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先走一步[穿越]》 第1章 丛笙在商场遇见了她前女友的女友麦子箫,在她认知里麦子箫是欧南那个渣的女友。 欧南那个渣趁着她出差的时候跟麦子箫偷鸡摸狗,被出差回来的她撞个正着。 她举起手边的行李箱扔到那两个在她家的沙发上接吻接得热火朝天的人渣身上,把两个人渣打出了家门。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星期之前的事情。 一个星期之后,也就是现在,她看到麦子箫怀里搂着一个跟欧南完全不同类型的小萝莉在逛商场,她不知道她是该为那个背叛了她的前女友感到悲哀,还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 欧南才一个星期,也许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戴了绿帽子,而她,因为一个渣而被欧南那个渣戴了绿帽子。 她承认,麦子箫确实长得好看,美帅美帅的,穿个小白衬衫牛仔裤,修长的身型,气质攻得不要不要的。 欧南在她和麦子箫之间选择了麦子箫,她一点也不觉得冤,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欧南也长得不差,至少不比此刻麦子箫怀里搂着的小萝莉差,她不明白麦子箫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会撇下欧南来撩这小萝莉。 不过她还是要感叹一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人渣自有人渣降,欧南那人渣大概是栽在麦子箫这人渣手里了。 丛笙喝着奶茶眼睛盯着坐在角落里跟小萝莉谈笑风声搂搂抱抱的麦子箫,想起欧南被她打出家门时理直气壮地跟她说:“我就是喜欢她,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揭开奶茶的杯盖,丛笙端起还有大半杯的奶茶走到麦子箫面前,麦子箫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朝她望来,她二话不说把奶茶泼到了麦子箫身上,顺便还溅了窝在麦子箫怀里的小萝莉一脸。 她对着麦子箫露出一个如花般的笑容:“这是欧南最喜欢的口味,你好好记着。”说完在麦子箫跳起来揍她之前,跑了。 跑出奶茶店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麦子箫气急败坏的叫喊声:“丛笙你个三八给我回来!” 回去?她可没这么蠢。 好好的心情全被麦子箫那人渣给毁了,丛笙没心情再逛街,来到商场外的路边想打车回家。 市中心人口拥挤,打个车难得要死,丛笙站在路边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一辆空车,伸手拦下,正准备上车,旁边伸出一只白皙的胳膊一把将车门推了回去。 丛笙抬头一看,看到了笑得咬牙切齿,先前被她泼脏的白衬衫已经变成一件超级有型的蓝衬衫,眼里喷着火的麦子箫。 丛笙尴尬地看一眼旁边正等着她上车的出租司机,把挎包往肩上提了提,转身就跑。 丛笙在前面跑,麦子箫在后面追,丛笙使劲跑,麦子箫使劲追,两个人跑出不知道几条街,跑得隔三差五晨练十公里的丛笙气都喘不上来了,麦子箫还紧追不舍。 丛笙服了,麦子箫这人渣,体力这么好,难怪欧南被她降得服服帖帖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丛笙扶着墙一边艰难地喘气一边质问同样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麦子箫。 麦子箫捏了捏手指,把关节捏得发出清脆的声响,扯着嘴角靠过来:“奶茶泼得爽吗?你被欧南甩了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你自己留不住欧南还怪我魅力太大?” 丛笙看看周围这荒无人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的跑到这种死胡同里来,这下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看看麦子箫高出她一截的个头,她实在很有压力。 “等一下!”丛笙抬手制止麦子箫继续靠近,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暴力是不对的,是犯法的,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麦子箫仍然步步紧逼:“行啊,你先为你泼的那杯奶茶负个责。” “你想我怎么负责?你背着欧南在外面乱搞还不许我申张正义了?” “哟。”麦子箫一听这话乐了:“敢情你这奶茶还是为了欧南泼的,用情够深啊,都被人戴绿帽子了,还想着人家呢?要不要我把她借你用一晚?没有欧南的这一个星期憋坏了吧?欧南说你在床上也是热情如火激情四射……” 麦子箫话音未落,丛笙甩起手里的挎包照着那人渣的头砸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麦子箫猛往后仰了下身子,几乎就要躲开这一次的突然袭击,但很明显,她估算错了挎包的攻击范围,挎包擦着她额头和鼻尖打过去,看上去怪疼的。 这一砸,把麦子箫彻底砸火了,丛笙看到麦子箫脸色都变了,抬起两根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被砸到的鼻子,眼神因暴怒而变得有些冷酷。 丛笙听欧南说过,麦子箫家是开武馆的,麦子箫从小不知道拿过多少个武术和散打冠军,那修长的双腿也不知道在赛场上踢哭过多少个小姑娘。 欧南还说过,麦子箫脾气不好,最讨厌别人耍她,讨厌别人打她脸,谁敢动她脸,她准跟人拼命。 眼看着麦子箫那修长的双腿大概就要招呼到她身上了,丛笙很慌,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认个怂,让麦子箫放她一马,大不了买杯奶茶让麦子箫泼回来,一杯不行两杯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在她开口求饶之前,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旁边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上大吊车的车臂晃晃悠悠地往她们这边来了,一直来到了麦子箫的头顶附近,而那铁勾子上还挂着建筑用材。 丛笙指着那怎么看怎么像有危险的吊车臂,想要提醒麦子箫,结果她还没说话,麦子箫抢先道:“别指了,没飞机。这么幼稚的套路你以为我会中招?” “不是飞机!” 麦子箫轻嗤一声:“那是飞碟?不管是飞机还是飞碟,我都没有兴……” “是大吊车啊!” “……哈?”麦子箫大概也是没忍住好奇心,明知道有可能是丛笙在耍诈也还是回头看向身后,两秒后又抬头望向头顶。“这什么玩意儿!” 话音刚落,那吊钩上的建材一个不稳就开始往下滑,丛笙还没来得及尖叫,已经被麦子箫拽着往旁边飞奔了。 两个人才跑出几步远,就听身后哐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这震动太强烈,丛笙又因为麦子箫的拉扯失去了平衡,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了。 丛笙摔在地上还被麦子箫拖着在地上滑了两步远,这才一个翻滚停了下来。麦子箫见她摔了,也停下来,反正建材已经砸下来,她们既然没事,那就是安全了。 看着她们刚站立的地方堆着一堆摔得粉碎的大石板,丛笙有种死里逃生的不可置信。 她看看身边的麦子箫,内心十分震惊,这人渣逃命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她?这人渣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麦子箫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头看过来,勾起嘴角笑里满是阴谋诡计:“现在,你欠我一条命,我要好好想想该让你怎么还了。” “……”跟麦子箫这人渣扯上无法撇清的关系,丛笙内心是拒绝的,可是要让她横死此地,她当然更加接受不了。 见丛笙不吱声,麦子箫突然怀疑起她的人品来:“你不会赖账吧?” 丛笙无奈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捡起地上的包背到肩上,严肃正经的跟麦子箫作下约定:“谁要赖账了,你想我怎么还随时知会一声,我随叫随到。”说完迈腿就要走。 麦子箫一把拽住她胳膊:“站住,你不是以为我忘了刚才的事情吧?” “……”她确实这么以为的,所以才想赶紧溜之大吉。 丛笙心惊胆战地扭过头看向麦子箫,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见麦子箫突然凑近她耳朵,在她耳边吹着气道:“你知道欧南犯浑的时候我怎么收拾她吗?你想不想试试?” 那暧昧不明挑逗意味十足的话语让丛笙心里又毛又火,这人渣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她使劲甩胳膊,麦子箫却仍然紧紧抓着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两个人拉拉扯扯之时,麦子箫的手机响了,她一手揪着丛笙一手从牛仔裤口袋里拽出手机,看一眼后笑得极欠揍地把手机给丛笙看。来电显示上写着欧南。 麦子箫这讽刺的举动让丛笙怒火顿生,然后在麦子箫划开接听键的同时对着手机大喊:“欧南!麦子箫有外遇!” 时间静止了两秒后,麦子箫出声骂道:“你个三八!” 丛笙听到手机里响起欧南疑惑的声音:“丛笙?” 麦子箫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一脚踢到丛笙屁股上,丛笙嗷呜一声,胡乱挥着胳膊反抗,麦子箫轻轻松松就钳住了她的双臂。 丛笙觉得她今天大概要被麦子箫拆了,内心正绝望,突然脚下一阵颤动。 正打得火热的俩人纷纷低头看向脚下,这一次连麦子箫都没反应过来,她们脚下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从地面开裂到变成一个大洞不过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就算麦子箫反应过来了,她们也跑不掉。 掉下大坑的时候丛笙唯一的想法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坑吗。 然而在她想这些没用的事情的时候,她感觉到麦子箫抓着她胳膊拉着她在空中猛转了个圈后把她往上甩去,她觉得麦子箫大概是想把她甩出这大坑,可她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麦子箫一声绝望的呐喊:“我去!你怎么这么重?!” 她的身子伴随着麦子箫的喊声,只稍稍往上飞了一点点,便又急速往下落去…… 第2章 丛笙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欧南,她交往了三年的女友。还梦见了麦子箫,跟她女友出轨的人。 她觉得很难过,她以为她和欧南的感情是稳定的,她以为她和欧南会一直走下去,因为欧南对她很好,无微不至的好,她一直想不明白欧南怎么会出轨。 她和欧南认识的时候她还在上大学,实习期她去了欧南的公司,在那里遇见了部门主管欧南,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那个干练又成熟的女人。 她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她毕业后就同居了。欧南说公私要分明,两个人在一起工作太容易引发冲突,所以她没有留在欧南的公司。 为了方便她上班,欧南给她在她的公司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欧南经常过来,放着自己离公司只有十来分钟车程的房子不住,跑过半个城来跟她住一起。 欧南会带她出去玩儿,会带她去吃浪漫的晚餐,会陪她去海边数星星,还会专门请假带她去旅游,会在早上做好营养早餐喊她起床,会为加班回来的她煮宵夜,会在她感冒的时候给她煮好喝的姜汤,会在她忘记带伞的时候放下手里的工作开车过来接她。 欧南对她好到让她觉得欠了欧南一辈子。 然而欧南出轨了,在她看来,是毫无预兆的。 她知道欧南有个朋友叫麦子箫,她经常在欧南嘴里听到麦子箫的名字。 欧南喜欢跟她说麦子箫的事情,说麦子箫有多厉害,有多受欢迎,说麦子箫曾经一对五打跑过一群混混,说麦子箫邪里邪气扬起一边的嘴角时会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她没有见过麦子箫,发现欧南出轨的那天是她第一次见麦子箫,那个人给她的感觉跟欧南嘴里的那个麦子箫完全吻合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欧南会出轨,欧南给她的安全感太强了,所以欧南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说起麦子箫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怀疑过。 直到她出差回来,看到她亲爱的欧南将麦子箫压在她家的沙发上吻得天昏地暗,直到她亲耳听到欧南说喜欢麦子箫,喜欢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地步。 她完全不知道她们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问题又出在哪里。 在她眼里,欧南没有变过,跟她们初识的那个欧南一模一样,对她的好也一模一样。 可欧南就是喜欢上了别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喜欢上了别人。 说不上来自己有多伤心,只是觉得很荒唐,她以为一心只想着她的人,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她一直以为她才是欧南的唯一,可这也成了一个笑话,欧南并没有把她当成唯一,甚至在她们分手的时候,欧南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牵着麦子箫潇洒地走了。 她家里还留着很多欧南的东西,欧南走后,她泄愤一般把那些东西全都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箱里,其中还包括她送给欧南的生日礼物。 她还想把欧南送给她的东西,把所有跟欧南有关的东西都扔掉,但她悲哀地发现,她家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跟欧南有关,她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有欧南留下的痕迹。 想要将一个真正爱过的人从记忆里清除,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连从生活里清除都是不可能的。 她习惯了欧南的一些习惯,喜欢上了欧南喜欢的一些东西,欧南最喜欢的咖啡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的衣服牌子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看的节目成了她休闲之余的必备,欧南喜欢的书成了她打发时间时下意识会拿起来的东西。 这些不经意占据了她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她甩都甩不掉。 她习惯了喝奶茶的时候要欧南喜欢的口味,习惯了吃饭的时候点欧南喜欢吃的菜,习惯了散步回家的时候在欧南最喜欢的甜品店买一块蛋糕放进冰箱里。 欧南已经完全侵蚀了她的生活,她想要将欧南剔除出去是不可能的,欧南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成了她的一部分。 于是,她放弃了把欧南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清除的想法,坦然接受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然后亲手把自己爱人给打出了家门的事实。 只不过心里总还是很难过,不管她装得多潇洒,她知道她很想欧南,想到眼泪忍不住会溢出来的程度。 她想如果欧南回来跟她认错,保证以后不再三心二意,她说不定都会相信,哪怕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但欧南没有回来,欧南不可能会回来找她,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欧南再也不会在她的生活里给她添加新的抹不去的痕迹。 欧南说过,感情这种东西,变了质就不该再留着,不管有多爱,强留下的爱情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那不如潇洒地放手,给自己一个耍帅的机会,总好过被虚假的爱情折磨成一个自己都讨厌的人。 欧南总是那样特别,说出来的话经常让她听不懂,很多时候甚至让她觉得欧南的三观是扭曲的。 但她很确定的一点是,欧南说话算话。所以她知道,欧南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 即使知道欧南不会回来,她也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她还是愿意在周六去到商场,点一杯原本是欧南喜欢的,后来变成她们俩都喜欢的口味的奶茶,想要装作自己不伤心,想要装作一切如常。 这是她和欧南分手后,第一次自己来逛商场喝奶茶,结果却看见了一个往她伤口上撒盐的麦子箫! 她气不过,泼了那个人渣一身奶茶,造成的后果是她没有想象到的严重,她和麦子箫一起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天坑里! 丛笙睁开眼睛,梦里的人让她情绪很低落,胸口有团气堵着,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 她见头顶是明晃晃的阳光,一瞬间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掉下了大坑,还是掉下大坑其实也只是她的一场梦?又或者此刻的自己才是身处梦里? 不过下一秒她又想,这肯定不是她的梦,头顶毒辣辣的太阳可一点儿都不假,太阳带起的热气蒸烤着大地,躺在泥土地上的她快被蒸熟了。 坐起身看向周围,没有看到大坑和麦子箫的踪迹,而她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山丘之下的浅水沟,只不过这水沟已经干涸,再看看四周,荒无人烟的平原,不见绿色的大地翻滚着热浪,徒增荒凉。 丛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难道不应该在坑底吗?还有和她一起掉进大坑的麦子箫呢?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想着这些无人给她解答的问题,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心里正生出不安来,突然听见山丘之后似乎有人的声音,她急忙往山丘上爬,想找个人问问这里是哪里。 山丘之后,一条沙土构成的大道铺展开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放眼望去只有无边的黄沙土和路边的碎石,另一侧是和山丘这边同样的荒地。 无风的炎热天气里,一切景色都被阳光烤出那么一点飘渺感,晃得人眼晕。 大道之上,浩浩荡荡的队伍缓慢前行着,那些人穿得破破烂烂,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精神萎靡,瘦得跟竹竿一样,仿佛风吹即倒,身上脏到看不出原来的肤色。 人们虚浮的脚步在地面上拖行着,带起一片片沙土尘雾,前一个人刚走过,扬起的沙尘还未降下,又有下一个人走过,重新扬起又一片沙尘,整条大道都飞扬着到膝盖高的沙土尘雾。 忽然,有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走在那人后面的人似乎已经习惯这种情况,往旁边挪了两步,绕过那个倒下的人继续往前走,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平静到让人惊悚。 看着眼前的景象,丛笙再一次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会遇上难民大迁徙?而那些难民还穿着古装?这里是古代? 如果真是这样,她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二十一世纪的大天/朝会有这么多难民! 站在山丘上看着源源不断从远方缓慢走来仿佛没有尽头的难民,丛笙脑子都空白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盯着那个倒在大道上无人问无人管的人呆滞了许久。 她隐约感觉到那人大概是死了,她不觉得诧异,因为眼前的每一个人都给她一种随时要倒下,倒下就再也起不来的虚弱感。 让她空白的大脑重新运转的,是头顶火辣辣的太阳。 她记忆里季节还没有入夏,可是这天气分明是盛夏,穿了两件衣服的她热得直冒汗,不得不把外面的卫衣脱掉。 脱掉外套的丛笙想抬头看看太阳,阳光却刺眼到让她根本找不到太阳所在,这么毒的太阳,怎么看也不像是温暖大地的春阳。 将衣服搭在胳膊上,丛笙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坑底跑到这里的,也不知道季节是怎么从春天转眼就变为盛夏的,但她知道她不能再继续待下去,再不找个阴凉地方,她要晒中暑了。 面对陌生又荒芜的环境,她唯一的选择似乎只有跟着难民的大部队走,难民为求生而迁徙,他们前往的地方肯定是有人住能让人活下去的地方。 第3章 丛笙不敢去到难民中间,那些行尸走肉一般的人们让她感到恐惧。 沿着山丘往难民所前往的方向走,可走了一段后,山丘到了头,她不得不从山丘上下去,山丘之下就是难民所走的大道,无路可走的她只能下到大道上。 低头机械地往前迈动步伐的难民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就算有人注意到,也只是用那双黯淡的眼睛略带疑惑地瞟她一眼后继续低头前行。 那些人灰败的眼神里甚至连一丁点好奇都生不出来,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得她浑身发毛。 她本能地不去看那些人,沿着大道外沿加快步伐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丛笙腿肚子都在打颤的时候,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座城。 看到城的同时,也看到了城外聚集的难民,远远看过去黑压压一片,人数多到让丛笙头皮发麻。 她很清楚,那里就是难民们长途跋涉的目的地,尽管那目的地似乎并不待见他们。 那城有围墙有城门还有护城河,城墙之上和城门外都有穿铠甲的士兵把守,拦着难民不让进城,难民们进不了城,也不去跟士兵纠缠,都挤在护城河外的空地上坐着。 不管是聚集在城外的难民,还是那座古风味道极重的城,还是那些守城的士兵,眼前的景象怎么看怎么像在拍古装戏,但丛笙很肯定,这绝对不是拍戏! 一路走来,她已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证实了,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她想这如果不是一场梦的话,那她大概就是穿越了! 从自己醒来之后一切都就变得很诡异,不认识的地方,和记忆中不一样的季节,大量的难民,此刻眼前从未见过的城镇。 这一切,都在印证着她的想法。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民迁徙的场景太过震撼,她已经无力去震惊自己穿越一事。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好好坐下喝口水,找张舒服的床躺下睡一觉,其它任何事情都可以等她睡醒再说。 走了太久,丛笙感觉自己快脱水了,又渴又累,看着已经离得不远的城门,对水和床的渴望更加强烈,让她恨不得飞进城去。 但她知道,她这个愿望大概是没那么容易实现的,不要说找个地方坐下喝水躺下睡觉,她很怀疑她可能连城门都进不去。 这么多难民,对进城的要求肯定就更加苛刻,就算她不是难民,守门的士兵也未必会让她进去。 越往城门方向走,心里就越忐忑,怕被士兵挡回来,有种前途叵测的无助和恐慌。 就算知道机会渺小她也必须去试试,如果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那么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大概她就真的成了难民的一份子了。 还没走上护城河上的石桥,丛笙已经被在桥上站岗的士兵挡下,拿着□□的士兵上下打量她一遍后问她进城干什么,她说找亲戚。 她穿得干净整洁,也没有瘦得皮包骨,士兵大概也知道她真的不是难民,语气还算好地告诉她:“官府下了禁城令,除了有路引的商人,谁也不准进城,回去吧。” “可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已经没有盘缠再走回去了。”丛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自然地说出盘缠两个字,大概是眼前的一切都太像古代了,她忍不住就搬出了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一套。 见她有纠缠的意思,士兵立马拉下脸来吼道:“这我们管不着,没有路引谁也不能进城,走!” 对方凶神恶煞的,丛笙不敢再多说一句,恹恹地往回走。 她又热又渴,心里无比绝望,不能进城就找不到水喝,找不到阴凉的地方,找不到住处,虽然进了城也不一定能找到吧,可在这护城河边跟着难民一起滞留,她离成为真正的难民也就不远了。 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坐下,节省体力努力思考怎么样才能进城。 刚才那士兵说只有商人才能进城,那也就是说还是有人能进城的。 丛笙想她现在要进城,就只能跟着能进城的人进去,可要怎么才能说服那些商人带她进去呢? 正为进城一事忧愁不已时,丛笙看到远处的大道上驶来了一排车队。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驾马车,马车之后是载货物的板车,板车周围还有一队骑马带刀的人护卫着,一看就是进城做生意的。 那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过来,沿路扬起许多灰尘,路上的难民纷纷让道,生怕被马匹踢伤踩踏。 车队转眼来到城门前,领头的马车里下来一个穿得就像有钱人的中年男人,递给守门士兵一书文碟,士兵看过后又开始检查货物,货物查验完毕就给放行了。 看着商人顺利进了城,丛笙更加肯定她只有跟着商人才能进城,可是要怎么跟? 一边想着说服商人的办法,一边等着下一批商队过来,可是商队没等来,城门里倒是有了骚动。 一群手持□□的士兵从城门里小跑出来,在城门前的石桥前拉开一道弧形防线。 防线拉开后,城门里又出来了几辆板车,板车上装着大大的木桶。 见到那些木桶,难民们顿时沸腾了。 丛笙听到有人在喊‘要施粥了’,这声音一出来,周围的难民都涌了过来,纷纷往士兵拉开的防线处涌。 那些士兵拦着往前涌的难民,有个将领模样的人跟着板车一起过来,对着难民们喊,让难民排好队,拿碗来领粥。 丛笙一听还要自己带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听到有粥喝,正渴得厉害的她还跟着难民一起激动了一番,结果那将领一句要碗,就像十二月的冷水一样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两手空空,哪里来的碗啊! 看着周围的难民一个个变戏法一样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碗来去排队领粥,丛笙特别想哭。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生存都是需要技巧的,看看这些难民,千里迢迢来逃难,什么都不带也会记得带个碗! 丛笙实在渴得厉害,忍不住拽住旁边一个瘦得脸皮都耷拉下来的正在掏碗的大娘,问有没有多余的碗,借她一个。 那大娘急着去领粥,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嘴里随便回了她个没有就跑了。 眼巴巴地看着身边的人都去领粥了,不多会儿就有领了粥的人小心翼翼地端着盛了跟米汤没啥区别的粥回来。 在现在的丛笙看来,就是米汤也是好的,至少能当水喝,她在烈阳下走了那么久,口干舌燥得厉害,再不喝水肯定要脱水的。 顾不得自己有没有碗,丛笙也去排队领粥。 尽管有三个士兵在发粥,队伍排成了三排,可难民人数实在太多,排了好久才终于轮到她。 拿着铁勺舀粥的士兵等着她拿碗,她眼巴巴看着那士兵问:“我没带碗,能借我一个吗?” 正守在边上监督发粥的将领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你当我这儿是客栈啊?!发个粥还要给你准备碗?!走!别捣乱!” 丛笙委屈极了,她又不是难民,怎么可能随身带个碗啊?“我不是难民,只是这会儿被禁城令挡在了城外,您行个方便,给我个碗吧?” “不是难民?”那将领上上下下扫她一眼,倒是不再跟她说碗和粥的事情,神色一凛,道:“穿得奇奇怪怪的,莫不是邻国的细作?!” “啊?”丛笙一怔,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是细作!我要是细作我也不会穿得这么奇奇怪怪招人注意啊!”这将领是猪脑子啊?有当奸细当得这么明目张胆不知低调的吗? 那将领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还是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又问道:“哪里人?” 她怎么知道她是哪里人,这里是哪里她都不知道,她在现代的城市对应这里的哪里她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她不能让这将领觉得她是奸细,不然她下场不会好,所以她理直气壮地说出两个字:“清州!” 在现代,她所待的城市叫清市,她觉得就算是穿越,可能她穿过来的地方离清市也不会很远吧,说不定这地方的名字没有变呢?反正她也不清楚这里的地名,随便编一个,靠演技蒙混过去好了。 丛笙预想这将领知道她说的地方最好,就算不知道,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可她预想的情况没有发生,那将领听完她的回答,瞪大眼睛大吼一声:“还敢说你不是细作!来人!拿下!!” “……”咦? 丛笙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出清州俩字就被这将领彻底当成了奸细,总之那将领一声令下,守在一边的士兵就冲了上来,拿着□□围成一个圈对着她,然后她就成了俘虏…… 第4章 被粗麻绳绑起来的时候,丛笙仿佛看到了自己悲惨的未来和惨绝人寰的死法。她大脑一片空白地被扔到板车上,被板车运进城内,然后被丝毫没有缓震功能的板车颠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看着眼前跟城外的难民和一片荒芜的荒原形成鲜明对比的繁华街道,丛笙觉得一定是自己进来的方式不对,不然她应该是舒舒服服在某个惬意的地方躺着休息,而不是被人像牲畜一样扔在板车上。 板车在大道上一路飞奔,奔得她都快脑震荡才停下,抬头一看,一栋气派的宅子大门上挂着门匾,上书——府衙。 丛笙毫无选择地被押进府衙内,跌跌撞撞地被推着穿过前院,然后跪在了公堂之上。内心除了对自己命运的自嘲外,还有种有生之年的感慨,这都什么事儿啊,她要是冤死此地,她就把这账算在麦子箫头上,如果不是麦子箫死命地追她,她就不会掉进大坑,不会穿到这破地方来,不会遇上旁边这个脑子有洞智商欠缺的士兵将领,更不会待宰羔羊般跪在这里! 一切都是天杀的麦子箫的错! 心里正这般腹诽,那个天杀的麦子箫竟然出现在了她面前,天杀的麦子箫跟着知府一起,出现在了她面前! 丛笙怀疑地看着跟在知府身后从后堂走出来,像极了麦子箫的人,心里的震惊不亚于看见欧南将麦子箫压在她家的沙发上狂吻的场景。眼前这人比几个小时前她见过的麦子箫要黑一些,气质也严肃一些,就连眼神都透着沉稳和刚毅,完全不是她印象中浑身上下都透着轻浮的那个麦子箫,所以她不敢确定,这怎么看怎么像麦子箫的人到底是不是麦子箫。 然而那人的反应给了她答案,那人在看清楚她的脸后,露出比她还震惊的表情喃喃地道出她的名字:“丛笙?” 噢,天呐!这人还真就是天杀的麦子箫! 丛笙觉得麦子箫一定是她的克星,她总共见过麦子箫三次,每回见,每回都出事,要说她和麦子箫之间没点相冲相克的东西,她绝对不信。 她们第一次见,在她家,麦子箫身上趴着她的女朋友,她光荣的成了绿帽一族,还玩了一把捉奸。第二次,在商场,她泼了麦子箫一杯奶茶,被麦子箫追了几条街后掉进天坑就算了还穿越到这不知名的朝代成了难民外加奸细。第三次,正是现在,她被五花大绑捆成粽子跪在地上,而麦子箫穿着一身白色铠甲,威风凛凛高高在上地俯视她。 丛笙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和麦子箫每回见面都这么戏剧性,麦子箫还每回都站在胜利者的角度,而她每回都要受难!她很怀疑她要是再跟麦子箫多见几次,她的四肢还能不能健全。 除去这个怀疑以外,她目前最大的疑惑是,为什么麦子箫会在这里?为什么麦子箫会跟知府一路,为什么知府恭恭敬敬地对麦子箫说:“将军,您在前线杀过敌,对细作的事情想来要比我这没有上过前线的人清楚许多,这事关重大,恰巧今日您既然在此,便请您作个旁证,给些意见。将军……将军?将军认识这人?” 将军?!丛笙听到知府对麦子箫的称呼后内心简直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天杀的麦子箫为什么混得这么好?她穿过来成了难民成了细作,连口米汤都没得喝,还要被绑成粽子给人下跪,而麦子箫却体面得连知府都要对她点头哈腰?为什么?! 在她想清楚这些让她极度心理不平衡的问题之前,麦子箫一脸回不过神来的怔然模样,指着她问知府:“她是细作?” “去往城外发粥的将士是这么说的。”知府答完麦子箫的话,收起那府谦恭之态扭头对将丛笙押来的队正摆出严肃之态问道:“这人是青州细作?有何依据?” 丛笙抢签道:“我不是细作!真的不是细作!” 旁边把她押来的猪脑子将领粗声粗气反驳她:“你方才分明亲口承认是青州国人!” “我……”丛笙无言以对,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原来清州不属于这个国家,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国家是哪个国家,但至少,她嘴里的清州是邻国的。 “噗!”麦子箫不合时宜的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但除了丛笙以外,没有人敢对她这种轻薄公堂的行为有任何不满。丛笙没好气地瞪过去,却见麦子箫干咳一声,努力回到她先前装逼的正经模样,瞟一眼丛笙后语气沉稳地对知府道:“李大人,这人嘴里所说地名并不是你想的那个青州,我可以担保,这人不是细作。” 知府见麦子箫说得笃定,很是意外:“将军晓得这人?” 麦子箫点头:“这人与我是同乡。她说的地方,是一个穷乡僻壤里的村名,并非青州国,音同字不同。” “竟是将军的同乡?!”知府一脸震惊,随后又露出明了的神色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不知大人可否准许我将这人带回去?” 知府挂上客气的笑容对麦子箫躬身拱手:“不知是将军的同乡,多有得罪,将军要将人带走便带走吧。”不管这人是不是细作,麦子箫管他要人,他自然是要给的,就算出了问题上头怪罪下来,也有麦子箫担着,轮不到他头上。 知府大手一挥,让人给丛笙松绑。终于解脱的丛笙心情极度复杂,除了有重获清白和自由的喜悦,还有又一次被麦子箫救了的尴尬。她真不知道是她欠了麦子箫的,还是麦子箫欠了她的。说她欠了麦子箫的吧,麦子箫短短一天时间内救了她两次,外加一次救助未遂,怎么想都有种麦子箫前世欠她的感觉。可要说麦子箫欠了她吧,麦子箫抢了她女朋友不说,她回回见麦子箫都遭难,怎么想又都是她欠了麦子箫的。 不过不管是谁欠谁的,总之她是得救了,这比什么都重要,而且她已经可以肯定,麦子箫比她混得不知道好多少倍,将军啊!麦子箫那个渣居然成了将军啊! 等等,麦子箫是将军?如果她没有记错麦子箫的性别,如果麦子箫没有因为穿越而多出点什么东西,如果这个国家是她印象中古代的男权社会,那么……麦子箫是怎么当上将军的? 丛笙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懵懂地跟着麦子箫往府衙后院走。麦子箫走起路来身姿笔挺,一身铠甲还真让她穿出了几分英雄气概。跟着威风凛凛的麦子箫一直来府衙中的某个偏院里,进了正房后麦子箫警惕地往院子外头观望,见没有人跟过来才把门关上。 丛笙在麦子箫把门关上转过身来的瞬间扑了上去,谁知麦子箫反应极快,快到让她怀疑麦子箫根本没有看见往前扑的她就已经闪开了身,措手不及的失误让她悲剧地撞在了门上,没能刹住车的脑袋哐一声磕在门上,并不结实的门扇还一个反弹给了她二次伤害,她捂着撞疼的额头哀怨地看向旁边的麦子箫:“你闪那么快干嘛?” 麦子箫更是一脸惊疑:“你扑过来干嘛?” “我……”她总不能说她想袭胸吧?可是不确认清楚她不放心,她走到麦子箫身前理直气壮道:“你别动,我有件事情要确认。”话音一落,她的手已经摸上了麦子箫的胸部,在麦子箫震惊的目光中对着被铠甲包住的胸部摸了又摸,不过很可惜,她什么也没摸出来,手上尽是铠甲硬梆梆的质感。 麦子箫怔怔地看着光明正大袭她胸的丛笙,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内心还有些苦恼,对方表现得如此热情又露骨,她到底该不该满足对方呢? 没摸出个结果的丛笙有点不甘心地抬头问麦子箫:“你怎么一眨眼就变成将军了?” 麦子箫回过神来,心想敢情这女人刚刚不是在摸她胸,而是在摸她的铠甲?她就说丛笙怎么会对她饥渴成这样,她可是曾经挖过她墙角的人。看着手还放在自己身上的丛笙,已经很久没有跟人如此亲密过的麦子箫伸出一根手指挑了挑丛笙的下巴:“不是一眨眼,我已经穿过来三年了。” 丛笙先是不满地拍开麦子箫不老实的手,惊觉自己离麦子箫这渣太近了,赶忙往后退了两步,后又听麦子箫说‘三年’,惊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三年?!” 第5章 麦子箫看到丛笙身上那身衣服的时候就知道丛笙刚穿过来,至于她们为什么会差了三年,她也基本上心里有个猜测。她们一同掉下大坑的时候,她想把丛笙甩出坑去,揪着丛笙往上甩却因为丛笙太沉没能甩动,但因为这样,丛笙比她落下的时间要晚那么一秒钟,如果硬要给她们的三年差找个理由,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可能。 丛笙渐渐消化了麦子箫说的话,算是找到了麦子箫有时间变成将军的理由,也找到了麦子箫看上去整个人都跟上午看到的时候不一样的原因了。隔了三年,是个人都该有点变化,麦子箫的五官没有变,身上的气质却变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了将军要装得高大上一点,整个人透着一股装逼样。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这人就变了个样,让丛笙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和尴尬。 可就算是这样,也仍然不能解释麦子箫为什么能成为将军。“那你怎么成将军了?你没有因为穿越而多出点什么东西吧?女人能当将军?” 麦子箫一惊,冲过去一把捂住丛笙的嘴:“这话不能说!被别人听到我就死定了!” 丛笙推开麦子箫的手,若有意味地看着她,浮起一丝带着阴谋诡计的笑容,意味深长道:“哦,果然是不能啊。” 麦子箫很无语,这女人刚刚饿狼扑食一般七手八脚把她摸了个遍,原来是为了确认她的属性,她也是服了。装模作样理了理身上的铠甲,一副自己吃了亏的语气道:“我难道还能穿成个男人?幸好我穿着铠甲,不然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丛笙嫌弃地翻个白眼,她占谁便宜也不会占麦子箫这个渣的便宜,她头上的帽子可还绿得扎眼呢。“麦子箫,我一个星期之前才亲眼看见你跟欧南在我家的沙发上偷鸡摸狗!我会占你便宜?!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占你便宜!” 被丛笙一提醒,麦子箫这才醒悟过来,对她来说是三年前的事情,可对刚穿过来的丛笙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她点点头,表面上好像对丛笙的讽刺毫不在意,却轻描淡写地往丛笙的伤口上撒了把盐:“也是,你才刚被欧南甩了,肯定是恨我入骨了吧?” “……”丛笙深吸口气,努力压下想给麦子箫一巴掌的冲动,暴力是不对的,跟麦子箫暴力更是不对的,因为她打不过。“请你搞清楚,是我甩了欧南,不是欧南甩了我。” 麦子箫心里对丛笙这一说法嗤之以鼻,当时的情况怎么看都是欧南甩了她吧?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当时欧南离开得有多潇洒。不过她懒得跟丛笙辩论这个问题,大概这么想才能让丛笙觉得心理平衡一些,她不想跟一个刚失恋的人去辩论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说多了搞不好这人还要哭给她看,她可不想面对那种麻烦。“不管谁甩了谁,总之你是失恋了。你说你失恋心情不好我能理解,可是你拿我撒气就不对了,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穿到这破地方来。” “怪我?!”丛笙听麦子箫把穿越的事情怪到她头上,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死追我几条街,我们能穿到这破地方来?!你好意思怪我?!为了一杯奶茶就追我好几条街的你好意思怪我?!” 麦子箫被丛笙这么一说也来了气:“我追你?你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你以为你谁啊?我会追你?我是追杀你!” “……”丛笙深深觉得跟麦子箫吵架的自己是个白痴,麦子箫这自恋狂,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有一丁点错? 翻完白眼视线下滑之时,丛笙看到了旁边桌上的茶壶,再也没有心情跟麦子箫吵架,像在沙漠中见到了绿洲一般,激动地朝着茶壶扑了过去,抱起茶壶直接往嘴里灌。她早就渴得快要脱水了,米汤没喝到不说,还差点被当成奸细给杀了,这会儿能喝到水,简直让她生出了重获新生的感动。 喝完水后,丛笙豪气地擦擦从嘴角溢出的水,放下茶壶坐到凳子上,腿一翘,抬眼挑眉看向麦子箫,开始说正事:“谈个条件吧。” “什么?条件?”麦子箫嘲讽地笑道:“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丛笙的视线若有意味地划过麦子箫的胸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你说我凭什么?” 麦子箫因为这视线明白了丛笙的意思,丛笙知道她最大的秘密,确实有资本跟她谈条件,不过这建立在丛笙真的能够将这件事情当成把柄来要挟她的前提之上。她并不在意地挑了挑眉道:“我救了你几次了,你却拿这事来威胁我,你知道这样叫什么吗?叫忘恩负义!” 丛笙严肃地抬起手,一本正经道:“可千万别说得这么难听,一码归一码,你救过我的事情我记着呢,能还你的时候一定还你,这一点我用我的人格担保。不过现在嘛,你也看到了,我刚穿过来,而且似乎还是在一个非常不好的时期穿过来的。外面在闹饥荒,初来乍道的我要是不抱住你这根粗大腿,我是会饿死的。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让你收留我一段时间而已,你现在是将军了,收留一个我不算难事吧?咱们暂时互助互利一段时间,等我能养活自己之后,我一定不会再缠着你,你也大可以放心,你的秘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这一点,我也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 丛笙是真的被城外那群难民吓坏了,也被刚刚那一出奸细戏码给吓怕了,这地方太不安全,一个搞不好她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虽然知道这样有点厚脸皮有点不仗义,可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麦子箫,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自己,藏在麦子箫这面大旗下躲过饥荒给自己谋条出路。 看着分明想要义正言辞,语气却明显底气不足的丛笙,麦子箫心里觉得好笑,这人手里握着这么大的秘密都做不到理直气壮地威胁人,真不知道是该说她柔善还是懦弱。 她想起之前护城将士来通报的时候说是在难民里抓到一个奸细,由此可以推断丛笙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看过那样惨烈的场景,也难怪她会吓得饥不择食,连情敌的大腿都想抱。 麦子箫知道丛笙这是走投无路之下的下下策,除了求她收留自己之外别无选择,丛笙说的很对,她真的是在一个非常不好的时期穿过来的。现下正是百年不遇的饥荒,全国各地到处都是难民,别说是刚穿过来什么都不懂的丛笙,就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都谋不到出路饿死路边。这种情况下,要是不抱紧她这根大腿,丛笙离死真的不远了。 丛笙摆出一副要拿她是女人的事情来要挟她的意思,但欺君之罪的严重性就算是刚穿过来的丛笙也肯定是知道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猪跑步吗,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也正因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丛笙才敢这样猖狂地跟她提要求,但她心里清楚得很,把她往死路上逼这种事情丛笙是做不出来的,不然这会儿也不会露出忐忑不安的眼神来,大可以理直气壮要求她收留自己。 尽管看上去丛笙很想掩盖自己的慌张,但可惜的是演技不足,那忐忑不安的模样清清楚楚落在了麦子箫眼里。对于丛笙的要挟,麦子箫并不太在意,不过她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们一起掉的天坑,一起穿的越,隔了三年还能在这乱世里四肢健全的遇上,也算是一种缘份,加上收留丛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也不多费什么事情,以她现在的地位,要养个人在身边完全不是问题,所以她倒是不排斥把丛笙留在身边。 况且……她身边也确实需要个像丛笙这样的人,三年了!她三年没有碰过女人了!!想她一个身心健全事业有成相貌堂堂的大好青年,身边无数女人哭着喊着要嫁她,她却要装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来,生怕离谁太近身份会暴露,越是受欢迎她就越煎熬,担心着自己哪一次没能把持住会露出马脚丢了脑袋。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不想让她孤独终老,赶紧送了个丛笙过来。虽然丛笙现在还一副对她看不上眼的态度,但她不相信有人能抵挡她的魅力,不论在现代还是古代,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能让女人们为之疯狂,丛笙沦陷在她的魅力之下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过这般心思不纯的动机不能让丛笙察觉,更不能让丛笙觉得她非她不可,人都是有虚荣心的,你越是表现得热切,对方就越容易登鼻子上脸,哪怕她想现在马上立刻把丛笙就地办了,也不能急!要拿出她这三年来装得她都快要心理变态的清心寡欲模样来,在丛笙最不防备的时候出其不意,这才能顺利地将她吃干抹净。 第6章 想到终于可以摆脱折磨人的单身生活,麦子箫简直要热泪盈眶,从记事起身边就从来没缺过女人的她居然沦落到捡了个丛笙就感动到跟得了整个江山一样,真是让她无颜面对曾经围着她要死要活排队能绕清市一圈的女人们。 但这激动的心情现在不能表露出来,来日方长,好日子就要来临,眼下还是再忍忍。她面不改色对丛笙道:“收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个条件。” 丛笙果然是一个不会掩盖情绪的人,见她松了口,眼里立刻闪出明显兴奋和期待的光芒,却还故作从容镇定,装模作样淡淡地点点头:“你说。” 她就看着丛笙在她面前演戏,对那拙劣的演技连吐槽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她说:“在别人面前你要对我有足够的尊重,我现在是将军,身份摆在那里,要是折了我的面子,我会落人话柄的。”她知道丛笙刚穿过来,根本没有等级观念,万一在外面做出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来,她们都会有麻烦,所以该约法三章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丛笙想了想,觉得麦子箫说的有道理,这里不是现代,该遵守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的,尤其麦子箫身份不一般,接触的人肯定也不一般,这么要求她倒也没错,她点头应下:“好。”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不管在哪朝哪代,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起身走到门外去,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麦子箫说:“现在是乱世,朝廷里的要事不分文武,谁行谁上。” “看来皇帝很看重你啊?” 麦子箫挑挑眉,神色里尽是得意:“形势所趋,这尚武的时代里,武官的地位本身就比文官要高,如果武官还能舞文弄墨,那在朝廷里就能横着走。这个时代想读书还能读书的人本来就少,我这个社会主义本科大学毕业的体育生,光是能写文章就已经让皇帝愿意重用我了,再整点什么高大上的治国之道,皇帝没有崇拜到对我早晚烧高香已经是我谦虚了。” 自恋的麦子箫说的话,丛笙选择只相信一半。不过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个时代,麦子箫这种能文能武的人比现代的大熊猫还珍贵,是国宝中的国宝,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是抱上了一根金大腿,这大腿比她想的还要粗很多。 麦子箫还说她要在全国巡视,前两天才刚走到这里,没想到就遇上了丛笙,要是丛笙再晚来个几天,或者早到个几天,她们都很有可能错过。说完之后还悠悠地感叹:“缘份呐。” 丛笙斜她一眼,不想接这话,她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是缘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绝对只是巧合!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是有庆幸的,万一跟麦子箫错过了,她很有可能真的会成为难民饿死路边,或者被当成奸细受尽折磨后惨死狱中。她好歹是个穿越者,如此应该有主角光环的身份,要是死得那么悲惨,她绝对死不瞑目。 说话间,莲儿拿着从知府的女儿那要来的衣服回来了,麦子箫让丛笙换上,丛笙看那衣服怪好看的,也就不推辞,拿起衣服进到卧室去换。 等丛笙换完衣服出来,麦子箫看着焕然一新的丛笙怔了怔,这小妮子还真适合穿古装,披散着头发配上那身广袖的浅绿色留仙裙,看着俏皮又大方,像莲叶一般清新纯洁。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亲手将那身衣服扒下来的画面…… 丛笙倒是觉得有些别扭,房里连面全身镜都没有,她看不到自己穿着古装是什么样子,这会儿见麦子箫盯着她看,以为自己古装的样子不好看,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尴尬地问道:“合适吗?” 麦子箫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装出一副淡定的态度来:“合适,挺好看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丛笙这才放心一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习惯就好了。 丛笙还想和麦子箫说些话,多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可是外面有人来喊麦子箫,说是知府有事找她协商。麦子箫让丛笙自己在这儿待着,说这院子是知府挪给她暂住的,除了她这院子以外,其他偏院里都住着知府家的人,让她别出去乱逛。 她应下来,麦子箫又把莲儿叫到跟前,说莲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这次出来办事丫鬟就只带了这一个,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说如果她不在,丛笙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莲儿。 丛笙上上下下看一眼莲儿,长得乖巧可人,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她深深觉得这丫鬟绝对是麦子箫会喜欢的类型,不过麦子箫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她倒是不觉得那个渣会对这丫鬟做什么。 交待好这些后,麦子箫便跟着来喊她的人走了。麦子箫一走,丛笙突然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好,好在莲儿很贴心,似乎也听说了她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主动给她提水洗澡,还给她端来了饭菜,方方面面照顾得很是周到。看着能干又体贴的莲儿,丛笙想难怪麦子箫会把她留在身边。 吃过饭后,折腾了一整天的丛笙累了,她见这屋里有张卧榻,另一边还有房间,但那房间大概是麦子箫的卧室,她不好擅自进去睡觉,便挪到卧榻上去躺一会儿。 一在卧榻上躺下,丛笙立马迷糊起来,不太能想事情,只是觉得这一天太奔波太疲惫,这一切在此刻才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她恍惚想着也许一觉醒来会回到自己家里,会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第二天要早起挤公交去上班,想起这个奇妙的梦会淡淡地嘲笑自己,又或者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想着这些可能,丛笙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睁开眼睛后看到屋里一片漆黑,而她也并没有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房间还是下午她看到的那个房间,府衙内的一个偏院,麦子箫临时的住所,她还是躺在卧榻上,什么都没有变。心里隐隐有些失望,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也回不去了,麦子箫来了三年都没能回去,她肯定也回不去。 看着漆黑的房间,丛笙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想开灯,但想到这里是古代,根本没有灯,屋里的蜡烛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屋里没人,麦子箫肯定是还没有回来,她开口喊莲儿。很快,莲儿端着灯盏推门进来,帮着把屋里的灯点上。 丛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这会儿精神比下午要好很多,至少身体不累了。她看着在屋里忙着点灯的莲儿问:“麦子箫呢?” 莲儿怔了怔:“小姐是说翊鸿将军吗?将军与知府大人外出还未归。” 什么将军?还带名号的?“哦。” 丛笙睡够了,又无事可做,只能坐在屋里发呆,连手机都没得玩儿。她的手机装在挎包里,挎包在她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她记得在掉下大坑之前,她的挎包在跟麦子箫缠斗的时候弄掉了,可能没有跟她一起掉进坑里。当然,如果那种单方面的虐打也能被称为缠斗的话。 丛笙闲得只能趴在桌上捏蜡油玩,一边捏一边想着麦子箫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呢,麦子箫回来了,她至少有个能说话的人。莲儿虽然贴心,她却不敢跟莲儿说太多,怕说出一些不能说的话来给麦子箫和自己惹麻烦。 等麦子箫终于回来的时候,她趴在桌上差点又睡了过去,揉着眼睛强打起精神问道:“你去哪儿了?” 麦子箫走到桌边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跟知府去城外巡视了。城外那么多难民无处安顿,知府正伤脑筋。” 第7章 听到麦子箫说起难民的事情,丛笙想起她走来这里时一路上看到的惨状,很是疑惑为什么会造成这么大的饥荒:“饥荒看着挺严重的,怎么闹出来的啊?” “旱灾。去年春季起,国内就几乎没有下过雨。去年粮食就已经欠收,有好几个地方出现了饥荒,那个时候还不算太严重,朝廷也能周转过来,本以为到了今年会有所好转,没想到今年到目前为止滴雨未下,干旱导致有地没法种,粮食欠收严重,许多地方的官府存粮都耗尽了,难民就开始了迁徙,往还能发得出救济粮的地方去。这许顺府算是这附近情况最好的地方了,官粮还有些库存,但为了周转其它地方,之前运走不少,剩下的粮食支撑不了多久。” 麦子箫说起这事也是愁眉不展,丛笙看着她表情沉重眼神沉稳的样子,一边想着这人跟她上午见过的那个像发电机一样,走到哪儿亮到哪儿,恨不得把自己的电力散发给全世界的女人的渣样,和现在坐在她眼前为民众发愁的将军根本判若两人,一边也觉得饥荒似乎比她想的还严重。 她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群群的难民,和在城外发米汤的军队,还有进城后看到城内一片平和,所以她下意识觉得闹饥荒的只是一小部分地区。现在听完麦子箫的话才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已经持续一年以上的大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城外的难民源源不断涌过来,我看人数还会增加吧?”丛笙记得她一路走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难民队伍,深感难民人数的庞大已经超出她想象。 麦子箫点头:“据知府说,附近有几个官府的临时安置点已经崩溃了,那几个点的难民,和这断时间新增的难民都在往这边来,人数还会不断增加,现在聚集的难民数就已经超过府城的承受极限了。” 丛笙虽然刚来,对饥荒一事没有麦子箫了解得那么透彻,她也不敢说她自己亲身体会过,就算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就算亲眼见过路边有许多没能走到这里就倒下的人,可她毕竟没有挨过饿,刚来就被当成奸细抓进城里,因祸得福遇见了麦子箫,现在被好吃好喝伺候着,饿死这种事情,对现在的她来说仍然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麦子箫轻轻叹了口气,见丛笙也跟着沉重起来,立刻换了副态度,把愁苦的模样都收了起来,催着丛笙早点休息:“这事儿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会慢慢好起来的。时间不早了,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出去买些你要用的东西,我在这里也不知道会待多久,很可能突然就要走,把东西都备齐了,省得路上不方便。” 对麦子箫如此体贴细心,丛笙有些意外,这些她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却想得周到,不禁让她心里觉得更加别扭,这人对她这么好,不会是想图谋不轨吧?尽管这么想很自恋,可对方是麦子箫啊,是身边从来没缺过女人的麦子箫啊,憋了三年憋坏了吧?这会儿见了她,起了歪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想着,丛笙看麦子箫的目光都变得不纯洁起来,越看越觉得麦子箫平静的微笑下藏着巨大的阴谋。她承认这么揣测别人不太好,可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面对人渣更需要谨慎。 麦子箫见丛笙突然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那波涛汹涌的眼神道出了她内心的千言万语,她有些头疼,这小妮子警惕心还挺高,她不过是说了一句略微有点关心的话,就让这小妮子起了疑心,看来她暂时要注意一些,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本来就因为欧南的事情让丛笙对她有了心结,这会儿要是再让丛笙知道她心思不纯,要攻下这小妮子可就难上加难了。 有时候就该以退为进,哪怕心里再急,也不能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得太彻底,就比如现在,既然丛笙担心她会做什么,那她就安安静静什么都不做,说不定还能让丛笙觉得是她自己多想了。她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平静地对用眼角警惕地瞟着她的丛笙道:“没别的事就去睡吧,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别人知道会毁了你女儿家的清白的,以后这些事情还要注意点,即便你是我表妹,也不能跟我太过亲密。” 正腹诽麦子箫渣性的丛笙一听这话,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想要翻上天的白眼,说得跟真的一样,这个渣会在乎女儿家的清白?都不知道有多少女儿家的清白毁在这个渣手上! 不过麦子箫说的有道理,丛笙想到她白天睡在了麦子箫房里,还在这里洗了澡吃了饭,要是这些事真传出去,影响确实不好,尤其是对她的影响。虽然她也不在乎自己名声是好是坏吧,毕竟她又不打算在这里嫁人,名声坏了说不定反而清静,可要让她跟麦子箫扯上点什么名誉上的不纯洁关系,她还真不愿意。 麦子箫那拿腔拿□□训她的态度也让她不爽,于是对着麦子箫浅浅一笑,语气里带着只有她和麦子箫才明白的调侃道:“表哥说的是,表哥晚安,表哥好梦,表哥明天见,再见表哥。”说完不顾麦子箫那忍不住要眼角抽搐的膈应表情,走出房间往院子右边的偏房去。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麦子箫按照前一晚说好的,带丛笙出门买东西。因为不是要去办公事,所以麦子箫没有穿那身沉重的铠甲,换上了便服,一套淡蓝色长裳,长发半扎半披,很是风流倜傥。 只不过对于这样一个面容俊俏的翩翩公子,丛笙却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麦子箫的胸上,看着穿了便服后胸部依旧平坦的麦子箫,很想伸手摸摸她到底勒得有多紧。 趁着莲儿走开的时候,丛笙还是没忍住好奇,用视线示意了一下她的胸后,偷偷问麦子箫:“难受吗?” 麦子箫唉声叹气阴阳怪气:“能不难受吗?本人甚是怀念双胸傲立的日子。再这么勒下去我非得乳腺癌不可。” 丛笙看到麦子箫黯然的眼神里还带了几分委屈,想起昨天还在商场看过麦子箫敞着衬衣领口露出漂亮锁骨身形曲线无比帅气迷人的样子,这会儿再看到麦子箫把自己包得严实像个搓衣板唯恐自己露出一丁点线条的模样,心里也生出几分同情来。生活所迫,麦子箫那么自恋的人,为了生存也不得不放弃自己引以为傲的外形,做出这么大牺牲。她想她这会儿能舒舒服服体体面面站在这里,还多亏了麦子箫女扮男装混得这么好。这么一想,她就更加同情麦子箫了。 麦子箫领了两个同样穿了便服的侍卫,再带上莲儿,领着丛笙出门了。 丛笙昨天是被板车运进城的,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城内街景,这会儿从府衙侧门出来,踏上热闹的街道后,才发现这街道比她昨天匆匆一瞥之下感觉到的还要繁华。就算这会儿时间还早,集市还没开市,但街边的商铺就已经足够让人逛得脚软。这副平静繁华的景象,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饥荒,想到昨晚麦子箫说的话,丛笙有些惆怅,这平静的景象也不知道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不过眼下她该担心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逛个街却能看不能买,她身无分文,要让她理直气壮用麦子箫的钱,她拉不下这个脸。让麦子箫给她买这买那,她会觉得她是被麦子箫包养了,尽管就眼下这情况来说,她其实已经能算得上是被麦子箫包养了,可该有的矜持她还是要维持的,不然欠得太多,她会还不起。 然而不顾她这忐忑又尴尬的心情,身旁的麦子箫却很自然地在说着要给她买这个买那个,仿佛养着她是理所当然一般,这更加让她觉得可疑,这个渣绝对不只是想收留她这么简单。 可就算知道麦子箫心里有鬼,她也不能怎么样,还能撇下麦子箫扬长而去?她没那骨气,她怕死,更怕饿死。所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配合着麦子箫演戏,然后由着麦子箫给她买生活用品,毕竟她要在这里生活,有些东西确实是必须备好的,但除了必要的东西以外,她绝对不能让麦子箫多花一分钱。 丛笙在心里坚决又坚定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麦子箫多给她花一分钱,绝对不能让麦子箫觉得她有要赖着她的意思,更不能让麦子箫产生包养了她的错觉。 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心头,督促着丛笙抵抗购物的诱惑,看到任何新奇的东西都只是看看,绝对不买,直到她们逛进一家胭脂水粉店,看到货架上满满的商品,她发现她挪不动步了…… 第8章 麦子箫跟在丛笙身后,看着她穿着好看的小裙子像个花蝴蝶一样在各种商品间穿梭,有时候看到一些新奇的东西会拿起来看看摸摸,一副特别想买的样子,可每次她问想不想要的时候,丛笙却会赶紧把东西放下,说只是看看。 一开始她也没在意,以为丛笙只是对这些东西感到好奇,但逛到一家胭脂店,丛笙明显对那些护肤用的东西很有兴趣,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嘴上说着不买,却好半天挪不动步子不愿意离开。 麦子箫知道丛笙想要,别说丛笙了,她也想要,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她还真不敢去摆弄这些东西。她来这边三年,每天风吹日晒的,皮肤不知道差了多少,好在她天生丽质,养一段时间又能养回来,她一个当兵的,军营里都是糙汉子,被下面的将士看到她摆弄这些东西,要被笑话死。最主要的,用过这些东西之后身上会带香气,她本来就比男的长得秀气白嫩,要是身上再带点脂粉香气,那完了,肯定会有人说她是娘娘腔,搞不好还会因此被人怀疑身份,她这将军分分钟颜面扫地不说,一个弄不好就要脑袋搬家。所以她只能忍痛放弃,每天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擦擦洗洗。 丛笙从货架上拿起一盒膏状的物体,盒面上写的字比较草,她没看懂,便问身旁的麦子箫:“这是什么?” 麦子箫看一眼盒体上的字后把意思翻译成现代话:“沐浴露。” 丛笙瞪大眼睛看她:“沐浴露?!这么高级?!” “当然,你以为这里就没有这些东西吗?你以前用过的任何护肤保养品,在这里都能找到类似的东西,而且要比你用的那些天然健康得多。这些东西都是从动植物身上提炼出来的,没有乱七八糟的化学成分。” 听她说完,丛笙眼睛都在放光,那双透着惊讶和惊喜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期待,一副想要得不得了的模样,可就是不开口跟她说想买,手里的东西拿起就放不下了,站在货架前不舍得离开。 麦子箫想起这一路上丛笙都是这副别扭样,现在尤其明显,便觉得丛笙大概是不好意思跟她开口,不好意思花她钱,毕竟她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勾勾嘴角,对丛笙这种客气又疏远的心态不以为然,迟早是她的人,客气啥?这不是见外了吗? 她把老板娘叫过来,让老板娘拿一套店里最好的护肤品给包起来,然后又问丛笙:“化妆品要不要?”丛笙虽然对店里的东西表现出了好奇,可从进店起就没怎么看过化妆类的东西,一直徘徊在护肤品类的货架前,可见她对化妆并不在意,但对护肤却十分注重。 这么想着,她才刻意观察了一下丛笙的皮肤,确实光滑细嫩,看着跟水蜜桃一样,白白净净,一层细细的汗毛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手感一定很好。 丛笙回身看一眼兴高采烈开始打包的老板娘,心想自己是不是把想买的心思表现得太明显,让麦子箫看出来了?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慌忙对麦子箫道:“我不要!我就是看看,别买了。” 麦子箫没理她,让老板娘继续包,所有种类都拿最好的,老板娘笑得嘴都咧了,连连点头让她放心,一定拿最好的。 “我真的就是看看,没想要。”丛笙这话说得极没有底气,她想要,想要得不得了!可她不好意思也不敢开口,就怕她和麦子箫之间的关系会撇都撇不清,麦子箫对她越好,她以后就越难跟麦子箫划清界线,更不要说她还受了麦子箫的好。 麦子箫见丛笙那副别扭纠结的模样,对丛笙心里那点小心思清楚得很,不就是不想跟她走得太近以后好脱身吗?她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死缠烂打也要把人留在身边。她想了想,勾起嘴角附到丛笙耳边,小声说出一句大概能将丛笙那点已经被护肤品折磨得动摇不定的信念彻底击碎的话来:“回头借我使使。” 丛笙抬头看向麦子箫,见麦子箫正一脸你懂我懂大家不懂的表情对她眨眼,她立马明白过来,麦子箫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给自己买这些东西,被别人看到要说闲话的,现在借着给她买的名义买了这些东西,麦子箫自己也是能用的。 这么一想,丛笙瞬间有种自己自作多情的尴尬,麦子箫哪里是为了她买的,分明是为了自己。这理直气壮的理由瞬间让她将那点矜持抛到了脑后,大方地挑起东西来,心里还不停安慰自己,都是给麦子箫买的,不是给她买的,没关系,都是给麦子箫买,她只是帮麦子箫一个忙而已,这钱绝对不是给她花的,是麦子箫给她自己花的…… 从胭脂铺出来后,丛笙彻底放开了手脚,看到麦子箫可能用得到的东西便买下。只要她开口问,麦子箫立马掏钱买,金主范儿尽显。虽然买的东西都是给麦子箫的,可她从来没有逛街逛得这么舒畅过,身无分文还能想买什么买什么,后面有人屁颠颠地跟着付钱,买完了还有人帮着提东西,真真让她过足了阔太太的瘾。 丛笙想她一定是打开了脑内的某个开关,让她的理智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了,不然她怎么会麻痹在购物的欲望里无法自拔呢?不然怎么会在她察觉到的时候,身后两个侍卫加莲儿三个人手上的东西已经抱都抱不过来了呢?她买那么多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东西有什么用呢?这饥荒年代,如此奢侈浪费,可耻! 看着那大包小包已经再也拿不了更多东西的三人,丛笙生出了强烈的罪恶感,这跟她在现代网购之后收到大量快递,拆开看到实物后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犯了蠢时的感觉非常像。 她歉意地看向麦子箫,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退了?好像买多了。” 麦子箫勾起嘴角,竟笑得有几分宠溺:“买都买了,就别退了,用不了先放一边,也许什么时候就用上了,有些东西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下次再想买的时候,可能就找不到了。” 麦子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消除了绝大部分她因购物过度后产生的罪恶感。看着麦子箫不动声色的温柔模样,丛笙又想起欧南了,想起欧南跟她说过,麦子箫是个非常懂得讨女人欢心的人。她想欧南说的没错,她这会儿就被麦子箫哄得挺高兴的。 丛笙看自己买了这么多了,看着那些大包小包,她甚至想不起来那些纸包里装了什么,她觉得再买下去她要疯,于是跟麦子箫说买够了,可以回去了。 麦子箫当然知道丛笙这是在假客气,她们才逛了两条街,集市都还没去过,看刚才丛笙买起东西来神采飞扬笑得嘴都合不扰的模样,她要是信了丛笙这句‘够了’她就是傻子。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和自身的体会,女人在两种情况下说的‘够了’是不能信的,一种是在床上,另一种就是在购物的时候。 她没有给丛笙犹豫的机会,用肯定的语气道:“集市就在这附近,这会儿开市了,肯定很热闹,难得出来一趟,去逛一圈再回去。” 麦子箫说完就往不远处的集市去,丛笙只能跟着走,一边走她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再买了,就只是去看看,绝对不能再买东西,只能看看…… 集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街边摆满了各种小摊,看着就让人很有想逛的欲望。热闹的场景感染了丛笙,她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一开始想的只是看看的念头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抛到了脑后,等她们从集市出来,麦子箫和她的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身后的莲儿三人更是早就已经腾不出手。 丛笙简直没有脸面对麦子箫,本来决定只是看看,这转眼就又买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势利的女人。不过她本来就是个势利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来抱麦子箫的大腿,事到如今好像已经没有必要在乎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势利了。 抱着因为购物过度而产生的满满罪恶感,丛笙垂头丧气地跟着麦子箫往回走。回到府衙后,麦子箫让侍卫和莲儿把东西都送到丛笙房间去,然后回房换了衣服,去找知府继续研究饥荒的问题。 丛笙看着来去匆匆的麦子箫,不懂她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亲自陪她去买东西,完全可以让侍卫和莲儿跟着她就好了。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不自己跟着去,她怎么会知道麦子箫有那么多想买却不好意思买的东西呢。 等侍卫和莲儿把东西放下,丛笙就催着想要帮忙的莲儿离开,她要自己收拾买回来的东西。购物的满足感,还包括买完之后捣腾战利品时的成就感,所以她特别愿意自己折腾,一点儿也不想别人帮忙。 丛笙满足地开始拆包,拆了一屋子纸包,拆出来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可是拆着拆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她记得她买东西的时候是按照麦子箫的需要去买的,可是这会儿怎么会多出这么多纯粹只是她自己单纯想要才买下,跟麦子箫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东西? 第9章 看着那些理智丢失之时买回来的东西,丛笙惊得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她都干了些什么?!仔细回想了一番购物时的情况,越想越觉得懊恼,刚开始她确实很拘谨,什么都不敢买,因为花的是麦子箫的钱,可是后来麦子箫在胭脂店以自己也想用为由,打消了她的顾虑,然后她就开始以麦子箫能用为前提选东西,再然后……这个前提不知不觉消失了!她陷入了疯狂地买买买。 丛笙怔住了,所以到后来麦子箫完全只是在陪她购物给她购物,没有一句怨言和不满,甚至连个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陪着她一路买买买,还给她制造机会带着心存愧疚的她去了集市,又是一番买买买。这一天下来,麦子箫对她简直好到没话说,而这种好,已经可以肯定她的猜测是对的,麦子箫就是对她动了心思,不然怎么会把追妹子的手段用在她身上?说麦子箫不是在套路她,她绝对不信! 想着麦子箫给她花钱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阔气样,以及偶尔露出的宠溺,和那些引导她放心购买的温柔话语,还有当时被哄得心花怒放的自己,丛笙觉得自己真是太没有原则和坚持了,怎么这么轻易就中了麦子箫下的套?看着眼前堆得满满的东西,她绝望地想,这下她跟麦子箫是真的扯也扯不清了。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麦子箫那个渣不愧是游走在众多女人之间还能全身而退让所有女人都为她要死要活的混世魔王,她明明那样警惕着麦子箫心怀不轨,可就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麦子箫就将她套住了,她有种被罩在了麦子箫的五行山下,逃都逃不出去的感觉。 抱着人生都变得灰暗的颓败心情,丛笙继续整理东西,把自己用的和麦子箫用的分开,可是分着分着她就觉得,很多东西在现在看来实在是很多余,麦子箫可能根本用不上,就算她买的时候想的是给麦子箫用,可其实多少还是按照她的喜好选的,她很怀疑她买的时候麦子箫根本就是察觉到了,却在她问能不能用上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点头告诉她能用,然后立刻掏钱买下,连点犹豫的时间都不给她。 丛笙掩面,她好想掐死麦子箫,也好想掐死自己,她买东西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想死,真是丢脸丢到远古时代了…… 抱着别扭又绝望的心情,丛笙又等到晚上她快睡着的时候麦子箫才回来。听到院里有脚步声,她赶紧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护肤品从屋里出去。开门后正好看见麦子箫推开正房的门,正要进去,她小跑过去,做贼一般闪进屋里,生怕麦子箫把她关外面似的。 麦子箫有点无语,昨天才说过她们现在不能大晚上的还待在一个屋里,丛笙这是没长记性呢,还是故意的呢?不过看丛笙这模样像是有话要说,她也就没有赶人,让丛笙进了屋。丛笙一进门就把几个东西塞她手里,表情里还透着一股邀功的意味:“给!” 麦子箫低头看一眼被丛笙塞到手里的东西,正是白天她说让丛笙回头借她使使的护肤品。她更加无语,她当时只是那么一说,不可能真的用这东西,但丛笙好像当真了,还满脸期待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夸奖一般。 “哦……谢谢。”麦子箫看着丛笙,装作有点难以启齿的模样说:“其实我不能用这些东西,只是当时看你好像不好意思花我钱,我故意那么说的。”这么一挑明,丛笙想跟她撇清关系也不行了。 丛笙心想自己猜对了,麦子箫果然是打的这主意,也正是因为这么猜想,所以她只把这些麦子箫真的能用上的东西拿过来,而没有把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搬过来,可是这会儿麦子箫却说这些东西她也不能用,这就让丛笙很不解了,买都买回来了,怎么不能用了?“为什么不能用?” “身上要是留下香味儿,会让人怀疑的。” 听麦子箫这么一说,丛笙怔了怔,心里竟有些难受,她想麦子箫的生活表面看着风光,其实背地里付出的比她想的还要多,用个沐浴露还要想着不能让人闻到身上留下的香气,这种小事都要这样小心翼翼,活得该有多辛苦啊。 “你拿回去,这其实都是给你买的。”麦子箫没察觉到丛笙的情绪变化,把东西又塞回丛笙手里。 丛笙捧着那堆东西,感觉沉甸甸的,不是因为花了麦子箫的钱,而是觉得麦子箫真的太不容易了,她有些能理解麦子箫这样套路她的心情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关系到生死的大事,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敢让别人知道?除了她,麦子箫又能安心把身份告诉谁呢? 麦子箫看着丛笙突然变得黯然的模样,以为是自己的心迹败露,吓到丛笙了,她想解释,丛笙却已经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了,她有些懊恼,是不是自己的攻势太急,暴露得太早了? 看着丛笙走回自己的房间,麦子箫只懊恼了一小会儿就把心情调整回来了。她想既然事已至此,那就继续加强攻势,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反正丛笙现在离不开她。既然知道了,那就转暗为明,在明知她心思的情况,丛笙对她的注意反而会增多,只要她能做到不被丛笙反感就好了,欲擒故纵这种小招数多玩几次,她不信她攻不下丛笙。 这么想着,麦子箫心安理得回去睡觉了,抱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望睡得无比踏实。 而另一边,丛笙想了一晚上,也许是同为女人的怜悯,对于麦子箫不能用护肤品这事儿她特别同情,麦子箫多可怜啊,连洗香香都不行,她想着该想个办法减轻一点麦子箫的负担,也算是她得了麦子箫这么多好处的一点回报。 于是第二天趁着麦子箫出去忙公事的时候,丛笙找到莲儿,说想去买个香囊送给麦子箫挂着,问莲儿哪里有卖。这是头天晚上睡觉前她躺在床上想到的办法,只要麦子箫身上带个香囊,香囊的香气不就能掩盖护肤品的香气吗? 虽然不知道这送香囊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可就算是有点别的意思又怎么样,反正她和麦子箫都不是这里人,麦子箫也不至于因为一个香囊就误会她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别人会不会误会她管不着,麦子箫大概也无所谓,反正麦子箫也不能跟哪家的小姐成亲,身上挂个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挡掉一些不必要的桃花。 丛笙跟莲儿说过后,莲儿笑得暧昧地跟她说:“原来可是有不少小姐们送过各种小东西给将军,可将军都没收,但小姐您的香囊,将军肯定会收,将军还从来没有对谁像对您这样好过。” 这一句话让丛笙又是一阵别扭,看来不只是她觉得麦子箫对她好,连麦子箫的贴身丫鬟莲儿都这么觉得,看来昨天麦子箫带她出门买东西,还陪着她逛了一整天,落在别人眼里确实有些暧昧。 丛笙没接莲儿这话,将话题岔开:“是吗?你家将军很受小姐们欢迎?” “那可不,将军背地里可是有着皇城第一夫婿的称号。” 丛笙没忍住笑出声来,还皇城第一夫婿,这麦子箫够可以啊,在现代有一堆女人围着她转,到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女人围着她转,只不过这里的女人她大概是一个都不敢碰吧。也是苦了那个渣了,身在这个可以三妻四妾的年代,却要装出一副清心寡欲正人君子的模样,肯定让那渣懊恼得捶胸顿足吧。 莲儿朝丛笙暧昧地眨眨眼:“小姐不亲手绣一个吗?这种小东西还是亲手绣的更能表达心意。” 丛笙无语,表达什么心意?她都恨不得马上跟麦子箫划清界限,还表达个鬼的心意!“我不会针线活儿,还是买一个省事儿。”别说她不会,就是会她也不可能亲手绣给麦子箫! 两个人说着话出了府衙,往卖香囊的饰品店去,走到半路,丛笙突然想起她现在身无分文,根本没有钱买东西。她尴尬地看一眼莲儿,想找莲儿借吧,又没钱还,她知道她现在要用钱只能找麦子箫要,虽说昨天已经花了麦子箫不少钱了,可这直接开口要钱,还是太丢人了。犹豫来犹豫去,丛笙决定还是去要吧,她连情敌的大腿都抱了,这会儿还装个什么矜持。 丛笙让莲儿带她去找麦子箫,莲儿说麦子箫一早就跟知府去了城外,要找麦子箫就要往城门口去。丛笙心想正好,还可以顺道去城外看看难民的情况。虽然她现在是不愁吃穿的,可见过那样惨烈的难民大迁徙后,她怎么也没办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多难民聚集在护城河外,天气又这么热,官府只给发些米汤,难民们还能撑多久实在很难说。天灾易生大疫,难民的问题不早些解决,很有可能会生出新的问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了解点难民的情况,说不定还能给麦子箫出出主意,早点解决饥荒和难民的问题,也好让自己早点解脱。 第10章 来到城门口,丛笙和莲儿刚好遇上了正准备出城的麦子箫,麦子箫和知府似乎是要骑马前往城外,见丛笙来了,正要上马的麦子箫停下来,往前迎了两步:“怎么到这儿来了?” 丛笙尴尬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自己是来要钱的,故左右而言它地反问道:“你这是要出城?” “嗯,去城外看看情况。” “我能去吗?” 麦子箫犹豫着回头看一眼带着将士正等着她的知府,她倒是不在乎带着丛笙,可怕知府觉得她不够严谨,办公事还带着女眷。可这一瞥,却让她瞥到了自己的马,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立马不再在乎那什么知府的眼光了,生出许多期待来,这可是近距离接触给自己攒点数的好机会啊。先不管她们是去干什么,但两个人一起骑马这种事,想想都觉得浪漫,还能表现一下她的帅气。这么一想,她立马点头说可以,然后扭头吩咐莲儿:“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带她回去就好。” “是,将军。”莲儿行个蹲礼应下。 麦子箫带着丛笙走到自己的坐骑旁,扶着丛笙跨坐到马背上。丛笙第一次骑马,并不害怕,反而兴奋不已。等丛笙坐好,麦子箫才一跃而起,坐到了丛笙身后,手从丛笙的腰侧伸到前面抓住马绳,将丛笙整个圈在自己怀里。 原本还沉浸在骑马的期待中的丛笙,被麦子箫这么一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了件蠢事。她和麦子箫共骑一匹马,这不明摆着让麦子箫光明正大跟她亲密接触吗?就比如此刻,她根本是被麦子箫抱在怀里的,她还不能说什么,自己要求要跟着的,要去办公事的麦子箫肯带她已经很给面子了,总不能让麦子箫下马去跟着跑吧? 丛笙没有反悔的余地,麦子箫也根本没给她后悔的时间,扯了僵绳往马肚子上轻轻一踢,马就听话地往城门小跑而去,丛笙想下马也来不及了。 麦子箫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丛笙身体有些僵硬,不太敢往她身上靠,只不过马背颠簸,丛笙想矜持也矜持不住,她要是僵着身子,随着马步的晃动,两个人的身体就总是撞来撞去,更显尴尬,所以跑出一小段后,丛笙就有点破罐子破摔般放松了身体靠在她怀里。 麦子箫嘴上不戳破,心里却得意得很,理直气壮享受着有美人在怀的舒畅,这可是丛笙自己送上门的,可不是她要求的。她有多久没这样抱过女人了?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啊。闻着丛笙身上淡淡的女人香,更让她心里荡漾得厉害,特别想做点什么。不过她要忍住,不能让丛笙讨厌她,不然她就真要孤独终老了。 马沿着大道往前走,大道两边挤满了难民,数量明显比前两天多出了不少,看着看着丛笙就没有心情再去别扭她跟麦子箫此刻这暧昧的姿势了,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面色死灰眼神里连绝望都生不出来的难民看得她心里难受极了。 两个人骑马一直走了很远,远处还有难民在往这边来,看样子人数还会继续增加。丛笙一边看一边问麦子箫:“朝廷打算怎么做?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很容易出事的。”天灾易招人祸,也容易招来疫情,这样炎热的天气,卫生得不到保障,很容易弄出传染病来,难民聚在这里越久,出事的机率越大。 麦子箫语气里带了些沉重:“朝廷已经在河岸地区以朝廷雇佣的方式招收大量难民去修筑水利工程,同时对还有条件进行农种的地区进行免税赋和农业赈济,希望到秋收之季饥荒情况能有所改善。可这也只能解决一部分人的生计问题,灾情最严重的地方还是只能靠官府的补助撑下去。最可怕的不是现在的饥荒和难民流,而是滴雨未下的天气,再这样干旱下去,难民只会越来越多。聚在这里的难民我和知府商讨过后,决定移民就食。” “移民就食?” “嗯,难民们未必不知道这许顺府能发出的救济粮有限,可还是陆续往这边聚集,其实只是因为他们没有余力再去往更远的地方,所以官府负责出车马和沿途所需要的粮食,将一部分人引到更远一些的安置点去,减轻这里的压力。”麦子箫向跟在她们后面的知府打个手势,随后加快速度往前去。“今天出来就是为了查探前方的形势,看在哪里截断前来的难民转移到别处去好。” 一队人一直来到一个三岔路口,三岔路口再往前一些还有许多分支路口,众多方向聚集过来的难民纷纷在这里汇集,尽管三岔路口还能通往别处,可难民们无力再往东走绕开许顺府去往更远一些的县级城镇,只能聚到近在眼前的许顺府。往这边来的人源源不断,去往另一个方向的路上却凄凉无人。 丛笙看着三岔路口前方的一处叉路,她之前就是跟着那条路上的难民走到许顺府城的,她拍着麦子箫的胳膊,指着那条路小声跟她说:“我就是从那边来的,你是从哪儿穿过来的?” 麦子箫看一眼那条路,明白丛笙的意思,丛笙大概是想找找她们穿越的共同点,要是在同一处落下,也许能在那里找到她们回去的办法,但很可惜,她落下的地方跟丛笙完全不是同一处,别说丛笙走过的那条路,这附近她都是第一次来。“我是在皇城附近醒过来的,跟这里离得远了去了。” 丛笙闻言有些失望,她和麦子箫一起掉的大坑,落下的地点却相差这么远,心里不仅有些埋怨那个莫名其妙的大坑,怎么落地点还是随机的? 见没能得到什么可用的信息,丛笙也就只好不再去想那些没有头绪的事情,专心在眼前处理难民的事情上。她听着麦子箫和知府一通商量,综合各个方向而来的人数和受灾情况等条件,最后的决定是在三岔路口再往前的两个分岔口处设置引流点,将从那两个方向而来的难民引到别处去。定下方案后一行人打道回府,回去筹划具体细节,引流的事情这一两天就开始实行,越早越好。 麦子箫调头往回走,回去的路上倒是不如来的时候急,让马踏着缓慢的步子踱回去,又将难民的情况巡视了一遍。当然,麦子箫心里是有些私心的,希望能把这二人共骑一马的时间拖长一点,所以故意摆出在巡视的模样慢慢走回去。 丛笙倒是没想这么多,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些难民身上,之前她自己身处前途一片迷茫的困境之中,当然没有心思多去注意别人,现在倒是能更客观地去看那些人了。 在士兵的看守下,难民群非常平静,就算有人支了锅在炖东西吃,周围的人也没敢上去抢,只是用一双双毫无光彩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丛笙觉得奇怪,这种情况居然不会发生哄抢,实在有些诡异,她扭头问麦子箫这些难民怎么会这么克制。 麦子箫说:“有将士们守着,他们不敢抢,饥荒刚起的时候朝廷就颁布了禁令,发现抢劫偷盗者,格杀无论。可就算是这样,在受灾最严重的地区还发生了民抢官事件,数百民众冲进官粮仓去抢粮食,为此官府当众杀了上百人。从那之后,抢劫的事情就很少了。这些难民现在已经到了避难点,每天有粥喝,没必要为了抢这一口丢了性命。” 丛笙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以暴制暴的举动,也许特殊时期就该特殊对待,如果不这样做,因为哄抢等人为事件而死的人可能会多得多,杀鸡敬猴有时候是有必要的。 心情复杂之时,又听麦子箫在身后用沉重的语气道:“天灾之下人心动荡,如果不用暴力压制,很容易引起民变。历史上几乎每一次的农民起义都是发生在这种时期,对朝廷来说,饥荒确实是个伤脑筋的问题,但暴动事件同样不容忽视。” 丛笙回味着麦子箫说的这话,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她猛地回头看向麦子箫:“以暴制暴是你提出的?!” 麦子箫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语气镇定地道:“不是,朝廷里有比我还有先见之明又杀伐果决的人。” 不知为何,听到麦子箫否定了她的这个想法,丛笙在心里狠狠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麦子箫。 视线回落之时,丛笙有意无意地再一次扫过那正炖着不知名物体的铁锅,这无意间的一瞥,差点让她吐出来,锅里炖的不是别的,是老鼠!是连毛都没拔干净便在锅里被沸水煮得翻滚不停的老鼠!仔细一看,附近还有人在生吃老鼠,吃得血淋淋的! “唔……”丛笙抬手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知道饥荒严重的情况下人吃人的情况都有,更别说吃老鼠了,可一旦亲眼看见,还是让她有些胃部不适。 麦子箫抬手挡住丛笙的视线:“别看。”说着踢了踢马肚子,加快速度往城里赶。 第11章 回到城内,看到商铺后丛笙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她扭捏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倒是麦子箫先察觉了她的欲言又止,帮她打开话匣子:“怎么了?对了,你特意跑到城门口来找我,是有事吗?” “嗯。”丛笙轻轻扭过头去,本想瞥一眼麦子箫,没想到一转头,麦子箫的脸近在咫尺,她差点亲上去,吓得她赶紧拉开距离,心想这个渣直是逮到机会就占她便宜,是有多饥渴啊?! 天知道麦子箫这一下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感觉丛笙扭扭捏捏的,便好奇地往前凑了凑而已,没想到丛笙会突然回头。相比丛笙的慌张,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镇定无比,继续追问丛笙为什么来找她,还特意找到城门口来:“有事就说吧。” 丛笙真想不管这渣了,管她能不能洗香香呢,活该臭死她!不过她这会儿觉得身无分文真的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万一她要买点什么东西呢,所以还是趁着这机会开口要点钱傍身吧。一想到后面这个渣根本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占她便宜,丛笙语气上便没了太多客气,有些气鼓鼓地道:“我想去给你买个香囊,没钱。” 用香囊遮香这个办法,麦子箫自己也是想过的,所以这会儿丛笙一说,再联想昨天晚上她们之间有关护肤品的对话,她便立马想到,这是丛笙把她昨天说的话记下了,然后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想让她能放心大胆地用护肤品。她真是又感动又感慨,丛笙可真是个好人啊,对挖过自己墙角的人还能这么细心体贴。 不过在这里,女人送男人香囊可是有定情的意思在,就算她和丛笙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香囊,可别人不会这么看,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不敢自己跑去买个香囊挂着。她一个单身狗,平时装出一副女人勿近的清高样,拒绝了一票姑娘对她示好的香囊和各种小物件,结果腰间别的不挂挂个定情用的香囊?会给自己招来多少麻烦可想而知。 香囊她是非常想要的,她迫切想要拯救自己可怜的皮肤啊,可是她得把话跟丛笙说清楚,别回头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丛笙把账算她头上。“送香囊在这里可是定情的意思,你和我不这么想,别人会这么想,你确定你要送我?到时候别人问起,我可是会跟人说是你送的。”其实这么说也是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下丛笙,说不定丛笙对她的感觉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被麦子箫这么一说,丛笙还真犹豫了,她和麦子箫私底下什么关系先不说,在别人眼里她要是成了麦子箫的女人,那可得多膈应啊。可是麦子箫这么照顾她,就算是心思不纯吧,她总不能把这种好当成理所当然,不然她以后可就真跟麦子箫撇不清关系了,现在对麦子箫好点,以后划清界线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一点,毕竟自己也为她做过一些事情不是? 这么一想,丛笙便有了些底气,点点头:“嗯,送。” 麦子箫听丛笙语气肯定,心里更加觉得自己在丛笙心里的地位远比自己想的要高,不然怎么会就为送个香囊给她遮香就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想着想着她就有些飘飘然了,总觉得自己的美好日子就要来临,就只差那么临门一脚了。 丛笙一回头看到麦子箫嘴角扬得老高,一副得意得要死的高兴样,为了不让这个渣多想,赶紧补充一句:“不过你可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有点可怜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信你才有鬼,解释就是掩饰。麦子箫嘴上敷衍着丛笙,手上却迫不及待从腰间把钱袋拽下来,塞进丛笙手里。“诺,以后想买什么自己买,花完了再找我要。” 丛笙拿着麦子箫给的钱,听着麦子箫都快飘上天的语气,深深觉得这渣绝对是误会什么了,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干嘛这么好心,万一为此传递了一些不正确的意思给这渣,那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吗?可钱都塞到手里了,她总不能这会儿才说不想送了吧?她要不送了,麦子箫会不会把钱收回去? 想来想去,丛笙还是收了:“谢谢。”不管怎么样,没钱什么事都办不成,就当她讹了麦子箫一笔吧,谁让这渣心思不纯呢。 麦子箫殷勤地沿路帮着找寻卖香囊的地方,到了饰品店后,她翻身下马,牵住马缰让丛笙下来。可是马太高,又没有下马石,丛笙踩着马镫下来的时候差点摔了,好在麦子箫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才免了她摔个四脚朝天的尴尬。可被麦子箫揽着腰紧紧抱在怀里的尴尬也没比在大街上摔个四脚朝天好到哪去,就算她已经坐在马背上被麦子箫抱了一路,可这会儿面对面抱在一起,这姿势真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她明显看到麦子箫眼里荡起一阵渴望,心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言而喻。 丛笙平静地从麦子箫怀里挣脱出来,装作什么都没察觉,轻声道句谢后转身进了饰品店。她想她再也不能犯这种错了,一不小心给了麦子箫跟她亲密接触的机会,搞不好就会让麦子箫觉得她是心甘情愿的,那就麻烦了,她对麦子箫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首先,撇开麦子箫是个渣不说,她看着麦子箫就会想起欧南跟麦子箫在她家的沙发上接吻的画面,实在是没有心思跟这渣发生点什么。其次,撇开麦子箫跟欧南给她戴了个硕大的绿帽子不说,麦子箫这种渣,谁跟她谈恋爱谁倒霉,分分钟被出轨的节奏。她脑子进了水才会在见过这渣的渣样后还想跟这渣在一起。 一边腹诽着麦子箫怎么会这么渣,一边不动声色地给麦子箫挑着香囊,麦子箫一直挂着微笑站在边上宠溺地看着她给自己挑香囊,那视线看得丛笙鸡皮疙瘩冒了一大片,她敢肯定,这渣绝对误会了她的意思。 看着麦子箫高兴得眼角都在往上翘的模样,丛笙有种她可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预感。可是麦子箫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渣,大概她越解释就会让这渣越觉得她在乎,所以她还是什么都不说了吧,用行动证明她真是对渣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麦子箫快要腻死人的目光中,丛笙挑好了一款刚好能配麦子箫那身便装的淡蓝色香囊,香气也跟她昨天买的护肤品的气味差不多。从麦子箫给的钱袋里数出十文钱递给老板娘,然后在麦子箫的注视之下做贼一般把钱袋塞进了自己怀里。 看着丛笙生怕她把钱要回来一般的心虚模样,麦子箫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宠溺,这女人好可爱啊。 丛笙把香囊往麦子箫手里一塞,转身赶紧走,这渣真是,笑得那么荡漾,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有鬼吗? 俩人刚走出饰品店,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寻声望去,一名士兵风驰电掣般飞奔而来,高头大马停在俩人面前,士兵纵身一跃下马来,急匆匆地在麦子箫面前跪下:“将军!城外流民突生疫症,知府大人请将军速速前往商讨对策。” “疫症?!”麦子箫一惊,之前她就担心过瘟疫的发生,所以才想赶快把人疏散走,好进行整顿,没想到政策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出事了。 来不及多问,麦子箫跃上马背就要走,一旁的丛笙一听出事了,赶紧拦住麦子箫,说要跟着一起去,虽然她不知道她去了能不能帮上忙,但多个人想办法总是好的。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不带想带她去,怕会让她染上瘟疫,这瘟疫能不能治还不清楚,她怕丛笙出事。 丛笙见麦子箫有犹豫,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马鞍就往马背上爬,可马太高,她蹦了几次也没蹦上去,看得麦子箫一阵无奈,只好伸手拽住丛笙,把人拉到马背上。 大马在街道上飞奔,路上行人纷纷避让,麦子箫带着丛笙赶到城外,才一出城门,就看到护城河外的难民群在骚动,许多人躺在地上极为不适地呻/吟着,还有人在吐。 麦子箫有些惊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这样了?她看一眼身前的丛笙,从自己的铠甲之下的衣裳上撕下一块锦布,裹住丛笙的口鼻,然后给自己也撕了一块。 见知府正骑着马在大道上焦急地左顾右盼,麦子箫赶了马过去,知府见她来了,指着正在发症的难民急得语无伦次:“将军!这这这……”天灾之下最怕的就是疫情,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了瘟疫,让他怎么能不着急。 “莫急,先看看情况。”麦子箫坐在马上看着大道两边的难民,有人看着像在发高烧,有人又像是在作冷,还有人脖子肿了起来。所有人的症状看着都差不多,毫无疑问是瘟疫,只是到底属于哪种类型的瘟疫,还需要找城里的大夫来看过才能清楚。 “快走……”坐在麦子箫身前的丛笙看过患疾的难民的症状后,脸色瞬间煞白,她揪着麦子箫的袖子压低声音焦急地催着麦子箫:“快离开这里!是鼠疫!” 第12章 某年某月某一日,丛笙在新闻上看到某地居然出现了鼠疫患者,因为当时新闻闹得有点大,出于好奇和无聊,她去查了查关于鼠疫的事情。她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出于无聊才去查的那些资料在某年某月某一日的今天能够用上。 因为对鼠疫的症状有所了解,再联想之前难民吃老鼠的情况,她一下就想到这是鼠疫。她慌了,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引起骚动,而最需要做的,是让麦子箫赶紧离开这里避免感染,回去商量对策,控制疫情。 麦子箫一听鼠疫两个字,脑子翁一声停转了几秒,随后赶紧调转马头,同样不敢声张地招呼身旁的知府:“李大人,先回府衙再作商榷。” 知府跟着麦子箫往回走,麦子箫的马在前面飞奔,跑得跟要去投胎似的,看麦子箫那突然焦急的模样,知府知道事情恐怕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不敢耽搁,同样让马跑得飞快。 麦子箫的马一路跑回府衙,她翻身下马,因为心里焦急,也没多想,伸手就把倾身要下马的丛笙抱了下来,将马交给迎出来的衙役后牵着丛笙快步走进府衙。 丛笙被麦子箫牵着,她能感觉到麦子箫这会儿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所以她很是犹豫,是该把手抽回来还是任由麦子箫这么牵着。硬抽回来吧,很可能反而会引起麦子箫的注意,本来不是一个多了不起的事情也会变特殊,可不抽回来吧,又显得她很没立场,这手说被牵就被牵了。 没等犹豫出个结果,她已经被麦子箫牵着来到了府衙内的议事厅里,麦子箫很自然地松开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牵了她手。丛笙默默收起自己的手,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知府匆匆跟进来,急出一脑门汗。“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如此突然的疫疾,怕是来势汹汹啊。” 麦子箫没接知府这话,看向丛笙问道:“你能确定那是鼠疫?”她只知道鼠疫是种很危险的传染病,可并不了解染了鼠疫会有什么症状,丛笙刚才一眼就看出那是鼠疫,她觉得丛笙一定是对鼠疫有所了解的。 丛笙摇头:“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症状很像,之前见到难民们吃老鼠,再看刚才的症状,我觉得很有可能。” 知府明显对鼠疫不了解,听完俩人的话后疑惑地问道:“鼠疫是?” 麦子箫和丛笙对视一眼,反问知府:“李大人不知道鼠疫?”知府摇头,一脸茫然。“那城中的大夫呢?可有人会知道这病症?” 知府还是摇头:“许是我孤陋寡闻,众多疫症中,未曾听过鼠疫之事。大夫们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麦子箫和丛笙深深吸了口气,如果这里的人连鼠疫是什么都不知道,那麻烦可就大了。麦子箫简单地跟知府解释道:“鼠疫是瘟疫的一种,传染性强,治愈困难,是由染病的老鼠传染给人的一种疫病,要这次的病症真是鼠疫,后果不堪设想。李大人,你现在就把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找来,同时吩咐衙疫将有疫症的流民隔离,派人前往路口切断往这边涌来的流民,这里不能再来人了。要快!记得不要引起骚动。”不管是不是鼠疫,这么多人同时发病,肯定是瘟疫,先隔离总是没错的。 “是,将军,我这就去办。”知府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知府走后,麦子箫转向丛笙:“你对鼠疫清楚吗?” “还行,查过有关的资料·。” “那一会儿你帮着给这里的大夫说说,看到底是这里的人真不知道,还是学名不一样。” 丛笙点头应下,有点担忧地道:“按理来说,鼠疫是有潜伏期的,就算之前难民吃了老鼠,最快也要几个小时才会发病,时间上来说有点快,也许是我认错了。” 麦子箫叹气,表情极为沉重:“难民现在饿得连土都吃,在来这里之前就吃过老鼠也说不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鼠疫的源头很可能不在这里,如果是这两天涌入的难民将鼠疫带来的,那情况可就很糟糕了,传染范围很可能超出我们想象的广。” 麦子箫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她也没遇过这种事情,而且现在情况还不明确,到底是不是鼠疫,还要跟大夫谈过后才能确定,在此之前,她还有件事情要确认:“你之前也是跟着难民过来的,不会被传染吧?” 丛笙一怔,心里也生出一些惊恐来,但面上还故作镇定:“我不知道,鼠疫分很多种,会通过呼吸道传染的只有肺型,刚才在难民里我没有看到有肺型鼠疫的症状。其它类型我感染的可能性不大。” 麦子箫对鼠疫不了解,丛笙怎么说她就怎么信:“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 丛笙点头,虽然心里忐忑,但她觉得自己感染的可能性不大,倒是麦子箫之前出城巡视过好几次,在这里待的时间也比她长,对鼠疫又不清楚,很可能自己被感染了都不知道。她问麦子箫:“你身上有没有被跳蚤咬过?” 麦子箫怔了怔,有些不确定:“我不知道,现在是夏天,蚊虫多,身上是有痒的地方,可是不是跳蚤咬的我不能肯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么说着她还真觉得身上有些痒,可铠甲太碍事了,挠也挠不了。 丛笙一听麦子箫身上有被虫子咬过,立马紧张起来,拽着麦子箫就往外走:“回去看看。” 丛笙拽着麦子箫一直回到她们住的偏院,进到麦子箫的卧室里,把门关好后上手就开始脱麦子箫的衣服,麦子箫穿着铠甲,她扒了半天也没把那身铠甲扒下来,又急又气地对着一动不动的麦子箫道:“你倒是自己脱啊!” 麦子箫咽了咽口水,看着急切的丛笙心情很是复杂,她知道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不该这样不正经,可丛笙死命扒她衣服的动作让她忍不住想入非非了,那些念头一旦生出来压都压不下去。 丛笙见麦子箫半天不动弹,一脸痴呆地看着她,那眼神一点儿也没有刚才的正经,反而像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更加恼火,这个渣到底是有多饥渴?!都这时候了,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管麦子箫在想些什么不能言说的事情,反正她现在是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就怕麦子箫真的感染了鼠疫,回头这渣要是死在她面前,她肯定要做一辈子恶梦的。这会儿她迫切想要确认麦子箫的安然无恙,面对迟迟不配合没个正经的麦子箫,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捶了麦子箫一拳,凶道:“快脱!” “哦。”麦子箫在丛笙的注视下老老实实自己动手脱衣服,觉得此刻的自己真像是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 也不知道是这种被欺压的错觉让她心境有些不一样,还是因为丛笙直勾勾却又完全没有歪心思的视线反而给了她一种自己正在被看的认知,随着衣服一件一件脱下,她居然生出了一丝别扭。对自己事到如今还能生出这种少女般的羞涩之感,麦子箫觉得很是不可思议,难道真是太久没有看过女人的身体,也没有让女人看过自己的身体,所以重新点亮了害羞的技能? 可越是觉得害羞吧,内心反而越有种期待和兴奋,好像在做什么难以启齿的羞耻之事,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许反应。可丛笙的态度实在是太端正了,端正到让人扫兴,她也只能配合着演戏,演出一副自己也在办正事的平静来,免得被丛笙发觉她居然只是脱个衣服就开始身体发热,也确实有点丢人。 麦子箫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大大方方站在丛笙面前,让她看个爽快。虽然内心有点莫名其妙的害羞吧,可她并不介意自己被丛笙看光,甚至可以说是巴不得丛笙把她看光,她的身体可不是让人白看的,丛笙既然看了就要对她负责! 丛笙看着脱得一丝/不挂的麦子箫,内心的震惊和羞耻无以言表,她让这渣脱,可没让这渣脱得连条底裤都不剩啊,用得着这么积极这么大方吗?!看着光着身子的麦子箫,穿得整整齐齐的她反倒是被羞得想要掩面而逃。如果不是她开口说的让麦子箫自己脱,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她真想矫情地甩给麦子箫一巴掌大喊一声流氓然后落荒而逃,但现在比起她的害羞和麦子箫的不要脸,还是麦子箫会不会死这事更重要。 丛笙缓了缓心里的动摇后,故作平静地开始查看麦子箫的身体,仔细看她身上有没有被跳蚤咬过的痕迹。麦子箫身上有很多颜色不均的青紫,看样子像是练武的时候撞的,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伤口,只有胳膊上一处明显是被利器割伤所留下的疤痕,看着有些吓人。还算光滑的皮肤上有几处红疹,看着像是被蚊子咬的,虽然挠破了皮,可颜色已经变淡结痴,没有病变的迹象,应该没有感染。确定麦子箫没有被跳蚤咬过后,丛笙狠狠松了口气,就跟自己死里逃生了似的。 相比丛笙一本正经的态度,麦子箫看着围着自己转圈,把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个精光的丛笙,心里可真是煎熬万分,蠢蠢欲动想要扑倒丛笙的同时,还有种被视奸的错觉…… 第13章 一/丝/不/挂站在女人面前被观赏,还是对方主动要求自己脱的,不做点什么实在对不起自己。麦子箫想到之前丛笙主动跟自己共骑一马,还给自己买香囊,那样体贴又亲密的举动,她不相信丛笙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刚刚丛笙那样紧张她,如果真的不在意,怎么会怕她出事? 见丛笙站在自己身侧,抬手撩起自己的头发查看耳后这些不太容易注意到的地方,因为这一举动,丛笙站得离她很近很近,近到身子都蹭到她胳膊上了,丛笙身上的香气吸引着她缓缓抬起手,转身将丛笙搂进了怀里。 原本还在认真给麦子箫检察身体的丛笙突然被抱住,吓得她一把将麦子箫推开,惊得声音都变了调:“你干什么?!” 麦子箫抬起的胳膊略尴尬地悬在空中,看着花容失色看变态一样看她的丛笙满是无奈,果然她还是有点太着急了吗?也是,对方可是丛笙啊,是能跟同一个人在一起三年都不觉得腻,被人戴了绿帽子还会想着对方的好的丛笙啊。而且对她来说是三年前的事情,可对丛笙来说才十天不到啊,就算心里对她有想法,也还是需要一个心理适应的过程嘛,她理解。 这么想着,她把手放下,用开玩笑的方式调节气氛,以免丛笙太紧张:“现在一/丝/不/挂被你从头看到脚的是我,我都没觉得被耍了流氓,你反应这么大很伤人的。”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丛笙简直想抽死这个流氓,这流氓自己不知羞耻脱得一/丝/不/挂,还趁着她靠近的时候占她便宜,现在反倒好像她在耍流氓似的,要不是打不过这渣她早就动手了。 “好好好。”麦子箫摆出一副不愿跟她计较的无奈态度:“是我过分了,你看完了吗?看完了我可以把衣服穿上了吗?这样被你看我很害羞的。”再看下去她会忍不住把丛笙办了的。 丛笙拿过一边的衣服气恼地甩到麦子箫身上:“赶紧穿上!我让你脱又没让你脱光!自己脱成这样还搞得好像我占你便宜似的,你要不要脸?!” 麦子箫一边慢吞吞地穿衣服,一边还在给丛笙扣流氓的帽子:“你看都看完了,现在说是不是晚了点?不想我脱光你刚才怎么不说?我脱的时候你可是全程在边上看着的。” 丛笙无言以对,她哪里是不阻止,是根本来不及阻止啊,麦子箫这渣压根儿没给她留出阻止的时间啊!她压根儿没想到这渣会脱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渣已经一/丝/不/挂站在她面前了啊!她是被迫的!当然,这些话对麦子箫那个耍流氓耍得理直气壮的渣肯定是说不通的,她也就不废口舌了,还是让这渣赶紧把衣服穿好吧,大白天的让她面对一具毫不遮掩的肉体,多羞耻啊! 麦子箫把裤子穿上后,光着上半身开始裹胸,丛笙看着她拿那长长的布条往胸上缠,将虽然不算很大却也挺立的胸压得扁到看着都疼的地步。她看一眼被麦子箫搁在一边的铠甲,想到之前她摸上那铠甲时硬梆梆的手感,觉得麦子箫穿铠甲的时候其实没必要裹胸,胸前那一大块铁质甲片把什么都挡去了。看着那被压变形的胸,她于心不忍地提醒道:“你穿铠甲的时候没必要裹着吧?我之前摸的时候啥都没摸出来。” “可不是怕万一嘛,要是一不小心暴露了怎么办?”对于自己的属性问题,麦子箫是一点儿都不敢大意的。 丛笙见麦子箫一圈又一圈往胸上缠布条,那裹得严实的样子看得她都快跟着疼起来,她挡住麦子箫还要继续裹的动作:“别裹了,以后我跟着你,有什么事我帮你挡着,一定不会让你暴露身份。” 麦子箫看着丛笙脸都快揪起来的心疼模样,心里又是一阵荡漾,就说这女人对她有意思吧,这都开始担心她的胸了,是在为以后着想吗?虽说心里这么想吧,但这话还真不能说出来,丛笙这脸皮薄的,就算被说中了心事,肯定又会摆出一副羞涩的模样反骂她耍流氓,所以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趁着麦子箫愣神的功夫,丛笙上手就开始扯她已经裹了一大半的布条,心里还莫名有点气恼:“反正现在你又不用上战场,平常也没人会靠近你,就算靠近了也不可能把手伸到你铠甲里去摸你胸吧?就算有人要摸,我帮你挡回去!不许缠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麦子箫很高兴丛笙会这样心疼她,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三年来她可是一天都不敢放松。看着丛笙将她胸前的布条扯下,她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疲累,这三年真的过得好辛苦,现在身边有个人这样为她着想,她是不是真的可以让自己轻松一些? “好吧,你说不让裹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麦子箫收起自己突然有些感伤的情绪,故作轻松道:“现在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你是我表妹,我现在的九族里可只有你一个。” “……”嗯?望着麦子箫得瑟的嘴脸,丛笙觉得一不小心她怎么好像又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哎呀,这不用裹就是舒服。”麦子箫没管丛笙突然懵逼的表情,抬手揉揉自己软软的胸,想到以后自己可怜的胸有人保护了,心里美得不行。 边上拿着麦子箫的裹胸布,突然对自己的新身份有了新认识,惊得说不出话来的丛笙看着麦子箫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揉胸,那不要脸的动作让她再没有心思去震惊自己好像被麦子箫坑了,羞得直想用手里的裹胸布缠死麦子箫这个渣!“还不快把衣服穿上!!” 麦子箫在丛笙的注视下把自己扒光,又在丛笙的注视下一件一件把衣服穿上,还顺了丛笙的要求解放了自己的胸,她有种自己已经是丛笙的人的错觉,并且为此感到十分愉悦,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被看光了,看得身体都起了反应两个人之间却什么都没发生有什么不对,她想这三年的禁欲生活可能真的让她心理有点变态了,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两个人回到议事厅后,知府正好带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过来,麦子箫一看要办正事了,赶紧收起心里那点小荡漾,让丛笙把鼠疫的事情跟大夫仔细说清楚。 来的路上知府就已经把鼠疫这个疫症和城外难民的发症情况跟大夫说了,这会儿大夫再听丛笙一说,很肯定地告诉她们,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瘟疫。 大概是早就做好了这里的人不知道鼠疫的心理准备,这一次丛笙和麦子箫倒是没有之前那般诧异,只是隐隐觉得肩上的担子很是沉重,这里的人不知道鼠疫这个东西,那一切的事情就只能由她们来安排了。 麦子箫看一眼愁得眉毛都皱在一起的丛笙,对知府道:“李大人,鼠疫这病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倒是我表妹对此有所了解,之前也是她一眼就看出这是鼠疫的,所以这一次控制疫情的事情恐怕要让她一起参与。” 知府倒是没有觉得让一个女眷参与进来有什么不好,眼下控制疫情才是最重要的,有人能出谋划策当然是好的,他对着丛笙拱手道:“那就劳烦小姐了,希望小姐能助我许顺府渡过此次大劫。” 丛笙赶紧摆手:“大人别这样,我……我只是在书上看过一些关于鼠疫的东西而已,能不能派上用场,我真的不知道啊。” “姑娘莫谦虚,我等连鼠疫这病症都未曾听闻过。”知府看一眼边上的名医,实在感到惭愧,他们的阅历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丛笙尴尬地望向麦子箫,麦子箫微笑着轻声安慰她:“别怕,瘟疫有多可怕我们都知道,你能给我们出谋划策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就算结果不尽人意,这也绝不是你的错。” “正是正是。”知府也在一旁附和:“正如将军所说,还望小姐多予我们出谋划策。” 见麦子箫态度笃定,眼下又真的只有她比较清楚鼠疫的情况,丛笙也就不再推辞,这不仅关系到城外难民的安危,鼠疫一旦扩散,城里城外没有区别,甚至是千里之外都可能被传染。“那……我就尽我所能吧。” “多谢小姐!” 麦子箫点头:“那我们马上开始商讨该如何控制疫情吧。李大人,隔离的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吗?” “回将军,已经开始着手了。” 丛笙还是怕自己看走眼,提议再去城外看一眼,也要让大夫确定这症状不是别的瘟疫。麦子箫十分不想让丛笙再去冒险,就怕一个不小心会被传染,丛笙说那就在城墙上看看就好,她一定要再确认一次难民的发症情况。丛笙一再坚持,麦子箫也只能同意。 第14章 麦子箫和知府带着丛笙和大夫一起来到城墙之上,护城河外,将士们正在把出现病症的难民往一处赶,要将人引到别处去隔离。难民们有些骚动,不管官府怎么保密,出现了瘟疫的事情他们已经亲眼看见了,想不引起骚动也难,现在不仅要赶快隔离病人,还要安抚民心,避免造成大规模的恐慌。 丛笙站在城墙之上,见出现症状的难民似乎比之前又多了一些,她问旁边的大夫,能不能看出是什么病,大夫仔细看过那些发病的难民后摇头:“目前来看许多症状与伤寒亦有类似,还需把脉确认。” 麦子箫让知府派人去带一个症状比较明显的难民到城门口,让大夫做好防传染的措施后去给病人把脉。丛笙特意交待知府,要找皮肤上没有伤口的患者。知府应下后,令衙役去城外,按照麦子箫说的条件带一个病人过来。 下到城门口,几个人守着大夫给病人把脉,大夫对着病人研究了许久,却一言未发。看诊结束后,知府又让衙役把病人送回去,回到城内后,大夫这才长叹口气道:“此病确实像伤寒,却又不完全是。”说着捋了捋自己已经有些发白的胡子,细想了一会儿才看向丛笙道:“此病的特征,还望姑娘与我细说,好让我对症下药,但能否治愈,可不敢打包票。” 丛笙点头答应,她知道古代对于鼠疫的认识并不完全,这位老大夫能把鼠疫跟其它病症分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她能帮的就帮吧。 一边的知府对大夫拱手,语气谦和又严肃:“肖大夫,您是这城里的第一名医,现情况紧急,能治您就尽力治吧,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需要帮助您尽管与我说。”7 既然肖大夫确认了这病确实不是其它病症,麦子箫当即决定按照鼠疫来开展救疫措施,招呼几人回府衙商议细节。丛笙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那就是确认感染源。她跟麦子箫说,最好找几个发病的难民仔细寻问情况,近期内吃了什么动物,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吃的,之前有没有见过跟他们有同样症状的人。 鼠疫的传染极快,如果发病源不在这里,那么很可能其它地方也会有鼠疫出现,一旦控制不及时,极有可能发展成大范围的传染,尤其现在闹饥荒,难民颠沛流离间很可能把鼠疫带到不同的地方,一处传一处,到时候疫情范围可就不是一个城这么简单了。 为了让知府和肖大夫准确掌握当前的情况有多紧急,丛笙把鼠疫的传染方式向几人简单介绍道:“鼠疫分好几种,最常见的是腺型鼠疫,是人被带病的动物身上的跳蚤咬过后感染的类型。还有一种是皮肤感染,患者的血或痰经过皮肤伤口进到人体内进行传染。另外最可怕的是肺型鼠疫,患者的唾液通过空气进行传染,腺型鼠疫到后期就有可能转化成肺型鼠疫。所以确定感染源及时隔离病源区很重要,否则感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肖大夫一听这病居然能通过空气传染,脸色一下就不好了,治病赶及时,他忙招呼几人往回走,边走边说,他要马上回去配药。麦子箫让丛笙跟肖大夫先回去,她和知府去负责调查感染源。丛笙再三交待二人千万不要跟患者进行肢体接触,跟患者说话的时候多裹两层带水的布巾,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肺鼠疫的症状,但小心为上。麦子箫一再跟她保证会小心后,她才跟着肖大夫往回走。 肖大夫是老郎中了,见多识广,早年曾经四处云游过,面对突发的瘟疫,内心虽然焦急,但也没有乱了分寸,仔细记下丛笙说的各种症状后,在府衙门口跟丛笙告别,说要回去配药方。丛笙让他也要准备好消毒的东西,说以后能用得上,肖大夫点头应下,带着自己的徒弟急匆匆走了。 丛笙在府衙里等着麦子箫和知府回来的时间里也没闲着,喊来莲儿让她帮忙找来纸笔,又给了莲儿一些钱,让莲儿去城里的布店买几匹粗布和一些绵花回来。莲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看她挺着急的模样,很懂事地什么也没问,立刻就去办了。 莲儿一走,丛笙趴在府衙议事厅的桌子前,用生硬又极丑的毛笔字把要做的防范措施简写下来,想到什么写什么,免得回头自己遗漏一些重要的细节。她凭着以前看过的内容,仔细想了一系列要马上着手去办的措施。 救治的事情归了肖大夫,隔离的事情还要跟知府仔细交待一番,做到没有漏洞,再有就是最重要的预防。鼠疫的死亡率极高,她已经做好了会出现大量死者的心理准备,一旦开始死人,难免会发生恐慌,要在恐慌发生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免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麦子箫和知府回到府衙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这一天来回地折腾,几个人连饭都忘了吃,而且这一晚上恐怕是要熬夜了,知府吩咐厨房准备晚饭,在等晚饭的时间里,麦子箫把问来的情况跟丛笙说了。 “我们找来问话的几个难民都说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就有人吃过老鼠,不过没发现有人发病,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开始有人生病的,所以这病源可能还是在这附近。” 丛笙点头:“那就好,那我们需要控制的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从难民说没有见过有人发病这一点来看,鼠疫应该是刚起,很可能如麦子箫所说,病源就在这附近,难民来到这里才感染的鼠疫,那么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早将所有患者隔离,将染病人数降到最低。丛笙庆幸还好发现得及时,而且患者还都集中在一处,没有将病菌带到别处去,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丛笙把她写的预防措施给麦子箫看,麦子箫接过去,看了一眼,抬头严肃正经地吐槽道:“你还是用说的吧,我看不懂,这一团团粘在一起的墨汁是什么东西?” “……”丛笙没好气地把纸收回来,狠瞪一眼麦子箫后把纸在桌面上铺开,一条一条跟麦子箫和知府解释:“首先,隔离区要做到万无一失,而且要设置至少三个隔离区,一个疑似症者隔离区,一个轻微症者隔离区,一个重症隔离区,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交叉感染,隔离区跟普通难民所处的地方要尽可能离远一些。然后就是负责管理隔离区的人,训练一批固定人员进行管理,他们要有防感染的装备,不止是管理隔离区的士兵,进出隔离区的任何人都要做到彻底预防感染和出区消毒。” 丛笙并不是医生,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预防措施,而这些措施全都需要手握人力物力的知府和麦子箫去办,所以她只能把各事项尽可能详细地跟两个人说清楚。 听丛笙说完后,知府不解地问:“这预防感染的装备是指?” 古代没有口罩,就是手套也不怎么用,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所以下午才让莲儿去买了布回来,准备自己做,但她一个人不可能做出那么多人要用的口罩和手套来,正好把这事跟知府说,让知府一起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召集一群会女红的人来帮忙缝口罩。“我们要做口罩,就是罩住口鼻的东西,然后还要用手套,手套最好是能防水的皮手套。这事儿还要李大人帮忙招人缝制,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这是自然,哪能让小姐亲自动手,小姐给打个样便好。” 丛笙点头道谢,招人的事情有些花时间,眼前情况刻不容缓,知府立马让人去后院把他媳妇找来,要缝东西肯定是会女红的女人们更擅长,这招人的事情交给自己媳妇最适合不过。 这边知府刚让人去后院把知府夫人找来,外边就有人来通报,说肖大夫来了,要找丛笙,知府让衙役赶紧把人请进来。丛笙惊讶肖大夫的速度,下午才说要回去配药,这么快就准备好要去治病了? 花白了胡子的肖大夫上了年纪身体却硬朗得很,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一阵风般刮进来,手上还拿着本书,跟知府和麦子箫行过礼后,急匆匆把手里的书给丛笙看,说:“我方才回去,为了配药特意查了医书,竟查到了类似此次病症的记载,姑娘帮忙看看,可是与你知道的鼠疫相同?” 丛笙看一眼那书,好多字她不认识,只能求助地看向麦子箫,麦子箫嘴角浮起一丝略带宠溺的微笑,将书接了过去。看过书后,麦子箫将书上写的症状跟丛笙说了,丛笙惊喜地点头:“对对对!是一样的!” 听她这么一说,肖大夫也很是欣慰:“此病经常容易与风寒一类的病症弄混,医书上实在少有记载。” 旁边的知府一听这病有过先例,医书上还有记录,忙问道:“那可是说这病有得治?” 肖大夫叹气,无奈地摇头:“据这书上记载,此病难医,治愈者不到半数。” 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就算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鼠疫的死亡率也极高,她根本就没指望这次的鼠疫能不死人,现在只求感染不要扩大。 第15章 得了丛笙的确认后,肖大夫跟知府说城外发病的人太多,需要大量药材,官府能不能出钱在城内几家药堂里把需要用到的药都买下来。知府自然是答应的,这人命关天的时候,府衙能拿出多少钱就拿多少。 提起这事,麦子箫突然想起她忘了让人给皇帝送信了,发生瘟疫这么大的事情,是需要上奏的,救治瘟疫要花钱,这一个小小的府衙能拿出来的钱不多,还是需要朝廷批赈灾款,而且要快。正好她也差不多该跟皇帝汇报巡视的情况,便主动揽了这本该由知府去做的事情。 麦子箫跟知府说她要去写折子上奏要钱,让知府带着丛笙和肖大夫先去吃饭,剩下的事情吃饱了再继续研究。 三个人去到内堂,餐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菜色并不算太丰盛,但足够吃了,这饥荒年代能吃上饭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能浪费呢。席间没有上酒,知府说一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办,不能喝酒误事,三个人各怀心事,不言不语地吃饭。 刚吃了没两口,李夫人来了,对于丛笙与知府和肖大夫同桌吃饭一事似乎很意外,但这一李夫人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人,只是一瞬间就把那种惊讶的眼神给压了下去,语气温和态度礼貌地跟丛笙问好。 两个人寒暄过后,李大人招呼自己老婆到身边去,把城外出了瘟疫的事情和需要她帮忙的事情跟她说了。李夫人一听闹了瘟疫,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当下答应马上去召集人手做口罩等物品。 丛笙见知府说完了才把话头接过去:“李夫人,我下午已经让莲儿去买了粗布回来,回头我给你们打个样,你们照着做,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李夫人点头应下,丛笙把要准备的东西都跟她说了,记下丛笙说的事情后,李夫人立刻就去筹备招人和购物的事情了。 饭吃到一半,麦子箫来了,往丛笙身边一坐,二话不说就开始吃。她写折子的时候就饿了,可那毛笔字写起来实在慢,她又不是古人,能练到将字写得工整已经费了她一番功夫,再要把速度提上去可不容易。为了不把字写得跟丛笙一样全是墨糊糊,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写,要说在这古代让她最痛苦的事情,一个是裹胸,一个是不能碰女人,再有一个就是写字!简直要了她老命。 风卷残云过后,四个人回到议事厅继续商讨大事。肖大夫赶着回去配药,便先开口抢了话头说:“大人,这府城内的药堂也就那几家,储备的药材怕是也不多,为免断药失了救治良机,还望大人能派人去邻近府镇收购药材。” “这个……”知府有些为难,药材贵,府衙的官银不多,要都花在了买药上,回头其它地方要用钱的时候万一拿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麦子箫想了想,给知府和肖大夫出了个主意:“把城内的药村买下先用着,我已上奏朝廷请求下发赈灾款,等赈灾款项一到,再去城外买药材续上。若是忙完初期准备府衙内官银还有剩余,也可赶在赈灾款项下发之前去购买药材,这样两边不耽误。” 肖大夫也知道府衙可调用的官银有限,眼下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不可能一下子把钱全用在药材上,只能按照麦子箫说的去办。他说他医馆内人手不够,希望知府能派人帮忙去买药煎药,知府连忙答应。肖大夫说现在时间不早了,各药堂也关店了,让知府明天一早就派人去他的医馆拿购药清单,今天晚上他会先用自己医馆内的存药煎出一部分药来。交待完这些事情后,肖大夫就要告辞,知府感恩戴德亲自将急着回去煎药的肖大夫送出府衙。 丛笙看着肖大夫来去匆匆的身影心里很是感动,这位老大夫从知道发了鼠疫后就一心想着救人,现在府衙都没给钱,就主动把自己医馆里的药拿出来先给患者治病,完全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医德之高让人敬佩。 送走肖大夫,三个人继续探讨各项防范措施。丛笙说鼠疫是通过动物身上的跳蚤来传染的,其中最主要的传染源就是老鼠,城外环境恶劣,如果有老鼠出入,难免会让还没有染上鼠疫的人不断染上疫病,为了避免感染扩大,必需要大范围灭鼠,这也是要立刻着手去办的一件事。 知府听完有些为难地说府衙人手恐怕不够,现在不仅处处要用钱,还要用人,实在很愁人。麦子箫说这个简单,反正灭鼠是在城外进行,把东西备好,在城外没有感染鼠疫的难民里招一些还有力气干活儿的来做就好,就当府衙雇佣了他们,雇佣金每日发几个馒头多给两碗粥就好,这样还能让那些人多吃两口饭,肯定会有大批的人愿意做。知府听完拍手说这办法极好。 丛笙说得差不多之后,麦子箫提出了一个同样是马上需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粮食。之前她和知府打算移民就食,截断一部分往这边涌来的难民,再从已经聚集在城外的难民里移走一部分人,可现在这办法已经不能实行了,在鼠疫没有过去之前,难民不能离开这里。这样一来,粮食问题也必须要搬上日程来,尽快解决。对此,知府一筹莫展,要说鼠疫的事情还能一件一件去办,可这饥荒的事情之前都没有解决,现在突然间要解决也不现实。 丛笙听完,想了想道:“其实没必要把所有人都留下,鼠疫的潜伏期是八天,隔离区建起后,未感染区域内不再出现发病者之后九天,剩余的人就可以转移了。” 知府和麦子箫听丛笙这么说,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现存的粮食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他们心里实在没底,但至少这是一个办法。麦子箫叹气,说这事也只能这么办,想要不饿死,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找粮食,而将鼠疫控制住,拖得越久情况就越糟。 之后三个人分头行动,丛笙去教李夫人做口罩等制品,麦子箫去城外处理隔离的事情,知府负责调派人手吩咐要做的准备,还要挑选出一批人等着受训后去管理隔离区。 这一晚,府衙内灯火通明,整宿未灭,城外彻夜未宁,人影憧憧纷乱不已。到了黎明时分,一切仍然未归平静。 麦子箫花了一整晚时间,指挥衙役用木板和麻绳将丛笙说的四个隔离区建起,虽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但只要能把人圈住就行。然后又吩咐衙役将病人先集中到一个隔离区里,回头让肖大夫看过后再细分。 数千衙役花了一晚的时间将隔离区建起,又安顿好病人,忙完这些事情时天都已经大亮。麦子箫疲惫地回到府衙自己住的偏院内,准备洗个脸吃点早饭后继续去忙。可一进屋便看见丛笙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手上还拿着正在缝口罩的针线。 很明显丛笙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在缝制口罩,这会儿捏着针线就睡了,旁边还有同样坐着打盹的莲儿。莲儿比较警醒,听到脚步声就醒了,抬头见是麦子箫回来了,赶忙起身迎出来,刚要开口,麦子箫便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让她别吵醒丛笙。莲儿点点头,主动出门去给麦子箫打水洗漱。 看着枕着手臂睡到脸都变了形的丛笙,麦子箫扬出一丝微笑,没有去吵她,轻手轻脚回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换完衣服,莲儿也打了水回来,给端到房间里,等麦子箫洗漱过后又给她拿了早餐来。 麦子箫让莲儿把拿回来的早餐就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吃,免得吵醒还在睡的丛笙,还交待莲儿别进屋,让丛笙多睡会儿。两个人轻声轻气地说话,就怕吵醒屋里的丛笙。 麦子箫问莲儿昨晚上的情况,莲儿说李夫人连夜找了城里所有刺绣坊里的绣娘们,让她们帮着缝制要用的东西,今天一早李夫人就会过去教她们做东西。丛笙昨晚已经把口罩和手套的做法教给了李夫人,她自己也在屋里和莲儿一起缝了一整晚,说是要做出几套来,今天要给麦子箫和肖大夫他们先用着。说他们在第一线,被传染的机率大,尤其是肖大夫,要近距离接触病人,口罩不能少。 麦子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莲儿说丛笙的事情,听到丛笙不睡觉都想着先把口罩手套给她缝出来,心里忍不住又荡漾了,那女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在意她在意得要死,就是不愿承认。不过不要紧,她知道就好。 第16章 莲儿说丛笙笨手笨脚的,缝了一晚上,手指头都扎了不知道多少次。麦子箫一听丛笙扎了手,赶紧让莲儿去找些治外伤的药膏来。莲儿回屋去找药膏的时候,麦子箫三两下把早餐吃完,等莲儿拿了药回来,接过药膏又轻手轻脚进屋了。 见丛笙睡得熟,因为睡姿不对,还有点小呼噜,她挪了张凳子坐到丛笙旁边,仔细看过丛笙的手后,见左手的手指上有好几个小红点,明显是被扎得狠了流过血,还有很多不太明显的针孔。看来莲儿说丛笙‘不太熟悉针线活’都太为她开脱了,这哪是不熟悉的程度,分明是从来没做过。 麦子箫着看丛笙好看而滑嫩的手上被针扎出来的小红点,心疼得要死,丛笙以后是要成为她的女人的,这手怎么能不好好保护着。从药瓶里挖出点药膏,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抹在被针扎过的地方,丛笙似乎有察觉,手指微微颤了颤,麦子箫一惊,赶紧停下动作,见丛笙没有要醒的迹象,这才继续给她抹药。 莲儿站在边上看着麦子箫细心体贴满脸疼惜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了觉悟,这位丛笙小姐看来是要成为将军夫人的人啊。 给丛笙上过药后,麦子箫拿了桌上已经是成品的手套和口罩,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离开前还交待莲儿,等丛笙醒了让她别再缝了,免得回头又把手给扎了,还说丛笙醒来后,能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做的就别让她亲自做,最好能让她回房去好好睡一觉,这瘟疫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别把身体累垮了。 莲儿一一应下,把麦子箫送出院子。 麦子箫刚走,莲儿才回屋里,就看到丛笙已经醒了,因为枕着手臂睡的,脸上还有衣服压出来的褶子,这会儿正满脸迷糊眼神呆滞地坐着,那毫无防备的纯真模样看着可爱极了。 见丛笙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莲儿轻声唤她,说将军刚刚回来过。丛笙这才回了些神,揉了揉眼睛后眼神清醒了不少:“她回来过?怎么不叫醒我?我有事跟她说呢。” “将军怕吵醒小姐,连早膳都在院子里用的呢。见小姐手上被针扎了,还亲自给小姐上药,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着可真让人暖心。将军待小姐是真好。”莲儿颇有些揶揄地道。 丛笙下意识抬起自己昨晚被扎了无数次的手看了看,见上面确实沾着薄薄一层的药膏,很是惊讶她竟完全没有察觉到。见昨晚做好的口罩不在桌上,她问莲儿:“麦子箫把做好的口罩带走了?”莲儿点头说是,丛笙这才放心一些,歇了马上去找麦子箫的心思。麦子箫那边估计也没忙完,下一步的事情还是等现在要做的事情都做好后再说吧。 熬了一晚上,丛笙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她这会儿困得慌,只想睡觉,可一会儿还要跟着李夫人去绣坊,不看着那边把东西做起来她不放心,而且她今天还要去给管理隔离区的衙役们培训,要做的事情多着呢,哪有时间睡觉。莲儿见她满脸疲惫,劝她回房睡会儿,她摇头拒绝,请莲儿帮忙打水洗脸,一会儿直接去见李夫人。 丛笙知道莲儿也是一晚上没睡,她不熟悉手工女红,缝了一晚上才缝出几个勉强能用却跟她预想完全不一样的口罩,要不是莲儿帮着做了几套,还手把手教她怎么缝,她根本不可能做出麦子箫她们今天要用的口罩来,所以去李夫人的院子时她没有带莲儿去,让莲儿回房去睡觉,睡够了再过来帮忙。 莲儿一开始还不敢从命,丛笙都没睡,她一个丫鬟怎么敢休息,可丛笙推着她的肩硬是把她塞回了屋里,说以后要用她的地方还多着,不能让她累趴下,她拗不过丛笙,只能听话地在屋里睡觉。 丛笙去到李夫人那儿时,李夫人才刚起床。昨晚上为了招人手的事情,李夫人也是忙到很晚,这会儿又起得这么早,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见了丛笙后立刻挂上优雅的笑容,把那些疲惫都掩了下去。丛笙很是佩服,她知道自己这会儿也是满脸倦容,但她就没办法做到李夫人那样,明明累得要死,还能立刻露出神清气爽百年苏醒般的笑容来。 李夫人听说丛笙还没吃早饭,便招呼着她一起吃,丛笙想着今天要忙的事情很多,就算不想吃也应该勉强自己吃点东西好补充体力,也就没有推辞。 两个人吃着东西,说着今天要做的事情。李夫人说她昨晚让人把府上的布匹皮革都找了出来,量并不多,绣坊那边也不可能备出太多布匹来,不够的还是要她们去买。布匹棉花还好解决,可皮革又贵量又少,可能筹备不了多少。 丛笙想了想,觉得皮革手套主要是供给那些直接接触患者的人用,应该不需要多少,便说先做出二十副来就好,如果不够,到时候再追加。 两个人吃过饭后,李夫人带了些家丁和丫鬟,领着丛笙去赶早市。城里的店铺开店晚,早市上会有一些农户过来卖皮革和粗布,价钱还比店铺里的便宜,现在处处要用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出了府衙,刚拐过街角,正好遇见骑了马正要去城门口继续监工的麦子箫。麦子箫见了丛笙,赶忙把马拉停,从马背上下来,将丛笙拉到一边。 丛笙没留在屋里睡觉,反而是要出门,这会儿脸上的疲惫看得麦子箫心疼不已,她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等着丛笙的知府夫人,有些责怪地问道:“买东西的事情你就交给李夫人去做就好了,非要跟去干嘛?” 丛笙有点尴尬地抽回被麦子箫握住的手,避开她太过亲昵的视线说:“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到的东西买。” 麦子箫倒是没有因为丛笙把手抽回去的动作而感到尴尬,只是觉得在大庭广众下,还有知府夫人在边上看着,她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也确实不应该。她稍稍转了个身,让另一边的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这才语气温和地跟丛笙说:“你累的话就回去睡,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昨天不是已经把所有要做的事情都跟我们说过了吗?我们会去办的,你别太操心。” “嗯。”丛笙还是没敢看麦子箫,麦子箫的目光太腻人了。她轻轻刮蹭着自己的指尖,想到麦子箫趁着她睡着的时候轻手轻脚给她擦药,她就觉得十分别扭。麦子箫对她的好已经超出她原本的预想,她宁愿麦子箫跟她耍流氓,也不想受到麦子箫这样细腻的温柔,这会让她觉得心里有愧。 丛笙把麦子箫打发走,让她赶紧去忙她自己的,一回头看到李夫人一脸暧昧地对她笑,就算什么都没说,她也能从那笑里感觉出让她窘迫的潜台词。 她很无奈,看来现在除了她,所有人都觉得她和麦子箫是两情相悦,包括麦子箫那个自恋狂本人。可她是真对麦子箫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她对麦子箫好,纯粹是出于报恩的心理。可眼下,麦子箫有意,她无情,麦子箫还不信,这就让人很尴尬了。 第17章 早市上卖皮毛的少,卖成品皮革的就更少了,零零总总也就买到几张兽皮,再加上李夫人说的府衙里的存货,基本上也够用了。 来早市卖东西的大多不是本地人,都是附近村镇上的人,赶了大早过来把东西卖了,换一些要贴补家用的东西后再赶路回去,那些人从城外来,自然知道城外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在摊位间穿梭时,丛笙就听到那些人都在议论东城门关闭,还在城门外几里处布了路障,不让人靠近的事情。东城门本来是府城的主要入城口,因为城外的鼠疫,昨天麦子箫就下令紧闭城门,今天进出城都只能走西城门。 城门关闭这么大的事情引得人心不安,难免会引起人们的猜测,那些来赶集的人担心城里发什么了什么大事,都在讨论要不要把身上的钱都换成补贴家用的东西。住在城内的人更加担忧,要这城里真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还不能像外地人一样顶多是换个远一些的地方赶集,自己的家在这里,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从集市离开,李夫人带着人直接去了昨晚跟人说好包场的绣坊,全城的绣娘今天都会在那里集合。她们到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总共四五十个绣娘,把整个绣坊挤得满满的。 见地方太挤,李夫人临时找人去把附近另一个绣坊也包下来,等教过绣娘们口罩等物的缝制方法后,她便带着一半人到另一个绣坊去。 李夫人拿着昨天丛笙教她时自己绣出来的口罩给绣娘们传阅,说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然后把细节和具体缝制的方法说了一遍,又找了两个绣工最有名的绣娘,把带来的皮毛和皮革交给她们,让她们做手套。手套这东西平常没人用到,绣娘虽然见过,却也从来没做过,但要缝制出来也并不难。丛笙还特意交待两个绣娘要照着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去缝制,缝得太大到时候就不方便干活了。 说好事情后,李夫人带着一部分绣娘去了别处。李夫人一走,绣娘们纷纷向丛笙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缝这些东西又是干什么用,城门为什么关闭之类的。官府的通知还没有出来,李夫人都没有说的事情,丛笙怎么敢随意告诉他人,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催着绣娘们赶紧干活儿。 在绣坊盯了会儿工,见没什么问题后丛笙便回府衙准备去给衙役们培训了。知府一早就将衙役们集合在了东城门内的屯兵场,丛笙一到立刻带她前往。 坐着知府给准备好的轿子,一路被抬到东城门,这轿子坐得还挺舒服,让一夜没睡的丛笙差点睡过去。到了地方后,一掀轿帘,丛笙便看到屯兵场上正在待命的数百衙役。一眼望去,她发现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同一个队伍里的,有一些看上去就是受过训练的,就比如之前她见过的驻守城门的士兵和在城外发粥的那些将士,气质就不一样,而另外一些,看着略有些懒散,站得歪七扭八毫无秩序,就跟临时来凑数的一样。 丛笙心想,衙役也算是兵吧?怎么能这么不专业?这让她怎么能放心把隔离区的管理工作交给他们?她小声问身旁的知府:“李大人,那些人真是衙役吗?受过军队训练吗?” 知府被她这么一问,脸色有些窘迫,也压低了声音说:“实不相瞒,衙役也分两类,一类为朝廷军队编制,是受过训的,还有一类是本地招编的,半兵半农,有公事的时候招他们来做事,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们便回去种地。” 丛笙点点头,心里有了些底,简单来说就是职业和非职业的区别,有这么个政策多半是为了节省朝廷开支,活用人手。她跟知府说那些没有受过训的可能不适合派到隔离区里去,还是让他们帮着做些别的事情吧,管理隔离区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交给职业军人更让人放心一些。知府连连点头,吩咐身旁的参军去把人分开,非编制的衙役派去维持日常运作,编制将士们留在原地,接受丛笙的培训。 在参军忙着把人分成两队的时候,原本在城墙上监督城外情况的麦子箫来了。丛笙一看麦子箫就尴尬,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把视线落在衙役们身上,其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好像一只遇到外敌的刺猬,麦子箫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只是站在她身边都让她感到惊悚,忍不住想离远一点。 好不容易参军让人把那些不专业的衙役带走了,丛笙赶紧开始上课,借此离得麦子箫远远的。她第一次给这么多人上课,原本还有些紧张,结果说到一半不小心跟旁边的麦子箫对上了眼,就好像中了什么法术一般,麦子箫那宠溺的目光让她再也顾不上紧张,只觉得后背发凉阴风阵阵。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麦子箫温柔的视线,比麦子箫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还让她手足无措。 在万般煎熬的情绪中,丛笙终于结束了培训,她僵硬着身体瞟都没敢瞟一眼旁边的麦子箫,趁着跟知府换位置的时候撤到了跟麦子箫正对面的另一边去,然后继续假装认真。 跟将士们训话的知府说这会儿肖大夫已经领着城里所有大夫在城外的隔离区里为患者看疹,等大夫们将病人分开后,将士们就要进到隔离区去,按照刚才丛笙说的彻底隔离四个区域。 丛笙想着绣娘们的手快,等病人分隔完,绣娘们手里的口罩大概也能赶出一批来了,到时候刚好能给第一批进隔离区的将士们先用上。 她想着正经事,倒真的一时间把麦子箫的存在给忘了,直到麦子箫不声不响来到她背后,宠溺地喊她名字:“丛笙。” 这一声呼唤几乎让她听出喊魂般的毛骨悚然来,她僵硬地转过身去,见麦子箫因为熬了一夜而略有疲惫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那目光实在让她心虚,她下意识又避开了麦子箫的视线,轻声回道:“有事吗?” 麦子箫刚才就感觉出丛笙对她刻意的疏远了,闪躲的眼神,紧张的态度,无一不在昭示着在丛笙眼里她是特殊的,她想丛笙大概是害羞了,要不就是还没能说服自己妥协,所以刻意远离她,但她可不想给丛笙这种缓冲的时间,她要不动声色不声不响在不知不觉间让丛笙适应她。本来就因为鼠疫的事情搞得她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她要再不抓点紧,猴年马月才能脱单啊。 为了不让丛笙觉得她在逼她,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想多留丛笙一会儿:“隔离区已经建成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好。”一听要去办正事,丛笙这才收起自己的别扭,跟着麦子箫往城墙上去。 第18章 隔离区按照丛笙的建议建得离护城河有一段距离,为的是不让护城河受到污染。所谓的隔离区,其实也只是用木板搭起来的简易围栏而已,但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隔离区建起来已经很不容易了。隔离区相互之间离得有几里远,这个距离彻底避开了交叉感染的可能。 丛笙站在城墙上,来不及多看几眼刚建起来的隔离区,被城外原本堆满了难民这会儿却变得空旷了许多的景象惊到了。难民的人数看上去只有之前一半不到,丛笙很震惊,这一夜之间感染人数又增加了?!之前感染的人可还只是极小一部分啊! “怎么就只剩这么点人了?”她不可置信地望向麦子箫。 麦子箫叹气:“从昨天起发病人数就在不断增加,我们建隔离区的这段时间里,感染的人数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 每个人体质不同,被感染之后发病的时间也会不一样,丛笙想之前是她太低估被感染的人数了,很多人只是还没有发病而已,就算是剩下的这些人里,说不定还有被感染了却还没有发病的人。 丛笙深吸口气,对麦子箫道:“消毒,现在马上对全区域消毒,还有灭鼠,不然感染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麦子箫点点头:“这一点我跟知府说过了,他已经派人去准备灭鼠药,肖大夫也给了消毒的方子让人去采购了,东西一买回来立刻开始灭鼠和消毒。” 丛笙听麦子箫说已经着手在办,稍稍松了口气,她昨天就已经把鼠疫的各种细节跟麦子箫和知府说过了,她能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她们自然也能想到。 麦子箫见丛笙脸上有倦意,柔声安抚她:“该办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着手在办了,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把身体累垮了,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可不能倒下。” 丛笙确实很累,但她就算现在回去了也睡不安稳,还不如看着所有事情都稳定了再回去狠狠睡一觉。因为疲惫,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沙哑:“不了,我一会儿去绣坊把绣娘们绣好的口罩拿过来,将士们靠近隔离区的时候必须戴上口罩,腺鼠疫两到四天就会达到高峰,病情严重的情况下会继发肺鼠疫,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肺鼠疫,对肺鼠疫的防范绝不能大意。你也要负责监督将士们,绝不能让他们把口罩摘下来。” 麦子箫点头:“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把防范措施做到位的。”见丛笙愁得眉头都皱起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忍不住抬手捏捏丛笙的脸。“你可真是操心的命。” 因为麦子箫突然的亲密举动,丛笙像触电般慌张地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麦子箫的手,对上麦子箫因为她过激的反应而显得有些意外的视线后,尴尬地把头扭开。看麦子箫那理直气壮的视线,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般自然的态度,丛笙想,似乎她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麦子箫这自恋狂,真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是真的对她没意思。 丛笙觉得她该跟麦子箫说清楚,不能让这自恋狂再误会下去了,就算两个人会撕破脸,麦子箫会觉得她在耍她,麦子箫会打她,麦子箫会饿死她,麦子箫会走极端,她也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不然她们会收不了场的。但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场合,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丛笙没有在城门口多待,转身去了绣坊。肖大夫领着城里几个医馆里的大夫,把发症的病人分成三部分移动到分别的隔离区里,知府李大人也将受过丛笙培训的将士们分成三班,日夜管理隔离区。麦子箫抽空回去睡了个觉,睡完回来替下李大人。丛笙到了中午时分实在是熬不住了,把睡醒的莲儿扔到绣坊里,交待她收集够一定的成品口罩后就赶紧送到城门口去,她自己则回去补觉。 丛笙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麦子箫也从城门口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在屋里吃了饭,说着这一天的事情。麦子箫说城外已经开始灭鼠和消毒,但面积太广,这灭鼠的工作怕是没个几天完成不了,但还没有感染的难民所待的地方已经彻底消过毒,下午发病的人数也明显减少了,不出意外,疫情应该不会再扩大。 丛笙说灭鼠不仅要在城外做,城内最好也灭一遍,老鼠会打洞,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城外的老鼠会不会跟城里的老鼠有一腿呢?要是老鼠们城里城外地跑,那城外的灭鼠工作就白做了。 麦子箫说目前毒鼠药的量不太够,她已经让人在加紧调配,等药一到,马上开始城内的灭鼠行动,而且她已经在城里张贴了官榜,把鼠疫的事情公布,让民众要千万小心,明天一早开始,还会有人在城内巡逻喊话,让城内居民们提高警惕。 丛笙点点头,觉得这样最好,之前不敢公开是怕引起恐慌,现在城外发病的难民已经得到控制,接下来就必需要让人们提高警惕,保护自身了。官府的人手就这么多,不可能每家每户都照看到,还是要让民众自己掌握预防鼠疫的知识才是。 丛笙问那些原本要往这边来,后来因为鼠疫而被挡在许顺城几里外的那些难民打算怎么处理,麦子箫说正在按排把人送到更远一些的县城去。 这一次的饥荒,南边比北边受灾更重,北边的农作物抗旱能力强,去年和今年虽说是旱灾,可还是有些收成,情况要比南边好很多,所以难民也是从南边往北边去。这许府顺处在南北交界处,所以无力再往前走的难民都往这边来,指望着能靠官府的接济撑过这次大灾,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瘟疫,真是祸不单行。 说到这事,麦子箫抬头看向丛笙,深深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救世主,她孤苦的单身生活因此得到了解决不说,这次的鼠疫要不是有丛笙在,她说不定都要死在这里。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丛笙身上带着一种温柔的光辉,普照得她心窝都是暖的。 正在扒饭的丛笙又一次被麦子箫那可以说是殷切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她知道那渣心里大概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渣除了在办正事的时候会把她当人看以外,其它任何时候在那渣眼里她都像是一块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随时准备将她吃干抹尽。 已经决定要把话跟麦子箫说清楚的丛笙放下碗筷迎上麦子箫的目光,正要开口将那十分尴尬的话题拿到台面上来说,麦子箫却已经起身要走了:“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知府商量,你慢慢吃,吃完早点休息。” 错过了开口时机的丛笙只能把话咽回去,目送麦子箫离开,想着正事要紧,还是回头再说吧。 第19章 虽然麦子箫让她早点休息,但睡了一下午的丛笙根本就不困也不累,她匆匆把饭吃完,拉着莲儿又去了绣坊。口罩的数量还远远不够,要趁着肺鼠疫出现前让所有需要接近患者的人戴上口罩。在没有抗生素的现在,一旦染上肺鼠疫,那几乎必死无遗。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想要控制病死人数,就只能确保感染人数不增加。 去到绣坊后,丛笙发现绣娘居然都还在,而且手上的速度比上午还要快,一个个都神情紧张又严肃,她疑惑地看一眼莲儿,莲儿小声告诉她,官府有关鼠疫的官榜一出来,绣娘们这才知道她们绣的这些东西原来是救命的东西,所以都不敢再怠慢,速度快了不少。 丛笙点点头,原来如此,她正要感慨绣娘们懂事,就听莲儿附在她耳边极小声说:“下午有人上门来求这救命的东西,绣娘们觉着这东西的需求量会很大,想着趁此捞一笔呢。”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丛笙两眼放光地看着莲儿,莲儿对她使了个眼色,那神情很明显是在肯定她心里的想法,看来莲儿是想到了这一点,才特意把这事跟她说的。丛笙赞许地拍拍莲儿的脑袋:“小丫头行啊,是个商材。” 莲儿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害羞地避开丛笙的视线。 为了不延误商机,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回府衙去找麦子箫商量做生意的事情,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油水怎么能让别人捞了去! 麦子箫正在府衙议事厅跟李大人说事情,丛笙急匆匆地把她拽出来,神秘兮兮地把她拖回偏院,麦子箫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跟着她走。等回到偏院后,丛笙做贼似地把门关严实,这才兴奋地说:“我有办法挣钱了!” 麦子箫愣怔地眨眨眼:“挣钱?” “对呀!”丛笙拉着麦子箫在凳子上坐下,两眼放光地说:“我现在不是让绣娘们在做口罩吗?城里的人听说了鼠疫和绣娘们在给官府缝东西的消息后,知道绣娘们现在做的东西能救命,已经有人上门来求了。” 麦子箫看着丛笙兴奋得跟捞到了金子一般的模样,又好笑又无奈:“所以你想拿口罩去卖?” “嗯!”丛笙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期待地看着麦子箫:“你觉得怎么样?等绣娘们把城外的隔离区需要的数量做出来后,我继续雇她们给我缝口罩,然后收了去卖。这东西可是我发明的,哦不,这主意可是我带来的,技术也是我的,专利该给我吧?我趁此捞点钱不过分吧?” “专利?”麦子箫笑出声来:“在这里你还想有专利?” 丛笙怔了怔,好像是哦,这里的商法肯定没有完善,专利这种东西大概是不存在的。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是将军啊,有权有势的,弄个专利谁敢不从?她不满地看着麦子箫:“你不是将军吗?你想想办法呗。” 麦子箫看丛笙那副马上就要发家致富的兴奋样,不想泼她冷水,只好点头道:“好,我回头就给那些绣娘下道官令,让她们不准私卖口罩,更不准把口罩的做法传扬出去,除了代表官府的你以外,谁都不准卖口罩。”她当了这么久的将军,还真没下过这么小家子气的命令,不准卖口罩……想想都觉得好笑。 “好好好。”相比麦子箫满心的无奈,丛笙一听她肯帮忙,立马笑开了花,豪爽地拍着她的肩貌似大方道:“回头赚了钱我分你一点儿。” 麦子箫是不在意那点钱的,她的所有开销朝廷几乎都包了,皇帝还赏了她不少钱,她根本不缺钱,但看丛笙这小气样儿,她忍不住就想逗逗她,挑挑眉一副不满的语气道:“就一点儿?怎么也要五五开吧?” 果然,丛笙一听她这要狮子大开口的意思,脸色立马不太好看了,纠结得眉毛都皱了起来,犹豫好半晌才一副肉疼的模样妥协道:“好吧,要是你不给我专利,我也挣不了钱。”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拍了板。“五五开就五五开吧!” 麦子箫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我就等着分红了。” 丛笙没察觉她的调侃之意,很是惋惜地低声嘀咕一句:“我就当你入股了吧。” 看着丛笙那纠结的小模样,麦子箫心里的宠溺涌得快要溢出来,哎呀,这女人真是,可爱得让人好想扑倒。 得了麦子箫的许可,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又去了绣坊,把麦子箫的意思跟绣娘们说了,本来想着大捞一笔的绣娘们惋惜不已,有种到嘴的油水没了的懊恼。趁着绣娘们情绪低落的时候,丛笙立马话锋一转,说绣娘们不能卖,她可以啊,所以她愿意计件收购,绣娘们把口罩卖给她,不仅能得一部分利润,还不用找客户,不用费心去卖,这种东西如果卖的人多了,肯定会掉价,所以让她一个人卖的话,绣娘们反而能挣得多一些等等。说得天花乱坠,说得她自己都觉得她的口才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听还能有油水捞,而且听丛笙说得似乎十分在理,绣娘们又来了精神,纷纷表示愿意给丛笙干活儿,想着赶紧把手上的活儿干完,好开始干私活儿,手上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丛笙美滋滋地看着绣娘们精神饱满地继续干活儿,她也满意地回去休息,只等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哦不,是银子进到自己的口袋里来。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找到了挣钱的办法,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才干,越想她越觉得自己真聪明,这么看来她在这古代一定能生活得很好,做点小生意,卖点这里的人没见过的东西忽悠……不,是让这里的人开阔眼界,就能让自己腰缠万贯,说不定比她在现代要混得好多了。这么想着,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她想她要是有钱了,就不用再寄居麦子箫篱下了,她就可以独立了呀。不过这种做法好像有点过河拆桥,专利权是麦子箫给她争取来的,做生意的本钱也要靠麦子箫拿,她挣了钱就把麦子箫一脚踹开,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她倒是不介意跟麦子箫搭伙过日子,毕竟她还答应过麦子箫要留在她身边帮她隐瞒身份的,可是麦子箫对她心思不纯,这让她时不时会觉得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所以让她留在麦子箫身边,她是真的很纠结。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把钱挣到手再说。回到府衙的时候麦子箫还没回来,丛笙躺在床上还在想着她的发财梦,翻来覆去激动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外面突然有了些动静,接着便是一个丫鬟敲她房门,语气急促的说话声:“丛笙小姐!城内出现鼠疫症者!将军和知府大人让奴婢来通知您前去商议对策!” 丛笙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刚刚有了点苗头的睡意瞬间被抛到了脑后。城内出现了鼠疫?! 第20章 前来府衙通报发现城内有鼠疫感染者的,是城里一家医馆的一个学徒,说他家师傅被请去一大户人家出诊,患者症状与城外鼠疫感染者如出一辙,甚至还要更为严重,却被那户人家勒令不许外扬,他师傅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偷偷让他前来府衙通报。听完小学徒的话后,麦子箫立刻带了衙役要前往那户人家要人,鼠疫感染者必须隔离,否则造成更大程度的感染可就追悔莫及。 现在还没有出现病死者,人们还带着侥幸心理,以为请了大夫开了药在自家就能养好,自己家里条件好,城外的隔离区却条件堪忧,就算养不好病,至少也能让病人走得舒坦一些,尤其是有身份的大户人家,更加拉不下脸来让自家人去跟难民挤地方,所以想要隐瞒发病也情有可原,但作为担负着保护万千人性命职责的麦子箫和知府却不能由着他们任性。 知府本也要跟着去,被麦子箫拦下了,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城内出现了感染者,说明鼠疫已经蔓延到了城内,会不会只有这一个发病者很难说。麦子箫让知府立刻召集人手,全城挨家挨户搜查,一旦发现感染者,立刻送往城外的隔离区。 知府深吸口气,迎着麦子箫坚毅的目光,一句犹豫的话也说不出来,语气沉重地应下这命令。他知道挨家挨户搜查病人是一件多么难办的事情,就算没有激起民愤,也会引起恐慌,但这却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尤其从昨天起发病人数一直在上升的情况就可以看出,这病的传染性已经超出他所知道的任何瘟疫,绝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麦子箫还下令立刻封城,从这一刻起,任何人不得出城。这命令一出,知府震惊得身子都在抖:“将军……这……” “所有后果我来承担,封城!”麦子箫低沉的语气像阴天里的一记闷雷,震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颤。 丛笙看着带了衙役跟着小学徒前去要人的麦子箫凛然的背影,心里感慨不已,她至今无法把这个杀伐果决有担当有魄力的将军和她知道的那个麦子箫重合在一起。只不过她也知道,麦子箫在她面前跟在别人面前时是不一样的,所以会有这种一会儿一个样一会儿又另一个样的怪异感也在情理之中。 感慨过后,她又开始深深地忧愁,没想到鼠疫早已经蔓延到了城内,看来这场瘟疫没这么容易收场了。不管之后情况会怎么样,首先要做的,是确保自身的安全。 丛笙组织府里的人开始灭鼠和消毒,并且让所有人互相检察身体,看有没有感染的迹象,这府衙里要是也出现了感染者那绝对是最糟的情况,知府和麦子箫要是出了事,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这城可就真要成为一座死城了。 这边丛笙领着府衙里的人全府上下灭鼠消毒确保没有人感染,那边麦子箫和知府在对全城进行搜查,可能是动静实在太大,四处响起了各种声音,有哭嚎也有怒吼,其中还夹杂着狗吠,就跟土匪进村一样,整个府城闹得鸡飞狗跳。 可即便是这样,这场搜查也没有中断,到了天亮时分,已经在城里查出了十几户出现了感染者的家庭。感染者直接被带去了城外的隔离区,而患者的家人被集中到一处进行隔离观察。 第二天一早,府衙门口出现了一批抗议的人,这些人大多是城里有身份的人,对于官府强行进行搜查还强行将人带走的行为无法接受,要求知府出面做个解释。 仍然在城里挨家挨户进行搜查的知府得了消息赶忙赶了回来,忙了一整晚还没来得休息的知府脸上挂满了疲惫,可是对着那些气势汹汹的人却好脾气地又是拱手又是说好话,让他们理解配合,说人命关天,官府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可那些觉得被冒犯了的人,完全听不进去这些好话。 最后还是同样得了消息而赶回来的麦子箫压住了那些人,她对着那些人一通吼:“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想死也不要拖上全城的百姓!死到临头还在乎所谓的身份,瘟疫面前人人平等,不会因为你身份尊贵就绕着你走!一旦染上瘟疫,逃不逃得过去全看运气!不想死的就闭嘴回去老实按官府说的做让自己别沾上瘟疫!想死的我现在就成全他!”说着一把抽出旁边的衙役的配刀来,一副谁敢再多说一句就一刀剁了谁的凶狠模样。 麦子箫虽然容貌俊俏不像个恶人,可毕竟是在前线杀过敌经历过生死的,发怒时的气场哪里是这些温室里的文人们能比得上的,一群人都被麦子箫的气势吓到,一时间谁也不敢再说话,一阵面面相觑后,憋屈地走了。 丛笙在暗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给麦子箫叫好,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带头闹事,回头鼠疫得不到有效控制,感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死的人也会因此增加。 把闹事的人赶走后,麦子箫对知府语重心长:“李大人,我知道你身为一方的父母官,有许多顾忌,可该狠的时候就要狠,这种情况下已经不能再讲人情了。” 知府连连点头,心虚得很:“是是,将军教训得是。” 这边闹事的刚走,东城门外负责管理隔离区的参军就快马来报,说隔离区里已经有人暴毙了。这是早就预料到的情况,丛笙早就说过,鼠疫发症后两三天就会达到高峰,抗不过去的,很快就会死。连身体健康的正常人都很难抗过去的鼠疫,这些早就已经被饥荒折磨得只剩半口气的难民很可能在鼠疫到达高峰之前就抗不住了。 麦子箫深深叹口气,对参军道:“病死者定会再出,挑出一批将士来专门处理遗体,让将士们戴好皮革手套,切莫触碰死者皮肤,将遗体抬出隔离区,找一处地方专门火葬。” 参军领了命令,快马朝东城门奔去。知府看着远去的大马,语气沉重地感叹:“这城里的鼠疫都还没有掌控住,城外已经开始死人了。” 麦子箫深吸口气,没有时间为已死的人默哀,交待知府立刻开始着手城内的灭鼠和灭蚤,并且让人在全城喊话,不许隐藏感染者,一旦发现必将重罚。知府领了命令,立刻去办。 麦子箫回身看到丛笙躲在府衙大门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来也不知道在偷看什么,抬手将人招到身边来。“城里出现了鼠疫,你没事就别出门了,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染病。” 丛笙点点头:“我知道,你也要小心,你要全城搜查,近距离接触感染者,比我更危险。” 麦子箫清楚看见了丛笙眼里的担忧,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嗯,为了你我也会小心的。” 看着似乎已经无法用其它眼神看她的麦子箫,丛笙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后化成一声无声又无奈的叹息,把麦子箫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轻声而认真地道:“你先去忙吧,忙完了来找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麦子箫见丛笙这么认真,不是很在意地挑了挑眉:“好。” 第21章 许顺府城不算大,也不算很小,知府和麦子箫兵分两路,直到傍晚时分才结束了全城的搜查,最后搜出的感染人数竟然多达二十几人。通过调查得知,这些人的发病时间都很接近,整体比城外的难民发病时间晚一天,如果只从发病时间来推断,几乎可以确定病源是从城外被带进来的。可是当麦子箫和知府拿着调查结果去找肖大夫,询问他对这事的看法时,肖大夫却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肖大夫说:“据丛笙姑娘说,此病感染后二至八天才发病,光从发病时间来看,不能排除同时感染的可能性,或许城内城外同时感染,只是发病时间不同罢了。” 麦子箫觉得肖大夫说的有道理,潜伏期这种不确定的因素不能不考虑在内。如果真是同时感染,那病源很可能不是城外的老鼠,不然城内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被传染。她想这感染源可能要再重新调查一番,难民人数太多没法查,但从城内这二十几个发病者身上也许能找出什么共同点。打定主意后,麦子箫顾不得天色已晚,继续对那二十几个人进行集体问话,务必要赶快将感染源确定。 麦子箫忙了一整天,丛笙也没闲着,早上麦子箫走后她就带着莲儿去了绣坊,绣坊空无一人。因为头天晚上就开始的全城搜查,闹得人心惶惶,绣娘们哪里还有心思干活儿,都守在家里生怕自家人也染了瘟疫被官府抓去城外。 也正是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丛笙才一大早就跑去绣坊等着绣娘们,可等到干活儿的点也不见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今天大概是一个人都不会来了。但这可不行,防感染的装备必须继续做下去,绣娘们不来,她只能挨个找上门去请。丛笙不知道那些绣娘住在哪儿,但李夫人是认识其中几个的,只要找到那几个人,一个问一个,其他绣娘的住处自然也能知道。 一整天的时间,丛笙跟着李夫人挨个儿地去说服绣娘们回到绣坊去继续缝制口罩,她说得口干舌燥,才终于劝回了大部分的绣娘,千辛万苦才让绣坊重新运转起来。 直到天擦黑的时候丛笙才疲惫地回了府衙,见麦子箫还没回来,便自己先吃了饭,洗漱后赶紧去补个觉,别回头又闹出什么事来,这总是通宵地折腾,她实在是受不了。 府衙里经过昨晚的彻底消毒,到处都是雄黄味儿,可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丛笙几乎是沾枕头就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院子里传来莲儿和麦子箫说话的声音,她恍惚地想麦子箫熬的时间比她还久,希望今晚不要再出什么事情,能让她们都好好睡一觉才是。伴着这个念头,丛笙瞬间陷入了睡梦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丛笙觉得身上有点痒,她下意识伸手去挠,结果发现自己身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那些疙瘩还有化脓的迹象,她一不小心挠破了腿上的一个疙瘩,那疙瘩冒出一大片脓血来,将她整个大腿都染红,她吓得浑身一颤……醒了。 漆黑的房间里,丛笙慌张地在自己身上到处摸,见身上没有起疙瘩,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梦可真够吓人的,大热天的,她冷汗都给吓出来了。 被噩梦一吓,丛笙没了睡意,起身把屋里的蜡烛点上,又觉得屋里太闷了,决定出门去透透气。走出房间,满天的星光将夜空布成一幕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色,丛笙看着满天星光发了会儿呆,觉得极为不真实,白日里的忙碌,面对鼠疫的紧张,在这静谧的夜里似乎都远离了,安静的夜晚让她都要怀疑那些让人愁心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场梦。 回头间发现麦子箫的房间还亮着灯,纸窗上透出的昏黄烛光将她的感官拉回现实,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不是梦,可怕的鼠疫还在继续,此刻麦子箫房间的灯光就昭示着那人还在为这场无妄之灾而忙碌。 丛笙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敲门,白日里太忙碌,总是找不到时间跟麦子箫静下来好好谈话,那些该说的话,还是趁早说了吧。 轻声扣响麦子箫的房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门后闪现出麦子箫带着倦意的脸。麦子箫从昨天下午开始忙,晚上都没回偏院来就又因为城里闹出鼠疫的事情连夜开始搜城,直到现在都没合眼,虽说眼底没有青色,但那脸上明显的疲惫却是她扬起的微笑所掩不住的。 “你不是睡了吗?”麦子箫对丛笙的到来有些意外,她回来的时候莲儿说丛笙已经睡了,她想丛笙忙了一天一夜,这一觉怎么也要睡到天明吧,这才四更天怎么就跑来敲她房门了?大半夜的,可真是让她想入非非。 “做了个噩梦,吓醒了。”丛笙实话实说,看一眼屋里,圆桌上摆着笔墨,麦子箫似乎在写什么东西。“你怎么还没睡?” 麦子箫把丛笙迎进屋里:“在写折子。”说起正事,她才想到有件事情要跟丛笙说,本来回来的时候她就想跟丛笙说的,见丛笙睡了,就没有去吵她。 丛笙走到桌边,探头看麦子箫写的东西,平铺开的折子上并不算漂亮的毛笔字写得挺工整,字有点儿大,完全不是她在电视上看过那种当官的写东西时的字体大小,一看就是对毛笔字不太熟悉的人写出来的。她心里稍稍有些安慰,麦子箫来了三年字也才写成这样,她才刚穿过来,写不出毛笔字很正常。 “又要给皇帝写信啊。”丛笙见麦子箫写的还是繁体字,心里有点佩服,三年的时间并不算长,麦子箫能学会这么多东西不简单。 “嗯,鼠疫的事情之前只是简单说了一遍,现在城内也出现了感染者,而且在城内发现的感染者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共同点,所以鼠疫很可能早就传染开了,而且传染源不在城外,疫情还有扩大的可能性,另外还有封城的事情,都是要上奏的。” 丛笙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麦子箫说的话有不对劲的地方,震惊地看向麦子箫:“你说什么?!感染源不在城外?!” 第22章 “你坐。”麦子箫表情严肃地拉着丛笙在凳子上坐下,开始跟她说今天对城内二十几个感染者的调查结果。“我今天对在城内那二十多个感染者问过话,没在他们身上发现什么共同点,所以我怀疑鼠疫其实早就在城内扩散开了,肖大夫也说城内城外的鼠疫应该算作同一时间暴发。” 丛笙听完后脸色惨白,如果真是这样,那后果不堪设想,她记得她刚到府城的时候在城外还见过商队进进出出,从鼠疫的潜伏期来说,那几天进出城的商队也极有可能感染了鼠疫,而那些人会在离开许顺府后才发病,商队沿途经过的任何一处地方都可能被鼠疫感染,经过商队一传播,传染范围绝对不会只有这许顺府一个地方。 麦子箫见丛笙惊得说不出话来,也从她眼神里看到了慌乱的情绪,她没有急着去安抚丛笙,把自己的对策跟丛笙说了:“我已经派人出城去这附近的几个府县查探情况,看有没有同样暴发了鼠疫的地方,明天一早应该就会有消息。如果其它地方也有人发病,那几乎可以肯定,鼠疫早已经被传出了城,到时候就需要朝廷来控制局面了,但如果只有这里发病,那说明鼠疫没有扩散开,我们继续控制疫情就是了。” 丛笙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里满是鼠疫会扩散的恐惧,听到麦子箫在说今天有人闹着要出城,被知府压下了,可还是要想个办法解决没有感染的人的出城问题,也好减轻城内的压力。心里被突然的消息刺激得有些慌乱的丛笙这才回过神来,说:“可以在城门附近建个隔离区,想出城的先进隔离区隔离九天,九天后没发病就可以让他们出城了。”城里的人越少疫情越好控制,她们的负担也越小,她自然也是愿意让那些没有感染的人赶紧走的。 麦子箫跟丛笙说这事就是这意思,没想到丛笙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她立马点头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跟肖大夫也说了这事,他也同意,所以我想如果你这边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明天就让人腾出一个绝对封闭的地方来,专门隔离要出城的人。” “隔离的地方要进行彻底地灭鼠灭蚤。” “好。” “哦,还有,既然现在城内也出现了鼠疫,那城里各家各户的家畜也有可能成为传播源,家畜要尽快处理掉。” “能吃吗?”这闹饥荒的时候,要是杀了家畜还不能吃,那简直是雪上加霜。 “能,彻底煮熟后是可以吃的,鼠疫杆菌是可以被高温杀死的。但是杀家畜的时候要小心,皮肤不能接触到血和动物体/液等,反正要把防感染的措施做全面。” 麦子箫随手拿了张纸,一一把丛笙说的话记下来,一边写一边想又有事做了,真是一波接一波没完没了,这倒霉将军当得她心累。不过好在现在有丛笙,好歹生活有了期盼,她现在只想赶快把鼠疫的事情解决了,好悠闲地慢慢跟丛笙风花雪月畅想未来。 丛笙坐在边上看着麦子箫写字,写着写着伸手挠挠大腿,她下意识往麦子箫挠的地方看一眼,没一会儿见麦子箫又挠了几下,她有点疑惑地问:“你很痒吗?” 麦子箫也没怎么在意,手上继续写字,随口答应了句:“有点儿。” 麦子箫说完这话后屋里突然安静了,等她写完两个字之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丛笙问她痒不痒的另一层意思,猛地抬头看向丛笙,见丛笙正皱着眉看着她的大腿发呆,那模样明显在想什么不乐观的事情。她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心里有点害怕,不会沾了跳蚤吧? 俩人对视一眼,怔了两秒后,丛笙起身去把门关上,麦子箫快步走回卧室去,等丛笙关好门进到卧室的时候,麦子箫已经在解自己的腰带,这回脱得比上一次还迅速。 将裤子脱下后,麦子箫坐在床沿查看自己的大腿,见大腿上微微有点刚被挠出来的红痕,但并没有被跳蚤咬过的迹象。她深深松了口气,刚想起身,就看到丛笙在自己面前蹲下,手直接抚上了她的大腿。 已经摆脱了感染的恐惧后的麦子箫,看着一脸关切蹲在她身前两手分别摸在她两边的大腿上的丛笙,体温瞬间就升高了,这姿势想不让人乱想都不行啊。丛笙的手指带着点点温度,轻轻抚在她腿上就像微弱的电流划过般,那触感直击她心底。就算知道现在的丛笙对她还有犹豫,可这大半夜的,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那也太不解风情了。 麦子箫抬手抚上丛笙的脸,丛笙一颤,一把抓住突然冒出来的咸猪手,抬头就看到麦子箫那满含春意的目光。丛笙已经确认过麦子箫的大腿上没有被跳蚤咬过的痕迹,那洁白的大腿上甚至一点痘痘都没有,她突然有点怀疑麦子箫是不是故意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才做出一副好像被咬了的样子来,好制造出跟她亲密接触的机会? 刚才麦子箫一直在说正经事,丛笙都差点忘了她来敲门的目的了,她明明是要来跟麦子箫把话说清楚的,结果她进门想找个轻松的话题打开话匣,没想到一说就说到很正经的事情上去了,这一说还差点让把她最初的目的给说忘了。本来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话题打开,现在麦子箫做出这种不合适的举动来,反而给她提供了机会。 丛笙调整好情绪和呼吸,严肃地直视麦子箫的眼睛,语气轻柔却正经:“麦子箫,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对你真的没有恋爱的心思,关心你也只是因为你救了我,又收留了我,我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还对你摆臭脸。我觉得你可能因此误会了我的意思,所以我有必要跟你说明白,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不过你放心,就算你因此不想再收留我,我也决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所以……”说到这里,丛笙很没底气地把视线挪开了,不管前面的话说得多么坚决,但心里其实还是很担心麦子箫真的会把她赶出去,在这个被鼠疫和饥荒席卷的地方,没了麦子箫,她可能真要死在这里了。 她知道麦子箫也不是因为真的喜欢她才想把她留在身边,才对她起了那种心思,纯粹是因为她知道麦子箫的真实身份,因为麦子箫别无选择,她成了目前来说麦子箫唯一可以放在身边的人,所以麦子箫想要她。她之前的种种行为也确实容易让人误会,而麦子箫明显是误会了,现在她把自己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的事情跟麦子箫说清楚后,麦子箫难免会觉得被她耍了,就算不会这么想,也不见得会大度到继续把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人养在身边。 “丛笙。”思绪万千之时,丛笙听到麦子箫语气轻柔地喊她名字,就如之前一样,似乎完全没有生气,她不禁抬头望向麦子箫,只见麦子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但眼神里确实没有生气,两人对视两秒,麦子箫又开口了,语气依旧平静:“能让我先把裤子穿上吗?我有点尴尬。” “……” 第23章 丛笙默默收回还摸在麦子箫大腿上的手,默默站起身,背过身去,听着背后麦子箫穿裤子时衣物的摩擦声,脸都要烧起来了。她又气又恼,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会看时机呢?不对!分明是麦子箫那个渣不会看时机,逮到机会就对她动手动脚,所以她才借机把话说了出来,却忘了麦子箫那渣没穿裤子,这不能怪她! “你可以转过来了。”就在丛笙想要捂脸遁逃的时候,麦子箫语气轻松地喊她,她转过身去,没敢看麦子箫的脸,只听见麦子箫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虽然你一边摸着我大腿一边却说对我没意思,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赶出去的。我只是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丛笙被麦子箫调侃的话语说得脸上更烫了,她怄得要死,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手?看大腿就看大腿啊,摸什么摸?!心里腹诽着自己,面上却故作正经地抬头轻瞟一眼麦子箫又迅速移开视线:“什么问题?” “你不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欧南吗?” 丛笙想翻白眼,这话说得好像她就一定是喜欢她的,只是因为欧南的关系才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一样。她心里又无奈又想吐槽,但嘴上却没有把话题往那边带,而是很正经地否定了麦子箫的自恋:“不是,不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麦子箫想,只要不是因为欧南就好办了。不过丛笙亲口说不喜欢她,而且那语气听上去还挺认真的,所以她又多了一个要确认的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丛笙疑惑地抬头看向麦子箫:“这重要吗?”她讨不讨厌麦子箫对麦子箫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麦子箫想留她就留下,不想留就扔下,这跟她讨不讨厌麦子箫有什么关系?就这情况难道她还有决定权?或者麦子箫觉得她如果不讨厌自己就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可不这么想。 “当然重要,对你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见麦子箫对这问题很在意,丛笙也就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肯定地答复道:“不讨厌。”她确实不讨厌麦子箫,可能因为麦子箫在她危急的时候三番两次救过她,在她心里已经认定麦子箫并不是那么坏的人,虽然有点渣吧,但只要不涉及到感情的事情,这人其实还挺好的,有能力有担当有颜值,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确实很难让人讨厌。 “你不怪我跟欧南发生过关系?” “……”丛笙想起欧南心里就隐隐作痛,她死活想不明白欧南为什么会出轨,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明明那么稳定,至少在她看来她们在彼此心里都是很重要的,可从发现欧南出轨的那一刻起,这种想法就成了一种笑话,一种对她的讽刺。她轻轻吸口气,不想让麦子箫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抬头看向麦子箫:“不怪,那不怪你,怪我,我连欧南为什么会出轨都想不明白,又怎么有资格怪你。就像你说的,是我没守好欧南,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这是我和欧南之间的事情,跟欧南和谁出轨没关系。” 麦子箫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问:“我说过这种话?”不应该啊,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刚失恋的人说出这么气人的话来? 丛笙无语地看着麦子箫,叹气道:“说过,可能你不记得了。”麦子箫不记得,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麦子箫不仅说了这话,还很欠揍地说了很多让她气得出手打人的话。 “哦,那我对我说过的话道歉,那一定是气头上说出来的话。” 丛笙不想跟她扯这些,淡淡地点头随意附和着:“嗯,你那会儿确实很生气,因为被我泼了奶茶。”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就继续跟着我吧,我也不会因为你说不喜欢我就赶你走,当然,既然你说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再对你做出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地留在我身边。” 丛笙看麦子箫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虽然说也没看出她真的接受了她说不喜欢这事吧,但至少说不会再对她动手动脚似乎是真的。不管麦子箫是想着来日方长还是有别的想法,没有说要赶她走这一点就已经让她松了口气。 麦子箫见丛笙的表情瞬间轻松了很多,眼里的担心也全都退去了,很明显刚才是真的担心她会抛下她,忍不住打趣道:“这么担心我会不管你?你手上捏着我的把柄,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呢?”她一边觉得丛笙实在太小看她的胸怀,一边又觉得丛笙这性子实在太没心机太柔善了,在这乱世之中,这种性子的人可活不长啊。 “把你逼急了,你不会杀我灭口吗?我又打不过你。”丛笙觉得麦子箫在前线杀过敌,肯定已经对杀人这种事情都麻木了,也不在乎多她一个。如果说刚见到麦子箫的时候她还不觉得这人会那么狠,但这些天看过麦子箫办公事时那种魄力后,她绝对相信现在的麦子箫是能做得出来杀人灭口这种事的。 “……”她还真没想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麦子箫托着下巴盯着丛笙,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态度来,就好像真的在犹豫要不要杀她灭口一般。 丛笙看着麦子箫瞬间认真的模样,倒吸口气,往后退两步:“你……你别乱来,我会喊人的!” 麦子箫笑出声来,收起逗弄她的心思认真道:“傻子,我要真想灭你口,又怎么会让你知道?而且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我真要动手,你连喊的机会都不会有。” 丛笙还是不太相信她只是开玩笑,她是真的怕。 见丛笙还是一副警惕她的害怕样,看样子像真被吓到了,麦子箫有点后悔开这种玩笑,要真让丛笙觉得她是个坏人,那她们可就真没戏了。她将态度放得极温和,走上前去拍着丛笙的脑袋安抚她:“放心吧,就算你不跟我,我也不会动你的,我没那么坏。而且就算你现在说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想要你。我会继续等你,等到你改变心意为止。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跟我在一起了,你要主动告诉我。反正我身边不可能会有别人,除了等着你,我别无选择。” 麦子箫这话比什么保证都管用,丛笙知道麦子箫说的是真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切切实实感受到麦子箫的饥渴了,这人是真的很迫切地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只有这一点能让她相信麦子箫不会灭她口,她死了,麦子箫好不容易逮到的脱单机会就要泡汤了。“好。”当然好,为了自己的小命,这个时候麦子箫说什么她都只能说好。 看丛笙答应得这么爽快,麦子箫可以肯定这女人绝对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害怕她真的会动手杀人灭口才答应得这么乖顺的。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丛笙已经说了不怪她和欧南的事情,那让丛笙爱上她就简单多了。她揉着丛笙头顶软软的发丝道:“没别的事就快回去睡吧,明天白天还有得忙呢。” 得了麦子箫的放人许可,丛笙逃一般奔向门口,可是在开门的前一秒,她又顿住了,有一个问题她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回过身去看着麦子箫平静的表情,她犹豫着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麦子箫点头:“你问。” “你能告诉我你和欧南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她特别希望她和欧南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她不希望那只是一场骗局。 她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麦子箫的眼神里浮现出了疑惑,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答她:“我和欧南没有在一起啊,只是一夜情而已,怎么我还跟你说过我跟欧南在一起这种话吗?” 麦子箫震惊了,三年前那个不成熟的自己到底都跟丛笙说过什么?!丛笙对她的误会怎么会这么大?! 丛笙更加震惊:“没有在一起?!” “对啊,那天欧南喝多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拉着我滚床单,然后我就跟她滚了,结果第二天她酒醒了之后差点把我掐死!那个没良心的,分明是她自己要滚的,我只是顺了她意而已,她却怪我没节操!你说有这样的人吗?!”麦子箫越说越生气,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欧南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到旁边躺的是她时那震惊到可以说是惊恐的表情,以及发自内心想要掐死她的狠劲儿。 先不管麦子箫渣得彻底的作风,光是欧南跟麦子箫只是一夜情,而且似乎只是一不小心发生的,而不是如她之前所想的早有预谋,就足已经让丛笙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缓了好半天才喃喃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家的沙发上接吻?”她一心以为欧南经常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把麦子箫带去她家鬼混来着,她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为此感非常不甘和怨恨。 麦子箫想了想,毕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来:“对啊,就是因为头天晚上不小心滚了床单,然后欧南说绝不能被你发现,所以要跟我断绝关系,那个吻好像是分手吻,虽然我不记得是怎么吻上的,但我记得欧南一本正经跟我说吻过后就一刀两断。没想到会让你撞个正着,欧南也是不走运,第一次跟人发生一夜情就被撞破了。那种人大概命中注定不能有外遇。” 丛笙听不进去麦子箫那些渣理论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当着麦子箫的面哭得满脸是泪…… 第24章 麦子箫知道丛笙很爱欧南, 很在乎欧南, 在乎到她根本无法理解的程度。如果是她看到自己的女人跟别人出轨, 大概在那一瞬间就会失去所有的喜欢, 大概连一句为什么都不会问, 要么转身就走当作自己瞎了眼从来没认识过那个人,要么上去给那人一巴掌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可丛笙不一样, 就算是抓了欧南出轨的现形,丛笙也还是舍不得伤害欧南。三年前的事情她确实不太记得了, 但她记得丛笙看到欧南出轨时气得浑身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样子,气成那样的丛笙却一句难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急怒攻心之下举起行李箱要动粗, 最后却像是舍不得砸伤欧南一般,意思意思地把箱子扔到她们身上,用被抛弃的小狗般的眼神可怜巴巴地问欧南为什么要这样。 在她看来那个时候的丛笙是一个完全没有脾气,温和到让她觉得很没骨气的女人,她不能理解,面对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情况, 丛笙怎么会还有心情去问为什么, 应该冲上去先把欧南暴揍一顿打得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再一脚踹出门去才对。 可丛笙没有, 丛笙那带着泪的眼里满是期待, 不知道是在期待欧南能说出一句解释的话来, 还是在期待欧南能跟她保证什么, 反正那眼神里满满都是对欧南的埋怨和留恋。 只不过丛笙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欧南当着丛笙的面选择了她。 要说欧南也真是个渣, 口口声声说喜欢人家,被人抓到出轨却一句解释都没有,理直气壮到身为出轨对象的她都想抽那渣几个大嘴巴,那渣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带着她转身就走。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丛笙站在门口看着欧南离开时伤心欲绝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 她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欧南当时会那么做,如果欧南是真的打算跟她在一起而做出的选择也就算了,可是从丛笙家离开后,欧南却立刻甩了她的手,说刚才只是说说而已,让她不要当真,她们不可能在一起。 她倒是不在乎欧南利用她去欺骗丛笙,可她是真搞不懂欧南那个渣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个渣的脑回路比丛笙还让她弄不懂,既然不打算跟她在一起,又为什么要跟丛笙分手?看丛笙当时的态度,分明只要说句解释的话,做个屁用都没有的保证,丛笙就会原谅她,她们还能继续在一起。可是欧南没那么做,甚至还主动跟丛笙分手,最后又谁都没有选。 她和丛笙,欧南一个也没要。当然,当时的她也没想过要跟了欧南,她一直觉得欧南是不会离开丛笙的。可是她错了,欧南不仅离开了丛笙,还是在双方的感情都还在的时候离开的。这一点,纵横情场十数载,自认为打遍天下无敌手没有参不透的女人的她都不得不服,欧南大概是唯一能让她耿耿于怀的人。 跟让她觉得渣的欧南相比,丛笙就显得不够绝情。欧南那么渣,丛笙却还想着那渣的好,后来在商场见到她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还为欧南打抱不平,趁着她不注意泼了她杯奶茶,还装潇洒地留了一句话,至于说的是什么,她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是跟欧南有关。 在她看来,欧南和丛笙都是让她无法理解的类型。但硬要说哪一边更得她心,当然是潇洒又果决的欧南。她不喜欢性子太懦弱的人,也不喜欢婆婆妈妈哭哭啼啼的人,更不喜欢拖泥带水被戴了绿帽子还想着再续前缘的人,这样的人在她看来是很没骨气的。 可是这个很没骨气的人,听到欧南跟她的一夜情只是个事故,就已经哭得说不出来话来的人,在欧南说要分手的时候,却一句挽留的话语都没有,倔强而沉默地看着欧南离开,在分手之后也完全没有纠缠欧南,说分就真的分了。可分了,心里却还死死惦记着欧南,惦记到现在听到欧南的事情还会哭得说不出话来的程度。她很不能理解,既然这样喜欢,当初又为什么会放欧南走?这么喜欢欧南的丛笙是怎么下的决心让欧南从她生活里离开的? 想着这些让她无解的问题,面对哭泣的丛笙,她心里竟然没有烦躁,反而有些想哄她。她不知道她哪句话戳了丛笙的心,让这些天不仅没有提起欧南,还一副已经走出旧伤的坦然模样的丛笙瞬间泪流满面,可她知道这些眼泪一定是因为欧南才流的。 她知道欧南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不然她也不会跟欧南发生一夜情,所以她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丛笙惦记欧南的心情,只不过丛笙的这种惦记却成了她现在最束手束脚的障碍,她要将这障碍除去才能让丛笙成为她的人。 丛笙哭了很久,她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这种时候她把丛笙哄好了,丛笙会比以前对她更好,会觉得她温柔可靠,会对她更依赖,确实很给自己涨好感度,可是现在让丛笙发泄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丛笙对欧南的喜欢没有断过,就算知道欧南出轨之后也一样,但这种喜欢里她不信没有包含着不甘,欧南的出轨才是让丛笙心心念念无法忘记那个人的最主要理由。人都是这样的,知道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时,那种不甘心会生出一种固执,那种固执会生出一种错觉。 她想丛笙现在就陷在那种错觉里,就算她已经没有多喜欢欧南了,也会因为不甘心而错觉欧南是不可取代的。同样,在丛笙心里,她是抢了欧南的人,丛笙心里的不甘心让丛笙不敢轻易接受她,她相信丛笙现在就陷在一种她是绿了自己的人,绝不能跟她在一起的固执中。 但对她的固执和对欧南的固执是不一样的,对她的固执反而会让她在丛笙心里变得特殊,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只要好好利用这点特殊,再将欧南在丛笙心里的地位从不可取代降成过去式,丛笙很快就会把所有情感倾注在‘特殊’的她身上。 所以她一直看着丛笙哭,直到丛笙哭得差不多了,一边擦眼泪一边整理自己的情绪,她才开始试着引导丛笙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不要再沉迷在过去里,该好好展望未来才是。她问道:“你是不是还喜欢欧南?” 丛笙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麦子箫,她没想哭,更没想当着麦子箫的面哭,可是她忍不住,忍了这么多天的情绪,都因为确认了她和欧南之间的感情并不假而暴发了。她点点头:“喜欢。” “为什么?” 丛笙很茫然:“什么为什么?” “欧南出轨了啊,你怎么还能喜欢她呢?她的哪一点让你这么喜欢?”虽然要让丛笙看清现实,但同时她也想,也许欧南身上真的有什么地方让丛笙特别特别喜欢,也许她可以学起来,以后专门用来对付丛笙。 丛笙看着麦子箫,很是奇怪,不喜欢欧南,难不成还要喜欢她这个渣吗?看着麦子箫求知若渴的目光,丛笙有点尴尬,她真的要跟这个和欧南发生过一夜情的人讨论欧南的话题吗?可是麦子箫似乎是很认真地在问,问她欧南哪里好。 欧南哪里都好,直到最后一刻,直到欧南告诉她要和麦子箫在一起,直到欧南抛下她跟麦子箫离开的时候,欧南在她心里都是一个完美的存在。 丛笙很坚定地告诉麦子箫:“欧南哪里都好,她在我眼里是完美的。” 麦子箫皱了皱眉,不能苟同:“就算她出轨了?” “对。” “为什么?她对感情不忠难道不能算是一个污点?” “当然算,但是她出轨后的选择没有破坏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所以我依然觉得她是完美的。” “什么意思?说点人话。”麦子箫越发觉得丛笙和欧南都是怪胎,说的话做的事总是让她无法理解。 “如果欧南选了我,也许我们会继续在一起,不,不是也许,是我一定会跟欧南继续在一起。可那样的话我们的感情会变质,会变得不如现在这样美好。欧南说过,变质的感情会把人折磨得面目全非,我现在有点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如果那个时候我们委屈求全继续在一起,就等于是在我们之间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我们之间的任何一点摩擦都可能成为点燃导火索的火花,让那个炸弹把我们和我们的感情炸得面目全非。所以在那个情况下,欧南的选择是对的,她没有因为一时的不忍和留恋而毁了我们的感情,这让我们之间的三年仍然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不会被后来的委屈求全覆盖掉,不会让后来的不好的情绪替代。”丛笙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心里积了好多天的阴霾在渐渐散去。 麦子箫看着一脸释然的丛笙,听懂了她这些话的意思,也就是说欧南甩她是甩对了,她不仅不为欧南出轨感到失望,反而因为欧南出轨之后的决断对欧南更加欣赏了……这人脑子有病吧?! 第25章 “你等等。”麦子箫按住自己的额头, 有种要晕倒的无力:“你让我缓缓。”她发现她低估了丛笙, 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啊。 丛笙扯着袖子擦了擦鼻涕, 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大受打击般的麦子箫, 自己说了什么让她这样难以接受的话吗?不是她问的欧南哪里好吗?现在又不能接受了? 麦子箫缓了好一会儿, 最后决定不去纠结丛笙奇葩的脑回路,能跟欧南那种奇葩在一起的人脑回路又怎么会正常呢。她算是知道了, 她永远也学不来欧南对付丛笙的那一套,那不是正常人能学得会的。不过丛笙是要成为她的女人的人, 她不能让欧南那个渣在丛笙心里扎根太深,所以她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来提醒丛笙, 出轨的人是不对的!她这样心心念念把一个出轨的渣当成完美的存在是不对的!“那你不在意欧南为什么会出轨吗?” “……”丛笙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缓缓点了点头:“在意,可是我已经没有机会问她了。” “那你怎么还能觉得她完美呢?她是个渣啊!” 原本还在消沉的丛笙听到这话有些无语地瞟她一眼:“你好意思说别人渣。” 麦子箫怔了怔,一开始没有理解丛笙说这话的意思,但几秒钟之后,她恍然大悟并且不敢相信:“你说我是渣?!” 对于麦子箫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如此震惊,丛笙感到不可思议, 这人到底是多没有自知之明?难道这个渣从来不觉得自己渣?“你难道觉得你自己不渣?” “我怎么渣了?!”麦子箫不服, 她怎么就成渣了?她自认为她是一个积极向上三观极正十分有原则的三好青年, 怎么都不可能跟渣扯上边啊。不能因为她很受欢迎, 有很多女人送上门就说她渣吧?她只是魅力无限, 没有渣力无边啊! “你身边有多少女人?你跟多少女人发生过关系?你还对别人的女朋友出手, 你对感情不忠, 这还不够渣吗?”丛笙睨着麦子箫, 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欧南跟我说了好多你渣的事迹。她说你身边从来没缺过女人,她说你出手一出一个准,她说你就是个渣!” 麦子箫张了张嘴,被丛笙这样理直气壮地指责,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欧南那个渣说她是渣?!欧南那个渣有什么资格说她是渣?!欧南那个渣凭什么在丛笙心里给她埋下一个渣的形象?!简直岂有此理,要不是回不去她一定要打得欧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个渣! 不过无法实现的事情她也就懒得浪费力气去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丛笙知道欧南那个渣才是渣,要挽回自己在丛笙心里的形象。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让自己能心平气和地跟丛笙说话,她可不想跟丛笙吵架,她需要的是丛笙对她的好感和正确的认知。她放缓语气道:“我觉得你被欧南洗脑了,现在你们已经分手,你应该用客观的角度去看欧南,以及她说的话。” 丛笙不屑地瞥她一眼,擦擦鼻涕道:“我才没有被洗脑,欧南是出轨了,就算她背叛了我吧,可也比你好,她出轨是事故,你乱来是常态,这一点我觉得我看得很客观。”丛笙觉得麦子箫就是在狡辩而已,想说服她让她相信麦子箫不是个渣,没那么容易,渣就是渣,没什么好说的。 麦子箫吸了吸气,努力保持自己的冷静,把事实分析给丛笙听:“你觉得我渣,无非就是觉得我跟很多女人发生过关系,对感情不忠,对不对?” “你还对别人的女朋友出手!明知道人家有对象你还不知道避嫌,人品有问题!” “不,你这么想是不对的。”麦子箫不跟丛笙计较她说自己人品有问题的事情,这一点她即使辩解丛笙也不会相信,丛笙只要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会知道她的人品其实没有问题。关于人品的问题来日方长,她现在最需要做的是矫正丛笙被欧南歪曲掉的三观。 她看着丛笙认真道:“首先,我从来也不是那种是个女人就可以的人,我眼光向来很高。其次,我一直单身,我没有女友,我是一个身心健全的成年人,跟看对了眼的人发生你情我愿的关系没有伤害到任何人。我没有找到那个让我想跟她定下来的人,为了不伤害别人,所以我不跟任何人固定关系,这是我对感情负责的表现。 我从来也没有主动对有对象的人出手过,除非对方故意隐瞒,但这个责任在对方,不在我,我又不会读心术,怎么可能知道对方有没有对象呢?我确实也有在知道对方有对象的前提下还跟她们发生关系的情况,但那都是她们主动的,伤害了别人伤害了自己爱人的是她们,不是我。我又不是圣人,不会在那些人对我主动的时候跟她们讲什么你要对感情忠诚你这样不对之类的大道理,她们要出轨是她们对感情不忠,那是别人的感情,是别人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去维护别人的感情?我又不是正义的使者。那些明明有对象还来撩我想跟我发生点什么的人,她们才是对感情不忠,她们才是人品有问题,她们才是渣,我不是!” 丛笙被麦子箫说得哑口无言,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她居然隐隐觉得麦子箫说的很有道理。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被麦子箫洗脑,麦子箫这乍一听很有道理的话明显是不对的,虽然她现在还想不出来哪里不对,但绝对是有不对的。 见丛笙有了犹豫,麦子箫趁胜追击继续道:“你说不讨厌我,却又一口咬定不会喜欢我,无非就是觉得我渣,可这个渣的概念其实是欧南灌输给你的,对不对?现在欧南出轨了,她自己都对感情不忠,那她说的话你是不是也该重新审视一下?或者干脆忘掉她对我的评价,用你自己的感觉来判断我的为人。如果你因为欧南一句我是渣就拒绝去看我的好,拒绝接受跟我在一起,这样对我是不公平的。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和欧南已经分手了,而且再也不可能见面,你继续想着她也于事无补。你现在该做的是摆清楚自己的感情,走出过去,走出欧南的阴影,好好看清楚现在在你身边的我才对。” “可是……”丛笙张嘴想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点。 麦子箫也没给她反驳的机会,问道:“你老实说我对你怎么样?” 丛笙有点心虚地避开麦子箫的视线,弱弱地道:“挺好的。” “这就对了。你明知道我对你挺好的,可就因为欧南一句我是渣,你就觉得不能跟我在一起,你不是被欧南洗脑了是什么?你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阻碍了你正常的判断,你要抽离出来好好看清楚现实啊。” 丛笙木讷地看着麦子箫,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整个大脑淹没在麦子箫炮珠一样的话语里,已经快要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许久,她终于回过神来她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她好像说不过麦子箫,她觉得她需要时间把思路理清楚,才能正确地反驳麦子箫,不能这么跟着麦子箫的节奏走,于是很严肃地说道:“你给我点时间,我需要冷静仔细地想一想。” “可以。”麦子箫答应得很爽快,爽快中透着胸有成竹。“想清楚了你就不会觉得我渣了。”只要丛笙不觉得她渣,她离脱单的日子就不远了。 丛笙看着麦子箫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不以为然。她对麦子箫的了解确实绝大多数来源于欧南,可是她自己也是有亲眼所见的,她亲眼见到麦子箫跟欧南接吻,麦子箫还亲口承认跟很多女人滚过床单,她还见过麦子箫搂着女人逛商场,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却实际上根本没有跟人在交往,这些都是渣的表现。她才不会因为麦子箫这些歪理就被说服了! 结束了跟麦子箫关于渣的讨论之后,丛笙决定回去补个觉,刚睡醒起来又哭了一场,她有些疲了。 回到屋里重新躺下,仍然满脑子都是麦子箫说的那些话,总觉得自己好像被麦子箫绕进去了,她觉得麦子箫才是在给她洗脑,因为麦子箫想要她,想让她喜欢自己,所以极力否认自己渣的事实,还要拖欧南下水,让她觉得欧南是个不值得留恋的人,早早对欧南死心,这样就能趁虚而入趁早拿下她了。哼,她才没这么天真!她才不会被麦子箫几句话就套进去! 第26章 丛笙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大概是因为之前已经睡过一觉,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沉,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 发现天已经亮了。窗外的天光还不是很亮, 很明显天才刚亮起来。她躺在床上看着窗户发呆,又开始想昨晚麦子箫说的话, 但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今天要做的事情上。想到麦子箫说的感染源的问题,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赶紧爬起来去找麦子箫。 本以为这个时间麦子箫肯定还在睡,她还想如果麦子箫还没起, 就等她起来再说, 这些天麦子箫太忙了,忙得都没时间睡觉,能睡的时候就让她多睡会儿吧。可是她出了房间后,却看到麦子箫的屋里居然还有烛光透出来,看样子那蜡烛亮了一宿,她震惊地想, 麦子箫不会又一晚没睡吧? 轻手轻脚地走到麦子箫房门口去, 想听听看里面有没有动静, 是忘了吹蜡烛, 还是麦子箫真的还没睡。丛笙趴在门上侧耳听了一会儿, 没听出什么动静来, 正想走, 门却开了。 麦子箫还是昨晚上那身衣服, 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看来是真的又熬了一宿。丛笙看着麦子箫满是血丝的眼睛,暗想这人不会过劳死吧? 一直在写公文的麦子箫感觉到门外有人,却迟迟不见敲门,抬头一看,见不知何时门外天都亮了,她这才站起身走去开门,想看看门外偷窥的人大清早跑来趴她的门是想干什么。门一打开,果然是蹑手蹑脚的丛笙,这里除了丛笙,也没人敢做贼似地趴在她门上不出声。丛笙一脸愣怔地看着她,好半天也不说话,她只能先开口问道:“有事?” 被她这么一问,丛笙才回过神来,收起那副呆傻的表情,说:“嗯,有事,公事。” 把人迎进门,吹了桌上已经快燃尽的蜡烛,分别给俩人倒了茶后,麦子箫才在凳子上坐下,看向丛笙道:“什么事?” 丛笙听着麦子箫因为熬夜而带着沙哑的声音,看着麦子箫笔挺的坐姿,心里生出几分佩服来,都熬了两天了,这人身上的气势却完全没有因为疲惫而弱下去,要是她早就趴下了。想着这些跟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没什么关系的事,丛笙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想了想,觉得用口罩挣钱这事行不通了。” “为什么?” “这办法要马上推广出去,让人们尽早准备好口罩,防肺鼠疫。现在鼠疫刚流行,如果只是许顺府这一个地方有鼠疫,那我挣点小钱还行,毕竟这里的鼠疫发现得早,好控制。可是昨晚听你说鼠疫的感染源可能不在这里,我就觉得鼠疫可能真的不止我们这一个地方。现在是旱灾,雨水少,老鼠们为了找水源会往有水的地方迁徙,迁徙的过程中很可能会把鼠疫带到各个地方去,而这里只是其中一个而已。鼠疫高峰期是很容易出现继发性肺鼠疫的,提前把防传染的办法交给其他地方的人,才能把鼠疫的感染率降到最低。” 麦子箫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这办法写在奏折里,让皇帝将公文发给所有地方府县?” “对,而且要快,不能等你派出去的人回来,没那时间,鼠疫如果真的是大范围爆发的话,预防的时间越早感染率就能降得越低。我们要跟鼠疫抢时间。” 麦子箫听完丛笙的话,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写完的折子,想了想说:“好,听你的,一会儿我去找知府代笔,把这些事情写下来跟奏折一起呈上去,今天就让人送往皇城。” 丛笙赞同地点点头:“对嘛,找李大人代笔多快啊,瞧你那一笔一画地,人家几分钟就写完的东西你要写一晚上,干脆以后都找人代笔好了。” 麦子箫无奈地瞥她一眼:“能自己写的时候就自己写,就当练字,技多不压身。而且我这写的是视察记录,不能让人代笔。” 丛笙感慨地看着麦子箫,这人还挺上进。她想她也该上进一点,不然什么时候才能靠自己活下去啊?想到自己的发财梦泡汤了,她颇有些遗憾,但人命关天的当下,她也不能为了那点小利而不管别人死活。 收拾洗漱了一阵后,麦子箫马不停蹄地领着丛笙去找知府。丛笙看着麦子箫这会儿仍然走路生风的模样,忍不住劝了两句:“你悠着点儿,可别把自己累趴下了,能睡的时候还是睡会儿吧。” 前面的麦子箫回头对她投来一个柔和的笑容:“好。” 丛笙被麦子箫看得别扭,匆匆避开她的视线,埋头往前走。 两个人找到知府,知府明显也是一夜没睡,又不如麦子箫年轻,脸上的疲态看得人心惊胆战的,生怕这人下一秒就会晕过去。麦子箫按之前说好的,让知府代笔,把要写的都写下来。 丛笙说完要写的东西之后,麦子箫又让知府加了句找朝廷要东西的话。之前她送出去的奏折只管朝廷要了赈灾款,可是刚才听丛笙那么一分析,她想到了物资的问题。如果这附近真的大面积爆发鼠疫的话,那物资一定会紧缺,朝廷就算发了赈灾款也没有用,附近的府县全部沦陷,上哪儿买东西去?所以还是让朝廷发物资更有保障。只不过物资过来要费一段时间,这许顺府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还不好说,但先要了总是没错的。 写完之后麦子箫让人百里加急地送往皇城,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将奏折递上去,早到一分钟就能多救回来无数性命,可真是跟时间抢命啊。 忙完奏折的事情,麦子箫和知府一刻也不得闲,转身又去西城门附近寻能建隔离区的地方了,顺便写了张官榜,把出城要隔离九天的事情通知全城,想出城的人先彻底隔离九天,没发病就让人走。 丛笙和李夫人继续去绣坊监工,一出府衙发现整个街道空荡荡的,跟前两天的热闹相比,这城仿佛一夜之间死了一般,完全没了生气。不过这样也好,鼠疫流行期间,最好是都待在家里别乱走,方便官府管理。 绣坊内,绣娘们正等着丛笙和李夫人,见俩人来了,纷纷说这工没法再做了,所有人都避着鼠疫不敢出门,就她们还要来这绣坊做工,她们心慌。 丛笙想了想,觉得这工也没必要在绣坊做,便让绣娘们把东西拿回家去做,每天派人去收就是了。然后还告诉绣娘们这口罩的做法可以教给别人,不必再保密了,最好是尽快推广出去。绣娘们一听她这么说,便知道事情肯定又有变,着急地问她是不是鼠疫又严重了。丛笙没有隐瞒,说只是有可能,所以要提前预防,她把利害关系跟绣娘们说清楚,说不管怎么样城外将士们要用的口罩一定要在这两天缝制出来,不然将士们一倒下,没人管理隔离区控制不了鼠疫,那这许顺府可就真的完了。绣娘们被她吓到了,纷纷答应一定尽力。 从绣坊出来,李夫人带着丛笙去了药铺,说要买些防虫防疫的东西回去做香囊,李大人和麦子箫他们每天城里城外地跑,近距离接触感染者的机会实在太多,而且城外环境那么杂,就算是灭过鼠灭过蚤,有没有真的灭干净谁也不知道,所以身上还是带点防疫的东西好。丛笙很同意,两个人一起去了药铺。 城里的药铺这会儿可热闹得很,跟她们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很多人跑到药铺来买防虫防疫的东西,即使这样,药铺也没有坐地起价。不是药铺不想挣钱,而是官府早就出了官文,瘟疫期间,任何东西不得涨价。这条临时的法律是麦子箫提出的,为的是让一般百姓也有能力买东西防疫,降低传染概率。 从药铺回来后李夫人让丫鬟们赶紧把香囊制出来,全府上下每人一个,还一脸暧昧地问丛笙要不要自己绣一个给麦子箫。丛笙尴尬地笑笑,说她根本不会女红,就不费这功夫了。李夫人一听,这还得了,立马拉着她手把手教她,硬是催着她绣了一个极丑的香囊,还让她绣上麦子箫的名字拿去送给麦子箫…… 于是,在李夫人殷切的目光下,丛笙拿着那巨丑的香囊去找正好刚从外面回来,正在议事厅跟知府谈事情的麦子箫。她内心极度崩溃,麦子箫本来就误会她对自己有好感,她刚说完不会喜欢麦子箫,现在却拿个亲手绣的香囊去送她,这不是让那个自恋狂更加误会吗? 虽然昨晚她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但她敢肯定,那个自恋狂根本就没听进去,她实在不想再把误会加深啊,她现在满心只想着要怎么让麦子箫相信她自己就是个渣,她是不可能会喜欢渣的。可李夫人一路拽着她,借着要给知府送香囊的借口跟着她去看热闹,一副非要亲眼看着她送出去的八卦样,她推都推不掉。 去议事厅的路上,丛笙正腹诽李夫人太八卦,突然觉得小腹有点坠胀感,像是生理期的感觉,她恍惚地想,确实差不多到日子了。又走了几步,脑海里的某个角落闪过一个念头——这地方没有卫生巾这东西吧? 走到议事厅看到麦子箫的脸时,丛笙第一个念头不是要送出香囊的尴尬,而是,这三年来麦子箫来那个的时候是怎么解决的? 第27章 在李夫人极为八卦的目光中, 丛笙很平静地把香囊给了麦子箫, 并且着重说明这东西是为了防疫防跳蚤的, 全府上下每人一个! 言外之意就是让麦子箫别误会, 就算这巨丑的香囊是她亲手绣的, 她也是被逼的,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麦子箫看看丛笙, 又看看手里的香囊,倒是完全没有表现出丛笙想象中的兴奋模样, 反而是拍着她的脑袋真诚地道谢。 将香囊握在手里,麦子箫看向她的手问道:“绣的时候有没有扎到手?” 丛笙怔了怔, 避开麦子箫关切的目光, 不太自在地小声道:“没有。” 麦子箫不太相信,要抓她的手去检查,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顺势拽着麦子箫往外走,说有事要跟她说。 在李大人和李夫人看热闹的视线之下,两个人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模样出了议事厅。 丛笙左右看看没有人后, 对着麦子箫招招手, 示意她附耳过来。 麦子箫有点疑惑地看她一眼, 顺从地把脑袋低下来, 丛笙附到她耳边, 把声音压得极低地道:“我大姨妈来了, 怎么办?” 麦子箫满脸茫然:“啥?你大姨妈?”这大姨妈是谁啊?丛笙有大姨妈在这里?她不是刚穿过来吗?应该没有亲戚才是啊。 丛笙无语地看着满脸莫名的麦子箫, 这人在这边活了三年, 不会连大姨妈是什么都忘了吧?她只好又说:“就是那个啊。” 麦子箫看着丛笙着急又窘迫的表情,大脑不太能转过弯来地想了好久才恍然大悟这个大姨妈是哪个大姨妈。 “哦!你说那个啊。”麦子箫一脸怀念:“我好久没有听到这个说法了。” 丛笙没好气地捶她一拳,压低声音急道:“别感慨了,这里来那个的时候该怎么办?” 麦子箫看她着急又害羞的模样怪可爱的,宠溺地笑笑,回身跟议事厅里的知府打过招呼后就领着丛笙往偏院去,这关于大姨妈的探讨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 回到偏院,把门关上后麦子箫才跟丛笙说实话:“这里的卫生巾是怎么做的我只知道个大概,要不你去问问莲儿?不过要旁敲侧击地问,不能让人知道你一把年纪了连月事带都不会做,会让人起疑的。” 丛笙怔了怔,不解道:“你不知道?那你这三年是怎么解决的?” 之前她就想月经不会暴露麦子箫的身份吗?尤其是在军营那种地方,肯定特别不方便吧。 “我闭经了。”风轻云淡的一句话把丛笙所有的疑惑都一笔带过了。 “啊?为什么?” 麦子箫一边给自己倒水喝一边说:“女生体脂肪降到一定程度后会月经不正常,我从小习武,体脂肪低,本来就有经期不正常的问题,来这边进了军营后,每天都要练兵,体脂肪又降了一些,彻底闭经了。” “这样啊。”丛笙不禁想起之前给麦子箫检查身体时,麦子箫肚子上的六块腹肌,和完全没有赘肉的身体各部位,倒也没有肌肉壮得跟什么似的,但明显是长期锻炼的人才能有的结实线条,也是一般女生很难有的线条。 麦子箫放下杯子,用轻柔的眼神看着丛笙:“你要不要去问问莲儿?还是我给你找本书你自己照着做?” 丛笙想了想,还是先在书上了解一下,能自己做就自己做,做不了也好先了解一下再去问,省得跟个白痴似的人家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先给我看看书吧,我先试着做一个。” 麦子箫应下,起身去给丛笙找书。 趁着麦子箫找书的时候,丛笙忍不住问道:“闭经对身体很不好吧?你长期这样不行啊。” 麦子箫一边翻着自己不多的行李一边无所谓道:“那也比身份暴露掉脑袋强吧?反正我也不生孩子,不来就不来呗,省事儿。” “可是会影响健康啊。” 正在找东西的麦子箫听到丛笙有点着急的语气,扬起一丝淡然的笑容回头看了看她,却并没有接她这话。 从包袱里翻出几本书来,拿出其中一本有讲生理知识的医书,麦子箫翻到某一页后递给丛笙看。 丛笙接过书,见上面画了图,还有文字说明,但那说明她看不懂。 麦子箫照着书上写的一句一句解释给丛笙听,加上旁边还有简图,丛笙倒也看得很明白。 这东西也不难嘛,拿出缝口罩的本事来,一块卫生巾她还能缝不出来?没必要去麻烦莲儿了,这么丢人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借了麦子箫的书,丛笙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终于研究明白了古代卫生巾的做法,然后成功地缝出了一条不太成功但也能用的卫生巾。 这成就感简直爆棚,她都忍不住想去跟麦子箫显摆了,但实在是没好意思做出这么丢人的举动来,默默地一个人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 手头的材料不多,丛笙只够做出一条月事带来,趁着傍晚去找绣娘们收口罩的功夫,她在绣娘那里拿了一些材料回来,要趁着晚上多做几条换的才是。 去东城门送完口罩回到府衙,吃过晚饭后丛笙就埋头在自己屋里给自己缝卫生巾。 可怜她手笨,缝得贼慢,到了睡觉的点都没缝出两条来。可不多缝点,她怕不够用啊,只能撑着继续缝。 想到以后每个月都要缝这么多条卫生巾她就有点绝望,这古代人可真够累的,来个大姨妈还要做手工。 就在丛笙万般绝望的时候,莲儿来敲门了,一进门就塞给她一包用布包起来的东西,给完她就跑了。 丛笙莫名其妙,这莲儿是怎么了?她拿着莲儿给她的东西回到屋里,打开那包东西一看,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莲儿真是个好姑娘啊,心灵手巧的。 之前她们一起去收口罩,她找绣娘要材料的时候莲儿就盯着她要的那些东西看了很久,看来当时莲儿就猜到她想干什么了。 估计是想着她手太笨,自己缝不知道要缝到什么时候,这才偷摸着给她缝了一大包卫生巾给送过来。 可看着那一包缝得极漂亮的月事带,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了尴尬,莲儿要不要这么体贴啊? 第二天一早,麦子箫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心情沉重。 如她们之前所料,鼠疫已经扩散开,许顺府城往北的附近几个府县都出现了鼠疫。 那些地方没有像丛笙这样熟悉鼠疫的人,疫情完全得不到控制,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有很多病死者出现,情况比许顺府要糟得多,受灾严重的南边反倒是没有鼠疫的情况。 南边本就已经没有多少人,一般民众因为饥荒都往北边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口基数少,还是如丛笙所说,连老鼠都由南往北迁,所以南边才没有鼠疫。 麦子箫得知消息后庆幸之前听了丛笙的话,提前把预防手段写在奏折里呈了上去,节省了不少时间。 可这样一来许顺府就真的要面临物资紧缺的问题了,奏折就算已经呈了上去,物资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根本无法计算。 其它物资也就算了,救命药材已经见了底,肖大夫说这两天就要断药。药一断,能救回来的人也救不回来了。药材的消耗比预想的还要快,而且完全没有补充,这让肖大夫愁得厉害。 府衙的官银已经花得快见底,建隔离区、买药材、买防具材料、比平常更多的各项日常开销,这些加起来足够让本就不多的官银花个底朝天。 麦子箫让知府把剩下的钱都拿出来,差人前往附近几个府县去买药材,让人多往南边去。 南边没有鼠疫,只要还有开着的药铺,买到药的机率会比北边受了鼠疫侵扰的地方高。 许顺城内不断有感染者出现,但人数比预想的要少,很明显在最初出现感染者时采取的防御手段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原先闹着要出城的那些人,听到附近到处都是鼠疫,而且情况比许顺府还要糟糕后,都不再提出城的事情,老老实实待在城里按照官府的要求做,已经选好给要出城的人用作隔离的地方,最后也挪成隔离感染者家属的观察区了。 城外隔离区里最先得到救治的那批人里已经有治愈者出现,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欣慰。 但同时,病死者也在不断增加。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许多死去的病人被抬出隔离区火葬。 身体本就虚弱的难民哪里有体力对抗病魔,有些人病情出现的初期就扛不住病痛而离世,有些人扛个一两天也体力耗尽,在病情加重之前就咽了气,死亡人数远超过疫情的严重程度。 见死亡人数越来越多,丛笙担心着处理尸体的将士会在无意间接触到死者的血液等传染源,便让已经缝完口罩的绣娘用剩下的布料皮革做了几套简易的防护服,供给处理尸体的将士穿戴。 这天她从绣娘家里收了防护服送去东城门,看见肖大夫和麦子箫在说话,隐约听到是在说药材有关的事情。 药材不够用了,麦子箫派去买的药的人已经回来了,如麦子箫所说,南边受灾的几个府县确实还有药卖,但买药的士兵带回来的药材寥寥无几,根本解不了燃眉之急。 去往北边的人则是空手而归,说出现鼠疫的几个府县药铺早就空了,连街道都空了,根本没有东西可买。 肖大夫这两天都在跟麦子箫和知府商讨药材的事情,可麦子箫和知府能有什么办法,别说现在府衙没有钱了,就是有钱也没有地方可买,再往远处走,药材没买回来,人已经死光了。 现在看肖大夫跟麦子箫说话时的模样,明显是急了。这些天肖大夫为了患者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没怎么休息,要不是有他带着城里的大夫们给难民看病,死的人还会更多。 丛笙走近后,正想开口打招呼,就听肖大夫语气极为激动地埋怨着麦子箫:“当初我就说过要早备药!你说要等朝廷的赈灾款,现在钱没到,药也没了!你说怎么办?!” 麦子箫是背对这边的,丛笙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听到麦子箫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语气沉重地吐出一句话来:“剩下的药材用来救治有希望救活的病人,其他人……听天由命吧。” 第28章 丛笙一进偏院就看到正房的门开着, 这些天麦子箫基本上很少在屋里待着, 天还没黑就回来的情况更是没有。 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朝正房去了。 她觉得她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事情了, 本想装作不知道, 可麦子箫一转身就看见了她,她想装不知道也迟了。 肖大夫因为心系病人, 对麦子箫之前做的决定有了抱怨,但她觉得肖大夫也只是一时气话, 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谁都没有想到。 她觉得当初麦子箫的决定并没有什么不对, 如果把钱都花在药材上, 后面的工作就很难开展,麦子箫也是身不由己,没有药材的事情,实在怪不得她。 想到之前在城门口麦子箫看到她时的表现,丛笙心里有些不好受。 她本以为麦子箫看见她后会说些什么,解释也好掩饰也罢, 可麦子箫什么都没说, 目光黯然地避开她的视线, 沉默着和她擦身而过。 进到屋里, 果然看见麦子箫神情黯然地坐在太师椅上发呆, 她都迈进屋里了, 那人才像刚察觉到一般惊讶地抬头看她。 在看到她的瞬间, 麦子箫将视线移开了, 那模样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她走过去,在隔着桌子的另一张太师椅上坐下:“还在想肖大夫的话?”她并不掩饰自己是来安慰麦子箫的。 麦子箫没回话,微垂着头视线看向另一边。 丛笙倒是有些意外麦子箫会因为肖大夫一句话而这样消沉,看她平常那粗神经的模样,不像是会为这种事情耿耿于怀。 “你别多想,肖大夫只是有点急了,这些天大家都很累,神经紧绷了这么久,需要发泄,他心里肯定也知道这事不怪你。我们都知道这事不怪你。” 听了她这话,麦子箫才终于有了反应,扭过头来看她,语气消沉地问:“你不觉得我冷漠,不觉得我绝情吗?” 丛笙摇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这种情况下,总要有取舍。我从来也没指望过这场鼠疫会不死人,能这么快控制住疫情将死亡人数降到最低,救了城内这么多人的命,全靠你决策果断。你没做错。” 麦子箫像是有些动容,眼神闪了闪,最后勾起一丝不太轻松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会很介意。” “这是天灾,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尽人事听天命。” 麦子箫深深地叹口气,眼里的惆怅看得丛笙都有些揪心了。 可转眼,这人又拿出了平常的调调,挑眉对她笑道:“难为你特意过来安慰我,这么体贴,是快要爱上我了吗?” 丛笙白她一眼,站起身往外走:“美的你。” 肖大夫跟麦子箫抱怨之后没过两天,药就彻底断了,不止是病重的人没有药治,连症状不是那么严重,很明显有治愈希望的人也没有药可用。 在这种情况下,肺鼠疫爆发了。 继发性肺鼠疫的出现是丛笙早就预料到的,只是因为这些天扛不住病痛而死去的人实在太多,她几乎都快忘了还有一个最大的病魔没有降临。 肖大夫发现肺鼠疫出现之后立刻上报麦子箫,麦子箫当即将有肺鼠疫患者出现的那个隔离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来隔离已经有肺鼠疫症状出现的人,另一部分为剩下的人。 但她知道,隔不隔离已经没什么用了,没有药材,就算不是肺鼠疫的病人死亡率也会极高。 肺鼠疫的传染快到让人措手不及,发病当天晚上就出现了大量病情突然加重的病人。 一直在隔离区里守着病人的肖大夫眼睁睁看着病人们一个接一个咳血而死却束手无策,仿佛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天亮时分,已经忙了好多天的肖大夫坐在隔离区的围栏外,看着将士们将死去的病人接连不断地抬去火葬,他失神的模样看得麦子箫心里也极不好受。 麦子箫劝肖大夫回去休息,肖大夫颓然地摆摆手,又回到了隔离区里,就算没有药材,对病人进行简单的护理还是可以做的。 肺鼠疫爆发之后,疫情达到一个死亡高峰,染上肺鼠疫的人不断死去,因为断药而死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些本来吊着一口气的人,断药的当天就死了。 短短两三天时间,隔离区里的人少了一半以上,而剩下的人情况也不容乐观。 原本为了救治感染者才建立的隔离区仿佛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病死者遍地。 只不过这种死亡的节奏很快就缓了下来,因为鼠疫不仅病死率高,病情进展还极快,从发病到死亡,也不过就是几天时间,肺鼠疫患者更是三天内就会死。 城外不断死着人,城内还不断有新的感染者出现,但城内的感染者明显一天比一天少。大概在鼠疫出现半个月左右的时候,城里便再没有感染者出现。 城内的疫情算是控制得很及时,鼠疫高峰期过去,死亡人数日渐减少时,城内的死亡总人数在两百多人,已经是一个极低的数字。 所有的发病者里,救回来的人不到一成。 不过半个多月时间,从鼠疫出现到爆发再到平缓,快到让人应接不暇。 城外每天都有大批大批的死者,燃烧遗体的浓烟将天空都遮住了,天灾面前,人命薄如纸。 在做死亡人数统计的时候,肖大夫失神地说,如果有药材,死的人还能再少些。 在肖大夫说完这话的第二天,朝廷派发的粮食和药材终于到了。 好几个府县同时暴发鼠疫的当下,在持续了一年以上的旱灾之后,朝廷能拿出的救助物资并不多,可也比没有好。 和救助物资一同来的,是皇帝召麦子箫回皇城的亲笔手谕。 麦子箫看到那手谕时皱了皱眉,这许顺府的鼠疫还没有彻底解决,怎么就要召她回去? 她已经在奏折里把许顺府的情况和鼠疫的可怕写得很清楚了,怎么皇帝还这么急着召她回去? 这鼠疫的善后工作要是做得不好,是很容易引起二次疫情的。 “你要回皇城?”丛笙也觉得皇帝这个时候把麦子箫召回去有点太着急了。 麦子箫收起手谕瞥她一眼:“不是我,是我们。” 丛笙不得不承认,她至今没有自己已经和麦子箫绑在了一起的觉悟,而麦子箫却正好相反,早就把她看成了自己的人。 不管她会不会成为麦子箫的人,她眼下都只能跟着麦子箫走,而麦子箫也非常愿意带她走。 麦子箫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虽说有些自恋过头吧,但至少让她不用担心自己无处可去,也不用尴尬需要自己主动开口说要跟着,这让她轻松了不少。 尽管麦子箫对皇帝的召回多有抱怨,但抱怨归抱怨,皇帝的旨意她也不能不从。 把手谕给李大人看过,说明自己马上就要起程回皇城后,李大人倒是完全没有抱怨的意思,还对她和丛笙感恩戴德,说她们是许顺的大恩人,如果不是有她们,许顺大概会被这鼠疫彻底吞了。 李大人跟麦子箫保证,一定好好做好鼠疫的善后工作,眼下城内已经不再有感染者出现,说明鼠疫已经彻底控制住了,让麦子箫放心,剩下的事情他会办好。 丛笙交待李大人,说最好每隔一段时间就灭一次老鼠和跳蚤,免得鼠疫卷土重来。 李大人点头应下,说一定照办。 肖大夫特意给她们调了防鼠防虫的药让她们带着,说她们回皇城要经过鼠疫流行区,在外留宿不比在这里,一定要非常非常小心才是。 丛笙感激地收下那些药,这可是救命的药啊。 收到圣旨的第二天她们就要走了,皇帝召回,不能怠慢。 头天晚上,丛笙收拾自己的东西收得快要疯了,她真是好后悔当初一时冲动买了那么多东西,麦子箫在这儿住得比她久东西都没她多。 丛笙皱着眉头打包自己的东西,一边包一边还嘀嘀咕咕的。 麦子箫好笑地在一边喝着茶看着,意味深长地调侃道:“这些可都是有用的东西啊。”这些可都是丛笙欠下的债,迟早要还她。 丛笙抬头瞪一眼麦子箫,她怎么会听不出来麦子箫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当初真是脑子进了水才中了麦子箫的套路,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到皇城要几天啊?”丛笙一边打包一边把话题岔开。 麦子箫想了想,说:“走得快的话,五六天吧。” “这么近啊?”都做好要走十天半个月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就这么几天,丛笙还微微有些失望。 听丛笙说近,麦子箫勾了勾嘴角,知道她肯定没理解这五六天是会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度过。 她看一眼在边上帮着收拾的莲儿,用词暧昧地提醒丛笙:“我们坐的可是马车,马车可不是太舒服的交通工具。” 丛笙怔了怔,想到自己刚穿过来时被扔在板车上差点震出脑震荡的经历,这才想到这里的交通工具不像现代那么舒适,在现代坐个汽车飞机什么的,有空调有椅子,这里可没有。 这么一想,她这才有了这趟旅程似乎不会太轻松的觉悟。 第29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去到绣坊后, 丛笙发现绣娘居然都还在, 而且手上的速度比上午还要快, 一个个都神情紧张又严肃,她疑惑地看一眼莲儿, 莲儿小声告诉她,官府有关鼠疫的官榜一出来, 绣娘们这才知道她们绣的这些东西原来是救命的东西,所以都不敢再怠慢, 速度快了不少。 丛笙点点头, 原来如此,她正要感慨绣娘们懂事,就听莲儿附在她耳边极小声说:“下午有人上门来求这救命的东西,绣娘们觉着这东西的需求量会很大,想着趁此捞一笔呢。”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丛笙两眼放光地看着莲儿,莲儿对她使了个眼色, 那神情很明显是在肯定她心里的想法, 看来莲儿是想到了这一点, 才特意把这事跟她说的。丛笙赞许地拍拍莲儿的脑袋:“小丫头行啊, 是个商材。” 莲儿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 有些害羞地避开丛笙的视线。 为了不延误商机, 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回府衙去找麦子箫商量做生意的事情, 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么好的油水怎么能让别人捞了去! 麦子箫正在府衙议事厅跟李大人说事情,丛笙急匆匆地把她拽出来,神秘兮兮地把她拖回偏院,麦子箫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跟着她走。等回到偏院后,丛笙做贼似地把门关严实,这才兴奋地说:“我有办法挣钱了!” 麦子箫愣怔地眨眨眼:“挣钱?” “对呀!”丛笙拉着麦子箫在凳子上坐下,两眼放光地说:“我现在不是让绣娘们在做口罩吗?城里的人听说了鼠疫和绣娘们在给官府缝东西的消息后,知道绣娘们现在做的东西能救命,已经有人上门来求了。” 麦子箫看着丛笙兴奋得跟捞到了金子一般的模样,又好笑又无奈:“所以你想拿口罩去卖?” “嗯!”丛笙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期待地看着麦子箫:“你觉得怎么样?等绣娘们把城外的隔离区需要的数量做出来后,我继续雇她们给我缝口罩,然后收了去卖。这东西可是我发明的,哦不,这主意可是我带来的,技术也是我的,专利该给我吧?我趁此捞点钱不过分吧?” “专利?”麦子箫笑出声来:“在这里你还想有专利?” 丛笙怔了怔,好像是哦,这里的商法肯定没有完善,专利这种东西大概是不存在的。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是将军啊,有权有势的,弄个专利谁敢不从?她不满地看着麦子箫:“你不是将军吗?你想想办法呗。” 麦子箫看丛笙那副马上就要发家致富的兴奋样,不想泼她冷水,只好点头道:“好,我回头就给那些绣娘下道官令,让她们不准私卖口罩,更不准把口罩的做法传扬出去,除了代表官府的你以外,谁都不准卖口罩。”她当了这么久的将军,还真没下过这么小家子气的命令,不准卖口罩……想想都觉得好笑。 “好好好。”相比麦子箫满心的无奈,丛笙一听她肯帮忙,立马笑开了花,豪爽地拍着她的肩貌似大方道:“回头赚了钱我分你一点儿。” 麦子箫是不在意那点钱的,她的所有开销朝廷几乎都包了,皇帝还赏了她不少钱,她根本不缺钱,但看丛笙这小气样儿,她忍不住就想逗逗她,挑挑眉一副不满的语气道:“就一点儿?怎么也要五五开吧?” 果然,丛笙一听她这要狮子大开口的意思,脸色立马不太好看了,纠结得眉毛都皱了起来,犹豫好半晌才一副肉疼的模样妥协道:“好吧,要是你不给我专利,我也挣不了钱。”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拍了板。“五五开就五五开吧!” 麦子箫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我就等着分红了。” 丛笙没察觉她的调侃之意,很是惋惜地低声嘀咕一句:“我就当你入股了吧。” 看着丛笙那纠结的小模样,麦子箫心里的宠溺涌得快要溢出来,哎呀,这女人真是,可爱得让人好想扑倒。 得了麦子箫的许可,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又去了绣坊,把麦子箫的意思跟绣娘们说了,本来想着大捞一笔的绣娘们惋惜不已,有种到嘴的油水没了的懊恼。趁着绣娘们情绪低落的时候,丛笙立马话锋一转,说绣娘们不能卖,她可以啊,所以她愿意计件收购,绣娘们把口罩卖给她,不仅能得一部分利润,还不用找客户,不用费心去卖,这种东西如果卖的人多了,肯定会掉价,所以让她一个人卖的话,绣娘们反而能挣得多一些等等。说得天花乱坠,说得她自己都觉得她的口才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听还能有油水捞,而且听丛笙说得似乎十分在理,绣娘们又来了精神,纷纷表示愿意给丛笙干活儿,想着赶紧把手上的活儿干完,好开始干私活儿,手上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丛笙美滋滋地看着绣娘们精神饱满地继续干活儿,她也满意地回去休息,只等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哦不,是银子进到自己的口袋里来。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找到了挣钱的办法,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才干,越想她越觉得自己真聪明,这么看来她在这古代一定能生活得很好,做点小生意,卖点这里的人没见过的东西忽悠……不,是让这里的人开阔眼界,就能让自己腰缠万贯,说不定比她在现代要混得好多了。这么想着,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她想她要是有钱了,就不用再寄居麦子箫篱下了,她就可以独立了呀。不过这种做法好像有点过河拆桥,专利权是麦子箫给她争取来的,做生意的本钱也要靠麦子箫拿,她挣了钱就把麦子箫一脚踹开,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她倒是不介意跟麦子箫搭伙过日子,毕竟她还答应过麦子箫要留在她身边帮她隐瞒身份的,可是麦子箫对她心思不纯,这让她时不时会觉得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所以让她留在麦子箫身边,她是真的很纠结。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把钱挣到手再说。回到府衙的时候麦子箫还没回来,丛笙躺在床上还在想着她的发财梦,翻来覆去激动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外面突然有了些动静,接着便是一个丫鬟敲她房门,语气急促的说话声:“丛笙小姐!城内出现鼠疫症者!将军和知府大人让奴婢来通知您前去商议对策!” 丛笙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刚刚有了点苗头的睡意瞬间被抛到了脑后。城内出现了鼠疫?! 一整天的时间,丛笙跟着李夫人挨个儿地去说服绣娘们回到绣坊去继续缝制口罩,她说得口干舌燥,才终于劝回了大部分的绣娘,千辛万苦才让绣坊重新运转起来。 直到天擦黑的时候丛笙才疲惫地回了府衙,见麦子箫还没回来,便自己先吃了饭,洗漱后赶紧去补个觉,别回头又闹出什么事来,这总是通宵地折腾,她实在是受不了。 府衙里经过昨晚的彻底消毒,到处都是雄黄味儿,可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丛笙几乎是沾枕头就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院子里传来莲儿和麦子箫说话的声音,她恍惚地想麦子箫熬的时间比她还久,希望今晚不要再出什么事情,能让她们都好好睡一觉才是。伴着这个念头,丛笙瞬间陷入了睡梦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丛笙觉得身上有点痒,她下意识伸手去挠,结果发现自己身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那些疙瘩还有化脓的迹象,她一不小心挠破了腿上的一个疙瘩,那疙瘩冒出一大片脓血来,将她整个大腿都染红,她吓得浑身一颤……醒了。 漆黑的房间里,丛笙慌张地在自己身上到处摸,见身上没有起疙瘩,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梦可真够吓人的,大热天的,她冷汗都给吓出来了。 被噩梦一吓,丛笙没了睡意,起身把屋里的蜡烛点上,又觉得屋里太闷了,决定出门去透透气。走出房间,满天的星光将夜空布成一幕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色,丛笙看着满天星光发了会儿呆,觉得极为不真实,白日里的忙碌,面对鼠疫的紧张,在这静谧的夜里似乎都远离了,安静的夜晚让她都要怀疑那些让人愁心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场梦。 回头间发现麦子箫的房间还亮着灯,纸窗上透出的昏黄烛光将她的感官拉回现实,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不是梦,可怕的鼠疫还在继续,此刻麦子箫房间的灯光就昭示着那人还在为这场无妄之灾而忙碌。 丛笙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敲门,白日里太忙碌,总是找不到时间跟麦子箫静下来好好谈话,那些该说的话,还是趁早说了吧。 轻声扣响麦子箫的房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门后闪现出麦子箫带着倦意的脸。麦子箫从昨天下午开始忙,晚上都没回偏院来就又因为城里闹出鼠疫的事情连夜开始搜城,直到现在都没合眼,虽说眼底没有青色,但那脸上明显的疲惫却是她扬起的微笑所掩不住的。 “你不是睡了吗?”麦子箫对丛笙的到来有些意外,她回来的时候莲儿说丛笙已经睡了,她想丛笙忙了一天一夜,这一觉怎么也要睡到天明吧,这才四更天怎么就跑来敲她房门了?大半夜的,可真是让她想入非非。 “做了个噩梦,吓醒了。”丛笙实话实说,看一眼屋里,圆桌上摆着笔墨,麦子箫似乎在写什么东西。“你怎么还没睡?” 第30章 没烧过的水不敢用, 队伍里又没有带大锅, 丛笙的洗澡水只能用小锅一点一点烧, 烧完一锅倒桶里再继续烧第二锅。 烧水的时间是漫长的, 莲儿把锅架好倒上水后说要去找麦子箫, 丛笙坐在一边无聊地盯着那口做饭的锅等着水烧开。 没一会儿,麦子箫和莲儿一起从帐篷里出来, 两个人像在说什么很高兴的事情,莲儿笑靥如花, 望向麦子箫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婉如透明的玻璃珠子, 透亮动人, 显得极有灵气,好看极了。 看着那样的莲儿,丛笙恍惚地想,这小丫头笑得跟情窦初开似的。 这念头只是在脑海里晃了晃,几秒钟后,她才猛然想到这个念头是有可能性的, 莲儿不会是暗恋麦子箫吧?! 越想她越觉得有可能, 从莲儿平常对麦子箫的态度就能看出, 她对自家威风凛凛的将军是有崇拜之情的。 莲儿是麦子箫的贴身丫鬟, 两个人相处的机会很多, 看她们平常的接触就知道她们相处得很好, 不然麦子箫也不可能连出来巡察都带着她。 麦子箫年轻有为仪表堂堂, 放在这个时代那就是钻石王老五超级金龟婿, 莲儿不还说她有皇城第一夫婿的美名吗? 这样一个人放在身边,小丫头会产生倾慕之情很正常,甚至可以说不生情才不正常。 只不过莲儿是个丫鬟,这个身份可能会让她连想都不敢往那方面想。 丛笙看着往她这边走过来的莲儿和麦子箫,有点蠢蠢欲动,她要不要撮合一下这俩人? 莲儿明显是麦子箫会喜欢的类型,只是碍于事情的复杂性,她不敢冒险。 而莲儿呢,因为自己低人一等的身份,配不上麦子箫,所以不敢想。 这么你有情我有意的事情,可比麦子箫老缠着她折腾那些不会有结果的事情好多了! 这段日子她跟莲儿朝夕相处,对莲儿的为人也有一定了解。她觉得莲儿不会害麦子箫,但是……能不能接受麦子箫是个女人,就不一定了。 她决定先旁敲侧击地问问莲儿对麦子箫到底是怎么看的,这种事情可不能弄错了。 这里和现代的环境不一样,人们的想法也不一样,说不定莲儿真的对麦子箫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也是有可能的。 就比如她把莲儿当妹妹,莲儿却把她当主子,即照顾又敬重,即亲近又疏远。 她多么希望莲儿能跟她再亲近一些,那小丫头心思细腻与人为善,跟她特别合得来。可身份上的差异,还是让莲儿总对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像莲儿这种身份,会想要讨好主子好像也挺正常,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所以可别是她一厢情愿看走了眼,回头人家压根儿没这意思可就玩脱了。 烧好一桶水后,莲儿说让丛笙先去洗,她接着烧,烧完给丛笙送去,免得一会儿水凉了。 丛笙应了她的好意,搬个小板凳坐在麦子箫的帐篷里,用十分复古的方式开始洗澡。麦子箫的帐篷宽敞,她和莲儿的帐篷转个身都难,更别说洗澡了。 打湿了毛巾往身上浇水,把身体打湿后再抹沐浴露,虽然这小家子气的洗法不如淋浴和桶浴来得方便,可她还是洗得非常舒服。 一桶水快洗完的时候,莲儿又提了水进来,还主动蹲下来要给丛笙搓背。 平常丛笙是不会在洗澡的时候让莲儿守在边上的,更别提让莲儿帮着擦洗身体,她别扭。 可是这会儿她想着趁这个机会可以跟莲儿聊聊麦子箫的事情,打探一下莲儿的心思,便由着莲儿留下来给她搓背。 她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莲儿,你在麦子箫身边多久了?” 莲儿微笑着柔声应道:“有两年多了。” “你怎么会跟在她身边的?” “将军是莲儿的救命恩人,莲儿生在边境附近的小村里,那里土匪横行,时常烧杀掳掠,扰得两国边境的百姓都不得安生。 那时候将军才刚到前线不久,趁着战事闲置之时领了兵去剿匪,正好救下要被土匪绑了去的莲儿。 为了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莲儿便求将军收留,给将军当了丫鬟。” 莲儿的声音柔柔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对麦子箫的感激,丛笙能听得出来,莲儿对麦子箫绝对不只是当成一个主子这么简单。 既然莲儿对麦子箫的感情不一般,丛笙便觉得她可以再进一步地问问:“你年纪不小了吧?有没有想过嫁人的事啊?” 莲儿拿帕子在桶里沾了水,抬起丛笙的胳膊给她擦洗着肩背,听了她这话,略有怔然地看她一眼,随后平静地摇摇头,眼神里略有娇羞地道:“莲儿不想嫁人,只想伺候将军一辈子。” 有生之年,丛笙亲耳听见别人说出这么貌似感人却当真十分俗气的话来。 但此刻,她激动得来不及去感慨这台词的俗气,差点没有拍手叫好脱口而出:那真是太好了,你就直接嫁给你家将军在床上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家将军一定高兴得飞起。 不过这么没节操的话她还真说不出来,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莲儿并不知道麦子箫是女人。 “莲儿呀……”丛笙转过身去,对着莲儿笑得极暧昧。 “嗯?”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娇羞里的莲儿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后脸上露出了不解。 “你知道磨镜吗?” 丛笙问完这话,在莲儿清澈的眼神里清楚地看到了一系列的情绪变化。 先是愣怔,然后是疑惑,接着是茫然,再然后……莲儿的视线缓缓扫过她光着的身子,片刻的空白后,露出了震惊和慌乱…… “小……莲……小姐,您慢慢洗,我、我、水好像不够了,我去看看、看水烧、还有没有……” “……”嗯? 看着步伐慌乱地跑出帐篷的莲儿无助的背影,丛笙觉得……她是不是在非常不合适的时机问出了非常不合适的问题? 这个疑惑,在她洗澡的过程中已经得到解答了,因为借口说要给她提水的莲儿一去不回…… 丛笙满心无奈,她不是那个意思。哦不,她确实是那个意思。只不过莲儿大概是搞错了对象,她真不是那个意思。 第31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想了想,觉得麦子箫说的有道理,这里不是现代, 该遵守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的, 尤其麦子箫身份不一般,接触的人肯定也不一般, 这么要求她倒也没错,她点头应下:“好。”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 别说朋友, 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 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 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 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 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 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 不管在哪朝哪代, 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起身走到门外去,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麦子箫说:“现在是乱世,朝廷里的要事不分文武,谁行谁上。” “看来皇帝很看重你啊?” 麦子箫挑挑眉,神色里尽是得意:“形势所趋,这尚武的时代里,武官的地位本身就比文官要高,如果武官还能舞文弄墨,那在朝廷里就能横着走。这个时代想读书还能读书的人本来就少,我这个社会主义本科大学毕业的体育生,光是能写文章就已经让皇帝愿意重用我了,再整点什么高大上的治国之道,皇帝没有崇拜到对我早晚烧高香已经是我谦虚了。” 自恋的麦子箫说的话,丛笙选择只相信一半。不过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个时代,麦子箫这种能文能武的人比现代的大熊猫还珍贵,是国宝中的国宝,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是抱上了一根金大腿,这大腿比她想的还要粗很多。 麦子箫还说她要在全国巡视,前两天才刚走到这里,没想到就遇上了丛笙,要是丛笙再晚来个几天,或者早到个几天,她们都很有可能错过。说完之后还悠悠地感叹:“缘份呐。” 丛笙斜她一眼,不想接这话,她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是缘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绝对只是巧合!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是有庆幸的,万一跟麦子箫错过了,她很有可能真的会成为难民饿死路边,或者被当成奸细受尽折磨后惨死狱中。她好歹是个穿越者,如此应该有主角光环的身份,要是死得那么悲惨,她绝对死不瞑目。 说话间,莲儿拿着从知府的女儿那要来的衣服回来了,麦子箫让丛笙换上,丛笙看那衣服怪好看的,也就不推辞,拿起衣服进到卧室去换。 等丛笙换完衣服出来,麦子箫看着焕然一新的丛笙怔了怔,这小妮子还真适合穿古装,披散着头发配上那身广袖的浅绿色留仙裙,看着俏皮又大方,像莲叶一般清新纯洁。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亲手将那身衣服扒下来的画面…… 丛笙倒是觉得有些别扭,房里连面全身镜都没有,她看不到自己穿着古装是什么样子,这会儿见麦子箫盯着她看,以为自己古装的样子不好看,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尴尬地问道:“合适吗?” 麦子箫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装出一副淡定的态度来:“合适,挺好看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丛笙这才放心一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习惯就好了。 丛笙还想和麦子箫说些话,多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可是外面有人来喊麦子箫,说是知府有事找她协商。麦子箫让丛笙自己在这儿待着,说这院子是知府挪给她暂住的,除了她这院子以外,其他偏院里都住着知府家的人,让她别出去乱逛。 她应下来,麦子箫又把莲儿叫到跟前,说莲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这次出来办事丫鬟就只带了这一个,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说如果她不在,丛笙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莲儿。 丛笙上上下下看一眼莲儿,长得乖巧可人,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她深深觉得这丫鬟绝对是麦子箫会喜欢的类型,不过麦子箫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她倒是不觉得那个渣会对这丫鬟做什么。 交待好这些后,麦子箫便跟着来喊她的人走了。麦子箫一走,丛笙突然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好,好在莲儿很贴心,似乎也听说了她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主动给她提水洗澡,还给她端来了饭菜,方方面面照顾得很是周到。看着能干又体贴的莲儿,丛笙想难怪麦子箫会把她留在身边。 吃过饭后,折腾了一整天的丛笙累了,她见这屋里有张卧榻,另一边还有房间,但那房间大概是麦子箫的卧室,她不好擅自进去睡觉,便挪到卧榻上去躺一会儿。 一在卧榻上躺下,丛笙立马迷糊起来,不太能想事情,只是觉得这一天太奔波太疲惫,这一切在此刻才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她恍惚想着也许一觉醒来会回到自己家里,会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第二天要早起挤公交去上班,想起这个奇妙的梦会淡淡地嘲笑自己,又或者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想着这些可能,丛笙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睁开眼睛后看到屋里一片漆黑,而她也并没有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房间还是下午她看到的那个房间,府衙内的一个偏院,麦子箫临时的住所,她还是躺在卧榻上,什么都没有变。心里隐隐有些失望,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也回不去了,麦子箫来了三年都没能回去,她肯定也回不去。 看着漆黑的房间,丛笙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想开灯,但想到这里是古代,根本没有灯,屋里的蜡烛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屋里没人,麦子箫肯定是还没有回来,她开口喊莲儿。很快,莲儿端着灯盏推门进来,帮着把屋里的灯点上。 丛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这会儿精神比下午要好很多,至少身体不累了。她看着在屋里忙着点灯的莲儿问:“麦子箫呢?” 莲儿怔了怔:“小姐是说翊鸿将军吗?将军与知府大人外出还未归。” 什么将军?还带名号的?“哦。” 丛笙睡够了,又无事可做,只能坐在屋里发呆,连手机都没得玩儿。她的手机装在挎包里,挎包在她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她记得在掉下大坑之前,她的挎包在跟麦子箫缠斗的时候弄掉了,可能没有跟她一起掉进坑里。当然,如果那种单方面的虐打也能被称为缠斗的话。 丛笙闲得只能趴在桌上捏蜡油玩,一边捏一边想着麦子箫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呢,麦子箫回来了,她至少有个能说话的人。莲儿虽然贴心,她却不敢跟莲儿说太多,怕说出一些不能说的话来给麦子箫和自己惹麻烦。 等麦子箫终于回来的时候,她趴在桌上差点又睡了过去,揉着眼睛强打起精神问道:“你去哪儿了?” 麦子箫走到桌边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跟知府去城外巡视了。城外那么多难民无处安顿,知府正伤脑筋。” 麦子箫和知府带着丛笙和大夫一起来到城墙之上,护城河外,将士们正在把出现病症的难民往一处赶,要将人引到别处去隔离。难民们有些骚动,不管官府怎么保密,出现了瘟疫的事情他们已经亲眼看见了,想不引起骚动也难,现在不仅要赶快隔离病人,还要安抚民心,避免造成大规模的恐慌。 丛笙站在城墙之上,见出现症状的难民似乎比之前又多了一些,她问旁边的大夫,能不能看出是什么病,大夫仔细看过那些发病的难民后摇头:“目前来看许多症状与伤寒亦有类似,还需把脉确认。” 麦子箫让知府派人去带一个症状比较明显的难民到城门口,让大夫做好防传染的措施后去给病人把脉。丛笙特意交待知府,要找皮肤上没有伤口的患者。知府应下后,令衙役去城外,按照麦子箫说的条件带一个病人过来。 下到城门口,几个人守着大夫给病人把脉,大夫对着病人研究了许久,却一言未发。看诊结束后,知府又让衙役把病人送回去,回到城内后,大夫这才长叹口气道:“此病确实像伤寒,却又不完全是。”说着捋了捋自己已经有些发白的胡子,细想了一会儿才看向丛笙道:“此病的特征,还望姑娘与我细说,好让我对症下药,但能否治愈,可不敢打包票。” 丛笙点头答应,她知道古代对于鼠疫的认识并不完全,这位老大夫能把鼠疫跟其它病症分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她能帮的就帮吧。 一边的知府对大夫拱手,语气谦和又严肃:“肖大夫,您是这城里的第一名医,现情况紧急,能治您就尽力治吧,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需要帮助您尽管与我说。”7 既然肖大夫确认了这病确实不是其它病症,麦子箫当即决定按照鼠疫来开展救疫措施,招呼几人回府衙商议细节。丛笙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那就是确认感染源。她跟麦子箫说,最好找几个发病的难民仔细寻问情况,近期内吃了什么动物,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吃的,之前有没有见过跟他们有同样症状的人。 鼠疫的传染极快,如果发病源不在这里,那么很可能其它地方也会有鼠疫出现,一旦控制不及时,极有可能发展成大范围的传染,尤其现在闹饥荒,难民颠沛流离间很可能把鼠疫带到不同的地方,一处传一处,到时候疫情范围可就不是一个城这么简单了。 为了让知府和肖大夫准确掌握当前的情况有多紧急,丛笙把鼠疫的传染方式向几人简单介绍道:“鼠疫分好几种,最常见的是腺型鼠疫,是人被带病的动物身上的跳蚤咬过后感染的类型。还有一种是皮肤感染,患者的血或痰经过皮肤伤口进到人体内进行传染。另外最可怕的是肺型鼠疫,患者的唾液通过空气进行传染,腺型鼠疫到后期就有可能转化成肺型鼠疫。所以确定感染源及时隔离病源区很重要,否则感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肖大夫一听这病居然能通过空气传染,脸色一下就不好了,治病赶及时,他忙招呼几人往回走,边走边说,他要马上回去配药。麦子箫让丛笙跟肖大夫先回去,她和知府去负责调查感染源。丛笙再三交待二人千万不要跟患者进行肢体接触,跟患者说话的时候多裹两层带水的布巾,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肺鼠疫的症状,但小心为上。麦子箫一再跟她保证会小心后,她才跟着肖大夫往回走。 肖大夫是老郎中了,见多识广,早年曾经四处云游过,面对突发的瘟疫,内心虽然焦急,但也没有乱了分寸,仔细记下丛笙说的各种症状后,在府衙门口跟丛笙告别,说要回去配药方。丛笙让他也要准备好消毒的东西,说以后能用得上,肖大夫点头应下,带着自己的徒弟急匆匆走了。 丛笙在府衙里等着麦子箫和知府回来的时间里也没闲着,喊来莲儿让她帮忙找来纸笔,又给了莲儿一些钱,让莲儿去城里的布店买几匹粗布和一些绵花回来。莲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看她挺着急的模样,很懂事地什么也没问,立刻就去办了。 莲儿一走,丛笙趴在府衙议事厅的桌子前,用生硬又极丑的毛笔字把要做的防范措施简写下来,想到什么写什么,免得回头自己遗漏一些重要的细节。她凭着以前看过的内容,仔细想了一系列要马上着手去办的措施。 救治的事情归了肖大夫,隔离的事情还要跟知府仔细交待一番,做到没有漏洞,再有就是最重要的预防。鼠疫的死亡率极高,她已经做好了会出现大量死者的心理准备,一旦开始死人,难免会发生恐慌,要在恐慌发生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免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麦子箫和知府回到府衙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这一天来回地折腾,几个人连饭都忘了吃,而且这一晚上恐怕是要熬夜了,知府吩咐厨房准备晚饭,在等晚饭的时间里,麦子箫把问来的情况跟丛笙说了。 “我们找来问话的几个难民都说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就有人吃过老鼠,不过没发现有人发病,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开始有人生病的,所以这病源可能还是在这附近。” 丛笙点头:“那就好,那我们需要控制的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从难民说没有见过有人发病这一点来看,鼠疫应该是刚起,很可能如麦子箫所说,病源就在这附近,难民来到这里才感染的鼠疫,那么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早将所有患者隔离,将染病人数降到最低。丛笙庆幸还好发现得及时,而且患者还都集中在一处,没有将病菌带到别处去,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丛笙把她写的预防措施给麦子箫看,麦子箫接过去,看了一眼,抬头严肃正经地吐槽道:“你还是用说的吧,我看不懂,这一团团粘在一起的墨汁是什么东西?” “……”丛笙没好气地把纸收回来,狠瞪一眼麦子箫后把纸在桌面上铺开,一条一条跟麦子箫和知府解释:“首先,隔离区要做到万无一失,而且要设置至少三个隔离区,一个疑似症者隔离区,一个轻微症者隔离区,一个重症隔离区,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交叉感染,隔离区跟普通难民所处的地方要尽可能离远一些。然后就是负责管理隔离区的人,训练一批固定人员进行管理,他们要有防感染的装备,不止是管理隔离区的士兵,进出隔离区的任何人都要做到彻底预防感染和出区消毒。” 丛笙并不是医生,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预防措施,而这些措施全都需要手握人力物力的知府和麦子箫去办,所以她只能把各事项尽可能详细地跟两个人说清楚。 听丛笙说完后,知府不解地问:“这预防感染的装备是指?” 古代没有口罩,就是手套也不怎么用,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所以下午才让莲儿去买了布回来,准备自己做,但她一个人不可能做出那么多人要用的口罩和手套来,正好把这事跟知府说,让知府一起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召集一群会女红的人来帮忙缝口罩。“我们要做口罩,就是罩住口鼻的东西,然后还要用手套,手套最好是能防水的皮手套。这事儿还要李大人帮忙招人缝制,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这是自然,哪能让小姐亲自动手,小姐给打个样便好。” 丛笙点头道谢,招人的事情有些花时间,眼前情况刻不容缓,知府立马让人去后院把他媳妇找来,要缝东西肯定是会女红的女人们更擅长,这招人的事情交给自己媳妇最适合不过。 这边知府刚让人去后院把知府夫人找来,外边就有人来通报,说肖大夫来了,要找丛笙,知府让衙役赶紧把人请进来。丛笙惊讶肖大夫的速度,下午才说要回去配药,这么快就准备好要去治病了? 花白了胡子的肖大夫上了年纪身体却硬朗得很,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一阵风般刮进来,手上还拿着本书,跟知府和麦子箫行过礼后,急匆匆把手里的书给丛笙看,说:“我方才回去,为了配药特意查了医书,竟查到了类似此次病症的记载,姑娘帮忙看看,可是与你知道的鼠疫相同?” 丛笙看一眼那书,好多字她不认识,只能求助地看向麦子箫,麦子箫嘴角浮起一丝略带宠溺的微笑,将书接了过去。看过书后,麦子箫将书上写的症状跟丛笙说了,丛笙惊喜地点头:“对对对!是一样的!” 听她这么一说,肖大夫也很是欣慰:“此病经常容易与风寒一类的病症弄混,医书上实在少有记载。” 旁边的知府一听这病有过先例,医书上还有记录,忙问道:“那可是说这病有得治?” 肖大夫叹气,无奈地摇头:“据这书上记载,此病难医,治愈者不到半数。” 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就算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鼠疫的死亡率也极高,她根本就没指望这次的鼠疫能不死人,现在只求感染不要扩大。 麦子箫知道丛笙想要,别说丛笙了,她也想要,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她还真不敢去摆弄这些东西。她来这边三年,每天风吹日晒的,皮肤不知道差了多少,好在她天生丽质,养一段时间又能养回来,她一个当兵的,军营里都是糙汉子,被下面的将士看到她摆弄这些东西,要被笑话死。最主要的,用过这些东西之后身上会带香气,她本来就比男的长得秀气白嫩,要是身上再带点脂粉香气,那完了,肯定会有人说她是娘娘腔,搞不好还会因此被人怀疑身份,她这将军分分钟颜面扫地不说,一个弄不好就要脑袋搬家。所以她只能忍痛放弃,每天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擦擦洗洗。 丛笙从货架上拿起一盒膏状的物体,盒面上写的字比较草,她没看懂,便问身旁的麦子箫:“这是什么?” 麦子箫看一眼盒体上的字后把意思翻译成现代话:“沐浴露。” 丛笙瞪大眼睛看她:“沐浴露?!这么高级?!” “当然,你以为这里就没有这些东西吗?你以前用过的任何护肤保养品,在这里都能找到类似的东西,而且要比你用的那些天然健康得多。这些东西都是从动植物身上提炼出来的,没有乱七八糟的化学成分。” 听她说完,丛笙眼睛都在放光,那双透着惊讶和惊喜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期待,一副想要得不得了的模样,可就是不开口跟她说想买,手里的东西拿起就放不下了,站在货架前不舍得离开。 麦子箫想起这一路上丛笙都是这副别扭样,现在尤其明显,便觉得丛笙大概是不好意思跟她开口,不好意思花她钱,毕竟她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勾勾嘴角,对丛笙这种客气又疏远的心态不以为然,迟早是她的人,客气啥?这不是见外了吗? 她把老板娘叫过来,让老板娘拿一套店里最好的护肤品给包起来,然后又问丛笙:“化妆品要不要?”丛笙虽然对店里的东西表现出了好奇,可从进店起就没怎么看过化妆类的东西,一直徘徊在护肤品类的货架前,可见她对化妆并不在意,但对护肤却十分注重。 这么想着,她才刻意观察了一下丛笙的皮肤,确实光滑细嫩,看着跟水蜜桃一样,白白净净,一层细细的汗毛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手感一定很好。 丛笙回身看一眼兴高采烈开始打包的老板娘,心想自己是不是把想买的心思表现得太明显,让麦子箫看出来了?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慌忙对麦子箫道:“我不要!我就是看看,别买了。” 麦子箫没理她,让老板娘继续包,所有种类都拿最好的,老板娘笑得嘴都咧了,连连点头让她放心,一定拿最好的。 “我真的就是看看,没想要。”丛笙这话说得极没有底气,她想要,想要得不得了!可她不好意思也不敢开口,就怕她和麦子箫之间的关系会撇都撇不清,麦子箫对她越好,她以后就越难跟麦子箫划清界线,更不要说她还受了麦子箫的好。 麦子箫见丛笙那副别扭纠结的模样,对丛笙心里那点小心思清楚得很,不就是不想跟她走得太近以后好脱身吗?她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死缠烂打也要把人留在身边。她想了想,勾起嘴角附到丛笙耳边,小声说出一句大概能将丛笙那点已经被护肤品折磨得动摇不定的信念彻底击碎的话来:“回头借我使使。” 丛笙抬头看向麦子箫,见麦子箫正一脸你懂我懂大家不懂的表情对她眨眼,她立马明白过来,麦子箫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给自己买这些东西,被别人看到要说闲话的,现在借着给她买的名义买了这些东西,麦子箫自己也是能用的。 这么一想,丛笙瞬间有种自己自作多情的尴尬,麦子箫哪里是为了她买的,分明是为了自己。这理直气壮的理由瞬间让她将那点矜持抛到了脑后,大方地挑起东西来,心里还不停安慰自己,都是给麦子箫买的,不是给她买的,没关系,都是给麦子箫买,她只是帮麦子箫一个忙而已,这钱绝对不是给她花的,是麦子箫给她自己花的…… 从胭脂铺出来后,丛笙彻底放开了手脚,看到麦子箫可能用得到的东西便买下。只要她开口问,麦子箫立马掏钱买,金主范儿尽显。虽然买的东西都是给麦子箫的,可她从来没有逛街逛得这么舒畅过,身无分文还能想买什么买什么,后面有人屁颠颠地跟着付钱,买完了还有人帮着提东西,真真让她过足了阔太太的瘾。 丛笙想她一定是打开了脑内的某个开关,让她的理智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了,不然她怎么会麻痹在购物的欲望里无法自拔呢?不然怎么会在她察觉到的时候,身后两个侍卫加莲儿三个人手上的东西已经抱都抱不过来了呢?她买那么多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东西有什么用呢?这饥荒年代,如此奢侈浪费,可耻! 看着那大包小包已经再也拿不了更多东西的三人,丛笙生出了强烈的罪恶感,这跟她在现代网购之后收到大量快递,拆开看到实物后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犯了蠢时的感觉非常像。 她歉意地看向麦子箫,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退了?好像买多了。” 麦子箫勾起嘴角,竟笑得有几分宠溺:“买都买了,就别退了,用不了先放一边,也许什么时候就用上了,有些东西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下次再想买的时候,可能就找不到了。” 麦子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消除了绝大部分她因购物过度后产生的罪恶感。看着麦子箫不动声色的温柔模样,丛笙又想起欧南了,想起欧南跟她说过,麦子箫是个非常懂得讨女人欢心的人。她想欧南说的没错,她这会儿就被麦子箫哄得挺高兴的。 丛笙看自己买了这么多了,看着那些大包小包,她甚至想不起来那些纸包里装了什么,她觉得再买下去她要疯,于是跟麦子箫说买够了,可以回去了。 麦子箫当然知道丛笙这是在假客气,她们才逛了两条街,集市都还没去过,看刚才丛笙买起东西来神采飞扬笑得嘴都合不扰的模样,她要是信了丛笙这句‘够了’她就是傻子。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和自身的体会,女人在两种情况下说的‘够了’是不能信的,一种是在床上,另一种就是在购物的时候。 她没有给丛笙犹豫的机会,用肯定的语气道:“集市就在这附近,这会儿开市了,肯定很热闹,难得出来一趟,去逛一圈再回去。” 麦子箫说完就往不远处的集市去,丛笙只能跟着走,一边走她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再买了,就只是去看看,绝对不能再买东西,只能看看…… 集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街边摆满了各种小摊,看着就让人很有想逛的欲望。热闹的场景感染了丛笙,她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一开始想的只是看看的念头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抛到了脑后,等她们从集市出来,麦子箫和她的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身后的莲儿三人更是早就已经腾不出手。 丛笙简直没有脸面对麦子箫,本来决定只是看看,这转眼就又买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势利的女人。不过她本来就是个势利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来抱麦子箫的大腿,事到如今好像已经没有必要在乎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势利了。 抱着因为购物过度而产生的满满罪恶感,丛笙垂头丧气地跟着麦子箫往回走。回到府衙后,麦子箫让侍卫和莲儿把东西都送到丛笙房间去,然后回房换了衣服,去找知府继续研究饥荒的问题。 丛笙看着来去匆匆的麦子箫,不懂她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亲自陪她去买东西,完全可以让侍卫和莲儿跟着她就好了。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不自己跟着去,她怎么会知道麦子箫有那么多想买却不好意思买的东西呢。 等侍卫和莲儿把东西放下,丛笙就催着想要帮忙的莲儿离开,她要自己收拾买回来的东西。购物的满足感,还包括买完之后捣腾战利品时的成就感,所以她特别愿意自己折腾,一点儿也不想别人帮忙。 丛笙满足地开始拆包,拆了一屋子纸包,拆出来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可是拆着拆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她记得她买东西的时候是按照麦子箫的需要去买的,可是这会儿怎么会多出这么多纯粹只是她自己单纯想要才买下,跟麦子箫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东西? 这么想着,她把手放下,用开玩笑的方式调节气氛,以免丛笙太紧张:“现在一/丝/不/挂被你从头看到脚的是我,我都没觉得被耍了流氓,你反应这么大很伤人的。”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丛笙简直想抽死这个流氓,这流氓自己不知羞耻脱得一/丝/不/挂,还趁着她靠近的时候占她便宜,现在反倒好像她在耍流氓似的,要不是打不过这渣她早就动手了。 “好好好。”麦子箫摆出一副不愿跟她计较的无奈态度:“是我过分了,你看完了吗?看完了我可以把衣服穿上了吗?这样被你看我很害羞的。”再看下去她会忍不住把丛笙办了的。 丛笙拿过一边的衣服气恼地甩到麦子箫身上:“赶紧穿上!我让你脱又没让你脱光!自己脱成这样还搞得好像我占你便宜似的,你要不要脸?!” 麦子箫一边慢吞吞地穿衣服,一边还在给丛笙扣流氓的帽子:“你看都看完了,现在说是不是晚了点?不想我脱光你刚才怎么不说?我脱的时候你可是全程在边上看着的。” 丛笙无言以对,她哪里是不阻止,是根本来不及阻止啊,麦子箫这渣压根儿没给她留出阻止的时间啊!她压根儿没想到这渣会脱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渣已经一/丝/不/挂站在她面前了啊!她是被迫的!当然,这些话对麦子箫那个耍流氓耍得理直气壮的渣肯定是说不通的,她也就不废口舌了,还是让这渣赶紧把衣服穿好吧,大白天的让她面对一具毫不遮掩的肉体,多羞耻啊! 麦子箫把裤子穿上后,光着上半身开始裹胸,丛笙看着她拿那长长的布条往胸上缠,将虽然不算很大却也挺立的胸压得扁到看着都疼的地步。她看一眼被麦子箫搁在一边的铠甲,想到之前她摸上那铠甲时硬梆梆的手感,觉得麦子箫穿铠甲的时候其实没必要裹胸,胸前那一大块铁质甲片把什么都挡去了。看着那被压变形的胸,她于心不忍地提醒道:“你穿铠甲的时候没必要裹着吧?我之前摸的时候啥都没摸出来。” 第32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从集市离开,李夫人带着人直接去了昨晚跟人说好包场的绣坊, 全城的绣娘今天都会在那里集合。她们到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 总共四五十个绣娘, 把整个绣坊挤得满满的。 见地方太挤, 李夫人临时找人去把附近另一个绣坊也包下来,等教过绣娘们口罩等物的缝制方法后,她便带着一半人到另一个绣坊去。 李夫人拿着昨天丛笙教她时自己绣出来的口罩给绣娘们传阅, 说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 然后把细节和具体缝制的方法说了一遍, 又找了两个绣工最有名的绣娘, 把带来的皮毛和皮革交给她们, 让她们做手套。手套这东西平常没人用到, 绣娘虽然见过,却也从来没做过, 但要缝制出来也并不难。丛笙还特意交待两个绣娘要照着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去缝制, 缝得太大到时候就不方便干活了。 说好事情后, 李夫人带着一部分绣娘去了别处。李夫人一走,绣娘们纷纷向丛笙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缝这些东西又是干什么用,城门为什么关闭之类的。官府的通知还没有出来, 李夫人都没有说的事情, 丛笙怎么敢随意告诉他人, 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催着绣娘们赶紧干活儿。 在绣坊盯了会儿工,见没什么问题后丛笙便回府衙准备去给衙役们培训了。知府一早就将衙役们集合在了东城门内的屯兵场,丛笙一到立刻带她前往。 坐着知府给准备好的轿子,一路被抬到东城门,这轿子坐得还挺舒服,让一夜没睡的丛笙差点睡过去。到了地方后,一掀轿帘,丛笙便看到屯兵场上正在待命的数百衙役。一眼望去,她发现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同一个队伍里的,有一些看上去就是受过训练的,就比如之前她见过的驻守城门的士兵和在城外发粥的那些将士,气质就不一样,而另外一些,看着略有些懒散,站得歪七扭八毫无秩序,就跟临时来凑数的一样。 丛笙心想,衙役也算是兵吧?怎么能这么不专业?这让她怎么能放心把隔离区的管理工作交给他们?她小声问身旁的知府:“李大人,那些人真是衙役吗?受过军队训练吗?” 知府被她这么一问,脸色有些窘迫,也压低了声音说:“实不相瞒,衙役也分两类,一类为朝廷军队编制,是受过训的,还有一类是本地招编的,半兵半农,有公事的时候招他们来做事,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们便回去种地。” 丛笙点点头,心里有了些底,简单来说就是职业和非职业的区别,有这么个政策多半是为了节省朝廷开支,活用人手。她跟知府说那些没有受过训的可能不适合派到隔离区里去,还是让他们帮着做些别的事情吧,管理隔离区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交给职业军人更让人放心一些。知府连连点头,吩咐身旁的参军去把人分开,非编制的衙役派去维持日常运作,编制将士们留在原地,接受丛笙的培训。 在参军忙着把人分成两队的时候,原本在城墙上监督城外情况的麦子箫来了。丛笙一看麦子箫就尴尬,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把视线落在衙役们身上,其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好像一只遇到外敌的刺猬,麦子箫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只是站在她身边都让她感到惊悚,忍不住想离远一点。 好不容易参军让人把那些不专业的衙役带走了,丛笙赶紧开始上课,借此离得麦子箫远远的。她第一次给这么多人上课,原本还有些紧张,结果说到一半不小心跟旁边的麦子箫对上了眼,就好像中了什么法术一般,麦子箫那宠溺的目光让她再也顾不上紧张,只觉得后背发凉阴风阵阵。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麦子箫温柔的视线,比麦子箫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还让她手足无措。 在万般煎熬的情绪中,丛笙终于结束了培训,她僵硬着身体瞟都没敢瞟一眼旁边的麦子箫,趁着跟知府换位置的时候撤到了跟麦子箫正对面的另一边去,然后继续假装认真。 跟将士们训话的知府说这会儿肖大夫已经领着城里所有大夫在城外的隔离区里为患者看疹,等大夫们将病人分开后,将士们就要进到隔离区去,按照刚才丛笙说的彻底隔离四个区域。 丛笙想着绣娘们的手快,等病人分隔完,绣娘们手里的口罩大概也能赶出一批来了,到时候刚好能给第一批进隔离区的将士们先用上。 她想着正经事,倒真的一时间把麦子箫的存在给忘了,直到麦子箫不声不响来到她背后,宠溺地喊她名字:“丛笙。” 这一声呼唤几乎让她听出喊魂般的毛骨悚然来,她僵硬地转过身去,见麦子箫因为熬了一夜而略有疲惫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那目光实在让她心虚,她下意识又避开了麦子箫的视线,轻声回道:“有事吗?” 麦子箫刚才就感觉出丛笙对她刻意的疏远了,闪躲的眼神,紧张的态度,无一不在昭示着在丛笙眼里她是特殊的,她想丛笙大概是害羞了,要不就是还没能说服自己妥协,所以刻意远离她,但她可不想给丛笙这种缓冲的时间,她要不动声色不声不响在不知不觉间让丛笙适应她。本来就因为鼠疫的事情搞得她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她要再不抓点紧,猴年马月才能脱单啊。 为了不让丛笙觉得她在逼她,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想多留丛笙一会儿:“隔离区已经建成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好。”一听要去办正事,丛笙这才收起自己的别扭,跟着麦子箫往城墙上去。 “怎么就只剩这么点人了?”她不可置信地望向麦子箫。 麦子箫叹气:“从昨天起发病人数就在不断增加,我们建隔离区的这段时间里,感染的人数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 每个人体质不同,被感染之后发病的时间也会不一样,丛笙想之前是她太低估被感染的人数了,很多人只是还没有发病而已,就算是剩下的这些人里,说不定还有被感染了却还没有发病的人。 丛笙深吸口气,对麦子箫道:“消毒,现在马上对全区域消毒,还有灭鼠,不然感染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麦子箫点点头:“这一点我跟知府说过了,他已经派人去准备灭鼠药,肖大夫也给了消毒的方子让人去采购了,东西一买回来立刻开始灭鼠和消毒。” 丛笙听麦子箫说已经着手在办,稍稍松了口气,她昨天就已经把鼠疫的各种细节跟麦子箫和知府说过了,她能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她们自然也能想到。 麦子箫见丛笙脸上有倦意,柔声安抚她:“该办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着手在办了,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把身体累垮了,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可不能倒下。” 丛笙确实很累,但她就算现在回去了也睡不安稳,还不如看着所有事情都稳定了再回去狠狠睡一觉。因为疲惫,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沙哑:“不了,我一会儿去绣坊把绣娘们绣好的口罩拿过来,将士们靠近隔离区的时候必须戴上口罩,腺鼠疫两到四天就会达到高峰,病情严重的情况下会继发肺鼠疫,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肺鼠疫,对肺鼠疫的防范绝不能大意。你也要负责监督将士们,绝不能让他们把口罩摘下来。” 麦子箫点头:“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把防范措施做到位的。”见丛笙愁得眉头都皱起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忍不住抬手捏捏丛笙的脸。“你可真是操心的命。” 因为麦子箫突然的亲密举动,丛笙像触电般慌张地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麦子箫的手,对上麦子箫因为她过激的反应而显得有些意外的视线后,尴尬地把头扭开。看麦子箫那理直气壮的视线,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般自然的态度,丛笙想,似乎她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麦子箫这自恋狂,真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是真的对她没意思。 丛笙觉得她该跟麦子箫说清楚,不能让这自恋狂再误会下去了,就算两个人会撕破脸,麦子箫会觉得她在耍她,麦子箫会打她,麦子箫会饿死她,麦子箫会走极端,她也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不然她们会收不了场的。但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场合,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丛笙没有在城门口多待,转身去了绣坊。肖大夫领着城里几个医馆里的大夫,把发症的病人分成三部分移动到分别的隔离区里,知府李大人也将受过丛笙培训的将士们分成三班,日夜管理隔离区。麦子箫抽空回去睡了个觉,睡完回来替下李大人。丛笙到了中午时分实在是熬不住了,把睡醒的莲儿扔到绣坊里,交待她收集够一定的成品口罩后就赶紧送到城门口去,她自己则回去补觉。 丛笙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麦子箫也从城门口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在屋里吃了饭,说着这一天的事情。麦子箫说城外已经开始灭鼠和消毒,但面积太广,这灭鼠的工作怕是没个几天完成不了,但还没有感染的难民所待的地方已经彻底消过毒,下午发病的人数也明显减少了,不出意外,疫情应该不会再扩大。 丛笙说灭鼠不仅要在城外做,城内最好也灭一遍,老鼠会打洞,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城外的老鼠会不会跟城里的老鼠有一腿呢?要是老鼠们城里城外地跑,那城外的灭鼠工作就白做了。 麦子箫说目前毒鼠药的量不太够,她已经让人在加紧调配,等药一到,马上开始城内的灭鼠行动,而且她已经在城里张贴了官榜,把鼠疫的事情公布,让民众要千万小心,明天一早开始,还会有人在城内巡逻喊话,让城内居民们提高警惕。 丛笙点点头,觉得这样最好,之前不敢公开是怕引起恐慌,现在城外发病的难民已经得到控制,接下来就必需要让人们提高警惕,保护自身了。官府的人手就这么多,不可能每家每户都照看到,还是要让民众自己掌握预防鼠疫的知识才是。 丛笙问那些原本要往这边来,后来因为鼠疫而被挡在许顺城几里外的那些难民打算怎么处理,麦子箫说正在按排把人送到更远一些的县城去。 这一次的饥荒,南边比北边受灾更重,北边的农作物抗旱能力强,去年和今年虽说是旱灾,可还是有些收成,情况要比南边好很多,所以难民也是从南边往北边去。这许府顺处在南北交界处,所以无力再往前走的难民都往这边来,指望着能靠官府的接济撑过这次大灾,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瘟疫,真是祸不单行。 说到这事,麦子箫抬头看向丛笙,深深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救世主,她孤苦的单身生活因此得到了解决不说,这次的鼠疫要不是有丛笙在,她说不定都要死在这里。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丛笙身上带着一种温柔的光辉,普照得她心窝都是暖的。 正在扒饭的丛笙又一次被麦子箫那可以说是殷切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她知道那渣心里大概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渣除了在办正事的时候会把她当人看以外,其它任何时候在那渣眼里她都像是一块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随时准备将她吃干抹尽。 已经决定要把话跟麦子箫说清楚的丛笙放下碗筷迎上麦子箫的目光,正要开口将那十分尴尬的话题拿到台面上来说,麦子箫却已经起身要走了:“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知府商量,你慢慢吃,吃完早点休息。” 错过了开口时机的丛笙只能把话咽回去,目送麦子箫离开,想着正事要紧,还是回头再说吧。 莲儿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害羞地避开丛笙的视线。 为了不延误商机,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回府衙去找麦子箫商量做生意的事情,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油水怎么能让别人捞了去! 麦子箫正在府衙议事厅跟李大人说事情,丛笙急匆匆地把她拽出来,神秘兮兮地把她拖回偏院,麦子箫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跟着她走。等回到偏院后,丛笙做贼似地把门关严实,这才兴奋地说:“我有办法挣钱了!” 麦子箫愣怔地眨眨眼:“挣钱?” “对呀!”丛笙拉着麦子箫在凳子上坐下,两眼放光地说:“我现在不是让绣娘们在做口罩吗?城里的人听说了鼠疫和绣娘们在给官府缝东西的消息后,知道绣娘们现在做的东西能救命,已经有人上门来求了。” 麦子箫看着丛笙兴奋得跟捞到了金子一般的模样,又好笑又无奈:“所以你想拿口罩去卖?” “嗯!”丛笙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期待地看着麦子箫:“你觉得怎么样?等绣娘们把城外的隔离区需要的数量做出来后,我继续雇她们给我缝口罩,然后收了去卖。这东西可是我发明的,哦不,这主意可是我带来的,技术也是我的,专利该给我吧?我趁此捞点钱不过分吧?” “专利?”麦子箫笑出声来:“在这里你还想有专利?” 丛笙怔了怔,好像是哦,这里的商法肯定没有完善,专利这种东西大概是不存在的。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是将军啊,有权有势的,弄个专利谁敢不从?她不满地看着麦子箫:“你不是将军吗?你想想办法呗。” 麦子箫看丛笙那副马上就要发家致富的兴奋样,不想泼她冷水,只好点头道:“好,我回头就给那些绣娘下道官令,让她们不准私卖口罩,更不准把口罩的做法传扬出去,除了代表官府的你以外,谁都不准卖口罩。”她当了这么久的将军,还真没下过这么小家子气的命令,不准卖口罩……想想都觉得好笑。 “好好好。”相比麦子箫满心的无奈,丛笙一听她肯帮忙,立马笑开了花,豪爽地拍着她的肩貌似大方道:“回头赚了钱我分你一点儿。” 麦子箫是不在意那点钱的,她的所有开销朝廷几乎都包了,皇帝还赏了她不少钱,她根本不缺钱,但看丛笙这小气样儿,她忍不住就想逗逗她,挑挑眉一副不满的语气道:“就一点儿?怎么也要五五开吧?” 果然,丛笙一听她这要狮子大开口的意思,脸色立马不太好看了,纠结得眉毛都皱了起来,犹豫好半晌才一副肉疼的模样妥协道:“好吧,要是你不给我专利,我也挣不了钱。”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拍了板。“五五开就五五开吧!” 麦子箫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我就等着分红了。” 丛笙没察觉她的调侃之意,很是惋惜地低声嘀咕一句:“我就当你入股了吧。” 看着丛笙那纠结的小模样,麦子箫心里的宠溺涌得快要溢出来,哎呀,这女人真是,可爱得让人好想扑倒。 得了麦子箫的许可,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又去了绣坊,把麦子箫的意思跟绣娘们说了,本来想着大捞一笔的绣娘们惋惜不已,有种到嘴的油水没了的懊恼。趁着绣娘们情绪低落的时候,丛笙立马话锋一转,说绣娘们不能卖,她可以啊,所以她愿意计件收购,绣娘们把口罩卖给她,不仅能得一部分利润,还不用找客户,不用费心去卖,这种东西如果卖的人多了,肯定会掉价,所以让她一个人卖的话,绣娘们反而能挣得多一些等等。说得天花乱坠,说得她自己都觉得她的口才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听还能有油水捞,而且听丛笙说得似乎十分在理,绣娘们又来了精神,纷纷表示愿意给丛笙干活儿,想着赶紧把手上的活儿干完,好开始干私活儿,手上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丛笙美滋滋地看着绣娘们精神饱满地继续干活儿,她也满意地回去休息,只等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哦不,是银子进到自己的口袋里来。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找到了挣钱的办法,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才干,越想她越觉得自己真聪明,这么看来她在这古代一定能生活得很好,做点小生意,卖点这里的人没见过的东西忽悠……不,是让这里的人开阔眼界,就能让自己腰缠万贯,说不定比她在现代要混得好多了。这么想着,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她想她要是有钱了,就不用再寄居麦子箫篱下了,她就可以独立了呀。不过这种做法好像有点过河拆桥,专利权是麦子箫给她争取来的,做生意的本钱也要靠麦子箫拿,她挣了钱就把麦子箫一脚踹开,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她倒是不介意跟麦子箫搭伙过日子,毕竟她还答应过麦子箫要留在她身边帮她隐瞒身份的,可是麦子箫对她心思不纯,这让她时不时会觉得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所以让她留在麦子箫身边,她是真的很纠结。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把钱挣到手再说。回到府衙的时候麦子箫还没回来,丛笙躺在床上还在想着她的发财梦,翻来覆去激动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外面突然有了些动静,接着便是一个丫鬟敲她房门,语气急促的说话声:“丛笙小姐!城内出现鼠疫症者!将军和知府大人让奴婢来通知您前去商议对策!” 丛笙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刚刚有了点苗头的睡意瞬间被抛到了脑后。城内出现了鼠疫?! 隔离区按照丛笙的建议建得离护城河有一段距离,为的是不让护城河受到污染。所谓的隔离区,其实也只是用木板搭起来的简易围栏而已,但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隔离区建起来已经很不容易了。隔离区相互之间离得有几里远,这个距离彻底避开了交叉感染的可能。 丛笙站在城墙上,来不及多看几眼刚建起来的隔离区,被城外原本堆满了难民这会儿却变得空旷了许多的景象惊到了。难民的人数看上去只有之前一半不到,丛笙很震惊,这一夜之间感染人数又增加了?!之前感染的人可还只是极小一部分啊! “怎么就只剩这么点人了?”她不可置信地望向麦子箫。 麦子箫叹气:“从昨天起发病人数就在不断增加,我们建隔离区的这段时间里,感染的人数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 每个人体质不同,被感染之后发病的时间也会不一样,丛笙想之前是她太低估被感染的人数了,很多人只是还没有发病而已,就算是剩下的这些人里,说不定还有被感染了却还没有发病的人。 丛笙深吸口气,对麦子箫道:“消毒,现在马上对全区域消毒,还有灭鼠,不然感染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麦子箫点点头:“这一点我跟知府说过了,他已经派人去准备灭鼠药,肖大夫也给了消毒的方子让人去采购了,东西一买回来立刻开始灭鼠和消毒。” 丛笙听麦子箫说已经着手在办,稍稍松了口气,她昨天就已经把鼠疫的各种细节跟麦子箫和知府说过了,她能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她们自然也能想到。 麦子箫见丛笙脸上有倦意,柔声安抚她:“该办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着手在办了,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把身体累垮了,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可不能倒下。” 丛笙确实很累,但她就算现在回去了也睡不安稳,还不如看着所有事情都稳定了再回去狠狠睡一觉。因为疲惫,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沙哑:“不了,我一会儿去绣坊把绣娘们绣好的口罩拿过来,将士们靠近隔离区的时候必须戴上口罩,腺鼠疫两到四天就会达到高峰,病情严重的情况下会继发肺鼠疫,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肺鼠疫,对肺鼠疫的防范绝不能大意。你也要负责监督将士们,绝不能让他们把口罩摘下来。” 麦子箫点头:“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把防范措施做到位的。”见丛笙愁得眉头都皱起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忍不住抬手捏捏丛笙的脸。“你可真是操心的命。” 因为麦子箫突然的亲密举动,丛笙像触电般慌张地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麦子箫的手,对上麦子箫因为她过激的反应而显得有些意外的视线后,尴尬地把头扭开。看麦子箫那理直气壮的视线,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般自然的态度,丛笙想,似乎她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麦子箫这自恋狂,真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是真的对她没意思。 丛笙觉得她该跟麦子箫说清楚,不能让这自恋狂再误会下去了,就算两个人会撕破脸,麦子箫会觉得她在耍她,麦子箫会打她,麦子箫会饿死她,麦子箫会走极端,她也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不然她们会收不了场的。但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场合,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丛笙没有在城门口多待,转身去了绣坊。肖大夫领着城里几个医馆里的大夫,把发症的病人分成三部分移动到分别的隔离区里,知府李大人也将受过丛笙培训的将士们分成三班,日夜管理隔离区。麦子箫抽空回去睡了个觉,睡完回来替下李大人。丛笙到了中午时分实在是熬不住了,把睡醒的莲儿扔到绣坊里,交待她收集够一定的成品口罩后就赶紧送到城门口去,她自己则回去补觉。 丛笙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麦子箫也从城门口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在屋里吃了饭,说着这一天的事情。麦子箫说城外已经开始灭鼠和消毒,但面积太广,这灭鼠的工作怕是没个几天完成不了,但还没有感染的难民所待的地方已经彻底消过毒,下午发病的人数也明显减少了,不出意外,疫情应该不会再扩大。 丛笙说灭鼠不仅要在城外做,城内最好也灭一遍,老鼠会打洞,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城外的老鼠会不会跟城里的老鼠有一腿呢?要是老鼠们城里城外地跑,那城外的灭鼠工作就白做了。 麦子箫说目前毒鼠药的量不太够,她已经让人在加紧调配,等药一到,马上开始城内的灭鼠行动,而且她已经在城里张贴了官榜,把鼠疫的事情公布,让民众要千万小心,明天一早开始,还会有人在城内巡逻喊话,让城内居民们提高警惕。 丛笙点点头,觉得这样最好,之前不敢公开是怕引起恐慌,现在城外发病的难民已经得到控制,接下来就必需要让人们提高警惕,保护自身了。官府的人手就这么多,不可能每家每户都照看到,还是要让民众自己掌握预防鼠疫的知识才是。 丛笙问那些原本要往这边来,后来因为鼠疫而被挡在许顺城几里外的那些难民打算怎么处理,麦子箫说正在按排把人送到更远一些的县城去。 这一次的饥荒,南边比北边受灾更重,北边的农作物抗旱能力强,去年和今年虽说是旱灾,可还是有些收成,情况要比南边好很多,所以难民也是从南边往北边去。这许府顺处在南北交界处,所以无力再往前走的难民都往这边来,指望着能靠官府的接济撑过这次大灾,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瘟疫,真是祸不单行。 说到这事,麦子箫抬头看向丛笙,深深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救世主,她孤苦的单身生活因此得到了解决不说,这次的鼠疫要不是有丛笙在,她说不定都要死在这里。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丛笙身上带着一种温柔的光辉,普照得她心窝都是暖的。 正在扒饭的丛笙又一次被麦子箫那可以说是殷切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她知道那渣心里大概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渣除了在办正事的时候会把她当人看以外,其它任何时候在那渣眼里她都像是一块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随时准备将她吃干抹尽。 已经决定要把话跟麦子箫说清楚的丛笙放下碗筷迎上麦子箫的目光,正要开口将那十分尴尬的话题拿到台面上来说,麦子箫却已经起身要走了:“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知府商量,你慢慢吃,吃完早点休息。” 错过了开口时机的丛笙只能把话咽回去,目送麦子箫离开,想着正事要紧,还是回头再说吧。 知府深吸口气,迎着麦子箫坚毅的目光,一句犹豫的话也说不出来,语气沉重地应下这命令。他知道挨家挨户搜查病人是一件多么难办的事情,就算没有激起民愤,也会引起恐慌,但这却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尤其从昨天起发病人数一直在上升的情况就可以看出,这病的传染性已经超出他所知道的任何瘟疫,绝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麦子箫还下令立刻封城,从这一刻起,任何人不得出城。这命令一出,知府震惊得身子都在抖:“将军……这……” “所有后果我来承担,封城!”麦子箫低沉的语气像阴天里的一记闷雷,震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颤。 丛笙看着带了衙役跟着小学徒前去要人的麦子箫凛然的背影,心里感慨不已,她至今无法把这个杀伐果决有担当有魄力的将军和她知道的那个麦子箫重合在一起。只不过她也知道,麦子箫在她面前跟在别人面前时是不一样的,所以会有这种一会儿一个样一会儿又另一个样的怪异感也在情理之中。 感慨过后,她又开始深深地忧愁,没想到鼠疫早已经蔓延到了城内,看来这场瘟疫没这么容易收场了。不管之后情况会怎么样,首先要做的,是确保自身的安全。 丛笙组织府里的人开始灭鼠和消毒,并且让所有人互相检察身体,看有没有感染的迹象,这府衙里要是也出现了感染者那绝对是最糟的情况,知府和麦子箫要是出了事,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这城可就真要成为一座死城了。 这边丛笙领着府衙里的人全府上下灭鼠消毒确保没有人感染,那边麦子箫和知府在对全城进行搜查,可能是动静实在太大,四处响起了各种声音,有哭嚎也有怒吼,其中还夹杂着狗吠,就跟土匪进村一样,整个府城闹得鸡飞狗跳。 可即便是这样,这场搜查也没有中断,到了天亮时分,已经在城里查出了十几户出现了感染者的家庭。感染者直接被带去了城外的隔离区,而患者的家人被集中到一处进行隔离观察。 第二天一早,府衙门口出现了一批抗议的人,这些人大多是城里有身份的人,对于官府强行进行搜查还强行将人带走的行为无法接受,要求知府出面做个解释。 仍然在城里挨家挨户进行搜查的知府得了消息赶忙赶了回来,忙了一整晚还没来得休息的知府脸上挂满了疲惫,可是对着那些气势汹汹的人却好脾气地又是拱手又是说好话,让他们理解配合,说人命关天,官府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可那些觉得被冒犯了的人,完全听不进去这些好话。 最后还是同样得了消息而赶回来的麦子箫压住了那些人,她对着那些人一通吼:“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想死也不要拖上全城的百姓!死到临头还在乎所谓的身份,瘟疫面前人人平等,不会因为你身份尊贵就绕着你走!一旦染上瘟疫,逃不逃得过去全看运气!不想死的就闭嘴回去老实按官府说的做让自己别沾上瘟疫!想死的我现在就成全他!”说着一把抽出旁边的衙役的配刀来,一副谁敢再多说一句就一刀剁了谁的凶狠模样。 麦子箫虽然容貌俊俏不像个恶人,可毕竟是在前线杀过敌经历过生死的,发怒时的气场哪里是这些温室里的文人们能比得上的,一群人都被麦子箫的气势吓到,一时间谁也不敢再说话,一阵面面相觑后,憋屈地走了。 丛笙在暗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给麦子箫叫好,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带头闹事,回头鼠疫得不到有效控制,感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死的人也会因此增加。 把闹事的人赶走后,麦子箫对知府语重心长:“李大人,我知道你身为一方的父母官,有许多顾忌,可该狠的时候就要狠,这种情况下已经不能再讲人情了。” 第33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提起这事, 麦子箫突然想起她忘了让人给皇帝送信了,发生瘟疫这么大的事情, 是需要上奏的,救治瘟疫要花钱,这一个小小的府衙能拿出来的钱不多,还是需要朝廷批赈灾款,而且要快。正好她也差不多该跟皇帝汇报巡视的情况,便主动揽了这本该由知府去做的事情。 麦子箫跟知府说她要去写折子上奏要钱,让知府带着丛笙和肖大夫先去吃饭,剩下的事情吃饱了再继续研究。 三个人去到内堂,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菜色并不算太丰盛,但足够吃了, 这饥荒年代能吃上饭就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还能浪费呢。席间没有上酒,知府说一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办,不能喝酒误事,三个人各怀心事,不言不语地吃饭。 刚吃了没两口, 李夫人来了, 对于丛笙与知府和肖大夫同桌吃饭一事似乎很意外, 但这一李夫人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人, 只是一瞬间就把那种惊讶的眼神给压了下去,语气温和态度礼貌地跟丛笙问好。 两个人寒暄过后,李大人招呼自己老婆到身边去,把城外出了瘟疫的事情和需要她帮忙的事情跟她说了。李夫人一听闹了瘟疫,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当下答应马上去召集人手做口罩等物品。 丛笙见知府说完了才把话头接过去:“李夫人,我下午已经让莲儿去买了粗布回来,回头我给你们打个样,你们照着做,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李夫人点头应下,丛笙把要准备的东西都跟她说了,记下丛笙说的事情后,李夫人立刻就去筹备招人和购物的事情了。 饭吃到一半,麦子箫来了,往丛笙身边一坐,二话不说就开始吃。她写折子的时候就饿了,可那毛笔字写起来实在慢,她又不是古人,能练到将字写得工整已经费了她一番功夫,再要把速度提上去可不容易。为了不把字写得跟丛笙一样全是墨糊糊,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写,要说在这古代让她最痛苦的事情,一个是裹胸,一个是不能碰女人,再有一个就是写字!简直要了她老命。 风卷残云过后,四个人回到议事厅继续商讨大事。肖大夫赶着回去配药,便先开口抢了话头说:“大人,这府城内的药堂也就那几家,储备的药材怕是也不多,为免断药失了救治良机,还望大人能派人去邻近府镇收购药材。” “这个……”知府有些为难,药材贵,府衙的官银不多,要都花在了买药上,回头其它地方要用钱的时候万一拿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麦子箫想了想,给知府和肖大夫出了个主意:“把城内的药村买下先用着,我已上奏朝廷请求下发赈灾款,等赈灾款项一到,再去城外买药材续上。若是忙完初期准备府衙内官银还有剩余,也可赶在赈灾款项下发之前去购买药材,这样两边不耽误。” 肖大夫也知道府衙可调用的官银有限,眼下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不可能一下子把钱全用在药材上,只能按照麦子箫说的去办。他说他医馆内人手不够,希望知府能派人帮忙去买药煎药,知府连忙答应。肖大夫说现在时间不早了,各药堂也关店了,让知府明天一早就派人去他的医馆拿购药清单,今天晚上他会先用自己医馆内的存药煎出一部分药来。交待完这些事情后,肖大夫就要告辞,知府感恩戴德亲自将急着回去煎药的肖大夫送出府衙。 丛笙看着肖大夫来去匆匆的身影心里很是感动,这位老大夫从知道发了鼠疫后就一心想着救人,现在府衙都没给钱,就主动把自己医馆里的药拿出来先给患者治病,完全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医德之高让人敬佩。 送走肖大夫,三个人继续探讨各项防范措施。丛笙说鼠疫是通过动物身上的跳蚤来传染的,其中最主要的传染源就是老鼠,城外环境恶劣,如果有老鼠出入,难免会让还没有染上鼠疫的人不断染上疫病,为了避免感染扩大,必需要大范围灭鼠,这也是要立刻着手去办的一件事。 知府听完有些为难地说府衙人手恐怕不够,现在不仅处处要用钱,还要用人,实在很愁人。麦子箫说这个简单,反正灭鼠是在城外进行,把东西备好,在城外没有感染鼠疫的难民里招一些还有力气干活儿的来做就好,就当府衙雇佣了他们,雇佣金每日发几个馒头多给两碗粥就好,这样还能让那些人多吃两口饭,肯定会有大批的人愿意做。知府听完拍手说这办法极好。 丛笙说得差不多之后,麦子箫提出了一个同样是马上需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粮食。之前她和知府打算移民就食,截断一部分往这边涌来的难民,再从已经聚集在城外的难民里移走一部分人,可现在这办法已经不能实行了,在鼠疫没有过去之前,难民不能离开这里。这样一来,粮食问题也必须要搬上日程来,尽快解决。对此,知府一筹莫展,要说鼠疫的事情还能一件一件去办,可这饥荒的事情之前都没有解决,现在突然间要解决也不现实。 丛笙听完,想了想道:“其实没必要把所有人都留下,鼠疫的潜伏期是八天,隔离区建起后,未感染区域内不再出现发病者之后九天,剩余的人就可以转移了。” 知府和麦子箫听丛笙这么说,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现存的粮食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他们心里实在没底,但至少这是一个办法。麦子箫叹气,说这事也只能这么办,想要不饿死,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找粮食,而将鼠疫控制住,拖得越久情况就越糟。 之后三个人分头行动,丛笙去教李夫人做口罩等制品,麦子箫去城外处理隔离的事情,知府负责调派人手吩咐要做的准备,还要挑选出一批人等着受训后去管理隔离区。 这一晚,府衙内灯火通明,整宿未灭,城外彻夜未宁,人影憧憧纷乱不已。到了黎明时分,一切仍然未归平静。 麦子箫花了一整晚时间,指挥衙役用木板和麻绳将丛笙说的四个隔离区建起,虽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但只要能把人圈住就行。然后又吩咐衙役将病人先集中到一个隔离区里,回头让肖大夫看过后再细分。 数千衙役花了一晚的时间将隔离区建起,又安顿好病人,忙完这些事情时天都已经大亮。麦子箫疲惫地回到府衙自己住的偏院内,准备洗个脸吃点早饭后继续去忙。可一进屋便看见丛笙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手上还拿着正在缝口罩的针线。 很明显丛笙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在缝制口罩,这会儿捏着针线就睡了,旁边还有同样坐着打盹的莲儿。莲儿比较警醒,听到脚步声就醒了,抬头见是麦子箫回来了,赶忙起身迎出来,刚要开口,麦子箫便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让她别吵醒丛笙。莲儿点点头,主动出门去给麦子箫打水洗漱。 看着枕着手臂睡到脸都变了形的丛笙,麦子箫扬出一丝微笑,没有去吵她,轻手轻脚回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换完衣服,莲儿也打了水回来,给端到房间里,等麦子箫洗漱过后又给她拿了早餐来。 麦子箫让莲儿把拿回来的早餐就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吃,免得吵醒还在睡的丛笙,还交待莲儿别进屋,让丛笙多睡会儿。两个人轻声轻气地说话,就怕吵醒屋里的丛笙。 麦子箫问莲儿昨晚上的情况,莲儿说李夫人连夜找了城里所有刺绣坊里的绣娘们,让她们帮着缝制要用的东西,今天一早李夫人就会过去教她们做东西。丛笙昨晚已经把口罩和手套的做法教给了李夫人,她自己也在屋里和莲儿一起缝了一整晚,说是要做出几套来,今天要给麦子箫和肖大夫他们先用着。说他们在第一线,被传染的机率大,尤其是肖大夫,要近距离接触病人,口罩不能少。 麦子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莲儿说丛笙的事情,听到丛笙不睡觉都想着先把口罩手套给她缝出来,心里忍不住又荡漾了,那女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在意她在意得要死,就是不愿承认。不过不要紧,她知道就好。 一个星期之后,也就是现在,她看到麦子箫怀里搂着一个跟欧南完全不同类型的小萝莉在逛商场,她不知道她是该为那个背叛了她的前女友感到悲哀,还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 欧南才一个星期,也许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戴了绿帽子,而她,因为一个渣而被欧南那个渣戴了绿帽子。 她承认,麦子箫确实长得好看,美帅美帅的,穿个小白衬衫牛仔裤,修长的身型,气质攻得不要不要的。 欧南在她和麦子箫之间选择了麦子箫,她一点也不觉得冤,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欧南也长得不差,至少不比此刻麦子箫怀里搂着的小萝莉差,她不明白麦子箫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会撇下欧南来撩这小萝莉。 不过她还是要感叹一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人渣自有人渣降,欧南那人渣大概是栽在麦子箫这人渣手里了。 丛笙喝着奶茶眼睛盯着坐在角落里跟小萝莉谈笑风声搂搂抱抱的麦子箫,想起欧南被她打出家门时理直气壮地跟她说:“我就是喜欢她,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揭开奶茶的杯盖,丛笙端起还有大半杯的奶茶走到麦子箫面前,麦子箫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朝她望来,她二话不说把奶茶泼到了麦子箫身上,顺便还溅了窝在麦子箫怀里的小萝莉一脸。 她对着麦子箫露出一个如花般的笑容:“这是欧南最喜欢的口味,你好好记着。”说完在麦子箫跳起来揍她之前,跑了。 跑出奶茶店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麦子箫气急败坏的叫喊声:“丛笙你个三八给我回来!” 回去?她可没这么蠢。 好好的心情全被麦子箫那人渣给毁了,丛笙没心情再逛街,来到商场外的路边想打车回家。 市中心人口拥挤,打个车难得要死,丛笙站在路边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一辆空车,伸手拦下,正准备上车,旁边伸出一只白皙的胳膊一把将车门推了回去。 丛笙抬头一看,看到了笑得咬牙切齿,先前被她泼脏的白衬衫已经变成一件超级有型的蓝衬衫,眼里喷着火的麦子箫。 丛笙尴尬地看一眼旁边正等着她上车的出租司机,把挎包往肩上提了提,转身就跑。 丛笙在前面跑,麦子箫在后面追,丛笙使劲跑,麦子箫使劲追,两个人跑出不知道几条街,跑得隔三差五晨练十公里的丛笙气都喘不上来了,麦子箫还紧追不舍。 丛笙服了,麦子箫这人渣,体力这么好,难怪欧南被她降得服服帖帖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丛笙扶着墙一边艰难地喘气一边质问同样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麦子箫。 麦子箫捏了捏手指,把关节捏得发出清脆的声响,扯着嘴角靠过来:“奶茶泼得爽吗?你被欧南甩了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你自己留不住欧南还怪我魅力太大?” 丛笙看看周围这荒无人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的跑到这种死胡同里来,这下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看看麦子箫高出她一截的个头,她实在很有压力。 “等一下!”丛笙抬手制止麦子箫继续靠近,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暴力是不对的,是犯法的,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麦子箫仍然步步紧逼:“行啊,你先为你泼的那杯奶茶负个责。” “你想我怎么负责?你背着欧南在外面乱搞还不许我申张正义了?” “哟。”麦子箫一听这话乐了:“敢情你这奶茶还是为了欧南泼的,用情够深啊,都被人戴绿帽子了,还想着人家呢?要不要我把她借你用一晚?没有欧南的这一个星期憋坏了吧?欧南说你在床上也是热情如火激情四射……” 麦子箫话音未落,丛笙甩起手里的挎包照着那人渣的头砸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麦子箫猛往后仰了下身子,几乎就要躲开这一次的突然袭击,但很明显,她估算错了挎包的攻击范围,挎包擦着她额头和鼻尖打过去,看上去怪疼的。 这一砸,把麦子箫彻底砸火了,丛笙看到麦子箫脸色都变了,抬起两根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被砸到的鼻子,眼神因暴怒而变得有些冷酷。 丛笙听欧南说过,麦子箫家是开武馆的,麦子箫从小不知道拿过多少个武术和散打冠军,那修长的双腿也不知道在赛场上踢哭过多少个小姑娘。 欧南还说过,麦子箫脾气不好,最讨厌别人耍她,讨厌别人打她脸,谁敢动她脸,她准跟人拼命。 眼看着麦子箫那修长的双腿大概就要招呼到她身上了,丛笙很慌,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认个怂,让麦子箫放她一马,大不了买杯奶茶让麦子箫泼回来,一杯不行两杯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在她开口求饶之前,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旁边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上大吊车的车臂晃晃悠悠地往她们这边来了,一直来到了麦子箫的头顶附近,而那铁勾子上还挂着建筑用材。 丛笙指着那怎么看怎么像有危险的吊车臂,想要提醒麦子箫,结果她还没说话,麦子箫抢先道:“别指了,没飞机。这么幼稚的套路你以为我会中招?” “不是飞机!” 麦子箫轻嗤一声:“那是飞碟?不管是飞机还是飞碟,我都没有兴……” “是大吊车啊!” “……哈?”麦子箫大概也是没忍住好奇心,明知道有可能是丛笙在耍诈也还是回头看向身后,两秒后又抬头望向头顶。“这什么玩意儿!” 话音刚落,那吊钩上的建材一个不稳就开始往下滑,丛笙还没来得及尖叫,已经被麦子箫拽着往旁边飞奔了。 两个人才跑出几步远,就听身后哐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这震动太强烈,丛笙又因为麦子箫的拉扯失去了平衡,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了。 丛笙摔在地上还被麦子箫拖着在地上滑了两步远,这才一个翻滚停了下来。麦子箫见她摔了,也停下来,反正建材已经砸下来,她们既然没事,那就是安全了。 看着她们刚站立的地方堆着一堆摔得粉碎的大石板,丛笙有种死里逃生的不可置信。 她看看身边的麦子箫,内心十分震惊,这人渣逃命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她?这人渣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麦子箫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头看过来,勾起嘴角笑里满是阴谋诡计:“现在,你欠我一条命,我要好好想想该让你怎么还了。” “……”跟麦子箫这人渣扯上无法撇清的关系,丛笙内心是拒绝的,可是要让她横死此地,她当然更加接受不了。 见丛笙不吱声,麦子箫突然怀疑起她的人品来:“你不会赖账吧?” 丛笙无奈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捡起地上的包背到肩上,严肃正经的跟麦子箫作下约定:“谁要赖账了,你想我怎么还随时知会一声,我随叫随到。”说完迈腿就要走。 麦子箫一把拽住她胳膊:“站住,你不是以为我忘了刚才的事情吧?” “……”她确实这么以为的,所以才想赶紧溜之大吉。 丛笙心惊胆战地扭过头看向麦子箫,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见麦子箫突然凑近她耳朵,在她耳边吹着气道:“你知道欧南犯浑的时候我怎么收拾她吗?你想不想试试?” 那暧昧不明挑逗意味十足的话语让丛笙心里又毛又火,这人渣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她使劲甩胳膊,麦子箫却仍然紧紧抓着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两个人拉拉扯扯之时,麦子箫的手机响了,她一手揪着丛笙一手从牛仔裤口袋里拽出手机,看一眼后笑得极欠揍地把手机给丛笙看。来电显示上写着欧南。 麦子箫这讽刺的举动让丛笙怒火顿生,然后在麦子箫划开接听键的同时对着手机大喊:“欧南!麦子箫有外遇!” 时间静止了两秒后,麦子箫出声骂道:“你个三八!” 丛笙听到手机里响起欧南疑惑的声音:“丛笙?” 麦子箫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一脚踢到丛笙屁股上,丛笙嗷呜一声,胡乱挥着胳膊反抗,麦子箫轻轻松松就钳住了她的双臂。 丛笙觉得她今天大概要被麦子箫拆了,内心正绝望,突然脚下一阵颤动。 正打得火热的俩人纷纷低头看向脚下,这一次连麦子箫都没反应过来,她们脚下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从地面开裂到变成一个大洞不过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就算麦子箫反应过来了,她们也跑不掉。 掉下大坑的时候丛笙唯一的想法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坑吗。 然而在她想这些没用的事情的时候,她感觉到麦子箫抓着她胳膊拉着她在空中猛转了个圈后把她往上甩去,她觉得麦子箫大概是想把她甩出这大坑,可她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麦子箫一声绝望的呐喊:“我去!你怎么这么重?!” 她的身子伴随着麦子箫的喊声,只稍稍往上飞了一点点,便又急速往下落去…… 一开始她也没在意,以为丛笙只是对这些东西感到好奇,但逛到一家胭脂店,丛笙明显对那些护肤用的东西很有兴趣,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嘴上说着不买,却好半天挪不动步子不愿意离开。 麦子箫知道丛笙想要,别说丛笙了,她也想要,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她还真不敢去摆弄这些东西。她来这边三年,每天风吹日晒的,皮肤不知道差了多少,好在她天生丽质,养一段时间又能养回来,她一个当兵的,军营里都是糙汉子,被下面的将士看到她摆弄这些东西,要被笑话死。最主要的,用过这些东西之后身上会带香气,她本来就比男的长得秀气白嫩,要是身上再带点脂粉香气,那完了,肯定会有人说她是娘娘腔,搞不好还会因此被人怀疑身份,她这将军分分钟颜面扫地不说,一个弄不好就要脑袋搬家。所以她只能忍痛放弃,每天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擦擦洗洗。 丛笙从货架上拿起一盒膏状的物体,盒面上写的字比较草,她没看懂,便问身旁的麦子箫:“这是什么?” 麦子箫看一眼盒体上的字后把意思翻译成现代话:“沐浴露。” 丛笙瞪大眼睛看她:“沐浴露?!这么高级?!” “当然,你以为这里就没有这些东西吗?你以前用过的任何护肤保养品,在这里都能找到类似的东西,而且要比你用的那些天然健康得多。这些东西都是从动植物身上提炼出来的,没有乱七八糟的化学成分。” 听她说完,丛笙眼睛都在放光,那双透着惊讶和惊喜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期待,一副想要得不得了的模样,可就是不开口跟她说想买,手里的东西拿起就放不下了,站在货架前不舍得离开。 麦子箫想起这一路上丛笙都是这副别扭样,现在尤其明显,便觉得丛笙大概是不好意思跟她开口,不好意思花她钱,毕竟她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勾勾嘴角,对丛笙这种客气又疏远的心态不以为然,迟早是她的人,客气啥?这不是见外了吗? 她把老板娘叫过来,让老板娘拿一套店里最好的护肤品给包起来,然后又问丛笙:“化妆品要不要?”丛笙虽然对店里的东西表现出了好奇,可从进店起就没怎么看过化妆类的东西,一直徘徊在护肤品类的货架前,可见她对化妆并不在意,但对护肤却十分注重。 这么想着,她才刻意观察了一下丛笙的皮肤,确实光滑细嫩,看着跟水蜜桃一样,白白净净,一层细细的汗毛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手感一定很好。 丛笙回身看一眼兴高采烈开始打包的老板娘,心想自己是不是把想买的心思表现得太明显,让麦子箫看出来了?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慌忙对麦子箫道:“我不要!我就是看看,别买了。” 麦子箫没理她,让老板娘继续包,所有种类都拿最好的,老板娘笑得嘴都咧了,连连点头让她放心,一定拿最好的。 “我真的就是看看,没想要。”丛笙这话说得极没有底气,她想要,想要得不得了!可她不好意思也不敢开口,就怕她和麦子箫之间的关系会撇都撇不清,麦子箫对她越好,她以后就越难跟麦子箫划清界线,更不要说她还受了麦子箫的好。 麦子箫见丛笙那副别扭纠结的模样,对丛笙心里那点小心思清楚得很,不就是不想跟她走得太近以后好脱身吗?她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死缠烂打也要把人留在身边。她想了想,勾起嘴角附到丛笙耳边,小声说出一句大概能将丛笙那点已经被护肤品折磨得动摇不定的信念彻底击碎的话来:“回头借我使使。” 丛笙抬头看向麦子箫,见麦子箫正一脸你懂我懂大家不懂的表情对她眨眼,她立马明白过来,麦子箫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给自己买这些东西,被别人看到要说闲话的,现在借着给她买的名义买了这些东西,麦子箫自己也是能用的。 这么一想,丛笙瞬间有种自己自作多情的尴尬,麦子箫哪里是为了她买的,分明是为了自己。这理直气壮的理由瞬间让她将那点矜持抛到了脑后,大方地挑起东西来,心里还不停安慰自己,都是给麦子箫买的,不是给她买的,没关系,都是给麦子箫买,她只是帮麦子箫一个忙而已,这钱绝对不是给她花的,是麦子箫给她自己花的…… 从胭脂铺出来后,丛笙彻底放开了手脚,看到麦子箫可能用得到的东西便买下。只要她开口问,麦子箫立马掏钱买,金主范儿尽显。虽然买的东西都是给麦子箫的,可她从来没有逛街逛得这么舒畅过,身无分文还能想买什么买什么,后面有人屁颠颠地跟着付钱,买完了还有人帮着提东西,真真让她过足了阔太太的瘾。 丛笙想她一定是打开了脑内的某个开关,让她的理智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了,不然她怎么会麻痹在购物的欲望里无法自拔呢?不然怎么会在她察觉到的时候,身后两个侍卫加莲儿三个人手上的东西已经抱都抱不过来了呢?她买那么多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东西有什么用呢?这饥荒年代,如此奢侈浪费,可耻! 看着那大包小包已经再也拿不了更多东西的三人,丛笙生出了强烈的罪恶感,这跟她在现代网购之后收到大量快递,拆开看到实物后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犯了蠢时的感觉非常像。 她歉意地看向麦子箫,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退了?好像买多了。” 麦子箫勾起嘴角,竟笑得有几分宠溺:“买都买了,就别退了,用不了先放一边,也许什么时候就用上了,有些东西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下次再想买的时候,可能就找不到了。” 麦子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消除了绝大部分她因购物过度后产生的罪恶感。看着麦子箫不动声色的温柔模样,丛笙又想起欧南了,想起欧南跟她说过,麦子箫是个非常懂得讨女人欢心的人。她想欧南说的没错,她这会儿就被麦子箫哄得挺高兴的。 丛笙看自己买了这么多了,看着那些大包小包,她甚至想不起来那些纸包里装了什么,她觉得再买下去她要疯,于是跟麦子箫说买够了,可以回去了。 麦子箫当然知道丛笙这是在假客气,她们才逛了两条街,集市都还没去过,看刚才丛笙买起东西来神采飞扬笑得嘴都合不扰的模样,她要是信了丛笙这句‘够了’她就是傻子。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和自身的体会,女人在两种情况下说的‘够了’是不能信的,一种是在床上,另一种就是在购物的时候。 她没有给丛笙犹豫的机会,用肯定的语气道:“集市就在这附近,这会儿开市了,肯定很热闹,难得出来一趟,去逛一圈再回去。” 麦子箫说完就往不远处的集市去,丛笙只能跟着走,一边走她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再买了,就只是去看看,绝对不能再买东西,只能看看…… 集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街边摆满了各种小摊,看着就让人很有想逛的欲望。热闹的场景感染了丛笙,她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一开始想的只是看看的念头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抛到了脑后,等她们从集市出来,麦子箫和她的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身后的莲儿三人更是早就已经腾不出手。 丛笙简直没有脸面对麦子箫,本来决定只是看看,这转眼就又买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势利的女人。不过她本来就是个势利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来抱麦子箫的大腿,事到如今好像已经没有必要在乎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势利了。 抱着因为购物过度而产生的满满罪恶感,丛笙垂头丧气地跟着麦子箫往回走。回到府衙后,麦子箫让侍卫和莲儿把东西都送到丛笙房间去,然后回房换了衣服,去找知府继续研究饥荒的问题。 丛笙看着来去匆匆的麦子箫,不懂她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亲自陪她去买东西,完全可以让侍卫和莲儿跟着她就好了。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不自己跟着去,她怎么会知道麦子箫有那么多想买却不好意思买的东西呢。 等侍卫和莲儿把东西放下,丛笙就催着想要帮忙的莲儿离开,她要自己收拾买回来的东西。购物的满足感,还包括买完之后捣腾战利品时的成就感,所以她特别愿意自己折腾,一点儿也不想别人帮忙。 丛笙满足地开始拆包,拆了一屋子纸包,拆出来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可是拆着拆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她记得她买东西的时候是按照麦子箫的需要去买的,可是这会儿怎么会多出这么多纯粹只是她自己单纯想要才买下,跟麦子箫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东西? 这么想着,她把手放下,用开玩笑的方式调节气氛,以免丛笙太紧张:“现在一/丝/不/挂被你从头看到脚的是我,我都没觉得被耍了流氓,你反应这么大很伤人的。”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丛笙简直想抽死这个流氓,这流氓自己不知羞耻脱得一/丝/不/挂,还趁着她靠近的时候占她便宜,现在反倒好像她在耍流氓似的,要不是打不过这渣她早就动手了。 “好好好。”麦子箫摆出一副不愿跟她计较的无奈态度:“是我过分了,你看完了吗?看完了我可以把衣服穿上了吗?这样被你看我很害羞的。”再看下去她会忍不住把丛笙办了的。 丛笙拿过一边的衣服气恼地甩到麦子箫身上:“赶紧穿上!我让你脱又没让你脱光!自己脱成这样还搞得好像我占你便宜似的,你要不要脸?!” 麦子箫一边慢吞吞地穿衣服,一边还在给丛笙扣流氓的帽子:“你看都看完了,现在说是不是晚了点?不想我脱光你刚才怎么不说?我脱的时候你可是全程在边上看着的。” 丛笙无言以对,她哪里是不阻止,是根本来不及阻止啊,麦子箫这渣压根儿没给她留出阻止的时间啊!她压根儿没想到这渣会脱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渣已经一/丝/不/挂站在她面前了啊!她是被迫的!当然,这些话对麦子箫那个耍流氓耍得理直气壮的渣肯定是说不通的,她也就不废口舌了,还是让这渣赶紧把衣服穿好吧,大白天的让她面对一具毫不遮掩的肉体,多羞耻啊! 麦子箫把裤子穿上后,光着上半身开始裹胸,丛笙看着她拿那长长的布条往胸上缠,将虽然不算很大却也挺立的胸压得扁到看着都疼的地步。她看一眼被麦子箫搁在一边的铠甲,想到之前她摸上那铠甲时硬梆梆的手感,觉得麦子箫穿铠甲的时候其实没必要裹胸,胸前那一大块铁质甲片把什么都挡去了。看着那被压变形的胸,她于心不忍地提醒道:“你穿铠甲的时候没必要裹着吧?我之前摸的时候啥都没摸出来。” 第34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麦子箫跟知府说她要去写折子上奏要钱,让知府带着丛笙和肖大夫先去吃饭, 剩下的事情吃饱了再继续研究。 三个人去到内堂,餐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菜色并不算太丰盛, 但足够吃了,这饥荒年代能吃上饭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能浪费呢。席间没有上酒, 知府说一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办, 不能喝酒误事,三个人各怀心事, 不言不语地吃饭。 刚吃了没两口, 李夫人来了, 对于丛笙与知府和肖大夫同桌吃饭一事似乎很意外,但这一李夫人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人,只是一瞬间就把那种惊讶的眼神给压了下去,语气温和态度礼貌地跟丛笙问好。 两个人寒暄过后, 李大人招呼自己老婆到身边去, 把城外出了瘟疫的事情和需要她帮忙的事情跟她说了。李夫人一听闹了瘟疫, 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当下答应马上去召集人手做口罩等物品。 丛笙见知府说完了才把话头接过去:“李夫人, 我下午已经让莲儿去买了粗布回来, 回头我给你们打个样, 你们照着做,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李夫人点头应下,丛笙把要准备的东西都跟她说了,记下丛笙说的事情后,李夫人立刻就去筹备招人和购物的事情了。 饭吃到一半,麦子箫来了,往丛笙身边一坐,二话不说就开始吃。她写折子的时候就饿了,可那毛笔字写起来实在慢,她又不是古人,能练到将字写得工整已经费了她一番功夫,再要把速度提上去可不容易。为了不把字写得跟丛笙一样全是墨糊糊,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写,要说在这古代让她最痛苦的事情,一个是裹胸,一个是不能碰女人,再有一个就是写字!简直要了她老命。 风卷残云过后,四个人回到议事厅继续商讨大事。肖大夫赶着回去配药,便先开口抢了话头说:“大人,这府城内的药堂也就那几家,储备的药材怕是也不多,为免断药失了救治良机,还望大人能派人去邻近府镇收购药材。” “这个……”知府有些为难,药材贵,府衙的官银不多,要都花在了买药上,回头其它地方要用钱的时候万一拿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麦子箫想了想,给知府和肖大夫出了个主意:“把城内的药村买下先用着,我已上奏朝廷请求下发赈灾款,等赈灾款项一到,再去城外买药材续上。若是忙完初期准备府衙内官银还有剩余,也可赶在赈灾款项下发之前去购买药材,这样两边不耽误。” 肖大夫也知道府衙可调用的官银有限,眼下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不可能一下子把钱全用在药材上,只能按照麦子箫说的去办。他说他医馆内人手不够,希望知府能派人帮忙去买药煎药,知府连忙答应。肖大夫说现在时间不早了,各药堂也关店了,让知府明天一早就派人去他的医馆拿购药清单,今天晚上他会先用自己医馆内的存药煎出一部分药来。交待完这些事情后,肖大夫就要告辞,知府感恩戴德亲自将急着回去煎药的肖大夫送出府衙。 丛笙看着肖大夫来去匆匆的身影心里很是感动,这位老大夫从知道发了鼠疫后就一心想着救人,现在府衙都没给钱,就主动把自己医馆里的药拿出来先给患者治病,完全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医德之高让人敬佩。 送走肖大夫,三个人继续探讨各项防范措施。丛笙说鼠疫是通过动物身上的跳蚤来传染的,其中最主要的传染源就是老鼠,城外环境恶劣,如果有老鼠出入,难免会让还没有染上鼠疫的人不断染上疫病,为了避免感染扩大,必需要大范围灭鼠,这也是要立刻着手去办的一件事。 知府听完有些为难地说府衙人手恐怕不够,现在不仅处处要用钱,还要用人,实在很愁人。麦子箫说这个简单,反正灭鼠是在城外进行,把东西备好,在城外没有感染鼠疫的难民里招一些还有力气干活儿的来做就好,就当府衙雇佣了他们,雇佣金每日发几个馒头多给两碗粥就好,这样还能让那些人多吃两口饭,肯定会有大批的人愿意做。知府听完拍手说这办法极好。 丛笙说得差不多之后,麦子箫提出了一个同样是马上需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粮食。之前她和知府打算移民就食,截断一部分往这边涌来的难民,再从已经聚集在城外的难民里移走一部分人,可现在这办法已经不能实行了,在鼠疫没有过去之前,难民不能离开这里。这样一来,粮食问题也必须要搬上日程来,尽快解决。对此,知府一筹莫展,要说鼠疫的事情还能一件一件去办,可这饥荒的事情之前都没有解决,现在突然间要解决也不现实。 丛笙听完,想了想道:“其实没必要把所有人都留下,鼠疫的潜伏期是八天,隔离区建起后,未感染区域内不再出现发病者之后九天,剩余的人就可以转移了。” 知府和麦子箫听丛笙这么说,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现存的粮食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他们心里实在没底,但至少这是一个办法。麦子箫叹气,说这事也只能这么办,想要不饿死,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找粮食,而将鼠疫控制住,拖得越久情况就越糟。 之后三个人分头行动,丛笙去教李夫人做口罩等制品,麦子箫去城外处理隔离的事情,知府负责调派人手吩咐要做的准备,还要挑选出一批人等着受训后去管理隔离区。 这一晚,府衙内灯火通明,整宿未灭,城外彻夜未宁,人影憧憧纷乱不已。到了黎明时分,一切仍然未归平静。 麦子箫花了一整晚时间,指挥衙役用木板和麻绳将丛笙说的四个隔离区建起,虽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但只要能把人圈住就行。然后又吩咐衙役将病人先集中到一个隔离区里,回头让肖大夫看过后再细分。 数千衙役花了一晚的时间将隔离区建起,又安顿好病人,忙完这些事情时天都已经大亮。麦子箫疲惫地回到府衙自己住的偏院内,准备洗个脸吃点早饭后继续去忙。可一进屋便看见丛笙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手上还拿着正在缝口罩的针线。 很明显丛笙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在缝制口罩,这会儿捏着针线就睡了,旁边还有同样坐着打盹的莲儿。莲儿比较警醒,听到脚步声就醒了,抬头见是麦子箫回来了,赶忙起身迎出来,刚要开口,麦子箫便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让她别吵醒丛笙。莲儿点点头,主动出门去给麦子箫打水洗漱。 看着枕着手臂睡到脸都变了形的丛笙,麦子箫扬出一丝微笑,没有去吵她,轻手轻脚回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换完衣服,莲儿也打了水回来,给端到房间里,等麦子箫洗漱过后又给她拿了早餐来。 麦子箫让莲儿把拿回来的早餐就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吃,免得吵醒还在睡的丛笙,还交待莲儿别进屋,让丛笙多睡会儿。两个人轻声轻气地说话,就怕吵醒屋里的丛笙。 麦子箫问莲儿昨晚上的情况,莲儿说李夫人连夜找了城里所有刺绣坊里的绣娘们,让她们帮着缝制要用的东西,今天一早李夫人就会过去教她们做东西。丛笙昨晚已经把口罩和手套的做法教给了李夫人,她自己也在屋里和莲儿一起缝了一整晚,说是要做出几套来,今天要给麦子箫和肖大夫他们先用着。说他们在第一线,被传染的机率大,尤其是肖大夫,要近距离接触病人,口罩不能少。 麦子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莲儿说丛笙的事情,听到丛笙不睡觉都想着先把口罩手套给她缝出来,心里忍不住又荡漾了,那女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在意她在意得要死,就是不愿承认。不过不要紧,她知道就好。 为了不延误商机,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回府衙去找麦子箫商量做生意的事情,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油水怎么能让别人捞了去! 麦子箫正在府衙议事厅跟李大人说事情,丛笙急匆匆地把她拽出来,神秘兮兮地把她拖回偏院,麦子箫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跟着她走。等回到偏院后,丛笙做贼似地把门关严实,这才兴奋地说:“我有办法挣钱了!” 麦子箫愣怔地眨眨眼:“挣钱?” “对呀!”丛笙拉着麦子箫在凳子上坐下,两眼放光地说:“我现在不是让绣娘们在做口罩吗?城里的人听说了鼠疫和绣娘们在给官府缝东西的消息后,知道绣娘们现在做的东西能救命,已经有人上门来求了。” 麦子箫看着丛笙兴奋得跟捞到了金子一般的模样,又好笑又无奈:“所以你想拿口罩去卖?” “嗯!”丛笙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期待地看着麦子箫:“你觉得怎么样?等绣娘们把城外的隔离区需要的数量做出来后,我继续雇她们给我缝口罩,然后收了去卖。这东西可是我发明的,哦不,这主意可是我带来的,技术也是我的,专利该给我吧?我趁此捞点钱不过分吧?” “专利?”麦子箫笑出声来:“在这里你还想有专利?” 丛笙怔了怔,好像是哦,这里的商法肯定没有完善,专利这种东西大概是不存在的。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是将军啊,有权有势的,弄个专利谁敢不从?她不满地看着麦子箫:“你不是将军吗?你想想办法呗。” 麦子箫看丛笙那副马上就要发家致富的兴奋样,不想泼她冷水,只好点头道:“好,我回头就给那些绣娘下道官令,让她们不准私卖口罩,更不准把口罩的做法传扬出去,除了代表官府的你以外,谁都不准卖口罩。”她当了这么久的将军,还真没下过这么小家子气的命令,不准卖口罩……想想都觉得好笑。 “好好好。”相比麦子箫满心的无奈,丛笙一听她肯帮忙,立马笑开了花,豪爽地拍着她的肩貌似大方道:“回头赚了钱我分你一点儿。” 麦子箫是不在意那点钱的,她的所有开销朝廷几乎都包了,皇帝还赏了她不少钱,她根本不缺钱,但看丛笙这小气样儿,她忍不住就想逗逗她,挑挑眉一副不满的语气道:“就一点儿?怎么也要五五开吧?” 果然,丛笙一听她这要狮子大开口的意思,脸色立马不太好看了,纠结得眉毛都皱了起来,犹豫好半晌才一副肉疼的模样妥协道:“好吧,要是你不给我专利,我也挣不了钱。”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拍了板。“五五开就五五开吧!” 麦子箫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我就等着分红了。” 丛笙没察觉她的调侃之意,很是惋惜地低声嘀咕一句:“我就当你入股了吧。” 看着丛笙那纠结的小模样,麦子箫心里的宠溺涌得快要溢出来,哎呀,这女人真是,可爱得让人好想扑倒。 得了麦子箫的许可,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又去了绣坊,把麦子箫的意思跟绣娘们说了,本来想着大捞一笔的绣娘们惋惜不已,有种到嘴的油水没了的懊恼。趁着绣娘们情绪低落的时候,丛笙立马话锋一转,说绣娘们不能卖,她可以啊,所以她愿意计件收购,绣娘们把口罩卖给她,不仅能得一部分利润,还不用找客户,不用费心去卖,这种东西如果卖的人多了,肯定会掉价,所以让她一个人卖的话,绣娘们反而能挣得多一些等等。说得天花乱坠,说得她自己都觉得她的口才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听还能有油水捞,而且听丛笙说得似乎十分在理,绣娘们又来了精神,纷纷表示愿意给丛笙干活儿,想着赶紧把手上的活儿干完,好开始干私活儿,手上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丛笙美滋滋地看着绣娘们精神饱满地继续干活儿,她也满意地回去休息,只等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哦不,是银子进到自己的口袋里来。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找到了挣钱的办法,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才干,越想她越觉得自己真聪明,这么看来她在这古代一定能生活得很好,做点小生意,卖点这里的人没见过的东西忽悠……不,是让这里的人开阔眼界,就能让自己腰缠万贯,说不定比她在现代要混得好多了。这么想着,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她想她要是有钱了,就不用再寄居麦子箫篱下了,她就可以独立了呀。不过这种做法好像有点过河拆桥,专利权是麦子箫给她争取来的,做生意的本钱也要靠麦子箫拿,她挣了钱就把麦子箫一脚踹开,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她倒是不介意跟麦子箫搭伙过日子,毕竟她还答应过麦子箫要留在她身边帮她隐瞒身份的,可是麦子箫对她心思不纯,这让她时不时会觉得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所以让她留在麦子箫身边,她是真的很纠结。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把钱挣到手再说。回到府衙的时候麦子箫还没回来,丛笙躺在床上还在想着她的发财梦,翻来覆去激动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外面突然有了些动静,接着便是一个丫鬟敲她房门,语气急促的说话声:“丛笙小姐!城内出现鼠疫症者!将军和知府大人让奴婢来通知您前去商议对策!” 丛笙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刚刚有了点苗头的睡意瞬间被抛到了脑后。城内出现了鼠疫?! 丛笙深吸口气,对麦子箫道:“消毒,现在马上对全区域消毒,还有灭鼠,不然感染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麦子箫点点头:“这一点我跟知府说过了,他已经派人去准备灭鼠药,肖大夫也给了消毒的方子让人去采购了,东西一买回来立刻开始灭鼠和消毒。” 丛笙听麦子箫说已经着手在办,稍稍松了口气,她昨天就已经把鼠疫的各种细节跟麦子箫和知府说过了,她能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她们自然也能想到。 麦子箫见丛笙脸上有倦意,柔声安抚她:“该办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着手在办了,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把身体累垮了,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可不能倒下。” 丛笙确实很累,但她就算现在回去了也睡不安稳,还不如看着所有事情都稳定了再回去狠狠睡一觉。因为疲惫,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沙哑:“不了,我一会儿去绣坊把绣娘们绣好的口罩拿过来,将士们靠近隔离区的时候必须戴上口罩,腺鼠疫两到四天就会达到高峰,病情严重的情况下会继发肺鼠疫,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肺鼠疫,对肺鼠疫的防范绝不能大意。你也要负责监督将士们,绝不能让他们把口罩摘下来。” 麦子箫点头:“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把防范措施做到位的。”见丛笙愁得眉头都皱起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忍不住抬手捏捏丛笙的脸。“你可真是操心的命。” 因为麦子箫突然的亲密举动,丛笙像触电般慌张地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麦子箫的手,对上麦子箫因为她过激的反应而显得有些意外的视线后,尴尬地把头扭开。看麦子箫那理直气壮的视线,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般自然的态度,丛笙想,似乎她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麦子箫这自恋狂,真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是真的对她没意思。 丛笙觉得她该跟麦子箫说清楚,不能让这自恋狂再误会下去了,就算两个人会撕破脸,麦子箫会觉得她在耍她,麦子箫会打她,麦子箫会饿死她,麦子箫会走极端,她也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不然她们会收不了场的。但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场合,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丛笙没有在城门口多待,转身去了绣坊。肖大夫领着城里几个医馆里的大夫,把发症的病人分成三部分移动到分别的隔离区里,知府李大人也将受过丛笙培训的将士们分成三班,日夜管理隔离区。麦子箫抽空回去睡了个觉,睡完回来替下李大人。丛笙到了中午时分实在是熬不住了,把睡醒的莲儿扔到绣坊里,交待她收集够一定的成品口罩后就赶紧送到城门口去,她自己则回去补觉。 丛笙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麦子箫也从城门口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在屋里吃了饭,说着这一天的事情。麦子箫说城外已经开始灭鼠和消毒,但面积太广,这灭鼠的工作怕是没个几天完成不了,但还没有感染的难民所待的地方已经彻底消过毒,下午发病的人数也明显减少了,不出意外,疫情应该不会再扩大。 丛笙说灭鼠不仅要在城外做,城内最好也灭一遍,老鼠会打洞,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城外的老鼠会不会跟城里的老鼠有一腿呢?要是老鼠们城里城外地跑,那城外的灭鼠工作就白做了。 麦子箫说目前毒鼠药的量不太够,她已经让人在加紧调配,等药一到,马上开始城内的灭鼠行动,而且她已经在城里张贴了官榜,把鼠疫的事情公布,让民众要千万小心,明天一早开始,还会有人在城内巡逻喊话,让城内居民们提高警惕。 丛笙点点头,觉得这样最好,之前不敢公开是怕引起恐慌,现在城外发病的难民已经得到控制,接下来就必需要让人们提高警惕,保护自身了。官府的人手就这么多,不可能每家每户都照看到,还是要让民众自己掌握预防鼠疫的知识才是。 丛笙问那些原本要往这边来,后来因为鼠疫而被挡在许顺城几里外的那些难民打算怎么处理,麦子箫说正在按排把人送到更远一些的县城去。 这一次的饥荒,南边比北边受灾更重,北边的农作物抗旱能力强,去年和今年虽说是旱灾,可还是有些收成,情况要比南边好很多,所以难民也是从南边往北边去。这许府顺处在南北交界处,所以无力再往前走的难民都往这边来,指望着能靠官府的接济撑过这次大灾,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瘟疫,真是祸不单行。 说到这事,麦子箫抬头看向丛笙,深深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救世主,她孤苦的单身生活因此得到了解决不说,这次的鼠疫要不是有丛笙在,她说不定都要死在这里。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丛笙身上带着一种温柔的光辉,普照得她心窝都是暖的。 正在扒饭的丛笙又一次被麦子箫那可以说是殷切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她知道那渣心里大概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渣除了在办正事的时候会把她当人看以外,其它任何时候在那渣眼里她都像是一块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随时准备将她吃干抹尽。 已经决定要把话跟麦子箫说清楚的丛笙放下碗筷迎上麦子箫的目光,正要开口将那十分尴尬的话题拿到台面上来说,麦子箫却已经起身要走了:“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知府商量,你慢慢吃,吃完早点休息。” 错过了开口时机的丛笙只能把话咽回去,目送麦子箫离开,想着正事要紧,还是回头再说吧。 她就看着丛笙在她面前演戏,对那拙劣的演技连吐槽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她说:“在别人面前你要对我有足够的尊重,我现在是将军,身份摆在那里,要是折了我的面子,我会落人话柄的。”她知道丛笙刚穿过来,根本没有等级观念,万一在外面做出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来,她们都会有麻烦,所以该约法三章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丛笙想了想,觉得麦子箫说的有道理,这里不是现代,该遵守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的,尤其麦子箫身份不一般,接触的人肯定也不一般,这么要求她倒也没错,她点头应下:“好。”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不管在哪朝哪代,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起身走到门外去,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麦子箫说:“现在是乱世,朝廷里的要事不分文武,谁行谁上。” “看来皇帝很看重你啊?” 麦子箫挑挑眉,神色里尽是得意:“形势所趋,这尚武的时代里,武官的地位本身就比文官要高,如果武官还能舞文弄墨,那在朝廷里就能横着走。这个时代想读书还能读书的人本来就少,我这个社会主义本科大学毕业的体育生,光是能写文章就已经让皇帝愿意重用我了,再整点什么高大上的治国之道,皇帝没有崇拜到对我早晚烧高香已经是我谦虚了。” 自恋的麦子箫说的话,丛笙选择只相信一半。不过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个时代,麦子箫这种能文能武的人比现代的大熊猫还珍贵,是国宝中的国宝,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是抱上了一根金大腿,这大腿比她想的还要粗很多。 麦子箫还说她要在全国巡视,前两天才刚走到这里,没想到就遇上了丛笙,要是丛笙再晚来个几天,或者早到个几天,她们都很有可能错过。说完之后还悠悠地感叹:“缘份呐。” 丛笙斜她一眼,不想接这话,她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是缘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绝对只是巧合!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是有庆幸的,万一跟麦子箫错过了,她很有可能真的会成为难民饿死路边,或者被当成奸细受尽折磨后惨死狱中。她好歹是个穿越者,如此应该有主角光环的身份,要是死得那么悲惨,她绝对死不瞑目。 说话间,莲儿拿着从知府的女儿那要来的衣服回来了,麦子箫让丛笙换上,丛笙看那衣服怪好看的,也就不推辞,拿起衣服进到卧室去换。 等丛笙换完衣服出来,麦子箫看着焕然一新的丛笙怔了怔,这小妮子还真适合穿古装,披散着头发配上那身广袖的浅绿色留仙裙,看着俏皮又大方,像莲叶一般清新纯洁。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亲手将那身衣服扒下来的画面…… 丛笙倒是觉得有些别扭,房里连面全身镜都没有,她看不到自己穿着古装是什么样子,这会儿见麦子箫盯着她看,以为自己古装的样子不好看,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尴尬地问道:“合适吗?” 麦子箫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装出一副淡定的态度来:“合适,挺好看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丛笙这才放心一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习惯就好了。 丛笙还想和麦子箫说些话,多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可是外面有人来喊麦子箫,说是知府有事找她协商。麦子箫让丛笙自己在这儿待着,说这院子是知府挪给她暂住的,除了她这院子以外,其他偏院里都住着知府家的人,让她别出去乱逛。 她应下来,麦子箫又把莲儿叫到跟前,说莲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这次出来办事丫鬟就只带了这一个,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说如果她不在,丛笙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莲儿。 丛笙上上下下看一眼莲儿,长得乖巧可人,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她深深觉得这丫鬟绝对是麦子箫会喜欢的类型,不过麦子箫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她倒是不觉得那个渣会对这丫鬟做什么。 交待好这些后,麦子箫便跟着来喊她的人走了。麦子箫一走,丛笙突然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好,好在莲儿很贴心,似乎也听说了她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主动给她提水洗澡,还给她端来了饭菜,方方面面照顾得很是周到。看着能干又体贴的莲儿,丛笙想难怪麦子箫会把她留在身边。 吃过饭后,折腾了一整天的丛笙累了,她见这屋里有张卧榻,另一边还有房间,但那房间大概是麦子箫的卧室,她不好擅自进去睡觉,便挪到卧榻上去躺一会儿。 一在卧榻上躺下,丛笙立马迷糊起来,不太能想事情,只是觉得这一天太奔波太疲惫,这一切在此刻才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她恍惚想着也许一觉醒来会回到自己家里,会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第二天要早起挤公交去上班,想起这个奇妙的梦会淡淡地嘲笑自己,又或者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想着这些可能,丛笙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睁开眼睛后看到屋里一片漆黑,而她也并没有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房间还是下午她看到的那个房间,府衙内的一个偏院,麦子箫临时的住所,她还是躺在卧榻上,什么都没有变。心里隐隐有些失望,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也回不去了,麦子箫来了三年都没能回去,她肯定也回不去。 看着漆黑的房间,丛笙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想开灯,但想到这里是古代,根本没有灯,屋里的蜡烛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屋里没人,麦子箫肯定是还没有回来,她开口喊莲儿。很快,莲儿端着灯盏推门进来,帮着把屋里的灯点上。 丛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这会儿精神比下午要好很多,至少身体不累了。她看着在屋里忙着点灯的莲儿问:“麦子箫呢?” 莲儿怔了怔:“小姐是说翊鸿将军吗?将军与知府大人外出还未归。” 什么将军?还带名号的?“哦。” 丛笙睡够了,又无事可做,只能坐在屋里发呆,连手机都没得玩儿。她的手机装在挎包里,挎包在她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她记得在掉下大坑之前,她的挎包在跟麦子箫缠斗的时候弄掉了,可能没有跟她一起掉进坑里。当然,如果那种单方面的虐打也能被称为缠斗的话。 丛笙闲得只能趴在桌上捏蜡油玩,一边捏一边想着麦子箫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呢,麦子箫回来了,她至少有个能说话的人。莲儿虽然贴心,她却不敢跟莲儿说太多,怕说出一些不能说的话来给麦子箫和自己惹麻烦。 等麦子箫终于回来的时候,她趴在桌上差点又睡了过去,揉着眼睛强打起精神问道:“你去哪儿了?” 麦子箫走到桌边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跟知府去城外巡视了。城外那么多难民无处安顿,知府正伤脑筋。” 丛笙想了想,觉得麦子箫说的有道理,这里不是现代,该遵守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的,尤其麦子箫身份不一般,接触的人肯定也不一般,这么要求她倒也没错,她点头应下:“好。” 第35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不过在这里, 女人送男人香囊可是有定情的意思在,就算她和丛笙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香囊, 可别人不会这么看, 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不敢自己跑去买个香囊挂着。她一个单身狗, 平时装出一副女人勿近的清高样,拒绝了一票姑娘对她示好的香囊和各种小物件,结果腰间别的不挂挂个定情用的香囊?会给自己招来多少麻烦可想而知。 香囊她是非常想要的, 她迫切想要拯救自己可怜的皮肤啊, 可是她得把话跟丛笙说清楚, 别回头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丛笙把账算她头上。“送香囊在这里可是定情的意思,你和我不这么想,别人会这么想,你确定你要送我?到时候别人问起, 我可是会跟人说是你送的。”其实这么说也是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下丛笙, 说不定丛笙对她的感觉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被麦子箫这么一说,丛笙还真犹豫了,她和麦子箫私底下什么关系先不说, 在别人眼里她要是成了麦子箫的女人,那可得多膈应啊。可是麦子箫这么照顾她, 就算是心思不纯吧, 她总不能把这种好当成理所当然, 不然她以后可就真跟麦子箫撇不清关系了,现在对麦子箫好点,以后划清界线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一点,毕竟自己也为她做过一些事情不是? 这么一想,丛笙便有了些底气,点点头:“嗯,送。” 麦子箫听丛笙语气肯定,心里更加觉得自己在丛笙心里的地位远比自己想的要高,不然怎么会就为送个香囊给她遮香就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想着想着她就有些飘飘然了,总觉得自己的美好日子就要来临,就只差那么临门一脚了。 丛笙一回头看到麦子箫嘴角扬得老高,一副得意得要死的高兴样,为了不让这个渣多想,赶紧补充一句:“不过你可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有点可怜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信你才有鬼,解释就是掩饰。麦子箫嘴上敷衍着丛笙,手上却迫不及待从腰间把钱袋拽下来,塞进丛笙手里。“诺,以后想买什么自己买,花完了再找我要。” 丛笙拿着麦子箫给的钱,听着麦子箫都快飘上天的语气,深深觉得这渣绝对是误会什么了,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干嘛这么好心,万一为此传递了一些不正确的意思给这渣,那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吗?可钱都塞到手里了,她总不能这会儿才说不想送了吧?她要不送了,麦子箫会不会把钱收回去? 想来想去,丛笙还是收了:“谢谢。”不管怎么样,没钱什么事都办不成,就当她讹了麦子箫一笔吧,谁让这渣心思不纯呢。 麦子箫殷勤地沿路帮着找寻卖香囊的地方,到了饰品店后,她翻身下马,牵住马缰让丛笙下来。可是马太高,又没有下马石,丛笙踩着马镫下来的时候差点摔了,好在麦子箫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才免了她摔个四脚朝天的尴尬。可被麦子箫揽着腰紧紧抱在怀里的尴尬也没比在大街上摔个四脚朝天好到哪去,就算她已经坐在马背上被麦子箫抱了一路,可这会儿面对面抱在一起,这姿势真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她明显看到麦子箫眼里荡起一阵渴望,心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言而喻。 丛笙平静地从麦子箫怀里挣脱出来,装作什么都没察觉,轻声道句谢后转身进了饰品店。她想她再也不能犯这种错了,一不小心给了麦子箫跟她亲密接触的机会,搞不好就会让麦子箫觉得她是心甘情愿的,那就麻烦了,她对麦子箫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首先,撇开麦子箫是个渣不说,她看着麦子箫就会想起欧南跟麦子箫在她家的沙发上接吻的画面,实在是没有心思跟这渣发生点什么。其次,撇开麦子箫跟欧南给她戴了个硕大的绿帽子不说,麦子箫这种渣,谁跟她谈恋爱谁倒霉,分分钟被出轨的节奏。她脑子进了水才会在见过这渣的渣样后还想跟这渣在一起。 一边腹诽着麦子箫怎么会这么渣,一边不动声色地给麦子箫挑着香囊,麦子箫一直挂着微笑站在边上宠溺地看着她给自己挑香囊,那视线看得丛笙鸡皮疙瘩冒了一大片,她敢肯定,这渣绝对误会了她的意思。 看着麦子箫高兴得眼角都在往上翘的模样,丛笙有种她可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预感。可是麦子箫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渣,大概她越解释就会让这渣越觉得她在乎,所以她还是什么都不说了吧,用行动证明她真是对渣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麦子箫快要腻死人的目光中,丛笙挑好了一款刚好能配麦子箫那身便装的淡蓝色香囊,香气也跟她昨天买的护肤品的气味差不多。从麦子箫给的钱袋里数出十文钱递给老板娘,然后在麦子箫的注视之下做贼一般把钱袋塞进了自己怀里。 看着丛笙生怕她把钱要回来一般的心虚模样,麦子箫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宠溺,这女人好可爱啊。 丛笙把香囊往麦子箫手里一塞,转身赶紧走,这渣真是,笑得那么荡漾,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有鬼吗? 俩人刚走出饰品店,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寻声望去,一名士兵风驰电掣般飞奔而来,高头大马停在俩人面前,士兵纵身一跃下马来,急匆匆地在麦子箫面前跪下:“将军!城外流民突生疫症,知府大人请将军速速前往商讨对策。” “疫症?!”麦子箫一惊,之前她就担心过瘟疫的发生,所以才想赶快把人疏散走,好进行整顿,没想到政策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出事了。 来不及多问,麦子箫跃上马背就要走,一旁的丛笙一听出事了,赶紧拦住麦子箫,说要跟着一起去,虽然她不知道她去了能不能帮上忙,但多个人想办法总是好的。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不带想带她去,怕会让她染上瘟疫,这瘟疫能不能治还不清楚,她怕丛笙出事。 丛笙见麦子箫有犹豫,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马鞍就往马背上爬,可马太高,她蹦了几次也没蹦上去,看得麦子箫一阵无奈,只好伸手拽住丛笙,把人拉到马背上。 大马在街道上飞奔,路上行人纷纷避让,麦子箫带着丛笙赶到城外,才一出城门,就看到护城河外的难民群在骚动,许多人躺在地上极为不适地呻/吟着,还有人在吐。 麦子箫有些惊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这样了?她看一眼身前的丛笙,从自己的铠甲之下的衣裳上撕下一块锦布,裹住丛笙的口鼻,然后给自己也撕了一块。 见知府正骑着马在大道上焦急地左顾右盼,麦子箫赶了马过去,知府见她来了,指着正在发症的难民急得语无伦次:“将军!这这这……”天灾之下最怕的就是疫情,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了瘟疫,让他怎么能不着急。 “莫急,先看看情况。”麦子箫坐在马上看着大道两边的难民,有人看着像在发高烧,有人又像是在作冷,还有人脖子肿了起来。所有人的症状看着都差不多,毫无疑问是瘟疫,只是到底属于哪种类型的瘟疫,还需要找城里的大夫来看过才能清楚。 “快走……”坐在麦子箫身前的丛笙看过患疾的难民的症状后,脸色瞬间煞白,她揪着麦子箫的袖子压低声音焦急地催着麦子箫:“快离开这里!是鼠疫!” 麦子箫让知府派人去带一个症状比较明显的难民到城门口,让大夫做好防传染的措施后去给病人把脉。丛笙特意交待知府,要找皮肤上没有伤口的患者。知府应下后,令衙役去城外,按照麦子箫说的条件带一个病人过来。 下到城门口,几个人守着大夫给病人把脉,大夫对着病人研究了许久,却一言未发。看诊结束后,知府又让衙役把病人送回去,回到城内后,大夫这才长叹口气道:“此病确实像伤寒,却又不完全是。”说着捋了捋自己已经有些发白的胡子,细想了一会儿才看向丛笙道:“此病的特征,还望姑娘与我细说,好让我对症下药,但能否治愈,可不敢打包票。” 丛笙点头答应,她知道古代对于鼠疫的认识并不完全,这位老大夫能把鼠疫跟其它病症分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她能帮的就帮吧。 一边的知府对大夫拱手,语气谦和又严肃:“肖大夫,您是这城里的第一名医,现情况紧急,能治您就尽力治吧,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需要帮助您尽管与我说。”7 既然肖大夫确认了这病确实不是其它病症,麦子箫当即决定按照鼠疫来开展救疫措施,招呼几人回府衙商议细节。丛笙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那就是确认感染源。她跟麦子箫说,最好找几个发病的难民仔细寻问情况,近期内吃了什么动物,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吃的,之前有没有见过跟他们有同样症状的人。 鼠疫的传染极快,如果发病源不在这里,那么很可能其它地方也会有鼠疫出现,一旦控制不及时,极有可能发展成大范围的传染,尤其现在闹饥荒,难民颠沛流离间很可能把鼠疫带到不同的地方,一处传一处,到时候疫情范围可就不是一个城这么简单了。 为了让知府和肖大夫准确掌握当前的情况有多紧急,丛笙把鼠疫的传染方式向几人简单介绍道:“鼠疫分好几种,最常见的是腺型鼠疫,是人被带病的动物身上的跳蚤咬过后感染的类型。还有一种是皮肤感染,患者的血或痰经过皮肤伤口进到人体内进行传染。另外最可怕的是肺型鼠疫,患者的唾液通过空气进行传染,腺型鼠疫到后期就有可能转化成肺型鼠疫。所以确定感染源及时隔离病源区很重要,否则感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肖大夫一听这病居然能通过空气传染,脸色一下就不好了,治病赶及时,他忙招呼几人往回走,边走边说,他要马上回去配药。麦子箫让丛笙跟肖大夫先回去,她和知府去负责调查感染源。丛笙再三交待二人千万不要跟患者进行肢体接触,跟患者说话的时候多裹两层带水的布巾,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肺鼠疫的症状,但小心为上。麦子箫一再跟她保证会小心后,她才跟着肖大夫往回走。 肖大夫是老郎中了,见多识广,早年曾经四处云游过,面对突发的瘟疫,内心虽然焦急,但也没有乱了分寸,仔细记下丛笙说的各种症状后,在府衙门口跟丛笙告别,说要回去配药方。丛笙让他也要准备好消毒的东西,说以后能用得上,肖大夫点头应下,带着自己的徒弟急匆匆走了。 丛笙在府衙里等着麦子箫和知府回来的时间里也没闲着,喊来莲儿让她帮忙找来纸笔,又给了莲儿一些钱,让莲儿去城里的布店买几匹粗布和一些绵花回来。莲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看她挺着急的模样,很懂事地什么也没问,立刻就去办了。 莲儿一走,丛笙趴在府衙议事厅的桌子前,用生硬又极丑的毛笔字把要做的防范措施简写下来,想到什么写什么,免得回头自己遗漏一些重要的细节。她凭着以前看过的内容,仔细想了一系列要马上着手去办的措施。 救治的事情归了肖大夫,隔离的事情还要跟知府仔细交待一番,做到没有漏洞,再有就是最重要的预防。鼠疫的死亡率极高,她已经做好了会出现大量死者的心理准备,一旦开始死人,难免会发生恐慌,要在恐慌发生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免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麦子箫和知府回到府衙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这一天来回地折腾,几个人连饭都忘了吃,而且这一晚上恐怕是要熬夜了,知府吩咐厨房准备晚饭,在等晚饭的时间里,麦子箫把问来的情况跟丛笙说了。 “我们找来问话的几个难民都说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就有人吃过老鼠,不过没发现有人发病,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开始有人生病的,所以这病源可能还是在这附近。” 丛笙点头:“那就好,那我们需要控制的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从难民说没有见过有人发病这一点来看,鼠疫应该是刚起,很可能如麦子箫所说,病源就在这附近,难民来到这里才感染的鼠疫,那么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早将所有患者隔离,将染病人数降到最低。丛笙庆幸还好发现得及时,而且患者还都集中在一处,没有将病菌带到别处去,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丛笙把她写的预防措施给麦子箫看,麦子箫接过去,看了一眼,抬头严肃正经地吐槽道:“你还是用说的吧,我看不懂,这一团团粘在一起的墨汁是什么东西?” “……”丛笙没好气地把纸收回来,狠瞪一眼麦子箫后把纸在桌面上铺开,一条一条跟麦子箫和知府解释:“首先,隔离区要做到万无一失,而且要设置至少三个隔离区,一个疑似症者隔离区,一个轻微症者隔离区,一个重症隔离区,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交叉感染,隔离区跟普通难民所处的地方要尽可能离远一些。然后就是负责管理隔离区的人,训练一批固定人员进行管理,他们要有防感染的装备,不止是管理隔离区的士兵,进出隔离区的任何人都要做到彻底预防感染和出区消毒。” 丛笙并不是医生,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预防措施,而这些措施全都需要手握人力物力的知府和麦子箫去办,所以她只能把各事项尽可能详细地跟两个人说清楚。 听丛笙说完后,知府不解地问:“这预防感染的装备是指?” 古代没有口罩,就是手套也不怎么用,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所以下午才让莲儿去买了布回来,准备自己做,但她一个人不可能做出那么多人要用的口罩和手套来,正好把这事跟知府说,让知府一起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召集一群会女红的人来帮忙缝口罩。“我们要做口罩,就是罩住口鼻的东西,然后还要用手套,手套最好是能防水的皮手套。这事儿还要李大人帮忙招人缝制,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这是自然,哪能让小姐亲自动手,小姐给打个样便好。” 丛笙点头道谢,招人的事情有些花时间,眼前情况刻不容缓,知府立马让人去后院把他媳妇找来,要缝东西肯定是会女红的女人们更擅长,这招人的事情交给自己媳妇最适合不过。 这边知府刚让人去后院把知府夫人找来,外边就有人来通报,说肖大夫来了,要找丛笙,知府让衙役赶紧把人请进来。丛笙惊讶肖大夫的速度,下午才说要回去配药,这么快就准备好要去治病了? 花白了胡子的肖大夫上了年纪身体却硬朗得很,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一阵风般刮进来,手上还拿着本书,跟知府和麦子箫行过礼后,急匆匆把手里的书给丛笙看,说:“我方才回去,为了配药特意查了医书,竟查到了类似此次病症的记载,姑娘帮忙看看,可是与你知道的鼠疫相同?” 丛笙看一眼那书,好多字她不认识,只能求助地看向麦子箫,麦子箫嘴角浮起一丝略带宠溺的微笑,将书接了过去。看过书后,麦子箫将书上写的症状跟丛笙说了,丛笙惊喜地点头:“对对对!是一样的!” 听她这么一说,肖大夫也很是欣慰:“此病经常容易与风寒一类的病症弄混,医书上实在少有记载。” 旁边的知府一听这病有过先例,医书上还有记录,忙问道:“那可是说这病有得治?” 肖大夫叹气,无奈地摇头:“据这书上记载,此病难医,治愈者不到半数。” 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就算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鼠疫的死亡率也极高,她根本就没指望这次的鼠疫能不死人,现在只求感染不要扩大。 她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群群的难民,和在城外发米汤的军队,还有进城后看到城内一片平和,所以她下意识觉得闹饥荒的只是一小部分地区。现在听完麦子箫的话才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已经持续一年以上的大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城外的难民源源不断涌过来,我看人数还会增加吧?”丛笙记得她一路走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难民队伍,深感难民人数的庞大已经超出她想象。 麦子箫点头:“据知府说,附近有几个官府的临时安置点已经崩溃了,那几个点的难民,和这断时间新增的难民都在往这边来,人数还会不断增加,现在聚集的难民数就已经超过府城的承受极限了。” 丛笙虽然刚来,对饥荒一事没有麦子箫了解得那么透彻,她也不敢说她自己亲身体会过,就算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就算亲眼见过路边有许多没能走到这里就倒下的人,可她毕竟没有挨过饿,刚来就被当成奸细抓进城里,因祸得福遇见了麦子箫,现在被好吃好喝伺候着,饿死这种事情,对现在的她来说仍然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麦子箫轻轻叹了口气,见丛笙也跟着沉重起来,立刻换了副态度,把愁苦的模样都收了起来,催着丛笙早点休息:“这事儿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会慢慢好起来的。时间不早了,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出去买些你要用的东西,我在这里也不知道会待多久,很可能突然就要走,把东西都备齐了,省得路上不方便。” 对麦子箫如此体贴细心,丛笙有些意外,这些她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却想得周到,不禁让她心里觉得更加别扭,这人对她这么好,不会是想图谋不轨吧?尽管这么想很自恋,可对方是麦子箫啊,是身边从来没缺过女人的麦子箫啊,憋了三年憋坏了吧?这会儿见了她,起了歪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想着,丛笙看麦子箫的目光都变得不纯洁起来,越看越觉得麦子箫平静的微笑下藏着巨大的阴谋。她承认这么揣测别人不太好,可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面对人渣更需要谨慎。 麦子箫见丛笙突然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那波涛汹涌的眼神道出了她内心的千言万语,她有些头疼,这小妮子警惕心还挺高,她不过是说了一句略微有点关心的话,就让这小妮子起了疑心,看来她暂时要注意一些,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本来就因为欧南的事情让丛笙对她有了心结,这会儿要是再让丛笙知道她心思不纯,要攻下这小妮子可就难上加难了。 有时候就该以退为进,哪怕心里再急,也不能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得太彻底,就比如现在,既然丛笙担心她会做什么,那她就安安静静什么都不做,说不定还能让丛笙觉得是她自己多想了。她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平静地对用眼角警惕地瞟着她的丛笙道:“没别的事就去睡吧,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别人知道会毁了你女儿家的清白的,以后这些事情还要注意点,即便你是我表妹,也不能跟我太过亲密。” 正腹诽麦子箫渣性的丛笙一听这话,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想要翻上天的白眼,说得跟真的一样,这个渣会在乎女儿家的清白?都不知道有多少女儿家的清白毁在这个渣手上! 不过麦子箫说的有道理,丛笙想到她白天睡在了麦子箫房里,还在这里洗了澡吃了饭,要是这些事真传出去,影响确实不好,尤其是对她的影响。虽然她也不在乎自己名声是好是坏吧,毕竟她又不打算在这里嫁人,名声坏了说不定反而清静,可要让她跟麦子箫扯上点什么名誉上的不纯洁关系,她还真不愿意。 麦子箫那拿腔拿调教训她的态度也让她不爽,于是对着麦子箫浅浅一笑,语气里带着只有她和麦子箫才明白的调侃道:“表哥说的是,表哥晚安,表哥好梦,表哥明天见,再见表哥。”说完不顾麦子箫那忍不住要眼角抽搐的膈应表情,走出房间往院子右边的偏房去。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麦子箫按照前一晚说好的,带丛笙出门买东西。因为不是要去办公事,所以麦子箫没有穿那身沉重的铠甲,换上了便服,一套淡蓝色长裳,长发半扎半披,很是风流倜傥。 只不过对于这样一个面容俊俏的翩翩公子,丛笙却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麦子箫的胸上,看着穿了便服后胸部依旧平坦的麦子箫,很想伸手摸摸她到底勒得有多紧。 趁着莲儿走开的时候,丛笙还是没忍住好奇,用视线示意了一下她的胸后,偷偷问麦子箫:“难受吗?” 麦子箫唉声叹气阴阳怪气:“能不难受吗?本人甚是怀念双胸傲立的日子。再这么勒下去我非得乳腺癌不可。” 丛笙看到麦子箫黯然的眼神里还带了几分委屈,想起昨天还在商场看过麦子箫敞着衬衣领口露出漂亮锁骨身形曲线无比帅气迷人的样子,这会儿再看到麦子箫把自己包得严实像个搓衣板唯恐自己露出一丁点线条的模样,心里也生出几分同情来。生活所迫,麦子箫那么自恋的人,为了生存也不得不放弃自己引以为傲的外形,做出这么大牺牲。她想她这会儿能舒舒服服体体面面站在这里,还多亏了麦子箫女扮男装混得这么好。这么一想,她就更加同情麦子箫了。 麦子箫领了两个同样穿了便服的侍卫,再带上莲儿,领着丛笙出门了。 丛笙昨天是被板车运进城的,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城内街景,这会儿从府衙侧门出来,踏上热闹的街道后,才发现这街道比她昨天匆匆一瞥之下感觉到的还要繁华。就算这会儿时间还早,集市还没开市,但街边的商铺就已经足够让人逛得脚软。这副平静繁华的景象,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饥荒,想到昨晚麦子箫说的话,丛笙有些惆怅,这平静的景象也不知道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不过眼下她该担心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逛个街却能看不能买,她身无分文,要让她理直气壮用麦子箫的钱,她拉不下这个脸。让麦子箫给她买这买那,她会觉得她是被麦子箫包养了,尽管就眼下这情况来说,她其实已经能算得上是被麦子箫包养了,可该有的矜持她还是要维持的,不然欠得太多,她会还不起。 然而不顾她这忐忑又尴尬的心情,身旁的麦子箫却很自然地在说着要给她买这个买那个,仿佛养着她是理所当然一般,这更加让她觉得可疑,这个渣绝对不只是想收留她这么简单。 可就算知道麦子箫心里有鬼,她也不能怎么样,还能撇下麦子箫扬长而去?她没那骨气,她怕死,更怕饿死。所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配合着麦子箫演戏,然后由着麦子箫给她买生活用品,毕竟她要在这里生活,有些东西确实是必须备好的,但除了必要的东西以外,她绝对不能让麦子箫多花一分钱。 丛笙在心里坚决又坚定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麦子箫多给她花一分钱,绝对不能让麦子箫觉得她有要赖着她的意思,更不能让麦子箫产生包养了她的错觉。 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心头,督促着丛笙抵抗购物的诱惑,看到任何新奇的东西都只是看看,绝对不买,直到她们逛进一家胭脂水粉店,看到货架上满满的商品,她发现她挪不动步了…… 莲儿说丛笙笨手笨脚的,缝了一晚上,手指头都扎了不知道多少次。麦子箫一听丛笙扎了手,赶紧让莲儿去找些治外伤的药膏来。莲儿回屋去找药膏的时候,麦子箫三两下把早餐吃完,等莲儿拿了药回来,接过药膏又轻手轻脚进屋了。 见丛笙睡得熟,因为睡姿不对,还有点小呼噜,她挪了张凳子坐到丛笙旁边,仔细看过丛笙的手后,见左手的手指上有好几个小红点,明显是被扎得狠了流过血,还有很多不太明显的针孔。看来莲儿说丛笙‘不太熟悉针线活’都太为她开脱了,这哪是不熟悉的程度,分明是从来没做过。 麦子箫着看丛笙好看而滑嫩的手上被针扎出来的小红点,心疼得要死,丛笙以后是要成为她的女人的,这手怎么能不好好保护着。从药瓶里挖出点药膏,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抹在被针扎过的地方,丛笙似乎有察觉,手指微微颤了颤,麦子箫一惊,赶紧停下动作,见丛笙没有要醒的迹象,这才继续给她抹药。 莲儿站在边上看着麦子箫细心体贴满脸疼惜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了觉悟,这位丛笙小姐看来是要成为将军夫人的人啊。 给丛笙上过药后,麦子箫拿了桌上已经是成品的手套和口罩,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离开前还交待莲儿,等丛笙醒了让她别再缝了,免得回头又把手给扎了,还说丛笙醒来后,能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做的就别让她亲自做,最好能让她回房去好好睡一觉,这瘟疫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别把身体累垮了。 莲儿一一应下,把麦子箫送出院子。 麦子箫刚走,莲儿才回屋里,就看到丛笙已经醒了,因为枕着手臂睡的,脸上还有衣服压出来的褶子,这会儿正满脸迷糊眼神呆滞地坐着,那毫无防备的纯真模样看着可爱极了。 见丛笙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莲儿轻声唤她,说将军刚刚回来过。丛笙这才回了些神,揉了揉眼睛后眼神清醒了不少:“她回来过?怎么不叫醒我?我有事跟她说呢。” “将军怕吵醒小姐,连早膳都在院子里用的呢。见小姐手上被针扎了,还亲自给小姐上药,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着可真让人暖心。将军待小姐是真好。”莲儿颇有些揶揄地道。 丛笙下意识抬起自己昨晚被扎了无数次的手看了看,见上面确实沾着薄薄一层的药膏,很是惊讶她竟完全没有察觉到。见昨晚做好的口罩不在桌上,她问莲儿:“麦子箫把做好的口罩带走了?”莲儿点头说是,丛笙这才放心一些,歇了马上去找麦子箫的心思。麦子箫那边估计也没忙完,下一步的事情还是等现在要做的事情都做好后再说吧。 熬了一晚上,丛笙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她这会儿困得慌,只想睡觉,可一会儿还要跟着李夫人去绣坊,不看着那边把东西做起来她不放心,而且她今天还要去给管理隔离区的衙役们培训,要做的事情多着呢,哪有时间睡觉。莲儿见她满脸疲惫,劝她回房睡会儿,她摇头拒绝,请莲儿帮忙打水洗脸,一会儿直接去见李夫人。 丛笙知道莲儿也是一晚上没睡,她不熟悉手工女红,缝了一晚上才缝出几个勉强能用却跟她预想完全不一样的口罩,要不是莲儿帮着做了几套,还手把手教她怎么缝,她根本不可能做出麦子箫她们今天要用的口罩来,所以去李夫人的院子时她没有带莲儿去,让莲儿回房去睡觉,睡够了再过来帮忙。 莲儿一开始还不敢从命,丛笙都没睡,她一个丫鬟怎么敢休息,可丛笙推着她的肩硬是把她塞回了屋里,说以后要用她的地方还多着,不能让她累趴下,她拗不过丛笙,只能听话地在屋里睡觉。 丛笙去到李夫人那儿时,李夫人才刚起床。昨晚上为了招人手的事情,李夫人也是忙到很晚,这会儿又起得这么早,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见了丛笙后立刻挂上优雅的笑容,把那些疲惫都掩了下去。丛笙很是佩服,她知道自己这会儿也是满脸倦容,但她就没办法做到李夫人那样,明明累得要死,还能立刻露出神清气爽百年苏醒般的笑容来。 李夫人听说丛笙还没吃早饭,便招呼着她一起吃,丛笙想着今天要忙的事情很多,就算不想吃也应该勉强自己吃点东西好补充体力,也就没有推辞。 两个人吃着东西,说着今天要做的事情。李夫人说她昨晚让人把府上的布匹皮革都找了出来,量并不多,绣坊那边也不可能备出太多布匹来,不够的还是要她们去买。布匹棉花还好解决,可皮革又贵量又少,可能筹备不了多少。 丛笙想了想,觉得皮革手套主要是供给那些直接接触患者的人用,应该不需要多少,便说先做出二十副来就好,如果不够,到时候再追加。 第36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沿着山丘往难民所前往的方向走,可走了一段后,山丘到了头, 她不得不从山丘上下去,山丘之下就是难民所走的大道,无路可走的她只能下到大道上。 低头机械地往前迈动步伐的难民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 就算有人注意到, 也只是用那双黯淡的眼睛略带疑惑地瞟她一眼后继续低头前行。 那些人灰败的眼神里甚至连一丁点好奇都生不出来,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得她浑身发毛。 她本能地不去看那些人,沿着大道外沿加快步伐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丛笙腿肚子都在打颤的时候, 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座城。 看到城的同时,也看到了城外聚集的难民, 远远看过去黑压压一片,人数多到让丛笙头皮发麻。 她很清楚,那里就是难民们长途跋涉的目的地,尽管那目的地似乎并不待见他们。 那城有围墙有城门还有护城河,城墙之上和城门外都有穿铠甲的士兵把守, 拦着难民不让进城,难民们进不了城, 也不去跟士兵纠缠, 都挤在护城河外的空地上坐着。 不管是聚集在城外的难民, 还是那座古风味道极重的城, 还是那些守城的士兵,眼前的景象怎么看怎么像在拍古装戏,但丛笙很肯定,这绝对不是拍戏! 一路走来,她已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证实了,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她想这如果不是一场梦的话,那她大概就是穿越了! 从自己醒来之后一切都就变得很诡异,不认识的地方,和记忆中不一样的季节,大量的难民,此刻眼前从未见过的城镇。 这一切,都在印证着她的想法。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民迁徙的场景太过震撼,她已经无力去震惊自己穿越一事。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好好坐下喝口水,找张舒服的床躺下睡一觉,其它任何事情都可以等她睡醒再说。 走了太久,丛笙感觉自己快脱水了,又渴又累,看着已经离得不远的城门,对水和床的渴望更加强烈,让她恨不得飞进城去。 但她知道,她这个愿望大概是没那么容易实现的,不要说找个地方坐下喝水躺下睡觉,她很怀疑她可能连城门都进不去。 这么多难民,对进城的要求肯定就更加苛刻,就算她不是难民,守门的士兵也未必会让她进去。 越往城门方向走,心里就越忐忑,怕被士兵挡回来,有种前途叵测的无助和恐慌。 就算知道机会渺小她也必须去试试,如果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那么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大概她就真的成了难民的一份子了。 还没走上护城河上的石桥,丛笙已经被在桥上站岗的士兵挡下,拿着长枪的士兵上下打量她一遍后问她进城干什么,她说找亲戚。 她穿得干净整洁,也没有瘦得皮包骨,士兵大概也知道她真的不是难民,语气还算好地告诉她:“官府下了禁城令,除了有路引的商人,谁也不准进城,回去吧。” “可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已经没有盘缠再走回去了。”丛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自然地说出盘缠两个字,大概是眼前的一切都太像古代了,她忍不住就搬出了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一套。 见她有纠缠的意思,士兵立马拉下脸来吼道:“这我们管不着,没有路引谁也不能进城,走!” 对方凶神恶煞的,丛笙不敢再多说一句,恹恹地往回走。 她又热又渴,心里无比绝望,不能进城就找不到水喝,找不到阴凉的地方,找不到住处,虽然进了城也不一定能找到吧,可在这护城河边跟着难民一起滞留,她离成为真正的难民也就不远了。 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坐下,节省体力努力思考怎么样才能进城。 刚才那士兵说只有商人才能进城,那也就是说还是有人能进城的。 丛笙想她现在要进城,就只能跟着能进城的人进去,可要怎么才能说服那些商人带她进去呢? 正为进城一事忧愁不已时,丛笙看到远处的大道上驶来了一排车队。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驾马车,马车之后是载货物的板车,板车周围还有一队骑马带刀的人护卫着,一看就是进城做生意的。 那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过来,沿路扬起许多灰尘,路上的难民纷纷让道,生怕被马匹踢伤踩踏。 车队转眼来到城门前,领头的马车里下来一个穿得就像有钱人的中年男人,递给守门士兵一书文碟,士兵看过后又开始检查货物,货物查验完毕就给放行了。 看着商人顺利进了城,丛笙更加肯定她只有跟着商人才能进城,可是要怎么跟? 一边想着说服商人的办法,一边等着下一批商队过来,可是商队没等来,城门里倒是有了骚动。 一群手持长枪的士兵从城门里小跑出来,在城门前的石桥前拉开一道弧形防线。 防线拉开后,城门里又出来了几辆板车,板车上装着大大的木桶。 见到那些木桶,难民们顿时沸腾了。 丛笙听到有人在喊‘要施粥了’,这声音一出来,周围的难民都涌了过来,纷纷往士兵拉开的防线处涌。 那些士兵拦着往前涌的难民,有个将领模样的人跟着板车一起过来,对着难民们喊,让难民排好队,拿碗来领粥。 丛笙一听还要自己带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听到有粥喝,正渴得厉害的她还跟着难民一起激动了一番,结果那将领一句要碗,就像十二月的冷水一样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两手空空,哪里来的碗啊! 看着周围的难民一个个变戏法一样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碗来去排队领粥,丛笙特别想哭。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生存都是需要技巧的,看看这些难民,千里迢迢来逃难,什么都不带也会记得带个碗! 丛笙实在渴得厉害,忍不住拽住旁边一个瘦得脸皮都耷拉下来的正在掏碗的大娘,问有没有多余的碗,借她一个。 那大娘急着去领粥,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嘴里随便回了她个没有就跑了。 眼巴巴地看着身边的人都去领粥了,不多会儿就有领了粥的人小心翼翼地端着盛了跟米汤没啥区别的粥回来。 在现在的丛笙看来,就是米汤也是好的,至少能当水喝,她在烈阳下走了那么久,口干舌燥得厉害,再不喝水肯定要脱水的。 顾不得自己有没有碗,丛笙也去排队领粥。 尽管有三个士兵在发粥,队伍排成了三排,可难民人数实在太多,排了好久才终于轮到她。 拿着铁勺舀粥的士兵等着她拿碗,她眼巴巴看着那士兵问:“我没带碗,能借我一个吗?” 正守在边上监督发粥的将领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你当我这儿是客栈啊?!发个粥还要给你准备碗?!走!别捣乱!” 丛笙委屈极了,她又不是难民,怎么可能随身带个碗啊?“我不是难民,只是这会儿被禁城令挡在了城外,您行个方便,给我个碗吧?” “不是难民?”那将领上上下下扫她一眼,倒是不再跟她说碗和粥的事情,神色一凛,道:“穿得奇奇怪怪的,莫不是邻国的细作?!” “啊?”丛笙一怔,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是细作!我要是细作我也不会穿得这么奇奇怪怪招人注意啊!”这将领是猪脑子啊?有当奸细当得这么明目张胆不知低调的吗? 那将领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还是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又问道:“哪里人?” 她怎么知道她是哪里人,这里是哪里她都不知道,她在现代的城市对应这里的哪里她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她不能让这将领觉得她是奸细,不然她下场不会好,所以她理直气壮地说出两个字:“清州!” 在现代,她所待的城市叫清市,她觉得就算是穿越,可能她穿过来的地方离清市也不会很远吧,说不定这地方的名字没有变呢?反正她也不清楚这里的地名,随便编一个,靠演技蒙混过去好了。 丛笙预想这将领知道她说的地方最好,就算不知道,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可她预想的情况没有发生,那将领听完她的回答,瞪大眼睛大吼一声:“还敢说你不是细作!来人!拿下!!” “……”咦? 丛笙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出清州俩字就被这将领彻底当成了奸细,总之那将领一声令下,守在一边的士兵就冲了上来,拿着长枪围成一个圈对着她,然后她就成了俘虏…… 三个人去到内堂,餐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菜色并不算太丰盛,但足够吃了,这饥荒年代能吃上饭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能浪费呢。席间没有上酒,知府说一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办,不能喝酒误事,三个人各怀心事,不言不语地吃饭。 刚吃了没两口,李夫人来了,对于丛笙与知府和肖大夫同桌吃饭一事似乎很意外,但这一李夫人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人,只是一瞬间就把那种惊讶的眼神给压了下去,语气温和态度礼貌地跟丛笙问好。 两个人寒暄过后,李大人招呼自己老婆到身边去,把城外出了瘟疫的事情和需要她帮忙的事情跟她说了。李夫人一听闹了瘟疫,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当下答应马上去召集人手做口罩等物品。 丛笙见知府说完了才把话头接过去:“李夫人,我下午已经让莲儿去买了粗布回来,回头我给你们打个样,你们照着做,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李夫人点头应下,丛笙把要准备的东西都跟她说了,记下丛笙说的事情后,李夫人立刻就去筹备招人和购物的事情了。 饭吃到一半,麦子箫来了,往丛笙身边一坐,二话不说就开始吃。她写折子的时候就饿了,可那毛笔字写起来实在慢,她又不是古人,能练到将字写得工整已经费了她一番功夫,再要把速度提上去可不容易。为了不把字写得跟丛笙一样全是墨糊糊,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写,要说在这古代让她最痛苦的事情,一个是裹胸,一个是不能碰女人,再有一个就是写字!简直要了她老命。 风卷残云过后,四个人回到议事厅继续商讨大事。肖大夫赶着回去配药,便先开口抢了话头说:“大人,这府城内的药堂也就那几家,储备的药材怕是也不多,为免断药失了救治良机,还望大人能派人去邻近府镇收购药材。” “这个……”知府有些为难,药材贵,府衙的官银不多,要都花在了买药上,回头其它地方要用钱的时候万一拿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麦子箫想了想,给知府和肖大夫出了个主意:“把城内的药村买下先用着,我已上奏朝廷请求下发赈灾款,等赈灾款项一到,再去城外买药材续上。若是忙完初期准备府衙内官银还有剩余,也可赶在赈灾款项下发之前去购买药材,这样两边不耽误。” 肖大夫也知道府衙可调用的官银有限,眼下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不可能一下子把钱全用在药材上,只能按照麦子箫说的去办。他说他医馆内人手不够,希望知府能派人帮忙去买药煎药,知府连忙答应。肖大夫说现在时间不早了,各药堂也关店了,让知府明天一早就派人去他的医馆拿购药清单,今天晚上他会先用自己医馆内的存药煎出一部分药来。交待完这些事情后,肖大夫就要告辞,知府感恩戴德亲自将急着回去煎药的肖大夫送出府衙。 丛笙看着肖大夫来去匆匆的身影心里很是感动,这位老大夫从知道发了鼠疫后就一心想着救人,现在府衙都没给钱,就主动把自己医馆里的药拿出来先给患者治病,完全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医德之高让人敬佩。 送走肖大夫,三个人继续探讨各项防范措施。丛笙说鼠疫是通过动物身上的跳蚤来传染的,其中最主要的传染源就是老鼠,城外环境恶劣,如果有老鼠出入,难免会让还没有染上鼠疫的人不断染上疫病,为了避免感染扩大,必需要大范围灭鼠,这也是要立刻着手去办的一件事。 知府听完有些为难地说府衙人手恐怕不够,现在不仅处处要用钱,还要用人,实在很愁人。麦子箫说这个简单,反正灭鼠是在城外进行,把东西备好,在城外没有感染鼠疫的难民里招一些还有力气干活儿的来做就好,就当府衙雇佣了他们,雇佣金每日发几个馒头多给两碗粥就好,这样还能让那些人多吃两口饭,肯定会有大批的人愿意做。知府听完拍手说这办法极好。 丛笙说得差不多之后,麦子箫提出了一个同样是马上需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粮食。之前她和知府打算移民就食,截断一部分往这边涌来的难民,再从已经聚集在城外的难民里移走一部分人,可现在这办法已经不能实行了,在鼠疫没有过去之前,难民不能离开这里。这样一来,粮食问题也必须要搬上日程来,尽快解决。对此,知府一筹莫展,要说鼠疫的事情还能一件一件去办,可这饥荒的事情之前都没有解决,现在突然间要解决也不现实。 丛笙听完,想了想道:“其实没必要把所有人都留下,鼠疫的潜伏期是八天,隔离区建起后,未感染区域内不再出现发病者之后九天,剩余的人就可以转移了。” 知府和麦子箫听丛笙这么说,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现存的粮食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他们心里实在没底,但至少这是一个办法。麦子箫叹气,说这事也只能这么办,想要不饿死,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找粮食,而将鼠疫控制住,拖得越久情况就越糟。 之后三个人分头行动,丛笙去教李夫人做口罩等制品,麦子箫去城外处理隔离的事情,知府负责调派人手吩咐要做的准备,还要挑选出一批人等着受训后去管理隔离区。 这一晚,府衙内灯火通明,整宿未灭,城外彻夜未宁,人影憧憧纷乱不已。到了黎明时分,一切仍然未归平静。 麦子箫花了一整晚时间,指挥衙役用木板和麻绳将丛笙说的四个隔离区建起,虽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但只要能把人圈住就行。然后又吩咐衙役将病人先集中到一个隔离区里,回头让肖大夫看过后再细分。 数千衙役花了一晚的时间将隔离区建起,又安顿好病人,忙完这些事情时天都已经大亮。麦子箫疲惫地回到府衙自己住的偏院内,准备洗个脸吃点早饭后继续去忙。可一进屋便看见丛笙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手上还拿着正在缝口罩的针线。 很明显丛笙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在缝制口罩,这会儿捏着针线就睡了,旁边还有同样坐着打盹的莲儿。莲儿比较警醒,听到脚步声就醒了,抬头见是麦子箫回来了,赶忙起身迎出来,刚要开口,麦子箫便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让她别吵醒丛笙。莲儿点点头,主动出门去给麦子箫打水洗漱。 看着枕着手臂睡到脸都变了形的丛笙,麦子箫扬出一丝微笑,没有去吵她,轻手轻脚回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换完衣服,莲儿也打了水回来,给端到房间里,等麦子箫洗漱过后又给她拿了早餐来。 麦子箫让莲儿把拿回来的早餐就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吃,免得吵醒还在睡的丛笙,还交待莲儿别进屋,让丛笙多睡会儿。两个人轻声轻气地说话,就怕吵醒屋里的丛笙。 麦子箫问莲儿昨晚上的情况,莲儿说李夫人连夜找了城里所有刺绣坊里的绣娘们,让她们帮着缝制要用的东西,今天一早李夫人就会过去教她们做东西。丛笙昨晚已经把口罩和手套的做法教给了李夫人,她自己也在屋里和莲儿一起缝了一整晚,说是要做出几套来,今天要给麦子箫和肖大夫他们先用着。说他们在第一线,被传染的机率大,尤其是肖大夫,要近距离接触病人,口罩不能少。 麦子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莲儿说丛笙的事情,听到丛笙不睡觉都想着先把口罩手套给她缝出来,心里忍不住又荡漾了,那女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在意她在意得要死,就是不愿承认。不过不要紧,她知道就好。 “所有后果我来承担,封城!”麦子箫低沉的语气像阴天里的一记闷雷,震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颤。 丛笙看着带了衙役跟着小学徒前去要人的麦子箫凛然的背影,心里感慨不已,她至今无法把这个杀伐果决有担当有魄力的将军和她知道的那个麦子箫重合在一起。只不过她也知道,麦子箫在她面前跟在别人面前时是不一样的,所以会有这种一会儿一个样一会儿又另一个样的怪异感也在情理之中。 感慨过后,她又开始深深地忧愁,没想到鼠疫早已经蔓延到了城内,看来这场瘟疫没这么容易收场了。不管之后情况会怎么样,首先要做的,是确保自身的安全。 丛笙组织府里的人开始灭鼠和消毒,并且让所有人互相检察身体,看有没有感染的迹象,这府衙里要是也出现了感染者那绝对是最糟的情况,知府和麦子箫要是出了事,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这城可就真要成为一座死城了。 这边丛笙领着府衙里的人全府上下灭鼠消毒确保没有人感染,那边麦子箫和知府在对全城进行搜查,可能是动静实在太大,四处响起了各种声音,有哭嚎也有怒吼,其中还夹杂着狗吠,就跟土匪进村一样,整个府城闹得鸡飞狗跳。 可即便是这样,这场搜查也没有中断,到了天亮时分,已经在城里查出了十几户出现了感染者的家庭。感染者直接被带去了城外的隔离区,而患者的家人被集中到一处进行隔离观察。 第二天一早,府衙门口出现了一批抗议的人,这些人大多是城里有身份的人,对于官府强行进行搜查还强行将人带走的行为无法接受,要求知府出面做个解释。 第37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麦子箫想, 只要不是因为欧南就好办了。不过丛笙亲口说不喜欢她, 而且那语气听上去还挺认真的, 所以她又多了一个要确认的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丛笙疑惑地抬头看向麦子箫:“这重要吗?”她讨不讨厌麦子箫对麦子箫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麦子箫想留她就留下,不想留就扔下, 这跟她讨不讨厌麦子箫有什么关系?就这情况难道她还有决定权?或者麦子箫觉得她如果不讨厌自己就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可不这么想。 “当然重要, 对你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见麦子箫对这问题很在意, 丛笙也就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 然后肯定地答复道:“不讨厌。”她确实不讨厌麦子箫,可能因为麦子箫在她危急的时候三番两次救过她, 在她心里已经认定麦子箫并不是那么坏的人,虽然有点渣吧, 但只要不涉及到感情的事情,这人其实还挺好的,有能力有担当有颜值, 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确实很难让人讨厌。 “你不怪我跟欧南发生过关系?” “……”丛笙想起欧南心里就隐隐作痛,她死活想不明白欧南为什么会出轨, 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明明那么稳定,至少在她看来她们在彼此心里都是很重要的, 可从发现欧南出轨的那一刻起, 这种想法就成了一种笑话, 一种对她的讽刺。她轻轻吸口气,不想让麦子箫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抬头看向麦子箫:“不怪,那不怪你,怪我,我连欧南为什么会出轨都想不明白,又怎么有资格怪你。就像你说的,是我没守好欧南,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这是我和欧南之间的事情,跟欧南和谁出轨没关系。” 麦子箫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问:“我说过这种话?”不应该啊,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刚失恋的人说出这么气人的话来? 丛笙无语地看着麦子箫,叹气道:“说过,可能你不记得了。”麦子箫不记得,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麦子箫不仅说了这话,还很欠揍地说了很多让她气得出手打人的话。 “哦,那我对我说过的话道歉,那一定是气头上说出来的话。” 丛笙不想跟她扯这些,淡淡地点头随意附和着:“嗯,你那会儿确实很生气,因为被我泼了奶茶。”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就继续跟着我吧,我也不会因为你说不喜欢我就赶你走,当然,既然你说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再对你做出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地留在我身边。” 丛笙看麦子箫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虽然说也没看出她真的接受了她说不喜欢这事吧,但至少说不会再对她动手动脚似乎是真的。不管麦子箫是想着来日方长还是有别的想法,没有说要赶她走这一点就已经让她松了口气。 麦子箫见丛笙的表情瞬间轻松了很多,眼里的担心也全都退去了,很明显刚才是真的担心她会抛下她,忍不住打趣道:“这么担心我会不管你?你手上捏着我的把柄,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呢?”她一边觉得丛笙实在太小看她的胸怀,一边又觉得丛笙这性子实在太没心机太柔善了,在这乱世之中,这种性子的人可活不长啊。 “把你逼急了,你不会杀我灭口吗?我又打不过你。”丛笙觉得麦子箫在前线杀过敌,肯定已经对杀人这种事情都麻木了,也不在乎多她一个。如果说刚见到麦子箫的时候她还不觉得这人会那么狠,但这些天看过麦子箫办公事时那种魄力后,她绝对相信现在的麦子箫是能做得出来杀人灭口这种事的。 “……”她还真没想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麦子箫托着下巴盯着丛笙,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态度来,就好像真的在犹豫要不要杀她灭口一般。 丛笙看着麦子箫瞬间认真的模样,倒吸口气,往后退两步:“你……你别乱来,我会喊人的!” 麦子箫笑出声来,收起逗弄她的心思认真道:“傻子,我要真想灭你口,又怎么会让你知道?而且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我真要动手,你连喊的机会都不会有。” 丛笙还是不太相信她只是开玩笑,她是真的怕。 见丛笙还是一副警惕她的害怕样,看样子像真被吓到了,麦子箫有点后悔开这种玩笑,要真让丛笙觉得她是个坏人,那她们可就真没戏了。她将态度放得极温和,走上前去拍着丛笙的脑袋安抚她:“放心吧,就算你不跟我,我也不会动你的,我没那么坏。而且就算你现在说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想要你。我会继续等你,等到你改变心意为止。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跟我在一起了,你要主动告诉我。反正我身边不可能会有别人,除了等着你,我别无选择。” 麦子箫这话比什么保证都管用,丛笙知道麦子箫说的是真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切切实实感受到麦子箫的饥渴了,这人是真的很迫切地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只有这一点能让她相信麦子箫不会灭她口,她死了,麦子箫好不容易逮到的脱单机会就要泡汤了。“好。”当然好,为了自己的小命,这个时候麦子箫说什么她都只能说好。 看丛笙答应得这么爽快,麦子箫可以肯定这女人绝对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害怕她真的会动手杀人灭口才答应得这么乖顺的。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丛笙已经说了不怪她和欧南的事情,那让丛笙爱上她就简单多了。她揉着丛笙头顶软软的发丝道:“没别的事就快回去睡吧,明天白天还有得忙呢。” 得了麦子箫的放人许可,丛笙逃一般奔向门口,可是在开门的前一秒,她又顿住了,有一个问题她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回过身去看着麦子箫平静的表情,她犹豫着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麦子箫点头:“你问。” “你能告诉我你和欧南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她特别希望她和欧南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她不希望那只是一场骗局。 她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麦子箫的眼神里浮现出了疑惑,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答她:“我和欧南没有在一起啊,只是一夜情而已,怎么我还跟你说过我跟欧南在一起这种话吗?” 麦子箫震惊了,三年前那个不成熟的自己到底都跟丛笙说过什么?!丛笙对她的误会怎么会这么大?! 丛笙更加震惊:“没有在一起?!” “对啊,那天欧南喝多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拉着我滚床单,然后我就跟她滚了,结果第二天她酒醒了之后差点把我掐死!那个没良心的,分明是她自己要滚的,我只是顺了她意而已,她却怪我没节操!你说有这样的人吗?!”麦子箫越说越生气,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欧南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到旁边躺的是她时那震惊到可以说是惊恐的表情,以及发自内心想要掐死她的狠劲儿。 先不管麦子箫渣得彻底的作风,光是欧南跟麦子箫只是一夜情,而且似乎只是一不小心发生的,而不是如她之前所想的早有预谋,就足已经让丛笙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缓了好半天才喃喃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家的沙发上接吻?”她一心以为欧南经常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把麦子箫带去她家鬼混来着,她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为此感非常不甘和怨恨。 麦子箫想了想,毕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来:“对啊,就是因为头天晚上不小心滚了床单,然后欧南说绝不能被你发现,所以要跟我断绝关系,那个吻好像是分手吻,虽然我不记得是怎么吻上的,但我记得欧南一本正经跟我说吻过后就一刀两断。没想到会让你撞个正着,欧南也是不走运,第一次跟人发生一夜情就被撞破了。那种人大概命中注定不能有外遇。” 丛笙听不进去麦子箫那些渣理论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当着麦子箫的面哭得满脸是泪…… 麦子箫想,只要不是因为欧南就好办了。不过丛笙亲口说不喜欢她,而且那语气听上去还挺认真的,所以她又多了一个要确认的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丛笙疑惑地抬头看向麦子箫:“这重要吗?”她讨不讨厌麦子箫对麦子箫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麦子箫想留她就留下,不想留就扔下,这跟她讨不讨厌麦子箫有什么关系?就这情况难道她还有决定权?或者麦子箫觉得她如果不讨厌自己就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可不这么想。 “当然重要,对你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见麦子箫对这问题很在意,丛笙也就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肯定地答复道:“不讨厌。”她确实不讨厌麦子箫,可能因为麦子箫在她危急的时候三番两次救过她,在她心里已经认定麦子箫并不是那么坏的人,虽然有点渣吧,但只要不涉及到感情的事情,这人其实还挺好的,有能力有担当有颜值,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确实很难让人讨厌。 “你不怪我跟欧南发生过关系?” “……”丛笙想起欧南心里就隐隐作痛,她死活想不明白欧南为什么会出轨,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明明那么稳定,至少在她看来她们在彼此心里都是很重要的,可从发现欧南出轨的那一刻起,这种想法就成了一种笑话,一种对她的讽刺。她轻轻吸口气,不想让麦子箫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抬头看向麦子箫:“不怪,那不怪你,怪我,我连欧南为什么会出轨都想不明白,又怎么有资格怪你。就像你说的,是我没守好欧南,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这是我和欧南之间的事情,跟欧南和谁出轨没关系。” 麦子箫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问:“我说过这种话?”不应该啊,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刚失恋的人说出这么气人的话来? 丛笙无语地看着麦子箫,叹气道:“说过,可能你不记得了。”麦子箫不记得,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麦子箫不仅说了这话,还很欠揍地说了很多让她气得出手打人的话。 “哦,那我对我说过的话道歉,那一定是气头上说出来的话。” 丛笙不想跟她扯这些,淡淡地点头随意附和着:“嗯,你那会儿确实很生气,因为被我泼了奶茶。”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就继续跟着我吧,我也不会因为你说不喜欢我就赶你走,当然,既然你说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再对你做出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地留在我身边。” 丛笙看麦子箫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虽然说也没看出她真的接受了她说不喜欢这事吧,但至少说不会再对她动手动脚似乎是真的。不管麦子箫是想着来日方长还是有别的想法,没有说要赶她走这一点就已经让她松了口气。 麦子箫见丛笙的表情瞬间轻松了很多,眼里的担心也全都退去了,很明显刚才是真的担心她会抛下她,忍不住打趣道:“这么担心我会不管你?你手上捏着我的把柄,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呢?”她一边觉得丛笙实在太小看她的胸怀,一边又觉得丛笙这性子实在太没心机太柔善了,在这乱世之中,这种性子的人可活不长啊。 “把你逼急了,你不会杀我灭口吗?我又打不过你。”丛笙觉得麦子箫在前线杀过敌,肯定已经对杀人这种事情都麻木了,也不在乎多她一个。如果说刚见到麦子箫的时候她还不觉得这人会那么狠,但这些天看过麦子箫办公事时那种魄力后,她绝对相信现在的麦子箫是能做得出来杀人灭口这种事的。 “……”她还真没想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麦子箫托着下巴盯着丛笙,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态度来,就好像真的在犹豫要不要杀她灭口一般。 丛笙看着麦子箫瞬间认真的模样,倒吸口气,往后退两步:“你……你别乱来,我会喊人的!” 麦子箫笑出声来,收起逗弄她的心思认真道:“傻子,我要真想灭你口,又怎么会让你知道?而且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我真要动手,你连喊的机会都不会有。” 丛笙还是不太相信她只是开玩笑,她是真的怕。 见丛笙还是一副警惕她的害怕样,看样子像真被吓到了,麦子箫有点后悔开这种玩笑,要真让丛笙觉得她是个坏人,那她们可就真没戏了。她将态度放得极温和,走上前去拍着丛笙的脑袋安抚她:“放心吧,就算你不跟我,我也不会动你的,我没那么坏。而且就算你现在说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想要你。我会继续等你,等到你改变心意为止。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跟我在一起了,你要主动告诉我。反正我身边不可能会有别人,除了等着你,我别无选择。” 麦子箫这话比什么保证都管用,丛笙知道麦子箫说的是真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切切实实感受到麦子箫的饥渴了,这人是真的很迫切地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只有这一点能让她相信麦子箫不会灭她口,她死了,麦子箫好不容易逮到的脱单机会就要泡汤了。“好。”当然好,为了自己的小命,这个时候麦子箫说什么她都只能说好。 看丛笙答应得这么爽快,麦子箫可以肯定这女人绝对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害怕她真的会动手杀人灭口才答应得这么乖顺的。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丛笙已经说了不怪她和欧南的事情,那让丛笙爱上她就简单多了。她揉着丛笙头顶软软的发丝道:“没别的事就快回去睡吧,明天白天还有得忙呢。” 得了麦子箫的放人许可,丛笙逃一般奔向门口,可是在开门的前一秒,她又顿住了,有一个问题她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回过身去看着麦子箫平静的表情,她犹豫着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麦子箫点头:“你问。” “你能告诉我你和欧南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她特别希望她和欧南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她不希望那只是一场骗局。 她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麦子箫的眼神里浮现出了疑惑,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答她:“我和欧南没有在一起啊,只是一夜情而已,怎么我还跟你说过我跟欧南在一起这种话吗?” 麦子箫震惊了,三年前那个不成熟的自己到底都跟丛笙说过什么?!丛笙对她的误会怎么会这么大?! 丛笙更加震惊:“没有在一起?!” “对啊,那天欧南喝多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拉着我滚床单,然后我就跟她滚了,结果第二天她酒醒了之后差点把我掐死!那个没良心的,分明是她自己要滚的,我只是顺了她意而已,她却怪我没节操!你说有这样的人吗?!”麦子箫越说越生气,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欧南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到旁边躺的是她时那震惊到可以说是惊恐的表情,以及发自内心想要掐死她的狠劲儿。 先不管麦子箫渣得彻底的作风,光是欧南跟麦子箫只是一夜情,而且似乎只是一不小心发生的,而不是如她之前所想的早有预谋,就足已经让丛笙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缓了好半天才喃喃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家的沙发上接吻?”她一心以为欧南经常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把麦子箫带去她家鬼混来着,她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为此感非常不甘和怨恨。 麦子箫想了想,毕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来:“对啊,就是因为头天晚上不小心滚了床单,然后欧南说绝不能被你发现,所以要跟我断绝关系,那个吻好像是分手吻,虽然我不记得是怎么吻上的,但我记得欧南一本正经跟我说吻过后就一刀两断。没想到会让你撞个正着,欧南也是不走运,第一次跟人发生一夜情就被撞破了。那种人大概命中注定不能有外遇。” 丛笙听不进去麦子箫那些渣理论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当着麦子箫的面哭得满脸是泪…… 麦子箫想,只要不是因为欧南就好办了。不过丛笙亲口说不喜欢她,而且那语气听上去还挺认真的,所以她又多了一个要确认的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丛笙疑惑地抬头看向麦子箫:“这重要吗?”她讨不讨厌麦子箫对麦子箫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麦子箫想留她就留下,不想留就扔下,这跟她讨不讨厌麦子箫有什么关系?就这情况难道她还有决定权?或者麦子箫觉得她如果不讨厌自己就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可不这么想。 “当然重要,对你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见麦子箫对这问题很在意,丛笙也就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肯定地答复道:“不讨厌。”她确实不讨厌麦子箫,可能因为麦子箫在她危急的时候三番两次救过她,在她心里已经认定麦子箫并不是那么坏的人,虽然有点渣吧,但只要不涉及到感情的事情,这人其实还挺好的,有能力有担当有颜值,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确实很难让人讨厌。 “你不怪我跟欧南发生过关系?” “……”丛笙想起欧南心里就隐隐作痛,她死活想不明白欧南为什么会出轨,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明明那么稳定,至少在她看来她们在彼此心里都是很重要的,可从发现欧南出轨的那一刻起,这种想法就成了一种笑话,一种对她的讽刺。她轻轻吸口气,不想让麦子箫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抬头看向麦子箫:“不怪,那不怪你,怪我,我连欧南为什么会出轨都想不明白,又怎么有资格怪你。就像你说的,是我没守好欧南,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这是我和欧南之间的事情,跟欧南和谁出轨没关系。” 第38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肖大夫说:“据丛笙姑娘说,此病感染后二至八天才发病, 光从发病时间来看, 不能排除同时感染的可能性,或许城内城外同时感染,只是发病时间不同罢了。” 麦子箫觉得肖大夫说的有道理, 潜伏期这种不确定的因素不能不考虑在内。如果真是同时感染, 那病源很可能不是城外的老鼠, 不然城内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被传染。她想这感染源可能要再重新调查一番,难民人数太多没法查, 但从城内这二十几个发病者身上也许能找出什么共同点。打定主意后, 麦子箫顾不得天色已晚,继续对那二十几个人进行集体问话, 务必要赶快将感染源确定。 麦子箫忙了一整天, 丛笙也没闲着,早上麦子箫走后她就带着莲儿去了绣坊, 绣坊空无一人。因为头天晚上就开始的全城搜查, 闹得人心惶惶,绣娘们哪里还有心思干活儿, 都守在家里生怕自家人也染了瘟疫被官府抓去城外。 也正是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丛笙才一大早就跑去绣坊等着绣娘们, 可等到干活儿的点也不见人来的时候, 她就知道今天大概是一个人都不会来了。但这可不行, 防感染的装备必须继续做下去,绣娘们不来,她只能挨个找上门去请。丛笙不知道那些绣娘住在哪儿,但李夫人是认识其中几个的,只要找到那几个人,一个问一个,其他绣娘的住处自然也能知道。 一整天的时间,丛笙跟着李夫人挨个儿地去说服绣娘们回到绣坊去继续缝制口罩,她说得口干舌燥,才终于劝回了大部分的绣娘,千辛万苦才让绣坊重新运转起来。 直到天擦黑的时候丛笙才疲惫地回了府衙,见麦子箫还没回来,便自己先吃了饭,洗漱后赶紧去补个觉,别回头又闹出什么事来,这总是通宵地折腾,她实在是受不了。 府衙里经过昨晚的彻底消毒,到处都是雄黄味儿,可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丛笙几乎是沾枕头就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院子里传来莲儿和麦子箫说话的声音,她恍惚地想麦子箫熬的时间比她还久,希望今晚不要再出什么事情,能让她们都好好睡一觉才是。伴着这个念头,丛笙瞬间陷入了睡梦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丛笙觉得身上有点痒,她下意识伸手去挠,结果发现自己身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那些疙瘩还有化脓的迹象,她一不小心挠破了腿上的一个疙瘩,那疙瘩冒出一大片脓血来,将她整个大腿都染红,她吓得浑身一颤……醒了。 漆黑的房间里,丛笙慌张地在自己身上到处摸,见身上没有起疙瘩,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梦可真够吓人的,大热天的,她冷汗都给吓出来了。 被噩梦一吓,丛笙没了睡意,起身把屋里的蜡烛点上,又觉得屋里太闷了,决定出门去透透气。走出房间,满天的星光将夜空布成一幕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色,丛笙看着满天星光发了会儿呆,觉得极为不真实,白日里的忙碌,面对鼠疫的紧张,在这静谧的夜里似乎都远离了,安静的夜晚让她都要怀疑那些让人愁心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场梦。 回头间发现麦子箫的房间还亮着灯,纸窗上透出的昏黄烛光将她的感官拉回现实,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不是梦,可怕的鼠疫还在继续,此刻麦子箫房间的灯光就昭示着那人还在为这场无妄之灾而忙碌。 丛笙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敲门,白日里太忙碌,总是找不到时间跟麦子箫静下来好好谈话,那些该说的话,还是趁早说了吧。 轻声扣响麦子箫的房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门后闪现出麦子箫带着倦意的脸。麦子箫从昨天下午开始忙,晚上都没回偏院来就又因为城里闹出鼠疫的事情连夜开始搜城,直到现在都没合眼,虽说眼底没有青色,但那脸上明显的疲惫却是她扬起的微笑所掩不住的。 “你不是睡了吗?”麦子箫对丛笙的到来有些意外,她回来的时候莲儿说丛笙已经睡了,她想丛笙忙了一天一夜,这一觉怎么也要睡到天明吧,这才四更天怎么就跑来敲她房门了?大半夜的,可真是让她想入非非。 “做了个噩梦,吓醒了。”丛笙实话实说,看一眼屋里,圆桌上摆着笔墨,麦子箫似乎在写什么东西。“你怎么还没睡?” 麦子箫把丛笙迎进屋里:“在写折子。”说起正事,她才想到有件事情要跟丛笙说,本来回来的时候她就想跟丛笙说的,见丛笙睡了,就没有去吵她。 丛笙走到桌边,探头看麦子箫写的东西,平铺开的折子上并不算漂亮的毛笔字写得挺工整,字有点儿大,完全不是她在电视上看过那种当官的写东西时的字体大小,一看就是对毛笔字不太熟悉的人写出来的。她心里稍稍有些安慰,麦子箫来了三年字也才写成这样,她才刚穿过来,写不出毛笔字很正常。 “又要给皇帝写信啊。”丛笙见麦子箫写的还是繁体字,心里有点佩服,三年的时间并不算长,麦子箫能学会这么多东西不简单。 “嗯,鼠疫的事情之前只是简单说了一遍,现在城内也出现了感染者,而且在城内发现的感染者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共同点,所以鼠疫很可能早就传染开了,而且传染源不在城外,疫情还有扩大的可能性,另外还有封城的事情,都是要上奏的。” 丛笙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麦子箫说的话有不对劲的地方,震惊地看向麦子箫:“你说什么?!感染源不在城外?!” 丛笙点点头,原来如此,她正要感慨绣娘们懂事,就听莲儿附在她耳边极小声说:“下午有人上门来求这救命的东西,绣娘们觉着这东西的需求量会很大,想着趁此捞一笔呢。”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丛笙两眼放光地看着莲儿,莲儿对她使了个眼色,那神情很明显是在肯定她心里的想法,看来莲儿是想到了这一点,才特意把这事跟她说的。丛笙赞许地拍拍莲儿的脑袋:“小丫头行啊,是个商材。” 莲儿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害羞地避开丛笙的视线。 为了不延误商机,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回府衙去找麦子箫商量做生意的事情,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油水怎么能让别人捞了去! 麦子箫正在府衙议事厅跟李大人说事情,丛笙急匆匆地把她拽出来,神秘兮兮地把她拖回偏院,麦子箫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跟着她走。等回到偏院后,丛笙做贼似地把门关严实,这才兴奋地说:“我有办法挣钱了!” 麦子箫愣怔地眨眨眼:“挣钱?” “对呀!”丛笙拉着麦子箫在凳子上坐下,两眼放光地说:“我现在不是让绣娘们在做口罩吗?城里的人听说了鼠疫和绣娘们在给官府缝东西的消息后,知道绣娘们现在做的东西能救命,已经有人上门来求了。” 麦子箫看着丛笙兴奋得跟捞到了金子一般的模样,又好笑又无奈:“所以你想拿口罩去卖?” “嗯!”丛笙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期待地看着麦子箫:“你觉得怎么样?等绣娘们把城外的隔离区需要的数量做出来后,我继续雇她们给我缝口罩,然后收了去卖。这东西可是我发明的,哦不,这主意可是我带来的,技术也是我的,专利该给我吧?我趁此捞点钱不过分吧?” “专利?”麦子箫笑出声来:“在这里你还想有专利?” 丛笙怔了怔,好像是哦,这里的商法肯定没有完善,专利这种东西大概是不存在的。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是将军啊,有权有势的,弄个专利谁敢不从?她不满地看着麦子箫:“你不是将军吗?你想想办法呗。” 麦子箫看丛笙那副马上就要发家致富的兴奋样,不想泼她冷水,只好点头道:“好,我回头就给那些绣娘下道官令,让她们不准私卖口罩,更不准把口罩的做法传扬出去,除了代表官府的你以外,谁都不准卖口罩。”她当了这么久的将军,还真没下过这么小家子气的命令,不准卖口罩……想想都觉得好笑。 “好好好。”相比麦子箫满心的无奈,丛笙一听她肯帮忙,立马笑开了花,豪爽地拍着她的肩貌似大方道:“回头赚了钱我分你一点儿。” 麦子箫是不在意那点钱的,她的所有开销朝廷几乎都包了,皇帝还赏了她不少钱,她根本不缺钱,但看丛笙这小气样儿,她忍不住就想逗逗她,挑挑眉一副不满的语气道:“就一点儿?怎么也要五五开吧?” 果然,丛笙一听她这要狮子大开口的意思,脸色立马不太好看了,纠结得眉毛都皱了起来,犹豫好半晌才一副肉疼的模样妥协道:“好吧,要是你不给我专利,我也挣不了钱。”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拍了板。“五五开就五五开吧!” 麦子箫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我就等着分红了。” 丛笙没察觉她的调侃之意,很是惋惜地低声嘀咕一句:“我就当你入股了吧。” 看着丛笙那纠结的小模样,麦子箫心里的宠溺涌得快要溢出来,哎呀,这女人真是,可爱得让人好想扑倒。 得了麦子箫的许可,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又去了绣坊,把麦子箫的意思跟绣娘们说了,本来想着大捞一笔的绣娘们惋惜不已,有种到嘴的油水没了的懊恼。趁着绣娘们情绪低落的时候,丛笙立马话锋一转,说绣娘们不能卖,她可以啊,所以她愿意计件收购,绣娘们把口罩卖给她,不仅能得一部分利润,还不用找客户,不用费心去卖,这种东西如果卖的人多了,肯定会掉价,所以让她一个人卖的话,绣娘们反而能挣得多一些等等。说得天花乱坠,说得她自己都觉得她的口才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听还能有油水捞,而且听丛笙说得似乎十分在理,绣娘们又来了精神,纷纷表示愿意给丛笙干活儿,想着赶紧把手上的活儿干完,好开始干私活儿,手上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丛笙美滋滋地看着绣娘们精神饱满地继续干活儿,她也满意地回去休息,只等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哦不,是银子进到自己的口袋里来。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找到了挣钱的办法,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才干,越想她越觉得自己真聪明,这么看来她在这古代一定能生活得很好,做点小生意,卖点这里的人没见过的东西忽悠……不,是让这里的人开阔眼界,就能让自己腰缠万贯,说不定比她在现代要混得好多了。这么想着,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她想她要是有钱了,就不用再寄居麦子箫篱下了,她就可以独立了呀。不过这种做法好像有点过河拆桥,专利权是麦子箫给她争取来的,做生意的本钱也要靠麦子箫拿,她挣了钱就把麦子箫一脚踹开,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她倒是不介意跟麦子箫搭伙过日子,毕竟她还答应过麦子箫要留在她身边帮她隐瞒身份的,可是麦子箫对她心思不纯,这让她时不时会觉得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所以让她留在麦子箫身边,她是真的很纠结。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把钱挣到手再说。回到府衙的时候麦子箫还没回来,丛笙躺在床上还在想着她的发财梦,翻来覆去激动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外面突然有了些动静,接着便是一个丫鬟敲她房门,语气急促的说话声:“丛笙小姐!城内出现鼠疫症者!将军和知府大人让奴婢来通知您前去商议对策!” 丛笙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刚刚有了点苗头的睡意瞬间被抛到了脑后。城内出现了鼠疫?! 莲儿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害羞地避开丛笙的视线。 为了不延误商机,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回府衙去找麦子箫商量做生意的事情,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油水怎么能让别人捞了去! 麦子箫正在府衙议事厅跟李大人说事情,丛笙急匆匆地把她拽出来,神秘兮兮地把她拖回偏院,麦子箫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跟着她走。等回到偏院后,丛笙做贼似地把门关严实,这才兴奋地说:“我有办法挣钱了!” 麦子箫愣怔地眨眨眼:“挣钱?” “对呀!”丛笙拉着麦子箫在凳子上坐下,两眼放光地说:“我现在不是让绣娘们在做口罩吗?城里的人听说了鼠疫和绣娘们在给官府缝东西的消息后,知道绣娘们现在做的东西能救命,已经有人上门来求了。” 麦子箫看着丛笙兴奋得跟捞到了金子一般的模样,又好笑又无奈:“所以你想拿口罩去卖?” “嗯!”丛笙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期待地看着麦子箫:“你觉得怎么样?等绣娘们把城外的隔离区需要的数量做出来后,我继续雇她们给我缝口罩,然后收了去卖。这东西可是我发明的,哦不,这主意可是我带来的,技术也是我的,专利该给我吧?我趁此捞点钱不过分吧?” “专利?”麦子箫笑出声来:“在这里你还想有专利?” 丛笙怔了怔,好像是哦,这里的商法肯定没有完善,专利这种东西大概是不存在的。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是将军啊,有权有势的,弄个专利谁敢不从?她不满地看着麦子箫:“你不是将军吗?你想想办法呗。” 麦子箫看丛笙那副马上就要发家致富的兴奋样,不想泼她冷水,只好点头道:“好,我回头就给那些绣娘下道官令,让她们不准私卖口罩,更不准把口罩的做法传扬出去,除了代表官府的你以外,谁都不准卖口罩。”她当了这么久的将军,还真没下过这么小家子气的命令,不准卖口罩……想想都觉得好笑。 “好好好。”相比麦子箫满心的无奈,丛笙一听她肯帮忙,立马笑开了花,豪爽地拍着她的肩貌似大方道:“回头赚了钱我分你一点儿。” 麦子箫是不在意那点钱的,她的所有开销朝廷几乎都包了,皇帝还赏了她不少钱,她根本不缺钱,但看丛笙这小气样儿,她忍不住就想逗逗她,挑挑眉一副不满的语气道:“就一点儿?怎么也要五五开吧?” 果然,丛笙一听她这要狮子大开口的意思,脸色立马不太好看了,纠结得眉毛都皱了起来,犹豫好半晌才一副肉疼的模样妥协道:“好吧,要是你不给我专利,我也挣不了钱。”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拍了板。“五五开就五五开吧!” 麦子箫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我就等着分红了。” 丛笙没察觉她的调侃之意,很是惋惜地低声嘀咕一句:“我就当你入股了吧。” 看着丛笙那纠结的小模样,麦子箫心里的宠溺涌得快要溢出来,哎呀,这女人真是,可爱得让人好想扑倒。 得了麦子箫的许可,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又去了绣坊,把麦子箫的意思跟绣娘们说了,本来想着大捞一笔的绣娘们惋惜不已,有种到嘴的油水没了的懊恼。趁着绣娘们情绪低落的时候,丛笙立马话锋一转,说绣娘们不能卖,她可以啊,所以她愿意计件收购,绣娘们把口罩卖给她,不仅能得一部分利润,还不用找客户,不用费心去卖,这种东西如果卖的人多了,肯定会掉价,所以让她一个人卖的话,绣娘们反而能挣得多一些等等。说得天花乱坠,说得她自己都觉得她的口才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听还能有油水捞,而且听丛笙说得似乎十分在理,绣娘们又来了精神,纷纷表示愿意给丛笙干活儿,想着赶紧把手上的活儿干完,好开始干私活儿,手上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丛笙美滋滋地看着绣娘们精神饱满地继续干活儿,她也满意地回去休息,只等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哦不,是银子进到自己的口袋里来。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找到了挣钱的办法,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才干,越想她越觉得自己真聪明,这么看来她在这古代一定能生活得很好,做点小生意,卖点这里的人没见过的东西忽悠……不,是让这里的人开阔眼界,就能让自己腰缠万贯,说不定比她在现代要混得好多了。这么想着,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她想她要是有钱了,就不用再寄居麦子箫篱下了,她就可以独立了呀。不过这种做法好像有点过河拆桥,专利权是麦子箫给她争取来的,做生意的本钱也要靠麦子箫拿,她挣了钱就把麦子箫一脚踹开,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她倒是不介意跟麦子箫搭伙过日子,毕竟她还答应过麦子箫要留在她身边帮她隐瞒身份的,可是麦子箫对她心思不纯,这让她时不时会觉得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所以让她留在麦子箫身边,她是真的很纠结。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把钱挣到手再说。回到府衙的时候麦子箫还没回来,丛笙躺在床上还在想着她的发财梦,翻来覆去激动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外面突然有了些动静,接着便是一个丫鬟敲她房门,语气急促的说话声:“丛笙小姐!城内出现鼠疫症者!将军和知府大人让奴婢来通知您前去商议对策!” 丛笙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刚刚有了点苗头的睡意瞬间被抛到了脑后。城内出现了鼠疫?! 第39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来早市卖东西的大多不是本地人,都是附近村镇上的人, 赶了大早过来把东西卖了, 换一些要贴补家用的东西后再赶路回去,那些人从城外来, 自然知道城外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在摊位间穿梭时,丛笙就听到那些人都在议论东城门关闭,还在城门外几里处布了路障,不让人靠近的事情。东城门本来是府城的主要入城口,因为城外的鼠疫,昨天麦子箫就下令紧闭城门,今天进出城都只能走西城门。 城门关闭这么大的事情引得人心不安, 难免会引起人们的猜测,那些来赶集的人担心城里发什么了什么大事,都在讨论要不要把身上的钱都换成补贴家用的东西。住在城内的人更加担忧,要这城里真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还不能像外地人一样顶多是换个远一些的地方赶集,自己的家在这里,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从集市离开, 李夫人带着人直接去了昨晚跟人说好包场的绣坊, 全城的绣娘今天都会在那里集合。她们到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 总共四五十个绣娘, 把整个绣坊挤得满满的。 见地方太挤, 李夫人临时找人去把附近另一个绣坊也包下来,等教过绣娘们口罩等物的缝制方法后,她便带着一半人到另一个绣坊去。 李夫人拿着昨天丛笙教她时自己绣出来的口罩给绣娘们传阅,说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然后把细节和具体缝制的方法说了一遍,又找了两个绣工最有名的绣娘,把带来的皮毛和皮革交给她们,让她们做手套。手套这东西平常没人用到,绣娘虽然见过,却也从来没做过,但要缝制出来也并不难。丛笙还特意交待两个绣娘要照着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去缝制,缝得太大到时候就不方便干活了。 说好事情后,李夫人带着一部分绣娘去了别处。李夫人一走,绣娘们纷纷向丛笙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缝这些东西又是干什么用,城门为什么关闭之类的。官府的通知还没有出来,李夫人都没有说的事情,丛笙怎么敢随意告诉他人,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催着绣娘们赶紧干活儿。 在绣坊盯了会儿工,见没什么问题后丛笙便回府衙准备去给衙役们培训了。知府一早就将衙役们集合在了东城门内的屯兵场,丛笙一到立刻带她前往。 坐着知府给准备好的轿子,一路被抬到东城门,这轿子坐得还挺舒服,让一夜没睡的丛笙差点睡过去。到了地方后,一掀轿帘,丛笙便看到屯兵场上正在待命的数百衙役。一眼望去,她发现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同一个队伍里的,有一些看上去就是受过训练的,就比如之前她见过的驻守城门的士兵和在城外发粥的那些将士,气质就不一样,而另外一些,看着略有些懒散,站得歪七扭八毫无秩序,就跟临时来凑数的一样。 丛笙心想,衙役也算是兵吧?怎么能这么不专业?这让她怎么能放心把隔离区的管理工作交给他们?她小声问身旁的知府:“李大人,那些人真是衙役吗?受过军队训练吗?” 知府被她这么一问,脸色有些窘迫,也压低了声音说:“实不相瞒,衙役也分两类,一类为朝廷军队编制,是受过训的,还有一类是本地招编的,半兵半农,有公事的时候招他们来做事,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们便回去种地。” 丛笙点点头,心里有了些底,简单来说就是职业和非职业的区别,有这么个政策多半是为了节省朝廷开支,活用人手。她跟知府说那些没有受过训的可能不适合派到隔离区里去,还是让他们帮着做些别的事情吧,管理隔离区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交给职业军人更让人放心一些。知府连连点头,吩咐身旁的参军去把人分开,非编制的衙役派去维持日常运作,编制将士们留在原地,接受丛笙的培训。 在参军忙着把人分成两队的时候,原本在城墙上监督城外情况的麦子箫来了。丛笙一看麦子箫就尴尬,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把视线落在衙役们身上,其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好像一只遇到外敌的刺猬,麦子箫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只是站在她身边都让她感到惊悚,忍不住想离远一点。 好不容易参军让人把那些不专业的衙役带走了,丛笙赶紧开始上课,借此离得麦子箫远远的。她第一次给这么多人上课,原本还有些紧张,结果说到一半不小心跟旁边的麦子箫对上了眼,就好像中了什么法术一般,麦子箫那宠溺的目光让她再也顾不上紧张,只觉得后背发凉阴风阵阵。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麦子箫温柔的视线,比麦子箫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还让她手足无措。 在万般煎熬的情绪中,丛笙终于结束了培训,她僵硬着身体瞟都没敢瞟一眼旁边的麦子箫,趁着跟知府换位置的时候撤到了跟麦子箫正对面的另一边去,然后继续假装认真。 跟将士们训话的知府说这会儿肖大夫已经领着城里所有大夫在城外的隔离区里为患者看疹,等大夫们将病人分开后,将士们就要进到隔离区去,按照刚才丛笙说的彻底隔离四个区域。 丛笙想着绣娘们的手快,等病人分隔完,绣娘们手里的口罩大概也能赶出一批来了,到时候刚好能给第一批进隔离区的将士们先用上。 她想着正经事,倒真的一时间把麦子箫的存在给忘了,直到麦子箫不声不响来到她背后,宠溺地喊她名字:“丛笙。” 这一声呼唤几乎让她听出喊魂般的毛骨悚然来,她僵硬地转过身去,见麦子箫因为熬了一夜而略有疲惫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那目光实在让她心虚,她下意识又避开了麦子箫的视线,轻声回道:“有事吗?” 麦子箫刚才就感觉出丛笙对她刻意的疏远了,闪躲的眼神,紧张的态度,无一不在昭示着在丛笙眼里她是特殊的,她想丛笙大概是害羞了,要不就是还没能说服自己妥协,所以刻意远离她,但她可不想给丛笙这种缓冲的时间,她要不动声色不声不响在不知不觉间让丛笙适应她。本来就因为鼠疫的事情搞得她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她要再不抓点紧,猴年马月才能脱单啊。 为了不让丛笙觉得她在逼她,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想多留丛笙一会儿:“隔离区已经建成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好。”一听要去办正事,丛笙这才收起自己的别扭,跟着麦子箫往城墙上去。 欧南会带她出去玩儿,会带她去吃浪漫的晚餐,会陪她去海边数星星,还会专门请假带她去旅游,会在早上做好营养早餐喊她起床,会为加班回来的她煮宵夜,会在她感冒的时候给她煮好喝的姜汤,会在她忘记带伞的时候放下手里的工作开车过来接她。 欧南对她好到让她觉得欠了欧南一辈子。 然而欧南出轨了,在她看来,是毫无预兆的。 她知道欧南有个朋友叫麦子箫,她经常在欧南嘴里听到麦子箫的名字。 欧南喜欢跟她说麦子箫的事情,说麦子箫有多厉害,有多受欢迎,说麦子箫曾经一对五打跑过一群混混,说麦子箫邪里邪气扬起一边的嘴角时会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她没有见过麦子箫,发现欧南出轨的那天是她第一次见麦子箫,那个人给她的感觉跟欧南嘴里的那个麦子箫完全吻合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欧南会出轨,欧南给她的安全感太强了,所以欧南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说起麦子箫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怀疑过。 直到她出差回来,看到她亲爱的欧南将麦子箫压在她家的沙发上吻得天昏地暗,直到她亲耳听到欧南说喜欢麦子箫,喜欢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地步。 她完全不知道她们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问题又出在哪里。 在她眼里,欧南没有变过,跟她们初识的那个欧南一模一样,对她的好也一模一样。 可欧南就是喜欢上了别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喜欢上了别人。 说不上来自己有多伤心,只是觉得很荒唐,她以为一心只想着她的人,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她一直以为她才是欧南的唯一,可这也成了一个笑话,欧南并没有把她当成唯一,甚至在她们分手的时候,欧南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牵着麦子箫潇洒地走了。 她家里还留着很多欧南的东西,欧南走后,她泄愤一般把那些东西全都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箱里,其中还包括她送给欧南的生日礼物。 她还想把欧南送给她的东西,把所有跟欧南有关的东西都扔掉,但她悲哀地发现,她家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跟欧南有关,她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有欧南留下的痕迹。 想要将一个真正爱过的人从记忆里清除,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连从生活里清除都是不可能的。 她习惯了欧南的一些习惯,喜欢上了欧南喜欢的一些东西,欧南最喜欢的咖啡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的衣服牌子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看的节目成了她休闲之余的必备,欧南喜欢的书成了她打发时间时下意识会拿起来的东西。 这些不经意占据了她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她甩都甩不掉。 她习惯了喝奶茶的时候要欧南喜欢的口味,习惯了吃饭的时候点欧南喜欢吃的菜,习惯了散步回家的时候在欧南最喜欢的甜品店买一块蛋糕放进冰箱里。 欧南已经完全侵蚀了她的生活,她想要将欧南剔除出去是不可能的,欧南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成了她的一部分。 于是,她放弃了把欧南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清除的想法,坦然接受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然后亲手把自己爱人给打出了家门的事实。 只不过心里总还是很难过,不管她装得多潇洒,她知道她很想欧南,想到眼泪忍不住会溢出来的程度。 她想如果欧南回来跟她认错,保证以后不再三心二意,她说不定都会相信,哪怕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但欧南没有回来,欧南不可能会回来找她,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欧南再也不会在她的生活里给她添加新的抹不去的痕迹。 欧南说过,感情这种东西,变了质就不该再留着,不管有多爱,强留下的爱情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那不如潇洒地放手,给自己一个耍帅的机会,总好过被虚假的爱情折磨成一个自己都讨厌的人。 欧南总是那样特别,说出来的话经常让她听不懂,很多时候甚至让她觉得欧南的三观是扭曲的。 但她很确定的一点是,欧南说话算话。所以她知道,欧南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 即使知道欧南不会回来,她也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她还是愿意在周六去到商场,点一杯原本是欧南喜欢的,后来变成她们俩都喜欢的口味的奶茶,想要装作自己不伤心,想要装作一切如常。 这是她和欧南分手后,第一次自己来逛商场喝奶茶,结果却看见了一个往她伤口上撒盐的麦子箫! 她气不过,泼了那个人渣一身奶茶,造成的后果是她没有想象到的严重,她和麦子箫一起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天坑里! 丛笙睁开眼睛,梦里的人让她情绪很低落,胸口有团气堵着,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 她见头顶是明晃晃的阳光,一瞬间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掉下了大坑,还是掉下大坑其实也只是她的一场梦?又或者此刻的自己才是身处梦里? 不过下一秒她又想,这肯定不是她的梦,头顶毒辣辣的太阳可一点儿都不假,太阳带起的热气蒸烤着大地,躺在泥土地上的她快被蒸熟了。 坐起身看向周围,没有看到大坑和麦子箫的踪迹,而她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山丘之下的浅水沟,只不过这水沟已经干涸,再看看四周,荒无人烟的平原,不见绿色的大地翻滚着热浪,徒增荒凉。 丛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难道不应该在坑底吗?还有和她一起掉进大坑的麦子箫呢?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想着这些无人给她解答的问题,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心里正生出不安来,突然听见山丘之后似乎有人的声音,她急忙往山丘上爬,想找个人问问这里是哪里。 山丘之后,一条沙土构成的大道铺展开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放眼望去只有无边的黄沙土和路边的碎石,另一侧是和山丘这边同样的荒地。 无风的炎热天气里,一切景色都被阳光烤出那么一点飘渺感,晃得人眼晕。 大道之上,浩浩荡荡的队伍缓慢前行着,那些人穿得破破烂烂,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精神萎靡,瘦得跟竹竿一样,仿佛风吹即倒,身上脏到看不出原来的肤色。 人们虚浮的脚步在地面上拖行着,带起一片片沙土尘雾,前一个人刚走过,扬起的沙尘还未降下,又有下一个人走过,重新扬起又一片沙尘,整条大道都飞扬着到膝盖高的沙土尘雾。 忽然,有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走在那人后面的人似乎已经习惯这种情况,往旁边挪了两步,绕过那个倒下的人继续往前走,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平静到让人惊悚。 看着眼前的景象,丛笙再一次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会遇上难民大迁徙?而那些难民还穿着古装?这里是古代? 如果真是这样,她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二十一世纪的大天/朝会有这么多难民! 站在山丘上看着源源不断从远方缓慢走来仿佛没有尽头的难民,丛笙脑子都空白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盯着那个倒在大道上无人问无人管的人呆滞了许久。 她隐约感觉到那人大概是死了,她不觉得诧异,因为眼前的每一个人都给她一种随时要倒下,倒下就再也起不来的虚弱感。 让她空白的大脑重新运转的,是头顶火辣辣的太阳。 她记忆里季节还没有入夏,可是这天气分明是盛夏,穿了两件衣服的她热得直冒汗,不得不把外面的卫衣脱掉。 脱掉外套的丛笙想抬头看看太阳,阳光却刺眼到让她根本找不到太阳所在,这么毒的太阳,怎么看也不像是温暖大地的春阳。 将衣服搭在胳膊上,丛笙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坑底跑到这里的,也不知道季节是怎么从春天转眼就变为盛夏的,但她知道她不能再继续待下去,再不找个阴凉地方,她要晒中暑了。 面对陌生又荒芜的环境,她唯一的选择似乎只有跟着难民的大部队走,难民为求生而迁徙,他们前往的地方肯定是有人住能让人活下去的地方。 丛笙在商场遇见了她前女友的女友麦子箫,在她认知里麦子箫是欧南那个渣的女友。 欧南那个渣趁着她出差的时候跟麦子箫偷鸡摸狗,被出差回来的她撞个正着。 她举起手边的行李箱扔到那两个在她家的沙发上接吻接得热火朝天的人渣身上,把两个人渣打出了家门。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星期之前的事情。 一个星期之后,也就是现在,她看到麦子箫怀里搂着一个跟欧南完全不同类型的小萝莉在逛商场,她不知道她是该为那个背叛了她的前女友感到悲哀,还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 欧南才一个星期,也许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戴了绿帽子,而她,因为一个渣而被欧南那个渣戴了绿帽子。 她承认,麦子箫确实长得好看,美帅美帅的,穿个小白衬衫牛仔裤,修长的身型,气质攻得不要不要的。 欧南在她和麦子箫之间选择了麦子箫,她一点也不觉得冤,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欧南也长得不差,至少不比此刻麦子箫怀里搂着的小萝莉差,她不明白麦子箫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会撇下欧南来撩这小萝莉。 不过她还是要感叹一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人渣自有人渣降,欧南那人渣大概是栽在麦子箫这人渣手里了。 丛笙喝着奶茶眼睛盯着坐在角落里跟小萝莉谈笑风声搂搂抱抱的麦子箫,想起欧南被她打出家门时理直气壮地跟她说:“我就是喜欢她,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揭开奶茶的杯盖,丛笙端起还有大半杯的奶茶走到麦子箫面前,麦子箫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朝她望来,她二话不说把奶茶泼到了麦子箫身上,顺便还溅了窝在麦子箫怀里的小萝莉一脸。 她对着麦子箫露出一个如花般的笑容:“这是欧南最喜欢的口味,你好好记着。”说完在麦子箫跳起来揍她之前,跑了。 跑出奶茶店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麦子箫气急败坏的叫喊声:“丛笙你个三八给我回来!” 回去?她可没这么蠢。 好好的心情全被麦子箫那人渣给毁了,丛笙没心情再逛街,来到商场外的路边想打车回家。 市中心人口拥挤,打个车难得要死,丛笙站在路边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一辆空车,伸手拦下,正准备上车,旁边伸出一只白皙的胳膊一把将车门推了回去。 丛笙抬头一看,看到了笑得咬牙切齿,先前被她泼脏的白衬衫已经变成一件超级有型的蓝衬衫,眼里喷着火的麦子箫。 丛笙尴尬地看一眼旁边正等着她上车的出租司机,把挎包往肩上提了提,转身就跑。 丛笙在前面跑,麦子箫在后面追,丛笙使劲跑,麦子箫使劲追,两个人跑出不知道几条街,跑得隔三差五晨练十公里的丛笙气都喘不上来了,麦子箫还紧追不舍。 第40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怔住了, 所以到后来麦子箫完全只是在陪她购物给她购物,没有一句怨言和不满, 甚至连个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陪着她一路买买买,还给她制造机会带着心存愧疚的她去了集市, 又是一番买买买。这一天下来, 麦子箫对她简直好到没话说,而这种好, 已经可以肯定她的猜测是对的, 麦子箫就是对她动了心思, 不然怎么会把追妹子的手段用在她身上?说麦子箫不是在套路她,她绝对不信! 想着麦子箫给她花钱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阔气样,以及偶尔露出的宠溺, 和那些引导她放心购买的温柔话语, 还有当时被哄得心花怒放的自己, 丛笙觉得自己真是太没有原则和坚持了,怎么这么轻易就中了麦子箫下的套?看着眼前堆得满满的东西, 她绝望地想, 这下她跟麦子箫是真的扯也扯不清了。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麦子箫那个渣不愧是游走在众多女人之间还能全身而退让所有女人都为她要死要活的混世魔王, 她明明那样警惕着麦子箫心怀不轨, 可就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麦子箫就将她套住了, 她有种被罩在了麦子箫的五行山下,逃都逃不出去的感觉。 抱着人生都变得灰暗的颓败心情,丛笙继续整理东西,把自己用的和麦子箫用的分开,可是分着分着她就觉得,很多东西在现在看来实在是很多余,麦子箫可能根本用不上,就算她买的时候想的是给麦子箫用,可其实多少还是按照她的喜好选的,她很怀疑她买的时候麦子箫根本就是察觉到了,却在她问能不能用上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点头告诉她能用,然后立刻掏钱买下,连点犹豫的时间都不给她。 丛笙掩面,她好想掐死麦子箫,也好想掐死自己,她买东西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想死,真是丢脸丢到远古时代了…… 抱着别扭又绝望的心情,丛笙又等到晚上她快睡着的时候麦子箫才回来。听到院里有脚步声,她赶紧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护肤品从屋里出去。开门后正好看见麦子箫推开正房的门,正要进去,她小跑过去,做贼一般闪进屋里,生怕麦子箫把她关外面似的。 麦子箫有点无语,昨天才说过她们现在不能大晚上的还待在一个屋里,丛笙这是没长记性呢,还是故意的呢?不过看丛笙这模样像是有话要说,她也就没有赶人,让丛笙进了屋。丛笙一进门就把几个东西塞她手里,表情里还透着一股邀功的意味:“给!” 麦子箫低头看一眼被丛笙塞到手里的东西,正是白天她说让丛笙回头借她使使的护肤品。她更加无语,她当时只是那么一说,不可能真的用这东西,但丛笙好像当真了,还满脸期待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夸奖一般。 “哦……谢谢。”麦子箫看着丛笙,装作有点难以启齿的模样说:“其实我不能用这些东西,只是当时看你好像不好意思花我钱,我故意那么说的。”这么一挑明,丛笙想跟她撇清关系也不行了。 丛笙心想自己猜对了,麦子箫果然是打的这主意,也正是因为这么猜想,所以她只把这些麦子箫真的能用上的东西拿过来,而没有把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搬过来,可是这会儿麦子箫却说这些东西她也不能用,这就让丛笙很不解了,买都买回来了,怎么不能用了?“为什么不能用?” “身上要是留下香味儿,会让人怀疑的。” 听麦子箫这么一说,丛笙怔了怔,心里竟有些难受,她想麦子箫的生活表面看着风光,其实背地里付出的比她想的还要多,用个沐浴露还要想着不能让人闻到身上留下的香气,这种小事都要这样小心翼翼,活得该有多辛苦啊。 “你拿回去,这其实都是给你买的。”麦子箫没察觉到丛笙的情绪变化,把东西又塞回丛笙手里。 丛笙捧着那堆东西,感觉沉甸甸的,不是因为花了麦子箫的钱,而是觉得麦子箫真的太不容易了,她有些能理解麦子箫这样套路她的心情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关系到生死的大事,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敢让别人知道?除了她,麦子箫又能安心把身份告诉谁呢? 麦子箫看着丛笙突然变得黯然的模样,以为是自己的心迹败露,吓到丛笙了,她想解释,丛笙却已经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了,她有些懊恼,是不是自己的攻势太急,暴露得太早了? 看着丛笙走回自己的房间,麦子箫只懊恼了一小会儿就把心情调整回来了。她想既然事已至此,那就继续加强攻势,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反正丛笙现在离不开她。既然知道了,那就转暗为明,在明知她心思的情况,丛笙对她的注意反而会增多,只要她能做到不被丛笙反感就好了,欲擒故纵这种小招数多玩几次,她不信她攻不下丛笙。 这么想着,麦子箫心安理得回去睡觉了,抱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望睡得无比踏实。 而另一边,丛笙想了一晚上,也许是同为女人的怜悯,对于麦子箫不能用护肤品这事儿她特别同情,麦子箫多可怜啊,连洗香香都不行,她想着该想个办法减轻一点麦子箫的负担,也算是她得了麦子箫这么多好处的一点回报。 于是第二天趁着麦子箫出去忙公事的时候,丛笙找到莲儿,说想去买个香囊送给麦子箫挂着,问莲儿哪里有卖。这是头天晚上睡觉前她躺在床上想到的办法,只要麦子箫身上带个香囊,香囊的香气不就能掩盖护肤品的香气吗? 虽然不知道这送香囊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可就算是有点别的意思又怎么样,反正她和麦子箫都不是这里人,麦子箫也不至于因为一个香囊就误会她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别人会不会误会她管不着,麦子箫大概也无所谓,反正麦子箫也不能跟哪家的小姐成亲,身上挂个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挡掉一些不必要的桃花。 丛笙跟莲儿说过后,莲儿笑得暧昧地跟她说:“原来可是有不少小姐们送过各种小东西给将军,可将军都没收,但小姐您的香囊,将军肯定会收,将军还从来没有对谁像对您这样好过。” 这一句话让丛笙又是一阵别扭,看来不只是她觉得麦子箫对她好,连麦子箫的贴身丫鬟莲儿都这么觉得,看来昨天麦子箫带她出门买东西,还陪着她逛了一整天,落在别人眼里确实有些暧昧。 丛笙没接莲儿这话,将话题岔开:“是吗?你家将军很受小姐们欢迎?” “那可不,将军背地里可是有着皇城第一夫婿的称号。” 丛笙没忍住笑出声来,还皇城第一夫婿,这麦子箫够可以啊,在现代有一堆女人围着她转,到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女人围着她转,只不过这里的女人她大概是一个都不敢碰吧。也是苦了那个渣了,身在这个可以三妻四妾的年代,却要装出一副清心寡欲正人君子的模样,肯定让那渣懊恼得捶胸顿足吧。 莲儿朝丛笙暧昧地眨眨眼:“小姐不亲手绣一个吗?这种小东西还是亲手绣的更能表达心意。” 丛笙无语,表达什么心意?她都恨不得马上跟麦子箫划清界限,还表达个鬼的心意!“我不会针线活儿,还是买一个省事儿。”别说她不会,就是会她也不可能亲手绣给麦子箫! 两个人说着话出了府衙,往卖香囊的饰品店去,走到半路,丛笙突然想起她现在身无分文,根本没有钱买东西。她尴尬地看一眼莲儿,想找莲儿借吧,又没钱还,她知道她现在要用钱只能找麦子箫要,虽说昨天已经花了麦子箫不少钱了,可这直接开口要钱,还是太丢人了。犹豫来犹豫去,丛笙决定还是去要吧,她连情敌的大腿都抱了,这会儿还装个什么矜持。 丛笙让莲儿带她去找麦子箫,莲儿说麦子箫一早就跟知府去了城外,要找麦子箫就要往城门口去。丛笙心想正好,还可以顺道去城外看看难民的情况。虽然她现在是不愁吃穿的,可见过那样惨烈的难民大迁徙后,她怎么也没办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多难民聚集在护城河外,天气又这么热,官府只给发些米汤,难民们还能撑多久实在很难说。天灾易生大疫,难民的问题不早些解决,很有可能会生出新的问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了解点难民的情况,说不定还能给麦子箫出出主意,早点解决饥荒和难民的问题,也好让自己早点解脱。 她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她毕业后就同居了。欧南说公私要分明,两个人在一起工作太容易引发冲突,所以她没有留在欧南的公司。 为了方便她上班,欧南给她在她的公司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欧南经常过来,放着自己离公司只有十来分钟车程的房子不住,跑过半个城来跟她住一起。 欧南会带她出去玩儿,会带她去吃浪漫的晚餐,会陪她去海边数星星,还会专门请假带她去旅游,会在早上做好营养早餐喊她起床,会为加班回来的她煮宵夜,会在她感冒的时候给她煮好喝的姜汤,会在她忘记带伞的时候放下手里的工作开车过来接她。 欧南对她好到让她觉得欠了欧南一辈子。 然而欧南出轨了,在她看来,是毫无预兆的。 她知道欧南有个朋友叫麦子箫,她经常在欧南嘴里听到麦子箫的名字。 欧南喜欢跟她说麦子箫的事情,说麦子箫有多厉害,有多受欢迎,说麦子箫曾经一对五打跑过一群混混,说麦子箫邪里邪气扬起一边的嘴角时会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她没有见过麦子箫,发现欧南出轨的那天是她第一次见麦子箫,那个人给她的感觉跟欧南嘴里的那个麦子箫完全吻合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欧南会出轨,欧南给她的安全感太强了,所以欧南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说起麦子箫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怀疑过。 直到她出差回来,看到她亲爱的欧南将麦子箫压在她家的沙发上吻得天昏地暗,直到她亲耳听到欧南说喜欢麦子箫,喜欢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地步。 她完全不知道她们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问题又出在哪里。 在她眼里,欧南没有变过,跟她们初识的那个欧南一模一样,对她的好也一模一样。 可欧南就是喜欢上了别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喜欢上了别人。 说不上来自己有多伤心,只是觉得很荒唐,她以为一心只想着她的人,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她一直以为她才是欧南的唯一,可这也成了一个笑话,欧南并没有把她当成唯一,甚至在她们分手的时候,欧南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牵着麦子箫潇洒地走了。 她家里还留着很多欧南的东西,欧南走后,她泄愤一般把那些东西全都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箱里,其中还包括她送给欧南的生日礼物。 她还想把欧南送给她的东西,把所有跟欧南有关的东西都扔掉,但她悲哀地发现,她家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跟欧南有关,她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有欧南留下的痕迹。 想要将一个真正爱过的人从记忆里清除,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连从生活里清除都是不可能的。 她习惯了欧南的一些习惯,喜欢上了欧南喜欢的一些东西,欧南最喜欢的咖啡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的衣服牌子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看的节目成了她休闲之余的必备,欧南喜欢的书成了她打发时间时下意识会拿起来的东西。 这些不经意占据了她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她甩都甩不掉。 她习惯了喝奶茶的时候要欧南喜欢的口味,习惯了吃饭的时候点欧南喜欢吃的菜,习惯了散步回家的时候在欧南最喜欢的甜品店买一块蛋糕放进冰箱里。 欧南已经完全侵蚀了她的生活,她想要将欧南剔除出去是不可能的,欧南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成了她的一部分。 于是,她放弃了把欧南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清除的想法,坦然接受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然后亲手把自己爱人给打出了家门的事实。 只不过心里总还是很难过,不管她装得多潇洒,她知道她很想欧南,想到眼泪忍不住会溢出来的程度。 她想如果欧南回来跟她认错,保证以后不再三心二意,她说不定都会相信,哪怕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但欧南没有回来,欧南不可能会回来找她,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欧南再也不会在她的生活里给她添加新的抹不去的痕迹。 欧南说过,感情这种东西,变了质就不该再留着,不管有多爱,强留下的爱情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那不如潇洒地放手,给自己一个耍帅的机会,总好过被虚假的爱情折磨成一个自己都讨厌的人。 欧南总是那样特别,说出来的话经常让她听不懂,很多时候甚至让她觉得欧南的三观是扭曲的。 但她很确定的一点是,欧南说话算话。所以她知道,欧南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 即使知道欧南不会回来,她也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她还是愿意在周六去到商场,点一杯原本是欧南喜欢的,后来变成她们俩都喜欢的口味的奶茶,想要装作自己不伤心,想要装作一切如常。 这是她和欧南分手后,第一次自己来逛商场喝奶茶,结果却看见了一个往她伤口上撒盐的麦子箫! 她气不过,泼了那个人渣一身奶茶,造成的后果是她没有想象到的严重,她和麦子箫一起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天坑里! 丛笙睁开眼睛,梦里的人让她情绪很低落,胸口有团气堵着,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 她见头顶是明晃晃的阳光,一瞬间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掉下了大坑,还是掉下大坑其实也只是她的一场梦?又或者此刻的自己才是身处梦里? 不过下一秒她又想,这肯定不是她的梦,头顶毒辣辣的太阳可一点儿都不假,太阳带起的热气蒸烤着大地,躺在泥土地上的她快被蒸熟了。 坐起身看向周围,没有看到大坑和麦子箫的踪迹,而她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山丘之下的浅水沟,只不过这水沟已经干涸,再看看四周,荒无人烟的平原,不见绿色的大地翻滚着热浪,徒增荒凉。 丛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难道不应该在坑底吗?还有和她一起掉进大坑的麦子箫呢?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想着这些无人给她解答的问题,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心里正生出不安来,突然听见山丘之后似乎有人的声音,她急忙往山丘上爬,想找个人问问这里是哪里。 山丘之后,一条沙土构成的大道铺展开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放眼望去只有无边的黄沙土和路边的碎石,另一侧是和山丘这边同样的荒地。 无风的炎热天气里,一切景色都被阳光烤出那么一点飘渺感,晃得人眼晕。 大道之上,浩浩荡荡的队伍缓慢前行着,那些人穿得破破烂烂,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精神萎靡,瘦得跟竹竿一样,仿佛风吹即倒,身上脏到看不出原来的肤色。 人们虚浮的脚步在地面上拖行着,带起一片片沙土尘雾,前一个人刚走过,扬起的沙尘还未降下,又有下一个人走过,重新扬起又一片沙尘,整条大道都飞扬着到膝盖高的沙土尘雾。 忽然,有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走在那人后面的人似乎已经习惯这种情况,往旁边挪了两步,绕过那个倒下的人继续往前走,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平静到让人惊悚。 看着眼前的景象,丛笙再一次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会遇上难民大迁徙?而那些难民还穿着古装?这里是古代? 如果真是这样,她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二十一世纪的大天/朝会有这么多难民! 站在山丘上看着源源不断从远方缓慢走来仿佛没有尽头的难民,丛笙脑子都空白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盯着那个倒在大道上无人问无人管的人呆滞了许久。 她隐约感觉到那人大概是死了,她不觉得诧异,因为眼前的每一个人都给她一种随时要倒下,倒下就再也起不来的虚弱感。 让她空白的大脑重新运转的,是头顶火辣辣的太阳。 她记忆里季节还没有入夏,可是这天气分明是盛夏,穿了两件衣服的她热得直冒汗,不得不把外面的卫衣脱掉。 脱掉外套的丛笙想抬头看看太阳,阳光却刺眼到让她根本找不到太阳所在,这么毒的太阳,怎么看也不像是温暖大地的春阳。 第41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麦子箫知道丛笙想要,别说丛笙了, 她也想要, 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 她还真不敢去摆弄这些东西。她来这边三年, 每天风吹日晒的, 皮肤不知道差了多少, 好在她天生丽质,养一段时间又能养回来,她一个当兵的,军营里都是糙汉子,被下面的将士看到她摆弄这些东西, 要被笑话死。最主要的,用过这些东西之后身上会带香气, 她本来就比男的长得秀气白嫩,要是身上再带点脂粉香气,那完了,肯定会有人说她是娘娘腔,搞不好还会因此被人怀疑身份,她这将军分分钟颜面扫地不说, 一个弄不好就要脑袋搬家。所以她只能忍痛放弃, 每天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擦擦洗洗。 丛笙从货架上拿起一盒膏状的物体, 盒面上写的字比较草, 她没看懂,便问身旁的麦子箫:“这是什么?” 麦子箫看一眼盒体上的字后把意思翻译成现代话:“沐浴露。” 丛笙瞪大眼睛看她:“沐浴露?!这么高级?!” “当然,你以为这里就没有这些东西吗?你以前用过的任何护肤保养品,在这里都能找到类似的东西,而且要比你用的那些天然健康得多。这些东西都是从动植物身上提炼出来的,没有乱七八糟的化学成分。” 听她说完,丛笙眼睛都在放光,那双透着惊讶和惊喜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期待,一副想要得不得了的模样,可就是不开口跟她说想买,手里的东西拿起就放不下了,站在货架前不舍得离开。 麦子箫想起这一路上丛笙都是这副别扭样,现在尤其明显,便觉得丛笙大概是不好意思跟她开口,不好意思花她钱,毕竟她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勾勾嘴角,对丛笙这种客气又疏远的心态不以为然,迟早是她的人,客气啥?这不是见外了吗? 她把老板娘叫过来,让老板娘拿一套店里最好的护肤品给包起来,然后又问丛笙:“化妆品要不要?”丛笙虽然对店里的东西表现出了好奇,可从进店起就没怎么看过化妆类的东西,一直徘徊在护肤品类的货架前,可见她对化妆并不在意,但对护肤却十分注重。 这么想着,她才刻意观察了一下丛笙的皮肤,确实光滑细嫩,看着跟水蜜桃一样,白白净净,一层细细的汗毛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手感一定很好。 丛笙回身看一眼兴高采烈开始打包的老板娘,心想自己是不是把想买的心思表现得太明显,让麦子箫看出来了?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慌忙对麦子箫道:“我不要!我就是看看,别买了。” 麦子箫没理她,让老板娘继续包,所有种类都拿最好的,老板娘笑得嘴都咧了,连连点头让她放心,一定拿最好的。 “我真的就是看看,没想要。”丛笙这话说得极没有底气,她想要,想要得不得了!可她不好意思也不敢开口,就怕她和麦子箫之间的关系会撇都撇不清,麦子箫对她越好,她以后就越难跟麦子箫划清界线,更不要说她还受了麦子箫的好。 麦子箫见丛笙那副别扭纠结的模样,对丛笙心里那点小心思清楚得很,不就是不想跟她走得太近以后好脱身吗?她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死缠烂打也要把人留在身边。她想了想,勾起嘴角附到丛笙耳边,小声说出一句大概能将丛笙那点已经被护肤品折磨得动摇不定的信念彻底击碎的话来:“回头借我使使。” 丛笙抬头看向麦子箫,见麦子箫正一脸你懂我懂大家不懂的表情对她眨眼,她立马明白过来,麦子箫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给自己买这些东西,被别人看到要说闲话的,现在借着给她买的名义买了这些东西,麦子箫自己也是能用的。 这么一想,丛笙瞬间有种自己自作多情的尴尬,麦子箫哪里是为了她买的,分明是为了自己。这理直气壮的理由瞬间让她将那点矜持抛到了脑后,大方地挑起东西来,心里还不停安慰自己,都是给麦子箫买的,不是给她买的,没关系,都是给麦子箫买,她只是帮麦子箫一个忙而已,这钱绝对不是给她花的,是麦子箫给她自己花的…… 从胭脂铺出来后,丛笙彻底放开了手脚,看到麦子箫可能用得到的东西便买下。只要她开口问,麦子箫立马掏钱买,金主范儿尽显。虽然买的东西都是给麦子箫的,可她从来没有逛街逛得这么舒畅过,身无分文还能想买什么买什么,后面有人屁颠颠地跟着付钱,买完了还有人帮着提东西,真真让她过足了阔太太的瘾。 丛笙想她一定是打开了脑内的某个开关,让她的理智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了,不然她怎么会麻痹在购物的欲望里无法自拔呢?不然怎么会在她察觉到的时候,身后两个侍卫加莲儿三个人手上的东西已经抱都抱不过来了呢?她买那么多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东西有什么用呢?这饥荒年代,如此奢侈浪费,可耻! 看着那大包小包已经再也拿不了更多东西的三人,丛笙生出了强烈的罪恶感,这跟她在现代网购之后收到大量快递,拆开看到实物后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犯了蠢时的感觉非常像。 她歉意地看向麦子箫,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退了?好像买多了。” 麦子箫勾起嘴角,竟笑得有几分宠溺:“买都买了,就别退了,用不了先放一边,也许什么时候就用上了,有些东西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下次再想买的时候,可能就找不到了。” 麦子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消除了绝大部分她因购物过度后产生的罪恶感。看着麦子箫不动声色的温柔模样,丛笙又想起欧南了,想起欧南跟她说过,麦子箫是个非常懂得讨女人欢心的人。她想欧南说的没错,她这会儿就被麦子箫哄得挺高兴的。 丛笙看自己买了这么多了,看着那些大包小包,她甚至想不起来那些纸包里装了什么,她觉得再买下去她要疯,于是跟麦子箫说买够了,可以回去了。 麦子箫当然知道丛笙这是在假客气,她们才逛了两条街,集市都还没去过,看刚才丛笙买起东西来神采飞扬笑得嘴都合不扰的模样,她要是信了丛笙这句‘够了’她就是傻子。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和自身的体会,女人在两种情况下说的‘够了’是不能信的,一种是在床上,另一种就是在购物的时候。 她没有给丛笙犹豫的机会,用肯定的语气道:“集市就在这附近,这会儿开市了,肯定很热闹,难得出来一趟,去逛一圈再回去。” 麦子箫说完就往不远处的集市去,丛笙只能跟着走,一边走她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再买了,就只是去看看,绝对不能再买东西,只能看看…… 集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街边摆满了各种小摊,看着就让人很有想逛的欲望。热闹的场景感染了丛笙,她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一开始想的只是看看的念头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抛到了脑后,等她们从集市出来,麦子箫和她的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身后的莲儿三人更是早就已经腾不出手。 丛笙简直没有脸面对麦子箫,本来决定只是看看,这转眼就又买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势利的女人。不过她本来就是个势利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来抱麦子箫的大腿,事到如今好像已经没有必要在乎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势利了。 抱着因为购物过度而产生的满满罪恶感,丛笙垂头丧气地跟着麦子箫往回走。回到府衙后,麦子箫让侍卫和莲儿把东西都送到丛笙房间去,然后回房换了衣服,去找知府继续研究饥荒的问题。 丛笙看着来去匆匆的麦子箫,不懂她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亲自陪她去买东西,完全可以让侍卫和莲儿跟着她就好了。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不自己跟着去,她怎么会知道麦子箫有那么多想买却不好意思买的东西呢。 等侍卫和莲儿把东西放下,丛笙就催着想要帮忙的莲儿离开,她要自己收拾买回来的东西。购物的满足感,还包括买完之后捣腾战利品时的成就感,所以她特别愿意自己折腾,一点儿也不想别人帮忙。 丛笙满足地开始拆包,拆了一屋子纸包,拆出来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可是拆着拆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她记得她买东西的时候是按照麦子箫的需要去买的,可是这会儿怎么会多出这么多纯粹只是她自己单纯想要才买下,跟麦子箫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东西? 提起这事,麦子箫突然想起她忘了让人给皇帝送信了,发生瘟疫这么大的事情,是需要上奏的,救治瘟疫要花钱,这一个小小的府衙能拿出来的钱不多,还是需要朝廷批赈灾款,而且要快。正好她也差不多该跟皇帝汇报巡视的情况,便主动揽了这本该由知府去做的事情。 麦子箫跟知府说她要去写折子上奏要钱,让知府带着丛笙和肖大夫先去吃饭,剩下的事情吃饱了再继续研究。 三个人去到内堂,餐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菜色并不算太丰盛,但足够吃了,这饥荒年代能吃上饭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能浪费呢。席间没有上酒,知府说一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办,不能喝酒误事,三个人各怀心事,不言不语地吃饭。 刚吃了没两口,李夫人来了,对于丛笙与知府和肖大夫同桌吃饭一事似乎很意外,但这一李夫人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人,只是一瞬间就把那种惊讶的眼神给压了下去,语气温和态度礼貌地跟丛笙问好。 两个人寒暄过后,李大人招呼自己老婆到身边去,把城外出了瘟疫的事情和需要她帮忙的事情跟她说了。李夫人一听闹了瘟疫,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当下答应马上去召集人手做口罩等物品。 丛笙见知府说完了才把话头接过去:“李夫人,我下午已经让莲儿去买了粗布回来,回头我给你们打个样,你们照着做,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李夫人点头应下,丛笙把要准备的东西都跟她说了,记下丛笙说的事情后,李夫人立刻就去筹备招人和购物的事情了。 饭吃到一半,麦子箫来了,往丛笙身边一坐,二话不说就开始吃。她写折子的时候就饿了,可那毛笔字写起来实在慢,她又不是古人,能练到将字写得工整已经费了她一番功夫,再要把速度提上去可不容易。为了不把字写得跟丛笙一样全是墨糊糊,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写,要说在这古代让她最痛苦的事情,一个是裹胸,一个是不能碰女人,再有一个就是写字!简直要了她老命。 风卷残云过后,四个人回到议事厅继续商讨大事。肖大夫赶着回去配药,便先开口抢了话头说:“大人,这府城内的药堂也就那几家,储备的药材怕是也不多,为免断药失了救治良机,还望大人能派人去邻近府镇收购药材。” “这个……”知府有些为难,药材贵,府衙的官银不多,要都花在了买药上,回头其它地方要用钱的时候万一拿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麦子箫想了想,给知府和肖大夫出了个主意:“把城内的药村买下先用着,我已上奏朝廷请求下发赈灾款,等赈灾款项一到,再去城外买药材续上。若是忙完初期准备府衙内官银还有剩余,也可赶在赈灾款项下发之前去购买药材,这样两边不耽误。” 肖大夫也知道府衙可调用的官银有限,眼下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不可能一下子把钱全用在药材上,只能按照麦子箫说的去办。他说他医馆内人手不够,希望知府能派人帮忙去买药煎药,知府连忙答应。肖大夫说现在时间不早了,各药堂也关店了,让知府明天一早就派人去他的医馆拿购药清单,今天晚上他会先用自己医馆内的存药煎出一部分药来。交待完这些事情后,肖大夫就要告辞,知府感恩戴德亲自将急着回去煎药的肖大夫送出府衙。 丛笙看着肖大夫来去匆匆的身影心里很是感动,这位老大夫从知道发了鼠疫后就一心想着救人,现在府衙都没给钱,就主动把自己医馆里的药拿出来先给患者治病,完全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医德之高让人敬佩。 送走肖大夫,三个人继续探讨各项防范措施。丛笙说鼠疫是通过动物身上的跳蚤来传染的,其中最主要的传染源就是老鼠,城外环境恶劣,如果有老鼠出入,难免会让还没有染上鼠疫的人不断染上疫病,为了避免感染扩大,必需要大范围灭鼠,这也是要立刻着手去办的一件事。 知府听完有些为难地说府衙人手恐怕不够,现在不仅处处要用钱,还要用人,实在很愁人。麦子箫说这个简单,反正灭鼠是在城外进行,把东西备好,在城外没有感染鼠疫的难民里招一些还有力气干活儿的来做就好,就当府衙雇佣了他们,雇佣金每日发几个馒头多给两碗粥就好,这样还能让那些人多吃两口饭,肯定会有大批的人愿意做。知府听完拍手说这办法极好。 丛笙说得差不多之后,麦子箫提出了一个同样是马上需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粮食。之前她和知府打算移民就食,截断一部分往这边涌来的难民,再从已经聚集在城外的难民里移走一部分人,可现在这办法已经不能实行了,在鼠疫没有过去之前,难民不能离开这里。这样一来,粮食问题也必须要搬上日程来,尽快解决。对此,知府一筹莫展,要说鼠疫的事情还能一件一件去办,可这饥荒的事情之前都没有解决,现在突然间要解决也不现实。 丛笙听完,想了想道:“其实没必要把所有人都留下,鼠疫的潜伏期是八天,隔离区建起后,未感染区域内不再出现发病者之后九天,剩余的人就可以转移了。” 知府和麦子箫听丛笙这么说,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现存的粮食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他们心里实在没底,但至少这是一个办法。麦子箫叹气,说这事也只能这么办,想要不饿死,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找粮食,而将鼠疫控制住,拖得越久情况就越糟。 之后三个人分头行动,丛笙去教李夫人做口罩等制品,麦子箫去城外处理隔离的事情,知府负责调派人手吩咐要做的准备,还要挑选出一批人等着受训后去管理隔离区。 这一晚,府衙内灯火通明,整宿未灭,城外彻夜未宁,人影憧憧纷乱不已。到了黎明时分,一切仍然未归平静。 麦子箫花了一整晚时间,指挥衙役用木板和麻绳将丛笙说的四个隔离区建起,虽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但只要能把人圈住就行。然后又吩咐衙役将病人先集中到一个隔离区里,回头让肖大夫看过后再细分。 数千衙役花了一晚的时间将隔离区建起,又安顿好病人,忙完这些事情时天都已经大亮。麦子箫疲惫地回到府衙自己住的偏院内,准备洗个脸吃点早饭后继续去忙。可一进屋便看见丛笙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手上还拿着正在缝口罩的针线。 很明显丛笙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在缝制口罩,这会儿捏着针线就睡了,旁边还有同样坐着打盹的莲儿。莲儿比较警醒,听到脚步声就醒了,抬头见是麦子箫回来了,赶忙起身迎出来,刚要开口,麦子箫便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让她别吵醒丛笙。莲儿点点头,主动出门去给麦子箫打水洗漱。 看着枕着手臂睡到脸都变了形的丛笙,麦子箫扬出一丝微笑,没有去吵她,轻手轻脚回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换完衣服,莲儿也打了水回来,给端到房间里,等麦子箫洗漱过后又给她拿了早餐来。 麦子箫让莲儿把拿回来的早餐就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吃,免得吵醒还在睡的丛笙,还交待莲儿别进屋,让丛笙多睡会儿。两个人轻声轻气地说话,就怕吵醒屋里的丛笙。 麦子箫问莲儿昨晚上的情况,莲儿说李夫人连夜找了城里所有刺绣坊里的绣娘们,让她们帮着缝制要用的东西,今天一早李夫人就会过去教她们做东西。丛笙昨晚已经把口罩和手套的做法教给了李夫人,她自己也在屋里和莲儿一起缝了一整晚,说是要做出几套来,今天要给麦子箫和肖大夫他们先用着。说他们在第一线,被传染的机率大,尤其是肖大夫,要近距离接触病人,口罩不能少。 麦子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莲儿说丛笙的事情,听到丛笙不睡觉都想着先把口罩手套给她缝出来,心里忍不住又荡漾了,那女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在意她在意得要死,就是不愿承认。不过不要紧,她知道就好。 她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她毕业后就同居了。欧南说公私要分明,两个人在一起工作太容易引发冲突,所以她没有留在欧南的公司。 为了方便她上班,欧南给她在她的公司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欧南经常过来,放着自己离公司只有十来分钟车程的房子不住,跑过半个城来跟她住一起。 欧南会带她出去玩儿,会带她去吃浪漫的晚餐,会陪她去海边数星星,还会专门请假带她去旅游,会在早上做好营养早餐喊她起床,会为加班回来的她煮宵夜,会在她感冒的时候给她煮好喝的姜汤,会在她忘记带伞的时候放下手里的工作开车过来接她。 欧南对她好到让她觉得欠了欧南一辈子。 然而欧南出轨了,在她看来,是毫无预兆的。 她知道欧南有个朋友叫麦子箫,她经常在欧南嘴里听到麦子箫的名字。 欧南喜欢跟她说麦子箫的事情,说麦子箫有多厉害,有多受欢迎,说麦子箫曾经一对五打跑过一群混混,说麦子箫邪里邪气扬起一边的嘴角时会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第42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怔住了, 所以到后来麦子箫完全只是在陪她购物给她购物,没有一句怨言和不满,甚至连个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陪着她一路买买买,还给她制造机会带着心存愧疚的她去了集市,又是一番买买买。这一天下来,麦子箫对她简直好到没话说,而这种好, 已经可以肯定她的猜测是对的, 麦子箫就是对她动了心思, 不然怎么会把追妹子的手段用在她身上?说麦子箫不是在套路她, 她绝对不信! 想着麦子箫给她花钱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阔气样, 以及偶尔露出的宠溺,和那些引导她放心购买的温柔话语,还有当时被哄得心花怒放的自己,丛笙觉得自己真是太没有原则和坚持了, 怎么这么轻易就中了麦子箫下的套?看着眼前堆得满满的东西,她绝望地想,这下她跟麦子箫是真的扯也扯不清了。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麦子箫那个渣不愧是游走在众多女人之间还能全身而退让所有女人都为她要死要活的混世魔王, 她明明那样警惕着麦子箫心怀不轨, 可就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麦子箫就将她套住了, 她有种被罩在了麦子箫的五行山下,逃都逃不出去的感觉。 抱着人生都变得灰暗的颓败心情,丛笙继续整理东西,把自己用的和麦子箫用的分开,可是分着分着她就觉得,很多东西在现在看来实在是很多余,麦子箫可能根本用不上,就算她买的时候想的是给麦子箫用,可其实多少还是按照她的喜好选的,她很怀疑她买的时候麦子箫根本就是察觉到了,却在她问能不能用上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点头告诉她能用,然后立刻掏钱买下,连点犹豫的时间都不给她。 丛笙掩面,她好想掐死麦子箫,也好想掐死自己,她买东西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想死,真是丢脸丢到远古时代了…… 抱着别扭又绝望的心情,丛笙又等到晚上她快睡着的时候麦子箫才回来。听到院里有脚步声,她赶紧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护肤品从屋里出去。开门后正好看见麦子箫推开正房的门,正要进去,她小跑过去,做贼一般闪进屋里,生怕麦子箫把她关外面似的。 麦子箫有点无语,昨天才说过她们现在不能大晚上的还待在一个屋里,丛笙这是没长记性呢,还是故意的呢?不过看丛笙这模样像是有话要说,她也就没有赶人,让丛笙进了屋。丛笙一进门就把几个东西塞她手里,表情里还透着一股邀功的意味:“给!” 麦子箫低头看一眼被丛笙塞到手里的东西,正是白天她说让丛笙回头借她使使的护肤品。她更加无语,她当时只是那么一说,不可能真的用这东西,但丛笙好像当真了,还满脸期待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夸奖一般。 “哦……谢谢。”麦子箫看着丛笙,装作有点难以启齿的模样说:“其实我不能用这些东西,只是当时看你好像不好意思花我钱,我故意那么说的。”这么一挑明,丛笙想跟她撇清关系也不行了。 丛笙心想自己猜对了,麦子箫果然是打的这主意,也正是因为这么猜想,所以她只把这些麦子箫真的能用上的东西拿过来,而没有把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搬过来,可是这会儿麦子箫却说这些东西她也不能用,这就让丛笙很不解了,买都买回来了,怎么不能用了?“为什么不能用?” “身上要是留下香味儿,会让人怀疑的。” 听麦子箫这么一说,丛笙怔了怔,心里竟有些难受,她想麦子箫的生活表面看着风光,其实背地里付出的比她想的还要多,用个沐浴露还要想着不能让人闻到身上留下的香气,这种小事都要这样小心翼翼,活得该有多辛苦啊。 “你拿回去,这其实都是给你买的。”麦子箫没察觉到丛笙的情绪变化,把东西又塞回丛笙手里。 丛笙捧着那堆东西,感觉沉甸甸的,不是因为花了麦子箫的钱,而是觉得麦子箫真的太不容易了,她有些能理解麦子箫这样套路她的心情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关系到生死的大事,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敢让别人知道?除了她,麦子箫又能安心把身份告诉谁呢? 麦子箫看着丛笙突然变得黯然的模样,以为是自己的心迹败露,吓到丛笙了,她想解释,丛笙却已经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了,她有些懊恼,是不是自己的攻势太急,暴露得太早了? 看着丛笙走回自己的房间,麦子箫只懊恼了一小会儿就把心情调整回来了。她想既然事已至此,那就继续加强攻势,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反正丛笙现在离不开她。既然知道了,那就转暗为明,在明知她心思的情况,丛笙对她的注意反而会增多,只要她能做到不被丛笙反感就好了,欲擒故纵这种小招数多玩几次,她不信她攻不下丛笙。 这么想着,麦子箫心安理得回去睡觉了,抱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望睡得无比踏实。 而另一边,丛笙想了一晚上,也许是同为女人的怜悯,对于麦子箫不能用护肤品这事儿她特别同情,麦子箫多可怜啊,连洗香香都不行,她想着该想个办法减轻一点麦子箫的负担,也算是她得了麦子箫这么多好处的一点回报。 于是第二天趁着麦子箫出去忙公事的时候,丛笙找到莲儿,说想去买个香囊送给麦子箫挂着,问莲儿哪里有卖。这是头天晚上睡觉前她躺在床上想到的办法,只要麦子箫身上带个香囊,香囊的香气不就能掩盖护肤品的香气吗? 虽然不知道这送香囊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可就算是有点别的意思又怎么样,反正她和麦子箫都不是这里人,麦子箫也不至于因为一个香囊就误会她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别人会不会误会她管不着,麦子箫大概也无所谓,反正麦子箫也不能跟哪家的小姐成亲,身上挂个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挡掉一些不必要的桃花。 丛笙跟莲儿说过后,莲儿笑得暧昧地跟她说:“原来可是有不少小姐们送过各种小东西给将军,可将军都没收,但小姐您的香囊,将军肯定会收,将军还从来没有对谁像对您这样好过。” 这一句话让丛笙又是一阵别扭,看来不只是她觉得麦子箫对她好,连麦子箫的贴身丫鬟莲儿都这么觉得,看来昨天麦子箫带她出门买东西,还陪着她逛了一整天,落在别人眼里确实有些暧昧。 丛笙没接莲儿这话,将话题岔开:“是吗?你家将军很受小姐们欢迎?” “那可不,将军背地里可是有着皇城第一夫婿的称号。” 丛笙没忍住笑出声来,还皇城第一夫婿,这麦子箫够可以啊,在现代有一堆女人围着她转,到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女人围着她转,只不过这里的女人她大概是一个都不敢碰吧。也是苦了那个渣了,身在这个可以三妻四妾的年代,却要装出一副清心寡欲正人君子的模样,肯定让那渣懊恼得捶胸顿足吧。 莲儿朝丛笙暧昧地眨眨眼:“小姐不亲手绣一个吗?这种小东西还是亲手绣的更能表达心意。” 丛笙无语,表达什么心意?她都恨不得马上跟麦子箫划清界限,还表达个鬼的心意!“我不会针线活儿,还是买一个省事儿。”别说她不会,就是会她也不可能亲手绣给麦子箫! 两个人说着话出了府衙,往卖香囊的饰品店去,走到半路,丛笙突然想起她现在身无分文,根本没有钱买东西。她尴尬地看一眼莲儿,想找莲儿借吧,又没钱还,她知道她现在要用钱只能找麦子箫要,虽说昨天已经花了麦子箫不少钱了,可这直接开口要钱,还是太丢人了。犹豫来犹豫去,丛笙决定还是去要吧,她连情敌的大腿都抱了,这会儿还装个什么矜持。 丛笙让莲儿带她去找麦子箫,莲儿说麦子箫一早就跟知府去了城外,要找麦子箫就要往城门口去。丛笙心想正好,还可以顺道去城外看看难民的情况。虽然她现在是不愁吃穿的,可见过那样惨烈的难民大迁徙后,她怎么也没办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多难民聚集在护城河外,天气又这么热,官府只给发些米汤,难民们还能撑多久实在很难说。天灾易生大疫,难民的问题不早些解决,很有可能会生出新的问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了解点难民的情况,说不定还能给麦子箫出出主意,早点解决饥荒和难民的问题,也好让自己早点解脱。 原本还在认真给麦子箫检察身体的丛笙突然被抱住,吓得她一把将麦子箫推开,惊得声音都变了调:“你干什么?!” 麦子箫抬起的胳膊略尴尬地悬在空中,看着花容失色看变态一样看她的丛笙满是无奈,果然她还是有点太着急了吗?也是,对方可是丛笙啊,是能跟同一个人在一起三年都不觉得腻,被人戴了绿帽子还会想着对方的好的丛笙啊。而且对她来说是三年前的事情,可对丛笙来说才十天不到啊,就算心里对她有想法,也还是需要一个心理适应的过程嘛,她理解。 这么想着,她把手放下,用开玩笑的方式调节气氛,以免丛笙太紧张:“现在一/丝/不/挂被你从头看到脚的是我,我都没觉得被耍了流氓,你反应这么大很伤人的。”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丛笙简直想抽死这个流氓,这流氓自己不知羞耻脱得一/丝/不/挂,还趁着她靠近的时候占她便宜,现在反倒好像她在耍流氓似的,要不是打不过这渣她早就动手了。 “好好好。”麦子箫摆出一副不愿跟她计较的无奈态度:“是我过分了,你看完了吗?看完了我可以把衣服穿上了吗?这样被你看我很害羞的。”再看下去她会忍不住把丛笙办了的。 丛笙拿过一边的衣服气恼地甩到麦子箫身上:“赶紧穿上!我让你脱又没让你脱光!自己脱成这样还搞得好像我占你便宜似的,你要不要脸?!” 麦子箫一边慢吞吞地穿衣服,一边还在给丛笙扣流氓的帽子:“你看都看完了,现在说是不是晚了点?不想我脱光你刚才怎么不说?我脱的时候你可是全程在边上看着的。” 丛笙无言以对,她哪里是不阻止,是根本来不及阻止啊,麦子箫这渣压根儿没给她留出阻止的时间啊!她压根儿没想到这渣会脱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渣已经一/丝/不/挂站在她面前了啊!她是被迫的!当然,这些话对麦子箫那个耍流氓耍得理直气壮的渣肯定是说不通的,她也就不废口舌了,还是让这渣赶紧把衣服穿好吧,大白天的让她面对一具毫不遮掩的肉体,多羞耻啊! 麦子箫把裤子穿上后,光着上半身开始裹胸,丛笙看着她拿那长长的布条往胸上缠,将虽然不算很大却也挺立的胸压得扁到看着都疼的地步。她看一眼被麦子箫搁在一边的铠甲,想到之前她摸上那铠甲时硬梆梆的手感,觉得麦子箫穿铠甲的时候其实没必要裹胸,胸前那一大块铁质甲片把什么都挡去了。看着那被压变形的胸,她于心不忍地提醒道:“你穿铠甲的时候没必要裹着吧?我之前摸的时候啥都没摸出来。” “可不是怕万一嘛,要是一不小心暴露了怎么办?”对于自己的属性问题,麦子箫是一点儿都不敢大意的。 丛笙见麦子箫一圈又一圈往胸上缠布条,那裹得严实的样子看得她都快跟着疼起来,她挡住麦子箫还要继续裹的动作:“别裹了,以后我跟着你,有什么事我帮你挡着,一定不会让你暴露身份。” 麦子箫看着丛笙脸都快揪起来的心疼模样,心里又是一阵荡漾,就说这女人对她有意思吧,这都开始担心她的胸了,是在为以后着想吗?虽说心里这么想吧,但这话还真不能说出来,丛笙这脸皮薄的,就算被说中了心事,肯定又会摆出一副羞涩的模样反骂她耍流氓,所以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趁着麦子箫愣神的功夫,丛笙上手就开始扯她已经裹了一大半的布条,心里还莫名有点气恼:“反正现在你又不用上战场,平常也没人会靠近你,就算靠近了也不可能把手伸到你铠甲里去摸你胸吧?就算有人要摸,我帮你挡回去!不许缠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麦子箫很高兴丛笙会这样心疼她,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三年来她可是一天都不敢放松。看着丛笙将她胸前的布条扯下,她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疲累,这三年真的过得好辛苦,现在身边有个人这样为她着想,她是不是真的可以让自己轻松一些? “好吧,你说不让裹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麦子箫收起自己突然有些感伤的情绪,故作轻松道:“现在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你是我表妹,我现在的九族里可只有你一个。” “……”嗯?望着麦子箫得瑟的嘴脸,丛笙觉得一不小心她怎么好像又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哎呀,这不用裹就是舒服。”麦子箫没管丛笙突然懵逼的表情,抬手揉揉自己软软的胸,想到以后自己可怜的胸有人保护了,心里美得不行。 边上拿着麦子箫的裹胸布,突然对自己的新身份有了新认识,惊得说不出话来的丛笙看着麦子箫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揉胸,那不要脸的动作让她再没有心思去震惊自己好像被麦子箫坑了,羞得直想用手里的裹胸布缠死麦子箫这个渣!“还不快把衣服穿上!!” 麦子箫在丛笙的注视下把自己扒光,又在丛笙的注视下一件一件把衣服穿上,还顺了丛笙的要求解放了自己的胸,她有种自己已经是丛笙的人的错觉,并且为此感到十分愉悦,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被看光了,看得身体都起了反应两个人之间却什么都没发生有什么不对,她想这三年的禁欲生活可能真的让她心理有点变态了,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两个人回到议事厅后,知府正好带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过来,麦子箫一看要办正事了,赶紧收起心里那点小荡漾,让丛笙把鼠疫的事情跟大夫仔细说清楚。 来的路上知府就已经把鼠疫这个疫症和城外难民的发症情况跟大夫说了,这会儿大夫再听丛笙一说,很肯定地告诉她们,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瘟疫。 大概是早就做好了这里的人不知道鼠疫的心理准备,这一次丛笙和麦子箫倒是没有之前那般诧异,只是隐隐觉得肩上的担子很是沉重,这里的人不知道鼠疫这个东西,那一切的事情就只能由她们来安排了。 麦子箫看一眼愁得眉毛都皱在一起的丛笙,对知府道:“李大人,鼠疫这病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倒是我表妹对此有所了解,之前也是她一眼就看出这是鼠疫的,所以这一次控制疫情的事情恐怕要让她一起参与。” 知府倒是没有觉得让一个女眷参与进来有什么不好,眼下控制疫情才是最重要的,有人能出谋划策当然是好的,他对着丛笙拱手道:“那就劳烦小姐了,希望小姐能助我许顺府渡过此次大劫。” 丛笙赶紧摆手:“大人别这样,我……我只是在书上看过一些关于鼠疫的东西而已,能不能派上用场,我真的不知道啊。” “姑娘莫谦虚,我等连鼠疫这病症都未曾听闻过。”知府看一眼边上的名医,实在感到惭愧,他们的阅历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丛笙尴尬地望向麦子箫,麦子箫微笑着轻声安慰她:“别怕,瘟疫有多可怕我们都知道,你能给我们出谋划策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就算结果不尽人意,这也绝不是你的错。” “正是正是。”知府也在一旁附和:“正如将军所说,还望小姐多予我们出谋划策。” 见麦子箫态度笃定,眼下又真的只有她比较清楚鼠疫的情况,丛笙也就不再推辞,这不仅关系到城外难民的安危,鼠疫一旦扩散,城里城外没有区别,甚至是千里之外都可能被传染。“那……我就尽我所能吧。” “多谢小姐!” 麦子箫点头:“那我们马上开始商讨该如何控制疫情吧。李大人,隔离的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吗?” “回将军,已经开始着手了。” 丛笙还是怕自己看走眼,提议再去城外看一眼,也要让大夫确定这症状不是别的瘟疫。麦子箫十分不想让丛笙再去冒险,就怕一个不小心会被传染,丛笙说那就在城墙上看看就好,她一定要再确认一次难民的发症情况。丛笙一再坚持,麦子箫也只能同意。 “嗯,去城外看看情况。” “我能去吗?” 麦子箫犹豫着回头看一眼带着将士正等着她的知府,她倒是不在乎带着丛笙,可怕知府觉得她不够严谨,办公事还带着女眷。可这一瞥,却让她瞥到了自己的马,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立马不再在乎那什么知府的眼光了,生出许多期待来,这可是近距离接触给自己攒点数的好机会啊。先不管她们是去干什么,但两个人一起骑马这种事,想想都觉得浪漫,还能表现一下她的帅气。这么一想,她立马点头说可以,然后扭头吩咐莲儿:“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带她回去就好。” 第43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三个人去到内堂,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菜色并不算太丰盛, 但足够吃了,这饥荒年代能吃上饭就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还能浪费呢。席间没有上酒,知府说一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办,不能喝酒误事, 三个人各怀心事, 不言不语地吃饭。 刚吃了没两口,李夫人来了,对于丛笙与知府和肖大夫同桌吃饭一事似乎很意外,但这一李夫人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人,只是一瞬间就把那种惊讶的眼神给压了下去,语气温和态度礼貌地跟丛笙问好。 两个人寒暄过后,李大人招呼自己老婆到身边去, 把城外出了瘟疫的事情和需要她帮忙的事情跟她说了。李夫人一听闹了瘟疫,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当下答应马上去召集人手做口罩等物品。 丛笙见知府说完了才把话头接过去:“李夫人,我下午已经让莲儿去买了粗布回来, 回头我给你们打个样, 你们照着做, 越多越好, 越快越好。” 李夫人点头应下,丛笙把要准备的东西都跟她说了,记下丛笙说的事情后,李夫人立刻就去筹备招人和购物的事情了。 饭吃到一半,麦子箫来了,往丛笙身边一坐,二话不说就开始吃。她写折子的时候就饿了,可那毛笔字写起来实在慢,她又不是古人,能练到将字写得工整已经费了她一番功夫,再要把速度提上去可不容易。为了不把字写得跟丛笙一样全是墨糊糊,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写,要说在这古代让她最痛苦的事情,一个是裹胸,一个是不能碰女人,再有一个就是写字!简直要了她老命。 风卷残云过后,四个人回到议事厅继续商讨大事。肖大夫赶着回去配药,便先开口抢了话头说:“大人,这府城内的药堂也就那几家,储备的药材怕是也不多,为免断药失了救治良机,还望大人能派人去邻近府镇收购药材。” “这个……”知府有些为难,药材贵,府衙的官银不多,要都花在了买药上,回头其它地方要用钱的时候万一拿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麦子箫想了想,给知府和肖大夫出了个主意:“把城内的药村买下先用着,我已上奏朝廷请求下发赈灾款,等赈灾款项一到,再去城外买药材续上。若是忙完初期准备府衙内官银还有剩余,也可赶在赈灾款项下发之前去购买药材,这样两边不耽误。” 肖大夫也知道府衙可调用的官银有限,眼下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不可能一下子把钱全用在药材上,只能按照麦子箫说的去办。他说他医馆内人手不够,希望知府能派人帮忙去买药煎药,知府连忙答应。肖大夫说现在时间不早了,各药堂也关店了,让知府明天一早就派人去他的医馆拿购药清单,今天晚上他会先用自己医馆内的存药煎出一部分药来。交待完这些事情后,肖大夫就要告辞,知府感恩戴德亲自将急着回去煎药的肖大夫送出府衙。 丛笙看着肖大夫来去匆匆的身影心里很是感动,这位老大夫从知道发了鼠疫后就一心想着救人,现在府衙都没给钱,就主动把自己医馆里的药拿出来先给患者治病,完全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医德之高让人敬佩。 送走肖大夫,三个人继续探讨各项防范措施。丛笙说鼠疫是通过动物身上的跳蚤来传染的,其中最主要的传染源就是老鼠,城外环境恶劣,如果有老鼠出入,难免会让还没有染上鼠疫的人不断染上疫病,为了避免感染扩大,必需要大范围灭鼠,这也是要立刻着手去办的一件事。 知府听完有些为难地说府衙人手恐怕不够,现在不仅处处要用钱,还要用人,实在很愁人。麦子箫说这个简单,反正灭鼠是在城外进行,把东西备好,在城外没有感染鼠疫的难民里招一些还有力气干活儿的来做就好,就当府衙雇佣了他们,雇佣金每日发几个馒头多给两碗粥就好,这样还能让那些人多吃两口饭,肯定会有大批的人愿意做。知府听完拍手说这办法极好。 丛笙说得差不多之后,麦子箫提出了一个同样是马上需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粮食。之前她和知府打算移民就食,截断一部分往这边涌来的难民,再从已经聚集在城外的难民里移走一部分人,可现在这办法已经不能实行了,在鼠疫没有过去之前,难民不能离开这里。这样一来,粮食问题也必须要搬上日程来,尽快解决。对此,知府一筹莫展,要说鼠疫的事情还能一件一件去办,可这饥荒的事情之前都没有解决,现在突然间要解决也不现实。 丛笙听完,想了想道:“其实没必要把所有人都留下,鼠疫的潜伏期是八天,隔离区建起后,未感染区域内不再出现发病者之后九天,剩余的人就可以转移了。” 知府和麦子箫听丛笙这么说,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现存的粮食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他们心里实在没底,但至少这是一个办法。麦子箫叹气,说这事也只能这么办,想要不饿死,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找粮食,而将鼠疫控制住,拖得越久情况就越糟。 之后三个人分头行动,丛笙去教李夫人做口罩等制品,麦子箫去城外处理隔离的事情,知府负责调派人手吩咐要做的准备,还要挑选出一批人等着受训后去管理隔离区。 这一晚,府衙内灯火通明,整宿未灭,城外彻夜未宁,人影憧憧纷乱不已。到了黎明时分,一切仍然未归平静。 麦子箫花了一整晚时间,指挥衙役用木板和麻绳将丛笙说的四个隔离区建起,虽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但只要能把人圈住就行。然后又吩咐衙役将病人先集中到一个隔离区里,回头让肖大夫看过后再细分。 数千衙役花了一晚的时间将隔离区建起,又安顿好病人,忙完这些事情时天都已经大亮。麦子箫疲惫地回到府衙自己住的偏院内,准备洗个脸吃点早饭后继续去忙。可一进屋便看见丛笙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手上还拿着正在缝口罩的针线。 很明显丛笙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在缝制口罩,这会儿捏着针线就睡了,旁边还有同样坐着打盹的莲儿。莲儿比较警醒,听到脚步声就醒了,抬头见是麦子箫回来了,赶忙起身迎出来,刚要开口,麦子箫便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让她别吵醒丛笙。莲儿点点头,主动出门去给麦子箫打水洗漱。 看着枕着手臂睡到脸都变了形的丛笙,麦子箫扬出一丝微笑,没有去吵她,轻手轻脚回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换完衣服,莲儿也打了水回来,给端到房间里,等麦子箫洗漱过后又给她拿了早餐来。 麦子箫让莲儿把拿回来的早餐就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吃,免得吵醒还在睡的丛笙,还交待莲儿别进屋,让丛笙多睡会儿。两个人轻声轻气地说话,就怕吵醒屋里的丛笙。 麦子箫问莲儿昨晚上的情况,莲儿说李夫人连夜找了城里所有刺绣坊里的绣娘们,让她们帮着缝制要用的东西,今天一早李夫人就会过去教她们做东西。丛笙昨晚已经把口罩和手套的做法教给了李夫人,她自己也在屋里和莲儿一起缝了一整晚,说是要做出几套来,今天要给麦子箫和肖大夫他们先用着。说他们在第一线,被传染的机率大,尤其是肖大夫,要近距离接触病人,口罩不能少。 麦子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莲儿说丛笙的事情,听到丛笙不睡觉都想着先把口罩手套给她缝出来,心里忍不住又荡漾了,那女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在意她在意得要死,就是不愿承认。不过不要紧,她知道就好。 丛笙深吸口气,对麦子箫道:“消毒,现在马上对全区域消毒,还有灭鼠,不然感染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麦子箫点点头:“这一点我跟知府说过了,他已经派人去准备灭鼠药,肖大夫也给了消毒的方子让人去采购了,东西一买回来立刻开始灭鼠和消毒。” 丛笙听麦子箫说已经着手在办,稍稍松了口气,她昨天就已经把鼠疫的各种细节跟麦子箫和知府说过了,她能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她们自然也能想到。 麦子箫见丛笙脸上有倦意,柔声安抚她:“该办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着手在办了,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把身体累垮了,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可不能倒下。” 丛笙确实很累,但她就算现在回去了也睡不安稳,还不如看着所有事情都稳定了再回去狠狠睡一觉。因为疲惫,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沙哑:“不了,我一会儿去绣坊把绣娘们绣好的口罩拿过来,将士们靠近隔离区的时候必须戴上口罩,腺鼠疫两到四天就会达到高峰,病情严重的情况下会继发肺鼠疫,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肺鼠疫,对肺鼠疫的防范绝不能大意。你也要负责监督将士们,绝不能让他们把口罩摘下来。” 麦子箫点头:“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把防范措施做到位的。”见丛笙愁得眉头都皱起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忍不住抬手捏捏丛笙的脸。“你可真是操心的命。” 因为麦子箫突然的亲密举动,丛笙像触电般慌张地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麦子箫的手,对上麦子箫因为她过激的反应而显得有些意外的视线后,尴尬地把头扭开。看麦子箫那理直气壮的视线,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般自然的态度,丛笙想,似乎她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麦子箫这自恋狂,真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是真的对她没意思。 丛笙觉得她该跟麦子箫说清楚,不能让这自恋狂再误会下去了,就算两个人会撕破脸,麦子箫会觉得她在耍她,麦子箫会打她,麦子箫会饿死她,麦子箫会走极端,她也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不然她们会收不了场的。但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场合,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丛笙没有在城门口多待,转身去了绣坊。肖大夫领着城里几个医馆里的大夫,把发症的病人分成三部分移动到分别的隔离区里,知府李大人也将受过丛笙培训的将士们分成三班,日夜管理隔离区。麦子箫抽空回去睡了个觉,睡完回来替下李大人。丛笙到了中午时分实在是熬不住了,把睡醒的莲儿扔到绣坊里,交待她收集够一定的成品口罩后就赶紧送到城门口去,她自己则回去补觉。 丛笙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麦子箫也从城门口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在屋里吃了饭,说着这一天的事情。麦子箫说城外已经开始灭鼠和消毒,但面积太广,这灭鼠的工作怕是没个几天完成不了,但还没有感染的难民所待的地方已经彻底消过毒,下午发病的人数也明显减少了,不出意外,疫情应该不会再扩大。 丛笙说灭鼠不仅要在城外做,城内最好也灭一遍,老鼠会打洞,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城外的老鼠会不会跟城里的老鼠有一腿呢?要是老鼠们城里城外地跑,那城外的灭鼠工作就白做了。 麦子箫说目前毒鼠药的量不太够,她已经让人在加紧调配,等药一到,马上开始城内的灭鼠行动,而且她已经在城里张贴了官榜,把鼠疫的事情公布,让民众要千万小心,明天一早开始,还会有人在城内巡逻喊话,让城内居民们提高警惕。 丛笙点点头,觉得这样最好,之前不敢公开是怕引起恐慌,现在城外发病的难民已经得到控制,接下来就必需要让人们提高警惕,保护自身了。官府的人手就这么多,不可能每家每户都照看到,还是要让民众自己掌握预防鼠疫的知识才是。 丛笙问那些原本要往这边来,后来因为鼠疫而被挡在许顺城几里外的那些难民打算怎么处理,麦子箫说正在按排把人送到更远一些的县城去。 这一次的饥荒,南边比北边受灾更重,北边的农作物抗旱能力强,去年和今年虽说是旱灾,可还是有些收成,情况要比南边好很多,所以难民也是从南边往北边去。这许府顺处在南北交界处,所以无力再往前走的难民都往这边来,指望着能靠官府的接济撑过这次大灾,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瘟疫,真是祸不单行。 说到这事,麦子箫抬头看向丛笙,深深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救世主,她孤苦的单身生活因此得到了解决不说,这次的鼠疫要不是有丛笙在,她说不定都要死在这里。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丛笙身上带着一种温柔的光辉,普照得她心窝都是暖的。 正在扒饭的丛笙又一次被麦子箫那可以说是殷切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她知道那渣心里大概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渣除了在办正事的时候会把她当人看以外,其它任何时候在那渣眼里她都像是一块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随时准备将她吃干抹尽。 已经决定要把话跟麦子箫说清楚的丛笙放下碗筷迎上麦子箫的目光,正要开口将那十分尴尬的话题拿到台面上来说,麦子箫却已经起身要走了:“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知府商量,你慢慢吃,吃完早点休息。” 错过了开口时机的丛笙只能把话咽回去,目送麦子箫离开,想着正事要紧,还是回头再说吧。 麦子箫忙了一整天,丛笙也没闲着,早上麦子箫走后她就带着莲儿去了绣坊,绣坊空无一人。因为头天晚上就开始的全城搜查,闹得人心惶惶,绣娘们哪里还有心思干活儿,都守在家里生怕自家人也染了瘟疫被官府抓去城外。 也正是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丛笙才一大早就跑去绣坊等着绣娘们,可等到干活儿的点也不见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今天大概是一个人都不会来了。但这可不行,防感染的装备必须继续做下去,绣娘们不来,她只能挨个找上门去请。丛笙不知道那些绣娘住在哪儿,但李夫人是认识其中几个的,只要找到那几个人,一个问一个,其他绣娘的住处自然也能知道。 一整天的时间,丛笙跟着李夫人挨个儿地去说服绣娘们回到绣坊去继续缝制口罩,她说得口干舌燥,才终于劝回了大部分的绣娘,千辛万苦才让绣坊重新运转起来。 直到天擦黑的时候丛笙才疲惫地回了府衙,见麦子箫还没回来,便自己先吃了饭,洗漱后赶紧去补个觉,别回头又闹出什么事来,这总是通宵地折腾,她实在是受不了。 府衙里经过昨晚的彻底消毒,到处都是雄黄味儿,可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丛笙几乎是沾枕头就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院子里传来莲儿和麦子箫说话的声音,她恍惚地想麦子箫熬的时间比她还久,希望今晚不要再出什么事情,能让她们都好好睡一觉才是。伴着这个念头,丛笙瞬间陷入了睡梦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丛笙觉得身上有点痒,她下意识伸手去挠,结果发现自己身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那些疙瘩还有化脓的迹象,她一不小心挠破了腿上的一个疙瘩,那疙瘩冒出一大片脓血来,将她整个大腿都染红,她吓得浑身一颤……醒了。 漆黑的房间里,丛笙慌张地在自己身上到处摸,见身上没有起疙瘩,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梦可真够吓人的,大热天的,她冷汗都给吓出来了。 被噩梦一吓,丛笙没了睡意,起身把屋里的蜡烛点上,又觉得屋里太闷了,决定出门去透透气。走出房间,满天的星光将夜空布成一幕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色,丛笙看着满天星光发了会儿呆,觉得极为不真实,白日里的忙碌,面对鼠疫的紧张,在这静谧的夜里似乎都远离了,安静的夜晚让她都要怀疑那些让人愁心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场梦。 回头间发现麦子箫的房间还亮着灯,纸窗上透出的昏黄烛光将她的感官拉回现实,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不是梦,可怕的鼠疫还在继续,此刻麦子箫房间的灯光就昭示着那人还在为这场无妄之灾而忙碌。 丛笙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敲门,白日里太忙碌,总是找不到时间跟麦子箫静下来好好谈话,那些该说的话,还是趁早说了吧。 轻声扣响麦子箫的房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门后闪现出麦子箫带着倦意的脸。麦子箫从昨天下午开始忙,晚上都没回偏院来就又因为城里闹出鼠疫的事情连夜开始搜城,直到现在都没合眼,虽说眼底没有青色,但那脸上明显的疲惫却是她扬起的微笑所掩不住的。 “你不是睡了吗?”麦子箫对丛笙的到来有些意外,她回来的时候莲儿说丛笙已经睡了,她想丛笙忙了一天一夜,这一觉怎么也要睡到天明吧,这才四更天怎么就跑来敲她房门了?大半夜的,可真是让她想入非非。 “做了个噩梦,吓醒了。”丛笙实话实说,看一眼屋里,圆桌上摆着笔墨,麦子箫似乎在写什么东西。“你怎么还没睡?” 麦子箫把丛笙迎进屋里:“在写折子。”说起正事,她才想到有件事情要跟丛笙说,本来回来的时候她就想跟丛笙说的,见丛笙睡了,就没有去吵她。 丛笙走到桌边,探头看麦子箫写的东西,平铺开的折子上并不算漂亮的毛笔字写得挺工整,字有点儿大,完全不是她在电视上看过那种当官的写东西时的字体大小,一看就是对毛笔字不太熟悉的人写出来的。她心里稍稍有些安慰,麦子箫来了三年字也才写成这样,她才刚穿过来,写不出毛笔字很正常。 第44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麦子箫知道丛笙想要, 别说丛笙了,她也想要, 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 她还真不敢去摆弄这些东西。她来这边三年,每天风吹日晒的, 皮肤不知道差了多少, 好在她天生丽质,养一段时间又能养回来, 她一个当兵的, 军营里都是糙汉子,被下面的将士看到她摆弄这些东西, 要被笑话死。最主要的, 用过这些东西之后身上会带香气,她本来就比男的长得秀气白嫩,要是身上再带点脂粉香气, 那完了,肯定会有人说她是娘娘腔,搞不好还会因此被人怀疑身份,她这将军分分钟颜面扫地不说,一个弄不好就要脑袋搬家。所以她只能忍痛放弃, 每天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擦擦洗洗。 丛笙从货架上拿起一盒膏状的物体, 盒面上写的字比较草, 她没看懂,便问身旁的麦子箫:“这是什么?” 麦子箫看一眼盒体上的字后把意思翻译成现代话:“沐浴露。” 丛笙瞪大眼睛看她:“沐浴露?!这么高级?!” “当然,你以为这里就没有这些东西吗?你以前用过的任何护肤保养品,在这里都能找到类似的东西,而且要比你用的那些天然健康得多。这些东西都是从动植物身上提炼出来的,没有乱七八糟的化学成分。” 听她说完,丛笙眼睛都在放光,那双透着惊讶和惊喜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期待,一副想要得不得了的模样,可就是不开口跟她说想买,手里的东西拿起就放不下了,站在货架前不舍得离开。 麦子箫想起这一路上丛笙都是这副别扭样,现在尤其明显,便觉得丛笙大概是不好意思跟她开口,不好意思花她钱,毕竟她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勾勾嘴角,对丛笙这种客气又疏远的心态不以为然,迟早是她的人,客气啥?这不是见外了吗? 她把老板娘叫过来,让老板娘拿一套店里最好的护肤品给包起来,然后又问丛笙:“化妆品要不要?”丛笙虽然对店里的东西表现出了好奇,可从进店起就没怎么看过化妆类的东西,一直徘徊在护肤品类的货架前,可见她对化妆并不在意,但对护肤却十分注重。 这么想着,她才刻意观察了一下丛笙的皮肤,确实光滑细嫩,看着跟水蜜桃一样,白白净净,一层细细的汗毛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手感一定很好。 丛笙回身看一眼兴高采烈开始打包的老板娘,心想自己是不是把想买的心思表现得太明显,让麦子箫看出来了?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慌忙对麦子箫道:“我不要!我就是看看,别买了。” 麦子箫没理她,让老板娘继续包,所有种类都拿最好的,老板娘笑得嘴都咧了,连连点头让她放心,一定拿最好的。 “我真的就是看看,没想要。”丛笙这话说得极没有底气,她想要,想要得不得了!可她不好意思也不敢开口,就怕她和麦子箫之间的关系会撇都撇不清,麦子箫对她越好,她以后就越难跟麦子箫划清界线,更不要说她还受了麦子箫的好。 麦子箫见丛笙那副别扭纠结的模样,对丛笙心里那点小心思清楚得很,不就是不想跟她走得太近以后好脱身吗?她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死缠烂打也要把人留在身边。她想了想,勾起嘴角附到丛笙耳边,小声说出一句大概能将丛笙那点已经被护肤品折磨得动摇不定的信念彻底击碎的话来:“回头借我使使。” 丛笙抬头看向麦子箫,见麦子箫正一脸你懂我懂大家不懂的表情对她眨眼,她立马明白过来,麦子箫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给自己买这些东西,被别人看到要说闲话的,现在借着给她买的名义买了这些东西,麦子箫自己也是能用的。 这么一想,丛笙瞬间有种自己自作多情的尴尬,麦子箫哪里是为了她买的,分明是为了自己。这理直气壮的理由瞬间让她将那点矜持抛到了脑后,大方地挑起东西来,心里还不停安慰自己,都是给麦子箫买的,不是给她买的,没关系,都是给麦子箫买,她只是帮麦子箫一个忙而已,这钱绝对不是给她花的,是麦子箫给她自己花的…… 从胭脂铺出来后,丛笙彻底放开了手脚,看到麦子箫可能用得到的东西便买下。只要她开口问,麦子箫立马掏钱买,金主范儿尽显。虽然买的东西都是给麦子箫的,可她从来没有逛街逛得这么舒畅过,身无分文还能想买什么买什么,后面有人屁颠颠地跟着付钱,买完了还有人帮着提东西,真真让她过足了阔太太的瘾。 丛笙想她一定是打开了脑内的某个开关,让她的理智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了,不然她怎么会麻痹在购物的欲望里无法自拔呢?不然怎么会在她察觉到的时候,身后两个侍卫加莲儿三个人手上的东西已经抱都抱不过来了呢?她买那么多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东西有什么用呢?这饥荒年代,如此奢侈浪费,可耻! 看着那大包小包已经再也拿不了更多东西的三人,丛笙生出了强烈的罪恶感,这跟她在现代网购之后收到大量快递,拆开看到实物后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犯了蠢时的感觉非常像。 她歉意地看向麦子箫,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退了?好像买多了。” 麦子箫勾起嘴角,竟笑得有几分宠溺:“买都买了,就别退了,用不了先放一边,也许什么时候就用上了,有些东西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下次再想买的时候,可能就找不到了。” 麦子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消除了绝大部分她因购物过度后产生的罪恶感。看着麦子箫不动声色的温柔模样,丛笙又想起欧南了,想起欧南跟她说过,麦子箫是个非常懂得讨女人欢心的人。她想欧南说的没错,她这会儿就被麦子箫哄得挺高兴的。 丛笙看自己买了这么多了,看着那些大包小包,她甚至想不起来那些纸包里装了什么,她觉得再买下去她要疯,于是跟麦子箫说买够了,可以回去了。 麦子箫当然知道丛笙这是在假客气,她们才逛了两条街,集市都还没去过,看刚才丛笙买起东西来神采飞扬笑得嘴都合不扰的模样,她要是信了丛笙这句‘够了’她就是傻子。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和自身的体会,女人在两种情况下说的‘够了’是不能信的,一种是在床上,另一种就是在购物的时候。 她没有给丛笙犹豫的机会,用肯定的语气道:“集市就在这附近,这会儿开市了,肯定很热闹,难得出来一趟,去逛一圈再回去。” 麦子箫说完就往不远处的集市去,丛笙只能跟着走,一边走她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再买了,就只是去看看,绝对不能再买东西,只能看看…… 集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街边摆满了各种小摊,看着就让人很有想逛的欲望。热闹的场景感染了丛笙,她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一开始想的只是看看的念头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抛到了脑后,等她们从集市出来,麦子箫和她的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身后的莲儿三人更是早就已经腾不出手。 丛笙简直没有脸面对麦子箫,本来决定只是看看,这转眼就又买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势利的女人。不过她本来就是个势利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来抱麦子箫的大腿,事到如今好像已经没有必要在乎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势利了。 抱着因为购物过度而产生的满满罪恶感,丛笙垂头丧气地跟着麦子箫往回走。回到府衙后,麦子箫让侍卫和莲儿把东西都送到丛笙房间去,然后回房换了衣服,去找知府继续研究饥荒的问题。 丛笙看着来去匆匆的麦子箫,不懂她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亲自陪她去买东西,完全可以让侍卫和莲儿跟着她就好了。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不自己跟着去,她怎么会知道麦子箫有那么多想买却不好意思买的东西呢。 等侍卫和莲儿把东西放下,丛笙就催着想要帮忙的莲儿离开,她要自己收拾买回来的东西。购物的满足感,还包括买完之后捣腾战利品时的成就感,所以她特别愿意自己折腾,一点儿也不想别人帮忙。 丛笙满足地开始拆包,拆了一屋子纸包,拆出来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可是拆着拆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她记得她买东西的时候是按照麦子箫的需要去买的,可是这会儿怎么会多出这么多纯粹只是她自己单纯想要才买下,跟麦子箫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东西? 现在还没有出现病死者,人们还带着侥幸心理,以为请了大夫开了药在自家就能养好,自己家里条件好,城外的隔离区却条件堪忧,就算养不好病,至少也能让病人走得舒坦一些,尤其是有身份的大户人家,更加拉不下脸来让自家人去跟难民挤地方,所以想要隐瞒发病也情有可原,但作为担负着保护万千人性命职责的麦子箫和知府却不能由着他们任性。 知府本也要跟着去,被麦子箫拦下了,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城内出现了感染者,说明鼠疫已经蔓延到了城内,会不会只有这一个发病者很难说。麦子箫让知府立刻召集人手,全城挨家挨户搜查,一旦发现感染者,立刻送往城外的隔离区。 知府深吸口气,迎着麦子箫坚毅的目光,一句犹豫的话也说不出来,语气沉重地应下这命令。他知道挨家挨户搜查病人是一件多么难办的事情,就算没有激起民愤,也会引起恐慌,但这却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尤其从昨天起发病人数一直在上升的情况就可以看出,这病的传染性已经超出他所知道的任何瘟疫,绝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麦子箫还下令立刻封城,从这一刻起,任何人不得出城。这命令一出,知府震惊得身子都在抖:“将军……这……” “所有后果我来承担,封城!”麦子箫低沉的语气像阴天里的一记闷雷,震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颤。 丛笙看着带了衙役跟着小学徒前去要人的麦子箫凛然的背影,心里感慨不已,她至今无法把这个杀伐果决有担当有魄力的将军和她知道的那个麦子箫重合在一起。只不过她也知道,麦子箫在她面前跟在别人面前时是不一样的,所以会有这种一会儿一个样一会儿又另一个样的怪异感也在情理之中。 感慨过后,她又开始深深地忧愁,没想到鼠疫早已经蔓延到了城内,看来这场瘟疫没这么容易收场了。不管之后情况会怎么样,首先要做的,是确保自身的安全。 丛笙组织府里的人开始灭鼠和消毒,并且让所有人互相检察身体,看有没有感染的迹象,这府衙里要是也出现了感染者那绝对是最糟的情况,知府和麦子箫要是出了事,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这城可就真要成为一座死城了。 这边丛笙领着府衙里的人全府上下灭鼠消毒确保没有人感染,那边麦子箫和知府在对全城进行搜查,可能是动静实在太大,四处响起了各种声音,有哭嚎也有怒吼,其中还夹杂着狗吠,就跟土匪进村一样,整个府城闹得鸡飞狗跳。 可即便是这样,这场搜查也没有中断,到了天亮时分,已经在城里查出了十几户出现了感染者的家庭。感染者直接被带去了城外的隔离区,而患者的家人被集中到一处进行隔离观察。 第二天一早,府衙门口出现了一批抗议的人,这些人大多是城里有身份的人,对于官府强行进行搜查还强行将人带走的行为无法接受,要求知府出面做个解释。 仍然在城里挨家挨户进行搜查的知府得了消息赶忙赶了回来,忙了一整晚还没来得休息的知府脸上挂满了疲惫,可是对着那些气势汹汹的人却好脾气地又是拱手又是说好话,让他们理解配合,说人命关天,官府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可那些觉得被冒犯了的人,完全听不进去这些好话。 最后还是同样得了消息而赶回来的麦子箫压住了那些人,她对着那些人一通吼:“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想死也不要拖上全城的百姓!死到临头还在乎所谓的身份,瘟疫面前人人平等,不会因为你身份尊贵就绕着你走!一旦染上瘟疫,逃不逃得过去全看运气!不想死的就闭嘴回去老实按官府说的做让自己别沾上瘟疫!想死的我现在就成全他!”说着一把抽出旁边的衙役的配刀来,一副谁敢再多说一句就一刀剁了谁的凶狠模样。 麦子箫虽然容貌俊俏不像个恶人,可毕竟是在前线杀过敌经历过生死的,发怒时的气场哪里是这些温室里的文人们能比得上的,一群人都被麦子箫的气势吓到,一时间谁也不敢再说话,一阵面面相觑后,憋屈地走了。 丛笙在暗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给麦子箫叫好,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带头闹事,回头鼠疫得不到有效控制,感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死的人也会因此增加。 把闹事的人赶走后,麦子箫对知府语重心长:“李大人,我知道你身为一方的父母官,有许多顾忌,可该狠的时候就要狠,这种情况下已经不能再讲人情了。” 知府连连点头,心虚得很:“是是,将军教训得是。” 这边闹事的刚走,东城门外负责管理隔离区的参军就快马来报,说隔离区里已经有人暴毙了。这是早就预料到的情况,丛笙早就说过,鼠疫发症后两三天就会达到高峰,抗不过去的,很快就会死。连身体健康的正常人都很难抗过去的鼠疫,这些早就已经被饥荒折磨得只剩半口气的难民很可能在鼠疫到达高峰之前就抗不住了。 麦子箫深深叹口气,对参军道:“病死者定会再出,挑出一批将士来专门处理遗体,让将士们戴好皮革手套,切莫触碰死者皮肤,将遗体抬出隔离区,找一处地方专门火葬。” 参军领了命令,快马朝东城门奔去。知府看着远去的大马,语气沉重地感叹:“这城里的鼠疫都还没有掌控住,城外已经开始死人了。” 麦子箫深吸口气,没有时间为已死的人默哀,交待知府立刻开始着手城内的灭鼠和灭蚤,并且让人在全城喊话,不许隐藏感染者,一旦发现必将重罚。知府领了命令,立刻去办。 麦子箫回身看到丛笙躲在府衙大门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来也不知道在偷看什么,抬手将人招到身边来。“城里出现了鼠疫,你没事就别出门了,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染病。” 丛笙点点头:“我知道,你也要小心,你要全城搜查,近距离接触感染者,比我更危险。” 麦子箫清楚看见了丛笙眼里的担忧,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嗯,为了你我也会小心的。” 看着似乎已经无法用其它眼神看她的麦子箫,丛笙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后化成一声无声又无奈的叹息,把麦子箫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轻声而认真地道:“你先去忙吧,忙完了来找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麦子箫见丛笙这么认真,不是很在意地挑了挑眉:“好。” “嗯。”丛笙轻轻扭过头去,本想瞥一眼麦子箫,没想到一转头,麦子箫的脸近在咫尺,她差点亲上去,吓得她赶紧拉开距离,心想这个渣直是逮到机会就占她便宜,是有多饥渴啊?! 天知道麦子箫这一下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感觉丛笙扭扭捏捏的,便好奇地往前凑了凑而已,没想到丛笙会突然回头。相比丛笙的慌张,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镇定无比,继续追问丛笙为什么来找她,还特意找到城门口来:“有事就说吧。” 丛笙真想不管这渣了,管她能不能洗香香呢,活该臭死她!不过她这会儿觉得身无分文真的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万一她要买点什么东西呢,所以还是趁着这机会开口要点钱傍身吧。一想到后面这个渣根本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占她便宜,丛笙语气上便没了太多客气,有些气鼓鼓地道:“我想去给你买个香囊,没钱。” 用香囊遮香这个办法,麦子箫自己也是想过的,所以这会儿丛笙一说,再联想昨天晚上她们之间有关护肤品的对话,她便立马想到,这是丛笙把她昨天说的话记下了,然后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想让她能放心大胆地用护肤品。她真是又感动又感慨,丛笙可真是个好人啊,对挖过自己墙角的人还能这么细心体贴。 不过在这里,女人送男人香囊可是有定情的意思在,就算她和丛笙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香囊,可别人不会这么看,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不敢自己跑去买个香囊挂着。她一个单身狗,平时装出一副女人勿近的清高样,拒绝了一票姑娘对她示好的香囊和各种小物件,结果腰间别的不挂挂个定情用的香囊?会给自己招来多少麻烦可想而知。 香囊她是非常想要的,她迫切想要拯救自己可怜的皮肤啊,可是她得把话跟丛笙说清楚,别回头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丛笙把账算她头上。“送香囊在这里可是定情的意思,你和我不这么想,别人会这么想,你确定你要送我?到时候别人问起,我可是会跟人说是你送的。”其实这么说也是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下丛笙,说不定丛笙对她的感觉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第45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被麦子箫牵着,她能感觉到麦子箫这会儿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所以她很是犹豫,是该把手抽回来还是任由麦子箫这么牵着。硬抽回来吧,很可能反而会引起麦子箫的注意,本来不是一个多了不起的事情也会变特殊,可不抽回来吧,又显得她很没立场, 这手说被牵就被牵了。 没等犹豫出个结果,她已经被麦子箫牵着来到了府衙内的议事厅里,麦子箫很自然地松开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牵了她手。丛笙默默收起自己的手,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知府匆匆跟进来,急出一脑门汗。“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如此突然的疫疾,怕是来势汹汹啊。” 麦子箫没接知府这话,看向丛笙问道:“你能确定那是鼠疫?”她只知道鼠疫是种很危险的传染病,可并不了解染了鼠疫会有什么症状,丛笙刚才一眼就看出那是鼠疫,她觉得丛笙一定是对鼠疫有所了解的。 丛笙摇头:“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但是症状很像, 之前见到难民们吃老鼠, 再看刚才的症状,我觉得很有可能。” 知府明显对鼠疫不了解,听完俩人的话后疑惑地问道:“鼠疫是?” 麦子箫和丛笙对视一眼,反问知府:“李大人不知道鼠疫?”知府摇头,一脸茫然。“那城中的大夫呢?可有人会知道这病症?” 知府还是摇头:“许是我孤陋寡闻,众多疫症中,未曾听过鼠疫之事。大夫们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麦子箫和丛笙深深吸了口气,如果这里的人连鼠疫是什么都不知道,那麻烦可就大了。麦子箫简单地跟知府解释道:“鼠疫是瘟疫的一种,传染性强,治愈困难,是由染病的老鼠传染给人的一种疫病,要这次的病症真是鼠疫,后果不堪设想。李大人,你现在就把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找来,同时吩咐衙疫将有疫症的流民隔离,派人前往路口切断往这边涌来的流民,这里不能再来人了。要快!记得不要引起骚动。”不管是不是鼠疫,这么多人同时发病,肯定是瘟疫,先隔离总是没错的。 “是,将军,我这就去办。”知府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知府走后,麦子箫转向丛笙:“你对鼠疫清楚吗?” “还行,查过有关的资料·。” “那一会儿你帮着给这里的大夫说说,看到底是这里的人真不知道,还是学名不一样。” 丛笙点头应下,有点担忧地道:“按理来说,鼠疫是有潜伏期的,就算之前难民吃了老鼠,最快也要几个小时才会发病,时间上来说有点快,也许是我认错了。” 麦子箫叹气,表情极为沉重:“难民现在饿得连土都吃,在来这里之前就吃过老鼠也说不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鼠疫的源头很可能不在这里,如果是这两天涌入的难民将鼠疫带来的,那情况可就很糟糕了,传染范围很可能超出我们想象的广。” 麦子箫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她也没遇过这种事情,而且现在情况还不明确,到底是不是鼠疫,还要跟大夫谈过后才能确定,在此之前,她还有件事情要确认:“你之前也是跟着难民过来的,不会被传染吧?” 丛笙一怔,心里也生出一些惊恐来,但面上还故作镇定:“我不知道,鼠疫分很多种,会通过呼吸道传染的只有肺型,刚才在难民里我没有看到有肺型鼠疫的症状。其它类型我感染的可能性不大。” 麦子箫对鼠疫不了解,丛笙怎么说她就怎么信:“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 丛笙点头,虽然心里忐忑,但她觉得自己感染的可能性不大,倒是麦子箫之前出城巡视过好几次,在这里待的时间也比她长,对鼠疫又不清楚,很可能自己被感染了都不知道。她问麦子箫:“你身上有没有被跳蚤咬过?” 麦子箫怔了怔,有些不确定:“我不知道,现在是夏天,蚊虫多,身上是有痒的地方,可是不是跳蚤咬的我不能肯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么说着她还真觉得身上有些痒,可铠甲太碍事了,挠也挠不了。 丛笙一听麦子箫身上有被虫子咬过,立马紧张起来,拽着麦子箫就往外走:“回去看看。” 丛笙拽着麦子箫一直回到她们住的偏院,进到麦子箫的卧室里,把门关好后上手就开始脱麦子箫的衣服,麦子箫穿着铠甲,她扒了半天也没把那身铠甲扒下来,又急又气地对着一动不动的麦子箫道:“你倒是自己脱啊!” 麦子箫咽了咽口水,看着急切的丛笙心情很是复杂,她知道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不该这样不正经,可丛笙死命扒她衣服的动作让她忍不住想入非非了,那些念头一旦生出来压都压不下去。 丛笙见麦子箫半天不动弹,一脸痴呆地看着她,那眼神一点儿也没有刚才的正经,反而像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更加恼火,这个渣到底是有多饥渴?!都这时候了,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管麦子箫在想些什么不能言说的事情,反正她现在是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就怕麦子箫真的感染了鼠疫,回头这渣要是死在她面前,她肯定要做一辈子恶梦的。这会儿她迫切想要确认麦子箫的安然无恙,面对迟迟不配合没个正经的麦子箫,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捶了麦子箫一拳,凶道:“快脱!” “哦。”麦子箫在丛笙的注视下老老实实自己动手脱衣服,觉得此刻的自己真像是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 也不知道是这种被欺压的错觉让她心境有些不一样,还是因为丛笙直勾勾却又完全没有歪心思的视线反而给了她一种自己正在被看的认知,随着衣服一件一件脱下,她居然生出了一丝别扭。对自己事到如今还能生出这种少女般的羞涩之感,麦子箫觉得很是不可思议,难道真是太久没有看过女人的身体,也没有让女人看过自己的身体,所以重新点亮了害羞的技能? 可越是觉得害羞吧,内心反而越有种期待和兴奋,好像在做什么难以启齿的羞耻之事,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许反应。可丛笙的态度实在是太端正了,端正到让人扫兴,她也只能配合着演戏,演出一副自己也在办正事的平静来,免得被丛笙发觉她居然只是脱个衣服就开始身体发热,也确实有点丢人。 麦子箫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大大方方站在丛笙面前,让她看个爽快。虽然内心有点莫名其妙的害羞吧,可她并不介意自己被丛笙看光,甚至可以说是巴不得丛笙把她看光,她的身体可不是让人白看的,丛笙既然看了就要对她负责! 丛笙看着脱得一丝/不挂的麦子箫,内心的震惊和羞耻无以言表,她让这渣脱,可没让这渣脱得连条底裤都不剩啊,用得着这么积极这么大方吗?!看着光着身子的麦子箫,穿得整整齐齐的她反倒是被羞得想要掩面而逃。如果不是她开口说的让麦子箫自己脱,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她真想矫情地甩给麦子箫一巴掌大喊一声流氓然后落荒而逃,但现在比起她的害羞和麦子箫的不要脸,还是麦子箫会不会死这事更重要。 丛笙缓了缓心里的动摇后,故作平静地开始查看麦子箫的身体,仔细看她身上有没有被跳蚤咬过的痕迹。麦子箫身上有很多颜色不均的青紫,看样子像是练武的时候撞的,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伤口,只有胳膊上一处明显是被利器割伤所留下的疤痕,看着有些吓人。还算光滑的皮肤上有几处红疹,看着像是被蚊子咬的,虽然挠破了皮,可颜色已经变淡结痴,没有病变的迹象,应该没有感染。确定麦子箫没有被跳蚤咬过后,丛笙狠狠松了口气,就跟自己死里逃生了似的。 相比丛笙一本正经的态度,麦子箫看着围着自己转圈,把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个精光的丛笙,心里可真是煎熬万分,蠢蠢欲动想要扑倒丛笙的同时,还有种被视奸的错觉…… 麦子箫点头:“据知府说,附近有几个官府的临时安置点已经崩溃了,那几个点的难民,和这断时间新增的难民都在往这边来,人数还会不断增加,现在聚集的难民数就已经超过府城的承受极限了。” 丛笙虽然刚来,对饥荒一事没有麦子箫了解得那么透彻,她也不敢说她自己亲身体会过,就算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就算亲眼见过路边有许多没能走到这里就倒下的人,可她毕竟没有挨过饿,刚来就被当成奸细抓进城里,因祸得福遇见了麦子箫,现在被好吃好喝伺候着,饿死这种事情,对现在的她来说仍然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麦子箫轻轻叹了口气,见丛笙也跟着沉重起来,立刻换了副态度,把愁苦的模样都收了起来,催着丛笙早点休息:“这事儿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会慢慢好起来的。时间不早了,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出去买些你要用的东西,我在这里也不知道会待多久,很可能突然就要走,把东西都备齐了,省得路上不方便。” 对麦子箫如此体贴细心,丛笙有些意外,这些她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却想得周到,不禁让她心里觉得更加别扭,这人对她这么好,不会是想图谋不轨吧?尽管这么想很自恋,可对方是麦子箫啊,是身边从来没缺过女人的麦子箫啊,憋了三年憋坏了吧?这会儿见了她,起了歪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想着,丛笙看麦子箫的目光都变得不纯洁起来,越看越觉得麦子箫平静的微笑下藏着巨大的阴谋。她承认这么揣测别人不太好,可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面对人渣更需要谨慎。 麦子箫见丛笙突然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那波涛汹涌的眼神道出了她内心的千言万语,她有些头疼,这小妮子警惕心还挺高,她不过是说了一句略微有点关心的话,就让这小妮子起了疑心,看来她暂时要注意一些,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本来就因为欧南的事情让丛笙对她有了心结,这会儿要是再让丛笙知道她心思不纯,要攻下这小妮子可就难上加难了。 有时候就该以退为进,哪怕心里再急,也不能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得太彻底,就比如现在,既然丛笙担心她会做什么,那她就安安静静什么都不做,说不定还能让丛笙觉得是她自己多想了。她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平静地对用眼角警惕地瞟着她的丛笙道:“没别的事就去睡吧,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别人知道会毁了你女儿家的清白的,以后这些事情还要注意点,即便你是我表妹,也不能跟我太过亲密。” 正腹诽麦子箫渣性的丛笙一听这话,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想要翻上天的白眼,说得跟真的一样,这个渣会在乎女儿家的清白?都不知道有多少女儿家的清白毁在这个渣手上! 不过麦子箫说的有道理,丛笙想到她白天睡在了麦子箫房里,还在这里洗了澡吃了饭,要是这些事真传出去,影响确实不好,尤其是对她的影响。虽然她也不在乎自己名声是好是坏吧,毕竟她又不打算在这里嫁人,名声坏了说不定反而清静,可要让她跟麦子箫扯上点什么名誉上的不纯洁关系,她还真不愿意。 麦子箫那拿腔拿调教训她的态度也让她不爽,于是对着麦子箫浅浅一笑,语气里带着只有她和麦子箫才明白的调侃道:“表哥说的是,表哥晚安,表哥好梦,表哥明天见,再见表哥。”说完不顾麦子箫那忍不住要眼角抽搐的膈应表情,走出房间往院子右边的偏房去。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麦子箫按照前一晚说好的,带丛笙出门买东西。因为不是要去办公事,所以麦子箫没有穿那身沉重的铠甲,换上了便服,一套淡蓝色长裳,长发半扎半披,很是风流倜傥。 只不过对于这样一个面容俊俏的翩翩公子,丛笙却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麦子箫的胸上,看着穿了便服后胸部依旧平坦的麦子箫,很想伸手摸摸她到底勒得有多紧。 趁着莲儿走开的时候,丛笙还是没忍住好奇,用视线示意了一下她的胸后,偷偷问麦子箫:“难受吗?” 麦子箫唉声叹气阴阳怪气:“能不难受吗?本人甚是怀念双胸傲立的日子。再这么勒下去我非得乳腺癌不可。” 丛笙看到麦子箫黯然的眼神里还带了几分委屈,想起昨天还在商场看过麦子箫敞着衬衣领口露出漂亮锁骨身形曲线无比帅气迷人的样子,这会儿再看到麦子箫把自己包得严实像个搓衣板唯恐自己露出一丁点线条的模样,心里也生出几分同情来。生活所迫,麦子箫那么自恋的人,为了生存也不得不放弃自己引以为傲的外形,做出这么大牺牲。她想她这会儿能舒舒服服体体面面站在这里,还多亏了麦子箫女扮男装混得这么好。这么一想,她就更加同情麦子箫了。 麦子箫领了两个同样穿了便服的侍卫,再带上莲儿,领着丛笙出门了。 丛笙昨天是被板车运进城的,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城内街景,这会儿从府衙侧门出来,踏上热闹的街道后,才发现这街道比她昨天匆匆一瞥之下感觉到的还要繁华。就算这会儿时间还早,集市还没开市,但街边的商铺就已经足够让人逛得脚软。这副平静繁华的景象,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饥荒,想到昨晚麦子箫说的话,丛笙有些惆怅,这平静的景象也不知道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不过眼下她该担心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逛个街却能看不能买,她身无分文,要让她理直气壮用麦子箫的钱,她拉不下这个脸。让麦子箫给她买这买那,她会觉得她是被麦子箫包养了,尽管就眼下这情况来说,她其实已经能算得上是被麦子箫包养了,可该有的矜持她还是要维持的,不然欠得太多,她会还不起。 然而不顾她这忐忑又尴尬的心情,身旁的麦子箫却很自然地在说着要给她买这个买那个,仿佛养着她是理所当然一般,这更加让她觉得可疑,这个渣绝对不只是想收留她这么简单。 可就算知道麦子箫心里有鬼,她也不能怎么样,还能撇下麦子箫扬长而去?她没那骨气,她怕死,更怕饿死。所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配合着麦子箫演戏,然后由着麦子箫给她买生活用品,毕竟她要在这里生活,有些东西确实是必须备好的,但除了必要的东西以外,她绝对不能让麦子箫多花一分钱。 丛笙在心里坚决又坚定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麦子箫多给她花一分钱,绝对不能让麦子箫觉得她有要赖着她的意思,更不能让麦子箫产生包养了她的错觉。 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心头,督促着丛笙抵抗购物的诱惑,看到任何新奇的东西都只是看看,绝对不买,直到她们逛进一家胭脂水粉店,看到货架上满满的商品,她发现她挪不动步了…… 麦子箫犹豫着回头看一眼带着将士正等着她的知府,她倒是不在乎带着丛笙,可怕知府觉得她不够严谨,办公事还带着女眷。可这一瞥,却让她瞥到了自己的马,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立马不再在乎那什么知府的眼光了,生出许多期待来,这可是近距离接触给自己攒点数的好机会啊。先不管她们是去干什么,但两个人一起骑马这种事,想想都觉得浪漫,还能表现一下她的帅气。这么一想,她立马点头说可以,然后扭头吩咐莲儿:“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带她回去就好。” “是,将军。”莲儿行个蹲礼应下。 麦子箫带着丛笙走到自己的坐骑旁,扶着丛笙跨坐到马背上。丛笙第一次骑马,并不害怕,反而兴奋不已。等丛笙坐好,麦子箫才一跃而起,坐到了丛笙身后,手从丛笙的腰侧伸到前面抓住马绳,将丛笙整个圈在自己怀里。 原本还沉浸在骑马的期待中的丛笙,被麦子箫这么一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了件蠢事。她和麦子箫共骑一匹马,这不明摆着让麦子箫光明正大跟她亲密接触吗?就比如此刻,她根本是被麦子箫抱在怀里的,她还不能说什么,自己要求要跟着的,要去办公事的麦子箫肯带她已经很给面子了,总不能让麦子箫下马去跟着跑吧? 丛笙没有反悔的余地,麦子箫也根本没给她后悔的时间,扯了僵绳往马肚子上轻轻一踢,马就听话地往城门小跑而去,丛笙想下马也来不及了。 麦子箫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丛笙身体有些僵硬,不太敢往她身上靠,只不过马背颠簸,丛笙想矜持也矜持不住,她要是僵着身子,随着马步的晃动,两个人的身体就总是撞来撞去,更显尴尬,所以跑出一小段后,丛笙就有点破罐子破摔般放松了身体靠在她怀里。 麦子箫嘴上不戳破,心里却得意得很,理直气壮享受着有美人在怀的舒畅,这可是丛笙自己送上门的,可不是她要求的。她有多久没这样抱过女人了?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啊。闻着丛笙身上淡淡的女人香,更让她心里荡漾得厉害,特别想做点什么。不过她要忍住,不能让丛笙讨厌她,不然她就真要孤独终老了。 马沿着大道往前走,大道两边挤满了难民,数量明显比前两天多出了不少,看着看着丛笙就没有心情再去别扭她跟麦子箫此刻这暧昧的姿势了,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面色死灰眼神里连绝望都生不出来的难民看得她心里难受极了。 第46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现在还没有出现病死者, 人们还带着侥幸心理, 以为请了大夫开了药在自家就能养好, 自己家里条件好,城外的隔离区却条件堪忧,就算养不好病, 至少也能让病人走得舒坦一些, 尤其是有身份的大户人家, 更加拉不下脸来让自家人去跟难民挤地方, 所以想要隐瞒发病也情有可原,但作为担负着保护万千人性命职责的麦子箫和知府却不能由着他们任性。 知府本也要跟着去,被麦子箫拦下了,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城内出现了感染者, 说明鼠疫已经蔓延到了城内, 会不会只有这一个发病者很难说。麦子箫让知府立刻召集人手,全城挨家挨户搜查,一旦发现感染者,立刻送往城外的隔离区。 知府深吸口气,迎着麦子箫坚毅的目光, 一句犹豫的话也说不出来, 语气沉重地应下这命令。他知道挨家挨户搜查病人是一件多么难办的事情, 就算没有激起民愤, 也会引起恐慌, 但这却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尤其从昨天起发病人数一直在上升的情况就可以看出,这病的传染性已经超出他所知道的任何瘟疫,绝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麦子箫还下令立刻封城,从这一刻起,任何人不得出城。这命令一出,知府震惊得身子都在抖:“将军……这……” “所有后果我来承担,封城!”麦子箫低沉的语气像阴天里的一记闷雷,震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颤。 丛笙看着带了衙役跟着小学徒前去要人的麦子箫凛然的背影,心里感慨不已,她至今无法把这个杀伐果决有担当有魄力的将军和她知道的那个麦子箫重合在一起。只不过她也知道,麦子箫在她面前跟在别人面前时是不一样的,所以会有这种一会儿一个样一会儿又另一个样的怪异感也在情理之中。 感慨过后,她又开始深深地忧愁,没想到鼠疫早已经蔓延到了城内,看来这场瘟疫没这么容易收场了。不管之后情况会怎么样,首先要做的,是确保自身的安全。 丛笙组织府里的人开始灭鼠和消毒,并且让所有人互相检察身体,看有没有感染的迹象,这府衙里要是也出现了感染者那绝对是最糟的情况,知府和麦子箫要是出了事,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这城可就真要成为一座死城了。 这边丛笙领着府衙里的人全府上下灭鼠消毒确保没有人感染,那边麦子箫和知府在对全城进行搜查,可能是动静实在太大,四处响起了各种声音,有哭嚎也有怒吼,其中还夹杂着狗吠,就跟土匪进村一样,整个府城闹得鸡飞狗跳。 可即便是这样,这场搜查也没有中断,到了天亮时分,已经在城里查出了十几户出现了感染者的家庭。感染者直接被带去了城外的隔离区,而患者的家人被集中到一处进行隔离观察。 第二天一早,府衙门口出现了一批抗议的人,这些人大多是城里有身份的人,对于官府强行进行搜查还强行将人带走的行为无法接受,要求知府出面做个解释。 仍然在城里挨家挨户进行搜查的知府得了消息赶忙赶了回来,忙了一整晚还没来得休息的知府脸上挂满了疲惫,可是对着那些气势汹汹的人却好脾气地又是拱手又是说好话,让他们理解配合,说人命关天,官府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可那些觉得被冒犯了的人,完全听不进去这些好话。 最后还是同样得了消息而赶回来的麦子箫压住了那些人,她对着那些人一通吼:“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想死也不要拖上全城的百姓!死到临头还在乎所谓的身份,瘟疫面前人人平等,不会因为你身份尊贵就绕着你走!一旦染上瘟疫,逃不逃得过去全看运气!不想死的就闭嘴回去老实按官府说的做让自己别沾上瘟疫!想死的我现在就成全他!”说着一把抽出旁边的衙役的配刀来,一副谁敢再多说一句就一刀剁了谁的凶狠模样。 麦子箫虽然容貌俊俏不像个恶人,可毕竟是在前线杀过敌经历过生死的,发怒时的气场哪里是这些温室里的文人们能比得上的,一群人都被麦子箫的气势吓到,一时间谁也不敢再说话,一阵面面相觑后,憋屈地走了。 丛笙在暗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给麦子箫叫好,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带头闹事,回头鼠疫得不到有效控制,感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死的人也会因此增加。 把闹事的人赶走后,麦子箫对知府语重心长:“李大人,我知道你身为一方的父母官,有许多顾忌,可该狠的时候就要狠,这种情况下已经不能再讲人情了。” 知府连连点头,心虚得很:“是是,将军教训得是。” 这边闹事的刚走,东城门外负责管理隔离区的参军就快马来报,说隔离区里已经有人暴毙了。这是早就预料到的情况,丛笙早就说过,鼠疫发症后两三天就会达到高峰,抗不过去的,很快就会死。连身体健康的正常人都很难抗过去的鼠疫,这些早就已经被饥荒折磨得只剩半口气的难民很可能在鼠疫到达高峰之前就抗不住了。 麦子箫深深叹口气,对参军道:“病死者定会再出,挑出一批将士来专门处理遗体,让将士们戴好皮革手套,切莫触碰死者皮肤,将遗体抬出隔离区,找一处地方专门火葬。” 参军领了命令,快马朝东城门奔去。知府看着远去的大马,语气沉重地感叹:“这城里的鼠疫都还没有掌控住,城外已经开始死人了。” 麦子箫深吸口气,没有时间为已死的人默哀,交待知府立刻开始着手城内的灭鼠和灭蚤,并且让人在全城喊话,不许隐藏感染者,一旦发现必将重罚。知府领了命令,立刻去办。 麦子箫回身看到丛笙躲在府衙大门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来也不知道在偷看什么,抬手将人招到身边来。“城里出现了鼠疫,你没事就别出门了,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染病。” 丛笙点点头:“我知道,你也要小心,你要全城搜查,近距离接触感染者,比我更危险。” 麦子箫清楚看见了丛笙眼里的担忧,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嗯,为了你我也会小心的。” 看着似乎已经无法用其它眼神看她的麦子箫,丛笙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后化成一声无声又无奈的叹息,把麦子箫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轻声而认真地道:“你先去忙吧,忙完了来找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麦子箫见丛笙这么认真,不是很在意地挑了挑眉:“好。” 某年某月某一日,丛笙在新闻上看到某地居然出现了鼠疫患者,因为当时新闻闹得有点大,出于好奇和无聊,她去查了查关于鼠疫的事情。她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出于无聊才去查的那些资料在某年某月某一日的今天能够用上。 因为对鼠疫的症状有所了解,再联想之前难民吃老鼠的情况,她一下就想到这是鼠疫。她慌了,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引起骚动,而最需要做的,是让麦子箫赶紧离开这里避免感染,回去商量对策,控制疫情。 麦子箫一听鼠疫两个字,脑子翁一声停转了几秒,随后赶紧调转马头,同样不敢声张地招呼身旁的知府:“李大人,先回府衙再作商榷。” 知府跟着麦子箫往回走,麦子箫的马在前面飞奔,跑得跟要去投胎似的,看麦子箫那突然焦急的模样,知府知道事情恐怕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不敢耽搁,同样让马跑得飞快。 麦子箫的马一路跑回府衙,她翻身下马,因为心里焦急,也没多想,伸手就把倾身要下马的丛笙抱了下来,将马交给迎出来的衙役后牵着丛笙快步走进府衙。 丛笙被麦子箫牵着,她能感觉到麦子箫这会儿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所以她很是犹豫,是该把手抽回来还是任由麦子箫这么牵着。硬抽回来吧,很可能反而会引起麦子箫的注意,本来不是一个多了不起的事情也会变特殊,可不抽回来吧,又显得她很没立场,这手说被牵就被牵了。 没等犹豫出个结果,她已经被麦子箫牵着来到了府衙内的议事厅里,麦子箫很自然地松开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牵了她手。丛笙默默收起自己的手,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知府匆匆跟进来,急出一脑门汗。“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如此突然的疫疾,怕是来势汹汹啊。” 麦子箫没接知府这话,看向丛笙问道:“你能确定那是鼠疫?”她只知道鼠疫是种很危险的传染病,可并不了解染了鼠疫会有什么症状,丛笙刚才一眼就看出那是鼠疫,她觉得丛笙一定是对鼠疫有所了解的。 丛笙摇头:“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症状很像,之前见到难民们吃老鼠,再看刚才的症状,我觉得很有可能。” 知府明显对鼠疫不了解,听完俩人的话后疑惑地问道:“鼠疫是?” 麦子箫和丛笙对视一眼,反问知府:“李大人不知道鼠疫?”知府摇头,一脸茫然。“那城中的大夫呢?可有人会知道这病症?” 知府还是摇头:“许是我孤陋寡闻,众多疫症中,未曾听过鼠疫之事。大夫们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麦子箫和丛笙深深吸了口气,如果这里的人连鼠疫是什么都不知道,那麻烦可就大了。麦子箫简单地跟知府解释道:“鼠疫是瘟疫的一种,传染性强,治愈困难,是由染病的老鼠传染给人的一种疫病,要这次的病症真是鼠疫,后果不堪设想。李大人,你现在就把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找来,同时吩咐衙疫将有疫症的流民隔离,派人前往路口切断往这边涌来的流民,这里不能再来人了。要快!记得不要引起骚动。”不管是不是鼠疫,这么多人同时发病,肯定是瘟疫,先隔离总是没错的。 “是,将军,我这就去办。”知府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知府走后,麦子箫转向丛笙:“你对鼠疫清楚吗?” “还行,查过有关的资料·。” “那一会儿你帮着给这里的大夫说说,看到底是这里的人真不知道,还是学名不一样。” 丛笙点头应下,有点担忧地道:“按理来说,鼠疫是有潜伏期的,就算之前难民吃了老鼠,最快也要几个小时才会发病,时间上来说有点快,也许是我认错了。” 麦子箫叹气,表情极为沉重:“难民现在饿得连土都吃,在来这里之前就吃过老鼠也说不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鼠疫的源头很可能不在这里,如果是这两天涌入的难民将鼠疫带来的,那情况可就很糟糕了,传染范围很可能超出我们想象的广。” 麦子箫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她也没遇过这种事情,而且现在情况还不明确,到底是不是鼠疫,还要跟大夫谈过后才能确定,在此之前,她还有件事情要确认:“你之前也是跟着难民过来的,不会被传染吧?” 丛笙一怔,心里也生出一些惊恐来,但面上还故作镇定:“我不知道,鼠疫分很多种,会通过呼吸道传染的只有肺型,刚才在难民里我没有看到有肺型鼠疫的症状。其它类型我感染的可能性不大。” 麦子箫对鼠疫不了解,丛笙怎么说她就怎么信:“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 丛笙点头,虽然心里忐忑,但她觉得自己感染的可能性不大,倒是麦子箫之前出城巡视过好几次,在这里待的时间也比她长,对鼠疫又不清楚,很可能自己被感染了都不知道。她问麦子箫:“你身上有没有被跳蚤咬过?” 麦子箫怔了怔,有些不确定:“我不知道,现在是夏天,蚊虫多,身上是有痒的地方,可是不是跳蚤咬的我不能肯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么说着她还真觉得身上有些痒,可铠甲太碍事了,挠也挠不了。 丛笙一听麦子箫身上有被虫子咬过,立马紧张起来,拽着麦子箫就往外走:“回去看看。” 丛笙拽着麦子箫一直回到她们住的偏院,进到麦子箫的卧室里,把门关好后上手就开始脱麦子箫的衣服,麦子箫穿着铠甲,她扒了半天也没把那身铠甲扒下来,又急又气地对着一动不动的麦子箫道:“你倒是自己脱啊!” 麦子箫咽了咽口水,看着急切的丛笙心情很是复杂,她知道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不该这样不正经,可丛笙死命扒她衣服的动作让她忍不住想入非非了,那些念头一旦生出来压都压不下去。 丛笙见麦子箫半天不动弹,一脸痴呆地看着她,那眼神一点儿也没有刚才的正经,反而像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更加恼火,这个渣到底是有多饥渴?!都这时候了,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管麦子箫在想些什么不能言说的事情,反正她现在是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就怕麦子箫真的感染了鼠疫,回头这渣要是死在她面前,她肯定要做一辈子恶梦的。这会儿她迫切想要确认麦子箫的安然无恙,面对迟迟不配合没个正经的麦子箫,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捶了麦子箫一拳,凶道:“快脱!” “哦。”麦子箫在丛笙的注视下老老实实自己动手脱衣服,觉得此刻的自己真像是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 也不知道是这种被欺压的错觉让她心境有些不一样,还是因为丛笙直勾勾却又完全没有歪心思的视线反而给了她一种自己正在被看的认知,随着衣服一件一件脱下,她居然生出了一丝别扭。对自己事到如今还能生出这种少女般的羞涩之感,麦子箫觉得很是不可思议,难道真是太久没有看过女人的身体,也没有让女人看过自己的身体,所以重新点亮了害羞的技能? 可越是觉得害羞吧,内心反而越有种期待和兴奋,好像在做什么难以启齿的羞耻之事,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许反应。可丛笙的态度实在是太端正了,端正到让人扫兴,她也只能配合着演戏,演出一副自己也在办正事的平静来,免得被丛笙发觉她居然只是脱个衣服就开始身体发热,也确实有点丢人。 麦子箫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大大方方站在丛笙面前,让她看个爽快。虽然内心有点莫名其妙的害羞吧,可她并不介意自己被丛笙看光,甚至可以说是巴不得丛笙把她看光,她的身体可不是让人白看的,丛笙既然看了就要对她负责! 丛笙看着脱得一丝/不挂的麦子箫,内心的震惊和羞耻无以言表,她让这渣脱,可没让这渣脱得连条底裤都不剩啊,用得着这么积极这么大方吗?!看着光着身子的麦子箫,穿得整整齐齐的她反倒是被羞得想要掩面而逃。如果不是她开口说的让麦子箫自己脱,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她真想矫情地甩给麦子箫一巴掌大喊一声流氓然后落荒而逃,但现在比起她的害羞和麦子箫的不要脸,还是麦子箫会不会死这事更重要。 丛笙缓了缓心里的动摇后,故作平静地开始查看麦子箫的身体,仔细看她身上有没有被跳蚤咬过的痕迹。麦子箫身上有很多颜色不均的青紫,看样子像是练武的时候撞的,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伤口,只有胳膊上一处明显是被利器割伤所留下的疤痕,看着有些吓人。还算光滑的皮肤上有几处红疹,看着像是被蚊子咬的,虽然挠破了皮,可颜色已经变淡结痴,没有病变的迹象,应该没有感染。确定麦子箫没有被跳蚤咬过后,丛笙狠狠松了口气,就跟自己死里逃生了似的。 相比丛笙一本正经的态度,麦子箫看着围着自己转圈,把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个精光的丛笙,心里可真是煎熬万分,蠢蠢欲动想要扑倒丛笙的同时,还有种被视奸的错觉…… 莲儿一一应下,把麦子箫送出院子。 麦子箫刚走,莲儿才回屋里,就看到丛笙已经醒了,因为枕着手臂睡的,脸上还有衣服压出来的褶子,这会儿正满脸迷糊眼神呆滞地坐着,那毫无防备的纯真模样看着可爱极了。 见丛笙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莲儿轻声唤她,说将军刚刚回来过。丛笙这才回了些神,揉了揉眼睛后眼神清醒了不少:“她回来过?怎么不叫醒我?我有事跟她说呢。” “将军怕吵醒小姐,连早膳都在院子里用的呢。见小姐手上被针扎了,还亲自给小姐上药,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着可真让人暖心。将军待小姐是真好。”莲儿颇有些揶揄地道。 丛笙下意识抬起自己昨晚被扎了无数次的手看了看,见上面确实沾着薄薄一层的药膏,很是惊讶她竟完全没有察觉到。见昨晚做好的口罩不在桌上,她问莲儿:“麦子箫把做好的口罩带走了?”莲儿点头说是,丛笙这才放心一些,歇了马上去找麦子箫的心思。麦子箫那边估计也没忙完,下一步的事情还是等现在要做的事情都做好后再说吧。 熬了一晚上,丛笙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她这会儿困得慌,只想睡觉,可一会儿还要跟着李夫人去绣坊,不看着那边把东西做起来她不放心,而且她今天还要去给管理隔离区的衙役们培训,要做的事情多着呢,哪有时间睡觉。莲儿见她满脸疲惫,劝她回房睡会儿,她摇头拒绝,请莲儿帮忙打水洗脸,一会儿直接去见李夫人。 第47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一开始她也没在意, 以为丛笙只是对这些东西感到好奇, 但逛到一家胭脂店,丛笙明显对那些护肤用的东西很有兴趣, 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 嘴上说着不买, 却好半天挪不动步子不愿意离开。 麦子箫知道丛笙想要, 别说丛笙了, 她也想要, 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 她还真不敢去摆弄这些东西。她来这边三年, 每天风吹日晒的,皮肤不知道差了多少, 好在她天生丽质, 养一段时间又能养回来,她一个当兵的,军营里都是糙汉子, 被下面的将士看到她摆弄这些东西,要被笑话死。最主要的,用过这些东西之后身上会带香气, 她本来就比男的长得秀气白嫩, 要是身上再带点脂粉香气, 那完了, 肯定会有人说她是娘娘腔,搞不好还会因此被人怀疑身份,她这将军分分钟颜面扫地不说,一个弄不好就要脑袋搬家。所以她只能忍痛放弃,每天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擦擦洗洗。 丛笙从货架上拿起一盒膏状的物体,盒面上写的字比较草,她没看懂,便问身旁的麦子箫:“这是什么?” 麦子箫看一眼盒体上的字后把意思翻译成现代话:“沐浴露。” 丛笙瞪大眼睛看她:“沐浴露?!这么高级?!” “当然,你以为这里就没有这些东西吗?你以前用过的任何护肤保养品,在这里都能找到类似的东西,而且要比你用的那些天然健康得多。这些东西都是从动植物身上提炼出来的,没有乱七八糟的化学成分。” 听她说完,丛笙眼睛都在放光,那双透着惊讶和惊喜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期待,一副想要得不得了的模样,可就是不开口跟她说想买,手里的东西拿起就放不下了,站在货架前不舍得离开。 麦子箫想起这一路上丛笙都是这副别扭样,现在尤其明显,便觉得丛笙大概是不好意思跟她开口,不好意思花她钱,毕竟她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勾勾嘴角,对丛笙这种客气又疏远的心态不以为然,迟早是她的人,客气啥?这不是见外了吗? 她把老板娘叫过来,让老板娘拿一套店里最好的护肤品给包起来,然后又问丛笙:“化妆品要不要?”丛笙虽然对店里的东西表现出了好奇,可从进店起就没怎么看过化妆类的东西,一直徘徊在护肤品类的货架前,可见她对化妆并不在意,但对护肤却十分注重。 这么想着,她才刻意观察了一下丛笙的皮肤,确实光滑细嫩,看着跟水蜜桃一样,白白净净,一层细细的汗毛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手感一定很好。 丛笙回身看一眼兴高采烈开始打包的老板娘,心想自己是不是把想买的心思表现得太明显,让麦子箫看出来了?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慌忙对麦子箫道:“我不要!我就是看看,别买了。” 麦子箫没理她,让老板娘继续包,所有种类都拿最好的,老板娘笑得嘴都咧了,连连点头让她放心,一定拿最好的。 “我真的就是看看,没想要。”丛笙这话说得极没有底气,她想要,想要得不得了!可她不好意思也不敢开口,就怕她和麦子箫之间的关系会撇都撇不清,麦子箫对她越好,她以后就越难跟麦子箫划清界线,更不要说她还受了麦子箫的好。 麦子箫见丛笙那副别扭纠结的模样,对丛笙心里那点小心思清楚得很,不就是不想跟她走得太近以后好脱身吗?她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死缠烂打也要把人留在身边。她想了想,勾起嘴角附到丛笙耳边,小声说出一句大概能将丛笙那点已经被护肤品折磨得动摇不定的信念彻底击碎的话来:“回头借我使使。” 丛笙抬头看向麦子箫,见麦子箫正一脸你懂我懂大家不懂的表情对她眨眼,她立马明白过来,麦子箫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给自己买这些东西,被别人看到要说闲话的,现在借着给她买的名义买了这些东西,麦子箫自己也是能用的。 这么一想,丛笙瞬间有种自己自作多情的尴尬,麦子箫哪里是为了她买的,分明是为了自己。这理直气壮的理由瞬间让她将那点矜持抛到了脑后,大方地挑起东西来,心里还不停安慰自己,都是给麦子箫买的,不是给她买的,没关系,都是给麦子箫买,她只是帮麦子箫一个忙而已,这钱绝对不是给她花的,是麦子箫给她自己花的…… 从胭脂铺出来后,丛笙彻底放开了手脚,看到麦子箫可能用得到的东西便买下。只要她开口问,麦子箫立马掏钱买,金主范儿尽显。虽然买的东西都是给麦子箫的,可她从来没有逛街逛得这么舒畅过,身无分文还能想买什么买什么,后面有人屁颠颠地跟着付钱,买完了还有人帮着提东西,真真让她过足了阔太太的瘾。 丛笙想她一定是打开了脑内的某个开关,让她的理智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了,不然她怎么会麻痹在购物的欲望里无法自拔呢?不然怎么会在她察觉到的时候,身后两个侍卫加莲儿三个人手上的东西已经抱都抱不过来了呢?她买那么多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东西有什么用呢?这饥荒年代,如此奢侈浪费,可耻! 看着那大包小包已经再也拿不了更多东西的三人,丛笙生出了强烈的罪恶感,这跟她在现代网购之后收到大量快递,拆开看到实物后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犯了蠢时的感觉非常像。 她歉意地看向麦子箫,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退了?好像买多了。” 麦子箫勾起嘴角,竟笑得有几分宠溺:“买都买了,就别退了,用不了先放一边,也许什么时候就用上了,有些东西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下次再想买的时候,可能就找不到了。” 麦子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消除了绝大部分她因购物过度后产生的罪恶感。看着麦子箫不动声色的温柔模样,丛笙又想起欧南了,想起欧南跟她说过,麦子箫是个非常懂得讨女人欢心的人。她想欧南说的没错,她这会儿就被麦子箫哄得挺高兴的。 丛笙看自己买了这么多了,看着那些大包小包,她甚至想不起来那些纸包里装了什么,她觉得再买下去她要疯,于是跟麦子箫说买够了,可以回去了。 麦子箫当然知道丛笙这是在假客气,她们才逛了两条街,集市都还没去过,看刚才丛笙买起东西来神采飞扬笑得嘴都合不扰的模样,她要是信了丛笙这句‘够了’她就是傻子。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和自身的体会,女人在两种情况下说的‘够了’是不能信的,一种是在床上,另一种就是在购物的时候。 她没有给丛笙犹豫的机会,用肯定的语气道:“集市就在这附近,这会儿开市了,肯定很热闹,难得出来一趟,去逛一圈再回去。” 麦子箫说完就往不远处的集市去,丛笙只能跟着走,一边走她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再买了,就只是去看看,绝对不能再买东西,只能看看…… 集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街边摆满了各种小摊,看着就让人很有想逛的欲望。热闹的场景感染了丛笙,她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一开始想的只是看看的念头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抛到了脑后,等她们从集市出来,麦子箫和她的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身后的莲儿三人更是早就已经腾不出手。 丛笙简直没有脸面对麦子箫,本来决定只是看看,这转眼就又买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势利的女人。不过她本来就是个势利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来抱麦子箫的大腿,事到如今好像已经没有必要在乎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势利了。 抱着因为购物过度而产生的满满罪恶感,丛笙垂头丧气地跟着麦子箫往回走。回到府衙后,麦子箫让侍卫和莲儿把东西都送到丛笙房间去,然后回房换了衣服,去找知府继续研究饥荒的问题。 丛笙看着来去匆匆的麦子箫,不懂她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亲自陪她去买东西,完全可以让侍卫和莲儿跟着她就好了。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不自己跟着去,她怎么会知道麦子箫有那么多想买却不好意思买的东西呢。 等侍卫和莲儿把东西放下,丛笙就催着想要帮忙的莲儿离开,她要自己收拾买回来的东西。购物的满足感,还包括买完之后捣腾战利品时的成就感,所以她特别愿意自己折腾,一点儿也不想别人帮忙。 丛笙满足地开始拆包,拆了一屋子纸包,拆出来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可是拆着拆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她记得她买东西的时候是按照麦子箫的需要去买的,可是这会儿怎么会多出这么多纯粹只是她自己单纯想要才买下,跟麦子箫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东西? 丛笙深吸口气,对麦子箫道:“消毒,现在马上对全区域消毒,还有灭鼠,不然感染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麦子箫点点头:“这一点我跟知府说过了,他已经派人去准备灭鼠药,肖大夫也给了消毒的方子让人去采购了,东西一买回来立刻开始灭鼠和消毒。” 丛笙听麦子箫说已经着手在办,稍稍松了口气,她昨天就已经把鼠疫的各种细节跟麦子箫和知府说过了,她能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她们自然也能想到。 麦子箫见丛笙脸上有倦意,柔声安抚她:“该办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着手在办了,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把身体累垮了,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可不能倒下。” 丛笙确实很累,但她就算现在回去了也睡不安稳,还不如看着所有事情都稳定了再回去狠狠睡一觉。因为疲惫,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沙哑:“不了,我一会儿去绣坊把绣娘们绣好的口罩拿过来,将士们靠近隔离区的时候必须戴上口罩,腺鼠疫两到四天就会达到高峰,病情严重的情况下会继发肺鼠疫,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肺鼠疫,对肺鼠疫的防范绝不能大意。你也要负责监督将士们,绝不能让他们把口罩摘下来。” 麦子箫点头:“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把防范措施做到位的。”见丛笙愁得眉头都皱起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忍不住抬手捏捏丛笙的脸。“你可真是操心的命。” 因为麦子箫突然的亲密举动,丛笙像触电般慌张地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麦子箫的手,对上麦子箫因为她过激的反应而显得有些意外的视线后,尴尬地把头扭开。看麦子箫那理直气壮的视线,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般自然的态度,丛笙想,似乎她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麦子箫这自恋狂,真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是真的对她没意思。 丛笙觉得她该跟麦子箫说清楚,不能让这自恋狂再误会下去了,就算两个人会撕破脸,麦子箫会觉得她在耍她,麦子箫会打她,麦子箫会饿死她,麦子箫会走极端,她也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不然她们会收不了场的。但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场合,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丛笙没有在城门口多待,转身去了绣坊。肖大夫领着城里几个医馆里的大夫,把发症的病人分成三部分移动到分别的隔离区里,知府李大人也将受过丛笙培训的将士们分成三班,日夜管理隔离区。麦子箫抽空回去睡了个觉,睡完回来替下李大人。丛笙到了中午时分实在是熬不住了,把睡醒的莲儿扔到绣坊里,交待她收集够一定的成品口罩后就赶紧送到城门口去,她自己则回去补觉。 丛笙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麦子箫也从城门口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在屋里吃了饭,说着这一天的事情。麦子箫说城外已经开始灭鼠和消毒,但面积太广,这灭鼠的工作怕是没个几天完成不了,但还没有感染的难民所待的地方已经彻底消过毒,下午发病的人数也明显减少了,不出意外,疫情应该不会再扩大。 丛笙说灭鼠不仅要在城外做,城内最好也灭一遍,老鼠会打洞,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城外的老鼠会不会跟城里的老鼠有一腿呢?要是老鼠们城里城外地跑,那城外的灭鼠工作就白做了。 麦子箫说目前毒鼠药的量不太够,她已经让人在加紧调配,等药一到,马上开始城内的灭鼠行动,而且她已经在城里张贴了官榜,把鼠疫的事情公布,让民众要千万小心,明天一早开始,还会有人在城内巡逻喊话,让城内居民们提高警惕。 丛笙点点头,觉得这样最好,之前不敢公开是怕引起恐慌,现在城外发病的难民已经得到控制,接下来就必需要让人们提高警惕,保护自身了。官府的人手就这么多,不可能每家每户都照看到,还是要让民众自己掌握预防鼠疫的知识才是。 丛笙问那些原本要往这边来,后来因为鼠疫而被挡在许顺城几里外的那些难民打算怎么处理,麦子箫说正在按排把人送到更远一些的县城去。 这一次的饥荒,南边比北边受灾更重,北边的农作物抗旱能力强,去年和今年虽说是旱灾,可还是有些收成,情况要比南边好很多,所以难民也是从南边往北边去。这许府顺处在南北交界处,所以无力再往前走的难民都往这边来,指望着能靠官府的接济撑过这次大灾,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瘟疫,真是祸不单行。 说到这事,麦子箫抬头看向丛笙,深深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救世主,她孤苦的单身生活因此得到了解决不说,这次的鼠疫要不是有丛笙在,她说不定都要死在这里。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丛笙身上带着一种温柔的光辉,普照得她心窝都是暖的。 正在扒饭的丛笙又一次被麦子箫那可以说是殷切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她知道那渣心里大概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渣除了在办正事的时候会把她当人看以外,其它任何时候在那渣眼里她都像是一块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随时准备将她吃干抹尽。 已经决定要把话跟麦子箫说清楚的丛笙放下碗筷迎上麦子箫的目光,正要开口将那十分尴尬的话题拿到台面上来说,麦子箫却已经起身要走了:“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知府商量,你慢慢吃,吃完早点休息。” 错过了开口时机的丛笙只能把话咽回去,目送麦子箫离开,想着正事要紧,还是回头再说吧。 肖大夫说:“据丛笙姑娘说,此病感染后二至八天才发病,光从发病时间来看,不能排除同时感染的可能性,或许城内城外同时感染,只是发病时间不同罢了。” 麦子箫觉得肖大夫说的有道理,潜伏期这种不确定的因素不能不考虑在内。如果真是同时感染,那病源很可能不是城外的老鼠,不然城内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被传染。她想这感染源可能要再重新调查一番,难民人数太多没法查,但从城内这二十几个发病者身上也许能找出什么共同点。打定主意后,麦子箫顾不得天色已晚,继续对那二十几个人进行集体问话,务必要赶快将感染源确定。 麦子箫忙了一整天,丛笙也没闲着,早上麦子箫走后她就带着莲儿去了绣坊,绣坊空无一人。因为头天晚上就开始的全城搜查,闹得人心惶惶,绣娘们哪里还有心思干活儿,都守在家里生怕自家人也染了瘟疫被官府抓去城外。 也正是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丛笙才一大早就跑去绣坊等着绣娘们,可等到干活儿的点也不见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今天大概是一个人都不会来了。但这可不行,防感染的装备必须继续做下去,绣娘们不来,她只能挨个找上门去请。丛笙不知道那些绣娘住在哪儿,但李夫人是认识其中几个的,只要找到那几个人,一个问一个,其他绣娘的住处自然也能知道。 一整天的时间,丛笙跟着李夫人挨个儿地去说服绣娘们回到绣坊去继续缝制口罩,她说得口干舌燥,才终于劝回了大部分的绣娘,千辛万苦才让绣坊重新运转起来。 直到天擦黑的时候丛笙才疲惫地回了府衙,见麦子箫还没回来,便自己先吃了饭,洗漱后赶紧去补个觉,别回头又闹出什么事来,这总是通宵地折腾,她实在是受不了。 府衙里经过昨晚的彻底消毒,到处都是雄黄味儿,可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丛笙几乎是沾枕头就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院子里传来莲儿和麦子箫说话的声音,她恍惚地想麦子箫熬的时间比她还久,希望今晚不要再出什么事情,能让她们都好好睡一觉才是。伴着这个念头,丛笙瞬间陷入了睡梦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丛笙觉得身上有点痒,她下意识伸手去挠,结果发现自己身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那些疙瘩还有化脓的迹象,她一不小心挠破了腿上的一个疙瘩,那疙瘩冒出一大片脓血来,将她整个大腿都染红,她吓得浑身一颤……醒了。 漆黑的房间里,丛笙慌张地在自己身上到处摸,见身上没有起疙瘩,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梦可真够吓人的,大热天的,她冷汗都给吓出来了。 被噩梦一吓,丛笙没了睡意,起身把屋里的蜡烛点上,又觉得屋里太闷了,决定出门去透透气。走出房间,满天的星光将夜空布成一幕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色,丛笙看着满天星光发了会儿呆,觉得极为不真实,白日里的忙碌,面对鼠疫的紧张,在这静谧的夜里似乎都远离了,安静的夜晚让她都要怀疑那些让人愁心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场梦。 第48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果然是一个不会掩盖情绪的人, 见她松了口, 眼里立刻闪出明显兴奋和期待的光芒, 却还故作从容镇定,装模作样淡淡地点点头:“你说。” 她就看着丛笙在她面前演戏,对那拙劣的演技连吐槽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她说:“在别人面前你要对我有足够的尊重,我现在是将军,身份摆在那里, 要是折了我的面子,我会落人话柄的。”她知道丛笙刚穿过来,根本没有等级观念,万一在外面做出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来,她们都会有麻烦, 所以该约法三章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丛笙想了想,觉得麦子箫说的有道理, 这里不是现代,该遵守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的,尤其麦子箫身份不一般, 接触的人肯定也不一般, 这么要求她倒也没错, 她点头应下:“好。”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 别说朋友, 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不管在哪朝哪代,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起身走到门外去,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麦子箫说:“现在是乱世,朝廷里的要事不分文武,谁行谁上。” “看来皇帝很看重你啊?” 麦子箫挑挑眉,神色里尽是得意:“形势所趋,这尚武的时代里,武官的地位本身就比文官要高,如果武官还能舞文弄墨,那在朝廷里就能横着走。这个时代想读书还能读书的人本来就少,我这个社会主义本科大学毕业的体育生,光是能写文章就已经让皇帝愿意重用我了,再整点什么高大上的治国之道,皇帝没有崇拜到对我早晚烧高香已经是我谦虚了。” 自恋的麦子箫说的话,丛笙选择只相信一半。不过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个时代,麦子箫这种能文能武的人比现代的大熊猫还珍贵,是国宝中的国宝,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是抱上了一根金大腿,这大腿比她想的还要粗很多。 麦子箫还说她要在全国巡视,前两天才刚走到这里,没想到就遇上了丛笙,要是丛笙再晚来个几天,或者早到个几天,她们都很有可能错过。说完之后还悠悠地感叹:“缘份呐。” 丛笙斜她一眼,不想接这话,她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是缘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绝对只是巧合!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是有庆幸的,万一跟麦子箫错过了,她很有可能真的会成为难民饿死路边,或者被当成奸细受尽折磨后惨死狱中。她好歹是个穿越者,如此应该有主角光环的身份,要是死得那么悲惨,她绝对死不瞑目。 说话间,莲儿拿着从知府的女儿那要来的衣服回来了,麦子箫让丛笙换上,丛笙看那衣服怪好看的,也就不推辞,拿起衣服进到卧室去换。 等丛笙换完衣服出来,麦子箫看着焕然一新的丛笙怔了怔,这小妮子还真适合穿古装,披散着头发配上那身广袖的浅绿色留仙裙,看着俏皮又大方,像莲叶一般清新纯洁。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亲手将那身衣服扒下来的画面…… 丛笙倒是觉得有些别扭,房里连面全身镜都没有,她看不到自己穿着古装是什么样子,这会儿见麦子箫盯着她看,以为自己古装的样子不好看,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尴尬地问道:“合适吗?” 麦子箫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装出一副淡定的态度来:“合适,挺好看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丛笙这才放心一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习惯就好了。 丛笙还想和麦子箫说些话,多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可是外面有人来喊麦子箫,说是知府有事找她协商。麦子箫让丛笙自己在这儿待着,说这院子是知府挪给她暂住的,除了她这院子以外,其他偏院里都住着知府家的人,让她别出去乱逛。 她应下来,麦子箫又把莲儿叫到跟前,说莲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这次出来办事丫鬟就只带了这一个,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说如果她不在,丛笙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莲儿。 丛笙上上下下看一眼莲儿,长得乖巧可人,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她深深觉得这丫鬟绝对是麦子箫会喜欢的类型,不过麦子箫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她倒是不觉得那个渣会对这丫鬟做什么。 交待好这些后,麦子箫便跟着来喊她的人走了。麦子箫一走,丛笙突然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好,好在莲儿很贴心,似乎也听说了她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主动给她提水洗澡,还给她端来了饭菜,方方面面照顾得很是周到。看着能干又体贴的莲儿,丛笙想难怪麦子箫会把她留在身边。 吃过饭后,折腾了一整天的丛笙累了,她见这屋里有张卧榻,另一边还有房间,但那房间大概是麦子箫的卧室,她不好擅自进去睡觉,便挪到卧榻上去躺一会儿。 一在卧榻上躺下,丛笙立马迷糊起来,不太能想事情,只是觉得这一天太奔波太疲惫,这一切在此刻才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她恍惚想着也许一觉醒来会回到自己家里,会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第二天要早起挤公交去上班,想起这个奇妙的梦会淡淡地嘲笑自己,又或者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想着这些可能,丛笙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睁开眼睛后看到屋里一片漆黑,而她也并没有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房间还是下午她看到的那个房间,府衙内的一个偏院,麦子箫临时的住所,她还是躺在卧榻上,什么都没有变。心里隐隐有些失望,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也回不去了,麦子箫来了三年都没能回去,她肯定也回不去。 看着漆黑的房间,丛笙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想开灯,但想到这里是古代,根本没有灯,屋里的蜡烛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屋里没人,麦子箫肯定是还没有回来,她开口喊莲儿。很快,莲儿端着灯盏推门进来,帮着把屋里的灯点上。 丛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这会儿精神比下午要好很多,至少身体不累了。她看着在屋里忙着点灯的莲儿问:“麦子箫呢?” 莲儿怔了怔:“小姐是说翊鸿将军吗?将军与知府大人外出还未归。” 什么将军?还带名号的?“哦。” 丛笙睡够了,又无事可做,只能坐在屋里发呆,连手机都没得玩儿。她的手机装在挎包里,挎包在她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她记得在掉下大坑之前,她的挎包在跟麦子箫缠斗的时候弄掉了,可能没有跟她一起掉进坑里。当然,如果那种单方面的虐打也能被称为缠斗的话。 丛笙闲得只能趴在桌上捏蜡油玩,一边捏一边想着麦子箫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呢,麦子箫回来了,她至少有个能说话的人。莲儿虽然贴心,她却不敢跟莲儿说太多,怕说出一些不能说的话来给麦子箫和自己惹麻烦。 等麦子箫终于回来的时候,她趴在桌上差点又睡了过去,揉着眼睛强打起精神问道:“你去哪儿了?” 麦子箫走到桌边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跟知府去城外巡视了。城外那么多难民无处安顿,知府正伤脑筋。” 丛笙站在城墙之上,见出现症状的难民似乎比之前又多了一些,她问旁边的大夫,能不能看出是什么病,大夫仔细看过那些发病的难民后摇头:“目前来看许多症状与伤寒亦有类似,还需把脉确认。” 麦子箫让知府派人去带一个症状比较明显的难民到城门口,让大夫做好防传染的措施后去给病人把脉。丛笙特意交待知府,要找皮肤上没有伤口的患者。知府应下后,令衙役去城外,按照麦子箫说的条件带一个病人过来。 下到城门口,几个人守着大夫给病人把脉,大夫对着病人研究了许久,却一言未发。看诊结束后,知府又让衙役把病人送回去,回到城内后,大夫这才长叹口气道:“此病确实像伤寒,却又不完全是。”说着捋了捋自己已经有些发白的胡子,细想了一会儿才看向丛笙道:“此病的特征,还望姑娘与我细说,好让我对症下药,但能否治愈,可不敢打包票。” 丛笙点头答应,她知道古代对于鼠疫的认识并不完全,这位老大夫能把鼠疫跟其它病症分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她能帮的就帮吧。 一边的知府对大夫拱手,语气谦和又严肃:“肖大夫,您是这城里的第一名医,现情况紧急,能治您就尽力治吧,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需要帮助您尽管与我说。”7 既然肖大夫确认了这病确实不是其它病症,麦子箫当即决定按照鼠疫来开展救疫措施,招呼几人回府衙商议细节。丛笙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那就是确认感染源。她跟麦子箫说,最好找几个发病的难民仔细寻问情况,近期内吃了什么动物,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吃的,之前有没有见过跟他们有同样症状的人。 鼠疫的传染极快,如果发病源不在这里,那么很可能其它地方也会有鼠疫出现,一旦控制不及时,极有可能发展成大范围的传染,尤其现在闹饥荒,难民颠沛流离间很可能把鼠疫带到不同的地方,一处传一处,到时候疫情范围可就不是一个城这么简单了。 为了让知府和肖大夫准确掌握当前的情况有多紧急,丛笙把鼠疫的传染方式向几人简单介绍道:“鼠疫分好几种,最常见的是腺型鼠疫,是人被带病的动物身上的跳蚤咬过后感染的类型。还有一种是皮肤感染,患者的血或痰经过皮肤伤口进到人体内进行传染。另外最可怕的是肺型鼠疫,患者的唾液通过空气进行传染,腺型鼠疫到后期就有可能转化成肺型鼠疫。所以确定感染源及时隔离病源区很重要,否则感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肖大夫一听这病居然能通过空气传染,脸色一下就不好了,治病赶及时,他忙招呼几人往回走,边走边说,他要马上回去配药。麦子箫让丛笙跟肖大夫先回去,她和知府去负责调查感染源。丛笙再三交待二人千万不要跟患者进行肢体接触,跟患者说话的时候多裹两层带水的布巾,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肺鼠疫的症状,但小心为上。麦子箫一再跟她保证会小心后,她才跟着肖大夫往回走。 肖大夫是老郎中了,见多识广,早年曾经四处云游过,面对突发的瘟疫,内心虽然焦急,但也没有乱了分寸,仔细记下丛笙说的各种症状后,在府衙门口跟丛笙告别,说要回去配药方。丛笙让他也要准备好消毒的东西,说以后能用得上,肖大夫点头应下,带着自己的徒弟急匆匆走了。 丛笙在府衙里等着麦子箫和知府回来的时间里也没闲着,喊来莲儿让她帮忙找来纸笔,又给了莲儿一些钱,让莲儿去城里的布店买几匹粗布和一些绵花回来。莲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看她挺着急的模样,很懂事地什么也没问,立刻就去办了。 莲儿一走,丛笙趴在府衙议事厅的桌子前,用生硬又极丑的毛笔字把要做的防范措施简写下来,想到什么写什么,免得回头自己遗漏一些重要的细节。她凭着以前看过的内容,仔细想了一系列要马上着手去办的措施。 救治的事情归了肖大夫,隔离的事情还要跟知府仔细交待一番,做到没有漏洞,再有就是最重要的预防。鼠疫的死亡率极高,她已经做好了会出现大量死者的心理准备,一旦开始死人,难免会发生恐慌,要在恐慌发生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免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麦子箫和知府回到府衙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这一天来回地折腾,几个人连饭都忘了吃,而且这一晚上恐怕是要熬夜了,知府吩咐厨房准备晚饭,在等晚饭的时间里,麦子箫把问来的情况跟丛笙说了。 “我们找来问话的几个难民都说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就有人吃过老鼠,不过没发现有人发病,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开始有人生病的,所以这病源可能还是在这附近。” 丛笙点头:“那就好,那我们需要控制的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从难民说没有见过有人发病这一点来看,鼠疫应该是刚起,很可能如麦子箫所说,病源就在这附近,难民来到这里才感染的鼠疫,那么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早将所有患者隔离,将染病人数降到最低。丛笙庆幸还好发现得及时,而且患者还都集中在一处,没有将病菌带到别处去,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丛笙把她写的预防措施给麦子箫看,麦子箫接过去,看了一眼,抬头严肃正经地吐槽道:“你还是用说的吧,我看不懂,这一团团粘在一起的墨汁是什么东西?” “……”丛笙没好气地把纸收回来,狠瞪一眼麦子箫后把纸在桌面上铺开,一条一条跟麦子箫和知府解释:“首先,隔离区要做到万无一失,而且要设置至少三个隔离区,一个疑似症者隔离区,一个轻微症者隔离区,一个重症隔离区,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交叉感染,隔离区跟普通难民所处的地方要尽可能离远一些。然后就是负责管理隔离区的人,训练一批固定人员进行管理,他们要有防感染的装备,不止是管理隔离区的士兵,进出隔离区的任何人都要做到彻底预防感染和出区消毒。” 丛笙并不是医生,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预防措施,而这些措施全都需要手握人力物力的知府和麦子箫去办,所以她只能把各事项尽可能详细地跟两个人说清楚。 听丛笙说完后,知府不解地问:“这预防感染的装备是指?” 古代没有口罩,就是手套也不怎么用,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所以下午才让莲儿去买了布回来,准备自己做,但她一个人不可能做出那么多人要用的口罩和手套来,正好把这事跟知府说,让知府一起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召集一群会女红的人来帮忙缝口罩。“我们要做口罩,就是罩住口鼻的东西,然后还要用手套,手套最好是能防水的皮手套。这事儿还要李大人帮忙招人缝制,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这是自然,哪能让小姐亲自动手,小姐给打个样便好。” 丛笙点头道谢,招人的事情有些花时间,眼前情况刻不容缓,知府立马让人去后院把他媳妇找来,要缝东西肯定是会女红的女人们更擅长,这招人的事情交给自己媳妇最适合不过。 这边知府刚让人去后院把知府夫人找来,外边就有人来通报,说肖大夫来了,要找丛笙,知府让衙役赶紧把人请进来。丛笙惊讶肖大夫的速度,下午才说要回去配药,这么快就准备好要去治病了? 花白了胡子的肖大夫上了年纪身体却硬朗得很,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一阵风般刮进来,手上还拿着本书,跟知府和麦子箫行过礼后,急匆匆把手里的书给丛笙看,说:“我方才回去,为了配药特意查了医书,竟查到了类似此次病症的记载,姑娘帮忙看看,可是与你知道的鼠疫相同?” 丛笙看一眼那书,好多字她不认识,只能求助地看向麦子箫,麦子箫嘴角浮起一丝略带宠溺的微笑,将书接了过去。看过书后,麦子箫将书上写的症状跟丛笙说了,丛笙惊喜地点头:“对对对!是一样的!” 第49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 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 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 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 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 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 还答应得这么爽快, 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 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 不管在哪朝哪代, 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 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 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 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 起身走到门外去, 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麦子箫说:“现在是乱世,朝廷里的要事不分文武,谁行谁上。” “看来皇帝很看重你啊?” 麦子箫挑挑眉,神色里尽是得意:“形势所趋,这尚武的时代里,武官的地位本身就比文官要高,如果武官还能舞文弄墨,那在朝廷里就能横着走。这个时代想读书还能读书的人本来就少,我这个社会主义本科大学毕业的体育生,光是能写文章就已经让皇帝愿意重用我了,再整点什么高大上的治国之道,皇帝没有崇拜到对我早晚烧高香已经是我谦虚了。” 自恋的麦子箫说的话,丛笙选择只相信一半。不过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个时代,麦子箫这种能文能武的人比现代的大熊猫还珍贵,是国宝中的国宝,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是抱上了一根金大腿,这大腿比她想的还要粗很多。 麦子箫还说她要在全国巡视,前两天才刚走到这里,没想到就遇上了丛笙,要是丛笙再晚来个几天,或者早到个几天,她们都很有可能错过。说完之后还悠悠地感叹:“缘份呐。” 丛笙斜她一眼,不想接这话,她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是缘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绝对只是巧合!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是有庆幸的,万一跟麦子箫错过了,她很有可能真的会成为难民饿死路边,或者被当成奸细受尽折磨后惨死狱中。她好歹是个穿越者,如此应该有主角光环的身份,要是死得那么悲惨,她绝对死不瞑目。 说话间,莲儿拿着从知府的女儿那要来的衣服回来了,麦子箫让丛笙换上,丛笙看那衣服怪好看的,也就不推辞,拿起衣服进到卧室去换。 等丛笙换完衣服出来,麦子箫看着焕然一新的丛笙怔了怔,这小妮子还真适合穿古装,披散着头发配上那身广袖的浅绿色留仙裙,看着俏皮又大方,像莲叶一般清新纯洁。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亲手将那身衣服扒下来的画面…… 丛笙倒是觉得有些别扭,房里连面全身镜都没有,她看不到自己穿着古装是什么样子,这会儿见麦子箫盯着她看,以为自己古装的样子不好看,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尴尬地问道:“合适吗?” 麦子箫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装出一副淡定的态度来:“合适,挺好看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丛笙这才放心一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习惯就好了。 丛笙还想和麦子箫说些话,多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可是外面有人来喊麦子箫,说是知府有事找她协商。麦子箫让丛笙自己在这儿待着,说这院子是知府挪给她暂住的,除了她这院子以外,其他偏院里都住着知府家的人,让她别出去乱逛。 她应下来,麦子箫又把莲儿叫到跟前,说莲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这次出来办事丫鬟就只带了这一个,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说如果她不在,丛笙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莲儿。 丛笙上上下下看一眼莲儿,长得乖巧可人,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她深深觉得这丫鬟绝对是麦子箫会喜欢的类型,不过麦子箫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她倒是不觉得那个渣会对这丫鬟做什么。 交待好这些后,麦子箫便跟着来喊她的人走了。麦子箫一走,丛笙突然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好,好在莲儿很贴心,似乎也听说了她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主动给她提水洗澡,还给她端来了饭菜,方方面面照顾得很是周到。看着能干又体贴的莲儿,丛笙想难怪麦子箫会把她留在身边。 吃过饭后,折腾了一整天的丛笙累了,她见这屋里有张卧榻,另一边还有房间,但那房间大概是麦子箫的卧室,她不好擅自进去睡觉,便挪到卧榻上去躺一会儿。 一在卧榻上躺下,丛笙立马迷糊起来,不太能想事情,只是觉得这一天太奔波太疲惫,这一切在此刻才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她恍惚想着也许一觉醒来会回到自己家里,会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第二天要早起挤公交去上班,想起这个奇妙的梦会淡淡地嘲笑自己,又或者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想着这些可能,丛笙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睁开眼睛后看到屋里一片漆黑,而她也并没有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房间还是下午她看到的那个房间,府衙内的一个偏院,麦子箫临时的住所,她还是躺在卧榻上,什么都没有变。心里隐隐有些失望,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也回不去了,麦子箫来了三年都没能回去,她肯定也回不去。 看着漆黑的房间,丛笙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想开灯,但想到这里是古代,根本没有灯,屋里的蜡烛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屋里没人,麦子箫肯定是还没有回来,她开口喊莲儿。很快,莲儿端着灯盏推门进来,帮着把屋里的灯点上。 丛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这会儿精神比下午要好很多,至少身体不累了。她看着在屋里忙着点灯的莲儿问:“麦子箫呢?” 莲儿怔了怔:“小姐是说翊鸿将军吗?将军与知府大人外出还未归。” 什么将军?还带名号的?“哦。” 丛笙睡够了,又无事可做,只能坐在屋里发呆,连手机都没得玩儿。她的手机装在挎包里,挎包在她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她记得在掉下大坑之前,她的挎包在跟麦子箫缠斗的时候弄掉了,可能没有跟她一起掉进坑里。当然,如果那种单方面的虐打也能被称为缠斗的话。 丛笙闲得只能趴在桌上捏蜡油玩,一边捏一边想着麦子箫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呢,麦子箫回来了,她至少有个能说话的人。莲儿虽然贴心,她却不敢跟莲儿说太多,怕说出一些不能说的话来给麦子箫和自己惹麻烦。 等麦子箫终于回来的时候,她趴在桌上差点又睡了过去,揉着眼睛强打起精神问道:“你去哪儿了?” 麦子箫走到桌边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跟知府去城外巡视了。城外那么多难民无处安顿,知府正伤脑筋。” 丛笙想翻白眼,这话说得好像她就一定是喜欢她的,只是因为欧南的关系才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一样。她心里又无奈又想吐槽,但嘴上却没有把话题往那边带,而是很正经地否定了麦子箫的自恋:“不是,不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麦子箫想,只要不是因为欧南就好办了。不过丛笙亲口说不喜欢她,而且那语气听上去还挺认真的,所以她又多了一个要确认的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丛笙疑惑地抬头看向麦子箫:“这重要吗?”她讨不讨厌麦子箫对麦子箫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麦子箫想留她就留下,不想留就扔下,这跟她讨不讨厌麦子箫有什么关系?就这情况难道她还有决定权?或者麦子箫觉得她如果不讨厌自己就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可不这么想。 “当然重要,对你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见麦子箫对这问题很在意,丛笙也就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肯定地答复道:“不讨厌。”她确实不讨厌麦子箫,可能因为麦子箫在她危急的时候三番两次救过她,在她心里已经认定麦子箫并不是那么坏的人,虽然有点渣吧,但只要不涉及到感情的事情,这人其实还挺好的,有能力有担当有颜值,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确实很难让人讨厌。 “你不怪我跟欧南发生过关系?” “……”丛笙想起欧南心里就隐隐作痛,她死活想不明白欧南为什么会出轨,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明明那么稳定,至少在她看来她们在彼此心里都是很重要的,可从发现欧南出轨的那一刻起,这种想法就成了一种笑话,一种对她的讽刺。她轻轻吸口气,不想让麦子箫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抬头看向麦子箫:“不怪,那不怪你,怪我,我连欧南为什么会出轨都想不明白,又怎么有资格怪你。就像你说的,是我没守好欧南,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这是我和欧南之间的事情,跟欧南和谁出轨没关系。” 麦子箫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问:“我说过这种话?”不应该啊,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刚失恋的人说出这么气人的话来? 丛笙无语地看着麦子箫,叹气道:“说过,可能你不记得了。”麦子箫不记得,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麦子箫不仅说了这话,还很欠揍地说了很多让她气得出手打人的话。 “哦,那我对我说过的话道歉,那一定是气头上说出来的话。” 丛笙不想跟她扯这些,淡淡地点头随意附和着:“嗯,你那会儿确实很生气,因为被我泼了奶茶。”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就继续跟着我吧,我也不会因为你说不喜欢我就赶你走,当然,既然你说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再对你做出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地留在我身边。” 丛笙看麦子箫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虽然说也没看出她真的接受了她说不喜欢这事吧,但至少说不会再对她动手动脚似乎是真的。不管麦子箫是想着来日方长还是有别的想法,没有说要赶她走这一点就已经让她松了口气。 麦子箫见丛笙的表情瞬间轻松了很多,眼里的担心也全都退去了,很明显刚才是真的担心她会抛下她,忍不住打趣道:“这么担心我会不管你?你手上捏着我的把柄,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呢?”她一边觉得丛笙实在太小看她的胸怀,一边又觉得丛笙这性子实在太没心机太柔善了,在这乱世之中,这种性子的人可活不长啊。 “把你逼急了,你不会杀我灭口吗?我又打不过你。”丛笙觉得麦子箫在前线杀过敌,肯定已经对杀人这种事情都麻木了,也不在乎多她一个。如果说刚见到麦子箫的时候她还不觉得这人会那么狠,但这些天看过麦子箫办公事时那种魄力后,她绝对相信现在的麦子箫是能做得出来杀人灭口这种事的。 “……”她还真没想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麦子箫托着下巴盯着丛笙,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态度来,就好像真的在犹豫要不要杀她灭口一般。 丛笙看着麦子箫瞬间认真的模样,倒吸口气,往后退两步:“你……你别乱来,我会喊人的!” 麦子箫笑出声来,收起逗弄她的心思认真道:“傻子,我要真想灭你口,又怎么会让你知道?而且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我真要动手,你连喊的机会都不会有。” 丛笙还是不太相信她只是开玩笑,她是真的怕。 见丛笙还是一副警惕她的害怕样,看样子像真被吓到了,麦子箫有点后悔开这种玩笑,要真让丛笙觉得她是个坏人,那她们可就真没戏了。她将态度放得极温和,走上前去拍着丛笙的脑袋安抚她:“放心吧,就算你不跟我,我也不会动你的,我没那么坏。而且就算你现在说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想要你。我会继续等你,等到你改变心意为止。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跟我在一起了,你要主动告诉我。反正我身边不可能会有别人,除了等着你,我别无选择。” 麦子箫这话比什么保证都管用,丛笙知道麦子箫说的是真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切切实实感受到麦子箫的饥渴了,这人是真的很迫切地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只有这一点能让她相信麦子箫不会灭她口,她死了,麦子箫好不容易逮到的脱单机会就要泡汤了。“好。”当然好,为了自己的小命,这个时候麦子箫说什么她都只能说好。 看丛笙答应得这么爽快,麦子箫可以肯定这女人绝对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害怕她真的会动手杀人灭口才答应得这么乖顺的。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丛笙已经说了不怪她和欧南的事情,那让丛笙爱上她就简单多了。她揉着丛笙头顶软软的发丝道:“没别的事就快回去睡吧,明天白天还有得忙呢。” 得了麦子箫的放人许可,丛笙逃一般奔向门口,可是在开门的前一秒,她又顿住了,有一个问题她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回过身去看着麦子箫平静的表情,她犹豫着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麦子箫点头:“你问。” “你能告诉我你和欧南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她特别希望她和欧南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她不希望那只是一场骗局。 她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麦子箫的眼神里浮现出了疑惑,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答她:“我和欧南没有在一起啊,只是一夜情而已,怎么我还跟你说过我跟欧南在一起这种话吗?” 麦子箫震惊了,三年前那个不成熟的自己到底都跟丛笙说过什么?!丛笙对她的误会怎么会这么大?! 丛笙更加震惊:“没有在一起?!” “对啊,那天欧南喝多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拉着我滚床单,然后我就跟她滚了,结果第二天她酒醒了之后差点把我掐死!那个没良心的,分明是她自己要滚的,我只是顺了她意而已,她却怪我没节操!你说有这样的人吗?!”麦子箫越说越生气,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欧南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到旁边躺的是她时那震惊到可以说是惊恐的表情,以及发自内心想要掐死她的狠劲儿。 先不管麦子箫渣得彻底的作风,光是欧南跟麦子箫只是一夜情,而且似乎只是一不小心发生的,而不是如她之前所想的早有预谋,就足已经让丛笙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缓了好半天才喃喃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家的沙发上接吻?”她一心以为欧南经常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把麦子箫带去她家鬼混来着,她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为此感非常不甘和怨恨。 麦子箫想了想,毕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来:“对啊,就是因为头天晚上不小心滚了床单,然后欧南说绝不能被你发现,所以要跟我断绝关系,那个吻好像是分手吻,虽然我不记得是怎么吻上的,但我记得欧南一本正经跟我说吻过后就一刀两断。没想到会让你撞个正着,欧南也是不走运,第一次跟人发生一夜情就被撞破了。那种人大概命中注定不能有外遇。” 丛笙听不进去麦子箫那些渣理论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当着麦子箫的面哭得满脸是泪…… 知府深吸口气,迎着麦子箫坚毅的目光,一句犹豫的话也说不出来,语气沉重地应下这命令。他知道挨家挨户搜查病人是一件多么难办的事情,就算没有激起民愤,也会引起恐慌,但这却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尤其从昨天起发病人数一直在上升的情况就可以看出,这病的传染性已经超出他所知道的任何瘟疫,绝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麦子箫还下令立刻封城,从这一刻起,任何人不得出城。这命令一出,知府震惊得身子都在抖:“将军……这……” 第50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欧南才一个星期, 也许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戴了绿帽子, 而她,因为一个渣而被欧南那个渣戴了绿帽子。 她承认, 麦子箫确实长得好看,美帅美帅的, 穿个小白衬衫牛仔裤, 修长的身型,气质攻得不要不要的。 欧南在她和麦子箫之间选择了麦子箫,她一点也不觉得冤, 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 欧南也长得不差, 至少不比此刻麦子箫怀里搂着的小萝莉差,她不明白麦子箫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会撇下欧南来撩这小萝莉。 不过她还是要感叹一句,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人渣自有人渣降, 欧南那人渣大概是栽在麦子箫这人渣手里了。 丛笙喝着奶茶眼睛盯着坐在角落里跟小萝莉谈笑风声搂搂抱抱的麦子箫,想起欧南被她打出家门时理直气壮地跟她说:“我就是喜欢她,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揭开奶茶的杯盖, 丛笙端起还有大半杯的奶茶走到麦子箫面前,麦子箫察觉到有人靠近, 抬头朝她望来, 她二话不说把奶茶泼到了麦子箫身上, 顺便还溅了窝在麦子箫怀里的小萝莉一脸。 她对着麦子箫露出一个如花般的笑容:“这是欧南最喜欢的口味,你好好记着。”说完在麦子箫跳起来揍她之前,跑了。 跑出奶茶店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麦子箫气急败坏的叫喊声:“丛笙你个三八给我回来!” 回去?她可没这么蠢。 好好的心情全被麦子箫那人渣给毁了,丛笙没心情再逛街,来到商场外的路边想打车回家。 市中心人口拥挤,打个车难得要死,丛笙站在路边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一辆空车,伸手拦下,正准备上车,旁边伸出一只白皙的胳膊一把将车门推了回去。 丛笙抬头一看,看到了笑得咬牙切齿,先前被她泼脏的白衬衫已经变成一件超级有型的蓝衬衫,眼里喷着火的麦子箫。 丛笙尴尬地看一眼旁边正等着她上车的出租司机,把挎包往肩上提了提,转身就跑。 丛笙在前面跑,麦子箫在后面追,丛笙使劲跑,麦子箫使劲追,两个人跑出不知道几条街,跑得隔三差五晨练十公里的丛笙气都喘不上来了,麦子箫还紧追不舍。 丛笙服了,麦子箫这人渣,体力这么好,难怪欧南被她降得服服帖帖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丛笙扶着墙一边艰难地喘气一边质问同样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麦子箫。 麦子箫捏了捏手指,把关节捏得发出清脆的声响,扯着嘴角靠过来:“奶茶泼得爽吗?你被欧南甩了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你自己留不住欧南还怪我魅力太大?” 丛笙看看周围这荒无人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的跑到这种死胡同里来,这下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看看麦子箫高出她一截的个头,她实在很有压力。 “等一下!”丛笙抬手制止麦子箫继续靠近,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暴力是不对的,是犯法的,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麦子箫仍然步步紧逼:“行啊,你先为你泼的那杯奶茶负个责。” “你想我怎么负责?你背着欧南在外面乱搞还不许我申张正义了?” “哟。”麦子箫一听这话乐了:“敢情你这奶茶还是为了欧南泼的,用情够深啊,都被人戴绿帽子了,还想着人家呢?要不要我把她借你用一晚?没有欧南的这一个星期憋坏了吧?欧南说你在床上也是热情如火激情四射……” 麦子箫话音未落,丛笙甩起手里的挎包照着那人渣的头砸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麦子箫猛往后仰了下身子,几乎就要躲开这一次的突然袭击,但很明显,她估算错了挎包的攻击范围,挎包擦着她额头和鼻尖打过去,看上去怪疼的。 这一砸,把麦子箫彻底砸火了,丛笙看到麦子箫脸色都变了,抬起两根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被砸到的鼻子,眼神因暴怒而变得有些冷酷。 丛笙听欧南说过,麦子箫家是开武馆的,麦子箫从小不知道拿过多少个武术和散打冠军,那修长的双腿也不知道在赛场上踢哭过多少个小姑娘。 欧南还说过,麦子箫脾气不好,最讨厌别人耍她,讨厌别人打她脸,谁敢动她脸,她准跟人拼命。 眼看着麦子箫那修长的双腿大概就要招呼到她身上了,丛笙很慌,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认个怂,让麦子箫放她一马,大不了买杯奶茶让麦子箫泼回来,一杯不行两杯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在她开口求饶之前,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旁边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上大吊车的车臂晃晃悠悠地往她们这边来了,一直来到了麦子箫的头顶附近,而那铁勾子上还挂着建筑用材。 丛笙指着那怎么看怎么像有危险的吊车臂,想要提醒麦子箫,结果她还没说话,麦子箫抢先道:“别指了,没飞机。这么幼稚的套路你以为我会中招?” “不是飞机!” 麦子箫轻嗤一声:“那是飞碟?不管是飞机还是飞碟,我都没有兴……” “是大吊车啊!” “……哈?”麦子箫大概也是没忍住好奇心,明知道有可能是丛笙在耍诈也还是回头看向身后,两秒后又抬头望向头顶。“这什么玩意儿!” 话音刚落,那吊钩上的建材一个不稳就开始往下滑,丛笙还没来得及尖叫,已经被麦子箫拽着往旁边飞奔了。 两个人才跑出几步远,就听身后哐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这震动太强烈,丛笙又因为麦子箫的拉扯失去了平衡,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了。 丛笙摔在地上还被麦子箫拖着在地上滑了两步远,这才一个翻滚停了下来。麦子箫见她摔了,也停下来,反正建材已经砸下来,她们既然没事,那就是安全了。 看着她们刚站立的地方堆着一堆摔得粉碎的大石板,丛笙有种死里逃生的不可置信。 她看看身边的麦子箫,内心十分震惊,这人渣逃命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她?这人渣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麦子箫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头看过来,勾起嘴角笑里满是阴谋诡计:“现在,你欠我一条命,我要好好想想该让你怎么还了。” “……”跟麦子箫这人渣扯上无法撇清的关系,丛笙内心是拒绝的,可是要让她横死此地,她当然更加接受不了。 见丛笙不吱声,麦子箫突然怀疑起她的人品来:“你不会赖账吧?” 丛笙无奈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捡起地上的包背到肩上,严肃正经的跟麦子箫作下约定:“谁要赖账了,你想我怎么还随时知会一声,我随叫随到。”说完迈腿就要走。 麦子箫一把拽住她胳膊:“站住,你不是以为我忘了刚才的事情吧?” “……”她确实这么以为的,所以才想赶紧溜之大吉。 丛笙心惊胆战地扭过头看向麦子箫,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见麦子箫突然凑近她耳朵,在她耳边吹着气道:“你知道欧南犯浑的时候我怎么收拾她吗?你想不想试试?” 那暧昧不明挑逗意味十足的话语让丛笙心里又毛又火,这人渣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她使劲甩胳膊,麦子箫却仍然紧紧抓着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两个人拉拉扯扯之时,麦子箫的手机响了,她一手揪着丛笙一手从牛仔裤口袋里拽出手机,看一眼后笑得极欠揍地把手机给丛笙看。来电显示上写着欧南。 麦子箫这讽刺的举动让丛笙怒火顿生,然后在麦子箫划开接听键的同时对着手机大喊:“欧南!麦子箫有外遇!” 时间静止了两秒后,麦子箫出声骂道:“你个三八!” 丛笙听到手机里响起欧南疑惑的声音:“丛笙?” 麦子箫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一脚踢到丛笙屁股上,丛笙嗷呜一声,胡乱挥着胳膊反抗,麦子箫轻轻松松就钳住了她的双臂。 丛笙觉得她今天大概要被麦子箫拆了,内心正绝望,突然脚下一阵颤动。 正打得火热的俩人纷纷低头看向脚下,这一次连麦子箫都没反应过来,她们脚下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从地面开裂到变成一个大洞不过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就算麦子箫反应过来了,她们也跑不掉。 掉下大坑的时候丛笙唯一的想法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坑吗。 然而在她想这些没用的事情的时候,她感觉到麦子箫抓着她胳膊拉着她在空中猛转了个圈后把她往上甩去,她觉得麦子箫大概是想把她甩出这大坑,可她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麦子箫一声绝望的呐喊:“我去!你怎么这么重?!” 她的身子伴随着麦子箫的喊声,只稍稍往上飞了一点点,便又急速往下落去…… 丛笙果然是一个不会掩盖情绪的人,见她松了口,眼里立刻闪出明显兴奋和期待的光芒,却还故作从容镇定,装模作样淡淡地点点头:“你说。” 她就看着丛笙在她面前演戏,对那拙劣的演技连吐槽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她说:“在别人面前你要对我有足够的尊重,我现在是将军,身份摆在那里,要是折了我的面子,我会落人话柄的。”她知道丛笙刚穿过来,根本没有等级观念,万一在外面做出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来,她们都会有麻烦,所以该约法三章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丛笙想了想,觉得麦子箫说的有道理,这里不是现代,该遵守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的,尤其麦子箫身份不一般,接触的人肯定也不一般,这么要求她倒也没错,她点头应下:“好。”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不管在哪朝哪代,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起身走到门外去,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麦子箫说:“现在是乱世,朝廷里的要事不分文武,谁行谁上。” “看来皇帝很看重你啊?” 麦子箫挑挑眉,神色里尽是得意:“形势所趋,这尚武的时代里,武官的地位本身就比文官要高,如果武官还能舞文弄墨,那在朝廷里就能横着走。这个时代想读书还能读书的人本来就少,我这个社会主义本科大学毕业的体育生,光是能写文章就已经让皇帝愿意重用我了,再整点什么高大上的治国之道,皇帝没有崇拜到对我早晚烧高香已经是我谦虚了。” 自恋的麦子箫说的话,丛笙选择只相信一半。不过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个时代,麦子箫这种能文能武的人比现代的大熊猫还珍贵,是国宝中的国宝,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是抱上了一根金大腿,这大腿比她想的还要粗很多。 麦子箫还说她要在全国巡视,前两天才刚走到这里,没想到就遇上了丛笙,要是丛笙再晚来个几天,或者早到个几天,她们都很有可能错过。说完之后还悠悠地感叹:“缘份呐。” 丛笙斜她一眼,不想接这话,她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是缘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绝对只是巧合!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是有庆幸的,万一跟麦子箫错过了,她很有可能真的会成为难民饿死路边,或者被当成奸细受尽折磨后惨死狱中。她好歹是个穿越者,如此应该有主角光环的身份,要是死得那么悲惨,她绝对死不瞑目。 说话间,莲儿拿着从知府的女儿那要来的衣服回来了,麦子箫让丛笙换上,丛笙看那衣服怪好看的,也就不推辞,拿起衣服进到卧室去换。 等丛笙换完衣服出来,麦子箫看着焕然一新的丛笙怔了怔,这小妮子还真适合穿古装,披散着头发配上那身广袖的浅绿色留仙裙,看着俏皮又大方,像莲叶一般清新纯洁。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亲手将那身衣服扒下来的画面…… 丛笙倒是觉得有些别扭,房里连面全身镜都没有,她看不到自己穿着古装是什么样子,这会儿见麦子箫盯着她看,以为自己古装的样子不好看,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尴尬地问道:“合适吗?” 麦子箫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装出一副淡定的态度来:“合适,挺好看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丛笙这才放心一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习惯就好了。 丛笙还想和麦子箫说些话,多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可是外面有人来喊麦子箫,说是知府有事找她协商。麦子箫让丛笙自己在这儿待着,说这院子是知府挪给她暂住的,除了她这院子以外,其他偏院里都住着知府家的人,让她别出去乱逛。 她应下来,麦子箫又把莲儿叫到跟前,说莲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这次出来办事丫鬟就只带了这一个,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说如果她不在,丛笙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莲儿。 丛笙上上下下看一眼莲儿,长得乖巧可人,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她深深觉得这丫鬟绝对是麦子箫会喜欢的类型,不过麦子箫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她倒是不觉得那个渣会对这丫鬟做什么。 交待好这些后,麦子箫便跟着来喊她的人走了。麦子箫一走,丛笙突然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好,好在莲儿很贴心,似乎也听说了她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主动给她提水洗澡,还给她端来了饭菜,方方面面照顾得很是周到。看着能干又体贴的莲儿,丛笙想难怪麦子箫会把她留在身边。 吃过饭后,折腾了一整天的丛笙累了,她见这屋里有张卧榻,另一边还有房间,但那房间大概是麦子箫的卧室,她不好擅自进去睡觉,便挪到卧榻上去躺一会儿。 一在卧榻上躺下,丛笙立马迷糊起来,不太能想事情,只是觉得这一天太奔波太疲惫,这一切在此刻才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她恍惚想着也许一觉醒来会回到自己家里,会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第二天要早起挤公交去上班,想起这个奇妙的梦会淡淡地嘲笑自己,又或者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想着这些可能,丛笙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睁开眼睛后看到屋里一片漆黑,而她也并没有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房间还是下午她看到的那个房间,府衙内的一个偏院,麦子箫临时的住所,她还是躺在卧榻上,什么都没有变。心里隐隐有些失望,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也回不去了,麦子箫来了三年都没能回去,她肯定也回不去。 看着漆黑的房间,丛笙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想开灯,但想到这里是古代,根本没有灯,屋里的蜡烛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屋里没人,麦子箫肯定是还没有回来,她开口喊莲儿。很快,莲儿端着灯盏推门进来,帮着把屋里的灯点上。 丛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这会儿精神比下午要好很多,至少身体不累了。她看着在屋里忙着点灯的莲儿问:“麦子箫呢?” 莲儿怔了怔:“小姐是说翊鸿将军吗?将军与知府大人外出还未归。” 什么将军?还带名号的?“哦。” 丛笙睡够了,又无事可做,只能坐在屋里发呆,连手机都没得玩儿。她的手机装在挎包里,挎包在她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她记得在掉下大坑之前,她的挎包在跟麦子箫缠斗的时候弄掉了,可能没有跟她一起掉进坑里。当然,如果那种单方面的虐打也能被称为缠斗的话。 丛笙闲得只能趴在桌上捏蜡油玩,一边捏一边想着麦子箫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呢,麦子箫回来了,她至少有个能说话的人。莲儿虽然贴心,她却不敢跟莲儿说太多,怕说出一些不能说的话来给麦子箫和自己惹麻烦。 等麦子箫终于回来的时候,她趴在桌上差点又睡了过去,揉着眼睛强打起精神问道:“你去哪儿了?” 第51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肖大夫说:“据丛笙姑娘说, 此病感染后二至八天才发病,光从发病时间来看, 不能排除同时感染的可能性,或许城内城外同时感染,只是发病时间不同罢了。” 麦子箫觉得肖大夫说的有道理,潜伏期这种不确定的因素不能不考虑在内。如果真是同时感染, 那病源很可能不是城外的老鼠, 不然城内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被传染。她想这感染源可能要再重新调查一番, 难民人数太多没法查,但从城内这二十几个发病者身上也许能找出什么共同点。打定主意后,麦子箫顾不得天色已晚, 继续对那二十几个人进行集体问话, 务必要赶快将感染源确定。 麦子箫忙了一整天, 丛笙也没闲着,早上麦子箫走后她就带着莲儿去了绣坊,绣坊空无一人。因为头天晚上就开始的全城搜查,闹得人心惶惶,绣娘们哪里还有心思干活儿,都守在家里生怕自家人也染了瘟疫被官府抓去城外。 也正是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丛笙才一大早就跑去绣坊等着绣娘们, 可等到干活儿的点也不见人来的时候, 她就知道今天大概是一个人都不会来了。但这可不行, 防感染的装备必须继续做下去,绣娘们不来,她只能挨个找上门去请。丛笙不知道那些绣娘住在哪儿,但李夫人是认识其中几个的,只要找到那几个人,一个问一个,其他绣娘的住处自然也能知道。 一整天的时间,丛笙跟着李夫人挨个儿地去说服绣娘们回到绣坊去继续缝制口罩,她说得口干舌燥,才终于劝回了大部分的绣娘,千辛万苦才让绣坊重新运转起来。 直到天擦黑的时候丛笙才疲惫地回了府衙,见麦子箫还没回来,便自己先吃了饭,洗漱后赶紧去补个觉,别回头又闹出什么事来,这总是通宵地折腾,她实在是受不了。 府衙里经过昨晚的彻底消毒,到处都是雄黄味儿,可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丛笙几乎是沾枕头就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院子里传来莲儿和麦子箫说话的声音,她恍惚地想麦子箫熬的时间比她还久,希望今晚不要再出什么事情,能让她们都好好睡一觉才是。伴着这个念头,丛笙瞬间陷入了睡梦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丛笙觉得身上有点痒,她下意识伸手去挠,结果发现自己身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那些疙瘩还有化脓的迹象,她一不小心挠破了腿上的一个疙瘩,那疙瘩冒出一大片脓血来,将她整个大腿都染红,她吓得浑身一颤……醒了。 漆黑的房间里,丛笙慌张地在自己身上到处摸,见身上没有起疙瘩,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梦可真够吓人的,大热天的,她冷汗都给吓出来了。 被噩梦一吓,丛笙没了睡意,起身把屋里的蜡烛点上,又觉得屋里太闷了,决定出门去透透气。走出房间,满天的星光将夜空布成一幕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色,丛笙看着满天星光发了会儿呆,觉得极为不真实,白日里的忙碌,面对鼠疫的紧张,在这静谧的夜里似乎都远离了,安静的夜晚让她都要怀疑那些让人愁心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场梦。 回头间发现麦子箫的房间还亮着灯,纸窗上透出的昏黄烛光将她的感官拉回现实,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不是梦,可怕的鼠疫还在继续,此刻麦子箫房间的灯光就昭示着那人还在为这场无妄之灾而忙碌。 丛笙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敲门,白日里太忙碌,总是找不到时间跟麦子箫静下来好好谈话,那些该说的话,还是趁早说了吧。 轻声扣响麦子箫的房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门后闪现出麦子箫带着倦意的脸。麦子箫从昨天下午开始忙,晚上都没回偏院来就又因为城里闹出鼠疫的事情连夜开始搜城,直到现在都没合眼,虽说眼底没有青色,但那脸上明显的疲惫却是她扬起的微笑所掩不住的。 “你不是睡了吗?”麦子箫对丛笙的到来有些意外,她回来的时候莲儿说丛笙已经睡了,她想丛笙忙了一天一夜,这一觉怎么也要睡到天明吧,这才四更天怎么就跑来敲她房门了?大半夜的,可真是让她想入非非。 “做了个噩梦,吓醒了。”丛笙实话实说,看一眼屋里,圆桌上摆着笔墨,麦子箫似乎在写什么东西。“你怎么还没睡?” 麦子箫把丛笙迎进屋里:“在写折子。”说起正事,她才想到有件事情要跟丛笙说,本来回来的时候她就想跟丛笙说的,见丛笙睡了,就没有去吵她。 丛笙走到桌边,探头看麦子箫写的东西,平铺开的折子上并不算漂亮的毛笔字写得挺工整,字有点儿大,完全不是她在电视上看过那种当官的写东西时的字体大小,一看就是对毛笔字不太熟悉的人写出来的。她心里稍稍有些安慰,麦子箫来了三年字也才写成这样,她才刚穿过来,写不出毛笔字很正常。 “又要给皇帝写信啊。”丛笙见麦子箫写的还是繁体字,心里有点佩服,三年的时间并不算长,麦子箫能学会这么多东西不简单。 “嗯,鼠疫的事情之前只是简单说了一遍,现在城内也出现了感染者,而且在城内发现的感染者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共同点,所以鼠疫很可能早就传染开了,而且传染源不在城外,疫情还有扩大的可能性,另外还有封城的事情,都是要上奏的。” 丛笙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麦子箫说的话有不对劲的地方,震惊地看向麦子箫:“你说什么?!感染源不在城外?!” 想到终于可以摆脱折磨人的单身生活,麦子箫简直要热泪盈眶,从记事起身边就从来没缺过女人的她居然沦落到捡了个丛笙就感动到跟得了整个江山一样,真是让她无颜面对曾经围着她要死要活排队能绕清市一圈的女人们。 但这激动的心情现在不能表露出来,来日方长,好日子就要来临,眼下还是再忍忍。她面不改色对丛笙道:“收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个条件。” 丛笙果然是一个不会掩盖情绪的人,见她松了口,眼里立刻闪出明显兴奋和期待的光芒,却还故作从容镇定,装模作样淡淡地点点头:“你说。” 她就看着丛笙在她面前演戏,对那拙劣的演技连吐槽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她说:“在别人面前你要对我有足够的尊重,我现在是将军,身份摆在那里,要是折了我的面子,我会落人话柄的。”她知道丛笙刚穿过来,根本没有等级观念,万一在外面做出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来,她们都会有麻烦,所以该约法三章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丛笙想了想,觉得麦子箫说的有道理,这里不是现代,该遵守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的,尤其麦子箫身份不一般,接触的人肯定也不一般,这么要求她倒也没错,她点头应下:“好。”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不管在哪朝哪代,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起身走到门外去,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麦子箫说:“现在是乱世,朝廷里的要事不分文武,谁行谁上。” “看来皇帝很看重你啊?” 麦子箫挑挑眉,神色里尽是得意:“形势所趋,这尚武的时代里,武官的地位本身就比文官要高,如果武官还能舞文弄墨,那在朝廷里就能横着走。这个时代想读书还能读书的人本来就少,我这个社会主义本科大学毕业的体育生,光是能写文章就已经让皇帝愿意重用我了,再整点什么高大上的治国之道,皇帝没有崇拜到对我早晚烧高香已经是我谦虚了。” 自恋的麦子箫说的话,丛笙选择只相信一半。不过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个时代,麦子箫这种能文能武的人比现代的大熊猫还珍贵,是国宝中的国宝,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是抱上了一根金大腿,这大腿比她想的还要粗很多。 麦子箫还说她要在全国巡视,前两天才刚走到这里,没想到就遇上了丛笙,要是丛笙再晚来个几天,或者早到个几天,她们都很有可能错过。说完之后还悠悠地感叹:“缘份呐。” 丛笙斜她一眼,不想接这话,她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是缘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绝对只是巧合!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是有庆幸的,万一跟麦子箫错过了,她很有可能真的会成为难民饿死路边,或者被当成奸细受尽折磨后惨死狱中。她好歹是个穿越者,如此应该有主角光环的身份,要是死得那么悲惨,她绝对死不瞑目。 说话间,莲儿拿着从知府的女儿那要来的衣服回来了,麦子箫让丛笙换上,丛笙看那衣服怪好看的,也就不推辞,拿起衣服进到卧室去换。 等丛笙换完衣服出来,麦子箫看着焕然一新的丛笙怔了怔,这小妮子还真适合穿古装,披散着头发配上那身广袖的浅绿色留仙裙,看着俏皮又大方,像莲叶一般清新纯洁。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亲手将那身衣服扒下来的画面…… 丛笙倒是觉得有些别扭,房里连面全身镜都没有,她看不到自己穿着古装是什么样子,这会儿见麦子箫盯着她看,以为自己古装的样子不好看,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尴尬地问道:“合适吗?” 麦子箫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装出一副淡定的态度来:“合适,挺好看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丛笙这才放心一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习惯就好了。 丛笙还想和麦子箫说些话,多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可是外面有人来喊麦子箫,说是知府有事找她协商。麦子箫让丛笙自己在这儿待着,说这院子是知府挪给她暂住的,除了她这院子以外,其他偏院里都住着知府家的人,让她别出去乱逛。 她应下来,麦子箫又把莲儿叫到跟前,说莲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这次出来办事丫鬟就只带了这一个,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说如果她不在,丛笙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莲儿。 丛笙上上下下看一眼莲儿,长得乖巧可人,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她深深觉得这丫鬟绝对是麦子箫会喜欢的类型,不过麦子箫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她倒是不觉得那个渣会对这丫鬟做什么。 交待好这些后,麦子箫便跟着来喊她的人走了。麦子箫一走,丛笙突然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好,好在莲儿很贴心,似乎也听说了她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主动给她提水洗澡,还给她端来了饭菜,方方面面照顾得很是周到。看着能干又体贴的莲儿,丛笙想难怪麦子箫会把她留在身边。 吃过饭后,折腾了一整天的丛笙累了,她见这屋里有张卧榻,另一边还有房间,但那房间大概是麦子箫的卧室,她不好擅自进去睡觉,便挪到卧榻上去躺一会儿。 一在卧榻上躺下,丛笙立马迷糊起来,不太能想事情,只是觉得这一天太奔波太疲惫,这一切在此刻才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她恍惚想着也许一觉醒来会回到自己家里,会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第二天要早起挤公交去上班,想起这个奇妙的梦会淡淡地嘲笑自己,又或者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想着这些可能,丛笙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睁开眼睛后看到屋里一片漆黑,而她也并没有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房间还是下午她看到的那个房间,府衙内的一个偏院,麦子箫临时的住所,她还是躺在卧榻上,什么都没有变。心里隐隐有些失望,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也回不去了,麦子箫来了三年都没能回去,她肯定也回不去。 看着漆黑的房间,丛笙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想开灯,但想到这里是古代,根本没有灯,屋里的蜡烛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屋里没人,麦子箫肯定是还没有回来,她开口喊莲儿。很快,莲儿端着灯盏推门进来,帮着把屋里的灯点上。 丛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这会儿精神比下午要好很多,至少身体不累了。她看着在屋里忙着点灯的莲儿问:“麦子箫呢?” 莲儿怔了怔:“小姐是说翊鸿将军吗?将军与知府大人外出还未归。” 什么将军?还带名号的?“哦。” 丛笙睡够了,又无事可做,只能坐在屋里发呆,连手机都没得玩儿。她的手机装在挎包里,挎包在她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她记得在掉下大坑之前,她的挎包在跟麦子箫缠斗的时候弄掉了,可能没有跟她一起掉进坑里。当然,如果那种单方面的虐打也能被称为缠斗的话。 丛笙闲得只能趴在桌上捏蜡油玩,一边捏一边想着麦子箫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呢,麦子箫回来了,她至少有个能说话的人。莲儿虽然贴心,她却不敢跟莲儿说太多,怕说出一些不能说的话来给麦子箫和自己惹麻烦。 等麦子箫终于回来的时候,她趴在桌上差点又睡了过去,揉着眼睛强打起精神问道:“你去哪儿了?” 麦子箫走到桌边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跟知府去城外巡视了。城外那么多难民无处安顿,知府正伤脑筋。” 麦子箫叹气:“从昨天起发病人数就在不断增加,我们建隔离区的这段时间里,感染的人数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 每个人体质不同,被感染之后发病的时间也会不一样,丛笙想之前是她太低估被感染的人数了,很多人只是还没有发病而已,就算是剩下的这些人里,说不定还有被感染了却还没有发病的人。 丛笙深吸口气,对麦子箫道:“消毒,现在马上对全区域消毒,还有灭鼠,不然感染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麦子箫点点头:“这一点我跟知府说过了,他已经派人去准备灭鼠药,肖大夫也给了消毒的方子让人去采购了,东西一买回来立刻开始灭鼠和消毒。” 丛笙听麦子箫说已经着手在办,稍稍松了口气,她昨天就已经把鼠疫的各种细节跟麦子箫和知府说过了,她能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她们自然也能想到。 麦子箫见丛笙脸上有倦意,柔声安抚她:“该办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着手在办了,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把身体累垮了,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可不能倒下。” 丛笙确实很累,但她就算现在回去了也睡不安稳,还不如看着所有事情都稳定了再回去狠狠睡一觉。因为疲惫,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沙哑:“不了,我一会儿去绣坊把绣娘们绣好的口罩拿过来,将士们靠近隔离区的时候必须戴上口罩,腺鼠疫两到四天就会达到高峰,病情严重的情况下会继发肺鼠疫,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肺鼠疫,对肺鼠疫的防范绝不能大意。你也要负责监督将士们,绝不能让他们把口罩摘下来。” 麦子箫点头:“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把防范措施做到位的。”见丛笙愁得眉头都皱起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忍不住抬手捏捏丛笙的脸。“你可真是操心的命。” 第52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麦子箫跟知府说她要去写折子上奏要钱, 让知府带着丛笙和肖大夫先去吃饭,剩下的事情吃饱了再继续研究。 三个人去到内堂,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 菜色并不算太丰盛, 但足够吃了,这饥荒年代能吃上饭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能浪费呢。席间没有上酒,知府说一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办, 不能喝酒误事,三个人各怀心事,不言不语地吃饭。 刚吃了没两口, 李夫人来了, 对于丛笙与知府和肖大夫同桌吃饭一事似乎很意外,但这一李夫人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人,只是一瞬间就把那种惊讶的眼神给压了下去, 语气温和态度礼貌地跟丛笙问好。 两个人寒暄过后,李大人招呼自己老婆到身边去, 把城外出了瘟疫的事情和需要她帮忙的事情跟她说了。李夫人一听闹了瘟疫, 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当下答应马上去召集人手做口罩等物品。 丛笙见知府说完了才把话头接过去:“李夫人, 我下午已经让莲儿去买了粗布回来, 回头我给你们打个样, 你们照着做,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李夫人点头应下,丛笙把要准备的东西都跟她说了,记下丛笙说的事情后,李夫人立刻就去筹备招人和购物的事情了。 饭吃到一半,麦子箫来了,往丛笙身边一坐,二话不说就开始吃。她写折子的时候就饿了,可那毛笔字写起来实在慢,她又不是古人,能练到将字写得工整已经费了她一番功夫,再要把速度提上去可不容易。为了不把字写得跟丛笙一样全是墨糊糊,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写,要说在这古代让她最痛苦的事情,一个是裹胸,一个是不能碰女人,再有一个就是写字!简直要了她老命。 风卷残云过后,四个人回到议事厅继续商讨大事。肖大夫赶着回去配药,便先开口抢了话头说:“大人,这府城内的药堂也就那几家,储备的药材怕是也不多,为免断药失了救治良机,还望大人能派人去邻近府镇收购药材。” “这个……”知府有些为难,药材贵,府衙的官银不多,要都花在了买药上,回头其它地方要用钱的时候万一拿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麦子箫想了想,给知府和肖大夫出了个主意:“把城内的药村买下先用着,我已上奏朝廷请求下发赈灾款,等赈灾款项一到,再去城外买药材续上。若是忙完初期准备府衙内官银还有剩余,也可赶在赈灾款项下发之前去购买药材,这样两边不耽误。” 肖大夫也知道府衙可调用的官银有限,眼下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不可能一下子把钱全用在药材上,只能按照麦子箫说的去办。他说他医馆内人手不够,希望知府能派人帮忙去买药煎药,知府连忙答应。肖大夫说现在时间不早了,各药堂也关店了,让知府明天一早就派人去他的医馆拿购药清单,今天晚上他会先用自己医馆内的存药煎出一部分药来。交待完这些事情后,肖大夫就要告辞,知府感恩戴德亲自将急着回去煎药的肖大夫送出府衙。 丛笙看着肖大夫来去匆匆的身影心里很是感动,这位老大夫从知道发了鼠疫后就一心想着救人,现在府衙都没给钱,就主动把自己医馆里的药拿出来先给患者治病,完全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医德之高让人敬佩。 送走肖大夫,三个人继续探讨各项防范措施。丛笙说鼠疫是通过动物身上的跳蚤来传染的,其中最主要的传染源就是老鼠,城外环境恶劣,如果有老鼠出入,难免会让还没有染上鼠疫的人不断染上疫病,为了避免感染扩大,必需要大范围灭鼠,这也是要立刻着手去办的一件事。 知府听完有些为难地说府衙人手恐怕不够,现在不仅处处要用钱,还要用人,实在很愁人。麦子箫说这个简单,反正灭鼠是在城外进行,把东西备好,在城外没有感染鼠疫的难民里招一些还有力气干活儿的来做就好,就当府衙雇佣了他们,雇佣金每日发几个馒头多给两碗粥就好,这样还能让那些人多吃两口饭,肯定会有大批的人愿意做。知府听完拍手说这办法极好。 丛笙说得差不多之后,麦子箫提出了一个同样是马上需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粮食。之前她和知府打算移民就食,截断一部分往这边涌来的难民,再从已经聚集在城外的难民里移走一部分人,可现在这办法已经不能实行了,在鼠疫没有过去之前,难民不能离开这里。这样一来,粮食问题也必须要搬上日程来,尽快解决。对此,知府一筹莫展,要说鼠疫的事情还能一件一件去办,可这饥荒的事情之前都没有解决,现在突然间要解决也不现实。 丛笙听完,想了想道:“其实没必要把所有人都留下,鼠疫的潜伏期是八天,隔离区建起后,未感染区域内不再出现发病者之后九天,剩余的人就可以转移了。” 知府和麦子箫听丛笙这么说,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现存的粮食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他们心里实在没底,但至少这是一个办法。麦子箫叹气,说这事也只能这么办,想要不饿死,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找粮食,而将鼠疫控制住,拖得越久情况就越糟。 之后三个人分头行动,丛笙去教李夫人做口罩等制品,麦子箫去城外处理隔离的事情,知府负责调派人手吩咐要做的准备,还要挑选出一批人等着受训后去管理隔离区。 这一晚,府衙内灯火通明,整宿未灭,城外彻夜未宁,人影憧憧纷乱不已。到了黎明时分,一切仍然未归平静。 麦子箫花了一整晚时间,指挥衙役用木板和麻绳将丛笙说的四个隔离区建起,虽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但只要能把人圈住就行。然后又吩咐衙役将病人先集中到一个隔离区里,回头让肖大夫看过后再细分。 数千衙役花了一晚的时间将隔离区建起,又安顿好病人,忙完这些事情时天都已经大亮。麦子箫疲惫地回到府衙自己住的偏院内,准备洗个脸吃点早饭后继续去忙。可一进屋便看见丛笙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手上还拿着正在缝口罩的针线。 很明显丛笙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在缝制口罩,这会儿捏着针线就睡了,旁边还有同样坐着打盹的莲儿。莲儿比较警醒,听到脚步声就醒了,抬头见是麦子箫回来了,赶忙起身迎出来,刚要开口,麦子箫便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让她别吵醒丛笙。莲儿点点头,主动出门去给麦子箫打水洗漱。 看着枕着手臂睡到脸都变了形的丛笙,麦子箫扬出一丝微笑,没有去吵她,轻手轻脚回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换完衣服,莲儿也打了水回来,给端到房间里,等麦子箫洗漱过后又给她拿了早餐来。 麦子箫让莲儿把拿回来的早餐就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吃,免得吵醒还在睡的丛笙,还交待莲儿别进屋,让丛笙多睡会儿。两个人轻声轻气地说话,就怕吵醒屋里的丛笙。 麦子箫问莲儿昨晚上的情况,莲儿说李夫人连夜找了城里所有刺绣坊里的绣娘们,让她们帮着缝制要用的东西,今天一早李夫人就会过去教她们做东西。丛笙昨晚已经把口罩和手套的做法教给了李夫人,她自己也在屋里和莲儿一起缝了一整晚,说是要做出几套来,今天要给麦子箫和肖大夫他们先用着。说他们在第一线,被传染的机率大,尤其是肖大夫,要近距离接触病人,口罩不能少。 麦子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莲儿说丛笙的事情,听到丛笙不睡觉都想着先把口罩手套给她缝出来,心里忍不住又荡漾了,那女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在意她在意得要死,就是不愿承认。不过不要紧,她知道就好。 丛笙果然是一个不会掩盖情绪的人,见她松了口,眼里立刻闪出明显兴奋和期待的光芒,却还故作从容镇定,装模作样淡淡地点点头:“你说。” 她就看着丛笙在她面前演戏,对那拙劣的演技连吐槽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她说:“在别人面前你要对我有足够的尊重,我现在是将军,身份摆在那里,要是折了我的面子,我会落人话柄的。”她知道丛笙刚穿过来,根本没有等级观念,万一在外面做出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来,她们都会有麻烦,所以该约法三章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丛笙想了想,觉得麦子箫说的有道理,这里不是现代,该遵守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的,尤其麦子箫身份不一般,接触的人肯定也不一般,这么要求她倒也没错,她点头应下:“好。”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不管在哪朝哪代,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起身走到门外去,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麦子箫说:“现在是乱世,朝廷里的要事不分文武,谁行谁上。” “看来皇帝很看重你啊?” 麦子箫挑挑眉,神色里尽是得意:“形势所趋,这尚武的时代里,武官的地位本身就比文官要高,如果武官还能舞文弄墨,那在朝廷里就能横着走。这个时代想读书还能读书的人本来就少,我这个社会主义本科大学毕业的体育生,光是能写文章就已经让皇帝愿意重用我了,再整点什么高大上的治国之道,皇帝没有崇拜到对我早晚烧高香已经是我谦虚了。” 自恋的麦子箫说的话,丛笙选择只相信一半。不过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个时代,麦子箫这种能文能武的人比现代的大熊猫还珍贵,是国宝中的国宝,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是抱上了一根金大腿,这大腿比她想的还要粗很多。 麦子箫还说她要在全国巡视,前两天才刚走到这里,没想到就遇上了丛笙,要是丛笙再晚来个几天,或者早到个几天,她们都很有可能错过。说完之后还悠悠地感叹:“缘份呐。” 丛笙斜她一眼,不想接这话,她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是缘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绝对只是巧合!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是有庆幸的,万一跟麦子箫错过了,她很有可能真的会成为难民饿死路边,或者被当成奸细受尽折磨后惨死狱中。她好歹是个穿越者,如此应该有主角光环的身份,要是死得那么悲惨,她绝对死不瞑目。 说话间,莲儿拿着从知府的女儿那要来的衣服回来了,麦子箫让丛笙换上,丛笙看那衣服怪好看的,也就不推辞,拿起衣服进到卧室去换。 等丛笙换完衣服出来,麦子箫看着焕然一新的丛笙怔了怔,这小妮子还真适合穿古装,披散着头发配上那身广袖的浅绿色留仙裙,看着俏皮又大方,像莲叶一般清新纯洁。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亲手将那身衣服扒下来的画面…… 丛笙倒是觉得有些别扭,房里连面全身镜都没有,她看不到自己穿着古装是什么样子,这会儿见麦子箫盯着她看,以为自己古装的样子不好看,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尴尬地问道:“合适吗?” 麦子箫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装出一副淡定的态度来:“合适,挺好看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丛笙这才放心一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习惯就好了。 丛笙还想和麦子箫说些话,多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可是外面有人来喊麦子箫,说是知府有事找她协商。麦子箫让丛笙自己在这儿待着,说这院子是知府挪给她暂住的,除了她这院子以外,其他偏院里都住着知府家的人,让她别出去乱逛。 她应下来,麦子箫又把莲儿叫到跟前,说莲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这次出来办事丫鬟就只带了这一个,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说如果她不在,丛笙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莲儿。 丛笙上上下下看一眼莲儿,长得乖巧可人,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她深深觉得这丫鬟绝对是麦子箫会喜欢的类型,不过麦子箫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她倒是不觉得那个渣会对这丫鬟做什么。 交待好这些后,麦子箫便跟着来喊她的人走了。麦子箫一走,丛笙突然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好,好在莲儿很贴心,似乎也听说了她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主动给她提水洗澡,还给她端来了饭菜,方方面面照顾得很是周到。看着能干又体贴的莲儿,丛笙想难怪麦子箫会把她留在身边。 吃过饭后,折腾了一整天的丛笙累了,她见这屋里有张卧榻,另一边还有房间,但那房间大概是麦子箫的卧室,她不好擅自进去睡觉,便挪到卧榻上去躺一会儿。 一在卧榻上躺下,丛笙立马迷糊起来,不太能想事情,只是觉得这一天太奔波太疲惫,这一切在此刻才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她恍惚想着也许一觉醒来会回到自己家里,会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第二天要早起挤公交去上班,想起这个奇妙的梦会淡淡地嘲笑自己,又或者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想着这些可能,丛笙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睁开眼睛后看到屋里一片漆黑,而她也并没有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房间还是下午她看到的那个房间,府衙内的一个偏院,麦子箫临时的住所,她还是躺在卧榻上,什么都没有变。心里隐隐有些失望,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也回不去了,麦子箫来了三年都没能回去,她肯定也回不去。 看着漆黑的房间,丛笙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想开灯,但想到这里是古代,根本没有灯,屋里的蜡烛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屋里没人,麦子箫肯定是还没有回来,她开口喊莲儿。很快,莲儿端着灯盏推门进来,帮着把屋里的灯点上。 丛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这会儿精神比下午要好很多,至少身体不累了。她看着在屋里忙着点灯的莲儿问:“麦子箫呢?” 莲儿怔了怔:“小姐是说翊鸿将军吗?将军与知府大人外出还未归。” 什么将军?还带名号的?“哦。” 丛笙睡够了,又无事可做,只能坐在屋里发呆,连手机都没得玩儿。她的手机装在挎包里,挎包在她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她记得在掉下大坑之前,她的挎包在跟麦子箫缠斗的时候弄掉了,可能没有跟她一起掉进坑里。当然,如果那种单方面的虐打也能被称为缠斗的话。 丛笙闲得只能趴在桌上捏蜡油玩,一边捏一边想着麦子箫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呢,麦子箫回来了,她至少有个能说话的人。莲儿虽然贴心,她却不敢跟莲儿说太多,怕说出一些不能说的话来给麦子箫和自己惹麻烦。 等麦子箫终于回来的时候,她趴在桌上差点又睡了过去,揉着眼睛强打起精神问道:“你去哪儿了?” 第53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低头机械地往前迈动步伐的难民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 就算有人注意到, 也只是用那双黯淡的眼睛略带疑惑地瞟她一眼后继续低头前行。 那些人灰败的眼神里甚至连一丁点好奇都生不出来,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得她浑身发毛。 她本能地不去看那些人,沿着大道外沿加快步伐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丛笙腿肚子都在打颤的时候, 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座城。 看到城的同时, 也看到了城外聚集的难民, 远远看过去黑压压一片, 人数多到让丛笙头皮发麻。 她很清楚, 那里就是难民们长途跋涉的目的地, 尽管那目的地似乎并不待见他们。 那城有围墙有城门还有护城河, 城墙之上和城门外都有穿铠甲的士兵把守,拦着难民不让进城, 难民们进不了城, 也不去跟士兵纠缠, 都挤在护城河外的空地上坐着。 不管是聚集在城外的难民, 还是那座古风味道极重的城, 还是那些守城的士兵,眼前的景象怎么看怎么像在拍古装戏, 但丛笙很肯定, 这绝对不是拍戏! 一路走来, 她已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证实了, 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她想这如果不是一场梦的话,那她大概就是穿越了! 从自己醒来之后一切都就变得很诡异,不认识的地方,和记忆中不一样的季节,大量的难民,此刻眼前从未见过的城镇。 这一切,都在印证着她的想法。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民迁徙的场景太过震撼,她已经无力去震惊自己穿越一事。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好好坐下喝口水,找张舒服的床躺下睡一觉,其它任何事情都可以等她睡醒再说。 走了太久,丛笙感觉自己快脱水了,又渴又累,看着已经离得不远的城门,对水和床的渴望更加强烈,让她恨不得飞进城去。 但她知道,她这个愿望大概是没那么容易实现的,不要说找个地方坐下喝水躺下睡觉,她很怀疑她可能连城门都进不去。 这么多难民,对进城的要求肯定就更加苛刻,就算她不是难民,守门的士兵也未必会让她进去。 越往城门方向走,心里就越忐忑,怕被士兵挡回来,有种前途叵测的无助和恐慌。 就算知道机会渺小她也必须去试试,如果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那么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大概她就真的成了难民的一份子了。 还没走上护城河上的石桥,丛笙已经被在桥上站岗的士兵挡下,拿着□□的士兵上下打量她一遍后问她进城干什么,她说找亲戚。 她穿得干净整洁,也没有瘦得皮包骨,士兵大概也知道她真的不是难民,语气还算好地告诉她:“官府下了禁城令,除了有路引的商人,谁也不准进城,回去吧。” “可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已经没有盘缠再走回去了。”丛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自然地说出盘缠两个字,大概是眼前的一切都太像古代了,她忍不住就搬出了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一套。 见她有纠缠的意思,士兵立马拉下脸来吼道:“这我们管不着,没有路引谁也不能进城,走!” 对方凶神恶煞的,丛笙不敢再多说一句,恹恹地往回走。 她又热又渴,心里无比绝望,不能进城就找不到水喝,找不到阴凉的地方,找不到住处,虽然进了城也不一定能找到吧,可在这护城河边跟着难民一起滞留,她离成为真正的难民也就不远了。 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坐下,节省体力努力思考怎么样才能进城。 刚才那士兵说只有商人才能进城,那也就是说还是有人能进城的。 丛笙想她现在要进城,就只能跟着能进城的人进去,可要怎么才能说服那些商人带她进去呢? 正为进城一事忧愁不已时,丛笙看到远处的大道上驶来了一排车队。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驾马车,马车之后是载货物的板车,板车周围还有一队骑马带刀的人护卫着,一看就是进城做生意的。 那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过来,沿路扬起许多灰尘,路上的难民纷纷让道,生怕被马匹踢伤踩踏。 车队转眼来到城门前,领头的马车里下来一个穿得就像有钱人的中年男人,递给守门士兵一书文碟,士兵看过后又开始检查货物,货物查验完毕就给放行了。 看着商人顺利进了城,丛笙更加肯定她只有跟着商人才能进城,可是要怎么跟? 一边想着说服商人的办法,一边等着下一批商队过来,可是商队没等来,城门里倒是有了骚动。 一群手持□□的士兵从城门里小跑出来,在城门前的石桥前拉开一道弧形防线。 防线拉开后,城门里又出来了几辆板车,板车上装着大大的木桶。 见到那些木桶,难民们顿时沸腾了。 丛笙听到有人在喊‘要施粥了’,这声音一出来,周围的难民都涌了过来,纷纷往士兵拉开的防线处涌。 那些士兵拦着往前涌的难民,有个将领模样的人跟着板车一起过来,对着难民们喊,让难民排好队,拿碗来领粥。 丛笙一听还要自己带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听到有粥喝,正渴得厉害的她还跟着难民一起激动了一番,结果那将领一句要碗,就像十二月的冷水一样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两手空空,哪里来的碗啊! 看着周围的难民一个个变戏法一样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碗来去排队领粥,丛笙特别想哭。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生存都是需要技巧的,看看这些难民,千里迢迢来逃难,什么都不带也会记得带个碗! 丛笙实在渴得厉害,忍不住拽住旁边一个瘦得脸皮都耷拉下来的正在掏碗的大娘,问有没有多余的碗,借她一个。 那大娘急着去领粥,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嘴里随便回了她个没有就跑了。 眼巴巴地看着身边的人都去领粥了,不多会儿就有领了粥的人小心翼翼地端着盛了跟米汤没啥区别的粥回来。 在现在的丛笙看来,就是米汤也是好的,至少能当水喝,她在烈阳下走了那么久,口干舌燥得厉害,再不喝水肯定要脱水的。 顾不得自己有没有碗,丛笙也去排队领粥。 尽管有三个士兵在发粥,队伍排成了三排,可难民人数实在太多,排了好久才终于轮到她。 拿着铁勺舀粥的士兵等着她拿碗,她眼巴巴看着那士兵问:“我没带碗,能借我一个吗?” 正守在边上监督发粥的将领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你当我这儿是客栈啊?!发个粥还要给你准备碗?!走!别捣乱!” 丛笙委屈极了,她又不是难民,怎么可能随身带个碗啊?“我不是难民,只是这会儿被禁城令挡在了城外,您行个方便,给我个碗吧?” “不是难民?”那将领上上下下扫她一眼,倒是不再跟她说碗和粥的事情,神色一凛,道:“穿得奇奇怪怪的,莫不是邻国的细作?!” “啊?”丛笙一怔,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是细作!我要是细作我也不会穿得这么奇奇怪怪招人注意啊!”这将领是猪脑子啊?有当奸细当得这么明目张胆不知低调的吗? 那将领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还是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又问道:“哪里人?” 她怎么知道她是哪里人,这里是哪里她都不知道,她在现代的城市对应这里的哪里她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她不能让这将领觉得她是奸细,不然她下场不会好,所以她理直气壮地说出两个字:“清州!” 在现代,她所待的城市叫清市,她觉得就算是穿越,可能她穿过来的地方离清市也不会很远吧,说不定这地方的名字没有变呢?反正她也不清楚这里的地名,随便编一个,靠演技蒙混过去好了。 丛笙预想这将领知道她说的地方最好,就算不知道,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可她预想的情况没有发生,那将领听完她的回答,瞪大眼睛大吼一声:“还敢说你不是细作!来人!拿下!!” “……”咦? 丛笙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出清州俩字就被这将领彻底当成了奸细,总之那将领一声令下,守在一边的士兵就冲了上来,拿着□□围成一个圈对着她,然后她就成了俘虏…… 丛笙不敢去到难民中间,那些行尸走肉一般的人们让她感到恐惧。 沿着山丘往难民所前往的方向走,可走了一段后,山丘到了头,她不得不从山丘上下去,山丘之下就是难民所走的大道,无路可走的她只能下到大道上。 低头机械地往前迈动步伐的难民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就算有人注意到,也只是用那双黯淡的眼睛略带疑惑地瞟她一眼后继续低头前行。 那些人灰败的眼神里甚至连一丁点好奇都生不出来,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得她浑身发毛。 她本能地不去看那些人,沿着大道外沿加快步伐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丛笙腿肚子都在打颤的时候,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座城。 看到城的同时,也看到了城外聚集的难民,远远看过去黑压压一片,人数多到让丛笙头皮发麻。 她很清楚,那里就是难民们长途跋涉的目的地,尽管那目的地似乎并不待见他们。 那城有围墙有城门还有护城河,城墙之上和城门外都有穿铠甲的士兵把守,拦着难民不让进城,难民们进不了城,也不去跟士兵纠缠,都挤在护城河外的空地上坐着。 不管是聚集在城外的难民,还是那座古风味道极重的城,还是那些守城的士兵,眼前的景象怎么看怎么像在拍古装戏,但丛笙很肯定,这绝对不是拍戏! 一路走来,她已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证实了,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她想这如果不是一场梦的话,那她大概就是穿越了! 从自己醒来之后一切都就变得很诡异,不认识的地方,和记忆中不一样的季节,大量的难民,此刻眼前从未见过的城镇。 这一切,都在印证着她的想法。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民迁徙的场景太过震撼,她已经无力去震惊自己穿越一事。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好好坐下喝口水,找张舒服的床躺下睡一觉,其它任何事情都可以等她睡醒再说。 走了太久,丛笙感觉自己快脱水了,又渴又累,看着已经离得不远的城门,对水和床的渴望更加强烈,让她恨不得飞进城去。 但她知道,她这个愿望大概是没那么容易实现的,不要说找个地方坐下喝水躺下睡觉,她很怀疑她可能连城门都进不去。 这么多难民,对进城的要求肯定就更加苛刻,就算她不是难民,守门的士兵也未必会让她进去。 越往城门方向走,心里就越忐忑,怕被士兵挡回来,有种前途叵测的无助和恐慌。 就算知道机会渺小她也必须去试试,如果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那么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大概她就真的成了难民的一份子了。 还没走上护城河上的石桥,丛笙已经被在桥上站岗的士兵挡下,拿着□□的士兵上下打量她一遍后问她进城干什么,她说找亲戚。 她穿得干净整洁,也没有瘦得皮包骨,士兵大概也知道她真的不是难民,语气还算好地告诉她:“官府下了禁城令,除了有路引的商人,谁也不准进城,回去吧。” “可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已经没有盘缠再走回去了。”丛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自然地说出盘缠两个字,大概是眼前的一切都太像古代了,她忍不住就搬出了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一套。 见她有纠缠的意思,士兵立马拉下脸来吼道:“这我们管不着,没有路引谁也不能进城,走!” 对方凶神恶煞的,丛笙不敢再多说一句,恹恹地往回走。 她又热又渴,心里无比绝望,不能进城就找不到水喝,找不到阴凉的地方,找不到住处,虽然进了城也不一定能找到吧,可在这护城河边跟着难民一起滞留,她离成为真正的难民也就不远了。 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坐下,节省体力努力思考怎么样才能进城。 刚才那士兵说只有商人才能进城,那也就是说还是有人能进城的。 丛笙想她现在要进城,就只能跟着能进城的人进去,可要怎么才能说服那些商人带她进去呢? 正为进城一事忧愁不已时,丛笙看到远处的大道上驶来了一排车队。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驾马车,马车之后是载货物的板车,板车周围还有一队骑马带刀的人护卫着,一看就是进城做生意的。 那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过来,沿路扬起许多灰尘,路上的难民纷纷让道,生怕被马匹踢伤踩踏。 车队转眼来到城门前,领头的马车里下来一个穿得就像有钱人的中年男人,递给守门士兵一书文碟,士兵看过后又开始检查货物,货物查验完毕就给放行了。 看着商人顺利进了城,丛笙更加肯定她只有跟着商人才能进城,可是要怎么跟? 一边想着说服商人的办法,一边等着下一批商队过来,可是商队没等来,城门里倒是有了骚动。 一群手持□□的士兵从城门里小跑出来,在城门前的石桥前拉开一道弧形防线。 防线拉开后,城门里又出来了几辆板车,板车上装着大大的木桶。 见到那些木桶,难民们顿时沸腾了。 丛笙听到有人在喊‘要施粥了’,这声音一出来,周围的难民都涌了过来,纷纷往士兵拉开的防线处涌。 那些士兵拦着往前涌的难民,有个将领模样的人跟着板车一起过来,对着难民们喊,让难民排好队,拿碗来领粥。 丛笙一听还要自己带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听到有粥喝,正渴得厉害的她还跟着难民一起激动了一番,结果那将领一句要碗,就像十二月的冷水一样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两手空空,哪里来的碗啊! 看着周围的难民一个个变戏法一样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碗来去排队领粥,丛笙特别想哭。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生存都是需要技巧的,看看这些难民,千里迢迢来逃难,什么都不带也会记得带个碗! 丛笙实在渴得厉害,忍不住拽住旁边一个瘦得脸皮都耷拉下来的正在掏碗的大娘,问有没有多余的碗,借她一个。 那大娘急着去领粥,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嘴里随便回了她个没有就跑了。 眼巴巴地看着身边的人都去领粥了,不多会儿就有领了粥的人小心翼翼地端着盛了跟米汤没啥区别的粥回来。 在现在的丛笙看来,就是米汤也是好的,至少能当水喝,她在烈阳下走了那么久,口干舌燥得厉害,再不喝水肯定要脱水的。 顾不得自己有没有碗,丛笙也去排队领粥。 尽管有三个士兵在发粥,队伍排成了三排,可难民人数实在太多,排了好久才终于轮到她。 拿着铁勺舀粥的士兵等着她拿碗,她眼巴巴看着那士兵问:“我没带碗,能借我一个吗?” 正守在边上监督发粥的将领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你当我这儿是客栈啊?!发个粥还要给你准备碗?!走!别捣乱!” 丛笙委屈极了,她又不是难民,怎么可能随身带个碗啊?“我不是难民,只是这会儿被禁城令挡在了城外,您行个方便,给我个碗吧?” “不是难民?”那将领上上下下扫她一眼,倒是不再跟她说碗和粥的事情,神色一凛,道:“穿得奇奇怪怪的,莫不是邻国的细作?!” “啊?”丛笙一怔,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是细作!我要是细作我也不会穿得这么奇奇怪怪招人注意啊!”这将领是猪脑子啊?有当奸细当得这么明目张胆不知低调的吗? 那将领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还是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又问道:“哪里人?” 她怎么知道她是哪里人,这里是哪里她都不知道,她在现代的城市对应这里的哪里她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她不能让这将领觉得她是奸细,不然她下场不会好,所以她理直气壮地说出两个字:“清州!” 在现代,她所待的城市叫清市,她觉得就算是穿越,可能她穿过来的地方离清市也不会很远吧,说不定这地方的名字没有变呢?反正她也不清楚这里的地名,随便编一个,靠演技蒙混过去好了。 丛笙预想这将领知道她说的地方最好,就算不知道,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可她预想的情况没有发生,那将领听完她的回答,瞪大眼睛大吼一声:“还敢说你不是细作!来人!拿下!!” “……”咦? 丛笙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出清州俩字就被这将领彻底当成了奸细,总之那将领一声令下,守在一边的士兵就冲了上来,拿着□□围成一个圈对着她,然后她就成了俘虏…… 第54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虽然麦子箫让她早点休息, 但睡了一下午的丛笙根本就不困也不累, 她匆匆把饭吃完,拉着莲儿又去了绣坊。口罩的数量还远远不够,要趁着肺鼠疫出现前让所有需要接近患者的人戴上口罩。在没有抗生素的现在,一旦染上肺鼠疫,那几乎必死无遗。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 想要控制病死人数, 就只能确保感染人数不增加。 去到绣坊后,丛笙发现绣娘居然都还在, 而且手上的速度比上午还要快,一个个都神情紧张又严肃, 她疑惑地看一眼莲儿, 莲儿小声告诉她, 官府有关鼠疫的官榜一出来,绣娘们这才知道她们绣的这些东西原来是救命的东西,所以都不敢再怠慢,速度快了不少。 丛笙点点头,原来如此,她正要感慨绣娘们懂事, 就听莲儿附在她耳边极小声说:“下午有人上门来求这救命的东西, 绣娘们觉着这东西的需求量会很大, 想着趁此捞一笔呢。”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丛笙两眼放光地看着莲儿, 莲儿对她使了个眼色,那神情很明显是在肯定她心里的想法,看来莲儿是想到了这一点,才特意把这事跟她说的。丛笙赞许地拍拍莲儿的脑袋:“小丫头行啊,是个商材。” 莲儿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害羞地避开丛笙的视线。 为了不延误商机,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回府衙去找麦子箫商量做生意的事情,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油水怎么能让别人捞了去! 麦子箫正在府衙议事厅跟李大人说事情,丛笙急匆匆地把她拽出来,神秘兮兮地把她拖回偏院,麦子箫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跟着她走。等回到偏院后,丛笙做贼似地把门关严实,这才兴奋地说:“我有办法挣钱了!” 麦子箫愣怔地眨眨眼:“挣钱?” “对呀!”丛笙拉着麦子箫在凳子上坐下,两眼放光地说:“我现在不是让绣娘们在做口罩吗?城里的人听说了鼠疫和绣娘们在给官府缝东西的消息后,知道绣娘们现在做的东西能救命,已经有人上门来求了。” 麦子箫看着丛笙兴奋得跟捞到了金子一般的模样,又好笑又无奈:“所以你想拿口罩去卖?” “嗯!”丛笙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期待地看着麦子箫:“你觉得怎么样?等绣娘们把城外的隔离区需要的数量做出来后,我继续雇她们给我缝口罩,然后收了去卖。这东西可是我发明的,哦不,这主意可是我带来的,技术也是我的,专利该给我吧?我趁此捞点钱不过分吧?” “专利?”麦子箫笑出声来:“在这里你还想有专利?” 丛笙怔了怔,好像是哦,这里的商法肯定没有完善,专利这种东西大概是不存在的。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是将军啊,有权有势的,弄个专利谁敢不从?她不满地看着麦子箫:“你不是将军吗?你想想办法呗。” 麦子箫看丛笙那副马上就要发家致富的兴奋样,不想泼她冷水,只好点头道:“好,我回头就给那些绣娘下道官令,让她们不准私卖口罩,更不准把口罩的做法传扬出去,除了代表官府的你以外,谁都不准卖口罩。”她当了这么久的将军,还真没下过这么小家子气的命令,不准卖口罩……想想都觉得好笑。 “好好好。”相比麦子箫满心的无奈,丛笙一听她肯帮忙,立马笑开了花,豪爽地拍着她的肩貌似大方道:“回头赚了钱我分你一点儿。” 麦子箫是不在意那点钱的,她的所有开销朝廷几乎都包了,皇帝还赏了她不少钱,她根本不缺钱,但看丛笙这小气样儿,她忍不住就想逗逗她,挑挑眉一副不满的语气道:“就一点儿?怎么也要五五开吧?” 果然,丛笙一听她这要狮子大开口的意思,脸色立马不太好看了,纠结得眉毛都皱了起来,犹豫好半晌才一副肉疼的模样妥协道:“好吧,要是你不给我专利,我也挣不了钱。”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拍了板。“五五开就五五开吧!” 麦子箫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我就等着分红了。” 丛笙没察觉她的调侃之意,很是惋惜地低声嘀咕一句:“我就当你入股了吧。” 看着丛笙那纠结的小模样,麦子箫心里的宠溺涌得快要溢出来,哎呀,这女人真是,可爱得让人好想扑倒。 得了麦子箫的许可,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又去了绣坊,把麦子箫的意思跟绣娘们说了,本来想着大捞一笔的绣娘们惋惜不已,有种到嘴的油水没了的懊恼。趁着绣娘们情绪低落的时候,丛笙立马话锋一转,说绣娘们不能卖,她可以啊,所以她愿意计件收购,绣娘们把口罩卖给她,不仅能得一部分利润,还不用找客户,不用费心去卖,这种东西如果卖的人多了,肯定会掉价,所以让她一个人卖的话,绣娘们反而能挣得多一些等等。说得天花乱坠,说得她自己都觉得她的口才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听还能有油水捞,而且听丛笙说得似乎十分在理,绣娘们又来了精神,纷纷表示愿意给丛笙干活儿,想着赶紧把手上的活儿干完,好开始干私活儿,手上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丛笙美滋滋地看着绣娘们精神饱满地继续干活儿,她也满意地回去休息,只等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哦不,是银子进到自己的口袋里来。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找到了挣钱的办法,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才干,越想她越觉得自己真聪明,这么看来她在这古代一定能生活得很好,做点小生意,卖点这里的人没见过的东西忽悠……不,是让这里的人开阔眼界,就能让自己腰缠万贯,说不定比她在现代要混得好多了。这么想着,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她想她要是有钱了,就不用再寄居麦子箫篱下了,她就可以独立了呀。不过这种做法好像有点过河拆桥,专利权是麦子箫给她争取来的,做生意的本钱也要靠麦子箫拿,她挣了钱就把麦子箫一脚踹开,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她倒是不介意跟麦子箫搭伙过日子,毕竟她还答应过麦子箫要留在她身边帮她隐瞒身份的,可是麦子箫对她心思不纯,这让她时不时会觉得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所以让她留在麦子箫身边,她是真的很纠结。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把钱挣到手再说。回到府衙的时候麦子箫还没回来,丛笙躺在床上还在想着她的发财梦,翻来覆去激动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外面突然有了些动静,接着便是一个丫鬟敲她房门,语气急促的说话声:“丛笙小姐!城内出现鼠疫症者!将军和知府大人让奴婢来通知您前去商议对策!” 丛笙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刚刚有了点苗头的睡意瞬间被抛到了脑后。城内出现了鼠疫?! 欧南会带她出去玩儿,会带她去吃浪漫的晚餐,会陪她去海边数星星,还会专门请假带她去旅游,会在早上做好营养早餐喊她起床,会为加班回来的她煮宵夜,会在她感冒的时候给她煮好喝的姜汤,会在她忘记带伞的时候放下手里的工作开车过来接她。 欧南对她好到让她觉得欠了欧南一辈子。 然而欧南出轨了,在她看来,是毫无预兆的。 她知道欧南有个朋友叫麦子箫,她经常在欧南嘴里听到麦子箫的名字。 欧南喜欢跟她说麦子箫的事情,说麦子箫有多厉害,有多受欢迎,说麦子箫曾经一对五打跑过一群混混,说麦子箫邪里邪气扬起一边的嘴角时会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她没有见过麦子箫,发现欧南出轨的那天是她第一次见麦子箫,那个人给她的感觉跟欧南嘴里的那个麦子箫完全吻合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欧南会出轨,欧南给她的安全感太强了,所以欧南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说起麦子箫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怀疑过。 直到她出差回来,看到她亲爱的欧南将麦子箫压在她家的沙发上吻得天昏地暗,直到她亲耳听到欧南说喜欢麦子箫,喜欢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地步。 她完全不知道她们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问题又出在哪里。 在她眼里,欧南没有变过,跟她们初识的那个欧南一模一样,对她的好也一模一样。 可欧南就是喜欢上了别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喜欢上了别人。 说不上来自己有多伤心,只是觉得很荒唐,她以为一心只想着她的人,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她一直以为她才是欧南的唯一,可这也成了一个笑话,欧南并没有把她当成唯一,甚至在她们分手的时候,欧南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牵着麦子箫潇洒地走了。 她家里还留着很多欧南的东西,欧南走后,她泄愤一般把那些东西全都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箱里,其中还包括她送给欧南的生日礼物。 她还想把欧南送给她的东西,把所有跟欧南有关的东西都扔掉,但她悲哀地发现,她家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跟欧南有关,她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有欧南留下的痕迹。 想要将一个真正爱过的人从记忆里清除,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连从生活里清除都是不可能的。 她习惯了欧南的一些习惯,喜欢上了欧南喜欢的一些东西,欧南最喜欢的咖啡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的衣服牌子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看的节目成了她休闲之余的必备,欧南喜欢的书成了她打发时间时下意识会拿起来的东西。 这些不经意占据了她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她甩都甩不掉。 她习惯了喝奶茶的时候要欧南喜欢的口味,习惯了吃饭的时候点欧南喜欢吃的菜,习惯了散步回家的时候在欧南最喜欢的甜品店买一块蛋糕放进冰箱里。 欧南已经完全侵蚀了她的生活,她想要将欧南剔除出去是不可能的,欧南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成了她的一部分。 于是,她放弃了把欧南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清除的想法,坦然接受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然后亲手把自己爱人给打出了家门的事实。 只不过心里总还是很难过,不管她装得多潇洒,她知道她很想欧南,想到眼泪忍不住会溢出来的程度。 她想如果欧南回来跟她认错,保证以后不再三心二意,她说不定都会相信,哪怕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但欧南没有回来,欧南不可能会回来找她,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欧南再也不会在她的生活里给她添加新的抹不去的痕迹。 欧南说过,感情这种东西,变了质就不该再留着,不管有多爱,强留下的爱情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那不如潇洒地放手,给自己一个耍帅的机会,总好过被虚假的爱情折磨成一个自己都讨厌的人。 欧南总是那样特别,说出来的话经常让她听不懂,很多时候甚至让她觉得欧南的三观是扭曲的。 但她很确定的一点是,欧南说话算话。所以她知道,欧南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 即使知道欧南不会回来,她也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她还是愿意在周六去到商场,点一杯原本是欧南喜欢的,后来变成她们俩都喜欢的口味的奶茶,想要装作自己不伤心,想要装作一切如常。 这是她和欧南分手后,第一次自己来逛商场喝奶茶,结果却看见了一个往她伤口上撒盐的麦子箫! 她气不过,泼了那个人渣一身奶茶,造成的后果是她没有想象到的严重,她和麦子箫一起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天坑里! 丛笙睁开眼睛,梦里的人让她情绪很低落,胸口有团气堵着,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 她见头顶是明晃晃的阳光,一瞬间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掉下了大坑,还是掉下大坑其实也只是她的一场梦?又或者此刻的自己才是身处梦里? 不过下一秒她又想,这肯定不是她的梦,头顶毒辣辣的太阳可一点儿都不假,太阳带起的热气蒸烤着大地,躺在泥土地上的她快被蒸熟了。 坐起身看向周围,没有看到大坑和麦子箫的踪迹,而她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山丘之下的浅水沟,只不过这水沟已经干涸,再看看四周,荒无人烟的平原,不见绿色的大地翻滚着热浪,徒增荒凉。 丛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难道不应该在坑底吗?还有和她一起掉进大坑的麦子箫呢?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想着这些无人给她解答的问题,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心里正生出不安来,突然听见山丘之后似乎有人的声音,她急忙往山丘上爬,想找个人问问这里是哪里。 山丘之后,一条沙土构成的大道铺展开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放眼望去只有无边的黄沙土和路边的碎石,另一侧是和山丘这边同样的荒地。 无风的炎热天气里,一切景色都被阳光烤出那么一点飘渺感,晃得人眼晕。 大道之上,浩浩荡荡的队伍缓慢前行着,那些人穿得破破烂烂,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精神萎靡,瘦得跟竹竿一样,仿佛风吹即倒,身上脏到看不出原来的肤色。 人们虚浮的脚步在地面上拖行着,带起一片片沙土尘雾,前一个人刚走过,扬起的沙尘还未降下,又有下一个人走过,重新扬起又一片沙尘,整条大道都飞扬着到膝盖高的沙土尘雾。 忽然,有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走在那人后面的人似乎已经习惯这种情况,往旁边挪了两步,绕过那个倒下的人继续往前走,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平静到让人惊悚。 看着眼前的景象,丛笙再一次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会遇上难民大迁徙?而那些难民还穿着古装?这里是古代? 如果真是这样,她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二十一世纪的大天/朝会有这么多难民! 站在山丘上看着源源不断从远方缓慢走来仿佛没有尽头的难民,丛笙脑子都空白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盯着那个倒在大道上无人问无人管的人呆滞了许久。 她隐约感觉到那人大概是死了,她不觉得诧异,因为眼前的每一个人都给她一种随时要倒下,倒下就再也起不来的虚弱感。 让她空白的大脑重新运转的,是头顶火辣辣的太阳。 她记忆里季节还没有入夏,可是这天气分明是盛夏,穿了两件衣服的她热得直冒汗,不得不把外面的卫衣脱掉。 脱掉外套的丛笙想抬头看看太阳,阳光却刺眼到让她根本找不到太阳所在,这么毒的太阳,怎么看也不像是温暖大地的春阳。 将衣服搭在胳膊上,丛笙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坑底跑到这里的,也不知道季节是怎么从春天转眼就变为盛夏的,但她知道她不能再继续待下去,再不找个阴凉地方,她要晒中暑了。 面对陌生又荒芜的环境,她唯一的选择似乎只有跟着难民的大部队走,难民为求生而迁徙,他们前往的地方肯定是有人住能让人活下去的地方。 一边的知府对大夫拱手,语气谦和又严肃:“肖大夫,您是这城里的第一名医,现情况紧急,能治您就尽力治吧,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需要帮助您尽管与我说。”7 既然肖大夫确认了这病确实不是其它病症,麦子箫当即决定按照鼠疫来开展救疫措施,招呼几人回府衙商议细节。丛笙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那就是确认感染源。她跟麦子箫说,最好找几个发病的难民仔细寻问情况,近期内吃了什么动物,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吃的,之前有没有见过跟他们有同样症状的人。 鼠疫的传染极快,如果发病源不在这里,那么很可能其它地方也会有鼠疫出现,一旦控制不及时,极有可能发展成大范围的传染,尤其现在闹饥荒,难民颠沛流离间很可能把鼠疫带到不同的地方,一处传一处,到时候疫情范围可就不是一个城这么简单了。 为了让知府和肖大夫准确掌握当前的情况有多紧急,丛笙把鼠疫的传染方式向几人简单介绍道:“鼠疫分好几种,最常见的是腺型鼠疫,是人被带病的动物身上的跳蚤咬过后感染的类型。还有一种是皮肤感染,患者的血或痰经过皮肤伤口进到人体内进行传染。另外最可怕的是肺型鼠疫,患者的唾液通过空气进行传染,腺型鼠疫到后期就有可能转化成肺型鼠疫。所以确定感染源及时隔离病源区很重要,否则感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肖大夫一听这病居然能通过空气传染,脸色一下就不好了,治病赶及时,他忙招呼几人往回走,边走边说,他要马上回去配药。麦子箫让丛笙跟肖大夫先回去,她和知府去负责调查感染源。丛笙再三交待二人千万不要跟患者进行肢体接触,跟患者说话的时候多裹两层带水的布巾,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肺鼠疫的症状,但小心为上。麦子箫一再跟她保证会小心后,她才跟着肖大夫往回走。 第55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麦子箫知道丛笙想要,别说丛笙了,她也想要,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她还真不敢去摆弄这些东西。她来这边三年, 每天风吹日晒的, 皮肤不知道差了多少,好在她天生丽质,养一段时间又能养回来,她一个当兵的, 军营里都是糙汉子,被下面的将士看到她摆弄这些东西,要被笑话死。最主要的,用过这些东西之后身上会带香气,她本来就比男的长得秀气白嫩,要是身上再带点脂粉香气, 那完了,肯定会有人说她是娘娘腔,搞不好还会因此被人怀疑身份,她这将军分分钟颜面扫地不说,一个弄不好就要脑袋搬家。所以她只能忍痛放弃, 每天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擦擦洗洗。 丛笙从货架上拿起一盒膏状的物体, 盒面上写的字比较草, 她没看懂,便问身旁的麦子箫:“这是什么?” 麦子箫看一眼盒体上的字后把意思翻译成现代话:“沐浴露。” 丛笙瞪大眼睛看她:“沐浴露?!这么高级?!” “当然,你以为这里就没有这些东西吗?你以前用过的任何护肤保养品,在这里都能找到类似的东西,而且要比你用的那些天然健康得多。这些东西都是从动植物身上提炼出来的,没有乱七八糟的化学成分。” 听她说完,丛笙眼睛都在放光,那双透着惊讶和惊喜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期待,一副想要得不得了的模样,可就是不开口跟她说想买,手里的东西拿起就放不下了,站在货架前不舍得离开。 麦子箫想起这一路上丛笙都是这副别扭样,现在尤其明显,便觉得丛笙大概是不好意思跟她开口,不好意思花她钱,毕竟她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勾勾嘴角,对丛笙这种客气又疏远的心态不以为然,迟早是她的人,客气啥?这不是见外了吗? 她把老板娘叫过来,让老板娘拿一套店里最好的护肤品给包起来,然后又问丛笙:“化妆品要不要?”丛笙虽然对店里的东西表现出了好奇,可从进店起就没怎么看过化妆类的东西,一直徘徊在护肤品类的货架前,可见她对化妆并不在意,但对护肤却十分注重。 这么想着,她才刻意观察了一下丛笙的皮肤,确实光滑细嫩,看着跟水蜜桃一样,白白净净,一层细细的汗毛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手感一定很好。 丛笙回身看一眼兴高采烈开始打包的老板娘,心想自己是不是把想买的心思表现得太明显,让麦子箫看出来了?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慌忙对麦子箫道:“我不要!我就是看看,别买了。” 麦子箫没理她,让老板娘继续包,所有种类都拿最好的,老板娘笑得嘴都咧了,连连点头让她放心,一定拿最好的。 “我真的就是看看,没想要。”丛笙这话说得极没有底气,她想要,想要得不得了!可她不好意思也不敢开口,就怕她和麦子箫之间的关系会撇都撇不清,麦子箫对她越好,她以后就越难跟麦子箫划清界线,更不要说她还受了麦子箫的好。 麦子箫见丛笙那副别扭纠结的模样,对丛笙心里那点小心思清楚得很,不就是不想跟她走得太近以后好脱身吗?她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死缠烂打也要把人留在身边。她想了想,勾起嘴角附到丛笙耳边,小声说出一句大概能将丛笙那点已经被护肤品折磨得动摇不定的信念彻底击碎的话来:“回头借我使使。” 丛笙抬头看向麦子箫,见麦子箫正一脸你懂我懂大家不懂的表情对她眨眼,她立马明白过来,麦子箫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给自己买这些东西,被别人看到要说闲话的,现在借着给她买的名义买了这些东西,麦子箫自己也是能用的。 这么一想,丛笙瞬间有种自己自作多情的尴尬,麦子箫哪里是为了她买的,分明是为了自己。这理直气壮的理由瞬间让她将那点矜持抛到了脑后,大方地挑起东西来,心里还不停安慰自己,都是给麦子箫买的,不是给她买的,没关系,都是给麦子箫买,她只是帮麦子箫一个忙而已,这钱绝对不是给她花的,是麦子箫给她自己花的…… 从胭脂铺出来后,丛笙彻底放开了手脚,看到麦子箫可能用得到的东西便买下。只要她开口问,麦子箫立马掏钱买,金主范儿尽显。虽然买的东西都是给麦子箫的,可她从来没有逛街逛得这么舒畅过,身无分文还能想买什么买什么,后面有人屁颠颠地跟着付钱,买完了还有人帮着提东西,真真让她过足了阔太太的瘾。 丛笙想她一定是打开了脑内的某个开关,让她的理智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了,不然她怎么会麻痹在购物的欲望里无法自拔呢?不然怎么会在她察觉到的时候,身后两个侍卫加莲儿三个人手上的东西已经抱都抱不过来了呢?她买那么多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东西有什么用呢?这饥荒年代,如此奢侈浪费,可耻! 看着那大包小包已经再也拿不了更多东西的三人,丛笙生出了强烈的罪恶感,这跟她在现代网购之后收到大量快递,拆开看到实物后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犯了蠢时的感觉非常像。 她歉意地看向麦子箫,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退了?好像买多了。” 麦子箫勾起嘴角,竟笑得有几分宠溺:“买都买了,就别退了,用不了先放一边,也许什么时候就用上了,有些东西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下次再想买的时候,可能就找不到了。” 麦子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消除了绝大部分她因购物过度后产生的罪恶感。看着麦子箫不动声色的温柔模样,丛笙又想起欧南了,想起欧南跟她说过,麦子箫是个非常懂得讨女人欢心的人。她想欧南说的没错,她这会儿就被麦子箫哄得挺高兴的。 丛笙看自己买了这么多了,看着那些大包小包,她甚至想不起来那些纸包里装了什么,她觉得再买下去她要疯,于是跟麦子箫说买够了,可以回去了。 麦子箫当然知道丛笙这是在假客气,她们才逛了两条街,集市都还没去过,看刚才丛笙买起东西来神采飞扬笑得嘴都合不扰的模样,她要是信了丛笙这句‘够了’她就是傻子。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和自身的体会,女人在两种情况下说的‘够了’是不能信的,一种是在床上,另一种就是在购物的时候。 她没有给丛笙犹豫的机会,用肯定的语气道:“集市就在这附近,这会儿开市了,肯定很热闹,难得出来一趟,去逛一圈再回去。” 麦子箫说完就往不远处的集市去,丛笙只能跟着走,一边走她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再买了,就只是去看看,绝对不能再买东西,只能看看…… 集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街边摆满了各种小摊,看着就让人很有想逛的欲望。热闹的场景感染了丛笙,她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一开始想的只是看看的念头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抛到了脑后,等她们从集市出来,麦子箫和她的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身后的莲儿三人更是早就已经腾不出手。 丛笙简直没有脸面对麦子箫,本来决定只是看看,这转眼就又买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势利的女人。不过她本来就是个势利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来抱麦子箫的大腿,事到如今好像已经没有必要在乎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势利了。 抱着因为购物过度而产生的满满罪恶感,丛笙垂头丧气地跟着麦子箫往回走。回到府衙后,麦子箫让侍卫和莲儿把东西都送到丛笙房间去,然后回房换了衣服,去找知府继续研究饥荒的问题。 丛笙看着来去匆匆的麦子箫,不懂她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亲自陪她去买东西,完全可以让侍卫和莲儿跟着她就好了。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不自己跟着去,她怎么会知道麦子箫有那么多想买却不好意思买的东西呢。 等侍卫和莲儿把东西放下,丛笙就催着想要帮忙的莲儿离开,她要自己收拾买回来的东西。购物的满足感,还包括买完之后捣腾战利品时的成就感,所以她特别愿意自己折腾,一点儿也不想别人帮忙。 丛笙满足地开始拆包,拆了一屋子纸包,拆出来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可是拆着拆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她记得她买东西的时候是按照麦子箫的需要去买的,可是这会儿怎么会多出这么多纯粹只是她自己单纯想要才买下,跟麦子箫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东西? 丛笙渐渐消化了麦子箫说的话,算是找到了麦子箫有时间变成将军的理由,也找到了麦子箫看上去整个人都跟上午看到的时候不一样的原因了。隔了三年,是个人都该有点变化,麦子箫的五官没有变,身上的气质却变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了将军要装得高大上一点,整个人透着一股装逼样。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这人就变了个样,让丛笙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和尴尬。 可就算是这样,也仍然不能解释麦子箫为什么能成为将军。“那你怎么成将军了?你没有因为穿越而多出点什么东西吧?女人能当将军?” 麦子箫一惊,冲过去一把捂住丛笙的嘴:“这话不能说!被别人听到我就死定了!” 丛笙推开麦子箫的手,若有意味地看着她,浮起一丝带着阴谋诡计的笑容,意味深长道:“哦,果然是不能啊。” 麦子箫很无语,这女人刚刚饿狼扑食一般七手八脚把她摸了个遍,原来是为了确认她的属性,她也是服了。装模作样理了理身上的铠甲,一副自己吃了亏的语气道:“我难道还能穿成个男人?幸好我穿着铠甲,不然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丛笙嫌弃地翻个白眼,她占谁便宜也不会占麦子箫这个渣的便宜,她头上的帽子可还绿得扎眼呢。“麦子箫,我一个星期之前才亲眼看见你跟欧南在我家的沙发上偷鸡摸狗!我会占你便宜?!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占你便宜!” 被丛笙一提醒,麦子箫这才醒悟过来,对她来说是三年前的事情,可对刚穿过来的丛笙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她点点头,表面上好像对丛笙的讽刺毫不在意,却轻描淡写地往丛笙的伤口上撒了把盐:“也是,你才刚被欧南甩了,肯定是恨我入骨了吧?” “……”丛笙深吸口气,努力压下想给麦子箫一巴掌的冲动,暴力是不对的,跟麦子箫暴力更是不对的,因为她打不过。“请你搞清楚,是我甩了欧南,不是欧南甩了我。” 麦子箫心里对丛笙这一说法嗤之以鼻,当时的情况怎么看都是欧南甩了她吧?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当时欧南离开得有多潇洒。不过她懒得跟丛笙辩论这个问题,大概这么想才能让丛笙觉得心理平衡一些,她不想跟一个刚失恋的人去辩论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说多了搞不好这人还要哭给她看,她可不想面对那种麻烦。“不管谁甩了谁,总之你是失恋了。你说你失恋心情不好我能理解,可是你拿我撒气就不对了,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穿到这破地方来。” “怪我?!”丛笙听麦子箫把穿越的事情怪到她头上,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死追我几条街,我们能穿到这破地方来?!你好意思怪我?!为了一杯奶茶就追我好几条街的你好意思怪我?!” 麦子箫被丛笙这么一说也来了气:“我追你?你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你以为你谁啊?我会追你?我是追杀你!” “……”丛笙深深觉得跟麦子箫吵架的自己是个白痴,麦子箫这自恋狂,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有一丁点错? 翻完白眼视线下滑之时,丛笙看到了旁边桌上的茶壶,再也没有心情跟麦子箫吵架,像在沙漠中见到了绿洲一般,激动地朝着茶壶扑了过去,抱起茶壶直接往嘴里灌。她早就渴得快要脱水了,米汤没喝到不说,还差点被当成奸细给杀了,这会儿能喝到水,简直让她生出了重获新生的感动。 喝完水后,丛笙豪气地擦擦从嘴角溢出的水,放下茶壶坐到凳子上,腿一翘,抬眼挑眉看向麦子箫,开始说正事:“谈个条件吧。” “什么?条件?”麦子箫嘲讽地笑道:“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丛笙的视线若有意味地划过麦子箫的胸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你说我凭什么?” 麦子箫因为这视线明白了丛笙的意思,丛笙知道她最大的秘密,确实有资本跟她谈条件,不过这建立在丛笙真的能够将这件事情当成把柄来要挟她的前提之上。她并不在意地挑了挑眉道:“我救了你几次了,你却拿这事来威胁我,你知道这样叫什么吗?叫忘恩负义!” 丛笙严肃地抬起手,一本正经道:“可千万别说得这么难听,一码归一码,你救过我的事情我记着呢,能还你的时候一定还你,这一点我用我的人格担保。不过现在嘛,你也看到了,我刚穿过来,而且似乎还是在一个非常不好的时期穿过来的。外面在闹饥荒,初来乍道的我要是不抱住你这根粗大腿,我是会饿死的。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让你收留我一段时间而已,你现在是将军了,收留一个我不算难事吧?咱们暂时互助互利一段时间,等我能养活自己之后,我一定不会再缠着你,你也大可以放心,你的秘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这一点,我也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 丛笙是真的被城外那群难民吓坏了,也被刚刚那一出奸细戏码给吓怕了,这地方太不安全,一个搞不好她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虽然知道这样有点厚脸皮有点不仗义,可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麦子箫,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自己,藏在麦子箫这面大旗下躲过饥荒给自己谋条出路。 看着分明想要义正言辞,语气却明显底气不足的丛笙,麦子箫心里觉得好笑,这人手里握着这么大的秘密都做不到理直气壮地威胁人,真不知道是该说她柔善还是懦弱。 她想起之前护城将士来通报的时候说是在难民里抓到一个奸细,由此可以推断丛笙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看过那样惨烈的场景,也难怪她会吓得饥不择食,连情敌的大腿都想抱。 麦子箫知道丛笙这是走投无路之下的下下策,除了求她收留自己之外别无选择,丛笙说的很对,她真的是在一个非常不好的时期穿过来的。现下正是百年不遇的饥荒,全国各地到处都是难民,别说是刚穿过来什么都不懂的丛笙,就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都谋不到出路饿死路边。这种情况下,要是不抱紧她这根大腿,丛笙离死真的不远了。 丛笙摆出一副要拿她是女人的事情来要挟她的意思,但欺君之罪的严重性就算是刚穿过来的丛笙也肯定是知道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猪跑步吗,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也正因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丛笙才敢这样猖狂地跟她提要求,但她心里清楚得很,把她往死路上逼这种事情丛笙是做不出来的,不然这会儿也不会露出忐忑不安的眼神来,大可以理直气壮要求她收留自己。 尽管看上去丛笙很想掩盖自己的慌张,但可惜的是演技不足,那忐忑不安的模样清清楚楚落在了麦子箫眼里。对于丛笙的要挟,麦子箫并不太在意,不过她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们一起掉的天坑,一起穿的越,隔了三年还能在这乱世里四肢健全的遇上,也算是一种缘份,加上收留丛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也不多费什么事情,以她现在的地位,要养个人在身边完全不是问题,所以她倒是不排斥把丛笙留在身边。 况且……她身边也确实需要个像丛笙这样的人,三年了!她三年没有碰过女人了!!想她一个身心健全事业有成相貌堂堂的大好青年,身边无数女人哭着喊着要嫁她,她却要装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来,生怕离谁太近身份会暴露,越是受欢迎她就越煎熬,担心着自己哪一次没能把持住会露出马脚丢了脑袋。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不想让她孤独终老,赶紧送了个丛笙过来。虽然丛笙现在还一副对她看不上眼的态度,但她不相信有人能抵挡她的魅力,不论在现代还是古代,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能让女人们为之疯狂,丛笙沦陷在她的魅力之下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过这般心思不纯的动机不能让丛笙察觉,更不能让丛笙觉得她非她不可,人都是有虚荣心的,你越是表现得热切,对方就越容易登鼻子上脸,哪怕她想现在马上立刻把丛笙就地办了,也不能急!要拿出她这三年来装得她都快要心理变态的清心寡欲模样来,在丛笙最不防备的时候出其不意,这才能顺利地将她吃干抹净。 欧南才一个星期,也许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戴了绿帽子,而她,因为一个渣而被欧南那个渣戴了绿帽子。 她承认,麦子箫确实长得好看,美帅美帅的,穿个小白衬衫牛仔裤,修长的身型,气质攻得不要不要的。 欧南在她和麦子箫之间选择了麦子箫,她一点也不觉得冤,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欧南也长得不差,至少不比此刻麦子箫怀里搂着的小萝莉差,她不明白麦子箫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会撇下欧南来撩这小萝莉。 第56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尴尬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自己是来要钱的, 故左右而言它地反问道:“你这是要出城?” “嗯, 去城外看看情况。” “我能去吗?” 麦子箫犹豫着回头看一眼带着将士正等着她的知府,她倒是不在乎带着丛笙,可怕知府觉得她不够严谨,办公事还带着女眷。可这一瞥,却让她瞥到了自己的马,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立马不再在乎那什么知府的眼光了, 生出许多期待来, 这可是近距离接触给自己攒点数的好机会啊。先不管她们是去干什么, 但两个人一起骑马这种事, 想想都觉得浪漫,还能表现一下她的帅气。这么一想,她立马点头说可以, 然后扭头吩咐莲儿:“你先回去吧, 回头我带她回去就好。” “是, 将军。”莲儿行个蹲礼应下。 麦子箫带着丛笙走到自己的坐骑旁,扶着丛笙跨坐到马背上。丛笙第一次骑马, 并不害怕, 反而兴奋不已。等丛笙坐好, 麦子箫才一跃而起, 坐到了丛笙身后, 手从丛笙的腰侧伸到前面抓住马绳,将丛笙整个圈在自己怀里。 原本还沉浸在骑马的期待中的丛笙,被麦子箫这么一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了件蠢事。她和麦子箫共骑一匹马,这不明摆着让麦子箫光明正大跟她亲密接触吗?就比如此刻,她根本是被麦子箫抱在怀里的,她还不能说什么,自己要求要跟着的,要去办公事的麦子箫肯带她已经很给面子了,总不能让麦子箫下马去跟着跑吧? 丛笙没有反悔的余地,麦子箫也根本没给她后悔的时间,扯了僵绳往马肚子上轻轻一踢,马就听话地往城门小跑而去,丛笙想下马也来不及了。 麦子箫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丛笙身体有些僵硬,不太敢往她身上靠,只不过马背颠簸,丛笙想矜持也矜持不住,她要是僵着身子,随着马步的晃动,两个人的身体就总是撞来撞去,更显尴尬,所以跑出一小段后,丛笙就有点破罐子破摔般放松了身体靠在她怀里。 麦子箫嘴上不戳破,心里却得意得很,理直气壮享受着有美人在怀的舒畅,这可是丛笙自己送上门的,可不是她要求的。她有多久没这样抱过女人了?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啊。闻着丛笙身上淡淡的女人香,更让她心里荡漾得厉害,特别想做点什么。不过她要忍住,不能让丛笙讨厌她,不然她就真要孤独终老了。 马沿着大道往前走,大道两边挤满了难民,数量明显比前两天多出了不少,看着看着丛笙就没有心情再去别扭她跟麦子箫此刻这暧昧的姿势了,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面色死灰眼神里连绝望都生不出来的难民看得她心里难受极了。 两个人骑马一直走了很远,远处还有难民在往这边来,看样子人数还会继续增加。丛笙一边看一边问麦子箫:“朝廷打算怎么做?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很容易出事的。”天灾易招人祸,也容易招来疫情,这样炎热的天气,卫生得不到保障,很容易弄出传染病来,难民聚在这里越久,出事的机率越大。 麦子箫语气里带了些沉重:“朝廷已经在河岸地区以朝廷雇佣的方式招收大量难民去修筑水利工程,同时对还有条件进行农种的地区进行免税赋和农业赈济,希望到秋收之季饥荒情况能有所改善。可这也只能解决一部分人的生计问题,灾情最严重的地方还是只能靠官府的补助撑下去。最可怕的不是现在的饥荒和难民流,而是滴雨未下的天气,再这样干旱下去,难民只会越来越多。聚在这里的难民我和知府商讨过后,决定移民就食。” “移民就食?” “嗯,难民们未必不知道这许顺府能发出的救济粮有限,可还是陆续往这边聚集,其实只是因为他们没有余力再去往更远的地方,所以官府负责出车马和沿途所需要的粮食,将一部分人引到更远一些的安置点去,减轻这里的压力。”麦子箫向跟在她们后面的知府打个手势,随后加快速度往前去。“今天出来就是为了查探前方的形势,看在哪里截断前来的难民转移到别处去好。” 一队人一直来到一个三岔路口,三岔路口再往前一些还有许多分支路口,众多方向聚集过来的难民纷纷在这里汇集,尽管三岔路口还能通往别处,可难民们无力再往东走绕开许顺府去往更远一些的县级城镇,只能聚到近在眼前的许顺府。往这边来的人源源不断,去往另一个方向的路上却凄凉无人。 丛笙看着三岔路口前方的一处叉路,她之前就是跟着那条路上的难民走到许顺府城的,她拍着麦子箫的胳膊,指着那条路小声跟她说:“我就是从那边来的,你是从哪儿穿过来的?” 麦子箫看一眼那条路,明白丛笙的意思,丛笙大概是想找找她们穿越的共同点,要是在同一处落下,也许能在那里找到她们回去的办法,但很可惜,她落下的地方跟丛笙完全不是同一处,别说丛笙走过的那条路,这附近她都是第一次来。“我是在皇城附近醒过来的,跟这里离得远了去了。” 丛笙闻言有些失望,她和麦子箫一起掉的大坑,落下的地点却相差这么远,心里不仅有些埋怨那个莫名其妙的大坑,怎么落地点还是随机的? 见没能得到什么可用的信息,丛笙也就只好不再去想那些没有头绪的事情,专心在眼前处理难民的事情上。她听着麦子箫和知府一通商量,综合各个方向而来的人数和受灾情况等条件,最后的决定是在三岔路口再往前的两个分岔口处设置引流点,将从那两个方向而来的难民引到别处去。定下方案后一行人打道回府,回去筹划具体细节,引流的事情这一两天就开始实行,越早越好。 麦子箫调头往回走,回去的路上倒是不如来的时候急,让马踏着缓慢的步子踱回去,又将难民的情况巡视了一遍。当然,麦子箫心里是有些私心的,希望能把这二人共骑一马的时间拖长一点,所以故意摆出在巡视的模样慢慢走回去。 丛笙倒是没想这么多,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些难民身上,之前她自己身处前途一片迷茫的困境之中,当然没有心思多去注意别人,现在倒是能更客观地去看那些人了。 在士兵的看守下,难民群非常平静,就算有人支了锅在炖东西吃,周围的人也没敢上去抢,只是用一双双毫无光彩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丛笙觉得奇怪,这种情况居然不会发生哄抢,实在有些诡异,她扭头问麦子箫这些难民怎么会这么克制。 麦子箫说:“有将士们守着,他们不敢抢,饥荒刚起的时候朝廷就颁布了禁令,发现抢劫偷盗者,格杀无论。可就算是这样,在受灾最严重的地区还发生了民抢官事件,数百民众冲进官粮仓去抢粮食,为此官府当众杀了上百人。从那之后,抢劫的事情就很少了。这些难民现在已经到了避难点,每天有粥喝,没必要为了抢这一口丢了性命。” 丛笙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以暴制暴的举动,也许特殊时期就该特殊对待,如果不这样做,因为哄抢等人为事件而死的人可能会多得多,杀鸡敬猴有时候是有必要的。 心情复杂之时,又听麦子箫在身后用沉重的语气道:“天灾之下人心动荡,如果不用暴力压制,很容易引起民变。历史上几乎每一次的农民起义都是发生在这种时期,对朝廷来说,饥荒确实是个伤脑筋的问题,但暴动事件同样不容忽视。” 丛笙回味着麦子箫说的这话,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她猛地回头看向麦子箫:“以暴制暴是你提出的?!” 麦子箫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语气镇定地道:“不是,朝廷里有比我还有先见之明又杀伐果决的人。” 不知为何,听到麦子箫否定了她的这个想法,丛笙在心里狠狠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麦子箫。 视线回落之时,丛笙有意无意地再一次扫过那正炖着不知名物体的铁锅,这无意间的一瞥,差点让她吐出来,锅里炖的不是别的,是老鼠!是连毛都没拔干净便在锅里被沸水煮得翻滚不停的老鼠!仔细一看,附近还有人在生吃老鼠,吃得血淋淋的! “唔……”丛笙抬手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知道饥荒严重的情况下人吃人的情况都有,更别说吃老鼠了,可一旦亲眼看见,还是让她有些胃部不适。 麦子箫抬手挡住丛笙的视线:“别看。”说着踢了踢马肚子,加快速度往城里赶。 见地方太挤,李夫人临时找人去把附近另一个绣坊也包下来,等教过绣娘们口罩等物的缝制方法后,她便带着一半人到另一个绣坊去。 李夫人拿着昨天丛笙教她时自己绣出来的口罩给绣娘们传阅,说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然后把细节和具体缝制的方法说了一遍,又找了两个绣工最有名的绣娘,把带来的皮毛和皮革交给她们,让她们做手套。手套这东西平常没人用到,绣娘虽然见过,却也从来没做过,但要缝制出来也并不难。丛笙还特意交待两个绣娘要照着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去缝制,缝得太大到时候就不方便干活了。 说好事情后,李夫人带着一部分绣娘去了别处。李夫人一走,绣娘们纷纷向丛笙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缝这些东西又是干什么用,城门为什么关闭之类的。官府的通知还没有出来,李夫人都没有说的事情,丛笙怎么敢随意告诉他人,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催着绣娘们赶紧干活儿。 在绣坊盯了会儿工,见没什么问题后丛笙便回府衙准备去给衙役们培训了。知府一早就将衙役们集合在了东城门内的屯兵场,丛笙一到立刻带她前往。 坐着知府给准备好的轿子,一路被抬到东城门,这轿子坐得还挺舒服,让一夜没睡的丛笙差点睡过去。到了地方后,一掀轿帘,丛笙便看到屯兵场上正在待命的数百衙役。一眼望去,她发现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同一个队伍里的,有一些看上去就是受过训练的,就比如之前她见过的驻守城门的士兵和在城外发粥的那些将士,气质就不一样,而另外一些,看着略有些懒散,站得歪七扭八毫无秩序,就跟临时来凑数的一样。 丛笙心想,衙役也算是兵吧?怎么能这么不专业?这让她怎么能放心把隔离区的管理工作交给他们?她小声问身旁的知府:“李大人,那些人真是衙役吗?受过军队训练吗?” 知府被她这么一问,脸色有些窘迫,也压低了声音说:“实不相瞒,衙役也分两类,一类为朝廷军队编制,是受过训的,还有一类是本地招编的,半兵半农,有公事的时候招他们来做事,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们便回去种地。” 丛笙点点头,心里有了些底,简单来说就是职业和非职业的区别,有这么个政策多半是为了节省朝廷开支,活用人手。她跟知府说那些没有受过训的可能不适合派到隔离区里去,还是让他们帮着做些别的事情吧,管理隔离区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交给职业军人更让人放心一些。知府连连点头,吩咐身旁的参军去把人分开,非编制的衙役派去维持日常运作,编制将士们留在原地,接受丛笙的培训。 在参军忙着把人分成两队的时候,原本在城墙上监督城外情况的麦子箫来了。丛笙一看麦子箫就尴尬,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把视线落在衙役们身上,其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好像一只遇到外敌的刺猬,麦子箫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只是站在她身边都让她感到惊悚,忍不住想离远一点。 好不容易参军让人把那些不专业的衙役带走了,丛笙赶紧开始上课,借此离得麦子箫远远的。她第一次给这么多人上课,原本还有些紧张,结果说到一半不小心跟旁边的麦子箫对上了眼,就好像中了什么法术一般,麦子箫那宠溺的目光让她再也顾不上紧张,只觉得后背发凉阴风阵阵。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麦子箫温柔的视线,比麦子箫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还让她手足无措。 在万般煎熬的情绪中,丛笙终于结束了培训,她僵硬着身体瞟都没敢瞟一眼旁边的麦子箫,趁着跟知府换位置的时候撤到了跟麦子箫正对面的另一边去,然后继续假装认真。 跟将士们训话的知府说这会儿肖大夫已经领着城里所有大夫在城外的隔离区里为患者看疹,等大夫们将病人分开后,将士们就要进到隔离区去,按照刚才丛笙说的彻底隔离四个区域。 丛笙想着绣娘们的手快,等病人分隔完,绣娘们手里的口罩大概也能赶出一批来了,到时候刚好能给第一批进隔离区的将士们先用上。 她想着正经事,倒真的一时间把麦子箫的存在给忘了,直到麦子箫不声不响来到她背后,宠溺地喊她名字:“丛笙。” 这一声呼唤几乎让她听出喊魂般的毛骨悚然来,她僵硬地转过身去,见麦子箫因为熬了一夜而略有疲惫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那目光实在让她心虚,她下意识又避开了麦子箫的视线,轻声回道:“有事吗?” 麦子箫刚才就感觉出丛笙对她刻意的疏远了,闪躲的眼神,紧张的态度,无一不在昭示着在丛笙眼里她是特殊的,她想丛笙大概是害羞了,要不就是还没能说服自己妥协,所以刻意远离她,但她可不想给丛笙这种缓冲的时间,她要不动声色不声不响在不知不觉间让丛笙适应她。本来就因为鼠疫的事情搞得她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她要再不抓点紧,猴年马月才能脱单啊。 为了不让丛笙觉得她在逼她,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想多留丛笙一会儿:“隔离区已经建成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好。”一听要去办正事,丛笙这才收起自己的别扭,跟着麦子箫往城墙上去。 她本能地不去看那些人,沿着大道外沿加快步伐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丛笙腿肚子都在打颤的时候,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座城。 看到城的同时,也看到了城外聚集的难民,远远看过去黑压压一片,人数多到让丛笙头皮发麻。 她很清楚,那里就是难民们长途跋涉的目的地,尽管那目的地似乎并不待见他们。 那城有围墙有城门还有护城河,城墙之上和城门外都有穿铠甲的士兵把守,拦着难民不让进城,难民们进不了城,也不去跟士兵纠缠,都挤在护城河外的空地上坐着。 不管是聚集在城外的难民,还是那座古风味道极重的城,还是那些守城的士兵,眼前的景象怎么看怎么像在拍古装戏,但丛笙很肯定,这绝对不是拍戏! 一路走来,她已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证实了,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她想这如果不是一场梦的话,那她大概就是穿越了! 从自己醒来之后一切都就变得很诡异,不认识的地方,和记忆中不一样的季节,大量的难民,此刻眼前从未见过的城镇。 这一切,都在印证着她的想法。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民迁徙的场景太过震撼,她已经无力去震惊自己穿越一事。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好好坐下喝口水,找张舒服的床躺下睡一觉,其它任何事情都可以等她睡醒再说。 走了太久,丛笙感觉自己快脱水了,又渴又累,看着已经离得不远的城门,对水和床的渴望更加强烈,让她恨不得飞进城去。 但她知道,她这个愿望大概是没那么容易实现的,不要说找个地方坐下喝水躺下睡觉,她很怀疑她可能连城门都进不去。 这么多难民,对进城的要求肯定就更加苛刻,就算她不是难民,守门的士兵也未必会让她进去。 越往城门方向走,心里就越忐忑,怕被士兵挡回来,有种前途叵测的无助和恐慌。 就算知道机会渺小她也必须去试试,如果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那么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大概她就真的成了难民的一份子了。 还没走上护城河上的石桥,丛笙已经被在桥上站岗的士兵挡下,拿着□□的士兵上下打量她一遍后问她进城干什么,她说找亲戚。 她穿得干净整洁,也没有瘦得皮包骨,士兵大概也知道她真的不是难民,语气还算好地告诉她:“官府下了禁城令,除了有路引的商人,谁也不准进城,回去吧。” “可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已经没有盘缠再走回去了。”丛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自然地说出盘缠两个字,大概是眼前的一切都太像古代了,她忍不住就搬出了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一套。 见她有纠缠的意思,士兵立马拉下脸来吼道:“这我们管不着,没有路引谁也不能进城,走!” 对方凶神恶煞的,丛笙不敢再多说一句,恹恹地往回走。 她又热又渴,心里无比绝望,不能进城就找不到水喝,找不到阴凉的地方,找不到住处,虽然进了城也不一定能找到吧,可在这护城河边跟着难民一起滞留,她离成为真正的难民也就不远了。 第57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为了方便她上班, 欧南给她在她的公司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欧南经常过来, 放着自己离公司只有十来分钟车程的房子不住, 跑过半个城来跟她住一起。 欧南会带她出去玩儿, 会带她去吃浪漫的晚餐,会陪她去海边数星星,还会专门请假带她去旅游, 会在早上做好营养早餐喊她起床,会为加班回来的她煮宵夜, 会在她感冒的时候给她煮好喝的姜汤, 会在她忘记带伞的时候放下手里的工作开车过来接她。 欧南对她好到让她觉得欠了欧南一辈子。 然而欧南出轨了, 在她看来,是毫无预兆的。 她知道欧南有个朋友叫麦子箫, 她经常在欧南嘴里听到麦子箫的名字。 欧南喜欢跟她说麦子箫的事情, 说麦子箫有多厉害, 有多受欢迎,说麦子箫曾经一对五打跑过一群混混,说麦子箫邪里邪气扬起一边的嘴角时会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她没有见过麦子箫, 发现欧南出轨的那天是她第一次见麦子箫, 那个人给她的感觉跟欧南嘴里的那个麦子箫完全吻合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欧南会出轨, 欧南给她的安全感太强了, 所以欧南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说起麦子箫的时候, 她完全没有怀疑过。 直到她出差回来,看到她亲爱的欧南将麦子箫压在她家的沙发上吻得天昏地暗,直到她亲耳听到欧南说喜欢麦子箫,喜欢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地步。 她完全不知道她们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问题又出在哪里。 在她眼里,欧南没有变过,跟她们初识的那个欧南一模一样,对她的好也一模一样。 可欧南就是喜欢上了别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喜欢上了别人。 说不上来自己有多伤心,只是觉得很荒唐,她以为一心只想着她的人,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她一直以为她才是欧南的唯一,可这也成了一个笑话,欧南并没有把她当成唯一,甚至在她们分手的时候,欧南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牵着麦子箫潇洒地走了。 她家里还留着很多欧南的东西,欧南走后,她泄愤一般把那些东西全都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箱里,其中还包括她送给欧南的生日礼物。 她还想把欧南送给她的东西,把所有跟欧南有关的东西都扔掉,但她悲哀地发现,她家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跟欧南有关,她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有欧南留下的痕迹。 想要将一个真正爱过的人从记忆里清除,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连从生活里清除都是不可能的。 她习惯了欧南的一些习惯,喜欢上了欧南喜欢的一些东西,欧南最喜欢的咖啡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的衣服牌子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看的节目成了她休闲之余的必备,欧南喜欢的书成了她打发时间时下意识会拿起来的东西。 这些不经意占据了她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她甩都甩不掉。 她习惯了喝奶茶的时候要欧南喜欢的口味,习惯了吃饭的时候点欧南喜欢吃的菜,习惯了散步回家的时候在欧南最喜欢的甜品店买一块蛋糕放进冰箱里。 欧南已经完全侵蚀了她的生活,她想要将欧南剔除出去是不可能的,欧南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成了她的一部分。 于是,她放弃了把欧南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清除的想法,坦然接受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然后亲手把自己爱人给打出了家门的事实。 只不过心里总还是很难过,不管她装得多潇洒,她知道她很想欧南,想到眼泪忍不住会溢出来的程度。 她想如果欧南回来跟她认错,保证以后不再三心二意,她说不定都会相信,哪怕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但欧南没有回来,欧南不可能会回来找她,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欧南再也不会在她的生活里给她添加新的抹不去的痕迹。 欧南说过,感情这种东西,变了质就不该再留着,不管有多爱,强留下的爱情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那不如潇洒地放手,给自己一个耍帅的机会,总好过被虚假的爱情折磨成一个自己都讨厌的人。 欧南总是那样特别,说出来的话经常让她听不懂,很多时候甚至让她觉得欧南的三观是扭曲的。 但她很确定的一点是,欧南说话算话。所以她知道,欧南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 即使知道欧南不会回来,她也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她还是愿意在周六去到商场,点一杯原本是欧南喜欢的,后来变成她们俩都喜欢的口味的奶茶,想要装作自己不伤心,想要装作一切如常。 这是她和欧南分手后,第一次自己来逛商场喝奶茶,结果却看见了一个往她伤口上撒盐的麦子箫! 她气不过,泼了那个人渣一身奶茶,造成的后果是她没有想象到的严重,她和麦子箫一起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天坑里! 丛笙睁开眼睛,梦里的人让她情绪很低落,胸口有团气堵着,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 她见头顶是明晃晃的阳光,一瞬间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掉下了大坑,还是掉下大坑其实也只是她的一场梦?又或者此刻的自己才是身处梦里? 不过下一秒她又想,这肯定不是她的梦,头顶毒辣辣的太阳可一点儿都不假,太阳带起的热气蒸烤着大地,躺在泥土地上的她快被蒸熟了。 坐起身看向周围,没有看到大坑和麦子箫的踪迹,而她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山丘之下的浅水沟,只不过这水沟已经干涸,再看看四周,荒无人烟的平原,不见绿色的大地翻滚着热浪,徒增荒凉。 丛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难道不应该在坑底吗?还有和她一起掉进大坑的麦子箫呢?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想着这些无人给她解答的问题,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心里正生出不安来,突然听见山丘之后似乎有人的声音,她急忙往山丘上爬,想找个人问问这里是哪里。 山丘之后,一条沙土构成的大道铺展开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放眼望去只有无边的黄沙土和路边的碎石,另一侧是和山丘这边同样的荒地。 无风的炎热天气里,一切景色都被阳光烤出那么一点飘渺感,晃得人眼晕。 大道之上,浩浩荡荡的队伍缓慢前行着,那些人穿得破破烂烂,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精神萎靡,瘦得跟竹竿一样,仿佛风吹即倒,身上脏到看不出原来的肤色。 人们虚浮的脚步在地面上拖行着,带起一片片沙土尘雾,前一个人刚走过,扬起的沙尘还未降下,又有下一个人走过,重新扬起又一片沙尘,整条大道都飞扬着到膝盖高的沙土尘雾。 忽然,有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走在那人后面的人似乎已经习惯这种情况,往旁边挪了两步,绕过那个倒下的人继续往前走,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平静到让人惊悚。 看着眼前的景象,丛笙再一次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会遇上难民大迁徙?而那些难民还穿着古装?这里是古代? 如果真是这样,她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二十一世纪的大天/朝会有这么多难民! 站在山丘上看着源源不断从远方缓慢走来仿佛没有尽头的难民,丛笙脑子都空白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盯着那个倒在大道上无人问无人管的人呆滞了许久。 她隐约感觉到那人大概是死了,她不觉得诧异,因为眼前的每一个人都给她一种随时要倒下,倒下就再也起不来的虚弱感。 让她空白的大脑重新运转的,是头顶火辣辣的太阳。 她记忆里季节还没有入夏,可是这天气分明是盛夏,穿了两件衣服的她热得直冒汗,不得不把外面的卫衣脱掉。 脱掉外套的丛笙想抬头看看太阳,阳光却刺眼到让她根本找不到太阳所在,这么毒的太阳,怎么看也不像是温暖大地的春阳。 将衣服搭在胳膊上,丛笙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坑底跑到这里的,也不知道季节是怎么从春天转眼就变为盛夏的,但她知道她不能再继续待下去,再不找个阴凉地方,她要晒中暑了。 面对陌生又荒芜的环境,她唯一的选择似乎只有跟着难民的大部队走,难民为求生而迁徙,他们前往的地方肯定是有人住能让人活下去的地方。 丛笙果然是一个不会掩盖情绪的人,见她松了口,眼里立刻闪出明显兴奋和期待的光芒,却还故作从容镇定,装模作样淡淡地点点头:“你说。” 她就看着丛笙在她面前演戏,对那拙劣的演技连吐槽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她说:“在别人面前你要对我有足够的尊重,我现在是将军,身份摆在那里,要是折了我的面子,我会落人话柄的。”她知道丛笙刚穿过来,根本没有等级观念,万一在外面做出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来,她们都会有麻烦,所以该约法三章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丛笙想了想,觉得麦子箫说的有道理,这里不是现代,该遵守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的,尤其麦子箫身份不一般,接触的人肯定也不一般,这么要求她倒也没错,她点头应下:“好。”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第58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麦子箫那个渣不愧是游走在众多女人之间还能全身而退让所有女人都为她要死要活的混世魔王, 她明明那样警惕着麦子箫心怀不轨,可就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麦子箫就将她套住了,她有种被罩在了麦子箫的五行山下,逃都逃不出去的感觉。 抱着人生都变得灰暗的颓败心情,丛笙继续整理东西, 把自己用的和麦子箫用的分开,可是分着分着她就觉得,很多东西在现在看来实在是很多余,麦子箫可能根本用不上,就算她买的时候想的是给麦子箫用, 可其实多少还是按照她的喜好选的,她很怀疑她买的时候麦子箫根本就是察觉到了, 却在她问能不能用上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点头告诉她能用,然后立刻掏钱买下, 连点犹豫的时间都不给她。 丛笙掩面, 她好想掐死麦子箫, 也好想掐死自己, 她买东西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想死, 真是丢脸丢到远古时代了…… 抱着别扭又绝望的心情, 丛笙又等到晚上她快睡着的时候麦子箫才回来。听到院里有脚步声,她赶紧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护肤品从屋里出去。开门后正好看见麦子箫推开正房的门,正要进去,她小跑过去,做贼一般闪进屋里,生怕麦子箫把她关外面似的。 麦子箫有点无语,昨天才说过她们现在不能大晚上的还待在一个屋里,丛笙这是没长记性呢,还是故意的呢?不过看丛笙这模样像是有话要说,她也就没有赶人,让丛笙进了屋。丛笙一进门就把几个东西塞她手里,表情里还透着一股邀功的意味:“给!” 麦子箫低头看一眼被丛笙塞到手里的东西,正是白天她说让丛笙回头借她使使的护肤品。她更加无语,她当时只是那么一说,不可能真的用这东西,但丛笙好像当真了,还满脸期待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夸奖一般。 “哦……谢谢。”麦子箫看着丛笙,装作有点难以启齿的模样说:“其实我不能用这些东西,只是当时看你好像不好意思花我钱,我故意那么说的。”这么一挑明,丛笙想跟她撇清关系也不行了。 丛笙心想自己猜对了,麦子箫果然是打的这主意,也正是因为这么猜想,所以她只把这些麦子箫真的能用上的东西拿过来,而没有把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搬过来,可是这会儿麦子箫却说这些东西她也不能用,这就让丛笙很不解了,买都买回来了,怎么不能用了?“为什么不能用?” “身上要是留下香味儿,会让人怀疑的。” 听麦子箫这么一说,丛笙怔了怔,心里竟有些难受,她想麦子箫的生活表面看着风光,其实背地里付出的比她想的还要多,用个沐浴露还要想着不能让人闻到身上留下的香气,这种小事都要这样小心翼翼,活得该有多辛苦啊。 “你拿回去,这其实都是给你买的。”麦子箫没察觉到丛笙的情绪变化,把东西又塞回丛笙手里。 丛笙捧着那堆东西,感觉沉甸甸的,不是因为花了麦子箫的钱,而是觉得麦子箫真的太不容易了,她有些能理解麦子箫这样套路她的心情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关系到生死的大事,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敢让别人知道?除了她,麦子箫又能安心把身份告诉谁呢? 麦子箫看着丛笙突然变得黯然的模样,以为是自己的心迹败露,吓到丛笙了,她想解释,丛笙却已经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了,她有些懊恼,是不是自己的攻势太急,暴露得太早了? 看着丛笙走回自己的房间,麦子箫只懊恼了一小会儿就把心情调整回来了。她想既然事已至此,那就继续加强攻势,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反正丛笙现在离不开她。既然知道了,那就转暗为明,在明知她心思的情况,丛笙对她的注意反而会增多,只要她能做到不被丛笙反感就好了,欲擒故纵这种小招数多玩几次,她不信她攻不下丛笙。 这么想着,麦子箫心安理得回去睡觉了,抱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望睡得无比踏实。 而另一边,丛笙想了一晚上,也许是同为女人的怜悯,对于麦子箫不能用护肤品这事儿她特别同情,麦子箫多可怜啊,连洗香香都不行,她想着该想个办法减轻一点麦子箫的负担,也算是她得了麦子箫这么多好处的一点回报。 于是第二天趁着麦子箫出去忙公事的时候,丛笙找到莲儿,说想去买个香囊送给麦子箫挂着,问莲儿哪里有卖。这是头天晚上睡觉前她躺在床上想到的办法,只要麦子箫身上带个香囊,香囊的香气不就能掩盖护肤品的香气吗? 虽然不知道这送香囊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可就算是有点别的意思又怎么样,反正她和麦子箫都不是这里人,麦子箫也不至于因为一个香囊就误会她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别人会不会误会她管不着,麦子箫大概也无所谓,反正麦子箫也不能跟哪家的小姐成亲,身上挂个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挡掉一些不必要的桃花。 丛笙跟莲儿说过后,莲儿笑得暧昧地跟她说:“原来可是有不少小姐们送过各种小东西给将军,可将军都没收,但小姐您的香囊,将军肯定会收,将军还从来没有对谁像对您这样好过。” 这一句话让丛笙又是一阵别扭,看来不只是她觉得麦子箫对她好,连麦子箫的贴身丫鬟莲儿都这么觉得,看来昨天麦子箫带她出门买东西,还陪着她逛了一整天,落在别人眼里确实有些暧昧。 丛笙没接莲儿这话,将话题岔开:“是吗?你家将军很受小姐们欢迎?” “那可不,将军背地里可是有着皇城第一夫婿的称号。” 丛笙没忍住笑出声来,还皇城第一夫婿,这麦子箫够可以啊,在现代有一堆女人围着她转,到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女人围着她转,只不过这里的女人她大概是一个都不敢碰吧。也是苦了那个渣了,身在这个可以三妻四妾的年代,却要装出一副清心寡欲正人君子的模样,肯定让那渣懊恼得捶胸顿足吧。 莲儿朝丛笙暧昧地眨眨眼:“小姐不亲手绣一个吗?这种小东西还是亲手绣的更能表达心意。” 丛笙无语,表达什么心意?她都恨不得马上跟麦子箫划清界限,还表达个鬼的心意!“我不会针线活儿,还是买一个省事儿。”别说她不会,就是会她也不可能亲手绣给麦子箫! 两个人说着话出了府衙,往卖香囊的饰品店去,走到半路,丛笙突然想起她现在身无分文,根本没有钱买东西。她尴尬地看一眼莲儿,想找莲儿借吧,又没钱还,她知道她现在要用钱只能找麦子箫要,虽说昨天已经花了麦子箫不少钱了,可这直接开口要钱,还是太丢人了。犹豫来犹豫去,丛笙决定还是去要吧,她连情敌的大腿都抱了,这会儿还装个什么矜持。 丛笙让莲儿带她去找麦子箫,莲儿说麦子箫一早就跟知府去了城外,要找麦子箫就要往城门口去。丛笙心想正好,还可以顺道去城外看看难民的情况。虽然她现在是不愁吃穿的,可见过那样惨烈的难民大迁徙后,她怎么也没办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多难民聚集在护城河外,天气又这么热,官府只给发些米汤,难民们还能撑多久实在很难说。天灾易生大疫,难民的问题不早些解决,很有可能会生出新的问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了解点难民的情况,说不定还能给麦子箫出出主意,早点解决饥荒和难民的问题,也好让自己早点解脱。 第59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推开麦子箫的手, 若有意味地看着她, 浮起一丝带着阴谋诡计的笑容, 意味深长道:“哦,果然是不能啊。” 麦子箫很无语,这女人刚刚饿狼扑食一般七手八脚把她摸了个遍, 原来是为了确认她的属性,她也是服了。装模作样理了理身上的铠甲, 一副自己吃了亏的语气道:“我难道还能穿成个男人?幸好我穿着铠甲,不然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丛笙嫌弃地翻个白眼, 她占谁便宜也不会占麦子箫这个渣的便宜,她头上的帽子可还绿得扎眼呢。“麦子箫, 我一个星期之前才亲眼看见你跟欧南在我家的沙发上偷鸡摸狗!我会占你便宜?!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占你便宜!” 被丛笙一提醒, 麦子箫这才醒悟过来, 对她来说是三年前的事情, 可对刚穿过来的丛笙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她点点头,表面上好像对丛笙的讽刺毫不在意,却轻描淡写地往丛笙的伤口上撒了把盐:“也是, 你才刚被欧南甩了, 肯定是恨我入骨了吧?” “……”丛笙深吸口气,努力压下想给麦子箫一巴掌的冲动, 暴力是不对的, 跟麦子箫暴力更是不对的, 因为她打不过。“请你搞清楚,是我甩了欧南,不是欧南甩了我。” 麦子箫心里对丛笙这一说法嗤之以鼻,当时的情况怎么看都是欧南甩了她吧?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当时欧南离开得有多潇洒。不过她懒得跟丛笙辩论这个问题,大概这么想才能让丛笙觉得心理平衡一些,她不想跟一个刚失恋的人去辩论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说多了搞不好这人还要哭给她看,她可不想面对那种麻烦。“不管谁甩了谁,总之你是失恋了。你说你失恋心情不好我能理解,可是你拿我撒气就不对了,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穿到这破地方来。” “怪我?!”丛笙听麦子箫把穿越的事情怪到她头上,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死追我几条街,我们能穿到这破地方来?!你好意思怪我?!为了一杯奶茶就追我好几条街的你好意思怪我?!” 麦子箫被丛笙这么一说也来了气:“我追你?你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你以为你谁啊?我会追你?我是追杀你!” “……”丛笙深深觉得跟麦子箫吵架的自己是个白痴,麦子箫这自恋狂,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有一丁点错? 翻完白眼视线下滑之时,丛笙看到了旁边桌上的茶壶,再也没有心情跟麦子箫吵架,像在沙漠中见到了绿洲一般,激动地朝着茶壶扑了过去,抱起茶壶直接往嘴里灌。她早就渴得快要脱水了,米汤没喝到不说,还差点被当成奸细给杀了,这会儿能喝到水,简直让她生出了重获新生的感动。 喝完水后,丛笙豪气地擦擦从嘴角溢出的水,放下茶壶坐到凳子上,腿一翘,抬眼挑眉看向麦子箫,开始说正事:“谈个条件吧。” “什么?条件?”麦子箫嘲讽地笑道:“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丛笙的视线若有意味地划过麦子箫的胸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你说我凭什么?” 麦子箫因为这视线明白了丛笙的意思,丛笙知道她最大的秘密,确实有资本跟她谈条件,不过这建立在丛笙真的能够将这件事情当成把柄来要挟她的前提之上。她并不在意地挑了挑眉道:“我救了你几次了,你却拿这事来威胁我,你知道这样叫什么吗?叫忘恩负义!” 丛笙严肃地抬起手,一本正经道:“可千万别说得这么难听,一码归一码,你救过我的事情我记着呢,能还你的时候一定还你,这一点我用我的人格担保。不过现在嘛,你也看到了,我刚穿过来,而且似乎还是在一个非常不好的时期穿过来的。外面在闹饥荒,初来乍道的我要是不抱住你这根粗大腿,我是会饿死的。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让你收留我一段时间而已,你现在是将军了,收留一个我不算难事吧?咱们暂时互助互利一段时间,等我能养活自己之后,我一定不会再缠着你,你也大可以放心,你的秘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这一点,我也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 丛笙是真的被城外那群难民吓坏了,也被刚刚那一出奸细戏码给吓怕了,这地方太不安全,一个搞不好她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虽然知道这样有点厚脸皮有点不仗义,可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麦子箫,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自己,藏在麦子箫这面大旗下躲过饥荒给自己谋条出路。 看着分明想要义正言辞,语气却明显底气不足的丛笙,麦子箫心里觉得好笑,这人手里握着这么大的秘密都做不到理直气壮地威胁人,真不知道是该说她柔善还是懦弱。 她想起之前护城将士来通报的时候说是在难民里抓到一个奸细,由此可以推断丛笙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看过那样惨烈的场景,也难怪她会吓得饥不择食,连情敌的大腿都想抱。 麦子箫知道丛笙这是走投无路之下的下下策,除了求她收留自己之外别无选择,丛笙说的很对,她真的是在一个非常不好的时期穿过来的。现下正是百年不遇的饥荒,全国各地到处都是难民,别说是刚穿过来什么都不懂的丛笙,就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都谋不到出路饿死路边。这种情况下,要是不抱紧她这根大腿,丛笙离死真的不远了。 丛笙摆出一副要拿她是女人的事情来要挟她的意思,但欺君之罪的严重性就算是刚穿过来的丛笙也肯定是知道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猪跑步吗,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也正因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丛笙才敢这样猖狂地跟她提要求,但她心里清楚得很,把她往死路上逼这种事情丛笙是做不出来的,不然这会儿也不会露出忐忑不安的眼神来,大可以理直气壮要求她收留自己。 尽管看上去丛笙很想掩盖自己的慌张,但可惜的是演技不足,那忐忑不安的模样清清楚楚落在了麦子箫眼里。对于丛笙的要挟,麦子箫并不太在意,不过她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们一起掉的天坑,一起穿的越,隔了三年还能在这乱世里四肢健全的遇上,也算是一种缘份,加上收留丛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也不多费什么事情,以她现在的地位,要养个人在身边完全不是问题,所以她倒是不排斥把丛笙留在身边。 况且……她身边也确实需要个像丛笙这样的人,三年了!她三年没有碰过女人了!!想她一个身心健全事业有成相貌堂堂的大好青年,身边无数女人哭着喊着要嫁她,她却要装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来,生怕离谁太近身份会暴露,越是受欢迎她就越煎熬,担心着自己哪一次没能把持住会露出马脚丢了脑袋。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不想让她孤独终老,赶紧送了个丛笙过来。虽然丛笙现在还一副对她看不上眼的态度,但她不相信有人能抵挡她的魅力,不论在现代还是古代,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能让女人们为之疯狂,丛笙沦陷在她的魅力之下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过这般心思不纯的动机不能让丛笙察觉,更不能让丛笙觉得她非她不可,人都是有虚荣心的,你越是表现得热切,对方就越容易登鼻子上脸,哪怕她想现在马上立刻把丛笙就地办了,也不能急!要拿出她这三年来装得她都快要心理变态的清心寡欲模样来,在丛笙最不防备的时候出其不意,这才能顺利地将她吃干抹净。 丛笙毫无选择地被押进府衙内,跌跌撞撞地被推着穿过前院,然后跪在了公堂之上。内心除了对自己命运的自嘲外,还有种有生之年的感慨,这都什么事儿啊,她要是冤死此地,她就把这账算在麦子箫头上,如果不是麦子箫死命地追她,她就不会掉进大坑,不会穿到这破地方来,不会遇上旁边这个脑子有洞智商欠缺的士兵将领,更不会待宰羔羊般跪在这里! 一切都是天杀的麦子箫的错! 心里正这般腹诽,那个天杀的麦子箫竟然出现在了她面前,天杀的麦子箫跟着知府一起,出现在了她面前! 丛笙怀疑地看着跟在知府身后从后堂走出来,像极了麦子箫的人,心里的震惊不亚于看见欧南将麦子箫压在她家的沙发上狂吻的场景。眼前这人比几个小时前她见过的麦子箫要黑一些,气质也严肃一些,就连眼神都透着沉稳和刚毅,完全不是她印象中浑身上下都透着轻浮的那个麦子箫,所以她不敢确定,这怎么看怎么像麦子箫的人到底是不是麦子箫。 然而那人的反应给了她答案,那人在看清楚她的脸后,露出比她还震惊的表情喃喃地道出她的名字:“丛笙?” 噢,天呐!这人还真就是天杀的麦子箫! 丛笙觉得麦子箫一定是她的克星,她总共见过麦子箫三次,每回见,每回都出事,要说她和麦子箫之间没点相冲相克的东西,她绝对不信。 她们第一次见,在她家,麦子箫身上趴着她的女朋友,她光荣的成了绿帽一族,还玩了一把捉奸。第二次,在商场,她泼了麦子箫一杯奶茶,被麦子箫追了几条街后掉进天坑就算了还穿越到这不知名的朝代成了难民外加奸细。第三次,正是现在,她被五花大绑捆成粽子跪在地上,而麦子箫穿着一身白色铠甲,威风凛凛高高在上地俯视她。 丛笙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和麦子箫每回见面都这么戏剧性,麦子箫还每回都站在胜利者的角度,而她每回都要受难!她很怀疑她要是再跟麦子箫多见几次,她的四肢还能不能健全。 除去这个怀疑以外,她目前最大的疑惑是,为什么麦子箫会在这里?为什么麦子箫会跟知府一路,为什么知府恭恭敬敬地对麦子箫说:“将军,您在前线杀过敌,对细作的事情想来要比我这没有上过前线的人清楚许多,这事关重大,恰巧今日您既然在此,便请您作个旁证,给些意见。将军……将军?将军认识这人?” 将军?!丛笙听到知府对麦子箫的称呼后内心简直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天杀的麦子箫为什么混得这么好?她穿过来成了难民成了细作,连口米汤都没得喝,还要被绑成粽子给人下跪,而麦子箫却体面得连知府都要对她点头哈腰?为什么?! 在她想清楚这些让她极度心理不平衡的问题之前,麦子箫一脸回不过神来的怔然模样,指着她问知府:“她是细作?” “去往城外发粥的将士是这么说的。”知府答完麦子箫的话,收起那府谦恭之态扭头对将丛笙押来的队正摆出严肃之态问道:“这人是青州细作?有何依据?” 丛笙抢签道:“我不是细作!真的不是细作!” 旁边把她押来的猪脑子将领粗声粗气反驳她:“你方才分明亲口承认是青州国人!” “我……”丛笙无言以对,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原来清州不属于这个国家,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国家是哪个国家,但至少,她嘴里的清州是邻国的。 “噗!”麦子箫不合时宜的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但除了丛笙以外,没有人敢对她这种轻薄公堂的行为有任何不满。丛笙没好气地瞪过去,却见麦子箫干咳一声,努力回到她先前装逼的正经模样,瞟一眼丛笙后语气沉稳地对知府道:“李大人,这人嘴里所说地名并不是你想的那个青州,我可以担保,这人不是细作。” 知府见麦子箫说得笃定,很是意外:“将军晓得这人?” 麦子箫点头:“这人与我是同乡。她说的地方,是一个穷乡僻壤里的村名,并非青州国,音同字不同。” “竟是将军的同乡?!”知府一脸震惊,随后又露出明了的神色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不知大人可否准许我将这人带回去?” 知府挂上客气的笑容对麦子箫躬身拱手:“不知是将军的同乡,多有得罪,将军要将人带走便带走吧。”不管这人是不是细作,麦子箫管他要人,他自然是要给的,就算出了问题上头怪罪下来,也有麦子箫担着,轮不到他头上。 知府大手一挥,让人给丛笙松绑。终于解脱的丛笙心情极度复杂,除了有重获清白和自由的喜悦,还有又一次被麦子箫救了的尴尬。她真不知道是她欠了麦子箫的,还是麦子箫欠了她的。说她欠了麦子箫的吧,麦子箫短短一天时间内救了她两次,外加一次救助未遂,怎么想都有种麦子箫前世欠她的感觉。可要说麦子箫欠了她吧,麦子箫抢了她女朋友不说,她回回见麦子箫都遭难,怎么想又都是她欠了麦子箫的。 不过不管是谁欠谁的,总之她是得救了,这比什么都重要,而且她已经可以肯定,麦子箫比她混得不知道好多少倍,将军啊!麦子箫那个渣居然成了将军啊! 等等,麦子箫是将军?如果她没有记错麦子箫的性别,如果麦子箫没有因为穿越而多出点什么东西,如果这个国家是她印象中古代的男权社会,那么……麦子箫是怎么当上将军的? 丛笙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懵懂地跟着麦子箫往府衙后院走。麦子箫走起路来身姿笔挺,一身铠甲还真让她穿出了几分英雄气概。跟着威风凛凛的麦子箫一直来府衙中的某个偏院里,进了正房后麦子箫警惕地往院子外头观望,见没有人跟过来才把门关上。 丛笙在麦子箫把门关上转过身来的瞬间扑了上去,谁知麦子箫反应极快,快到让她怀疑麦子箫根本没有看见往前扑的她就已经闪开了身,措手不及的失误让她悲剧地撞在了门上,没能刹住车的脑袋哐一声磕在门上,并不结实的门扇还一个反弹给了她二次伤害,她捂着撞疼的额头哀怨地看向旁边的麦子箫:“你闪那么快干嘛?” 麦子箫更是一脸惊疑:“你扑过来干嘛?” “我……”她总不能说她想袭胸吧?可是不确认清楚她不放心,她走到麦子箫身前理直气壮道:“你别动,我有件事情要确认。”话音一落,她的手已经摸上了麦子箫的胸部,在麦子箫震惊的目光中对着被铠甲包住的胸部摸了又摸,不过很可惜,她什么也没摸出来,手上尽是铠甲硬梆梆的质感。 麦子箫怔怔地看着光明正大袭她胸的丛笙,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内心还有些苦恼,对方表现得如此热情又露骨,她到底该不该满足对方呢? 没摸出个结果的丛笙有点不甘心地抬头问麦子箫:“你怎么一眨眼就变成将军了?” 麦子箫回过神来,心想敢情这女人刚刚不是在摸她胸,而是在摸她的铠甲?她就说丛笙怎么会对她饥渴成这样,她可是曾经挖过她墙角的人。看着手还放在自己身上的丛笙,已经很久没有跟人如此亲密过的麦子箫伸出一根手指挑了挑丛笙的下巴:“不是一眨眼,我已经穿过来三年了。” 丛笙先是不满地拍开麦子箫不老实的手,惊觉自己离麦子箫这渣太近了,赶忙往后退了两步,后又听麦子箫说‘三年’,惊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三年?!” 但这激动的心情现在不能表露出来,来日方长,好日子就要来临,眼下还是再忍忍。她面不改色对丛笙道:“收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个条件。” 丛笙果然是一个不会掩盖情绪的人,见她松了口,眼里立刻闪出明显兴奋和期待的光芒,却还故作从容镇定,装模作样淡淡地点点头:“你说。” 她就看着丛笙在她面前演戏,对那拙劣的演技连吐槽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她说:“在别人面前你要对我有足够的尊重,我现在是将军,身份摆在那里,要是折了我的面子,我会落人话柄的。”她知道丛笙刚穿过来,根本没有等级观念,万一在外面做出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来,她们都会有麻烦,所以该约法三章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丛笙想了想,觉得麦子箫说的有道理,这里不是现代,该遵守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的,尤其麦子箫身份不一般,接触的人肯定也不一般,这么要求她倒也没错,她点头应下:“好。”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不管在哪朝哪代,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起身走到门外去,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第60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下到城门口, 几个人守着大夫给病人把脉, 大夫对着病人研究了许久,却一言未发。看诊结束后,知府又让衙役把病人送回去,回到城内后,大夫这才长叹口气道:“此病确实像伤寒,却又不完全是。”说着捋了捋自己已经有些发白的胡子,细想了一会儿才看向丛笙道:“此病的特征,还望姑娘与我细说,好让我对症下药, 但能否治愈,可不敢打包票。” 丛笙点头答应, 她知道古代对于鼠疫的认识并不完全,这位老大夫能把鼠疫跟其它病症分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她能帮的就帮吧。 一边的知府对大夫拱手,语气谦和又严肃:“肖大夫, 您是这城里的第一名医, 现情况紧急, 能治您就尽力治吧, 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 需要帮助您尽管与我说。”7 既然肖大夫确认了这病确实不是其它病症, 麦子箫当即决定按照鼠疫来开展救疫措施, 招呼几人回府衙商议细节。丛笙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那就是确认感染源。她跟麦子箫说,最好找几个发病的难民仔细寻问情况,近期内吃了什么动物,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吃的,之前有没有见过跟他们有同样症状的人。 鼠疫的传染极快,如果发病源不在这里,那么很可能其它地方也会有鼠疫出现,一旦控制不及时,极有可能发展成大范围的传染,尤其现在闹饥荒,难民颠沛流离间很可能把鼠疫带到不同的地方,一处传一处,到时候疫情范围可就不是一个城这么简单了。 为了让知府和肖大夫准确掌握当前的情况有多紧急,丛笙把鼠疫的传染方式向几人简单介绍道:“鼠疫分好几种,最常见的是腺型鼠疫,是人被带病的动物身上的跳蚤咬过后感染的类型。还有一种是皮肤感染,患者的血或痰经过皮肤伤口进到人体内进行传染。另外最可怕的是肺型鼠疫,患者的唾液通过空气进行传染,腺型鼠疫到后期就有可能转化成肺型鼠疫。所以确定感染源及时隔离病源区很重要,否则感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肖大夫一听这病居然能通过空气传染,脸色一下就不好了,治病赶及时,他忙招呼几人往回走,边走边说,他要马上回去配药。麦子箫让丛笙跟肖大夫先回去,她和知府去负责调查感染源。丛笙再三交待二人千万不要跟患者进行肢体接触,跟患者说话的时候多裹两层带水的布巾,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肺鼠疫的症状,但小心为上。麦子箫一再跟她保证会小心后,她才跟着肖大夫往回走。 肖大夫是老郎中了,见多识广,早年曾经四处云游过,面对突发的瘟疫,内心虽然焦急,但也没有乱了分寸,仔细记下丛笙说的各种症状后,在府衙门口跟丛笙告别,说要回去配药方。丛笙让他也要准备好消毒的东西,说以后能用得上,肖大夫点头应下,带着自己的徒弟急匆匆走了。 丛笙在府衙里等着麦子箫和知府回来的时间里也没闲着,喊来莲儿让她帮忙找来纸笔,又给了莲儿一些钱,让莲儿去城里的布店买几匹粗布和一些绵花回来。莲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看她挺着急的模样,很懂事地什么也没问,立刻就去办了。 莲儿一走,丛笙趴在府衙议事厅的桌子前,用生硬又极丑的毛笔字把要做的防范措施简写下来,想到什么写什么,免得回头自己遗漏一些重要的细节。她凭着以前看过的内容,仔细想了一系列要马上着手去办的措施。 救治的事情归了肖大夫,隔离的事情还要跟知府仔细交待一番,做到没有漏洞,再有就是最重要的预防。鼠疫的死亡率极高,她已经做好了会出现大量死者的心理准备,一旦开始死人,难免会发生恐慌,要在恐慌发生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免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麦子箫和知府回到府衙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这一天来回地折腾,几个人连饭都忘了吃,而且这一晚上恐怕是要熬夜了,知府吩咐厨房准备晚饭,在等晚饭的时间里,麦子箫把问来的情况跟丛笙说了。 “我们找来问话的几个难民都说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就有人吃过老鼠,不过没发现有人发病,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开始有人生病的,所以这病源可能还是在这附近。” 丛笙点头:“那就好,那我们需要控制的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从难民说没有见过有人发病这一点来看,鼠疫应该是刚起,很可能如麦子箫所说,病源就在这附近,难民来到这里才感染的鼠疫,那么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早将所有患者隔离,将染病人数降到最低。丛笙庆幸还好发现得及时,而且患者还都集中在一处,没有将病菌带到别处去,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丛笙把她写的预防措施给麦子箫看,麦子箫接过去,看了一眼,抬头严肃正经地吐槽道:“你还是用说的吧,我看不懂,这一团团粘在一起的墨汁是什么东西?” “……”丛笙没好气地把纸收回来,狠瞪一眼麦子箫后把纸在桌面上铺开,一条一条跟麦子箫和知府解释:“首先,隔离区要做到万无一失,而且要设置至少三个隔离区,一个疑似症者隔离区,一个轻微症者隔离区,一个重症隔离区,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交叉感染,隔离区跟普通难民所处的地方要尽可能离远一些。然后就是负责管理隔离区的人,训练一批固定人员进行管理,他们要有防感染的装备,不止是管理隔离区的士兵,进出隔离区的任何人都要做到彻底预防感染和出区消毒。” 丛笙并不是医生,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预防措施,而这些措施全都需要手握人力物力的知府和麦子箫去办,所以她只能把各事项尽可能详细地跟两个人说清楚。 听丛笙说完后,知府不解地问:“这预防感染的装备是指?” 古代没有口罩,就是手套也不怎么用,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所以下午才让莲儿去买了布回来,准备自己做,但她一个人不可能做出那么多人要用的口罩和手套来,正好把这事跟知府说,让知府一起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召集一群会女红的人来帮忙缝口罩。“我们要做口罩,就是罩住口鼻的东西,然后还要用手套,手套最好是能防水的皮手套。这事儿还要李大人帮忙招人缝制,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这是自然,哪能让小姐亲自动手,小姐给打个样便好。” 丛笙点头道谢,招人的事情有些花时间,眼前情况刻不容缓,知府立马让人去后院把他媳妇找来,要缝东西肯定是会女红的女人们更擅长,这招人的事情交给自己媳妇最适合不过。 这边知府刚让人去后院把知府夫人找来,外边就有人来通报,说肖大夫来了,要找丛笙,知府让衙役赶紧把人请进来。丛笙惊讶肖大夫的速度,下午才说要回去配药,这么快就准备好要去治病了? 花白了胡子的肖大夫上了年纪身体却硬朗得很,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一阵风般刮进来,手上还拿着本书,跟知府和麦子箫行过礼后,急匆匆把手里的书给丛笙看,说:“我方才回去,为了配药特意查了医书,竟查到了类似此次病症的记载,姑娘帮忙看看,可是与你知道的鼠疫相同?” 丛笙看一眼那书,好多字她不认识,只能求助地看向麦子箫,麦子箫嘴角浮起一丝略带宠溺的微笑,将书接了过去。看过书后,麦子箫将书上写的症状跟丛笙说了,丛笙惊喜地点头:“对对对!是一样的!” 听她这么一说,肖大夫也很是欣慰:“此病经常容易与风寒一类的病症弄混,医书上实在少有记载。” 旁边的知府一听这病有过先例,医书上还有记录,忙问道:“那可是说这病有得治?” 肖大夫叹气,无奈地摇头:“据这书上记载,此病难医,治愈者不到半数。” 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就算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鼠疫的死亡率也极高,她根本就没指望这次的鼠疫能不死人,现在只求感染不要扩大。 麦子箫知道丛笙想要,别说丛笙了,她也想要,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她还真不敢去摆弄这些东西。她来这边三年,每天风吹日晒的,皮肤不知道差了多少,好在她天生丽质,养一段时间又能养回来,她一个当兵的,军营里都是糙汉子,被下面的将士看到她摆弄这些东西,要被笑话死。最主要的,用过这些东西之后身上会带香气,她本来就比男的长得秀气白嫩,要是身上再带点脂粉香气,那完了,肯定会有人说她是娘娘腔,搞不好还会因此被人怀疑身份,她这将军分分钟颜面扫地不说,一个弄不好就要脑袋搬家。所以她只能忍痛放弃,每天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擦擦洗洗。 丛笙从货架上拿起一盒膏状的物体,盒面上写的字比较草,她没看懂,便问身旁的麦子箫:“这是什么?” 麦子箫看一眼盒体上的字后把意思翻译成现代话:“沐浴露。” 丛笙瞪大眼睛看她:“沐浴露?!这么高级?!” “当然,你以为这里就没有这些东西吗?你以前用过的任何护肤保养品,在这里都能找到类似的东西,而且要比你用的那些天然健康得多。这些东西都是从动植物身上提炼出来的,没有乱七八糟的化学成分。” 听她说完,丛笙眼睛都在放光,那双透着惊讶和惊喜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期待,一副想要得不得了的模样,可就是不开口跟她说想买,手里的东西拿起就放不下了,站在货架前不舍得离开。 麦子箫想起这一路上丛笙都是这副别扭样,现在尤其明显,便觉得丛笙大概是不好意思跟她开口,不好意思花她钱,毕竟她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勾勾嘴角,对丛笙这种客气又疏远的心态不以为然,迟早是她的人,客气啥?这不是见外了吗? 她把老板娘叫过来,让老板娘拿一套店里最好的护肤品给包起来,然后又问丛笙:“化妆品要不要?”丛笙虽然对店里的东西表现出了好奇,可从进店起就没怎么看过化妆类的东西,一直徘徊在护肤品类的货架前,可见她对化妆并不在意,但对护肤却十分注重。 这么想着,她才刻意观察了一下丛笙的皮肤,确实光滑细嫩,看着跟水蜜桃一样,白白净净,一层细细的汗毛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手感一定很好。 丛笙回身看一眼兴高采烈开始打包的老板娘,心想自己是不是把想买的心思表现得太明显,让麦子箫看出来了?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慌忙对麦子箫道:“我不要!我就是看看,别买了。” 麦子箫没理她,让老板娘继续包,所有种类都拿最好的,老板娘笑得嘴都咧了,连连点头让她放心,一定拿最好的。 “我真的就是看看,没想要。”丛笙这话说得极没有底气,她想要,想要得不得了!可她不好意思也不敢开口,就怕她和麦子箫之间的关系会撇都撇不清,麦子箫对她越好,她以后就越难跟麦子箫划清界线,更不要说她还受了麦子箫的好。 麦子箫见丛笙那副别扭纠结的模样,对丛笙心里那点小心思清楚得很,不就是不想跟她走得太近以后好脱身吗?她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死缠烂打也要把人留在身边。她想了想,勾起嘴角附到丛笙耳边,小声说出一句大概能将丛笙那点已经被护肤品折磨得动摇不定的信念彻底击碎的话来:“回头借我使使。” 丛笙抬头看向麦子箫,见麦子箫正一脸你懂我懂大家不懂的表情对她眨眼,她立马明白过来,麦子箫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给自己买这些东西,被别人看到要说闲话的,现在借着给她买的名义买了这些东西,麦子箫自己也是能用的。 这么一想,丛笙瞬间有种自己自作多情的尴尬,麦子箫哪里是为了她买的,分明是为了自己。这理直气壮的理由瞬间让她将那点矜持抛到了脑后,大方地挑起东西来,心里还不停安慰自己,都是给麦子箫买的,不是给她买的,没关系,都是给麦子箫买,她只是帮麦子箫一个忙而已,这钱绝对不是给她花的,是麦子箫给她自己花的…… 从胭脂铺出来后,丛笙彻底放开了手脚,看到麦子箫可能用得到的东西便买下。只要她开口问,麦子箫立马掏钱买,金主范儿尽显。虽然买的东西都是给麦子箫的,可她从来没有逛街逛得这么舒畅过,身无分文还能想买什么买什么,后面有人屁颠颠地跟着付钱,买完了还有人帮着提东西,真真让她过足了阔太太的瘾。 丛笙想她一定是打开了脑内的某个开关,让她的理智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了,不然她怎么会麻痹在购物的欲望里无法自拔呢?不然怎么会在她察觉到的时候,身后两个侍卫加莲儿三个人手上的东西已经抱都抱不过来了呢?她买那么多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东西有什么用呢?这饥荒年代,如此奢侈浪费,可耻! 看着那大包小包已经再也拿不了更多东西的三人,丛笙生出了强烈的罪恶感,这跟她在现代网购之后收到大量快递,拆开看到实物后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犯了蠢时的感觉非常像。 她歉意地看向麦子箫,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退了?好像买多了。” 麦子箫勾起嘴角,竟笑得有几分宠溺:“买都买了,就别退了,用不了先放一边,也许什么时候就用上了,有些东西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下次再想买的时候,可能就找不到了。” 麦子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消除了绝大部分她因购物过度后产生的罪恶感。看着麦子箫不动声色的温柔模样,丛笙又想起欧南了,想起欧南跟她说过,麦子箫是个非常懂得讨女人欢心的人。她想欧南说的没错,她这会儿就被麦子箫哄得挺高兴的。 丛笙看自己买了这么多了,看着那些大包小包,她甚至想不起来那些纸包里装了什么,她觉得再买下去她要疯,于是跟麦子箫说买够了,可以回去了。 麦子箫当然知道丛笙这是在假客气,她们才逛了两条街,集市都还没去过,看刚才丛笙买起东西来神采飞扬笑得嘴都合不扰的模样,她要是信了丛笙这句‘够了’她就是傻子。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和自身的体会,女人在两种情况下说的‘够了’是不能信的,一种是在床上,另一种就是在购物的时候。 她没有给丛笙犹豫的机会,用肯定的语气道:“集市就在这附近,这会儿开市了,肯定很热闹,难得出来一趟,去逛一圈再回去。” 麦子箫说完就往不远处的集市去,丛笙只能跟着走,一边走她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再买了,就只是去看看,绝对不能再买东西,只能看看…… 集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街边摆满了各种小摊,看着就让人很有想逛的欲望。热闹的场景感染了丛笙,她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一开始想的只是看看的念头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抛到了脑后,等她们从集市出来,麦子箫和她的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身后的莲儿三人更是早就已经腾不出手。 丛笙简直没有脸面对麦子箫,本来决定只是看看,这转眼就又买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势利的女人。不过她本来就是个势利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来抱麦子箫的大腿,事到如今好像已经没有必要在乎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势利了。 抱着因为购物过度而产生的满满罪恶感,丛笙垂头丧气地跟着麦子箫往回走。回到府衙后,麦子箫让侍卫和莲儿把东西都送到丛笙房间去,然后回房换了衣服,去找知府继续研究饥荒的问题。 丛笙看着来去匆匆的麦子箫,不懂她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亲自陪她去买东西,完全可以让侍卫和莲儿跟着她就好了。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不自己跟着去,她怎么会知道麦子箫有那么多想买却不好意思买的东西呢。 等侍卫和莲儿把东西放下,丛笙就催着想要帮忙的莲儿离开,她要自己收拾买回来的东西。购物的满足感,还包括买完之后捣腾战利品时的成就感,所以她特别愿意自己折腾,一点儿也不想别人帮忙。 丛笙满足地开始拆包,拆了一屋子纸包,拆出来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可是拆着拆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她记得她买东西的时候是按照麦子箫的需要去买的,可是这会儿怎么会多出这么多纯粹只是她自己单纯想要才买下,跟麦子箫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东西? “我能去吗?” 麦子箫犹豫着回头看一眼带着将士正等着她的知府,她倒是不在乎带着丛笙,可怕知府觉得她不够严谨,办公事还带着女眷。可这一瞥,却让她瞥到了自己的马,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立马不再在乎那什么知府的眼光了,生出许多期待来,这可是近距离接触给自己攒点数的好机会啊。先不管她们是去干什么,但两个人一起骑马这种事,想想都觉得浪漫,还能表现一下她的帅气。这么一想,她立马点头说可以,然后扭头吩咐莲儿:“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带她回去就好。” “是,将军。”莲儿行个蹲礼应下。 麦子箫带着丛笙走到自己的坐骑旁,扶着丛笙跨坐到马背上。丛笙第一次骑马,并不害怕,反而兴奋不已。等丛笙坐好,麦子箫才一跃而起,坐到了丛笙身后,手从丛笙的腰侧伸到前面抓住马绳,将丛笙整个圈在自己怀里。 第61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天知道麦子箫这一下真不是故意的, 只是感觉丛笙扭扭捏捏的, 便好奇地往前凑了凑而已, 没想到丛笙会突然回头。相比丛笙的慌张,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镇定无比, 继续追问丛笙为什么来找她, 还特意找到城门口来:“有事就说吧。” 丛笙真想不管这渣了,管她能不能洗香香呢,活该臭死她!不过她这会儿觉得身无分文真的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万一她要买点什么东西呢, 所以还是趁着这机会开口要点钱傍身吧。一想到后面这个渣根本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占她便宜,丛笙语气上便没了太多客气, 有些气鼓鼓地道:“我想去给你买个香囊,没钱。” 用香囊遮香这个办法, 麦子箫自己也是想过的, 所以这会儿丛笙一说, 再联想昨天晚上她们之间有关护肤品的对话,她便立马想到,这是丛笙把她昨天说的话记下了,然后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想让她能放心大胆地用护肤品。她真是又感动又感慨, 丛笙可真是个好人啊, 对挖过自己墙角的人还能这么细心体贴。 不过在这里, 女人送男人香囊可是有定情的意思在,就算她和丛笙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香囊,可别人不会这么看,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不敢自己跑去买个香囊挂着。她一个单身狗,平时装出一副女人勿近的清高样,拒绝了一票姑娘对她示好的香囊和各种小物件,结果腰间别的不挂挂个定情用的香囊?会给自己招来多少麻烦可想而知。 香囊她是非常想要的,她迫切想要拯救自己可怜的皮肤啊,可是她得把话跟丛笙说清楚,别回头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丛笙把账算她头上。“送香囊在这里可是定情的意思,你和我不这么想,别人会这么想,你确定你要送我?到时候别人问起,我可是会跟人说是你送的。”其实这么说也是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下丛笙,说不定丛笙对她的感觉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被麦子箫这么一说,丛笙还真犹豫了,她和麦子箫私底下什么关系先不说,在别人眼里她要是成了麦子箫的女人,那可得多膈应啊。可是麦子箫这么照顾她,就算是心思不纯吧,她总不能把这种好当成理所当然,不然她以后可就真跟麦子箫撇不清关系了,现在对麦子箫好点,以后划清界线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一点,毕竟自己也为她做过一些事情不是? 这么一想,丛笙便有了些底气,点点头:“嗯,送。” 麦子箫听丛笙语气肯定,心里更加觉得自己在丛笙心里的地位远比自己想的要高,不然怎么会就为送个香囊给她遮香就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想着想着她就有些飘飘然了,总觉得自己的美好日子就要来临,就只差那么临门一脚了。 丛笙一回头看到麦子箫嘴角扬得老高,一副得意得要死的高兴样,为了不让这个渣多想,赶紧补充一句:“不过你可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有点可怜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信你才有鬼,解释就是掩饰。麦子箫嘴上敷衍着丛笙,手上却迫不及待从腰间把钱袋拽下来,塞进丛笙手里。“诺,以后想买什么自己买,花完了再找我要。” 丛笙拿着麦子箫给的钱,听着麦子箫都快飘上天的语气,深深觉得这渣绝对是误会什么了,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干嘛这么好心,万一为此传递了一些不正确的意思给这渣,那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吗?可钱都塞到手里了,她总不能这会儿才说不想送了吧?她要不送了,麦子箫会不会把钱收回去? 想来想去,丛笙还是收了:“谢谢。”不管怎么样,没钱什么事都办不成,就当她讹了麦子箫一笔吧,谁让这渣心思不纯呢。 麦子箫殷勤地沿路帮着找寻卖香囊的地方,到了饰品店后,她翻身下马,牵住马缰让丛笙下来。可是马太高,又没有下马石,丛笙踩着马镫下来的时候差点摔了,好在麦子箫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才免了她摔个四脚朝天的尴尬。可被麦子箫揽着腰紧紧抱在怀里的尴尬也没比在大街上摔个四脚朝天好到哪去,就算她已经坐在马背上被麦子箫抱了一路,可这会儿面对面抱在一起,这姿势真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她明显看到麦子箫眼里荡起一阵渴望,心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言而喻。 丛笙平静地从麦子箫怀里挣脱出来,装作什么都没察觉,轻声道句谢后转身进了饰品店。她想她再也不能犯这种错了,一不小心给了麦子箫跟她亲密接触的机会,搞不好就会让麦子箫觉得她是心甘情愿的,那就麻烦了,她对麦子箫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首先,撇开麦子箫是个渣不说,她看着麦子箫就会想起欧南跟麦子箫在她家的沙发上接吻的画面,实在是没有心思跟这渣发生点什么。其次,撇开麦子箫跟欧南给她戴了个硕大的绿帽子不说,麦子箫这种渣,谁跟她谈恋爱谁倒霉,分分钟被出轨的节奏。她脑子进了水才会在见过这渣的渣样后还想跟这渣在一起。 一边腹诽着麦子箫怎么会这么渣,一边不动声色地给麦子箫挑着香囊,麦子箫一直挂着微笑站在边上宠溺地看着她给自己挑香囊,那视线看得丛笙鸡皮疙瘩冒了一大片,她敢肯定,这渣绝对误会了她的意思。 看着麦子箫高兴得眼角都在往上翘的模样,丛笙有种她可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预感。可是麦子箫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渣,大概她越解释就会让这渣越觉得她在乎,所以她还是什么都不说了吧,用行动证明她真是对渣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麦子箫快要腻死人的目光中,丛笙挑好了一款刚好能配麦子箫那身便装的淡蓝色香囊,香气也跟她昨天买的护肤品的气味差不多。从麦子箫给的钱袋里数出十文钱递给老板娘,然后在麦子箫的注视之下做贼一般把钱袋塞进了自己怀里。 看着丛笙生怕她把钱要回来一般的心虚模样,麦子箫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宠溺,这女人好可爱啊。 丛笙把香囊往麦子箫手里一塞,转身赶紧走,这渣真是,笑得那么荡漾,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有鬼吗? 俩人刚走出饰品店,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寻声望去,一名士兵风驰电掣般飞奔而来,高头大马停在俩人面前,士兵纵身一跃下马来,急匆匆地在麦子箫面前跪下:“将军!城外流民突生疫症,知府大人请将军速速前往商讨对策。” “疫症?!”麦子箫一惊,之前她就担心过瘟疫的发生,所以才想赶快把人疏散走,好进行整顿,没想到政策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出事了。 来不及多问,麦子箫跃上马背就要走,一旁的丛笙一听出事了,赶紧拦住麦子箫,说要跟着一起去,虽然她不知道她去了能不能帮上忙,但多个人想办法总是好的。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不带想带她去,怕会让她染上瘟疫,这瘟疫能不能治还不清楚,她怕丛笙出事。 丛笙见麦子箫有犹豫,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马鞍就往马背上爬,可马太高,她蹦了几次也没蹦上去,看得麦子箫一阵无奈,只好伸手拽住丛笙,把人拉到马背上。 大马在街道上飞奔,路上行人纷纷避让,麦子箫带着丛笙赶到城外,才一出城门,就看到护城河外的难民群在骚动,许多人躺在地上极为不适地呻/吟着,还有人在吐。 麦子箫有些惊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这样了?她看一眼身前的丛笙,从自己的铠甲之下的衣裳上撕下一块锦布,裹住丛笙的口鼻,然后给自己也撕了一块。 见知府正骑着马在大道上焦急地左顾右盼,麦子箫赶了马过去,知府见她来了,指着正在发症的难民急得语无伦次:“将军!这这这……”天灾之下最怕的就是疫情,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了瘟疫,让他怎么能不着急。 “莫急,先看看情况。”麦子箫坐在马上看着大道两边的难民,有人看着像在发高烧,有人又像是在作冷,还有人脖子肿了起来。所有人的症状看着都差不多,毫无疑问是瘟疫,只是到底属于哪种类型的瘟疫,还需要找城里的大夫来看过才能清楚。 “快走……”坐在麦子箫身前的丛笙看过患疾的难民的症状后,脸色瞬间煞白,她揪着麦子箫的袖子压低声音焦急地催着麦子箫:“快离开这里!是鼠疫!” 丛笙站在城墙之上,见出现症状的难民似乎比之前又多了一些,她问旁边的大夫,能不能看出是什么病,大夫仔细看过那些发病的难民后摇头:“目前来看许多症状与伤寒亦有类似,还需把脉确认。” 麦子箫让知府派人去带一个症状比较明显的难民到城门口,让大夫做好防传染的措施后去给病人把脉。丛笙特意交待知府,要找皮肤上没有伤口的患者。知府应下后,令衙役去城外,按照麦子箫说的条件带一个病人过来。 下到城门口,几个人守着大夫给病人把脉,大夫对着病人研究了许久,却一言未发。看诊结束后,知府又让衙役把病人送回去,回到城内后,大夫这才长叹口气道:“此病确实像伤寒,却又不完全是。”说着捋了捋自己已经有些发白的胡子,细想了一会儿才看向丛笙道:“此病的特征,还望姑娘与我细说,好让我对症下药,但能否治愈,可不敢打包票。” 丛笙点头答应,她知道古代对于鼠疫的认识并不完全,这位老大夫能把鼠疫跟其它病症分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她能帮的就帮吧。 一边的知府对大夫拱手,语气谦和又严肃:“肖大夫,您是这城里的第一名医,现情况紧急,能治您就尽力治吧,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需要帮助您尽管与我说。”7 既然肖大夫确认了这病确实不是其它病症,麦子箫当即决定按照鼠疫来开展救疫措施,招呼几人回府衙商议细节。丛笙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那就是确认感染源。她跟麦子箫说,最好找几个发病的难民仔细寻问情况,近期内吃了什么动物,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吃的,之前有没有见过跟他们有同样症状的人。 鼠疫的传染极快,如果发病源不在这里,那么很可能其它地方也会有鼠疫出现,一旦控制不及时,极有可能发展成大范围的传染,尤其现在闹饥荒,难民颠沛流离间很可能把鼠疫带到不同的地方,一处传一处,到时候疫情范围可就不是一个城这么简单了。 为了让知府和肖大夫准确掌握当前的情况有多紧急,丛笙把鼠疫的传染方式向几人简单介绍道:“鼠疫分好几种,最常见的是腺型鼠疫,是人被带病的动物身上的跳蚤咬过后感染的类型。还有一种是皮肤感染,患者的血或痰经过皮肤伤口进到人体内进行传染。另外最可怕的是肺型鼠疫,患者的唾液通过空气进行传染,腺型鼠疫到后期就有可能转化成肺型鼠疫。所以确定感染源及时隔离病源区很重要,否则感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肖大夫一听这病居然能通过空气传染,脸色一下就不好了,治病赶及时,他忙招呼几人往回走,边走边说,他要马上回去配药。麦子箫让丛笙跟肖大夫先回去,她和知府去负责调查感染源。丛笙再三交待二人千万不要跟患者进行肢体接触,跟患者说话的时候多裹两层带水的布巾,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肺鼠疫的症状,但小心为上。麦子箫一再跟她保证会小心后,她才跟着肖大夫往回走。 肖大夫是老郎中了,见多识广,早年曾经四处云游过,面对突发的瘟疫,内心虽然焦急,但也没有乱了分寸,仔细记下丛笙说的各种症状后,在府衙门口跟丛笙告别,说要回去配药方。丛笙让他也要准备好消毒的东西,说以后能用得上,肖大夫点头应下,带着自己的徒弟急匆匆走了。 丛笙在府衙里等着麦子箫和知府回来的时间里也没闲着,喊来莲儿让她帮忙找来纸笔,又给了莲儿一些钱,让莲儿去城里的布店买几匹粗布和一些绵花回来。莲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看她挺着急的模样,很懂事地什么也没问,立刻就去办了。 莲儿一走,丛笙趴在府衙议事厅的桌子前,用生硬又极丑的毛笔字把要做的防范措施简写下来,想到什么写什么,免得回头自己遗漏一些重要的细节。她凭着以前看过的内容,仔细想了一系列要马上着手去办的措施。 救治的事情归了肖大夫,隔离的事情还要跟知府仔细交待一番,做到没有漏洞,再有就是最重要的预防。鼠疫的死亡率极高,她已经做好了会出现大量死者的心理准备,一旦开始死人,难免会发生恐慌,要在恐慌发生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免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麦子箫和知府回到府衙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这一天来回地折腾,几个人连饭都忘了吃,而且这一晚上恐怕是要熬夜了,知府吩咐厨房准备晚饭,在等晚饭的时间里,麦子箫把问来的情况跟丛笙说了。 “我们找来问话的几个难民都说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就有人吃过老鼠,不过没发现有人发病,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开始有人生病的,所以这病源可能还是在这附近。” 丛笙点头:“那就好,那我们需要控制的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从难民说没有见过有人发病这一点来看,鼠疫应该是刚起,很可能如麦子箫所说,病源就在这附近,难民来到这里才感染的鼠疫,那么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早将所有患者隔离,将染病人数降到最低。丛笙庆幸还好发现得及时,而且患者还都集中在一处,没有将病菌带到别处去,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丛笙把她写的预防措施给麦子箫看,麦子箫接过去,看了一眼,抬头严肃正经地吐槽道:“你还是用说的吧,我看不懂,这一团团粘在一起的墨汁是什么东西?” “……”丛笙没好气地把纸收回来,狠瞪一眼麦子箫后把纸在桌面上铺开,一条一条跟麦子箫和知府解释:“首先,隔离区要做到万无一失,而且要设置至少三个隔离区,一个疑似症者隔离区,一个轻微症者隔离区,一个重症隔离区,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交叉感染,隔离区跟普通难民所处的地方要尽可能离远一些。然后就是负责管理隔离区的人,训练一批固定人员进行管理,他们要有防感染的装备,不止是管理隔离区的士兵,进出隔离区的任何人都要做到彻底预防感染和出区消毒。” 丛笙并不是医生,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预防措施,而这些措施全都需要手握人力物力的知府和麦子箫去办,所以她只能把各事项尽可能详细地跟两个人说清楚。 听丛笙说完后,知府不解地问:“这预防感染的装备是指?” 古代没有口罩,就是手套也不怎么用,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所以下午才让莲儿去买了布回来,准备自己做,但她一个人不可能做出那么多人要用的口罩和手套来,正好把这事跟知府说,让知府一起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召集一群会女红的人来帮忙缝口罩。“我们要做口罩,就是罩住口鼻的东西,然后还要用手套,手套最好是能防水的皮手套。这事儿还要李大人帮忙招人缝制,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这是自然,哪能让小姐亲自动手,小姐给打个样便好。” 丛笙点头道谢,招人的事情有些花时间,眼前情况刻不容缓,知府立马让人去后院把他媳妇找来,要缝东西肯定是会女红的女人们更擅长,这招人的事情交给自己媳妇最适合不过。 这边知府刚让人去后院把知府夫人找来,外边就有人来通报,说肖大夫来了,要找丛笙,知府让衙役赶紧把人请进来。丛笙惊讶肖大夫的速度,下午才说要回去配药,这么快就准备好要去治病了? 花白了胡子的肖大夫上了年纪身体却硬朗得很,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一阵风般刮进来,手上还拿着本书,跟知府和麦子箫行过礼后,急匆匆把手里的书给丛笙看,说:“我方才回去,为了配药特意查了医书,竟查到了类似此次病症的记载,姑娘帮忙看看,可是与你知道的鼠疫相同?” 丛笙看一眼那书,好多字她不认识,只能求助地看向麦子箫,麦子箫嘴角浮起一丝略带宠溺的微笑,将书接了过去。看过书后,麦子箫将书上写的症状跟丛笙说了,丛笙惊喜地点头:“对对对!是一样的!” 听她这么一说,肖大夫也很是欣慰:“此病经常容易与风寒一类的病症弄混,医书上实在少有记载。” 旁边的知府一听这病有过先例,医书上还有记录,忙问道:“那可是说这病有得治?” 肖大夫叹气,无奈地摇头:“据这书上记载,此病难医,治愈者不到半数。” 第62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欧南才一个星期,也许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戴了绿帽子,而她,因为一个渣而被欧南那个渣戴了绿帽子。 她承认,麦子箫确实长得好看,美帅美帅的,穿个小白衬衫牛仔裤,修长的身型,气质攻得不要不要的。 欧南在她和麦子箫之间选择了麦子箫, 她一点也不觉得冤,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欧南也长得不差,至少不比此刻麦子箫怀里搂着的小萝莉差, 她不明白麦子箫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会撇下欧南来撩这小萝莉。 不过她还是要感叹一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人渣自有人渣降,欧南那人渣大概是栽在麦子箫这人渣手里了。 丛笙喝着奶茶眼睛盯着坐在角落里跟小萝莉谈笑风声搂搂抱抱的麦子箫, 想起欧南被她打出家门时理直气壮地跟她说:“我就是喜欢她,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揭开奶茶的杯盖, 丛笙端起还有大半杯的奶茶走到麦子箫面前,麦子箫察觉到有人靠近, 抬头朝她望来, 她二话不说把奶茶泼到了麦子箫身上, 顺便还溅了窝在麦子箫怀里的小萝莉一脸。 她对着麦子箫露出一个如花般的笑容:“这是欧南最喜欢的口味,你好好记着。”说完在麦子箫跳起来揍她之前,跑了。 跑出奶茶店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麦子箫气急败坏的叫喊声:“丛笙你个三八给我回来!” 回去?她可没这么蠢。 好好的心情全被麦子箫那人渣给毁了,丛笙没心情再逛街,来到商场外的路边想打车回家。 市中心人口拥挤,打个车难得要死,丛笙站在路边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一辆空车,伸手拦下,正准备上车,旁边伸出一只白皙的胳膊一把将车门推了回去。 丛笙抬头一看,看到了笑得咬牙切齿,先前被她泼脏的白衬衫已经变成一件超级有型的蓝衬衫,眼里喷着火的麦子箫。 丛笙尴尬地看一眼旁边正等着她上车的出租司机,把挎包往肩上提了提,转身就跑。 丛笙在前面跑,麦子箫在后面追,丛笙使劲跑,麦子箫使劲追,两个人跑出不知道几条街,跑得隔三差五晨练十公里的丛笙气都喘不上来了,麦子箫还紧追不舍。 丛笙服了,麦子箫这人渣,体力这么好,难怪欧南被她降得服服帖帖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丛笙扶着墙一边艰难地喘气一边质问同样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麦子箫。 麦子箫捏了捏手指,把关节捏得发出清脆的声响,扯着嘴角靠过来:“奶茶泼得爽吗?你被欧南甩了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你自己留不住欧南还怪我魅力太大?” 丛笙看看周围这荒无人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的跑到这种死胡同里来,这下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看看麦子箫高出她一截的个头,她实在很有压力。 “等一下!”丛笙抬手制止麦子箫继续靠近,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暴力是不对的,是犯法的,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麦子箫仍然步步紧逼:“行啊,你先为你泼的那杯奶茶负个责。” “你想我怎么负责?你背着欧南在外面乱搞还不许我申张正义了?” “哟。”麦子箫一听这话乐了:“敢情你这奶茶还是为了欧南泼的,用情够深啊,都被人戴绿帽子了,还想着人家呢?要不要我把她借你用一晚?没有欧南的这一个星期憋坏了吧?欧南说你在床上也是热情如火激情四射……” 麦子箫话音未落,丛笙甩起手里的挎包照着那人渣的头砸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麦子箫猛往后仰了下身子,几乎就要躲开这一次的突然袭击,但很明显,她估算错了挎包的攻击范围,挎包擦着她额头和鼻尖打过去,看上去怪疼的。 这一砸,把麦子箫彻底砸火了,丛笙看到麦子箫脸色都变了,抬起两根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被砸到的鼻子,眼神因暴怒而变得有些冷酷。 丛笙听欧南说过,麦子箫家是开武馆的,麦子箫从小不知道拿过多少个武术和散打冠军,那修长的双腿也不知道在赛场上踢哭过多少个小姑娘。 欧南还说过,麦子箫脾气不好,最讨厌别人耍她,讨厌别人打她脸,谁敢动她脸,她准跟人拼命。 眼看着麦子箫那修长的双腿大概就要招呼到她身上了,丛笙很慌,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认个怂,让麦子箫放她一马,大不了买杯奶茶让麦子箫泼回来,一杯不行两杯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在她开口求饶之前,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旁边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上大吊车的车臂晃晃悠悠地往她们这边来了,一直来到了麦子箫的头顶附近,而那铁勾子上还挂着建筑用材。 丛笙指着那怎么看怎么像有危险的吊车臂,想要提醒麦子箫,结果她还没说话,麦子箫抢先道:“别指了,没飞机。这么幼稚的套路你以为我会中招?” “不是飞机!” 麦子箫轻嗤一声:“那是飞碟?不管是飞机还是飞碟,我都没有兴……” “是大吊车啊!” “……哈?”麦子箫大概也是没忍住好奇心,明知道有可能是丛笙在耍诈也还是回头看向身后,两秒后又抬头望向头顶。“这什么玩意儿!” 话音刚落,那吊钩上的建材一个不稳就开始往下滑,丛笙还没来得及尖叫,已经被麦子箫拽着往旁边飞奔了。 两个人才跑出几步远,就听身后哐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这震动太强烈,丛笙又因为麦子箫的拉扯失去了平衡,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了。 丛笙摔在地上还被麦子箫拖着在地上滑了两步远,这才一个翻滚停了下来。麦子箫见她摔了,也停下来,反正建材已经砸下来,她们既然没事,那就是安全了。 看着她们刚站立的地方堆着一堆摔得粉碎的大石板,丛笙有种死里逃生的不可置信。 她看看身边的麦子箫,内心十分震惊,这人渣逃命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她?这人渣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麦子箫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头看过来,勾起嘴角笑里满是阴谋诡计:“现在,你欠我一条命,我要好好想想该让你怎么还了。” “……”跟麦子箫这人渣扯上无法撇清的关系,丛笙内心是拒绝的,可是要让她横死此地,她当然更加接受不了。 见丛笙不吱声,麦子箫突然怀疑起她的人品来:“你不会赖账吧?” 丛笙无奈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捡起地上的包背到肩上,严肃正经的跟麦子箫作下约定:“谁要赖账了,你想我怎么还随时知会一声,我随叫随到。”说完迈腿就要走。 麦子箫一把拽住她胳膊:“站住,你不是以为我忘了刚才的事情吧?” “……”她确实这么以为的,所以才想赶紧溜之大吉。 丛笙心惊胆战地扭过头看向麦子箫,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见麦子箫突然凑近她耳朵,在她耳边吹着气道:“你知道欧南犯浑的时候我怎么收拾她吗?你想不想试试?” 那暧昧不明挑逗意味十足的话语让丛笙心里又毛又火,这人渣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她使劲甩胳膊,麦子箫却仍然紧紧抓着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两个人拉拉扯扯之时,麦子箫的手机响了,她一手揪着丛笙一手从牛仔裤口袋里拽出手机,看一眼后笑得极欠揍地把手机给丛笙看。来电显示上写着欧南。 麦子箫这讽刺的举动让丛笙怒火顿生,然后在麦子箫划开接听键的同时对着手机大喊:“欧南!麦子箫有外遇!” 时间静止了两秒后,麦子箫出声骂道:“你个三八!” 丛笙听到手机里响起欧南疑惑的声音:“丛笙?” 麦子箫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一脚踢到丛笙屁股上,丛笙嗷呜一声,胡乱挥着胳膊反抗,麦子箫轻轻松松就钳住了她的双臂。 丛笙觉得她今天大概要被麦子箫拆了,内心正绝望,突然脚下一阵颤动。 正打得火热的俩人纷纷低头看向脚下,这一次连麦子箫都没反应过来,她们脚下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从地面开裂到变成一个大洞不过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就算麦子箫反应过来了,她们也跑不掉。 掉下大坑的时候丛笙唯一的想法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坑吗。 然而在她想这些没用的事情的时候,她感觉到麦子箫抓着她胳膊拉着她在空中猛转了个圈后把她往上甩去,她觉得麦子箫大概是想把她甩出这大坑,可她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麦子箫一声绝望的呐喊:“我去!你怎么这么重?!” 她的身子伴随着麦子箫的喊声,只稍稍往上飞了一点点,便又急速往下落去…… 丛笙想了想,觉得麦子箫说的有道理,这里不是现代,该遵守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的,尤其麦子箫身份不一般,接触的人肯定也不一般,这么要求她倒也没错,她点头应下:“好。”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不管在哪朝哪代,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起身走到门外去,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麦子箫说:“现在是乱世,朝廷里的要事不分文武,谁行谁上。” “看来皇帝很看重你啊?” 麦子箫挑挑眉,神色里尽是得意:“形势所趋,这尚武的时代里,武官的地位本身就比文官要高,如果武官还能舞文弄墨,那在朝廷里就能横着走。这个时代想读书还能读书的人本来就少,我这个社会主义本科大学毕业的体育生,光是能写文章就已经让皇帝愿意重用我了,再整点什么高大上的治国之道,皇帝没有崇拜到对我早晚烧高香已经是我谦虚了。” 自恋的麦子箫说的话,丛笙选择只相信一半。不过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个时代,麦子箫这种能文能武的人比现代的大熊猫还珍贵,是国宝中的国宝,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是抱上了一根金大腿,这大腿比她想的还要粗很多。 麦子箫还说她要在全国巡视,前两天才刚走到这里,没想到就遇上了丛笙,要是丛笙再晚来个几天,或者早到个几天,她们都很有可能错过。说完之后还悠悠地感叹:“缘份呐。” 丛笙斜她一眼,不想接这话,她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是缘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绝对只是巧合!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是有庆幸的,万一跟麦子箫错过了,她很有可能真的会成为难民饿死路边,或者被当成奸细受尽折磨后惨死狱中。她好歹是个穿越者,如此应该有主角光环的身份,要是死得那么悲惨,她绝对死不瞑目。 说话间,莲儿拿着从知府的女儿那要来的衣服回来了,麦子箫让丛笙换上,丛笙看那衣服怪好看的,也就不推辞,拿起衣服进到卧室去换。 等丛笙换完衣服出来,麦子箫看着焕然一新的丛笙怔了怔,这小妮子还真适合穿古装,披散着头发配上那身广袖的浅绿色留仙裙,看着俏皮又大方,像莲叶一般清新纯洁。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亲手将那身衣服扒下来的画面…… 丛笙倒是觉得有些别扭,房里连面全身镜都没有,她看不到自己穿着古装是什么样子,这会儿见麦子箫盯着她看,以为自己古装的样子不好看,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尴尬地问道:“合适吗?” 麦子箫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装出一副淡定的态度来:“合适,挺好看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丛笙这才放心一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习惯就好了。 丛笙还想和麦子箫说些话,多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可是外面有人来喊麦子箫,说是知府有事找她协商。麦子箫让丛笙自己在这儿待着,说这院子是知府挪给她暂住的,除了她这院子以外,其他偏院里都住着知府家的人,让她别出去乱逛。 她应下来,麦子箫又把莲儿叫到跟前,说莲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这次出来办事丫鬟就只带了这一个,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说如果她不在,丛笙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莲儿。 丛笙上上下下看一眼莲儿,长得乖巧可人,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她深深觉得这丫鬟绝对是麦子箫会喜欢的类型,不过麦子箫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她倒是不觉得那个渣会对这丫鬟做什么。 交待好这些后,麦子箫便跟着来喊她的人走了。麦子箫一走,丛笙突然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好,好在莲儿很贴心,似乎也听说了她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主动给她提水洗澡,还给她端来了饭菜,方方面面照顾得很是周到。看着能干又体贴的莲儿,丛笙想难怪麦子箫会把她留在身边。 吃过饭后,折腾了一整天的丛笙累了,她见这屋里有张卧榻,另一边还有房间,但那房间大概是麦子箫的卧室,她不好擅自进去睡觉,便挪到卧榻上去躺一会儿。 一在卧榻上躺下,丛笙立马迷糊起来,不太能想事情,只是觉得这一天太奔波太疲惫,这一切在此刻才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她恍惚想着也许一觉醒来会回到自己家里,会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第二天要早起挤公交去上班,想起这个奇妙的梦会淡淡地嘲笑自己,又或者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想着这些可能,丛笙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睁开眼睛后看到屋里一片漆黑,而她也并没有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房间还是下午她看到的那个房间,府衙内的一个偏院,麦子箫临时的住所,她还是躺在卧榻上,什么都没有变。心里隐隐有些失望,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也回不去了,麦子箫来了三年都没能回去,她肯定也回不去。 看着漆黑的房间,丛笙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想开灯,但想到这里是古代,根本没有灯,屋里的蜡烛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屋里没人,麦子箫肯定是还没有回来,她开口喊莲儿。很快,莲儿端着灯盏推门进来,帮着把屋里的灯点上。 丛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这会儿精神比下午要好很多,至少身体不累了。她看着在屋里忙着点灯的莲儿问:“麦子箫呢?” 莲儿怔了怔:“小姐是说翊鸿将军吗?将军与知府大人外出还未归。” 什么将军?还带名号的?“哦。” 丛笙睡够了,又无事可做,只能坐在屋里发呆,连手机都没得玩儿。她的手机装在挎包里,挎包在她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她记得在掉下大坑之前,她的挎包在跟麦子箫缠斗的时候弄掉了,可能没有跟她一起掉进坑里。当然,如果那种单方面的虐打也能被称为缠斗的话。 丛笙闲得只能趴在桌上捏蜡油玩,一边捏一边想着麦子箫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呢,麦子箫回来了,她至少有个能说话的人。莲儿虽然贴心,她却不敢跟莲儿说太多,怕说出一些不能说的话来给麦子箫和自己惹麻烦。 第63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想着麦子箫给她花钱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阔气样, 以及偶尔露出的宠溺, 和那些引导她放心购买的温柔话语,还有当时被哄得心花怒放的自己, 丛笙觉得自己真是太没有原则和坚持了, 怎么这么轻易就中了麦子箫下的套?看着眼前堆得满满的东西,她绝望地想, 这下她跟麦子箫是真的扯也扯不清了。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麦子箫那个渣不愧是游走在众多女人之间还能全身而退让所有女人都为她要死要活的混世魔王, 她明明那样警惕着麦子箫心怀不轨,可就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麦子箫就将她套住了,她有种被罩在了麦子箫的五行山下,逃都逃不出去的感觉。 抱着人生都变得灰暗的颓败心情, 丛笙继续整理东西,把自己用的和麦子箫用的分开,可是分着分着她就觉得,很多东西在现在看来实在是很多余, 麦子箫可能根本用不上, 就算她买的时候想的是给麦子箫用,可其实多少还是按照她的喜好选的, 她很怀疑她买的时候麦子箫根本就是察觉到了, 却在她问能不能用上的时候, 毫不犹豫地点头告诉她能用,然后立刻掏钱买下,连点犹豫的时间都不给她。 丛笙掩面,她好想掐死麦子箫,也好想掐死自己,她买东西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想死,真是丢脸丢到远古时代了…… 抱着别扭又绝望的心情,丛笙又等到晚上她快睡着的时候麦子箫才回来。听到院里有脚步声,她赶紧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护肤品从屋里出去。开门后正好看见麦子箫推开正房的门,正要进去,她小跑过去,做贼一般闪进屋里,生怕麦子箫把她关外面似的。 麦子箫有点无语,昨天才说过她们现在不能大晚上的还待在一个屋里,丛笙这是没长记性呢,还是故意的呢?不过看丛笙这模样像是有话要说,她也就没有赶人,让丛笙进了屋。丛笙一进门就把几个东西塞她手里,表情里还透着一股邀功的意味:“给!” 麦子箫低头看一眼被丛笙塞到手里的东西,正是白天她说让丛笙回头借她使使的护肤品。她更加无语,她当时只是那么一说,不可能真的用这东西,但丛笙好像当真了,还满脸期待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夸奖一般。 “哦……谢谢。”麦子箫看着丛笙,装作有点难以启齿的模样说:“其实我不能用这些东西,只是当时看你好像不好意思花我钱,我故意那么说的。”这么一挑明,丛笙想跟她撇清关系也不行了。 丛笙心想自己猜对了,麦子箫果然是打的这主意,也正是因为这么猜想,所以她只把这些麦子箫真的能用上的东西拿过来,而没有把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搬过来,可是这会儿麦子箫却说这些东西她也不能用,这就让丛笙很不解了,买都买回来了,怎么不能用了?“为什么不能用?” “身上要是留下香味儿,会让人怀疑的。” 听麦子箫这么一说,丛笙怔了怔,心里竟有些难受,她想麦子箫的生活表面看着风光,其实背地里付出的比她想的还要多,用个沐浴露还要想着不能让人闻到身上留下的香气,这种小事都要这样小心翼翼,活得该有多辛苦啊。 “你拿回去,这其实都是给你买的。”麦子箫没察觉到丛笙的情绪变化,把东西又塞回丛笙手里。 丛笙捧着那堆东西,感觉沉甸甸的,不是因为花了麦子箫的钱,而是觉得麦子箫真的太不容易了,她有些能理解麦子箫这样套路她的心情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关系到生死的大事,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敢让别人知道?除了她,麦子箫又能安心把身份告诉谁呢? 麦子箫看着丛笙突然变得黯然的模样,以为是自己的心迹败露,吓到丛笙了,她想解释,丛笙却已经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了,她有些懊恼,是不是自己的攻势太急,暴露得太早了? 看着丛笙走回自己的房间,麦子箫只懊恼了一小会儿就把心情调整回来了。她想既然事已至此,那就继续加强攻势,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反正丛笙现在离不开她。既然知道了,那就转暗为明,在明知她心思的情况,丛笙对她的注意反而会增多,只要她能做到不被丛笙反感就好了,欲擒故纵这种小招数多玩几次,她不信她攻不下丛笙。 这么想着,麦子箫心安理得回去睡觉了,抱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望睡得无比踏实。 而另一边,丛笙想了一晚上,也许是同为女人的怜悯,对于麦子箫不能用护肤品这事儿她特别同情,麦子箫多可怜啊,连洗香香都不行,她想着该想个办法减轻一点麦子箫的负担,也算是她得了麦子箫这么多好处的一点回报。 于是第二天趁着麦子箫出去忙公事的时候,丛笙找到莲儿,说想去买个香囊送给麦子箫挂着,问莲儿哪里有卖。这是头天晚上睡觉前她躺在床上想到的办法,只要麦子箫身上带个香囊,香囊的香气不就能掩盖护肤品的香气吗? 虽然不知道这送香囊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可就算是有点别的意思又怎么样,反正她和麦子箫都不是这里人,麦子箫也不至于因为一个香囊就误会她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别人会不会误会她管不着,麦子箫大概也无所谓,反正麦子箫也不能跟哪家的小姐成亲,身上挂个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挡掉一些不必要的桃花。 丛笙跟莲儿说过后,莲儿笑得暧昧地跟她说:“原来可是有不少小姐们送过各种小东西给将军,可将军都没收,但小姐您的香囊,将军肯定会收,将军还从来没有对谁像对您这样好过。” 这一句话让丛笙又是一阵别扭,看来不只是她觉得麦子箫对她好,连麦子箫的贴身丫鬟莲儿都这么觉得,看来昨天麦子箫带她出门买东西,还陪着她逛了一整天,落在别人眼里确实有些暧昧。 丛笙没接莲儿这话,将话题岔开:“是吗?你家将军很受小姐们欢迎?” “那可不,将军背地里可是有着皇城第一夫婿的称号。” 丛笙没忍住笑出声来,还皇城第一夫婿,这麦子箫够可以啊,在现代有一堆女人围着她转,到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女人围着她转,只不过这里的女人她大概是一个都不敢碰吧。也是苦了那个渣了,身在这个可以三妻四妾的年代,却要装出一副清心寡欲正人君子的模样,肯定让那渣懊恼得捶胸顿足吧。 莲儿朝丛笙暧昧地眨眨眼:“小姐不亲手绣一个吗?这种小东西还是亲手绣的更能表达心意。” 丛笙无语,表达什么心意?她都恨不得马上跟麦子箫划清界限,还表达个鬼的心意!“我不会针线活儿,还是买一个省事儿。”别说她不会,就是会她也不可能亲手绣给麦子箫! 两个人说着话出了府衙,往卖香囊的饰品店去,走到半路,丛笙突然想起她现在身无分文,根本没有钱买东西。她尴尬地看一眼莲儿,想找莲儿借吧,又没钱还,她知道她现在要用钱只能找麦子箫要,虽说昨天已经花了麦子箫不少钱了,可这直接开口要钱,还是太丢人了。犹豫来犹豫去,丛笙决定还是去要吧,她连情敌的大腿都抱了,这会儿还装个什么矜持。 丛笙让莲儿带她去找麦子箫,莲儿说麦子箫一早就跟知府去了城外,要找麦子箫就要往城门口去。丛笙心想正好,还可以顺道去城外看看难民的情况。虽然她现在是不愁吃穿的,可见过那样惨烈的难民大迁徙后,她怎么也没办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多难民聚集在护城河外,天气又这么热,官府只给发些米汤,难民们还能撑多久实在很难说。天灾易生大疫,难民的问题不早些解决,很有可能会生出新的问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了解点难民的情况,说不定还能给麦子箫出出主意,早点解决饥荒和难民的问题,也好让自己早点解脱。 提起这事,麦子箫突然想起她忘了让人给皇帝送信了,发生瘟疫这么大的事情,是需要上奏的,救治瘟疫要花钱,这一个小小的府衙能拿出来的钱不多,还是需要朝廷批赈灾款,而且要快。正好她也差不多该跟皇帝汇报巡视的情况,便主动揽了这本该由知府去做的事情。 麦子箫跟知府说她要去写折子上奏要钱,让知府带着丛笙和肖大夫先去吃饭,剩下的事情吃饱了再继续研究。 三个人去到内堂,餐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菜色并不算太丰盛,但足够吃了,这饥荒年代能吃上饭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能浪费呢。席间没有上酒,知府说一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办,不能喝酒误事,三个人各怀心事,不言不语地吃饭。 刚吃了没两口,李夫人来了,对于丛笙与知府和肖大夫同桌吃饭一事似乎很意外,但这一李夫人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人,只是一瞬间就把那种惊讶的眼神给压了下去,语气温和态度礼貌地跟丛笙问好。 两个人寒暄过后,李大人招呼自己老婆到身边去,把城外出了瘟疫的事情和需要她帮忙的事情跟她说了。李夫人一听闹了瘟疫,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当下答应马上去召集人手做口罩等物品。 丛笙见知府说完了才把话头接过去:“李夫人,我下午已经让莲儿去买了粗布回来,回头我给你们打个样,你们照着做,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李夫人点头应下,丛笙把要准备的东西都跟她说了,记下丛笙说的事情后,李夫人立刻就去筹备招人和购物的事情了。 饭吃到一半,麦子箫来了,往丛笙身边一坐,二话不说就开始吃。她写折子的时候就饿了,可那毛笔字写起来实在慢,她又不是古人,能练到将字写得工整已经费了她一番功夫,再要把速度提上去可不容易。为了不把字写得跟丛笙一样全是墨糊糊,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写,要说在这古代让她最痛苦的事情,一个是裹胸,一个是不能碰女人,再有一个就是写字!简直要了她老命。 风卷残云过后,四个人回到议事厅继续商讨大事。肖大夫赶着回去配药,便先开口抢了话头说:“大人,这府城内的药堂也就那几家,储备的药材怕是也不多,为免断药失了救治良机,还望大人能派人去邻近府镇收购药材。” “这个……”知府有些为难,药材贵,府衙的官银不多,要都花在了买药上,回头其它地方要用钱的时候万一拿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麦子箫想了想,给知府和肖大夫出了个主意:“把城内的药村买下先用着,我已上奏朝廷请求下发赈灾款,等赈灾款项一到,再去城外买药材续上。若是忙完初期准备府衙内官银还有剩余,也可赶在赈灾款项下发之前去购买药材,这样两边不耽误。” 肖大夫也知道府衙可调用的官银有限,眼下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不可能一下子把钱全用在药材上,只能按照麦子箫说的去办。他说他医馆内人手不够,希望知府能派人帮忙去买药煎药,知府连忙答应。肖大夫说现在时间不早了,各药堂也关店了,让知府明天一早就派人去他的医馆拿购药清单,今天晚上他会先用自己医馆内的存药煎出一部分药来。交待完这些事情后,肖大夫就要告辞,知府感恩戴德亲自将急着回去煎药的肖大夫送出府衙。 丛笙看着肖大夫来去匆匆的身影心里很是感动,这位老大夫从知道发了鼠疫后就一心想着救人,现在府衙都没给钱,就主动把自己医馆里的药拿出来先给患者治病,完全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医德之高让人敬佩。 送走肖大夫,三个人继续探讨各项防范措施。丛笙说鼠疫是通过动物身上的跳蚤来传染的,其中最主要的传染源就是老鼠,城外环境恶劣,如果有老鼠出入,难免会让还没有染上鼠疫的人不断染上疫病,为了避免感染扩大,必需要大范围灭鼠,这也是要立刻着手去办的一件事。 知府听完有些为难地说府衙人手恐怕不够,现在不仅处处要用钱,还要用人,实在很愁人。麦子箫说这个简单,反正灭鼠是在城外进行,把东西备好,在城外没有感染鼠疫的难民里招一些还有力气干活儿的来做就好,就当府衙雇佣了他们,雇佣金每日发几个馒头多给两碗粥就好,这样还能让那些人多吃两口饭,肯定会有大批的人愿意做。知府听完拍手说这办法极好。 丛笙说得差不多之后,麦子箫提出了一个同样是马上需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粮食。之前她和知府打算移民就食,截断一部分往这边涌来的难民,再从已经聚集在城外的难民里移走一部分人,可现在这办法已经不能实行了,在鼠疫没有过去之前,难民不能离开这里。这样一来,粮食问题也必须要搬上日程来,尽快解决。对此,知府一筹莫展,要说鼠疫的事情还能一件一件去办,可这饥荒的事情之前都没有解决,现在突然间要解决也不现实。 丛笙听完,想了想道:“其实没必要把所有人都留下,鼠疫的潜伏期是八天,隔离区建起后,未感染区域内不再出现发病者之后九天,剩余的人就可以转移了。” 知府和麦子箫听丛笙这么说,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现存的粮食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他们心里实在没底,但至少这是一个办法。麦子箫叹气,说这事也只能这么办,想要不饿死,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找粮食,而将鼠疫控制住,拖得越久情况就越糟。 之后三个人分头行动,丛笙去教李夫人做口罩等制品,麦子箫去城外处理隔离的事情,知府负责调派人手吩咐要做的准备,还要挑选出一批人等着受训后去管理隔离区。 这一晚,府衙内灯火通明,整宿未灭,城外彻夜未宁,人影憧憧纷乱不已。到了黎明时分,一切仍然未归平静。 麦子箫花了一整晚时间,指挥衙役用木板和麻绳将丛笙说的四个隔离区建起,虽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但只要能把人圈住就行。然后又吩咐衙役将病人先集中到一个隔离区里,回头让肖大夫看过后再细分。 数千衙役花了一晚的时间将隔离区建起,又安顿好病人,忙完这些事情时天都已经大亮。麦子箫疲惫地回到府衙自己住的偏院内,准备洗个脸吃点早饭后继续去忙。可一进屋便看见丛笙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手上还拿着正在缝口罩的针线。 很明显丛笙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在缝制口罩,这会儿捏着针线就睡了,旁边还有同样坐着打盹的莲儿。莲儿比较警醒,听到脚步声就醒了,抬头见是麦子箫回来了,赶忙起身迎出来,刚要开口,麦子箫便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让她别吵醒丛笙。莲儿点点头,主动出门去给麦子箫打水洗漱。 看着枕着手臂睡到脸都变了形的丛笙,麦子箫扬出一丝微笑,没有去吵她,轻手轻脚回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换完衣服,莲儿也打了水回来,给端到房间里,等麦子箫洗漱过后又给她拿了早餐来。 麦子箫让莲儿把拿回来的早餐就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吃,免得吵醒还在睡的丛笙,还交待莲儿别进屋,让丛笙多睡会儿。两个人轻声轻气地说话,就怕吵醒屋里的丛笙。 麦子箫问莲儿昨晚上的情况,莲儿说李夫人连夜找了城里所有刺绣坊里的绣娘们,让她们帮着缝制要用的东西,今天一早李夫人就会过去教她们做东西。丛笙昨晚已经把口罩和手套的做法教给了李夫人,她自己也在屋里和莲儿一起缝了一整晚,说是要做出几套来,今天要给麦子箫和肖大夫他们先用着。说他们在第一线,被传染的机率大,尤其是肖大夫,要近距离接触病人,口罩不能少。 麦子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莲儿说丛笙的事情,听到丛笙不睡觉都想着先把口罩手套给她缝出来,心里忍不住又荡漾了,那女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在意她在意得要死,就是不愿承认。不过不要紧,她知道就好。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不管在哪朝哪代,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起身走到门外去,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第64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旱灾。去年春季起, 国内就几乎没有下过雨。去年粮食就已经欠收, 有好几个地方出现了饥荒, 那个时候还不算太严重,朝廷也能周转过来,本以为到了今年会有所好转, 没想到今年到目前为止滴雨未下,干旱导致有地没法种, 粮食欠收严重, 许多地方的官府存粮都耗尽了, 难民就开始了迁徙, 往还能发得出救济粮的地方去。这许顺府算是这附近情况最好的地方了, 官粮还有些库存,但为了周转其它地方, 之前运走不少,剩下的粮食支撑不了多久。” 麦子箫说起这事也是愁眉不展,丛笙看着她表情沉重眼神沉稳的样子,一边想着这人跟她上午见过的那个像发电机一样, 走到哪儿亮到哪儿, 恨不得把自己的电力散发给全世界的女人的渣样,和现在坐在她眼前为民众发愁的将军根本判若两人, 一边也觉得饥荒似乎比她想的还严重。 她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群群的难民, 和在城外发米汤的军队, 还有进城后看到城内一片平和,所以她下意识觉得闹饥荒的只是一小部分地区。现在听完麦子箫的话才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已经持续一年以上的大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城外的难民源源不断涌过来,我看人数还会增加吧?”丛笙记得她一路走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难民队伍,深感难民人数的庞大已经超出她想象。 麦子箫点头:“据知府说,附近有几个官府的临时安置点已经崩溃了,那几个点的难民,和这断时间新增的难民都在往这边来,人数还会不断增加,现在聚集的难民数就已经超过府城的承受极限了。” 丛笙虽然刚来,对饥荒一事没有麦子箫了解得那么透彻,她也不敢说她自己亲身体会过,就算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就算亲眼见过路边有许多没能走到这里就倒下的人,可她毕竟没有挨过饿,刚来就被当成奸细抓进城里,因祸得福遇见了麦子箫,现在被好吃好喝伺候着,饿死这种事情,对现在的她来说仍然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麦子箫轻轻叹了口气,见丛笙也跟着沉重起来,立刻换了副态度,把愁苦的模样都收了起来,催着丛笙早点休息:“这事儿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会慢慢好起来的。时间不早了,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出去买些你要用的东西,我在这里也不知道会待多久,很可能突然就要走,把东西都备齐了,省得路上不方便。” 对麦子箫如此体贴细心,丛笙有些意外,这些她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却想得周到,不禁让她心里觉得更加别扭,这人对她这么好,不会是想图谋不轨吧?尽管这么想很自恋,可对方是麦子箫啊,是身边从来没缺过女人的麦子箫啊,憋了三年憋坏了吧?这会儿见了她,起了歪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想着,丛笙看麦子箫的目光都变得不纯洁起来,越看越觉得麦子箫平静的微笑下藏着巨大的阴谋。她承认这么揣测别人不太好,可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面对人渣更需要谨慎。 麦子箫见丛笙突然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那波涛汹涌的眼神道出了她内心的千言万语,她有些头疼,这小妮子警惕心还挺高,她不过是说了一句略微有点关心的话,就让这小妮子起了疑心,看来她暂时要注意一些,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本来就因为欧南的事情让丛笙对她有了心结,这会儿要是再让丛笙知道她心思不纯,要攻下这小妮子可就难上加难了。 有时候就该以退为进,哪怕心里再急,也不能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得太彻底,就比如现在,既然丛笙担心她会做什么,那她就安安静静什么都不做,说不定还能让丛笙觉得是她自己多想了。她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平静地对用眼角警惕地瞟着她的丛笙道:“没别的事就去睡吧,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别人知道会毁了你女儿家的清白的,以后这些事情还要注意点,即便你是我表妹,也不能跟我太过亲密。” 正腹诽麦子箫渣性的丛笙一听这话,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想要翻上天的白眼,说得跟真的一样,这个渣会在乎女儿家的清白?都不知道有多少女儿家的清白毁在这个渣手上! 不过麦子箫说的有道理,丛笙想到她白天睡在了麦子箫房里,还在这里洗了澡吃了饭,要是这些事真传出去,影响确实不好,尤其是对她的影响。虽然她也不在乎自己名声是好是坏吧,毕竟她又不打算在这里嫁人,名声坏了说不定反而清静,可要让她跟麦子箫扯上点什么名誉上的不纯洁关系,她还真不愿意。 麦子箫那拿腔拿□□训她的态度也让她不爽,于是对着麦子箫浅浅一笑,语气里带着只有她和麦子箫才明白的调侃道:“表哥说的是,表哥晚安,表哥好梦,表哥明天见,再见表哥。”说完不顾麦子箫那忍不住要眼角抽搐的膈应表情,走出房间往院子右边的偏房去。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麦子箫按照前一晚说好的,带丛笙出门买东西。因为不是要去办公事,所以麦子箫没有穿那身沉重的铠甲,换上了便服,一套淡蓝色长裳,长发半扎半披,很是风流倜傥。 只不过对于这样一个面容俊俏的翩翩公子,丛笙却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麦子箫的胸上,看着穿了便服后胸部依旧平坦的麦子箫,很想伸手摸摸她到底勒得有多紧。 趁着莲儿走开的时候,丛笙还是没忍住好奇,用视线示意了一下她的胸后,偷偷问麦子箫:“难受吗?” 麦子箫唉声叹气阴阳怪气:“能不难受吗?本人甚是怀念双胸傲立的日子。再这么勒下去我非得乳腺癌不可。” 丛笙看到麦子箫黯然的眼神里还带了几分委屈,想起昨天还在商场看过麦子箫敞着衬衣领口露出漂亮锁骨身形曲线无比帅气迷人的样子,这会儿再看到麦子箫把自己包得严实像个搓衣板唯恐自己露出一丁点线条的模样,心里也生出几分同情来。生活所迫,麦子箫那么自恋的人,为了生存也不得不放弃自己引以为傲的外形,做出这么大牺牲。她想她这会儿能舒舒服服体体面面站在这里,还多亏了麦子箫女扮男装混得这么好。这么一想,她就更加同情麦子箫了。 麦子箫领了两个同样穿了便服的侍卫,再带上莲儿,领着丛笙出门了。 丛笙昨天是被板车运进城的,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城内街景,这会儿从府衙侧门出来,踏上热闹的街道后,才发现这街道比她昨天匆匆一瞥之下感觉到的还要繁华。就算这会儿时间还早,集市还没开市,但街边的商铺就已经足够让人逛得脚软。这副平静繁华的景象,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饥荒,想到昨晚麦子箫说的话,丛笙有些惆怅,这平静的景象也不知道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不过眼下她该担心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逛个街却能看不能买,她身无分文,要让她理直气壮用麦子箫的钱,她拉不下这个脸。让麦子箫给她买这买那,她会觉得她是被麦子箫包养了,尽管就眼下这情况来说,她其实已经能算得上是被麦子箫包养了,可该有的矜持她还是要维持的,不然欠得太多,她会还不起。 然而不顾她这忐忑又尴尬的心情,身旁的麦子箫却很自然地在说着要给她买这个买那个,仿佛养着她是理所当然一般,这更加让她觉得可疑,这个渣绝对不只是想收留她这么简单。 可就算知道麦子箫心里有鬼,她也不能怎么样,还能撇下麦子箫扬长而去?她没那骨气,她怕死,更怕饿死。所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配合着麦子箫演戏,然后由着麦子箫给她买生活用品,毕竟她要在这里生活,有些东西确实是必须备好的,但除了必要的东西以外,她绝对不能让麦子箫多花一分钱。 丛笙在心里坚决又坚定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麦子箫多给她花一分钱,绝对不能让麦子箫觉得她有要赖着她的意思,更不能让麦子箫产生包养了她的错觉。 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心头,督促着丛笙抵抗购物的诱惑,看到任何新奇的东西都只是看看,绝对不买,直到她们逛进一家胭脂水粉店,看到货架上满满的商品,她发现她挪不动步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丛笙两眼放光地看着莲儿,莲儿对她使了个眼色,那神情很明显是在肯定她心里的想法,看来莲儿是想到了这一点,才特意把这事跟她说的。丛笙赞许地拍拍莲儿的脑袋:“小丫头行啊,是个商材。” 莲儿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害羞地避开丛笙的视线。 为了不延误商机,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回府衙去找麦子箫商量做生意的事情,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油水怎么能让别人捞了去! 麦子箫正在府衙议事厅跟李大人说事情,丛笙急匆匆地把她拽出来,神秘兮兮地把她拖回偏院,麦子箫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跟着她走。等回到偏院后,丛笙做贼似地把门关严实,这才兴奋地说:“我有办法挣钱了!” 麦子箫愣怔地眨眨眼:“挣钱?” “对呀!”丛笙拉着麦子箫在凳子上坐下,两眼放光地说:“我现在不是让绣娘们在做口罩吗?城里的人听说了鼠疫和绣娘们在给官府缝东西的消息后,知道绣娘们现在做的东西能救命,已经有人上门来求了。” 麦子箫看着丛笙兴奋得跟捞到了金子一般的模样,又好笑又无奈:“所以你想拿口罩去卖?” “嗯!”丛笙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期待地看着麦子箫:“你觉得怎么样?等绣娘们把城外的隔离区需要的数量做出来后,我继续雇她们给我缝口罩,然后收了去卖。这东西可是我发明的,哦不,这主意可是我带来的,技术也是我的,专利该给我吧?我趁此捞点钱不过分吧?” “专利?”麦子箫笑出声来:“在这里你还想有专利?” 丛笙怔了怔,好像是哦,这里的商法肯定没有完善,专利这种东西大概是不存在的。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是将军啊,有权有势的,弄个专利谁敢不从?她不满地看着麦子箫:“你不是将军吗?你想想办法呗。” 麦子箫看丛笙那副马上就要发家致富的兴奋样,不想泼她冷水,只好点头道:“好,我回头就给那些绣娘下道官令,让她们不准私卖口罩,更不准把口罩的做法传扬出去,除了代表官府的你以外,谁都不准卖口罩。”她当了这么久的将军,还真没下过这么小家子气的命令,不准卖口罩……想想都觉得好笑。 “好好好。”相比麦子箫满心的无奈,丛笙一听她肯帮忙,立马笑开了花,豪爽地拍着她的肩貌似大方道:“回头赚了钱我分你一点儿。” 麦子箫是不在意那点钱的,她的所有开销朝廷几乎都包了,皇帝还赏了她不少钱,她根本不缺钱,但看丛笙这小气样儿,她忍不住就想逗逗她,挑挑眉一副不满的语气道:“就一点儿?怎么也要五五开吧?” 果然,丛笙一听她这要狮子大开口的意思,脸色立马不太好看了,纠结得眉毛都皱了起来,犹豫好半晌才一副肉疼的模样妥协道:“好吧,要是你不给我专利,我也挣不了钱。”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拍了板。“五五开就五五开吧!” 麦子箫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我就等着分红了。” 丛笙没察觉她的调侃之意,很是惋惜地低声嘀咕一句:“我就当你入股了吧。” 看着丛笙那纠结的小模样,麦子箫心里的宠溺涌得快要溢出来,哎呀,这女人真是,可爱得让人好想扑倒。 得了麦子箫的许可,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又去了绣坊,把麦子箫的意思跟绣娘们说了,本来想着大捞一笔的绣娘们惋惜不已,有种到嘴的油水没了的懊恼。趁着绣娘们情绪低落的时候,丛笙立马话锋一转,说绣娘们不能卖,她可以啊,所以她愿意计件收购,绣娘们把口罩卖给她,不仅能得一部分利润,还不用找客户,不用费心去卖,这种东西如果卖的人多了,肯定会掉价,所以让她一个人卖的话,绣娘们反而能挣得多一些等等。说得天花乱坠,说得她自己都觉得她的口才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听还能有油水捞,而且听丛笙说得似乎十分在理,绣娘们又来了精神,纷纷表示愿意给丛笙干活儿,想着赶紧把手上的活儿干完,好开始干私活儿,手上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丛笙美滋滋地看着绣娘们精神饱满地继续干活儿,她也满意地回去休息,只等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哦不,是银子进到自己的口袋里来。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找到了挣钱的办法,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才干,越想她越觉得自己真聪明,这么看来她在这古代一定能生活得很好,做点小生意,卖点这里的人没见过的东西忽悠……不,是让这里的人开阔眼界,就能让自己腰缠万贯,说不定比她在现代要混得好多了。这么想着,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她想她要是有钱了,就不用再寄居麦子箫篱下了,她就可以独立了呀。不过这种做法好像有点过河拆桥,专利权是麦子箫给她争取来的,做生意的本钱也要靠麦子箫拿,她挣了钱就把麦子箫一脚踹开,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她倒是不介意跟麦子箫搭伙过日子,毕竟她还答应过麦子箫要留在她身边帮她隐瞒身份的,可是麦子箫对她心思不纯,这让她时不时会觉得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所以让她留在麦子箫身边,她是真的很纠结。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把钱挣到手再说。回到府衙的时候麦子箫还没回来,丛笙躺在床上还在想着她的发财梦,翻来覆去激动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外面突然有了些动静,接着便是一个丫鬟敲她房门,语气急促的说话声:“丛笙小姐!城内出现鼠疫症者!将军和知府大人让奴婢来通知您前去商议对策!” 丛笙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刚刚有了点苗头的睡意瞬间被抛到了脑后。城内出现了鼠疫?! 丛笙不敢去到难民中间,那些行尸走肉一般的人们让她感到恐惧。 沿着山丘往难民所前往的方向走,可走了一段后,山丘到了头,她不得不从山丘上下去,山丘之下就是难民所走的大道,无路可走的她只能下到大道上。 低头机械地往前迈动步伐的难民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就算有人注意到,也只是用那双黯淡的眼睛略带疑惑地瞟她一眼后继续低头前行。 那些人灰败的眼神里甚至连一丁点好奇都生不出来,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得她浑身发毛。 她本能地不去看那些人,沿着大道外沿加快步伐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丛笙腿肚子都在打颤的时候,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座城。 看到城的同时,也看到了城外聚集的难民,远远看过去黑压压一片,人数多到让丛笙头皮发麻。 她很清楚,那里就是难民们长途跋涉的目的地,尽管那目的地似乎并不待见他们。 那城有围墙有城门还有护城河,城墙之上和城门外都有穿铠甲的士兵把守,拦着难民不让进城,难民们进不了城,也不去跟士兵纠缠,都挤在护城河外的空地上坐着。 不管是聚集在城外的难民,还是那座古风味道极重的城,还是那些守城的士兵,眼前的景象怎么看怎么像在拍古装戏,但丛笙很肯定,这绝对不是拍戏! 一路走来,她已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证实了,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她想这如果不是一场梦的话,那她大概就是穿越了! 从自己醒来之后一切都就变得很诡异,不认识的地方,和记忆中不一样的季节,大量的难民,此刻眼前从未见过的城镇。 这一切,都在印证着她的想法。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民迁徙的场景太过震撼,她已经无力去震惊自己穿越一事。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好好坐下喝口水,找张舒服的床躺下睡一觉,其它任何事情都可以等她睡醒再说。 走了太久,丛笙感觉自己快脱水了,又渴又累,看着已经离得不远的城门,对水和床的渴望更加强烈,让她恨不得飞进城去。 但她知道,她这个愿望大概是没那么容易实现的,不要说找个地方坐下喝水躺下睡觉,她很怀疑她可能连城门都进不去。 这么多难民,对进城的要求肯定就更加苛刻,就算她不是难民,守门的士兵也未必会让她进去。 越往城门方向走,心里就越忐忑,怕被士兵挡回来,有种前途叵测的无助和恐慌。 就算知道机会渺小她也必须去试试,如果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那么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大概她就真的成了难民的一份子了。 还没走上护城河上的石桥,丛笙已经被在桥上站岗的士兵挡下,拿着□□的士兵上下打量她一遍后问她进城干什么,她说找亲戚。 她穿得干净整洁,也没有瘦得皮包骨,士兵大概也知道她真的不是难民,语气还算好地告诉她:“官府下了禁城令,除了有路引的商人,谁也不准进城,回去吧。” “可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已经没有盘缠再走回去了。”丛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自然地说出盘缠两个字,大概是眼前的一切都太像古代了,她忍不住就搬出了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一套。 见她有纠缠的意思,士兵立马拉下脸来吼道:“这我们管不着,没有路引谁也不能进城,走!” 对方凶神恶煞的,丛笙不敢再多说一句,恹恹地往回走。 她又热又渴,心里无比绝望,不能进城就找不到水喝,找不到阴凉的地方,找不到住处,虽然进了城也不一定能找到吧,可在这护城河边跟着难民一起滞留,她离成为真正的难民也就不远了。 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坐下,节省体力努力思考怎么样才能进城。 第65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三个人去到内堂,餐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菜色并不算太丰盛,但足够吃了, 这饥荒年代能吃上饭就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还能浪费呢。席间没有上酒, 知府说一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办, 不能喝酒误事, 三个人各怀心事,不言不语地吃饭。 刚吃了没两口,李夫人来了, 对于丛笙与知府和肖大夫同桌吃饭一事似乎很意外, 但这一李夫人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人,只是一瞬间就把那种惊讶的眼神给压了下去,语气温和态度礼貌地跟丛笙问好。 两个人寒暄过后, 李大人招呼自己老婆到身边去, 把城外出了瘟疫的事情和需要她帮忙的事情跟她说了。李夫人一听闹了瘟疫,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当下答应马上去召集人手做口罩等物品。 丛笙见知府说完了才把话头接过去:“李夫人,我下午已经让莲儿去买了粗布回来, 回头我给你们打个样, 你们照着做, 越多越好, 越快越好。” 李夫人点头应下,丛笙把要准备的东西都跟她说了,记下丛笙说的事情后,李夫人立刻就去筹备招人和购物的事情了。 饭吃到一半,麦子箫来了,往丛笙身边一坐,二话不说就开始吃。她写折子的时候就饿了,可那毛笔字写起来实在慢,她又不是古人,能练到将字写得工整已经费了她一番功夫,再要把速度提上去可不容易。为了不把字写得跟丛笙一样全是墨糊糊,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写,要说在这古代让她最痛苦的事情,一个是裹胸,一个是不能碰女人,再有一个就是写字!简直要了她老命。 风卷残云过后,四个人回到议事厅继续商讨大事。肖大夫赶着回去配药,便先开口抢了话头说:“大人,这府城内的药堂也就那几家,储备的药材怕是也不多,为免断药失了救治良机,还望大人能派人去邻近府镇收购药材。” “这个……”知府有些为难,药材贵,府衙的官银不多,要都花在了买药上,回头其它地方要用钱的时候万一拿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麦子箫想了想,给知府和肖大夫出了个主意:“把城内的药村买下先用着,我已上奏朝廷请求下发赈灾款,等赈灾款项一到,再去城外买药材续上。若是忙完初期准备府衙内官银还有剩余,也可赶在赈灾款项下发之前去购买药材,这样两边不耽误。” 肖大夫也知道府衙可调用的官银有限,眼下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不可能一下子把钱全用在药材上,只能按照麦子箫说的去办。他说他医馆内人手不够,希望知府能派人帮忙去买药煎药,知府连忙答应。肖大夫说现在时间不早了,各药堂也关店了,让知府明天一早就派人去他的医馆拿购药清单,今天晚上他会先用自己医馆内的存药煎出一部分药来。交待完这些事情后,肖大夫就要告辞,知府感恩戴德亲自将急着回去煎药的肖大夫送出府衙。 丛笙看着肖大夫来去匆匆的身影心里很是感动,这位老大夫从知道发了鼠疫后就一心想着救人,现在府衙都没给钱,就主动把自己医馆里的药拿出来先给患者治病,完全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医德之高让人敬佩。 送走肖大夫,三个人继续探讨各项防范措施。丛笙说鼠疫是通过动物身上的跳蚤来传染的,其中最主要的传染源就是老鼠,城外环境恶劣,如果有老鼠出入,难免会让还没有染上鼠疫的人不断染上疫病,为了避免感染扩大,必需要大范围灭鼠,这也是要立刻着手去办的一件事。 知府听完有些为难地说府衙人手恐怕不够,现在不仅处处要用钱,还要用人,实在很愁人。麦子箫说这个简单,反正灭鼠是在城外进行,把东西备好,在城外没有感染鼠疫的难民里招一些还有力气干活儿的来做就好,就当府衙雇佣了他们,雇佣金每日发几个馒头多给两碗粥就好,这样还能让那些人多吃两口饭,肯定会有大批的人愿意做。知府听完拍手说这办法极好。 丛笙说得差不多之后,麦子箫提出了一个同样是马上需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粮食。之前她和知府打算移民就食,截断一部分往这边涌来的难民,再从已经聚集在城外的难民里移走一部分人,可现在这办法已经不能实行了,在鼠疫没有过去之前,难民不能离开这里。这样一来,粮食问题也必须要搬上日程来,尽快解决。对此,知府一筹莫展,要说鼠疫的事情还能一件一件去办,可这饥荒的事情之前都没有解决,现在突然间要解决也不现实。 丛笙听完,想了想道:“其实没必要把所有人都留下,鼠疫的潜伏期是八天,隔离区建起后,未感染区域内不再出现发病者之后九天,剩余的人就可以转移了。” 知府和麦子箫听丛笙这么说,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现存的粮食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他们心里实在没底,但至少这是一个办法。麦子箫叹气,说这事也只能这么办,想要不饿死,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找粮食,而将鼠疫控制住,拖得越久情况就越糟。 之后三个人分头行动,丛笙去教李夫人做口罩等制品,麦子箫去城外处理隔离的事情,知府负责调派人手吩咐要做的准备,还要挑选出一批人等着受训后去管理隔离区。 这一晚,府衙内灯火通明,整宿未灭,城外彻夜未宁,人影憧憧纷乱不已。到了黎明时分,一切仍然未归平静。 麦子箫花了一整晚时间,指挥衙役用木板和麻绳将丛笙说的四个隔离区建起,虽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但只要能把人圈住就行。然后又吩咐衙役将病人先集中到一个隔离区里,回头让肖大夫看过后再细分。 数千衙役花了一晚的时间将隔离区建起,又安顿好病人,忙完这些事情时天都已经大亮。麦子箫疲惫地回到府衙自己住的偏院内,准备洗个脸吃点早饭后继续去忙。可一进屋便看见丛笙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手上还拿着正在缝口罩的针线。 很明显丛笙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在缝制口罩,这会儿捏着针线就睡了,旁边还有同样坐着打盹的莲儿。莲儿比较警醒,听到脚步声就醒了,抬头见是麦子箫回来了,赶忙起身迎出来,刚要开口,麦子箫便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让她别吵醒丛笙。莲儿点点头,主动出门去给麦子箫打水洗漱。 看着枕着手臂睡到脸都变了形的丛笙,麦子箫扬出一丝微笑,没有去吵她,轻手轻脚回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换完衣服,莲儿也打了水回来,给端到房间里,等麦子箫洗漱过后又给她拿了早餐来。 麦子箫让莲儿把拿回来的早餐就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吃,免得吵醒还在睡的丛笙,还交待莲儿别进屋,让丛笙多睡会儿。两个人轻声轻气地说话,就怕吵醒屋里的丛笙。 麦子箫问莲儿昨晚上的情况,莲儿说李夫人连夜找了城里所有刺绣坊里的绣娘们,让她们帮着缝制要用的东西,今天一早李夫人就会过去教她们做东西。丛笙昨晚已经把口罩和手套的做法教给了李夫人,她自己也在屋里和莲儿一起缝了一整晚,说是要做出几套来,今天要给麦子箫和肖大夫他们先用着。说他们在第一线,被传染的机率大,尤其是肖大夫,要近距离接触病人,口罩不能少。 麦子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莲儿说丛笙的事情,听到丛笙不睡觉都想着先把口罩手套给她缝出来,心里忍不住又荡漾了,那女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在意她在意得要死,就是不愿承认。不过不要紧,她知道就好。 麦子箫觉得肖大夫说的有道理,潜伏期这种不确定的因素不能不考虑在内。如果真是同时感染,那病源很可能不是城外的老鼠,不然城内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被传染。她想这感染源可能要再重新调查一番,难民人数太多没法查,但从城内这二十几个发病者身上也许能找出什么共同点。打定主意后,麦子箫顾不得天色已晚,继续对那二十几个人进行集体问话,务必要赶快将感染源确定。 麦子箫忙了一整天,丛笙也没闲着,早上麦子箫走后她就带着莲儿去了绣坊,绣坊空无一人。因为头天晚上就开始的全城搜查,闹得人心惶惶,绣娘们哪里还有心思干活儿,都守在家里生怕自家人也染了瘟疫被官府抓去城外。 也正是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丛笙才一大早就跑去绣坊等着绣娘们,可等到干活儿的点也不见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今天大概是一个人都不会来了。但这可不行,防感染的装备必须继续做下去,绣娘们不来,她只能挨个找上门去请。丛笙不知道那些绣娘住在哪儿,但李夫人是认识其中几个的,只要找到那几个人,一个问一个,其他绣娘的住处自然也能知道。 一整天的时间,丛笙跟着李夫人挨个儿地去说服绣娘们回到绣坊去继续缝制口罩,她说得口干舌燥,才终于劝回了大部分的绣娘,千辛万苦才让绣坊重新运转起来。 直到天擦黑的时候丛笙才疲惫地回了府衙,见麦子箫还没回来,便自己先吃了饭,洗漱后赶紧去补个觉,别回头又闹出什么事来,这总是通宵地折腾,她实在是受不了。 府衙里经过昨晚的彻底消毒,到处都是雄黄味儿,可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丛笙几乎是沾枕头就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院子里传来莲儿和麦子箫说话的声音,她恍惚地想麦子箫熬的时间比她还久,希望今晚不要再出什么事情,能让她们都好好睡一觉才是。伴着这个念头,丛笙瞬间陷入了睡梦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丛笙觉得身上有点痒,她下意识伸手去挠,结果发现自己身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那些疙瘩还有化脓的迹象,她一不小心挠破了腿上的一个疙瘩,那疙瘩冒出一大片脓血来,将她整个大腿都染红,她吓得浑身一颤……醒了。 漆黑的房间里,丛笙慌张地在自己身上到处摸,见身上没有起疙瘩,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梦可真够吓人的,大热天的,她冷汗都给吓出来了。 被噩梦一吓,丛笙没了睡意,起身把屋里的蜡烛点上,又觉得屋里太闷了,决定出门去透透气。走出房间,满天的星光将夜空布成一幕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色,丛笙看着满天星光发了会儿呆,觉得极为不真实,白日里的忙碌,面对鼠疫的紧张,在这静谧的夜里似乎都远离了,安静的夜晚让她都要怀疑那些让人愁心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场梦。 回头间发现麦子箫的房间还亮着灯,纸窗上透出的昏黄烛光将她的感官拉回现实,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不是梦,可怕的鼠疫还在继续,此刻麦子箫房间的灯光就昭示着那人还在为这场无妄之灾而忙碌。 丛笙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敲门,白日里太忙碌,总是找不到时间跟麦子箫静下来好好谈话,那些该说的话,还是趁早说了吧。 轻声扣响麦子箫的房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门后闪现出麦子箫带着倦意的脸。麦子箫从昨天下午开始忙,晚上都没回偏院来就又因为城里闹出鼠疫的事情连夜开始搜城,直到现在都没合眼,虽说眼底没有青色,但那脸上明显的疲惫却是她扬起的微笑所掩不住的。 “你不是睡了吗?”麦子箫对丛笙的到来有些意外,她回来的时候莲儿说丛笙已经睡了,她想丛笙忙了一天一夜,这一觉怎么也要睡到天明吧,这才四更天怎么就跑来敲她房门了?大半夜的,可真是让她想入非非。 “做了个噩梦,吓醒了。”丛笙实话实说,看一眼屋里,圆桌上摆着笔墨,麦子箫似乎在写什么东西。“你怎么还没睡?” 麦子箫把丛笙迎进屋里:“在写折子。”说起正事,她才想到有件事情要跟丛笙说,本来回来的时候她就想跟丛笙说的,见丛笙睡了,就没有去吵她。 丛笙走到桌边,探头看麦子箫写的东西,平铺开的折子上并不算漂亮的毛笔字写得挺工整,字有点儿大,完全不是她在电视上看过那种当官的写东西时的字体大小,一看就是对毛笔字不太熟悉的人写出来的。她心里稍稍有些安慰,麦子箫来了三年字也才写成这样,她才刚穿过来,写不出毛笔字很正常。 “又要给皇帝写信啊。”丛笙见麦子箫写的还是繁体字,心里有点佩服,三年的时间并不算长,麦子箫能学会这么多东西不简单。 “嗯,鼠疫的事情之前只是简单说了一遍,现在城内也出现了感染者,而且在城内发现的感染者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共同点,所以鼠疫很可能早就传染开了,而且传染源不在城外,疫情还有扩大的可能性,另外还有封城的事情,都是要上奏的。” 丛笙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麦子箫说的话有不对劲的地方,震惊地看向麦子箫:“你说什么?!感染源不在城外?!” 麦子箫想,只要不是因为欧南就好办了。不过丛笙亲口说不喜欢她,而且那语气听上去还挺认真的,所以她又多了一个要确认的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丛笙疑惑地抬头看向麦子箫:“这重要吗?”她讨不讨厌麦子箫对麦子箫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麦子箫想留她就留下,不想留就扔下,这跟她讨不讨厌麦子箫有什么关系?就这情况难道她还有决定权?或者麦子箫觉得她如果不讨厌自己就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可不这么想。 “当然重要,对你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见麦子箫对这问题很在意,丛笙也就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肯定地答复道:“不讨厌。”她确实不讨厌麦子箫,可能因为麦子箫在她危急的时候三番两次救过她,在她心里已经认定麦子箫并不是那么坏的人,虽然有点渣吧,但只要不涉及到感情的事情,这人其实还挺好的,有能力有担当有颜值,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确实很难让人讨厌。 “你不怪我跟欧南发生过关系?” “……”丛笙想起欧南心里就隐隐作痛,她死活想不明白欧南为什么会出轨,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明明那么稳定,至少在她看来她们在彼此心里都是很重要的,可从发现欧南出轨的那一刻起,这种想法就成了一种笑话,一种对她的讽刺。她轻轻吸口气,不想让麦子箫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抬头看向麦子箫:“不怪,那不怪你,怪我,我连欧南为什么会出轨都想不明白,又怎么有资格怪你。就像你说的,是我没守好欧南,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这是我和欧南之间的事情,跟欧南和谁出轨没关系。” 麦子箫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问:“我说过这种话?”不应该啊,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刚失恋的人说出这么气人的话来? 丛笙无语地看着麦子箫,叹气道:“说过,可能你不记得了。”麦子箫不记得,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麦子箫不仅说了这话,还很欠揍地说了很多让她气得出手打人的话。 第66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她举起手边的行李箱扔到那两个在她家的沙发上接吻接得热火朝天的人渣身上,把两个人渣打出了家门。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星期之前的事情。 一个星期之后, 也就是现在,她看到麦子箫怀里搂着一个跟欧南完全不同类型的小萝莉在逛商场, 她不知道她是该为那个背叛了她的前女友感到悲哀, 还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 欧南才一个星期, 也许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戴了绿帽子,而她, 因为一个渣而被欧南那个渣戴了绿帽子。 她承认,麦子箫确实长得好看, 美帅美帅的, 穿个小白衬衫牛仔裤, 修长的身型, 气质攻得不要不要的。 欧南在她和麦子箫之间选择了麦子箫,她一点也不觉得冤,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 欧南也长得不差,至少不比此刻麦子箫怀里搂着的小萝莉差, 她不明白麦子箫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会撇下欧南来撩这小萝莉。 不过她还是要感叹一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人渣自有人渣降, 欧南那人渣大概是栽在麦子箫这人渣手里了。 丛笙喝着奶茶眼睛盯着坐在角落里跟小萝莉谈笑风声搂搂抱抱的麦子箫, 想起欧南被她打出家门时理直气壮地跟她说:“我就是喜欢她,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揭开奶茶的杯盖,丛笙端起还有大半杯的奶茶走到麦子箫面前,麦子箫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朝她望来,她二话不说把奶茶泼到了麦子箫身上,顺便还溅了窝在麦子箫怀里的小萝莉一脸。 她对着麦子箫露出一个如花般的笑容:“这是欧南最喜欢的口味,你好好记着。”说完在麦子箫跳起来揍她之前,跑了。 跑出奶茶店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麦子箫气急败坏的叫喊声:“丛笙你个三八给我回来!” 回去?她可没这么蠢。 好好的心情全被麦子箫那人渣给毁了,丛笙没心情再逛街,来到商场外的路边想打车回家。 市中心人口拥挤,打个车难得要死,丛笙站在路边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一辆空车,伸手拦下,正准备上车,旁边伸出一只白皙的胳膊一把将车门推了回去。 丛笙抬头一看,看到了笑得咬牙切齿,先前被她泼脏的白衬衫已经变成一件超级有型的蓝衬衫,眼里喷着火的麦子箫。 丛笙尴尬地看一眼旁边正等着她上车的出租司机,把挎包往肩上提了提,转身就跑。 丛笙在前面跑,麦子箫在后面追,丛笙使劲跑,麦子箫使劲追,两个人跑出不知道几条街,跑得隔三差五晨练十公里的丛笙气都喘不上来了,麦子箫还紧追不舍。 丛笙服了,麦子箫这人渣,体力这么好,难怪欧南被她降得服服帖帖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丛笙扶着墙一边艰难地喘气一边质问同样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麦子箫。 麦子箫捏了捏手指,把关节捏得发出清脆的声响,扯着嘴角靠过来:“奶茶泼得爽吗?你被欧南甩了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你自己留不住欧南还怪我魅力太大?” 丛笙看看周围这荒无人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的跑到这种死胡同里来,这下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看看麦子箫高出她一截的个头,她实在很有压力。 “等一下!”丛笙抬手制止麦子箫继续靠近,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暴力是不对的,是犯法的,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麦子箫仍然步步紧逼:“行啊,你先为你泼的那杯奶茶负个责。” “你想我怎么负责?你背着欧南在外面乱搞还不许我申张正义了?” “哟。”麦子箫一听这话乐了:“敢情你这奶茶还是为了欧南泼的,用情够深啊,都被人戴绿帽子了,还想着人家呢?要不要我把她借你用一晚?没有欧南的这一个星期憋坏了吧?欧南说你在床上也是热情如火激情四射……” 麦子箫话音未落,丛笙甩起手里的挎包照着那人渣的头砸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麦子箫猛往后仰了下身子,几乎就要躲开这一次的突然袭击,但很明显,她估算错了挎包的攻击范围,挎包擦着她额头和鼻尖打过去,看上去怪疼的。 这一砸,把麦子箫彻底砸火了,丛笙看到麦子箫脸色都变了,抬起两根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被砸到的鼻子,眼神因暴怒而变得有些冷酷。 丛笙听欧南说过,麦子箫家是开武馆的,麦子箫从小不知道拿过多少个武术和散打冠军,那修长的双腿也不知道在赛场上踢哭过多少个小姑娘。 欧南还说过,麦子箫脾气不好,最讨厌别人耍她,讨厌别人打她脸,谁敢动她脸,她准跟人拼命。 眼看着麦子箫那修长的双腿大概就要招呼到她身上了,丛笙很慌,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认个怂,让麦子箫放她一马,大不了买杯奶茶让麦子箫泼回来,一杯不行两杯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在她开口求饶之前,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旁边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上大吊车的车臂晃晃悠悠地往她们这边来了,一直来到了麦子箫的头顶附近,而那铁勾子上还挂着建筑用材。 丛笙指着那怎么看怎么像有危险的吊车臂,想要提醒麦子箫,结果她还没说话,麦子箫抢先道:“别指了,没飞机。这么幼稚的套路你以为我会中招?” “不是飞机!” 麦子箫轻嗤一声:“那是飞碟?不管是飞机还是飞碟,我都没有兴……” “是大吊车啊!” “……哈?”麦子箫大概也是没忍住好奇心,明知道有可能是丛笙在耍诈也还是回头看向身后,两秒后又抬头望向头顶。“这什么玩意儿!” 话音刚落,那吊钩上的建材一个不稳就开始往下滑,丛笙还没来得及尖叫,已经被麦子箫拽着往旁边飞奔了。 两个人才跑出几步远,就听身后哐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这震动太强烈,丛笙又因为麦子箫的拉扯失去了平衡,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了。 丛笙摔在地上还被麦子箫拖着在地上滑了两步远,这才一个翻滚停了下来。麦子箫见她摔了,也停下来,反正建材已经砸下来,她们既然没事,那就是安全了。 看着她们刚站立的地方堆着一堆摔得粉碎的大石板,丛笙有种死里逃生的不可置信。 她看看身边的麦子箫,内心十分震惊,这人渣逃命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她?这人渣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麦子箫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头看过来,勾起嘴角笑里满是阴谋诡计:“现在,你欠我一条命,我要好好想想该让你怎么还了。” “……”跟麦子箫这人渣扯上无法撇清的关系,丛笙内心是拒绝的,可是要让她横死此地,她当然更加接受不了。 见丛笙不吱声,麦子箫突然怀疑起她的人品来:“你不会赖账吧?” 丛笙无奈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捡起地上的包背到肩上,严肃正经的跟麦子箫作下约定:“谁要赖账了,你想我怎么还随时知会一声,我随叫随到。”说完迈腿就要走。 麦子箫一把拽住她胳膊:“站住,你不是以为我忘了刚才的事情吧?” “……”她确实这么以为的,所以才想赶紧溜之大吉。 丛笙心惊胆战地扭过头看向麦子箫,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见麦子箫突然凑近她耳朵,在她耳边吹着气道:“你知道欧南犯浑的时候我怎么收拾她吗?你想不想试试?” 那暧昧不明挑逗意味十足的话语让丛笙心里又毛又火,这人渣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她使劲甩胳膊,麦子箫却仍然紧紧抓着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两个人拉拉扯扯之时,麦子箫的手机响了,她一手揪着丛笙一手从牛仔裤口袋里拽出手机,看一眼后笑得极欠揍地把手机给丛笙看。来电显示上写着欧南。 麦子箫这讽刺的举动让丛笙怒火顿生,然后在麦子箫划开接听键的同时对着手机大喊:“欧南!麦子箫有外遇!” 时间静止了两秒后,麦子箫出声骂道:“你个三八!” 丛笙听到手机里响起欧南疑惑的声音:“丛笙?” 麦子箫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一脚踢到丛笙屁股上,丛笙嗷呜一声,胡乱挥着胳膊反抗,麦子箫轻轻松松就钳住了她的双臂。 第67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刚吃了没两口,李夫人来了,对于丛笙与知府和肖大夫同桌吃饭一事似乎很意外, 但这一李夫人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人, 只是一瞬间就把那种惊讶的眼神给压了下去, 语气温和态度礼貌地跟丛笙问好。 两个人寒暄过后,李大人招呼自己老婆到身边去,把城外出了瘟疫的事情和需要她帮忙的事情跟她说了。李夫人一听闹了瘟疫, 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当下答应马上去召集人手做口罩等物品。 丛笙见知府说完了才把话头接过去:“李夫人, 我下午已经让莲儿去买了粗布回来,回头我给你们打个样,你们照着做, 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李夫人点头应下, 丛笙把要准备的东西都跟她说了,记下丛笙说的事情后, 李夫人立刻就去筹备招人和购物的事情了。 饭吃到一半,麦子箫来了, 往丛笙身边一坐, 二话不说就开始吃。她写折子的时候就饿了, 可那毛笔字写起来实在慢, 她又不是古人, 能练到将字写得工整已经费了她一番功夫,再要把速度提上去可不容易。为了不把字写得跟丛笙一样全是墨糊糊,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写,要说在这古代让她最痛苦的事情,一个是裹胸,一个是不能碰女人,再有一个就是写字!简直要了她老命。 风卷残云过后,四个人回到议事厅继续商讨大事。肖大夫赶着回去配药,便先开口抢了话头说:“大人,这府城内的药堂也就那几家,储备的药材怕是也不多,为免断药失了救治良机,还望大人能派人去邻近府镇收购药材。” “这个……”知府有些为难,药材贵,府衙的官银不多,要都花在了买药上,回头其它地方要用钱的时候万一拿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麦子箫想了想,给知府和肖大夫出了个主意:“把城内的药村买下先用着,我已上奏朝廷请求下发赈灾款,等赈灾款项一到,再去城外买药材续上。若是忙完初期准备府衙内官银还有剩余,也可赶在赈灾款项下发之前去购买药材,这样两边不耽误。” 肖大夫也知道府衙可调用的官银有限,眼下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不可能一下子把钱全用在药材上,只能按照麦子箫说的去办。他说他医馆内人手不够,希望知府能派人帮忙去买药煎药,知府连忙答应。肖大夫说现在时间不早了,各药堂也关店了,让知府明天一早就派人去他的医馆拿购药清单,今天晚上他会先用自己医馆内的存药煎出一部分药来。交待完这些事情后,肖大夫就要告辞,知府感恩戴德亲自将急着回去煎药的肖大夫送出府衙。 丛笙看着肖大夫来去匆匆的身影心里很是感动,这位老大夫从知道发了鼠疫后就一心想着救人,现在府衙都没给钱,就主动把自己医馆里的药拿出来先给患者治病,完全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医德之高让人敬佩。 送走肖大夫,三个人继续探讨各项防范措施。丛笙说鼠疫是通过动物身上的跳蚤来传染的,其中最主要的传染源就是老鼠,城外环境恶劣,如果有老鼠出入,难免会让还没有染上鼠疫的人不断染上疫病,为了避免感染扩大,必需要大范围灭鼠,这也是要立刻着手去办的一件事。 知府听完有些为难地说府衙人手恐怕不够,现在不仅处处要用钱,还要用人,实在很愁人。麦子箫说这个简单,反正灭鼠是在城外进行,把东西备好,在城外没有感染鼠疫的难民里招一些还有力气干活儿的来做就好,就当府衙雇佣了他们,雇佣金每日发几个馒头多给两碗粥就好,这样还能让那些人多吃两口饭,肯定会有大批的人愿意做。知府听完拍手说这办法极好。 丛笙说得差不多之后,麦子箫提出了一个同样是马上需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粮食。之前她和知府打算移民就食,截断一部分往这边涌来的难民,再从已经聚集在城外的难民里移走一部分人,可现在这办法已经不能实行了,在鼠疫没有过去之前,难民不能离开这里。这样一来,粮食问题也必须要搬上日程来,尽快解决。对此,知府一筹莫展,要说鼠疫的事情还能一件一件去办,可这饥荒的事情之前都没有解决,现在突然间要解决也不现实。 丛笙听完,想了想道:“其实没必要把所有人都留下,鼠疫的潜伏期是八天,隔离区建起后,未感染区域内不再出现发病者之后九天,剩余的人就可以转移了。” 知府和麦子箫听丛笙这么说,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现存的粮食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他们心里实在没底,但至少这是一个办法。麦子箫叹气,说这事也只能这么办,想要不饿死,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找粮食,而将鼠疫控制住,拖得越久情况就越糟。 之后三个人分头行动,丛笙去教李夫人做口罩等制品,麦子箫去城外处理隔离的事情,知府负责调派人手吩咐要做的准备,还要挑选出一批人等着受训后去管理隔离区。 这一晚,府衙内灯火通明,整宿未灭,城外彻夜未宁,人影憧憧纷乱不已。到了黎明时分,一切仍然未归平静。 麦子箫花了一整晚时间,指挥衙役用木板和麻绳将丛笙说的四个隔离区建起,虽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但只要能把人圈住就行。然后又吩咐衙役将病人先集中到一个隔离区里,回头让肖大夫看过后再细分。 数千衙役花了一晚的时间将隔离区建起,又安顿好病人,忙完这些事情时天都已经大亮。麦子箫疲惫地回到府衙自己住的偏院内,准备洗个脸吃点早饭后继续去忙。可一进屋便看见丛笙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手上还拿着正在缝口罩的针线。 很明显丛笙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在缝制口罩,这会儿捏着针线就睡了,旁边还有同样坐着打盹的莲儿。莲儿比较警醒,听到脚步声就醒了,抬头见是麦子箫回来了,赶忙起身迎出来,刚要开口,麦子箫便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让她别吵醒丛笙。莲儿点点头,主动出门去给麦子箫打水洗漱。 看着枕着手臂睡到脸都变了形的丛笙,麦子箫扬出一丝微笑,没有去吵她,轻手轻脚回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换完衣服,莲儿也打了水回来,给端到房间里,等麦子箫洗漱过后又给她拿了早餐来。 麦子箫让莲儿把拿回来的早餐就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吃,免得吵醒还在睡的丛笙,还交待莲儿别进屋,让丛笙多睡会儿。两个人轻声轻气地说话,就怕吵醒屋里的丛笙。 麦子箫问莲儿昨晚上的情况,莲儿说李夫人连夜找了城里所有刺绣坊里的绣娘们,让她们帮着缝制要用的东西,今天一早李夫人就会过去教她们做东西。丛笙昨晚已经把口罩和手套的做法教给了李夫人,她自己也在屋里和莲儿一起缝了一整晚,说是要做出几套来,今天要给麦子箫和肖大夫他们先用着。说他们在第一线,被传染的机率大,尤其是肖大夫,要近距离接触病人,口罩不能少。 麦子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莲儿说丛笙的事情,听到丛笙不睡觉都想着先把口罩手套给她缝出来,心里忍不住又荡漾了,那女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在意她在意得要死,就是不愿承认。不过不要紧,她知道就好。 一个星期之后,也就是现在,她看到麦子箫怀里搂着一个跟欧南完全不同类型的小萝莉在逛商场,她不知道她是该为那个背叛了她的前女友感到悲哀,还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 欧南才一个星期,也许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戴了绿帽子,而她,因为一个渣而被欧南那个渣戴了绿帽子。 她承认,麦子箫确实长得好看,美帅美帅的,穿个小白衬衫牛仔裤,修长的身型,气质攻得不要不要的。 欧南在她和麦子箫之间选择了麦子箫,她一点也不觉得冤,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欧南也长得不差,至少不比此刻麦子箫怀里搂着的小萝莉差,她不明白麦子箫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会撇下欧南来撩这小萝莉。 不过她还是要感叹一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人渣自有人渣降,欧南那人渣大概是栽在麦子箫这人渣手里了。 丛笙喝着奶茶眼睛盯着坐在角落里跟小萝莉谈笑风声搂搂抱抱的麦子箫,想起欧南被她打出家门时理直气壮地跟她说:“我就是喜欢她,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揭开奶茶的杯盖,丛笙端起还有大半杯的奶茶走到麦子箫面前,麦子箫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朝她望来,她二话不说把奶茶泼到了麦子箫身上,顺便还溅了窝在麦子箫怀里的小萝莉一脸。 第68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从集市离开,李夫人带着人直接去了昨晚跟人说好包场的绣坊,全城的绣娘今天都会在那里集合。她们到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 总共四五十个绣娘, 把整个绣坊挤得满满的。 见地方太挤, 李夫人临时找人去把附近另一个绣坊也包下来,等教过绣娘们口罩等物的缝制方法后,她便带着一半人到另一个绣坊去。 李夫人拿着昨天丛笙教她时自己绣出来的口罩给绣娘们传阅, 说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然后把细节和具体缝制的方法说了一遍, 又找了两个绣工最有名的绣娘,把带来的皮毛和皮革交给她们,让她们做手套。手套这东西平常没人用到, 绣娘虽然见过,却也从来没做过, 但要缝制出来也并不难。丛笙还特意交待两个绣娘要照着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去缝制,缝得太大到时候就不方便干活了。 说好事情后, 李夫人带着一部分绣娘去了别处。李夫人一走,绣娘们纷纷向丛笙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缝这些东西又是干什么用, 城门为什么关闭之类的。官府的通知还没有出来, 李夫人都没有说的事情, 丛笙怎么敢随意告诉他人, 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催着绣娘们赶紧干活儿。 在绣坊盯了会儿工,见没什么问题后丛笙便回府衙准备去给衙役们培训了。知府一早就将衙役们集合在了东城门内的屯兵场,丛笙一到立刻带她前往。 坐着知府给准备好的轿子,一路被抬到东城门,这轿子坐得还挺舒服,让一夜没睡的丛笙差点睡过去。到了地方后,一掀轿帘,丛笙便看到屯兵场上正在待命的数百衙役。一眼望去,她发现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同一个队伍里的,有一些看上去就是受过训练的,就比如之前她见过的驻守城门的士兵和在城外发粥的那些将士,气质就不一样,而另外一些,看着略有些懒散,站得歪七扭八毫无秩序,就跟临时来凑数的一样。 丛笙心想,衙役也算是兵吧?怎么能这么不专业?这让她怎么能放心把隔离区的管理工作交给他们?她小声问身旁的知府:“李大人,那些人真是衙役吗?受过军队训练吗?” 知府被她这么一问,脸色有些窘迫,也压低了声音说:“实不相瞒,衙役也分两类,一类为朝廷军队编制,是受过训的,还有一类是本地招编的,半兵半农,有公事的时候招他们来做事,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们便回去种地。” 丛笙点点头,心里有了些底,简单来说就是职业和非职业的区别,有这么个政策多半是为了节省朝廷开支,活用人手。她跟知府说那些没有受过训的可能不适合派到隔离区里去,还是让他们帮着做些别的事情吧,管理隔离区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交给职业军人更让人放心一些。知府连连点头,吩咐身旁的参军去把人分开,非编制的衙役派去维持日常运作,编制将士们留在原地,接受丛笙的培训。 在参军忙着把人分成两队的时候,原本在城墙上监督城外情况的麦子箫来了。丛笙一看麦子箫就尴尬,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把视线落在衙役们身上,其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好像一只遇到外敌的刺猬,麦子箫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只是站在她身边都让她感到惊悚,忍不住想离远一点。 好不容易参军让人把那些不专业的衙役带走了,丛笙赶紧开始上课,借此离得麦子箫远远的。她第一次给这么多人上课,原本还有些紧张,结果说到一半不小心跟旁边的麦子箫对上了眼,就好像中了什么法术一般,麦子箫那宠溺的目光让她再也顾不上紧张,只觉得后背发凉阴风阵阵。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麦子箫温柔的视线,比麦子箫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还让她手足无措。 在万般煎熬的情绪中,丛笙终于结束了培训,她僵硬着身体瞟都没敢瞟一眼旁边的麦子箫,趁着跟知府换位置的时候撤到了跟麦子箫正对面的另一边去,然后继续假装认真。 跟将士们训话的知府说这会儿肖大夫已经领着城里所有大夫在城外的隔离区里为患者看疹,等大夫们将病人分开后,将士们就要进到隔离区去,按照刚才丛笙说的彻底隔离四个区域。 丛笙想着绣娘们的手快,等病人分隔完,绣娘们手里的口罩大概也能赶出一批来了,到时候刚好能给第一批进隔离区的将士们先用上。 她想着正经事,倒真的一时间把麦子箫的存在给忘了,直到麦子箫不声不响来到她背后,宠溺地喊她名字:“丛笙。” 这一声呼唤几乎让她听出喊魂般的毛骨悚然来,她僵硬地转过身去,见麦子箫因为熬了一夜而略有疲惫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那目光实在让她心虚,她下意识又避开了麦子箫的视线,轻声回道:“有事吗?” 麦子箫刚才就感觉出丛笙对她刻意的疏远了,闪躲的眼神,紧张的态度,无一不在昭示着在丛笙眼里她是特殊的,她想丛笙大概是害羞了,要不就是还没能说服自己妥协,所以刻意远离她,但她可不想给丛笙这种缓冲的时间,她要不动声色不声不响在不知不觉间让丛笙适应她。本来就因为鼠疫的事情搞得她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她要再不抓点紧,猴年马月才能脱单啊。 为了不让丛笙觉得她在逼她,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想多留丛笙一会儿:“隔离区已经建成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好。”一听要去办正事,丛笙这才收起自己的别扭,跟着麦子箫往城墙上去。 每个人体质不同,被感染之后发病的时间也会不一样,丛笙想之前是她太低估被感染的人数了,很多人只是还没有发病而已,就算是剩下的这些人里,说不定还有被感染了却还没有发病的人。 丛笙深吸口气,对麦子箫道:“消毒,现在马上对全区域消毒,还有灭鼠,不然感染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麦子箫点点头:“这一点我跟知府说过了,他已经派人去准备灭鼠药,肖大夫也给了消毒的方子让人去采购了,东西一买回来立刻开始灭鼠和消毒。” 丛笙听麦子箫说已经着手在办,稍稍松了口气,她昨天就已经把鼠疫的各种细节跟麦子箫和知府说过了,她能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她们自然也能想到。 麦子箫见丛笙脸上有倦意,柔声安抚她:“该办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着手在办了,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把身体累垮了,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可不能倒下。” 丛笙确实很累,但她就算现在回去了也睡不安稳,还不如看着所有事情都稳定了再回去狠狠睡一觉。因为疲惫,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沙哑:“不了,我一会儿去绣坊把绣娘们绣好的口罩拿过来,将士们靠近隔离区的时候必须戴上口罩,腺鼠疫两到四天就会达到高峰,病情严重的情况下会继发肺鼠疫,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肺鼠疫,对肺鼠疫的防范绝不能大意。你也要负责监督将士们,绝不能让他们把口罩摘下来。” 麦子箫点头:“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把防范措施做到位的。”见丛笙愁得眉头都皱起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忍不住抬手捏捏丛笙的脸。“你可真是操心的命。” 因为麦子箫突然的亲密举动,丛笙像触电般慌张地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麦子箫的手,对上麦子箫因为她过激的反应而显得有些意外的视线后,尴尬地把头扭开。看麦子箫那理直气壮的视线,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般自然的态度,丛笙想,似乎她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麦子箫这自恋狂,真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是真的对她没意思。 丛笙觉得她该跟麦子箫说清楚,不能让这自恋狂再误会下去了,就算两个人会撕破脸,麦子箫会觉得她在耍她,麦子箫会打她,麦子箫会饿死她,麦子箫会走极端,她也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不然她们会收不了场的。但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场合,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丛笙没有在城门口多待,转身去了绣坊。肖大夫领着城里几个医馆里的大夫,把发症的病人分成三部分移动到分别的隔离区里,知府李大人也将受过丛笙培训的将士们分成三班,日夜管理隔离区。麦子箫抽空回去睡了个觉,睡完回来替下李大人。丛笙到了中午时分实在是熬不住了,把睡醒的莲儿扔到绣坊里,交待她收集够一定的成品口罩后就赶紧送到城门口去,她自己则回去补觉。 丛笙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麦子箫也从城门口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在屋里吃了饭,说着这一天的事情。麦子箫说城外已经开始灭鼠和消毒,但面积太广,这灭鼠的工作怕是没个几天完成不了,但还没有感染的难民所待的地方已经彻底消过毒,下午发病的人数也明显减少了,不出意外,疫情应该不会再扩大。 丛笙说灭鼠不仅要在城外做,城内最好也灭一遍,老鼠会打洞,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城外的老鼠会不会跟城里的老鼠有一腿呢?要是老鼠们城里城外地跑,那城外的灭鼠工作就白做了。 麦子箫说目前毒鼠药的量不太够,她已经让人在加紧调配,等药一到,马上开始城内的灭鼠行动,而且她已经在城里张贴了官榜,把鼠疫的事情公布,让民众要千万小心,明天一早开始,还会有人在城内巡逻喊话,让城内居民们提高警惕。 第69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但这激动的心情现在不能表露出来, 来日方长,好日子就要来临,眼下还是再忍忍。她面不改色对丛笙道:“收留你也不是不可以, 但有个条件。” 丛笙果然是一个不会掩盖情绪的人,见她松了口, 眼里立刻闪出明显兴奋和期待的光芒,却还故作从容镇定,装模作样淡淡地点点头:“你说。” 她就看着丛笙在她面前演戏, 对那拙劣的演技连吐槽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她说:“在别人面前你要对我有足够的尊重,我现在是将军, 身份摆在那里,要是折了我的面子,我会落人话柄的。”她知道丛笙刚穿过来,根本没有等级观念,万一在外面做出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来, 她们都会有麻烦, 所以该约法三章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丛笙想了想,觉得麦子箫说的有道理,这里不是现代,该遵守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的, 尤其麦子箫身份不一般, 接触的人肯定也不一般, 这么要求她倒也没错,她点头应下:“好。”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不管在哪朝哪代,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起身走到门外去,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麦子箫说:“现在是乱世,朝廷里的要事不分文武,谁行谁上。” “看来皇帝很看重你啊?” 麦子箫挑挑眉,神色里尽是得意:“形势所趋,这尚武的时代里,武官的地位本身就比文官要高,如果武官还能舞文弄墨,那在朝廷里就能横着走。这个时代想读书还能读书的人本来就少,我这个社会主义本科大学毕业的体育生,光是能写文章就已经让皇帝愿意重用我了,再整点什么高大上的治国之道,皇帝没有崇拜到对我早晚烧高香已经是我谦虚了。” 自恋的麦子箫说的话,丛笙选择只相信一半。不过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个时代,麦子箫这种能文能武的人比现代的大熊猫还珍贵,是国宝中的国宝,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是抱上了一根金大腿,这大腿比她想的还要粗很多。 麦子箫还说她要在全国巡视,前两天才刚走到这里,没想到就遇上了丛笙,要是丛笙再晚来个几天,或者早到个几天,她们都很有可能错过。说完之后还悠悠地感叹:“缘份呐。” 丛笙斜她一眼,不想接这话,她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是缘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绝对只是巧合!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是有庆幸的,万一跟麦子箫错过了,她很有可能真的会成为难民饿死路边,或者被当成奸细受尽折磨后惨死狱中。她好歹是个穿越者,如此应该有主角光环的身份,要是死得那么悲惨,她绝对死不瞑目。 说话间,莲儿拿着从知府的女儿那要来的衣服回来了,麦子箫让丛笙换上,丛笙看那衣服怪好看的,也就不推辞,拿起衣服进到卧室去换。 等丛笙换完衣服出来,麦子箫看着焕然一新的丛笙怔了怔,这小妮子还真适合穿古装,披散着头发配上那身广袖的浅绿色留仙裙,看着俏皮又大方,像莲叶一般清新纯洁。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亲手将那身衣服扒下来的画面…… 丛笙倒是觉得有些别扭,房里连面全身镜都没有,她看不到自己穿着古装是什么样子,这会儿见麦子箫盯着她看,以为自己古装的样子不好看,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尴尬地问道:“合适吗?” 麦子箫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装出一副淡定的态度来:“合适,挺好看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丛笙这才放心一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习惯就好了。 丛笙还想和麦子箫说些话,多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可是外面有人来喊麦子箫,说是知府有事找她协商。麦子箫让丛笙自己在这儿待着,说这院子是知府挪给她暂住的,除了她这院子以外,其他偏院里都住着知府家的人,让她别出去乱逛。 她应下来,麦子箫又把莲儿叫到跟前,说莲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这次出来办事丫鬟就只带了这一个,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说如果她不在,丛笙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莲儿。 丛笙上上下下看一眼莲儿,长得乖巧可人,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她深深觉得这丫鬟绝对是麦子箫会喜欢的类型,不过麦子箫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她倒是不觉得那个渣会对这丫鬟做什么。 交待好这些后,麦子箫便跟着来喊她的人走了。麦子箫一走,丛笙突然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好,好在莲儿很贴心,似乎也听说了她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主动给她提水洗澡,还给她端来了饭菜,方方面面照顾得很是周到。看着能干又体贴的莲儿,丛笙想难怪麦子箫会把她留在身边。 吃过饭后,折腾了一整天的丛笙累了,她见这屋里有张卧榻,另一边还有房间,但那房间大概是麦子箫的卧室,她不好擅自进去睡觉,便挪到卧榻上去躺一会儿。 一在卧榻上躺下,丛笙立马迷糊起来,不太能想事情,只是觉得这一天太奔波太疲惫,这一切在此刻才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她恍惚想着也许一觉醒来会回到自己家里,会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第二天要早起挤公交去上班,想起这个奇妙的梦会淡淡地嘲笑自己,又或者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想着这些可能,丛笙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睁开眼睛后看到屋里一片漆黑,而她也并没有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房间还是下午她看到的那个房间,府衙内的一个偏院,麦子箫临时的住所,她还是躺在卧榻上,什么都没有变。心里隐隐有些失望,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也回不去了,麦子箫来了三年都没能回去,她肯定也回不去。 看着漆黑的房间,丛笙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想开灯,但想到这里是古代,根本没有灯,屋里的蜡烛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屋里没人,麦子箫肯定是还没有回来,她开口喊莲儿。很快,莲儿端着灯盏推门进来,帮着把屋里的灯点上。 丛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这会儿精神比下午要好很多,至少身体不累了。她看着在屋里忙着点灯的莲儿问:“麦子箫呢?” 莲儿怔了怔:“小姐是说翊鸿将军吗?将军与知府大人外出还未归。” 什么将军?还带名号的?“哦。” 丛笙睡够了,又无事可做,只能坐在屋里发呆,连手机都没得玩儿。她的手机装在挎包里,挎包在她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她记得在掉下大坑之前,她的挎包在跟麦子箫缠斗的时候弄掉了,可能没有跟她一起掉进坑里。当然,如果那种单方面的虐打也能被称为缠斗的话。 第70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 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 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 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 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 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 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 不管在哪朝哪代, 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 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 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 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 起身走到门外去, 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麦子箫说:“现在是乱世,朝廷里的要事不分文武,谁行谁上。” “看来皇帝很看重你啊?” 麦子箫挑挑眉,神色里尽是得意:“形势所趋,这尚武的时代里,武官的地位本身就比文官要高,如果武官还能舞文弄墨,那在朝廷里就能横着走。这个时代想读书还能读书的人本来就少,我这个社会主义本科大学毕业的体育生,光是能写文章就已经让皇帝愿意重用我了,再整点什么高大上的治国之道,皇帝没有崇拜到对我早晚烧高香已经是我谦虚了。” 自恋的麦子箫说的话,丛笙选择只相信一半。不过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个时代,麦子箫这种能文能武的人比现代的大熊猫还珍贵,是国宝中的国宝,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是抱上了一根金大腿,这大腿比她想的还要粗很多。 麦子箫还说她要在全国巡视,前两天才刚走到这里,没想到就遇上了丛笙,要是丛笙再晚来个几天,或者早到个几天,她们都很有可能错过。说完之后还悠悠地感叹:“缘份呐。” 丛笙斜她一眼,不想接这话,她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是缘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绝对只是巧合!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是有庆幸的,万一跟麦子箫错过了,她很有可能真的会成为难民饿死路边,或者被当成奸细受尽折磨后惨死狱中。她好歹是个穿越者,如此应该有主角光环的身份,要是死得那么悲惨,她绝对死不瞑目。 说话间,莲儿拿着从知府的女儿那要来的衣服回来了,麦子箫让丛笙换上,丛笙看那衣服怪好看的,也就不推辞,拿起衣服进到卧室去换。 等丛笙换完衣服出来,麦子箫看着焕然一新的丛笙怔了怔,这小妮子还真适合穿古装,披散着头发配上那身广袖的浅绿色留仙裙,看着俏皮又大方,像莲叶一般清新纯洁。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亲手将那身衣服扒下来的画面…… 丛笙倒是觉得有些别扭,房里连面全身镜都没有,她看不到自己穿着古装是什么样子,这会儿见麦子箫盯着她看,以为自己古装的样子不好看,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尴尬地问道:“合适吗?” 麦子箫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装出一副淡定的态度来:“合适,挺好看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丛笙这才放心一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习惯就好了。 丛笙还想和麦子箫说些话,多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可是外面有人来喊麦子箫,说是知府有事找她协商。麦子箫让丛笙自己在这儿待着,说这院子是知府挪给她暂住的,除了她这院子以外,其他偏院里都住着知府家的人,让她别出去乱逛。 她应下来,麦子箫又把莲儿叫到跟前,说莲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这次出来办事丫鬟就只带了这一个,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说如果她不在,丛笙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莲儿。 丛笙上上下下看一眼莲儿,长得乖巧可人,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她深深觉得这丫鬟绝对是麦子箫会喜欢的类型,不过麦子箫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她倒是不觉得那个渣会对这丫鬟做什么。 交待好这些后,麦子箫便跟着来喊她的人走了。麦子箫一走,丛笙突然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好,好在莲儿很贴心,似乎也听说了她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主动给她提水洗澡,还给她端来了饭菜,方方面面照顾得很是周到。看着能干又体贴的莲儿,丛笙想难怪麦子箫会把她留在身边。 吃过饭后,折腾了一整天的丛笙累了,她见这屋里有张卧榻,另一边还有房间,但那房间大概是麦子箫的卧室,她不好擅自进去睡觉,便挪到卧榻上去躺一会儿。 一在卧榻上躺下,丛笙立马迷糊起来,不太能想事情,只是觉得这一天太奔波太疲惫,这一切在此刻才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她恍惚想着也许一觉醒来会回到自己家里,会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第二天要早起挤公交去上班,想起这个奇妙的梦会淡淡地嘲笑自己,又或者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想着这些可能,丛笙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睁开眼睛后看到屋里一片漆黑,而她也并没有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房间还是下午她看到的那个房间,府衙内的一个偏院,麦子箫临时的住所,她还是躺在卧榻上,什么都没有变。心里隐隐有些失望,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也回不去了,麦子箫来了三年都没能回去,她肯定也回不去。 看着漆黑的房间,丛笙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想开灯,但想到这里是古代,根本没有灯,屋里的蜡烛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屋里没人,麦子箫肯定是还没有回来,她开口喊莲儿。很快,莲儿端着灯盏推门进来,帮着把屋里的灯点上。 丛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这会儿精神比下午要好很多,至少身体不累了。她看着在屋里忙着点灯的莲儿问:“麦子箫呢?” 莲儿怔了怔:“小姐是说翊鸿将军吗?将军与知府大人外出还未归。” 什么将军?还带名号的?“哦。” 丛笙睡够了,又无事可做,只能坐在屋里发呆,连手机都没得玩儿。她的手机装在挎包里,挎包在她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她记得在掉下大坑之前,她的挎包在跟麦子箫缠斗的时候弄掉了,可能没有跟她一起掉进坑里。当然,如果那种单方面的虐打也能被称为缠斗的话。 丛笙闲得只能趴在桌上捏蜡油玩,一边捏一边想着麦子箫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呢,麦子箫回来了,她至少有个能说话的人。莲儿虽然贴心,她却不敢跟莲儿说太多,怕说出一些不能说的话来给麦子箫和自己惹麻烦。 等麦子箫终于回来的时候,她趴在桌上差点又睡了过去,揉着眼睛强打起精神问道:“你去哪儿了?” 麦子箫走到桌边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跟知府去城外巡视了。城外那么多难民无处安顿,知府正伤脑筋。” 第71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三个人去到内堂,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 菜色并不算太丰盛, 但足够吃了, 这饥荒年代能吃上饭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能浪费呢。席间没有上酒, 知府说一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办,不能喝酒误事, 三个人各怀心事, 不言不语地吃饭。 刚吃了没两口,李夫人来了,对于丛笙与知府和肖大夫同桌吃饭一事似乎很意外,但这一李夫人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人,只是一瞬间就把那种惊讶的眼神给压了下去,语气温和态度礼貌地跟丛笙问好。 两个人寒暄过后,李大人招呼自己老婆到身边去,把城外出了瘟疫的事情和需要她帮忙的事情跟她说了。李夫人一听闹了瘟疫,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当下答应马上去召集人手做口罩等物品。 丛笙见知府说完了才把话头接过去:“李夫人,我下午已经让莲儿去买了粗布回来, 回头我给你们打个样, 你们照着做, 越多越好, 越快越好。” 李夫人点头应下,丛笙把要准备的东西都跟她说了,记下丛笙说的事情后,李夫人立刻就去筹备招人和购物的事情了。 饭吃到一半,麦子箫来了,往丛笙身边一坐,二话不说就开始吃。她写折子的时候就饿了,可那毛笔字写起来实在慢,她又不是古人,能练到将字写得工整已经费了她一番功夫,再要把速度提上去可不容易。为了不把字写得跟丛笙一样全是墨糊糊,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写,要说在这古代让她最痛苦的事情,一个是裹胸,一个是不能碰女人,再有一个就是写字!简直要了她老命。 风卷残云过后,四个人回到议事厅继续商讨大事。肖大夫赶着回去配药,便先开口抢了话头说:“大人,这府城内的药堂也就那几家,储备的药材怕是也不多,为免断药失了救治良机,还望大人能派人去邻近府镇收购药材。” “这个……”知府有些为难,药材贵,府衙的官银不多,要都花在了买药上,回头其它地方要用钱的时候万一拿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麦子箫想了想,给知府和肖大夫出了个主意:“把城内的药村买下先用着,我已上奏朝廷请求下发赈灾款,等赈灾款项一到,再去城外买药材续上。若是忙完初期准备府衙内官银还有剩余,也可赶在赈灾款项下发之前去购买药材,这样两边不耽误。” 肖大夫也知道府衙可调用的官银有限,眼下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不可能一下子把钱全用在药材上,只能按照麦子箫说的去办。他说他医馆内人手不够,希望知府能派人帮忙去买药煎药,知府连忙答应。肖大夫说现在时间不早了,各药堂也关店了,让知府明天一早就派人去他的医馆拿购药清单,今天晚上他会先用自己医馆内的存药煎出一部分药来。交待完这些事情后,肖大夫就要告辞,知府感恩戴德亲自将急着回去煎药的肖大夫送出府衙。 丛笙看着肖大夫来去匆匆的身影心里很是感动,这位老大夫从知道发了鼠疫后就一心想着救人,现在府衙都没给钱,就主动把自己医馆里的药拿出来先给患者治病,完全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医德之高让人敬佩。 送走肖大夫,三个人继续探讨各项防范措施。丛笙说鼠疫是通过动物身上的跳蚤来传染的,其中最主要的传染源就是老鼠,城外环境恶劣,如果有老鼠出入,难免会让还没有染上鼠疫的人不断染上疫病,为了避免感染扩大,必需要大范围灭鼠,这也是要立刻着手去办的一件事。 知府听完有些为难地说府衙人手恐怕不够,现在不仅处处要用钱,还要用人,实在很愁人。麦子箫说这个简单,反正灭鼠是在城外进行,把东西备好,在城外没有感染鼠疫的难民里招一些还有力气干活儿的来做就好,就当府衙雇佣了他们,雇佣金每日发几个馒头多给两碗粥就好,这样还能让那些人多吃两口饭,肯定会有大批的人愿意做。知府听完拍手说这办法极好。 丛笙说得差不多之后,麦子箫提出了一个同样是马上需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粮食。之前她和知府打算移民就食,截断一部分往这边涌来的难民,再从已经聚集在城外的难民里移走一部分人,可现在这办法已经不能实行了,在鼠疫没有过去之前,难民不能离开这里。这样一来,粮食问题也必须要搬上日程来,尽快解决。对此,知府一筹莫展,要说鼠疫的事情还能一件一件去办,可这饥荒的事情之前都没有解决,现在突然间要解决也不现实。 丛笙听完,想了想道:“其实没必要把所有人都留下,鼠疫的潜伏期是八天,隔离区建起后,未感染区域内不再出现发病者之后九天,剩余的人就可以转移了。” 知府和麦子箫听丛笙这么说,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现存的粮食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他们心里实在没底,但至少这是一个办法。麦子箫叹气,说这事也只能这么办,想要不饿死,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找粮食,而将鼠疫控制住,拖得越久情况就越糟。 之后三个人分头行动,丛笙去教李夫人做口罩等制品,麦子箫去城外处理隔离的事情,知府负责调派人手吩咐要做的准备,还要挑选出一批人等着受训后去管理隔离区。 这一晚,府衙内灯火通明,整宿未灭,城外彻夜未宁,人影憧憧纷乱不已。到了黎明时分,一切仍然未归平静。 麦子箫花了一整晚时间,指挥衙役用木板和麻绳将丛笙说的四个隔离区建起,虽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但只要能把人圈住就行。然后又吩咐衙役将病人先集中到一个隔离区里,回头让肖大夫看过后再细分。 数千衙役花了一晚的时间将隔离区建起,又安顿好病人,忙完这些事情时天都已经大亮。麦子箫疲惫地回到府衙自己住的偏院内,准备洗个脸吃点早饭后继续去忙。可一进屋便看见丛笙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手上还拿着正在缝口罩的针线。 很明显丛笙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在缝制口罩,这会儿捏着针线就睡了,旁边还有同样坐着打盹的莲儿。莲儿比较警醒,听到脚步声就醒了,抬头见是麦子箫回来了,赶忙起身迎出来,刚要开口,麦子箫便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让她别吵醒丛笙。莲儿点点头,主动出门去给麦子箫打水洗漱。 看着枕着手臂睡到脸都变了形的丛笙,麦子箫扬出一丝微笑,没有去吵她,轻手轻脚回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换完衣服,莲儿也打了水回来,给端到房间里,等麦子箫洗漱过后又给她拿了早餐来。 麦子箫让莲儿把拿回来的早餐就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吃,免得吵醒还在睡的丛笙,还交待莲儿别进屋,让丛笙多睡会儿。两个人轻声轻气地说话,就怕吵醒屋里的丛笙。 麦子箫问莲儿昨晚上的情况,莲儿说李夫人连夜找了城里所有刺绣坊里的绣娘们,让她们帮着缝制要用的东西,今天一早李夫人就会过去教她们做东西。丛笙昨晚已经把口罩和手套的做法教给了李夫人,她自己也在屋里和莲儿一起缝了一整晚,说是要做出几套来,今天要给麦子箫和肖大夫他们先用着。说他们在第一线,被传染的机率大,尤其是肖大夫,要近距离接触病人,口罩不能少。 麦子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莲儿说丛笙的事情,听到丛笙不睡觉都想着先把口罩手套给她缝出来,心里忍不住又荡漾了,那女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在意她在意得要死,就是不愿承认。不过不要紧,她知道就好。 麦子箫还下令立刻封城,从这一刻起,任何人不得出城。这命令一出,知府震惊得身子都在抖:“将军……这……” “所有后果我来承担,封城!”麦子箫低沉的语气像阴天里的一记闷雷,震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颤。 丛笙看着带了衙役跟着小学徒前去要人的麦子箫凛然的背影,心里感慨不已,她至今无法把这个杀伐果决有担当有魄力的将军和她知道的那个麦子箫重合在一起。只不过她也知道,麦子箫在她面前跟在别人面前时是不一样的,所以会有这种一会儿一个样一会儿又另一个样的怪异感也在情理之中。 感慨过后,她又开始深深地忧愁,没想到鼠疫早已经蔓延到了城内,看来这场瘟疫没这么容易收场了。不管之后情况会怎么样,首先要做的,是确保自身的安全。 丛笙组织府里的人开始灭鼠和消毒,并且让所有人互相检察身体,看有没有感染的迹象,这府衙里要是也出现了感染者那绝对是最糟的情况,知府和麦子箫要是出了事,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这城可就真要成为一座死城了。 第72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下到城门口, 几个人守着大夫给病人把脉, 大夫对着病人研究了许久, 却一言未发。看诊结束后,知府又让衙役把病人送回去, 回到城内后,大夫这才长叹口气道:“此病确实像伤寒, 却又不完全是。”说着捋了捋自己已经有些发白的胡子, 细想了一会儿才看向丛笙道:“此病的特征,还望姑娘与我细说,好让我对症下药, 但能否治愈,可不敢打包票。” 丛笙点头答应, 她知道古代对于鼠疫的认识并不完全, 这位老大夫能把鼠疫跟其它病症分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她能帮的就帮吧。 一边的知府对大夫拱手, 语气谦和又严肃:“肖大夫, 您是这城里的第一名医, 现情况紧急,能治您就尽力治吧,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 需要帮助您尽管与我说。”7 既然肖大夫确认了这病确实不是其它病症, 麦子箫当即决定按照鼠疫来开展救疫措施, 招呼几人回府衙商议细节。丛笙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那就是确认感染源。她跟麦子箫说,最好找几个发病的难民仔细寻问情况,近期内吃了什么动物,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吃的,之前有没有见过跟他们有同样症状的人。 鼠疫的传染极快,如果发病源不在这里,那么很可能其它地方也会有鼠疫出现,一旦控制不及时,极有可能发展成大范围的传染,尤其现在闹饥荒,难民颠沛流离间很可能把鼠疫带到不同的地方,一处传一处,到时候疫情范围可就不是一个城这么简单了。 为了让知府和肖大夫准确掌握当前的情况有多紧急,丛笙把鼠疫的传染方式向几人简单介绍道:“鼠疫分好几种,最常见的是腺型鼠疫,是人被带病的动物身上的跳蚤咬过后感染的类型。还有一种是皮肤感染,患者的血或痰经过皮肤伤口进到人体内进行传染。另外最可怕的是肺型鼠疫,患者的唾液通过空气进行传染,腺型鼠疫到后期就有可能转化成肺型鼠疫。所以确定感染源及时隔离病源区很重要,否则感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肖大夫一听这病居然能通过空气传染,脸色一下就不好了,治病赶及时,他忙招呼几人往回走,边走边说,他要马上回去配药。麦子箫让丛笙跟肖大夫先回去,她和知府去负责调查感染源。丛笙再三交待二人千万不要跟患者进行肢体接触,跟患者说话的时候多裹两层带水的布巾,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肺鼠疫的症状,但小心为上。麦子箫一再跟她保证会小心后,她才跟着肖大夫往回走。 肖大夫是老郎中了,见多识广,早年曾经四处云游过,面对突发的瘟疫,内心虽然焦急,但也没有乱了分寸,仔细记下丛笙说的各种症状后,在府衙门口跟丛笙告别,说要回去配药方。丛笙让他也要准备好消毒的东西,说以后能用得上,肖大夫点头应下,带着自己的徒弟急匆匆走了。 丛笙在府衙里等着麦子箫和知府回来的时间里也没闲着,喊来莲儿让她帮忙找来纸笔,又给了莲儿一些钱,让莲儿去城里的布店买几匹粗布和一些绵花回来。莲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看她挺着急的模样,很懂事地什么也没问,立刻就去办了。 莲儿一走,丛笙趴在府衙议事厅的桌子前,用生硬又极丑的毛笔字把要做的防范措施简写下来,想到什么写什么,免得回头自己遗漏一些重要的细节。她凭着以前看过的内容,仔细想了一系列要马上着手去办的措施。 救治的事情归了肖大夫,隔离的事情还要跟知府仔细交待一番,做到没有漏洞,再有就是最重要的预防。鼠疫的死亡率极高,她已经做好了会出现大量死者的心理准备,一旦开始死人,难免会发生恐慌,要在恐慌发生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免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麦子箫和知府回到府衙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这一天来回地折腾,几个人连饭都忘了吃,而且这一晚上恐怕是要熬夜了,知府吩咐厨房准备晚饭,在等晚饭的时间里,麦子箫把问来的情况跟丛笙说了。 “我们找来问话的几个难民都说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就有人吃过老鼠,不过没发现有人发病,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开始有人生病的,所以这病源可能还是在这附近。” 丛笙点头:“那就好,那我们需要控制的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从难民说没有见过有人发病这一点来看,鼠疫应该是刚起,很可能如麦子箫所说,病源就在这附近,难民来到这里才感染的鼠疫,那么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早将所有患者隔离,将染病人数降到最低。丛笙庆幸还好发现得及时,而且患者还都集中在一处,没有将病菌带到别处去,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丛笙把她写的预防措施给麦子箫看,麦子箫接过去,看了一眼,抬头严肃正经地吐槽道:“你还是用说的吧,我看不懂,这一团团粘在一起的墨汁是什么东西?” “……”丛笙没好气地把纸收回来,狠瞪一眼麦子箫后把纸在桌面上铺开,一条一条跟麦子箫和知府解释:“首先,隔离区要做到万无一失,而且要设置至少三个隔离区,一个疑似症者隔离区,一个轻微症者隔离区,一个重症隔离区,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交叉感染,隔离区跟普通难民所处的地方要尽可能离远一些。然后就是负责管理隔离区的人,训练一批固定人员进行管理,他们要有防感染的装备,不止是管理隔离区的士兵,进出隔离区的任何人都要做到彻底预防感染和出区消毒。” 丛笙并不是医生,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预防措施,而这些措施全都需要手握人力物力的知府和麦子箫去办,所以她只能把各事项尽可能详细地跟两个人说清楚。 听丛笙说完后,知府不解地问:“这预防感染的装备是指?” 古代没有口罩,就是手套也不怎么用,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所以下午才让莲儿去买了布回来,准备自己做,但她一个人不可能做出那么多人要用的口罩和手套来,正好把这事跟知府说,让知府一起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召集一群会女红的人来帮忙缝口罩。“我们要做口罩,就是罩住口鼻的东西,然后还要用手套,手套最好是能防水的皮手套。这事儿还要李大人帮忙招人缝制,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这是自然,哪能让小姐亲自动手,小姐给打个样便好。” 丛笙点头道谢,招人的事情有些花时间,眼前情况刻不容缓,知府立马让人去后院把他媳妇找来,要缝东西肯定是会女红的女人们更擅长,这招人的事情交给自己媳妇最适合不过。 这边知府刚让人去后院把知府夫人找来,外边就有人来通报,说肖大夫来了,要找丛笙,知府让衙役赶紧把人请进来。丛笙惊讶肖大夫的速度,下午才说要回去配药,这么快就准备好要去治病了? 花白了胡子的肖大夫上了年纪身体却硬朗得很,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一阵风般刮进来,手上还拿着本书,跟知府和麦子箫行过礼后,急匆匆把手里的书给丛笙看,说:“我方才回去,为了配药特意查了医书,竟查到了类似此次病症的记载,姑娘帮忙看看,可是与你知道的鼠疫相同?” 丛笙看一眼那书,好多字她不认识,只能求助地看向麦子箫,麦子箫嘴角浮起一丝略带宠溺的微笑,将书接了过去。看过书后,麦子箫将书上写的症状跟丛笙说了,丛笙惊喜地点头:“对对对!是一样的!” 听她这么一说,肖大夫也很是欣慰:“此病经常容易与风寒一类的病症弄混,医书上实在少有记载。” 旁边的知府一听这病有过先例,医书上还有记录,忙问道:“那可是说这病有得治?” 肖大夫叹气,无奈地摇头:“据这书上记载,此病难医,治愈者不到半数。” 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就算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鼠疫的死亡率也极高,她根本就没指望这次的鼠疫能不死人,现在只求感染不要扩大。 丛笙推开麦子箫的手,若有意味地看着她,浮起一丝带着阴谋诡计的笑容,意味深长道:“哦,果然是不能啊。” 麦子箫很无语,这女人刚刚饿狼扑食一般七手八脚把她摸了个遍,原来是为了确认她的属性,她也是服了。装模作样理了理身上的铠甲,一副自己吃了亏的语气道:“我难道还能穿成个男人?幸好我穿着铠甲,不然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第73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心里正这般腹诽,那个天杀的麦子箫竟然出现在了她面前,天杀的麦子箫跟着知府一起, 出现在了她面前! 丛笙怀疑地看着跟在知府身后从后堂走出来,像极了麦子箫的人, 心里的震惊不亚于看见欧南将麦子箫压在她家的沙发上狂吻的场景。眼前这人比几个小时前她见过的麦子箫要黑一些,气质也严肃一些,就连眼神都透着沉稳和刚毅,完全不是她印象中浑身上下都透着轻浮的那个麦子箫,所以她不敢确定, 这怎么看怎么像麦子箫的人到底是不是麦子箫。 然而那人的反应给了她答案,那人在看清楚她的脸后, 露出比她还震惊的表情喃喃地道出她的名字:“丛笙?” 噢,天呐!这人还真就是天杀的麦子箫! 丛笙觉得麦子箫一定是她的克星,她总共见过麦子箫三次, 每回见, 每回都出事,要说她和麦子箫之间没点相冲相克的东西,她绝对不信。 她们第一次见,在她家,麦子箫身上趴着她的女朋友, 她光荣的成了绿帽一族, 还玩了一把捉奸。第二次, 在商场,她泼了麦子箫一杯奶茶,被麦子箫追了几条街后掉进天坑就算了还穿越到这不知名的朝代成了难民外加奸细。第三次,正是现在,她被五花大绑捆成粽子跪在地上,而麦子箫穿着一身白色铠甲,威风凛凛高高在上地俯视她。 丛笙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和麦子箫每回见面都这么戏剧性,麦子箫还每回都站在胜利者的角度,而她每回都要受难!她很怀疑她要是再跟麦子箫多见几次,她的四肢还能不能健全。 除去这个怀疑以外,她目前最大的疑惑是,为什么麦子箫会在这里?为什么麦子箫会跟知府一路,为什么知府恭恭敬敬地对麦子箫说:“将军,您在前线杀过敌,对细作的事情想来要比我这没有上过前线的人清楚许多,这事关重大,恰巧今日您既然在此,便请您作个旁证,给些意见。将军……将军?将军认识这人?” 将军?!丛笙听到知府对麦子箫的称呼后内心简直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天杀的麦子箫为什么混得这么好?她穿过来成了难民成了细作,连口米汤都没得喝,还要被绑成粽子给人下跪,而麦子箫却体面得连知府都要对她点头哈腰?为什么?! 在她想清楚这些让她极度心理不平衡的问题之前,麦子箫一脸回不过神来的怔然模样,指着她问知府:“她是细作?” “去往城外发粥的将士是这么说的。”知府答完麦子箫的话,收起那府谦恭之态扭头对将丛笙押来的队正摆出严肃之态问道:“这人是青州细作?有何依据?” 丛笙抢签道:“我不是细作!真的不是细作!” 旁边把她押来的猪脑子将领粗声粗气反驳她:“你方才分明亲口承认是青州国人!” “我……”丛笙无言以对,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原来清州不属于这个国家,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国家是哪个国家,但至少,她嘴里的清州是邻国的。 “噗!”麦子箫不合时宜的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但除了丛笙以外,没有人敢对她这种轻薄公堂的行为有任何不满。丛笙没好气地瞪过去,却见麦子箫干咳一声,努力回到她先前装逼的正经模样,瞟一眼丛笙后语气沉稳地对知府道:“李大人,这人嘴里所说地名并不是你想的那个青州,我可以担保,这人不是细作。” 知府见麦子箫说得笃定,很是意外:“将军晓得这人?” 麦子箫点头:“这人与我是同乡。她说的地方,是一个穷乡僻壤里的村名,并非青州国,音同字不同。” “竟是将军的同乡?!”知府一脸震惊,随后又露出明了的神色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不知大人可否准许我将这人带回去?” 知府挂上客气的笑容对麦子箫躬身拱手:“不知是将军的同乡,多有得罪,将军要将人带走便带走吧。”不管这人是不是细作,麦子箫管他要人,他自然是要给的,就算出了问题上头怪罪下来,也有麦子箫担着,轮不到他头上。 知府大手一挥,让人给丛笙松绑。终于解脱的丛笙心情极度复杂,除了有重获清白和自由的喜悦,还有又一次被麦子箫救了的尴尬。她真不知道是她欠了麦子箫的,还是麦子箫欠了她的。说她欠了麦子箫的吧,麦子箫短短一天时间内救了她两次,外加一次救助未遂,怎么想都有种麦子箫前世欠她的感觉。可要说麦子箫欠了她吧,麦子箫抢了她女朋友不说,她回回见麦子箫都遭难,怎么想又都是她欠了麦子箫的。 不过不管是谁欠谁的,总之她是得救了,这比什么都重要,而且她已经可以肯定,麦子箫比她混得不知道好多少倍,将军啊!麦子箫那个渣居然成了将军啊! 等等,麦子箫是将军?如果她没有记错麦子箫的性别,如果麦子箫没有因为穿越而多出点什么东西,如果这个国家是她印象中古代的男权社会,那么……麦子箫是怎么当上将军的? 丛笙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懵懂地跟着麦子箫往府衙后院走。麦子箫走起路来身姿笔挺,一身铠甲还真让她穿出了几分英雄气概。跟着威风凛凛的麦子箫一直来府衙中的某个偏院里,进了正房后麦子箫警惕地往院子外头观望,见没有人跟过来才把门关上。 丛笙在麦子箫把门关上转过身来的瞬间扑了上去,谁知麦子箫反应极快,快到让她怀疑麦子箫根本没有看见往前扑的她就已经闪开了身,措手不及的失误让她悲剧地撞在了门上,没能刹住车的脑袋哐一声磕在门上,并不结实的门扇还一个反弹给了她二次伤害,她捂着撞疼的额头哀怨地看向旁边的麦子箫:“你闪那么快干嘛?” 麦子箫更是一脸惊疑:“你扑过来干嘛?” “我……”她总不能说她想袭胸吧?可是不确认清楚她不放心,她走到麦子箫身前理直气壮道:“你别动,我有件事情要确认。”话音一落,她的手已经摸上了麦子箫的胸部,在麦子箫震惊的目光中对着被铠甲包住的胸部摸了又摸,不过很可惜,她什么也没摸出来,手上尽是铠甲硬梆梆的质感。 麦子箫怔怔地看着光明正大袭她胸的丛笙,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内心还有些苦恼,对方表现得如此热情又露骨,她到底该不该满足对方呢? 没摸出个结果的丛笙有点不甘心地抬头问麦子箫:“你怎么一眨眼就变成将军了?” 麦子箫回过神来,心想敢情这女人刚刚不是在摸她胸,而是在摸她的铠甲?她就说丛笙怎么会对她饥渴成这样,她可是曾经挖过她墙角的人。看着手还放在自己身上的丛笙,已经很久没有跟人如此亲密过的麦子箫伸出一根手指挑了挑丛笙的下巴:“不是一眨眼,我已经穿过来三年了。” 丛笙先是不满地拍开麦子箫不老实的手,惊觉自己离麦子箫这渣太近了,赶忙往后退了两步,后又听麦子箫说‘三年’,惊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三年?!” 丛笙想翻白眼,这话说得好像她就一定是喜欢她的,只是因为欧南的关系才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一样。她心里又无奈又想吐槽,但嘴上却没有把话题往那边带,而是很正经地否定了麦子箫的自恋:“不是,不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麦子箫想,只要不是因为欧南就好办了。不过丛笙亲口说不喜欢她,而且那语气听上去还挺认真的,所以她又多了一个要确认的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丛笙疑惑地抬头看向麦子箫:“这重要吗?”她讨不讨厌麦子箫对麦子箫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麦子箫想留她就留下,不想留就扔下,这跟她讨不讨厌麦子箫有什么关系?就这情况难道她还有决定权?或者麦子箫觉得她如果不讨厌自己就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可不这么想。 “当然重要,对你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见麦子箫对这问题很在意,丛笙也就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肯定地答复道:“不讨厌。”她确实不讨厌麦子箫,可能因为麦子箫在她危急的时候三番两次救过她,在她心里已经认定麦子箫并不是那么坏的人,虽然有点渣吧,但只要不涉及到感情的事情,这人其实还挺好的,有能力有担当有颜值,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确实很难让人讨厌。 “你不怪我跟欧南发生过关系?” “……”丛笙想起欧南心里就隐隐作痛,她死活想不明白欧南为什么会出轨,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明明那么稳定,至少在她看来她们在彼此心里都是很重要的,可从发现欧南出轨的那一刻起,这种想法就成了一种笑话,一种对她的讽刺。她轻轻吸口气,不想让麦子箫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抬头看向麦子箫:“不怪,那不怪你,怪我,我连欧南为什么会出轨都想不明白,又怎么有资格怪你。就像你说的,是我没守好欧南,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这是我和欧南之间的事情,跟欧南和谁出轨没关系。” 第74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嗯。”丛笙轻轻扭过头去, 本想瞥一眼麦子箫, 没想到一转头, 麦子箫的脸近在咫尺, 她差点亲上去,吓得她赶紧拉开距离,心想这个渣直是逮到机会就占她便宜, 是有多饥渴啊?! 天知道麦子箫这一下真不是故意的, 只是感觉丛笙扭扭捏捏的,便好奇地往前凑了凑而已,没想到丛笙会突然回头。相比丛笙的慌张, 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镇定无比, 继续追问丛笙为什么来找她, 还特意找到城门口来:“有事就说吧。” 丛笙真想不管这渣了, 管她能不能洗香香呢, 活该臭死她!不过她这会儿觉得身无分文真的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万一她要买点什么东西呢, 所以还是趁着这机会开口要点钱傍身吧。一想到后面这个渣根本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占她便宜,丛笙语气上便没了太多客气, 有些气鼓鼓地道:“我想去给你买个香囊, 没钱。” 用香囊遮香这个办法, 麦子箫自己也是想过的, 所以这会儿丛笙一说,再联想昨天晚上她们之间有关护肤品的对话,她便立马想到,这是丛笙把她昨天说的话记下了,然后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想让她能放心大胆地用护肤品。她真是又感动又感慨,丛笙可真是个好人啊,对挖过自己墙角的人还能这么细心体贴。 不过在这里,女人送男人香囊可是有定情的意思在,就算她和丛笙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香囊,可别人不会这么看,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不敢自己跑去买个香囊挂着。她一个单身狗,平时装出一副女人勿近的清高样,拒绝了一票姑娘对她示好的香囊和各种小物件,结果腰间别的不挂挂个定情用的香囊?会给自己招来多少麻烦可想而知。 香囊她是非常想要的,她迫切想要拯救自己可怜的皮肤啊,可是她得把话跟丛笙说清楚,别回头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丛笙把账算她头上。“送香囊在这里可是定情的意思,你和我不这么想,别人会这么想,你确定你要送我?到时候别人问起,我可是会跟人说是你送的。”其实这么说也是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下丛笙,说不定丛笙对她的感觉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被麦子箫这么一说,丛笙还真犹豫了,她和麦子箫私底下什么关系先不说,在别人眼里她要是成了麦子箫的女人,那可得多膈应啊。可是麦子箫这么照顾她,就算是心思不纯吧,她总不能把这种好当成理所当然,不然她以后可就真跟麦子箫撇不清关系了,现在对麦子箫好点,以后划清界线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一点,毕竟自己也为她做过一些事情不是? 这么一想,丛笙便有了些底气,点点头:“嗯,送。” 麦子箫听丛笙语气肯定,心里更加觉得自己在丛笙心里的地位远比自己想的要高,不然怎么会就为送个香囊给她遮香就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想着想着她就有些飘飘然了,总觉得自己的美好日子就要来临,就只差那么临门一脚了。 丛笙一回头看到麦子箫嘴角扬得老高,一副得意得要死的高兴样,为了不让这个渣多想,赶紧补充一句:“不过你可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有点可怜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信你才有鬼,解释就是掩饰。麦子箫嘴上敷衍着丛笙,手上却迫不及待从腰间把钱袋拽下来,塞进丛笙手里。“诺,以后想买什么自己买,花完了再找我要。” 丛笙拿着麦子箫给的钱,听着麦子箫都快飘上天的语气,深深觉得这渣绝对是误会什么了,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干嘛这么好心,万一为此传递了一些不正确的意思给这渣,那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吗?可钱都塞到手里了,她总不能这会儿才说不想送了吧?她要不送了,麦子箫会不会把钱收回去? 想来想去,丛笙还是收了:“谢谢。”不管怎么样,没钱什么事都办不成,就当她讹了麦子箫一笔吧,谁让这渣心思不纯呢。 麦子箫殷勤地沿路帮着找寻卖香囊的地方,到了饰品店后,她翻身下马,牵住马缰让丛笙下来。可是马太高,又没有下马石,丛笙踩着马镫下来的时候差点摔了,好在麦子箫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才免了她摔个四脚朝天的尴尬。可被麦子箫揽着腰紧紧抱在怀里的尴尬也没比在大街上摔个四脚朝天好到哪去,就算她已经坐在马背上被麦子箫抱了一路,可这会儿面对面抱在一起,这姿势真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她明显看到麦子箫眼里荡起一阵渴望,心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言而喻。 丛笙平静地从麦子箫怀里挣脱出来,装作什么都没察觉,轻声道句谢后转身进了饰品店。她想她再也不能犯这种错了,一不小心给了麦子箫跟她亲密接触的机会,搞不好就会让麦子箫觉得她是心甘情愿的,那就麻烦了,她对麦子箫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首先,撇开麦子箫是个渣不说,她看着麦子箫就会想起欧南跟麦子箫在她家的沙发上接吻的画面,实在是没有心思跟这渣发生点什么。其次,撇开麦子箫跟欧南给她戴了个硕大的绿帽子不说,麦子箫这种渣,谁跟她谈恋爱谁倒霉,分分钟被出轨的节奏。她脑子进了水才会在见过这渣的渣样后还想跟这渣在一起。 一边腹诽着麦子箫怎么会这么渣,一边不动声色地给麦子箫挑着香囊,麦子箫一直挂着微笑站在边上宠溺地看着她给自己挑香囊,那视线看得丛笙鸡皮疙瘩冒了一大片,她敢肯定,这渣绝对误会了她的意思。 看着麦子箫高兴得眼角都在往上翘的模样,丛笙有种她可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预感。可是麦子箫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渣,大概她越解释就会让这渣越觉得她在乎,所以她还是什么都不说了吧,用行动证明她真是对渣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麦子箫快要腻死人的目光中,丛笙挑好了一款刚好能配麦子箫那身便装的淡蓝色香囊,香气也跟她昨天买的护肤品的气味差不多。从麦子箫给的钱袋里数出十文钱递给老板娘,然后在麦子箫的注视之下做贼一般把钱袋塞进了自己怀里。 看着丛笙生怕她把钱要回来一般的心虚模样,麦子箫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宠溺,这女人好可爱啊。 丛笙把香囊往麦子箫手里一塞,转身赶紧走,这渣真是,笑得那么荡漾,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有鬼吗? 俩人刚走出饰品店,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寻声望去,一名士兵风驰电掣般飞奔而来,高头大马停在俩人面前,士兵纵身一跃下马来,急匆匆地在麦子箫面前跪下:“将军!城外流民突生疫症,知府大人请将军速速前往商讨对策。” “疫症?!”麦子箫一惊,之前她就担心过瘟疫的发生,所以才想赶快把人疏散走,好进行整顿,没想到政策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出事了。 来不及多问,麦子箫跃上马背就要走,一旁的丛笙一听出事了,赶紧拦住麦子箫,说要跟着一起去,虽然她不知道她去了能不能帮上忙,但多个人想办法总是好的。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不带想带她去,怕会让她染上瘟疫,这瘟疫能不能治还不清楚,她怕丛笙出事。 丛笙见麦子箫有犹豫,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马鞍就往马背上爬,可马太高,她蹦了几次也没蹦上去,看得麦子箫一阵无奈,只好伸手拽住丛笙,把人拉到马背上。 大马在街道上飞奔,路上行人纷纷避让,麦子箫带着丛笙赶到城外,才一出城门,就看到护城河外的难民群在骚动,许多人躺在地上极为不适地呻/吟着,还有人在吐。 麦子箫有些惊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这样了?她看一眼身前的丛笙,从自己的铠甲之下的衣裳上撕下一块锦布,裹住丛笙的口鼻,然后给自己也撕了一块。 见知府正骑着马在大道上焦急地左顾右盼,麦子箫赶了马过去,知府见她来了,指着正在发症的难民急得语无伦次:“将军!这这这……”天灾之下最怕的就是疫情,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了瘟疫,让他怎么能不着急。 “莫急,先看看情况。”麦子箫坐在马上看着大道两边的难民,有人看着像在发高烧,有人又像是在作冷,还有人脖子肿了起来。所有人的症状看着都差不多,毫无疑问是瘟疫,只是到底属于哪种类型的瘟疫,还需要找城里的大夫来看过才能清楚。 “快走……”坐在麦子箫身前的丛笙看过患疾的难民的症状后,脸色瞬间煞白,她揪着麦子箫的袖子压低声音焦急地催着麦子箫:“快离开这里!是鼠疫!” 第75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也正是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丛笙才一大早就跑去绣坊等着绣娘们, 可等到干活儿的点也不见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今天大概是一个人都不会来了。但这可不行, 防感染的装备必须继续做下去, 绣娘们不来,她只能挨个找上门去请。丛笙不知道那些绣娘住在哪儿, 但李夫人是认识其中几个的, 只要找到那几个人,一个问一个, 其他绣娘的住处自然也能知道。 一整天的时间, 丛笙跟着李夫人挨个儿地去说服绣娘们回到绣坊去继续缝制口罩, 她说得口干舌燥, 才终于劝回了大部分的绣娘,千辛万苦才让绣坊重新运转起来。 直到天擦黑的时候丛笙才疲惫地回了府衙, 见麦子箫还没回来, 便自己先吃了饭,洗漱后赶紧去补个觉,别回头又闹出什么事来, 这总是通宵地折腾,她实在是受不了。 府衙里经过昨晚的彻底消毒, 到处都是雄黄味儿, 可就算是这样, 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丛笙几乎是沾枕头就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院子里传来莲儿和麦子箫说话的声音,她恍惚地想麦子箫熬的时间比她还久,希望今晚不要再出什么事情,能让她们都好好睡一觉才是。伴着这个念头,丛笙瞬间陷入了睡梦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丛笙觉得身上有点痒,她下意识伸手去挠,结果发现自己身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那些疙瘩还有化脓的迹象,她一不小心挠破了腿上的一个疙瘩,那疙瘩冒出一大片脓血来,将她整个大腿都染红,她吓得浑身一颤……醒了。 漆黑的房间里,丛笙慌张地在自己身上到处摸,见身上没有起疙瘩,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梦可真够吓人的,大热天的,她冷汗都给吓出来了。 被噩梦一吓,丛笙没了睡意,起身把屋里的蜡烛点上,又觉得屋里太闷了,决定出门去透透气。走出房间,满天的星光将夜空布成一幕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色,丛笙看着满天星光发了会儿呆,觉得极为不真实,白日里的忙碌,面对鼠疫的紧张,在这静谧的夜里似乎都远离了,安静的夜晚让她都要怀疑那些让人愁心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场梦。 回头间发现麦子箫的房间还亮着灯,纸窗上透出的昏黄烛光将她的感官拉回现实,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不是梦,可怕的鼠疫还在继续,此刻麦子箫房间的灯光就昭示着那人还在为这场无妄之灾而忙碌。 丛笙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敲门,白日里太忙碌,总是找不到时间跟麦子箫静下来好好谈话,那些该说的话,还是趁早说了吧。 轻声扣响麦子箫的房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门后闪现出麦子箫带着倦意的脸。麦子箫从昨天下午开始忙,晚上都没回偏院来就又因为城里闹出鼠疫的事情连夜开始搜城,直到现在都没合眼,虽说眼底没有青色,但那脸上明显的疲惫却是她扬起的微笑所掩不住的。 “你不是睡了吗?”麦子箫对丛笙的到来有些意外,她回来的时候莲儿说丛笙已经睡了,她想丛笙忙了一天一夜,这一觉怎么也要睡到天明吧,这才四更天怎么就跑来敲她房门了?大半夜的,可真是让她想入非非。 “做了个噩梦,吓醒了。”丛笙实话实说,看一眼屋里,圆桌上摆着笔墨,麦子箫似乎在写什么东西。“你怎么还没睡?” 麦子箫把丛笙迎进屋里:“在写折子。”说起正事,她才想到有件事情要跟丛笙说,本来回来的时候她就想跟丛笙说的,见丛笙睡了,就没有去吵她。 丛笙走到桌边,探头看麦子箫写的东西,平铺开的折子上并不算漂亮的毛笔字写得挺工整,字有点儿大,完全不是她在电视上看过那种当官的写东西时的字体大小,一看就是对毛笔字不太熟悉的人写出来的。她心里稍稍有些安慰,麦子箫来了三年字也才写成这样,她才刚穿过来,写不出毛笔字很正常。 “又要给皇帝写信啊。”丛笙见麦子箫写的还是繁体字,心里有点佩服,三年的时间并不算长,麦子箫能学会这么多东西不简单。 “嗯,鼠疫的事情之前只是简单说了一遍,现在城内也出现了感染者,而且在城内发现的感染者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共同点,所以鼠疫很可能早就传染开了,而且传染源不在城外,疫情还有扩大的可能性,另外还有封城的事情,都是要上奏的。” 丛笙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麦子箫说的话有不对劲的地方,震惊地看向麦子箫:“你说什么?!感染源不在城外?!” 丛笙听完后脸色惨白,如果真是这样,那后果不堪设想,她记得她刚到府城的时候在城外还见过商队进进出出,从鼠疫的潜伏期来说,那几天进出城的商队也极有可能感染了鼠疫,而那些人会在离开许顺府后才发病,商队沿途经过的任何一处地方都可能被鼠疫感染,经过商队一传播,传染范围绝对不会只有这许顺府一个地方。 麦子箫见丛笙惊得说不出话来,也从她眼神里看到了慌乱的情绪,她没有急着去安抚丛笙,把自己的对策跟丛笙说了:“我已经派人出城去这附近的几个府县查探情况,看有没有同样暴发了鼠疫的地方,明天一早应该就会有消息。如果其它地方也有人发病,那几乎可以肯定,鼠疫早已经被传出了城,到时候就需要朝廷来控制局面了,但如果只有这里发病,那说明鼠疫没有扩散开,我们继续控制疫情就是了。” 丛笙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里满是鼠疫会扩散的恐惧,听到麦子箫在说今天有人闹着要出城,被知府压下了,可还是要想个办法解决没有感染的人的出城问题,也好减轻城内的压力。心里被突然的消息刺激得有些慌乱的丛笙这才回过神来,说:“可以在城门附近建个隔离区,想出城的先进隔离区隔离九天,九天后没发病就可以让他们出城了。”城里的人越少疫情越好控制,她们的负担也越小,她自然也是愿意让那些没有感染的人赶紧走的。 麦子箫跟丛笙说这事就是这意思,没想到丛笙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她立马点头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跟肖大夫也说了这事,他也同意,所以我想如果你这边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明天就让人腾出一个绝对封闭的地方来,专门隔离要出城的人。” “隔离的地方要进行彻底地灭鼠灭蚤。” “好。” “哦,还有,既然现在城内也出现了鼠疫,那城里各家各户的家畜也有可能成为传播源,家畜要尽快处理掉。” “能吃吗?”这闹饥荒的时候,要是杀了家畜还不能吃,那简直是雪上加霜。 “能,彻底煮熟后是可以吃的,鼠疫杆菌是可以被高温杀死的。但是杀家畜的时候要小心,皮肤不能接触到血和动物体/液等,反正要把防感染的措施做全面。” 麦子箫随手拿了张纸,一一把丛笙说的话记下来,一边写一边想又有事做了,真是一波接一波没完没了,这倒霉将军当得她心累。不过好在现在有丛笙,好歹生活有了期盼,她现在只想赶快把鼠疫的事情解决了,好悠闲地慢慢跟丛笙风花雪月畅想未来。 丛笙坐在边上看着麦子箫写字,写着写着伸手挠挠大腿,她下意识往麦子箫挠的地方看一眼,没一会儿见麦子箫又挠了几下,她有点疑惑地问:“你很痒吗?” 麦子箫也没怎么在意,手上继续写字,随口答应了句:“有点儿。” 麦子箫说完这话后屋里突然安静了,等她写完两个字之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丛笙问她痒不痒的另一层意思,猛地抬头看向丛笙,见丛笙正皱着眉看着她的大腿发呆,那模样明显在想什么不乐观的事情。她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心里有点害怕,不会沾了跳蚤吧? 俩人对视一眼,怔了两秒后,丛笙起身去把门关上,麦子箫快步走回卧室去,等丛笙关好门进到卧室的时候,麦子箫已经在解自己的腰带,这回脱得比上一次还迅速。 将裤子脱下后,麦子箫坐在床沿查看自己的大腿,见大腿上微微有点刚被挠出来的红痕,但并没有被跳蚤咬过的迹象。她深深松了口气,刚想起身,就看到丛笙在自己面前蹲下,手直接抚上了她的大腿。 已经摆脱了感染的恐惧后的麦子箫,看着一脸关切蹲在她身前两手分别摸在她两边的大腿上的丛笙,体温瞬间就升高了,这姿势想不让人乱想都不行啊。丛笙的手指带着点点温度,轻轻抚在她腿上就像微弱的电流划过般,那触感直击她心底。就算知道现在的丛笙对她还有犹豫,可这大半夜的,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那也太不解风情了。 麦子箫抬手抚上丛笙的脸,丛笙一颤,一把抓住突然冒出来的咸猪手,抬头就看到麦子箫那满含春意的目光。丛笙已经确认过麦子箫的大腿上没有被跳蚤咬过的痕迹,那洁白的大腿上甚至一点痘痘都没有,她突然有点怀疑麦子箫是不是故意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才做出一副好像被咬了的样子来,好制造出跟她亲密接触的机会? 刚才麦子箫一直在说正经事,丛笙都差点忘了她来敲门的目的了,她明明是要来跟麦子箫把话说清楚的,结果她进门想找个轻松的话题打开话匣,没想到一说就说到很正经的事情上去了,这一说还差点让把她最初的目的给说忘了。本来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话题打开,现在麦子箫做出这种不合适的举动来,反而给她提供了机会。 丛笙调整好情绪和呼吸,严肃地直视麦子箫的眼睛,语气轻柔却正经:“麦子箫,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对你真的没有恋爱的心思,关心你也只是因为你救了我,又收留了我,我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还对你摆臭脸。我觉得你可能因此误会了我的意思,所以我有必要跟你说明白,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不过你放心,就算你因此不想再收留我,我也决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所以……”说到这里,丛笙很没底气地把视线挪开了,不管前面的话说得多么坚决,但心里其实还是很担心麦子箫真的会把她赶出去,在这个被鼠疫和饥荒席卷的地方,没了麦子箫,她可能真要死在这里了。 第76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低头机械地往前迈动步伐的难民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 就算有人注意到,也只是用那双黯淡的眼睛略带疑惑地瞟她一眼后继续低头前行。 那些人灰败的眼神里甚至连一丁点好奇都生不出来, 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得她浑身发毛。 她本能地不去看那些人,沿着大道外沿加快步伐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 久到丛笙腿肚子都在打颤的时候,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座城。 看到城的同时, 也看到了城外聚集的难民, 远远看过去黑压压一片, 人数多到让丛笙头皮发麻。 她很清楚,那里就是难民们长途跋涉的目的地, 尽管那目的地似乎并不待见他们。 那城有围墙有城门还有护城河, 城墙之上和城门外都有穿铠甲的士兵把守,拦着难民不让进城,难民们进不了城,也不去跟士兵纠缠,都挤在护城河外的空地上坐着。 不管是聚集在城外的难民, 还是那座古风味道极重的城, 还是那些守城的士兵,眼前的景象怎么看怎么像在拍古装戏,但丛笙很肯定, 这绝对不是拍戏! 一路走来, 她已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证实了, 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她想这如果不是一场梦的话,那她大概就是穿越了! 从自己醒来之后一切都就变得很诡异,不认识的地方,和记忆中不一样的季节,大量的难民,此刻眼前从未见过的城镇。 这一切,都在印证着她的想法。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民迁徙的场景太过震撼,她已经无力去震惊自己穿越一事。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好好坐下喝口水,找张舒服的床躺下睡一觉,其它任何事情都可以等她睡醒再说。 走了太久,丛笙感觉自己快脱水了,又渴又累,看着已经离得不远的城门,对水和床的渴望更加强烈,让她恨不得飞进城去。 但她知道,她这个愿望大概是没那么容易实现的,不要说找个地方坐下喝水躺下睡觉,她很怀疑她可能连城门都进不去。 这么多难民,对进城的要求肯定就更加苛刻,就算她不是难民,守门的士兵也未必会让她进去。 越往城门方向走,心里就越忐忑,怕被士兵挡回来,有种前途叵测的无助和恐慌。 就算知道机会渺小她也必须去试试,如果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那么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大概她就真的成了难民的一份子了。 还没走上护城河上的石桥,丛笙已经被在桥上站岗的士兵挡下,拿着□□的士兵上下打量她一遍后问她进城干什么,她说找亲戚。 她穿得干净整洁,也没有瘦得皮包骨,士兵大概也知道她真的不是难民,语气还算好地告诉她:“官府下了禁城令,除了有路引的商人,谁也不准进城,回去吧。” “可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已经没有盘缠再走回去了。”丛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自然地说出盘缠两个字,大概是眼前的一切都太像古代了,她忍不住就搬出了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一套。 见她有纠缠的意思,士兵立马拉下脸来吼道:“这我们管不着,没有路引谁也不能进城,走!” 对方凶神恶煞的,丛笙不敢再多说一句,恹恹地往回走。 她又热又渴,心里无比绝望,不能进城就找不到水喝,找不到阴凉的地方,找不到住处,虽然进了城也不一定能找到吧,可在这护城河边跟着难民一起滞留,她离成为真正的难民也就不远了。 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坐下,节省体力努力思考怎么样才能进城。 刚才那士兵说只有商人才能进城,那也就是说还是有人能进城的。 丛笙想她现在要进城,就只能跟着能进城的人进去,可要怎么才能说服那些商人带她进去呢? 正为进城一事忧愁不已时,丛笙看到远处的大道上驶来了一排车队。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驾马车,马车之后是载货物的板车,板车周围还有一队骑马带刀的人护卫着,一看就是进城做生意的。 那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过来,沿路扬起许多灰尘,路上的难民纷纷让道,生怕被马匹踢伤踩踏。 车队转眼来到城门前,领头的马车里下来一个穿得就像有钱人的中年男人,递给守门士兵一书文碟,士兵看过后又开始检查货物,货物查验完毕就给放行了。 看着商人顺利进了城,丛笙更加肯定她只有跟着商人才能进城,可是要怎么跟? 一边想着说服商人的办法,一边等着下一批商队过来,可是商队没等来,城门里倒是有了骚动。 一群手持□□的士兵从城门里小跑出来,在城门前的石桥前拉开一道弧形防线。 防线拉开后,城门里又出来了几辆板车,板车上装着大大的木桶。 见到那些木桶,难民们顿时沸腾了。 丛笙听到有人在喊‘要施粥了’,这声音一出来,周围的难民都涌了过来,纷纷往士兵拉开的防线处涌。 那些士兵拦着往前涌的难民,有个将领模样的人跟着板车一起过来,对着难民们喊,让难民排好队,拿碗来领粥。 丛笙一听还要自己带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听到有粥喝,正渴得厉害的她还跟着难民一起激动了一番,结果那将领一句要碗,就像十二月的冷水一样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两手空空,哪里来的碗啊! 看着周围的难民一个个变戏法一样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碗来去排队领粥,丛笙特别想哭。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生存都是需要技巧的,看看这些难民,千里迢迢来逃难,什么都不带也会记得带个碗! 丛笙实在渴得厉害,忍不住拽住旁边一个瘦得脸皮都耷拉下来的正在掏碗的大娘,问有没有多余的碗,借她一个。 那大娘急着去领粥,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嘴里随便回了她个没有就跑了。 眼巴巴地看着身边的人都去领粥了,不多会儿就有领了粥的人小心翼翼地端着盛了跟米汤没啥区别的粥回来。 在现在的丛笙看来,就是米汤也是好的,至少能当水喝,她在烈阳下走了那么久,口干舌燥得厉害,再不喝水肯定要脱水的。 顾不得自己有没有碗,丛笙也去排队领粥。 尽管有三个士兵在发粥,队伍排成了三排,可难民人数实在太多,排了好久才终于轮到她。 拿着铁勺舀粥的士兵等着她拿碗,她眼巴巴看着那士兵问:“我没带碗,能借我一个吗?” 正守在边上监督发粥的将领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你当我这儿是客栈啊?!发个粥还要给你准备碗?!走!别捣乱!” 丛笙委屈极了,她又不是难民,怎么可能随身带个碗啊?“我不是难民,只是这会儿被禁城令挡在了城外,您行个方便,给我个碗吧?” “不是难民?”那将领上上下下扫她一眼,倒是不再跟她说碗和粥的事情,神色一凛,道:“穿得奇奇怪怪的,莫不是邻国的细作?!” “啊?”丛笙一怔,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是细作!我要是细作我也不会穿得这么奇奇怪怪招人注意啊!”这将领是猪脑子啊?有当奸细当得这么明目张胆不知低调的吗? 那将领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还是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又问道:“哪里人?” 她怎么知道她是哪里人,这里是哪里她都不知道,她在现代的城市对应这里的哪里她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她不能让这将领觉得她是奸细,不然她下场不会好,所以她理直气壮地说出两个字:“清州!” 在现代,她所待的城市叫清市,她觉得就算是穿越,可能她穿过来的地方离清市也不会很远吧,说不定这地方的名字没有变呢?反正她也不清楚这里的地名,随便编一个,靠演技蒙混过去好了。 丛笙预想这将领知道她说的地方最好,就算不知道,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可她预想的情况没有发生,那将领听完她的回答,瞪大眼睛大吼一声:“还敢说你不是细作!来人!拿下!!” “……”咦? 丛笙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出清州俩字就被这将领彻底当成了奸细,总之那将领一声令下,守在一边的士兵就冲了上来,拿着□□围成一个圈对着她,然后她就成了俘虏…… 莲儿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害羞地避开丛笙的视线。 为了不延误商机,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回府衙去找麦子箫商量做生意的事情,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油水怎么能让别人捞了去! 麦子箫正在府衙议事厅跟李大人说事情,丛笙急匆匆地把她拽出来,神秘兮兮地把她拖回偏院,麦子箫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跟着她走。等回到偏院后,丛笙做贼似地把门关严实,这才兴奋地说:“我有办法挣钱了!” 麦子箫愣怔地眨眨眼:“挣钱?” “对呀!”丛笙拉着麦子箫在凳子上坐下,两眼放光地说:“我现在不是让绣娘们在做口罩吗?城里的人听说了鼠疫和绣娘们在给官府缝东西的消息后,知道绣娘们现在做的东西能救命,已经有人上门来求了。” 麦子箫看着丛笙兴奋得跟捞到了金子一般的模样,又好笑又无奈:“所以你想拿口罩去卖?” “嗯!”丛笙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期待地看着麦子箫:“你觉得怎么样?等绣娘们把城外的隔离区需要的数量做出来后,我继续雇她们给我缝口罩,然后收了去卖。这东西可是我发明的,哦不,这主意可是我带来的,技术也是我的,专利该给我吧?我趁此捞点钱不过分吧?” “专利?”麦子箫笑出声来:“在这里你还想有专利?” 第77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她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群群的难民, 和在城外发米汤的军队, 还有进城后看到城内一片平和, 所以她下意识觉得闹饥荒的只是一小部分地区。现在听完麦子箫的话才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已经持续一年以上的大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城外的难民源源不断涌过来, 我看人数还会增加吧?”丛笙记得她一路走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难民队伍, 深感难民人数的庞大已经超出她想象。 麦子箫点头:“据知府说,附近有几个官府的临时安置点已经崩溃了, 那几个点的难民, 和这断时间新增的难民都在往这边来, 人数还会不断增加,现在聚集的难民数就已经超过府城的承受极限了。” 丛笙虽然刚来,对饥荒一事没有麦子箫了解得那么透彻,她也不敢说她自己亲身体会过, 就算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就算亲眼见过路边有许多没能走到这里就倒下的人, 可她毕竟没有挨过饿, 刚来就被当成奸细抓进城里,因祸得福遇见了麦子箫,现在被好吃好喝伺候着, 饿死这种事情, 对现在的她来说仍然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麦子箫轻轻叹了口气, 见丛笙也跟着沉重起来,立刻换了副态度,把愁苦的模样都收了起来,催着丛笙早点休息:“这事儿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会慢慢好起来的。时间不早了,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出去买些你要用的东西,我在这里也不知道会待多久,很可能突然就要走,把东西都备齐了,省得路上不方便。” 对麦子箫如此体贴细心,丛笙有些意外,这些她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却想得周到,不禁让她心里觉得更加别扭,这人对她这么好,不会是想图谋不轨吧?尽管这么想很自恋,可对方是麦子箫啊,是身边从来没缺过女人的麦子箫啊,憋了三年憋坏了吧?这会儿见了她,起了歪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想着,丛笙看麦子箫的目光都变得不纯洁起来,越看越觉得麦子箫平静的微笑下藏着巨大的阴谋。她承认这么揣测别人不太好,可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面对人渣更需要谨慎。 麦子箫见丛笙突然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那波涛汹涌的眼神道出了她内心的千言万语,她有些头疼,这小妮子警惕心还挺高,她不过是说了一句略微有点关心的话,就让这小妮子起了疑心,看来她暂时要注意一些,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本来就因为欧南的事情让丛笙对她有了心结,这会儿要是再让丛笙知道她心思不纯,要攻下这小妮子可就难上加难了。 有时候就该以退为进,哪怕心里再急,也不能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得太彻底,就比如现在,既然丛笙担心她会做什么,那她就安安静静什么都不做,说不定还能让丛笙觉得是她自己多想了。她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平静地对用眼角警惕地瞟着她的丛笙道:“没别的事就去睡吧,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别人知道会毁了你女儿家的清白的,以后这些事情还要注意点,即便你是我表妹,也不能跟我太过亲密。” 正腹诽麦子箫渣性的丛笙一听这话,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想要翻上天的白眼,说得跟真的一样,这个渣会在乎女儿家的清白?都不知道有多少女儿家的清白毁在这个渣手上! 不过麦子箫说的有道理,丛笙想到她白天睡在了麦子箫房里,还在这里洗了澡吃了饭,要是这些事真传出去,影响确实不好,尤其是对她的影响。虽然她也不在乎自己名声是好是坏吧,毕竟她又不打算在这里嫁人,名声坏了说不定反而清静,可要让她跟麦子箫扯上点什么名誉上的不纯洁关系,她还真不愿意。 麦子箫那拿腔拿□□训她的态度也让她不爽,于是对着麦子箫浅浅一笑,语气里带着只有她和麦子箫才明白的调侃道:“表哥说的是,表哥晚安,表哥好梦,表哥明天见,再见表哥。”说完不顾麦子箫那忍不住要眼角抽搐的膈应表情,走出房间往院子右边的偏房去。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麦子箫按照前一晚说好的,带丛笙出门买东西。因为不是要去办公事,所以麦子箫没有穿那身沉重的铠甲,换上了便服,一套淡蓝色长裳,长发半扎半披,很是风流倜傥。 只不过对于这样一个面容俊俏的翩翩公子,丛笙却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麦子箫的胸上,看着穿了便服后胸部依旧平坦的麦子箫,很想伸手摸摸她到底勒得有多紧。 趁着莲儿走开的时候,丛笙还是没忍住好奇,用视线示意了一下她的胸后,偷偷问麦子箫:“难受吗?” 麦子箫唉声叹气阴阳怪气:“能不难受吗?本人甚是怀念双胸傲立的日子。再这么勒下去我非得乳腺癌不可。” 丛笙看到麦子箫黯然的眼神里还带了几分委屈,想起昨天还在商场看过麦子箫敞着衬衣领口露出漂亮锁骨身形曲线无比帅气迷人的样子,这会儿再看到麦子箫把自己包得严实像个搓衣板唯恐自己露出一丁点线条的模样,心里也生出几分同情来。生活所迫,麦子箫那么自恋的人,为了生存也不得不放弃自己引以为傲的外形,做出这么大牺牲。她想她这会儿能舒舒服服体体面面站在这里,还多亏了麦子箫女扮男装混得这么好。这么一想,她就更加同情麦子箫了。 麦子箫领了两个同样穿了便服的侍卫,再带上莲儿,领着丛笙出门了。 丛笙昨天是被板车运进城的,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城内街景,这会儿从府衙侧门出来,踏上热闹的街道后,才发现这街道比她昨天匆匆一瞥之下感觉到的还要繁华。就算这会儿时间还早,集市还没开市,但街边的商铺就已经足够让人逛得脚软。这副平静繁华的景象,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饥荒,想到昨晚麦子箫说的话,丛笙有些惆怅,这平静的景象也不知道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不过眼下她该担心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逛个街却能看不能买,她身无分文,要让她理直气壮用麦子箫的钱,她拉不下这个脸。让麦子箫给她买这买那,她会觉得她是被麦子箫包养了,尽管就眼下这情况来说,她其实已经能算得上是被麦子箫包养了,可该有的矜持她还是要维持的,不然欠得太多,她会还不起。 然而不顾她这忐忑又尴尬的心情,身旁的麦子箫却很自然地在说着要给她买这个买那个,仿佛养着她是理所当然一般,这更加让她觉得可疑,这个渣绝对不只是想收留她这么简单。 可就算知道麦子箫心里有鬼,她也不能怎么样,还能撇下麦子箫扬长而去?她没那骨气,她怕死,更怕饿死。所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配合着麦子箫演戏,然后由着麦子箫给她买生活用品,毕竟她要在这里生活,有些东西确实是必须备好的,但除了必要的东西以外,她绝对不能让麦子箫多花一分钱。 丛笙在心里坚决又坚定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麦子箫多给她花一分钱,绝对不能让麦子箫觉得她有要赖着她的意思,更不能让麦子箫产生包养了她的错觉。 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心头,督促着丛笙抵抗购物的诱惑,看到任何新奇的东西都只是看看,绝对不买,直到她们逛进一家胭脂水粉店,看到货架上满满的商品,她发现她挪不动步了…… 麦子箫想,只要不是因为欧南就好办了。不过丛笙亲口说不喜欢她,而且那语气听上去还挺认真的,所以她又多了一个要确认的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丛笙疑惑地抬头看向麦子箫:“这重要吗?”她讨不讨厌麦子箫对麦子箫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麦子箫想留她就留下,不想留就扔下,这跟她讨不讨厌麦子箫有什么关系?就这情况难道她还有决定权?或者麦子箫觉得她如果不讨厌自己就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可不这么想。 “当然重要,对你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见麦子箫对这问题很在意,丛笙也就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肯定地答复道:“不讨厌。”她确实不讨厌麦子箫,可能因为麦子箫在她危急的时候三番两次救过她,在她心里已经认定麦子箫并不是那么坏的人,虽然有点渣吧,但只要不涉及到感情的事情,这人其实还挺好的,有能力有担当有颜值,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确实很难让人讨厌。 “你不怪我跟欧南发生过关系?” “……”丛笙想起欧南心里就隐隐作痛,她死活想不明白欧南为什么会出轨,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明明那么稳定,至少在她看来她们在彼此心里都是很重要的,可从发现欧南出轨的那一刻起,这种想法就成了一种笑话,一种对她的讽刺。她轻轻吸口气,不想让麦子箫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抬头看向麦子箫:“不怪,那不怪你,怪我,我连欧南为什么会出轨都想不明白,又怎么有资格怪你。就像你说的,是我没守好欧南,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这是我和欧南之间的事情,跟欧南和谁出轨没关系。” 第78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麦子箫说起这事也是愁眉不展, 丛笙看着她表情沉重眼神沉稳的样子,一边想着这人跟她上午见过的那个像发电机一样, 走到哪儿亮到哪儿, 恨不得把自己的电力散发给全世界的女人的渣样, 和现在坐在她眼前为民众发愁的将军根本判若两人, 一边也觉得饥荒似乎比她想的还严重。 她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群群的难民,和在城外发米汤的军队, 还有进城后看到城内一片平和,所以她下意识觉得闹饥荒的只是一小部分地区。现在听完麦子箫的话才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已经持续一年以上的大旱,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城外的难民源源不断涌过来, 我看人数还会增加吧?”丛笙记得她一路走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难民队伍,深感难民人数的庞大已经超出她想象。 麦子箫点头:“据知府说,附近有几个官府的临时安置点已经崩溃了, 那几个点的难民, 和这断时间新增的难民都在往这边来, 人数还会不断增加,现在聚集的难民数就已经超过府城的承受极限了。” 丛笙虽然刚来,对饥荒一事没有麦子箫了解得那么透彻,她也不敢说她自己亲身体会过, 就算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 就算亲眼见过路边有许多没能走到这里就倒下的人, 可她毕竟没有挨过饿,刚来就被当成奸细抓进城里,因祸得福遇见了麦子箫,现在被好吃好喝伺候着,饿死这种事情,对现在的她来说仍然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麦子箫轻轻叹了口气,见丛笙也跟着沉重起来,立刻换了副态度,把愁苦的模样都收了起来,催着丛笙早点休息:“这事儿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会慢慢好起来的。时间不早了,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出去买些你要用的东西,我在这里也不知道会待多久,很可能突然就要走,把东西都备齐了,省得路上不方便。” 对麦子箫如此体贴细心,丛笙有些意外,这些她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却想得周到,不禁让她心里觉得更加别扭,这人对她这么好,不会是想图谋不轨吧?尽管这么想很自恋,可对方是麦子箫啊,是身边从来没缺过女人的麦子箫啊,憋了三年憋坏了吧?这会儿见了她,起了歪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想着,丛笙看麦子箫的目光都变得不纯洁起来,越看越觉得麦子箫平静的微笑下藏着巨大的阴谋。她承认这么揣测别人不太好,可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面对人渣更需要谨慎。 麦子箫见丛笙突然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那波涛汹涌的眼神道出了她内心的千言万语,她有些头疼,这小妮子警惕心还挺高,她不过是说了一句略微有点关心的话,就让这小妮子起了疑心,看来她暂时要注意一些,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本来就因为欧南的事情让丛笙对她有了心结,这会儿要是再让丛笙知道她心思不纯,要攻下这小妮子可就难上加难了。 有时候就该以退为进,哪怕心里再急,也不能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得太彻底,就比如现在,既然丛笙担心她会做什么,那她就安安静静什么都不做,说不定还能让丛笙觉得是她自己多想了。她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平静地对用眼角警惕地瞟着她的丛笙道:“没别的事就去睡吧,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别人知道会毁了你女儿家的清白的,以后这些事情还要注意点,即便你是我表妹,也不能跟我太过亲密。” 正腹诽麦子箫渣性的丛笙一听这话,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想要翻上天的白眼,说得跟真的一样,这个渣会在乎女儿家的清白?都不知道有多少女儿家的清白毁在这个渣手上! 不过麦子箫说的有道理,丛笙想到她白天睡在了麦子箫房里,还在这里洗了澡吃了饭,要是这些事真传出去,影响确实不好,尤其是对她的影响。虽然她也不在乎自己名声是好是坏吧,毕竟她又不打算在这里嫁人,名声坏了说不定反而清静,可要让她跟麦子箫扯上点什么名誉上的不纯洁关系,她还真不愿意。 麦子箫那拿腔拿□□训她的态度也让她不爽,于是对着麦子箫浅浅一笑,语气里带着只有她和麦子箫才明白的调侃道:“表哥说的是,表哥晚安,表哥好梦,表哥明天见,再见表哥。”说完不顾麦子箫那忍不住要眼角抽搐的膈应表情,走出房间往院子右边的偏房去。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麦子箫按照前一晚说好的,带丛笙出门买东西。因为不是要去办公事,所以麦子箫没有穿那身沉重的铠甲,换上了便服,一套淡蓝色长裳,长发半扎半披,很是风流倜傥。 只不过对于这样一个面容俊俏的翩翩公子,丛笙却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麦子箫的胸上,看着穿了便服后胸部依旧平坦的麦子箫,很想伸手摸摸她到底勒得有多紧。 趁着莲儿走开的时候,丛笙还是没忍住好奇,用视线示意了一下她的胸后,偷偷问麦子箫:“难受吗?” 麦子箫唉声叹气阴阳怪气:“能不难受吗?本人甚是怀念双胸傲立的日子。再这么勒下去我非得乳腺癌不可。” 丛笙看到麦子箫黯然的眼神里还带了几分委屈,想起昨天还在商场看过麦子箫敞着衬衣领口露出漂亮锁骨身形曲线无比帅气迷人的样子,这会儿再看到麦子箫把自己包得严实像个搓衣板唯恐自己露出一丁点线条的模样,心里也生出几分同情来。生活所迫,麦子箫那么自恋的人,为了生存也不得不放弃自己引以为傲的外形,做出这么大牺牲。她想她这会儿能舒舒服服体体面面站在这里,还多亏了麦子箫女扮男装混得这么好。这么一想,她就更加同情麦子箫了。 麦子箫领了两个同样穿了便服的侍卫,再带上莲儿,领着丛笙出门了。 丛笙昨天是被板车运进城的,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城内街景,这会儿从府衙侧门出来,踏上热闹的街道后,才发现这街道比她昨天匆匆一瞥之下感觉到的还要繁华。就算这会儿时间还早,集市还没开市,但街边的商铺就已经足够让人逛得脚软。这副平静繁华的景象,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饥荒,想到昨晚麦子箫说的话,丛笙有些惆怅,这平静的景象也不知道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不过眼下她该担心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逛个街却能看不能买,她身无分文,要让她理直气壮用麦子箫的钱,她拉不下这个脸。让麦子箫给她买这买那,她会觉得她是被麦子箫包养了,尽管就眼下这情况来说,她其实已经能算得上是被麦子箫包养了,可该有的矜持她还是要维持的,不然欠得太多,她会还不起。 然而不顾她这忐忑又尴尬的心情,身旁的麦子箫却很自然地在说着要给她买这个买那个,仿佛养着她是理所当然一般,这更加让她觉得可疑,这个渣绝对不只是想收留她这么简单。 可就算知道麦子箫心里有鬼,她也不能怎么样,还能撇下麦子箫扬长而去?她没那骨气,她怕死,更怕饿死。所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配合着麦子箫演戏,然后由着麦子箫给她买生活用品,毕竟她要在这里生活,有些东西确实是必须备好的,但除了必要的东西以外,她绝对不能让麦子箫多花一分钱。 丛笙在心里坚决又坚定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麦子箫多给她花一分钱,绝对不能让麦子箫觉得她有要赖着她的意思,更不能让麦子箫产生包养了她的错觉。 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心头,督促着丛笙抵抗购物的诱惑,看到任何新奇的东西都只是看看,绝对不买,直到她们逛进一家胭脂水粉店,看到货架上满满的商品,她发现她挪不动步了…… 麦子箫很无语,这女人刚刚饿狼扑食一般七手八脚把她摸了个遍,原来是为了确认她的属性,她也是服了。装模作样理了理身上的铠甲,一副自己吃了亏的语气道:“我难道还能穿成个男人?幸好我穿着铠甲,不然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丛笙嫌弃地翻个白眼,她占谁便宜也不会占麦子箫这个渣的便宜,她头上的帽子可还绿得扎眼呢。“麦子箫,我一个星期之前才亲眼看见你跟欧南在我家的沙发上偷鸡摸狗!我会占你便宜?!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占你便宜!” 第79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怎么就只剩这么点人了?”她不可置信地望向麦子箫。 麦子箫叹气:“从昨天起发病人数就在不断增加,我们建隔离区的这段时间里,感染的人数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 每个人体质不同,被感染之后发病的时间也会不一样, 丛笙想之前是她太低估被感染的人数了,很多人只是还没有发病而已, 就算是剩下的这些人里,说不定还有被感染了却还没有发病的人。 丛笙深吸口气, 对麦子箫道:“消毒, 现在马上对全区域消毒, 还有灭鼠,不然感染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麦子箫点点头:“这一点我跟知府说过了,他已经派人去准备灭鼠药,肖大夫也给了消毒的方子让人去采购了, 东西一买回来立刻开始灭鼠和消毒。” 丛笙听麦子箫说已经着手在办, 稍稍松了口气,她昨天就已经把鼠疫的各种细节跟麦子箫和知府说过了, 她能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她们自然也能想到。 麦子箫见丛笙脸上有倦意,柔声安抚她:“该办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着手在办了, 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 别把身体累垮了, 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你可不能倒下。” 丛笙确实很累,但她就算现在回去了也睡不安稳,还不如看着所有事情都稳定了再回去狠狠睡一觉。因为疲惫,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沙哑:“不了,我一会儿去绣坊把绣娘们绣好的口罩拿过来,将士们靠近隔离区的时候必须戴上口罩,腺鼠疫两到四天就会达到高峰,病情严重的情况下会继发肺鼠疫,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肺鼠疫,对肺鼠疫的防范绝不能大意。你也要负责监督将士们,绝不能让他们把口罩摘下来。” 麦子箫点头:“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把防范措施做到位的。”见丛笙愁得眉头都皱起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忍不住抬手捏捏丛笙的脸。“你可真是操心的命。” 因为麦子箫突然的亲密举动,丛笙像触电般慌张地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麦子箫的手,对上麦子箫因为她过激的反应而显得有些意外的视线后,尴尬地把头扭开。看麦子箫那理直气壮的视线,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般自然的态度,丛笙想,似乎她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麦子箫这自恋狂,真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是真的对她没意思。 丛笙觉得她该跟麦子箫说清楚,不能让这自恋狂再误会下去了,就算两个人会撕破脸,麦子箫会觉得她在耍她,麦子箫会打她,麦子箫会饿死她,麦子箫会走极端,她也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不然她们会收不了场的。但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场合,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丛笙没有在城门口多待,转身去了绣坊。肖大夫领着城里几个医馆里的大夫,把发症的病人分成三部分移动到分别的隔离区里,知府李大人也将受过丛笙培训的将士们分成三班,日夜管理隔离区。麦子箫抽空回去睡了个觉,睡完回来替下李大人。丛笙到了中午时分实在是熬不住了,把睡醒的莲儿扔到绣坊里,交待她收集够一定的成品口罩后就赶紧送到城门口去,她自己则回去补觉。 丛笙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麦子箫也从城门口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在屋里吃了饭,说着这一天的事情。麦子箫说城外已经开始灭鼠和消毒,但面积太广,这灭鼠的工作怕是没个几天完成不了,但还没有感染的难民所待的地方已经彻底消过毒,下午发病的人数也明显减少了,不出意外,疫情应该不会再扩大。 丛笙说灭鼠不仅要在城外做,城内最好也灭一遍,老鼠会打洞,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城外的老鼠会不会跟城里的老鼠有一腿呢?要是老鼠们城里城外地跑,那城外的灭鼠工作就白做了。 麦子箫说目前毒鼠药的量不太够,她已经让人在加紧调配,等药一到,马上开始城内的灭鼠行动,而且她已经在城里张贴了官榜,把鼠疫的事情公布,让民众要千万小心,明天一早开始,还会有人在城内巡逻喊话,让城内居民们提高警惕。 丛笙点点头,觉得这样最好,之前不敢公开是怕引起恐慌,现在城外发病的难民已经得到控制,接下来就必需要让人们提高警惕,保护自身了。官府的人手就这么多,不可能每家每户都照看到,还是要让民众自己掌握预防鼠疫的知识才是。 丛笙问那些原本要往这边来,后来因为鼠疫而被挡在许顺城几里外的那些难民打算怎么处理,麦子箫说正在按排把人送到更远一些的县城去。 这一次的饥荒,南边比北边受灾更重,北边的农作物抗旱能力强,去年和今年虽说是旱灾,可还是有些收成,情况要比南边好很多,所以难民也是从南边往北边去。这许府顺处在南北交界处,所以无力再往前走的难民都往这边来,指望着能靠官府的接济撑过这次大灾,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瘟疫,真是祸不单行。 说到这事,麦子箫抬头看向丛笙,深深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救世主,她孤苦的单身生活因此得到了解决不说,这次的鼠疫要不是有丛笙在,她说不定都要死在这里。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丛笙身上带着一种温柔的光辉,普照得她心窝都是暖的。 正在扒饭的丛笙又一次被麦子箫那可以说是殷切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她知道那渣心里大概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渣除了在办正事的时候会把她当人看以外,其它任何时候在那渣眼里她都像是一块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随时准备将她吃干抹尽。 已经决定要把话跟麦子箫说清楚的丛笙放下碗筷迎上麦子箫的目光,正要开口将那十分尴尬的话题拿到台面上来说,麦子箫却已经起身要走了:“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知府商量,你慢慢吃,吃完早点休息。” 错过了开口时机的丛笙只能把话咽回去,目送麦子箫离开,想着正事要紧,还是回头再说吧。 见丛笙站在自己身侧,抬手撩起自己的头发查看耳后这些不太容易注意到的地方,因为这一举动,丛笙站得离她很近很近,近到身子都蹭到她胳膊上了,丛笙身上的香气吸引着她缓缓抬起手,转身将丛笙搂进了怀里。 原本还在认真给麦子箫检察身体的丛笙突然被抱住,吓得她一把将麦子箫推开,惊得声音都变了调:“你干什么?!” 麦子箫抬起的胳膊略尴尬地悬在空中,看着花容失色看变态一样看她的丛笙满是无奈,果然她还是有点太着急了吗?也是,对方可是丛笙啊,是能跟同一个人在一起三年都不觉得腻,被人戴了绿帽子还会想着对方的好的丛笙啊。而且对她来说是三年前的事情,可对丛笙来说才十天不到啊,就算心里对她有想法,也还是需要一个心理适应的过程嘛,她理解。 这么想着,她把手放下,用开玩笑的方式调节气氛,以免丛笙太紧张:“现在一/丝/不/挂被你从头看到脚的是我,我都没觉得被耍了流氓,你反应这么大很伤人的。”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丛笙简直想抽死这个流氓,这流氓自己不知羞耻脱得一/丝/不/挂,还趁着她靠近的时候占她便宜,现在反倒好像她在耍流氓似的,要不是打不过这渣她早就动手了。 “好好好。”麦子箫摆出一副不愿跟她计较的无奈态度:“是我过分了,你看完了吗?看完了我可以把衣服穿上了吗?这样被你看我很害羞的。”再看下去她会忍不住把丛笙办了的。 丛笙拿过一边的衣服气恼地甩到麦子箫身上:“赶紧穿上!我让你脱又没让你脱光!自己脱成这样还搞得好像我占你便宜似的,你要不要脸?!” 麦子箫一边慢吞吞地穿衣服,一边还在给丛笙扣流氓的帽子:“你看都看完了,现在说是不是晚了点?不想我脱光你刚才怎么不说?我脱的时候你可是全程在边上看着的。” 丛笙无言以对,她哪里是不阻止,是根本来不及阻止啊,麦子箫这渣压根儿没给她留出阻止的时间啊!她压根儿没想到这渣会脱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渣已经一/丝/不/挂站在她面前了啊!她是被迫的!当然,这些话对麦子箫那个耍流氓耍得理直气壮的渣肯定是说不通的,她也就不废口舌了,还是让这渣赶紧把衣服穿好吧,大白天的让她面对一具毫不遮掩的肉体,多羞耻啊! 麦子箫把裤子穿上后,光着上半身开始裹胸,丛笙看着她拿那长长的布条往胸上缠,将虽然不算很大却也挺立的胸压得扁到看着都疼的地步。她看一眼被麦子箫搁在一边的铠甲,想到之前她摸上那铠甲时硬梆梆的手感,觉得麦子箫穿铠甲的时候其实没必要裹胸,胸前那一大块铁质甲片把什么都挡去了。看着那被压变形的胸,她于心不忍地提醒道:“你穿铠甲的时候没必要裹着吧?我之前摸的时候啥都没摸出来。” 第80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见丛笙睡得熟, 因为睡姿不对, 还有点小呼噜,她挪了张凳子坐到丛笙旁边,仔细看过丛笙的手后, 见左手的手指上有好几个小红点,明显是被扎得狠了流过血,还有很多不太明显的针孔。看来莲儿说丛笙‘不太熟悉针线活’都太为她开脱了, 这哪是不熟悉的程度, 分明是从来没做过。 麦子箫着看丛笙好看而滑嫩的手上被针扎出来的小红点, 心疼得要死,丛笙以后是要成为她的女人的, 这手怎么能不好好保护着。从药瓶里挖出点药膏,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抹在被针扎过的地方,丛笙似乎有察觉,手指微微颤了颤, 麦子箫一惊,赶紧停下动作, 见丛笙没有要醒的迹象,这才继续给她抹药。 莲儿站在边上看着麦子箫细心体贴满脸疼惜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了觉悟, 这位丛笙小姐看来是要成为将军夫人的人啊。 给丛笙上过药后, 麦子箫拿了桌上已经是成品的手套和口罩, 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离开前还交待莲儿,等丛笙醒了让她别再缝了,免得回头又把手给扎了,还说丛笙醒来后,能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做的就别让她亲自做,最好能让她回房去好好睡一觉,这瘟疫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别把身体累垮了。 莲儿一一应下,把麦子箫送出院子。 麦子箫刚走,莲儿才回屋里,就看到丛笙已经醒了,因为枕着手臂睡的,脸上还有衣服压出来的褶子,这会儿正满脸迷糊眼神呆滞地坐着,那毫无防备的纯真模样看着可爱极了。 见丛笙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莲儿轻声唤她,说将军刚刚回来过。丛笙这才回了些神,揉了揉眼睛后眼神清醒了不少:“她回来过?怎么不叫醒我?我有事跟她说呢。” “将军怕吵醒小姐,连早膳都在院子里用的呢。见小姐手上被针扎了,还亲自给小姐上药,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着可真让人暖心。将军待小姐是真好。”莲儿颇有些揶揄地道。 丛笙下意识抬起自己昨晚被扎了无数次的手看了看,见上面确实沾着薄薄一层的药膏,很是惊讶她竟完全没有察觉到。见昨晚做好的口罩不在桌上,她问莲儿:“麦子箫把做好的口罩带走了?”莲儿点头说是,丛笙这才放心一些,歇了马上去找麦子箫的心思。麦子箫那边估计也没忙完,下一步的事情还是等现在要做的事情都做好后再说吧。 熬了一晚上,丛笙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她这会儿困得慌,只想睡觉,可一会儿还要跟着李夫人去绣坊,不看着那边把东西做起来她不放心,而且她今天还要去给管理隔离区的衙役们培训,要做的事情多着呢,哪有时间睡觉。莲儿见她满脸疲惫,劝她回房睡会儿,她摇头拒绝,请莲儿帮忙打水洗脸,一会儿直接去见李夫人。 丛笙知道莲儿也是一晚上没睡,她不熟悉手工女红,缝了一晚上才缝出几个勉强能用却跟她预想完全不一样的口罩,要不是莲儿帮着做了几套,还手把手教她怎么缝,她根本不可能做出麦子箫她们今天要用的口罩来,所以去李夫人的院子时她没有带莲儿去,让莲儿回房去睡觉,睡够了再过来帮忙。 莲儿一开始还不敢从命,丛笙都没睡,她一个丫鬟怎么敢休息,可丛笙推着她的肩硬是把她塞回了屋里,说以后要用她的地方还多着,不能让她累趴下,她拗不过丛笙,只能听话地在屋里睡觉。 丛笙去到李夫人那儿时,李夫人才刚起床。昨晚上为了招人手的事情,李夫人也是忙到很晚,这会儿又起得这么早,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见了丛笙后立刻挂上优雅的笑容,把那些疲惫都掩了下去。丛笙很是佩服,她知道自己这会儿也是满脸倦容,但她就没办法做到李夫人那样,明明累得要死,还能立刻露出神清气爽百年苏醒般的笑容来。 李夫人听说丛笙还没吃早饭,便招呼着她一起吃,丛笙想着今天要忙的事情很多,就算不想吃也应该勉强自己吃点东西好补充体力,也就没有推辞。 两个人吃着东西,说着今天要做的事情。李夫人说她昨晚让人把府上的布匹皮革都找了出来,量并不多,绣坊那边也不可能备出太多布匹来,不够的还是要她们去买。布匹棉花还好解决,可皮革又贵量又少,可能筹备不了多少。 丛笙想了想,觉得皮革手套主要是供给那些直接接触患者的人用,应该不需要多少,便说先做出二十副来就好,如果不够,到时候再追加。 两个人吃过饭后,李夫人带了些家丁和丫鬟,领着丛笙去赶早市。城里的店铺开店晚,早市上会有一些农户过来卖皮革和粗布,价钱还比店铺里的便宜,现在处处要用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出了府衙,刚拐过街角,正好遇见骑了马正要去城门口继续监工的麦子箫。麦子箫见了丛笙,赶忙把马拉停,从马背上下来,将丛笙拉到一边。 丛笙没留在屋里睡觉,反而是要出门,这会儿脸上的疲惫看得麦子箫心疼不已,她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等着丛笙的知府夫人,有些责怪地问道:“买东西的事情你就交给李夫人去做就好了,非要跟去干嘛?” 丛笙有点尴尬地抽回被麦子箫握住的手,避开她太过亲昵的视线说:“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到的东西买。” 麦子箫倒是没有因为丛笙把手抽回去的动作而感到尴尬,只是觉得在大庭广众下,还有知府夫人在边上看着,她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也确实不应该。她稍稍转了个身,让另一边的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这才语气温和地跟丛笙说:“你累的话就回去睡,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昨天不是已经把所有要做的事情都跟我们说过了吗?我们会去办的,你别太操心。” “嗯。”丛笙还是没敢看麦子箫,麦子箫的目光太腻人了。她轻轻刮蹭着自己的指尖,想到麦子箫趁着她睡着的时候轻手轻脚给她擦药,她就觉得十分别扭。麦子箫对她的好已经超出她原本的预想,她宁愿麦子箫跟她耍流氓,也不想受到麦子箫这样细腻的温柔,这会让她觉得心里有愧。 丛笙把麦子箫打发走,让她赶紧去忙她自己的,一回头看到李夫人一脸暧昧地对她笑,就算什么都没说,她也能从那笑里感觉出让她窘迫的潜台词。 她很无奈,看来现在除了她,所有人都觉得她和麦子箫是两情相悦,包括麦子箫那个自恋狂本人。可她是真对麦子箫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她对麦子箫好,纯粹是出于报恩的心理。可眼下,麦子箫有意,她无情,麦子箫还不信,这就让人很尴尬了。 李夫人拿着昨天丛笙教她时自己绣出来的口罩给绣娘们传阅,说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然后把细节和具体缝制的方法说了一遍,又找了两个绣工最有名的绣娘,把带来的皮毛和皮革交给她们,让她们做手套。手套这东西平常没人用到,绣娘虽然见过,却也从来没做过,但要缝制出来也并不难。丛笙还特意交待两个绣娘要照着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去缝制,缝得太大到时候就不方便干活了。 说好事情后,李夫人带着一部分绣娘去了别处。李夫人一走,绣娘们纷纷向丛笙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缝这些东西又是干什么用,城门为什么关闭之类的。官府的通知还没有出来,李夫人都没有说的事情,丛笙怎么敢随意告诉他人,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催着绣娘们赶紧干活儿。 在绣坊盯了会儿工,见没什么问题后丛笙便回府衙准备去给衙役们培训了。知府一早就将衙役们集合在了东城门内的屯兵场,丛笙一到立刻带她前往。 坐着知府给准备好的轿子,一路被抬到东城门,这轿子坐得还挺舒服,让一夜没睡的丛笙差点睡过去。到了地方后,一掀轿帘,丛笙便看到屯兵场上正在待命的数百衙役。一眼望去,她发现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同一个队伍里的,有一些看上去就是受过训练的,就比如之前她见过的驻守城门的士兵和在城外发粥的那些将士,气质就不一样,而另外一些,看着略有些懒散,站得歪七扭八毫无秩序,就跟临时来凑数的一样。 丛笙心想,衙役也算是兵吧?怎么能这么不专业?这让她怎么能放心把隔离区的管理工作交给他们?她小声问身旁的知府:“李大人,那些人真是衙役吗?受过军队训练吗?” 知府被她这么一问,脸色有些窘迫,也压低了声音说:“实不相瞒,衙役也分两类,一类为朝廷军队编制,是受过训的,还有一类是本地招编的,半兵半农,有公事的时候招他们来做事,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们便回去种地。” 第81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站在城墙之上,见出现症状的难民似乎比之前又多了一些,她问旁边的大夫,能不能看出是什么病,大夫仔细看过那些发病的难民后摇头:“目前来看许多症状与伤寒亦有类似, 还需把脉确认。” 麦子箫让知府派人去带一个症状比较明显的难民到城门口, 让大夫做好防传染的措施后去给病人把脉。丛笙特意交待知府,要找皮肤上没有伤口的患者。知府应下后,令衙役去城外,按照麦子箫说的条件带一个病人过来。 下到城门口, 几个人守着大夫给病人把脉, 大夫对着病人研究了许久, 却一言未发。看诊结束后,知府又让衙役把病人送回去, 回到城内后,大夫这才长叹口气道:“此病确实像伤寒,却又不完全是。”说着捋了捋自己已经有些发白的胡子, 细想了一会儿才看向丛笙道:“此病的特征,还望姑娘与我细说, 好让我对症下药,但能否治愈, 可不敢打包票。” 丛笙点头答应, 她知道古代对于鼠疫的认识并不完全, 这位老大夫能把鼠疫跟其它病症分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她能帮的就帮吧。 一边的知府对大夫拱手,语气谦和又严肃:“肖大夫,您是这城里的第一名医,现情况紧急,能治您就尽力治吧,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需要帮助您尽管与我说。”7 既然肖大夫确认了这病确实不是其它病症,麦子箫当即决定按照鼠疫来开展救疫措施,招呼几人回府衙商议细节。丛笙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那就是确认感染源。她跟麦子箫说,最好找几个发病的难民仔细寻问情况,近期内吃了什么动物,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吃的,之前有没有见过跟他们有同样症状的人。 鼠疫的传染极快,如果发病源不在这里,那么很可能其它地方也会有鼠疫出现,一旦控制不及时,极有可能发展成大范围的传染,尤其现在闹饥荒,难民颠沛流离间很可能把鼠疫带到不同的地方,一处传一处,到时候疫情范围可就不是一个城这么简单了。 为了让知府和肖大夫准确掌握当前的情况有多紧急,丛笙把鼠疫的传染方式向几人简单介绍道:“鼠疫分好几种,最常见的是腺型鼠疫,是人被带病的动物身上的跳蚤咬过后感染的类型。还有一种是皮肤感染,患者的血或痰经过皮肤伤口进到人体内进行传染。另外最可怕的是肺型鼠疫,患者的唾液通过空气进行传染,腺型鼠疫到后期就有可能转化成肺型鼠疫。所以确定感染源及时隔离病源区很重要,否则感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肖大夫一听这病居然能通过空气传染,脸色一下就不好了,治病赶及时,他忙招呼几人往回走,边走边说,他要马上回去配药。麦子箫让丛笙跟肖大夫先回去,她和知府去负责调查感染源。丛笙再三交待二人千万不要跟患者进行肢体接触,跟患者说话的时候多裹两层带水的布巾,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肺鼠疫的症状,但小心为上。麦子箫一再跟她保证会小心后,她才跟着肖大夫往回走。 肖大夫是老郎中了,见多识广,早年曾经四处云游过,面对突发的瘟疫,内心虽然焦急,但也没有乱了分寸,仔细记下丛笙说的各种症状后,在府衙门口跟丛笙告别,说要回去配药方。丛笙让他也要准备好消毒的东西,说以后能用得上,肖大夫点头应下,带着自己的徒弟急匆匆走了。 丛笙在府衙里等着麦子箫和知府回来的时间里也没闲着,喊来莲儿让她帮忙找来纸笔,又给了莲儿一些钱,让莲儿去城里的布店买几匹粗布和一些绵花回来。莲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看她挺着急的模样,很懂事地什么也没问,立刻就去办了。 莲儿一走,丛笙趴在府衙议事厅的桌子前,用生硬又极丑的毛笔字把要做的防范措施简写下来,想到什么写什么,免得回头自己遗漏一些重要的细节。她凭着以前看过的内容,仔细想了一系列要马上着手去办的措施。 救治的事情归了肖大夫,隔离的事情还要跟知府仔细交待一番,做到没有漏洞,再有就是最重要的预防。鼠疫的死亡率极高,她已经做好了会出现大量死者的心理准备,一旦开始死人,难免会发生恐慌,要在恐慌发生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免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麦子箫和知府回到府衙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这一天来回地折腾,几个人连饭都忘了吃,而且这一晚上恐怕是要熬夜了,知府吩咐厨房准备晚饭,在等晚饭的时间里,麦子箫把问来的情况跟丛笙说了。 “我们找来问话的几个难民都说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就有人吃过老鼠,不过没发现有人发病,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开始有人生病的,所以这病源可能还是在这附近。” 丛笙点头:“那就好,那我们需要控制的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从难民说没有见过有人发病这一点来看,鼠疫应该是刚起,很可能如麦子箫所说,病源就在这附近,难民来到这里才感染的鼠疫,那么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早将所有患者隔离,将染病人数降到最低。丛笙庆幸还好发现得及时,而且患者还都集中在一处,没有将病菌带到别处去,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丛笙把她写的预防措施给麦子箫看,麦子箫接过去,看了一眼,抬头严肃正经地吐槽道:“你还是用说的吧,我看不懂,这一团团粘在一起的墨汁是什么东西?” “……”丛笙没好气地把纸收回来,狠瞪一眼麦子箫后把纸在桌面上铺开,一条一条跟麦子箫和知府解释:“首先,隔离区要做到万无一失,而且要设置至少三个隔离区,一个疑似症者隔离区,一个轻微症者隔离区,一个重症隔离区,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交叉感染,隔离区跟普通难民所处的地方要尽可能离远一些。然后就是负责管理隔离区的人,训练一批固定人员进行管理,他们要有防感染的装备,不止是管理隔离区的士兵,进出隔离区的任何人都要做到彻底预防感染和出区消毒。” 丛笙并不是医生,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预防措施,而这些措施全都需要手握人力物力的知府和麦子箫去办,所以她只能把各事项尽可能详细地跟两个人说清楚。 听丛笙说完后,知府不解地问:“这预防感染的装备是指?” 古代没有口罩,就是手套也不怎么用,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所以下午才让莲儿去买了布回来,准备自己做,但她一个人不可能做出那么多人要用的口罩和手套来,正好把这事跟知府说,让知府一起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召集一群会女红的人来帮忙缝口罩。“我们要做口罩,就是罩住口鼻的东西,然后还要用手套,手套最好是能防水的皮手套。这事儿还要李大人帮忙招人缝制,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这是自然,哪能让小姐亲自动手,小姐给打个样便好。” 丛笙点头道谢,招人的事情有些花时间,眼前情况刻不容缓,知府立马让人去后院把他媳妇找来,要缝东西肯定是会女红的女人们更擅长,这招人的事情交给自己媳妇最适合不过。 这边知府刚让人去后院把知府夫人找来,外边就有人来通报,说肖大夫来了,要找丛笙,知府让衙役赶紧把人请进来。丛笙惊讶肖大夫的速度,下午才说要回去配药,这么快就准备好要去治病了? 花白了胡子的肖大夫上了年纪身体却硬朗得很,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一阵风般刮进来,手上还拿着本书,跟知府和麦子箫行过礼后,急匆匆把手里的书给丛笙看,说:“我方才回去,为了配药特意查了医书,竟查到了类似此次病症的记载,姑娘帮忙看看,可是与你知道的鼠疫相同?” 丛笙看一眼那书,好多字她不认识,只能求助地看向麦子箫,麦子箫嘴角浮起一丝略带宠溺的微笑,将书接了过去。看过书后,麦子箫将书上写的症状跟丛笙说了,丛笙惊喜地点头:“对对对!是一样的!” 听她这么一说,肖大夫也很是欣慰:“此病经常容易与风寒一类的病症弄混,医书上实在少有记载。” 旁边的知府一听这病有过先例,医书上还有记录,忙问道:“那可是说这病有得治?” 肖大夫叹气,无奈地摇头:“据这书上记载,此病难医,治愈者不到半数。” 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就算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鼠疫的死亡率也极高,她根本就没指望这次的鼠疫能不死人,现在只求感染不要扩大。 知府深吸口气,迎着麦子箫坚毅的目光,一句犹豫的话也说不出来,语气沉重地应下这命令。他知道挨家挨户搜查病人是一件多么难办的事情,就算没有激起民愤,也会引起恐慌,但这却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尤其从昨天起发病人数一直在上升的情况就可以看出,这病的传染性已经超出他所知道的任何瘟疫,绝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第82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城门关闭这么大的事情引得人心不安, 难免会引起人们的猜测, 那些来赶集的人担心城里发什么了什么大事, 都在讨论要不要把身上的钱都换成补贴家用的东西。住在城内的人更加担忧,要这城里真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还不能像外地人一样顶多是换个远一些的地方赶集, 自己的家在这里,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从集市离开,李夫人带着人直接去了昨晚跟人说好包场的绣坊,全城的绣娘今天都会在那里集合。她们到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总共四五十个绣娘,把整个绣坊挤得满满的。 见地方太挤,李夫人临时找人去把附近另一个绣坊也包下来,等教过绣娘们口罩等物的缝制方法后,她便带着一半人到另一个绣坊去。 李夫人拿着昨天丛笙教她时自己绣出来的口罩给绣娘们传阅,说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 然后把细节和具体缝制的方法说了一遍, 又找了两个绣工最有名的绣娘, 把带来的皮毛和皮革交给她们, 让她们做手套。手套这东西平常没人用到,绣娘虽然见过, 却也从来没做过, 但要缝制出来也并不难。丛笙还特意交待两个绣娘要照着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去缝制, 缝得太大到时候就不方便干活了。 说好事情后,李夫人带着一部分绣娘去了别处。李夫人一走,绣娘们纷纷向丛笙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缝这些东西又是干什么用,城门为什么关闭之类的。官府的通知还没有出来,李夫人都没有说的事情,丛笙怎么敢随意告诉他人,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催着绣娘们赶紧干活儿。 在绣坊盯了会儿工,见没什么问题后丛笙便回府衙准备去给衙役们培训了。知府一早就将衙役们集合在了东城门内的屯兵场,丛笙一到立刻带她前往。 坐着知府给准备好的轿子,一路被抬到东城门,这轿子坐得还挺舒服,让一夜没睡的丛笙差点睡过去。到了地方后,一掀轿帘,丛笙便看到屯兵场上正在待命的数百衙役。一眼望去,她发现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同一个队伍里的,有一些看上去就是受过训练的,就比如之前她见过的驻守城门的士兵和在城外发粥的那些将士,气质就不一样,而另外一些,看着略有些懒散,站得歪七扭八毫无秩序,就跟临时来凑数的一样。 丛笙心想,衙役也算是兵吧?怎么能这么不专业?这让她怎么能放心把隔离区的管理工作交给他们?她小声问身旁的知府:“李大人,那些人真是衙役吗?受过军队训练吗?” 知府被她这么一问,脸色有些窘迫,也压低了声音说:“实不相瞒,衙役也分两类,一类为朝廷军队编制,是受过训的,还有一类是本地招编的,半兵半农,有公事的时候招他们来做事,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们便回去种地。” 丛笙点点头,心里有了些底,简单来说就是职业和非职业的区别,有这么个政策多半是为了节省朝廷开支,活用人手。她跟知府说那些没有受过训的可能不适合派到隔离区里去,还是让他们帮着做些别的事情吧,管理隔离区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交给职业军人更让人放心一些。知府连连点头,吩咐身旁的参军去把人分开,非编制的衙役派去维持日常运作,编制将士们留在原地,接受丛笙的培训。 在参军忙着把人分成两队的时候,原本在城墙上监督城外情况的麦子箫来了。丛笙一看麦子箫就尴尬,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把视线落在衙役们身上,其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好像一只遇到外敌的刺猬,麦子箫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只是站在她身边都让她感到惊悚,忍不住想离远一点。 好不容易参军让人把那些不专业的衙役带走了,丛笙赶紧开始上课,借此离得麦子箫远远的。她第一次给这么多人上课,原本还有些紧张,结果说到一半不小心跟旁边的麦子箫对上了眼,就好像中了什么法术一般,麦子箫那宠溺的目光让她再也顾不上紧张,只觉得后背发凉阴风阵阵。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麦子箫温柔的视线,比麦子箫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还让她手足无措。 在万般煎熬的情绪中,丛笙终于结束了培训,她僵硬着身体瞟都没敢瞟一眼旁边的麦子箫,趁着跟知府换位置的时候撤到了跟麦子箫正对面的另一边去,然后继续假装认真。 跟将士们训话的知府说这会儿肖大夫已经领着城里所有大夫在城外的隔离区里为患者看疹,等大夫们将病人分开后,将士们就要进到隔离区去,按照刚才丛笙说的彻底隔离四个区域。 丛笙想着绣娘们的手快,等病人分隔完,绣娘们手里的口罩大概也能赶出一批来了,到时候刚好能给第一批进隔离区的将士们先用上。 她想着正经事,倒真的一时间把麦子箫的存在给忘了,直到麦子箫不声不响来到她背后,宠溺地喊她名字:“丛笙。” 这一声呼唤几乎让她听出喊魂般的毛骨悚然来,她僵硬地转过身去,见麦子箫因为熬了一夜而略有疲惫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那目光实在让她心虚,她下意识又避开了麦子箫的视线,轻声回道:“有事吗?” 麦子箫刚才就感觉出丛笙对她刻意的疏远了,闪躲的眼神,紧张的态度,无一不在昭示着在丛笙眼里她是特殊的,她想丛笙大概是害羞了,要不就是还没能说服自己妥协,所以刻意远离她,但她可不想给丛笙这种缓冲的时间,她要不动声色不声不响在不知不觉间让丛笙适应她。本来就因为鼠疫的事情搞得她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她要再不抓点紧,猴年马月才能脱单啊。 为了不让丛笙觉得她在逼她,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想多留丛笙一会儿:“隔离区已经建成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好。”一听要去办正事,丛笙这才收起自己的别扭,跟着麦子箫往城墙上去。 一边的知府对大夫拱手,语气谦和又严肃:“肖大夫,您是这城里的第一名医,现情况紧急,能治您就尽力治吧,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需要帮助您尽管与我说。”7 既然肖大夫确认了这病确实不是其它病症,麦子箫当即决定按照鼠疫来开展救疫措施,招呼几人回府衙商议细节。丛笙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那就是确认感染源。她跟麦子箫说,最好找几个发病的难民仔细寻问情况,近期内吃了什么动物,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吃的,之前有没有见过跟他们有同样症状的人。 鼠疫的传染极快,如果发病源不在这里,那么很可能其它地方也会有鼠疫出现,一旦控制不及时,极有可能发展成大范围的传染,尤其现在闹饥荒,难民颠沛流离间很可能把鼠疫带到不同的地方,一处传一处,到时候疫情范围可就不是一个城这么简单了。 为了让知府和肖大夫准确掌握当前的情况有多紧急,丛笙把鼠疫的传染方式向几人简单介绍道:“鼠疫分好几种,最常见的是腺型鼠疫,是人被带病的动物身上的跳蚤咬过后感染的类型。还有一种是皮肤感染,患者的血或痰经过皮肤伤口进到人体内进行传染。另外最可怕的是肺型鼠疫,患者的唾液通过空气进行传染,腺型鼠疫到后期就有可能转化成肺型鼠疫。所以确定感染源及时隔离病源区很重要,否则感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肖大夫一听这病居然能通过空气传染,脸色一下就不好了,治病赶及时,他忙招呼几人往回走,边走边说,他要马上回去配药。麦子箫让丛笙跟肖大夫先回去,她和知府去负责调查感染源。丛笙再三交待二人千万不要跟患者进行肢体接触,跟患者说话的时候多裹两层带水的布巾,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肺鼠疫的症状,但小心为上。麦子箫一再跟她保证会小心后,她才跟着肖大夫往回走。 肖大夫是老郎中了,见多识广,早年曾经四处云游过,面对突发的瘟疫,内心虽然焦急,但也没有乱了分寸,仔细记下丛笙说的各种症状后,在府衙门口跟丛笙告别,说要回去配药方。丛笙让他也要准备好消毒的东西,说以后能用得上,肖大夫点头应下,带着自己的徒弟急匆匆走了。 丛笙在府衙里等着麦子箫和知府回来的时间里也没闲着,喊来莲儿让她帮忙找来纸笔,又给了莲儿一些钱,让莲儿去城里的布店买几匹粗布和一些绵花回来。莲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看她挺着急的模样,很懂事地什么也没问,立刻就去办了。 莲儿一走,丛笙趴在府衙议事厅的桌子前,用生硬又极丑的毛笔字把要做的防范措施简写下来,想到什么写什么,免得回头自己遗漏一些重要的细节。她凭着以前看过的内容,仔细想了一系列要马上着手去办的措施。 救治的事情归了肖大夫,隔离的事情还要跟知府仔细交待一番,做到没有漏洞,再有就是最重要的预防。鼠疫的死亡率极高,她已经做好了会出现大量死者的心理准备,一旦开始死人,难免会发生恐慌,要在恐慌发生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免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第83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麦子箫想, 只要不是因为欧南就好办了。不过丛笙亲口说不喜欢她, 而且那语气听上去还挺认真的,所以她又多了一个要确认的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丛笙疑惑地抬头看向麦子箫:“这重要吗?”她讨不讨厌麦子箫对麦子箫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麦子箫想留她就留下,不想留就扔下,这跟她讨不讨厌麦子箫有什么关系?就这情况难道她还有决定权?或者麦子箫觉得她如果不讨厌自己就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可不这么想。 “当然重要,对你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见麦子箫对这问题很在意,丛笙也就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 然后肯定地答复道:“不讨厌。”她确实不讨厌麦子箫, 可能因为麦子箫在她危急的时候三番两次救过她,在她心里已经认定麦子箫并不是那么坏的人,虽然有点渣吧, 但只要不涉及到感情的事情, 这人其实还挺好的, 有能力有担当有颜值, 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 确实很难让人讨厌。 “你不怪我跟欧南发生过关系?” “……”丛笙想起欧南心里就隐隐作痛, 她死活想不明白欧南为什么会出轨, 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明明那么稳定,至少在她看来她们在彼此心里都是很重要的, 可从发现欧南出轨的那一刻起, 这种想法就成了一种笑话, 一种对她的讽刺。她轻轻吸口气,不想让麦子箫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抬头看向麦子箫:“不怪,那不怪你,怪我,我连欧南为什么会出轨都想不明白,又怎么有资格怪你。就像你说的,是我没守好欧南,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这是我和欧南之间的事情,跟欧南和谁出轨没关系。” 麦子箫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问:“我说过这种话?”不应该啊,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刚失恋的人说出这么气人的话来? 丛笙无语地看着麦子箫,叹气道:“说过,可能你不记得了。”麦子箫不记得,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麦子箫不仅说了这话,还很欠揍地说了很多让她气得出手打人的话。 “哦,那我对我说过的话道歉,那一定是气头上说出来的话。” 丛笙不想跟她扯这些,淡淡地点头随意附和着:“嗯,你那会儿确实很生气,因为被我泼了奶茶。”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就继续跟着我吧,我也不会因为你说不喜欢我就赶你走,当然,既然你说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再对你做出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地留在我身边。” 丛笙看麦子箫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虽然说也没看出她真的接受了她说不喜欢这事吧,但至少说不会再对她动手动脚似乎是真的。不管麦子箫是想着来日方长还是有别的想法,没有说要赶她走这一点就已经让她松了口气。 麦子箫见丛笙的表情瞬间轻松了很多,眼里的担心也全都退去了,很明显刚才是真的担心她会抛下她,忍不住打趣道:“这么担心我会不管你?你手上捏着我的把柄,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呢?”她一边觉得丛笙实在太小看她的胸怀,一边又觉得丛笙这性子实在太没心机太柔善了,在这乱世之中,这种性子的人可活不长啊。 “把你逼急了,你不会杀我灭口吗?我又打不过你。”丛笙觉得麦子箫在前线杀过敌,肯定已经对杀人这种事情都麻木了,也不在乎多她一个。如果说刚见到麦子箫的时候她还不觉得这人会那么狠,但这些天看过麦子箫办公事时那种魄力后,她绝对相信现在的麦子箫是能做得出来杀人灭口这种事的。 “……”她还真没想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麦子箫托着下巴盯着丛笙,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态度来,就好像真的在犹豫要不要杀她灭口一般。 丛笙看着麦子箫瞬间认真的模样,倒吸口气,往后退两步:“你……你别乱来,我会喊人的!” 麦子箫笑出声来,收起逗弄她的心思认真道:“傻子,我要真想灭你口,又怎么会让你知道?而且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我真要动手,你连喊的机会都不会有。” 丛笙还是不太相信她只是开玩笑,她是真的怕。 见丛笙还是一副警惕她的害怕样,看样子像真被吓到了,麦子箫有点后悔开这种玩笑,要真让丛笙觉得她是个坏人,那她们可就真没戏了。她将态度放得极温和,走上前去拍着丛笙的脑袋安抚她:“放心吧,就算你不跟我,我也不会动你的,我没那么坏。而且就算你现在说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想要你。我会继续等你,等到你改变心意为止。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跟我在一起了,你要主动告诉我。反正我身边不可能会有别人,除了等着你,我别无选择。” 麦子箫这话比什么保证都管用,丛笙知道麦子箫说的是真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切切实实感受到麦子箫的饥渴了,这人是真的很迫切地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只有这一点能让她相信麦子箫不会灭她口,她死了,麦子箫好不容易逮到的脱单机会就要泡汤了。“好。”当然好,为了自己的小命,这个时候麦子箫说什么她都只能说好。 看丛笙答应得这么爽快,麦子箫可以肯定这女人绝对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害怕她真的会动手杀人灭口才答应得这么乖顺的。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丛笙已经说了不怪她和欧南的事情,那让丛笙爱上她就简单多了。她揉着丛笙头顶软软的发丝道:“没别的事就快回去睡吧,明天白天还有得忙呢。” 得了麦子箫的放人许可,丛笙逃一般奔向门口,可是在开门的前一秒,她又顿住了,有一个问题她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回过身去看着麦子箫平静的表情,她犹豫着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麦子箫点头:“你问。” “你能告诉我你和欧南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她特别希望她和欧南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她不希望那只是一场骗局。 她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麦子箫的眼神里浮现出了疑惑,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答她:“我和欧南没有在一起啊,只是一夜情而已,怎么我还跟你说过我跟欧南在一起这种话吗?” 麦子箫震惊了,三年前那个不成熟的自己到底都跟丛笙说过什么?!丛笙对她的误会怎么会这么大?! 丛笙更加震惊:“没有在一起?!” “对啊,那天欧南喝多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拉着我滚床单,然后我就跟她滚了,结果第二天她酒醒了之后差点把我掐死!那个没良心的,分明是她自己要滚的,我只是顺了她意而已,她却怪我没节操!你说有这样的人吗?!”麦子箫越说越生气,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欧南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到旁边躺的是她时那震惊到可以说是惊恐的表情,以及发自内心想要掐死她的狠劲儿。 先不管麦子箫渣得彻底的作风,光是欧南跟麦子箫只是一夜情,而且似乎只是一不小心发生的,而不是如她之前所想的早有预谋,就足已经让丛笙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缓了好半天才喃喃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家的沙发上接吻?”她一心以为欧南经常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把麦子箫带去她家鬼混来着,她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为此感非常不甘和怨恨。 麦子箫想了想,毕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来:“对啊,就是因为头天晚上不小心滚了床单,然后欧南说绝不能被你发现,所以要跟我断绝关系,那个吻好像是分手吻,虽然我不记得是怎么吻上的,但我记得欧南一本正经跟我说吻过后就一刀两断。没想到会让你撞个正着,欧南也是不走运,第一次跟人发生一夜情就被撞破了。那种人大概命中注定不能有外遇。” 丛笙听不进去麦子箫那些渣理论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当着麦子箫的面哭得满脸是泪…… 一切都是天杀的麦子箫的错! 心里正这般腹诽,那个天杀的麦子箫竟然出现在了她面前,天杀的麦子箫跟着知府一起,出现在了她面前! 丛笙怀疑地看着跟在知府身后从后堂走出来,像极了麦子箫的人,心里的震惊不亚于看见欧南将麦子箫压在她家的沙发上狂吻的场景。眼前这人比几个小时前她见过的麦子箫要黑一些,气质也严肃一些,就连眼神都透着沉稳和刚毅,完全不是她印象中浑身上下都透着轻浮的那个麦子箫,所以她不敢确定,这怎么看怎么像麦子箫的人到底是不是麦子箫。 然而那人的反应给了她答案,那人在看清楚她的脸后,露出比她还震惊的表情喃喃地道出她的名字:“丛笙?” 噢,天呐!这人还真就是天杀的麦子箫! 丛笙觉得麦子箫一定是她的克星,她总共见过麦子箫三次,每回见,每回都出事,要说她和麦子箫之间没点相冲相克的东西,她绝对不信。 她们第一次见,在她家,麦子箫身上趴着她的女朋友,她光荣的成了绿帽一族,还玩了一把捉奸。第二次,在商场,她泼了麦子箫一杯奶茶,被麦子箫追了几条街后掉进天坑就算了还穿越到这不知名的朝代成了难民外加奸细。第三次,正是现在,她被五花大绑捆成粽子跪在地上,而麦子箫穿着一身白色铠甲,威风凛凛高高在上地俯视她。 丛笙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和麦子箫每回见面都这么戏剧性,麦子箫还每回都站在胜利者的角度,而她每回都要受难!她很怀疑她要是再跟麦子箫多见几次,她的四肢还能不能健全。 除去这个怀疑以外,她目前最大的疑惑是,为什么麦子箫会在这里?为什么麦子箫会跟知府一路,为什么知府恭恭敬敬地对麦子箫说:“将军,您在前线杀过敌,对细作的事情想来要比我这没有上过前线的人清楚许多,这事关重大,恰巧今日您既然在此,便请您作个旁证,给些意见。将军……将军?将军认识这人?” 将军?!丛笙听到知府对麦子箫的称呼后内心简直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天杀的麦子箫为什么混得这么好?她穿过来成了难民成了细作,连口米汤都没得喝,还要被绑成粽子给人下跪,而麦子箫却体面得连知府都要对她点头哈腰?为什么?! 第84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嗯。”丛笙轻轻扭过头去,本想瞥一眼麦子箫, 没想到一转头,麦子箫的脸近在咫尺,她差点亲上去,吓得她赶紧拉开距离,心想这个渣直是逮到机会就占她便宜,是有多饥渴啊?! 天知道麦子箫这一下真不是故意的, 只是感觉丛笙扭扭捏捏的,便好奇地往前凑了凑而已, 没想到丛笙会突然回头。相比丛笙的慌张,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镇定无比, 继续追问丛笙为什么来找她, 还特意找到城门口来:“有事就说吧。” 丛笙真想不管这渣了,管她能不能洗香香呢,活该臭死她!不过她这会儿觉得身无分文真的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万一她要买点什么东西呢, 所以还是趁着这机会开口要点钱傍身吧。一想到后面这个渣根本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占她便宜,丛笙语气上便没了太多客气, 有些气鼓鼓地道:“我想去给你买个香囊, 没钱。” 用香囊遮香这个办法, 麦子箫自己也是想过的, 所以这会儿丛笙一说,再联想昨天晚上她们之间有关护肤品的对话,她便立马想到,这是丛笙把她昨天说的话记下了,然后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想让她能放心大胆地用护肤品。她真是又感动又感慨,丛笙可真是个好人啊,对挖过自己墙角的人还能这么细心体贴。 不过在这里,女人送男人香囊可是有定情的意思在,就算她和丛笙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香囊,可别人不会这么看,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不敢自己跑去买个香囊挂着。她一个单身狗,平时装出一副女人勿近的清高样,拒绝了一票姑娘对她示好的香囊和各种小物件,结果腰间别的不挂挂个定情用的香囊?会给自己招来多少麻烦可想而知。 香囊她是非常想要的,她迫切想要拯救自己可怜的皮肤啊,可是她得把话跟丛笙说清楚,别回头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丛笙把账算她头上。“送香囊在这里可是定情的意思,你和我不这么想,别人会这么想,你确定你要送我?到时候别人问起,我可是会跟人说是你送的。”其实这么说也是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下丛笙,说不定丛笙对她的感觉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被麦子箫这么一说,丛笙还真犹豫了,她和麦子箫私底下什么关系先不说,在别人眼里她要是成了麦子箫的女人,那可得多膈应啊。可是麦子箫这么照顾她,就算是心思不纯吧,她总不能把这种好当成理所当然,不然她以后可就真跟麦子箫撇不清关系了,现在对麦子箫好点,以后划清界线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一点,毕竟自己也为她做过一些事情不是? 这么一想,丛笙便有了些底气,点点头:“嗯,送。” 麦子箫听丛笙语气肯定,心里更加觉得自己在丛笙心里的地位远比自己想的要高,不然怎么会就为送个香囊给她遮香就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想着想着她就有些飘飘然了,总觉得自己的美好日子就要来临,就只差那么临门一脚了。 丛笙一回头看到麦子箫嘴角扬得老高,一副得意得要死的高兴样,为了不让这个渣多想,赶紧补充一句:“不过你可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有点可怜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信你才有鬼,解释就是掩饰。麦子箫嘴上敷衍着丛笙,手上却迫不及待从腰间把钱袋拽下来,塞进丛笙手里。“诺,以后想买什么自己买,花完了再找我要。” 丛笙拿着麦子箫给的钱,听着麦子箫都快飘上天的语气,深深觉得这渣绝对是误会什么了,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干嘛这么好心,万一为此传递了一些不正确的意思给这渣,那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吗?可钱都塞到手里了,她总不能这会儿才说不想送了吧?她要不送了,麦子箫会不会把钱收回去? 想来想去,丛笙还是收了:“谢谢。”不管怎么样,没钱什么事都办不成,就当她讹了麦子箫一笔吧,谁让这渣心思不纯呢。 麦子箫殷勤地沿路帮着找寻卖香囊的地方,到了饰品店后,她翻身下马,牵住马缰让丛笙下来。可是马太高,又没有下马石,丛笙踩着马镫下来的时候差点摔了,好在麦子箫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才免了她摔个四脚朝天的尴尬。可被麦子箫揽着腰紧紧抱在怀里的尴尬也没比在大街上摔个四脚朝天好到哪去,就算她已经坐在马背上被麦子箫抱了一路,可这会儿面对面抱在一起,这姿势真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她明显看到麦子箫眼里荡起一阵渴望,心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言而喻。 丛笙平静地从麦子箫怀里挣脱出来,装作什么都没察觉,轻声道句谢后转身进了饰品店。她想她再也不能犯这种错了,一不小心给了麦子箫跟她亲密接触的机会,搞不好就会让麦子箫觉得她是心甘情愿的,那就麻烦了,她对麦子箫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首先,撇开麦子箫是个渣不说,她看着麦子箫就会想起欧南跟麦子箫在她家的沙发上接吻的画面,实在是没有心思跟这渣发生点什么。其次,撇开麦子箫跟欧南给她戴了个硕大的绿帽子不说,麦子箫这种渣,谁跟她谈恋爱谁倒霉,分分钟被出轨的节奏。她脑子进了水才会在见过这渣的渣样后还想跟这渣在一起。 一边腹诽着麦子箫怎么会这么渣,一边不动声色地给麦子箫挑着香囊,麦子箫一直挂着微笑站在边上宠溺地看着她给自己挑香囊,那视线看得丛笙鸡皮疙瘩冒了一大片,她敢肯定,这渣绝对误会了她的意思。 看着麦子箫高兴得眼角都在往上翘的模样,丛笙有种她可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预感。可是麦子箫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渣,大概她越解释就会让这渣越觉得她在乎,所以她还是什么都不说了吧,用行动证明她真是对渣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麦子箫快要腻死人的目光中,丛笙挑好了一款刚好能配麦子箫那身便装的淡蓝色香囊,香气也跟她昨天买的护肤品的气味差不多。从麦子箫给的钱袋里数出十文钱递给老板娘,然后在麦子箫的注视之下做贼一般把钱袋塞进了自己怀里。 看着丛笙生怕她把钱要回来一般的心虚模样,麦子箫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宠溺,这女人好可爱啊。 丛笙把香囊往麦子箫手里一塞,转身赶紧走,这渣真是,笑得那么荡漾,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有鬼吗? 俩人刚走出饰品店,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寻声望去,一名士兵风驰电掣般飞奔而来,高头大马停在俩人面前,士兵纵身一跃下马来,急匆匆地在麦子箫面前跪下:“将军!城外流民突生疫症,知府大人请将军速速前往商讨对策。” “疫症?!”麦子箫一惊,之前她就担心过瘟疫的发生,所以才想赶快把人疏散走,好进行整顿,没想到政策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出事了。 来不及多问,麦子箫跃上马背就要走,一旁的丛笙一听出事了,赶紧拦住麦子箫,说要跟着一起去,虽然她不知道她去了能不能帮上忙,但多个人想办法总是好的。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不带想带她去,怕会让她染上瘟疫,这瘟疫能不能治还不清楚,她怕丛笙出事。 丛笙见麦子箫有犹豫,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马鞍就往马背上爬,可马太高,她蹦了几次也没蹦上去,看得麦子箫一阵无奈,只好伸手拽住丛笙,把人拉到马背上。 大马在街道上飞奔,路上行人纷纷避让,麦子箫带着丛笙赶到城外,才一出城门,就看到护城河外的难民群在骚动,许多人躺在地上极为不适地呻/吟着,还有人在吐。 麦子箫有些惊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这样了?她看一眼身前的丛笙,从自己的铠甲之下的衣裳上撕下一块锦布,裹住丛笙的口鼻,然后给自己也撕了一块。 见知府正骑着马在大道上焦急地左顾右盼,麦子箫赶了马过去,知府见她来了,指着正在发症的难民急得语无伦次:“将军!这这这……”天灾之下最怕的就是疫情,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了瘟疫,让他怎么能不着急。 “莫急,先看看情况。”麦子箫坐在马上看着大道两边的难民,有人看着像在发高烧,有人又像是在作冷,还有人脖子肿了起来。所有人的症状看着都差不多,毫无疑问是瘟疫,只是到底属于哪种类型的瘟疫,还需要找城里的大夫来看过才能清楚。 “快走……”坐在麦子箫身前的丛笙看过患疾的难民的症状后,脸色瞬间煞白,她揪着麦子箫的袖子压低声音焦急地催着麦子箫:“快离开这里!是鼠疫!” 下到城门口,几个人守着大夫给病人把脉,大夫对着病人研究了许久,却一言未发。看诊结束后,知府又让衙役把病人送回去,回到城内后,大夫这才长叹口气道:“此病确实像伤寒,却又不完全是。”说着捋了捋自己已经有些发白的胡子,细想了一会儿才看向丛笙道:“此病的特征,还望姑娘与我细说,好让我对症下药,但能否治愈,可不敢打包票。” 丛笙点头答应,她知道古代对于鼠疫的认识并不完全,这位老大夫能把鼠疫跟其它病症分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她能帮的就帮吧。 一边的知府对大夫拱手,语气谦和又严肃:“肖大夫,您是这城里的第一名医,现情况紧急,能治您就尽力治吧,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需要帮助您尽管与我说。”7 既然肖大夫确认了这病确实不是其它病症,麦子箫当即决定按照鼠疫来开展救疫措施,招呼几人回府衙商议细节。丛笙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那就是确认感染源。她跟麦子箫说,最好找几个发病的难民仔细寻问情况,近期内吃了什么动物,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吃的,之前有没有见过跟他们有同样症状的人。 第85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丛笙两眼放光地看着莲儿, 莲儿对她使了个眼色, 那神情很明显是在肯定她心里的想法,看来莲儿是想到了这一点, 才特意把这事跟她说的。丛笙赞许地拍拍莲儿的脑袋:“小丫头行啊,是个商材。” 莲儿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害羞地避开丛笙的视线。 为了不延误商机, 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回府衙去找麦子箫商量做生意的事情,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么好的油水怎么能让别人捞了去! 麦子箫正在府衙议事厅跟李大人说事情, 丛笙急匆匆地把她拽出来, 神秘兮兮地把她拖回偏院,麦子箫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赶紧跟着她走。等回到偏院后,丛笙做贼似地把门关严实,这才兴奋地说:“我有办法挣钱了!” 麦子箫愣怔地眨眨眼:“挣钱?” “对呀!”丛笙拉着麦子箫在凳子上坐下, 两眼放光地说:“我现在不是让绣娘们在做口罩吗?城里的人听说了鼠疫和绣娘们在给官府缝东西的消息后,知道绣娘们现在做的东西能救命, 已经有人上门来求了。” 麦子箫看着丛笙兴奋得跟捞到了金子一般的模样, 又好笑又无奈:“所以你想拿口罩去卖?” “嗯!”丛笙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期待地看着麦子箫:“你觉得怎么样?等绣娘们把城外的隔离区需要的数量做出来后, 我继续雇她们给我缝口罩, 然后收了去卖。这东西可是我发明的, 哦不,这主意可是我带来的,技术也是我的,专利该给我吧?我趁此捞点钱不过分吧?” “专利?”麦子箫笑出声来:“在这里你还想有专利?” 丛笙怔了怔,好像是哦,这里的商法肯定没有完善,专利这种东西大概是不存在的。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是将军啊,有权有势的,弄个专利谁敢不从?她不满地看着麦子箫:“你不是将军吗?你想想办法呗。” 麦子箫看丛笙那副马上就要发家致富的兴奋样,不想泼她冷水,只好点头道:“好,我回头就给那些绣娘下道官令,让她们不准私卖口罩,更不准把口罩的做法传扬出去,除了代表官府的你以外,谁都不准卖口罩。”她当了这么久的将军,还真没下过这么小家子气的命令,不准卖口罩……想想都觉得好笑。 “好好好。”相比麦子箫满心的无奈,丛笙一听她肯帮忙,立马笑开了花,豪爽地拍着她的肩貌似大方道:“回头赚了钱我分你一点儿。” 麦子箫是不在意那点钱的,她的所有开销朝廷几乎都包了,皇帝还赏了她不少钱,她根本不缺钱,但看丛笙这小气样儿,她忍不住就想逗逗她,挑挑眉一副不满的语气道:“就一点儿?怎么也要五五开吧?” 果然,丛笙一听她这要狮子大开口的意思,脸色立马不太好看了,纠结得眉毛都皱了起来,犹豫好半晌才一副肉疼的模样妥协道:“好吧,要是你不给我专利,我也挣不了钱。”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拍了板。“五五开就五五开吧!” 麦子箫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我就等着分红了。” 丛笙没察觉她的调侃之意,很是惋惜地低声嘀咕一句:“我就当你入股了吧。” 看着丛笙那纠结的小模样,麦子箫心里的宠溺涌得快要溢出来,哎呀,这女人真是,可爱得让人好想扑倒。 得了麦子箫的许可,丛笙立马带着莲儿又去了绣坊,把麦子箫的意思跟绣娘们说了,本来想着大捞一笔的绣娘们惋惜不已,有种到嘴的油水没了的懊恼。趁着绣娘们情绪低落的时候,丛笙立马话锋一转,说绣娘们不能卖,她可以啊,所以她愿意计件收购,绣娘们把口罩卖给她,不仅能得一部分利润,还不用找客户,不用费心去卖,这种东西如果卖的人多了,肯定会掉价,所以让她一个人卖的话,绣娘们反而能挣得多一些等等。说得天花乱坠,说得她自己都觉得她的口才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听还能有油水捞,而且听丛笙说得似乎十分在理,绣娘们又来了精神,纷纷表示愿意给丛笙干活儿,想着赶紧把手上的活儿干完,好开始干私活儿,手上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丛笙美滋滋地看着绣娘们精神饱满地继续干活儿,她也满意地回去休息,只等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哦不,是银子进到自己的口袋里来。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找到了挣钱的办法,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才干,越想她越觉得自己真聪明,这么看来她在这古代一定能生活得很好,做点小生意,卖点这里的人没见过的东西忽悠……不,是让这里的人开阔眼界,就能让自己腰缠万贯,说不定比她在现代要混得好多了。这么想着,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她想她要是有钱了,就不用再寄居麦子箫篱下了,她就可以独立了呀。不过这种做法好像有点过河拆桥,专利权是麦子箫给她争取来的,做生意的本钱也要靠麦子箫拿,她挣了钱就把麦子箫一脚踹开,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她倒是不介意跟麦子箫搭伙过日子,毕竟她还答应过麦子箫要留在她身边帮她隐瞒身份的,可是麦子箫对她心思不纯,这让她时不时会觉得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所以让她留在麦子箫身边,她是真的很纠结。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把钱挣到手再说。回到府衙的时候麦子箫还没回来,丛笙躺在床上还在想着她的发财梦,翻来覆去激动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外面突然有了些动静,接着便是一个丫鬟敲她房门,语气急促的说话声:“丛笙小姐!城内出现鼠疫症者!将军和知府大人让奴婢来通知您前去商议对策!” 丛笙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刚刚有了点苗头的睡意瞬间被抛到了脑后。城内出现了鼠疫?! “你不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欧南吗?” 丛笙想翻白眼,这话说得好像她就一定是喜欢她的,只是因为欧南的关系才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一样。她心里又无奈又想吐槽,但嘴上却没有把话题往那边带,而是很正经地否定了麦子箫的自恋:“不是,不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麦子箫想,只要不是因为欧南就好办了。不过丛笙亲口说不喜欢她,而且那语气听上去还挺认真的,所以她又多了一个要确认的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丛笙疑惑地抬头看向麦子箫:“这重要吗?”她讨不讨厌麦子箫对麦子箫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麦子箫想留她就留下,不想留就扔下,这跟她讨不讨厌麦子箫有什么关系?就这情况难道她还有决定权?或者麦子箫觉得她如果不讨厌自己就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可不这么想。 “当然重要,对你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见麦子箫对这问题很在意,丛笙也就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肯定地答复道:“不讨厌。”她确实不讨厌麦子箫,可能因为麦子箫在她危急的时候三番两次救过她,在她心里已经认定麦子箫并不是那么坏的人,虽然有点渣吧,但只要不涉及到感情的事情,这人其实还挺好的,有能力有担当有颜值,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确实很难让人讨厌。 “你不怪我跟欧南发生过关系?” “……”丛笙想起欧南心里就隐隐作痛,她死活想不明白欧南为什么会出轨,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明明那么稳定,至少在她看来她们在彼此心里都是很重要的,可从发现欧南出轨的那一刻起,这种想法就成了一种笑话,一种对她的讽刺。她轻轻吸口气,不想让麦子箫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抬头看向麦子箫:“不怪,那不怪你,怪我,我连欧南为什么会出轨都想不明白,又怎么有资格怪你。就像你说的,是我没守好欧南,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这是我和欧南之间的事情,跟欧南和谁出轨没关系。” 麦子箫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问:“我说过这种话?”不应该啊,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刚失恋的人说出这么气人的话来? 丛笙无语地看着麦子箫,叹气道:“说过,可能你不记得了。”麦子箫不记得,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麦子箫不仅说了这话,还很欠揍地说了很多让她气得出手打人的话。 “哦,那我对我说过的话道歉,那一定是气头上说出来的话。” 丛笙不想跟她扯这些,淡淡地点头随意附和着:“嗯,你那会儿确实很生气,因为被我泼了奶茶。”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就继续跟着我吧,我也不会因为你说不喜欢我就赶你走,当然,既然你说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再对你做出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地留在我身边。” 丛笙看麦子箫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虽然说也没看出她真的接受了她说不喜欢这事吧,但至少说不会再对她动手动脚似乎是真的。不管麦子箫是想着来日方长还是有别的想法,没有说要赶她走这一点就已经让她松了口气。 麦子箫见丛笙的表情瞬间轻松了很多,眼里的担心也全都退去了,很明显刚才是真的担心她会抛下她,忍不住打趣道:“这么担心我会不管你?你手上捏着我的把柄,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呢?”她一边觉得丛笙实在太小看她的胸怀,一边又觉得丛笙这性子实在太没心机太柔善了,在这乱世之中,这种性子的人可活不长啊。 “把你逼急了,你不会杀我灭口吗?我又打不过你。”丛笙觉得麦子箫在前线杀过敌,肯定已经对杀人这种事情都麻木了,也不在乎多她一个。如果说刚见到麦子箫的时候她还不觉得这人会那么狠,但这些天看过麦子箫办公事时那种魄力后,她绝对相信现在的麦子箫是能做得出来杀人灭口这种事的。 “……”她还真没想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麦子箫托着下巴盯着丛笙,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态度来,就好像真的在犹豫要不要杀她灭口一般。 丛笙看着麦子箫瞬间认真的模样,倒吸口气,往后退两步:“你……你别乱来,我会喊人的!” 麦子箫笑出声来,收起逗弄她的心思认真道:“傻子,我要真想灭你口,又怎么会让你知道?而且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我真要动手,你连喊的机会都不会有。” 丛笙还是不太相信她只是开玩笑,她是真的怕。 见丛笙还是一副警惕她的害怕样,看样子像真被吓到了,麦子箫有点后悔开这种玩笑,要真让丛笙觉得她是个坏人,那她们可就真没戏了。她将态度放得极温和,走上前去拍着丛笙的脑袋安抚她:“放心吧,就算你不跟我,我也不会动你的,我没那么坏。而且就算你现在说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想要你。我会继续等你,等到你改变心意为止。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跟我在一起了,你要主动告诉我。反正我身边不可能会有别人,除了等着你,我别无选择。” 第86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掩面, 她好想掐死麦子箫,也好想掐死自己, 她买东西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想死, 真是丢脸丢到远古时代了…… 抱着别扭又绝望的心情, 丛笙又等到晚上她快睡着的时候麦子箫才回来。听到院里有脚步声, 她赶紧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护肤品从屋里出去。开门后正好看见麦子箫推开正房的门,正要进去,她小跑过去, 做贼一般闪进屋里,生怕麦子箫把她关外面似的。 麦子箫有点无语, 昨天才说过她们现在不能大晚上的还待在一个屋里,丛笙这是没长记性呢, 还是故意的呢?不过看丛笙这模样像是有话要说,她也就没有赶人, 让丛笙进了屋。丛笙一进门就把几个东西塞她手里, 表情里还透着一股邀功的意味:“给!” 麦子箫低头看一眼被丛笙塞到手里的东西, 正是白天她说让丛笙回头借她使使的护肤品。她更加无语,她当时只是那么一说,不可能真的用这东西,但丛笙好像当真了, 还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像是在等她的夸奖一般。 “哦……谢谢。”麦子箫看着丛笙, 装作有点难以启齿的模样说:“其实我不能用这些东西,只是当时看你好像不好意思花我钱,我故意那么说的。”这么一挑明,丛笙想跟她撇清关系也不行了。 丛笙心想自己猜对了,麦子箫果然是打的这主意,也正是因为这么猜想,所以她只把这些麦子箫真的能用上的东西拿过来,而没有把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搬过来,可是这会儿麦子箫却说这些东西她也不能用,这就让丛笙很不解了,买都买回来了,怎么不能用了?“为什么不能用?” “身上要是留下香味儿,会让人怀疑的。” 听麦子箫这么一说,丛笙怔了怔,心里竟有些难受,她想麦子箫的生活表面看着风光,其实背地里付出的比她想的还要多,用个沐浴露还要想着不能让人闻到身上留下的香气,这种小事都要这样小心翼翼,活得该有多辛苦啊。 “你拿回去,这其实都是给你买的。”麦子箫没察觉到丛笙的情绪变化,把东西又塞回丛笙手里。 丛笙捧着那堆东西,感觉沉甸甸的,不是因为花了麦子箫的钱,而是觉得麦子箫真的太不容易了,她有些能理解麦子箫这样套路她的心情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关系到生死的大事,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敢让别人知道?除了她,麦子箫又能安心把身份告诉谁呢? 麦子箫看着丛笙突然变得黯然的模样,以为是自己的心迹败露,吓到丛笙了,她想解释,丛笙却已经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了,她有些懊恼,是不是自己的攻势太急,暴露得太早了? 看着丛笙走回自己的房间,麦子箫只懊恼了一小会儿就把心情调整回来了。她想既然事已至此,那就继续加强攻势,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反正丛笙现在离不开她。既然知道了,那就转暗为明,在明知她心思的情况,丛笙对她的注意反而会增多,只要她能做到不被丛笙反感就好了,欲擒故纵这种小招数多玩几次,她不信她攻不下丛笙。 这么想着,麦子箫心安理得回去睡觉了,抱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望睡得无比踏实。 而另一边,丛笙想了一晚上,也许是同为女人的怜悯,对于麦子箫不能用护肤品这事儿她特别同情,麦子箫多可怜啊,连洗香香都不行,她想着该想个办法减轻一点麦子箫的负担,也算是她得了麦子箫这么多好处的一点回报。 于是第二天趁着麦子箫出去忙公事的时候,丛笙找到莲儿,说想去买个香囊送给麦子箫挂着,问莲儿哪里有卖。这是头天晚上睡觉前她躺在床上想到的办法,只要麦子箫身上带个香囊,香囊的香气不就能掩盖护肤品的香气吗? 虽然不知道这送香囊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可就算是有点别的意思又怎么样,反正她和麦子箫都不是这里人,麦子箫也不至于因为一个香囊就误会她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别人会不会误会她管不着,麦子箫大概也无所谓,反正麦子箫也不能跟哪家的小姐成亲,身上挂个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挡掉一些不必要的桃花。 丛笙跟莲儿说过后,莲儿笑得暧昧地跟她说:“原来可是有不少小姐们送过各种小东西给将军,可将军都没收,但小姐您的香囊,将军肯定会收,将军还从来没有对谁像对您这样好过。” 这一句话让丛笙又是一阵别扭,看来不只是她觉得麦子箫对她好,连麦子箫的贴身丫鬟莲儿都这么觉得,看来昨天麦子箫带她出门买东西,还陪着她逛了一整天,落在别人眼里确实有些暧昧。 丛笙没接莲儿这话,将话题岔开:“是吗?你家将军很受小姐们欢迎?” “那可不,将军背地里可是有着皇城第一夫婿的称号。” 丛笙没忍住笑出声来,还皇城第一夫婿,这麦子箫够可以啊,在现代有一堆女人围着她转,到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女人围着她转,只不过这里的女人她大概是一个都不敢碰吧。也是苦了那个渣了,身在这个可以三妻四妾的年代,却要装出一副清心寡欲正人君子的模样,肯定让那渣懊恼得捶胸顿足吧。 莲儿朝丛笙暧昧地眨眨眼:“小姐不亲手绣一个吗?这种小东西还是亲手绣的更能表达心意。” 丛笙无语,表达什么心意?她都恨不得马上跟麦子箫划清界限,还表达个鬼的心意!“我不会针线活儿,还是买一个省事儿。”别说她不会,就是会她也不可能亲手绣给麦子箫! 两个人说着话出了府衙,往卖香囊的饰品店去,走到半路,丛笙突然想起她现在身无分文,根本没有钱买东西。她尴尬地看一眼莲儿,想找莲儿借吧,又没钱还,她知道她现在要用钱只能找麦子箫要,虽说昨天已经花了麦子箫不少钱了,可这直接开口要钱,还是太丢人了。犹豫来犹豫去,丛笙决定还是去要吧,她连情敌的大腿都抱了,这会儿还装个什么矜持。 丛笙让莲儿带她去找麦子箫,莲儿说麦子箫一早就跟知府去了城外,要找麦子箫就要往城门口去。丛笙心想正好,还可以顺道去城外看看难民的情况。虽然她现在是不愁吃穿的,可见过那样惨烈的难民大迁徙后,她怎么也没办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多难民聚集在护城河外,天气又这么热,官府只给发些米汤,难民们还能撑多久实在很难说。天灾易生大疫,难民的问题不早些解决,很有可能会生出新的问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了解点难民的情况,说不定还能给麦子箫出出主意,早点解决饥荒和难民的问题,也好让自己早点解脱。 丛笙渐渐消化了麦子箫说的话,算是找到了麦子箫有时间变成将军的理由,也找到了麦子箫看上去整个人都跟上午看到的时候不一样的原因了。隔了三年,是个人都该有点变化,麦子箫的五官没有变,身上的气质却变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了将军要装得高大上一点,整个人透着一股装逼样。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这人就变了个样,让丛笙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和尴尬。 可就算是这样,也仍然不能解释麦子箫为什么能成为将军。“那你怎么成将军了?你没有因为穿越而多出点什么东西吧?女人能当将军?” 麦子箫一惊,冲过去一把捂住丛笙的嘴:“这话不能说!被别人听到我就死定了!” 丛笙推开麦子箫的手,若有意味地看着她,浮起一丝带着阴谋诡计的笑容,意味深长道:“哦,果然是不能啊。” 麦子箫很无语,这女人刚刚饿狼扑食一般七手八脚把她摸了个遍,原来是为了确认她的属性,她也是服了。装模作样理了理身上的铠甲,一副自己吃了亏的语气道:“我难道还能穿成个男人?幸好我穿着铠甲,不然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丛笙嫌弃地翻个白眼,她占谁便宜也不会占麦子箫这个渣的便宜,她头上的帽子可还绿得扎眼呢。“麦子箫,我一个星期之前才亲眼看见你跟欧南在我家的沙发上偷鸡摸狗!我会占你便宜?!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占你便宜!” 被丛笙一提醒,麦子箫这才醒悟过来,对她来说是三年前的事情,可对刚穿过来的丛笙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她点点头,表面上好像对丛笙的讽刺毫不在意,却轻描淡写地往丛笙的伤口上撒了把盐:“也是,你才刚被欧南甩了,肯定是恨我入骨了吧?” “……”丛笙深吸口气,努力压下想给麦子箫一巴掌的冲动,暴力是不对的,跟麦子箫暴力更是不对的,因为她打不过。“请你搞清楚,是我甩了欧南,不是欧南甩了我。” 麦子箫心里对丛笙这一说法嗤之以鼻,当时的情况怎么看都是欧南甩了她吧?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当时欧南离开得有多潇洒。不过她懒得跟丛笙辩论这个问题,大概这么想才能让丛笙觉得心理平衡一些,她不想跟一个刚失恋的人去辩论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说多了搞不好这人还要哭给她看,她可不想面对那种麻烦。“不管谁甩了谁,总之你是失恋了。你说你失恋心情不好我能理解,可是你拿我撒气就不对了,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穿到这破地方来。” “怪我?!”丛笙听麦子箫把穿越的事情怪到她头上,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死追我几条街,我们能穿到这破地方来?!你好意思怪我?!为了一杯奶茶就追我好几条街的你好意思怪我?!” 麦子箫被丛笙这么一说也来了气:“我追你?你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你以为你谁啊?我会追你?我是追杀你!” 第87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旱灾。去年春季起, 国内就几乎没有下过雨。去年粮食就已经欠收, 有好几个地方出现了饥荒,那个时候还不算太严重, 朝廷也能周转过来,本以为到了今年会有所好转,没想到今年到目前为止滴雨未下, 干旱导致有地没法种, 粮食欠收严重,许多地方的官府存粮都耗尽了, 难民就开始了迁徙, 往还能发得出救济粮的地方去。这许顺府算是这附近情况最好的地方了, 官粮还有些库存,但为了周转其它地方, 之前运走不少,剩下的粮食支撑不了多久。” 麦子箫说起这事也是愁眉不展,丛笙看着她表情沉重眼神沉稳的样子,一边想着这人跟她上午见过的那个像发电机一样, 走到哪儿亮到哪儿, 恨不得把自己的电力散发给全世界的女人的渣样, 和现在坐在她眼前为民众发愁的将军根本判若两人, 一边也觉得饥荒似乎比她想的还严重。 她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群群的难民, 和在城外发米汤的军队, 还有进城后看到城内一片平和,所以她下意识觉得闹饥荒的只是一小部分地区。现在听完麦子箫的话才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已经持续一年以上的大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城外的难民源源不断涌过来,我看人数还会增加吧?”丛笙记得她一路走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难民队伍,深感难民人数的庞大已经超出她想象。 麦子箫点头:“据知府说,附近有几个官府的临时安置点已经崩溃了,那几个点的难民,和这断时间新增的难民都在往这边来,人数还会不断增加,现在聚集的难民数就已经超过府城的承受极限了。” 丛笙虽然刚来,对饥荒一事没有麦子箫了解得那么透彻,她也不敢说她自己亲身体会过,就算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就算亲眼见过路边有许多没能走到这里就倒下的人,可她毕竟没有挨过饿,刚来就被当成奸细抓进城里,因祸得福遇见了麦子箫,现在被好吃好喝伺候着,饿死这种事情,对现在的她来说仍然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麦子箫轻轻叹了口气,见丛笙也跟着沉重起来,立刻换了副态度,把愁苦的模样都收了起来,催着丛笙早点休息:“这事儿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会慢慢好起来的。时间不早了,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出去买些你要用的东西,我在这里也不知道会待多久,很可能突然就要走,把东西都备齐了,省得路上不方便。” 对麦子箫如此体贴细心,丛笙有些意外,这些她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却想得周到,不禁让她心里觉得更加别扭,这人对她这么好,不会是想图谋不轨吧?尽管这么想很自恋,可对方是麦子箫啊,是身边从来没缺过女人的麦子箫啊,憋了三年憋坏了吧?这会儿见了她,起了歪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想着,丛笙看麦子箫的目光都变得不纯洁起来,越看越觉得麦子箫平静的微笑下藏着巨大的阴谋。她承认这么揣测别人不太好,可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面对人渣更需要谨慎。 麦子箫见丛笙突然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那波涛汹涌的眼神道出了她内心的千言万语,她有些头疼,这小妮子警惕心还挺高,她不过是说了一句略微有点关心的话,就让这小妮子起了疑心,看来她暂时要注意一些,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本来就因为欧南的事情让丛笙对她有了心结,这会儿要是再让丛笙知道她心思不纯,要攻下这小妮子可就难上加难了。 有时候就该以退为进,哪怕心里再急,也不能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得太彻底,就比如现在,既然丛笙担心她会做什么,那她就安安静静什么都不做,说不定还能让丛笙觉得是她自己多想了。她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平静地对用眼角警惕地瞟着她的丛笙道:“没别的事就去睡吧,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别人知道会毁了你女儿家的清白的,以后这些事情还要注意点,即便你是我表妹,也不能跟我太过亲密。” 正腹诽麦子箫渣性的丛笙一听这话,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想要翻上天的白眼,说得跟真的一样,这个渣会在乎女儿家的清白?都不知道有多少女儿家的清白毁在这个渣手上! 不过麦子箫说的有道理,丛笙想到她白天睡在了麦子箫房里,还在这里洗了澡吃了饭,要是这些事真传出去,影响确实不好,尤其是对她的影响。虽然她也不在乎自己名声是好是坏吧,毕竟她又不打算在这里嫁人,名声坏了说不定反而清静,可要让她跟麦子箫扯上点什么名誉上的不纯洁关系,她还真不愿意。 麦子箫那拿腔拿调教训她的态度也让她不爽,于是对着麦子箫浅浅一笑,语气里带着只有她和麦子箫才明白的调侃道:“表哥说的是,表哥晚安,表哥好梦,表哥明天见,再见表哥。”说完不顾麦子箫那忍不住要眼角抽搐的膈应表情,走出房间往院子右边的偏房去。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麦子箫按照前一晚说好的,带丛笙出门买东西。因为不是要去办公事,所以麦子箫没有穿那身沉重的铠甲,换上了便服,一套淡蓝色长裳,长发半扎半披,很是风流倜傥。 只不过对于这样一个面容俊俏的翩翩公子,丛笙却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麦子箫的胸上,看着穿了便服后胸部依旧平坦的麦子箫,很想伸手摸摸她到底勒得有多紧。 趁着莲儿走开的时候,丛笙还是没忍住好奇,用视线示意了一下她的胸后,偷偷问麦子箫:“难受吗?” 麦子箫唉声叹气阴阳怪气:“能不难受吗?本人甚是怀念双胸傲立的日子。再这么勒下去我非得乳腺癌不可。” 丛笙看到麦子箫黯然的眼神里还带了几分委屈,想起昨天还在商场看过麦子箫敞着衬衣领口露出漂亮锁骨身形曲线无比帅气迷人的样子,这会儿再看到麦子箫把自己包得严实像个搓衣板唯恐自己露出一丁点线条的模样,心里也生出几分同情来。生活所迫,麦子箫那么自恋的人,为了生存也不得不放弃自己引以为傲的外形,做出这么大牺牲。她想她这会儿能舒舒服服体体面面站在这里,还多亏了麦子箫女扮男装混得这么好。这么一想,她就更加同情麦子箫了。 麦子箫领了两个同样穿了便服的侍卫,再带上莲儿,领着丛笙出门了。 丛笙昨天是被板车运进城的,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城内街景,这会儿从府衙侧门出来,踏上热闹的街道后,才发现这街道比她昨天匆匆一瞥之下感觉到的还要繁华。就算这会儿时间还早,集市还没开市,但街边的商铺就已经足够让人逛得脚软。这副平静繁华的景象,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饥荒,想到昨晚麦子箫说的话,丛笙有些惆怅,这平静的景象也不知道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不过眼下她该担心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逛个街却能看不能买,她身无分文,要让她理直气壮用麦子箫的钱,她拉不下这个脸。让麦子箫给她买这买那,她会觉得她是被麦子箫包养了,尽管就眼下这情况来说,她其实已经能算得上是被麦子箫包养了,可该有的矜持她还是要维持的,不然欠得太多,她会还不起。 然而不顾她这忐忑又尴尬的心情,身旁的麦子箫却很自然地在说着要给她买这个买那个,仿佛养着她是理所当然一般,这更加让她觉得可疑,这个渣绝对不只是想收留她这么简单。 可就算知道麦子箫心里有鬼,她也不能怎么样,还能撇下麦子箫扬长而去?她没那骨气,她怕死,更怕饿死。所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配合着麦子箫演戏,然后由着麦子箫给她买生活用品,毕竟她要在这里生活,有些东西确实是必须备好的,但除了必要的东西以外,她绝对不能让麦子箫多花一分钱。 丛笙在心里坚决又坚定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麦子箫多给她花一分钱,绝对不能让麦子箫觉得她有要赖着她的意思,更不能让麦子箫产生包养了她的错觉。 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心头,督促着丛笙抵抗购物的诱惑,看到任何新奇的东西都只是看看,绝对不买,直到她们逛进一家胭脂水粉店,看到货架上满满的商品,她发现她挪不动步了…… 见地方太挤,李夫人临时找人去把附近另一个绣坊也包下来,等教过绣娘们口罩等物的缝制方法后,她便带着一半人到另一个绣坊去。 李夫人拿着昨天丛笙教她时自己绣出来的口罩给绣娘们传阅,说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然后把细节和具体缝制的方法说了一遍,又找了两个绣工最有名的绣娘,把带来的皮毛和皮革交给她们,让她们做手套。手套这东西平常没人用到,绣娘虽然见过,却也从来没做过,但要缝制出来也并不难。丛笙还特意交待两个绣娘要照着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去缝制,缝得太大到时候就不方便干活了。 第88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见丛笙睡得熟, 因为睡姿不对,还有点小呼噜,她挪了张凳子坐到丛笙旁边, 仔细看过丛笙的手后,见左手的手指上有好几个小红点, 明显是被扎得狠了流过血, 还有很多不太明显的针孔。看来莲儿说丛笙‘不太熟悉针线活’都太为她开脱了,这哪是不熟悉的程度,分明是从来没做过。 麦子箫着看丛笙好看而滑嫩的手上被针扎出来的小红点,心疼得要死, 丛笙以后是要成为她的女人的,这手怎么能不好好保护着。从药瓶里挖出点药膏, 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抹在被针扎过的地方, 丛笙似乎有察觉,手指微微颤了颤,麦子箫一惊, 赶紧停下动作, 见丛笙没有要醒的迹象, 这才继续给她抹药。 莲儿站在边上看着麦子箫细心体贴满脸疼惜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了觉悟, 这位丛笙小姐看来是要成为将军夫人的人啊。 给丛笙上过药后, 麦子箫拿了桌上已经是成品的手套和口罩, 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离开前还交待莲儿,等丛笙醒了让她别再缝了,免得回头又把手给扎了,还说丛笙醒来后,能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做的就别让她亲自做,最好能让她回房去好好睡一觉,这瘟疫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别把身体累垮了。 莲儿一一应下,把麦子箫送出院子。 麦子箫刚走,莲儿才回屋里,就看到丛笙已经醒了,因为枕着手臂睡的,脸上还有衣服压出来的褶子,这会儿正满脸迷糊眼神呆滞地坐着,那毫无防备的纯真模样看着可爱极了。 见丛笙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莲儿轻声唤她,说将军刚刚回来过。丛笙这才回了些神,揉了揉眼睛后眼神清醒了不少:“她回来过?怎么不叫醒我?我有事跟她说呢。” “将军怕吵醒小姐,连早膳都在院子里用的呢。见小姐手上被针扎了,还亲自给小姐上药,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着可真让人暖心。将军待小姐是真好。”莲儿颇有些揶揄地道。 丛笙下意识抬起自己昨晚被扎了无数次的手看了看,见上面确实沾着薄薄一层的药膏,很是惊讶她竟完全没有察觉到。见昨晚做好的口罩不在桌上,她问莲儿:“麦子箫把做好的口罩带走了?”莲儿点头说是,丛笙这才放心一些,歇了马上去找麦子箫的心思。麦子箫那边估计也没忙完,下一步的事情还是等现在要做的事情都做好后再说吧。 熬了一晚上,丛笙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她这会儿困得慌,只想睡觉,可一会儿还要跟着李夫人去绣坊,不看着那边把东西做起来她不放心,而且她今天还要去给管理隔离区的衙役们培训,要做的事情多着呢,哪有时间睡觉。莲儿见她满脸疲惫,劝她回房睡会儿,她摇头拒绝,请莲儿帮忙打水洗脸,一会儿直接去见李夫人。 丛笙知道莲儿也是一晚上没睡,她不熟悉手工女红,缝了一晚上才缝出几个勉强能用却跟她预想完全不一样的口罩,要不是莲儿帮着做了几套,还手把手教她怎么缝,她根本不可能做出麦子箫她们今天要用的口罩来,所以去李夫人的院子时她没有带莲儿去,让莲儿回房去睡觉,睡够了再过来帮忙。 莲儿一开始还不敢从命,丛笙都没睡,她一个丫鬟怎么敢休息,可丛笙推着她的肩硬是把她塞回了屋里,说以后要用她的地方还多着,不能让她累趴下,她拗不过丛笙,只能听话地在屋里睡觉。 丛笙去到李夫人那儿时,李夫人才刚起床。昨晚上为了招人手的事情,李夫人也是忙到很晚,这会儿又起得这么早,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见了丛笙后立刻挂上优雅的笑容,把那些疲惫都掩了下去。丛笙很是佩服,她知道自己这会儿也是满脸倦容,但她就没办法做到李夫人那样,明明累得要死,还能立刻露出神清气爽百年苏醒般的笑容来。 李夫人听说丛笙还没吃早饭,便招呼着她一起吃,丛笙想着今天要忙的事情很多,就算不想吃也应该勉强自己吃点东西好补充体力,也就没有推辞。 两个人吃着东西,说着今天要做的事情。李夫人说她昨晚让人把府上的布匹皮革都找了出来,量并不多,绣坊那边也不可能备出太多布匹来,不够的还是要她们去买。布匹棉花还好解决,可皮革又贵量又少,可能筹备不了多少。 丛笙想了想,觉得皮革手套主要是供给那些直接接触患者的人用,应该不需要多少,便说先做出二十副来就好,如果不够,到时候再追加。 两个人吃过饭后,李夫人带了些家丁和丫鬟,领着丛笙去赶早市。城里的店铺开店晚,早市上会有一些农户过来卖皮革和粗布,价钱还比店铺里的便宜,现在处处要用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出了府衙,刚拐过街角,正好遇见骑了马正要去城门口继续监工的麦子箫。麦子箫见了丛笙,赶忙把马拉停,从马背上下来,将丛笙拉到一边。 丛笙没留在屋里睡觉,反而是要出门,这会儿脸上的疲惫看得麦子箫心疼不已,她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等着丛笙的知府夫人,有些责怪地问道:“买东西的事情你就交给李夫人去做就好了,非要跟去干嘛?” 丛笙有点尴尬地抽回被麦子箫握住的手,避开她太过亲昵的视线说:“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到的东西买。” 麦子箫倒是没有因为丛笙把手抽回去的动作而感到尴尬,只是觉得在大庭广众下,还有知府夫人在边上看着,她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也确实不应该。她稍稍转了个身,让另一边的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这才语气温和地跟丛笙说:“你累的话就回去睡,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昨天不是已经把所有要做的事情都跟我们说过了吗?我们会去办的,你别太操心。” “嗯。”丛笙还是没敢看麦子箫,麦子箫的目光太腻人了。她轻轻刮蹭着自己的指尖,想到麦子箫趁着她睡着的时候轻手轻脚给她擦药,她就觉得十分别扭。麦子箫对她的好已经超出她原本的预想,她宁愿麦子箫跟她耍流氓,也不想受到麦子箫这样细腻的温柔,这会让她觉得心里有愧。 丛笙把麦子箫打发走,让她赶紧去忙她自己的,一回头看到李夫人一脸暧昧地对她笑,就算什么都没说,她也能从那笑里感觉出让她窘迫的潜台词。 她很无奈,看来现在除了她,所有人都觉得她和麦子箫是两情相悦,包括麦子箫那个自恋狂本人。可她是真对麦子箫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她对麦子箫好,纯粹是出于报恩的心理。可眼下,麦子箫有意,她无情,麦子箫还不信,这就让人很尴尬了。 “嗯。”丛笙轻轻扭过头去,本想瞥一眼麦子箫,没想到一转头,麦子箫的脸近在咫尺,她差点亲上去,吓得她赶紧拉开距离,心想这个渣直是逮到机会就占她便宜,是有多饥渴啊?! 天知道麦子箫这一下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感觉丛笙扭扭捏捏的,便好奇地往前凑了凑而已,没想到丛笙会突然回头。相比丛笙的慌张,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镇定无比,继续追问丛笙为什么来找她,还特意找到城门口来:“有事就说吧。” 丛笙真想不管这渣了,管她能不能洗香香呢,活该臭死她!不过她这会儿觉得身无分文真的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万一她要买点什么东西呢,所以还是趁着这机会开口要点钱傍身吧。一想到后面这个渣根本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占她便宜,丛笙语气上便没了太多客气,有些气鼓鼓地道:“我想去给你买个香囊,没钱。” 用香囊遮香这个办法,麦子箫自己也是想过的,所以这会儿丛笙一说,再联想昨天晚上她们之间有关护肤品的对话,她便立马想到,这是丛笙把她昨天说的话记下了,然后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想让她能放心大胆地用护肤品。她真是又感动又感慨,丛笙可真是个好人啊,对挖过自己墙角的人还能这么细心体贴。 不过在这里,女人送男人香囊可是有定情的意思在,就算她和丛笙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香囊,可别人不会这么看,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不敢自己跑去买个香囊挂着。她一个单身狗,平时装出一副女人勿近的清高样,拒绝了一票姑娘对她示好的香囊和各种小物件,结果腰间别的不挂挂个定情用的香囊?会给自己招来多少麻烦可想而知。 香囊她是非常想要的,她迫切想要拯救自己可怜的皮肤啊,可是她得把话跟丛笙说清楚,别回头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丛笙把账算她头上。“送香囊在这里可是定情的意思,你和我不这么想,别人会这么想,你确定你要送我?到时候别人问起,我可是会跟人说是你送的。”其实这么说也是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下丛笙,说不定丛笙对她的感觉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第89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麦子箫一惊, 冲过去一把捂住丛笙的嘴:“这话不能说!被别人听到我就死定了!” 丛笙推开麦子箫的手,若有意味地看着她,浮起一丝带着阴谋诡计的笑容, 意味深长道:“哦,果然是不能啊。” 麦子箫很无语,这女人刚刚饿狼扑食一般七手八脚把她摸了个遍,原来是为了确认她的属性,她也是服了。装模作样理了理身上的铠甲,一副自己吃了亏的语气道:“我难道还能穿成个男人?幸好我穿着铠甲, 不然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丛笙嫌弃地翻个白眼,她占谁便宜也不会占麦子箫这个渣的便宜,她头上的帽子可还绿得扎眼呢。“麦子箫,我一个星期之前才亲眼看见你跟欧南在我家的沙发上偷鸡摸狗!我会占你便宜?!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占你便宜!” 被丛笙一提醒,麦子箫这才醒悟过来, 对她来说是三年前的事情,可对刚穿过来的丛笙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她点点头, 表面上好像对丛笙的讽刺毫不在意, 却轻描淡写地往丛笙的伤口上撒了把盐:“也是,你才刚被欧南甩了, 肯定是恨我入骨了吧?” “……”丛笙深吸口气, 努力压下想给麦子箫一巴掌的冲动, 暴力是不对的, 跟麦子箫暴力更是不对的,因为她打不过。“请你搞清楚,是我甩了欧南,不是欧南甩了我。” 麦子箫心里对丛笙这一说法嗤之以鼻,当时的情况怎么看都是欧南甩了她吧?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当时欧南离开得有多潇洒。不过她懒得跟丛笙辩论这个问题,大概这么想才能让丛笙觉得心理平衡一些,她不想跟一个刚失恋的人去辩论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说多了搞不好这人还要哭给她看,她可不想面对那种麻烦。“不管谁甩了谁,总之你是失恋了。你说你失恋心情不好我能理解,可是你拿我撒气就不对了,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穿到这破地方来。” “怪我?!”丛笙听麦子箫把穿越的事情怪到她头上,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死追我几条街,我们能穿到这破地方来?!你好意思怪我?!为了一杯奶茶就追我好几条街的你好意思怪我?!” 麦子箫被丛笙这么一说也来了气:“我追你?你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你以为你谁啊?我会追你?我是追杀你!” “……”丛笙深深觉得跟麦子箫吵架的自己是个白痴,麦子箫这自恋狂,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有一丁点错? 翻完白眼视线下滑之时,丛笙看到了旁边桌上的茶壶,再也没有心情跟麦子箫吵架,像在沙漠中见到了绿洲一般,激动地朝着茶壶扑了过去,抱起茶壶直接往嘴里灌。她早就渴得快要脱水了,米汤没喝到不说,还差点被当成奸细给杀了,这会儿能喝到水,简直让她生出了重获新生的感动。 喝完水后,丛笙豪气地擦擦从嘴角溢出的水,放下茶壶坐到凳子上,腿一翘,抬眼挑眉看向麦子箫,开始说正事:“谈个条件吧。” “什么?条件?”麦子箫嘲讽地笑道:“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丛笙的视线若有意味地划过麦子箫的胸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你说我凭什么?” 麦子箫因为这视线明白了丛笙的意思,丛笙知道她最大的秘密,确实有资本跟她谈条件,不过这建立在丛笙真的能够将这件事情当成把柄来要挟她的前提之上。她并不在意地挑了挑眉道:“我救了你几次了,你却拿这事来威胁我,你知道这样叫什么吗?叫忘恩负义!” 丛笙严肃地抬起手,一本正经道:“可千万别说得这么难听,一码归一码,你救过我的事情我记着呢,能还你的时候一定还你,这一点我用我的人格担保。不过现在嘛,你也看到了,我刚穿过来,而且似乎还是在一个非常不好的时期穿过来的。外面在闹饥荒,初来乍道的我要是不抱住你这根粗大腿,我是会饿死的。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让你收留我一段时间而已,你现在是将军了,收留一个我不算难事吧?咱们暂时互助互利一段时间,等我能养活自己之后,我一定不会再缠着你,你也大可以放心,你的秘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这一点,我也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 丛笙是真的被城外那群难民吓坏了,也被刚刚那一出奸细戏码给吓怕了,这地方太不安全,一个搞不好她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虽然知道这样有点厚脸皮有点不仗义,可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麦子箫,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自己,藏在麦子箫这面大旗下躲过饥荒给自己谋条出路。 看着分明想要义正言辞,语气却明显底气不足的丛笙,麦子箫心里觉得好笑,这人手里握着这么大的秘密都做不到理直气壮地威胁人,真不知道是该说她柔善还是懦弱。 她想起之前护城将士来通报的时候说是在难民里抓到一个奸细,由此可以推断丛笙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看过那样惨烈的场景,也难怪她会吓得饥不择食,连情敌的大腿都想抱。 麦子箫知道丛笙这是走投无路之下的下下策,除了求她收留自己之外别无选择,丛笙说的很对,她真的是在一个非常不好的时期穿过来的。现下正是百年不遇的饥荒,全国各地到处都是难民,别说是刚穿过来什么都不懂的丛笙,就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都谋不到出路饿死路边。这种情况下,要是不抱紧她这根大腿,丛笙离死真的不远了。 丛笙摆出一副要拿她是女人的事情来要挟她的意思,但欺君之罪的严重性就算是刚穿过来的丛笙也肯定是知道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猪跑步吗,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也正因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丛笙才敢这样猖狂地跟她提要求,但她心里清楚得很,把她往死路上逼这种事情丛笙是做不出来的,不然这会儿也不会露出忐忑不安的眼神来,大可以理直气壮要求她收留自己。 尽管看上去丛笙很想掩盖自己的慌张,但可惜的是演技不足,那忐忑不安的模样清清楚楚落在了麦子箫眼里。对于丛笙的要挟,麦子箫并不太在意,不过她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们一起掉的天坑,一起穿的越,隔了三年还能在这乱世里四肢健全的遇上,也算是一种缘份,加上收留丛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也不多费什么事情,以她现在的地位,要养个人在身边完全不是问题,所以她倒是不排斥把丛笙留在身边。 况且……她身边也确实需要个像丛笙这样的人,三年了!她三年没有碰过女人了!!想她一个身心健全事业有成相貌堂堂的大好青年,身边无数女人哭着喊着要嫁她,她却要装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来,生怕离谁太近身份会暴露,越是受欢迎她就越煎熬,担心着自己哪一次没能把持住会露出马脚丢了脑袋。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不想让她孤独终老,赶紧送了个丛笙过来。虽然丛笙现在还一副对她看不上眼的态度,但她不相信有人能抵挡她的魅力,不论在现代还是古代,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能让女人们为之疯狂,丛笙沦陷在她的魅力之下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过这般心思不纯的动机不能让丛笙察觉,更不能让丛笙觉得她非她不可,人都是有虚荣心的,你越是表现得热切,对方就越容易登鼻子上脸,哪怕她想现在马上立刻把丛笙就地办了,也不能急!要拿出她这三年来装得她都快要心理变态的清心寡欲模样来,在丛笙最不防备的时候出其不意,这才能顺利地将她吃干抹净。 丛笙从货架上拿起一盒膏状的物体,盒面上写的字比较草,她没看懂,便问身旁的麦子箫:“这是什么?” 麦子箫看一眼盒体上的字后把意思翻译成现代话:“沐浴露。” 丛笙瞪大眼睛看她:“沐浴露?!这么高级?!” “当然,你以为这里就没有这些东西吗?你以前用过的任何护肤保养品,在这里都能找到类似的东西,而且要比你用的那些天然健康得多。这些东西都是从动植物身上提炼出来的,没有乱七八糟的化学成分。” 听她说完,丛笙眼睛都在放光,那双透着惊讶和惊喜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期待,一副想要得不得了的模样,可就是不开口跟她说想买,手里的东西拿起就放不下了,站在货架前不舍得离开。 麦子箫想起这一路上丛笙都是这副别扭样,现在尤其明显,便觉得丛笙大概是不好意思跟她开口,不好意思花她钱,毕竟她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勾勾嘴角,对丛笙这种客气又疏远的心态不以为然,迟早是她的人,客气啥?这不是见外了吗? 她把老板娘叫过来,让老板娘拿一套店里最好的护肤品给包起来,然后又问丛笙:“化妆品要不要?”丛笙虽然对店里的东西表现出了好奇,可从进店起就没怎么看过化妆类的东西,一直徘徊在护肤品类的货架前,可见她对化妆并不在意,但对护肤却十分注重。 第90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你不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欧南吗?” 丛笙想翻白眼,这话说得好像她就一定是喜欢她的,只是因为欧南的关系才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一样。她心里又无奈又想吐槽,但嘴上却没有把话题往那边带,而是很正经地否定了麦子箫的自恋:“不是,不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麦子箫想, 只要不是因为欧南就好办了。不过丛笙亲口说不喜欢她,而且那语气听上去还挺认真的, 所以她又多了一个要确认的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丛笙疑惑地抬头看向麦子箫:“这重要吗?”她讨不讨厌麦子箫对麦子箫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麦子箫想留她就留下, 不想留就扔下, 这跟她讨不讨厌麦子箫有什么关系?就这情况难道她还有决定权?或者麦子箫觉得她如果不讨厌自己就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可不这么想。 “当然重要,对你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见麦子箫对这问题很在意,丛笙也就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 然后肯定地答复道:“不讨厌。”她确实不讨厌麦子箫, 可能因为麦子箫在她危急的时候三番两次救过她, 在她心里已经认定麦子箫并不是那么坏的人, 虽然有点渣吧,但只要不涉及到感情的事情, 这人其实还挺好的, 有能力有担当有颜值, 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 确实很难让人讨厌。 “你不怪我跟欧南发生过关系?” “……”丛笙想起欧南心里就隐隐作痛,她死活想不明白欧南为什么会出轨,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明明那么稳定,至少在她看来她们在彼此心里都是很重要的,可从发现欧南出轨的那一刻起,这种想法就成了一种笑话,一种对她的讽刺。她轻轻吸口气,不想让麦子箫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抬头看向麦子箫:“不怪,那不怪你,怪我,我连欧南为什么会出轨都想不明白,又怎么有资格怪你。就像你说的,是我没守好欧南,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这是我和欧南之间的事情,跟欧南和谁出轨没关系。” 麦子箫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问:“我说过这种话?”不应该啊,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刚失恋的人说出这么气人的话来? 丛笙无语地看着麦子箫,叹气道:“说过,可能你不记得了。”麦子箫不记得,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麦子箫不仅说了这话,还很欠揍地说了很多让她气得出手打人的话。 “哦,那我对我说过的话道歉,那一定是气头上说出来的话。” 丛笙不想跟她扯这些,淡淡地点头随意附和着:“嗯,你那会儿确实很生气,因为被我泼了奶茶。”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就继续跟着我吧,我也不会因为你说不喜欢我就赶你走,当然,既然你说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再对你做出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地留在我身边。” 丛笙看麦子箫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虽然说也没看出她真的接受了她说不喜欢这事吧,但至少说不会再对她动手动脚似乎是真的。不管麦子箫是想着来日方长还是有别的想法,没有说要赶她走这一点就已经让她松了口气。 麦子箫见丛笙的表情瞬间轻松了很多,眼里的担心也全都退去了,很明显刚才是真的担心她会抛下她,忍不住打趣道:“这么担心我会不管你?你手上捏着我的把柄,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呢?”她一边觉得丛笙实在太小看她的胸怀,一边又觉得丛笙这性子实在太没心机太柔善了,在这乱世之中,这种性子的人可活不长啊。 “把你逼急了,你不会杀我灭口吗?我又打不过你。”丛笙觉得麦子箫在前线杀过敌,肯定已经对杀人这种事情都麻木了,也不在乎多她一个。如果说刚见到麦子箫的时候她还不觉得这人会那么狠,但这些天看过麦子箫办公事时那种魄力后,她绝对相信现在的麦子箫是能做得出来杀人灭口这种事的。 “……”她还真没想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麦子箫托着下巴盯着丛笙,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态度来,就好像真的在犹豫要不要杀她灭口一般。 丛笙看着麦子箫瞬间认真的模样,倒吸口气,往后退两步:“你……你别乱来,我会喊人的!” 麦子箫笑出声来,收起逗弄她的心思认真道:“傻子,我要真想灭你口,又怎么会让你知道?而且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我真要动手,你连喊的机会都不会有。” 丛笙还是不太相信她只是开玩笑,她是真的怕。 见丛笙还是一副警惕她的害怕样,看样子像真被吓到了,麦子箫有点后悔开这种玩笑,要真让丛笙觉得她是个坏人,那她们可就真没戏了。她将态度放得极温和,走上前去拍着丛笙的脑袋安抚她:“放心吧,就算你不跟我,我也不会动你的,我没那么坏。而且就算你现在说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想要你。我会继续等你,等到你改变心意为止。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跟我在一起了,你要主动告诉我。反正我身边不可能会有别人,除了等着你,我别无选择。” 麦子箫这话比什么保证都管用,丛笙知道麦子箫说的是真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切切实实感受到麦子箫的饥渴了,这人是真的很迫切地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只有这一点能让她相信麦子箫不会灭她口,她死了,麦子箫好不容易逮到的脱单机会就要泡汤了。“好。”当然好,为了自己的小命,这个时候麦子箫说什么她都只能说好。 看丛笙答应得这么爽快,麦子箫可以肯定这女人绝对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害怕她真的会动手杀人灭口才答应得这么乖顺的。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丛笙已经说了不怪她和欧南的事情,那让丛笙爱上她就简单多了。她揉着丛笙头顶软软的发丝道:“没别的事就快回去睡吧,明天白天还有得忙呢。” 得了麦子箫的放人许可,丛笙逃一般奔向门口,可是在开门的前一秒,她又顿住了,有一个问题她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回过身去看着麦子箫平静的表情,她犹豫着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麦子箫点头:“你问。” “你能告诉我你和欧南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她特别希望她和欧南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她不希望那只是一场骗局。 她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麦子箫的眼神里浮现出了疑惑,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答她:“我和欧南没有在一起啊,只是一夜情而已,怎么我还跟你说过我跟欧南在一起这种话吗?” 麦子箫震惊了,三年前那个不成熟的自己到底都跟丛笙说过什么?!丛笙对她的误会怎么会这么大?! 丛笙更加震惊:“没有在一起?!” “对啊,那天欧南喝多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拉着我滚床单,然后我就跟她滚了,结果第二天她酒醒了之后差点把我掐死!那个没良心的,分明是她自己要滚的,我只是顺了她意而已,她却怪我没节操!你说有这样的人吗?!”麦子箫越说越生气,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欧南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到旁边躺的是她时那震惊到可以说是惊恐的表情,以及发自内心想要掐死她的狠劲儿。 先不管麦子箫渣得彻底的作风,光是欧南跟麦子箫只是一夜情,而且似乎只是一不小心发生的,而不是如她之前所想的早有预谋,就足已经让丛笙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缓了好半天才喃喃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家的沙发上接吻?”她一心以为欧南经常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把麦子箫带去她家鬼混来着,她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为此感非常不甘和怨恨。 麦子箫想了想,毕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来:“对啊,就是因为头天晚上不小心滚了床单,然后欧南说绝不能被你发现,所以要跟我断绝关系,那个吻好像是分手吻,虽然我不记得是怎么吻上的,但我记得欧南一本正经跟我说吻过后就一刀两断。没想到会让你撞个正着,欧南也是不走运,第一次跟人发生一夜情就被撞破了。那种人大概命中注定不能有外遇。” 丛笙听不进去麦子箫那些渣理论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当着麦子箫的面哭得满脸是泪…… 丛笙掩面,她好想掐死麦子箫,也好想掐死自己,她买东西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想死,真是丢脸丢到远古时代了…… 抱着别扭又绝望的心情,丛笙又等到晚上她快睡着的时候麦子箫才回来。听到院里有脚步声,她赶紧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护肤品从屋里出去。开门后正好看见麦子箫推开正房的门,正要进去,她小跑过去,做贼一般闪进屋里,生怕麦子箫把她关外面似的。 麦子箫有点无语,昨天才说过她们现在不能大晚上的还待在一个屋里,丛笙这是没长记性呢,还是故意的呢?不过看丛笙这模样像是有话要说,她也就没有赶人,让丛笙进了屋。丛笙一进门就把几个东西塞她手里,表情里还透着一股邀功的意味:“给!” 第91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麦子箫叹气:“从昨天起发病人数就在不断增加,我们建隔离区的这段时间里,感染的人数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 每个人体质不同, 被感染之后发病的时间也会不一样, 丛笙想之前是她太低估被感染的人数了,很多人只是还没有发病而已,就算是剩下的这些人里, 说不定还有被感染了却还没有发病的人。 丛笙深吸口气,对麦子箫道:“消毒, 现在马上对全区域消毒, 还有灭鼠,不然感染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麦子箫点点头:“这一点我跟知府说过了, 他已经派人去准备灭鼠药, 肖大夫也给了消毒的方子让人去采购了,东西一买回来立刻开始灭鼠和消毒。” 丛笙听麦子箫说已经着手在办, 稍稍松了口气, 她昨天就已经把鼠疫的各种细节跟麦子箫和知府说过了, 她能想到的事情, 麦子箫她们自然也能想到。 麦子箫见丛笙脸上有倦意,柔声安抚她:“该办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着手在办了, 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 别把身体累垮了, 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你可不能倒下。” 丛笙确实很累,但她就算现在回去了也睡不安稳,还不如看着所有事情都稳定了再回去狠狠睡一觉。因为疲惫,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沙哑:“不了,我一会儿去绣坊把绣娘们绣好的口罩拿过来,将士们靠近隔离区的时候必须戴上口罩,腺鼠疫两到四天就会达到高峰,病情严重的情况下会继发肺鼠疫,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肺鼠疫,对肺鼠疫的防范绝不能大意。你也要负责监督将士们,绝不能让他们把口罩摘下来。” 麦子箫点头:“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把防范措施做到位的。”见丛笙愁得眉头都皱起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忍不住抬手捏捏丛笙的脸。“你可真是操心的命。” 因为麦子箫突然的亲密举动,丛笙像触电般慌张地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麦子箫的手,对上麦子箫因为她过激的反应而显得有些意外的视线后,尴尬地把头扭开。看麦子箫那理直气壮的视线,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般自然的态度,丛笙想,似乎她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麦子箫这自恋狂,真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是真的对她没意思。 丛笙觉得她该跟麦子箫说清楚,不能让这自恋狂再误会下去了,就算两个人会撕破脸,麦子箫会觉得她在耍她,麦子箫会打她,麦子箫会饿死她,麦子箫会走极端,她也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不然她们会收不了场的。但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场合,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丛笙没有在城门口多待,转身去了绣坊。肖大夫领着城里几个医馆里的大夫,把发症的病人分成三部分移动到分别的隔离区里,知府李大人也将受过丛笙培训的将士们分成三班,日夜管理隔离区。麦子箫抽空回去睡了个觉,睡完回来替下李大人。丛笙到了中午时分实在是熬不住了,把睡醒的莲儿扔到绣坊里,交待她收集够一定的成品口罩后就赶紧送到城门口去,她自己则回去补觉。 丛笙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麦子箫也从城门口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在屋里吃了饭,说着这一天的事情。麦子箫说城外已经开始灭鼠和消毒,但面积太广,这灭鼠的工作怕是没个几天完成不了,但还没有感染的难民所待的地方已经彻底消过毒,下午发病的人数也明显减少了,不出意外,疫情应该不会再扩大。 丛笙说灭鼠不仅要在城外做,城内最好也灭一遍,老鼠会打洞,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城外的老鼠会不会跟城里的老鼠有一腿呢?要是老鼠们城里城外地跑,那城外的灭鼠工作就白做了。 麦子箫说目前毒鼠药的量不太够,她已经让人在加紧调配,等药一到,马上开始城内的灭鼠行动,而且她已经在城里张贴了官榜,把鼠疫的事情公布,让民众要千万小心,明天一早开始,还会有人在城内巡逻喊话,让城内居民们提高警惕。 丛笙点点头,觉得这样最好,之前不敢公开是怕引起恐慌,现在城外发病的难民已经得到控制,接下来就必需要让人们提高警惕,保护自身了。官府的人手就这么多,不可能每家每户都照看到,还是要让民众自己掌握预防鼠疫的知识才是。 丛笙问那些原本要往这边来,后来因为鼠疫而被挡在许顺城几里外的那些难民打算怎么处理,麦子箫说正在按排把人送到更远一些的县城去。 这一次的饥荒,南边比北边受灾更重,北边的农作物抗旱能力强,去年和今年虽说是旱灾,可还是有些收成,情况要比南边好很多,所以难民也是从南边往北边去。这许府顺处在南北交界处,所以无力再往前走的难民都往这边来,指望着能靠官府的接济撑过这次大灾,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瘟疫,真是祸不单行。 说到这事,麦子箫抬头看向丛笙,深深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救世主,她孤苦的单身生活因此得到了解决不说,这次的鼠疫要不是有丛笙在,她说不定都要死在这里。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丛笙身上带着一种温柔的光辉,普照得她心窝都是暖的。 正在扒饭的丛笙又一次被麦子箫那可以说是殷切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她知道那渣心里大概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渣除了在办正事的时候会把她当人看以外,其它任何时候在那渣眼里她都像是一块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随时准备将她吃干抹尽。 已经决定要把话跟麦子箫说清楚的丛笙放下碗筷迎上麦子箫的目光,正要开口将那十分尴尬的话题拿到台面上来说,麦子箫却已经起身要走了:“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知府商量,你慢慢吃,吃完早点休息。” 错过了开口时机的丛笙只能把话咽回去,目送麦子箫离开,想着正事要紧,还是回头再说吧。 丛笙想了想,觉得麦子箫说的有道理,这里不是现代,该遵守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的,尤其麦子箫身份不一般,接触的人肯定也不一般,这么要求她倒也没错,她点头应下:“好。”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不管在哪朝哪代,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起身走到门外去,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麦子箫说:“现在是乱世,朝廷里的要事不分文武,谁行谁上。” “看来皇帝很看重你啊?” 麦子箫挑挑眉,神色里尽是得意:“形势所趋,这尚武的时代里,武官的地位本身就比文官要高,如果武官还能舞文弄墨,那在朝廷里就能横着走。这个时代想读书还能读书的人本来就少,我这个社会主义本科大学毕业的体育生,光是能写文章就已经让皇帝愿意重用我了,再整点什么高大上的治国之道,皇帝没有崇拜到对我早晚烧高香已经是我谦虚了。” 第92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从集市离开, 李夫人带着人直接去了昨晚跟人说好包场的绣坊, 全城的绣娘今天都会在那里集合。她们到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总共四五十个绣娘, 把整个绣坊挤得满满的。 见地方太挤,李夫人临时找人去把附近另一个绣坊也包下来,等教过绣娘们口罩等物的缝制方法后, 她便带着一半人到另一个绣坊去。 李夫人拿着昨天丛笙教她时自己绣出来的口罩给绣娘们传阅,说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然后把细节和具体缝制的方法说了一遍,又找了两个绣工最有名的绣娘,把带来的皮毛和皮革交给她们,让她们做手套。手套这东西平常没人用到,绣娘虽然见过,却也从来没做过, 但要缝制出来也并不难。丛笙还特意交待两个绣娘要照着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去缝制,缝得太大到时候就不方便干活了。 说好事情后,李夫人带着一部分绣娘去了别处。李夫人一走,绣娘们纷纷向丛笙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缝这些东西又是干什么用, 城门为什么关闭之类的。官府的通知还没有出来, 李夫人都没有说的事情, 丛笙怎么敢随意告诉他人, 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催着绣娘们赶紧干活儿。 在绣坊盯了会儿工,见没什么问题后丛笙便回府衙准备去给衙役们培训了。知府一早就将衙役们集合在了东城门内的屯兵场,丛笙一到立刻带她前往。 坐着知府给准备好的轿子,一路被抬到东城门,这轿子坐得还挺舒服,让一夜没睡的丛笙差点睡过去。到了地方后,一掀轿帘,丛笙便看到屯兵场上正在待命的数百衙役。一眼望去,她发现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同一个队伍里的,有一些看上去就是受过训练的,就比如之前她见过的驻守城门的士兵和在城外发粥的那些将士,气质就不一样,而另外一些,看着略有些懒散,站得歪七扭八毫无秩序,就跟临时来凑数的一样。 丛笙心想,衙役也算是兵吧?怎么能这么不专业?这让她怎么能放心把隔离区的管理工作交给他们?她小声问身旁的知府:“李大人,那些人真是衙役吗?受过军队训练吗?” 知府被她这么一问,脸色有些窘迫,也压低了声音说:“实不相瞒,衙役也分两类,一类为朝廷军队编制,是受过训的,还有一类是本地招编的,半兵半农,有公事的时候招他们来做事,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们便回去种地。” 丛笙点点头,心里有了些底,简单来说就是职业和非职业的区别,有这么个政策多半是为了节省朝廷开支,活用人手。她跟知府说那些没有受过训的可能不适合派到隔离区里去,还是让他们帮着做些别的事情吧,管理隔离区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交给职业军人更让人放心一些。知府连连点头,吩咐身旁的参军去把人分开,非编制的衙役派去维持日常运作,编制将士们留在原地,接受丛笙的培训。 在参军忙着把人分成两队的时候,原本在城墙上监督城外情况的麦子箫来了。丛笙一看麦子箫就尴尬,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把视线落在衙役们身上,其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好像一只遇到外敌的刺猬,麦子箫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只是站在她身边都让她感到惊悚,忍不住想离远一点。 好不容易参军让人把那些不专业的衙役带走了,丛笙赶紧开始上课,借此离得麦子箫远远的。她第一次给这么多人上课,原本还有些紧张,结果说到一半不小心跟旁边的麦子箫对上了眼,就好像中了什么法术一般,麦子箫那宠溺的目光让她再也顾不上紧张,只觉得后背发凉阴风阵阵。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麦子箫温柔的视线,比麦子箫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还让她手足无措。 在万般煎熬的情绪中,丛笙终于结束了培训,她僵硬着身体瞟都没敢瞟一眼旁边的麦子箫,趁着跟知府换位置的时候撤到了跟麦子箫正对面的另一边去,然后继续假装认真。 跟将士们训话的知府说这会儿肖大夫已经领着城里所有大夫在城外的隔离区里为患者看疹,等大夫们将病人分开后,将士们就要进到隔离区去,按照刚才丛笙说的彻底隔离四个区域。 丛笙想着绣娘们的手快,等病人分隔完,绣娘们手里的口罩大概也能赶出一批来了,到时候刚好能给第一批进隔离区的将士们先用上。 她想着正经事,倒真的一时间把麦子箫的存在给忘了,直到麦子箫不声不响来到她背后,宠溺地喊她名字:“丛笙。” 这一声呼唤几乎让她听出喊魂般的毛骨悚然来,她僵硬地转过身去,见麦子箫因为熬了一夜而略有疲惫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那目光实在让她心虚,她下意识又避开了麦子箫的视线,轻声回道:“有事吗?” 麦子箫刚才就感觉出丛笙对她刻意的疏远了,闪躲的眼神,紧张的态度,无一不在昭示着在丛笙眼里她是特殊的,她想丛笙大概是害羞了,要不就是还没能说服自己妥协,所以刻意远离她,但她可不想给丛笙这种缓冲的时间,她要不动声色不声不响在不知不觉间让丛笙适应她。本来就因为鼠疫的事情搞得她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她要再不抓点紧,猴年马月才能脱单啊。 为了不让丛笙觉得她在逼她,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想多留丛笙一会儿:“隔离区已经建成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好。”一听要去办正事,丛笙这才收起自己的别扭,跟着麦子箫往城墙上去。 丛笙站在城墙上,来不及多看几眼刚建起来的隔离区,被城外原本堆满了难民这会儿却变得空旷了许多的景象惊到了。难民的人数看上去只有之前一半不到,丛笙很震惊,这一夜之间感染人数又增加了?!之前感染的人可还只是极小一部分啊! “怎么就只剩这么点人了?”她不可置信地望向麦子箫。 麦子箫叹气:“从昨天起发病人数就在不断增加,我们建隔离区的这段时间里,感染的人数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 每个人体质不同,被感染之后发病的时间也会不一样,丛笙想之前是她太低估被感染的人数了,很多人只是还没有发病而已,就算是剩下的这些人里,说不定还有被感染了却还没有发病的人。 丛笙深吸口气,对麦子箫道:“消毒,现在马上对全区域消毒,还有灭鼠,不然感染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麦子箫点点头:“这一点我跟知府说过了,他已经派人去准备灭鼠药,肖大夫也给了消毒的方子让人去采购了,东西一买回来立刻开始灭鼠和消毒。” 丛笙听麦子箫说已经着手在办,稍稍松了口气,她昨天就已经把鼠疫的各种细节跟麦子箫和知府说过了,她能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她们自然也能想到。 麦子箫见丛笙脸上有倦意,柔声安抚她:“该办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着手在办了,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把身体累垮了,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可不能倒下。” 丛笙确实很累,但她就算现在回去了也睡不安稳,还不如看着所有事情都稳定了再回去狠狠睡一觉。因为疲惫,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沙哑:“不了,我一会儿去绣坊把绣娘们绣好的口罩拿过来,将士们靠近隔离区的时候必须戴上口罩,腺鼠疫两到四天就会达到高峰,病情严重的情况下会继发肺鼠疫,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肺鼠疫,对肺鼠疫的防范绝不能大意。你也要负责监督将士们,绝不能让他们把口罩摘下来。” 麦子箫点头:“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把防范措施做到位的。”见丛笙愁得眉头都皱起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忍不住抬手捏捏丛笙的脸。“你可真是操心的命。” 因为麦子箫突然的亲密举动,丛笙像触电般慌张地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麦子箫的手,对上麦子箫因为她过激的反应而显得有些意外的视线后,尴尬地把头扭开。看麦子箫那理直气壮的视线,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般自然的态度,丛笙想,似乎她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麦子箫这自恋狂,真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是真的对她没意思。 丛笙觉得她该跟麦子箫说清楚,不能让这自恋狂再误会下去了,就算两个人会撕破脸,麦子箫会觉得她在耍她,麦子箫会打她,麦子箫会饿死她,麦子箫会走极端,她也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不然她们会收不了场的。但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场合,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丛笙没有在城门口多待,转身去了绣坊。肖大夫领着城里几个医馆里的大夫,把发症的病人分成三部分移动到分别的隔离区里,知府李大人也将受过丛笙培训的将士们分成三班,日夜管理隔离区。麦子箫抽空回去睡了个觉,睡完回来替下李大人。丛笙到了中午时分实在是熬不住了,把睡醒的莲儿扔到绣坊里,交待她收集够一定的成品口罩后就赶紧送到城门口去,她自己则回去补觉。 第93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每个人体质不同, 被感染之后发病的时间也会不一样,丛笙想之前是她太低估被感染的人数了, 很多人只是还没有发病而已, 就算是剩下的这些人里, 说不定还有被感染了却还没有发病的人。 丛笙深吸口气,对麦子箫道:“消毒,现在马上对全区域消毒, 还有灭鼠,不然感染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麦子箫点点头:“这一点我跟知府说过了,他已经派人去准备灭鼠药, 肖大夫也给了消毒的方子让人去采购了, 东西一买回来立刻开始灭鼠和消毒。” 丛笙听麦子箫说已经着手在办, 稍稍松了口气,她昨天就已经把鼠疫的各种细节跟麦子箫和知府说过了, 她能想到的事情, 麦子箫她们自然也能想到。 麦子箫见丛笙脸上有倦意, 柔声安抚她:“该办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着手在办了, 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 别把身体累垮了,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你可不能倒下。” 丛笙确实很累, 但她就算现在回去了也睡不安稳, 还不如看着所有事情都稳定了再回去狠狠睡一觉。因为疲惫,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沙哑:“不了,我一会儿去绣坊把绣娘们绣好的口罩拿过来,将士们靠近隔离区的时候必须戴上口罩,腺鼠疫两到四天就会达到高峰,病情严重的情况下会继发肺鼠疫,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肺鼠疫,对肺鼠疫的防范绝不能大意。你也要负责监督将士们,绝不能让他们把口罩摘下来。” 麦子箫点头:“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把防范措施做到位的。”见丛笙愁得眉头都皱起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忍不住抬手捏捏丛笙的脸。“你可真是操心的命。” 因为麦子箫突然的亲密举动,丛笙像触电般慌张地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麦子箫的手,对上麦子箫因为她过激的反应而显得有些意外的视线后,尴尬地把头扭开。看麦子箫那理直气壮的视线,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般自然的态度,丛笙想,似乎她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麦子箫这自恋狂,真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是真的对她没意思。 丛笙觉得她该跟麦子箫说清楚,不能让这自恋狂再误会下去了,就算两个人会撕破脸,麦子箫会觉得她在耍她,麦子箫会打她,麦子箫会饿死她,麦子箫会走极端,她也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不然她们会收不了场的。但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场合,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丛笙没有在城门口多待,转身去了绣坊。肖大夫领着城里几个医馆里的大夫,把发症的病人分成三部分移动到分别的隔离区里,知府李大人也将受过丛笙培训的将士们分成三班,日夜管理隔离区。麦子箫抽空回去睡了个觉,睡完回来替下李大人。丛笙到了中午时分实在是熬不住了,把睡醒的莲儿扔到绣坊里,交待她收集够一定的成品口罩后就赶紧送到城门口去,她自己则回去补觉。 丛笙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麦子箫也从城门口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在屋里吃了饭,说着这一天的事情。麦子箫说城外已经开始灭鼠和消毒,但面积太广,这灭鼠的工作怕是没个几天完成不了,但还没有感染的难民所待的地方已经彻底消过毒,下午发病的人数也明显减少了,不出意外,疫情应该不会再扩大。 丛笙说灭鼠不仅要在城外做,城内最好也灭一遍,老鼠会打洞,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城外的老鼠会不会跟城里的老鼠有一腿呢?要是老鼠们城里城外地跑,那城外的灭鼠工作就白做了。 麦子箫说目前毒鼠药的量不太够,她已经让人在加紧调配,等药一到,马上开始城内的灭鼠行动,而且她已经在城里张贴了官榜,把鼠疫的事情公布,让民众要千万小心,明天一早开始,还会有人在城内巡逻喊话,让城内居民们提高警惕。 丛笙点点头,觉得这样最好,之前不敢公开是怕引起恐慌,现在城外发病的难民已经得到控制,接下来就必需要让人们提高警惕,保护自身了。官府的人手就这么多,不可能每家每户都照看到,还是要让民众自己掌握预防鼠疫的知识才是。 丛笙问那些原本要往这边来,后来因为鼠疫而被挡在许顺城几里外的那些难民打算怎么处理,麦子箫说正在按排把人送到更远一些的县城去。 这一次的饥荒,南边比北边受灾更重,北边的农作物抗旱能力强,去年和今年虽说是旱灾,可还是有些收成,情况要比南边好很多,所以难民也是从南边往北边去。这许府顺处在南北交界处,所以无力再往前走的难民都往这边来,指望着能靠官府的接济撑过这次大灾,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瘟疫,真是祸不单行。 说到这事,麦子箫抬头看向丛笙,深深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救世主,她孤苦的单身生活因此得到了解决不说,这次的鼠疫要不是有丛笙在,她说不定都要死在这里。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丛笙身上带着一种温柔的光辉,普照得她心窝都是暖的。 正在扒饭的丛笙又一次被麦子箫那可以说是殷切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她知道那渣心里大概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渣除了在办正事的时候会把她当人看以外,其它任何时候在那渣眼里她都像是一块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随时准备将她吃干抹尽。 已经决定要把话跟麦子箫说清楚的丛笙放下碗筷迎上麦子箫的目光,正要开口将那十分尴尬的话题拿到台面上来说,麦子箫却已经起身要走了:“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知府商量,你慢慢吃,吃完早点休息。” 错过了开口时机的丛笙只能把话咽回去,目送麦子箫离开,想着正事要紧,还是回头再说吧。 麦子箫忙了一整天,丛笙也没闲着,早上麦子箫走后她就带着莲儿去了绣坊,绣坊空无一人。因为头天晚上就开始的全城搜查,闹得人心惶惶,绣娘们哪里还有心思干活儿,都守在家里生怕自家人也染了瘟疫被官府抓去城外。 也正是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丛笙才一大早就跑去绣坊等着绣娘们,可等到干活儿的点也不见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今天大概是一个人都不会来了。但这可不行,防感染的装备必须继续做下去,绣娘们不来,她只能挨个找上门去请。丛笙不知道那些绣娘住在哪儿,但李夫人是认识其中几个的,只要找到那几个人,一个问一个,其他绣娘的住处自然也能知道。 一整天的时间,丛笙跟着李夫人挨个儿地去说服绣娘们回到绣坊去继续缝制口罩,她说得口干舌燥,才终于劝回了大部分的绣娘,千辛万苦才让绣坊重新运转起来。 直到天擦黑的时候丛笙才疲惫地回了府衙,见麦子箫还没回来,便自己先吃了饭,洗漱后赶紧去补个觉,别回头又闹出什么事来,这总是通宵地折腾,她实在是受不了。 府衙里经过昨晚的彻底消毒,到处都是雄黄味儿,可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丛笙几乎是沾枕头就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院子里传来莲儿和麦子箫说话的声音,她恍惚地想麦子箫熬的时间比她还久,希望今晚不要再出什么事情,能让她们都好好睡一觉才是。伴着这个念头,丛笙瞬间陷入了睡梦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丛笙觉得身上有点痒,她下意识伸手去挠,结果发现自己身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那些疙瘩还有化脓的迹象,她一不小心挠破了腿上的一个疙瘩,那疙瘩冒出一大片脓血来,将她整个大腿都染红,她吓得浑身一颤……醒了。 漆黑的房间里,丛笙慌张地在自己身上到处摸,见身上没有起疙瘩,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梦可真够吓人的,大热天的,她冷汗都给吓出来了。 被噩梦一吓,丛笙没了睡意,起身把屋里的蜡烛点上,又觉得屋里太闷了,决定出门去透透气。走出房间,满天的星光将夜空布成一幕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色,丛笙看着满天星光发了会儿呆,觉得极为不真实,白日里的忙碌,面对鼠疫的紧张,在这静谧的夜里似乎都远离了,安静的夜晚让她都要怀疑那些让人愁心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场梦。 回头间发现麦子箫的房间还亮着灯,纸窗上透出的昏黄烛光将她的感官拉回现实,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不是梦,可怕的鼠疫还在继续,此刻麦子箫房间的灯光就昭示着那人还在为这场无妄之灾而忙碌。 丛笙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敲门,白日里太忙碌,总是找不到时间跟麦子箫静下来好好谈话,那些该说的话,还是趁早说了吧。 轻声扣响麦子箫的房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门后闪现出麦子箫带着倦意的脸。麦子箫从昨天下午开始忙,晚上都没回偏院来就又因为城里闹出鼠疫的事情连夜开始搜城,直到现在都没合眼,虽说眼底没有青色,但那脸上明显的疲惫却是她扬起的微笑所掩不住的。 第94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默默收回还摸在麦子箫大腿上的手,默默站起身, 背过身去,听着背后麦子箫穿裤子时衣物的摩擦声,脸都要烧起来了。她又气又恼, 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会看时机呢?不对!分明是麦子箫那个渣不会看时机,逮到机会就对她动手动脚, 所以她才借机把话说了出来, 却忘了麦子箫那渣没穿裤子,这不能怪她! “你可以转过来了。”就在丛笙想要捂脸遁逃的时候,麦子箫语气轻松地喊她, 她转过身去, 没敢看麦子箫的脸, 只听见麦子箫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虽然你一边摸着我大腿一边却说对我没意思, 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赶出去的。我只是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丛笙被麦子箫调侃的话语说得脸上更烫了,她怄得要死, 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手?看大腿就看大腿啊,摸什么摸?!心里腹诽着自己,面上却故作正经地抬头轻瞟一眼麦子箫又迅速移开视线:“什么问题?” “你不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欧南吗?” 丛笙想翻白眼, 这话说得好像她就一定是喜欢她的, 只是因为欧南的关系才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一样。她心里又无奈又想吐槽, 但嘴上却没有把话题往那边带,而是很正经地否定了麦子箫的自恋:“不是,不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麦子箫想,只要不是因为欧南就好办了。不过丛笙亲口说不喜欢她,而且那语气听上去还挺认真的,所以她又多了一个要确认的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丛笙疑惑地抬头看向麦子箫:“这重要吗?”她讨不讨厌麦子箫对麦子箫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麦子箫想留她就留下,不想留就扔下,这跟她讨不讨厌麦子箫有什么关系?就这情况难道她还有决定权?或者麦子箫觉得她如果不讨厌自己就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可不这么想。 “当然重要,对你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见麦子箫对这问题很在意,丛笙也就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肯定地答复道:“不讨厌。”她确实不讨厌麦子箫,可能因为麦子箫在她危急的时候三番两次救过她,在她心里已经认定麦子箫并不是那么坏的人,虽然有点渣吧,但只要不涉及到感情的事情,这人其实还挺好的,有能力有担当有颜值,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确实很难让人讨厌。 “你不怪我跟欧南发生过关系?” “……”丛笙想起欧南心里就隐隐作痛,她死活想不明白欧南为什么会出轨,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明明那么稳定,至少在她看来她们在彼此心里都是很重要的,可从发现欧南出轨的那一刻起,这种想法就成了一种笑话,一种对她的讽刺。她轻轻吸口气,不想让麦子箫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抬头看向麦子箫:“不怪,那不怪你,怪我,我连欧南为什么会出轨都想不明白,又怎么有资格怪你。就像你说的,是我没守好欧南,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这是我和欧南之间的事情,跟欧南和谁出轨没关系。” 麦子箫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问:“我说过这种话?”不应该啊,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刚失恋的人说出这么气人的话来? 丛笙无语地看着麦子箫,叹气道:“说过,可能你不记得了。”麦子箫不记得,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麦子箫不仅说了这话,还很欠揍地说了很多让她气得出手打人的话。 “哦,那我对我说过的话道歉,那一定是气头上说出来的话。” 丛笙不想跟她扯这些,淡淡地点头随意附和着:“嗯,你那会儿确实很生气,因为被我泼了奶茶。”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就继续跟着我吧,我也不会因为你说不喜欢我就赶你走,当然,既然你说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再对你做出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地留在我身边。” 丛笙看麦子箫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虽然说也没看出她真的接受了她说不喜欢这事吧,但至少说不会再对她动手动脚似乎是真的。不管麦子箫是想着来日方长还是有别的想法,没有说要赶她走这一点就已经让她松了口气。 麦子箫见丛笙的表情瞬间轻松了很多,眼里的担心也全都退去了,很明显刚才是真的担心她会抛下她,忍不住打趣道:“这么担心我会不管你?你手上捏着我的把柄,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呢?”她一边觉得丛笙实在太小看她的胸怀,一边又觉得丛笙这性子实在太没心机太柔善了,在这乱世之中,这种性子的人可活不长啊。 “把你逼急了,你不会杀我灭口吗?我又打不过你。”丛笙觉得麦子箫在前线杀过敌,肯定已经对杀人这种事情都麻木了,也不在乎多她一个。如果说刚见到麦子箫的时候她还不觉得这人会那么狠,但这些天看过麦子箫办公事时那种魄力后,她绝对相信现在的麦子箫是能做得出来杀人灭口这种事的。 “……”她还真没想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麦子箫托着下巴盯着丛笙,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态度来,就好像真的在犹豫要不要杀她灭口一般。 丛笙看着麦子箫瞬间认真的模样,倒吸口气,往后退两步:“你……你别乱来,我会喊人的!” 麦子箫笑出声来,收起逗弄她的心思认真道:“傻子,我要真想灭你口,又怎么会让你知道?而且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我真要动手,你连喊的机会都不会有。” 丛笙还是不太相信她只是开玩笑,她是真的怕。 见丛笙还是一副警惕她的害怕样,看样子像真被吓到了,麦子箫有点后悔开这种玩笑,要真让丛笙觉得她是个坏人,那她们可就真没戏了。她将态度放得极温和,走上前去拍着丛笙的脑袋安抚她:“放心吧,就算你不跟我,我也不会动你的,我没那么坏。而且就算你现在说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想要你。我会继续等你,等到你改变心意为止。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跟我在一起了,你要主动告诉我。反正我身边不可能会有别人,除了等着你,我别无选择。” 麦子箫这话比什么保证都管用,丛笙知道麦子箫说的是真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切切实实感受到麦子箫的饥渴了,这人是真的很迫切地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只有这一点能让她相信麦子箫不会灭她口,她死了,麦子箫好不容易逮到的脱单机会就要泡汤了。“好。”当然好,为了自己的小命,这个时候麦子箫说什么她都只能说好。 看丛笙答应得这么爽快,麦子箫可以肯定这女人绝对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害怕她真的会动手杀人灭口才答应得这么乖顺的。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丛笙已经说了不怪她和欧南的事情,那让丛笙爱上她就简单多了。她揉着丛笙头顶软软的发丝道:“没别的事就快回去睡吧,明天白天还有得忙呢。” 得了麦子箫的放人许可,丛笙逃一般奔向门口,可是在开门的前一秒,她又顿住了,有一个问题她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回过身去看着麦子箫平静的表情,她犹豫着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麦子箫点头:“你问。” “你能告诉我你和欧南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她特别希望她和欧南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她不希望那只是一场骗局。 她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麦子箫的眼神里浮现出了疑惑,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答她:“我和欧南没有在一起啊,只是一夜情而已,怎么我还跟你说过我跟欧南在一起这种话吗?” 麦子箫震惊了,三年前那个不成熟的自己到底都跟丛笙说过什么?!丛笙对她的误会怎么会这么大?! 丛笙更加震惊:“没有在一起?!” “对啊,那天欧南喝多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拉着我滚床单,然后我就跟她滚了,结果第二天她酒醒了之后差点把我掐死!那个没良心的,分明是她自己要滚的,我只是顺了她意而已,她却怪我没节操!你说有这样的人吗?!”麦子箫越说越生气,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欧南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到旁边躺的是她时那震惊到可以说是惊恐的表情,以及发自内心想要掐死她的狠劲儿。 先不管麦子箫渣得彻底的作风,光是欧南跟麦子箫只是一夜情,而且似乎只是一不小心发生的,而不是如她之前所想的早有预谋,就足已经让丛笙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缓了好半天才喃喃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家的沙发上接吻?”她一心以为欧南经常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把麦子箫带去她家鬼混来着,她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为此感非常不甘和怨恨。 第95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天知道麦子箫这一下真不是故意的, 只是感觉丛笙扭扭捏捏的, 便好奇地往前凑了凑而已, 没想到丛笙会突然回头。相比丛笙的慌张,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镇定无比,继续追问丛笙为什么来找她,还特意找到城门口来:“有事就说吧。” 丛笙真想不管这渣了,管她能不能洗香香呢, 活该臭死她!不过她这会儿觉得身无分文真的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万一她要买点什么东西呢,所以还是趁着这机会开口要点钱傍身吧。一想到后面这个渣根本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占她便宜, 丛笙语气上便没了太多客气, 有些气鼓鼓地道:“我想去给你买个香囊,没钱。” 用香囊遮香这个办法,麦子箫自己也是想过的,所以这会儿丛笙一说, 再联想昨天晚上她们之间有关护肤品的对话, 她便立马想到, 这是丛笙把她昨天说的话记下了,然后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想让她能放心大胆地用护肤品。她真是又感动又感慨, 丛笙可真是个好人啊, 对挖过自己墙角的人还能这么细心体贴。 不过在这里, 女人送男人香囊可是有定情的意思在,就算她和丛笙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香囊,可别人不会这么看,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不敢自己跑去买个香囊挂着。她一个单身狗,平时装出一副女人勿近的清高样,拒绝了一票姑娘对她示好的香囊和各种小物件,结果腰间别的不挂挂个定情用的香囊?会给自己招来多少麻烦可想而知。 香囊她是非常想要的,她迫切想要拯救自己可怜的皮肤啊,可是她得把话跟丛笙说清楚,别回头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丛笙把账算她头上。“送香囊在这里可是定情的意思,你和我不这么想,别人会这么想,你确定你要送我?到时候别人问起,我可是会跟人说是你送的。”其实这么说也是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下丛笙,说不定丛笙对她的感觉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被麦子箫这么一说,丛笙还真犹豫了,她和麦子箫私底下什么关系先不说,在别人眼里她要是成了麦子箫的女人,那可得多膈应啊。可是麦子箫这么照顾她,就算是心思不纯吧,她总不能把这种好当成理所当然,不然她以后可就真跟麦子箫撇不清关系了,现在对麦子箫好点,以后划清界线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一点,毕竟自己也为她做过一些事情不是? 这么一想,丛笙便有了些底气,点点头:“嗯,送。” 麦子箫听丛笙语气肯定,心里更加觉得自己在丛笙心里的地位远比自己想的要高,不然怎么会就为送个香囊给她遮香就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想着想着她就有些飘飘然了,总觉得自己的美好日子就要来临,就只差那么临门一脚了。 丛笙一回头看到麦子箫嘴角扬得老高,一副得意得要死的高兴样,为了不让这个渣多想,赶紧补充一句:“不过你可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有点可怜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信你才有鬼,解释就是掩饰。麦子箫嘴上敷衍着丛笙,手上却迫不及待从腰间把钱袋拽下来,塞进丛笙手里。“诺,以后想买什么自己买,花完了再找我要。” 丛笙拿着麦子箫给的钱,听着麦子箫都快飘上天的语气,深深觉得这渣绝对是误会什么了,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干嘛这么好心,万一为此传递了一些不正确的意思给这渣,那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吗?可钱都塞到手里了,她总不能这会儿才说不想送了吧?她要不送了,麦子箫会不会把钱收回去? 想来想去,丛笙还是收了:“谢谢。”不管怎么样,没钱什么事都办不成,就当她讹了麦子箫一笔吧,谁让这渣心思不纯呢。 麦子箫殷勤地沿路帮着找寻卖香囊的地方,到了饰品店后,她翻身下马,牵住马缰让丛笙下来。可是马太高,又没有下马石,丛笙踩着马镫下来的时候差点摔了,好在麦子箫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才免了她摔个四脚朝天的尴尬。可被麦子箫揽着腰紧紧抱在怀里的尴尬也没比在大街上摔个四脚朝天好到哪去,就算她已经坐在马背上被麦子箫抱了一路,可这会儿面对面抱在一起,这姿势真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她明显看到麦子箫眼里荡起一阵渴望,心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言而喻。 丛笙平静地从麦子箫怀里挣脱出来,装作什么都没察觉,轻声道句谢后转身进了饰品店。她想她再也不能犯这种错了,一不小心给了麦子箫跟她亲密接触的机会,搞不好就会让麦子箫觉得她是心甘情愿的,那就麻烦了,她对麦子箫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首先,撇开麦子箫是个渣不说,她看着麦子箫就会想起欧南跟麦子箫在她家的沙发上接吻的画面,实在是没有心思跟这渣发生点什么。其次,撇开麦子箫跟欧南给她戴了个硕大的绿帽子不说,麦子箫这种渣,谁跟她谈恋爱谁倒霉,分分钟被出轨的节奏。她脑子进了水才会在见过这渣的渣样后还想跟这渣在一起。 一边腹诽着麦子箫怎么会这么渣,一边不动声色地给麦子箫挑着香囊,麦子箫一直挂着微笑站在边上宠溺地看着她给自己挑香囊,那视线看得丛笙鸡皮疙瘩冒了一大片,她敢肯定,这渣绝对误会了她的意思。 看着麦子箫高兴得眼角都在往上翘的模样,丛笙有种她可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预感。可是麦子箫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渣,大概她越解释就会让这渣越觉得她在乎,所以她还是什么都不说了吧,用行动证明她真是对渣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麦子箫快要腻死人的目光中,丛笙挑好了一款刚好能配麦子箫那身便装的淡蓝色香囊,香气也跟她昨天买的护肤品的气味差不多。从麦子箫给的钱袋里数出十文钱递给老板娘,然后在麦子箫的注视之下做贼一般把钱袋塞进了自己怀里。 看着丛笙生怕她把钱要回来一般的心虚模样,麦子箫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宠溺,这女人好可爱啊。 丛笙把香囊往麦子箫手里一塞,转身赶紧走,这渣真是,笑得那么荡漾,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有鬼吗? 俩人刚走出饰品店,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寻声望去,一名士兵风驰电掣般飞奔而来,高头大马停在俩人面前,士兵纵身一跃下马来,急匆匆地在麦子箫面前跪下:“将军!城外流民突生疫症,知府大人请将军速速前往商讨对策。” “疫症?!”麦子箫一惊,之前她就担心过瘟疫的发生,所以才想赶快把人疏散走,好进行整顿,没想到政策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出事了。 来不及多问,麦子箫跃上马背就要走,一旁的丛笙一听出事了,赶紧拦住麦子箫,说要跟着一起去,虽然她不知道她去了能不能帮上忙,但多个人想办法总是好的。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不带想带她去,怕会让她染上瘟疫,这瘟疫能不能治还不清楚,她怕丛笙出事。 丛笙见麦子箫有犹豫,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马鞍就往马背上爬,可马太高,她蹦了几次也没蹦上去,看得麦子箫一阵无奈,只好伸手拽住丛笙,把人拉到马背上。 大马在街道上飞奔,路上行人纷纷避让,麦子箫带着丛笙赶到城外,才一出城门,就看到护城河外的难民群在骚动,许多人躺在地上极为不适地呻/吟着,还有人在吐。 麦子箫有些惊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这样了?她看一眼身前的丛笙,从自己的铠甲之下的衣裳上撕下一块锦布,裹住丛笙的口鼻,然后给自己也撕了一块。 见知府正骑着马在大道上焦急地左顾右盼,麦子箫赶了马过去,知府见她来了,指着正在发症的难民急得语无伦次:“将军!这这这……”天灾之下最怕的就是疫情,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了瘟疫,让他怎么能不着急。 “莫急,先看看情况。”麦子箫坐在马上看着大道两边的难民,有人看着像在发高烧,有人又像是在作冷,还有人脖子肿了起来。所有人的症状看着都差不多,毫无疑问是瘟疫,只是到底属于哪种类型的瘟疫,还需要找城里的大夫来看过才能清楚。 “快走……”坐在麦子箫身前的丛笙看过患疾的难民的症状后,脸色瞬间煞白,她揪着麦子箫的袖子压低声音焦急地催着麦子箫:“快离开这里!是鼠疫!” 为了方便她上班,欧南给她在她的公司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欧南经常过来,放着自己离公司只有十来分钟车程的房子不住,跑过半个城来跟她住一起。 欧南会带她出去玩儿,会带她去吃浪漫的晚餐,会陪她去海边数星星,还会专门请假带她去旅游,会在早上做好营养早餐喊她起床,会为加班回来的她煮宵夜,会在她感冒的时候给她煮好喝的姜汤,会在她忘记带伞的时候放下手里的工作开车过来接她。 欧南对她好到让她觉得欠了欧南一辈子。 然而欧南出轨了,在她看来,是毫无预兆的。 她知道欧南有个朋友叫麦子箫,她经常在欧南嘴里听到麦子箫的名字。 欧南喜欢跟她说麦子箫的事情,说麦子箫有多厉害,有多受欢迎,说麦子箫曾经一对五打跑过一群混混,说麦子箫邪里邪气扬起一边的嘴角时会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她没有见过麦子箫,发现欧南出轨的那天是她第一次见麦子箫,那个人给她的感觉跟欧南嘴里的那个麦子箫完全吻合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欧南会出轨,欧南给她的安全感太强了,所以欧南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说起麦子箫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怀疑过。 直到她出差回来,看到她亲爱的欧南将麦子箫压在她家的沙发上吻得天昏地暗,直到她亲耳听到欧南说喜欢麦子箫,喜欢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地步。 第96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欧南那个渣趁着她出差的时候跟麦子箫偷鸡摸狗, 被出差回来的她撞个正着。 她举起手边的行李箱扔到那两个在她家的沙发上接吻接得热火朝天的人渣身上, 把两个人渣打出了家门。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星期之前的事情。 一个星期之后,也就是现在, 她看到麦子箫怀里搂着一个跟欧南完全不同类型的小萝莉在逛商场, 她不知道她是该为那个背叛了她的前女友感到悲哀,还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 欧南才一个星期, 也许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戴了绿帽子, 而她,因为一个渣而被欧南那个渣戴了绿帽子。 她承认,麦子箫确实长得好看, 美帅美帅的,穿个小白衬衫牛仔裤, 修长的身型,气质攻得不要不要的。 欧南在她和麦子箫之间选择了麦子箫,她一点也不觉得冤, 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 欧南也长得不差, 至少不比此刻麦子箫怀里搂着的小萝莉差, 她不明白麦子箫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会撇下欧南来撩这小萝莉。 不过她还是要感叹一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人渣自有人渣降, 欧南那人渣大概是栽在麦子箫这人渣手里了。 丛笙喝着奶茶眼睛盯着坐在角落里跟小萝莉谈笑风声搂搂抱抱的麦子箫, 想起欧南被她打出家门时理直气壮地跟她说:“我就是喜欢她,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揭开奶茶的杯盖,丛笙端起还有大半杯的奶茶走到麦子箫面前,麦子箫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朝她望来,她二话不说把奶茶泼到了麦子箫身上,顺便还溅了窝在麦子箫怀里的小萝莉一脸。 她对着麦子箫露出一个如花般的笑容:“这是欧南最喜欢的口味,你好好记着。”说完在麦子箫跳起来揍她之前,跑了。 跑出奶茶店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麦子箫气急败坏的叫喊声:“丛笙你个三八给我回来!” 回去?她可没这么蠢。 好好的心情全被麦子箫那人渣给毁了,丛笙没心情再逛街,来到商场外的路边想打车回家。 市中心人口拥挤,打个车难得要死,丛笙站在路边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一辆空车,伸手拦下,正准备上车,旁边伸出一只白皙的胳膊一把将车门推了回去。 丛笙抬头一看,看到了笑得咬牙切齿,先前被她泼脏的白衬衫已经变成一件超级有型的蓝衬衫,眼里喷着火的麦子箫。 丛笙尴尬地看一眼旁边正等着她上车的出租司机,把挎包往肩上提了提,转身就跑。 丛笙在前面跑,麦子箫在后面追,丛笙使劲跑,麦子箫使劲追,两个人跑出不知道几条街,跑得隔三差五晨练十公里的丛笙气都喘不上来了,麦子箫还紧追不舍。 丛笙服了,麦子箫这人渣,体力这么好,难怪欧南被她降得服服帖帖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丛笙扶着墙一边艰难地喘气一边质问同样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麦子箫。 麦子箫捏了捏手指,把关节捏得发出清脆的声响,扯着嘴角靠过来:“奶茶泼得爽吗?你被欧南甩了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你自己留不住欧南还怪我魅力太大?” 丛笙看看周围这荒无人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的跑到这种死胡同里来,这下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看看麦子箫高出她一截的个头,她实在很有压力。 “等一下!”丛笙抬手制止麦子箫继续靠近,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暴力是不对的,是犯法的,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麦子箫仍然步步紧逼:“行啊,你先为你泼的那杯奶茶负个责。” “你想我怎么负责?你背着欧南在外面乱搞还不许我申张正义了?” “哟。”麦子箫一听这话乐了:“敢情你这奶茶还是为了欧南泼的,用情够深啊,都被人戴绿帽子了,还想着人家呢?要不要我把她借你用一晚?没有欧南的这一个星期憋坏了吧?欧南说你在床上也是热情如火激情四射……” 麦子箫话音未落,丛笙甩起手里的挎包照着那人渣的头砸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麦子箫猛往后仰了下身子,几乎就要躲开这一次的突然袭击,但很明显,她估算错了挎包的攻击范围,挎包擦着她额头和鼻尖打过去,看上去怪疼的。 这一砸,把麦子箫彻底砸火了,丛笙看到麦子箫脸色都变了,抬起两根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被砸到的鼻子,眼神因暴怒而变得有些冷酷。 丛笙听欧南说过,麦子箫家是开武馆的,麦子箫从小不知道拿过多少个武术和散打冠军,那修长的双腿也不知道在赛场上踢哭过多少个小姑娘。 欧南还说过,麦子箫脾气不好,最讨厌别人耍她,讨厌别人打她脸,谁敢动她脸,她准跟人拼命。 眼看着麦子箫那修长的双腿大概就要招呼到她身上了,丛笙很慌,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认个怂,让麦子箫放她一马,大不了买杯奶茶让麦子箫泼回来,一杯不行两杯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在她开口求饶之前,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旁边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上大吊车的车臂晃晃悠悠地往她们这边来了,一直来到了麦子箫的头顶附近,而那铁勾子上还挂着建筑用材。 丛笙指着那怎么看怎么像有危险的吊车臂,想要提醒麦子箫,结果她还没说话,麦子箫抢先道:“别指了,没飞机。这么幼稚的套路你以为我会中招?” “不是飞机!” 麦子箫轻嗤一声:“那是飞碟?不管是飞机还是飞碟,我都没有兴……” “是大吊车啊!” “……哈?”麦子箫大概也是没忍住好奇心,明知道有可能是丛笙在耍诈也还是回头看向身后,两秒后又抬头望向头顶。“这什么玩意儿!” 话音刚落,那吊钩上的建材一个不稳就开始往下滑,丛笙还没来得及尖叫,已经被麦子箫拽着往旁边飞奔了。 两个人才跑出几步远,就听身后哐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这震动太强烈,丛笙又因为麦子箫的拉扯失去了平衡,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了。 丛笙摔在地上还被麦子箫拖着在地上滑了两步远,这才一个翻滚停了下来。麦子箫见她摔了,也停下来,反正建材已经砸下来,她们既然没事,那就是安全了。 看着她们刚站立的地方堆着一堆摔得粉碎的大石板,丛笙有种死里逃生的不可置信。 她看看身边的麦子箫,内心十分震惊,这人渣逃命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她?这人渣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麦子箫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头看过来,勾起嘴角笑里满是阴谋诡计:“现在,你欠我一条命,我要好好想想该让你怎么还了。” “……”跟麦子箫这人渣扯上无法撇清的关系,丛笙内心是拒绝的,可是要让她横死此地,她当然更加接受不了。 见丛笙不吱声,麦子箫突然怀疑起她的人品来:“你不会赖账吧?” 丛笙无奈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捡起地上的包背到肩上,严肃正经的跟麦子箫作下约定:“谁要赖账了,你想我怎么还随时知会一声,我随叫随到。”说完迈腿就要走。 麦子箫一把拽住她胳膊:“站住,你不是以为我忘了刚才的事情吧?” “……”她确实这么以为的,所以才想赶紧溜之大吉。 丛笙心惊胆战地扭过头看向麦子箫,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见麦子箫突然凑近她耳朵,在她耳边吹着气道:“你知道欧南犯浑的时候我怎么收拾她吗?你想不想试试?” 那暧昧不明挑逗意味十足的话语让丛笙心里又毛又火,这人渣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她使劲甩胳膊,麦子箫却仍然紧紧抓着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两个人拉拉扯扯之时,麦子箫的手机响了,她一手揪着丛笙一手从牛仔裤口袋里拽出手机,看一眼后笑得极欠揍地把手机给丛笙看。来电显示上写着欧南。 麦子箫这讽刺的举动让丛笙怒火顿生,然后在麦子箫划开接听键的同时对着手机大喊:“欧南!麦子箫有外遇!” 时间静止了两秒后,麦子箫出声骂道:“你个三八!” 丛笙听到手机里响起欧南疑惑的声音:“丛笙?” 麦子箫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一脚踢到丛笙屁股上,丛笙嗷呜一声,胡乱挥着胳膊反抗,麦子箫轻轻松松就钳住了她的双臂。 丛笙觉得她今天大概要被麦子箫拆了,内心正绝望,突然脚下一阵颤动。 正打得火热的俩人纷纷低头看向脚下,这一次连麦子箫都没反应过来,她们脚下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从地面开裂到变成一个大洞不过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就算麦子箫反应过来了,她们也跑不掉。 第97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嗯, 去城外看看情况。” “我能去吗?” 麦子箫犹豫着回头看一眼带着将士正等着她的知府,她倒是不在乎带着丛笙,可怕知府觉得她不够严谨, 办公事还带着女眷。可这一瞥, 却让她瞥到了自己的马,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立马不再在乎那什么知府的眼光了, 生出许多期待来, 这可是近距离接触给自己攒点数的好机会啊。先不管她们是去干什么, 但两个人一起骑马这种事,想想都觉得浪漫,还能表现一下她的帅气。这么一想, 她立马点头说可以,然后扭头吩咐莲儿:“你先回去吧, 回头我带她回去就好。” “是, 将军。”莲儿行个蹲礼应下。 麦子箫带着丛笙走到自己的坐骑旁, 扶着丛笙跨坐到马背上。丛笙第一次骑马, 并不害怕, 反而兴奋不已。等丛笙坐好, 麦子箫才一跃而起, 坐到了丛笙身后, 手从丛笙的腰侧伸到前面抓住马绳, 将丛笙整个圈在自己怀里。 原本还沉浸在骑马的期待中的丛笙,被麦子箫这么一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了件蠢事。她和麦子箫共骑一匹马,这不明摆着让麦子箫光明正大跟她亲密接触吗?就比如此刻,她根本是被麦子箫抱在怀里的,她还不能说什么,自己要求要跟着的,要去办公事的麦子箫肯带她已经很给面子了,总不能让麦子箫下马去跟着跑吧? 丛笙没有反悔的余地,麦子箫也根本没给她后悔的时间,扯了僵绳往马肚子上轻轻一踢,马就听话地往城门小跑而去,丛笙想下马也来不及了。 麦子箫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丛笙身体有些僵硬,不太敢往她身上靠,只不过马背颠簸,丛笙想矜持也矜持不住,她要是僵着身子,随着马步的晃动,两个人的身体就总是撞来撞去,更显尴尬,所以跑出一小段后,丛笙就有点破罐子破摔般放松了身体靠在她怀里。 麦子箫嘴上不戳破,心里却得意得很,理直气壮享受着有美人在怀的舒畅,这可是丛笙自己送上门的,可不是她要求的。她有多久没这样抱过女人了?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啊。闻着丛笙身上淡淡的女人香,更让她心里荡漾得厉害,特别想做点什么。不过她要忍住,不能让丛笙讨厌她,不然她就真要孤独终老了。 马沿着大道往前走,大道两边挤满了难民,数量明显比前两天多出了不少,看着看着丛笙就没有心情再去别扭她跟麦子箫此刻这暧昧的姿势了,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面色死灰眼神里连绝望都生不出来的难民看得她心里难受极了。 两个人骑马一直走了很远,远处还有难民在往这边来,看样子人数还会继续增加。丛笙一边看一边问麦子箫:“朝廷打算怎么做?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很容易出事的。”天灾易招人祸,也容易招来疫情,这样炎热的天气,卫生得不到保障,很容易弄出传染病来,难民聚在这里越久,出事的机率越大。 麦子箫语气里带了些沉重:“朝廷已经在河岸地区以朝廷雇佣的方式招收大量难民去修筑水利工程,同时对还有条件进行农种的地区进行免税赋和农业赈济,希望到秋收之季饥荒情况能有所改善。可这也只能解决一部分人的生计问题,灾情最严重的地方还是只能靠官府的补助撑下去。最可怕的不是现在的饥荒和难民流,而是滴雨未下的天气,再这样干旱下去,难民只会越来越多。聚在这里的难民我和知府商讨过后,决定移民就食。” “移民就食?” “嗯,难民们未必不知道这许顺府能发出的救济粮有限,可还是陆续往这边聚集,其实只是因为他们没有余力再去往更远的地方,所以官府负责出车马和沿途所需要的粮食,将一部分人引到更远一些的安置点去,减轻这里的压力。”麦子箫向跟在她们后面的知府打个手势,随后加快速度往前去。“今天出来就是为了查探前方的形势,看在哪里截断前来的难民转移到别处去好。” 一队人一直来到一个三岔路口,三岔路口再往前一些还有许多分支路口,众多方向聚集过来的难民纷纷在这里汇集,尽管三岔路口还能通往别处,可难民们无力再往东走绕开许顺府去往更远一些的县级城镇,只能聚到近在眼前的许顺府。往这边来的人源源不断,去往另一个方向的路上却凄凉无人。 丛笙看着三岔路口前方的一处叉路,她之前就是跟着那条路上的难民走到许顺府城的,她拍着麦子箫的胳膊,指着那条路小声跟她说:“我就是从那边来的,你是从哪儿穿过来的?” 麦子箫看一眼那条路,明白丛笙的意思,丛笙大概是想找找她们穿越的共同点,要是在同一处落下,也许能在那里找到她们回去的办法,但很可惜,她落下的地方跟丛笙完全不是同一处,别说丛笙走过的那条路,这附近她都是第一次来。“我是在皇城附近醒过来的,跟这里离得远了去了。” 丛笙闻言有些失望,她和麦子箫一起掉的大坑,落下的地点却相差这么远,心里不仅有些埋怨那个莫名其妙的大坑,怎么落地点还是随机的? 见没能得到什么可用的信息,丛笙也就只好不再去想那些没有头绪的事情,专心在眼前处理难民的事情上。她听着麦子箫和知府一通商量,综合各个方向而来的人数和受灾情况等条件,最后的决定是在三岔路口再往前的两个分岔口处设置引流点,将从那两个方向而来的难民引到别处去。定下方案后一行人打道回府,回去筹划具体细节,引流的事情这一两天就开始实行,越早越好。 麦子箫调头往回走,回去的路上倒是不如来的时候急,让马踏着缓慢的步子踱回去,又将难民的情况巡视了一遍。当然,麦子箫心里是有些私心的,希望能把这二人共骑一马的时间拖长一点,所以故意摆出在巡视的模样慢慢走回去。 丛笙倒是没想这么多,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些难民身上,之前她自己身处前途一片迷茫的困境之中,当然没有心思多去注意别人,现在倒是能更客观地去看那些人了。 在士兵的看守下,难民群非常平静,就算有人支了锅在炖东西吃,周围的人也没敢上去抢,只是用一双双毫无光彩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丛笙觉得奇怪,这种情况居然不会发生哄抢,实在有些诡异,她扭头问麦子箫这些难民怎么会这么克制。 麦子箫说:“有将士们守着,他们不敢抢,饥荒刚起的时候朝廷就颁布了禁令,发现抢劫偷盗者,格杀无论。可就算是这样,在受灾最严重的地区还发生了民抢官事件,数百民众冲进官粮仓去抢粮食,为此官府当众杀了上百人。从那之后,抢劫的事情就很少了。这些难民现在已经到了避难点,每天有粥喝,没必要为了抢这一口丢了性命。” 丛笙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以暴制暴的举动,也许特殊时期就该特殊对待,如果不这样做,因为哄抢等人为事件而死的人可能会多得多,杀鸡敬猴有时候是有必要的。 心情复杂之时,又听麦子箫在身后用沉重的语气道:“天灾之下人心动荡,如果不用暴力压制,很容易引起民变。历史上几乎每一次的农民起义都是发生在这种时期,对朝廷来说,饥荒确实是个伤脑筋的问题,但暴动事件同样不容忽视。” 丛笙回味着麦子箫说的这话,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她猛地回头看向麦子箫:“以暴制暴是你提出的?!” 麦子箫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语气镇定地道:“不是,朝廷里有比我还有先见之明又杀伐果决的人。” 不知为何,听到麦子箫否定了她的这个想法,丛笙在心里狠狠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麦子箫。 视线回落之时,丛笙有意无意地再一次扫过那正炖着不知名物体的铁锅,这无意间的一瞥,差点让她吐出来,锅里炖的不是别的,是老鼠!是连毛都没拔干净便在锅里被沸水煮得翻滚不停的老鼠!仔细一看,附近还有人在生吃老鼠,吃得血淋淋的! “唔……”丛笙抬手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知道饥荒严重的情况下人吃人的情况都有,更别说吃老鼠了,可一旦亲眼看见,还是让她有些胃部不适。 麦子箫抬手挡住丛笙的视线:“别看。”说着踢了踢马肚子,加快速度往城里赶。 第98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里满是鼠疫会扩散的恐惧, 听到麦子箫在说今天有人闹着要出城, 被知府压下了,可还是要想个办法解决没有感染的人的出城问题,也好减轻城内的压力。心里被突然的消息刺激得有些慌乱的丛笙这才回过神来,说:“可以在城门附近建个隔离区,想出城的先进隔离区隔离九天,九天后没发病就可以让他们出城了。”城里的人越少疫情越好控制, 她们的负担也越小, 她自然也是愿意让那些没有感染的人赶紧走的。 麦子箫跟丛笙说这事就是这意思,没想到丛笙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她立马点头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跟肖大夫也说了这事, 他也同意, 所以我想如果你这边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明天就让人腾出一个绝对封闭的地方来,专门隔离要出城的人。” “隔离的地方要进行彻底地灭鼠灭蚤。” “好。” “哦,还有,既然现在城内也出现了鼠疫, 那城里各家各户的家畜也有可能成为传播源, 家畜要尽快处理掉。” “能吃吗?”这闹饥荒的时候, 要是杀了家畜还不能吃,那简直是雪上加霜。 “能,彻底煮熟后是可以吃的,鼠疫杆菌是可以被高温杀死的。但是杀家畜的时候要小心,皮肤不能接触到血和动物体/液等,反正要把防感染的措施做全面。” 麦子箫随手拿了张纸,一一把丛笙说的话记下来,一边写一边想又有事做了,真是一波接一波没完没了,这倒霉将军当得她心累。不过好在现在有丛笙,好歹生活有了期盼,她现在只想赶快把鼠疫的事情解决了,好悠闲地慢慢跟丛笙风花雪月畅想未来。 丛笙坐在边上看着麦子箫写字,写着写着伸手挠挠大腿,她下意识往麦子箫挠的地方看一眼,没一会儿见麦子箫又挠了几下,她有点疑惑地问:“你很痒吗?” 麦子箫也没怎么在意,手上继续写字,随口答应了句:“有点儿。” 麦子箫说完这话后屋里突然安静了,等她写完两个字之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丛笙问她痒不痒的另一层意思,猛地抬头看向丛笙,见丛笙正皱着眉看着她的大腿发呆,那模样明显在想什么不乐观的事情。她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心里有点害怕,不会沾了跳蚤吧? 俩人对视一眼,怔了两秒后,丛笙起身去把门关上,麦子箫快步走回卧室去,等丛笙关好门进到卧室的时候,麦子箫已经在解自己的腰带,这回脱得比上一次还迅速。 将裤子脱下后,麦子箫坐在床沿查看自己的大腿,见大腿上微微有点刚被挠出来的红痕,但并没有被跳蚤咬过的迹象。她深深松了口气,刚想起身,就看到丛笙在自己面前蹲下,手直接抚上了她的大腿。 已经摆脱了感染的恐惧后的麦子箫,看着一脸关切蹲在她身前两手分别摸在她两边的大腿上的丛笙,体温瞬间就升高了,这姿势想不让人乱想都不行啊。丛笙的手指带着点点温度,轻轻抚在她腿上就像微弱的电流划过般,那触感直击她心底。就算知道现在的丛笙对她还有犹豫,可这大半夜的,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那也太不解风情了。 麦子箫抬手抚上丛笙的脸,丛笙一颤,一把抓住突然冒出来的咸猪手,抬头就看到麦子箫那满含春意的目光。丛笙已经确认过麦子箫的大腿上没有被跳蚤咬过的痕迹,那洁白的大腿上甚至一点痘痘都没有,她突然有点怀疑麦子箫是不是故意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才做出一副好像被咬了的样子来,好制造出跟她亲密接触的机会? 刚才麦子箫一直在说正经事,丛笙都差点忘了她来敲门的目的了,她明明是要来跟麦子箫把话说清楚的,结果她进门想找个轻松的话题打开话匣,没想到一说就说到很正经的事情上去了,这一说还差点让把她最初的目的给说忘了。本来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话题打开,现在麦子箫做出这种不合适的举动来,反而给她提供了机会。 丛笙调整好情绪和呼吸,严肃地直视麦子箫的眼睛,语气轻柔却正经:“麦子箫,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对你真的没有恋爱的心思,关心你也只是因为你救了我,又收留了我,我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还对你摆臭脸。我觉得你可能因此误会了我的意思,所以我有必要跟你说明白,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不过你放心,就算你因此不想再收留我,我也决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所以……”说到这里,丛笙很没底气地把视线挪开了,不管前面的话说得多么坚决,但心里其实还是很担心麦子箫真的会把她赶出去,在这个被鼠疫和饥荒席卷的地方,没了麦子箫,她可能真要死在这里了。 她知道麦子箫也不是因为真的喜欢她才想把她留在身边,才对她起了那种心思,纯粹是因为她知道麦子箫的真实身份,因为麦子箫别无选择,她成了目前来说麦子箫唯一可以放在身边的人,所以麦子箫想要她。她之前的种种行为也确实容易让人误会,而麦子箫明显是误会了,现在她把自己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的事情跟麦子箫说清楚后,麦子箫难免会觉得被她耍了,就算不会这么想,也不见得会大度到继续把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人养在身边。 “丛笙。”思绪万千之时,丛笙听到麦子箫语气轻柔地喊她名字,就如之前一样,似乎完全没有生气,她不禁抬头望向麦子箫,只见麦子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但眼神里确实没有生气,两人对视两秒,麦子箫又开口了,语气依旧平静:“能让我先把裤子穿上吗?我有点尴尬。” “……” 抱着人生都变得灰暗的颓败心情,丛笙继续整理东西,把自己用的和麦子箫用的分开,可是分着分着她就觉得,很多东西在现在看来实在是很多余,麦子箫可能根本用不上,就算她买的时候想的是给麦子箫用,可其实多少还是按照她的喜好选的,她很怀疑她买的时候麦子箫根本就是察觉到了,却在她问能不能用上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点头告诉她能用,然后立刻掏钱买下,连点犹豫的时间都不给她。 丛笙掩面,她好想掐死麦子箫,也好想掐死自己,她买东西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想死,真是丢脸丢到远古时代了…… 抱着别扭又绝望的心情,丛笙又等到晚上她快睡着的时候麦子箫才回来。听到院里有脚步声,她赶紧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护肤品从屋里出去。开门后正好看见麦子箫推开正房的门,正要进去,她小跑过去,做贼一般闪进屋里,生怕麦子箫把她关外面似的。 麦子箫有点无语,昨天才说过她们现在不能大晚上的还待在一个屋里,丛笙这是没长记性呢,还是故意的呢?不过看丛笙这模样像是有话要说,她也就没有赶人,让丛笙进了屋。丛笙一进门就把几个东西塞她手里,表情里还透着一股邀功的意味:“给!” 麦子箫低头看一眼被丛笙塞到手里的东西,正是白天她说让丛笙回头借她使使的护肤品。她更加无语,她当时只是那么一说,不可能真的用这东西,但丛笙好像当真了,还满脸期待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夸奖一般。 “哦……谢谢。”麦子箫看着丛笙,装作有点难以启齿的模样说:“其实我不能用这些东西,只是当时看你好像不好意思花我钱,我故意那么说的。”这么一挑明,丛笙想跟她撇清关系也不行了。 丛笙心想自己猜对了,麦子箫果然是打的这主意,也正是因为这么猜想,所以她只把这些麦子箫真的能用上的东西拿过来,而没有把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搬过来,可是这会儿麦子箫却说这些东西她也不能用,这就让丛笙很不解了,买都买回来了,怎么不能用了?“为什么不能用?” “身上要是留下香味儿,会让人怀疑的。” 听麦子箫这么一说,丛笙怔了怔,心里竟有些难受,她想麦子箫的生活表面看着风光,其实背地里付出的比她想的还要多,用个沐浴露还要想着不能让人闻到身上留下的香气,这种小事都要这样小心翼翼,活得该有多辛苦啊。 “你拿回去,这其实都是给你买的。”麦子箫没察觉到丛笙的情绪变化,把东西又塞回丛笙手里。 丛笙捧着那堆东西,感觉沉甸甸的,不是因为花了麦子箫的钱,而是觉得麦子箫真的太不容易了,她有些能理解麦子箫这样套路她的心情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关系到生死的大事,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敢让别人知道?除了她,麦子箫又能安心把身份告诉谁呢? 麦子箫看着丛笙突然变得黯然的模样,以为是自己的心迹败露,吓到丛笙了,她想解释,丛笙却已经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了,她有些懊恼,是不是自己的攻势太急,暴露得太早了? 第99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那些人灰败的眼神里甚至连一丁点好奇都生不出来,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得她浑身发毛。 她本能地不去看那些人, 沿着大道外沿加快步伐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 久到丛笙腿肚子都在打颤的时候,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座城。 看到城的同时,也看到了城外聚集的难民,远远看过去黑压压一片,人数多到让丛笙头皮发麻。 她很清楚,那里就是难民们长途跋涉的目的地, 尽管那目的地似乎并不待见他们。 那城有围墙有城门还有护城河, 城墙之上和城门外都有穿铠甲的士兵把守,拦着难民不让进城, 难民们进不了城,也不去跟士兵纠缠,都挤在护城河外的空地上坐着。 不管是聚集在城外的难民, 还是那座古风味道极重的城, 还是那些守城的士兵,眼前的景象怎么看怎么像在拍古装戏,但丛笙很肯定,这绝对不是拍戏! 一路走来,她已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证实了, 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 她想这如果不是一场梦的话, 那她大概就是穿越了! 从自己醒来之后一切都就变得很诡异,不认识的地方,和记忆中不一样的季节,大量的难民,此刻眼前从未见过的城镇。 这一切,都在印证着她的想法。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民迁徙的场景太过震撼,她已经无力去震惊自己穿越一事。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好好坐下喝口水,找张舒服的床躺下睡一觉,其它任何事情都可以等她睡醒再说。 走了太久,丛笙感觉自己快脱水了,又渴又累,看着已经离得不远的城门,对水和床的渴望更加强烈,让她恨不得飞进城去。 但她知道,她这个愿望大概是没那么容易实现的,不要说找个地方坐下喝水躺下睡觉,她很怀疑她可能连城门都进不去。 这么多难民,对进城的要求肯定就更加苛刻,就算她不是难民,守门的士兵也未必会让她进去。 越往城门方向走,心里就越忐忑,怕被士兵挡回来,有种前途叵测的无助和恐慌。 就算知道机会渺小她也必须去试试,如果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那么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大概她就真的成了难民的一份子了。 还没走上护城河上的石桥,丛笙已经被在桥上站岗的士兵挡下,拿着长枪的士兵上下打量她一遍后问她进城干什么,她说找亲戚。 她穿得干净整洁,也没有瘦得皮包骨,士兵大概也知道她真的不是难民,语气还算好地告诉她:“官府下了禁城令,除了有路引的商人,谁也不准进城,回去吧。” “可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已经没有盘缠再走回去了。”丛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自然地说出盘缠两个字,大概是眼前的一切都太像古代了,她忍不住就搬出了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一套。 见她有纠缠的意思,士兵立马拉下脸来吼道:“这我们管不着,没有路引谁也不能进城,走!” 对方凶神恶煞的,丛笙不敢再多说一句,恹恹地往回走。 她又热又渴,心里无比绝望,不能进城就找不到水喝,找不到阴凉的地方,找不到住处,虽然进了城也不一定能找到吧,可在这护城河边跟着难民一起滞留,她离成为真正的难民也就不远了。 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坐下,节省体力努力思考怎么样才能进城。 刚才那士兵说只有商人才能进城,那也就是说还是有人能进城的。 丛笙想她现在要进城,就只能跟着能进城的人进去,可要怎么才能说服那些商人带她进去呢? 正为进城一事忧愁不已时,丛笙看到远处的大道上驶来了一排车队。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驾马车,马车之后是载货物的板车,板车周围还有一队骑马带刀的人护卫着,一看就是进城做生意的。 那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过来,沿路扬起许多灰尘,路上的难民纷纷让道,生怕被马匹踢伤踩踏。 车队转眼来到城门前,领头的马车里下来一个穿得就像有钱人的中年男人,递给守门士兵一书文碟,士兵看过后又开始检查货物,货物查验完毕就给放行了。 看着商人顺利进了城,丛笙更加肯定她只有跟着商人才能进城,可是要怎么跟? 一边想着说服商人的办法,一边等着下一批商队过来,可是商队没等来,城门里倒是有了骚动。 一群手持长枪的士兵从城门里小跑出来,在城门前的石桥前拉开一道弧形防线。 防线拉开后,城门里又出来了几辆板车,板车上装着大大的木桶。 见到那些木桶,难民们顿时沸腾了。 丛笙听到有人在喊‘要施粥了’,这声音一出来,周围的难民都涌了过来,纷纷往士兵拉开的防线处涌。 那些士兵拦着往前涌的难民,有个将领模样的人跟着板车一起过来,对着难民们喊,让难民排好队,拿碗来领粥。 丛笙一听还要自己带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听到有粥喝,正渴得厉害的她还跟着难民一起激动了一番,结果那将领一句要碗,就像十二月的冷水一样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两手空空,哪里来的碗啊! 看着周围的难民一个个变戏法一样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碗来去排队领粥,丛笙特别想哭。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生存都是需要技巧的,看看这些难民,千里迢迢来逃难,什么都不带也会记得带个碗! 丛笙实在渴得厉害,忍不住拽住旁边一个瘦得脸皮都耷拉下来的正在掏碗的大娘,问有没有多余的碗,借她一个。 那大娘急着去领粥,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嘴里随便回了她个没有就跑了。 眼巴巴地看着身边的人都去领粥了,不多会儿就有领了粥的人小心翼翼地端着盛了跟米汤没啥区别的粥回来。 在现在的丛笙看来,就是米汤也是好的,至少能当水喝,她在烈阳下走了那么久,口干舌燥得厉害,再不喝水肯定要脱水的。 顾不得自己有没有碗,丛笙也去排队领粥。 尽管有三个士兵在发粥,队伍排成了三排,可难民人数实在太多,排了好久才终于轮到她。 拿着铁勺舀粥的士兵等着她拿碗,她眼巴巴看着那士兵问:“我没带碗,能借我一个吗?” 正守在边上监督发粥的将领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你当我这儿是客栈啊?!发个粥还要给你准备碗?!走!别捣乱!” 丛笙委屈极了,她又不是难民,怎么可能随身带个碗啊?“我不是难民,只是这会儿被禁城令挡在了城外,您行个方便,给我个碗吧?” “不是难民?”那将领上上下下扫她一眼,倒是不再跟她说碗和粥的事情,神色一凛,道:“穿得奇奇怪怪的,莫不是邻国的细作?!” “啊?”丛笙一怔,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是细作!我要是细作我也不会穿得这么奇奇怪怪招人注意啊!”这将领是猪脑子啊?有当奸细当得这么明目张胆不知低调的吗? 那将领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还是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又问道:“哪里人?” 她怎么知道她是哪里人,这里是哪里她都不知道,她在现代的城市对应这里的哪里她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她不能让这将领觉得她是奸细,不然她下场不会好,所以她理直气壮地说出两个字:“清州!” 在现代,她所待的城市叫清市,她觉得就算是穿越,可能她穿过来的地方离清市也不会很远吧,说不定这地方的名字没有变呢?反正她也不清楚这里的地名,随便编一个,靠演技蒙混过去好了。 丛笙预想这将领知道她说的地方最好,就算不知道,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可她预想的情况没有发生,那将领听完她的回答,瞪大眼睛大吼一声:“还敢说你不是细作!来人!拿下!!” “……”咦? 丛笙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出清州俩字就被这将领彻底当成了奸细,总之那将领一声令下,守在一边的士兵就冲了上来,拿着长枪围成一个圈对着她,然后她就成了俘虏…… 丛笙不敢去到难民中间,那些行尸走肉一般的人们让她感到恐惧。 沿着山丘往难民所前往的方向走,可走了一段后,山丘到了头,她不得不从山丘上下去,山丘之下就是难民所走的大道,无路可走的她只能下到大道上。 第100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丛笙简直想抽死这个流氓,这流氓自己不知羞耻脱得一/丝/不/挂,还趁着她靠近的时候占她便宜, 现在反倒好像她在耍流氓似的,要不是打不过这渣她早就动手了。 “好好好。”麦子箫摆出一副不愿跟她计较的无奈态度:“是我过分了,你看完了吗?看完了我可以把衣服穿上了吗?这样被你看我很害羞的。”再看下去她会忍不住把丛笙办了的。 丛笙拿过一边的衣服气恼地甩到麦子箫身上:“赶紧穿上!我让你脱又没让你脱光!自己脱成这样还搞得好像我占你便宜似的,你要不要脸?!” 麦子箫一边慢吞吞地穿衣服,一边还在给丛笙扣流氓的帽子:“你看都看完了, 现在说是不是晚了点?不想我脱光你刚才怎么不说?我脱的时候你可是全程在边上看着的。” 丛笙无言以对, 她哪里是不阻止,是根本来不及阻止啊, 麦子箫这渣压根儿没给她留出阻止的时间啊!她压根儿没想到这渣会脱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渣已经一/丝/不/挂站在她面前了啊!她是被迫的!当然, 这些话对麦子箫那个耍流氓耍得理直气壮的渣肯定是说不通的,她也就不废口舌了, 还是让这渣赶紧把衣服穿好吧,大白天的让她面对一具毫不遮掩的肉体,多羞耻啊! 麦子箫把裤子穿上后, 光着上半身开始裹胸,丛笙看着她拿那长长的布条往胸上缠, 将虽然不算很大却也挺立的胸压得扁到看着都疼的地步。她看一眼被麦子箫搁在一边的铠甲, 想到之前她摸上那铠甲时硬梆梆的手感, 觉得麦子箫穿铠甲的时候其实没必要裹胸, 胸前那一大块铁质甲片把什么都挡去了。看着那被压变形的胸,她于心不忍地提醒道:“你穿铠甲的时候没必要裹着吧?我之前摸的时候啥都没摸出来。” “可不是怕万一嘛,要是一不小心暴露了怎么办?”对于自己的属性问题,麦子箫是一点儿都不敢大意的。 丛笙见麦子箫一圈又一圈往胸上缠布条,那裹得严实的样子看得她都快跟着疼起来,她挡住麦子箫还要继续裹的动作:“别裹了,以后我跟着你,有什么事我帮你挡着,一定不会让你暴露身份。” 麦子箫看着丛笙脸都快揪起来的心疼模样,心里又是一阵荡漾,就说这女人对她有意思吧,这都开始担心她的胸了,是在为以后着想吗?虽说心里这么想吧,但这话还真不能说出来,丛笙这脸皮薄的,就算被说中了心事,肯定又会摆出一副羞涩的模样反骂她耍流氓,所以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趁着麦子箫愣神的功夫,丛笙上手就开始扯她已经裹了一大半的布条,心里还莫名有点气恼:“反正现在你又不用上战场,平常也没人会靠近你,就算靠近了也不可能把手伸到你铠甲里去摸你胸吧?就算有人要摸,我帮你挡回去!不许缠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麦子箫很高兴丛笙会这样心疼她,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三年来她可是一天都不敢放松。看着丛笙将她胸前的布条扯下,她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疲累,这三年真的过得好辛苦,现在身边有个人这样为她着想,她是不是真的可以让自己轻松一些? “好吧,你说不让裹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麦子箫收起自己突然有些感伤的情绪,故作轻松道:“现在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你是我表妹,我现在的九族里可只有你一个。” “……”嗯?望着麦子箫得瑟的嘴脸,丛笙觉得一不小心她怎么好像又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哎呀,这不用裹就是舒服。”麦子箫没管丛笙突然懵逼的表情,抬手揉揉自己软软的胸,想到以后自己可怜的胸有人保护了,心里美得不行。 边上拿着麦子箫的裹胸布,突然对自己的新身份有了新认识,惊得说不出话来的丛笙看着麦子箫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揉胸,那不要脸的动作让她再没有心思去震惊自己好像被麦子箫坑了,羞得直想用手里的裹胸布缠死麦子箫这个渣!“还不快把衣服穿上!!” 麦子箫在丛笙的注视下把自己扒光,又在丛笙的注视下一件一件把衣服穿上,还顺了丛笙的要求解放了自己的胸,她有种自己已经是丛笙的人的错觉,并且为此感到十分愉悦,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被看光了,看得身体都起了反应两个人之间却什么都没发生有什么不对,她想这三年的禁欲生活可能真的让她心理有点变态了,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两个人回到议事厅后,知府正好带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过来,麦子箫一看要办正事了,赶紧收起心里那点小荡漾,让丛笙把鼠疫的事情跟大夫仔细说清楚。 来的路上知府就已经把鼠疫这个疫症和城外难民的发症情况跟大夫说了,这会儿大夫再听丛笙一说,很肯定地告诉她们,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瘟疫。 大概是早就做好了这里的人不知道鼠疫的心理准备,这一次丛笙和麦子箫倒是没有之前那般诧异,只是隐隐觉得肩上的担子很是沉重,这里的人不知道鼠疫这个东西,那一切的事情就只能由她们来安排了。 麦子箫看一眼愁得眉毛都皱在一起的丛笙,对知府道:“李大人,鼠疫这病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倒是我表妹对此有所了解,之前也是她一眼就看出这是鼠疫的,所以这一次控制疫情的事情恐怕要让她一起参与。” 知府倒是没有觉得让一个女眷参与进来有什么不好,眼下控制疫情才是最重要的,有人能出谋划策当然是好的,他对着丛笙拱手道:“那就劳烦小姐了,希望小姐能助我许顺府渡过此次大劫。” 丛笙赶紧摆手:“大人别这样,我……我只是在书上看过一些关于鼠疫的东西而已,能不能派上用场,我真的不知道啊。” “姑娘莫谦虚,我等连鼠疫这病症都未曾听闻过。”知府看一眼边上的名医,实在感到惭愧,他们的阅历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丛笙尴尬地望向麦子箫,麦子箫微笑着轻声安慰她:“别怕,瘟疫有多可怕我们都知道,你能给我们出谋划策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就算结果不尽人意,这也绝不是你的错。” “正是正是。”知府也在一旁附和:“正如将军所说,还望小姐多予我们出谋划策。” 见麦子箫态度笃定,眼下又真的只有她比较清楚鼠疫的情况,丛笙也就不再推辞,这不仅关系到城外难民的安危,鼠疫一旦扩散,城里城外没有区别,甚至是千里之外都可能被传染。“那……我就尽我所能吧。” “多谢小姐!” 麦子箫点头:“那我们马上开始商讨该如何控制疫情吧。李大人,隔离的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吗?” “回将军,已经开始着手了。” 丛笙还是怕自己看走眼,提议再去城外看一眼,也要让大夫确定这症状不是别的瘟疫。麦子箫十分不想让丛笙再去冒险,就怕一个不小心会被传染,丛笙说那就在城墙上看看就好,她一定要再确认一次难民的发症情况。丛笙一再坚持,麦子箫也只能同意。 “你可以转过来了。”就在丛笙想要捂脸遁逃的时候,麦子箫语气轻松地喊她,她转过身去,没敢看麦子箫的脸,只听见麦子箫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虽然你一边摸着我大腿一边却说对我没意思,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赶出去的。我只是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丛笙被麦子箫调侃的话语说得脸上更烫了,她怄得要死,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手?看大腿就看大腿啊,摸什么摸?!心里腹诽着自己,面上却故作正经地抬头轻瞟一眼麦子箫又迅速移开视线:“什么问题?” “你不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欧南吗?” 丛笙想翻白眼,这话说得好像她就一定是喜欢她的,只是因为欧南的关系才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一样。她心里又无奈又想吐槽,但嘴上却没有把话题往那边带,而是很正经地否定了麦子箫的自恋:“不是,不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麦子箫想,只要不是因为欧南就好办了。不过丛笙亲口说不喜欢她,而且那语气听上去还挺认真的,所以她又多了一个要确认的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丛笙疑惑地抬头看向麦子箫:“这重要吗?”她讨不讨厌麦子箫对麦子箫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麦子箫想留她就留下,不想留就扔下,这跟她讨不讨厌麦子箫有什么关系?就这情况难道她还有决定权?或者麦子箫觉得她如果不讨厌自己就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可不这么想。 第101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见地方太挤, 李夫人临时找人去把附近另一个绣坊也包下来, 等教过绣娘们口罩等物的缝制方法后, 她便带着一半人到另一个绣坊去。 李夫人拿着昨天丛笙教她时自己绣出来的口罩给绣娘们传阅,说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然后把细节和具体缝制的方法说了一遍,又找了两个绣工最有名的绣娘, 把带来的皮毛和皮革交给她们,让她们做手套。手套这东西平常没人用到, 绣娘虽然见过, 却也从来没做过, 但要缝制出来也并不难。丛笙还特意交待两个绣娘要照着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去缝制,缝得太大到时候就不方便干活了。 说好事情后,李夫人带着一部分绣娘去了别处。李夫人一走, 绣娘们纷纷向丛笙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缝这些东西又是干什么用, 城门为什么关闭之类的。官府的通知还没有出来, 李夫人都没有说的事情,丛笙怎么敢随意告诉他人,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催着绣娘们赶紧干活儿。 在绣坊盯了会儿工, 见没什么问题后丛笙便回府衙准备去给衙役们培训了。知府一早就将衙役们集合在了东城门内的屯兵场, 丛笙一到立刻带她前往。 坐着知府给准备好的轿子, 一路被抬到东城门,这轿子坐得还挺舒服,让一夜没睡的丛笙差点睡过去。到了地方后,一掀轿帘,丛笙便看到屯兵场上正在待命的数百衙役。一眼望去,她发现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同一个队伍里的,有一些看上去就是受过训练的,就比如之前她见过的驻守城门的士兵和在城外发粥的那些将士,气质就不一样,而另外一些,看着略有些懒散,站得歪七扭八毫无秩序,就跟临时来凑数的一样。 丛笙心想,衙役也算是兵吧?怎么能这么不专业?这让她怎么能放心把隔离区的管理工作交给他们?她小声问身旁的知府:“李大人,那些人真是衙役吗?受过军队训练吗?” 知府被她这么一问,脸色有些窘迫,也压低了声音说:“实不相瞒,衙役也分两类,一类为朝廷军队编制,是受过训的,还有一类是本地招编的,半兵半农,有公事的时候招他们来做事,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们便回去种地。” 丛笙点点头,心里有了些底,简单来说就是职业和非职业的区别,有这么个政策多半是为了节省朝廷开支,活用人手。她跟知府说那些没有受过训的可能不适合派到隔离区里去,还是让他们帮着做些别的事情吧,管理隔离区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交给职业军人更让人放心一些。知府连连点头,吩咐身旁的参军去把人分开,非编制的衙役派去维持日常运作,编制将士们留在原地,接受丛笙的培训。 在参军忙着把人分成两队的时候,原本在城墙上监督城外情况的麦子箫来了。丛笙一看麦子箫就尴尬,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把视线落在衙役们身上,其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好像一只遇到外敌的刺猬,麦子箫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只是站在她身边都让她感到惊悚,忍不住想离远一点。 好不容易参军让人把那些不专业的衙役带走了,丛笙赶紧开始上课,借此离得麦子箫远远的。她第一次给这么多人上课,原本还有些紧张,结果说到一半不小心跟旁边的麦子箫对上了眼,就好像中了什么法术一般,麦子箫那宠溺的目光让她再也顾不上紧张,只觉得后背发凉阴风阵阵。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麦子箫温柔的视线,比麦子箫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还让她手足无措。 在万般煎熬的情绪中,丛笙终于结束了培训,她僵硬着身体瞟都没敢瞟一眼旁边的麦子箫,趁着跟知府换位置的时候撤到了跟麦子箫正对面的另一边去,然后继续假装认真。 跟将士们训话的知府说这会儿肖大夫已经领着城里所有大夫在城外的隔离区里为患者看疹,等大夫们将病人分开后,将士们就要进到隔离区去,按照刚才丛笙说的彻底隔离四个区域。 丛笙想着绣娘们的手快,等病人分隔完,绣娘们手里的口罩大概也能赶出一批来了,到时候刚好能给第一批进隔离区的将士们先用上。 她想着正经事,倒真的一时间把麦子箫的存在给忘了,直到麦子箫不声不响来到她背后,宠溺地喊她名字:“丛笙。” 这一声呼唤几乎让她听出喊魂般的毛骨悚然来,她僵硬地转过身去,见麦子箫因为熬了一夜而略有疲惫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那目光实在让她心虚,她下意识又避开了麦子箫的视线,轻声回道:“有事吗?” 麦子箫刚才就感觉出丛笙对她刻意的疏远了,闪躲的眼神,紧张的态度,无一不在昭示着在丛笙眼里她是特殊的,她想丛笙大概是害羞了,要不就是还没能说服自己妥协,所以刻意远离她,但她可不想给丛笙这种缓冲的时间,她要不动声色不声不响在不知不觉间让丛笙适应她。本来就因为鼠疫的事情搞得她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她要再不抓点紧,猴年马月才能脱单啊。 为了不让丛笙觉得她在逼她,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想多留丛笙一会儿:“隔离区已经建成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好。”一听要去办正事,丛笙这才收起自己的别扭,跟着麦子箫往城墙上去。 因为对鼠疫的症状有所了解,再联想之前难民吃老鼠的情况,她一下就想到这是鼠疫。她慌了,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引起骚动,而最需要做的,是让麦子箫赶紧离开这里避免感染,回去商量对策,控制疫情。 麦子箫一听鼠疫两个字,脑子翁一声停转了几秒,随后赶紧调转马头,同样不敢声张地招呼身旁的知府:“李大人,先回府衙再作商榷。” 知府跟着麦子箫往回走,麦子箫的马在前面飞奔,跑得跟要去投胎似的,看麦子箫那突然焦急的模样,知府知道事情恐怕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不敢耽搁,同样让马跑得飞快。 麦子箫的马一路跑回府衙,她翻身下马,因为心里焦急,也没多想,伸手就把倾身要下马的丛笙抱了下来,将马交给迎出来的衙役后牵着丛笙快步走进府衙。 丛笙被麦子箫牵着,她能感觉到麦子箫这会儿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所以她很是犹豫,是该把手抽回来还是任由麦子箫这么牵着。硬抽回来吧,很可能反而会引起麦子箫的注意,本来不是一个多了不起的事情也会变特殊,可不抽回来吧,又显得她很没立场,这手说被牵就被牵了。 没等犹豫出个结果,她已经被麦子箫牵着来到了府衙内的议事厅里,麦子箫很自然地松开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牵了她手。丛笙默默收起自己的手,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知府匆匆跟进来,急出一脑门汗。“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如此突然的疫疾,怕是来势汹汹啊。” 麦子箫没接知府这话,看向丛笙问道:“你能确定那是鼠疫?”她只知道鼠疫是种很危险的传染病,可并不了解染了鼠疫会有什么症状,丛笙刚才一眼就看出那是鼠疫,她觉得丛笙一定是对鼠疫有所了解的。 丛笙摇头:“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症状很像,之前见到难民们吃老鼠,再看刚才的症状,我觉得很有可能。” 知府明显对鼠疫不了解,听完俩人的话后疑惑地问道:“鼠疫是?” 麦子箫和丛笙对视一眼,反问知府:“李大人不知道鼠疫?”知府摇头,一脸茫然。“那城中的大夫呢?可有人会知道这病症?” 知府还是摇头:“许是我孤陋寡闻,众多疫症中,未曾听过鼠疫之事。大夫们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麦子箫和丛笙深深吸了口气,如果这里的人连鼠疫是什么都不知道,那麻烦可就大了。麦子箫简单地跟知府解释道:“鼠疫是瘟疫的一种,传染性强,治愈困难,是由染病的老鼠传染给人的一种疫病,要这次的病症真是鼠疫,后果不堪设想。李大人,你现在就把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找来,同时吩咐衙疫将有疫症的流民隔离,派人前往路口切断往这边涌来的流民,这里不能再来人了。要快!记得不要引起骚动。”不管是不是鼠疫,这么多人同时发病,肯定是瘟疫,先隔离总是没错的。 第102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来早市卖东西的大多不是本地人, 都是附近村镇上的人, 赶了大早过来把东西卖了,换一些要贴补家用的东西后再赶路回去, 那些人从城外来, 自然知道城外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在摊位间穿梭时,丛笙就听到那些人都在议论东城门关闭, 还在城门外几里处布了路障, 不让人靠近的事情。东城门本来是府城的主要入城口,因为城外的鼠疫, 昨天麦子箫就下令紧闭城门,今天进出城都只能走西城门。 城门关闭这么大的事情引得人心不安, 难免会引起人们的猜测,那些来赶集的人担心城里发什么了什么大事, 都在讨论要不要把身上的钱都换成补贴家用的东西。住在城内的人更加担忧,要这城里真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还不能像外地人一样顶多是换个远一些的地方赶集,自己的家在这里,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从集市离开,李夫人带着人直接去了昨晚跟人说好包场的绣坊,全城的绣娘今天都会在那里集合。她们到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 总共四五十个绣娘, 把整个绣坊挤得满满的。 见地方太挤, 李夫人临时找人去把附近另一个绣坊也包下来,等教过绣娘们口罩等物的缝制方法后,她便带着一半人到另一个绣坊去。 李夫人拿着昨天丛笙教她时自己绣出来的口罩给绣娘们传阅,说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然后把细节和具体缝制的方法说了一遍,又找了两个绣工最有名的绣娘,把带来的皮毛和皮革交给她们,让她们做手套。手套这东西平常没人用到,绣娘虽然见过,却也从来没做过,但要缝制出来也并不难。丛笙还特意交待两个绣娘要照着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去缝制,缝得太大到时候就不方便干活了。 说好事情后,李夫人带着一部分绣娘去了别处。李夫人一走,绣娘们纷纷向丛笙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缝这些东西又是干什么用,城门为什么关闭之类的。官府的通知还没有出来,李夫人都没有说的事情,丛笙怎么敢随意告诉他人,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催着绣娘们赶紧干活儿。 在绣坊盯了会儿工,见没什么问题后丛笙便回府衙准备去给衙役们培训了。知府一早就将衙役们集合在了东城门内的屯兵场,丛笙一到立刻带她前往。 坐着知府给准备好的轿子,一路被抬到东城门,这轿子坐得还挺舒服,让一夜没睡的丛笙差点睡过去。到了地方后,一掀轿帘,丛笙便看到屯兵场上正在待命的数百衙役。一眼望去,她发现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同一个队伍里的,有一些看上去就是受过训练的,就比如之前她见过的驻守城门的士兵和在城外发粥的那些将士,气质就不一样,而另外一些,看着略有些懒散,站得歪七扭八毫无秩序,就跟临时来凑数的一样。 丛笙心想,衙役也算是兵吧?怎么能这么不专业?这让她怎么能放心把隔离区的管理工作交给他们?她小声问身旁的知府:“李大人,那些人真是衙役吗?受过军队训练吗?” 知府被她这么一问,脸色有些窘迫,也压低了声音说:“实不相瞒,衙役也分两类,一类为朝廷军队编制,是受过训的,还有一类是本地招编的,半兵半农,有公事的时候招他们来做事,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们便回去种地。” 丛笙点点头,心里有了些底,简单来说就是职业和非职业的区别,有这么个政策多半是为了节省朝廷开支,活用人手。她跟知府说那些没有受过训的可能不适合派到隔离区里去,还是让他们帮着做些别的事情吧,管理隔离区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交给职业军人更让人放心一些。知府连连点头,吩咐身旁的参军去把人分开,非编制的衙役派去维持日常运作,编制将士们留在原地,接受丛笙的培训。 在参军忙着把人分成两队的时候,原本在城墙上监督城外情况的麦子箫来了。丛笙一看麦子箫就尴尬,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把视线落在衙役们身上,其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好像一只遇到外敌的刺猬,麦子箫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只是站在她身边都让她感到惊悚,忍不住想离远一点。 好不容易参军让人把那些不专业的衙役带走了,丛笙赶紧开始上课,借此离得麦子箫远远的。她第一次给这么多人上课,原本还有些紧张,结果说到一半不小心跟旁边的麦子箫对上了眼,就好像中了什么法术一般,麦子箫那宠溺的目光让她再也顾不上紧张,只觉得后背发凉阴风阵阵。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麦子箫温柔的视线,比麦子箫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还让她手足无措。 在万般煎熬的情绪中,丛笙终于结束了培训,她僵硬着身体瞟都没敢瞟一眼旁边的麦子箫,趁着跟知府换位置的时候撤到了跟麦子箫正对面的另一边去,然后继续假装认真。 跟将士们训话的知府说这会儿肖大夫已经领着城里所有大夫在城外的隔离区里为患者看疹,等大夫们将病人分开后,将士们就要进到隔离区去,按照刚才丛笙说的彻底隔离四个区域。 丛笙想着绣娘们的手快,等病人分隔完,绣娘们手里的口罩大概也能赶出一批来了,到时候刚好能给第一批进隔离区的将士们先用上。 她想着正经事,倒真的一时间把麦子箫的存在给忘了,直到麦子箫不声不响来到她背后,宠溺地喊她名字:“丛笙。” 这一声呼唤几乎让她听出喊魂般的毛骨悚然来,她僵硬地转过身去,见麦子箫因为熬了一夜而略有疲惫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那目光实在让她心虚,她下意识又避开了麦子箫的视线,轻声回道:“有事吗?” 麦子箫刚才就感觉出丛笙对她刻意的疏远了,闪躲的眼神,紧张的态度,无一不在昭示着在丛笙眼里她是特殊的,她想丛笙大概是害羞了,要不就是还没能说服自己妥协,所以刻意远离她,但她可不想给丛笙这种缓冲的时间,她要不动声色不声不响在不知不觉间让丛笙适应她。本来就因为鼠疫的事情搞得她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她要再不抓点紧,猴年马月才能脱单啊。 为了不让丛笙觉得她在逼她,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想多留丛笙一会儿:“隔离区已经建成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好。”一听要去办正事,丛笙这才收起自己的别扭,跟着麦子箫往城墙上去。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不管在哪朝哪代,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起身走到门外去,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第103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尴尬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自己是来要钱的, 故左右而言它地反问道:“你这是要出城?” “嗯, 去城外看看情况。” “我能去吗?” 麦子箫犹豫着回头看一眼带着将士正等着她的知府,她倒是不在乎带着丛笙, 可怕知府觉得她不够严谨, 办公事还带着女眷。可这一瞥,却让她瞥到了自己的马,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立马不再在乎那什么知府的眼光了,生出许多期待来,这可是近距离接触给自己攒点数的好机会啊。先不管她们是去干什么, 但两个人一起骑马这种事, 想想都觉得浪漫, 还能表现一下她的帅气。这么一想, 她立马点头说可以,然后扭头吩咐莲儿:“你先回去吧, 回头我带她回去就好。” “是,将军。”莲儿行个蹲礼应下。 麦子箫带着丛笙走到自己的坐骑旁, 扶着丛笙跨坐到马背上。丛笙第一次骑马, 并不害怕,反而兴奋不已。等丛笙坐好, 麦子箫才一跃而起, 坐到了丛笙身后, 手从丛笙的腰侧伸到前面抓住马绳,将丛笙整个圈在自己怀里。 原本还沉浸在骑马的期待中的丛笙,被麦子箫这么一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了件蠢事。她和麦子箫共骑一匹马,这不明摆着让麦子箫光明正大跟她亲密接触吗?就比如此刻,她根本是被麦子箫抱在怀里的,她还不能说什么,自己要求要跟着的,要去办公事的麦子箫肯带她已经很给面子了,总不能让麦子箫下马去跟着跑吧? 丛笙没有反悔的余地,麦子箫也根本没给她后悔的时间,扯了僵绳往马肚子上轻轻一踢,马就听话地往城门小跑而去,丛笙想下马也来不及了。 麦子箫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丛笙身体有些僵硬,不太敢往她身上靠,只不过马背颠簸,丛笙想矜持也矜持不住,她要是僵着身子,随着马步的晃动,两个人的身体就总是撞来撞去,更显尴尬,所以跑出一小段后,丛笙就有点破罐子破摔般放松了身体靠在她怀里。 麦子箫嘴上不戳破,心里却得意得很,理直气壮享受着有美人在怀的舒畅,这可是丛笙自己送上门的,可不是她要求的。她有多久没这样抱过女人了?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啊。闻着丛笙身上淡淡的女人香,更让她心里荡漾得厉害,特别想做点什么。不过她要忍住,不能让丛笙讨厌她,不然她就真要孤独终老了。 马沿着大道往前走,大道两边挤满了难民,数量明显比前两天多出了不少,看着看着丛笙就没有心情再去别扭她跟麦子箫此刻这暧昧的姿势了,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面色死灰眼神里连绝望都生不出来的难民看得她心里难受极了。 两个人骑马一直走了很远,远处还有难民在往这边来,看样子人数还会继续增加。丛笙一边看一边问麦子箫:“朝廷打算怎么做?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很容易出事的。”天灾易招人祸,也容易招来疫情,这样炎热的天气,卫生得不到保障,很容易弄出传染病来,难民聚在这里越久,出事的机率越大。 麦子箫语气里带了些沉重:“朝廷已经在河岸地区以朝廷雇佣的方式招收大量难民去修筑水利工程,同时对还有条件进行农种的地区进行免税赋和农业赈济,希望到秋收之季饥荒情况能有所改善。可这也只能解决一部分人的生计问题,灾情最严重的地方还是只能靠官府的补助撑下去。最可怕的不是现在的饥荒和难民流,而是滴雨未下的天气,再这样干旱下去,难民只会越来越多。聚在这里的难民我和知府商讨过后,决定移民就食。” “移民就食?” “嗯,难民们未必不知道这许顺府能发出的救济粮有限,可还是陆续往这边聚集,其实只是因为他们没有余力再去往更远的地方,所以官府负责出车马和沿途所需要的粮食,将一部分人引到更远一些的安置点去,减轻这里的压力。”麦子箫向跟在她们后面的知府打个手势,随后加快速度往前去。“今天出来就是为了查探前方的形势,看在哪里截断前来的难民转移到别处去好。” 一队人一直来到一个三岔路口,三岔路口再往前一些还有许多分支路口,众多方向聚集过来的难民纷纷在这里汇集,尽管三岔路口还能通往别处,可难民们无力再往东走绕开许顺府去往更远一些的县级城镇,只能聚到近在眼前的许顺府。往这边来的人源源不断,去往另一个方向的路上却凄凉无人。 丛笙看着三岔路口前方的一处叉路,她之前就是跟着那条路上的难民走到许顺府城的,她拍着麦子箫的胳膊,指着那条路小声跟她说:“我就是从那边来的,你是从哪儿穿过来的?” 麦子箫看一眼那条路,明白丛笙的意思,丛笙大概是想找找她们穿越的共同点,要是在同一处落下,也许能在那里找到她们回去的办法,但很可惜,她落下的地方跟丛笙完全不是同一处,别说丛笙走过的那条路,这附近她都是第一次来。“我是在皇城附近醒过来的,跟这里离得远了去了。” 丛笙闻言有些失望,她和麦子箫一起掉的大坑,落下的地点却相差这么远,心里不仅有些埋怨那个莫名其妙的大坑,怎么落地点还是随机的? 见没能得到什么可用的信息,丛笙也就只好不再去想那些没有头绪的事情,专心在眼前处理难民的事情上。她听着麦子箫和知府一通商量,综合各个方向而来的人数和受灾情况等条件,最后的决定是在三岔路口再往前的两个分岔口处设置引流点,将从那两个方向而来的难民引到别处去。定下方案后一行人打道回府,回去筹划具体细节,引流的事情这一两天就开始实行,越早越好。 麦子箫调头往回走,回去的路上倒是不如来的时候急,让马踏着缓慢的步子踱回去,又将难民的情况巡视了一遍。当然,麦子箫心里是有些私心的,希望能把这二人共骑一马的时间拖长一点,所以故意摆出在巡视的模样慢慢走回去。 丛笙倒是没想这么多,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些难民身上,之前她自己身处前途一片迷茫的困境之中,当然没有心思多去注意别人,现在倒是能更客观地去看那些人了。 在士兵的看守下,难民群非常平静,就算有人支了锅在炖东西吃,周围的人也没敢上去抢,只是用一双双毫无光彩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丛笙觉得奇怪,这种情况居然不会发生哄抢,实在有些诡异,她扭头问麦子箫这些难民怎么会这么克制。 麦子箫说:“有将士们守着,他们不敢抢,饥荒刚起的时候朝廷就颁布了禁令,发现抢劫偷盗者,格杀无论。可就算是这样,在受灾最严重的地区还发生了民抢官事件,数百民众冲进官粮仓去抢粮食,为此官府当众杀了上百人。从那之后,抢劫的事情就很少了。这些难民现在已经到了避难点,每天有粥喝,没必要为了抢这一口丢了性命。” 丛笙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以暴制暴的举动,也许特殊时期就该特殊对待,如果不这样做,因为哄抢等人为事件而死的人可能会多得多,杀鸡敬猴有时候是有必要的。 心情复杂之时,又听麦子箫在身后用沉重的语气道:“天灾之下人心动荡,如果不用暴力压制,很容易引起民变。历史上几乎每一次的农民起义都是发生在这种时期,对朝廷来说,饥荒确实是个伤脑筋的问题,但暴动事件同样不容忽视。” 丛笙回味着麦子箫说的这话,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她猛地回头看向麦子箫:“以暴制暴是你提出的?!” 麦子箫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语气镇定地道:“不是,朝廷里有比我还有先见之明又杀伐果决的人。” 不知为何,听到麦子箫否定了她的这个想法,丛笙在心里狠狠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麦子箫。 视线回落之时,丛笙有意无意地再一次扫过那正炖着不知名物体的铁锅,这无意间的一瞥,差点让她吐出来,锅里炖的不是别的,是老鼠!是连毛都没拔干净便在锅里被沸水煮得翻滚不停的老鼠!仔细一看,附近还有人在生吃老鼠,吃得血淋淋的! “唔……”丛笙抬手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知道饥荒严重的情况下人吃人的情况都有,更别说吃老鼠了,可一旦亲眼看见,还是让她有些胃部不适。 麦子箫抬手挡住丛笙的视线:“别看。”说着踢了踢马肚子,加快速度往城里赶。 她举起手边的行李箱扔到那两个在她家的沙发上接吻接得热火朝天的人渣身上,把两个人渣打出了家门。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星期之前的事情。 一个星期之后,也就是现在,她看到麦子箫怀里搂着一个跟欧南完全不同类型的小萝莉在逛商场,她不知道她是该为那个背叛了她的前女友感到悲哀,还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 欧南才一个星期,也许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戴了绿帽子,而她,因为一个渣而被欧南那个渣戴了绿帽子。 她承认,麦子箫确实长得好看,美帅美帅的,穿个小白衬衫牛仔裤,修长的身型,气质攻得不要不要的。 第104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她举起手边的行李箱扔到那两个在她家的沙发上接吻接得热火朝天的人渣身上, 把两个人渣打出了家门。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星期之前的事情。 一个星期之后, 也就是现在, 她看到麦子箫怀里搂着一个跟欧南完全不同类型的小萝莉在逛商场,她不知道她是该为那个背叛了她的前女友感到悲哀, 还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 欧南才一个星期, 也许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戴了绿帽子,而她,因为一个渣而被欧南那个渣戴了绿帽子。 她承认,麦子箫确实长得好看, 美帅美帅的,穿个小白衬衫牛仔裤,修长的身型,气质攻得不要不要的。 欧南在她和麦子箫之间选择了麦子箫,她一点也不觉得冤, 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 欧南也长得不差, 至少不比此刻麦子箫怀里搂着的小萝莉差, 她不明白麦子箫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会撇下欧南来撩这小萝莉。 不过她还是要感叹一句,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人渣自有人渣降, 欧南那人渣大概是栽在麦子箫这人渣手里了。 丛笙喝着奶茶眼睛盯着坐在角落里跟小萝莉谈笑风声搂搂抱抱的麦子箫, 想起欧南被她打出家门时理直气壮地跟她说:“我就是喜欢她,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揭开奶茶的杯盖,丛笙端起还有大半杯的奶茶走到麦子箫面前,麦子箫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朝她望来,她二话不说把奶茶泼到了麦子箫身上,顺便还溅了窝在麦子箫怀里的小萝莉一脸。 她对着麦子箫露出一个如花般的笑容:“这是欧南最喜欢的口味,你好好记着。”说完在麦子箫跳起来揍她之前,跑了。 跑出奶茶店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麦子箫气急败坏的叫喊声:“丛笙你个三八给我回来!” 回去?她可没这么蠢。 好好的心情全被麦子箫那人渣给毁了,丛笙没心情再逛街,来到商场外的路边想打车回家。 市中心人口拥挤,打个车难得要死,丛笙站在路边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一辆空车,伸手拦下,正准备上车,旁边伸出一只白皙的胳膊一把将车门推了回去。 丛笙抬头一看,看到了笑得咬牙切齿,先前被她泼脏的白衬衫已经变成一件超级有型的蓝衬衫,眼里喷着火的麦子箫。 丛笙尴尬地看一眼旁边正等着她上车的出租司机,把挎包往肩上提了提,转身就跑。 丛笙在前面跑,麦子箫在后面追,丛笙使劲跑,麦子箫使劲追,两个人跑出不知道几条街,跑得隔三差五晨练十公里的丛笙气都喘不上来了,麦子箫还紧追不舍。 丛笙服了,麦子箫这人渣,体力这么好,难怪欧南被她降得服服帖帖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丛笙扶着墙一边艰难地喘气一边质问同样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麦子箫。 麦子箫捏了捏手指,把关节捏得发出清脆的声响,扯着嘴角靠过来:“奶茶泼得爽吗?你被欧南甩了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你自己留不住欧南还怪我魅力太大?” 丛笙看看周围这荒无人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的跑到这种死胡同里来,这下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看看麦子箫高出她一截的个头,她实在很有压力。 “等一下!”丛笙抬手制止麦子箫继续靠近,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暴力是不对的,是犯法的,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麦子箫仍然步步紧逼:“行啊,你先为你泼的那杯奶茶负个责。” “你想我怎么负责?你背着欧南在外面乱搞还不许我申张正义了?” “哟。”麦子箫一听这话乐了:“敢情你这奶茶还是为了欧南泼的,用情够深啊,都被人戴绿帽子了,还想着人家呢?要不要我把她借你用一晚?没有欧南的这一个星期憋坏了吧?欧南说你在床上也是热情如火激情四射……” 麦子箫话音未落,丛笙甩起手里的挎包照着那人渣的头砸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麦子箫猛往后仰了下身子,几乎就要躲开这一次的突然袭击,但很明显,她估算错了挎包的攻击范围,挎包擦着她额头和鼻尖打过去,看上去怪疼的。 这一砸,把麦子箫彻底砸火了,丛笙看到麦子箫脸色都变了,抬起两根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被砸到的鼻子,眼神因暴怒而变得有些冷酷。 丛笙听欧南说过,麦子箫家是开武馆的,麦子箫从小不知道拿过多少个武术和散打冠军,那修长的双腿也不知道在赛场上踢哭过多少个小姑娘。 欧南还说过,麦子箫脾气不好,最讨厌别人耍她,讨厌别人打她脸,谁敢动她脸,她准跟人拼命。 眼看着麦子箫那修长的双腿大概就要招呼到她身上了,丛笙很慌,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认个怂,让麦子箫放她一马,大不了买杯奶茶让麦子箫泼回来,一杯不行两杯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在她开口求饶之前,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旁边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上大吊车的车臂晃晃悠悠地往她们这边来了,一直来到了麦子箫的头顶附近,而那铁勾子上还挂着建筑用材。 丛笙指着那怎么看怎么像有危险的吊车臂,想要提醒麦子箫,结果她还没说话,麦子箫抢先道:“别指了,没飞机。这么幼稚的套路你以为我会中招?” “不是飞机!” 麦子箫轻嗤一声:“那是飞碟?不管是飞机还是飞碟,我都没有兴……” “是大吊车啊!” “……哈?”麦子箫大概也是没忍住好奇心,明知道有可能是丛笙在耍诈也还是回头看向身后,两秒后又抬头望向头顶。“这什么玩意儿!” 话音刚落,那吊钩上的建材一个不稳就开始往下滑,丛笙还没来得及尖叫,已经被麦子箫拽着往旁边飞奔了。 两个人才跑出几步远,就听身后哐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这震动太强烈,丛笙又因为麦子箫的拉扯失去了平衡,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了。 丛笙摔在地上还被麦子箫拖着在地上滑了两步远,这才一个翻滚停了下来。麦子箫见她摔了,也停下来,反正建材已经砸下来,她们既然没事,那就是安全了。 看着她们刚站立的地方堆着一堆摔得粉碎的大石板,丛笙有种死里逃生的不可置信。 她看看身边的麦子箫,内心十分震惊,这人渣逃命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她?这人渣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麦子箫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头看过来,勾起嘴角笑里满是阴谋诡计:“现在,你欠我一条命,我要好好想想该让你怎么还了。” “……”跟麦子箫这人渣扯上无法撇清的关系,丛笙内心是拒绝的,可是要让她横死此地,她当然更加接受不了。 见丛笙不吱声,麦子箫突然怀疑起她的人品来:“你不会赖账吧?” 丛笙无奈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捡起地上的包背到肩上,严肃正经的跟麦子箫作下约定:“谁要赖账了,你想我怎么还随时知会一声,我随叫随到。”说完迈腿就要走。 麦子箫一把拽住她胳膊:“站住,你不是以为我忘了刚才的事情吧?” “……”她确实这么以为的,所以才想赶紧溜之大吉。 丛笙心惊胆战地扭过头看向麦子箫,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见麦子箫突然凑近她耳朵,在她耳边吹着气道:“你知道欧南犯浑的时候我怎么收拾她吗?你想不想试试?” 那暧昧不明挑逗意味十足的话语让丛笙心里又毛又火,这人渣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她使劲甩胳膊,麦子箫却仍然紧紧抓着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两个人拉拉扯扯之时,麦子箫的手机响了,她一手揪着丛笙一手从牛仔裤口袋里拽出手机,看一眼后笑得极欠揍地把手机给丛笙看。来电显示上写着欧南。 麦子箫这讽刺的举动让丛笙怒火顿生,然后在麦子箫划开接听键的同时对着手机大喊:“欧南!麦子箫有外遇!” 时间静止了两秒后,麦子箫出声骂道:“你个三八!” 丛笙听到手机里响起欧南疑惑的声音:“丛笙?” 麦子箫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一脚踢到丛笙屁股上,丛笙嗷呜一声,胡乱挥着胳膊反抗,麦子箫轻轻松松就钳住了她的双臂。 丛笙觉得她今天大概要被麦子箫拆了,内心正绝望,突然脚下一阵颤动。 正打得火热的俩人纷纷低头看向脚下,这一次连麦子箫都没反应过来,她们脚下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从地面开裂到变成一个大洞不过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就算麦子箫反应过来了,她们也跑不掉。 第105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她觉得很难过,她以为她和欧南的感情是稳定的, 她以为她和欧南会一直走下去,因为欧南对她很好,无微不至的好,她一直想不明白欧南怎么会出轨。 她和欧南认识的时候她还在上大学,实习期她去了欧南的公司,在那里遇见了部门主管欧南, 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那个干练又成熟的女人。 她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她毕业后就同居了。欧南说公私要分明, 两个人在一起工作太容易引发冲突,所以她没有留在欧南的公司。 为了方便她上班,欧南给她在她的公司附近租了一套房子, 欧南经常过来,放着自己离公司只有十来分钟车程的房子不住,跑过半个城来跟她住一起。 欧南会带她出去玩儿,会带她去吃浪漫的晚餐,会陪她去海边数星星,还会专门请假带她去旅游,会在早上做好营养早餐喊她起床, 会为加班回来的她煮宵夜, 会在她感冒的时候给她煮好喝的姜汤, 会在她忘记带伞的时候放下手里的工作开车过来接她。 欧南对她好到让她觉得欠了欧南一辈子。 然而欧南出轨了, 在她看来,是毫无预兆的。 她知道欧南有个朋友叫麦子箫,她经常在欧南嘴里听到麦子箫的名字。 欧南喜欢跟她说麦子箫的事情,说麦子箫有多厉害,有多受欢迎,说麦子箫曾经一对五打跑过一群混混,说麦子箫邪里邪气扬起一边的嘴角时会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她没有见过麦子箫,发现欧南出轨的那天是她第一次见麦子箫,那个人给她的感觉跟欧南嘴里的那个麦子箫完全吻合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欧南会出轨,欧南给她的安全感太强了,所以欧南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说起麦子箫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怀疑过。 直到她出差回来,看到她亲爱的欧南将麦子箫压在她家的沙发上吻得天昏地暗,直到她亲耳听到欧南说喜欢麦子箫,喜欢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地步。 她完全不知道她们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问题又出在哪里。 在她眼里,欧南没有变过,跟她们初识的那个欧南一模一样,对她的好也一模一样。 可欧南就是喜欢上了别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喜欢上了别人。 说不上来自己有多伤心,只是觉得很荒唐,她以为一心只想着她的人,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她一直以为她才是欧南的唯一,可这也成了一个笑话,欧南并没有把她当成唯一,甚至在她们分手的时候,欧南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牵着麦子箫潇洒地走了。 她家里还留着很多欧南的东西,欧南走后,她泄愤一般把那些东西全都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箱里,其中还包括她送给欧南的生日礼物。 她还想把欧南送给她的东西,把所有跟欧南有关的东西都扔掉,但她悲哀地发现,她家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跟欧南有关,她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有欧南留下的痕迹。 想要将一个真正爱过的人从记忆里清除,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连从生活里清除都是不可能的。 她习惯了欧南的一些习惯,喜欢上了欧南喜欢的一些东西,欧南最喜欢的咖啡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的衣服牌子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看的节目成了她休闲之余的必备,欧南喜欢的书成了她打发时间时下意识会拿起来的东西。 这些不经意占据了她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她甩都甩不掉。 她习惯了喝奶茶的时候要欧南喜欢的口味,习惯了吃饭的时候点欧南喜欢吃的菜,习惯了散步回家的时候在欧南最喜欢的甜品店买一块蛋糕放进冰箱里。 欧南已经完全侵蚀了她的生活,她想要将欧南剔除出去是不可能的,欧南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成了她的一部分。 于是,她放弃了把欧南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清除的想法,坦然接受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然后亲手把自己爱人给打出了家门的事实。 只不过心里总还是很难过,不管她装得多潇洒,她知道她很想欧南,想到眼泪忍不住会溢出来的程度。 她想如果欧南回来跟她认错,保证以后不再三心二意,她说不定都会相信,哪怕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但欧南没有回来,欧南不可能会回来找她,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欧南再也不会在她的生活里给她添加新的抹不去的痕迹。 欧南说过,感情这种东西,变了质就不该再留着,不管有多爱,强留下的爱情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那不如潇洒地放手,给自己一个耍帅的机会,总好过被虚假的爱情折磨成一个自己都讨厌的人。 欧南总是那样特别,说出来的话经常让她听不懂,很多时候甚至让她觉得欧南的三观是扭曲的。 但她很确定的一点是,欧南说话算话。所以她知道,欧南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 即使知道欧南不会回来,她也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她还是愿意在周六去到商场,点一杯原本是欧南喜欢的,后来变成她们俩都喜欢的口味的奶茶,想要装作自己不伤心,想要装作一切如常。 这是她和欧南分手后,第一次自己来逛商场喝奶茶,结果却看见了一个往她伤口上撒盐的麦子箫! 她气不过,泼了那个人渣一身奶茶,造成的后果是她没有想象到的严重,她和麦子箫一起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天坑里! 丛笙睁开眼睛,梦里的人让她情绪很低落,胸口有团气堵着,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 她见头顶是明晃晃的阳光,一瞬间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掉下了大坑,还是掉下大坑其实也只是她的一场梦?又或者此刻的自己才是身处梦里? 不过下一秒她又想,这肯定不是她的梦,头顶毒辣辣的太阳可一点儿都不假,太阳带起的热气蒸烤着大地,躺在泥土地上的她快被蒸熟了。 坐起身看向周围,没有看到大坑和麦子箫的踪迹,而她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山丘之下的浅水沟,只不过这水沟已经干涸,再看看四周,荒无人烟的平原,不见绿色的大地翻滚着热浪,徒增荒凉。 丛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难道不应该在坑底吗?还有和她一起掉进大坑的麦子箫呢?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想着这些无人给她解答的问题,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心里正生出不安来,突然听见山丘之后似乎有人的声音,她急忙往山丘上爬,想找个人问问这里是哪里。 山丘之后,一条沙土构成的大道铺展开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放眼望去只有无边的黄沙土和路边的碎石,另一侧是和山丘这边同样的荒地。 无风的炎热天气里,一切景色都被阳光烤出那么一点飘渺感,晃得人眼晕。 大道之上,浩浩荡荡的队伍缓慢前行着,那些人穿得破破烂烂,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精神萎靡,瘦得跟竹竿一样,仿佛风吹即倒,身上脏到看不出原来的肤色。 人们虚浮的脚步在地面上拖行着,带起一片片沙土尘雾,前一个人刚走过,扬起的沙尘还未降下,又有下一个人走过,重新扬起又一片沙尘,整条大道都飞扬着到膝盖高的沙土尘雾。 忽然,有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走在那人后面的人似乎已经习惯这种情况,往旁边挪了两步,绕过那个倒下的人继续往前走,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平静到让人惊悚。 看着眼前的景象,丛笙再一次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会遇上难民大迁徙?而那些难民还穿着古装?这里是古代? 如果真是这样,她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二十一世纪的大天/朝会有这么多难民! 站在山丘上看着源源不断从远方缓慢走来仿佛没有尽头的难民,丛笙脑子都空白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盯着那个倒在大道上无人问无人管的人呆滞了许久。 她隐约感觉到那人大概是死了,她不觉得诧异,因为眼前的每一个人都给她一种随时要倒下,倒下就再也起不来的虚弱感。 让她空白的大脑重新运转的,是头顶火辣辣的太阳。 她记忆里季节还没有入夏,可是这天气分明是盛夏,穿了两件衣服的她热得直冒汗,不得不把外面的卫衣脱掉。 脱掉外套的丛笙想抬头看看太阳,阳光却刺眼到让她根本找不到太阳所在,这么毒的太阳,怎么看也不像是温暖大地的春阳。 第106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麦子箫一听鼠疫两个字, 脑子翁一声停转了几秒, 随后赶紧调转马头,同样不敢声张地招呼身旁的知府:“李大人, 先回府衙再作商榷。” 知府跟着麦子箫往回走, 麦子箫的马在前面飞奔,跑得跟要去投胎似的, 看麦子箫那突然焦急的模样, 知府知道事情恐怕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不敢耽搁, 同样让马跑得飞快。 麦子箫的马一路跑回府衙,她翻身下马, 因为心里焦急,也没多想,伸手就把倾身要下马的丛笙抱了下来, 将马交给迎出来的衙役后牵着丛笙快步走进府衙。 丛笙被麦子箫牵着,她能感觉到麦子箫这会儿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所以她很是犹豫,是该把手抽回来还是任由麦子箫这么牵着。硬抽回来吧,很可能反而会引起麦子箫的注意, 本来不是一个多了不起的事情也会变特殊, 可不抽回来吧, 又显得她很没立场,这手说被牵就被牵了。 没等犹豫出个结果,她已经被麦子箫牵着来到了府衙内的议事厅里,麦子箫很自然地松开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牵了她手。丛笙默默收起自己的手,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知府匆匆跟进来,急出一脑门汗。“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如此突然的疫疾,怕是来势汹汹啊。” 麦子箫没接知府这话,看向丛笙问道:“你能确定那是鼠疫?”她只知道鼠疫是种很危险的传染病,可并不了解染了鼠疫会有什么症状,丛笙刚才一眼就看出那是鼠疫,她觉得丛笙一定是对鼠疫有所了解的。 丛笙摇头:“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症状很像,之前见到难民们吃老鼠,再看刚才的症状,我觉得很有可能。” 知府明显对鼠疫不了解,听完俩人的话后疑惑地问道:“鼠疫是?” 麦子箫和丛笙对视一眼,反问知府:“李大人不知道鼠疫?”知府摇头,一脸茫然。“那城中的大夫呢?可有人会知道这病症?” 知府还是摇头:“许是我孤陋寡闻,众多疫症中,未曾听过鼠疫之事。大夫们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麦子箫和丛笙深深吸了口气,如果这里的人连鼠疫是什么都不知道,那麻烦可就大了。麦子箫简单地跟知府解释道:“鼠疫是瘟疫的一种,传染性强,治愈困难,是由染病的老鼠传染给人的一种疫病,要这次的病症真是鼠疫,后果不堪设想。李大人,你现在就把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找来,同时吩咐衙疫将有疫症的流民隔离,派人前往路口切断往这边涌来的流民,这里不能再来人了。要快!记得不要引起骚动。”不管是不是鼠疫,这么多人同时发病,肯定是瘟疫,先隔离总是没错的。 “是,将军,我这就去办。”知府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知府走后,麦子箫转向丛笙:“你对鼠疫清楚吗?” “还行,查过有关的资料·。” “那一会儿你帮着给这里的大夫说说,看到底是这里的人真不知道,还是学名不一样。” 丛笙点头应下,有点担忧地道:“按理来说,鼠疫是有潜伏期的,就算之前难民吃了老鼠,最快也要几个小时才会发病,时间上来说有点快,也许是我认错了。” 麦子箫叹气,表情极为沉重:“难民现在饿得连土都吃,在来这里之前就吃过老鼠也说不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鼠疫的源头很可能不在这里,如果是这两天涌入的难民将鼠疫带来的,那情况可就很糟糕了,传染范围很可能超出我们想象的广。” 麦子箫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她也没遇过这种事情,而且现在情况还不明确,到底是不是鼠疫,还要跟大夫谈过后才能确定,在此之前,她还有件事情要确认:“你之前也是跟着难民过来的,不会被传染吧?” 丛笙一怔,心里也生出一些惊恐来,但面上还故作镇定:“我不知道,鼠疫分很多种,会通过呼吸道传染的只有肺型,刚才在难民里我没有看到有肺型鼠疫的症状。其它类型我感染的可能性不大。” 麦子箫对鼠疫不了解,丛笙怎么说她就怎么信:“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 丛笙点头,虽然心里忐忑,但她觉得自己感染的可能性不大,倒是麦子箫之前出城巡视过好几次,在这里待的时间也比她长,对鼠疫又不清楚,很可能自己被感染了都不知道。她问麦子箫:“你身上有没有被跳蚤咬过?” 麦子箫怔了怔,有些不确定:“我不知道,现在是夏天,蚊虫多,身上是有痒的地方,可是不是跳蚤咬的我不能肯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么说着她还真觉得身上有些痒,可铠甲太碍事了,挠也挠不了。 丛笙一听麦子箫身上有被虫子咬过,立马紧张起来,拽着麦子箫就往外走:“回去看看。” 丛笙拽着麦子箫一直回到她们住的偏院,进到麦子箫的卧室里,把门关好后上手就开始脱麦子箫的衣服,麦子箫穿着铠甲,她扒了半天也没把那身铠甲扒下来,又急又气地对着一动不动的麦子箫道:“你倒是自己脱啊!” 麦子箫咽了咽口水,看着急切的丛笙心情很是复杂,她知道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不该这样不正经,可丛笙死命扒她衣服的动作让她忍不住想入非非了,那些念头一旦生出来压都压不下去。 丛笙见麦子箫半天不动弹,一脸痴呆地看着她,那眼神一点儿也没有刚才的正经,反而像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更加恼火,这个渣到底是有多饥渴?!都这时候了,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管麦子箫在想些什么不能言说的事情,反正她现在是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就怕麦子箫真的感染了鼠疫,回头这渣要是死在她面前,她肯定要做一辈子恶梦的。这会儿她迫切想要确认麦子箫的安然无恙,面对迟迟不配合没个正经的麦子箫,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捶了麦子箫一拳,凶道:“快脱!” “哦。”麦子箫在丛笙的注视下老老实实自己动手脱衣服,觉得此刻的自己真像是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 也不知道是这种被欺压的错觉让她心境有些不一样,还是因为丛笙直勾勾却又完全没有歪心思的视线反而给了她一种自己正在被看的认知,随着衣服一件一件脱下,她居然生出了一丝别扭。对自己事到如今还能生出这种少女般的羞涩之感,麦子箫觉得很是不可思议,难道真是太久没有看过女人的身体,也没有让女人看过自己的身体,所以重新点亮了害羞的技能? 可越是觉得害羞吧,内心反而越有种期待和兴奋,好像在做什么难以启齿的羞耻之事,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许反应。可丛笙的态度实在是太端正了,端正到让人扫兴,她也只能配合着演戏,演出一副自己也在办正事的平静来,免得被丛笙发觉她居然只是脱个衣服就开始身体发热,也确实有点丢人。 麦子箫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大大方方站在丛笙面前,让她看个爽快。虽然内心有点莫名其妙的害羞吧,可她并不介意自己被丛笙看光,甚至可以说是巴不得丛笙把她看光,她的身体可不是让人白看的,丛笙既然看了就要对她负责! 丛笙看着脱得一丝/不挂的麦子箫,内心的震惊和羞耻无以言表,她让这渣脱,可没让这渣脱得连条底裤都不剩啊,用得着这么积极这么大方吗?!看着光着身子的麦子箫,穿得整整齐齐的她反倒是被羞得想要掩面而逃。如果不是她开口说的让麦子箫自己脱,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她真想矫情地甩给麦子箫一巴掌大喊一声流氓然后落荒而逃,但现在比起她的害羞和麦子箫的不要脸,还是麦子箫会不会死这事更重要。 丛笙缓了缓心里的动摇后,故作平静地开始查看麦子箫的身体,仔细看她身上有没有被跳蚤咬过的痕迹。麦子箫身上有很多颜色不均的青紫,看样子像是练武的时候撞的,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伤口,只有胳膊上一处明显是被利器割伤所留下的疤痕,看着有些吓人。还算光滑的皮肤上有几处红疹,看着像是被蚊子咬的,虽然挠破了皮,可颜色已经变淡结痴,没有病变的迹象,应该没有感染。确定麦子箫没有被跳蚤咬过后,丛笙狠狠松了口气,就跟自己死里逃生了似的。 相比丛笙一本正经的态度,麦子箫看着围着自己转圈,把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个精光的丛笙,心里可真是煎熬万分,蠢蠢欲动想要扑倒丛笙的同时,还有种被视奸的错觉…… 第107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一边的知府对大夫拱手, 语气谦和又严肃:“肖大夫, 您是这城里的第一名医, 现情况紧急, 能治您就尽力治吧, 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需要帮助您尽管与我说。”7 既然肖大夫确认了这病确实不是其它病症,麦子箫当即决定按照鼠疫来开展救疫措施, 招呼几人回府衙商议细节。丛笙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 那就是确认感染源。她跟麦子箫说, 最好找几个发病的难民仔细寻问情况, 近期内吃了什么动物, 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吃的, 之前有没有见过跟他们有同样症状的人。 鼠疫的传染极快,如果发病源不在这里, 那么很可能其它地方也会有鼠疫出现, 一旦控制不及时, 极有可能发展成大范围的传染, 尤其现在闹饥荒,难民颠沛流离间很可能把鼠疫带到不同的地方, 一处传一处, 到时候疫情范围可就不是一个城这么简单了。 为了让知府和肖大夫准确掌握当前的情况有多紧急, 丛笙把鼠疫的传染方式向几人简单介绍道:“鼠疫分好几种,最常见的是腺型鼠疫,是人被带病的动物身上的跳蚤咬过后感染的类型。还有一种是皮肤感染,患者的血或痰经过皮肤伤口进到人体内进行传染。另外最可怕的是肺型鼠疫,患者的唾液通过空气进行传染,腺型鼠疫到后期就有可能转化成肺型鼠疫。所以确定感染源及时隔离病源区很重要,否则感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肖大夫一听这病居然能通过空气传染,脸色一下就不好了,治病赶及时,他忙招呼几人往回走,边走边说,他要马上回去配药。麦子箫让丛笙跟肖大夫先回去,她和知府去负责调查感染源。丛笙再三交待二人千万不要跟患者进行肢体接触,跟患者说话的时候多裹两层带水的布巾,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肺鼠疫的症状,但小心为上。麦子箫一再跟她保证会小心后,她才跟着肖大夫往回走。 肖大夫是老郎中了,见多识广,早年曾经四处云游过,面对突发的瘟疫,内心虽然焦急,但也没有乱了分寸,仔细记下丛笙说的各种症状后,在府衙门口跟丛笙告别,说要回去配药方。丛笙让他也要准备好消毒的东西,说以后能用得上,肖大夫点头应下,带着自己的徒弟急匆匆走了。 丛笙在府衙里等着麦子箫和知府回来的时间里也没闲着,喊来莲儿让她帮忙找来纸笔,又给了莲儿一些钱,让莲儿去城里的布店买几匹粗布和一些绵花回来。莲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看她挺着急的模样,很懂事地什么也没问,立刻就去办了。 莲儿一走,丛笙趴在府衙议事厅的桌子前,用生硬又极丑的毛笔字把要做的防范措施简写下来,想到什么写什么,免得回头自己遗漏一些重要的细节。她凭着以前看过的内容,仔细想了一系列要马上着手去办的措施。 救治的事情归了肖大夫,隔离的事情还要跟知府仔细交待一番,做到没有漏洞,再有就是最重要的预防。鼠疫的死亡率极高,她已经做好了会出现大量死者的心理准备,一旦开始死人,难免会发生恐慌,要在恐慌发生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免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麦子箫和知府回到府衙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这一天来回地折腾,几个人连饭都忘了吃,而且这一晚上恐怕是要熬夜了,知府吩咐厨房准备晚饭,在等晚饭的时间里,麦子箫把问来的情况跟丛笙说了。 “我们找来问话的几个难民都说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就有人吃过老鼠,不过没发现有人发病,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开始有人生病的,所以这病源可能还是在这附近。” 丛笙点头:“那就好,那我们需要控制的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从难民说没有见过有人发病这一点来看,鼠疫应该是刚起,很可能如麦子箫所说,病源就在这附近,难民来到这里才感染的鼠疫,那么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早将所有患者隔离,将染病人数降到最低。丛笙庆幸还好发现得及时,而且患者还都集中在一处,没有将病菌带到别处去,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丛笙把她写的预防措施给麦子箫看,麦子箫接过去,看了一眼,抬头严肃正经地吐槽道:“你还是用说的吧,我看不懂,这一团团粘在一起的墨汁是什么东西?” “……”丛笙没好气地把纸收回来,狠瞪一眼麦子箫后把纸在桌面上铺开,一条一条跟麦子箫和知府解释:“首先,隔离区要做到万无一失,而且要设置至少三个隔离区,一个疑似症者隔离区,一个轻微症者隔离区,一个重症隔离区,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交叉感染,隔离区跟普通难民所处的地方要尽可能离远一些。然后就是负责管理隔离区的人,训练一批固定人员进行管理,他们要有防感染的装备,不止是管理隔离区的士兵,进出隔离区的任何人都要做到彻底预防感染和出区消毒。” 丛笙并不是医生,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预防措施,而这些措施全都需要手握人力物力的知府和麦子箫去办,所以她只能把各事项尽可能详细地跟两个人说清楚。 听丛笙说完后,知府不解地问:“这预防感染的装备是指?” 古代没有口罩,就是手套也不怎么用,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所以下午才让莲儿去买了布回来,准备自己做,但她一个人不可能做出那么多人要用的口罩和手套来,正好把这事跟知府说,让知府一起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召集一群会女红的人来帮忙缝口罩。“我们要做口罩,就是罩住口鼻的东西,然后还要用手套,手套最好是能防水的皮手套。这事儿还要李大人帮忙招人缝制,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这是自然,哪能让小姐亲自动手,小姐给打个样便好。” 丛笙点头道谢,招人的事情有些花时间,眼前情况刻不容缓,知府立马让人去后院把他媳妇找来,要缝东西肯定是会女红的女人们更擅长,这招人的事情交给自己媳妇最适合不过。 这边知府刚让人去后院把知府夫人找来,外边就有人来通报,说肖大夫来了,要找丛笙,知府让衙役赶紧把人请进来。丛笙惊讶肖大夫的速度,下午才说要回去配药,这么快就准备好要去治病了? 花白了胡子的肖大夫上了年纪身体却硬朗得很,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一阵风般刮进来,手上还拿着本书,跟知府和麦子箫行过礼后,急匆匆把手里的书给丛笙看,说:“我方才回去,为了配药特意查了医书,竟查到了类似此次病症的记载,姑娘帮忙看看,可是与你知道的鼠疫相同?” 丛笙看一眼那书,好多字她不认识,只能求助地看向麦子箫,麦子箫嘴角浮起一丝略带宠溺的微笑,将书接了过去。看过书后,麦子箫将书上写的症状跟丛笙说了,丛笙惊喜地点头:“对对对!是一样的!” 听她这么一说,肖大夫也很是欣慰:“此病经常容易与风寒一类的病症弄混,医书上实在少有记载。” 旁边的知府一听这病有过先例,医书上还有记录,忙问道:“那可是说这病有得治?” 肖大夫叹气,无奈地摇头:“据这书上记载,此病难医,治愈者不到半数。” 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就算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鼠疫的死亡率也极高,她根本就没指望这次的鼠疫能不死人,现在只求感染不要扩大。 为了方便她上班,欧南给她在她的公司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欧南经常过来,放着自己离公司只有十来分钟车程的房子不住,跑过半个城来跟她住一起。 欧南会带她出去玩儿,会带她去吃浪漫的晚餐,会陪她去海边数星星,还会专门请假带她去旅游,会在早上做好营养早餐喊她起床,会为加班回来的她煮宵夜,会在她感冒的时候给她煮好喝的姜汤,会在她忘记带伞的时候放下手里的工作开车过来接她。 欧南对她好到让她觉得欠了欧南一辈子。 然而欧南出轨了,在她看来,是毫无预兆的。 她知道欧南有个朋友叫麦子箫,她经常在欧南嘴里听到麦子箫的名字。 欧南喜欢跟她说麦子箫的事情,说麦子箫有多厉害,有多受欢迎,说麦子箫曾经一对五打跑过一群混混,说麦子箫邪里邪气扬起一边的嘴角时会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她没有见过麦子箫,发现欧南出轨的那天是她第一次见麦子箫,那个人给她的感觉跟欧南嘴里的那个麦子箫完全吻合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欧南会出轨,欧南给她的安全感太强了,所以欧南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说起麦子箫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怀疑过。 第108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瞪大眼睛看她:“沐浴露?!这么高级?!” “当然, 你以为这里就没有这些东西吗?你以前用过的任何护肤保养品,在这里都能找到类似的东西, 而且要比你用的那些天然健康得多。这些东西都是从动植物身上提炼出来的, 没有乱七八糟的化学成分。” 听她说完,丛笙眼睛都在放光,那双透着惊讶和惊喜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期待,一副想要得不得了的模样, 可就是不开口跟她说想买, 手里的东西拿起就放不下了, 站在货架前不舍得离开。 麦子箫想起这一路上丛笙都是这副别扭样,现在尤其明显, 便觉得丛笙大概是不好意思跟她开口, 不好意思花她钱, 毕竟她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勾勾嘴角,对丛笙这种客气又疏远的心态不以为然,迟早是她的人,客气啥?这不是见外了吗? 她把老板娘叫过来, 让老板娘拿一套店里最好的护肤品给包起来, 然后又问丛笙:“化妆品要不要?”丛笙虽然对店里的东西表现出了好奇,可从进店起就没怎么看过化妆类的东西, 一直徘徊在护肤品类的货架前, 可见她对化妆并不在意, 但对护肤却十分注重。 这么想着,她才刻意观察了一下丛笙的皮肤,确实光滑细嫩,看着跟水蜜桃一样,白白净净,一层细细的汗毛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手感一定很好。 丛笙回身看一眼兴高采烈开始打包的老板娘,心想自己是不是把想买的心思表现得太明显,让麦子箫看出来了?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慌忙对麦子箫道:“我不要!我就是看看,别买了。” 麦子箫没理她,让老板娘继续包,所有种类都拿最好的,老板娘笑得嘴都咧了,连连点头让她放心,一定拿最好的。 “我真的就是看看,没想要。”丛笙这话说得极没有底气,她想要,想要得不得了!可她不好意思也不敢开口,就怕她和麦子箫之间的关系会撇都撇不清,麦子箫对她越好,她以后就越难跟麦子箫划清界线,更不要说她还受了麦子箫的好。 麦子箫见丛笙那副别扭纠结的模样,对丛笙心里那点小心思清楚得很,不就是不想跟她走得太近以后好脱身吗?她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死缠烂打也要把人留在身边。她想了想,勾起嘴角附到丛笙耳边,小声说出一句大概能将丛笙那点已经被护肤品折磨得动摇不定的信念彻底击碎的话来:“回头借我使使。” 丛笙抬头看向麦子箫,见麦子箫正一脸你懂我懂大家不懂的表情对她眨眼,她立马明白过来,麦子箫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给自己买这些东西,被别人看到要说闲话的,现在借着给她买的名义买了这些东西,麦子箫自己也是能用的。 这么一想,丛笙瞬间有种自己自作多情的尴尬,麦子箫哪里是为了她买的,分明是为了自己。这理直气壮的理由瞬间让她将那点矜持抛到了脑后,大方地挑起东西来,心里还不停安慰自己,都是给麦子箫买的,不是给她买的,没关系,都是给麦子箫买,她只是帮麦子箫一个忙而已,这钱绝对不是给她花的,是麦子箫给她自己花的…… 从胭脂铺出来后,丛笙彻底放开了手脚,看到麦子箫可能用得到的东西便买下。只要她开口问,麦子箫立马掏钱买,金主范儿尽显。虽然买的东西都是给麦子箫的,可她从来没有逛街逛得这么舒畅过,身无分文还能想买什么买什么,后面有人屁颠颠地跟着付钱,买完了还有人帮着提东西,真真让她过足了阔太太的瘾。 丛笙想她一定是打开了脑内的某个开关,让她的理智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了,不然她怎么会麻痹在购物的欲望里无法自拔呢?不然怎么会在她察觉到的时候,身后两个侍卫加莲儿三个人手上的东西已经抱都抱不过来了呢?她买那么多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东西有什么用呢?这饥荒年代,如此奢侈浪费,可耻! 看着那大包小包已经再也拿不了更多东西的三人,丛笙生出了强烈的罪恶感,这跟她在现代网购之后收到大量快递,拆开看到实物后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犯了蠢时的感觉非常像。 她歉意地看向麦子箫,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退了?好像买多了。” 麦子箫勾起嘴角,竟笑得有几分宠溺:“买都买了,就别退了,用不了先放一边,也许什么时候就用上了,有些东西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下次再想买的时候,可能就找不到了。” 麦子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消除了绝大部分她因购物过度后产生的罪恶感。看着麦子箫不动声色的温柔模样,丛笙又想起欧南了,想起欧南跟她说过,麦子箫是个非常懂得讨女人欢心的人。她想欧南说的没错,她这会儿就被麦子箫哄得挺高兴的。 丛笙看自己买了这么多了,看着那些大包小包,她甚至想不起来那些纸包里装了什么,她觉得再买下去她要疯,于是跟麦子箫说买够了,可以回去了。 麦子箫当然知道丛笙这是在假客气,她们才逛了两条街,集市都还没去过,看刚才丛笙买起东西来神采飞扬笑得嘴都合不扰的模样,她要是信了丛笙这句‘够了’她就是傻子。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和自身的体会,女人在两种情况下说的‘够了’是不能信的,一种是在床上,另一种就是在购物的时候。 她没有给丛笙犹豫的机会,用肯定的语气道:“集市就在这附近,这会儿开市了,肯定很热闹,难得出来一趟,去逛一圈再回去。” 麦子箫说完就往不远处的集市去,丛笙只能跟着走,一边走她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再买了,就只是去看看,绝对不能再买东西,只能看看…… 集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街边摆满了各种小摊,看着就让人很有想逛的欲望。热闹的场景感染了丛笙,她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一开始想的只是看看的念头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抛到了脑后,等她们从集市出来,麦子箫和她的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身后的莲儿三人更是早就已经腾不出手。 丛笙简直没有脸面对麦子箫,本来决定只是看看,这转眼就又买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势利的女人。不过她本来就是个势利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来抱麦子箫的大腿,事到如今好像已经没有必要在乎麦子箫会不会觉得她势利了。 抱着因为购物过度而产生的满满罪恶感,丛笙垂头丧气地跟着麦子箫往回走。回到府衙后,麦子箫让侍卫和莲儿把东西都送到丛笙房间去,然后回房换了衣服,去找知府继续研究饥荒的问题。 丛笙看着来去匆匆的麦子箫,不懂她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亲自陪她去买东西,完全可以让侍卫和莲儿跟着她就好了。但她转念又想,麦子箫不自己跟着去,她怎么会知道麦子箫有那么多想买却不好意思买的东西呢。 等侍卫和莲儿把东西放下,丛笙就催着想要帮忙的莲儿离开,她要自己收拾买回来的东西。购物的满足感,还包括买完之后捣腾战利品时的成就感,所以她特别愿意自己折腾,一点儿也不想别人帮忙。 丛笙满足地开始拆包,拆了一屋子纸包,拆出来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可是拆着拆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她记得她买东西的时候是按照麦子箫的需要去买的,可是这会儿怎么会多出这么多纯粹只是她自己单纯想要才买下,跟麦子箫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东西?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麦子箫那个渣不愧是游走在众多女人之间还能全身而退让所有女人都为她要死要活的混世魔王,她明明那样警惕着麦子箫心怀不轨,可就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麦子箫就将她套住了,她有种被罩在了麦子箫的五行山下,逃都逃不出去的感觉。 抱着人生都变得灰暗的颓败心情,丛笙继续整理东西,把自己用的和麦子箫用的分开,可是分着分着她就觉得,很多东西在现在看来实在是很多余,麦子箫可能根本用不上,就算她买的时候想的是给麦子箫用,可其实多少还是按照她的喜好选的,她很怀疑她买的时候麦子箫根本就是察觉到了,却在她问能不能用上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点头告诉她能用,然后立刻掏钱买下,连点犹豫的时间都不给她。 丛笙掩面,她好想掐死麦子箫,也好想掐死自己,她买东西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想死,真是丢脸丢到远古时代了…… 抱着别扭又绝望的心情,丛笙又等到晚上她快睡着的时候麦子箫才回来。听到院里有脚步声,她赶紧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护肤品从屋里出去。开门后正好看见麦子箫推开正房的门,正要进去,她小跑过去,做贼一般闪进屋里,生怕麦子箫把她关外面似的。 第109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渐渐消化了麦子箫说的话, 算是找到了麦子箫有时间变成将军的理由, 也找到了麦子箫看上去整个人都跟上午看到的时候不一样的原因了。隔了三年,是个人都该有点变化,麦子箫的五官没有变, 身上的气质却变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了将军要装得高大上一点,整个人透着一股装逼样。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 这人就变了个样,让丛笙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和尴尬。 可就算是这样,也仍然不能解释麦子箫为什么能成为将军。“那你怎么成将军了?你没有因为穿越而多出点什么东西吧?女人能当将军?” 麦子箫一惊, 冲过去一把捂住丛笙的嘴:“这话不能说!被别人听到我就死定了!” 丛笙推开麦子箫的手, 若有意味地看着她, 浮起一丝带着阴谋诡计的笑容, 意味深长道:“哦,果然是不能啊。” 麦子箫很无语,这女人刚刚饿狼扑食一般七手八脚把她摸了个遍, 原来是为了确认她的属性,她也是服了。装模作样理了理身上的铠甲, 一副自己吃了亏的语气道:“我难道还能穿成个男人?幸好我穿着铠甲, 不然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丛笙嫌弃地翻个白眼, 她占谁便宜也不会占麦子箫这个渣的便宜, 她头上的帽子可还绿得扎眼呢。“麦子箫, 我一个星期之前才亲眼看见你跟欧南在我家的沙发上偷鸡摸狗!我会占你便宜?!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占你便宜!” 被丛笙一提醒,麦子箫这才醒悟过来,对她来说是三年前的事情,可对刚穿过来的丛笙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她点点头,表面上好像对丛笙的讽刺毫不在意,却轻描淡写地往丛笙的伤口上撒了把盐:“也是,你才刚被欧南甩了,肯定是恨我入骨了吧?” “……”丛笙深吸口气,努力压下想给麦子箫一巴掌的冲动,暴力是不对的,跟麦子箫暴力更是不对的,因为她打不过。“请你搞清楚,是我甩了欧南,不是欧南甩了我。” 麦子箫心里对丛笙这一说法嗤之以鼻,当时的情况怎么看都是欧南甩了她吧?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当时欧南离开得有多潇洒。不过她懒得跟丛笙辩论这个问题,大概这么想才能让丛笙觉得心理平衡一些,她不想跟一个刚失恋的人去辩论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说多了搞不好这人还要哭给她看,她可不想面对那种麻烦。“不管谁甩了谁,总之你是失恋了。你说你失恋心情不好我能理解,可是你拿我撒气就不对了,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穿到这破地方来。” “怪我?!”丛笙听麦子箫把穿越的事情怪到她头上,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死追我几条街,我们能穿到这破地方来?!你好意思怪我?!为了一杯奶茶就追我好几条街的你好意思怪我?!” 麦子箫被丛笙这么一说也来了气:“我追你?你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你以为你谁啊?我会追你?我是追杀你!” “……”丛笙深深觉得跟麦子箫吵架的自己是个白痴,麦子箫这自恋狂,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有一丁点错? 翻完白眼视线下滑之时,丛笙看到了旁边桌上的茶壶,再也没有心情跟麦子箫吵架,像在沙漠中见到了绿洲一般,激动地朝着茶壶扑了过去,抱起茶壶直接往嘴里灌。她早就渴得快要脱水了,米汤没喝到不说,还差点被当成奸细给杀了,这会儿能喝到水,简直让她生出了重获新生的感动。 喝完水后,丛笙豪气地擦擦从嘴角溢出的水,放下茶壶坐到凳子上,腿一翘,抬眼挑眉看向麦子箫,开始说正事:“谈个条件吧。” “什么?条件?”麦子箫嘲讽地笑道:“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丛笙的视线若有意味地划过麦子箫的胸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你说我凭什么?” 麦子箫因为这视线明白了丛笙的意思,丛笙知道她最大的秘密,确实有资本跟她谈条件,不过这建立在丛笙真的能够将这件事情当成把柄来要挟她的前提之上。她并不在意地挑了挑眉道:“我救了你几次了,你却拿这事来威胁我,你知道这样叫什么吗?叫忘恩负义!” 丛笙严肃地抬起手,一本正经道:“可千万别说得这么难听,一码归一码,你救过我的事情我记着呢,能还你的时候一定还你,这一点我用我的人格担保。不过现在嘛,你也看到了,我刚穿过来,而且似乎还是在一个非常不好的时期穿过来的。外面在闹饥荒,初来乍道的我要是不抱住你这根粗大腿,我是会饿死的。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让你收留我一段时间而已,你现在是将军了,收留一个我不算难事吧?咱们暂时互助互利一段时间,等我能养活自己之后,我一定不会再缠着你,你也大可以放心,你的秘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这一点,我也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 丛笙是真的被城外那群难民吓坏了,也被刚刚那一出奸细戏码给吓怕了,这地方太不安全,一个搞不好她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虽然知道这样有点厚脸皮有点不仗义,可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麦子箫,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自己,藏在麦子箫这面大旗下躲过饥荒给自己谋条出路。 看着分明想要义正言辞,语气却明显底气不足的丛笙,麦子箫心里觉得好笑,这人手里握着这么大的秘密都做不到理直气壮地威胁人,真不知道是该说她柔善还是懦弱。 她想起之前护城将士来通报的时候说是在难民里抓到一个奸细,由此可以推断丛笙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看过那样惨烈的场景,也难怪她会吓得饥不择食,连情敌的大腿都想抱。 麦子箫知道丛笙这是走投无路之下的下下策,除了求她收留自己之外别无选择,丛笙说的很对,她真的是在一个非常不好的时期穿过来的。现下正是百年不遇的饥荒,全国各地到处都是难民,别说是刚穿过来什么都不懂的丛笙,就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都谋不到出路饿死路边。这种情况下,要是不抱紧她这根大腿,丛笙离死真的不远了。 丛笙摆出一副要拿她是女人的事情来要挟她的意思,但欺君之罪的严重性就算是刚穿过来的丛笙也肯定是知道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猪跑步吗,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也正因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丛笙才敢这样猖狂地跟她提要求,但她心里清楚得很,把她往死路上逼这种事情丛笙是做不出来的,不然这会儿也不会露出忐忑不安的眼神来,大可以理直气壮要求她收留自己。 尽管看上去丛笙很想掩盖自己的慌张,但可惜的是演技不足,那忐忑不安的模样清清楚楚落在了麦子箫眼里。对于丛笙的要挟,麦子箫并不太在意,不过她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们一起掉的天坑,一起穿的越,隔了三年还能在这乱世里四肢健全的遇上,也算是一种缘份,加上收留丛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也不多费什么事情,以她现在的地位,要养个人在身边完全不是问题,所以她倒是不排斥把丛笙留在身边。 况且……她身边也确实需要个像丛笙这样的人,三年了!她三年没有碰过女人了!!想她一个身心健全事业有成相貌堂堂的大好青年,身边无数女人哭着喊着要嫁她,她却要装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来,生怕离谁太近身份会暴露,越是受欢迎她就越煎熬,担心着自己哪一次没能把持住会露出马脚丢了脑袋。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不想让她孤独终老,赶紧送了个丛笙过来。虽然丛笙现在还一副对她看不上眼的态度,但她不相信有人能抵挡她的魅力,不论在现代还是古代,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能让女人们为之疯狂,丛笙沦陷在她的魅力之下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过这般心思不纯的动机不能让丛笙察觉,更不能让丛笙觉得她非她不可,人都是有虚荣心的,你越是表现得热切,对方就越容易登鼻子上脸,哪怕她想现在马上立刻把丛笙就地办了,也不能急!要拿出她这三年来装得她都快要心理变态的清心寡欲模样来,在丛笙最不防备的时候出其不意,这才能顺利地将她吃干抹净。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丛笙简直想抽死这个流氓,这流氓自己不知羞耻脱得一/丝/不/挂,还趁着她靠近的时候占她便宜,现在反倒好像她在耍流氓似的,要不是打不过这渣她早就动手了。 第110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下到城门口, 几个人守着大夫给病人把脉, 大夫对着病人研究了许久,却一言未发。看诊结束后,知府又让衙役把病人送回去, 回到城内后,大夫这才长叹口气道:“此病确实像伤寒,却又不完全是。”说着捋了捋自己已经有些发白的胡子,细想了一会儿才看向丛笙道:“此病的特征, 还望姑娘与我细说,好让我对症下药, 但能否治愈, 可不敢打包票。” 丛笙点头答应, 她知道古代对于鼠疫的认识并不完全, 这位老大夫能把鼠疫跟其它病症分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她能帮的就帮吧。 一边的知府对大夫拱手, 语气谦和又严肃:“肖大夫, 您是这城里的第一名医,现情况紧急, 能治您就尽力治吧, 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 需要帮助您尽管与我说。”7 既然肖大夫确认了这病确实不是其它病症, 麦子箫当即决定按照鼠疫来开展救疫措施, 招呼几人回府衙商议细节。丛笙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那就是确认感染源。她跟麦子箫说,最好找几个发病的难民仔细寻问情况,近期内吃了什么动物,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吃的,之前有没有见过跟他们有同样症状的人。 鼠疫的传染极快,如果发病源不在这里,那么很可能其它地方也会有鼠疫出现,一旦控制不及时,极有可能发展成大范围的传染,尤其现在闹饥荒,难民颠沛流离间很可能把鼠疫带到不同的地方,一处传一处,到时候疫情范围可就不是一个城这么简单了。 为了让知府和肖大夫准确掌握当前的情况有多紧急,丛笙把鼠疫的传染方式向几人简单介绍道:“鼠疫分好几种,最常见的是腺型鼠疫,是人被带病的动物身上的跳蚤咬过后感染的类型。还有一种是皮肤感染,患者的血或痰经过皮肤伤口进到人体内进行传染。另外最可怕的是肺型鼠疫,患者的唾液通过空气进行传染,腺型鼠疫到后期就有可能转化成肺型鼠疫。所以确定感染源及时隔离病源区很重要,否则感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肖大夫一听这病居然能通过空气传染,脸色一下就不好了,治病赶及时,他忙招呼几人往回走,边走边说,他要马上回去配药。麦子箫让丛笙跟肖大夫先回去,她和知府去负责调查感染源。丛笙再三交待二人千万不要跟患者进行肢体接触,跟患者说话的时候多裹两层带水的布巾,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肺鼠疫的症状,但小心为上。麦子箫一再跟她保证会小心后,她才跟着肖大夫往回走。 肖大夫是老郎中了,见多识广,早年曾经四处云游过,面对突发的瘟疫,内心虽然焦急,但也没有乱了分寸,仔细记下丛笙说的各种症状后,在府衙门口跟丛笙告别,说要回去配药方。丛笙让他也要准备好消毒的东西,说以后能用得上,肖大夫点头应下,带着自己的徒弟急匆匆走了。 丛笙在府衙里等着麦子箫和知府回来的时间里也没闲着,喊来莲儿让她帮忙找来纸笔,又给了莲儿一些钱,让莲儿去城里的布店买几匹粗布和一些绵花回来。莲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看她挺着急的模样,很懂事地什么也没问,立刻就去办了。 莲儿一走,丛笙趴在府衙议事厅的桌子前,用生硬又极丑的毛笔字把要做的防范措施简写下来,想到什么写什么,免得回头自己遗漏一些重要的细节。她凭着以前看过的内容,仔细想了一系列要马上着手去办的措施。 救治的事情归了肖大夫,隔离的事情还要跟知府仔细交待一番,做到没有漏洞,再有就是最重要的预防。鼠疫的死亡率极高,她已经做好了会出现大量死者的心理准备,一旦开始死人,难免会发生恐慌,要在恐慌发生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免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麦子箫和知府回到府衙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这一天来回地折腾,几个人连饭都忘了吃,而且这一晚上恐怕是要熬夜了,知府吩咐厨房准备晚饭,在等晚饭的时间里,麦子箫把问来的情况跟丛笙说了。 “我们找来问话的几个难民都说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就有人吃过老鼠,不过没发现有人发病,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开始有人生病的,所以这病源可能还是在这附近。” 丛笙点头:“那就好,那我们需要控制的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从难民说没有见过有人发病这一点来看,鼠疫应该是刚起,很可能如麦子箫所说,病源就在这附近,难民来到这里才感染的鼠疫,那么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早将所有患者隔离,将染病人数降到最低。丛笙庆幸还好发现得及时,而且患者还都集中在一处,没有将病菌带到别处去,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丛笙把她写的预防措施给麦子箫看,麦子箫接过去,看了一眼,抬头严肃正经地吐槽道:“你还是用说的吧,我看不懂,这一团团粘在一起的墨汁是什么东西?” “……”丛笙没好气地把纸收回来,狠瞪一眼麦子箫后把纸在桌面上铺开,一条一条跟麦子箫和知府解释:“首先,隔离区要做到万无一失,而且要设置至少三个隔离区,一个疑似症者隔离区,一个轻微症者隔离区,一个重症隔离区,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交叉感染,隔离区跟普通难民所处的地方要尽可能离远一些。然后就是负责管理隔离区的人,训练一批固定人员进行管理,他们要有防感染的装备,不止是管理隔离区的士兵,进出隔离区的任何人都要做到彻底预防感染和出区消毒。” 丛笙并不是医生,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预防措施,而这些措施全都需要手握人力物力的知府和麦子箫去办,所以她只能把各事项尽可能详细地跟两个人说清楚。 听丛笙说完后,知府不解地问:“这预防感染的装备是指?” 古代没有口罩,就是手套也不怎么用,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所以下午才让莲儿去买了布回来,准备自己做,但她一个人不可能做出那么多人要用的口罩和手套来,正好把这事跟知府说,让知府一起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召集一群会女红的人来帮忙缝口罩。“我们要做口罩,就是罩住口鼻的东西,然后还要用手套,手套最好是能防水的皮手套。这事儿还要李大人帮忙招人缝制,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这是自然,哪能让小姐亲自动手,小姐给打个样便好。” 丛笙点头道谢,招人的事情有些花时间,眼前情况刻不容缓,知府立马让人去后院把他媳妇找来,要缝东西肯定是会女红的女人们更擅长,这招人的事情交给自己媳妇最适合不过。 这边知府刚让人去后院把知府夫人找来,外边就有人来通报,说肖大夫来了,要找丛笙,知府让衙役赶紧把人请进来。丛笙惊讶肖大夫的速度,下午才说要回去配药,这么快就准备好要去治病了? 花白了胡子的肖大夫上了年纪身体却硬朗得很,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一阵风般刮进来,手上还拿着本书,跟知府和麦子箫行过礼后,急匆匆把手里的书给丛笙看,说:“我方才回去,为了配药特意查了医书,竟查到了类似此次病症的记载,姑娘帮忙看看,可是与你知道的鼠疫相同?” 丛笙看一眼那书,好多字她不认识,只能求助地看向麦子箫,麦子箫嘴角浮起一丝略带宠溺的微笑,将书接了过去。看过书后,麦子箫将书上写的症状跟丛笙说了,丛笙惊喜地点头:“对对对!是一样的!” 听她这么一说,肖大夫也很是欣慰:“此病经常容易与风寒一类的病症弄混,医书上实在少有记载。” 旁边的知府一听这病有过先例,医书上还有记录,忙问道:“那可是说这病有得治?” 肖大夫叹气,无奈地摇头:“据这书上记载,此病难医,治愈者不到半数。” 这一点丛笙早就想到了,就算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鼠疫的死亡率也极高,她根本就没指望这次的鼠疫能不死人,现在只求感染不要扩大。 她和欧南认识的时候她还在上大学,实习期她去了欧南的公司,在那里遇见了部门主管欧南,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那个干练又成熟的女人。 她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她毕业后就同居了。欧南说公私要分明,两个人在一起工作太容易引发冲突,所以她没有留在欧南的公司。 为了方便她上班,欧南给她在她的公司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欧南经常过来,放着自己离公司只有十来分钟车程的房子不住,跑过半个城来跟她住一起。 欧南会带她出去玩儿,会带她去吃浪漫的晚餐,会陪她去海边数星星,还会专门请假带她去旅游,会在早上做好营养早餐喊她起床,会为加班回来的她煮宵夜,会在她感冒的时候给她煮好喝的姜汤,会在她忘记带伞的时候放下手里的工作开车过来接她。 第111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麦子箫一听鼠疫两个字,脑子翁一声停转了几秒, 随后赶紧调转马头, 同样不敢声张地招呼身旁的知府:“李大人, 先回府衙再作商榷。” 知府跟着麦子箫往回走, 麦子箫的马在前面飞奔, 跑得跟要去投胎似的, 看麦子箫那突然焦急的模样, 知府知道事情恐怕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不敢耽搁, 同样让马跑得飞快。 麦子箫的马一路跑回府衙, 她翻身下马, 因为心里焦急, 也没多想,伸手就把倾身要下马的丛笙抱了下来,将马交给迎出来的衙役后牵着丛笙快步走进府衙。 丛笙被麦子箫牵着,她能感觉到麦子箫这会儿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所以她很是犹豫, 是该把手抽回来还是任由麦子箫这么牵着。硬抽回来吧, 很可能反而会引起麦子箫的注意, 本来不是一个多了不起的事情也会变特殊, 可不抽回来吧, 又显得她很没立场,这手说被牵就被牵了。 没等犹豫出个结果,她已经被麦子箫牵着来到了府衙内的议事厅里,麦子箫很自然地松开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牵了她手。丛笙默默收起自己的手,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知府匆匆跟进来,急出一脑门汗。“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如此突然的疫疾,怕是来势汹汹啊。” 麦子箫没接知府这话,看向丛笙问道:“你能确定那是鼠疫?”她只知道鼠疫是种很危险的传染病,可并不了解染了鼠疫会有什么症状,丛笙刚才一眼就看出那是鼠疫,她觉得丛笙一定是对鼠疫有所了解的。 丛笙摇头:“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症状很像,之前见到难民们吃老鼠,再看刚才的症状,我觉得很有可能。” 知府明显对鼠疫不了解,听完俩人的话后疑惑地问道:“鼠疫是?” 麦子箫和丛笙对视一眼,反问知府:“李大人不知道鼠疫?”知府摇头,一脸茫然。“那城中的大夫呢?可有人会知道这病症?” 知府还是摇头:“许是我孤陋寡闻,众多疫症中,未曾听过鼠疫之事。大夫们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麦子箫和丛笙深深吸了口气,如果这里的人连鼠疫是什么都不知道,那麻烦可就大了。麦子箫简单地跟知府解释道:“鼠疫是瘟疫的一种,传染性强,治愈困难,是由染病的老鼠传染给人的一种疫病,要这次的病症真是鼠疫,后果不堪设想。李大人,你现在就把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找来,同时吩咐衙疫将有疫症的流民隔离,派人前往路口切断往这边涌来的流民,这里不能再来人了。要快!记得不要引起骚动。”不管是不是鼠疫,这么多人同时发病,肯定是瘟疫,先隔离总是没错的。 “是,将军,我这就去办。”知府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知府走后,麦子箫转向丛笙:“你对鼠疫清楚吗?” “还行,查过有关的资料·。” “那一会儿你帮着给这里的大夫说说,看到底是这里的人真不知道,还是学名不一样。” 丛笙点头应下,有点担忧地道:“按理来说,鼠疫是有潜伏期的,就算之前难民吃了老鼠,最快也要几个小时才会发病,时间上来说有点快,也许是我认错了。” 麦子箫叹气,表情极为沉重:“难民现在饿得连土都吃,在来这里之前就吃过老鼠也说不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鼠疫的源头很可能不在这里,如果是这两天涌入的难民将鼠疫带来的,那情况可就很糟糕了,传染范围很可能超出我们想象的广。” 麦子箫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她也没遇过这种事情,而且现在情况还不明确,到底是不是鼠疫,还要跟大夫谈过后才能确定,在此之前,她还有件事情要确认:“你之前也是跟着难民过来的,不会被传染吧?” 丛笙一怔,心里也生出一些惊恐来,但面上还故作镇定:“我不知道,鼠疫分很多种,会通过呼吸道传染的只有肺型,刚才在难民里我没有看到有肺型鼠疫的症状。其它类型我感染的可能性不大。” 麦子箫对鼠疫不了解,丛笙怎么说她就怎么信:“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 丛笙点头,虽然心里忐忑,但她觉得自己感染的可能性不大,倒是麦子箫之前出城巡视过好几次,在这里待的时间也比她长,对鼠疫又不清楚,很可能自己被感染了都不知道。她问麦子箫:“你身上有没有被跳蚤咬过?” 麦子箫怔了怔,有些不确定:“我不知道,现在是夏天,蚊虫多,身上是有痒的地方,可是不是跳蚤咬的我不能肯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么说着她还真觉得身上有些痒,可铠甲太碍事了,挠也挠不了。 丛笙一听麦子箫身上有被虫子咬过,立马紧张起来,拽着麦子箫就往外走:“回去看看。” 丛笙拽着麦子箫一直回到她们住的偏院,进到麦子箫的卧室里,把门关好后上手就开始脱麦子箫的衣服,麦子箫穿着铠甲,她扒了半天也没把那身铠甲扒下来,又急又气地对着一动不动的麦子箫道:“你倒是自己脱啊!” 麦子箫咽了咽口水,看着急切的丛笙心情很是复杂,她知道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不该这样不正经,可丛笙死命扒她衣服的动作让她忍不住想入非非了,那些念头一旦生出来压都压不下去。 丛笙见麦子箫半天不动弹,一脸痴呆地看着她,那眼神一点儿也没有刚才的正经,反而像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更加恼火,这个渣到底是有多饥渴?!都这时候了,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管麦子箫在想些什么不能言说的事情,反正她现在是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就怕麦子箫真的感染了鼠疫,回头这渣要是死在她面前,她肯定要做一辈子恶梦的。这会儿她迫切想要确认麦子箫的安然无恙,面对迟迟不配合没个正经的麦子箫,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捶了麦子箫一拳,凶道:“快脱!” “哦。”麦子箫在丛笙的注视下老老实实自己动手脱衣服,觉得此刻的自己真像是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 也不知道是这种被欺压的错觉让她心境有些不一样,还是因为丛笙直勾勾却又完全没有歪心思的视线反而给了她一种自己正在被看的认知,随着衣服一件一件脱下,她居然生出了一丝别扭。对自己事到如今还能生出这种少女般的羞涩之感,麦子箫觉得很是不可思议,难道真是太久没有看过女人的身体,也没有让女人看过自己的身体,所以重新点亮了害羞的技能? 可越是觉得害羞吧,内心反而越有种期待和兴奋,好像在做什么难以启齿的羞耻之事,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许反应。可丛笙的态度实在是太端正了,端正到让人扫兴,她也只能配合着演戏,演出一副自己也在办正事的平静来,免得被丛笙发觉她居然只是脱个衣服就开始身体发热,也确实有点丢人。 麦子箫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大大方方站在丛笙面前,让她看个爽快。虽然内心有点莫名其妙的害羞吧,可她并不介意自己被丛笙看光,甚至可以说是巴不得丛笙把她看光,她的身体可不是让人白看的,丛笙既然看了就要对她负责! 丛笙看着脱得一丝/不挂的麦子箫,内心的震惊和羞耻无以言表,她让这渣脱,可没让这渣脱得连条底裤都不剩啊,用得着这么积极这么大方吗?!看着光着身子的麦子箫,穿得整整齐齐的她反倒是被羞得想要掩面而逃。如果不是她开口说的让麦子箫自己脱,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她真想矫情地甩给麦子箫一巴掌大喊一声流氓然后落荒而逃,但现在比起她的害羞和麦子箫的不要脸,还是麦子箫会不会死这事更重要。 丛笙缓了缓心里的动摇后,故作平静地开始查看麦子箫的身体,仔细看她身上有没有被跳蚤咬过的痕迹。麦子箫身上有很多颜色不均的青紫,看样子像是练武的时候撞的,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伤口,只有胳膊上一处明显是被利器割伤所留下的疤痕,看着有些吓人。还算光滑的皮肤上有几处红疹,看着像是被蚊子咬的,虽然挠破了皮,可颜色已经变淡结痴,没有病变的迹象,应该没有感染。确定麦子箫没有被跳蚤咬过后,丛笙狠狠松了口气,就跟自己死里逃生了似的。 相比丛笙一本正经的态度,麦子箫看着围着自己转圈,把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个精光的丛笙,心里可真是煎熬万分,蠢蠢欲动想要扑倒丛笙的同时,还有种被视奸的错觉…… 第112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麦子箫忙了一整天, 丛笙也没闲着, 早上麦子箫走后她就带着莲儿去了绣坊,绣坊空无一人。因为头天晚上就开始的全城搜查, 闹得人心惶惶,绣娘们哪里还有心思干活儿,都守在家里生怕自家人也染了瘟疫被官府抓去城外。 也正是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丛笙才一大早就跑去绣坊等着绣娘们,可等到干活儿的点也不见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今天大概是一个人都不会来了。但这可不行,防感染的装备必须继续做下去,绣娘们不来, 她只能挨个找上门去请。丛笙不知道那些绣娘住在哪儿, 但李夫人是认识其中几个的, 只要找到那几个人,一个问一个,其他绣娘的住处自然也能知道。 一整天的时间,丛笙跟着李夫人挨个儿地去说服绣娘们回到绣坊去继续缝制口罩,她说得口干舌燥, 才终于劝回了大部分的绣娘,千辛万苦才让绣坊重新运转起来。 直到天擦黑的时候丛笙才疲惫地回了府衙, 见麦子箫还没回来, 便自己先吃了饭, 洗漱后赶紧去补个觉,别回头又闹出什么事来,这总是通宵地折腾,她实在是受不了。 府衙里经过昨晚的彻底消毒,到处都是雄黄味儿,可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丛笙几乎是沾枕头就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院子里传来莲儿和麦子箫说话的声音,她恍惚地想麦子箫熬的时间比她还久,希望今晚不要再出什么事情,能让她们都好好睡一觉才是。伴着这个念头,丛笙瞬间陷入了睡梦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丛笙觉得身上有点痒,她下意识伸手去挠,结果发现自己身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那些疙瘩还有化脓的迹象,她一不小心挠破了腿上的一个疙瘩,那疙瘩冒出一大片脓血来,将她整个大腿都染红,她吓得浑身一颤……醒了。 漆黑的房间里,丛笙慌张地在自己身上到处摸,见身上没有起疙瘩,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梦可真够吓人的,大热天的,她冷汗都给吓出来了。 被噩梦一吓,丛笙没了睡意,起身把屋里的蜡烛点上,又觉得屋里太闷了,决定出门去透透气。走出房间,满天的星光将夜空布成一幕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色,丛笙看着满天星光发了会儿呆,觉得极为不真实,白日里的忙碌,面对鼠疫的紧张,在这静谧的夜里似乎都远离了,安静的夜晚让她都要怀疑那些让人愁心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场梦。 回头间发现麦子箫的房间还亮着灯,纸窗上透出的昏黄烛光将她的感官拉回现实,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不是梦,可怕的鼠疫还在继续,此刻麦子箫房间的灯光就昭示着那人还在为这场无妄之灾而忙碌。 丛笙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敲门,白日里太忙碌,总是找不到时间跟麦子箫静下来好好谈话,那些该说的话,还是趁早说了吧。 轻声扣响麦子箫的房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门后闪现出麦子箫带着倦意的脸。麦子箫从昨天下午开始忙,晚上都没回偏院来就又因为城里闹出鼠疫的事情连夜开始搜城,直到现在都没合眼,虽说眼底没有青色,但那脸上明显的疲惫却是她扬起的微笑所掩不住的。 “你不是睡了吗?”麦子箫对丛笙的到来有些意外,她回来的时候莲儿说丛笙已经睡了,她想丛笙忙了一天一夜,这一觉怎么也要睡到天明吧,这才四更天怎么就跑来敲她房门了?大半夜的,可真是让她想入非非。 “做了个噩梦,吓醒了。”丛笙实话实说,看一眼屋里,圆桌上摆着笔墨,麦子箫似乎在写什么东西。“你怎么还没睡?” 麦子箫把丛笙迎进屋里:“在写折子。”说起正事,她才想到有件事情要跟丛笙说,本来回来的时候她就想跟丛笙说的,见丛笙睡了,就没有去吵她。 丛笙走到桌边,探头看麦子箫写的东西,平铺开的折子上并不算漂亮的毛笔字写得挺工整,字有点儿大,完全不是她在电视上看过那种当官的写东西时的字体大小,一看就是对毛笔字不太熟悉的人写出来的。她心里稍稍有些安慰,麦子箫来了三年字也才写成这样,她才刚穿过来,写不出毛笔字很正常。 “又要给皇帝写信啊。”丛笙见麦子箫写的还是繁体字,心里有点佩服,三年的时间并不算长,麦子箫能学会这么多东西不简单。 “嗯,鼠疫的事情之前只是简单说了一遍,现在城内也出现了感染者,而且在城内发现的感染者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共同点,所以鼠疫很可能早就传染开了,而且传染源不在城外,疫情还有扩大的可能性,另外还有封城的事情,都是要上奏的。” 丛笙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麦子箫说的话有不对劲的地方,震惊地看向麦子箫:“你说什么?!感染源不在城外?!” 沿着山丘往难民所前往的方向走,可走了一段后,山丘到了头,她不得不从山丘上下去,山丘之下就是难民所走的大道,无路可走的她只能下到大道上。 低头机械地往前迈动步伐的难民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就算有人注意到,也只是用那双黯淡的眼睛略带疑惑地瞟她一眼后继续低头前行。 那些人灰败的眼神里甚至连一丁点好奇都生不出来,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得她浑身发毛。 她本能地不去看那些人,沿着大道外沿加快步伐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丛笙腿肚子都在打颤的时候,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座城。 看到城的同时,也看到了城外聚集的难民,远远看过去黑压压一片,人数多到让丛笙头皮发麻。 她很清楚,那里就是难民们长途跋涉的目的地,尽管那目的地似乎并不待见他们。 那城有围墙有城门还有护城河,城墙之上和城门外都有穿铠甲的士兵把守,拦着难民不让进城,难民们进不了城,也不去跟士兵纠缠,都挤在护城河外的空地上坐着。 不管是聚集在城外的难民,还是那座古风味道极重的城,还是那些守城的士兵,眼前的景象怎么看怎么像在拍古装戏,但丛笙很肯定,这绝对不是拍戏! 一路走来,她已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证实了,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她想这如果不是一场梦的话,那她大概就是穿越了! 从自己醒来之后一切都就变得很诡异,不认识的地方,和记忆中不一样的季节,大量的难民,此刻眼前从未见过的城镇。 这一切,都在印证着她的想法。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民迁徙的场景太过震撼,她已经无力去震惊自己穿越一事。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好好坐下喝口水,找张舒服的床躺下睡一觉,其它任何事情都可以等她睡醒再说。 走了太久,丛笙感觉自己快脱水了,又渴又累,看着已经离得不远的城门,对水和床的渴望更加强烈,让她恨不得飞进城去。 但她知道,她这个愿望大概是没那么容易实现的,不要说找个地方坐下喝水躺下睡觉,她很怀疑她可能连城门都进不去。 这么多难民,对进城的要求肯定就更加苛刻,就算她不是难民,守门的士兵也未必会让她进去。 越往城门方向走,心里就越忐忑,怕被士兵挡回来,有种前途叵测的无助和恐慌。 就算知道机会渺小她也必须去试试,如果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那么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大概她就真的成了难民的一份子了。 还没走上护城河上的石桥,丛笙已经被在桥上站岗的士兵挡下,拿着长枪的士兵上下打量她一遍后问她进城干什么,她说找亲戚。 她穿得干净整洁,也没有瘦得皮包骨,士兵大概也知道她真的不是难民,语气还算好地告诉她:“官府下了禁城令,除了有路引的商人,谁也不准进城,回去吧。” “可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已经没有盘缠再走回去了。”丛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自然地说出盘缠两个字,大概是眼前的一切都太像古代了,她忍不住就搬出了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一套。 见她有纠缠的意思,士兵立马拉下脸来吼道:“这我们管不着,没有路引谁也不能进城,走!” 对方凶神恶煞的,丛笙不敢再多说一句,恹恹地往回走。 她又热又渴,心里无比绝望,不能进城就找不到水喝,找不到阴凉的地方,找不到住处,虽然进了城也不一定能找到吧,可在这护城河边跟着难民一起滞留,她离成为真正的难民也就不远了。 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坐下,节省体力努力思考怎么样才能进城。 刚才那士兵说只有商人才能进城,那也就是说还是有人能进城的。 丛笙想她现在要进城,就只能跟着能进城的人进去,可要怎么才能说服那些商人带她进去呢? 正为进城一事忧愁不已时,丛笙看到远处的大道上驶来了一排车队。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驾马车,马车之后是载货物的板车,板车周围还有一队骑马带刀的人护卫着,一看就是进城做生意的。 那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过来,沿路扬起许多灰尘,路上的难民纷纷让道,生怕被马匹踢伤踩踏。 车队转眼来到城门前,领头的马车里下来一个穿得就像有钱人的中年男人,递给守门士兵一书文碟,士兵看过后又开始检查货物,货物查验完毕就给放行了。 第113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麦子箫忙了一整天, 丛笙也没闲着,早上麦子箫走后她就带着莲儿去了绣坊, 绣坊空无一人。因为头天晚上就开始的全城搜查,闹得人心惶惶, 绣娘们哪里还有心思干活儿, 都守在家里生怕自家人也染了瘟疫被官府抓去城外。 也正是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丛笙才一大早就跑去绣坊等着绣娘们,可等到干活儿的点也不见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今天大概是一个人都不会来了。但这可不行,防感染的装备必须继续做下去,绣娘们不来, 她只能挨个找上门去请。丛笙不知道那些绣娘住在哪儿,但李夫人是认识其中几个的,只要找到那几个人,一个问一个,其他绣娘的住处自然也能知道。 一整天的时间,丛笙跟着李夫人挨个儿地去说服绣娘们回到绣坊去继续缝制口罩,她说得口干舌燥,才终于劝回了大部分的绣娘,千辛万苦才让绣坊重新运转起来。 直到天擦黑的时候丛笙才疲惫地回了府衙, 见麦子箫还没回来, 便自己先吃了饭, 洗漱后赶紧去补个觉,别回头又闹出什么事来,这总是通宵地折腾,她实在是受不了。 府衙里经过昨晚的彻底消毒,到处都是雄黄味儿,可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丛笙几乎是沾枕头就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院子里传来莲儿和麦子箫说话的声音,她恍惚地想麦子箫熬的时间比她还久,希望今晚不要再出什么事情,能让她们都好好睡一觉才是。伴着这个念头,丛笙瞬间陷入了睡梦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丛笙觉得身上有点痒,她下意识伸手去挠,结果发现自己身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那些疙瘩还有化脓的迹象,她一不小心挠破了腿上的一个疙瘩,那疙瘩冒出一大片脓血来,将她整个大腿都染红,她吓得浑身一颤……醒了。 漆黑的房间里,丛笙慌张地在自己身上到处摸,见身上没有起疙瘩,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梦可真够吓人的,大热天的,她冷汗都给吓出来了。 被噩梦一吓,丛笙没了睡意,起身把屋里的蜡烛点上,又觉得屋里太闷了,决定出门去透透气。走出房间,满天的星光将夜空布成一幕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色,丛笙看着满天星光发了会儿呆,觉得极为不真实,白日里的忙碌,面对鼠疫的紧张,在这静谧的夜里似乎都远离了,安静的夜晚让她都要怀疑那些让人愁心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场梦。 回头间发现麦子箫的房间还亮着灯,纸窗上透出的昏黄烛光将她的感官拉回现实,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不是梦,可怕的鼠疫还在继续,此刻麦子箫房间的灯光就昭示着那人还在为这场无妄之灾而忙碌。 丛笙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敲门,白日里太忙碌,总是找不到时间跟麦子箫静下来好好谈话,那些该说的话,还是趁早说了吧。 轻声扣响麦子箫的房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门后闪现出麦子箫带着倦意的脸。麦子箫从昨天下午开始忙,晚上都没回偏院来就又因为城里闹出鼠疫的事情连夜开始搜城,直到现在都没合眼,虽说眼底没有青色,但那脸上明显的疲惫却是她扬起的微笑所掩不住的。 “你不是睡了吗?”麦子箫对丛笙的到来有些意外,她回来的时候莲儿说丛笙已经睡了,她想丛笙忙了一天一夜,这一觉怎么也要睡到天明吧,这才四更天怎么就跑来敲她房门了?大半夜的,可真是让她想入非非。 “做了个噩梦,吓醒了。”丛笙实话实说,看一眼屋里,圆桌上摆着笔墨,麦子箫似乎在写什么东西。“你怎么还没睡?” 麦子箫把丛笙迎进屋里:“在写折子。”说起正事,她才想到有件事情要跟丛笙说,本来回来的时候她就想跟丛笙说的,见丛笙睡了,就没有去吵她。 丛笙走到桌边,探头看麦子箫写的东西,平铺开的折子上并不算漂亮的毛笔字写得挺工整,字有点儿大,完全不是她在电视上看过那种当官的写东西时的字体大小,一看就是对毛笔字不太熟悉的人写出来的。她心里稍稍有些安慰,麦子箫来了三年字也才写成这样,她才刚穿过来,写不出毛笔字很正常。 “又要给皇帝写信啊。”丛笙见麦子箫写的还是繁体字,心里有点佩服,三年的时间并不算长,麦子箫能学会这么多东西不简单。 “嗯,鼠疫的事情之前只是简单说了一遍,现在城内也出现了感染者,而且在城内发现的感染者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共同点,所以鼠疫很可能早就传染开了,而且传染源不在城外,疫情还有扩大的可能性,另外还有封城的事情,都是要上奏的。” 丛笙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麦子箫说的话有不对劲的地方,震惊地看向麦子箫:“你说什么?!感染源不在城外?!” 用香囊遮香这个办法,麦子箫自己也是想过的,所以这会儿丛笙一说,再联想昨天晚上她们之间有关护肤品的对话,她便立马想到,这是丛笙把她昨天说的话记下了,然后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想让她能放心大胆地用护肤品。她真是又感动又感慨,丛笙可真是个好人啊,对挖过自己墙角的人还能这么细心体贴。 不过在这里,女人送男人香囊可是有定情的意思在,就算她和丛笙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香囊,可别人不会这么看,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不敢自己跑去买个香囊挂着。她一个单身狗,平时装出一副女人勿近的清高样,拒绝了一票姑娘对她示好的香囊和各种小物件,结果腰间别的不挂挂个定情用的香囊?会给自己招来多少麻烦可想而知。 香囊她是非常想要的,她迫切想要拯救自己可怜的皮肤啊,可是她得把话跟丛笙说清楚,别回头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丛笙把账算她头上。“送香囊在这里可是定情的意思,你和我不这么想,别人会这么想,你确定你要送我?到时候别人问起,我可是会跟人说是你送的。”其实这么说也是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下丛笙,说不定丛笙对她的感觉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被麦子箫这么一说,丛笙还真犹豫了,她和麦子箫私底下什么关系先不说,在别人眼里她要是成了麦子箫的女人,那可得多膈应啊。可是麦子箫这么照顾她,就算是心思不纯吧,她总不能把这种好当成理所当然,不然她以后可就真跟麦子箫撇不清关系了,现在对麦子箫好点,以后划清界线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一点,毕竟自己也为她做过一些事情不是? 这么一想,丛笙便有了些底气,点点头:“嗯,送。” 麦子箫听丛笙语气肯定,心里更加觉得自己在丛笙心里的地位远比自己想的要高,不然怎么会就为送个香囊给她遮香就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想着想着她就有些飘飘然了,总觉得自己的美好日子就要来临,就只差那么临门一脚了。 丛笙一回头看到麦子箫嘴角扬得老高,一副得意得要死的高兴样,为了不让这个渣多想,赶紧补充一句:“不过你可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有点可怜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信你才有鬼,解释就是掩饰。麦子箫嘴上敷衍着丛笙,手上却迫不及待从腰间把钱袋拽下来,塞进丛笙手里。“诺,以后想买什么自己买,花完了再找我要。” 丛笙拿着麦子箫给的钱,听着麦子箫都快飘上天的语气,深深觉得这渣绝对是误会什么了,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干嘛这么好心,万一为此传递了一些不正确的意思给这渣,那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吗?可钱都塞到手里了,她总不能这会儿才说不想送了吧?她要不送了,麦子箫会不会把钱收回去? 想来想去,丛笙还是收了:“谢谢。”不管怎么样,没钱什么事都办不成,就当她讹了麦子箫一笔吧,谁让这渣心思不纯呢。 麦子箫殷勤地沿路帮着找寻卖香囊的地方,到了饰品店后,她翻身下马,牵住马缰让丛笙下来。可是马太高,又没有下马石,丛笙踩着马镫下来的时候差点摔了,好在麦子箫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才免了她摔个四脚朝天的尴尬。可被麦子箫揽着腰紧紧抱在怀里的尴尬也没比在大街上摔个四脚朝天好到哪去,就算她已经坐在马背上被麦子箫抱了一路,可这会儿面对面抱在一起,这姿势真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她明显看到麦子箫眼里荡起一阵渴望,心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言而喻。 丛笙平静地从麦子箫怀里挣脱出来,装作什么都没察觉,轻声道句谢后转身进了饰品店。她想她再也不能犯这种错了,一不小心给了麦子箫跟她亲密接触的机会,搞不好就会让麦子箫觉得她是心甘情愿的,那就麻烦了,她对麦子箫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首先,撇开麦子箫是个渣不说,她看着麦子箫就会想起欧南跟麦子箫在她家的沙发上接吻的画面,实在是没有心思跟这渣发生点什么。其次,撇开麦子箫跟欧南给她戴了个硕大的绿帽子不说,麦子箫这种渣,谁跟她谈恋爱谁倒霉,分分钟被出轨的节奏。她脑子进了水才会在见过这渣的渣样后还想跟这渣在一起。 一边腹诽着麦子箫怎么会这么渣,一边不动声色地给麦子箫挑着香囊,麦子箫一直挂着微笑站在边上宠溺地看着她给自己挑香囊,那视线看得丛笙鸡皮疙瘩冒了一大片,她敢肯定,这渣绝对误会了她的意思。 看着麦子箫高兴得眼角都在往上翘的模样,丛笙有种她可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预感。可是麦子箫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渣,大概她越解释就会让这渣越觉得她在乎,所以她还是什么都不说了吧,用行动证明她真是对渣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麦子箫快要腻死人的目光中,丛笙挑好了一款刚好能配麦子箫那身便装的淡蓝色香囊,香气也跟她昨天买的护肤品的气味差不多。从麦子箫给的钱袋里数出十文钱递给老板娘,然后在麦子箫的注视之下做贼一般把钱袋塞进了自己怀里。 第114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为了方便她上班, 欧南给她在她的公司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欧南经常过来, 放着自己离公司只有十来分钟车程的房子不住, 跑过半个城来跟她住一起。 欧南会带她出去玩儿,会带她去吃浪漫的晚餐, 会陪她去海边数星星, 还会专门请假带她去旅游, 会在早上做好营养早餐喊她起床,会为加班回来的她煮宵夜,会在她感冒的时候给她煮好喝的姜汤,会在她忘记带伞的时候放下手里的工作开车过来接她。 欧南对她好到让她觉得欠了欧南一辈子。 然而欧南出轨了, 在她看来, 是毫无预兆的。 她知道欧南有个朋友叫麦子箫, 她经常在欧南嘴里听到麦子箫的名字。 欧南喜欢跟她说麦子箫的事情, 说麦子箫有多厉害, 有多受欢迎,说麦子箫曾经一对五打跑过一群混混, 说麦子箫邪里邪气扬起一边的嘴角时会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她没有见过麦子箫,发现欧南出轨的那天是她第一次见麦子箫, 那个人给她的感觉跟欧南嘴里的那个麦子箫完全吻合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欧南会出轨, 欧南给她的安全感太强了, 所以欧南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说起麦子箫的时候, 她完全没有怀疑过。 直到她出差回来,看到她亲爱的欧南将麦子箫压在她家的沙发上吻得天昏地暗,直到她亲耳听到欧南说喜欢麦子箫,喜欢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地步。 她完全不知道她们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问题又出在哪里。 在她眼里,欧南没有变过,跟她们初识的那个欧南一模一样,对她的好也一模一样。 可欧南就是喜欢上了别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喜欢上了别人。 说不上来自己有多伤心,只是觉得很荒唐,她以为一心只想着她的人,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她一直以为她才是欧南的唯一,可这也成了一个笑话,欧南并没有把她当成唯一,甚至在她们分手的时候,欧南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牵着麦子箫潇洒地走了。 她家里还留着很多欧南的东西,欧南走后,她泄愤一般把那些东西全都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箱里,其中还包括她送给欧南的生日礼物。 她还想把欧南送给她的东西,把所有跟欧南有关的东西都扔掉,但她悲哀地发现,她家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跟欧南有关,她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有欧南留下的痕迹。 想要将一个真正爱过的人从记忆里清除,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连从生活里清除都是不可能的。 她习惯了欧南的一些习惯,喜欢上了欧南喜欢的一些东西,欧南最喜欢的咖啡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的衣服牌子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看的节目成了她休闲之余的必备,欧南喜欢的书成了她打发时间时下意识会拿起来的东西。 这些不经意占据了她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她甩都甩不掉。 她习惯了喝奶茶的时候要欧南喜欢的口味,习惯了吃饭的时候点欧南喜欢吃的菜,习惯了散步回家的时候在欧南最喜欢的甜品店买一块蛋糕放进冰箱里。 欧南已经完全侵蚀了她的生活,她想要将欧南剔除出去是不可能的,欧南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成了她的一部分。 于是,她放弃了把欧南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清除的想法,坦然接受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然后亲手把自己爱人给打出了家门的事实。 只不过心里总还是很难过,不管她装得多潇洒,她知道她很想欧南,想到眼泪忍不住会溢出来的程度。 她想如果欧南回来跟她认错,保证以后不再三心二意,她说不定都会相信,哪怕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但欧南没有回来,欧南不可能会回来找她,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欧南再也不会在她的生活里给她添加新的抹不去的痕迹。 欧南说过,感情这种东西,变了质就不该再留着,不管有多爱,强留下的爱情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那不如潇洒地放手,给自己一个耍帅的机会,总好过被虚假的爱情折磨成一个自己都讨厌的人。 欧南总是那样特别,说出来的话经常让她听不懂,很多时候甚至让她觉得欧南的三观是扭曲的。 但她很确定的一点是,欧南说话算话。所以她知道,欧南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 即使知道欧南不会回来,她也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她还是愿意在周六去到商场,点一杯原本是欧南喜欢的,后来变成她们俩都喜欢的口味的奶茶,想要装作自己不伤心,想要装作一切如常。 这是她和欧南分手后,第一次自己来逛商场喝奶茶,结果却看见了一个往她伤口上撒盐的麦子箫! 她气不过,泼了那个人渣一身奶茶,造成的后果是她没有想象到的严重,她和麦子箫一起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天坑里! 丛笙睁开眼睛,梦里的人让她情绪很低落,胸口有团气堵着,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 她见头顶是明晃晃的阳光,一瞬间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掉下了大坑,还是掉下大坑其实也只是她的一场梦?又或者此刻的自己才是身处梦里? 不过下一秒她又想,这肯定不是她的梦,头顶毒辣辣的太阳可一点儿都不假,太阳带起的热气蒸烤着大地,躺在泥土地上的她快被蒸熟了。 坐起身看向周围,没有看到大坑和麦子箫的踪迹,而她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山丘之下的浅水沟,只不过这水沟已经干涸,再看看四周,荒无人烟的平原,不见绿色的大地翻滚着热浪,徒增荒凉。 丛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难道不应该在坑底吗?还有和她一起掉进大坑的麦子箫呢?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想着这些无人给她解答的问题,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心里正生出不安来,突然听见山丘之后似乎有人的声音,她急忙往山丘上爬,想找个人问问这里是哪里。 山丘之后,一条沙土构成的大道铺展开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放眼望去只有无边的黄沙土和路边的碎石,另一侧是和山丘这边同样的荒地。 无风的炎热天气里,一切景色都被阳光烤出那么一点飘渺感,晃得人眼晕。 大道之上,浩浩荡荡的队伍缓慢前行着,那些人穿得破破烂烂,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精神萎靡,瘦得跟竹竿一样,仿佛风吹即倒,身上脏到看不出原来的肤色。 人们虚浮的脚步在地面上拖行着,带起一片片沙土尘雾,前一个人刚走过,扬起的沙尘还未降下,又有下一个人走过,重新扬起又一片沙尘,整条大道都飞扬着到膝盖高的沙土尘雾。 忽然,有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走在那人后面的人似乎已经习惯这种情况,往旁边挪了两步,绕过那个倒下的人继续往前走,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平静到让人惊悚。 看着眼前的景象,丛笙再一次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会遇上难民大迁徙?而那些难民还穿着古装?这里是古代? 如果真是这样,她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二十一世纪的大天/朝会有这么多难民! 站在山丘上看着源源不断从远方缓慢走来仿佛没有尽头的难民,丛笙脑子都空白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盯着那个倒在大道上无人问无人管的人呆滞了许久。 她隐约感觉到那人大概是死了,她不觉得诧异,因为眼前的每一个人都给她一种随时要倒下,倒下就再也起不来的虚弱感。 让她空白的大脑重新运转的,是头顶火辣辣的太阳。 她记忆里季节还没有入夏,可是这天气分明是盛夏,穿了两件衣服的她热得直冒汗,不得不把外面的卫衣脱掉。 脱掉外套的丛笙想抬头看看太阳,阳光却刺眼到让她根本找不到太阳所在,这么毒的太阳,怎么看也不像是温暖大地的春阳。 将衣服搭在胳膊上,丛笙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坑底跑到这里的,也不知道季节是怎么从春天转眼就变为盛夏的,但她知道她不能再继续待下去,再不找个阴凉地方,她要晒中暑了。 面对陌生又荒芜的环境,她唯一的选择似乎只有跟着难民的大部队走,难民为求生而迁徙,他们前往的地方肯定是有人住能让人活下去的地方。 第115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怔住了,所以到后来麦子箫完全只是在陪她购物给她购物,没有一句怨言和不满, 甚至连个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陪着她一路买买买,还给她制造机会带着心存愧疚的她去了集市,又是一番买买买。这一天下来, 麦子箫对她简直好到没话说,而这种好, 已经可以肯定她的猜测是对的, 麦子箫就是对她动了心思,不然怎么会把追妹子的手段用在她身上?说麦子箫不是在套路她, 她绝对不信! 想着麦子箫给她花钱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阔气样, 以及偶尔露出的宠溺, 和那些引导她放心购买的温柔话语,还有当时被哄得心花怒放的自己, 丛笙觉得自己真是太没有原则和坚持了,怎么这么轻易就中了麦子箫下的套?看着眼前堆得满满的东西, 她绝望地想, 这下她跟麦子箫是真的扯也扯不清了。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麦子箫那个渣不愧是游走在众多女人之间还能全身而退让所有女人都为她要死要活的混世魔王,她明明那样警惕着麦子箫心怀不轨, 可就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麦子箫就将她套住了, 她有种被罩在了麦子箫的五行山下,逃都逃不出去的感觉。 抱着人生都变得灰暗的颓败心情,丛笙继续整理东西,把自己用的和麦子箫用的分开,可是分着分着她就觉得,很多东西在现在看来实在是很多余,麦子箫可能根本用不上,就算她买的时候想的是给麦子箫用,可其实多少还是按照她的喜好选的,她很怀疑她买的时候麦子箫根本就是察觉到了,却在她问能不能用上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点头告诉她能用,然后立刻掏钱买下,连点犹豫的时间都不给她。 丛笙掩面,她好想掐死麦子箫,也好想掐死自己,她买东西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想死,真是丢脸丢到远古时代了…… 抱着别扭又绝望的心情,丛笙又等到晚上她快睡着的时候麦子箫才回来。听到院里有脚步声,她赶紧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护肤品从屋里出去。开门后正好看见麦子箫推开正房的门,正要进去,她小跑过去,做贼一般闪进屋里,生怕麦子箫把她关外面似的。 麦子箫有点无语,昨天才说过她们现在不能大晚上的还待在一个屋里,丛笙这是没长记性呢,还是故意的呢?不过看丛笙这模样像是有话要说,她也就没有赶人,让丛笙进了屋。丛笙一进门就把几个东西塞她手里,表情里还透着一股邀功的意味:“给!” 麦子箫低头看一眼被丛笙塞到手里的东西,正是白天她说让丛笙回头借她使使的护肤品。她更加无语,她当时只是那么一说,不可能真的用这东西,但丛笙好像当真了,还满脸期待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夸奖一般。 “哦……谢谢。”麦子箫看着丛笙,装作有点难以启齿的模样说:“其实我不能用这些东西,只是当时看你好像不好意思花我钱,我故意那么说的。”这么一挑明,丛笙想跟她撇清关系也不行了。 丛笙心想自己猜对了,麦子箫果然是打的这主意,也正是因为这么猜想,所以她只把这些麦子箫真的能用上的东西拿过来,而没有把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搬过来,可是这会儿麦子箫却说这些东西她也不能用,这就让丛笙很不解了,买都买回来了,怎么不能用了?“为什么不能用?” “身上要是留下香味儿,会让人怀疑的。” 听麦子箫这么一说,丛笙怔了怔,心里竟有些难受,她想麦子箫的生活表面看着风光,其实背地里付出的比她想的还要多,用个沐浴露还要想着不能让人闻到身上留下的香气,这种小事都要这样小心翼翼,活得该有多辛苦啊。 “你拿回去,这其实都是给你买的。”麦子箫没察觉到丛笙的情绪变化,把东西又塞回丛笙手里。 丛笙捧着那堆东西,感觉沉甸甸的,不是因为花了麦子箫的钱,而是觉得麦子箫真的太不容易了,她有些能理解麦子箫这样套路她的心情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关系到生死的大事,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敢让别人知道?除了她,麦子箫又能安心把身份告诉谁呢? 麦子箫看着丛笙突然变得黯然的模样,以为是自己的心迹败露,吓到丛笙了,她想解释,丛笙却已经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了,她有些懊恼,是不是自己的攻势太急,暴露得太早了? 看着丛笙走回自己的房间,麦子箫只懊恼了一小会儿就把心情调整回来了。她想既然事已至此,那就继续加强攻势,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反正丛笙现在离不开她。既然知道了,那就转暗为明,在明知她心思的情况,丛笙对她的注意反而会增多,只要她能做到不被丛笙反感就好了,欲擒故纵这种小招数多玩几次,她不信她攻不下丛笙。 这么想着,麦子箫心安理得回去睡觉了,抱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望睡得无比踏实。 而另一边,丛笙想了一晚上,也许是同为女人的怜悯,对于麦子箫不能用护肤品这事儿她特别同情,麦子箫多可怜啊,连洗香香都不行,她想着该想个办法减轻一点麦子箫的负担,也算是她得了麦子箫这么多好处的一点回报。 于是第二天趁着麦子箫出去忙公事的时候,丛笙找到莲儿,说想去买个香囊送给麦子箫挂着,问莲儿哪里有卖。这是头天晚上睡觉前她躺在床上想到的办法,只要麦子箫身上带个香囊,香囊的香气不就能掩盖护肤品的香气吗? 虽然不知道这送香囊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可就算是有点别的意思又怎么样,反正她和麦子箫都不是这里人,麦子箫也不至于因为一个香囊就误会她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别人会不会误会她管不着,麦子箫大概也无所谓,反正麦子箫也不能跟哪家的小姐成亲,身上挂个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挡掉一些不必要的桃花。 丛笙跟莲儿说过后,莲儿笑得暧昧地跟她说:“原来可是有不少小姐们送过各种小东西给将军,可将军都没收,但小姐您的香囊,将军肯定会收,将军还从来没有对谁像对您这样好过。” 这一句话让丛笙又是一阵别扭,看来不只是她觉得麦子箫对她好,连麦子箫的贴身丫鬟莲儿都这么觉得,看来昨天麦子箫带她出门买东西,还陪着她逛了一整天,落在别人眼里确实有些暧昧。 丛笙没接莲儿这话,将话题岔开:“是吗?你家将军很受小姐们欢迎?” “那可不,将军背地里可是有着皇城第一夫婿的称号。” 丛笙没忍住笑出声来,还皇城第一夫婿,这麦子箫够可以啊,在现代有一堆女人围着她转,到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女人围着她转,只不过这里的女人她大概是一个都不敢碰吧。也是苦了那个渣了,身在这个可以三妻四妾的年代,却要装出一副清心寡欲正人君子的模样,肯定让那渣懊恼得捶胸顿足吧。 莲儿朝丛笙暧昧地眨眨眼:“小姐不亲手绣一个吗?这种小东西还是亲手绣的更能表达心意。” 丛笙无语,表达什么心意?她都恨不得马上跟麦子箫划清界限,还表达个鬼的心意!“我不会针线活儿,还是买一个省事儿。”别说她不会,就是会她也不可能亲手绣给麦子箫! 两个人说着话出了府衙,往卖香囊的饰品店去,走到半路,丛笙突然想起她现在身无分文,根本没有钱买东西。她尴尬地看一眼莲儿,想找莲儿借吧,又没钱还,她知道她现在要用钱只能找麦子箫要,虽说昨天已经花了麦子箫不少钱了,可这直接开口要钱,还是太丢人了。犹豫来犹豫去,丛笙决定还是去要吧,她连情敌的大腿都抱了,这会儿还装个什么矜持。 丛笙让莲儿带她去找麦子箫,莲儿说麦子箫一早就跟知府去了城外,要找麦子箫就要往城门口去。丛笙心想正好,还可以顺道去城外看看难民的情况。虽然她现在是不愁吃穿的,可见过那样惨烈的难民大迁徙后,她怎么也没办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多难民聚集在护城河外,天气又这么热,官府只给发些米汤,难民们还能撑多久实在很难说。天灾易生大疫,难民的问题不早些解决,很有可能会生出新的问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了解点难民的情况,说不定还能给麦子箫出出主意,早点解决饥荒和难民的问题,也好让自己早点解脱。 麦子箫觉得肖大夫说的有道理,潜伏期这种不确定的因素不能不考虑在内。如果真是同时感染,那病源很可能不是城外的老鼠,不然城内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被传染。她想这感染源可能要再重新调查一番,难民人数太多没法查,但从城内这二十几个发病者身上也许能找出什么共同点。打定主意后,麦子箫顾不得天色已晚,继续对那二十几个人进行集体问话,务必要赶快将感染源确定。 第116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被麦子箫调侃的话语说得脸上更烫了, 她怄得要死,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手?看大腿就看大腿啊, 摸什么摸?!心里腹诽着自己, 面上却故作正经地抬头轻瞟一眼麦子箫又迅速移开视线:“什么问题?” “你不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欧南吗?” 丛笙想翻白眼, 这话说得好像她就一定是喜欢她的,只是因为欧南的关系才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一样。她心里又无奈又想吐槽, 但嘴上却没有把话题往那边带, 而是很正经地否定了麦子箫的自恋:“不是, 不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麦子箫想,只要不是因为欧南就好办了。不过丛笙亲口说不喜欢她,而且那语气听上去还挺认真的,所以她又多了一个要确认的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丛笙疑惑地抬头看向麦子箫:“这重要吗?”她讨不讨厌麦子箫对麦子箫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麦子箫想留她就留下, 不想留就扔下,这跟她讨不讨厌麦子箫有什么关系?就这情况难道她还有决定权?或者麦子箫觉得她如果不讨厌自己就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可不这么想。 “当然重要,对你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见麦子箫对这问题很在意,丛笙也就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肯定地答复道:“不讨厌。”她确实不讨厌麦子箫,可能因为麦子箫在她危急的时候三番两次救过她, 在她心里已经认定麦子箫并不是那么坏的人, 虽然有点渣吧, 但只要不涉及到感情的事情,这人其实还挺好的,有能力有担当有颜值,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确实很难让人讨厌。 “你不怪我跟欧南发生过关系?” “……”丛笙想起欧南心里就隐隐作痛,她死活想不明白欧南为什么会出轨,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明明那么稳定,至少在她看来她们在彼此心里都是很重要的,可从发现欧南出轨的那一刻起,这种想法就成了一种笑话,一种对她的讽刺。她轻轻吸口气,不想让麦子箫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抬头看向麦子箫:“不怪,那不怪你,怪我,我连欧南为什么会出轨都想不明白,又怎么有资格怪你。就像你说的,是我没守好欧南,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这是我和欧南之间的事情,跟欧南和谁出轨没关系。” 麦子箫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问:“我说过这种话?”不应该啊,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刚失恋的人说出这么气人的话来? 丛笙无语地看着麦子箫,叹气道:“说过,可能你不记得了。”麦子箫不记得,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麦子箫不仅说了这话,还很欠揍地说了很多让她气得出手打人的话。 “哦,那我对我说过的话道歉,那一定是气头上说出来的话。” 丛笙不想跟她扯这些,淡淡地点头随意附和着:“嗯,你那会儿确实很生气,因为被我泼了奶茶。”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就继续跟着我吧,我也不会因为你说不喜欢我就赶你走,当然,既然你说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再对你做出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地留在我身边。” 丛笙看麦子箫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虽然说也没看出她真的接受了她说不喜欢这事吧,但至少说不会再对她动手动脚似乎是真的。不管麦子箫是想着来日方长还是有别的想法,没有说要赶她走这一点就已经让她松了口气。 麦子箫见丛笙的表情瞬间轻松了很多,眼里的担心也全都退去了,很明显刚才是真的担心她会抛下她,忍不住打趣道:“这么担心我会不管你?你手上捏着我的把柄,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呢?”她一边觉得丛笙实在太小看她的胸怀,一边又觉得丛笙这性子实在太没心机太柔善了,在这乱世之中,这种性子的人可活不长啊。 “把你逼急了,你不会杀我灭口吗?我又打不过你。”丛笙觉得麦子箫在前线杀过敌,肯定已经对杀人这种事情都麻木了,也不在乎多她一个。如果说刚见到麦子箫的时候她还不觉得这人会那么狠,但这些天看过麦子箫办公事时那种魄力后,她绝对相信现在的麦子箫是能做得出来杀人灭口这种事的。 “……”她还真没想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麦子箫托着下巴盯着丛笙,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态度来,就好像真的在犹豫要不要杀她灭口一般。 丛笙看着麦子箫瞬间认真的模样,倒吸口气,往后退两步:“你……你别乱来,我会喊人的!” 麦子箫笑出声来,收起逗弄她的心思认真道:“傻子,我要真想灭你口,又怎么会让你知道?而且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我真要动手,你连喊的机会都不会有。” 丛笙还是不太相信她只是开玩笑,她是真的怕。 见丛笙还是一副警惕她的害怕样,看样子像真被吓到了,麦子箫有点后悔开这种玩笑,要真让丛笙觉得她是个坏人,那她们可就真没戏了。她将态度放得极温和,走上前去拍着丛笙的脑袋安抚她:“放心吧,就算你不跟我,我也不会动你的,我没那么坏。而且就算你现在说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想要你。我会继续等你,等到你改变心意为止。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跟我在一起了,你要主动告诉我。反正我身边不可能会有别人,除了等着你,我别无选择。” 麦子箫这话比什么保证都管用,丛笙知道麦子箫说的是真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切切实实感受到麦子箫的饥渴了,这人是真的很迫切地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只有这一点能让她相信麦子箫不会灭她口,她死了,麦子箫好不容易逮到的脱单机会就要泡汤了。“好。”当然好,为了自己的小命,这个时候麦子箫说什么她都只能说好。 看丛笙答应得这么爽快,麦子箫可以肯定这女人绝对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害怕她真的会动手杀人灭口才答应得这么乖顺的。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丛笙已经说了不怪她和欧南的事情,那让丛笙爱上她就简单多了。她揉着丛笙头顶软软的发丝道:“没别的事就快回去睡吧,明天白天还有得忙呢。” 得了麦子箫的放人许可,丛笙逃一般奔向门口,可是在开门的前一秒,她又顿住了,有一个问题她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回过身去看着麦子箫平静的表情,她犹豫着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麦子箫点头:“你问。” “你能告诉我你和欧南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她特别希望她和欧南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她不希望那只是一场骗局。 她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麦子箫的眼神里浮现出了疑惑,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答她:“我和欧南没有在一起啊,只是一夜情而已,怎么我还跟你说过我跟欧南在一起这种话吗?” 麦子箫震惊了,三年前那个不成熟的自己到底都跟丛笙说过什么?!丛笙对她的误会怎么会这么大?! 丛笙更加震惊:“没有在一起?!” “对啊,那天欧南喝多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拉着我滚床单,然后我就跟她滚了,结果第二天她酒醒了之后差点把我掐死!那个没良心的,分明是她自己要滚的,我只是顺了她意而已,她却怪我没节操!你说有这样的人吗?!”麦子箫越说越生气,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欧南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到旁边躺的是她时那震惊到可以说是惊恐的表情,以及发自内心想要掐死她的狠劲儿。 先不管麦子箫渣得彻底的作风,光是欧南跟麦子箫只是一夜情,而且似乎只是一不小心发生的,而不是如她之前所想的早有预谋,就足已经让丛笙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缓了好半天才喃喃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家的沙发上接吻?”她一心以为欧南经常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把麦子箫带去她家鬼混来着,她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为此感非常不甘和怨恨。 麦子箫想了想,毕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来:“对啊,就是因为头天晚上不小心滚了床单,然后欧南说绝不能被你发现,所以要跟我断绝关系,那个吻好像是分手吻,虽然我不记得是怎么吻上的,但我记得欧南一本正经跟我说吻过后就一刀两断。没想到会让你撞个正着,欧南也是不走运,第一次跟人发生一夜情就被撞破了。那种人大概命中注定不能有外遇。” 丛笙听不进去麦子箫那些渣理论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当着麦子箫的面哭得满脸是泪…… 心里正这般腹诽,那个天杀的麦子箫竟然出现在了她面前,天杀的麦子箫跟着知府一起,出现在了她面前! 丛笙怀疑地看着跟在知府身后从后堂走出来,像极了麦子箫的人,心里的震惊不亚于看见欧南将麦子箫压在她家的沙发上狂吻的场景。眼前这人比几个小时前她见过的麦子箫要黑一些,气质也严肃一些,就连眼神都透着沉稳和刚毅,完全不是她印象中浑身上下都透着轻浮的那个麦子箫,所以她不敢确定,这怎么看怎么像麦子箫的人到底是不是麦子箫。 第117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每个人体质不同,被感染之后发病的时间也会不一样,丛笙想之前是她太低估被感染的人数了,很多人只是还没有发病而已, 就算是剩下的这些人里, 说不定还有被感染了却还没有发病的人。 丛笙深吸口气,对麦子箫道:“消毒, 现在马上对全区域消毒, 还有灭鼠,不然感染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麦子箫点点头:“这一点我跟知府说过了, 他已经派人去准备灭鼠药,肖大夫也给了消毒的方子让人去采购了,东西一买回来立刻开始灭鼠和消毒。” 丛笙听麦子箫说已经着手在办, 稍稍松了口气, 她昨天就已经把鼠疫的各种细节跟麦子箫和知府说过了,她能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她们自然也能想到。 麦子箫见丛笙脸上有倦意, 柔声安抚她:“该办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着手在办了,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把身体累垮了, 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你可不能倒下。” 丛笙确实很累, 但她就算现在回去了也睡不安稳, 还不如看着所有事情都稳定了再回去狠狠睡一觉。因为疲惫,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沙哑:“不了,我一会儿去绣坊把绣娘们绣好的口罩拿过来,将士们靠近隔离区的时候必须戴上口罩,腺鼠疫两到四天就会达到高峰,病情严重的情况下会继发肺鼠疫,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肺鼠疫,对肺鼠疫的防范绝不能大意。你也要负责监督将士们,绝不能让他们把口罩摘下来。” 麦子箫点头:“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把防范措施做到位的。”见丛笙愁得眉头都皱起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忍不住抬手捏捏丛笙的脸。“你可真是操心的命。” 因为麦子箫突然的亲密举动,丛笙像触电般慌张地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麦子箫的手,对上麦子箫因为她过激的反应而显得有些意外的视线后,尴尬地把头扭开。看麦子箫那理直气壮的视线,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般自然的态度,丛笙想,似乎她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麦子箫这自恋狂,真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是真的对她没意思。 丛笙觉得她该跟麦子箫说清楚,不能让这自恋狂再误会下去了,就算两个人会撕破脸,麦子箫会觉得她在耍她,麦子箫会打她,麦子箫会饿死她,麦子箫会走极端,她也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不然她们会收不了场的。但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场合,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丛笙没有在城门口多待,转身去了绣坊。肖大夫领着城里几个医馆里的大夫,把发症的病人分成三部分移动到分别的隔离区里,知府李大人也将受过丛笙培训的将士们分成三班,日夜管理隔离区。麦子箫抽空回去睡了个觉,睡完回来替下李大人。丛笙到了中午时分实在是熬不住了,把睡醒的莲儿扔到绣坊里,交待她收集够一定的成品口罩后就赶紧送到城门口去,她自己则回去补觉。 丛笙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麦子箫也从城门口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在屋里吃了饭,说着这一天的事情。麦子箫说城外已经开始灭鼠和消毒,但面积太广,这灭鼠的工作怕是没个几天完成不了,但还没有感染的难民所待的地方已经彻底消过毒,下午发病的人数也明显减少了,不出意外,疫情应该不会再扩大。 丛笙说灭鼠不仅要在城外做,城内最好也灭一遍,老鼠会打洞,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城外的老鼠会不会跟城里的老鼠有一腿呢?要是老鼠们城里城外地跑,那城外的灭鼠工作就白做了。 麦子箫说目前毒鼠药的量不太够,她已经让人在加紧调配,等药一到,马上开始城内的灭鼠行动,而且她已经在城里张贴了官榜,把鼠疫的事情公布,让民众要千万小心,明天一早开始,还会有人在城内巡逻喊话,让城内居民们提高警惕。 丛笙点点头,觉得这样最好,之前不敢公开是怕引起恐慌,现在城外发病的难民已经得到控制,接下来就必需要让人们提高警惕,保护自身了。官府的人手就这么多,不可能每家每户都照看到,还是要让民众自己掌握预防鼠疫的知识才是。 丛笙问那些原本要往这边来,后来因为鼠疫而被挡在许顺城几里外的那些难民打算怎么处理,麦子箫说正在按排把人送到更远一些的县城去。 这一次的饥荒,南边比北边受灾更重,北边的农作物抗旱能力强,去年和今年虽说是旱灾,可还是有些收成,情况要比南边好很多,所以难民也是从南边往北边去。这许府顺处在南北交界处,所以无力再往前走的难民都往这边来,指望着能靠官府的接济撑过这次大灾,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瘟疫,真是祸不单行。 说到这事,麦子箫抬头看向丛笙,深深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救世主,她孤苦的单身生活因此得到了解决不说,这次的鼠疫要不是有丛笙在,她说不定都要死在这里。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丛笙身上带着一种温柔的光辉,普照得她心窝都是暖的。 正在扒饭的丛笙又一次被麦子箫那可以说是殷切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她知道那渣心里大概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渣除了在办正事的时候会把她当人看以外,其它任何时候在那渣眼里她都像是一块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随时准备将她吃干抹尽。 已经决定要把话跟麦子箫说清楚的丛笙放下碗筷迎上麦子箫的目光,正要开口将那十分尴尬的话题拿到台面上来说,麦子箫却已经起身要走了:“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知府商量,你慢慢吃,吃完早点休息。” 错过了开口时机的丛笙只能把话咽回去,目送麦子箫离开,想着正事要紧,还是回头再说吧。 麦子箫很无语,这女人刚刚饿狼扑食一般七手八脚把她摸了个遍,原来是为了确认她的属性,她也是服了。装模作样理了理身上的铠甲,一副自己吃了亏的语气道:“我难道还能穿成个男人?幸好我穿着铠甲,不然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丛笙嫌弃地翻个白眼,她占谁便宜也不会占麦子箫这个渣的便宜,她头上的帽子可还绿得扎眼呢。“麦子箫,我一个星期之前才亲眼看见你跟欧南在我家的沙发上偷鸡摸狗!我会占你便宜?!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占你便宜!” 被丛笙一提醒,麦子箫这才醒悟过来,对她来说是三年前的事情,可对刚穿过来的丛笙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她点点头,表面上好像对丛笙的讽刺毫不在意,却轻描淡写地往丛笙的伤口上撒了把盐:“也是,你才刚被欧南甩了,肯定是恨我入骨了吧?” “……”丛笙深吸口气,努力压下想给麦子箫一巴掌的冲动,暴力是不对的,跟麦子箫暴力更是不对的,因为她打不过。“请你搞清楚,是我甩了欧南,不是欧南甩了我。” 麦子箫心里对丛笙这一说法嗤之以鼻,当时的情况怎么看都是欧南甩了她吧?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当时欧南离开得有多潇洒。不过她懒得跟丛笙辩论这个问题,大概这么想才能让丛笙觉得心理平衡一些,她不想跟一个刚失恋的人去辩论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说多了搞不好这人还要哭给她看,她可不想面对那种麻烦。“不管谁甩了谁,总之你是失恋了。你说你失恋心情不好我能理解,可是你拿我撒气就不对了,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穿到这破地方来。” “怪我?!”丛笙听麦子箫把穿越的事情怪到她头上,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死追我几条街,我们能穿到这破地方来?!你好意思怪我?!为了一杯奶茶就追我好几条街的你好意思怪我?!” 麦子箫被丛笙这么一说也来了气:“我追你?你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你以为你谁啊?我会追你?我是追杀你!” “……”丛笙深深觉得跟麦子箫吵架的自己是个白痴,麦子箫这自恋狂,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有一丁点错? 翻完白眼视线下滑之时,丛笙看到了旁边桌上的茶壶,再也没有心情跟麦子箫吵架,像在沙漠中见到了绿洲一般,激动地朝着茶壶扑了过去,抱起茶壶直接往嘴里灌。她早就渴得快要脱水了,米汤没喝到不说,还差点被当成奸细给杀了,这会儿能喝到水,简直让她生出了重获新生的感动。 喝完水后,丛笙豪气地擦擦从嘴角溢出的水,放下茶壶坐到凳子上,腿一翘,抬眼挑眉看向麦子箫,开始说正事:“谈个条件吧。” “什么?条件?”麦子箫嘲讽地笑道:“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丛笙的视线若有意味地划过麦子箫的胸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你说我凭什么?” 麦子箫因为这视线明白了丛笙的意思,丛笙知道她最大的秘密,确实有资本跟她谈条件,不过这建立在丛笙真的能够将这件事情当成把柄来要挟她的前提之上。她并不在意地挑了挑眉道:“我救了你几次了,你却拿这事来威胁我,你知道这样叫什么吗?叫忘恩负义!” 丛笙严肃地抬起手,一本正经道:“可千万别说得这么难听,一码归一码,你救过我的事情我记着呢,能还你的时候一定还你,这一点我用我的人格担保。不过现在嘛,你也看到了,我刚穿过来,而且似乎还是在一个非常不好的时期穿过来的。外面在闹饥荒,初来乍道的我要是不抱住你这根粗大腿,我是会饿死的。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让你收留我一段时间而已,你现在是将军了,收留一个我不算难事吧?咱们暂时互助互利一段时间,等我能养活自己之后,我一定不会再缠着你,你也大可以放心,你的秘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这一点,我也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 丛笙是真的被城外那群难民吓坏了,也被刚刚那一出奸细戏码给吓怕了,这地方太不安全,一个搞不好她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虽然知道这样有点厚脸皮有点不仗义,可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麦子箫,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自己,藏在麦子箫这面大旗下躲过饥荒给自己谋条出路。 看着分明想要义正言辞,语气却明显底气不足的丛笙,麦子箫心里觉得好笑,这人手里握着这么大的秘密都做不到理直气壮地威胁人,真不知道是该说她柔善还是懦弱。 她想起之前护城将士来通报的时候说是在难民里抓到一个奸细,由此可以推断丛笙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看过那样惨烈的场景,也难怪她会吓得饥不择食,连情敌的大腿都想抱。 麦子箫知道丛笙这是走投无路之下的下下策,除了求她收留自己之外别无选择,丛笙说的很对,她真的是在一个非常不好的时期穿过来的。现下正是百年不遇的饥荒,全国各地到处都是难民,别说是刚穿过来什么都不懂的丛笙,就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都谋不到出路饿死路边。这种情况下,要是不抱紧她这根大腿,丛笙离死真的不远了。 丛笙摆出一副要拿她是女人的事情来要挟她的意思,但欺君之罪的严重性就算是刚穿过来的丛笙也肯定是知道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猪跑步吗,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也正因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丛笙才敢这样猖狂地跟她提要求,但她心里清楚得很,把她往死路上逼这种事情丛笙是做不出来的,不然这会儿也不会露出忐忑不安的眼神来,大可以理直气壮要求她收留自己。 尽管看上去丛笙很想掩盖自己的慌张,但可惜的是演技不足,那忐忑不安的模样清清楚楚落在了麦子箫眼里。对于丛笙的要挟,麦子箫并不太在意,不过她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们一起掉的天坑,一起穿的越,隔了三年还能在这乱世里四肢健全的遇上,也算是一种缘份,加上收留丛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也不多费什么事情,以她现在的地位,要养个人在身边完全不是问题,所以她倒是不排斥把丛笙留在身边。 况且……她身边也确实需要个像丛笙这样的人,三年了!她三年没有碰过女人了!!想她一个身心健全事业有成相貌堂堂的大好青年,身边无数女人哭着喊着要嫁她,她却要装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来,生怕离谁太近身份会暴露,越是受欢迎她就越煎熬,担心着自己哪一次没能把持住会露出马脚丢了脑袋。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不想让她孤独终老,赶紧送了个丛笙过来。虽然丛笙现在还一副对她看不上眼的态度,但她不相信有人能抵挡她的魅力,不论在现代还是古代,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能让女人们为之疯狂,丛笙沦陷在她的魅力之下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过这般心思不纯的动机不能让丛笙察觉,更不能让丛笙觉得她非她不可,人都是有虚荣心的,你越是表现得热切,对方就越容易登鼻子上脸,哪怕她想现在马上立刻把丛笙就地办了,也不能急!要拿出她这三年来装得她都快要心理变态的清心寡欲模样来,在丛笙最不防备的时候出其不意,这才能顺利地将她吃干抹净。 麦子箫见丛笙惊得说不出话来,也从她眼神里看到了慌乱的情绪,她没有急着去安抚丛笙,把自己的对策跟丛笙说了:“我已经派人出城去这附近的几个府县查探情况,看有没有同样暴发了鼠疫的地方,明天一早应该就会有消息。如果其它地方也有人发病,那几乎可以肯定,鼠疫早已经被传出了城,到时候就需要朝廷来控制局面了,但如果只有这里发病,那说明鼠疫没有扩散开,我们继续控制疫情就是了。” 丛笙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里满是鼠疫会扩散的恐惧,听到麦子箫在说今天有人闹着要出城,被知府压下了,可还是要想个办法解决没有感染的人的出城问题,也好减轻城内的压力。心里被突然的消息刺激得有些慌乱的丛笙这才回过神来,说:“可以在城门附近建个隔离区,想出城的先进隔离区隔离九天,九天后没发病就可以让他们出城了。”城里的人越少疫情越好控制,她们的负担也越小,她自然也是愿意让那些没有感染的人赶紧走的。 麦子箫跟丛笙说这事就是这意思,没想到丛笙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她立马点头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跟肖大夫也说了这事,他也同意,所以我想如果你这边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明天就让人腾出一个绝对封闭的地方来,专门隔离要出城的人。” “隔离的地方要进行彻底地灭鼠灭蚤。” “好。” “哦,还有,既然现在城内也出现了鼠疫,那城里各家各户的家畜也有可能成为传播源,家畜要尽快处理掉。” “能吃吗?”这闹饥荒的时候,要是杀了家畜还不能吃,那简直是雪上加霜。 “能,彻底煮熟后是可以吃的,鼠疫杆菌是可以被高温杀死的。但是杀家畜的时候要小心,皮肤不能接触到血和动物体/液等,反正要把防感染的措施做全面。” 麦子箫随手拿了张纸,一一把丛笙说的话记下来,一边写一边想又有事做了,真是一波接一波没完没了,这倒霉将军当得她心累。不过好在现在有丛笙,好歹生活有了期盼,她现在只想赶快把鼠疫的事情解决了,好悠闲地慢慢跟丛笙风花雪月畅想未来。 丛笙坐在边上看着麦子箫写字,写着写着伸手挠挠大腿,她下意识往麦子箫挠的地方看一眼,没一会儿见麦子箫又挠了几下,她有点疑惑地问:“你很痒吗?” 麦子箫也没怎么在意,手上继续写字,随口答应了句:“有点儿。” 麦子箫说完这话后屋里突然安静了,等她写完两个字之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丛笙问她痒不痒的另一层意思,猛地抬头看向丛笙,见丛笙正皱着眉看着她的大腿发呆,那模样明显在想什么不乐观的事情。她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心里有点害怕,不会沾了跳蚤吧? 俩人对视一眼,怔了两秒后,丛笙起身去把门关上,麦子箫快步走回卧室去,等丛笙关好门进到卧室的时候,麦子箫已经在解自己的腰带,这回脱得比上一次还迅速。 将裤子脱下后,麦子箫坐在床沿查看自己的大腿,见大腿上微微有点刚被挠出来的红痕,但并没有被跳蚤咬过的迹象。她深深松了口气,刚想起身,就看到丛笙在自己面前蹲下,手直接抚上了她的大腿。 已经摆脱了感染的恐惧后的麦子箫,看着一脸关切蹲在她身前两手分别摸在她两边的大腿上的丛笙,体温瞬间就升高了,这姿势想不让人乱想都不行啊。丛笙的手指带着点点温度,轻轻抚在她腿上就像微弱的电流划过般,那触感直击她心底。就算知道现在的丛笙对她还有犹豫,可这大半夜的,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那也太不解风情了。 麦子箫抬手抚上丛笙的脸,丛笙一颤,一把抓住突然冒出来的咸猪手,抬头就看到麦子箫那满含春意的目光。丛笙已经确认过麦子箫的大腿上没有被跳蚤咬过的痕迹,那洁白的大腿上甚至一点痘痘都没有,她突然有点怀疑麦子箫是不是故意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才做出一副好像被咬了的样子来,好制造出跟她亲密接触的机会? 第118章 番外一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原本还在认真给麦子箫检察身体的丛笙突然被抱住,吓得她一把将麦子箫推开, 惊得声音都变了调:“你干什么?!” 麦子箫抬起的胳膊略尴尬地悬在空中,看着花容失色看变态一样看她的丛笙满是无奈, 果然她还是有点太着急了吗?也是,对方可是丛笙啊,是能跟同一个人在一起三年都不觉得腻, 被人戴了绿帽子还会想着对方的好的丛笙啊。而且对她来说是三年前的事情, 可对丛笙来说才十天不到啊, 就算心里对她有想法, 也还是需要一个心理适应的过程嘛,她理解。 这么想着,她把手放下,用开玩笑的方式调节气氛,以免丛笙太紧张:“现在一/丝/不/挂被你从头看到脚的是我,我都没觉得被耍了流氓, 你反应这么大很伤人的。”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丛笙简直想抽死这个流氓, 这流氓自己不知羞耻脱得一/丝/不/挂,还趁着她靠近的时候占她便宜, 现在反倒好像她在耍流氓似的, 要不是打不过这渣她早就动手了。 “好好好。”麦子箫摆出一副不愿跟她计较的无奈态度:“是我过分了, 你看完了吗?看完了我可以把衣服穿上了吗?这样被你看我很害羞的。”再看下去她会忍不住把丛笙办了的。 丛笙拿过一边的衣服气恼地甩到麦子箫身上:“赶紧穿上!我让你脱又没让你脱光!自己脱成这样还搞得好像我占你便宜似的, 你要不要脸?!” 麦子箫一边慢吞吞地穿衣服, 一边还在给丛笙扣流氓的帽子:“你看都看完了,现在说是不是晚了点?不想我脱光你刚才怎么不说?我脱的时候你可是全程在边上看着的。” 丛笙无言以对,她哪里是不阻止,是根本来不及阻止啊,麦子箫这渣压根儿没给她留出阻止的时间啊!她压根儿没想到这渣会脱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渣已经一/丝/不/挂站在她面前了啊!她是被迫的!当然,这些话对麦子箫那个耍流氓耍得理直气壮的渣肯定是说不通的,她也就不废口舌了,还是让这渣赶紧把衣服穿好吧,大白天的让她面对一具毫不遮掩的肉体,多羞耻啊! 麦子箫把裤子穿上后,光着上半身开始裹胸,丛笙看着她拿那长长的布条往胸上缠,将虽然不算很大却也挺立的胸压得扁到看着都疼的地步。她看一眼被麦子箫搁在一边的铠甲,想到之前她摸上那铠甲时硬梆梆的手感,觉得麦子箫穿铠甲的时候其实没必要裹胸,胸前那一大块铁质甲片把什么都挡去了。看着那被压变形的胸,她于心不忍地提醒道:“你穿铠甲的时候没必要裹着吧?我之前摸的时候啥都没摸出来。” “可不是怕万一嘛,要是一不小心暴露了怎么办?”对于自己的属性问题,麦子箫是一点儿都不敢大意的。 丛笙见麦子箫一圈又一圈往胸上缠布条,那裹得严实的样子看得她都快跟着疼起来,她挡住麦子箫还要继续裹的动作:“别裹了,以后我跟着你,有什么事我帮你挡着,一定不会让你暴露身份。” 麦子箫看着丛笙脸都快揪起来的心疼模样,心里又是一阵荡漾,就说这女人对她有意思吧,这都开始担心她的胸了,是在为以后着想吗?虽说心里这么想吧,但这话还真不能说出来,丛笙这脸皮薄的,就算被说中了心事,肯定又会摆出一副羞涩的模样反骂她耍流氓,所以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趁着麦子箫愣神的功夫,丛笙上手就开始扯她已经裹了一大半的布条,心里还莫名有点气恼:“反正现在你又不用上战场,平常也没人会靠近你,就算靠近了也不可能把手伸到你铠甲里去摸你胸吧?就算有人要摸,我帮你挡回去!不许缠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麦子箫很高兴丛笙会这样心疼她,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三年来她可是一天都不敢放松。看着丛笙将她胸前的布条扯下,她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疲累,这三年真的过得好辛苦,现在身边有个人这样为她着想,她是不是真的可以让自己轻松一些? “好吧,你说不让裹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麦子箫收起自己突然有些感伤的情绪,故作轻松道:“现在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你是我表妹,我现在的九族里可只有你一个。” “……”嗯?望着麦子箫得瑟的嘴脸,丛笙觉得一不小心她怎么好像又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哎呀,这不用裹就是舒服。”麦子箫没管丛笙突然懵逼的表情,抬手揉揉自己软软的胸,想到以后自己可怜的胸有人保护了,心里美得不行。 边上拿着麦子箫的裹胸布,突然对自己的新身份有了新认识,惊得说不出话来的丛笙看着麦子箫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揉胸,那不要脸的动作让她再没有心思去震惊自己好像被麦子箫坑了,羞得直想用手里的裹胸布缠死麦子箫这个渣!“还不快把衣服穿上!!” 麦子箫在丛笙的注视下把自己扒光,又在丛笙的注视下一件一件把衣服穿上,还顺了丛笙的要求解放了自己的胸,她有种自己已经是丛笙的人的错觉,并且为此感到十分愉悦,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被看光了,看得身体都起了反应两个人之间却什么都没发生有什么不对,她想这三年的禁欲生活可能真的让她心理有点变态了,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两个人回到议事厅后,知府正好带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过来,麦子箫一看要办正事了,赶紧收起心里那点小荡漾,让丛笙把鼠疫的事情跟大夫仔细说清楚。 来的路上知府就已经把鼠疫这个疫症和城外难民的发症情况跟大夫说了,这会儿大夫再听丛笙一说,很肯定地告诉她们,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瘟疫。 大概是早就做好了这里的人不知道鼠疫的心理准备,这一次丛笙和麦子箫倒是没有之前那般诧异,只是隐隐觉得肩上的担子很是沉重,这里的人不知道鼠疫这个东西,那一切的事情就只能由她们来安排了。 麦子箫看一眼愁得眉毛都皱在一起的丛笙,对知府道:“李大人,鼠疫这病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倒是我表妹对此有所了解,之前也是她一眼就看出这是鼠疫的,所以这一次控制疫情的事情恐怕要让她一起参与。” 知府倒是没有觉得让一个女眷参与进来有什么不好,眼下控制疫情才是最重要的,有人能出谋划策当然是好的,他对着丛笙拱手道:“那就劳烦小姐了,希望小姐能助我许顺府渡过此次大劫。” 丛笙赶紧摆手:“大人别这样,我……我只是在书上看过一些关于鼠疫的东西而已,能不能派上用场,我真的不知道啊。” “姑娘莫谦虚,我等连鼠疫这病症都未曾听闻过。”知府看一眼边上的名医,实在感到惭愧,他们的阅历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丛笙尴尬地望向麦子箫,麦子箫微笑着轻声安慰她:“别怕,瘟疫有多可怕我们都知道,你能给我们出谋划策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就算结果不尽人意,这也绝不是你的错。” “正是正是。”知府也在一旁附和:“正如将军所说,还望小姐多予我们出谋划策。” 见麦子箫态度笃定,眼下又真的只有她比较清楚鼠疫的情况,丛笙也就不再推辞,这不仅关系到城外难民的安危,鼠疫一旦扩散,城里城外没有区别,甚至是千里之外都可能被传染。“那……我就尽我所能吧。” “多谢小姐!” 麦子箫点头:“那我们马上开始商讨该如何控制疫情吧。李大人,隔离的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吗?” “回将军,已经开始着手了。” 丛笙还是怕自己看走眼,提议再去城外看一眼,也要让大夫确定这症状不是别的瘟疫。麦子箫十分不想让丛笙再去冒险,就怕一个不小心会被传染,丛笙说那就在城墙上看看就好,她一定要再确认一次难民的发症情况。丛笙一再坚持,麦子箫也只能同意。 不过在这里,女人送男人香囊可是有定情的意思在,就算她和丛笙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香囊,可别人不会这么看,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不敢自己跑去买个香囊挂着。她一个单身狗,平时装出一副女人勿近的清高样,拒绝了一票姑娘对她示好的香囊和各种小物件,结果腰间别的不挂挂个定情用的香囊?会给自己招来多少麻烦可想而知。 第119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不知道走了多久, 久到丛笙腿肚子都在打颤的时候,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座城。 看到城的同时, 也看到了城外聚集的难民, 远远看过去黑压压一片, 人数多到让丛笙头皮发麻。 她很清楚,那里就是难民们长途跋涉的目的地,尽管那目的地似乎并不待见他们。 那城有围墙有城门还有护城河, 城墙之上和城门外都有穿铠甲的士兵把守,拦着难民不让进城,难民们进不了城,也不去跟士兵纠缠,都挤在护城河外的空地上坐着。 不管是聚集在城外的难民, 还是那座古风味道极重的城, 还是那些守城的士兵, 眼前的景象怎么看怎么像在拍古装戏,但丛笙很肯定, 这绝对不是拍戏! 一路走来,她已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证实了,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她想这如果不是一场梦的话, 那她大概就是穿越了! 从自己醒来之后一切都就变得很诡异, 不认识的地方, 和记忆中不一样的季节,大量的难民,此刻眼前从未见过的城镇。 这一切,都在印证着她的想法。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民迁徙的场景太过震撼,她已经无力去震惊自己穿越一事。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好好坐下喝口水,找张舒服的床躺下睡一觉,其它任何事情都可以等她睡醒再说。 走了太久,丛笙感觉自己快脱水了,又渴又累,看着已经离得不远的城门,对水和床的渴望更加强烈,让她恨不得飞进城去。 但她知道,她这个愿望大概是没那么容易实现的,不要说找个地方坐下喝水躺下睡觉,她很怀疑她可能连城门都进不去。 这么多难民,对进城的要求肯定就更加苛刻,就算她不是难民,守门的士兵也未必会让她进去。 越往城门方向走,心里就越忐忑,怕被士兵挡回来,有种前途叵测的无助和恐慌。 就算知道机会渺小她也必须去试试,如果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那么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大概她就真的成了难民的一份子了。 还没走上护城河上的石桥,丛笙已经被在桥上站岗的士兵挡下,拿着□□的士兵上下打量她一遍后问她进城干什么,她说找亲戚。 她穿得干净整洁,也没有瘦得皮包骨,士兵大概也知道她真的不是难民,语气还算好地告诉她:“官府下了禁城令,除了有路引的商人,谁也不准进城,回去吧。” “可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已经没有盘缠再走回去了。”丛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自然地说出盘缠两个字,大概是眼前的一切都太像古代了,她忍不住就搬出了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一套。 见她有纠缠的意思,士兵立马拉下脸来吼道:“这我们管不着,没有路引谁也不能进城,走!” 对方凶神恶煞的,丛笙不敢再多说一句,恹恹地往回走。 她又热又渴,心里无比绝望,不能进城就找不到水喝,找不到阴凉的地方,找不到住处,虽然进了城也不一定能找到吧,可在这护城河边跟着难民一起滞留,她离成为真正的难民也就不远了。 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坐下,节省体力努力思考怎么样才能进城。 刚才那士兵说只有商人才能进城,那也就是说还是有人能进城的。 丛笙想她现在要进城,就只能跟着能进城的人进去,可要怎么才能说服那些商人带她进去呢? 正为进城一事忧愁不已时,丛笙看到远处的大道上驶来了一排车队。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驾马车,马车之后是载货物的板车,板车周围还有一队骑马带刀的人护卫着,一看就是进城做生意的。 那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过来,沿路扬起许多灰尘,路上的难民纷纷让道,生怕被马匹踢伤踩踏。 车队转眼来到城门前,领头的马车里下来一个穿得就像有钱人的中年男人,递给守门士兵一书文碟,士兵看过后又开始检查货物,货物查验完毕就给放行了。 看着商人顺利进了城,丛笙更加肯定她只有跟着商人才能进城,可是要怎么跟? 一边想着说服商人的办法,一边等着下一批商队过来,可是商队没等来,城门里倒是有了骚动。 一群手持□□的士兵从城门里小跑出来,在城门前的石桥前拉开一道弧形防线。 防线拉开后,城门里又出来了几辆板车,板车上装着大大的木桶。 见到那些木桶,难民们顿时沸腾了。 丛笙听到有人在喊‘要施粥了’,这声音一出来,周围的难民都涌了过来,纷纷往士兵拉开的防线处涌。 那些士兵拦着往前涌的难民,有个将领模样的人跟着板车一起过来,对着难民们喊,让难民排好队,拿碗来领粥。 丛笙一听还要自己带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听到有粥喝,正渴得厉害的她还跟着难民一起激动了一番,结果那将领一句要碗,就像十二月的冷水一样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两手空空,哪里来的碗啊! 看着周围的难民一个个变戏法一样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碗来去排队领粥,丛笙特别想哭。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生存都是需要技巧的,看看这些难民,千里迢迢来逃难,什么都不带也会记得带个碗! 丛笙实在渴得厉害,忍不住拽住旁边一个瘦得脸皮都耷拉下来的正在掏碗的大娘,问有没有多余的碗,借她一个。 那大娘急着去领粥,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嘴里随便回了她个没有就跑了。 眼巴巴地看着身边的人都去领粥了,不多会儿就有领了粥的人小心翼翼地端着盛了跟米汤没啥区别的粥回来。 在现在的丛笙看来,就是米汤也是好的,至少能当水喝,她在烈阳下走了那么久,口干舌燥得厉害,再不喝水肯定要脱水的。 顾不得自己有没有碗,丛笙也去排队领粥。 尽管有三个士兵在发粥,队伍排成了三排,可难民人数实在太多,排了好久才终于轮到她。 拿着铁勺舀粥的士兵等着她拿碗,她眼巴巴看着那士兵问:“我没带碗,能借我一个吗?” 正守在边上监督发粥的将领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你当我这儿是客栈啊?!发个粥还要给你准备碗?!走!别捣乱!” 丛笙委屈极了,她又不是难民,怎么可能随身带个碗啊?“我不是难民,只是这会儿被禁城令挡在了城外,您行个方便,给我个碗吧?” “不是难民?”那将领上上下下扫她一眼,倒是不再跟她说碗和粥的事情,神色一凛,道:“穿得奇奇怪怪的,莫不是邻国的细作?!” “啊?”丛笙一怔,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是细作!我要是细作我也不会穿得这么奇奇怪怪招人注意啊!”这将领是猪脑子啊?有当奸细当得这么明目张胆不知低调的吗? 那将领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还是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又问道:“哪里人?” 她怎么知道她是哪里人,这里是哪里她都不知道,她在现代的城市对应这里的哪里她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她不能让这将领觉得她是奸细,不然她下场不会好,所以她理直气壮地说出两个字:“清州!” 在现代,她所待的城市叫清市,她觉得就算是穿越,可能她穿过来的地方离清市也不会很远吧,说不定这地方的名字没有变呢?反正她也不清楚这里的地名,随便编一个,靠演技蒙混过去好了。 丛笙预想这将领知道她说的地方最好,就算不知道,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可她预想的情况没有发生,那将领听完她的回答,瞪大眼睛大吼一声:“还敢说你不是细作!来人!拿下!!” “……”咦? 丛笙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出清州俩字就被这将领彻底当成了奸细,总之那将领一声令下,守在一边的士兵就冲了上来,拿着□□围成一个圈对着她,然后她就成了俘虏…… 李夫人拿着昨天丛笙教她时自己绣出来的口罩给绣娘们传阅,说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然后把细节和具体缝制的方法说了一遍,又找了两个绣工最有名的绣娘,把带来的皮毛和皮革交给她们,让她们做手套。手套这东西平常没人用到,绣娘虽然见过,却也从来没做过,但要缝制出来也并不难。丛笙还特意交待两个绣娘要照着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去缝制,缝得太大到时候就不方便干活了。 第120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 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丛笙深吸口气,对麦子箫道:“消毒, 现在马上对全区域消毒,还有灭鼠, 不然感染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麦子箫点点头:“这一点我跟知府说过了,他已经派人去准备灭鼠药,肖大夫也给了消毒的方子让人去采购了,东西一买回来立刻开始灭鼠和消毒。” 丛笙听麦子箫说已经着手在办,稍稍松了口气,她昨天就已经把鼠疫的各种细节跟麦子箫和知府说过了,她能想到的事情,麦子箫她们自然也能想到。 麦子箫见丛笙脸上有倦意,柔声安抚她:“该办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着手在办了, 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 别把身体累垮了, 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可不能倒下。” 丛笙确实很累, 但她就算现在回去了也睡不安稳, 还不如看着所有事情都稳定了再回去狠狠睡一觉。因为疲惫,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沙哑:“不了, 我一会儿去绣坊把绣娘们绣好的口罩拿过来, 将士们靠近隔离区的时候必须戴上口罩, 腺鼠疫两到四天就会达到高峰, 病情严重的情况下会继发肺鼠疫,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肺鼠疫,对肺鼠疫的防范绝不能大意。你也要负责监督将士们,绝不能让他们把口罩摘下来。” 麦子箫点头:“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把防范措施做到位的。”见丛笙愁得眉头都皱起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忍不住抬手捏捏丛笙的脸。“你可真是操心的命。” 因为麦子箫突然的亲密举动,丛笙像触电般慌张地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麦子箫的手,对上麦子箫因为她过激的反应而显得有些意外的视线后,尴尬地把头扭开。看麦子箫那理直气壮的视线,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般自然的态度,丛笙想,似乎她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麦子箫这自恋狂,真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是真的对她没意思。 丛笙觉得她该跟麦子箫说清楚,不能让这自恋狂再误会下去了,就算两个人会撕破脸,麦子箫会觉得她在耍她,麦子箫会打她,麦子箫会饿死她,麦子箫会走极端,她也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不然她们会收不了场的。但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场合,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丛笙没有在城门口多待,转身去了绣坊。肖大夫领着城里几个医馆里的大夫,把发症的病人分成三部分移动到分别的隔离区里,知府李大人也将受过丛笙培训的将士们分成三班,日夜管理隔离区。麦子箫抽空回去睡了个觉,睡完回来替下李大人。丛笙到了中午时分实在是熬不住了,把睡醒的莲儿扔到绣坊里,交待她收集够一定的成品口罩后就赶紧送到城门口去,她自己则回去补觉。 丛笙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麦子箫也从城门口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在屋里吃了饭,说着这一天的事情。麦子箫说城外已经开始灭鼠和消毒,但面积太广,这灭鼠的工作怕是没个几天完成不了,但还没有感染的难民所待的地方已经彻底消过毒,下午发病的人数也明显减少了,不出意外,疫情应该不会再扩大。 丛笙说灭鼠不仅要在城外做,城内最好也灭一遍,老鼠会打洞,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城外的老鼠会不会跟城里的老鼠有一腿呢?要是老鼠们城里城外地跑,那城外的灭鼠工作就白做了。 麦子箫说目前毒鼠药的量不太够,她已经让人在加紧调配,等药一到,马上开始城内的灭鼠行动,而且她已经在城里张贴了官榜,把鼠疫的事情公布,让民众要千万小心,明天一早开始,还会有人在城内巡逻喊话,让城内居民们提高警惕。 丛笙点点头,觉得这样最好,之前不敢公开是怕引起恐慌,现在城外发病的难民已经得到控制,接下来就必需要让人们提高警惕,保护自身了。官府的人手就这么多,不可能每家每户都照看到,还是要让民众自己掌握预防鼠疫的知识才是。 丛笙问那些原本要往这边来,后来因为鼠疫而被挡在许顺城几里外的那些难民打算怎么处理,麦子箫说正在按排把人送到更远一些的县城去。 这一次的饥荒,南边比北边受灾更重,北边的农作物抗旱能力强,去年和今年虽说是旱灾,可还是有些收成,情况要比南边好很多,所以难民也是从南边往北边去。这许府顺处在南北交界处,所以无力再往前走的难民都往这边来,指望着能靠官府的接济撑过这次大灾,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瘟疫,真是祸不单行。 说到这事,麦子箫抬头看向丛笙,深深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救世主,她孤苦的单身生活因此得到了解决不说,这次的鼠疫要不是有丛笙在,她说不定都要死在这里。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丛笙身上带着一种温柔的光辉,普照得她心窝都是暖的。 正在扒饭的丛笙又一次被麦子箫那可以说是殷切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她知道那渣心里大概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渣除了在办正事的时候会把她当人看以外,其它任何时候在那渣眼里她都像是一块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随时准备将她吃干抹尽。 已经决定要把话跟麦子箫说清楚的丛笙放下碗筷迎上麦子箫的目光,正要开口将那十分尴尬的话题拿到台面上来说,麦子箫却已经起身要走了:“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知府商量,你慢慢吃,吃完早点休息。” 错过了开口时机的丛笙只能把话咽回去,目送麦子箫离开,想着正事要紧,还是回头再说吧。 她就看着丛笙在她面前演戏,对那拙劣的演技连吐槽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她说:“在别人面前你要对我有足够的尊重,我现在是将军,身份摆在那里,要是折了我的面子,我会落人话柄的。”她知道丛笙刚穿过来,根本没有等级观念,万一在外面做出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来,她们都会有麻烦,所以该约法三章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丛笙想了想,觉得麦子箫说的有道理,这里不是现代,该遵守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的,尤其麦子箫身份不一般,接触的人肯定也不一般,这么要求她倒也没错,她点头应下:“好。”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不管在哪朝哪代,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起身走到门外去,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第121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但这激动的心情现在不能表露出来, 来日方长, 好日子就要来临,眼下还是再忍忍。她面不改色对丛笙道:“收留你也不是不可以, 但有个条件。” 丛笙果然是一个不会掩盖情绪的人, 见她松了口,眼里立刻闪出明显兴奋和期待的光芒,却还故作从容镇定, 装模作样淡淡地点点头:“你说。” 她就看着丛笙在她面前演戏, 对那拙劣的演技连吐槽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她说:“在别人面前你要对我有足够的尊重, 我现在是将军,身份摆在那里,要是折了我的面子, 我会落人话柄的。”她知道丛笙刚穿过来,根本没有等级观念, 万一在外面做出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来,她们都会有麻烦,所以该约法三章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丛笙想了想, 觉得麦子箫说的有道理,这里不是现代,该遵守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的, 尤其麦子箫身份不一般, 接触的人肯定也不一般, 这么要求她倒也没错,她点头应下:“好。” 其实丛笙倒是没想到麦子箫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她们之间几乎是扯不上关系的,别说朋友,不成为仇人已经算不错了,麦子箫根本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她说要要挟麦子箫,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麦子箫不愿意收留她,她也没想真把麦子箫的把柄说出去,那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她可不想以后睡觉都做噩梦。所以麦子箫真的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出去当难民了。 麦子箫满意地点头:“那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有人问你身份,就说是我远房表妹。” 丛笙答应下来,玩味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身份,不管在哪朝哪代,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这都是一个多么方便又暧昧的身份啊。不过无所谓了,能活下去最重要,只要别让她再回到难民堆里,别说是表妹,就是丫鬟她都认了。 麦子箫看一眼丛笙身上在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突兀的衣服,起身走到门外去,叫来一个丫鬟。丛笙听见麦子箫管那丫鬟叫莲儿,说让莲儿去找知府,问能不能找知府家的女眷要身衣服。莲儿看一眼屋里的丛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子。 等麦子箫走回来坐下,丛笙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府衙里?你的将军府呢?” 麦子箫说她是奉了皇命出来做巡察的,现在各地都在闹饥荒,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政策,但效果如何,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皇帝是不放心的,所以派了她出来验收成果。麦子箫还说,现在边境战事暂缓,身为将军的她便从前线撤了下来,回朝内帮着皇帝料理饥荒的事情,视察结束后她才能回京复命。说现在闹饥荒,朝廷严禁铺张浪费,搞得她延路只能借住在官员家里,连个客栈都不能住。 对于麦子箫身在要职一事,丛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官的料,对于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一事,麦子箫嫌麻烦,不想多说,一句说来话长都是狗血堆的就把她给打发了。丛笙幻想了一堆狗血的剧情后也懒得再问,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武官吗?怎么让你来巡视?这不应该是文官的事儿吗?”麦子箫身上有功夫,能当上武官她还觉得合情合理,可这文官做的事情放到武官身上,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麦子箫说:“现在是乱世,朝廷里的要事不分文武,谁行谁上。” “看来皇帝很看重你啊?” 麦子箫挑挑眉,神色里尽是得意:“形势所趋,这尚武的时代里,武官的地位本身就比文官要高,如果武官还能舞文弄墨,那在朝廷里就能横着走。这个时代想读书还能读书的人本来就少,我这个社会主义本科大学毕业的体育生,光是能写文章就已经让皇帝愿意重用我了,再整点什么高大上的治国之道,皇帝没有崇拜到对我早晚烧高香已经是我谦虚了。” 自恋的麦子箫说的话,丛笙选择只相信一半。不过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个时代,麦子箫这种能文能武的人比现代的大熊猫还珍贵,是国宝中的国宝,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是抱上了一根金大腿,这大腿比她想的还要粗很多。 麦子箫还说她要在全国巡视,前两天才刚走到这里,没想到就遇上了丛笙,要是丛笙再晚来个几天,或者早到个几天,她们都很有可能错过。说完之后还悠悠地感叹:“缘份呐。” 丛笙斜她一眼,不想接这话,她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是缘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绝对只是巧合!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是有庆幸的,万一跟麦子箫错过了,她很有可能真的会成为难民饿死路边,或者被当成奸细受尽折磨后惨死狱中。她好歹是个穿越者,如此应该有主角光环的身份,要是死得那么悲惨,她绝对死不瞑目。 说话间,莲儿拿着从知府的女儿那要来的衣服回来了,麦子箫让丛笙换上,丛笙看那衣服怪好看的,也就不推辞,拿起衣服进到卧室去换。 等丛笙换完衣服出来,麦子箫看着焕然一新的丛笙怔了怔,这小妮子还真适合穿古装,披散着头发配上那身广袖的浅绿色留仙裙,看着俏皮又大方,像莲叶一般清新纯洁。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亲手将那身衣服扒下来的画面…… 丛笙倒是觉得有些别扭,房里连面全身镜都没有,她看不到自己穿着古装是什么样子,这会儿见麦子箫盯着她看,以为自己古装的样子不好看,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尴尬地问道:“合适吗?” 麦子箫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装出一副淡定的态度来:“合适,挺好看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丛笙这才放心一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习惯就好了。 丛笙还想和麦子箫说些话,多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可是外面有人来喊麦子箫,说是知府有事找她协商。麦子箫让丛笙自己在这儿待着,说这院子是知府挪给她暂住的,除了她这院子以外,其他偏院里都住着知府家的人,让她别出去乱逛。 她应下来,麦子箫又把莲儿叫到跟前,说莲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这次出来办事丫鬟就只带了这一个,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说如果她不在,丛笙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莲儿。 丛笙上上下下看一眼莲儿,长得乖巧可人,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她深深觉得这丫鬟绝对是麦子箫会喜欢的类型,不过麦子箫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她倒是不觉得那个渣会对这丫鬟做什么。 交待好这些后,麦子箫便跟着来喊她的人走了。麦子箫一走,丛笙突然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好,好在莲儿很贴心,似乎也听说了她是跟着难民队伍过来的,主动给她提水洗澡,还给她端来了饭菜,方方面面照顾得很是周到。看着能干又体贴的莲儿,丛笙想难怪麦子箫会把她留在身边。 吃过饭后,折腾了一整天的丛笙累了,她见这屋里有张卧榻,另一边还有房间,但那房间大概是麦子箫的卧室,她不好擅自进去睡觉,便挪到卧榻上去躺一会儿。 一在卧榻上躺下,丛笙立马迷糊起来,不太能想事情,只是觉得这一天太奔波太疲惫,这一切在此刻才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她恍惚想着也许一觉醒来会回到自己家里,会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第二天要早起挤公交去上班,想起这个奇妙的梦会淡淡地嘲笑自己,又或者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想着这些可能,丛笙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睁开眼睛后看到屋里一片漆黑,而她也并没有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床上,房间还是下午她看到的那个房间,府衙内的一个偏院,麦子箫临时的住所,她还是躺在卧榻上,什么都没有变。心里隐隐有些失望,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也回不去了,麦子箫来了三年都没能回去,她肯定也回不去。 看着漆黑的房间,丛笙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想开灯,但想到这里是古代,根本没有灯,屋里的蜡烛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屋里没人,麦子箫肯定是还没有回来,她开口喊莲儿。很快,莲儿端着灯盏推门进来,帮着把屋里的灯点上。 丛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这会儿精神比下午要好很多,至少身体不累了。她看着在屋里忙着点灯的莲儿问:“麦子箫呢?” 莲儿怔了怔:“小姐是说翊鸿将军吗?将军与知府大人外出还未归。” 什么将军?还带名号的?“哦。” 丛笙睡够了,又无事可做,只能坐在屋里发呆,连手机都没得玩儿。她的手机装在挎包里,挎包在她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她记得在掉下大坑之前,她的挎包在跟麦子箫缠斗的时候弄掉了,可能没有跟她一起掉进坑里。当然,如果那种单方面的虐打也能被称为缠斗的话。 丛笙闲得只能趴在桌上捏蜡油玩,一边捏一边想着麦子箫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呢,麦子箫回来了,她至少有个能说话的人。莲儿虽然贴心,她却不敢跟莲儿说太多,怕说出一些不能说的话来给麦子箫和自己惹麻烦。 第122章 若看到这段提示, 说明您的订阅率偏低,无法看到最近更新  麦子箫一听鼠疫两个字, 脑子翁一声停转了几秒,随后赶紧调转马头, 同样不敢声张地招呼身旁的知府:“李大人,先回府衙再作商榷。” 知府跟着麦子箫往回走, 麦子箫的马在前面飞奔, 跑得跟要去投胎似的,看麦子箫那突然焦急的模样,知府知道事情恐怕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不敢耽搁,同样让马跑得飞快。 麦子箫的马一路跑回府衙,她翻身下马,因为心里焦急,也没多想,伸手就把倾身要下马的丛笙抱了下来,将马交给迎出来的衙役后牵着丛笙快步走进府衙。 丛笙被麦子箫牵着, 她能感觉到麦子箫这会儿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所以她很是犹豫, 是该把手抽回来还是任由麦子箫这么牵着。硬抽回来吧, 很可能反而会引起麦子箫的注意, 本来不是一个多了不起的事情也会变特殊, 可不抽回来吧, 又显得她很没立场,这手说被牵就被牵了。 没等犹豫出个结果,她已经被麦子箫牵着来到了府衙内的议事厅里,麦子箫很自然地松开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牵了她手。丛笙默默收起自己的手,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知府匆匆跟进来,急出一脑门汗。“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如此突然的疫疾,怕是来势汹汹啊。” 麦子箫没接知府这话,看向丛笙问道:“你能确定那是鼠疫?”她只知道鼠疫是种很危险的传染病,可并不了解染了鼠疫会有什么症状,丛笙刚才一眼就看出那是鼠疫,她觉得丛笙一定是对鼠疫有所了解的。 丛笙摇头:“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症状很像,之前见到难民们吃老鼠,再看刚才的症状,我觉得很有可能。” 知府明显对鼠疫不了解,听完俩人的话后疑惑地问道:“鼠疫是?” 麦子箫和丛笙对视一眼,反问知府:“李大人不知道鼠疫?”知府摇头,一脸茫然。“那城中的大夫呢?可有人会知道这病症?” 知府还是摇头:“许是我孤陋寡闻,众多疫症中,未曾听过鼠疫之事。大夫们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麦子箫和丛笙深深吸了口气,如果这里的人连鼠疫是什么都不知道,那麻烦可就大了。麦子箫简单地跟知府解释道:“鼠疫是瘟疫的一种,传染性强,治愈困难,是由染病的老鼠传染给人的一种疫病,要这次的病症真是鼠疫,后果不堪设想。李大人,你现在就把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找来,同时吩咐衙疫将有疫症的流民隔离,派人前往路口切断往这边涌来的流民,这里不能再来人了。要快!记得不要引起骚动。”不管是不是鼠疫,这么多人同时发病,肯定是瘟疫,先隔离总是没错的。 “是,将军,我这就去办。”知府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知府走后,麦子箫转向丛笙:“你对鼠疫清楚吗?” “还行,查过有关的资料·。” “那一会儿你帮着给这里的大夫说说,看到底是这里的人真不知道,还是学名不一样。” 丛笙点头应下,有点担忧地道:“按理来说,鼠疫是有潜伏期的,就算之前难民吃了老鼠,最快也要几个小时才会发病,时间上来说有点快,也许是我认错了。” 麦子箫叹气,表情极为沉重:“难民现在饿得连土都吃,在来这里之前就吃过老鼠也说不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鼠疫的源头很可能不在这里,如果是这两天涌入的难民将鼠疫带来的,那情况可就很糟糕了,传染范围很可能超出我们想象的广。” 麦子箫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她也没遇过这种事情,而且现在情况还不明确,到底是不是鼠疫,还要跟大夫谈过后才能确定,在此之前,她还有件事情要确认:“你之前也是跟着难民过来的,不会被传染吧?” 丛笙一怔,心里也生出一些惊恐来,但面上还故作镇定:“我不知道,鼠疫分很多种,会通过呼吸道传染的只有肺型,刚才在难民里我没有看到有肺型鼠疫的症状。其它类型我感染的可能性不大。” 麦子箫对鼠疫不了解,丛笙怎么说她就怎么信:“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 丛笙点头,虽然心里忐忑,但她觉得自己感染的可能性不大,倒是麦子箫之前出城巡视过好几次,在这里待的时间也比她长,对鼠疫又不清楚,很可能自己被感染了都不知道。她问麦子箫:“你身上有没有被跳蚤咬过?” 麦子箫怔了怔,有些不确定:“我不知道,现在是夏天,蚊虫多,身上是有痒的地方,可是不是跳蚤咬的我不能肯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么说着她还真觉得身上有些痒,可铠甲太碍事了,挠也挠不了。 丛笙一听麦子箫身上有被虫子咬过,立马紧张起来,拽着麦子箫就往外走:“回去看看。” 丛笙拽着麦子箫一直回到她们住的偏院,进到麦子箫的卧室里,把门关好后上手就开始脱麦子箫的衣服,麦子箫穿着铠甲,她扒了半天也没把那身铠甲扒下来,又急又气地对着一动不动的麦子箫道:“你倒是自己脱啊!” 麦子箫咽了咽口水,看着急切的丛笙心情很是复杂,她知道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不该这样不正经,可丛笙死命扒她衣服的动作让她忍不住想入非非了,那些念头一旦生出来压都压不下去。 丛笙见麦子箫半天不动弹,一脸痴呆地看着她,那眼神一点儿也没有刚才的正经,反而像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更加恼火,这个渣到底是有多饥渴?!都这时候了,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管麦子箫在想些什么不能言说的事情,反正她现在是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就怕麦子箫真的感染了鼠疫,回头这渣要是死在她面前,她肯定要做一辈子恶梦的。这会儿她迫切想要确认麦子箫的安然无恙,面对迟迟不配合没个正经的麦子箫,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捶了麦子箫一拳,凶道:“快脱!” “哦。”麦子箫在丛笙的注视下老老实实自己动手脱衣服,觉得此刻的自己真像是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 也不知道是这种被欺压的错觉让她心境有些不一样,还是因为丛笙直勾勾却又完全没有歪心思的视线反而给了她一种自己正在被看的认知,随着衣服一件一件脱下,她居然生出了一丝别扭。对自己事到如今还能生出这种少女般的羞涩之感,麦子箫觉得很是不可思议,难道真是太久没有看过女人的身体,也没有让女人看过自己的身体,所以重新点亮了害羞的技能? 可越是觉得害羞吧,内心反而越有种期待和兴奋,好像在做什么难以启齿的羞耻之事,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许反应。可丛笙的态度实在是太端正了,端正到让人扫兴,她也只能配合着演戏,演出一副自己也在办正事的平静来,免得被丛笙发觉她居然只是脱个衣服就开始身体发热,也确实有点丢人。 麦子箫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大大方方站在丛笙面前,让她看个爽快。虽然内心有点莫名其妙的害羞吧,可她并不介意自己被丛笙看光,甚至可以说是巴不得丛笙把她看光,她的身体可不是让人白看的,丛笙既然看了就要对她负责! 丛笙看着脱得一丝/不挂的麦子箫,内心的震惊和羞耻无以言表,她让这渣脱,可没让这渣脱得连条底裤都不剩啊,用得着这么积极这么大方吗?!看着光着身子的麦子箫,穿得整整齐齐的她反倒是被羞得想要掩面而逃。如果不是她开口说的让麦子箫自己脱,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她真想矫情地甩给麦子箫一巴掌大喊一声流氓然后落荒而逃,但现在比起她的害羞和麦子箫的不要脸,还是麦子箫会不会死这事更重要。 丛笙缓了缓心里的动摇后,故作平静地开始查看麦子箫的身体,仔细看她身上有没有被跳蚤咬过的痕迹。麦子箫身上有很多颜色不均的青紫,看样子像是练武的时候撞的,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伤口,只有胳膊上一处明显是被利器割伤所留下的疤痕,看着有些吓人。还算光滑的皮肤上有几处红疹,看着像是被蚊子咬的,虽然挠破了皮,可颜色已经变淡结痴,没有病变的迹象,应该没有感染。确定麦子箫没有被跳蚤咬过后,丛笙狠狠松了口气,就跟自己死里逃生了似的。 相比丛笙一本正经的态度,麦子箫看着围着自己转圈,把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个精光的丛笙,心里可真是煎熬万分,蠢蠢欲动想要扑倒丛笙的同时,还有种被视奸的错觉…… 麦子箫说起这事也是愁眉不展,丛笙看着她表情沉重眼神沉稳的样子,一边想着这人跟她上午见过的那个像发电机一样,走到哪儿亮到哪儿,恨不得把自己的电力散发给全世界的女人的渣样,和现在坐在她眼前为民众发愁的将军根本判若两人,一边也觉得饥荒似乎比她想的还严重。 她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群群的难民,和在城外发米汤的军队,还有进城后看到城内一片平和,所以她下意识觉得闹饥荒的只是一小部分地区。现在听完麦子箫的话才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已经持续一年以上的大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城外的难民源源不断涌过来,我看人数还会增加吧?”丛笙记得她一路走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难民队伍,深感难民人数的庞大已经超出她想象。 麦子箫点头:“据知府说,附近有几个官府的临时安置点已经崩溃了,那几个点的难民,和这断时间新增的难民都在往这边来,人数还会不断增加,现在聚集的难民数就已经超过府城的承受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