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提取器置换身份后,她野翻了》 第1章 穿越,杀人 月夜,郊外的密林里,一个身形孱弱的女孩就像一个破布娃娃被男人们拳打脚踢。 她的嘴里断断续续地溢出几声虚弱的威胁:“我是昱王妃也是当朝丞相的女儿,你们要是敢伤害我,昱王和丞相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走了过来,一脸讥讽:“我的好王妃,昱王要是知道你不但背着他想要嫁给皇长孙,还在荒郊野外跟男人苟合,昱王府还会认你这个王妃么?” 女孩看着这个她最信任的大丫鬟,虚弱地眼里说不出的恨与震惊:“绿芷?” 绿芷得意一笑:“想不到是我吧?王妃贵人多忘事,怕是早就忘记了我是皇长孙送给你的丫鬟了。托王妃的福,只要过了今晚,你一死,我就是皇长孙的侧妃了。” 绿芷走到女孩面前,轻轻松松地将她从地上提起来,神色得意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王妃娘娘,要怪就怪自己太贪心,都嫁给昱王了还拿着雪玉令的事威胁皇长孙让他娶你,你就好好当那个废王的王妃不好么……” 匕首捅进腹部,女孩唇角瞳孔猛缩,唇角不断溢出鲜血,很快头就垂下了脑袋。 “行了,接下来你们来吧。” 绿 芷将女孩随手扔在地上,转过身对其他几个男人道:“干完了,记得把她衣服扒光了扔到城门口,必须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昱王妃是个纵欲过度而死的荡妇。” “姑娘放心,活的女人都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心,别说是个死的。” 绿芷冷笑着往林子外走:“岑以薰,就你这蠢样,还妄想当皇长孙的正妃,简直自不量力。” “虐尸还真是第一次。” 男人们兴奋地搓着手去扒岑以薰的衣服时,她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突然猛地睁开了。 腹部的剧痛让她一瞬间的困惑,她不是在中东度假的时候遇到码头大爆炸了吗? 竟然没死吗? 没等她理清现状,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一窝蜂地涌进她的脑海中,让她的脑子突然一阵剧痛也让她震惊不已。 在这个科学昌明的时代,她竟然穿越成了大景朝丞相嫁给昱王、跟她前世同名的嫡小姐。 但这个原主的过往和为人,还真是……一言难尽! 不及她细想,男人肥胖的身躯往下压了过来。 岑以薰眼眸一冷,顾不得腹部的疼痛,拔出匕首精准地拉开了男人颈部大动脉。 寒光在夜空中起落! 不过一个呼吸间,她就割 断了三个男人的颈部动脉。 鲜血喷涌! 男人们惊恐地捂住脖颈,他们连喊痛的时间都没有就重重地往下栽去。 岑以薰就以一滚,索性没有被男人的尸体压住,但血柱喷了她一脸。 尸体撞在地上的声音惊动了准备离开的绿芷。 她一回头,就看见左手拿着匕首,满脸鲜血的岑以薰捂着受伤的腹部摇摇晃晃地向自己走来。 绿芷没想到平时连划破手指都像要死了一样的岑以薰竟然会在她一转身时就把三个大男人给杀掉了。 “你是人是鬼?” 岑以薰就着胳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亮了亮手里的匕首,笑容森然:“你说呢?我最信任的大丫鬟!” 绿芷强制镇定地威胁道:“你要是敢动我,皇长孙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未落,她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低下头看着插在自己肚子上的那把匕首,下意识地握住了那只握着匕首的手,惊恐又难以置信:“不可能!” 岑以薰贴着她的耳根,一字一句地说着只有绿芷才能听见的话:“当然不可能,你的王妃死了,我是借尸还魂的鬼!” 手里的匕首往前一送,再用力拔出, 绿芷的身体重重地往后倒去。 月光下,绿芷不瞑目的眼底还带着惊恐的光。 处理完这些人,岑以薰终于忍不住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同时脑海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主人,我现在力量很微弱,给不了你太多的东西。” 如果此时这个林子里有活人,一定会惊恐的发现,空地上突然多出一只针线包,一瓶子云南白药和绷带。 “你还真的是很微弱!”岑以薰抓起针线包,不由苦笑,“连麻醉都没有。” 意识内的军医系统虚弱地说:“对不起主人,我在大爆炸的时候把你魂识带到这里来,已经用光我们这些年所有的医疗积分了。” “我没有怪你!”岑以薰笑了笑,“放心,小西!我会努力救人,让你恢复巅峰。” 军医系统是国家特别行动队的人,利用超前科技专门研发出来的空间系统,连接着国家军备医疗仓库,可以凭积分从医疗仓库提取医疗设备。 积分越高,系统能力越强,能换的东西也越多。 而积分则靠治病救人得到。 岑以薰虽然是行动队的队长,但她还是战地军医,所以她曾经的积分高到可以在战场上取出一间无菌手术室。 系统虚弱地说:“你刚刚杀了四个人,我们现在没分了,我马上就要沉睡了。主人,如果你还想看见我,就别杀人了。” 哇哦,她竟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了。 杀人还要扣分! 这也是其他小队的人为什么分没她高的原因,他们执行绝密任务,虽然也救人,可是杀人也不少! 岑以薰只好咬着牙,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给自己腹部的伤口做缝合,撒药,扎绷带。 做完这一切,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凭着意识里的记忆回到了昱王府原主所在的青芜院。 她本想避开下人回到自己屋中,却发现院子空寂寂的一个下人都没有,根本不用避。只不过近院墙的某一处传来一阵压抑又凄哀的哭声,听起来十分渗人。 岑以薰本来不想理会,但记忆中那边是原主陪嫁下人的居所,半夜哭成这样怕不是有什么事。 岑以薰顺着哭声来到下人们住的矮院,就看见一群人跪在地上,压抑又悲痛的哭着。 他们跪着的床前,躺着一个形容枯瘦,双目紧闭的老人,看起来像是死了! “你来干什么?”一个端着水盆回来的丫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岑以薰,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她,一脸恨意。” 第2章 医术,救死人 古代的下人竟然这么嚣张? 岑以薰扬了扬眉,倒也没生气,寻着记忆里她的名字问:“红豆,玉嬷嬷怎么突然走了,白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是啊,白天好好的人怎么突然走了呢?!不是应该问王妃娘娘您么?!”红豆的眼泪咻地落了下来,“嬷嬷已经六十多岁了,你还把她推进池子里。嬷嬷冬天本来好咳嗽,下午回来一直咳,后来就喘不上气了……” “你怎么这么恶毒啊,这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嬷嬷啊。她抱过你娘也抱过你,你要生气就拿我出气啊,我年轻不怕冷,你怎么能把玉嬷嬷推进水里……” 岑以薰怔了一下,脑海里涌出一些记忆,顿时无语。 原主是个恋爱脑,从小喜欢皇长孙宫启勋,为了帮喜欢的人盗取能号令雪域军团的雪玉令在宫宴中设计陷害昱王非礼她从而嫁入昱王府。 只可惜,昱王因为“非礼”她而被夺走军权,从她进入昱王府后就没见过她,别说亲近她给她盗取雪玉令的机会。 雪玉令没偷到不说,还听说自己的亲姐姐跟宫启勋在一起了。 原主当场就气疯了,跟着伺候的玉嬷嬷本来是想哄她 开心给她讲了个笑话,却被原主理解成玉嬷嬷在笑话她,立刻狠狠地把玉嬷嬷推进水池子里,自己则气呼呼地去找皇长孙了。 这些记忆在原主的意识里很模糊,仔细一想确实有这件事。显然原主并不觉得这些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过,既然下午回来还咳嗽,那可能还有救。 岑以薰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嬷嬷是什么时候没了气息的?” 红豆见状,连忙把手里的盆子往旁边的浅绿手里一放,用力地推了她一把,怒道:“你想干什么?你磋磨地玉嬷嬷还不够吗?人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岑以薰身上有伤,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一个踉跄,顿时眉间闪过几分戾气。 前世今生的,谁敢对她指手划脚一下! 她一把扣住红豆的胳膊,冷声道:“我想怎么样,还不需要向你交待!” 她一甩手,就把红豆甩在一旁,自己走到玉嬷嬷床前摸到玉嬷嬷的颈部动脉探了探,已经没有跳动。 她又弯下腰用手指压迫玉嬷嬷的眼球,撑开玉嬷嬷的眼皮仔细观察瞳孔变化。 红豆被摔在地上,还没有细想王妃怎么突然这么大力气,就看见她在 抠玉嬷嬷的眼珠子,立刻疯了似的扑了过去,嘶吼着:“你还是不是人?人活着的时候不放过她,死了还要挖她眼珠。” 岑以薰一抬手,手里的匕首射了出去,将红豆连人带衣服钉在旁边的墙上。 她没有回头,但声音冷得让人头皮发麻:“你再发疯,玉嬷嬷就是你害死的!” 冰冷的匕首贴着皮肤,红豆看着自己颈边的匕首,脸色刷白。 屋子里那些原本厌憎岑以薰的人眼底都充满了恐惧,只有浅绿怯生生地又充满希望地问:“王妃的意思是玉嬷嬷没死么?” 好歹还有个人有脑子! “当然有救,嬷嬷只是假死,瞳孔还没散!” 岑以薰跪在嬷嬷床边,摸索着找到两侧肋缘于胸骨连接处的切痕迹,双手交叠,前倾上身,利用上半身的体重和肩臂力量,用力垂直下压。 她用力地一下又一下地按着,用尽全力为玉嬷做胸外心脏按压。 大家看着她这么残忍地对待玉嬷嬷的尸体,都敢怒不敢言。只有红豆还能大叫:“去找王爷,去找王爷为嬷嬷做主啊。” 岑以薰以外按压没停,只淡淡提了一句:“玉嬷嬷是我娘家的家生子 ,你们都是!” 是!家生子,祖辈就卖了身的奴才,只要理由充分,主子可以随意打杀。 岑以薰对古代这种人口买卖制度没有什么好感,但现在她更没有过多精力去应付昱王,只能先恐吓他们。 果然,屋内终于安静了,但大家看她的眼神更恨更恶毒了。 又过了一会,空气中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打嗝声。 浅绿站的最近,惊讶道:“玉嬷嬷打嗝了!”她欣喜地流下眼泪,对大家说道,“玉嬷嬷活了,是王妃救了玉嬷嬷。” “还不算救活。” 岑以薰从床上下来,弯下腰,拿了个枕头将玉嬷嬷的颈部垫高,让她下巴扬起,然后自己弯下腰,嘴对着嘴用力一吸,连续猛吸好几次,一股浓痰过进口腔。 附近没有垃圾桶,岑以薰别过头把嘴里的痰吐进浅绿端着的水盆里,说道:“玉嬷嬷之所以没了气,就是因为浓痰卡住了气管。” “王妃!” 玉嬷嬷睁开了眼睛,手在半空中挥舞着。 “我在这里。”岑以薰握住了玉嬷嬷的手,温声道,“嬷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就是困。”玉嬷 嬷皱巴巴的脸透着一股子慈祥,“王妃心情好些了么?姑娘可不能生气,小姐在世的时候常说女孩子的病都是生气生出来的,王妃不要生气……” 玉嬷嬷口中的小姐是原主的亲娘,早在原主六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岑以薰笑笑,语气颇有几分宠溺:“我心情好了,以后也不生气了。嬷嬷困了就歇着,明早醒来就跟以前一样了。” 玉嬷嬷确实是困倦了,只说了几个好字,便欣然地闭上了眸子,不一会屋子里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岑以薰转过身,不理会满屋子震惊的目光,看着旁边的浅绿道:“浅绿,玉嬷嬷虽然现在没有性命危险了,但架不住有些蠢货可能自做主张做些自以为是却害人的事情。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守着玉嬷嬷,不让任何人靠近玉嬷嬷,直到明天玉嬷嬷醒来。你能做到吗?” 浅绿现在看岑以薰简直就像看天神一样,她用力地点头:“能!” “好!我相信你!” 岑以薰拍了拍浅绿的肩膀,缓步走了出去。 她一走,屋子里的人都向玉嬷嬷床边围了过去,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玉嬷嬷真的活了吗?” 第3章 做作,恶心死渣男 浅绿开心地说:“那开有假,你们看,玉嬷嬷都打鼾了。” 红豆走过来一脸严肃的说:“我们还是请府医过来瞧瞧。” “不行!”浅绿拦在玉嬷嬷身前,一脸严肃地说,“王妃说了,谁都不能动玉嬷嬷,直到明天早上玉嬷嬷醒来。红豆,你要是真想要玉嬷嬷好就应该听王妃的!” 红豆恨铁不成钢道:“浅绿,你竟然会相信那个女人。你忘了是谁害玉嬷嬷变成这样了吗?你忘记她平时怎么对待我们了吗?” 浅绿张着双臂拦在玉嬷嬷床前,道:“玉嬷嬷相信王妃,我也相信王妃。虽然王妃以前有不好的时候,可是这次就是她救了玉嬷嬷。” 其他人也纷纷道:“是啊,毕竟王妃的娘亲是药王谷出来的,王妃的医术比府医要好也不足为奇。” 红豆见他们都为岑以薰说话,只得放弃去找府医的想法。 岑以薰回到自己 的屋子,才发现自己这里竟然连个下人都没有,又是一阵头疼。 原主以前只喜欢皇长孙送的大丫头绿芷,屋子里只留她一人伺候。 原主有什么事也都交由绿芷去安排,现在她要找个下人就得回去刚刚的矮院找人。 累的不行,懒得再找,直接就着凉水洗了脸擦了身,倒头就睡。 “王妃,王妃,您醒了吗?”门外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皇长孙到了。” 皇长孙?那个要原主命的原主渣男前任?! 古装难穿的要命,发型也不会梳。 原主原来有绿芷服侍,岑以薰随意拿个条发带扎了个半马尾就走了出去。 正厅中央正站着一个身形修长佩戴玉冠的男子,如果忽略男人眼底那长期浸淫出来的色气,这还是一个挺标准的帅哥。 这就是让原主神魂颠倒的皇长孙了! 这种人,一看就是长期在女人堆里混的色狼,原主竟 然一点都看不出来,还为他嫁入昱王府当卧底。简直神经病! “薰儿,你昨儿怎么没去城外,我等了你一晚上!”皇长孙宫启勋一见她出来,立刻压下眼底的震惊和杀气走到她的面前,温柔地问。 “嗳,站那说话!” 岑以薰手指点了点他脚下,下巴微扬,傲慢地说,“皇长孙可得想清楚了再说话,我堂堂昱王妃去哪里还需要向你交代?我们王爷都不管我去哪里,皇长孙的手伸得可够远啊。” 宫启勋眼底一沉,但还是装出一脸受伤地看着岑以薰说道:“薰儿,昨儿你在我府上说要和离让我娶你,我没有答应,你是不是因此生我的气了?我知道你自小都想嫁我为妻,可是你已经嫁给了启煜,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打住打住!” 岑以薰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娶我?我自小的理想怎么就 是要嫁给你为妻了呢?我好好的昱王妃不当,脑子进水要和离嫁给你?” 宫启勋终于压不住情绪,脸色一沉:“你……” “我什么我!” 岑以薰用极期鄙视的眼神打量他,“你二十四岁了吧?昱王,我相公,十七岁就凭着自己的本事当上王爷了。你呢?二十四岁还是个先天胎生的皇长孙,连个王爷都不是。我们家王爷光打胜仗皇上赏赐的庄子铺子金子就多不胜举。你呢?怕就是父王分的几个铺子吧?我们家王爷受伤之前是大景第一美男子。就算现在受伤了,基因还在呢,生的孩子也是好看的。你呢?你自己照照镜子!” “说我非要和离让你娶我?我图什么?图你没身份没地位?还是图你家里穷?图要跟你生个丑孩子?” 岑以薰一番机关枪连珠炮似的话,每一句都扎在宫启煜的心上。 他至今确实只有一个皇长 孙的身份。可是这能怪他吗?整个大景的皇孙,封王的就一个宫启煜。有战就有赏赐,他没有宫启煜的战功当然就没有那么多的铺子和金子。 他要有宫启煜的战功和财富,他还需要在岑家姐妹中间周旋么?! 宫启勋脸色阴沉,突然说了一句:“蜘蛛!” 原主最怕蜘蛛,以往每次遇到蜘蛛都会借机往宫启勋怀里钻。 岑以薰却不但安静地站着,反而笑眯眯地迎向门口,亲热地说:“相公,皇长孙说我这里有蜘蛛,我好害怕呀!” 宫启煜因毁容戴着面具看不出神色,跟在他身后的随侍青河差点被她做作的笑容和嗲出糖来的声音给整吐了。 岑以薰不在乎观众的反应,一脸无辜地跟昱王诉苦:“相公,皇长孙一大早就来质问我昨晚去了哪。咱们昱王府的地位这么低么,怎么是个人的手都能伸进府里来管咱们府里的事?” 第4章 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这可是一招极好的挑拨离间之计。 昱王哪怕不看中岑以薰但也容不得别人插手自己府上的事。 毕竟他是当场孙辈唯一封王的人,他的尊严和脸面不容人侵犯。 宫启勋虽然是皇长孙,是宫启煜的哥哥,可是品级没有他高。 要是宫启煜到宫里告他插手昱王府务,到时候训斥一顿事小。 一旦传到他的支持者耳内,只怕以为宫里对他没了那份心思。 宫启勋当然不能给他这个机会,立刻吩咐候在门外的侍卫道:“把人带上来。” 不一会侍卫便抬了一具尸体到了正厅中央。 “四弟,我并非要管你府里的事,我来是送人情的。”宫启勋扫一眼岑以薰。 “昨天有人在林子里看到昱王妃杀了人。” 我顾念着昱王府名声才将人送过来,顺口问一句王妃昨晚去了哪里,不过是给昱王妃一个辩解的机会。 我若是把人交给府衙,这王妃杀人,传了出去,影响的是四弟的名声。” 这传出去,影响的何止是昱王府的声誉呢?更有皇家的声誉!当然受罚的自然 还是昱王! 呵!看来这个女人为了帮宫启勋打压自己连杀人的人都能做下! 宫启煜面具后的眸子落在岑以薰的脸上,冷声问:“怎么回事?” 岑以薰看着地上绿芷的尸体,悲怆道:“王爷,绿芷,确实是因我而死。” 宫启煜面具后的眼神一冷,这个女人这个时候承认杀了人,这就相当于认下了昱王府杀了人。 她果然,为宫启勋甘心情愿做尽一切。 既然如此,那他只能大义灭亲。 宫启勋看着宫启煜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一阵得意。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绿芷杀不了岑以薰,就让宫启煜来做这把杀人的刀。 “王爷,绿芷确实是因我而死,可是她不是我杀的。”岑以薰幽幽地叹息道,“昨天我心情不好,绿芷说带我去郊外林子里散心,不料遇到劫匪,绿芷为了救我,勇敢地跟劫匪周旋让我逃生。多好的下人啊!” 这画风突变,让宫启勋猝不及防。 明明就是一桩杀人案怎么就变成一桩下人舍命救主的美事来了呢? 不行,绝对不能让岑以 薰逃开这个杀人的罪名。 宫启勋连忙道:“林中有人看到王妃杀人,岂如你狡辩!” 岑以薰不慌不忙地说:“既然有目击者,不如请皇长孙一并带上来同我对峙。若是没有,皇长孙,我有些怀疑你的动机,你不会是故意想抹黑我们昱王府的名声让我们昱王府受罚吧?” 她说出来,她竟然说出来了! 屋子里是个人都看出了宫启勋的用心,偏偏她竟然说出来了? 宫启勋大惊,连忙喝道:“胡说!” “我想也是,我肯定是胡说的。”岑以薰啜泣道,“我们昱王府早就因为我脸面丧尽,我们王爷也因为我被夺了军权罚京城,再罚只能被夺走昱王的封号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相信皇长孙一定不会因为嫉妒不会做出这种残害手足的事。” 阿喂,皇长孙已经因为嫉妒做了很多残害手足的事了。 站在宫启煜身后的青河差点要笑地憋出内伤了,这王妃明褒暗贬,把宫启勋做的坏事数了个遍,偏生她贬的是自己令皇长孙无法反驳。 宫启煜若有所 思地看了眼岑以薰,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从容地承认了自己连累昱王府的事,这跟以往趾高气扬的模样大相径庭。 宫启勋脸色阴晴不定,咬牙道:“我自然不会做手足相残的事。” 当今皇上年事已高,最恨手足相残,他要落个这样的口实,那把椅子就可真跟他没缘了。 她看着绿芷的尸体叹了口气:“是是,皇长孙怎么会做手足相残的事呢,是我一时口快说错了。皇长孙一向对兄弟仁爱,对未来又有远见。从小就知道我嫁给昱王后会有危险,便让自己的通房丫头来照顾我,在危难的时候帮助我……” 话音未落,宫启勋立刻打断她:“王妃甚言,我怎么可能在你小时候就知道你要嫁给四弟,你不要胡说!” 这就是在说宫宴设计陷害宫启煜的事他早有预谋。 宫启勋这下恨不得马上把岑以薰给杀了喂狗,这个蠢货现在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了。 岑以薰困惑地看向宫启煜:“王爷,我说错话了么?” 宫启煜对他们这狗咬狗的戏码颇感兴趣,淡道:“ 没有,往下说!” 岑以薰立刻又理直气状起来,说道,“因为绿芷是皇长孙的通房丫头,虽然她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可是她的卖身契不在我手上。所以本来今天我是想去皇长孙府上送些银子,让皇长孙帮忙转交给她家人以示谢意的,没想到皇长孙这么早就带人来要银子了。我知道长孙府是没有我们昱王府有钱,我们不好让皇长孙垫这个银子……” 岑以薰看向宫启煜:“王爷,皇长孙的未来侧妃为了救我,该赏多少银子?” 这么一说事就又变成皇长孙因为太穷一大早就抬着侧妃的尸体到昱王府讨“舍命救人”的银子了。 宫启勋气地脸色铁青,怒道:“昱王妃,你别装疯卖傻了,人是你们昱王府的人。我给你们把人送过来已经是我这个当哥哥照顾你们昱王府了。你别太过分!告辞!” 说完一甩袖,气冲冲的离开。 “等一下!” 岑以薰追了出去。 宫启勋心头一喜,这个蠢货肯定是因为昨天的事生他的气今天才故意气他,他这一走她就急了。 第5章 古代没有德云社 宫启勋压住上扬的唇角,摆着脸色转身,沉声问:“昱王妃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岑以薰要是想凑过来说软话他也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 他一定当着宫启煜的面好好磋磨她,让宫启煜看着自己的王妃是怎么给他戴绿帽的。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忍不住又往上勾了勾。 岑以薰站在台阶上,不冷不热地说:“长孙殿下,还麻烦您把绿芷的尸体带走,她毕竟是您的人,留在我们昱王府不太合适。” 宫启勋上场的唇角立刻回落,脸色阴沉:“我说过,她不是我的什么通房丫头更不是什么侧妃。” 岑以薰叹了口气:“也是,这毕竟只是她自己说的,死人是没办法对峙的。那也行。” 岑以薰转身看向宫启煜:“王爷,绿芷毕竟是为救我而死,我得有所表示,否则传出去会让人说我们昱王府不仁义。既然长孙殿下也没有她的卖身契,能不能请王爷派人把绿芷送去京兆府,请京兆尹帮忙查一??下绿芷的奴籍在何处?” 宫启煜对于回踩一脚宫启勋的事自然是乐意的,当下淡道:“事关昱王府声誉,自然该查一查!青河!” “属下在!”青河上前一步,恭敬垂首听吩咐。 宫启煜:“请京兆尹王大人过府一叙。” “是! ” “慢着!”宫启勋连忙大步返回大声喝止。冲宫启煜生硬地扯了个笑容道,“我们兄弟间的事要是扰到京兆府,不就有违我今日来送人情的初衷了么?绿芷奴籍何处,我回去让人查查便是。” 说着自顾自招来自己的侍卫,“把尸体带回去。” 屋子里空气仿佛突然冷了好几度,那寒冰似的触感令人汗毛竖起,头皮发麻。 宫启勋突然怂地往后退了一步,讪笑道:“小七……” 他怎么忘记了,宫启煜是大景的战神,忘记了他是个十岁便能徒手杀熊的怪物。 宫启煜淡道:“长孙殿下虽与本王同父所生,但尊卑有别,即便是长孙殿下该守的礼还是得守!” “是是是是!”宫启勋满脸虚汗,连忙垂头,压去眼底的惊恐和厌恶,恭敬道,“昱王殿下,绿芷我就带回去了,等我查到了奴籍,我再派人来昱王府告知。” 宫启煜声音仍无波澜:“昱王府什么时候成了长孙殿下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宫启勋脚步一顿,压下厌恶,抬头看他:“昱王殿下要如何?” 宫启煜:“本王认为,还是请府尹王大人查奴籍更快些!” 宫启勋眼底闪过一抹恨色,说来说去就是要他承认绿芷的身份。 但今天他要不承认,宫启煜显然不让能 让他走。 “是!绿芷的卖身契在我这。”宫启勋咬牙切齿地承认了。 他脸色铁青,愤然甩袖,气冲冲离去。 岑以薰一脸忧伤地说:“长孙殿下节哀顺便,你的侧妃为救我而死,过些时候我一定会将抚恤金送到府上,以示谢意。” 根本不是侧妃! 宫启勋内心在咆哮,却不敢再停步争吵,仓皇离去。 宫启煜跟着要走的时候岑以薰向他行礼道谢:“方才多谢王爷相助!” 虽然让宫启勋承认绿芷是他的通房对打压宫启勋没什么实质后果,但能恶心恶心他也好。 如果没有宫启煜拿京兆府威胁他,宫启勋也不能这么狼狈。 宫启煜的目光都没往她身上落一秒,径直从她身边穿过离过。 虽然今天岑以薰行为反常,但不管是岑以薰和宫启勋真的狗咬狗起了内讧,还是只是表演一出双黄给他看,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岑以薰看着宫启煜冷漠离去的背影悠悠地叹了口气,勾心斗角的生活可真无聊啊。 这时院子里传来浅绿惊慌的声音:“王妃,王妃,玉嬷嬷醒了,玉嬷嬷醒了。” 岑以薰站了起来,走到院外:“走,去看看!” 她边走边问:“什么时候醒的?” 浅绿欣喜地说:“刚刚才醒的,玉嬷嬷一醒就找王妃,奴婢马上就来了。” “状态怎么样?” “很好很好,就跟平时一样。这会正跟大家说笑话呢。” 岑以薰松了口气,那应该是没事了。 浅绿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小声问:“王妃,刚刚院子里的小喜说,绿芷好像,好像没了……” 岑以薰淡淡应了:“嗯!” “那,王妃娘娘,你不要太难过,绿芷会去好地方的,会重新投胎的。” “哦!” 岑以薰不咸不淡地应了。她祝她投胎变成屎壳郎,找到向往的粪球。 浅绿见她神色冷漠,默默地垂下了头。 矮院里确实热闹,欢声笑语的,还没进门就能听到一个苍老有力的笑声。 浅绿笑道:“大家肯定都在听玉嬷嬷讲笑话呢。” 岑以薰刚一走进屋子,笑意立刻就顿住了,所有人都退到一边,跪下行礼:“参见王妃娘娘!” “王妃来了!” 玉嬷嬷面上一喜,也想坐起来来行礼,岑以薰连忙走过去制止她,“嬷嬷可别乱动,身子刚好,可折腾不得。” 她又让地上的人起来,这才给玉嬷嬷耗了脉。 “恢复的不错,往后保持每天走路,操劳的活不要干,洗衣服做饭这样的事是绝对不能干的。” 岑以薰叮嘱道,“只要记住我的话,往后不用吃药都能活到一百岁。” 玉嬷嬷有气喘但没有其他 病,只要好好养着,适当轻度运动,长命百岁没有问题。 玉嬷嬷看着岑以薰的脸眼神有些恍惚,突然她拍着岑以薰的手,笑道:“好好好!”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声音也哽咽了:“老奴没有看走眼,王妃娘娘就是跟小姐一模一样的心善,医术也跟小姐一样的好。老奴当年落水后,小姐当年就说过,老奴将来养好了,不要吃药也可以长命百岁。王妃果然继承了小姐的医术。” 岑以薰本来就不是擅长安慰人的人,看着老太太欣慰又难过的样子,一时手足无措。 半天才道:“嬷嬷刚刚说什么 笑话呢?大家都笑这么开心,嬷嬷也给我讲讲吧?!” 转移注意力大法果然好用。 玉嬷嬷马上就不哭了,笑道:“老奴刚刚跟他们讲剃头师父的故事呢。说一个剃头师父给一个年轻人剃头,剃了一刀年轻人脑袋就出现一个血窟窿,伤了年轻人好几处。最后剃头师父只好对年轻人说:你的头太嫩,等长老些再来剃吧。” 她话刚说完,屋子里的下人们又笑了起来,但碍于岑以薰也在,大家都捂着嘴,笑地十分矜持。 岑以薰困惑地看着捂着嘴笑地面红耳赤的大家,有这么好笑吗? 识海里系统小西叹息:“原谅这群没有听过德云社的古人吧。” 第6章 收获人心 “呵呵呵呵,是不是很好笑?明明就是自己手艺不行,还怪人家头嫩!” 玉嬷嬷笑地前仰后合直抹泪,看着岑以薰没有笑,笑声一止,紧张地问:“是不是不好笑?那老奴再给王妃讲一个。” “啊,不,好笑,好笑。哈哈哈哈哈……” 岑以薰连忙笑了起来。开玩笑,这样的笑话再来一个她能给冷死。 玉嬷嬷坚持:“老奴这还有一个笑话,王妃一定没有听过……”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王妃娘娘,奴婢红豆前来请罪!” 岑以薰一回头就看见红豆穿着着单薄的中衣背着一捆荆条跪在门口。 她的眼底顿时涌起一股感激的泪水,红豆,她的救命恩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把她从玉嬷嬷的冷笑话里解救了出来。 她连忙道:“红豆,快,起来!这么冷的天,快进来,坐玉嬷嬷旁边。” “奴婢有罪,不敢进屋!” 红豆重重地磕头:“奴婢以下犯上,冒犯王妃,此为不忠,是罪一;奴婢不信王妃制止王妃救玉嬷嬷,差点害死将我养大的玉嬷嬷,此为不孝,此罪二。” 红豆解下荆条,双 手托举着:“红豆不忠不孝,请王妃责罚!” 岑以薰看着她额头流着血,看着她托着荆棘的手布满了细碎的伤痕,眼眶微热。 她才磕一个头,就把额头磕出血,说明她心诚;她的手上布满划痕,说明荆棘全是她自己砍折的。 红豆前来认罪,真心诚意! 当初红豆讨厌她推她,以下犯上,也是真心诚意! 岑以薰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抓过红豆手里的荆条。 红豆大惊:“王妃小心手!” 岑以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为玉嬷嬷敢以下犯上,是为大孝!你知错认错,负荆请罪,是为大忠!我岑以薰敬你是条汉子!” 她说着把手里的荆棘条一扔,将红豆扶了起来,说道:“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坚持的底线。但是这个社会,这个院子里,很多人没有,或者他们也有可是他们不敢坚持。你有,你坚持了。你的底线是玉嬷嬷。我敬佩你!” 红豆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岑以薰,听着她的话,心底莫名生出一股豪气来。 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我昨天那样对待王妃,王妃不生气吗?” “生气 ,当然生气!”岑以薰道,“所以,我不是扔出匕首了么?” 红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奴婢当时也害怕了。” “看出来了!”岑以薰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生命只有一次,谁能不害怕死亡呢?生死忧关的时候,谁都害怕,我也害怕。但是,你能为玉嬷嬷做到那种程度,我很佩服你。” 她转头看向大家,说道:“你们能把玉嬷嬷当家人,我很开心,以后,你们还是像以前那样,不,你们对玉嬷嬷应该比以前更好。以后,你们每个人都要负责监督玉嬷嬷不准再让她操持活计了。” 红豆泪流满面,马上就想跪下去。 岑以薰一把将人拽住了,道:“没外人就别跪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岑以薰看着屋子里下人们都在,便道:“绿芷的事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我那屋里也要有两个人,以后浅绿和红豆就帮忙照顾我屋子里,你们每个人负责什么就由玉嬷嬷来分派。” 岑以薰对玉嬷嬷道:“嬷嬷,您呢就先歇着,得空的时候帮忙想想院子里大家都擅长什么该干些什么。等想好了告诉我, 好不好?” 玉嬷嬷连忙点头:“好,好好!” 老年人不愿意自己成为没用的人,岑以薰必须还是得给她些工作。 红豆在眼里心里好像有一股热浪在涌动,她悄悄地对浅绿说:“你说的对,咱们王妃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好像一个太阳,用力又温暖。” 浅绿得意的看着王妃,自家的王妃当然好了! 玉嬷嬷刚醒需要休息,岑以薰便带着红豆和浅绿回了主院。 “宫里传话,请王爷和王妃马上入宫。马车等在正门,请王妃快些。”侍卫青河站正院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扫了岑以薰身上的粉色衣裳,眉心微簇,“皇上病重,王妃还是穿得地简素一些,别连累我们王爷。” 皇上病重? 岑以薰检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当今皇上是宫启煜的爷爷,五十岁登基至今十几年并没有传出过有什么重病,怎么突然就病重? 她腹部的伤还没好彻底上台阶有些慢,青河不耐烦道:“王妃快点吧,去晚了又害我们王爷挨御史的折子。” 红豆生气地说:“这么急怎么不早说!” 青河讥讽道:“我也想早说,但是王妃 不在自己主院呆着,我想早说也早不了。”恨声道,“做什么都拖我们王爷的后腿。” “你……” 红豆气地上前就要跟他理论,岑以薰拉住她,宽宏大量地说,“算了,要想让人改观本身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们帮我收拾一下,往后不给王爷添麻烦。” 她现在的理想就是,赶紧把原主的仇报一报,欠下的债还一还,然后离开这里浪迹天涯。 前世她就是国家机器的利刃,在特别行动队里为国家执行秘密任务,在战场上为军事政治服务。 她过够了为政治权利服务的日子,她要浪迹天涯,在这个古代社会流下现代的医术。 沐浴她自己来,但进宫的王妃制服她真的穿不来,浅绿和红豆在给伺候她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她肚子上的伤。 “王妃,这是怎么回事?” 狰狞的蜈蚣线足有三指宽趴在岑以薰雪白的肌肤上,浅绿声音都颤了。 “让绿芷捅的。”沈浅薰不以为然地说。 她熟练地重新洒上云南白药扎上绷带,抬起胳膊自己先把外衣的袖子套,扯着那乱七八糟的带子,说道,“接下来你们弄吧。” 第7章 见死不救会死机 “绿芷好狠的心,王妃平时对她那样女孩,她竟然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浅绿一边替她穿着衣服一边抽噎着。 红豆却生硬道:“绿芷看起来就不像个正经丫头,我好几次看见她偷摸去长孙府。” 浅绿连忙捅了红豆一下,示意她别说。 岑以薰假装没看见,看来原主喜欢皇长孙的事还真是谁都没瞒着。 这昱王的绿帽子戴的挺亮眼,难怪昱王和他的近侍都讨厌她。不过讨厌比喜欢好,将来她离开的时候就没有任何负担。 浅绿和红豆是真心替岑以薰考虑,衣服是雪色嵌银丝的王妃宫装,端庄典雅,又不是像丧服的纯白,发型是简单端庄的随云鬓,只簪了两枚金镶玉的发簪。 进退有度的妆扮,十分得体。如果皇上薨了,这一身也不招眼,如果皇上又好了,这一生也不丧气。 原主生的极美,不着妆便已秀丽无双。 浅绿还想为她画眉,岑以薰笼着袖子站了起来,道:“皇上病着,着妆惹人闲话。” 上了马车,宫启煜已经等着了,对她的到来没有任何言语,冷漠的仿佛路人,好在岑以薰有系统小西,一路陪聊也不寂寞 。 马车停在宫墙外,从宫门到皇上所在的南清宫都都走。 红豆紧紧地扶着岑以薰的胳膊,生活怕她扯到伤口。 到了南清宫外,侍女留下,只能岑以薰和宫启煜往里走。 宫启煜走在前面,虽然走的不算快,但他并没有要扶岑以薰的打算。 红豆看着宫启煜冷漠的背影,担心地说:“奴婢不能进去了,王妃自己小心。” “我没事,不用担心!” 岑以薰拍了拍她的手,跟在了宫启煜身后。 没走两步,膝盖便被什么东西打中,膝弯一软,人便往下软去。 是暗器! 岑以薰是可以躲的,但是她怕这个时候暴露身手引人怀疑,只得生受了一下。 她下意识手要往旁边抓去,余光一扫就看见皇长孙那令人厌恶的嘴脸。 她伸出去的手生生地在空中收回,身体同时重重往前摔去。眼看着就要摔个大马趴,一只柔软有力的手稳稳地将她扶住了。 “皇嫂小心。” 一张胖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的大圆脸凑到岑以薰的面前,关切地问,“皇嫂你没事吧?” “没,没事。” 岑以薰连忙借着她的力站起来,“谢谢你。” 这人原主 的记忆里也有,她叫赵邀月,是六公主宫雨清和驸马赵楚君的女儿,她还有个哥哥叫赵邀竞。 赵邀月因为胖,一直被京中的贵女们排挤,原主也是平时欺负她的人之一,但她十分善良每次被欺负都笑呵呵的并不生气。 岑以薰有些心酸,原主掏心掏肺的姐妹朋友不是利用她就是想害她,反而被她欺负过的人都真心实意的待她。 “你理她干什么?没被欺负够么?长孙大哥就在附近,要你多什么事。”赵邀竞一把拖走赵邀月回到自己家人站的位置,一边喝斥着。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见,包括宫启煜。 岑以薰几乎立刻就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对自己讥讽的目光和对宫启煜的同情。 饶是岑以薰有过千军万马而不慌的气魄,此时都被盯地发虚,而原主的记忆中竟似对这种目光颇为享受。 奇葩! 待皇子皇孙们都到齐了,便有个小公公前来传旨让大家进殿面圣。 进殿的顺序以品级为序,皇上的儿子们都封了王,孙辈就只有宫启煜封王。所以岑以薰和宫启煜是跟皇子们头批进,其余孙子们便按年纪依 次进。 先进的人先在皇上的床前跪着,后进的人跪在他们身后。 岑以薰跪在第一排,离床近,可以清楚地看到明黄色的床榻上躺着一个脸色灰色,眼窝凹陷的短须老人。 他嘴巴微张,看起来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确实是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他喉咙水肿不能自主呼吸。”系统小西在她的神识里突然出声,兴奋地说,“这是起死回生级别,快环甲膜穿刺。” 喉头水肿引起的呼吸梗阻引,难怪病来的这么突然。但看这情形确实是撑不了多久了。 她也很想救,也想要积分,可是环甲膜穿刺是给喉咙插管。她要是当着这么多皇子皇孙的面给皇帝的喉咙来一针,她保证自己刚刚得到的这个身体会被碎尸万段。 皇后也是满头白发,坐在床边掩帕抽泣。待着儿孙都到齐了,跪了一地。 皇后才抹着泪,握着皇上枯瘦的手道:“皇上,孩子们都在,你有什么话要叮嘱么?” 这是要留遗言了,事关皇位,岑以薰明显感受到旁边的几个王爷身板挺了挺。只有宫启煜都微不可见的晃了一下,看起来好像有些悲伤过度的样子。 岑以薰有些意外,没想到宫启煜对这个夺走自己军权的祖父还挺有感情。 皇上颤巍巍地伸出手,他一个动作令在场所有人直起了身子,所有人的目标都期待地落在那只颤抖的手上,希望其中一枚手指指向自己。 “阿……煜……” 皇上的手指虚虚地指在宫启煜的脸上,所有人几乎瞬间矮了了一截。随后大家又反应过来,宫启煜一个毁容的怎么可能继位。 “阿煜,快过来眼皇爷爷请安。”皇后抹了抹泪,冲宫启煜招手。 “请安”两个字,又安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果然不是传位! 宫启煜站了起来,冲还跪在地上的岑以薰踢了一脚,示意她跟上。 这是个机会! 岑以薰猛地抬头,心口一阵狂跳。 她是不是可以趁机给皇帝做环甲膜穿刺?但是穿刺过后还得留针治疗喉头水肿,这需要漫长的时间。她极有可能在这段时间里被碎成肉沫。 识海里传来小西冰冷的机械声,“见死不救,违背希波克拉底誓言会受罚分处分的。” 岑以薰咬牙:“会沉睡吗?” 小西:“会的!” 岑以薰默默问候了当初开发医疗系统的那帮科学家。 第8章 意图弑君 岑以薰跟着宫启煜一起来到皇上榻前,近前服侍的胡公公撩起透明的纱帘方便他们近前说话。皇后走下床榻看着满地的儿孙默默抹泪。 宫启煜正要跪下,岑以薰抢在他的身前说道:“皇爷爷这样好像很难受,我们替他垫个枕头吧?” 这话屋子里跪着的人都能听见,大家都没有意见。要是皇上在垫枕头的时候没气了,宫启煜这弑君之名是背定了。 在场所有人,不管谁当了皇帝,最忌惮的人都是宫启煜,因为他的军权虽然没了,可是手里有能呼动雪域雪团的雪域令。 他要是死了,新帝的座椅才坐的安稳。 岑以薰可真是宫启煜的克星。 岑以薰的速度如此之快,宫启煜阻拦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她已经自顾自地托起皇上的头在他的喉部垫了一个枕头。 岑以薰趁机摸到皇帝喉的环甲膜位置,手起针落,转眼间,皇帝的喉咙就扎进了一只十六号大针管。 她速度飞快,而且举动十分匪夷所思,非常出人意料。 宫启煜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敢当着自己的面刺杀皇帝。 宫启煜怒火中烧,这个女人为了帮助宫启勋夺走皇位,竟然到现在 还在算计他。果然先前在院子里跟宫启勋那段狗咬狗的戏码就是为了麻痹他。 宫启煜抬手劈去,也不知道岑以薰是怎么动作的,竟然躲过了。 她低声道:“我在救皇上,你现在杀了我皇上立刻就会气绝身亡。你自己判断,是给我半刻钟的时间救皇上还是让皇上马上死去然后你杀了我为皇上报仇?我们夫妻一体,你现在杀了我也一样逃不出弑君的罪名,不如给我一个机会!” 宫启煜气地发抖:“你在威胁本王?!” 注射器!氧气管…… 岑以薰在意识里吩咐,掌心很快多出一枚十毫升注射器。 宫启煜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手里一会出现一根管一会出现一个针,鬼使神差地竟没再上前阻止。 岑以薰还抽着空跟他解释:“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救皇上。” 宫启煜穿着王爷制式的广袖大氅刚好可以挡住岑以薰所有的动作,大家并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一切,更何况大家都巴不得他们一走出来大医就宣传皇上驾崩呢。 岑以薰穿刺后快速给氧,时间有限,她没有办法留针。 在看到氧气确实有进入后,她立刻拔出针,对皇上小声地说:“皇爷爷 ,您要能说话,让他们都出去,我可以救你。” 这时皇后判断着他们说话时间差不多了,走了过来,说道:“阿煜,让你父亲也过来跟皇上说说话吧。” 宫启煜冷眼看着岑以薰把东西都收拾了起来,才向皇上行礼:“皇爷爷,孙儿告退。” 岑以薰也连忙行礼:“孙媳妇告退。” 宫启煜和岑以薰刚刚退回到原来的地方跪下,皇长孙宫启勋突然说道:“皇祖母,皇爷爷说了这么久的话会不会累着了,要不让太医看看,要不要歇息一下再传下一位。” 这话是在提醒大家,这个时候是掰倒宫启煜的好时候。 皇上的情况已经很糟了,但先前并没有人告诉大家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要是在宫启煜看过皇上后让大夫说出来皇上不太好了,那就说宫启煜对皇上施毒手,若是皇上刚好被岑以薰搬着脑袋弄没气了刚好说宫启煜弑君。 双管齐下,一定可以让宫启煜没有反身的机会。 他这一声立刻提醒了其他人,大家都异口同声道:“对对,父皇/皇爷爷说了这么久的话会不会累,让御医看看。” 宫启煜跪回原来的地方,广袖之下右手紧紧地 扣着岑以薰的脉门。 他低声道:“别以为你们这样就可以害死本王,一旦皇爷爷出事,本王就杀了你跟宫启勋为皇爷爷偿命。” 岑以薰这才明白,刚刚他之所以没有对她动手的原因,竟然是还是对救回皇上怀着一丝希望。 他想救皇上!他宁愿冒着被污蔑弑君的危险都要冒险救皇上。 岑以薰心底有些感动,都说皇家无亲情,看来也不全是。 岑以薰着大动脉被制的疼痛,低声道:“我保证皇爷爷不会有事。” 这时,御医已经依言为皇上诊断完,得皇后授意,对诸位皇子皇孙道:“皇上大限将至……” “怎么可能,皇爷爷刚刚还跟发老七说话,怎么就大限将至,我不信!”宫启勋悲痛地哭道,“皇祖母,孙儿不信,孙儿不信……” 大皇子成王也抽泣道:“是啊,父王昨儿还训斥我不够稳重,怎么突然跟老七说了几句话就大限将至,母后,儿臣也不信。” 大家都没有明说,可是字字句句都指向煜王。 皇后是大皇子成王的生母, 他的意思皇后岂会不知。 而且,对她来说,宫启煜,确实也是肉中刺。 但皇后毕竟皇后,她只看 向太医,哽咽问:“太医,你跟大家说说皇上为何变成这样。” 太医垂下头,低声道:“方才,皇上还好,是昱王,昱王说过话后,皇上便病重了。” 大皇子成王立刻站了起来,悲痛道:“大家都听见御医的话了,老七大逆不到,以下犯上,我第一个大义灭亲。来人,把老七给我拿下!” 御林军涌入内殿,将宫启煜和岑以薰团团围住。 岑以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可笑至极。原来欲加之罪可以这样演。 “去死吧!”宫启煜齿缝里迸射着恨意。 他扣着岑以薰的手猛地用力,身体的血液流动瞬间被阴,岑以薰脸色刷白,大脑因为发供血不足而逐渐发胀,失去意识。 “我觉得应该是误会。”赵邀月站了起来,像小山的庞大,她怯生生地说,“我觉得七哥不会害皇帝外公的。” 赵邀竞拉着她重重一扯,让她重新跪回地上,低声道:“有你什么事!” 这个时候同说话的就是同谋,他们家可当不起这个罪。 成王冲了御林军一摆手:“昱王意图弑君,立刻拿下。” “等一下!” 岑以薰摇摇欲坠地说,“我刚刚,听见皇上说话了……” 第9章 皇上开口留她 成王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敢欺骗大家,来呀给她掌嘴。” 胡公公大声制止道:“住手!” 成王冷冷地看向胡公公:“胡公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父王大限对胡公公也没有好处。” 虽然胡公公从小伺候皇上,但是一旦皇帝驾崩,新帝登基想要赐死他简直轻而易举。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胡公公仍旧是那一派卑躬屈膝的奴才样,却又不卑不亢地说道:“老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老奴只是在替皇上传话,皇上说住手。” 成王:“胡说,皇上明明……” “皇上明明刚刚醒过来了。”胡公公躬身道,“皇上刚醒,身体虚弱,请储位王爷禁声。”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地连一根绣花针落下都能听见。 皇帝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小七家的留下伺候,其他人,出去。” 那声音孱弱断续,气息无力但作用却像大雷重重地砸在众人的耳畔。所人脸色瞬变过后都变成狂喜之色,齐齐磕头离去。 宫启煜松开扣着岑以薰脉门的手,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跟着众人走出殿外。 皇上又冲皇后抬了抬手,皇后大惊:“皇上让本宫 也出去吗?” 皇上却是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不停挥手。 皇后满含眼泪的苍老的眼眸落在岑以薰的脸上后,淡淡地叹了口气,对胡公公道:“既然如此,有事便来通传吧。” 胡公公点头称是。 待殿内所有人退去,只剩下岑以薰的时候,她立刻站起来,小跑着来到皇上床前, 皇上微微转着了眼珠子,气若游丝地看着她:“你能救朕?!” 岑以薰点头:“能!” 皇上闭上眼睛,扬起脖子:“动手吧。” 他先前虽然昏沉,但能感觉到是什么东西扎进了喉咙才让他有了进气的。 岑以薰转头对胡公公道:“有劳公公守着门,别让人进来打扰。” 胡公公得到皇上示意,便退到门口守着,一旦有人破门而入第一个会将他撞倒。 周围没有人了,岑以薰才笑道:“皇上只是喉咙水肿阻断了呼吸,刚刚穿刺就是为了让皇上先恢复呼吸,接下来皇上只要喉咙消炎吃药就行。” 虽然不用穿刺,但还是要体外供氧,岑以薰让小西给了个小罐氧气瓶给皇帝吸上,又以塞米松静脉推注先缓解,本来应该做个布地耐德喉头雾化,但古代没 有电,雾化器不能使用,只能先输阿奇霉素消炎。 输液器挂在床头,岑以薰就在榻下坐着。可能因为从来没有用过西药的缘故,一半阿奇下去,皇帝竟然就清醒了,他看着手腕上的针和头顶上的吊瓶满脸困惑。 岑以薰笑道:“皇上想必知道我娘亲是药王谷的,有这些东西不稀奇。” 这世上有个药王谷,那里有神医神药,可救天下疑难杂症。但通常只能前往求医,药王谷的人一旦离开就永世不得再回药王谷。 “是有这回事。” 皇上毕竟还是身体疲劳,没说两句话就睡着了。这回是睡不是昏迷,因为逐渐起了鼾声,呼吸平稳。 岑以薰松了口气,大事不会再有了,接下来只要消炎就好了。 药瓶输完了,皇上还睡着,岑以薰将空瓶和氧气罐子收回医疗空间,也不敢出去,只巴巴地坐在榻板上等着皇上醒。 皇上要不醒,她一出去肯定会被外面那群豺狼找借口灭了。 在这种个人势力还没有的情况下,她只能先找条稳固的大腿抱着。 等了半天,她都昏昏欲睡了,终于听到耳边有阵阵西索声,她一眼眼,就看见皇帝撑着胳膊似乎 想要坐起来。 岑以薰连忙站起来拦道:“皇上,您现在还要休息,还不能起来。” 老皇帝长地枯瘦瘦的,脾气倒是挺大地,凹陷的两眼一瞪:“起开,朕要走走。”扯着嗓子吼,“小胡,小胡!” 小胡胡老公公连忙迈着老胳膊老腿跑了过来,看着皇帝的神色,老泪纵横,但他还是恭敬地弯着腰问:“皇上,奴才在。” 有皇上才他这个奴才,皇上没了他也就没了。胡公公清楚地很。 皇帝招了招手:“你扶朕去西侧屋走走。” 西侧屋是皇上如厕之处,岑以薰这才明白,皇帝要上厕所。 连忙起开身子,还帮忙去扶道:“皇爷爷,我扶您去吧。” 胡公公一把老骨头,她真怕两个老头子一起摔了。 “呆着,哪都别去!”皇帝手往她脚前一指,威风凛凛地命令。 常年浸淫在政治权利中心的人确实有他威严,岑以薰看着他突然想起自己在二十二世纪的那个老领导,顿时就乖乖听话了。 皇子皇孙们都在门外站着,也不敢走。 皇上那样子,看起来是不大好了,但为什么会留下岑以薰?! 宫启勋想到岑以薰对自己前后态度的转 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把成王拉到一旁,压着声音低声道:“父王,莫不是岑以薰有了?” “不可能!”成王排斥地立刻否定道,“你的人不是他们这一年都没有圆房么?怎么会有?” 宫启勋愁眉苦脸地说:“父王,探子也有探错的时候。您不想想,若不是岑以薰有了,皇上为什么独留下她一人?老七虽然脸上有伤不那个,但当个摄政王绰绰有余,万一皇上要践行承诺,立了岑以薰肚子里的孩子呢?您不是说了?雪域那边的人说了,纵然生出的是公主也可以当女帝!” “闭嘴!这种话岂能随便说!”成王低声喝斥着,但神色确实慌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廊下的昱王,略一踟蹰,还是走了过去,温声问:“老七,昱王妃是不是有了?” 宫启煜是成王第七子,可是成王却对这个儿子是忌惮的要命。 宫启煜袖手转身,声音淡淡:“父王何不直接问为何皇爷爷会留下昱王妃?” 这就是成王讨厌宫启煜的原因,明明大家可以维持一下表面和谐,他非要撕破脸。 成王肚子一挺,讪笑着问:“那你可知为何父皇要留下昱王妃?!” 第10章 岑以薰怀孕了 第十章 岑以薰怀孕了 宫启煜面具后的眼眸淡淡地落在成王脸上,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定然不会是父王喜欢的原因。” “你!” 成王脸色一变正要动怒,就在这时,殿内传来一阵哐当巨响,成王看向宫启煜得意地说道,“看来,是本王喜欢的原因。” 成王抬手一招,对院中的御林军道:“快,来人随我护驾。” 说完,身先士卒,猛地撞开殿下门,冲进殿下,高声大喝:“来人,昱王妃图谋不轨,给我拿下。” 御林军蜂拥而入,而原本守在殿外的皇子皇孙一看成王这么积极,都不甘落后,一拥而入,齐齐喊着“护驾,护驾……” 一时间内殿又被挤满了人。 岑以薰趴在地上,看着把自己团团围住的御林军,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是万万没想到,皇上上厕所的时间竟然这么久,更没想到自己打个盹能把御林军打进来。 宫启煜看着岑以薰摔在地上,又看着倒在一旁的矮榻,就知道她刚刚可能坐在榻头把另一头坐翘起来了。 人摔了不说还弄出这么大声。可真是笨蛋。 不过,他并没有要为她解围的打算。 成王一看 龙床上没有皇上,殿内只有岑以薰一人,心头一喜,厉声道:“昱王妃,你把皇上藏哪里去了?来人,把昱王妃拿下,严刑拷问,势必问出皇上的下落。” 岑以薰惊讶地看着成王,道:“成王,你好歹也是我公爹,我们也是一家人,你从先前就咬定我和昱王对皇上做了什么,这会又咬定我把皇上藏了起来。皇上这么大个人了,他还不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吗?” “胡说!”成王怒道,“皇上身体虚弱,现在哪里能去什么地方?肯定是你意图对皇上图谋不轨,把皇上藏起来了,想要图谋不轨。皇上如此信任你,内殿只留你一人,你竟然如此辜负皇上信任!来人,把人拿下!” 成王这个时候以为皇后把皇上藏起来,信心十足,转头看向宫启煜,“老七,你没意见吧?” 宫启煜淡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妃若真的做了大逆不道的事,自然该受裁决。” 这话说的不咸不淡的,说了跟没说一样。 岑以薰也并不指望他会帮自己,倒是一直不说话的六公主都道:“是啊,昱王妃,这内殿只有你一人,皇上去哪了?皇上身体不好,有些玩笑可开不得啊 。” 这话说得委婉劝得和善,是真心实意地担心皇上,也真心实意地担心岑以薰走上不归路。 “谢谢六公主!” 岑以薰在御林军的胁迫下站了起来,无奈地看着人群后,“皇爷爷,热闹看够的话能不能为我说句公道话?我可没藏您!”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齐齐往后看去,唯独成王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给我拿下!” 宫启勋连忙扯一下他的衣袖,低声提醒:“父王!” “放心!她跑不了!” 成王双手拢手,腹部微隆,以某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目不斜视地盯着岑以薰,脸上满是胜券在握的得意。 “成王殿下好大的威风!” 皇帝结束旁观,在胡公公地搀扶下缓步向成王和岑以薰走来。 所有众人早已退开让道,躬身垂首地站着。 成王闻声先是一声冷笑,正要说话才察觉到是皇上的声音,连忙转身扑通跪下,痛哭道:“父皇,儿子担心您啊,父皇……” 成王意图皇上岂能看不出来,但他确实字字句句都在为皇上着想,并不能找出他的错处。 皇上缓步走到龙床前,冷眼看着举刀对着岑以薰的御林军:“你们干什么?还不快滚! ” 御林军略一顿,这才撤去刀剑退出门外。 皇家子孙都有好演技,个个都哭倒在地上,抹着泪叫着:“父皇/皇爷爷,你没事简直太好了!” 老皇帝坐在床上,摆了摆手:“都回去吧。”看向岑以薰,“你也回去休息吧。” 岑以薰见老皇帝一脸疲惫的模样,有些心酸。 她还在榻前站着,离皇帝近,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叮嘱:“皇爷爷这几天尽量不用嗓子,少说话,让太医开些消炎的药,吃喝以清淡为主。好好将养两月,便能恢复如初。皇爷爷没有其他大病,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虽然只是一个祝福,但对病者来说都会莫名相信。 皇帝闻言神色也温和了些,说道:“回去吧。” 所以人退出殿外,岑以薰老老实实地跟在宫启煜身后,低眉顺目地,忽略了周围投过来所有探究的目光。 每个人都很想知道皇上单独对岑以薰说了什么,更想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就没事了。 但所有人都忌惮宫启煜,都不敢上前问话。 但还是有人按耐不住。 宫门外停着各家的马车,岑以薰刚到门口就看见一道娇丽的倩影等在宫门口。 岑以薰 认得她,她就是原主记忆里跟皇长孙宫启勋定婚的嫡姐,京城第一才女岑月莹。 看到他们一大群人走出宫门,岑月莹立刻迎了上来,冲每位王爷公子行完礼,才来到宫启勋面前,担心地问:“皇上怎么样了?” 岑月莹是宫启勋已经订婚的妻子,担心皇上身体无可厚非。但皇上康健关系到天下社稷,岑月莹竟然急吼吼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听。 岑以薰对她这个才女的身份充满了质疑,更不能理解就这样的智商,原主竟然能被她算计死。 简直!太亏了! 好歹死在大反叛手里吧! 宫启勋竟也不觉得有什么,温声道:“皇爷爷大好了,你不必担心。” 岑月莹确实松了一口气,皇上一旦驾崩,就是国丧,她虽然跟皇长孙订婚,哪怕皇长孙登基称帝那也不能当即完婚,到时候说不定就从他的侧妃里选立为后,那她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就没了。 “皇上没事,太好了!” 岑月莹娇滴滴地双手合什,娇弱地念着“菩萨保佑"。 宫启勋故意落在人后,将岑以薰在宫里的事跟岑月莹说了。 岑月莹惊地目瞪口呆:“岑以薰怀孕了?怎么可能?!” 那个传言…… 第11章 原来王爷喜欢这种调调 岑月莹垂在广袖里的手紧握成拳,颤声道:“皇上难道真的要……” 后面的话不必说宫启勋便将她打住,冲岑以薰的背影扬了扬下巴,道:“你去问问她!她一向最信任你。” 提到这点岑月莹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确实岑以薰这个傻瓜对她的话一直言听计从,哪怕当初深爱着宫启勋只要她几句话,岑以薰就乖乖地听话设计嫁给昱王了。 岑月莹翩然一笑:“好,我这就去问问。” “阿薰!” 岑月莹追着岑以薰的背影跑了一小段,其实跑并不远,她偏偏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看起来赢弱极了,是个男人瞧见了都想过来扶一把,生怕她歪倒。 岑以薰余光瞥见,根本不想理她,假装没听见,扶着红豆的手踩上了脚蹬子就要上马车。 “昱王妃,好大的架子,嫁入昱王府连嫡姐都不认了么?!” 岑月莹的丫鬟小琴突然发难,大声地在宫门前质问起来,原来准备上马车离开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看向岑以薰。 岑以薰脑袋都探进马车里了,一听声音一抬头,就看见宫启煜面具后的眸子凉凉地落在她的脸上。 岑以薰叹了口气,退出马车外。 行吧! 要是不应付一下,又会让大家误会宫启煜了。今天的情形她是看清楚了,宫启煜在这个宫里几乎不招任何人待见。父亲兄长盼着他死,叔伯们等着看他的笑话,所有人都等着他出错抓他的把柄。 遗憾的是,这些年谁都没把宫启煜盼死,而他唯一的笑话就是娶了岑以薰。因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岑以薰喜欢的是皇长孙。 自己的王妃喜欢着自己的兄长,宫启煜这头都绿成草原了。 原主的过,岑以薰得背! 岑以薰转身走下脚蹬子,抬手一巴掌甩在小琴的脸上,打得她脸一偏,冷声道:“这一巴掌本王妃提醒你皇宫门口禁止喧哗!” 她反手又一巴掌甩在小琴的脸上,打得她的脸往另一边一偏,道:“这一巴掌本王妃亲自告诉你以下犯上的待价!” 又一巴掌抽地小琴嘴唇流血,“这一巴掌本王妃告诉你污蔑主子的代价。”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稳稳地传到周围围观的人耳内:“姐姐身为相府嫡女又是京城第一才女岂会不知宫门外喧是大罪?!你一个贱婢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想要污蔑相府小姐是不顾相府阂府上下安危的蠢货?!” 岑以薰打完,又看向旁边的岑月莹温声问:“姐姐方才应该没有叫我吧?” 岑月莹自然是叫了,可是她哪怕敢认,皇宫门前喧哗之罪她可不敢背。但大庭广众之下,不少人都听见她叫岑以薰了,她要不认传出去脸面都要丢尽了。 但要认了,就会背喧哗之罪,斟酌半天只得咬牙道:“方才瞧见了昱王妃,想打招呼的,怕宫门前惊扰圣上,只小小声地叫了一声,离地远怕是昱王妃没有听见。” “哦!原来如此。”岑以薰歉然道,“大姐,宫门前不是闲谈之处,大姐若有事便去昱王府找我吧。” 岑以薰扫了一眼众人,用十分无奈的语气说道:“我们昱王一向耿直,得罪人无数。你知道,御史台都盯着我们昱王府呢。姐姐若有要事,还是按着规矩办吧。要不然有些人又会说我们王爷仗着军功无视规矩,跟皇爷爷面前告状去了。我们王爷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是皇爷爷年纪大了,我们做小辈的应该懂事些,尽量不给她老人家添麻烦不是。” 说完转身就上了马车,再也不给岑月莹任何回击的空间。 昱王府的马车一走,大家看向岑月莹的眼神便变 得讽刺起来。皇宫门口姐妹两狗咬狗,相府家的家教算是见识了。 更何况,岑以薰本来都想当作没听见先走了,岑月莹竟然还命丫鬟在宫门口大吼大叫。 看来所谓才女,不过如此! 岑月莹岂会感受不到那些目光,特别是她看到宫启勋眼底的探究时,立刻毫不犹豫地给了小琴一巴掌,训斥道:“不识好歹的东西,你差点害死了我们相府满门。” 她要挽尊,要把所有的愚蠢都转嫁给别人,她必须在这里把形象保住。 小琴连着挨了几巴掌,脸都麻了,但她深知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不背这个锅就是颗废子了,立刻跪下不停地磕头道:“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小姐,奴婢只是一时情急,都是奴婢自做主张……” 岑以薰掀着马车的窗帘看皇宫门口逐渐散去的人群,眼底闪过不以为然的笑意。 岑月莹倒是反应地快,把所有的锅都推给婢女。不过她本来也不指望就这么一两次就把岑月莹踩在泥里,她只是顺手在大家心里种下对岑月莹“才女”之名质疑的种子。 来日方长呢,岑月莹把原主当蠢货,那就让她慢慢感受被人当蠢货的滋味。 岑以薰放下 车窗扫了一眼宫启煜,冲着他弯了弯眸子。 她今天尽心尽力地打击宫启勋和岑月莹,旗帜鲜明了自己跟他同仇敌忾的立场,他应该不会再因为南清宫她善意的威胁而怪罪她吧?! 马车回到昱王府直接从小侧门进入,特别行动组的工作经验让岑以薰对方向和路径特别敏感。 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冲宫启煜讨好的笑笑:“王爷,我就在这下车吧,再往里走离我院子就远了。” “不远!” 宫启煜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面具后的眸子冷冷地落在她的脸上,声音温凉无波,“这就到了!” “王爷,你弄错了,这里不是我的青芜院。” 岑以薰被宫启煜拖下马车,看着眼前这个陈旧的小院,转身就要走。 虽然这个院子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但她可以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不用说,肯定是什么审问犯人的地方。 她刚一转身就被宫启煜拽地原地转了个圈,差点撞进宫启煜的怀里。 也就这一瞬间她眼珠一转,软软地靠在宫启煜的怀里,手指一下下地在宫启煜的胸口转圈圈,无限娇羞地说:“没想到王爷喜欢用强的……” 摸了摸,呦,真结实! 第12章 身份被怀疑了 胸肌结实有力却不是那种夸张的隆起。 以前世的经验,岑以薰断定这就是传说中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线条结实但不是夸张暴起的像个块疙瘩。 听说宫启煜也曾是大景第一的美男子,可惜战场受伤毁了脸。 啧啧,可惜了! “你摸够了没有?” 宫启煜面具后的眸子冰冷的落在她的脸上,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温度,可是却偏生散发出一股极其厌恶的感觉来。 岑以薰偎在他的怀里,用嗲的发腻的声音说 :“王爷的胸膛好伟岸,人家好喜欢哦!” 话音一落,劈头盖脸的冷气当头罩下,激得她头皮都开始发麻。 宫启煜生气了! 岑以薰一阵狂喜,就是这样,赶紧生气让她滚。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阴森的小院不是什么好地方,进去肯定遭殃。 谁知宫启煜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勾起她的下巴,用那冰凉的目光看着她,不咸不淡地说:“本王也很喜欢王妃今日表现,皇长孙只怕还不知道已经你已经投诚!今晚,本王自然该奖励你!” 宫启煜突然将她拦腰抱起,霸气地抱着她往院中的主屋走去。 岑以薰开始还不明白宫启煜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等她看到墙头一闪而过的身影时就明白了。 那人应该是宫启勋的探子,宫启煜这么说就是要让宫启勋以为她已经向宫启煜坦白当年各种设计他的事了。 挑拨离间啊! 虽然她跟宫启勋早就反目了,但宫启煜这招太毒了,这跟告诉宫启勋赶紧来把她杀了灭口有什么区别? 奸! 太奸了! 她今天种种表现都已经在向宫启煜示好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要把她置于死地。 宫启煜把岑以薰抱进屋内,手一松岑以薰就摔了下去。 以岑以薰的身手根本摔不着她,但是现在还不是暴露身手的时候,她只得咬牙闭眼任由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 垃圾! “王爷,臣妾做错了什么?”岑以薰眼泪汪汪地抬头看他,尽量让自己像绿茶一样娇滴滴着,好多增加些脆弱分。 刚刚这一摔也撕开了她腹部的伤口,她真的痛,此时的眼泪倒是真的。 宫启煜眼底闪过几分疑惑,她刚刚竟然真的摔到了。如果有武功的人这个时候会凭本能让自己不摔到。 但是她先前在南清宫避开他的那一下子快地诡异,不像是没武功的样子。 岑以薰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是起疑了, 立刻娇弱道:“王爷,在南清宫臣妾是不得已。臣妾知道王爷因为以前种种不信臣妾,所以才故意说那些恐吓的话。臣妾本意是想救皇爷爷,王爷也想救皇爷爷的,是吧?” 宫启煜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演技拙劣却又让人真假莫辩的女人,抬了抬手。 “进了小南院,自然能让你说真话。” 屋内立刻飘进来两戴着面具的男人,一左一右直接架着岑以薰往屋里拖,完全无视她的嗷嗷叫。 “小南院?什么小南院?” 岑以薰正满腔疑惑,突然脑海中涌出一段记忆。顿时脸色一白。 小南院,皇上特许昱王在府内设的刑堂,专门用来对付对朝廷有二心的人,听说进去的人都能去层皮。 这是真正的去层皮,将人皮层层剥开的那种。 岑以薰双个脚死死地钉在地上,身体死死地往门口的方向转去,大喊道:“我不去小南院。王爷,臣妾对你的忠心日月可见啊!” “日月可鉴?” 宫启煜玩味地扫了她一眼,直接提着她的后衣领把人拖进了地下室。 跟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这个地下室没有什么刑具,只有一张桌子几条长凳。一面有气窗的墙上 垂着两条粗大的铁链,看起来是绑人用。 这是一个半地下室,甚至还很干净,但是血气森森。 这是一个连土里和墙里都被熏染着血气的屋子,可见过往这里的惨烈。 宫启煜广袖一甩随意地坐在长椅上,动作行云流水,确实帅得不行。 但岑以薰已经无心欣赏,她脑子飞快地转动着,要是宫启煜真的要对她用刑,她就用扑尔敏喷雾先逃跑再说。 “王妃既然对本王日月可鉴……”宫启煜的声音一顿,徒然间空气里仿佛多了一抹实质性的压力,岑以薰膝盖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宫启煜的声音瞬间冰冷:“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冒那个蠢货!” 宫启煜竟然叫原主蠢货,原来真是很讨厌原主,竟然连句王妃都不愿意称呼。 “王爷你在说什么呀?” 岑以薰一脸困惑地说,“我就是我呀,王爷,臣妾不知道你说什么。” “不知道?!” 宫启煜抬手凌空一抓,岑以薰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着,转眼间就被宫启煜捏住了命运的咽喉。 这简直,反人类,反科学! 岑以薰翻着白眼依旧嘴硬道,“臣妾真的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王爷如果是因为臣妾救了皇爷爷,臣妾已经说过了,臣妾的母亲是来药王谷的人。她死前教过我医术。” “教过你医术,还教过你藏凶器?!” 宫启煜一把摸进她的袖子,想从她袖子里抓出什么,但什么都没有。 他又在她的身上一通翻找,还是没有找到他在南清宫见过的那些东西! 他神色一冷,手上一用力,厉声道:“东西拿出来!” 他这一掌刚好按在岑以薰的腹部,掌心顿时一股粘腻,垂眸一见,掌心已经一片血印。 岑以薰痛地摔地上,咬牙道:“是,我过去是被宫启勋利用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王爷口口声声说我蠢货,但如果我真的蠢不可当,宫启勋又为什么要利用我?因为我有我的本事!” 宫启煜抽出一条帕子,漫不经心地擦着掌心的血迹,声音依旧淡漠:“别拿药王谷来搪塞本王。你一日不把来历说清楚,就一日别想出这小南院。” 岑以薰大惊:“你,凭什么?!我可是皇上亲自赐婚的王妃。” 宫启煜:“凭你极有可能是敌国的细作!王妃可能还不清楚,任何人死在小南院,皇上都不会过问!” 第13章 威胁,谁不会呢 “所以你才把我拉到小南院?” 岑以薰怒道,“宫启煜,你太过分了吧。我这么明显在帮你在皇上面前示好,还在宫门前为你解围。你怀疑我是细作?我这么真心实意地想赎罪,你看不出来?宫启煜,你没有心?” “本王没有心?” 宫启煜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不管你是细作还是那个蠢货,本王有一点清楚得很。” 他把手里带血的帕子扔在地上,轻蔑地说道,“这不过是你跟宫启勋狗咬狗的戏码。” “你在皇爷爷面前威胁本王,救皇爷爷你不过是想借本王为你撑腰保命。宫门前面前为本王解围?从始至终为昱王府带来祸害的人只有你而已,皇宫门前种种都因你而起,你竟然敢说是为本王解围?” “岑以薰,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都是如你一般的蠢货?!” 宫启煜声音冰冷,可是怒意蓬勃,空气里那股实质性的压迫又起来了。 岑以薰感觉自己内脏都要压遍了,她在识海里咆哮:“小西,快想想办法!” 防弹盾! 岑以薰的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一面军用防弹盾。 岑以薰一喜,防弹盾,特殊材质制成,炸弹都能防…… 紧跟着防弹盾就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一点点的压缩下去了。 岑以薰整个人都凌乱了,这是什么东西,这人是不是人,怎么能把防弹盾压扁? 难道原主的记忆有误差,这其实是一个修仙的世界? 宫启煜看着脸色苍白的岑以薰,面具后的眼底充满了震惊,不,应该是震撼。 “来人,上刑!” “剥下你一层皮,自然就能说实话了!不能,就剥两层!” 宫启煜一抬手,两个戴面具的男人立刻拖住岑以薰,抽过墙上垂下的铁链就要往她手上扣。 岑以薰拿出了扑敏托喷雾,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宫启煜的随侍青河跑进来,恭敬行礼禀报:“王爷,宫里来传旨,让王妃进宫侍疾。” 青河特意补充道:“来的是胡公公。” 岑以薰松了一口气,默默地将手里的扑敏托喷雾收回广袖放回空间里。 宫启煜冷眼看着她的动作,淡道:“王妃要进宫侍疾,赔嫁的下人自然不能全带进宫去。” 这是在威胁岑以薰要敢在宫里动什么手脚,或者想趁机逃走什么的,他就对她的陪嫁下人出手。 岑以薰撇了撇嘴:“知道了!我可 以走了么?” 经过跟宫启煜的这一轮交道,她对这里更加厌恶了。赶紧治好他的脸,赶紧还完原主欠的债,赶紧和离。 他的脸…… 岑以薰走到台阶上的脚步一顿,突然转身走向宫启煜,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她的气息落在他的耳根,温温地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旖旎。但她的话却令他心头大惊。 她说:“王爷到底伤的是脸还是腿呢?” 说完,她得意地扫了一眼宫启煜,这才施施然离开了。 虽然宫启煜展现出来的力量十分逆天,但是她留心观察到,他似乎能坐着就不站着,加上在宫里的时候,他起身时身体微微有些晃。 当时她以为他是跪久了,但从他这逆天的身手看,跪再久都不可能让他晃一下。原因只有一个,他腿上有伤。 明明腿上有伤却说自己毁容,这不是欺君是什么?! 呵呵! 恐吓?威胁? 她也会! 岑以薰先去了胡公公等着的主院,知道皇上没有大碍,便先回自己的青芜院换衣裳。 刚一进院门,就听见院子里红豆急吼吼地说:“不行,我要去找王妃。” 浅绿连忙拉住她道:“王爷难得跟王 妃单独相处,你去不是破坏了他们本来可能增长的情义么?嬷嬷不是说了么,王爷和王妃难得单独在一起,让我们不要打扰。” 红豆急道:“王爷一向对王妃什么态度我们都知道,怎么可能突然生出情意。我还是去看看……” “不用看了,我回来了。” 岑以薰欢快地说,“给我烧桶热水。” 浅绿看着岑以薰完好无损地走进院来,笑着看向红豆:“你看,王妃好好的吧。小厨房早就备好了热水,我这就去打过来。” 红豆脸上的焦急也收敛了起来,上前扶住岑以薰回屋子。 离得近了,红豆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不由惊问:“王妃,你受伤了?” “没事!伤口撕开了。” 岑以薰轻描淡定地说道,“院里不干净,小点声。” 红豆立刻不说话了,回了屋默默地翻出纱布和伤药。 原先缝好的伤口崩开了,线头并着一些碎肉垂在雪白的肌肤上,看起来狰狞恐怖。 岑以薰熟练地将剪刀在蜡烛上烤过,剪去腐肉剔出手术线,又低着头重新缝合了。 她趁着红豆不注意的时候给自己打了局麻,所以缝合的过程虽然看起来有些惨 烈但其实她并不疼。 缝合后,她还看着自己平整的手术线,满意地赞了一声:“漂亮!不愧是我!” 一抬头,就看见红豆站在床边两眼通红,泪流满面。 岑以薰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呢。” 这姑娘开始的时候挺横,她还以为是个硬茬,没想到是个,怎么这么爱哭呢?! 红豆抹了一把眼泪,嘴唇微擅,口气还是很硬:“奴婢只是恨皇长孙太过歹毒,竟然对王刀下如此重手。奴婢一定为王妃报仇。” 岑以薰不以为然地说:“这仇我自己会报,来日方长。你给我找两身洗换的衣服,我要带进宫去。” 岑以薰简单地洗过又重新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正要准备去见胡公公呢,就听见厅中传来浅绿清脆的声音:“大小姐请留步,我们王妃正在沐浴,请大小姐厅中稍等。” 紧跟着岑月莹焦急又冷肃的声音传来:“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本小姐!” 浅绿不卑不亢地说:“奴婢是王妃的奴婢,请大小姐……” “啪!” 岑月莹抬起一巴掌重重甩在浅绿的脸上,厉声道,“贱婢也敢拦本小姐的路!滚开!” 第14章 我侍疾,我骄傲 浅绿张开双臂拦在岑月莹面前,倔强道:“王妃吩咐,沐浴期间任何人不准入内。” 岑月莹本来是想来探探岑以薰口风到底怀孕没有,听说她正在洗澡心底立刻就生出别的念头。 岑以薰一向是个听话的蠢货,可是皇宫门前种种行为简直跟她过往大相径庭。岑月莹有种“可能真正的岑以薰被昱王调包”的想法。 正好趁机洗澡看看岑以薰后背那块胎记还在不在 。 本来她这个念头只是临时生起,可是浅绿的不断阻拦反而逐渐加深了她的疑惑。 她一脚踹在浅绿的肚子,厉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滚!” 岑以薰走出屋的时候,刚好浅绿被踹地往后退着,几乎就要撞到她身上。 岑以薰顺势揽住浅绿,待她站稳后温声问:“没事吧?” 浅绿看着满脸担心的岑以薰,连忙摇头:“奴婢没事!谢谢王妃!” 说完连忙起身退到岑以薰身侧站着。 岑以薰缓步走到主位上坐下,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仿佛根本没有厅里还有个岑月莹。 岑月莹气得脸色发青,她身后的丫鬟小棋立刻上前质问:“王妃娘娘好大的排场,看见大小姐都不知道叫一声姐姐了么?” “姐 姐?”岑以薰仿佛才看到眼前还站着岑月莹,连忙笑道,“姐姐来了,快请坐。” 岑月莹带着目的而来,气也得忍着。 她刚坐下,正要发问,岑以薰就接着说道:“姐姐怎么坐下了?” 岑月莹忍住怒气,努力让自己平静地问:“不是王妃请我坐的么?” 岑以薰掩嘴笑道:“姐姐,我请你坐这是礼貌。出于礼貌,姐姐也应该也向我行礼道谢才是。” “你……” 岑月莹满腔怒火在想到宫启勋和叮嘱时便又忍住了,站起来,敷衍地说了一句,“谢昱王妃赐座!” 正要坐下,岑以薰便不悦道:“姐姐,虽然你是相府的大小姐,可我是王妃,按规制,你向我道谢行的该是大礼。这样传出去会说相府礼仪不严,更万一要是传出相府眼底根本瞧不上我们昱王府,可对爹爹的名声不好。” 这种事只要岑以薰不说怎么会传地出去! 岑以薰这个贱人就是故意的! 岑月莹咬了咬牙,为了皇长孙,为了太子妃之位! 她忍! 岑月莹离开位置走到厅中冲岑以薰屈膝行了大礼:“臣女谢王妃赐坐。” 岑以薰却聋了似地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 这 就是有意刁难! 岑月莹岂会不懂,她咬牙高声道:“臣女谢王妃赐坐。” 岑以薰仍然没听见,岑月莹只好更加高声道:“臣女谢王妃赐坐。” “哎呀!” 岑以薰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手里的茶“噗通”滑了出去,好死不死地就冲岑月莹的脸飞了过去。 茶叶水劈头盖脸地铺在岑月莹的脸上,开水虽然不烫了但还是热的。 岑月莹立刻尖叫着跳了起来:“我的脸,我的脸……” 丫鬟小棋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她看着岑月莹的脸后,连忙开心地说:“没事大小姐没事,没有汤伤!” 岑月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立刻狠狠地甩了小棋一巴掌,怒道:“没事?没事你来试试!” 说完又是一巴掌甩在小棋的脸上。 岑以薰一脸害怕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娇弱道:“姐姐好凶啊,京城里的人一定不知道京城第一才女竟然会是个这么凶悍的悍妇。” 其实岑月莹私底下一直很骄横,她对原主说过有她生气的样子只有原主才能看到,因为人只有对自己人才会露出真性情。 原主当时感动得泪流满面,她坚定地认为岑月莹当着自己的面当骂下人是对自己的信任,对岑月莹也更 加信任和依赖了。 岑月莹今天在岑以薰面前受尽了屈辱,此时此刻再也忍不了,抬手一巴掌就冲岑以薰的脸扇去:“不过是皇长孙不要的破鞋,得意什么!” 岑以薰一把扣住她的手,讽刺地笑了笑:“我是不是破鞋子我自己知道,而且,你是破鞋我也知道。” 她敛起做作的演技,冷笑道:“岑月莹,你身为贵女不守女德,还未出阁就破了身。这事父亲知道么?” 岑月莹惊恐地往院外看了一眼,见院外没有人,立刻尖叫地冲岑以薰扑了过去,恨声道:“你胡说什么!我仍然是处子之身,你不要血口喷人。” 岑以薰侧身一避,脚尖一勾,岑月莹重重地摔在地上,刚好坐在茶杯摔着的位置痛得她立刻原地弹跳而起,发出尖厉的惨叫。 岑以薰看着岑月莹狼狈不堪的样子,有些失望,竟然就这么点段位么? “不好意思姐姐,我就不留你在王府医治了。胡公公还在正院等着我进宫侍疾呢。” 岑以薰冲屋内喊了一声,“红豆,衣裳收拾好了没有。” “收拾好了,王妃。”红豆提着一个包袱走出来,恭敬地说道,“如今天热,奴婢收拾的都是薄衫,但又怕下雨天 冷,又加了一件薄披风。如今皇上还病着,奴婢准备的两套衣裳都是素净的,并不违制。” “好的,那就走吧,胡公公可等久了。” 岑以薰十分遗憾地看了一眼岑月莹说道,“不好意思,姐姐,我要先进宫去了,就不送你了。” 说完她提着裙子慢悠悠地迈出门槛走下台阶。 岑月莹震惊地连疼痛都仿佛感受不到了,她看向小棋:“她刚刚说什么?侍疾?” 小棋怯生生地垂下头:“是!” 岑月莹一把掐住小棋的手腕,因为用力手指甲都掐进了小棋的手腕里,痛得小棋脸色发白却不敢叫出声来。 岑月莹咬牙道:“回府!” 岑以薰这个贱人生的蠢货竟然进宫侍寝了,只怕真的是有了。 虽然说侍疾又累又无聊。可是皇上特意传某个儿孙侍疾那就是……对谁有意啊。 她要赶紧回府告诉父亲,告诉皇长孙。 侍疾不能带婢女,岑以薰只身跟胡公公一起进宫。 临行前,宫启煜还特意送她到门口。若不是那一身杀气,旁人还会以为他们鹣鲽情深呢。 “昱王殿下!” 岑以薰走到宫启煜面前,嘴唇落在他的耳根轻轻地叫着他,声音贴着他的耳垂痒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第15章 宫斗,头疼 “我并非威胁王爷,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跟王爷合作,对付共同的敌人??。你不是质疑我的东西从哪里来么?其实不过是一种红衣之术,王爷若感兴趣,我回头可以给王爷演示。这是我的诚意,也请王爷趁机这几天好好考虑,希望回来时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聊聊未来的对敌计划。” 刚刚交过手,她十分不愿意跟宫启煜为敌。 这个人武力值有些反人类反科学,小西的积分还换不出什么能制住他的猛药。 而且她是计划帮原主还一还欠宫启煜的,要是结下仇就没完没了了。对未来自由和离之路十分不利。 宫启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淡道:“王妃好好照顾皇爷爷,本王自然好好照顾玉嬷嬷。至于王妃新学的戏法,本王等着王妃回来再看。” 这是表示她保守秘密,他就留着玉嬷嬷的命。 啧!太没诚意了! 她都先退一步了,他竟然还在威胁她! 行吧,好歹算是暂时和解了。 岑以薰撇撇嘴, 跟着胡公公上了马车。 胡公公笑眯眯地看着岑以薰道:“王爷和王妃感情真好,看来传言有误。” 岑以薰笑道:“传言嘛就是这样的。” 马车刚经出街口时候,车身被撞了一下。胡公公被颠得差点栽倒。 岑以薰连忙一把将人扶住:“胡公公,您没事吧?” 老太监老脸发白,摸出帕子咳了两声,方才喘着气道:“没事没事。” 岑以薰掀了帘子问赶车的小太监:“小公公,方才怎么了?” 小太监也是惊魂未定,白着脸道:“方才有辆马车跟咱们抢道撞着了。胡公公,王妃你们没事吧?” 岑以薰看着前方奔驰而去的马车,看着车桅上微晃刺绣图文,眯了眯眸子。 岑相府的马车,看来是岑月莹知道她进宫侍疾回家报信去了。 岑以薰眼底的算计一闪而过。 赶紧报去,最好怂恿宫启勋出手做点什么,她才可以名正言顺地治死他。 亲自杀人要扣分,借刀杀人是不用的。 岑以薰这次 进宫马车便从偏门进入宫中,马车停在内务府,再由内务府穿过整个后宫来到皇帝所在的南清宫。 岑以薰发现胡公公走路一快就会干咳,便忍不住问:“胡公公最近是不是嗓子发痒,嗓子有痰咳不出来?” 胡公公拿着帕子压着嘴,克制着咳嗽的声音,待咳过后方才道:“是,怕是前些时间夜里受了寒。叫御医看过了,吃着药呢,竟也不见好。” 宫里伺候的人,哪怕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也不过是个奴才。咳嗽会惊扰主子,哪怕很难受都得死憋着。 但咳嗽哪是人能控制的,于是就有不少宫婢们被生生憋死。 岑以薰见他憋得整个人都颤着,忍不住又问:“是不是白日的时候还好些,一旦躺下咳得越发不能控制?” 胡公公点点头:“是是,正是如此。御医开了治风寒的药。” 岑以薰点了点头:“回头可以把大夫开的方子给我看看吗?” 胡公公笑道:“王妃言重了,一张方子而已,并非不 可传之秘,当然可以给王妃看的。” 说话间到了南清宫,刚进内院就看见不少宫女和小太监在内殿轮番进出,每个人的脸色都紧张又恐慌的样子。 胡公公连忙拦住一个宫女问:“发生了什么事?” 宫女一看是胡公公,眼泪就下来了:“胡公公,皇上方才吐血了。御医诊治的时候发现陛下喉咙有个洞。皇后,皇后怀疑是先前内殿伺候的宫人里有刺客,已经将小胡公公全部拿下用刑了。胡公公,您可得救救小胡公公他们啊。” 小胡公公是胡公公的徒弟,是胡公公一手调教出来的,他不在的时候便由小胡公公代替伺候皇上。 小胡公公是绝对不可能行刺皇上的。 胡公公疾步往殿内走,颤声道:“如今我们只能求陛下安然无事。” 岑以薰快步跟着胡公公进了内殿。 太医院院正摘了乌纱跪在地上,冲龙床上的皇帝重重的磕头,又重重地冲旁边的皇后重重地磕头,趴在地上颤声道:“皇后, 卑职没用,卑职已无力回天。卑职愿为皇上殉葬,请皇后饶过太医院其他大医。” 皇后坐在龙床边的椅子上,怒道:“胡说,什么叫无力回天。不过是喉咙破了个小洞,怎么就无力回天了。” 院正只能不停地磕头求饶:“求皇后饶过太医院,卑职甘愿领死。” 皇后猛拍桌子,悲痛道:“怎么回事啊,明明方才还喝了一碗玉米粥呢。赐死,南清宫先前的宫人全部赐死。” 胡公公跪在地上,膝行到皇上床前,痛哭道:“皇上,皇上……” 岑以薰原本跟着胡公公跪在地上,心里乱成一团,心里想着要怎么把这群人先弄出殿外好方便替皇上检查。 就在这时,皇后突然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指着她气急败坏地说:“是你,先前就你跟昱王近身伺候皇上,你很可能是行刺皇上的凶手。来呀,把昱王妃拿下!” 岑以薰这才明白,什么悲痛欲绝,皇后只不过是想借疯把自己抓起来然后趁机发难宫启煜。 第16章 信任,来自一个老太监 啧! 宫启煜还真的挺惨的,被人各种算计。难怪这么多疑,这么不信她。 这么长期生活在阴谋算计里的人,确实不容易信任别人。 “皇后,不可!” 胡公公连忙挡在岑以薰身前,急道,“昱王妃是皇上传进宫来的,怕是有话要跟昱王妃说。” 胡公公岂会不知皇后用意,但他亲眼见过岑以薰救过皇上,知道岑以薰可能是唯一一个能救皇上的人,他必须拼命保住。 岑以薰跪在胡公公身后在他耳边低声道:“可否有办法让他们都出去?皇上还有救!” 胡公公已经顾不上问她是真是假了,当即站起身,手里的拂尘一甩,尖着声音唱道:“传皇上口喻!” 此时的皇上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但其他人闻言立刻都跪一下来。 皇后怒道:“胡公公,你疯了么?假传圣旨可是死罪。” 胡公公道 :“老奴并没有假传圣旨,皇上让老奴去昱王府请昱王府进宫有事单独相告。请皇后娘娘听口谕退出殿外。” 皇后眼底冷过几分冷色:“胡公公,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胡公公垂着头,依旧是那副卑躬屈膝的卑微样,但语气没有半分退让:“老奴知道。” “好!” 皇后扫了一眼胡公公立刻甩袖离开,“走!” 太医们简直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出。 人一走光,胡公公匆忙道:“昱王妃快些动手吧,老奴去守着门。” 岑以薰看着胡公公,忍不住问:“你相信我?” 胡公公:“老奴只是在赌先前的奇迹会再出现。” 先前太医也说皇上不行了,是昱王妃救醒了皇上,现在他还想再相信一次。 岑以薰轻松地笑了笑:“如你所愿!” 胡公公看着她这明媚轻松的笑容,心底突然就有 了底,莫名心底一松,眼泪就流了下来。 “王妃快救皇上吧。”胡公公抹了抹眼泪,飞快地走向门口,从内上了门栓。 “皇爷爷,我知道您听的见,您不要担心,我会救您的。没什么大事,一会就好了。” 岑以薰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注射利多卡因做局麻,再次给皇上做了环甲膜穿刺,这一次她留了针又注射了青霉素。 不一会,皇上就开始呼吸了,呕血的症状也止住了。 岑以薰松了口气,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就是因为曲霉菌引起的急性支气管扩张引起的吐血症状。 症状止住就可以治疗病症了,主要还得输液消炎。 外面还有皇后,岑以薰不敢留针太久,等着皇上呼吸平稳后,便准备收滞留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皇后的声音传来:“胡公公,皇上情形如何?” 胡 公公看向岑以薰用口型无声地问她:“行了吗?” 岑以薰根本没有时间回答,只能摇一下头。然而就在这时,殿门被人重重撞开,把胡公公整个人撞得飞了出去。 “果然是你!” 皇后站在门口看着站在龙床前的岑以薰厉声道,“来人,把刺客拿下!” 岑以薰站在床前根本不敢转身,还好古代宫制的衣服都是广袖,借着大袖的遮挡迅速收拾工具。 皇后带着御林军步步逼近,厉声道:“昱王妃行刺皇上,还不快快拿下。” 太医们为了自保,连忙跟着扣锅:“快抓住凶手。皇上喉咙处的伤口可能就是她刺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死一个岑以薰总好过太医院所有的人死吧。 御林军一拥而上,岑以薰冷喝道:“我看谁敢抓我。” 她背对着众人,微弯的脊背因为动作微直,御林军担心有诈 立刻怂了一下。 皇后怒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把这个弑君犯上的刺客给本宫拿下。” 太医们生怕岑以薰找理由跑掉,罪名又落在太医院头上,连忙道:“是是,快拿下,快拿下。” 胡公公见岑以薰半天没有动静,知道她还没结束,挣扎地站起来想为她争取时间。 “皇后娘娘,老奴有皇上口谕,昱王妃是皇上亲自下诏要单独诏见的。” 皇后就是担心皇上真的单独召见了岑以薰,指着胡公公道:“胡公公,你竟与刺客勾结行刺皇上,以下犯上,不可饶恕。来人,一并将胡公公拿下!” 胡公公本来就是一把老骨头刚刚又摔了一下,一下子就被制住了。 皇后眼光一闪,突然喝道:“已经拿下同伙,其余,格杀勿论!” 她可以说胡公公是联合行刺的内应,岑以薰死了刚好死无对证。 第17章 皇爷爷给撑腰 刀剑劈着岑以薰的后背而来,岑以薰神色一变。 她要躲,这一刀就得砍皇上身上了,她要不躲那她就死定了。 她不想死,可是皇上死了对她太不利了! 啧! 真是!又得受伤! 岑以薰把东西收完,后背微侧让刀落在肩胛骨,避免被刺穿心肺。 就在她弯下腰时,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道尖锐的利器破空之声,仿佛什么东西带着哨鸣从岑以薰的耳边穿过射在身后的御林军身上。 皇后兴奋起来:“果然是刺客,快,给我拿下,拿下刺客。” 岑以薰弑君被诛,宫启煜不但不能追究还得接受群臣讨伐,到时候这天下就是她儿子成王的。 御林军仿佛没有脑子的机械人立刻涌了上去。 “住手!” 皇上嘶哑的声音传来,岑以薰垂眸一看,就见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 “皇爷爷!” 岑以薰这一声皇爷爷叫得真心实意委屈又开心 的,复杂的情绪都在这一声中。 皇上看着她眼底的委屈,哑声道:“别怕,皇爷爷为你撑腰。” 岑以薰演技到位,泪如雨下:“皇爷爷嗓子还疼,少说话。” 支气管扩张是因为发炎,加上喉咙局注射了利多卡因又穿了刺,老皇帝这会说话应该非常难受。 皇帝抬了抬手:“扶朕起来。” 岑以薰连忙照办,又十分仔细地让开了身子,好让大家看到皇上的龙颜。 果然,原本怔住的众人顿时齐齐下跪,三呼万岁。 皇后震惊无比地站在原地:“这,这,怎么回事?” 她生生地把“怎么可能”改了口,随后也欣喜落泪的跪下了:“皇上,您没事太好了,刚刚真的是吓死臣妾了。” 皇上手指了指胡公公的方向,御林军连忙松开胡公公,赶紧跪下趴在原地大气不敢喘。 岑以薰见皇上刚坐起来就喘,知道他还是要给氧,连忙道:“ 皇爷爷,您要说什么您对我说,我来告诉他们。您现在嗓子不好,不能大声说话。” 皇帝点了点头,岑以薰便将脑袋凑到皇帝耳边,一本正经地频频点头,然后看向大家严肃的说:“皇上说了,今天的事先不跟你们计较,赶紧把小胡公公他们放了,各自回去待命。特别是皇后,赶紧回去呆着。” 皇帝看起来气若游丝的样子,这么一会的工夫哪能说这么多的话。跪着的人顿时有些怀疑。 岑以薰立刻让开身体,让大家看到皇帝的脸,大声说道:“皇爷爷,我要说的对您就点头,我要说得不对,您就摇头。好让大家看见我没有骗人。” 皇上点了点头,摆了摆后,示意大家退下。 皇帝没事,太医们不用死了,连忙高兴退出。 皇后却突然反应过来,看向皇上紧张地问:“皇上,您是不是被昱王妃胁迫了?” 岑以薰看着皇上气息渐 急,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立刻斥问道:“皇后娘娘,皇上刚刚吐了那么多血,伤了喉咙,根本不能好好说话,您这不停逼他说话到底意欲何为?” 皇后正要发怒,皇帝抬了一下手,突然大殿之内突然飘下一个穿得像忍者似的黑衣人,手中令牌一亮,声音死气沉沉:“鬼影卫执行皇令,不遵者杀无赦。” 鬼影卫? 传说中只效忠皇帝的代代相传的鬼影卫竟然真的存在? 御林军其中一人冲皇后道:“娘娘,鬼影令是开国高祖皇帝所赐……” “本宫知道。” 皇后打断他,恭敬地向皇上行了大礼后退出。 刚一离开南清宫,皇后就沉下了脸来,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立刻传成王和皇长孙进宫。” 她跟皇帝夫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鬼影卫。她甚至都怀疑过鬼影卫是否真的存在。 没想到这个时候见到了。原来鬼影卫时刻在暗 处守着皇上。 皇后一阵后怕,还好她的矛头一直指向岑以薰并没有做出对皇帝不敬的事来。将来皇上真要问罪也寻不出她的大过。 但眼下,那个岑以薰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 皇后等人一走,岑以薰顾不得先去锁门,连忙从空间里取出一小罐氧给他吸上,这才飞奔着跑去关门。 门栓让御林军给撞烂了,岑以薰又摸出跟小铁棍给栓上。 她又噔噔噔跑到皇上床前,仔细地替皇上听了诊,感受着他的呼吸逐渐缓和,这才松了口气。 就是缺氧! “皇爷爷,您没事了,我去看看胡公公,刚刚他被撞飞了,估计伤的不轻。” 岑以薰又连忙噔噔噔跑到胡公公面前,仔细检查一遍,发现胡公公只是咳嗽厉害,竟然没有受伤,不由冲他竖起了大拇指:“胡公公的身体可真棒!有点咳嗽没有关系,一会我给您开点药。” 第18章 神秘的娘亲 胡公公是支原体肺炎前期,给点阿奇吃着就好了,但是她不能直接给,还是得把药瓶子伪装一下。 胡公公受宠若惊道:“不用不用,药王谷的药定然珍贵万分,王妃留着给皇上用就好。” 岑以薰笑道:“放心吧,够的。这几天我照顾皇爷爷,不出七天皇爷爷就能恢复健康了。” 胡公公担心自己咳嗽会传染,也不太敢走到皇上跟前,只远远地看着皇上:“老奴走的时候皇上还好好的,王妃可知皇上病因如何么?” “是玉米粥!” 岑以薰道:“皇爷爷本来是因为喉咙水肿而呼吸阻梗才气息虚弱的,虽然上午皇爷爷恢复了精神,但是喉咙的水肿还是没有好。陈放的玉米面煮熟了也可能会有一些病菌。炎症水肿遇上不干净的东西就更加雪上加霜了。不过这些都好治,只要仔细些就好了。” 知道皇上没事,胡公公松了口气,又问:“皇上这段时间的饮食需要注意哪些?奴才吩咐厨房仔细着点。” 岑以薰道:“最好就是大米粥吃点青菜。” “那还不淡出鸟来,不行!” 吸氧中的皇帝发出愤怒的抗议。 老小孩老小孩,看来真没错。哪怕是个皇帝老了 也是这副德性。 这么任性! 岑以薰只好哄道:“等皇爷爷身体好了,我亲自下厨给您做好吃的。您喜欢吃什么?炒的炖的,辣的,清淡的?海鲜还是鸡鸭鱼肉?烧烤还是清蒸?” 前世岑以薰把工作之余所有的经历都放大了美食上,本来她想着退役后开个整容医院或者开个餐厅的,现在倒是两样都没开成。 皇帝似乎也是个吃货,一提到这个话题,立刻问:“你都会?” 岑以薰立刻得意洋洋地说道:“那可不,清蒸烤炸煮,顺手拈来。” 皇帝扫了一眼她的肚子:“有这手艺还没抓住小七的胃?” 岑以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的疤,笑了笑:“昱王不是心疼我嘛,也不让我做饭,我都没有机会展现。” “心疼你?”老皇帝似笑非笑地笑了她一眼,“小丫头,你那点心思还想在朕面前藏着。说说吧,你身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皇爷爷怎么会知道我身上有伤?”岑以薰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宫启煜也是拍了她一掌才知道她受伤的事。 胡公公站在不远处笑着接话道:“您走后皇上就看到床单上有血迹,先前就只有王妃在床前站过,皇上知道王 妃身上有伤,担心王妃回去受了王爷的欺负才让老奴宣王妃进宫侍疾的。” 啊? “原来是这样!” 岑以薰惊讶地看着老皇帝,顿时有些感动。 她其实并没有这么容易动情绪,哭也好笑也好装乖巧也好,对她来说都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可是自从穿越到这里来后,这里每个人都对她充满了恶意,突然有人送来一股温暖让她感激地要流涕。 演技说来就来,岑以薰流出两条宽面条泪,感动道:“谢谢皇爷爷关心,但是这伤真的不是昱王弄的,是我不小心弄的。” 皇帝吸了氧气,显然好多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麻醉也逐渐消退了,他说话也清楚利落起来。 “你如今倒是懂事了,先前还时时进宫告状说小七待你不好。如今倒是转性了,还真是让你娘说着了。十八岁转性,你这十八岁的生辰才过两个月,这就转性了。” 岑以薰惊讶道:“我娘?我娘说过这样的话?” 原主的娘亲在她四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个把自己养到四五岁的亲生母亲并没有什么印象。 她的母亲,竟然能看到未来吗? 皇帝笑道:“那是自然,不然为什么朕会让 你嫁给小七,以你当时的名声,别说嫁给小七,嫁给朕哪个儿孙朕都不太乐意。” 啊? 岑以薰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所以原主能顺利地“设计”宫启煜嫁到昱王府,这里也有皇帝的手笔? 就说嘛,原主这种连岑月莹都对付不了的主,怎么能有这种瞒天过海的本事。 而皇帝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那个死去的亲娘的预言? 这太离奇了吧? 岑以薰看向皇上,忍不住好奇地问:“皇爷爷,我娘过世的时候我还小呢,您认识我娘,能跟我说说我娘的事吗?” 此时此刻岑以薰的心是激动且好奇的,一个能预见未来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难道她是重生到过去能看到未来的人? 皇帝兴致缺缺的样子:“你娘的事问你爹去。” 岑以薰撇了撇嘴,她爹是成王党也就是宫启勋的同伙,是个恨不得害死她的大反派,她才不想问。 “那皇爷爷是以前见过我娘治病么?” 老皇帝:“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初见的时候也很震惊,但这世上总有些奇人怪事。她能留在我们大景,是我们大景之福,可惜天妒红颜。” 岑以薰听着头皮发麻。 她先前就觉得老 皇帝对她拿出来的药和医疗用具有种见怪不怪的淡定,她本来觉得可能是因为人快死了,命比好奇更重要。 现在看来不是的,他先前就见过而且还是在原主娘那里。 原主的娘亲可以拿出跟她一样的医疗用具,药品。 岑以薰眼眶发热,她突然想立刻回到岑相府去找找娘亲留下来的东西,看看她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 不过也因为先前见过,所以岑以薰在皇帝面前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她从空间里取了阿奇,借广袖挡着,撕了标签后递给胡公公:“每天一粒,饭后吃。” 一会又递过一瓶孟鲁斯特咀嚼片和念慈庵:“这个睡前吃。这个随时咳嗽随时喝。” 其实胡公公最好也能输阿奇,但是皇上一个人就得留出七天的量,确实不够胡公公的。 岑以薰有些懊恼,两次起死回生的积分就花在那个防弹盾上了。 没用的东西竟然花了这么多积分! 这可是拆弹专家用的防弹盾啊,竟然被宫启煜徒手压扁。 简直不是人。 胡公公接过药,还不太敢收,直到皇帝让他收了他才如获至宝般将药藏好。 很显然,胡公公也见识过她那个过世娘亲的医术才会这么相信她。 第19章 完了,积分要掉 岑以薰满腔疑惑,但皇帝一副困倦的样子显然不愿多说。加上他确实也不适合多说话,岑以薰便由着他休息,自己在矮榻上坐了靠着床休息。 没一会她就醒了,被饿醒的。 她这会才想起,今天这一天进了两次宫,竟然都没有吃饭。 岑以薰看了眼沉睡的老皇帝,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提着裙摆踮着脚尖悄悄地往门口走。 胡公公守在门口,见她过来小声地问:“昱王妃,怎么了?” 岑以薰道:“我去御膳房熬点粥,顺便给皇爷爷熬点药膳粥,一起带回来了。” 胡公公取出南清宫的腰牌递给她:“带上这个。” “哦好!”岑以薰把腰牌往大袖里一塞,叮嘱道,“任何人送来的东西都不要给皇爷爷吃。饿这么一小会没事,吃坏了就麻烦了,皇爷爷今天可有两次窒息的,再来一次就算我能救他,他的身体损伤也非常的大。” 指了指屋顶说道:“不是有鬼影大哥么?您站远点,万一有粗鲁的又把您撞倒。 说完冲胡公公挥挥手,凭着记忆往御膳房去了。 虽然说这里皇宫里不能带婢女,但显然这里行动比在昱王府方便多了。因为皇帝对她比宫启煜对她好多了。 抱住了一条粗大腿很重要啊! 岑以薰来到御膳房,就看见一群胸前写着“御膳房”字样的几个胖子正在收拾鸡鸭鱼肉。 岑以薰凑过去问:“你们是给谁做饭呢?” 御膳房应该是只给皇上做饭,后宫妃子们的膳食由内廷其他膳房来做。 皇上现在都这样了,他们怎么还大鱼大肉的?!难道没有人来传过话么? 领头一个厨子姓陈,他扫了岑以薰一眼,见她衣着简素只簪了一枚玉簪,看起来品级不高的样子,便随意道:“御膳房自然为皇上准备晚饭,你是新来的吧?这都不知道。” “是,我是新来的。” 岑以薰亮了腰牌,不悦道,“我是南清宫新来的。皇上现在嗓子肿痛,你们给皇上吃这些发炎上火的?谁让你们做的?” “我让做的!” 一个傲慢清亮的声音传来。 岑以薰转过头,就看见一名穿着翠绿色宫装梳着灵蛇髻的清秀宫女走了进来。 她傲慢地扫了一眼岑以薰,用同样傲慢的语气说道:“今晚长孙殿下和侧妃在宫内用餐,侧妃有了身孕,进宫可用御膳房这是皇上允许的,什么时候允许连个品级都没有的奴婢来指手画脚了。” 哦,原来宫启勋的 侧妃有了身孕了。 岑以薰眼底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也不知道岑月莹知不知道。 那宫女看到岑以薰沉默不语,得意地走到她的身边一把把她撞开,对陈御厨道:“我们侧妃最近爱酸,各式菜品里都加些醋。我们侧妃可是要为皇家诞下第一个皇曾孙的人,营养要跟上,吃饭时的心情也得开心。太医说了,侧妃怀胎的时候心情,生的皇子便开朗爱笑些。知道了吗?” 陈御厨恭敬道:“知道了,柳枝姐。” 岑以薰受不了那做作的样子,走到旁边占了个小灶,找了个小泥炉洗了米煨上了大米粥。洗了根山药放到另一个锅上蒸,找了几个梨切碎了煨成梨水。 咳嗽,嗓子肿痛,梨汤最适合。 她一个人占了三个炉子,柳枝顿时就不乐意了。 “喂,我说你,凭什么一个人用三个炉子,耽误了侧妃的晚膳你担待的起吗?” “担待不起!” 岑以薰拿把蒲扇扇着火,转头对柳枝诚恳地问,“那耽误了皇上的晚膳,你担待得起吗?” 柳枝一噎,顿时不敢吱声了。 南清宫的人自己要做饭,御厨当然不敢管,甚至巴不得不管,将来真要出什么事,他们就可以推得干干净净 的。 所以这一顿饭做的还算顺利,山药瓦罐粥直接提走,梨汤上放一把枸杞也可以直接提着走。 就在这时,端着老鸭汤的柳枝突然脚下一个打滑,盆里的汤立刻朝岑以薰的背影浇了过来。 岑以薰正好就拿着旁边一个炒锅转身,画面仿佛放慢了动作,那所有的汤汁像一整片的瀑布落在炒锅上,并随着她的转身汤汁原路返回冲着柳枝的脸泼了回去。 “啊!好烫好烫!” 刚出锅的汤虽然在空气中荡了一个来回但落在脸上还是烫的,柳枝痛地脸疯狂地尖叫着。 “哎呀,这是发生了什么?” 岑以薰看着眼前跳脚地柳枝,后怕地拍了拍胸口,道,“本来我想借这个锅回南清宫的,没想到竟然救我一命。谢天谢地。” 柳枝看着她那做作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偶然意外发生的事。尖叫着冲上来:“你故意的,我跟你拼了。” 岑以薰连忙把铁锅挡在身前挡住柳枝抓挠过来的手,提醒道:“我建议你赶紧去看太医,虽然烫不是滚烫,但是治疗不及时还是会留疤的。真的!毕竟是脸,赶紧先去看医生吧。”看向陈御厨,“是吧?陈大哥!她脸都起泡了。” 御厨对南清 宫的人本来就忌讳,闻言连忙道:“是是是。” 柳枝也感受到脸上的灼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岑以薰,骂道:“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为什么反叛总要说你给我等着这样的话呢?谁会那么傻等她来报仇! 岑以薰一手梨汤一手山药粥,晃悠悠地往南清宫回,心里却留了心思。 她与柳枝素不相识,柳枝为什么要跟南清宫的人结仇?肯定以此为前提备了后手。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呀! 待回了南清宫,刚走进内院,就看见院子里整整齐齐站了两列,公公一列,宫女一列。 看见岑以薰进来,小胡公公就领着大家跪了下来,重重地向岑以薰磕头: “奴才等谢昱王妃救命之恩!” 整整齐齐的跪下,异口同声的致谢,又整整齐齐地向岑以薰磕头。 “快起来,我可没救过你们的命。你们这样会折煞我的(积分)”岑以薰连忙去扶他们。 空间医疗系统十分变态,生怕特别行动组的人收受贿赂。一旦感受到可能会产生高额回报的谢意就会扣积分,搞得岑以薰他们根本不敢去什么私立医院坐诊。 这么震耳欲聋的谢意,指不定会掉多少分呢。 果然…… 第20章 皇帝,狡猾的病人 嘀嘀嘀! 脑海里响起系统的机械声。 然而令岑以薰惊讶的是预想中的惩罚机制没有到来,反而原来模糊的空间变得清楚澄明起来。医疗设备,药品库,都非常清晰地呈现了,甚至还有战地大型手术用到的胶囊无菌手术室。 岑以薰激动得热泪盈眶,她万万没想到救下老皇帝竟然把空间全部释放出来了。 小胡公公还跪在地上,以为岑以薰为他们这些下人活下来而高兴得流泪,更加感动了,在地上重重磕头:“奴才何德何能,能让王妃娘娘垂怜。” 岑以薰回过神来,连忙让他们起来:“救你们命的是皇上,可不是我。要谢就得谢皇上去。” 她虽然不喜欢弯弯绕,但也不是没脑子。封建社会最忌讳跟皇帝抢功,特别还是在皇帝的家里。 小胡公公领着宫人们站起来,嘿嘿地笑着:“是皇上让奴才等谢过王妃娘娘。” 岑以薰这就有点蒙了,皇上这是授意南清宫的下人领她的情,这所谓爱乌及乌,是不是皇帝对昱王有点那么个意思? 可是昱王不是有伤么? 特别行动队是国家的利刃,只是执行任务,对于政客的脑回路她是真一 点不懂。 想不明白,岑以薰就不想了,反正朋友多了路好走,总比走哪都是敌人好。 岑以薰刚迈进主殿的门,就听见老皇帝气呼呼地抱怨:“院子里那么好呆?去这么半天,不是说弄吃的去了么?吃的呢?” 哎哟,这老头子脾气挺大。 岑以薰举起手里的粥罐子晃了晃:“这呢。” 老皇帝满怀希望地凑过来看她开盖,一看白花花的一罐粥顿时没了兴致,身体后往后一靠:“还以为好歹有个鸡汤呢,就这玩意,赏你跟小胡子。朕不吃,朕要鸡汤面。” 岑以薰对待这个送分的病人有前所未有的耐性,她笑眯眯地哄着:“皇爷爷,你先喝一口,喝一口就知道我这粥跟普通的白粥不一样。” 她说着还故意搅拌搅拌着,老皇帝病到现在就先前喝了一口玉米粥,不但难吃还差点挂了,这会闻着山药粥的清香,很快就不受诱惑,胡子一翘:“那朕勉为其难吃一口吧。” 于是有了一口就有了第二口,老皇帝喝得津津有味。 岑以薰趁机问:“以前我娘亲给皇爷爷做过这样的粥吗?” 如今在大景,山药还只是做胃病和肺病病人常用药 材,并没有像现代那样成为普遍食材。老皇帝吃着却没一点惊讶,显然以前吃过。岑以薰便趁机打探点关于原主亲娘的事。 皇帝狡猾的很,一点不落套,言简意赅:“没有。” 岑以薰又暗搓搓问:“皇爷爷是什么时候认识我娘的?” 皇帝索性把碗一放,眼睛一闭,不吃了,要休息。 岑以薰这下对原主亲娘更好奇了,她从空间里摸出针管,试管一字排开:“皇爷爷,我需要抽您的血化验一下。” 老皇帝从容地拉起了袖子,从容地问:“抽手指的还是胳膊的?” 岑以薰激动得颤抖,皇上知道末梢采血和静脉抽血。可是当她想要问得再多的时候,老皇帝眼皮一抬,不紧不慢地说:“朕嗓子疼。” 行,你是病人你最大。 岑以薰闭了嘴,但她还是明白了老皇帝就是她要抱住的大粗腿。 有了完整的医疗空间,岑以薰又给胡公公做了照影,意识控制空间里的设备,结果传递进入脑电波,她就知道了胡公公的身体情况。 肺部没有阴影就不是大事,还是支原体的问题。 有了足够的药,岑以薰给胡公公也输上了阿奇,当天晚上胡 公公就没有再咳嗽了。 不过胡公公也狡猾的很,不管岑以薰怎么问都不透露一点原主亲娘的事。 岑以薰急得火烧心,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等有机会回相府再仔细查。 皇帝生病,探病的人自然不会少。 有皇帝的儿孙们也有暗搓搓来打听消息的大臣代表。 第二天一早,南清宫就来了两拨来探病的大臣,在门口嚷嚷着有事要凑。 岑以薰立刻让小胡公公把人挡回去了,皇帝现在虽然能说话,但说多了喉咙还是会出血肿痛。 老皇帝威严地扫了一眼岑以薰:“昱王妃好大的胆子啊,都替朕做主上了。” “我呀,只为我的病人身体做主。皇爷爷生病期间,我就做主了。等皇爷爷病好了,我自然就出宫去了。” 她一边拍着老皇帝那隐藏在手背下的筋脉,一边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爷爷这才一天没上朝这些人就搞不定朝中事了?为臣者不就是要为君分忧么?他们怎么一点分忧的意识都没有。” 老皇帝冷笑一声:“他们不是不分忧,是不敢。你以为他们真的是有事启奏么?不过是想看看朕死没死透罢了。” 岑以薰听得 这话有些心酸,人到老了,一场大病,不但没个人关心他的死活反而个个都来看他死透没有,好为自己将来做打算。 岑以薰替老皇帝掖了掖被子,不以为然地说:“皇爷爷放心,有我在,皇爷爷一定长命百岁。” 只有皇帝这条大粗腿在,哪怕宫启煜再想杀她,她都能踏实地活着。 门外的大臣们哭天抢地,嚷嚷着朝中不可一日无君。皇帝让胡公公把人打发了,耳根暂时清静。 等着皇帝睡着,岑以薰让胡公公照看着皇帝,自己去院子里遛弯,有了空间医疗库,她给自己打了消炎针,上了治伤药,贴上伤口贴,只要不打架,就跟没事人似的。 院子里的小太监宫女们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的等着随时被传唤,负责洒扫的宫人们反而还能动弹走来走去的,但说话都是小小声的,岑以薰想找他们说说话都是“嘘嘘”地提醒她小点声。 这真的无聊死个人。 岑以薰来回走了走,觉得古代的宫廷生活简直太无聊了,更加打定主意将来替原主还了债就赶紧离开这地方。 现在设备都全了,她可以偷摸地查一下宫启煜到底伤在哪里了。 第21章 抽血,吓死渣男 岑以薰琢磨着皇帝再有两三天就好了,见到宫启煜的时候该怎么开口让他接受自己的检查呢? “来,下一个。” 无聊的尽头是忙碌。 岑以薰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替宫女太监们看病,手上搭着脉,空间里开着CT,“身体健康,注意饮食,有点肠结节,吃多了容易肚子疼。下一个……” “喉咙肿了。”岑以薰递出拆了盒子的金嗓子,“没事的时候含在嘴里……” 院子里正热闹呢,就听见院外传来宫启勋的厉斥:“怎么?我身为皇长孙还不能探望皇爷爷了么?” “奴才不敢!” “岑以薰都可以探望皇上,皇长孙却不可以?怕是你眼里根本就没有皇长孙。”这却是岑月莹的声音。 门口的太监连声说不敢。 “不敢就让开。”宫启勋一把推开守在院门口的太监,冲了进来。 他毕竟是皇孙,皇上又没有旨意不准皇子皇孙探望,内侍也不太敢拦。只能为难地跟着宫启勋进院,卑躬屈膝地说要向皇上请旨。 “皇长孙请留步。” 岑以薰缓步踱到宫启勋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皇爷爷刚刚睡下,不便探望,皇长孙过几天再来吧。” 岑月莹人前惯会装娇柔:“二妹,皇长孙担心 皇上的身体,你怎么可以拦着皇长孙一片孝心?这要传出去,只会说昱王霸道,要一个人霸占着皇爷爷呢。” 这还霸道呢,你怎么不直接说中昱王要软禁皇爷爷呢?! 岑以薰不搅和政治 ,懒得跟她计较:“霸着皇爷爷的人是我,跟昱王无关 。大姐还没嫁进皇家呢,别急着把手伸进皇家来。” 岑以薰扫了一眼宫启勋:“你确定这个女人是你的代言人?她可以代表你?” 这是说岑月莹越俎代庖,颇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古代男人大都大男子主义,怎么能让一个女人代替自己发言。 岑月莹也明白,顿时牙关一咬,仰头看向皇长孙泫然欲泣:“长孙殿下,人家没有。” 宫启勋以为岑以薰在吃醋,立刻手臂一伸,将岑月莹揽进怀里,傲慢道:“那是自然,莹莹是我未过门的正妃,不管是现在和未来她都能代表我说话。” 岑月莹立刻得意洋洋地看向岑以薰,娇滴滴地说:“二妹,皇长孙不同昱王,他待我如珠如宝。” 呕!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也行,既然你能代表皇长孙那我就问你,皇长孙今天是不是一定要见到皇爷爷?” 岑月莹偎在宫启勋怀里用力点头:“当然!” “ 那行,来,皇长孙,抽血吧。” 岑以薰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给十六号大针孔,在宫启勋面前晃了晃,“皇爷爷现在不能接触细菌和毒素,皇长孙若没有携带病毒和细菌,那自然可以进去。否则进去把毒气过到皇爷爷身上,那是什么罪,你自己知道啊。” 宫启勋又不是真傻,当然不信她胡说八道:“照你这么说我现在就是个移动的毒人?那你怎么不死?简直胡说八道。岑以薰,你别以为皇爷爷招你侍疾你就可以胡做非为。你没有资格抽我的血,更没资格阻拦我看皇爷爷。” 岑以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人体本来就是有毒素,有细菌。昨天下午皇爷爷为什么会再发病?因为皇爷爷喝的粥里有细菌。皇爷爷现在不能吃海鲜辣椒等食物,如果你们吃过这些东西,身体就会散发出这些东西的细菌和病毒。你们应该知道,有些人平常都不能吃海鲜和辣椒的。皇爷爷现在很娇弱,一接触这些细菌就会病发。” 宫启勋本身就是从皇后宫里过来的,自然知道昨天皇帝病发的原因,也知道有些人一碰海鲜就会发痒,甚至有些人吃了海鲜还会昏厥。 至于一个病人是否会被一个吃过海鲜的人传染?宫启 勋本来觉得不会,但是他看岑以薰这言之凿凿的样子就有些犹豫。毕竟涉及皇帝的健康,一旦出错,就可能被人抓住把柄。 岑以薰看着他发怂了,紧跟着道:“皇长孙不信我的话,不如这样,直接让我抽点血验一下,要是没问题我就让你进去。如果皇爷爷的病情又加重,那就是我这个大夫看护不利。这个后果和责任我担,怎么样?” 让岑以薰承担责任这事,宫启勋又觉得可以考虑,他立刻问:“抽多少?” 岑以薰又摸出一只一升的杯子:“就这么多吧。” 岑月莹睁大了眼睛:“抽这么多血,你是不是想害死皇长孙?” 岑以薰漫不经心地说:“我得验这七天来皇长孙有没有吃过皇爷爷不能接触的东西,当然得抽地多点。” 她看向岑月莹,“怎么样?能不能替皇长孙做主?快点的啊,我这好多人等着我看病呢。忙的狠。” 旁边一群跟进来阻拦宫启勋的宫人们纷纷低下头。 岑月莹哪敢做这种主,万一抽了血皇长孙不好了,那不就是她害了的么。 岑以薰见她吞吞吐吐的,十分通情达理地说:“看来姐姐是舍不得皇长孙受苦。这样,你是皇长孙最信任的人,你代替皇长孙进去看 过皇爷爷,出来再告诉皇长孙也是一样的。” 宫启勋立刻毫不犹豫点头道:“没错,莹莹,我相信你,你替我去也一样。” 岑月莹顿时脸色苍白,那一大杯子的血被抽走不死也半死,她哪里还有命走进内殿。 岑以薰一推注射器,对岑月莹道:“大姐,卷一下袖子。很快地,眼睛一闭一睁,血就抽出来了。” 岑月莹看着那粗大的针管和大量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岑以薰看着宫启勋有些遗憾:“哎呀,晕了啊,怎么办?皇长孙,你的代言人晕过去了?不如你自己来?” 宫启勋立刻将岑月莹打横抱在怀里,恶狠狠地瞪着岑以薰道:“你不要得意,我先带莹莹找太医。回头若是发现皇爷爷不好了,唯你是问。” 岑以薰看着宫启勋飞也逃也似离开的背影,喊道:“她就是吓晕过去了,不用找大夫,人中上扎一针就好了,我就可以扎……” 话没说完,宫启勋脚步更快了。 “啧,就这点孝心。” 岑以薰撇撇嘴一转身,脸狠狠地撞上了一个胸膛。 她摸着发酸的鼻子退后一步,就看见戴着面具的宫启煜雕像似地站在自己 面前,立刻吓了一跳:“宫……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22章 你敢家暴,我就敢下毒 宫启煜看着她,语气冷漠:“抽过血可以见皇爷爷?” 岑以薰为了能快速跟宫启煜化干戈为玉帛,立刻诚实道:“不是,我骗他们的。” 宫启煜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有些意外:“为何?” “皇上喉头水肿,不宜多话。我要是让宫启勋进去,其他皇子皇孙就得有样学样。每个皇子皇孙来一次,皇爷爷就得张口应付一次。皇爷爷这么英明神武,生了这么多子孙,这要是逐个应付过来,他还能好么?所以这个先例不能开。再有两天皇爷爷病好了,到时候大家自然就见着了。” 岑以薰看了宫启煜一眼,“你是不是也想看皇爷爷?我跟你说,虽然咱们是一家人,但是你也别想走后门。” 皇上现在可是她的大粗腿,不能有任何闪失。她现在还不知道宫启煜是忠还是奸呢,怎么可能会随便放行。 她就站在院中,苍白的脸色掩不住她的活力。那一句“咱们是一家”莫名地令宫启煜呼吸一滞,不由自主接了一句:“本王只走正门。” 他戴着面具,语气又那样平静,岑以薰自然听不出来这是玩笑话。她双臂一展,拒绝 道:“想都别想。” 宫启煜难得心情好开玩笑,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一时恼羞成怒,声音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 岑以薰只觉得眼前一暗,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人掐住了。 岑以薰震惊无比,宫启煜竟敢在南清宫在皇帝的跟前跟自己动手,那回到昱王府她不死也得被家暴到半死。 她更加不能让皇帝出事了。 当下掌心一翻,沾着麻醉的银针刺入宫启煜手腕,嘴里数着“一,二,三……” 宫启煜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咻地垂落。 岑以薰脱离擒制,立刻往后跃开两步,摸了摸脖子得意洋洋地看向宫启煜:“王爷现在的右手是不是不像自己的?没知觉动不了了?” 宫启煜面具后的眼眸带着杀意:“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岑以薰漫不经心地说:“下毒啊,谁让你要杀我呢?我可不得自保么。” 宫启煜:“你敢在宫里下毒?简直找死!”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我要不下毒,我就要被你打死了。我这也是为你好,免得传出堂堂战神上不了战场只会打老婆。你问问他们是不是……” 一转头,发现院子里 一个宫女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 这帮人,刚刚还在呢,这回逃得可真快啊。 不过这也说明,在老皇帝的心里宫启煜跟皇长孙确实有些不同啊。 不能上战场这话简直诛了宫启煜的心,他冷冷地扫了岑以薰一眼,手指飞快地在右臂上点了几处穴位,咬牙道:“本王今日哪怕废了这一臂也要休了你。” 宫启煜快步走到正殿前跪下:“皇爷爷,孙儿知道皇爷爷听见方才一切。岑以薰在皇爷爷跟前对孙儿下毒,谋害孙儿之心昭然若揭。孙儿请旨休妻。” 岑以薰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招,一顿之后立刻眼前一亮,休了更好啊,休了她就自由了。所以她不裹乱,就在旁边看着。 宫启煜约摸跪了半盏茶的样子,大殿的门开了,胡公公出来说:“皇上有旨,昱王妃奉旨不让人探视朕,并非有意对昱王下毒。令昱王拿了解药后速速离开。” 胡公公看向岑以薰:“还请王妃给昱王解毒,不要让万岁爷在病中为你们二人操心。” 昱王还想说什么,胡公公立刻退回殿内,说皇上身前不能没人,立刻重新关上了殿门 。 宫启煜站了起来,冷冷地看向岑以薰:“解药!” 岑以薰扔给他一枚黑色大药丸:“服用后一个时辰自解。” 宫启煜左手接住药丸冷冷地争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祝王爷早日康复。” 岑以薰笑眯眯地冲着宫启煜的背影喊,眼睛却闪过一抹疑惑。跪了半盏茶后起来竟然没有半点僵持,难道先前真的是因为悲伤过度? 宫启煜一走,胡公公就探头探脑地出来了,冲岑以薰招手:“昱王走了吧?药水快没了,王妃快进来。” 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是生怕宫启煜去而折返。 岑以薰更加疑惑了,为什么南清宫里的人会对宫启煜这个闲散王爷这么忌惮?难道因为他手里的雪域令? 应该不能吧?雪域令不是当朝皇子中也只有成王和皇长孙知道么? 这个宫里,秘密可真多。 岑以薰光在这呆一天就觉得心累。 皇帝戳着岑以薰的脑门恨铁不成钢:“这垂头丧气的样子做给谁看呢?不就是小七想休你么?朕不是没同意么?!瞧你这点出息!” “昱王想休我就休呗,我又不是离了他活不了。” 岑以薰托着下巴 坐在踏上替皇上按着针眼处,一边说道:“我就是觉得皇爷爷真辛苦,朝廷的臣子不能为皇爷爷分担工作,这么多皇孙还天天找事。生个病还没个清静。”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皇帝听着这话熨贴:“你也是这些多事的皇子皇孙中的一个,想想你当初办的那些事。” 提到过往,皇帝一脸不忍直视。 岑以薰却来了兴趣:“皇爷爷,当初您明知道昱王是冤枉还让我嫁给他,是不是也是我娘亲的意思?” 又来了! 皇帝立刻闭上眼睛:“朕乏了,小胡,让小小胡带她去尚衣局给她准备一套后天宫宴要穿的衣服,朕要休息了。” 岑以薰看着皇帝那颤抖着的睫毛,撇了撇嘴。 行吧,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后天是十五,这个宫里的规矩,每月十五是阂宫团圆的日子,皇帝想在那天复出跟家人见面,让担心他的人放心,让有想法的人死心。 做人做到跟家人都要机关算尽也真是累死。 历来宫宴都是让人拿来做文章的地方,岑以薰不敢怠慢乖乖地跟着小小胡出尚衣局。 而此时,宫启煜也出宫门上了停在宫门外的马车。 第23章 宫宴是面照妖镜 如果此时岑以薰在,就会发现车内已经坐着一个跟宫启煜一模一样的人:同样的面具同样的服饰,连身量和气质都一模一样。 “宫启煜”一上马车就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普通的脸,只那一双眼睛却跟戴面具的宫启煜有几分相似。 “回王爷,南清宫确如传言,任何人不得探视,只留王妃侍疾。属下方才去的时候刚好遇到皇长孙被吓走。” 宫启煜有些意外:“吓走?” “是。”青川将岑以薰如何吓走宫启勋的事如实说一遍。 宫启煜想像着宫启勋迅速逃跑的样子,藏在面具后的眉毛微挑:“事办了么?” “办了!”青川恭敬道,“属下故意发怒请皇上降旨休妻,当着王妃的面跪了一盏茶的工夫。走的时候也如王爷吩咐快速离开,并没有露出破绽。” “休妻?是谁让你帮本王休妻了?” 宫启煜声音依旧平静,但熟悉他的青川立刻感受到他的怒气,连忙下跪请罪,“属下一时情急出些下策,王爷恕罪。” 岑以薰给宫启煜戴绿帽,他的下属早就瞧不过了,难得有机会自然让她赶紧滚蛋。 马车在前行,宫启煜看 着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岑以薰本王自有用处,这次你自作主张,鞭十五 ,回去领罚。” 青川垂头:“是。” 宫启煜看了一眼他垂在身侧的手:“怎么回事?” 青川仍旧如实说:“被王妃下了毒,但是王妃给了解药。” 宫启煜捏着青川递过来的解药看了看:“先让南风看过。” 半个时辰后,昱王府主院内南风捏着青川递过来的药丸闻了闻,扔还给青川:“补肾的,随便吃。” 宫启煜冷眸扫向青川:“怎么回事?” 青川吓地立刻跪下了:“属下不敢有瞒,王妃确实跟属下说吃完后半个时辰解毒。” 宫启煜目光落在他抱拳的双手上,青川这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竟然能动了。 青川吓得不住磕头:“王爷恕罪,属下绝对不敢欺骗王爷。” 宫启煜自然知道他不敢,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南风一脸八卦:“怎么回事?你不安分的王妃又怎么了?” 宫启煜没有回答他,只问:“红衣之术是不是可以藏尽天下百物?” 南风喝着茶漫条斯理地说:“也不能藏尽百物吧,他们需要的都能藏。 ” 宫启煜抬了抬手,青河带着两名戴着面具的抬着防弹盾走了过来。 宫启煜问:“这种东西也可以?” “这是什么?”南风放下杯子走过去,摸着防弹盾,“好像铁,但是铁不能这样精细……这是木头?不不,木头不能这样柔软?” 南风欣奇地看向宫启煜:“这是什么?” 宫启煜摇了摇头:“造型如盾,但比盾更坚固,刀枪不入,甚至能承重千石弩,若能用于战场可大量减少人员伤亡。” 南风频频点头,满脸兴奋:“这是红衣戏法变出来的?那人在哪?问问他如何造出来的。” 宫启煜:“岑以薰从袖子里变出来的。” “袖子里变出来的?” 南风开始在盾上摸索,“能藏进袖中的东西定然可以折叠,其中竟然有机关。” 这一摸索就是几天。 三天后,宫宴。 岑以薰侍疾的事皇家的人都知道,所以宫宴当天她搀扶着皇帝出现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太惊讶,只是每个人看着她的神情各不相同。 “臣妾见过皇上。” 满头白发的皇后领着后宫妃们向皇帝行礼。 岑以薰看着满头华发的娘娘们,不由感 慨自己穿的不是时候,看看别人的后宫都是娇嫩的美人,再看看她看到的妃子,半数妃子都是老阿姨的模样。 皇帝似乎也打不起来精神,兴意阑珊地摆了摆手:“起来吧。” 岑以薰跟皇后见了礼,皇后和蔼地看向宫启煜所在的位置,温声道:“小七家的也落座去吧,这几日辛苦你了,席上本宫让御膳房添了你爱吃的。” 那温柔的模样仿佛前几天带着御林军把岑以薰当刺客的人不是她。 岑以薰乖巧地谢过后才往宫启煜的位置走去。 皇帝没留岑以薰在身侧落座让皇后和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她并没有因为这几天的侍疾而得到区别待遇。 不过有眼尖的还是发现了她的衣裳出自宫里尙衣局的。这下大家就更放心了,三天侍疾不过赏了身衣裳罢了。 岑以薰有意在人前跟宫启煜秀恩爱,企图摘原主给他戴上的绿帽子。 岑以薰一坐下就拉着他的袖子笑眯眯地凑过去打招呼:“王爷好,好久不见甚至想念。” 宫启煜冷冷地抽回手端坐着,余光都没给她一点。 “王妃嫂嫂好。”南风咻地钻进两人 中间,笑眯眯地看着岑以薰,满脸期待地问,“王妃嫂嫂的红衣技法可以也传授给我吗?” 岑以薰认得南风是嫁入南国公府的四公主的儿子。早年为了救重病的四公主好像投了个神医门下学医,可惜还没学成四公主就殒命了。 后来就不怎么在京城出现,没想到今天竟然来了,看起来还是对她的红衣技法感兴趣才来的。 岑以薰看了一眼宫启煜,他是把防弹盾告诉给南风了还是只告诉他她会红衣技法? 这时胡公公扬声宣布,宫宴开始。 皇子们轮番敬酒,祝皇上身体健康。酒过三巡,歌舞齐上,场上大家相互敬酒,显得十分和煦。 岑以薰有些头痛,皇帝身体好了,她就得回昱王府了,照那天那情形,宫启煜想杀她的心不死啊。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惊呼一声:“邀竞,邀竞,怎么了?” 岑以薰循声看去,就见六公主正抱着世子赵邀竞急地大哭。她离六公主有些远,瞧不清楚赵邀竞的情形,看起来好像是昏死过去了。 “父皇,救救竞儿,父皇,救救竞儿。”六公主也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了,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 第24章 打针可以,不准看屁股 皇帝立刻遣退歌舞让人传御医,这时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听太医说这次是七皇嫂治好了皇爷爷,那就让七皇嫂替表哥看不就好了么?等太医赶过来只怕表哥人都没有了。” 说话的人是皇帝第三子景王的女儿景玉公主,也是宫月莹的闺中密友。她一向讨厌岑以薰,认定这次岑以薰被叫进宫侍疾就是用下三滥的手段蒙蔽了皇上。 她今晚就要让岑以薰当众出丑,让皇上看清岑以薰的真面目。 岑以薰一听这话心知要糟,果然紧跟着殿内的人纷纷附和。 六公主更是失了分寸,冲岑以薰哭道:“昱王妃,你救救竞儿,救救竞儿。” 岑以薰看着眼前这阵势,眼底闪过几分冷意。 原主在京城出了名的花痴,哪怕她这几天因为皇上的病传出会医术的消息,但哪有母亲会请一个长期臭名在外不学无术的人来给自己唯一的儿子治病? 岑以薰的眼眸扫过在场所有人的,除了极少部分的人眼里有几分同情,绝大部分的人都幸灾乐祸地等着她出糗。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抬了抬手:“小七媳妇,在御医来之前,你先给看看吧。” “是!” 皇帝都开口了,岑以薰自然不能推辞。 她走到六公主的席位前,示意 公主把赵邀竞平放在地上,然后看着赵邀竞有些灰败的脸,眉头微蹙。 怎么会是中毒之相? 六公主看着岑以薰紧张地问:“昱王妃,竞儿他怎么了?为什么脸色看起来像中毒的样子?” “中毒?” 成王一听,立刻就站了起来,冲皇帝拱手道,“父皇,若是有人下毒,儿臣以为先暂停宴饮,把御厨和今晚负责伺候上菜的奴才都抓起来审问。” 其他人也是听到中毒顿时有慌了,今晚参加宫宴的都是皇家子孙,这要是全部中毒,那整个皇族就完了。 大家立刻附和:“一定要严查。” 皇帝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看向岑以薰问:“小七家的,你怎么看?是中毒么?” 岑以薰摇头:“看起来像中毒,但不能确定。现在请大家先退出殿外,我先为世子洗胃。” 是不是中毒得验过血才能知道,但这个时候得先给赵邀竞清胃。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离开,都要亲眼看着岑以薰为赵邀竞医治,一听说要催吐洗胃顿时大家就都散了。 只有南风巴巴地跟岑以薰面前,一脸期待地问:“七皇嫂应该需要个人打下手吧,我留下来帮忙,好歹我学过医。” 岑以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南世子留下,大家只怕都以为是南世子 救的人,以为我岑以薰沽名钓誉。” 他要留下,今晚这赵邀竞就成了南风救的。幕后之人试探的目的没有达成,接下来还不知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皇帝大袖一摆,看向宫启煜:“所有人退出殿外,小南风也出去,小七留下,打下手。” 南风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着人群退出了殿外。 空荡荡的大殿就剩下岑以薰和宫启煜,还有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的赵邀竞。 岑以薰没有对宫启煜客气:“准备一盆胰子水和桶。” 宫启煜脸色怎样看不出来,只是脖子上的青筋跳了跳,但碍于皇上的旨意,只能忍耐地去内殿捣胰子水。 岑以薰趁他不在立刻从袖子里取出针管替赵邀竞验血,又给他插管灌水肥皂水催吐。 宫启煜提着桶和胰子回来的时候,赵邀竞正对着一个汤盆狂吐。 宫启煜眼皮跳了跳,咬牙问道:“你根本不需要胰子水。” “你太慢了。”岑以薰头都没抬,掀起赵邀竞的袍子下摆,就要去脱他的中裤。 宫启煜眼皮一跳,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磨牙道:“当着本王的面就敢做如此下作之事。你当本王死了么?” 岑以薰手里的注射器一推,耐性地回答封建古人的愚昧:“他中毒了,我给他注射解毒剂。你要不放手 人就该死了啊。” 宫启煜隔着面具都牙齿磨地嚯嚯响:“本王替他注射。” “也行吧。真拿你没办法。”岑以薰无法改变古人的想法,把针管递了过去。 宫启煜掀开赵邀竞的袍子,脱下赵邀竞中裤的时候下意识往岑以薰方向看了一眼,见她老实地背对着他蹲着,这才放心地拉下赵邀竞的裤子,露出一片大腚。 宫启煜的针正要扎下去,岑以薰就说话了:“先找到注射点,用食指尖和中指分别到髂前上棘和髂嵴下缘,让你的食指中指和髂嵴构成一个三角形,针就扎在三角的中间……” 等了一会,还没听到穿衣服的声,她又忍不住问:“好了吗?” 宫启煜闷闷地应了一声:“唔。” 岑以薰:“好了就把裤子穿上,把针还给我。” 半天,宫启煜才说了一句:“流血,不止。” 岑以薰:“不可能啊,肌肉注射不可能会出血……”突然灵光一闪,“等一下。” 她猛地转身,就看见地上已经扔了两块血帕。 宫启煜防了半天见她还是转身了,怒火中烧,正要发飙,就见岑以薰脸色一变:“完蛋,可别是友血病。” 宫启煜一怔:“什么友血病?” 岑以薰摸出一只纤深剂,麻利地抽进注射器里,一边注射一边解 释:“就是一种一旦流血就治不好的病。” 宫启煜神色一变:“是不是小伤口也会血流不止,会死的病?” 岑以薰麻利地把地上的东西的注射器收回袖中:“是,针管还我。” 宫启煜将手里的针管递了回去,针头那里却是弯了。 啧! 宫启煜看了眼赵邀竞:“他的血止住了。” “止住了?”岑以薰抬眸扫了一眼赵邀竞的屁股,“哦,止住了。” 那自然的一眼,看地宫启煜十分不是滋味。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时候。关键是,明显这个女人已把不能看男人腚这事忘到脑后了。 岑以薰确实忘记了,她麻利地提好赵邀竞的裤子,一边打开空间里的照影,对着赵邀竞一通打描,根本没有时间去注意宫启煜的情绪:“我还得查一下他什么原因引起血凝不好的。” 她从始至终两眼都盯着赵邀竞,一丝余光都没有落在宫启煜的身上。她眉心微蹙,动作麻利,那些乱七八糟长长短短的透明管子她不用看就能知道它们装的是什么。 她单手弹开药瓶,抽取药水注射的时候说不出的利落。 那一瞬间,宫启煜感觉自己的好像有些不太像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焦急的敲门声:“昱王妃,竞儿怎么样?醒了吗?” 第25章 自杀,就是为了害她 岑以薰看着赵邀竞心脏附近的阴影,眉头皱了一下:“他原来心脏受过伤么?” 宫启煜看了她一眼,眼眸微冷:“四姑父过世那年,他曾经随军出征,受过箭伤,但这事,整个京城包括四姑母都不知道。” 所以……岑以薰你怎么知道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岑以薰沉浸在工作,并没有这么多心思,闻言点头道:“那就是了,过敏引发旧疾重症。病人暂时脱离生病危险,可以让家属进来了……” 宫启煜磨牙:“你是真把本王当下属了是吗?” 岑以薰这才恍然大悟,是了,她穿越了,她来到了古代,她是一个人人厌弃的女人。这里不是急救室,她身边再也没有助理。 她冲宫启煜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去开门。” 那一瞬间,宫启煜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和茫然,她走向大门的背影竟然有几分萧索。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六公主就扑了进来:“竞儿!” 岑以薰拦住了其他要进来的人:“进太多人会影响空气流通,其余人在外面等候。” 宫启勋冷笑道:“既然表弟没事了,现在正是查下毒的凶手的时候。昱王妃如此阻拦,莫非你和下毒 之人有关?” 岑以薰情绪正失落着,看宫启勋上窜下跳的,连敷衍他的心情都没了。 她明眸一沉,冷笑道:“皇长孙怎么知道赵世子是中毒?我说过么?还是下毒的人就是你,所以才这么笃定?” 宫启勋习惯了原主不分场合地对他表达爱慕之情,忘记了这几天岑以薰的反常。 他更没想到现在岑以薰竟然敢这么没头没脑当众怼自己,顿时气地急赤白咧地:“岑以薰,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别以为皇爷爷让你给邀竞表弟看诊就真拿自己当大夫了。方才六姑母也说了竞表弟是中毒。你敢说不是?” 岑以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敢说不是,怎样?皇长孙这么着急进内殿是想借抓凶手为名毁灭证据吗?” 这时大家看向宫启勋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景玉公主摇着羽扇,一脸看戏地样子:“长孙大哥,昱王妃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毕竟她一向都是站在你那边的。” 景王在一旁喝斥道:“景玉,不可对皇长孙无礼。有你皇爷爷在,不管竞世子是因何昏迷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这话明着是训斥景玉,却暗搓搓地说着皇上还在,宫启勋却越俎代庖发号施令,其 心可诛。 皇宫里果然人人都对那把椅子充满??了兴趣,岑以薰鄙夷地扫了一眼被众人围攻的宫启勋,重新关上了殿门。 “昱王妃,竞儿怎么还不醒?”六公主看着躺在地上的赵邀竞紧张地问,“竞儿中的是什么毒?” 岑以薰抽出一枚银针重重地扎在赵邀竞的人中上,赵邀竞立刻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娘亲?” 六公主一见,立刻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赵邀竞,嚎啕大哭起来,“儿啊,你可没事了,你要出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啊,我将来可怎么去见你爹啊。” 赵邀竞似乎有些蒙:“我怎么了?” 身体一动,他就嘶了一声,屁股有点疼。 他克制了,声音极小,六公主没有听见,只哭道:“你中毒了,是昱王妃救了你。” “是你?”赵邀竞终于看到站在一旁的岑以薰脸色一变,“怎么会是你?太医呢?” 岑以薰冷笑:“可不就是我。赵世子以为谁会来救你?” “反正不会是你。” 赵邀竞有些不耐烦,撑着四公主的手站起身。因为扯到屁股,他有些一瘸一拐。 六公主冲岑以薰歉然地笑笑:“昱王妃,这次多谢你,我先带竞儿回府休息,改日 姑母再好生谢你。” 岑以薰顿时怒火中烧:“你可以讨厌我,也可以想别的办法陷害我。但你今天以身犯险,让四姑母为你担惊受怕。你就不怕若你今天死了,六姑母怎么办?去请御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的邀月该如何自处?你自私自利,枉为男儿!” “对啊,为何邀月去找御医还不回来?” 六公主脚步一顿,有些发蒙:“昱王妃,你这话什么意思?竞儿难道不是被人下毒么?” 岑以薰下巴微扬看向赵邀竞停住的背影:“他不是中毒,他是过敏。我刚刚查过他的血,他有严重的杏仁过敏症。” 六公主声音有些发虚:“是,竞儿杏仁过敏,很多人都知道,他平时也很注意根本不会食用跟杏仁有关的东西。” 岑以薰:“但今天我给他洗胃的时候发现他吃了杏仁。一个明知道过敏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看我不顺眼,要除掉我。他以为只要证明我不会医术,就可以向大家证明这几天皇爷爷招我侍疾的机会是我用阴谋得来的。” 六公主震惊得脸色发白:“邀竞,昱王妃说的是真的吗?” “没错,就是我自己吃的杏仁。” 赵邀竞猛地转身,撑到 屁股的时候痛地他又是一嘶。 他撑着臀部,姿态有些尴尬,但面对岑以薰的脸色却是正义凛然: “你说的都对。我就是要害你,要除掉你。至于为什么,你自己没数么?昱王表哥是大景的战神,年少成名,功在社稷,边疆因他而平定,外敌因惧他而安分。可是你把我们大景的英雄害地连披甲上战场的机会都没了。你好意思活着吗?驻在城外的大景的士兵,每人个人都想杀你,都想让你死。我只是其中之一。” 赵邀竞激动不已,就差说出“你还给昱王戴绿帽”这样的话了。 岑以薰好笑地看着他,眼底满是讥讽:“所以你要为昱王报仇?你问过他没有?他同意你越俎代庖了么?你问过你娘亲么?如果你因此死了,你对得起你娘亲么?” 赵邀竞不以为然道:“一颗杏仁而已,我又不会死。” “一颗杏仁而已?”岑以薰冷笑,“杏仁令你心悸,霉菌引发你心脏旧疾感染,你刚刚破一点皮就流血不止。我敢放胆说,如果今天不是我,你就死在这里了。” 赵邀竞觉得她危言耸听,宫启煜指着地上的血帕:“这是你方才流的血,跟六姑父去世前一模一样。” 第26章 有病,谁想给你生猴子 宫启煜不会骗人,赵邀竞看着地上的血帕满脸惊疑:“怎么会……” “啪!” 六公主狠狠一巴掌甩在赵邀竞的脸上,气浑身颤抖,“好好好 ,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本宫今天就索性打死你……” 打着打着,六公主就哭着一把抱住了赵邀竞,“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妹妹往后可怎么办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六公主是宫女所出,自小性格怯弱,在宫里受尽欺负。倒是婚后跟驸马过了一段锦瑟和谐的生活,驸马死后,她没了依靠更加战战兢兢。 今晚哪怕她也怀疑是有人下毒害赵邀竞。因为皇帝没有下旨要查,她都打算就这样离宫不追究。 如今知道是赵邀竞自己找死,一时悲从中来,满腹绝望。 岑以薰淡道:“你如果因为昱王而不喜欢我,应该直接埋伏刺杀我,而不是在宫中陷害。哪怕你们所有人都不愿意,我和昱王都是夫妻。我在这宫里使坏昱王就是帮凶。今天如果你计谋得逞,我不会死,但昱王会因此受连累。你生在皇家,其中后果不用我说也该知道。” 昱王没了兵权,可是他手里还有一个前锋营。那是可以一敌百的特遣队。 如果今晚昱王受岑以薰连累,只怕有人会以此做文章夺走昱 王最后的倚仗。 赵邀竞脸色苍白,六公主悲痛欲绝。 岑以薰见他明白了,便适可而止:“过敏症引发心疾旧症,我只是暂时控制了你的血凝问题,接着还得吃药治疗心疾。每天三餐后服用,这几天要是出现伤口流血的现象立刻来找我。” 六公主泪眼婆娑地接过岑以薰递过来的药瓶,千恩万谢。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赵邀月气喘吁吁的声音:“娘亲,我把太医找来了……” 六公主打开门,扶着脸色苍白的赵邀竞走了出去,没好气道:“等你找到大夫,你哥都要死透了。” 赵邀月胖,应该是跑了很多路,此时毫无形象地将手撑着膝盖像坨小山一样的颤抖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太医院都没有人,休假的休假,生病的生病。就一个太医还给柳侧妃安胎去了,我是去沁心宫才把太医请来的。” 柳侧妃是宫启煜的侧妃,大家听着眼底都露出一抹心知肚明的笑意。 宫启勋和成王想要解释什么,大家都只笑笑便散了。徒留成王和宫启勋在原地捶胸顿足。 皇帝病好了,岑以薰便也跟着宫启煜一道出宫去了。刚走到宫门口,便见一个丫鬟走过来低声道:“昱王妃,公主让奴婢传话,说唆使世子吃杏仁的是皇长孙。” 这话不用 说岑以薰就猜得到。宫里能恨不得她死的也就宫启勋。不过六公主留人带话,这是向她示好了,这情她领了。 回昱王府的路上,岑以薰都没有说话,只是一遍遍地扫着识海里的医疗空间看着里面的齐全的设备,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会有些安全感。 宫启煜看着她情绪低落的样子,莫名想到青川说她吓走宫启勋的模样,那肯定是得意洋洋的样子。 宫启煜略一迟疑,正要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宽慰她几句。 岑以薰刚好在这个时候转眸看他,见他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有些疑惑的样子:“有事?” 没事本王就不能跟你说话? 宫启煜脸色一沉,漠然道:“没事。” 岑以薰灵光一闪,悄摸摸地打开空间里的CT对宫启煜做了个全身扫描。 脸上的面具是金属的,看不到脸上的伤,但他的下半身还真有伤,而且在这个时代,这属于毁灭性的伤 宫启煜见她的目光直直盯着自己的下半身,顿时脸色一变,冷哼一声:“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岑以薰有些发蒙:啊?她肖想什么了?她只是在想怎么跟他谈条件而已。 宫启煜冷笑:“本王不休你,并意味着你有资格为本王生儿育女。” “你以为我想睡你?” 岑以薰睁大了眼睛, 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震惊,“你是戴了面具不要脸了呢,还是本来就这么自恋啊。” 宫启煜心底一沉,这个女人果然不值得同情。这一出口尽是虎狼之词。当下冷哼一声:“不知羞耻!” “我不知道羞耻?” 岑以薰这会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我只是在想你这腿恢复的可能性,我想睡你?我脑子有洞才想睡你这个疤脸男。” 话音一落,马车内气温瞬间降至冰点,岑以薰甚至能立刻感受到自己的衣服膨胀了起来,无风自舞。 不过这刚好说明她说中了宫启煜的痛处。 岑以薰正想提出治疗意见,宫启煜的爪子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实质性的气压重重地拢在她的头顶,压迫得她喘不过气。 岑以薰一想到被压成一团废铁的防弹盾,顿时有些怂,连忙举手投降,哑声道:“有话好好说……” 宫启煜冷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去你!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岑以薰手掌一翻,沾着麻醉的银针就向宫启煜扎了过去。 宫启煜知道青川中过她的暗算,早就留意她的举动,在她出手时就扣住她的手腕,剿了她的银针。 银针通体晶莹,并没有看出染毒的痕迹。 就在宫启煜将视线扫到银针上的那一瞬间, 他的另一只手臂一麻,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立刻垂了下来。 岑以薰立刻往门口一躲,一脸得意:“前几天用过的招我怎么可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再用。肯定有后手啊。呐,我们好好谈谈,达成友好合作之后,我就把解药给你。” 宫启煜看着她掌心那枚黑秋秋的药丸冷笑:“肾丸?” 嘿!这就知道了。挺聪明的嘛,竟然找大夫问过了。 “拿错了。” 岑以薰立刻将手伸进方袖做出努力掏啊掏的表情,摸出一个蜡丸,“这才是解药。” 宫启煜淡道:“半小时药效自解,本王根本不需要解药。岑以薰,你以为天下人都是如你这般的蠢货么?” “天下若都如我这般的蠢货,你这个战神早就死了不下一千次了。” 岑以薰一脸轻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全身痒痒,胳膊发凉?我说过同样的招数不会用第二次。王爷,蠢的到底是谁啊。” 她把麻醉换成了过敏药,痒不死他。 宫启煜全身发痒,但他极具自制力,咬牙道:“解药拿来。” 岑以薰掌心一拢,盖住蜡丸:“我说过,我们好好谈的,达成友好合作……” 话还没说完,宫启煜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把手腕搭在她的唇边,紧跟着一股血腥味涌进唇齿间。 “你有病啊!” 第27章 成交,暂时和平共处 岑以薰一把推开他,宫启煜这个变态竟然喂她喝他的血。 神经病! 紧跟着她就明白了宫启煜的用意。 痒,痒死了。 岑以薰咬牙切齿地看着宫启煜,因为原主对他所做所为产生的愧疚在瞬间化为乌有。 死变态! 她摸出过敏针刚要注射,手里的玻璃针管就碎了。 宫启煜冷冷地看着她:“先给本王解毒。” 岑以薰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心知这样僵持对双方都没好处。 但是死变态不可信,要是先给他解痒,最后他也很可能不给自己注射的机会。 岑以薰牙一咬,索性忍住了,马上跟他谈判:“王爷,先前我对你做的一切,我很抱歉,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自我反省,想找一个将功补过的机。” 宫启煜显然也没有比她忍的轻松,磨牙道:“说重点。” 岑以薰手速飞快地挠着痒痒,连话也说的飞快:“重点就是,我有办法治你的腿。治好后,你和离也好,休妻也好,从此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而且你放心,既然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腿有伤,我可以跟你的脸伤一起治。皇爷爷身体康健,未来还有很长。你身体 恢复后,想要的一切都能从容夺回。怎么样?” 就免费送一台整容手术,一切为了自由。 宫启煜冷眼看她:“怎么治?” 岑以薰见他终于不再追问自己是什么东西,连忙道:“王爷早前髌骨受伤,但因治疗不当膝盖处有非常严重的积液,也就是炎症。王爷走路应该非常疼。这个病治起来虽然费时但并不复杂。” “至于您的脸,我没见过损伤程度,但是要做手术的话,恢复期也有一个月。王爷要是想做整容手术,尽量跟治腿伤一起。这样腿好了,脸也好了。王爷也可以重新回到大家的视线里。” 宫启煜见她说的十分轻描淡写,心底顿时涌起一股希望。 一直来他的腿都只靠针灸和药物来缓解疼痛。南风曾经异想天开,说除非要剔开髌骨抽出里面的脓水。但只是说说,一旦踢掉髌骨,他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岑以薰挠在手都疼了,见他不作声音,又追了一句:“怎么样?” 宫启煜冷眼看她:“你如何看出我腿有伤?” 岑以薰简直要抓狂,现在是问这事的时候吗?点头会死吗? 她咬牙忍耐:“我是大夫,就是干这个 的。这要看不出来,我也趁早别干了。你就说治不治吧?” 宫启煜又问:“我脸伤如何治?” 岑以薰简直要疯了:“我看这你的伤再确定怎么治。” 宫启煜眼里闪过若有所思地光芒,旋即又问:“治腿可要开髌骨。” 疯了,这个神经病,怎么治就不能以后好好说么。 岑以薰四处抓痒,像个猴狲:“不用,积液而已,消炎定时穿刺就好了。” 马车内的杀气散去,宫启煜的声音淡淡传来:“成交。” MMP! 岑以薰颤抖着手摸出了治过敏的药,卷起自己的衣袖结实地给自己打了一针。 立竿见影,身上立刻就不痒了,舒服得让人想哭。 她也不敢怠慢,立刻利落地拉起宫启煜的衣袖,也结实地给了一针。 相比于她一拉开挠地红彤彤的胳膊,宫启煜的胳膊光滑白皙。 “竟然扛住了痒痒针,我敬你是条好汉。” 岑以薰以摊开双腿摊着双手靠在马车上,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我们就这么和平共处不就挺好的么。” 宫启煜冷声道:“你不值得信任。” “你这人真不会聊天。”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跟你道歉了 么?我也说了会补偿你,将来也会和离。你不是喜欢国师的女徒弟么?等你休了我,你再娶她就是了。” 宫启煜广袖一甩,一股大力重重撞在岑以薰的胸口,痛得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宫启煜的声音冲满了厌恶:“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岑以薰:“……” 老子没提她的名字,老子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不过,她懒得理他。 自己默默地闭上眼睛,用CT给自己做了造影,胃部竟然有轻微出血。腹部的伤口又被震地裂开了。 岑以薰咬了咬牙,决定还是赶紧定下治疗时间,治好了赶紧被休走,离这个家暴男远远的。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治疗?” 宫启煜:“明日。” 太好了,治好了就跟你的青梅结婚去吧,老子也要去浪迹天涯。 在昱王府门口分手时,岑以薰立刻对宫启煜道:“明天早饭过后,我会去主院找你。还有,以后饮食以清淡为主,腿好之前不要喝酒。” 宫启煜看着她苍白的脸上竟然有些许愉悦,顿时不悦起来:“你很开心?” 岑以薰爽快道:“当然啊,治好了王爷的病,王爷重整雄风,以后你的追随者们也 就不会恨地要杀我了。咱们也好聚好散,我也不会整天被王爷您挥挥袖子震地胃出血,少活好几年。” 宫启煜:“所以你是为了和离才这么愉快?” 岑以薰不解道:“难道你摆脱了我不愉快?” 宫启煜咬牙:“愉快。” 那不就得了。 岑以薰简直要被他别扭死,抬手挥了挥,“王爷晚安,明天见。” 她得找个护心镜什么的穿在身上,不然内脏迟早被他震碎。 不同在宫里被厌弃和暗算,一回到青芜院,岑以薰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王妃您总算回来了,红豆可担心死你了。”浅绿抹着眼泪笑着。 红豆红着眼睛嘴硬:“你自己还不一样么?每天偷摸跟主院的护卫打探王妃在宫里的情形。” 特别是玉嬷嬷还在门口招呼:“王妃娘娘,老奴准备了您最喜欢吃的宵夜。” 岑以薰顿时热泪盈眶,这才是家的感觉呀。 岑以薰看着厅中摆着的各式点心和小菜,大马金刀地坐下,“红豆我要洗澡。” 红豆笑道:“已经让人烧热水了。” 岑以薰笑眯眯地看着玉嬷嬷,问:“看来玉嬷嬷已经把咱们院子的人手都安排妥贴了啊。” 第28章 被人关心了 玉嬷嬷笑道:“老奴安排好了,王妃尽管放心。洒扫的,厨房的,跑腿的,护院的,都安排好了,王妃以后有什么只要叫一声,都有人应。” 岑以薰看着眼前满心欢喜的玉嬷嬷,拉着她坐下,亲切地问:“玉嬷嬷,您是什么时候跟我娘亲的?” 老年人都爱回忆历史,玉嬷嬷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致:“老奴是二十年前跟着小姐的……” 二十年前,玉嬷嬷也有五十多了…… “当时老奴因为年迈被送出宫,返乡途中遇到了从药王谷出来历练的小姐。小姐见老奴可怜便与我结伴同行。小姐年轻有活力,老奴以为至少老奴为先小姐而去,万万没想到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玉嬷嬷说着说着就哭了,岑以薰手忙脚乱地安慰,本来还想趁机打听打听神秘娘亲的事呢,见玉嬷嬷哭成这样,一时也没好再问。 倒是红豆服侍岑以薰洗澡的时候告诉她,原主娘亲早年在大景非常出名。但世人只知道她来自药王谷,却没有人知道药王谷在哪里。 红豆还说原主的娘亲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二十年前那场洪灾过后引来了瘟疫。原 主的娘亲凭一己之力救了一城百姓,从此名声大振。 岑以薰扒着浴桶津津有味地听着,打趣道:“没想到红豆看起来凶巴巴的,还挺八卦的嘛。你这些事都哪听来的?” 红豆不好意思地说:“整个大景的人都知道药王谷出来的岑夫人可治百病。” 岑以薰奇道:“我娘能治百病,可是她自己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呢?” 红豆摇了摇头:“这些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刚进相府的时候,听下人议论过,说岑夫人嫁入相府后发现相爷妻妾众多郁郁而终。” 岑以薰点了点头,就看岑月莹那样就知道她娘也不是个好人,气死原主的亲娘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时窗外飘来一阵窃窃私语声和间接性地抽泣声,紧跟着浅绿走了进来,请示道:“王妃娘娘,胡婶求见。” 胡婶?好像也是陪嫁过来的下人。 “问问她怎么了,我一会出去。” 岑以薰站起身,红豆避开她腹部的伤口贴小心的擦身。 浅绿在一旁说明原委,“胡嫂的儿子蛋蛋,今早被前院昱如小姐的狗给咬了。原先不觉得有事,可下午竟发起热来了。吃了府医开 的药也不见好,这会胡言乱语起来了。胡婶没法,只能来求王妃施恩赐药。” 昱如小姐? 岑以薰有些意外,这个昱如是宫启煜在某次出征后带回来的一个女护卫。名义上是王府的女护卫,其实宫启煜当妹妹般养着,在昱王府可尊贵呢。 岑以薰道:“昱如不是在王爷的院子里么?胡嫂的儿子怎么会被她的狗咬?” 浅绿垂眸道:“娘娘没在这几天,我们都往前院打听娘娘什么时候回来。蛋蛋想跟我们跟前讨个好,就自作主张往前院去了。不知怎地就被昱如小姐的狗咬了。” 岑以薰扫了她一眼:“不知怎地被咬了?昱如那狗最听她的话,没她的吩咐怎么会咬人?莫不是蛋蛋对昱如出言无状惹怒了她?” 浅绿连忙道:“并不是,奴婢不在现场,其中原由还是等蛋蛋醒来再说。” 虽然愤怒但不挑拨离间。 岑以薰赞赏地看了一眼浅绿,暗暗点头。她身边的丫头浅绿稳重理智,红豆直率磊落,将来跟宫启煜分手,带着他们两个走江湖也算有伴。 “行,那就瞧瞧去吧。” 岑以薰拍开红豆要为自己束发的手,“马 上就要睡了,别梳了,怪累的。给我拿个包袱皮,大点的啊。” 她的东西都是从广袖里拿,不装装样子万一真的有人想搜她就麻烦了。 “娘娘,慢点走,您身上还有伤呢。”红豆看岑以薰脚步飞快,连忙跟上。 胡嫂原本也是火急火燎地,闻言也连忙放缓脚步:“娘娘慢些,蛋蛋……不急着一时三刻的。” 岑以薰看着她分明都快急死了,不由正色道:“被狗咬,就急这一时三刻的。差一刻都不行。” 照浅绿刚刚的说法,蛋蛋可能是被狗咬伤感染破伤风,还有可能昱如那狗还携带狂犬病毒,得在十二时辰内注射狂犬疫苗,这些事还是越快越好。 胡嫂一听,立刻不再劝了,快步走在前面将岑以薰领到下人的院子里。 “娘娘,您看看……” 胡嫂掀开被子,露出蛋蛋的身子。 蛋蛋十一岁,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只有八九岁,黑黑瘦瘦的。因为发烧脸呈现出一种黑红色。 岑以薰看着孩子搭在床上的右手裹着厚厚的一层白布,问:“裹地什么?” 胡嫂道:“是府医给的伤药。” 岑以薰解开白布,一股血腥味 伴着恶臭扑面而来,顿时怒道,“什么府医,我看是庸医。伤成这样不先消炎缝合竟然用三七敷,肉都烂了。” 岑以薰给蛋蛋做了局麻,冲了伤口上的三七,露出一片见骨的伤口。眼底闪过一阵狂怒。 她一边沉住气为蛋蛋缝合伤口,注射了消炎药退烧药和狂犬疫苗,又问胡嫂蛋蛋为什么被狗咬,胡嫂跟浅绿一样都只说不知道,可能是蛋蛋言语无状冲撞了昱如小姐。 岑以薰拍了拍胡嫂的肩膀说道:“这几天院子里洒扫的活先停一下吧,先好好照顾蛋蛋。今晚你熬着点,蛋蛋要是夜里烧起来了,你及时叫我,不要耽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岑以薰一走出门外,眼眶就红了,她微微仰头望着星空,咽回了眼泪。 浅绿和胡嫂宁愿自己受委屈都不想她跟前院起争执,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别人,让真正关心她为她好的人承担了太多。 昱如是吧? 呵,这笔账,她会好好算的。 浅绿听得她一声冷笑,不由问:“王妃娘娘,您笑什么呢?” 岑以薰笑道:“因为开心啊,你们都忠心耿耿地维护我,不想让我为你们出头。” 第29章 王爷,别假惺惺了 岑以薰看着浅绿忐忑不安的样子笑了笑:“没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都可以抬头挺胸地做人。” 浅绿诚挚地说:“奴婢看到王妃现在这样就很开心了。” 岑以薰有心逗她:“现在怎样?” 浅绿如实道:“受皇上亲点侍疾,那是无上的殊荣,娘娘往后一定也会得到王爷的宠爱,诞下皇子……” 岑以薰好笑地接过话:??“然后母凭子贵?” “嗯嗯。”浅绿用力点头。 岑以薰看着漫天繁星,不以为然地笑笑:“这样的日子要是过一辈子,那该有多无聊啊。” 浅绿困惑地看着她:“这可是所有女人梦想中的人生啊 。” 岑以薰不再接话,浅绿她们都没有见过更广阔的世界,不知道自由的好处,所以才会觉得靠别人给予的恩惠和荣耀活着就是无上的荣光。 但是身为一个现代人,她明白人要为自己的理想和目标活着。 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和离、干掉宫启勋,离开这里,浪迹天涯,再在每个她走过的地方留下现代医学的痕迹。 这情形,光用想象就觉得爽。 不过她现在跟浅绿说也说不明白,到时候时机成熟直接带她走就 好了。 因为没有用过消炎药和退烧药,蛋蛋当夜就退了烧。第二天一早就睁开能认人要吃饭了。 岑以薰一睡醒就听见浅绿和玉嬷嬷在院子里笑:“好了,胡嫂,你快回去照顾蛋蛋吧,王妃娘娘可说了,这几日洒扫的活都不用你干了。” 胡嫂爽朗地笑着:“蛋蛋好了,活蹦乱跳了,能吃能喝哪要我照顾,我得好好打扫,我以后一定让这青芜院一尘不染。” 红豆小声警醒道:“你们可都小点声吧,王妃还睡着呢。” 岑以薰听着心里熨贴,披着头发搭了件外套倚着门看着院子里打闹的姑娘婆子们,感叹热热闹闹的才是生活嘛。 红豆眼尖地看见了岑以薰,连忙小跑着上了台阶:“娘娘,奴婢为您梳妆,这让人瞧见了,可失了体统。” 得,烟火气还没看够,又回到了封建王朝。疾恶如仇的红豆也逃不干封建礼教的魔爪。 岑以薰认命地回到梳妆台前坐下,由红豆为自己梳妆。 还别说,化妆后人就精神了,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因为上发妆显然红润精神了。 吃完饭,岑以薰就带着红豆往主院去了。 宫启煜所在的主院只有一个 字“居”,大大的篆体刻在大门右侧的汉白玉上,没上色,要不细看就跟嵌着普通的玉雕似的。 岑以薰盯着打量了一会,正要提裙入院,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讥笑声:“装模作样,认字么?” 全城皆知岑以薰是只会追着皇长孙跑的花痴,任何需要表演才艺的聚会都是垫底的那个。 红豆正要转身喝斥,岑以薰拉着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身而为人,怎么能跟狗一般见识。” “你说谁是狗!” 身后的女声猛地逼近,一股劲风从身后迫来。 岑以薰一把推开红豆,转身抬手一隔,阳光下血线飞溅。 “你用暗器!”昱如看着掌心的伤口,眼底闪过一分戾气。 岑以薰站在原地,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她冷眼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孩,眼底闪过几分冷意。 昱如,放狗咬蛋蛋的人。 她本来就猜测蛋蛋这种孩子不可能敢跟主院的人发生冲突,现在看来,就是这个昱如故意放狗咬蛋蛋。理由怕是跟赵邀竞一样,看她不顺眼连带看她的下人也不顺眼。 红豆拦在岑以薰面前,看向昱如厉声道:“这是昱王妃,你敢袭击昱 王妃,该当何罪!” 昱如冷笑:“昱王妃?就凭她也配?!” 岑以薰推开红豆,轻蔑地扫了她一眼,根本不跟她多说一句话,转身往正屋走。 昱如正要再次出手,青河就出现拦住了她:“昱如,不可对王妃无礼。” 岑以薰脚下不停,但清清楚楚地听着昱如在她身后恨声道:“你也拦我?你忘了她是怎么害王爷失去军权,害王爷被京城百姓嘲笑了么?” 青河沉声道:“王爷的事,不是你该插手的。” 昱如气呼呼地跑了。 青河这才紧步上前道歉:“王妃娘娘请恕罪,昱如僭越,是属下管束护卫无方,属下回头便向王爷领罚。” 岑以薰淡道:“跟王爷领罚跟我说什么?想我为你求情么?” 青河这句领罚不过客气一说,他压根就不会跟宫启煜汇报这事,但她这么一怼,这罚不领也得领了。 岑以薰心里冷笑,这昱王府里的人没人把她放眼里,那她也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宫启煜在卧室旁的禅室等她,不同往日的黑色常服。宫启煜这回穿的是白色束玉带窄袖长服,手里拿着卷书,身子斜倚着太师倚,长腿慵懒舒展地 交叠着,跟往日的严谨风不太符。看起来自有一股潇洒潇洒的气息。 岑以薰认定他是个疤脸男,这倜傥的姿势也没入她的眼,直接切入主题:“王爷若没有其他事,那便开始吧。” 宫启煜收回双腿,恢复正襟危坐的样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的礼数呢?” 岑以薰低着头在袖子里摸器材,懒洋洋地说:“被你的昱如小姐打没了。” 宫启煜眉心一蹙,看向青河:“怎么回事?” 青河没想到岑以薰竟然还会告状,正要汇报,岑以薰却先开口了。 她手里拿着一只针筒,似笑非笑地看着宫启煜:“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别假惺惺了,在这个昱王府,如果没有你的允许你的护卫会随便对我一个皇上下旨赐婚的王妃出手么?” 宫启煜脖颈青筋一跳:“你说本王假惺惺?!” 岑以薰冷笑:“难道不是?昨天是放狗咬我的下人,今天是从我背后出手暗算?王爷,你要试探什么?你要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大可不必接受我的治疗条件,直接休了我就是。谈好的条件可以反悔,你大可不必这么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逼我开口反悔。” 第30章 震惊,王府猪精出没 宫启煜眸光从岑以薰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青河脸上:“让昱如去小南院领十鞭子。” 说完还看了岑以薰一眼:“满意么?” 态度是可以的,但岑以薰并不满意。 “如果王爷是因为昱如冒犯我而惩罚她,那我并不满意。” 青河垂眸敛去眼底的怒气,垂首道:“王妃娘娘,王爷虽然视昱如犹如亲妹,但昱如也属王府护卫,府下有管教不严之责。娘娘若还有不满,请责罚属下。” 还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岑以薰心底冷笑,王爷视昱如为亲妹妹,有过错王府的人可以替她受过领罚,唯独她一个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被人欺负是活该。 “算了,我也不过是要王爷一个态度,既然昱如从背后偷袭我不是王爷的意思那就照你们府里的规矩办。” 岑以薰伸出右手,“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 宫启煜扫了一眼伸到眼前的手,眉心一跳。 “你们府里”?这女人果然没把王府当成自己的家。 青河见她没逼着宫启煜严惩昱如,松了一口气:“属下替昱如谢王妃宽宏。” 小南院虽然是严刑之地,但也都是自己人,这十鞭子怎么打那可是 他们说了算。 岑以薰看着青河飞奔而出的背影,讪然一笑,她要真以为宫启煜会为她做主那就真不知道蠢哪里去了。 人嘛,得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岑以薰将大号针筒一推,看向宫启煜:“王爷知道自己膝盖伤势……么……” 话还没说完,南风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他睁大两只眼睛兴奋地看着岑以薰手里的大针筒:“七嫂给七哥治病了吗?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能在昱王府来去自如,并且知道宫启煜伤处在腿,显然这个南风是宫启煜的自己人。 岑以薰对宫启煜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懒得应付。 准备穿刺。 她从袖中取出一瓶酒精对着南风一通喷洒消毒,又对着宫启煜的膝盖一通喷。 南风像个啰嗦的好奇宝宝:“七嫂,这是什么?怎么一股酒味?” 岑以薰:“酒精,跟烧酒的作用一样,用于杀菌消毒。” 针管消毒后,岑以薰向宫启煜说明情况:“治疗过程会有些痛,你可以选择麻醉。但是麻醉会令你膝盖周围的组织麻痹。将来走路多少会受些影响。但是如果不麻醉,可能会很疼。” “不麻醉!” 宫启煜的 答案跟岑以薰想象中的一样。 嘿嘿,那就痛得死你。 岑以薰冲南风一挥手:“你来压住他。” 南风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不用,当年七哥被人毒箭射中大腿时七哥当场削了那块中毒的肉,后来还继续追凶呢。这么点小针眼七哥不会放在眼里的。” 呦呵,那还真是个狠人。 不过穿刺的疼,疼不在肉,在骨膜。 岑以薰不再废话,戴好口罩。戴着手套的手摸准宫启煜膝盖骨的缝隙扎了下去。 针突透皮肤进入关节。 宫启煜看着长长的针尖一点点末入膝盖,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心底松了一口气,语气淡漠:“原来你所谓的疼痛不过如此,相府小姐果然娇贵。” 她不拿王府当家,他也不拿她当家人。 岑以薰一旦进入工作便不再说话,专注地抽取积液。宫启煜和南风都能明显地看到针管里多出了一圈浅浅的液体。 “我要移动位置,会很痛。” 哪怕再不喜欢他,哪怕开始的时候确实有想借机惩罚他的想法。可是一旦启动她“医生”的身份,她仍然还是给出了准确的提醒。 她深吸一口气,在膝关节内缓缓移动针尖。 针尖滑动刺激着关节滑膜的那一瞬间,宫启煜皱了下眉。 针尖刺过骨膜的疼痛是可以耐受的疼痛,但宫启煜的膝盖受伤十分严重,岑以薰甚至可以感受到滑膜上有东西。 为了确定是什么,针尖在宫启煜的关节内梭了好几个来回。 宫启煜耳根附近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湿了,如果不是戴着面具,岑以薰就能发现他的脸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南风看着宫启煜抓着的扶手手背青筋凸起,这才惊觉宫启煜是痛了,不由凑过去问:“这么疼吗?” 岑以薰没有转开视线,声音又冷又沉:“手术要尽量无菌,没戴口罩不要说话。” 南风没想到她突然变得这么凶,本来还想争辩几句,见岑以薰整个人都透着不要靠近的气场顿时就怂了,只能乖乖地闭嘴。 宫启煜本来认为岑以薰是故意要整自己,但见她此时眉头紧锁,露在口罩外那双眼睛透着严肃凝重的光,他的心底莫名相信这一刻的岑以薰是真的在为他着想,真心想救他。 这样想着,宫启煜放松了下来,膝盖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等他回过神来时,岑以薰手里的针管已经装了 半筒子浅黄色的液体,跟平时伤口发火的浓水很相近。 岑以薰拔出针管放到一边,又给他打了一针封闭,动作干练声音冷漠:“七天内不要走路,这几天伤口周围有胀痛感都是正常的,不要吃海鲜辛辣和酒。” 南风见她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才指着她放旁边的针筒试探地问:“嫂子,你这些东西是怎么变出来的?” 岑以薰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纱布和胶带替宫启煜把膝盖包了,看地南风又是一阵追问。 岑以薰从袖子里扯出红豆准备的包袱往旁边一放:“呐,就这么变出来的。” 包袱里东西应有尽有,南风看得震惊不已:“这么大个包袱是怎么塞进袖子里的。” 岑以薰不再理会他,反正他们要的交代她给了。 岑以薰从包袱里取出一瓶先前拆出来瓶装好的药,扒在桌上写服用方法。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昱如尖厉的声音:“妖女,你竟然给我下毒。” 岑以薰一抬头,就看见昱如顶着猪头一样的脑袋走了进来。 她一脸受惊的样子,做作地往后一缩:“哎哟,王府竟然有猪精。好可怕呀。王爷,我们是不是要请个法师来做法除妖啊。” 第31章 请王爷拿出合作的诚意来 宫启煜看着她那做作的样子,顿时无语。别的女人便是装娇弱也能让人一下子瞧不出真假,她倒好,做作的毫不掩饰。 昱如怒道:“就是你给我下毒,把解药拿出来。” 岑以薰转着手里的铅笔好笑地看着她:“你是谁啊?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给你下毒呢?做人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下毒害人,那可是违法犯罪行为,我很可能会被治罪下狱的。是吧,王爷?” 宫启煜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跟方才盯着自己膝盖时那凝重严肃时极为不同,这样的反差让他心神一荡。 他自己都无意识的声音一软:“若是你做的,便将解药给她就是。” 这话挺像家里姐妹吵架在旁边和稀泥的家长。 跟着昱如一起过来的青河也说道:“是啊,王妃,昱如有错,我们也罚了,请您开恩,把解药给昱如吧。” 昱如有了宫启煜撑腰又有青河帮忙,底气更足了,一掌拍在岑以薰面前的桌上,大声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岑以薰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怀抱在胸前,笑容一敛,冷眼看着昱如:“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昱王拿你当妹妹你以为自己真是昱王的亲妹妹?在明,你就是王 府的护卫。你再瞧不上我,我也是皇上亲自赐婚,昱王府名正言顺的正妃。” 岑以薰转头看向宫启煜,满眼讥讽:“十三鞭子打完这么精神?昱王府的家教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宫启煜在昱如拍桌子的时候神色就冷了下来,闻言淡道:“既然十三鞭没有惩戒的作用,那就鞭三十。” 岑以薰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十三鞭和三十鞭对昱如小姐来说没什么区别,哪怕一百鞭子打完昱如小姐一样生龙活虎。王爷就别装模作样了。” 她把写好的服药方法递给宫启煜:“照上面写的服用,忌口我都跟你说清楚了。你们一家人相亲相爱吧。我这个碍事的外人就走了,免费留在这里被气不顺的人大呼小叫。好歹我也是相府的嫡小姐,可受不了这种气。” 说完把几个瓶子放在桌上,提着她的包袱就走。 “站住。” 宫启煜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本王没有装模作样。” 岑以薰歪着脑袋看向昱如:“所以她为什么打了十三鞭子可以这么活蹦乱跳?为什么她一个护卫会跳到我头上撒泼?” 宫启煜自然知道是青河他们放水了,只好说道:“三十鞭刑,由你监刑。 ” 岑以薰好笑地看着他:“宫启煜,如果你有跟我合作的诚意,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惩罚昱如不是她最终的目的,她要的是宫启煜的态度。 王府上下都以宫启煜马首是瞻,如果宫启煜真的有合伙人精神,他就应该拿出态度真正的严惩昱如,让王府上下从此再不敢得罪岑以薰。 但是没有,在宫启煜心里并没有要重责昱如为岑以薰立威的打算。三十监刑,行刑的人仍然是青河的人。 这刑,谁监不一样? 所以,岑以薰自己给她下了惩罚。 昱如看着岑以薰提着包袱走了,还想要追上去讨解药,青河连忙拉住她,冲她摇了摇头。 王爷已经表明立场维护昱如,昱如应该见好就收。 红豆不能进宫启煜的屋子,一直在院子里等着,一见岑以薰出来立刻松了一口气。 “刚刚可吓死我了,那个昱如小姐杀气腾腾地说要找您算账呢。” 岑以薰将包袱拢回袖子里,冷笑道:“她算得着么。” 岑以薰一走,宫启煜一挥手,青河就跪了下来,唇角溢出一丝血水来。 宫启煜冷声道:“本王罚你,可有怨言。” 青河跪在地上,恭敬道:“属下让王爷为难,甘愿领罚,绝无怨言 。” 昱如急道:“王爷,是那个妖女她给我下毒把我害成这样,王爷您不罚她还罚青河哥,这不公平。” 宫启煜淡道:“她若真要下毒,你这回都该死透了。” 昱如眼泪一荡:“所以王爷就由着我的脸这样么?我……您,你说话不算数,你说你当我是亲妹妹,可如果是你真正的妹妹,你肯定不会让我就这样。呜呜……” 昱如一跺脚,哭着跑了。 宫启煜摆了摆手,青河立刻跟着昱如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南风和宫启煜时,南风才道:“七哥,你方才对七嫂真的太过分了。” 宫启煜冷眼扫去:“本王过分?她给昱如下毒本王并没有怪她,她还要加罚昱如。难道不是她对本王太过分了?” 南风道:“虽然我不知道昱如和七嫂之间有什么过节,可是方才你分明在七嫂面前维护了昱玉。七嫂可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妃,你跟青河联手欺负她,以后王府哪个下人会把她这个正妃放在眼里?如果我没猜错,只怕一会昱如还会找七嫂要解药去了。” 南风见宫启煜并不动容,接着道:“七嫂可没武功,要是昱如真的动了手。七哥,你的腿可得指望着她呢。” 宫启煜心底一动, 他一直在意岑以薰在南清宫避开他的那一下,便道:“那就瞧瞧去。” 岑以薰刚回青芜院就去下人的院子里看蛋蛋。 蛋蛋一看到她,立刻爬起来要磕头:“王妃娘娘。” “没事,不用起来。” 岑以薰拦住他,仔细为他做检查。 红豆在院子为下人们讲昱如脸如猪头的事,大家笑成一片。 蛋蛋听着院子里的声音,仰着头问岑以薰:“王妃娘娘,这是真的吗?” 岑以薰笑道:“是啊,我也看见了。” 蛋蛋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我娘说的对,做了坏事就是有报应。那个坏女人,就是受了报应。” 岑以薰屋中没别人,便问他:“昨天坏女人的狗为什么咬你?” 蛋蛋立刻低下头言辞闪烁道:“是我骂她口舌生疮。” 岑以薰:“你为什么骂她?” 蛋蛋:“她,她骂,骂,骂我娘是娼妇。” 岑以薰笑了笑:“蛋蛋,我有一种药,吃完后,只要说了谎就会让人鼻子变长,你敢吃么?” 蛋蛋吓得连忙说了实话:“她她她不是骂我娘,是骂王妃您。我娘说王妃救了玉嬷嬷,还用嘴给玉嬷嬷吸痰,是天底下最好的王妃。她就放狗咬我娘,我替我娘挡住了狗。” 原来如此。 第32章 关门,放狗 岑以薰冷笑,娼妇这种词在这个时代是极恶毒的言语。 但凡娼妇,都是要浸猪笼的。 昱如这嘴,可真贱啊。 岑以薰摸了摸蛋蛋的头宽慰了几句,就听得外面院子里吵了起来。 昱如站在青芜院中,手里的鞭子在地板上甩地噼里啪啦响:“岑以薰,出来,把解药交出来。” 红豆和浅绿自觉地挡在众人面前,对昱如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直呼王妃名讳。” “我叫她名字已经是对她很客气了。我应该叫她娼妇。” 昱如一鞭子甩在地上,“岑以薰,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你给我出来。” 红豆本来脾气急,立刻怒吼道:“你才是不要脸的娼妇,二八的大姑娘懒在王府不出嫁,说是什么护卫怕是想爬王爷的床吧?你才是臭不要脸。打盆水照照自己的样子,从头到脚哪里比得上我们王妃一根头发。丑八怪!” 红豆一气呵成,浅绿看得目瞪口呆:“红豆,你骂的真好。回头你也教教我,我也要这么骂。” 红豆双手插腰,傲然道:“我这不是骂,我说的就是事实。她就是娼妇,想爬咱们王爷的床……啊……” 昱如一鞭子 甩在红豆的脸上,痛得红豆当场说不出话来。 “我打烂你这张贱嘴。” 昱如扬鞭子又是一甩。 岑以薰一把拽住鞭子,冷眼看着昱如,讽刺道:“不愧是猪精,瞧瞧这神功,还真不是盖的。浅绿,带红豆去上药。” 浅绿担心地看了岑以薰一眼,想想自己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接过岑以薰递过来的药瓶把红豆扶到一边。同时也悄悄地让人去前院找王爷。 红豆咬牙道:“找王爷有什么用?如果王爷会帮王妃,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会这么嚣张。先前她从身后偷袭王妃,王爷都没有责怪她。” 浅绿红着眼睛为她上药:“相府也没有可以帮衬的人。咱们王妃真的太难了。” 红豆猛地站起来:“我跟她拼了。” 一抬眼就看见昱如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摔在了地上。 岑以薰手里甩着昱如的鞭子,走到昱如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呦,怎么这么不经打呢,我还是高看了你啊。” 她开始还以为昱如跟宫启煜一样会释放无形的杀气,没想到昱玉也只是拳脚功夫根本没有传说中的内力。 这打起来可就顺手多了。 “本来这三十 鞭子我都不想算了,既然你送上门来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打一打吧。累是累了点,但是架不住你这么贱啊。送上门来的,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岑以薰手里鞭子舞地虎虎生风,中间都不带停地。她还特意挑着皮肤最嫩肉最薄的地方打。 打一鞭踢一脚,一鞭子甩在昱如的大腿内侧。昱如一蜷缩起来,她就一脚踹到她尾椎逼她趴下又猛狠抽在她后背。 一般人受鞭刑只有后背和胳膊受伤,但昱如这几鞭子下来,全身上下肚子大腿内侧外侧没一个地方好的。 青河受了内伤,来的迟了些,赶到的时候昱如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地瘫在地上了。 青河连拦在岑以薰面前:“王妃娘娘手下留情。” 岑以薰垂眸看着青河,神情微讶:“呦,这不是青河么?你来的正好,我刚刚才打了十五鞭子她就不行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十三鞭子都能把人打成这样,你这么武功高强怎么打了就跟没打一样呢?” 青河低头懊恼道:“属下监督不力,王爷已经责罚属下。” 岑以薰笑了笑:“既然王爷罚过你了,你应该是更加没力气了。剩 下的十五鞭子,本妃还是自己打。红豆,给青河护卫长搬把椅子,让他好好休息。” 说完推开青河,扬起鞭子就落在了昱如的身上。 可能是救星赶到,昱如突然生出一股力气,一把抓住了鞭子,冲青河喊道:“青河哥,杀了她。” 青河一怔,连忙对岑以薰道歉:“对不起娘娘,昱如气急才会如此冒犯王妃,请王妃娘娘赎罪。” 昱如怒道:“青河哥,你跟他道什么歉?杀了她,王爷就不会再受人白眼,让人小瞧。王爷这些年受的委屈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青河恨不得立刻捂住昱如的嘴,只能不停地冲岑以薰磕头:“王妃娘娘赎罪,请把昱如交给属下带回管教。属下一定会如实回禀王爷,一定严惩。” “不用了,我自己会严惩。” 岑以薰用力一拽,昱如只觉得自己虎口一麻,手一脱力,鞭子就被扯走了。 岑以薰扬鞭又是一挥,再次重重甩在昱如的身上,青河只得拦在昱如面前替她受着。 岑以薰冷眼看他:“王爷说过这三十鞭子你可以替她受么?可以么?” 青河拦在岑以薰面前,重重磕头:“娘娘,昱如的父 亲曾经救过王爷的命,王爷答应他会好好照顾昱如,视为亲妹妹。王妃娘娘,如果昱如出了什么事,您可是会陷王爷于不仁不义,让王爷难以服众啊。” 岑以薰:“本王妃医术高明,除非她自己愿意,本王妃怎么会让她出事。现在你可以让开了,本王妃保证,她不会有什么。” 青河仍旧不动,岑以薰看向院门:“王爷,你怎么来了?” 青河立刻转身看去,岑以薰一针扎在青河的脖子,青河立刻半身麻痹动弹不得。 岑以薰招招手让人把青河拉到一旁,自己又开开心心地甩起了鞭子。 三十鞭子打完,岑以薰把鞭子一扔,坐在浅绿搬过来的椅子上,神清气爽地看向半死不活的昱如:“哎呀,出汗的感觉真不错,筋骨都活动开了。” 她又把蛋蛋叫过来,摸着蛋蛋的小脑袋,对昱如道:“现在给你个机会向我的蛋蛋和红豆道歉,道得好呢,我就把你送回前院去。道得不好呢,我就让狗咬你。” 昱如是个硬气地,都没气了,还嘴硬着:“你做梦,我死都不会放过你。你这个害了王爷的娼妇。” “那就不好意思了,来人,放狗。” 第33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几条嘴里垂涎的饿犬虎视眈眈地盯着昱如嗷嗷一顿狂叫,但它们似乎都有意识似的并没有向昱如发起进攻。 “这几条狗是我从乱葬岗找过来的野狗,平时都是吃死人肉的,肯定有狂犬病。乱葬岗嘛,不是扔了很多麻风病花柳病的病人嘛,这些狗说不定也吃过些死人的肉,这样一来牙齿上就有了麻烦病和花柳病的病毒。你要是被这样的狗咬上一口从此就得了花柳病,到时候王爷一定会认为你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这辈子都不会让你上他的床……” 岑以薰抽出帕子做作地擦着眼角啜泣着,“天可怜见的,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理想破灭更让人伤心呢。” 昱如气得浑身发颤抖,咬牙切齿:“你这个贱人。王爷,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岑以薰:“他能怎么为你报仇?我是皇上亲赐的昱王妃,是相府的嫡女,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嫌弃我,哪怕我再让他糟心,他都不敢杀我。顶多就不痛不痒的骂几句,可是那又怎么样?你也已经得了花柳病麻风病,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对不……” “够了!” 昱如的道歉和宫启煜的呵斥声同时响起。 岑以薰抬头看去,就看见南风推着宫启煜的轮椅进了院子。 宫启煜一抬手,一阵劲风卷过,围着昱如的几个恶犬突然暴毙在地,七窍流血而死。 岑以薰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宫启煜出手,现在再到仍然感到恐惧。哪怕她知道宫启煜现在不会杀她,她依然头皮发麻。 这是对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的恐惧。这太反科学了。 宫启煜眼底一片冰冷,他竟然还担心这个女人被人欺负,简直多事。 岑以薰看向宫启煜,心里气得要命,刚刚昱如马上就要向蛋蛋道歉了,他一出现就把事情全搅合了。 但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她能屈能伸。 “王爷你怎么来了?您可真是管教有方,我本来已经打算免了昱如三十鞭子的惩罚了,没想到她竟然拿着鞭子上门来负荆请罪,求我打她。我见她十分诚恳,不打都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就亲自罚了她,满足了她的心愿。” “那个青河就不太好了,昱如诚心诚意来领罚,他在那里拦着,影响昱如受罚的决心,我就替昱如把他弄边上去了,王爷您放心,青河侍卫再过半刻钟就能动了。” 这一张嘴,红口白牙 ,生把死的说成活着。 昱如气得两眼翻白,差点背过气去,艰难地告状:“王爷,不是……” 岑以薰立刻拦住她:“不是我想要打你的是不是?是你自己来的是不是?” 昱如气得胸口气跳,整个人都不好。 宫启煜冷声道:“够了,你当本王眼瞎吗?三十鞭刑既过,为何要放狗咬人?” 岑以薰咧着牙笑:“王爷,您这么年轻,怎么眼神就这么不好呢?我明明只是放了狗,哪里咬人了?” 宫启煜冷声道:“方才说威胁昱如的话本王都听见了。你还敢狡辩。” “呦,全听到了啊,那正好。” 岑以薰立刻敛了笑容,拍了拍身边的蛋蛋,“昱如昨天放狗咬了我的蛋蛋,我让她道歉,她不肯道歉我才放狗威胁她的。既然王爷来了,那就请王爷做主,让昱如向蛋蛋道歉。” 昱玉咬着牙浑身颤抖:“做梦。” 岑以薰懒得看她,直接问宫启煜:“王爷?” 此时青河终于能动了,宫启煜看向青河,问:“可有此事?” 青河低头:“昨日昱如是跟胡婶发生了冲突,怕是小犬为了保护昱如突然伤人。” 宫启煜淡道:“既然双方都有错 ,昱如已受过鞭刑,那便抵过。青河,把昱如带回去。” 岑以薰嚯嚯磨牙,这厮还靠她治病呢都敢这么嚣张,伤要是好了,那肯定得过河拆桥。 “昱如受鞭刑,是因为她要刺杀我。我让她道歉,是因为她让狗咬了蛋蛋,两码事。但是……” 她的抬手凌空冲宫启煜点了一下,“你要护着你的人我没话说,我的人我也会护着。昱如欠蛋蛋一句道歉,这事我记下了。有件事我可以保证,只要我不出手,她的脸这辈子就这样了。” 宫启煜挥了挥手,青河立刻抱着昱如走了。 宫启煜走的时候还不阴不阳地扫了岑以薰一眼:“别得寸进尺。” 岑以薰问候了宫家祖十八代后,目送着宫启煜离开了。 宫启煜的人一走,浅绿就拍着胸口一顿大喘气:“王妃娘娘你怎么这么大胆,竟然敢跟王爷顶嘴。就是咱们相爷都不敢跟昱王这么说话。” “他们惯着呗,我可不惯着。就是对不住蛋蛋,我没有替蛋蛋讨回公道。” 岑以薰拍了拍蛋蛋的脑袋,有些遗憾,就差一点,就能挫了昱如的气焰。 胡嫂连忙跪下恳请道:“王妃娘娘,昱如小姐在王府 里是大小姐一般的人,娘娘为了蛋蛋打了昱如小姐,只怕以后都不能安生了。娘娘千万不能再为了我们得罪王爷了。” 岑以薰看着战战兢兢地胡嫂,看着气愤填膺的红豆,安慰道:“没有必要害怕,更没有必要生气。从今以后,我会让你们得到应有的尊重。说到底,你们是因为我受的委屈。他们欺负你,自然也就是欺负我。” 蛋蛋用力点头:“就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他们欺负我就是没把王妃放在眼里。” 胡嫂用力拍了一下蛋蛋,斥道:“你还好意思说,王妃是为了你才打了昱如,往后你可小心点,别再给王妃惹麻烦。” 岑以薰道:“你们是我的脸面,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你们不要仗势欺人,但也别无端受气。” “说的好!” 岑以薰转过头,就看见南风从院外绕了进来,扬了扬眉:“有事?” 她记得南风是跟宫启煜一起走的。 南风倒是十分和蔼可亲低姿态,不过岑以薰自动把他划到“宫启煜那边的人”里,十分警惕他。 当然,南风确实没有辜负岑以薰的警惕。 他笑眯眯地说:“七嫂,昱如的脸要是您的话,会怎么治?” 第34章 枪打出头鸟 南风话说的很委婉,并没有直接问岑以薰给下了什么毒。 不过再有礼貌,岑以薰也不可能会告诉他的。 “要我是找我治,我就直接给她削骨整容,再换颗心脏。” 南风有些惊讶:“为什么会跟心脏有关?” 岑以薰笑了笑:“那当然是她的心过分歹毒影响了她的容貌,只好换一颗好点的没有毒的心。免得到时候恶毒的心又毒毁了治好的脸。” 南风一怔,随后哈哈大笑冲她一竖大拇指:“有见地。那我就回去跟七哥如实说了?” 岑以薰温柔地笑了笑:“我可管不住你的嘴。” 南风咻一下凑了过来,悄咪咪地说:“七嫂要是能教我医术,我就不说。” 岑以薰退开一步,万分嫌弃地说:“爱说不说,浅绿,送客。” 浅绿亲眼看到红豆被打的过程,看到宫启煜偏心昱如的一幕,对南风也没有好感,立刻凶巴巴地说:“南世子,请走。” 岑以薰又让胡嫂把地上的死狗拖出去烧了。 浅绿一脸困惑:“王妃娘娘,咱们院子里什么时候有的狗啊。” 红豆也才反应过来:“是啊,什么时候有的狗?” 蛋蛋扬声道:“昨天晚上我起来尿嘘的时候 ,他们来的。” 岑以薰摆了摆手:“死都死了就别管什么时候来的。玉嬷嬷呢?” 浅绿道:“玉嬷嬷去膳堂了。今早膳堂送的豆腐都馊了,嬷嬷说去提一下,让他们明天送些好的来。” 岑以薰叹了口气:“嬷嬷何必操这种心,去了前院不就是受人白眼去的么?以后要吃什么我们自己买就是了。” 浅绿生涩地笑了笑:“咱们住在王府,吃用自然是从王府里,不然传出去对王爷和王妃的名声都不好。好像王府分家过似的。” 岑以薰看着她的神情,分明是有事瞒她的样子:“真的?” 浅绿点了点头,红豆却道:“当然不是真的,是因为王妃嫁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嫁妆,所以我们只能依着府里的吃用。” 没有嫁妆? 原主的记忆里原主的娘亲是留下不少遗产的。 岑以薰看着浅绿拼命地拉红豆的胳膊,便道:“红豆你说,怎么回事?” 浅绿有些着急,红豆却道:“浅绿,咱们王妃现在清醒了,想明白了,现在正是把嫁妆拿回来的时候。” 原来原主想着未来要和离嫁给皇长孙的,成亲时根本没把嫁妆带过来。 岑以薰有些没眼看,这么丢脸 的事她还得咬牙扛下。 然而更要命的是,红豆说原主母亲过世后,嫁妆便由父亲做主交由岑月莹的嫡母薛琴打理,后来原主喜欢上宫启勋,在宫启勋的忽悠下又把其中几个店面交给宫启勋打理。 自家媳妇结婚不带嫁妆,反而把嫁妆送给别的男人,这跟自己的老婆给外面小白脸花钱有什么区别。 岑以薰有点同情宫启煜了,但她更同情自己,为什么她一穿越就要背这么多锅? 她使劲搓了把脸,让自己面对客观现实。 渣男杀了原主,还想花她的钱,简直做梦。 这钱,必须拿回来。 原主娘亲的遗产单子就在玉嬷嬷手里,岑以薰摩拳嚯嚯:“红豆,浅绿,准备准备明天咱们上街走走,巡巡店铺,拿回属于咱们自己的财产,以后吃鱼吃肉都不愁。” 红豆笑眯眯地看着浅绿:“看吧,我就说咱们王妃现在想开了,才不会再被他们蒙蔽双眼呢。” 岑以薰对浅绿道:“你去看看玉嬷嬷怎么还不回来,她身体刚好,可别路上出什么事。” 浅绿看着岑以薰这样通达,立刻欢喜地应了,一溜小跑着去了。 岑以薰正要跟红豆回屋,就听见院外传来浅绿的 惊叫:“玉嬷嬷,你的腿怎么了?” 岑以薰闻言立刻跑了出去,就见玉嬷嬷正扶着墙一瘸一拐地搭着红豆走过来。 玉嬷嬷一见岑以薰迎过来,连忙用扶墙的手去捂脸,还笑眯眯地说:“王妃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让人看见可不成体统。” 岑以薰眼尖看着她那满是褶皱的手掌下还有一些挡不住的细伤,看起来像是摩擦到哪里了。 岑以薰心底一酸,扶住了玉嬷嬷另一侧胳膊,温声问,“嬷嬷可是摔到了么?” 玉嬷嬷笑道:“可不是,人上了年纪就是不中用。从后厨回来就绊了一下,脸还磕墙上了。” 岑以薰就着她的话头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把玉嬷嬷送回屋上了药,仔细做了检查确定没有内伤,又安排了做粗活的丫头照顾嬷嬷才离开。 一出院子,红豆就愤声道:“嬷嬷一向最仔细,怎么可能会绊倒,怕是那帮子人使坏。” 浅绿默默地叹了口气,却似预料之中的模样。 岑以薰了然,原主让宫启煜难堪,宫启煜自然也不会待见原主。在这王府里,下人不敢拿原主怎么样,但可以欺负她的下人。像玉嬷嬷受伤这样的事,今天怕也不是第一回了 。 岑以薰心里有了主意。 她在红豆耳边低语了几句,又给红豆递了一瓶药,自己则带着浅绿直接去了膳堂。 昱王府七进的院子,青芜院在府邸最后一个大院,走到大厨房得近一刻钟。 岑以薰还没走到厨房,隔着院墙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哄笑:“那老太婆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什么宫里的规矩,王妃娘娘的规制。什么王妃,不过是皇长孙不要的破鞋塞进王府了。不要脸。” “那娼妇怎么总打发这老太婆来?这老太婆怕是经不起折腾了,这回我瞧着她都爬不起来了。” 岑以薰本来只是想过来敲打一番,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以折磨玉嬷嬷为乐,顿时怒火中烧,一脚踹开大门,杀气腾腾地冲了进去。 院子里几个穿着短打的厨子和几个粗使婆子正围着桌子磕瓜子。 岑以薰冷冷地看着他们:“刚刚是谁让玉嬷嬷摔倒的?” 有个姓王的婆子率先反应过来:“呦,原来是王妃娘娘。这种地方可不是娘娘这样尊贵的人能来的。有什么吩咐派个下人来就好了。” 枪打出头鸟。 岑以薰懒得接她那阴阳怪气地话,一脚把婆子给踹翻了,再问:“谁伤了玉嬷嬷?” 第35章 这女人就是克他的 那婆子是府里的老资历了,被突然踹了一脚,抹了面子,顿时生了恨意。 她垂头跪在地上,掩去眼里的狠毒:“不知老奴犯了何罪,王妃上来就如此打骂老奴?” 岑以薰照着她的肩膀踹了一脚,又把那婆子踹翻在地。 她踩着婆子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婆子眼底无处遁形的恨色,一字一句地问:“谁绊倒的玉嬷嬷?” 杀人会让医疗系统关机,但折磨人不会。 她脚底一碾,一点力都不留。 那婆子痛得嗷嗷惨叫:“是她自己摔倒的,就算是王妃也不能滥用私刑,屈打成招。王爷,王爷救命啊,王妃要杀人啦。” 岑以薰进来就动手,把其他人都吓懵了。这会婆子一喊,立刻有人回过神来,拔腿往门外跑去找王爷。 岑以薰指尖一弹,空气中银光一闪,跑出去的婆子立刻摔在了地上。 岑以薰走过去一脚跺在那个人背上,转头看向其他人,脸色森冷:“还有谁要去告状?” 那婆子被踩住还恶声道:“还真当自己是王妃,府里谁不知道你这王妃之位是怎么来的。王爷根本没拿你当王妃,我们也不会拿你当主子。你杀了我们,王爷 一定不会放过你。” “行,很好!” 岑以薰见他们众口一词,掌心一摊:‘“浅绿。” 浅绿立刻将一柄鸡毛掸子放到她的掌心。 岑以薰甩手一鸡毛掸子狠狠地抽在婆子身上,打得她满地打滚。她又照样子把另一个婆也打了。 一时间厨房内顿时惨叫声一片,布料碎片乱飞。 杀鸡儆猴,其他人早已吓得心两腿发软。 不用她打第三个,旁边的人立刻跪下了:“王妃饶命,是我们几个不小心把油泼在门口,玉嬷嬷才不小心摔倒的。” 岑以薰甩了甩手里的鸡毛掸子:“所以你们几个都有份吗?” “王妃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婆子们不住地磕头求饶。 岑以薰这次来就是要敲打这帮仗势欺人的奴才,如今目的达到,自然也不会再跟他们为难。 她垂眸看着跪成一排的婆子们,淡淡地问:“明天早上有新鲜的豆腐吗?” 婆子们连连点头:“有有有,王妃放心,往后采买一到,我们就给王妃送去。” 岑以薰随手把鸡毛掸子扔了:“如此甚好。” 玉嬷嬷虽然身体康健,但毕竟年纪大了,走这么远也累人。 岑以薰一走,便 有婆子去主院告状了。 主院内,宫启煜正跟南风研究岑以薰留下的针筒,青河一脸惊慌失措地来请南风去给昱如看病。 宫启煜历来最烦下人急躁,当场发了怒。 青河跪在地上,一脸惊慌地说:“王爷,昱如的脸不但肿,还开始溃烂流脓了。王爷,南世子,救救昱如吧。她还没有出阁,一个姑娘要是毁了脸,将来该如何找好人家。” 宫启煜脸色一沉:“那个毒妇!先前还说昱如的脸会自行恢复。竟敢诓骗本王。” 南风有些看不过去:“我看七皇嫂不像是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青河急得不住磕头:“王爷,南世子,不管其中是不是有误会,眼下可不可以先救救昱如。如果她毁容了,后半生可就没指望了。” 哪怕有王府为靠山,一个毁容的女人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宫启煜当机立断:“我们先去看看昱如,青河去把岑以薰带到昱如院去。” 青河立刻飞奔而出,门口差点把来告状的婆子撞飞。 宫启煜和南风刚走进院子里,适逢婆子刚在院子里跪下,正准备哭呢。 一看到宫启煜出来,婆子 立刻哭上了:“王爷,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宫启煜脑仁突突直跳,他直觉得这事又得跟青芜院那人有关。 果然他刚问一句“何事”,婆子就把岑以薰大闹膳房,爆打婆子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 “王婆来王府三年了,勤勤恳恳。她跟王府签的是活契,外头还有儿子媳妇呢。王妃如此爆打王婆,若要传出去,是要毁坏王爷爱民如子的清誉啊。” 此时此刻,哪怕宫启煜戴着面具,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婆子一走,南风就忍不住笑道:“表哥,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这个七皇嫂的。多有趣啊,王府里鸡飞狗跳的,比我上次回来的时候热闹多了。” 宫启煜冷笑:“很好,待本王休了她,你再娶便是。” 南风两眼一亮:“真的吗?什么时候休?” 宫启煜磨牙:“你很期待?” 南风立刻道:“当然啊,七皇嫂那么多宝贝,还这么有趣。带着她浪迹天涯定然不会闷。” 宫启煜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顿时就不太好了,当即冷笑:“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本王现在还没有休妻。” 南风一脸乖顺:“好的,表哥,您要是 今年一定休的话,我今年就不离京了。” 宫启煜只觉得更糟心了,岑以薰这个毒妇果然是克他的。 岑以薰一回到青芜院,浅绿便眉飞色舞地将岑以薰刚才的威风跟大家讲了。 院子里的下人们围了一圈站着,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兴致处还叫起好来。 岑以薰坐在梳妆台看着铜镜里那个跟自己极像的人,有些恍惚。她竟然,就这样穿越了。 红豆替她拆发髻,听着院中传来的笑声,忍不住道:“玉嬷嬷一向都说浅绿稳重,如今倒是越发不像样了。” 岑以薰回过神来,笑了笑:“都还是孩子,原先你们主子不争气,你们要承担地多些。 浅绿稳重些,你率真些,都是为了保护主子,我懂的。如今你们觉得我长进了,自然放松些。这样挺好的,小孩子就应该开开心心的。” 红豆扑哧一声笑了:“我和浅绿都十六了,哪有这么大的孩子。” 十六,顶多也就是个高中生,这算得还是虚岁,足岁也就十四五,正是半大的孩子。 岑以薰正感慨着封建社会的残酷,院子里突然传来蛋蛋的惊呼:“不好了,不好了,青河护卫杀气腾腾的来了。” 第36章 她疯了,敢骂王爷 青河是宫启煜的近身侍卫,属于王爷的代言人,他气势汹汹代表了王爷的怒气。 浅绿立刻让大家回到各自岗位,端正严肃起来:“咱们不能让外人小瞧了咱们青芜院。打狗看主人,他们小瞧了青芜院,就是小瞧咱们主子。挺起胸膛来,各回各位。” 岑以薰给浅绿鼓掌:“说的好。” 浅绿一转头,就看见岑以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倚着门框站着,脸一红,垂头道,“娘娘笑话了。” 岑以薰慵懒地倚着门框,笑着打趣道:“这么能干的浅绿,将来我都不舍得许人了。” 浅绿脸更红了。 青河一进院来,就看见岑以薰跟下人有说有笑的。 他一向遵循礼数,哪怕再不待见岑以薰往日也都给足了礼数。此时一想到昱如在受苦而罪魁祸首竟然这么逍遥自在,顿时怒火中烧,沉着脸也不行礼:“王爷有请。” 王妃那两个字,此时此刻,他说不出口。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这态度,可请不动我。青河,你只是个护卫。” 原主亏欠了宫启煜,可没亏欠这些人。她可没兴趣去哄这些闲杂人等。 青河拼命地控制着怒火,强迫自己恭敬 揖礼:“王爷请王妃到前院。” “真棒!” 岑以薰提着裙子施施然走下台阶,淡道,“早这态度,这会我都该走到了。” 青河气得发抖,可是昱如还指望着她,只能无可奈何地垂头。 然而更让他生气的是,岑以薰还不闲不淡地说了一句:“我呀,就喜欢看你这样明明快要气死了,却又不敢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浅绿在一旁提醒道:“娘娘,等一下红豆,她刚做完脸,这会正洗脸呢。” 这是都是原先设计好的台词,专门在青河出现的时候用。 岑以薰闻言又歉然道:“请稍等,我毕竟是王妃嘛,出门不带个侍女太没面子了。” 反正她已经跟宫启煜撕破脸了,反正她有皇上这条大粗腿了,在这昱王府,她就懒得装了。 窝囊地活着,不是她岑以薰的姿态。????场子,她就一点点的找回来。 青河担心昱如,又气又急,好在红豆很快就出来了。 看到红豆的那一瞬间,青河突然就有了新的希望。因为红豆脸上的鞭伤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几乎消失无踪了。 岑以薰有这样的手段能治好红豆,自然也能治好昱如。 这样一来, 青河对岑以薰的态度又好了些:“王妃,请。” 岑以薰扬了扬眉:“带路。” 虽然红豆的脸好这么快,一方面有她用药的原因,但最后还是要归功于“化妆术”,遮住红豆那道鞭痕的最后秘法就是:遮瑕膏。 不过岑以薰并没有打算对青河说实话。 不是朋友,不必以诚相待。 昱如虽然住在偏院,但毕竟整个院子都是她的,条件可比官家庶出的小姐好太多了。 岑以薰进去的时候,甚至还看到院子里有粗使婆子。 岑以薰撇嘴,这一声昱如小姐确实没白叫。 毕竟王府没有给她配过一个下人,如果不是有陪嫁的下人,青芜院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昱如的闺房也十分有腔调,白色为底,黑色为辅,倒是跟宫启煜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啧! 这态度都这么明确了,宫启煜怎么还不把人收了暖床呢。 青河三两步走到宫启煜面前,急切道:“王爷,王妃到了。” 宫启煜的轮椅停在昱如的床边,南风就袖着手站着,显然两人就在等岑以薰来。 宫启煜看向岑以薰,原本冷漠的声线淬着怒意:“给昱如解毒。” 岑以薰凑到床边看了一 眼,见昱如原本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变成了一颗烂猪头,加上她还躺在白色床单和黑色被子里,不由一阵可乐。 一头猪的葬礼的。 宫启煜见她没接话,冷声道:“岑以薰,本王命令你,给昱如解毒。” 岑以薰一转眸就看见宫启煜戴着面具还能这么生气的样子,莫名想到凹凸曼,又是一阵可乐。 但鉴于对方武力值太高,她只得憋住笑,正色道:“王爷,我再次说一遍,我只是个大夫,不是用毒专家。我可没对昱如小姐下过毒。她中的也就是先前咱们中的过敏药,咱们过敏,痒痒,她过敏变成猪头。” 宫启煜看着她眼底强忍的笑意,心知肯定不是这样,也知道再问她也不会说实话,便沉声命令:“本王命令你给昱如解毒。” “我当然可以给她注射解毒剂。” 岑以薰看向宫启煜,突然认真地问,“王爷还记得她为什么会肿成猪头么?” 不等宫启煜回答,岑以薰便自答道:“是我去前院为王爷治腿的时候,她从身后偷袭我,我为自保才对她出的手。我想问问王爷,我被行刺,我自保,我错了么?” 自然没错。 宫启煜一噎 ,但仍然生硬道,“昱如不会真要你命。她要杀你,就不会让你活到现在。” 岑以薰笑了笑,神色有些苦涩:“王爷的意思,我不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还手,我应该站在那里由她打骂出气,是么?” 这当然也不能。 宫启煜沉默,昱如突然冷不丁出声道:“如果不是你不要脸非要嫁给王爷,我会对你出手么?” 岑以薰惊讶道:“呦,你还活着呢。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这半天不说话。” 宫启煜蹙眉:“别废话。” 岑以薰轻蔑地看了宫启煜一眼:“我本来对你挺愧疚的。所以想治好你伤还你一个人情。但现在我同情你,赵邀竞为了你要杀我,昱如为了你要杀我。全天下的人都敢为你杀我,唯独你自己不敢。” “宫启煜,你可真不是男人,煽动别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自己来动手,有本事进宫跟皇爷爷说和离。” 空气刹那间结为冰点,每个人都像是被冰封了一样,目瞪口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这个女人怕不是疯了吧?竟然敢这么跟昱王说话?! 昱王啊,那可是连亲兄弟都敢打杀的人啊。 她是不是想让昱王一掌拍死她?! 第37章 找头肥羊宰 岑以薰也在刹那间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压迫感,她能明显地感受到脑袋上好像压了个无形的千斤鼎。 岑以薰下意识去看红豆,见她只是惊恐,并没有痛苦之色,显然这股力道是宫启煜对自己的特殊对待。 MD,伤口又裂了。 岑以薰摸了摸腹部,咬牙问:“到底要不……” 刚一张嘴,胸腔立刻被一股大力一压,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宫启煜冷冷地看着她:“解毒。” 岑以薰又连着呕出了两口鲜血,体内那股气血翻涌的感觉才下去。 红豆不明所以,紧紧地扶着岑以薰又惊又怕:“娘娘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怎么会突然吐血呢。” 年轻人吐血是短命的预兆啊。 岑以薰冷冷地看着宫启煜:“欠你的我会还。你的伤,你的地位,你因为我而失去的一切,我都还你。但是宫启煜,就算我欠你的,也不代表你可以随便欺负我。你和昱如二选一。是你永远做个瘸子还是昱如永远毁容。我敢保证,这个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救她。” 宫启煜淡道:“本王杀你易如反掌,不必假手任何人。昱如一家忠烈,你若不救,本王自会进宫 请旨,说你毒杀忠烈之后。” 垃圾! 岑以薰自然不能让他进宫请旨,她可不想在皇爷爷这条金大腿面前立谋害忠良的人设。 她愤愤地从袖中取出包袱,取出解毒剂替昱如注射。 很快,昱如的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肿,恢复了原来的大小。 昱如脑袋上那种肿胀的感觉没有了,开心地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宫启煜:“王爷,我的脸好了,谢谢王爷!” 说完她还得意地看了岑以薰一眼,眼里满是挑衅。 也就在那一瞬间,她摸着脸的手一顿,好像哪里不对劲,又摸了摸。 她一把抓过桌上的小铜镜,只见镜子里倒映着一张溃烂出水的脸。 “怎么回事?我的脸,我的脸怎么回事?” 昱如惊恐地把镜子一摔,指着岑以薰怒道,“是你,你下毒。王爷,她害我,她没有给我解毒。” 宫启煜看向岑以薰:“怎么回事?” 岑以薰淡道:“看样子是金属中毒,你问问她是不是用铅汞粉敷脸就知道了。” 宫启煜看向昱如:“有么?” 昱如神色一慌,随后恍然大悟般指着岑以薰,大声道:“是她说什么黄金绊着羊奶敷脸可以美容,消 肿。我才用了黄金粉敷脸。是她害得我。” 岑以薰看向宫启煜道:“你也觉得是我对吗?反正我就是被钉在耻辱柱上了。什么坏事都是我做的。你去院子里找个人来问问我来没来过这里。” “从昱如离开我青芜院后,我因为玉嬷嬷去了膳院。你要不信,我可告诉你,我在那还打了两个婆子,用鸡毛掸子打的,你去衙门找个仵作来验伤便是。” 宫启煜倒没想到她竟然这个时候直接把打了膳堂婆子的事说出来了,但现在也不是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 他道:“你打了婆子的事,本王一会再跟你计较。昱如的脸该如何治?” 岑以薰见他不再追究昱如为何会烂脸之事,立刻奔入主题:“她的脸要好也很容易,用我的黄金面膜,一敷就好了。就跟红豆一样。” 昱如一听立刻炸了起来:“王爷听到了吗?就是她让那个脸上有伤的丫头去敷了黄金面膜,我才会用黄金粉敷脸的。就是她,是她骗我的,我没说冤枉她。” 岑以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骗你什么了?你偷听我们院里下人说话还有脸说出来。” 昱如还想说什么,青河连忙拉住她解释道 :“昱如也是担心自己的脸,才去而复返,听见院内姑娘说话实属意外,我们并非有意偷听。” 岑以薰点了点头:“青河护卫倒是说了句大实话。” 她看向宫启煜:“清楚真相了?可不是我害得她。” 昱如不服气:“说不定就是你心思歹毒,故意让下人说给我听的。” 虽然岑以薰确实是这么做的,但她才不会承认呢。 她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会这么不要脸去而复返啊。偷听也就算了,还听话听半截。黄金面膜,懂么?长得像黄金一样的面膜,并不是真的黄金。” 岑以薰摆了摆手:“红豆,给我们的忠良之后见见世面,什么是黄金面膜。” “是,娘娘。” 红豆立刻从岑以薰的小包袱里翻出一片装的黄金面膜,拆袋,展开,露出一片24K黄金面膜,认真地解释:“昱如小姐,王妃给我的是这种黄金面膜,并不是真正的黄金。是将这片24K黄金片泡在奶里敷在脸上。这黄金片也不是真正的黄金……” “红豆,不必解释,她不懂。” 岑以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红豆立刻明白,恭敬地退下。 岑以薰看向昱如:“简单的说,这 个黄金面膜是我自己为红豆做的,用了各种药材,有怯疤,过敏,各种美容功效,跟你偷听所理解的黄金面膜有本质的区别。” 昱如瞠目结舌,什么黄金又不是黄金,红豆的话她根本听不懂。 但岑以薰的话她听懂了,那种似黄金又不是黄金的东西只有岑以薰有。 岑以薰看向宫启煜:“王爷,忠良之后要害我,我以德抱怨已经给她解了过敏药。现在烂脸是她自己作的,跟我没关系。这事你要进宫请皇爷爷做主,我也不怕。咱们这就去也行。” 宫启煜看着她那洋洋得意的样子,牙痒痒又莫名心痒痒。 他淡道:“治好昱如,本王可以支付诊金。” 好咧,这就是她今天兢兢业业让红豆散播谣言的真正用义。她实在是太穷了,必须得找头肥羊宰一宰。 岑以薰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盘算,噼里啪啦地拉巴拉着:“昱如小姐这个脸比红豆的严重太多了,已经看不出原貌。从治疗到康复,至少得十天,至多也得半个月。面膜是辅助,主要还是得我用药治疗,药钱加诊金……” “王爷,一共一万五千两……” 岑以薰笑容诚恳,“黄金,谢谢!” 第38章 一片面膜万两黄金 一万五千两,还是黄金! 昱如怒吼:“你怎么不去抢。王爷,她肯定是个骗子,什么药得一万五千两黄金。” 岑以薰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她怎么没去抢?现在不就正抢着么。笨蛋。 “一万五千两黄金已经是友情价了,放眼整个大历,要有人能开出跟我一模一样的药,我倒赔你一万五千两。” 西药在现在何其珍贵,要有,那就是穿越同人。 昱如要真能找出这样的药来,她还真愿意重金谢她。 昱如顿时懵住了,这黄面膜确实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红豆脸上的鞭伤是她打的,可是不足半天就消失不见了,那药定然是有奇效的。 岑以薰将小算盘拢进袖子里,看向宫启煜:“王爷若是觉得忠良之后的脸需得更贵些,王爷也可以尽量多给些,我不介意的。” 宫启煜这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把他当肥羊了。 但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小人样,竟觉得比看着她先前那苦涩的笑意舒心多了。 这个女人果然奸滑,十分擅长蛊惑人心。 宫启煜当然不会上她的当,淡道:“一万五千两黄金,回头本王会让人送到青芜院。” “那可不行,先 交钱再治病,哪有先用后付的道理。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咱们还是马上就要和离的假夫妻。王爷不如让人先把金子端过来吧。” 宫启煜有些不悦:“你以为本王会赖账?” 岑以薰正色道:“王爷,你说人会去相信一个不相信自己的人吗?” 自然不能,战场上相互不信任的两人怎么能交付后背? 岑以薰不等他回答,自顾自道:“王爷不信我,我又怎么会相信王爷呢?。” 宫启煜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嘴巴一动一动地说着理直气状的话,只能让人取来黄金堵住她的嘴。 青河把一托盘金灿灿地金锭子和厚厚一叠金票放在桌上: “王妃娘娘,这是五百两金锭,这是一万四百五百两金票,京城任何一家钱庄都可以兑出现银。” “嘿嘿,这就可以了。” 岑以薰先把金票收进袖中,系统没有反应。 可能现代的系统不识别古代的银票? 岑以薰又把金锭也收进袖中。 一锭,两锭…… 等她把所有的黄金都收进袖中,系统仍然安全健在。 岑以薰重重呼出一口气,她要天价诊金,一方面缺钱,另一方面她想试试系统的谢礼惩罚机制还在不在。 现在看来,系统已经没有谢礼惩罚机制,以后她就可以放心收钱了。 “行,那我们开始吧。” 岑以薰一抬眸,就看见屋子里的人都齐刷刷地看着自己。 她猛地反应过来,大意了。这么一大盘金子全装在袖子里还能给人看病,确实让人起疑。 她弯着眸子冲大家笑了笑:“我就是想感受金子的重量。” 岑以薰袖子一抖,噼里啪啦地金子就落回了盘子里。 她若无其事地从小包袱里取出一枚注射器,推出针内的空气,对转头看向昱如:“脱裤子。” 昱如大惊,一把捂住裤腰:“你想干什么?”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给你打消炎药,难道睡你啊。” 宫启煜声音一沉:“污言秽语。” 给钱的就是上帝。 岑以薰转头看他,恭敬地请教:“请问王爷,怎么说才不是污言秽语呢?给你打消炎药,不是睡你,请放心?” 南风扶着宫启煜的轮椅,笑得整个人都要抽搐了。 “满嘴胡话。” 宫启煜转动轮椅往外滑。 昱如大惊:“王爷,这个女人根本不想诚心救我……” 宫启煜对昱如有十足十的耐性:“听话,她会救你。” 宫启煜走了,带走了 屋里所有的男人。 金主爸爸不在,岑以薰对昱玉是一点耐性没有:“脱不脱?不脱我帮你脱。” 昱如勃然大怒:“毒妇,你敢!” “没什么不敢的。” 岑以薰指尖一弹,一枚银针扎在昱如麻穴令她不能动弹后,一把将她推倒,麻利地扯下她的裤子一针扎在她屁股上,推入药水。 她可一点都不温柔,这药水本来就疼,昱如痛地不住地尖叫骂人。 “岑以薰,你这个毒妇,我不会放过你的。” 岑以薰一把提起她的裤子,又把她推成仰面朝天,让红豆替她敷上黄金面膜,一刻钟后,洗去面膜再将磨成粉的恶挫片敷在她的脸上。 昱如的脸已经过敏发炎流脓,一碰到药粉立刻被蜇的嗷嗷大叫。可惜她被扎了麻穴,不能动手,只能放狠话。 “岑以薰,你对我的脸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脸这么疼。你想干什么?如果我毁容了,王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岑以薰上在床边,漫不经心地收拾着自己的小包袱:“谁稀罕毁你容,就你这张脸,好的时候跟毁容也没什么区别。” 昱如差点被她气厥过去:“迟早有一天你会落我手上。” “那你就祈祷那天 的到来吧。” 岑以薰把包袱收进袖中,又让红豆端上五百两黄金的托盘。 岑以薰拔掉昱如麻穴上的银针,例行医嘱,“脸上的药粉不要洗掉,不要吃海鲜,不要辣,不要吃酱油等黑色素重的东西,如果结疤不要结疤,痒痒不要挠痒,以上任何一条不遵守,都有可能会留疤毁容,我都不负责。听明白了吗?” 昱如坐了起来,一脸若有所思地看向岑以薰:“你真帮我治脸?” 她虽然非常讨厌岑以薰,但她也有常识,能听出来这些忌讳的东西都是发物,会令伤口感染。 岑以薰淡道:“不然呢?” “你就不怕治好了我的脸,我把王爷抢走。” 岑以薰看着昱如那张敷满了药粉的脸,好笑地说:“那你可得加油,赶紧下手,否则等国师的女徒弟回来就没你什么事了。” 昱如眼底露出几分恨色:“蓝玉儿那个贱人,只会用狐媚术。偏生王爷就吃她那一套。” 岑以薰看着昱如那张因嫉妒有些曲扭了脸,没再接话,转身离开了。 宫启煜把这个忠良之后养成这样,真不知道他当初收养她的初衷是什么。 宫启煜一见岑以薰走到院中,立刻询问:“昱如如何?” 第39章 七皇嫂,我等你和离 治疗的时间并不长但也不短,岑以薰还是没想到宫启煜会留在院中等着。 难怪昱如敢公然行刺她,因为昱王的看重给了她底气啊。 “没事,这是医嘱。” 岑以薰把事先准备好的医嘱条递给他,“你盯着她别让她犯忌讳。” 宫启煜接过纸条,递给青河:“你看着她。” 岑以薰双手搭在腹前,微微切身:“我回青芜院了,有问题随时派人找我。随叫随到。” 她笑得客气又疏离,宫启煜心头一阵烦躁,语气挺冲:“昱如有什么,本王唯你是问。” “行!” 岑以薰龇出八颗牙的职业微笑答应着,心里默默问候他老母。 “红豆,咱们走,回去数钱喽。” 她往前后,宫启煜调转轮椅回去看昱如。 她突然有些羡慕昱如。 昱如受伤了,还是自己做的,有人担心有人维护。她受伤了就得自己缝合,自己扛。 岑以薰刚拐出院子,身子就靠在了墙上。 红豆端着盖着红布的托盘走在她身后,见状立刻凑了过去:“娘娘,怎么了?” 岑以薰挡在腹部的手垂了下来,露出身前一片殷红。 红豆把托盘一扔就去扶她,急得眼泪直掉:“ 娘娘,这是怎么了?之前是吐血,这会又流血。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您不是大夫吗?怎么不给自己开药呢?” 岑以薰一看洒了一地的金子,心疼地要命:“快,快把金子捡。你这臭丫头。” 红豆哭道:“娘娘,你都这样了,还管那些东西。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岑以薰急道:“你不懂,钱财是生命之物。” 钱是一切事业的开端,是将来浪迹天涯的保证。 就在这时,两个推着独轮车的中年大汉走了过来。 他们一看到满地的金子眼睛都直了,一拥而上疯狂地捡着地上的金子,眼里根本看不到旁边站着的岑以薰和红豆。 红豆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王妃娘娘的金子都敢抢。还不放下,向王妃娘娘请罪。” 岑以薰都想捂脸遁走,姑娘啊,你家王妃但凡有这种威慑力都不用敲诈宫启煜。 捡金子的两个汉子相互看了一眼,各自从地上捡起最后一锭金子塞进怀里,站起来看向红豆和岑以薰,眼底闪过几分轻蔑之色。 “王妃娘娘?谁是王妃娘娘?你还是你?哪家的王妃娘娘穿这么寒碜?更何况昱王府的女主人是昱如小姐,可没 那个草包王妃什么事。” 男人看着岑以薰殷红的腹部,言语粗鄙,“呦,这是刚被破了身啊?” 红豆一抬手狠狠地抽了男人一巴掌:“大胆,竟敢对王妃言语无状,还不跪下。” 岑以薰再次想捂脸,这姑娘气势非常好,就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对方说的很明白,这个王府没人会把王妃放在眼里,她还拿着王妃的架子不放。 岑以薰叹了口气:“两位大哥,我这妹妹脾气差了点,这金子就当我们给你赔罪。红豆我们走吧。” 她现在可没力气打架,等伤好再把金子找回来就是。如果是府里的人,总能找到。 “打了人还想走?” 他们认定她们两是昱王妃的丫头,肆无忌惮地拽住了岑以薰的手臂,一脸淫荡:“既然她是你妹妹,那她的过错,就由你来偿还吧。陪爷俩一夜,这事就一笔勾销。” 昱王妃都不受宠,她底下的人还不得任人磋磨。 “你们敢侮辱王妃,简直罪该万死。” 红豆气得不行,但一下子就被另一个男人给制住了。 “王妃?哪家王妃在王府里红着肚子走来走去?” 红豆还要说什么就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人重重撞在了地上。 岑以薰眸光一冷,正要出手,那两男人便被人踹倒在地。 “不长眼的东西,王妃也敢碰。” 南风狠狠往两人心口踹了两脚,打得他们直求饶,才转头看向岑以薰,关切地问:“七皇嫂,你没事吧?” 她白衣上的血色实在太过乍眼,南风不发现也难,他有些羞涩地张了张口:“七皇嫂,你……怎么回事?月信……在前面?” “月你妹!” 岑以薰一激动扯到了伤口,痛地倒吸了口冷,“还是要多谢你出手相助。” 南风指着她指尖的银针,笑道:“只怕我不出手七皇嫂自己也能应付。” 岑以薰也不是拿乔的人,笑道:“你出手省我不少力气,还是多谢你。” “那七皇嫂要如何表达谢意?” “大恩不言谢!” “得,说不过你。” 南风挥了挥手,不远处便跑过来两名侍卫,吩咐他们把人送到京兆府。 两人又是一阵求饶,南风漠然道:“王妃都敢冒犯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不惩戒便会有其他小姐夫人受害。” 岑以薰看着被侍卫拖走的男人,笑容讽刺。 王府远处有侍卫,却看着她被人欺凌不出 手。没有宫启煜授命她都不信。 南风解释道:“这两人专给王府送些肉食,府里的侍卫想必是见他们眼熟又离得远,所以才没有过来帮忙。” 岑以薰淡道:“没关系,我欠他的。他怎样待我我都理解。今日之事多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宫启煜怕受皇爷爷责难,自己不动手杀她,却借各种人的手来除掉她。 什么当朝战神! 南风本来想问问昱如脸上那是什么药粉,还想问问她和离走要不要跟他一起浪迹天涯,但见她神色低落,一时所有的话都又咽了回去。 他看着她有些寂寞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句:“七皇嫂你说的对,大恩不言谢,你不欠我人情。” 岑以薰脚步一顿,转头冲他灿然一笑:“有机会请你喝酒。” 南风笑了笑:“我等着。” 前面的人已经走远了,南风这才转身:“这才对嘛……哎哟,表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宫启煜的轮椅不知道时候来到了巷中。 他抬眸,冷冷地看他:“你们要喝酒?” 南风笑着承认:“对啊,你们没有和离前我先跟她亲近些,等你们和离了,我再请她跟我浪迹天涯就水到渠成了。” 第40章 狗洞嘛,钻两回也就习惯了 为了将来可以名正言顺地娶个弃妇,他要在人家没有休弃前就跟人家搞好关系? 怎么都有点像要绿他的意思。 宫启煜冷哼一声,漠然道:“过几日是林老生辰,你替本王去初云阁走一趟。” 南风脸色瞬间一白,哭丧着脸道:“表哥,你知道林老想见的人是你。你难道忘记了吗?去年我替你去送中秋礼,我差点被他打断腿。” 宫启煜的轮椅缓缓地从他身边经过,渐行渐远,只余声音缓缓在巷中传开。 “腿断了更好,省得浪迹天涯多凶险。” 南风站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冲着宫启煜已经变成小不点的身影大喊:“表哥,你是不是舍不得七皇嫂了,不想休了。” 那身影一拐,彻底消失在了墙角。 青河推着宫启煜往主院走去,宫启煜却道:“去青芜院。” 青河立刻转了轮椅的方向往青芜院去,宫启煜却又道:“回主院。” 青河眼底一惊,但还是飞快地转了轮椅的方向。 王爷向来果断,从来就没有这样犹豫的时候。 宫启煜道:“让青川去一趟京兆府,把南风刚刚送过去的两人带回来,拔了舌头,砍掉双手,断了子孙根扔到城门口示众。敢在王府抢钱,强占弱女,这就是下场。那两个袖手 旁观的侍卫,护主不力,鞭三十,发配到前锋营集训。” “是!” 青河垂眸,心里默默纠正,王妃可不是什么弱女子。 宫启煜吩咐完,心情莫名愉悦:“本王替她出了气,她治好了本王的腿,也还是欠本王的。” 青河的头垂的更低了,王爷,你已经不再是当初一眼都不想看王妃的王爷了。 岑以薰一回到青芜院,就躺平了,红豆和浅绿手忙脚乱地替她换下血衣,撕下伤口贴。 缝合线再次崩裂,伤口就像一道小沟壑,汨汨地冒着鲜血。 红豆和浅绿含着泪为她擦净伤口,岑以薰笑着弹了一下他两的脑袋:“哭什么,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等将来咱们浪迹天涯去,受伤的概率可比现在大多了。” 浅绿惊讶地看着:“浪迹天涯?娘娘要去哪里?” 红豆却赌气地说:“娘娘去哪里都比留在王府好。” 浅绿震惊地看着红豆:“红豆,娘娘家在这里,不在王府还能去哪里?难道你要娘娘……” 后面的那两个字浅绿不敢说,岑以薰却不以为然道:“没错,我定然是会跟宫启煜和离的,这事我先跟你们说一下,你们也可以有个心理准备。” 浅绿有些慌:“娘娘,一旦被休,相爷肯定不会让你回府 的。说不定就把你送到庄子里过一辈子……” “可是娘娘要是留在王府很快就会死。” 红豆咬牙把今天被人抢金子的事说了,“巷口就有两名王府的侍卫,可是他们对王妃被欺负视若无睹。王妃的伤口来回往复,刚刚在昱如小姐院子里还呕了血……” 红豆拼命地克制着,嘴唇还是不住的颤抖:“王妃如果再留在这里,迟早会被他们欺负死的。” 浅绿黯然。 她知道王妃的日子不好过,可是后宅不得宠的女人就是这样的。所以大家才拼命地想要得到男人的欢心。 进宫侍疾,她以为王妃终于熬出头了,没想到仍然没有改变。 浅绿一抬眸,就看见岑以薰低着头,苍白着脸用小剪刀剔出断线的样子,刹那间她明白了红豆的心情。 “好,娘娘去哪里浅绿就去哪里。” “哎哟,可算又弄好。要再来一次,我这肚子怕是要废了。” 岑以薰处理好伤口,再次贴上伤口贴,重重往床上一仰:“给我弄点米饭菜随便都行。” 红豆抹着泪道:“娘娘先前叮嘱昱如小姐的时候不还说酱油会留疤不能吃么?” 岑以薰摆摆手:“疤痕是勇士的勋章,我可没昱如那么娇气。你们去给我弄吃的,我躺会。” 红豆和 浅绿也不能真的随意,两人在小厨房里忙活半天,做了四菜一汤。 等他们去叫岑以薰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让王妃睡吧,她肯定累坏了。” 红豆眼底有些红。 浅绿见状打趣她:“我们红豆现在变得可温柔了。” 红豆也没生气,低着头收拾碗筷,声音很小:“我没有见过像王妃这样的人,肚子开了这么大的口还能笑。她笑的越开心我越难过,还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主子。”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浅绿“嘘”了一声,两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一夜好梦,岑以薰醒来,在屋里伺候的红豆立刻上前替她挽发梳妆。 岑以薰看着脑袋上被盘成粑粑一样的头发,忍不住道:“其实我觉得我随便扎着辫子都会挺好看的。这几天咱们也不出院子就不梳发了吧?” 发髻里面还要戴假发,其实压着头挺疼的。 红豆本来想说一套王妃的礼仪规制,但看着岑以薰那一脸抗拒的样子,想到昨天她受的气,便道:“也好,反正王爷也不会来咱们院里。” 岑以薰麻溜地给自己扎了两条鱼骨辫,也不穿广袖飘逸的衣服,穿了件抹胸儒裙。 没有繁重的发髻,沉重的发誓,岑以薰人都轻松起来了。 “今天膳房给 咱们送菜了吗?” 红豆笑道:“一早就送来了,可把玉嬷嬷高兴坏了,说是娘娘受宠了。” 岑以薰笑道:“那就让她这么觉得吧,她高兴就好。” 早餐过后,岑以薰决定上街走走。首先是有钱了,当然可以见见古代的世面,青楼楚馆必不可少,酒楼画舫名医堂,都得看看。 原主在京城颇有名气,容易被认出来,岑以薰便找了块面纱戴上。 红豆说要留在院中看家,浅绿陪她出门。 浅绿向来稳重守规矩,跟着岑以薰钻后门狗洞的时候还很紧张。 岑以薰从容地跟她说:“千万不要觉得钻狗洞伤自尊,这世上自由比自尊更可贵。懂么?” 浅绿还来得及问什么是自由自尊的时候,岑以薰已经趴在地上,半截身子钻了出去。 “唉,王妃。” 浅绿也跟着钻了出去。 在狗洞不远处的小侧门后,一辆朴素的小马车缓缓驶了出去。 马车里,南风抱着肚子学着岑以薰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千万不要觉得钻狗洞伤自尊……哈哈哈哈哈。” 他看向对面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表哥,七皇嫂怎么这么好笑。” 男人脸色苍白,俊美至极,声音却是宫启煜那冷漠的声线:“我看你更好笑。” 第41章 黑店,遇花美男 “是吗?哈哈哈……” 南风又一阵狂笑。 宫启煜命令驾车的青川:“跟上她们。” 他唇瓣紧抿,眼底闪着冲天怒火。能让她钻狗洞逃出府去的,除了去见宫启勋还能干什么。 岑以薰口口声声说欠他的会还,他就当场问问,这就是她要还他的方式么?! 大历建筑有些明式,也有些唐风,风格多样,主街道用青石板铺路,街道两边有摊有店,各式店铺招牌各一。 街上人来人往,姑娘嬉笑,少年结伴,商贩吆喝,一副欣欣向荣的景像。 虽然说这些原主的记忆里也有,但自己真实的感受过又是别样的情绪。 岑以薰连连点赞叹:“皇爷爷真能干,把国家治理的这么好。” 浅绿道:“有史官称当今皇上是我朝最明君,平边塞,荡四海,还跟海外做生意。” 岑以薰猛地一惊:“什么跟海外做生意?” 浅绿道:“就是咱们户部每年都会带一批丝绸,瓷器,卖给海那边的国家,再带那边的金器银器回来。” 对外贸易! 岑以薰有些激动,难道其实皇爷爷才是那个跟自己一样穿越的人? 他看到现代医疗器材这么镇定,说不定不是原主的母亲,而是因为他本人。 岑 以薰眼底闪过一抹得色。皇帝要是穿越的那就太好玩了。不过这老头藏的太深,她得想办法套才行。 “快看看去,好像什么人被拔舌示众了……” 街上突然有人大喊着往前冲去,紧跟着街上的人都跟着往前冲去。 浅绿护着她的肚子,生怕她的伤口被撞到。 岑以薰自己却不以为然,翘首往人群涌动处看去:“出来就是看热闹的,咱们也瞧瞧去。” 城门上倒挂着两个血淋淋的人,手被齐腕斩断,嘴里和裤裆都冒着血水,看起来十分凄惨。 城门旁还贴着一张告示,有人读出声来:“这两恶人,行当街抢劫,强抢民女,被昱王捉拿,行拔舌、断手、阉刑,特此告示,以此为鉴。” “原来是欺男霸女的抢劫犯,还落到昱王手里,活该。” 群众手里的烂菜叶和臭鸡蛋不住地往那两人身上砸去。 岑以薰举着糖葫芦挤进了人群,仰头看着头顶倒挂着那两人。不是昨天抢她钱的那两个人么?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什么被昱捉拿,明明就是南风捉的。 什么战神,可真会抢功。 “走,浅绿,咱们去看看别的。” 岑以薰一把拉住浅绿往人群外挤,“宫启煜那个王八蛋可真 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好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是谁?” 岑以薰一转头,就看见了一个神仙一样的大帅哥。说他像神仙,不只是因为他的脸白得跟雪似的,就连那一身出尘禁欲的气度,看起来就像九天上神,可远观不可亵渎。 不过以岑以薰对古代的了解,这么美的男人一般不是戏子就是小倌。 “姑娘。” 男人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岑以薰连忙松开他,“不好意思,刚刚人多,抓错人了。” “姑娘可是找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裳的小姑娘?” 岑以薰正要往人群里挤,闻言转头:“是,你见过她?” 男人指了指城中某个方向:“我看到她方才往那边挤去了。” “谢谢!” 岑以薰立刻往城中走去,但并没有看到浅绿的身影。 那个美男子也缓缓地走了过来,他走路的姿态也十分优美,一步一缓的,从容地跟这个快节奏的街道有些格格不入。 这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岑以薰正要跃开,那美男人突然一把抱住她,身子快速往后退了几步才停下来。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你没事吧?” 岑以薰虽然不用他救也能躲,但人家毕竟出手了,还是道了谢。 “我没 事,谢谢。” 美男子看着她:“谢谢?” 岑以薰会意,利落地摸出一锭金子递过去:“谢谢。” 美男子抬头看了眼对面雕梁画栋的茶楼:“我跟我朋友约了茶楼见面,但是我来早了,没有带银子,姑娘可以请我喝杯茶做谢礼吗?” 末了又连忙道:“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街道,也方便姑娘找人。” 岑以薰觉得有道理,欣然应允:“公子请。” 美男子在她身后,足尖微踮,走路近乎平移。 雅座在二楼,从一楼到二楼,有个上升篮,人站在那个篮子上,上面有伙计会将人摇上去,这很像电梯的设计。 岑以薰忍不住问:“这茶楼老板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别致的想法。” 美男子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她:“这荣德楼原是相府岑夫人的嫁妆,道理上该是岑二小姐的产业。两年前,岑二小姐将此处赠给皇长孙,如今由皇长孙打理。” 卧槽~~ 岑以薰顿时就不好了,原主竟然这么舍得把这么值钱的店铺给宫启勋那个垃圾大渣男。 她有些肉痛地问:“这间茶楼,生意好吗?” 美男子淡淡一笑:“两年前京城第一。” 岑以薰巴巴地看着他,问:“现如今呢?” 美男子眼底闪过几分轻蔑:“如今只剩个壳子。” 岑以薰莫名觉得这鄙视人的眼神跟宫启煜那个垃圾大渣男挺像,不过她此时正肉痛失去的银子。 要是送给别人也就算了,宫启勋,他怎么配! 岑以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果然视线非常好,一眼可以把整条街从头看到尾。 岑以薰让美男子点了茶,自己盯着街上,免得错过浅绿。 她今天带了两锭金子,不够空间里还有,美男子点再多不怕花不起。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多。 “一百两?一壶茶?你怎么不去抢?” 岑以薰看着店小二一脸愤怒,“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像头肥羊很好宰?” 小二笑道:“说句实话,姑娘,来我们荣德楼的都是熟脸的。小人就是因为瞧着姑娘和这位公子面生才提前先收银子。不然我们都是茶后结账的。” 美男子在一旁解释:“他怕我们没钱结账,所以才提前要钱。” 谢谢,我也听懂了。 岑以薰很想这么说,但看在他自做主张救过她的份上,算了。 岑以薰从荷包里摸出一锭子放在桌上:“钱我有,你把你们店的菜单拿来我看看。” 什么黑店,一壶茶就敢要一百两。 第42章 不小心切了美男的命根 小二摸过金子掂了掂,立刻把腰弯下几分,笑道:“菜单上只有茶价,雅坐和包间分别有各自基本服务费。” 岑以薰看向小二:“我可以不要这个基本服务吗?” 小二露出八颗牙的微笑:“不能的。” 强买强卖啊。 行吧。 今天也不是来闹事的,先把浅绿找到。这个铺子她迟早要从宫启勋手里拿回来。 岑以薰不再计较,转头继续盯着街道。 很快,她就知道这一百两的银子到底花在哪里了。 送茶上来的是一男一女,男人穿着斜肩露出半个胸的衣服,端着茶壶,恰到好处的展现了胸和胳膊的肌肉线条,对不受宠的深闺怨妇十分有吸引力。 端着茶杯和点心盘的是一名穿着性感,布料若隐若现的年轻姑娘,不是特别美,但妆容十分精致,处处透着“我叫美女”的信息。 两个将茶放下,就要帮忙斟茶。 岑以薰指了指靠过来的男人的胳肢窝:“你就在那好好倒茶,别靠过来。汗毛都没刮,差评!” 男人脸色微红,但还是听话地站在原地没有靠近。 那姑娘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刚要往美男子怀里倒,人就被人扔出去了。 美男人神色平静,但眼 底十分嫌弃。 岑以薰嘿嘿一笑,人家是小绾啊,抱一下收钱的,还想白嫖。 岑以薰看着美男子友善地建议:“要不让他们下去?” 美男子立刻道:“好!” 那两人一走,周围空气都好了。 岑以薰掀起面纱喝了一口水,又转头看向窗外,倒也没有想要跟美男子聊天的打算。 美男子却很好奇:“姑娘为何在室内还戴着面纱?” 岑以薰转头看他,从容一笑:“我这个人名声不好,被人看见我的样子说不定会有杀人之祸。” 见美男子一脸不信的样子,她耸了耸肩:“不信也没办法,我每天活的提心吊胆的。” 岑以薰刚要转头看向窗外,美男子又问:“刚刚在城门口,在下听见姑娘提到昱王……” “你听错了!” 美男子不依不饶:“我听到你说宫启煜那个王八蛋……” 岑以薰咻地转头,杀气腾腾地看着他:“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美男子似乎被吓到了,有些委屈地样子:“你敢说不敢承认。” 岑以薰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身子微微前倾,藏在桌下的右手握着手术刀抵在男人的腿上,眼底杀气升腾:“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 是宫启勋派你来的?” 冰冷的刀片贴着男人的腿根,随时都有被切断子孙根的危险。 这个女人,可真阴毒。 美男子眨了眨眼睛,眼底闪过几分怯意:“姑娘你,误会了……” “误会?” 岑以薰冷笑,“这世上就宫启勋最想听到我说宫启煜坏话,最喜欢我得罪宫启煜。因为宫启煜一生气就会想杀我。你不是他的人为什么要污蔑我骂宫启煜?” 美男子直呼冤枉。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醉汉从楼下走上来,踉跄着往岑以薰的身上扑了过去。 岑以薰下意识抬右手一挡,把醉汉推了出去,同时她后知后觉感受到刚刚刀尖有一丝阻力。 她看着手术上上沾染的一丝鲜血,无比震惊地看向美男子。 美男子正脸色苍白地低头看着自己的两腿间。 “别害怕,时间短,还来的及。我能接上。” 岑以薰当机立断,上前一把将美男子一个公主抱,飞奔着往楼下跑去。 有胶囊手术室在,这个手术她完全没有问题,当务之急先找个屋子。 岑以薰刚冲出茶楼,就撞到了迎面而来的南风还有浅绿。 南风看着被发岑以薰抱在怀里的美男子,一脸震惊:“表,阿立 ,这是怎么回事?” 浅绿正要上演喜相逢,岑以薰就急急道:“你们两来的正好,快找一个客栈,多少钱没关系,一定要清净雅致没人打扰。” 南风不明所以,还是带着她来到一间唐风建筑的客栈,要了间甲级套房。 岑以薰抱着美男子一路飞奔,直上二楼。 她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上,男人一身白衣,胯部已经被血染红。 先前美男子被抱着,南风没看仔细怎么回事。此时一见顿时大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七皇嫂你对我朋友做了什么?” “嘘,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岑以薰使劲地嘘了两声,示意他安静,“就是小鸡鸡可能断了,但是没有关系,我可以接上。” 她对美男子道:“没关系,接好后也能恢复如初,不用担心。” 南风脸色苍白,神色悲痛:“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哪怕他确实很让人讨厌,你也不能这样对他啊。你这样他将来怎么做人。” 岑以薰一边去解美男子的腰带,还一边为自己辩解:“谁让他总跟我打听宫启煜,我以为他是宫启勋派来的。” 南风睁大眼睛:“你怎么会以为他是宫启勋的人?!” 岑以薰飞快地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最后问他:“你说是不是很可疑?” 南风一脸惊讶惶恐:“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你也不能断了他的命根子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 说话间岑以薰就解开男人的腰带,正抓着他的裤腰要往下拉。 美男子一把握住她的手,声音微哑:“我没事。” 岑以薰诚恳道:“讳疾忌医,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如初。” “小姐,我可算……找着你了……” 就在这时,落在后头的浅绿终于赶到。 画面仿佛定格了一般,浅绿目瞪口呆地看着岑以薰握着一个美男子的裤腰带,美男子握紧腰带一脸抗拒,岑以薰看着浅绿一脸慌乱,南风在一旁紧张又害怕的样子。 美男子率先回过神来,冷眼梭向南风。 南风立刻醒过神来,拉着浅绿就往外走。 世界终于真正的安静下来,屋里只剩下美男子和岑以薰。 岑以薰松了一口气,握着他抓着裤腰的手,用极力安抚的语气劝道:“医者眼里,不分男女,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你恢复如初,重振雄风。” 岑以薰猛地睁大了眼睛,头顶奔过三千草泥马。 掌下玉龙飞腾,灼灼炙人。 第43章 抓住,在狗洞前 “你……没事?” 岑以薰一愣,迅速压下脸上的燥热:“这没事就太好了,我看看你伤口。” 美男子没让她拉下裤腰,只顺着中裤的破口,用力一扯,便露出大腿内侧一道皮肉外翻的伤口。 伤口贴着玉柱,十分凶险。 岑以薰松了一口气:“小事,缝几针就好了。缝合的时候得蒙上你的眼睛,不然被人看着我紧张。可以吗?” 美男子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小倌,如此袒露身体,依旧面不改变,淡定从容地点头:“可。” 岑以薰扯了一截床单蒙住美男子的眼睛,也不耽误,利落地从空间中取出麻醉针,缝合针线。 注射麻醉,缝合,上药…… 岑以薰低头忙碌,却没有注意到,被蒙住眼睛的小倌人眉毛一挑露出布带下一条缝隙,看了她手术全过程。 今天她穿的是窄袖的衣服,根本不能在袖中取药,那些药仿佛从天而降,落在床上,她依次摆好,依序使用,有条不紊。 从始至终她的手都没有碰过微挺的玉柱,很有分寸。 美男脸上的神情也由震惊变得探究起来。 等她剪落线头时,美男子立刻垂眸闭眼, 布条落回原处把眼睛捂得严丝合缝。 岑以薰将所有的东西收回空间,又留了一瓶消炎药,方才抬手取下蒙住他眼睛的布条,说道:“药是早晚各一片,饭后半小时吃。伤口有点深,这几天可能会影响你工作,南风看起来挺看重你的,应该不会勉强你。” 从南风出现在荣德楼门口的那一瞬间,岑以薰便认定了美男就是小倌,而南风就是他的金主。 她说:“这几天你先住这里,过两天我回来给你换药。如果你有哪里不舒服就让南风来找我。” 美男人手里把玩着她给的药瓶,奇道:“这是何药,我见所未见。” “那是因为你见得太少。” 岑以薰替他盖上被子,挡住那残破的裤裆:“你这几天不能工作,我也该赔偿你的经济损失……” 她的手往荷包上一摸。 嗯?扁的? 岑以薰提着荷包一通翻,荷包里只有两角小碎银。 她明明白白装了两锭金子,付了一锭茶资,应该还有一锭金子,现在竟然不翼而飞了。 “肯定是那两个奉茶的,荣德楼竟然是家黑店。气死我了。”岑以薰气地嚯嚯磨牙。 宫启勋那个 大垃圾,竟然把原主娘亲的店变成黑店。 她得赶紧拿回来,立刻、马上。 美男不急不缓地说:“黑店是黑店,但偷钱的不是那两个奉茶的,是最后那个醉汉。” 那个醉汉? “你看见了?” “看见了。” 岑以薰惊讶地看着他:“看见了你不告诉我?” 美男比她还无语:“从你推开那名醉汉后,你就抱着我一路狂奔。我根本没见有机会说话。” 岑以薰有些微沮丧:“行吧,亏了我一锭金子。好不容易在公鸡身上拔来的。” 公鸡?这个臭女人竟然在背后骂他是公鸡。 宫启煜薄唇微抿,很不开心的样子,但还是告诉她:“这是荣德楼这些年用的老戏码了。遇见出手阔绰的新客,便会找街上的无赖来碰瓷或者偷窃。” 即便报官也无济于事。那些无赖早拿了好处,一应认罪。下狱后又有皇长孙的关系,没几日就出来了,继续害人。” “宫启勋身为皇孙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皇家都不管吗?” “诺诺天家,看似高处天宫,其实何偿不是一座牢笼,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难进去。皇家的消息 是外面的人给的,如果外面的人不给呢?” “皇上是住在宫里,可是宫外不是还住着这么多王爷么?” 宫启煜眼底闪过几分戏谑:“早年昱王管过,所以皇上便把爱慕皇长孙的岑二小姐嫁给他了。你说这京城之中还有人敢管么?” 谁管谁就赏绿帽,这谁敢管。 好怕呦! 没有管,那就她管。 岑以薰眼底闪过几分冷芒,宫启勋作贱原主娘亲的产业,又杀了原主,这些账,那就一起算吧。 岑以薰对美男道:“你病假期间的损失,我下次过来给你换药的时候再给你带过来。” 浅绿不知道被南风洗了什么脑,岑以薰出来时她已经没了先前的惊慌,反而安慰道:“娘娘不必担心,全城都知道荣德楼由皇长孙打理,客人受伤出事也不会怪到您的头上。” 全城都知道这才生气。 岑以薰气呼呼地说:“回家。” 她得好好想个对策,不但能拿回荣德楼,还能让宫启勋吃不了兜着走。 哪里来哪里回,岑以薰仍然从昱王府小侧门的狗洞爬了回来。 她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拉起浅绿,就听得身后传来一个惊讶的声 音:“七皇嫂?你怎么钻狗洞?” 岑以薰也有点奇怪:“南世子?你怎么没有留在客栈照顾美人?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 南风一脸不解:“我,怎么无情无义了?” 岑以薰一脸正义:“虽然说只是小倌,但在你包养期间那就是你的男人。他现在受了伤,正是要人照顾的时候,你竟然撇下他回来了。你怎么能做个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呢。” “你说谁小绾,你说谁小倌?你可别乱说。” 南风拿着扇子的手在空中胡乱点着,一张俊脸满是惊恐,转身过身,不住地冲坐在轮椅上的宫启煜鞠躬,“表哥,我没有小倌,我绝对没有,我什么都没说过。” 宫启煜戴着面具的脸不见神情,但不用看,岑以薰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脸色。 但人家现在还是金主,岑以薰立刻挥手打招呼:“王爷好啊。王爷果然英明。这里是府上绿植最多的地方,王爷来这散步,对身体特别好。” 宫启煜声音不见起伏,但自有一股威严:“本王身体不好来这里散步,你又是为何在这里?还是你拿了本王一万五千两金子,想钻狗洞逃走?” 第44章 王爷赏了菜 宫启煜这个人,最讨厌的一点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跟他说话:“没有,我也过来散步。浅绿……” 岑以薰一回头,不见浅绿,一低头,就见浅绿埋在狗洞里一动不动。 宫启煜冷笑:“还不是想逃走?” 这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总不能说她刚溜出去了,这才溜回来的。说不准宫启煜刚好借着什么王妃仪态来整治她。 但是好在只有浅绿趴着。 “王爷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浅绿最近身体不适合,需要进行多位推拉按摩,就像这样。” 岑以薰蹲下身,压着浅绿的背前后推压,一本正经地说,“王爷若是胸闷气短也可以这样。” 南风拿着扇子捂着脸,简直没眼看。 “这种好方法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宫启煜调转轮椅,面具的后那一惯冰冷的眼眸透着一股得意的笑意。 岑以薰连忙把浅绿从狗洞里拉出来,:“挺好,将来谁娶了你是福气,好生养。” 毕竟这是一个能被狗洞卡住的屁股,她都没有。 浅绿还没来得及羞涩,岑以薰已经把南风叫住了一边,仔细地问:“南世子,你养的那个 小倌,一日能赚多少?他受伤这几日,会损失多少银子?” 她是个诚信讲究的人,小倌以卖身为业,她让人受伤,一定会揭力补偿。 “小倌?” 南风下意识往宫启煜的方向看了一眼,连忙把岑以薰拉到一旁,又急又紧:“你说谁小倌?你在外面看到的那个不是小倌。你可别乱说。” 青楼小倌最下等,要是被宫启煜知道岑以薰叫他小倌,不扒她皮才怪。 “我懂我懂,我不说!” 岑以薰给了他一个“我懂”的眼神,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放心,你在外养男宠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你懂屁! 南风顿时有股无力感,硬着头皮道,“那就是我朋友,不是小倌,也不是我养的,他……就是我一个好朋友。” “哦,好朋友,我懂我懂!” 岑以薰点点头,情深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嘴很严,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都不会对外说的。” 南风觉得她根本就没懂,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一时急得团团转。 岑以薰很同情他,哪怕在两性文化昌明的现代,同性之爱都还不能被包容,更何况“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的封建社会。 岑以薰见南风痛苦的样子,小心地凑过去,说道:“如果你家那位愿意为你当女生,我也可以送你们一场手术,能把硬汉变姑娘,除了不能生孩子,其他都跟真姑娘一样样的。算是昨天你帮我的情义。别急着拒绝,想好了再来找我。” 南风瞠目结舌地看着岑以薰带着浅绿远去的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来:“什么要把硬汉变姑娘,我不能直接找个真的姑娘吗?” 宫启煜调转轮椅,声音冰冷:“你们倒是相谈甚欢,不如说出来与本王同乐。” 南风抖了个机灵:“没有,我们谈的一点都不欢。” 岑以薰说的话他可不敢说,但心里又莫名有点期待。 宫启煜被做成女孩子,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又是个什么模样。 模样,定然是倾城绝艳的,但心情…… 南风扫了一眼宫启煜冰冷的背影,顿时啥想法都没了。 不敢想!会死。 岑以薰回到青芜院,浅绿一边打水让她梳洗,一边后知后觉地害怕:“娘娘,刚刚可吓死奴婢了,奴婢以为王爷一定会责罚奴婢呢。” 岑以薰笑道:“责罚也得师出有名,没理由他怎么惩罚咱们。不过今天 的事可不能让他知道。要不然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浅绿笑眯眯地说:“奴婢倒觉得王爷今日对娘娘似乎宽容了许多。”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我机智,没有给他责罚我的机会。他要知道我钻了狗洞说不定就拿出祖宗家法惩治我,顺便叫让昱如看热闹,讨他的美人开心。” “今日王爷若想惩戒娘娘,理由可多不胜数。” 浅绿点着岑以薰的衣服发饰:“衣裳不合娘娘规制,没梳妇人髻,衣服这么脏,跟王爷说话还用我,没用谦称。这些王爷都没有跟娘娘计较。说明王爷待娘娘已不同往日。” 浅绿心里还是根深蒂固的古人,内心深处,她还希望岑以薰可以留在王府得到王爷的宠爱,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岑以薰明白浅绿的心思,笑了笑:“傻瓜,你现在还不明白么,昱如的脸还靠我治呢,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会跟我撕破脸。 ” 浅绿还想再说什么,岑以薰打断了她:“浅绿,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的想法从始至终都是一样不会变。我需要自由,自由是我的空气我的水,看不到自由的希望,我活得生不如死。” 如果要把她一 辈子都囚禁在这王府里,喜怒哀乐都要仰仗一个男人给予,这种生活她不如去死。 浅绿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劝,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心底盘算着赶紧打听哪些地方对和离的女人友善些。 晚膳由玉嬷嬷监督,胡嫂掌勺完成。四荤四素配一汤餐后茶汤甜点,正妃规制。后来府里膳堂又送来四荤四素,十六个菜摆了满满一桌。 玉嬷嬷一边看着丫头们摆盘,一边抹泪:“苦尽甘来了,苦尽甘来了。” 这一年多来,岑以薰现在才享受到正妃该有的对待。 浅绿也有些眼涩,可不是好起来了么,可是王妃还是要和离。 岑以薰洗沐完毕出来,看着这一桌的饭菜,首先心疼的是钱:“玉嬷嬷,这么多菜,是不是都得咱们自己花啊?” 她昨天回来给了两锭金子让玉嬷嬷在院子里开支,是希望玉嬷嬷可以改善院里下人的伙食,但这也有些过分奢靡了吧。 “哪能呢。” 玉嬷嬷笑得露出豁牙,比划着:“这几个菜是咱们院里小厨房做的,菜是早上大膳堂的人送来的。这八个菜是大膳堂的厨子做好了送过来的,说是王爷吩咐的。这些菜咱们一两银子没花。” 第45章 无事献殷勤 “宫启煜送的?” 岑以薰皱眉,“他为什么突然送菜给我们?” 玉嬷嬷满脸的皱纹笑成花:“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对娘娘的恩宠。” 送了几道菜就把一家子高兴成这样,这也太容易被收买了。岑以薰有些犯愁。她们难道没听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么?! 想着宫启煜在狗洞前的态度,岑以薰还是让人把膳堂厨子送来的菜给撤了:“拿去倒了。” 宫启煜不会给她下毒,但搞不好会给她下巴豆。 玉嬷嬷还想劝,岑以薰便晃着玉嬷嬷的胳膊嗲着嗓子撒娇:“王爷送的菜又不是王爷亲手做的,但咱们小厨房的菜是玉嬷嬷亲自监工做的……” 胡嫂连忙说:“这炒鸡蛋,是玉嬷嬷亲自做的。” 岑以薰立刻道:“我就想吃玉嬷嬷亲自做的菜。” 一碗迷魂汤灌下,玉嬷嬷立刻不再阻拦,由着下人们把膳房的菜撤走。 岑以薰正招呼着大家一起吃,却发现红豆不在,胡嫂说红豆一早出去办事了,说好了要晚点回来让大家别担心。 岑以薰看向浅绿,有些疑惑:“咱们院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 “红豆不是说今天留下看家么。” 红豆也 是有些困惑,旋即她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娘娘,红豆虽然心直口快,但她对娘娘忠心耿耿,更视玉嬷嬷为亲祖母,她一定不会背叛娘娘的。” “我当然相信红豆不会背叛我。我是担心红豆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这话一说,胡嫂和红豆他们心都提了起来。 岑以薰只好又安慰他们:“放心,就算红豆遇到了歹人,只要她报出昱王府,对方也会掂量。” 战神昱王,是还未及冠就能徒手撕裂猛兽的存在。 大家又松了口气,但岑以薰却明白红豆如果真的遇到危险,对方就一定不会惧怕昱王府。 当晚入夜,一道黑暗悄眯眯地潜入青芜院。 刹那间,院中灯火通明,清一色的娘子们举着火把站在院里,把来人照得无处遁形。 红豆灰头土脸的站在院中看着大家:“你们,怎么还没睡?” “主子也还没睡呢。” 浅绿走到红豆面前,一脸责备,“你去哪了,王妃一直在等你回来。你要再不回来,王妃就要去求王爷帮忙找人了。” 红豆抬头,看着站台阶上拢着袖子站着的岑以薰眼眶一红,立刻跪了下来:“奴婢该死,让娘娘为奴婢担 心了。” 岑以薰靠着门框懒洋洋地说:“说说吧,这一整天都去哪了?” 红豆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如实说道:“奴婢去演武堂了。” “演武堂?” 浅绿瞳孔剧震,“那是男人们取乐的地方,你去那种地方不是给主子丢人吗?” 演武堂是京城最近两年生出来的消遣处,有点像现代打黑拳的地方。能去那里的女人只有一种,被男人带去取乐的妓。 浅绿恨铁不成钢,抬手就要打红豆:“主子在府里已经如履薄冰,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损害主子声誉的事。” “慢着!” 岑以薰拦住浅绿,看向红豆:“我倒是本来也没什么声誉可损的。我就想知道你去那干什么?” “娘娘不要这么说。” 红豆听她这样自贬,难受的两眼通红,“奴婢只是觉得娘娘在府里总是受伤,咱们院里连个会功夫的人都没有。奴婢想学武功,所以才去演武堂的。王妃放心,奴婢去的时候扮成了男儿,并没有人认出奴婢。” 这倒是个理由,也很感人。说到底还是她太弱了,让人没有安全感。 岑以薰叹了口气,问:“所以,你去演武堂打拳去了?” “是,奴 婢现在还是丁士,等奴婢打到甲士的时候,??奴婢就可以跟青河护卫一较高下了。” 红豆抬起头,唇角有些撕裂,脸颊有些肿,但眼底透着兴奋的期冀的光。 岑以薰有些动容:“所以,如果我让你不要去演武堂,你心底一定是不甘心的,是吧?” 红豆抿着唇没有说话,但无声胜有声。 岑以薰理解了:“也好,人生就是小马过河,不自己趟一下,根本不知道深浅。以后你自去,不必再与我说。” 浅绿还很不赞同:“娘娘,??演武堂上生死由命。” 红豆立刻辩解道:“我不打死拳,我打活拳,只有到甲士才打死拳,才会签生死契。” “看看,人家现在都成专业的了。” 岑以薰失笑,“那我能不能问问,是谁推荐你去演武堂么?” 红豆垂头:“娘娘,我答应她不说。” “行!浅绿替她上药,其他人都各自歇息吧。” 岑以薰转过身,眼底的慵懒散去,冷芒四起。 这世上想害的她的不少,但这么迫不及待想她死的人却只有那两个。 丁士不签生死状? 骗谁呢! 不签生死状的演武堂,怎么能叫演武堂。 把红豆骗到演武堂 自然是为了对付她岑以薰。 她倒是有些期待宫启勋和岑月莹后手是什么了。 可一定得配得上她的期待呀! 第二天一整天都过的风平浪静,宫启煜没有找她麻烦,昱如也很安静,宫外的小倌也没有派人来说有哪里不舒服,宫启勋那边下着大棋当然也不能在一天内动手。 岑以薰对照着玉嬷嬷给的嫁妆单子,却看心里越气。 玉嬷嬷非常仔细地在单子上写明那些都在何处。 原主带进昱王府只有两万两现银,其余商铺和庄子四分之一在宫启勋手里,剩下的都在岑月莹母女手里。 宫启勋和岑月莹这两人渣,花着原主的钱还要原主的命,简直都不配做人。 “风栖街十八号?” 岑以薰看着嫁妆单上的铺子,只觉得有些眼熟,“浅绿,演武堂是不是就在风栖街十八号?” 一转头,身边空空如也。 不一会浅绿就捂着肚子回来了,一脸苍白地看着她:“娘娘……哎哟,我的肚子……对不起,娘娘,奴婢……” 话还没说完,浅绿就又往外冲了出去。 岑以薰微微蹙眉,跟着走了出去。 浅绿是青芜院最懂规矩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这样失礼。 第46章 头疼,又要战斗了 岑以薰来到青芜院中的下人院中,只见一队下人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地在茅厕外排着队,浅绿蹲在队伍最末,一脸凄楚。 茅厕外的人喊:“绿丫,你好了没有,快点,我不行了……” 茅厕里的人也在哀嚎:“还没有,我肚子还很疼……” 岑以薰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浅绿连忙站起来拦着她急道:“娘娘,您怎么来了?快回去,娘娘千金之躯,怎可来这种污秽地方,这可不吉利。” 下人们见她过来都赶紧躲远,生怕自己突然放个屁薰到她。 “行了,我又不是貔犰光吃不拉。” 岑以薰看着眼前的景象,皱紧了眉头:“怎么回事?” 浅绿肚子绞地阵痛,白着脸道:“突然,突然肚子疼,一直一直……噗……” 后面的话浅绿不敢在她面前说,但结结实实地放了个屁,以事实说明了情况。 岑以薰闻着空气中浓郁的二氧化硫气息,忍住要吐地冲动,搭住了浅绿的脉,问:“拉稀?什么时候开始的?今天几次了?” 浅绿被自己的屁羞得抬不起头来,弱弱地说:“我是中午开始,四次了,胡嫂他们昨晚就开始了。” 岑以薰让浅绿换手:“没有受凉,肠 胃炎,应该是吃坏东西了。吃什么了?” “吃,吃了昨天王爷赐的饭食。”浅绿言辞有些闪烁,但还是说了实话。 浅绿忍着腹痛就要跪下去:“奴婢没听娘娘吩咐,罪该万死。” “行了,别跪了。马上就要拉死了。” 岑以薰拦住她,问明其他人,除了不在府中的玉嬷嬷和红豆,都吃了昨晚宫启煜赐的菜。玉嬷嬷是年纪大了吃不了大荤腥,红豆则是听话。 “珍惜粮食本也没过错。等着吧,我去拿药。” 岑以薰转头回了自己的院子,数出几包蒙脱石散用水冲开端到下人院中,一人一杯送到排队人的手中:“喝完能止住的退到一边,一会我挨个看。” 下人们都见过她治好玉嬷嬷的样子,没有任何犹豫地接过杯子喝了。 大家都感激涕零,身为王妃,不惧茅厕污秽,亲自为他们泡药送药,这是怎样的恩典啊。 如果说救了玉嬷嬷那次只是让大家察觉到她的改变,那这一次岑以薰已经真正地让这个院子里的下人彻底臣服。 蒙脱石散对于止泻有很好的效用,浅绿喝完没多久就不闹肚子了,她惊奇不已:“娘娘,这是什么神药,我肚子不疼了。” 紧跟着其他 人都纷纷反应:“药到病除,娘娘真是神医啊。” 岑以薰笑道:“不是神药,只不过你们以前没用过这种药,还没有生出抗药性。胡嫂呢?不是说胡嫂昨晚就拉肚子了么?” 下人们有些欲言又止,浅绿的脸色也有些一言难尽。 岑以薰不再理会他们,径自转身往屋内走去。 浅绿只得紧步跟上说道:“胡嫂他们一人一个恭桶在小柴房。娘娘,您把药给奴婢,奴婢给他们拿去。” 岑以薰脸色一沉,脚步不停:“胡闹,拉了一夜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到时候脱水死了都不知道。” 有下人小声地说:“就是拉肚子而已,哪这么娇气。” “我就让你看看人能有多娇气。” 岑以薰推开小柴房的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岑以薰戴上口罩抢步进去,就看见胡嫂和蛋蛋,还有一个胖丫头气息奄奄地坐在马桶上。三个人连岑以薰进来都没反应。 众人大惊:“中午不是还好么?” “人的水分有一部分就是从肠道吸收的。腹泻比较严重,肠道吸收不好,水分都是随着大便腹泻排出体外,如果次数过多就容易引起身体缺水,时间长了也就是会发生脱水的现象。不要小看拉 肚子。” 岑以薰一边解释,一边检查胡嫂他们的身体状况。 四脚冰冷,脱水,昏迷,心跳紊乱,蛋蛋的脸上还呈现出只有婴儿才会有的重黄色,这是黄疸的症状。 这倒不是肠胃炎的样子,倒像是巴豆中毒现象。 岑以薰立刻让浅绿拿来装药的包袱抽血做肝肾功,注射阿托品解毒,补盐水葡萄糖。 等胡嫂的身命体征恢复,蛋蛋的脸蛋也逐渐恢复。岑以薰命人把他们扶回院内,自己提着小包袱和血样回了卧室化验。 她一直专注自己的工作,有条不紊,并没有发现下人眼里的感动和震撼。 血检报告出来,她看着化验单上的报告,忍不住捂住了脸。 又要战斗了。 好像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总是要做很多跟医学无关的事情才能让她维持医生的身份。 前世是永远不会结束的行动和战争,今生是无穷无尽地争斗。 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浅绿送了茶进来,见她这样,以为她累了,连忙道:“娘娘,这是参茶,已经不烫了,喝点吧,可以解解乏。” 岑以薰一口干了参茶,站了起来:“提上昨天膳堂的食盒,去大膳堂抓凶手。” 浅绿连忙道:“娘娘,我们 只是吃坏了东西,并不一定是吃了膳堂的饭菜引起的。更何况……” “更何况这还是王爷赐的,是吗?” 岑以薰眼底闪过讥讽的笑意,“是王爷赐的才更可怕啊。这王府里,竟然有如此阳奉阴违的恶奴,我身为王妃,难道不应该整治么?” 她本来以为先前打了几个婆子,大膳堂那边该消停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怀恨在心变本加厉了。 当然,这其中如果没有一直以来宫启煜对他们的纵容,他们也不敢。 “今天,我就让整个王府的下人知道狗眼看人低的后果。走!” 浅绿看着自家主子坚毅的眼神,顿时一阵心潮澎湃,小胸脯一挺:“好!” 黄昏已至正是准备晚饭的时候。 岑以薰到的时候,就见院中的大案板上婆子们切肉的切肉,洗菜的洗菜。每个人都十分忙碌,似乎没有一个人发现岑以薰的到来。 浅绿一正嗓子,扬声道:“王妃娘娘驾到。” 洗菜的婆子这才抬起头,仿佛刚看到岑以薰到来似的,一脸困惑地问:“王妃娘娘,您怎么来了?早上不是送了食材吗?” 岑以薰居高临下地看着洗菜的婆子:“什么时候厨房的婆子见到本宫都不用见礼了?” 第47章 惩治恶奴 那婆子正是先前第一个挨打的王婆,闻言眼底闪过一抹算计:“娘娘稍等。” 王婆手里的菜一扔,转身跑向厨房门口,大喊道:“停下,都停下,王妃娘娘来了,都出来见礼。” “正烧着菜呢……” “王妃娘娘可是王府的主子,见到主子不见礼那是要受罚的。” “大家快点,王妃娘娘驾到,都过来见礼。” 王婆一脸讨好地来到岑以薰地面前,谄媚地跪下:“老奴给王妃请安。娘娘,老奴把他们都叫上了。” 岑以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厨子和婆子们一脸厌烦的表情,忍不住为王婆这一手挑拨离间鼓掌。这样一来,这厨房的人就更加讨厌她了。 不过,正好,省得她一个个叫去了。 浅绿搬过来一把椅子,岑以薰坐了,也不叫那些人起来。 有个厨子脸色很不好地说:“王妃,锅里做着王爷的晚餐,糊了可不好了。” 岑以薰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长柄的塑胶巴掌,一巴掌抽了过去,冷声道:“让你说话了么?” 那厨子乍一被打,蹭一下跳将起来,指着岑以薰大骂道:“老子跪你已经够给你面子,你以为你是谁 ,不过是皇长孙不要的破鞋……” 砰! 百八十斤的壮汉仿佛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咻地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砸在地上。 岑以薰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走到厨子面前,一脚蹬在他的胸口:“这话我已经第二遍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们来置喙。” 空气中寒光一闪,她的掌心已经多了一把薄如蝉翼的手术刀。 岑以薰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语气森然:“我是个很平和的人,允许你们在背后嚼舌根,但你们当着我的面骂我,给我的饭菜下毒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昨天给我下巴豆的人是谁,我饶你一命。否则,刚刚谁骂过我的,我就割掉他的舌头,谁瞪过我的,我就挖掉她的眼睛。” 冰冷的手术刀捅进厨子的嘴里,微微用力,鲜血喷涌。 厨子捂着嘴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哀号。 “叫什么,不过是没了牙齿,又不是割了舌头。” 岑以薰提起他的脑袋往外边一倒,地上便落满了红的血白的牙。 岑以薰胳膊搭着腿,刀尖凌空点了点婆子们:“你们要不说实话, 掉的可就不是牙而是舌头了。” 以王婆为首的婆子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地目瞪口呆。 上次打王婆,在这些人看来是她狗急跳墙,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那这次,他们真实地感受到了她跟以前的不一样。她不再是又蠢又傻的花痴了,变得又凶又狠。 王婆瑟瑟发抖:“就就算您是王妃也不能血口喷人,我们可没有给你过巴豆。” “是么?” 岑以薰笑了,冲浅绿抬了抬手:“把昨天的剩菜拿出来。你们过去把剩菜吃了。我就相信你们没投毒。一人一双筷子,吃吧。” 昨晚的饭菜都被吃光了,她带来的是新做的用来试探他们。心里有鬼的自然就不敢吃。 婆子们拿着筷子面面相觑,岑以薰把玩着手里的手术刀:“不吃也行,直接挖眼割舌。你们每个人都骂过我,这舌头,割地不冤。” 浅绿奶凶奶凶地:“王妃的命令,你们还不吃?” 婆子们这才慢吞吞地将筷子伸向某一盆菜,然后其中有个婆子摇了一下头,其他人齐齐将筷子伸向另一盘,又有另一个婆子摇了一下头。 岑以薰看得明白,这是没有一盘菜是干净的,每 个人都在不同的菜里下了巴豆。 一人负责一盘菜,安排挺好。 “不吃?看来你们年纪大了拿不动筷子了。浅绿,喂他们吃。” 浅绿上前一步:“是,王妃娘娘。”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有个婆子率先爬到岑以薰面前,哭求道:“娘娘,我是被逼的,王婆抓着我的把柄让我在菜里下巴豆。我如果不听她的,她就会告管事的赶走我。” 王婆闻言大骂道:“陈婆子,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忘了你上次偷拿厨房的猪肉回家我怎么帮你了么?” 陈婆子不住地冲岑以薰磕头:“娘娘饶命,小人不是故意要偷府上的肉的,那一阵小人媳妇做月子想吃肉,小人才一时起了贪心。” 有一就有二,其他婆子也都把过错推给王婆:“是王婆上次受了王妃责罚,心头有恨。小人并非诚心要害娘娘。” 王婆仿佛受蛰的水蛭,老脸扭曲着跟那些婆子们对骂:“这一年来你们在背后少骂王妃了吗?下巴豆的时候我只让你们每人下点,是你们自己说要多下点,万一她有些菜不吃,得加重量……” 岑以薰手腕一掷,手术刀贴着王婆的耳根射 了过去,钉在她身后的墙上。 碎发落了一地。 王婆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掌心立刻沾满鲜血。 王婆顿时周身起了鸡皮疙瘩,透骨的寒意渗入她的四肢百骸,令她头皮发麻。 如果刚刚这一刀,冲着她的脖子射过去会如何。 她不敢想! “娘娘,小人知罪,娘娘,小人知罪,娘娘饶命。” 岑以薰看着地上不住磕头的王婆,漫不经心地问:“知罪?犯什么罪啊?” “小人不应该在娘娘的吃食里下巴豆,小人该死,小人该死。”王婆瑟瑟发抖地抽打着自己脸,一点都不手软。 “既然认罪,那就签字画押吧。” 岑以薰吩咐浅绿给王婆签下认罪书,其他人都在证词上签字画押。 王婆也不敢反抗,只是紧张地问:“娘娘,签完画押后要如何?” 岑以薰淡道:“自然是送交官府通报。身为下人,敢在主子的饮食里下毒,何其歹毒!王爷难得赐青芜院饭食,身为下人阳奉阴违,挑拨离间,其心可诛!像你这样歹毒诛心的恶奴,不送官府难道留在家里养着过年吗?”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告了官府小人就没了生路了啊。” 第48章 昱如被恶犬咬 王婆爬到岑以薰脚边不住地磕头,涕泪流了一脸:“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奴才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要是上了官府通报了她的罪名,哪怕不坐牢,这辈子就再也不会有什么人家让她做工了。 “饶命?” 岑以薰一脚把王婆踹翻了,厉声道,“饶了你我怎么对得起至今昏迷未醒的胡嫂和蛋蛋他们?饶了你怎么对得起被你践踏的玉嬷嬷!浅绿,拿来。” “是,娘娘!” 浅绿把写好的口供递给她。 岑以薰一把握住王婆的手,沾着厨子吐出的血就地一抹,一把摁在了纸上。 白纸黑字红手印。 岑以薰满意地点点头,冲着院子门口喊道:“青玉,进来吧。” 青玉本来是来催晚饭的,没想到一来就看了场戏。他正准备回去向王爷汇报呢,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来,见礼:“属下见过青玉。” “你来得正好。” 岑以薰将王婆按了手印的认罪书递给他:“这个交给王爷,告诉他昨晚他赐给青芜院的饭食被人下了毒,青芜院一应下人尚在昏迷。不过本宫慧眼如炬,知道此事跟王爷无关,乃是 下人阳奉阴违。” 岑以薰一脚踹在王婆身上:“这是主谋,麻烦你着人送去京兆府。给我的吃食下毒是小,万一哪一天她头脑发热给王爷的吃食下毒,那事可就大了……” 王婆痛哭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纵然给老奴一百个胆,老奴也不敢在王爷的饭食里下毒啊。” “罪人之言不可信。” 岑以薰看向一动不动的青玉,下巴微扬,“青玉侍卫,本宫使你跑个腿的资格都没有么?” “娘娘恕罪,属下这就回禀王爷。” 青玉将血淋淋的认罪书一抖,冲岑以薰一鞠躬,一把提着王婆的后衣领就地拖走了。 王婆一被拖走,陈婆便有些欲言又止地样子。 岑以薰扬了扬眉:“怎么?想为她求情?” 陈婆连忙道:“不是不是,小人只是有些担心。” “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娘娘,那小人就说了。” 陈婆小声说道:“王婆,是昱如小姐的人,她早前受过昱玉小姐的恩。进王府也是昱如小姐推荐的。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所以她才能拿捏着我们,我们也敢怒不敢言。” 岑以薰眼底闪过一丝冷芒:“所以,她 刁难玉嬷嬷,给我下药,是为了给昱如报仇?” “也不尽然只为昱如小姐,也为她自己。府里一直都传王爷是要娶昱如小姐的。王婆也总念叨着,昱如小姐一旦成了王妃她就能当王妃身边的嬷嬷,再也不用在这厨房呆着了。” “后来娘娘嫁入王府,她美梦破碎,所以一直也对您一直怀有愤恨。 ” “原来如此。” 岑以薰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可是陈婆他们却莫名觉得那笑意森寒,寒冷彻骨。 大家下意识垂下头,撑在地上的双手无法自控地颤抖。 岑以薰看着他们的模样,说道:“你们不必如此,我这个人向来宽宏大量。念在你们是从犯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有再犯,连本带利,我一并讨回来。” “当然你们要想知道连本带利包含什么内容,尽管再出手试试。”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浅绿,咱们走。” 浅绿立刻昂首挺胸地跟上,“娘娘小心,奴婢扶着你。” 一拐出膳堂的巷,浅绿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娘娘,您刚才简直太厉害了。王婆以前欺负我们的时候一定没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今天。” 岑以薰淡道 :“人都有私心……” 话音一顿,她眉尖一顿。 浅绿察觉到她的异样:“娘娘,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也是,那么大一个胖子,您怎么能拿脚踢呢?是不是闪着腰了?” 岑以薰摇了摇头:“不,我在想,既然王婆有昱如做靠山,为什么刚刚王婆会不提呢?快回青芜院。” 岑以薰大步往青芜院赶,浅绿小跑地跟在她的身后:“娘娘,是不是昱如小姐要去我们青芜院找蛋蛋的麻烦。” 岑以薰冷笑:“只要她敢,我就能让她这辈子永远毁容。” 连一个小朋友都不放过,这种人怎么配为人,怎么配为忠良之后。 在拐进青芜院的长巷前,岑以薰眉头一皱,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浅绿竖着耳朵听了一会:“没有啊。” 岑以薰袖口一垂,掌心握住了一把手术刀,神色冰冷:“有狗叫声和惨叫声。” 浅绿起先没听着,等着走近了,果然听到了狗叫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她紧张地问:“娘娘,是不是昱如小姐为了给王婆报仇,趁我们不在带狗来咬蛋蛋和胡嫂?” 岑以薰脚下没停,眉宇尖凝出一股肃杀之气: “只要人还有一口气,我都能救。但昱如真要敢做出这样的事,我就让她这辈子只留着一口气。” 一拐进青芜院,院子里就有两个人尖叫着冲了出来:“救命,救命啊,恶犬咬人啦。” 来人戴着面纱,但岑以薰还是一眼认出来了,她是昱如。 昱如一看是岑以薰立刻尖声大骂道:“岑以薰,你这个毒妇,竟然让你的下人放恶犬咬我。我一定要告诉王爷休了你。” 她刚骂完,一听到身后传来狗叫声,立刻拔腿就跑。 岑以薰看着昱如狼狈逃窜的背影,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竟然是她被咬? 但是院中的恶犬她都让人处理了,哪里来的恶犬。 “不许咬人,不许咬人……” 绿丫和几个下人正拿着棍子对着一条黑色的狗乱打。 青芜院都是原主从岑相府带过来的老弱妇孺,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很快绿丫就被大黑狗给扑倒,立时发出一声惨叫。 岑以薰掌心一翻,手术刀破空而去,直接射穿了恶狗的脑袋,恶犬应声倒地。 浅绿连忙把胖丫扶起来,岑以薰问:“昱如什么时候来的?我们院里哪里来的恶犬?胡嫂和蛋蛋他们呢?” 第49章 面对,才能打击敌人 “回禀王妃,胡嫂和蛋蛋他们都好着呢,中间醒来过一次,又睡着了。至于那狗,奴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好像昱如小姐一进来那狗就从我们院子里冲出来了。” 绿丫一脸困惑的回忆着,转头看向其他两个做粗活的丫头婆子:“你们知道吗?” 其他人也是一脸茫然,浑然不知院中何时有了狗。 “你们没事就好,绿丫把狗拖出去葬了吧。” 岑以薰走进到下人房里看了胡嫂、胖丫和蛋蛋,见他们睡得一点知觉都没有,不由有些意外。 她又给他们做了检查,确定他们各项指标都正常,这才又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取出一张白纸,钉在墙上,写下了第一笔“一”。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岑以薰推开窗户就看见院门外站着两名带刀的衙役正和红豆玉嬷嬷纠缠。 红豆嗓门大,声音清楚地传来:“胡说,我们王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的乞丐病了跟我们王妃有什么关系。” 衙门的人也没有造次,亮了腰牌:“姑娘,咱们是办差的。有人击鼓告状,大人升了堂,满京的百姓看着。王妃若是清白的,更应该走这一趟。否则让百 姓误会昱王妃,也有损昱王的声誉。” 红豆怒道:“告状的人污蔑王妃,帮王妃洗清冤屈难道不是府尹大人的本份吗?” “红豆,不必跟他们为难。两位差大哥说的没错,如果我不去大家只会认为我不敢出面,而不是清者自清。” 岑以薰听了个大概,明白这是专门针对她来的。对方既然出手了,她要不去只会落人口实。 两位衙役一见岑以薰连忙行礼:“王妃娘娘所言甚是,公堂对簿才能让人信服。” 红豆拉住岑以薰,急道:“王妃,上了公堂要是一时查不出凶手,娘娘做为嫌犯是要下狱的。” 原来红豆是担心她会在监狱过夜。 真是个傻丫头。 岑以薰笑道:“我去就是为了洗清冤屈的,可不是坐牢的。放心,我要这点本事没有还怎么做你的主子。” 原本一脸担忧的玉嬷嬷闻言松了一口气:“娘娘自有主张,红豆,由着娘娘去吧。相信娘娘才是对娘娘最大的支持。” 红豆这才松了口,但要跟岑以薰一起去。 岑以薰指着她额角的肿块,笑道:“你刚回来就先歇着吧。再说你这样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虐待你呢。浅绿陪我去 就好。” 浅绿虽然刻板,但是她极守规矩,也稳重,不会不知轻重乱说话。 红豆当然忠心耿耿,但她口快心直,反而有时候会添乱。 浅绿见红豆有些低落的样子,便道:“今天院子里大家都拉肚子了,你留下,有什么事也能照应。” 岑以薰冲两位衙差抬手:“带路。” 而此时的主院中,宫启煜拿着青玉递上去的认罪书和供词翻看着:“有理有据,有人证,倒是周全。她怎么说?” 青玉躬身道:“王妃说恶奴欺上,在王爷赐她的饭食里下毒,妄图挑拨离间王爷与她的关系。但她请王爷放心,她慧眼如炬,已识破阴谋,不会怪罪王爷。她让属下将王婆送去京兆府,由府尹大人发落。” 南风从宫启煜手里接过供词翻看着,赞叹道:“谋害主子,对主子管束怀恨在心,前因后果,主犯从犯动机皆有,这要是送到京兆尹至少杖三十,黥刑,十年监狱必不可少。依法办事,手段刚正。” 青玉闻言,语气平静道:“在王婆签字画押前,王妃打碎了一个厨子满口牙齿,切了王婆耳根一片肉。认罪书上的手印,是王妃娘娘拿着王婆的手蘸着 厨子吐出的血印的。” 南风眉间一抽,随即哈哈大笑道:“爽快,不愧是七皇嫂。” 青玉看向宫启煜:“王爷,王婆正跪在院中。王爷是内审还是送往京兆府。” 南风插话道:“还是内部处置吧,送到京兆伊又被人说三道四。” 宫启煜淡道:“不送京兆尹如何公布恶奴罪行?” 青玉眼底隐有微光:“王妃也是这个意思,她说这样的恶奴去了别处也害别的主子,正该招告天下。” 宫启煜微讶,这女人竟与他想法不谋而合。 青玉立刻告退将王婆送去京兆府。 南风一脸凄苦:“表哥,我是来蹭晚饭的,你家厨子都让人打了,我晚饭哪里吃去?” 宫启煜漠然道:“爱去哪吃发去哪吃。” 他的晚饭也还没着落。 正愁着,院外传来昱如悲凉但有力的声音:“王爷,昱如求见。” 宫启煜头疼地冲青玉摆了摆手:“让她进来。” “王爷,昱如求王爷做主。” 昱如一进门就跪了下来。 她没有抬头,撑在地上的双手手背都是狗爪的抓痕,手臂上的布料被扯破露出一条几道狰狞的抓痕。 昱如在昱王府受的是主子般的待遇,能让 她如此狼狈的只有岑以薰。 宫启煜眸光一冷:“怎么回事?” 南风也挺惊讶:“五府里除了昱如养了狗还有什么大型动物么?” 昱如跪在地上,压抑而哽咽道:“是岑以薰,她的狗抓的。” 宫启煜蹙眉:“先前青芜院的恶犬已死,哪里又来的恶犬?” 昱如哑声道:“我不知道。我用了她的药,脸上的红肿消失,疼痛也好了些。所以想找她问问是不是可以把脸上的药粉洗掉。没想到刚一进院,她的下人就放了恶犬咬我。” 宫启煜问:“此事何时发生?” 昱如:“就在半刻钟前。” 半刻钟前,正是青玉从膳堂带口供回来的时候。 宫启煜淡淡地看了昱如一眼:“可是岑以薰亲自下令下人放狗咬你?” 昱如看着地板的眼里闪过一抹嫉恨。昱王竟然已经开始怀疑她在冤枉岑以薰了。 “ 不是,我去的时候岑以薰不在。我被恶犬追咬出逃时与她在相遇。” 宫启煜松了一口气,他并不希望昱如会为了嫁祸岑以薰而说谎。 昱如哑声道:“王爷,虽然岑以薰当时不在场,可是如果没有她事先吩咐,青芜院的下人又怎么会放恶犬咬我?” 第50章 下人里出了叛徒 昱如这状要是在几天前来告,宫启煜早就派人去青芜院把岑以薰提过来问罪了。 可是现在,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青芜院为何还有恶犬?” 昱如眼底闪过一道冷芒,王爷果然待她已经与原先不同了。这都是因为岑以薰,她一定要除掉她。 昱如并不抬头,眼泪却扑簌簌得落在地上,哽咽道:“我也不知道青芜院怎么会有杀不尽的恶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王爷,王妃被京兆尹衙门带走了。” 宫启煜原本倚着椅背的身体猛地坐直:“出了何事?” “衙门的人说王妃娘娘为了挽回声誉命下人去破庙给乞丐布施吃食,给的肉是乱葬岗的疯狗肉,令不少乞丐中毒。” 昱如立刻抬头,露出震惊的模样:“莫非才是岑以薰在院中养疯犬的原因,而我只是碰巧撞上了?” 宫启煜眼底闪过几分不耐烦,这个女人怎么总能惹出这么多事来。 宫启煜让昱如先退下,等岑以薰回来再说。 昱如眼底闪过一道得意的光芒。 回来再说?那边早就准备好了人证物证,岑以薰要能回来,那也只会是她被杖毙的尸体。 昱如一走,宫启煜便让南风去一趟京兆府:“无论用什么办法,把人保下来。” 他的腿还得靠她来治。 南风刚走出门,宫启煜的轮椅便滑到了他的身边:“本王跟你一块去。” 岑以薰没想到古代的公务员竟然也要加班,更没想到古代的人八卦的精神头这么足,都七八点了还不回家吃饭睡觉还围着衙门看热闹。 岑以薰一到京兆府衙门,围成一圈的百姓立刻散开,冲着她指指点点:“就是她,勾引皇长孙不成又设计嫁给昱王,现在还打着做慈善的名义给乞丐喂疯狗肉。这么歹毒的女人就应该被拉去沉河,浸猪笼。” 岑以薰转身冲他们微微一笑,诚恳地说:“我也觉得能做出给乞丐喂疯狗肉的人,就应该乱棍打死。这种人活着都浪费空气,浪费粮食。” 围观群众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搭腔,顿时一愣,特别是离她最近的妇人,好像做坏事被抓住了一样,被她看得一阵心慌。 岑以薰扫一圈安静下来的人群,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然而就在她转过身往衙门里走的时候,身后安静的人群瞬间又炸开了锅。 “什么玩意儿啊 ,还真当自己是王妃啊。” 浅绿气地发颤,岑以薰笑道:“气什么,一会我就能让他们都闭嘴。” 浅绿顿时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岑以薰的种种,立刻用力地点头:“嗯!今天就让这些刁民见识见识娘娘的厉害。” 大堂之上,年迈的府尹王大人正在打瞌睡。脑袋一点,抖了个机灵,人便醒了几分。抬眸间就见不远处一个白衣女子恍若仙子般缓步而来。 老头人搓了搓眼睛:“这是哪里来的仙子……” 这时带岑以薰前来的衙役来到堂前禀报:“大人,昱王妃带到。” 昱王妃? 老头这才回过神来,挺了挺脊背看着走到堂上的岑以薰,拱了拱手,“昱王妃,恕下官公职在身不便见礼。” 岑以薰名声再不堪那也是天子的孙媳妇,王大人平时见到她都得行礼。 岑以薰在堂前站定,冲王大人微微骇首:“王大人有礼,不知王大道这么晚让本宫来有何事?” 气势,从端架子开始。 门口的百姓挤到门口围观,闻言窃窃私语道:“那些躺在地上的乞丐她竟然装看不见,真不要脸。” 王大人指着堂下的乞丐说道:“这两位告王妃 以行善之名,给他们吃疯狗肉,致五人中毒。” 王大人很有深意地看了岑以薰一眼:“他们是击鼓鸣冤。” 击鼓鸣冤,上堂不问案情先杖二十,为的就是警告大家不得视公堂为儿戏。而这两名乞丐宁愿挨板子也要告状,可见心中怨恨。 岑以薰方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堂上跪着两名中年的乞丐,地上还横着两个气息奄奄的乞丐。 看起来确实像食物中毒,但凭什么冤枉到她身上? 岑以薰淡道:“本宫不曾做善事,更不曾给乞丐施食。王大人明察。” 中年乞丐急了,趴在地上大声道:“大人,她骗人,这几天她一直让王府的丫鬟给破庙送狗肉,好几天了。破庙周围的人都可以作证。” 岑以薰看向王大人,淡道:“有劳大人传证人。” 王大人见她不卑不亢,不惊不恼的,心下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他老人家喜欢讲道理的人,免得用起刑来血淋淋的害怕。 证人是一对老夫妇,一口咬定昱王妃连续几天都派下人去破庙施肉:“王府的下人生怕咱们不知道是昱王妃在做善事,每日来送肉的时候都还故意敲锣吆喝。不只我们看 到了,同一条街的应该很多人都看见了。” 王大人向岑以薰:“王妃可有话说?” 岑以薰淡道:“王大人不急,还不知道是我府里哪个丫环呢?若是旁人假冒的呢?” 王大人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如果没有人证,他怎么敢冒着得罪昱王的危险传昱王妃上堂呢。 “带丫鬟。” 王大人支着桌子,居高临下地看向岑以薰,温声道,“本府也不信昱王妃会是做这种卑鄙龌蹉之事,便命衙差在昱王府门口守着。整整两个时辰,终于等到贵府丫环拖着死狗从王府中出来。” 王大人指着岑以薰身后:“王妃瞧瞧此人,可是府上的丫鬟?” 岑以薰转过身,看清来人,眸光一冷。 浅绿更是震惊不已:“绿丫?” 绿丫也是岑以薰的陪嫁,在青芜院做洒扫丫头,平时话也不太多,昱如被狗咬的时候绿丫为了制止恶犬还差点被咬。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背主之事。 浅绿怒道:“绿丫,当年若不是王妃买下你让你在府里做活,你早冻死在路边了。主子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如此叛主之事?!” 第51章 扔臭鸡蛋就是用刑 “堂下禁止喧哗。” 王大人惊堂木一拍,浅绿便不敢再骂,只能恨恨地瞪着绿丫,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神化成利箭,把她射成马蜂窝。 王大人胳膊支着桌案身体微微前倾,看着绿丫,走着流程问话:“堂下所跪何人?” 绿丫趴在地上,恭敬地回话:“民女是昱王妃的陪嫁丫环,绿丫。” “绿丫姑娘,这些乞丐和这对老夫妇称你连续几天都以昱王妃的名义去破庙送狗肉行善事,可有此事?” 绿丫趴在地上没有抬头:“回大人话,确有此事。” 王大人再问:“一个时辰前,本府的衙差在昱王府门口捉到你时,你当时要去往何处?” 绿丫再答:“回大人,民女奉王妃娘娘之命处理死狗。” “处理死狗可是将狗肉送给乞丐?” 绿丫没有迟疑:“是!” “好,带死狗,传仵作。” 死狗早已就位,王大人一声令下,衙差便将一条血淋淋的狗抬上堂来,年迈的老仵作跟着上堂。 岑以薰扫了一眼地上被解剖过的死狗,没有作声。 现在还不是她反击的时候。 王大人又问绿丫:“绿丫姑娘,这可是昱王妃让你处理的死狗么?” 绿丫用力点头:“没错,狗头间有一道 白毛,我记得很清楚。” 王大人又岑以薰:“昱王妃可认得这死狗是府上的么?” 岑以薰笑了笑:“大人尽管往下审,本宫养的狗大多狼心狗肺,本宫一时也难辨是不是本宫养的。” 王大人见她从进门开始便不曾动怒,一派从容,颇有气度,跟京城传言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由对她有了些几分好奇。 他笑了笑:“那便依王妃所言,本官接着审。” 在岑以薰没有来之前,王大人早已将原告和证人审过,此时当着岑以薰的面又让双方对峙,让她知道前因后果。 末了仵作又证实,绿丫处理的死狗胃中确实有不少死尸腐肉,确实是来自乱葬岗的野狗。 “腐肉……” 乞丐们一听,当堂就呕吐起来,“大人,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一时间公堂上一片鬼哭狼嚎,围观的百姓更是愤恨不已:“竟然拿吃死人肉的野狗做慈善,简直猪狗不如。” 甚至还有人怒不可遏地往公堂上臭鸡蛋,烂菜叶:“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卑贱毒妇,要浸猪笼。” 一片片的烂叶子,臭鸡蛋往岑以薰身上砸去。 浅绿张开双臂挡在岑以薰的面前,大声道:“我们王妃从来没有养过狗 ,更从来没有让人去破庙布施过。” 一颗鸡蛋“啪”砸在浅绿额头上,紧跟着门口有人骂道:“那丫环都招了,你还抵赖,真是条忠狗。” 浅绿被砸的头疼,下意识一摸,黄的白的烂鸡蛋液顿时胡了一脸。 门口的围观群众顿时笑成一团:“落水狗,落水狗……” 浅绿再稳重也不过十五岁,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顿时两眼发红。但她仍然咬着牙,张着手臂拦在岑以薰面前。 又一枚臭鸡蛋凌空飞来,浅绿眼睛一闭,但想像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岑以薰握着鸡蛋,扫了一眼门口,记下了扔蛋的人。 她取出帕子替浅绿擦了脸,笑道:“怕成这样,怎么不知道往后躲?” 浅绿睁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哭:“奴婢要保护王妃。” 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红豆为什么要去演武堂学武了。 岑以薰鼻尖一涩,她最受不了别人对她好了。 “王大人,热闹看够了么?还审么?” 岑以薰冷眼扫向堂上,如果不是王大人要看戏,门口的臭鸡蛋又怎么扔得进来。 老王大人被拆穿了连忙拍了惊堂木,让现场安静下来。 “昱王妃,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昱王妃还有 何话说?” 门口有人起哄:“丧尽天娘,夺人性命,应该处以极刑。” 岑以薰循声望去,认出那便是扔臭鸡蛋的人。 她抬眸看向王大人:“依大景律,无官职者僭越公堂者,杖五十。大人,先行刑吧。” 话题一落,满场寂静,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惊恐和茫然之色。 显然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大景还有这样的律法。 王大人也是一怔,虽然说大景是有这条律法,但是哪个百姓看庭审的时候没有因为义愤填膺做出僭越的行为? 这要每人杖五十,哪里还有人敢来围观升堂审案。 岑以薰指着门口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问道:“方才就是他拿鸡蛋砸在我侍女的脸上,他是你们的官差吗?” 王大人摇头:“此人非本府衙差,但现在我们审的是乞丐中毒案,跟其他无关。” “无关?” 岑以薰眸光一冷,“大庭广众之下,京兆府就敢包庇违法刁民,本宫如何相信王大人你能秉公持法?本宫现在怀疑王大人私受贿赂,故意买通我赔嫁丫鬟,为的就是置本宫于死地。本宫今日哪怕鱼死网破也要闹进宫去,求皇爷爷主持公道。” 王大人一听急了:“昱王妃,话不要说这么难听 。本官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置你与死地?” 岑以薰神色冷肃:“你若不想置本宫于死地,为何要包庇对本宫侍女私自用刑之人?” 王大人一脸头疼,这衙门天天有人往嫌犯脸上扔鸡蛋,这哪算得上私自用刑。但人一较真,就真能算上。 事关人命,案子还得往下审。 王大人冲衙差摆了摆手:“把僭越公堂者拖上来,杖五十。” 门口那男人闻言,慌忙要挤出人群。 衙差走的慢吞吞,显然也不是很想打。 岑以薰索性自己快步冲过去,一把扯住男人的衣领用力往地上一甩,下巴一扬:“打吧。杖完五十,本宫自会交代真相。” 岑以薰转身看向围观群众:“一个会包庇罪犯的公堂,你们敢相信么?一个不敢秉公执法的官员,如果我说出背后的真相,他敢去查么?” 还有什么能比“背后的真相”更吸引围观群众的呢? 岑以薰是王妃,那她背后的真相是什么?说不定是皇室秘辛啊。至于那五十板子,反正又不是打他们身上,谁让他胆这么大敢往王妃身上扔鸡蛋。 岑以薰看着大家脸上那八卦的眼神就知道大家对这五十棍没有任何异议了。 她转头看向王大人:“打吧。” 第52章 隔夜饭都给你验出来 王大人扔下令签,衙差把人拖了出去,院子里响起一阵鬼哭狼嚎声。 “大人,冤枉大人,大人,扔鸡蛋的不只是小人一人,大人……” 不等王大人作答,围观的人齐声怒吼道:“就是你,就是你扔的,你别想抵赖。” 想让他们也挨打,简直无耻。 院子很快响起打板子的声音和男人的惨叫声。 浅绿被惨叫声吓地脸色苍白,岑以薰从容地站着,柔声道:“浅绿,这就是欺负我们的下场。”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绿丫一眼:“每个欺负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绿丫跪在一旁,只觉头皮阵阵发麻,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能回头了。 五十杖完,衙差把血淋淋的男人拖到堂上:“大人,五十杖毕。” “王妃,僭越的人本官已经施以惩罚。现在我们来说说乞丐中毒案。昱王妃为求名誉又心疼银子,用乱葬岗的狗肉布施乞丐,毒害百姓,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可认罪么?” 王大人看向岑以薰,眼里的探究更重。从始至终,她都很从容,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但现在这个案子,已成死局,她要如何破局? 岑以薰看着堂上的老头, 笑地和气:“王大人,昨晚与城外情人的约会可有被夫人发现?为她置办的宅子她可还满意?” 哇?果然有瓜! 围观群众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王大人是出了名的惧内,闻言屁股瞬间离了凳,怒道:“休得胡言乱语,本官与夫人相濡以沫鹣鲽情深,月俸月月上交,绝无相好,更没有钱置办宅子。中伤朝廷命官,即可掌嘴。” “月俸月月上交?不可能吧。” 岑以薰淡淡一笑,“大人束腰之下藏的一百两银票,又是怎么回事?” 王大人猛地捂住了束腰,脸色苍白:“本官随身带银,不过是以防不时之须。这岂能说明本官品德不端?” 他的体己藏在束腰中,日日携带,昨日才凑了整一百两,刚换的大票竟然被她知道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 岑以薰先前趁着打板子的时候用空间里的设备给王大人做了个扫描,本来是想拿他的病吓唬他,没想到他竟然在束腰里藏私房钱,简直就是送上来的把柄。 岑以薰淡淡一笑:“是否体己,传夫人前来对峙便可。” “昱王妃,现在是讲你毒害乞丐的案子。本官如何,自当有言官和圣上来管。” 王大人当然不上当,夫人一来他藏体己的事不就暴露了。 岑以薰眼底闪过一抹冷嘲:“王大人藏体己为外室置办宅院,院子就在城西的玉泉山庄,庄子里养着一个梅姓女子,便是你的相好。庄子落属皇长孙宫启勋,所以你是为了替皇长孙杀我灭口才故意设下此局来害我。” 哇?! 门口的百姓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八卦的神采。 果然是皇室的秘辛,听到了会被杀人灭口?可是好想知道皇长孙为什么要杀她灭口啊。花痴王妃不是一直都追着皇长孙的屁股后面跑么? 王大人气地浑身发颤:“胡言乱语,一派无言。本官为何要帮皇长孙害你灭口。你诬蔑朝廷命官,你……” “我曾经委托皇长孙经营我娘亲留给我的店铺,如今我成亲一年,想要收回。皇长孙恼羞成怒自然想杀我灭口。” 岑以薰淡淡地扫了王大人一眼,十分地漫不经心,“人证,自然是我,你束腰上的银票是物证,到时候传梅姓女子前来,她的身上也会有大人留下的物证。” 王大人怒道:“你血口喷人,想来你来之前早就备好了梅姓女子栽赃本官。” 岑以薰莞尔一笑:“栽赃这词用的好啊,大人。人证物证俱在地栽赃,怎么就这么容易呢?” 王大人瞬间头脑清楚,原来如此。 她在说她被栽赃。 王大人明白她的意思,也瞧出来她有后手,便坐回椅子上,恢复了冷静:“昱王妃是说堂上的乞丐和你的丫环栽赃陷害你?” “显而易见。” 岑以薰垂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乞丐,问,“你说你今天吃完狗肉后有腹痛的现象,那为何你能如此坚挺地在堂上跪到现在?” 告状的乞丐一脸正义地说道:“我身为破庙乞丐的大哥,每有食物都是先分给他人,我吃的少,自然就没他们严重。” “你吃的少?那你吃了吗?” 乞丐仰头看向岑以薰,见那眸子清冷无波,一时心慌莫名,不知道该答有还是无。 他往绿丫那边看了一眼,旋即坚定道:“吃了,吃得少而已。” “好。” 岑以薰在两名年轻的乞丐身前蹲下,问:“你吃狗肉几天了?送来的狗肉是做熟的吗?” 年轻的乞丐虚弱地说:“是,生的,我们自己烤的。” 岑以薰又问:“你今天何时又吃了狗肉?” “小人是中午吃的……” 浅绿立刻道:“王府就两天前和今天死过一次狗,而且上次王妃吩咐陈嫂让人将死狗烧了,哪里来的死狗肉送给你们烤。” 年长乞丐大声道:“绿丫姑娘这几天天天送杀好的狗肉到破庙,此事有人证。” 这又绕回来了,浅绿还想说什么,岑以薰拦住了。 她看向绿丫,郑重道:“绿丫,本宫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说出实情,本宫可以原谅你今日叛主之事。” 绿丫猛地抬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原谅?你杀人夺命时求过别人原谅吗?让我害乞丐的人就是你。今天我拼了一条命,也要告你到死。” 她恨毒了岑以薰,是她害死了她最重要的人。她不原谅,不放过。 “行!那就一个个地算吧。” 岑以薰懒得管她为什么恨自己,原主已经死了,要用命还的债都还完了,谁要敢害她,就是找死。 岑以薰居高临下地看着告状的乞丐:“你吃过狗肉,是吗?” 乞丐看着她的目光有些闪烁:“吃过,不多。” “不多也够了。” 岑以薰扔给他一个瓶子,“里面的药吃两片,不出半刻,连隔夜饭都能拉出来。咱们当堂看,你到底吃没吃疯狗肉。” 第53章 翻转,告岑以薰杀人 “至于你,绿丫,你说我命你给乞丐舍狗肉,我想问你一句话,前天那天条疯狗也是我让你处理的吗?” 岑以薰这话问的没有半点杀气,甚至听着还挺和气。绿丫却莫名一慌,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 前几天围攻昱如的恶犬,岑以薰是让胡嫂去处理的。今天要不是因为胡嫂昏迷未醒,处理死狗的事也不会轮到她头上。 略一犹豫,绿丫斟酌说道:“你是命胡嫂处置,但胡嫂有事,让我帮忙处理。” 浅绿气得要命:“胡说,那天处理完死狗后,胡嫂曾跟王妃说过,死狗是她处理的。” 绿丫冷笑:“你是王妃身旁的大丫头,根本不需要处理这种污浊之事。你又非亲眼所见,怎知胡嫂没有说谎。有本事你就让胡嫂前来对峙。” 浅绿气急:“胡嫂昏迷未醒,如何前来对峙。” 绿丫梗着脖子一脸得意:“所以你又如何知道胡嫂没有说谎?” 绿丫头冲王大人重重磕头,大声喊冤:“大人,王妃院中下人寥寥,有时候相互帮忙是常有的事。请大人明察。” 明查?胡嫂昏迷,如何明察。 岑以薰看着绿丫眼底那控制不住的得意,冲王大人道:“既 然胡嫂能证明绿丫说谎,那便请王大人去府中传胡嫂前来。” “不必,人我带来了。麻烦请让让。” 南风带着胡嫂拨开人群走上堂来,冲王大人拱了拱手,“王大人。” 王大人连忙起身见礼:“南世子,请恕下官公堂之上不便见礼。” “好说。” 南风不太搭理他,以折扇遮挡凑到岑以薰耳边说着悄悄话,“七嫂,你可又欠我一个人情啊。” 将来和离后可一定得先考虑他啊。 岑以薰也没想到南风会这么及时带着胡嫂出现,很领情地小声说道:“放心,出了衙门我就去看你好朋友的伤,绝对不耽误你办事。” 他和好朋友要办什么事?他怎么不知道? 南风悟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客栈里伤了腿的……宫启煜。再看她那猥琐的眼神,瞬间明白先前他的解释是白费了。 她竟然至始至终都坚定的认为,她伤的那个美男子是他南世子包的小倌。 妈耶! 南风根本不敢想宫启煜在知道自己不仅被误会成小倌还被人包养后的反应。 南风心思百转时,岑以薰推开了他挡视线的扇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绿丫:“你趁我不在院中给胡嫂下迷幻 药,为的就是让她沉睡不醒不能出堂与你对峙。很可惜你不了解我。我一惯对我的病人负责,我回到院中的第一时间便先去看了胡嫂。” 绿丫看着胡嫂,满眼惊惧,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她明明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而且那人还跟她说过,中了那种迷幻药连御医都查不出来,岑以薰怎么会发现。 岑以薰轻蔑道:“没有什么不可能,胡嫂只是脱水,不至于一直沉睡不醒。所以我给她做了检查,发现她被人下了迷幻药。所以第一时间给她解了药。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很遗憾,你失败了。” 岑以薰扶住了脸色青白的胡嫂:“你身体尚未恢复,本不该麻烦你,奈何此事非你不可。” 胡嫂连忙道:“王妃娘娘对奴婢一家恩重如山,莫说是出庭作证,就是刀山火海,奴婢也愿意为王妃娘娘奔走。奴婢待凭娘娘吩咐。” 岑以薰笑道:“不必刀山火海,一会大人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 绿丫从胡嫂出现后便知告倒岑以薰无望,绝望之余她大喊道:“王大人,胡嫂是昱王妃的亲信,她会颠倒黑白,她的话不能确信。” 王大 人惊堂木一拍,怒道:“说可以跟胡嫂当堂对峙的人是你,现在说胡嫂不可相信的人又是你。你当公堂是什么地方,竟敢随意信口雌黄。来呀,证人藐视公堂,拉下去重打十大板。” “大人且慢!” 岑以薰阻拦道,“大人,咱们提高效率,先把案子审完,等确定绿丫是为害本王妃而出堂作伪证后,大人可双罪共罚。” 王大人虽然不理解提高效率的意思,但他觉得岑以薰这话有道理。 他问胡嫂:“胡氏,原告证人绿丫说你曾让她帮忙处理王府里的死狗,可有此事?” 胡嫂跪在地上,用仅用的力气大声说道:“没有,府中第一次出现死狗是因为我儿蛋蛋被人放狗咬伤,王妃为我儿子出气才放狗咬回去。王妃为我一个奴婢做到这种份上,我又怎会阳奉阴违假他人之手完成王妃交代的事。” “好,那本官问你,你将那些死狗如何处理?” 胡嫂又磕了一个头才答道:“回大人,王妃说这些狗可能会有疯狗证,让我烧成灰。” 王大人看向绿丫:“绿丫,你可还有话要说?” 就在此时,带着乞丐下去验粪便的仵作也回来了:“大人,那名乞 丐头子的粪便中并无任何狗肉。” 那名乞丐吃了岑以薰的泻药拉人发昏,闻言大哭道:“大人,小人中午吃的狗肉,吃得不多,肯定化成泥了哪能验得出来。” 仵作正色道:“但你的排泄物中有鸡肉和金针菇。” 乞丐来告状的时候还不曾用过晚饭,这些都已经当堂说过,顿时就没了话。 岑以薰冲王大人拱了一下手:“大人,乞丐与我无怨无仇,想必他有幕后主谋,不如重刑逼供,问出幕后之人。” “下官正有此意。” 这一轮堂审下来,王大人对眼前这个“花痴王妃”有了新的认识。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从容地站着,不急不躁,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 分明她也是被临时传唤,为何竟然一点都不着急。难道她早就知道院中丫环有叛徒? 谁知此时绿丫突然大声道:“大人,大人,民女还有话说。” 王大人拿着令签的手一顿,问:“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绿丫眼底带着破釜沉舟的绝然,咬牙切齿地说道:“民女要告昱王妃岑以薰草菅人命,恶意杀人。” “她所杀何人?” “是民女的亲姐姐绿芷。” 绿芷是绿丫的亲姐姐? 第54章 死契变活契 岑以薰看着眼下突然转变的状况,眼底出现戏谑的光。先前她还拿不准是谁在背后搞她,现在就清楚了。 宫启勋岑月莹! 还不错啊,在原主身边埋了这么大一颗棋子。 看浅绿和胡嫂震惊的神情,显然他们都不知道绿丫和绿芷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姐妹关系。 藏得有够深了。 这么深的一颗棋亮出来,看来宫启勋是笃定绿丫能让她折在这里了。 先前宫启勋扛着绿芷的尸体败走,是因为京兆府衙门有登记绿芷的卖身契在长孙府里。 现在他又从绿芷的死上着手,难道是改了卖身契? 岑以薰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堂上坐的王大人,他跟宫启勋勾结改了绿芷的卖身契? 王大人猛地抬眸,就见岑以薰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那一双清冷的眼底透着一股森寒的光,那种仿佛踏着满城鲜血而来的杀意,让人头皮阵阵发紧。 除了藏私房钱,他做错过什么? 电光火石间王大人把自己近一生的过往回忆一遍,自认没有致死的大过,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挺脊背,硬气地与她对视。 “昱王妃,你的陪嫁丫环告你草菅人命,你可有话要说?” 岑以薰看着 王大人,笑容讽刺:“不管本王妃有何话说,大人此时难道不该先把尸体带上来?她说我杀人了,我就杀人了?难道王大人办案喜欢偏听偏信,凭一方证词定案?” “还有,王大人,说我毒杀乞丐一案与绿丫要告我的杀人案不属同一案件,大人难道不应该先审原告是否有幕后主谋,如果没有,大人是否应该先结案定罪?” 她笑容轻蔑,已经毫不犹豫地把王大人定为宫启勋的同谋,再也不给他一点面子。 王大人本来是想再看看她如何拆招,没想到被她怼得一噎,立刻把气撒到诬告的乞丐上,令签一扔,怒令:“给诬告者杖五十,污蔑王妃,罪加一等,杖责一百??。悬于大门示众,以儆效尤。” 岑以薰没想到王大人量刑这么严,这么一来很有可能把人吓得说出幕后主使。 果然,乞丐头子顿时伏地痛哭起来:“大人冤枉,大人冤枉,小人是受奸人蒙蔽,收了银子才会诬告昱王妃,大人明鉴。” 他指着绿丫大声控诉道:“大人,是她。前天她突然拖着一条死狗到破庙说是昱王妃赏的。当时其他人都出去要饭了,就只有小人。小人行乞多 年,在要不上饭的时候也曾进山掏过鸟蛋,小人认得那狗是乱葬岗上的野狗。” “乱葬岗上的野狗都是吃死人肉的,小人再不济也不能吃那些狗肉。她就给了小人十两银子,让小人烤了给其他小乞丐吃。” “接着她连着几天都往破庙送狗肉,都是小人处理后烤给大家吃。她还让小人留意,只要有人拉肚子就去衙门告昱王妃,事成之后她会再给小人二百两银子。今天中午,突然有人上吐下泻,小人立刻想到她的话,便带人来告状。” 乞丐痛哭流涕:“大人,小人被人蒙蔽,受人挑唆,小人知罪。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五十板子打完,人就没了啊。 前来作证的夫妇瞠目结舌地看着乞丐:“你,你竟然明知道那是吃腐肉的野狗还给小乞丐吃?” 乞丐不住地冲王大人磕头,又不住地冲岑以薰磕头:“大人饶命啊,昱王妃饶命,小人知错,小人知错了。” 岑以薰并不接话,只看王大人看她如何处置。 王大人气得要命,他一向明哲保身,战战兢兢当官,就怕沾上皇室。储君未立,谁都不知道谁会是未来的天子。 昱王虽然毁了容夺 了军权,但手里还有一支前锋营,那是以一敌百的存在,真翻起脸来,他怕是下朝回家都不安全。 “乞丐诬告昱王妃,诬蔑皇室清誉,杖一百悬于城门,并贴告示示众。绿丫身为幕后主使,又作伪证,念在其还有命案要告,先杖五十,掌嘴十下。行刑。” “念在老夫妻受人蒙蔽才作伪证,罚带告示游城中一圈,以儆效尤。” 岑以薰有些惊讶,王大人此举虽有告诫全城百姓诬告的下场,但也无疑是在为她脱罪,免得大家不知道乱传,影响她的声誉。 岑以薰若有所思地扫了王大人一眼,难道冤枉这老头了?他不是宫启勋的人 ? 接下来打板子的打板子,掌嘴的掌嘴,整个衙门充斥着鬼哭狼嚎,而岑以薰至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地站着。 她没有因为被诬告而惊慌,也没有听到凄厉的惨叫而害怕,仿佛一切就该这样。 南风还故意逗她:“七嫂,你就不怕那乞丐被打死了,鬼魂来找你?” 浅绿吓地一哆嗦,下意识往岑以薰身边靠了靠。 岑以薰好笑地看着南风:“这种人活着被人利用,死后也成不了气候。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他不是 应该打绿丫算账么?找我干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一片冰冷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南风也不尴尬,接着问:“那命案,七嫂可有应对之法么?” 岑以薰扫了一眼被衙差拖回来的绿丫,淡淡一笑:“见招拆招。” 她也好奇绿丫要怎么把杀人的罪名往自己头上栽。 绿丫的嘴肿成火腿肠,话都说不利索了,但说起来谎来仍旧流畅:“大人,民女告岑以薰草菅人命,杀害侍女绿芷,扔尸乱葬岗,请大人明察。” 王大人看明白了,这大概就是几个皇子斗争,把下人当刀子呢。先前他得罪了昱王妃,这回便还她一个人情吧。 相对宫启勋,他还是喜欢宫启煜些。 王大人道:“本朝律法规定,只有签了死契的下人才能陪嫁。凡签了死契的,以下犯上便可杖毙。你今天设计陷害昱王妃,已经可以杖毙了,懂么?” 绿丫愤然道:“大人,奴婢是活契。” 岑以薰有些意外,但她仔细搜索原主的记忆,原来卖身契是玉嬷嬷跟绿丫签的,至于是死契还是活契,还真不清楚。 就在这时,一个衙差过来传来:“大人,昱王府的青玉侍卫求见。” 第55章 有人为她点路灯 满城皆知前锋营有八虎:河、流、山、川、玉、秀、池、林,他们都是青字辈。 青河、青川、青玉都属八虎,都曾跟昱王踏碎过胡人的铁骑。 青玉一上堂,衙役们的脊背都挺直了些。 王大人问话的时候声音也跟着软了些:“青玉护卫此番前来可有要事?” “是。” 青玉从袖中抽中薄纸递给岑以薰,“王妃落下的东西,王爷嘱咐属下送来了。” 什么东西? 岑以薰接过纸后展开,眸光微微一紧。 是绿丫和绿芷的卖身契。 死契。 岑以薰抿了抿唇,虽然说绿丫哪怕真翻出她和绿芷的活契她也有办法应对,但有了这两张死契,事情就简单了很多。 宫启煜这回倒有点合伙人精神。 岑以薰冲青玉笑笑:“替我谢谢王爷,很及时。” 青玉恭敬作揖:“王爷吩咐属下告诉王妃不要为无谓的事情浪费时间,早些回家,家里人都还没吃饭。” 厨子都让她打了,可不没饭吃么。 岑以薰知恩图报,立刻道:“你拿几斤牛羊肉找红豆让她改刀肉粒腌制,今晚我给大家烧烤。你也可以选自己喜欢的肉让红豆腌上。” 青玉不知道什么是 烧烤,但看她情绪这么高涨自觉那东西不会难吃。立刻满心欢喜地走了。 岑以薰将卖身契交给浅绿,浅绿呈给王大人,王大人阅后扔给绿丫:“原告,这就是你说的活契?” 绿丫看着那白纸黑字的卖身契,看着她自己按的手印,身体软软地瘫在地上:“怎么会?我明明看着她改了呢,明明……” 她眼底闪过一道讥讽的笑意:“明明是谁?你可得找她问清楚,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害你。绿芷既然是你姐姐,有些事你该知道一下。她在外面的那个男人许她妾位,但那个男人未婚妻不知道。” 绿丫早已分寸大乱,那人说只要掰倒岑以薰就还她自由身。她还亲眼看到那人撕碎了她的死契改成活契的,她还在那上面亲自按上了手印。 岑以薰见她这样,还好心向王大人求情:“王大人,念她一时糊涂就饶她一命吧,随便打几棍子惩罚一下好了。” 王大人有些诧异,方才她不是还让人招出幕后主使么?这就放过了? 岑以薰满脸悲悯道:“若是刑讯,怕她受不住。毕竟伺候本宫这么多年本宫也不忍心。算了不再深究了。往后只能小心些免 得再招人算计。” 王大人控制着自己不翻白眼,绿丫嘴肿的都挡眼睛了,您还不忍心呢。 但这种关系后宅的案子,他也不愿意多审。 浅绿狠狠地瞪了一眼绿丫:“就这么放过她,太便宜她了。” 围观群众也激动地大喊:“不要放过她,严惩恶奴。” 岑以薰转头看向大家温柔地说:“每个人都有被人蒙蔽的时候,绿丫也是想替姐姐报仇,可惜被人骗了。我们都是凡人,没有洞穿一切的眼睛。我们都有不小心犯错想改正的时候,是不是?” 她努力让自己释放圣母的光辉感化围观群众。 “王妃就是太善良了,善良的人就容易被欺负,连丫鬟都敢诬告她杀人。” “可不是么,我们以前还误会她呢。说不定那些说王妃不好的话都是丫鬟传播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自发为岑以薰洗白。 效果达到,收工。 岑以薰气定神闲地走出了衙门,坐上了南风的马车。 “七皇嫂,高啊。” 南风冲她竖起了大拇指,眼底充满了审度。他以为她只会医术,性格耿直,显然他错了。她还很狡猾很有煽动群众的手段。 绿丫还是有些遗憾 :“王妃就是太善良了,要是能让绿丫供出幕后主谋就好了。” “你可小看你家主子了。绿丫今天要是能活着离开这里,定然会去找那个主谋。想必她已经有后手了?是吧,七皇嫂?” 岑以薰感念他今天适时地帮了自己,便也不瞒他:“没错,姑且不论绿丫是否真的是为绿芷报仇而受人蛊惑。但有一条是肯定了她想为自己赎身。” “那人骗她已将死契改成活契。如今绿丫发现真相,定然会去找那人理论。” 浅绿恍然大悟:“我们只要跟上绿丫,就可以找到幕后主谋。王妃好聪明啊。” 岑以薰看着她欢快拍手的样子,笑道:“我放绿丫一条生路可不是为了跟上她找幕后主谋的。” 浅绿不解:“不是找幕后主谋?那为什么要放过她?” 南风本来也以为她要跟上绿丫找幕后主使,闻言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原委:“七皇嫂难道早就知道谁才是幕后主使?放绿丫回去只是让他们狗咬狗?” “聪明!” 岑以薰毫不吝啬地给南风点了个赞,“他们这么爱给我找事,我怎么能让他们闲着呢。还有什么比狗咬狗更热闹的。” 南风有些好 奇:“那这幕后的主使是谁啊?” 岑以薰没有理会他眼底那八卦的光,闭上眸子,幽幽地说道:“也不知道青玉有没有记得让红豆把肉腌起来。要是有点肥肉就更好了,肥瘦相间地烤着才香。” 南风和浅绿被她一说,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浅绿还笑眯眯地说:“青玉护卫要是忘记了,胡嫂一定会记得。” 当时王妃顾念胡嫂身体虚弱,便让青玉回去的时候把她一并带回去了。她最听王妃的话,一定不会忘记。 一回到昱王府,南风也不去主院了,直接跟着岑以薰去了青芜院,满怀期待地问:“七皇嫂,你这烧烤有什么讲究吗?味儿怎么样?” “当然有讲究,肉不能烤太久,太久会老,也不能太瘦,太瘦会柴……” 岑以薰刚拐进院子,到嘴的话就顿在了嘴边。 天已近夜,院子里灯火通明,红豆和几个下人爬到院中的高树上挂灯笼,玉嬷嬷仰着头在下面指挥。 “往墙外挂些,照着些外面的路,王妃回来好走。” 岑以薰这才反应过来,青芜院在王府最偏远处,可是她方才这一路走来一点都不黑。原来是他们在家里为她费心装点路灯。 第56章 背后不能说人坏话 岑以薰喉咙有些发紧,鼻尖也有些酸涩。她可以独自面对刀枪剑戟,被温柔以待时却不知所措。 红豆眼尖地看到她回来,立刻欢呼着从树上跳下来:“王妃回来了。” 那两人高的树,红豆落在地上竟没摔着。看来演武堂还是能学到东西的。 “王妃回来啦,红豆快把火盆端过来。” 玉嬷嬷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胖丫,快把柚子叶拿过来。” 红豆将烧着红豆、朱砂和柳木的火盆放到岑以薰面前,和浅绿一左一右搀着她:“娘娘,来,跨过火盆霉运消散。” 柳木是现折的,还有些潮,烧起来烟比火大。 岑以薰被薰地两眼通红,眼底有泪。 她跨过火盆,笑着抹泪:“我只是过堂又不是坐牢,不用这么隆重。” 玉嬷嬷拿着柚子叶沾着水洒在她的身上,嘴里念念有词:“呸呸,王妃才不会坐牢呢。咱们只是除除晦气,将来再也不会受人污蔑,和顺平安。” 岑以薰但笑不答。 只要岑月莹和宫启勋两人还能蹦达,她都不会太和顺。 不过她没有泼玉嬷嬷冷水,任由她拿着沾满水的柚子叶从头到脚的扫一遍。 南风看着她被扫乱的发髻和湿漉漉的衣裳,心底狠狠一动。 他见过她 面对昱如时尖锐犀利的样子,也见过公堂上她冷静从容揭露真相的样子。 他喜欢她直率爽利真性情,却没想到她还能这样温柔地包容下人。 他忍不住指了指她凌乱的发髻,问:“你不生气么?她们弄乱了你的仪容。” 岑以薰简直要笑出声来:“在家要什么仪容。” 她一边扯下发簪散下头发一边吩咐红豆:“让陈嫂把炭烧上,我换了衣服就来烤肉。” 南风看着在忙碌中嬉笑的下人们,心底种下的一颗小豆芽顷刻间猛烈地窜成了参天大树。 昱王应该知道自己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转身离开青芜院去找宫启煜。 身为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岑以薰的野外生存技术十分熟练,特别是烧烤。 没有烧烤炉,她就拿了个炉盆装炭,盖上铁篾子做了个简易烤炉。牛羊肉串串,上炉烤。 “娘娘,今儿这些肉都是青玉护卫送来的,说是王爷许的。” 胡嫂体虚,衙门回来就又躺回床上了,厨房帮忙的是陈婶。 她眉开眼笑地介绍着满满一桌的菜肉:“这是乌鸡,我看过了,是母鸡,里面还有一串蛋呢,熬汤最滋补。这条羊腿我没舍得让红豆腌了,明天可以做个羊肉萝卜汤。玉嬷嬷说娘娘 体寒该喝点暖身的……” 陈婶脸上透着由衷地满足:“王爷待娘娘可真好。” 宫启煜在关键时刻送来绿丫的卖身契,岑以薰领他的情,没有反驳陈婶。 “你说的对,咱们得好好感谢一下王爷。陈婶你把乌鸡肚子里的蛋拿出来煮一下,串成串,再把先前玉嬷嬷留下的猪腰拿出来收拾一下,我一并烤了给他送去。以形补形。” “王爷既然对咱们好,咱们就得知恩图报。对,那个羊蹄剁下来也一起烤了,一起补……” 岑以薰越数越多,顿时有些叹息,“昱王要补的内容可真多啊。” 这时,旁边有人递过来一个插在匕首上的猪蹄。 岑以薰头也不回地接了,刷刷翻圈刷酱刷油:“猪蹄也行,猪蹄跟宫启煜那个大猪蹄子更配哦。” 陈嫂的声音有些虚弱:“王妃,那个猪腰,要不就算了吧,玉嬷嬷特意给您留下的,王爷英明神武还用不上。” “怎么用不上?他太用得上了。你看他一天到晚说话没有三两力气,皮肤比姑娘还白。典型的气弱阳虚。这个时候不补,到时候他连跟昱如圆房的力气都没有。” 岑以薰说到兴奋处,还挺直了脊背模仿昱如娇滴滴的声音:“吼,王爷,咱们开始了 吗?” 一咳嗽,换成宫启煜平静冷漠的声线:“本王已经结束了。” “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画面光用想的就觉得太好笑了,就是陈嫂的眼睛怎么老抽搐? “陈嫂,你眼睛怎么了?你这么抽筋多久了?” 岑以薰对待病人总是认真又严肃的,她凑过头去仔细观察,“眼部筋挛可大可小……” 陈嫂已经石化,因为在岑以薰的背后,坐在轮椅上的宫启煜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哪怕戴着面具都掩不住他动怒的样子。同样石化的,还有宫启煜后面的南风和红豆等青芜院一众下人。 全场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就是宫启煜身边那个戴着面纱都能感受到她幸灾乐祸的昱如。 “怎么这么冷?” 岑以薰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扭头张望,“哪里漏风吗?” “哎哟,我去!吓死人了。” 岑以薰吓得整个人原地跳起,猛烈地拍着胸部冲宫启煜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声不坑的。” 她果然不是天生战斗型的人,一放松警惕就容易被人偷袭。 宫启煜声音冰冷:“来看看本王缺什么,需要补什么。” “你都听见了?” 岑以薰浑然没有把人调侃过的自觉,十分亲切地说,“腰子,蹄子 ,蛋蛋子都已给你准备上了,马上就好。君子远庖厨,这可不是王爷您该来的地方,去院子里等等。红豆,还不快带王爷和南世子去院子里等着。” “浅绿,把刚刚冰好的果汁给王爷和世子尝尝。” 红豆等人同手同脚地把宫启煜带到院子里后,岑以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厨房的门,身体一软,靠在了门板上。 陈嫂终于回过魂来,紧张地问:“娘,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我怎么可能没事?我胆儿都要吓破了好不好。王爷来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他武功有多高你不知道?他要一出手,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岑以薰拍着胸口,心有余悸。要是宫启煜像昱如那样在背后拍她,她肯定立刻去见阎王了。 陈嫂怯怯地说:“提醒了,我刚刚一直冲王妃眨眼睛。” 眨眼睛,啊,是了,眼部痉挛。 “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陈嫂声音发抖:“都,都听完了。从把鸡蛋串一串开始……” 陈嫂有些话不敢说,她就是因为看到王爷来了才故意提王爷的好,想引王妃说些王爷的好话,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岑以薰满脸悲怆:完了,宫启煜刚刚升起的合伙人精神马上就要失去了。 第57章 数理化很重要 陈嫂子见状,叹道:“娘娘既然这么怕王爷,下次就别这么说了。” 岑以薰不以为然地翻着烤串:“我怕他?我怎么可能怕他!我怕的是他那反人类的武功。再说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害怕一个人而改变我自己。” 陈嫂见她丝毫没有悔改之心,小声地劝道:“今天难得王爷不计较,下次要治您失仪之罪就不好了。” 主要还是惹了王爷不高兴,怕是以后又吃上肉了。 哪个男人能忍受被人说阳虚。王妃太大胆了。 陈嫂和浅绿一样,盼着岑以薰得到昱王的恩宠。所以对于今天的事也就更加忐忑。 多难啊,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要是再回到从前那样多苦啊。 岑以薰看穿她的想法:“陈嫂,你不会以为王爷今天不跟我计较是因为他大度吧?” “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他不跟我计较,是因为我的无可替代性。你和浅绿的想法都一样,担心我昱王妃的位置被别人顶替。你们为什么担心?因为你们觉得谁是昱王妃由昱王说了算,我们未来过什么样的日子由昱王说了算 。” 陈嫂很想说难道不是吗?可是她不敢说。 “你们这么想,是因为成为昱王妃的条件只要是个女人就可以,我只是芸芸女子中一人,所以没有优势。但对我来说不是,我要不要当这个昱王妃,未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由我自己决定。” 陈嫂虽然不明白自家王妃有什么无可替代性,但还是连连点头:“王妃娘娘医术无双,谁都不能代替您成为昱王妃。” “我说的无可替代是指人在社会上的重要程度和价值属性而不是身份……得,拿盆装菜吧,准备开饭了。” 岑以薰看着陈嫂越发困惑的眼神,立刻中止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孤独,连个能聊天的人都没有。 陈嫂麻利地将烤好的肉串装盘,心底松了一口气。 王妃娘娘说的每一个字她好像都听懂了,可是好像又什么没听懂。还是干活简单,以后近身伺候王妃娘娘还是得找浅绿和红豆。 院中摆着一张圆桌,本来是青芜院上下聚一桌,但现在宫启煜坐那,下人们根本不敢往前靠,只远远地守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厨房门一打开,岑以薰一声吆喝:“孩儿们,上菜了。” 下人们如得大赦,飞一般地涌进厨房,端盘上菜。 南风好笑地看着这一幕,喝了一口西瓜汁:“王爷,看您把人吓地。” 宫启煜还在为阳虚的事生气,整个人冷若冰雕,声音也如淬了冰的寒冷:“上梁不正下梁歪。” 昱如没有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身为王爷的正妃,岑以薰在背后用如此粗俗的言语诋毁王爷,让下人误会王爷,简直歹毒至极。” 她心里默默加上:除了王爷将来要跟她圆房那句。 南风不愿意听到昱如说岑以薰坏话,转开话题:“这西瓜汁挺不错的,这还没入冬哪来的冰块?” 昱如不以为然道:“王府城北的庄子底下常年囤着冰块,这有什么稀奇。” 宫启煜淡道:“知道城北庄子有冰的人寥寥无几,她不知道。” 昱如一阵狂喜,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这不就意味着她在王爷的心里与别人不一样么。 南风满脸诧异:“难道是你特意派人去城北取了送给她的?挺恩爱的嘛。” 昱如 立刻激动反驳:“不可能,王爷怎么可能会给她送冰块。” 南风好笑地看着昱如:“王爷为什么不能给自己的王妃送冰块?” 南风一向都是嘻嘻哈哈的样子,便是生气了也是笑眯眯地让人瞧不出来。 昱如并不知道他生气了,还很理直气壮地说:“她不配!” 岑以薰带着一群下人端着菜过来,刚好听见她说这话,立刻翻了个白眼。 虽然她不稀罕宫启煜给她送冰块,但轮得到绿茶对她品头论足么。 她悠悠地吩咐红豆:“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猪脸,熊胆,给昱如小姐烤一副。” 红豆立刻委屈道:“咱们小厨房哪有那些好东西,王爷不曾给过的,咱们都没有。” 这丫头,太上道了。 “我说呢,原来昱如小姐的脸和胆是王爷给的,难怪脸皮这么厚,胆子这么大呢。” 昱如蹭地站起来:“你说谁脸皮厚?” 岑以薰把猪蹄往猪上一放,双手怀抱在胸:“说你。不请自来,脸皮厚,以下犯上胆包天。怎么?我说错了么?” 昱如说不过岑以薰,红着眼睛向宫启煜告 状:“我是陪王爷来的,既然她不欢迎,我走就是。但她说我以下犯上,我对王爷向来敬如兄长。这条罪名我不认。” 岑以薰本来今天挺开心的,揪出了院子里的叛徒,宫启煜有了合伙人精神。被昱如一搅,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懒得跟昱如纠缠,转向南风问:“南世子,今天多亏你带胡嫂及时出现,为我解围。你介不介意跟我一起去厨房喝点冰镇的酸梅汤呢?” 南风立刻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跟上:“当然不介意,正好我也想请教一下七皇嫂是怎么在三伏天制出冰块的。” 岑以薰带着南风往厨房走,“做冰块太容易,你随便从药店买些硝石包好扔进水里没一会水就结冰了。” “硝石?治痔疮,积食的那个硝石?” “不愧是学过医的,真聪明!硝石有很强的吸热性,可以迅速吸收水的温度,把水变成冰块。你回去可以试试……” 南风眼底闪耀着崇拜的星光:“七皇嫂,你怎么懂这么多。” “害,书上都有。”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古人不懂。 第58章 突如其来的恩宠 南风简直成了她的小迷弟:“七皇嫂,你真厉害。硝石家家户户可见,却从来没想过暑期用来制冰降暑。” “那也是不能全民推广的,因为成本还是太高了。我今天制了两升水的冰就用了半斤硝石,折下来也要五十文呢,太奢侈了。要不是看在你们今天帮了我,我一般不这么破费。” 南风感动得热泪盈眶:“能为皇嫂出力是我的福气。” 宫启煜看着他们俩肩并着肩亲亲热热地越走越远,那话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他的耳内。 南风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抿灭良知,默认带胡嫂做证是他自己的功劳。那分明是他在知道要传证人的时候命人将胡嫂带来的。 还有他们两人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不避嫌,当他死了么! “今天怎么时不时就冷一下。” 岑以薰搓了搓胳膊,抬手指了指厨房,“来,南世子,里面请。虽然简陋,但是有很多肉。” 她对自己好的人向来不吝啬,南风示好多次,她领情。 “喜欢吃什么还可以烤,青菜也可以。浅绿……哎哟……” 岑以薰刚转过身想让浅绿洗点青菜,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牵引着不受控制地往前移。 “七皇嫂!” 南风下意识想去拉她,但看到宫启煜停在空中握成爪状的手,连忙跑 了过去,“昱表哥,别伤害她。” 岑以薰也知道是宫启煜又发功了,眼眸一冷,来得好啊。她这几天想出了一个怎么破他这“吸引力”武功的办法,刚好试试。 她大吼一声:“来吧!” 一个巴掌大的真空充气包从她的袖中甩出,紧跟一片白粉凌空洒落。 宫启煜眸光一寒,一把抓住昱如连人带轮椅往后退去。 虽然他出手及时,但他和昱如的身上都落满了白色粉末。昱如更加狼狈些,面纱上也沾满了粉末。 耶斯! 岑以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得意地拍了拍手,“成功!” 昱如摸着自己的脸尖叫:“毒粉,毒粉,岑以薰你这个毒妇,竟然害王爷,我跟你拼了。”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宫启煜竟然不是自己,看来是真爱。 岑以薰手指点着她:“别在我这动手动脚啊,这都是我辛辛苦苦烤的肉。” 宫启煜冷冷地看着岑以薰:“闹够了么?” “我闹?” 岑以薰惊讶地看着他,“王爷,您身为一个男人怎么比女人还能颠倒黑白?我辛辛苦苦烤的肉,你自己来也就算了,本来我今天也要感谢你让青玉及时送来了绿丫的卖身契。结果你带个小三来恶心我。” “带小三也就算了,你还对我使用暴力。” “你怎么不好好反省 反省自己,总把错误推倒我的身上?” “子曾经曰过,每日三省吾身。我都反省出过去对您不太好,打算好好将功补过。每天卑躬屈膝看你脸色,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你呢?学过的东西都喂了狗。” 院子里的人仿佛都被凝成冰,每个人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喘。 王妃竟敢骂王爷。 天呐,怎么办?好想装死! 昱如手指着岑以薰,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怎么敢这么说王爷,你疯了吧。” 心里却高兴地乐开了花,太好了,你就等着王爷把你休回娘家吧。 “我要是疯了,那也是被你们逼疯了。” 岑以薰越说越气,手挥成蒲扇,“走走走,你们两回自己院子里恩爱去,别在我这恶心人。” 昱如巴不得跟王爷独处呢,立刻道:“把毒粉的解药给我们,我和王爷立刻就走。” 宫启煜所有的怒气在看到她脸上的愤怒和委屈之后突然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她在吃醋,因为他带昱如一起来了。 “是面粉。” 宫启煜两眼看着岑以薰,话却是对昱如说的。 昱如脸色咻地一红,讪讪道:“就算没毒,她也不该往王爷身上洒面粉。多脏啊。” “是本王先出手的。”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但能感受到他对昱如说话时的耐性,跟 面对岑以薰时不时地炸一下全然不同。 这两厢一对比,岑以薰更加不适了:“宫启煜带着你的小三从老子里的院子里滚出去,还没和离呢,这还是我的院子。” “都走都走,都别吃了。 ” 岑以薰气哄哄哄地收拾桌上的烤串,又窝火又委屈,“吃了人的嘴短,你们倒好,白喝了我的西瓜汁还欺负……唔……” 岑以薰看着咻地放大在自己面前的那张面具,猛地睁大了眼睛。 宫启煜这厮,竟敢吻她? 他怎么敢?! 宫启煜的唇贴着她的唇,看着她眼底瞬间闪过的仓皇,莫名觉得顺心,顿时起了逗弄之心。 唇瓣一阵一痒,瞬间濡湿。 岑以薰瞳孔剧震,这厮竟然还舔嘴唇,舔的还是她的。 他想干什么? 岑以薰猛地推开他:“宫启煜你是不是有……” 话还没说完,人便凌空飞起,耳畔咻地刷过一道风,等回过神时,人已经到了卧室内。 紧跟着屋门被一道风咻地关上。 青芜院的下人们一脸懵。这是发生了什么? 率先回过神来的是浅绿:“快,王爷今晚要留宿,大家收拾一下。南世子,昱如姑娘,王爷和娘娘安歇了,不便招待两位,两位先回吧。” “陈嫂,烧热水给王爷王妃沐浴。” 浅绿喜气洋洋地招呼着,在 承宠这件事情上她早得玉嬷嬷教诲,在心里操练一年了,终于派上了用场。 红豆本来还有些不情愿,但她一看到昱如那吃了屎一样的眼神立刻就高兴起来了,“对对,再把王爷先前送的乌鸡熬上,给王妃补补身。” 昱如石化在原地,跟院子里喜气洋洋的气氛格格不入。 怎么回事?王爷不是很生气想杀她么?怎么突然就进屋还留下过夜了呢。 “不,我不信,王爷不可能会宠幸她。一定是她给王爷下药了。” 昱如疯了似地冲向正屋,“王爷……” “昱如!” 南风折扇一摇挡住了她的去路,“七皇嫂是皇祖父钦定的儿媳,名正言顺。有些事,僭越不得。” 哪怕他也不敢。 昱如眼眶发红:“可是王爷从来就不喜欢她。” “昱王喜不喜欢他的正妃,跟你无关。” 昱如看着南风眼底的冷色,立刻就明白了,他在说她身份不够。 “你们都欺负我……” 浅绿看了一眼昱如哭着跑开的背影,将包好的猪蹄和烤串递给南风,感激地说,“多谢南世子解围,这些都是娘娘亲手做的,南世子带回去当宵夜。” “行吧。” 南风掂了掂已经凉透的烤肉,摇着头走了。 这都什么事啊,他本来还想趁机问问那个盾的事和红衣藏物的事呢。 第59章 完了,不小心杀人了 卧室里,只有岑以薰和宫启煜。 两人都本着敌不对我不动的原则,面沉如水,心底翻浪。 岑以薰警惕地看着宫启煜,盘算着要不要先拿出一瓶乙醚喷雾备着。只要宫启煜一动手立刻喷晕他。 宫启煜打量着屋子的布置,一桌一椅一张梳妆台,连条帷幔都没有,简素至极。 刚成亲时他曾来过这里,却是乍眼的大红纱幔绿绫罗,十分庸俗。 突如其来的医术,突然改变的审美…… 宫启煜搭在轮椅上的手一紧,脱口而出:“你是谁?” 岑以薰故意吓唬他:“我是鬼,借尸还魂的鬼。你要再敢欺负我,我就吸你的血吃你的肉。怕了吧?!” 她这话半真半假,要是到时候有人发现她壳子里换了芯,她也能说她早就跟宫启煜说过真相,把他拖下水。 反正他对她一点也不好。 “如果,你真的是鬼,本王会很高兴。” 宫启煜靠了过去,掌力一挥,她便不受控制地坐在了床上。 “我操,宫启煜你不讲武德,你怎么不声不响就出手……你,干什么,靠这么近干什么……” 岑以薰手里握紧一小瓶乙醚喷雾,对着他警告道,“你别过来啊,过来我就……哎……” 手腕一沉,手 里的瓶子就掉了下去。 宫启煜将瓶子拢进袖子里,垂眸看她:“你是哪里来的鬼?你的家乡在何处?” 岑以薰看了他一眼:“干麻?想找和尚做法啊?” 宫启煜见她满眼警惕,心底便有了计较。 “昱如是本王的义妹,本王自不能娶她。你大可放心,只要你听话,昱王妃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宫启煜将乙醚瓶子还给她,“本王不与你计较今日之事,往后也不可与旁边勾肩搭背,你……” 话没说完,眼前一花,人就晕了过去。 岑以薰把乙醚收回空间,冲着毫无知觉的宫启煜吐了吐舌头,“老子爱和谁勾肩搭背就和谁勾肩搭背,你管得着么!还义妹,我呸,最讨厌到处认妹妹的男人了。” 浅绿和红豆坐在台阶上撸着串:“王妃烤的肉真好吃。” 浅绿看着月亮,由衷地微笑:“可不是么,终于圆房了,王妃算是苦尽甘来了。” 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浅绿,你害不害羞,还没出嫁呢就圆房圆房的。小心将来没人要。” “没人要就没人要……” 浅绿反应过来,猛一回头,就看见岑以薰站在门口,更要命的是她还推着王爷的轮椅。 浅绿脸色瞬间苍白:“娘 娘,这是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了?” 娘娘不会还想着皇长孙把王爷杀了吧? 红豆显然跟浅绿一样的想法,但她反应更快些,抢上一步握住宫启煜的轮椅扶手,毅然决然地说:“娘娘,王爷是我下毒害死的,一切跟您无关。” 说完急急地就要把宫启煜推下台阶,想让岑以薰离宫启煜这个“尸体”远些。 岑以薰看着红豆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瞬间明白她们的意思,又好气又好笑:“脑子里一天到晚地都想什么,不是圆房就是杀人毁尸。他只是睡着了,我现在是要把他送回居去。” “居”,宫启煜的院子。 别扭的人取名也这么别扭。 红豆是重重松了口气:“我陪您去,免得又遇到昱如。” 岑以薰好笑地看着她:“你不会以为去了两天演武堂就能打过昱如了吧?” 她徒手接过昱如的鞭子,当时手心真的非常疼。 红豆初生牛犊不畏虎:“奴婢已经连着打败三名丁士,现在奴婢已经是发丙士了。丙士的队长说我是天生的练武天才,只要勤加苦练,就能参加一个月后的冲甲对决了。” 一个月后就是中秋,帝宴天下。演武堂让红豆在那个时候冲甲,用意显而易见。 岑 以薰看着红豆灼灼的两眼,认真地说:“红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天才。不管你想干什么,只要勤奋用心,就一定会有所成就。” 她不担心接下来的阴谋,她担心红豆发现自己不是什么武学天才之后会失望。 红豆处在自信里:“娘娘放心,哪怕我是武学天才,我也不会偷懒的。” 行吧,她没听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刚拐到主院门口,岑以薰便听到了刀剑撞击的声音。 岑以薰脚步一顿,问红豆:“听见什么了?” 红豆还懵着:“什么都没听见啊。” 得,这还武学天才呢,血腥味隔着墙都闻见了。 “快跑,有刺客。” 岑以薰调转宫启煜的轮椅撒腿就跑。 就在这时有人高喊一声“在这里”,紧跟着一道寒光向岑以薰的后颈刺去。 “娘娘,小心。”红豆想也不想地扑向刺客,还没出招就被人一掌打飞了出去。 “垃圾,竟敢打女人。” 岑以薰手术刀一横,直接拿来当匕首。她怕对方跟宫启煜一样有那么强大的内力,根本不给对手释放“吸引力”的机会,以某种极为诡异的身法贴到对方身前跟人近身缠缚。 好在对方似乎也没有甩手好几千斤的力气 ,来回几招竟然还被岑以薰占了上风。 岑以薰很是嫌弃:“就这几下子还来当杀手。” 这时几道黑影从院内跃出,齐齐冲岑以薰冲杀过来。 “王妃小心。” 青玉跃下院墙,几个起落来到岑以薰身边,隔开了刺客的剑。 岑以薰扫了一眼刺客人数,乌压压的人头少说有二十个。 她反而放心了。刺客不会一下子出动这么多人,因为赏金高,出不起。 “他们是什么人?” 青玉道:“现在还不确定,留几个活口问问就行了。” 看来青玉是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行,那你自己抓吧。” 岑以薰退出战圈,走到红豆面前将她扶了起来,问:“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王妃,小心!” 红豆胸口火辣辣地疼,刚缓过来就看见一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冲岑以薰扑来。 夜光下寒光好像流星般急速而过,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准确无误地射进了刺客的胸口。 “我靠,完了,杀人了!” 系统要关机了。 岑以薰简直心如刀绞,放开红豆转身飞奔向刺客,趁着空间还能用赶紧给他做一个扫描。 还好,这家伙歪心眼,心脏歪了点。 “青玉,留到活口了,其他人都杀了吧。” 第60章 刺客吓尿了 主院偏殿,一具被剥掉上衣的“尸体”笔直地躺在临时搭建的“手术台”上。 岑以薰给在场的青玉和红豆都发了口罩,给还在昏迷中的宫启煜也戴上了口罩。 不知道刺客来路,把昏迷中的宫启煜留在身边相对安全些。 青玉背着剑看着桌上没了进气的“尸体”:“这就是活口?能招供吗?” 他有些后悔自己竟然真的相信了王妃,把其他人杀了。 “当然能。” 岑以薰站在桌边,从旁边的包袱取出手术刀手术钳。消毒给氧,干净利落地拉开刺客的胸口。 宫启煜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聚精会神地扒拉开刺客的胸口,红的血黄的肉,看着触目惊心,鲜血染红的她的衣裳,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灯光下手术刀银光忽闪忽闪的。 她双手染血做着剥尸这样残忍的事,可是她的身上却透着某种神圣庄重的光来。 宫启煜眯了眯眸子,她真的能救回一个濒死之人么。 “肺穿孔而已,心脏没事。” 她的语气非常轻松,她一边缝合一边说道,“醒了就别装了,好好回答问题。回答不好,我手一抖,就得开着口子离开昱王府。” 她做的是局麻,刺客之前是受伤昏迷不是麻醉的原因。 青玉看着男人被开了口的胸膛,他 甚至还能看到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但他不相信人在这样的状态下可以开口说话。 然而下一秒,那个双眸紧闭的刺客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底透着无与伦比的紧张与害怕,声音虚弱地颤抖着:“我说,我说。” “青玉你来问。” 青玉自问自己是在腥风血雨中杀过来的,可是看到眼前这个胸口半天露出血淋淋的心脏还能说话的人时还是半天回不过神来。 震惊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恶心。眼前的一切太过震撼,让他无法思考更仔细的问题。 他压着干涩的嗓子,简单地说道:“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岑以薰扯着长长的缝合线从刺客的眼前晃过:“好好说。” 下一秒,空气里传来一股刺鼻的尿骚味。 刺客顾不上自己吓尿了,竭力将自己知道的说了:“我们是玲珑阁的丁士,受人委托到昱王府偷一样东西。” 岑以薰循循善诱:“玲珑阁的丁士就是普通打手,什么顾主会雇一帮最没用的人闯昱王府?好好说实话呦。” “小人说的就是实话,我们平时接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活。从来没有沾过人命,求娘娘大人大量给小人一条人路吧。” “你要不想杀我,为什么在我背后偷袭?” “我们老大吩咐过要是 看到你的话就吓唬吓唬你。” “你们老大在今晚这群人里吗?” “不在,老大是乙士的人,只执行乙级任务的。” “你们要偷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份卖身契。”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青玉侍卫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么?” 岑以薰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伤口也缝合好了,一抬头都看见宫启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手术台”边,吓了一跳。 “宫启煜你是不是……” 有病两字还没飙出口,她骤然想到自己用乙醚将他喷晕的事,立刻转换语气,认真严肃地说,“王爷,您刚刚睡着了不知道,这个人是刺客。刚刚我和青玉侍卫在审问他……” “睡着了?本王不是昏迷了么?” “王爷这么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昏迷呢,就是疲劳过度睡着而已。” 岑以薰赶紧引开话题,“这刺客说他是玲珑阁的人……” “本王听见了。” 宫启煜淡道,“将要悬到城门口,玲珑阁胆子大了,本王的府邸都敢闯。” 岑以薰一脸悲悯地看向刺客:“虽然你的心脏没事,但是毕竟刚做过补肺手术,加上条件有限,你的伤口细菌感染的可能性非常大。要是在城墙上挂一晚,明天就发烧烧死了。” 不过那样就不算她杀了, 系统也不会关机。 她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圣母,不管刚刚刺客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一剑如果被他刺中,她必死无疑。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人只是丁士,还只是玲珑阁的编外人员,杀了小人对玲珑阁起不到震慑作用。王爷明鉴,王爷明鉴啊。” 宫启煜眼眸一沉:“带出去。” “是。” 青玉看了看刺客刚刚缝好的上半身,果断地提住他一条腿跃出门外。 岑以薰由衷称赞:“好身手。” 宫启煜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能算计了本王,王妃才是好身手。” 完了,这厮果然是要跟她计较乙醚的事。 她抱着手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他们要偷的并不是卖身契,您觉得呢?” 宫启煜反问:“不是卖身契是什么?” 岑以薰摘下手套,耸耸肩:“谁知道呢,王爷的宝贝那么多,总有几样遭贼惦记。” 宫启煜无视她拙劣的演技:“既然王妃不知道贼人来偷什么,不如说说王妃知道的,那个小瓶子呢?” 岑以薰开始装傻:“瓶子,什么瓶子,哦哦,可能在我院子里呢……” 宫启煜就看着她演,也不说话也没打算让她走。 岑以薰有点急,刚刚跟刺客打架的时候她打了兴奋剂。现在药性退去身体有些 发虚,宫启煜要是这时候出手她真是连自保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昱如冲了进来:“王爷,您没事吧?我刚刚才知道原来王府进了刺客。” 刺客都死光了才来,真会挑时候。 要是之前,岑以薰肯定吐槽她。现在她高兴地说:“昱如小姐来了,王爷,我就先回去了。红豆,咱们走。” “哇!” 红豆突然嘴一张,吐了一地。 昱如震惊地看向红豆,又看看王爷,一脸的难以置信:“王爷,她一个婢女,竟然如此羞辱我。” “对不起,昱如小姐,我不是觉得你让人恶心,我是……呕……” 红豆刚要解释,张嘴又吐了。 她吐得泪流满面,满嘴发苦。 她是被王妃开膛的样子吓到的。之前吓傻了,这会才反应过来。 “你还说不是羞辱我,回头我再跟你们算账。” 昱如突然想起刺客的事来,连忙对宫启煜道:“王爷,我先送你回卧室。我已经让人去请南世子过府,来看看您有没有受伤。” “对对,昱如小姐送王爷回卧室。” 岑以薰高兴地应和着,扯着红豆就往外走,“我们也先走了。” 宫启煜看着岑以薰怂怂的背影,眼眸里染着笑意:“让王妃看便可。” 话刚说完,便见岑以薰身体一软,瘫在了地上。 第61章 契约精神,本王有 岑以薰迷迷糊糊地好像回到基地。特别行动队的队员们正围着一台复杂的仪器跟科研人员争吵。 她想靠近点听清楚他们在吵什么,可是双腿沉如千斤,一步都迈不开。 她又急又烦,索性大吼道:“小胖,阿兰……你们闭嘴!” 声音破口而出的瞬间,身体好像突破了某种禁制,瞬间轻盈起来。 宫启煜和南风正为岑以薰的身体情况争论不休。一个说她身体没事为何不醒,一个说她身体虚弱受伤严重,很有可能沉睡不醒。 就在宫启煜骂南风学艺不精的时候,岑以薰发出了爆发式的怒吼。 小胖? 宫启煜看了看南风,眸中隐含丝丝轻蔑:“南表弟确实该减肥了。” 南风不服气:“我只是婴儿肥,不是胖。” “一百三十斤重的巨婴,当世罕见。” 岑以薰看着屋顶大大的雕梁,听着耳边的争吵,渐渐回过神来。 是了,她穿越了。 好累,又要应付宫启煜。 南风的娃娃脸在她面前放大,大眼里透着担心:“七皇嫂,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谢谢南世子。” 岑以薰动了动手脚,各方面都挺灵活的,并没有什 么兴奋剂的后遗症。 “七皇嫂,您脉象极弱,气血极虚,身上是否哪里有伤处?” “伤处?当然有。” 岑以薰一摸自己的小腹,伤口果然裂开了,一摸指尖全是血。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南风,有些生气:“你身为一个大夫,我都晕倒了,这么明显的外伤你都不给我处理?” 她要睡得再久点,搞不好又得死一次。 她掀起衣服就想要看伤口情况,斜里伸过来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宫启煜冷眼梭向南风,声音冰冷:“出去。” 南风无辜地摊摊手:“昨晚我是想检查一下您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可是表哥不让。” 宫启煜这厮,果然还是很想她死。 岑以薰嚯嚯磨牙:“我要死了,这世上就再没别人能治好你的腿。” 宫启煜看着她眼底的恨意,神色一淡,看向南风的眼神冰如冷箭:“出去。” 南风出去了,宫启煜抬手就去解她的衣带。 “宫启煜,你到底想干什么?” 岑以薰觉得累极了,她怎么就遇到一个这么变态这么能作的债主。 “本王看看你的伤。” 岑以薰一把拍开他的手,十分不领情,“我自己会看 。早干麻去了,假惺惺。” 宫启煜单手扣住她双手往上一举,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昨晚南风在。”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好像他刚刚就不在似的。” 宫启煜扯开她的衣带,解释道:“昨夜后来还有一拨刺客,本王需要应对。” “这并不影响他帮我治伤。” “南风品行不可信。” 宫启煜黑起自己表弟来一点都不嘴软。那可是盯着她和离的色胚啊。 岑以薰瞠目结舌:“你觉得南风会在我半死不活的时候占我便宜?宫启煜,南世子不是你的亲信吗?” “亲才比旁人更了解。” 宫启煜挑开她外衣禁带,露出里面腹部微红的中衣,冷静理智地点点头,“这伤不处理也会好的。” 岑以薰心里默默地问候了他家祖宗,咬牙道:“把手松开,我要看看伤口。” 虽然血不多,但肯定伤口裂开了,她要看看缝合线。 话刚说完,身前一凉,中衣被人扯开,露出胸前一片雪色。 她烧烤前洗的澡,想着要睡了,就懒得穿肚兜,此时春光大泄。 京城千金都珍爱自己的身子,她身上的皮肤每一寸都白如冬雪,细若丝缎 。胸前峰澜虽不惊,但胜在精巧玲珑。 “宫启煜,你有病是不是?看个伤有必要脱衣服吗?你不能撩起来吗?” 宫启煜却像个好奇宝宝,根本无视她的愤怒,修长的手指戳着她腹部的伤口贴问:“这是何物?” 他面具后的脸炙热如火,只能靠转移注意力来掩饰自己的狼狈。 生平第一次的难堪,竟是因为看到她的身体。 他勾了勾手指,扯下伤口贴,看到了那道缝合了好几次已狰狞扭曲的伤口。 伤口出血后没有及时处理,鲜血跟伤口贴粘连,宫启煜扯下伤口贴的瞬间,岑以薰眼角无法控制地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宫启煜看到她的反应,终于大发善心地问:“痛?” 我特么都要痛死了! “不痛!痒!” 岑以薰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放开我,我看一下伤口。” “本王可以……” 宫启煜本来想帮她治伤,但看着她红着眼眶委屈巴巴的样子,心底一软,立刻便顺了她,“好。” 缝合线果然裂开了,好在她先前用了伤口喷,加速了伤口粘合,出血不是很严重,她可以直接拆了缝合线。 这里不是治疗的地方 ,她要回自己屋里去。 她刚要扣中衣的带子,宫启煜又握住了她的手。 “你特么有完没完?” 岑以薰所有脾气大爆发,“是,我原先欠你的。我不是说会还么?你的腿你的脸,我都给你治。我知道你受委屈不甘心,所以你时不时宣泄一下,我都忍了。” “但你别逼人太甚至,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活不了,你也好不了。” 她掌心一翻,手术刀一横就向宫启煜劈了过去,“我要回去疗伤,你要敢拦我,我就全力跟你一拼,大不了一起死。” 渣男,耗她一晚上不替她替伤,现在还不让她自己回去治。摆明了就想磨死她。 宫启煜握着她的手,眼底闪过一抹无措:“别走,在这疗伤。” 他眼底的情绪闪地飞快,岑以薰并没有看到。 但她感受到他语气的变化,没有敌意,没有命令,是挽留的意思。 但那也不行啊,她不能当着他的面隔空取东西吧。 宫启煜看出她的顾虑:“本王知道你不是她,也知道东西不是从包袱里来的。” 似乎看出她的警惕,他还特意强调道,“合伙人,契约关系,你说过的,本王有。” 第62章 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一个人一夜之间发生了变化,自然会有人怀疑的。 岑以薰没想到宫启煜不只怀疑,竟然还看穿了她那个包袱的真相。 “行,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岑以薰掌心一摊手里多了一只摄子和手术剪,“其他话等我处理完伤口再说。”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肚子,动作麻利地剪断缝合线,镊子夹住了线头用力一扯。 汗从额角冒出,平放在床上的脚眼见的颤抖。她没有叫疼,冷静地拿着一瓶喷雾酒精对准伤口一阵狂喷,撒洒上云南白药贴上伤口贴。 完事! 岑以薰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避讳宫启煜把所有东西消毒后收回了空间。 她在试探,看他会不会起贪心,让她变出更多的东西。 一转眸就看见宫启煜盯着她,面具后的脸她看不到,可是那双眼睛却透着一股探究。 岑以薰假装轻松地说:“我只能变出一些药,要是你想要钱什么的,我是没有。” “本王知道。” 宫启煜淡道,“你诈骗本王的金子。” 岑以薰有点不乐意了:“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就诈骗呢?不是你心爱之人的治疗费么?我是合法收入,诈 骗可是违法行为。” 她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前世今生都是。 “昱如不是本王心爱之人。” 岑以薰漫不经心地系着中衣的扣子,也没抬头:“喜欢她就娶她,不喜欢她就别让人误会你会娶她。像你这种给人希望吊着人家的,在我们那统一称为渣男。” “你们那?” “王爷,大事不好了……啊……” 青玉急忙冲了进来,话没说完人就被一股劲风扫了出去。 虚掩的门被一道劲风重重关上。 岑以薰身子一晃,人就坐在了宫启煜的腿上。 她一脸懵,这厮想干什么?不会是看中她受伤的肉体了吧? 宫启煜垂下头,修长的手指勾住了中衣的布扣,替她系上:“你是本王的王妃,身子自然只有本王能看。” “可是刚刚青玉并没有要进来。” “他想进来。” 天呐,这人是曹操吗?怀疑人家要进来就先把人打一顿? “红豆生病了,你另一个丫头在照顾她。你暂时留在本王这里。” 宫启煜替她扣好扣子,将她放回床上:“本王去去就回。” 啊? 这是为什么? 岑以薰看着宫启煜离开的背影,久久回不 过神来。虽然说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没少用美色,但宫启煜这厮应该没有被她的美色迷惑吧? 南风被宫启煜赶出门后就坐在台阶上等他们出来。 青玉一阵风似地从他身边经过,他刚起身要拦,青玉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落在他的面前。 南风把人扶起来,随手搭了一下脉:“你家王爷正给王爷脱衣验伤呢,你这时候往上凑,不是找死么?还行,没事。王爷还是爱惜你的,没下死手。” “王妃在里面?王爷的卧室连昱如都不让进,王妃怎么会在里面?” 青玉摸着火辣辣地胸口,王爷果然是爱惜他的,毕竟没有吐血。 “看你这说的什么话?王爷再看重昱如,那也有男女之别,王妃和王爷是夫妻当然可以住这里。” 南风趁机给青玉洗脑,虽然说七皇嫂将来可能是要和离的,但他由衷地希望她在昱王府的时候可以过的好些。 宫启煜清冷的眼眸落在台阶下:“何事如此莽撞?” 青玉连忙立刻站好,作揖行礼:“启禀王爷,昨夜挂在城门口的刺客不见了。” “是那个我做过肺缝合的刺客吗?” 岑以薰凑了 过来。 她懒得自己梳发髻,随意扎了个丸子头,外衣染了血也没法穿了,她就穿着中衣出来。 “是!” 青玉刚要抬头回答,就见眼前门又“砰”一声合上了。 岑以薰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关上的门,看着宫启煜一脸懵:“怎么了?” 宫启煜面具后的脸不见神情,语气的不满却显而易见:“不穿衣服,何以见人?” “我哪里没穿衣服?” 岑以薰扯了扯衣袖,看了看把腿挡地一丝不漏的中裤,“我哪里不能见人?” 这顶多就算衣冠不整吧?不至于到不能见人的地步吧?她的外衣都是血,一股腥臭味,不想穿。 宫启煜抿着唇坚持:“中衣不见外男。” 岑以薰不太懂,原主礼仪没学好,她记忆里没有这条。 但他既然这么说,那她就记下来。 “行吧,那你衣服借我一套,我回院子换好了给你送回来。” 宫启煜没想到她竟然如此配合,也有些意外。 岑以薰跟着他回了卧室:“不用意外,我这人一向都很懂得尊重别人。可不想有些人。” 宫启煜眼眸微弯,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白色常服:“这是本王十三岁 时的衣裳。” 行,十三岁长得比她现在还高。 岑以薰跟他借了条腰带扎上,低头看了看胸前用金线绣的花,随口赞了一句:“雪莲花绣得挺漂亮的。” 宫启煜心口猛地一紧,却不动声色地问:“你见过雪莲花?” “见过啊?很稀奇吗?” 新疆那片多的事。 宫启煜拼命地压住徒然涌动情绪,平静地告诉她:“我朝上下见过雪莲花的人只有两人。” 啊?这么稀罕吗? 刚刚大意了,还能挽回一下吗? “哪两个人?” 岑以薰脑子里速旋转着,要是其中有一个是朝中大臣,她就可以说是丞相老爹带她看过一次。 "本王和成王。" 宫启煜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用极力温和的语气对她说道,“本王知道你不是她,你不必再费心解释你的身份。” “看破不说破,做人要善良。” 岑以薰索性也不藏了,直接问,“你想让我干什么?” 雪莲花这么罕见,他虽然装的很平静,但刚刚他呼吸稍微变了一下,是情绪起伏的表现。 他知道她见过雪莲花很激动。就是不知道这种激动是友善地高兴,还是找到仇人的兴奋。 第63章 跟他一起住 回答她的是轻轻一个“呵”字。 这似笑非笑的声音让岑以薰瞬间头皮发麻,指尖立刻捏紧了银针,准备随时应战。 宫启煜看着她脊背绷直,嘴唇紧抿,全神贯注地防着自己的样子,像极了准备随时扑过来的猫。 她不信他! 宫启煜认识到这点,有些不悦,刚刚他为了表达友善都笑了。 “本王不是渣男,昱如之事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 宫启煜调转轮椅,离开了卧室。 啊?就这? 那见过雪莲花到底代表了什么啊?朋友还是敌人啊?那一声笑又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问题您倒是说清楚再走啊。 岑以薰极力控制着才没有冲上去提住他的衣领咆哮。 她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了。 但是她现在打不过他,只能认了,先回去看看红豆病情。 走到院中的时候刚好昱如提着个食盒过来,一看到岑以薰昱如就疯了。 她歇斯底里地扑向岑以薰,大声道:“岑以薰你好大的胆,竟敢偷穿王爷的衣服,给我脱下来。” 岑以薰正不高兴呢,侧身一避,一脚踹了过去:“你有狂犬病吧?赶紧准备 棺材,狂犬病发作起来十二个时辰就该见阎王了,玉皇大帝都救不了你。” 昱如双目赤红:“这是王爷娘亲去世前留给他的衣裳,旁人碰一下都不能。你竟敢偷穿!” 啊?这么贵重啊? 岑以薰这倒是有点意外,但是她也不能现在就脱下来还他吧。 她诚恳地说:“我会还给他的。” “现在就给我脱下来。” “那不行。”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的。” 说话间,空气里炸开一阵尖锐的鞭响,岑以薰烦死了,每次抓鞭子手可疼了。 就在这时,旁边伸过来一只雪白的手,替她握住了鞭子。 岑以薰看着轮椅上的宫启煜,有些意外,也有些满意,果然是有契约精神了。 昱如却委屈震惊极了:“王爷?” 王爷竟然帮岑以薰拦住了她的鞭子? 宫启煜对昱如确实有独属的温柔,就训斥都像安慰:“昱如不得无礼。” 昱如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偷了王爷的衣服,我才教训她的,昱哥哥你偏心。” 吆喝,昱哥哥都出来了。 岑以薰撇了撇嘴,对宫启 煜道:“我不知道这件衣服是你娘亲留给你的,你放心,回头我一定洗好了给你送回来。不会弄脏的。” 宫启煜淡道:“府里一切都是本王的,衣裳放哪都一样。” 什么叫府里的就是他的?她住王府里那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岑以薰瞳孔剧震,狼子野心露出来了,渣男看上她的医疗系统了。 “谢谢,青芜院地方小,放我自己的东西就够挤了,弄皱了您衣服不好。我还是还给你吧。” 我的东西是我的东西,你的东西是你的东西。我不要你的,你也别想要我的。 宫启煜见她还是抵触自己,平静道:“明日便搬到主院,本王这、宽敞!王妃什么都能放下。” “搬到主院?” 岑以薰都怀疑自己听错了,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跟你一起住?” “王妃不愿意?” 鬼才愿意,她在青芜院自由自在,为什么要过来受他监视。 岑以薰正想着要怎么委婉地拒绝,昱如已经抢上前替她说了:“王爷,不能让她进主院。您忘记她是谁了么?她就是来偷雪……” “昱如!” 宫启煜语气依旧 温和,但声冷如淬冰,“本王答应过令尊会护你后半生无忧,未来夫婿本王必亲自把关。青河待你一往情深,是良人。” 昱如震惊地看着宫启煜:“王爷竟要将要许给别人吗?” “青河一直意许你,他有军功在身,随时可出府自立门户!” “我不要,我不要青河!” 昱如如泉喷涌的眼泪打湿了面纱,悲痛欲绝,“我死都不嫁给青河。” 岑以薰看着昱如飞奔而去的背影,一脸惋惜,“眼泪把药粉都冲走了。” 宫启煜转眸看她:“本王的契约精神,可还满意吗?” 岑以薰一愣,这跟契约精神有什么关系?但是她确实对宫启煜有点刮目相看。 她一直以为宫启煜纵容昱如是吊着她,将来收她做妾什么的。现在看来他是早就知道青河喜昱如,这些年都在观察呢。 宫启煜看穿她的想法,淡道:“青河待昱如如何,瞎子都能瞧见。何况本王不瞎。” 是,你不瞎,你坏!你奸! 岑以薰回到院中就看见浅绿正喜气洋洋地招呼下人们:“小心些,这都是矜贵的东西,可不禁碰。” 院子 里摆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岑以薰都有些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浅绿,都买什么东西了?”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看来她要好好宣传一下勤俭节约这个美德。 浅绿打开一个箱子,艳红的珊瑚上挂满了金色钱币,金灿灿地晃人眼。 “娘娘,这是王爷刚刚赏下来的。奴婢在王府的时候就听说有一次昱王打了胜仗,皇上赐给王爷一座摇钱树。就是这座。娘娘,您看王爷竟然把如此贵重的东西赐给您。” 浅绿说的时候激动得眼底含泪,兴奋得小脸通红。 院子里的其他下人们也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 “刚刚前院管事的李叔特意过来说让我们收拾好东西搬到主院去。娘娘,你要住进王爷的主院了。” “相府如今的嫡夫人都不能住到相爷的主院,这是何等的恩宠啊。” “王妃,以后咱们就扬眉吐气了,看谁……咦,王妃呢?” 下人们兴奋地说着话,回过神时却发现岑以薰不见了。 “我们接着收拾……” 青芜院里喜气洋洋的,岑以薰却寒着脸一阵风似地冲回了宫启煜的院子。 第64章 赌约,输了自请下堂 “宫启煜,我并没有答应要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契……” 岑以薰一把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书房内坐满了人。 宫启煜坐在上首,青玉在他身侧侍立,下首坐着南风和几个做书生打扮的人,看起来像是幕僚。 此时,每个人都十分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岑以薰。 完了,这是让他在下属面前丢人了。 岑以薰脑子转得飞快,努力找补:“王爷您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夫妻之道。哪有夫妻住同一个院子里的,传出去让人笑话。” 大家对这个王妃的来历心知肚明,纷纷收回神色,垂眸敛去眼底的轻蔑,等着昱王向她发难。 宫启煜冲岑以薰抬了抬手:“你来得正好,正说城门口刺客被救之事。王妃可有寻凶办法么?” 南风也道:“没错,七皇嫂,那刺客是你救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人找出来。” 岑以薰看到大家眼底的震惊,明白宫启煜这是给她机会在外人面前改形象。 “王爷 是想通过找到被救的刺客,找出幕后真凶?” “嗯嗯!” 南风用力点头:“但是现在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 “城内药铺查过么?” “查过,周围所有的药店我们都查了,今天并没有什么买伤药和退烧药的人。” 岑以薰摸了摸下巴,很是疑惑:“那真是怪了,做完肺缝合没给药,没道理能熬这么久……” 她突然想到什么,但又觉得不对。 她正考虑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时,一个幕僚不耐烦地冲宫启煜拱手道:“王爷,属下认为妇人还是归于内宅,此等大事还是由我等商议。” 宫启煜没有说话,戴着面具难见神情,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似乎在考虑他的话。 岑以薰最讨厌这种男拳了。 她双手撑在宫启煜的桌案上,看向那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文书!” “行,文书先生。不如我们两个打个赌,三日为期,看谁先找到幕后凶手。输者的人绕昱王府学狗叫着爬一圈 ,敢么?” 文书一怔:“我们此时正在商议如何找到凶手。” “所以你凭自己的能力是找不到幕后主使的是吗?” 文书脸色瞬间涨红,但他在看到岑以薰眼底那轻蔑之色时,热血上头,冲口而出,“好,我输了,我绕昱王府一圈,你若输了便在城门口贴出自罪书,自请下堂。” 嘿,输了就被宫启煜休,还有这好事。 “行,王爷和在坐各位先生为证。” 岑以薰跟文书当众击掌为约。 为求公正,岑以薰还体贴地说:“为了证明王爷不会偏帮我,这几日你可以指个信得过的先生跟着我。” 文书当即指了一名皮肤略黑,形貌普通的男子:“就子涛兄吧。” 岑以薰冲宫启煜嘿嘿一笑:“这几日我就不便跟王爷同住了。” 宫启煜看着她笑容灿烂的脸,感觉自己似乎落了她的套了。 她不会为了和离而故意输吧?! 岑以薰高兴地回了青芜院,让浅绿他们停止搬运,停止收拾。 院子里欢喜热 闹的气氛嘎然而止。 浅绿眼底荡上了水气让人把东西往回搬,她不理解王爷已经对王妃这么好了,为什么王妃还是不领情。 岑以薰对她有些抱歉,她不可能为了谁高兴而改变自己。 昱王府是一座囚笼,她不会永远呆在这里,更不想跟宫启煜结为真正的夫妻。 他有野心,对她也用着帝王的制衡术;而她只想做个大夫,如果有可能,找个志趣相同的走完一生。 但她的志趣肯定跟宫启煜的不一样。 当天黑面的陆子涛就搬进了青芜院,岑以薰给安排了偏院和二菜一汤的伙食标准。 考虑到昱如脸上的药粉被眼泪冲掉了,岑以薰好心地给她看诊去。 红豆因为受惊过度,有些虚弱,浅绿留下看院。 陆子涛防她通过昱如跟王爷讨要消息,也要跟着。 岑以薰刚好拿他当苦力。 她将装药的包袱递给陆子涛提着,有些好笑地说:“昱如会帮我递消息?你新来的?” 陆子涛挺老实地回答:“半年前来 的。” “半年了怎么会不知道府里的情形?” “眼见都可不实,传言又如何当真!” 难得一个明白人。 岑以薰多看了他一眼,一路随口聊了天,知道他是文书的同乡,是个孤儿,受乡里资助考了举人,今科落榜了,没钱回乡又想考来年春闱,便托了同乡文书在昱王府谋了个差事。 陆子涛耿直道:“娘娘若是忌讳学生和文书同乡的关系,学生愿向王爷提辞。” “没必要!是你更好些,文书会更加相信我没作弊。” 她手里甩着花园里扯的草,漫不经心地踱着步,眉眼间充斥着看透一切的从容。 陆子涛突地说了一句:“王妃果然与传言不符。” “传言怎么说?” “昱王妃粗鄙卑鄙,心肠歹毒,不知廉耻等!” 这人,将来当了官也只能当个戍边小县令。一张嘴能把人得罪死。 岑以薰站昱如的院门前,淡道:“传言也不尽虚。马上你就有机会证实传言,我确实心肠歹毒也粗鄙卑鄙。” 第65章 王爷的醋坛子裂了 岑以薰正要往里走,一个小丫头冲出来拦住了她:“王妃娘娘,请让奴婢先通报小姐。” 上次是青河带她来的,没有人阻拦,这次是她主动来的,就被拦下了。果然哪都一样,送上门的就是不香。 岑以薰看着小丫头有些紧张的样子,知道她怕受责,便点了点头:“有劳。” 小丫头怯怯地点了点头,转脸冲了进去。 黑底白幔的屋内,昱如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斑驳不堪的脸,一把扫掉了桌上的东西,首饰盒砸落,珠宝首饰洒了一地。 “我竟然相信那个贱人会治好我的脸。我以后还怎么见昱哥哥。” 她的身后至始至终站着一个婆子,等着她哭够了,嬷嬷才递上帕子,温声道:“姑娘,神药也得有时效,王妃的药不是让姑娘的脸消肿了么?想必再过几日就能恢复如初了。” “不可能。” 昱如指着自己瘢痕满面的脸嘶吼道,“这么多疤,怎么可能再去掉。” 她一把抱住婆子,宛如抱着救命的浮木,“姑姑,帮我找找江湖上的神医,让我恢复如实。昱哥哥一定是太久没有见到我的样子,才会想把 我嫁给青河。只要他看到我的样子,他就一定会回心转意的。姑姑,你帮帮我吧。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刘姑摸着昱如的头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 这时,小丫头跑到门口,小小声地说:“小姐,王妃送药来了……” 话还没说完,昱如就咆哮着打断了她:“不要,让她滚!我不相信她。” 她一转脸,露出一张疤痕满布的脸,眸底凶光毕露。 小丫头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奴婢这就去告诉王妃。” “谢谢,我知道了。” 岑以薰珊珊而来,盯着昱如的脸瞧了瞧,“恢复的不错。” “你还有脸说。” 昱如眼底喷火,恨不得上手一把把她撕了,“这一脸的疤就是你说的恢复不错?这就是万两诊金的结果?岑以薰,你害我不能见人,将来我一定让你十倍偿还。” 岑以薰看着昱如眼底的疯狂,皱了皱眉:“不管你信不信,你脸上的这些疤是暂时的,连续用药七天后,疤痕就会逐渐褪去。” “七天?你的丫头当天就能恢复如初,为什么我要七天,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根本就不想我好, 就怕我抢走昱哥哥。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岑以薰把她的话当耳旁风,自顾自将面膜和药粉放到梳妆台上,说道:“面膜每天一片,一刻钟后清水洗净,再敷上药粉。药我放下了,话我也放下了,想要脸好,照医嘱。” 昱如盯着她,眼底淬着恨:“如果我用了药没好呢?你敢拿命来偿么?” 岑以薰好笑地看着她:“你的脸怎么配我用命来作保。不过我的医术,我敢用命来保证。” 昱如眼底闪过一抹狠色:“要我相信你也可以。你立下字为证,要是我的脸有事,你就自杀在我面前。你敢么?” 啧,今天是立字据的一天啊。 “行,看在万两黄金的份上。” 岑以薰从包袱里摸出签字笔,三两下写了保证书,扔给她,“尊医嘱,别玩花样,一般来说,想害我的人下场都比较惨。” 回青芜院的路上,陆子涛突然说:“娘娘立下军令状,就不担心昱如小姐在药中做手脚么?” “不担心,她把自己的脸看得比命还重要,不舍得对脸下狠手。” “若是有个医术高明的人帮她呢?” 岑以薰有些意外,转头 看他:“你觉得她身边那个老姑婆很可疑?” 陆子涛眼底一亮:“没错,看来王妃也觉得那姑婆可疑。” 这人竟是探案迷。 岑以薰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不觉得她可疑。我会这么说,是因为那屋子里统共就那两个人。” 陆子涛眼底的光芒暗去,??垂首道:“王妃高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刚拐进院子,就觉得通体一阵凉爽。 宫启煜来了? 实践出真知,一抬眸就见宫启煜大马金刀地坐在院中,青玉抱剑侍立,南风在一旁摇着扇子。 虽然没有侍卫林立,但是那一身气场,宛如千军万马,一看就是非常生气的样子。 青芜院的下人们都躲回自己屋里了,只留下浅绿一个大丫头在院里瑟瑟发抖地站着。 她是大丫头,她坚强。 一看到岑以薰,浅绿连忙迎了上来,小声提醒道:“王爷等半个时辰了。” 岑以薰小小声地问:“你没告诉他我是去看昱如了吗?” “说了,奴婢说王妃和陆先生一起去看昱如小姐了,王爷好像更生气了。” 这为什么生气?看的可是他心爱的妹妹昱如啊。 岑以 薰不懂,但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嘴一咧,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冲宫启煜走了过去。 “王爷亲自来我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吩咐吗?” 宫启煜面具后的眸光从岑以薰身上掠到陆子涛身上:“陆先生与王妃聊的可还投契?” 空气中顿时透着一股轻微的醋酸味,淡的能让人误以为是错觉。 陆子涛见过礼后,恭敬且诚恳地说:“不算投契,但王妃聪慧睿智,学生颇为受益,想必未来会有投契之时。” 南风以扇遮脸,不忍直视。这姓陆的怎么一点眼力界都没有,王爷醋坛子都裂了,他竟还想跟王妃未来投契。 宫启煜声线依旧平静:“王妃擅长医术,陆先生要与王妃投契得多学医理。陆先生往后可协助京兆伊仵作解剖尸体,学习医理。” 毒,太歹毒了。 自诩大胆的红豆看了一次肺缝合后吓得现在还迷糊着,陆子涛一介书生,怕是尸体刚一被开膛就该晕过去了。 岑以薰默默腹诽,陆子涛却恭敬顺从:“多谢王爷!” 权势压人啊。 岑以薰一转眸,就看见陆子涛眼底克制地兴奋。心里突地一跳,这人,挺变态啊。 第66章 王爷馋烤肉 宫启煜周身的气息更冷了。 他担心她被陆子涛轻视特意前来为她撑腰,谁知转眼的工夫陆子涛就已经想跟她培养默契了。 他倒是小瞧了她的能耐。 但击退敌人需不动声色,他必须让陆子涛知难而退,顺便探探岑以薰是不是想借故输给文书好自请离去。 宫启煜抬了抬手:“青玉。” “是!王爷!” 青玉一弯腰,从轮椅后提出一个大袋子走到岑以薰面前,笑容谄媚:“王妃,这里有十斤牛肉,十斤羊肉,肥瘦相间,都是现杀的。” 说完,扯开袋子,露出一袋子带血的肉来。 岑以薰的目光越过青玉的肩头落在宫启煜的脸上,眸中带笑:“王爷想吃烧烤?” 青玉时刻记着来时宫启煜交待不能让王妃以为他嘴馋,连忙道:“不不,是属下想吃。昨晚属下在院子里守着刺客,没吃上烤肉,所以想请王妃指点属下,属下来烤就行。” “行啊。” 岑以薰爽快地答应了,昨晚的烧烤她也没吃上。 “小的 们,出来干活了。” 岑以薰指着那几个扒在门缝里往外看的下人们:“胖丫,蛋蛋,别躲了,我都看到你们了。” “王妃!” 被发现了,大家都跑到岑以薰面前站好。 “好,我分配一下任务,陈嫂胡嫂处理一下肉,先泡后腌,红豆身体刚好些就和浅绿一起负责洗青菜,青玉护卫削竹签子,蛋蛋灵活援助,哪里需要去哪里。” 宫启煜看着她三两下安排好工作,有条不紊发的样子,眼底闪过几丝异样的情绪。 她面对自己时警惕凌厉,像一只涨刺的刺猬;面对下人时却温和得没有任何锋芒。 她精通医术,可救濒危的皇爷爷,可开膛缝好刺客的破肺;她条理清晰,不用思考就能安排好一切;她善拢人心,不出一天就拢去了南风和陆子涛的心。 她就像一个宝藏,总能发出出人意料的光芒。 她,还会什么?还会变成什么样子?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对一个人一探究竟的冲动。 岑以薰不知道他的想法, 还让他先去正厅休息,自己则叫过南风, 哥俩好地往厨房走:“我们去做冰块吧。王爷,您喝什么果汁?西瓜汁还是葡萄汁?。” 一转身,就看见宫启煜的轮椅就在眼前,差点吓得灵魂离体。 宫启煜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漠然道:“本王也是好学之人。” 岑以薰看着跟在宫启煜身后的陆子涛:“陆先生也是好学之人?” 陆子涛黑黝黝的脸上目光如火:“嗯!” “那就一起吧。” 岑以薰从厨房的柜子里取出之前留下的硝石块包好扔进水里,“没多少了,只能冰一升水。我们先榨果汁。” 一人一个手动榨汁器,三人围在厨房一起手榨果汁,灶台边腌肉的陈嫂和胡嫂紧张得瑟瑟发抖。 王妃怎么敢让王爷榨汁,这要传出去,外面的人又不知道该怎么骂王妃了。 南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七皇嫂,刺客的事你想到办法了吗?文书可跟昱表哥借了不少人出城搜寻了。您要多少人尽管开口,昱 表哥一定会借给你的吧。是吧,昱表哥?” 宫启煜波澜不惊,内心无比期待她向自己开口求助:“本王向来公平。” 岑以薰椿着西瓜块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事,跟人多人少没什么关系。” 南风奇道:“七皇嫂是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现在还不知道。” “那你还不着急。” “这有什么可急的,我输了又不要学狗叫绕王府爬一圈。” “你要输了要被休回娘家。照岑相那性子,说不定就把你送到痷里当姑子去。” “那就当姑子去喽。” 岑以薰颇不以为然,去了尼姑痷还不是她想走就能走的事。 话音一落各人手里的椿子瞬间四分裂,果汁洒了一地。 “咦?怎么回事?木头太干了裂开了吗?” 岑以薰看着洒了一地的果汁心疼不已,“没有果汁喝了。” 南风知道是宫启煜干的,当即后脊背一凉,连忙往回找补:“七皇嫂,你可要努力千万不要被休掉啊,要不然昱表哥就没有正妃了 。” 岑以薰正要说话,宫启煜就看着她冷冷地开口了:“后天林老生辰,你与我同去,不要丢脸。” 南风一喜:“表哥,您终于想明白了要去见林老了么?” 宫启煜淡道:“本王成亲后尚未见过老师,自该携妻拜寿。” 岑以薰挺担心的:“您老师高寿啊?你带我这么一个臭名昭着的人见他,会不会把他气死?” “不是经你手者生还者十之八九么?” “话是这么说,要是一到我手上就是死的,那是救不了的。” 宫启煜看她一脸担忧的样子,心绪一荡,声音也温和了几分:“林老不以成见待人。” 南风翻了个白眼,他为什么不敢去见林老,就是那老头对他很有成见。 陆子涛在一旁提醒道:“后天就是三日期到时。” 岑以薰想了想,问:“去的人会很多么?” "满城权贵。" 那就代表人会很多。 “行,那我去。” 岑以薰笑了笑,心里有了计较。 人多就容易出事,人多也容易找到人。 第67章 炊烟袅袅烟火气 夜色初上,青芜院里架起了两个烤盘,青玉和陆子涛各负责一个,岑以薰背着手来回巡视。 “青玉这肉再刷点辣椒,猪蹄不放辣,王爷现在不能吃辣椒。” “子涛你把韭菜都烤成柴火了,翻的勤快一点,眼睛别老盯着姑娘。” 陆子涛努力辩解:“学生是看水结成冰没有。” “不要作无谓的解释!” 院子里笑成一团,丫头们也都掩着嘴笑。 适逢十五,头顶月正圆。 宫启煜坐在院中吃着烤猪蹄,看着眼前的热闹,眼底有一瞬间的恍惚。 南风猛灌一杯酒,狠狠地撸着串,大呼满足 :“人生就该如此,战场建功立业,家中贤妻相伴。皇家最难得烟火气,我娘至死都盼着跟我爹过一日这样的日子。” “我想走遍天下,替她看尽人间烟火,却不知道其实炊烟袅袅自家起。我娘从来没想过,她可以在院中生起炊烟等他来。” “她可真傻!” 南风握着肉串撸不下去了,捂着脸呜呜着。 宫启煜抿着唇不答话,皇家无父子,后宅不独宠,青官都断不了家务事,何况 他只是挥刀向敌的武将。 “呦,南世子这眼睛怎么了?” 岑以薰凑过去仔细瞧了瞧,一本正经地说,“沙眼,迎风泪。来,干了这杯葡萄汁补补。青玉,再给南世子烤两个猪眼睛补补。” “七皇嫂,你太过分了,人家正伤心着呢,也不安慰几句。” 岑以薰自己喝了一口葡萄汁,不以为然地说:“能安慰的伤心就不是真正的伤心,安慰不了的伤心不如大吃一顿。” “这不是给我的葡萄汁么!” 南风抢过她的葡萄汁,“你怎么连伤心人的葡萄汁都抢。” 杯子还没送到嘴边,宫启煜把葡萄汁抢走一口喝了,“本王口渴。” 喝酒壮胆,南风胆大包天地怼他:“你就是不想让我喝七皇嫂喝过的葡萄汁。” 宫启煜眸光一扫:“你想喝?” 南风目光一缩,委屈道:“我……不想!” 不敢想! 岑以薰看着他们互动,忍不住说道:“宫启煜你还挺有人情味的嘛。” “本王是人,自然有人情味。” “你对我就没有!” “你不是人!” 岑以薰:“……” 她脑 子抽风才会送上门去让人骂。 宫启煜突然凑了过去,嘴唇贴着她的耳根,低低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你说你是鬼。” 不知道是贴的太近,还是他故意的。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贴着她的耳垂轻轻地摩擦着,细细密密的电流冲到大脑皮层,头皮一阵型发麻。 岑以薰受到惊吓般,猛地一把推开了他。 宫启煜猝不及防,连人带轮椅往后仰去。 “王爷!” 青玉不愧是忠心耿耿地护卫,烤着肉都时刻注意着王爷的动向,第一时间飞过来扶住了宫启煜的轮椅。 空气在刹那间冰冻,凝结。 岑以薰有些尴尬地指了指虚空:“那个,我去敲点碎冰来……” 陆子涛兴奋地端着一盆碎冰过来:“王妃,水果然结成冰块了。” 空气中的冷气了越发深寒了,就在这尴尬之际,一个小丫头闯了进来,慌张地说:“王爷,不好了,昱如小姐突然发烧了。” 岑以薰认出这是昱如院里的那个丫环,立刻高兴地说:“昱如病了,王爷,您快去看看。” 宫启煜却淡淡地扫了一眼小丫头, 淡道:“请府医了么?” 小丫头道:“请了,大夫开了药,但喂不进去。府医才让奴婢来找王爷。” 宫启煜看着岑以薰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薄唇一抿,扫了一眼南风:“你跟本王一起去。” “没吃几串呢。” 南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烤串,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抓走了桌上剩下的肉串,一溜烟地往外跑,“七皇嫂你自己再烤点吧。” 宫启煜一走,青玉也跟着走,青芜院又归于安静。 岑以薰本来想把宫启煜没喝完的葡萄汁喝完,但一想到他咬自己耳朵的样子,触电般手一松扔开了手里的杯子。 神经病,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她怎么可能会被宫启煜那个丑八怪撩到。 “王妃,你怎么了?” 浅绿担心地看着她,连着问了好几遍,她才回过神来。 “没事,你们吃吧,我去睡了。” 宫启煜来到昱如的院子,发现昱如并不是烧晕了喂不进药,她是嫌药苦不肯喝。 昱如靠在贵妃榻上,脸上戴着面纱,满脸欢喜地看着宫启煜:“昱哥哥,你怎么来了?我只 让因因去跟您讨几块先前吃过的蜜饯,没想到您竟亲自来了。” 南风才不相信小丫头敢乱传话,故意说道:“原来就是几块糖的事。昱表哥你赶紧把糖给她,咱们回去找王妃吃烧烤去。” 昱如一急,咻一下坐直了身体,可怜巴巴地看着宫启煜:“昱哥哥,你已经很久没有陪我吃过饭了。” 南风心直口快:“你不会是想昱表哥对着你现在的样子吃饭吧?” 昱如放在被子上的手猛地握成拳头,委屈地问:“我是被岑以薰害成这样的。你们为什么还帮她?昱哥哥,她那样害你又那样害我,你为什么还要跟她一起吃饭?为什么还要让她搬进主院?为什么?” 宫启煜推开窗子,夜风灌入屋内吹走了人身上的汗气,昱如瑟缩了一下。 “本王的事,需要向你交待?” 宫启煜看着她,仍旧是平静的略带温和的语气,昱如却感觉到他生气了。 以前他从来不生她的气,他变了,都是因为岑以薰。 昱如垂眸掩去眼底的杀意,乖巧地说:“对不起昱哥哥,我错了。我好好喝药。” 第68章 美丽的误会 宫启煜看着昱如喝药时痛苦的样子,眼前浮现的却是岑以薰剪断缝合线时的模样。 明明痛地额头冒汗,双腿发颤,她却连叫都没叫一声音。 笨死了。如果说很痛,可能他会心软呢! 昱如没有再闹,反而贴心地让他回去休息。 宫启煜一走,昱如就变了脸。 “姑姑,你看到了吗?王爷的魂已经被那个女人勾走了。如果不是我的脸毁了,王爷怎么会变心?姑姑你一定要帮我,让我的脸恢复如初,我要把王爷抢回来。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 刘姑轻轻地抚摸着昱如的头发,温柔地说:“姑姑一定会帮你的,但是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再做一件事。” 第二天,岑以薰精神气爽地醒来,吃过早饭就出门了。 南风的小倌该换药了。 南风的小马车刚进昱王府侧门就见岑以薰戴着面纱提着小包袱鬼鬼祟祟地往后院去。 他连忙飞奔着往主院去:“昱表哥不好了,昱表哥不好了。” 宫启煜低头看卷宗,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说!” “七皇嫂找你去了。” 宫启煜抬起眼眸,心跳加速,神色淡淡:“让她进来便是。” 南风急得都想拖着他走了:“不是,她去 后院爬狗洞,去客栈找那个你去了。” “备马车,出府。” 宫启煜的轮椅快成一道残影掠出门去。 南风轻功不行,跑成狗:“等等我。” 一刻钟后,岑以薰鬼鬼祟祟地敲着唐风客栈甲号房的门:“帅哥,我是南世子的朋友,我来给你换药了。” 屋子里宫启煜飞快地跃进窗内,迅速地钻进被子里,低声道:“进来。” 岑以薰推门而入,就见美男子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看着。 岑以薰看着他额头的细汗,随口道:“锻炼不急这一天两天的,扯到伤口反而不容易好。脱裤子,我看看伤……南世子……” 岑以薰一转身就看见南风壁虎一样趴在窗口,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进来的样子。 岑以薰看看窗外的南风,再看看美男子额头的细汗和微喘的气息,顿时明白了所有。 “南世子,你朋友伤还没好,你这未免太没人性了。” 岑以薰把南风从窗外拉进来,背着美男子严肃地批评他,“哪怕露水情缘你也该保护另一半,而且这种事男人比女人更容易生病,你应该更加疼爱他。这一天两天地自己解决一下不行吗?你怎么能这么没人性?你的医者父母心呢? ” 南风虚弱地辩驳:“不是,我不是,我没有!” “我都看见了!” 岑以薰鄙视他,“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渣男。” 南风恨不得指天发誓:“我真的没有,不信你可以验他的身。” 验身啊? “也不是不可以!” 岑以薰转过身,冲美男子温和一笑,“裤子脱好了么?我看看你的伤。” 再看看你的身体,看看你有没有被南世子侵犯过。 咦,美男子的脸怎么这么红?害羞么? 她的声音又温柔了几分:“你要觉得不好意思也可以跟先前那样把裤子拉开一个口……” 咻一下,美男子裤腿落到膝上,露出两截雪白的大腿,大腿内侧的伤口结着结实的痂。 岑以薰冲南风笑了笑:“没做过你躲什么?大清早挂窗外不是挺让人怀疑的么。” 南风欲哭无泪,是他想要挂在外面的吗?是他轻功没有昱表哥好,没来得及在她到的时候跳进窗而已。 “恢复的不错,没有感染,痂掉了就没事了。” 宫启煜看着她戴着口罩低着头替自己消毒的样子,抿紧了嘴唇。 她跟南风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他可不计较她训斥南风如何行男男之事,但他不能计较她以为他是南风 包养的小倌。 南风如何能养得起如他般的小倌。 宫启煜决定洗刷一下自己的身份,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价。 “姑娘来的正好,在下今日正要回家。想请姑娘到寒舍作客,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我可不是姑娘,我是昱王妃,南世子的七皇嫂。” 岑以薰替宫启煜提上裤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敢请我做客么?” 这小倌竟把她当作潜在客户了,胆子挺大。 宫启煜眼底有光:“只要昱王妃愿意,在下又有何不敢。” 她在外人面前袒露身份,令他心悦。 他能在听到昱王名声后还敢打她的主意,也挺让她意外的。 “我不愿意,我只是个大夫,想结交的只有疑难杂症并不想交什么朋友。” 人向来愿意踩着阶梯向上爬,她对南风印象挺好的,并不想他的小倌踩着他找新的生意。 岑以薰又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金子递给他:“你的伤到底因我而起,这是对你的补偿,不用客气。” 宫启煜不想拿,他不是小倌。 “我不是这个价钱!全京城出万金者都难见我一面。” “行!” 岑以薰把钱起来,走了。 她对自恋狂没有好感,亏他长这么好看一张脸。 回昱王府前,她又去了一趟荣德楼附近站着守株待兔,果然看到有个身形魁梧的男人骂骂咧咧地出来了。 岑以薰上去一打听,知道对方叫叶律胜是北境来的。想在京城开铺子做生意,没想到刚喝了茶就被人偷了银子。 “我敢保证我的银子就是在那里被偷的。有个人撞了我一下,我的钱袋就不见了。可是茶楼的人不承认,说那也是客人,让我自己去找他。我初来乍到,去哪找去。” 岑以薰心思一动,笑道:“我有办法帮你找回银子,不过你得听我的。” 她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叶律胜立刻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这,真的可以吗?这会不会害死荣德楼的老板?毕竟我只是丢了一百两金叶子而已。” 一百两金叶子,而已? 北境人这么有钱吗? “你要不想就算了。” 岑以薰作势要走,叶律胜连忙道:“愿意,愿意,如果他不会死就更好了。” “放心,他死不了。” 毕竟是皇长孙,皇爷爷最后一定会保他的。 “有事你到唐风酒楼给掌柜的留话便是,我会每两天来一次。我叫一一。” 这个时候岑以薰觉得自己应该有个自己的消息联络点,有自己的人。 第69章 关系缓和 荣德楼对面的酒楼雅间里,南风和宫启煜倚窗而坐。 南风摇着扇子看着跟岑以薰分开的叶律胜,思索道:“这人瞧着面生,要不要查?” 宫启煜眸色淡淡:“查,别打草惊蛇。” 随后又补充一句,“别让她知道。” 她似乎不愿意别人插手她的事。 他们之间难得和平,他不太愿意再看到她对自己随时警惕的样子。 南风笑得十分欠揍:“昱表哥,现在是不是不太想和离了?可千万别留恋,我还等着带她浪迹天涯呢。” 说完就在空气冷凝之前窜出窗外,逃之夭夭了。 宫启煜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上,他能一眼认出人群里的她。 他确实不想和离,因为她的能耐太大了,落到谁的手上对他都是威胁。 次日,便是林老的生辰。 岑以薰一大早就被会浅绿和红豆叫起来。 两人分工合作,行动十分默契。红豆擅长妆发,浅绿擅长穿搭。 半个时辰之后,镜子里便出 现了个超凡脱俗的美人来。 红豆毕竟学过几天功夫,岑以薰便将她带上了,留浅绿在家看院。 红豆有些不好意思了:“王妃武功高强,根本就不需要我保护。” 那天晚上她亲眼看到王妃一刀就把刺客射穿了。 “你今天有别的重要任务。” 岑以薰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红豆立刻兴奋起来,“好,奴婢保证演的逼真。” 马车停在主院,岑以薰有点尴尬,因为前天晚上她把宫启煜推开了,当时大家都挺尴尬的。 到“居”的时候,马车已经备好。 青玉站在马车前冲她躬身行礼:“王妃请上马车,王爷已等候多时了。” 马车还是之前的马车,宫启煜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闭目养神,她上车了也没睁眼,只淡淡说了一句“出发吧”。 气氛略有些尴尬,岑以薰打量着他,盘算着从哪里找个切入点,缓和一下气氛。 穿得跟平时没什么不同,还是黑色的常服,就是好像比以前 多了绣金线的龙纹。 她立刻一本正经地夸赞:“王爷,您今天这衣裳真好看,上面的龙纹真霸气。” 宫启煜双眸未睁,声音淡淡:“本王所有的衣裳都这样,不只今天。” 好的! 岑以薰又扫了一眼他的冠冕,紫金束发,低调华贵。加上那一身气度,颇有点仙气飘飘的样子。 她再接再厉:“王爷您的发冠肯定是新换的吧?跟您的气质绝配!” “本王的发冠一向如此。” 啧,原来他每天都这样穿戴。去老师家拜寿,怎么能这么不隆重。 岑以薰又看了看他的脸,实在说不出“王爷您的面具真好看”这种话,便放弃了。 生气就生气吧,她尽力了。 就在这时,宫启煜开口了。 “本王的衣裳不过三种,朝服,常服,便服。常服均是黑色金线龙纹,便服有白色,但只在府中穿,你曾见过。” “发冠依衣色而换,左右也不过三枚。紫金冠、玉冠,金冠。三枚发冠均 为皇爷爷所赐。” “王妃对本王的衣冠还有何好奇之处?” 没有人好奇你的衣冠。 但感觉宫启煜似乎没有生气的样子,她也就放松了下来。 要不然随时防着他出手也挺累的。 跟着她又问了问他腿的情况,宫启煜都还挺配合的说了。 甚至到后来迟迟没到地方,她露出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时,宫启煜还为她解释:“林老住在城北,马车得走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来回四个时辰,回家天都黑了。 直到午时,马车在一处青砖碧瓦的院墙外停了下来。 院外已经停满了马车,之前宫启煜说的满城全贵并不夸张。一群衣着华贵的人们正络绎递帖入内。 而门口站着迎客的竟是府尹王大人。 宫启煜解释:“王大人是林老的女婿。林老无子,所有应酬便由王大人代劳。” 岑以薰头有点大,她弯着腰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问:“他记不记仇啊,我说他偷藏私房钱,他今天会不 会故意刁难我?” 因为怕人听到,她的唇近得贴近他的耳根。一开口唇瓣便滑过了他的耳垂。那一瞬间她立刻想到了他贴着自己的耳根说话时的模样。 原来,他不是故意撩她。 他只不是想让旁人知道她是“鬼”。 误会他了。 宫启煜却不知道她的想法,他只觉得一股细细地电流从耳根蔓延到四肢百骸,令他身体瞬间充血,头胀瞬间胀。 她,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如此亲密之事! 岑以薰看着他突然涨红的脖颈,耳根,一时把不准他是害羞还是过敏。 她忍不住又小声地问:“你脖子好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宫启煜轮椅往前滑了一步,跟她拉开距离,声音平静无波:“会。” 什么? 这人说话怎么一头雾水。 宫启煜接着道:“他会故意刁难你。” 岑以薰没有相信,因为刚刚从王大人身边经过的时候,王大人还亲切地叮嘱她后花园多蚊虫,去时小心防叮咬。 第70章 污蔑她的,全部自戕 岑以薰跟着宫启煜一起进了待客厅。 她穿一身浅青色滚红边的对襟儒裙,绣梅花红色腰封,外罩浅色罗衫,金环箍着飞天髻,鬓边簪着碧青的玉梅,活泼中透着雅致,灵动中荡着贵气。 活像天上的嫡仙,林中的精灵。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露出惊叹,相互打听昱王最近是否纳了侧妃,竟如此出挑。 还有人幸灾乐祸:“有这样的红袖添香,草包的正妃之位应该也坐不了两天了。” 岑以薰听得那些窃窃私语,只当刮着耳旁风,任由他们说去。 林老看起来跟皇帝差不多大,身形消瘦,脊背微佝,但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他翘着腿坐在上首,百无聊赖地扶起来磕头的小辈:“有心了,入席吧。” 待看到宫启煜来的时候,老头脊背咻地一直,声如洪钟:“阿昱,过来,让爷爷看看,哎哟,怎么戴了个这么丑的面具,爷爷先前给你的那个嫦娥仙子面具呢。怎么坐上轮椅了呢?前一阵不是还好好的么?” 岑以薰知道宫启煜并不想别人知道他腿不好的事,便道:“王爷这几日旧疾发作,过几日就好了。” 林老指着岑以薰一脸困惑:“阿昱,你换媳妇了?” 宫启煜声音冷冰冰的,态度也不太热情:“本 王就一个正妃。” “那这是岑明远家的二闺女?不像啊。” “爹,女大十八变也是有的。” 林老的闺女林琅在旁边为岑以薰解围,“昱王妃,咱们去后面入席吧。” 女客和男客以屏风隔开,分开坐席。 岑以薰原本还担心宫启煜一个照顾不了自己,但她看到南风进门后就放心了。 林琅就是京兆府王大人的妻子,圆脸杏眼,一看就是性格泼辣耿直的人。她今日穿着一身桃红对襟罗裙,轻脂素粉,端庄素雅,瞧着便能让人生起亲近之心来。 这一桌都是公主郡主皇媳,林琅自己便坐了末首。 因为昱王的身份,岑以薰是可以坐首座的。她不喜欢受人注目,便挨着林琅坐了。 林琅忙道使不得:“您是昱王妃,这可要折煞臣妇了。” 景玉公主轻蔑一笑:“德不配位,她哪有脸坐首位。” 她这话赫然说出在场女客们的心声,大家虽然没有接话,可是脸上那轻蔑和讽刺的笑意却是清晰又明朗的。 林琅有些尴尬,笑道:“名份如此,哪有德不配位说。” 赵邀月也道:“七皇嫂低调而已。景玉你别太过分了。” “不过是救了你哥一次,你不会真拿她你家救命恩人了吧。” “七皇嫂本来就是我们家 的救命恩人,要没有她我就没有哥哥了。” 赵邀月不太服气,“七皇嫂,你就坐上首,这里除了你没有人配。” 岑以薰就坐在林琅旁边不动,她一点都不在乎坐哪里,对于景玉公主的挑衅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我是什么样的人,不会因为别人说几句话而改变。坐位更加决定不了我的为人改变不了我的身份。王夫人,请问这一桌上的饭菜会因为我坐哪儿而变得更香或者变得更臭么?” 林琅笑答:“自然不会。昱王妃通透如此,能挨着臣妇是臣妇的福气。” 赵邀月本来挨着景玉坐,闻言便跟一位贵女换了位置,挨着岑以薰道:“我也挨着七皇嫂,沾点通透气。” 景玉冷笑:“再通透也是个两百斤的胖子。” 赵邀月眼眶一红,咬牙道:“我是一百六十斤,没有两百斤。” “胖子还计较这点斤两。” 在坐的都是皇家贵女,闻言都笑出声来。林琅心累,但还得打圆场:“胖瘦各有美貌与可爱。” 好不容易宴至半酣,女客们不喝酒,吃完饭便一起去后花园玩耍。 岑以薰想到先前王大人说后院多蚊虫,加上那都是一群十六七岁的孩子,没什么共同语言,她懒得去。 她派了红豆去执行计划,自 己则在长廊的美人靠上躺着睡了。 她开了系统警报,要是有人偷袭,小西会发出警报。 迷迷糊糊地她似乎又回到了基地,特别行动组的小胖坐上了那个复杂的仪器,阿蓝好像在冲他吼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她总是听不见他们说话。 “岑以薰,你还有脸睡。” 一个尖厉的呼声在她耳边炸开。 岑以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景玉那放大的脸,脸色非常不好:“打扰别人睡觉这么不要脸的事你都做了,还问我要不要脸?你做人这么没数么?”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尖叫声:“肠,肠子流出来了……怎么办,她是不是要死了……” “叫大夫,快叫大夫……” 景玉公主怒道:“就是你把邀月从假山上推下来,你害死了她,你还有脸睡得着!” 所以,肠子流出来的人是邀月? 岑以薰蹭地跳了起来,循声跑去:“邀月在哪里?” 赵邀月躺在待客厅前的长石桌上,肚子破了个大洞,整个人仿佛躺在血泊里,衣裳和石桌都被鲜血染红了。旁边医治的郎中双手都被染红了。 “去了后花园的人内屋配合王大人问询,从现在开始直至找到真凶之前,所有宾客一律不得进出。” 混乱的人群中, 岑以薰看到宫启煜坐在轮椅上发号施令。 红豆也在被控制的人群里。她脸色苍白的看着岑以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岑以薰冲她略点了一下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宫启煜的决策没有错,这个时候凶手很可能会趁乱逃走。 岑以薰打开系统,给邀月做扫描检查。 一名怀孕的贵女突然开口:“真凶就是岑以薰,我的丫环绿柳亲眼看到岑以薰的丫环红豆和邀月郡主一起上的假山。她一定是受岑以薰主使去杀邀月。” 岑以薰认得她是宫启勋那个怀孕的柳侧妃。 景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冲宫启煜的背影喊:“七哥,凶手就是你的王妃,你要包庇她吗?” 宫启煜转过身,冰冷的眸子落在景玉身上:“若是她,本王自然不会包庇。若不是,你敢为污蔑她而自戕一臂么?” 景玉看着那一双杀气凛然的眸子,双腿一软,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不敢立誓。 宫启煜冰冷的眸子从周围每个人的身上扫过:“所有指认本王王妃是凶手的,签下生死契,她若是凶手,本王绝不庇护,她若不是凶手,你们都自戕一臂。若不敢签的,本王此刻便认定你们诽谤王妃。诬蔑皇室,其罪当诛!” “敢立契者,上前一步!” 第71章 她捧出了邀月的肠子 宫启煜戴着面具,坐着轮椅,明明比在场所有的人视角都要低。可是他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都纷纷垂眸,不敢与他对视。 也在那一瞬间,景玉明白过来。 宫启煜哪怕不喜欢岑以薰,她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夫妻荣辱与共,侮辱岑以薰就相当于在战神昱王头上撒野。 宫启煜的目光最后落在柳侧妃的身上:“区区皇子侧室竟然当众把手伸到本王府上,当真以为怀着皇嗣就敢无法无天了?还是怕人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儿是如何来的?” 宫启煜立刻这话引得所有人侧目:难道皇长孙被绿了?柳侧妃怀的不是皇嗣? 柳侧妃脸色瞬间苍白:“昱王这话什么意思?臣妾清清白白,孩儿自然是皇长孙的亲骨肉。昱王此言,是要逼死臣妾么?” “你诬蔑本王正妃,罪已致死。本王饶你,不过饶条蛆。” 岑以薰没想到宫启煜平时不怎么说话,一说话嘴就这么毒。 不过她听着还挺开心,因为他在维护她。 不错,确实有了契约精神。 “王爷,您助王大人查真凶,我先救邀月。” 方才她给赵邀月做了检查,虽然情形看起来凶险,但还是有救 。 宫启煜见她神色轻松笃定,便叫来青玉低声吩咐了几句。 岑以薰脱了罩衫,戴上手套麻利地接手郎中的工作:“拿干净的大碗消毒后给我,林老请准备一间通风好干净的屋子,如果可以请熬一碗麻沸散。” 话刚说完,郎中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岑以薰捧着赵邀月外漏的大肠微微蹙眉,这么没用。 宫启煜递过去一只消毒的碗:“本王的手和碗都消过毒。” “谢谢!” 岑以薰将外漏的大肠装入碗中扣住,正准备止血,突然想起自己脱罩衫的时候并没有从空间里拿出“包袱”。 怎么办?没有止血钳,根本不行。 她正纠结怎么办时,青玉飞奔而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木箱:“王妃,您的药箱来了。” 药箱里有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东西有了名正言顺的来处。 岑以薰感激地看了宫启煜一眼,从药箱中摸出止血钳,止住内血后才把赵邀月转移到林老准备好的屋内手术。 “多谢林老。” 岑以薰和赵邀月一走,刚刚围观的人便冲到一拼命地呕吐起来。 “她刚刚竟然捧住了邀月的肠子……” “她还把手伸进邀月的肚子剪掉 了邀月的胃……呕……” 大家一边吐一边讨论着刚才看到的一幕,个个头皮发麻。 “她不是人……” “她的手都是血……” “如果邀月死了,是不是就是死在她手上了……” 贵女们被带到屋子里又是哭又是吐,每个人都想拍门骂人。可是一看到守在门口的宫启煜时,立刻噤若寒蝉。 王大人轮番给每个人审了一遍,都没有什么问题,有些愁眉苦脸:“每个人都是清白的,一点凶手的线索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凶手找不着,人还没了。这可要怎么跟六公主交代。” 宫启煜淡道:“不会有事。” 王大人一愣:“什么意思?殿下不会以为邀月还有救吧?那肠子都出来了,如何能救?若是能救,战肠的将士又如何会死?!” 战场上多少将士被挑破肚皮肠流满地而死。若这都能治,该救回多少将士。 宫启煜没有说话,他也不信肠穿肚烂还能活。可是看到岑以薰刚刚那反应,好像在看一个很小的伤。 她的轻松,让他觉得邀月不会死。 如果这都能救,这是将士的福分。 王大人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殿下放心,凭着昱王妃在 危难之时出头的勇气和担当,老夫拼着乌纱也要保她不受牢狱之灾。” 郎中都装晕了临阵脱逃,可是她却不怕责难,挺身而出。 这样的担当和责任感,已超越不少男儿。 宫启煜的眼前忽然浮现岑以薰给自己治腿时的样子,天下神医都对他的腿束手无策,偏生她说三个月定当痊愈。 当时她说这些的时候,也像今天这样,好像在说很寻常的小病。 “邀月不会有事。” 宫启煜面具后目光透着坚定,“本王信她,这世上若有人能医死人肉白骨,那就只有她。” 全世界都不信她,唯独他信她,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啊。 王大人老脸浮着感动:“都说昱王与王妃感情不睦,传言果然不可信。王爷如此爱重王妃,老夫自叹不如。” 就在这时,一个青稚兴奋的少年声音传来:“爹,邀月姐姐活了。” 来人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胸前还挂着一个金笼玉璎珞,正是王大人的老来子,王林一。 宫启煜手心一紧,声音却不疾不徐的:“醒了么?” 王林一满脸兴奋:“醒了,说话了。昱王妃说她是半麻,所以伤缝好了就醒了。昱王殿下,什么是半麻 ?” 他哪知道! “先去看看。” 宫启煜避开问题,吩咐青玉留下,自己也跟王大人一起找岑以薰去了。 青玉也很想去,也很想看看肠子都流出来了要怎么放回去。他曾经将一个伤兵的肠子放回肚子里后他就很快的死了。 但是他不能去,好失望。 宫启煜到的时候岑以薰被南风和林老拦着问十万个为什么。 “七皇嫂,为什么邀月的肠子塞回肚子里不会死?” “邀月手上扎的是什么?” “你怎么把邀月的肠子剪掉了?” 岑以薰一一做答:“内脏外漏并不是什么不可治的伤,但要第一时间保护好内脏不受污染。比如刚刚大肠外漏,如果这个时候把大肠塞回腹腔就会感染。所以我先用消毒的碗把大肠扣盖,消毒后再塞回去就不会有事。” “邀月手上扎的是输液管,营养液和消炎药。她这一阵都不能吃东西,要补充营养液。” “邀月以前吃过不对症的药,引起了肠肥大。这也是她肥胖的主要原因。剪掉可以帮助她减肥。” 她回答问题的时候很有耐性,条理清楚,整个人透着一股圣洁温和的光,跟面对昱如时的泼辣厉害截然相反。 第72章 让她找岑月莹算账 宫启煜的轮椅缓缓滑了进来,看着她温声问:“邀月怎么样?” “在里面呢,你自己去看。” 林老一屁股撅开宫启煜,拿着一把止血钳凑到岑以薰面前,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你把它插到邀月肚子里就止住血了。” “这是止血钳,可以通过夹住血管阻断血液,使用前得消毒……” 宫启煜被他挡住了看岑以薰的视线,眸光冰冷。只一抬手,林老手里的止血钳便飞出去钉在了墙上。 林老痛心疾首:“阿昱啊,你怎么这么大了还这么调皮。来,这是邀月的肠子,给你拿去玩,我跟你媳妇再说会话……” 宫启煜的目光从那血淋淋的大肠上掠过,看向岑以薰:“何时可以起程?” 林老毛发炸起:“起程?起什么程?不起程,小薰要在我这留宿,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呢。” 岑以薰也有点不太想走:“邀月的情况还不稳定,最好能留下观察。” 宫启煜神色一冷:“非皇戚不得留宿。” 皇子皇嗣与重臣情谊需要张弛有度,太冷淡会说不近人情,太亲近会说结党营私。 岑以薰并非不知道其中厉害,但做为大夫,她不能让患者承担这样的风险。 “流言和误会都有澄清的机会,邀月一旦感染就会万劫不复。” 这里连个无菌手术室都没有,一旦感染,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 宫启煜周身杀气爆起:“岑以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岑以薰也丝毫不让:“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人活着更重要。” 南风连忙出来打圆场:“别吵别吵。表哥表嫂,我这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宫启煜和岑以薰气乎乎地异口同声:“讲!” “七皇嫂,如果不是移动很远,??会不会影响邀月表妹的身体?” “平移,不颠,是可以移动一段距离。但是马车回京这一路两个时辰,路上时有颠簸……”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在一里之外有一个别院。昱表哥不便留在林老府上,不如移步我朋友的别院暂住一夜?” 岑以薰抿唇看向宫启煜没有说话,宫启煜倒是“嗯”了一声,有些不情不愿。 林老挺意外的:“一里外那别院不是那谁……” “就那里。” 宫启煜打断他,转眸看向岑以薰,“一个时辰之后动身。” “你爱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青官难断家务事,夫妻吵架林老都得退让。 奈何王大人还要查案,半晌才弱弱地问了一句“能不能进去问问邀月是何人推她的。” “那才是做主的人。” 岑以薰眼眸扫向宫启煜,气呼呼地甩袖离开。亏她还想谢谢他送药箱呢。 她前脚走,宫启煜后脚也眼着走了。 林老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很是 纳闷:“一里外的别院,不是阿昱的吗?那么大的庄子什么时候卖了我怎么不知道?小风……” “我什么都不知道。” 南风飞窜出门,一溜烟地跑了。 王大人若有所思:“年轻夫妻的相处之道,已与我等不同。” 岑以薰到待客厅里把红豆叫出来的时候,发现她身上星星点点地满是血痕。 竟然有人趁着人多偷偷伤害红豆。 岑以薰眸光一冷:“怎么回事?” 红豆不想岑以薰为自己得罪贵女们,连忙道:“娘娘,我没事。” 岑以薰看向青玉怒吼道:“你就这么纵容别人欺负我的人?宫启煜给我定罪了吗?我辛辛苦苦救了邀月郡主你和你主子就这么对我?” 王大人过来想放贵女们回家,见岑以薰气呼呼的样子,脑袋突突发涨:“昱王妃,又有何事?” 景玉一看到王大人,立刻大声喊道:“大人,邀月醒了是否可放我们回家了。我们是受父王所托前来拜寿,可不是来受气的。” 林老虽然不在朝,但每年小生辰各府王爷都会派自家小辈或者女眷前来贺寿。 王爷亲自出面则有拉拢之嫌,小辈到场表示不忘情分,最合适。 景玉这一嚷嚷代表的是景王府对林老的不满。 王大人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却仍旧温和道:“下官替林老拜谢各位王爷好意。大家可自行离去。” “不准走! ” 岑以薰拦在门口,“他们中有人伤我红豆,必须要付出代价。” 红豆不想她为自己竖敌,小声道:“王妃,我也不知道是谁。” “我知道!” 岑以薰一把拉起她的衣袖,露出一道刚刚凝固的伤痕,“这是用匕首所伤,在场的人身上定然有刀,刀上有血的,就是伤我红豆的。” “你,出来,你以为抹去刀上的血就查不到么。” 她一把从人群中扯出一个丫头来,从她衣袖里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上面赫然沾着血迹。 这时宫启勋的柳侧妃柔弱地说:“昱王妃,先前是我误会你害了邀月。我这便与你道歉。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诬蔑我婢女伤人。” “你婢女?哦,我想起来了,是你,绿柳。” 岑以薰看着那张刻薄的脸,想起在御膳房的时候遇到过她。 岑以薰刚受了宫启煜的气,这会一点好脾气都没有。 “你说不是就不是?那刀的血哪来的?” “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 原来刚刚不是想抹掉血迹,是想假装划伤自己。 “不要紧,你这刀上有多少血,本王妃都能查出来。” 她刚刚扫描过,现场就绿柳身上有金属呈象。 岑以薰让红豆去邀月所在的屋子拿来药箱,当众给他们表演了血型匹配。 让他们亲眼看到红豆的血和匕首上的血凝为一体。 柳侧妃根本没有想到凝固 的血沫能与鲜血相融,震惊之余只能不停地说:“怕是不小心碰到的。” “这事可以私了,也可以公了。私了,你让红豆划几道回来。公了,京兆府王大人就在此处,我现在就告状,有物证也有这么多公主小姐为人证。 ” 柳侧妃娇弱地看向绿柳:“看你如此不小心惹了这样大的祸事。” 柳侧妃演技虽然做作,但显然比岑月莹高了一个级别。 起码,绿柳很吃她这一套。 绿柳“噗通”跪在地上,冲柳侧妃磕了个头,“对不起娘娘,奴婢在宫里受过昱王妃的气,才会故意污蔑昱王妃杀害邀月郡主,也是气不过才对红豆姑娘下手的。” 她又站起来将匕首递给岑以薰:“奴婢愿意私了,让红豆姑娘划回几刀。” 岑以薰虽然不确定绿柳所做是柳侧妃授意还是自愿的,但不可否认柳侧妃是个极善驭下的人。 宫启勋身边有这样一个侧妃,岑月莹要是嫁过去可就有意思了。 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绿柳姑娘既然要私了,那便私了吧。” 岑以薰将匕首递给红豆,温声道,“再过一阵大姐就要嫁入长孙府了,到时候咱们跟柳侧妃就是亲上加亲的关系。红豆,你就意思意思轻轻划几道,别伤了和气。” 她冲红豆使了个眼色,使劲划拉,痛死她,等将来岑月莹嫁给宫启勋,这些账全算在她头上。 第73章 宫启煜摘下了面具 红豆会意,手起刀落,绿柳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 岑以薰看着绿柳手背上那两道交叉着的伤痕,假惺惺地说:“哎哟,手背留疤了,将来绿柳将来嫁不出去可怎么办?不过我应该过虑了,柳侧妃一定很愿意为绿柳这样忠心耿耿的奴才送终的。” 柳妃已经抽出帕子心疼地替绿柳裹了伤,泫然而泣道:“绿柳,咱们回吧。我不过是一个侧妃,护不了你。” 白莲花引人共情的老招,效果强大。 人群里有个男人厌弃道:“仗着自己王妃,如此欺负人。皇家脸面都丢光了。” 岑以薰无畏与他对视,勾唇冷笑:“我道是谁会跟柳侧妃共情呢,原来是三哥。外室所养,经历跟柳侧妃或有相似,我理解。不过人呢,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尊卑不以出生顺序论,知道么?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这次祝寿为表重视,来的都是各家嫡系。 柳侧妃虽然是侧妃,但宫启勋还没正妃,又怀着皇嗣,身份自然不同。 这位 宫启鸣,是成王跟外面的女人所生,今日能进来已经是林老给面子了。 宫启鸣一张脸涨得通红,又无可反驳,冲王大人一拱手,道了声“告辞”就匆匆走了。 柳侧妃内心倒是强大,还呜咽地哭了几声,才带着绿柳走了。 宾客散去,岑以薰和宫启煜也带着邀月到南风朋友的别院去。 南风已经先到,和朋友一起在别院门口等她。 原来南风说的朋友,竟然是那个小倌。 美男子温和一笑:“在下云轩,王爷王妃里面请。” “我还有个病人,需要一间干的屋子……” “南世子已有交代,王爷请自便,王妃这边请。” “云轩”上身的宫启煜十分有礼地引着岑以薰里走。 这是八进的院子,院内假山环绕,翠竹林立,九曲回廊,小桥流水,风雅别致,一看就要花很多钱。 岑以薰扯住南风悄悄落后,小声八卦:“你这金屋藏娇挺费钱吧?没想到你还是个豪掷千金的主。” 南风苦着脸不住的解释:“ 嫂子,这是阿轩自己的,跟我没关系。我要有这么多钱,御史台都该参我了。” 这倒也是,南国公府自四公主过世以后,逐年不济,买这么大的屋子,只怕掏空了南国公府都不够。 “所以他不是你的小倌?” “是,嗳不是,他压根就不是小倌,人家自己有钱。我都被你说晕了。” “这么好看还不是小倌,这得是什么来路?他不会是传说中的玲珑阁阁主吧?” “不是,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普通有钱人。” 普通有钱人转身:“昱王妃,这便是安置病人之所。王妃若觉不妥,我们可再找其他屋子。” 他突然驻足,岑以薰都差点撞他身上。 她刚刚还议人长短,人家却如此有礼。 她有些惭愧:“这就行,这就行,没什么不妥地。” 邀月通身都被盖着抬进屋内,岑以薰跟她同住,方便照顾。 “云轩”寒暄了几句,问了岑以薰的饮食爱好,以便准备晚餐。 岑以薰挺过意不去的:“临时投宿已是 打扰,家常便饭即可,不用特意招待。” 她是真的过意不去,因为这里马上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宫启煜见她心虚的样子,笑了笑:“好,王妃自便,不必拘束。” 刁蛮奸诈是她,虚伪做作是她,庄严认真是她,心虚内疚也是她。 这世上,他再没见过如她这般多面灵动的女子。 “云轩”一走,宫启煜的轮椅就进来了。 岑以薰立刻迎了上去,开启了系统的戒备功能,确定方圆五米没有人人类的呼吸,才紧张地问:“你,钱多不多?” 宫启煜轮椅往后一退,避开她拉自己的手:“何事?” 岑以薰指了指屋子里的陈设:“我今晚不是得有点小动作么?这些东西可能都会被打烂。我没钱赔。” 南风的嘴都张成了“O”:“七皇你怎么会没钱,你刚刚讹了昱表哥一万多两金子。” “没有,花光了。我们院子里一大家子人不用吃饭啊。” 岑以薰捂着并不存在的钱包,警惕地看着他们。谁都别想从 她口袋里掏走一毛钱。 宫启煜没有说话,南风掩去眼底的心疼:“打烂了也没事,都不是真迹。” 岑以薰明白可能最后赔钱的人是他,便放松下来。 不是她就行。 宫启煜冷冷地问:“你说过,毁掉的脸可以恢复,是吗?” 虽然宫启煜态度时好时坏,挺分裂的。但他能想开找她整容,她还是挺高兴的。 治好了他的腿和脸,她就再也不欠他什么了。 “看受伤程度,一般来说……” 话没说完,宫启煜便摘下了面具:“这种程度呢?” 那张脸上除了一双清冷的眼眸之外,五官都已经瞧不出原来的样子。刀伤烧伤扭曲了他的五官,让他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面目。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毁了脸还残了腿。 南风见她久久不言,以为她被吓到了,连忙解释道:“表哥是为了救人,跳进了敌人设好的火坑!” “不必说。治不了也无妨,我也习惯了。” 宫启煜戴回面具,调转了轮椅。 “等一下!” 第74章 男友力爆棚的昱王 岑以薰啧了一声,“我说不能治了么?” “能治?” “宫启煜”转过身,波澜不惊的,还没有南风高兴,好像能不能治都行。 “能治,就是时间比预期的要久间。” 岑以薰观察着他的脸,“疤痕已经增生了,磨皮和用药没用,得做皮肤移植。我需要从你身上切下一块皮肤移植到脸上重新缝合……” 宫启煜声音淡淡:“我的身上,没有这样的皮肤。” “表哥身上大面积烫伤,没有大块完整的皮肤。” 南风眼底里的希望瞬间破灭,“只能用自己身上的皮肤吗?可以用别人身上的皮肤吗?” “可以,但是需要配型,还得对方同意。因为切下一块皮肤后,对方的身上也会留下相应大小的疤痕。” 她记得宫启煜腿上的皮肤似乎还挺白嫩丝滑的。难道大腿以上全是疤? “昱王可以用我的皮肤。” “云轩”突然走了进来,冲“宫启煜”和岑以薰拱手,“在下想问问王妃吃不吃辣,并非故意偷听。” 偷听倒也没什么,她就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他靠近的时候系统没有提醒警报。 岑以薰道:“我吃辣,你要是愿意捐皮,我得给你们做个匹配 ……” 南风连忙挡在“云轩”面前:“我来捐我来捐,一块皮而已,哪用得着你。” 岑以薰羡慕地看了一眼“云轩”,长得美就是好。方才她说能用别人的皮时南风还犹豫呢,他一说要捐皮南风就出头了。 “行,你们两都进来跟我抽一下血。” “王爷不抽么?” “我有存他的血浆,不用抽。” 南风连忙道:“我觉得还是一起抽一下吧,反正顺便。” 岑以薰一想也是,血浆可以留着以防万一。 “行,那就一起吧。” 抽血,化验,配型。 岑以薰打开宫启煜送的药箱,开始一系列操作。 她的身后“宫启煜”、“云轩”,南风,三人排排坐等结果,好像三个乖巧的学生。 她眉头一皱,三人便下意识直了直脊背。 她“咦”一声,三人便紧张地吐着口水。 最后她眉头越皱越紧,眼里的困惑似乎越来越大,最后她还若有所思地看了“云轩”一眼,心里已经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有钱。 “云轩”和宫启煜的匹配度非常高,刚刚她一好奇,便给他们两做了个DNA比对,这一比对不要紧,发现他们竟然是堂兄弟。 皇爷爷生的儿子真喜 欢养外室啊,前有宫启鸣后有云公子。 南风被她那一眼看得心里发毛,怂怂地问:“七皇嫂,结果怎么样,表哥能不能用我们的皮啊?” “云轩公子很合适的。” 南风指了指自己:“我为什么不合适?” 堂兄弟的配比概率比表兄弟要高些。 岑以薰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温声道:“你没有不合适,但他们两更合适。” 看样子南风还不知道云轩的真实身份,她要不要告诉他让他防着点云轩呢? 这时一个戴面具的护卫走到云轩身边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岑以薰挺郁闷的,如果云轩属于系统认知里的“熟人”所以不报警,那这个护卫为什么也不报警?因为戴着面具自动归入宫启煜那一类? 分类这么草率吗? “云轩”听完护卫说完,对“宫启煜”和岑以薰道:“我的护卫救了宫启鸣,两位要跟我前去看看吗?” 这么巧? “去,当然去。” 岑以薰看向宫启煜,眼眸清亮,浑然不在意自己面对的是一张疤痕纵布的脸。 以往每一个看到这张脸的人都惊悚后怕,只有她视他为平常。 “宫启煜”心底一暖:“好。” 那一瞬间,那双一向 冰冷的眸子突然弯了一下。他在笑,仿佛被寒冰冻了千年,突然间眨了眨眼。虽然不明显,但已十分生动。 他感受到了她的善意,用拙劣的微笑回报她。 岑以薰鼻尖一涩,笑弯了眸子:“一起去。” “云轩”看着他们的互动,握着折扇的手一紧,眸光微凉:“不如一起去。” 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家里的时候也没对自己笑过,一出门对谁都笑。 好醋的昱王本尊,浑然忘记在岑以薰的眼里轮椅上那个就是“宫启煜”。 岑以薰推着“宫启煜”的轮椅,戴着面具的护卫也给“云轩”推来了一辆轮椅。 岑以薰默默地吐了个槽,伤口都结疤了,还坐轮椅。不知道是提醒她伤了他呢?还是天生爱作。 到了前厅,宫启鸣哎呦呦地在地上打滚:“好痛,好痛。” 云轩眉眼一冷,戴着面具的护卫立刻解释道:“公子,这位公子误闯了咱们竹林,误喝林子里的水后肚子疼,非不肯走。” “大胆,我是皇孙,你们对我下毒,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哎哟,哎哟……” “宫启煜”抬手一挥,宫启鸣就被他提在了手里:“当我等都死了么 ?如今竟连外室养的都敢自称皇孙了。” 骇人的杀意刹那间崩裂,宫启鸣的眼眶瞬间充血,舌头外吐,眼看着就要没气了。 岑以薰连忙道:“别杀他,别杀他,不值当,不值当。” “宫启煜”一把将宫启鸣扔在地上,杀意未敛:“滚。” 啊?宫启煜对皇室兄弟这么凶的啊?难道宫启勋对他又怕又恨的。 “云轩”一副不想惹事的样子:“虽是外室,好歹也是皇孙。不能怠慢。来人,安排皇孙后院休息,请大夫。” 宫启鸣特别厚颜无耻:“昱王妃就是大夫,她可以帮我治。” 还不等岑以薰开口,“宫启煜”冷冷地看着他问:“你想死么?” 宫启鸣闭嘴了,乖乖地被人扶着去了后院。 今天的“宫启煜”很不一样啊。 在林老家的时候在贵女面前维护她,给她送药箱遮掩身份,现在又骂宫启鸣。 果然日久见人心,宫启煜终于良心发现,知道她是真心想赎罪。 照这个发展,和离后或许还能做个朋友什么的。朝廷有人还是方便些。 晚上,“云轩”在前厅设宴,各种佳肴美馔,八宝珍馐应有尽有。 岑以薰喝了点果酒,不曾想就睡倒了。 第75章 落网 南风见她趴下了,不由开怀大笑:“七皇嫂,你也太没用了,别人一瓶醉你是一杯……倒……” 南风脑子一沉,人也晕了,紧跟着宫启煜和云轩也都晕了过云。 几道黑影跃入大厅。 其中有人质疑:“昱王怎有如此轻易就中招?” “昱王自从月山之役后便废了,但他藏的深。我也是几经观察才发现每到晚上他的武功和感观就会变弱。再加上今晚的菜都是王妃为他布的,他吃的一点都没剩,不晕才怪。” “不是说昱王对王妃极为厌弃么?他怎么会吃她布的菜?咱们还是小心点,再加点药。” “厌弃那是以前,从草包王妃侍疾后就不一样了……再加点药也行。” 其中一人取出一块迷香点着后放在桌上,大家这才一起去了邀月所在的院子。 这时,刚好一个人背着邀月从屋子里出来。 黑影拦住他的去路:“皇孙殿下,您说过今晚我助你一臂之力,你便告诉我谁是城门偷尸贼。” 背着邀月的赫然就是宫启鸣。 看到来人,宫启鸣连忙招呼:“文书兄,你来的正好,先 帮我把人带出去,出去后我就告诉你。你们这么多人, 还怕我耍赖吗?” 邀月本来就胖,裹在被子里挺沉的,他有些背不动。 文书拉下蒙脸的黑布道:“皇孙殿下,我们可以把人带出去。但左右您都得说,何不现在就说呢。” “他是不会说的,因为他就是那个偷尸贼。” 夜幕下灯光昼亮,原本空旷的院子里突然站满了举着火把的昱王府侍卫。 岑以薰推着“宫启煜”的轮椅和“云轩”、南风并排站在人群前,笑眯眯将视线从文书身上掠到宫启鸣的身上。 “是不是啊,三哥?哦,不是,应该叫你鬼医大哥。” 文书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两腿发软,“王爷,不是……” 迷晕了么?怎么都这么清醒? 岑以薰将手里的香块扔了过去:“鬼医的迷魂散不过如此,又臭又难闻,怎么可能会让人睡着呢。” 宫启鸣想去接香块,可是又怕邀月掉下去,气呼呼地说:“胡说,迷魂香用了十几种香料,又香又不臭。” 文书看着这一幕,震惊地无与伦比:“皇孙怎么会是偷 尸贼……” 南风无语:“都说了他是鬼医,根本不是什么皇孙。” “怎么回事?” 文书脸都白了,他辛辛苦苦找到的线索,竟然是被真凶骗了? “可是他明明长得跟三殿下一模一样。” “当然一样,因为他就是照着宫启鸣的样子易容的,就是为了引你上当,骗你当个免费的助理。” 岑以薰走到宫启鸣面前,奇道,“鬼医无容,千变千面。这易容术是如何做到的?” “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砰”一声炸响,一股白色的浓烟裹住了鬼医和岑以薰。 “不好,他想带皇嫂逃。” 南风惊叫一声,“宫启煜”和云轩几乎同时冲了过去。 然而白烟散去,岑以薰和鬼医都没有消失。就是画面有些清奇:一个身形消瘦的老头死死地拽着岑以薰的腰带,岑以薰的双手紧紧地抱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圆柱形石柱。 那情形,像是在拔河。 地上还躺着被白雾熏晕的青玉。 老头拽着岑以薰愤怒地说:“中了我的迷魂弹竟然没有晕,气死我了,下次给你加量。” 云轩和宫启煜 都有些紧张:“没事吧?可有受伤么?” 对于这两人的担心岑以薰其实挺莫名其妙的,宫启煜还勉强可以说是想在外人面前表演夫妻恩爱的戏码,那云轩是想干什么? 这个不知道是哪个皇子养在外面的私生子也太大胆了,竟敢当着宫启煜的面向她表示亲近。这跟想当面绿他有什么区别? 还是他想故意挑拨她跟宫启煜的关系? 他果然是宫启勋的人。 岑以薰有些警惕地看了云轩一眼,故意往宫启煜那边靠了靠,跟云轩拉开距离:“谢谢云公子,我没事。” 穿越虽然是第一次,奈何电视看的多。 烟雾一炸,她就知道这人想绑架自己。她第一时间从空间里拿出了千斤柱抱住了。 十吨的千斤柱,一百头牛都拉不动。 侍卫一拥而上把鬼医和文书都绑了,带回厅中受审。 文书直喊冤,表示自己是为了查找凶手才上了鬼医的当。 宫启煜声音冰冷:“为今日敢给主子下药,明便敢要主子的命。念在你为昱王府效力多年,杖一百,连夜驱逐出府。” “王爷,是您说必要时 候要兵行险着……” “都说读书人最要脸面,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岑以薰被文书的臭不要脸震惊了,“鬼医说这药没毒就没毒?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三岁小孩吗?这么好骗?!” 文书愤怒挣扎:“要不是你要立什么三日之约,我怎么可能会出此下策。 ” “赌不起就别赌,没本事就别瞧不起女人,想赢都得靠害主子!读书人里怎么会出你这种垃圾。” “我没有!” “你没有?月山一役就废了不是你说的?王爷晚上不行那句不是你说的?拿着王府的俸禄背后嚼舌根,我最讨厌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废物了。” 岑以薰气地都想上去踹两脚,好在宫启煜命将他拉下去打板子了。 文书带来的人一律以刺客罪杀了,尸体连夜送到了京兆府。 鬼医被绑着扔在地上,并没有被院子里文书的惨叫声吓住,反而挺好奇地:“你们怎么会知道是我?是我不该扮成宫启鸣吗?还是我不应该假装迷路来到这里?” “你今天扮成谁,我都能抓到你。因为会偷伤者身体的,只有一个人。” 第76章 王爷,请保持和离的初心 “……那就是热衷人体研究的千面鬼医。” 鬼医老头很不服气:“怎么认定就是我?万一是玲珑阁的人呢?那小混混可是玲珑阁的人。” “首先玲珑阁的人不会因为一个小混混得罪昱王府;其次,玲珑阁的人真要救他,应该带他出城。但是王府的人追踪了周围几公里都没有任何伤者留下的痕迹,这说明人回了城内。” 岑以薰在老头面前蹲下笑眯眯地问:“是什么人会救了人不赶紧跑路反而回到城里?” 老头气呼呼地说:“很多!兄弟,爱人,父子!” “错!这几个人都恨不得立刻马上带着他远走高飞,离京城越远对他们来说最安全。” “我思来想去,敢得罪昱王还返其道而行的人,只有对人体研究成痴的人。王爷说那个小混混是果着上身挂在城门口。我想偷的人可能是好奇一个人的内脏缝合后为什么还能活着吧?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邀月是被你推下假山的,为的就是想让我出手,看看我能不能救活邀月。” “没错!” 老头突 然恍然大悟,“如果今天老夫没有让邀月受伤,你们是不是也会使诈故意制造一起肚破流肠事件,引老夫现身?” “正是。我已经给我的丫环装好了假肠和血浆,随时给你表演一场肚破流肠的戏码。” “你和昱王故意吵架也是让我相信你们真的把邀月带到了这里?” “当然,真正的邀月现在已经被送回城内。你背的是青玉,昱王的近卫。” 岑以薰看着老头眼底逐渐燃起的愤怒有些得意,穿越过来办的第一桩让人顺心的大事。心情好舒畅啊。 她接着气他:“你本来不想得罪昱王府,所以没有直接把我劫持走,而是想把邀月带回去研究。我说得没错吧?鬼医先生?” 鬼医冷笑:“自作聪明,没有全对。” “哪一点没对?” “昱王府算个屁,老夫得罪就得罪了。老夫之所以不劫持你,是因为老夫相信,只要再研究一两个你救过的人,就一定能掌握内脏缝合术。” 南风听得毛骨悚然:“照你的意思,要是今晚没有被我们抓住,你还要继续 害人让皇嫂来救,直到你掌握七皇嫂的内脏缝合术为止?” 老头还挺傲娇:“那还用说。” 南风愤怒地冲上去照着老头就是一通踹:“你这种人怎么配得上个医字?医者父母心,你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罔顾人命,你不是医者,你是魔鬼!” 岑以薰虽然也反感鬼医这番话,但她没想到南风的情绪会这么激动。 “冷静,冷静。” 岑以薰连忙拉住他,“别把人踹死了。” 南风气地两眼发红:“我为民除害。” 老头狠狠地呸出一口血:“老夫本来就不是什么医者,老夫是鬼,谁让你们叫我鬼医的,谁让你们叫的?呸!” 云轩折扇一拦,老头的血喷了一扇面。 宫启煜广袖一甩,老头就飞了出去摔地上,晕了。 岑以薰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是个人人护着的香饽饽了,心痛地说:“重要的问题还没问呢。” 宫启煜声音温和:“关到小南院,慢慢问。” “只能这样了。” 岑以薰叹了口气,后知后觉发现宫启煜对自己说话的声音太温柔了。 她头 皮一麻,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连忙转移话题:“人犯已经抓到,现在回家么?” 一个“家”字让人心醉,宫启煜还没答话,云轩已经开口了:“寒舍今晚染了血腥气,不便再留王爷王妃过夜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岑以薰有些诧异,这个云轩变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一会热情一会冷的。 现在外室养的私生子都这么嚣张了么?! "宫启煜"情绪似乎不高的样子,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那便起程吧。” 回程路上两人同乘一车,气氛更加尴尬。 岑以薰生怕宫启煜又突然说出什么温柔的话来,一上马车就闭眼装休息。 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宫启煜突然来了一句:“本王晚上、没有不行。” 那声音是她熟悉的平静无波的语气。 岑以薰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正色道:“当然,我当然知道。” 好几个晚上,他都对她使用了反科学反人类的“吸引力”。 “呵~” 似笑非笑的叹息从宫启煜的喉咙里溢出,清冷的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 戏谑声,“王妃如何得知,本王晚上行?” 一股热血从脚底窜上天灵盖令人浑身充血涨热。 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厮竟然在开车! 宫启煜看着她面红如血,宛如被冰冻住的红虾,面具的眸子微弯,舌尖顶着牙齿,轻轻地滚落三个字:“怎么了?” 他说的那样轻,那样漫不经心,仿佛细碎的雪碎子在耳边细细的滚过,凉凉的又痒痒的。 岑以薰头皮一麻,连忙道:“王爷,我觉得有些话咱们还是得说清楚。” 又不是情侣,时不时撩一下,挺不正规的。 “你说。” 他的声音还是很清冷的,但已经很柔软,分明心情很愉悦。 岑以薰的一句话,轻松地打烂了他此刻的心情。 “我之前说治好你的腿和你的脸就和离的事,您还记得吧?” 马车内仿佛突然顶进一阵寒风,冷得让人瑟缩。 岑以薰顶着雪崩的压力,说道:“我还是保持初心,王爷应该也是吧?” 她在赌,以宫启煜的骄傲绝对不可能说“不,本王喜欢上你了,不准和离”这种话。 第77章 宫启煜,你耍流氓 宫启煜没有说话,马车里充斥着前所未来的冷意。她没有退缩,坚强勇敢地与他对视。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宫启煜在摘下面具后对她有了一不一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那张脸被很多人嫌弃过吧,所以她的态度让他心动了。 不喜欢一个人就不要给对方希望,这是她对待感情的态度。 她受不了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环境,而他注定一生都在勾心斗角。 红豆坐在马车外面,突然感受到车内传出一股冷风,连忙从带着的小包袱里抖出一件披风递进去:“娘娘,夜里凉了,披上点。” 脑袋只往车内探了一半,红豆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冻麻了。 “好,谢谢!” 岑以薰接过披风,随口道谢。 红豆连忙缩回身体坐好,这奇怪的,大晚上的马车外面竟比里面还暖和。 驾车的青玉好奇地看了她红豆一眼:“王妃刚刚跟你说谢谢?” 红豆迎着夜风取暖,随口道:“是啊,我们娘娘可有礼貌了。” 青玉笑了笑,青芜院的人脑子似乎都有些不太好。奴才侍候主子天经地义,怎么能有让主子道谢的道理。传出去又说王妃御下无方。 红豆还问:“你给王爷带披风了吗?马车里有点冷。” 青玉扬 鞭一甩:“不用。” 王爷练的就是雪域神功,冷对王爷只有好处。 被红豆一打岔,马车内的气氛缓和了些。 岑以薰本来想把披风给宫启煜,怕他误会自己喜欢他,就给自己披上了。 他看着她将披风递过来又缩回去的样子,眼眸一黯,缓缓道:“本王有契约精神。” 得到这样的答案岑以薰应该是松一口气的,可是她莫名从那平静无波中听出几分委屈落魄感来。 好像她欺负了他一样! 好像她是渣男一样! 夭寿哦,她才是那个一直以来的受害者,好不好! 深夜回府,宫启煜生平第一次主动送她回后院,青玉和红豆提着灯笼跟在身后。 岑以薰其实挺想拒绝的,因为她还得推轮椅。 宫启煜有时候能把那个轮椅开得像飞天,偏偏这个时候慢的要命。 好不容易到了青芜院,宫启煜这厮竟十分不要脸地要留宿,理由是太困了,需要立刻休息。 岑以薰很想摘下他的面具丈量一下那疤有多厚,一个冷面王爷竟然能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来。 奈何下人面前夫妻戏码还得做。 青玉十分有眼力界地帮忙红豆一起烧热水给两位洗澡,留他们两人独处。 岑以薰知道改变不了他的决 定,也懒得多废口舌:“这床大,你一半我一半。” 岑以薰摆好床铺,手里咻一下多出一把手术刀,温和地提醒他说:“王爷,您知道我的来历。有的时候我的身体可能会本能地做出一些保护措施。” 所以,如果你敢作出什么轻薄我的举动,变太监我可不管。 宫启煜不置可否,但见岑以薰竟然直接拔了发簪,脱了外衣就上床睡觉的时候,他还是挺难接受的。 “为何你睡前不洗沐?” 她今天给邀月缝了肚子,双手沾过血,连夜赶路风尘仆仆。 她竟然不洗就睡了? 太脏了! 岑以薰拖着被子利落地躺平,闭眼,“不洗了,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宫启煜有洁癖,她只要营造自己是个邋遢鬼就可以了。 睡前洗洗当然舒服,但不洗也不是不能睡。以前出任务上战场的时候一个月不能洗澡也是有的。 岑以薰闭上眼睛,在识海里狠狠地警告系统要在宫启煜图谋不轨的第一时间提醒她。 宫启煜起初也以为她是故意恶心自己才不洗的,但没想到不过两息间,她就响起了鼾声,四息过后,四肢便露在被子外,整个人呈四仰八叉状。 等红豆把洗澡的热水提进屋内的时候,岑以薰已 经在床上睡成一幅风景,脑袋仰在分给宫启煜的枕头上,脚搭在内侧的床栏上。 红豆连忙放下水为自家主子挽尊:“王爷,王妃平时睡的很整齐的。今夜想必是累了。奴婢这就去叫醒她,让娘娘睡出往日的整齐来。” 红豆目睹了宫启煜在林府维护岑以薰的全过程,她现在对王爷充满好感。 宫启煜抬了抬手:“不必,退下。” 她这样睡着,极好。 因为有件事,他得确认一下。 岑以薰睡得迷迷糊糊地只觉得有些凉,她习惯地扯了扯怀里的被子,想盖在身上。 一扯,再扯…… 嗯,被子怎么这么重,好像还挺硬的。 眼皮沉得让人睁不开,她索性懒得扯,直接往被子里钻。 挤了挤,也没挤进被子里去。 “得晒被子了。” 古代的棉花被就是太重,不如蚕丝蓬松。 她放弃了,沉重地翻了个身,屁股一撅把自己缩了起来。 “噗通” “砰!” 一个压抑的闷哼声响起。 她猛地惊坐而起:“谁,谁,什么人?” 刚坐起来,通体一身凉快。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只穿着肚兜的身体,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坐在榻板上穿着中衣的宫启煜,默默地闭上了 眼睛。 识海里,她崩溃大喊:“小西,为什么他靠近我没有警报。” 系统没有回应! 她又在识海里咆哮了几遍,小西都没有给她任何言语上的回复。 如果不是能看到空间里的医疗器械和药品,她都怀疑系统不见了。 身下的床板一动,岑以薰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回床上的宫启煜,狠狠地磨牙:“你不是很有契约精神么?” 宫启煜拽过被子给自己盖上,一副老实的样子:“本王并未做任何违背契约之事。” “那我的衣服谁脱的?” 太过分了,她并不是那种贞操大过天的人,但这种事情至少两情相悦。 哪怕夫妻之间,一方不情愿都能视为强干! “本王脱的,你太臭了,本王有契约精神,善待合伙人,亲自替你脱身擦身。不必客气!” “只擦身?!” 现在系统不准确了,脱的这么干净,她也不知道发生了啥。 “你不想只擦身?” 宫启煜抬眸看她,面具后的眼眸透着戏谑。 岑以薰肺都要炸了。 这厮,越来越厚颜无耻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浅绿小小的声音:“娘娘,醒了吗?” “醒了!什么事?” 岑以薰扯过外衣,直接跳下床。 “相府来信了。” 第78章 放下脸面,活得轻松 相府来信? “我看看!” 岑以薰接过信,翘着腿坐着,一眼扫光了信上的内容。 “许久不见,因念成疾?家中盼儿即日归!” 落款是岑。 岑以薰扬了扬眉,这是岑什么人?岑家一片姓岑的,就落这么一个字。 谁知道是不是哪个阿猫阿狗下的整蛊。 “王妃,好像还有字。” 浅绿眼尖地看到信纸的背面还有一个字。 “是么?” 岑以薰将信纸拿高对着光,还真看到了落款处清楚地写着岑氏玉琴三个字。 不愧世家养出来的宅斗高手,李玉琴一出手就比岑月莹高了几个级别。 凭谁收到这样一封落款不明的信都会当作是恶作剧不予理会。等过些时日,她便找个场合将这事拿出来说,斥责她不孝。 岑以薰为了辩解,自然会拿出书信对峙,到时候药水起了作用,隐藏的文字露于表面,大家自然会对岑以薰生出看法。 这样一来,岑以薰前段时间侍疾和救赵邀竞兄妹得到的名声便可一击而溃。 若是她不小心借着阳光看到了落款,当天便回了相府,他们自然也想好了后手应对。 总之,不管怎么说,她去 不去都能有错。 “是饮鸦血。”宫启煜慢悠悠地说。 浅绿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一抬眸就看见自家王爷自依着床柱懒洋洋地躺着,中衣微敞,露出一片冰清玉肌。 浅绿连忙低头行大礼:“王爷!” 她内心又欢喜又期待。王爷和王妃终于同房了,小世子马上就可以来临了,王妃就不会想和离了。 宫启煜漫不经心地拢回微敞的衣襟,淡道:“免!” “什么是饮鸦血?” 岑以薰有些好奇,一转身就看到宫启煜懒懒散散地歪在床头,长长的头发垂在雪白的中衣上,极有姿态翩翩的嫡仙感。 岑以薰都有些好奇,有这样一身清冷若仙的气质,宫启煜那张脸本该长什么样? 听说绝美无比。 但论绝美,那个云轩已经算是美貌界的天花板了,再美,该长什么样。 “王妃,王妃……” 浅绿絮絮的叫声拉回了她的思絮,她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走神了。 她本来不太尴尬,但一见宫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莫名有些脸红。 她轻咳一声,保持淡定:“你刚刚说什么?” 浅绿像提醒被老师突然提问的学渣一样 ,在她耳边小小声道:“王爷说饮鸦是南境的飞鸟,其血融于墨汁可好隐藏字迹,三日内信上不见字,其后可以阳光下见字,五日之后,字迹才能全部显露。” “南境?” 岑以薰微微蹙眉,“李玉琴自小长在京城,怎么懂这些。” “后宅争斗,手段层出不穷。” “那这种冷僻的东西也得有人提点才能知晓,她总不能无师自通。” “老嬷嬷见多识广。” 宫启煜这是为她指了路,说不定李玉琴身边有个厉害的老嬷嬷。 “说起嬷嬷……” 岑以薰扫了一眼宫启煜,“昱如身边那个……算了……浅绿,将送信地打发走,准备一下,上午去趟赵国公府。” 她本来是想问问昱如旁边那个姑姑是什么来历,但一想昱如是他心尖上的妹妹,他对昱如自然是偏听偏信,问也问不出什么。 浅绿走到院中对送信的人凶巴巴地说:“以后别再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王妃这里送,仔细你的皮。 王妃是你们可以捉弄的吗!” 岑以薰听着院子里的声音,不由大赞浅绿心细有演技,这样一来李玉琴一定会认为她没看懂信上的字 。 饮鸦血三天显迹,五天后便能全部显现,想必李玉琴五天后便有事针对她。 岑以薰拿着篦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想着五天后是什么日子。 不,现在算起来,应该两天后。 啧,原主的记忆里什么都没有。 “昱如身边那个姑姑是她的姑母,四年前月山一役昱如的父兄为救本王而死。本王将他父兄尸骨送回家乡安葬,并将昱如带回府中。她的姑姑也是那时候一起来的。” 宫启煜走到她面前坐下,一一为好解惑,“两日后,是相爷生辰。” 岑以薰恍然大悟:“难怪她要这个时候把信送来。我若没有参加相爷的生日宴,她就可以说她先前还特意写了信给我。到时候满堂宾客都能见证我的不孝顺和目中无人。” “王爷怎么会知道后天是相爷的生日?” “朝廷重臣,履历在礼部清楚可查。相爷何时生辰,满朝文武尽可知。” 满朝文武尽可知晓的事 ,原主身为亲生女儿竟然都不知道。难怪不受相爷待见呢。 “那我得准备一下,送一份相爷喜欢的贺礼。” “本王来准备即可!” 岑以薰蓦然回眸 ,就见他眸中诚挚万千,似荡着粼粼柔光的深湖,一眼望去便会不由自主往里深陷。 他说他周身没有一块好皮肤,可面具下的脖颈长而白皙,喉结微动,禁欲中带着撩人的性感。 岑以薰内心外分卧槽,她是想男人想疯了么,竟然觉得宫启煜性感。 她连忙正了正色,道:“不用了,我自己送就走了。毕竟是我爹嘛。” 宫启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是鬼么?哪里来的爹?!” 这人真是, 怎么老揪人着的人短处不放呢?以后还怎么跟他说秘密呢! 宫启煜在她要炸毛前悠悠道:“相爷喜欢怀石古籍,一册千金,本王书房刚好有一册。愿卖给王妃以表孝心。” “其实你送我送都一样。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呢!” 岑以薰正色道,“我们现在是合伙人,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被说不孝顺,对昱王府的名声也不好。” “王妃方才不是说那是你爹么?” “我是鬼,哪里来的爹。别瞎说!” 什么破书值得一千两黄金,要是什么治癌症秘籍还差不多。 她如此自相矛盾,可是宫启煜莫名觉得她活的爽快。 第79章 惊恐,失去的记忆 吃完早饭,收拾完毕,岑以薰便带着浅绿去赵国公府看邀月。 马车里浅绿兴奋地左看看右摸摸:“王爷送给王妃的马车真气派,这可是金丝楠木,晚上点了灯可亮了。这里还能拆下来。呀,是铜镜。娘娘还可以在这里补妆,还有藏书架,还有小茶台。王爷竟然连茶叶茶具都替娘娘备好了……” 岑以薰闭目养神,脑子里莫名闪过宫启煜那条雪白修长的脖子和滚动的喉结。 咦,完了,思春了! 饥不择食了! 得赶紧和离,找个年轻貌美的小鲜肉。 听得浅绿在耳边叽叽喳喳,红唇微张,岑以薰懒洋洋吐出一句话:“金丝楠木是上好的棺材板,你家王爷是拿我当个鬼呢。” 浅绿睁大了眼睛:“王爷,怎么能这样。” 其实大历喜奢,权贵阶层都喜好金碧辉煌的感觉。金丝楠木便能达到这种效果,所以一度被炒出天价。这样一辆内部用金丝楠木的马车至少两万两白银。 岑以薰故意这么说是为了让浅绿不要总替宫启煜说好话。 岑以薰淡道:“所以不要被事物表像骗了,要多想想。” 浅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瞬间苍白。 岑以薰第一反应就是浅绿被人骗过。 “有人借着送礼之名害过你么?” 浅绿摇摇头:“不是奴婢,是王妃你!” “以前大小姐曾送过王妃一幅相爷的金箔画像,金碧辉煌,栩栩如生。后来相爷生辰,王妃将画像送给相爷做礼物。但是不知为何画送到相爷手上的时候画上的头,也就是相爷的头竟掉了下来。王妃还记得此事吗?” 浅绿紧张地说:“王爷近日突然向娘娘示好,莫名跟大小姐一样,想暗害娘娘?咱快查一下车内会否有什么贵重物品,免得将来王爷诬陷娘娘偷盗。” 浅绿受了回忆的刺激,立刻开始翻找车内还有什么暗格。 “不用找,他不会做这种事。” 岑以薰拦住她,宫启煜要对付她根本不需要用这种龌蹉的手段。他完全可以用绝对实力 完虐她。 “那就好。” 浅绿重新坐好,但脸色依旧苍白,身体还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我忘记那件事了。” 岑以薰看着浅绿,问地干脆利落,“金箔画像是怎么回事?” 原主根本没有这一段的记忆。 照理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原主不可能会忘记。 浅绿有些害怕 地缩了一下身子,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原主和岑明远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僵。 原主虽然对下人不好,可是她很渴望得到岑明远的夸赞,每年岑明远过生日她总是挖空心思争表现。 三年前,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消息。说有个画师特别擅长用金箔作画,做出来的人像金光闪闪,十分庄严。 原主四处托人打听都没有消息,岑月莹却带着一副画像出现了。 那是一幅用金箔画成的岑明远的画像,金光闪闪,栩栩如生。 原主一向信任岑月莹,一点怀疑都没有,直接在岑明远生日的时候当着众宾客的面将画送了出去。 岑明远当众打开与人同赏,却不料画像的头落了下来,掉进汤碗。 生辰当天,女儿竟当众送他一幅断头画。 岑明远当场震怒,命人把原杖责五十,关入祠堂。 那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浅绿偷偷地带着药去找她的时候,看到了惊骇的一幕。 “奴婢当时看到岑夫人和大小姐还有皇长孙一起跪在你面前。奴婢,奴婢看见一只飞鸟从夫人的袖中飞出,在王妃的头顶飞了一圈后便飞入了王妃的脑袋 里,跟着王妃就晕过去了。” “奴婢以为自己眼花了,后来王妃醒了,奴婢更确信是自己做梦。鸟怎么可能会飞进脑袋里呢。是吧,王妃?” 她努力地扯着嘴角想让自己笑一笑,可是回忆里那些人脸上的阴沉和恐怖,让她笑不出来。 岑以薰拍了拍她的脑袋,温柔地诱导:“这事,你有跟别人说过么?” “奴婢跟红豆说过,红豆也说奴婢一定是眼花了。” 浅绿很困惑也很害怕,“那夜之后,王妃大病一场,忘了很多事。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王妃开始喜欢上皇长孙的,并扬言非皇长孙不嫁。” 啊? 竟然是这样的。 岑以薰挺意外的,她的记忆里原主是从小就喜欢皇长孙,绝对不是这两三年的事。 “我也是从那个时候不记得相爷的生日么?” 浅绿点了点头:“嗯,玉嬷嬷说王妃心善,不愿意记得大小姐害你的事。更不愿意记得曾被相爷责罚,索性全都忘光了。她让我们别在王妃面前提,免得王妃受不住刺激又病了。” 这个玉嬷嬷倒是有见地,人在遭遇巨变的时候会产生自我保护机制,选择性忘记令自己痛苦的事 。 说话间马车停住了,戴着斗笠的车夫摆好脚凳,恭敬地站请她下车。 岑以薰拍了拍浅绿的脑袋,笑道:“打起来精神来,你可是咱们青芜院的大丫头,可不能被过去的恐惧吓倒。” 浅绿一抬眸就看见了一双清亮的眸子,那双眼里跳跃着耀眼的光芒,一下子就驱散了她心里的阴霾。 “嗯!奴婢扶王妃下马!” 刚下马车,岑以薰就差点跟人撞上。 六公主看着提着药箱的岑以薰,意外又欣喜:“昱王妃竟然亲自来了,本宫正要去王府请相请。 ” 岑以薰看着六公主眼周熏黑,知道她定然一夜没睡。 “邀月郡主伤情有变么?” 六公主眼泪荡在眼眶,哽咽道:“天亮的时候突然烧起来了,一直说胡话。早上喂了些粥,都吐了。” “为什么要喂饭?我让人带回来的医嘱上不是写了不要给邀月吃东西吗?” “肠道手术后哪怕排了气,哪怕没有并发症。三天内最好都不要进食。人在哪里?快带我去。” 岑以薰顾不得礼仪,提着裙摆小跑着进了内院。 待国公府的门关上后,戴着斗笠的车夫飞身上马,驾着马车飞速离去。 第80章 负荆请罪 昱王府议事厅,陆子涛宣读文书以下犯上的罪名,大家震惊之余更意外王妃竟能设下如此周密的引蛇出洞之计。 陆子涛知道大家不信,便道:“这三天,我跟王妃同院吃住。林老生辰日我藏在内侍中同行,可证明这几日王妃不曾向王爷索要过线索。这是御用画师启林先生画下的文书下毒全过程。” 陆子涛取出一卷卷轴交由旁边的幕僚,让大家打开传阅。 卷轴长达十几米,由一幅幅小画拼接而成,栩栩如生地记录了林老的生辰宴饮全过程。 有饮宴上男客们推杯宴饮的画面,也有花园里小姐扑蝶的画面,还有岑以薰手捧着邀月的肠子扣到碗里的画面,以及周围每个人惟妙惟肖的表情。有惊恐的,有想吐的,有想翻着白眼想晕的…… 更有云轩别院大厅中,每个人的吃饭晕倒图,文书带着黑衣人出现图,还有院子里文书扯下面巾时的画面…… 只要照着卷轴顺序看,每个人都能清楚地知道林老生辰那天发生的一切。 幕僚们深恶痛绝地说:“没想到文书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他输不起,还敢冒犯王爷。这种人,死不 足惜!” 也有人偏离轨迹:“不愧是启林先生画作,每一帧都栩栩如生,临笔如此之快,让人心悦诚服。” 就在这时,青玉进来禀报:“赵国府邀竞世子求见。” 宫启煜淡道:“请。” 青玉有些为难的样子:“他可能不太容易进来。东西太大!” “还拿东西了?”??原本昏昏欲睡的南风瞬间清醒。 他一大早就提了两条鲜羊腿来找岑以薰烧烤。结果岑以薰一大早就去赵国公府了,他就被宫启煜压在这里开会。 “他也知道七皇嫂很会烧烤了?” 南风觉得自己遇到了抢食对手,飞奔而出。 他得告诉邀竞表弟七皇嫂的烧烤其实非常难吃。 南风一看到院子里的赵邀竞就更不开心了:“邀竞表弟,你这是干什么?就算你有胸肌腹肌也没有必要一大早就到昱表哥这里来秀吧?这玩意,谁没有呢。” 其实他没有,他很酸。比被人抢食还心酸。 院子中央,赵邀竞赤裸着上身,露出一片遒劲有力的胸肌和排列整齐的六块腹肌。加上他那张本来英武的脸,荷尔蒙外溢,十分养眼。 但对其他人来说,这也十分碍眼。 特别是宫启煜。 岑以薰 不歧视脸毁貌丑之人,但他留意到她盯着自己的脖颈看。说明,她也是喜好貌美之人。 赵邀竞见宫启煜出来,冲他重重磕头:“邀竞先前误会昱王妃,今日特此负荆请罪。” 南风绕着他走了一圈,看着那扎他后背的荆棘,奇道:“七皇嫂一早就去你家看邀月了,你不知道么?” 赵邀竞也是一怔:“我从前锋营过来,不知此事。那我回家去。” “慢着。” 宫启煜拦住他,“长兴大街,是她回家必经之路。” 京城街巷四通八达,长街大街便是所有街巷的中心点。不只是从赵国公府到昱王府是必经之路,也是岑相下朝回家的必经之路。 赵邀竞明白宫启煜是要让他拿出更大的诚意,立刻答应:“昱王妃救我在先,又救邀月在后。如此仁义,是该让全城百姓尽知。” 还是有几分脑子的。 宫启煜满意点头,指点道:“王妃心软,穿上中衣。” 赵邀竞感激涕零,中衣素白,容易染血。昱王妃一见,自然心软,不舍得重责他。 表哥真好! 南风看着赵邀竞感动离去的背影,心道,可怜的邀竞表弟,昱表哥只是不想七皇嫂看到你的腹肌。 说话间,一道人影冲进院内以滑跪的姿势匆匆拜倒在地:“王爷,属下有重大事情禀报。” 来的正是送岑以薰去赵国公府的车夫。 “进来说。” 宫启煜神色一肃,调转轮椅回了书房,车夫抢步跟上。 南风让跟着出来的幕僚各个散去,却一把拉住要走的陆子涛也跟进了书房:“你先别走。” 车夫将岑以薰在车上说的话一字一句都传给了宫启煜,包括那句金丝楠木棺和浅绿回忆里的事。 “鸟飞进人脑袋里?” 南风走进来,刚好听到这,“饮鸦蛊?” 宫启煜显然也知道这种东西,面具后的神色冰冷:“李玉琴袖中出现的飞鸟?” 车夫低头恭敬道:“正是,浅绿姑娘是这样说的。” 南风挺诧异的:“李玉琴的爹不是户部尚书么?他们全家在京城呆了半辈子,怎么会南境的蛊术?” 宫启煜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敲着,很快有了决断:“雪鹰队去查李玉琴和李家,下人也要查,再派一小队去查南境的巫族。宫启勋那边不必惊动,他若与岑李氏有勾结,盯着岑李氏,他自然也会露出马脚。” 京城最忌巫蛊术,先帝时期就已经明 令禁止。 若发现宫启勋跟巫蛊之人勾结,他这个长孙也就没什么未来了。 宫启煜扫了一眼车夫:“做的很好,往后跟在王妃身边,有事随时禀报,不要暴露身份。最重要不能让王妃知道你的听觉能力。” “你先回去,别让王妃发觉你回来过。” 宫启煜摆了摆手,车夫立刻告退奔出。 宫启煜有些头疼地支着额角,他掷千金赠上的金丝楠木马车竟被误会是棺材板。她的家乡竟用金丝楠木打棺材。 奢靡! 但一想到云轩别院里,他面具摘下时她眼底的心疼和震撼,他就心头就阵阵发紧。 她定然是误会了那个人就是他。 而那个人就在那一夜为她心动了。 他不能告知她真相,怕她走,怕她爱错人。 心乱如麻! 奢靡,奢靡也要将她留下! 将来真相大白时,得让她明白,待她好的人是他宫启煜,不是摘下面具后令她心疼的人。 昱王爷大掌一挥,赫然令下:“将府库内的乌木马车重修,明日酉时前务必修整完毕。” 两天她要回相府贺生辰,他定然得令她万众瞩目。 见过奢靡处,受过赞誉,被人羡慕过,她才不会被一些恩小惠所感动。 第81章 王妃想和离,王爷不想离 乌木价值千金,一辆马车的乌木自然价值连城。 南风看着宫启煜,小心地试探道:“昱表哥,你是不是不太想和离了?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先是金丝楠木加护卫,现在又把镇宅之宝的乌木都拿出来了。这架势看起来可不像是要和离的样子。 南风有些忐忑,他和七皇嫂一起浪迹天涯的机会似乎越来越渺茫了。 宫启煜眸光一冷,尚未说话,旁边的陆子涛面无表情道:“属下认为王妃很想和离,王爷想用金钱诱惑王妃不和离。” 南风只觉得裹在自己头顶上空的冷气咻咻地转移到了陆子涛那边。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南风决定将祸水再东引一下。 他万分惊讶地看着陆子涛道:“子涛兄,你如何知道这样清楚?王妃跟你说的吗?” 陆子涛觉得空气之中有些冷,但他并不觉得这是宫启煜的怒气。从容道:“属下在青芜院居住期间时常听下人私下讨论如何能让王妃不再想和离。” 他还非常肯定地点了一下头:“王妃态度坚决,目前下人们劝谏的办法都没有成功。” 宫启煜直想一掌将那头拍碎,他声音冰冷:“陆先生为何还不 去仵作处受训?” 陆子涛仍是那一张棺材脸:“属下正要去,是南世子叫住了属下。南世子有可吩咐?” “没有,没有!子涛兄快去找仵作练习剖尸术吧。” 陆子涛一走,南风就有点后悔了,因为他的头顶又凉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承受着宫启煜的怒气,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问:“表哥,启林先生是你叫去的么?不愧是表哥,竟然能想到这样的方法记录文书犯罪全过程。让所有怀疑表嫂作弊的人都能闭嘴。” 他本来想拍拍马屁,没想到宫启煜凉凉地说了一句:“今日之前,本王不知有启林画作。” 也就是说,岑以薰早就想到幕僚会怀疑他从中帮她,所以自己早早准备了这一手。请启林先生躲在暗处画下全程。 启林是宫廷画师,性格孤僻耿直。景玉公主骂他故意丑化她,启林都直言她是长相如此。 他连公主都敢得罪,又如何不敢得罪不受宠的昱王妃。 所以幕僚们对启林的信任也不会怀疑昱王妃作弊。 南风好奇地问:“启林先生成亲后都没怎么出面了,七皇嫂是怎么请出他的?” 这点,宫启煜也很想知道。 就在这时,昱如 身边的小丫头急急跑来对守在门口的青玉道:“青玉大哥,麻烦通传一声,昱如小姐不好了。” 她都不用进门,里面就全听见了。 南风摇着扇子叹息:“表哥,七皇嫂说得对,你要不想娶昱如该让她早日死心才是。她这和做下去家里没宁日。” “我回京后天天来你家,她就天天做。你不烦,我都烦了。” 宫启煜冷眼扫去:“你可以不来。” 南风一噎,行,是他的问题。 宫启煜的轮椅滑出书房,冰冷的眼眸从小丫头的脸上扫过,没有作声,直接去了昱如的院里。 赵国公府内,岑以薰见到了烧得通红的邀月。 她利索地扯了邀月的被子,掀开了她的衣衫,一股三七的药味扑面而来。 她看着邀月裹着纱布的腹部,眉宇紧蹙。 有人换了邀月的药。 岑以薰三两下剪断了邀月肚子上的绷带,动作飞快地刮下敷在伤口上的三七粉。 “三七是有止血的功能,小伤口清创后是可以用三七止血的。但它也有活血化瘀的功效,邀月这么大的创面只会加速伤口腐烂。” 岑以薰刮掉一层厚厚的药粉,果然缝合线周围的肉已经开始腐烂。 岑以薰 给了退烧针,开始局麻。注射麻醉的时候昏迷中的邀约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六公主心疼得直流泪:“轻点,轻点……” 岑以薰想骂人,现在心疼了,为什么之前不听医嘱。 她拿着手术刀要刮腐肉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爆喝:“住手!” 如果不是她在枪林弹雨中训练出过经验,她这一刀就该被吓偏了。 “六公主要是不想邀月死就拦住她。我要替邀月切去腐肉重新上药。” 岑以薰手没停,她动作非常快,下手也很利落,在场的每个人甚至都能听到刀割开皮肤的沙沙声,让人头皮发麻。 六公主性格怯弱,赵老太君一吼,她立刻被吓得灵魂出窍六神无主了。 岑以薰一吼,又令她回过神来。 她连忙将赵老太君拦住:“太君,昱王妃正帮邀月治伤。老太君请这边坐,媳妇给您上茶。” 老太君身后跟着大房二房的几个媳妇,不满意说:“六公主,您怎么宁愿相信品行败坏的女人也不愿意不相信太君呢?太君请的是城中最好的大夫。他说邀月公主伤势严重,发烧也是正常。你怎么还把这种女人带回府来,让她祸害邀月的身体。 “”就是 ,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看她在割邀肚子上的肉。你看着不揪心么?” 六公主就是揪心死了,才天一亮就想去找岑以薰。 可是她嘴拙,不知道要怎么反击,只能不停地说道:“昱王妃不是那样的人,她先前救了邀竞。儿媳相信昱王妃。” “你相信?你知不知道京中贵女怎么说的?他们说昨天昱王妃捧住了邀月肠子装碗里。她就是个吃人肉喝人血的妖怪。为什么成亲一年都不得宠?就是因为昱王知道了她是个怪物。你还敢让她给邀月治病。” 六公主不知道这些,闻言脸色刷白,她根本不敢想邀月的肠子是怎么被装在碗里的。 老太君见她吓傻了,用力将她推到一边,恨声道:“没出息的东西,当年害死了君儿,现在又想害死月儿。” “来人!送昱王妃出府!” 浅绿一直在帮岑以薰擦汗,闻言气呼呼地挡在岑以薰面前,怒道:“邀月郡主已经退烧了。你们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六公主转头一看,果然邀月的脸已经不红了,神情也不像先前那样痛苦了。 她立刻坚决起来,拦住老太君,坚定地说:“我相信昱王妃。” 第82章 赵老太君,扒墙老能手 赵国公府自老国公过世后,一向都是老太君的一言堂。 此时被六公主当众顶嘴,顿觉失了颜面,脸色一沉,沉声道:“邀月是我赵家的血脉,我不会由着外人插手摆布。” 六公主一向柔弱,被她一吼,心底就有点发虚。但她还是坚持:“昱王妃是邀月的表嫂,不算外人。” 赵老太君显然八卦没少听,皱巴巴的脸上满是不屑:“一个破鞋也敢攀国公府的亲戚。来人,请六公主让路,送昱王妃出府。” “是!” 两个人高马大的嬷嬷走上前来,架着六公主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放手!我当朝公主,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六公主气地满脸涨红,奋力挣扎,“邀月是我的女儿,她怎么救我说了算。” “原来六公主是这么想的!” 老太君不阴不阳地说道:“邀月是六公主的女儿难道就不是国公府的孙女了么?六公主是想跟国公府划清界限么?” 大房立刻补刀:“如果不是老太君拦着,六公主怕不是早就搬回公主府单过了吧。” “原来公主是这么想的。” 老太君拐杖往地上一杵,一脸肃然:“好,你走。今天你将邀月带出国公府,你要如何救她,老太婆绝不干 涉。” 六公主被这一闹,顿时就六神无主了。 明明说邀月的事,怎么就变成她要离开国公府单过了呢? 她怔在原地,呐呐道:“婆母,儿媳没有要走。” 这里有她跟驸马的所有回忆,她这一生所有的美好都在这里,她怎么舍得走。 老太君趾高气扬地说:“既然不想走就让开。我的孙女轮不到别人作主。” 六公主流着泪哭求着:“婆婆,别让昱王妃走。您看看,邀月已经退烧了。” “放屁!老身请的大夫说了,邀月伤势严重发烧都是正常。你不信老身,偏信一个失贞的女人,你有没有把老身放在眼里?老身的贞节牌坊立了几十年,绝对不能让一个臭名昭着的女人玷污。”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还不把昱王妃送出去。” 她觉得岑以薰这种不贞的女人站上她的土地,就污染了她的贞洁。 六公主别无他法,只得跪下磕头求道:“婆婆,求你了,让昱王妃救了邀月吧。太君,婆婆,求求你了。” 她不想离开国公府,这里有她最好的回忆,她也相信只能靠昱王妃救她的女儿。 不舍和痛苦在心里煎熬,她只能以公主之尊下跪为自己的回忆和女儿的生命讨一线生 机。 老太君却并没有因此松口:“公主,这是要逼死老身么?” 六公主哭得泣不成声:“求求太君了,若是邀月有个三长两短,儿媳也活不下去了。” 她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父皇不会帮她。她只能用最卑微的办法去求。 这时,一只有力地手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她惊讶地看着昱王妃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从容雍容。比她这个公主更有气派,让人很容易就产生了信赖感。 岑以薰淡道:“邀月醒了,六公主看看她。” “邀月醒了?” 六公主立刻扑到床前,泪流满面。 邀月状态还是很虚弱,她努力地伸着手去抹六公主脸上的泪:“娘亲不哭,月儿没事。” 她娘亲贵为公主,为了她向一个命妇下跪,这传出去损的是皇家的颜面是皇外祖的颜面啊。 这个傻娘亲,也不怕将来外祖父责怪。 岑以薰先前一直背对着他们给邀月治疗,此时才发现大房媳妇怀里竟然还揣着只猫。 她不怀好意地扫了那猫一眼,吓得大房媳妇心头突地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岑以薰看着赵老太君,温和地笑了笑:“赵老太君?刚刚骂本王妃不是骂地很畅快么?怎么本王妃就转 个身你就不敢骂了?只敢在背后骂人?你这寡妇当地有点怂。” 赵老太君看着她手里血淋淋的、还挂着腐肉的手术刀,头皮阵阵发麻。 但她说话如此尖刻,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老太君仗着身边有人,恨声道:“有什么不敢的,道德败坏的女人,有什么不敢骂的。”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大家都震惊了,岑以薰竟然敢打赵老太君。 便是当今的皇后也不敢如此对待忠臣遗孀,岑以薰她怎么敢? 老太君要是闹进宫去,皇上为了安抚老臣也得重责她。 老太君只觉得老脸一阵火辣,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自己瞧不上的破鞋给打了。 “来人,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我要进宫,我要面圣。我要问问皇上,天家儿媳为何不尊重臣良将。” 六公主也没想到岑以薰竟然会出手打人,懵怔之余连忙小声地差着浅绿:“快,快去请昱王殿下。” “谁都不准走!” 赵老太君撒起泼来,鬼哭狼嚎,“皇上啊,老国公为国捐躯二十多年,老身为他守了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天家的儿媳竟敢掌刮臣妇,皇上,您可要为臣妇做主啊。” 大房和二房 一边劝着老太君别哭,一边使唤着人赶紧把岑以薰抓起来。 但是她毕竟是王妃,确实也没有人敢动她。 双方处于僵持状态。 岑以薰好笑地看着老太君撒泼打滚的无赖样,淡道:“你尽管告进宫去,我正好趁机问问为什么一个跟管家扒灰的老太婆可以受着贞洁烈妇的供奉,三品命妇的食邑。” 大家都惊呆了! 赵老太君跟管家有一腿? 怎么可能呢? 但这人呢,就是经不起琢磨。 只要每个人往怀疑的点上一细想,顿时就能生出确凿的证据。 老太君确实十分信任管家,什么重要的事都让管家去办,有的时候深夜还传话管家吩咐要事。 这么一细想,不得了! 老太君扒灰之事,便证据确凿。 岑以薰看着大家的神情就知道怀疑一旦种下,将来必定如树冠般生长。 老太君感受到媳妇们眼里的怀疑,顿时勃然大怒:“你们脑子都是屎糊的吗?连破鞋的话都敢信!来人,备轿,老身要进宫请皇上主持公道。昱王妃,今日老身将跟你不死不休。” “行啊!” 岑以薰不闲不淡地说了一句,“老太君只要能在皇爷爷面前说清楚,为何管家身上有属于老太君的汗巾。” 第83章 系统,大BUG 所有人都惊呆了! 汗巾是如此私密之物,管家竟然有。 这若是没有一腿她们都不信! 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在质疑老太君的忠贞,而没有人在意岑以薰是怎么知道的。 老太君石化当场,半天才咆哮道:“你休得信口雌黄!” 岑以薰淡淡一笑:“管家就在门口,此时传唤想必还来不及拿掉身上的汗巾。” 老太君脸色瞬间灰败。 她跟管家之事如此缜密,只有一个近身的嬷嬷知道。岑以薰怎么可能会知道? 她脸色一沉,决定破釜沉舟:“带管家。” 岑以薰一看她神色便知道她想干什么:“老太君,壮士断腕是迫不得已。但你还有后退可路,何必逼死管家呢。” 老太君正是见所有人都信了岑以薰的话,所以才要证明清白。可是岑以薰话里的意思就是说她想把一切过错推到管家身上。 她一句话,逼得老太君进了死胡同。 不审管家,便是默认跟管家有一腿;审了管家搜出证据便说是管家偷的,将过错推给管家。落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声。 现在她没得选择,只有后者 ! 老太君厉声道:“来人,去请京兆尹李大人前来主审,把管家带去正厅。邀月身上有伤,不宜过多打扰。还请昱王妃移步正厅。” 岑以薰讥讽一笑:“你是想趁着从这走到正厅的路上换下管家身上的汗巾吧?无妨。能证明你们俩有一腿的,也不只是那条汗巾。这一招,算我让你。” 这两人就像棋盘对奕,岑以薰让出一子仍然胸有成竹,老太君则已经狗急跳墙。 六公主担心地拉住岑以薰:“昱王妃,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这里毕竟是赵国公府,她要是使绊子,后果不堪设想。” 大户人家的后宅各有手段,防不胜防。真要出了人命,无凭无据,宫启煜也不会为一个不受宠的正妃跟赵国公府过不去。 岑以薰看向六公主,笑容温和:“她骂我是破鞋,说我道德败坏。她爬到我的头上拉屎撒尿了,我还不记她的过?我不是大人,我是小人!睚眦必报!” 她转眸看向正要离开的赵老太君,眼底杀气肆意:“欺我,辱我者,将与我享同等觉受!” 老太君心里早有了决断 ,不管最后岑以薰从管家那找出了什么证据,她都抵死不认,全部推给管家。 她一定要当着李大人的面证明清白,这样将来府里京城就不敢有人嚼舌根。 等屋里的人一走,六公主就连忙差自己的贴身侍女去昱王府找宫启煜,谁知老太君早派人盯了门口,她的人根本出不去。 六公主急得要命:“昱王妃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邀月拉着她的手,虚弱的脸上透着坚定的笑意:“七皇嫂不会有事的。” 六公主担心地叹了口气:“昱王妃吉人天相。” 她不愿意在女儿面前说婆婆的坏话,这个深宅后院多少人因老太君而死啊。 岑以薰不紧不慢地跟在老太君的身后走,浅绿提着药箱跟着。 她小小声地说:“娘娘,这个老太君看起来好坏。” 岑以薰不置可否:“坏才好啊,打怪才有成就……感……啊!” 脚下的石板突然消失,她一脚踩空,人便掉了下去。 那一声惨叫声响彻整个花园。 赵老太君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在两房媳妇的搀扶下渐渐走远。 岑以薰料到老太婆会 在中途使绊子早有准备。在下坠的第一时间她就从空间里取出了精钢杵。 精钢杵的尖头插入石壁,她就和浅绿坐在长长的横杆上。 除了伸手不见五指,暂时还是安全的。 浅绿害怕地说:“娘娘,奴婢觉得下面好像有东西在爬。” “别害怕!内院的机关不会有毒蛇。” 那东西容易乱爬,老太婆自己也不安全。 岑以薰摸出手电筒往下一照。 卧槽! 鳄鱼! 这种地方怎么会鳄鱼?! “鳄鳄鱼!” 浅绿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可是她仍然坚强勇敢地说,“奴婢听说,鳄鱼吃饱了就不会再吃了。一会让它们先吃了奴婢,娘娘趁机逃走。” “忠心可鉴,勇气可嘉,就是笨了点。鳄鱼是领地意识非常强烈,所有侵入它们领地的人都得死。” 岑以薰调了手电光圈往下照,就见这个洞穴下面是一个泥潭。 从洞口往下大约两米左右就有一块青石板铺成的斜坡。坠下来的人碰到地面会以为自己安全了,却不知道已经惊动了鳄鱼,下不得上不得,最后只能被鳄鱼吃掉。 这是一种非常折磨人的死法。 鳄鱼让人恐惧,通往出口的斜坡让人看到了生的希望,然后人们在这条希望和恐惧并存的路上渐渐死去。 岑以薰坐在离洞口一米处,还没有到斜坡,鳄鱼爬上来也够不到她们。 麻烦的是洞口被封住了,她们一时也出不去。 岑以薰闭着眸子在识海里搜索。 火箭筒? 没有! 有也不行,后座力太大,洞口开了,人也下去了。 千金顶? 顶在哪个位置呢? 除非有个金箍棒,长长长,把洞口顶开。 但是没有金箍棒! 小西已经半死了,她搜索半天小西也没有出现,只能自己想办法。 浅绿哆嗦地扯了扯她:“王妃,那个,那个个鳄鳄鱼,叠叠罗汉了。” 岑以薰睁眼一看,内心无比卧槽。 多么聪明的鳄鱼啊,一条够不着她们三条叠一块往上拱了。 岑以薰二话不说从空间里抽出金刚杵就往下捅。 悲剧的是,她在意识海里叫了一声:“金刚杵!” 钉在墙壁上的金刚杵就握在了她的手上。 她和浅绿不由分说就掉了下去。 这么破系统! 第84章 死不承认 赵国公府,赵老太君端坐上首,气度威严。 大房和二房的媳妇低眉顺目的坐在左下首,虽然态度仍然恭敬,眼眸里已透着不屑。 天天自诩贞洁烈妇,原来是个老银妇。 但现在国公府还是老太君掌家,她们面上还不敢表露出来。 赵老太君哪里不知道她们心思,她今天要做的就是封住这些人的嘴,打碎他们的胆,让他们敢怒不敢言。 门房嘹亮的通报:“京兆府李大人到。” 李大人官服周正,迈进门槛,拱手见礼:“下官见过老太君。” 赵老太君整衣相迎:“李大人操劳京城,如果不是事关重大,老身也不敢惊扰大人。” 京官最累之处便是满城皇亲人人官爵都在你之上。 李大人连道不敢,推谦之后转入正题。 赵老太君将岑以薰污蔑她爬墙的事说了,愤然道:“老身多年守贞哪能由她一张嘴颠倒了黑白。故请大人过府以证老身清白。” 又是岑以薰! 李大人脑仁突地一跳,面上依旧从容:“如此,便请昱王妃对峙。” 赵老太君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不在。” 李大人晕了:“昱王妃也为当事人,她若不在,此 事岂非老太君一面之言?本府若凭此便断昱王妃污蔑之罪,岂非有失公允。” 老太君慢条斯理地说:“老身不告昱王妃,老身告管家偷汉巾令老身清白受损。请李大人看在老身多年寡居不易,便在府中审问。” 李大人明白老太君这是想请自己帮她在府里立个威,怕儿媳们嚼舌根。他顾念老国公为国捐躯老太君寡居多年的份上便同意了。 “如此,那便传管家吧。” 一切都在老太君的掌握之中。老管家身上搜出了老太太的汗巾,并招认自己思慕老太君二十年,一人担下了所有。 老太君对老管家的行为表示深恶痛绝,要求杖毙以儆效尤。还是李大人念其管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令杖二十,逐出府去。 府里人眼底那一丝不屑都被惊恐取代:老太君连姘头了二十年的老相好都能随时打杀,对付他们还不是轻松按个罪名的事么! 老太君见目的达成,得意地起身送客:“李大人公务劳碌,老身便不留大人了。” 李大人连称留步,赶紧走了。 岑以薰和浅绿刚走到正厅前就遇到了走出来的李大人:“咦,这不是李大人吗? 我刚来你就要走啦?” 李大人也一脸懵:“昱王妃为何在此?” 不是不在么! “我来替邀月看病啊。” 岑以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人性格太耿直,无意间发现老太君跟管家有染,便当众说了出来。老太君死不承认,还要请您过府审问。怎么,我才到您就走?老太君是打算直接承认了?” 老管家被打得奄奄一息了,闻言挣扎着辩解道:“是我偷了老太君的汗巾,跟太君无关。” 老太君没想到岑以薰竟然还能从鳄鱼潭里爬上来。 她飞快掩去眸底的震惊,冷声道;“你不是走了么?李大人已经审问毕完,还了老身清白。往后谁敢胡言乱语,老身定然拔了她的舌头。” 说完,她的眼光狠狠地落在两房媳妇的脸上,吓得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岑以薰却不怕她:“胡言乱语要拔舍的话,你不是第一个得被拔掉?你可是当着我的面骂我是破鞋的人。” 老太君仗着李大人在岑以薰不敢乱来,梗着脖理直气壮道:“你本来就是。” “谁是破鞋,马上就见分晓。” 李大人夹在中间惊恐万分,他为什么要听到这 种话。 他想走。 岑以薰却不让他走:“李大人,真相都没有水落石出呢,怎么就走了呢。” 老太君恨不得李大人赶紧走,这样一来事就到此了结。 李大人被迫留步:“王妃不在之时,管家已经招认是他对老太君起了不仁之心。如今也已经领了罚……” 岑以薰打断他的话:“李大人是不是只搜了管家,没搜老太君?” 李大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管家已经承担一切罪名。” 岑以薰明白李大人的意思,他认为哪怕老太君与她有私怨,也看在她半生不易的份上算了。 如果是别人,她自然就算了,可是这个老太婆她不打算放过。 “既然李大人不想管,那本王妃便进宫奏请父皇,让父皇来管。” 岑以薰看着老太君眼底得意的笑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可以放过很多扒灰爬墙的,唯独你不能放过。当然,你可以在我进宫的路上伏杀我。我还可以好心给你个建议,一定得请玲珑阁的顶尖杀手,一般人可不是我的对手。” 赵老太君看着她眼底的杀意,心头猛地升起一股惧意。 为什么?她明明就是个全城皆知的 破鞋,昱王不受宠的王妃,哪里来的这种气势。 她再次飞快地盘算着自己屋内身上的东西,除了那一样,她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跟管家有关。而且那样东西是搜不出来的。 赵老太君再次硬气起来,大度地说道:“此事不必麻烦圣上,既然昱王妃来了。那李大人便请留步,听听昱王妃是如何污蔑老身的。将来若有路人诽谤老身,李大人也可替老身讲几句公道话。” 李大人跟岑以薰接触过,知道这个女人本事大的很,连藏在腰间的私房钱都能找不出来。 她既然这么信誓旦旦,说明老太君确实有问题的。 他挪到老太君身边,小声道:“老太君,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赵老太君拐杖一杵,两眼一瞪:“昱王妃都到老身头上撒尿了,老身若还退,往后只怕是个人都能来我国公府撒野。” 这话她是照搬岑以薰先前说她的,此时她原封不动送还。 岑以薰看着老太君洋洋得意的脸,讥讽地笑了笑:“李大人,脱了管家的衣服,看他左腿内侧是否有个君字。” 刹那间老太君脸色苍白,身体不自主往后退去。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 第85章 掐点,王爷英雄救美 李大人只身前来没带下属,只能国公府家丁动手。 但国公府的下人只听老太君的,老太君没吩咐他们也不动手。 “没人动手啊,我来!” 岑以薰也不嫌弃老管家一身是血,亲自去脱裤子。 一道黑影高空掠下,青玉落在岑以薰的面前,恭敬道:“此等小事,娘娘吩咐属下便是。” 王爷要是看到,醋坛子又得打翻了。 岑以薰也不想脱老男人的裤子。当即退开,从善如流:“行,你来。” 赵老太君脸色越发惨白。青玉,前锋营十虎之一。 他怎么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 岑以薰是不是他救上来的? 每一个问题都令赵老太君心头如遭雷击。 青玉在这里,肯定是昱王吩咐的,她一直以为昱王妃不受宠无了没人管的想法就不成立。 现在看来她的消息错了,昱王很在乎这个王妃! 怎么办? 得罪了昱王这个煞神,就意味着灭顶之灾。 不不,昱王厉害那也是四年前,现在他已经废了。 至于青玉救了岑以薰那又怎样,哪家院里不养个宠物,岑以薰掉下去是自己倒霉。只要咬住了这一点, 就算是昱王也拿她没办法。 电光火石间,赵老太君想明白了这一点。 她腰杆一挺,语气也锋利了起来:“什么时候赵国公府已经是闲杂人等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了?”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脱光了的老管家给吸引住,就连大房和二房的媳妇都忍不住眯缝着眼睛看。 老管家的大腿内侧,竟然真的有一个“君”字。 老管家半身赤果坐在地上,受着万众目光的凌迟,失声怒吼:“老夫已经承认对老太君有爱慕之情,在身上刺字又如何?昱王妃若要老夫死,随便找个罪名便是,何必非要拖上国公府满门呢?” 岑以薰掩眸冷笑,老管家倒是有几分脑子,帽子压地也大。 可惜吓唬错了人。 岑以薰淡道:“话可要好好说,毁掉国公府的人是你。我可没有跟老太婆偷情。” 如此严肃的时刻,周围竟然还有几分窃笑声。 赵老太君气正好没处撒,转手一拐杖打在二媳妇的脑袋上:“你还有脸笑!” 那一拐打得猝不及防,二房媳妇顿时头破血流,嚎啕惨叫。 二房媳妇也不是省油的 灯,立时哭嚎了起来:“我为什么没脸笑,偷人的又不是我。你自己斗不过昱王妃,还有脸拿我来撒气。” 男人最头疼女人嚎,李大人脑仁阵阵发涨,还得均出一分理智来办案。 “昱王妃,如此也只能证明管家思慕老太君。” “别急!” 岑以薰看着跟二房骂着一团的老太君,笑眯眯地说,“老太君的右腿内侧应该有一个夫字。” 二房刚挨了打,立刻起战:“我来验太君腿上是否有刺字。” 岑以薰淡道:“不急。这事还是等个公平公证的人来。” 她不了解二房和老太君的关系,万一她们演一场苦肉计,想趁机作弊怎么办。 就在这时,门房大叫:“宫正司的嬷嬷来了。” 赵老太君两眼直直地盯着岑以薰:“你早就想要害我!为什么?我们无怨无仇!” 宫正司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说明她早就备下了后手。这个女人,早就要害她啊。 岑以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谁啊,人间美强惨,是个人都在害你?你怎么不认为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我好心来救邀月, 你骂我破鞋!” “一边当着婊子一边立着牌坊,换作别个人早就夹着尾巴做人了。偏偏你还要端着白莲花的架式假正经。” “我不配站在这块立着贞节牌坊的地上?我就让天下人看清楚,这块贞节牌坊的地有多脏。” “管家刺的是君,你刺的是夫吧。男左女右,并为夫妻。今生不能为夫妻,刺字为夫君。很深情很感人啊。” “当然,你也可说这夫字是为了记念过世的国公。但你敢让我取疤验血么?你腿内那处血红的刺字,是否有管家的鲜血?!” 岑以薰步步逼问,赵老太君步步退后。 她已经丢盔弃甲,气焰全无。 太恐怖了。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嬷嬷们拖着老太君进了屏风后,很快就出来了。 “一切如昱王妃所言。但是夫字是否以管家之血所刺,奴婢无处可查。” 撤去屏幕,露出赵老太君狰狞的脸:“老身要进宫面圣。” 破釜沉舟! 等路过长兴街时,她便当街喊冤,让所有人都认为天家良凉薄苛待功臣。到时候皇上迫于压力也不会对她怎样。 然而老 天似乎刻意与她做对,门房惊声大喊:“大理寺的人来了。” “大理寺?大理寺的人为何而来?快请!” 赵老太君不忧反喜,这个时候只要打开这个岔子,就没有人再追问她扒灰之事。 大理寺职官手中调令一场:“昱王府前来报案,赵国公府私设鳄鱼潭,并在潭中发现无头尸体。本部特来搜院。” 老太君脸色铁青:“谁家府里没养个玩意,不小心摔下去死的奴才也值当查么?” “当然值当!” 一个冰冷的声音幽幽响起,戴着面具的宫启煜缓步而来,通身冷气肆意,杀气逼人。 “本王的王妃差点死于鳄鱼潭,怎么不值得查。” 岑以薰蓦然回首,就见他一身黑衣滚金边,胸前绣着压金线的八爪龙纹。一双云靴坠白玉。 他脚有伤,却走的又稳又沉,让人瞧不出半点不妥来。 这个骄傲的男人! 宫启煜见她盯着自己瞧,心底不免得意。 英雄救美得适时,这个点,他掐得及准。 他走到她身边,声音压了些,又低又沉:“瞧出什么花来了?” 岑以薰认真地问:“这是常服吧?黑色龙纹的。” 第86章 王爷纡尊为王妃 他说过,黑色绣龙纹的是常服。但说实话,如果不细看很容易跟便服弄混。 王妃已经记住他的衣着,宫启煜自然予以鼓励:“王妃当真慧眼如炬!” 岑以薰瞬间石化,这还是她认识的高冷变态傲娇男吗? 她飞快地从识海中调出设备对着他的膝盖一阵扫描,确实是膝盖有积液的宫启煜。 无事献殷情! 岑以薰警惕地退开一步,不着痕迹地跟他拉开了距离说道:“王爷来的正好。赵老太君要进宫,我们也一起去。让皇爷爷没收她的贞洁牌坊,收回她的食邑。看看她嚣张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赵老太君此时像是被逼到了悬崖边,跳或有一线生机,不跳必死无疑。 赵老太君一口烂牙咬碎,拐杵在地上掷地有声:“你们只管搜去,老身现在就进宫面圣。请国公玉笏。” 赵国公曾是皇上随侍,府上所留玉笏乃皇上亲赐。国公已逝,本朝也废除了玉笏上朝礼,赵老太君这是要让皇上睹物思人。 宫启煜淡道:“本王陪王妃一同进宫。” 他说的是陪王妃,不是为了绊倒赵老太君,希 望王妃能够知晓。 那个老太婆根本不值得他走这么多路。 赵老太君跟着岑以薰宫启煜一起走出赵国公府,两个宫正司的嬷嬷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她看到原本修剪整齐的花卉被踩得东倒西歪,大理寺的衙役拖着三条被捆了嘴的鳄鱼从花卉上走过。 她有些恍惚,如果今天任由岑以薰医治邀月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如果不骂岑以薰破鞋,是不是就不会被发现自己跟管家的私情。 可是没有如果,她怎么能料到岑以薰竟能知道管家身藏汗巾,她腿上刺字呢。 莫非真是个妖怪! 岑以薰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可惜哦,你的鳄鱼没有吃掉我。” 赵老太君手里紧紧地握着玉笏,仿佛握住了最后的生机。 她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声音低沉:“老身不知道昱王妃在说什么。” 呦呵,这锅甩地可真干净。 岑以薰也不在意,十分气人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祸从口出啊。老太君,你说你活了一辈子,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这也太没用了。” 赵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却仍旧就 一言不发。 到了门口,宫启煜率先跃那辆豪奢的金丝楠木马车,正要伸手拉她,就见岑以薰已经跃进了赵老太君的马车里。 赵老太君脸色阴沉:“昱王妃为何坐老身的马车。” 岑以薰笑眯眯地盯着她,直言不讳:“因为你是一个一肚子坏水的老虔婆,我得盯着你点,免得你中途跑路。” 赵老太君咬牙道:“赵国公府一门都在京城,老身尚有两个儿子在各衙门办差,还有孙儿在学堂。家业在此,如何跑路。” 她不跑,但她有别的计策。岑以薰在这会妨碍她的计划。 “你那么毒,搞不好都生不出赵国公的孩子。谁知道府里的儿孙是哪个妾生的呢。说不定你和老管家生的儿子都养在外面。你这会就趁机逃跑投奔私生女。然后忽悠他们进京来找我报仇。” 岑以薰为自己的机灵点赞,那么多年的电视剧可不是白看的。 老太君的贴身嬷嬷一脸阴狠:“昱王妃,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把人往死里逼呢。” 浅绿刚爬上车就听到这一句,立刻不悦道:“是你们自己逼王妃的,要不是老太君咄 咄逼人自己作,我们王妃怎么可能会生气反击。” 她还非常很凶地恐吓:“我们王妃从来都不害人,但是害我们王妃的人最后都死的很惨。” 老嬷嬷恶狠狠地说:“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上赵国公府的马车……啊!” 一股大力卷着她往外飞,随即摔地趴在地上,像只老乌龟。 赵老太君看着突然出现在马车里宫启煜,瞳孔剧震:“男女授受不亲,昱王爷如何能与老身同车!” “呵~” 空气里荡着不屑的讥讽声,那样轻,却足够令人赵老太君羞愤难当。 宫启煜声音冰冷:“若不是担心王妃受害,本王岂会来如此污秽之所。” 王妃,你要知道,本王为了你纡尊降贵,屈就至此。 岑以薰挺惊讶的:“我来是怕这老虔婆跑路。你来干什么?这里那么挤。” 赵国公府的马车虽然也算豪奢,但跟宫启煜的不能比。 宫启煜坐在那里,脑袋都快顶到马车顶了。 宫启煜不太开心,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他刚刚明明说了是担心她才来的。 奈何她又问,重说一遍又有些不够威严。 这时,乖 巧的浅绿开口了:“娘娘,王爷刚刚说担您才来的。” 他担心?她怎么不信呢? 从她穿越以来,所有的危险几乎都是他给的。这厮是一点数都没有么? 她一抬眸就看到那双透过面具如利刃般的眸子,到了嘴边的吐槽立刻咽了回去:“谢谢王爷关心。” 算了,关系搞好点,和离后还能多抱条大腿。 马车已经在前行,窗外传来嘈杂的人声。 赵老太君突然冷笑:“昱王殿下心胸当真宽阔,竟可与皇长孙共用一个女人。” 冷气骤然而起,赵老太君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唇角不受控制地涌出一口鲜血。 她阴桀的眼底闪过一分厉鬼般得逞的笑意,猛地捂住胸口,冲着车外大叫道:“来人啊,昱王杀人啦……” “咚!赵国公府鳄鱼潭惊现无头女尸!” “咚!让道让道!鳄鱼过街,让道让道!” 就在赵老太君扯着嗓子大喊的时候,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阵敲锣打鼓声。 街上所有人都被三条捆着长嘴的鳄鱼吸引住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辆灰色的马车里有一瞬间探出过一个老太婆流着血的脸。 第87章 又见皇上 岑以薰看着被宫启煜“吸引力”拽回来的赵老太君内心极是酸爽。 终于不再是她一个人感受这种反科学的力量了。 岑以薰看着脸色灰败的赵老太君,笑得幸灾乐祸:“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在这大嚷昱王要杀忠良啦?你想煽动民意为你请命啊?你可是破鞋啊,在这个时候出墙是要浸猪笼的。竟然还想让大家为你请命。” “你干嘛这么恶狠狠地看着我?” 赵老太君撕心裂肺地吼道:“你为什么没有浸猪笼?明明你就是个破鞋!” “噗哧!” 一股压力直击她的胸腔,痛得她直接喷了口老血。 “侮辱皇室,可诛九族!” 宫启煜声冷如冰,如果不是要留她一口气进宫面圣,他现在就能把这老太婆捏碎。 “别激动别激动。” 岑以薰生怕他把老太婆搞死了,连忙道,“杀了她太便宜她了。得让她把这些年吃进去的皇粮受的食邑都吐出来,还有那些被鳄鱼吃掉的人,得让她在死前向他们认罪。” 宫启煜声音 一软,顺从地说:“好,听王妃的。” 哇!王爷对王妃好温柔啊。 浅绿两眼刚冒起星星,脑海里突然闪过岑以薰那句“不要看表面”,立刻就冷静下来。 王爷可能有诈! 车窗外鼎沸的人声越来越远,赵老太君失去机会,灰败的两眼不甘心地盯着宫启煜:“是你安排好的。是你故意让大理寺的人跟我们同行。” 岑以薰惊讶地看向宫启煜:“是你安排的?” 虽然她知道是他找来大理寺的人,但没想到大理寺的人拖着鳄鱼上街游行是他安排的。 宫启煜立刻趁机邀功,态度却端地随意:“自然!她执意要进宫想必是在途中有所图。拿玉笏不过掩人耳目。玉笏又不是免死金牌,皇爷爷赏过不少人。” 原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岑以薰也说:“就是,还想让皇爷爷睹物思人呢。皇爷爷一想到自己死掉的兄弟被人绿了,气都要气死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当面说着人家的坏话,把赵老太君气地又吐出一口 血来。 到了宫里,赵老太君已经气得没几口气了。 但她仍然倔强的活着,这让岑以薰挺意外的。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可能一头撞死还能留个好名声,没想到赵老太君竟然身败名裂都要活着。 赵老太君的随身嬷嬷跟着青玉驾的马车赶到了,看到老太君气息奄奄的,连忙取出一颗药给老太君吃了。 那药颇有神效,吃完之后老太君顷刻间人就精神了。 她挺直脊背冷眼看向岑以薰,冷笑道:“昱王妃说得没错,扒墙的女人是要浸猪笼的。” 岑以薰幽幽地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嗑药,怕是效过了命也没了吧。” 所有的药见效快的副作用就大。 老太君得意地笑了笑:“昱王妃见识浅薄,没见过回魂丹老身一点都不稀奇。” 岑以薰懒得跟她斗嘴,反正她马上就要死了。 宫启煜却在她耳边低声道:“回魂丹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怕她还有后手。” 岑以薰有些难以置信:“这世上还真有起死回生的药啊。” 要 是有这种东西,那还要医生干嘛?要死了吃一颗,有病吃一颗不就好了么。 宫启煜道:“此药乃前国师所炼,本朝上下只有四颗。” 国师啊! 难怪用这么得意洋洋的口吻说呢,原来是国师炼的啊。 国师,姓蓝,据说有看过去测未来之能。 他有一个女徒弟,叫蓝玉儿,是宫启煜的青梅竹马。 昱如把她视做头号情敌。 岑以薰淡道:“我本来也没要现在就把老太君气死,她吃药也是为了治你弄出来伤。” 想变相的给自己的青梅刷存在感? 想让她夸他的青梅牛逼? 做梦! 就算她和他没有夫妻之实,那也有夫妻之名。还没和离呢,就拿着绿帽往她头上递了! 呵! 宫启煜见她原本笑盈盈的脸瞬间绷起,步子走的又快又急。 他以为她为赵老太君的后手担心,快步追上道:“放心,不管她想干什么,本王定然都不让……嘶……” 岑以薰“一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背,连忙道:“哎哟,不好意思,你突 然走我前面我来不及刹车。” 宫启煜看着她的眼里藏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知道她是故意的。 踩他,她很开心。 宫启煜恍然觉得自己打通了任督二脉,明白了她的喜好,并暗暗做了个决定。 往后四下无人,便让她踩脚取乐。 赵老太君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心知外界传言昱王厌恶正妃是多么荒谬的讹传。而她竟被这个讹传害得差点身败名裂。 到了南清宫,胡公公便领着他们直接去了议事厅。 皇上这是在告诉他们,自打他们进了这道宫门,皇上就已经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岑以薰乖顺地跟着胡公公进了正殿,就见白胡子皇帝坐在黄色的大桌案后,虽然很威严但是很瘦。 岑以薰对这个老头很感情。 她吸了吸鼻子,恭敬地磕头:“孙媳见过皇爷爷,给皇爷爷请安。” 看着皇帝凹陷的两眼,她都有点后悔让老太君进宫。她应该直接把老太君提到街上,当街说出她偷人的事,就不用皇上来操这个心了。 第88章 原主真正喜欢的人? 皇帝老头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一个护过她的人,她心怀感激。 赵老太君放下拐杖,颤巍巍地跪下:“臣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她的声音嘶哑苍老,带着克制着悲愤的颤抖。不知真相的人,凭这声音就能悲伤落泪。 白莲虽老,演技仍佳! 岑以薰默默给老太君点了个赞,来的路上还是凶神恶煞老巫婆,一见到皇上就成可怜又普通的老太婆了。 宫启煜正要跪下,岑以薰连忙道:“皇爷爷,昱王他身体不好,可不可以我替他跪?” 宫启煜心底一暖,虽然她总念着要和离,但心里分明有他的。 他看着她,冰冷的眼眸平添了几分欢喜:“本王无碍!” “不,你有碍!” 岑以薰斩钉截铁,走路对他来说都是很大的负担,别说跪下了。 她一点都不想拉长治疗的时间线。 赵老太君越发困惑,不是说昱王讨厌昱王妃吗?不是说昱王妃心系皇长孙吗?这夫妻恩爱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皇帝老头面无表情地问:“你要如何替昱王见礼?” 天下之大 无奇不有,他老人家活到这岁数,第一次听说有人在面圣的时候帮忙行礼的。 “哦,就是这样!” 岑以薰看向皇帝,“皇爷爷先让我平身!” 皇帝差点给她气笑了,冷声道:“你是在教朕如何当皇帝?” 赵老太君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表情,这个蠢货竟然在御前如此大胆。她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家儿媳就能跟皇家亲近呢。 论子辈,儿女就七个! 论孙辈,光成王一个人就有七个儿女! 宫启煜不过是诸多儿孙中的一个而已,岑以薰这个孙儿媳还真敢拿自己当颗葱! 岑以薰却像个二愣子,认真地同皇上解释:“皇爷爷不让我平身,我就不能替昱王跪。” 赵老太君看着皇帝逐渐熏黑的脸,幸灾乐祸地想,还平身呢,马上就治你一个大不敬,把你打死。 然而,皇帝却又面无表情地开口了:“那便平身吧。” 赵老太君瞠目结舌,怎么会这样。 岑以薰走到宫启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宫启煜红着耳朵答应了。 岑以薰走到宫启煜前面,宫启煜恭敬地说 道:“孙儿给皇爷爷请安!” 岑以薰立刻双膝跪地,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皇帝看着她磕完头就跪着了,满空期待落了空:“没了?” 还以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呢。 “没了!” 皇帝摆了摆手:“都起来吧。给老太君看坐。” 岑以薰麻利地站起来在宫启煜旁边站着。 可怜赵老太君因为他们一出小双簧多跪了些时间,起来时一把老骨头直哆嗦。 皇帝看着老太君,和蔼可亲地问:“老太君进宫见朕,可有要事?” 赵老太君屁股还没碰到椅子,便又得起身回道:“回皇上,臣妇此次进宫一为申冤二为告状。” “昱王妃污蔑臣妇与管家有染,辱没了臣妇。臣妇向皇上申冤。” “臣妇再告昱王妃身为皇媳,不守妇道与人有私。” 赵老太君又跪了下去,重重磕头:“请皇上为臣妇做主。” 皇帝见过大风大浪,神色半点没变:“那便将一应证据都呈上来吧。” 皇帝不问前情,说明在赵国公府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 赵老太君心底一虚,但想到 背后的力量立刻就立刻又镇定下来。 “回皇上,昱王妃侮辱臣妇并无实证。但昱王妃与人有私臣女已有人证。证人李关已到宫门外等候。” 李关?这人怎么这么耳熟。 岑以薰着眉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人是宫启勋以前的陪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搬出城外了。 原主的记忆非常混乱,加上浅绿说李玉琴曾经入过一只鸟到她脑袋里从此她就爱上了宫启勋。 她怀疑那只鸟是催眠类的道具。 原主不少记忆被那只鸟消除了。 那消除的记忆里会不会有原主跟倍读李关的私情呢? 千金小姐和倍俊俏小伴读不得不说的故事,话本里也不是没有。 宫启煜看着她脸色时好坏,心情时紧时松。 若李关真跟她有私,他一定把他剁成肉酱! 皇帝命人去传李关,岑以薰先把赵老太君扒墙的证据送上了。 她将一只盒子递给胡公公逞给皇上:“皇爷爷,这是赵国公府管家的血。我现在要取验赵老太君腿上的刺字,跟管家的血做比对。” 赵老太君自然不肯:“昱王 妃是想借故剜老身身上的肉么?” 岑以薰认真地说:“我只是在取证,你如此抗拒,说明心里有鬼。皇爷爷请立刻判她出轨爬墙给赵国公戴绿帽,以贞洁烈女之名骗取食邑之罪。” 赵老太君被激地暴跳而起:“取证便取证,若查验不出昱王妃意待如何?” 岑以薰慢条斯理地说:“向你道歉喽!你继续当你的贞洁烈妇,享用国家给你的贞洁寡妇补助。” 这一口一个贞洁寡妇,皇帝都有点听不下去:“证据确凿前不得对赵老太君无礼。” 有了证据怎么无理都行。 岑以薰听懂了,皇帝是让她硬气点。 她立刻硬气道:"要是验不出来,我就磕一块同样大小的肉给你。" 够硬气了吧! 宫启煜在她耳边低声道:“皇爷爷让你赶紧上证据。” 宫启煜觉得自家王妃大部分时候挺聪明的,这个时候就有点转不过弯了。皇爷爷是让她别磨蹭,赶紧验,证据确凿了好好骂。 她却还送对方一个条件,若中间真出了叉子验不出来,赵老太君要她割肉皇上都不好拦着。 第89章 老太君,成王的人 说验就验! 赵老太君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撒泼,乖乖地跟着宫正司的嬷嬷去取皮肤。 赵老太君还凄然地请求皇帝赐她一碗麻沸散。 岑以薰拢着袖子,自信地说:“放心,我动作很快,不会让你感觉到痛的。” 进了宫正司,两个嬷嬷替赵老太君褪了亵裤,露出垂皱的大腿皮肤。层层叠叠皱巴巴的皮肤里,隐约透着一条条红色。 岑以薰把软坠的皮肤扯平,一个血红完整的“君”字就出现了。 她其实还是担心老太君会痛得晕过去,便好心地给老太君做了麻醉外敷。 老太君见她拿湿毛巾敷着自己的腿,认为她在嫌弃自己污浊,怒不可遏地一把拍向她的头顶:“昱王妃,别太过分了!” “我是……” 岑以薰一抬头,眼前花了一下。 但这时间没有持续很长,因为一个惨叫声让她回过神来。 宫正司的嬷嬷捂着流血的手看她:“昱王妃,你割错人了。” “哦,对不起。” 岑以薰连忙给嬷嬷上药,好在伤口不大。 处理完了,要去取赵老太君的皮肤,却发现老太君的腿已经一片血肉 模糊。 嬷嬷指了指旁边的小盒,提醒道:“昱王妃,老太君的刺青已经在此。” 啊? 她刚刚已经动过手了吗? 岑以薰看着小盒里那块血淋淋的“君”字皮,有些恍惚。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没有印象。 宫正司的嬷嬷一脸困惑地看着她:“昱王妃,您没事吧?” 岑以薰揉了揉眼睛,看清眼前的一切,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些眼花。” 赵老太君冷笑:“昱王妃莫非是借眼花之名剜老身的肉么?” “谁稀罕你的肉,你又不是唐僧。” 岑以薰顺手替她止了腿上的血,拿过装着样品的小盒子:“走!” 赵老太君眼底闪过恶毒的光:“昱王妃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若无法证明老身与管家有私,便切下同样大小的皮肉。” 岑以薰信誓旦旦:“不可能!” 赵老太君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灰败的眼底闪着恶毒的光。马上,岑以薰就要切肉道歉了。 回到议事厅,岑以薰便从宫启煜送的药箱里取出试纸。 当着皇帝的面分别从两个小盒里取出管家的血和“君”字皮肤组织里的 血滴在同一片试纸上。 “且慢!” 赵老太君打断她,“还请昱王妃先说清楚,如何证明刺青上的血便是管家身上的血?” “两种血在纸上融合便是同样的血……咦……” 岑以薰看着试纸上两滴纹丝不动的血,一脸困惑,“这是什么……” 老太君眼底闪过阴狠的光:“那要多久才会相融呢?” “一般来说就是立刻马上的事……” 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赵老太君已经笑出声了。 她立刻冲皇上哭诉道:“皇上,自从国公爷过世以后,臣妇辛苦拉扯着国公府满门。如今两个孩儿在衙门领差也算继了国公爷遗志,三儿为驸马,英年早逝,留下邀月邀竞为皇室留了血脉。” “臣妇不懂战场杀敌,但为朝廷能做的都做了。昱王妃却在老身弥留之年如此羞辱臣妇,羞辱国公府。若皇家儿媳都若昱王妃这般,是要令无数忠良遗孤寒心啊。请皇上为臣妇做主,慰天下忠良英魂啊。” 老太婆一下子就把事情上升到所有忠良遗孀上了,皇帝顿时一阵头疼。 他是万万没想到岑以薰竟会是这样的 实诚人,但凡她要说隔个一天两天的也好争取些时间。她竟说个“立刻马上”。 皇帝老头幽幽地问:“昱王妃,结果已出,你还有可话要说。” 宫启煜本能地觉得岑以薰有后手,但是看了半天她都是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样子,感觉她似乎不得其解,上前拱手道:“启禀皇上,孙儿有证据可证明赵老太君与人有私。” 赵老太君周身一冷,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惊恐。 先前是岑以薰针对她,这只是妇道人家之间的口角。但宫启煜这样说就意味着是宫启煜要对付赵国公府,岑以薰只是颗棋子 皇帝年老,各皇子早有私心。赵国公府早已由她带领默默地站了成王。莫非已经让昱王发现,所以要铲除异己? 皇帝突然间笑了一笑,看着宫启煜温温地问:“阿煜你有什么证据?” 那笑,分明带着刀。 “他能有什么证据,他就是帮我拖延时间罢了。” 岑以薰终于把目光从试纸上落到了皇帝的脸上,诚恳地说:“不好意思皇爷爷,我刚刚做了另一个实验。我现在可以重新验一下管家和赵老太君 的血。” 赵老太君怒道:“昱王妃,圣驾面前岂由你儿戏?若是一次次都不能证明老身德行有亏,昱王妃难道打算一次次验下去吗?” 岑以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刚刚验的又不是你和管家的,当然不能算数了。难道我刚刚说验的是你和管家了么吗?” 赵老太君一时语塞,岑以薰刚才确实没有明确说过这话。 “但是,你刚刚取的东西就是老身的刺青。” 岑以薰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我取的是什么东西你自己没点数么?这怎么就是你的东西了?” 赵老太君脸色瞬间苍白:“你,什么意思?” 岑以薰看着她藏在广袖里微微颤抖的双手,轻蔑一笑:“等我证明你偷人再告诉你什么意思。” “皇爷爷,我要正式验血比对了。” 皇帝头疼地摆了摆 手:“赶紧验赶紧验。” 岑以薰再次取出一片试纸,将管家的血样滴在试纸上,又从袖中取出另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滴血滴到试纸上。 两滴血极快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了。 赵老太君厉声道:“那不是我的,你故意陷害我。” 第90章 夫妻协同办案 “陷害你?” 岑以薰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问她,“我怎么陷害你了,你说说看。” 她的从容让赵老太君心底一虚,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吗? 随即她又觉得不可能,那两个嬷嬷都没发现,岑以薰怎么可能会发现。 这么一想,赵老太君又硬气了起来:“老身的刺青明明放在托盘上,你却从袖袋里取出东西来,这不是陷害是什么?圣驾当前,你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皇帝老头在看到托盘里那张刺着“君”字的皮肤时就一阵阵恶寒。赵老太婆看起来一本正经地,私底下竟然如此骚气。 刺字表相思,还真多情! 但方才昱王妃这番操作确实是有陷害之意。 皇帝老头不偏不倚:“不错,朕方才也看到昱王妃是从袖袋中新取了血跟管家之血融合。昱王妃,嫁祸忠良,朕若不重办你,会令满朝寒心啊。” “来呀!将昱王妃拉下去,先杖五十……” “皇爷爷,我话还没说完呢。” 岑以薰知道皇帝急了,也不卖关子了,将从袖袋中取出来的小盒给胡公公,“皇爷爷,这才是真正从赵老太君身上取下来的。那块大皮子根本就 不是赵老太君的,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替代品。” 赵老太君疾言厉色:“胡说,宫正司的嬷嬷亲眼所见,岂由你信口雌黄。” 皇帝就着胡公公的手扫了一眼小盒里的红点,不是很想看,顺着赵老太君的话道:“昱王妃,你若无法证明此物为赵老太君所有,纵然你是皇家孙媳,也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岑以薰淡道:“只要赵老太君当众脱裤验身,便能发现赵老太君身上的刺青并未割下,少的只有盒中一点点皮而已。” 她眸光一冷,看向赵老太君眼底带杀:“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宫里用岐黄之术迷我双眼。”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再请宫正司的嬷嬷过来一验便知,你腿上的刺青并未消失。” 天家最忌讳巫蛊岐黄术。 皇帝一改一直以来的平静,神色冷厉:“宣宫正司司正。” 宫正司的私正是二品女官,是老皇帝太子时期的侍婢,无子无女,一生都在宫里,无任何把柄可供人拿捏,最为公正。 赵老太君闻言突然敏捷异常,整个一跃而起,五指成爪直接扑向了御案后的皇帝。 她出手又快又狠,令人猝不 及防,岑以薰想都没想,直接以肉身为盾挡在了赵老太君面前。 眼看着熏黑的五指就要掐住她的脖子,赵老太君的身体突然往后飞去,咻一下落进了宫启煜的手里。 岑以薰眼疾手快,手里飞射出三枚银针,打入赵老太君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 侍卫们一涌而入,刀剑架在赵老太君的脖子上,令人她动弹不得。 皇帝拍桌大怒:“好大的胆,竟敢行刺朕。给朕好好审,看看是赵国公府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侍卫领命,立刻给赵老太君上了锁链。 皇帝看向宫启煜:“你的小南院怎么样了?” 宫启煜垂眸:“愿听皇爷爷差遣。” 皇帝大手一挥:“把人送到小南院,由昱王处置。三日内,朕要知道赵老太君的所有同谋。” 就在这时,赵老太君突然两眼使劲上翻,整个眼珠都只露着眼白,然后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咕噜”声,头顶突然冒出一阵白烟。 岑以薰厉声喝道:“是迷烟,快闭眼屏吸。” 她之前就是看到这种白烟的时候眼花的。 岑以薰以银针入穴保持清醒,同时从空间里摸出湿毛巾捂住口鼻 ,紧盯着赵老太婆这段时间想干什么。 不曾想,她什么都没干,脑袋一点,垂落在颈间的刀剑上。 “大家睁眼吧,没事了。” 岑以薰走过去探了探赵老太君的鼻息,冲皇帝摇了摇头,“死了。” “死了?” 老皇帝眉尖微蹙,“自杀的?” 旁边的侍卫接口道:“看起来是自杀的。” “她以为死了就不会连累赵国公府么?阿煜,这案子你来办,令人京兆府协助,三日内查清此事来龙去脉,若是查明赵国公府有意谋反,立刻满门抄斩。” 岑以薰上前一步道:“皇爷爷,我觉得赵老太君进宫后的举止十分奇怪。她是个十分怕死的人,我好多次把她逼进死胡同,她都在拼命反扑。这种人可能会谋反,但一定不会自杀。请皇爷爷让我查一查她的死因。” 皇帝老头看着她:“在宫里行岐黄之术、刺杀朕,已是死罪。” 言外之意,既然是死罪,先前赵老太君跟她的纠葛已经没有不重要了,她也没有必要揽责上身。 岑以薰笑了笑:“也许对昱王查案有帮助。” 其实是因为她在看到那一团白雾的时候看到了白雾中有一 只雪白的小鸟,只是很快就消失了。 浅绿说李氏也曾放了一只鸟进她脑袋。她想看看赵老太君的脑袋。 岑以薰走到赵老太君面前,调出空间设备附身检查。 赵老太君的大脑??除了海马区有些萎缩其他结构都特别完整。 那也就不存在鸟在脑子里的说法。 那鸟,是从哪里来的呢? 她看着白烟中的鸟并不是雾状的,是非常真实的实体。 皇帝老头看她半天没反应,说道:“既然昱王妃还有疑惑,那便跟昱王一起协同办案,查清赵国公府谋逆同党及罪证。跪安吧。” 那怎么行,她可一点都不想跟宫启煜一起工作。她只是好奇那鸟而已。 “皇爷爷,皇爷爷,我不会办案啊,皇……” 皇帝老头已经在转身进了正厅,胡公公冲她笑了笑,“王妃和王爷同时办案,定然事半功倍。” 嘿! 她跟宫启煜在一起怎么可能会事半功倍呢! 天天吵架,根本没有时间办案。 老皇帝的声音远远传来:“三日为期,不见罪证,你们夫妻提头来见。” 岑以薰头疼抚额,现在可以先和离吗? 和离就不是夫妻了。 这都什么事啊! 第91章 影帝,宫启煜 出宫的路上,岑以薰越想越不对劲,三天能干什么事? 要定赵老太君谋反的罪简直太简单了,随便扔封跟敌国往来的书信就好了。但这样一来整个国公府都要遭殃,六公主和邀月邀竞兄妹也会被连坐。 要是正经按流程查案,三天时间肯定不够。 那她的脑袋就没了! “不行,我得跟皇爷爷说三天根本不够。” 岑以薰转头要回南清宫。 “必须够!” 宫启煜拉住她的手,眼眸落在的脸上干净有力,“赵国公两朝老臣,最后为国捐躯。若不能三日内找出罪证,时间一久就有打压功臣之嫌,整个朝堂就会人心惶惶。” 这么说也很有道理! 岑以薰叹了口气:“可是我不擅长查案。” 好难啊! 宫启煜看着她愁地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又萌又可爱,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 岑以薰鼓起的面颊瞬间凹了下去,宫启煜立刻笑弯了眸子。 她正愁着生死,宫启煜这厮竟然还捅她脸。 “你的第四脑附近可能有颅内肿瘤,阻塞脑脊液循环。” 宫启煜不解,但听着似乎是很可怕的病,立刻严肃起来:“什么意思!” “你可能有脑积液。” 岑以薰看着他还是不太理解的样子,特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给他听,“你可能脑子进水了!” 说完,她下巴一扬,脚步轻快地走开了。 宫启煜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是在骂自己。 “岑以薰!” 岑以薰一听后面传来那杀气腾腾的声音,拔腿就跑。 宫道的尽头,老皇帝欣慰地着看着这一幕:“等了一年,终于把她等来了,小七的心也敞开了,小南院也能重新开启了。” “可不是,今天好几次昱王爷都想帮王妃求情。” “这次让他们一起查案,可以让他们多亲近亲近。让阿薰看看小七的能力。” “皇上深谋远虑。” 老皇帝摸须微笑,“小七重燃斗志,大历江山才能稳固啊。” 胡公公恭敬弯腰:“皇上圣明。” “希望还能看到小七带回雪莲的一天。” 随着眼前那两道追逐的身影逐渐远去,老皇帝也转身回南清宫。 岑以薰逃也似地窜出宫外,把守在宫门外的浅绿吓地心都颤了。 “王妃,怎么了?” “没事!我们的马车呢?” 岑以薰找到那辆车头挂着气死风灯的黄花梨大马车,迅速跳了上去,“ 快,我们快走。” 要是被宫启煜追上就麻烦了,那厮肯定会掐死她。 车夫默默地回过头看她:“启禀王妃,青玉侍卫有事回府了,让我留下接王爷王妃回府。” 岑以薰顿时脸都绿了,要跟宫启煜一个马车,那跟送上脖子让他掐有什么区别。 她跳下马车:“我还是走回去吧。” 浅绿小小声地提醒道:“这走回去只怕天都黑了。” 岑以薰霸气回应:“那就让它黑。” 那也比跟宫启煜同车好,因为打起来,她真的不是对手。 这时,车夫惊呼一声:“王爷!” 岑以薰转眸看去,就见宫启煜扶着宫墙一步步极为缓慢地走出来。 她有些幸灾乐祸,这厮肯定是为了追她弄伤腿了。 弄伤……腿! 她脚步一顿,他的腿要是严重了,和离的时间不得又往后拖么。 但是现在要是过去,会不会被拍死? 车夫一手搭着宫启煜走到马车边求助地看着她:“王妃,帮忙扶王爷上马车。” 说完,车夫就蹲下身,趴在地上,把自己当车凳让宫启煜踩。 这样一来,确实缺个扶的。 岑以薰还在纠结,宫启煜低低地说了一句:“好疼。” 像 他这种人腿砍断了都不会说一句疼的人,竟然说好疼,那应该是非常疼的。 对病患的关心让她忘记了个人安危。 岑以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扶着宫启煜进了马车,还启动了空间设备扫描他膝盖的积液。 “以后不要走动了,在还没有恢复的情况下继续走路会让膝盖钙化,将来哪怕炎症好了,也不能再跑跳,说不定还得手术。” “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都不再提之前骂他脑子进水的事,看来是真的害怕了。 岑以薰也认真对待:“当然是坐轮椅了。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腿是以前受的伤,就找个由头说摔了怎么的。” 话音刚落,宫启煜就整个人飞出了马车外。 他就像一个炸弹,落地瞬间,所有人都四处散开。 喧闹的大街顿时定格。 街上的人震惊地看着落在地上的宫启煜:此人为何看着如此像当朝战神,昱王殿下。 车夫坐在驾驶坐上目瞪口呆:王爷为何突然之间飞出车外? 岑以薰半天才反应过来,掀开车帘看着摔坐在地上的宫启煜:“你怎么回事?” 这语气明明充满了疑惑,堂堂战神昱王殿下却仿佛受到逼 供,竟然当街叫屈起来:“本王确实不知道那女子的绣帕从何而来,王妃为何不信本王。” 岑以薰:“……” 什么意思? 车夫瞬间明白过来,立刻跃下马车将宫启煜扶了起来,冲脑袋探出车外的岑以薰说道:“王妃娘娘,王爷一向洁身自好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那绣帕可能是南世子故意放在王爷身上,捉弄王爷。” “没错,肯定是南风放的,王妃一定要相信本王。” 宫启煜虽然戴着面具不见神色,但那连连点头的样子令人他整个人都充满了真诚。 岑以薰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这是发生了什么? 宫启煜这厮是在跟她说话吗? 这是为了破案而设下什么悬念吗? 岑以薰的脑子飞快旋转,乱成浆糊。 宫启煜借着车夫的手站了起来,却又两腿一软,差点跪了回去。 车夫大惊:“王爷,你怎么了?” 宫启煜痛苦地说:“刚刚王妃好像把本王的腿打断了!” 岑以薰猛地睁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厮怎么这么恶毒往她身上加罪名。 满大街的目光宛如刀剑射向岑以薰,那一句句“妒妇”“不贤”等字眼齐齐向她砸来。 第92章 还没表白的追求者 岑气地要炸,咻一下退回马车内,手里翻着手术刀霍霍磨牙。 宫启煜那厮竟敢如此毁她。 古代女人善妒是大罪,将来和离后也不会有别的人敢娶她。 虽然她也没有想过一定要再嫁,但宫启煜这翻作为显然断了她再婚的可能。 车窗一晃,宫启煜在车夫的搀扶下回到了马车内。 岑以薰气得要炸。 “宫启煜,你最好给我一个这么做的理由,否则我敢保证你的腿这辈子都这样。” 手术刀架在宫启煜的脖子上,他连动都没动一下,“ 是你说要想个办法让别人知道我的腿断了,接下来要坐轮椅。” 他的语气那样无辜,岑以薰不接受这种说法:“那你有必要说是被我打断的么?” "若说是被旁人打断有失本王英明。" 岑以薰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被我打断就很英明?” “被王妃打断,本王顶多算惧内,并不是本王武功不济。” 岑以薰惊讶地看他一眼,宫启煜这厮竟 然也会撩人? 不,好像是她说自己是鬼的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时不时撩拨她了。 啊,这厮果然变态。取材新颖目光独特,好好的人不喜欢偏喜欢鬼。 岑以薰犹豫着是不是要跟他说清楚的时候,宫启煜开口了。 “以后,不会再让你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啊?今天什么情况?” 今天很多情况啊,跟赵老太婆厮逼,揭露奸夫银妇,还有发现了诡异的白烟和白鸟。 宫启煜正色道:“鳄鱼潭的情况,受人诬陷的情况。每一样,你会受伤的情况,我都不会再让它们发生。” “谢谢啊。” 面对一个没有正式告白的追求者,因为知道肯定无法给予未来,岑以薰还是比较客气的,哪怕这个人是个讨厌鬼。 “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掉进鳄鱼潭了。” 当时她和浅绿从井口摔落的时候本来以为要跟鳄鱼展开一场大战,没想到宫启煜从天而降,把他们救出鳄鱼潭,还安排好了 后面的一切。 请宫正司的嬷嬷来验赵老太婆的身,请大理寺的人来抓鳄鱼,甚至他还算准了越老太婆会在最繁华的街道上使诈,故意让大理寺的人先带鳄鱼绕街,让百姓知道赵国公府以人喂养鳄鱼,这样一来不管赵老太婆怎么喊冤大家都不会相信。 甚至赵老太君身上和管家身上有夫妻刺青的事也是宫启煜告诉她的。 扫描时能看到人体内的脏器,但看不到松垂的褶皱里还能藏着字。 宫启煜自然不能说车夫是他的眼线,只道:“本王过来看看邀月,刚好遇上。” 这倒也是,赵邀月是皇室里难得对他友善的人,他关心也是应该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赵老太君身上有刺青的?” 宫启煜不答反问:“在南清宫,我跟皇爷爷说可以证明赵老太君与管家有私的证据时,你会说我不过是帮你拖延时间?”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你没看皇爷爷当时的态度。他肯定觉得你在私查朝廷 重臣,说不定意图谋反什么的。” 她没有穿越的经历,但是电视剧看得多啊。 所有皇帝,不管自己多喜欢一个儿子,哪怕自己都想他当皇帝,但是只要那个儿子做出什么“我想当皇帝”的举动,皇帝一定会毫不犹豫灭了他。 皇帝老头当时就有那个意思。 宫启煜面具后的眸子都透着笑:“王妃果然处处为本王着想。” “那是因为我们现在是摔在一起的蚂蚱,你要是谋反,我也要被杀头。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赵老太君腿上有字呢。” 宫启煜看着她,忽而一笑,正色道:“若本王真的在查朝中大臣的把柄呢?” “那,那你就别告诉我了。” 岑以薰掩住耳朵,跟他保持一段距离。知道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她是懂的。而且知道了他的秘密,她将来还能走得了么?! 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啊。 宫启煜好笑地看着她:“本王骗你的,是偶然之机青河曾经救起过酒醉摔进护城河 里的老管家,见到他腿上有个夫字。当时青河好奇多问了一句,知道那是老管家跟心仪女子携手来生的标记。” “所以在我指认赵老太君跟管家有染时,你就认定赵老太君腿上也有一处刺青?” “是!” 岑以薰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胸口,“这万一要是弄错了,那我们不就背上诬陷忠良罪了么?” “就算本王不说,王妃也早就别的应对之策,不是么?!” “这倒也是。” 马车里的气氛逐渐融洽起来,等到马车回到昱王府的时候两人已经就如何查赵老太君的谋反证据展开了探讨。 岑以薰跳下马车,转身把手伸给宫启煜,把他扶坐上轮椅:“赵老太君死的时候,那堆白烟时飞出来一只白鸟,你看到了吗 ?” 宫启煜如今“断腿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坐轮椅了。 “本王当时只看到一道白光,并没有看到鸟……” “昱哥哥,你回来啦!” 昱如像一只欢快的鸟雀飞奔而来。 第93章 绿丫重新出现,重伤 昱如穿着一件粉嫩的抹胸儒裙,酥胸露了一半,轻盈扑来,宛若粉蝶。 宫启煜这厮还真是好艳福, 腿瘸毁容的竟然还有姑娘这么上赶着。 岑以薰撇了撇嘴,冲宫启煜挥了挥手:“我回后院。” 宫启煜轮椅往她面前一滑,拉住她的手也躲开了昱如的投怀送抱。 “皇爷爷就给咱们三天时间,本王认为王妃该先跟本王参详赵国公府的案子。” 昱如扑了个空,神色失落:“昱哥哥都不看看昱如么?” 宫启煜扫了她一眼,表示看过了,又看向岑以薰恳切道:“本王已有一计可令我们三日破案。” 这么快?! 岑以薰眸光一亮啊。 她嘴边的“愿闻其详”还没说出口,昱如已经拉着宫启煜的手撒上了娇:“昱哥哥,你都没发现我的变化吗?” 宫启煜看了她一眼,有些困惑。 并没有什么变化。 倒是岑以薰发现了:“你的脸好了?这么快?” 她给的褪疤药是逐渐淡化的,并不是 隔夜就好的圣药。 昱如如今的脸白皙剔透,如鸡蛋般光滑娇嫩,脸上一丝疤痕的痕迹都没有,甚至比以前的皮肤更好了。 仔细看,她的整个人都看起来娇嫩艳丽了。 昱如傲娇地哼了一声:“当然,我用了神医的药马上就好了。你的药根本就没有用。你赶紧把昱哥哥给你的金子吐出来。你这个骗子!” 宫启煜这才想起来昱如的脸原来毁容的事,便道:“本王给出去的银子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你既然脸好了,等青河回来便可下聘,你两择良辰吉日成亲。” 昱如脸色一白,努力保持笑意:??“昱哥哥,我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岑以薰看着昱如那努力坚强的样子都有点同情她了,忍不住道:“那王爷你先去昱如姑娘那,拿了东西后再来青芜院找我商讨赵国公府之事。” 宫启煜见她笑得幸灾乐祸的模样忍不住想揪她脸。 他这样想,当然也便这么做了。 岑以薰没好气地打掉了脸 上的手,气呼呼地往后院走了。 宫启煜总是这样,把所有的粗鲁都放在她的身上,把所有的温柔给别人。 昱如却看着这一幕震惊地睁大了眼,昱哥哥竟然摸岑以薰的脸。 她那样污秽的身子,煜哥哥竟然也不嫌脏? “你要给本王看什么?” 宫启煜转眸看她,已经些微不耐。岑以薰似乎又生气了,他想问问她为何总生气。 她骂他脑子进水,他都没生气。 昱如早已将眼底的怒火藏好,换上了天真之色:“我在我爹的旧箱里找到一只奇怪的飞鹰。我和姑姑都瞧不出是什么制的,昱哥哥见多识广,一定知道是什么。” 飞鹰? 宫启煜想到岑以薰之前说的白鸟,立刻就有了兴趣。 岑以薰刚和浅绿回到后院,就见一群下人在院子里围成一个圆指指点点地在说什么。 “都在看什么呢,这么热闹。” 大家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散开,露出躺在地上的人来。 蛋蛋最活泼,冲到她身边做 着恭敬的样子禀报:“王妃,绿丫姐姐刚刚突然从墙外翻进来。她伤的很重要,看起来像是要死了,红豆姐姐说她活该,不给她找大夫。” 红豆掐着蛋蛋的小耳朵嗔笑道:“小蛋蛋学话学的越发顺溜了。” 岑以薰摸了摸蛋蛋的脑袋,从袖中摸了颗糖给他:“禀报的很棒。” 把蛋蛋训练成跑腿的,便能轻松很多。 她走过去低头扫了一眼,蛋蛋说的没错,绿丫确实伤的很重,浑身可见的鲜血淋漓。 “王妃小心有诈!”下人们惊呼。 “无妨!” 岑以薰在绿丫身边蹲下,替她检查伤势。 她发现绿丫的胸前鼓得有些不太自然,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扯开衣领,立刻有东西掉了出来。 大家看清那东西时又是一阵惊呼,浅绿这样胆小的已经冲到旁边吐去。 蛋蛋自认是院中唯一的男子汉,努力令自己镇定道:“断,断,是断手,王妃。” 岑以薰用帕子捡起地上的断手,瞧了瞧 。血液已经凝固。 “应该是绿丫的断手!” 她掀起绿丫的袖子,果不其然,绿丫的手腕包着一层被血染红的白布。 岑以薰在扎了一针在她的百汇穴,绿丫的眼皮动了动,声音虚弱不堪:“王王妃,小心,小心一……” 话还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一?一什么? “先把她抬进去。” 红豆有些不愿意:“王妃,绿丫这样害你,你还救她。背主的奴才,死了才活该。” 岑以薰正色道:“奴才也是人,犯了法该由法律自制。要是每个主子都能随便打杀下人,那生而为人,跟猪狗有什么区别。” “我是大夫,大夫就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可是绿丫毕竟害过你!” “我不是圣母,但我有我的原则。我想做什么人,想要成为什么人,不会因为别人怎么对过我而改变。” “还有,我如果连绿丫的陷害都摆不平,我也别想在这混了!” 在这满是算计的地方,怎么能这点自信都没有! 第94章 又见白鸟 绿丫被带回以前的房间。 岑以熏让红豆和浅绿帮忙脱下绿丫的外衣,露出她满是伤痕的身体。 虽然是外伤,但处理起来非常的棘手。 红豆虽然也厌恶绿丫,见此情形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打成这样还能救吗?” “不能救也得救。” 红豆一愣,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他伤得这样重,照你到不了我们这儿,但是他回来了,显示有人帮了他。” “帮她的人能安好心吗?” 虽然那次京兆府审讯的时候也有不少人,那些人足够证明绿丫灭主之心。但当时她已经大度放了绿丫,要是现在绿丫在她院里出事,一定会被人拿到把柄,被有心人策划利用扣帽子。 “事不迟疑,我们开始动手吧。” 岑以熏吩咐红豆去把小包袱拿过来后,立刻开始对绿芽的外伤进行清理缝合等一系列处理。 “纱布,剪刀,酒精、灯……” 岑以熏一边吩咐着一边将给绿丫的断手止血。 浅绿和红豆配合速度非常快,在准备好东西的前提下,还能帮她打下手清创。 绿丫几乎没了呼吸,身体也特别冷,她中间这几次睁开眼睛想说什么都没有力气,说完就又晕过去了。 红豆有些紧张的,“”他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呀?” “死不了。”岑以熏说道,“现在就是生命体征比较低,体温比较冷。等生命体征恢复后再做二次清创。熬过今晚他就能活下去。” 她看着浅绿好像对外伤很感兴趣的样子,便招手让她过来:“你想学的话我教你。” 浅绿有些不好意思:“奴婢不是想学,奴婢是想能为王妃分担一些。” “你能这么想也很好,那现在就开始分担吧。” 岑以薰也不客气。她也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助手, 往后这些简单的外伤包扎她就不用亲自出手了。 “先处理腿上的这个外伤。”岑以熏让浅绿理理绿丫大腿的伤口。 “先清理消毒,再缝合包扎。” 浅绿开始还不太适应,但熟悉之后速度就快了起来,她甚至还觉得有些轻松:”没想到缝合伤口就跟缝合衣裳一样。” 岑以熏觉得浅绿挺有天赋。 一般女生看到这样狰狞的伤口都会害怕,没想到浅绿文文弱弱的竟然还一点都不害怕。 绿丫的双乳都被切除。红豆见了都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 浅绿还在仔细清理缝合。有的外伤发炎肿地变形,她还虚心请教粉和方法。 “像这种化脓地就不能立刻缝合。要先把脓血引出来再进行包扎。” 等一切处理妥当,岑以薰开始探绿丫的脉搏。 脉象虽然微弱,但已经开始逐渐平稳,但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加多处 伤口炎症。还没有脱离危险。 “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王爷?” 浅绿还是下意识地希望岑以薰有事儿找宫启煜撑腰。 岑以熏觉得现在她和宫启煜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便同意了:“到那也行,我去找他,绿浅留下照顾。若是发烧了,便到昱如的院子来找我。” 昱如一旦粘上宫启煜就不能轻易放手,所以宫启煜这会应该还在昱如那里。 果然一拐进巷子就看到了蹲在院门外的青玉和圆脸小丫头。 看见岑以薰,青玉连忙举剑抱拳行礼:“王妃!” 岑以薰摆了摆手,看着院内:“王爷还在里面吧?” 圆脸的小丫头本来没有行礼,见青玉对岑以薰的态度这么恭敬,她也立刻恭敬起来:“娘娘,我们小姐有要事跟王爷禀报,不让外人打扰。” 青玉知道自家王爷有心跟王妃化解过往的罅 隙,立刻道:“王妃又不是外人。王妃请进,王爷定然很高兴您会来!” 那小丫头着急道:“小姐说不许任何人进去。” 岑以薰见她紧张又着急的样子,明白这丫头不是昱如的贴身侍婢,怕是威胁过她要有人进去便要惩罚她。 但昱如这么紧张严苛,说明里面发生的必然是极不寻常的事。 岑以薰暗道不好,怕是昱如要狗急跳墙了。 她推开小丫头自顾自往里走:“别说是你,就是昱如也拦不到我头上。” 小丫头正要上前阻拦,被青玉不动声色地拦住了:“不得对王妃无礼。” 岑以薰带着红豆直接穿过院子,一脚踹开了正屋的大门。 迎面突然扑出一股浓郁的白烟,白烟一只白鸟展翅扑来。 岑以薰一惊,下意识将手术刀冲着白鸟扔了过去。 几秒过后,白雾消失,露出屋中交颈缠绕的两人。 第95章 时好时坏的关系 床榻之上交颈的两人完全没有留意到岑以薰的到来。 岑以薰隔着纱幔看着两人相互撕扯衣服,十分饥渴的模样。 她走过去把落在地上的手术刀捡起来,慢悠悠地踱到床边,等看清床上风光时,她差点惊掉了下巴。 穿着透视纱衣的昱如正疯狂地抱着她姑姑的脑袋拼命地啃咬着,手上动作也十分迫不及待,姑姑虽然被压着很被动但神情也很享受的样子。 岑以薰扶好惊掉的下巴,喃喃:“昱如小姐……还真是口味独特啊。” 宫启煜没在,那她就不打扰她们了。 岑以薰刚要转身离开,就感觉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脚踝。 “什么人!” 她立刻飞起一脚就要踹去,就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别,是我。” 宫启煜从床底下歪出一个脑袋,面具后的眼睛求助般地看着岑以薰,看起来弱小极了。 这跟之前随时气场大开的模样截然不同。 岑以薰莫名想起了南风那个美少年朋友。 “咦,怎么想到他!” 岑以薰立刻抖到一身鸡皮疙瘩,把宫启煜从床底下拖出来,“怎么回事?怎 么还钻床底下去了?” “你先坐着,我去找轮椅。” 岑以薰环顾一圈,在门后找到了宫启煜的轮椅。 离床边挺远的,看来昱如是不想让他有机会逃走。 宫启煜的腿伤,知道的人甚少,昱如就是其中一个。 真坏,利用别人的信任夺走别人的身体! 宫启煜坐在床边看着纱幔里的景象,眼底冷气四溢。 岑以薰刚把椅子推过来就感觉通体一阵冰冷。 这是他生气的表现。 她不擅长安慰,认真劝道:“这又不好看,走吧,咱们可以去百花楼看好看的。” “本王将她带回府中教养,承诺过会一世待她如亲兄妹,照顾她后半生。青河待她如珠似宝,她竟然如此厚颜犯上。” 宫启煜说这话的时候仍旧是平静冷漠的样子,但剧烈起伏的胸膛诉说着他的愤怒和失望。 岑以薰叹了口气,正要安慰时,宫启煜突然抬手,掌风一甩,床上骚动的两人嘴角立刻涌出血来,同时也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昱如先醒过神来,她看着坐在纱幔外的宫启煜又看看自己身下的姑姑,“啊”地一声尖叫, 整个人受惊般从床上跳下来。 “昱哥哥,我是被害的,昱哥哥,你要相信我,昱哥哥!” 昱如在轮椅前跪下,大声痛哭着。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在大历男人可以养小倌是权贵的小癖好,但不能短袖。短袖要受油煎火灼之刑。女人要有此风重刑之后还要浸猪笼。 宫启煜广袖一拂,昱如掰着轮椅的手就落了下去。 轮椅滑到门口,宫启煜跟昱如保持了半丈的距离,漠然道:“你父亲曾救过本王一命,今夜之事,本王便当什么都没瞧见,当本王还你父亲一命。沥阳水秀,你可回乡去。” 宫启煜这是下了驱逐令了。 昱如睁大了眼睛,泪如雨下:“昱哥哥,我跟姑姑是清白的。我 是被陷害的,你要相信我。” 她跑到宫启煜面前跪下不住地磕头:“不要赶我走,昱哥哥,不要赶我走。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啊。” 宫启煜看着她,淡淡地问:“你知道府里的文书先生为何被逐出府么?” “因为他给昱哥哥你下毒!” “看来你知道!” 昱如猛地抬头 看向宫启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原来他生气不是因为她跟姑姑有龌龊,而是因为他知道她下毒了。 可是他为什么没事?! 那人明明说过这毒无人能挡!哪怕对方武功盖世。 宫启煜看着她眼底的震惊,知道她是明白了。 他转过轮椅淡道:“收拾收拾,过几日让青河送你回去。” 昱如看着宫启煜冷漠转身的背影,突然疯了似地扑了上去:“我不走,我不走,你答应了我爹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宫启煜的内力一催,轮椅往前滑了一段。 昱如扑了个空,二话不说就向岑以薰扑去:“都是因为你,你抢走了昱哥哥,我今天就杀了你这个狐狸精。” 岑以薰正处在吃瓜现场,万万没想到昱如突然杀过来。 眼看着昱如的爪子马上就要戳到她的眼睛,一股大力吸引着她往后飞去。 “昱如,不要挑战本王的耐性。昱王府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王妃也不是你可以随意触碰的人。” 宫启煜广袖一甩,昱如整个人凌空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 这反 科学反人类的武功用在别人的身上,简直帅呆了! 岑以薰眼底闪着星光,她要是也会这么逆天的武功就好了。 宫启煜凉凉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王妃的动作轻些更好。” 岑以薰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宫启煜的腿上,胳膊还紧紧地箍着宫启煜的脖子。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 岑以薰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担心地问。 “无妨。” 离开昱如的院子,岑以薰正想跟他说刚刚看到白鸟的事。宫启煜突然说道:“天色已晚,本王先回去休息。王妃先早些歇息。” 虽然话说的礼貌,可是距离感很是浓郁。 这就跟他在昱如院里维护她时的感觉又是截然不同。 呵! 这情绪还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不过无所谓,她不在乎,反正早晚要和离。 岑以薰也退开一步,保持了距离,淡道:“行,王爷晚安。红豆,咱们走。” 宫启煜看着她傲然走远逐渐消失的背影,突然“噗”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青玉见状连忙要去叫岑以薰。 宫启煜一把拽住他,气若蚊蝇:“别叫她。” 第96章 抱云轩,她有经验 宫启煜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开始不断往外渗出细细的血珠。 青玉惊恐地看着这一幕,颤声道:“王爷,王妃还没走远。她医术高超,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行!” 宫启煜一张嘴,又呕出一口血来。 “现在就去别院,把他带进来。要快!” 青玉脸色苍白:“王爷,这都什么时候您还顾忌这个。” 宫启煜厉声道:“快去!” 他一生气,又呕出一口血来。 青玉红着眼睛咬着牙道:“是!” 青玉一走,宫启煜的轮椅转进一旁假山后,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云轩的模样。 他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往青芜院走去。 两名戴着面具的影卫落在他的身后,恭敬道:“王爷,属下送王爷到青芜院。” 宫启煜也就是此时的云轩,摆了摆手:“不必!” 以她的医术,怕是能看出来他带毒撑了多久。 务必要让她相信自己是从别 处受伤挣扎着来到王府的。 暗卫也不墨迹,咻一闪不见了。 王爷怕王妃起疑,竟连命都不要了。 他们不懂,但是他们听命行事。 岑以薰带着红豆气呼呼地回了青芜院。 “宫启煜那个自大的家伙,太讨厌了。他心情好了就腻歪我,心情不好就让我滚。凭什么?我是那种看起来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前一刻还好好地说着话,后一刻就翻脸了。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喜欢的人该有的态度。 她竟然还自作多情以为宫启煜喜欢上她了。 红豆却跟她想的不一样:“奴婢倒觉得浅绿说的对,王爷待娘娘跟以前不一样了。您想啊,要是以前王爷怎么会舍得对昱如小姐动手?他今天竟然要逐昱如小姐出府。” “他也不是因为我要逐昱如出府。是昱如自己找死给他下毒。” 岑以薰说到这里脑海突然闪过什么,脚步 一顿。 宫启煜显然是发现自己中毒了才躲进床底下避免被昱如侵犯,但从他的状态看,除了开始的时候有些虚弱外,处理昱如的整个过程都没有一点中毒迹象。 瞧着昱如和她姑姑那投入的样子,显然昱如下的是催情的毒。 岑以薰立刻恍然大悟,原来宫启煜是找人解毒去了。她在现场不太方便。 红豆见她不动,忍不住问:“娘娘要是生气,要不回去骂一顿?” 岑以薰有些惊讶:“我看起来是敢随便骂宫启煜的人吗?” 那么大一个武林高手,她去骂人家,这跟送上门去挨揍有什么区别。 “娘娘不是经常骂王爷吗?” 红豆也挺意外的。自从昱如的狗咬了蛋蛋后,王妃骂王爷的次数还少么? 而且每次王妃骂王爷的时候都气场十足,把王爷气个半死。 她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岑以薰表示真不知道,她一直觉得自己 很害怕宫启煜逆天的武功的。 不过现在她有些高兴的是,宫启煜去找别的女人解毒,这为她将来和离奠定了有力的条件啊。 到时候皇爷爷要是不同意,她就可以哭唧唧地说,宫启煜中毒了宁愿找别的女人也不找她。 想到这里岑以薰自己都打了个哆嗦,太绿茶了。 就在这时,“噗通”一声,一个什么东西重重地从墙上掉了下来。 “娘娘小心。” 红豆立刻挡在她的面前,自己上前查看。只见树影之下趴着一个白衣染血的俊美男子。 “娘娘,是云轩公子。” 红豆蹲下去探了探云轩的鼻息,“没什么气……啊!” 话还没说完,红豆就被云轩一掌拍飞了出去。 “别碰我!” 云轩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刚起一半就喷了口血晕了过去。 他长长的头发垂在身前,俊美出尘的脸苍白若纸,身上的白衣渗着点点血迹。哪怕 晕死过去,他也像个倒在血泊里的仙人。 岑以薰先把红豆扶起来,检查她有没有内伤。 红豆连忙道:“奴婢没事,就是屁股略疼。倒是那个云轩公子,他看起来不太好。” “不太好还有力气打你?” 岑以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没想到红豆也是个外貌协会,被好看的人打一掌都还替人家说话。 她其实对云轩这个人充满了质疑,在别院抓鬼医的时候他的一系列行为看起来极为可疑。 亦正亦邪,看不出是哪路人。 “红豆,你去南国公府请南风世子过来,就说云轩公子受伤了。” 人天天生对美貌的人充满了好感。 红豆还担心云轩会一直睡在地上:“奴婢先把人抬回院内吧?” “不用了,你去吧。” 岑以薰熟练地将双手分别穿过“云轩”的腋下和膝盖下将人公主抱了起来,径直往院里走去。 抱去轩,她有经验! 第97章 中毒还是血液病 青芜院内,岑以薰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云轩,神色十分凝重。 刚开始的时候,他的手背和脖颈等地方出现多面积渗血。她以为只是荨麻疹引起的皮肤渗血,白衣染血是因为身上的外伤。 没想到他衣服上沾的血也是皮肤毛孔渗透出来的血。 浅绿送了热水盆进来,看着王妃床榻上躺着一个血淋淋的男人,吓得差点把水盆扔了:“娘娘,您怎么能让外男睡在你屋子?这要让王爷知道是要被浸猪笼的。” “我倒是不想让他住,但是咱们院子就那么几间屋子,现在都住满了人,他不睡这睡哪?” 浅绿虽然觉得不对,但无言以对。 “奴婢让蛋蛋守着院门,王爷一来立刻通报。娘娘就把人藏起来。” “没有必要。” 岑以薰站在床边扫描着云轩身体器官,并没有发现内脏破裂的现象。 那就有可能是血液病,很大可能是败血症。 败血症搁在现代也属于“绝症”,是别说在医疗不够昌明的古代了。 这美人的命运真够凄惨的。 “云公子,我现在要替你抽血检查,如果你有不适应就告诉我。我知道你有意识,你要是说不了话,转动一下眼珠。” “云轩”虚弱地说:“……出去。” “我要出去你就 死定了。” 云轩闭着眼睛,艰难地抬起一枚手指,往某处指了指,“出去。” 岑以薰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浅绿的脸上:“你让浅绿出去?” 云轩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别,让她看我。” 岑以薰发恍然大悟,这人竟然在半死的时候还担心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看光? 他停了一会,还虚弱地补了一句:“只给你看。” 谢谢啊! 岑以薰一脸黑线,这厮怕是不知道自己此时浑身冒血的样子都吓人,还怕被别人看走。 看在他如此坚持的份上,岑以薰便让浅绿退下了。 浅绿还是黄花大姑娘,人家也不愿意他。 在等血液检查结果的时候,岑以薰用银针封住了他全身的筋脉,避免他继续出血,同时也一直跟他说话免得他失去意识。 “云公子,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你以前出现过皮肤出血的情况吗?” “云轩”选择性地回答发问题:“中毒……” 岑以薰眉头皱成了川字,中毒竟然能引起全身性出血? 此时京城的在西城门处悄无声息地驶进了一辆灰色的小马车。 同样的时间,赵国公府乱成一团。 大房二房的人一回到家就冲进了六公主的院里,下人们也没怎么拦。 六公主正守着邀 月,大房的赵领和二房的赵路也不避讳。 “六公主,母亲到底犯了何事竟然连累我等停职待查?” 邀月尚在闺中还带着伤,赵领赵路都是男眷,进来不避不说,竟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六公主替邀月拉上帷幔,转身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本公主的院子。来人,把人给我拖出去。” 六公主虽然挂着公主之名,其实生母卑贱,嫁入赵国公府后一直被赵老太君压着也没什么存在感。 此时她一怒气,赵领和赵路首先反应就是更生气。 “六公主,这个时候你也别摆什么公主的架子了,国公府倒了你也落不着好。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参详想想如何渡过此劫。” 六公主看着他们两不但不走还自顾自在桌前坐下,气得整个人都发抖。 她指着门口怒道:“你们两个给我出去!来人,把他们给我哄出去。来人!” 两个男人在她一个寡妇的屋里算什么回事?! 她可以不要这张脸不要做人,邀月怎么办? 六公主的陪嫁早些先死了几个,如今只剩下一个亲信嬷嬷在厨房给邀月熬药。如今身边伺候的都是赵国公府的下人。 听到她的命令,那些下人本来要上前驱逐,但一看到赵领和赵路 警告的目光,他们就又退下了。 他们的卖身契在赵老太君的手上,不在六公主手上。 赵领和赵路虽是庶出,但跟赵老太君的关系远胜于死去的驸马。 赵领和赵路完全没把六公主放在眼里,脸色阴沉道:“赵国公府要是被抄,你跟驸马过往点滴也将顷刻间化为乌有。六公主要还感念着跟三弟那点恩爱,此刻就该进宫劝劝皇上,无论如何要保住国公府一门荣宠。” “你们……放肆!” 邀月挣扎起身,掀着帘子怒道,“庶出之子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我娘让你们出去,你们聋了吗?!” 六公主见状,一颗心瞬间跳到心口,连忙扶住她:“你起来做什么,快躺下,快躺下。” 邀月的肚子才缝好,万一裂开了,怕肠子又要漏出来了。 邀月咬牙道:“娘亲贵为公主,若不硬气,丢的是皇家的体面。娘亲往日不争不吵,是看在太君的份上。如今他们两个是什么东西,也敢到我们头上撒野。娘亲此刻便进宫去见皇外祖,就说大房二房欺嫡犯上,不管老太君如何,先治他们以下犯上之罪。” 赵领根本不怕:“六公主要有这个能耐尽管去,国公府遭罪,邀竞世子怕是在前锋营都没资格留,更别想上战场建功立 业。” “本世子哪怕此生庸碌无为也不会让我娘亲受庶子的欺负。” 赵邀竞背着荆条大步走进屋来,一手一个,直接把大房和二房扔出门去。 他本在长兴街跪着等岑以薰的马车回昱王府,谁知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过路的人告诉他赵国公府出事了,他才急奔回来,刚好见到六公主被欺负这一幕。 大房二房的人不怕六公主,但怕赵邀竞。 赵邀竞有点混不吝,做事全凭气性,不忌后果,火起来同归于尽也是可能的。 大房二房怕被打死,爬起来灰溜溜地走了。 六公主看着赵邀竞被血染红的后背,心疼不已:“怎么弄成这样?” 赵邀竞简明扼要说了要向岑以董负荆请罪的事。 六公主虽然心疼儿子,但也觉得他做的对。 “我们确实对昱王妃亏欠颇多。往日旁人说她时也从来不曾为她辩解过,她却前后救了你们兄妹二人,也不曾邀过功。” “先不说这个,我在街上听说老太君出事了,是怎么回事?” 六公主一直守着邀月,也没有人进她的院子查抄,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赵邀竞立刻派了亲随去打听,片刻便清楚了来龙去脉。 他把亲随留下守着六公主,自己急吼吼地往外冲:“我去找昱表哥。” 第98章 云轩的身世 昱王府,青芜院。 岑以薰接出了一个简易血透设备,南风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床头竖着两个透明大玻璃管,里面装满了血。 岑以薰沉声道:“出去,消毒,戴口罩。” 她两眼盯着血透器,手动透析一个多小时已经让她满头大汗。 南风消毒完毕重新进屋,看着立在地上的血箱,又看着宫启煜手背扎着的针管,以为是那些血全是宫启煜身上放出来了,顿时身体有些发虚。 “皇、皇嫂,有话好好说,他犯了错,咱们按律惩罚便是,何必抽干他的血呢。” 红豆只说云轩摔进青芜院墙内了,也没说具体什么事。他以为宫启煜就是云轩的事暴露了,岑以薰正在惩罚他。 “他中毒了,毒素从皮肤表皮进入破环毛细血管。我现在给他做血透解毒。” 血透用于尿素症的解毒,刚好也适用解这种毒。 原来不是身份暴露! 南风松了一口气,奇道:“云轩的武功跟王爷不相上下,一般的毒奈何不了他们 。” “所以这不是一般的毒,是一种可以从皮肤毛孔渗透进皮肤的毒。” 一轮血透做完,岑以薰衣服都湿透了。 南风殷勤道:“皇嫂,有什么可以吩咐我做的么?” “把针头拔下来,东西收拾一下就好了。” 岑以薰知道他好奇,也没有拆穿他,自己插着腰在旁边一边喘气一边指挥南风收尾。 这时浅绿慌张地冲了过来:“王妃,王爷来了。” 南风一愣:“什么王爷?” 王爷正躺床上呢,谁来了? “让他进来吧。” 岑以薰也恢复了体力,脱下白大褂和口罩。 “宫启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满脸汗水一脸印的样子,一阵心疼:“王妃辛苦了。” 显然他知道青芜院发生了什么。 这也说明他派人密切地注意着青芜院的一举一动。 岑以薰对他的那点好感顷刻间化为乌有。 她脸色一沉,淡道:“王爷请在厅外稍候。” “宫启煜”并没有因为她突如其来的脾气而生气,反而真的很听 话地退到了外面。 南风若有所思地看了“宫启煜”一眼,也不收拾东西了,跟着走了出去。 “虎头蛇尾。” 这些世家子弟真靠不住。 岑以薰一边收拾着,一边听着外面似乎传来南风和宫启煜的争执声。 她还挺意外的,没想到南风竟然有胆跟宫启煜吵架。 岑以薰收拾完设备,趁着屋里没人,就顺便把东西收回空间了。 “终于干净了。” 岑以薰重重呼出一口气,一抬眸,就看见了云轩震惊的眼眸。 岑以薰咬了咬牙,咧着森然地笑意问他:“你看见了什么?” 云轩虚弱又无助地看着她,却又十分坦诚道:“我全都看见了,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会替你保密。” 岑以薰给了他一个“鬼才相信你”表情,咬着牙小声威胁:“说一个你不能说的秘密做为交换,否则我就把你跟那些东西一起变走。让你再也回不来了。” 云轩想了想,小声地说:“其实,我也是皇子。” 这对她 来说是个秘密,是真实的。 “私生子?” 云轩眼底似闪过几分痛色,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是!” “南风知不知道?” 虽然他看起来很可怜,但是一般这种身世的人心眼都比较多,她还是问得仔细些。万一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那有什么用。 云轩如实道:“南风以为我的父亲是成王。” 岑以薰坐下来喝着水听八卦。 成王?宫启煜和宫启勋那两厮的爹? 这繁殖能力直逼小强啊,光看得见的孩子都六七个了,外面竟然还养了一个。 啊…… 不是…… 岑以薰突然反应过来:“南风以为你父亲是成王?但实际上不是?” “实际是青王。” 噗! 岑以薰一口水喷了出来。 云轩满脸湿透,他想伸手擦擦脸,奈何没有力气,只好幽怨地看着她。 “咳咳,对不起,对不起。” 岑以薰连忙扯出一块帕子替他擦脸。 她的动作有些仓促,说不上温柔,可是他却莫名觉得踏实。 她不知道 这样一句话,他说出来要多大的勇气。这是藏在他心里半生的秘密,知道的人不敢跟他说,不知道的人他不敢说。 这为是皇室秘辛,也是皇室丑闻。 “青王好,青王好。” 岑以薰心底暗暗佩服云轩他娘。这女人被成王包养却又跟青王出墙。 青王英年早逝不知道跟她有没有关系。 云轩似乎看出她的想法,立刻道:“青王死于暴风雪。” “嗷!节哀啊。” 气氛突然间有些尴尬起来。 好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昱如的声音:“昱哥哥,昱哥哥。我是被冤枉的,毒不是我下的。我把罪魁祸首给你带来了。” “你先休息,我去看看。” 岑以薰立刻站起来冲了出去。 她很想知道罪魁祸首是谁,那白鸟又是什么东西。 昱如站在院子里,旁边跪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丫头。 “宫启煜”的轮椅停在丹墀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昱如:“你说这丫头就是给本王下毒的人?她如何下毒?下的又是什么毒,从实招来。” 第99章 你喜欢的王爷毁容了 昱如狠狠地推了一把小丫头,厉声道:“还不快把自己犯的罪说出来,让王爷饶你一命。” 小丫头被她一推,脑袋狠狠地砸向地面,脸上和额头擦在地上,模糊了原本胖乎乎的脸。 她挣扎着跪直,看着“宫启煜”颤声道:“是是奴婢鬼迷心窍给王爷下的毒跟昱如小姐无关。” 岑以薰走出来时,刚好听到这句,淡淡地问:“你且说说你对王爷下的什么毒?” “是云欢香。” “此毒何解 ?” 小丫头怯怯地说:“只有圆房过后方才能解。” 岑以薰看着发小丫头怯弱和懵懂的眼神,怕是她自己都还不甚清楚圆房是个什么情况。 她暗叹昱如狠毒,竟然拿一个十三四岁懵懂不知事的小丫头当替罪羊。 岑以薰走下台阶,在小丫头面前蹲下,问:“你为何要给王爷下毒?” 小丫头看着她,眼神一闪,小声地说:“奴婢,想当王爷的侍妾。这样家人便沾些光,在衙门谋些闲职。” “家中父兄可好么?” 小丫头一脸懵:“奴婢并无父兄。” “家中无父兄,能在衙门任职的只能是男丁。那想必是为弟弟图前程。你也不过十三四岁,你弟弟只能比你更小。在衙门能任何职?” 小丫头愣住了,她求助般地看向昱如,无声地问“能任何职呢?” 昱如见状狠狠一巴掌甩在小丫头的脸上,厉声道:“你看我做什么?你已经害我被王爷误会,还想将一切都推到我头上么?” 昱如跪在地上冲“宫启煜”重重磕头:“王爷,您一定要相信昱如。昱如对王爷从来发没有二心,更不敢对王爷下毒。请王爷明察。” “哪怕昱如离开王府,也要清清白白地走,绝不玷污爹爹英明。” 她说得斩钉截铁,字句铿锵,如果不是岑以薰早就看穿她的为人,说不定都要信了。 岑以薰无视昱如,只问小丫头:“你跟我说说,你如何在屋中洒出一片白雾,变出一只大鸟的?” “大鸟?” 小丫头懵地更厉害了,可是她不敢再看昱如,身 体不住地颤抖着,小声地说,“奴婢只是发点了云欢香而已。” 岑以薰见再也问不出来什么,便起身看向宫启煜道,“我要问的问完了,王爷自便吧。真正下毒的人不是她,王爷中的也不是云欢香。” 云欢香只是一种香,外形与普通的香极为相似,点燃后也只冒出袅袅轻烟,绝对不会像她进门时看到的那样冒出一大股白烟,甚至还有一只大鸟。 这不像是毒,反而更像是一种邪术。 但是宫启煜要是执意相信昱如,认为小丫头就是下毒的人,她也没有必要追查下去。反正她不是受害者。 岑以薰对宫启煜没抱什么希望,上台阶时目不斜视,都懒得搭理他。 反正昱如怎么做都对,而她无论怎么做,他都要派人监视她。 宫启煜淡淡地看向昱如:“你说毒是你的婢女下的,可是她却不知道本王中的是何毒。 看来下毒之人另人其人。来人,给这小丫头用刑,严新拷问是替谁在顶罪!” 昱如不可思议地看着“ 宫启煜”:“王爷不信昱如了吗?” “本王相信自己。以本王的武功根本不可能中云欢香。你没听到王妃方才说的话么?屋内有白雾更有大鸟。照本王看,这不是下毒,更像是邪术。” 岑以薰差点一脚没踩稳摔下台阶去。 宫启煜这厮智商怎么一下子就上线了呢?竟然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昱如震惊地看向“宫启煜”:“王爷此刻不是完好如初么?可见丫头下的毒并没有伤到王爷啊。” “宫启煜”淡道:“王爷无事,不过是因为本王能将毒逼出体外,并非没有中毒。昱如,本王知道你执意要留在昱王府的原由。” 昱如见“宫启煜”语气温和,以为他想起自己的告白心底松动了,顿时激动地泪流满面:“王爷您终于明白昱如的心了么?您愿意……” 话音未落,她身体一僵硬,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怎么……这样……” “宫启煜”手里拿着面具,疤痕纵横的脸第一次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 冷冷地看向昱如:“我早已没有当初的模样。” 昱如看着眼前这一幕泪流满面:“怎么会这样?四年前您还不是这样的。” 岑以薰这才明白原来昱如爱的不只是“昱王”这个身份,还是宫启煜当初那张脸。 更没想到宫启煜竟然会用这招来让昱如死心。 这倒有点爷们。 宫启煜淡道:“我现在就是这样,所以昱王府没有你留下的意义。你走吧。” “不,我不走。我有办法,我可以治好你的脸。” 昱如突然站起来发了疯一样往外冲去,飞奔着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姑姑,姑姑!” 王姑从屏风里转出来,僵硬的脸没有表情,“姑娘何事惊慌?” “姑姑,你那个神医朋友呢?就是帮我治脸的那个,您帮我找找他。” 昱如一把拉住她,眼底有些疯狂也有些喜悦,“王爷的脸受伤了,如果我能让神医治好他的脸让他恢复如初,他就会明白我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他的人。岑以薰的存在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第100章 让昱如找神医来 王姑一把捂住她的嘴,警惕地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外面没有人听见,这才松开手轻斥道:“姑娘在府里说话怎地能这么没分寸。” 一张脸能在一夜之间恢复如初,那显然用了不正之法。 皇家都讨厌旁门左道,她给王爷治脸,不就是上赶着请人治她的罪么?! 昱如却根本不明白这一点,生气地说:“王爷今天把面具摘下就是想吓跑我。这正是我表明立场的时候。我不但不害怕,我还给王爷找大夫。不像岑以薰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夫却什么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爷受苦。” 王姑见她头脑发热根本听不进话,只好说道:“能找到神医替你医治是因为他刚好在京城,现在不一定还在。” 昱如见她松动了,态度也就缓和了下来:“姑姑,我不是故意要凶你。如果我离开了昱王府,你也要跟着我回村子去。你不是说想来京城找当年辜负你的 人么?还没有找着你就要放弃么?” 王姑轻轻叹息:“姑娘,如果可以,我可以替神医先见见王爷么?我若见到神医可先将王爷的病情转述给他。若是他觉得不能治那便不必再见,否则治不好王爷肯定会治他的罪。” 昱如觉得很有道理,拉着王姑就往青芜院去:“好,你现在跟我一起去。” 青芜院内,昱如走后,岑以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温柔地问:“弟弟如今何处?” 小丫头目光闪烁,低头说道:“跟娘亲在乡下。” 岑以薰见她还不说实话,便没再说什么。她可以救人,但如果她自己都放弃了,她也救不了。 她扫了一眼“宫启煜”:“王爷请跟我来。” 宫启煜戴上面具跟着她进了屋内。 青玉连忙请示:“王爷,这丫头,如何处置?” “宫启煜毫无感情地说:“既然承认下毒,那便杖毙吧。” 岑以薰走在前面,脸上露出几 分悚然。 世人传闻战神宫启煜阴冷嗜血,还真是明不虚传。 院中没有任何动静,怕是被人捂上嘴带走了。 “王爷请稍等。” “宫启煜”看她走向梳妆台,以为她要打理自己,便应了一声,将轮椅转到云轩的床榻前。 “云公子情况如何?” “云轩”虽然排了毒,但整个人显得苍白又透明。他侧睡在床上,闻言睁开了眼睛,低声道:“好多了。” “有头绪么?” “全身出血,不知是何毒。” 宫启煜有些意外的样子:“是毒不是内伤?” “中毒,跟赵驸马当年情形相似……” “云轩”的情况不是很好,话说的断断续续的,没说两句就又睡了过去了。 “宫启煜”看着岑以薰疑惑地问,“王妃,云公子中的是何毒?竟能 让他如此虚弱。” “一种可从皮肤进入的毒,我现在还没有分析出成分。得等明天了。” 岑以薰从抽屉里“取 ”出一张画纸和笔,走回到“宫启煜”的身边,随口说了一句,“你们感情可真好。” 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南风知道云轩的身世,“宫启煜”定然就是知道的。 “宫启煜”发一时不知道云轩跟她说到哪种程度发,也不敢乱接,只含糊地应了一句,便 指着她手里的指问:“这是什么?” “这是画纸,王爷把您以前的模样画下来,等云轩的身体康复后,就可以帮你的脸做整容了。” “宫启煜”眼眸一亮:“跟以前一样?” “您脸上的神经损伤严重,加上手术过程中还有二次损伤,要想跟以前一样定然是不能的。我只能保证你的样子跟以前一样。但是喜怒哀乐就没有办法表现了。” 岑以薰本来还想安慰他一下,想到他本来也没什么情绪,觉得也没什么必要。 “你可以画下来吗?” “可以!” 这时门外又传来昱如兴奋的尖叫声:“昱哥哥 ,昱哥哥……” “宫启煜”扫了一眼床上的“云轩”,淡淡说了一句:“麻烦!我去看看。” 丹墀之上,“宫启煜”居高临下地看着昱如,极不耐烦地问:“还有什么事?” 昱如拉着王姑的手兴奋而激动地说:“昱哥哥,这是我姑姑您认识的。我的脸就是她帮我找神医治好的。您能让她看看你的脸吗?我让她帮你找神医。一定能治好的。” 宫启煜淡道:“不必了……” 岑以薰摁住他的肩头,接口道:“有这样的神医简直太好了,什么时候能请他到府上为王爷医治?” 昱如这段时间以来跟岑以薰斗都没有赢过,此时终于有了占上风的感觉。立刻傲娇地说:“怎么?你不是本事很会治病么?现在没办法了吧?” “宫启煜”正要发怒,岑以薰反而笑眯眯地说:“是啊,我也是无能为力了。不知道昱如小姐什么时候能请神医进府?让我也学习学习。” 第101章 把房间让出去 “宫启煜”被她打断也不生气,反而顺着她的话说道:“也好,既然你有神医,便引荐进府。” 昱如一见“宫启煜”态度温和了下来,知道自己这事是做对了。立刻激动地将王姑推到面前,说道:“我姑姑说先瞧一瞧王爷的伤势,她找神医的时候好转述。神医若是能治便直接过来,若不能治便不来了。” 王姑显然没想到昱如会没脑到这种程度,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她连忙赔笑道:“王爷恕罪,主要是游方人士不曾见过尊贵的面孔,怕被治罪。” “宫启煜”淡道:“本王的伤本王自己清楚,他若不能治,本王也恕他无罪。” 昱如一听立刻高兴起来:“姑姑,昱哥哥说赦他无罪了。您就让他来府里吧。” 王姑姑低着头不敢应声:“我也是难得遇见,上次见着也是侥幸。” “宫启煜”淡淡道 :“你若能治好本王的伤,本王当你将功赎罪,不再逐你出府。” 昱如一听高兴坏了,连忙催促王姑:“姑姑,你想想办法吧,上次我让你帮忙找,他不是第二天就来了么。他既然是你的老朋友,一定有办法找到他吧。” 王姑姑讪讪道:“确实是偶遇的。因为他爱好每日傍晚在集市买草药,所以我那天傍晚去集市刚好遇见了。” “宫启煜”挥了挥手:“既然如此,本王也不留你们二位。明晚青河回府便送你们回乡。” 说完也不等昱如再说话,设置轮椅回了岑以薰的屋内。 青玉指了指院门:“昱如小姐请!” 昱如痴痴地看了一眼宫启煜逐渐消失的背影,拉起王姑的手气呼呼地往外走,“跟我走。” 岑以薰一脸若有所思地回到了屋内。 “宫启煜”见她一脸思索的模样忍不住问:“可是我 方才配合的不好么?” 刚才她拦住他的话头,他就想着她若有其他打算,便立刻配合她了。 "不是的。王爷方才配合的很好。" “那王妃为何事苦恼?” 岑以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怪物似地看了宫启煜一眼。这厮学会拐弯抹角了? 不过她的惊讶只在一瞬间,她紧跟着说道:“我是觉得昱如很有问题,好像变了一个人。” “何以见得?” 岑以薰簇眉细想:“我最初跟昱如接触的时候,觉得她只是脾气发急些,任性些,火烈些,但还是有些分寸的。” “可是现在感觉她好像彻底没了脑子,性格也变得尖锐激烈。” “宫启煜”抬手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心,柔声道:“别为旁的事忧心了。” 他手指碰到眉心的瞬间,岑以薰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说:“没事,那个,你把以前 的画相画一下吧。” 说完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这样温柔的宫启煜可真让人难以招架。 可惜她的心理学学的一般,要不然可以测测这厮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一会冷漠一会温柔,一会直接一会委婉。 岑以薰一走,床上的云轩就睁开了眼睛。 他温凉的目光落在“宫启煜”的面具上,声音很低,但冷若冰霜:“她是我的。” “宫启煜”看着他的眼睛,拈着抚过她眉尖的手指,轻笑道:“阿煜,当初你说把你的一切一分为二跟我共享的时候,你有想过这天么?” 云轩抿着唇,如雪山般清澈的眼底卷起了凛冽的风雪。 他低声却坚定地说:“除了她,什么都可以。” “宫启煜”弯下腰,凑近他,无畏地与他对视:“这些年你分给我的,除了她,我什么都没有看上啊。” “你不是一直都没瞧 上她么?给我,好么?” “把她给我,从此我们之间一切恩怨随风散。” 云轩翻了个身,躺平,看着头顶的鹅黄色纱幔,低声道:“我从来没有要和离过。” “那你想怎么办?让她治好我的脸从此我们各不相欠么?” “是!” “那你这张脸呢?她要知道你骗她,你认为她还会接受你么?” “那是我自己的事。” “宫启煜”把手里的画纸举高透着光着,眼底透着无限的憧憬,“只要我今天把画相交给她。她就会认定我才是真正的昱王。” 云轩唇角勾起一抹笑,眼底流光四溢:“她从来就不喜欢昱王。” 她讨厌“昱王”,讨厌的天天想和离。 岑以薰悄咪咪地来到红豆和浅绿的房间,往床上四仰八叉一躺:“我跟你们俩挤两天。我看王爷跟云轩公子挺投契的。我把房间让给他们两了。” 第102章 欺君的大罪啊 “怎么能让娘娘住下人房呢,不如我们两个腾出屋子让云轩公子住。” 浅绿心疼自家王妃。下人的床铺用的是边角木料拼凑出来的,睡的不仔细还会膈后背。她们从小睡习惯了,王妃最好觉,睡的不舒服精神就不大好。 岑以薰叹了口气:“算了,他是病人。还是个重症,理解一下。给我抱两床被子铺软点就行了。” 主要是她看出来云轩坦诚,有心结交她这个人。所有真心对她的人,她都没有办法狠心对待。 红豆这段时间一直在演武堂跟一群汉子混,沾了些街头的习气,没了原来的拘束感。 她一边替岑以薰按摩腿,一边说道:“王妃难得跟我们住,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王妃,你能教教我那天晚上射飞刀那手功夫么?” “能啊,那就是熟能生巧的事。你每天拿小刀扔靶心就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蛋蛋清亮的声音:“赵世子,您背的是什么啊?” 赵邀竞低头看着蛋蛋问:“王爷和王妃可在此处么?” “在呢。” 蛋蛋凑到赵邀竞身后看他背的荆条,好奇地问,“世子是来负荆请罪么?” “正是,还劳烦通报。” 岑以薰笑道:“蛋蛋去通报吧,王爷在正屋。” 赵邀竞一见是她,立刻“噗通”一声跪下了,就是重重一磕头道:“邀竞头脑发昏受人挑唆对七皇嫂不敬。皇嫂不计前嫌先救邀竞再救邀月。于我兄妹都有再生之恩。今日特负荆请罪,向皇嫂领罚。” 说完他解下荆条双手托着高举过头。 他的后背白色的中衣已经被鲜血染红,甚至有些部分已经干涸粘在衣服上。 岑以薰没想到赵邀竞会来出,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世子殿下快起来。” “不,皇嫂不罚,邀竞不起来。” 王府豪门大院里,每个院中都设有门房。有人到访,低等下人向近身侍候的高等下人通报,再由近侍禀告询问是否要见此 人。 如此层层通报,至少得经三层。 但青芜院又小又破,站在院门口一吆喝,整个院子都能听得见。 所以,院中说话,不只是岑以薰听见了,云轩和“宫启煜”都听见了,便让青玉把赵邀竞请进屋内。 岑以薰也连忙道:“世子一路过来已经自罚了,我感受到了你道歉的诚意,这就够了。先进屋治伤吧。有些话我也正想问你。” “皇嫂有何疑惑,邀竞知无不言。” 赵邀竞见她真有话想问,便起身跟她进了主屋内。 刚一进屋,赵邀竞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宫启煜”和躺在床上的“云轩”。 他有些站立不稳,一把抓住站在旁边的南风:“南表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床上那位?” 南风还没来得及回答,走在前面的岑以薰便为他解惑了:“这位是云轩公子,这几天会在府上养伤。你认识吗?” 赵邀竞求助般地看向南风,无声地问:我要说认识还是不认 识啊?这什么情况啊? 好在云轩及时道:“认识!皇室子弟都认识,和南风一样。” 岑以薰脚下微微有些踉跄,但是稳住了。这大历皇室对私生子还挺宽容的,虽然明面上没认祖归宗,但私下大家竟然都知道。 皇爷爷还真是……一位宽容的封建老家长。 “我去拿药箱,世子请稍坐。” 岑以薰一走开,赵邀竞立刻激动地扑到床边,声音都哽咽了:“昱,表哥,你没事?你一直都没事?” 他又看着轮椅上戴面具的“宫启煜”,“那他是谁?” 整个京城的人都认为战神宫启煜在月山之役后毁了容。但现在既然他没毁容,那这个戴着面具毁容的人是谁? 南风扯了他一下,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赵邀竞很激动:“这怎么不是说话的时候?皇帝外公都以为昱……表哥毁容了。你们现在可是犯了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都说现在不是说这 个的时候!” 岑以薰提着药箱再进来就看见赵邀竞两眼通红地坐在床边,鼻子还有点抽。 她以为他是担心赵国公府的事,便道:“你是既定的世子,赵老太君的事连累不到赵国公府。不过是刚好趁机肃清赵国公府里不干净的人。” 赵邀竞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不以为然地说:“我才不管赵国公府怎么样呢。要不是我娘死活不肯离开,我和邀月早就搬回公主府了。要不我为什么愿意在前锋营呆着呢。” “肃清不干净的人?” “宫启煜”有些意外:“你是为了帮六公主出头才打压赵老太君的?” 岑以薰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厮怎么突然就这么高看她,太不适应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在查案的时候得怎么把六公主摘出来。” 这样一来,六公主不就欠她一个大人情么? 哪怕六公主不受宠,那也是皇室的人情。将来有点什么事,宫里也能有个说话的人啊。 第103章 王姑外逃 南风有些担心:“赵国公府的大房和二房一向跟赵老太君沆瀣一气,这回赵老太君一倒,利益受损最大的人就是他们。我觉得这几天不会平静。” “不平静才好呢,敌动我就能动。否则他们真要拖三天什么动静都没有,那我们就真要等着掉脑袋了。” “宫启煜”见她并不着急,便问:“是不是已经有对策了?” 岑以薰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还没有。不过这两天只怕王府都不太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陈嫂惊讶的声音:“昱如小姐?浅绿,快请王妃。” “她还真是没完没了!” “宫启煜”有些不耐烦地看向青玉:“你去看看,要是没有把什么神医带来就让她滚!” “我去看看!陈嫂是个稳重人,听这声音像出事了。 ” 岑以薰跟着青玉走到屋外,就看见浅绿急急跑了过来,急声 道:“王妃,不好了,昱如小姐受伤了,一直在吐血……” “带我去看看,青玉你去告诉王爷。” 岑以薰快步跟着浅绿往院门口走去。 浅绿有点担心:“娘娘,王爷会不会怪罪您啊。陈嫂说昱如小姐只有进气没有出的气了。” “不至于,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浅绿凑到她的身边,小小声地说:“红豆说王爷声总是把过错推到你身上。” 岑以薰打趣道:“你不是觉得王爷最近对我好了么?” “奴婢只是不想娘娘和离后被送去庵子,并没有觉得红豆说的不对。”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本王并未昏聩到此。” 浅绿和岑以薰都被吓地原地跳起,浅绿更是双膝一软,声音都哆嗦了:“王王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宫启煜”声音冰凉:“不敢什么?” “不敢说王爷的坏话。” “你说的 是实话,何罪之有。起吧。” 浅绿喜不自胜,不住磕头:“谢谢王爷,谢谢王爷!” 心里直叹,果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有道理的。自从娘娘得宠后,王爷待他们这些下人都好了许多。 岑以薰没说什么,径自走到昱如面前蹲下。 “脉象虚弱,像是伤了脾脏。” 岑以薰微微退开几步,给她做了器官扫描。 这一扫,把岑以薰吓地连连倒退了几步。 “什么东西!” 宫启煜托住她的胳膊,担心地问:“怎么了?” 岑以薰摇了摇头,两眼并没有从昱如身上离开。 空间里的设备仍然在进行扫描,她越来越清楚地看到了昱如体内的呈像。 她确实有些胃出血,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怕的是她看到昱如的脸部皮下组织有虫在蠕动。 宫启煜看着岑以薰越来越严肃的脸,更加担心了:“怎么了?” “你派几个 护卫在院子里搭个帐篷,我这儿没有地方给她住了。” 岑以薰摸出银针替昱如止了血,也不叫红豆和浅绿,反而让青玉守着昱如,并吩咐道:“昱如醒了立刻叫我。” 安排完一切,她才跟着“宫启煜”回了屋。 南风和赵邀竞似乎在说什么,一见她进来就立刻闭了嘴。 岑以薰淡道:“我希望你们不让我知道的事,跟最近发生的事都没有关系。” 她不想卷入京城的争斗中,可是却不知不觉已身处其中。 南风要是瞒她,便意味着她在南风他们眼里仍然是宫启勋一党。这要是以前她理解。可是现在她坦诚如此,他们竟然还将她屏蔽在外,着实让人心凉。 夹缝求生,当真艰难。 岑以薰自嘲地笑了笑。 云轩见她生气了,连忙道:“没事瞒你,是在说我身份的事。” 岑以薰并不相信这个说法,但这个理由足够 她闭嘴无法追问。 她的目光一一从宫启煜、云轩、赵邀竞和南风的脸上扫过,认真地说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跟你们在坐各位都有关系。” 南风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跟我也有关系?” “不只是你们,可能跟整个京城的后宅都有关系。” “京城一直避讳巫蛊之术,巫术举国禁止,蛊术除非南境来使,平时京城也都禁。但现在,京城出现了有用巫蛊术的高手。” 云轩靠在床上看着她:“何以见得。” “昱如的脸就是蛊术治好的。现在她的脸上皮下组织还有幼虫。她身边的姑姑很有问题。不如传她过来问问。” “宫启煜”立刻派人去找昱如的姑姑,没一会侍卫就回来禀报:“王爷,昱如小姐院中的人全部丧命,王姑不见踪影。” “宫启煜”当机立断:“立刻贴出捉拿榜文,尽快将姑姑捉拿归案。” 第104章 没有什么真心 “昱如醒了,我就要给她做手术。现在我长话短说,大家有个准备。” 岑以薰倚着梳妆台,跟他们四人相对而立。她分明单薄纤细,但那侃侃而谈的样子仿佛拥有操控众生的力量。 云轩痴痴地看着她,垂放在床上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他什么都可以舍,唯独她不能。 “宫启煜”余光扫过云轩的神情,面具后的眸子跟着一暗。 当年信誓旦旦地承诺,等到兑现时就都成了空。 岑以薰并未察觉他们之间的暗潮,继续说自己的:“我怀疑京城有用巫蛊的高手,首先是因为昱如的脸。她的过敏症是可以恢复的,但因为比较严重,要彻底恢复至少七天。但是她第二天就恢复了。” “当时我以为是什么神药。但现在看来,是有人在她皮下种入了蛊虫来修复她的皮肤组织。我猜测,姑姑是知道神医治伤用的是蛊术,她也怕王爷知道真相。所以昱如逼得紧了,她就狗急跳 墙才打伤昱如逃了。” “这是蛊术!还有巫术!” “最近我有两次见到白色大鸟。第一次在宫里,赵老太君死的时候。第二次在昱如的院子里。都是在白雾散去那一瞬间出现的。” “宫里的鸟和昱如屋里的鸟是一模样一样的。看起来都像真的,但又像幻影很快消失。能化出这种场景的只能是巫术。 ” 岑以薰说完看向大家:“你们心里有可疑的人选吗?” 南风沉思道:??“人选倒是有的。但皇嫂,您刚刚说这跟我们每个人都有关系,是什么意思?” 云轩接口道:“王妃的意思是有人用巫蛊术控制了整个京城权贵的后宅。是吧?” 岑以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没错!” 昱如的姑姑在昱王府,赵老太君在赵国公府,浅绿说过在岑家祠堂也见过类似的情形。 宫启煜沉声道:“若一切如王妃猜测这般,本王需即刻进宫向皇上禀告此事。” 南风有些犹豫 :“皇上知道定然得彻查,这样一来可能会打草惊蛇。要是查不出什么,反而京城闹的人心惶惶。到时候七哥还会被降罪。” 南风的担心也有道理。 云轩看向岑以薰,直言道:“用蛊的人可能是南境的人,这个我有一计可将其引出。至于巫术,放眼当今,只有国师可以。” “国师?空空子?” 岑以薰惊讶地说,“那不是个和尚么?” “是!” “和尚会用巫术?” “不算巫术,是一种看起来像巫术的神通。” “那国师现在何处?” “已经圆寂!” “………” 岑以薰呵呵一笑,“云公子可真爱开玩笑。” “宫启煜”正色道:“他并没有开玩笑, 若说巫术,确实只有四年前圆寂的空空子国师会。”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他不是还有个徒弟么?” 她一直在等宫启煜自己说出这个人,可是他竟然迟迟不说。 这大概就是真心的喜欢吧,哪怕最 大的疑点都落在对方头上了,他也不会往她头上猜。 南风啪地击了个掌,兴奋地说:“对啊,蓝玉儿不是国师的徒弟么?找她回来问问不就行了么?” “宫启煜”却道:“当初空空授业玉儿的时候说她的资质不能学神通力,她只会奇门五行,并不会王妃说的巫术。” 云轩轻声道:“先让她回来问问未偿不可。” 宫启煜仍然不赞成:“玉儿是国师唯一的弟子。若是在此时让她回京,会动摇人心。” 动摇屁人心,怕是动摇你的心吧! 岑以薰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心里知道他靠不住,便道:“你们要怎么定是你们的事,我先去看看昱如。” 她站在院中重重地吐出口浊气,心底憋屈的厉害。 渣男!垃圾!她竟然真以为宫启煜喜欢上自己了,还担心将来和离会伤到他。 伤屁! 人家早有心头爱摆在心间。 简直想太多! 她不知道的是,她一走云轩和“宫 启煜”也闹了起来。 “为什么不让蓝玉儿回来?” 云轩有些激动地问“宫启煜”:“她介意蓝玉儿,你为什么要在她面前维护玉儿?这样只会让他更加讨厌昱王!” “宫启煜”淡道:“你不是说她从来都不喜欢昱王么?” 云轩一时哑言,径自看向青玉:“给蓝玉儿去信,请她回京,有事相商。” 南风看向“宫启煜”说道:“宸表哥,今天确实是你过了。七皇嫂最近对我们一直很敞亮。今日之后怕是有罅隙了。” 赵邀竞一脸懵:“宸表哥?月山之役殒身的宸表哥?” 四年月山之役,昱王毁容而归,宸王命殒月山,这事满城皆知。 南风看着他一惊一乍地十分烦人,一把把他推出去:“今天所有看见的听见的你都不准往外说,否则他们两就死定了。走走走,我们去看看王妃消气没有。可别真生了罅隙。” 关键是,跟他们两有罅隙没关系,千万别跟他有罅隙。 第105章 昱如知道什么 岑以薰看着院中突立起来的帐篷有些失笑,谁能想到月前还空荡荡的院子如今挤得还要搭帐篷。 青玉走出来见到岑以薰连忙施礼:“王妃您来的正好,昱如醒了。” “看看去!” 帐篷内,昱如仰面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天花,面如死灰。 她看到岑以薰走到床边,无神的两眼顿时聚了光,咬牙道:“我姑姑不帮我了。我马上就要离开王府了,没有人跟你抢王爷了,你高兴了?” 岑以薰根本不搭她的话,只是取回她身上控血用的银针,淡淡一笑:“精神挺好,可以开始手术了。” 昱如满腔愤恨砸出没有击起任何水花,更加生气了。 她挣扎起来怒吼道:“你不过是皇长孙不要的破鞋,有什么可得意的!” “啪!” 空气中传来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岑以薰惊讶地看着突然出手的赵邀竞,“赵世子?” 昱如捂着被打地通红的脸, 看着床前的赵邀竞有些发懵:“赵世子?” 赵邀竞跟宫启煜的关系不如南风,他只知道昱如是烈士遗孤,但不知道她在昱王府的地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昱如,冷声道:“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对王妃无礼!” 昱如本来对南风和赵邀竞等人都是保持着尊敬的态度的,可是今天她连续不顺,原来对她百依百顺的王爷不再喜欢她了,一直维护她的姑姑也跑了,她觉得全世界都在与她为敌。 她哭着吼道:“我是烈士遗孤,是昱王府的小姐。她是王妃怎么了?那也是她用了下流手段得来的……” “啪!” 赵邀竞甩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全国多少烈士遗孤,要都你这样岂不反了天了。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不识好歹的狗东西。向王妃道歉!” 赵国公府里的下人就经常私底下欺负他娘,没想到昱王府里也有这样的人。 南风虽然看昱 如被打也很爽,但还是提醒了他一下:“昱如的爹救过昱表哥的命!” 赵邀竞脑海里有东西碎了一地。 他僵硬着脸缓缓地转头看向南风,咬牙小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岑以薰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们两的互动,笑道:“没事,过一会她可能也不记得你打过她。” 赵邀竞有些尴尬:“王妃,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知道她爹救过王爷的命就不站你这边。 但后面的话他不说,岑以薰也明白。 “我是说真的,她一会可能不记得你打过她。” 岑以薰让浅绿提来小包袱,取出小托盘,手术刀和银针在昱如面前亮了亮:“来,我们现在把脸上的小虫子取出来。” 昱如下意识往后退去,惊恐地忘掉了被打了一巴掌的事:“取,取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岑以薰扫了一脸她闪烁的眼眸,心底了然:“原来你知道自己的脸是怎 么好的。” “你别碰我!” 昱如一把甩开岑以薰的手,跳下床就想要跑。 岑以薰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往床上一甩:“跑什么?脸上有虫子咬你肉知不知道?不取出来再有两天脸就穿孔了。” “胡说胡说!” 昱如捂着脑袋尖叫道,“姑姑说虫子只要吃掉疤痕就会死在皮下,变成胶汁让我的皮肤变得更好。” 岑以薰和南风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都明白昱如应该知道些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失礼了!” 南风突然出手,点了昱如的穴道,对岑以薰道,“皇嫂,可以了。你要怎么把虫子取出来?是不是要把脸皮割开?” 昱如动弹不得,闻言失声尖叫:“岑以薰你这个贱人,破鞋,你要敢动我的脸,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岑以薰淡道:“那得看你本事。” 她用扫描仪明确了幼虫的位置,手起刀落,昱如脸颊一疼,她还 没来得及尖叫,就见岑以薰手里的银针已经穿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 虫子脱离皮肤离开营养池,没两秒就发黑僵死了。 南风看着昱如耳根那一点条半指长的口子,惊讶地问:“这就结束了?” “嗯!结束了!” 岑以薰将虫子扔在托盘上,给昱如的脸上贴了个创可贴,用酒精消毒着双手,漫不经心地说道:“这种虫是蛆虫的一种,以人体腐肉为食。这也是为什么你脸上的疤痕会消失的原因。因为疤痕的皮下组织有些坏死。但是当你脸上没有坏死的皮肤后,他就会吃好的皮肤。” “这就跟人一样,先吃喜欢的菜,为了活下去,不喜欢的菜也得吃。你应该注意到了,这虫子比放到你脸上的时候大了很多。” 岑以薰看着昱如脸上惊恐的神情,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懒洋洋地问:“说说吧?帮你治病的,到底是神医还是你姑姑?” 第106章 大房死了,凶手是岑以薰 昱如两眼直直地盯着桌上的黑色虫子,三观崩裂,难以置信:“不可能的,姑姑不会骗我的。” 岑以薰冲浅绿使了个眼色,不一会浅绿便拿了面镜子回来。 “你的脸现在确实恢复如初,但因为皮下脂肪被蚕食,二十五岁以后就会迅速衰老。本来你只是有些外伤,用我的药慢慢养十天半个月就恢复了。” 岑以薰将镜子递给昱如,“我不信那个所谓的神医会不知道后果。可是她为了得到你的信任故意不告诉你真相。昱如,告诉我,她给你治脸的代价是什么?” 这么急着取信昱如,一定是要她做王府外面的人不能做到的事。 昱如蜷缩在床角,将脑袋埋在臂膀里,抗拒沟通。 岑以薰也不着急,徐徐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做了很多你平时想却不敢做的事?” 昱如猛地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这种蛆虫通过 啃食人的皮肤活下去,同时它会分泌出迷乱脑神经的物质。开始的时候只是做一些自己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久而久之,就会做出各种出格的事。” “你现在应该记得自己对宫启煜做过什么。你如果还想为他做点什么,就说出真相。” 昱如的脸埋在臂弯里,身体因为哭泣而颤抖着。 “他不会原谅我,我们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我喜欢他,喜欢到可以把命都给他,我尊重他,那件事也只是曾经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根本不敢深想。因为我知道,纵然是想,也是对他的亵渎。” “可是,我做了……” 昱如痛恨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懊恼地哭着。突然她起身去拿盘子里的手术刀。 赵邀竞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手术刀啷当落地。 昱如哭得泣不成声:“赵世子,让我去死吧。我再也没有脸见王爷了。” 赵邀竞气道:“你想死也可以,但 七嫂说了,自己犯下的错难道不需要补救么?死了一了百了,让活着的人替你承担错误的后果?” 南风听得直捂脸,这表弟还不如直接说“交代了再死”。 岑以薰对赵邀竞争彻底改观了,这大哥虽然莽撞但挺护短啊。 “昱如,现在你的话关系着王爷的生死,还请你说出来。那个人替你治脸的代价是什么?” 昱如垂下头,低声道:“云欢香,他让我在王爷来的时候点燃云欢香。” “不可能是云欢香!” 云欢香不可能会有白雾,还会有白鸟。 “我也没有见过云欢香,他给我的时候这么说的,还给了我一袋珍珠粉一起使用。” 珍珠粉? 岑以薰立刻抓住了要领:“粉在哪里?还有吗?” 昱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岑以薰让青玉看着昱如,自己则迅速去了昱如的院子。 从事发到现在,昱如确实还没有时间收拾现场。 屋内有 打斗过的痕迹, 地上并没有显而易见的粉末。 岑以薰趴在门口的地方仔细地寻找着粉末留下的痕迹。 南风也在她旁边蹲下来,好奇地问:“七皇嫂,你在找什么?” 岑以薰指尖拈着一点小粉末递给他看:“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 “魔术粉,学名聚丙希酸纳,魔术表演时最常用的障眼法。也就是红衣之术。” “我现在立刻赵国公府,浅绿你去帮我通知王爷。” 南风有些意外:“这么急?” “非常急!我怕他们狗急跳墙。” 岑以薰提着裙子飞快地往外跑去,南风和赵邀竞也连忙跟上。 “嫂子,你发现了什么跟我们说说呗?” “我先前说过有人企图控制京城权贵内宅,现在我们就看看是谁在控制京中内宅。” 这简直毫无头绪啊。 南风一脸懵地看向赵邀竞:“你知道七嫂在说什么吗?” 赵邀竞摇了摇头:“我本来 就没你聪明,你都不知道我哪能知道。” 有赵邀竞领着,进赵国公府便十分顺利。 赵邀竞先回院去换身衣裳,一直穿着中衣也不合适。 南风跟着岑以薰先去了大房院中。 岑以薰走了一路,站在院中方才反应过来:“南世子,这一路我们是不是一个下人都没有遇到过?” 南风也反应过来;??“赵国公府不会这么穷吧?” “我白天来的时候这里很多。我开始以为下人们被遣散了。这会才想起来,赵国公府只是有了案子,不至于到驱散下人的地步。” “那是……” 突然黑暗中爆出一个声音:“抓住他们。” 紧跟着外面涌进来一群拿着刀棍的下人,转眼把岑以薰和南风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房媳妇鬓发散乱,对旁边的赵路说道:“就是她,就是他们,杀了我们当家的。” “大房死了?” 凶手还是她? 岑以薰被这个晴天霹雳砸得有点懵。 第107章 全部灭口 这明显是一场有备而来的阴谋。 专门针对她而来! 所以,解释没用,得先脱身! 岑以薰看着眼前围过来的家丁下人,小声地问旁边的南风:“你功夫怎么样?这些人你能打几个?” 南风有些不好意思,折扇挡着嘴,小小声地说:“二三四个吧,我不擅长打架。” 岑以薰叹了口气,“我以为你至少能打一半。那我们在这大喊大叫,赵世子能听见吗?” “不能!而且我估摸着邀竞应该也被困住了。” 南风看着满脸敌意的赵路夫妇和大房媳妇,决定先礼后兵。 “赵大人,两位夫人。这是何意啊?纵然我们深夜打扰,你看咱们都是亲戚,怎么来一趟还喊打喊杀的呢?” 大房媳妇悲泣道:“南世子,你协同昱王妃杀我夫君,今日纵然舍了我一条命,我也要告进宫去,请皇上为我们当家的主持公道。” 南风有点懵:“我们连赵大人的面都没见着,你怎么能说我们杀人……呢……” 岑以薰扯了一下南风,指着前方三步处大房赵领的尸体:“在那。” 方才整个赵家都是黑的,只有远远的廊下挂着几盏灯笼,他们看不清楚。这会整个院子都被明亮的火把照耀着,他们面前赵领的尸体就看得非常清楚了。 没有照相机,只能先扫描拍照留底。 岑以薰走过去看了看:“确定脑死亡,但四肢未僵,没尸斑,现在季节潮湿,说明人死不出半个时辰。我们从昱王府过来不足半个时辰,人是在我们出昱王府前后死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岑以薰看向大房媳妇,从容道:“大夫人要是真想为赵大人申冤此时应该到京兆府报案,捉拿真凶,而不是围着我们拖延时间。” 南风默默地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嫂子厉害,这碰一 碰摸一摸就能确认死亡时间,比仵作还厉害。” 岑以薰礼貌点头:“这是大夫该掌握的基本知识。” 南风余光瞥着岑以薰,内心在咆哮:老大,现在不是要努力多说话拖延时间吗?这么言简意赅干什么呦。 南风看向大房媳妇,讪笑道:“赵大夫人,您看昱王妃也说了,此时赶紧报案是正经事……” 就在这时,黑暗中不知道什么东西扎在了大房媳妇的身上,她突然尖声大叫:“暗器,昱王妃用暗器,她要逃,快抓住她。” 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的岑以薰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房媳妇拙劣地演技,看着她捂着腹部满是鲜血的手,皱了皱眉。 “南世子,他们想杀人灭口。” 南风瑟瑟道:“看出来了。” 挥舞着棍棒的发下人涌了上来,岑以薰的身手面对这种战斗力的下人,一敌二十没有问题,但是她发现,这里 混着几个高手。 南风很快被打趴下了,大房媳妇从下人手里抢过一把刀架在南风脖子上,厉声道:“昱王妃还不束手就擒么?” 岑以薰硬扛下一刀,得了一个空隙逼到赵路身边,手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丝毫不退地看向大房媳妇:“放了南世子。” 她在赌自己一个猜测,幕后那人控制后宅的最终目的是当家的男人。 赵国公府除了赵邀竞,只剩一个赵路,幕后的人不舍得让赵路死。 果然,大房媳妇手里的刀就顿住了。 二房媳妇更慌:“你放开我们当家的,我放你们走。” 大房媳妇急道:“不行,放走了她后患无穷。” 南风连忙道:“你们杀了她也后患无穷啊,杀了我也一样,我是南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皇上不会放过你们的。” “杀了你,南国公府自有别人继承。” 大房媳妇在说完这句话后 ,福至心灵:“杀了南世子,保了南家,也是一样。” 南风脸色刷白:“什么意思,杀了我怎么保了南家?杀了我就没有南家了。” 岑以薰看着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们的大老板应该是想控制京城所有权贵。他控制不了你,但是控制了你的庶弟。你死后庶弟继位,南国公府就在他们的掌握。” 大房二房脸色巨变:“你果然知道,留你不得。来人,杀了她,不留活口。” 赵路也吓怂了:“你们想干什么?在你们杀了她之前,她就会杀了我的。你们不能这么做。” 上前的下人又站住了,大房媳妇沉声道:“我们当家的已经做了牺牲,事到如今,我们只能顾全大局。二婶!” 二房媳妇痛苦又无奈地看向赵路:“对不起,当家的。” 火光之下,手起匕落。 二房媳妇的匕首直直地捅向赵路的腹部。 第108章 奇怪的宫启煜 “不!” 赵路闭紧双眼,双出凄厉的尖叫。 岑以薰一脚踢飞了二房媳妇手里的匕首,嫌弃道,“一个大老爷们,刀还没捅你身上呢,嚎叫什么。” 赵路睁眼一看,就见自己媳妇摔在地上,顿时松了一口气,指着大房和二房媳妇冲周围的下人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没看到刚刚夫人要杀老爷我吗?快把她们都抓起来,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啊……” 岑以薰看着一动不动的下人,说道:“别白费劲了,你家早就不是你说了算了。” “昱王妃,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你怕是不懂啊。来人,昱王妃劫持二老爷,你们为救二老爷误杀昱王妃,皇上知道也不会怪罪你们。动手吧。” 大房媳妇握刀的手往下一沉,冲着南风的脖子就抹了过去。 “救命啊!” 南风吓得不管不顾地一把握住了刀背,刀刃切开掌心,鲜血滴到他的脸上 他也顾不上了,一个劲地嚎叫着,“七皇嫂,救命啊。” 南风此时前所未有地狼狈,人躺在地上,胸口踩着大房的脚,双手抱着大房的刀,像一只待斩的猪,仰面朝天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也好在大房媳妇并没有杀人经验,加上后宅妇人力气小,竟然就被南风挡住了。 下人们冲岑以薰和赵路攻了过去。 岑以薰东躲西闪,一边避开下人们的刀棍,一边还要救嗷嗷叫的赵路,双拳难敌四手,一时间落了下风。 赵路哀嚎着:“昱王妃,这次只要发你救我逃出生天,我就说出真相,我招,我什么都招。” 岑以薰后背被踹了一脚,踉跄跪地,同时转身一刀射向偷袭过来的人,那人应人倒地。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赵路:“你给我安静点。” 她现在自己也有些没底,她没敢杀人,只是挑断了他们的手筋脚筋, 眼下剩下的就是最难 缠的。 如果宫启煜在浅绿去通报的时候赶来,这个时候应该也到了。 他要是不来,那定然是被昱如缠住了。 岑以薰叹了口气,看来眼下只能靠自己了。 "南世子,你还活着吗?" 南风悲吟:“暂时还活着,嫂子。” "你要相信我。手断了我也能给你接回去。一会我喊一二三,我们就一起跑!" 南风想哭, 他也很想跑,但是他现在手一松,刀就该落在他脑袋上了,他要怎么跑啊。 但是他一想,岑以薰应该不会害他。立刻应声道:“好!我相信你,七嫂。” “好!” “一、二、三!” 岑以薰高喊一声,同时手里撒出一把白粉,“闭气,跑!” 南风立刻闭气,双手将刀往上一托, 手没断,但是好疼。 他也顾不上了,一骨碌爬起来,冲岑以薰跑了过去。 "七皇嫂,怎么回事,他们好像不能动了。" “定 身粉,不过定不了几秒。快,快跑。” 果然没跑两步,人群再次将他们围了起来。 岑以薰递给南风一卷纱布,一个药箱:“自己包扎。” 药箱里放着手术工具和基础药物,她要准备杀人了,留下这些东西,系统关机了也能顶一阵。 她默默吐出一口气,心里默念:“加特林。” 突突死这群王八蛋! 掌心一沉,加特林没有,只有一把勃朗宁。 行吧,有比没有强。 上膛甩枪,还没等她扣扳机呢, 周围的人纷纷就倒下了。 大房和二房紧张地看着周围:“什么人?” 宫启煜坐着轮椅在一片明亮的火光中徐徐而来,青玉领着一队府兵将赵国公府的下人们团团围住,同行的还有京兆府的李大人。 宫启煜看着岑以薰脏乱的衣裳,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正是时候。” 岑以薰看了一眼李大人,立刻道,“李大 人,赵路赵大人要报案。” 赵路连忙道:“是是,我要报案,我要告我长嫂杀了我大哥,更告……”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破空而来,精准地射中了赵路的胸口,将他一刀贯穿。 岑以薰眼尖地指着人群里的一个下人道:“是他,快抓住他。” 然而,她话刚说完,那人便倒了下去。 青玉去探了脉搏,回来禀告:“吞毒自尽了。” 死的这么是时候! 李大人也明白这是显而易见是杀人灭口。 他冲宫启煜施了一礼:“京城命案属下官之职,下官这就将这一干人犯带回衙门。” 宫启煜正要说话,岑以薰便道:“李大人可能需要连夜审案,我和南世子都是受害人,可跟大人一起回衙门接受问询。” “如此甚好!” 岑以薰若有所思地看了宫启煜一眼,以他的武功,明明有能力振开杀死赵路的那把飞刀。 他为什么没有那样做? 第109章 公主被绑架 这边制住了大房二房,赵邀竞也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眼里只有站在火光前的岑以薰。 “七皇嫂,来了两伙人,绑走了我娘和我妹……” 赵邀竞一见眼前死的死伤的伤,“怎么回事?大伯二伯……” 宫启煜叫过青玉,吩咐道:“派人去各个城门,今夜出城之人全部扣下。” 随后才对也赵邀竞道:“详情到京兆府一起说。” 赵邀竞这才发现宫启煜:“谢谢表哥……” 他是个直球,虽然他也不喜欢大房二房,可是一天之内奶奶叔伯全死了,母亲和妹妹还被绑架,整个人都懵了。 李大人连夜升堂审案,火把照着整个京兆府衙门亮如白昼。 李大人跟宫启煜略微谦让后便上堂主审。 案子有两件:赵家兄弟被杀案和昱王妃南世子在赵国公府遇袭案。 但这两件事最后又变成一件事。 赵大媳妇一口咬定岑以薰是杀害领的凶手才让下人 捉拿她,至于南风,只是误会。 南风没有见过如此无耻之人,举着自己裹成粽子的双手骂道:“本世子的手都要被你切断了,你还说误会?” 大房面无表情:“如果不是南世子要为昱王妃出头,又怎会误伤?” 南风还要骂人,岑以薰拦住了他,说道:“让仵作过来验尸便可。我记得死亡时间,当时我在路上,有不在场证明。” 大房冷笑:“你和南世子互为证人,自然可以脱身。” 宫启煜声音冰冷:“本王也可为她作证。” 大房突然牙关一咬。 “拦住二夫人。” 岑以薰惊呼一声,同时自己连忙过去想要卸掉大房的下巴,却发现人已经吞毒死了。 大房倒地的那一瞬间,身体上炸出一大片白烟。 有了赵老太君的经验,宫启煜立刻让人屏息闭眼。 岑以薰却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紧了眼前这一幕。 白色粉末在空气中散开时,有短 短一瞬间耀眼的光亮,在那亮光之中白色的大鸟扑扇了一下翅膀,粉末消散,白鸟消失。 岑以薰急忙去看大房媳妇的大脑,并没有任何破洞。用仪器扫描后也没有任何被虫啃噬的痕迹。 跟赵老太君一样! 宫启煜知道她要查什么,便问:“有查到什么吗?” 岑以薰摇了摇头:“没有。” 白色的烟雾,白色的大鸟,就像扎在岑以薰心头的刺,找不出源头拔不出来,不致命却别扭又难受。 她转头看了一眼被及时卸掉下巴的二房夫人,对李大人说道:“大人,大夫人之死跟赵老太君同出一辙,今晚之事怕是跟赵老太君刺杀皇上有关。二夫人我们便带回小南院了。” “小南院?” 李大人看向宫启煜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满朝文武都以为昱王因为酒后染指了岑以薰品行败坏才被封了小南院,失去参政资格的。事实上,只有 小部分人知道,自从月山之役后昱王便封了小南院,不再插手朝廷之事。 如今小南院重开,也就意味着月山之役已经彻底过去? 岑以薰不明所以,看向李大人:“是小南院,怎么了?” “没什么,小南院能接手,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李大人立刻让人将二夫人捆了送去昱王府。 二夫人进了小南院,那是插翅难飞了。 案子似乎有了进展,又似乎完全没有进展。 岑以薰要回青芜院,一看身后跟着尾巴,不由奇道:“你们都跟着我干什么?我那可没客房给你们住。南世子,你怎么不回家?” 赵邀竞现在算是个孤儿,跟着也就算了,南风跟着回昱王府过夜还是第一次。 “七嫂,你没听那个大夫人说么?我死了,世子之位刚好传给庶弟。赵国公府他们保不住,无论如何他们要保南国公府。” “七嫂,这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吗?我家里 的那几个他们都想杀我啊。说不定我前脚回去后脚就让他们给剁了。我可不回去。” 也有道理! 岑以薰有些头疼:“那我那也没有地方住。” 南风连忙道:“有的,我可以跟云轩睡一张床,或许打地铺。他武功好,可以保护我。” 岑以薰哭笑不得:“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她没有再劝,因为看南风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吓的不轻。 岑以薰又看着紧挨着南风的赵邀竞:“那赵世子也要跟云公子一起住?” 赵邀竞点了点头:“我也想跟他说说我娘亲被绑架的事。” 行吧! 原来这个云轩竟然在皇室兄弟中的这么有人缘。 宫启煜倒是没有多话,直接回了自己的主院。 “王爷!” 岑以薰叫住他。 宫启煜调转了轮椅转头看她:“有事?” 岑以薰迅速扫了一下他的膝盖,确实是内有积液,并不是别人。 她冲宫启煜笑了笑:“晚安!” 第110章 气吐血了 自己的屋被外来客占领,岑以薰只能在浅绿和红豆的屋里过夜。 能洗澡,其他就都不是问题,加上浅绿和红豆一个按头一个按脚,伺候地不要太舒服。 浅绿心疼地说:“王府这么大,那么多客房,他们几个怎么就非要往王妃这里挤。” 红豆最近扮成男人往演武堂跑,了解了一些男人的想法,得意道:“浅绿,这你就不懂了。这说明他们相信王妃,认为王妃这里最安全。” “咱们娘娘得到了南世子,赵世子的认可和尊敬。你应该为娘娘感到高兴。” 浅绿叹了口气:“这要是以前我肯定为娘娘感到高兴。可是这认可和尊敬的代价也太大了。 不是命案就是官司的。” “南世子和赵世子虽然尊敬娘娘了,可是他们也把危险带来了呀?六公主被绑,赵国公满门被杀,说不定凶手就跟着他们来咱们青芜院了。” “浅绿姑娘说得不错, 凶手已经被我们引过来了。你们晚上走夜路可得多注意。” 下人院连个正经大门都没有,下人的屋子又小,南风一进来就听见自己被人编排了。 浅绿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讨罚,“南世子恕罪,是奴婢没规矩了。” “你能有什么错,不过是夫自家主子担心罢了。” 岑以薰坐起身,单膝盘着,手搭在膝盖上,就在床上看着南风:“有事?” 她洗沐后长发没挽,长长的头发瀑布般垂落,披散在床上,一袭白色的中衣,衬得她清欲的像个仙。 南风调整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状态,笑道:“没事,就是来跟嫂子说声谢。浅绿姑娘说的是, 我们可能也会把杀手引来这儿。但是纵然如此,我们也不会走的。七嫂想赶也赶不走。” 岑以薰失笑:“没人赶你,住下吧。” 南风道了谢后转身就要走,岑以薰叫住他,问:“你们不是因为我来的 ,是因为云轩吧?” 南风一顿,笑道:“因为你们两,他武功高强,你医术高明。我们谁受点伤,你都能治。死不了。” “是么?” “是的。” 说完南风便风一般地举着两只裹成猪蹄一样的手跑了。 岑以薰托着下巴看着南风消失的方向,问:“你们有没有觉得 王爷最近很奇怪?” 浅绿和红豆难得异口同声:“没有啊。” “那就没有吧。” 岑以薰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可是心绪却一直稳定不下来。 白粉白雾,白色的大鸟,扫描仪扫不出任何问题的尸体,感觉奇奇怪怪的宫启煜…… 所有这些都是围绕在她的周围发生的。 这些事情,会是针对她而来的吗? “红豆,明天开始你在演武堂换腰牌的时候就把这个抹上。” 岑以薰递给红豆一只瓶子,“别直接用手抹,拿帕子沾着抹,很伤手的。” “是,娘娘!” 红豆 也不问干什么,直接接了放在荷包里。 岑以薰笑道:“你也不问问是什么?不怕我害你?” 红豆笑道:“奴婢的命都是娘娘的,奴婢要是能卖上几两银子,娘娘只管卖奴婢。” “不卖你,救你命的。” 岑以薰呢哝了一声,逐渐睡去。 此时的青芜院主屋,岑以薰的卧室内,也是热热闹闹济济一堂的。 云轩盘膝练功,身体周围逼人,头发上都铺着一层寒霜。赵邀竞在门口护法,时不时地往里看。 南风举着两只受伤的手焦急地在云轩半米开外来回跳脚:“还没完啊。” 赵邀竞扭头往里凑:“得运行一个小周天,还得半盏茶的工夫,你不要打扰他。” 话刚说完,云轩便收了势,周围的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他体内涌去,待寒雾消失,他也睁开了眼睛。 “何事慌张?” “还有何事?你自己没感觉吗?你在赵国公府没能拦住 杀了赵路的那把刀,七嫂看你就怪怪的。我刚刚特意跑去试探,差点被她反试探。你跟宸哥个性大不同,我怕你迟早露陷。” 云轩垂眸,半晌才道:“本王答应三哥, 治好他的脸,才让一切恢复如常。阿薰,她也这样说过。” 只不过,她说的是:“欠你的都还清了,我们就和离。” 南风翻了个白眼:“等宸哥的脸好了,宸哥可能都顶着你的身份跟她把孩子都生出来了……” “不可能!” 云轩怒道,“阿薰不是这种人。” “七嫂不是这样的人,宸哥可是那种人。我看他对七嫂比你对七嫂上心多了。那温柔劲儿,我要是个姑娘我都得动心。” “不要说了。” 云轩一急,“噗”喷出一口血来。 赵邀竞连忙冲进来把人扶住了,一脸不悦地对南风说道:“你就别气表哥了。我现在家没了,娘亲和妹妹都不见了,只能靠表哥了。” 第111章 白月光,蓝玉儿 “你再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赵邀竞说到这了,南风也有些丧气:“我还不是一样,有家跟没家一个样。” 他娘死了,可是他爹没死。 他是他娘唯一的儿子,是南国公府的既定世子。可是他不是他爹唯一的儿子,他一旦死了,世子就能是别人。 想到赵大夫人一脸阴狠地说“杀了南世子,保南国公府”这话,他就有些怂。 “七哥,你说这背后会是什么人呢?不但要控制赵国公府还要控制南国公府。 他想干什么呢?” 云轩淡道:“查下去就知道了。” 南风知道他冷,问不出什么,叹了口气,低声道:“皇外祖年纪大了,怕是有些表哥动心思了吧。我和邀竞一看就是你的人,怕是有人要除异己。” 赵邀竞再迟钝此时也回过神来:“上个月月宴的时候,就是皇长孙让我试探七嫂医术的。会不会是他?” 说完,他就要往外冲:“他竟敢绑架我娘和我妹,那也是他的姑母。欺人太甚。” 云轩冷声喝斥:“回来!” 赵邀竞气地怒血膨胀 :“可是邀月还伤着!” 云轩淡道:“不是他干的,进院绑架公主的事,他没胆做。” 宫启勋要是有那个胆,当初宫宴上就不会让赵邀竞来试探岑以薰。 宫启勋的胆子最大也就是找玲珑阁的编外人员到府上闹腾闹腾,连真经的杀手都不敢请。 赵邀竞气地不能自己:“除了他,还能有谁?” 云轩声音比以往更冷:“通过掌握京城后宅来掌握前堂,此事非同小可,非一般人能为。现在,本王心里也没有人选,只能先查。还有,皇爷爷不喜兄弟争斗,你们说话慎重些。” 这时,青玉回来禀报,京城四门都加强了守备,并不准任何人出城。 云轩又让青玉带人挨家挨户搜查。 赵邀竞没心情睡,跟着青玉一起搜城去了。 南风高举着双手,屁股挤到云轩旁边,也不敢挨着他,自发自觉地贴着床缘躺着,低声说道:“哥,这个时候还是来了。你怎么打算?” 云轩看了一眼他胸口两只裹成锤子的手,收回了踢出去的脚,淡道:“没打算。” 南 风睁开眼睛看他:“哥,你还打算回雪域去啊?” “嗯!” 他不再细说,南风却没放弃,“如果我和邀竞都成了这场党争的牺牲品,你也不管我们么?” 云轩没有说话,空气中响起淡淡的鼾声。 这是拒绝聊天了。 活泼的南风第一次忧愁的叹了气。 天下人都羡慕他们喊着金汤匙出生,生活无忧。却不知道他们过着日日头顶悬刀的日子。 六公主和邀月被绑架了,大家不可能都能踏实地睡,第二天岑以薰早早就起来了让浅绿去打听六公主的消息。 浅绿没打听到六公主的消息,反而带来了昱如的消息。 “昨晚娘娘去了赵国公府后,青河侍卫就回来带着昱如小姐离府了。好像是受了刺杀,青河侍卫受了重伤,昱如小姐也伤的很重。这会子回到旧院了,王爷他们都去了。” 红豆正换装准备去演武堂,闻言不悦道:“她不会是又施苦肉计吧?” “不管他们。一会去京兆府衙门看看赵大夫人的尸体。我总觉得那大鸟不应该是凭空变出来的。 ” 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软软地在问:“有劳小哥传话,就说蓝玉儿求见昱王妃。” 蓝玉儿? 岑以薰听着这名字觉得耳熟,浅绿小声提醒:“就是国师空空子唯一的徒弟。” 是她! 宫启煜的白月光! 岑以薰挺意外的,先前云轩说要给她送信请她回京,转眼她就出现了,来得还真是及时。 不一会,蛋蛋就跑进了屋里,规规矩矩地禀报:“娘娘,外面有个叫蓝玉儿的小姐求见。她还给了我一片金叶子。” “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岑以薰把蛋蛋上交的金叶子还给他笑道,“我出去看看。” 浅绿连忙拦住她:“娘娘,等等,奴婢给您拿那套金镶玉的点翠头面和碧云纱的广袖宫裙。” 岑以薰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心知宫启煜和蓝玉儿的事怕是不少人都知道了。 “不必麻烦,这身就很好。” 浅绿急道:“娘娘好歹不能让她以为娘娘在府上过的不好。” 岑以薰淡淡一笑:“我过的好不好还要跟她交待啊。” 待 她走到院中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浅绿要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了。 院中的女子身穿着一袭窄袖水蓝色掐腰长裙,缀着荷包和一把手指长的玉意流苏坠。 女子鹅蛋脸,柳眉红唇, 生地精致明媚,站在院中,确如明珠,令朴素的青芜院蓬荜生辉。 一般女子在她身边很难有自己的光辉。 好在岑以薰不太在乎“艳压”这事,冲女子淡淡一笑:“蓝小姐找我何事?” 她在打量蓝玉儿,蓝玉儿也在打量她。 岑以薰的名声在京城如雷贯耳,放在以前是蓝玉儿不屑一见的人。但这次回来,意外听到她活死人医白骨的医术。 岑以薰开了口,蓝玉儿也大方地接话:“昨晚我回京途中遇到昱如被人追杀,人虽然侥幸救下了,奈何伤重。我和大夫都束手无策,只好前来求助昱王妃。” 蓝玉儿这话说的客气,但主人翁意味十足。 昱王府当家做主的是昱王妃, 昱如病了要请她,也该昱王派人来请。 蓝玉儿一个主非主客非客的人过来请她算是怎么回事? 第112章 喜欢的人救别人 岑以薰好笑地看了蓝玉儿一眼,这么仙儿一样的人竟然这么冒进,挺不合人设啊。 她并没有直接怼上去,只淡淡一笑:“既是有病人,先看看病人。浅绿,拿上药箱。” “是,娘娘。” 浅绿应着声,利落地跑进了屋内。 岑以薰自己则引着蓝玉儿往外走:“蓝小姐,我们边走边说吧。” 岑以薰那从容一笑,仿佛剪刀似地撕开了蓝玉儿脸上的从容。 她本来以某种高高在上的主人姿态藐视着岑以薰,可是岑以薰却无声地告诉她“我看穿了你,但我不跟你计较”,这让她有种狠狠被打了脸的狼狈感。 但她聪明,立刻捡着岑以薰的话自嘲道:“方才昱王妃的话还让我以为是我多事了呢。可巧,我也是想着我最熟知事情始末,路上可跟王妃详细说,免得误了时辰。” 这话圆的妙,若是有旁人在,就会认定人家堂堂国师弟子,为了救人抢时间,不惜在王府充当跑 腿,岑以薰却计较她在王府来去自由的这种芝麻小事。 两相一对比,高下立见。 但,此时没有旁人,只有浅绿提着药箱在身后跟着。 岑以薰懒得跟她打嘴架,直接问了昱如和青河的情况。 蓝玉儿连出了两招岑以薰都没接, 心底有了计较。要么这个昱王妃就是个憨的,要么就是个极奸的,人后不争辩因为输赢无人知道,她要留着在人前跟她斗法,输赢要有评判。 但无论怎么看,岑以薰都是后者。 蓝玉儿也没有隐瞒昱如病情,说道:“昱如腹部中了一刀大出血,我止住了。可是似乎还有内伤,一直吐血不止。青河昏迷至今未醒。” “嗯,知道杀他们的是什么人么?” “看不出来,都蒙面。我同行人不多,没能捉到凶手。” 岑以薰看着她有些愧疚的样子,还安慰了几句:“蓝小姐能及时出手已是大功。” 说话间,便回到了昱如的院子。 要是以往 昱如生病最多就是宫启煜自己来,这会却满当当的主子侍卫站了一院子。 赵邀竞没在,南风举着两只裹着纱巾的手在院中来回踱步,青玉等一干侍卫侍立两旁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看见岑以薰,南风连忙迎上来:“七嫂,你来的太好了。表哥正在里面为昱如运功疗伤,他身体刚刚恢复些,哪经得起这么折腾。您快劝劝他。” 岑以薰昨天见过戴着面具的宫启煜,看他说话中气十足的,并没有受昱如的毒粉影响,便安慰道:“放心,他的身体没问题。” 南风知道她搅混了宫启煜和宫启宸,可是他又不能说,只能说:“表哥昨晚其实伤的很重要,他就是爱逞强,一直忍着。” 他这么一说,岑以薰就想起在赵国公府宫启煜没出手的事。 所以,他不是不出手,而是受伤了? “我去看看。” 岑以薰提着裙子噔噔噔跑上台阶。 守在昱如卧室门口的是蓝玉儿 的人,一见岑以薰立刻拦住了:“王爷有命,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就是他们拦着,我们才进不去。” 南风气道,“这是昱王妃,怎么是闲杂人等。” 蓝玉儿连忙解释:“昱王妃,抱歉,这是方才我去找你的时候王爷下的令。我马上让他们退开。” 她脸色一肃,正要发话,就听得里面传来宫启煜清冷的声音:“阿薰进来。” 阿薰? 岑以薰一愣,有些茫然地看了眼南风,无声地问:叫我吗?这是谁的小名? 南风早就背地里听云轩叫了不知道多少声“阿薰”,立刻喜上眉梢:“七嫂,快进去,表哥叫你呢。” 岑以薰走进去的时候身体都还有点僵, 宫启煜这厮又玩什么花样? 阿薰?难道她还要叫他阿煜? 咦! 光用想的就能起鸡皮疙瘩。 南风冲蓝玉儿笑了笑:“我表哥跟皇嫂一直这么恩爱,真是酸死人了。是吧?玉儿姑娘?” 蓝玉儿僵硬地 笑了一下:“成亲才一年,还在恩爱期,难免的。” 暗里却一口银咬险碎,曾经少年的承诺竟然这样轻易成了空。 她不甘心。 岑以薰走进卧室时,宫启煜正侧身吐了一口血。见她进来,宫启煜坐直身体,说道:“心肺有伤,本王只能尽力压制。”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你呢?为什么吐血?你是大夫吗?你有一定要救她的理由吗?” 一个口口声声跟她暧昧,明里暗里说喜欢她的人,不顾自己的死活救别的女人,还是个坏人。 这种心情简直糟糕透了。 岑以薰默默给他做了扫描,确定没大事,便一脚顶开他的轮椅:“让开点。” 她从浅绿递过来的药箱里取出听诊器,偷偷地做了扫描。 “肺部严重出血,要做缝合。心脏没事,死不了。准备一下做肺部缝合手术。我要一间相对干净的屋子。” 青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小声地问:“青河……怎么样?” 第113章 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一个一个来。” 岑以薰先用银针锁住昱如肺部周围的几个穴位,防止她继续吐血,再去看另一边昏迷不醒的青河。 青玉看着她一个人忙地团团转,又担心又愧疚:“辛苦王妃了。” 昱如有王爷他们关心,可是青河只有他们这些兄弟。 宫启煜见过她给赵邀月做肚子缝合手术,很有经验地吩咐侍卫去布置干净空房,用烧酒杀菌消毒。 青河应该外伤很多,全身裹着绷带,脸色青白,嘴唇已经乌紫。 整个人透着死相。 难怪青玉着急。 岑以薰给他探了脉,看了瞳孔,快速做了全身扫描:“瞳孔没散,还有心跳,一时半会死不了,不要担心。” 她神色平静,说得轻描淡写,会让人以为这是很简单的病,并不需要着急。 青玉他们都相信她,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有劳王妃。” 蓝玉儿却在旁边担心地说:“我试了很多法子想唤醒青河护卫,都没有成功。不知道昱王妃有何方法可以让青河护卫醒来?” “手术!颅内出血,血块压住神经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也有失血 过多的原因,大家都出去吧,人多了屋里空气不流通。我需要先给他们验血给药。” 岑以薰没有再过多解释,开始直接赶人。 蓝玉儿还想问什么,就被南风直接往外推:“走吧走吧,玉儿姑娘,你在这也帮不上忙。” 蓝玉儿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宫启煜:“王爷怎么不走?” 南风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玉儿姑娘,那是人家夫妻间的事。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蓝玉儿猛然回过神来,自嘲一笑:“是,是我失态了。” 她丝毫没有将对宫启煜的心思收敛起来,反而堂而皇之地放上了明面,让人无可奈何。 宫启煜扫了她一眼,声音淡淡:“多谢蓝小姐此次相救,等他们二人醒了,再让他们自行到府上谢恩。” 蓝玉儿救昱如可不是为了昱如的谢,她是卖宫启煜一个好。没想到宫启煜竟然不领这个情。 蓝玉儿笑意更僵,讪笑道:“那便先回家了。日后再聚。” 宫启煜点头:“青玉,送送。” 他竟不亲自送她。 蓝玉儿心口一塞,她是收到他的来自连夜赶回京城的 ,他竟没有半分过往的热情。 岑以薰本来是要连宫启煜一起赶走的,但听得宫启煜这话心下舒坦,便没有赶他走。 岑以薰将青河血放到药箱收入空间等出血型结果,抽空打了个趣: “王爷好硬的心肠啊,没看玉儿姑娘伤痛欲绝了么?” 宫启煜转眸看她,那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柔软:“你不喜欢?” 这话说的就有些暧昧了,岑以薰想到他最近时冷时骚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很感谢你在人前给我这个脸面和尊重,但私下就别这样了。王爷,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还了你的债,咱们两不相欠。” 空气骤然一冷,岑以薰知道他生气了,她也没有安慰。她没时间,先给青河封住经脉,免得手术前因为积血而引发血栓。 “抱歉!” 宫启煜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突然说道,“我只是不想你误会。” 他语气温和,岑以薰也没有端着架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对外,我们夫妻一体,我也不会让你失了脸面。” “嗯!” 宫启煜应了一声,低低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 只要她在身边,总会有机会。 岑以薰也笑了笑,她喜欢这种没有压迫性的相处方式。 “青河失血过多,需要其他人给他输血。” 宫启煜问也不问便拉起袖子:“用本王的吧。” 他见识过她抽血的样子,也不大害怕。若是其他人,怕是以为抽血就要他们的命。 “我们两和他血型都不合,得问问其他人。” 宫启煜还没来得及阻拦,岑以薰便走到了门外, 看向站在院中的侍卫们问:“青河护卫现在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你们愿意输血给青河护卫的便挽袖上前。我会从你们当中选出跟青河护卫血型一样的人给他输血。”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狠狠地唬住了外面所有的人。 青玉牙一咬,挽袖上前:“我愿意为大哥输血。” 紧跟着院子里其他的侍卫也都纷纷挽起了衣袖:“我输,我来输。” 王府的侍卫都调自前锋营,兄弟关系自然亲厚。青河还是前锋营十虎之一,骁勇善战。 岑以薰让青玉搬过一张桌子,摆下两张椅子。自己坐了,让青玉坐在对面:“排好队,每个 人都验一下。青河失血过多,接着还要手术,用血量大。人越多越好。” 浅绿本来是要帮忙在每个试管上写上名字,但是她毕竟丫头识字不多,人又认不全, 动作很慢。 岑以薰经常抽完血还要自己写名字。 浅绿手忙脚乱还帮不上忙,惭愧地满脸通红。 “没关系,多练习就好了。” 岑以薰将写好的名字贴在试管上,捏了捏酸涨的脖颈,重新装上针头:“下一位!” “给我吧。” 宫启煜在旁边写上新抽血侍卫的名字,接过岑以薰手里的试管贴上。 “好,谢谢!” 青河和昱如都不能拖太久,她需要人帮忙,岑以薰没有客气。 紧跟着她就发现,宫启煜根本不用问验血侍卫的名字,他认得他们每一个人。 跟他一起干活,速度明显就快了。 等最后一个人验完血,岑以薰转头看他,笑地很轻松:“累不累?” 宫启煜摇了摇头:“不累!你呢?” “我也不累!” 岑以薰笑了笑,拿着装试管的架子回了屋内。 院子里瞬间响起稀碎的打闹声:“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第114章 大夫的誓言 宫启煜眸光扫去,院中大家顿时又安静下来。 “今晚全员加菜,有要吃的菜找青玉登记,报去厨房。” 宫启煜这话一落,人群里又是一阵欢呼。 甚至还有人隐约说了一句:“做个饱死鬼也好。” 岑以薰先前便是每抽十人便将血样送进空间,等最后一批抽完,已经明确前面有几个人的血跟青河的血型相同。 她正要叫那几个血型相同的人过来输血,刚好就听到这一句。 她忍不住好笑地问:“谁要做饱死鬼?” 有人轻轻地问了一句:“血被抽出去,难道不会死么?” “当然不会死。人的失血量超过四千毫升才可能会死。刚刚抽的血就跟你们切菜流出的血差不多。一会要输血给青河的人也只要输四百毫升,比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流的血还少。大老爷们输这点血还怕死么?” 岑以薰这话糙但十分有刺激性,娘们生孩子都不怕死,爷们流点血就怂么? “原来这么回事。还以为要把我们身上的血抽光了换给青河呢。” 糙汉们摸着脑袋傻笑。 岑以薰有些被感动到,他们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却还是无畏地愿意 以命换命。 宫启煜看着她微红的眼眶,低声道:“他们都曾经跟我经历过月山之役,青河也一样。” 月山之役,岑以薰最近频繁听人提到,但他自己提起却是第一次。 岑以薰知道他是想告诉她这些侍卫之间的情意。 她笑了笑:“开始输血吧,你们一个都不会死,青河也不会。” 有了她的保证,院子里顿时呼声一片:“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穿越至今,这个在古装电视剧里经常听见的台词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身上。 岑以薰有些失笑:“哪有什么千岁,我又不是龟。来几个人把昱如和青河搬到刚刚收拾出来的手术室。” 院中人哄笑一片,只觉得这个王妃更加像个自己人。 岑以薰穿戴消毒完毕,本来她想让南风帮忙当个助理,但南风的手那样显然是不成,浅绿还不到能当助理的时候。 宫启煜又自告奋勇,岑以薰拒绝了:“轮椅全是细菌,还不够人感染的。你让人找云轩来。” 云轩武功高强,恢复很快。昨晚她见他的时候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而且他见过她的空间,跟她互有秘密,手术的时候拿东西不 怕吓着人。 宫启煜微微一怔随后道:“本王去叫他。” 岑以薰本来想说叫个人而已,至于亲自去么。但是想想,那毕竟是个人尽皆知的皇家私生子,面上尊重也是应该的。 没多久,云轩便在众目睽睽之中走过来了。 一身白衣如雪,金冠束顶,飘然出尘。 他走进院中时,所有侍卫都默默垂头。 岑以薰顾不上他们,等他进门后迅速给云轩消毒戴上手套,戴上手术帽和口罩:“一会可能需要帮忙递东西,或者压住血管。” 她已经穿戴完毕,云轩知道她不是捉弄自己玩,便乖乖配合地穿上了这一套奇怪的衣服。 岑以薰取出装电池的太阳能手术灯挂上,取出成套手术器材,也不回头看云轩,飞快地介绍着昱如的情况: “她肺部有伤,应该是被掌力震破的。我需要给她做开胸缝合肺部手术。我已经给她做了全麻,缝合后我需要你帮忙鼓肺冲洗胸腔……” 岑以薰说话间已经拉开了昱如的胸前肋肌,明显的破裂口并不深,只做简单的线扎即可,但是考虑到昱如先前吐血不止,便又仔细寻了其他伤处,果然在隐秘处 发现一道几乎看不到裂口但很深的出血口。 这就要扩开裂口仔细缝扎出血和漏气处,这是非常精致的工作。 岑以薰用止血钳压住出血口,直了直身子:“擦汗。” 汗巾糊了她一脸。 岑以薰有些暴怒,余光一瞥就见云轩侧身站着,竟不看她。 “你要不能干,应该早说。” 云轩被她一呛,讪讪道:“昱如……没穿衣裳。” “医者面前无男女,早知道你讲究这个,我就不能叫你来。” 岑以薰气得火大,本来想叫人帮忙的,结果来个封建卫道士。 云轩见她真的生气了,还是忍不住问:“你们那里,也有男医生为女病人治病么?” “我们那里?” 云轩的声音凉得软绵绵的:“昱王说你是……来自别处的鬼……” 岑以薰一边缝合一边回答:“你们的关系还真好。没错,我们那的女大夫也给男人治病。哪的病都治。” 她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尾音一扬,颇有所指。 “我会奉献自己的一生为人类服务。我会给予我的师长应有的崇敬和感恩。我会凭我的良知和尊严行医救人,病人的健康将会是我首要的顾念。我 会尊重所有病人的隐私,即使在病人逝去之后。 我会尽力维护医业的荣誉和高尚的传统,视同事为我的手足。我不容许让年龄、疾病或残疾、宗教、民族、性别、人种、政见、国籍、性取向、社会地位或任何其他因素的偏见介于我的职责和病人之间。我将给予人类生命最大的尊重。 我即使在威胁之下,也不会利用我的医学知识去危害人权和公义。我郑重地、自主地以我的人格宣誓。 ” 岑以薰背对着云轩一边手术,一边轻轻地背诵着希波克拉底誓言,“这是我们医学生的誓言,我们那里的大夫,每个人都以此为准。” “不分男女?不分敌友?” “不分男女!不分敌友!只有病人。” “所以你之前才愿意救昱如?原来救邀竞?” “是! ” 云轩看着岑以薰的背影,明明那样纤细却仿佛拥有撑着天地的力量。 他走到她的旁边,轻轻地替她试去额头的汗,轻笑:“我不认同你的观点,我不救敌人,但是我尊重你。” 这就够了! “好了!鼓肺清洗吧。” 岑以薰转头冲他弯眸一笑。 这个古人,进步很快啊。 第115章 皇家没有兄弟情 岑以薰在鼎盛时期完成一台肺部缝合手术只需要一个半小时,但现在她整整花了比原来多一倍的时间。 “行了!” 岑以薰撑了撑有些僵硬的腰,一边自己脱下手术服和手套扔回空间,又示意云轩把他的也脱下。 云轩没有质疑,直接脱下帽子口罩递过去。还体贴的问了一句:“颈椎是不是不舒服?” 岑以薰扭了一下脖子:“嗯,床铺太矮了,弯久了,腰和脖子都僵硬。” “我帮你。” 云轩突然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岑以薰正要拒绝,就感觉一股暖意钻入肩头,好像有意识似地沿着她酸胀的脖颈绕了几周,又沿着脊椎一路往尾椎游走。 舒服! 岑以薰抬起的手顿住,眼睛微眯,感受着僵硬的肌肉和神经在暖意中舒缓。 空气中突然传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岑以薰猛然惊醒,一向脸厚如墙的她都有些尴尬。她竟然舒服地发出了声音。 太羞耻了。 “好了,可以了,谢谢!” 她连忙退开一步,仓促地走到屋外:“浅绿,你来照看昱如小姐。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云轩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虽然她至始至终背对着他,可是他还是看到她的耳根红了 。 她,害羞了! 在他云轩面前,不是在戴着面具的昱王面前。 岑以薰走进青河所在的屋子,云轩也跟着进来了。 他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照例接过她递过来口罩帽子戴上,用酒精消毒。 他的平常让岑以薰松了口气,有些尴尬叫别人不尴尬我就能放下。 云轩确实比宫启煜要贴心,好相处的多。 “我们现在给青河开颅,你要是害怕就背过身去。我让你过来再过来。” 早在给昱如手术前,她就让人剃光了青河的头发,现在就直接沿头皮线切开。 云轩嘴里那句“无防”,在看到翻倒在一边的头骨和在跳动的人脑时咽了回去。 他转头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回过头看她的动作。 他没有问“头切开了人还能活吗”这种话,她的笃定和那自然流畅的手里动作已经给了他答案。 似乎感受到他的注视,岑以薰跟他聊起了天:“青河的情况看起来危险,其实颅内情况还算好。急性硬膜外血肿,清除淤血后再缝合就好了。” 宫启煜看着她在青河的头骨上开洞,铣下骨瓣,露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完整的脑组织。 “头颅手术的出血量是非常少,因为它是收购血的储蓄罐。但是你看这里 ,血量明显。这就是出血点,清除掉这些就可以了。” 岑以薰熟练地清除脑组织上的血块,再一步步将硬脑膜缝合,再将头平用钛夹固定不动,再做骨膜缝合…… 云轩站在旁边看着她熟门熟路地将青河的脑袋打开,又将青河的脑袋缝回去,好像清洗一个脏了的柜子一样简单容易。 但看得出来,她非常仔细谨慎。因为他看到那些血块粘连着非常细的血线,血块被清除完,那些血膜线没有丝毫破损。 云轩对她越发充满了好奇和向往,是什么能让她把这样细致的事情做的这样熟练,她怎么能面对被剖开的头颅和心肺这么淡定从容。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尖锐悠扬的叫声:“圣旨到,昱王昱王妃。” 外面传来“宫启煜”低沉的声音:“昱王妃不便接旨,本王来接,福公公宣读旨意吧。” 福公公尖着嗓子不悦道:“圣旨特指昱王妃接旨,王妃是要抗旨吗?” “宫启煜”漠然道:“本朝什么时候抗不抗旨由一个阉人说算了?” 前朝就是因为阉党篡权而灭国,大历皇帝向来不给阉人权力。“宫启煜”这话说出来,福公公立刻吓得瑟瑟发抖,慌忙道:“那奴才便等昱王妃来了再一 起宣旨。” 岑以薰还在缝合,听着院中的动静蹙眉道:“福公公不是皇后身边的太监么?怎么来传皇上的圣旨。” 云轩声音淡淡:“皇上和皇后在一起临时起意下的旨,大都由皇后身边的人过来宣。不必理会,让他等着便是。” 岑以薰手里动作没停,随口接话:“临时起意?不知道会是什么事。” “怕是跟蓝玉儿有关系,不会是什么好事。” 蓝玉儿是国师唯一的徒弟,久违回京,皇上定然得有所表示。 岑以薰听着他语气里的别扭,好笑地回头瞥了他一眼:“你不喜欢蓝玉儿?” “不喜欢。” “宫启煜以前应该挺喜欢她的。” 云轩语气有些急:“他也不曾喜欢过她,也不过是儿时的玩笑。” “你急着替辩解做什么?怕我和他有误会?” “是,是吧。” “谢谢!” 岑以薰替青河缝合完,直了直腰,给他输液,上了氧气。 照旧脱下手术服、口罩和帽子,扔回空间,一边同云轩搭着话,一边往外走:“走吧,看看是什么事。” 云轩站着没动:“我留下照看一下青河,你去接旨吧。” 也行! 她也没有什么人可用了。 岑以薰走到院中的时候,宣旨的福公公等 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他畏惧昱王,还是恭恭敬敬地宣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昱王宫启煜和昱王妃参加晚宴。钦此。” 要说古代多不方便呢,约个晚饭就要如此兴师动众。 岑以薰领了旨,想问问晚宴都有谁,但见着福公公冷眼瞪过来的样子便也没问。 皇后的人就不能是好人。 “宫启煜”见她拿着圣旨发呆,以为她担心皇上问她赵国公府的案子,便安慰道:“不必担心,应该是蓝玉儿回来带了些外面的消息。三日之期未到,皇上不会与我们为难的。” 岑以薰并不担心皇上问起赵国公府的事。哪怕皇上不问,她都得说。不过这些话,她没有对“宫启煜”说。 最近的宫启煜让她看不出忠奸,还不如云轩看起来真诚。 “我没担心这事,我只是觉得你跟云轩公子还真是心有灵犀。” “宫启煜”一怔:“云轩?” "是,他也说是因为蓝玉儿的原因。" “宫启煜”看向青河所在的房间,明明隔着门看不到人,可是他却还是朝那门笑了一下:“自然,云轩和我是手足。” 岑以薰看着他带笑的语气,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笑的温度。 呵! 看来皇家没有兄弟情这话果真不错。 第116章 炫富的时候到了 两台手术做完已经下午了。 工作的时候没有感觉,精神一泄就觉得饿。 岑以薰正要招呼浅绿回青芜院吃饭呢,“宫启煜”便体贴地问了:“午膳摆在哪里?” 岑以薰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反应。虽然说两人关系是和以前有些变化,但她从穿越过来到现在他们在王府就一起吃了顿烧烤。 这么突然一起吃饭是要搞什么? “宫启煜”见她反应,知道她并没有接纳自己。 他并不气馁,柔声道:“我已经让人跟青芜院的人打过招呼了,你跟我一起用膳。” 这就意味着她现在回去青芜院没有饭吃。以古代灶台的烧火速度,饭好了她也得进宫去了。 行吧! “那就摆在这院子里吧,中间能盯着点他们。” 最后院子里摆了两桌,岑以薰、宫启煜、云轩、南风坐了一桌,守院的侍卫们轮在另一桌轮着吃。 岑以薰就着红烧肉吃了好几碗米饭,饭后还喝了两碗鸭血粉丝汤。 云轩看着她真的是饿极了,吃地 风卷残云的模样,忍不住问:“你,不受影响吗?” “什么?嗷,你说那个啊,不会啊。” 岑以薰抱着汤碗喝了一大口,人活了脑子才跟着活过来,明白云轩可能因为血腥的手术影响到食欲了。 她扫了一眼云轩几乎没动的筷子,挺意外的:“你这样的武林高手没见过肚破肠流脑浆溢出的人吗?我以为你见过大风大浪呢,没想到开个脑就把你吓到了。” “不只是开脑,还开了膛。” “噗!” 南风一口汤喷了出来,满脸流泪地看着她:“你们两吃饭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说这么血腥的事?” 岑以薰更意外了:“你一个大夫怕这个?那你还想跟我学医?哪个学医的没剖过尸体没见过人骨,没研究过蠕动的大肠胸膛里跳动的心脏?” 南风委屈极了:“七嫂,我觉得你就是故意不想让我吃饭。” 旁边的侍卫好奇地问:“人的胸膛剖开了缝回去还能活么?” “能啊,昱如醒了,你们可以看看。 脑子开了也能活,十二个时辰后青河醒了你们也能看到。” 大家纷纷惊叹,但谁也没有再吃一口。 岑以薰好笑地看着他们:“你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士兵,还怕说这个。” “宫启煜”轻笑:“正因为上过战场见过鲜血淋漓的样子,回想起来才更加恐惧。” “是,确实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行,我不说了,我去换浅绿。” 南风又很想问问什么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但岑以薰已经走了。 进宫是件大工程,首先要沐浴更衣梳妆打扮,还得熏点香,总之是一个需要精心地把自己收拾成行动极不方便的样子。 浅绿妆发虽然不如红豆,但很谨慎。衣服和首饰同色系,金蛇髻并金色步摇和金色耳环项链,掐金丝的广袖鎏仙裙并曳地的同色系罩衫。 最后,浅绿还给她左右两只手腕上都戴上沉甸甸的嵌碧玺黄金手镯。 岑以薰简哭笑不得:“咱们是要把全部身家都穿出去吗?” “娘娘,白天那蓝玉儿就是来 挑衅您的。今晚她定然会在宴会上大出风头,更加压您一头。你一定得比过她,让她明白昱王妃的位置您坐得稳稳的,断了她的心思。” “你怎么知道蓝玉儿想当昱王妃?” 不过想想也是,就连一门心思都在宫启勋身上的原主都能知道一些,看来他们两的八卦不比原主和宫启勋的少。 “那是当然的啊。” 浅绿一脸不高兴地说,“王妃成亲当夜,蓝玉儿曾经哭着找过王爷,说只要王爷留她她就不走。当时王爷正奉旨成亲呢,留她就是抗旨。蓝玉儿这才出京游历的。” 岑以薰好笑地看着她:“你倒是消息灵通。” 浅绿惊讶道:“娘娘您都忘记了吗?成亲当夜奴婢去前院找王爷的时候亲眼撞见的。回来还跟娘娘说了呢。” “哈哈哈,是嘛!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岑以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原主都没记忆她怎么可能会有印象。 “走吧走吧,反正我现在是昱王妃,谁都别想绿我。” 浅绿小 脑袋一仰:“娘娘威武!” 岑以薰低头看了看长长的袖子,这也没什么露出黄金手镯的机会啊。 她看向浅绿:“要不换个富贵的璎珞挂着?” 显摆嘛,得张扬点。 而且今晚多半还会遇到宫启勋那个渣男。 气死渣男最好的办法就让渣男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很好。 浅绿立刻兴奋地跑向一个柜子:“有有有,王爷先前派人送来也一个坠着红宝石的黄金璎珞,我怕娘娘您嫌太粗了没拿。我现在拿去。” 半刻钟后,岑以薰珠光宝气出现在了前院正门外。 坐轮椅上的是云轩,真宫启煜,见她这样颇有些意外。 这段时间以来岑以薰都是素衣淡妆,这样妆容艳丽雍容华贵的样子确实是第一次。 岑以薰被他看地有些尴尬,她为了体面,故做淡定地解释了一遍:“今晚是个炫富的场合。我这也是为了你的体面。毕竟现在面上我们还是夫妻。” 宫启煜清冷的声线里带了一丝极浅的笑意:“很不一样。” 第117章 王爷讲个故事给王妃解解闷 宫启煜温声一笑:“很好看。” 他冷欲的声线里透着一丝极淡的缱绻,撞地岑以薰心口一软,脸上莫名多了几分燥热,上了马车也一直垂眸闭目假装思考问题,不敢跟宫启煜对视。 宫启煜见她对自己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有些迟疑:“你……” 岑以薰受惊吓般坐直身体,冲口而出:“干什么?” 话说出口,她才惊觉自己过于一惊一乍了。心下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前后活过两世的人竟然还会觉得不好意思,真是见鬼了。 她调整好状态,歉然道:“不好意思,刚才想事情。你想说什么?” 宫启煜被她的反应有些惊着,闻言松了口气,道:“我想问你如何能做到手术后还可以跟无事发生过一般的。” 岑以薰挑了挑眉:“你对我这个鬼的过去很感兴趣?” 宫启煜点了点头:“嗯。” 说完,似乎觉得一个字不太足够表达他的诚恳 ,便又补充了一句:“想知道你怎么成为这样的大夫,都经历了什么,也想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会不会……走。” 宫启煜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是他最近思考最多的问题,也是最害怕的问题。 心刚有了去处,如果她突然离去,这让他无法想象。 这样的宫启煜对岑以薰来说也是陌生又纠结的,她又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宫启煜。 她又悄悄地打开了扫描仪扫了他的膝盖,虽然积液情况已经好转,但还是能看出炎症的阴影。 确实是他没错! 为什么她最近总生出有两个宫启煜的错觉,一个宫启煜让她觉得忠奸难辩,一个宫启煜让她觉得坦然真诚。可是每次验证都确定是一个宫启煜无疑。 她默默地吐出一口浊气,有些心不在焉:“我的医术成长经历挺简单的,就上学学的,比别人努力些也就比别人成长快些。 至于为什么能来这里,我不知道。会不会走,我也不知道。” 这自然不是什么真话,她能成为如今这样随时随地能做各类手术的大夫,是经历了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战争和战争外的军事行动,是枪林弹雨中无数经验的积累。 但这些没有必要跟宫启煜说,她并没有彻底信任他。 宫启煜突然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不要走。” 他出手那样突然,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岑以薰下意识想抽回手,就听得他低声道:“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些有些早,但是我怕有些话不早些说会来不及。我知道你不是她。阿薰,未来余生,我希望我的身边会有你。” 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掌心温凉,可是落在她耳边的话却令人燥热难耐。 最近宫启煜表白的次数频繁,可是能让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只有这次。 岑以薰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忍不住问:“你,有没有那 种一觉醒来就忘记头天发生什么事的情况?” 她没有直接问他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因为有些人并不知道自己是双重人格症患者。 而且以宫启煜的骄傲,怕是也不能允许别人知道自己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她之所以会这么问,因为宫启煜有的时候确实让她有些心动,有些时候让她很排斥。 她想确定自己在为谁心动。 宫启煜静静地看着她,心底却涌起一阵狂风大浪。 她察觉到面具后有两个人了。 岑以薰见他不说话,垂眸轻笑了一下:“不想说也没关系。”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宫启煜却陡然握紧了,低声道:“我的过去很无趣,但……进宫还需半个多时辰,不如说了给阿薰解乏。” 岑以薰:“……” “阿薰听过雪域令吧?” 岑以薰摸了摸鼻子,不敢跟他对视:“嗯!” 原主嫁给宫启煜就是为了偷雪域令,她当然知道。 宫启煜 看着她怂地恨不得缩小的样子,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她,不必如此。” “雪域令是雪国统帅的令牌,可号令雪域军团。” 岑以薰微讶:“雪国?” 这个国家名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原主记忆里也没有。 “嗯!” 宫启煜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膝上,低低说起那个极为古老的故事。 “前朝宦官篡权,民不聊生,引得天下群雄起义,大历先祖也是起义军首领之一。虽然前朝昏聩,但毕竟基业百年非一朝夕能倒。先祖跟前朝军队战后败北一路向西,越过西境,在一次风雪天里误入雪国。” “雪国独处一隅,从来不曾与外界联系。他们非常聪明且骁勇。唯一的不足就是他们一旦成亲便活不过三十五,无论男女,代代如此。” “他们的圣女通过扶乩术算出能改变命运的福星跟大历先祖有关,他们为了改变族人命运便决定帮助先祖夺取江山,但有条件。” 第118章 云轩,面具下的人脸 “条件就是大历先祖必须娶雪国圣女为妻,并在百年后立圣女的儿子为新君。只有这样,大历代代帝王才会竭尽全力想办法解除雪域族人短寿之苦。” “先祖欣然允诺,也在登基为帝那年娶了雪域圣女为妻。先祖为平天下耗尽心力,登基之后已显枯竭之相,再也没有子嗣。” “此后世代帝王都谨记先王训诫,登基后便有雪域使者将圣女送进京,对外便称是皇上在民间遇到的女子带回宫封为妃子。” “但几代下来圣女诞下孩儿不轮男女均早夭。时日久了,雪国长老们便起了疑心,他们认为大历皇帝不愿立雪国后人为帝,故意谋害子嗣。” “本朝皇帝,也就是皇爷爷。他登基时已经五十,但当时的雪国圣女不过刚刚及笄。皇上心底有愧,便让他们在诸皇中选一位,替他迎娶圣女,更表明圣女若生下男儿便是皇储。 ” “雪国使者担心皇嗣留在京城早夭,便要求将选中的皇子带回雪域成亲。当时成王不知何处来的消息,知道此事后便主动找上雪国使者自荐为婿。” “皇上命青王前去送亲,半年后青王回京,在风雪天迷了路,被人发现时人已经死了。一年后圣女诞下男婴。两年后,成王回京。十年后圣女之子回京认亲。” “皇上没有毁约,仍要立圣女之子为储君。但他横空出世,来历不明,在朝中难以服众。皇帝便让他自己争军功,以堵前朝后宫悠悠众口。” “他十岁在猎场徒手撕猛兽救了皇帝,十一岁上战场屡立战功,十六岁成为大历最年轻的战神。” “但不管他怎样努力,他都是外来的,受所有兄弟排斥,唯一接纳他的只有宸王。” “他上战场历练,宸王战战相陪。直到四年前月山一役……” 岑以薰感受到握着 自己的手被猛地握紧,心跳隐约有些加速。 他前面铺垫这么多的前情,为的就是讲这件事吧。 “月山一役,我有幕僚出卖军情,虽然最后仗打胜了,可是我们损失惨重。三十万大军死伤过半。” “我当时为了狙击敌方主将,进了敌方倾尽最后兵力设下的陷阱。我被乱箭围击,是昱如的父亲和其他将士保护了我。” “我身中数箭,到底活了下来。昱如的父亲却死了。宸王为了救我……也受了重伤。” 岑以薰在脑子里搜索原主的记忆:“宸王,是过世的二皇叔的儿子吗?” “嗯!” “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 宫启煜握着她的手越发紧,心跳无法控制地加速:“你见过他。他……” 岑以薰隐约也觉得自己好像要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也有些紧张起来:“他什么?” 宫启煜怕她会跑似地紧紧地握住她 的手,艰难地说:“他……毁容了。” 刹那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了。 岑以薰心跳如鼓,她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哑声问:“……什么意思?” 宫启煜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取下了面具。 岑以薰目瞪口呆地看着云轩那张出尘若仙的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宫启煜紧张地说:“不是有意瞒你,此前没有时机。” “啊,是……” 岑以薰还没有反应过来,门外就传来车夫的声音:“王爷,王妃,到了。” “哦,好好。” 岑以薰连忙下车,她同手同脚的走了一段,才想起来宫启煜的腿还伤着,又折了回来。 宫启煜顺势拉住她的手,面具后的眼眸无与伦比的真诚:“阿薰,这是我所有的秘密。我可以瞒任何人,但我不忍心瞒你。” 屁! 先前不是瞒的挺好的么? 害得她以为自己神经衰弱或 是他人格分裂了。 可是细想她也能明白他当时不说的理由,她突然从原主变成现在这样,信任没有建立确实也没有办法说出真相。 可是到后面他们一起捉拿鬼医的时候她都告诉他自己的来历了,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说,反而让宸王揭了面具,问她能不能治? 心乱如麻! 岑以薰推着宫启煜的轮椅往宫里走,好几次差点把宫启煜撞到宫墙上。 宫启煜连哼都不敢哼一声,怕生气惹怒她,两人再也没有回旋余地。 这时一个刺耳的女声传来:“呦,昱王妃这是要谋杀亲夫么?看来前几日坊间传言昱王被昱王妃踹出马车是真的。” 岑以薰一转眼就看到宫启勋跟大着肚子的柳侧妃走了过来。 太好了! 找骂的人来了。 岑以薰甩手给了柳侧妃一个大耳光子:“什么东西都敢犯上乱叫?王爷的舌根也敢乱嚼,舌头不想要了!” 第119章 我的王妃打人何时要道歉 柳侧妃先前几次针对岑以薰都没有成功,心里憋着气。今天仗着宫启勋在身边才放开胆子挖苦。 没想到岑以薰竟然竟敢如此猖狂,连宫启勋的面子都不顾。 她压下心底汹涌的怒气,捂着被打的脸,仰头看向宫启勋,委屈的声音拉的长长的:“殿下……” 宫启勋看着柳侧妃梨花带雨的脸和巴掌印,心里莫名有些狂喜。 岑以薰为什么要打柳侧妃?那定然是吃醋了啊。 宫启勋最近细细琢磨过,岑以薰自那次被绿芷刺杀后便处处针对他,但始终没有真拿他怎么样,可见只是闹闹脾气。要不然她为什么嘴里说要拿回铺子,可是却迟迟没动作?自然是不舍的! 而她对宫启煜就不一样了,满京都传宫启煜被她踹出马车,一点情面都没有。 这种差别让宫启勋看着岑以薰那张牙舞爪的样子都觉得可爱。 “柳儿,昱王和昱王妃夫妻恩爱,你无故打扰人家是你之过。还不快向昱王妃道歉!” 柳侧妃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殿下 ?你让我向她道歉?” 宫启勋正色道:“是,我虽为昱王兄长,但也无权干涉人家夫妻之事。你无故打扰他们,自然要同她道歉。” 岑以薰见鬼似地看着宫启勋突如其来的友善,翻了个白眼:“不用!” 说完推着宫启煜就走了。 一路上宫启煜放在双腿上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直到临近晚宴所的南华宫时,他才问了一句:“你,觉得皇长孙如何?”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不如何,要不是他让绿芷捅我一刀,我都不能到这来。” “嗯。” 宫启煜意有所指,“今日他待你,有所不同。” “黄鼠狼给鸡拜年,看来他改变对付我的策略了。” 宫启煜见她真的没把宫启勋放在心上这才放心下来,轻笑道,“你似乎并不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他那点智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岑以薰忽而反应过来他前面那语气不太对,“嘶”了一声,脑袋从身后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问,“我说,你刚才不会是吃醋了吧?”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举止太过亲密了。 她正要直起身来,宫启煜突然转头:“如果我说是呢……” 他转身那样快那样猛,脸几乎贴着她的唇过来的。说完这话时,他的耳侧还染着她唇上的胭脂,他的唇几乎挨上她的唇。 “……阿薰让我吃这个醋么?” 他轻轻张口说出后半句,属于他的气息极具侵略性地炙烤着她的感官。 岑以薰看着面具后的眸子,知道那是一张怎样倾城绝代的脸,一时口干舌燥,心跳如鼓。 这种氤氲缭绕的氛围感,下一秒就该亲上去了。 但她深知这是肾上腺素的反应,也知道这亲过去之后就意味着接受了宫启煜的感情。 宫启煜静静地看着她,喉咙里低低地溢出两个字:“阿薰……” 浅浅的尾音拉长,更添了几分旖旎色。 这时,南风带着喘息声风驰电掣而来:“表哥,表嫂,可算找着你们了。” 啵! 缱绻温柔的泡泡在刹那间破裂,岑以薰站直身体,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冲南风打招呼: “南世子怎么也进宫了?皇上也传你了吗?” “管他传没传呢,我得跟着你们啊。万一凶手想趁你们不在家来杀我呢?” 南风换了世子的制服,举着裹着纱布的双手,竖着两只耳朵,像只丰神俊朗的二哈。 二哈敏锐地看到宫启煜耳根的胭脂色:“咦?表哥这是什么?” 说着举着爪子就要去摸,岑以薰眼疾手快,一下将那胭脂抹去了:“花粉,可能刚刚路过御花园染上了花粉。” 南风一脸茫然:“不可能啊,你们进来走的哪条路竟能路过后花园。” “我们来的早,绕了绕。走吧,别让其他人等了,免得又要找借口为难我们。” “有表哥在谁敢为难我们啊。” 南风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巴巴地跟着岑以薰进了殿内。 这次宴会来的不只是皇嗣还有朝廷重臣及家眷。 岑以薰正要推着宫启煜的轮椅进正殿的时候,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阿薰,今日正殿要议事,一应女眷在偏殿饮宴。” 岑以薰扭过头,就见岑相 携夫人赵氏和岑月莹向自己走来。 岑以薰看着确实不少女眷跟着大臣进殿后便从侧门进了偏殿,正要同宫启煜告别,搞事的柳侧妃又来了。 “岑大小姐有所不知,昱王妃跟我等不同,她是可以随意打罚皇家女眷的。你马上就要为殿下正妻,还是小心说话些。” 岑月莹当然不喜欢柳侧妃,但柳侧妃脸上那明显的掌痕却可以大作文章。 她当即惊讶道:“柳侧妃你的脸,难道是阿薰打的吗?” 柳侧妃点了点头,眼泪就掉下来了:“嗯。” 这就有点告状告到家长面前的意思了,岑相身为岑以薰的父亲,立刻冷眼扫去,威严道:“阿薰,向柳侧妃道歉!” 这是岑以薰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个便宜爹,终于明白为什么原主过的这么糊涂了,有个对她这么敷衍的爹她能活明白就见鬼了。 “我说……” 她正要说话,就听得宫启煜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本王的王妃打了人还要道歉?岑相是觉得本王还护不住自己的王妃么?” 第120章 昱王护妻无度 昱王对岑以薰这个昱王妃的态度岑相略有耳闻,他没想到宫启煜竟然会为岑以薰当众驳斥他。 岑相一怔之后,肃然道:“阿薰固然是昱王妃没错,也是我相府的女儿。女儿犯了错,本相身为父亲自然该责罚。” 赵氏也在旁边帮腔道:“是啊, 昱王妃如此鲁莽,旁人只会以为相府小姐没教养。” “子不教父子过。相爷若是觉得阿薰错了,那便是你之过,你自己罚自己便是。女子出嫁便从夫,我是阿薰的夫君,我以为她没错。” 宫启煜冰冷的眸子与岑相那精明的眼眸相对,冷漠又无情:“于我面前,任何人不得说我阿薰半句不是,她父亲也不行!” 这一刻岑以薰终于明白刀为什么说战神昱王杀伐果决,全朝皆惧。 他竟然能在大庭广众让落臣相的脸,那可是文臣的代表啊。 不过,反 差挺大的。 明明云轩那张脸那样娇嫩,表白的时候还有些紧张,怎么有那样凶残的性子。 “王爷不必置气,我爹训斥我那是做给外人看的,事实上相爷在家可宠我了。是吧,爹爹?” 岑以薰冲岑相笑了笑,屏蔽良知叫了声爹。 明天她就要去相府参加岑相的生日宴,她今天给岑相卖个好,明天就能顺利得到原主母亲留下的东西。 岑相果然立刻拾阶而下,语气一软,无奈道:“好了,别闹了。打了人总归不像样。” 岑以薰立刻弯着眸子冲柳侧妃笑道:“对不起啊,柳侧妃,我为打了你脸向你道歉。” 这道歉一没诚意二没态度,嘻皮笑脸的简直就是在玩闹。 但好歹她把“对不起”说出来了,柳侧妃在没有皇长孙撑腰的情况下赢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她傲娇地扬了扬头:“算了。” “不过……” 岑以薰话锋一转,仍然笑眯眯地说,“你若以后再挑唆我和王爷的感情,我还是会打你的。你当然还可以告状,不过并不影响我打你。” “原来是挑拨人家夫妻感情才挨的打。那可真该。昱王王妃鹣鲽情深,着实让人羡慕。” 今日来的女眷都是正妻嫡女,最讨厌挑唆夫妻感情之事。知道真相后都轻声为岑以薰喝彩,柳侧妃气地眼泪汪汪的。 岑月莹也气得不轻,她本来想让岑以薰当众毁誉,落个悍妇的名头呢,没想到宫启煜竟然如此护她。 这时,小胡公公来宣大家进正殿。 岑以薰便跟着其余女眷往偏殿去了。 小胡公公连忙叫住她:“昱王妃,这边!” 岑以薰指了指偏殿:“不是说今晚正厅议事,所有女眷都去偏殿吗?” “是,但不包括昱王妃您。” 小胡公公见 她杵在原地不动,急地走到她身边耳语道,“今日之事与王妃有关。” “跟我有关啊。那行,那走吧。” 岑以薰也不压着声音,直挺挺地把话说的每个人都能听见。然后在所有女眷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推着宫启煜往正厅走去。 身后有女声低低道:“不过是凭着昱王妃的身份罢了,有什么可得意的。” 岑月莹紧紧地捏着手里的帕子,心里不甘极了。她要赶紧嫁给皇长孙为正妃,这样今日这样的风光就会落到她的头上。 旁边有位夫人还在她的心口捅刀:“女子还是得看夫啊,岑大小姐这名满京城的才女都不能进正殿,昱王妃却能凭着昱王的宠爱进去。她进去能干什么?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左不过也是坐着。” 正殿和偏殿其实是在一个屋子里,只不过一个正门进一个侧门进,中间不过隔着 极薄的木格糊纸的墙,声音大点便能彼此通传。 岑以薰刚把宫启煜推进正殿就刚好听见隔壁说她的这句,一时间引来所有人的打量。 宫启煜握住她推轮椅的手,低声道:“他们不懂你的好,不必放在心上。” 大庭广众之下岑以薰不便抽回手,只笑道:“我的心可窄了,装不了那么多旁人。” 宫启煜握着她的手一紧,低声问:“那,只装一个人呢?” “那当然是可以的。” “可以装……” “我吗”那两字还没说出口,南风就咸咸地开口了:“表哥表嫂,有些话你们不防回府再说好么?” 他一条单身狗做错了什么?竟要被他看见这么亲亲我我的一幕。这和离已无可能了吧。 有他一打岔,这话就没法说了。 宫启煜冷着脸坐在案前硬是握着岑以薰的手,一言不发地坐到帝后驾到。 第121章 三个礼物 在胡公公苍老尖利的“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的声音中,众人起身接驾。 “坐吧。” 老皇帝抬了抬手,他坐下后众人才跟着落座。 岑以薰正要坐下,身后椅子被拉了一下,她下意识转身就见椅子又被宫启拉地离他近了些。 宫启煜理直气壮:“给南风让点地方。” 南风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我地方够了,我看你就是想挨着嫂子。嫂子,没事,我可以帮你把椅子拉回来。” 宫启煜挪椅子为了避免发出声响几乎单手将椅子悬空提起来,南风那两破手要是拉椅子怕是整个殿内都响了。 “不用了。”岑以薰挨着宫启煜坐下。 她刻意压着声音,但在如此肃穆的场合,大家都摒气凝神的,轻微的声响都会被放大。 岑相就坐在岑以薰斜对面,警告的目光狠狠地屠戮着岑以薰。这个女儿太没分寸了,圣驾当前竟然如此失仪。 皇后睨眼去,龙钟的声音透着慈爱:“昱王和昱王妃感情越发好了。若是人人都像你们两这般如胶似漆的,这宫里也该热闹了。” 岑以薰恨恨地瞪了一眼宫启煜,这明褒暗贬地说她不知廉耻当众调情,都是他 害的。 宫启煜握紧了她的手不肯放,懒洋洋地扫了一眼皇后,淡淡地说:“宫中热闹说明子嗣丰盈,皇祖母理应高兴。” 皇后没想到宫启煜竟敢当众让她没脸,眼底瞬间闪过阴霾,随便冲岑相笑道:“昱王妃受宠也是相爷的福气。” “是微臣往日纵宠过度,微臣之过。” 岑相连忙起身恭敬道歉,瞪向发岑以薰脸色黑得地能沉出墨来,这个惹事生非的孽女。 岑以薰呕出一口老血,她刚刚讨好岑相建立起来的那点父女之谊就这么被皇后这个老妖婆给切了个粉粹。 好在她的金大腿帮她。 皇帝老头眸光微垂,淡道:“磨成这样也不见有个孩子,做给谁看呢!” 得,这帮忙变成了催生! 闲篇过后,进入正题。 “国师驾鹤后便由玉儿替国师巡游天下,今日玉儿回京,一来缅怀国师,二来玉儿也带了关于南境的消息,大家参考一二。” “南境?” 众大臣议论纷纷:“南境叛党自月山之役后不就彻底清除了吗?如今还不到岁供时,他们来干什么?” 又是月山之役。 但这次听到的和先前听到的感觉截然不同。 以前都是宫启煜身边的 人战战兢兢的提,而现在大殿上的大臣们却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 那场战役宫启煜失去了双腿,欠下了昱如父亲的救命之恩,背了宸王的毁容之情。 这是宫启煜的痛,却是大臣们口头轻描淡写的话题罢了。 岑以薰心底一阵泛酸,下意识捏了捏宫启煜握住自己的手,无声地安慰了一下。 皇帝冲胡公公点了点头,胡公公立刻扬声宣召:“圣上有旨,宣蓝玉儿觐见。”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投向门口,岑以薰也看了过去。只见蓝玉儿穿着一身湛蓝色窄袖束腰长裙,腰间别着翠珠明玉串成的裙封,走动间脆环晃动声音清脆,光彩过目。 她的发饰跟衣着一样,简单却坠着耀眼的衔蓝宝石的翠鸟步摇,雍容大气,利落中透着几分女孩的娇弱,令人敬仰的同时又让人忍不住生出怜爱之情来。 难怪以前宫启煜喜欢过呢。 岑以薰撇了撇嘴,下意识扫了一眼宫启煜。宫启煜刚好也在看她,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那都是小时候的玩笑,阿薰别信。” 呵!是么? 岑以薰鼻间喷出一丝不屑,空穴来风岂能无因 。 不过微微值得高兴的是,蓝玉儿这一身简单中透着奢华的装扮确实只有她身上这套大富贵才能压住。 蓝玉儿向皇帝沿着国师在时的旧制,向皇帝行的半礼。 “皇上,玉儿此行带回三件礼物。” 皇帝波澜不惊地答话:“哦,是何礼物。” 蓝玉儿躬身道:“一是喜讯:小女受师父遗命替他走遍整个大历,今年丰年,路过饿殍,人有余粮。” 岑以薰默默吐槽,这不是户部汇报的事么,她竟然拿来做礼物,真不要脸。 奈何这刚好中金大腿的意,老皇帝原本面无表情的面顿时露出满足的笑意,也接下来的礼物充满了期待:“确是好礼,确是好礼啊。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是玲珑阁拟归朝廷, 托小女传话陛下。” 皇帝开始摸着胡子笑上了:“玲珑阁是江湖首阁,人才无限。他若能归顺朝廷,自然是我朝之幸。这些年吏部不是没有人去游说过,玉儿此次做的好。等三礼说完,朕一起赏。” 蓝玉儿微微一笑:“第三件是我在北境遇到恩师老友一行大师,他坐化前将一直供奉的佛骨舍利赠于小女,小女将其献于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 万岁。” 蓝玉儿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据说一行大师能活到一百一十多岁,都因为他带着燃灯舍利。 这是大吉之物,皇帝老了,先前又病了一阵,得此宝贝自然喜不自胜。 “好好好!” 老皇帝打开蓝玉儿呈上来装佛骨舍利的盒子,见那珠玉般光洁的舍利子,高兴地红光满面,连三个好字,直问,“玉儿要何赏赐?” 蓝玉儿笑了笑:“皇上,赏赐先不及。不如先见见南境来使。” “啊,对,朕差点忘了还有南境来使。” 老皇帝将佛骨舍利交给胡公公:“宣吧。” “宣南境使者觐见。” 在胡公公悠扬的尖叫声中,一个盛装的少数民族姑娘走了进来。 艳丽的裙子,金银戴满身的装饰。看起来挺像苗族的。 蓝玉儿介绍道:“皇上,这位是南境三公主漱兰。” 皇帝和储大臣都挺意外的,没想到南境竟然会派个公主当来使,而且看起来也没有带什么别的人。 古代女人的地位很地,但公主到底还是有社会地位的,竟然孤身前来。这是要干什么? 宫启煜侧了侧头,看着岑以薰眼里的好奇,悄悄地在她的耳边说道:“她是来当人质的。” 第122章 绿丫和南境使者 岑以薰随口接话:“为什么要当人质?南境不是都臣服我们了吗?” “怕是南境出了事。” 宫启煜贴着岑以薰的耳根说着话,这在外人看来暧昧极了。 蓝玉儿余光撇见这一幕,交握在身前的手搅得死紧。 宫启煜那样清冷的人,当初待她最好的时候也不曾如此亲昵,岑以薰这个草包凭什么能被他如此对待。 漱兰双手交握在胸前,行的他们自己的民族礼:“漱兰参见皇帝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公主免礼。” 皇帝垂眸看她,神色不显,“公主既然为使臣,为何事先没有递交文书。” 漱兰噗通跪下:“皇帝陛下,漱兰此次前来是为质子。” 岑以薰转头给宫启煜竖了个大拇指,无声地张了张嘴:厉害啊。 宫启煜露出在面具外的唇动了动,无声回她:“娘子,过奖。” 他说的极慢,“娘子”两字清清楚楚。岑以薰臊得面红耳赤。她要收回先前对云轩那句“紧张、羞涩”的评价。 宫启煜见她似生气了, 连忙在她的掌心写着字:“对不起,我忘了你还没答应。” 岑以 薰痒地身体轻微的颤抖着,此时漱兰正以某种严肃又悲痛的语气说道:“……皇上,父皇年迈,皇兄先天有疾,胡子称有巫医可治皇兄之疾。但父皇更信大历名医可治皇兄之疾,故请我前来寻医,也来为质表忠心。” 这话说的正义凛然,但其实就是在威胁皇上,如果大历没有人能治南境太子的病,南境就不得不接受胡子的橄榄枝,跟他们结盟了,到时候也只是不痛不痒地死一个公主而已。 这招呼打在前头,大历要气也气不起来。毕竟南境还是把优先权给了大历。 岑以薰被宫启煜写的手痒,但又不敢笑出声只好垂着头拼命地抖着肩膀。 蓝玉儿至始至终都在注意着她,见此情形立刻问:“事关百姓民生,天下战事,昱王妃竟觉得可笑么?” 岑以薰借着遮挡恨恨地掐了宫启煜一下,方才抬起头热泪盈眶地看向蓝玉儿委屈道:“我方才是在为三公主哭泣。我是一个笨人,没听出公主话里的百姓民生,只听出大历的大夫要是医不好南境太子的病,南境就要跟胡子联手。到时候,三公主不就 死定了么?” 大家早都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但没有人会说出来,这跟拿刀子捅三公主有什么区别。 一时所有人都尴尬地垂头喝酒,还是皇后出来圆场:“三公主为国为民,为天下百姓舍身至此,乃女中豪杰,值得敬佩。” 漱兰垂眸道:“漱兰并非女主豪杰,也有怕死之心。但漱兰深信大历人才济济,皇帝陛下心怀黎民苍生,定然会全力相助。所以漱兰才敢发孤身入境。但此行需得避开胡子耳目,所以并没有提前递交文书,只轻车简从。” 先来个刀子威胁,又来个糖哄一哄。 老皇帝不吃这套,只问:“南境太子何病?” “咳血症。” 咳血症在古代一般指肺痨,即肺结核,但也不排除其他肺病。 岑以薰下意识端过一杯茶喝着,寻思着是什么病,想着怎么治。 紧跟着她就听到耳边传来皇帝慈祥的声音:“昱王妃,可能治咳血症?” 噗! 咳咳咳! 岑以薰一口水喷了出来,半口水流进嗓子,咳地差点背过气去。 为什么叫她?皇帝难道想让她给南境太子治病吗?要是治不 好那她岂不成了战争的祸首? 漱兰轻蔑地看着跟金孔雀一样的岑以薰,看着她这一脸受惊吓的样子,忍不住藐视道:“皇帝陛下,您为我皇兄指的大夫不会是这位王妃吧?” 皇帝也没想到岑以薰竟然在这种时候掉链子,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更挂不住的还有岑相。 今天岑以薰已经几次三番令他丢人了,但又怕宫启煜当众怼,只好又起身告罪:“是微臣家教不严,令皇上和三公主见笑了。” 宫启煜声音淡淡:“王妃近日劳力过度,身体抱恙,是孙儿照顾不周所至,皇爷爷若要责罚责罚孙儿便是。” 他虽然戴着面具,可周身那清冷的气度自然让人生起高山仰止之心。更何况,何人不知战神昱王? 漱兰没想到像岑以薰这种庸俗的金孔雀竟然能得这般男子的庇护,对她倒有了几分好奇。 “朕知岑相家教甚严,但岑相往后还得多关怀昱王妃,不要太过苛责才是。” 岑相一顿面红耳赤,连连称是。 皇帝和蔼地看向岑以薰,再次慈祥地问:“昱王妃可能治咳血症么?” 皇帝都这态度 了,岑以薰要说拒绝的话就是不给面子了。 她站了起来,斟酌着回道:“皇上,大夫行医,都得望闻问切,没见过病人,孙媳不敢逞能。” 皇帝点了点头,看向漱兰:“公主听见了,不见病人难以施救。” 这是要让漱兰把太子带来。区区一个公主做质子对大历没有任何价值。派出岑以薰到大历万一治好了人,他们把脸不认账可能还会死一个岑以薰。 岑以薰也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皇帝这是怕她出事。 “这好办。” 漱兰冲皇帝拱手道,“漱兰此次进京途中救了一名咳血症女子。若昱王妃能救她,自然也能救王兄。请皇上允她上殿。” 皇帝摆摆手:“宣吧。” 不一会,便有两人抬着个担架上来了。 岑以薰眸光落在担架上的人上时顿时手足冰凉。 “绿丫!” 绿丫不是被藏青芜院了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漱兰惊讶地看了岑以薰一眼:“昱王妃认识这位姑娘?说起来这姑娘也是可怜,竟然被人跺了双手,割了舌头。我救她的时候一直咳血,气息奄奄。” 第123章 坏了一枚棋子 岑以薰叫“绿丫”那句声音不大,但漱兰公主的声音却很响亮。 岑以薰深知这是一个专门对付她的陷阱,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是!她是我陪嫁丫头。” 殿内的人看着担架上露着两截断腕脸色灰败气息奄奄的绿丫时,看向岑以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主子是有打罚下人的权利,但是不管下人犯了什么错,剁人双手拔人舌头也未免太过残忍。 岑以薰脑海里乱成一团,绿丫为什么会在这里?谁能这么悄无声息地帮她离开青芜院? 这时,宫启勋却突然“咦”了一声,困惑地看向京兆伊李大人问:“这不是以昱王妃的名义给京城乞丐投喂乱葬岗的野狗肉的那个丫头吗? 这还是李大人审的案子吧?后来怎么判的?” 李大人连忙道:“正是下官判的。昱王妃宅心仁厚,只将她逐出了王府。” 李大人是林老的女婿, 有林老这层关系,加上他也没有子嗣,做官一向公正。 大家深知误会了岑以薰,纷纷垂头,面有愧色。 本来岑以薰是想等漱兰和绿丫出招手再提这事,没想到宫启勋竟然帮她先说出来了。 她疑惑地看了宫启勋一眼,这垃圾怎么突然转性了,竟然帮她?还是有诈? 宫启勋跟她并排坐,她一转眸就被宫启煜发现了。 宫启煜醋意大发,在她耳边小声地提醒:“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知道的。” 宫启勋今天的反应太诡异了。 漱兰冲岑以薰笑了笑:“原来是个叛主的丫头,那我便放心了。” 岑以薰还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就见她一抬手将手里的什么东西射进绿丫的胸口,很快绿丫就开始不停地咳嗽了起来。 岑以薰眉头一皱:“你对她做了什么?” 漱兰没有接她的话,冲皇帝拱了拱手:“陛下,我救的这个姑 娘虽然也咳血,但跟我王兄的咳血症有所不同。方才我通过南境皇家秘法用咳血虫她变成咳血症病人。如果昱王妃能治好这位姑娘,那便也能治好我王兄。” 什么南境秘法,根本就是蛊虫。 漱兰进殿带着蛊虫跟将士带刀进殿有何不同。 皇帝正要怒气,漱兰就又说话了:“陛下赎罪,漱兰当着陛下的面用蛊,只因为咳血虫寿命极短,待她咳血后,虫子便死了。皇上您看。” 果然,绿丫咳着咳着唇角开始溢血。 这要是死在殿上就太晦气了。 皇帝冷冷地扫了一眼漱兰,最后看向岑以薰,佯怒道:“看什么热闹,还不动手?” 岑以薰撇了撇嘴:“看您这话说得,好像我一定能治似的。” “你是药王谷唯一的传人,你不能治谁能治。” 皇帝这话发一落,岑以薰便明白了他的用意。皇帝是想趁机告诉满朝重臣,岑 c以薰是药王谷传人,会医术没什么稀奇。 这对她会医术这事便有了说法。 将来她再治病救人便不会再有人起疑。 岑以薰领情,起身离开坐位,从广袖中摸出一包银针,在绿丫的心肺周围的穴道施了针,很快就止住了绿丫的咳嗽。 没了咳嗽声,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岑以薰打开了空间内的扫描仪给绿丫做了全身检查,只见绿丫肺部有两个大孔和一点还会蠕动的黑影。 岑以薰用一枚银针扎破自己的手指,沾了点血后刺入绿丫肺部,用力一扯,就见银针上扎着一只在蠕动的白虫。 她从袖袋里摸出一只小瓶子将咳血虫装好盖上,起身将手里的咳血虫亮给她看:“这就是你说的咳血后虫子就会死?” 漱兰没想到岑以薰竟然可以不废吹灰之力就将咳血虫引出来,但她很快冷静下来:“迟早都会死的。” 岑以薰眼 底迸射着怒意,声音冰冷:“是,迟早会死,在咬烂绿丫的肺后!在绿丫死的时候!你这是谋杀!” 漱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你背叛你的下人么?为了两国邦交,为了我王兄性命,死一个叛主的下人有什么打紧的?” 有什么打紧的? 岑以薰简直快被她的厚颜无耻的狡辩气死了,她留着绿丫是要对付岑月莹和宫启勋的,现在人舌头没了肺破成这样,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别说照她计划行事了。简直砸了她一盘棋。但话不能这么说。 “首先绿丫背叛的人是我,我四肢健全还用不着漱兰公主为我报仇。其次我们两国邦交要靠一个叛主的丫头来维系也太可笑了,你把我朝重臣放在何处?最后,佛主都说众生平等,你凭什么让绿丫给你做人体实验?到时候何况,被虫子咬出来的咳血症根本就不可能跟先生咳血症同日而语!” 第124章 反转,舌头也能接 岑以薰冷眼看着漱兰,一字一句道:“你们要是真心求医,就该带上患者亲自登门。你现在做的根本就只是想杀人而已。” 她的情绪很激动,大家都以为她是悲悯绿丫性命,实际上她是在紧张。 漱兰是用蛊的,蛊能害人也能救人,从某一方面来说漱兰也能是个蛊医。她不可能不知道先天咳血症和咳血虫咬出来的肺出血是同一种病。 漱兰要当着她的面在大殿上对绿丫下杀手 ,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漱兰借此试探她岑以薰的医术,另一个就是漱兰已经跟宫启勋联手要准备对付她了。 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宫启勋和岑月莹虽然看起来像个蠢货,可是还有她看不到的底牌。 人对未知的东西多少有些害怕,岑以薰前世就不太擅长勾心斗角,所以才愿意去职级不分明的特别行动队。 这大殿之上一旦出错,她可能就会万劫不复。搞不好就要再死一次了,她只好先发制人。 皇帝在看到玻璃瓶里蠕动的虫子时脸色就沉了下来。他看向漱兰,冷声道:“公主不是说等人吐血,那东西就会死么?为何现在还能动?若这虫子再落到其他人身上, 功效是否等同?” 岑相不愧是百官之首,一听皇帝这话就明白了意思,当即应声道:“啊,是啊,带蛊虫上殿跟配刀进殿有何不同。” 漱兰闻言连忙跪下:“回禀陛下,这咳血虫确实该在病人咳血时便死的。可能因为昱王妃施了针,这才一直没死。” 她还嘴硬道:“皇帝陛下,昱王妃所言并不属实,这咳血虫制造出来的咳血症和我王兄的咳血症并无不同。” 岑以薰冷笑:“你把你王兄带过来,到时候我剖开他和绿丫的肺给你看看,他们有何不同!” 满场倒吸冷气声,满场皆惊,这昱王妃真如传言那般是个草包。竟然为了泄愤当众说出要杀南境太子这种话。 这不是故意挑起两国战争么! 漱兰更是怒不可遏,克制着恨意对皇帝道:“皇上,昱王妃既能当众说出杀我王兄的话,看来大历是并不想救我王兄。如此,漱兰自求一死,往后南境和胡子联手发兵,我南境也无愧于心。” 岑以薰又开口了:“漱兰哪个耳朵听到我要杀你王兄了?又哪个耳朵听见我们皇上说不救你王兄了?” 岑以薰这强词夺理的话连在场的大历官员都 听不下去了,大家默默垂头叹息。都说剖人心肺了还不是杀人。 漱兰也被她气笑了:“你要切开我王兄的胸膛还不是跟杀他一样?” 岑以薰给了她一个轻蔑至极的眼神:“那也只能说你没见过世面。人只要血不流干,没有脑死亡,哪怕肚破肠流,颅顶开口露脑浆都有救活的可能。” “比如刚刚被你这虫子咬过的绿丫,现在她的肺部有两个破洞,你肯定觉得她死定了。事实上,只要剖开她的胸膛把肺上那两个被虫子咬破的洞补上就好了。” “令兄的病也一样,我只要打开他的肺来看看,破的是支气管还是肺,缝好就好了……” 殿内的大人们看着满桌的佳肴,眼前那一盘盘或白花花或红彤彤的菜立刻变成血肉横流的战场,特别是文官,个个都开始有些反胃。 宫启煜看着大家的反应,想起手术后自己颗粒难进,也不想让大家吃的愉快,补刀道:“不错,今日本王有幸福见证王妃救青河的过程。王妃先将青河的头颅剖开,露出跳动的白色脑浆,王妃清理了一些血迹,又将青河的头颅缝合了回去。” “过几日青河醒了,各位大人 可以到本王府上探视,青河的头上有一道缝合的伤疤,如缝补过的衣衫……” 他描述得如此详细,很快有人开始掩嘴拼命地克制呕吐了。 皇帝冷眼看着宫启煜夫妇,眼眸冷冷地落在漱兰的身上:“昱王妃是药王谷的传人,有活死人医白骨之能。她既然说要先看到王太子才能判断,那漱兰公主便去信南境,派人将太子送到京城,昱王妃自会救他一命。” 漱兰提出质疑:“昱王妃能否活死人医白骨,我没亲见。除非昱王妃能将绿丫的咳血症治好。” 皇帝看向岑以薰:“几天能好?” 皇帝都不问她能不能治,直接问她结果。 岑以薰有意要引出幕后的人,立刻说道:“回皇上,若是算上接上舌头的时间,得半个月。” “接上舌头?” 殿内不知道是谁惊了一下,“割掉的舌头也能接上么?” 那声音来的极远,细的有些不辨男女,岑以薰顺着声音来源处看去,那一处也是几个皇孙所在的位置,但他们身后就是女眷室。 岑以薰有些分不清声音是谁传出来的,但竟然不是宫启勋。 难道宫启勋不是绿丫的幕后主使人? “很好! ” 皇帝抖了抖衣袖,说道,“漱兰公主带毒虫上殿,居心不明,先押入天牢,待礼部草拟国书与南境确定漱兰所言属实后再议。此间昱王妃也可救治绿丫,到时候南境回了国书,公主便可知昱王妃医术了。” 皇帝威武霸气! 岑以薰立刻在心里给皇帝点了个赞,凭什么一个小国的公主能在他们土地上大摇大摆的威胁人。 求医这么没礼貌!就该教训教训她! 漱兰听出皇帝语气中的怒气,带蛊上殿确实违制了。但她真没想到那虫出了人体竟然还能活。 她恭敬垂眸领罚,但余光却轻轻地瞥向了蓝玉儿。 蓝玉儿没想到漱兰不仅没有为难住岑以薰,反而把漱兰送进了大牢。 她垂眸自责道:“皇上,是玉儿莽撞了,漱兰公主没有国书玉儿便将她带进宫来。请皇上恕罪。” 漱兰突然回过神,连忙道:“回禀陛下,漱兰此次进京虽然轻装简从,但还是带了国书。我这便回客栈去取。” 皇帝淡道:“大历不缺跑腿的。” 漱兰明白皇帝是怕她跑,便道:“我住在聚闲楼甲字房,文书就在包袱里。” 皇帝看向胡公公:“派小胡去。” 第125章 你的智商配不上我的喜欢 宴会还在继续,皇帝给漱兰和蓝玉儿赐了坐,也让人把绿丫抬出去。 岑以薰跟着去了殿外的空屋给绿丫打消炎针,又抽了些血扔进空间查肝功和血常规。 前世今生第一次面对蛊虫,她想看看蛊虫会不会改变血常规数据。 “阿薰!” 宫启勋走进来就看见岑以薰手里拿的注射器,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岑以薰将针管收进广袖放回空间后,看着宫启勋那张故作温柔的脸,忍吐问:“为什么要帮我?” 宫启勋知道她说的是绿丫叛主的事,抖了抖袖子,摆出她曾经最喜欢的笑容温声道:“阿薰,帮你是分内事。” 呕! 岑以薰走出屋外,告诫内照料的宫女务必将人看好,绿丫若有不适立刻告知她。 宫启勋自然同她并肩而言,随意交谈着:“阿薰,方才你说人切断的舌头 也可以接回去,这要如何做到?” 岑以薰边走边说:“装条假舌头就能了,就是有些口齿不清,但至少不会哑巴。” 宫启勋笑了一下:“阿薰可真会开玩笑,若有假舌头,那岂非还有假眼假手假腿?” “当然也有,虽然不如真眼真手好用,但至少有手眼的功能,比没有方便些。” 岑以薰说这话的时候略屏息凝神,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阿薰!” 宫启勋突然拉住她的手,岑以薰整个如遭雷击,甩屎似地一把甩开他的手,警惕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宫启勋看着空落落的掌心,一脸受伤地看着她:“阿薰,你以来不是这样的。你以前说最喜欢牵着我的手,走在长长的宫巷里。你说过你想陪我走一辈子。” 原主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她对所有人都不好,因为她把所 有的好和温柔都给宫启勋。 她一辈子的计划里全是宫启勋,陪他走长长的宫巷,陪他走向帝位,陪他看尽人间起落繁华。 但她的一辈子太短了,这身体属于宫启勋的那辈子早就过去了。 岑以薰可没兴趣陪渣男演什么儿女情深。 她轻蔑地看了宫启勋一眼:“皇长孙,你哪个耳朵听见我说过这样的这话?” 宫启勋一脸委屈:“两个耳朵都听见了。” 一米八的成年已婚男人竟然有脸摆出这种撒娇的表情。岑以薰忍住上去抽他的冲动:“耳朵幻听是要出事的,皇长孙还是赶紧找个大夫治治吧。” “阿薰不就是大夫么?阿薰给我治吧。” 卧槽! 几日不见脸皮就增了一光年?! 岑以薰就怔怔地站着看他,单刀直进地问:“绿丫是你派人从我府上虏走的吗?” 宫启勋眨了 眨眼睛:“阿薰你说什么?” 岑以薰再问:“你跟蓝玉儿是不是一伙的?” “我跟蓝玉儿素无交情。” 岑以薰又问:“是不是你指使绿丫诬陷我的?” 宫启勋急了,上前一步颤声道:“阿薰,我知道绿芷的事让你寒心了。但你听我解释,当初我送绿丫给你是为讨你欢心,送个下人就如送个物件,我只想让她好好照顾你。” 岑以薰点了点头:“多谢皇长孙如初相告,你确实是绿丫的幕后主使,但不是你派人虏走绿丫的。” 宫启勋一怔,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岑以薰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嗤笑道:“人对突如发其来的问题会有瞬间反应,前两个问题你很困惑,说明你确实不清楚。我连续问了两个你不知道的问题,照理第三个问题你会习惯反应说不知道,但是你却 解释了这么长一通。说明你内心有鬼。” “宫启勋,就你这些脑容量也配我说喜欢?你在想什么?!” 宫启勋是本朝第一个皇孙,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虽然文武不精,但也是样样要在常人之上,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地骂他笨。 他再喜欢岑以薰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脸色一沉,眼底喷薄着怒气,抡起手掌就要打下去:“岑以薰你好大的胆子!” 手举到一半,突然往岑以薰身后一探,好像抓了什么东西,低声道:“有东西。” 他这突然如其来的一下是个人都以为身后有什么东西,岑以薰也怔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时,耳边便传来了柳侧妃杀猪般的尖叫:“岑以薰你这个贱人,竟敢在宫里勾引皇长孙,我跟你拼了。”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这个死作精,又来了! 第126章 发 突然如其来的诬陷 宫启勋仿佛受惊般地仓皇的将手从她身后抽回来,用只有岑以薰听得见的声音说道:“阿薰,你若服个软,我便替你解释。否则一会子惊动了皇爷爷和诸位大人,累你声誉,也令老七厌你。” 岑以薰冷笑:“不劳烦,已经惊动他们了。” 八卦是唯一没有在人类文明进化中消失的非良性文化偏殿的妇人竖着耳朵听了一晚上正殿的声音,岑以薰极出风头的那些话她们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不管过往跟岑以薰关系如何,此时大部分的人心里都是裹着酸水的。 纵然岑相位高权重,但整个偏殿的贵女人人都是金枝玉叶高门之后,凭什么岑以薰一人在那么多男人中出尽风头,而她们却要躲在偏殿偷听! 于是,柳侧妃这一声嚷嚷,偏殿的门便开了,妇人们便涌进院子,看着站在桂花树下的岑以薰和宫启勋,或窃窃私语或者直接判罪。 景玉公主更是直接下 语刀:“岑以薰,你当初为了嫁给七哥用了那样下作的法子,害得七哥声誉损尽。如今你又来勾引大哥,你把皇子皇孙当什么了?你如此秽乱后宫,就该杖毙。” 宫启勋低声道:“景玉,你少说两句。昱王妃如今身负医治南境王太子之职。” 这种被调戏了但为了国家大局甘愿牺牲的样子让大家对岑以薰更加愤怒了。 柳侧妃更是扶着肚子指着岑以薰哭天抢地:“昱王妃仗着皇爷爷倚重便可如此不顾礼义廉耻吗?我不活了。” 院中热闹惊动了皇帝,不一会胡公公出来了,他站在正殿的丹墀上甩了甩拂尘:“宣昱王妃,长孙殿下,柳侧妃进殿。” 转身之际,宫启勋又低低说了一句:“阿薰,你若收回方才骂我的话,我便向皇爷爷解释。” “宫启勋,我要是搞不过你,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读过书。” 岑以薰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傲慢地从 他身边经过,自信又从容地往正殿走去。 宫启勋再次受辱,一阵气血翻涌,看着岑以薰的背影,露出狰狞的光芒,心底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在我身下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刚一进殿,岑以薰就受到了万目凌迟。 皇帝还没开口,皇后便冷下了脸,怒道:“岑以薰,你可知罪么?” 岑以薰就摆摆正正地站着,目光毫无畏惧地与皇后对视:“孙媳不知,敢问皇后娘娘,孙媳所犯何罪!” 她那样磊落,倒是让皇后有些意外。 柳侧妃却不依了,大哭道:“昱王妃,你不要狡辩了,方才我看得明白,你搂住了皇长孙。就在殿外院中,偏殿的女眷们都瞧见了,你还敢狡辩。” 宫启勋厉声喝斥:“柳侧妃,不要胡言乱语。那是昱王妃不小心崴了脚,侧了一下身子。” 漱兰刚在岑以薰手里栽了跟斗,这会不遗余力的落井下石:“崴脚便 能借故歪进男人的怀里,昱王妃脚下如此不稳,我岂敢将王兄性命交于她之手。” 岑相这一晚上被岑以薰气得心情过山车似地起起伏伏。但他再不喜岑以薰也知道秽乱后宫有罪的不只是岑以薰,还会累及整个相府。 他只好起身拱手说道:“皇后娘娘请息怒,小女从小娇纵,夜路中崴脚也是有的。帝后驾前,孽女岂敢行秽乱之事。还请皇上皇后明察。” 隔壁传来景玉的嗤笑:“当初岑以薰给七哥下药,不也是在帝后驾前么。” 岑相老脸一臊,只觉自己数十年的脸面都在此时被凌迟透尽。 岑以薰正要说话,余光便见一道银光破空而去,“噗”一下打穿薄薄的墙纸精准无误地打在隔壁背墙而坐的景玉背上。 景玉“噗”喷出一口血来,紧跟着隔壁便传来慌张的叫声:“抓刺,快找太医。” 宫启煜声音淡淡:“本王打的,左右不过吐口血,死不 了。” 景王震惊地站了起来,指着宫启煜又惊又气:“景玉是你妹妹,你怎能如此歹徒,对自己的妹妹下手。” 宫启煜取过旁边的手巾漫不经心地擦着手:“本王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也不过是看在同是皇室的份上,替皇叔教她做人的道理。” 景王气得说不出话,只好求助皇帝:“父皇,景玉是不懂事,但昱王敢在殿内出手,是对皇上的不敬。” “这正是本王对皇上的恭敬之处,若不是瞧着皇上的面子,景玉早就没舌头了。” 嚣张,太嚣张了。 但不少人开始回忆起来,这样嚣张的昱王从月山之役后几乎没在公众场所说过一句话,发过一次脾气。 而现在这脾气又回来了,是因为岑以薰? 岑以薰知道宫启煜是在用行动向她告白。虽然这样被人护着的感觉确实也很不错,不过她不想领情。毕竟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没缕清楚。 她自己有办法! 第127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启禀……” “有些话,本王只说一次,王妃是本王早就中意的,也是此生唯一要娶的人。这婚是皇上赐的,从今往后,再有什么闲言碎语辱我王妃不是,本王便拔了舌头当众剁了。” 岑以薰刚要说话就被宫启煜截胡了,那几句寒气森森的话落在大家的耳内令人遍体生寒,岑以薰却听得心口微热。 她曾经说过,昱王府上下轻慢她,昱如敢如此放肆都是因为他默许的。虽然她不怕流言不怕引战,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今往后便不会再有嚼舌根的。 宫启煜冰冷的眸光便落在了柳侧妃身上:“柳侧妃说本王的王妃勾引皇长孙?你且说说理由?本王哪一样不如皇长孙,令王妃要投向皇长孙?” 柳侧妃一时无语,宫启煜做为皇孙里唯一被封王的,确实没有不如皇长孙。 而且,宫启煜那冰冷的气势仿佛有形的暴风 雪劈头盖脸的向她砸来,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下意识看向宫启勋,想要求助。 宫启勋不着痕迹地在脸上挠了一下痒痒,柳侧妃顿时恍然大悟,坚强勇敢地看向宫启煜:“你脸毁了,昱王妃自然会喜欢皇长孙的英俊。”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理由,再高的权位如果有一张可怖的脸,那也令人食难下咽。 岑相却机智地借着这个台阶往下说:“昱王护妻心切令人感怀,小女生性莽撞, 不瞻前顾后,冲撞了皇长孙。阿薰,向皇长孙道歉,以后别这样莽撞,令人误会了。” 聪明人这个时候就要顺梯下,但宫启煜却不接这茬,冷笑道:“本王毁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本王怎都不知?” 岑以薰震惊地看向宫启煜,这厮不会现在要摘下面具吧? 果然,宫启煜握住了面具,伸了一只手到脑后解下系带,一张惊绝出尘 的脸便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柳侧妃是第一次看到宫启煜的脸,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俊美的男子吗? 岑以薰看了柳侧妃一眼,淡道:“你流口水了。” 柳侧妃下意识吸了一下口水,随后惊觉自己失礼了,连忙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同样震惊的还有殿内的大人们,月山之役后宫启煜便戴起了面具,大家都传宫启煜毁了容。 没想到,他仅仅只是戴了面具,并没有毁容。这样一来他就有争夺储君的可能。 但皇帝并没有太过震惊,显然皇帝是早就知道他没毁容。 那宫启煜毁容的传言肯定也是默许的还是皇帝传出来的呢? 一时间殿内大人们的神色便都讳莫如深起来。 这时,岑以薰冲皇帝施了一礼,朗声道:“皇上,孙媳有冤。” 皇帝懒洋洋地看着她,似乎早就知道她会不依不饶,淡道 :“说。” “孙媳告要皇长孙威胁孙媳。孙媳在给绿丫看诊的时候皇长孙主动进了屋内找我,后来还追问我舌头若断了如何能接上。” “孙媳觉得皇长孙不懂医,说了也无用,何况后宫之中容易让人误解。便先离开,谁知皇上孙不依不饶,扣住孙媳命脉威胁。” 岑以薰亮出左手手腕,那一截皓月般皎洁白皙的手腕上露出一圈可怕的青紫来。 宫启勋震惊道:“我就握了一下……” 话音一落全场恍然。 南风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哦……你就握了一下……” 宫启煜那俊美出尘的脸上布满了森寒之气:“皇长孙可别是崴了脚抓的罢!” 皇上看着宫启勋眼底的慌张和着急,便知他是做了,顿时怒道:“宫启勋,你身为长孙,竟如此不知避嫌,你可太令朕失望了。今晚回去闭门抄写千遍《无诠忏义》反省自己 。” 宫启勋心底一凉,闭门抄经,这就是变相的关禁闭了。 宫启煜没有毁容就有了夺嫡的可能,他还想明天找岑相商议。 他眼睛一转,立刻扑通跪下,恳切道:“儿臣有错,但儿臣与岑月莹小姐已有婚约,明日是岑相寿辰,还请皇爷爷允儿臣参加。” 皇帝看着他没有辩驳便认下了,便摆了摆手:“准,这就带你的侧妃回去安胎吧。” 太丢人现眼了! 此时宫启勋再无可奈何也要退下了。 一出宫门,刚上马车,柳侧妃还没坐定,便被宫启勋甩了个耳刮子。 宫启煜咬牙切齿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 这一巴掌一点力没留,把柳侧妃打地一脑袋撞地车壁上,震地她脑袋发晕,脸颊生疼。 她摸了一下发咸的嘴角,惊恐地看着手心的血,半天才缓过神来:“你打我?你为了岑以薰那个贱人打我?” 第128章 夫妻恩爱 宫启勋看着柳侧妃那委屈愤怒的脸,跟泼妇似的,简直糟心死了。 “没脑子的蠢货,岑以薰如今正蒙圣宠。你处处跟她为难是要让满朝文武觉得本王没有容人之量?看不得皇上重用昱王府?!” 柳侧妃一直想地是女人的拈酸吃醋,哪想过这些。 但她还是委屈:“那你以前不是说要让我尽量让她难堪,对她极尽打压么!” “你怎么这么蠢呢!战术是要应地制宜,要顺势变化的。以前她被所有人讨厌,我们就把她踩成泥,那样就对我们没有威胁。现在她治好了皇上又有宫启煜的庇护。你搞地过她吗?” 柳侧妃弱弱地摇了摇头。 “所以我们要改变战略,成为她的朋友,甚至让宫启煜怀疑她还喜欢我。这样她失去了宫启煜的庇护,我们搞死她就轻而易举。懂么?!蠢货!” 宫启勋今天在宫里几次三番被岑以薰鄙视智商,这会拼命地骂柳 侧妃,仿佛这样才能摆脱自己蠢的事实。 柳侧妃被骂了一顿人就老实了,她亲昵地依偎在宫启勋的怀里,醋道:“可是我讨厌你碰她。” “我还讨厌你看宫启煜那副没见过男人的样子呢!” 宫启勋一想到柳侧妃看着宫启煜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刚刚发泄掉的火气又冒出来了。 但是很快,他就有了新的主意,温声道:“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宫启煜那样的姿色,不说女人,男人也是要觊觎的。本殿下不怪你。你将来只要找准机会为我制造跟岑以薰独处的机会就是了。” 柳侧妃听到前一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听到后面酸得不行:“殿下不会真的看上岑以薰了吧?” “呵!就她那没有牙尖嘴利的泼妇样,本殿下怎么可能瞧得上。” 宫启勋轻轻地抚摸着柳侧妃的肩,用极为蛊惑的声音说道:“明天是岑相寿辰,虽然不是大寿,但同 辈的官员都会去。明日我若能跟岑以薰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宫启煜再嚣张也没脸护着。” “没有宫启煜的庇护,岑以薰就什么都不是。等她落到我们手里,还不是任你蹉圆揉扁么。” 柳侧妃眼神一亮,立刻兴奋地说:“我要把她扔给所有的下人、不,扔到乞丐窝,那两个乞丐头子吃过她的亏,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 宫启勋看着柳侧妃脸上狰狞的笑容,眼前莫名闪过岑以薰的脸,好像一直都淡定从容。 宫宴上, 宫启勋走后,晚宴还是要继续。 经过岑以薰那一翻开膛破肚的描述,大家已经没了吃饭喝酒的食欲,只有岑以薰和漱兰吃的自然。 漱兰突然站了起来,冲岑以薰朗声道:“昱王妃,这杯我敬你。” 岑以薰正啃着软烂的猪蹄,听见声音的时候抬了一下头,红彤彤的皮子就轻轻松松地骨肉分离了,就跟掉出肚子的大肠一样 血红。 那些闻声看过来的大人们猝不及防,嗓子好像被东西捅了一下,赶紧低头捂嘴生怕自己吐出来。 岑以薰擦了擦嘴,起着端起了茶杯,说道:“绿丫情况还不稳定,我不能喝酒。公主既然敬了,我便以茶 代酒吧。” 说完她正要喝,漱兰便打断了她:“昱王妃不能喝,那便昱王来喝?” 宫启煜淡道:“本王前些日子摔伤了,不能饮酒。” 这话一说出口,便坐实了前些日子传说“昱王被王妃踢出马车之事”。 漱兰不明所以,只当宫启煜借故拒绝,不悦道:“昱王是瞧不上本公主还是瞧不上我南境?” “我表哥是真的受伤了,京城百姓可为证。公主要敬酒,等他腿好了。这杯我替昱王喝。” 南风裹成蓝胖子的双手抱着酒杯一饮而尽,向漱兰亮了空空的酒杯底:“我代替不了大历,但我能代表我表哥。是吧,表哥?” 宫启煜 点了点头:“嗯!” 岑以薰有些不赞成道:“你手还伤着,喝酒要发炎,会很疼的。” 南风垂着眼眸有些凄楚的样子:“你们夫妻恩爱,表哥疼了你心疼,一疼疼两人。就我孤身一人,就疼我自己。” 岑以薰看着他楚楚可怜的样子,想到南国公其实要杀嫡保庶的时候,她就更心疼了。 “别担心,晚上我再给你用些消炎药。” 宫启煜也道:“书房的千年玳瑁送你。” 南风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表哥!” 皇家子弟难得和睦,皇帝看得高兴,漱兰也知难为不了岑以薰了,便道:“那昱王可欠了我一顿酒啊。” 这一顿酒和一杯酒还是有差别的,岑以薰正要纠正,小胡公公便回来了。 皇帝翻着国书微微有些蹙眉,漱兰起身告罪:“启禀陛下,漱兰来时仓促,国书也是临时写就,可能墨迹有染,有失体统,还请陛下赎罪。” 墨迹有染? 第129章 蓝玉儿,赐婚昱王 岑以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漱兰,竟然仓促到连国书的墨迹都未干就起程么? 皇帝倒并没有过分苛责,只将国书放到一边,温声道:“既有国书,那漱兰公主便依礼制住进驿站。同时去信南境让令王兄进京看诊。” 漱兰躬身道:“多谢皇帝陛下。但关于王兄进京一事,小女认为还是等昱王妃救活那位姑娘再说。” “也好。” 皇帝又意思意思地喝了两杯, 便准备要走了。 “皇上!” 蓝玉儿在皇帝放下酒杯的时候,起身来到大殿中央, ??仰头看了皇帝一眼,很快又垂头,恭敬道:“皇上,您还没有给玉儿赏赐。” 皇帝一愣,旋即哈哈大笑:“玉儿不愧是太师爱徒,果然磊落,不拘小节。好!朕说了,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蓝玉儿垂眸往岑以薰的方向看了一眼,岑以薰吓地咯噔一下,这个女人不会是想提什么“让昱王妃服侍我几天” 这种话吧。 应该不会的,她又不是物品怎么能用来赏赐。 但皇帝可以赏物品也可以赏恩典,她如果要虐待自己的恩典呢? 她要怎么委婉且坚定地拒绝才能不落皇上的面子呢? 算了,委婉不是她的性格,她还是在蓝玉儿提出意见的第一时间抢在皇上面前拒绝好了。 蓝玉儿仰头看向皇帝,眼眸亮晶晶的:“我想请皇上赐我为昱王平妻!” 岑以薰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隐约听得她说了句“赐昱王什么,立刻吐出而出:“不行!” 话音刚落,她才反应过来,蓝玉儿好像是要赐婚给昱王…… 但赐婚昱王也不行啊,这不当她不小三么! 这么一想,她就不后悔自己莽撞了。 她淡定了,其他人不淡定了。 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态,岑以薰竟敢当着皇帝的面拒绝昱王娶新妻!是为嫉妒。 岑以薰嫁入昱王府一年没有生出个一儿半女。是为无所出! 七出 里她占了两条,搁在平常人家都该被休弃出府了!她竟然还敢如此淡定! 简直反了天了! 蓝玉儿压根不理会岑以薰的反抗,抬眸看向皇帝,说道:“皇上看到了,昱王妃如此善妒跋扈,有违女德。小女幼时与昱王有约,此生定会伴他身侧。请皇上准小女嫁入昱王府,为昱王开枝散叶!”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玉儿姑娘可真双标。说我有违女德,自己却在大庭广众之下琢磨别人的夫君。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说要为别人家的夫君开枝散叶,这跟直接说你想跟王爷睡觉有什么区别?” “有些话说的再漂亮也掩盖不了真实意思。有些人装得再得体也掩盖不了肮脏的人设。” 蓝玉儿气极:“昱王妃好会狡辩,红口白牙就能颠倒是非。但今日之事不由你说了算,这是皇上给我的恩典。” 蓝玉儿跪下磕头,恳切道:“皇上,京中贵子都知玉儿和昱王有约,还 请皇上成全。” 皇帝正要开口,宫启煜就开口了:“什么时候皇子皇孙也成了赏赐的物件了?还是在玉儿姑娘的眼里,本王不过是个物件?” 宫启煜这一开口便如一把刀捅穿了整个大殿。 历朝历代,皇帝赐婚都是个恩典,宫启煜自称“物件”跟忤逆皇上有什么区别。 蓝玉儿更是摇摇欲坠:“王爷,当年围猎时,你曾亲口答应将来会让我在你身边的。” “当初本王不过十岁。儿童戏言,岂可当真。” 宫启煜也不顾满朝文武围观,紧张地冲岑以薰解释,“当年我刚回京,刚好遇上秋猎。她误入狼群,是我救了他,当时答应将来也保护她。但绝对没有说过要娶她为妻这样的话。你要相信我!” 岑以薰糟心极了,这一个晚上,蓝玉儿恶心她多少次了。原来是冲着抢她男人来的。 这个蓝颜祸水! 岑以薰冲宫启煜磨了磨牙,小小声地说:“回去再 找你算账!” 宫启煜见她没有信了蓝玉儿这才松了口气。 蓝玉儿见他待自己和待岑以薰判若两人,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儿戏?原来是我将这个儿戏做了真。我竟然信了这么多年。” 她本来生的就好看,高贵中透着一股子娇柔劲。此时这番模样简直扎在每个男人的心上,恨不得立刻马上将她抱进怀里一番安慰。只有宫启煜面若冰霜。 皇帝见宫启煜确实不想娶的样子,便道:“玉儿姑娘,方才你所求乃是赏赐,并非恩典。皇子皇孙确实不得当得物件。更何况婚姻之事虽然要听父母之言,但姻缘讲究两情相悦。既然昱王心非悦你,到时候相看两生厌,也耽误了玉儿姑娘。” 啊?! 群臣面面相觑,皇帝是怎么能把“朕要包庇昱王,为了昱王,朕要反悔了”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蓝玉儿简直不敢相信地看向皇帝,眼泪扑簌簌往下落:“皇上……” 第130章 当不成妻,就当妈 皇帝温声道:“玉儿姑娘为大历奔波,确实也该有段好姻缘。昱王自十岁始便为大历江山安定立下汗马功劳,朕许过他姻缘自主。朕的儿孙玉儿姑娘若有意,朕可为你指婚。” 言下之意是,我先答应了宫启煜不插手他的婚姻,后答应给你随便要赏赐,所以你的要求里不能包括宫启煜。 大家并不知道皇帝曾经给过宫启煜自主姻缘的承诺,但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皇帝是怎么答应蓝玉儿随便要赏赐的。 他这样明晃晃的维护宫启煜,加上那个毁容的传言,诸位大臣内心几乎同时有了定解:这储君之位怕是非昱王莫属了。 蓝玉儿这回学乖了,她看向皇帝试探地问:“任何人都可以吗?” 皇帝看着她眼底强忍的眼泪和屈辱多少有点欺负了小孩子的感觉。他正了正色, 说道:“自然!” “好!” 蓝玉儿深吸一口气,脊背挺直, 脸上也恢复了从容优雅,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请皇上为我与成王殿下赐婚。” 噗! 岑以薰刚想喝口水缓一缓,万万没想到蓝玉竟然能说出这么劲爆的话来。 做不成宫启煜的妻子就要做他的 娘! 这个女人太狠了吧! 这明显负气的话,皇帝自然看出来了。他越发内疚了,若不是为了护着宫启煜,蓝玉儿也不会嫁给一个能给她当爹的男人。 但他金口玉言已经暗搓搓地毁过一次约了,这要再毁就太打脸了。 “你可想好了?!” 蓝玉儿坚定不移:“想好了!” 皇帝当机立断,看向成王:“成王规矩无失,为当朝皇嗣表率;蓝玉儿为太傅孙女国师遗徒,天姿聪慧,郎才女貌,天赐良缘。钦天监择良辰吉日后完婚。钦此吧!” 成王今夜一直沉默,没错无过的坐了一夜。 没想到最后背了一个锅。 他闻言起身,站在蓝玉儿面前规矩地施了一礼:“多蒙玉儿姑娘垂爱。” 说完,便和蓝玉儿两人齐齐跪下,磕头谢恩。 这酒皇帝是喝不下去了,他起身匆匆离去。 皇后冲成王和蓝玉儿道:“你们跟本宫来。” 帝后一走,大家也都坐不住了,虚伪地相互客气了一番后便起身纷纷告辞。 岑以薰安排好内侍把南风和绿丫一起送回昱王府,参加宴会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岑以薰推着宫启煜的轮椅慢悠悠地往宫外走,静谧 的宫巷安静中透出岁月静好的意味来。 “昱王妃请留步。” 黑暗中传来一个冷厉的女声。 岑以薰驻足转身,就看见景王妃带着几名宫女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双着过重彩的眼里透着锥心的恨意。 来者不善,岑以薰也懒得虚以委蛇,也没叫皇婶,直接叫了声“景王妃”,问:“何事?” “何事?” 景王妃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可是碍于宫启煜在场,她只能拼命地克制着。 她咬牙切齿地说:“方才大夫说,景玉伤了肺腑,若不仔细便会伤及根本,将终生不孕!” 岑以薰自然地接口道:“那便仔细些。” “你!” 女子不孕便如不会下蛋的鸡,一生也就没了指望。 景王妃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厉声道:“你难道不愧疚,不需要赔偿吗?” 岑以薰很无辜:“我为什么要愧疚要赔偿?伤的她的人又不是我。” 她指了指宫启煜的头顶:“他打的,你找他算账吧。” “淘气!” 宫启煜脑后仿佛长了眼睛,一把握住了那枚指着自己后脑的手指,宠溺地笑了笑。但同景王妃说话的时候声音又冷了下来:“是本王打的 ,你想赔什么?” 那平淡无奇的语气在昏暗的空气中荡开,仿佛天地间突然间下了一场薄雪,让人遍体深寒。 景王妃打了个哆嗦,跋扈的声音忍不住降了些:“我要让景玉恢复 。” 宫启煜微微启唇,凉凉地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这三个字仿佛带着实质的发压力,让景王妃胸口一闷,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她脸色一白,撑着最后一点勇气,颤巍巍地指着岑以薰说道:“她,她可以,她有办法!”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搞了半天,原来是想她去给景玉看病。 求医看病摆这么大谱的,还真是头回见。 岑以薰假装没听见,她一边推着宫启煜的轮椅往前走一边同景王妃挥手告别:“我们王爷的身体不好,要早点回去休息。景玉吉人自有天相,太医会治好她的。” 她的优势在于会做手术,并不是治不孕症。 “岑以薰!” 景王妃见她要走,急忙拽住了岑以薰的袖子,颤抖着声音尖声道,“景玉因为你而伤,你要救她!” “撕拉”一声碎响,岑以薰的袖子断裂,景王妃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她惊讶地看着手里的碎布,有些不 明所以。 她什么都没做啊! 宫启煜没有回头,声音冰冷:“再敢碰她,下次断的就是你的手!” 岑以薰满头黑线,破了这么一块,这富贵的衣服算是废了。 太败家了。 景王妃呆呆地看着岑以薰推着宫启煜渐行渐远的背影,回过神来时,整个人虚脱般地软了下去。 侍女连忙将她扶住了,惊道:“主子,您的衣裳怎么湿了。” 景王妃感受着后脊背下流的冷汗,张了张嘴:“先先,回去看景玉。” 一张嘴,却发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宫启煜果然如传说中般变态,进宫卸刀,他怎么做到把布边切得这么整齐的。 她更不敢想,若方才宫启煜真要断她的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岑以薰把宫启煜推远了,才松了一口气:“这一晚上怎么这么多事呦。” 宫启煜手伸过肩后,盖住岑以薰推着轮椅的手背,愧疚道:“都是我连累你。” “可不是,等回去我再好好跟你算账。现在我要回家睡觉。” 眼看着宫门就在前方,身后突然传来小胡公公气喘吁吁地叫声:“昱王,昱王妃,请留步。” 岑以薰无力地垂下脑袋,这还有完没完了。 第131章 皇帝召见,关于蓝玉儿 小胡公公在皇帝驾前跑腿,岑以薰调整好状态转头看他时已经满脸笑容。 “小胡公公匆匆而来,可有要事?” 小胡公公咻地立刻站好,拂尘往后一甩,字正腔圆地说道:“宣昱王和昱王妃即刻觐见,不得有误。” 他刚说完,脊背一驼,立刻又气喘吁吁了:“王爷,王妃,可让奴才好追。 ” 岑以薰敬佩他的专业精神,转了轮椅跟他并行,顺便试探着问:“皇上怎地这回想起来找我们?” 小胡公公垂着头,连声道:“奴才不敢妄猜圣意。” 行吧! 岑以薰推着宫启煜跟着小胡公公到御书房。 皇帝正在批折子,小胡公公小小声地提醒:“皇上,昱王昱王妃到了。” 皇帝头也没抬,小胡公公便躬身退下了。 宫启煜腿脚不便,岑以薰便仍旧代他行礼:“参见皇爷爷!” 说完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磕完了皇帝也没叫起,她就只好仍然低着头跪着。 宫启煜心疼她,正要开口,皇帝突然抬头一把将手里的折子砸在岑以薰面前。 岑以薰吓了一跳,原地哆嗦了一下,心道还好砸的是折子不是瓷器。 这是她第一次看皇帝生 气,立刻一动不敢地跪着,安静如鸡。 她再嚣张在皇帝面前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宫启煜却没有这样的觉悟,他仍然用那副冷冰冰的脸对皇帝道:“皇爷爷有气冲孙儿撒便是,不要为难阿薰。” “呵!心疼媳妇了?” 皇帝笑了一下,起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心疼媳妇就不用心疼皇爷爷了?满朝大臣还有来使,你就这么跟皇爷爷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大历?!” 岑以薰了然,皇帝这是事后问罪了,她就是个被牵连的鸡。 皇帝看着岑以薰束着发髻的头顶,气道:“岑以薰,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就做得很好了?当众犯七出,你胆子很大啊!你把女德放哪里?你把夫纲放哪里?” 岑以薰很想说放心里,但是她激怒谁都不敢激怒金大腿,连忙乖巧认错:“皇爷爷息怒,孙媳错了!” 皇帝顺了顺胸口:“错哪了!” 错哪了? 岑以薰有些困惑,她也不知道啊。她要知道是错的不就不做了么。 她总不能泯灭自己的良知说不让蓝玉儿当小三是错的吧?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皇帝眸光一冷,杀气凛然,岑以薰一 哆嗦,立刻道:“孙媳不该当众拒绝蓝玉儿嫁入昱王府。” 皇帝冷笑:“既是知错,你本该如何做?” 本该如何做啊? 宫启煜突然有些紧张,哪怕虽然蓝玉儿嫁给成王已成定局,他还是不想听到岑以薰说要迎蓝玉儿进府这样的话。 岑以薰低着头,挪了挪跪地生疼的膝盖,说道:“皇爷爷要保证听了不生气,我才说。” “说!” “不当众拒绝,那自然是待日后没人时私下再拒绝。” “那时候朕已下旨,玉儿嫁入王府已成定局,你要如何拒绝?” 岑以薰喃喃道:“办法不是多种多样么!要么我寻死觅活地一哭二闹三上吊,说有她没我。要么找出她不适合嫁入昱王府的罪证 。要都不行,那我只能和离走了。反正我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 宫启煜立刻松了口气,温声道:“你愿为我哭闹我很欢喜。你放心我一辈子都不跟你和离。” 岑以薰没有理他,他们之间的事单独算。 “胡闹!” 皇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还找出她不适合嫁入昱王府的罪证,你是要栽赃吗?” “我不栽赃啊!嘿嘿……” 岑以薰 把皇帝扔到她面前的折子举了起来,笑眯眯地说,“皇爷爷,您就别装了。我都看到了,这是漱兰带来的国书吧?这上面的字迹虽然干了,晕染也不明显,但字迹非常新,并不像随身带了几个月的样子,倒像是新写的。” “皇爷爷,您把我们叫来,是要跟我们说这事吧?” 她那得意洋洋中带着几分亲昵感,让皇帝故意生出来的气顿时就消了。 老皇帝悠悠地坐下了,也不让她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那你说朕要你干麻?” 岑以薰知道皇帝面前还是要适当藏拙,便道:“让我确定一下墨迹是不是新的!” “哼!你也就这点聪明了。要验墨迹工部多的是人来验。” 皇帝看向宫启煜,“你来说!” 宫启煜不用藏,但他不回答,两眼盯着岑以薰,文不对题地说了一句:“地上凉,阿薰身子不好。” 皇帝一阵不耐:“行行行,起吧起吧。” 岑以薰立刻麻溜地麻了起来,眼观鼻鼻观心地杵好,让自己看起来乖巧无害。 宫启煜这才接了皇帝的话说道:“漱兰并非如她所说一人前来,而是有人同行。而且同行的人会写国书,应该 是重臣。她手里有南境王盖章的空白圣旨,但数量非常少,少到万不得已才用。” “近日京城一系列剧变,赵老太君暴毙,六姑母和邀月失踪,紧跟着漱兰便进京了。皇爷爷怕是有疑,此间或有联系。” 皇帝叹了口气:“四年前月山之役,虽然平了南境叛党,但令大历衰减了两年。这几年才恢复生机,此时不是有战之机。” 岑以薰接话道:“皇爷爷是想让我们借着查赵国公府案子的事留意一下南境会不会有细作潜入?” “不,皇爷爷是想让我们看看是不是会有北胡的细作!南境刚定,情形比大历只弱不强。皇爷爷是疑心北胡故意以此牵制我们的目光,实际已有细作进京打探我们军备情况了。” 岑以薰抖了个机灵:“不是说胡人都很憨么?怎么能这么弯弯绕?” 皇帝吹了吹胡子:“你哪里听来的这种谣言?北胡若憨,北境居民怎会年年受扰!” 岑以薰吐了吐舌头,趁机说道:“皇爷爷,咱们现在一下子要查这么多,是不是可以把时间往后延?三天怎么够啊。” 皇帝脸色一沉:“三天内必须定赵国公府的罪!” 怎么这样! 第132章 助你为帝 岑以薰见皇帝的就知道这事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 她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第一次感受到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的意义。 宫启煜见她有些焉,心软的要命,握了她的手说道:“可以结案,不必担心。” 岑以薰惊讶地看着他:“怎么结啊?我这几天都忙着治病救人,根本都没时间去查。” 皇帝不想看他们两在自己面前秀恩爱,冷笑道:“你以为小南院是干什么的。好了,再说说邀竞的事。” 宫启煜神色有些凝重起来:“已经加强人手在盘查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鬼医的同伙。” 岑以薰一愣:“鬼医还有同伙?” “确切的说是鬼医幕后的主人。我查了鬼医的生平。发现他五年前曾带人深入北胡巫山,同行人全部死亡,人人肚破肠流,只剩他一人。我怀疑鬼医和他幕后的人要在巫山寻什么东西,但那里的有令人肚破肠流的危险。” 岑以薰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鬼医和他的团队要去巫山挖宝,但那途中有让人肚破肠流的机关。所以他们需要找一个会缝肚子的大夫?” “这也只是猜测,但劫走邀月和六姑母的定然 是鬼医同伙无疑。他们的目的和鬼医一样,要研究为何缝了肚子人不会死。” 岑以薰疑惑道:“这样的话,他们不是应该直接找我比较好么?” “他们找过!” 宫启煜眼底闪过几分冷色,“最近几日王府周围开始出现陌生人。” 岑以薰更加茫然更加困惑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王府门口不是会经常出现陌生么?他不会连过路的人都记着吧? 她本来就有些 犯困,此时迷糊的样子跟在殿上拽拽的样子判若两人。 宫启煜以为她害怕,心底生怜,又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无事,我不会让你有事。” 岑以薰惊讶地看着他:“既然他们要来抓我,那咱们更应该引蛇出洞啊。让他们把我抓走不就好了么!” 宫启煜:“……” “我不会让你涉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邀月的情况很危险,她时刻可能会感染发烧。六公主又是个没主意的,会出事的。” 皇帝咳了一声:“行了,既然小七对案子已经有了眉目,朕也不催你了 。你今日露了脸,朕心甚慰。你一向都不需要朕操心。今儿就先回吧。” 两人吵地忘我,竟忘记 了这是在皇帝面前。 听得皇帝这话,两人才停下来,反应过来时,皇帝已经扶着胡公公往御书房外走了。 宫深夜冷,胡公公为皇帝披了披风:“皇上,小心着凉。” 皇帝身心愉悦:“朕不凉,朕心里暖着呢。” 胡公公躬身退到他身后,轻笑着接话:“可不是,昱王妃竟愿以身犯险去求六公主。” “是啊,当年奇遇,享用一生啊。” 皇帝看着漆黑的苍穹,干涸的眸子里,闪着少年般雀跃的光芒,“她说的那些话,都快应验了吧。” “是!正逐一应验!” 皇帝缓入踏入夜色中,每一步都又稳又轻快,宛如少年人。 而此时与皇上近乎同龄的皇后却面目狰狞,满眼杀气。 她的面前是从一进门就跪着的蓝玉儿。 蓝玉儿的膝盖生疼,但仍然咬牙跪着。 成王看着她额头渗汗,脸色逐渐苍白,心底有些不忍。 “母后,让玉儿起来吧,地上凉。” “混账!” 皇后一巴掌拍在桌上,狠狠地瞪了一眼成王,怒斥,“你还敢为这个女人说话?她要害你,知不知道!” 成王讪讪道:“玉儿姑娘生性善良,怎会害人。母后别误 会。” “善良?善良的人会嫁不成子来嫁父?她只是想拿你恶心宫启煜罢了。” “母后消消气,玉儿定然不是这个意思。是吧?” 成王连忙看向蓝玉儿,希望她赶紧为自己开脱。 蓝玉儿冲他略一点头,表示感谢,随后看向皇后一字一句说道:“我嫁给成王不 ??是要害他,而是要帮他。” 皇后冷笑:“你帮他?帮他跟宫启煜父子成仇?” 蓝玉儿垂眸笑了一下:“皇后太见外了,没有我,成王和昱王早有父子之仇。不,他们根本不是父子!” 皇后勃然大怒:“你胡说什么!” 成王脸色一白,挡在皇后面前,冲蓝玉儿怒道:“你别胡说八道,本王是不喜老七但父子没有隔夜仇,你别想挑拨离间。” 蓝玉儿看着成王那慌乱的样子,露出了然的笑,淡道:“不管如何,我是来帮成王夺取储君之位的。” 皇后怒道:“后宫绝不议政,再胡言乱语,本宫赐你杖刑。” 蓝玉儿不急不恼,直言道:“我见到了雪域的人。” 话音一落,成王和皇后都为之一震。蓝玉儿淡淡一笑:“所以,我可以帮成王当上储君,甚至……” 接下来的谈话极为神秘,皇后甚至将蓝玉儿带入自己的密室。等蓝玉儿和成王离开皇后宫的时候,宫门都关了,只能走侧门。 但他们显然不是最晚离宫的。 蓝玉儿看着岑以薰将宫启煜扶上马车后叫住她:“昱王妃!” 岑以薰光听着声音就一阵头大,有完没完,她都要困死了。 岑以薰叹了口气,默默转身:“蓝小姐有何事?” 皇宫门口橘黄的宫灯笼着岑以薰那掐金丝的富贵黄衫,让她原本有些慵懒的姿态莫名多了分雍容。 相较之下,蓝玉儿那套蓝色的裙子便显得暗淡了许多。 人要发光,得需因地制宜。 蓝玉儿下巴微扬,微笑道:“再有几日,昱王妃便该叫我母妃了。” 原来是来占她便宜的。 岑以薰也笑了笑:“我们王爷好像没叫过父王。” 宫启煜的亲爹是青王,他才不会叫成王父王呢,更别说叫蓝玉儿这个假后妈母妃。 蓝玉儿看了眼马车闭合的车帘,交握在身前的手紧了紧,压低了声音轻笑:“原来他把身世也告诉你了。看来他真的很相信你。” 岑以薰眉头一皱不悦道:“什么身世?蓝小姐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第133章 怀疑你在撩人 蓝玉儿盯着岑以薰的眼睛看了会,见她似乎真不知道宫启煜的身份,心头的憋闷松了些。 说到底,她还是希望这世上只有一个女人知道宫启煜的秘密。 蓝玉儿有种占上风的快感,心情微悦,语气了轻松些:“没什么。今日真是抱歉,令昱王妃多有困扰。” 岑以薰耸耸肩,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困扰,举手之劳。” 她将今夜绿丫突然现,漱兰求医,蓝玉儿逼婚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要知道今夜之事落在京中任何一个妇人头上都得今夜难眠。 蓝玉儿也想起了大殿内岑以薰将这些事从容应对时的模样,心情顿如冰泼。 “愿昱王妃往后也能如今夜般顺遂。” “会的!” 岑以薰看着蓝玉儿渐渐走向不远处等候的成王,这才撇了撇嘴转身上了马车。 她刚一上马车,差点被冻了个哆嗦。而宫启煜整个人仿佛都被雪冻住了,不管是头发上还是睫毛上都裹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冰雕雪凿的容颜。 阿呸,这个时候竟然还想这些! “宫启煜,你怎么了?宫启煜?你能听到我的话吗?云轩?” 岑以薰一边叫他,一边从空间里搜索有什么东西能一下子 让人暖和起来。 答案是没有! 岑以薰掀开车帘看了看穿着单衣的车夫,咽回了让他把衣服脱下来的话,只让他赶紧驾车。然后认命地脱下自己的罩衣。 要知道脱完了,她也很冷的。 “不要脱,会冻着。” 宫启煜听到声音睁开眼,就看见岑以薰已经脱了罩衫,里面只穿了裹胸儒裙,那黄金掐丝的项链堪堪在那一片玉沟之中,冰肌雪色中一抹赤金色,那是怎样一番美景。 他的眼神那样直接,岑以薰是块冰都要被化了。 “看什么呢,色狼!” 岑以薰一巴掌压在他的脸上,奶凶奶凶地说,“闭上眼睛,我穿回去。” 她穿衣服的时候宫启煜当真没有说话,也没睁眼。她系好衣带,满意道:“好了,睁眼吧。” 宫启煜这才缓缓睁开眼,但他身上的薄霜还没散去。 “我冷!” 他眨了眨眼睛看她,覆着霜色的睫毛宛若羽扇般晶莹脆弱,像风雪中的小鸟,无辜极了。 岑以薰有些头疼:“那我脱衣服你也不要。” “那样你会冷!” “那你再咬咬牙,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家了。” 这话说出来岑以薰自己都觉得有点不是人。人家都冻成冰块了,要能熬一个小时 就真见鬼了。 果然不一会,宫启煜就开始哆嗦了,眉毛和头发上的霜色竟然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变厚。 岑以薰吓地声音都哆嗦了:“宫启煜,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突然这么冷啊。上车前不是还好么?你平时运功也这样吗?” “平时不这样!” 宫启煜虚弱得嘴唇都白了,“昱如下的毒十分霸道,虽然你帮我换血后解了毒,但尚未完全恢复。方才使了暗器用了内力,本想运功疗伤。没想到气力压不住运气的内力,才会这样。” 他解释的很仔细,岑以薰也没听太懂。但总归是知道宫启煜是为了帮她出气打了景玉才变成这样的。 岑以薰有些过意不去,挨过去坐他旁边,小小声地提议:“那要不我抱抱你?” 宫启煜垂眸掩去眸中喜色,忧愁道:“阿薰还不曾答应我。” “行了吧,之前还牵我手了呢。” 岑以薰也不矫情,张开双臂就抱住了他的腰,冻得她差点原地跳起:“你怎么这么冷?” 宫启煜有些难过地说:“我还是去外面吧。” “嗳,这是什么话。” 岑以薰一把抱住他,咬紧哆嗦的牙关说道:“你打景玉的时候我其实看得开心的。这个时 候我要不管你不是过河拆桥了么。没事,我回去喝点姜汤,没事。” 宫启煜顿时弯了眸子,满心欢喜道:“阿薰你真好!” 岑以薰看着眼前这张颠倒众生的脸,心底生起一股豪迈来,美人在怀她就算冻感冒也值了! 反正抱一抱也不用负责任。 驾车的车夫脸上露出一抹鄙视的神情,王爷太不要脸了,雪域神功运行一周天以上就是会令人外物结出霜来。 半个时辰的路还是有些漫长的,岑以薰便扯开话来问:“你没毁容的事皇爷爷一早就知道?” “嗯!若没有他,我也不能跟三哥共用身份。” “其他人还有谁知道?” “南风和前锋营十虎知道。” 岑以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皇爷爷知道?那先前说你脸毁了没资格争那什么位置但还能掌军权这个也是假的?” “自然!” 岑以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她、我为了嫁给你,设局害你名誉受损失去军权这事也是假的喽?” 宫启煜坦然点头:“她、那个时候你是他的人。你想接近我的原因我早就知道。与其等他派别的人暗中潜入,不如便收了你在身边监视着。加上当时我也因为宸王的伤而愧疚,不想再掌 军权,这才将计就计,同意了皇上赐婚。” 卧槽! 岑以薰顿时就不好了:“那你开始对我那么坏?军权是你自己不要的,那东西我也没偷到。” 宫启煜看着她如炸毛的鸟,忍不住笑道:“阿薰,当时你是细作。没有人愿意去对一个细作好。你说是吗?” 好吧! 原主还是个拙劣的细作! 岑以薰丧气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又抬了起来:“咦,你恢复温度了?比我都暖和了。” 宫启煜也想再冷一点这样就可让她一直抱着他,可是他不想冻着她。 他温温一笑,点点头:“你抱着我,好的快些。” 岑以薰颤抖着将自己冰冷的双手塞进他的脖子,瓮声瓮气地说:“现在该换我来取明了。” 宫启煜似乎有些怕痒,一侧身将她的双手握住。 他们离地那样近,近地眼里只有彼此,近地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岑以薰看着眼前这么大的睫毛和挺拔的山根,心跳砰砰加快。 这,太暧昧了。 岑以薰正要往后退去,宫启煜便抓了她的双手往自己的腰上怀去,那已经恢复成粉色的嘴唇微微张了张,低哑的声音混着滚烫的气息滚了出来。 “我手还凉着,这里暖和。” 第134章 谈谈情说说爱 马车里的温度骤然上升,美人在侧,两人彼此都有好感,要说没有点骚动地不可能。 岑以薰毕竟是名理智的大夫。 她脖子微微后仰,眼睛看向车顶,避免跟他对视,然后说出冷静且无比扫兴的话来:“你不是跟宸王共享身份么?之前瞒得这么好,现在当着群臣的面揭了面具,算是单方面毁约吧?你不怕宸王跟你反目?” 虽然知道她是故意拉开两人的距离,宫启煜还是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不怕,我相信你可以治好他的脸!” “我亏欠他,因为我欠他一张脸。但是你能治好他,所以我不怕。原本是想在你治好他后我再说明真相,但是我等不及了。我怕我们之间会有更深的误会。” 他后面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更重要的是,宸王看上你了。 岑以薰看着宫启煜诚恳的脸,心底百转千回。谁能想到那冰冷的面具下竟然藏着这样一张生动明艳的脸。 照着他之前那冰冷没有温度的说话方式,她还以为这应该是一张面无表情仿佛判官那样的脸。 岑以薰幽幽地说道:“你娶我不是因为我设局,你失去军权不是因为我害的。可是我背 了这么大的黑锅。原本说好只要我治好你的腿和脸是我还你的债,那现在,咱们本身两不相欠,我治了你的腿和宸王的脸,可是变成你欠我了啊。” 宫启煜紧张地看着她,沉声道:“只要不是和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岑以薰好笑地看着他:“我想要你陪我离开京城浪迹天涯,你也愿意?” 她并不想卷入夺嫡的战争中,可是今晚从皇帝的表现来看,宫启煜应该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 男人,何况是宫启煜背负着雪域和大历历史使命的男人,他必须去争取、去继承未来的皇位。 宫启煜神色微怔,似乎有些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岑以薰见状,便道:“你不舍得吧,皇爷爷器重你,哪怕整个大历不知道雪域的存在,他也一定会遵守承诺立你为储。眼看皇权在握,谁能舍得这大好江山和无上权力,是吧?” 她尽量把话说的失落感不那么重,毕竟没有什么人能拒绝权力的诱惑。但仅仅还只是失落而已,没有坚固的感情基础,把即将发展出来的感情扼杀在摇篮里是最好的选择。 宫启煜平静的眼底渐渐涌起一阵 阵汹涌的欣喜,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忍不住向她确认:“你说的是不希望我去争那个位置吗?” “是!” 宫启煜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声音轻而有力道:“好!” “啊?” 这下轮到岑以薰不解了,这么爽快? 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没有听懂我说什么?” “我听懂了!” 宫启煜轻笑了一下,低低的声音里揉着无尽的温柔和满足:“自我出生以来,所有人都说我将来一定要当皇帝,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只想跟娘一起站雪域里牧狼,想走遍天下,看尽人间风光。” “啊?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要求?” “皇城能有多大?大历数代皇帝掌着大历江山,但他们不曾见过大历的河山,不曾见过大历的子民。一辈子困在一个笼子里,当这样的皇帝有什么意思。” “可是如果让别人当了皇帝,他们一定会忌惮你吧。” 权谋的电视剧她也看过,有些皇子争夺帝位就是为活命。因为别人当皇帝他就会死。 宫启煜忽而一笑:“那就让他忌惮着!” 岑以薰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光芒万丈,耀眼地不行。 这不就是“我就喜欢你怕 我却又不敢拿我怎样”么?太拽了吧! 宫启煜看着她眼底闪耀的光芒,心底微动, 忍不住凑近了,小小声地问:“阿薰,你是第一次不想让我要那个位置的人。我很欢喜。” 他离得太近了,近地鼻尖已经触到了她的鼻尖,那痒痒的感觉从鼻尖渐渐往身上蔓延,让她整颗心都痒痒的。 她最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照这会这个氛围感,是可以亲一下了。 但是话还没说完! 她又往后仰了仰头, 再次打破了有些旖旎的气氛。然后冷静理智地问他:“你们族的人,三十四岁就会死?” “是!” 岑以薰叹了口气,她不是很想做寡妇。只不过这话要是说出来会有些残忍。 宫启煜看出她的顾虑,说道:“初代圣女看到大历有人能救我们一族,长老们才会愿意借兵给大历先祖。” “阿薰,你能救我们族人。” 岑以薰知道宫启煜是因为见识过自己的医术所以对自己有了盲目相信。 但很多遗传病哪怕是在二十二世纪都没有得解决,更别提在古代了。 哪怕她有空间,也招不出来一个研究所,一个研究团队。 她不太想打击宫启煜 的希望,只好说道:“那万一我也不行呢?” 宫启煜看着她,再次凑近了,贴着她的耳根说道:“只要不洞房就可以长命百岁。” 卧槽! 这是什么遗传病? 那什么后就会短命?一直当和尚就能长命百岁。 岑以薰有些讪讪:“所以这就是你们族人绵延后代的办法?选择一部分人死亡来繁衍?” “嗯!所有的女人都必须成亲,繁衍子嗣。男人三分之一用于繁衍,三分之二进入雪域军团。” 这么听起来,挺残忍的。 可是从所谓的“大局观”来说,又似乎不得不这样。 岑以薰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们那边结婚有没有要喝什么动物血什么的?” 宫启煜摇头:“没有。” “这里去雪域远么?等把邀月找回来,我们就去吧。” 宫启煜的血样她看过没有任何问题,那也就是说同房过后的人血样会发生变化。 她曾经在非洲某个部族扫行任务的时候,那里的人会行一种成人礼。那种礼需要喝下他们视为神的一种蜥蜴的血。 那种蜥蜴血可以让人健步如飞,身手敏捷,力大无穷,可是也会缩短人的寿命。 说不定是饮食什么的问题。 第135章 你想跟谁睡 宫启煜很开心她会主动提出来跟他去雪域,他道:“我想等宸哥的脸恢复了再走。那个时候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亏欠。” 岑以薰眨了眨眼睛:“你不想亏欠他就能亏欠我?” 宫启煜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低声道:“我欠着你,你便留在我身边等我慢慢还。” 岑以薰嗤笑一声:“慢慢还?还多久?” “一辈子!” 好听的话由这么好看的人说出来,岑以薰有些心动。 说话间马车便到了王府,宫启煜没有戴面具就下了车,王府门口的侍卫都是一愣,每个人都如同见鬼般的眼神看着他们。 等宫启煜面无表情地从面前经过后,他们才小声地议论:“这这这……不是云轩公子么?” 岑以薰心想,这一听就是新来的。要是老人就会认识这张脸不只叫云轩。 走着走着,岑以薰就觉得不对劲了:“王爷还不回自己院中住么?” 宫启煜“嗯”了一声,说道:“那边宸哥住着,原来他住在京郊别院。” 岑以薰撇了撇嘴:“早猜到了,是这次昱如给你下药了,你怕被我拆穿云轩的身份才把他叫回来的吧。” 宫启煜摸不准她是不是真生气了,只得不 停地道歉。 岑以薰失笑:“不过短短两天,你为何就急着自曝身份呢?” “因为宸哥太喜欢你了。” 宫启煜想到宸王对岑以薰的亲昵,便如梗在喉。他握紧了她的手说道,“宸哥的画相你也瞧见了,他若恢复了脸, 必然也是玉树林风的,但你也不可动心。” 岑以薰不满:“我还没思考好要不要和离呢,就开始管上我了。” 宫启煜心底一紧随后神色坚定的看着她:“纵然你为他心动了,我也要将你将回来。” 真幼稚! 但毕竟是喜欢的人说出来的话,岑以薰心情颇好。 不过,一直不能洞房也不是个事。 悠悠夜色下,修长的身影推着轮椅缓缓而行,下人们提灯远远地跟着,远远看着确是一道美景。 宫启宸垂手站在青芜院门前,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狠狠地下沉,整个人如坠深渊。 等他们走近了,他才温温叫了一句:“阿煜,阿薰 。” 岑以薰心情正好,走路还踩着宫启煜的影子,闻声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宫启煜。 挂在树梢上的灯笼越出墙外,堪堪照着宫启宸那张疤痕错落的脸,乍然看去,确实怵目惊心。 宫启宸地着她眼底一 闪而过的震惊,心底狠狠地痛了一下,但这张脸掩藏了他所有的情绪。 宫启煜见他没戴面具,叫的还是“阿昱”,就知道宸王知道他自曝身份的事了。 他冲他微微颔首:“三哥。” 岑以薰回过神来,也叫了一声“三哥”,说道:“阿煜,你们应该有话要聊,我先进去了。” 她叫“阿煜”…… 宫启煜看着她的背影,笑弯了眸子,却不知道她只是不想让宫启宸误会她对他有想法。 因为刚刚跟宫启煜聊起来的时候,她才知道最近不停让她表白的且让她不那么舒服的人是宫启宸。 她也仔细回过,“宫启煜”对她直白的示好,是在本郊别院看到他的疤脸后。 宫启宸看着宫启煜脸上几乎停不下来的笑容,温声道:“阿煜,没想到你为了她会背叛自己的诺言。” 宫启煜这才敛了笑容,转眸看向宫启宸,沉声道:“阿薰会治好你的脸,我并没有违背诺言。” 宫启宸看着他,声音仍含笑意:“如果她治不好呢?” 宫启煜一字一句,坚定地说:“她治得好。” “阿煜,你要因为一个女人撕毁我们的情义么?你连这点公平都不给我么?让她看过这样的脸 ,一无所有的我,要怎么跟你争!” 宫启煜看着他,坦然承认:“如果有一天她发现我们在骗她,我们都会出局,这不是我想要的。” 宫启宸上前一步,压着声低吼:“公平?她叫你阿煜了,这是什么公平!” 宫启煜那张脸,如果不是因为他武功高强又在帝王家,走在街上都能被人当小倌抢了。 而他的脸呢?所有人看着都会吐! 这叫公平! 宫启煜抬眸看他,声音不急不徐:“三哥,恢复容貌后,你还是宸王,皇爷爷给你留了功勋。这些年你借我之名、借小南院之地杀了那么多人,我背着活阎王的骂名,交了兵权,关了小南院,有气也该消了。” 宫启宸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知道这些。 随后他笑了笑:“原来你关小南院是因为我。那些人不是很该死么!贪官污吏,勾结叛党。” “国有国法,小南院只是监狱,不是刑场。” “小南院可视情节严重杀人极刑。” 宫启煜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三哥,三年前工部的文书怎么死的?他做错了什么会死在小南院?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从他身上搜出了通敌的书信。他只是……” 他凑近一步,在 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听的见的声音说道:“看了你的脸。” 他说完,退开一步,看着宫启宸震惊无比的脸,平静地说:“三哥,有些罪名我愿意背,但我要知道我背的是什么。你以前宽容温厚,善良大度,你为我变成这样,我希望你也能为我变成以前。” 宫启宸垂眸笑了笑:“好。” 夜色掩去他的眼色,只有那温和无力的声音在夜色中荡开让人心疼。 宫启煜抿唇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软话,今晚的事他做了,也不后悔。这世上他什么都能让,唯独阿薰不能。 岑以薰一进院子,南风就跟二哈似地上来了:“皇嫂,你不是要给我用药么?快,我都等你半天了。 ” 岑以薰看着精神抖擞的南风,羡慕不已,毕竟是真的年轻啊,不像她里面住着个奔三的灵魂。 灵魂扛不动肉体,说的就是她。 岑以薰跟他进了屋内从小药箱里取出注射器给他打了消炎药,打算回下人屋睡去。 南风用裹地圆圆的手抱住她的衣袖:“皇嫂,你不是跟我哥都相认了嘛。你留下吧,我去下人屋。” 岑以薰斜了他一眼,一脸警惕:“我们这一院子的女人,你想哪屋睡?” 第136章 让她为己容 南风看向岑以薰的身后,讪讪道:“七哥,不是我不帮你,是实在无能为力。今晚咱俩还是得挤挤。 ” 岑以薰回过头,就见宫启煜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她忍不住失笑,南风怕是不知道宫启煜同房就会短命这事。要知道肯定这辈子都得死死的跟宫启煜挤在一起。 宫启煜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抿紧了唇冷冷地扫落了床上的被子,对南风道:“睡地上。” 岑以薰回到红豆和浅绿的屋子里跟浅绿打听了一下昱如和青河的状况,便歇下了。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了。 她连忙爬起来,叫过浅绿:“这么晚了,怎么不叫我。 今天是岑相的生辰,要去晚了,又被他们逮着机会数落了。” 浅绿疑惑道:“先前岑夫人遣人送信来时,王妃不是说咱们去的晚上,最好是在岑夫人以为咱们不会去的时候出现么?” “计划赶不上变化,昨天宫启勋那个王八蛋在宫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今天是岑相的生辰,我若迟到定然落人话柄。给我拿那套桃粉的裙子,我 要看起来活泼些。” “你带着衣服和首饰去昱如那边找我。我先去看看他们。” 岑以薰飞跃下床,直接套了件大氅提着药箱就往外跑。 浅绿连忙追出去,“娘娘,您还没洗沐呢。” 岑以薰的声音远远地飘回来:“跟王爷要几个人,把东西准备好都送去昱如院里。” 不是她事多,而从她这到昱如那来回半个多小时,时间太赶了。 岑以薰提着药箱从院中奔出的时候,就看见宫启煜和南风也走出屋来,她顺便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南风看着岑以薰风风火火的背影,一脸震惊:“她怎么这么邋遢。” 头发只拿了条帕子系着,外衫就一件袍子系着腰带,素面朝天的,哪有王妃该有的样子。 宫启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难道不是返璞归真么?” 归……! 南风忍住吐槽,笑道:“七哥,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经了昨晚的告白,宫启煜不再掩饰自己的爱意:“那是自然!” 南风神秘兮兮地说:“可是嫂子看起来不是很喜欢你的样子。” 空气骤然一冷,南风勇 敢坚强地解释道:“都说女为悦已者容,七嫂如此不修边幅的在你面前出现,足见她不悦你。” 南风感受着自己逐渐冰冷的身体急忙道:“忠言逆耳,七哥,我也是在提醒你赶紧争取七嫂的芳心。” 空气中冷意退去,宫启煜冰冷的眸子落到南风的脸上:“如何争取?” 南风缓了一会,感受着身体逐渐回暖,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然是做一切对她好的事,在任何她有困难的时候出现。” 宫启煜冷笑:“就这还要你教!来人!将早膳送去昱如的院中,备热水,浴桶全都送到昱如院中去。再将书房里那只千年玳瑁装盒。” 说完就推着轮椅跟着岑以薰的方向去了。 南风失笑,这口嫌体正的。 宫启煜也担心有人夜袭,特意调了前锋宫的人过来守着。为了方便照顾,岑以薰把昱如和青河安排在了一间。在两张床中间拿了帘子隔开。 青河还没醒,岑以薰给宫启煜检查的时候,就听见帘子那边昱如声音嘶哑地叫了一声:“有没有人?” 岑以薰给青河调整好输液速度,翻手拉开 了帘子,冲昱如打了个招呼:“醒了?刚好,可以配合检查。” 昱如怔忪了片刻才认出她来,脸上顿时露出几分狰狞来:“你为什么在这里?不是蓝小姐救了我么?” “看来你知道谁救了你。” 岑以薰扬了扬眉,“不好意思,她救不了你,只好把你送回昱王府求我救你。” 昱如讨厌她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样子,挣扎着刚要坐起来,胸口的创痛让她又跌回了床上。 岑以薰皱眉道:“别动,小心伤口。” “伤口,为什么这里会有伤口?” 昱如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到胸口炙热的痛感,惊惧地看着她:“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这里为什么会有伤?” 如果留下疤,她将来要怎么面对王爷。 “你有内伤,肺部破裂,我给你做了缝合。” 岑以薰掏出体温表甩了一下,正要给她夹在腋下。 昱如一抬手,“叭”把温度计打飞了。 岑以薰冷眼看她:“你干什么?” 她苍白着脸,颤声道:“什么意思?缝合是什么意思?” 岑以薰双臂环抱,不咸不淡地看着她说:“ 浅显地说,就是把你的胸口拉开,露出里面的肺部,把破裂的肺缝好。” 昱如惊恐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看岑以薰,颤抖着重复着她说的话:“你剖开了我的胸口?” “是!不然为什么你会包着纱布,因为你的胸前开了一个口,动一下心脏和肺都掉出来。” 话音一落,昱如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还以为要跳起来打人呢,竟然怂晕过去了。 正好方便检查。 宫启煜刚到就看见她淘气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同时又有些担心:“她没事吧?” 岑以薰正在给昱如听诊,闻言转眸看了他一眼, 淡道:“放心吧,死不了。” 宫启煜连忙解释:“我不是担心她。我是担心她出了事,蓝玉儿拿好做文章,对你不利。” 跟屁虫南风见他如此强盛的求生欲忍不住捂脸,这还是当初那个嫡仙般不染凡尘的昱王么。 宫启煜却看着岑以薰不染脂粉的素颜和随意的衣着有些不是滋味。她能这样从容地面对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不悦他? 要如何能让她为自己打扮起来? 第137章 生日礼物 岑以薰给昱如做完检查,输上液,转身看向宫启煜,好笑地问:“请问这位王爷这么一直盯着我看,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宫启煜怎敢问她为何在他面前如此随意,只道:“热水备好了,先吃早膳还是洗沐?” 岑以薰失笑:“这种事浅绿来问便是,何必劳烦王爷亲自来问。” “往后阿薰的事,我都会亲力亲为。” 岑以薰心里软的不像样,笑道:“好,且看你能坚持多久。” 宫启煜心思聪明剔透,岂会不知这是给他机会了。立刻笑弯了眸子:“我的一辈子。” 岑以薰其实对穿越过来后宫启煜对自己的种种已经不介意了,毕竟谁都不可能对奸细友善。 她坦然接受宫启煜的甜言蜜语,推了他的轮椅:“先洗沐再吃饭。” 浴桶放在昱如院内的一个空屋内,可能是留给下人住的,地面是土坯没铺青石,遇水会沾滑,浅绿特意在浴桶周围铺了毯子。 岑以薰站起身,裹着浴巾迈出桶外,脚刚踩到地毯上,脚底一滑人便直直地往后仰去。 “娘娘!” 浅绿吓地连忙去扶。 岑以薰扶住浴桶边缘堪堪站住了,重重喘出一口气:“没事。怎么这么滑,我也没弄出多少水。” 浅绿 连忙蹲下查看,见垫子下面的并不黏稠。她满脸疑惑地看着地毯:“也不湿啊。” “不管了,先更衣吧。一会赶不上岑相的生日宴。” 今天她想看看原主母亲的遗物,并不想跟岑家人起冲突。 浅绿连忙给她挽发梳妆,等她走出屋子的时候已不再是先前那随意的模样,一身桃色令她瞧着娇俏萌动。 早餐简单的用过后,便去了岑府。 到了相府门口,看着络绎进门给门房礼盒的人,岑以薰愣住了。 她没带礼物。 老爹生辰,她没带礼物。 空间里不是药就是手术器材,这些东西送一个出去就有人能说她是祝爹早死的不孝女。 宫启煜见她愣住,转眸看她:“怎么了?” 岑以薰还没来得及回答,站在门口迎客的岑相和岑夫人便看见他们了。 岑相一见宫启煜,立刻出门相迎:“昱王来了,快里面请。” 今日来贺寿的有一部分都是昨日宴会上的,听见皇帝对宫启煜的维护。一听他来了,连忙转身迎过来见礼。 官员们立刻把宫启煜围在了中间,把岑以薰挤到了一边。 岑月莹见她两手空空,跟她同来的胖丫手上也是空空如也, 眼眸一转,笑眯眯地迎了上去:“阿薰,你给 爹爹带了什么礼物来,能让我们瞧瞧么?” 岑以薰在愁这事呢,偏生又被问起,一时头大,不知要如何做答。 同行的女眷们昨晚也都参加过偏殿的宴饮,对岑以薰又嫉又恨。见她无言以对的样子,立刻起哄道:“是啊,月莹可是亲自为相爷绣了一副观音相呢。不知道昱王妃为相爷带来了什么寿礼。” “我给爹爹带的自然是罕见的礼物。” 岑以薰一面应付她们一面在识海里搜索,竟然连条人参都没有。 岑月莹见她半天拿不出来东西,一脸惊讶地说:“阿薰,你不会没有给爹爹带礼物吧?” 这“惊讶”的声音实在太过响亮,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岑以薰的身上,就连往来的路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嫁给了王爷,摆上了王妃的谱。爹过生日做女儿的连份礼物都不准备,太不孝了。” “可不是,也不想想要没相府千金这出身,怎么能攀上皇家高枝。” 闲言说的是岑以薰,丢的是相爷的脸。 岑相只能当听不到,冲大家拱了拱手:“大家里面请,里面请。” 心底却暗骂岑以薰处处给自己丢,昨晚在大殿,今天在家门口。 宫启煜眼底闪过一抹冷色,看向岑以 薰时却温柔的要命:“阿薰是忘记了礼物放在何处吧?” 岑以薰很想告诉他她不是忘了礼物在哪,而是根本就忘了准备礼物。 可是宫启煜的话令岑相精神了许多,他有心找回些颜面,便兴冲冲地看向岑以薰问:“薰儿带了何礼,让大家瞧瞧?” 岑以薰恨恨地瞪向宫启煜,本来岑相都打算放过她了,他竟然还故意激化矛盾。 宫启煜无辜地看着她,指了指袖子,让她变出点什么。 岑以薰一咬牙,算了,送张手术床好了,虽然不值钱,但胜在出其不意。 “其实我给……” “阿薰真是健忘,礼物不是早上自己放到马车的矮几下么?” “啊,是吗?早上看了病人就忘记了。” 岑以薰迟疑地看了宫启煜一眼,见他眼眸坚定,便将信将疑地走到马车前,掀开了帘子。 果然马车中央的矮几下有个礼盒,胖丫灵活地爬上马车,把礼盒递给她。 岑月莹没想到她竟然还真的带来了礼物,失落的同时还是有些不甘心。她的是观音,岑以薰只要带来的是俗物,她就能让她难堪。 岑月莹满脸期待地看着岑以薰手里的盒子,问:“快让我们长长眼,阿薰带的是什么。” “回头再看,别 挡着路。” 岑相不太相信岑以薰的审美,对他来说带了礼物,他的女儿不是不孝就够了。 其他贵女们却不依不饶:“昱王妃是皇上看重的人,也让我们学学父亲过寿,出嫁的女儿该送什么。” 宫启煜也跟着说:“既然大家想看,阿薰让大家瞧瞧便是。” 岑以薰见他神色从容,知道是他准备的,心中有了底气,立刻扯开了丝带,打开盒盖,露出里面铮亮的千年玳瑁。 “这是之十年前江南流出万金难求的那只千年玳瑁吗?” 宫启煜淡道:“正是,本王有幸得之赠于王妃。王妃有孝心,便拿来送父亲。” 千年玳瑁万年龟,都是长寿的象征。 更何况这是千金难求之物。 “好好好!” 岑相激动地连说了几个好字。 岑以薰对这些东西不放在心上,见岑相很喜欢的样子,立刻把盒子递了过去:“祝爹爹健康长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今日一身桃红,梳着灵蛇髻,阳光下笑起来乖俏极了。 如此好物,她送的这样干脆。 岑相眼角笑开了花:“好好好,好孩子!” 宫启勋刚到相府门口就瞧见了这番景象,恶狠狠的磨牙,宫启煜这玳瑁怎么来的,他最清楚不过了。 第138章 对付岑以薰的阴谋 宫启勋走了过去,轻飘飘地说道:“当年这玳瑁差点令你我兄弟反目,可见是不祥之物。七弟妹怎么能将不祥之物用来做寿呢。”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恭维的人们就都安静下来,人人尴尬无言。 宫启勋对此恍若不见,将手里的礼盒递了过去,谦然一笑:“番邦进贡的金镶玉如意,祝相爷事事如意。” 他得意地看了一眼宫启煜,得意道:“礼物不是贵重就好,也要有好彩头。七弟虽然会打仗,但有些事情还要多学的。” 岑相眼见着宫启煜的神色越来越冷,连忙接过宫启勋的礼物,正要打圆场,岑以薰就凉凉地开口了:“东西吉不吉祥,也不过都是由人赋予的。人要它吉祥,它就吉祥。千年玳瑁当世难求,玉如意满街可见。皇长孙不想让自己的礼物显得寻常,但也不必踩着我们夺人眼球。” “而且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就皇长孙这张嘴就足够从兄弟反目了,何必栽赃给玳瑁呢。” 岑以薰本来今天是想好声好气地,但宫启勋这渣男上来就踩宫启煜,太让人生气了。 虽然在场不少人都知道皇长孙和昱王不和 ,但大家都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宫启勋更是又气又恼:“番邦进贡的玉如意,岂是满大街都有的。” 岑月莹眼眶一红,看向岑以薰道:“阿薰,今天是父亲生日,你非要弄地这么剑拔弩张,令父亲下不来台么?” 岑以薰也看了她一眼,眼眶咻地一红,看着岑相又羞又悔的样子:“父亲教女儿出嫁随夫,女儿便受不得有人对王爷出言不逊。对不起,让爹爹为难了。” 装白莲而已,谁还不会呢。 岑相做官多年当然明白这次是宫启勋挑衅在先,但他只是个臣子不便管皇子纷争。岑以薰服软刚好给了他个台阶。 岑相当即嗔怪地笑了笑:“你呀真会卖乖。来,大家里面请。” 众宾客入内,岑以薰推着宫启煜跟着人往里走。岑月莹担心宫启勋心情不好,便停在人群后,悄悄地过去跟宫启勋说话。 “殿下不必跟她置气,不过小人得志罢了。” 宫启勋看着岑月莹眼底的倾慕,又想到柳侧妃看到宫启煜那张脸时的垂涎,忍不住问:“你见到了昱王的真颜不心动么?” 岑月莹以为宫启勋怀 疑自己,脸色瞬间一白,眼泪霎那间夺眶而出:“月莹爱慕殿下多年,一直尽心为殿下绸缪。殿下竟哪些怀疑我,我,我不如死了罢!” 说完作势就要往门柱上撞去。 宫启勋连忙拉住她,将她拽进怀里,哑声道:“傻瓜,我怎么会怀疑你。实在是昱王太过耀眼了。昨晚大殿上的事你也都听见了,皇爷爷的心都偏到他身上了。” 他的话里带着浓浓的失落感,岑月莹听着心疼极了。 她就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偎在宫启勋的怀里,羞涩道:“月莹只爱殿下,昱王便是九天仙人月莹也不会心动半分。殿下放心,月莹此生都是殿下的。” 宫启勋见岑月莹眼底神色并无半分虚假,确定岑月莹仍然一心是他,用松了一口气的语气说道:“太好了,我真担心你要毁婚,不愿意嫁我为妃了。” 岑月莹眼底露出喜色,随后想到什么似的,无比失落道:“咱们婚期在柳侧妃生下孩子时,那时只怕殿下也无法顾及我了。” “傻瓜!咱们可以将婚期提前了。前一阵皇爷爷身体不好,我不便提。如今皇爷爷身子大好了,自然可以 跟皇爷爷提了。” 岑月莹眼眸一亮:“真的吗?” “当然!” 宫启煜说完后,突然悠悠一叹,“但昨日殿上皇爷爷罚我回家抄经思过,不能面圣。等抄完了也要几个月了。” 他紧紧地握着岑月莹的手,深情地说:“莹莹,我想娶你当我的正妃。特别是刚刚你为我难过,更想你了。柳侧妃是个不中用的,总是惹事,只有你是我的解语花。” 岑月莹被他深情的眼眸迷的神魂颠倒的:“殿下不必担心,今晚我便跟爹爹说说。让爹求求陛下为我们提了婚期。” 宫启勋目的达成, 心底一阵窃喜,面上却做出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说道:"对不起莹莹, 这事应该我跟皇上提,现在却要你来操心。" 一番自责令岑月莹心底暖熨不已,她偎在宫启勋的怀里,满足地笑了笑:“这是我们的婚事。” 宫启勋重重舒了一口气,只要将婚期提前,他就有理由不用再闭门思过。宫启煜没有毁容这事对他的威胁太大了,他需要走动联络自己的党部研究下一步对策。 宫启煜看着逐渐走远的人群,握住岑月莹的手低声道:“走 吧,迟了,岳父大人要生气了。” 一句岳父大人又把岑月莹甜的满心欢喜。 她看着远远地看着岑以薰推着轮椅的背影,脑子里灵光一闪,拉了拉宫启勋,低声道:“殿下有没有觉得岑以薰有些不一样?” 这事她早就发觉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时机跟宫启勋商量。 宫启勋扬了扬眉:“怎么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以前那样痴缠殿下,如今处处与殿下为敌。以前嘴笨舌拙,如今巧舌如簧。更可疑的是,她竟然有如此高超的医术。虽然她亲娘是来自药王谷,可是她从小在我眼皮底下长起来,她是什么样的货色我最清楚不过。” 宫启勋眯了眯眼:“其实我也这么想过。当初绿芷可能已经得手了。这个人很可能是宫启煜的人。” 他也不相信原来对他死心塌地的岑以薰会一夜之间对他露出那样厌恶的神情。 岑月莹眼底闪过一丝冷芒:“今日不管她是什么人,我都会让她无所遁形。” “你有办法?” 岑月莹冷笑:“我和娘亲早就为她准备了一出好戏。不,是几出好戏。她能躲过一出也躲不过另一出。” 第139章 画的太好,吐了 岑月莹眼底的狰狞扭曲了她原本甜美的五官,宫启勋眼前突然浮现岑以薰那一直都淡定从容的眼眸。 为什么岑以薰从来没有这样的眼神呢? 岑月莹感受到他的目光,小心地问:“怎么了?” 宫启勋这才回过神来,冲她宠你溺一笑:“心疼你,为了我受累了。” 岑月莹娇羞一笑,心被宫启勋的话涨得满满的。 有了门口那一幕,宴会上便没了看礼物这一项,直接开席了。 男宾与女宾以屏风隔开,跟在林老的宴会时一样,岑以薰再次受到了大家的排挤。 不同的是,上回还有邀月帮她,这次她连个小伙伴都没有。 想念邀月的一天! 岑以薰把那些冷嘲热讽当耳旁风,默默地等着宴席过半后的自由活动时间。她计划那个时候跟岑相说说去看看母亲的屋子。 但她不找事,事会来找她。 席间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这样吃酒也没意思,不如我们行酒令吧。输的便出个节目,或者罚酒。” 那是安齐候家的孙女齐玉,也是个琴棋书画都会的才女,跟岑月莹也是好朋友。 她说完还特意看了岑以薰一眼,挑衅道:“昱王妃要是觉得自己输定了,也可以直接出个 节目退出。”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岑以薰一扬眉,立刻道:“我退出。” 话音一落,她立刻接收到了来自所有人鄙视的轻蔑的目光。 屏风后却传来宫启煜温柔的声音:“本王的王妃医者仁生,专注医术,向来不屑玩乐。” 这话简直打脸所有贵女,说她们只会玩乐,什么都不会。 挑头的齐玉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难堪极了,她看了岑月莹一眼,岑月莹立刻笑盈盈地说道:“阿薰若不想跟我们玩闹,那便出个节目吧。琴棋书画选一样便是。” 岑以薰脸色有些不太好:“一定要琴棋书画么?” 所有的贵女都满脸戏谑地看着她,齐玉见状,眼底闪过一抹轻蔑之色:“琴棋书画不会,舞蹈刺绣, 诗词歌赋都可以。” 岑以薰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画画而已,我还是挺会的。我只是怕画的太好,你们到时候会吐。” “画的太好还会想吐啊,画的难看才会想吐吧。” 岑以薰淡道:“那我便为齐小姐画一副画像吧,定然栩栩如生,令人食难下咽。” 齐玉勃然大怒:“你敢骂我丑?”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我可没这么说。你们还要不要我画了,不 画我就走了。到时候别说我不遵守游戏规则又在背后数落我。” 齐玉咬牙:“好,你画!” 岑月莹命人在屏风中间摆上了书案,这样男宾也能看到岑以薰的画作。 她是有心让岑以薰在所有宾客面前出丑。昨天岑以薰在大殿上有多风光,今天她就要让她多丢人。 岑以薰从广袖中摸出彩铅,站在摆好的宣纸旁,有些迟疑:“今日父亲生辰,我们姐妹玩乐便罢了,若在父亲面前献丑,影响父亲胃口就不好了。” 宫启勋笑道:“昱王妃当真过谦了,若真是栩栩如生,怎么会令人作呕呢。” 其他的官员见过宫启煜护妻,虽然也觉得岑以薰不能画出什么相样的东西来,却不敢说什么。 岑相其实知道岑以薰画不出什么东西来,但是昨晚宫启煜几次因为岑以薰让他难堪,也有意在人前打压一下他们夫妻气焰,故意将难题丢给宫启煜:“昱王以为如何?” 这样一来,岑以薰真画出什么令人不耻之物,大家也会觉得宫启煜盲目护妻,不值得倚重。 宫启煜见岑以薰神色淡定,刀知道她有应对之法,便道:“只要诸位大人不后悔。” 岑以薰抬眸与他对视,看着他眼 底的得意,心底微动。那是为她骄傲的神色。就像前世,她的导师每每说起来她便会露出这样骄傲的神色。 宫启煜跟她接触不过短短数月,甚至根本没见过她作画,竟然以为她定然能让那些人俯首。 她忍不住失笑:他是哪里来的信心啊。 不过,她当然不会辜负他! 岑以薰回眸相望,唇角含笑:“是啊,诸位大人想看,还请不要后悔。” 她看向岑相:“爹爹,女儿有个不情之情。” 当众开口,有逼迫之嫌,岑相微微不悦,但还是说道:“何事?” 岑以薰笑道:“女儿不参与大姐的游戏,一会画完了可不可以去我娘亲住过的院子瞧瞧?” 要求不过分! 岑相松了一口气:“自然可以。” 齐玉见她磨磨蹭蹭,撇嘴道:“画还没画,就提要求。你倒是画呀。” “好!” 岑以薰对齐玉道,“请齐小姐站到面前,我为你做画。” 齐玉毫不犹豫地站了过去:“要是画的一点都不像我,你到时候得连喝十杯认罪。” 岑以薰淡淡一笑:“不会不像。” “还挺猖狂!” 岑以薰并不搭话,只顾低头画画,贵女们都当她画不出什么能上台面的画来,没有 人站到她身边看她画画的过程,大家都准备着贬低的话,等着她画好了说。 只有胖丫在旁边伺候着,越看越激动,一张小脸兴奋得红彤彤的:娘娘好厉害啊,画的真像啊。 过了半个时辰,齐玉站累了,不耐烦地问:“好了没有?” 岑以薰头也没抬:“马上。” 齐玉动了动酸痛的胳膊:“让我站那么久,要是不像不但要自罚十杯,还要向我道歉。” 岑以薰淡道:“事先并没有说明画画时间,齐小姐你没有临时改规则的资格。” 齐玉被她气得一噎。 心中却暗暗称奇,以前岑以薰也是很蛮横骄纵的,但很难把火发到点上。现在却总能精准应对,让人寻不出错来。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岑以薰直起了身子,锤了锤有些僵硬的腰,有些迟疑地看向大家:“是现在看,还是等大家吃饱了看?” 齐玉翻了个白眼:“故弄玄虚,现在就看!” 岑月莹也走了过去,笑道:“阿薰不要神秘了,让大家看看吧。” 岑以薰冲胖丫点了下头:“亮给大家看吧。” 胖丫小心翼翼地将画举在身前,兴奋又激动地说:“各位大人请看!” 话音刚落, 屋内呕吐声一片。 第140章 施颜室 岑相颤声道:“你画的是什么?” 那画上的人五官清秀,眉目栩栩如生,发髻饰品无一不细,一眼看去便如齐玉的复刻,甚至连眼底那不屑的眼神都画的十分精准。 可是脖子之下就非常惊悚了,只见那躯体红蓝交错,骨骼分明,红色的心脏包裹着一层层血管,肺和胃还有圈圈盘绕的大肠小肠根根分明,鲜血淋漓。 在座的各位虽然没有见过人体器官,可是动物的器官见得多了,都知道她画的什么器官。 齐玉那张漂亮的人脸下接着这样一具鲜血淋漓的躯体,看起来着实惊悚诡异。这图要是传出去,只怕齐玉连亲事都不好说了。 因为以后看到过这副画的人,看到齐玉就会想到这样血淋淋的一幕。 齐玉气地脸色苍白,厉声道:“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岑以薰淡淡地看向她:“不是你让我画的么?我说了我画得太过真实,可能你们都受不了。” 齐玉一噎,看向女宾处,委屈地流下了眼泪:“娘!” 齐世子妃今日也来了,她冲齐玉招了招手:“过来,今日之事也长个记性,往后可别什么事都往前冲了。” 岑以薰有些意外,齐世子妃竟然不怪她, 反而是像在怪岑月莹怂恿齐玉。 这夫人,挺有意思。 她冲齐世子妃道:“这画送给齐夫人,可能往后对齐小姐咳嗽症发作有些好处。” 齐世子妃有些惊讶:“昱王妃何以得知小女有咳嗽症?” 岑以薰指了指画中肺部:“齐小姐气息与常人不同,可能是这个位置有阴影。所以每年天气微寒便要咳嗽,一旦咳嗽便难止住,往往一病月余。” 齐玉为人骄横,根本不愿意大家知道她有病这事。所以京中贵女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有咳嗽症。她及笄已有一年,仍然没有许亲,就是因为世子妃担心她身体不好,嫁出去受夫家的气。 万万没想到岑以薰竟然从气息里就听出她有病。 其实岑以薰是扫描了她的肺才知道她小时候得过肺病,留下了病根。她刚刚故意将顺序说反了,免得让人生疑。 齐世子妃欣喜地看向岑以薰,急切地问:“敢问昱王妃可有医治之法么?” “不能根治,但能减少发病时间。” 岑以薰看着世子妃夫人殷切的眼神,淡淡一笑:“下次咳嗽的时候可以找我。不过我很贵,诊费千金。” 齐玉恨声道:“千金?你怎么不去抢!” 岑以薰淡淡一笑:“齐小 姐,话还是仔细点说的好。再有半月就入秋了,照你的发病习惯,你马上就要咳得彻夜难眠了。到时候可千万别来找我。” 齐世子妃用力地捏了一下齐玉的手,冲岑以薰笑道:“昱王妃息怒,玉儿被我惯坏了,昱王妃切莫跟她一般见识。” “我视她为我同辈,自然得与她一般见识。世子妃切勿替齐小姐菲薄。” 这话说的,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就是看不起你,齐世子妃轻轻一叹。这昱王妃还真是难对付。 岑以薰看向忍着呕吐脸色铁青的岑相,问:“爹,女儿可以去看看娘亲的院子了吗?” 岑相恨不得她赶紧带着那幅画走,连忙招过管家:“你带小姐去施颜室。” 岑以薰将画卷好,递给了齐世子妃,便带着胖丫跟管事的走了。走之前还不忘跟宫启煜话别:“一会见。” 她说得自然,宫启煜笑得开心:“我会去岳母的院中找你。” 两人旁若无人,羡慕死了一群后宅妇人。有哪个女子能够得夫君疼爱如此的。 岑以薰何德何能? 就凭一副诡异惊悚的人像画么?! 不管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岑以薰已经跟着管家离开了宴会,去了后院。 岑以薰跟着管家绕过院内 的水榭亭台和下人院,到了一个极为荒凉破落的院子。 院前荒草丛生,门上匾额已经掉了一边, 只剩一角摇摇欲坠地粘在墙上,好像只需再来一阵风就能把匾额吹落下来。 岑以薰歪着脑袋看着匾额上的字:“施颜室?” 这名挺有别致啊。 管家在前面引路,见她站住,不由催促:“昱王妃,这就是大夫人以前住过的院子,王妃请进。” 岑以薰不计较他的态度,听话地走了进去,看着院子里每个破败的屋子,忍不住问:“娘亲过世后,这院子就一直没有人修葺吗?” 管家掩去眼底轻蔑的神色,垂首恭声道:“夫人曾提出要修葺的,但昱王妃当时说已死之人不必再废银子惦记,跟大夫人要了修葺的银子买了一套珍珠金丝头面。” 岑以薰一阵头疼,原主的脑子里还真是除了宫启勋什么都没有。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呵呵,我小时候可真不懂事。” 岑以薰打了个哈哈,摸了摸鼻子,胡乱地指着院中两条枯枝问:“这是什么?在院中间也太挡路了。” 管家仍然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说:“这是两棵枣树,大夫人搬进来的时候种的。” “枣树?” 岑以薰看 着两颗等人高手指粗细的小枝条,随口笑道,“还真是一株是枣树,另一株也是枣树。” 管家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大夫人当时也说了相同的话。” 这话好像一记闷雷把岑以薰炸地耳畔一嗡,她不可思议地看向管家,喃喃地问:“你说什么?” 管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重复道:“夫人当时种下枣树的时候说,我家门前有两颗树,一颗是枣树,另一颗还是枣树。” 岑以薰胸口一滞,她波不急待地冲进主卧,在那间早已收拾地空空如也的屋子里翻找着。 可是她翻遍了整个屋子,床板,柜子,墙壁上,都没有留下任何来自现代的痕迹。 不可能! 岑以薰猛地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管家冷声问:“她留下的东西呢?” 她从进门时就对管家十分客气,甚至还有些畏缩的样子,此时眼底却杀气毕露,管家只感觉头皮一麻,气势刹那间被浇灭。 他咽了咽口水,说道:“大夫人的遗物都收在杂物间了。” 一张口,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嘶哑。 他自己都有些困惑,他刚刚竟然被这个草包小姐吓唬住了么。 “谢谢!” 岑以薰根本不理会他,风一般地冲进了杂物间。 第141章 亲娘的遗物 杂物间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些桌椅和一只满是灰尘的箱子。 岑以薰打开箱子里,露出里面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只在看到盒子上那个被锈迹染的不像相的红十字时,岑以薰的眼眶就红了。 这是属于她那个时代的药箱。 药箱用的是机械密码锁,她正要打开的时候,管家一个健步冲了进来,厉声道:“不要动,有机关。” “咔嚓” 机括发出清脆的声音,药箱的盖子咻被弹开。 岑以薰抬眸看向管家:“什么机关?” 管家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一脸茫然:“以前有下人动过这个盒子,被射出来的毒针毁了容。” “是么?” 岑以薰似笑非笑地看了管家一眼,很怀疑那个动盒子的下人是谁指使的。 管家看着双亮晶晶的眸子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他仓皇地说了一句:“老奴还要回去听候相爷差遣,这就告退了。” 王府的下人这么多,还差个使唤的人么。 岑以薰懒得戳穿他,只让胖丫守着院门,自己激 动地翻着娘亲留下的药箱。 里面并没有太多的东西,只有一套手术刀,没有任何留言内容。 纵然这样也给了岑以薰巨大的震撼和欣喜。 她开锁密码用的是特别行动队的能用密码,她甚至想小队里的谁在战争中牺牲了灵魂穿越过来成了她的娘。 岑以薰眼底闪着泪,小声地笑骂:“谁这么大胆敢当我娘,让我知道回去一定拆了你们……”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闷响,她眸光一冷,迅速将手术刀放回箱内收进空间里。 刚冲出门口就见满院雾障,入眼全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王妃!” “娘娘!” 某个方向传来胖丫焦急的叫声。 岑以薰竖着耳朵循声摸过去,试探地叫了一句:“胖丫?” 胖丫着急地喊:“娘娘,你在哪里?奴婢怎么看不见你。” 岑以薰听着胖丫的声音似乎近了,可是刚一走近,那声音又远了。 她又试探地喊了一句:“胖丫?” 这时一只手摸了过来,她立刻一把握住了,正要用力一拧,就听 得胖丫一声惨道:“娘娘,是我。” 岑以薰摸住了那只手,确实是又胖又软,连忙握住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好了,别怕,我们先出去。” 胖丫紧张地问:“娘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全是白雾了。我都看不到你了。” “不知道,好像是风水搞出来的雾障。我也没遇到过。我们先往前走吧,看看能到哪里。” 岑以薰高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手,几乎跟盲人似地摸着走。胖丫乖巧地跟着她。 走了一会,岑以薰似乎摸到了一扇门,她推了一下,“吱呀”一声门开了,可是眼前仍旧一片雾气,伸手不见五指。 岑以薰脚尖踢着门槛走了进去,在她双脚迈进屋内的瞬间门在身后“砰”地合上了,同时一股诡异的香气袭来,她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同进,雾障散去,一个身体肥胖的男人将岑以薰抱在了怀里。 男人将她抱到了床上,看着她紧闭的眼眸和长长的睫羽,小小的眼里透着色光:“昱王妃可不能怪我啊,只能怪你自己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男人搓了搓手,肥胖的手摸上了岑以薰的肩,将她的罩衫扯了下来,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男人饥渴地看着那薄薄的窄肩,宛若玉片般晶莹光滑。男人咽了咽口水,急切地扑了上去。 然而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他惊恐地低下头看着抵在他裆部的手术刀,不可思议地眼神明亮的女人:“你,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醒?就凭你三脚猫的迷魂阵也敢在我面前耍花样。” 岑以薰坐了起来,笑眯眯地从后脑勺摸出一枚银针亮给他看:“只要封住神识不受干扰,迷魂阵只能困住我的眼识,迷惑不了我。” 她指了指男人胖乎乎的手,说道:“你大概不知道,有些人看起来胖,可是手很瘦。胖丫就是这样的人,我给她扎过针,她的手又小又细,因为是院里的洒扫丫头,所以指尖有粗茧。根本不是你这又胖又软养尊处优的手。” 岑以薰手里的手术刀往下一压,笑意森然:“说吧,谁派你来的?他们想干什 么?” 冰冷的手术刀隔着布料贴着男人的命根,吓得他一阵哆嗦。 “没有人派我来的,我,我就是垂涎王妃美色的普通人。” “不说实话啊。” 岑以薰手下一用力,男人立刻发出一声惨叫,厉声道:“我说我说。” “说!”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胖子突然手一扬,屋子里顿时雾障弥漫起来。 岑夫人领着一群夫人小姐们往院子里走,一边说道:“这紫玉暹罗几年了也不曾开过一次花,昨夜竟开了,想必是知道今日各位要来,特意迎着你们开的。” 一番讨好的话说得大家满心欣喜,大家笑着客气:“那是相爷生辰好吉时,才有我们掌眼的机会。” 这院子里姹紫嫣红地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有些过季的花此处还开着。 有夫人奇道:“岑夫人是用了什么法子养了这迎春花,花期都过了还这样艳?” 岑夫人笑道:“哪有什么好法子,不过引了地龙暖了土……” 齐玉突然脚底一滑,惊叫了一声:“哎呀!” 第142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齐玉一直扶着齐世子妃, 所以没有摔倒在地,但吓得不轻。 岑月莹连忙上前扶她,细声问:“阿玉没事吧?怎么了?” “脚滑了。” 齐玉一低头就看到地上浅浅的湿泥印,蹙眉道,“踩到湿泥了。” 她觉得简直晦气极了,今天就是一个专门针对她的日子。 岑夫人见状,连声安抚道歉后,立刻叫来今日轮值的花匠,当众就要杖责。 花匠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 齐世子妃温声拦住了:“训斥过就算了,今日是相爷的生辰,别见血了。” 其他人夫人也道:“总有疏漏时,还是看暹罗要紧。” 岑夫人这才将人喝斥走了,领着人进了一间屋子,果然那屋子里满屋子的七彩暹罗, 香气萦绕,阳光照在那些瑰丽的花瓣上,色彩缤纷,宛如仙境。 暹罗堪为佛国花,后宅的女人都信菩萨,见此情形都纷纷赞叹。 突然“哐当”一声薄薄的木墙好像受到了什么撞击,倚墙摆着的一盆暹罗咻然落地。 岑夫人心疼地正要去看,却听得隔壁的响起不间断地撞墙声。 妇人们受惊般挤成一团,人人脸色苍白的眼向岑夫人:“怎么回事?” 岑夫 人也是一脸惊恐:“莫不是进贼了。” 她强装镇定的样子,让大家找些能防身的东西,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外,自己则冲在不远处伺候的花匠招了招手。 花匠正要戴罪立功,连忙冲上去一脚踹开了屋门,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这是岑夫人和岑月莹精心布的局,自然明白此时那个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面上还是疑惑地冲花匠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将歹人捉住。” 花匠机械地转过脑袋看着她:“夫人,是聚德楼的王掌柜……” “王掌柜怎么跑这里来了。” 岑夫人松了一口气领着夫人们往那屋子走去,刚一进门就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只见屋子里一对果呈相对的男女正激情滚动,男的又胖又圆正是聚德楼的王掌柜,而女的却是岑夫人身边的亲信胡嬷嬷。 女眷们纷纷扭过头去,脸上露出嫌恶之色。 岑夫人气地脸色刷白,当场怒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一个八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么投入啊,可能叫不醒,得拿水泼吧。” 岑夫人一转头就看见岑以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看 着她。 “来人,拿水泼醒,送去我院子里跪着。” 岑夫人生气地命令完,转头看向岑以薰时满脸探究,“昱王妃不是在施颜室么?何时来的?” 岑以薰看着她几近扭曲的五官,笑眯眯地说,“就刚刚来的啊。我在院子里思念完我娘就来了,想来看看能不能搬几盆花回去。隔壁那暹罗开的真好,我可以端走一盆吧?” 暹罗种子难得,还难养。整个京城能养开暹罗花的人都屈指可数。 她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开口索要,简直厚颜无耻。 各位夫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鄙视,真的太没教了。 岑以薰接着道:“夫人既然拥有养花的能力,为何不将花送于各位夫人呢。你看,在场的夫人一人一盆,刚好够分。” 她这话一落,其他夫人的眼神都一亮。 人就是这样,你要开口帮自己要,那就是不要脸,你要开口帮别人也要,那就是公平。 齐世子夫人有意为先前做画的发事向岑以薰示好,便接口道:“是啊,岑夫人能养开这样多的暹罗,那我也厚着脸皮讨要一盆,家里婆婆向来也爱暹罗,奈何我手拙,一直养不活。” 有她开了口,其他夫人便 都毫无障碍的开口了。 岑夫人心痛如刀绞,却也知道要是只给其中一盆就能将其余人全得罪了,要是一盆不送,也是将所有人都得罪了。 只能咬牙咧嘴笑道:“承蒙各位夫人厚爱,一会我便让下人送到各位夫人府上。” 岑以薰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抱了一盆在怀里,笑盈盈地说:“我就不用送了,我自己带走吧。” 岑夫人看她拿的还是开的最艳的七彩暹罗,脚步一晃,差点晕过去。 这个贱人! 花看了也得了,夫人们很满意,大家也因此对帮她们要花的岑以薰稍微有了些好感。 毕竟千金难求佛暹罗,得之为祥。 且不管怎么得的吧,都有岑以薰的功劳。 岑夫人气地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今天竟然为岑以薰做了嫁衣裳。 不过今天她可为岑以薰的到来做足了准备,不会到此为止。 刚好有个贵女小小声地说道:“莹莹,你上次不是你家水榭新修了月中台,跳舞最美不过了,咱们现在去吧。” 京中的聚会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间接相亲。 贵女们费尽心思表现自己,有些瞧上的男子回家后便可求娶。今日来的男宾虽然就两个皇 子,但大都都是朝官或是岑相门生,也是极好的夫家之选。 这会算着时辰也到了男宾移席的时候了,姑娘们也有些跃跃欲试了。 岑以薰歌舞不会,也没兴趣参加这样的活动, 抱着花盆就要告辞:“我是个草包,不擅歌舞,我先去找王爷了。各位玩得开心。” 这话把她刚刚刷的好感浇了个稀巴烂。 有人小小声地说道:“昱王妃有王爷宠爱确实不一样。” 岑以薰满脑袋黑线,她为什么不把重点放在她是个草包这个重点上呢。 岑月莹有心为在场未婚的姑娘出头,笑道:“阿薰,我也特意为爹排了一支舞。我已经派人请爹爹移步水榭了,王爷应该也会一起来。阿薰不如跟我们一起走。” 这是不好推迟了。 岑以薰只得抱着花盆跟上,她现在挺想赶紧回去研究她的药箱去。 她总觉得箱子可能藏着什么东西。 岑夫人领着一群贵女浩浩荡荡地往水榭亭台走去。 她们到的时候岑相还真的带着一群男宾到了。 水榭也不是再是之前岑以薰路过时的模样,原本波光粼粼的的水面上升起了几个石台,周围点着莲花,若在其中跳舞,确实美不胜收。 第143章 拆台专家 水榭长廊上摆了长椅,所有人自觉按官职落座。 岑相跟宫启煜和宫启勋就主坐谦让一番后,自己落了主坐。 宫启煜远远地看着岑以薰怀里夹着一只花盆混在一群贵女里走来。 她一身桃色已是娇俏,加上怀抱暹罗更像个抱花仙子,一点不显笨拙。 宫启煜原本冰冷的脸因为她而染上喜欢。他抬了抬手,示意随侍去替岑以薰拿花。 “王妃,王妃命属下前来拿花。” 岑以薰见是那个赶车的车夫不由意外道,“你不是哑巴啊。” 说完也不等车夫回答,把他拉到一边,凑到他耳边说道:“胖丫不见了,你帮我去后院找找,别打扰别人。人找着了直接带回来便是。” 车夫没有迟疑,立刻领命前去。 岑月莹见状打趣道:“阿薰还跟侍卫说悄悄话,不怕王爷生气么?”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我们王爷又不是醋坛子。” 岑月莹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问:“阿薰,你的侍女呢?” “拉屎去了。” 话音一落,又收获一堆嫌弃的眼神。 岑以薰也懒得答理,直接向宫启煜走去。 人和人是要比较的,她原来也就觉得宫启煜只是一张脸好看,但跟这些女人相处了这么一 会,她就觉得宫启煜简直太好了。 宫启煜让岑以薰坐他旁边,她刚好也不想跟女宾们坐一块,虽然知道不合礼制,也还是坐了。 岑相想劝一劝,一想到宫启煜那怼人的嘴,就懒得劝了,免得丢脸。 岑月莹上前来盈盈拜倒:“爹爹,女儿跟姐妹们编了一曲天女送贺舞,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岑月莹的乖巧和岑以薰的不懂事形成鲜明对比。 岑相欣慰地点点头:“好。” 岑月莹冲来的贵女们莹莹一笑:“姐妹们,那我们就要开始了。” 贵女们有些拿琴,有些拿箫,有拿琵琶,有拿罄钟的,几人组成了一个乐队,岑月莹和另两名贵女则踩着水里的石墩走进了水中的石台上。 岑月莹为中心另两名贵女在她身后,但岑月莹十分有心,跳舞的时候中心位置一直变化着,每个人都有展示自己的机会。 一曲毕,不仅得了满堂喝彩,也让同行的各位夫人极为满意。若是让自己的女儿单独为岑相舞一曲就有些巴结了,这样一来不仅得到了表现的机会也不会有阿谀之嫌。 有人不吝夸赞:“岑大小姐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舞姿婀娜,更心善体贴。不知谁家儿郎有 这样的福气,能娶岑大小姐这样的女子。” 有人笑道:“这你都不知道,岑大小姐早许给长孙殿下了。就是不知婚期何时。” 宫启勋先前跟岑月莹提过要提婚期的事,见此情形自然是明白岑月莹跟这几位夫人串了气,要令岑相在众人面前将婚期提前。 宫启勋立刻笑道:“我自然是想立刻能将莹莹小姐迎进门,就是不知道相爷舍不舍得。” 岑相笑了一下:“成亲得挑个好日子,得选个吉日。” 他怎么会不知道宫启勋什么想法,但闭门思过是皇帝要求的。若在宫启勋闭门思过期间举行婚礼,跟帮着宫启勋抗旨有什么区别。 若是惹恼了皇帝,莫说不让宫启勋出门接亲,丢了岑月莹的脸,他这个丞相也当到头了。 岑以薰不太欣赏古典舞,本来有些昏昏欲睡,闻言抬了抬眼皮,困惑地看了眼宫启勋:“长孙殿下不是明天开始就要禁足抄经了么?可以成亲吗?《无诠忏义》可不短,抄完一千遍也得一个月吧?” 她看着宫启勋逐渐黑沉的脸,笑了笑:“当然了,长孙殿下为了能早日迎娶大姐一定会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地抄经,半个月就抄完了,下个月初就可以成亲 了。但是这样一来脸色可能很难看。” 她又安慰道:“不过也没关系,我就千金一片的黄金面膜,敷过后脸色宛如新生。长孙殿下到时候可以找我买。” 岑月莹气得脸都变了,她花了好些银子才令这两位夫人为她搭桥说话,岑以薰竟然生生地拆了她的梯子。 昨天大家都在场,每个人都知道宫启勋禁足的事,但大家不说便当不知道此事。可是她现在说了,大家便都不能装聋作哑。 宫启勋脸色也十分难看,半个月足够他的拥护者认为他不受皇帝器重了。 他憋着气,拼命地扯出笑容,说道:“本殿诚心忏悔跟想娶莹莹并无矛盾。昱王妃和七弟鹣鲽情深,怎么反倒瞧不上我跟莹莹两情相悦之心呢。” 这是岑月莹第一次听宫启勋在人前向自己表达思慕之情,一颗芳心又甜又满,战斗力也瞬间充满。 她盈着热泪,对岑以薰道:“阿薰你身为女儿,也不为爹爹备歌舞;身为昱王妃又插手长孙殿下府上之事。你能不能只做与自己身份相府之事?” 这是骂岑以薰身为女儿不孝顺,身为人妻多口舌。 真是不孝不贤! 岑以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和宫启勋:“我确实不应 该提醒你们,我应该直接进宫见皇上说,说长孙殿下为了不面壁思过故意提前婚期。” 宫启勋蹭地站了起来,怒道:“岑以薰,你什么意思?你就见不得我跟莹莹好是吧?” 岑月莹也伏在岑夫人的肩上哭了起来:“娘,女儿跟长孙殿下两情相悦,为何由昱王妃说来便是抗旨了呢。” 一场好好的生日宴,刹那间变得剑拔弩张。 岑相头都大了,如果不是忌惮宫启煜,他早就给岑以薰一个大嘴巴子了。 奈何宫启煜护妻,岑相只好叹了口气:“昱王妃累了,先去偏院休息吧。” 岑相是长孙党,岑以薰挑明宫启勋还在禁足,不只是因为她讨厌宫启勋,主要也因为她不想宫启勋当皇帝。 一个男人利用女人的感情办事而不是凭着御下的能力,这样的人怎么配为帝。 但岑相显然没明白这一点,岑以薰轻笑道:“女儿只是不想父亲到时候受皇上怪罪,却成了女儿的不对。既然如此,女儿便先回去了。愿父亲福寿绵延。” 这话有股忠言逆耳的意味。诸位大人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 就在这时,管家突然带着胖丫一脸过来了。 “相爷,方才下人在夫人院子里抓到这个丫头。” 第144章 她的人就要护着 管家说完还把一只布娃娃亮了出来,一脸愤恨道,“这丫头竟然想在夫人院里行厌胜之术。” 胖丫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不住地哭:“娘娘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这话说得十分混乱,但字里行间却透露着她真的做了这样的事。 岑相就着管家的手,看着娃娃脸上贴的生辰八字,竟然是他的。 家丑不可外扬,在场的诸位也不敢看昱王妃的热闹。大家连忙起身告辞了。 岑相只能起身相送,岑夫人也将女宾送走了,临走还再三保证一定将暹罗花送到各个府上。 送走宾客,岑相才转身坐下,笑脸顿时转成黑脸,他一把将厌胜娃娃砸在胖丫脸上,怒道:“谁给你的胆子!” 胖丫哭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跟王妃去了大夫人的院子,突然间院中起了雾,奴婢摸着墙走,等能看见的时候人就在夫人的院子里了。奴婢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岑以薰倒是挺冷静的,只淡淡地问:“你碰过那个娃娃吗?” 胖丫甩着鼻涕拼命摇头:“没有,奴婢没有。奴婢能看见的时候就见这个娃娃在奴婢的脚边,奴婢并 没有拿过。” “胡说!” 管家怒道:“你不但拿过这娃娃还偷了夫人的东西。” 管家一抖手,扯开胖丫的束袖,里面便落出一串串金簪项链,全是价格不菲的东西。 岑月莹震惊地捡起一枚玉簪,看向岑相:“这不是爹爹去年送娘亲的生辰礼吗?” 胖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脸色瞬间苍白。她不停地说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是谁信呢? 岑夫人本来忌惮宫启煜迟迟没出声,这会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开口了。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偷东西倒是无碍,打顿板子给个教训就是了。但谋害老爷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阿薰,胖丫是个奴才,没人主使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来。你说,她幕后的主谋会是谁呢?” 岑以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夫人怎么不直说我就是那个幕后主谋呢?我倒是奇怪了,我若是那幕后主谋,害了爹爹有何好处?” 没了外人,不必做样子,岑月莹说话也冲了:“你一向觉得爹爹偏心,心存恶念也是有的。” 岑以薰从容道:“大姐,不管我是不是计较爹爹偏心。爹爹在我就是相府嫡女,爹若没了,我就是个无依 无靠的孤女。父亲在,有人要欺负我也得掂量。” 岑月莹冷笑道:“这种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干,当初爹生日的时候你都能送出那样的画相。” 这话一下子就让所有人都想起当初岑以薰送的那幅断头像,岑相原本有些被岑以薰说动,闻言脸色铁青。 他冷声道:“将这丫头杖毙,其他不必再追究了。” 他看了宫启煜一眼:“这已经是瞧在王爷的份上了,相信王爷不会连丫头也要护着吧。” 他这是给宫启煜面子不跟岑以薰计较了,直接打杀个下人做个样子。 他是丞相又是岳丈,宫启煜该承情,然后装聋作哑。 宫启煜却只冷冷地接了一句:“这要看王妃的意思。王妃若要护着,本王自然也要护着。” 岑相气地够呛,转眸看向岑以薰:“昱王妃的意思呢?要护着吗?” 岑以薰淡道:“自然护着,我的人,怎么能任人随意栽赃呢。” 话音一落,胖丫眼底一热,嚎啕大哭起来:“娘娘,呜呜,娘娘……” 主子到现在都相信她,人证物证都在,主子都相信她。 岑以薰正要让她先别哭,胖丫突然狠狠地抹了一下眼泪,大声地说道:“我 招,我招了!” 岑夫人和岑月莹相视一笑,眼底忍不住得意。哪有不怕死的人,相爷一句杖毙就把人吓招了。 岑相冷冷地看着胖丫,一脸冷肃:“说!” 胖丫深深地看了岑以薰一眼,然后将手指向岑夫人,大声说道:“那个娃娃就是夫人给我的,她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诬陷王妃。” 所有人大惊失色,岑夫人几乎立刻跳起脚来,重重地扇了胖丫一个大嘴巴子,破口大骂道:“杀千刀的贱婢,竟敢乱扣屎盆子,反了天了。” 胖丫被她打了一顿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从腰封里抓出一枚银锭子扔在地上,大吼道:“就是这五两银子,你说先给我五两,等我们王妃被定了罪你就把剩下的九十五两给我。” 胖丫冲岑以薰重重磕了个头,哭道:“娘娘,奴婢不应该鬼迷心窍。奴婢看到娘娘都如今了还维护奴婢,奴婢才不忍再诬陷娘娘的。对不起,娘娘!” 她说完,起身猛地就往亭台的柱子上去撞去。 然而她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卷着,轻轻地摔在了地上。 岑以薰握了握宫启煜的手,无声地道了谢。 胖丫速度太快了, 她没有宫启煜的内力也没有顶极的轻功,根本来不及阻止。 岑以薰走到胖丫面前,将她扶了起来,抹去了她脸上的眼泪,捡起地上的五两银锭塞回她腰里, 笑道:“傻瓜,这不是我先前给的么,院子里人人有份。怎么就变成岑夫人收买你的呢。” 她一张嘴,声带就有些粘连,声音很哑。 胖丫为了救她,竟然傻乎乎拿命指证岑夫人。 胖丫见她说出实情,也不顾得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撞上柱子。急忙道:“娘娘给我五两在院子里藏着,这就是岑夫人给的。娘娘,奴婢对不起您。” 说完还在不住地冲岑以薰挤眼睛。 她急得要命,娘娘这么护着她,她已经知足了,现在正是反咬岑夫人的好时间啊。 岑以薰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揉了揉她的脑袋,轻笑道:“傻瓜,为了打倒坏人而牺牲自己,这是最笨的办法。而且就算你死了,也奈何她不得。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岑夫人,以后仍然会挖空心思对付我。” “她下次还要害我怎么办?让谁去死?红豆?浅绿?陈嫂?胡嫂?玉嬷嬷?” “傻瓜,我只有你们了,我怎么舍得让你们为我去死。” 第145章 又赢了一把 胖丫呆呆地看着她,羞愧地说:“奴婢太笨了,不知道要怎么办。” 岑以薰摸了摸她圆圆胖胖的脸,从容地笑了笑:“我聪明啊,我有办法。以后都要相信我,不要自做主张,知道么?” 胖丫看来岑以薰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虽然她没碰过那些东西,可是这东西确实是在她身上搜出来的。 还有那个娃娃,她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自己蹲在那个娃娃旁边。 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没做过那些事。 岑以薰说话很轻,但亭台并不大,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她的话。 岑月莹厉声道:“人证物证俱在,刚刚你自己也承认了胖丫诬陷我娘亲。爹爹好意不与你计较, 只惩治了丫头。还有什么好说的。爹,既然阿薰要护着这个下人,我们报官吧。” “好,报官!” 岑以薰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看向岑月莹和岑夫人,一字一句道:“我本来今天就想在家里把事处理了,算是顾全了爹的颜面。既然你们咄咄相逼,那就见官吧。让京城百姓看看岑夫人的手段。” 她一身气度凛然,眼底闪着冷厉的光,好像她真的能有办法在公堂之上扭转局 面。 岑月莹才不相信岑以薰有这样的本事呢,立刻道:“好,我这就去报官。” 宫启勋却在这个时候出来打了圆场:“莹莹,都是一家人,闹到衙门对昱王府和相府的名誉不好。” 家宅的事闹到公堂之上,外人只会觉得堂堂丞相家都管不好。这事传到皇上耳里,一定也会怪岑相没有起到百官表率,到时候别说提婚期,怕是岑相自己都要在家思过了。 岑相也同意宫启勋的说法:“ 家里事家庭里了,阿薰既然能证明厌胜之术不是你婢女所为,那便拿出证据吧。” 岑以薰上公堂已经不是一两回了,她才不在乎这种声誉。 胖丫差点被他们害死,她不会善罢干休。 “父亲此言差矣,涉嫌命案,还有皇上三令五申禁的厌胜术,还是由府尹来判公平些。罪者下狱,无罪者得还清白。 ” 丞相气得斯文的面皮抖了抖:“你是说本相会失了公允?” 自己的心都偏歪了,竟然没点数么! 岑以薰懒得回应,看向岑夫人:“要是不上公堂,就是你们心虚,马上向胖丫道歉。要是上了公堂,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过去的事了。做决定 吧!” 她傲慢自信的目光让老谋深算的岑夫人都有些担心岑以薰是不是真的有办法证明胖丫没有碰过那些东西。 岑夫人这一犹豫的功夫,岑相已经气地脸都青了:“好,昱王妃要对簿公堂,那便公堂上见。王府都要不脸面了,相府还要脸面。来人,去京兆府击鼓。” 宫启勋连忙拦住了:“相爷万万不可,家事闹到堂上去传出去可要成笑柄了。今日诸位大人都已知实情,何必闹得满城皆知呢。” 他又看向宫启煜:“老七,皇爷爷身子这才好些,你真的要让皇爷爷再为你们家事操心吗?” 宫启煜拍了拍坐在轮椅上的腿,面无表情地说:“满城都知本王惧内,长孙不知么?” 宫启勋万万没想到宫启煜竟然会这么不要脸承认自己怕老婆,一时噎住,半天才看向岑以薰:“昱王妃,今天是相爷的生日,都是一家人,闹到公堂上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怕背上不贤不孝的罪名吗?” 岑以薰淡淡地扫了一眼岑夫人:“这话,长孙殿下还是跟你的莹莹和未来丈母娘说比较好。是谁在后院用迷魂阵,是谁在父亲生日的时候兴风作浪。 是,诸位大人都知我的丫头行了厌胜术偷了金银,只怕这事迟早也传到皇上耳内。我还是早早还自己清白为好,免得过了时效不便自证。” 宫启勋简直要疯了,本来他们都已经占上风了,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被动。 岑以薰看着他焦头烂额的样子,笑了笑:“长孙殿下这么急着不让我上公堂是为什么?我是知道,可爹和你的莹莹还不知道。你得说出来,让他们知道你的顾虑。这样他们才不敢把事情闹大。你不说,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她笑眯眯地看向岑月莹:“是吧大姐,你这才女的脑容量一定不会明白长孙殿下为什么不让上公堂吧?搞不好你还以为他是想卖我的好呢。” 岑月莹见宫启勋连番示弱,确实以为他心里还惦记着岑以薰过往的好,不想让她下狱。 此时被岑以薰说到心头上,脸上一燥,但嘴上却死都不能认:“殿下自然是为我们好。父亲,殿下说的对,今日是父亲生辰,闹到公堂对父亲为官声誉不好。不如这次便放过他们吧?” 岑相自然知道这点,奈何岑以薰咄咄逼人,他才被激起了怒火。 此时岑月莹递 了梯子,他便欣然接受:“我累了,你们各自回吧。” 说完也不跟宫启煜道别,直接甩袖离开了。 岑以薰没有拦着,而是一巴掌甩在了管家的脸上,又一脚踹在他肚子。 管家猝不及防被踢倒在地,他正要爬起来,岑以薰已经一脚踩在他的手上,用力一跺,痛地他嚎啕大叫:“杀人啦!” 岑以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下次再敢动我的人,我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她抬眸看向岑夫人和岑月莹,冷笑:“今天看在父亲的面上放你们一马,再有下次,一定让你们把牢底坐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暹罗花是怎么种出来的。你今天把所有的暹罗花送出去,也就意味着满京名媛都知道你会用迷魂术。岑夫人,来日方长!” “胖丫,我们走!” 岑夫人看着岑以薰推着宫启煜傲娇离去的背影,脸色瞬间苍白。她止不住地喃喃着:“她,怎么可能会知道暹罗的秘密……” 岑月莹却不屑道:“娘,你怕什么,她就是乍我们。她要是真的证据证据那东西不是胖丫放的,以她那咄咄逼人的性格为什么不让我们跟她道歉?” 第146章 一不小心被绑架了 宫启勋也在旁边说道:“暹罗花难养,她就是瞧准了这点,故意使诈。” 没错,岑以薰这得理不饶人的性格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们。 岑夫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满目狰狞:“贱人,竟敢诈我。” 岑月莹连忙劝道:“娘别生气了,当务之急是要让爹爹跟皇上提婚期,不然殿下就真要禁足了。” 岑夫人揉了揉岑月莹的头发,嗔笑道:“你这孩子,也没点矜持。” 说完看向宫启勋,歉然一笑:“长孙殿下,莹莹被我娇怪坏了。” 宫启勋连忙道:“不不,是我也很想早些跟莹莹成亲。若是等着原来的婚期,那个时候柳侧妃生下孩儿,我怕皇爷爷无心我和莹莹的婚事了。” “长孙殿下能为莹莹着想,是她的福气,但这事得我跟相爷说过。不如……” 宫启勋明白她要私下跟莹莹商量的意思,立刻道:“今日便不打扰了,我先告辞。” 岑月莹还想送他,却被岑夫人紧紧地拽住了手,不让她送。 宫启勋一走,岑月莹便生气地甩开了岑夫人的手,不满道:“娘,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送他。你知道他现在多需要我么 。” 岑夫人气道:“他现在当然需要你,需要你通过你们的婚事来取得自由。要不是被禁足了,他能提前婚约么?” 岑月莹不以为然地说:“前些日子皇上不是病了么,他不方便提。要是照着婚期,柳侧妃孩子都生下来了。那是皇上第一个曾孙,到时候谁还记得我的婚事。他也是为我好。” 岑夫人第一次被自己女儿的愚蠢惊着了,她戳着岑月莹的脑袋道:“你现在是被长孙迷了心智。柳侧妃的孩子还有四个多月才出生,他禁足不过月余。他要真想娶你等着禁足后跟皇上求娶便是了。” 岑月莹撇撇嘴:“女儿又不是真傻,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女儿只是想能帮他渡过这一劫,将来他就能念着女儿的好,让他明白能帮他的只有我。” 她看着四下无人,扯着岑夫人的袖子撒娇道:“娘,你也不是只想女儿当个王妃吧?如今嫁过去,正是他需要的时候。加上柳侧妃的孩儿还没落地。女儿嫁过去刚好捡现成的嫡母。” 岑夫人一听,顿时乐了,摸着岑月莹的脸笑得灿烂:“不愧是我的女儿,想的确实周详。柳侧妃这胎儿 ,我瞧着也不容易生产。万一生的时候非得去母留子可该如何是好呢。” 岑月莹会心一笑:“女儿自然是要将皇朝第一位曾孙养大。” 母女两主意一定,便去找岑相求情。 回程的半道上,有前锋营的人报,赵邀竞抓住了绑架六公主的人,人正在前锋营。 前锋营是军营重地,女眷不得随意入内。加上宫启煜也只是过去审问,岑以薰便没执着要跟着。 她跟胖丫中途下了马车,想顺便去看看荣德楼,今天荣德楼的掌柜跟老嬷嬷滚床单了,店内只有个二掌柜,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她感觉到旁边的胖丫明显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忍不住笑道:“终于知道怕了吧?刚刚还敢去寻死。” 胖丫嘿嘿一笑:“奴婢是怕,可奴婢不是怕岑夫人他们,奴婢是怕王爷。娘娘,您可真厉害。王爷那气场,我隔着车帘都不敢弯下腰。” “怕他干什么?你又没干坏事。” “怎么没干坏事啊。” 胖丫羞愧地说:“奴婢差点害了娘娘。” “那是别人要害我,你也是受我连累。在我娘的院子里,我们应该是一起中的雾障,你被带去了夫人 院子里,我被带去了别的地方。” 胖丫一惊,担心地问:“娘娘您也被害到了?” “当然,她首先是想害我。我害我不成,便想从你这入手。” 胖丫一脸崇拜地看着她:“还好娘娘有破解之法,让他们害怕。否则真上了公堂我们就遭殃了。” 岑以薰眼底闪过不屑的笑意:“我没破解之法,我是诈她的。” 胖丫睁大了眼睛,拍了拍胸脯:“娘娘您竟然诈她啊。还好没有被看穿。” 岑以薰失笑:“他们就算看穿了也不敢上公堂。宫启勋想在这几天成亲呢。不过真要上了公堂我也可以想办法为你洗清冤屈。怎么都不怕。” 胖丫看着岑以薰宛如看天神:“娘娘太厉害了。” “所以你要相信我,不要这么自作主张。我不会让别人欺负的……” 人群突然沸腾起来,嘈杂的声音淹没了岑以薰后面的话,紧跟着铮鸣的马蹄声由远近,一队骑马的黑衣人生生地将拥挤的人群挤开向岑以薰他们冲了过去。 眼看着就来不及躲,胖丫张开双臂挡在岑以薰面前,大叫一声:“娘娘小心!” “闪开!” 一道马鞭甩在胖丫的身上 ,直接把她甩进了人群里。 “胖丫!” 岑以薰正要去扶胖丫,却看到一个孕妇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她想也没想立刻去扶,却在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孕妇甩手洒出一把白粉,岑以薰立刻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锦帐罗被里,转眸一看,满眼金光闪闪的珠宝玉器,那耀眼的程度比皇帝的寝宫奢华多了。 岑以薰掀被下床,才发现屋子中央还镶嵌着几圈夜明珠。 奢侈,有钱! 皇帝的宫里虽然也很亮,但也只是点了很多的蜡烛而已。 岑以薰坐在圆桌旁,紫檀的桌面有一层薄薄的湿气。再看看脚下,青石地板也有些湿气。 岑以薰扬了扬眉,是个离水源及近的地下室。 桌上有水果和瓜子,岑以薰索性就吃了起来。 “百闻不如一见,昱王妃还真是女中豪杰。” 岑以薰把瓜子扔进嘴里,方才拍拍手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就见镶金的门框上倚着一道雪白身影。 那人眉目如画,自带的笑唇,配上那一双凤眼,一看就是游戏花从的风流公子哥。 她就支着下巴,眯着眸子赤果地打量着他,没有半分避讳。 第147章 有心脏病的神经病 男人也由着她打量,甚至还十分配合地从左边靠到了右边,扬眉轻佻地问:“本少如何,可能入昱王妃的眼?” 岑以薰托着下巴懒洋洋地张了张嘴:“当然不能,有我家王爷珠玉在前,我怎么可能瞧地上其他脸。” 男人眼底闪过几分怒意,随后走到她面前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来,让我看看昱王妃被人绑架了,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 岑以薰抬眸跟他对视:“看吧。” 男人诧异道:“你还真的不怕啊。” 岑以薰坐直身子,双手怀抱在胸,跟他拉开距离,嗤笑道:“我一个大夫怕你一个病人?” 男人脸色一沉,手掌拍在桌上,原本戏谑的声音带上了杀气:“你说谁是病人?” 岑以薰看着紫檀桌上凭空多出来的裂缝,诚恳地说:“都这么冒险把我绑架了,就坦诚点吧。你的嘴唇颜色过于艳丽了,虽然你这一掌内力深厚,但气息在运功的时候乱了。你有先天性心脏病?” 她突然恍然大悟起来:“你就是绑架邀月和六公主的幕后黑手!” 男人妖孽的脸上逐渐露出杀气,又逐渐敛去,最后只轻轻一笑:“不愧是搅 乱皇族的女人。昱王妃,你让我大开眼界。” 岑以薰从容一笑:“这只能说,你的眼界实在太窄了。” 男人眼尾挑起一抹趣味来:“有意思,本少阅人无数,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女人。被绑架昏迷醒来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担心自己是否被欺凌反而关心起绑匪来。” 岑以薰抱着双臂,晃了晃翘着的二郎腿,用医生特有的理智和平静的语气说道:“人被侵犯后身体会告诉我。我醒来之后只有中过乙醚的昏沉感,并没有其他不 适感。所以我根本不必无聊的去担心。” 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如果被侵犯过了呢?” “没有如果的必要。” 岑以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行了,这位帅哥,现在可以带我去见邀月和六公主了吗?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可能已经拆了邀月的缝合线,现在快要死了吧。” “啪啪啪!” “本少爷真的越来越欣赏你了。” 男人连着击了三次掌,由衷地赞叹。 他坐着没动,就仰着脸与岑以薰对视,那妖孽的脸色荡漾着某种雀跃的光:“都说昱王妃泼辣草包,看来传言不尽然。那昱王妃 不如猜猜看,本少爷是何身份?猜中了,本少可以答应昱王妃一个要求。” 岑以薰扫了他一眼:“根本不用猜,放眼整个天下,能把地下室都装地这么豪华的只有一个人。” 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哦?谁呢?” “玲珑阁阁主玉青飞!” “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 玉青飞站了起来,挺拔的身量在岑以薰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就那样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禁锢着的女人,眼底渐渐泛起一片浅红色。 岑以薰看着他眼底的异色,突然想起来以前武侠小说里那种走火入魔的情形,立刻摸出一枚银针扎了过去。 玉青飞轻松地将她的手腕压在桌面上,看着她指尖拈着的银针,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你以为凭几句话就能放松我的警惕,就能暗算我?没错,你是挺特别的,但我的命也很特别。”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我是看你好像要走火入魔了,才想给你施针。” 玉青飞不信:“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爱信不信,刚刚不是说我猜中你身份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我现在要去见邀月。” “我说 过我只答应你一个要求,但这个要求只能在我允许的范围内!” 岑以薰终于有些生气了:“那你怎么不直接说那要求得是你自己提的呢?”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我只允许昱王妃喜欢我这一件事。” “你有病吧!” 岑以薰气地破口大骂。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是,你有病,你是个有心脏病的神经病!” 玉青飞看她生气满意一笑:“呦,这么大脾气。刚才那冷静的样子是装的吧。” 岑以薰懒得搭理他:“要么你现在就带我去找邀月,要么现在就放我走,家里有人等我。” “我后悔了。” 玉青飞一甩手,开着的门便关上了。 然后他一把扯落了身上的腰带,倾身向前,脸上露出一股邪恶的笑意:“刚刚你说没有如果的必要。那我现在让如果成真了,昱王妃要怎么做呢?” 岑以薰看着他逐渐坦露的肩骨和胸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心脏病的人做那种事很容易死的。” “昱王妃神医,本少也不想瞒你。本少是先天心脏有疾,但本少练的魔功可以在心脏病发的时候将病症转移。所以,昱王妃不必担心本少会死 在你身上。” 岑以薰原本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但自从穿越之后,见过那白色大鸟之后,见过漱兰公主的蛊虫后,她对唯物主义和科学以外的东西有了更多的包容。 虽然她还没有时机检查他的心脏,但是这种先天心脏病的人剧烈运动都不能,这人却能练成跟宫启煜那样随便甩甩手就能把门关上的武功。 她咽了咽口水:“你不是找我来治病的吗?你要敢动我,不怕到时候我不救你啊。” 玉青飞看到她脸上终于露出恐惧之色,欺身向前在她耳边,用极有诱惑力的声音说道:“不会的,但凡本少爷宠幸过的女人都会爱上本少。” 岑以薰又往后退了一步:“你不用宠幸我我也会救你的。” “本少觉得让昱王妃对本少难舍难弃的时候治疗起来更加有保证。” 岑以薰突然曲膝盖狠狠地顶向男人胯下:“保你妈的蛋!” 玉青飞抬手往下一压,完全不费力就把她曲起的腿打直了,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身轻松地将她贴向了自己。 岑以薰默默骂了句脏话,穿越以后她最烦遇到这种高武力值的人了。比宫启勋和岑月莹母女讨厌多了。 第148章 她要死了,我不救你 玉青飞将岑以薰顶在自己和圆桌之间,看着她乱窜的眼眸,倾身吻了过去。 就在这时,他腰部一硬,一个圆圆凉凉的管子顶在他的小腹。 岑以薰声音冰冷:“别动,再动命根子就没了。” 玉青飞好笑地勾着她的下巴,十分流气地说:“这种东西,你觉得对我有用……” 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着急忙慌的声音:“阁主不好了,邀月公主要死了。” “什么!” 玉青飞一愣,岑以薰趁机一把将他推开,匆匆跑到门口,打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大夫打扮的人正满头大汗地直喘气。 一看到岑以薰大夫怔愣了一下,随及露出欣喜之色:“是昱王妃……” “去看看。” 玉青飞走过来一把拉住岑以薰的手快步往前走,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大夫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小小声地辩解 :“毒医等不耐烦就拆了她的肚子。” 岑以薰气地直想给那死大夫一巴掌,骂道:“卧槽,你们有没有人性。你们主子都派人去绑架我了,你还不耐烦。你们就对自己人的办事能力这么没信心吗?就不能等我来吗?!” 玉青飞侧眸看着她气地抓马的样子,忍不住失笑:“还有人能这样说话,昱王妃可真与众不同。” “邀月要是出了事,我不会救你。” 岑以薰懒得搭理他,脚步走的飞快,心里祈祷着邀月别出事。 玉青飞淡淡一笑,温柔中带了几分宠溺的意味:“真凶,我喜欢。” “有病!” 地下室似乎并不大,没走多久岑以薰就听见了六公主凄厉的哭喊声:“邀月,邀月,你醒醒,你醒醒……我跟你们拼了,呜呜……” 声音透着无尽的愤恨和无力感,这本来不应该是一个公主该有 的情绪,可是现在却出现了。 是玉青飞让她变成这样的。 岑以薰恨恨地瞪了玉青飞一眼:“如果邀月出事,永远别想我给你治病,哪怕我死。” 那一刻玉青飞看到了她眼底带着同归与尽的决然。他微微蹙眉:“ 素闻皇室人人都厌弃昱王妃,你又何必做出一副要跟他们同生共死的样子。” 岑以薰冷笑:“素闻?!我也素闻玲珑阁一个消息值千金,还以为用的法子,原来不过是靠道听途说。” 玉青飞被怼了一下也不生气,反而妖娆一笑:“王妃可真小气。” 门被推开,血腥味扑鼻而来,六公主尖厉的哭声没了阻挡,尖锐地发冲击着耳膜。 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到邀月毫无生气地躺在靠墙的床上,旁边一个身形佝偻的黑衣男人正对着她的腹部研究,六公主被绑着扔在地上拼命地扭动着 身体挣扎嚎叫。 “滚开!” 岑以薰顾不得跟六公主打招呼,上前一把将黑衣人推开,看到邀月狰狞的腹部松了一口气。 缝合线没有全拆,主要还是伤口撕裂。 “邀月……” 岑以薰一碰邀月,手就被生烫了一下。 发炎了,要赶紧退烧,还要重新缝合。 六公主从岑以薰进来了就安静了下来,她顾不上问她是怎么来的,按耐着激动和紧张盯着岑以薰。 岑以薰一皱眉,六公主心头一紧,立刻紧张地问:“昱王妃,邀月怎么了? 她,她不会有事的,对吧?有你在,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玉青飞走到岑以薰身边,看着邀月肚子上蜈蚣一样的疤痕,嫌弃地皱了一下眉,淡淡地说:“本少并没有要她死的意思。你也看到了,这里的是休养的地方,不是监牢。” 岑以薰没有心思去打量周 围环境,她对玉青飞道:“邀月现在情况非常危险,我我必须给她重新缝合。现在有两个选择,你让我带邀月回去或者你去昱王妃青芜院把我的药箱取来。” “只有这两个选择?” 玉青飞转眸看她,眼里透着一丝苦恼,“让你回去,以后宫启煜一定会加强守备,本少想要再绑你一次就更难了。要是我自己派人去你家偷,宫启煜一定会发现你的药箱不见了。说不定还会沿着蛛丝马迹找到这里。那可真太不划算了。” 岑以薰心底一慌,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打算。 她眼底一沉,淡道:“你对自己的人这么没信心吗?竟然还担心被发现蛛丝马迹。” 玉青飞从容一笑:“那是当然,昱王可不是能小觑的人。” 岑以薰急道:“那你想怎么样?邀月快死了,你的病也需要那个药箱。” 第149章 大夫,是病人的信仰 玉青飞转眸看她,眼底透着笑:“传闻昱王妃的银针也用的出神入化,本少还没见过。不如试试凝针术?” 岑以薰气地跳脚,破口大骂:“凝针术只能刺激神经,控制出血,便不会让伤口愈合!” 玉青飞也不生气,只重复道:“传说昱王妃的银针用的出神入化!” 他要先验证岑以薰确实会医术这件事,才会冒着可能会被宫启煜发现的危险去取药箱。 人命关天,他却还在使计谋! 岑以薰咬了咬牙:“给我银针。” 她不知道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玉青飞有没有搜过她的身,她不敢贸然从空间里拿银针。 玉青飞冲旁边的毒医使了个眼色:“给她银针。” 毒医随手递给了她一副银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老夫的东西,昱王妃敢用么?” 岑以薰随手接过,冷笑:“有什么不敢的,针上要有毒,你们阁主首先要的是你 的命,不是我的。” 毒医被她怼得一噎,一时说不出话来。 玉青飞怀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昱王妃你让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不喜欢你!” 岑以薰先封住了邀月心肺周围的筋脉,免得病毒进入心肺,又在她的人中和太阳穴上分别入了针,不过片刻,原本奄奄一息的邀月竟然悠悠醒转过来。 “昱王妃?表嫂?我,没死吗?” 邀月无比虚弱地看了眼岑以薰后,又虚弱地四处张望,“娘,我娘呢?” 岑以薰握着她的手,温柔有力地说:“六公主很好,现在就你最让人担心。 你现在要是头晕就先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邀月烧的很昏沉,刚刚也是被岑以薰强行唤醒,这才说两句话人便又睡了过去。 岑以薰转头看向玉青飞,咬牙问:“现在可以相信我能救她了么?” 玉青飞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做 的干净点。” “是!” 那人领命便走。 岑以薰知道他要去拿药箱连忙叫住他:“药箱在青芜院主屋的梳妆台上,很容易就能看到。” 玉青飞这次没再质疑她要使诈,对下属道:“去吧,早去早回。” 岑以薰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他说道:“我要给邀月擦身退烧,需要一盆热水,还有,麻烦你们男人出去一下。” 玉青飞冲她飞了个媚眼,光明正大的撩人:“忙完了回刚才那个房间,我等你。” 太骚了! 岑以薰懒得搭理他! 玉青飞让人送来了水后就没有人打扰,岑以薰给六公主松了绑,又从广袖里取出退烧针给邀月注射,再用手术刀替邀月清理了腐肉,重新缝合。 邀月晕着,整个治疗过程都很安静。 六公主真心实意地吓到了,岑以薰让她坐旁边,她就真地坐在一旁一动也不动,生怕自己会打扰岑以薰救邀月。 岑以薰不敢输液,只做了创口清理、退烧消炎。 等她做完这引起,转过身,六公主才敢试探地问一句:“怎么样?邀月不会有事吧?” 岑以薰自信满满:“小伤,不会有事。” “多亏你!” 六公主紧紧地握住岑以薰的手死咬着嘴唇眼泪却无法自控地流着,“我信你,你说没事邀月一定就没事。” 说这种话的人大部分都是身处绝境无人可依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就拼命地靠过去,把所有的希望都投射过去。 这就跟信仰一样! 岑以薰笑了笑:“不要害怕,邀月郡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六公主握着她的手不放,声音颤抖着:“你才是她的天相。” 她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岑以薰被她抓有些疼,却还是没忍心把她的手推开。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紧跟着门就开了,玉青飞和毒医走了进来。 他将手里的小箱子递了岑以薰:“你的药箱!” 岑以薰见真的是自己那个“药箱”,打开翻了翻里面手术刀和撕掉说明书的药瓶和输液管什么的都在,便松了一口气。 这些东西在,到时候换一下药也不会被发现。 “你们出去吧,我要给邀月处理一下伤口。” 这回玉青飞不走,他站在门口也不靠近,说道:“就这么治吧。” 他还是要看看岑以薰的治病过程。 “那你别过来,邀月毕竟未出阁的姑娘。” 毒医不屑道:“大夫面前一视同仁,老夫可否一观。” 岑以薰冷笑:“大夫?治得好的那才叫大夫,你算什么屁大夫?人都快被你搞死了。” 她看向玉青飞:“把这个老头弄走!” 玉青飞冲毒医使了个眼色,毒医这才讪讪地退到一边,跟玉青飞站在一块。 六公主警惕地防着他们两,生怕他们突然上前打扰岑以薰救人。 第150章 送她们回去 岑以薰把药箱放在旁边,拿东西的时候就坦荡了很多,广袖一挡,不怕玉青飞他们看。 原来的创口已经清理好,只要再贴上伤口贴,输液消炎给营养液。 岑以薰把吊瓶挂在床头,调整好了输液速度,这才转身看向玉青飞:“走吧,吧,给做检查。” 玉青飞好奇地看着滴着液体的细管,有些不太相信:“银针不能治外伤,这样就能治外伤?” “外伤要缝合,这是消炎药,不会让伤口感染。” 岑以薰不耐烦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要不相信我就找别人去。” 玉青飞不是不信她的医术,其实单从六公主见她如见救星的样子就能看出来岑以薰一定是有本事的,只不过她的治病方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玉青飞眉眼一扬,露出妖娆的笑意:“走吧,阿薰。” 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让六公主一阵紧张。她挡 在岑以薰身前,警惕地看着玉青飞:“你想干什么?她是昱王的正妃,不是你可肖想的。” 玉青飞的目光落在六公主的脸上时,眼底的笑意换成了杀气,语气也是冰冷的:“你以为这里大历皇城?在我面前摆公主的架子,你是嫌命太长了吧。” 六公主被他看地毛骨悚然,通体冰冷,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岑以薰拍了拍六公主轻声道:“多谢六公主挂心,我没事,你好好照顾邀月。我还会再过来的。” 六公主这才回过神来,握了握岑以薰的手感动又担心,哽咽地应了一句:“好。” 感激的话多说没有意义,只能铭记在心,以图后报。 玉青飞轻蔑地扫了六公主一眼,妖娆地喊了一声阿薰后,率先转身出门了。 岑以薰再次回到了醒来时那间挂满了珍宝的屋子,玉青飞往床上一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来吧。” 岑以薰从药 箱里翻出听诊器,走到床边坐下,一边听着他的脉搏,一边从空间里调出设备做心脏检查。 有布料隔着到底不太清楚,岑以薰皱了皱眉:“衣服脱了。” 玉青飞轻佻地扬了扬眉,肩膀一耸,扯落了外衫,只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 岑以薰无语:“衣服脱了,衣服,懂么?” 玉青飞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昱王妃好重的口味啊,我喜欢。” 他一把扯下中衣,露出白皙剔透的皮肤,和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是那种非常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玉青飞眉眼飞扬:“还满意么?” 岑以薰盯着他的心脏,读取扫描出来的结果,看着他骚包的样子冷笑:“满意什么?满意你心脏有个洞还是满意你竟然有办法转移心脏破洞出血点?” 玉青飞看着她手里的听诊器,十分好奇:“这个东西可以看出来我心脏有洞?” 他从小心脏不好, 大夫断他活不过十五。他寻遍名医才在漠北巫医的帮助下把心脏的问题转移到肺部。 这些情况非常机密,玉青飞万万没想到岑以薰竟然靠着这么个小东西就能看穿一切。 岑以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嗯,心跳结合数据公式。” 她把听诊器戴到玉青飞的耳朵上:“听听,这是你自己的心跳。” 玉青飞听着耳边“砰砰”的心跳声,虽然有些新奇但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怎么知道心脏有洞。” 岑以薰把听筒放在自己的心脏上,忽悠道:“你听,我的心跳和你的心跳是不是不一样?我的是健康心跳,你是不健康的。不同的心跳代表不同的病症,这个就需要经验和公式分析。” “确实不同。” 玉青飞将信将疑道,“那要如何治疗?” “原理跟邀月的差不多,切开胸膛,探露心脏,再把破裂的部位缝合,再把胸膛缝上。” “你 要痛死我?” “会有麻醉!你全程都睡着!” 玉青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所以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我?”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局部麻醉你可以看到手术全过程,这样可以吗?” 这人怎么跟曹操似的这么多疑。 玉青飞撑着床坐着看她:“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爽快要救我?你可是被我绑架来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在开着我胸膛的威胁把那娘两放走!” “我不会,我现在就要求你把他们两放走。” 岑以薰正色道,“否则我不会救你,我工作的时候要心无旁骛。” 岑以薰正要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玉青飞却同意了:“好!” 玉青飞骚包地看着她笑:“我会亲自把那娘俩送到前锋营,当然,我也会让你亲眼看到。” 岑以薰一喜,宫启煜就在前锋营。 玉青飞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别以为宫启煜那瘸子能从我手里把你救走。” 第151章 绑架昱王妃的凶手 岑以薰才不理会他的嘲讽,反正只要出去她就能给宫启煜留线索。 玉青飞阴晴不定的,说不准会在恢复后杀她灭口什么的。 此时的前锋营,一身疲惫的宫启煜飞身下马, 直接进了关着俘虏的帐篷。 蓝玉儿迎了上来,着急地问:“怎么样?有昱王妃的消息了吗?” 宫启煜根本没顾上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阴沉着脸看向绑在柱子上的人,问:“还没招吗?” 俘虏的身上都是血,身上的衣物残破不堪。 赵邀竞站在旁边,手里提着的鞭子都是血,红着眼说:“他被打了药,没有任何痛感。” 蓝玉儿蹙眉道:“是玲珑阁的炮,专门用来自杀送死的。” 玲珑阁的“炮”有点像人肉炸弹或者是弃子。一旦涉嫌作奸犯科,玲珑阁就会放出一枚弃子用来结案。 所以朝廷对玲珑阁也是恨之入骨,可又无计可施。 宫启煜看着她,眉头皱了起来: “你不是说玲珑阁要归顺朝廷了么?为什么他们的人还要绑架阿薰?他们想干什么?” 蓝玉儿伸手抵向他的眉心,想要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宫启煜飞快往后一躲,冷眼看她:“蓝小姐,你现在是皇长孙的未婚妻!” 蓝玉儿心底狠狠一痛,虽然已经下定决心得不到就毁掉,可是眼前这个人毕竟是她爱了半生的男人。 “对不起,习惯了。以前总见不得你这样皱眉。” 蓝玉儿淡淡一笑,收回手,接着说道,“玲珑阁自玉青飞接替阁主以来因为太过残暴引起副阁主为首的人不满。当日我在殿上说玲珑阁要归顺朝廷,是以副阁主吕发代表的派系要投诚。” “但炮是阁主玉青飞的人,所以劫走昱王妃的人应该是玉青飞。我听吕发说过,玉青飞似乎有隐疾,这些年见过的大夫都被杀了。不知道昱王妃被绑架是不是跟她会医术有关。” 这显然是! 但 宫启煜没有回答她。 岑以薰曾经说过要以自己为饵救出邀月和六公主,难道她是故意被抓的么? 但在她被劫走的现场和胖丫的讲述来看,并没有她留下的任何线索和痕迹。她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被劫持的。 蓝玉儿看了一眼宫启煜,幽幽地叹了口气:“阿煜,不,昱王殿下,你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你腿上还有伤,不要先歇着,接下来我替你去找?如果真的是玉青飞带走了她,她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 宫启煜没领她的情,淡道:“阿薰是本王的妻子,自然由本王亲自找回来。” 抓来的人没有任何痛觉,也就没有任何弱点。 宫启煜吩咐侍卫让几个出去找人的副将都召集过来,他要先问问查过的地方哪里有可疑,再去没找过的地方寻找。 蓝玉儿在旁边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吕副阁主可能会知道玉青飞在上京周围有没有藏身之 处。” 宫启煜眼眸一亮,立刻道:“吕发在哪里?本王去找他。” 蓝玉儿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此前我已派人请他入京面见皇上,此时应是在路上。” 说了等于没说! 宫启煜不再理她,直接去了军账跟回来的副将们商讨对策。 刚一出门,就见有人来报:“外面来一了个自称是玲珑阁阁主的人要求见王爷。” 宫启煜眼底杀气毕露:“来的正是时候!” 宫启煜大步往门外走去,远远就看军营外落着一抬白色软轿,轿旁落着两个担架。 等他走近了,才看到软轿里歪歪地倚着一个雌雄莫辨,面孔妖娆的男人,怀里还偎着一个少年装扮的人。 “你就是玉青飞?” 宫启煜知道这世上好男风的人不少,他懒得理会这种情形,冷冷地问:“本王的王妃呢?” 玉青飞怀里的少年身子颤了一下。 玉青飞怀住他的腰,手里抖出了一把折扇挡在身前 ,轻轻一笑:“昱王当真好笑,你的王妃怎地跟本少要?” “玲珑阁最近几年确实不太太平,家里大事小事不断,有些人也不太听话,总爱惹事。” 玉青飞指了指地上的担架道:“前些时候阁里有人绑了六公主,本少也是昨日进京了才知道。如今将人送回来了,昱王请过目。” “六公主?” 宫启煜脸色一变,冲青玉使了个眼色。 青玉立刻上前查验。 跟着出来的蓝玉儿疑惑道:“阁里除了玉阁主,还有谁有本事绑架六公主?” 玉青飞妖娆的眉眼落在蓝玉儿的脸上,唇角勾着肆意的杀气:“蓝小姐跟本阁的副帮主那样熟,又怎会不知他的本事?” 之前他不明说,宫启煜也猜测是吕发为了挑拨朝廷和玉青飞的关系故意绑架了六公主,这会蓝玉儿和他这一问一答已经十分明确六公主就是吕发绑架的。 那么一切都很清楚了,吕发绑架了岑以薰! 第152章 好惨两男的 ??吕发绑架了岑以熏! 蓝玉儿比谁都清楚,绑架六公主的人是玉清妃,不是吕发,但是显然宫启煜已经相信了。 一旦朝廷认定,吕发就是绑架六公主的凶手,那么,玲珑阁归顺朝廷的事就不存在。蓝玉儿以此邀功请皇上赐婚成王这事儿也就成了笑话。 蓝玉儿压下心底的焦虑,不动声色地问玉青飞:“吕副阁主还尚未进京,如何能绑架六公主?莫不是玉阁主自导自演的吧。” 玉清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来蓝小姐跟你副阁主还没有特别熟啊。” 他这话说到一半,没说完。但已经能够起到挑拨离间的作用了。 这时,青玉掀开了盖在担架上的白布,露出了六公主和邀月的脸。 赵邀竞赶过来,扑了过去'':“娘亲。” 六公主睁大眼睛看了他一会,突然回过神来激动地一把抱住赵邀竞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的声音嘶哑干涸,只能像哑巴一样发出咿咿呀呀声,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赵邀竞惊恐的问:“娘亲,你的声音怎么了?” 玉清飞淡道:“本少是从火场里救出他们的,她只是薰了嗓子,过几天就好了。好了,人已送到,本少告辞了” 话音一落。她生下的那顶软轿便凌空飞了起来。 就在这时,偎在他怀里的那个少年似乎坐得有些不太舒服,不着痕迹地动了一下身子。 但是没有人去关注他,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六公主和邀月郡主的身上。 宫启煜命人把六公主和妖月抬进帐篷。但六公主却激动地对着软轿消失的方向嗷嗷大叫起来。 赵邀竞当她是这几天受到了惊吓,只紧紧地抱住她,不住地哄着:“没事了,娘,回来了,没事了。” 邀月还在昏迷当中,宫启煜命军医替她做检查。 六公主是唯一 知道线索的人,宫启煜转身跟了进去,就在他转身之际才看到软轿停的地方有一颗晶莹的珠子。 宫启煜走了过去,瞳孔剧震。那不是什么珠子,那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子,乍一看像珍珠,但其实中间是空的。 这是岑以薰的东西! 宫启煜咬牙骂了一句:“玉青飞你找死!” 他翻身上马,冲着软轿消失的方向飞了过去。 青玉在后面把腿狂追:“王爷,小心您腿伤。” 宫启煜根本不把她的话听在耳内,最后他索性弃了马,直接施展轻功一路狂追。 软轿内,玉清飞看着身后逐渐逼近的宫启煜松开了怀里的人。露出那少年装扮的人,赫然就是岑以熏的模样。 玉清飞倚着椅背,转头看着身后逐渐逼近了人影,似笑非笑的看岑以熏:“本少小瞧你了呀。都看地那样紧了,还让你钻了空子。说说,你怎么告密的? ” 岑以熏翻了个白眼:“因为,王爷跟我心有灵犀!” 玉清飞半骂一句,去你的心有灵犀。本少最爱棒打鸳鸯。 玉清飞抱着岑以熏飞跃下软轿 。 宫启煜远远看见他们从软轿上落了下来,足下点着树稍奋力急追:“阿薰!” 岑以薰听着那撕裂般的声音心底一阵酸涩,冰如冷玉的昱王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行了,别在本少面前学什么牛郎织女。” 玉青飞在她颈间一点,岑以薰立刻晕了过去。 宫启煜赶到的时候只见玉青飞一个人歪在一棵树枝上荡着腿。 他四周扫了一眼,并不见岑以薰的身影,厉声问:“阿薰呢?” 玉清飞妖娆一笑:“这话问的。本少好心好意将公主和郡主送还给你。你却不识好歹咬着我不放。这是什么道理?邀月郡主和六公主都是被吕阁老绑架,你的王妃自然也是吕长老绑架的。 昱王找本少算怎么回事?” 宫启煜怒道。:“本王知道阿薰在你这,把阿薰交出来,本王饶你不死。本王一定移平整个玲珑阁。” “哎哟,我好怕呦。” 玉清飞做作地拍了拍胸口 ,随手眼眸一冷,冷笑道:“移平整个玲珑阁,就凭你这个瘸子王爷?” 宫启煜不再多说,腰间软剑出鞘直指玉青飞面门而去。 玉青飞盘算着底下人已经带着岑以薰走远了,便懒洋洋地起身飘走:“不陪了,王爷,告辞!” 树梢荡出一道白白的身影,帅气利落。宫启煜根本没有欣赏,长带连挥,逼得玉青飞节节败退。 玉清飞显然知道宫崎玉腿脚不便,招招直指宫体育的下盘。两人一个心脏不好,一个腿不好,却打得难舍难分山头矩阵枝叶乱颤,地动山摇。 青玉赶到的两人都不太好,玉青飞嘴唇溢血,宫启煜长剑驻地双腿颤抖。 第153章 两败俱伤 宫启煜长剑拄地,忍着膝盖传来的痛感,从齿缝里勉强挤出一句话来:“你打不过我,把阿薰交出来。本王饶你不死!” 玉青飞捂着胸口抹地一阵咳嗽后,啐出一口血水,讽刺地笑道:“你看看你自己的腿,都抖成树叶了。明明站不住了,还死撑着,赶紧回去坐轮椅吧你。” 宫启煜看着他说着话唇角就溢出一抹血来,还咬牙逞强的样子,杀气微撤,冷声道:“这些年能在本王底下活到现在的,就你一个。本王敬你是条汉子,不杀你。只要你把阿薰交出来。” 玉青飞冷笑:“本少也敬你是条汉子,赶紧夹着尾巴逃回家去,本少也饶你不死!” “敬酒不吃吃罚酒。” 宫启煜挥剑刺去,玉青飞突然看向某处大叫一声:“阿薰,小心!” 宫启煜转头看去,却见那里树影幢幢,根本没有岑以薰的影子。 下三滥! 宫启煜怒及,转身要骂,却见玉青飞的身影快速隐没在林子当中,他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昱王妃本少借走一用,事成后自会送还。” 宫启煜早已是强弩之末,正要提气去追,结果身形一晃,人就软了下去。 青玉一把搭住他:“快,王爷上马。” 岑以薰再次醒来之后,已经发现自己又睡在那张奢华的床上。她坐起来看了看,发现屋内摆饰有轻微的不同。 这是换地方了? 玉青飞敞着衣领坐在圆桌旁,支着下巴冲她笑:“阿薰,你醒了!” 他身上的衣裳没有换,白色的锦衣染着灰尘,头发和脸都沾着灰,唇角还沾着血。 岑以薰没有理会那个称呼,下意识皱眉问:“你打架了?跟宫启煜?” 玉青飞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嗯!阿薰不用担心我,宫启煜那个瘸子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没人担心你!” 岑以薰生气地说,“你嘴放干净点,宫启煜不是瘸子,他的腿过几天就会好了。” 玉青飞冷笑:“他被我打地都站不住了,肯定不是几天能好的病。” 岑以薰脸色变,急道:“你把他打伤了?你干什么打他!” “你这话说的太好笑了,他要打我,还不兴我还手啊……” 话还没说完岑以薰就反应过来了,“宫启煜的武功我是知道的,就算他坐着轮椅也不可能输给你。你故意的吧?把自己搞成这么狼狈,就是要假装自 己花了些力气打败他的样子。是吧?” 玉青飞正要反驳,刚一张嘴就呛出一口血来。 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了,岑以薰翻了个白眼,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仔细听了一下他的脉搏,极不赞同地说:“你好好跟他说,或者到昱王府求医,我会不救你么?何必弄成现在这样?你本来运功伤心脏,现在转移到肺部,你现在肺部也有洞了。”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阁主可在么?” 玉青飞一把将岑以薰压在桌了,压抑着发出暧昧的喘息声:“吕副阁主?何事?” 岑以薰还来不及阻止,房间的被缓缓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吕发见状震惊道:“果然是你虏走了昱王妃,昱王调了整个前锋营正在寻你。” 玉青飞单手将岑以薰的双手扣在腰后,揽进自己怀里,不咸不淡地说道:“他寻他的,等他真寻到了,这女人也没了。到时候死无对证不是么?” 岑以薰睁大了眼睛,这人说的是什么鬼话。 吕发一脸痛心疾首道:“我尊重老阁老 的意愿,一心扶持少阁主您光大玲珑阁。虽然我们不受朝廷管束,可是我们向来不与朝廷为敌啊。少阁主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非要抢昱王妃?您为玲珑阁树了昱王这样大的敌人,以后可要如何服众!” 玉青飞一脸漫不经心:“江湖上的庸脂俗粉怎么能跟金枝玉叶相提并论。本少粗茶喝多了,偶尔也得吃点山珍海味。至于不服的么……” 玉青飞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吕发:“玲珑阁的人,向来服过谁呢!朝廷都不怕!是不是吕副阁主?” 吕发叹了口气:“今日我特意来,就是提醒少阁主行事不要太偏激。玲珑阁一向不与朝廷为伍但也不与朝廷为敌。少阁主如今引战昱王,已经令门中不少人心生不满了。半月后,老阁主冥诞祭典。有人会向少阁主发起挑战,规矩你自己也知道,得在老阁主面前保住阁主之位吧。” 说完又无奈地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等人一走,玉青飞再也束不住岑以薰的手,一个踉跄坐到椅子上,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来。 岑以薰从袖中摸出一枚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吞下。” 玉青飞没有任何 怀疑就咽了下去,胸腔的灼痛感顿时消失,变得有些清凉。 他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多谢!” “这倒是句人话!” 岑以薰在他对面坐下,有些好奇地问,“刚刚他摆了摆手是不是对你内力了?你现在比刚才更差劲了。” “嗯!那狐狸肯定是从蓝玉儿那知道我被宫启煜打伤了,所以故意来伤我,好让我在我爹爹的祭典上输给他。” “吕发是不是不知道你有心脏病啊?” 照理说玉青飞这以严重的心脏病,不可能不为人知啊。 玉青飞淡道:“能知道的都知道,不能知道的都死了。” 岑以薰想到之前听说的玉青飞杀了很多大夫,不由蹙眉问:“你真的把所有给你看过病的大夫都杀了?” 玉青飞本来想爽快地承认,但看到她脸上极不认同的神情,话到嘴边突然就改了口:“杀掉的是吕发派来试探我的,不杀难道留着他们去通风报信出卖我么。” 岑以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都是听命于人。” 玉青飞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就不听命谁!” "谁说的,我听大腿的啊。" 玉青飞扫了一眼她的大腿:“大腿?” 第154章 一妻正好 “当然不是这个大腿,我说的大腿指的是靠山。” “你的靠山是谁?” “反正不是你。” 玉青飞勾着她的下巴,看着的眼睛温柔地说:“我也可以给你做靠山。你会听我的话吗?” 那妖娆的凤眼荡着多情的光,似幽幽的清潭引地泥足深陷。 幸亏岑以薰前世已经活到二十大几,已然阅人无数,对这种少年的风流已经免疫。 她随手拍开下巴上的手,倾身向前,占为主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不敢让别人知道你心脏有病,是因为怕被人抢了阁主之位吧?你现在性命和前途都在我手里,还说什么做我的靠山?我现在才是你的靠山!” “好,你是我的靠山,以后我听你的。阿薰。” 玉青飞突然软呼地应着,两眼深情地盯着她看,“你现在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赶紧去洗澡。臭死了。” “好!等我!” 玉青飞起身走了几 步,到门口的时候又转了回来,笑眯眯地看着她问,“要不要一起。” 岑以薰抬手一扬,银色的手术刀飞了过去。 玉青飞伸手接住了,舌尖暧昧地舔过刀背,眼光流光转飞,依依不舍地走了。 岑以薰从袖袋中摸出一颗拇指大的玻璃瓶子在手里把玩着,这是用来做项链的小瓶子,可以用来放些提神醒脑的干花和药丸。 宫启煜应该看到了才追过来的吧。 她其实是想让他知道自己没事,别担心,没想到他竟然追了上来。 一想到林子里宫启煜那一声破嗓的“阿薰”,岑以薰的心就酸胀的要命。 从她见宫启煜第一面起,他都是清清冷冷干干净净,连声音都没有情绪起伏,像个假人。 可是现在这个假人为她有了情绪,她却不舍得了。 “这是什么?” 玉青飞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好奇地捏着她手里的瓶子看。 “药瓶!” 岑以薰抬手就 要去拿,玉青飞将药瓶举高,垂眸看她,“我记得之前搜过你的身,你身上没有这种东西。药箱里也没有这种东西。哪儿来的?” 他们都站着,岑以薰贴着他的还带着湿气的胸膛仰头看他。 她离得那样近,近得他可以感受到她的体温和气息。明明已为人妇,可是她的眼底还透着少女的晶亮,不着眉黛仍然眉目如画,不点胭脂依然唇红齿白。 玉青飞莫名一阵口干舌燥,喉结在修长的脖子上上下滚动着。 在他一愣神间,岑以薰一跃而起,揪住了他手里瓶子:“还给我。” 玉青飞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嘶哑的喉咙里蹦出一句话:“你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你别碰瓷啊,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 岑以薰正要往后退,却因为被他握住了手腕,反而往前跌了一步,撞到了他怀里。腹部那股属于男人的灼热感让她猛地睁大了眼睛:“你… …” 耍流氓啊! 但是她看到男人眼里的茫然和愤怒时,她突然忍不住笑了:“喂,我说,你不会还是个雏吧?” 随后她恍然大悟道:“对,心脏病人确实是不适合有剧烈运动。” 但是她一想到刚刚玉青飞面对吕副阁主时那副阅女无数的风流样,感情只会打嘴炮啊。 玉青飞的气息渐乱,白皙的脸上染上一片血色。 他一把把她箍进怀里,妖娆的眼底充斥着红色的血丝:“你别以为我不会敢动你。” 腹部炙热的触感让岑以薰清醒过来,眼前这个人虽然有心脏病,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嘴欠啊! 岑以薰恨不得一掌击向自己的天灵盖让自己穿越回三句话前。 “那个,呵呵……” 岑以薰讨好地笑了笑,“你先松开我,你现在这种情况对身体不好。” 玉青飞看着她突然怂了,顿时愉悦起来,但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此时需要 平息,便没再逗她。 他松开手,她便第一时间离开了他的怀抱,那一瞬间,前所未有的失落感让他有些发懵。 岑以薰松了一口气,从广袖里摸出一枚银针,抓住他的手腕握住了:“你现在的心率很可怕,先泄火。” 玉青飞本来想调侃几句,但是小命重要,到嘴边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坐下,伸脚!” 玉青飞听话地坐下,伸脚。 岑以薰自然地将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在照海穴和涌泉穴落了针。 她一边扎针一边说:“袜子还是得穿的。” 玉青飞看着她垂着眸子专心致志替自己施针的样子,心底好像被什么毛拂了一下,瞬间变得软软的。 他倾过身看她,妖娆的眼眸勾着魅意:“我这病治好了,可娶妻生子么?” “当然,一妻正好。” 玉青飞心底像是被什么胀满了,声音都软了下来:“我也只想取一妻!” 他在心里说:我只想娶你! 第155章 来嘛,检查嘛 岑以薰感受到他的目光,抬眸看他:“有事?” “有事。” 玉青飞胡乱编着瞎话跟她搭讪:“什么时候给我治病啊?我都洗干净了。” “你这病属于大手术,过程很危险,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如果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病症,也就不用等到现在了。” 玉青飞倾过身子,脸几乎要贴在她的脸上,轻轻地说:“你知道半个月后就是我父亲的祭祀大典了,我不想在我父亲面前被外人挑下阁主之位。” 他说话的声音又软又妖,像极了在撒娇,再加上那张妖娆至极的脸,很难让人生出抗拒之心。 但岑以薰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 她一掌拍开玉青飞的脸上,把他推回原来的位置,正色道:“缝心脏不是缝衣服。就算是衣服缝好了用力撕扯也会有再破的时候,何况是心脏。哪怕手术后,你最好还是通过和平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 “和平 谈判?” 玉青飞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呵一下笑出声来,“武林之中向来胜者为王,谁当上武林盟主是靠一张嘴?” “我跟你说,手术后你的身体最好也要静养三个月。” “不可能!没有人会给我三个月的时间。” “你就没有自己的拥护者吗?” “拥护者?” 玉青飞嗤笑一声,“武林只拥挤强者。我只有在祭祀大典上赢了所有的挑战者,我就能得到那些人的认可,我才会拥有拥护者。现在,我只是一个继承我爹地位的二世祖罢了。” 这说的也有道理,真正获取属下尊敬的还得依靠自己的力量。 玉青飞看着岑以薰眼底的动容说道,笑了笑:“我爹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但是我娘是他的嫡夫人。所以我理所当然是他的继承人。我排行第三。我出生的时候就差点没命了,大夫说我天生心疾,活不过十五。” “一个天生 不能习武的人怎么能成为玲珑阁的继承人?不能成为继承人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新阁主杀死。” “很残忍吧?都这样。朝廷不是也一样么?皇子们争夺皇位,胜者为王,败者去死。能活下来的,也都战战兢兢地苟着。你看我像是个愿意苟延残喘的人么?” “我娘瞒着我爹悄悄找了巫医转移了我症状,每次我心疾发作时寻常大夫只能瞧着像是咳症。” “虽然我娘瞒着我的病,到底还是传出了风声。我爹就来试探我。” 玉青飞挑开衣领,露出一片洁白的胸膛。 他指着胸前那一片浅浅的红印说道:“这是我父亲留下的掌印,那一击直至肺腑,只为难证我是肺病还是心疾。 ” 岑以薰哑然:“为什么要这样验证?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验一下不行吗?” “普通大夫瞧不出脉象,只有鬼医能在人重伤之下发现。” “那你被发现了?” 玉 青飞点了点头:“嗯。但是我娘发现了我爹的意图。她一边让人拖住鬼医,一边连夜用炮杀掉我爹所有的小妾和儿子。” “你一定觉得我娘很残忍,可是那是她爱我保护我唯一的办法。只有所有的对手 死掉,我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那晚,我娘也死了,她是在我和我爹面前服毒自杀的。她跟我说,一定要活下去。这辈子都不能被人欺负。” “我爹恨死了我娘,自然也恨死了我。他为了不让我娘如愿,后来又娶了一次又一次,但从此再也没有出过。” “最后,他不得不把这个位置留给我。他其实不太瞑目,因为他输给了我娘。” 玉青飞静静地说着,神色平静,语气也很平稳,仿佛说着跟他没有关系的事。 岑以薰不胜唏嘘,她理解不了玉青飞的父亲为什么要去测自己儿子有没有病,但她理解他母亲为他做的一切。 天下女子, 为母则刚。 她如果真的恶毒至此,也不会等后院庶子满堂,不会刻意瞒住他的病情。她已经被逼到绝路。 玉青飞又凑了过去,软绵绵地问:“阿薰心软了吧?心软的话帮帮我,快点治好我吧。” 又撒娇! 岑以薰叹了口气,却到底没像之前那样推开他,说道:“我会帮你的。” 玉青飞单手支着额角,凤眸扬起妖娆的笑来:“等我得到玲珑玉令,我就娶你为妻。一生一世,只有你。” 正经不过三秒! 岑以薰拔掉他脚上的银针:“我目前还没有改嫁的想法,谢谢。” “不用谢!” 玉青飞起身扯住了她的袖子,一步步往床边退去,“来嘛,先试试。” 试你妹! “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哪里不正经?” 玉青飞往床上一躺,媚眼横飞,“来嘛,来检查我嘛。你方才不是还说要抽我的血?抽吧?你想要多少,本少都满足你。” 第156章 又换了个地方 岑以薰检查过后,沉默着没有说话,玉青飞以为她在思考病情,其实她是在“看”脑电波中接收到的血型结果,发现血库里AB型的血竟然非常少,如果遇到大出血空间里的血浆根本不够。 过了一会,岑以薰才抬眸看他,认真地问他:“你有没有心腹?” 玉青飞爽快地说:“当然有,各部都有我的人。” 岑以薰皱眉:“也就是说他们在京城?” “遍布各地。” 岑以薰叹了口气,当着他的面刷刷几笑画了简易的心肺图,并在上面标出破洞处。 岑以薰的铅笔点着那两器官上的几条血管说道:“手术的时候很容易碰到这根血管引起大出血。正常情况下不会,但现在是连着两台手术,我没有助理,也没有麻醉辅助,我不敢保证没有意外……” 玉青飞打断她:“你只说大出血后会怎么样?” “如果没有足够的血浆补给,会大出血而死。” “比起死在挑战者的手里,我更愿意死在你的手术刀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是吗?” 他这话说的轻佻,但是岑以薰看到了凤眸里的决然。 他没有选择。 岑以薰叹了口气:“我真的是欠你的。我写几个药方和单子,你命人去准备。我只能给你多补六百毫升……” 玉青飞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血型相同,你可以用我的血,但是我给不了太多。” 玉青飞脸上闪过一丝动容:“你,把你的血给我?怎么给?” 岑以薰当场给他表演了抽血环境,两百毫升一袋血浆。 玉青飞看着那鲜红的血液从岑以薰苍白的手臂上缓缓流进那个透明的袋子里,装满足,又换袋装满的样子,眼底充满了不可思议,也充满了震撼。 他看着岑以薰的脸色以肉眼看地见的速度苍白了下去,嘴唇都在刹那间失了血色。 他突然一把摁住她的手说道:“不要了。” 岑以薰手一抖差点扎歪了,喝斥了一句:“别乱动。” 那声音已经有些虚弱 无力了。 玉青飞见她手臂处的筋脉立刻青了,也不敢动,但还是很生气地说:“我说不要了,你这个女人聋了吗?听不懂人话吗?大出血就大出血好了。那也是我的命,谁要你的血了?” 岑以薰沉默地把最后一把血浆封好后才压着刚刚被碰青的手臂,不解地看向玉青飞:“为什么不要了?你不是很想活下去么?” 玉青飞确实老骚扰她,但她并不认为玉青飞是真心的,更不会认为玉青飞这种为达目的可以养出“炮”这种东西的人会因为自己抽点血心软。 玉青飞看着她眼底的质疑,心底一阵烦躁。他当然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他的命矜贵着呢,踩着任何人都得活下去。 可是不知道会为什么,如果是踩着她的命活下去,他无法接受。 玉青飞眼尾一扬,轻佻地勾住了她的下巴:“因为你是本少看中的女人,本少死了,你不就守寡了么?你一定会倾尽全力救我的,不是么?” “我是会倾 尽全力救你,但我要守寡守的也是宫启煜的,不是你的。” 这人果然没什么正经的。 玉青飞命人照岑以薰开的单子置办药材和器材,岑以薰趁空赶紧补充体力。 而此时的前锋营仿佛覆盖了一整座冰山,每个人都冷地喘不过气来。 青玉、青川等人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满脸惭愧。 前锋营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找不着岑以薰的一根头发丝。 宫启煜本来运功疗伤,听闻他们汇报,顿时内力外泄,冻得每个人通体冰凉。 “青玉留下,其余十虎带人去城外做地毯式搜索,留意所有的少年,有可能是阿薰扮的。邀竞去天牢把鬼医带来,本王亲自审他。” 鬼医是第一个偷邀月的人,他肯定跟玉青飞有联系。 “快去。” 宫启煜一声令下,青川等人如得大赦,立刻往帐外退去。 不一会,青玉便来报:“玉儿姑娘带着吕发前来求见。” 宫启煜眸光一亮坐了起来:“让他们进来。” 蓝玉儿一进门就感 受账内尚未退去的寒气,有些不赞同地说:“王爷,散功易伤肺腑,王爷怎么这么不珍视自己。” 宫启煜不接这话,目光直接越过蓝玉儿在她身后的高个中年男人身上:“你是吕发?” 吕发连忙上前抱拳:“草民吕发见过昱王殿下。” 宫启煜跟他废话,直接说道:“只要你替本王找到王妃,你想要什么本王定然替你向皇上求来。” 吕发低着头连道不敢:“草民祖上是罪臣,世代子孙不得考举,草民想请王爷为小人求个赦免。” “好说!找到阿薰本王自然为你在皇上面前求情。” 玉青飞准备好了岑以薰单子上的东西,手术前又把人转移了走了。 岑以薰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又睡到了一个奢华的陌生地方。 岑以薰打量着坠满了夜明灯的屋子,心道这狡兔的每个窟都这么豪奢。 玉青飞坐在床边看着她笑:“上个地方被吕发找以了,他一定会跟煜王告密。这新地宫是我亲自盯着建的,吕发不知道。” 第157章 被发现了 岑以薰算是见识了一个人能多疑到什么程度。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除了玉青飞这个病患十分的啰嗦,说是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脏是怎么被缝合的,全程都醒着。 这还不算,他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面打磨得十分光滑的水银镜放在面前对着看。 手术后,岑以薰指着玉青飞手里握着的短剑问他:“你至于么?用人不疑懂不懂?” “懂,但我更懂你还是宫启煜的王妃。” 玉青飞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眸仍然妖娆:“还有,吕发可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 岑以薰替他包扎完,坐在旁边用酒精擦手消毒,没有力气再跟他搭话。 这场手术全程只有她一个人,非常辛苦,毒医能简单打打下手,但承担不了太多的工作。 玉青飞看着她用帕子仔细地擦着每一颗手指,动作又慢又仔细,十分珍视的模样。 她一定很珍视这双可以治病救人的手吧。 岑以薰感受到他的视线,转眸看他:“是哪里不舒服?” 随后又说:“如果是想嘴里很淡想吐痰,身体麻木,头晕犯困都正常。” 玉青飞看着她苍白脆 弱的侧脸,突然问:“手术的时候我看到你用那个袋子里的血了。现在我的身体里是不是有你的血了?” “可以这么认为。” 玉青飞笑嘻嘻地说:“你把我看光摸光了,以后我身体里还流着你的血,你说以后,我们是什么关系?” 一个人身体里流着另一个人的血,能是什么关系?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我是你妈。” “去你的,你可生不出我来。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了吧。是不是比宫启煜还亲?” “是的,儿子。如果你能把手里的剑放下的话。” 玉青飞失笑,这个该死的女人简直太可爱了。 玉青飞身边真的没有什么亲信,留下的只有一个毒医和一个哑婆婆。 岑以薰虽然不急着走,可是她很担心宫启煜的伤势。那天她看到他在林子里飞奔了,他的膝盖根本无法承受那样的运动量。 如果接下来几天他都靠双腿东奔西跑,真的很可能膝盖骨钙化不得不剔除。 她根本不敢想,以宫启煜的骄傲要怎么接受下半生都在轮椅上渡过。 但玉青飞根本不让她走,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好几遍, 把整个屋子都翻遍了,还是找不到出路。 甚至她都有些分不清是在半地面还是在地面,因为她看到有些地方能透光。 玉青飞恢复期间还能陆续收到外面心腹送进来的玲珑阁各方势力动态信息,都由哑婆婆带进来。 哑婆婆是玉青飞娘亲的贴身侍婢。他娘死后,哑婆婆把自己毒哑了向老阁主求了一个留在玉青飞身边照顾的机会。 玉青飞的饮食起居都由她打理。 哑婆婆不说话,毒医那种老顽固更没什么可说的。岑以薰根本打听不出什么消息来。 直到有一天,哑婆婆把外界的信拿给他看,玉青飞脸色难看地对哑婆婆说:“吕发煽动阁内其他几位副阁主对我娘留下的产业动手了。他是在逼我现身。” 岑以薰在旁边假装捣药,余光扫去,见哑婆婆脸色铁青,显然气得不轻。 玉青飞咬牙道:“娘亲的东西,绝对不能发让他们动了。婆婆,你现在去一趟江南。那边都是娘亲留下的人,你出面可以压住。” 哑婆婆有些迟疑地指了指他。 玉青飞明白她的意思,指了指岑以薰道:“不用担心我,阿薰不 会害我。” 哑婆婆还是有些担心的样子,玉青飞又道:“吕发找不到这里,你放心。你出去后,让离京城最近的商主过来在周围两里外接应。” 岑以薰本来觉得是不是可以趁机混出去,但听到最后还要接应,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要是在正常状态,她打架也不怂,可是现在她整个人都处理极度疲惫状态,要是遇到高手,很容易没命。 哑婆婆也担心玉青飞娘亲的产业被夺,当下没再纠结,立刻启程离开了。 岑以薰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毒医,心里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玉青飞似笑非笑地看了岑以薰一眼:“阿薰,虽然不舍得,但你得走了。我对哑婆婆说这里很隐秘其实是骗她的。再隐密的地方住了这么些天,也该被人瞧出破绽了。吕发很快就要找过来了。” “你不是说吕发一定会把我的位置告诉宫启煜么?如果宫启煜也找来,我跟他商量便是。你现在的情形不宜运动,至少得再养五天。” “跟宫启煜商量?他肯定恨不得杀了我。更何况他怎么可能会让昱王见到我活的我。” “什么意 思?他不是要在祭奠上跟你单挑么?他还想提前杀了你么?那样他也无法服众啊。” 玉青飞叹了口气:“果然是女人,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了。若是把我直接交给昱王,我可以直接跟朝廷谈条件,我仍旧在他之上。只有我死了,他才有唯一决定权。到时候祭祀大典上,他只要扶个小朋友说是我爹的种,没人会说什么。” 岑以薰无语:“不过是一个江湖门派也搞地跟争皇位似的。” 玉青飞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女人,玲珑阁富可敌国,汇集天下能人杀手,不比皇位差。怎么样?我马上就是名正言顺的阁主了,而你的昱王还得争。你要不走,就留下当我的阁主夫人,就跟皇后一样的,可威风了。” 得,正经不过两秒,这人又开始发骚了。 心里虽然吐槽,岑以薰还是有些不赞同:“如果对方要杀你灭口,那你留下也很危险,不如我们一起走。” “怎么?舍不得我?决定休了宫启煜改嫁给我么?” 岑以薰简直对这人无语死了:“你就不能正经点?” “正经也是有的。” 兰司羽冲她招了招手。 第158章 险以致胜 岑以薰走到他面前,弯腰问他:“什么事?” “阿薰……” 玉青飞握住她的手,将一块玉佩放到她的手里,深情款款地说,“这是半块玲珑玉令,等我拿到另外半块,我就回来娶你。” 岑以薰看着掌心半块雕刻精致的半块玉佩,自动忽略了他后句话的意思。 玲珑玉令合二为一时就可以真正地号令整个玲珑阁,玉青飞这是把一半身家托给她来保管了。 玉青飞见她神色,便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当即笑道:“若我平安,自会派人传信。七日内若我没信,你便拿着这半块玉牌去找江南冷氏,我娘留下的产业便由你来接管,当然,还有你得替我杀了吕发,为我报仇。” “我不杀人,你自己活着回来拿东西。” 玉青飞笑了笑:“我自然希望能以玲珑玉令为聘娶你。等我,阿薰。” 岑以薰见他到这种时候了还是没个正形,忍不住有些生气:“我跟你说认真的,没有什么更加 稳妥的出路了么?” 玉青飞看着她,眼底突然流露出几分复杂的笑意来:“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稳妥的出路了。只是委你重任,于心不忍啊。”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自己拿着。” 玉青飞没再跟她贫下去,命毒医带她出去。 毒医领着她来到先前她发现有亮光之处,在地面上踩了两下,那道亮光咻地变大变亮,露出一片广阔的天空来。 原来是在山顶上。 岑以薰看着周围翠竹环绕,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地方?” 毒医在前面疾走:“翠林山,沿着坡道下去就能到护国寺。” 岑以薰没走几步,身后的山壁突然合拢,她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她眼前闪过一片白光,睁眼再看时毒医的脸已经在她面前放大。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有些无法聚焦地看着前方。 毒医看着她呆滞的神情,冷笑:“什么神医再世,也逃不过我黑鸦咒术。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乌鸦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岑以薰机械地跟着他的话重复着:“我是乌鸦,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很好,把玲珑玉令给我。” 岑以薰从袖袋中摸出半块玉牌递了过去, 毒医正要去接,却感觉小腹一凉。 他猛地低下头,震惊地发现一把明晃晃地手术刀正抵着他的下腹,随时能夺走他的命根子。 “你怎么……” “我怎么会没事?” 岑以薰一把拽回玲珑玉令扔回空间,又给了他一针麻醉,将人捆后又拿鞋底将人抽醒。 毒医醒过来后又是一阵震惊。 岑以薰抬手拦住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现在不回答你任何问题。我就问你这个石门要怎么打开?” 毒医木然地看着她:“你想回去救他?” “跟你无关,你只要乖乖地回答问题。” 毒医露出一道讽刺的笑意来:“你以为他为什么把玲珑玉令给你?” 岑以薰一愣:“什么意思?” 毒医冷笑:“玲 珑玉令是吕发拼命想要得到的东西,你带着这东西,吕发一定会派人追杀你,这样一来,他就给自己争取了逃命的时间。懂么?” 懂,岑以薰当然懂。 这会她就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玉青飞最后看她的眼神那么复杂,那么不忍,敢情是拿她当诱饵呢。 毒医见她面露愤色,接着道:“事到如今,我们合作是最好的出路。” 岑以薰抬头看他:“怎么合作?” “你把玲珑玉令给我,你放我走,你只要顺坡下山,便安全了。” “我现在杀了你,拿着玲珑玉走,还能继续一大笔产业,我也很安全。废话少说,山壁的机关在哪里?” 毒医一脸阴冷:“你不会真的以为他爱上你了吧?你这个愚蠢的女人,事到如今还想回去救他。” 岑以薰悲悯地看了他一眼:“像你这种卖主求荣的脑子也是确实是没别的想法了。 我现在不管放不放你都会被人围杀,但我回去和玉青飞会合还有可能联 手熬到援军到来。” “现在吕发肯定已经进入密室,玉青飞根本没有命活到你回去。” “那是我的事。” 岑以薰手下一用力,皮肤割破,大动脉开始喷血。毒医惊恐地捂住脖颈,指着地上的一个短草堆,哑声尖叫:“在那。” “等我回来给你缝合,所以祈祷我能活下去,懂么。” 岑以薰用止血钳夹住他的脖颈大动脉,打开了机关,钻进去前心存侥幸地朝天射了一发烟雾枪,希望能被宫启煜看到。 密室里,玉青飞盘膝坐在巨大的拔步床上,夜明珠聚成光圈将他拢在其中,看起来一副随时要驾云而去的模样。 他右手柱着剑,左手搭在腿上,床边脚下,躺满了尸体,长剑上还淌着未干的血迹。 他的对面站起几个拉着剑诀却不敢前进的黑衣人,身后是一脸阴沉的吕发。 玉青飞的目光穿过那几个黑衣人,落在吕发的身上,笑地极为轻蔑:“吕副阁主再不出手,你的人可要死绝了。” 第159章 把你的东西拿出来 吕发手里握着一把短刀,拨开向前的黑衣人,一步步走到玉青飞的面前。 “玲珑阁虽由你祖父开创,却由你父亲这辈成就了开天辟地的伟业。但这不是你父亲一个人的功劳,是整个玲珑阁上下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的结果。” “如果你是一个能当大任的新继承人,我吕发和阁中其他副阁商主都会鼎力支持,倾力相助。” “你虽然天赋异禀,短短几年内学成玲珑功法。但你泯灭人性,杀姨娘灭庶弟, 手段毒辣残忍,无法服众。” “更何况,你这几年为了冶心疾得罪了北胡和南境,如今又得罪了朝廷。玲珑阁是做江湖生意的,你却处处树敌。本副阁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玲珑阁落在你的手里。今日,我就是来主持公道的。” 玉青飞抹了剑上滑落的血珠,轻轻一弹,血珠便落在了地上。 “吕副阁主当直好 舌头,不愧是阁老之后。明明是趁着我受伤之时前来偷袭,却还能打着为了玲珑阁好的名号。这样的脑子当真适合造反,难怪你家祖辈被罚不得进京为官呢,哪个主子敢用这样的反骨贼。” 吕发脸色铁青:“你竟然知道。” 玉青飞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种事非常简单,我爹视你为军师,处处向你请教。本来照惯例我也该事事向你请教。但我这人好奇心重。想知道为何你能有军师之能,一查不得了。原来贵先祖竟在高祖皇帝时随太子起兵造反过。” “当主子的,最重忠心。你家素来有叛徒血统,我对你当然得罚着点。” 吕发恼羞成怒道:“我从来没有背叛过老阁主,玲珑阁能有今日,有大半是我的功劳。” “那是当然,你为玲珑阁尽心尽力,为的就是有一天把玲珑阁献给皇上为子孙后代谋个回京 为官的机会。当真可笑,一个朝廷命官一个月才多少俸银,竟值得你做出这种背叛主子的事。” 吕发咆哮:“我没有背叛老阁主,而你,根本不是我的主人。废话少说,把玲珑玉令交出来,看在老阁主的份上,我留你一条小命。” “谁留谁的小命还不一定呢。” 玉青飞握住长剑,手指弹了一下剑身, 空中顿时血珠乱窜,妖娆至极。 “毒医说你此时身体最虚,一旦伤口撕裂再无生还可能。你刚刚杀了那么多人,已经竭尽全力了,你还想跟我一战?活着不容易,我劝你乖乖交出玲珑玉令,我允许你多活几年。” “毒医果然是你的人。” 吕发得意地笑了笑:“想不到吧?你把病情瞒的天衣无缝,但空穴来风岂能无因。我听说你四处寻找名医的风声便放出了毒医的传说,你果然找到了他。更没想到你 竟然能将他留到最后。可为我省了不少事。真要等到祭祀大典,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 “你现在也不是我的对手。” 玉青飞漫不经心地说着,心里却担心岑以薰会不会遭了毒医的毒手。 吕发虽然有毒医的消息,到底还是忌惮玉青飞刚刚转瞬杀了那么多人。玉青飞自然是能歇一时是一时。 一时间剑拔弩张,两人都想对方死,可是谁都没有先动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岑以薰的声音:“你们是谁?我是玉青飞的客人,谁给你的们的胆子拦我。” 玉青飞简直头都大了,刚刚他还担心这个女人是不是出了事,现在她就又跑回来了。 她回来说明毒医没有得手,那她回来干什么? 这个笨蛋。 吕发留意着玉青飞脸上的表情,得意一笑,冲守在外面的人说道:“让她进来。” 岑以薰快步走了进来,顺 手把手电筒扔回了空间。 她看着屋子拿着剑的男人们一脸不悦地看向玉青飞:“你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吕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冷笑道:“回来的正是时候。” 他这话让岑以薰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原来冒险回来是因为吕发想向朝廷表忠,不会伤害她。但现在看来,吕发是想杀她啊。 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吕发手里的刀指在岑以薰的胸口,冷冷地问玉青飞:“玲珑玉令在哪里?” “在我这。” “在我这。” 玉青飞和岑以薰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这两人都承认了,答案反而更模糊了。 吕发索性让岑以薰和玉青飞都交出玲珑玉令。 他指着看起来好欺负的岑以薰:“先把你的拿出来。” 岑以薰手一抖,袖袋里掉出不少东西来。她连忙蹲下去捡:“我看看啊,哪个是玲珑玉令。” 第160章 挑拨高手玉青飞 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堆,胭脂水粉,金锭银锭,还有纸笔,香袋,玉佩,玉坠应有尽有,也不知道她的袖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岑以薰蹲在地上从那一堆东西里翻找着,嘴里还念念碎:“玲珑玉令,玲珑玉令长什么样来的……” 吕发火眼金睛,硬是从那一堆眼花缭乱的物件里看到了半片玲珑玉令。 他压抑着狂喜,一步迈了过去,弯腰去捡。 就在这时,岑以薰骤然出手,手术刀瞬间架在了吕发的颈动脉上。 岑以薰一把把玲珑玉令夺了回来,扔回空间,命令周围的杀手:“全都给我退下,否则我杀了他。” 情形瞬间反转,大家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小瘦弱的东西乱扔一脸迷糊的昱王妃,竟然能这么轻轻松松地制服玲珑阁排行前几的武林高手吕副阁主。 而吕副阁主那名满天下的长刀,也在那一瞬间掉在了地上。 吕副阁主恼羞成怒:“你竟敢下毒!无耻至极。” 江湖人对用毒暗算别人统一称为阴险小人。 岑以薰不在乎这个:“没你在另人重伤的时候偷袭无耻。” 她扫了一眼跟着吕发杀进来的人,开始策反:“我 相信你们都是受了吕副阁主的蛊惑才会做出以下犯上的事。现在给你们两条路,一是你们接着刺杀玉青飞而我杀了吕发,二是你们放下武器乖乖投降,我在玉青飞面前说说好话,放你们一马。” 吕发身后突然有人说道:“少阁主睚眦必报,不可能会放过我们。兄弟们,我们索性一不作二不休。” 卧槽,他们竟然不顾吕发死活,也不相信玉青飞会放过他们。 这两人人品怎么这么差。 岑以薰欲哭无泪,她现在还不是很想杀人,万一杀了人空间系统死机了怎么办呢。 吕发突然一口咬破舌尖,一团血雾冲着岑以薰面门而来,一只白鸟冲破血雾向她扑来。 她下意识往后退去,吕发突然发难一掌拍在了她的胸口。 玉青飞飞身而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身子受了一掌,两人齐齐摔在地上。 岑以薰惊问:“你没事吧?” 玉青飞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哑声道:“没事,他这一掌没内力。” 话虽然这么说,但岑以薰明显感觉到他身体抖的不行。哪怕没有内力,刚刚这一下也牵扯到了他的伤口。 吕发咬牙指挥着下属们:“杀了他们。 ”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报:“不好了,朝廷的兵马上山了。” 岑以薰眼眸一亮:“是宫启煜。” 宫启煜没来,杀了玉青飞死了岑以薰那是江湖恩怨,甚至可以把岑以薰的死甩锅给玉青飞。 但是现在宫启煜来了,若是被他看到他们这群人杀了岑以薰,那从此以后天下就再也没有容身之处了。 吕发力气尽失,也知道这个时候再跟玉青飞斗只会两败俱伤,只好带着属下逃窜离去。 玉青飞这才松开岑以薰,捂着胸口大骂:“痛死老子了,吕发那个狗娘养的,老子一定挑了他。” 危险解除,岑以薰还抽空替他检查了伤口,笑道:“我以为你会过河拆桥呢,没想到竟然会救我。” 玉青飞嘴里仍然没个正形:“我爱你嘛,玲珑玉令都给你下聘了。” “我想,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一定告诉吕发玲珑玉令被我拿走了,让他来追我是吧?而且你一定会告诉他,如果不快点追的话玲珑玉令就要落到宫启煜手里了。吕发为了得了玲珑玉令自然会亲自带人追我,剩下的渣渣你就可以对付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玉青飞,问:“我说的对吧?” “全中!” 玉青飞也笑眯眯地看着她:“让我猜猜为什么你明知道我让你去饵你还回来救我?难不成……爱上我了?如此正好,我们两情相悦,回头等我娶你。” “我回来是因为外面肯定有接应毒医的人,我一个人肯定无法应付,加上你的话还能多一成胜算。我要有宫启煜那样的武功才懒得回来。” 玉青飞竟然半点不内疚,反而更加认真地说:“我向来就是自私自利之人,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的病却还活着的大夫,我自认给了你活命的机会。但今日你回来救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都是第一个在我危难时刻救我的人,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 “我谢谢你,在你说过很多遍爱我喜欢我要娶我的话后又把我扔出当诱饵的时候你在我这已经没有信用了。咱们从今往后就是普通的病患关系,再看病就要给诊金了,谢谢。” “还有,我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等一会宫启煜来了,我一定好好告状,让他把你关起来,让你的心腹拿重金来赎。”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来的人就是宫启煜?” “因为相爱的人会心有灵犀一点通。” 玉青飞无奈地笑了笑:“真小气,我虽然利用了你,但你不是没事么?我都说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护着你。我一定会比宫启煜待你好。” 男人的嘴,骗人鬼。 岑以薰懒得跟他斗嘴,她就坐在地上等宫启煜来。 玉青飞看着她手里握着的手术刀,知道她是真的防上自己了,心底生出几分失落来,但他定然是不会后悔的。 如果不经过这样的试探,他怎么会知道岑以薰会是值得结交的人。 “等我回来娶你。” 他笑着勾住了她的下巴,对准她的红唇凑了过去。 宫启煜站在进门的角度,刚好看到岑以薰背对着他坐着跟玉青飞接吻。 岑以薰并没有看到宫启煜来,拍开玉青飞的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玉青飞趁机直起身,冲她身后微微一笑:“昱王来的真是时候,刚好赶上我跟阿薰洞房花烛。” 岑以薰回过头,就看见宫启煜脸色苍白的提着剑,两眼赤红地看着她,神色又痛又恨。 岑以薰下意识看向他的膝盖,心疼地跑过去:“你的腿……” 宫启煜那张平时几乎没有表情的脸透着一股狰狞,他单手掐着她的脸,咬牙道 第161章 战利品 “我便是没了腿,也不会把你让给你任何人。” 宫启煜低头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时间短暂但力量强悍。 岑以薰觉得自己的嘴都肿了。 就这一会的工夫,玉青飞一拍拔步床的床头,身后的墙壁便开了个口,他往后一退,冲岑以薰挥了挥手:“阿薰,你一定是我的。” 宫启煜瞠目欲裂:“找死。” 岑以薰连忙拦住他:“别追了。” “你护着他?” 岑以薰简直哭笑不得:“我护着他干什么?我心疼你的腿伤。过来,我帮你看看腿,这几天是不是又严重了。” 宫启煜气地像个孩子,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绑架了你,你让他逃了。你在保护他。” “求求了,你真的心疼你的腿。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他都差点把我害死了。来,乖,我看看你的腿,好不好?” 岑以薰一阵哄,宫启煜才跟着她到拔步床上坐下,青玉等人转过头去, 假装四处张望有没有危险。 岑以薰调出空间扫描仪,惊讶的发现他的腿竟然没有恶化,只不过膝盖周围似乎裹了一层东西。 岑以薰忍不住去摸他的膝盖:“你腿上的是什么?” “寒冰罡气。” 宫启煜转头打量着眼前的拔步床,淡淡地问:“你这几天,跟他一起,住这里?” “没有没有,我睡这个脚踏,真的。” 岑以薰从床上扯过一床薄被说道,“晚上我就铺这个睡。你要相信我,玉青飞这厮就是故意让你生气,他刚刚还拿我做诱饵。” “是么?我如果再来晚一步,你们就要洞房了。” “哎哟,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玉青飞就是那种反社会人格,他就看不得我们好。刚刚如果不是你来的及时,我都快要被吕发给跺成肉酱了。” 宫启煜终于有些松动了,半信半疑道:“他把你绑这里是为什么?” “当然是治病,我除了这一条哪里 有什么别人非要绑架我的优势嘛。 ” “什么病?” “说了你也不懂,主要是一种需要开膛破肚才能治好的病。这也是他劫走邀月的原因。” 宫启煜眸光暗了暗:“是需要脱光了衣衫才能治的病么?” “手术当然得脱衣服……啊不是,就脱上衣,上衣……” 岑以薰简直被宫启煜打败了,她突然反应过来,“宫启煜你这是在审问我吗?你,我现在还没答应要跟你做真正的夫妻呢,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宫启煜脸色瞬间苍白:“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我担心你有危险,担心他会 对你对图谋不轨,更担心你会跟他走。你想自由你想和离,他都能给你 。” “每次我只要一想到你会走,你会不属于我,我的心都碎了。岑以薰,我不给你时间了,我要现在你只能是我的。如果你不允……” “我不允你待怎样?” “我就时时刻刻守着 你,看着你。你仍然给人看病,但我跟着你,你去哪都跟着你。我要你再都甩不掉我,再也不离开我的视线。” 岑以薰简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索性捧住了他的脸吻了过去。舌尖撬开他的唇瓣,温柔又主动。 宫启煜所有的酸楚顷刻间化为乌有,所有的不安、忐忑、焦虑,都在刹那间消散无踪。 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化主动为被动,笨拙而热死的回应她,近乎疯狂地感受着属于她的一切。 感情虽然充沛,但两人都是生手,没一会两人便都有些喘不过气,不得已松开了彼此。 青河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退了出去,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他们彼此心跳的声音。 岑以薰抬眸看他,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宫启煜,你愿意从现在开始,一直喜欢我到死么?” 他垂眸,看着她的双眼眸耀如星辰。 他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紧紧地箍着她,喉咙阵阵发紧 :“阿薰,你到底有没有心。我早就喜欢你,喜欢到死。” 岑以薰伏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想要一个期限。” “我这一生,都只喜欢你。你呢?可以接受我了么?” “废话,我不接受你我怎么会亲你?笨!” 宫启煜重新吻住了她的唇。 “王爷,王爷……” 青玉窜了进来喜不自地冲了进来,又慌忙退了出去。 宫启煜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才说道:“进来。” 青玉再进来的时候,这脸皮薰厚的两人,已经衣衫整齐,面无表情地端坐着了。如果不是每个人的嘴都那么红,还真看不出来之前两人还亲过呢。 宫启煜轻咳一声,问:“何事?” “回禀王爷,外面的兄弟捉了十几个贼人,刚刚我和其他兄弟搜了一圈这里,拆了八筐金银珠宝。” 青玉垂涎地看着屋顶的夜明珠和屋内的摆件道:“这些都是战利品,咱们都可以带回去吧?” 第162章 还有另一伙绑匪 岑以薰离开玉青飞的山顶密宫时, 身后的侍卫们大筐小筐地抬着玉青飞的珠宝们一起下山了。 青玉更是兴奋地说:“那些俘虏身上竟然还有震天雷。” 岑以薰有些惊讶:“有震天雷他们之前为什么不用?” “怕是不敢用吧。娘娘有所不知,震天雷威力无穷,可以炸碎一座大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岑以薰看着青玉脸上那种炫耀神奇技能的表情,有些怀疑自己以为的震天雷可能跟他说的不太一样,便道:“我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青玉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只震天雷,递给她,还不给递到,停在她面前几分,十分稀罕地说:“这东西威力太大,若是触碰不当也会爆炸。娘娘便这样瞧吧。” 岑以薰扫了一眼:“这不是地雷么?值得这么稀罕么?” 青玉和其他几名侍卫都被 她的不屑给“激怒”了,激动地说:“怎么不稀罕,这一颗下去,整座大山移为平地啊。” 岑以薰本来想说这东西没有这么大的威力,而且也没那么稀罕,因为制作也很简单。 但她又想到如今还是冷兵器时代,还没有到热武器进阶的时候,她不应该说出来加快热武器发展,引起更多的战争。 她想了想,叮嘱道:“这东西确实危险,你们要小心使用。” “那是当然。” 青玉紧紧地将地雷压进怀里提着一筐夜明珠跟在宫启煜的马后下山。 岑以薰安然回府,王府里的气压便低了好多,更有好消息传来,昱如和青河都醒了。 岑以薰换了衣裳便去替他们看了诊,包括绿丫,她都做了仔细的检查。 好在南风照顾的好,大家都开始往好的方向过度。 昱如醒来后便似变了一个人,变 得沉默寡言,不再像以前那样生龙活虎。岑以薰只当她经历了生死之后看透了,也不打扰。 当天晚上,接风宴。 酒桌上,宫启煜洗漱过后又恢复了谪仙般的出尘的模样,南风的手已经好了,赵邀竞看见岑以薰简直如见再生父母,几次都要跪下磕头。 岑以薰连忙拦住了,又问过邀月的病情,赵邀竞感动道:“妹妹已经能下地走动了,最近食量也没有原先大了,人还瘦了一圈。表嫂下次看不明白了,邀月比原来好看多了。” 岑以薰笑道:“她有些肠胃肥大,我替她做了肠绕胃,是有控制饮食的效果。” 她又把宫启煜的酒杯放到一边倒扣着,道:“他现在还不能喝酒,你们要喝自己喝。” 这时突然门突然被推开,没戴面具的宫启宸走了进来。 大家全部都停了酒杯,齐刷刷地扭脸看他,一时间气氛有些 尴尬。 宫启宸却仿佛没有感受到自己的突兀,笑着宫启煜倒扣着的酒杯,倒了杯酒,冲岑以薰举了杯:“恭喜弟妹安然回家。” “有惊无险,多亏大家帮忙。” 岑以薰站起来,将杯里的酒饮尽了,亮给他看,大大方方地让浅绿加椅子。 宫启宸也没有真坐下,眼眸落在她的脸上依旧不减少深情:“虽然这样很唐突,但还是想问问,我的脸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我休息两日,体力恢复些,便为宸王手术。" “那我便静候佳音了。” 宫启宸看向宫启煜,笑道:“阿煜好生小气,都不让我帮忙。” 宫启煜淡淡一笑:“宸哥说笑了,阿薰是我的妻子,自然由我来救。” 南风生怕两人说下去场面不好看,连忙道:“宸哥身子还未全好,不如先回去休息?” 宫启宸似 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疤痕显得有些狰狞,南风立刻怂了:“宸哥要身体允许,也可坐下一起吃饭。” 好在宫启宸并没有留下来的意愿,只说完话也便走了。 等他一走,席间的人都又不约而同地活跃起来。特别是南风,夸张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可吓死我了。” 赵邀竞怼了他一把:“那你刚才还让他一起喝酒。” 南风眸光闪烁:“先说正事,表嫂被劫那日,那马队分明有备而来。玲珑阁总部在江南,进来这么多马,表哥应该早有察觉。我怀疑这些马是京城里的人提供着。” 岑以薰被玉青飞抓走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点,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京城里有人帮玲珑阁抓我?” 宫启煜将剥好的虾放进她碗里后才说道:“不,我怀疑当时想抓你的人是马队那伙人,玉青飞只是趁乱打劫罢了。” 第163章 洞房了啊 岑以薰一脸懵:“什么人还会找我?我除了治病也不会别的。” 宫启煜只看着她温柔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南风却耿直道:“还有想杀你的人啊。” 她脱口而出:“宫启勋?不可能吧,他这人最胆小,根本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 “是么?” 宫启煜的指尖在桌上点了一下,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王妃对他倒是挺熟悉。” 啊?这只是对可疑人物进行排查而已,跟熟不熟有什么关系。而且有原主这层这关系在,她对宫启勋不熟悉也很难吧。 南风一看不好宫启煜是吃醋了,连忙扯开话题:“我也觉得不能是皇长孙,他没有马场要派出三十人以上的马队很困难。” 本来话说到这就可以怀疑下一个 人了,但赵邀竞是个梗的,他一脸困惑道:“只要有银子,从京城调出一批马队还是很容易。宫启勋向来都是皇子 中最富有的,这点银子他还是可以拿出来的。” 啧! 这孩子怎么这么缺心眼。宫启勋的银子哪来的?不都是原主拱手送上的么? 岑以薰有点想一头撞死。南风也不停地向路他挤眼睛,赵邀竞竟然直接看不见,反而认真对宫启煜道:“表哥,我倒是觉得不如查查皇长孙。” 宫启煜目光落在岑以薰的身上:“王妃怎么看?” “怎么看?两只眼睛看。” 岑以薰也来气了,她都解释过自己跟原主不同,他竟然还在这种事情她拈她的酸。 南风一见势头不好,连忙拉着赵邀竞起身告辞了。 送走他们,岑以薰也不理会宫启煜,伸着懒腰往外走:“好累。” “嗯,是好累。”宫启煜也跟着她往外走。 “我先回去了。” “我也去。” 晚宴设在宫启煜的主院,岑以薰要回自己的 青芜院,她以为宫启煜要回自己的卧室。 没想到她都走出主院了,宫启煜还跟着她。 她突然顿足,转身看他:“王爷跟我作甚?” 宫启煜原本要往前的腿立刻定在了原地。他紧张地握了握拳头,说道:“方才是我错了,本王不该拈过往的酸醋。” 岑以薰看着他,认真地说:“我的事你大抵都知道了,你一直计较过去的事,我也不能一直跟你讨饶。那样太累了。宫启煜,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阿薰。” 宫启煜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将她拽进怀里, 冰凉的下巴搭在她的颈边,低低的声音落在她的耳根:“阿薰,对不起。看你提起他熟悉的语气,我心里便酸的要命。” 岑以薰忍不住笑道:“我什么时候提到他的时候会用熟悉的语气?明明是恨不得杀了他的语气。” “我错了。” 宫启煜蹭了蹭她的 脖颈,小小的声音有些可怜,“阿薰,我腿疼了。” 岑以薰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一听这可怜兮兮的声间心软的一塌糊涂,急道:“自己身上有伤还走出来?” 宫启煜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身,清淡的声音透着委屈:“阿薰跟我生气了,生着气过夜伤身子。我得哄阿薰。” 这平时冷如雪山的人突然软起来简直让人没有抵抗力。 岑以薰哪里还能撒出什么气,扶着他便往主屋走,不轻不重地警告:“知道我会生气,往后这些话便不许再说了。” 宫启煜乖地要命,认真地说好:“往后再也不说了。方才见你走,我悔地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岑以薰瞪了他一眼:“我生一次气你就自杀一次?你当自己是猫,有九条命啊。” 岑以薰将宫启煜扶回屋中,让人坐在椅子上,把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做了检查,从空间里取出消炎药让他吃 了,赞叹道:“你的寒冰罡气可以形成保护层,不伤及根本。要是每个人都能练这种功就好了,战场上大出血的时候可以封住出血点。” 宫启煜笑道:“首先寒冰神功得练到十层才能凝气成冰,再次若是身受重伤,纵然是我也没有办法再运功维持寒冰罡气。” 岑以薰有些失望:“那确实不能普遍用于医学。” 岑以薰站了起来:“那我就回去了,你也早些休……” 息字还没说完,便被人拽住了手。 宫启煜一甩手隔空上了门栓,仰着头巴巴地看着她。 身为成年人,当然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前世今生第一次,她还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宫启煜微微用力,她便跌坐在了他的腿上,将她揽进了怀里 ,不由分说堵住了她的唇。 岑以薰当然没有拒绝,双手圈住了他的脖颈,闭着眼眸接受了来自他的温柔。 第164章 止血针 宫启煜热血翻涌,整个人似乎被燃烧了般,原本冰山似的人此时灼地烫人,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泯灭了他的理智。 长臂绕着她的细腰,手指微勾,束着女子腰间的腰封便落在了地上。 炙热的手指触及温玉般的皮肤时,仿佛倾泻而下的山洪,他再也忍耐不住将人打横抱起走向拔步床。 岑以薰搂着他的脖子娇喘如兰:“你们雪域一族不是成亲后便会短寿么?” 宫启煜将她放在床上,欺身压了过去,墨玉般的眼眸透着灭不掉的火焰。 “阿薰会救我的,是不是?” 岑以薰看着他眼底那能吃人似的光芒,理智一点点地把生理反应压了下去。 “宫启煜,你冷静一点,我现在还不清楚你们一族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等我确定病情……唔……” 宫启煜狠狠地吻住了她,近乎粗鲁的啃咬着她的唇齿:“阿薰,得不到你,活着也无趣…… ” 岑以薰托起他的脸庞:“宫启煜,我想要长长久久,不想要守寡。” 宫启煜乌黑的眼眸裹着湿漉漉的光,像极了一只被主人嫌弃的大狗,舌尖舔过她的掌心,委屈又可怜:“阿薰……” 这么嫡仙似的人撒起娇来可谁能受得了,岑以薰心都软透了,还得硬起心肠咬牙道:“宫启煜,等我们……” “砰!” 话音未来,外面传来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整个屋子都跟着晃,震得人直耳鸣。 怎么回事? 所有的旖旎和情愫尽数消失。 岑以薰率先回过神来:“炸弹。” 宫启煜磨了磨牙:“震天雷。” 这时,门外传来急吼吼的通报声:“王爷,大事不好了,昱如小姐的院子被青玉侍卫带回来的震天雷炸了,青玉侍卫受伤了。” “伤得重不重!” “重,人都焦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岑以薰推了宫启煜一下:“我们去看看。” 宫启煜本酝酿着今天要吃肉的,但毕竟刚刚这动静实在让人太过恐惧,两人都不敢大意,下床匆匆理好衣裳便开去了前院。 “嗳,等等。” 岑以薰推过轮椅,等他坐下才推着他急急往昱如的院子里去。 青川提着药箱跟在身后,见自家王爷十分听话地坐上了轮椅,想着前一阵青玉让王爷了坐轮椅时,王爷震怒的样子,直叹同人不同命。 路上宫启煜问了他为什么青玉会在昱玉的院子里。 青川回禀道:“青玉去看青河,炫耀说从玉青飞老巢弄了个震天雷。昱如小姐想瞧瞧,青玉为了救命昱如小姐,抢过拉开引线的震天雷跑进院中,这才炸了。 ” 又是昱如! 岑以薰一阵头疼,她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能作妖。 昱如的院子里已经一片狼藉。 青玉蓬头垢面地站在 一片坑地里,衣衫破烂地挂着,血和灰混了一脸,看起来伤势很重。 府医早就赶到,正在给他处理身上的伤口。 岑以薰对这个说玉嬷嬷没救了的府医是没什么信任度的,但给予基本的礼貌:“青玉侍卫他怎么样?” 府医埋头治伤,也不抬头:“皮外伤,处理一下就好了。” 岑以薰眼见着青玉整个人痛地发颤,忍不住道:“先扶他坐下来,拿帕子擦净,看看有没有弹片迸进了内脏。” 府医才抬头看向岑以薰:“王妃这是不信属下?” 任何人都由不得自己的专业被质疑,岑以薰理解。但这人的专业十分可疑。 岑以薰直接点了点头:“是!” 府医气得要命,要不是宫启煜在场,他都要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他憋屈地让到一边:“有劳王妃亲自看了。” 岑以薰也不客气,接手了给青玉治伤的工作。 擦干净后,发现腹部真的钉着一枚绣花针般粗细的碎铁,因为太细,所以并不容易发现。 青玉见岑以薰钉着自己的肚子看,也看到了上面的细铁,伸手就去拔:“我说怎这么疼。” “嗳,别……” 岑以薰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青玉拔出碎铁的那一瞬间,顿时血流如柱。 “我让你别拔!” 岑以薰眼疾手快止血布捂了过去,同时单手从药箱里摸出注射器和药瓶,一指开氨甲环酸的玻璃瓶口,单手吸进针管里,然后干净利落地扎在了青玉的腹部。 药水推入,隔了一会,拿开止血巾,青玉的腹部就没有再出血了。 “娘娘好厉害啊。” 所有人目瞪口呆,青玉如果不是因为痛地要死,也想大声喝彩。 府医最近是听说不少这个王妃会医术的事,他只认为是哗众取宠,这回也被震撼了:“娘娘是如何做到的?” 第165章 我顾念病人 “我给他打了止血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加速血液凝结,达到止血效果。” 青川闻言满脸欣喜:“那内伤是不是也可以用这种药?” 武林高手之间的争斗往往容易出内伤,战场上更有经常中箭伤及脏腑的。这种能治内出血的药,用于战场将会大大减少士兵的死亡率。 不只是青川,就连宫启煜也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这次是因为内伤伤口较小所以才能用止血针,但如果内脏破洞严重,纵然止血针止了血,最后还是要剖腹做脏器缝合。而且止血针通常是因为病人本身失去了血凝功能的情况下才使用的。并不适合普遍使用。” 岑以薰说完大家都有些失望。 青玉捂着肚子奇道:“王妃怎么会知道属下肚子里的伤口不大的?莫非王妃有透视之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本来是青玉的一个马屁,但刚好戳在了点上。 岑以薰心虚了一下 ,指着一旁从他肚子里拔出来的铁片道:“露在外面的就这么点,里面能粗到那去?伤口自然不能大。” 她尽量让自己说得轻描淡写些,但宫启煜的眼神至始至终落在她的身上,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被他精准无误地捕捉到了。 青玉还想说什么,宫启煜冰冷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王妃自然有王妃的能处,倒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震天雷是怎么回事?” 青玉有些委屈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从玉青飞的老巢回来后,青玉听说青河醒了,便喜滋滋地带着刚得到的震天雷来找青河。 因为月山之役后天下就再也没了震天雷,但世上一直流传着震天雷的威名。青玉是来向青河显摆的。 他希望青河可以因此生出羡慕和向往来,别再把心思用在女人身上。男人嘛,还是得一门心思建功立业才行。 谁知,他把震天雷拿出来后,青河没激动,昱如却挺兴奋地要看 看。 他们早些时候一直拿昱如当妹妹,如今瞧她伤成这样自然也有心想让她开心,便小心翼翼地将震天雷给昱如看,自己便又跟青河说话。 等昱如嗷嗷叫着的时候,他才发现昱如拔掉了保险,引线霹雳扒拉地响了起来。 他立刻一把抢过震天雷直接冲出了院子,还没来得及扔出去,就炸开了。 岑以薰笑着揶揄道:“你算是走运了,这震天雷的威力并不大,显然做的也不太正规。要不然,你现在就变成碎片了,缝都缝不起来的那种。” 宫启煜冷冷地扫了一眼青玉:“这么多伤处,都得缝合一下。府医还不会缝合术,便让王妃教你,拿青玉练手。” 青玉吓得一个哆嗦,他身上是有不少裂痕,但包扎好就可以了,要是全都缝一遍,那他不得成破布娃娃了。丑就算了,这又得疼一遍。 “王爷,属下于知错了。” “错哪里了?” 青玉茫然,他 错在哪了?他错在不该为了鼓励兄弟重振旗鼓吗? 岑以薰自然知道宫启煜记恨青玉打断他的好事。她看着青玉一脸茫然的样子,笑道:“” 这时,屋内传来一阵惊呼:“昱如小姐,您还不能下床!” 岑以薰想都没想,大步往屋内走去。 一进门就看见昱如摔在地上,发髻凌乱,整个人透着虚弱和狼狈,却还是很坚持地说:“我要见王爷。” 丫鬟根本扶不动她,正束手无策。 岑以薰吩咐跟进来的青川把人抱回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极为冷漠:“你知不知道自己还受着伤?” 昱如被放回床上,仰头看她,憔悴的脸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抗拒和阴沉:“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不好意思,现在只有我配来教训你。因为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要还想活下去,你只能被我教训。” 昱如冷冷地盯着她:“我要说的事跟你说不着,我要见王爷 。” 宫启煜的轮椅刚好压了进来:“本王和阿薰不分彼此,你有什么话对阿薰说也是一样。” 昱如原本看到宫启煜时无比欣喜的脸瞬间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煜哥哥……” “以后,还是叫王爷。” 昱如顿时泪如雨下,她捂着脸痛苦地哭泣着,哭着哭着扯到了胸口,又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岑以薰真怕她扯了伤口又要重新缝合,便对宫启煜道:“我在外面等你。” 昱如想跟宫启煜说的内容无非是被刺杀的过程,她听不听都无所谓。何况当初救昱如也有要了解刺杀经过的原因。 “阿薰!” 宫启煜握住她的手,有些不愿意,“我不介意。”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下去只会更加纵容昱如么? 岑以薰看着他眼底孩子气的控诉,嗔笑道:“我介意,病人气死了,不就白白浪费我救她的力气么?你也不想白费我的心血吧。” 第166章 大事不好了 宫启煜这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等着岑以薰走出去关上门,一点影子都瞧不见了,他才转头看向昱如,清冷的眸子透着疏离的光:“说吧。” 那冰冷的语气, 冷漠的眼神,跟方才看岑以薰时温柔不舍的样子判若两人。 曾经,宫启煜所有的温柔都只属于她一个人,现在他却把那份属于她的温柔给了别人。 她不甘心! 另一张床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青河突然虚弱地开了口:“王爷,此次行刺途中,我们也曾见过震天雷。” 宫启煜将目光从昱如的身上落到青河的身上。 青河的头颅是他盯着开了又缝合的,此时见他裹着纱布的脑袋有些亲切,声音也比对昱如的时候更加温和了几分:“你且休息,昱如来说。” 昱如双手死死地握住了被子的边缘,心痛的要命。如今在宫启煜的心里任何人都在她之上。 她看了一眼 青河,温柔地说:“是,青河哥,我来说,你先休息。” “当时我们还没到沥阳境内,我和青河哥在城外驿站落脚,打算天亮再赶路。晚上的时候青河哥便听见有似雷非雷的声音,当时许多歇在驿站的人听见了。青河哥疑似震天雷,担心是当年南境叛党残孽,便寻着声去了。” “我和青河哥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一群黑衣人正在烧什么。他们一见我们就对我们出手了。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人人武功高强。青河哥让我回来报信,自己身受重伤,而我没有逃多远也被他们追上。” 昱如调整好心态,乖巧地看向宫启煜:“后面的事王爷就知道了,蓝小姐他们便出来了。” 宫启煜眸光凉凉地落在昱如的身上:“你们赶到的时候可有看到刺客大抵是在烧什么东西么?” “他们反应极快,我们到后,他们便有人上前袭击我们,我当时根本来不及注意。” 昱如看向青河:“青河哥,你看到了什么吗?” 青河闭了闭眼,极为无力的样子:“没有……但是属下见他们中一人手臂上有一只黑色的小鸟纹身。” 宫启煜点了点头,接着问:“还有其他发现么?” 昱如摇了摇头:“没了。” 宫启煜又问明当时事发地点,便离开了。 昱如没有挽留,只怯怯请求道:“王爷,如果遇到蓝小姐,有劳王爷替昱如谢过。” 宫启煜的轮椅一直往门外滑去,只有声音淡淡地飘了进来:“救命之恩,还是你当面去谢吧。” 岑以薰就在院中等他,见他出来便迎了上去,笑道:“王爷可真不解风情,昱如岂是真想让你向蓝小姐道谢。她不过是想知道王爷是否待她还能如初。” 岑以薰的手刚一搭上轮椅背,宫启煜便自觉得放下了转轮椅的手,由她推着往主院走。 “她若 如初,本王自然如初。” 岑以薰对他这话极不认同:“昱如变成这样,是王爷一手纵容出来的。尝过了被人宠爱后横行无忌的滋味,如何能回到一切听人安排的时候。” “阿薰便不是这样,纵然本王宠你无度,你也不会改变初衷。” “我和她的初衷本不相同。” “哦?有何不同?” 宫启煜突然往后仰头看她,那样子过分活泼,跟往日清冷寡欲的神仙极不相同,颇有几分天真之气,仿佛一瞬间就小了好几岁,软萌了许多。 岑以薰忍不住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这只是看到美好事物时的一种表现,跟看到软萌的猫一样。但宫启煜突然抬手圈住了她的脖颈,在她要起身时吻住了她,撬开了她的齿关,汲取着属于她的美好。 说好的古人含蓄内敛呢?这人走在路上就放大招是怎么回事。 岑以薰倒不排斥 当街亲吻,她只是弓着腰酸。她锤了一下宫启煜的肩膀,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拇指划过她的唇瓣,抹去亲吻后的湿液,眼底荡着抹种不可言说的缱绻:“阿薰是何初衷?” 这人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她! 岑以薰伸手盖住他的眼睛,推了一下他的手脑勺,轻嗔一声:“坐好。” “我的初衷是一个人好好过,如果有人爱我,我也愿意两个人好好过。如果那人不爱我,我还是可以一个人好好过。” 昱如和这个时代里大部分的女人一样,跟她有所不同。 她们以得到男人的荣宠为目标,一旦得到那就到达了事业的巅峰,跟暴发户一样,会突然骄傲,突然瞧不起人,突然眼底就没了往日艰难时候的岁月。 宫启煜握住她的手:“我会一直爱你,直到我死。” 然而就在这互诉衷肠的关键时刻,被仓促的声音打断了:“娘娘,大事不好了。” 第167章 同情也好 岑以薰转头看向从花园里穿过来的浅绿,眉头皱了一下:“怎么了?” 宫启煜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浅绿连忙跪下请罪:“奴婢惊扰王爷,王爷息怒。” 岑以薰顺毛似地拍了拍宫启煜的肩膀,宫启煜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没再继续释放冷气。 浅绿是谨慎守礼的人,极少这样在人前失礼。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什么事?起来说。” 浅绿站了起来,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宫启煜。 空气里的冷气顿时咻咻往上飙,但某王爷的语气却是柔软又哀怨的:“看来阿薰有秘密不想让本王知道,本王回避便是。” 岑以薰连忙拉住他,极有求生欲地说道:“没有,没有什么秘密。浅绿,我和王爷之间坦坦荡荡,没有秘密,有何事但说无妨。” “门外有人传信,说他的主子受王妃的指点大闹聚德楼。如今被拘进了京兆府,请王妃前去相救。” “大闹聚德楼?” 岑以薰略一思忖:“他有没有说过他主子叫什么?” “说姓叶。” “叶律胜?” “他没说具体姓名,只说姓叶。还说其他的,娘娘去了 京兆府便知道了。” “备车, 这就去京兆府。” 岑以薰记得当初在聚德楼门口遇到过的外地人叫叶律胜,但她并没有告诉过对方自己的身份。 宫启煜握住她的手不肯松:“我陪你去。” 岑以薰看着宫启煜苍白的脸有些心疼:“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应付。你这段时间为了救我来回奔波都没有好好休息。” 宫启煜坚持:“阿薰也没有好好休息。你我同去,速战速决,一起回来休息。” 岑以薰前世今生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但男朋友不能宠不能惯这事她是知道的。 领地步步退,寸寸失。 她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聚德楼 的事是自己一手安排的,跟宫启煜把计划说一遍极有可能招到反对,这对她来说不利。起了争执,对他们的感情也不利。 至亲至疏夫妻。 岑以薰拒绝:“王爷,这事我自己去处理。” 宫启煜仰头看她,她脸上疏离和冷静让人心慌,好像只要她一转身,他就无法抓住她一样。 他抿着唇,很认真地说:“纵然此刻我不跟你走,我也会自己去。” 他在她面前从来不自称“本王”,在她面前不说谎。 他恨不得剥开自己给她看。 这样的诚恳让人心动。 “好吧。” 马车驶向了京兆府的路上时,岑以薰跟宫启煜说了自己拿回荣德楼的计划。 伪造受贿书信,栽赃嫁祸,都不是什么光明的手段。 岑以薰说计划,对宫启煜道:“宫启勋夺走我的产业,还几次想要杀我。我也是迫不得已。你要是反对……” 宫启煜抬眸看她:“我要是反对,你待怎样?” “你要是反对,就在心里默默反对,把嘴闭上。” 岑以薰话刚说完,宫启煜便笑了起来:“阿薰真可爱,可是我为何要反对?你对付宫启勋我高兴都来不及。更何况,何必栽赃。” 宫启勋推开马车上的小茶几,露出马车底部来。 他掀起一块木板,露出里面的一个夹层,夹层里堆了个信封。 “这里有宫启勋死上一百次的秘密。阿薰想让他怎么死,便多这里挑几样罪证。” “真的假的啊。” 岑以薰半信半疑地接过书信,结果越看越惊心。欺男霸女,贪污受贿, 卖官放官,结党营私。 桩桩件件,每件事上都写明事发时间,注明何人作证人,如今何处。 确实是每一件拿出来都可以让宫启勋万劫不复。 “你,真的愿意把这些东西交给我吗?” 大历皇室兄弟不 睦众所周知,他们彼此间必然相互掌握着对方的短处,相互拿捏,做个表面功夫。 宫启煜今天要是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也就意味着正式跟宫启勋撕破脸,再也没有什么兄弟的情份了。 宫启煜将茶几放回原位,支着下巴鼻尖轻轻呵出一个“哼”来:“只要阿薰舍得。” 岑以薰没好气道:“我有什么不舍得的,我是怕你不舍得兄弟情。” 通这段时间的接触,岑以薰知道宫启煜虽然外表看起来冰冷不近人情,但实际对亲情很看重。不然他不会跟南风和赵邀竞那两傻缺这么要好。 宫启煜轻笑一声,眼眸微凉:“从月山之役后,除了三哥,我再也没有别的兄弟。” 说完,他就看到岑以薰脸上的不忍。 他握住了她的手,垂下了头。 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提月山之役,可是却总在她面前提。他从来不屑于他人同情,可是他想要她留在身边,哪怕同情也好。 第168章 正式,开战 岑以薰第二次到京兆府,熟门熟路,到了堂上先跟李大人见了礼。 叶律胜一见岑以薰便如同见了救星, 但他挺克制地没有叫她,只两眼巴巴地看着她,无声地呐喊:“救救我。” 岑以薰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似的,听着李大人向宫启煜见礼,然后重述了案情。 原来叶律胜为了抓住小偷,故意又在聚德楼丢了一次金票,并趁机抓住了小偷,可那小偷有同伙,早就将金票转移了。 叶律胜便盯着金票所在的钱庄,果然等到了来兑现银票的聚德楼掌柜。 但是钱掌柜一口咬定金票是有人拿来抵债的,并不是他偷抢的。 叶律胜气不过便拉我打了一顿,钱掌柜哪肯吃亏,立刻扯着他到了京兆府衙门了。 钱掌柜这两年仗着背后有皇长孙,在京城几乎都横着走。前一阵却在相府摔了个大跟 头,不仅睡了个老太婆还被丞相夫人一顿训斥。 他心里憋着气,打定主意要让叶律胜吃不了兜着走,给自己出口恶心,同时也顺便警告那些在聚德楼丢了银子的人,在聚德楼丢了银 子,那就得认。 岑以薰听完,忍不住问:“李大人,我怎么觉得这案子跟我没什么关系呢。” 不等李大人回答,叶律胜先急了:“昱王妃,怎么会跟您没有关系呢?您不是也在聚德楼丢过金子么?” 岑以薰看着叶律胜友善地笑了笑:“这位公子,本妃确实是在聚德楼丢过金子。但本妃银子多,不计较那些。倒是你,咱们这么素昧平生的,你吃了官司就来找我。以后其他人有样学样,吃了官司就来找本妃。那我天天就呆在衙门,什么事都别干了。” 叶律胜没想到她竟然会撇清跟自己的关系,神色一沉,但他很快就笑了:“昱王妃说的有 道理,咱们不过萍水相逢,我便在情急之下求助,实属不该。” 他说完冲岑以薰施了一礼,做为赔罪。 他的反应让岑以薰有些意外。 当初在聚德楼门前初见,她告诉过他如何拿回金子。可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 今日这场官司比她预想的时间来的要晚,这说明这个男人一直在查她的身份。如今确定她的身份才照着她先前教的法子做了。 真正在乎钱的人,一定会尽快拿回自己的钱,而他迟迟不动显然他并不缺钱。 一个不缺钱,知道她的身份后想要扳倒聚德楼的人,定然不会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时间跟他撇清关系。 而他居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顺着自己的话跟自己撇清关系。这分明就是以退为进。 可惜岑以薰并不是心软之人,她自然不会中计,但 这个时候确实是拉下宫启勋的最好时机。 她略一思索,便拿了个折中的法子:“李大人,这案子虽然跟本妃无关。但查明真相,捉拿偷窃之人, 身为大历国的王妃,本妃应该倾力支持。本妃当初丢的金子底子有记号,只要去聚德楼金库一查便可。” 大历以银子为通货,金子不大用于流通。一般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金库,聚德楼应该也有自己的小金库。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钱掌柜说道:“昱王妃,聚德楼月月盘点,小金库只存当月的营收。不知道王妃何时去的聚德楼,何时丢的银子。” “十天前。” 虽然她去聚德楼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岑以薰还是随口编了个本月的日子,她被绑架了十天,宫启煜找人找得满城皆知了,她要说最近人家也不能信。 李大人看向钱掌柜:“既然如此,李掌柜可愿意为证清白 让本府带人搜查么?” 钱掌柜见岑以薰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慌。如果真的搜出有记号的金子,他就完了。上面的人肯定会弃车保帅的。 岑以薰看着钱掌柜额头跳动的青筋,还温柔地说:“钱掌柜应该没有答应搜店的资格,不如请李大人请他的主子宫启勋来做主。” 李大人的眉毛跳了跳:“皇长孙? 这怎么还跟皇长孙有关了?” 他向来不参与任何党争,可是眼下似乎逼着他站了。 “李大人有所不知,聚德楼本是我娘亲的铺子。我出嫁前曾委托给赵氏打量,后来赵氏又转交给皇长孙打理。这是赁书。” 岑以薰从广袖中摸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李大人接过文书转交的赁书看了一眼, 下意识看了一眼宫启煜,见他点了头,便默默叹了口气,命令衙役:“请皇长孙到府衙一述。” 第169章 栽赃的好手 京兆府的衙役来到长孙府传信的时候,幕僚们正在商议宫启勋怎么借着岑以薰被劫走十天的事做个文章,往昱王府泼点脏水。 宫启勋还在犹豫,他最近对岑以薰有了些兴趣,并不想彻底把她毁掉。 消失了十天的女人哪还能有什么贞洁,中间再加些料子,岑以薰就烂在泥里了。除非绑架她的人就是宫启煜,否则谁都保不了她。 有幕僚看穿他的心思,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殿下,女人一旦脏了,再相爱的鸳鸯也得散。没了昱王府做靠山,岑以薰再能干也是个无容身之处的女人。到时候殿下随便在府外置个宅子,她都能欣然投奔。” 宫启勋一斟酌,确实如此。失了贞洁的女人都该被浸猪笼,被休出府去已经算好的。 他一想到岑以薰走在街上四处漂泊的样子,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所以当京兆府的衙 役来请他的时候,他立刻认这是一个把岑以薰失贞之事宣传出来的大好时机,根本懒得细问案情细节。 路上才勉强听了个大概,他也没放在心上。聚德楼的事他做的天衣无缝,查不到他头上。 到了京兆府衙门,宫启勋看到宫启煜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慌了一下。 李大人下堂见了礼,宫启勋便皮笑肉不笑地跟宫启煜打了个招呼:“七弟怎么也来了?难道也在我聚德楼丢了银子?” 岑以薰看着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就想给他一棒槌,宫启煜更是连个正脸都没给他:“公堂之上无兄弟,长孙殿下还是叫本王昱王。” 宫启勋上来就被怼了个没脸,五官都有些扭曲了。他不再理会宫启煜,直接看向李大人:“李大人,请本殿下过来有何事?” 李大人又将前因后果重述一遍:“ 昱王妃请求搜索聚德杰金库。她说她丢的金 锭上有记号。是吧,昱王妃?” 岑以薰从容认下:“不错。” 宫启勋冷笑:“李大人,如果是那位叶公子要验聚德楼的金子,本殿下都会从容配合。但若是昱王妃要验,恕难从命。” “为何?” “京城百姓皆知昱王妃被绑匪劫走数十天,如今已脏了身子。那满身污秽之人岂能染指聚德楼?李大人未免太不将本殿下放在眼里。” 京城百姓以前是不知道昱王妃脏了身子,但他这句话说出来后大家就都知道了。从门口围观的群众口中,一传十十传百,片刻贯穿整个京城。 宫启煜眸光一冷,冰冷的声音流淬着杀气:“向阿薰道歉!” 宫启勋只觉得骨头一冷,双膝忍不住往地上弯去。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跪倒,冷眼看向李大人:“有人在你堂上滥用私刑,不管么?” 李大人满脸 茫然:“谁用私刑了?下官为何瞧不见?” 宫启煜气地要吐血,奈何内力伤人确实无形。他只好自己运气抵抗,直到嘴角慢慢溢出鲜血。 岑以薰拍了拍宫启煜的肩膀,示意他够了。真要在堂上出了事,要连累李大人。 宫启煜内力一撤,宫启勋便吐出一口血来, 他捂着胸口对李大人道:“本殿还是那句话,叶公子要搜那便搜,岑以薰不行。” 李大人又有些为难地看向岑以薰:“这……” 叶律胜的金票是在这个月丢的,但他的金票被拿出来兑换了,金库里没有属于他的东西 ,他没有搜查的理由。 宫启勋捂着胸口,得意地看向岑以薰。今天她就会被毁灭。 岑以薰懒得搭理他,直接抖出那张赁书给他看:“既然你不让查,那我便于今日拿回聚德楼的使用权,从今以后聚德楼便跟长孙殿下并无关分 关系。” 宫启勋震惊地看着岑以薰手里的赁书:“这是什么东西?我根本没写过这种东西。” 岑以薰把纸递到他面前:“看清楚,白纸黑字,你的笔迹你的手印。” 正是因为这样才可怕,才惊心。 宫启勋非常确定,当初赵氏让岑以薰签过一个把铺子交由赵氏代管的契书,他本人绝对没有跟岑以薰签过。 可是这契书上白纸黑字,是他的笔记,甚至那手印也是他的。因为他的拇指一处有一道疤,按上去后便有一个点。 他什么时候签过这样的东西,画过这样的押? 宫启煜看向宫启勋:“长孙殿下若是不认,那便对比一下手印。” 宫启勋瞬间醒悟,他看着宫启煜瞠目欲裂:“是你,你是干的?” 宫启煜眸光一冷:“大堂之上栽赃嫁祸,长孙殿下是想让本王告进皇宫么? ” 第170章 宫启勋出击 宫启勋气地脸色铁青,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字是他的字,手印是他的手印,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伪造的。 可是这字,这手印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他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岑以薰瞧他神色便知宫启勋被吓到了,立刻趁热打铁,递话道:“长孙殿下若无异议,那我今日便收回聚德楼。李大人……” 她转身冲李大人一拱手,神色凛然:“聚德楼今日交接,为了划清过往界线,免得影响以后经营,我希望大人尽快派人审查金库账册。这样以后要是出了事,也跟长孙殿下没有关系。长孙殿下以为如何?” 不如何! 宫启勋牙都要咬断了,聚德楼做为他最赚钱的铺子现在就这么没了,他怎么甘心:“今日事发仓促,交接之事……” “折日不如撞日,长孙殿下白占着本王王妃的产业,传出去于本王名声有碍,便在今日 交接吧。” 宫启煜根本不等宫启勋回应,直接对李大人道:“李大人,下令吧。” 他这目中无人的态度终于惹怒了宫启勋,他勃然大怒:“宫启煜,你别以为自己是个王爷就可以为所欲为,家有长幼,我好歹是你大哥,你就这么跟你大哥说话?你的长幼尊卑呢?” 宫启煜微微抬眸:“本王眼里,只有尊卑,没有长幼。” 宫启勋气地整个人都哆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宫启煜的内力伤到了,突然喷出一口血来,人就晕了过去。 钱掌柜和宫启勋的常随们都尖叫起来,一会叫着大夫,一会叫着长孙,一时之间公堂之上乱成一团。 李大人吓地要晕过去,两人都是皇嗣,他谁都吃罪不起啊。 “快,来人,找大夫,找大夫……” 岑以薰慢悠悠地说:“别急,大夫在此。” 李大人这才 回过神来,广袖在额间抹了抹渗出的细汗,连声道:“有劳昱王妃了。” “小事。” 岑以薰走到宫启勋面前蹲下,从袖中抽出一只手臂粗细的针管来,里面装着满了黑色的液体:“这药水打完,殿下就会醒过来的。” 钱掌柜看着又粗又长的针尖吓地哆嗦:“昱王妃,这么大的针扎进去,不会有事吧?” “当然不会有事,只是前面有些疼。但长孙殿下晕过去了,并不会感觉到疼痛。” “不,长孙殿下不随便在外医治,我们还是先带长孙殿下回府。交接之事,也等殿下醒来再说罢……” 岑以薰一口拒绝:“不行!今天一定会交接。长孙殿下人走了,但刚刚说的话他已经听到了。今日我一定会拿回聚德楼,李大人今日也一定会搜聚德楼。让我,别影响我救人……” “啊!” 说话间宫启勋突然从 地上跳了起来,大叫道:“谁,谁暗算本殿下。” 岑以薰看着地上的碎银,又看看宫启煜,无声地谴责:浪费钱。 这钱是宫启煜当暗器射出来的,可是她要捡了,就相当于承认宫启煜在公堂上对宫启勋出手了,这要传到皇帝面前定然一顿大责。 但要不捡…… 那可是自己家的银子啊。 岑以薰想了想最终还是把银子捡起来递给宫启勋,万分痛心地说:“长孙殿下,你的银子掉了。” 宫启勋撑在随从的身上,一副被气地虚弱不堪的样子,恨恨地拍开岑以薰的手:“不用你假好心。今日便交接。李大人,本殿身体不适,聚德楼一应事宜交由钱掌柜处理。” 李大人见他突然活过来了,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哪里顾得他是真的假的,只要别在他衙门出事就行。 “长孙殿下身体抱恙,那便先回吧。若有其 他事宜,下官再向殿下请教。” 送走宫启勋,李大人才又重新坚挺起来。他一拍惊堂木,扔下传令箭:“来人,将聚德楼金库内所有事物全部抬到衙门,看看是否有昱王妃先前所丢之金银。” 衙役立刻领命而去。 而宫启勋一出衙门便立刻命人去金库查看金锭,上面有记号划痕的,一定要在京兆府的人到前全部换掉。 然后宫启勋又让下人去相府传递受伤的消息。 做完这一切,他便安心躺在床上装病。 宫启煜是对他施了内力,但不至于就真的吐血。他要的是这个契机,一个让皇上厌恶宫启煜的契机。 柳侧妃不知他的计划,一听说他受了伤,便哭哭啼啼地跑来。 宫启勋看着柳侧妃那精致的妆容和新换的衣裙,心底冷笑,这就是女人。外头传的他要死了,还得打扮好了才来见他。 第171章 哪块金子是你的 宫启勋靠在床头,压着满腔不屑,帕子压着嘴角发出几声震耳欲聋的咳嗽声。 柳侧妃没想到宫启勋真伤得这么重,整个人都慌了:“殿下,你怎么了?您别吓臣妾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妾身跟孩子怎么办啊。” 宫启勋忍着一把将她扇飞的冲动,将拿着帕子的手垂在床上,露出帕子上一片惊人的血色,柳侧妃嚎得更凄惨了。 宫启勋握着柳侧妃的手,无力道:“孤今日中了宫启煜的暗算,怕是命不久矣。他武功高强,孤不是他的对手。孤认了,只是对不起你娘俩了……” “不,殿下不要说这样的话。妾身这就让人进宫去请御医。” 宫启勋拉住冲动的柳侧妃,低声道:“如今除了院正,别人怕是也没什么用处了。但院正,不是下人能请得来的。” 柳侧妃哭得泪流满面:“殿下放心,妾身亲自去请。无论如何一定请到院正。” “爱妃还怀着孩子,不可奔波……” 柳侧妃哭道:“殿下若有个三长两短,妾身和孩子都活不下去了。殿下放心。宫启煜和岑以薰的,他们欺人太甚,妾身要请皇爷爷为我们做主。殿下一定要撑住,妾身 这就进宫去。” 宫启勋又作势挽留几次,柳侧妃已经乱着一团,不管不顾地挺着个大肚子进宫去了。 柳侧妃刚走,屏风后便转出一个一身黑衣的人,黑色的帷帽挡住了脸。那人声音有些沙哑:“柳侧妃情绪很激动,你不怕她动了胎气,这孩子便没了?” 宫启勋残忍的笑了笑:“孤不缺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但大历王朝多了一个宫启煜。能掰倒宫启煜牺牲个孩子算什么,更何况孤找人看过,柳侧妃这胎是个女胎。皇爷爷盼重孙盼的太久,若是个公主,定然失落。若这个时候这个胎儿没了,皇爷爷便会永远刻他的长孙是被宫启煜害没的。” “无毒不丈夫,好!” 说话间便听得有人来传岑月莹到了,黑衣人叮嘱道:“务必让她提前婚期。” 宫启勋有些不耐烦:“我知道。” 本来他跟岑月莹已经在商量婚期,奈何六公主和岑以薰先后失踪,皇上的意思是一切等皇家安定再定婚期。 如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宫启煜势头再起,他如果不取岑月莹只怕岑相都要倒向宫启煜了。 岑月莹跑进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宫启勋换了个姿势和表情靠在床头,一副虚弱公子的模样,头发丝毫不乱,脸色也只是有些苍白并无狰狞衰败之色,别有一番令人心疼的娇弱气息。 岑月莹心疼地扑了过去:“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宫启勋面对岑月莹时跟柳侧妃时截然不同,他自嘲一笑,温声道:"中了宫启勋的暗算,技不如人罢了。莹莹不必担心,养几日也便好了。" 岑月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我方才在门口看到柳侧妃的马车,下人说是进宫请御医去了。殿下真的没事吗?” 岑月莹再不喜欢柳侧妃,也明白她如今怀的是第一胎皇曾孙,若不是宫启勋伤的很重,她肯定不舍得让自己如此奔波。 宫启勋叹了口气:“柳妃就是太过莽撞,孤跟她说过孤无事,她仍然一意孤行。若是传出去让相爷以为孤也重病难治,那你我婚期……更遥遥无期了。” 岑月莹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她压着火气在心里骂了柳侧妃一千遍蠢货,坚定地说:“我今日便进宫恳请皇上你我十日后成亲。” 宫启勋垂下头,摸着被面,低声道:“孤心急,等不到十日后了。” 岑月 莹满面羞涩:“我也想明日便能嫁给殿下,可是这未免太过仓促。” “不仓促。” 宫启勋一下子坐直身体,握住岑月莹的手,深情道:“孤从认识莹莹那天便做准备着婚礼之事,聘礼婚房早已妥当。” “好!” 岑月莹紧紧地握住宫启勋的手,满面羞涩,“我这便进宫请旨。” “辛苦莹莹,孤定不负莹莹。” 岑月莹又跟宫启勋温存了一会这才依依不舍地进宫去了,全然将女儿家的矜持与羞涩抛诸脑后。 岑月莹走后,宫启勋才松了口气。 他在公堂上说岑以薰脏了身子这事定然会传到皇上耳内,到时候训斥思过定然是少不了的。 以皇上对宫启煜的爱重,说不定还会怪他先攻击岑以薰才会被宫启勋用内力伤到。 所以,他用柳侧妃的孩子和岑月莹的婚事上道双保险,避开皇帝的惩罚,同时得到岑相的助力。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岑以薰破鞋这事即将全城传开,她很快就会被宫启煜休弃。 宫启勋沉下心来捋清思路,发现他所做的这一切竟然主要为了得到岑以薰。 此时京城的大街,衙役们抬着 一箱箱金银从聚德楼的金库沿街回了衙门。 这样大规模的宛如抄家般的阵势吸引了大批围观的百姓,一时间京兆府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金库库的都是本月现银,本月才过一半,岑以薰看着摆在衙门的四个大箱子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 一直都知道聚德楼赚钱,却不知道竟然这么赚钱。 箱子打开,有两箱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银锭子和金锭子,有两箱是碎银和银票。 钱掌柜看着箱子里的银钱,一想到从今以后自己再也不是聚德楼的掌柜时便心如刀割。 叶律胜走到岑以薰身边悄声道:“有把握么?” 岑以薰往宫启煜的身边靠了靠,大声道:“公堂之上禁止私相授受,你别跟我套近乎。” 李大人一拍惊堂木,叶律胜喝道:“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好。” 叶律胜冲岑以薰竖了个大拇指,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好。 钱掌柜一脸正气地看向岑以薰,凛然道:“昱王妃,这就是聚德楼本月的营收,你且查看,哪一张银票是你的,哪一块金子是你做过记号的?” 岑以薰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就知道宫启勋肯定做过了手脚。 第172章 女人们的世界 “有没有我的,当然得一一验过。” 岑以薰说着话便向一锭金子抓了过去,钱掌柜立刻制止她:“等一下。” “钱掌柜不会是后悔了吧?” 钱掌柜冲李大人拱手,朗声道:“李大人,小民恳请李大人请官差大人查验。” “不行!”岑以薰一口拒绝,“谁知道你有没有买通衙役?我还是自己验比较好。” 李大人有些无语:“昱王妃……” 岑以薰正色道:“李大人,涉及金钱,除了我自己谁都不信的。” 宫启煜在一旁道:“是,府里的银子她也不让本王过手。” 李大人得到些许安慰,正要说话,钱掌柜又不乐意了:“你不相信别人,我还不相信你的。谁知道你有没有袖里乾坤,到时候栽赃嫁祸怎么办?” 李大人觉得这也有道理:“昱王妃,你不信别人,别人也不信你啊……” “很简单。” 岑以薰对钱掌柜道:“你可以从门口看热闹的人里寻几个女眷进来搜我的身,确定我是否有袖中乾坤。” 钱掌柜一听乐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今日围观人群里就有他的婆娘,他立刻指着自己的的婆娘,又随便 指了几个衣着富贵些的妇人:“就她们吧。” 李大人大方的借出后堂。 宫启煜握住她的手,有些不悦:“不必如此,本王也可以验。” 他来验,随便一捏便能在金子上留个印子。她何必让一群不认识的妇人瞧光了身子。 那本该是属于他一个人的风景,如今却被一群妇人占了先。 岑以薰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想法,以为他担心自己受辱,笑道:“没事,我习惯了。” 以前集体洗澡这种事常有发生,她并没有古人这种被冒犯的感觉。 说完,她便领着一群妇人去了后堂,留下宫启勋一脸阴沉的坐着。 以前经常发生……被人看光? 封闭的后堂,三名妇人面对岑以薰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发怵,毕竟她是王妃,是皇家贵胄。 岑以薰反而大大方方地解开腰带,将衣服扔给其中一个妇人,说道:“你是钱掌柜家的吧?你仔细看看,可要看清楚了,别到时候说我袖中有东西。” 她把自己脱地只剩下肚兜,十分凉爽地让他们查自己的衣裳:“ 慢慢看,一定看清楚了,到时候出去得在堂上签契书的,证明我袖里无物。否则到时候出了问题你们会受到牵连。 ” 那两人战战兢兢地:“那,我们就查了啊。” 岑以薰坐在圆凳上,翘着腿晃荡着:“一定仔细查。查出什么就拿出来,一会递给李大人。” 她还跟人闲聊:“你们都是开铺子的吧,衣裳真好看,有品位,头饰也美。” 女人都爱讨论这些,那两名妇人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王妃当真好眼力,家里当家的开着铺子,但卖的不是这些。衣裳首饰都是自己配的。” 什么好眼力,当今这世道,能穿着上好的衣料在街上晃的也就只有商贾妇人。官妻皇妾家教极严,绝对不允许这般抛头露面。 岑以薰毫不吝啬的夸赞:“自己配的才说明有口味呀,也说明你们相公疼你。舍得给你们花银子。” 这话又说到她们的心坎上,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舍得为谁花银子便是爱重谁。但往家里有钱的都是正室,妾是没有资格掌家的。 她们两,都是正妻。 一翻闲聊下来,那两名妇人对她都没了防备,甚至还忍不住向她求方:“都说昱王妃医术超群,不知道有没有求子的方子?” “求子的方子没有,但可以看看你能不能生儿育女。” “真的?王妃能帮民女看看吗? 民妇成亲已经有五年了,吃了好些药都不曾诞下一男半女。” “来,我给你探探脉。” 岑以薰迅速替她做了扫描,发出她输卵管有些堵塞,但不太严重。便就着后堂有的绝笔给她开了个方子,连喝一个月。例假,月事的时候停一下。喝完后再看看能不能怀上,不能再来昱王府找我。” 另一个人见状,连忙也问:“ 王妃可有治头疾的法子?我这一入夜便头疼,极难入睡。不知王妃可有药医?” 岑以薰扫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总是低头干什么?” “是,民妇以前是做刺绣的,总是低着头。” “我教你几个动作,你回去练就好了。” 岑以薰果着身体大大方方地演示一遍广播体操:“回去照着做,每天四次,持之 以恒,会越来越好的。” 这个时候钱掌柜的婆娘也仔仔细细地把她的衣服里里外外的都验好了,看着大家都在求病,也忍不住问:“王妃能不能也帮我看看能否生子?” 那两妇人一见她竟然也求治,忍不住吐槽:“你也好意思让王妃看病啊。” 钱夫人脸色一红,有些讪讪。 岑以薰笑道:“没事,看一下也无妨。” 她搭着 钱夫人的脉,调出扫描仪看了一下,皱眉道:“你没问题。” 钱夫人一惊:“怎么可能?我们成亲十年,至今无所出。” “无所出不一定是你的问题,可能是钱掌柜的问题。你们家其他妾室可有孩儿么?” 钱夫人摇头:“我跟他青梅竹马,他此生只娶我一人。我因为生不出孩子还曾劝过他纳妾,他都拒绝了。为此还跟婆婆大吵一架。” 岑以薰有些惊讶,那个钱掌柜都跟赵氏的嬷嬷滚一起去了,显然不是个守身如玉的人,但家里竟然没有纳妾,还真是意外。 看来男人遵守誓言的方法还真是多种多样:此生只娶你一人,其他我都养在外面不让你知道。 岑以薰只能说:“如果你们真想要孩子,你让钱掌柜瞧瞧大夫。 ” 这时门外传来衙役的敲门声:“昱王妃,可验好了么?” 岑以薰看向钱夫人:“好了么?” 钱夫人应声道:“好了好了。” 说完还亲自伺候岑以薰换上衣裳,另外两名夫人也帮忙束带。 等她带着三名妇人回到堂上,宫启煜和李大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半天,还以为她被人群殴了。 李大人轻咳一声:“开始吧。” 第173章 来都来了 “且慢,李大人,还是先请三位夫人立个契书。” 岑以薰拦住李大人道,“立字为据,说明三位夫人已经搜过我身,证明我并无袖里乾坤,到时候查出聚德楼金库里的金锭有恙,并非我从中调换,恶意栽赃。 ” 她还特意站得离宫启煜远些,离钱掌柜近些,“李大人也可瞧清楚了,我从后堂出来后,并未跟昱王有任何接触,其中并无再递金锭的可能。” 李大人对她的谨慎无语到了极点,抚额后给文书扔了一张纸让他照岑以薰的说法写好,交由三位妇人签字画押。 李大人自公堂上倾着身子看向岑以薰,耐性地问:“昱王妃,如今可以开始了吗?” 岑以薰认真地看过签字画押的内容,这才认真地点了点头:“可以了。” 李大人松了一口气:“那便开始吧。” 他由衷地希望今后公堂之上再也不用遇到岑以薰。 岑以薰叫起钱掌柜:“钱掌柜,为了防止你说我栽赃你,你便跟我一起验吧。” “如此甚好。” 钱掌柜立刻跟上,站在岑以薰身边看着她一锭金子一锭金子地摸过去。 岑以薰捡起一枚 金锭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瞧了一眼:“这不是我的……” 她把看过的放到一边,又捡起一枚,仔仔细细地翻看着,还问钱掌柜,“你看看,这上面是不是有道划痕?我怎么感觉好像有点呢?” 钱掌柜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接过她手里的金锭仔细看了看,发现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划痕,抓起几块金锭银锭给她看:“这就是普通的磨损划痕,你看,每个锭子上都有。” “哦哦。原来如此。” 岑以薰点了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像极了想要碰瓷还要临时找套路的骗子。 李大人都忍不住问:“昱王妃,您对自己做了什么记号有没有印象?” 岑以薰冲他吐了吐舌头,憨憨地笑了笑:“我总爱在自己的东西上做各种各样的记号,或是名啊,字啊,有时候也画个画什么的……” 钱掌柜打断她:“这划痕不是姓,不是名,更不是什么画,昱王妃还是再往下看看吧。” 他现在已经怀疑岑以薰就是放嘴炮,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做过标记的金子。一般除却官银,谁那么闲会特意在自己过手的金锭子上画画刻字? 岑以薰查地箱子都快见底了,也 没有找出什么刻了字的金锭子。中间她还模做样地的去翻了银锭子:“我看看有没有做过记号的银子,可能我记差了,是丢了一个刻着我名字的银锭子。” 她这么一说,莫说李大人,围观群众都觉得她像个骗子。 叶律胜自然知道这个月她根本没有去聚德楼,也知道她用的就是栽赃嫁祸这一招,但万万没想到她的犯案能力这么差。 看来是个猪队友,叶律胜正想办法替自己开脱,余光刚好瞥见宫启煜眼底那从容温软的样子。 他到嘴边的话就又停了下来,他差点忘了,他要的力量是昱王府不是岑以薰。 宫启煜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异样,温柔的目光从岑以薰的身上转到叶律胜的身上,顿时变得冰冷如雪。 叶律胜却毫无畏惧地冲他笑了笑,眼神有些无辜。 金箱的底下只剩下四五个金锭了,钱掌柜的警惕心已经彻底没了,脸上都布满了得意之色:“昱王妃,只剩下只个金锭子了,要不我帮你看了吧。” 岑以薰手正往箱底伸,大大的广袖几乎铺满了整个箱底,她轻轻拈起其中一枚金锭,仔细地看着,同时也接着钱掌柜的话:“可以,你看吧。我可警告你, 千万不要做手脚,一旦发现我一定剥了你的皮。” 钱掌柜讽刺一笑:“一旦发现,我自愿献上项上人头。” 岑以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行,你看吧。” 钱掌柜左手一个金锭,右手两个金锭,先看左手,笑容得意:“昱王妃,瞧清楚了,并没有什么属于你个人的独特记号。” 说完他就甩手把金锭子放到一边,紧跟着他又看右手的两个,轻松笑道:“昱王妃,这已经是最后两个了。如果还没有你的金子,那就是污蔑。您这污蔑我这个小老百姓可以,污蔑长孙殿下,我看你要怎么圣上解释!” 岑以薰淡道:“你这个小老百姓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我要怎么跟皇上交待是我的事……咦?” 岑以薰惊讶地看着钱掌柜的袖中:“这是什么?” 钱掌柜低头看去,就见自己的袖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锭金子。 他都没来得及细想,十两的金锭子放在袖口为什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岑以薰已经伸手过来捡走了那锭金子。 岑以薰先看正面,恰好金锭的底部正对着钱掌柜。 他们两人之间就是面对面的距离,钱掌柜看到金锭底下“ 岑以薰之金”五个小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肢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动作。 他一把抢过岑以薰手里的金锭,急道:“这是我自己的金子,你怎么能拿我的金子。” 岑以薰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冷声道:“你若不心虚,我看一下又何防?” 钱掌柜高举金锭,大声道:“不问自取是为贼,你是王妃就可以随便拿人钱财了么?” 岑以薰冷笑:“你如此心虚,难道是刚刚趁着检查的罅隙偷换了有我记号的金锭子?” “我没有心虚!” 钱掌柜脸红脖子粗,奈何手被岑以薰制住动弹不得,只得冲自己的婆娘喊,“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钱夫人有些畏夫,闻言下意识走了过来,可是她当一抬头看到钱掌柜手里的金锭时,顿时整个人定在原处,整张脸都失了血色。 岑以薰瞧出异样,连忙冲李大人吼道:“李大人,还不下来看看。” 李大人被她一吼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待冲下堂来,他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亲自下来看?明明叫个衙役看就可以了。 但来都来了…… 第174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钱掌柜的还在挣扎:“李大人,公堂之上并没有要搜身之说,您也无权察看我的私人物品。” “此物或与本案有关,本府有权查验。若此物与本案无关,本府自然摘下乌纱与你鞠躬道歉。” 李大人见钱掌柜这焦急的模样,钱夫人又是这般没了魂似的,立刻明白他有问题。 他招过来一个衙役将他控制了,手一伸,取过他高举过头的金锭子,反过来一看,果然看到金子底部刻着“岑以薰之金”五个字。 他将金锭子往钱掌柜的眼前一亮,神色一沉:“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钱掌柜已是强弩之末,他还做着最后的挣扎:“我也不知道那金子为何会在我身上!” 李大人冷笑:“你不知道你藏什么?你当本府是没长脑子么?” 钱掌柜急地面红耳赤:“这是有人要害我,对,就是昱王妃,她栽赃嫁祸给我。” 李大人被他这无赖的语气给气到了:“住口!事实具在,本府亲眼所见,你还敢抵赖。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说实话。来人,拖出去重打十大板,再回来问话。” 岑以薰拦道:“慢着。我朝也不提倡用刑。李大人,不 如这样,公堂之上有不少人,围观群众也不少。不如逐一问过,总归有能将事实经过说明之人。” 李大人闻言点了点头,“昱王妃宅心仁厚。既然如此,那便问问。” 他目光在堂下扫了一圈后,又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上扫了一圈,问:“方才可有人看清钱掌柜袖子里金子是谁放进去的么?” 输卵管堵塞的妇人立刻道:“我没看见是谁放进去的,但是我看见那锭金子是昱王妃从他袖中拿出来的。” 另一个跟进去搜身的妇人也立刻道:“不错不错,我也瞧见了。” 她还捅了捅钱夫人,道:“钱夫人,你刚刚也看见了吧?大堂之上你可不能徇私舞弊啊。” 门口也有人喊:“我看见昱王妃从钱掌柜的袖中拿出一锭金子,钱掌柜的着急要拿回去。” “正是正是,我也瞅见了。” 一时间公堂之上热闹非凡。 叶律胜笑道:“虽然说我也看见昱王妃从钱掌柜的袖袋里取了一锭金子出来,但我要说了,是不是会被称之为同党?” 岑以薰对这个查过自己身份的男人十分没有好感,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淡道:“会,所以你赶紧闭嘴。” 叶律胜也乖觉,并没有再刻意赶着套近乎,默默闭嘴,退回一旁站着。 李大人听完两名妇人的话后,视线转向钱夫人:“钱夫人,方才你可瞧见了钱掌柜手里的金锭子从何而来么?” 钱夫人根本澉发看李大人,目光瑟缩地落在钱掌柜的脸上,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钱掌柜看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看我干什么?要真是我的,我能这么轻易让她拿到吗?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钱夫人想到岑以薰说怀上孩子很可能是男人的问题, 而且中医探脉就能探出来。 钱夫人忍不住问:“你,有没有看过大夫?” 钱掌柜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问这种破问题,厉声喝斥:“我们的事回去说。如今你只要如实汇报给大人,那金子不是我的便是。” 岑以薰失笑:“钱掌柜,你不如直接告诉你夫人,让她说金子是我放进你袖中的不是更好么?” 钱掌柜却仿佛得了灵感般,立刻大声道:“就是你放进我袖中的。不错,就是这样,李大人,这金子就是她放进我袖中又自己拿出来的。” “放屁!” 李大人一转 身从公堂上拿出三位妇人签下的契书,扔在他的脸上,“你栽赃嫁祸也有个尺度。这是方才你夫人同其他两位夫人签下的,足以证明昱王妃并无袖里乾坤,身无一物。她要如何拿金子放入你的袖中?何况整整十两金子放入你袖中,你会没有任何感觉吗?” 这才是重点,十两金子突然落在袖中,定然能感受到下沉的力量,可是钱掌柜竟然事先毫不知情,这定然是他早早私藏好的。 钱夫人见钱掌柜无话可说,流泪道:“事已到此,你还是认了吧。” 钱掌柜甩手给了她一巴掌,凶狠道:“我认什么认?我认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身上的绫罗绸缎,你住的豪门大院都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你凭什么让我认?你凭什么跟别人串通一气来害我。枉我这些年待你这么好,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我都没有休了你。你竟然敢胳膊肘往外拐。我打死你个贱妇!” 岑以薰一把扣住了他的手往旁边一摔,冷声道:“公堂之上,岂由你来撒野!” 钱掌柜已经神智崩溃,没了聚德楼,他还可以跟着宫启勋去当别处的掌柜,若是查出聚德楼是间黑店,宫启勋一定将他舍弃,并将一切罪名都按到他的头上。到 时候别说求财,就是命都是要没了的。 “我教训自己的婆娘跟你有什么关系?成亲多年无所出是为七出的大过,皇上来了也管不了。” 钱夫人似乎没有见过钱掌柜如此狂躁的模样,她有些被吓呆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你,怎么会这样?你以前从来不打我,连说一句重话都没有。孩子的事你也说看缘分,你怎么……” “我怎么会这样?我都是被你逼的,被你们逼的。” 钱掌柜指着岑以薰指着钱夫人,怒道:“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上次在相府也是你吧?你为什么总要跟我过不去?” 钱夫人震惊地看向岑以薰:“相府?” 岑以薰淡淡一笑:“是,相府,他被岑夫人……捉奸在床。” 这话她本来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钱夫人说,但她发现钱夫人为人极为单纯,对于钱掌柜的为人并没有真实的认知。 钱夫人不坏,甚至还可以说是善良。她如果能彻底断了对钱掌柜的念想,或许还能谋个自己的后半生。 第175章 北胡三殿下 钱夫人震惊的表情足以说明她并不知道钱掌柜在外面的所作所为。 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他手里握着有岑以薰记号的金子,如果不是他刚刚动手打了她,她甚至会怀疑岑以薰在骗她。 钱夫人泪流满面,看向李大人:“大人若无其他吩咐,民妇想告退。” 李大人顾念她如此时刻还能保持礼数,但准她退了。 钱掌柜又是一通吼:“你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你给我回来……” 李大人惊堂木一拍,冷喝一声:“大堂之上静止喧哗,再嚷掌嘴。” 钱掌柜这才消停,但仍然不住地喊冤。 岑以薰看向李大人:“李大人,事到如今,案情已经十分明了。聚德楼确实有偷窃客人的习惯,实属黑店。今日是我跟长孙殿下的交接之日,我斗胆请大人做个见证,今日我将聚德楼所有一切全部充公,不管是银钱还是桌椅 物件。黑店用过的东西我一概不用。” “长孙殿下乃当朝皇孙,定然是不会做出这般鸡鸣狗盗之事。他若是知道底下的人做出这种坑害百姓的事定不姑息。” “所以我做主,先将本月营收充公。” 李大人闻言大悦:“昱王妃言之有理,长孙殿下自然是不能做出如此坑害百姓之事。来人!” 李大人扔下令签:“立刻查抄聚德楼,一应桌椅细软全部抬到衙门,变卖成银钱后充公。捉拿聚德楼所有艺妓、小二等人,不得有漏。把钱掌柜关入大牢,等其罪人到场,审后再判。退堂!” 叶律胜连忙道:“等一下!” 李大人抬头看他:“你还有何事?” 叶律胜笑道:“小人上个月在聚德楼丢了一千两的金票可否能退?” 李大人正要说话,岑以薰便道:“自然不能。若今日凭着你一番话就给你一千两金票,明日便有人有样学样。 有些人或许是真丢了,但难免有浑水摸鱼之辈。不如这样……” 她微微一笑:“李大人可将聚德收的赃款捐出去,署上这位叶公子的名讳。将来若有人还上衙门来讨要在聚德楼丢弃的银子,李大人便照旧写上他的名字即可。” 李大人摸着山羊胡甚至是满意:“昱王妃言之有理。下官明日便贴出榜文,谁曾在聚德楼丢过银子,便可来本府入登记,到时候一起列入捐赠名单。” 岑以薰将自己的金子扔回箱子:“那也写上我的名字吧。” 在李大人的“退堂”声中,岑以薰推着宫启煜出了京兆府的衙门。 围观群众看岑以薰的目光十分复杂,有复杂,有鄙视有敬佩,也有避之不及的恐惧。 这个女人是破鞋,被山匪掠去十来天,早已被糟蹋得脏乱不堪;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可以转眼间将闻名京城的聚德楼变成一家黑店,还有证有据…… 普通 人面对这样的目光都会崩溃,岑以薰却推着宫启煜在这些目光中从容走过。 宫启煜伸手往后握住她的手,笑容宠溺:“回家?” 岑以薰笑地甜美:“好!回家!” 这一下所有人看向宫启煜的眼神变得复杂,诡异。 这个战神王爷,竟然一点都不嫌弃“破鞋”? 走出衙门,岑以薰推着宫启煜在旁边等青玉赶马车过来。 叶律胜追了出来,笑道:“昱王妃好手段!” 岑以薰往宫启煜身后站了站,跟他保持着距离。叶律胜这个人,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样无害。 叶律胜有些受伤地看着她:“昱王妃,我不过是按你的法子前来报案而已。你为何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岑以薰理直气壮道:“因为我善于过河拆桥,如何我拿回了聚德楼,你没了利用的价值。我自然跟你保持距离,免得让人以为你是我同伙。” 叶律胜笑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吧?真正的原因是你恼我知道了你的身份!” 岑以薰笑着看他:“聪明的人往往非常讨厌。你就是那个聪明人。” “我这个讨厌的人以一千两黄金为代价,帮昱王妃夺回聚德楼,还不够平息昱王妃的怒气么?” “聚德楼有没有你我都拿得回来!” 青玉驾着马车过来,岑以薰正想上马车,叶律胜还想过来说话,宫启煜轮椅一转,看着他眼底透着几分冷意:“叶律胜?” 公堂之上他说话甚少,出了衙门后也是一言不发。 这让眼睛长在岑以薰身上的叶律胜几乎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此时他突然出声,叶律胜还怔了一下,才道:“昱王爷,有可吩咐?” 宫启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冰冷的声音里透着讽刺的笑来:“北胡有个耶律胜。他是北胡三殿下,不知道叶公子认不认得?” 第176章 忙碌,进宫 岑以薰脚步一顿。 对啊,叶律胜,耶律胜,这人长得也十分有北方人的感觉。难道真的是北胡的三殿下? 进了马车里,岑以薰脑袋一热,冷汗冒了一层。 北胡和大历一向不和睦,如今北境还常常受北胡骚扰。如果真的是北胡三殿下,她如果跟他有交集,那就是私相授受,甚至有通敌之嫌。 叶律胜脸上的笑容变都没变一下:“昱王爷说的哪里话,小民真是叶律胜,就在北境。” 他麻利地从胸口摸出身份文牒递到宫启煜面前:“昱王请过目。” 宫启煜看都不看那东西一眼,淡道:“北胡若是连给自己的探子办个文牒的能力都没有,就不值得大历在北境驻军。” 叶律胜冲宫启煜一拱手:“王爷英明,但小人确实是北境人。王爷若不信,也可以派人去查。” “自然,本王的探子此时已前往北境。” 宫启煜淡 淡地看了他一眼,“拿着你的画相。” 叶律胜笑了笑:“大历有昱王是大历之福。” “北胡有三殿下是北胡的不幸!” 叶律胜扬了扬眉:“北胡的不幸就是大历之幸。” 宫启煜没再说下去,直接站了起来,踩上脚凳钻进了马车内。 马车离开京兆府衙门一段时间后,岑以薰才紧张地问:“叶律胜会不会真的是北胡的耶律胜?” “不好说。刚刚在大堂上我已经暗示青玉派了探子去北境打探。如果是北胡那我们要做好准备。” 岑以薰有些吃惊:“刚刚你在堂上还做了这么多事啊?好厉害啊。” 公堂之上她忙着演戏,没想到他竟然在那个时候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并且在那么多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对青玉下了指令。 这个男人的判断力和执行力简直快到令人发指。 宫启煜看着她眼底惊讶中带着赞赏的光,很高兴 。其他任何人夸他赞他,他都不会有任何情绪,她不一样。 她的认可对他来说有很大的意义,意味着他走进了她的世界。 他握着她的手笑了一下:“因为你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以才没有人发现我给青玉打暗语。” “好,勉强算我们默契吧。” 岑以薰说着还是有些担心,“叶律胜上个月就进京了,他如果真是北胡的三殿下,他亲自来京城想干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但若他真是北胡人,那漱兰公主的到来或许跟他有关。” 细思极恐,岑以薰突然想道,“好像我见过他之后,赵老太君、昱如的姑姑他们就先后遭遇了不测……” 宫启煜握住她的手道:“ 若真是如此,只怕不久之后北胡就按捺不住了。” 先让探子乱京城,再在北境引起骚乱。 京城乱象不过刚刚有些端倪,若叶律胜真是北胡的探子,只怕京城 之乱只是个开始。 原本的重逢,经过上公堂,发现疑似北胡探子这些事,再也没了一丝旖旎。 岑以薰还谨慎地让宫启煜给昱如院子加派了人手,生怕有什么人会半夜过来杀人灭口什么的。 她对宫启煜道:“要不我搬到你院子里来吧?让浅绿他们也搬过来。我总觉得有点不安。” 宫启煜没想到一个北胡探子能有这样的效果 ,忍不住想,叶律胜最好是北胡探子,否则不是也让他变成是。 搬家是个大阵仗,当夜还是宫启煜歇在岑以薰的院子里,等着第二天安排搬家。 同住一个院子已经稀罕了,但同睡一张床却还是稀罕的。 宫启煜和岑以薰两人都还有点紧张。 岑以薰担心宫启煜冲动:“阿煜,这边的事了了,我们就去雪域看看吧。” 宫启煜担心自己冲动:“我晚上运功打坐吧。” “算了,你别打了。你运 着功,我十床棉被都扛不住。” 然后两人就和衣躺下,手牵手规规矩矩地躺着。 岑以薰这一阵照顾玉青飞确实好费心力,回来后也没有好好休息,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宫启煜这段时间为了找她也是劳碌奔波,如今人就在身边,心头的弦一松,也就放心入眠了。 岑以薰睡地极沉,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公公尖锐的传旨声,有侍卫丫鬟们喧闹声,一片嘈杂过后又是鸦雀无声,她又睡了回去。 小胡公公站在院子里,有些尴尬地看着青玉和红豆他们:“要不两位去叫醒王爷王妃?咱们出来太久,回去没法向皇上交代。” 红豆抹着眼泪道:“我们娘娘刚回来就被传去了京兆府,昨日一回府就晕过去了。她哪里睡着的,她是病着呢。小胡公公,您行个方面,等娘娘醒了好吗?” 青玉默默给红豆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昱王妃的人,这谎话说的如此轻松。 第177章 我来管饭 “是,咱家也听说了一些昱王妃的事。” 小胡公公有些犹豫,“那王爷呢?王妃若是抱恙,便先让王爷进宫罢。” 青玉也学到了红豆的精髓,悲伤道:“我们家王爷这段日子为了寻找王爷劳心劳力,整个京城都翻遍了。小胡公公,我们王爷那腿皇上是知道的,自月山之役后便没有好过。如今只怕……伤上加伤了。嗳!” 小胡公公看着红豆又看看青玉,眼眶一红就要哭了:“这可如何是好,皇上传的急。” 浅绿端过来茶点温声道:“胡公公先用些点心,回头皇上问起,自有王爷王妃担着。” 小胡公公这是明白过来,敢情是这两主子尚未起,下人们替他俩躲着懒呢。 没有抗旨,小胡公公便松了一口气。但点心是吃不下的,只得坐着时不时地催促一下红豆:“红豆姑娘,麻烦您看看昱王妃醒了没有。” 红豆象征性地进屋看了看,然后回说没有。 岑以薰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宫启煜正侧着身子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她下意识摸了一下眼睛,还好,没有眼屎。 “现在几时了?你醒了怎么不叫 我?” 宫启煜见她起身,也跟着起身:“没有急事,醒来也无事做。” 侍在门口的青玉同情地看向院中的小胡公公,怎么没有急事?已经有太监快要急死了。 “得去看看病人的情况,每天上午给术后病人做基础检查是大夫的基本工作职责。” 岑以薰一边下床一边让浅绿进来梳妆,没想到进来的是红豆。 岑以薰有些意外:“你今天怎么没去演武堂?” 红豆笑着拿起篦子替她梳发:“奴婢今日休假,帮浅绿他们搬家。” 岑以薰看着她拿篦子的手背布满了细痕,心疼又赞叹。红豆自从说要保护她的那天起,就一直坚持去演武堂习武。她没诉过一句苦,但岑以薰看地出来,她瘦了,手粗了,还有伤。 岑以薰没有因为看她累就让她放弃,只道:“我拿回了聚德楼,这几日你在演武堂的时候仔细着点,我先前给你让你每日点卯的时候在自己名片上喷洒的东西记得洒。” 红豆一边替她挽着发髻,一边道:“娘娘放心,奴婢每日都有洒,没有让人瞧见。” “你如今是几级了?” “奴婢如今是乙级武士了,下个月中秋便能挑 战甲级武士。等奴婢拿了武甲的牌子,奴婢就回来护着主子。” 岑以薰感受到她的欢喜,欣然道:“好!” 红豆为她梳了一个堕马髻。精致的发髻歪歪地垂在一侧,坠着一枚简单的碧花发簪。流苏晃动,让她多了几分俏皮抚媚。 “红豆挽发确实精妙。” 宫启煜洗沐完毕,就看见红豆正为她系着腰带。 碧色的发簪,青碧色的衣裙,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虽然她平时随意挽发时也很漂亮,但装扮过后又别有一番风韵。 小胡公公听着里面的有动静,已经忍耐不住了,又催促浅绿:“浅绿姑娘,方才咱家听得王妃起了,怎么的还不出来?你能去瞧瞧吗?” 浅绿掩嘴轻笑:“胡公公,王妃是女人家。出门都得梳妆打扮的,何况今日还是进宫呢。” 岑以薰耳朵灵,听到外面的动静忍不住问:“我好像听见了小胡公公的声音呢。” 红豆正要说话,宫启煜扫了她一眼, 她连忙垂头不语。 宫启煜自己接口道:“好像是他,青玉,出去看看。” 青玉得了他一个眼色,出来往台阶上站了站,便回来回禀:“正是宫 里传旨的小胡公公,正在院里吃茶呢。怕不是急事。” 小胡公公眼看着青玉出来又走,连忙一个健步抢上前去大喊:“青玉侍卫请留步,王爷王妃可起了吗?” 他这话就跟在青玉的话后头,顿时令青玉尴尬无语。 岑以薰看着青玉垂着头以及宫启煜一脸不满的样子,便立刻明白是他事先叮嘱了青玉他们,不得打扰她休息。 “我没什么事,何必为难小胡公公。人家宫里办差的,怠慢了,回头还得挨罚。” 说着她便将药箱交给青玉,自己推着宫启煜的轮椅出去了。 小胡公公一见到她,几乎都要哭出来了:“王妃,您可算起来了。奴才等地好苦。” 宫启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可是府上的点心不趁意么?胡公公这么急着走?” 小胡公公身子立刻往下弯了弯:"王爷这可折煞奴才了,是皇上昨夜收到密信,想是事关重大,让奴才传王爷王妃即刻进宫。" 岑以薰一听立刻道:“小胡公公,既然事出紧急,我们边走边说吧。我这还要看几个病人。” 一路上岑以薰步子飞快,小胡公公一溜小跑着将宫里的情形说了:“其实皇上昨儿就想 让王妃进宫了。昨日宫里来了不少人,都是告状的。柳侧妃还差点触柱了。皇上顾念王妃刚刚回府,身体不适,便将他们的事都压下了。但昨夜密集事关重大,才不得不请王爷王妃进宫一趟。” “那你可知密信说了何事?” 小胡公公讪笑道:“既是密信,奴才怎能知道。皇上只说告诉你们收到密信即可。” 岑以薰走地几乎飞起,到了昱如的院中,给昱如、青河、绿丫做了基础检查,抽血、量体温,确定他们情况稳定,这才跟着宫启煜一起进宫。 上了马车,她才反应过来早餐没吃。 岑以薰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一脸哀怨:“完了,这下要饿晕了。皇爷爷那里肯定不会给我们吃饭的。” 宫启煜有些新奇地问:“你随处可以拿出药来,却不能拿出吃的来吗?” “不能!”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我这只是一个医疗仓库,不是粮仓。何况粮仓里能拿出来的也只是米,是生的。” 宫启煜比划着:“那日我看过的似铁非铁的盾呢?” “那种属于武器,但不太多,备着些能防身。” “看来是个不管饭的仓库,不过我可以管饭。” 第178章 让他演不下去 宫启煜拉开车壁上的暗门,从里面提出一个食盒来。 摆好小茶几,将食盒里的碗碟一一摆上。 小笼包,汤包,肉粥,鸡蛋,应有尽有。 岑以薰看地食指大动,也有些意外:“你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么?什么时候准备的啊。” 宫启煜看着她笑地满足,心底便生了欢喜,如实道:“下人准备的,我不过吩咐一声。” “我就是没发现你什么时候吩咐的嘛。” 岑以薰直接上手捏起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肉酱汁在嘴里荡开浓郁的香气,让胃和味蕾都在一瞬间得到了满足。 宫启煜看着她鼓鼓的腮帮子,因为满足而微眯起的眸子,心底荡起一股甜意。他一向清冷,纵然与南风和宫启宸交好,但他们从来不曾牵动过他的内心。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看她笑会欢喜,看她因自己而欣喜,自己也会窃喜,会生出“啊,她是因为我才这样”的心情。 这种为了看到她满意而满足的感受,自八岁时母妃沉睡后,宫启煜便再也不曾有过了。 宫启煜摸出帕子替她抹去唇角的酱汁,失笑:“这么好吃么?” “饿了什么都好吃。不过这个小笼包是真的不错!” 岑以薰连塞了三个小笼包,又塞了一个灌汤包,看着宫启煜不动手,热情地往他嘴里塞了个小包子:“唔,你也吃。小胡公公不是说昨天好几个人进宫么?咱们肯定得呆好久。” 宫启煜就着她的手指咬住小包子,舌尖抵住包子时,却勾到了细细的指尖。 他心底一荡,但见她已经从容抽回了手。 他捉住了包子,慢条斯理地吃着:“不如我们猜猜看,昨儿都谁进宫了?” “还能有谁?小胡公公不是说柳侧妃都要触柱了么?她定然少不了。” 岑以薰包子吃够了,喝粥的时候也斯文了很多:“宫启勋昨天受了刺激,一定会怂恿所有能怂恿地动的人。柳侧妃顶着大肚子都去了,那岑月莹定然也去了。他当众在公堂上呕出血来,定然要演苦肉计的,那成王和皇后娘娘应该也动了……” 数着数着,她喝粥的速度快些,又往宫启煜的嘴里又放了个包子,“这么多人呐,咱们恐怕得站一天,快多吃点。这得挨一天。” 宫启煜笑了笑:“阿薰真聪明,但我有法子可以不用站一天。” “什么法子?” “昨晚皇上收的密信!” “密信?”岑以薰扬了扬眉,“密信可以让我们不用站一天吗?你 知道信上写什么?” 宫启煜点点头:“嗯!” 岑以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这也太大胆了吧?皇上跟前还按了探子吗?” 她好奇地凑了过来,小小声地问:“谁啊?是胡公公吗?” 宫启煜失笑:“皇上精明的很,我要在他跟前按人,我今日进了宫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那倒是。我也觉得皇帝老头奸的很。那你怎么知道密信写了什么?” “猜的!” “猜的?” “嗯。阿薰不妨也猜猜看。” 岑以薰摇了摇头:“这个不好猜,不猜了,不想动脑子。反正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有归是有法子应付的。” “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我若是猜对了,阿薰便让我……” 宫启煜凑到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岑以薰瞬间面无耳赤。 她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出尘如仙般的男人:“你,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刚刚说的话跟你的气质有多不相配?” 宫启煜有些委屈地垂下眸子:“阿薰会因此厌恶我么?” “那……那倒不会。” 岑以薰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有些不忍心,连忙安慰道,“毕竟, 那个啥,食色性也嘛,哈,我们都是年成人,都有生理需求。” 宫启煜立刻抬眸看她:“那,阿薰是同意了吗?” 啊?同意了吗? 但看着他满脸期待的样子,又想想自己前世看的岛国小片,岑以薰脑子里竟然涌起一股小小的期待。 她红着脸点了点,但还是努力坚挺了一下:“那也得你先猜对了啊。” “好!” 她平时总是在咧咧刀枪不入的样子,难得见她如此羞涩,宫启煜欢喜地不得了,他低笑道:“我定然是猜准了,阿薰做好准备便是。” 岑以薰有些不服气:“你先说是什么!” “北胡的国书,特遣北胡三殿下为使进京面圣。” 岑以薰睁大了眼睛:“不会吧?他连夜上了国书?这不就不打自招了吗?” “但他若不招,我便会将他秘密扣在京城。他纵然三头六臂,但也不可能在我手底下全身而退。昨夜我加了边防营在守城,他定然明白京城守卫连夜加强了。他想明着出城已无可能,他若要暗中出城,我便能暗中杀了他。” “两厢权衡,自然自曝身份更加稳妥。不过是寻个由头将秘密进京的事圆过去,皇上面上过得去去便是。” “否则如今京城 还不够乱,他任务没有完成,岂能甘心就死呢。” 宫启煜分析的头头是道,岑以薰觉得今晚可能会过得很羞涩。 说起来,这种事,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 好期待啊! 一路上,岑以薰都被自己脑子里的画面臊得肾上腺素飙升,口干舌燥,面红耳赤,马车到了宫门口,她脑子里已经播完了一整部岛国大片。 宫启煜好奇地看着她额间的细汗,有些奇怪:“你怎么了?怎地突然出了这么多汗?” “啊,没有,就是吃多了身体有点热。没事,没事。咱们赶紧走吧。” 岑以薰躲闪着在自己脑子里演过有色小片的手指,飞快地跳下了马车。她很郁闷啊,为什么明明挑起话的人是他,最后反应这么强烈的人竟然是她。 他提一句,这事就过去了,而她竟然沉浸其中了。 太没用了。 好在宫启煜并不是知道她脑子里污成一团,下了车,坐上青玉推过的轮椅自觉得地将椅背转到了她的面前。 岑以薰深吸一口气,压下脑子里的污浊,扶住了轮椅扶手:“走!瞧瞧皇长孙苦肉计演到什么程度了。” 宫启煜眼底闪过一抹冷芒:“不管他怎么演,都能让他演不下去。” 第179章 你害我流产 岑以薰想过告状的人会很多,皇上会训斥的很久。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些告状的人会这么耐性地挤在一起,一大早就排着队等她。 她刚进南清宫就见正殿杵了一堆人。披头散发的柳侧妃,眼红脸肿的看起来像直接在南清宫过了一夜。脸色铁青的成王和时不时柔声安慰他的蓝玉儿;还有板着脸坐在御案下首的皇后。 看见岑以薰和宫启煜进来,大殿里的人瞬间竖起了倒刺,一脸警惕且满怀攻击性地看着他们,好像一群恶狼看到了突然出现的猎人,警惕、凶狠,又怀着兴奋嗜血的光。 宫启煜面无表情地坐着,仿佛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 他有功勋傍身,可以傲慢。 岑以薰没有,她只能乖巧地给皇后请安:“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垂着眸子,眼皮也没抬,也没喊平身。 岑以薰自顾自道:“原来皇后睡着了。” 她冲成王行了个礼:“成王殿下千岁。” 成王冷笑:“本王怕是没有千岁的福气。” 岑以薰甜甜一笑:“有的,您若不能千岁,将来蓝小姐可就要守寡了。” 反正对方同仇敌 忾了,她就逮谁喷谁。 蓝玉儿脸色一白,咬着唇颤声道:“昱王妃此言何意?我们无怨无仇,我尚未过门便如此咒我,咒我夫君。” 岑以薰笑眯眯地说:“这可不是我咒的,是你家夫君自己想不开,要这么咒自己。您要是耳朵不好,我可以免费替您治。” 蓝玉儿看向宫启煜,眼底泪水一荡,娇弱中透着几分刚强:“昱王,你就任由王妃如此目无尊长么?你眼里难道没有皇后,也没有成王了么?” 宫启煜抬眸看她,眼底闪过几分不耐:“皇家的事,还是等你嫁入皇家再来置喙!” 一句话噎地蓝玉儿脸色苍白,她看向成王,有些委屈的模样:“对不起,是我僭越了。” 成王拍了拍她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露出无奈地忧愁:“是本王让你受委屈了。”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王爷千万别这样说。” 大庭广众就秀起了恩爱。 而柳侧妃颤巍巍地站着,龇目欲裂地看着她,眼底透着狠毒的光。但她竟破天荒一句话都没说。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正要怼一怼她,就见胡公公甩着浮尘走了出来,尖锐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嘶哑:“皇上驾到。” 皇后起身相迎,所有人下跪,山呼万岁。 皇帝看了一眼规矩地跪在地上的宫启煜,连了连手:“别跪了,都起吧。” 岑以薰连忙上前将宫启煜抚起来,等他坐好了,自己才在他一旁站住了,一脸乖巧地问:“皇爷爷,您召我和阿煜进宫可是有急事么?” 皇帝看着她一脸乖逊的模样,冷笑道:“自己做的好事还要朕来告诉你?” 岑以薰舔着脸笑道:“皇爷爷,孙媳日日与人为善,偶尔也做些扶老人家过马路的小事,这些都不足挂齿的。” 皇后面无表情地说:“圣驾之前如此荒诞轻慢,简直目无尊长。” 岑以薰惊讶道:“皇后奶奶您可能刚睡醒没看清楚,您眼睛睁大些再仔细瞧瞧,看看我脸上可有一丝轻慢之色,或有一丝不尊皇上之色?” 皇后气地猛地一拍桌子:“大胆!你眼里还有没有圣上,还有没有本宫!” 岑以薰撇嘴:“那你眼里有没有皇爷爷?照理说,本来皇爷爷正跟我说话,我就算不礼貌 ,也该由皇爷爷训我。皇后奶奶您未免也太越俎代庖了吧。” 皇后气得直哆嗦,看向皇上:“皇上,您就由着她这般羞辱臣 妾吗?” 小辈面前,皇帝到底还是要顾全皇后的脸面。他沉下脸,训斥岑以薰:“皇后是你祖母,大众以下犯上,是为失德,回去罚抄十变女戒。下次若是再犯,就抄一百遍。” 岑以薰到底需要皇帝这条金大腿,不敢忤逆,连忙乖巧地点头:“是,我知错了。下次肯定再也不敢了。对不起皇后奶奶,你原谅我吧。” 她知错认错,能屈能伸,实在厚颜无耻。 她道歉的如此没有诚意,可是皇后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哼了一声,质问道:“你待哀家尚且如此, 那显然昨日你对皇长孙不敬之事也并非柳侧妃诬告你了。” 她转头看向皇帝,说道:“皇上,岑以薰当众羞辱皇长孙,又对他施予暗算,此事定然要惩罚。否则一旦传说皇室子弟不睦之事,不仅是我皇室之羞,更是大历之耻。” 这么快就进入了正题。 岑以薰一脸茫然地看向皇后:“皇后娘娘, 您说什么?我当众羞辱皇长孙?还暗算他?皇后娘娘,您可是一国之母,说话可要谨慎,要讲证据啊。我要是暗算皇长孙,那就是刺杀,这可是重罪,是要下天牢,严重的还要杀头的。” “本宫有的是证据 !” 皇后看向柳侧妃,“你来说!” 岑以薰看了皇帝一眼,见他并没有反对,知道他是要她解释宫启勋这事的来龙去脉。 反正她吃饱了,也不介意,趁机跟宫启勋划清界限也好。 柳侧妃看着她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一想到宫启勋那虚弱不堪,随时要死的模样,恨不得上前一把抓死岑以薰。 “昨日你诬陷长孙殿下差使聚德楼掌柜偷窃客人财物,公堂之上言辞羞辱不说还以内力震伤殿下。殿下如今吐血在床,命不久矣。” 岑以薰惊讶地看着她:“被内力震伤?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怎么可能会有内力?” 柳侧妃自然知道有内力的人是宫启煜,可是她明白宫启煜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不是一时能撼动的,但为了“一碗水端平”,皇上为了给宫启勋一个交代,推出一个岑以薰却是可以的。 她一口咬住岑以薰,道:“你是大夫,纵然没有内力也可以制造出像受了内力一样的伤来。” 岑以薰岂会不知道她打的算盘,自然不能如她的愿,冷笑道:“你昨日令我流产,你又该当何罪?” 一石击起千层浪,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了。 第180章 来啊,相互陷害 皇上激动地差点原地跳起,但他看岑以薰那不痛不痒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匡人。 皇后面无表情,垂眸顿首的样子,瞧不出模样,但心底也是惊涛骇浪。 成王脸色苍白,苍白完后又平静下来。因为虽然有过孩子,但是"流掉了"。 短短几息间,每个人都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只有柳侧妃惊声音尖叫:“胡说,我昨日根本没有见到你,怎么可能令你落胎?” 岑以薰漫不经心地说:“那我昨日也没见着你,你又是为何说我害了皇长孙?” 柳侧妃怒道:“长孙殿下卧床难起,御医也说重症难治,这难道还有假么?” “卧床难起可能不是因为病,御医也误诊时。昨日我在京兆府见到长孙殿下时,他还是活蹦乱跳的模样,怎地回去之后便得了急症?柳侧妃若还想救长孙殿下,不若将长孙殿下带进宫来,由我来为他医治,保证药到病除!” 柳侧妃怒目圆睁:“你什么意思?难道长孙殿下为了诬陷你而故意弄伤自己吗?” 岑以薰不以为然道:“也许他不是想为了害我,是想逃避刑部追责吧。” 就在这时,小胡公公小跑着进来,小声 禀告:“皇上,刑部尚书和京兆尹一同未求见。” 来的真是时候! 岑以薰看了一眼宫启煜,却见他老神在在的,对他们两此时到来一点不以为然。 她背对着皇上对他做口型:“你叫的?” 宫启煜没点头也没摇头,握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下了“安心”两字。 岑以薰其实一点都不担心,但宫启煜这么有心为她安排好一切,她真的有种很轻松的感觉。 以前每次进宫多少都有些提心吊胆,如今却胸有成竹。 皇帝看着仪态尽失的柳侧妃,不想家丑外扬,抬了抬手:“让他们等着。” 宫启煜却道:“皇上,昨日长孙殿下之事,李大人全程都在。不如请他为阿薰做个见证,证明长孙殿下受伤一事跟阿薰无关。” 皇帝看着宫启煜刀眼底坚定的光芒,淡道:“朝上事朝上了,家中事,家中了。” 宫启煜看着他,眼神丝毫不让:“皇室及国事,兹事体大。若无人证明阿薰无罪,她便要先以疑犯之身下狱等审。孙儿刚刚将她救回,不想再看她受苦。” 宫启煜提了岑以薰受伤之事,令皇上想起先前六公主进宫时说过岑 以薰是为了救她和邀月才被歹人挟持的,皇帝忍不住有些动摇。 他年纪大了,皇位也早有意属人选,不想在迟暮之年看到儿孙反目,子女成仇。 皇帝是想小小惩戒岑以薰用来安抚宫启勋,但如今宫启煜提起她被绑一事,他又有些不忍心。 皇上一愣神的功夫,宫启煜便接着道:“长孙殿下事了后,孙儿还有关于北胡密奏。” 皇上定定地看着宫启煜,见他眼神丝毫不退的模样,忍不住道:“阿勋确实身受重伤。” 这是在告诉他,皇上轻罚岑以薰好过罚他。 宫启煜迎着皇上的目光半分不让:“阿薰可以救他。” 不过一个眼神的往来,皇帝却仿佛瞬间老了几岁,他坐在御案后,沉默半晌:“传皇长孙进宫着昱王妃医治,宣京兆府尹刑部尚书。” 涉及朝政,皇后自请离去留下成王旁听,柳侧妃本应跟着皇后走,但她非说自己是告御状的,死活不肯走,岑以薰是当事人,自然就留下对峙。 李大人拿着折子一进门就看见跪了一地的皇家孙媳,脑仁突突疼。 早上他收到宫启煜送到的信,信里让他速速进宫禀报聚德楼涉及黑店之 事,没想到一进宫门就看见了刑部尚书,两人相互一问,才知道都是宫启煜让来的。 李大人叹息:“昱王这是担心皇上压着京兆府的折子。” 聚德楼涉黑赃银款项巨大,照理上折后就该转由刑部再查。细查之下,宫启勋定然跑不了干系。 宫启煜让他们两一同进宫,分明就是不想给皇上放过宫启勋的机会。 皇子之争是要开始了! 两位大人跪地请安,分别递上了自己的折子。 李大人的折子不用看,皇帝也知道是什么事。他就手放到一旁,随手翻了一下刑部递过来的折子,只一眼便脸色大变。 他一把将折子甩在案上,冷冷地盯着刑部尚书福海,沉声说道:“诬告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 皇帝那双已经浑浊的老眼看向福海时,冰冷的杀气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福海连忙跪下,重重磕头,也不敢抬起来,说道:“微臣不敢,人是从小南院转到刑部量刑的,臣所奏之事想必小南院也有所记录。” 年近四十的刑部尚书此时已如架在火上烤,昨夜宫启煜连夜将一名犯人送到刑部让他审完量刑,这种事以往也有,他也没在意 。 结果一审之后,竟发现此人是绑架昱王妃的犯人,而他供出的绑架昱王妃的主谋竟然是皇长孙宫启煜。 他正犹豫着如何上报,今日一早宫启煜便遣人给他送信,让他拿着折子进宫来奏。他不想来,前来送信的人便亲自将他送进宫来了。 李大人在一旁听着,深深的同情福海,也有些同情宫启勋。 昱王沉寂这些年,皇长孙确实以为自己稳住了嫡位,上串下跳,风头无两。如今昱王只稍稍抬了头,便能将他几年的努力碾成粉,这确实有些过分打击人了。 皇帝看向宫启煜:“小南院的折子呢?” 岑以薰有点懵,从昨儿回了王府,宫启煜就一直跟她在一起,哪有时间弄什么折子。 这时,宫启煜从袖中摸出一本折子,递给了胡公公,胡公公又呈给了皇上。 岑以薰看着皇帝翻折子的神情,默默给宫启煜点了个赞。昨儿才怀疑绑架她的人除了玉青飞可能还有别人,这会就有了指向宫启勋的人证,这效率当真令人赞叹。 皇帝的额头和拿着折子的手背分明都爆起了青筋:“传宫启勋!” 胡公公在一旁小声提醒道:“皇上,已经去传了。” 第181章 偏心怪 皇帝定了定神,站起身,看向岑以薰:“你过来。” 宫启煜拉住她,对皇帝道:“皇爷爷有何事,不妨问孙儿,阿薰刚刚回家,很多事情都不知情。” 皇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道:“其他事情她或不知情,关于身孕之事她定然是知情的。” 宫启煜还想说什么,岑以薰已经推开他的手跟着皇上进后偏殿了。 刚一进屋,龙威便压了下来:“昱王妃,你可知罪么?” 这是岑以薰第一次感受到皇帝的怒气,他真的生气了,脸上没有半分慈祥之色,言语里带着极大的震怒。 岑以薰连忙跪地请罪:“孙媳知错,皇爷爷息怒。” 皇帝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好而生出半生暖意,冷笑着看她:“知错?!你又错在何处?” 岑以薰脑袋贴着地趴着,诚恳地说:“我不该一时嘴快用自己怀孕的事比喻被人诬陷,但我后面很快就澄清了。皇爷爷,孙媳并不敢欺骗您。” 皇帝不依不饶:“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在朕面前你都敢如此大放厥词,在其他人面前岂不是敢杀人放火!” 岑以薰后脊背瞬间升起一股热意,冷汗刹那间湿透衣襟。 这是皇帝第一 次对她生气,也是她第一次直接感受到伴君如伴虎的恐惧。 她以为自己救过皇上,他对自己多有维护,已经是金大腿了,但事实上跟皇上的亲孙宫启勋比起来,她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拿来牺牲的小喽喽。 她垂着头没有起身,颤声道:“孙媳不敢!” 皇上见威吓的目的达成,语气也变温和了些:“小七应该同你说过雪域一族的事吧?” 岑以薰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会才回:“是,说过。” 皇上见她还趴在地上,嗤笑道:“趴着做什么?起来好好回话。” “是!” 岑以薰乖巧地站起身,垂首站着,也不敢看皇上,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跟先前张牙舞爪的样子判若两人,看起来颇有些可怜。 皇上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问:“既然知道了雪域的事,你有何打算?” “我打算等阿煜腿彻底恢复后就去雪域。” “去了雪域之后呢?” “还没计划呢。” 皇上看着她,若有所指地问:“雪域的事,你认为需要多长时间?” 岑以薰有些不太明白皇帝的意思,便如实道:“不清楚,我需要查清根源,再寻找医治之法。 ” “是有根治之法么?” 岑以薰摇了摇头:“不知道,如果是基因问题的话可能也没有办法根治。” 皇帝幽幽地叹了口气:“尽力吧。” “是!” “阿勋是朕第一个孙子,阂宫上下对他都太过宠爱,什么好的都先想着他。久而久之他也便习惯了什么好的便是他的。” 皇帝语气有些无奈,就像天底下所有的老父亲一样,让人心疼。岑以薰却明白,皇帝是想让她放过宫启勋。 她看着脚尖没有说话。 她一直以为皇帝偏爱的人是宫启煜,皇帝看重的也是宫启煜。现在看来不是,皇帝看重的是宫启勋。 京城全传宫启煜戴绿帽的时候皇上没有出面为宫启煜证明,京城传遍宫启煜脸毁腿残的时候皇帝没有出面,眼看着宫启勋要声誉扫地了,他出现了。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一碗水端平的家长。 她没说话,皇帝便猜出了她的心思,接着道:“阿勋的内伤从何处来,柳侧妃不知,你却是知道的。” 这已经是逼她做选择了,她放过宫启勋,他放过宫启煜。 岑以薰笑了笑:“聚德楼我已经拿回来了,至于那些黑掉了银子是谁的主意,长孙 殿下想必是不知道的。” 这是她昨日就预想到的,但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的心口还是堵了一下。 皇帝爷爷太偏心了啊。 “朕没看错人,你是个宽厚的。” 皇帝站起身,冲她招了招手,“回吧,阿煜等久了,想必担心朕欺负了你。” 岑以薰打了个哈哈:“皇爷爷真爱说笑。” “说笑?我还不知道你?说不定心里正骂着朕呢。” 岑以薰连忙过去亲亲热热地扶住他,狗腿地说:“怎么会呢。每个父母都心疼自己的孩子,皇爷爷心疼自己的孙儿们,我能理解。以后我定然也跟阿煜说,我们让着点长孙殿下,兄弟和睦些,定然不让皇爷爷再为他们兄弟的罅隙操心了。” 她这话说到点上了,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轻叹道:“孩子们若都能有你这般懂事朕便安生了。哎!” 岑以薰又恢复了那没心没肺的笑法:“阿煜也很懂事,他不会让您操心的。” 皇帝笑了笑:“朕的孙子朕知道。” 两人说说笑笑回了正殿,正逢宫启勋被抬进了正殿,见此情形心里恨地扭曲。 皇帝老头从骨子里就喜欢宫启煜,现在爱屋及乌,连岑以薰都喜欢上了。 皇帝回到御案后坐下,宫启勋适时地咳了几声,握在手里的帕子立刻就被血染上了,看起来虚弱无比。 皇帝原本想训斥几句,见此情形也只能先做罢,先赐了坐又对岑以薰摆了摆手:“小七家的,你先替他看看,还有没有救。” “好!” 岑以薰也不拿桥,走到宫启勋面前,“长孙殿下,伸手我瞧瞧脉。” 皇帝面前宫启勋有摆架子,伸出手道:“有劳昱王妃。” “不行,皇上,昱王妃就是伤害长孙殿下的凶手,你不怕她再对殿下出手么?” 柳侧妃一个猛子扑了过去,拦在宫启勋面前,仿佛保护小鸡的母鸡,激动地说,“求皇上收回成命。” 宫启勋轻轻地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圣驾在前,她不敢的。你有身孕,不可激动。” 宫启勋平日里哪这样温柔过,柳侧妃整颗心都化了。她深情地看着他,紧张又不舍:“是她害你至此,我如何能信他。” “你不必信她,信皇上便是。” 岑以薰懒得看他们洒狗粮,委屈的看向皇上:“皇爷爷,您说的我都答应了。如今不是我不配合,是长孙殿下不配合我,也不信您呐。” 比委屈嘛,谁不会呢! 第182章 诡异,宫启煜的病 宫启勋虽然不聪明,但听得出来她在说自己胸襟狭隘。 他微微欠了欠身,冲岑以薰笑道:“昱王妃见笑了,柳妃自怀了身孕后性子便敏感了些,树上落下一只受伤的鸟她都能伤怀许久。昱王妃别同她计较。” 他握住了柳侧妃的手,低声道:“我没事,你且放心。小心孩子。” 孩子两个字就像一个开关,柳侧妃更加尖锐的摇头:“不,我不信她。你变成这样就是她害的。皇上,妾身不同意昱王妃给殿下看诊。如果皇上执意要让昱王妃为殿下看诊,妾身便带着孩子去了吧。” “胡闹!” 皇上猛一拍桌子,“身为母亲你不顾念孩子性命,多次以孩儿性命为要挟,你不配为人母;身为长孙府里唯一的女主人,你竟然如此不知礼数,在朝臣面前失态。既然你不愿意要这孩儿,那朕便如了你的愿。” “来人!去了柳侧妃封号,贬为夫人。柳侧妃容德有失,不配为人母,待孩儿出生后交由正妃抚养。” 柳侧妃这下子懵了,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昨天她也是这样威胁皇上了,皇上还拼命安抚她。怎地一夜之间皇上就变了呢。 宫启煜脸上却分明松了一口气 ,由皇帝让“柳侧妃失宠”可比由他来做好多了。这样一来他就不用背负心薄性之名。 柳侧妃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侍卫拖了出去。 这下人证没有了。 岑以薰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皇上这分明就是用一个柳侧妃来将聚德楼之事缓缓揭过。 皇上可真是端水大师,宫启煜这边压住了她,宫启勋那边牺牲了柳侧妃。 宫启勋看向皇上,难受地说:“皇上,柳侧妃只是担心孩儿。” 皇帝生气地说:“家宅不宁如何能理国事?你就是太纵容柳侧妃,才将自己弄得污浊不堪。聚……” 皇上刚要说聚德楼的事,看着宫启勋又是一阵咳嗽,只好又对岑以薰道:“你看看他。” 岑以薰只得再过去搭脉,宫启勋顺从地配合了。 岑以薰一边搭着脉,一边扫开空间里的仪器开始给他做全身扫描。 一扫之后发现宫启勋的肺部竟然真的有处阴影,隐隐有些血痕。 她嗔怪地看了宫启煜一眼,他竟然出手这么重,肺都给他震裂了。 但她仔细一看发现那似乎不是裂痕,是一条线。她闭起了眼睛,努力集中精神想去看脑电波传送过来的影像,突然之间那条长长的 细线仿佛有灵性般猛烈地动了一下。 岑以薰吓了一跳,同时宫启勋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用手帕压着嘴,使劲地咳,咳地手帕都被血染透了,他还没有停下来。 皇上都吓到了,站起来厉声道:“昱王妃,你对他做了什么?” 岑以薰看着脑电波那不停颤抖的细线,她根本来不及去看那到底是虫还是裂痕时,皇帝已经叫进了侍卫:“把昱王妃拿下。” 岑以薰的注意力都放在扫描回来的影像上,根本来不及反应,倒是宫启煜拦在岑以薰面前,看向扑向岑以薰的侍卫冷声道:“谁敢动她!” 皇帝大怒道:“宫启煜,你要造反吗?” 宫启煜淡道:“造反有什么意思,我只还阿薰离开便是。此生不再进皇城。”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懵了一下,连宫启勋的咳嗽都停了一下才继续。 皇帝大怒道:“你,你是要气死朕么!” 岑以薰拍下了宫启勋所有的影像,对皇上说道:“皇爷爷,长孙殿下的伤兹事体大,确实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但这伤,却不是内伤。” 一直在旁边没有滋声的成王愤怒道:“人都这样了,你还敢狡辩。方才我们亲眼瞧见。 你靠近阿勋才咳血。如果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会这样。” 岑以薰并没有理会他,看着她离开此后就缓和下来的宫启勋,再次打开了扫描仪,果然看到那条细线平稳地呆着没有再扭曲。 她看向成王笑了笑:“不只是我,成王殿下走过去也可以试。” 成王冷笑:“若是本王试过之后,阿勋并无反应,那又如何?” 岑以薰笑了笑:“那便由成王来治长孙殿下,我在一旁教你如何施救。” 她回答的如此避重就轻,成王气地半死,怒道:“若是我站过去无事,那便说明你就是令阿勋受伤的元凶。我要令父王将你绳之以法。” 岑以薰没有接话:“凭这就判定我是凶手,未免太过武断了。” 成王大步走到宫启勋身边,低声问他:“如今感觉如何?” 宫启勋的脸苍白如此,虚弱的点了点头:“儿臣尚好,多谢父王……咳……咳咳……” 宫启勋再次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成王吓了一跳,猛地后退几步,差点踩着站他身后的岑以薰。 “怎么回事?皇上,儿臣定然是不会伤害阿勋的。父王,您要相信儿臣。” 成王惶恐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父王明查。” 皇帝自然知道自己这个草包儿子有几分本事,当即也消除了对岑以薰的怀疑,只问岑以薰:“昱王妃,这是怎么回事?” 岑以薰摇头道:“其实长孙殿下这是心病。” 这话听着都不像是真话。 皇帝皱眉:“如何能治?” “心病自然需要心药医。” 岑以薰叹了口气,“我和阿煜远离京城可能长孙殿下的病便能不药而愈了。” 她话里所指之意实在明显,皇帝道:“方才成王站他身旁,他也吐血了。” 岑以薰慢悠悠的说:“那可能成王也是长孙殿下的心病吧。” 她这话说的如此分明,大家岂会听不懂她在说成王也是宫启勋夺嫡路上的绊脚石。 李大人和福海恨不得此时自己脚底下裂出一条口来能就此跳进去,从此不用再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向宫启勋,淡道:“既已无事,那便说说聚德楼之事吧。” 宫启勋看着皇帝的脸色,知道他心里生了疑。 他一个踉跄摔下椅子,跪在地上重重地磕着头:“皇上,御医说孙儿就是受了内伤,伤了肺脏。孙儿并非积郁成疾,皇上明鉴。” 第183章 皇上,端水大师 岑以薰的话真真假假,宫启勋病的神神秘秘,皇帝看的分明,正因为分明,所以他才谁都不信。 皇帝淡道:“既然昱王妃不便靠近,往后还是由大夫医治。朕虽然体恤尚在病中,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聚德楼之事,你做何解释?还有昱王妃被劫一事,你又做何解释?如今当事人昱王妃和两位主审大人都在,你今日一并说清楚了吧。” 宫启勋在胡公公的搀扶下艰难地起身坐回到椅上,虚弱道:“回皇上,聚德楼之事孙儿曾在堂上听过一二,孙儿是从昱王妃那里赁了聚德楼经营,但孙儿也是请管事的打理,只知道聚德楼一向营收极好,并不知其如何经营。” “至于昱王妃被绑架一事,孙儿更加冤枉。孙儿这段时间一直禁足在家抄写《无诠义忏》足不出户,岂能知道昱王妃要去何处?更何况,孙儿听说昱王妃是在马队进城的时候被抓走的。孙儿府中虽然养了几匹马,但若要整成马队却是万万不能的。请皇上明鉴。” 宫启勋字字句句都说地情真意切,有理有据,让人无法辩驳。 皇帝点点头,随后又问:“但刺客说是由你主使。” 宫启勋轻微咳嗽了几声 后道:“皇上,重刑之下的供词多有偏颇,甚至有可能是孙儿的仇敌故意令他陷害孙儿。孙儿愿跟刺客当面对峙。” 皇帝看向福海:“福大人,供词由刑部所出。你以为如何?” 福海也是个人精,照正常流程,此时皇上应该直接宣犯上前来对峙。如何皇上问他以为如何,那不就是说不再追究的意思了么? 他立刻跪下磕头道:“是微臣疏忽了,微臣应该多搜集些证据再来上书。” 这时宫启煜突然说道:“刺客供出是收到银票后再行绑架,那银票出自京城银汇钱庄。而那张银票,是半个月前长孙府的管事去兑换的。本王将刺客转送刑部的时候已将证物一并转交,福大人没有收到吗?” 福海万万没想到宫启煜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个,这分明是要跟皇帝对着干啊。 这可怎么办? 他要是说没有见到证据,那就得罪了煜王;要说证据带上了,那就得罪了皇上。 天呐,当官好难啊。 皇帝冷冷地看向福海,声音冰冷:“既是小南院交了证据,为何不一并呈上来?” 福海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下官知罪,下官弄丢了小南院 移交的证据,请皇上赐罪。” 皇帝正要说话,宫启煜淡道:“无妨,去钱庄传管事的来,一问便知。钱庄都有存档,何年何月谁人换走的银票,都有签字。” 这下整个大殿都安静了。 圣意虽然委婉,但大家都看得出来皇上要保宫启勋,不管是聚德楼还是岑以薰失踪案,皇上都不想再查下去。 但宫启煜此举,分明就是跟皇上过不去,不给皇上面子。 福海恨不得就此消失,只有宫启勋心里一阵痛快。 这已经不是宫启勋和宫启煜之间的斗争了,而是皇上和宫启煜之间的角逐。 皇帝看向福海:“福大人,刑部办事,何时变得如此疏忽了?” 福海冷汗涔涔,他很想回一句,刑部办案只有此时被迫疏忽。但他不敢,他只能趴在地上战战兢兢说一句:“微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皇上!” 岑以薰温声道:“长孙殿下既然病了,过去的事便过去吧。我现在好好地回来了,往后我再仔细些,不再让歹人有可趁之机便是。长孙殿下一向性情直率,直来直去的,怕是得罪不少人。难免有人冒充他干坏事。” “聚 德楼也是长孙殿下被底下的人蒙蔽了,招出了些许事来。昨日我在聚德楼丢的十两黄金已经寻回来了,那此事也算过去了。” 岑以薰拍了拍宫启煜的手,温声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长孙殿下太过单纯,总是被人蒙蔽,如今他又得了这样一身病,着实让人可怜。我们的事,便就此做罢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冲他挤眼睛,又冲皇上那边看了看。 宫启煜叹了口气,握住了她的手,不甘愿道:“既然阿薰不愿深究,那此案便就此揭过吧。若再有下次,本王定然一查到底。” 话音一落,满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唯独宫启勋不依不饶。 “皇爷爷,孙儿有事启奏。” 皇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何事?” 宫启勋轻声道:“孙儿并非积郁多年,前一阵进宫向皇爷爷请安时,孙儿身体尚且安康。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孙儿着实惶恐。昱王妃若是后悔将聚德楼赁给孙儿,要回去便是。如今模棱两可地说着孙儿的病情,孙儿着实委屈。 孙儿想请皇爷爷做个见证,请太医当堂验过,证明孙儿所受实为内伤,并非积郁所至。” 他这话说的挺真切的, 毕竟每个人突然这么咳血定然是会心生恐惧的。 皇上先前病过一次,自然明白他的害怕。但岑以薰已经听了他的话息事宁人了,宫启勋要当场验伤,就有得寸进尺了。 他淡道:“南清宫不是太医院,身子不适该去太医院。来人,送皇长孙去太医院。” 宫启勋心有不甘,还想挣扎:“皇爷爷……” 皇帝已经不想再理会他,起身甩袖:“都跪安吧。” 地上跪了一片。 等皇帝一走,宫启勋恶狠狠地瞪了岑以薰一眼,岑以薰毫不犹豫地冲他吐了吐舌头,把宫启勋气地又一阵咳嗽。 成王怒道:“昱王妃,够了!” 岑以薰无语地看着他:“这话难道不是应该对长孙殿下说么?都病成这样了,还跟我挑衅。” 宫启勋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这事没完。” 岑以薰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这要没完,那你就要完了。因为我只给你这一个机会。” 宫启勋气地又是一阵咳嗽,岑以薰都有些同情他了。 蓝玉儿温声道:“长孙殿下消消气,大人不记小人过,您何必跟昱王妃一个女子计较呢。” 第184章 王妃好嚣张 岑以薰笑眯眯地看着蓝玉儿,一脸钦佩的样子:“蓝小姐的脸皮可真厚啊,还没成亲呢,就已经摆出继室的风范啦。” 蓝玉儿脸色一白,随后轻笑道:“昱王妃可真率真。昱王爷,我们婚期定在下月初,到时候还请两位务必参加。” 岑以薰好笑地看着她:“我们这样的身份地位,只要人不死,当然是要参加。不然好多帽子扣下来的。” 他们几个就在殿内斗嘴,李大人和福海被他们拦住去路,一时进退不得,又恨不得自己找条地道钻进去。 一直都知道昱王妃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万万没想到说话竟然这么嚣张。 谁找她说话都是自找羞辱啊。 蓝玉儿温温一笑,大大方方地同成王一道走了出去。 岑以薰也推着宫启煜走了出去。 殿内的人都走光了,李大人和福海这才抹着额头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回王府的路上,岑以薰很沉默,有几次欲言又止地看着宫启煜,又默默地叹了口气。 宫启煜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温声道:“阿薰,我们之间还有秘密吗?” 岑以薰叹了口气:“倒也不是秘密,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 “因为发现皇爷爷心底一直偏爱的人是宫启勋?” 岑以薰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 宫启煜点点头:“知道。” 岑以薰挺意外的:“你怎么知道?” 全天下的人都以为皇帝最器重宫启煜,可是他自己却清楚的知道皇帝偏爱的一直是别人。 宫启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一直都知道。皇上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般感慨?” “啊,对!说起来我还真有些事要跟你商量。” 岑以薰回过神来,“皇爷爷今日问我们何时去雪域,还问我们有什么计划呢。” “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等绿丫他们的病都好了之后就走。” “这也是他的牵挂。雪域之事不了,大历便一直亏欠着雪域的。” 宫启煜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皇帝喜欢哪个孙子跟他都没有关系。他只在乎眼前这个人,他难过的是她今日受了委屈。 “我所求只有你而已,今日却没能替你出气。” 岑以薰一想到他跟皇帝对峙时寸步不让的样子,警告道,“以后千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为我跟皇上起冲突了。虽然皇爷爷没有为难宫启勋,但到底也惩罚了柳侧妃,算是给 我们一个交代了。扯平了,你也别放心上了。” 宫启煜冷笑:“区区一个柳侧妃如何能跟阿薰比。” 这话岑以薰爱听,但她还保留了残存的理性:“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再跟皇上起冲突了。那毕竟是皇上,真发生了什么,吃亏的还是咱们。” “十五万前锋营的虎符还在我手里,皇上不会真拿我怎么样……” 这时马车突然一停,外面便传来一道男音:“打扰昱王殿,皇上请昱王留步回宫。” 岑以薰握着他的手,小小声地问:“是不是密信的事?” 宫启煜低低的应着:“定然是的。却不知道他要回避什么人,竟然这个时候才派人来追。” “那,我们回不回去啊?” 宫启煜冷笑:“大历不是我的江山,他能沉住气,我为什么不能。不回。” 他本来以为皇帝会在第一时间会先处理耶律胜的事,没想到皇帝竟会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宫启勋身上。 岑以薰今天初次感受到了龙威,有些担心:“不去会不会不太好?” 宫启煜在她耳边小小声地问:“有没有什么吃了会像快死了一样的药?” 岑以薰瞬间明白,立刻从广袖中摸出一颗药丸 递过去:“这是我们弄着玩的整蛊药。吃了会气息变弱,脸色苍白,盗汗,但是没什么事。” 宫启煜不疑有它,一口吞了。 这东西起效快,没一会他便身子一歪靠在了岑以薰的身上。 马车外又传来男人的声音:“皇上请昱王、昱王妃留步回宫。” 岑以薰在眼角抹了一点风油,掀开帘子,声音哽咽着:“原来是刘侍卫,不好意思,有劳您跟皇上回禀,王爷旧伤突发,已经昏迷不清了。” 刘侍卫也是习武之人,虽然之前他们在马车里说悄悄话声音很小,但多少还是能听到一些声音的。这前后不过一句话的时间,人便晕了,他是怎么都不信。 但他看着歪在岑以薰身上,脸色苍白,额头溢着豆大汗珠的宫启煜,确实是内伤突发的模样。 岑以薰吸了吸鼻子,难过地说:“刚才我正给他做急救,说的话都是迷糊的。我真担心……” 刘侍卫只得道:“那下官回去向皇上复命。” 岑以薰连连点头:“有劳刘侍卫,也请皇上不必担心,昱王这有我在呢,不会有大事。等王爷伤势好转,我们便进宫探望皇上。” 她哭的那样情真意切,眼睛红肿的像个桃子,声音都哽咽 了,青玉都急了,连连催促:“刘侍卫你先回吧,我们赶紧回去先救王爷。” 说完一扬马鞭,走的比刘侍卫还快。 青玉边打马边嚷嚷:“王爷,您一定坚持住。” 岑以薰掀着车帘往后看,见刘侍卫也快速往皇宫方向策马,立刻摸出一根银针扎在宫启煜的人中上。 宫启煜睁眼便见她红肿的双眼,心疼又感动:“我是装的,你又何必……” 岑以薰拿着帕子擦眼睛:“我也是装的,哎哟,抹多了,疼死我了。” 马车里两人笑成一团,又担心青玉听见演的不够逼真,岑以薰脑袋抵着宫启煜的肩上,笑地一耸一耸的,像只小灌鼠。 此时宫里,皇帝听闻宫启煜旧疾复发的时候,笑了笑,半天才对胡公公道:“阿煜这是跟朕生气了,气朕欺负了他的正妃呢。” 胡公公躬着身微笑道:“也是圣上向来爱重子孙,昱王才敢说出实情。” 若是换个昏聩的,哪怕快死了都得撑着进宫面圣。 胡公公的马屁拍得委婉又动听,皇帝看着桌上摆着的密折,说道:“准备一下,朕要去趟昱王府,悄悄的去,别告诉旁人。小胡跟朕一起去,你留下。皇后那边若来人,只说朕歇下了。” 第185章 皇上驾到 皇帝微服私访,说走就走。 岑以薰他们还没到王府,皇上的马车便出了宫。 宫启煜虽然装病拒绝皇上召见,但一回到王府便召了人问叶律胜的动向。 岑以薰照例还是得去看病人。 昱如还是对她充满了敌意, 但是话少了些。岑以薰给青河检查的时候,昱如还掀着窗帘偷看。 绿丫也逐渐恢复了,但是因为她的求生意识薄弱,岑以薰这几次查房她都处于昏迷状态,但这一次,她竟然是醒的。 岑以薰很欣喜:“你醒啦?” 她的眼神和语气里没有一丝背叛者的厌恨,只有诚挚的欢喜。 绿丫眼底泛酸, ??张了张嘴想叫她:“娘娘……” 可是一张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呜咽声,她难受又绝望地流下了眼泪。 岑以薰过来前她就醒了,她非常清楚自己此时的状态。她废了,没了手脚,没了舌头,只留下一双眼睛可以看到自己的悲惨和一双耳朵可 以听见别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 她不应该被救,不应该活着,她想死。 “别难过,都有办法。” 岑以薰明明低头给她扎针输液,却能精准地掌握病人的情绪:“等你过几天身体稳定了,我给你准备做义肢。” 绿丫不懂,睁大眼睛看着她。 岑以薰笑着说:“就是假脚,给你装上假的手脚和舌头,你可以走路,可以吃饭,也可以说话。当然你可能跑的不会像以前那样快,不能那样以前那样绣花,说话不能像以前那样利索。” 绿丫的眼睛猛地睁大,仿佛有些不可思议。 岑以薰从药箱里摸出一只假手给她看:“这是最接近人体组织的义肢,我需要在你的身体里植入晶片,由你的大脑意识去控制手。跟以前可以不经过大脑指令就能行动会有些微不同。但是时间久了,就能适应了。” 绿丫的眼泪流的很凶,眼底有悔恨,有不解。随后,她突然激动起来,挥舞着残疾的手双手嘴里呜咽着什 么。 岑以薰倒是懂手语,但是绿丫不会。她只好说道:“不要着急,等过几天我给你按上义肢。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虽然按假舌头不需要帮手术,但是也会让身体有不适感。你别太急,这几天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有话慢慢说。” “唔唔……” 绿丫激动抓着她的手,残断的手在空中划来划去的,整个人都要从床上跳起来似的。 岑以薰连忙压住她:“好好,我知道你有话要说。但是我们不着急,慢慢来,好吗?” 绿丫头开始还在扑腾,渐渐地便沮丧地停了下来,伏在岑以薰的肩上嚎啕大哭。 岑以薰安慰了几句,临走的时候给她打了镇定,告诉照顾她的胖丫:“绿丫醒来如果还是很激动,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找我。她情绪不稳定会影响身体恢复。” 胖丫乖巧地应了。 岑以薰回了主院,浅绿他们已经把她的东西都搬过来。下人们也都搬过来了,一时间原本冷清的“居”,便热闹了起 来。 岑以薰一进门就看见原本清冷的主院围满了人。 陈婶、浅绿、红豆指挥着一群侍卫包饺子:“嗳,轻点捏点。破了皮下锅只能煮饺子皮了。” 岑以薰自然地凑过去,就在院中的摆着的方桌上堆着两大陀揉好的面。 她自然地搭住红豆的肩膀亲热地问:“呦,这么多面,这得包多少饺子。” “十斤面,包完了,咱们院里的人一人至少能分二十个。” 青川笑着说:“二十个哪够,我至少六十个才能饱。” 红豆翻了个白眼:“你是猪吗?同样练武功,我怎么就只要吃十个?” 院里的侍卫都挺惊讶的样子:“红豆姑娘习过武吗?” 红豆不以为然地说:“那是当然,我要保护我们王妃。” 青川年轻小,有些上了脾气:“你学的肯定是绣花枕头,怎么能跟我比。” 红豆也有些来气,手里的饺子皮都停下来了:“要不比试比试?看看谁才是花架子 ?” 岑以薰有些失笑,青川身为前锋营十虎,武功自然不会比红豆这种刚练几个月的要差。 不过她也有些想看看红豆的武功练的怎么样,便道:“这样吧,你们现在先包饺子,一会吃饭了,你们当众较量。” 她说完,站在场中场出一张银票:“红豆和青川比武开盘下注喽,我押红豆一百两!” 红豆万万没想到自家主子竟然会这么相信她,立刻兴奋地捅了一下浅绿:“你要不要压我?” 浅绿认真地说:“押你。” “押多少?” 浅绿摸出一个钢板,红豆气得往她脸上摸了一把粉:“小气!” 浅绿笑眯眯地说:“这是鼓励。” 岑以薰这边的下人都给红豆压了一枚铜板。 “买定离手!” 岑以薰大叫,“我一百两,押红豆输!” 红豆立刻惨叫,院子里的人笑成一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第186章 北胡密信 “皇上驾到?骗谁呢?皇上怎么可能会来……” 岑以薰一转头,就看见小胡公公身后走进来一个穿着青灰色常服的耄耋老人。 “皇上……还真的来了啊。” 岑以薰连忙提着裙子跪了下去:“参见吾王万岁万万岁!” 下人侍卫们手忙脚乱地跪一地:“吾王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抬了抬手:“都起吧。” 岑以薰爬起来小跑着去搀扶皇帝,小狗腿的样子一览无余:“皇爷爷,是什么大风把您给吹来了?” 皇帝跟着她来到圆桌前,陈婶和下人们连忙往后退开,战战兢兢地垂手站着。红玉手里还拿着擀面杖,陈婶手里还攥着一只饺子。 皇帝凑过去看着摆满饺子的筛子,和善地笑了笑:“包饺子呢?” “嗯嗯!今天我们家包饺子,皇爷爷晚上一起吃吗?” 岑以薰这话就是客气问问,因为 皇帝是不可能会在外面用膳的,万一被暗算下毒的什么的,她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但皇帝竟然摸着胡子点了点头:“好。” 岑以薰也觉得皇帝就是随口说说,没放在心上, 又随口接了一句:“大家好好包,以后你们就可以到外面吹嘘皇上都吃过你们做的饺子。” 气氛一下子就轻松起来,大家也都不如方才那般拘谨害怕了。 岑以薰扶着皇帝亲热地问:“皇爷爷,走咱们屋里坐。您在这,他们做饺子的胆子都要没了。” “你是说朕可怕吓到他们了?” 皇帝不悦地翘着胡子,瞪眼看着岑以薰,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她往屋内走。 岑以薰边走边打着哈哈:“怎么能是可怕呢?分明是威仪。皇爷爷的龙威压趴他们了。” 宫启煜早听见院子里的声音,第一时间遣退了正在汇报的下属,让人直接跃窗而走,自己则身体躺平, 缩进了被子里。 皇帝一进屋就说:“听说阿煜病了,朕过来看看。倒是你看起来并不担心啊。” “当然不用担心,我可是神医。阿煜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有我在,他很快就会没事的。” 岑以薰说地自信满满,皇帝冷笑:“那怎么不把人治好了送进来宫去?不知道朕要见他吗?” 岑以薰知道皇帝是认定了宫启煜生气抗旨才特意跑过来看的,心底有些失落的同时还是笑道:“皇爷爷,生病恢复是要有个过程的。我们院子里还养着三个病患呢。他们那么久了都还不能下床。” 皇帝也想起绿丫来:“漱兰公主带回来的那个丫头怎么样?可好了么?” “嗯,已经醒了。过几天她身体恢复些,我给她装上假舌头就可以说话了。” 皇帝并没有露出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只是点头道:“若能开口说话朕还有话要问她。” 说着话便进 了主卧,门是虚掩着的,皇帝直接推门入了,宫启煜闭着眼睛正睡地沉。 他的脸色上染着有些不太健康的红色,看起来确实像病了。 皇帝皱眉:“怎么回事?” 岑以薰一脸内疚道:“他膝盖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前些日子忙着找我,伤势又加重了。刚刚回来的马车上他突然晕过去了。不过皇爷爷放心,他睡一会就醒了。皇爷爷若是要叫醒他我也有办法。” 说完手里拿着一枚银针利落地刺入了宫启煜的太阳穴。 那动作快的,皇帝都来不及阻止。 皇帝到底还是心疼孙子,瞪了一眼岑以薰:“他既不适,让他歇着便是。” 岑以薰讨好地说:“不怕的,我用针也用了药,他醒来也不疼。” 宫启煜十分配合地“醒”了过来,看到皇帝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一丝惊讶,然后才坐起身,在床上行了礼:“见过皇爷爷。” 皇帝在岑以薰搬壹的椅子上坐了,小胡公公去门外守着。岑以薰见他似乎有秘密要说,也要走。 皇帝却道:“你留着吧,免得一会阿煜又晕过去,朕可没法子救他。” “是!” 岑以薰乖乖地站定。 宫启煜靠在床头,十分痛苦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皇上问:“皇爷爷特意出宫,是因为耶律胜吧?” 皇帝从袖中摸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岑以薰连忙伸手接了递给宫启煜。皇帝看宫启煜一脸艰难的样子,又生气地瞪了一眼岑以薰:“你就不会把信展开吗?” “我不是怕信里有我不能看的秘密嘛。” 岑以薰有引起委屈,但还是听话地把信展开了。 信的内容大意就是北胡近日派了使者到京城寻找名医,但途中遗失国书至今不及进宫面圣。 “……请大历皇帝陛下宽恕则个,亦等圣旨传召。 北胡叶律齐。” 第187章 这人好可怕 岑以薰有些意外:“真叫叶律齐?所以并不是北胡三殿下?” 宫启煜接过信纸看了看,指着落款处的小狼头,说道:“北胡最近几年才通汉文,先前都是画图传话。这个狼头代表北胡皇族,所以叶律胜就是耶律胜。” 岑以薰恍然大悟:“所以他是故意在这上面做文章吧。这小狼头画的跟句号似的,要不是你说我都没有发现。”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如果皇爷爷没有发现这点,发那他就仍然北齐的进京寻医的使者,皇爷爷见过之后还会赏个太医给他治病。他就可以继续做他的探子工作。直到把整个京城局势搅乱为止。若是皇爷爷发现了这点,他便会改变计划。” 岑以薰表示头大,政客的脑子简直太可怕了。 兰司羽看看皇帝,又看看宫启煜:“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皇帝双手撑着膝盖:“这也是朕今天出宫的原因。阿煜,你来说,你要如何处置。” 宫启煜垂下手,一脸疲累难受的样子:“孙儿身子抱恙,不能为皇爷爷分神。” 皇帝默了默,叹息道:“阿煜,皇爷爷老了。老三走了,小宸如今变成这副模样。阿勋是个不中用的,但都是皇家的血肉。这世上每个老人都不愿意看着儿孙相残。但大历不只是朕的大历,是百姓的大历,这是朕今晚来的原因。” 烛灯之下,皇帝高大的脊背有些佝偻。说到宫启勋的时候他甚至用了“我”这个词,就跟民间普通的老人说起儿孙事时一样,看着有些心酸。 岑以薰有些不忍心,金大腿毕竟在她刚穿过来的时候罩过她。 “皇爷爷,阿煜虽然现在不便做什么。但是昨儿他在公堂上见过叶律胜后,便 命人盯紧了他,让人去查。本来想着一旦确定是北胡探子便向皇爷爷禀报。没想到耶律胜竟然连夜给皇爷爷写信了。” 皇帝恍然大悟哈哈大笑:“怕是耶律胜知道了阿煜查他,才不得借口遗失 国书连夜上书。” 岑以薰立刻乖顺地点头道:“就是。那皇爷爷您打算怎么办?” 得,话又绕回来了。 皇帝瞪了她一眼:“这不正是朕出宫的原因么。” 岑以薰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 宫启煜看得她在皇帝面前耍宝卖乖,知道她不想自己跟皇爷爷闹地太过难堪。 真是个傻瓜。 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实际不过是个别人个给甜瓜就会心软的笨丫头。 宫启煜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嗯,就让叶律胜以为我们没有现他的身份。” “啊?那样不是会让他们认为咱们皇爷爷老眼昏花,我们大历的官员都粗枝大叶,连个狼头都看不出来吗?” “要的就是他们这样以为。只有这样,耶律胜在京城才会更加肆无忌惮,会把他的计划全盘都亮出来。而我们只需要躲在暗处看 着他,然后文中捉鳖。” “哇!” 岑以薰发出一声惊叹,然后又惊又惧地看着他。这人好奸诈啊,还好没有跟他做敌人。 一想到开始两人敌对时候的样子,岑以薰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真的是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挂啊。 皇帝点点头:“朕也有些意。但暗处之人,阿煜以为该派谁?” “皇爷爷,这才是您今晚来这的原因吧?您就是想让阿煜做那个在暗处撒网的人。” 太狡猾了,这些人太狡猾了。 宫启煜却道:“宸哥可以。” 皇帝在认真思索:“”阿宸确实是个好人选。但他的脸……” “阿薰过几日便会替他手术,手术过后他便跟过去无异。” 皇帝有些惊讶地看着岑以薰:“阿宸的脸你可以治?” “嗯,可以治。就是治好后虽然看起来跟以前一样,但他的表情会很僵硬。” “能让他回到人前已经 是万幸。” 皇帝拍了一下大腿,“那这事便让阿宸来办。但他若办不好,还是拿你问罪。” 岑以薰这就不太高兴了:“皇爷爷,凭什么别人办不好差事还要怪到阿煜头上?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皇帝给了她一个极为瞧不上的眼神:“这就护起他来了?这本来就是小南院的职责。朕是信他才答应他让阿宸替他,若是阿宸没办好。那便是他辜负了朕的信任。” 岑以薰不服气地嘟囔:“皇爷爷的心都偏到月球表面去了。” 她声音小,皇帝听地不太分明:“什么?” 她又连忙摆手:“没有,没什么。” 皇帝目的达成,吩咐宫启煜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就起身回宫了。 饺子当然也没有吃,岑以薰也没有热情打抱让他带点走。万一回去吃坏肚子她就吃不了兜着走。 皇帝走到院中的时候,看着院中还在热闹包饺子的场面,眼底透着慈祥的笑意。 第188章 打嘴仗就没在怕的 第二天一早,岑以薰还在查房,门房便来传话,说蓝玉儿和漱兰公主求见。 宫启煜还在称病不便见客,岑以薰便在前厅见了他们。 浅绿奉了茶在一旁伺候着。 来者是客,岑以薰还是摆出了主人好客的姿态:“漱兰公主和玉儿姑娘大驾,不知有何贵干?” 漱兰指尖点着桌子说道:“看看我送进来的人治的怎么样了,我也好让我哥准备,是否该起程来大历。” “这个等过几天大殿上自然能见到。那玉儿姑娘呢?您来府上可有要事?” 蓝玉儿仍然穿着一身蓝色宫裙,眉宇间染着笑,仿佛她跟岑以薰从来没有什么过节。 “我今日特意来送请柬,请昱王和昱王妃出席三日后,我和成王殿下的婚宴。” 她冲旁边的丫鬟示意,丫鬟拿出一分烫金的请柬送到岑以薰面前。 浅绿上前接 了,转交给岑以薰:“王妃。” 岑以薰接过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竟然真的是三天之后。 岑以薰将请柬放到一旁,很有风度地说:“自然,成王娶亲,我和阿煜于情于理都要参加。请柬收到了,如果两位没有其他事,我还有事要忙,便不招待了。” 虽然开口赶人有些不礼貌,但是她对蓝玉儿和漱兰还是存着戒备之心的。这两人呆久了,只怕府里就该不安宁了。 蓝玉儿好笑地看着她:“你如今都是昱王妃了,跟阿煜那如胶似漆。你这么急着赶我们走是在怕什么? 还是说你跟阿煜的恩爱不过是做给我们外人看的?到底还是怕我抢走了阿煜?” 好绿茶呀。左一个阿煜,右一个阿煜的。 人前装端庄,人后就甩大尾巴。 岑以薰不以然地笑了笑:“我让你赶紧走,不是怕你抢走阿煜,是怕你在我府里动手脚。毕竟我们 家三个伤员都跟你有关。” 蓝玉儿柳眉一竖:“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觉得真凑巧啊。说不定你在贼喊捉贼呢。一边蒙面伤了他们,一面自己出手救人,想让阿煜欠你人情。 ” 岑以薰本来是仗着不在公众场合说话可以不用负责任所以乱说一通过过嘴瘾,没想到蓝玉儿竟然当下翻了脸。 “昱王妃,说话要讲证据。你说青河和昱如是被我害的。你拿出证据来,若没有,我今日便进宫求皇上给我一个公道。” 岑以薰才懒得进宫,她一脸困惑地看着蓝玉儿:“我说什么了?” “你说昱如和青何是我害的。” 岑以薰死不认账:“我没说。” “漱兰公主可以做证,你刚刚就是说了。” “漱兰公主是跟你一道来的,还是你带进宫来的。她自然替你做证,我的丫鬟也可以替我做 证,我什么都没说。” 浅绿立刻用力点头:“没错,我们家娘娘刚刚什么话都没说。玉儿姑娘您要是没事就赶紧走吧,我们家主子还要去照看病人呢。” 蓝玉儿万万没想到岑以薰竟然这么无赖,过了半晌才平息下来,咬牙微笑道:“昱王妃真是个妙人。请柬已经送到了,那我便不打扰了。” 岑以薰站起来送客:“其实像送请柬这种事,我们王府一般都是下人办的。没想到成王竟然让玉儿姑娘亲自来送,真是太节省下人了。” 蓝玉儿刚刚灭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往上涌,吐口而出说了真话:“我其实就是想借着送请柬的名义看看昱王,不知道他是否安康而已。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昱王非常安康。我怕成王听到这话可能不太安康。” 蓝玉儿学她:“我刚才说了什么话么?” “说了呀,你说要在婚前特意来看 看昱王。你说如果成王将来知道你这个王妃心里惦记的却是别人,是个什么心情。一定会立刻马上休了你吧。” “你说了他就信么?” “不是我说的,你说的。” 岑以薰按了一下刚刚从空间里摸出来的录音笔,点了播放,空间里立刻传来两个人先前的对话:“……我其实就是想借着送请柬的名义看看昱王……” 每个字都相同,声音都一样。 蓝玉儿惊悚地四处张望着,最后巡声落在她的腹部:“你会腹语?” 岑以薰懒得跟她解释:“总之我有办法让成王听见就是了。” “你!” 蓝玉儿气地脸色发青,冷哼一声,甩袖气走了。 漱兰公主在岑以薰起身送客的时候已经往外走了,蓝玉儿气呼呼地走出去时已经不见了漱兰公主的身影。 第189章 蓝玉儿的境遇 浅绿看着蓝玉儿逐渐走远的身影撇了撇嘴:“主子,这蓝小姐怎地变成这样。以前她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冷傲清贵。” 岑以薰捋顺了袖口昱如的院中走:“因为事事不如意失去了原本的优越,自然清贵不起来了。” “左不过是王爷不愿意娶她罢了,怎么就失去了原本的优越?以前王爷也没有娶她啊。” “以前皇族里的人都以为王爷喜欢她,自然也会给她几分薄面。更何况,前些年国师还活着,她还是国师唯一的女弟子。身份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 浅绿还是不懂,“纵然国师无法传她护国术,皇上还是对她委以重任。代国师巡狩天下呀,这是天下女子独一份的殊荣啊。她怎么还不满足啊。” “人心都是欲壑难填,她本来可以嫁给宫启煜成为昱王妃,以阿昱的本事加上她的手段,两人联手将来定然是人上人。她在新 婚之夜出走,不过就是欲擒故纵,想着回来时阿煜定然转变了心意。 你且看她初回京时的模样就知道了。自信从容,一切尽在掌握。直到宫宴逼婚不得之后,她才逐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加上她本来带着能招安玲玲阁的喜讯而来的,谁知吕发不敌玉青飞。玲珑阁要归顺朝廷的事便不做数。 这样一来,蓝玉儿归来那日在大殿上禀报之事都不做数了,只剩下漱兰公主一个。而且,南疆之事主要还是看我的本事。这么一来,除了那颗不知真假的佛骨舍利,这一年多的替国师巡狩便是一无所获。 那来年皇帝自然就不可能再给她这样的机会。她就只是一个普通京城名媛,哪怕是成王妃,也不过是名后宅妇。 像她这样的女人,见过外面的世界,曾经权柄在握过。怎么可能会甘心困在这后宅之中。如今是她最乱的时候,乱便显出局促来。” 浅绿一脸崇拜地看向自家主子,一脸迷妹的模样:“娘娘,你好厉害啊。 竟然早就看穿了蓝小姐的处境。难怪你一点都不怕她呢。” 岑以薰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其实挺怕她的。她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旦不能如愿的事多了,只怕狗急跳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岑以薰和浅绿两人边走边聊,说话间就走进了昱如的院子。 浅绿现在对自家主子有迷一般的自信:“主子神机妙算,蓝玉儿就是撑破天,主子都肯定有办法补起来……” 话音未落,就听得院内传来胖丫的尖叫:“绿丫,绿丫你怎么了?” 岑以薰脸色一变,连忙提着裙子跑了进去。 一进绿丫的病房内,就见胖丫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哭着推床上的绿丫。 “怎么回事?” 岑以薰走到床前,看到原本已经有些恢复的 绿丫此时脸色发青,翻着白眼,一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样子,眼看着就要死了。 岑以薰一边摸出银针一边吩咐:“浅绿,去请王爷。” 胖丫在旁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娘娘,我刚刚给绿丫倒水去,回来她就像中毒了。我还没有给她喝水,我什么都没有干。” “别紧张,她不是中毒,她只是呼吸道阻塞了。” 岑以薰让胖丫和绿丫朝上头朝上倒抱着,用力抖了几下,然后重新把人放在床上,又给她施了针。 绿丫终于不再像之前一样翻着白眼,她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很委屈很愤怒也有些惊恐的样子。 “好了,娘娘,绿丫活过来也。” 胖丫抹着眼泪喜极而泣。 “好了,别哭了。没事了,让人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岑以薰抽出手帕,弯 下腰,从地上捡起一件东西来看。 胖丫立刻被吸引,好奇地凑过去看:“主子,这是什么?” 帕子里有一颗小指甲大小的灰色颗粒,看起来有点像谷子。 “这就是让绿丫窒息的罪魁祸首。” 胖丫满足脸疑惑:“谷子?可是这几天绿丫的饭都是我来喂,我并没有给绿丫吃这些东西啊。” 这时,宫启煜也赶来了。 “阿薰!” 他匆匆跑进屋内,想都不想一把将岑以薰抱在怀里,急问:“你没事吧?” 他抱的那样紧,岑以薰的脸和鼻子都被压在他的胸口,差点一口气给闷过去。 她举着帕子,推开他“给留口气。” 她诚挚地怀疑宫启煜是想趁机抱抱,但是她看到宫启煜竟然是站着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他是真的以为自己有事。 她沉下脸,森森地问:“你的轮椅呢?” 第190章 昱王府可能有内奸 宫启煜一见她动了气,立刻就软下来:“浅绿说出事了,我以为是你出事了。别生气了,一会我便让青玉将轮椅推过来。” 这时,浅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人都站不直了,只能扶着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王爷,您,您倒是让奴婢把话说完啊。” 这显然是浅绿话没说完,宫启煜便以为她出事了,火急火燎地往院子里来。 岑以薰简直哭笑不得,但下人面前还是给他留了颜面,便没再说他,转身替绿丫拔了针,又抽了血查 青玉把轮椅送过来,宫启煜立刻乖顺地坐好,一脸认真地仰头看她,无声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岑以薰将抽出来的血放进药箱里后,冲他招了招手:“过来看。” 宫启煜滑动轮椅来到她身边的桌前,看着岑以薰放在桌上的帕子里有一枚灰色的谷子:“这是什么种子?” “你猜!” 宫启煜看着她眉眼里染着淘气之色,忍不住笑了笑:“不知道,阿薰告诉我。” “这东西差点害死绿丫。” 宫启煜第一时间也是想到饭食的问题,但要是真的是饮食的问题,岑以薰也不会特意问他了。便道:“阿薰就别藏着了,直言便是。” 胖丫也很好奇:“是啊,娘娘,您就赶紧公布答案吧。我可都急死了。是吧,绿丫。” 岑以薰看着还在激动的绿丫,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是虫卵。” 虫卵? 可真不像! 宫启煜又凑近了看,完全看不出来是个虫卵。 “阿薰如何得知这是一只虫卵?” “你们过来看。” 岑以薰从袖中摸出一枚蛋白胶囊,用针戳破了,将里面的蛋白液挤到那灰色的谷子上,不一会就见那枚灰色的虫卵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 “这寄生虫,以吸食人体蛋白为生。仔细看!” 岑以薰将胶囊里最后的蛋白挤完后,迅速的从手里摸出了一枚银针。也有在这时,那灰色的虫卵突然龟裂,里面蹦出一只雪白细长的虫子,以迅速不及掩耳的速度咻地向扑向离它最近的胖丫。 胖丫眼见有东西冲自己飞来,挥舞着双手尖叫着。说时迟那时快,她周身一凉,一道寒光扑面而来。 银针在空中撞上了冰块,发出“叮当”一声脆响,紧跟着落在地了上。 胖丫连忙把地上的冰块和银针捡起来,一脸震惊:“娘娘,您看这虫子竟变成了冰雕。” 岑以薰接过冰块,看着圆珠型晶莹剔透的冰块里封着一条细条的小虫,笑了笑。 她跟宫启煜还真是心有灵犀。 她射出了银针,他用了自己的法子。 宫启煜从她手里接过那颗冰珠子,皱眉道:“有外人来过了。” 他抬头看她,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个名字:“漱兰公主。” “应该是她没错。” 岑以薰转头看向绿丫:“是漱兰公主来过吗?” 绿丫原本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岑以薰眼底闪过几分冷色:“看来蓝玉儿是佯装被我激怒,就是为了给漱兰争取到杀害绿丫的时间。” 浅绿有些疑惑:“可是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绿丫呢?” “她们刚走绿丫就死了,我们自然会怀疑到她们头上。后天蓝玉儿就跟成王成亲了,如果遇到案子,她这亲事自然不能顺利。所以她得撇清关系。 你们刚刚也看到了,这种虫子吸收蛋白后身体会膨胀,会阻塞呼吸道。表面上看,就像呼吸不畅窒息死了一样。而且那虫子在膨胀之后会进入肠道,就跟普通的虫子一样。就算是仵作开 棺验尸也查不出来。 而绿丫如今这副模样纵然真是呼吸不畅也并不稀奇,所以我们哪怕报上衙门也追查不到她们。” 胖丫气地两眼通红:“她们太坏了,如果绿丫出了什么事,我,我怎么对得起娘娘。” 岑以薰又安慰了胖丫几句,对宫启煜道:“这个院子还是要加强戒备。 今日职守的人为什么会放漱兰进来,阿煜你来查。” “阿薰放心!” 昱王府跟漱兰没有任何交情,她竟然能在昱王府穿梭自如,定然是用了不同寻常的法子,亦或者昱王府有了内奸。 回到主院,岑以薰将绿丫的血样放入空间检查,等结果的时候宸王来了。 宫启宸没有戴面具,穿着一身黑色的镶金丝的袍子,束着九爪云纹玉带。 那高峻挺拔之姿不输宫启煜,完全可以想像在没有毁容的时候他该多受人欢迎。 第191章 不要背后议论人,很尴尬 岑以薰引着他到了正厅,又让浅绿沏了茶。 “这是皇爷爷赏的碧螺春,三哥试试好不好喝。” “皇爷爷赏的自然是好的。” 宫启宸看着她端正的坐在上首,不过是几步之遥,可是他心里却觉得极为遥远。 以前她拿他当宫启煜时总是处处与他为难,时常怼他,率真可爱。他以宫启煜的身份告白过,虽然被拒绝,可是她到底对自己还是态度软了些,也曾经对他笑过,轻声细语过。 从月山之疫后,她是他唯一的阳光,可是现在,阳光已经逐渐远去。 岑以薰见他打量自己忍不住问:“三哥出行都独自一人吗?” 他以前假扮宫启煜身边跟的都是前锋营的人,现在他恢复了身份,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这在古代权贵中属实罕见。 宫启宸拿着杯盖拨开了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垂眸笑了笑:“这些年都跟阿煜一起,都是 占他的便宜。府里也懒得回。我如今还住在他在西城的别庄。” 岑以薰连忙说:“都是自家人,别庄的下人三哥也可随意差遣。从西城策马进京路途还是遥远,若是有人能在路上相互照应也是好的。” 宫启宸低低应了,倒看不出是真答应了还是随便应着。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他没有主动说话,岑以薰只好主动问:“三哥今天来找我,可是有事吗?” 宫启宸脱口而出:“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吗?” 这话声音不硬,但语气却带着某种幽怨。岑以薰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口,气氛再次尴尬起来。 宫启宸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笑道:“开个玩笑,弟妹别介意。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问问,我近日是否可以手术?” 岑以薰有些意外:“这么急?” “嗯!很急!” 宫启宸摸着自己脸上纵横的疤痕,自嘲地笑 了笑:“其实早就死心了。可是突然看到了希望,便不断地想往前跑。想跑近了看看那点光亮是什么样子。本来你刚回来,还需要休息。我不想催你,怕你觉得我不够稳重,可是到底还是没忍住。” 他说的诚恳,岑以薰也很理解他的这种心情。这就好比一个失去希望的绝症患者,突然有一天看到了希望,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的。 想到这里,岑以薰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在玉青飞那里没受什么皮肉之苦,不过就是有些缺觉,昨天踏实睡了一夜已经补回来了。 “那三哥打算何时手术?” “后天,可以吗?” “后天是成王和蓝玉儿的婚礼,我们若不参加怕是要落人话柄。” “阿煜去不可以吗?”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又道,“我不想参加成王的婚礼,说你帮我手术,是个很好逃避婚礼的理由。” “这倒是 ,我也不想参加他们的婚礼。那行,就后天吧。” 宫启宸见她应了,眼底的欣喜藏都藏不住,只是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牵动了脸上的伤疤,看起来诡异而狰狞,就连岑以薰见了都忍不住有些难受。 不是觉得恶心,而是有些心疼。浅绿到底没有像岑以薰那样见过满目仓痍,害怕地低下了头。 等宫启宸告辞走后,浅绿后怕地拍拍胸口,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这个宸王也真是的,明明手里拿着面具却不戴上。这不是故意吓人吗?” 岑以薰拿着一本书看,识海里却已经在读取绿丫的验血报告了。 “因为他相信我,更加希望我能接受他真实的样子。” “娘娘您真好,奴婢就做不到像娘娘这样。奴婢还是会觉得害怕,惊悚。” “这也是人之常情……” “阿薰!” 宫启宸突然折返,把交谈的两人吓了一跳。特别是浅绿, 连忙垂头躬身见礼:“见过宸王。” 岑以薰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不偏不倚地将浅绿挡在了身后:“三哥。” 宫启宸歉然道:“抱歉,方才忘记问手术的时候我应该准备些什么了。” “不用准备什么,放松就好了。” 宫启宸笑了笑:“那我便走了。” 岑以薰将他送到院中,然后冲他行了个大礼。 宫启宸连忙将她扶起来:“阿薰这是为何,快起来。” 岑以薰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歉然道:“方才我和浅绿说的话,三哥都听见了吧。是我不好,不该随便议论三哥。三哥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我不会往心里去。若不是方才听见了阿薰的话,我还不知道阿薰原来这般懂我。” 宫启宸看着手里面具,自嘲笑了笑:“一路进城,我都是戴着面具的。在阿薰面前是故意不戴的。因为这是真实的我,我想阿薰可以接受真实的我。” 第192章 蓝玉儿的本性 岑以薰见他如此坦诚更加不好意思了,好在宫启宸没有多留,只搭了会话便走了。 宫启煜回来的时候,见岑以薰在院中拍着胸口,自己靠近了都不曾发现,便叫了她一声:“阿薰!” 岑以薰吓地原地跳起,一见是他,又松了口气:“你干嘛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宫启煜挺委屈的,分明一惊一乍的人是她才对。 “院中风大,阿薰怎么不进屋?” 岑以薰走过去替他推轮椅:“刚才三哥来了,他想后天做整容手术。” “阿薰答应了吗?” “答应了啊。我一点都不想参加蓝玉儿的婚礼,刚好借口避开。” 宫启煜微微点头:“不去也好。成王在皇族中份位不轻,这次婚礼纵然皇上不去,皇后也是要去的,四品以上大员定然也去大半。有皇后压阵,又有百官作为见证。蓝 玉儿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对你出手的机会。” 岑以薰有些意外的,蓝玉儿在宫启煜面前从来都是温和善良,淡定从容的。像今天这样咄咄逼人,也只挑宫启煜不在的时候。她没想到宫启煜对蓝玉儿的心理印象这么不好。 “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以前你们关系还很要好。 你怎么认为蓝玉儿会对我出手?” 宫启煜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方才我审了今日轮值的侍卫,他们竟都不记得自己曾经放人进来。是蓝玉儿牵制住你给了漱兰谋害绿丫的时机。” “这倒是跟我判断的差不多。但这跟你怀疑蓝玉儿会在婚礼上对我出手有什么联系?” “她意在灭口绿丫,一次不成自然有二次。婚礼现场出点事,让你下狱。到时候他们再对绿丫出手,就再也没有人能救活她了。” “绿丫死了,南境就认定大历无人能救太子,只 能跟北胡联手。” “不错!” 岑以薰当真不解:“这样一来到时候定然会起战事。蓝玉儿又不贩卖军火,她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军火是什么?” “就是兵器。别打岔,说正事。” 宫启煜说回正事:“她此次跟漱兰公主一道进京,乍一听极为凑巧。但所有的凑巧都一块发生了,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你的意思?” “蓝玉儿跟南疆和北胡勾结。但她想在其中如何获利,我还想不到。但定然有她的目的。” 岑以薰弯下腰,在他耳边好奇地问:“说起来,小伙伴变成大反叛,你是不是挺难过的?” “她一向都是这样。” “不会吧?她在你面前也这么野心勃勃吗?我还以为她在你面前至少演一演呢。原来不演。那还是挺磊落的。我敬她是条汉子。” “不,是我不小心看见的。我跟她相识的时候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当时太傅过世,她父亲难堪大用,一直在吏部混着小吏,难以翟升。她虽然刚刚被国师收为弟子,但也不如以前邀月那样众星捧月。 我感念她曾跟我并肩过,便与她往来密切些。每逢宴会她过来与我同坐,我都不曾推辞过。 有一日元宵宫宴,我不喜热闹,中途便到御花园呆着。回去的时候路过偏殿,就见蓝玉儿将一只死猫扔在了地上。那是邀月的波斯猫,是姑丈无意间得到,送给邀月的。邀月待之如宝,进宫都带着。宴会期间便养在偏殿由下人看着。” 岑以薰不由叹息:“邀月看到自己的猫死了,肯定很难受吧。” “嗯,散席之后。邀月看到小猫死了,哭地痛不欲生。 但皇帝下令要责罚下人的人时候,邀月却说小猫已经离世了,她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受伤离开 。” “邀月可真善良。” “嗯,邀月哭的那样悲痛,可是我看到跟在国师身边的蓝玉儿却笑了一下。她很开心。” 岑以薰直呼变态:“小小年纪心灵就这么扭曲。难怪现在这么变态。她怕是跟我没什么仇,只是看不得比我过的好。不过她可真惨,不知道自己的本性早就被你看穿了,还这么辛苦装了这么多年。你也太坏了吧,早就知道她的真面目,竟然也不拆穿她。” “我当时刚到京城不宜多树敌。” “你现在就敢多树敌啦?” "现在我已无所畏惧。" “你可真棒。” 两人一路说着回了屋,岑以薰才想起来问重点:“你说你审问的侍卫都没有见过漱兰公主进入到字内?但是看绿丫的神色,她分明亲眼看到漱兰公主进屋了呀。” “他们中了迷幻术!” 第193章 漱兰的野心 岑以薰听完宫启煜的陈述后说道:“全身上下并无任何伤处,也没有记忆。听起来有些像催眠。如果是催眠的话倒是也能解。” “可以解的意思是?” “解除催眠术就能让他想起之前的事情。这就跟记忆被封印了一样,解除就可以恢复。” 宫启煜看着她半天才说叹了一句:“这世上还有何事是阿薰不会的。” 岑以薰笑道:“不会的还是有很多啊。 不你像你一样能早早看透全局做下部署。” 宫启煜失笑:“阿薰是在安慰我。” “我说的是实话……” 青玉带着侍卫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浓情蜜意的一幕,单身狗的心微微一梗,垂眸拱手:“王爷,人带到了。” 年轻的侍卫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岑以薰看着他们额前滚落涔涔的细汗,笑着让他们起身: “不必害怕,王爷并没有要降你们的罪。” 两人起身垂眸,大气不敢喘地站着。 岑以薰让人拿来椅子,把其余人都清走后让其中一人坐下,从颈间摘下项链,在他面前轻轻地晃着:“放松,看这里,慢慢的呼吸,你想像着之所以从鼻子进到你的身体,流到鼻腔,喉咙,然后进入到你的血管,让你的身体变得轻盈有活力……” 坐在椅子上的侍卫并没有变得有活力反而神色安详地闭着眸子,呼吸均匀的睡了过去。 岑以薰探过身,靠近他,用很轻的声音温柔的问:“你现在回到值勤的时候,有个人走过来。对,你看见了吗?” 都睡着了还能回答? 宫启煜诧异地看了一眼岑以薰,却见她在唇边竖起了一根食指,示意他别出声。紧跟着睡着的侍卫竟然开口说道:“是个女人,站住!什么人胆敢擅闯昱王府? 漱兰公主?没听说 过。不管你是谁,没有王爷王妃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此院。” 紧跟着下一秒侍卫发出震惊的吼声:“你想干什么!” 伴随着这声音怒吼,侍卫一跃而起,化手为刃,一掌向岑以薰劈了过来。岑以薰正要阻挡,宫启煜已经先她一步架住了对方劈过来的手刀。 岑以薰嗔怪地扫了他一眼:“你动作这么快,都没有我施展的余地了。” “这是我的职责。” 侍卫还没来得及请罪就被塞了一嘴狗粮,一时不知道该先请罪还是先别开双眼。 还是岑以薰先反应过来:“你现在能想起来进到昱如院中的人是谁么?” “能!” 侍卫斩钉截铁:“她说她是漱兰公主,绿丫是她救回来的,她想探望绿丫。” 果然没错! 宫启煜眼底闪过一抹冷芒,“区区南境竟敢如此放肆。来人,拿小南院的令牌即 刻……” “等一下!” 岑以薰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宫启煜扬了扬眉:“阿薰有别的主意?” “嗯!我觉得咱们可以守株待兔。” “如何守,如何待?” “漱兰公主只是催眠了侍卫没有杀人灭口,说明只想绿丫死,不想南境和大历联手。阿煜还记得漱兰在大殿上是怎么说的么?” “她说南境以她为质进京求医。若是北胡和南境联手,大历或会将她斩杀。” “没错!一个人质,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对自己如此不利的事来。你说是为什么?” 能是为什么?定然是背后有所依仗,所图更大。 但宫启煜却并不说破,双眸柔柔地看着岑以薰,满眼期待地问:“为何?” 岑以薰有些得意:“我得她跟蓝玉儿是一伙的,或者说她和蓝玉儿背后有一个共同的势力。这个势 力给了他们很大的利益,也给了他们足够的力量摆脱困境。比如,南境和北胡联手,大历要杀漱兰的时候,他们可以助她逃脱。” 宫启煜笑了笑:“有道理,但是我还有别的看法。” “什么?” “漱兰想当南境王!” 岑以薰神色一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确实,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漱兰去冒险的代价了。 岑以薰撇了撇嘴:“还是你比我聪明。” “阿薰提醒了我才想起来了。” 岑以薰当然明白宫启煜是哄她,但她听着也很受用:“反正不管哪一样,咱们先把漱兰抓住!” “阿薰要怎么抓?” 岑以薰悄眯眯地靠到他的耳边低低地说着,宫启煜听地连连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岑以薰却道:“此事若成,咱们不但能让漱兰倒戈,还能制止南境和北胡联手。” 第194章 准备手术 宫启煜虽然很认同岑以薰的建议,但并不赞同她亲自去执行,因为实在太过危险。 其实当初她吸引他的恰好是因为她可以独当一面,面对危险足够自保不会成为他的拖累。 可是这次她被玉青飞绑走后,他才发现,原来他栖不能接受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那种看不见她的不安和惶恐,一想到她可能会出事的惊慌和恐惧时时盘旋在他的心头,那样的煎熬他此生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岑以薰明白他的担心,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这件事由我来做最稳妥,因为只有漱兰看到我的状态,她才会放心出手。而且,阿煜,我们既是夫妻也是彼此最能相信的战友。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你不放心我,就是不信任我。将来我们如何并肩作战呢?从京城到雪域定然路途险峻。” 宫启煜闻言一噎,确实如她所言,雪域并不比京城安全。 他叹了口气,紧紧握住岑以薰的手:“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保证自己无事。” 成王的婚事很快就到,岑以薰不想落人口实,便又进宫向皇帝禀明要为宫启宸做手术不能去参加宸王婚礼的事。 皇帝得知宫启宸有望恢复容貌,自然欣然答允。 隔日,成王大婚,二娶正妃。 六十八担嫁妆并六十八担赔嫁在京城中心街长长拉开,铺出十里红装的明艳景象。 周围百姓纷纷议论:“听说成王本来要用百担嫁妆做聘的,但是蓝小姐说前王下嫁时只用了八十担聘礼,她若用百担是对先人的不敬。成王这才改成六十八担聘礼。蓝小姐不愧是国师之徒,端庄贤淑。” “成王当真好福气!这京城权贵青年多少人爱慕蓝小姐风姿啊。” 人群里一道披着纱巾的身影在拥挤的人群里挤着,旁边的丫鬟紧紧地抓 着她的胳膊,紧张又担心地说:“主子,不过是缺两味药,主子何必亲自来呢。让府医来找不就好了么?” “当然不好,咱们府医的医术一点都不值得我信任。” 说话的正是岑以薰和丫鬟浅绿。今天正是要给宫启宸手术的日子,在检查药品的时候竟然发现少了两味药。 没想到蓝玉儿和成王的婚事竟然引起这么大的围观,本来一刻钟的路,竟然整整挤了半个时辰,顺便也听到了百姓的议论。 没想到蓝玉儿在京城百姓心目中树立了这么正面的形象。 “那蓝小姐暗地里想勾结咱们王爷,面上却做着对成王的贤妻,真不要脸。” 岑以薰挤出人群重重松了一口气:“那是当然的,难道她要光胆正大的勾引王爷然后暗戳戳地当个贤内助吗?” 浅绿见她一点都不在意,急得直扁嘴:“主子,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好,我知道你仅仅只是讨厌她。我也讨厌她!但是咱们先买药。” 岑以薰提着裙摆进了药堂,并没有看到人群中挤出一个人远远地看着她进了医药堂,等着她从药堂出来后,又远远地跟了上去。 等进她进了王府,那人便即刻转身离开。 为了方便照应,手术室设在原来绿丫手术的屋子,把绿丫送到另一间屋子。架上简易手术灯,手术刀、手术钳依次摆开。 原本面部的皮肤要用宫启煜的皮肤,但是后来听说外来的皮肤可能会有排异后,宫启宸还是决定用自体皮肤。 宫启宸有些羞涩:“阿薰,可不可以不告诉别人我的脸用了那个部位的皮肤?” “可以!” “也不可以告诉阿煜!” “不告诉!” 岑以薰全副武装,手术服,手术帽,口罩,戴着胶皮手套。因为要植皮,换 皮,浅绿根本不可能承受那种血腥的画面,这一场手术只有她一个人。 “三哥,我要上麻醉了,睡几个时辰而已,不要紧张!” 宫启宸很紧张:“可以不上麻醉吗?” “局部麻醉也可以,但还是会有痛感,并且持续时间不会太久。疼痛的感觉,跟凌迟无异!我需要切开你现在面部的皮肤,层层剥离,会非常疼痛。” 宫启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再疼也没有比在烈火中灼烧那样疼。” “没有必要再疼两遍。” “阿薰,如果睡着,我会没有安全感。我宁愿痛着醒着。” 岑以薰明白,不只是宫启宸,就连宫启煜也是这样的人,无法绝对地相信别人。因为他们被背叛伤地太深。 “好!我答应你!但如果我发现你后期痛到呼吸不畅的时候,我不会再咨询你的意见,直接给麻醉!” “好!” 第195章 成王大婚 岑以薰给宫启宸做了面部麻醉,她知道效果很表面。照宫启宸的疤痕增生情况,他皮下组织都受了伤。 岑以薰下刀前又再三叮嘱:“受不了一定第一时间叫我。” 宫启宸笑了笑:“好,薰姐姐,你已再说几遍,我可要叫你奶奶了。” 岑以薰哀叹:“你现在还能开玩笑,一会可别疼哭了。” 手术刀在耳根侧拉下第一刀的时候,宫启宸才明白岑以薰并不是开玩笑。局部麻醉虽然麻痹了疼痛,可是那种疼痛带来的窒息感和压迫感却还是存在的。 他没再开玩笑,轻轻地做出深呼吸,两眼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岑以薰。 口罩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极为耀眼的眸子。她弯着腰,戴着手套的手在他的脸上熟练的动作。 她的眼神那样专注地落在他的脸上,手术刀利落地起起落落,他甚至能清楚地听到皮肤被切开的声音。 宫启煜的心刹那间得到了满足,皮肤被拉扯时的窒息感甚至让他产生某种血腥的舒爽感来,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竟然产生了本能反应。 他在刹那间感到满足,仅仅因为此时此刻的她正全心全意地对待他。 宫启宸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身下的床单,气息有些凌乱。 “痛了吗?”岑以薰感受到他的异样,停手问他。 “不痛!不用停!” 手术正在进行时,蓝玉儿的八台大轿也在此时进入了成王府。 成王站在门口迎客,宫启煜坐着轮椅前来道喜,身后的青玉递上了贺礼。 成王看了看他身后,微微一怔:“昱王妃没来吗?” 这话立刻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已进门未进门的都转过头来探个究竟。特别是御史台的大人还特意走了回来,等着宫启煜给答案。 成王是昱王生父,父亲大婚儿媳不在场,这可太说不过去了 。身为亲王,如此不孝,没有为百姓做好表率,御史台有进谏的职责。 宫启煜淡道:“阿薰奉旨办差,今日不便前来,还望成王见谅。若心中有气,便进宫向皇爷爷讨个说法。” 这话无疑是在嘲讽成王一把年纪还玩告状那一套,让人笑话。 御史台的大人一听是皇帝有旨,立刻摸着鼻子走了。其他人却忍不住开始犯嘀咕。 成王大婚之期,皇帝派昱王妃去办差,那说明什么?说明那件事比成王大婚更重要,而这么重要的事却派昱王妃去做。这信任和器重已经不必言说了。 那些原本因为蓝玉儿嫁给成王而将天平偏到成王和宫启勋这边的人又渐渐倾向宫启煜。毕竟谁家的王妃都没有像昱王妃这样得到皇帝这样的器重。 有些送出贺礼的人都有些后悔,礼送重了。 成王一招挑拨没有成功,还被嘲讽了一顿。他也是多年浸淫在社交场的人, 那些人后悔的神色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成王压下所有的情绪,拍了拍宫启煜的肩,笑道:“是为父疏忽了,阿薰这么能干,是阿煜之喜,也是本王之喜啊。” 宫启煜眸光一冷,正要挥开他的手,成王已经比他更快地把从收了回来。然后抬头示意:“里面请吧。青玉,照顾好你家主子。” 青玉连忙点头称是。 成王府人声鼎沸,宫启煜刚一进门就看见了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 叶律胜? 宫启煜看着打扮成汉人模样的叶律胜,眸光微冷。 叶律胜感受到宫启煜的目光,回望时竟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还无声地冲他打了个招呼:“昱王殿下。” 宫启煜看着他有恃无恐的样子,眼底的冷意更浓。 “青玉,派人盯着他!” “是!” 青玉指了指叶律胜,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无声地警告。 喜娘扬声唱喝:“吉时到,请新人入场拜堂!”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盖着喜帕的蓝玉儿在丫鬟的搀扶下和成王各牵一头红绸绳,缓步走了进来。 宫启煜看一身红衣的蓝玉儿,眉角微皱眉。同来道喜的南风在一旁小声地提醒:“你别是后悔了吧?”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赵邀竞跟他挨着,还是听见了这话。立刻不悦道:“昱表哥,表嫂可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人,你不能后悔!” 宫启煜转眸冷眼梭去:“你们想血溅这里吗?” “不想!” “不太想!” 南风和赵邀竞纷纷转头看向正在夫妻对拜的新人,转移话题:“这新的人脚可真大呀!” “无聊!” 宫启煜口嫌体正地扫了一眼蓝玉儿的脚,神色一变,转头看向青玉,也就在这时,青玉已经低头在他耳边道:“主子,叶律胜出去了,青川已经跟出去了。” 第196章 昱王府遇袭 宫启煜面沉如水心急如焚,但此时正在拜堂,他要一走必然会引起对方警惕,打草惊蛇,只能等他们拜完堂趁乱走。 此时的昱王府,岑以薰正在给宫启宸做手术,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屋檐上翻了下来,正要闪身进屋的时候不小心被守在院中的侍卫发现。 “有刺客。” 侍卫大叫一声冲了上去,院子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压住了侍卫的声音,刺客反手一刀将侍卫打晕了过去。 五名黑衣人分别潜入三个房间,然而想像中要命的尖叫并没有传来。 岑以薰穿着一身白色戏装,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微笑地冲来了打了个招呼:“来的比想像中快啊,漱兰公主。” 来人穿着黑衣,全身上下只吐出一双眼睛,但那极有特色的凤眸让人几乎一眼就能看穿她的身份。 看到岑以薰的那一瞬间,漱兰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当下也不再多想, 手一场,一把白色的药粉在空气中荡开。一只白色的小鸟仿佛破空而来的利箭猛地向岑以薰扑过来。 那速度又快又狠,岑以薰在看到那鸟的一瞬间,眼底闪过惊讶之色。也正因为这一犹豫,那鸟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了她的心脏。 岑以薰惊恐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心脏部分的衣服上有一道红白相间的小点。 “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蒙着面的漱兰走到岑以薰的面前,伸出右手五指,在她的眼睛做着极为诡异的动作,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唯我之命服从。从此你将成为我的眼睛,你所看到的一切,都将成为我所看到的一切。” 她突然爆喝一声:“看着我的眼睛!结契!” 岑以薰缓缓地抬起头,瞳孔茫然而涣散,但自始至终,她的双眸都在跟漱兰对视。 漱兰等了片刻,见没达 成效果,忍不住皱眉,又爆喝一声:“结契!” 紧跟着岑以薰也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一脸困惑地看着她:“你这个契结成之后,我该是个什么表现?你要不说一下,我也好配合?!” 漱兰震惊地看着她,半晌她看着岑以薰突然露出灿烂起来的笑容,难以置信地说:“怎么可能?你竟然能躲我的白鸟祭!” “原来你的催眠术叫白鸟祭!” 岑以薰站了起来,漱兰转身就要走,紧跟着门“砰”一声被关上,同时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紧跟着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传来,漱兰的瞳孔猛地一颤。 岑以薰也有些惊讶:“你手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厉害,连我们前锋营的高手都压不住她。” 漱兰知道这个时候想要控制岑以薰是不可能了,但是只要不落在她的手里,皇帝就没办法拿她问罪。 岑以薰看出她的想法,手里摸出一把左轮,上膛 ,干脆利落地对准了她的脚:“我警告你不要乱动,否则后果不堪……” “设想”两字还没说出口,漱兰掌心已经多了一把短匕,杀气腾腾地冲她扑了过去。 “砰!”一声枪响,小腿传来一阵剧痛。 漱兰再次不可以思议地看了一眼岑以薰和她手里的东西,然后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涌血的小腿。 岑以薰向她走了过来,有些遗憾地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让你不要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用了什么妖术?” 漱兰刚要抬腿就发现小腿传来那种剧烈的疼痛比任何的刀伤都要疼。 “你才是妖,我这是科学技术!” 岑以薰把左轮拢回袖中收回空间里,又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 漱兰愤然道:“不知羞耻。”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没有。” 她在里面左摸摸右摸摸,最后索性将手伸进伸下摆里,那动作令人无法直视。 漱兰见她自摸的如此认真,犹豫了一下,牙一咬,将手里的匕首做飞刀向岑以薰扔了过去,自己则拔腿就跑。 “砰!” 又是一阵枪响,漱兰腿一软,整个人栽在了地上。 “我不是让你不要动了吗?” 岑以薰不满意走到漱兰面前,一把扯下了漱兰脸上的面巾,露出她明艳又震惊的脸来。 “别害怕,我没有恶意。” 漱兰羞愤难当,没有恶意还把她的腿打瘸了。这个女人太恶毒了。 岑以薰手里提着一件奇怪的衣服。那衣服上有一处正粘着一条拇指粗细的红白相间的虫子。 岑以薰用银针挑起那只虫子,亮给漱兰看:“这就是白鸟? 你家的鸟长这样?” 她还以为飞鸟就是宫启煜说的饮鸦呢,看起来不是。 第197章 装过头会死 漱兰震惊地看着被岑以薰用针戳着的虫子,又痛又恨。 这是她费劲心思养出来的极品蛊虫,每天以自己的鲜血喂养,又辅以其他高级蛊虫喂食。成活率非常低,但命中率非常高,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躲开飞鸟祭。 不,现在有了! “盔甲都拦不住飞鸟,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拦下我的飞鸟。” “盔甲都拦不住?” 岑以薰看看自己胸口那个被灼出一个小洞的布料,又仔细看看扎在针上那条逐渐变成黑色的虫子,啧了一声:“腐蚀度这么高吗?竟然可以穿透盔甲?不过不好意思,我这件衣服叫防弹衣,子弹射不穿硫酸泼不进,专门用来对付你手里的蛊。” “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你这不是看到了吗?” “你到底是什么?” “啧。虽然说我不是像 反叛大老板那样只限定你问三个问题,但你这废话是不是太多了?” 岑以薰看着漱兰那不太聪明的样子有些后悔,如果漱兰来回只会这几句台词,很可能根本就没有机会跟背后的大佬接触,她只是更前端的一个小喽喽。那样的话,为了抓住她而又枪又防弹衣的,风险就有点过大了。 岑以薰眉头一皱,要不杀了灭口? 也就在这一瞬间,漱兰感受到了岑以薰的杀气,连忙道:“你想干什么?我是南境的公主,你不能杀我。” “南境的公主今天此时此刻不是应该在成王的婚礼现场么?你只是一个刺客。” 岑以薰摸出手术刀,眼底杀气毕露。 “等一下!” 漱兰突然笑了一下,有几分认命的味道,“你特意在这等我,不是为了杀我吧?” 这话倒是有几分智商。 岑以薰正要说话,就听得外面 打斗声越来越小,紧跟着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院里传来宫启煜平静淡漠的声音:“不必追了。” 院子里响起侍卫们整齐划一恭敬的声音:“参见王爷。” 宫启煜点了一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扛着轮椅匆匆赶到的青玉:“慢了!” 青玉将轮椅放到他的声音,累地气喘吁吁,这可是柳木做的轮椅,里面还有各种机关,足有八十公斤。 当然,重量不是问题,最主要的还是不好搬。 宫启煜嫌弃地一甩衣袖将轮椅滑到岑以薰所在的屋子门口,抬手敲门,声音温柔,整个人笼罩着一股温柔祥和的气息:“阿薰?” 精疲力尽的青玉一脸悲愤,同样是人,为什么王爷待他和王妃的差别这么大?王爷难道忘了么,他也曾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啊! 岑以薰正在审漱兰呢,听到宫启煜的声音杀气腾腾的脸立刻变成笑意盈盈的模 样:“你等一下。” 她立刻甩下漱兰,飞快地跑去给宫启煜开了门。 宫启煜坐在轮椅上一脸乖巧,目光担心地将她上下扫了一遍,确定她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我当然没事,有事的人是她。” 岑以薰指着倒在地上的漱兰,说道:“我刚把人拿住,还审。我刚刚听见外面的声音,是她的同伙逃了吗?” “嗯!” 宫启煜淡淡应了一句,目光落在岑以薰身后的漱兰身上,又冷又狠:“来人,把刺客带去小南院。剥皮!” “是!” 几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飘了进来,上前就去拖漱兰。 岑以薰继早前小南院见过这些面具侍卫后再次看到他们十分热情:“没错,剥了她的脸,就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谁了。小心一点她身上可能有蛊虫。不小心也没关系,你们中毒了也没关系,我可 以治。” 如果岑以薰先前的杀气带着恐吓的味道,宫启煜已经直言漱兰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可以杀了。 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好像毒蛇盘踞在心头,让人恐惧。 她挣扎着想要甩开面具侍卫的缠缚,失声道:“你杀了我,就永远不会知道大历谁是北胡的内应。” 宫启煜漠然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突然从婚礼现场回来?又为什么会放走一个刺客?因为不需要你,本王也已经知道谁是大历的叛徒。带走! ” 漱兰厉声道:“大历的内应不只一个!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我知道的人……” 话音刚落,一枚冷箭从门外飞射而入,宫启煜头一侧,那枚冷箭便从他耳侧越过向漱兰射去。 岑以薰想也不想,把手里的防弹衣甩在她的身上,兜头盖了她一脸。 漱兰的脑袋被利剑射中,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第198章 好好招供 岑以薰走过去一把将人提了起来:“好了,没装了,我的防弹衣结实着呢。” 漱兰缓缓坐了起来,一脸震惊地摸着自己的头和脸:“我没死?我竟然没死?” 岑以薰没好气地说:“是,你没死。如果你想死的话我也不介意给你一刀。” 漱兰连忙摆手:“不,我想活。” 宫启煜冷声道:“对我来说,你这条命可有可无。 虽然阿薰救了你,但如果你给不了我要的东西,你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我有你们不知道的情报。 ” 漱兰指了指自己的腿,苍白着脸说:“可以先治我的腿吗?” 宫启煜十分冷血无情:“命都要没了,还要腿做什么?” 岑以薰却十分温和地说:“别这样,万一她真的能说出我们不知道的情报呢?那她就是咱们自己人,将来还得给咱们跑腿呢。” 漱兰连声道 :“正是正是,以后我们是自己人,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宫启煜抬了抬手:“带去小南院。” 漱兰再次死死地抱住了床腿:“不,我不去小南院,我不要被剥皮。” 岑以薰看着她那吓破胆的样子,哪里还有初进宫时直面皇上的勇气和胆识,哪里还有刚刚一身黑衣杀气腾腾的样子。 不得不说宫启煜从某些方面来说真的是一个杀神。 岑以薰在她身边蹲下,趁着检查伤口的时候在她耳边低声道:“如果还想活着出去,就听话去小南院。” 漱兰将信将疑地看着岑以薰:“南境都知道大历小南院有多可怕,进去的时候还是活人,出来就是死人。我不相信你。”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传闻,我都进过小南院。不信你问宫启煜。” 她当然不会告诉她进小南院那九死一生的惊险场面。 漱兰迟疑地看向宫启煜,却到底不敢向他求证,只好一再对岑以薰发出各种各样的诱惑:“你对百鸟祭很感兴趣吧?只要你保证我不死,我就告诉你怎么控制百鸟祭。” 这是一个好条件,岑以薰故意凶巴巴地对宫启煜道:“百鸟祭我要学,听懂了吗?” 宫启煜冷笑:“重刑之下她也不敢不教!” 漱兰简直要哭起来了,这个昱王怎么这么凶残,怎么这么恶毒。 岑以薰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好话说尽之后,宫启煜终于答应保证漱兰性命无忧。 漱兰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宫启煜这人虽然看起来非常凶残,可是也看起来很是一言九鼎的样子。 先前利箭破空而来时,青玉不用等宫启煜吩咐便第一时间照着箭失射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宫启煜、岑以薰和漱兰以小南院的时候,青玉也提着一个黑衣人来到了小南院的地牢。 青玉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巾,禀报道:“王爷,王妃,就是这人躲在暗放冷箭。” 漱兰震惊地看着眼前放冷箭的刺客,厉声道:“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那人却恨恨地瞪着她,根本不说话。 岑以薰扬了扬眉:“你同伙?” 漱兰龇目欲裂:“他是蓝玉儿的人! 她竟然想杀我,她竟然想杀我!” 岑以薰见她情绪有些激动,便让青玉把人先带走。 “阿煜你来问,我先给她治伤。” 子弹卡在小腿里,需要先取出来。岑以薰先给她扎针止血,然后打麻醉,手术刀烤火消毒,动作说不出的麻利。 漱兰看着自己腿上那两个黑漆漆的小洞惊悚的要命,一边招供一边时不时紧张地往自己的腿上瞟一眼。 “南境自月山之役后便至大历便不敢再有异心,直到蓝玉儿带着北胡的巫医到了南境。那巫医 说只有北胡的狼之眼才能救我哥。狼之眼是北胡的心脏,若带我哥去,除非南境和北胡结盟。 我父王虽然宠爱我哥,可是他毕竟也是南境王。他不想再起战事,便让我跟蓝玉儿一起进京,若大历没有人能治好我哥,南境联合北胡就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历也无话可说。” 这时岑以薰给她注射了麻醉那种从来没有过的胀痛感让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岑以薰,你不可以借故折磨我。” “我没有借故折磨你,是你在借故拖延。你说的这些在大殿上我们都听过了。说我们不知道的。” 岑以薰又给她另一条腿打了麻药。她当然是故意的,漱兰到现在还在遮遮掩掩,她到时候就让她忍痛取子弹。 漱兰疼地两眼发红:“我只是从头跟你们说一遍,这样更清楚。我马上就要讲到你们不知道的内容了。” 第199章 诈供 岑以薰摸出镊子点了点漱兰的小腿:“接着说!” 手术刀切开皮肤,镊子钻进撕开的缝隙,漱兰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皮肤被撕扯开的感觉,可是竟然并不觉得疼痛。 她定了定神,接着道:“我也是父王的女儿,太子哥哥的病需要被肺血,可是没有人愿意心甘情愿为太子哥哥献血。我寻遍名师才掌握了飞鸟祭,让那些不愿意为哥哥去死的人主动献出生命。 我哥能活到现在,全因为我双手染血。但我心甘情愿,因为太子哥哥是南境未来的王。我甘愿为他背负罪名。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一旦大历没有名医可以救哥哥,南境就会给北胡借道,北胡的兵马会穿过南境,通过月山直到大历南部腹地。这样一来,我这个上京求医的人定然会沦回人质,甚至大历会杀了我誓师。 我也是父王母后的亲生女儿,他们这样做跟直接让我 送死有什么区别?就因为我是女儿,我就活该为哥哥献祭吗? 我不甘心!来的路上我想到离开,从此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有一天晚上,蓝玉儿找到我,问我身为女子可有不甘过? 我自然不甘,但我岂会告诉她。我防着蓝玉儿,但她却对我推心置腹。她说她深爱着一个男人,但因为出身低微而无法嫁给他。她想改变女子的命运,改变出身低微的女子的命运。她这番话说的很得我心。 她说只要大历和北胡打起来,她便可以趁乱跟我一起杀回南境皇宫,助我夺下南境,成为南境女皇。我很心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父王十年前就曾亲自到大历为我哥求医,但无人能治。我不信十年后就能。所以,我认为我死定了。” 岑以薰将取出来的子弹扔进托盘里,然后消毒上药:“现在呢?我已经证明我能救你的太子哥哥,为什么你还要杀 了绿丫?” “因为贪婪!” 宫启煜淡道,“因为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成为女帝坐拥天下的样子,再也不想成为他人的卒子。” 漱兰坦然道:“没错!没有人不向往权利。因为权利的顶峰意味着自由。” 岑以薰一边麻利地拉开漱兰另一条受伤的腿,一边说道:“你错了!自由不是由位置决定的而是由能力!而且,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自由。所谓的自由不过是在限制框架可允许的相对自由而已。” 她低着头神情专注在手术刀上,并没有看到宫启煜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撼。 漱兰却不以为然道:“没有权利,能力再大也没用。我就是个例子!我不强么?就因为我是女人,就因为我不是权利的拥有人,所以我只能沦为牺牲品。” “我并不赞同你的观点,但是我也无法说服你。” 岑以薰替她 两条腿都包扎好后,站了起来:“伤口尽量别沾水。今晚下半夜是王府守卫最薄弱的时候,到时候你自己再想办法逃走。” 漱兰猛地睁大了眼睛,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什么意思?你想让我我回去找蓝玉儿?你想让我去给你们当探子?” 宫启煜冰冻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冷色道发:“有意见?” 漱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抓着兰司羽的那只手出现一道道血丝,空气中仿佛飞舞着一刀无形的冰刃一刀刀地落在她的手背上,又冷又疼。 漱兰连忙松开口,干巴巴地说:“没有意见。” 岑以薰比宫启煜好说话,离开的时候还问了她知不知道如何当一个好卧底之类的问题。 漱兰很想骂她,但看到宫启煜冰冷的眼神时,她连忙扯出一道僵硬的笑容告诉她知道。 岑以薰跟宫启煜回到主院,一关上门,就冲宫启煜伸 出了手:“耶,配合成功,大获全胜。来,击个掌吧!” 宫启煜不知所措地举起手,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岑以薰主动在他掌心一击,发出清脆的击掌声。 宫启煜握住她要收回的手,与五指插入她的指缝间,有些后怕道:“你知不知道当我发现蓝玉儿竟然亲自行动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么。还好你没事。” 岑以薰挺意外的:“蓝玉儿的武功很厉害吗?你都会忌惮?” 宫启煜摇了摇头:“她不是武功厉害,她会术术, 我怕你着她的道。” “别担心,咱们今天不是布下天罗地网么。” 岑以薰看着宫启煜还是一脸沉闷的样子, 捧着他的脸道,“开心点嘛。想想咱们把漱兰诈地全都说了。你说她如果反应过来黑衣刺客并没有冲她放冷箭而是被点了穴说不了话, 她会怎么样?”  第200章 不聊过去 “她怎么样都已经无法后悔了,因为她已经出卖了蓝玉儿。她如果想两边跳,我一定让她死无全尸。” 岑以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么冷血无情地话,再次赞叹:“不跟你当敌人的感觉真的太好了。不然每天活地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你杀了。” 宫启煜见她旧事重提,一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握着她的手道:“阿薰,我错了,以往的事你不要跟计较。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那张冷峻的脸上带着央求和不安。岑以薰心里顿时有种虚荣的满足感。她故作伤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一脸后怕的样子:“当时也不知道是谁把我带进小南院,恃强凌弱,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不知道是谁纵容府里的下人欺负我,不给我饭吃……” “阿薰,阿薰,我错了,我错了!不要再说了。” 宫启煜连忙打断她,不让她再数下去。过去那桩桩件件仿佛绑在 他心头的火药,随便一点,便惊得他心神俱裂。 他那时哪里知道这世上会有这样离奇的事,同样的壳子装着不一样的人;他又哪里知道这世上会有一个人,竟有那样离奇的医术;他更想不到,一心只想回到雪域拯救族人的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爱上一个人。 岑以薰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懒洋洋地叹了口气:“这就教给你一个道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你看看你以前对我那么坏,后悔了吧?” 宫启煜看着她双目灼灼:“我悔!” 岑以薰看着他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忍不住问:“那,你去跪半个时辰搓衣板我就原谅你,并且以后再也不提以前了。你跪不跪?” 她倒并没有真的计较,也没有真的想让他跪。只是突然想起来前世网上总会用“跪键盘”来表示宠妻,她有些想试试。 她说完其实就有些后悔了,这是男人为天的封建一朝,宫启煜是还 是属于权利金字塔上的那个男人。 他怎么可能会愿意! 岑以薰略有些失望,但也理解,笑道:“我其实……” 宫启煜却一口应了:“好,我跪,只要阿薰说话算数,以往的事情一笔勾销,再也不计较了。” 岑以薰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跪啊,搓衣板罢了,有何难的。” 宫启煜不以为然道,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某种跃跃欲试的欣喜。他是当真期待着岑以薰再也不跟他提过往那些事。 岑以薰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知道我说什么吗?我说你去跪搓衣板。” “我知道。” 宫启煜突然扬声,“来人,取一块搓衣板来。” 门外留守的青玉干脆利落地应声离去,又很快回来。双手托着搓衣板,恭敬有礼地奉上:“王爷,搓衣板来了。” 宫启煜伸手接过,示意他退下。 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又过去将门关了,将搓衣放在地上。 他从轮椅上起身,一撩衣袍就要跪下去。 岑以薰一把拦住他,斥道:“你疯了,腿还没好呢。” 宫启煜对她简直就是盲目的信任和崇拜:“阿薰既然让我跪,定然是因为对我无伤或者纵然伤了,阿薰也能治好。我不怕。” 岑以薰眼底有些红:“你就那么相信我?万一我就是单纯想出气呢。” “是我让阿薰生气了,让阿薰出气也是应该的。” 那一瞬间,原本平静空荡的心突然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胀又暖又酸涩。 她是喜欢他的,曾经以为只是对这张皮相的迷恋,现在却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因为他而充盈满足。 有人说上天是公平的,每个人都有得到一次爱情的机会。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总会遇到一个愿意为你放下一切的人。如果遇到了,一定要 抓住,因为错过后,你就再也不会遇到另一个了。 “傻瓜!你受伤了,不还得我照顾你么!以后你做什么一定要想想,这样做会不会让我伤心,会不会让我担心,会不会让我费心照顾你 。” 宫启煜看了看地上的搓衣板,有些迟疑:“不用跪么?” “不用跪!” “那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我不会再提,我发誓。” 宫启煜明显松一口气的样子让人心暖不已也让人哭笑不得。 岑以薰有些不忍心:“我们不说以前了,说说现在。蓝玉儿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不告诉皇爷爷吗?” “现在不是好时机。蓝玉儿刚嫁给成王,我便跟皇爷爷说她其实有狼子野心。皇爷爷只会疑心我嫉妒父兄。” 第201章 分析各个势力 历来皇帝渴望过着平凡人父慈子孝的生活, 虽然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儿孙们并不会真的兄友弟恭的。但是,如果有人出来破坏这股表面的和谐,他就会迁怒那个人。 宫启煜深谙其中的道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蓝玉儿已经跟北胡联手了,如果我们不及时制止,万一起了战事怎么办?是,我们前方有将事,不行还有你这个战神在,战火烧不到京城,可是边境的百姓怎么办?” 岑以薰有些不赞同道:“如果漱兰反应过来,想明白我们要先拿出证据的心理,向蓝玉儿说明今日之实情怎么办?她们合谋做出些让我们误会的谋逆大案来,等着我们将他们捉住,然后他们在皇上面前亮出被冤枉的证据。这样一来我们反而在皇上心里留下一道刺……” 岑以薰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宫启煜正 双目灼灼地盯着她看。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脏了?” 宫启煜失笑:“不脏,我只是没想到阿薰竟然还有这样的犯罪心理。” 岑以薰一脸认真地说:“不是啊,难道你没有看过类似的书吗?大反派早就设好陷阱等好人来跳,趁机诬陷好人。等皇上对我们产生了罅隙,接下来我们就成了狼来了的小孩。我们再说什么皇上都不会相信了。他们的计划也就达成了。” “我没有看过类似的书。但是你说的没错,他们很可能将计就计。” “是吧?那我们怎么办?” “没有更好的办法!现在告诉皇上不是好时机,我们只能派人盯紧他们。漱兰还要教你飞鸟祭,到时候可以打探一二。” “说起那个飞鸟祭,你有没有想法?” 岑以薰走到桌前拿出纸笔来写出人物关系图:“我们整个京城的后 宅几乎都跟大白鸟有关。刚刚漱兰冲我扔蛊虫的时候,我以为她就是控制京城后宅的那个人。现在看来不是。 阿煜,现在京城有几拨人。由大白鸟控制着的后宅妇人是一拨;蓝玉儿和耶律胜是一伙。这两拨是外来的势力。剩下的是皇后、成王、宫启勋和相府是一伙。” 岑以薰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人名,一阵哀叹:“我们的敌人好多啊。阿煜,我们要去雪域,得把这些人都铲除。” 宫启煜接过她手里的笔随手画了个圈,笔头坚硬的触感让他一怔:“这是什么笔。” “签字笔。比毛笔好用吧。这样握笔,还简单,是不是?” 岑以薰在宫启煜面前越来越不隐藏自己,空间里看到什么都往外拿。最近空间也不像以前那样受限制了,东西越来越多,好像有人故意也往她空间里填,还生怕她不够一样。 “嗯,很好用!” 宫启煜刚开始的时候就握笔有些轻微的不适,但很快发现硬笔的好处:“这比毛笔写字快。要是用在考场上便能节约更多的时间。” “当然,用在任何地方都能节约时间。不过现在不行,没有工厂支持我们生产。所以还是很珍贵的。来,亲爱的,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我们看看怎么尽快把这些坏人处理了,然后我们去看看雪域世界。” 宫启煜把成王和蓝玉儿连在一起:“成王和宫启勋并非一条心。大家都以为皇长孙会是新帝。但这只是因为太子青王英年早世,皇帝没了立太子的心,让让大家有这样的误会。 成王从来不解释这点,不是因为他敦厚,而是因为他有意让宫启勋成为众矢之的。别看宫启勋现在蹦的欢,他的势力根本不能跟成王相提并论。” 岑以薰挺竟外的:“那岑相呢?他也看不出来吗?” 宫启煜“呵”地笑了 一声,眼底透着几分讥讽:“相爷要的是从龙之功。你进我昱王府这是一条路,岑月莹去长孙府也是一条路。还有最后一条路……” “什么?” “他是成王账后最大的幕僚之臣。” 岑以薰惊的嘴都合不拢了:“什么意思?岑相是成王的人?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这藏得也太深了吧。” “算不上深,不过是他站上了所有有可能的船罢了。” 岑以薰突然笑了起来:“如果他发现他站的船最后都翻了,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宫启煜看着她狡黠的笑意,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看他失落这么高兴?” “那当然,他对我可不是一般的差。好几次差点害死我。不过,也当真算是被他间接的害死了吧。” 宫启煜明白她说的是原主的事,心底莫名有些慌。她出现的那样突然,不知道会不会突然的走呢。 第202章 皇帝一早的召见 宫启煜一把握住岑以薰的手,声音有些不自觉地发颤:“你,不会走的,对吧?” 他没头没脑问出这么一句话,岑以薰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会离开这里,离开我的,对吧?” 岑以薰这才明白他说的是自己魂穿这件事,她自己也有些没有底气:“应该不会吧。” 从科学的角度讲,这本身就不是一个科学的事情。她是死于码头大爆炸,前世的那个身体应该已经炸成灰了。 想到这里,她觉得笃定了些:“不会的!” 虽然宫启煜也不知道她就这话的依据是什么,但听她这么说,顿时便吃了颗定心丸,便不再那么紧张了。 两人又分析了一下现在要面对的问题,以及接下来的对策。 “听说岑月莹和宫启勋的婚事也订下了,阿煜你有什么想法?” 宫启煜看着她一脸坏笑的模样,心知她有了主意,便笑道:“ 阿薰想做什么便去,我定然帮你的。” 岑以薰双手撑着双颊,不满道:“宫启勋指望着成亲后解除禁足呢,我偏不如他的愿。” 刚到穿越过来的时候,她一直没有主动跟宫启勋岑以月莹算过原主这条命的账。主要就是因为宫启煜一直对她虎视眈眈,她要在宫启煜眼皮底下保命已经非常艰难了,根本抽不出空来对付宫启勋和岑月莹这对渣男贱女。 现在她跟宫启煜化干戈为玉帛了, 不必再担心对付宫启勋时被宫启煜在旁边捅刀子。 “你要如何做?” “山人自有妙计,你且看热闹便是。” 岑以薰笑眯眯地站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宸哥怎么样。” 宫启煜想了想:“我便不去了。他并不高兴看见我。” “好!” 宫启煜是个醋坛子,他分明清楚地知道宫启宸对岑以薰的心思。但在宫启宸伤势恢复期,他还是克制住自己去病床前宣誓主权 的冲动。 岑以薰看着他憋屈又克制的样子,忍不住走过去,弯腰倾身过去,在他额间落下一个吻。 宫启煜猛地睁大了眼睛,仿佛一只成年雄狮突然被当孩子哄了一样,有些难以接受的同时,又有些害羞。 红潮从他脖颈一直往上蔓延,转眼间红透了整张脸。 岑以薰轻轻地笑着,没有点破他。却在转身离开时,忍不住笑了起来。还以为清冷如仙宫启煜没有任何情绪呢,现在却会生气,会吃醋,会害羞,会憋屈。 宫启煜,越来越有烟火气了。 宫启宸并没有回到昱如的院里,而是去了小南院。从预测到漱兰会在成王成亲当天来杀绿丫灭口, 她就把宸王和绿丫转到了小南院。 但小南院毕竟是在地下,阴暗潮湿,对病人恢复十分不利。岑以薰给宫启煜做了基础检查后便命人将他从小南院转到她原来住的青芜院。 可能是因为夜太黑,侍卫们抬着宫启宸离 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钥匙被人偷,直到后半夜小南院有人越狱。 岑以薰刚睡下没多久,院外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刀剑交接声。 她迷迷糊糊地叮嘱道:“让青玉他们别太认真,还是得让漱兰逃掉才行。不然咱们今晚白折腾了。” 宫启煜见她眼皮都抬不动了,抬手将她圈进怀里,抓着她后脑勺的头发轻轻地揉了两个,温声道:“放心吧,青玉没去。今晚定然让漱兰回去。” 岑以薰蠕了一下嘴,话已经有些迷糊了:“ 一定不能让蓝玉儿好好洞房。” “好好,睡吧,睡吧。今天定然一切都遂阿薰的意。” 岑以薰这才把脑袋拱进他怀里,放心地睡了过去。 结果第二天一早,她就被小胡公公又尖又响亮的声音叫醒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昱王和昱王妃即刻进宫面圣。” 小胡公公这次有了经验,不再打听岑以薰是否还在休息,直接扯着嗓子一路院 外喊进院内。 出声十分突然令青玉猝不及防,根本没有时间捂他的嘴;更没想到一个内庭小红人竟然会用这么无赖的方式宣旨。 岑以薰一听圣旨人还没清醒便立刻一跃而起。从起床到洗漱完毕仅仅只用了半刻钟的时间,速度之快令要伺候她洗脸的浅绿瞠目结舌。 浅绿缓缓地收回递到一半的毛巾,讷讷道:“主子,可要奴婢梳妆吗?” 浅绿很忧伤,主子这么勤快麻利,还要她这个下人何用? 岑以薰一眼看穿她的想法,连忙在梳妆台前坐下:“要的要的。虽然我会洗脸,可是我不会梳头发。你来!” 浅绿立刻高兴地拿起梳子替她梳头:“娘娘今天怎么地起这么快?王爷都已经陪着小胡公公去偏殿饮茶了。” 岑以薰心里一暖,难怪她醒来就不见宫启煜的人,原来是在给她争取睡眠时间。 不过皇帝老人家一大早就诏她是为什么?漱兰进宫告状了? 第203章 不会悬丝诊脉 岑以薰收拾完去偏厅找小胡公公和宫启煜。 甫一进屋,就见小胡公公陪着笑脸战战兢兢地接过宫启煜亲自递到他面前的水:“多谢王爷!” 宫启煜扫了一眼被小胡公公抿了一口便放下的杯子,淡淡地问:“可是本王泡的茶不如公公的意思?” 小胡公公吓地几乎原地跳起,连声道:“不是不是, 昱王赐的茶,奴才不舍得喝完。” “上一壶茶不是喝的挺快么?” 小胡公公看着宫启煜面无表情的脸,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怎么好意思问这样的问题,他就是因为上一壶茶喝的猛,这才特别想上厕所,所以现在才不敢再喝了。 岑以薰看着小胡公公一脸憋尿的样子,嗔怪地扫了宫启煜一眼,吩咐一旁的青玉:“带小胡公公如厕去。” 小胡公公如得大赦,连忙跟着青玉跑了,跑到门口还不忘转身叮嘱岑以薰:“昱王妃,您就在这等着奴才,千万别走开啊。” 岑以薰笑着应了,小胡 公公这才走了。 宫启煜不悦道:“就是你惯着,宫里来传旨的才一次比一次早。若真是熬不过一刻的急事,禁卫军便会来代为传旨。他让小胡来,分明不是急事。我方才故意晾他,他回头便能跟胡公公诉苦,胡公公定然有法子让皇爷爷以后不再清晨就来宣旨。” 岑以薰一心害怕得罪金大腿,万万没想到宣个旨背后还有这样的门道。 她笑了笑:“算了,小胡公公到底是办差的,咱们何必跟他为难。” 宫启煜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捏了捏:“你就是心善。” 岑以薰不是心善,她是真的担心金大腿突然暴怒,她就没有好果子吃。而且宫启煜可以用权势镇压小胡公公,她不能,她没有权势。她现在看起来的威风都是借着宫启煜狐假虎威而已。 进宫的途中小胡公公念着她的好,悄咪咪地跟她透露了一下:“成王和新王妃一早就进宫请安了,新王妃身体有些抱恙。” 宫启煜闻言冷笑:“他新妃身体抱恙跟阿薰 有什么关系?宫里没有太医么?” 小胡公公垂眸小声道:“宫里的医女今日休沐。” 大历的医女有些像现代的护士,有些大夫不便的时候医女需要施以援手。而人身上的“不便之处”统共也就那几处。 宫启煜冷笑:“宫里就一个医女?医女休沐了就找阿薰?当阿薰是什么人?” 岑以薰看着缩成鹌鹑的小胡公公,笑道:“别生气,回头这些话说给皇爷爷听便是了。” 宫启煜冷哼一声,傲娇地别过头去:“我自然会跟皇上说去。往后午时之前,谁再往昱王府传旨,一律扔出去。” 小胡公公哪敢再言语。 岑以薰扫了宫启煜一眼,满眼疑惑,昨晚他对蓝玉儿做了什么,竟然伤到她的私密处? 宫启煜一脸无辜。 进了宫,小胡公公直接带着他们去了皇后的寝宫。 皇帝和皇后在正厅上首座着,两人都穿着正式的朝服,明黄色的制服晃得人睁不开眼。 岑以 薰照例跪着请安,宫启煜还是在轮椅上拱了拱手,连假意站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免了吧。” 皇帝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直奔主题,“小七家的,今日朕宣你进宫,是成王妃向朕求的。她说她的病,只有你能治。” 岑以薰也不矫情,直接问:"成王妃何处?我得先看过才知道是否能治。" 皇后冲旁边的嬷嬷抬了抬手:“阿青,你带昱王妃去。” 岑以薰随着嬷嬷去了内堂,穿着朝服戴冠的成王正坐在床边,一脸温柔地说着安慰的话。 岑以薰走过去规矩的见了礼:“见过成王殿下,成王妃。” 成王却仿佛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仍旧握着蓝玉儿的手絮絮地说着话,迟迟不让岑以薰起身,而带她进来的阿青嬷嬷也没有提醒。 这是有意要磋磨她,给她一个下马威!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直接站了起来,径直走了过去。 这会成王倒是反应过来,扭头看着岑以薰 一脸冷肃:“昱王妃见本王不用见礼么?” 岑以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以为成王殿下耳朵不好,便走近些见礼。” 说完,她三两步来到床前。两眼盯着成王,微微福了一身:“见过成王成王妃。” 成王盯着她看了一会,冷笑:“跟他一样,狂妄自大。” 岑以薰知道成王嘴里的“他”是谁,心里直喊冤。她要真自大,就不会在他求她来治病的情况下还给他乖乖地见礼了。 她弯着身子,没有起身,淡道:“成王妃身上血气过重,只怕是大出血不止。再失血不止,怕是老命不保。” 成王这才道:“起来吧。清晨玉儿突然身体流血不止,不知为何。” 身体出血不止? 岑以薰看着成王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样子,扬了扬眉:“是把亲王妃挪个地方还是你挪个地方?” 他挡在床边,她要怎么看病? 成王却仿佛终于捉住她的错处似的,冷笑:“悬丝探脉不会吗?” 第204章 你可真不害臊 岑以薰抬头反问:“你会吗?” 成王被她问得一怔:“本王不是大夫,自然不会。” “你会你就上,不会就别哔哔!” 成王万万没想到皇室中人竟然会说出如此粗俗的话来,竟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岑以薰看着他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样子,皱眉道:“你来?还是你让让?” 病床上的蓝玉儿终于忍不住了,虚弱地说:“殿下,让昱王妃过来看吧。” 成王这才恨恨地瞪了岑以薰一眼,不甘心地退到了一边。但他没有出去,而是一脸戒备地站在不远处看着。 岑以薰替蓝玉儿搭了脉,从空间里调出医疗设备给蓝玉儿做了一场全身扫描。 腹腔内出血? 岑以薰皱眉,并没有看到有内脏破裂开的现象。 蓝玉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副重病要死的模样。 她看着岑以薰紧 皱的眉头,忍不住问:“昱王妃,我怎么了?” 岑以薰又仔细地扫描了一下她的身体,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子宫有些破裂,做个小手术就可以止血,可能会影响生育。但应该不妨事,成王已经有这么多孩子了,孙子都马上要出生了。你不会生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蓝玉儿瞳孔巨震,颤声道:“什么?昱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岑以薰翻了个白眼, 她讲话这么难懂吗? “就是你将来可能生不了孩子了!” 青嬷嬷在一旁愤怒道:“昱王妃,每个女人都渴望拥有自己的孩子。成王妃刚刚成亲,你就对她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过残忍了。” 成王也在一旁道:“昱王妃,本王知道因为昱王的缘故你也不喜欢本王。可是本王有再多的孩儿也不会抢走你昱王府任何一分荣光,你又何必说出这般狠心的话来。” 岑以薰正要反击 ,门口便传来皇后龙钟又威严的声音:“皇嗣枝叶自然越多越好,这意味着我们皇家兴盛,大历兴盛。什么叫不能生也无碍?昱王妃怎么能如出如此歹毒之词。” 岑以薰扭过头,就看见宫启煜和帝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口。帝后正一脸肃穆地看着自己。 显然皇帝这条金大腿对于蓝玉儿不能生这件事还是很在意的。 成王仿佛一个巨婴,迎过去告状道:“父皇母后,儿臣虽然奉旨娶玉儿。可是她尚且年轻,儿臣将来定然先玉儿一步去见祖宗。玉儿若没有一儿半女,将来一人可以靠谁呢?父皇,您让昱王妃帮帮儿臣吧。她医术那样高明,定然可以治好玉儿的。” 岑以薰简直被成王的不要脸给震惊了,她以为成王会让皇上再给他找个大夫呢,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让皇上逼自己给蓝玉儿治不孕症。 老皇帝也不坐下,看向低垂着脑袋的岑以薰,悠悠地问: “小七家的,成王妃这病有几成把握治好?” 岑以薰坦然道:“我救她性命,百分百的把握。要保证她的生育能力,只有一半把握。” 皇后沉声道:“昱王妃有剖腹补肺术,还有换脸术。如今却说连保住成王妃生育能力的办法都没有?本宫确实怀疑你的用心。” 这皇后实在很歹毒,她明知道皇帝最不喜欢子嗣不睦,却故意在这个时候挑唆。 宫启煜淡道:“皇后娘娘若能找到其他大夫治成王妃,自便便是,何必为难阿薰。” 岑以薰看着自家相公为自己出头,也勇敢地为自己辩驳:“皇上,皇后,其实就算我能补好成王妃的子宫,能让她保住生育能力, 成王妃也不会愿意给成王生孩子的。” 帝后皆惊:“什么意思?” 成王更加难以置信:“昱王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岑以薰毫不畏惧地迎上成王的目光,反问道,“成王可知成王妃为何会血崩大出血不止么?” 成王脸色一臊,低垂着头,竟不敢回答。 皇帝见状,蹙眉恼道:“如果知道便说出来,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成王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他这样子连皇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催促道:“有何话旦讲无防。” 成王整张脸涨成不正常的红色,对皇帝道:“可否由儿臣耳语?” 皇帝不耐烦地地摆摆手:“过来说。” 成王挪个步子来到皇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皇帝闻言大惊,手指戳着成王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太不像话了!” 但这语气,却没有苛责的意思! 岑以薰看向皇帝说出了跟成王一模一样的一句话,震地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帝后再次异口同声地震惊地说:“你可真不害臊!” 第205章 自爆身份 “房事时用力过猛,导致成王妃子宫口破裂,大出血!” 岑以薰这话简直像一颗炸弹,震地在场所有的人七荤八素。 皇后冷斥道:“堂堂一国王妃竟然口出秽言,简直不知羞耻。” 蓝玉儿虽然躺在床上不太能动的样子,闻言仿佛受了极大的凌辱,泪如雨下:“昱王妃若不愿救我,自请离去便是,何必如何羞辱我。” “这本来就是事实,你如果说我我羞辱你那就羞辱你好了。” 岑以薰笑眯眯地看向皇帝,一脸无赖样的问:“皇爷爷,你来做主。方才成王是不是跟你说的这话?” 皇帝轻咳一声,示意道:“赶紧给人治吧,促命要紧。” 皇帝这话无疑就替岑以薰做了证,皇后喷薄而出的怒气还没泄完又被生生的堵住了,想来十分难受,因为岑以薰看她脸色十分难看。 更难看的还是 蓝玉儿,本来一个闺房之事,如今闹的人人皆知,将来定会成为满京笑话。 这都怪岑以薰! 岑以薰站在床边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淡道:“你干麻用这么恨我的眼神看着我?你恨我做什么?你要么恨你自己,要么恨成王,干嘛恨我? 又不是我让你在受内伤的时候把其余地方的伤势转移到子宫;又不是我在你受伤之后跟你洞房的。我只是一个在你受伤后奉命救你的人。你应该感谢我!” 成王大惊:“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受伤后把内伤转移到子宫?” “意思就是她之前受过内伤,然后用某种邪门的武功把其他地方的伤势转移到了子宫。所以你碰一下她就大出血了。当然也就更不用说生孩子了,这么薄的子宫壁是无法保胎的。” 成王整个人恍如被轰了个晴天霹雳,他踉跄着来到床边,不可思议地看向蓝玉儿:“昱 王妃说的是真的吗?” 岑以薰看着他踉跄着十分到位的身姿,颤抖的十分到位的声音,心里直夸演技精湛。如果眼底那分冷色藏的再深点就好了。 那就完美! 蓝玉儿歉然道:“王爷,对不起。出门在外,总有受伤时。有一次我们被偷袭, 我被震伤了五脏六腑,是师父用内功将我的伤势转移到子宫。此事过去已久,我都忘记了。” 她还对岑以薰道歉:“昱王妃,对不起,我确实将此事忘了。乍一听说不能有孩儿,我便激动了。 ” “好说!” 岑以薰拢着袖子站在一边,好心提醒道:“虽然有人替你施了针止了血量,但如果你不赶紧手术,很可能就会血流干而死。” 蓝玉儿虚弱地看着她:“有劳昱王妃。” 皇后本来是想来抓岑以薰错处的,没想到又让她逃过一劫,只好陪皇帝回到正厅候着 。 因为做的是敏感处的手术,成王和宫启煜也都跟着回了正厅。 左右退尽,屋子里只留下岑以薰和蓝玉儿。 岑以薰从药箱里取出麻醉和急救用的太阳能照明灯,以及手套和口罩。 岑以薰找了两摞书,放在她身体两侧,示意她把双腿分开放上去。 蓝玉儿浑身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当然不能是干你!” 岑以薰有些无语,但还是耐性地解释道,“你现在宫口破裂,需要做伤口缝合。” 蓝玉儿满脸震惊:“你说什么?那种地方怎么能缝合?” “你要不要治?不要治我就走了。反正你也是自作自受,昨天晚上去我家被阿煜的内力伤到五脏六腑了吧?本来你死掉才是计划中的归宿。你要不做手术,不一会也就死了。” 蓝玉儿重新躺回床上,冷笑道:“我不会如 你们的愿,我不会死。岑以薰,如果我今天死在宫里,你也会没命。” “我经手的病人,从来没有死在手术台上的!” 蓝玉儿眼睛一闭:“来吧!” 利普刀手术其实只要半麻就可以,岑以薰懒得听她唧唧歪歪,直接给全麻。等她彻底睡过去了才开始手术。 这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微创手术,加上最近空间里的东西越来越齐备,半个时辰后,手术就结束了。 岑以薰将手套、口罩和利普刀放回药箱,一转头就看到蓝玉儿正眼着眼睛看着她。 “你那个小箱子,能放这么多东西?” 岑以薰将药箱盖上:“关你屁事!” “小南院密不透风,可是昨天漱兰却从小南院逃出来了。昱王妃,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岑以薰万万没想到蓝玉儿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自掀面纱。这无疑就是对她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第206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 岑以薰看向门口,紧闭的门外依稀能看到两个立在门外的身影。 蓝玉儿竟然也如此大胆,在宫里自曝身份。 她提着药箱转头看向蓝玉儿扫了一眼她刚刚做过手术的位置,冷声道:“你是觉得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了,所以肆无忌惮了是吗?” 蓝玉儿撑着麻醉过后的难受和手术过后的不适感,硬是爬起来让自己靠坐着跟岑以薰对视。 “昱王妃,抛开你这个身份,我对你这个人非常感兴趣。” “我对你非常不感兴趣。” “是么?那你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吗?” 蓝玉儿突然冲她扔过来一个东西,岑以薰伸手一把握住了。她定睛一看,掌心上躺着的赫然是一颗射出来的子弹头。 她脸色瞬间一变! 蓝玉儿一直在观察着她,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得意一笑:“这个东西,叫枪吧。” 岑以薰冷笑一声,将子弹往回一掷:“不 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漱兰腿上的伤口,就是子弹射出来的伤口。你也来自那里吧?” 蓝玉儿两眼一瞬都不瞬间地看着岑以薰:“昱如应该告诉过你们他们出事的时候听到爆炸声了吧。那是我的军师制造出来的红衣大炮。我本来还不知道你是那里的人,昨天我看到漱兰腿上的伤,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原来的蠢货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昱王妃,不,岑小姐。来帮我,我会给你们想要的真正的自由。你们那里很自由,很有人权吧?我保证只要你跟了我,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岑以薰好笑地看着她:“你以为你是谁啊?道听途说了几个名词就想来给我洗脑?你知道什么是人权吗?你知道什么是自由吗?你以为那个跟你说这话的人是真心实意地跟你干吗?不,他肯定只是睡了你,并且还想接着睡你而已!蠢货!”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刚打开门, 成王就冲进来了,仿佛看一下生完孩子的产妇,飞一般地奔了进去:“玉儿,你没事吧,玉儿!” 岑以薰懒得看他演戏,一走出屋子,她就飞也似地奔向正厅,直到看到宫启煜的那一瞬间,她提着的心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她将小药箱放下,先给帝后行礼回禀:“回皇上皇后,成王妃的手术十分成功,接下来由医女照看便是。孙媳觉得身体疲惫,想先请离宫。” 皇后掀了掀眼皮子,淡道:“昱王妃便在宫里歇下吧,医女今日都休沐了。等成王妃的身体稳定了,昱王妃再回府不迟。” 这是想变相软禁她? 岑以薰皱眉道:“这恐怕不妥,府里还有几位病人要照看。其中一位皇爷爷知道,刚刚做完手术,是非常时期。” 皇后不依不饶:“什么人比成王妃的健康还重要?” 皇帝打断了皇后的质疑,淡道:“你先回去吧,成王妃若有其他不适,朕再宣你。” 宫启煜冷声道:“阿薰方才已经说过医女便可照看成王妃,皇爷爷何不把休沐的医女召回宫,非要召阿薰进宫呢?往返奔波,阿薰不会劳累么?更何况,府里还有个等着装舌头的绿丫,皇爷爷认为是大历的安定重要,还是成王妃重要?” 皇帝瞪了他一眼,嗔声道:“知道你心疼媳妇,这便带回去吧。还有,绿丫治好的话,朕便设宴请漱兰公主亲自查验,发国书让南境太子到京城来医治。”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拿了南境的太子当人质了。 岑以薰立刻道:“过了今日,皇爷爷随时安排。” 皇帝立刻欢喜一笑,拍着椅子的扶手连声道:“小七媳妇真有你的。你快回去好生歇着。朕明日设宴,你记得带绿丫进宫。” 老头还挺急! 不过这事早了早结! 岑以薰连忙跟宫启煜出宫去了。 一路上她推着宫启煜的轮椅一路狂奔:“快快快。” 宫启煜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颠地移位了,他努力把自己压在轮椅上控制着要站起来的冲动,连声道:“阿薰,咱们不急一时。” 岑以薰脚步不停,恨不得把轮椅当成飞机来开。 她喘着粗气,急吼吼地说:“很急,非常急!你给我坐稳了!” 轮椅从铺着石子路的御花园穿过,从铺着青砖的窄巷中经过,从宫门口凹凸不平的青石路上穿过,终于来到停马车的地方。 “快,快上车!” 岑以薰自己飞快跳上车,等着宫启煜一上车,就连忙催促青玉:“快,快开车,不,驾车。” 青玉被催地火急火燎地折好轮椅挂在马车一侧,飞快地甩动了马鞭。 马车骤然前行,宫启煜这才握住了岑以薰的手,问:“现在可以说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07章 真正的幕后黑手 岑以薰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理清了思路:“蓝玉儿身后的人,跟我来自相同的地方。” 宫启煜没有回过神来:“什么?” “这个世界上不只我一个人来自未来世界,还有别人。” 宫启煜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相同地方”是什么意思:“蓝玉儿说的?” “嗯!你派去查昱如受伤处的人都回来了吧?” “回来了!” “查到什么了吗?” “在事发地不远处有一个地宫,但里面已经被人先一步搬空了,并没有任何跟蓝玉儿有关的痕迹。” 岑以薰点了点头:“那里可能就是他们的了制炮基地。” “什么基地?” “制造红衣大炮的地方。” 岑以薰摸出纸笔三两笔画出一个大炮的简笔画:“红衣大炮,爆炸威力比震天雷高出不只十倍,如果准度足够高,可以直接将京城夷为平地。” 宫启 煜看着她神色严肃,知道事态严峻,便道:“先别着急。红衣大炮的威力如果很大,那相对的外形定然也很宠大。想要运送庞然大物进京,沿途定然引人注目。我们可沿进京途中设卡,一旦发现中途拦阻便是。” 岑以薰摇头道:“照着现在的科技基础,红衣大炮纵然造出来,精准度和射程都有待商榷。现在让我担心的是另一个人,他能制出红衣大炮,造出震天雷这样的东西更加轻而易举。 在冷兵器时代,一旦热武器上场,就会造成大规模战争和大量的人员伤亡。而且,你知道蓝玉儿多嚣张么?她竟敢在宫里自爆身份,想招安我。” 宫启煜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温声问:“阿薰,你在害怕什么?” 岑以薰的视线仿佛刚刚对焦似的,缓缓抬起头。当目光撞进那双漆黑的眸子时,心里所有的焦虑和恐慌都逐渐平静下来。 是啊,她怕什么!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蓝玉儿身后有 一个未知的敌人,她身边还有这么聪明狡诈的宫启煜呢。 虽然狡诈不是个好词,那也是个厉害的贬义词! 岑以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冲他笑了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宫启煜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就看穿了她的心底:“你是不是不觉得会做红衣大炮的人比你厉害,所以你担心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岑以薰被说中心事,讪讪道:“是!我在我们那个世界是大夫,所以来到这里,我带来了我们那个世界的医疗设备。我不知道他带来了什么。如果是热武器,我们真的不是对手。” 她曾经在前线枪林弹雨中躲过。在那样一个医疗昌明的时代还有许多将士无法及时救治殒命,更何况是没有任何科技可言的古代。 不管哪个年代,拥有先进的武器就意味着多了一半的赢面。 宫启煜武功再高强,面对枪爆也不过是肉身凡胎,不堪一击。 她既然能带医疗空间穿 越而来,那对方是不是能带着武器库穿越而来呢? 这才是她害怕的! 宫启煜握着她的手仔细地分析道:“阿薰,我见过震天雷威力,我也很忌惮那些东西。但是就从蓝玉儿不惜自爆身份这件事上分析,你的那个同乡并不能制造出很多红衣大炮。如果他这么轻松就能制造出灭国的武器来,蓝玉儿就不会招安你。 蓝玉儿原先视你为仇敌,恨不得杀你而后快。现在却想招安你。这说明什么?” “什么?” “说明她知道你的来历,怕你不好对付,成为她们造反路上的阻碍,所以要收服你。这也从另一个方向说明她们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强大无所顾忌。她们忌讳的东西还有很多。” 岑以薰被他说懵了:“她们忌讳什么?我看她们胆子大的很,一点忌讳都没有。” “他们时间很紧!” “啊?这你都能看出来?” “如果不是时间紧,为什么蓝 玉儿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好决定,在你面前自爆身份?虽然她笃定我们无凭无据时不能向皇上禀报,但这无疑也给了我们反击和准备的时间。这对她百害而无一利,可是她还是这样的做了。说明她非常忌惮你,不惜自爆身份也要把你招安。” 宫启煜的平静也让岑以薰逐渐安定下来。 “我觉得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见一见她幕后发那个人。” 宫启煜淡然一笑:“你不必着急,现在是幕后的那个人更想见你。” 岑以薰瞬间反应过来:“没错,他要招安我,当然他比我更急。” 这样一想,就更平静了。 “不过以后还是得小心些,他们手里有热武器,防不胜防。” 有宫启煜的开解,岑以薰的心便安定了下来,没一会就靠着车厢睡着了。 宫启煜点了她的睡穴。 回到昱王府,宫启煜将岑以薰送回主院后,自己便召集来了前锋营十虎到书房议事。 第208章 挑拨离间 岑以薰醒来时宫启煜还在书房仪事,她便自己带着药箱青芜院看宫启宸的伤势。 岑以薰去的时候,宫启宸裹着纱布闭眼靠在床头。床边站着一名黑衣人,正恭敬地垂首站着,正低低地说着话。 宫启宸听到声音,便睁开了眸子。看到岑以薰时,眼眸弯了一下,因为裹着纱布的缘故,很不清楚地叫了一声“阿薰”。 岑以薰看了一眼旁边的黑衣人,迟疑地问:“这位是……” “皇爷爷不是让我盯着耶律胜的动向么?这是我府上的人,说昨日耶律胜在成王婚礼上出现后便不见了,也不曾见他出城。” 岑以薰见他说话困难,便打断他:“这事要不要先让阿煜替你盯着?如今你话还说不利索呢,如何发号施令?” 宫启宸摸着自己的脸问:“ 皇爷爷说的话是圣旨,哪有让他朝令夕改的道理。我感觉今天便不怎么疼了,想来应该快好了 吧。” 岑以薰替他抽血验了血常规,见他并没有发炎,排异、出血等现象,沉吟道:“你的恢复效果很好,过几天可能说话会比现在舒服些。但彻底恢复还是要过一段时间。不要着急。” “我不着急, 几年都熬过来了,还熬不住多几天么。” 岑以薰检查完,见那黑衣人还没有要走的迹象,知道他们还有话说,便识趣地提着药箱离准备离开。 走的时候她还打趣了一声:“宸王府的制服怎么跟夜行衣似的。” 宫启宸怔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你要不喜欢黑色,那往后换个别的色。” 岑以薰连忙道:“我不过随口一说,不要介意。黑色耐脏。你们聊,我去看看昱如。” 而此时宫里,岑以薰走后,在仅有成王和蓝玉儿的偏殿内,成王一改之前那温柔体贴的样子,冷笑道:“我道你为什么要嫁给本王,原来已经不能孕育 子嗣了。” 蓝玉儿也不计较他言语里的不善,轻蔑的扬了扬眉:“怎么?你现在的几个儿子还不够你疼惜么?如果你只想借着幺儿固位,你就死心吧。因为,只要我在成王府一天,我就不允许其他女人都孩子!” “你敢!” “没什么不敢的。区区成王府还奈何不了我。” 成王咬牙道:“你就不怕我告诉父王你昨晚拜堂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吗?” 蓝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难怪宫启煜这么瞧不上你,就你这把岁数还动不动就 告把告父皇挂嘴上,当真让人瞧不起。不过我也不怕你去告。” “你以为我不敢!” “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绝对不允许你种女人祸害我成王府。” 蓝玉儿看着成王竟真想要去告状的样子,好像看个孩子玩闹一样,反而笑着握住了他的手:“别闹了。” 她一时冷一时热,一时让人难以琢磨真假。 成王冷冷地看着她:“蓝玉儿,本王奉旨娶你,可不是让你做消遣的。本王可以不向父皇母后诉明真相,但你要如实跟本王说,昨夜为何不与本王拜堂?” 昨天进入洞房之后,他掀起盖头时看到竟是一个络腮胡子的男时那种震惊让他至今难忘。 所以后来在她回来时,他便不问因由,毫无任何温柔的与她同了房。却不料她因此大出血。 他先前有部分焦虑和温柔是真心的,因为担心皇上会因此怪罪,也担心蓝玉儿突然暴毙令他在拥护者心里留下“暴君”的形象。 蓝玉儿拍了拍床,等他坐下后方才压低声道:“北胡探子进京了,你可知么?” 成王大惊:“何时的事?你如何得知?” “昨日,我在婚礼上看到了一个人形同北胡三殿下。下人不认得他,我又担心是真的北胡 三殿下,便亲自带人去追。因此回来晚了,没有赶上拜堂,并非有意不想跟你成亲。” 成王成功被她带离正题:“那后来如何,你抓住北胡探子了吗?确定是北胡三殿下吗?” 蓝玉儿摇了摇头:“人没抓着,差点命丢了。多亏漱兰公主舍命相救。” “隔日我们去向漱兰公主道谢。” 蓝玉儿看着成王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便接着道:“你可知追北胡三殿下的人里还有谁么?” “谁?” “鬼面侍卫!” 成王心底一凉:“小南院的鬼面侍卫?” “正是!” 成王放在床上的手逐渐握紧成拳头,脸色上露出一抹森然之色:“父皇果然还是偏着阿煜。北胡的探子进了京怕是父皇一早就知道了,早早交由小南院盯着……” 第209章 坑儿子的爹 成王和宫启煜向来不合,得知皇上将北胡探子进京的事交给宫启煜而不是他更加怒火中烧。 蓝玉儿添油加醋道:“宫启煜就算是天纵奇才,也是因为皇帝陛下给了他旁人都没有的权力和机会。北胡探子入境,皇帝分明早就知晓,可是他却让宫启煜去查,而不是交由你或者其他人。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皇上早已意属宫启煜啊。 宫启煜刚进京那几年,徒手撕猛兽,血溅宫宴,多少人都忌惮他的戾气,朝臣更是对他敬而远之。如今你再瞧瞧,这朝中多少能臣都已经向他靠了过去。远的不说,就说京兆尹……” “够了!” 成王愤怒地打断她,一向敛着的看似温和的眸子里露出了凶狠之气。 他一把掐住了蓝玉儿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本王跟宫启煜的账,本王自己会算。你这么上串下跳地的,想干什么?还有这是在皇宫,你为 何敢说出这种话?门外站的是你的人?” 蓝玉儿看着他眼底的杀气,一点都不恼,反而就着他的手扬起了下巴,一脸媚态地看着他:“这是自然,没点子手段,我怎么敢跟王爷在这里说这种挑拨你们父子情深的话呢?” 每个皇子都会在宫里设一些自己的眼线,成王也有。 所以他对蓝玉儿在宫里有眼线的事并不意外的,意外的是门外守着的那两名宫人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年纪可比蓝玉儿要大的多。 成王盯着蓝玉儿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松开了手, 一屁股坐在了床边,问她:“说说看,你想要什么?你嫁给本王到底是何目的。说清楚道明白,或许我们还可以合作。” “王爷当真让人另眼相看。” 蓝玉儿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都说成王殿下胸无大志,智慧寻常,如今一见,可见世人欺我。” “别废话!” “好,爽快!我想为后!” 蓝玉儿看着成王双目灼灼。 成王冷笑:“你真拿本王当傻子?如你方才所说,世人眼里本王最无胜算。你想为后会想嫁给本王?” 蓝玉儿坦言道:“正因为你最无胜算,最好欺负,我才能以你为跳板最终选择最有可能那个。” 成王咬牙切齿:“你想给本王戴绿帽?” 蓝玉儿如玉般的手指在他的喉结处轻轻滑动,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如今自然不敢!你将是我的陛下,不是吗? ” 男人都爱听奉承的话,成王勾唇一笑:“暂且放过你。” 蓝玉儿小鸟依人地偎在了成王的怀里,掩去眼底的讥讽,柔声道:“放眼当今,王爷最大的阻碍便宫启煜。我们首先得除掉他。” “说的容易。这些年他瘸着两条腿都能躲过无数暗杀活的好好的, 如今他腿脚马上就要恢复,放眼天下,只怕 再也无能人拦住他。” “其实不难!” “愿闻其详!” 蓝玉儿靠着成王的胸膛,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圈:“宫启煜练的是雪域神功,每日都需要运功一个周天,每至月圆要运行一个大周天。 他运功之时,只要一分心,便会心脉俱损。” 成王摇了摇头:“我曾派死士在他运功的时候暗杀过,他有寒冰罡气护体,刀剑不破。” 蓝玉儿眼底露出冰冷的杀气:“刀剑不破,你可让他自破!” “如何破?” “每个人都有弱点,宫启煜以前或许没有弱点,但如今他有了。岑以薰就是他的弱点。我们只要稍加利用,便可一击得胜。” “岑以薰身手也不错,阿勋曾经雇了杀手夜袭,那些杀手都不是岑以薰的对手。” “王爷您可真是,硬攻不行,咱们可以智取啊。 您想,宫启煜如今跟岑以薰如胶似漆。他说 他若是发现岑以薰给他戴了绿帽,你觉得如何?” 成王顿时两眼放光:“妙啊。是个男人都无法允许自己的女人背叛。更何况像 宫启煜这样心高气傲的。你想如何做?” 蓝玉儿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成王还有些为难:“阿勋马上就要跟月莹小姐成亲了,只怕他不愿意。” 蓝玉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只要王爷告诉他,此事于他称帝之路大有助益,他定然欣然前往。” 成王推开她,看着她那张清纯地看不出一丝算计的人,忍不住啧啧道:“谁能看得出这样一脸张下竟然有一颗蛇蝎般的心呢。” 蓝玉儿丝毫不以为耻,也淡然一笑,摸着成王的脸,柔声轻笑:“谁能看得出来这张敦厚的脸下竟然还有一颗称王称霸的心呢! ”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相对一笑, 蓝玉儿乐极生悲,扯到了伤口, 顿时脸色一白,惨叫出声。 第210章 这是男人的台词吗 蓝玉儿一惨叫,外面守着的两名宫人立刻闯了进来。 传太医,诊脉,最后竟然还惊动了皇后亲自过来查看。 成王看一向专横的皇后都对蓝玉儿关切有加,心底对她更加提防了。 蓝玉儿方才对他说的话至少有半数以上是虚假的,但皇上把北胡探子的事交给宫启煜这事定然是真的。当然她提出让宫启勋出面离间宫启煜和岑以薰也是一个可行之计。 当天蓝玉儿便留在皇后宫里,理由是方便传太医。 成王一回到王府,便召来了宫启勋,同他说了如何离间宫启煜和岑以薰。 “父王知道你一向不喜岑以薰,但如今宫启煜是你前方道路上最大的拦路石,只有 毁掉宫启煜, 你的前途才能光明。” 宫启勋虽然不够聪明,但骨子里的多疑和算计仿佛是天生。他下意识问道:“ 父王一向不主张对宫 启煜出手,如今为何改变主意?” 成王看出他心里那点子疑心病,恨铁不成钢道:“以前他腿瘸了,脸毁了。能成什么气候?我们何必背上子嗣相残之罪?如今你再看他,腿也快好了,脸也完好如初。放眼整个大历,父皇最中意的就是他。你留着他干什么?等着他坐上那个位置杀了我们父子两么?” 宫启勋见成王动了怒,也不敢再质疑,只好道:“ 我跟月莹马上就要成亲了。若是此时再传出我跟岑以薰有什么,只怕婚事不成,儿臣还得接着禁足。” “你这个痴儿,你当真以为你来来回回这府窜那府走皇上不知道?他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更何况,月莹小姐想必比你更加想要除掉宫启煜。因为只有他死,岑以薰才会无所依靠,才会任由她欺负摆布。只不过……” 成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她如今跟宫启煜如胶似漆,还能像以往那 般由你招之及来挥之即去吗?” 男人最恨被人质疑“行不行”,不管哪一方面。但凡这样问,那答案就只有行的。 宫启勋立刻傲然道:“那是自然。虽然说她在人前故意处处与我做对,实际上多次派心腹丫鬟与我送信。我一向厌恶她,自然不能让她得逞。如今既然有需要,那我便牺牲一些,见她一面便是。” 成王点头:“如此辛苦勋儿了。” 当天晚上,岑以薰便收到了来一封陌生人的来信。 来人言之凿凿,约她到饮月居一聚,事关她的身世。还特意说明要她一个人去,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否则他定然不会如实相告。 宫启煜坐在一旁泡脚,巴巴地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模样:“阿薰想瞒着我么?” 岑以薰将信拢住,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信上可说如果被第二个人知道,便不会如初相告的。 ” 宫启煜垂下眸子,低声道:“那我明日便偷偷地跟着你出府。 ” 他还十分赌气地补充了一句:“我会施展轻功。” 这可真棒,这人已经懂得用自己来威胁她了。 岑以薰挺想生气的,可是看着人侧脸那长长的睫毛,笔挺的鼻梁和因为委屈而微微下垂的唇角顿时心里就软成一团。 谁能过美色这一关呢! 岑以薰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信递给他,豪气干云:“看吧!最多将来我自己查便是。” 宫启煜一目十行看完信,不以为然道:“阿薰的身世还有其他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 岑以薰看着他乱吃醋的样子,失笑:“不只你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来自异世,出生在相府,娘亲是神医。但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有更多的秘密。皇上对我娘的事情有诸多隐瞒。 也许这关系着我为何会来这里。” 宫启煜瞬间就警惕了起来:“你要弄明白为何会来这里然后就想弄明白如何才能回去?” “倒……” 岑以薰看到他苍白的脸色,连忙改口道,“怎么可能呢,我过来的时候那边的身体都炸成灰了。怎么可能回去呢。你别瞎想。我就是有点好奇。” “明天我若跟你同去呢?” 岑以薰有些不赞同道:“我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有的时候还是需要有些空间。” 宫启煜受伤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烦?” 啊?为什么这种台词会由他来说?这不是女主台词么? 岑以薰看了他一眼,头疼地抚额,她正纠结要想句什么话出来说的时候。宫启煜开口了:“阿薰若好奇,便去吧。我定然不会拘着你,让你为难的。” 岑以薰看着他那幽怨的小眼神,忐忑地问了一句:“那我,真的去了?” 第211章 挑拨离间,谁不会呢 第二天傍晚,岑以薰便换了套浅色的叠领儒裙,戴了个帷帽便出去了。 到了饮月居门口,便有人引着她往里走。 她虽然不曾来过饮月居,但走着走着便觉得不对劲了了,叫住了前面引路的人问:“这是去哪里?再往前走就是要从后门出去了吧?” 那小二骤然转身, 冲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来:“王妃娘娘耐心些,马上就到了。” 岑以薰自然地与他对视,却发现那双笑眼仿佛万丈深渊,怎样都看不穿。 她张了张嘴想回答,却发现眼皮越来越沉,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袋一沉,身体重重砸在了地上。 小二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后,便一把将岑以薰捞了起来,往外飞奔而去。 马车一路颠簸着,岑以薰幽幽地醒来,看到面前的宫启勋似乎吓了一跳。 宫启勋似乎也被她突然醒来吓到了,但他很快冷静下 来,冷笑道:“会医术果然不一样,你醒的倒早。” 岑以薰动了一下,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捆成了一个大蛹,根本动弹不得。 宫启勋看着她挣扎的样子,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别挣扎了。我在里手里吃过多少亏。我当然得防着些你。你看,这可不是就防住了么。你竟然提前半个时辰醒来。” “半个时辰?” 岑以薰眯了眯眸子,“半个时辰出不了城。我们还在城里?你要带我去哪里?” 宫启勋弯下身子,捏住了她的脸,一脸探究地看着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聪明了呢?” 岑以薰心里一惊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秘密,没想到他淡然一笑,松开手看着她,不以为然道:“聪明了也好,你如今这样可比原来纯笨的样子舒服多了。毕竟,你现在是聪明绝顶的昱王妃,一旦臣服我身下,我也是我的荣焉。” 岑以薰惊恐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阿煜知道后不会放过你的。” 宫启勋冷笑:“我们现在就去宫启煜在城里的别居,亲眼看着你是如何臣服于我身下的。” “阿煜在京城怎么可能会有别居?我怎么不知道?” “他当然不会让你知道。他以前每日会在王府里运功,但最近这一个多月每天都会到京城别居运功。因为他运功时不能被打扰,否则走火入魔七窍流血。” 岑以薰恍然大悟:“所以昨天的那封信是你让人写的?所以你故意让我单独来见,是因为你知道阿煜信任我,所以他定然趁我不在的时候独自去别院运功?” “没错!怎么样?有没有发现其实我比宫启煜更聪明?” 宫启勋扣着她的下巴,眼底迸射着蛇蝎般的光:“你放心,等宫启煜暴毙,你成为无人问津的破鞋时,本王定然会看在一日夫妻的份上,好好宠 爱你。疼惜你的。” “宫启勋,你太过恶毒了!阿煜好歹是你兄弟,你就非要他的命吗?” “兄弟?本王可要不起他那样的兄弟。你以为他娘亲和青王叔那点破事我会不知道么?” 岑以薰这才真的吓了一跳。 她一直以为成王为着自己的脸面着想,也一定会瞒住雪域公主和青王之事,没想到他竟然愿意让儿子知道自己的羞耻处。 不过没一会,她就想明白的了:“所以,今日让你来毁我清白的人是成王?” 见宫启勋没回话,岑以薰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来:“看来你什么都不明白。” 宫启勋眉头微皱:“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成王这些年一直把你往外推,一副要立你为储的模样。原来是想拿你当靶子。”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 岑以薰冷笑:“堂 堂王爷被自己的儿子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照成王那狭隘的个性,不会暗杀你也定然会冷落你。如今天却捧着你…… 让我猜猜,是不是他抱着你痛哭流涕,表示你是他最信任的人了,他们共同的敌人就是宫启煜?” 宫启勋闻言,仿佛被踩到了痛脚,大怒道:“你闭嘴!你以为我会中你这挑拨离间之计吗?父王这一辈都不会参皇储之争,只有我跟父王是一条心。他不帮我帮谁?帮宫启煜那个野种吗!” 岑以薰还要说话,宫启勋怒不可遏制止了她:“你要是敢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在马车上就办了你!” 岑以薰果然就乖乖住嘴了,可是她一不说话,宫启勋却思绪万千起来。 岑以薰刚刚说的话几乎跟当年成王告诉他宫启煜身份时的情形一模一样,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 可是为什么岑以薰为什么会猜到?难道成王真的只是想拿他当靶子? 第212章 逮了个正着 接下来一路,宫启勋都没有再找岑以薰麻烦,没有再跟她说话。 等到马车停下,有人在外面禀报:“殿下,到了。” 宫启勋摔帘下车,然后十分不温柔地把岑以薰从车上提下来,冷声道:“别打什么不该有的主意。我和父王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能挑拨的。” 岑以薰没有接他的话,打量着四周。马车停的地方应该是后院,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家。但房子这飞檐高门,看起来十分气派。 宫启勋看着岑以薰眼底露出的惊讶之色,忍不住嘲讽道:“看来宫启煜并没有对你知无不言啊。” 岑以薰傲然反击:“产业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他这么有钱,不是挺好的么。好过你现在没了聚德楼,过的很拮据。” “你!” 宫启勋被她气地一噎,一把扯住捆着她的绳子将她往院里推:“马上就让你哭不出来。” 岑以薰嫌弃地怼开他的手 :“我自己会走。” 院子很深,很幽静,加上四下无人,确实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由人任意宰割的场所。 宫启勋看着她脸色越来越白的样子,得意道:“这一阵我查的非常清楚。这个院子平时只有几个聋哑人仆人在打理,宫启煜每次过来就只带一个侍卫护法。” 这时,一个蒙面黑衣人飞快来报:“殿下,昱王的马车已经到正门了。” 岑以薰面露喜色,宫启勋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了块帕子,在她阵容笑意森然道:“不如我们就玩个大的。我们就在宫启煜的门口表演给他看怎么样?” 岑以薰惊恐地看着他,无声地问: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来人,去引开青玉。” 宫启勋话音一落,便有几道黑影窜了出去。 宫启勋一把抱住岑以薰往主院走去,阴桀地笑了起来:“今天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 。” 岑以薰被捆成了粽子,根本挣扎不得,只能由着他把自己抱到了主院。 远远地她还能看到青玉跟着一个黑衣人飞出屋檐的情形。 岑以薰泪流满面:青玉啊,你可长点心吧。这么明显的调虎离山你都会中计。 宫启勋看着她满脸惊悚的样子,十分满意地将她放在院门口,抽出她嘴里的帕子:“叫吧,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岑以薰当真扯着嗓子喊:“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宫启勋十分无忌地扯开了她的衣裳, 将她推到墙上,用力地吻了过去。 “你放开了,宫启勋,你疯了,你放开了……” “别白费力了,就在这光天化日里,让宫启煜看看他深情爱重的王妃是如何在我身下承欢的。” “宫启勋,你简直无耻至及!” “这就无耻了?还有更无耻的!” “撕 拉”一声,布帛破裂,宫启勋贪婪地咬向那片白如玉肌的雪色肌肤。 “混账!” 院中传来一声爆喝,紧跟着空中一道人影一闪,宫启勋便被一股大力扯地摔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又高又圆的抛物线,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宫启煜阴沉着脸将岑以薰揽进怀里,掌心聚气,一把扯断了她身上的绳子,脱了自己大氅披在她的身上,沉声吩咐:“站着别动!” 宫启勋摔在地上痛地几乎当场要晕过去,他撑着身子踉跄着起身,看着骤然出现在的宫启煜冷笑:“你还真是个情种。为了救她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运功时强行破功会被反噬吧?” 他摸了摸自己火灼般疼痛的胸口,呸出一口血水,得意道:“我是受了点伤,但你今天过后也就废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传来:“你今天想废了谁?” 宫启勋猛地回头,看见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的老皇帝整个人 都懵了:“皇爷爷?您,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老皇帝气地整个人都颤抖着,气地几要喘不过气来:“朕今日要不来,你还要把阿薰折腾个什么样来?” 老胡公公连忙一把将皇帝扶住,连声道:“皇上,龙体为重啊。” 宫启煜施展轻功,一跃来到宫启勋面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脸色森然:“畜生!” 说完,手掌聚起一团雪色白雾,周围的空气瞬间冷却。 宫启勋下意识一把抱住脖子,缩头惊叫:“皇爷爷救命啊!” 他闭着眼睛,隔了许久,想像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传来的是岑以薰温柔的声音:“阿煜,我没事。你难道想让皇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这样何其残忍。” 宫启煜咬牙恨声道:“可是他对你又何其残忍。你今日若被他得了逞,只怕你将来生不如死!” 岑以薰冲他眨了眨眸子:“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不会有事。” 第213章 大胆反抗金大腿 宫启煜面若寒霜,看向她时眼底却布满了柔情:“永远不会。” 岑以薰傲娇地看向宫启勋:“你看,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阿煜都不会嫌弃我的。所以你死心吧。” 她又转头看向皇帝,一脸委屈地说:“皇爷爷,这次辛苦你和阿煜来的及时,要不然我就被人欺负了。皇爷爷,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皇帝正要发话,宫启煜一掀衣袍,扑通跪在地上,重重磕头道:“自月山之役后,孙儿自知愧对皇爷爷期许,甘愿关闭小南院,闭于昱王府。难道阿煜再也不是您的孙儿了吗?京兆府公堂之上,宫启勋造谣阿薰受辱于山贼,如今劫持阿薰到此欲行欺侮之事。皇爷爷今日若不给孙儿主持公道,孙儿今日便携阿薰离京回雪域去。从此与大历京城再无瓜葛。” 他腿疾未来愈,这一跪下去,磕着地面一阵巨响。皇上尚未来得及表态,岑以薰已经心 疼地不行。 “宫启煜,你有病啊。请皇爷爷主持公道也不用如此自毁身体啊。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你的伤控制到现在这种程度的。本来就快要好了,你现在这样会加重的。你懂不懂!” 岑以薰也不顾得皇帝就在眼前,哽咽着抓住了宫启煜的胳膊想让他站起来。 宫启煜执拗地跪在地上,额头冷汗涔涔:“我跪着听皇爷爷说句话。只要一句,我便起来。” 皇帝看看宫启勋双看看宫启煜,心如刀绞,沉声道:“起来说话。” 宫启煜仍然不动,皇帝冷喝道:“不是只要朕一句话么?” 岑以薰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老皇帝,心里如万浪翻腾。今日之事虽然是她和宫启煜将计就计的一个局,可是皇上这种做法确实令人心寒无比。 不说宫启煜为大历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且说就她也曾救过皇上一命。他竟然还 想包庇宫启勋欺负她。 岑以薰突然笑了一下,眼泪不断地往下流。她好想抱抱宫启煜,这个没爹没娘的男人这一路走来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皇上并不爱他,不过是拿他当把杀敌的剑罢了。 她在他旁边蹲下,轻声问:“能起来吗?雪域应该很冷吧?我们需要提前准备冬衣吗?延途会经江南吗?那边物价贵,我们需要兑多些银票吧?你若想今日便走也好,我会医术,总归能沿赚到足够的银子的。” 这些话,原先是故意说给皇上听的。可是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了。同样都流着皇室的血,同样的皇子皇孙,为什么宫启勋可以作奸犯科,可以杀人越货开黑店,欺负弟媳,而宫启煜残着双腿还要替他拿北胡细作,而妻子被人欺呢? 宫启煜本来是想施个苦肉计逼皇上对宫启勋出手,没想到竟然惹哭了岑以薰。他慌忙站了起来,手忙脚乱道:“不 要哭了,我起来了,不要哭了。” 岑以薰抹了抹眼泪,低声道:“咱们走吧。” “好!” 宫启煜看到两眼通红的岑以薰心口又酸又疼。她心疼他,他知道。可是她那样倔强的一个人,几次临于危难都不曾落过一滴,可是如今却因为他哭了。 是他的不是!他那样爱重她,如何能让她落泪。 此时此刻,公道不要了,皇权不要了,他只要她笑颜一如从前。 “站住!你们要去哪?” 岑以薰扶着宫启煜转身,看向皇上,认真地说:“回昱王府。皇爷爷还有何吩咐?” 皇上气地直瞪眼:“然后呢?你们就离开京城,去什么雪域?” 岑以薰抬头看向皇上,这个她一直畏惧的,也一直敬重的金大腿,淡道:“自然。难道留在京城继续受人欺负么?这里的人我们招惹不起,难道还不能躲远些么? ” 她一向对皇帝极为谄媚,如今这般直言无诲,宫启煜见所未见,一时又惊又喜。惊的是皇帝一旦震怒,可能他们得连夜逃出京城。喜的是,她如今心里当真有了他。 皇帝怒喝:“大胆!” 岑以薰惨然一笑:“我胆子一点都不大,方才已经被长孙殿下吓碎了,如今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罢了。皇上若要治罪便治吧。左不过再死一次罢了。” “什么叫再死一次?朕什么时候说让你死过一次了!” “皇上自然没有,但长孙殿下有。反正皇上方才亲眼见证长孙殿下欺我如此也仍然包庇。不如今日我一并将话说了。长孙殿下曾威胁我若不盗取雪域令,便要置我于死地。他见我久未偷到,便让我的贴身侍女绿丫威胁我,威胁不成便刺了我一刀。” 第214章 宫启勋落马 “胡说,你别胡说八道。” 宫启勋连忙跪在皇帝面前连声喊冤:“皇爷爷,她血口喷人,您不要相信她说的话。” 岑以薰冷笑:“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道。绿丫是绿柳的亲妹妹,当初她以为绿柳为我所害,以我之名给乞丐投喂疯狗肉被我驱逐出府,此事满城百姓皆知。至于她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长孙殿下应该比我更明白。” 岑以薰扬起下巴看向皇上,不卑不亢道:“皇上,阿薰不求皇爷爷做主,只图皇爷爷顺心如意。阿薰今日不孝说些实话让皇爷爷听到,不过是因为阿薰憋地委屈,想找人说说罢了。阿薰这便告退了。” “站着!” 皇帝在岑以薰转身之际叫住了她,抬了抬手:“贬宫启勋为庶民,留京不用。” 这个决定来的如此突然! 宫启勋看着前一 刻分明还袒护自己的皇上,眼前一片乌黑。 “皇爷爷,求您收回成命,皇爷爷,求您收回成命啊。” 宫启勋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然而纵然他磕地满头是血,皇上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进了屋内。 走到门口的时候,皇帝顿足转身,没好气地冲着目瞪口呆的岑以薰夫妇道:“还不跟进来?还要朕去扶你们吗?” 贬为庶民没有夺走财物,宫启勋还是家财万贯的平民。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已经足够,可是对于野心勃勃想当皇帝的宫启勋来说无疑是夺走了他的灵魂他的一切。 这个处罚岑以薰很满意,她立刻扶着宫启煜款款地向皇帝走去:“走吧,阿煜。皇爷爷为我们主持公道了。” 她当然高兴人地要死,宫启勋这样的垃圾哪怕拥有家财万贯,后半生也必然凄苦无疑。因为支持他的那些人定然不会放 过他。 但皇帝正悲伤着呢,她也不好太过开心,便低着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笑容。从宫启勋身边路过的时候,她赫然看到了宫启勋脸上恶毒的光。 他龇目欲裂:“岑以薰,你害我,你们夫妻狼狈为奸,设计害我。你要你们不得好死。” 他被凭空出现的影卫拖着,额头全是血,头发凌乱,发冠垂落,再也没有有一丝风流倜傥的模样,只有亡命之徒奔如丧家犬的狼狈和狰狞。 岑以薰现在心情好,不跟他计较。路过他身后的时候,还十分白莲花的叹了一句:“分明是你自己让人把弄晕了带来这里的,也是你自己说的要在阿煜运功的时候欺负我,让阿煜走火入魔。” 宫启煜兀自嚷嚷,喊的都是岑以薰和宫启煜狼狈为奸的话。皇帝转过身,步履蹒跚着往里走去,岑以薰看着他突然之间佝偻许多的背影,有些心酸。 等进了屋子,她立刻乖巧地在皇帝旁边站着:“皇爷爷……” 软软的声音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皇帝冷笑:“不走了?” 岑以薰舔着脸道:“皇爷爷刚贬了一个孙子,我要是再拐走您另一个孙子,我岂不是太没良心了嘛。我自然是不走了的。” 皇帝看向宫启煜:“你呢?走吗?” 宫启煜看了看岑以薰:“阿薰不睡过头,孙儿自然也不走的。” 皇帝十分嫌弃地瞪着他:“瞧你那点出息。” 宫启煜垂头不语。 岑以薰边给皇帝捏着肩,一边笑道:“皇爷爷,怕老婆的人都会发财。” “你还笑地出来?老大如今这样你们高兴了?” 岑以薰有些不情愿道:“皇爷爷,话可不能这么说。看到坏人绳之以法,每个百姓都会很开心的。更何况,今天我还是受害 人。” 皇帝冷笑:“受害人?阿煜,你来说说,纵然事关北胡和南境之机密,为何你非要让朕到此处了密会?莫非真如老大所说,你们真的早就计划好了,在此处设了个文中捉鳖局让老大往里跳?” 宫启煜面无表情道:“孙儿有何能奈竟能猜到长孙殿下想欺负我家阿薰?不过是昨夜阿薰得了一封密信说事关她的身事,令她到酒楼见面。对方要求阿薰单独去见。我觉得不妥,但又担心阿薰,便约皇爷爷到此议事。我若进宫,阿薰有事便不及相救。” 皇帝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便将此事揭过:“那便说说南境与北胡之事吧。” 当天晚上,岑以薰一回到昱王府便听地院里红豆和浅绿兴冲冲地跑过来:“王妃王妃,皇长孙受重责了,被贬为庶民了。” 红豆捅了一下浅绿,得意道:“不是皇长孙,是庶民宫启勋。” 第215章 岑月莹变心 “你们去打水来,我要沐浴。”岑以熏快速瞥了宫启煜一眼。 虽然她没有真被吃了豆腐,但衣服被撕,多少都沾染了那个混蛋的气息。 红豆很快着人备好了水,浅绿帮岑以熏更衣的时候,看到她脖颈上有一小处破皮。 “王妃,您受伤了?” “无妨。”岑以熏抬手抚了一下,“被野狗抓了一下。” “野狗?哪来的野狗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岑以熏轻嗤了一声,迈步进入浴桶。 热气氤氲,把她白皙的脸蒸的绯红,她慵懒的靠在桶边,闭目养神。 皇上今天做的决定看似是给她讨了公道,可说到底,宫启勋是他的长孙。 他真的会为了宫启煜这个半残而舍弃原本最中意的人选吗? 还是说,皇上也在盘算着一盘棋。 试探她跟宫启煜? 还是做给某人看? 心里记挂着宫启煜,岑以熏 泡了一会儿就回了卧房。 宫启煜斜依在软榻上,乌黑长发散在肩头,听到响动抬头看过来。 男人深邃的目光里闪过疼惜跟温柔,对她抬了抬手。 “过来。” “你泡过脚了。”岑以熏坐在软榻边上,“以后再有任何事,你都不要轻易下跪。你的腿才刚见好……” “阿熏为我顶撞皇爷爷,我为阿熏下跪理所应当。” 岑以熏一想到他今天毫不犹豫的跪在冷硬的地面上,心中一疼,眼眶再次红了。 她无措的攥了攥外衣,手被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包裹其中。 “阿熏。” “……”岑以熏抬头看他,见他又是一副吃亏的模样,倏地一笑,“早点休息吧。明日,或许还有大事要我们做。” …… 芩月莹是近傍晚的时候才得知宫启勋被贬为庶民的。 她顾不得礼仪尊卑,急晃晃的半夜赶去打探,由侍女去叫门, 从后门进入王府。 宫启勋大咧咧的坐在庭院里,发髻乱着,身上象征尊贵的锦服已经褪去,只着了一件青玉长衫。 石桌上歪着两个酒壶,丫鬟被他骂的远远站着假山旁不敢靠近。 “岑姑娘。”丫鬟给岑月莹行礼。 岑月莹让自己的女婢也留在假山旁,独自过去。 “长孙殿下……” 岑月莹走近,借着月光看到了狼狈憔悴的宫启勋,心里狠狠的咯噔了一下。 宫启勋是她所有的希望,是她未来的富贵荣华。 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变得这般模样。 “殿下,醉酒伤身,有什么事不妨……”岑月莹扶起桌上酒壶,手腕被一把攥住。 宫启勋的脸阴沉冰冷,眉心紧拧,目光充斥着愤怒与不甘。 他盯着岑月莹良久才认出她是谁,眼神瞬间又变得痛苦抓狂。 “月莹,月莹!” 岑月莹被他揽入怀里,抽 出手顺着宫启勋的背,“殿下,您是皇长孙,是皇爷爷最喜欢,最满意的孙儿,你为大历立过功,爷爷不会这么狠心的。” “……”宫启勋痛苦的摇头,“君无戏言啊……” “皇爷爷是在气头上,明天我就托人去劝慰,必定能得到皇爷爷的谅解。”岑月莹抬头看着他,“殿下,可否告知月莹,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皇爷爷如此震怒?” “我……”宫启勋难以启齿。 他拿起酒壶,咕咚咕咚灌了一阵,然后避重就轻的讲了经过。 岑月莹眼中闪过一抹恶毒。 又是岑以熏! “殿下莫愁,明日我请父亲托人打探,必定有好消息 ,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宫启勋醉了六七分。 在他看来,自己被废都是拜父亲所赐! 若不是他出那狗屁主意让他去睡岑以熏就不会被她反咬一口,更不会被皇爷爷抓个正着! 父亲恨宫启煜那个 野种,为什么要让自己当出头鸟! “月莹,我只有你……别走……”宫启煜抓着岑月莹的手不放。 若是往时,岑月莹自然想拴住宫启勋的心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可现在不行。 “我得回去, 天一亮就跟父亲一起奔走。”岑月莹用力掰开宫启勋的手,“你安心休息,不要再喝这么多,等我好消息。” 为了自己的前途,岑月莹必须要奔走。 她跟父亲一连拜访了很多重臣前辈,得到的消息都是相同。 恐怕再难扭转乾坤。 岑月莹回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秀给宫启勋的香囊都给剪坏了。 她的皇后梦,就这么破了!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么被岑以熏比下去! 如果宫启勋没机会在成为上位者,不如她令觅高枝。 虽然皇上就这么两个正孙,但还有其他王公贵族,她才不要做个平民怨妇,她要飞上枝头! 第216章 嫁给宸王 宫记勋补贬为庶民这事第三天就传的满城皆知了。 首先,长孙府被摘了牌匾,小胡公公领着旨带着一群禁军从长孙府里搜走了所有代表着皇家身份的东西:龙纹玉带、长孙韩服,以及柳侧妃妃的侧妃封号。 从此大历再无皇长孙,世间再无柳侧妃。有的只有庶民宫启勋和妾柳氏! 满城百姓都来看热闹,岑月莹就在人群中看着那富丽堂皇的景象在眼前坍塌。满心爱意刹那间稀碎。 她当然是爱着宫启勋的,可那是她从记事以来一直要追的梦。她还把自己最重要的贞操给了他,谁曾想,最后竟然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婢女小琴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提醒:“小姐,咱们回吧。夫人若是知道了该生气了。” 岑月莹幽幽转身:“走吧。” 马车停地有些远,她们方才走到,就看见车旁站了 一个人正同车夫说话。 那正是宫启勋的近侍,一见岑月莹,那人便迎了上来,欢喜道:“小姐,方才我们家长、公子看到小姐在人群中了,便让小人来请小姐过府一叙。” 岑月莹垂眸,将手伸到背后冲身后的小琴一摆手。 小琴立刻会意,在一旁柔声提醒道:“小姐,咱们可是借着替夫人买玉出来的,时间久了怕是夫人会起疑。” 近侍闻言看向岑月莹苦瓜着脸道:“岑小姐,我家公子这两天闭不见客,天天食不知味,宿夜难眠。如今只想见小姐一人,还请小姐能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去见我家公子一面。” 岑月莹为难道:“宫公子若今日曾见我,便知我在府外站了有多久。我若久不回去,我娘亲定然责罚。不若你先去回令公子,我今日先回家去,他日再到府上看他。” 近侍闻言,知道再劝无用,便不再纠 缠。 岑月莹上了马车发,立刻重重松了口气:“真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来找我。这可如何是好,他不会再求着我嫁给他吧?” 小琴轻蔑地撇了撇嘴:“可不是,小姐您可是要入主东宫的人,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庶人。” “是啊,真没想到宫启勋竟然这么不争气,别说入主东宫了,竟然连长孙之位都保不住。 ” “这也都怨岑以薰,都是她害的。” “岑以薰那个贱人,迟早有一天我让她受尽万人欺凌。” 主仆两人坐在车里一路抱怨着回了府,并不知道讲话的对话都被人听了去。 岑月莹一回到相府就被叫进了薛氏的院子,岑相也在。 “去看宫启勋了?” 岑相不冷热,岑月莹瞧不出他情绪,忐忑地回了一句:“是。” 岑相半晌没有说话,但垂眸间整个人仿佛 老了大半。 “看吧,也算全了你们最后的情分。往后便不必再去了。” 岑月莹松了一口气,乖巧道:“女儿知道。” 薛氏看岑月莹一副被践到的样子,上前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道:“你爹来不是撤训斥你的,是带了一门亲事来。” 岑月莹心底一阵期待,面上却假装还有些抗拒惊疑的样子。 岑相见状叹息道:“今早散朝的时候皇上单独找见了为父,说的就是你的亲事。你的亲事是皇上亲赐的,如今宫启勋被贬,皇上心中过意不去。大多数皇嗣都已经成亲,你若嫁过去便是为妾。皇上便将你许给宸王,你开始筹备嫁衣吧。一个月后,嫁入宸王府!” “宸王?宸王是谁?” 岑月莹满脸懵,她只知道本朝有个宸王,却根本没有办法那个人对号入座。 岑相更加悲伤了:“月山之役为救 昱王被烧伤了脸。” 岑月莹大声尖叫:“什么?父亲你要我嫁给一个毁容的怪物?这样的人与我人生有何益处?一张毁掉的脸如何能当储君?” "闭嘴!" 岑相怒地一拍桌子,“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吗?你若连这种分寸都没有,家里迟早受你连累。我不如现在就将你送到庵里去干净。” 岑月莹从来没有见过岑相对她这么凶过,顿时被吓住了,捂着脸痛哭道:“可是女儿不想嫁给丑八怪。父亲你帮帮我吧。不如把我嫁昱王做侧妃吧。他如今风头最盛,女儿还可以跟阿薰姐妹共处。” 岑相一怔,显然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但又为难道:“皇上并不是询问你的意见,而是下旨,赐婚!” 岑月莹一下子扑倒在薛氏怀里哭的泣不成声:“娘,女儿不嫁,女儿不嫁。您帮女儿求求爹,女儿不要嫁给丑八怪。” 第217章 嫁给宸王 宫记勋补贬为庶民这事第三天就传的满城皆知了。 首先,长孙府被摘了牌匾,小胡公公领着旨带着一群禁军从长孙府里搜走了所有代表着皇家身份的东西:龙纹玉带、长孙韩服,以及柳侧妃妃的侧妃封号。 从此大历再无皇长孙,世间再无柳侧妃。有的只有庶民宫启勋和妾柳氏! 满城百姓都来看热闹,岑月莹就在人群中看着那富丽堂皇的景象在眼前坍塌。满心爱意刹那间稀碎。 她当然是爱着宫启勋的,可那是她从记事以来一直要追的梦。她还把自己最重要的贞操给了他,谁曾想,最后竟然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婢女小琴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提醒:“小姐,咱们回吧。夫人若是知道了该生气了。” 岑月莹幽幽转身:“走吧。” 马车停地有些远,她们方才走到,就看见车旁站了 一个人正同车夫说话。 那正是宫启勋的近侍,一见岑月莹,那人便迎了上来,欢喜道:“小姐,方才我们家长、公子看到小姐在人群中了,便让小人来请小姐过府一叙。” 岑月莹垂眸,将手伸到背后冲身后的小琴一摆手。 小琴立刻会意,在一旁柔声提醒道:“小姐,咱们可是借着替夫人买玉出来的,时间久了怕是夫人会起疑。” 近侍闻言看向岑月莹苦瓜着脸道:“岑小姐,我家公子这两天闭不见客,天天食不知味,宿夜难眠。如今只想见小姐一人,还请小姐能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去见我家公子一面。” 岑月莹为难道:“宫公子若今日曾见我,便知我在府外站了有多久。我若久不回去,我娘亲定然责罚。不若你先去回令公子,我今日先回家去,他日再到府上看他。” 近侍闻言,知道再劝无用,便不再纠 缠。 岑月莹上了马车发,立刻重重松了口气:“真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来找我。这可如何是好,他不会再求着我嫁给他吧?” 小琴轻蔑地撇了撇嘴:“可不是,小姐您可是要入主东宫的人,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庶人。” “是啊,真没想到宫启勋竟然这么不争气,别说入主东宫了,竟然连长孙之位都保不住。 ” “这也都怨岑以薰,都是她害的。” “岑以薰那个贱人,迟早有一天我让她受尽万人欺凌。” 主仆两人坐在车里一路抱怨着回了府,并不知道讲话的对话都被人听了去。 岑月莹一回到相府就被叫进了薛氏的院子,岑相也在。 “去看宫启勋了?” 岑相不冷热,岑月莹瞧不出他情绪,忐忑地回了一句:“是。” 岑相半晌没有说话,但垂眸间整个人仿佛 老了大半。 “看吧,也算全了你们最后的情分。往后便不必再去了。” 岑月莹松了一口气,乖巧道:“女儿知道。” 薛氏看岑月莹一副被践到的样子,上前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道:“你爹来不是撤训斥你的,是带了一门亲事来。” 岑月莹心底一阵期待,面上却假装还有些抗拒惊疑的样子。 岑相见状叹息道:“今早散朝的时候皇上单独找见了为父,说的就是你的亲事。你的亲事是皇上亲赐的,如今宫启勋被贬,皇上心中过意不去。大多数皇嗣都已经成亲,你若嫁过去便是为妾。皇上便将你许给宸王,你开始筹备嫁衣吧。一个月后,嫁入宸王府!” “宸王?宸王是谁?” 岑月莹满脸懵,她只知道本朝有个宸王,却根本没有办法那个人对号入座。 岑相更加悲伤了:“月山之役为救 昱王被烧伤了脸。” 岑月莹大声尖叫:“什么?父亲你要我嫁给一个毁容的怪物?这样的人与我人生有何益处?一张毁掉的脸如何能当储君?” "闭嘴!" 岑相怒地一拍桌子,“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吗?你若连这种分寸都没有,家里迟早受你连累。我不如现在就将你送到庵里去干净。” 岑月莹从来没有见过岑相对她这么凶过,顿时被吓住了,捂着脸痛哭道:“可是女儿不想嫁给丑八怪。父亲你帮帮我吧。不如把我嫁昱王做侧妃吧。他如今风头最盛,女儿还可以跟阿薰姐妹共处。” 岑相一怔,显然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但又为难道:“皇上并不是询问你的意见,而是下旨,赐婚!” 岑月莹一下子扑倒在薛氏怀里哭的泣不成声:“娘,女儿不嫁,女儿不嫁。您帮女儿求求爹,女儿不要嫁给丑八怪。” 第218章 岑月莹之死 “什么?岑月莹要嫁给宸哥?皇爷爷怎么想的啊?宸哥又不是垃圾回收站!” 岑以薰有些愤愤不平,宫启宸自嘲一笑:“岑小姐原是要婚配给长孙殿下的,皇爷爷如今把她许给我,算是高看我了。阿薰不必为我介怀。” 岑以薰看着他眼底的失落,知道他是介怀的,到底有些不忍。 离开青芜院的时候,她对宫启煜道:“我们能不能去求求皇爷爷不让宸哥娶岑月莹?宸哥好歹也是月山之役的功臣,难道连娶个心爱女子的权力都没有吗?” 宫启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心爱的女人是你。” 岑以薰闻着空气中弥漫出来的醋酸味笑道:“他将来还会爱上发别人的啊。” 宫启煜心里默默地说,爱过你的人怎么可能会再爱上别人,你那样不同。 “皇爷爷把岑月莹许给宸哥并不只是让他接收宫启勋的女人,更大的原因是用他来制衡我。如今封王的孙辈就只有我一个,宸王容貌恢复后便有两个。岑月莹是岑相最爱重的女儿,把她许给宸哥就意味着把岑相举荐给了宸王。皇爷爷玩的一把好心术!” 岑以薰没想到岑月莹婚姻的背后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一时感慨不已,但也不再提给宫启宸 进宫启宸进宫求情的事了。 宫启宸不是笨人,过一会应该也会回过神来,知道皇帝的用意也不会觉得心凉了。 岑相从宫里回来后,便将岑以薰不肯立军令状的事说了,末了安抚道:“不过皇上也答应为父,如果宸王容貌不恢复的话这门婚事就取消。” 岑月莹眼底闪过算计的光来。 当天晚上岑月莹就带着婢女小琴偷摸地溜出门去,约了宫启勋在杏林见。 那是他们初见定情的地方,她到的时候宫启勋已经到了。 林中摆着各种各样的点心,都是他们初见时的陈设,岑月莹忍不住还是有些感动。 宫启勋一见她来便立刻上前紧紧地拥住了她:“莹莹!” 月影之下宫启勋虽然消瘦不少便比之前更加清俊了,岑月莹半推半就地偎在他的怀里,小声地啜泣着:“今日我来是跟公子告别的。皇上已经将我许给了宸王。” 宫启勋显然早知此事,眼底冷过一抹冷芒:“跟我走,只要放弃相府小姐的身份,父皇就不会再将你许给他了。我如今虽然没了身份,但还有些私产,从此天涯海角,总归有我们容身之处。” 岑月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我置于父母于何地?我娘只有我一个 女儿,她定然会伤心死的。” 宫启勋冷笑:“说来说去还是想嫁给宫启宸,你还想当太子妃,想当皇后娘娘!” 岑月莹生平第一次看到宫记勋面目狰狞的样子,心底一惊,随后她一撇嘴,破罐子破摔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本来我今日来是想找你商议我如何不用嫁给宸王,又能为你杀了岑以薰为你报仇的事。” 宫启勋眸光闪了闪:“真的?” “真的!” 岑月莹用力点头:“岑以薰为宸王做了整脸术,皇上跟我爹保证只要宸王的脸还有一块疤,我就不用嫁给他,而且岑以薰还会受罚。因为她跟皇上立了军令状。” “要如何做?” “只要在宸王的药里动些手脚,便能让他的脸永远都不会好。而岑以薰说出那样信心满满的话最后却无法实现,到时候定然会恨她。到时候皇上和宸王那边都不会放过她。” 宫启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如果我做到了,你会放弃相府小姐身份跟我走吗?” 他看着岑月莹沉默不语的样子,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让我帮你同时除掉宸王和 岑以薰,这样你就可以嫁给宫启煜了,是吗 ?除掉宸王,宫启煜没有对手,你就以此向宫启煜邀功 讨他的欢心。除掉岑以薰你就是昱王妃,往后就是太子妃再往后就是皇后,是吗?” 岑月莹被他说中心事,心虚地不敢抬头看他:“你在胡说什么?不嫁给宸王我就一定要嫁给宫启煜么?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往后我谁也不嫁了,做个老姑娘。” 宫启勋温柔地捧着她的脸问:“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是吗?” 岑月莹莫名从这话里听出几分毛骨悚然来,忍不住哆嗦:“你,你什么意思?” 话音一落,腹部便传来一阵剧痛,岑月莹低下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腹中插着的那把匕首,震惊地抬头看他,苍白的小脸因为痛苦而皱在了一起:“为什么?” 宫启勋温柔地看着她:“不是你说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么?如今你先做我的鬼,开不开心?” 岑月莹眼底写满了痛苦和恐惧,她紧紧地抓住宫启勋的衣领,哀求道:"我愿意放弃身份跟你走,救救我,送我去找岑以薰,她一定有办法救我的。" “你怎么可能会跟我走呢?我不过是一个斗不过宫启煜的蠢货罢了。我技不如人!” 岑月莹猛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 你怎么会知道,这是她在马车里跟丫头说的话,你怎么会 知道。 可惜宫启勋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握着匕首的手一拧,绞断了她的肠子。 岑月莹就那样瞪大了眼睛,身体直直地往后仰去。 宫启勋看着地上的岑月莹从袖袋中抽出一方帕子,净了净手,看了看旁边早就吓呆的小琴,拍了拍手,月影之下钻出一个人来,一把拧断了小琴的脖子,然后才冲宫启勋行礼。 “主子,您先走!我把人埋了。” 说话的赫然就是那天去请岑月莹的近侍。 “好!” 宫启勋正要走时,杏子里转出来两道一男一女两道人影。 女人赫然就是成王新妃蓝玉儿,而男人是戴着黑色帷帽,从头黑到脚,看不清容貌的人。 宫启勋警惕地看着她们:“你们都看见了什么?” 蓝玉儿好笑地看着他:“我们什么都看到了,长孙殿下能奈我们何呢?” 宫启勋冲近侍卫抬了抬手,那人正要动手,蓝玉儿一抬手洒出一把白色粉末,侍卫便倒了下去。 第219章 成王的请帖 宫启勋看着眼前美艳动人的蓝玉儿,心底突然生出几分惊惧来:“你到底是谁?” “长孙殿下不必害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蓝玉儿走到岑月莹的尸体面前,当空扬下一把白粉,那具睁大了眼睛惊恐不安的尸体转眼间便化成了一堆黑灰。 她又依样画葫芦在地清理了小琴的尸体,然后走到目瞪口呆的宫启勋面前,笑了一下:“这就怕了?方才杀人的时候不是很利落么?不过是个化尸粉罢了,只有对死人管用,长孙殿下若不信,可以试试。” 她温柔地说着,还将掌心递了过去。 那玉白掌心铺着一层浅浅的白粉,看起来娇弱无害。宫启勋却惊恐地往后退了下不,连声道:“你别过来!就算我被废除,那我也还是皇家子弟,我如果死了皇上定然会查的。” “谁说要你死了!” 蓝玉儿妖妖饶娆地摸着宫启勋的胸膛温柔地说,“我们是来帮你的。” 旁边的男子似乎等急,不耐烦道:“同他说明来意,能合作便合作,不能便杀了。” 宫启勋看向那男人,心里更加恐慌了:“你们想干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 蓝玉儿柔柔道:“我主人想邀请 你一起共谋大业。事成之后,你还是可以当这大历的皇帝。” 宫启勋看了看那个男人:“你以为我傻?我就算做了皇帝也不过是你的傀儡。” 男人声音冷漠低沉:“既然不愿意,那便杀了。” 蓝玉儿有些遗憾:“本来还想花些时间劝劝你呢,可是我的主人没有耐心了,看来我只有先杀了你了。” 月色下寒冷一闪,蓝玉儿的掌心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宫启勋失声尖叫:“我同意我同意,我没说不同意。” “如此甚至!” 男人冲蓝玉儿点了点头。 蓝玉儿便开始宽衣,月光之下脱地一寸不剩, 宫启勋看地血脉膨胀,却还努力支持:“你是我父王的王妃,你你,自重些!” 蓝玉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如果不是你成王怂恿你去刀坑害岑以薰你又如何会到如此下场?他都不顾念爷之情,你又何必为他遵循礼教?” 宫启勋眼睛一震:“你怎么知道是父皇让我去对付岑以薰的?” “因为他跟幕僚商议的时候我听见了呀。” 宫启勋顿时心中燃起了一阵熊熊怒火,一把将蓝玉儿压在了杏林地上,凶猛地问:“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等他们一江春水自然落成,林子里早就没了那个黑衣男人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蓝玉儿也不知羞,一件件的将衣裳重新穿好,面无表情地对宫启勋道:“今日之后,你得听我命令。眼下第一桩,我们要先拉下宫启煜,放北胡探子进入军机处。” 宫启勋大惊:“那样一来两国不是要开战?” “是要开战,可是与你何干!你还要为大历驱逐外侵吗?” 宫启勋忽然一笑:“是啊,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一介庶民罢了。对于宫启煜,我还有一步棋没动。” “什么棋?” “八月十五,演武堂有一场圣前比试,岑以薰的丫头红豆也会参加,我有办法让她成为行刺皇上的刺客。” 当天清晨,岑以薰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着鼻子,一脸困惑:“到底是谁在编排我的坏话。” 宫启宸看着她给自己量血压,眼底全是笑:“可能是有人想你。” “一想二骂三感冒,也不知道我算是多个感冒还是多个骂!” “怎么不能是多个想呢!” 岑以薰被他逗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开心,笑什么呢?” 宫启煜人还没进屋,醋意先达 。 岑以薰连忙坐正坐直,重新给宫启宸量血压:“在说我打喷嚏的事呢,阿煜你怎么来了?” “听说岑月莹不见了,相爷派人来府里问岑月莹是不是来王府了。” 岑以薰不以为然道:“岑月莹怎么可能会来我们家。再说了,失踪没到十二个时辰他急什么。说不定偷摸去找宫启勋去了,她那么爱他。宫启勋现在是最落魄的时候,她一定悉心守在他的身边,陪他度过人生的低谷。” 宫启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像那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真正的去爱一个人。她当初看上宫启勋怕也只是因为他的长孙身份罢了。如今他都不是长孙了,更没有什么前途,她怎么可能还会爱上他。” 岑以薰看着他,意外道:“你怎么这么了解她?” 宫启宸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于一个自己将来要娶的女人,我定然得派人去仔细查过。” "这倒也是!" 岑以薰点了点头,“那她会去哪里呢?女子半夜不归家可是会影响清誉的。” 宫启煜接话道:“这也是相爷不敢声张,私下来王府打探的原因。” 岑以薰不太愿意管岑月莹的事,淡道:“许是去其他小姐家玩去了。算了,不关 咱们的事。咱们还是想想如何对付北胡探子的事,这个大麻烦一日不除,皇上那边一日不好交待。” 宫启煜从袖袋中摸出一张帖子:“我这有个引北胡探子的法子。” 岑以薰看了一眼宫启宸的血压,没什么事,便收了测压仪,从他手里接过帖子来看。 “成王的请帖?演武堂的帖子?” 岑以薰有些奇怪::“演武堂不是宫启勋的产业吗?怎么由成王来发请柬?” “演武堂是皇家子弟玩耍的地方,也有给皇家禁卫军提人。宫启勋如今是平民了,没有资格再管演武堂,便由成王接手。八月十五演武堂会派人到圣前比武,胜出者可以成为演武堂甲级武士,也有可能选入禁卫军。” “原来如此,我们要怎么利用这场活动抓出北胡刺客?” 宫启煜笑了笑,冲他和宫启宸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三颗脑袋孩童般凑在一起,时不是发出一两句“这样也可以”的声音,紧跟着就爆发出哈哈大笑之声。 走出青芜院的时候,岑以薰还是笑地合不拢嘴:“你也太坏了吧,万一耶律胜知道了,肯定会气个半死的。” 宫启煜难得露出孩童般的笑容:“能气死更好,省了咱们好多事。” 第220章 刺客红豆 成王冷哼一声:“腰牌为证,你们自己也承认,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这足以说明你狼子野心,想要刺杀皇上。” 岑以薰淡道:“那腰牌不过是块木头,随便找个人便能刻上字挂腰上。如此方便做伪的东西,如何能做为证据定罪?这样也未免太过武断了。” “依你所言,该如何定夺?” “我确实还真有办法可以找出真正的凶手。” 岑以薰走出坐位,冲皇上施了一礼道:“皇上,演武堂每日进门需领自己的腰牌,从丁开始,每每往上升便有一块属于自己的腰牌。红豆也有。请皇上让人把每块红豆用过的腰牌都取来,我给大家变成魔术。” “准了,小胡去取。” 宫启煜冲对面的赵邀竞使了个眼色,赵邀竞立刻站了起来:“皇上,我也跟小胡公公一起去。” 这是怕人在中途做手脚。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宫启煜一眼,还是同意赵邀竞同去了。南风也借口出去上厕所了。 歌舞没有再继续,只有岑以薰就淡定地坐着等,偶尔抬头的时候看到薛氏眼底透着恶毒的光,她也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半个时辰后,赵邀竞和小胡公公带着一串腰牌回来,放到红豆面前让她挑。 红豆挑出 三块自己的腰牌,递给岑以薰:“娘娘,这几块都是奴婢用过的。” 岑以薰点了点头,冲皇上道:“红豆当初去演武堂的时候,我是知晓的。我也知道这满京上下看我不顺眼的人众多,所以便留了个心眼。让红豆在属于自己的腰牌上洒上我给的药水,洒上后干透是瞧不出什么端倪来,但只要重新洒上水后便能出现端倪。” 说完,她将一块红豆的腰牌放在地上,再将其他的腰牌并排放在一起。她从桌上拿过一杯酒,倒在每块腰牌上。 等每块木板都湿润的时候,渐渐地便出现了不同的模样。 属于红豆的腰牌变成荧黄色,而其他的腰牌并没有任何变化。 岑以薰依样画葫芦,在红豆另外两块腰牌上都洒上水,无一例外,红豆的腰牌都变成了荧黄色而其他腰牌都没有变成。 “皇上,我让红豆事先在自己的腰牌上洒上荧光液,只要洒上酒精就会变成荧光色。” 她捡起那块刺客留下的腰牌,又洒上酒:“看,并没有任何变化。红豆,将你的腰牌拿出来。” 红豆这才慢吞吞地从自己的怀里摸出腰牌递了过去:“给!” 成王大怒:“你的腰牌没丢,为何方才不拿出来。” 红豆笑道:“若之前拿出来,成王怕是 也不会相信。是吧,娘娘!” 岑以薰看着她一脸讨赏的样子,笑道:“那是自然的。一切都拿证据说话。” 最后当然红豆的是无罪,至于是谁是真正的刺客。 人是南风和青玉一起带回来的,被五花大绑着扔在地上。 南风一脸愤怒道:“皇上,这就是刺客。他刚才躲在茅厕里被我发现了。多亏青玉跟我一起上茅厕,否则我都要被他杀掉了。” 岑以薰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地上的人:“咦,这不是叶律胜吗?” 叶律胜看着她连忙道:“昱王妃,您可得帮帮我,我可不是刺客。” 岑以薰扬了扬眉:“你不是刺客,一个北胡的大使,不曾受邀为何会在我们皇家宫宴上?” “我只是过来凑个热闹!” 皇帝显然也认得这个叶律胜:“既是北胡大使,为何无召进宫?” 叶律胜委屈道:“下臣只是想来见见大历的世面。下臣知错,甘愿受罚。” 这态度之端正,让人不能大责。皇帝淡道:“那便拉出先杖五十!等查清刺客后放出宫去。” 叶律胜是习武之人,杖五十根本不在话下。当下就谢了恩。 但行刑的是赵邀竞,这五十板子下去人再拉回来时,已经是血淋淋的一个人了 。 岑以薰还十分不怜惜地说:“皇上,我有办法可以证明叶律师是否为凶手。 ” “有何办法,使出来便是。” “遵命。” 岑以薰用帕子捏起地上那块变成荧黄色的乙二腰牌,又在上面点了点药水,表现上立刻浮出出几个交叠在一起,但极为清晰的指纹。 “皇上,这里呈现的都是摸出这个腰牌的人的指纹,只要跟这里的每个人做纸纹对比便能知道哪些是兄。” 最先拿腰牌的是侍卫,小胡公公是拿着帕子递的,皇上就着帕子拿着看的,上面就只有侍卫和叶律胜的指纹。 谁是凶手不言而喻。 叶律胜被斩立决,临刑前指着蓝玉儿大喊救命。 蓝玉儿本来以为怎么也会先打入天牢然后她再去救他,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一点缓冲都没给,更没想到的是叶律胜竟然会当众让她救命。 蓝玉儿急着撇清关系,叶律胜咬紧不放,而漱兰公主却在紧要时刻说出蓝玉儿伙同宫启勋杀了岑月莹的事,一石激起千层浪,薛氏当场晕了过去,岑相要求一个公道。 皇帝大怒下令要抓住蓝玉儿。 蓝玉儿危急之下洒出白粉,皇后突然爆发向皇帝扑去。宫启煜眼疾手快,指尖弹出一滴酒,射在皇后的眉 心,皇后砰然倒地,紧跟着一团白雾在皇后面前升起,一只白色大鸟出现, 紧跟着皇后化为灰烬。 岑以薰已经在忙乱间挡在了皇帝面前,指着蓝玉儿大喊:“阿煜,快,控制她,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蓝玉儿猛地洒出一片白粉,咬破指尖往空中一喷,整个白雾突然就变成了血色。紧跟着跟着大臣们赴宴的夫人小姐们都向皇帝涌去。她们不怕疼,只要不死就会一直往前。 岑相想拉住薛氏,可是薛氏力大无穷一把将他推开,大步向皇帝走去。 那些妇人仿佛僵尸,一往无前。岑以薰一脚踹开靠近的妇人,带着皇帝往后退去,可是后宫之中竟有不少宫女也变成了这般模样,将他们团团围住。 皇帝大惊:“这到底是妖物!” 岑以薰又踹开靠过来的人,还抽出空子回答他的话:“应该是一种诡术,她就是操控京城后宅的幕后黑手。皇爷爷,你快走。” 皇帝看她一个人的踹人看地着急:“都是刺客,杀了,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了。” 岑以薰无语道:“我不能杀人。” 杀了人空间就会死机。 第221章 大结局 皇帝对岑以薰这个时候能说出这种话也十分意外,都性命悠关了,还在仁慈,未免太过妇人之仁了。 皇帝一把抢走她的手术刀,反手一刀砍下了一个命妇的妇人脑袋,倒地之地白雾升腾,转眼化为齑粉。 底下有官员大惊,岑相震惊不已,这样下去的话半朝臣妇都要死在这朝堂之下了。 岑以薰大喊:“阿煜,制止蓝玉儿。这些人都受她控制。把她控制住我有办法替大家解蛊。” 宫启煜早已飞身而起拦住了蓝玉儿的去路,两人在半空中打地难舍难分。 听地岑以薰的话,宫启煜落在屋顶,运起内力,令地周围的空气刹那间变得冰冷。 蓝玉儿震惊地看着他:“宫启煜,你疯了吗?这样你就算抓住我也会重伤。” 宫启煜不以然为地看着她:“阿煜会救我,而你会死。” 蓝玉儿周围逐渐冰冷的空气开始实质化成冰冷,开始是薄薄一层,像个牢笼把蓝玉儿困在其中,然后逐渐变 硬变硬。 蓝玉儿开始还能想撞开逃跑,随着冰块变厚而变得徒劳无功,最后保持着一个逃跑的姿态被困在一个巨大的冰块里。 蓝玉儿被定住的瞬间,所有人命妇都失去了指令,仿佛失去提线的木偶骤然倒地。 侍卫们将这些命妇全部拿下捆住,带了下去,同行的官员人人跪在地上请罪。 成王惊魂未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岑以薰在宫启煜从空中落下的第一时间跑了过去。 岑以薰抱着开始不住吐血的宫启煜哭着说道:“阿煜,别怕,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的。” 宫启煜摸着她的脸,温柔地笑着:“不要哭,我知道你会救我。所以我一点都不怕。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五内俱裂,心神俱损。 如果在现代社会,在医疗完备还有专家会诊的情况下,还有可能成功,可是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她只有一个空间,连个完整的手术室都没有。 岑以薰泪流满面:“如果不是我 说要拦住她,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那日宫宴会过后,北胡以三殿下被杀为民起兵攻打大历,南境为其借道。 南境大开国门引北胡兵到南境与大历交界与大周士兵将其前后围攻。北胡全军覆没。 此役之后南境女帝登机,大历担心北胡报复,以十万精兵深入北胡腹地清剿北胡余部,使其再无还击之力。大历兵退。 蓝玉儿不堪用刑,不得不交出解药,解除京城后宅妇人的摄魂术。皇帝给其全尸。 此后半年,昱如和青河恢复如初,于某日清晨共同离开昱王府。 此后一年,昱王府府门大关,有传闻昱王暴毙。 京城郊外临别亭上,几道人影迎风而立。 宫启宸看着轻装打扮的宫启煜和岑以薰,温柔的笑了笑。他的脸是僵硬的,但眼底却温柔万分:“雪域离大历路途遥远,你们此去,危险重重。一定要小心。” 宫启煜点头不语。 南风拢着折扇缩了缩脖子道:“ 放心吧,有我照顾他们,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赵邀竞打趣道:“就因为你在所以才更加不安全吧。他们俩都得照顾你。” 南风气呼呼地说:“怎么可能,我好歹能文能武还会医术。” “是,你文不精武不通,医术还是半调子。没听说过吗?半桶水晃荡才危险。” 南风懒得理他,对岑以薰道:“走吧,嫂子,再不走晚上就要宿在路上了。” “等我一下。” 岑以薰冲宫启宸笑了笑,“宸哥,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好,刚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宫启宸看向宫启煜,“阿煜,我可以跟阿薰单独聊两句吗?” 宫启煜抬了抬手:“自便。” 和风吹送,岑以薰低声问他:“你就是蓝玉儿的老板吧?那天你突然来找我我要提前做整容手术,是因为大炮快研制成功了吧?那天你的身上有股硝烟味,我当时没有特别留意。后来我看到了这个……” 岑 以薰从空间里摸出一把半成品的手枪递给他:“这是从蓝玉儿的处所搜出来的。子弹和弹单都还不完善,因为这边的锻造技术还不够完善吧。” 宫启宸笑了笑:“临走前突然说这些是想干什么?杀我灭口?” “不,因为我知道你已经改变了主意。阿煜要做手术那天有个人突然来给我当助手。虽然他全身上下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可是我仍然认出了是你。” “哦?怎么认出来的?” “因为你看到现代医疗器械时那种思念想哭的眼神。” “是,我改主意了。既然皇帝把储君之位给了我,那我造反也就没了意义。我可循序渐进地改变这个社会,让它成为我想要的样子。” “希望你能成为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希望你能治好雪域国的短命症,不然你老公就得一辈子当和尚。你也只能守着个帅哥一辈子吃不着。” “我谢谢你!” 两人哈哈大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