的奥秘。 不过今日也算有收获,至少知道了诸葛嬛将有大动作。 至于御史大夫,顶多算是诸葛嬛的一颗棋子。 换作江澄,或许也会这么做。 这周国的神将诸葛嬛,确实有两下子。 见江澄沉默,齐丞相叹气道:“可惜你入仕不久,不然我对抗沈思鹤也能更有底气。” “我手下的三位尚书,户部尚书眼里只有钱,兵部尚书则是风向标,一旦风向不对就会倒向沈思鹤。” “唯一站在我这边的,只有刑部尚书王文亮。” “可惜啊!” 见齐丞相惋惜,江澄道:“老师勿忧,朝中之人哪个不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御史大夫手下的尚书就那么可靠吗?” “哦?你这话什么意思?” 齐丞相疑惑地看向江澄。 江澄微微一笑,缓缓吐出四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嘶,你是说……” 齐丞相眼前一亮,急切追问。 而江澄则恭敬拱手道:“学生一时嘴快,老师自然不会与学生计较!” “不,不,你这嘴快得好!” 齐丞相眼中光芒闪烁,哈哈大笑。 江澄知道他已领会自己的意思。 随即起身道:“老师既然身体无恙,学生这就告退了,还请老师注意休息,勿要过于操劳!” “哈哈哈,好,好啊,你去吧!” 齐丞相正兴起,连连大笑,将江澄送出门外。 第二百二十五章 柔柔殿下 江澄从丞相府出来,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尽管朝廷里暗潮汹涌,但他幸运地置身事外。 这一刻,他觉得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的。 走到魏都大街上,正好瞧见一群工人扛着工具往一家店铺里进。 店外围着一堆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 江澄看看天色还早,自己也没什么事,就停下来和大伙一块儿看热闹。 通常来说,魏都大街上的店铺很稳定,很少有倒闭或转手的。 城里人可能一年到头都难得见一次街边店铺换东家。 这次难得遇上,自然要瞧个仔细。 江澄混在人群里,装模作样地看着工人们忙活。 这家店原来的老板他有点印象,似乎是某个朝中官员的小舅子开的古董铺。 但那店以亏本出名,东西真假难辨,少有真货。 能转手出去也是好事。 正当江澄看得津津有味时,一个熟人突然从路边的马车上下来。 江澄一看,笑了,因为来人正是公孙明月。 公孙明月旁边还跟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 看样子,那女孩和公孙明月年纪相仿。 两人站一块儿,真是养眼,惹得周围男士们暗暗吞口水。 不过大家都知道公孙明月的身份,只敢远观,不敢上前搭话。 公孙明月和那女孩有说有笑地走向店铺,江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家店被公孙明月接手了。 至于用来干嘛! 当然是她们要合伙开的袜子店了。 想到这儿,江澄便走上前去。 几个围观的壮汉见他直愣愣地朝公孙明月走去,以为他要干啥出格的事。 连忙把他拦下了。 领头的一个不屑地瞅着江澄说:“哪儿来的乡巴佬,也敢打扰公孙才女,识趣的快滚,不然老子让你尝尝拳头的厉害!” 江澄望着这壮汉,心里那个冤枉啊。 看来漂亮姑娘到哪儿都不缺护花使者。 于是江澄和颜悦色地解释:“大哥,我和公孙才女认识,麻烦让一让,我有重要的事和她商量!” “噗!” 壮汉一听,乐了。 指着江澄的鼻子对周围人说:“你们听见没?这家伙说他认识公孙才女!” 周围人听了也跟着哄笑起来。 江澄一脸无奈:“我真的认识她!” “小子,你还真能装,你要认识公孙才女,我就认识皇后了,哈哈哈哈!” 壮汉非但没信,反而更过分地嘲笑起来。 江澄耸耸肩:“你认不认识皇后我不知道,但我确实认识皇后。” “哈哈哈哈!” 壮汉笑得更欢了,差点没笑趴下。 围观的人也捂嘴偷笑,对着江澄指指点点。 显然,他们不信江澄的话。 这边的喧闹引起了公孙明月的注意。 她好奇地望过来,正好看到江澄。 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拉起身边的女孩向这边走来。 见她们过来,围观的男人们立刻收起笑容,慌忙整理衣衫。 似乎生怕在公孙明月面前失态。 那壮汉也站直了,眼里满是对公孙明月的倾慕。 “咳咳,公孙才女,在下……” 他礼貌地向公孙明月自我介绍。 可公孙明月根本没理他,直接绕过他来到江澄面前:“江夫子,您怎么在这里?”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壮汉及围观者心上。 壮汉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澄。 嘴里喃喃:“不可能,不可能,你只是个普通人,怎么会认识公孙才女?!” “我早就说了,你不信而已。” 江澄无奈地耸耸肩。 这时,公孙明月突然回头看向那壮汉。 冷冷地说:“江夫子是我大魏的夫子,还是现任兵部侍郎,如果他是普通人,那你又算什么?” “这……” 壮汉额头冒汗。 扑通一声跪下:“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侍郎大人,请大人宽恕!” 说着,他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江澄没想到他会这么狠,连忙上前扶他:“你这是干什么,刚才只是开玩笑,况且我也没告诉你我是谁!” “侍郎大人宽恕,是小人有眼无珠。” 壮汉还是一个劲地磕头。 江澄见状,眉头一皱,喝道:“本侍郎命令你起来,马上回家,否则把你抓到兵部,严刑拷问!” “侍郎大人宽恕,小人这就回家,这就回家!” 壮汉一听,立刻爬起来。 然后像疯了一样往家跑。 围观的人得知江澄的身份,也不敢再停留,一眨眼就散了。 江澄轻轻摇头,自言自语:“我有那么可怕吗?”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这么感慨了。 公孙明月在一旁说:“这些平民平时就没规矩,见到您也不行礼,换作别的大人,那人怕是已经皮开肉绽了!” “嗯?” 江澄惊讶地看着公孙明月,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半晌,他才说:“我没提前告诉他们我的身份,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哼,也就您脾气好,不跟这些平民计较。” 公孙明月依然冷冷地说。 “好吧,那我下次注意!” 江澄知道,公孙明月这种观念已根深蒂固,自己想改怕是改不了。 只能以后再说了。 这时,公孙明月把身边的女孩推到江澄面前:“江夫子,这位是梁王殿下的女儿,愿意加入我们的店铺!” 梁王! 这个名字江澄是头一回听说。 之前他知道有个岳王,梁王估计也是和岳王一样的王爷。 只是不太出名。 但不管多不出名,王爷的女儿他还是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于是他连忙拱手行礼:“下官江澄,不知殿下驾到,还请原谅!” “哈哈哈!” 女孩爽朗一笑,开心地说:“别叫殿下,叫我柔柔就好,我听公孙姐姐提过你的计划,很不错,我家还有不少银蚕丝,都可以拿给你用!” “多谢柔柔殿下的厚爱。” 第二百二十六章 绝不会亏 “江先生,咱们老站在门外也不合适,还是进店说话吧!” 公孙明月开了口。 江澄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公孙小姐言之有理,柔柔公主,请进!” “嘻嘻,多谢江先生!” 柔柔捂嘴轻笑,神情里满是顽皮。 江澄见状不由一愣,心里赞叹这姑娘的可爱程度不输菲儿公主。 提到菲儿,上次答应忙完就去找她呢。 要是不去,说不定哪天她就自己溜出皇宫找上门来。 看样子得抽空进趟宫了。 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开店的事敲定。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店。 店里工人们正忙活着,见三人进来,连忙停下手里的活,毕恭毕敬地说:“公孙小姐,您来了!” 他们只是普通工人,只认得公孙明月。 公孙明月轻轻点头,语气平和地说:“大家辛苦了,我带了两位朋友来,二楼的雅间还没动吧?” “没动没动,按您的指示,最后才收拾雅间。” “那就好,我们有事要谈,别让人上二楼打扰。” “明白,公孙小姐放心!” 工人立刻应声。 公孙明月于是领着江澄和柔柔上了楼。 二楼雅间里点着香,四壁角落立着一排排大柜子,上面摆满了各种文玩书画! 柔柔见状惊讶道:“公孙姐姐,没想到你还喜欢收集这些玩意儿!” 公孙明月掩嘴笑道:“公主说笑了,我只是买下了这家店,谈不上收集。” “二位请坐,我来泡茶。” 公孙明月取过一套茶具,认真地烧水泡茶。 趁着这个空档,柔柔好奇地打量着江澄:“江先生,恕我冒昧,听说您是太监,怎么身上一点柔弱的气息都没有?” 江澄淡然一笑,从容回答:“回公主,下官略懂药理,调养了身体,所以与一般太监有所不同。” “不对不对!” 柔柔认真摇头,接着说:“不是一点,是完全不同!” 江澄心里一惊,以为被看出了什么。 不料柔柔忽然变得调皮可爱:“我看你一点也不像太监,倒像是个文雅的书生。” “哈哈哈!” 江澄大笑,缓和了气氛。 然后正色道:“公主,下官也是读书人。” “呵呵,这个我知道,公孙姐姐常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学问风采,对吧,公孙姐姐!” 她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泡茶的公孙明月。 公孙明月握茶壶的手一颤,溅出了几点茶水。 “公主别逗我了,您不是有正事要和江先生商量吗,别耽误了!” 柔柔被提醒,收敛了玩笑的表情。 她转向江澄:“江先生,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只是看到公孙姐姐穿的丝袜,觉得有趣,才决定加入。 “出门前我和父亲也商量过,他让我自己做主。我自然信得过公孙姐姐,但江先生,要我相信你,还得拿出真本事来!” 江澄暗自发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他还没开口,泡茶的公孙明月忽然皱眉:“公主,这点小事怎么还惊动了梁王?万一生意亏了,梁王岂不是要责怪!” “噗!” 柔柔嗤笑:“公孙姐姐,你们这生意是打算亏本的吗?” “当然不是,但万一……” “没有万一,我决定的事,绝不会亏。” 柔柔霸气地打断了公孙明月。 接着她看向江澄:“江先生,现在轮到你展示真本事了!” 江澄微微拱手:“不知公主想让下官展示哪方面的才学?” “当然是你的丝袜技艺,公孙姐姐说这是你亲自设计的,如此大胆创新的服饰在我们魏国还是头一遭,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手艺,江先生不介意吧?” 柔柔眨着大眼睛望着江澄。 江澄心中暗暗吃惊。 这姑娘看似天真可爱,心思却深沉莫测。 远不如菲儿和晴儿那般纯净无暇。 以后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妙。 他微笑道:“当然可以,公孙小姐,请准备笔墨,我亲自为公主演示!” “好!” 公孙明月起身到旁边的架子上取来宣纸和笔墨。 “公主,下官献丑了!” 江澄执笔蘸墨,在纸上挥毫。 之前他在缕衣坊给掌柜画过一次,这次更加得心应手。 柔柔和公孙明月凑在一旁仔细观看。 她们第一次接触服装设计。 不时向江澄提问,江澄也一一解答。 半个时辰悄然过去。 宣纸上已绘出丝袜的全貌。 包括每个部分的细节描述和用途。 柔柔仔细看了两遍,缓缓放下,点头说:“公孙姐姐果然没骗我,江先生才华横溢,我甘拜下风。” “公主过奖了,下官不敢当。” 江澄连忙惶恐地行礼。 这时柔柔指着桌上的图纸:“江先生,我想把这张图拿回去好好研究,可以吗?” “这……” 江澄有些迟疑地望向公孙明月,他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丝袜的事得一起商量。 万一柔柔拿着图纸不合作,另起炉灶,他们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怎么,还怕本公主拿着你的图纸跑了?” 柔柔鼓起脸颊,气鼓鼓地对江澄说。 “下官不敢,公主喜欢就拿去吧!” “哼,我也不白拿,样品和图纸我都满意,今晚就让人送两匹银蚕丝到公孙姐姐府上,这下你放心了吧?” “公主宽宏大度,下官感激不尽。” 江澄连忙行礼。 两匹银蚕丝,看来公孙明月没说谎,梁王府的银蚕丝确实不少! “哼!” 柔柔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随即起身走出雅间。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合伙做生意 “殿下,为啥这么急着走呢?” 公孙明月手里的茶还没泡开,连忙拦住了柔柔。 可柔柔却一脸不高兴地说:“这儿有人怀疑我,我可不想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说完,她捂着怀里那张图纸,急匆匆地往外跑。 “哎,至少让我帮你整理一下嘛!” 公孙明月赶紧站起来,可等她追出去,柔柔已经跑得没影了。 看不见柔柔的身影,公孙明月只好摇头回了雅间。 这时,江澄终于放松下来,自个儿倒满一杯茶,轻轻啜了一口。 舒坦地说:“真爽快!” 公孙明月走回来,一脸困惑地看着江澄:“江先生,您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呢?” “我干嘛要担心?” 江澄有点纳闷,反问她。 “难道您不怕柔柔殿下拿着图纸回去单干,那我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呵呵!” 江澄轻笑了两声,手指点了点公孙明月鼓起的胸口:“公孙才女,看人得看心啊!”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明月捂着胸口,脸微微泛红,问道。 被人这么直接地点到胸口,她心里难免觉得不太自在。 江澄却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自顾自地说:“跟人相处,最重要的是看对方的心。要是连对方的心都看不透,为啥还要跟对方做朋友,做生意也是这个理!” “说的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道理就在这儿。”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江先生高见,学生又学了一课!” 公孙明月默默念叨了几遍,连忙拱手向江澄行礼。 随即,她起身给江澄倒了杯茶,说:“不过,学生还有一事不明白!” “哦,啥事?” 江澄望着公孙明月问。 “您和柔柔殿下才认识不到四个小时,怎么就能肯定她的心呢?” “哈哈哈!” 江澄大笑,再次指向公孙明月的胸口说:“我什么时候说我看的是殿下的心了?我确定的是你的心,公孙才女!” “我的心?” 公孙明月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澄。 长这么大,还没人说过能看透她的心。 江澄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接着说:“如果不是把你当作真正的朋友,我又怎么会和你合伙开店呢?”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认定你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是可以深交的朋友,所以我才这么放心把一切都交给你!” “江先生,这……” 公孙明月放下茶壶,眼角有些湿润,看着江澄。 打从她三岁认字起,周围的人就只看到她的学问和文采。 平时听到最多的赞美,不过是夸她的美貌和诗词。 从没有人说过她是女中豪杰,更别说想跟她交朋友了。 之前确实有人想跟她做朋友,但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从那以后,公孙明月彻底死了心,全心全意投入学习。 原以为这辈子都遇不到懂自己的人。 没想到今天江澄一句话就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见她这么激动,江澄不由问:“公孙才女,你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想起了些往事,请江先生放心,学生一定不会辜负期望!” “嗯,但也不用太往心里去,不然你会很有压力的,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你手头的钱还剩多少?够不够用?” “这……” 一提到钱,公孙明月的表情立刻尴尬起来。 江澄早料到会这样。 马上说:“租店铺,花大价钱装修,还要买银蚕丝,你手里的钱恐怕早空了吧?” 听了江澄的话,公孙明月也不再遮掩。 叹了口气说:“您说得对,现在学生手里真是分文不剩,全指望柔柔殿下了,再不行,学生可能就得去找老师借钱了!” “你是说御史大夫?” “那当然,老师应该会慷慨相助的。” “我看还是算了,御史大夫这几天忙得很!” 江澄笑着说。 “哦,您知道些什么?” 公孙明月立刻警觉地问。 江澄怎么可能把后宫的事告诉她,只是含糊地说:“没什么,就是在兵部听说了些关于御史大夫的事,总之你这段时间别去找他就是了!” “至于钱的问题,我有办法,不过还得麻烦你!” “没关系,请先生说来听听。” 公孙明月毕恭毕敬地说。 此刻,她心中对江澄的不满已荡然无存。 只剩下无尽的敬佩和仰视。 江澄不知她心中所想,想了想才开口:“上次你说《关雎》那首诗在魏都赚了不少钱,对吧?” “是的,具体数字学生不清楚,但应该不少于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 江澄心里猛地一震。 要知道,这十万两分到他和公孙明月手上能有多少?恐怕连零头都不够。 于是他直截了当地说:“是这样的,我手里还有一本诗集,你看能不能想办法让人出版一下?” “诗集?” 公孙明月一听,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 “这当然是好事,魏都里不知道有多少文人墨客等着您的新诗呢!” “哦,这是为啥?” 江澄颇感意外地问。 “您可能不知道,自从您坐上了夫子的位置,周国那帮文人就开始写诗嘲笑,而您忙于公务,没时间回应,让他们更加嚣张了。” “再加上魏国内还有不少郑乾坤的崇拜者,趁机煽风点火,现在魏国上下文人都盼着您能出诗,狠狠教训那些嚣张的文人呢!” 江澄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层关系。 哑然失笑:“一群跳梁小丑,不必理会,既然他们等着看我的笑话,那就麻烦才女把我要出诗集的事传出去,动静越大越好。” “啊?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调了?” 公孙明月惊讶地张大了嘴。 她还以为江澄是那种淡泊名利的文人雅士呢。 江澄却狡猾一笑:“动静越大,诗集才卖得好,到时候钱不就都是我们的了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诸葛嬛有请 第二天早上,江澄穿戴整齐,站在皇宫的大门前。 自打他离开皇宫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回来。 这次重返皇宫,主要是为了找菲儿公主。 免得她哪天又跑出宫来找自己。 再者,他还得去皇后那里走一趟。 毕竟进了宫,不去恩宁宫请个安就说不过去了。 当然,在进宫之前,他已经先去拜访了孙亮节的府邸。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孙亮节。 孙亮节了解到整件事都是沈思鹤惹出来的,加上丞相那边势力强大,于是就结束了装病,回到了兵部工作。 此刻的他应该正忙着在账房核对账目。 一切安排妥当后,江澄这才踏上了进宫的路。 他向守门的侍卫出示了自己的官凭,随后步入了皇宫。 再次踏入皇宫,江澄的心境已大不相同。 与之前的惊慌相比,这次他的心里充满了平静。 路上遇到曾经熟悉的太监和宫女,他会主动打招呼。 他们见到他也是满脸惊喜,但彼此间已有了几分生疏。 江澄轻车熟路地穿过后宫,由太监引领着前往菲儿的住所。 刚进后宫,他就感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息。 后宫的装饰依旧,但路过的太监和宫女都低着头,急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 在宫里的时候,虽然各宫的娘娘对下人们动辄打骂, 但私下里,大家相处还算和睦。 不像现在,每个人都显得死气沉沉。 他耐着性子,拐过一个弯,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终于忍不住问带路的太监:“公公,后宫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行色匆匆的?” 太监听他这么一问,脸上顿时露出惊恐之色。 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大人,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这都是嬛贵妃的命令,被她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嘶! 江澄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震惊不已。 看来皇后对他描述的后宫景象还算是含蓄的。 他原以为皇后和懿贵妃那样的狠角色已经是后宫的极限, 但诸葛嬛的做法让他明白,强中自有强中手。 他不再追问,默默地跟着太监继续前行。 穿过这片偏僻之地,前面就是菲儿的住处了。 然而,就在他们快到的时候,一名面无表情的宫女突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见到此人,江澄心中一惊。 拦路的正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青鸾。 上次见面还是几个月前。 这么久没见,青鸾变得更加冷漠,连眼神中都毫无情感。 带路的太监一见青鸾,立刻跪倒在地,惊恐地磕头道:“总管饶命,小的不是故意和大人说话的!” “求您放过小的吧!” 看到太监如此惊慌,江澄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后宫何时变得如此可怕? 这时,青鸾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小桌子,嬛贵妃的规矩你懂的,自己去刑房领十板子吧!” “是,是,多谢总管不杀之恩,小的这就去!” 太监如获大赦,屁滚尿流地跑了。 江澄望着他狼狈逃窜的身影,又看了看青鸾,冷冷地说:“青鸾总管,好久不见啊!” “江大人,奴婢现在可不敢和您闲聊了!” 青鸾目光如寒霜。 “呵呵,可你现在就挡在了我的路上。” “奴婢不敢挡江大人的路,是贵妃娘娘要见您。” “懿贵妃?” “您去了就知道。” 青鸾冷冷地说。 “如果本官不去呢?!” 江澄眼中怒火闪烁。 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澄子,青鸾若想硬来,他定会跟她较量一番。 没想到,青鸾听了这话反而笑了。 但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良久,她止住了笑,用近乎残忍的语气说:“不去,明天你的头颅就会漂在护城河里!” “如果我没猜错,派你来的是诸葛嬛吧?!” 江澄语气平和地问。 如今诸葛嬛在后宫一手遮天,能让青鸾说出这种话的也只有她。 否则,仅凭懿贵妃,青鸾绝不敢如此放肆。 青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但随即冷声道:“如果你还是太监,就凭这句话,你已经死了一百次!” “呵呵,你没这个身份,也没这个本事,少啰嗦,带我去见她吧!” 江澄知道,自己是躲不掉的。 倒不如去见见这位昔日的周国神将,是如何搅动魏国后宫风云的。 青鸾也不拖泥带水,径直向后宫的一个方向走去。 江澄抬头望向菲儿居住的宫殿。 环境优雅,但花坛和庭院中却暗藏着无数密探。 看来,这后宫真是换天了。 不久,在青鸾的带领下,他来到了一处幽静美丽的水榭。 水榭的门上写着“天花苑”三个大字。 江澄曾听皇后提起,这是魏皇为了讨诸葛嬛欢心而为她建造的宅院。 进去后,江澄就能听到远处挂着纱幔的亭台中传来阵阵琴瑟之音。 里面似乎还有女子的轻笑声。 “去吧,娘娘在里面等你!” 青鸾走到宅院门口便不再进去,只是静静地守在外面。 江澄见状,不多言语,抬脚走进了宅院。 沿着水榭中央的石桥向前走。 两边的水中开满了荷花,游弋着欢快的鲤鱼。 江澄看着这些,不由皱眉。 现在正值隆冬,怎会有荷花盛开? 他缓缓前行,终于在清澈的水底看见了一块赤红色的石头。 他曾听齐丞相提过周国有种奇石,名叫暖玉。 这种石头非常温热,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不会改变自身的温度。 因此,暖玉在各国都深受王公贵族的喜爱。 其价值可想而知,据说一块暖玉制成的玉佩就能卖出上千两白银。 而江澄放眼望去,这里的湖底竟然全铺着大小不一的暖玉。 若按白银计算,恐怕不下千万两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诸葛嬛威胁 江澄沿着石桥一步步走向亭子。 还没等他张嘴,亭子里就传来了诸葛嬛懒洋洋的声音。 “江大人不必客气,尽管进吧!” “多谢!” 江澄冷冷地应了一声,随即迈步跨进了亭子。 可他一进去,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小小的亭子里竟然聚集了十几个只穿着轻薄纱衣的歌女。 里面竟是空无一物的状态。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子,江澄难免心里会有些波动。 但这些歌女与小玉儿、晴儿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江澄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回了常态! 坐在上首的诸葛嬛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江大人,定力不错嘛,这么多美人当前还能镇定自若!” “呵呵,贵妃娘娘难道忘了我的身份?” “微臣原是宦官出身,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 “哦,是吗?” 诸葛嬛戏谑一笑,对着后面的纱帘说:“姐姐,你这手下好像不太愿意说实话呢!” 咦? 江澄一听这话,眉头紧锁。 心想,难道是皇后娘娘泄露了他的秘密? 但转念一想,皇后娘娘不该这么快就倒戈。 这么说来,只有一个解释了! 很快,一个曼妙的身影从纱帘后走出。 江澄见到来人,不由叹了口气。 因为来的正是懿贵妃。 后宫中除了皇后和她,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懿贵妃走过来,直接坐在诸葛嬛旁边。 一脸冷漠地看着江澄问:“小澄子,还记得本宫吗?” “贵妃娘娘万福,微臣怎会忘记!” “哼,我还以为你跟了皇后娘娘,就把本宫给忘了呢!” “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欺骗本宫的吗?!” 懿贵妃的语气中充满了怒气。 但江澄却不慌不忙地说:“娘娘息怒,微臣那时也是为了保命,请娘娘宽恕!” “呵呵,保命?” 懿贵妃显然不信他这套说辞,冷冰冰地说:“你怕是忘了当初如何帮皇后那个贱人算计本宫,今天见了你还敢狡辩,真是死不足惜!” “嬛妹妹,你替姐姐出口恶气,杀了这个卖主求荣的狗奴才!” 懿贵妃字字如针,恨不得立刻把江澄千刀万剐。 但江澄脸上一片平静。 因为他知道懿贵妃没这个能耐,诸葛嬛虽有,但她不会那么做。 不然何必大费周章请他来天花苑。 果然,诸葛嬛轻轻一笑,伸出纤细的手抚上懿贵妃的手背:“姐姐别急,我找他来是有要事相商,姐姐的仇,咱们稍后再报。” “嬛妹妹,我……” “怎么,姐姐连妹妹的话都不听了?!” 诸葛嬛嘴角带笑,眼里却透着冷漠。 懿贵妃一惊,连忙赔笑道:“不敢,不敢,妹妹怎么说就怎么办!” “多谢姐姐!” 诸葛嬛又恢复了先前的和蔼可亲。 接着,她转向江澄:“江大人,你知道本宫今日请你来所为何事吗?” “回娘娘,微臣不知!” 江澄拱手,不卑不亢地答道。 “呵呵,你倒坦诚。实话告诉你,你是第二个进入我天花苑而不变脸色的官员,仅凭这点,本宫就有理由除掉你!” “微臣知罪。” “你也不必装模作样,我们在寒水关时就已相识,江大人的为人和能力本宫了如指掌,所以今天就不绕弯子了,你愿不愿意加入本宫的阵营?” 诸葛嬛直截了当地问。 这时,一旁的懿贵妃坐不住了,瞪大眼睛看着诸葛嬛:“嬛妹妹,你不是说叫他来是为了……” “姐姐,你再多嘴,妹妹不介意送你出门!” 诸葛嬛的语气突然冷下来。 懿贵妃一愣,连忙闭上了嘴。 江澄见状,心中暗叹。 想当年,懿贵妃也是说一不二的贵妃,脾气何等暴躁。 可在诸葛嬛面前,竟像个小家碧玉般受尽委屈。 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多谢娘娘好意,但微臣作为兵部侍郎,理应忠于皇上,忠于大魏,不明白娘娘说的加入麾下之意!” “呵呵,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嘴,本宫的意思你很清楚,至于本宫现在的实力,你也应该心中有数!” “这点微臣明白,如今娘娘让后宫鸡犬不宁,实力可见一斑!” “放肆,你这是公开嘲笑本宫吗?!” 一名歌女突然暴起,从琵琶中抽出一把利剑抵住江澄的喉咙。 “本宫让你动了吗?” 诸葛嬛淡淡地说。 歌女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收剑跪下:“娘娘息怒,奴婢只是担心娘娘的威严受损,请娘娘饶恕!” “哼,自作主张,拖出去!” 诸葛嬛毫不留情,一声令下,其他歌女立即将这名歌女拖出了纱帘外。 紧接着,江澄听见了一声清脆的骨折声,还有重物落水的声音。 “微臣来时就注意到娘娘池中的鲤鱼异常肥美,原来是因为这个,微臣佩服!” 江澄微微拱手道。 “呵呵,江大人若是喜欢,本宫待会儿送你两条就是。” “这就不必了,微臣平生不爱吃鱼,尤其是鲤鱼。” “看来你心意已决?” “回娘娘,正是!” “好,那本宫也不必再讲什么情面了。你在寒水关时放过本宫一次,可抵你刚才的出言不逊,从此本宫与你不相欠!” “本宫听贵妃姐姐说,江大人在宫中时似乎有两位心爱的侍女,现在成了你的夫人?!” 诸葛嬛话题一转,江澄心中顿感不妙,冷着脸说:“不错,娘娘的消息确实灵通,不过微臣作为朝廷的从三品官员,有两位夫人也很正常吧?!” “呵呵,正常,太正常了,就是侍郎大人再多几位夫人也很正常,只是……” 诸葛嬛狡猾地看了江澄一眼,说:“江大人刚才也提过,你既然宦官出身,这夫人的事是不是得好好解释一番呢!” 第二百三十章 你明明是个假太监 “嘁,有什么好解释的嘛?!” 江澄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回答说:“咱们大魏立国这么久,从皇宫里出来的太监都有好几百号人了,难道这些人就不能结婚成家、自立门户吗?” 他说的确实是挺平常的事儿。 魏国刚成立那会儿,国家穷得叮当响,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 那时候,从皇宫里出来的老太监和宫女,在民间可受欢迎了。 别说娶两房媳妇,就是三妻四妾的也一大把。 诸葛嬛听了这话,点点头说:“江侍郎说得没错,但你跟他们可不一样哦!” “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嘴上这么说,江澄的眼睛却不自觉地往懿贵妃那边飘。 看样子,是她把自己是个正常男人的事告诉了诸葛嬛。 诸葛嬛见他望过来,冷笑一声:“看来侍郎大人记性不太好啊,那本宫就提点提点你吧!” “带进来!” 她冲着纱幔外面喊了一声,很快,两个穿着轻纱的年轻女子就押着一个穿紫衣服的太监进来了。 江澄一看见这太监,立刻惊讶地叫起来:“小饼子?” “是,奴才给各位娘娘请安,给总管大人请安!” 小饼子一脸惊恐地看着亭子里的人,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似的。 “小饼子,别怕,你当着江侍郎的面,把你昨天告诉本宫的事再说一遍,要是有一点不对,本宫可饶不了你!” “是,是,奴才哪敢撒谎!” 小饼子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显然是知道诸葛嬛的厉害。 然后,他就结结巴巴地说了起来:“回,回禀娘娘,江总管刚上任那会儿,奴才见总管站得笔直,一点,一点不像太监,就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江总管告诉奴才吃红糖人参有用,所以,所以奴才才会在床底下藏着红糖人参的罐子!” “呵呵,那你吃了红糖人参,身体有没有变强壮啊?!” 诸葛嬛皮笑肉不笑地问。 “回娘娘,没有!” “很好!” 诸葛嬛满意地点点头,又问江澄:“江侍郎,小饼子说的是不是实话?” “没错!” 江澄没否认。 他没想到诸葛嬛会把小饼子找来,不过小饼子说的这点小事,其实无关痛痒。 但在诸葛嬛看来,这里面大有文章,她得意洋洋地看着江澄说:“江侍郎,到现在你还想狡辩吗?” “回娘娘,臣不明白您的意思,难道臣让小饼子身体好也有错吗?” “江澄,你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 诸葛嬛冷哼一声,柳眉倒竖:“你明明是个假太监,扰乱后宫,罪该万死,本宫今天就要揭开你的真面目,把你交给皇上,看他怎么处置你!” “呵呵,娘娘好大的威风啊,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已经是皇后了?” “臣是三品官员,没有证据,娘娘就要检查臣的身体,这事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不知道是谁的麻烦更大呢!” 江澄一点也不怕诸葛嬛的威胁,她再受宠,私自动手检查官员,传出去吃亏的只会是她。 可诸葛嬛似乎心意已决。 她红唇微启,对旁边的懿贵妃说:“姐姐,江侍郎的身份是你告诉我的,能打包票吗?” “妹妹放心,千真万确,他有天大的能耐也藏不住自己的身份!” “好,那妹妹就全听姐姐的了,来人!” 诸葛嬛轻轻一喊,纱幔外突然冒出来二十多个带着武器的歌姬。 这些人面无表情,身材高挑。 每双眼睛里都透着冰冷的杀气。 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江澄见状,嗤笑一声:“娘娘,你这是明目张胆地要害朝廷命官,被皇上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江侍郎,本宫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不过本宫还真是佩服你,这种时候还能谈笑自如!” “臣问心无愧,自然能从容应对,倒是娘娘,你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了吗?!” “呵呵,本宫说过,你不用替本宫担心!” “上!” 随着诸葛嬛一声令下,所有歌姬一拥而上,冲向江澄。 可让诸葛嬛和懿贵妃没想到的是,坐着的江澄居然一点也不紧张。 他连位置都没挪一下。 任由那些歌姬把他按倒在地。 “轻点啊,我又不反抗!” “哎哎哎,解腰带干嘛?这可不是你们该看的。” “这也太害羞了吧,你们别这样,一个个来!” 江澄被一群歌姬围着,还有心思跟她们开玩笑。 诸葛嬛见状,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她,自己恐怕是中了江澄的计。 “住手!” 她急忙喊道,但已经晚了。 一个歌姬已经看到了江澄最隐秘的地方。 还有几个歌姬的手也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位置。 她们同时回头对诸葛嬛说:“回禀娘娘,没有!” “什么!” 诸葛嬛大吃一惊,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这怎么可能? 相比之下,懿贵妃的反应更加强烈。 她踉踉跄跄地推开歌姬,冲到江澄面前,几乎歇斯底里地喊:“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的,怎么会没有!” 这时,江澄已经从歌姬堆里站了起来,慢慢整理好衣服,对懿贵妃说:“娘娘,臣这残缺之身,就不污娘娘的眼了!” 接着,他又看向诸葛嬛,面无表情地问:“贵妃娘娘,臣可以走了吗?” “可,可以,你先退下吧!” 诸葛嬛脸色难看极了。 “多谢娘娘,臣告退,这件事臣暂时不会对外人提起,还望娘娘日后好自为之!” 说完,江澄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纱幔。 懿贵妃一脸震惊地走到诸葛嬛面前,抓住她的衣袖说:“妹妹,好妹妹,我真的亲眼看见的,他真的不是太监!” 看着近乎疯狂的懿贵妃,诸葛嬛冷冷地甩开她的手:“姐姐这话,还是留着以后向陛下解释吧!” “妹妹累了,先回宫休息了!” 说完,她不顾懿贵妃的反应,自顾自地离开了亭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监视 江澄悠悠地从天花苑走出来,青鸾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瞧见他现身,青鸾一脸惊讶地问:“你怎么出来了?!” “嘿嘿,你看上去挺吃惊嘛!” 江澄望着她,嘴角挂着冷笑。 对于青鸾,他心里已经没有半点好感。 “皇后娘娘呢?” 青鸾没接江澄的话茬,依然冷冰冰地追问。 “在里边,现在情况可能不太妙!” 说完,江澄迈步向前走去。 青鸾一听,脸上立刻浮现出紧张的神情,几步就冲进了天花苑。 几个歌姬从亭子里冲出来想拦她,全被青鸾三两下解决了。 很快,她带着一脸惊恐的懿贵妃从亭子里退出来。 望着已走远的江澄,青鸾眼里闪过浓烈的杀机。 但江澄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时,他已经走出了天花苑,直奔菲儿住的宫殿园。 “慢着,你是谁!” 一名守在园内的暗卫挡住了江澄的路。 江澄掏出自己的官凭递给他,淡淡地说:“麻烦通报公主一声,就说下官求见!” 暗卫接过江澄的官凭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把官凭还给他,恭敬地说:“大人稍等,我这就去报告!” 江澄没说话,接过官凭站在门口往里打量。 隐藏在园内各处的暗卫也在打量江澄。 江澄看出这些人不是皇上或皇后派来的。 因为他们隐藏的技巧太普通,皇上和皇后不会派这样拿不出手的暗卫来保护公主。 还有,这些人之间也在互相戒备,似乎互不信任。 综合这些,江澄很快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都是诸葛嬛派来的。 整个后宫只有诸葛嬛能做到这点。 而且她刚开始行动,可用的力量不多,所以监视菲儿的都是一帮乌合之众,彼此不熟悉。 如果他猜得不错,这些暗卫应该是诸葛嬛已经控制的几股力量拼凑起来的。 想到这,他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这次进宫收获颇丰。 至少他现在知道,诸葛嬛并不像皇后说的那样无懈可击。 甚至有点外强中干的意思。 出宫后,李凡就能根据这些发现,结合时局为皇后出谋划策。 当然,他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皇后。 更多是为了自己。 如果皇后过早失去后宫的地位,对江澄和齐丞相来说将是致命打击。 那时,齐丞相手中握着的三部尚书肯定会离他而去。 一旦齐丞相倒台,紧接着就是他们这一派势力被清算。 作为诸葛嬛和懿贵妃的眼中钉,江澄自然首当其冲。 恐怕到时候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况且,他现在还不能跑。 “大人,公主殿下请您进去!” 正当李凡飞速思考时,那名暗卫回来了,毕恭毕敬地对江澄说。 江澄回过神,拱手道:“多谢!” “大人不必客气。” 江澄缓缓步入园中,那些藏在暗处的暗卫也跟着他移动。 很快,江澄走进了宫殿的正厅。 他刚进门,一个身影猛地扑进他怀里。 感受着怀里的温暖柔软,江澄连忙关上了门。 这一切绝不能让门外的暗卫看见,否则上报皇上可是杀头的大罪。 他把菲儿从身上抱下来,拱手行礼:“下官见过公主殿下。” “哼,你也变得这么呆板,没意思!” 菲儿见他这么拘束,立刻嘟起小嘴。 江澄警觉地朝门口看了一眼,确认没有暗卫偷窥才松了口气说:“公主恕罪,我发现您院子里全是暗卫,所以才小心些!” “哼,又是那帮走狗,本公主早晚要除掉他们!” 菲儿气呼呼地踹了桌子一脚,发出“咚”的一声。 江澄连忙拦住她说:“殿下息怒,能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我吗?” “能倒是能,但你要一边服侍我一边讲。” 菲儿脸上突然泛起红晕,羞涩地说。 江澄知道,她正值青春年华,试过两次后就欲罢不能。 但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江澄便点头答应:“当然可以,但不能让那些暗卫听见,我们进内室吧!” “好,都听你的!” 菲儿听了,直接跑向内室。 江澄摇摇头,随后跟上。 他一进内室就发现菲儿已经急不可耐地踢掉了绣花鞋。 一双小巧嫩滑的脚丫露在外面。 江澄搬了张凳子坐下。 抓起她的脚就开始按摩。 如今他的生阳功已大成,按摩间暖流自动刺激脚底穴位,菲儿立刻舒服地哼了一声。 这时,江澄才问:“殿下,最近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菲儿闭着眼,慢慢开口:“这话说来就长了,我一回宫就发现后宫的气氛很不对劲。” “怎么不对?” 江澄连忙追问。 “就是感觉不对,先是太监和宫女不再一起嬉闹,每个人都特别怕我,后来我的院子里无缘无故来了很多人。”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父皇派来保护我的,结果这些人是来看守我的,我整天都得待在宫里,哪儿也不能去,就算去母后那里也有人盯着,我都快烦死了!” 江澄点点头,难怪活泼好动的菲儿这么久没来找他。 原来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那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来的?” 江澄问。 菲儿这时已经躺在榻上,十分惬意地说:“不知道,但我听母后说,看守我的暗卫中有一个她认识,是礼部尚书的手下。” “礼部尚书?” 江澄重复了一遍,然后点点头。 看来他猜得没错,这些暗卫确实是诸葛嬛从各方势力拼凑起来的。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诸葛嬛在后宫监视的人一定不少。 不然也不会派一群虾兵蟹将来看管公主。 不,这已经不能叫监视,而是明目张胆的监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败家子 正当江澄踏入皇宫之际,梁王府里头! 柔柔一脸兴奋地拿着江澄精心绘制的丝袜设计图,一路小跑来到了梁王的书房。 此时此刻,梁王正趴在书桌前,用手支撑着额头,打起了盹儿。 柔柔见状,悄悄地走近梁王身旁,冷不丁地大声说:“爹,您又偷懒啦,我可要告诉母后去!” “哎呀,别别别……” 正打盹的梁王猛地惊醒,连忙拦住柔柔,解释道:“这不是因为家里财政紧张,昨晚失眠才打了个盹嘛,这事儿可千万别让你娘知道,不然爹今晚又得书房里过夜喽!” 若有人在场,定会惊讶不已,那位传说中说一不二的梁王,在家竟如此没地位。 柔柔听了,噗嗤一笑,调皮地说:“爹,您好歹是个王爷,怎么这么怕母后呢?” “嘿嘿,你爹我这王爷的头衔不过是虚的,比起岳王殿下差远了,再说了,怕你娘不应该嘛?!” 梁王一边说着,一边故作生气地瞪了柔柔一眼。 这对父女,真是活宝一对。 接着,梁王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宝贝女儿,你平时不也忙得很吗?今天怎么有空到爹这破书房来啦?” “爹,哪有自己说自家书房破的!” “没办法,咱家最近手头紧,都怪那个诸葛嬛妖女,让皇上沉迷美色,不理朝政。不然,我还能在朝上帮他要点银子。现在好了,想讨钱都没门路!” “爹别急,女儿今天来就是帮爹解决燃眉之急的!” 柔柔边说边把江澄的设计图铺在了梁王面前的桌上。 梁王虽不善读书,平日里游手好闲,但对于服饰、珠宝这类奢侈品还是略懂一二。 他一看那丝袜的大胆设计和流畅线条,眉头一皱:“柔柔,这玩意儿哪儿来的?咱们大魏可没这样的衣服!” “爹,您先别急,您好好想想,这东西要是能做出来,会不会在京城引起轰动呢?” 在柔柔的提醒下,梁王再次审视起设计图。 他一边看,一边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说:“也不是不可能,但这玩意儿说实话有点不雅,恐怕做出来后会在烟花之地大行其道啊!” “爹,您眼光真毒,这点我都没想过。” 柔柔崇拜地看着梁王说。 梁王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少拍马屁,说,这东西哪儿来的?” “我不信是你这小丫头搞出来的。” “哎呀,爹!” 柔柔娇嗔地瞥了梁王一眼,然后说:“这确实不是孩儿设计的,是兵部侍郎江澄设计的!” “哦?江澄?” 梁王想了想,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学识渊博的江夫子吧,你娘一直想找机会拜访他,可惜一直没空!” “你怎么会和他有交情呢?” 梁王疑惑地问。 他知道柔柔的性子,她的朋友他也大多了解,多是王公贵族的后代,很少有朝廷重臣。 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引起皇上的猜忌。 毕竟梁王只是个边缘王爷,皇上平时并不怎么关注,但一旦发现他有结党营私的苗头,皇上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他贬谪到魏国的苦寒之地! 因此,梁王这些年一直谨言慎行,生怕行差踏错。 柔柔深知梁王的忧虑,平静地安慰道:“放心吧爹,我是通过明月姐姐认识他的,而且至今为止,我和他也只见过一次面!” “哦,公孙明月啊,那倒没什么,我听说江澄要出诗集的消息就是从公孙明月府上传出来的,看来他们关系匪浅啊!” 梁王的话里带点暧昧。 柔柔一听,连忙呸呸两声:“爹,您又不正经了,江侍郎和明月姐姐是文人间的交往,明月姐姐一直把江侍郎当作老师尊敬呢。” “哈哈哈,你这丫头,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急了。再说,你才见江澄一面,就这么江侍郎江侍郎的叫,人家说不定都不记得你这个朋友了!” “他肯定会记得我,我已经用几匹银蚕丝换得了他店铺的一部分股份,将来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看着柔柔得意洋洋的样子,梁王心里在滴血。 府里的那些银蚕丝是他多年辛苦积攒的,没想到柔柔这个败家女,几匹几匹地往外送。 梁王勉强挤出笑容:“柔柔啊,你到底给了他几匹,几匹银蚕丝啊?!” “不多,就两匹,这只是见面礼,以后我还打算再送他几匹。爹,您放心,我相信送出去的银蚕丝将来都会变成银子,成倍地回到我手里!” “两匹,那可是两匹银蚕丝啊,你就这么送了?!” 梁王终于按捺不住,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府里本就没多少钱,梁王刚才还在琢磨要不要卖几匹银蚕丝应急。 没想到柔柔倒先把主意打到了银蚕丝上。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凉,问道:“你说的银子成倍拿回来是怎么回事,还有,江澄的店又是怎么一回事?” 柔柔笑着举起设计图:“这就是江澄和明月姐姐要开的店,现在已经在装修了,我趁机用两匹银蚕丝换点控制权,绝对不吃亏!” “嘶,你不会告诉我这图上的衣服要用银蚕丝做吧?” 梁王一脸震惊地看着柔柔。 “当然,江澄已经做出了一条,放在明月姐姐那儿了,我都见过了,所以才决定帮他们开店!” “这,简直是浪费啊!” 梁王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随后,他神色凝重地说:“柔柔,从现在起,你不能再送出去一匹银蚕丝,还有,你告诉公孙明月,我要见江澄!” 第二百三十三章 苏少卿是女子 三天后。 江澄一大早就爬了起来,穿上兵部侍郎的官服,出门去了。 今天是个大日子,所有大臣都要上早朝。 这也是江澄第一次以兵部侍郎的身份参加朝会。 魏国与众不同,朝会定在每月逢三的日子, 就是初三、十三、二十三这三天! 按理说,江澄上任到现在,至少该上过两次朝了。 但魏皇最近迷上了诸葛嬛的美貌, 结果好几次朝会都没开成。 今天是寒水关胜利归来后的首次朝会。 江澄在家门口坐上了孙亮节安排的马车,慢慢驶向皇宫。 因为天色尚早,魏都的大街上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人影。 偶尔几辆马车经过,也都是官员们的座驾。 江澄碰上总得寒暄几句。 很快,马车停在了宫门旁。 江澄下车后,和其他官员一同步入皇宫。 按照规矩,他们要在金銮殿前的广场上等待,直到辰时才开始上朝。 江澄站到广场上,望着熙熙攘攘的官员和侍卫,心里五味杂陈。 上次他置身这样的场景,还是以皇后身边太监的身份。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他就成了这些官员中的一员。 提到皇后,三天前他去看望菲儿时,顺道去了趟恩宁宫。 但当时恩宁宫的宫女告诉他,皇后闭门不见客,不知出了什么事。 从宫里出来后,他收到了公孙明月的消息,说梁王想见他一面,时间就定在今晚。 江澄大概能猜到梁王见他的目的,但为了获取大量银蚕丝,他也只能赴约。 正当江澄思绪纷飞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江侍郎,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江澄立刻回过神,转身拱手道:“多谢尚书大人挂念,承蒙您的福气,卑职近来无恙!” 来者正是刑部尚书王文亮, 他是齐丞相最信任的门生,也是齐丞相手中的重要棋子。 因此,两人关系自然更为亲近。 王文亮笑着摆摆手:“江侍郎太客气了,咱俩就别这么拘礼了。听说前两天你在街上教训了苏常培那个老家伙的纨绔儿子?” “这事您也知道?” 江澄瞪大眼睛看着王文亮。 他和李明轩街头冲突的事,只有他和李纯阳清楚,而李纯阳不该是多嘴之人! 王文亮见状,猜到了他的心思,悠闲地抚着长须说:“这事是京兆尹告诉我的,刑部和京兆府衙历来关系密切,他在闲聊时提起了这事!” “哦,原来如此,让尚书大人见笑了。” 江澄摇头苦笑。 “嘿,男子汉就该像侍郎一样有担当有勇气,听说你出手是为了救苏少卿那丫头,真是大善之举!” “嗯?尚书大人怎么知道苏少卿是女子?” 江澄疑惑地问。 他还以为苏少卿藏得很好呢。 王文亮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有何难?她满月宴时,我可是座上宾啊!” “哈哈,这倒是我想岔了!” 江澄也觉得有些好笑,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早该想到。 接着,他话锋一转:“既然尚书大人知道她是女子,那天她为何会受伤呢?” 这事一直是江澄心中的谜团,无奈苏少卿这几日一直在沉睡,他也没机会问。 既然王文亮对此事如此了解,不如直接问他。 不料,他这一问,王文亮忽然露出神秘的表情,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才拉着江澄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然后低声说:“怎么,这事你还不知道?” “什么事?我可没收到风声啊!” 江澄觉得莫名其妙,疑惑地看着王文亮。 “啧,这就奇怪了,我还以为这事儿已经人尽皆知了!” 王文亮同样困惑。 但在江澄期待的目光下,他还是开了口:“既然侍郎不知,我就告诉你吧,反正今日上朝你也会知道!” “侍郎对工部尚书苏常培有什么印象吗?” 江澄皱眉想了想,但对这个人几乎没什么印象。 于是他摇摇头:“没什么印象!” “呵呵,这也不怪你,主要是苏常培为人极其低调,你不知道也正常,不过他的性格可是刚直不阿,宁折不弯!” “前不久,御史大夫挨个找我们这些六部尚书,让我们尽快表明立场,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江澄连忙点头表示知情。 王文亮这才接着说:“问题就出在这儿,当时苏常培没给御史大夫好脸色,反而把他赶出了府门,当晚苏常培就病倒了!” “这事和御史大夫有关?!” 江澄压低声音问。 王文亮却很避讳地摇了摇头,语气不悦地说:“你说呢!” 虽未明言,但江澄心中已有答案。 御史大夫白天刚走,晚上苏常培就病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江澄继续追问:“那这事和苏少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苏常培一倒,他儿子李明轩就成了家里的主心骨,他对苏少卿的美貌觊觎已久,当时就想把苏少卿抓起来囚禁!” “这,是不是太胆大妄为了?” 江澄皱眉问道。 这事乍一听似乎合情合理,但李明轩就算再没脑筋,也该知道囚禁尚书千金的后果。 况且,苏常培只是病倒,并没去世。 等他醒来知道了这事,李明轩的脑袋也保不住。 等等! 这时,江澄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除非,李明轩能确定苏常培再也醒不过来。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王文亮见江澄眼神一亮,知道他已经抓住了关键。 捋着胡子说:“侍郎想必已心中有数,但不可言,不可言!” 第二百三十四章 情况似乎不太妙啊 江澄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照这么想,李明轩和御史大夫沈思鹤之间肯定也有点瓜葛。 要是这样,御史大夫以前的举动就不单是冲着六部尚书去了,还有那些不起眼的小角色们。 他费尽心机,到底图个啥呢? “行了,这事儿咱们就当私下聊天,别多琢磨了,丞相大人来了,咱们过去问好吧!” 王文亮拍拍江澄的肩,江澄也点点头。 他懂王文亮的意思。 这场较量,是御史大夫和齐丞相两个人的戏。 他们不过是他俩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作为棋子,就不能去操心棋手的事。 就算想了,也不能动手。 要不然就是坏了规矩,会被从棋盘上拿掉的。 这,也是王文亮给他的一个警告! 两人一块儿走到齐丞相跟前,毕恭毕敬地拱手行礼:“参见丞相大人!” 齐丞相今天精神头十足,笑眯眯地看着二人说:“哦,是文亮和江澄啊,免礼!” “多谢丞相大人!” 两人站直身子,一左一右跟在齐丞相后面。 这时候孙亮节也凑了过来。 加上朝廷里几个举足轻重的大员,他们就以齐丞相为中心形成了个小圈子。 齐丞相满脸笑容,眼神似有若无地扫向广场另一头。 那里是御史大夫领头的队伍。 “走,咱们去拜访一下御史大人!” 齐丞相一声令下,带着所有人往沈思鹤那边去。 沈思鹤的人挺机灵,见齐丞相过来就让开了路。 让他和沈思鹤面对面站着。 “参见丞相大人!” 沈思鹤穿着大红的御史官服,对着齐丞相拱手行礼。 齐丞相则笑着拉起他的手说:“沈大人别这么客气,老夫来就是聊聊天,可不是摆谱来的!” “呵呵,丞相大人宽宏大度,下官真是三生有幸,就是不知道丞相大人想聊些什么呢?” 沈思鹤皮笑肉不笑地问。 他们俩的脾气彼此都门清。 齐丞相没什么大事绝不会找上门来。 果然,齐丞相抓着他的手说:“沈大人可知道这次朝会皇上要讲什么?” “丞相大人,咱俩都是当官的,怎能随便揣摩圣意呢?” “这可是大不敬啊!” 沈思鹤装作害怕的样子拱手说。 他是想用这招把祸水引到齐丞相身上。 但齐丞相也是个精明的主,紧紧抓着他的手问:“难道御史大人就没猜过皇上的心思?” “下官不敢!” “什么不敢,如果老夫没猜错,御史大人的袖子里现在就藏着一份奏折,是要废黜皇后的,老夫说对了吧?” 齐丞相这话一出,全场的人都惊呆了。 就连江澄都皱起了眉头,觉得不可思议。 御史大夫想废皇后捧诸葛嬛的事,已经不是秘密。 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正如他之前所料,皇后倒台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 到时候连他自己都得受牵连。 可皇上会听御史大夫的吗? 这时,不仅是江澄心里七上八下,齐丞相背后的官员也开始忐忑起来。 短短一句话,引起的波澜却大得惊人。 听了他的话,御史大夫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说:“下官不明白丞相大人什么意思,下官袖子里确实有份奏折,但那是关于江南盗匪的事,和皇后无关!” “丞相大人这样恶意揣测下官,恐怕等会上朝下官还得在皇上面前参您一本!” “呵呵!” 齐丞相冷笑两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御史大人定力真好,江南那帮盗匪不过是几十个乌合之众,何必还要上奏皇上,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了!” “老夫来就是要告诉大人,不管你袖子里的奏折到时候拿不拿出来,老夫都有办法对付你,到时候你的计划就会全盘皆输!” “老夫等着那一天!” “走吧!” 齐丞相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然后带着身后的官员迅速离开。 江澄心里的大石头这才算落地,没想到齐丞相居然已经知道了御史大夫的打算,还有应对之策。 不光是他,孙亮节和王文亮的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再看御史大夫。 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双手在宽大的袖子里紧紧握拳。 因为太用力,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 这时已近辰时。 一名穿紫衣的大太监从金銮殿里出来,用公鸭嗓喊道:“圣上有旨,众臣进殿!” “呵呵,要进殿了!” 齐丞相淡淡一笑,和御史大夫并排站在群臣前面,向金銮殿里走去。 江澄则跟在孙亮节后面,也向金銮殿里走去。 进了殿,众臣不由一惊。 因为今天金銮殿上,诸葛嬛的身影赫然在列。 而且这次诸葛嬛坐的位置正是齐皇后的位子。 江澄见状,心里猛地一沉。 难道诸葛嬛已经抢先一步,让魏皇封她为后宫之主了? 但这不是太急了吗? 江澄有点想不通这里面的门道。 但领头的齐丞相见了诸葛嬛,并没有太多表示,只是带着大家跪地请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众爱卿平身!” 许久不见,江澄发现魏皇的气色比以前更好,更有精神了。 看来他身上的病和毒已经彻底清除。 现在的魏皇,才是那个笑傲天下的大陆第一强者,无人能敌。 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等众臣起身,他笑眯眯地说:“众爱卿看到嬛贵妃坐的位置或许会有些猜测,但朕要替她解释一下,皇后娘娘最近偶感风寒,不能上朝,所以朕就让嬛贵妃代皇后参加这次早朝,希望众爱卿不要胡乱猜测!” “臣等不敢!” 众臣听了连忙躬身行礼。 丝毫不敢有违抗之意。 但江澄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情况似乎不太妙啊! 第二百三十五章 后宫不能干政 “各位大臣们,有啥事儿就说吧!” “朕好几个月没上朝了,咱们国家有没有啥闹心的事儿啊!” 魏皇这话一落,底下的官员们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有的举报贪官污吏的,有的说地方造反,百姓日子难过。 总之,一团乱糟糟。 但让江澄纳闷的是,一向没耐心的魏皇这次居然没打断这些官员。 反而听得挺来劲。 站在魏皇面前的孙亮节见状,不由得咂了咂嘴:“奇了怪了!” 很快,大殿里熙熙攘攘的大臣们也觉得魏皇有点不对劲。 接着,大家慢慢停下议论,惊恐地看着魏皇。 在他们印象里,魏皇要是不表态,那就是非常不高兴了。 但魏皇没责怪他们,而是满脸满意地说:“咱大魏有各位爱卿,朕心里高兴着呢!” “啊?” 魏皇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大家伙儿都有点懵。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魏皇今天又犯了什么邪。 这时候,齐丞相缓缓走到大殿中央,拱手说:“皇上,各位同僚体察民情,敢于进言,应该奖励。只是不知道皇上对我们魏国最近的灾害和动乱怎么看!” 这时候敢直接问魏皇想法的,除了齐丞相,估计也没谁了。 魏皇一听,哈哈一笑:“丞相大人提醒得是,各位爱卿也知道,朕平时最烦的就是看奏折、管朝廷那些事儿,这些在朕看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所以从今往后,所有给朕的奏折文件都送到天华园,让嬛贵妃处理就行,各位刚才说的事儿,朕也让嬛贵妃尽快解决,大家觉得怎么样?!” 嗡!! 魏皇这话一出,整个金銮殿像炸了锅一样。 江澄心里惊得不行,他担心的事果然来了。 难怪今天魏皇态度特别正经。 难怪上朝时要带上诸葛嬛。 原来是为了这个! 这样做,等于把魏国全权交给了诸葛嬛。 以后她只要写个圣旨,大魏的军队就得为她所用,四处征战。 大魏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这简直是玩火! 显然,这么想的不止江澄一个。 这时,一个官员冲出队列,直接趴在地上喊:“皇上,这事绝对不行,太宗立朝时就有规矩,后宫不能干政啊皇上!” “请皇上收回成命,三思而后行!” 随着这个官员出头,又有十多个白发苍苍的老臣跪地磕头,拼命劝阻。 “哼,朕就知道你们这些老家伙会出来挡路,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信嬛贵妃的能力。她和朕是夫妻,朕的事就是爱妃的事,处理几份奏折怎么了?” “再敢拦着,朕绝不轻饶!” “皇上,这事真的不行啊皇上!” 老臣们头撞地面,咚咚的响声震耳欲聋,真是看着伤心,听着流泪。 但魏皇哪会在乎他们的几句劝。 他大袖一挥:“朕心意已决,不必再劝!” “皇上,您平时骄横也就算了,今天为何做出如此糊涂的事,难道不怕伤了老臣们的心吗?” 一名穿着盔甲的武将站出来,义愤填膺地说。 江澄认得他,是龙武卫的大将军。 记得他刚当上兵部侍郎,在聚贤楼摆宴时,他还来过。 没想到他会站出来指责魏皇。 要知道,以前的朝会上很少有武将出面进言的。 魏皇听到他这大逆不道的话,眼里顿时闪过杀气。 沉声问:“黄文斌,你想造反?!” “哼,臣绝无此意,只是皇上此举实在太反常,臣不得不怀疑后宫是否有妖人作怪,若真有,臣不介意拔剑除妖!” “放肆!” 魏皇猛地拍了一下龙椅扶手,大声喝道:“黄文斌,你好大胆子,竟敢在朝堂上暗讽贵妃,来人,给我拖下去砍了!” “是!” 几个守在宫门外的侍卫立刻进来,把黄文斌死死按住。 但黄文斌自始至终都没为自己辩解一句。 只是冷冷地看着魏皇身边的诸葛嬛骂道:“妖人,胆敢祸害我大魏江山,早晚有一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诸葛嬛听了,捂嘴一笑,不屑地说:“黄将军还是先担心自己吧,本贵妃的事就不麻烦您操心了!” “妖人,妖人!” 黄文斌不甘心地对她怒吼,但还是被侍卫强行拖走了。 始终没有一个文官站出来为他求情。 连齐丞相都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 江澄看着被拖出去的黄文斌,心里不禁有些凄凉。 这种敢直言进谏的武将,真是难得。 魏皇这一举动,恐怕会让这些武将心寒啊! 果然,随着黄文斌被拖走,又有三位将军站出来,拱手说:“皇上,我们年老体弱,不适合再冲锋陷阵,统领军队,请皇上恩准我们归隐田园,从此不再踏入魏都!” “好,好啊,你们这是在威胁朕吗?” 魏皇脸色阴沉,看着这三人说:“想退休是吧?哪有那么容易,既然你们和黄文斌关系这么好,不如陪他一起死吧!” “来……” “皇上息怒!” 就在魏皇想叫侍卫把三位将军也拖下去斩首时,齐丞相终于开口了。 他不卑不亢地走到大殿中央,整理了一下朝服,说:“皇上息怒,三位将军只是一时气话,口不择言罢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正是举国欢庆的时候,还请皇上对三位将军宽容一些,相信他们会非常感激。” “再说,嬛贵妃处理朝政的事确实值得商榷,老臣愿意劝说三位将军,还请皇上不必多言!” 齐丞相的话合情合理,魏皇这才收起愤怒的表情,冷哼一声:“丞相说的话还算人话,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三人暂时免死,但每人扣一年俸禄,戴罪立功!” “老臣代三位将军感谢皇上的宽宏大量,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丞相向三位还想辩解的将军使了个眼色,拱手谢恩。 三位将军见状,也只好向皇上拱手谢恩。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好计策 皇帝我已经决定让贵妃参与朝政的事儿了,齐丞相,你帮我拟个文件,发给各部门,让他们以后把奏折直接送到天华园去吧! 魏皇一脸无所谓地对齐丞相说。 齐丞相微笑着回应:“陛下吩咐,臣怎敢不从。只是天华园属于后宫范围,百官频繁出入,会不会有失体统呢?” “再者,陛下平时也要去天华园休息,嬛贵妃这样岂不是太过劳累了?” “嗯,丞相说得有点道理,那你认为这事该怎么处理好呢?” 魏皇目光炯炯地看着齐丞相问。 正如齐丞相所言,他每天都得去天华园见诸葛嬛。 要是诸葛嬛每次都得处理奏折,那不是打扰了他的清静吗? 这可太不合适了! 而诸葛嬛这时眼神显得很沉重。 她清楚齐丞相这么说绝不是为了她好。 但她现在又能说什么呢? 她对魏皇的脾气也很了解,如果因为看奏折扫了他的兴,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齐丞相闻言微微一笑,拱手答道:“启奏陛下,刚才大臣们汇报的事情,已全部转交给吏部和刑部处理。 老臣建议,由御史大人和老臣共同审查案件,挑选重要的送至天华园,这样既能让嬛贵妃不必亲自处理政务,朝廷的事务也能得到妥善安排!” 不得不承认,齐丞相这招做得滴水不漏。 从外人角度看,这绝对是当前最有利的处理方式。 他还顺带把老对手御史大夫也拉下了水。 就算将来诸葛嬛想找茬,也得考虑要不要牺牲御史大夫这张底牌! 这计谋确实高明。 连御史大夫也没想到齐丞相会来这一手,眼神顿时暗了下来。 但魏皇却拍手叫好:“丞相言之有理,就照你说的办。沈爱卿,你有什么意见?” 御史大夫连忙站出,恭敬地说:“臣没有意见!” “好,那朕就把今后的奏折全权交给二位处理,有难以决断的,尽管把折子送到天华园,嬛贵妃自会处理!” “臣领旨。” 齐丞相和御史大夫各自怀着心思,退回到队列中。 江澄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齐丞相反应快,不然这次诸葛嬛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他们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经过这一事后,众臣自然不敢再冒险直谏。 而魏皇似乎也觉得有些无聊了。 于是,他让紫衣太监宣布散朝。 散朝后,御史大夫和齐丞相并肩走在一起。 御史大夫冷笑说:“齐丞相,好手段啊,居然能扭转这种不利局面,下官佩服!” “呵呵,御史大夫也不简单啊,在朝上一言不发,就算袖子里藏着废后立贵妃的奏折也不拿出来!” “齐丞相这话何意,下官袖中并无奏折啊!” 御史大夫坦然地说。 这时,齐丞相忽然停下脚步,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说:“御史大夫,有件事没告诉你,其实我根本没有对付你的手段,早朝前的对话全是在试探你!” “哈哈哈!” 齐丞相仰天大笑,扬长而去。 只留下沈思鹤一人,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许久,他咬牙切齿地说:“老狐狸,我一定要杀了你!” 然后,他拂袖而去。 宽大的袖口中,露出一角奏折。 “老师,刚才在朝上多亏您有准备,不然我们的情况就危险多了!” 路上,江澄心有余悸地对齐丞相说。 同行的还有刑部尚书王文亮和兵部尚书孙亮节。 齐丞相擦了擦额头的汗,说:“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没想到诸葛嬛这么急着控制我国朝政!” “眼看年关将近,她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丞相大人别担心,我看那妖女只是虚有其名,还想插手朝政,手段实在低劣!” 王文亮抚着胡须缓缓道。 齐丞相缓缓摇头:“不,她是周国有名的智将,怎会做出如此鲁莽之举,其中必有文章,只是我们现在还不清楚!” “孙尚书,你有什么见解?” 齐丞相侧头看向一直未发言的孙亮节。 孙亮节连忙拱手答:“回丞相大人,依我看,诸葛嬛此举可能是想筛选掉一批忠诚的大臣!” “哦?详细说来听听!” 齐丞相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催促他继续。 江澄和王文亮也将目光投向他。 孙亮节点点头,接着说:“今天在朝上,诸葛嬛并未多言,但底下有人帮她说话,推波助澜之下,才把那些老臣和黄文斌揪了出来。” “这招实在高明,能在不知不觉中找出不愿与她同流合污的忠臣,加以陷害!” 听了孙亮节的话,齐丞相三人纷纷点头。 随后,江澄说:“孙尚书所言极是,学生今天也觉得奇怪,像黄文斌这样的将军平时很少站出来进谏,今天却有些反常!” “是田黄!” 齐丞相淡淡地说。 “田黄?” 江澄立刻恍然大悟。 齐丞相口中的田黄,就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后宫干政的官员。 正因为他站出来,那群老臣、黄文斌及后来的几位将军才接连出列。 虽然除了黄文斌因态度激烈被拖出去斩首,其他人没受影响,但这让诸葛嬛身边的人知道了谁对她不忠。 以后只需稍加手段,就能轻易解决这些人。 想到这里,江澄不由沉声道:“真是个好计策!” “是啊,诸葛嬛不愧是周国的神将,仅此一招,就让我不得不重视了。” 齐丞相同样神色凝重地说。 接着,他对王文亮说:“文亮,带我去刑部,我想看看最近呈报的案件!” “是!” “孙尚书,江澄,你们先回兵部,有事我会派人通知你们!” “是!” 第二百三十七章 送礼 “江侍郎,得空来我那儿坐坐不?” 孙亮节出了皇宫大门,手指一挥,指向自己的马车,对江澄说。 江澄瞅瞅天色还早,离跟梁王约好的时间还长,便点点头应道:“多谢尚书大人邀请,走吧!” “行嘞!” 俩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车夫随即扬鞭,直驱孙亮节府邸。 “江侍郎,这次朝会,你有啥看法?” 孙亮节吩咐下人上了茶,便让他们退下,只留下他和江澄独处一室。 江澄一脸困惑,问道:“哎,尚书大人不是跟丞相大人说得挺明白的吗?怎么还问我呢?” “嗨,跟丞相大人说的那是嬛贵妃的事儿,我现在问的是这次朝会对兵部有啥影响?” “哦,原来这样!” 江澄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想了想,才说:“这次皇上开朝会,目的就是让嬛贵妃露露脸,对咱们兵部来说,好像没啥大影响啊!” “嗯,话是这么说,但有几点还是得注意!” “属下愚笨,还请尚书大人指点迷津。” 江澄拱手道。 孙亮节微微一笑:“我说的自然是前阵子买卖兵器那事儿。” “哦?那事不是已经结了吗,还能有啥问题?” “那当然有!” “要是兵部还在丞相大人管着,那这事儿还真不算啥,可现在后宫局势不明,丞相又和御史大人联手查朝廷里的事,这种时候买卖兵器的事要是被御史大人揪住,你说他会怎么办?” “嘶……” 江澄一下明白了孙亮节的意思。 眉头紧锁,问道:“那尚书大人觉得,咱们接下来咋办?” “嘿嘿,江侍郎聪明绝顶,又是咱大魏的才子,我想先听听你的高见!” 孙亮节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望着江澄说。 “这……” 江澄心里暗骂孙亮节这老狐狸,嘴上却拱手道:“下官初入仕途,对这种事不太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办法!” “哈哈哈,没想到机智过人的江侍郎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 孙亮节大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才说:“其实这事说难也不难,就是辛苦你跑一趟!” “哦?您的意思是!” “御史大夫!” “您让我去找御史大夫,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江澄疑惑地看着孙亮节问。 他们跟御史大夫现在是水火不容,他怎敢让自己贸然去御史大夫府上? 孙亮节却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御史大夫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过两天我这儿会有批好茶,你帮我送去给御史大夫就成了!” “这,下官不明白,还请尚书大人明示!” 江澄虽然机灵,却猜不透孙亮节此举的深意。 如果说他和御史大夫有交情也就算了。 可他明明是丞相那边的人。 难道他已经悄悄投靠了御史大夫?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正当江澄以为自己猜对时,孙亮节却笑道:“江侍郎,我发现你这人喜欢把事情想复杂啊!” “让尚书大人见笑了,下官后宫出身,心思难免复杂些!” 江澄拱手道。 “无妨,这也是好事,在后宫那种地方多个心眼没错,但我以前跟你说过,身在官场,这想法得变变!” “至于那盒茶叶,你别多想,真的就只是盒茶叶。” “可,下官不明白大人此举用意,下官认为这反而会引起御史大人的疑心,进而查兵部,那样我们的事就藏不住了。” “放心,他不会的。” 孙亮节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淡淡地说:“送礼,在官场可是门艺术,尚书大人家里好茶多得是,不在乎我这一盒。” “那您还送?” “呵呵,我送他一盒茶,有两个意思,一是履行之前的约定,二是告诉他我还在犹豫,接下来就看他怎么做了!” 孙亮节讲得明明白白,江澄立刻懂了。 说白了,孙亮节这么做是要告诉御史大夫,他还有争取的空间。 至于他最终倒向哪边,就看御史大夫下一步怎么走了。 就算查出兵部买卖兵器的事,上报给皇上,孙亮节也有推脱之词,何况他背后有齐丞相撑腰,顶多扣几年薪水,兵部尚书还是他的。 但这样一来,他就和齐丞紧紧绑在一起,御史大夫就没机会拉拢他了。 反过来,如果御史大夫没查兵部,孙亮节还有争取的余地。 这里面藏着官场博弈的精髓。 况且孙亮节平时给人的印象就是左右逢源,好像不愿得罪任何人。 更让人觉得他有争取的可能。 想到这,江澄拱手对孙亮节说:“尚书大人高招,下官自愧弗如。” “雕虫小技罢了,以后你在官场混久了,这些道理自然就懂了。” “你替我送茶,我正好借此机会去看看苏常培,顺道探探下一任工部尚书的位子谁来坐!” “工部尚书苏常培,他真的要不行了?” 江澄眉头紧锁,问道。 孙亮节神色凝重,沉声道:“恐怕是的,听说他家人花大钱请司马御医给他看病,可惜司马御医已退休,其他御医又看不出门道,所以我才要去看看他!” “这,尚书大人,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你去干啥?你认识苏常培?” 孙亮节疑惑地看着江澄问。 江澄却摇头,认真地说:“下官不认识苏大人,不过和苏大人的儿子苏少卿是好朋友。” “这次下官想和大人同去,主要是为了给苏大人治病!” “治病?” 孙亮节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澄! 第二百三十八章 苏大人的恶奴 “你还会医术呢?” 孙亮节惊讶地问。 “以前稍微学过一些!” “行,反正早晚得去,不如就现在吧,我的茶叶还得几天才到呢!” “好!” 江澄起身就要跟他一块出门。 这时,孙亮节忽然拦住他说:“还有一件大事,差点忘了告诉你。” “尚书大人请讲!” 江澄疑惑地看着他问。 只见孙亮节这时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到他手里说:“这是买卖兵器后你应得的那份,之前让你自己去账房拿你不去,我就顺手给你带过来了,正好现在给你!” “多谢尚书大人!” 江澄了解孙亮节的性格,所以也没客气,直接接了过来。 但当他看到银票上的数字时,不由得一愣,随即惊慌地说:“这,这也太多了吧!” 那些银票每张都是价值五千两的大面额,而且一共有三张。 整整一万五千两,这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而孙亮节却习以为常地说:“你得习惯,在兵部做事,这样的情况以后只会更多。” “是,但我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钱!” “哈哈,正常,我当初刚当吏部侍郎时,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表情和你现在差不多,慢慢就习惯了,我们先出去吧!” 孙亮节带着江澄再次上了马车。 接着,他们在京城的大街上随便买了些水果礼物,就来到了工部尚书苏常培的家。 刚下马车,江澄就感到一丝不对劲。 只见偌大的工部尚书府门口竟然没有一个守卫站岗。 而且大门紧闭。 这对一个朝廷官员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他看向孙亮节,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皱眉说:“奇怪,难道苏常培这么快就不行了?” “下官去敲门看看!” 江澄迅速走到府门前,咚咚咚敲了三下大门。 很快,门里传来一个极其谄媚的声音。 “大少爷,您可回来了,抓到小姐……” 说话的人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的不是自家大少爷,连忙闭嘴,一脸不悦地问:“你是谁,敲门干什么?” 江澄看着门内穿着仆人装束的男人,眉头不禁皱起。 李明轩出事这么多天,难道工部尚书家里人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而且他口中的大小姐应该是苏少卿无疑。 但他为什么要用“抓”这个词? 看来这工部尚书府里的事情不简单啊。 江澄对那人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官服说:“本官是兵部侍郎,听说工部尚书苏大人身体不适,特来拜访!” “去去去,什么侍郎,我们老爷好得很,不见客,快滚开!” “嗯?你们老爷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 江澄顿时大怒,伸手就要推门。 谁知那仆人气势比他还大,直接朝后面喊:“快来人啊,兵部侍郎打人了!” 很快,一群手持扫帚木棍、面露凶相的家丁冲了出来。 江澄一看这阵势,也愣住了。 这些人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怕兵部侍郎似的?! 这时,那仆人嚣张地说:“什么兵部侍郎,我们老爷可是工部尚书,你也配来看望老爷?” “识相的把东西放下,赶快滚,不然等我们大少爷回来,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呵呵,是吗?本官倒要看看,苏大人的恶奴是怎么打断我的腿的!” 孙亮节一脸不悦地走到门边。 刚才仆人的话他全听到了。 所以他心情很不好。 仆人一见是他,脸色立刻变了。 谄媚地说:“孙大人,怎么是您啊,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小的可以准备宴席款待您啊!” “我看不必了,苏大人家的仆人我可不敢使唤,万一腿被打断了怎么办?!” “这,这,苏大人,小的眼拙,不知道这位大人是您手下的人,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一次吧!” “饶不饶你,这事本官说了不算,你得问侍郎大人!” 孙亮节冷哼一声,仆人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江澄面前,磕头认错:“侍郎大人,是小的眼瞎,冒犯了您,请您大人有大量,饶小的一命吧!” 江澄看着这个奴才,不屑地说:“起来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可以不追究!” “是,是,您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仆人从地上爬起来,头点得像捣蒜一样。 这时,江澄开口问:“我问你,你们大少爷李明轩几天没回家了?” “这……” 仆人的语气立刻结巴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江澄推开他说:“既然不想说就算了,刚才的事我会如实上报吏部和京兆府,到时候看他们怎么处置你!” 听到“京兆府”四个字,仆人的腿瞬间软了,连忙说:“我说,我说,大少爷已经五天没回来了,我们都急死了!” “嗯,李明轩和苏少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抓她?!” “这,这,这,小的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仆人额头满是汗珠,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江澄已从他躲闪的眼神中看出他在撒谎。 冷笑一声说:“你已经错过了机会,等着京兆府的人上门吧!” “别,大人,我说,我什么都说!” 仆人急忙跪在地上抱住江澄的腿,咽了咽口水才说:“少爷一直倾心于大小姐,但没机会,这次老爷病倒,他才敢对小姐动手,这跟我没关系啊大人!” “没关系,就凭李明轩那个废物怎么可能伤害到苏少卿,你们这些下人,一个都逃不了干系!” “我实话告诉你,李明轩现在已经被关进大牢,这件事远没那么简单结束,如果你们知道什么,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否则到了京兆府,想说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