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要狠》 第1章 永生永世的噩梦 漆黑幽暗的牢房里,墙壁上几盏油灯闪烁着昏黄的灯光,身穿血迹斑斑的囚服的女子躺在烂草堆里,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女子不知道是死是生。 过了很久,牢房的走道上传来脚步声,一身粉色华服的女子出现在这充满死亡的腐臭气息的黑牢里,昏黄的灯笼,隐射着她珠光宝气的装扮,与此处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夫人,到了!”狱卒谄媚地对这华服的年轻妇人点头哈腰地道。 年轻妇人微微蹙眉,终于停在了狱卒指引的牢房前,眼睛轻轻瞥了一眼里面的人,然后才道:“你们下去吧,本夫人要和她单独说会儿话!” 狱卒领着几个侍女一并退下了,那粉色华服的妇人才微微低头走进了牢房里,用帕子捂住了秀鼻,眉头皱的更深了。 “哟……这真是我的姐姐吗?真的是昔日宁国公府尊贵的大小姐,白木槿吗?”年轻妇人的语气满是轻慢和嘲讽。 那原本动也不动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然后挣扎着爬了起来,勉强支撑着自己残破 的身体靠在牢房冰冷的墙壁上,脸上焦黑一片,血迹混合着污渍,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有那一双幽深如黑洞的眼睛,依然闪烁着怨毒的黑芒。 粉色华服的女子被她看得有些害怕,却故作镇定地理了理自己头上的步摇,然后才道:“白木槿,听闻你明日就要在午门斩首了,作为你的妹妹,我必须要来看看你,也顺便让你做个明白鬼!” 白木槿嘴角露出一丝轻笑,嘶哑的嗓音,显得有些刺耳:“白云兮,我自问待你不薄,为何要害我?” 眼前这个人就是她掏心掏肺去对待的好妹妹,一个披着漂亮人皮的毒蛇,是她一手促成了今日自己悲惨的下场。 白云兮笑了,笑得那么温柔美丽,像一朵洁净的莲花般无害,只是那说出的话却如此恶毒:“我的好姐姐,你为何这么傻?你当真以为这世上有什么姐妹情深吗?你若不死,我如何能成为安定侯夫人呢?” “李继宗那个白眼狼,值得你这样吗?他连自己的亲子都能杀了,你以为日后你的下 场能好?”白木槿冷笑一声,却牵扯到了受伤的肋骨,痛得咳嗽起来,又吐出一口血。 白云兮瞬间就冷了脸,呸了一声,道:“他对你狠,并不代表对我也狠,他从始至终爱的人都是我,娶你不过是为了利用你平步青云罢了!至于你那小崽子,他非死不可的,即便李继宗知道那是他的亲子,但为了日后家宅安宁,更为了我肚子里这块肉,他都得死!” 白木槿目眦欲裂,若她的身体还能动弹,若她的双手还没有废掉,若她的肋骨没有断裂,若她还能扑过去,她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白云兮,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且等着吧,总有你哭的那一天,总有那一天!”她形似疯癫一般地吼叫,口中的血一口接着一口吐。 白云兮吓得退后了几步,确定自己安全之后,才道:“姐姐,我不是你,我不会有那一天的,我只会牢牢地把握住自己的男人,决不让别人沾染分毫,绝不像你和你的母亲那样傻!” “你母亲和你 一样傻,怀孕期间竟然接自己的庶妹来陪伴,结果让我娘有机可乘,和爹爹暗度陈仓,但国公夫人的位置只有一个,你说我娘能不先下手弄死她吗?” “你更傻,你还当我母亲真心疼爱你,却不知她设计毁你容貌,又故意让李继宗吸引你,把你嫁给他这个破落户,害得一家子都对你失望透顶,才让你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可是你多爱李继宗啊,苦心孤诣为他谋划,一步一步将他从一个破落户,扶到安定侯的位置,然而他封侯拜相之时,也是你价值丧失之日,你苦心争来的荣华富贵,都只是为我做嫁衣!” “对了,还有你弟弟,哎……他死的很惨啊,到了九泉,你去问问他,那场大火烧得他痛不痛?” “姐姐,你就要死了,背负着与下人私通,谋害亲子的罪名感觉如何?是不是很恨?看着你这么惨,我真是痛快极了,我娘也一定很高兴,你下辈子别再这么傻了,这牢房真黑,好臭,我走了,你也好走!” 那迤逦的华服从白木 槿血丝满布的眼前划过,而她再没说过一句话,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的恨,根本无法表白。 她恨自己,为何白生了这一双眼,竟然将中山狼当成了良配,不顾一切嫁给他,为他,她散尽钱财,卑躬屈膝,舍生忘死,十年夫妻,原来不过黄粱一梦,因为白云兮有更大的利用价值,所以她就该识趣地退场吗? 迅哥儿倒在血泊中瞪大着眼,死不瞑目的样子,让她幡然悔悟,她这一生都是个骗局,都是个笑话,她的傻不仅害死了自己,更害死了她无辜的孩子。 若苍天有眼,请让她死后化作厉鬼,重返人间,待到那时,她定亲手将那些人撕成碎片,不,她要他们生不如死,尝尽她百倍之痛。 陆凝香,白云兮,李继宗,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人,你们且等着,等着我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那一天! 如魔窟一样的黑牢里传来阵阵狂啸,让狱卒都胆战心惊,那悲鸣,如此凄厉而惨痛,他们也只是摇头叹息,这世上含冤莫白的人,太多太多! 第2章 命运改写 明亮整洁的房间里,布置的精致而典雅,精雕细琢的红木床上,一个还未完全长成的秀丽少女头上包着白布,似乎昏迷了过去,清秀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不停地流汗。 “哎呀,小姐不是发烧了吧,怎么流这么多汗?”鸳鸯皱着眉头,很担心地对身旁忙着给小姐擦汗的喜鹊说。 喜鹊摸摸小姐的额头,摇了摇头,继续给她擦汗,其实也很担忧,小姐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一样,她都能感觉到她的恐惧和挣扎。 “啊……”白木槿忽然尖叫一声,一骨碌翻起来,脸色已经惨白,身上也被汗水湿透了。 她像见鬼一样看着鸳鸯和喜鹊,这是死去的世界吗?没想到鸳鸯和喜鹊还在这里等着她,真好,至少死了不用那么孤单,可是……她的迅哥儿嗯?还有慕辰,她那可怜的弟弟,能不能再见?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做了噩梦?”喜鹊担心地问。 白木槿感到额头一阵刺痛,难道死了还能知道痛?她环顾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这里怎么和她在宁国公府的闺房一样 呢?那翠玉屏风,还是母亲当年留下的御赐之物。 而喜鹊和鸳鸯的打扮,怎么看都是才十几岁的小丫头,根本不是她们死前二十多岁的模样。 她记得,那一天她被官府带走前,看到院子外面,那两具尸体,被人一刀贯穿心口,血流了满地,染红了院子里那黑色的泥土地,血腥味,充斥了她曾经以为是天堂一般的家。 “小姐,你是不是脑袋撞傻了,可千万别啊,呜呜……你要是出事儿了,我们可怎么活啊!”喜鹊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也跳脱,有时候说话也不经过大脑。 鸳鸯赶紧阻止了她,瞪了她一眼,然后对木槿说:“小姐,喜鹊这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千万别怪她!” 白木槿突然握住了鸳鸯的手,那手心的温度是热的,还能感觉到脉搏的跃动,她是活的,自己也是活的,她竟然没有死。 哈哈哈……上天,你一定听到了我用生命立下的誓言了吧?她又活过来了,如果没有记错,这一年,她才十三岁,因为救突然被人撞倒的弟弟,而不小心嗑在 了假山上,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她的命运彻底走向了悲剧。 白木槿看着喜鹊和鸳鸯,几乎要喜极而泣,但是她没有,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浪费自己的泪水,要哭的人,应该是那些欠了她几条命的人! 白云兮,陆凝香,李继宗,你们等着,我回来了,这一次,我要你们都感受一下,地狱究竟有多少层! 她身上陡然升腾而起的凛冽煞气,让鸳鸯和喜鹊都哆嗦了一下,惊恐地看着白木槿,似乎她们的小姐,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小……小……小姐……”喜鹊咽了一口口水,说话都有点颤抖。 感到自己似乎释放了太多戾气,白木槿为了怕吓到两个丫头,所以将所有杀气都收进心底,那里有个最黑暗的角落,深深地锁着一个恶魔,一旦时机成熟,这头恶魔一定会破茧而出,撕毁吞没那些她所憎恨的人。 她朝鸳鸯和喜鹊温和地笑了笑,仿佛刚刚那个一身煞气的白木槿只是她俩的幻觉,两个丫头同时摇了摇脑袋,甩开那种奇怪的错觉 。 她们刚刚一定是看错了,她们家小姐明明是温婉善良又可爱的千金贵女啊!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气势呢。 “槿姐儿,你怎么样了?娘亲来看你了……哎……我可怜的孩子!”人还未到,声音就先传来了,那语气里做出的心疼和怜惜,怎么听都像是要刻意让别人知道一样。 白木槿只觉得心头一股恨意几乎要压抑不住了,她终于来了,像上一世一样,带着那瓶毁了自己一生的药,来看她了。 深深一个呼吸,她决不能让人看出来,她要躲在暗处,像一条毒蛇,等待最好的时机,然后一口咬死她们。 来吧,我等着你,我最亲爱的“母亲”。 白木槿微微低下头,换上一副纯洁无邪的笑容,乖巧地坐在她的床榻上,鸳鸯和喜鹊也恭顺地垂首立在两旁。 陆凝香走进来,身旁还跟着才十岁的白云兮,她脸带着十分的担忧,只是表情过于浮夸了些,白木槿暗笑自己当年真是够傻,这么拙劣的演技,竟然骗了她那么多年。 陆氏一进来就坐在她床边,拉着她做瞧 右看,又心疼地在她额头处轻轻地碰了碰,像是怕弄疼她一样,然后眼里蓄起了泪水。 “槿姐儿,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女儿家伤到了脸,若是留下什么疤痕,可怎生是好?哎……怪云兮这丫头,太贪玩了,辰哥儿也是太顽皮了,母亲没有看顾好你们,槿姐儿,委屈你了!”陆氏边说还边擦那根本就没有流下来的眼泪。 白木槿朝她笑笑,装作无比乖巧懂事的样子说:“母亲,你这是做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怨不得别人,下回我会小心着些的!” 她曾经的傻怨不得别人,不过重生一世,她绝不会再傻一次,她要用这条命,送他们入地狱,即便不择手段,即便把灵魂交给魔鬼,也在所不惜! 陆凝香听她这样说,立马就破涕为笑,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道:“我的乖女儿,你真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这是我从御医那里求来的治伤圣药,说是只要抹个两三天,什么样的伤口都会愈合的!” 贴心小棉袄?呵呵……不错,我会贴着你的心,然后一手捏碎它! 第3章 继母的险恶用心 白木槿诚惶诚恐地看着陆氏,然后怯怯地说:“这药一定很贵吧?这只是一点儿小伤,母亲何必费那个银两呢?” 陆氏一听,佯装不高兴地说:“傻丫头,母亲为了你,多少银子舍不得的?咱们国公府的嫡长女,世上再贵再好的药也用得起!” 白木槿一脸感激地看着陆氏,眼神晶晶亮亮的,看起来漂亮极了。一旁的白云兮露出了一丝妒恨的表情。 白木槿亲热地接过药瓶,说:“谢谢母亲,母亲对我这样用心,可真叫女儿受宠若惊,想来云兮妹妹都要嫉妒了!” 她故意用眼睛怯生生地看了一旁正一脸嫉恨模样的白云兮,心里却在嘲笑,白云兮,现在的你,可没有前世那样的功力啊,只不过这样,就 露出了如此嫉恨的表情,真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被你们骗过去的。 陆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眼里闪过一丝警告,可千万别让女儿破坏了她的计划,白云兮收到母亲的警告,立马低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要怜惜一番的表情。 “姐姐说的哪里话,咱们可是嫡亲的姐妹,云兮怎么会嫉妒姐姐呢?” 陆氏也赶紧补充道:“就是,你们姐妹二人,都是为娘的心头肉,我疼你们的心是一样的,往后你们不论怎样,都要像现在一样互相扶持,莫要伤了姐妹间的情分,好像我和姐姐一样!” “母亲说的有理,母亲,您能和我说说我娘的事情吗?我记得她身体一向很好,却不知为 何竟然那么早就去了?”白木槿脸上尽是忧伤和怀念,还有一些懵懂,独独看不出她潜藏在心底的恨。 陆氏一听,心里也是一惊,莫非这丫头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当初她才是个三岁的娃娃,那件事她又做的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被人知道呢? 于是放松了心情,露出慈爱的笑容,加上一些怀念和淡淡的伤感,演的一手好戏。 “你还小,不懂……女人生孩子,那就是往鬼门关走一趟,其中的险恶,也和你说不清楚,只是……姐姐那么好的人,竟然……哎,我可怜的孩子,不过娘亲一直都当你和辰哥儿是自己亲生的一样,槿姐儿难道不喜欢母亲吗?” 白木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乖巧地伏在了陆氏的怀 里,温顺地说:“怎么会呢?我对母亲的心,和母亲待我是一样的,甚至要更深呢!” 呵呵……真的是一样的,我也恨不得一点一点,将你和你的儿女,你所在乎的人,一个一个毁灭。 陆氏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今天感觉白木槿的情绪总有点让她不安,想来是撞倒了脑袋,所以才有点反常吧? “那母亲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这药要记得一天抹三次,很快就会好的,母亲可盼着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样子,我改日再来看你!”陆凝香又嘱咐了一遍,让木槿擦药,才牵着白云兮的手离去。 白木槿始终望着那对母女的背影,眼睛像漆黑的魔窟一样,若是人不小心望进去,怕是会落入深渊。 “小姐,这药现在 要擦吗?”鸳鸯问道。 “不必了,放在柜子里,明日再说吧!”白木槿淡淡地说,她才不会再次上当,那瓶药就是导致她毁容的祸害。 因为那条伤疤,她从十三岁之后,就变得无比自卑,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女,竟然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一些上流圈的宴会都尽量不去参加,使得人们渐渐遗忘了国公府竟然还有一个大小姐,而只知道二小姐,白云兮。 也正因为接触的人太少,才会轻易就被李继宗迷惑,要死要活地嫁给那个畜生!想到这里,白木槿握紧了双拳,真的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呢! 鸳鸯一听白木槿这话,立刻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白瓷瓶,然后露出了惊骇地表情,说:“小姐……莫非?” 第4章 拍马屁,献圣药 白木槿心中暗叹,鸳鸯这丫头果然是个聪明的,不过她现在还不想告诉任何人,于是露出一脸懵懂又惊讶地表情说:“怎么了?” 鸳鸯皱皱眉头,难道她误会了?可是这药是夫人送来的,要是搁在以前,小姐估计立刻就得用了,今日竟然要她把药搁在柜子里,明显是不想擦的。 鸳鸯摇摇头,并没有多嘴,夫人平日里待小姐和辰少爷也算尽心,想来应该是不会害小姐的。 白木槿见她沉默了,便借口自己累了,想要休息,而让两个丫头出去了,她得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第二日一早,她便去棠梨苑去给自己的祖母请安,记得前世她性子太内向,祖母不喜欢她,加上陆氏和白云兮的挑拨,更加让白老夫人对她没有好脸色,渐渐地她也就不爱去给祖母请安,祖孙俩的感情就更加差了。 她要在白府确立地位,必须要笼络住白老夫人的心,她那个父亲是靠不住的,一个在自己发妻生产前和姨妹私 通的男人,良心应该是让狗吃了吧? 转眼就到了棠梨苑,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吧嗒一声的瓷器碎裂的声音,白木槿皱了一下眉头,难道她来的这么不巧,老太太在发火? 正考虑要不要回避一下,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吵嚷声:“快,老夫人,你手流血了!” 白木槿听到这句话,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容,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送到了她手中,于是对鸳鸯嘀咕了两句,鸳鸯就转身往回走了。 白木槿带着喜鹊进了棠梨苑,正好外面守着的是老夫人的大丫鬟紫玉,她一见大小姐头上带着伤就来了,疑惑地问:“听说大小姐受伤了,怎么不好生养着?” “多谢紫玉姐姐,一点小伤,不碍的,我好久没见祖母,来给她请安!”白木槿对紫玉的态度十分谦让有礼。 紫玉倒是惊讶了一下,往日里大小姐可是总避着老太太,十天半月才来一次,今日受着伤竟然还一大早就来请安,莫非是有什么事儿吗? 但是白木槿毕 竟是嫡出的大小姐,她可不能拦着,于是恭敬地说:“大小姐先等等,老夫人手受伤了,我去禀报一声!” 白木槿点点头,对紫玉甜甜一笑说:“有劳紫玉姐姐!” 不一会儿紫玉就出来了,将白木槿让了进去,白木槿朝她点点头,就带着喜鹊进了老太太的屋子。 “槿儿给祖母请安,听说祖母手受伤了,可请了大夫?”白木槿朝白老夫人盈盈一拜,礼数十分周全,语气里的担心恰到好处。 白老夫人受伤已经缠了纱布,从白木槿一进来,她的眼睛就一直打量着这个孙女,往日怯懦又害羞,完全不似天元的其他贵女,这可不是前朝,不崇尚深闺千金那一套,贵女应当有贵女的气派,所以她心中甚是不喜。 不过今日看来,白木槿倒是变了许多,大大方方地朝她行礼,说话声音都亮堂了许多,眼神淡定从容,没有往日见她时候那种躲闪和不安。 白夫人点点头,然后说:“无碍了,孙嬷嬷懂得些医理,倒是你,昨 日刚刚伤了头,今日怎么一大早就来我这里了?” 白木槿朝老夫人露出明艳的笑容,说:“我这点儿伤没甚大碍的,给祖母请安才是正理,过去槿儿不懂事,昨日听闻我一伤着了,还是祖母第一时间给请的大夫,槿儿就觉得愧对祖母的疼爱!” 说完还颇为懊恼地撅了一下小嘴,似乎很神伤。 白老夫人被她这一番带着三分自责,七分撒娇的话说得心里舒畅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然后说:“你这丫头,现在才明白祖母心疼你,这脑袋一撞没傻倒是明白了许多!” “祖母这是在笑话槿儿吗?我这脑袋过去的确是被猪油糊住了,现在一撞,全都清醒了,呵呵……”白木槿嘴上是在玩笑,可心里却无比的认真,能这样清醒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白老夫人被她逗得哈哈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这个性子木讷的大孙女,竟然也这样会讨趣。 白木槿看到白老夫人这么高兴,可是她心里却没有几分喜悦,老夫人 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祖母的手还疼不疼?我刚在门外就听到您手伤着了,让鸳鸯回去取了药,估摸着这会儿该来了!”白木槿眼神看着白老夫人缠着纱布的手,皱着眉头问。 正说着,紫玉就带着鸳鸯进来了,鸳鸯先给老夫人行了礼,手里捧着那支小瓷瓶,看起来很小心翼翼的。 白木槿过去,将瓷瓶接过来,然后凑到老夫人面前说:“祖母,这就是了,这药是极好的,您就看在孙女一片孝心的份儿上收下吧!” “既然有这么好的药,槿儿怎么不自己用?你额头也伤到了啊!”白老夫人脸上依然挂着慈祥的笑容,但是眼神里却有了一丝疑惑。 白木槿装作没发现,继续讨好地说:“这药金贵着呢,槿儿这点儿小伤用不着,倒是祖母一双巧手,能作画,能插花,听府里的老人说,祖母当年可是京中第一才女,槿儿还巴望着祖母能教导一二,若是真伤了手,槿儿的小算盘可就落空了!” 第5章 陆氏拆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无论是谁,总爱听夸奖的话。更何况白老夫人最自傲的也是自己的才情。 果然听了这话的白老夫人眼里闪过喜色,拍拍她的手,然后说:“槿姐儿如今越发懂事了,嘴像抹了蜜一样,鬼灵精的!” “就是啊,大小姐不愧是老夫人嫡亲的孙女,往后出息大着呢!”孙嬷嬷在一旁赞许道,她是白老夫人的陪嫁,跟了她很多年,最是了解老太太的心思,这话里既是捧着老太太,又赞了白木槿。 白木槿朝她感激地笑笑,然后对白老夫人露出了孺慕之思的眼神,仿佛真心敬爱这位祖母。 “孙嬷嬷,收下毒吧,槿姐儿的一番心意!”老夫人终于开口收下了,白木槿心中一喜,孙嬷嬷这个人精,定然不会让她失望的。 而老夫人果然也是如从前一般精明,即便自己这样捧着她,哄得她开心,也一样没有放松过警惕,她的吃穿用度从来都是孙嬷嬷一 手打理,别人休想动手脚。 孙嬷嬷从鸳鸯手里接过药瓶,打开塞子,轻轻嗅了一下,眼里顿时露出了一抹精光,但是很好地掩饰过了。 但是这细微的变化却没有逃过一直盯着她看的白老夫人的眼,自然也没有逃过白木槿的眼。 白老夫人装作不在意地问了一下:“孙嬷嬷,这药可适合治疗我的手?” 孙嬷嬷看了一眼白木槿,似乎想在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是白木槿依然是一脸笑容,好像在等待夸奖一番,完全看不出来惊慌或者其他。 孙嬷嬷将塞子塞好,然后问道:“大小姐,恕老奴多嘴问一句,这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药的用材都是极上乘的,恐怕价值不菲呢!” 白木槿一听就更加高兴了,笑着说:“就是好才给祖母送来的,听母亲说,这药是她花重金从御医那里求来的,我原打算自己用的,但看着祖母也受了伤,还是先紧着祖母用才是!我年纪 小,伤口恢复的也快!” 白老夫人和孙嬷嬷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仔细地看了一下白木槿的表情,完全没有作伪的样子,若是这药真是她买来的,或者做了手脚,在两个老人精面前,应该不至于这般镇定。 她明明知道,孙嬷嬷对药理是极有研究的,当年也是因为这样的能耐才做了老夫人的陪嫁,且这么多年都十分得老太太的青睐。 若不是她做的,那便是买药的陆氏做的了,孙嬷嬷心头叹了一口气,她原当夫人是个好的,却原来也这般不容人,还是亲姨母啊,何苦作孽呢! 可是这话她没经过老夫人的同意,断然不会在白木槿面前说出来的,不动声色地将药放在一旁,然后就不再言语。 恰好此时,陆氏带着白云兮来了,一进屋子,陆氏就拉着云兮跪倒在地,表情十分的自责和后悔。 “老夫人,请恕罪,媳妇儿差点儿就铸成大错了!”陆氏说着还看了一眼坐 在白老夫人旁边的白木槿。 “哦?何来此言?”白老夫人不动声色地问,眼睛却瞟道了桌子上那个精致的小瓷瓶上。 陆凝香立马道:“事情是这样的,昨日槿姐儿受了伤,我赶忙就去拿了药给她,以为那药是治疗外伤的圣药,哪里想到这药竟然会有副作用,会导致皮肤留下疤痕!” 说着赶紧将白云兮拉过来,撩开她的手臂,看到上面有一块小小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却留下了浅褐色的疤痕。 陆氏急忙解释道:“说来也巧,前几日云兮的胳膊上也划了一道小口子,我就给她用了这个药,伤口果然两天就好了,我也没有多在意,可今日云兮突然过来说她胳膊上的小口子竟然留下了这样的疤,我一想若是槿姐儿也用了,那伤可是在额头上啊,可不就要毁容了?我本打算去要回那药,听说槿姐儿来了这里,这就赶紧来请罪了!” 说完又看着白木槿,心疼又 怜惜地说:“槿儿,你没事儿吧?昨日可曾用了这药?” 白木槿听了这话,就知道陆氏是得了消息,赶过来补救的,所以立马惶恐地看着白老夫人,跪在地上道:“祖母,槿儿不知这药竟然是害人的,请祖母原谅!这御医开的药,怎么会让人留下疤痕呢?宫里的贵人们难道敢用这样的药吗?母亲竟然还花了重金去求药,怕是这御医故意诓骗国公府吧?” 一连串的疑问,让陆氏白了脸,她原以为老夫人就算发现了这药有问题,自己这番说辞定然会让白木槿和老夫人打消疑虑,没先到这个平日里木讷的白木槿竟然会想那么多! “槿儿说的有理,不知这开药给你的是哪位御医?我倒要问问他,是否诚心害我国公府,想来开药的御医应该不会不知道这药会使人留下疤痕吧?”老夫人冷冷地说。 陆氏一听,心都慌了,若是供出御医的名号,岂不是要拆穿自己的谎言了? 第6章 解释,讨个说法 御医的药是好的,不过她添了一味芸香草,那草药深入皮肤,定然会留下疤痕。 “老夫人,其实……其实这药并非我亲自求来的,还是老爷托人买的,至于从哪位御医那里买来的,恐只有老爷知道!”陆氏见如此情况,就立马将白世祖推出来抵挡,老夫人想来是不会去问老爷的,即便问了,她如此得宠,白世祖也会护着她。 白木槿看穿了她的目的,自然不会让她这样蒙混过关,于是装作惊讶地道:“这药原是父亲得来的啊?那就更不得了了,这位御医竟敢堂而皇之的欺骗宁国公,祖母,您可得查清楚才是,若是让别人以为我国公府好欺负,那往后谁都能踩上一脚了!” 白老夫人点点头,赞许地看了一眼白木槿,然后道:“这事儿的确该查清楚,我堂堂国公府,岂能容人肆意欺辱?孙嬷嬷,你仔细看看这药,里面都有些什么成分, 咱们即便要去讨个说法也得证据确凿!” 孙嬷嬷得了老夫人的指示,故意又去闻了闻这药,然后才道:“这药本身是极好的,可惜里面添加了一味芸香草,这芸香草就是导致皮肤留疤的罪魁祸首!老奴真是奇怪,这一味草药的药性只要是通医理的都该知道,怎么御医竟然会糊涂到将芸香草放入其中!” 孙嬷嬷此话一出,陆氏背脊的冷汗已经出来了,她还是太大意,竟然没想到孙嬷嬷是这样厉害的人,只靠嗅觉就能辨认出药的成分。 陆氏知道,这一次是不能善了了,她偷偷看了一眼白木槿,这丫头低着头跪在老夫人脚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是刚刚若不是她突然说那句话,老夫人是不会追根究底的。 陆氏暗恨,心中已经对白木槿产生了更深的恨意,脑子转了转,才惊恐地磕了头,道:“老夫人,这件事定然是有人做了手脚,御 医与我国公府无冤无仇,怎会故意下毒毒害?定然是府中出了心狠手毒的人,请老夫人明察!” “的确是心狠手毒,竟然想要借着这药毁我国公府嫡长女的容貌,女子的容颜最是珍惜,这人的心也忒毒些!”白老夫人说着,眼神冷厉地看着陆氏,让陆氏不禁心生胆怯。 陆氏努力镇定了一下心神,道:“恐怕不仅是大小姐,连云兮也是算计之内,幸而云兮是伤在了手臂,这疤痕也小,槿姐儿是幸免于难啊!” “陆氏,这药是你保管的,也是拿给兮儿和槿儿用的,你该给个合理的解释吧?”老夫人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老夫人明察,我怎么会下毒害兮儿和槿儿呢?一定是有人设下毒局,妄想嫁祸给我!”陆氏是坚决不会承认的,况且她当初故意让云兮手上留下一块小疤痕,也是为了日后被人指责的时候,将自己摘除出去。 白云 兮也赶紧说:“祖母,母亲向来疼爱我与姐姐,怎么会舍得害我们,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祖母不要被人蒙蔽了!” “妹妹放心,祖母向来明察秋毫,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白木槿温婉一笑,只是笑容却未到达眼底。 白老夫人看着白木槿,然后说:“槿儿,你跪着做什么,这件事从始至终,你都是受害者,坐到祖母身边来!” 白木槿充满感恩地看着白老夫人,道:“是,谢祖母垂怜!” 白老夫人这才看着跪在地上的白云兮和陆氏,道:“陆氏,你身为主母,即便这药不是你下的,但也是你疏忽大意之过,若是槿儿真用了此药,岂不毁了一生?若是不能查出谁是黑手,你就去领家法吧!” 白老夫人知道陆氏在国公府已经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是动不了她的,况且此事她虽然知道是陆氏动的手脚,也 没有真凭实据,只要给她点警告,让她日后收敛一些,也就罢了。 陆氏一听要去领家法,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用插满倒刺的棒子棒打五十大板,她一个女人家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痛苦? 白木槿知道老夫人此话一出,陆氏已经算是无罪释放了,陆氏不会去领家法,她只会推一个替死鬼出来,看来白老夫人也没有打算对陆氏怎么样。 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白木槿知道,想要斗垮陆氏,必须要下狠手,一击必中,让她永无翻身的可能。 “祖母,槿儿也觉得母亲不可能下毒害我,定然是她身边的人出了差错,这药如此贵重,母亲定然是托人好生看顾的,一般人可近不了身,下毒之人必然是母亲信任之人啊!哎,此人心思之毒,令人发指,母亲若不能揪出来,后患无穷!”白木槿主动出来给陆氏脱罪,可是却是为了让陆氏自断一臂。 第7章 替罪羔羊 她绝不会允许陆氏交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出来顶罪,想要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也要看她允许与否。 陆氏听了此话,心中愤恨难以消减,这个白木槿何时变得如此狡诈,眼看她要脱罪,竟然想要逼她交出个得力的下人,原本打算将院子里不安分的下人交出来的计划被生生打乱了。 “槿儿说的有理,陆氏,留着这样的祸害在身边,往后还不定要出什么乱子,究竟是谁,你心里定然有数吧?”白老夫人的话是给了陆氏最后的通牒,不交个有说服力的人出来,也难以平息白老夫人的怒气。 今日陆氏敢对白木槿动手,难保日后不会向白慕辰开刀,那可是国公府的长子嫡孙,相比于白木槿,对陆氏的威胁恐怕更大,定然要陆氏受到教训,才能安分守 己。 陆氏心一横,这个时候只有弃卒保车了,府中上下都知道,她的贵重物品和药材都是由身边的胡嬷嬷保管的,老夫人和白木槿的话也是直指胡嬷嬷。 “老夫人言之有理,媳妇儿的药材也一直由胡嬷嬷保管,前些日子因她不慎毁坏了一支野山参,我训斥了她几句,又罚了她的月银,想来她怀恨在心才使出毒计,我愿想她是个忠心的,却未曾想来人心难测,是媳妇儿管教不力,请老夫人责罚!”陆氏终于咬牙供出胡嬷嬷,这一笔账她可全算在了白木槿的头上。 来日若有机会,定要白木槿这个小贱蹄子知道得罪她的下场,原本只是想毁她容貌,逼得她抬不起头来,这样兮儿就有了出头之日,她不识好歹,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白木槿 满意地暗自笑了,面上却露出难过的神色,喃喃地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胡嬷嬷素日面上对母亲忠心不二,任劳任怨,没想到竟然也生了背主之心,作出这样下作的勾当,槿儿真是替母亲心寒啊!” 她想说的是,她真为胡嬷嬷心寒,做了陆凝香这么多年走狗,竟然也可以这样轻易就被主子出卖了。眼睛扫过陆氏身后的几个下人,微露不忍的神色,暗示着他们将来的结局也是差不离的。 几个下人仿佛也觉察到了夫人的心狠手黑,都暗自捏了把汗,若不是大家都知道胡嬷嬷管理药材和贵重财物,今日被推出去顶罪的还不定是他们当中的谁呢。 “胡嬷嬷这个恶奴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宁国公府是容不下这样的人,杖毙吧!”白 老夫人淡淡地瞥了一眼陆氏和白木槿,轻飘飘地就定下了胡嬷嬷的死刑。 陆氏自然不敢有异议,她也不会有异议,她已然决定放弃胡嬷嬷,就不会让她心存芥蒂地留在身边,日后成为别人对付自己的工具。 不在场的胡嬷嬷,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自己卑鄙的生命,前世,她可是活得比白木槿要长啊!木槿在心头暗叹,却没有丝毫怜悯,胡嬷嬷一直是陆氏的心腹,当年母亲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 这一日白慕辰下了学,白木槿带着鸳鸯和喜鹊拿着她做的一些点心给白慕辰送去,都是他爱吃的。 这是重生来,白木槿第一次看望自己的弟弟,记得前世,她刚刚嫁人不久,弟弟就葬身火海,她以为那是一场意外,只是伤心,却从未怀疑过 其中的猫腻。这狠心毒性的陆氏和白云兮,不仅断送慕辰的前途,更是要他的性命。 她刚走进白慕辰的辰枫苑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听声音很像是白高轩在叫嚷。白高轩也就是白云兮双生的弟弟。 “哼,你就比我大一岁,凭什么要我处处低你一头,这方砚台我要了,你若不服尽管告诉父亲去,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白高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嚣张气焰。 白慕辰的声音却没那么跋扈,温文尔雅地说:“轩弟,这方砚台是母亲特意留给我的,不能给你,改日我寻得更好的,再送与你,你便不要强我所难了!” “呸……我就要这个,哼!你若不给我,我就告诉父亲,说你欺负我,打破了我的砚台,还不肯赔!”白高轩语带威胁地说。 第8章 讨要不成耍无聊 鸳鸯和喜鹊听了,脸色立马就气红了,这二少爷也太不讲理了些,平日里就仗着老爷宠他,处处压着大少爷,没想到私下里竟然还这样欺负人。 她们说着就要进去,却被白木槿拦住了,然后在她们耳边嘀咕了几句,喜鹊脸上一喜,立马就离开了。 白木槿带着鸳鸯进去,院子里的下人都在看热闹,没一个肯上前劝劝的。白木槿知道这些年,她身边和弟弟身边的人大多都成了陆氏的人,少有尽心的。她身边也就鸳鸯和喜鹊这两个从丞相府送来的丫头对她忠心耿耿。 众人一见白木槿进来,也没有在意,反正这个大小姐是个没出息的,一点儿火性都没有,只怕见了二少爷和大少爷争吵,反而会帮着二少爷说话呢。 白木槿自然把所有人的心思都看在眼里,却并不 在意,她只是过去问道:“辰哥儿,这是怎么了?” 白高轩一见到白木槿来了,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一把扑到白木槿身上,眼泪汪汪地说:“大姐,你来的正好,辰哥哥欺负我,他砸坏了我的砚台,竟然还不肯赔!” 早就知道真相的白木槿自然是不会相信这个看起来像天使,其实一肚子坏水的白高轩,但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拍拍白高轩的小脸,笑着说:“一方砚台而已,轩哥儿就哭哭啼啼的,要是别人见了,要笑话的!” 白高轩一听这话,奇怪地看了一眼白木槿,往日他和白慕辰发生争执,这位大姐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总是要白慕辰谦让自己这个弟弟。 白慕辰也是一愣,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姐姐,但是他很聪明地没有开口说话。 白木槿看看白慕辰还紧紧捏在手里的那方极品端砚,似乎十分宝贝,她也看出来了,这是母亲的嫁妆,陆相的珍藏之物,有价无市之物。 白高轩不甘心地擦擦眼泪,然后说:“大姐,可是我的砚台被他砸坏了,我要哥哥把他的砚台赔给我,哥哥竟然不肯!” 当然是不能肯的,这方砚台也是白高轩这种人配用嘛?真是笑话! 白木槿看了一眼白慕辰,他眼中似乎有点害怕,好像自己会帮着白高轩抢他砚台的样子,看来过去她的确做了很多让自己弟弟心寒的事情。 “轩哥儿,这砚台是辰哥儿的,姐姐再送你一方别的就好,你何必非要这个呢!”白木槿问。 白高轩可不是个不识货的,上次在书院他就听先生说了,辰哥儿的砚台可是极品端砚,有钱也买不来的 好东西,他已经垂涎很久了,所以才故意让白慕辰碰坏了他的砚台,让他赔给自己这个好东西呢。 白高轩装作天真的样子说:“大姐,你是最疼我的了,可是轩儿可不舍得大姐破费,我用哥哥旧的就可以,你买新的送给哥哥用好了!” 白慕辰一听,简直要气死了,他是真会装模作样,于是气呼呼地说:“轩弟,这砚台是我娘亲留给我的,绝不能给你!” “可是哥哥碰坏了的我的砚台,也是我娘亲为我买的,可是值一百多两银子呢,比你的旧砚台要好许多!”白高轩故意贬低白慕辰的砚台,好像他要那个砚台是吃了很大的亏一样。 白木槿在内心摇头,果然是陆氏的种,一样的阴险又无耻,她笑眯眯地说:“轩哥儿说的对,既然辰哥儿这砚台不好,自然抵 不上你的砚台,姐姐就去禀明母亲,让她再为你买更好的,咱国公府的少爷不会连砚台也用不起的!” 白高轩听了这话,脸都皱到一块儿了,怎么今日大姐会这样反常,完全不帮自己呢?不行,他就是要这砚台,否则自己那一百多两的砚台岂不是白摔了? 他突然就坐到地上哭了起来,叫着说:“大姐和哥哥一起欺负我,你们看我年纪小,竟然这样合起火来欺负人,我要告诉爹爹和祖母去!” 一边哭还一边朝一个碧色衣服的丫头眨眼,那丫头是白慕辰院子里的大丫鬟,叫小绿,小绿一见白高轩这样,心思转了一下,就站出来说:“大少爷,您行行好,干脆就把砚台给二少爷吧,要是闹到老爷和老太太那里,怕是又得责怪大少爷不懂事儿,连谦让幼弟都不会!” 第9章 她可不好糊弄 白慕辰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小绿,又看看白木槿,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深深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砚台,无限不舍地准备妥协了。 可是白木槿却挡在了他前面,蹲下去想将白高轩拉起来,并且说:“轩弟,你这样胡闹,若是被爹爹和祖母知道了,恐怕要受罚的呀,还是快些起来吧!” “我就不,我要你们赔我的砚台,不然我就不起来!”白高轩是耍赖耍习惯了,以为一家子所有人都得宠着他,过去还真的是这样,只不过现在白木槿一见到这个小孩就觉得膈应。 “许嬷嬷,还不将二少爷拉起来,他这样子成何体统,传出去,要叫人笑话!”白木槿见他不领情,直接对白高 轩的奶妈发话了。 许嬷嬷本来是闲闲在一边看戏,二少爷是家里最得宠的,平日里要什么有什么,即便欺负了大少爷,也没人会说他一句不是。所以她根本就不打算管二少爷的。 “大小姐,还是你劝劝二少爷吧,奴婢可没那个本事!”许嬷嬷是没把白木槿放在眼里,虽然是嫡出的大小姐,但是如今府里是陆氏管家,她们自然是听命夫人的。 白木槿虽然生气,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拿眼睛幽幽地盯着许嬷嬷,不咸不淡地说:“许嬷嬷,母亲和祖母都错看了你,好好的少爷,竟然让你们教坏了,做出这样无理的举动,传出去,我国公府的脸面往哪里搁?你们这些伺候 二少爷的,恐怕一个个都难逃其咎吧?” 许嬷嬷一听脸色果然变了,她虽然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但是老夫人和老爷那里却不是好糊弄的,若是老夫人听到了些什么,怕是第一个要责罚的就是自己。 于是她无奈之下,只能做做样子,去劝白高轩说:“我的好二爷,夫人那里有的是好砚台,大爷的砚台有甚好稀罕的?” 这话虽然是劝解,但是语气里明显带了对白慕辰的鄙夷和不屑,二少爷虽然小了一岁,但是有夫人当家,将来国公府恐怕还是二爷的,一方砚台而已,比起国公的爵位和财产,真是不值得稀罕。 白慕辰脸色涨红,却没法发泄出来,小绿一个劲儿地在旁边 拉他,说:“大少爷,不如就给了二少爷吧,闹到老夫人那里,你也没脸!” 白木槿瞪了一眼小绿,这个丫头果然是个祸害,自己的弟弟怕就是被她鼓动得如此软弱。 小绿收到白木槿的眼神,心头一凉,这个大小姐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可怕,她咽了口口水不敢再说话。 白高轩听了许嬷嬷的劝,不仅没有放弃,反而更加得寸进尺了,一骨碌爬起来,上前就要抢夺白慕辰手里的砚台。 还凶巴巴地说:“你摔了我的砚台,不肯给赔我,那我也摔了你的砚台,大家两清好了!” “轩弟,你最好还是把砚台放下才好!”白木槿淡淡地说,眼睛里带了一丝冰冷的利芒。 白高轩被她一看,身体都僵住了,大姐那眼神幽冷地像个恶鬼一样,好吓人,他毕竟是个才八岁大的孩子,虽然嚣张跋扈,但心性还不沉稳,手里拿着砚台,不知道该摔还是该还给白慕辰。 “你……你们都欺负我!”白高轩恶人先告状地说。 白木槿笑着看他,一脸嘲讽,说:“砚台,还给辰哥儿吧,母亲自然会为你买好的!” 白高轩听了这话,立马又来气了,他干嘛要听这个没用的大姐的话,母亲才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他什么也不怕。 于是将砚台高高举起,就要砸下来,嘴里还狞笑着说:“嘿嘿……不肯给我,那就大家都别要了!” “住手!”一声厉呵,从门口传来。 第10章 心果然是偏着长的 白高轩的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心里一惊,手就松开了,那砚台跌落在地上,虽然没有摔裂,但是有一角还是破损了。 白慕辰见了,心疼地扑过去,将砚台捡起来,捧在手里,望着那缺失的一角,红了眼眶。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宝贝,他从来没见过母亲,只能看着砚台,幻想母亲的音容笑貌。 白木槿望着自己弟弟那样子,心里也是一酸,这孩子一定是在思念母亲吧?她这做姐姐的,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加混蛋,这么多年来,一直受那母子三人的蒙蔽,从未真正关心过自己的幼弟,最后还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她在心中默默念着:慕辰,这一世,姐姐拼了这条性命,也定 要护你周全,该属于你的东西,绝不会再被别人占去。 此时白世祖大步走进来,怒目看着白高轩,说:“我在外面就听你在喧哗,这是在闹什么?” 白木槿和白慕辰一见到白世祖,立马恭敬地行礼,喊了声:“父亲!” 白世祖点点头,没有什么表情,眼睛一直盯着白高轩,白高轩这小子一看到白世祖,就扁扁嘴。硬是红了眼睛,委屈地扑到白世祖腿上,抱着他的腰,说:“父亲,你可来了,姐姐和哥哥合起火来欺负轩儿,轩儿好难过!” 恶人先告状,白木槿在心头嗤笑,可惜的是,刚刚那些话应该正好被白世祖听了个清清楚楚吧?他是怎样嚣张跋扈的。 白世祖本来是在 外面听到白高轩那么没教养的话,火冒三丈地进来准备训斥他一顿,可是看着小儿子眼泪汪汪的委屈样子,他竟然又心软了。 语气不自觉地就放和缓了一些,问道:“你为何要摔辰哥儿的砚台啊?” “父亲,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哥哥在学堂摔了我的砚台,我不过要他赔我一个,他竟然不肯,大姐又帮着哥哥说话,轩儿一时气不过,只是想让哥哥认错,才故意说要摔砚台,没真要摔,被父亲吓住了,才不小心让砚台落了地!” 白高轩口口声声都在指责白慕辰和白木槿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他就是最委屈最可怜的受害者。 说完还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白慕辰和白木槿,眼里尽是 挑衅。 白慕辰想要上前分辩,却被白木槿悄悄拉住了,辰哥儿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的,单看白世祖是不是能把心摆正。 白世祖皱了皱眉头,又问道白慕辰:“你摔坏了轩儿的砚台?” “父亲,不是那样的,是小虎子绊了我一下,我一不小心摔倒才撞翻了砚台,辰儿不是故意的!”白慕辰解释道,语气有些急躁,似乎很怕父亲误会他。 白世祖看了一眼白高轩旁边的书童小虎子,只见他瑟缩了一下,便明白这里面定是有什么猫腻。 白高轩一听白慕辰的话,也不等白世祖问,立马就反驳道:“哥哥,你这话是在说轩儿故意让你砸了砚台吗?你明明有错在先还要诬赖我,枉我一 直还当你是最好的哥哥!” “你……”白慕辰被气得只喘气,小脸涨得通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 “父亲,辰哥儿不小心摔了轩哥儿的砚台,的确有错在先,只不过这都是些小事儿,辰哥儿也早就答应要重新买一方砚台赔给辰哥儿了,是吧,辰哥儿?”白木槿微笑着说,似乎有做和事老的打算。 白慕辰红了眼眶,为什么一个个都这样对自己,他明明没有错的,望着手里那缺了一角的,砚台,心里酸气直往外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落下来! 白木槿看他这样子,实在心疼,但是却不能此时去安慰他,然后又拿了他手里的那方砚台,惊讶地说:“哎呀,父亲,不好了!” 第11章 编制罪名 白世祖一惊,不知她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问道:“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父亲大人,这方砚台似乎是母亲的陪嫁之物,您知道外祖父向来喜爱这些砚台,皇上可是赏赐了不少给外祖父,这方砚台是母亲留给辰哥儿的,是御赐之物,如今被轩哥儿给砸坏了,岂不是大不敬之罪?”白木槿脸上因为害怕和担忧而微微皱起,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飞父亲。 白世祖将那砚台拿过来细看,这果然是极品端砚,只不过他过去也没见过,并不知道儿子竟然用着这么好的砚台,如果真是御赐之物,那轩儿的罪名可就大了。 白木槿见白世祖脸上泛起一点不好看的颜色,接着说:“槿儿听闻,当年东王世子也是不小心摔坏了御赐的白釉花瓶,结果就连累了东王一门贬为了庶人,还将东王 世子发配到了南疆,他可是皇帝陛下的亲侄儿,若是换了轩弟,也不知道会有多大的罪过呢!” 白世祖听了这话,也惊了一身冷汗,虽然东王被罚,原因不单纯,但是导火索的确是这件事。 白高轩听了之后,却不以为然,他冷哼一声,说:“姐姐就会吓唬人,不过是个砚台,即便再贵重,砸了又如何?” “住嘴,你个不肖子!”白世祖听了这话,立马就怒了,真是个不知轻重的,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恐怕国公府满门都要被连累。 白高轩委屈地不行,扁着嘴道:“爹,您怎么这样凶我?明明是轩儿被哥哥和姐姐欺负了,你也不为轩儿做主,还骂我!” “不要再浑说,罚你回去抄书十遍,不许再惹是生非!”白世祖嘴上虽然凶,但是做出的处罚却是不痛不痒的,到底还 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 然而白高轩似乎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说:“爹爹偏心,喜欢哥哥不喜欢轩儿!” 的确是偏心,白木槿内心嗤笑,只不过心却是偏向白高轩的,犯了大错,竟然只这样轻轻饶过,不过这也好,只有这样,白高轩才会犯更大的错,直到有一天,万劫不复。 “许嬷嬷,还不将二少爷带回去,若是以后二少爷再犯下错误,你们也要一起受罚!”白世祖严厉地瞪了一眼伺候白高轩的几个下人。 许嬷嬷诚惶诚恐地应了,赶紧将白高轩带走,也不顾他吵嚷和挣扎,她心里清楚,一旦惹怒了老爷,少爷是他的儿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大过,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白世祖见白高轩被带走,这才对白木槿和白慕辰和颜悦色地说:“这方砚台 也只是缺了一个小口,父亲会找人修好,轩儿年纪小,不懂事,犯下无心之过,若是你们捅到外人那里,定会为国公府招来祸事,槿姐儿和辰哥儿要以国公府为重才是!” 这话就是要劝他们俩闭嘴,吞下这个哑巴亏,白木槿心道,这个父亲的心,偏得也太厉害了。 白慕辰嘴皮子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那双眼睛却红红的,泛着泪花,他去向白世祖鞠了个躬,道:“是,孩儿省得!” 白木槿也朝白世祖曲了一下膝,淡淡地道:“父亲说的有理,说到底我和辰哥儿都是国公府的长房嫡出,自然是要顾全国公府的颜面,只是轩弟似乎对辰哥儿的砚台很喜欢,女儿是怕他不懂事儿,再闹出什么事儿来!” “你放心,他必然不会再生事,否则我也不饶他!轩儿还小,你 们做哥哥姐姐的,应该多让着些,一家子和和气气的才好!”白世祖话里话外都是对白高轩的偏袒。 因为他小所以就可以胡作非为?因为他小,所以就可以反过来欺负自己的兄长姐姐?真是笑话,白木槿对自己这个无良的父亲,真是失望透顶,看着他就有一种看着前世的李继宗一般的恶心感。 若不是这个没良心的父亲,她和辰儿的娘怎么会死?又如何害的最后自己和辰儿都是那样凄惨的下场,她出事之后,这个国公爷半点未曾要为她奔走伸冤,反而公开与她脱离父女关系,不承认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 白木槿虽然愤怒和憎恶,却还要对他维持着尊敬,她温婉地福了福身,道:“谨遵父亲教导!只是这砚台也不必去修了,若是被匠人发现这砚台的来历,恐怕会节外生枝!” 第12章 白云兮上门寻仇 她可不会让白世祖知道,这件砚台虽然珍贵,却不是御赐之物,真正的御赐端砚慕辰是不会拿出来用的。 白世祖一听,也觉得有理,能修好这砚台的匠人必然眼力不凡,若是发现砚台是御赐之物,那就不好了。 于是他还是将砚台还给了白慕辰,道:“辰儿,往后这些贵重之物还是不要拿出来了,交予你母亲保管,待你长大了再拿出来使用吧!” 白木槿一听这话,心中一惊,自己似乎忘了这茬儿了,她母亲的嫁妆恐怕已经都在陆凝香手里了吧?记得当年自己出阁,母亲的所留下的嫁妆竟然所剩无几,陆凝香以次充好,换下了很多贵重的器物,面子上看着她的嫁妆有一百多抬,却抵不上母亲嫁妆的十分之一。 既然她重生一回,决不能让这笔财产落入陆凝香手里,也绝不会便宜国公府的其他人! “父亲,辰哥儿这里所有的东西,皆是母亲留给他的念想,想必他会好生保管,不会损毁分毫!”白木槿恭敬地回道。 白世祖听了,也不好强求,只是面上讪讪地,似乎对白木 槿的拒绝感到了一些不满。 白世祖走了之后,白慕辰一脸真诚地看着白木槿,道:“姐姐,今天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姐弟,谢什么?”白木槿充满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她过去太傻,才会中了别人的计策,疏远了自己的弟弟,没能帮到他,反而害了他。 白慕辰似乎像是听懂了什么一样,一脸欣喜地看着白木槿,他的姐姐总算开窍了吗?以前他处处受委屈,向姐姐告状,还总是被她说自己多心,以为他告刁状。还总说他们和白高轩白云兮是亲姐弟,要一心。 白慕辰露出了笑脸,说:“姐姐说的对!” 小绿这个时候站出来,笑嘻嘻地看着白慕辰,说:“大少爷,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您下学都半日了!” 白木槿看了一眼小绿,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丫头就是一直在她和白慕辰身边挑拨离间的那个吧? “说的对,辰儿,收拾一下,姐姐今日和你一起去给祖母请安!”白木槿笑着说,如果单放任白慕辰一个人去,不知道这些坏心的丫头婆子会 怎么编排他,然后让白老夫人对慕辰心怀不满。 可是没待他们出门,就听到白云兮竟然带着人上门了,看她那一脸不忿的表情就知道,定然是听说白高轩在这里吃了亏。 “姐姐原来在这里啊,我刚刚听轩儿回来哭着说姐姐和辰哥儿欺负他,我还不信,姐姐怎么会是这种以大欺小的人呢,辰哥儿是你的弟弟,轩儿可也是啊!”白云兮似笑非笑地说,明显是在指责白木槿以大欺小,苛待继母的儿子。 白木槿还没说话,白云兮身边的丫鬟春儿就先开口了:“二小姐,您这么想,大小姐可不一定这么想呢,要说啊这大少爷才是大小姐一母同胞的弟弟,亲疏有别啊!” 白木槿看到了这个前世口口声声污蔑自己的迅哥儿是野种的丫头,心头一阵窝火,但是理智终究还是压过了想要去撕碎春儿的冲动。 她冷笑一下,眼睛直直地看着春儿,说:“主子说话,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余地吗?我倒不知,国公府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规矩,竟然连丫头都能编排我这嫡出大小姐的不是了!” 春儿心中一惊,没想到素日柔顺到没出息的大小姐,竟然也有了脾气,不过她是不怕的,有二小姐和夫人给她撑腰,她怎么会怕一个没出息的大小姐呢? 于是挺直了腰杆说:“奴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倒是大小姐害的二少爷被老爷责罚,若是老夫人知道了,恐怕大小姐难辞其咎吧?” “大胆奴才,你可知罪?”白木槿怒喝一声,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惊了一跳,心里直打鼓。 春儿却是个不知死活的,来之前就得了白云兮的授意,故意要和大小姐唱反调,所以梗着脖子说:“奴婢不知何罪之有!” “鸳鸯,你来告诉她,她犯了什么错!”白木槿可是懒得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奴才说多话,那只会跌了她的身价。 鸳鸯会以,微微笑着走上前,道:“第一,你不敬主子,编排主子的不是!第二,二少爷是老爷下令责罚的,与大小姐无干,你不服气,便是不服老爷!” “我……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八道!”春儿已经胆怯了,说话都不利索,这两样罪名一旦落实,她肯定会倒 霉,国公爷和老夫人是很重视规矩的,绝对不会纵容她。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家规,将春儿拉出去打三十板子吧,再罚俸半年,以儆效尤!”白木槿可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她是长房嫡女,要发作一个下人,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春儿一听要打自己,连忙求救一般地看着白云兮,希望她能为自己出头。 白云兮看了一眼白木槿,弱弱地说了一声:“姐姐,春儿毕竟是我的丫头,你要责罚她,恐怕于理不合吧?” 白木槿像是突然醒悟了一样,说:“哦……妹妹不说我倒是忘记了,春儿这样的丫头留在妹妹身边,恐怕只会给妹妹带来祸害,妹妹是个心慈手软的,不能好好地约束下人,做姐姐的当然得帮你教训一下,否则只会让别人说你这国公府的二小姐不懂规矩,纵容下人对长姐和父亲不敬!” 白云兮被白木槿咄咄逼人的气势给逼退了两步,心里生了几分胆怯,但仍然不想就这么妥协,她不甘心地说:“姐姐……好没道理,我哪里有纵容下人对父亲不敬?莫要含血喷人!” 第13章 白慕辰也是个小腹黑 白木槿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她也知道什么叫含血喷人,白木槿的眼神变得那样冷寒幽深,让人一看就心生胆寒,白云兮被她看得头皮都发麻了。 “妹妹既然不想让人误会你不敬长姐和父亲,还是快些执行家法吧,不要为了个奴才,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不孝可是大罪,弄不好就是身败名裂,谁会娶个不孝顺的女人回家去? 白云兮咽了口口水,道:“既然大姐执意要处罚春儿,妹妹也不好阻拦,姐姐毕竟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说话做事自有道理!” 这就是在挑拨了,即便今日白木槿要打春儿,那也要担上一个刻薄寡恩的罪名,日后她想收拢人心,恐怕就难了。 “妹妹这话错了,不是我要执意处罚春儿,而是妹妹对下人管教不严,致使春儿以下犯上,出言不逊,我国公府怎可容下这样没上没下的奴才?来人,将春儿拖下去打!”白木槿说的义正词严,下人们心中都泛起了一些异样,这个大小姐往日怯懦胆小,今日倒 是有了几分国公府嫡长女的气度了。 谁也没有觉得白木槿处罚春儿有什么错,毕竟那个丫头太不知礼数,竟然当面顶撞大小姐,任是哪个主子也容不下她。 “二小姐,救我啊,呜呜……”春儿这下终于怕了,忍不住开口向白云兮求救,但是白云兮哪里敢救她,为了个丫头背上不敬长姐和父亲的罪名,她可没那么傻。 白慕辰院子里几个粗使婆子立马就上来了,往日白云兮和白高轩仗着得宠,对白慕辰院子里的下人都很刻薄,经常纵着一些下人来欺辱他们,他们去领吃穿用度也会遭到责难,现在有机会报仇,自然积极的很。 “啊……”婆子们手脚粗重,拉扯中春儿就吃了不小的亏,打板子的时候那些婆子可一点儿也不吝惜力气,反正有大小姐给她们顶着,就算夫人事后责怪,也有大小姐在前头呢! 看着那重重的板子响起来,白云兮连看也不敢看一眼,拳头握得紧紧的,只敢用眼神瞪白木槿。 白木槿则闲闲地说:“辰 儿,叫人沏茶,怎好看着你妹妹干坐着?” 白慕辰看了一眼白木槿,立马会意地一笑,叫人上了茶,白木槿自然是气定神闲地听着春儿的惨叫声喝茶,只有白云兮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终于忍不住将茶杯往地上一砸,怒声说:“这种茶也拿出来给我喝,哥哥真是好大方!” “妹妹,这茶盏可是祖母赐给我的,你摔坏了,让我待会儿怎么和祖母交代?”白慕辰也不是好欺负的,虽然很想笑,但是却故意一脸为难地看着白云兮。 白木槿暗笑,自己这个弟弟果然也不是善茬儿,这样很好,太善良了可没法在白府生存下去。 白云兮被白慕辰这话说的脸上更加难看了,看着碎裂一地的残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急得只好可怜兮兮地看着白慕辰说:“哥哥,兮儿不是故意的,哥哥不要怪我好不好?” 这会儿倒是学会卖乖求饶了,刚刚那股嚣张气焰完全消失,这白云兮果然是个从小就会伪装的人。 白慕辰可是早就看穿白云兮的 真面目,自然不为所动,只为难地说:“哎……我倒是不想怪妹妹,只怕祖母会责罚于我,不如妹妹与我一同去见祖母,帮我解释一下吧?” 白木槿听了之后简直要为自己弟弟的腹黑拍手叫好了,看着白云兮那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就觉得暗爽。 那茶杯哪里是祖母赏赐的,不过是当时有人送了几套茶具,祖母往每个人屋里都分了一套,并不算特别赏赐给谁的,所以即便摔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大少爷,大小姐,三十下已经打完了,春儿已经晕了过去!”桂嬷嬷过来禀报,脸上掩饰不住的兴致勃勃,仿佛打得很尽兴。 白木槿点点头,然后道:“几位嬷嬷辛苦了,每个人赏一百钱,吃些酒吧!” 桂嬷嬷一听竟然还有赏,那脸上就更加喜兴了,鸳鸯得了命令,立马就从荷包里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兰嬷嬷,让她下去分给几位嬷嬷。 “谢谢大小姐赏赐!”桂嬷嬷赶紧磕了头,喜不自禁,她们这些粗使婆子,每个月月 钱都只有三百钱,没想到今日不过是打了别人一顿板子,就得了一百钱的赏赐,哪里能不开心。 白木槿笑笑,说:“不必谢了,往后要更加尽心地服侍大少爷,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哎,奴婢们定当尽心竭力伺候大少爷,绝不敢怠慢!”桂嬷嬷赶忙就应了,笑嘻嘻地下去做事了。 “姐姐倒是惯会做人的,哼!”白云兮看白木槿竟然开始收买人心,自然不想顺她的意。 “妹妹这话我倒不懂了,对待下人自然要赏罚分明,功则赏,过则罚,下人才会尽忠职守,莫非妹妹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白木槿这话可不仅是对白云兮说的,自然也是说给这一屋子的下人听的。 她今日打了春儿,白云兮想让自己背上苛责下人的恶名,她偏要让下人知道,大小姐绝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只要谨守本分,就会得到赏赐。 “槿姐儿这话说的有理,不愧是我国公府的女儿!”院外传来一个赞许的声音,让院子里的众人都惊住了。 第14章 恶人总是先告状 “给祖母请安!”白木槿,白云兮,白慕辰三人同时起身向白老夫人磕头。 白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儿,坐到屋子的中央,道:“都起来吧!” “我听闻今日轩儿大闹了一场,连你们父亲都惊动了,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啊?”白老夫人扫了几人一眼,问道。 白云兮不待她们姐弟说话,率先站出来道:“祖母,兮儿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呢!刚刚轩哥儿回到院子里就开始哭,说哥哥摔了他的砚台,还不肯赔,姐姐又和父亲告状说轩哥儿无理取闹,父亲就罚轩哥儿抄书!” 白老夫人一听,面色果然阴沉了些许,看着低头不语的白慕辰,这个大孙子真是个不争气的,于是沉着声音问道:“辰儿,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白慕辰看了一眼白木槿,得到了她眼神中的支持之后,不卑不亢地向白老夫人行了个礼,道:“祖母,事情绝非如此 。在学堂里,小虎子绊倒我,我不小心才碰摔了轩弟的砚台,已经答应去买个好的赔给他,轩弟非要母亲留给我的砚台,我不肯给,他便摔了我的砚台,被父亲看到,才责罚他的!” 白老夫人还未开口,白云兮就急了,抢着道:“你胡说,轩哥儿最是乖巧懂事,平日也尊重你这个哥哥,你竟然诬陷他!” “妹妹莫急,你刚刚也不在场,有所误会也是应当,祖母问清楚了,你自然就明白了,可别在祖母面前大呼小叫的,失了礼数!”白木槿不紧不慢地说,似乎很为白云兮着想。 白老夫人听了这话,立马就瞪了一眼白云兮,真是个不醒事儿的,竟然在自己面前都这样没分寸,于是道:“槿儿说的有理,不过是个砚台,轩哥儿为何非要你的砚台呢?” “因为……因为那是祖父的珍藏,极品端砚,我原是不在乎这些,只是那砚台是 母亲生前为我准备的,我舍不得!”说着白慕辰就红了眼眶,如今那砚台缺了一角,他心疼都来不及。 白老夫人见状,也是一阵心酸,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可怜见的。于是也陪着红了眼,道:“好孩子,莫伤心,这事儿原不怪你,是轩儿不懂事,你父亲责罚的对,往后他若继续这样,我也不饶他!” “祖母……你不要被她们骗了,明明就是他们欺负了轩哥儿,轩哥儿的砚台也是母亲送的,值一百多两银子呢!”白云兮见祖母袒护白慕辰,立马就急眼了。 白老夫人听了这话,火冒三丈,怒斥道:“大胆,敢跟我这样说话,谁教你的规矩?果然是个庶女生的,上不得台面,还不给我下去,往后不许你们到辰哥儿院子里闹!” 白云兮被老夫人这样一斥责,立马可怜兮兮地哭了,却被她身边的嬷嬷拉了下去,凑在她耳边嘀咕 了几句,白云兮才收起了愤愤不平的样子,跪在地上道:“祖母,兮儿错了,请祖母不要生气!” “妹妹,这样才对嘛,祖母和父亲都是明辨是非的,不能冤枉了谁,你若是闹,那就是不服父亲的管教,不敬祖母,传出去,别人都当我国公府没有教养呢!”白木槿走过去拉拉白云兮,一脸诚意地劝解。 这话落在白云兮耳朵里则变成了嘲讽,她生气地甩开白木槿的手,怒目而视,道:“不需要大姐假好心!” 白木槿像受了惊一样退开,一脸委屈地看着白老夫人,表示自己很无奈,叹息了一声退到旁边去。 白老夫人原本因为白云兮认错,已经平息的怒火再次高涨起来,道:“槿儿说的对,你这样没大没小,目无尊长,对长姐和父亲都不敬重,只会让国公府颜面尽失,我宁国公祖上用性命挣来的功劳,可不能毁在你们这样的不肖 子孙手里,罚你禁足一个月,好好闭门思过!” “祖母……”白云兮还想争辩,却被她身边的兰嬷嬷给制止,她知道自己上了白木槿的当,却无能为力。 兰嬷嬷带着白云兮退下去,白木槿心中想的却是,白云兮现在不过才十岁,现在怎么整她也没意思,待到过几年,让她尝尝当初自己的苦痛,倒也不错。 这些人,她要一个一个,一点一点地折磨,戏弄于鼓掌,最后再让她们下地狱,才能稍解她的心头之恨。 “祖母,您喝口茶吧,别气坏了身子,我最近在学制茶,您尝尝看如何!”白木槿将自己刚刚泡好的茶恭敬地递给孙嬷嬷,让她转给白老夫人。 老夫人是个疑心病重的,所有吃穿用度都要经过孙嬷嬷之手,才能放心,孙嬷嬷笑着将茶水递给老太太,道:“这茶闻着就香气扑鼻,老太太您看,竟然还有花呢,大小姐好手艺啊!” 第15章 讨好祖母找靠山 老太太轻轻嗅了一下,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忍不住抿了一口,那茶香混着花香在唇齿间蔓延,让人产生了莫名的留恋。 “果真好茶,不知槿儿是如何泡的?”白老夫人问道。 “祖母谬赞,这水是清晨在花蕾上收集的露水,最是清新芬芳,茶叶不过是雨前龙井,倒也不算好,但配合一些薄荷叶和金银花炒制而成,便让花香和茶香相得益彰,加上薄荷清凉之味,用来泡茶在燥热的夏日引用,可以清凉降火,提神醒脑呢!”白木槿将制茶的过程说出来,端的是费了心思。 白老夫人又品了一口茶,果然觉得刚刚因为白云兮惹来的火气都消散了,笑着道:“槿儿真是心思灵巧,不过怎会恰巧带来了辰哥儿这里呢?” “这茶叶是刚刚制成不久,我原想给祖母送去的,但是又怕不够完善,就先拿来给辰哥儿试试,他夏日读书,若是有这样的茶水提神,当是有益无害,若是他觉得好,那我也能放心送给祖母和父亲品尝了!”白木槿解释道。 她可不能明着说自己就是送来给白慕辰的,这样只会让老夫人觉得自己在她心里地位不够高,竟然先想着自己的弟弟,而忘了祖母和父亲。 白老夫人一听,果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槿儿真是孝心,也懂得分寸,对辰哥儿也上心,祖母很高兴!” 白木槿谦虚 道:“祖母喜欢,槿儿就满足了,待会儿我回去包一份,给祖母送去!” “好好,这茶喝着的确爽口,唇齿留香!”白老夫人笑眯了眼儿,她最是喜欢风雅之事,能喝上这样费心思的茶,自然高兴。 “祖母,这茶果然好喝,我一向不爱花茶,可这茶让辰儿都爱不释手了呢!”白慕辰乖巧地道,一脸天真的笑容。 白老夫人也笑着看他,道:“你姐姐为了你能好好读书,费了这样的心思,你可得争气,莫要辜负了!” “祖母的话,孙儿记住了,定然好好读书,将来光宗耀祖!”白慕辰信誓旦旦地说。 白老夫人听了这话,自然欣喜,白家的国公爵位虽然已经显耀,但做了太多年的国公,她心中也想着如果能出个争气的儿孙,封侯拜相才能将白家发扬光大。 “辰哥儿好志气,祖母相信你定能让我宁国公府更上一层楼!”白老夫人笑着说。 白木槿暗自好笑,看来她这个祖母是个有野心的啊,已经不满足国公这样的爵位了,恐怕心头想着的是封侯拜相吧? 白木槿面上却要捧着白老夫人说:“祖母最是有福气的,定然会得偿所愿!” “是啊,祖母看着就像画里的观音娘娘,想来祖母年轻的时候,定然京城第一美人!”辰哥儿这会儿越发会说话了,将白老夫人夸得天花乱坠。 “呵呵……老 太太真是个有福气的,一对孙子孙女又孝顺又懂事,能说会道的!不过说来当年老夫人还未出阁的时候,的确是名满京城的贵女呢!”孙嬷嬷在一旁听着,也附和起来。 这下白老夫人就更开心了,当年她名动京城的时候,就连皇子王孙都对她青眼有加,若不是老国公爷对她许下了只要诞下嫡子,就不纳妾的诺言,她绝不会放下更好的姻缘,只嫁给宁国公的。 “孙嬷嬷,您给我们讲讲祖母年轻的时候吧,槿儿很好奇呢!”白木槿笑眯眯地说,眼里闪烁着对白老夫人的崇拜。 白老夫人似乎有些害羞了,抿了一口茶,佯作不悦地说:“你这丫头,那些陈年旧事再提作甚,没的让祖母臊得慌!” “祖母,槿儿就是很好奇嘛,说说也让槿儿有个学习的目标,虽然槿儿不及祖母的蕙质兰心,可毕竟是祖母的嫡亲孙女,说不定也得了祖母的灵慧,再经过祖母的教导,也能挣个个小小才名,绝不会输给其他贵女的!” 白木槿这话既是在讨好白老夫人,也是为了一年以后的百花宴做准备,她绝不会让白云兮在宴会上一举成名,成为那次宴会最大的赢家。 白老夫人听了这话,哪有不同意的,她心里也想到了白木槿已经十三岁,再过几年也该议亲,若是能在明年的百花宴上表现出色,定然会有好姻缘,将 来能帮衬上国公府。 于是笑着说:“你这鬼灵精的,不过槿儿若是有心要学,祖母没有不教的,呵呵……往后你就多去棠梨苑走动,我宁国公府的大小姐,自然要出色!” 孙嬷嬷赞许地看了一眼白木槿,这个大小姐果然开窍了,往日那个沉没木讷的性子的确不讨喜,如今懂得讨好老夫人,往后定然有无尽的好处。 白木槿收到孙嬷嬷的眼神,对她点点头,表示会意,然后高高兴兴滴应承了白老夫人的话,撒娇道:“谢祖母,那往后我就赖在棠梨苑了,不将祖母的一身本事学个七七八八,绝不会放弃叨扰祖母的!祖母可别嫌弃槿儿烦哦!” “我这个老师可是很严厉的,你别吃不了苦就好,呵呵……”老夫人笑着说,心里对这个孙女更加喜爱了,哪个老人不喜欢儿孙绕膝,不希望子孙有出息,肯上进? 她原先不曾想过要亲自教导孙女,不过是对她们没上心,白木槿这些日子的表现,她看在眼里,觉得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才松口要教导她。 得知白老夫人开始亲自教导白木槿,陆氏心头愤恨难当,只要白老夫人开始关注白木槿,她以后想要下手,就难了。 但是几次交手,自己一双儿女都败在了白木槿之手,一个被罚抄书,一个被罚禁闭,而她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将胡嬷嬷断送,这种失败对 于一直都顺风顺水的陆凝香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如何设局,让白木槿身败名裂,一个女儿家如果失了名声,一辈子都不会好过的。 陆氏还巴巴地跑到老太太面前,央着老太太也教导白云兮,却被老太太以白云兮还在闭门思过为由拒绝了。 这让陆氏更加恨上了白木槿,同样是国公府的嫡女,她的女儿怎么能输给白木槿呢? 恰逢这一日,威远侯府派人下了帖子,邀请宁国公的女眷去侯府参加宴会,陆氏心生一计,兴冲冲地拿着请帖去见老夫人。 “老夫人,这可是威远侯府的宴会,想必会邀请许多京中的名媛贵妇,槿儿过去胆子小,难得出门露面,不如借这个机会,让槿儿出去见见世面也好!”陆氏一脸诚意的笑容,仿佛真心想要将白木槿推到众人面前,让她展示自己。 白老夫人微微皱眉,槿儿的确是很少赴宴,其中缘由她也清楚,不过经过自己一个多月的教导,白木槿天资聪颖,方方面面已经拿得出手,既然有机会结识一些贵女,她也乐意。 于是道:“也好,兮儿也十岁了,一月禁足期满,你也带着她去见见世面,咱们国公府的小姐,定然不会输给旁人!” 陆氏一听,喜不自禁,道:“是,媳妇儿也正有此意,兮儿和槿儿都是极出色的,绝不会给国公府丢脸!” 第16章 自找难堪 说完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白木槿,但见她微微笑着,稳稳坐在那里,似乎什么事儿都不能动摇她。 白木槿心头已然了解,过去陆氏总是想方设法阻拦自己参加宴会,甚至还给她传输了一些,大家闺秀,就要内敛稳重,不宜过多抛头露面的歪理。想让自己培养出前朝那些所谓的深闺女子的习性。 然而天元自开国以来,就不崇尚闭塞的风气,反而鼓励女子表现自己,民风开化,女子也不愿敝帚自珍,都大大方方地走向外界,甚至有女子不爱红妆爱武装,上阵杀敌,挣得功勋的。 这一次陆氏主动提出要自己赴宴,看来目的绝对不单纯,毕竟重生以来,已经让她吃了不大不小的几次亏,依着陆凝香的心胸,怕是早就在想如何报复她了吧? 侯府的宴会,如果能够在外人面前,让自己丢脸,那么定然比在国公府里让自己出丑效果好得多,而且可以摆脱老太太的眼睛,事后又能让老夫人彻底厌弃自己,真是太有利了。 白木槿想也不 用想,就知道陆氏打了什么算盘,于是笑盈盈地看着她说:“母亲,您有心了!” 陆氏心中微微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自己什么心思都袒露在白木槿的眼中,但是细看,只发现白木槿依旧淡然地微笑,并无一丝异样。 她暗笑自己多心,也同样和蔼地笑看白木槿,道:“槿儿,你可有合适出席宴会的衣服?若是没有,母亲去为你准备!” “适合出席宴会的衣服倒是不缺,只是也没什么机会穿,现在还崭新地摆在箱子里,只是我一直在长个儿,也不知道尺寸还合适不合适!”白木槿有些担忧地说。 白老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就不高兴了,堂堂国公府长女,竟然连像样的出席宴会的衣服都没有,她剜了一眼陆氏,道:“你是怎么做母亲的,槿儿可是嫡长女,怎么能连一身出席宴会的衣服都没有?还好意思问她,这些事情不都是应该由你打理吗?” 陆氏没想到白木槿竟然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惹得老夫人对自己更加不满,心里 有火,却不敢发,只能呐呐地说:“是媳妇儿疏忽,往日槿姐儿是最怕出席这种场合,所以做的衣服多是常服,我这就去吩咐人给槿儿赶制!” “那就有劳母亲了,槿儿过去不懂事,只是过去每逢要出席各家的宴会,总有各种事情发生,不是衣服破了,就是受伤,渐渐地槿儿还真是怕了出席宴会呢!”白木槿也一脸自责地说。 还不是陆氏故意让自己没机会在人前露脸,现在竟然怪自己不喜欢出席宴会,真是恶心! 白老夫人心知肚明,以前白木槿性子懦弱,木讷,上不得台面,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较陆氏做的小手脚。 只是现在却不一样了,白木槿可是她亲手教导的,若是没机会在外扬名,那岂不是白费了自己的心机? 于是道:“往后你还是要多交些朋友,别老憋在家里,世家贵女,理当大大方方地站出去,不必多说了,让你母亲一次多做些衣裳,备着日后穿!” “是,多谢祖母!”白木槿甜甜地笑着说。 陆氏虽然心里不痛快,却为了能够让白木槿入局,不得不陪着笑脸,道:“老夫人教导的是,媳妇儿这就去准备,也顺便给兮儿做几身衣服,她如今也长得快,衣服都来不及换呢!” “你自己做主吧,别失了我宁国公府的面子就是!”白老夫人摆摆手,让陆氏退下了,又交代了一下白木槿,出席宴会的注意事项,才放她离开。 进了侯府花厅,陆氏就和其他已经到了的夫人们寒暄起来,白云兮和白木槿泽跟在身后微笑,在陆氏的引荐下,向一些夫人打招呼。 “白夫人,这位想必是你姐姐留下的大女儿吧?生得倒真是标致,活脱一个美人胚子,怎么以前不见你带她出门啊?”侯爷夫人何氏是个心直口快的,见着白木槿这样端庄得体的样子,就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其他夫人也都看着陆氏,同样满心疑惑,这位大小姐并不像传闻中那种怯懦胆小的样子啊? 陆氏一阵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白云兮见母亲这样,立马就跳出来 道:“我姐姐素来不喜欢出门,她怕生嘛,母亲总是劝她多出来走动,今日也是祖母发了话,姐姐才肯来赴宴的!” 这话又坐实了白木槿怯懦胆小的传闻,令众多夫人对白木槿又有了另一层看法,哪有世家贵女这般没气魄的,连出门都怕,真是好笑呢! 今日侯府设宴,目的可是要为侯府的两位适龄公子挑选合适的对象,何氏对白木槿的第一印象倒是很好,只是听白云兮这样说,心中难免有了点遗憾。生的倒是漂亮,举止也得体,怎么性子这样弱呢? 白木槿将众人的心思都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依旧面不改色的朝大家微笑,只是看着白云兮的眼神微微有些难过,道:“妹妹,你年纪小,我不和你计较,但是怎么能当着这么多夫人的面,说瞎话编排长姐呢?外人说我胆小怯懦也就罢了,他们毕竟不了解事实!我每次来不成宴会,可不都是因为总是临时出状况吗?想来也巧,怎么每次出门前都要出点儿事儿,让我没法成行呢?” 第17章 到底是谁别有用心 这话一出,在座的夫人们都了然于胸,谁不是经历过后宅争斗的,只是没想到这个陆氏竟然这样苛待自己姐姐的女儿呢! 众人都那一种略带鄙夷的眼神看着陆氏,心中腹诽,好歹是自己亲外甥女,即便她不待见原配夫人的女儿,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欺凌啊,太有失体面了,看来庶出的女儿就是这样上不得台面。 陆凝香听了这番话,心口气得直翻腾,却不能发作,只瞪着自己的女儿说:“云兮,你也太不懂事了,在家和你交代过什么?你祖母可是期望今日让姐姐在侯府露脸的,你怎么能拆台呢?” 白云兮立马可怜兮兮地道:“姐姐,对不起,兮儿一时疏忽,竟然忘了祖母的交代,你可别见怪!” 众位夫人一听,眉头又微微蹙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白家大小姐,是被祖母特意教导了一番,所以才故作端庄,白云兮不过是一时心直口快,才说漏了嘴? 白木槿释然一笑,拉着白云兮的手,道:“傻 妹妹,我怎么会怪你!祖母来之前就交待我,要破除流短蜚长,别让人以为我宁国公府嫡长女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事实胜于雄辩,我想诸位夫人都是有见识的,自然不会再听信流言!” 白木槿此话一出,加上她那一脸坦然镇定的表情,对妹妹的无礼如此宽容大度,站在那里不说话也能让人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底气,比之同龄的小姐,更显高贵沉稳,这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气质。 威远侯夫人何氏立马出来道:“就是,白大小姐这通身的气派,怎么也不可能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想来那些传闻都不尽不实,人家一个好好的小姐,竟然被编排出那样的坏名声,往后白家大小姐多出来走动走动,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是啊,肯定是有人别有用心,各位夫人心如明镜,我国公府教出来的女儿,怎么会是小家子气呢!”陆氏见状,不便继续埋汰白木槿,否则只会让人觉得她居心不良。 “就是,就是……” 众位夫人也出言附和,没人再怀疑白木槿的性子,都觉得她是个得体大方的好姑娘。 “云兮妹妹,你终于来了,我好久没见你了,今日来的姐妹都在后花园呢,赶紧跟我去玩儿!”从花厅外走来一身桃粉色衣裙的少女,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热情地迎上来和白云兮打招呼! 来者正是威远侯府的小姐曾明月,白木槿记得前世的时候,曾明月就和白云兮交好,只是后来这丫头却被白云兮利用了,抢了原本要指给她的未婚夫,凤子涵。 凤子涵是楚郡王世子,生得的确丰神俊朗,气度不凡,前途无量,家世又好,是许多待字闺中的女儿家的心头好。 白云兮自然也不例外,但曾明月曾经却是楚郡王妃属意的儿媳妇儿,两家甚至都已经交换了生辰八字,准备给人相看了之后就定下的,没想到白云兮竟然先下手为强,愣是和凤子涵暗度陈仓,借着曾明月的光,将凤子涵迷得七晕八素。 最后凤子涵还为了她,不惜买通了 一个批八字的臭道士,将曾明月说成是克夫命,让楚郡王妃退了这门亲事。 原本这只是少数人知道,可是白云兮为了将来自己顺利嫁入楚郡王府,偷偷将这件事传遍了京都,曾明月的下场可想而知,即便后来侯府请人出面化解,也没有效果。 后来白云兮和凤子涵议亲,曾明月还大闹过一场国公府,却被凤子涵羞辱了一通,白云兮故作柔弱无辜,曾明月气得当时就吐了血。 侯府只能将曾明月下嫁到偏远的江南,而且夫家并不显赫,曾明月原本不嫁凤子涵也会有个好姻缘,却被白云兮给生生毁了。 看着如今一无所知,对白云兮热情周到的小姑娘,白木槿在心中暗暗摇头,她们曾经都是傻瓜。 “也罢,明月,你带着两位小姐去后园玩吧,和我们大人在一起,肯定不自在!”何氏笑眯眯地打发了三个丫头,让她们去后园,这样自己的两个儿子才有机会接触到,这个白木槿看着真是蛮合她心意的。 三人恭敬地向 众位长辈告罪离开,一出了花厅,白云兮就一脸委屈地看着曾明月,还强作笑容道:“明月姐姐,我好想你哦……你不知道,我好可怜呢!” “怎么可怜了?快和我说说,谁欺负你,我帮你教训她!”曾明月是个直性子,对待自己喜欢的人,从来都是直来直往,非常维护。 白云兮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偷偷瞥了一眼白木槿,然后又胆怯地闪开,道:“没什么啦,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可是那刚刚的眼神,已经明确告诉了曾明月,是谁欺负了她。曾明月抬眼看了一下白木槿,竟然是个端庄大方的漂亮姐姐,那一脸坦然的笑容,似乎不像是会欺负人的啊。 只是她觉得白云兮既然这样说,定然是这个姐姐做了什么,所以对白木槿的印象大打折扣。 白木槿对曾明月露出了友善的笑容,道:“这位一定就是云兮妹妹经常提起的曾小姐吧?长得果然明艳动人,不愧是威远侯府的嫡出小姐,通身的气派,果然不凡!” 第18章 苦情大戏开场了 曾明月原想当面给白木槿没脸,但是人家这样夸她,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有些羞赧地笑了笑,道:“姐姐谬赞了,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难道云兮没提过我么?真是的,对自己的好朋友怎么也有所隐瞒,我是云兮的长姐,白木槿!”白木槿似乎有些惊讶地说。 曾明月顿时就疑惑地看了一眼白云兮,然后道:“云兮倒是说过,只是……没想到姐姐竟然是这样的大方得体又漂亮。” 这话自然是在告诉白木槿,白云兮提起她的时候,可是说了一些很不好的话,什么性子懦弱,胆小如鼠,木讷呆板,完全不像是眼前这个端庄得体,笑容可亲的美丽姐姐。 所以她才一时没和传言中的白家大小姐联系起来,还以为是白云兮的什么亲戚呢,曾明月心中对白云兮的话有了几分怀疑。 白云兮心中暗恨,这个白木槿,竟然挑拨她和曾明月的关系,于是开口解释道:“姐姐,明月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什么话会瞒着她,你莫要挑拨离间,上回就是因为你,我才会被祖母罚的!” 这话一出,曾明月立马就皱了眉头 ,原来白云兮的姐姐竟然是这种人啊,顿时看白木槿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敌意。 听了这话,鸳鸯和喜鹊都是怒从心底起,这个二小姐真是睁眼说瞎话,明明是自己犯了错误,竟然还要怪到大小姐头上。 刚刚在厅里就当着众人的面诋毁大小姐,原以为夫人是个好的,却没想到也心怀不轨,一度还想毁了大小姐的容貌,这件事若是被陆老夫人知道了,不定怎么心疼呢!看来的确该找个机会回陆府一趟,她们可是陆老夫人特意派来照顾大小姐的,怎么能看着大小姐受这样的委屈。 然而她们毕竟是奴婢,虽然为大小姐抱不平,却不敢当面指责二小姐,否则就是尊卑不分,敢怒不敢言地低头侍立一旁。 春儿上次吃了亏,这会儿倒是学乖了不敢多言,但那眼神里明显是对白木槿的幸灾乐祸。 白木槿倒不生气,反而气定神闲地道:“妹妹说的哪里话,我何曾挑拨离间了?曾小姐这样聪明,怎么会分不清好坏?你被罚禁足,是因为你当面顶撞祖母,这种事情若是摆在别家恐怕不仅是禁足一个月那么简单了,祖母宽宏 ,又疼爱你,才轻轻饶过!” “明明是你从中挑拨,我才会气急了顶撞祖母的,你还假装无辜,亏我还当你是我的好姐姐!”白云兮被她这种态度气得又忘了该装无辜了。 白木槿摇摇头,一种大人看小孩子耍无赖的表情,道:“好好好,姐姐错了还不行?你呀,就是爱撒娇,我哪里会挑拨你被罚呢,心疼你还来不及!这里是侯府,咱们可别失了礼数,要让人笑话的!” “你……”白云兮被她气的脸都涨红了,手指着她,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反而红了眼眶,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春儿见自家小姐受了这样的委屈,也不淡定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跪在地上,冲着白木槿道:“大小姐,奴婢实在忍不下去了,即便今日你要打死奴婢,奴婢也要为二小姐说句公道话,夫人和二小姐都对你那样好,你却还不满足,总是想方设法地让二小姐受委屈,奴婢求你,你行行好,放过二小姐吧!” 此时三人正好走到了后花园的入口处,春儿的声音又大,自然引来了众人的注意力,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这 一幕,然后纷纷好奇地凑上来。 曾明月却有些难堪,这毕竟是她们家举办的宴会,春儿这丫头也太没眼力见儿了,即便再有怨言也不能在别人家闹啊,这不是给主人家添乱吗? “春儿,你起来吧,有什么话还是回国公府再说,这里是威远侯府!”白木槿看出了曾明月的不悦,也看出了春儿和白云兮的心思,想在外人面前给自己定下个刻薄下人,欺辱继妹的名声,真是好计谋! 春儿目光接触到白木槿冷然的眸子,不禁抖了一下,大小姐的眼神好可怕,可是……她今日是得了夫人的嘱咐,决不能把事情办砸了。 于是硬着头皮道:“大小姐,奴婢知道今日回了国公府,你定然要狠狠地责罚奴婢,上次奴婢不过说了一句话让大小姐不高兴,就被责打了三十大板!但是奴婢绝不能因为怕被您处罚就看着二小姐受辱,奴婢一条贱命,您想怎样都可以,只请您高抬贵手,莫要再伤害善良的二小姐,她才是十岁啊!” 春日说的义正词严,还充满感情的红了眼眶,心疼地看着“善良”的二小姐,让人觉得白木槿真是个 罪大恶极之人,竟然欺负自己的妹妹。 看戏的人群渐渐靠近了,她们实在太好奇,这种戏不是每天都有机会看到的,而且看样子,这个很少露面的宁国公府大小姐,还是个狠角色啊!不是传说她怯懦胆小吗?原来却是霸道狠毒呢! 曾明月推推白云兮,示意她赶紧制止春儿,这么多人看着呢,闹大了可不好,那毕竟是她的亲姐姐。 白云兮看了一眼曾明月,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了,委委屈屈地走到春儿面前,道:“春儿,别说了,这些事情怎么能当着外人面说?赶快起来,我没事儿的,你别为我再惹姐姐生气!” 这话明着是劝春儿别闹事,可是听在外人耳里,就觉得白木槿果然是个恶毒的女子,欺负了妹妹,还不让别人说。 春儿眼含热泪,看着自己的主子,哭着说:“二小姐,你就是太好性子了,奴婢……奴婢真是好心疼,夫人她因为怕别人说自己刻薄元夫人的子女,就处处忍着大小姐,即便知道你受了委屈也不声张,才使得大小姐肆无忌惮地欺负你和二少爷,怎么可以这样呢?明明你是她的妹妹啊!” 第19章 胡闹,故意给人难堪 说着主仆二人几乎要抱头痛哭,那副饱受欺凌的作态,任谁看了都要忍不住掬一把同情泪。 鸳鸯和喜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滔天的怒焰,她们准备上前一步,为白木槿说话,却被白木槿用眼神制止了。 鸳鸯和喜鹊还太嫩,不知道此时如果说些维护她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她们在狡辩,而春儿和白云兮分明就是为了激怒她,然后让自己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最好能够打春儿一顿,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是多么的恶毒霸道。 白木槿自然不会乖乖的上当,她带着歉意向曾明月看了一眼,道:“曾小姐,真不好意思,这样一闹,你们的宴会怕是要受影响了!” 曾明月一愣,她没想到白木槿此时竟然还会想到她侯府的宴会,而不是怒气冲天地责骂春儿,或者想出什么法子给自己开脱。 再看看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白云兮,她的心里已然有了优劣比较,一个自诩为她的好朋友,竟然不顾她的颜面,执意要在侯府里闹她的家务事,一个不过是初次见面,却会为她家着想。 她突然觉得白云兮的哭相很难看,而那春儿口口声声指责自家大小姐的话,是那么的虚假,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姐姐,怎么可能会欺负自己的弟妹呢? 于是曾明月站出来,拉着白云兮,劝道:“云兮妹妹,还是别在这里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白云兮环视了一下众人看好戏的样子,又见曾明月皱着眉头,似乎很不赞同的样子,越发觉得自己该继续闹下去,只有这样才能让白木槿背上恶名,让所有人讨厌她,怜惜自己。 她一边流眼泪, 一边说:“明月姐姐,我知道……我知道这样会让你难做,放心,我不会闹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闹,姐姐她对我怎样都没关系的,云兮不难过!” 春儿听了此话,越发来劲了,冲着白木槿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连头皮都快磕破了,央求道:“大小姐,求您了,看着二小姐这样,难道您一点儿也不觉得愧疚吗?我知道你没了母亲,很难过,可是夫人对你视如己出,比对二小姐还要好,您怎么就不能把二小姐看做自己的亲妹妹呢?” “春儿,你究竟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这里不是国公府,这是威远侯府的宴会,你是执意要搞砸别人家的宴会,让主人没脸吗?”白木槿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皱了眉头。 这对主仆也真是,人家威远侯府今日举办宴会,高高兴兴的,你们在这里哭天抢地的,这不是故意给人家难堪吗? 而且看着那位大小姐端庄有礼的样子,她们在这里编排了她半日,也没见人家发火,哪里像嚣张跋扈,刻薄下人,虐待继妹的女人啊? 就算白木槿欺负过白云兮,也不用非要在外人面前闹吧?这样不是丢了国公府的脸吗?真是奇怪的一家子。 春儿听到后面那群小姐们的窃窃私语,顿时就流了冷汗,如果今日让白木槿安然无恙地回府,那么不仅是夫人不会放过她,恐怕知道这件事的老夫人会要她的命。 她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夫人诋毁大小姐,可是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回不了头,那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今日非得让大小姐身败名裂,老夫人才不会责 罚自己。 春儿心一横,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这下直接磕破了头,血都渗出来了,她也不管,只求饶道:“大小姐,奴婢知道这样做不妥,但是在国公府里,奴婢说什么您都不会听,只会将奴婢拉下去责打,奴婢今日豁出性命来劝诫大小姐手下留情,切莫再继续横行霸道,欺凌弟妹,否则会遭天谴的!” 春儿的面色哀戚,说出的话却恶毒无比,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这个头破血流的丫鬟,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遭天谴?春儿,你说真的有天谴吗?如果有,你怎么敢堂而皇之地污蔑主子?怎么敢诅咒自家的主子?春儿,如果真的有天谴,你怕不怕?”白木槿的声音幽幽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幽灵,那眼神冰冷如寒潭,嘴角一抹轻笑,却如此温柔。 春儿的背脊发冷,额头不断渗出冷汗,她从未有一刻这样害怕,眼前的大小姐好像是个恶魔,她怎么能一边温柔的笑,一边对她露出这样恨毒了的眼神,她好像是来索命的恶鬼。 “我……我……没……”春儿颤抖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白云兮在一边看着只能干着急,她不可以主动站出来指责白木槿,那只会让别人怀疑她恶意污蔑,可是春儿此时真是不顶用,竟然被白木槿两句话就吓得慌了神。 众人几乎要肯定,这丫鬟是别有居心来诬陷自己的主子,否则她干嘛那么害怕,怕遭天谴还敢污蔑主子,真是个没心肝的下作胚子。 “姐姐,姐姐……春儿错了,你别吓唬她,她也是为了护我,你要是有气,就冲着我来吧,别吓唬春儿了!” 白云兮终于忍不住站出来,朝着白木槿一跪,虽然是求饶,却偏偏口中指责白木槿吓唬春儿。 “哎……我第一次见到这样恶毒的姐姐呢,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就欺凌妹妹,恐吓下人,真是可怕!”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站在假山上面,然后突然跳下来,他落在众人面前,一脸愤愤不平。 白木槿抬头,眼中露出的不是紧张,不是惶恐,而是早知如此的淡然,眼前这个义愤填膺的男人,她很熟悉。 那就是当年白云兮的死忠之一,顺天府府尹的公子,贾仁义,一个自诩为正义之士的男人。只是前世他为白云兮出头,所指责的对象是她外祖父家的表姐,陆菲媛。 当年表姐不过是出言指责白云兮不敬长姐,恃宠而骄,就惹得白云兮一副受了莫大冤屈的样子,还哭哭啼啼地表示自己的无辜。 她当时太傻,觉得白云兮也只是稍微有些骄纵,并无伤大雅,还反过来说表姐不应该小题大做,气的陆菲媛几乎要吐血,然后就说了白云兮装模作样博取同情,接着这位无处不在的正义之士就挺身而出,指责陆菲媛仗势欺人,骄纵跋扈,欺辱自己的表妹。 白木槿有些好笑,这个人还真是每次都能适时出现,当一个完美的护花使者,可惜的是,他家世不够好,白云兮看不上他。 此时的白云兮一脸感动地看着贾仁义,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正义化身。她越发委屈地暗自落泪,娇美的小脸上,尽是莹莹的泪珠。 “这位公子,这后花园都是女客,你怎么不经允许就私自闯进来,恐怕于理不合吧?”虽然 天元风气开放,但是贵族圈里还是很守礼的,像这种场合,如果不是主人家允许,是不能让未婚男女同处一地的,否则出了什么不雅的事情,那主人家就难辞其咎了。 众位贵女一听,也顿时觉得不妥,这个男人真是好没教养,这里都是小姐,哪容得一个男子单身闯进来,若是坏了她们的名誉,可怎么办? “你这个人,还不赶紧离开,是要我请人来赶你走吗?”曾明月立刻出声赶人,气得恨不得让人打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一顿。 贾仁义一时慌了,在外院中和一帮友人偷听后花园的动静,这也是常有之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哪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事情。 今日侯府举办宴会,也是为了侯府两位公子的亲事,他因为太气愤国公府大小姐的行为,又怜惜这位二小姐楚楚可怜的样子,向来好打抱不平的他一众男子推出来当出头鸟,他也欣然觉得自己应该扮演好这个救美的英雄。 可是哪想到刚刚说了一句话,就被这个白木槿指责自己不守礼法,又被曾小姐出言赶人。众位贵女们愤怒的眼神如芒在背。 贾仁义忙解释道:“我只是看不过白家大小姐仗势欺人,欺辱自己的妹妹,出来说句公道话,无心冒犯各位小姐!” 白木槿皱皱眉头,不悦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妹妹?我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想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不分青红皂白,就不顾礼数,窜到众多女子群里,指责我,请问您有没有把众位小姐放在眼里?即便我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难道众家小姐都是睁眼瞎,不会为受辱的人讨公道吗?” 第20章 巧舌如簧,为己争辩 一众的小姐立马就醒悟过来,白木槿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自己的妹妹做过什么,一直都是这对主仆自说自话地说人家欺负她们,而白木槿只是顾及道侯府的颜面,不愿意与她们一般见识。 可是这对主仆得寸进尺,非要指责自己的姐姐欺负她们,真是好没道理,而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更是令人恼恨,怎么能肆意闯进女孩子聚集的地方?莫非是个登徒浪子,意图不轨? “曾小姐,请你还是将人赶走吧?否则我们可没法在侯府待下去了!”出来说话的是虎威将军的嫡女,褚云燕,武将家里出来的大小姐,虽然看起来文雅,却也是个火爆脾气,见不得这种故作柔弱可怜的女子和不守礼法的男子。 “这位公子,你还是走吧,不用管我,我没事儿的,真的没事儿!”白云兮可不能让这个好不容易肯出来为她说话的男人就这样被赶走了,于是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故作坚强地说。 可是那眼神分明带着期盼和恳求,让贾仁义看了心都化了,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姐,真是可怜见的。 于是他顾不得被人驱赶,大义凛然地站直了身子,对着众位小姐道:“各位小姐,贾某无心冒犯 ,可是却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恶毒的女子欺辱自己的妹妹而袖手旁观,你们看看白二小姐,都哭成泪人了,若不是受了莫大的屈辱,怎会如此?在外人面前这样跪地求饶,难道她不知道难堪吗?可见是被这姐姐欺负的走投无路才会这样!” 此话一出,看戏的贵女们都开始皱眉,心头泛起疑惑,莫非这白大小姐真的心思歹毒?这样的事情倒也不罕见,大家族里姐姐欺负妹妹的多了去,如若不是受了大委屈,谁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跪求饶啊? 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讨论着孰是孰非,白云兮听在耳里,笑在心里,这下白木槿如何翻身,只要她的恶名传出去,谁家也不敢再娶一个心思恶毒的女人回家。再加上母亲的筹谋,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见舆论的方向倾向白云兮,曾明月也有些为难了,毕竟白云兮是她的好朋友。可是往日白云兮却从未跟她说过姐姐欺负她的事情啊。 一直不都是说白木槿是个怯懦胆小的姐姐,完全上不得台面吗?怎么今日又说姐姐在家百般欺凌她? 曾明月性子爽直,但不代表她傻,加上她和白云兮有过多次接触,知道白家的大概情况,白 云兮的母亲陆氏在宁国公府的地位可高的很,又得宁国公的宠爱,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受这么大的委屈? 而且白云兮明明就是很得宠的啊,她素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有些连她这个侯爷的嫡女都不能轻易用得上呢。 她看了一眼一直从容不迫,面色如水的白木槿,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要发怒的症状,如果是她,不论是不是真的欺负过妹妹,被人这样当众指责,定然要气炸了吧?估计现在该扑上去打人了。 但是这白木槿却没有,她的嘴角始终有一抹清淡的笑容,眼睛澄澈如水,似乎置身事外在看戏一样,她难道一点儿都不恼怒或者害怕吗?如果自己的名声有了污点,那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这可是她第一次参与贵女圈的交际,此次若是坏了名声,以后想要在贵族圈立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这应该就是白云兮想要的结果吧?否则她干嘛非得在这个时候指责自己的姐姐呢?曾明月皱了眉头,对白云兮十分失望,即便和姐姐不和,也不该使出这种恶毒的手段。 “木槿姐姐……”曾明月为难地开口,似乎想要劝她,但是又不知道该 怎么说,眼前的局面难以收拾,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她。 白木槿听了她的话,又看看她的眼神,对她轻轻一笑,用口型说了句:没事儿。 她知道曾明月已经看穿了白云兮的毒计,如此也好,这样以后也不至于再上白云兮的当了,这个姑娘品性很好,性格又直爽,不应该再如前世一样被白云兮祸害。 白云兮这样的小伎俩,她还不放在眼里,当一个人从地狱里走出来,她还有什么好惧怕的?这条命,都是捡来的,人若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那还怕什么? “贾公子是吗?”白木槿面含微笑的说,并没有愤怒。 贾仁义一愣,这个少女怎么回事儿,这个时候为什么还笑得出来?而且看她那样子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或者恼恨。 他呐呐地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却一直在观察白木槿的神情。 白木槿也点点头,沉静地开口道:“想必你就是顺天府尹贾大人的长公子,令尊既然掌管顺天府,那想必贾公子应该对天元的律法很熟悉吧?” 贾仁义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此时白木槿为何要讨论天元的律法,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但是事关他的才名,自然不能说不熟悉 ,哪有当父亲的是府尹生个儿子连律法都不懂呢?他又点点头,颇为自矜地道:“这是自然,本公子自幼就熟读律法!” 白木槿继续点头微笑,然后道:“既如此,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公子指点一二!” 见白木槿态度诚恳又谦逊,贾仁义就觉得自己该大发慈悲指点她一下,所以微微昂着下巴,道:“白小姐尽管说来,贾某必然知无不言!” “如此甚好,贾公子能说说,天元律法中,妹妹不敬嫡长姐,肆意污蔑长姐名声,不顾人伦,意图抹黑家族,目无尊长,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该是个什么罪呢?”白木槿依然在笑,只是那笑容未到眼底,眼神里寒芒乍现,刺得人不敢与之直视。 她的声音依旧不高不低,但这话却砸进了每个人的心中,白云兮一听,就知道白木槿要反击了,她决不允许白木槿给自己扣上这样的罪名,否则她这辈子定然要毁了。 于是白云兮大声哭道:“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云兮哪里对你不敬了?哪里目无尊长,又何曾抹黑家族?你要给我安插这样的罪名,你的心好歹毒啊!” “妹妹莫急,我会给你一一道明!”白木槿朝她安抚地笑笑…… 第21章 谁在颠倒黑白 白木槿挺直了身子,清凌凌的声音,如玉碎冰裂,直沁人心,“首先,你当众污蔑我以大欺小,仗势欺人,嚣张跋扈,可是你有证据吗?就凭着你和你的婢女在外面这么一跪一哭,就要我背上这样的恶名,你居心何在?是不是跪了哭了,大家就该相信你,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吗?这是不敬长姐!” “其次,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蜀锦苏绣,价值何止千金,一般人家有钱也买不来的东西,你哪次出门饮宴,不是满身锦绣?你再看看我身上不过是普通的丝绸,你还要污蔑母亲疼爱我多过于你,你置母亲一片怜子之心于何地?若是母亲听了该有多伤心?这是不忠不孝!” “宁国公府,母亲主事,祖母和父亲坐镇,我如何能欺凌你?你若真有委屈,为何不去和父亲祖母说明,偏要在外哭天抢地,难道家中长辈不能为你做主了吗?我一再劝你回府再说,你却为了让我背上恶名,便不管不顾了!你这不是抹黑家族,目无尊长,是什么?” “堂堂宁国公府的嫡女,却偏要学那等上不得台面的做派,当众下跪,你不要脸,我国公府还丢不起这个人!” 白木槿说完,一脸失望地撇过头去,似乎连看也不屑于看一眼这个让家族丢尽颜面的妹妹。 众多看客们终于醒悟过来,这个白云兮,真是太恶毒了!明明过去白木槿都被传成胆小怯懦的女子,现在竟然又要让她背负欺凌弟妹的恶名,在外面大吵大闹,可不是让家族蒙羞吗? 天元贵族,哪家不是重视名誉的,都信奉家丑不可外扬,即便自己受了委屈,也该向家中长辈讨公道,不是在外面胡闹,这样只会让人看不起!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白云兮知道大势已去,她一脸恨毒了的表情看着白木 槿,没想到那个木讷呆板,榆木脑袋的贱人,竟然有了这样的心思,她和母亲都太大意了,以为白木槿还是当初的白木槿。 如今白木槿拿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她就要名声尽毁了,而且若是此事被祖母和父亲得知,她和母亲都要受到责罚。 原以为只要毁了白木槿的名声,父亲和祖母只会责怪白木槿让宁国公府蒙羞,绝对不会牵连到她,而她只要待会儿再摆出一副维护姐姐,不和她计较的姿态,定然会赢得众人的赞赏,一举两得,可是她没有料到白木槿竟然这样伶牙俐齿,还拿天元的律法来说事儿。 “贾公子,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白木槿眼神冷冷地盯着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贾仁义,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敢胡乱指责她的人。 贾仁义一听白木槿竟然又矛头指向他,顿时觉得头皮都麻了,他真是不该掺和到这事儿里面,现在为自己招来了麻烦,因为他刚刚可是口口声声指责白木槿欺凌妹妹的。 “我……我……”贾仁义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褚云燕此时义愤填膺地站出来,道:“白二小姐,你这样真让我都为你感到羞耻,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别仗着自己年纪小,会哭就能随意污蔑别人!她好歹是你的亲姐姐,你居心何其歹毒!” “你……你乱说,你们……你们都被她骗了,呜呜……”白云兮此时再也装不下去无辜了,露出一脸愤恨的表情,好像全场的所有人都欺负了她一样。 别人不知道,白木槿却知道,褚云燕家中有个庶妹,也是和白云兮一样的做派,常常让褚云燕吃哑巴亏,所以褚云燕才会这般厌恶白云兮,主动站出来为她说话。 褚云燕不屑地朝她翻了个白眼,对众位贵女道:“听见没?我们都是傻子,都被 骗了,真是好笑,人家白大小姐从小就没了母亲,可是这白二小姐的母亲却是宁国公府的主母啊,自己的女儿能受这么大委屈?真当我们都是傻的啊!” 众人也都点点头,觉得褚云燕说的有理,哪有自己母亲健在的人,受一个没了母亲庇佑的姐姐的欺辱啊!若是国公夫人真对自己的继女这么好,那为何往日不见她带白大小姐出席宴会,都是带自己女儿参加的? “就是说,小小年纪就心思这样歹毒,白家大小姐才可怜呢,没了母亲的庇佑,还得被继妹侮辱,这哪说理去啊!”一旁和褚云燕交好的兵部侍郎家的小姐,冯楚楚开口附和。 众人也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所说的话皆是指责白云兮的,舆论就是这样,谁占上风就偏向谁,且同情弱者,一个父母双全的小姐,和一个母亲早亡的小姐,谁是弱者,不是一目了然吗? 白云兮终于抵挡不住了,哭的更加厉害,伏在春儿怀里,一个劲儿地抽泣,说:“我不活了,你们怎么能颠倒是非,黑白不分?姐姐,你好狠毒,竟然这样污蔑我!” “兮儿,你够了,这个时候,还口口声声地说我狠毒,我若真的狠毒,就该去告官,天元律法,对你这样的行为,最轻的也该判鞭笞一百,我说的没错吧,贾公子?”白木槿又将话头引向了贾仁义。 这会儿大家才重新关注起贾仁义来,见他一脸的尴尬,唯唯诺诺地说:“这……我……你们好歹是姐妹,还是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此时就劝人家以和为贵了,刚刚不是义正言辞地指责白木槿恶毒吗? 曾明月见状,连忙喊来家丁,道:“把这位贾公子请出去吧,宴会还未开始,后园不接待男宾!” 家丁都欲上前拉人,贾仁义恨恨地看了一眼白木 槿和曾明月,然后拂袖离去,临了又痴痴地看了一眼梨花带雨的白云兮,虽然才是个十岁大的小姐,却已经出落的如此动人,将来必定是个大美人。 白云兮见最后为自己说话的人都被赶走了,可怜兮兮地望着曾明月,道:“明月姐姐……呜呜……兮儿错了,兮儿不该在你家的宴会上这样闹,可是,可是兮儿不是故意的,春儿也是为我抱不平,你别怪她!” 眼看曾明月也站到了白木槿的一边,白云兮就干脆将责任推到了春儿身上,又不肯承认自己污蔑白木槿。 曾明月还未开口,就被白云兮堵住了话头,一时间脸色有些不好看,一个丫鬟敢这样做,还不是主子指使的,当她曾明月是真没见过世面的? 春儿听了这话,连忙道:“不,曾小姐,你要怪就怪奴婢好了!奴婢只是看不惯大小姐的作为,与我家二小姐没有关系,只是奴婢没有大小姐口齿伶俐,也不懂什么律法,奴婢只一心想为二小姐讨个公道!” 白木槿冷眼盯着春儿,嘴角出现一抹讥诮,道:“春儿你这奴才心思不正,妄图利用兮儿年幼无知,来祸害她!你不过是恨我上回因你不尊主子,打了你三十大板,所以现在挑拨兮儿厌恨我这姐姐,好个刁奴,我回去定然禀明母亲和祖母,将你发卖了,免得好好的小姐被你教坏!” 这话一出,白云兮突然灵机一动,既然白木槿今日是无法毁掉,那她也不能背上不敬长姐,抹黑家族的恶名。 于是可怜巴巴地望着白木槿,道:“姐姐,兮儿错了,兮儿从未想过要污蔑姐姐,是春儿自作主张在这里闹事,还望姐姐明鉴,别误会兮儿!” 春儿难以置信地看着白云兮,不知道此时竟然被自己的主子出卖了,她慌乱地看了一眼白木槿 ,见她眼底的嘲讽那么明显,她赶紧跪地求道:“不……大小姐,奴婢没有,二小姐,你为何这样对我,奴婢一心都是为了你,你竟然想让奴婢为你顶罪!” “明明是你的错,是你一进来就跪地求饶,口口声声说姐姐欺凌我,还不是因为你上次被姐姐责罚怀恨在心,我年纪小,不懂事,你就撺掇我和姐姐不和,你才是居心叵测!”白云兮一脸愤怒地看着春儿,好像春儿真的做了背主之事一样。 白木槿暗自摇头,白云兮果然是个心思歹毒的,见众人都在指责她诋毁姐姐的名声,她又无力扳回一城,只好将春儿推出来当替罪羊,好谋算啊! 不过这也正合了她的意,因为现在她不会让白云兮死的这么痛快,她要给她机会,让她爬得高一点,然后才会摔得惨一点。 现在她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如果自己和她计较,只会被别人看笑话,说国公府家的两个小姐不和,妹妹算计姐姐,姐姐算计妹妹,回过头去,她那无良的父亲和重利的祖母虽然会责罚白云兮,但也会连带着恨上她。而再过几年,别人也会忘了这茬,白云兮依然能在贵族圈里风生水起。 她可没那么傻,自己如今羽翼还未丰满,绝不能引起陆氏和白家的猜忌,她要慢慢地玩死白云兮,而不是让她一次就跌倒。 但是如果白云兮以为自己这么轻松就能摘干净,那就大错特错了,她要逼得春儿反咬一口才行。 于是白木槿看着春儿,颇为痛心地说:“春儿,枉母亲和妹妹对你这么好,即便你恨我,也不该不顾及妹妹和母亲的颜面,你太不知感恩了!” “就是,春儿,你可知罪?”白云兮以为白木槿相信了她的话,更加卖力地责难春儿,妄图摘清自己。 春儿这会儿着急了…… 第22章 真正的挑拨离间 她没想到二小姐竟然倒戈相向,联合大小姐一起讨伐她,这下不仅不能达成夫人交代的任务,反而会让自己成为欺主的恶奴,若是回去了,夫人和老夫人一定会要她的命啊。 白木槿看春儿已经接近崩溃了,继续添砖加瓦,道:“春儿,你犯下如此大错,母亲和妹妹绝不容你,这次恐怕不是三十大板就能善了了,哎……我上回给你个小小的教训,希望你长点儿记性,哪知你竟然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将此事如实禀明祖母!” “不是这样的,不是……大小姐,我没有要害你,是……是夫人指使我的,她要我让大小姐出丑,让您不能在贵女圈里立足,真的不关春儿的事情,我只是奉命行事!”春儿感受到白木槿拿森森的目光,加上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她已然乱了方寸,一时情急便将陆氏给供了出来。 白云兮一听急眼了,立马上前捂住了春儿的嘴巴,怒声道:“春儿,你敢乱说,当心我让母亲杖毙你!” 可是这番作态在别人看来就是心虚和恐吓,各家贵女对白木槿投来同情的目光,竟然有个歹毒至此的继母,没娘的孩子,真是好可怜啊! 曾明月也是一阵心寒,没想到素日与她交好的白云兮竟然是这样的人,她轻轻拍了拍白木槿的胳膊,喃喃地喊道:“木槿姐姐……你……” 过去白云兮可没少在她面前编排白木槿的糗事,而白木槿一直被藏在国公府,不得见人,根本无法为自己辩解,想来也是陆氏动的手脚,这个陆氏,好歹也是元夫人的妹妹,竟然这样苛待自己的外甥女。 白木槿朝她不在意地笑笑,但看在曾明月和其她小姐眼里却是强颜欢笑,如果今日不是白木槿机敏,那就会坐实了她欺辱弟妹,刻薄下人的恶名。为何天下的继母都这样的狠心歹毒呢? “哎……果然后 娘都是一样的,白大小姐,你往后可得当心了!”其他人倒只是在心中嘀咕,只有心直口快的褚云燕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对白木槿投以真切的同情。 白木槿还未说话,白云兮立马抢白道:“你们都别听春儿胡说,她……她最坏心眼了,刚刚污蔑我姐姐不成,现在又污蔑我母亲,这样的刁奴应该当场打死!” 白云兮眼神恶毒地盯着春儿,那样子像是春儿再敢多说一句,她就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春儿害怕地直哆嗦,现在左右都是死了,她干脆豁出去道:“反正今日之后,我是必死无疑了,那索性就大家都不要好了,夫人和二小姐摸摸自己的良心,究竟做过多少祸害大小姐和大少爷的事情,大小姐哪里性子懦弱,皆是被夫人挑唆的她不敢抛头露面,又不让她出府,在外却破坏她的名声,上回你将大小姐撞在假山上,夫人还送了一瓶药,差点毁了大小姐的容貌,你们还故意引大少爷不学好,没见过这样狠心的后母和继妹!” “今日又挑唆我来污蔑大小姐,你们好狠毒的心,眼看事情败露,你就推我出来顶罪,我原当你是个好主子,却原来和你那狠心的娘一样,只会拿下人当挡箭牌,呸……无耻!” 春儿义愤填膺地将陆氏和白云兮的恶行都揭露出来,听得一众小姐都目瞪口呆,这宁国公府竟然有这样多的龌龊,那陆氏可谓心机深沉,其心可诛啊! 白云兮简直要气疯了,她毕竟年纪小,城府不深,素日又娇惯,哪里吃过这样的亏,立马扑向春儿,厮打起来,道:“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让你说我和我娘的坏话,贱人!” 看着那两个原本还扮演主仆情深的丫头,此时滚作一团,扭打起来,白木槿就觉得无比可笑,鸳鸯和喜鹊都默默为大小姐的高明而佩服,两人 看平日娇滴滴的二小姐露出泼妇的样子,都差点儿笑出声。 白木槿回身看了她们一眼,警告她俩别得意忘形,两个丫头才低下头,憋着笑,不敢放肆。 其他小姐呢都只顾着看好戏,今日这宴会,果然精彩纷呈,比戏台上的戏文可有趣多了,谁也没有想过要上去拉开那两个人。 白木槿看够了,于是眼神示意了一下鸳鸯和喜鹊,两个丫头会意,连忙上去拉架,最终还直喊:“二小姐,春儿,你们别打了,让人看笑话!” 好半天就是拉不开两个人,白云兮的一身蜀锦红衣都撕破了好几处,头发散乱,脸上灰突突的,幸而春儿不敢真动手打她,所以没挂彩,可是那模样也着实邋遢到了极点。哪有世家贵女这样作态的? “够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闻讯而来的陆氏看着眼前的一幕,简直要晕过去了,她原本是算好时间来给白木槿收场的,却没想到白木槿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倒是自己的女儿和婢女滚作一团。 陆氏身后还跟着几位和她关系不错的夫人,原也是来看一下自己的女儿,却意外地碰上了这场精彩的好戏,几人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疑惑和隐隐的兴味。 听到陆氏的声音,白云兮和春儿才如梦初醒,迅速地分开,狼狈地跪在地上等候陆氏发落。 陆氏走过去,深深看了一眼白木槿,却完全看不出白木槿有丝毫的慌乱和异常,她那样平静地站在那里,安静略带担忧的眼神,见到她还微微福了身,喊了声母亲。让人挑不出一点儿礼。 而周围的贵女们见到她,却露出了不屑和鄙夷,有些还冲她隐隐有愤怒之态,她预感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兮儿,春儿,你们这是在闹什么?这是威远侯府,你们怎么能做出如此荒唐的行为,你主仆二人向来情谊深厚,如何 被人挑拨的在这里打起架来?”陆氏一上来,就开始训斥二人,只是那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指责“有人”恶意挑拨两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犯错。 说完眼神似不经意地瞥一下白木槿,白云兮立马就会意了,连忙道:“呜呜……母亲,你总算来了,你可要给兮儿做主啊,明明是春儿对姐姐不敬,姐姐还怪我陷害她,春儿又说混账话来污蔑母亲,我一时气不过,动手打她,姐姐却只顾着在一旁看戏!” 这话一出,几个不明情由的夫人都皱了眉头,怎么白家大小姐是个如此不知轻重的人,竟然在外人面前让自己的妹妹丢脸,这不是故意让宁国公府没脸吗? 曾明月实在气不过了,于是站出来道:“白夫人,事情不是白二小姐说的那样,这个奴婢不知轻重,胆敢当中污蔑木槿姐姐,木槿姐姐帮着白二小姐训斥她,是白二小姐恼羞成怒才和丫头打起来的!” 这话里明显是对白木槿的维护,而且口口声声称白云兮为“白二小姐”,这里面亲疏太明显了。 不仅陆氏皱了眉头,连闻讯赶来的侯爷夫人都纳闷了,自家女儿不是一直和白云兮交好吗?怎么倒是帮起第一次见面的白大小姐说话了? “明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让你招待各位小姐,怎么闹成这样了?”何氏脸色很难看,她今日可是相看未来媳妇儿的,竟被白家的两个女儿闹得如此难堪。 “母亲……都是这不知轻重的奴才闹事,与木槿姐姐没关系!”曾明月始终都要为白木槿开脱。 何氏是素来宠爱自己的女儿,而且女儿的性子她了解,既然她这样说,定是白家二小姐和丫头闹事了,真是不省心的,刚刚在花厅里就想诋毁自己的姐姐,这出了门就给姐姐没脸。 “明月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呜呜……我也是为了母亲才如此冲 动的,都是姐姐故意挑唆!”白云兮哭哭啼啼的,可惜现在灰头土脸,完全没有刚开始那副娇弱不胜的动人姿态。 陆氏连忙呵斥她,道:“兮儿,别浑说了,母亲知道你的心意,但在外人面前怎可如此无礼?我一向教导你和姐姐要和睦相处,即便你姐姐训斥你几句,那也是为你好,你怎能如此不懂礼数?你姐姐是个可怜的,早早就没了母亲,我和你说过多少回,要多多体谅她,怎能受一点委屈就胡闹呢?” 白木槿听了话,嘴角牵起嘲讽的笑意,陆氏到现在还妄想给自己扣上个欺凌妹妹的头衔呢! 于是她一脸受了委屈的表情,看着陆氏,自责道:“母亲,这事是我不对,没能及时阻止妹妹和春儿闹事,我一开始就劝她们,有什么事情都回府再说,可妹妹和春儿不听,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我欺负妹妹,母亲……你可要为我做主,我可曾欺负过妹妹?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洗清这个污名,否则……否则……我也是活不成了!” 说着就拿帕子掩住了脸,好像真是羞愤欲死的样子,看在众人眼中,都为她感到悲愤,明明是那个二小姐意图诋毁姐姐,竟然还恶人先告状,这陆氏要不说句公道话,可就真要逼死自己的继女了! “白夫人,我们可都看的明明白白,是白二小姐和她的婢女挑事儿,一心要污蔑白大小姐是个欺凌弟妹,刻薄下人的恶毒女子,污蔑不成,又互相推诿,怎么反道怪起了无辜的大小姐呢?”褚云燕再度开口为白木槿说话,众家小姐也点头附和。 陆氏见众人的表情,又听了白木槿的话,心里那怒气啊,搅得她心肝都疼了,这个丫头真是好手段,竟然非要逼着她当众给她证明,如果她不说清楚,必然会背上逼死元夫人女儿的罪名,往后她还怎么在贵妇圈立足? 第23章 逼继母为她正名 陆氏暗暗咬牙,今日之事,已然无法挽回,云兮丢人败兴,她若再让人看不起,那就完全没有扳回的余地了,也罢,来日方长,只要她还是国公夫人,白木槿就掌握在她手里,她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整治她。 于是过去拍着白木槿的肩膀,一副慈母姿态,哄着她到:“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母亲对不住你!没有教好你妹妹,你念在她年纪小,不懂事儿的份儿上多担待着,母亲日后定然会严加管家,你怎么会欺负妹妹呢,谁不知道你是个柔顺的性子,都是春儿这下作胚子造的孽,母亲定会好好惩处她,还你个公道!” “母亲,槿儿明白,我不会与妹妹计较的,再如何说,她也是我的妹妹!槿儿怎么会是那种连骨肉亲情,人道伦常都不顾,一心要害自己姐妹的恶毒女子呢?那岂不是连猪狗都不如了?母亲,您说是吗?”白木槿一脸柔顺地道,只是看向陆氏的眼里,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暗光芒。 陆氏心猛地跳了一下,为何她觉得白木槿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一样?难道她知晓了什么?不,绝不可能,那件事做的如此隐秘,绝不会让白木槿知道的! 于是她强做了笑容,欣慰地道:“槿儿说的是,说的是!” “春儿,你可知罪?污蔑大小姐,挑唆大小姐和二小姐不和,还敢当众污蔑主母,谁给你的胆子?我素日器重你,对你全家老小都广施恩德,你如今竟然为了一己之私,生了背主之心,你对得起我吗?”陆氏疾言厉色,怒目瞪视着春儿,隐隐含着警告。 春儿陡然想起全家的卖身契都在夫人手里,立马就畏缩了,她若惹怒了夫人,那不仅自己的命要丢了,就连爹娘的性命也会不保。 “对不起,夫人,春儿错了,春儿让猪油蒙了心,才会胡言乱语,夫人一向仁慈,绝不是那等心狠手毒的人,春儿再也 不敢了,求夫人责罚!”春儿哭着匍匐在陆氏脚下,言辞恳切地求饶。 白木槿知道,春儿此时是不会再攀咬陆凝香的了,不过她的目的已然达成了,这里围观的夫人谁没经历过后宅的残酷斗争,不会连这点儿猫腻都看不出来,往后陆氏还想继续扮演慈母,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陆氏叹息了一口,道:“罢了,你一时糊涂铸成大错,险些让两位小姐都污了名声,我是不能轻饶你的,待回到国公府再发落你!” 说完又满脸歉意地对何氏道:“侯夫人,抱歉了,今日竟然闹了这样大的笑话,都怪我平日太好性子,纵容了这些恶奴,这宴会怕是不能继续参加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定然送上赔礼,请见谅!” 何氏虽然心中不悦,但面上却不能显出来,赔笑道:“无碍,小孩子家闹别扭罢了!” 白云兮一脸愤恨地偷看白木槿,而她却低垂着头,将所有情绪都隐藏着,完全没有半分外露,仿佛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白云兮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她从始至终都是旁观者。 此时一墙之隔的楼宇上,四位气度不凡的青年正饶有兴致地对酌,当中一位身着紫色衣冠的妖孽男子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对另外三人道:“怎么样,本王说的没错吧?这不是绝地反击了?” “还是宣王有眼力,哈哈哈……刚刚娘亲还让大哥多多留意这个女子,啧啧……要是把她娶回家,咱威远侯府怕是没有宁日了!”说话的是威远侯府的次子曾明志,看表情似乎对白木槿的行为颇有些不赞同。 儒雅俊秀的曾明熙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我倒是觉得这女子机智有谋,即便面对逆势也从容不迫,颇有大将风范!” 宣王微微挑眉,眼睛又飘向了那个低眉顺目,完全没了凌厉之气的女子,这样一个明明才十多岁的少女为何有那样一番心机 ? “不过一个精于勾心斗角的女子,明熙这番赞许怕是过了!我看那白家二小姐倒是可怜了,小小年纪就要面对一个心急如此深沉的姐姐!”说话的男子面容俊美,不苟言笑,气质冷淡,眼里隐隐有不屑之意。他是最不喜欢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了! 宣王眼里闪过一抹不以为然,但是也只是一瞬,继而就露出了一贯的笑容,道:“子涵可是第一次注意一个女子啊?莫不是对白家二小姐心生怜惜了?” 冷面俊男凤子涵一愣,没有说话,仿佛是默认了一般,眼神不自觉地看了看一身狼狈又楚楚可怜的白云兮,虽然这个女孩儿刚刚是有些失态,那还不是被自己姐姐给算计了。 “子涵,本王可要提醒你,白家二小姐并没有表面那么单纯!”宣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状似不在意地提醒道。 闻言,曾氏两兄弟都有些惊诧,宣王出此言,必定是在警告凤世子,莫非那一向对女人不假辞色的凤世子真对白家二小姐有意? “王叔过滤了,我不过随口一说而已,喝酒吧!”一向寡言的凤子涵第一次出声辩解,听在其他三个对他了解甚深的人耳里,却更坐实了他对白云兮有了非同一般的好感。 曾氏兄弟只是惊讶,而那如妖孽般精致面容的宣王狭长的凤目里却有一丝异色闪过,在饮下另一杯酒的时候闭目隐去。 一回到宁国公府,白云兮就气冲冲地撇下众人,快速奔向内院,一路上白家的下人纷纷侧目,一向爱惜自己外貌的二小姐,今日如何这样狼狈,莫不是…… 下人们在心头各种猜测,却不得其法,直到看到陆氏带着大小姐从后面跟上来,才慌忙掩饰好各自眼中的狐疑和兴味。 在即将分别时,陆氏突然喊住了白木槿,一脸恳切的表情道:“槿儿,今日之事,你暂且不要和老太太提起,免得她气坏了身子,待 母亲寻得合适的机会再向她老人家禀明,你看可好?” 白木槿心中嘲讽之意正浓,却故作乖巧地道:“母亲,槿儿觉得此事还是早些禀明祖母和父亲为好,毕竟今日在众多京中贵女和夫人面前失了颜面,若是不能及时补救,怕日后妹妹的名誉有损啊!” “此事母亲自有主张,槿儿不必忧心了,你妹妹行事莽撞,是该受些惩罚,母亲定然会好好教导她,你知道老太太年事已高,若是一个不慎,气着了,我们做晚辈的如何心安?”陆氏心中虽怒,面色却如常,用孝道来压白木槿。 白木槿微微蹙眉,似有疑难,却终于点点头,道:“母亲此言有理,不过事关我宁国公府的声誉,母亲还是早作打算为好,毕竟祖母最重视的还是白家的名声和父亲的官声,若是因妹妹而受损,怕祖母会更加生气!” 陆氏一愣,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白木槿,究竟是何时开始,这个一直被自己拿捏在手心,任由她揉圆搓扁的小丫头,竟然开始有了自己的主张,且一言一行都让人拿不到一点儿错处? “槿儿以为母亲应该如何做?” 白木槿微微低头,一脸乖顺的表情,颇为为难地道:“府中大小事宜皆有母亲做主,槿儿尚年幼,哪里有什么主意!” 陆氏刚要说什么,就听得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碧玺过来传话,道:“夫人,大小姐,快些去棠梨苑吧,老夫人找你们问话呢!” 陆氏一惊,这才刚刚回府不到一刻钟,老夫人竟然已经得了消息,看来她还是小看了那老婆子在白家的根基。 白木槿却一脸坦然,果然不出她所料,白云兮那个傻子,怕是一回来就去故伎重演,想再度来个恶人先告状吧?正好,打陆氏个措手不及! 陆氏此时即便有千百个不愿意也不能不去面对白老太太,临走前瞥了一眼白木槿,分明在怀疑是她 搞的鬼。 还未进棠梨苑的正厅,就听到白云兮哭哭啼啼的声音,白木槿心中有想笑的冲动,特别是看到陆氏那一脸青紫变幻的表情。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陆氏即便再聪明,也无法阻止白云兮犯傻。谁让现在的白云兮年龄小,又没经过陆氏的调教呢? 两人一进去,白老太太就一脸铁青地瞪着她们,继而对着白木槿怒喝一声,道:“给我跪下!” 白云兮见状,虽然依旧在哭,可是那眼里的得意却难以掩饰,白木槿在心中摇头,真是太愚蠢了。 她不疾不徐地跪下来,一脸真诚地望着白老太太,眼里蓄起些许雾气,却还是乖乖地给老夫人磕了个头,道:“祖母,槿儿知道错了,请祖母息怒!” 白老夫人见她主动认错,态度又十分诚恳,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但依然隐含怒火地问:“你且说说你错在哪里!” “老夫人息怒,槿姐儿还年幼,不懂事,若是有错也是我这做母亲的教导无方,请老夫人宽恕,准许媳妇儿将槿姐儿带回凝香苑慢慢教导!”陆氏闻言,抢先一步向白老夫人求情。 那诚恳的态度,护犊子的急切都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若是在以往,白木槿定然要感激涕零,而此时她只有满心的不屑和嘲弄。 想要让自己闭嘴吗?可惜了,我再不是那个任你揉捏的笨蛋。白木槿还不等老夫人出言,又磕了个头,抬起头来的时候,满脸的自责。 她对陆氏点点头,仿佛在感激她,又朝白老夫人道:“祖母,此事原是槿儿的错,与母亲无关,都怪我不能及时阻止妹妹和春儿,才闹出这样一个大笑话,想来还是我这做姐姐的没有尽到责任!” 白老夫人一听这话,眉头紧紧皱着,一脸狐疑,看了一眼还在啜泣的小孙女,又看看一脸诚挚的大孙女,接着道:“你且将今日之事细细道来!” 第24章 博可怜,诉衷肠 白木槿还未说话,白云兮就着急了,腾地一下站起来,急切道:“祖母,你不要听信姐姐颠倒黑白,她就是存心要兮儿出丑,让宁国公府出丑!” “兮儿,你……”白木槿一脸痛心地看着白云兮,又苦涩地看了一眼白老夫人,“妹妹是要冤枉死姐姐吗?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也不能因此就故意欺骗祖母!” 白老夫人脸色变得又几许阴沉,看着白云兮的眼神也带着浓浓的不悦,沉声道:“兮儿,你的礼仪都白学了吗?槿儿,你且慢慢说,其他人都给我闭嘴!” 白木槿微微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陆氏,似乎有些歉意,又对白云兮摇摇头,仿佛很失望,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道:“祖母,事情是这样的,今日刚到侯府,就被曾家小姐拉去了后花园,原本想多结识几位小姐,也免得我老憋在府里,没个朋友,怎想到刚刚踏进花园门口,春儿就跪地求饶,让我不要继续欺负妹妹,我原也没有在意,想息事宁人,毕竟是在别人家里,闹大了只会让外人笑话,可是春儿和妹妹竟然不听劝告,非要哭哭啼啼,又跪又求饶,我实在没办法阻止,可是槿儿怎么也想不通,我何时欺负过妹妹了?” “后来竟然还惹来了顺天府尹的公子来教训我,说我心思歹毒,欺凌弟妹,槿儿一时气不过,就出言教育了妹妹几句,其实还是在劝说妹妹不该在外人面前胡闹,即便对我有所不满,也该回家之后向祖母和父亲说明,何苦在别人家里哭闹不休,还口口声声说母亲宠我多过于她,眼睁睁看着我欺负她之类的话!槿儿……槿儿实在冤枉!” 说着白木槿就红了眼眶,却倔强地没有落下一滴眼泪,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白老夫人,像寻求庇护的小兽,孤苦,凄凉又带着渴望和期盼。 白老夫人 心下一动,被那双饱含情感的眼神看着,心里升起浓浓的怜爱之情,看来这个孩子是受了委屈。 她转而怒目看着白云兮,道:“你做的好事,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反咬槿儿一口,说她故意挑唆你的丫鬟?你居心何在?” “祖母……呜呜……您别相信她,她明明就是故意让我出丑,我哪里有冤枉她,她还给我加了目无尊长,为家族抹黑的罪名,根本就是她居心不良!”白云兮直到此刻还是执迷不悟,以为自己只要会哭,会闹,就会像过去一样得到所有人的宽容。 可惜的是,今日的事情的确关系到了白家的声誉,白老夫人是不会纵容她的,只听白老夫人重重砸下了手中的杯盏,怒声呵斥道:“你个小蹄子,竟然还敢狡辩,你这番行为可不就是为家族抹黑吗?槿儿性子一向乖巧,何曾欺负过你?你竟然还敢在别人家的宴会上闹事,好大的胆子!” 陆氏听了,脸色煞白,老夫人这么大怒气,定是要重重发作了,她忙跪在地上,求道:“老夫人,请息怒,兮儿还是个孩子,请您原谅她一时糊涂!都是那个春儿居心叵测,挑唆的槿儿和兮儿!” “一时糊涂?春儿挑唆的?春儿不过是个丫鬟,她哪里来的胆子?陆氏,我一再警告你要好好约束下人,怎的你手下的人越发胆大了?上回下毒,这回竟然敢挑唆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事丢脸,你真是我国公府的好主母!”白老夫人气的脸色通红,如今不知多少人在笑话他们宁国公府。 陆氏闻言,红了眼睛,委屈的样子配合着她娇美的容颜,倒是真有几分动人之态,只可惜白老夫人不是白世祖,完全不为所动。 陆氏擦擦眼泪,道:“老夫人教训的是,是媳妇儿无能,请老夫人责罚!” “是该好好责罚,否则往后 这国公府还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真到那一天,你当你这个国公夫人还能安安稳稳的做下去?”白老夫人话中浓重的警告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了。 她接着道:“云兮丫头目无尊长,给白家抹黑,小小年纪,心思不放在正途上,整日里想着些勾心斗角的玩意儿,看来上次罚你闭门思过,完全没有成效,这次干脆就让你去祠堂里禁足半年吧!” 白云兮一听,歪倒在地,眨巴着眼睛,摇着头道:“祖母,不要……兮儿不要去祠堂,求祖母宽恕!” 陆氏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去祠堂那个地方受苦,而且是半年那么长的时间,兮儿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于是恳求道:“老夫人,请您从轻发落吧,兮儿才十岁啊,哪里受得了祠堂那个清苦的地方?” “我话还未说完,不容你们插嘴,你管家无能,教女无方,才纵得她不分黑白,放肆轻狂,你暂且将庶务交给槿儿打理吧,她也不小了,该学学如何管家!”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紫玉的声音,她进来道:“老夫人,国公爷来请安!” 听了紫玉的话,白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随即瞪了一眼陆氏,然后道:“快些请进来吧!” 紫玉领命,赶忙下去了,不一会儿工夫白世祖就疾步走进来,脸色有些紧张,担忧地看了一眼狼狈的白云兮和红着眼睛的陆氏。 然后才朝白老夫人行礼,恭敬地道:“儿子给母亲请安!” 白老夫人微微皱了眉头,却没有发作,只是淡淡地点点头,道:“你有心了,坐下说话吧!” 白木槿意识到,白世祖既然匆匆赶来必然是得了消息前来救场的,恐怕今日老夫人为了顾全白世祖的面子,是不会重罚陆氏和白云兮的。 她偷偷看了一眼陆氏,却见陆氏对立在门旁不做声的紫玉投去 一个眼神,心下了然,看来陆氏的手伸得的确够长,竟然连老夫人身边的人都买通了,难怪白世祖来的这样及时。 白老夫人一心只在白世祖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陆氏和紫玉的互动,只问道:“公爷今日怎的这么早就过来给我请安?” 白世祖面色有些许尴尬,却仍然强笑着说:“今日公事不多,早早就回来了,想起多日未来看望母亲,心中有愧,就早早过来陪母亲说会儿话!只是刚刚进来就听母亲在生气,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 “还不是你的好女儿和好媳妇儿,竟然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让宁国公府颜面无光!”白老夫人面色不悦地回道。 白世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一脸小媳妇儿样的陆氏,又看了看自己宠爱的小女儿狼狈的模样,实在不明白这样善良知礼的妻女如何会让国公府丢面子。 “凝香,兮儿,老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陆氏怕白云兮开口再度将情况搞坏,立马抢先开口,只是表情带着十足的柔弱可怜,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将白世祖一颗心都看得融成了一滩水:“老夫人,夫君,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平日里太纵容这些下人,才惹来今日的祸事,我自问带她们不薄,岂料春儿竟然恶意诋毁妾身和云兮,真真伤透了我的心,也不知她是得了谁的指使!” 最后那句话,让白木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了这陆凝香是仗着有人撑腰,底气足了,竟然又有了要害她的心思。 白世祖一听,顿时怒从心底起,沉着声音道:“那贱婢在何处?将她带过来,我倒要看看究竟谁给她的胆子!” 陆氏一听,一脸感激地看着白世祖,恨不得扑倒他怀中寻求安慰,看的白世祖心魂荡漾,差点儿就忍不住过去将陆氏搂进怀里。 白老夫人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 秉性,但她毕竟是白世祖的母亲,自然不能驳了他的面子,所以只在一边坐着不说话,但眼里明显有着不赞同。 春儿不一会儿就被几个婆子押上来,身上同样狼狈,灰头土脸的,一进来就匍匐在地上,哭着求道:“老夫人,老爷,夫人,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白世祖看也没看春儿一眼,冷着声音喝道:“你这奴才,如何敢在外面诋毁自家小姐和夫人,你说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 春儿惊恐地看了一眼白世祖,又看看陆氏,只见陆氏眼中隐隐的警告之意,想着自己全家的性命都捏在夫人手里,只能咬牙道:“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奴婢并未受人指使,一开始只是怨恨大小姐上次责打奴婢,后来……后来是迷了心智,口不择言,请老爷恕罪!” “好你个大胆的奴婢,大小姐责打你,那是教你规矩,你如何能怀恨在心?即便你怨恨大小姐,如何又能挑拨的二小姐也一起犯错?”白老夫人沉声喝道。 春儿瑟缩一下,她是知道白老夫人的脾气,但又想到夫人的手段,心里一时百感交集,额上的冷汗滴滴下落。 “奴婢……奴婢……” 陆氏见状,赶紧开口道:“春儿,老夫人问你话,如何吞吞吐吐,究竟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背叛主子,还要陷害二小姐和我?” 说罢那眼睛微微飘向在一旁低头不语的白木槿。 春儿心中了然,连忙磕头,连连说:“奴婢不敢说……奴婢……求老夫人责罚!” 白老夫人疑惑地皱皱眉,白世祖也有些惊讶,难道真有人指使春儿?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呢? 白世祖见陆氏和女儿都受了牵连,还差点儿要被重罚,心头有气,威胁道:“你若说出是谁在背后指使,我可网开一面,从轻发落,若是你不说,那就拖出去乱棍打死!” 第25章 国公爷来救场 春儿听了这话,脸色惨白地瘫在地上,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涕泪四流,哭着爬向白木槿,求道:“大小姐,奴婢……奴婢再不能为你隐瞒了,你原谅奴婢吧,奴婢家中尚有老父老母要照顾,不能死啊!” “你……你胡说……春儿,你这贱婢,竟敢血口喷人,陷害大小姐,大小姐何时指使你害夫人和二小姐的?”喜鹊先是一惊,而后大怒着不顾场合就站出来怒斥春儿。 只是这番行为看在白世祖和白老夫人眼里,就变成了心虚,他们原本还没有消化掉这急转而下的变故,却在喜鹊站出来之后都将怀疑的目光盯上了白木槿。 春儿仿佛受了惊吓,委委屈屈地抽泣,道:“喜鹊姐姐,春儿错了,春儿不该出卖大小姐,可是……可是春儿的命也是命啊,怎能随便牺牲掉?大小姐毕竟是公爷的女儿,她即便有错,也不至于丧命,您就行行好,放过春儿吧!” 说完又爬向了陆氏,匍匐在她的脚边,哭着道:“夫人,春儿错了,春儿是白眼狼,竟然吃里扒外,害了您和二小姐,春儿罪大恶极,求夫人看在奴婢爹娘忠心耿耿的份儿上,从轻发落!” 陆氏一脸的伤心和痛心,眼睛看着春儿,又看着跪在地上始终不曾说话的白木槿,然后走过去,流着眼泪道:“槿儿,母亲究竟哪里对不住你?我平日对你,比对云兮和高轩还要尽心,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害我们啊?” 那副表情,真如被心爱的女儿背叛了一样痛心疾首,泪水配合着话语,流的恰到好处。 白云兮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成了这样的局面,不得不对自己的母亲佩服的五体投地,究竟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若是有母亲半分能耐,也不至于在威远侯府出丑。 她顿时来了感觉,也跟着哭的梨花 带雨,投到陆氏的怀中,安慰道:“母亲,别伤心了,想来姐姐定然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兮儿还是母亲的好女儿,永远不会背叛母亲!” 陆氏痛哭出声,将白云兮搂得紧紧的,母女二人抱头哭的惨痛无比,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白世祖心疼无比,森冷的眼神盯着依旧跪在地上不言不语的白木槿,上前去,二话不说就是狠狠地一巴掌甩在白木槿的脸上,清脆而响亮,让屋子里的吵嚷声,顿时就安静下来,连陆氏母女的哭声都歇止了。 白老夫人微微皱眉,却没有言语,因为现在她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而白木槿一直低头不语,不辩解,也不认错,那态度着实有些奇怪了。 但白世祖这一巴掌的狠辣程度,从声音就可辨别出来,而白木槿娇小的身子一下就被打倒在地上,她并没有去遮挡,或者躲避,就连挨了打,也没有喊疼,更没有拿手捂着受伤的脸。 她只是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没有愤怒,没有心痛,平静的仿佛挨打的人不是自己,那清清凉凉的眼神,看得白世祖心中泛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意和寒意。 但是身为人父的尊严让他硬是挥去了心头的奇怪感觉,他堂堂宁国公,连朝堂上威严无比的君主都不能轻易让他惧怕,怎么会怕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这个孩子还是他的女儿。 于是更加恼怒地指着白木槿道:“你这个没心肝的小蹄子,你母亲待你如此之好,你竟然反咬一口,买通妹妹的丫鬟,让自己的姐妹在人前出丑,更是连累自己的母亲跟着丢脸,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白木槿缓缓爬起来,用舌头舔去了嘴角的血迹,腥甜的滋味让人有些怀念,上一世,她受尽酷刑的时 候,不知道尝了多少自己鲜血的味道呢。 这一巴掌打得够狠,若不是她稍稍偏了偏头,恐怕现在牙齿都得掉落几颗,只是有什么关系呢,这样的痛与前世相比,简直太轻太轻。 喜鹊泪流满面地扑过去,将白木槿抱在怀里,哭着道:“小姐,你快说话啊,根本不是你指使的春儿,你向老爷和老夫人说明白,不能生受这冤屈啊!” 白木槿微微有些动容,喜鹊的伤心是真切的,想来前世她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没有投靠白云兮和李继宗的缘故吧? 她拍拍喜鹊的肩膀,对她露出安抚的笑容,虽然很淡,却让喜鹊有股说不出的安心,一瞬间就忘记了哭。 “喜鹊,你还想为姐姐狡辩吗?春儿都承认了,若不是姐姐指使,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污蔑我与娘亲?竟然还说娘亲对姐姐不怀好意,故意下毒要毁姐姐容貌,这样诛心之言,她一个奴才怎敢胡说八道?”白云兮义愤填膺地指责道,说完又扑在陆氏怀里继续啜泣。 白老夫人眯着眼睛盯着一直淡然的不像话的白木槿,这一刻,连她都摸不准白木槿的心思,即便真是胆大妄为到可以诬陷妹妹和继母,以她才十三岁的年纪,如何能有这般从容淡定? 白木槿缓缓爬起来,将喜鹊推到一旁,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才重新跪直了身体。 她朝着白老夫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然后抬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端坐着的老妇人,脸上还留着鲜红的指印,她却露出了一丝带着苦涩的笑容,看起来越发让人心疼。 她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好看一些,却又扯痛了脸上的伤,秀眉微蹙,对老夫人道:“祖母,您可愿意相信槿儿?” 白老夫人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直觉地却认为白木槿 是无辜的,但是现在有人指正她,作为宁国公府最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她不能偏听偏信,更不能轻易包庇谁。即便私心里,她想保下这个近日来一直投她心意的孙女。 看着白老夫人的面色,白木槿已然了解了,却没有任何怨言,这个世界本是如此,没有人有义务帮你,能靠得住的,向来只有自己。 她笑了笑,然后突然站起来,走向春儿,眼睛如漆黑的墨汁,看着春儿,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春儿,你说……是我指使你的?” 春儿被她这冷若冰霜的眼神看的微微有些恐惧,但是求生的欲望让她坚定地点点头,道:“大小姐……对不起,奴婢也是为了活命,不得不供出你!” “也罢,既然说是我指使你,我可有给你什么信物?单凭你空口白话,恐怕不能让人信服吧?”白木槿缓缓道。 春儿有些犯难了,因为她撒谎,所以哪里来的信物,她很为难地看了一眼陆氏,似乎等着陆氏给她解围。 但是聪明的陆氏却没有动作,此时若她站出来给春儿解围,只会让老夫人怀疑她,所以她撇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春儿的眼神。 春儿急得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当时大小姐,并未给过我信物,现在想来怕是当时大小姐就怕事情败露后奴婢会供出你,所以才未留下信物!” 白木槿仿佛很赞同地点点头,接着道:“你这样说也有道理,那你既然为我办事,我可曾给了你什么好处?否则你为何要背弃自己的主子,听我指使呢?” 春儿一愣,突然想到,当时二小姐和夫人指使她去演那出戏的时候,所赏给她的黄金,心中大喜,道:“有……这个有,大小姐当时赏了我两锭黄金,现在还藏在我床底下的小箱子里!” “哦……原来你这个 奴才为了两锭黄金就出卖了主子,还真是好收买啊!”白木槿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 春儿的话一出口,陆氏就知道大事不好了,那两锭黄金,怕会让白木槿咬着不放,到时候反而会害了她,她心中着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出来训斥春儿,道:“你这贱婢,竟然为了两锭黄金就出卖我和二小姐,难道平日里我给你的赏赐不够吗?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春儿一听也觉得这赏赐太少,自己出卖主子的代价如此低廉,肯定不妥,于是忙解释道:“大小姐还允诺奴婢,事成之后会赏奴婢一千两银子,而且……而且她还拿捏住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说奴婢不听话,就将奴婢全家发卖出去!” 白木槿听了,笑得更加灿烂了,仿佛春儿一直都在说多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她轻轻用帕子遮了嘴巴,掩去那肆意的笑容,转而问道白老夫人:“祖母,春儿一家的卖身契在孙女名下吗?” 白老夫人摇摇头,对春儿这错漏百出的话也十分愤怒,道:“简直胡说八道,你家里人的卖身契在夫人手里,大小姐如何敢威胁要发卖你全家,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陆氏简直要被春儿愚蠢的脑袋给气晕了,让她编个瞎话,竟然能编的这样差劲,平日里当她还是个聪明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这样不顶事儿呢? 春儿被老夫人一喝,就更加紧张了,抖抖索索地道:“奴婢……奴婢……奴婢当时没想明白,以为大小姐得夫人的宠爱,必定可以说服夫人将奴婢全家发卖出去!” 这样的话听在明白人耳朵里,自然是天大的笑话,白老夫人被春儿气的脸色都变了,青着脸道:“你这贱婢,满口胡言乱语,今日你必须得说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第26章 陷害与反陷害 “是大小姐,老夫人,真的是大小姐,奴婢不敢说谎!”春儿连连磕头,一口咬定就是白木槿知识的。 白木槿也不争辩,只淡淡地对白老夫人道:“祖母,既然春儿一口咬定是我,还说我赏了她两锭金子,不如就请祖母派人把那两锭金子搜出来吧!” 陆氏和白云兮听了,只觉得心头一震,可是一想,那金子也就是普通的金子,如何能辨识出来是谁送的呢?于是都默不作声,等待白老夫人说话。 白老夫人也觉得该去证实一下春儿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但碍于白世祖在场,便问道:“公爷意下如何?” “既如此,还是证据确凿才好定论,就着人去搜吧!”白世祖这时候才想起来要证据确凿方能定论,可是刚刚他打白木槿那一巴掌的时候,也不过是听了春儿一面之词而已。 白木槿低垂的眼眸里闪过嘲讽,她的好父亲,真是令人感动啊!只不过待会儿拿回证据的时候,他又当如何定论呢? 白木槿朝白老夫人恭敬地道:“祖母,为公平起见,还是请祖母派信赖之人前去查看吧!” 白老夫人点点头,对孙嬷嬷使了个眼色,道:“那就孙嬷嬷领着碧玺一起去吧,务必要仔细搜查,不能错漏了任何证物!” 她相信白木槿能如此镇定,必然是有把握为自己洗脱嫌疑,既然如此,那她这做祖母的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白木槿朝白老夫人感激地笑笑,仿佛真心为祖母的公正无私而感怀于心,只是那永远冷凝的眸底,却不含半分情绪。 陆氏隐隐有些担忧,白云兮却有恃无恐,凑到白世祖面前撒娇,博取父亲的怜惜,她相信无论如何,宠爱自己的父亲定然会站在她这一边,不会让白木槿欺负了她去! 此时众人满屋子的人注意力都 在白云兮身上,没人注意到消失了许久的鸳鸯悄然进了屋子,对白木槿点点头。 白木槿安静地在一旁站着,等待孙嬷嬷和碧玺回来,她唯一相信的是孙嬷嬷跟随了老夫人那么久,不至于被陆氏收买了。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孙嬷嬷就带着一个匣子回来了,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碧玺跟在后面,却有些局促。 白老夫人看了一眼孙嬷嬷,问道:“可查出什么?” “回禀老夫人,在春儿房里发现了这个小匣子,里面的确有两锭黄金,分量大概有五十两!”孙嬷嬷语气平静地回道,但是眼睛却看向了一旁还在扮柔弱的陆氏。 白老夫人对孙嬷嬷的了解让她明白,这匣子里恐怕不只是黄金那么简单,否则孙嬷嬷必然不会有这样的神情。 于是平静地道:“孙嬷嬷可发现了其他问题?这匣子这样大,恐怕不只是两锭金子吧?” 孙嬷嬷点点头,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匣子,顿时屋子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个丫鬟能有的财产吗? 春儿如遭雷击,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她明明已经把夫人赏赐的那些东西都藏在了别处,怎么会随着两锭金子被搜出来了?这不可能,究竟是谁做的手脚? 白老夫人看着那匣子里的贵重物品,不仅有金银,连珍珠,发簪,宝石都闪闪发光,有些物品分明就是陆氏曾经佩戴的物件。 白老夫人目光如炬地盯着陆氏,道:“陆氏,你看看这些东西可眼熟?你还有何话要说?” 白世祖不明所以地看着白老夫人,问道:“母亲这话是何意?” “问问你的好媳妇儿吧,一个奴婢如何能拥有这么贵重的物品,即便她再得力,也难得到这样重的赏赐!”白老夫人冷笑着说。 白世祖皱眉,用眼神询 问着陆氏,陆氏脑子迅速地旋转起来,她必须要想个合理的解释逃过此劫,否则一旦失去了白世祖的信任,她往后在白家就完全没有地位了。 她心下一狠,走到春儿面前,一个耳光扇过去,怒喝道:“你这贱婢,不仅背叛主子,竟然还敢偷窃我的财物,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没有……夫人……我……”春儿捂着脸,泪水不断地往下流,可是陆氏眼里的凶狠却让她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白木槿瞅着春儿,凉凉地说了一句:“春儿,你说我赏了你金子,让你心生贪婪,做出背主之事,那么这些珠宝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身为白府的大小姐,我可是都没有这么好的珠宝使用呢!” “这……这一定是春儿偷得,没错,爹爹,你今日一定要替母亲和我除害,万不可纵容春儿继续为非作歹,最好现在就打死这丫头,免得继续祸害我和母亲!”白云兮见情况不对,立马反扑,恨不得现在就喊人将春儿拖下去打死,免得她再说出什么话来。 春儿闻言,如坠冰窟,没想到她如此不分黑白帮助二小姐和夫人作伪证陷害大小姐,到末了这两个人还是要将自己当弃子拿出来顶罪。 可惜白木槿不会遂了白云兮的意,她不高不低的声音继续说道:“春儿,这珠宝真是你偷来的?我倒不知道母亲竟然大意至此,这么多贵重的珠宝,被偷了,竟然也没有发现,难道春儿的手段竟如此高明吗?” 白老夫人自然是不相信这些珠宝是春儿偷得,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陆氏为了收买春儿为她做事,打赏给春儿的。 她瞪了一眼白云兮,示意她闭嘴,然后怒声对春儿道:“你这丫头,还不从实招来!” 春儿觉得自己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四面楚歌, 可是她不敢说,因为陆氏手中亮着的那个小荷包,那是她为弟弟做的,别人看不出来,她却知道。 她弟弟才七岁,如果今日她出卖夫人,以夫人的狠毒,必然会让她全家都不得好死,罢了罢了,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哪容得她有自己的主张。 她突然爬起来,喊了一句:“就是大小姐指使奴婢的,奴婢绝不敢说谎!” 然后一头冲向柱子,抱着必死的决心撞过去,既然注定要死,那不如给自己个痛快的,若是被杖毙,那滋味可不好受。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撞在了一堵肉墙上,她听到对方一声痛呼,然后两人各自倒在了地上。 众人都大惊失色,没想到春儿竟然要寻死,更没有想到,在这紧要关头,白木槿竟然会挡在春儿面前,阻止了她寻死。 陆氏和白云兮几乎恨得咬牙切齿,若是春儿就这么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她死前指正白木槿,那就是以死明志,白木槿今日是注定要倒霉的。 可是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就已经救下了春儿,虽然自己也因为力道冲击而倒在地上,有些狼狈,可是却很快恢复过来,站了起来。 白老夫人也反应过来,立刻下令道:“将她给我绑起来,别让她寻死!” 话音落,立刻就上来几个粗壮的婆子,将春儿手脚都绑了,丢在地上,然后才退到一边去,春儿到现在都无法置信,白木槿究竟是如何知道她要寻死,竟然在最后一刻救了自己。 没有寻死过的人不知道,一旦寻死不成,那种后怕感,会让你对死亡的恐惧成倍地扩大,让你几乎一想到死,就胆战心惊。 现在的春儿就是如此,她一想到今日无论是否成功陷害大小姐,都必死无疑,就觉得天塌了一般的恐惧。 “春儿,我劝你 还是最好说实话,别以为你死了,就能逃脱得了惩罚,祖母和父亲都是明白人,你这样错漏百出的指正,根本无法自圆其说!”白木槿忍着痛,定定地看着春儿。 白老夫人也点头道:“还是说实话吧,究竟是谁指使你?” “春儿,你要想清楚,千万别指错了人!”陆氏也出言训斥,可是那眼里分明有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春儿心慌意乱地看着众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究竟谁能救她一命? 白木槿突然笑了笑,对白老夫人道:“祖母,我听闻刑部对待不肯说实话的犯人,倒是有很多法子,其中有一种特别骇人听闻,槿儿光是听说,就吓得好几晚都做噩梦呢!” 白老夫人先是一愣,接着就明白了白木槿的意思,于是很配合地问道:“槿儿说说,究竟是什么刑罚这样吓人,也让祖母长长见识!” 白木槿做出一脸害怕的表情,道:“都说十指连心,女人家的手指最是柔嫩脆弱,刑部针对女犯,发明了一种刑罚,用竹签儿狠狠地插进指甲里,将十个手指头都插满,那痛楚,让人恨不得死过去,可偏偏痛得死不了,若是犯人熬住了,他们就用铁钳子夹住指甲,一片一片地拔下来,连心的疼啊,光是听着,槿儿都要痛死了!” “啧啧……这种刑罚老奴也曾听闻过,一般的女儿家哪里承受的了这样的痛苦啊,不过这些如果真有人能受得了,那还有更狠的呢,往指甲关节里钉钉子,哪有人能熬得住,有什么话都老老实实地招了!”孙嬷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添油加醋地补充了一句。 白木槿瑟缩一下,仿佛真被吓到了,老夫人听了也露出不忍之色,道:“真是残忍,但愿春儿不想尝试一下这样的酷刑!” 第27章 春儿的下场 没有人知道,白木槿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惨痛,前世的她,可是尝尽了这样的酷刑,甚至还有些,连她自己都难以启齿,多少次被这样的噩梦给惊醒,她已然习惯了。 春儿听着已经抖得和筛子一样了,这种骇人听闻的刑罚,比用棒子打死她还要令人难以接受啊,她只觉得下身凉凉的,然后就是一滩带着骚臭味的液体流在地上。 白木槿暗自摇头,真是个不禁吓的,可是她却没打算放过春儿,于是接着道:“祖母,母亲既然说春儿偷了珠宝,而春儿又口口声声说我指使她背主,槿儿可是不能白白受冤,不如就将春儿交给官府吧,想来那些见惯了冥顽不灵的犯人的官吏知道如何让人说实话!” 这句话成了压倒春儿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挣扎着趴在地上,哭的惨痛无比,口中不迭地求道:“求老夫人开恩啊,春儿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别把春儿交给官府!” 陆氏呆住了,她刚刚也被白木槿和孙嬷嬷的话给吓晕了,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春儿,然而吓破胆的春儿哪里还能看得到她的威胁。 她只能口口声声地求饶,然后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是夫人和二小姐指使奴婢在威远侯府上故意败坏大小姐名声,说她欺凌弟妹,嚣张跋扈,还刻薄下人,为的就是让大小姐在贵族圈中抬不起头来,后来二小姐见诬陷不成,又将奴婢拿出来顶罪,说奴婢对大小姐怀恨在心所以污蔑她,从头到尾都和大小姐没有关系,她是无辜的!她也根本没有指使我诬陷夫人和二小姐,呜呜……奴婢错了,奴婢错了,不要把奴婢交给官府……” 春儿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那脑袋都磕得成了烂柿子一般,血流满面,看起来着实狰狞可怖。 白世祖闻言,用一 种失望而愤怒地眼神看着陆氏,道:“我从未想过,你竟然是心思如此歹毒的女人,你让我好失望!” 陆氏摇着头,眼泪汪汪的,她突然跪下来,抓着白世祖的衣袍,颤抖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大颗一大颗地往下掉,口中喃喃道:“夫君,你我夫妻十年,难道妾身是什么样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我对槿儿如何,您难道没有看在眼里?我怎会害她,这贱婢心思何其歹毒,一会儿污蔑槿儿,一会儿又污蔑妾身,难道她说的话还能信?” 看到陆氏哭得如此伤心,白世祖的心又软了下来,陆氏如今才二十六岁,依旧年轻貌美,又露出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任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动心的。更何况是对她心存爱惜的白世祖。 想起陆氏的种种好来,白世祖顿时觉得自己不该误会了娇妻,只能将她扶起来,安慰道:“凝香,别哭了,你这一哭,为夫的心都要乱了,你说的对,定然是这个贱婢从中作梗,为的就是挑拨主子间的关系!” 白老夫人眉头都拧成麻花了,自己这儿子真是个糊涂的,在几人的努力之下,春儿已然走投无路,加上那一匣子的珠宝,事实难道不是明摆着吗?他竟然被陆凝香几句话就哄得团团转。 陆氏却心中窃喜,想来白世祖对她果真是情深一片,所以只要他相信自己,那么今日即便所有人都怀疑她,也无妨,因为白世祖才是宁国公府的当家人。 白世祖果然不负陆凝香所望,好一番开解了伤心落泪的娇妻之后,就怒声道:“春儿这狗奴才竟然欺上瞒下,背主忘恩,不仅偷窃主子的财务,更是肆意诬陷主子,留她何用,拖出去杖毙!” 春儿面如死灰地被人拖了出去,连一声求饶都没发出来,只听到院外闷闷的哼声远远传来,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报,人已经死了。 白 木槿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夜夜噩梦中,那个肆无忌惮诋毁她和迅哥儿的贱婢,终于死了,这已然是她最好的结局,若不是白世祖干涉,今日春儿的下场远远不止如此。 可是她最大的仇人,陆凝香和白云兮还好好的站在那里,没有受到任何一丝的惩罚,因为陆氏太聪明,她知道谁才是她可以拿捏的对象。 果然,白老夫人只是摇头叹息,并没有开口阻止,因为白世祖是她的儿子,是宁国公,她决计不会损了他的威严,而且此事,也不能追究下去,否则只会让她母子失和,让国公府蒙羞。 白世祖接着对白老夫人拱手道:“母亲,此事就此作罢,凝香也受了很大的委屈,既然兮儿和槿儿都是无辜的,那也不必受惩罚了吧?” 白老夫人一句话哽在喉头,看着白世祖怀中的陆凝香,面色十分不悦,道:“公爷,春儿是兮儿的奴才,陆氏身为主母,教导下人无方,若是不施以惩戒,难以服众!” 陆氏可怜兮兮地看着白世祖,轻咬下唇,柔声道:“夫君,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配做夫君的妻子,不如就休了妾身吧!” 说着就要跪下去,却被白世祖一把扶起来,又重新抱在了怀里,心疼地道:“你胡说什么,你主理偌大的国公府,岂能面面俱到,偶有几个刁奴也在所难免,怎能因此就休了你?” 白木槿看着这情深意重的二人,只觉得无比可笑,陆氏好算计,以退为进使得太好,不过,就想因此逃避惩罚,那她今日这一耳光岂不是白受了? 她发过誓,今生决计不会再让自己受半点儿委屈,所有敢欺辱她的人,都要有自食恶果的觉悟。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白老夫人闪烁着泪花,此时才用手捂住脸上的伤痕,道:“祖母,便不要惩罚母亲了吧,槿儿自幼丧母,全赖母亲和祖母垂怜,才 得以周全,怎能因为槿儿受了委屈,就惩罚母亲的道理?即便春儿是二妹的奴才,也不一定就是母亲的责任!” 她故作坚强,隐忍委屈的模样,让白老夫人觉得心里堵了块棉絮一样难受,再看陆氏在白世祖怀中那惺惺作态的样子,又想想她竟然屡次下手害槿儿,而槿儿虽然知道真相,还为她求情。 刚刚白世祖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槿儿一个嘴巴子,现在脸都肿得老高,若是自己再不为她讨个公道,往后不仅陆氏不把她放在眼里,怕是槿儿也会寒了心。 于是沉沉叹了一口气,道:“槿儿不必说了,起来吧,祖母自有主张!” 接着对白世祖道:“公爷身为一家之主,不可处事不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主母犯了错,若是轻轻揭过,日后便无法再在府中立威,几个孩子也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我国公府,定然不能失了体统!” 白世祖听了话微微皱眉,十分为难,身边柔弱可怜的妻子,和娇弱可爱的女儿,都是他的心头肉,怎么也狠不下心去处罚她们,即便知道今日之事,陆氏和白云兮都有责任,但私心里,他就是不想去相信。 “母亲……”白世祖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他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体谅自己怜惜妻子和女儿的心情。 可是却忘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女儿,他刚刚毫不留情扇了一个耳光的,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白木槿微微闭目,既然这个所谓的父亲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别怪她逼人太甚,她朝祖母拜了拜,又转而给自己的父亲磕了头,道:“女儿明白父亲和母亲伉俪情深,定然是不舍得处罚母亲和妹妹的,父亲说的对,都是春儿那丫头的错,只可惜就这样打死了她,而今日在国公府里,那丫头可是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说母亲苛责我,想毁我的容貌,很多官家 夫人都在场,若是此言传到外祖父耳朵里,或者被言官知道,参父亲一本,那可就麻烦了!春儿人死,连个为母亲明证的都没了!” 陆氏和白世祖心头具是一惊,陆氏害怕的是陆家的老夫人,而白世祖害怕的则是被政敌抓到把柄,为官最重要的就是官声,家宅不宁,传出继室苛待原配留下的子女,那对他这个国公爷来说,就是个治家不严的罪名! 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家不平,何谈治国平天下,他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这还是往日那个唯唯诺诺,见到他连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大女儿吗? 他刚刚一心都在担忧陆氏和白云兮,竟然没发现从始至终,这个女儿的表现都十分出色,受了冤屈,不仅无比从容,不辩解不慌张,反而能抽丝剥茧,为自己洗脱罪名,现在又用这样的话来逼得自己必须得做出惩罚。 再看看她脸上那鲜红的指印,顿时又觉得有些难堪,刚刚他的确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她,那也是怒极了,若是被陆丞相知道了,他那个护犊子的岳母大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白世祖推开了陆氏,沉着脸道:“母亲大人说的有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陆氏和兮儿虽然有错,也无大过,还望母亲从轻发落!” 陆氏知道此次是无法挽回了,但白世祖既然说了这话,那就表示白老夫人也不会重罚自己,更不会夺了她的管家之权。 只要大权在手,她定然有机会讨回今日的这笔账,白木槿,她过去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丫头,被她故作乖巧蠢笨的样子给骗了这么多年,才让她翅膀硬了,敢跟自己做对了! 她恨恨地拉着女儿跪下来,道:“请老夫人责罚!” 白老夫人微微眯了眼睛,对白木槿刮目相看,同时也起了一丝特别的警惕,这个孙女不简单…… 第28章 谁是有利的棋子 陆氏最后被处罚去跪了一夜祠堂,又让她抄写女戒百遍,而白云兮则再度被禁足在自己的云想苑,期限是三个月。 白世祖气哄哄地拂袖离开,临了还用怨恨的眼神瞪了一眼白木槿,冷哼了一声。陆氏和白云兮则被人带去领罚了。 白老夫人有些疲惫地抬抬手道:“槿儿也起来吧,早些回去歇息!” 白木槿却跪在地上,一脸诚惶诚恐地道:“槿儿犯了错,请祖母原谅!” 白老夫人微有些讶异,不明所以地问道:“你又犯了什么错?今日之事已然掰扯清楚,都与你无关!” 白木槿却一脸自责地道:“槿儿的确有错,不该因为不忿母亲和妹妹的作为,而自作聪明,逼迫父亲责罚她二人,可是……可是槿儿真的好心痛,我自幼丧母,以为母亲是个好的,真心地敬爱她,她却屡次想要害我!” “哎……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罢了,虽然逼迫父亲有些不对,但祖母能体谅你,起来吧,你也累了,回去好好歇着!”白老夫人摆摆手,精神有些疲乏。 白木槿这才起身,带着些讨好地笑容道:“槿儿多谢祖母眷顾,今日若不是祖母坐镇,槿儿即便再聪明,也怕是要背上个恶意陷害母亲和妹妹的罪名!” 白老夫人点点头,终于露出了一丝和善的笑容,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才打发白木槿离开了。 孙嬷嬷此时才凑过来道:“大小姐真变了性子!” 白老夫人也点点头,这般聪明机智,又临危不乱,的确不像是过去那个懦弱的小女孩。 “也许是被逼出来的吧,有那样一个后母和妹妹,我那儿子也是个偏心眼儿的,她若不聪明,也不知要遭多少罪,瞅瞅那小脸儿肿的,公爷下手也特狠了!”白老夫人此时才说出了心里憋着的话。 孙嬷嬷也怜惜地叹了口气,道:“还 好老夫人是个慈善的,才没让大小姐真受了委屈,老奴瞅着大小姐是个可造之材,如今这时节,老夫人可得早作打算啊!” 白老夫人眼中露出一丝喜色,对孙嬷嬷点点头,道:“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意,公爷是个没甚大出息的,能守住爵位已是不易,陆氏又不省心,白家在我手里可不能出差错,若是能更上一层楼,那我百年之后,也能与老公爷在九泉下相见了!” “凭老夫人的智慧才华,想让白家更进一步,不是难事,如今大小姐也十三岁了,再过几年便可得力了!”孙嬷嬷一边为白老夫人揉肩,一边道。 白老夫人点点头,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白家的女儿,最大的价值就是为家族谋取利益,只有聪明的女儿才能谋取最大的利益。 白木槿领着鸳鸯和喜鹊回到了自己的屋里,遣散了闲杂人等,才松了一口气,鸳鸯和喜鹊顿时就落了泪,心有余悸地道:“小姐,今日可真吓坏奴婢们了,若非小姐机智,今天还不定遭多大的罪呢!” “是啊,小姐您看您这半边脸都肿的老高了,我这就去取药帮你擦!”喜鹊心疼地道,慌忙去柜子里拿药。 白木槿倒是无所谓地笑笑,道:“这点儿小伤没事儿的,若非挨了这一下,祖母哪里会执意要处罚陆氏和白云兮,虽然处罚得太轻,但总好过让她们全身而退!” 鸳鸯不赞同地撅着嘴,道:“往后小姐可不能再让自己置身险境了,若是小姐有委屈,咱们尽管去相府,老夫人定然会为小姐做主的!” 白木槿知道她的意思,却摇了摇头道:“我毕竟姓白,外祖母再心疼我,也不能时时刻刻照拂我,而白家如今尽在陆氏的掌握中,若不能让她垮掉,如今日之事只会不断地上演,而我并非每一次都能如此幸运!” 鸳鸯似有所悟 ,一脸愁容,愤恨道:“陆二娘真是个没心肝儿的,在相府里,她出身最低,可老夫人待她也不薄,夫人还在的时候,也十分照顾她,怎知她竟然心思如此恶毒,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白木槿露出一丝冷笑,说:“有什么奇怪,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恐怕就是太嫉妒母亲,才会想法设法地害我们!” “小姐,咱们一定要回相府,将这件事告知丞相和老夫人,依着老夫人的脾气,定然不会放过陆二娘!”喜鹊过来满脸怒气地道。 白木槿摇摇头,说:“还不到让外祖母出手的时候,春儿已经死了,陆氏如今可是正经的国公夫人,没有足够的证据,还是不宜轻举妄动,否则只会让陆氏的行动更加隐秘,到时候害的还是我们自己!” 鸳鸯听了,也点点头,可是十分为难地说:“那难道就任由她逍遥法外?小姐在宁国公府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连个肯为你做主的人都没有,奴婢心里实在气不过!” “我的好鸳鸯,不是有你和喜鹊帮我吗?呵呵……别气了,丞相府咱们是要去,但不是去告状,而是去要人,你瞅着祖母身边孙嬷嬷,因为她在,祖母办事省了多少心力,若是我身边也能有这样懂得医理,心思缜密,经验老道,又忠心耿耿的嬷嬷在,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白木槿笑着说。 鸳鸯和喜鹊也是一喜,齐声道:“小姐言之有理!” 正说话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大小姐,大少爷来看您!” 白木槿对鸳鸯使了个眼色,鸳鸯就赶紧出去迎接,白慕辰脸色十分难看地走进来,一见白木槿,就红了眼睛,道:“姐姐……辰儿听闻你受委屈了,都怪我没在,没人护着你!” 白木槿心中一涩,觉得喉头有些堵,却强自忍下来了,反而笑着安慰他说:“姐姐没 事儿,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倒是母亲和云兮妹妹受罚了呢!” “你看你的脸肿的那么高还说没事儿,她们受罚是咎由自取,我还嫌她们的惩罚太轻,哼!”白慕辰气呼呼地说,显然对陆氏和白云兮十分不满。 白木槿倒是没想到白慕辰竟然对陆氏母子已经有了这样深的怨气,看来以前笨的人只有她而已,弟弟可从来都不傻。 白木槿心生欣慰,道:“若不是受点儿伤,恐怕她们现在连这点儿处罚也能逃过了,父亲是怎样的人,你我心里都清楚,放心吧,姐姐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你只管好好读书,别操心这些后宅的事情!” “不,我已经长大了,绝不能看着姐姐受委屈,我会保护姐姐的!”白慕辰稚嫩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白木槿觉得心头微暖,慕辰现在的样子,和她的迅哥儿真像,外甥多似舅,想来就是如此吧?前世她太弱,才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可是她也庆幸迅哥儿跟着她去了,否则独留下他在那狼窟里,也不知会受多少罪。 她微微一笑,露出感动的神色,说:“辰哥儿长大了,那就该懂得男儿志在四方,你有出息了,自然没人敢再欺负我!” 白慕辰仿佛懂得了什么却又暗恨自己现在的弱小,若是他再大一点,那就不会让姐姐受这样的屈辱,他握紧小小的拳头,暗暗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他要变得强大起来。 “我懂了,姐姐,你脸痛不痛?辰儿给你上药好不好?”白慕辰心疼地凑过去,看着那又红又肿的脸,恨不得现在就去找父亲理论。 白木槿点点头,让白慕辰笨拙又小心翼翼地帮自己擦药,那凉凉的药膏涂在脸上,的确缓解了一些热辣的痛感。 这一巴掌,迟早她会讨回来的,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也一样。 白木槿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脸,已经完全恢复了,没有留下任何不妥当的地方,这才放心地出门去。 “大小姐,丞相府里来人了!”喜鹊欢蹦乱跳地跑进来,看样子很高兴。 白木槿微微皱眉,她原是打算找个托词去一趟丞相府,却没想到自己还未行动,丞相府倒是先派人来了,看来陆老夫人对她还是很上心的。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喜鹊,道:“是不是你们去传了什么话?” “不是,奴婢可没敢,小姐不发话,我们怎会自作主张去和相府联系!”喜鹊连忙收敛了笑容,否认了,她现在是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性,最容不得下人违背她的意思。 白木槿点点头,道:“那为何好端端突然派人来?” “奴婢也不知道,是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接待的,老夫人也在前厅呢,派人来传话,让小姐去见见!”喜鹊见白木槿没有责怪她,连忙道。 白木槿收拾了一下自己,才带着喜鹊和鸳鸯去了前院,来者是陆老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崔嬷嬷。 进了前厅,白木槿恭恭敬敬地朝白老夫人行了礼,才看着崔嬷嬷笑了笑。 白老夫人道:“槿儿,你快些收拾好东西,随崔嬷嬷去相府一趟吧,你外祖母病了,要接你去见见!” 白木槿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担心地问道:“崔嬷嬷,祖母的病可要紧?” 崔嬷嬷脸上到没有多大的愁容,只道:“没什么大碍,但老夫人思念你,就着老奴来请孙小姐去相府!” 白木槿朝着白老夫人看了看,眼里似有征询的意思,白老夫人点点头,她方道:“那好,我让丫头们回去收拾几件东西,再跟嬷嬷去!” “孙嬷嬷,你也去库房将那上好的野山参取出来,让槿儿带去!”白老夫人吩咐道。 白木槿赶紧福身,谢道:“多谢祖母,还是祖母想得周到!” 第29章 丞相府中诉亲情 “嗯,你外祖母身体不适,你担心归担心,也不要满面愁容,反而惹得她难过,你去了只管捡些高兴事儿哄着她,她一开心,身体自然就好了!”白老夫人似有所指地说。 白木槿哪有不明白的,忙道:“槿儿省得,绝不会让外祖母为槿儿烦忧!” 白老夫人对白木槿的识趣很高兴,便又吩咐她多带些药材去探望陆老夫人,以表孝心,白木槿一一收下了,这也算是变相的封口费吧。 收拾妥当之后,白木槿带着满满一车子的物品,随着崔嬷嬷一行往丞相府去了,路上崔嬷嬷见她脸露忧愁,忙开解道:“大小姐不必忧心,老夫人只是略感风寒,没有大碍,只是心中牵挂你!” 一听这话,白木槿就知道外祖母应该是得了什么消息,才招自己见见,想来那日在威远侯府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陆老夫人的耳里。 进了丞相府,就被崔嬷嬷一路带到陆老夫人所居住的宁安堂,老太太靠在软榻上,精神倒还好,没有什么病容,身边伺候的人在她进来后都被遣走了。 她走进去,大大方方地朝着陆老夫人,然后才关切地问道:“外婆,您身体可大好了?崔嬷嬷来接我,说您病了,槿儿可担心了!” 陆老夫人一间她,眼里就闪烁着泪光,哽咽着道:“你过来,让外婆好生看看,听说你受了委屈,我一刻也放心不下!” 白木槿乖巧地凑过去,老夫人一把就将她搂入怀里,拍着她的背道:“可怜见的,我当初若是知道那陆凝香这样没良心,怎么也不肯将她送到宁国公府做继室,外婆真是瞎了眼,害了你和辰儿了!” 白木槿一听便知道那日的事情果然传入了陆家人耳朵里,一向护短的陆老夫人,根本不会问缘由,就会站在她这一边,这一份感情,全来自她对自 己早亡的女儿的疼爱。 “外婆,别伤心,这事儿哪能怪您?您当初也是为了我和辰儿好,才想着找姨母做继室,总好过托一个不认识的人来照顾我们姐弟!”白木槿安慰道,她自然不会将当年的事实现在就透露给陆老夫人。 一来她没有证据,二来陆氏现在的同胞兄弟,她的二舅陆兆安可是御前供奉,虽然品级不高,但却是为皇帝办事的,颇得皇帝信赖,所以在陆家的地位也不低。虽然是庶出,但如今也在陆丞相那里很得器重。 她外祖母即便再如何心疼她,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帮她打倒陆凝香,首先白世祖不会同意,其次陆兆安也不能看着自己妹妹受苦坐视不理。 而她,想的却是如何让陆氏和白云兮得到最残酷的惩罚,而不是轻轻松松就被整死。 陆老夫人一听,心里更加难受了,看着白木槿的小脸,道:“你这孩子,总是那么善良,这样的性子就随了你母亲,哎……若是你能强势一些,她如何敢欺你至此啊?” 白木槿笑笑,装出一副纯善的笑容道:“外婆不必忧心,槿儿能好好照顾自己的!” “我如何不知道你艰难,她竟然还曾想毁了你容貌,这份歹毒心思,我决不能轻饶了她,当年我可以一手将她捧做国公夫人,就能一手再将她拉下来,我倒不信她能逃出我的掌心!”陆老夫人咬牙切齿地道,眼里的盛怒几乎要化成实质喷出来。 崔嬷嬷见老夫人伤心,忙劝道:“老夫人,您就歇歇火,别气坏了自个儿身子,这件事可以从长计议!” “是啊,外婆,槿儿知道你心疼我,但此事可不能急,她如今已不同往日,是正经八百的国公夫人,加上……二舅舅,总之咱们还得有耐心才是!”白木槿也附和着安慰老夫人,生怕她一时 冲动,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 陆老夫人脾气火爆,从年轻到老一直也没变,就连陆丞相都忌惮她三分,对这个原配夫人十分尊重,轻易不敢逆了她的意思。可能是她太强势,所以养出来的女儿却十分柔顺,也没什么心眼儿,若是当年她母亲能有这份儿脾气,也断然不会被陆凝香害了。 陆老夫人气得脸色泛了潮红,道:“任她翅膀多硬,我总归是她的嫡母,教训她一顿她也得受着,哼!” “外婆,正因为如此,咱们才不可轻举妄动,若是你以嫡母身份压着她,那在外人看来只觉得你苛待妾室的子女,咱们占着理儿也会被人非议,她再装个可怜,卖个乖,谁不同情她?更何况……我父亲如今极信任她,咱们轻易不能动她分毫。”白木槿将情形分析给陆老夫人听。 陆老夫人突然讶异地看着白木槿,有些不可置信地道:“槿儿,你真是长大了,往日你只一味地好性子,又总是为她说好话,让我这些年都以为陆氏对你和辰儿真是视如己出,若不是前些日子你在威远侯府出事,我恐怕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看来你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对付陆凝香了?” 白木槿坦然地笑笑,说:“虽然没有什么周全的计策,但槿儿始终相信,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总会有自食恶果的时候!” 陆老夫人见她这番成竹在胸的样子,顿时对白木槿刮目相看,欣喜地点点头,道:“槿儿,你没令外婆失望,外婆相信你定然会好好地将自己和辰儿护得周全!” 崔嬷嬷也跟着附和道:“是啊,不愧是大小姐的女儿,自然不能差了去!” “你这话错了,我那女儿虽然天资聪颖,可惜性子太单纯,总以为这世上的人都和她一般心性,也怪我当初将她护得太周全!”陆老夫人叹了口气 ,几分无奈,几分唏嘘。 崔嬷嬷看到老太太伤心,也不由地跟着难过,道:“大小姐最是善良,只可惜红颜薄命啊!” 红颜薄命?就这样简单四个字就能概括所有遭逢悲剧的女子吗?白木槿在心头冷笑,若真是薄命也就罢了,可是真理往往是,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所以此生,她便做个切切实实的祸害吧。 “外婆,槿儿有一事相求!”白木槿突然道。 陆老夫人微微蹙眉,一脸不高兴地道:“傻孩子,跟外婆还说什么求不求的?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外婆能办到的,绝没有不依的!” 看着陆老夫人眼里毫无保留的真诚,白木槿心下微微有些感动,这世上也不全然都是想害她的人和想利用她的人,眼前这个老人便是全然的爱护她,只因为她是她的外孙女。 “槿儿想求祖母给我寻个忠心耿耿,又通药理的老嬷嬷,不瞒祖母,上回槿儿真的是差点儿被毒药毁了容,至今心有余悸,若是有个这样的人在身边,往后也不必担心再受到这样阴损的招数祸害!”白木槿一脸心酸的表情说。 陆老夫人一听,也跟着心疼起来,忙道:“你这傻丫头,为何不早些来找我要人?咱们丞相府也是百年世家,若是连个把懂药理的嬷嬷都没有,那才叫人笑话,你崔嬷嬷不就是最通医理的,就叫她随你走吧!” 白木槿看了一眼崔嬷嬷,有些歉意地道:“外婆,不是槿儿不懂事,只是崔嬷嬷首先是您身边得力的,若是被我要走了,您这边恐怕会一时没了人手,其次,二娘对崔嬷嬷也很了解,若是被她知道我找了如此得力的帮手,定然会想方设法打发了崔嬷嬷,槿儿觉得还是寻个她不知道的人为好!” 陆氏一听,也颇为赞同,一脸欣慰地看着白木槿,眼 里都是赞赏,道:“是外婆考虑不周,槿儿如今越发聪慧了,你能这样,祖母就放心了。” 接着又对一旁一直不住地点头的崔嬷嬷道:“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崔嬷嬷皱眉,略思索了一下,然后一脸惊喜的表情道:“奴婢正有个人选,这人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说着就神秘地冲着白木槿和老太太一笑,然后才缓缓道:“老夫人莫不是忘了老奴的妹妹了?前年皇后病逝,她才被放出宫来,您老还特意嘱咐我要好好地招待她,如今她正好没领什么差事,闲的发慌呢!” 陆老夫人一听,脸上也是一喜,欣然道:“那你还不快去将她请来,让槿儿见见,你那老妹子的确是个难得的人,人品能力都是极好的,若她肯真心替我照顾槿儿,我便能安心了!” 白木槿听着她们口中将这个嬷嬷夸得如此好,也不免有些好奇,也笑着对崔嬷嬷道:“嬷嬷有心,只怕宫里出来的嬷嬷不愿跟随我这国公府不得宠的小姐,还望嬷嬷多多调停!” 崔嬷嬷笑道:“这你大可放心,老奴这妹子绝不是那眼高于顶的人,只是闲不下来,总央着老奴要给她指派差事呢!” 听了此话白木槿才安下心来,心中想着,这嬷嬷定是个有七窍玲珑心的,辅佐皇后的人,肯定是处处拔尖儿的。 崔嬷嬷笑呵呵地下去了,不一会儿,就领着个身材微胖,一脸笑容的老嬷嬷进来,那嬷嬷年纪看着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脸和蔼的笑容,看着怎么也不像是经历过后宫厮杀的人,那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了就觉得如沐春风。 “老奴给老夫人请安,给孙小姐请安!”胖嬷嬷举止十分得体,行礼的动作一丝不苟,却让不让人觉得生硬。 陆老夫人见到她,连忙抬手道:“快别多礼,一边坐着说话!” 第30章 拉拢得力助手 那嬷嬷也不推辞,只笑着应下了,和崔嬷嬷一道坐在了下手的圆凳上,眼睛不时地打量着一边微笑不语的白木槿。 陆老夫人这才转而对白木槿道:“槿儿,这就是瑞嬷嬷,你去见个礼吧!” 白木槿明白陆老夫人的意思,虽然瑞嬷嬷也是个奴婢,但她可是伺候过先皇后,身负品级的女官,自己虽然是宁国公家的小姐,见到她这样的也得给七分面子。 于是谦恭而有礼地朝瑞嬷嬷福了福身,道:“瑞嬷嬷有礼!” 那瑞嬷嬷连连点头,笑容更甚了,微微偏了偏身体,只受了白木槿半礼,就连忙将她扶住,道:“孙小姐多礼,老奴惶恐!” “瑞嬷嬷原该受槿儿的礼,槿儿往后还想托赖嬷嬷照拂教导!”白木槿顺水推舟,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希望这个一脸喜气的嬷嬷不会拒绝自己。 崔嬷嬷也在一旁微笑,轻轻推了一把瑞嬷嬷,道:“妹妹,你整日里央着我给你找差事,这不就来了,孙小姐虽不姓陆,但却是老夫人心尖儿上的人,你可得尽心尽力才是!” 陆老夫人也笑着说:“瑞嬷嬷,老身也不和你多言,你虽是我陆家送到宫里的人,但昔日你为陆家尽心尽力,已然偿还这份情谊,你如今离开宫廷,本该让你颐养天年,但到底还是舍不得我这外孙女,你若能帮她一二,老身铭感于内!” 瑞嬷嬷一听,当即跪在地上,惶恐地道:“老夫人这话可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一日为陆家的奴才,终身都是陆家的奴才,甭管我过去伺候过谁,对陆家的忠诚都是一样的。老夫人信任老奴,将孙小姐托付于我,我只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老夫人听了面露喜色点点头,方才道:“你起来说话,往后你跟了槿儿,便只听她一个人的号令,除她之外,任何人的命 令你都不必理会,即便是陆家人也一样!” 白木槿听了这话,才懂得陆老夫人对自己究竟有多尽心,她断了自己的后顾之忧,往后瑞嬷嬷便只会认她为主。 瑞嬷嬷连忙应了,起身又向白木槿福身道:“奴婢正式给主子见礼,刚刚生受主子半礼,也算是老奴托大,想看看主子是否真心要接纳奴婢,望主子莫怪!” 白木槿这才恍然,连忙扶了她一把,笑道:“我给嬷嬷见礼是应当的,您虽然已经离宫,但到底是四品女官,槿儿可是个白丁呢!” “孙小姐自谦了,不过您连老奴的品级都能知晓,莫不是我这老姐姐事先就给你说了?”瑞嬷嬷问道。 崔嬷嬷连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可没提这事儿,瑞嬷嬷自离宫那天,就不愿再提自己曾是四品女官的事儿,一心想再寻良主,好施展自己的本领。 白木槿笑了笑,然后指指崔嬷嬷腰上的那块玉坠子,道:“若槿儿没看错,这玉坠子定然是先皇后赐下的,也只有她身边头等的女官才可佩戴的羊脂玉兰吧?” 瑞嬷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玉坠子,再抬头时对白木槿的眼神中有了一种近乎狂热的欣赏,道:“孙小姐果真蕙质兰心,体察细微,我出宫之后只留了这么一件可证明身份的玉坠子,也只是留个念想,一直也没人能看出来,没想到今日却让孙小姐识破了,呵呵……” 陆老夫人见状,既为白木槿高兴,又十分放心,瑞嬷嬷往后定然会好好地辅助白木槿,定不会让她着了别人的道。 “妹妹,老姐姐为你寻的这个新主,你可还满意?”崔嬷嬷也打趣道。 瑞嬷嬷连连点头,朝着崔嬷嬷道:“再好没有,我也闲够了,该是时候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若整日在屋子里无所事事,怕再过不久我就该去见先皇后了!” 又陪着老夫人说了半日的话,吃罢午饭,白木槿才依依不舍地准备回宁国公府,陆老夫人虽然有心相留,但白木槿却以不放心弟弟为由,坚持要回去了。 陆老夫人这才肯让她走了,又包了许多银两给她带回去,说怕她没有些体己钱,白木槿推辞了很久,老太太都要生气了,她才勉强收下了。 刚刚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就迎面撞上了陆家二房的女儿,陆娇娇。白木槿一碰到她,就暗叫了一声不好,她想到这个陆娇娇的脾气,就觉得无比头疼。 果然,陆娇娇一看到她,立马就用一种防贼一样的眼神看着白木槿,道:“你又跑来相府做什么?莫不是又去骗祖母银子的吧?每回来都要让祖母损失一大笔银两,真不害臊!” 若是在过去,白木槿定然羞愤难当,但现在的她却只觉得陆娇娇过于娇蛮任性,惹人嫌,她不过是嫉妒自己而已。 “表妹,你这话要是被外婆听了,恐怕她老人家会不高兴的!”白木槿只是淡淡的笑着说。 陆娇娇脸色微变,但很快就不在意了,她不信白木槿会去告状,而且,一向最疼爱她的祖母,也不会责罚她。 于是道:“哼,得意什么,你不过是仗着祖母疼爱姑姑,爱屋及乌罢了,她说到底最心疼的还是我呢!” “哦,是吗?不过我可听闻,外婆之所以那么疼你,也是因你长得极像我母亲的缘故?”白木槿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娇娇,又特意在她脸上逗留了良久,颇有些怀念的感觉。 陆娇娇心里气闷,白木槿说的没错,每次祖母见她,都用一种怀念感伤的表情看着她的脸,所以不管她多娇蛮任性,祖母也会看在她这张脸的份儿上轻轻饶过。 可是她对自己这脸是既恨又爱,她讨厌当姑姑的替身,但又享受着祖母非同一般的宠爱。如 今被白木槿当面戳穿,她自然是羞恼万分,涨红了一张俏脸,道:“哼,你竟然笑话我的脸?我去告诉祖母,她定会重重罚你!” “我可没有笑话你的脸,我喜爱表妹的脸还来不及,看着你,似乎就看着我母亲年轻的时候一般,我如何会笑话你呢?你可得好好地保护你这张脸,千万别让它有丝毫损伤,否则外婆可是会伤心的!”白木槿浅笑盈盈地说,可是话里的语气却带着一些轻慢。 陆娇娇话憋在嘴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气的小脸儿通红一片,然后就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又来了,白木槿撇撇嘴,真的很佩服陆娇娇,眼泪说来就来。而且,不一会儿就会有人出来给她撑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远处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狂奔而来。 一把将陆娇娇护在身后,然后怒目直视着白木槿,道:“白木槿,你又来欺负我妹妹,虽然我不打女人,但是你再这么嚣张,我可是会真的打你的!” “表哥,我真想问你,为啥每次表妹一哭,你就能不远万里地及时赶到呢?真是佩服佩服!”白木槿由衷地说,这个长相粗鲁,全身都是疙瘩肉的青年,就是陆娇娇的哥哥,陆大海,一个有严重恋妹癖的人,只要陆娇娇一哭,他甭管对方有错没错,反正只管护着他的宝贝妹妹。 一对奇葩,白木槿给予了这二人最精准的评价。 其实说到底,陆娇娇也不是十恶不赦,只是被家里人宠坏了,又有个如此帮亲不帮理,整日就知道练武,然后保护妹妹的免费保镖哥哥,使得她更加肆无忌惮地任性妄为。 陆大海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个时候白木槿怎么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他只是顺势回答道:“我这耳力,只要妹妹别离开我十里 之外,她一哭,我准能听到!” “哥,她欺负我,呜呜……我不活了,我要去投河,我要去投井,我要上吊……”陆娇娇一屁股坐到地上,像三岁小孩一样蹬着腿,开始撒泼,这是她的惯用伎俩,只要不如她的意,她就会闹得鸡飞狗跳。 陆大海听了这话,哪里还管得了许多,瞪着白木槿的眼神,活像对方杀了他爹娘老子一样,怒喝着道:“你还不和娇娇道歉,你要害死她吗?我家娇娇要是出了啥事儿,我管你们宁国公有多厉害,我肯定去掀了你家!” 瑞嬷嬷在一旁皱着眉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白木槿给拦住了,用一种你只管看戏的眼神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然后才对着陆大海笑着说:“表哥啊,要我道歉也不是不可以,我们打个赌,你若赢了我,让我给娇娇磕头都没关系!” 鸳鸯和喜鹊一听,立马就担心地看了一眼白木槿,想要出言阻止,她们小姐怎么能给陆娇娇磕头呢?明明小姐没有错啊! “你说真的?哥,你答应她,我就要她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哼!”陆娇娇还不等陆大海说话,就一屁股爬起来,也不哭也不闹了。 白木槿笑笑,点点头,表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不是什么君子,但定会信守承诺,而且表哥如此厉害,我若不履行诺言,他能放过我吗?” 陆娇娇一听也觉得有理,于是洋洋得意地看了一眼白木槿,好像她就是待宰的羔羊一般,然后拍拍自家哥哥的背,嚣张地说:“哥,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你还没说赌什么呢,如果你跟我赌吟诗作对,我可不行!”陆大海脑子也不算太笨,还知道自己不能赌些没把握的事情。 白木槿点点头,说:“表哥放心,就赌你最擅长的,你不是号称力大无穷吗?咱们就比力气好了!” 第31章 你使诈作弄我们! “比力气?哈哈……木槿表妹,你是傻了不成,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让你一只手,你也比不过我,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怕无缘无故磕头认错丢面子吧?”陆大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白木槿,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准确。 白木槿不以为意,又开口道:“你先别得意,若是你输了,我不仅不会道歉,还要你们赔偿我一千两银子,表哥是否答应?” 陆大海皱皱眉头,觉得白木槿是不是傻了,这明显赢不了的赌局,她怎么还这么镇定,他思考了一下,觉得说不定白木槿会使诈。 然而陆娇娇却忍不住了,连忙道:“哼,我答应,不就一千两银子吗?哥,跟她比,她肯定会输!” 陆大海见自己妹妹都开口了,作为最忠实的妹奴,他打消了心头的疑虑,趾高气扬地道:“好吧,我答应,你说怎么比?” “我这有一块帕子,质地十分轻薄,咱们就比谁能将帕子扔的更远,表哥意下如何?”白木槿问道。 陆大海皱了皱眉头,接过帕子看了看,虽然这帕子是很轻,想要扔的远不易,但自己力气这么大,总归会比白木槿扔的远,所以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说:“行!” “那表哥开始吧,在场的人都做个见证,免得到时候谁输了耍赖啊!”白木槿笑着说。 陆府的下人和她所带来的下人都点点头,一个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一脸兴奋地准备看几个主子闹腾。 陆大海看了看众人,觉得这个时候到了展现他高强武艺和天生神力的时候了,于是一鼓作气,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帕子扔出去,然而那帕子太轻了,在空中飘飘摇摇,好半晌才落下来,所落之处,离陆大海站立的地方不过五六米的距离。 白木槿笑笑,然后诚恳地道:“表哥,你还需不需要再扔一次?” 陆大海摇摇头,虽然对距离并不满意,但是想来刚刚自己用了十成力气 ,也才扔了这么远,那白木槿只会比自己更不济。 白木槿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狡猾笑容,只是快的让人来不及发现就消失了,她让鸳鸯去在那落地的地方做了个标记,又将帕子捡回来。 然后才道:“表哥,你看好了,我可要开始扔了!” “哎呀,你快扔吧,真啰嗦,本小姐还等着看你磕头呢,哼!”陆娇娇一脸不耐烦地催促白木槿,仿佛已经做好了胜利的姿态。 白木槿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将帕子绞起来,又打了个结,让帕子变成了一小团球。 陆娇娇和陆大海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然后大叫一声:“你耍赖!” “我哪里耍赖了,我只说扔帕子,可没说不能改变帕子的形状,你们且看好了我能扔多远吧!”说着就用力一甩,帕子在空中划过大大的抛物线,落在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蹦跶了几下才停了下来。 陆大海和陆娇娇气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们怎么也没料到白木槿竟然这样奸诈,使出这种手段来耍他们。 陆娇娇首先就闹了起来,指着白木槿的鼻子,怒不可遏地道:“你这个狡猾的家伙,你使诈作弄我们!” 白木槿冷着脸,再没有一丝笑容,直直地盯着陆娇娇,道:“陆娇娇,刚刚是你们同意要比赛的,我从头到尾,可没有违背过游戏规则,难道你想耍赖不认账?没关系,那一千两银子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往后你见到我,请绕道三米,别再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你……小人!”陆大海不会骂人,但也气得不轻,怒红着脸,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哥,你要给我做主,揍她一顿,这个丫头太气人了!”陆娇娇见文的不行,干脆让陆大海武力决胜。 白木槿冷笑着,挺直背脊站在那里,丝毫不惧,鸳鸯和喜鹊围了挺身而出,挡在她面前,也被她推开,她清冷的声音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 陆大海虽然护妹心切,但还不至于一点儿脑子没有,白木槿不是下人,也不是外面那些纨绔子弟,他打了也就打了,首先她是宁国公的长女,其次祖母和祖父都十分疼爱她,绝不是他可以轻易动的人。 “哥,你还愣着干什么?你难道不心疼娇娇了吗?呜呜……你看着她欺负我,又作弄你,你竟然还能忍得下去,娇娇再也不理你了!”陆娇娇又嚎哭了起来。 陆大海胳膊上青筋暴起,鼻孔因生气而一张一合,两个大眼珠子都快要爆裂出来,紧握着拳头,朝白木槿喝道:“你今天若是向我和娇娇道歉便罢了,若是不跪下道歉,休怪我不顾亲戚的情分!” “呵呵……我说表哥,你最好冷静一点,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你不服输还要动手打人,这事儿要传出去,恐怕连二舅的脸都会给你丢尽了!”白木槿不咸不淡地威胁道。 陆大海已经怒不可遏了,这个白木槿着实可恶,不仅阴了他,还想威胁他,真是该死啊!他一个脑热就冲了上去,钵盂大的拳头就要往白木槿身上砸去,却停在了她的鼻翼前,威胁道:“你道不道歉?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敢告状,或者传播对相府不利的话,我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还有你弟弟,他每日可是要去学堂的,你最好考虑清楚!” 白木槿原本不过是想耍他们玩玩,也没真想要他们怎样,但陆大海这番话却真的激怒了她,她稍稍往后退了半步,幽暗的冷眸直视着陆大海,道:“你大可试试看!” “你……”陆大海被她这陡然升腾起来的煞气给惊得一个激灵,自幼习武的他,可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就连祖父那威严,他也能丝毫无惧地和他叫板,虽然会被责罚,但只要为了保护妹妹,他是死不悔改。 但是现在却被白木槿那幽暗森冷的气场所惊,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气息,那 简直不像个活人,仿佛是地狱十八层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周围的人也都吓住了,鸳鸯和喜鹊这两个贴身服侍的丫头都有些胆战心惊,她们家的小姐这个样子真是太慎人了。 只有瑞嬷嬷还依旧平静,微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看来这个孙小姐,不是个简单的人。难怪她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少女身上有什么令她心惊的地方,虽然会温柔和善的笑,可是眸光深处却总有一股森冷。 陆娇娇因为闭着眼睛哭嚎,所以完全没发现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对,还在继续吵嚷着:“哥,你帮我教训她,我要她给我下跪道歉!” 陆大海甩甩脑袋,将那股不正常的感觉给甩开,他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汉,怎么会怕一个小姑娘,真是笑话,传出去了定会被人笑死,往后他还怎么混? 于是又向前一步,狠狠地说:“你给我跪下道歉!” “你若有本事让我跪下,尽管来试!”白木槿不怕死地回道,这里可是丞相府,她有什么可怕的。 “好,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丫头,就让你尝尝爷的拳头有多硬!”陆大海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今日打了白木槿,不过就是被祖父祖母再打一顿棒子的事儿,他皮糙肉厚,已经习惯了,但是这娇弱的大小姐恐怕受不得他一顿打吧? 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挨打,往后看她还有脸来丞相府不?哼,国公府如今是他们亲姑姑当家,才不怕国公府的人为她这没娘的大小姐出头呢!只要不打死人,能有多大的事儿。 这么想,陆大海的气焰就更高涨了起来,黢黑的脸上露出凶狠的笑意,拳头握得嘎吱作响。 “二少爷,老奴劝您还是三思后行!”瑞嬷嬷终于开口了,微微侧了身体半掩着白木槿。 陆大海显然没把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怒道:“你给爷滚开,一个老妈子还敢跟主子叫板,陆家白养你了?敢管起主子的事儿了!” 瑞嬷嬷微微皱眉,却没有动怒,对于这种不识好歹的纨绔子弟,她已然见惯了,只是仍想挽救局面,毕竟她受陆家恩惠,不想让这两兄妹闹得无法收拾。 “二少爷,老奴是为了你好,小姐不是你能随便打的人!”瑞嬷嬷耐着性子继续劝他。 “呸,你这老婆子,吃里扒外,陆家白养了你几年,祖母还一直让你闲着,你不知感恩,现在帮着外人欺负我们兄妹,我定然告诉祖母,让她发卖了你!” 陆娇娇眼看陆大海有了松动的迹象,连忙上前呵斥瑞嬷嬷,显然她并不知道瑞嬷嬷的来历,也不知道如今瑞嬷嬷已经是白木槿的人了。 白木槿知道瑞嬷嬷的意思,只是现在是这两兄妹不识好歹,也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于是对瑞嬷嬷道:“嬷嬷,既然他们不领情,您就不必多说了!” 瑞嬷嬷一听,知道白木槿已经忍无可忍了,于是道:“是,小姐!” 陆娇娇冷笑一声,不屑地道:“切,来我家不仅拿了银子还要了人,占了这么大便宜,还不知感恩,竟然还敢跟我们作对,我一定劝祖母,让她往后再不给你贴补,你若识趣,最好现在给我下跪道歉,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你!” “哦?我倒想问问二舅和二舅妈,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竟然要自己的表姐下跪,陆家好大的规矩啊,不如我们去问问外婆和外公,若是他们也同意,我肯定会下跪的!”白木槿不卑不亢,显然根本没把陆家兄妹放在眼里。 “不识好歹,哥,给我揍她,毁了她那伶俐的嘴,看她还敢嚣张!”陆娇娇恼羞成怒,竟然真个要让陆大海动手打人。 陆大海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又加上陆娇娇的挑拨,更加视白木槿为眼中钉,不除不快,说到底不过是个外孙女,祖母和祖父难道还能为了他不顾自己这个亲孙子? 说着他就真的抡起拳头砸过去,却突然哀叫一声:“啊……” 第32章 是谁偷袭我? 接着众人就看到他的手上开始流血,钵盂大的拳头不停地抖动,显然伤的不轻,陆娇娇被吓了一跳,大叫起来,可是却没有上前去查看自己哥哥的伤势。 “是谁,谁偷袭我?”陆大海握住自己受伤的手,四处大吼大叫,像头发疯的笨熊。 白木槿也是有些疑惑,她原本是打算教训一下陆大海,可是自己手中的针还没有动,竟然就被人抢了先。 前世,李继宗在她的帮助下投靠了六皇子,但也遭遇了不少政敌的暗杀,有一次,甚至有人闯进了他们的房间,意图杀了他们。千钧一发之计,她挺身挡在了李继宗的前面,自己却身中一刀,几乎死去,可是昏迷前,她用绣花针扎进了刺客的双眼中,才救了自己和李继宗的性命。 从那之后,她就请了人教自己一些防身的技巧,并不是功夫,而是怎么利用精巧的针去杀人,所以数年的苦练,终于让她将一手绣花针耍的出神入化,十步之外就能取人性命。 靠的并不是什么神乎其神的内力,只是熟能生巧的手法,以及对人体穴位精准的掌握,即便一身武艺,又力大无穷的陆大海,也不是她的对手。 这才是她有恃无恐的真正原因,而不是外祖母和外祖父的威慑力,陆大海想要打她,恐怕太天真了些,她想要他的命都轻而易举,而且无声无息。 不过暗处竟然有人一直在,而且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才能在最后关头出手伤了陆大海,救了自己。 此时才从假山处走出几个人来,白木槿微微一愣,竟然是大表哥陆青云和宣王凤九卿,还有一个人让她皱了眉头,楚郡王世子凤子涵? 她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鸳鸯和喜鹊非常自觉地将她护在了二人 中间,而白木槿则悄然收起了手中的绣花针。 陆青云一脸冷色地看着陆大海和陆娇娇,呵斥道:“你们两个竟然敢在府里行凶打表妹,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大哥……我……”陆大海有些骇然,虽然明明陆青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想到过去自己在他手里吃的亏,就心有余悸。 陆娇娇则不管不顾,依旧刁蛮地道:“大哥,你来的正好,白木槿竟然欺负我,还作弄我和哥哥,你可要为娇娇做主!” 陆青云微微皱眉,他一向不喜欢这个任性娇蛮的堂妹,但无奈全家人都宠着她,尤其是家中的老祖母,就因为她长得像大姑姑,全府上下除了她一个女孩子,也只有他母亲收养的一个义女陆菲媛,自然是千娇万宠。 见她如此颠倒黑白,陆青云十分不悦地说:“你闭嘴吧,向槿表妹道歉,否则你就去跪祠堂!” “大哥,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明明就是她欺负人!呜呜……哥哥,你帮我说句话啊!”陆娇娇见陆青云不买自己的账,转而又求道自家哥哥的身上。 陆大海一听,又心疼无比,强忍着手上的疼,道:“大哥,要怪也怪我,别凶妹妹,的确是白木槿先欺负的妹妹!” “你给我闭嘴,有你好看的,待会儿自己主动去领三十板子,祖母要是知道你这样欺负表妹,定不会饶你!”陆青云严厉地训斥着陆大海。 “陆娇娇,给槿表妹道歉,否则我去告诉祖母,你恐怕不是罚跪祠堂那么轻的处罚!”陆青云语气已经不耐烦了。 陆娇娇鼓着腮帮子,眼里憋了一泡泪,看起来好不可怜,突然掩面就跑了,边跑还边大声哭嚎,让陆青云脸一阵青一阵白,觉得面子丢到了姥姥 家。 白木槿见大表哥这样难堪,开解道:“算了,大表哥,我也没吃什么亏,不必动怒!” 陆青云这才觉得脸上好看了些,不过他被宣王逼着在后面听了半天墙角,的确是没发现白木槿吃亏,反倒是陆大海和陆娇娇被她气得不轻。 他嗤笑一声,道:“你呀,才隔了几个月没见,性子倒是像变了个人!” 陆大海在一旁冷哼一声,愤愤地怒视着白木槿,似乎对她依然心存怨气,陆青云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滚回去疗伤,你那手不想要了吗?” 陆大海看看自己的手,偷偷看了一眼凤九卿和凤子涵,觉得定是这两个人出手伤的他,但人家地位崇高,他惹不起,只能将所有怒气都转嫁到白木槿身上,临走前狠狠地剜了一眼白木槿,似乎无声地宣告着,他一定会找回场子来。 白木槿无所谓地撇了一下嘴,陆大海这种有头无脑的莽汉子,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若是敢来招惹她,那就休怪她手下无情,反正她如今对陆凝香一边儿的人都无比痛恨。 看陆大海走了,白木槿才道:“大表哥,我也该回府了,今日的事情就不必告诉外婆了,省得她生气!” “噗……”宣王突然发出一声轻笑,似乎已经憋了很久一样,那狭长的凤目里尽是嬉笑之意。 白木槿微微皱眉,她知道这是王爷,却无意结识,凤九卿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皇帝当年继位,不知贬斥杀了多少兄弟,只这个幼弟却依旧风风光光地做他的铁帽子王,而且颇得信赖,最后立储时,若不是凤九卿有意无意地帮助,六皇子也无法轻易击败对手,脱颖而出。 陆青云瞪了一眼凤九卿,示意他别那么张扬,而凤九卿却笑得更大声了,高 声道:“有趣,有趣啊……小姑娘,好手段!” 白木槿佯装没听懂的样子,然后福身行礼,道:“给王爷见礼,给世子见礼!” “唔?你见过我们?”凤九卿有些诧异,这丫头不是一直被关在宁国公府,甚少出门吗?他也不过是在威远侯府见过她一次,当时她可没有见到自己啊。 白木槿低头,悄悄翻了个白眼,方回答道:“昔日曾在相府见过,想来王爷是贵人多忘事!” 凤九卿更诧异了,努力回忆了一下,却还是没想起来自己曾见过她,不可能啊,若是见过,怎么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不过他也无心纠缠这个问题,只是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这个有趣的小丫头,于是道:“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伶牙俐齿的丫头呢,怎么曾听说你怯懦又胆小,果然传闻误认啊,你明明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嘛!” “我也曾听闻王爷为人和善,风度翩翩,且光明正大,从来不会偷听墙角!”白木槿温婉一笑,可是却着实让人为她捏了把汗。 凤九卿眯了一下凤目,陆青云赶忙挡在了白木槿的前面,隔开二人,他可不想让这个表妹惹恼不该惹恼的人。 “表哥……你说如果大舅舅知道你刚刚在一旁见死不救,还看好戏,你说他会不会生气啊?”白木槿一脸天真地问道。 陆青云嘴角微微抽搐,这丫头竟然敢威胁他,可是他也只能认栽,谁让他要出来制止的时候,被宣王给拦阻了,非要让他猫在假山后面看戏。 “不知好歹,刚刚若不是我们出手,你那张小脸恐怕现在都不能看了!”凤子涵突然冷着脸出声,似乎对白木槿十分不屑。 白木槿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撇过头去,她和这凤子涵 不管是前世今生,都对彼此没用好印象。 “那就多谢三位相救,小女子感激涕零,只是时辰不早,我该回家了!”白木槿懒得继续在这里和三个男人聒噪,反正她往后也不会和他们有所交集。 宣王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为她刚刚语出不敬而生气,反而带了一丝探索的意味,沉默着打量白木槿。 白木槿觉得十分不悦,但终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向陆青云行了礼,道:“大表哥,我走了!” 陆青云也不拦阻,朝她点点头,就侧身让她离去。 “小丫头生气了啊,呵呵……青云,你这表妹很有意思!”凤九卿笑眯眯地说。 陆青云皱眉,道:“宣王,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她才十三岁呢!” “你想到哪里去了,本王可没那么饥不择食,小丫头虽然有意思,但我还嫌她硌牙呢!”凤九卿不以为然地道。 凤子涵也随之附和:“这丫头心思深沉着,小小年纪就有心机复杂,可不是好现象!” 陆青云微露不悦,虽然他对自己这表妹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但好歹是自己家的人,他护短的性子可容不得别人说她不好。 于是出言辩解道:“世子言重了,我表妹是个最和善的性子,想来今天是被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弟妹给气着了!” 凤子涵没说话,但是眼里的不赞同却很明显,凤九卿则始终含笑不语,看这那已经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白木槿坐上马车,脸色仍然有些不悦,陆娇娇和陆大海算是和她结下梁子了,不过她如今绝对不怕事儿,若逼急了她,连外祖父和外祖母的面子她也不会给! 瑞嬷嬷看这白木槿的脸色,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似无意地道:“小姐,你瞅着那宣王觉得如何?” 第33章 敛去锋芒,伺机而动 “嬷嬷为何有此一问?”白木槿挑眉问。 “老奴不过随口一说,那宣王整日里笑嘻嘻的,看似无害,其实最是厉害,有的人笑得越和善,越温柔,说不定手段就越是厉害,所以……人活在这个世上,不必时时都绷着自己的脸,要笑,即便是面对着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也要温柔的笑,然后再给她戳心窝的一刀!” 瑞嬷嬷笑眯眯的样子,让鸳鸯和喜鹊打了个冷战,瑞嬷嬷明明看着那么和善的人,怎么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话,而现在她脸上的笑容都觉得慎得慌。 白木槿看着瑞嬷嬷,仿佛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度,她敛下自己的眸子,掩去所有锋芒,露出了无比温润柔和的笑容。 “这才对,您刚刚的表情,过于骇人,这不好!”瑞嬷嬷很赞许地点头,拍了拍白木槿的手,虽然她不知道白木槿的内心到底存着怎样复杂的心思,但是从她的眸子里,她可以看出那彻骨的恨意。 白木槿点点头,依旧温柔的笑着,却轻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乖巧道:“多谢嬷嬷提点,往后槿儿就托赖嬷嬷了!” 瑞嬷嬷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她微笑点头,她知道,现在要这个心思玲珑的少女信赖她,恐怕没那么容易,这样也好,一个太过于轻信别人的人,定然不是个聪明人。 鸳鸯和喜鹊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感觉小姐和瑞嬷嬷之间的气氛很诡异呢? 回府之后,稍作休整,就打算带着瑞嬷嬷去见过白老夫人,毕竟她从相府带了个人回来,不能不先禀告老夫人,否则定然会被那多疑的祖母心生不满。 刚刚到老夫人院子里,就听得白老夫人在发脾气,似乎气得不轻,口中还怒喝着:“她这是做给我看呢,想要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真是好算计!” 白木槿和瑞嬷嬷对视一眼,悄声交代了一 句:“我这祖母脾气不大好,您待会儿要受了什么委屈,莫要放在心上!” 瑞嬷嬷摇头,道:“大小姐多虑,老奴省得!” 白木槿一想也觉得自己似乎太多心,若瑞嬷嬷连这点儿眼力见儿没有,那也不足以在先皇后身边做到了四品女官的位置。 她略有些歉意地朝瑞嬷嬷笑了笑,然后才带着鸳鸯和喜鹊向屋内走去,守在外面的依旧是紫玉,见白木槿来了,连忙道:“大小姐,老夫人正发火呢,您要不要晚些再来?” 白木槿看了看紫玉,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道:“如此,我更要进去给祖母消消气呢,还请紫玉姐姐行个方便!” 紫玉见她坚持,也就不再阻拦,将白木槿让了进去,白木槿带着鸳鸯喜鹊和瑞嬷嬷进了屋子,连忙给白老夫人见礼,口中乖巧地道:“祖母,槿儿回来了,祖母这是怎么啦?谁惹您生这么大气,定要打她几板子,让祖母出出气!” 白老夫人被她这么一逗,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这鬼灵精的,就知道逗着我老人家玩儿,你外祖母身体可大好了?” “祖母放心,外祖母身体无大碍,还嘱咐槿儿回来感谢祖母的关心呢!”白木槿笑着回道。 白老夫人点点头,眼睛却已经飘向了白木槿身后的瑞嬷嬷,微微蹙起眉毛,但却没有开口询问。 白木槿赶忙开口道:“祖母,槿儿来给您引荐一下,这是瑞嬷嬷,是外祖母特意寻来教槿儿规矩的嬷嬷,她可是在宫里伺候过贵人的,外祖母关心槿儿,说槿儿大了,该好好学习一下礼仪,将来出去才不至于给宁国公府丢脸!” 瑞嬷嬷闻言,又恭恭敬敬地给白老夫人见了礼,标准的礼节,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让人看了就觉得十分舒心,再加上她一贯喜气的笑容,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白老夫人见她规矩如此好,人又 生得和善,没有攻击性,心下便有了五分的放心,道:“嗯,看着是个极好的,你外祖母果然心疼你!” 白木槿娇笑了一声,拉起了白老夫人的手,撒娇道:“外祖母心疼我,祖母更心疼我,槿儿虽然幼年丧母,但能得祖母如此照拂,比那有亲娘的孩子还要幸福呢!” “你这丫头,如今嘴啊和抹了蜜一样,天天就哄我高兴,呵呵……在我面前这样撒娇也就罢了,往后跟着瑞嬷嬷多学学规矩,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失了礼啊!”白老夫人因白木槿这句话,脸色缓和了许多,就连刚刚那股子火,都消停了些。 白木槿调皮地道:“槿儿谨遵祖母教诲,定不会让祖母失望的,往后啊,我就一边跟着祖母学习琴棋书画,一边跟着瑞嬷嬷学习规矩,将来这么站出去,非得把其他贵女比下去不可,嘻嘻……” 白老夫人被她逗得一乐,点了点她的脑门,道:“真是个不害臊的,不过我白家的小姐,就得有这份儿心性!” 孙嬷嬷也跟着笑起来,道:“大小姐你这一回来,老夫人连生气都忘了,您可是老夫人的开心果啊,阿弥陀佛,往后大小姐可得经常来陪着老夫人,都说笑一笑十年少,老夫人有大小姐陪伴,可不得活出个一百岁?” 白老夫人听了自是喜不自胜,白木槿笑过之后,便拧起眉头来,问道:“祖母刚刚这是和谁生气啊?” 白老夫人见她问起,又板起脸来,气闷地道:“还不是你那母亲,不过罚她跪了一夜祠堂,还没到天亮就晕了过去,事后竟然就一病不起了,闹得你父亲竟然也不知轻重起来,跑到我这里硬是要我免了她抄女戒,这不是故意给我难堪,要挑拨我和你父亲的关系吗?” 白老夫人越说越气,脸都涨红了,白木槿赶忙给她倒了一杯茶,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祖母莫生气, 气坏了身子可怎好?若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气得祖母也跟着生病了,那不是要父亲背上不孝的罪名吗?哎……想来母亲从未受过委屈,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等她想通了,理解了祖母的一片苦心,就好了!” 白老夫人喝了一口水,火气刚刚平息下去,被白木槿这一劝,又怒了,一把砸掉了茶杯,愤愤道:“连你都明白的道理,你父亲竟然不明白,被那狐媚子一撺掇,竟要跟我闹!也不知陆氏存了什么心思,她私底下做的那些龌龊事,若我不帮着她遮掩了,你当她能这样安稳地做国公府的主母?不知好歹的女人,庶出就是庶出,永远也上不得台面!” “哎哟,老夫人,您可歇歇火,公爷一时糊涂,您可别跟着当了真!”孙嬷嬷听了老夫人竟然将一些不能说的也说了出来,急得直跟她挤眼睛。 白老夫人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一时冲动,竟然在白木槿面前交了底,顿时有些尴尬,沉默着不说话了。 白木槿却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的样子,道:“孙嬷嬷说的对,父亲一向是孝顺的,定然不会和祖母因这点儿事儿就产生龃龉,想来父亲也是爱妻心切,事后想明白了,估计自己就会来和祖母请罪了,毕竟祖母一心都为了父亲好!” “哎……还是槿儿明白事理,又真心孝顺父亲和祖母,只是你那母亲,是个不省事儿的,到底要我X多少心才行哦!”白老夫人语重心长地道,似乎真有些心灰意冷之感。 白木槿心下略有些冷意,却依旧挂着乖巧懂事的笑容,谦虚道:“全是祖母教导有方,往后祖母多提点着一些母亲,想来会好的!” “你父亲原先也是个好的,又孝顺又懂事,当年你亲娘还在的时候,也是一心劝他向善,做他的贤内助。可这些年,被那陆氏撺掇的越发糊涂了!”白老夫人此次真是被白 世祖伤了心,说话间都带着浓浓的伤感。 白木槿暗自嘲笑,我母亲还在的时候,你却并不喜欢她啊,就因为她头胎生了个女儿,隔了近三年才有了身孕,若非你不尽心,又如何能让一个外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害了我母亲的性命呢。 你都知道的,可是你只保下了辰儿,却牺牲了我母亲,因为你不想让家丑外扬,你想牺牲我母亲,掩盖你儿子的龌龊事,成全你宁国公府的名声和利益。 尽管内心如此悲凉,白木槿依旧面不改色地伏在白老夫人的膝上,乖巧温顺的如一只小猫,声音软软地道:“祖母不必忧心,总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祖母,母亲病了,我也该去看望她一下,可不能让人说我不孝!”白木槿巧笑倩兮地道。 白老夫人虽然不高兴,但也明白白木槿的难处,便道:“你去看看也好,看她这病究竟几时能好,顺便给我带个话儿,女戒等她病愈之后再抄,若是她身体一直不好,府中的大小事宜,还是换个人来打理好了!” 白木槿暗笑,白老夫人果然是个老人精,懂得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她乖巧地应了,又带着鸳鸯和喜鹊离去,朝着凝香苑而去。 估计待会儿陆凝香听了她捎来的话,会气得吐血吧?装病博取白世祖的同情,一来是想要逃避处罚,二来是为了向老太太示威,可是如今老太太拿着她管家权做文章,她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几人一行到了凝香苑的门口,守门的婆子脸色带着几分不逊,似乎不把白木槿放在眼里,听到白木槿想进去看陆氏,便漫不经心地道:“夫人病了,恐怕不方便见大小姐,若大小姐有事,等夫人身子好些再来吧!” “你这婆子,谁允许你没大没小的,大小姐来看望夫人,你只管进去通传,若夫人真闭门不见,那也罢了,轮得到你一个奴才说话吗?” 第34章 仗势欺人的奴才 喜鹊最看不惯这些仗势欺人的老妈子,以为在夫人院子里当差就高人一等,从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 那婆子听了话不但没有悔意,反而更加趾高气扬地道:“哼,老奴是奴才,可也是夫人的奴才,恐怕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来教训我!” “你……好个刁钻的老婆子……”喜鹊气得耳根子都红了,瞪着大眼睛,恨不得上去撕了这老妈子的嘴。 白木槿轻轻拉了一下喜鹊,让她退下去,然后看着那老妈子,问道:“申嬷嬷是吧?不知您刚刚说的话,是母亲招呼的,还是您自作主张说的呢?” 申嬷嬷一愣,不知她这话问的是什么意图,便道:“夫人虽然没有招呼,但这几日夫人的确是不愿意见人,就连请安的姨娘,和来禀报事情的管事都被挡在了门外,所以……” 还不等她说完,白木槿便道:“那来访的人,你可都一一问过母亲是否肯见?想来若姨娘和管事都有要事,若被嬷嬷拦住了,母亲定会责罚你吧?” “我自是回过了夫人才挡人的,怎么会误了夫人的大事,大小姐未免太轻看了老奴对夫人的忠心!”申嬷嬷颇为不悦地回道,似乎白木槿侮辱了她这个忠奴一般。 白木槿听了这话,冷笑一声,怒声道:“那你今日为何不去通报,就要将我挡在门外?你是欺我连个姨娘,管事也不如吗?我倒要去问问母亲,是不是她纵得你们这些奴才不把我这大小姐放在眼里!” 白木槿的声音故意放得十分大,她知道陆氏肯定听得见,恐怕自己还没来,这老婆子就得了她的嘱咐,不让自己进去呢。 申嬷嬷听了,被吓得脸色都白了,嗫嗫喏喏地道:“我……我……不是夫人的意思,我也是为了夫人的身体着想,今日接待了两位管 事,夫人已经很累了……所以,我……” “啪!”瑞嬷嬷突然上来,一个巴掌甩在了申嬷嬷的脸上,然后道:“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在主子面前,谁允许你自称‘我’的?” 申嬷嬷莫名其妙被打了一个耳刮子,还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嬷嬷,她们这些在夫人院子里当差的,都自视高人一等,府里哪个奴才不敬她们三分,今日竟然平白被打了,怎能不怒,说着就想伸手打回去,却被瑞嬷嬷握住了手腕,甩到一边去。 她一个踉跄,好容易站稳了,一方面惊讶于这看起来胖墩墩的老嬷嬷竟然这么大力气,一方面又恼羞成怒,骂道:“你这贼婆子,好大胆子,竟然敢打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说着又要扑上来,鸳鸯和稀缺怕伤到了白木槿,挺身挡在了前面,又怕瑞嬷嬷吃亏,又冲上前去准备和这申嬷嬷斗上一斗。 可惜所有人都低估了瑞嬷嬷的能耐,那申嬷嬷虽然看起来人高马大,粗壮的很,却完全没有瑞嬷嬷的灵巧,胡乱冲过来,却被瑞嬷嬷轻轻一让,就跌了个狗吃屎。 她啃了一口泥,差点儿气得背过气去,羞恼之下,丧失了理智,爬起来朝院子里当值的几个老妈子喊道:“老姐姐们,还在里面愣着作甚?人家都欺负上门了,怎好看着我一个人受辱?” 几个老妈子见申嬷嬷吃了亏,加上得了陆氏的默许,丢下手中的活就掳起袖子,冲了出来,气势汹汹的架势,是真打算要和白木槿带来的人大打一场。 鸳鸯和喜鹊也不是吃素的,见人家准备群攻,立马就站到了瑞嬷嬷身边,表示了自己绝不退缩的决心。 瑞嬷嬷朝后看了一眼白木槿,见她神色如常,完全没有受惊的样子,点点头,然后又在喜鹊和鸳鸯耳边嘀咕了一句 ,两个丫头顿时对瑞嬷嬷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三人齐齐转过头,一致对着来势汹汹的几个老妈子,她们上前一步,她们就稍稍后退一步,申嬷嬷是最愤怒的一个,不顾其他,一个劲儿地就往前冲,目标直指瑞嬷嬷。 瑞嬷嬷暗暗好笑,这老婆子还真是不长记性,她一走过来,瑞嬷嬷故意往旁边移了一下,让她没抓到,身子却渐渐靠向了一边的墙壁,故意装作无路可退的样子,有些惊恐地看着申嬷嬷,好像很怕她冲过来打人一样。 申嬷嬷也以为此时正是教训瑞嬷嬷的好时机,怒吼一声,鼓足了劲儿向前扑去,就在千钧一发之计,瑞嬷嬷神奇地错身移到了一步开外,而申嬷嬷刹不住身子,一头撞上墙,顿时喷出鼻血来,头也撞破了,晕乎乎地顺着墙壁摔下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在旁边毫发无损的瑞嬷嬷,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喊道:“众位老姐姐,可得帮我报仇啊!” 那几个原本还有些疑虑的老妈子,见自己的同伴受了伤,也无法镇定了,但是聪明的她们并没有去招惹看来深不可测的瑞嬷嬷,而是奔向鸳鸯和喜鹊这两个看来瘦了吧唧的小丫头。 喜鹊和鸳鸯对视一眼,故意边走边退,那几个老妈子露出狰狞的笑容,朝着她俩伸出了爪子。 鸳鸯和喜鹊边退,但突然却像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样,跌在了地上,那几个老妈子见这两个丫头如此蠢笨,更加觉得她们好欺负,一股脑地扑上来,准备动手打人。 喜鹊和鸳鸯却趁此机会绊倒了她们,大家都倒做了一团,人压着人,一时半会儿还爬不起来,两个丫头趁此机会,对着她们又打又掐,而且全是冲着几个老妈子较为隐蔽的地方。 哪里的肉软,就往哪里掐,哪里的肉 疼就往哪里打,几个老妈子一边挣扎一边手脚并用地踢打鸳鸯和喜鹊,两个丫头故意让她们踹了几脚,然后迅速地在地上打了个滚,衣服和头发都乱糟糟的。 白木槿看了远处的小道一下,突然冲上前去,挡在了鸳鸯和喜鹊面前,那几个老妈子也已经爬起来,因为吃了大亏,所以此时怒红了双眼,恨不得上前将鸳鸯和喜鹊撕了。 而白木槿此时拦在她们面前,无异于火上浇油,其中一个泼辣的道:“大小姐,我劝您还是别拦在,这两个不懂规矩的臭丫头,奴婢们要替你教训教训!” 白木槿十分慌张,开始大声哭嚎,道:“母亲,您快些出来啊,救救槿儿,几个老奴才要打我了!” 那几个老妈子听她这么乱嚎,更如火上浇油,一个个都怒声呵斥道:“你乱叫什么,我们哪有打你,我们是要替大小姐管教丫头!” 说着就有人冲上来要捂住白木槿的嘴,被夫人听到倒是无所谓,要是被人听了去告诉老夫人,那她们可没好果子吃。 白木槿一边流泪,一边挣扎,鸳鸯和喜鹊见自家小姐受辱,气得又扑了上来,死命地要拉开那臭老婆子,一边还嚷嚷着:“不好了,恶奴欺主啊,你们这是要杀了大小姐吗?” 瑞嬷嬷在一边暗喜,见时机差不多,也赶紧扑了上去,拦阻那几个婆子,并且在推搡中还让几个人吃了不少亏。 因为瑞嬷嬷的加入,白木槿她们不仅没吃亏,反而趁机在几个老妈子身上下了黑手,几个老妈子因吃痛,更加的疯狂,对着鸳鸯和喜鹊又踢又打,鸳鸯和喜鹊虽然躲开了好几次,但还是吃了几下,痛得都哭出来。 白木槿的嘴得了自由,叫嚷的更大声了:“呜呜……母亲救我,槿儿要被打死了!母亲……救我! ” 陆氏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憋了老久的火,一下子就散了。十分享受地吃着丫头递上来的鲜果肉。 “夫人,是不是该出去了?若是真惊动了老夫人,这事儿恐怕?”陆氏身边的大丫鬟莹秋试探地问。 陆氏虽然还想让白木槿吃点儿苦头,但到底还要顾忌着白老夫人,便道:“哼,那老婆子总是坏我好事,处处与我为难,迟早我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院子外面,白木槿继续哭叫,将几个老婆子叫的心烦意乱,那凄厉的声音,仿佛她们真的在下狠手打她一样,其实她们压根儿没动过她一分,夫人可是交代过,不可真对大小姐动手,否则到时候就没法收拾了。 “大小姐,您就别叫了,您让开一边儿去吧,若是伤到了您,奴婢们可不管!” “啊……救命啊,父亲,母亲,救救槿儿……”白木槿不管不顾只是大声哭叫,好生凄惨。 只听得身后一声怒斥,带着十足的怒气:“住手,你们这是在干嘛?” 几个老婆子一抬头,就看到白世祖怒火滔天地站在那里,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顿时就吓破了胆儿,扑通扑通地跪了一地。 白木槿一回头,饱含热泪的看着白世祖,然后像见着了救命稻草一般爬起来扑向白世祖,跪在地上抱着白世祖的腿哭道:“父亲,您可来了,再晚一点儿,槿儿的怕就没命了,呜呜……” 白世祖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头发也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似乎也被人踩了好几脚,看起来既狼狈又楚楚可怜,又那么无助地抱着他的腿哭泣,从未有过的慈父之心突然就被勾了起来。 他慌忙将白木槿抱了起来,心疼地看着她,问道:“槿儿,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那些老婆子怎么会打你?” 第35章 雷霆之怒 “父亲……”白木槿哭着伏在白世祖的怀里,泣不成声,白世祖不知所措地拍着她的背,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地重复着:“槿儿乖,莫哭莫哭,爹爹在呢……” 白木槿一边啜泣,一边却在冷笑,若是白世祖能看到她的样子,一定会从头凉到脚。只是他看不到,反而心疼地一直哄她。 在瑞嬷嬷的示意下,鸳鸯和喜鹊也哭着跪在白世祖面前,鸳鸯一边落泪,一边心疼地道:“公爷,您可要为小姐做主啊,这几个恶奴竟然敢公然打大小姐,奴婢们势单力薄,有心护着大小姐,却不是敌手,都被打得浑身是伤,无力还手啊!” “好大的胆子,我国公府怎么会养着这样一群刁奴,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欺负我的女儿,你们是不是欺她没有娘亲,但我这父亲还活着呢,好好好……今天我非要将你们这群心狠手毒的老蠢货给打死不可!”白世祖气的浑身都颤抖了。 几个老妈子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劲儿地叩头,最终胡乱叫着:“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公爷开恩啊……” “呜呜……父亲,想来这些老婆子就是欺负槿儿无所依靠,竟然在母亲的院子前面就敢打我,我叫了半天,也没有人出来救我,若不是父亲及时赶到,槿儿今日就不知该怎么逃过此劫了!”白木槿说着,又伏在白世祖怀中哭泣。 白世祖此时才注意到,这就是凝香苑,方才想起自己是来看陆氏的,却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这一幕,陆氏明明在屋子里,竟然不顾槿儿的呼救,放任她的下人打人。 他怒喝一声,道:“陆凝香,你给我滚出来,你是存心要害死我的女儿吗?” 陆氏早就听到了白世祖的声音,她心知大事不好,准备装病,当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早就躺在了床上假装昏睡。 但 是此刻听到白世祖点名喊自己,知道再不出去,恐怕就难以挽回局面了,于是连忙擦了几重粉,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苍白无力,才披着斗篷在莹秋的搀扶下,虚弱不胜地走了出来。 一见到眼前的情景,露出不可置信地模样,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夫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白世祖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又见她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摸样,刚刚的怒火瞬间熄了三分,但依旧十分愤怒地道:“你养的好奴才,竟然敢打主子,你看看槿儿都伤成什么样儿了?” “这……不……夫君,妾身病了,刚刚喝了药就睡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啊!”陆凝香突然睁大她那双杏眼,大颗大颗地掉眼泪,这时她最拿手的一招,也偏偏是白世祖最吃的一招。 然后她一边流着泪一边怒声呵斥几个老妈子,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为何无缘无故地要打人,竟然胆大包天连大小姐也敢打,你们不想活了吗?” 那些老刁奴一听,连忙叩头,求道:“夫人饶命啊,奴婢们并没有打大小姐,奴婢们只是在教训那两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是她们先动手打的申嬷嬷!” 白世祖一听,顿时皱了眉头,呵斥道:“胡说八道,我刚刚可是亲眼看到你们在对槿儿动手,难道这还有假?” “公爷,奴婢们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向大小姐动手,那是大小姐心软,非要护着两个丫头,奴婢们只是在拉大小姐离开,可不敢打她!”说话的就是那个伶牙俐齿的金嬷嬷。 此时申嬷嬷也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抬着头看着白世祖,哭着道:“公爷,您看看老奴这脸,都是那个贼婆子打的啊!” 白世祖顿时有些疑惑起来,不知道该相信谁,白木槿突然离开白世祖的怀抱,往地上一跪, 撩起字迹的袖子,露出一块一块红痕,或深或浅,然后轻蹙秀眉,无限委屈道:“父亲,她们口口声声说没有打我,您看看我这手臂上的伤,还有些地方,是不能让人看的,她们故意打在那些地方,让我有苦难言啊!父亲,难道我不是您的女儿吗?她们怎敢如此欺辱我,若今日不能讨个公道,槿儿往后在宁国公府还如何立足,不如现下就死了好!否则迟早也得被恶奴欺凌至死!” 白木槿说完,捂着自己的脸,眼泪顺着指甲缝滴落在泥土里,让白世祖又揪心起来,连忙要扶白木槿。 那边陆凝香突然挣扎着过来,想要扶白木槿,还一边哭着道:“我可怜的孩子,都怪母亲,怎么病得这样重,竟然连你在外面受苦也不知道,呜呜……让母亲看看你的伤!” 白木槿抬起头,一脸痛心地看着陆氏,哽咽着道:“母亲,我在外撕心裂肺地喊您来救我,就这一墙之隔,就算您没听到,您身边的丫鬟婆子能听不到吗?她们为何能坐视不理,任由槿儿挨打,求救无门呢?” 白世祖一听,也怒瞪着陆氏,露出怀疑和愤怒的眼神,陆氏心头恼火,这白木槿真是个不省心的,怎么总要跟自己过不去。 她一愣,然后转头对着跟出来的丫鬟婆子呵斥道:“你们几个,为何不早点喊醒我?怎么能看着大小姐受苦?” 莹秋赶忙跪下,惶恐万分地道:“夫人,大夫交代了,您喝下毒之后要好生休息,否则药性无法发挥,您的病就会一直不好,奴婢一直守在您身边,为您擦汗,她们几个都去了后厨煎药烧水,准备晚饭,怕也是没听见啊!” “就算如此,你也该叫醒我,我的病好不了有什么关系?难道比大小姐的安危重要吗?你们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即便你们没有大错,也要罚你们三个月的月 银,以儆效尤!”陆氏痛心疾首地道。 “奴婢甘愿受罚,谢夫人宽宏!”几个奴才跪地谢恩,但都不以为意,反正月例罚了,夫人会另外补偿她们。 白木槿可不愿让陆氏这样蒙混过关,她擦擦自己的眼泪,一脸隐忍伤心的模样:“母亲,槿儿自然不能让您拖着病体来救我,毕竟母亲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只是我好心来看母亲,却被这刁奴拦阻在外,硬是不肯通报一声,还欺辱我年幼,在我面前自尊自大,我的嬷嬷气不过,就替我打了她一巴掌,这原是她该受的,这奴才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就要还手,瑞嬷嬷不愿与她闹,几次都避开她,她摔伤了,恼羞成怒竟然叫上母亲院子里的几个老妈子一起出来打人,还敢说要替我教训奴才,我这主子在此,什么时候轮到奴才替我教训人?” “父亲,母亲病了,是谁给的这几个奴才的胆子,竟然不敬主子,我只想问父亲一句,是不是父亲眼中没有我这个女儿,所以她们才敢如此欺凌我?” 那受伤的眼神,孤独无助的神情,任谁看了都觉得心疼无比,白世祖是个最会怜香惜玉的,立马道:“是谁说父亲眼中没有你的?你们这些奴才,私底下到底如何欺辱槿儿?我国公府怎可能放任奴大欺主的现象,这几个刁奴都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 “公爷,夫人饶命啊,奴婢们知错了,求公爷高抬贵手,饶奴婢们一命!”几个老妈子连连磕头,连脑袋都磕破了。 陆氏刚想开口求情,却听得身后一声更加冷厉的声音响起:“绝不能饶过,尊卑不分,连主子都敢打,你们的命留着作甚?” “母亲!” “祖母!” “老夫人!” 众人见了白老夫人,都有些诧异,连忙行礼。 白老夫人走到白木槿身前,将她轻轻扶起来,帮她擦了擦脸 上的泪珠,道:“好丫头,你受委屈了,祖母托你来看望你母亲,如何被人欺辱成这样?” “祖母……呜呜……”白木槿又心酸地抱住了老夫人,哭的人心都跟着揪起来。 “乖,祖母定要为你讨回公道!”白老夫人难得地柔和了声音,温言软语地安慰着白木槿。 白木槿用帕子揉着眼睛,她的泪水似乎太少,总要借助点儿外力,才能痛快地流出来。 “槿儿多谢祖母!” 白老夫人冷眼看着几个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老妈子,冷声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连大小姐都欺辱上了?” “求老夫人饶命,求老夫人饶命,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几个老妈子只顾着磕头求饶,再不敢争辩。 白老夫人丝毫不理会她们的苦苦哀求,喊了一声:“甭管是谁给你们的胆子,今日是决不能纵了你们几个刁奴,来人,给我拉下去杖毙吧!” 话音落,孙嬷嬷就指使几个粗使婆子将几个老妈子堵了嘴巴,拉下去,连让她们哭叫的机会都没给。 凝香苑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下人,多是来看热闹的,但看着那五六个老妈子,上午还耀武扬威的,这会儿就丧命了,着实有些胆寒。 陆氏看着那几个老嬷嬷被拉下去打死了,也没有皱一下眉头,只顾着在一旁频频向白世祖装可怜,博同情。 “陆氏,你这个主母未免当得太不称职,一再纵容自己的奴才生事,我倒要怀疑你是否能担当我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了!”白老夫人终于将矛头指向了陆凝香。 陆氏一听,万分委屈地看着老夫人,又看看白世祖,才期期艾艾地道:“老夫人,妾身是病了,才让这些恶奴有机可乘,还请老夫人体谅!” “哼,你病了?病到槿儿来这里半日,你都不见她一下?还任由下人打她?你是不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第36章 老太太隐忍怒气 白老夫人疾言厉色地呵斥,她如今一看到陆氏这种故作柔弱的样子,就觉得一股无名火蹭蹭地往上冒。 陆氏咬着下唇,泪盈盈的眼睛看着白世祖,无声地向他求助,看得白世祖也觉得于心不忍,硬着头皮向正在盛怒中的白老夫人求情道:“母亲,陆氏真的病了,您看看她这脸儿白的,大夫也说要静养,想来这些刁奴就是趁着她身子不好,才敢作威作福!” 白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却没法对着自己的儿子发出来,若一旦和儿子红了脸,往后她说什么,白世祖也听不进去了,强忍着怒气,白老夫人道:“公爷,母亲知道你爱妻心切,但槿儿是你的亲骨肉啊,你看着她受了这样大的屈辱,难道也不心疼吗?” 白世祖看看一身狼狈,连眼睛都哭肿了的白木槿,顿时也觉得脸上无光,尽管有心想要息事宁人,但也明白若不能给白木槿一个交代,往后他这个父亲怕是要威严扫地了。 “哎,陆氏的确有错,母亲您就看着办吧!”白世祖叹了一口气,退到一边去,不想再插手内宅的事情。 陆氏一听白世祖竟然不管她了,就慌了,连忙跪在地上求道:“老夫人,妾身的确失职,请老夫人从轻发落!” “我哪里敢发落你,前日罚你跪了祠堂,你就晕了过去,又病了这许多天,我若再罚你,那不就是有意要逼你的性命吗?”白老夫人冷声讽刺,这会儿知道要求她了?装病挑拨离间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求饶呢? 别人不知道,她能不知道陆氏在装病吗?故意纵容下人欺辱白木槿,这个女人也太小心眼儿了,到底是在打槿儿,还是在打她的脸? 白木槿听了话,也赶紧拉拉白老夫人的衣袖,求道:“祖母,想来母亲也是无意的,她毕竟是病了,为人子女的,若强求病重的长辈来救我,实在于理不 合,槿儿绝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幸而槿儿没真危及性命,身上那些上将养个把月,也就好了!” 白木槿故作坚强地笑笑,故意收拢了自己的衣袖,似乎生怕别人看到了一般,但白老夫人一见就觉得有问题,将白木槿的手来过来,掀开袖子,露出那已经初露青紫的伤痕,在雪白的肌肤衬托下,越发触目惊心。 白老夫人心下大惊,看着白木槿的眼神中都露出了一丝疼意,到底是嫡长女,初为祖母时,虽也嫌弃过她是女儿身,却是自己第一个孙女,在白府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曾受过这样的伤? 她看了那手臂上的伤痕,转而再看陆氏时,那眼神中的利芒几乎要化为刀刃,咬着牙齿道:“你就是这样做人母亲的?槿儿虽不是你亲生,但好歹也算是你的外甥女,你的心真是太毒了!” 陆氏讶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摇头道:“老夫人,我对槿儿一直视若己出,今日也是因我喝下毒睡得太熟才没能听到外面的动静,虽有过错,但也当不得老夫人一个歹毒的罪名啊!” “你看看槿儿这一身的伤,光是手臂上的就这样惨烈,那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有多少伤痕,别人不知你如何,难道我不知你到底有没有病吗?我是顾及世祖的情面才不与你计较,你真当我老眼昏花,连你是不是病了都不知道了么?”白老夫人这下是真的气到了。 陆氏看到白木槿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也顿时觉得心头一凉,暗恨那几个老婆子怎么下手如此重,不是交代过不能真伤了她吗? 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没办法改变,只能尽力补救了。于是一瞬间就流下了痛心的眼泪,扑上去将白木槿抱入怀中,痛哭出声道:“槿儿,我可怜的孩子,母亲不知道她们尽然如此狠毒,将你伤成这样,刚刚就这样打 死了她们着实是便宜了她们,母亲的心都要碎了!” 陆氏声泪俱下,抱着白木槿的力道十分大,一副爱女心切的样子,看得围观的下人都忍不住心生戚戚。 白木槿被她搂在怀里,也跟着哭起来,只是强烈地挣扎了一下,皱着眉道:“母亲,我知你心疼,但槿儿身上有伤,您抱得如此用力,好痛啊!” 白老夫人一听,一把将白木槿拉到自己身后,怒道:“你安的什么心?明知她有伤在身,还那么用力,你是要她伤上加伤吗?后母的心,难道都这样狠毒?” 此话一出,连白世祖都跟着沉下脸,看着陆氏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责备,道:“陆氏,你太不知轻重了,槿儿是我的女儿,你即便不能视若己出,也该以礼相待,怎么能让人伤她?” 陆氏心中恨得几乎要吐血,白木槿这个小贱人,越来越难以掌控,现在竟然逼得白世祖都要与自己翻脸,她怎么能甘心自己十年经营毁于一旦呢? 于是一脸沉痛的表情,苦笑一声,仿佛伤透了心一样道:“夫君,没想到我们夫妻十年,您对妾身的信赖竟这样脆弱,都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我为你生儿育女,侍奉公婆,照顾姐姐的一双儿女,十年来,哪有一天不殚精竭虑,提心吊胆?若不是对夫君一往情深,当年我何苦嫁入国公府做你的继室?” “人心都是肉长的,槿儿那年也不过四岁,生病发烧,我一天一夜不曾合眼地照顾她,辰儿调皮,受点儿小伤我也如临大敌,还不是生怕别人说我苛待元夫人的子女?更何况他们是姐姐的孩子啊,与我也是血脉相连,我如何能害他们?夫君,你让凝香好寒心,好寒心啊……” 陆氏跪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哭的人心都跟着碎了,白世祖的心更是揪痛起来。 他再也顾不得众人围 观,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将陆凝香扶起来,自责地道:“凝香,我……对不住,对不住,我不该怀疑你!” 陆氏笑得更加苦涩,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摇着头,道:“夫君,上一次您怀疑我教唆春儿毁槿儿的名声,这一次又怀疑我唆使下人欺辱槿儿,妾身实在不知往后您是否会一次次将妾身的真心践踏在脚底,妾真的好累好累……不如夫君就赐我一纸休书,或者将我打发去庙里做个姑子吧,日日吃斋念佛,也好为白家,为夫君和老夫人祈福,让佛祖保佑你们长寿安乐!” 白世祖一听这话,心都慌了,此时也不知白高轩从哪里窜出来,哭着抱住陆氏的腰,求道:“母亲,您为何要去做姑子?您不要轩儿了吗?呜呜……那轩儿就没有娘亲了,轩儿不要啊……” 陆氏看着轩儿泪汪汪的眼睛,推开白世祖,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痛哭道:“轩儿,我的好轩儿,呜呜……娘亲对不住你和你姐姐,将来你们的父亲一定还会给你们找个好母亲的!” “不要,轩儿只要娘,不要别人!”白高轩哇哇大哭起来,又挣开陆氏的怀抱,跪倒在白世祖的面前,抱着他的腿哀求道:“父亲,求您,不要让母亲离开轩儿,求您了……” “谁把轩哥儿带来的?许嬷嬷呢?”白老夫人见白高轩都掺和进来了,生气地大叫。 许嬷嬷赶紧跑出来,跪在地上道:“老夫人,奴婢也拦不住二少爷,他刚刚下学,见到这边围着这许多人,就自个儿跑过来了!” “那还不带他回去,若是有个好歹,你们这些伺候的人都没好果子吃!”白老夫人厉声警告,今日若让白高轩一闹,陆氏又得嚣张起来了。 白高轩哪里肯让人碰他,一个劲儿地抱着白世祖的腿不放,哭闹不休地哀求白世祖。 白世祖被他哭的一颗心都乱成了 麻,呵斥道:“好了,不许再闹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你母亲去做姑子了?轩儿,你听错了,你母亲会好好地呆在家中!” “可是……可是娘亲为何哭的这么难过,轩儿舍不得娘亲哭,求父亲不要罚娘亲,她都生病了!”白高轩可怜兮兮地道,天真的脸上全是乞求。 白世祖心疼地将白高轩拉起来,又拉起陆氏,一并搂在臂弯中柔声宽慰。 白木槿在心中冷笑着,陆氏真是有意思,竟然连白高轩这颗棋子都用上了,就为了逃避接下来的处罚吗?未免也太小题大做,她本就没有想过靠这点儿事儿就扳倒她啊,白高轩用一次两次还好使,用多了,可就不灵了。 她过去拉拉白老夫人的衣袖,柔弱的眼神里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眼泪,眼圈依旧红红的,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浓重的鼻音,轻声道:“祖母,轩哥儿看起来着实可怜,母子连心啊,您若不饶过母亲,不仅父亲要难过,怕轩儿心里也会对祖母有芥蒂!” 白老夫人轻轻吸了一口凉气,仿佛竭力在克制升腾的怒火,孙嬷嬷也赶紧轻抚了白老夫人的背,劝道:“老夫人,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到底夫人也为白家生了一双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苦因此让公爷和小少爷心生间隙呢?” 那边三个人只顾着彼此安慰,又哭又笑的,别人都成了背景,哪里听得到白木槿和孙嬷嬷的话。 白老夫人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却还要硬生生忍下来,那脸色难看的让一众下人都恨不得自己能隐身,一不小心开罪了老夫人,恐怕这股子气都一股脑地撒在他们头上了。 白木槿则一边柔声安抚白老夫人,一边在心中窃喜,这下陆氏是将白老夫人得罪的狠了,往后再想获得老人家的心,可就难了。 良久,白世祖一脸为难地看着白老夫人,道:“母亲……这……” 第37章 你好自为之 “罢了罢了,既然槿儿和轩儿都帮着求情,我若真要罚她恐怕就真成了大恶人了,哎……我老了,管不了许多了,世祖,你好自为之吧!”白老夫人看着白世祖的眼里有着深深的失望,拉着白木槿和孙嬷嬷转身离去。 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啊,竟一次次地违拗她的心意,偏帮着妻子,为人母的心酸,恐怕没有经历过的,是不会理解的。 白世祖看着自己母亲而女儿落寞离开的背影,心头莫名就有些空荡荡,他不是傻,也知道这件事陆氏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可是,他到底舍不得陆氏,想着她当年地大着肚子嫁给他,承受了多大的风险和委屈,又经历了多大的痛苦帮他生下一对龙凤胎,他就难以割舍这份情谊。 因为白木槿和白慕辰出生的时候他都因忙于公务未曾在府中,反而是陆氏嫁生产之时,他才初初体会了等待妻子生产那种煎熬又充满期待的复杂心情,这是他格外怜惜陆氏和龙凤胎的最大原因。 陆氏见白老夫人和白木槿都离开了,剩余的下人也识趣地各自散了,陆氏安慰了一番白高轩,就让许嬷嬷带着她离开了,又将白世祖请到了屋子里,两人说起了知心话。 陆氏心中暗暗得意,白木槿和那老婆子竟然想让自己吃瘪,只可惜到底是她棋高一着,不仅毫发无损,还获得了白世祖加倍的怜惜。 只要自己牢牢掌握住白世祖的心,那么在宁国公府就没人能动她,即便是那个自命不凡的老太太也一样要败在自己手上。 “凝香,今日母亲真生了气,你身子好了之后,可得小心伺候着,多哄哄她,别让为夫难做!”白世祖皱眉道,他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法子了。 陆氏乖巧地伏在白世祖的怀中,柔声道:“妾身晓得,妾身对老夫人一向尽心尽力,从不敢有丝毫怠慢,想来因为夫君对妾身特别 怜惜,老夫人才对妾身颇有微词,妾一定更加尽心服侍她,只期盼有一天老夫人能明白妾身的一片孝心!” 白世祖这才欣慰地笑了,道:“我就知道你最懂事,绝不会让我为难!” “夫君是妾身的天,我一心只为你,只要你高兴,妾身受再多委屈,也甘之如饴!”陆凝香说的情真意切,脸上还微微泛红。 白世祖看了,越发怜惜她,被她这副娇俏动人的姿态弄得心中微热,只碍于陆氏的身子不爽利,着实有些难捱。 陆氏见他情动,脸更加红了,水盈盈的眸子里越发波光潋滟起来,凑到白世祖耳边娇声喊了一句:“夫君……” 白世祖哪里受得了她这番讨好,抱着她就往内室走去,一番酣畅的翻云覆雨,听得还在外面伺候的莹秋脸红心跳,不时地偷眼看向内室。 暖冬突然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将莹秋吓得一跳,嗔怪道:“你这死丫头,闹什么呢!” 暖冬窃笑着说:“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我看你老偷看夫人的卧房,是不是惦记着公爷呢?” “你这小蹄子,浑说什么?当心我撕了你的嘴!”莹秋羞恼地斥道,只是那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暖冬见她这样子,就打趣道:“哎呀,好姐姐,你的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咱公爷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又温柔和善,府中也不知多少丫头惦记着呢,那雪姨娘不也是婢女出身吗?姐姐长得如此美貌,有想法是应该的,只是啊,夫人的脾气你知道,我劝你趁早熄了那份心思!” 莹秋自然知道,就是因为夫人的原因,她才偷偷收起自己的情愫,不敢轻易显露,她睨了暖冬一眼,道:“不许你胡说,若是被夫人知道了,就算我没那份心思,也没好果子吃!” 暖冬拍拍她的手,道:“傻姐姐,我怎么会出卖你?咱们自小就一块儿长大的,你若遭夫人嫌弃,我 能有什么好处?” “你知道就好,咱们就是做丫头的命,哪里能痴心妄想呢!”莹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哀怨的味道。 暖冬低垂着眸子,也跟着叹道:“哎,说的也是!” 话说白木槿一路跟着气呼呼的老夫人回了棠梨苑,一进屋子,老太太就砸了桌子上的茶盏,怒斥道:“真真要气死我,那陆氏眼里哪有我这婆婆,分明要让我遭到儿孙的厌弃!” “祖母,您千万歇歇火,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都怪槿儿,今日去不仅没能完成祖母的交代,反而还让祖母也跟着生了闲气!”白木槿自责地道。 白老夫人拍拍她的脑袋,道:“不关你的事,你受了大委屈,祖母心里都清楚!那陆氏的心机,绝不是你能对付的,往后你且避着她一些,别再吃了亏,有什么就来告诉我!” “是,祖母,槿儿省得!”白木槿乖巧地回道,眼中袒露出真挚的感激。 白老夫人又是沉沉一叹,万般无奈地道:“你父亲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总是偏帮着陆氏,把我这做母亲的反而丢在了一边,才纵得陆氏越发胆大妄为!” 白木槿低头不语,这事儿她总不好评论,孙嬷嬷却是个心明如镜的,连忙接话道:“老夫人,你何必和她争一时之气,你且纵着她,看她能轻狂到几时!” 白老夫人听了孙嬷嬷这话,心头才舒缓了下来,点头道:“孙嬷嬷说的对,我是被她气晕了头!” 白木槿暗笑,看来老夫人身边孙嬷嬷的确是个得力干将,许多老太太自己都看不穿的事情,她都能了然于胸,往后自己行事恐怕得更加小心了,若被这老妈子看穿了,就不好了! 白老夫人又拉着白木槿的手臂看了看,对孙嬷嬷道:“你去取些活血化瘀的药来,给槿儿带回去擦,哎……可怜见的!” 白木槿遮掩了自己的伤痕,仿佛不在意的 样子道:“多谢祖母关心,槿儿不疼了,身上的伤总会好的!” “你是个懂事的,罢了,你今日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上药休息吧!”白老夫人放开她,又赐了她一些女儿家喜欢的饰品,算是补偿,才让她离开了。 一回到自己屋子,鸳鸯就打发了院子里的婆子和丫头去烧水,自己都来不及拾掇身上的凌乱,就赶紧检查起白木槿的伤来。 “小姐,你瞧瞧你这手臂,都没一块好的了,奴婢真该死,没好好护着你,怎么叫她们伤成了这样!”鸳鸯此时看着,才敢落下眼泪,心疼的不行。 白木槿笑笑,浑不在意地道:“你放心,这不过是些皮肉伤,看着吓人而已。若不受点儿伤,那些个婆子怎么能丧命呢?又如何让祖母真的对陆氏动怒?都是值得的!” “哎……”瑞嬷嬷沉沉叹了一口气,“主子,老奴知道你的心思,可没必要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你早些与我说,老奴有的是法子让你一身是伤!” 白木槿惊讶地看着瑞嬷嬷,忽而又十分懊恼,道:“瑞嬷嬷,你不早些说,害我在那里掐自己,不过……当时也容不得我做手脚,祖母身边的孙嬷嬷可不好糊弄!” “那个老嬷嬷啊?呵呵……”瑞嬷嬷依然笑嘻嘻的,可是眼里却有着淡淡的自傲。 白木槿见她这样,便问道:“莫非嬷嬷你有高明的手段,连精通医理的孙嬷嬷也能瞒过去?” “老奴不敢自夸,但是宫里暗地里的手段,怕是寻常人想也想不到的,后宫的斗争比起任何一家宅门大院都残酷百倍啊,若没有通天的本事,如何敢肖想通天的位子?”瑞嬷嬷第一次在白木槿面前显示出一个宫斗老手的犀利眼神。 然后见她突然从袖口中掏出一枚看起来极其普通的玉戒,然后又道了一杯水,笑眯眯地道:“小姐,这杯茶,您看看可有不妥?” 白 木槿有些疑惑,接过茶杯,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刚想尝一口,就被瑞嬷嬷拦下来,道:“切不可喝,这里面已经被老奴下了毒,无色无味,即便喝进口中也和其他茶水没甚区别,但只需一夜,就会使得毛发渐渐脱落,半个月过后,便寸草不生,对于女子来说,那可是再没有机会拥有动人的容貌了!” 鸳鸯和喜鹊大惊失色,赶紧拍掉了这可怕的茶水,都震惊地看着瑞嬷嬷,喜鹊是个沉不住气地,虽然对瑞嬷嬷存有敬意,但还是忍不住道:“嬷嬷,这害人的东西,您怎么能教给小姐呢?” 白木槿摆摆手,制止了喜鹊,反而好奇地问:“可是这枚玉戒有问题?可是您刚刚倒茶的时候,我并未看到你玉戒碰到水啊!” “大小姐果然聪慧,的确是这枚戒指,看起来是个在普通不过的玉,其实却是用药汁浸泡过三个月的玩意儿,而且一次用过之后,药便散尽了,现在这便真是一个普通的玉戒,任何人也查不出来它是罪魁祸首,而我的手法也很简单,并未在倒茶的时候下毒,而是在给你递茶的时候轻轻沾了水,你的注意力被分散了,自然没发现!” 瑞嬷嬷笑嘻嘻的解释着,也没有为喜鹊刚刚的质问而生气,有些东西的确是用来害人的,但若不会这些害人的手段,又如何保证自己不被害呢? 白木槿点点头,欣喜地道:“槿儿真是有福气,遇到了嬷嬷这块宝!” “这是缘分使然,说句自矜的话,老奴并不是什么主子都肯跟的!”她没有说出的话是,大小姐有几分神似先皇后,这才让她有了最初的好印象。 白木槿的确有几分感慨,但并未放在脸上,只对瑞嬷嬷道:“嬷嬷今日爷看了,宁国公府的后院不太平,我这院子里除了鸳鸯和喜鹊,其他人都不知底细,往后也只有你三人能信任,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38章 瑞嬷嬷是个百宝箱 瑞嬷嬷点点头,依旧挂着无害的笑容道:“老奴明白,小姐放心,既然小姐信任奴婢,往后您这院子里就交给我了!” 白木槿微微颔首,又对着鸳鸯和喜鹊道:“你们日后也听瑞嬷嬷的吩咐,要知道咱们四个如今是一体的,陆氏已经恨毒了我,自然不会放过你们,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她便无计可施!” “是,大小姐!”鸳鸯和喜鹊郑重地点点头,表情十分严肃。 白木槿笑了笑,道:“不必弄得和要上战场一样,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必要过的舒心惬意,万不可让人觉得咱们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瑞嬷嬷也跟着笑了,道:“你们这两个丫头,这般严肃作甚?往后就是见了那夫人身边的人,也要和和气气的,可别为大小姐惹了闲话!” 鸳鸯和喜鹊表情有点儿纠结,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不过既然大小姐和瑞嬷嬷都这样交代,她们也只管这样做就是了。 瑞嬷嬷又从自己带来的行礼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白木槿道:“这是玉容膏,抹在身上的淤青处,两天便可恢复,且肌肤会比过去更加莹润白皙!” 白木槿微微惊讶,打开瓶子闻了一下,果然清香宜人,她问道:“这药定然价格不菲吧?” “价格倒不贵,只是外面见不着这玩意儿,是老奴根据西域传进来的方子,自个儿调制的,您只管用就是!”瑞嬷嬷答道。 白木槿点头,让鸳鸯收起来,道:“现在还不好用,否则被有心人知道了,还当我这伤是作假的!” 鸳鸯也欣喜道:“这药膏闻着就很香,瑞嬷嬷,您可真是个百宝箱!”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白木槿也终于心满意足,能够得到瑞嬷嬷的倾心相助,往后自然是事半功倍。 瑞嬷 嬷笑过之后,才开始细细打量起白木槿屋子里的陈设,在看到窗前那盆绿色植物后,突然皱了眉,道:“主子,这草是您自个儿摆的?”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白木槿惊了一下,不会是有毒的吧? 瑞嬷嬷走过去,将花搬过来,道:“这是含羞草,小孩子家最喜欢拨弄它玩,想来大小姐也曾经喜欢摆弄吧?的确是个有趣的草,可惜若常年接触,头发和眉毛都会干枯变黄,直至脱落!” 白木槿心头大惊,鸳鸯和喜鹊都跟着白了脸,忙道:“这竟是个害人的东西,那二小姐岂非存心要害我们小姐?” 白木槿冷笑一声,道:“凭她恐怕还没这份心思,陆氏真是拐弯抹角地想要害我啊,看来她身边的人也不全是饭桶,竟然懂得用这么隐蔽的法子害人!” “太可恶了,我砸了这害人的东西!”喜鹊愤怒地搬起那盆含羞草,想到自己没事儿也喜欢拨弄它玩,还觉得那叶子一开一合甚是有趣,现在惊了一身的冷汗。 瑞嬷嬷赶紧制止了她,道:“莫急,这草你只要不去碰它,便没有大碍,若是你砸了,想来会有更毒的花花草草送进来!” 白木槿也点头,道:“那就摆回去吧,今日也累了,明日早些起来,准备大清扫,我这槿兰苑好久没有彻底打扫过了!” “是!”三人都应下了,吃罢晚饭,各自便歇下不提。 第二日一早,白木槿就梳洗停当,吃罢早饭,就让鸳鸯召集了槿兰苑所有的下人在园子里集合,说昨日在房中发现了蟑螂,必须要清扫槿兰苑的角角落落。 下人们平日里懒散惯了,做事皆是应付了事,所以槿兰苑自然有很多地方都杂乱的很,若要一日内清扫完毕,自然要费不少力气,有些人就不 乐意了。 “大小姐平日里也不注重这些,咱们日日都清扫,哪里能有多脏,非得折腾我们!”平日里负责洒扫的粗使婆子嘀咕起来。 鸳鸯听了,冷笑一声,道:“让你们做事,便去做,哪里来的废话?难不成大小姐还指使不动你们了?” “鸳鸯姑娘,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日日的差事都做不完,今日还额外要我们彻底清扫一遍,咱们虽然是下人,也不能这样作践吧?”管嬷嬷不服气地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总之就是不情愿去做,一个个都懒懒散散地立在那里,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鸳鸯气的脸红扑扑的,道:“你们这是要反了吗?” “奴婢们可没这么想,只是啊,日日都清扫,也从未见过什么蟑螂,怎么就大小姐见着了?”管嬷嬷开口争辩。 鸳鸯刚准备开口教训她,瑞嬷嬷和喜鹊就领着白木槿出来了,白木槿在屋子里已经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故意此时才出来,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一下院子里的下人,将各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然后道:“你们可是不愿意做事?” 众人对这个大小姐懦弱的大小姐可没放在心上,还不如鸳鸯和喜鹊这两个泼辣的一等丫鬟在下人们面前有威慑力。 所以白木槿说话,连个搭理的人都没有,全都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甚或有过分的,还窃窃私语起来。 白木槿嘴角露出些许笑容,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道:“嗯,罢了,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做,那我总不好强求,鸳鸯,你去回了祖母,将这些下人全送到别处去当差吧,槿兰苑可养不起一群白拿月例不干活的下人!” 鸳鸯听了,立马就应和道:“是,奴婢这就去,对了,先容奴婢将卖身契拿着吧,说不定老夫 人也不愿意再用这些人,到时候要发卖,省得我再跑一趟!” 白木槿赞许地点点头,道:“还是鸳鸯办事让人放心,考虑的十分周到,你去吧!” 院子里的下人这才慌了,往后无论她们怎样散漫,也没见大小姐动过怒,有时候看不过去也就弱弱地说上几句,见没有人理她,也就罢休了,今日竟然想着要打发她们。 “大小姐,我们又没犯什么大错,怎么能发卖了奴婢们!”管嬷嬷气呼呼地说。 白木槿看了她一眼,道:“你们这样的奴才,本小姐可不敢用,连主子的话都敢反驳,再过些日子恐怕要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到底谁才是主子都弄不清楚了!” “大小姐恕罪,奴婢们现在就去打扫,请小姐千万别打发我们走!”有几个二等三等的丫头已经顶不住压力,跪在地上开始求饶了。 白木槿看了她们一眼,刚刚这几个倒是没有说过话,虽然也没有立刻去干活,但好歹算是保持了中立,她点点头,道:“你们几个先到一边儿去,待会儿再发落你们,其他人就等着祖母的回话,准备去其他院子当值吧!” 其余的人倒是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管嬷嬷也一副浑不在意地提醒道:“大小姐要一下子打发了这么多人,怕是明个儿就连饭也吃不上了,老奴好心提醒您一声,三思后行啊!” 白木槿看了她一眼,道:“不劳嬷嬷操心,牙婆那边有的是听话又懂事的奴才!” “大小姐,我们可都是夫人为您挑选的,您就这样打发我们,难道不应该经过夫人同意吗?”冯嬷嬷以为拿出陆氏说事儿,白木槿总要有所忌惮。 白木槿笑了笑,问道:“莫非管嬷嬷你们都是得了母亲的嘱咐,才敢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怠忽值守 ,弄得我槿兰苑如此不堪?” 冯嬷嬷被噎了一下,自然不敢把责任推在陆氏身上,只呐呐地回道:“奴婢们可没有怠忽值守,日日都是天不亮就起来做活,一直要做到天黑,您是千金小姐,哪能体会做奴才的辛苦,竟然还说这样的话,哎,真叫奴婢们心寒啊!” 一众下人自然也觉得管嬷嬷的话有理,纷纷拿一种怨愤的眼神看着白木槿,似乎都有一种被冤枉了的不平。 白木槿瞥了一眼院子里杂乱的花草,以及角落里堆得那一团杂物,道:“这就是你们日日尽心尽力的证明?我倒不知,有这样做事的奴才,还敢跟我邀功,原本我只打算打发了你们,看来得好好地责罚你们,才能让你们长些记性!” “大小姐,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不必太过苛责,只每个人赏十个嘴巴子也就得了!”瑞嬷嬷好心地提示道。 一般人处罚下人都是打板子,少有打脸的,瑞嬷嬷说要打脸,虽然数量不多,但出去给人看了那是最没脸面的处罚,发卖出去,也难有人肯买下她们。 白木槿点点头,道:“瑞嬷嬷心慈,便依了你吧,你们几个就帮我执行,打的轻了,可别怪我也一并发作了你们!” 刚刚几个认错的丫头都赶紧应和,取了竹板子,就准备要动手,那几个老妈子和粗使的丫头可不愿乖乖领罚,纷纷叫嚷着:“大小姐你好狠心,我们如此尽心服侍你,竟然还要打我们,您这样的主子谁敢再来侍奉你,我们真是跟错了人啊!” “是啊,好狠心的小姐,我们不服,我们要找夫人评理,凭什么要打我们!” “你们要找夫人评理是吗?行啊,喜鹊你去把夫人请过来,看母亲是帮着这些奴才还是帮着我这个小姐!”白木槿平静地道。 第39章 清理门户 喜鹊丝毫没有迟疑,立刻就出去了,凝香苑离得近,不一会儿陆氏就跟着喜鹊过来了,眼里隐隐有兴奋之意。 一进院子就问道:“槿儿,这是怎么了?跪了一院子的下人,可是她们惹你生气了?” “母亲,这些下人全都叫嚷着是您指派她们来我院子里伺候,但您看看我这院子都杂乱成什么样子了,我过去一直看在母亲的面上都忍下来,今日让她们好好清扫一遍,竟然指使不动这些个刁奴,她们还嚷着让您做主呢!”白木槿文文弱弱地回道。 陆氏皱了皱眉,问管嬷嬷道:“你是这院子里掌事的,到底怎么管教的奴才,竟然纵得她们这般懒散?” “冤枉啊夫人,老奴可是一直尽心尽力,从未敢有丝毫懈怠,下人们都尽忠职守,哪里敢偷懒,大小姐不过是看不得我们是夫人派来伺候的,想要借故打发奴婢们而已,还请夫人做主!”管嬷嬷以为陆氏来了,她便肆无忌惮地开始告刁状。 陆氏眉头皱的更深了,似有疑虑地看了一眼白木槿,道:“槿儿,你似乎对母亲的成见很深,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咱们母女间就算有个嫌隙时日久了,自然就解开了,没必要拿下人们出气!” 白木槿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是十分痛心地看了一眼陆氏,道:“没想到母亲竟然相信几个奴才的鬼话,也不信任女儿,纵然我不是母亲的亲生的,对母亲一片孝心可未有丝毫折损,若是云兮妹妹院子里的下人这样作践她,母亲也能这般说话吗?” 陆氏本来就对白木槿心存怨恨,这几次都吃了她的暗亏,听她这样说话,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不悦道:“槿儿说的哪里话,有这样和自己的母亲说话的吗?你是越大越没有规矩了,这些个人可都伺候了你许多年,怎么 能说打发就打发?你不是故意让母亲难看嘛?” “母亲,槿儿可没有这个意思,您自个儿看看我这院子里的情况再说,若她们真是尽心尽力,我如何无缘无故要打发她们!”白木槿丝毫不愿退让。 陆氏早就知道槿兰苑的情况,那也是她默许下的行为,她自然不能自打嘴巴,便道:“下人们做事也辛苦,偶有照顾不到的,做主子的该多体谅一下她们的辛苦,慢慢整改便罢了,你何苦又要打又要卖的,传出去,定会落人话柄,说咱们国公府苛待下人!” 白木槿微微听了院子外面的动静,才沉沉叹了一口气,红了眼,委屈道:“母亲的意思是,不管下人如何偷懒,就算欺负到主子头上,我也该忍着?原来母亲便是这样管理府中的下人的,槿儿真是受教了!” 陆氏刚要解释一下,却听得身后拐杖声重重地敲了一下石板路,接着白老夫人的怒声就传来,道:“陆氏,你真真要气死我才肯罢休吗?有你这样作践元夫人的女儿的?什么叫主子该多体谅下人的辛苦?我宁国公府何时有了这样的规矩?” 陆氏一听,心中也暗叫不好,何时这老太太又来了,她偷偷瞪了一眼白木槿,定然又是这个小蹄子搞的鬼。 赶紧辩解道:“老夫人您误会了,我见槿儿一大早就要发作院子里的下人,又特意请了我来,妾身只是在教导她如何管教下人,不能一味地打骂责罚,否则哪里还有人肯真心服侍她!” 白木槿自然不能任由她编排自己,于是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白老夫人,然后状似不解地问道:“祖母,槿儿年纪小不懂事,但今日要奴才们好好打扫一下屋子,她们竟然百般推脱,就是不动弹,敢问这样的奴才不该责罚吗?” 白老夫人看了一下槿兰苑,她已经好 几年未曾踏入白木槿的院子,看着这外面就已经这般杂乱无章,那些花草都好些日子没修剪过,已经长出了杂草,院子角落里还堆了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廊柱上也灰突突的。 顿时她就火大了,怒声道:“陆氏啊陆氏,我往日里还当你是个懂事的,你自己看看槿儿的院子,这是国公府大小姐住的院子吗?这样的奴才,你还要槿儿宽容她们,你摆明了是纵容下人欺辱她年幼无知!” 陆氏知道白木槿是故意让她难看,便一脸无辜地道:“老夫人,这件事我实不知情,这些日子我病了,做起事来难免有疏忽。但槿儿是个有主意的,我也没料到她竟然也管不好自己院子里的下人,请老夫人恕罪!” “你的意思是槿儿自己无能,怪不到你头上?你是宁国公当家主母,府中大小事皆是由你做主,槿儿也不过十三岁,你怎好意思责怪她?”白老夫人很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 陆氏强笑着道:“老夫人教训的是,是我疏忽了,往后我定然多帮着槿儿管理她的院子,其实妾身也是怕过多插手槿儿院子里的事情,招来别人的话柄啊,是我想差了,往后定然不会!” 白木槿暗自嗤笑,却故作为难地道:“母亲,这些下人可是口口声声是您指派她们来的,我想责罚她们,也不肯乖乖受罚,定要您来做主呢,您看看到底如何是好!”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咱们国公府里的刁奴真是越来越多了,这往后奴才都爬到主子头上来了,决不能轻纵了,都一并打三十板子,叫牙婆来发卖出去,再挑些好的补上!”不等陆氏说话,白老夫人就已经下了命令。 这正合了白木槿的心意,她连忙谢道:“多谢祖母,槿儿也不敢再用这样的奴才呢,说不得哪天我要发作她们,却 反而被她们联合起来给打了,昨天的事情,槿儿还心有余悸啊!” 白老夫人一想起昨天,对陆氏的怨念更深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我看往后你还是少插手槿儿的事情,免得让你越管越坏,也不知这些下人是不是得了你的指使才敢如此轻待槿儿,哼!” 陆氏气的不轻,却又不敢当着白老夫人的面发作,只能含恨道:“媳妇儿怎么会是那种人,老夫人可千万别听信这挑拨之言,白冤枉了媳妇儿!” “我是不是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有数,自你管理庶务来,府中的下人就越发胆大妄为,这些日子到底出了多少事儿,真要让我怀疑你是否合适做宁国公府的主母,若你没那个能耐,还是换个人打理庶务才好,免得我国公府的颜面都让你丢尽了!”白老夫人冷着脸训斥道。 陆氏一听这老夫人竟然想收回她的管事权,立马就慌了,道:“妾身一直尽心竭力打理府中事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老夫人体谅!” 白老夫人听了,却完全不为所动,越看这陆氏越觉得碍眼,当初她怎么就一时被她蒙骗,竟帮着她遮掩了那些腌臜事,还默许了她做了继室。 “祖母,您别生气了,母亲的确辛苦,也没个可以帮她分担的人,一个人精力有限,出些差错也在所难免,若是有个知根知底,又能干的人可以帮衬一二,倒是极好的!”白木槿若有所指地说。 白老夫人听了这话,脑子里也是灵光一闪,这府中上下如今都在陆氏的把控中,就连她现在想要插手也碍于面子不能轻举妄动。而她那儿子一心都扑在了陆氏身上,这几年府里的姨娘都因为各种理由被打发了,陆氏的手段的确很高明。不过如今是时候该给儿子纳妾了。 白老夫人点点头,拍拍白木槿的肩 膀,颇为赞许地道:“槿儿说的有理,你果然是个孝顺的,陆氏,你看槿儿这么体谅你,谁得了这样的女儿不高兴?” 陆氏心里火的简直无处发泄,她哪里听不懂白木槿和老太太的意思,这是又要给白世祖纳妾了,不过抬进来又如何?凭着她的手段,谁也别想在国公府后院里呆久。 陆氏强作笑容,附和道:“是啊,槿儿的确是个孝顺的,不枉我心疼她!” 白木槿赶紧谦虚道:“母亲,女儿孝顺您是应该的,可当不得您夸奖,往后啊,我一定还会更加孝顺您和祖母的!” 陆氏几乎被气得吐血,却仍然要强颜欢笑和白木槿虚与委蛇,看着她那副吞了苍蝇一般的表情,白木槿心中更加开心了。 往后这府里一定会更热闹的,她可是一直都知道白老夫人有个远方表侄女,门第不高,但却颇得老太太青眼,依着老夫人的性子,定然会将这个表姑妈给接进来,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帮着老太太对抗陆氏。 那些碍眼的丫鬟婆子被打发走了,她这院子里一片干净,又几个留下来不爱生事的丫头帮着鸳鸯和喜鹊打扫了院子,又发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全都悄悄处理了。 一时间,槿兰苑从未有过的澄澈明净,白木槿自然是很满意,瑞嬷嬷又着人给她添了一些有益身心的花草,放在院子和屋子里,增添了些生机,又避免了过去那些腌臜东西的冲撞。 “瑞嬷嬷,陆氏让白云兮给我送了不少好东西,我这做姐姐的可不能不懂事,来而不往非礼也!”白木槿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 瑞嬷嬷自然明白,于是道:“小姐,那盆夜来香不错,想来二小姐会喜欢。” 白木槿有些疑惑,道:“这花?” “放心,晚上摆出去就没事儿了,不过一般人可不知道……” 第40章 兵行险招 瑞嬷嬷给了白木槿一个安心的笑容,她当然不会傻到拿毒物害自己的主子。 白木槿点点头,果然是个好东西,她这里摆了,又送去给白云兮,自然不会惹人怀疑,她若出了什么事,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给派人送去吧,对了,我这屋子里有的,都送一份过去,免得人家说我这做姐姐的没有诚意!”白木槿闲闲地说,脸上还挂着柔和的笑容。 瑞嬷嬷点头,微笑不语,她如今对白木槿的表现是越来越满意,这个小姑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小小年纪便有了如此城府,非常人也。 白木槿略沉吟了一下,便道:“我留下来的那几个丫鬟,嬷嬷帮我好生注意一下,里面应该还有陆氏埋下的暗棋!” 瑞嬷嬷微微皱眉,道:“小姐是为了留下她们,降低陆氏的戒备?” “不全是,这些人利用好了,反而会帮上大忙,嬷嬷您说是不是?”白木槿微笑着问,眼里有一种晶亮的光芒。 瑞嬷嬷心下纳罕,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白木槿的心机,一般敢用敌人的人,都是具有绝对自信的人,她应该是胸有成竹,才敢兵行险招。 “老奴会注意着,绝不让她们有可趁之机!”瑞嬷嬷郑重地道。 白木槿嘴角上翘,摇摇头,道:“嬷嬷又错了,该给的机会还是得给,否则她们怎么能向主子交代呢?” 而且,若她们没有下手的机会,她又如何一步一步将陆氏和她的一对儿女拖下水,然后置于死地。 瑞嬷嬷点头,道:“小姐说的有理!” 她突然觉得若是这个女子进了后宫,那如今依旧激烈的后位争夺,怕是会很快就结束掉,这样的女子太可怕,明明那么深的恨意,却可以不动声色地忍耐下来,然后不断地戏弄她的仇人,像玩老鼠一样,把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仇人戏弄于鼓掌。 就连那个自命不凡的白老太太也逐渐被她牵着鼻子走,一步一步都朝着她所 算计的方向在行动,她太了解人心和人性,所以这个府中所有人都逃不过这个女孩子的谋算。 微微叹了一口气,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事情,才能令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变得这样心机深沉又机关算尽? 经历过几次失败,陆氏消停了下来,不过这样的安静却让白木槿更加的谨慎起来,因为陆氏的性子她太了解,这是一个极具耐心的对手,她能够在相府隐忍十多年,讨好嫡母和嫡姐,才能在最后关头一击即中。 她越是没有动作,那就表示她接下来的动作会更加狠毒,陆氏很聪明,她绝不会再跟她小打小闹。 白老夫人的动作也很快,还没到一个月,那位表姑妈穆欣萍就带着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小丫头就进了宁国公府。 白老夫人还特意在她来的时候,将自己也叫了过去,说是要引荐给她认识,说白了也就是探探白木槿的口风,毕竟如今白木槿在白老夫人的心中已经有了些分量,老夫人不想因为帮白世祖纳妾的事情,而让白木槿心存芥蒂。 白木槿进了门,一见到这位温婉动人的小家碧玉,立马笑逐颜开地行了礼,还乖巧地喊了一声:“表姑妈!” 其实穆欣萍也不过十八岁,被这样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大小姐喊姑妈,还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但却极为懂事地侧了身子,没有瘦白木槿的全礼,一脸温顺的表情道:“大小姐多礼,叫我到不好意思了!” 白木槿看了一眼白老夫人,方才道:“表姑妈哪里的话,您是祖母的侄女儿,受我一礼本就应该。往后啊,我在府中也能多个伴儿了,您没来之前祖母就跟我提起过您,说你琴棋书画都是极好的,往后表姑妈可得多教教我!” 穆欣萍听了这话心中自然高兴,脸上的笑容也开朗了起来,而白老夫人则非常满意白木槿的态度,没有因为穆欣萍家世不高而看轻她,反而礼遇有加。 穆欣萍巧笑了一下,脸上微微泛红,道:“大小姐谬赞了,姨母的琴棋书画才是最好的,想来得姨母教导,大小姐也该极出色!” “您就别老大小姐大小姐的叫了,就和祖母一样唤我槿儿吧,都是一家人,不需要见外,祖母,您说是吧?”白木槿天真乖巧地道。 白老夫人自然喜欢,笑着道:“槿儿说的有理,往后都是一家人,欣萍,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无需拘束!” 穆欣萍顿时对白木槿的生了好感,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孤身来投奔的小户亲戚,却得了宁国公府大小姐如此亲近,没有一点儿轻视她的意思。 正说话间,陆氏带着白云兮也得了消息赶来,一见到穆欣萍,陆氏的脸色就变得相当难看,可碍于白老夫人的面,她却强压下了心头的怒气。 陆氏强作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扭曲,向老夫人行过礼之后,就看着穆欣萍道:“这位是表小姐吧,果然是个标致人,连我看了都喜欢,路上颠簸,想必很辛苦吧?” 穆欣萍也悄悄打量了一下陆氏,见她虽然年纪不小,却依然美貌,心中微微有些自卑,陆氏一身华服锦绣,又满头珠翠,而她看起来就寒酸了许多,身上唯一值钱的也就一对玉镯了。 穆欣萍羞涩的笑了笑,回道:“表嫂有礼!” “表小姐还是第一次来京城吧?那可得多住些日子,让槿儿和兮儿陪你到处转转,京城可是个繁华之地,来一趟不容易,定要看够玩够了才不枉此行!”陆氏笑眯眯地道,十分热情。 可这话一出,穆欣萍和白老夫人脸色都僵住了,白老夫人脸上更是结了一层寒霜,可是还没等白老夫人开口,白云兮也跟着插了一嘴道:“母亲说的对,表姑妈,明儿我就带您去京城最有名的天一阁吃一顿,那里的酒菜可是连皇帝都赞过的,一般小门小户的人连门都进不去呢!” 穆欣萍听了这话,再也没办法装不懂 了,红了眼圈,心中暗道,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竟然这般狗眼看人低,她出身低微,可也是老夫人的客人,她们竟然当面就让她难堪。 白老夫人刚要发作,白木槿却站出来,拉着穆欣萍的手,悄然安抚了她一下,然后道:“母亲,妹妹,你们恐怕是误会了,表姑妈此次来府上可不是来做客的,她来了便不走了,至于那什么天一阁,不过是被些富商捧出来的酒楼而已,真正的贵族可不屑于进去吃,所以不去也罢!” 陆氏和白云兮都被她堵的哑口无言,本想故意给穆欣萍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白木槿竟然帮着这个女人说话。 白云兮立时就反驳道:“谁说天一阁是富商捧出来的,听闻那可是宣王的产业呢,大姐也真是孤陋寡闻!” “哦?妹妹倒是好灵通的消息,莫不是宣王亲口告诉你的?”白木槿一脸好奇地问。 白云兮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成日就知道呆在家里,自然一无所知,虽然宣王没有承认过,但是市面上可都是这样传的!” 白木槿点点头,有些不赞同地道:“妹妹,咱们好歹是国公府的小姐,不要成日里道听途说传播小道消息,宣王自己都不肯承认的事情,别管真假,那也是他的私事,其余人胡乱讨论恐怕会惹他不快,又丢了自己的身份!” 白老夫人一听,也瞪了白云兮一眼,道:“真是一点儿规矩也不懂,贵人的事情也是你可以随便谈论的?若是连累了宁国公府,你担当得起?以后少往外跑,多学学规矩,没的丢了国公府的脸!” 白云兮一听白老夫人竟然责怪她,心里不快,脸上也跟着难看起来,反驳道:“世家贵女哪有像姐姐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才是小家子气呢!” 白老夫人本就看她母女俩碍眼,刚刚那番暗讽穆欣萍的话,更加惹恼了她,如今白云兮竟然不知死活地顶撞她,让一向注重尊卑 的白老夫人顿时心生怒意,训斥道:“你这眼里究竟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不仅编排起姐姐,还顶撞起我来,谁教你的规矩,哪个贵女有这样的做派?看来上次让你禁足还没让你学乖!” 陆氏一听话头不对,立马出来打圆场,道:“老夫人莫生气,兮儿还是小孩子脾气,当不得真,回头我一定好好地教导她!” “让你教导?哼,恐怕会越教越坏!”白老夫人鄙夷地看了一眼陆氏,没结婚就勾搭上姐夫的女人,也好意思教导别人规矩,没的恶心人。 陆氏被说的脸色一变,耳根子都红了,却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想要发火的冲动,面前这个毕竟是她的婆婆,即便有再大的不忿,她也得忍着,否则一个不孝忤逆的罪名就能将她打回原形。 陆氏咬了一下舌尖,让疼痛唤回自己的理智,道:“老夫人说笑了,我好歹也是陆家的女儿,自幼母亲也是给请了嬷嬷教导礼仪的,怎么会教坏自己的女儿呢!” 白老夫人一听,嗤笑了一下,道:“那还真是教导有方,也不知陆老夫人知不知道她教出了你这么个好‘女儿’?” 白木槿在旁边听了直想发笑,白老夫人今日是摆明了要给陆氏没脸,当着这位表姑妈的面就这样百般挑剔她,看来是有心要让穆欣萍上位了。 她又细细打量了一下穆欣萍,看着是个温柔乖顺的样子,比起陆氏来好拿捏许多,若是让她得了宠,那白老夫人就可稳稳地把持住白家的权力,这位祖母的确是个会谋算的人。 看来有一场精彩的戏可以看了,也不错,有时候不需要自己动手,就能让陆氏和白云兮吃瘪,她也乐得轻松。 陆氏听了白老夫人的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只能硬生生忍下来,几乎要憋到内伤,她将这笔账又算在了穆欣萍的头上,心中暗想,即便她要进来做姨娘,那也要看她的脸色,到时候她有的是法子折腾她! 第41章 毒计横生 想着就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穆欣萍,把穆欣萍看的一哆嗦,这个表嫂的眼神真可怕,像条毒蛇一样,阴森森的。 陆氏又换了一张笑脸,看着白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已经为白小姐准备了房间,就在……” 话还没说完,白老夫人就打断了她,道:“不必了,欣萍暂时就住在棠梨苑,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陆氏被堵了话,更加气愤的是,她原先打算给穆欣萍一点儿颜色看看,也被白老夫人这句话给破坏了,她心有不甘地道:“这恐怕于理不合吧,而且恐怕也会叨扰老夫人的清静,还是令开一间院子住为好!” 白老夫人睨了她一眼,不假思索地拒绝道:“我说不必就不必,我一个人住也怪闷得慌,正好让欣萍陪陪我,莫不是你连我的事儿也打算掺和一下?” 陆氏讪讪地收回了话,只能否认道:“岂敢,妾身也是为老夫人着想,既然老夫人喜欢,那便依着您就是!” 白老夫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对一旁沉默的穆欣萍道:“欣萍,你先跟着孙嬷嬷下去收拾一下,待会儿出来一起吃晚饭!” 穆欣萍含笑点头,又规规矩矩地向众人告了罪,才跟着孙嬷嬷下去了,白老夫人见她离开,便道:“槿儿,你今日也不必回去了,就留在这里陪祖母用饭!” 白木槿自然乖巧地应下了,白云兮一脸讨好地看着陆老夫人,道:“祖母,那兮儿也留下来陪祖母用饭吧?” 白老夫人想也不想便回道:“不必了,小厨房里没准备那么多人的饭菜,时候不早了,你和你母亲也该回去用晚饭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白云兮被白老夫人的厚此薄彼给弄得又羞又恼,恨恨地瞪了一眼白木槿,心道绝对是这个小贱人在祖母面前说她坏话,才让祖母 对自己厌弃的。 她委屈地看了一眼白老夫人,似乎还想着能让对方心软,哪知道白老夫人看也不看她,只笑着对白木槿说话,又是问她最近书画学的如何,又是问刺绣可有什么进步,总归是把她当成了空气一般。 陆氏看着自己女儿受到这般冷遇,心里是恨毒了白老夫人和白木槿,悄悄地拉了拉白云兮,然后道:“既然如此,媳妇儿和兮儿就不叨扰老夫人了,改日再来给老夫人请安!” 白老夫人摆摆手,像打发烦人的苍蝇一般,连句话也不肯给,让陆氏和白云兮丢尽了脸,往后她们再来棠梨苑,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下人恐怕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出了棠梨苑,白云兮就愤怒地大叫了一声,惊得树上的鸟儿都飞了起来,恨恨地道:“母亲,我真是恨毒了白木槿,本来祖母很疼我的,现在竟然这样冷待我,我气不过!” 陆氏何尝不生气,只是她还要安抚自己的女儿,免得她年纪小,轻易就上了白木槿的当,于是道:“兮儿,这是棠梨苑外面,若是被人听了去,又该惹出是非来了!” “我不管什么是非,反正我见不得白木槿如此嚣张,我看到她那一脸虚伪的笑就气不打一处来,母亲,我两次被罚禁足都是因为她,还连累的您也跟着受罚,难道你不生气吗?”白云兮不甘心地道。 陆氏捂了她的嘴,忙道:“有什么话咱们回凝香苑再说!” 白云兮心中暗笑陆氏胆小,这白家上下可都是陆氏的人,怎么会有人敢传她们的闲话,可是见陆氏这样小心翼翼的,她也识趣地闭了嘴。 两人回到凝香苑,关起门来,陆氏才放心地道:“我的小祖宗,往后可千万别在外面胡说,要是让你祖母知道了,我们母女俩定然又得受责罚!” 白云兮不以为然地道:“怕什么,祖母是个老糊涂,总被白木槿蒙骗,兮儿再也不想理祖母了,还是父亲对我们好,尽管我被禁足,他也常常让人给我带好吃的和好玩的!” “哎,你知道谁对你真好就行,但还是要讨好老夫人,让她喜欢你,知道吗?”陆氏叹了一口气,虽然觉得憋屈,但是这却是不得已的事情。 白云兮哼了一声,倔强地道:“我才不呢,我现在见到祖母就很烦躁,她总帮着白木槿,眼里哪有我的存在!母亲,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办法把白木槿给除掉,我一见到她就浑身难受!” 陆氏道:“你以为我见到她就好受了?这小蹄子过去装的太好了,连我都给骗了过去,当她是个傻得,却没想到她现在处处和我作对,早知道如此,趁她没长大我就该除掉她!” 白云兮一提到白木槿就咬牙切齿,怒声怒气道:“过去的也就算了,反正我不想让她继续作威作福,凭什么她占着嫡长女的身份就生生高我一截,你不知道现在那些下人在背地里都怎么议论我,说我是庶女生的,永远也上不得台面!” 陆氏听了这话,脸都气歪了,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是庶女,若不是因为庶出这个名号,她何至于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了那么多年,想方设法地讨好嫡母和陆婉琴,就为了在相府有一席之地。 她像个丫鬟一样伺候着陆婉琴和陆老夫人,才换得了她们的信任,若不是她聪明,这国公夫人的位置哪里轮得到她,她这个庶出最好的去处也就是给人做继室,或者给庶出的做正室,她可不甘心自己的丈夫还是个庶出。 当年她第一次见到白世祖,就对他留了心,所以尽管后来陆老夫人也为她说过几门亲事,都被她以各种 理由拒绝了,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将白世祖这个年轻有为,又出身不凡的男人拿下,没想到陆婉琴那么傻,竟然给了她绝佳的机会。 想到这里陆凝香脸上又有了自信,冷笑道:“哼,我是庶出的如何,陆婉琴是嫡出又如何,如今国公夫人的位置却是我的,而她……呵呵……却早就化作一捧黄土了!谁胜谁负,不言自明!” 白云兮见她这样,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陆氏的心结,越发卖力道:“可是人家也留了一子一女,稳稳地压着我和轩弟一头呢,将来国公的爵位是白慕辰的,而最好的姻缘也是要给白木槿的,我和轩弟只能捡人家剩下的,母亲,我不甘心,您甘心吗?” 陆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连手都拍疼了也不在意,瞪大了一双眼,狠狠地道:“哼,想让我将得来的一切拱手相让,简直是白日做梦,白家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们的,怎么会便宜了陆婉琴的那对贱种,她们休想,谁敢抢我的东西,就得死!” 陆氏的眼神越发的狠毒,阴森森的,连白云兮看了也觉得有些恐惧,但她却欣喜自己的目的达成了,母亲这般憎恨死去的大夫人,怎么可能看着白木槿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呢,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的很,自己这位表面贤良淑德的母亲,背地里的手段却极其狠辣。 这下她可以高枕无忧地看白木槿凄惨的下场了,白木槿竟然妄想压在她头上,简直是痴人说梦。 白云兮又添了一把火,道:“母亲,您可是有主意了?打算如何对付白木槿?” “哼,这一次,我定要她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你不用管了,乖乖去讨好你父亲和祖母就是!”陆氏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没有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白云兮,因为她知 道白云兮是个沉不住气的,为了计划更好地实施,保密工作要做的到位。 白云兮虽然好奇,却也忍下来了,反正母亲这样保证了,那白木槿就绝对没有好下场,她只管看结果就是,不过要让她讨好那个难缠的老太婆,她就皱了眉头,道:“母亲,我可不想再去拿热脸贴祖母的冷屁股,您不是没看到她今日对我的态度,简直气死我了!” 陆氏笑笑,拍拍她的头,道:“越是这样,你越是要讨好她,这样日后才有机会反咬一口,懂吗?” 白云兮似有所悟,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心道,她果然还是年轻了,不如母亲道行深,于是乖巧地点头道:“是,兮儿一切都听母亲的,只是母亲可别让兮儿失望,我还等着看白木槿的凄惨下场呢!” 陆氏笑得十分温柔慈爱,撩起白云兮的一束头发,帮她理好,温柔地道:“放心,不仅是白木槿,连白慕辰我也不会放过!” 白云兮满意地点点头,温顺地伏在陆氏的怀中,母女二人一副亲热样,却各自打着恶毒的主意。 又过了几日,陆氏照常呆白云兮来棠梨苑请安,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尽管老夫人对她们不假辞色,两人也能厚着脸皮说些讨好卖乖地话。 白老夫人渐渐也就消了气,以为她们终于知道自己的厉害,所以学乖了,来示好了,对她们渐渐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恰好这一天众人都在,就连一向公务繁忙的白世祖也难得清闲下来,聚到了棠梨苑,老夫人喜笑颜开,好久没有这么和和乐乐地一家子聚在一起了。 白高轩和白云兮一个劲儿地说话捧着老太太,逗得她更加欢喜起来。 “母亲,兮儿和轩儿如今越发懂事了,知道承欢膝下,逗您老开心,我这做父亲的也喜欢!” 第42章 寺庙祈福 白世祖故意说这话,想要让白老夫人对陆氏母子三人能更加怜惜一些。 白老夫人点点头,道:“嗯,若能一直如此,倒也极好!” 白慕辰一脸羡慕地看着白高轩和白云兮,又眼巴巴地看了一眼白世祖,似乎极希望得到白世祖的关注,然而从始至终,白世祖的眼里就只有白高轩和白云兮。 “祖母,轩儿最喜欢吃祖母这里的酸枣糕,可好吃了!”白高轩又吞了一块酸枣糕,吃得小嘴鼓囊囊的。 白老夫人看着笑道:“你这个小馋猫,慢些吃,哪里有人抢你的不成?你若喜欢,待会儿让人包了带些回去便是!” 白高轩高兴地道:“多谢祖母,祖母最疼轩儿了,轩儿也最喜欢祖母了!” 那满含天真的童言童语逗得白老夫人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对这个小孙子,她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白木槿看看自己的弟弟,又看看白高轩,心中微微有些犯疼,她这弟弟虽然聪明,却不善于伪装自己,太过直来直去,不像白高轩和白云兮那般口蜜腹剑。 她暗暗拍拍白慕辰的肩膀,对他露出安慰的笑容,白慕辰心中一暖,顿时那种被父亲忽视的感觉也好了许多。 白木槿笑着点点头,然后拉着白慕辰的手,巧笑着对白老夫人道:“祖母,辰哥儿最近可出息了,前日背书,还得了夫子的夸奖,奖励了他一本诗集呢!” 白老夫人一听,面上一喜,往日白慕辰不声不响的,又有些不懂规矩,她心中自然不喜,可是这些日子,白慕辰倒是越发让她刮目相看了。 白老夫人欣喜地点点头,赞道:“嗯,辰儿果真是个好的,来祖母身边,告诉我那日夫子如何夸赞你的!” 白慕辰高兴地看了一眼白木槿,忙不迭地跑到白老夫人身边,乖巧地道: “祖母,那都是小事,不值一提的,辰儿努力读书,将来有一天要考个状元,封侯拜相,那才是真的荣耀呢!” “且,真是没见识的,以为考状元就能封侯拜相,真是痴人说梦,哼!”白高轩不高兴了,他一向看不惯白慕辰那副清高样,读书好了不起啊? 白慕辰委屈地看了一眼白老夫人,微微低下头,不再说话,白老夫人顿时气了白高轩,瞪了他一眼,道:“谁允许你这班没规矩?辰哥儿是你的长兄,他读书好,将来于社稷有功,谁说不能封侯拜相?你这没眼色的蠢货,就知道吃喝玩乐,白家若指望你,才是痴人说梦!” 白木槿看着白高轩那一脸要哭不哭的傻样儿,心里笑翻了,真是个蠢货,白老夫人一心都想着让白家再进一步,谁敢说她的想法是痴人说梦,那岂不是打她脸? 白高轩吧嗒吧嗒掉起了金豆子,扁着嘴巴道:“祖母,你凶我,你最疼我的,你怎么可以凶我!轩儿再也不喜欢祖母了……” 说完就跑下去,扑到陆氏怀里寻求安慰去了,而陆氏和白世祖听了这话,都齐齐在心中叫不好。 果然白老夫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着白高轩的眼神冷的要结冰,冷哼一声道:“真是我的好孙子,我还真是白疼你了,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庶出的就是庶出的,没的坏了我白家的门风!” 陆氏听白老夫人又拿她的出身做文章,心中大怒,却做委屈状看了一眼白世祖,才道:“母亲,轩儿还小,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有什么气您只管撒在媳妇儿身上就是!” 不说还好,一说白老夫人更加生气了,怒视着她道:“你这是什么话,是在说我故意给你难堪?说我故意要拿你撒气?” “老夫人,媳妇儿 不是这个意思,您千万别误会,妾身知道前些日子出了一些事儿让您心中不快对我也有了芥蒂,媳妇儿不是不懂事的人,长辈不开心,做小辈的怎能开心?所以媳妇儿想着再过不久就是您的生辰了,不如我们一起去相国寺祈福,一来希望老夫人长寿安乐,二来也希望家宅平安,您看如何?” 陆氏一脸讨好地道,完全看不出来她刚刚还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这般乖巧贤淑的作风,让白世祖看了也感动不已,自己的母亲这样刁难她,她还能忍气吞声,百般讨好,果然是他喜欢的女子。 白老夫人微微有些疑惑,这不像是陆氏的作风啊,但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便将刚才的怒气揭过,道:“好吧,就依你,再过几日就是初一,正是去祈福的好日子!” “老夫人同意就好,媳妇儿定然打理的妥妥当当,这一次定不会让老夫人失望!”陆氏一脸欣喜地回道。 白老夫人点点头,并没再说话刁难她,到底儿子也在,太给她没脸,恐怕又让儿子生了嫌隙。 白木槿却暗自皱了眉头,陆氏何时这么贤良淑德起来?竟然主动提出要为老夫人祈福,她心中不知有多恨老夫人才是,这其中恐怕又有什么猫腻吧? 想到这些日子陆氏的低调行事,她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却又抓不住重点,低头喝了一口茶,心道,说不准是自己多疑了,也许她是真心想要讨好白老夫人。 因着相国寺在城外,路途遥远,所以三十那天白老夫人就带着一家子女眷,由家丁护送着前往了相国寺,打算在寺里住上一晚,第二日上头香。 一大早就套了几辆车子,白老夫人带着白木槿和穆欣萍一辆车,陆氏则带着白云兮在另一辆车,一路上说说笑笑,过了晌午就 到了相国寺。 相国寺是专门接待这些世家贵族礼佛的寺庙,有专门供香客住的院落,所以没有丝毫折腾便顺利住进去。 大家每人一个房间,互不干扰,倒也清静。鸳鸯和喜鹊帮着白木槿打理好屋子,将带来的用具也摆放好,瑞嬷嬷又仔细查探了一下房间的情况,并无不妥之后,才安心地让白木槿住下来。 老夫人差人传话来说各自在院子里休息,不必去请安,她也正好乐得清静,用了些斋饭之后,白云兮竟然兴冲冲地跑来硬要拉着她去后院的竹林里看风景。 白木槿见她如此作态心中已有了数,便对鸳鸯使了个眼色,然后道:“妹妹既然如此好兴致,那我便相陪吧!” 白云兮故作乖巧地道:“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不知道,这相国寺后面可美了,我保证你也喜欢!” 白木槿微笑着道:“既如此,那我真要看看,那里的风景究竟有多美了!” 鸳鸯刚想开口阻止,这二小姐今日态度也太亲热了些,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可不放心小姐跟着二小姐去什么竹林。 白木槿对她使了个眼色,她才止住了到了嘴边的话,却不放心地拉着喜鹊和瑞嬷嬷一起,生怕白云兮使诈,伤了大小姐。 白云兮偷偷看了她们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忽而又变成了天真无邪的笑容,拉着白木槿的手,无比的亲善可爱。 一路上白云兮一个劲儿地讲好话哄白木槿,仿佛对这个姐姐有多么的喜欢和亲近,只是看在白木槿眼里,却觉得十足的好笑。 也不知陆氏准备了怎样的好戏等着自己,她若不去,岂不辜负了她的一番算计,只是想让自己吃亏,怕也没那么容易啊。 竹林的风景果然不错,凉风习习,竹香幽幽,令人心旷神怡 ,白木槿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姐姐,咱们再往里面走些,那边的风景比这里更美呢!”白云兮道,似乎不愿意就此停下来。 白木槿微微皱眉,为难道:“这不太好吧,我们已然远离了寺院,走的太远了,若出了什么差错,可就不好了!” 白云兮暗恼白木槿的谨慎,却不愿就此放弃,更加卖力地劝说道:“怕什么,这可是相国寺,哪有坏人来,再说了我们都五六个人一起,怎么姐姐胆子如此小了?” 白木槿想了想,才道:“好吧,再走一会儿,这里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白云兮心中一喜,又高兴地拉着白木槿继续往前走,心道,不知母亲到底准备了什么好戏等着白木槿,可惜母亲嘱咐她将人带来之后必须得赶紧离开,否则她还真想留下来看戏呢。 白云兮也不顾白木槿,一路往前走,一蹦一跳的,仿佛心情极好。天真又烂漫,此时的她倒是像个十岁的小孩,没了平日里的讨厌做派。 只是这份天真也是为了吸引她进入陷阱吧? 白木槿这样想着,脚步渐渐放缓了下来,瑞嬷嬷悄然拉了她的衣摆,低声道:“主子,还是不要继续往前走的好!” “无碍,若不去,定然会有人失望的!”白木槿微笑着回道,毫无惧意,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无畏精神。 瑞嬷嬷摇头,劝道:“主子,不必以身犯险,咱们有很多办法可以对付她们!” “我知道,我只是要让她们明明白白地知道,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无效的,而我便有这种挫败一切阴谋的实力!”白木槿眼中无比坚定,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清淡的笑容,那是一种全然不在乎的态度,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值得她去在乎。 第43章 鬼打墙,巨大危险 瑞嬷嬷有一种心悸感,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是那么疯狂,她仿佛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抛开,只为了将敌人踩在脚底。 她不再说话,身为一个合格的下人,决不能质疑主子的命令,她永远记得这一点,所以自从认下白木槿的那一天起,便以她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纵然多年的宫廷斗争培养出来的敏感让她知道前面有巨大的危险在等待着,她也义无反顾了。 走着走着,白云兮脚步突然就加快了,一路奔跑起来,渐渐就消失在几人的视野里,然后听得前方一声尖叫。 鸳鸯和喜鹊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护在了白木槿的身前,鸳鸯紧张地道:“大小姐,怎么办,她好像出事了!” 白木槿眼中冷芒乍现,这还没有天黑,难道陆氏这么快就打算动手了?不太可能,那白云兮是在搞什么鬼? “去看看吧,别落个见死不救的罪名!”纵然知道白云兮给她设了陷阱,也一样不能现在退缩,陆氏既然苦心布局,绝不会给她退缩的机会,她相信就算现在回去,陆氏肯定会第一时间来向她要人。 喜鹊不乐意地扁了嘴巴,道:“大小姐,她出事也是她咎由自取,干嘛一个人跑那么快,如果我们过去被连累了怎么办?您可不能以身犯险!” 白木槿欣慰地笑了,喜鹊和鸳鸯这两个丫头,从来都只奉她为主,别人的死活在她们眼里并不重要,这才是她所需要的伙伴。 她摇摇头道:“如果我们就这么回去,到时候白云兮受了伤,那所有的责任就是我的,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 白木槿毅然决然地举步向前,瑞嬷嬷和两个丫头也紧随其后,纵然前路凶险,她们也得陪伴大小姐走下去。 却没想到走到竹林深处,也没有见到白云兮的身影,四下察看,并没有白云兮留下的痕迹,她 就这样悄然消失在了竹林里。 “大小姐,我们四处找过了,都没有发现二小姐的踪迹,也许她已经从别的方向回去了,我看越来越黑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鸳鸯担忧地说,竹林的光线本就暗,她们来之前已是日暮时分,经过这么一会儿时间,连回去的路都看不真切了。 白木槿也担心再耗下去会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心中也知白云兮不会有事,她得早做打算才是,于是道:“好,咱们回去吧!” 几人按照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可是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她们花了很多时间,竟然都没有走出竹林,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而白木槿终于发现,她们还在原地兜圈。 “瑞嬷嬷……”白木槿低声唤了一句,她知道这一次陆氏定然请了高人,她们估计走入了迷阵之中。 瑞嬷嬷暗暗抓住了白木槿的手,沉稳而和蔼的声音传递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主子,无论如何,老奴还在这里!” 白木槿活了两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前世凶险万分的情形,也没有让她慌过,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如果遭遇了高手布阵来对付她,那完全不通阵法的她,如何才能走出去? 就算最后走出去了,恐怕已经难以挽回寺院的情况了,彻夜不归,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洗不脱的罪名,只要陆氏坐实了她这个罪名,那她再难有翻身之日了。 时间,对于她来说现在万分宝贵,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破开迷阵,回到客房里。 “大小姐,不怕,鸳鸯和喜鹊即便拼了性命也要保你周全!”两个丫头面色凝重地围在了白木槿的身边,将她护在最中心的位置。 瑞嬷嬷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道:“这应该不是夫人布下的阵,她还没那个能耐,只是正好被她利用了而 已,老奴曾经听闻相国寺后面经常有人遇到鬼打墙的传闻,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原来是早有高人在此布阵,每到日落之后,就会触发阵法,第二日天明便可安全走出去!” 白木槿皱眉,她前世也曾听过这个传闻,只当是别人说故事罢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陆氏恐怕早就验证过这个传闻的真假,才故意布下圈套等着她钻呢。 “可是我不能等到天明时分!”白木槿目光澄澈,不见丝毫慌乱,她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在这个十几米范围内她们竟然转了半个时辰,定然是有什么东西在关键时候误导了她们。 “鸳鸯,喜鹊,你们撕下身上的衣料,每走一步都在竹子上绑一个结,留作记号,且用发簪在柱子上刻下标记,我不信还能在原地打转!”白木槿略沉吟了一下,便做出了应对之策。 鸳鸯和喜鹊顿时一喜,毫不犹豫地撕了自己的衣裙下摆,四人走得极为小心翼翼,每隔一颗竹子就绑一个记号,可是一炷香之后,白木槿发现竟然又走回了原地,那第一个绑了布条的竹子赫然在前,随风摆荡,似乎在嘲笑着她的天真。 “该死,大小姐,我们难道真遇上了鬼打墙?”喜鹊既害怕又愤怒,看着自己亲手绑上去的布条,恨恨地踢了一下竹子。 白木槿没有回答她,只是在细细地思考,该如何走出去。 喜鹊无奈地道:“大小姐,不如咱们大叫吧,也许有人经过,会来救我们!” “不可,恐怕喊来的不是救星而是煞星,陆氏是存心要置我于死地,恐怕我们若在她计算之前走出去,等待我们的就是手拿屠刀的刽子手!”白木槿莹亮的眸子在黑暗中越发闪耀夺目,即便身处险境,却依然镇定自若,头脑清晰地分析着即将面临的局面。 喜鹊颓然地瘫在地上,几乎要哭出来 :“陆氏真是好狠的心,竟然用这样的毒计对付小姐,她到底生了怎样一副黑心肠!” 瑞嬷嬷也跟着沉沉叹了一口气,虽然经历过大风大浪,但此刻也不由地感到棘手,这种迷阵若不是精通阵法之人,恐怕很难走出去。 “主子,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出阵眼,否则恐怕真的要等到天亮了!”瑞嬷嬷的声音带了几分沉重。 白木槿苦笑一下,她们这几个弱质女流,如何懂得什么是阵眼,纵然现在袖中有一排银针,但面对着参天的竹子也是无能为力。 “大小姐,我听闻如果遇到鬼打墙,可以用血破,鸳鸯愿意割破自己的手,给小姐破阵!”鸳鸯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说,竟然真准备拔下发簪划破自己的手臂。 白木槿赶紧制止了她,将她的簪子夺下来,沉声道:“不许犯傻,这种都是无稽之谈,我们不是遇到鬼打墙,这是阵法,即便你流干了血也解不开!” 鸳鸯听了,脸色更加哀戚起来,眼泪不自觉地就落了下来,带着十二分的忧伤道:“若是能用奴婢这条命换得小姐的安全,奴婢万死不辞,怎么就能这样呢?我不信,不信就非要困在这里,再不回去,她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小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白木槿揽住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安慰道:“没事的,别自乱阵脚,要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想害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几人正一筹莫展之际,竟然听得不远处有脚步声临近,在安静的竹林里显得那么突兀,枯叶被踩踏的声音,有一种若不出的惊心感。 喜鹊大喜,忙站了起来,正准备大声呼救,却被瑞嬷嬷赶忙堵了嘴,低声在她耳边警告道:“来人不知是敌是友,胡乱叫嚷,是不想要命了吗?” 喜鹊瞪大了眼睛,心脏跟着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走到白木槿身旁,六神无主地问:“小姐,怎么办?如果来的人是坏人怎么办?” “别怕,快点把附近这些布条摘下来,然后躲起来!”白木槿快速下达了命令,也跟着帮忙摘布条,那些人无论是敌是友,肯定会顺着布条走过来,但绝不能让他们先发现自己。 摘了好几个布条之后,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人慌忙躲进了小竹子密集的地方屏息凝神,静静等候着。 不一会儿,就见有人举着火把走进来,而且一身黑衣,以布覆面,见此情景,不需多言,暗中的几人也知道来者不善。 白木槿在心头冷笑,陆氏真是太看得起她了,竟然还派了近七八个男人来围捕她,明知道她们只是四个弱质女流而已,看来她不仅想要毁自己的名誉,更是想要她的性命啊! “老大,布条到这里边就没了,也不知道那几个女人走到哪里去了,这黑灯瞎火的,怎么找啊!”一个粗声粗气的汉子抱怨道。 被称为老大的人瞪了他一眼,道:“必须得找到,嘿嘿……听说那白家大小姐虽然年纪不大,却已出落的绝色之姿,今晚咱们可有艳福了!” 几个男人闻言都发出了坏笑声,摩拳擦掌地似乎猎物已经是他们嘴边的肥肉一般。 “老大,咱们这次可是接了笔好买卖,不仅有银子赚,还有美人玩儿,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肥肉啊,啧啧……听说那位小姐身边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小丫鬟呢,待会儿老大你先玩了那小姐,也赏我个丫头怎么样?”一个眼神极无耻的精瘦汉子垂涎欲滴地道。 老大睨了他一眼,呸了一声,说:“没出息的,先找到人再说,谁先找到,丫鬟就先赏给谁!” 那些手下听了这话,都绿了眼睛,像饿狼一般嗷嗷叫起来,举着火把四处摸索,谁都不希望被别人抢了头功…… 第44章 化身为魔 白木槿右手的受伤绣花针时刻都准备着,鸳鸯和喜鹊则死死地护在白木槿的身边,生怕一个不小心,她们的小姐就消失了。 然而那些人的搜索范围还是逐渐扩大了,越来越凑近她们,幸好这些人都没什么真功夫,否则光是听到两个丫头如擂鼓的心跳声,也该找过来了。 白木槿现在也没有空去顾忌两个丫头的恐惧,她只有一个想法,如何又快又准地将这几个人杀死,而且他们既然能走进来,想必也知道该怎么走出去,该留下哪一个说出破阵的法子呢? 目光变得幽冷如寒潭,已经有两个人向她们这边走来,不停地用手上的大片刀挥砍,刀劈在竹子上,发出的声音让鸳鸯和喜鹊更加害怕了,互相捂着嘴巴,生怕发出声音让人发现她们的藏身处。 白木槿转身看了一眼瑞嬷嬷,道:“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们千万别发出声音,我一次没办法对付那么多人!” 瑞嬷嬷微微皱眉,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白木槿,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耳语道:“这是剧毒,希望能对主子有所帮助!” 白木槿惊喜地看了一眼瑞嬷嬷,没想到这重要关头,瑞嬷嬷竟然能提供这样的杀人利器,如果银针淬毒,那就算她一不小心射偏了,也会要了那些人的狗命。 她无声地点点头,表示对瑞嬷嬷的感激,接过瓶子,快速地将袖子中的银针全都沾了毒,因为事件紧迫,她又怕沾上毒药,所以有很多毒都被滴到了地上,那毒液瞬间就腐蚀了地上的枯叶和野草。 白木槿对这毒药十分满意,鸳鸯和喜鹊却依旧胆战心惊地盯着逐渐靠近的两个大汉,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 还未等人靠近,白木槿手中的银针已经发了出去,全都瞄准了来人的咽喉,又狠又准,毒辣无比,一针下去,那两个人只是呜咽了一声就倒在地上。 白 木槿迅速地离开了原地,只对瑞嬷嬷留了个眼神,告诉她们别发出任何动静,瑞嬷嬷也不是个傻的,强拉着两个丫头往后退,不能继续留在原地,否则待会儿那群人寻过来,她们几个定然要命丧当场。 喜鹊和鸳鸯眼睁睁看着两个大男人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的样子,害怕的腿肚子都抖起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却不敢发出声音,若不是瑞嬷嬷力气大,恐怕她们连移动自己都困难。 而白木槿的行动却分外敏捷,像个惯于游走在丛林的野猫一样,轻巧而灵活,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幸好这些人没有聚在一起寻找她们,而是两人一组分散开来,这给了她各个击破的机会。 她没有功夫,但前世却也经历过黑暗的时光,面临危险时激发了她所有的潜能,她手中的毒针是唯一能保住她性命的工具,而那些要她命的人,必须要承受该付出的代价。 杀人者,人恒杀之! 她慢慢逼近了另外两个男人,在确定距离足以瞄准咽喉的时候,才停了下来,毒针亮出,见血封喉,她没有一丝迟疑和不忍,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而敌人的性命对她来说,连一只蚂蚁的性命都不如! 她像个索命的幽魂,游走在竹林中,带给那些袭杀者死亡的阴影,无声无息地夺走他们的性命,玩着最刺激也最可怕的夺命游戏! 杀戮,令她的双眼变得更加冷硬无情,周身笼罩着一股嗜杀的寒气,她曾经豁出性命去保护一个人,即便为他赴死也甘心情愿,但最后却换来了无情的背叛,以及惨痛无比的下场。也幸而有那样一个处处拿她当挡箭牌的男人,才换来了她这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法。 “老七老八呢?那边有没有动静?”不愧是这伙人中的老大,反应还是比较敏锐的,因为两组人都没有声音很久了,尤其是那个话痨老七 ,怎么老半天都没有声音,这令他有几分不安。 “想必是往那边走远了,就几个娘儿们而已,难道还怕他们出事儿啊?”和老大一组的精瘦无耻的汉子蛮不在乎地回答。 老大也暗笑自己多疑,道:“说的也是,不过速度还是得快点儿,免得夜长梦多,真是邪门,这方圆也不过百米,她们还能躲哪里去,他娘的!” 白木槿已经成功袭杀了三组人,终于来到了最后这两个人身边,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留下谁的命,思考了再三,决定还是留下那位老大的命,虽然他的功夫是最好的,但也是最有可能了解出去的法子的。 不过不要他的命,不代表不让他变成废人,手中银针闪烁着森冷的光芒,死亡的阴影逼近了两个无知无觉的匪徒,他们还在做着发财玩女人的美梦。 银针飞出,瞬间那精瘦的无耻汉子倒地不起,而那个老大惊恐地叫了一声,便也顺势倒在地上,“谁,是谁?” 他惊恐地叫出来,刚刚手腕上痛了一下,现在两只手都麻痹起来,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大叫过后,竟然没有任何人回应,而他身旁的兄弟却已经七窍流血而亡。 此时白木槿才缓缓走出来,手里依然握着银针,目光森冷却警觉,像看着死人一样看着面前的七尺大汉,柔声道:“你是在找我吗?” 那汉子见到这柔弱又美丽的女孩子,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那笑容太美,一不小心就容易让人沉醉,只是对方森冷如刀的目光却让他这刀口舔血的凶徒都感到心惊胆战。 “你……你是……白家大小姐?”汉子不可置信地问。 白木槿点头,依旧在微笑,仿佛她只是个无害的小姑娘,道:“是啊,你不是在找我吗?难不成不认识我?” “我……我……大小姐,我错了,我没有要害你,全是受人指使,您大发慈悲放过我吧!” 大汉是个心思敏锐的人,自己的兄弟能无声无息地被解决掉,这个小姑娘定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她太可怕了,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解决了七个大男人,这还是个女人嘛? 白木槿冷笑,用帕子捂了一下嘴巴,道:“这位大哥,您真是……哎,果然是聪明人,那我也不兜弯子了,告诉我怎么走出去,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那汉子咽了一口口水,摇摇头道:“大小姐,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只是我也不知道啊,必须要天亮了才能走出去!” 白木槿微微眯了眼睛,似乎在审视汉子说的话是真是假,半晌,她才道:“我知道人身上有几处学位特别疼,我现在可以封了你的喉管,让你发不出声音,然后再用针刺你那几个学位,保证你痛得后悔自己活着!” 那汉子连忙往后移动,仿佛见鬼了一样,摇头道:“不……不……大小姐,您行行好,放过小的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保证,只要您放过我,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白木槿丝毫不为所动,一步一步逼近,却又总留有安全的距离,手中的针闪耀着森森寒芒,蓄势待发。 那男人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下,瞥了一眼离他的手只很近的刀,一边连连向白木槿求饶,然后突然忍着手上的酸麻感,用力将刀举起,准备扔向白木槿。 却让白木槿抢先一步,另一枚银针扎进了他手腕上,刀还没出手,就无力地跌了下来,他的手已经完全没了知觉,颓然地耷拉下来,现在连身体都难以动弹。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说啊,你这个死丫头!”大汉怒吼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和恐惧感袭上心头,他生平做了很多坏事,也遇到过数次性命垂危的险境,但第一次面对一个明明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却觉得自己像个蝼蚁一 般卑微又软弱。 对方身上散发的寒气几乎要冻伤他,那是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的冷漠和杀气,她明明依旧在温柔的笑,但是却能一边笑一边取人性命。 白木槿瞅了他一眼,道:“既然你也不知道出去的方法,那留你的命也没有用了,想必在你手上也死过不少人,该是还债的时候了!” 那汉子的眼里是难以置信地惊惧,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脑袋就耷拉下来,再没了丝毫生气,一如他身边那具七窍流血的尸体。 白木槿擦了擦手,上面沾了些毒汁,而面前那两具尸体却没能令她有丝毫恐惧和不安,只是在烦恼该如何找到出路。 此时瑞嬷嬷终于带着两个丫头出现在她身后,都惊讶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而周围早就没有了火光,一切都恢复到最初的寂静。 鸳鸯和喜鹊都很害怕,一直在发抖,看着白木槿的眼神带着些惊惧,在她们的认知里,白木槿一直是个温柔乖巧,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而眼前这个少女明明也一样柔弱,却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夺了八个大汉的生命,这简直超出了她们两个所能理解的范围。 瑞嬷嬷眯眼瞪了她们一下,缓声道:“今日不是小姐出手,我们四个恐怕要受尽屈辱而死,记住,大小姐是我们的主子,而身为下人所要做的只是拼尽性命保护主子,所有威胁主子安危的人,都是该死的人!” 鸳鸯和喜鹊才想起来自己刚刚面对那些手持屠刀,满口污言秽语的歹徒是多么的可怕和肮脏,若是他们没死,那么死的一定就是小姐和她们。 小姐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了她们,可她俩竟然还对她产生疑心和惧怕,这简直不可原谅,那些人本就穷凶极恶,死一百次也是活该,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鸳鸯擦了擦眼泪,突然跪下来,诚恳地道:“小姐,鸳鸯知错了,请小姐原谅!” 第45章 你不要命了?这是剧毒! 喜鹊见了也赶紧跪下来,请求白木槿的宽恕,白木槿本就没有在意这些,这两个丫头是忠心,可惜太单纯,还不够狠心,现在正好也让她们接受一下残酷的教育。 她对摇摇头,然后道:“没事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出路,我们的危机还没有结束!” 鸳鸯和喜鹊这才惊觉,若是走不出去,明日等待她们的结局不会比今晚好,想到这里,就恨毒了设下毒局的陆氏和白云兮,恨不能现在出去将两个人咬死才甘心。 瑞嬷嬷听了话,也跟着愁起来,她最擅长的一直都是制毒和药理,阵法却是她的弱项,若是当初肯跟着阿福那女人学习一下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束手无策。 “时辰已经不早了,陆氏肯定随时准备着要揭穿我不在房里的事情,只不过现在还不够晚,我想为了稳妥起见她们一定会在第二日一早再去我房里,我们还有大概三个时辰可以想办法走出去!”白木槿分析道。 瑞嬷嬷点点头,此时老太太已经歇下了,陆氏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去打扰白老夫人,而第二天要上头香,定会早起,那么白木槿一夜未归的事情就会被揭穿,到时候定然是身败名裂的情况。 白木槿突然觉得头有些晕,她惊恐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毒药似乎太厉害了,竟然渗入了皮肤,让她也轻微中毒了。 用力地摇了摇头,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意识,那么等待她的将是无法挽回的局面,要清醒。 “主子,您怎么了?”瑞嬷嬷第一时间发现了白木槿的异常,担心地问。 白木槿给她看了自己的手,道:“嬷嬷的毒药果然厉害,只是沾了一点点在皮肤上,竟然也中毒了!” 鸳鸯和喜鹊听了这话,赶紧过来看,都慌了手脚,喜 鹊更是想要去吸白木槿受伤的毒。 白木槿赶紧缩回来手,道:“你不要命了?这是剧毒,见血封喉!” 喜鹊却一脸坚定地道:“这个时候小姐千万不能出事,奴婢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只要小姐平安就好!” 白木槿有些感动,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抚惊惶的喜鹊,而自己的脑袋却越来越沉重,连腿都渐渐失去了力气。 瑞嬷嬷满脸自责地道:“我指导药对主子有用,却没想竟然害了主子,奴婢真是该死,就让奴婢来为主子吸毒吧!” 白木槿摇摇头,突然拔下了自己的头上的银簪子,毫不犹豫地对着手掌划了下去,让毒血能够流出去,也用疼痛阻止自己晕过去,她要保持清醒,她要及时走回屋里,决不能让陆凝香得逞,她不能输,决不能再输! “小姐……”鸳鸯和喜鹊心痛地握着她血流如注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却手足无措,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白木槿微笑着摇摇头,道:“没事儿,流点儿血死不了人,我只是轻微中了毒,放出这些毒血,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现在谁也不能倒下来,我们要齐心协力走出去!” 两个丫头无声地落泪,重重地点头,都从未有过的痛心和无奈,觉得自己好无能,竟然让小姐受这样的苦。 “小姐,鸳鸯好没用,不仅没能保护您,还让您受了这样的伤害,呜呜……鸳鸯该死,真该死!”鸳鸯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哭的好无助,小姐手上的血都染红了衣衫,看起来那么惨烈。 喜鹊也跟着大哭起来,边哭边骂自己,两个丫头自责地恨不能为白木槿死去。 看着这一幕,瑞嬷嬷也十分痛心,见惯了尔虞我诈的后宫,最亲近的主仆之间,也难以保证绝对的忠 诚,莫不是互相牵制,用利益和性命相互捆绑,而这一刻她真的相信人与人之间真的存在真正的感情。 白木槿拍拍她俩,劝道:“别哭了,留着力气,找到出路,该哭的人不是我们!” 鸳鸯喜鹊点头,擦了眼泪,决定要坚强起来,以后定然不能再这么软弱,要好好地守护小姐。 “主子,您还好吗?留这么多血,奴婢怕您会没有力气的!”瑞嬷嬷很担忧,她们本就没有吃晚饭,又经历了这么久的劳累和惊吓,如今体力已经不支,而白木槿经历过刚刚的反袭杀,肯定耗费了更多的体力,又中了毒,可想而知她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糕。 白木槿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还宽慰地向瑞嬷嬷笑了笑,似乎想要打消她的自责一般,让瑞嬷嬷更加心疼起来,想到陆老夫人将白木槿交给自己的那番话,就觉得万分羞愧。她太低估了世家内宅的争斗,没想到对付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也能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经此之后,瑞嬷嬷惊醒过来,她所面对的绝不是一般的内宅之争,这绝不比当年争夺后位轻松,而那位面慈心恶的宁国公夫人,绝对比她以往所面对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心狠手辣。 她坚定了自己的目光,稳稳地搀扶着白木槿,将她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以减轻白木槿自身的压力。 四个人互相扶持着在黑暗的竹林中摸索,期待可以冲破迷雾,走出去,每个人心中都在呐喊着,走出去,一定要走出去! 绝望中,带着无比的坚定和期盼,只愿天无绝人之路,莫要让恶人得逞,莫要让好人再受难。 在她们苦苦探索出路的时候,却不知道在她们完全注意不到的外面,有两个人早就将她们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 楚楚。 “王爷……”护卫打扮的男子有些迟疑地开口,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怎么想的,从一开始就静静地站在这里窥探那几个女子的行动,不开口,却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那个明明很柔弱,却狠辣无比的少女。 “阿忠,你说本王要不要去帮帮她?似乎离天亮不远了!”黑暗中,男子俊美的脸看起来有几分虚幻,嘴角挂着妖异的微笑。 护卫阿忠微微皱眉,道:“那个白家大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手段如此狠辣,那可是八个大男人啊,被她这么无声无息地杀了,王爷觉得这样的女子需要咱们帮助吗?” 阿忠有些疑惑,他虽然也知道白木槿是逼不得已才出手杀人,但是一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姐竟然像个杀神,总感觉有些别扭。 男人挑了一下眉毛,笑容越发灿烂起来,道:“咱们也欣赏了一晚上的好戏,总该打赏点儿什么吧?这阵法凭她们恐怕还走不出去呢!” 真是极有趣的姑娘啊,每一次见面都能给自己惊喜,若是就这么被人毁掉了,似乎太可惜了,他还期待她更加精彩的表现呢! 还不等阿忠有所反应,他的王爷就脚尖一点,进入了阵中,而且大喇喇地就停在了白木槿四人面前,无奈之下,阿忠也只得跟过去,身为贴身护卫,可不能离开主子身边太远。 白木槿看到来人的时候,着实惊了一跳,甚至以为自己中毒产生了幻觉,要不然怎么会在这幽暗的竹林深处见到妖孽宣王呢? “丫头,见到本王是不是高兴傻了?”宣王一副自己是大救星的姿态,颇风情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额前那一束黑发,故作风流倜傥的模样。 白木槿微微皱了眉头,不知道宣王为何在此地,但是根据鸳 鸯和喜鹊的反应来看,她的确没有产生幻觉,而且就算自己产生幻觉,也不该幻想着宣王来救她吧? 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才跟着瑞嬷嬷向宣王行礼,道:“王爷有礼,不知王爷为何也身陷此地,是否有法子能够走出去?” 几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白木槿问出了自己的期盼,真希望宣王知道怎么出去,能够救她于危难,只不过这种想法一出就被她扼杀了,觉得自己真是懦弱,竟然还对男人心存幻想。 白木槿眼里的表情几经变幻,却全都被凤九卿捕捉到了,他依旧笑意盈盈地道:“哎,这小小的迷魂阵,还难不倒本王,只是我现在正想在竹林中休憩一会儿,不急着出去呢!” 白木槿微微皱眉,觉得这个男人可恶极了,分明就是故意的,可是她脑袋还清醒,知道这位大神得罪不起,所以忍着心里的不快道:“臣女无心打扰王爷雅兴,只是夜已深,我又中了毒,急需治疗,还请王爷大发慈悲,告知臣女出路,臣女必感怀于心,以图后报!” 凤九卿听闻她中了毒,又猛然发现她依然汩汩往外流血的手,皱了眉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点了几下,恶声道:“你怎么回事儿?对自己都能下这样的狠手,不要命了吗?” 他刚刚虽然看到她划伤了自己,可细看才知道,这伤口有多深,她手本就瘦弱,细长的上后横贯手掌,皮肉外翻,几乎见骨。这个女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白木槿见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里,顿时就皱了眉头,想要收回来却挪不动,鸳鸯见这王爷如此无礼,也恼了,上前道:“王爷,请放开我家小姐,这样于礼不合!” 凤九卿却完全不为所动,鸳鸯的话直接被无视了…… 第46章 附送的福利 他伸出手,阿忠很识趣地掏出了一个金色的小瓶子,凤九卿就当着几个人的面为白木槿上药,还掏出自己袖中的锦帕为她包扎了手,动作驾轻就熟,那帕子的结也打得极漂亮。 白木槿羞恼地看着他,全程自己的手就没离开过他的手,动弹不得,不得不被迫服从他霸道的帮助。 凤九卿处理好了白木槿的伤,才斥责道:“一点儿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你以为你有九条命?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白木槿嘴角抽搐,心中翻起了白眼,谁要你觉得可爱啊,真是奇怪的家伙,别以为帮她治了伤就能这样对她说话! 仿佛看出了白木槿的不屑,他冷了眸子,不悦道:“女孩子做这样的表情很丑!” 鸳鸯和喜鹊突然窃笑起来,因见着这个王爷对她们小姐并无恶意,加上又帮她上药处理伤口,更加坚定了她们对宣王的好感,所以此时见宣王和白木槿的奇怪互动,就忍俊不禁了。 白木槿回头瞪了她俩一下,才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道:“多谢王爷相助,不知王爷是否愿意帮助臣女出去?” 凤九卿听她又摆出一脸善良无害的笑容,眉头微挑,也恢复了一贯戏谑的笑意,道:“本王为何要帮你?给个理由,若能说服本王,我立刻就带你出去!” 白木槿听闻,知道他是故意要刁难自己,微微皱眉,片刻后才开口道:“即便是看在外祖父面上,也请王爷能怜惜臣女一二!” “陆相?嗯,今日若换了别人,定要看在陆相面上相救,不过本王却与朝中大臣无甚交情,也无事相求,所以这个理由本王不接受!”凤九卿十分恶劣地解释了一下,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白木槿心头有火,也不敢发作,毕竟是有求于人,她思索了一下,便道:“不如王爷自己开个条件,若臣女能办到,定然在所不辞,只求王爷救我,事关臣女的生死,还望王爷仗义相助!” 凤九卿 挑起嘴角的笑,突然凑近了白木槿,仿佛要将她看个仔细明白一般,惊得白木槿倒退了几步,他方哈哈大笑起来,道:“是个懂事的,也罢,今日本王就大发慈悲,不过本王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你便答应我一件事,不过这事儿本王还没想清楚,待想明白了之后再告诉你!” 白木槿一听,就觉得这简直是赤裸裸的陷阱,又微微福了一下身子,故作委屈柔弱的模样道:“臣女知道王爷能出手相救已是我的大造化,只是臣女势单力薄,可以说是四面楚歌,也不知王爷这事儿臣女能不能办到,若是办不到怕会惹了王爷生气,那就万死难赎了!” 凤九卿暗笑了一下,心道果然是个机灵鬼,竟然以退为进想要逼他把要求降低一点,若是他不给个答复,那就是摆明了敲诈她这个弱女子了。 凤九卿啧啧了几下,摇头道:“哎呀,本王也很为难啊,毕竟本王从来不无缘无故地帮助别人,所以……这代价自然也不能少了,你说呢?” 白木槿深恨这位宣王的狡诈和无耻,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即便知道这是不平等条约,也由不得她讨价还价,而且她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一咬牙,白木槿低头道:“臣女但凭王爷做主,还请王爷速速救我们出去,臣女感激不尽!” 凤九卿见她竟然答应了,倒是有些惊讶,这个心思诡秘的丫头,竟然也有低头服软的时候,看来果真事儿识时务的,太会把握时机了。 “得了,阿忠,开路!”凤九卿大概也觉得逗她逗得差不多了,见她精神不济,又十分焦急的样子,终于大发慈悲让阿忠给她们开路了。 阿忠默默地在前面带路,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走出了迷阵,竹林的边缘近在眼前,白木槿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也不能完全放松,毕竟此时她的院子里是何情形还不得而知。 白木槿即便归心似箭,也不忘礼节, 恭恭敬敬地向凤九卿道了谢,才准备带着瑞嬷嬷和两个丫头回去,却被凤九卿拦住了,道:“你这身狼狈而回,若是被人撞见了,就算你长了一身的嘴,怕也说不清楚吧?” 白木槿微微皱眉,但不得不承认凤九卿说的对,可是她若不回去,怕情况会更糟糕,正踌躇之际,瑞嬷嬷拉了拉她的衣摆,温和地笑道:“小姐,还不快谢谢王爷的仗义相助,想必王爷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白木槿眼里一喜,看了一眼瑞嬷嬷,然后立刻转过头向凤九卿行礼,谢道:“多谢王爷,臣女铭感五内!” 凤九卿睨了一眼瑞嬷嬷,似乎对她的“提醒”有些不悦,但面对白木槿则又是一张欠揍的笑脸,道:“哎呀呀,今日本王来相国寺也是为了积德行善,这一次也当我日行一善了!” 说着突然将白木槿抱起来,吓得白木槿几乎要惊叫出声,然而不待她反悔凤九卿轻点足尖就带着她飞了起来,白木槿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凤九卿,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个人的行为也太怪诞了些,不知道这样男女授受不亲吗?若是她如别的贵女一般,恐怕凤九卿就得对她负责了,不过这个宣王一向我行我素,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阿忠见自己的主子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抱着人家小姐跑了,心头微微有些震惊,主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见义勇为”呢! 鸳鸯瞪了一眼阿忠,似乎将宣王的无礼算在了阿忠的头上,阿忠莫名其妙地摸了一把鼻子,心道,这个小丫鬟脾气也很坏呢! “瑞嬷嬷,我们怎么办?”鸳鸯问道,不过显然没有那么紧张了,只要主子安全了,她们就无所谓了。 瑞嬷嬷道:“自然是回去了,不过还得请这位小爷帮忙才是!” 阿忠皱皱眉,刚想拒绝,就被鸳鸯一个眼刀劈过来,仿佛给了他一个莫大的机会一般道:“你家王爷都不惜亲自出手了,你这做护 卫的难道不该好好表现一番吗?” 阿忠无语,这是什么歪理,他家王爷那是为了美人,他帮忙能有什么好处,不过一向不爱多言的阿忠此时也只能将所有的埋怨憋在肚子里,乖乖带着三个人往回走。 一路上由于阿忠的帮助,畅行无阻,也没碰到陆氏来拦阻的人,鸳鸯这才对阿忠有了好脸色,在安全抵达之后,方向他福身谢道:“多谢小爷仗义相助,有机会再图报!” 阿忠摆摆手,表示不用,心中却想这个丫头也不是那么没礼貌,这和颜悦色的样子倒还有几分可爱。 白木槿一路被凤九卿抱回了院子,连门都没开,就从窗户窜进去,到了房里这厮还抱着自己不放,她就不高兴了,道:“请王爷放下臣女,男女有别!” 凤九卿似乎抱上了瘾,不仅没放,还挑剔道:“哎,你是不是天天吃不饱饭?怎的瘦成这样,一把骨头,抱起来硌得慌!” “既然如此,还请王爷放臣女下来,免得硌坏了王爷金贵的身子!”白木槿不知是精神放松了还是怎的,说话间带了几分随意,此时也忘了身份差距。 凤九卿见她恼了,才放开她,一副你知道就好的模样道:“算了,本王吃点儿亏,就当积德!” “那臣女还要多谢王爷大人大量了?”白木槿简直快要吐血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人还像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吗? 没想到凤九卿竟然回了一句:“不必多礼,你记在心里就好!” 白木槿无语,索性不说话了,一屁股坐到床上,便道:“时候不早了,臣女实在疲乏,请王爷移驾!”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凤九卿见这被自己逗得炸毛的小丫头,心里乐开了花,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啊,很少见到这么有趣的丫头,他今天多事看来没有错,少了这么个丫头,往后从哪里找个有趣的人陪他玩呢? 此时瑞嬷嬷三人也回来了,轻轻敲了敲白木槿的门,凤九卿才又从 窗户闪出去,遁去无踪。 白木槿开了门,见三人也平安归来,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道:“今日真是我大意了,差点儿就着了陆氏的道,我还是太小看她!” 瑞嬷嬷也深表赞同,道:“老奴也太大意,往后咱们可得更加小心才是!” “嗯,不过她送了我这份大礼,我岂能一点儿表示都没有,明日……”她低声凑到三人近前,叽叽咕咕交代了一番,三人听了连连点头。 “主子,你的伤可有大碍?我去取解药来,你服下,好好睡一觉!”瑞嬷嬷关切地道。 白木槿点点头,道:“也好,不过宣王刚刚给我上的药似乎也有解毒效果,我感觉头一点儿也不晕了!” 瑞嬷嬷点头应下,去了药给她服下,三人又依照计划离开,白木槿则梳洗一番,将昨夜沾染了污渍的衣服收好,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才闭目躺在床上,离天明不远了,她可得好好养精蓄锐。 第二日天蒙蒙亮,白木槿的院外就聚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似乎在议论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有故作担忧的,有隐隐幸灾乐祸的,还有人等着看好戏的。 陆氏似乎也刚刚起身不久,带着白云兮从这里经过,瞪了一下几个婆子,道:“这一大清早的,吵什么呢?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老太太准备上头香,你们竟无事可做了吗?” 说着眼神瞟了一眼人群中的一个老妈子,见她朝自己肯定的点点头,陆氏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白木槿这一次看你还能如何翻身! “夫人,不好了,奴婢们一大早去敲大小姐的门,竟然也没人应,连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和瑞嬷嬷都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那老妈子是昨夜负责守夜的陈嬷嬷,早就和陆氏串通好了,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声音大的,老远就能听到。 陆氏故作惊讶地道:“怎么可能?你四下找过没有?是不是一大早出去了你不知道?” 第47章 白木槿不见了 陈嬷嬷立马摇头,惶恐道:“怎么可能,奴婢昨夜当值,一直没离开过,而且大小姐也不会这么早就起来啊!” 陆氏皱了眉头,对自己身边的莹秋道:“你去再敲敲门,看看是不是睡太沉了,时辰也不早,不要误了老太太的头香!” 莹秋领命而去,直奔白木槿的房间,上前去故意试探性地大叫了几声,道:“大小姐,大小姐,该起了,夫人和老夫人还等着你呢!” 叫了半晌里面也没有动静,陆氏也跟了过来,敲敲门,发现还没有回音,便推开门一看,里面的被褥整齐,仿佛一夜未动的样子,陆氏眼里的得意更加明显了,想来那丫头一定在竹林里没出来吧?好在自己已经派了人守在回来的途中,待会儿看她衣衫不整地出现,将怎么解释给人听! “快去禀报老夫人,说大小姐不见了,派人四处找找,若是大小姐有个好歹,你们这些奴才都得跟着死,还不快去!”陆氏严词厉色地警告白木槿带来的粗使婆子和丫头,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被白木槿连累了。 连滚带爬地跑向前面跑去,那陈嬷嬷也跟着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嚷嚷着到:“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闹得寺里的僧人都纷纷侧目,直皱眉头,不知道这家子出了什么事,怎么下人这么没规矩,在清静的佛寺里都这般吵嚷。 白老夫人也听到了动静,孙嬷嬷得了指示上前就给了那陈嬷嬷一个大耳瓜子,厉声斥道:“你个没脸皮的老泼妇,吵嚷什么?” 陈嬷嬷被打懵了,立刻闭了嘴吧,捂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孙嬷嬷,半晌才想起自己的任务,便道:“奴婢是来回老夫人的,大小姐不见了,夫人差奴婢来禀报老夫人,赶紧派人去寻找!” 孙嬷嬷皱了眉头,回身看了一眼老夫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老 夫人这才走过来,问道:“什么叫大小姐不见了?你昨夜当值,她去了哪里你怎么能不知道?” 陈嬷嬷委屈道:“奴婢可未曾偷懒,一直守着呢,但难免有去茅厕的时候,说不准大小姐就趁着奴婢走开的时候自己出去了!” 白老夫人略沉吟了片刻,问道:“可找过了?” “在院子里找遍了,也没有大小姐的踪迹,连她身边的鸳鸯,喜鹊和瑞嬷嬷都一起不见了,夫人去看的时候大小姐的被褥都整整齐齐,好像一夜都没动过!”陈嬷嬷一脸惶恐的样子,低着头不敢看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如果白木槿真的一夜未归,那这清白定然就没了,可是在相国寺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孙嬷嬷,陪我一起去槿儿院子里看看!”白老夫人觉得自己亲自去看看,也许白木槿只是早起出去了一会儿,此时说不准已经回来了! 陈嬷嬷见状也跟着去了,老夫人还未进白木槿临时居住的院子,就见陆氏一脸哭丧的表情,还拿手帕揉着眼睛道:“老夫人,您可来了,槿儿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人就不见了,那床铺冰冷,像是一直没人动过,和昨天来时一个样儿,妾身担心槿儿出事儿了!” 白老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怒声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此时不去派人寻找槿儿,就知道在这里吵嚷,你是要闹得人尽皆知,让槿儿身败名裂吗?” 陆氏没想到此时白老夫人竟然还能如此镇定,不去担心白木槿,反而来责怪自己,她不甘心地解释道:“妾身也是担心过度才会失了方寸,还请老夫人勿怪,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了,听闻相国寺后面的竹林闹鬼,也不知道槿儿是不是误入竹林,所以一夜未归呢!” 白老夫人一听,心里也是一惊,相 国寺后山竹林的传闻她也听过,邪乎的很,虽然没有亲自验证过,但听得故事多了,难免也信了几分,若是白木槿真是不小心误入竹林,那可就不好了,若是再遭到什么歹人,她这辈子就算完了! 白老夫人怒视着陆凝香,见她只顾在一边装模作样的扮可怜,便觉得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便道:“陆氏,若是今日槿儿出了什么事儿,你这做继母的也难辞其咎!” 陆氏微愣,脸色白了一下,连忙落泪道:“老夫人,天地可鉴,妾身对槿儿一向视如己出,可是经过上次的事情,您可是交代妾身不可随意插手槿儿院子里的事情,所以妾身才放松了对槿儿的教导,但也不可全怪在妾身头上啊!” 白老夫人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我该负责了?是我阻着你照顾槿儿,所以才让她出事了吗?” “妾身不敢,为今之计也不是讨论谁的责任的时候,还是派人去后面找找吧,说不定槿儿已经平安出来了!”陆氏不想再和白老夫人争执下去,她只想快些看到白木槿的凄惨下场。 白老夫人听了也觉得有理,只是心中未免慨叹,若白木槿出了事,她这些日子的心血都白费了,那可是个好苗子,假以时日必定会为白家带来巨大的助益! 不过她既然笨到着了别人的道儿,也真是枉费她的一番苦心栽培,罢了,也只能如此,她又看了一眼陆氏身边一直默不作声似乎特别乖巧的白云兮,微微皱了眉头,因着陆氏的关系,她对这个孙女也生了嫌隙,若是白木槿不行,自己说不得还得再把精力转向这个二孙女。 陆氏也敏锐地发现了白老夫人的眼光,心头窃喜,看来只要毁掉白木槿,白云兮会再度得到老夫人的关注,而往后属于白木槿的所有好处都会落在她的女儿头上。现在她都不禁佩服起自 己的英明来,不惜花费这样的代价除掉白木槿,的确是非常值当的买卖! 白老夫人领着众人往后山走去,白云兮窃喜不已,昨天可是她亲自将白木槿引过来的,而且她也亲眼看到她陷入了迷阵无法出来,那时候她高兴的恨不得大肆庆贺一番,看着她们无助又恐慌的样子,简直要乐坏了她,看往后白木槿还如何与自己争! 一众人聚在相国寺的后院,白老夫人已经差人去请了相国寺的监寺长老,希望能得到他们相助,虽然她们来时也带了一群家丁,但到底不如相国寺的僧人熟悉地形。 监寺长老戒空大师是个德高望重的高僧,除了相国寺主持明元禅师之外,他便是相国寺最有威望的长老,且一般寺院大小事务皆有他执掌,比起不肯轻易见外客的方丈来说,他显得平易近人许多。 戒空一来,先向白老夫人施了僧礼,道:“阿弥陀佛,听闻有位小施主失踪,不知老夫人是否肯定她走进了竹林?” 白老夫人摇摇头,很有礼貌地回道:“有劳大师,只是我也不肯定她去了哪里,只是下人们今早起来,便不见了我那孙女的踪影,所以猜测可能误入了这个竹林,走不出来了!” 戒空听了眉头皱起了,又念了一句佛号,才叹息道:“早先老夫人来时,贫僧就派人去传话,切不可随意进入竹林,尤其是晚上,竹林中有高人布下迷阵,轻易出不来,罢了,若只是在竹林中呆了一晚吃些苦头也是有的,不过应该无性命之忧,贫僧这就派人进去接应!” 白老夫人点头,道:“有劳大师,老身在此谢过了!” 回头时,狠狠地瞪了一眼陆氏,明明昨日她交代过陆氏要将这个规矩告知众人,若槿儿知道这其中的凶险,绝不可能再以身犯险,定然是陆氏知情不报,才让槿儿误入陷阱,好个心 狠手辣的女人! 陆氏装作没看到白老夫人的眼神,仍在一边做出忧心忡忡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竹林的方向,她可盼望着白木槿“平安”归来呢!希望那几个人没有将人弄死了,必须留着白木槿的性命,因为她可不希望那贱丫头就这么死了,得让她身败名裂,万劫不复才能消解她的心头之恨! 白云兮紧张地握住了陆氏的手,眼里的兴奋之意都快掩饰不住了,陆氏瞪了她一眼,用眼神警告她不要泄露了真想法。 白云兮才默默地低下头,好一会儿抬起头来,天真地问道:“母亲,您说姐姐在竹林中要是遇上了什么坏人可怎么办?一夜未归,只怕……” 陆氏赶紧捂了她的嘴巴,假装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你姐姐吉人天相,必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说着却担忧地看了一眼白老夫人,似乎无声地传递着她心里的隐忧,白老夫人的心也跟着沉入谷底,想来那丫头也是凶多吉少了,无论她平安与否,一夜未归,深陷山林,而在场的除了白家的人之外还有那么多僧侣,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了! 陆氏果然好算计,恐怕不仅是安排白木槿陷入迷阵这么简单,也许还备了后手,她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法,必然不会让白木槿安然无恙地出来! 孙嬷嬷也一脸忧心地看着竹林的出口处,说实话她对这个聪慧知礼的大小姐是有几分真心的喜欢,加上她这些日子常常陪伴在老夫人身边,人总是越相处越有感情,即便老夫人存了几分利用的心思,但也难免对乖巧懂事的大小姐有几分真感情。 如果大小姐真出了事,那也实在是遗憾的事情,她瞅着二小姐无论哪一点都差了大小姐不是一星半点,即便将来老夫人悉心栽培,有夫人那个娘亲在,二小姐也不会与老夫人同心,真真是可惜了! 第48章 好厉害的毒药! 戒空大师所派出的僧人已经去了良久,还是不见白木槿回来,不仅白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陆氏也觉得有些诧异了,莫不是昨夜那几个人真将白木槿弄死了? 正焦急着,那些去搜寻的僧人却抬着几具尸体出来,一个个都面色沉重,连带着在外观看的人都跟着难受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白老夫人看着那抬出来的一具具尸体,心中的不安感继续扩大,这几个人昨日也在竹林里,而且已经死了,安白木槿呢? 僧人中有人上前回道:“回禀监寺师叔,老夫人,小僧们去竹林中遍寻不着白大小姐的人,却发现了这八具尸体,看情况应该是昨夜刚刚死去的,都是被人用毒针射杀了,手段极其狠辣,皆是一针笔名,那毒药也极残忍,见血封喉!” 白老夫人见那随意瞄了一下尸体,发现露出来的眼睛都流出黑血,便知道这绝对是中了剧毒的症状。 孙嬷嬷也跟着皱眉,心道,好厉害的毒药! 陆氏见到这些男人,心里已经害怕的几乎无法克制自己了,怎么会,这些是她收买的人,怎么会死了呢?那白木槿去了哪里?不可能的,她们几个弱质女流,这些都是身怀功夫的土匪,不可能被她们杀了的啊?难不成昨夜有人救了白木槿? 可是陆氏不甘心就这样让计划泡汤,只要白木槿不现身,她也要把这盆脏水泼上去,狠了狠心,上前哭着道:“几位小师傅,不知你们可细细查看了竹林,有无发现小女留下的痕迹?哎……我可怜的孩子,若是在竹林中遇到这几个蒙了面的歹人,真怕她……呜呜……” 那善良的小僧忙安慰道:“夫人,您放心,师兄弟们都仔细查看了,并无任何女子留下来的痕迹,只有这几句尸体,我看了一下这些人身上的标记,恐怕都是些穷 凶极恶的土匪,也不知怎会出现在竹林里!” 戒空大师也是疑惑,相国寺一向都是接待贵族香客的,安全工作自然不能放松,怎么昨日国公府的女眷来上香,竟然会有歹徒摸到了后山上? 他上前朝白老夫人抱歉道:“老夫人,此事颇有蹊跷,想必这些歹人也是误入竹林,被仇家给杀了,既然竹林中并未发现大小姐,想来应该没有在竹林中,也许是在寺里迷了路,不如我们去寺中再找找吧!” 白老夫人也深觉有道理,不过既然白木槿没有进入竹林,那么就不可能一夜未归,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现在连白老夫人都想不明白了! 陆氏更是诧异,不可能,她布下的局如此精妙,白木槿怎么可能逃脱呢? “老夫人,您说槿儿到底去了哪里?既然没有误入竹林,为何一夜未归呢?”陆氏仍然不死心地想将一夜未归的罪名安插在白木槿的头上。 孙嬷嬷此时却恭敬地道:“夫人,许是有所误会也不一定,我们只是发现一大早大小姐不在房中,怎能肯定她是一夜未归呢?还请夫人慎言,莫要坏了大小姐的清誉啊!” 白老夫人也警觉起来,瞪了一眼陆氏,冷着声音道:“孙嬷嬷所言有理,你身为人母,怎么如此不明事理?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败坏自己女儿的名誉,到底安得什么心?” 陆氏愤愤难平,却也不能开口驳斥,只是仍旧不甘心地回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的情形老夫人也见了,那房间可整整齐齐,分毫未动的迹象,而槿儿不知所踪,可不叫人担心吗?” “哼,也许是她起的早,去寺院别处散步了也不一定,你为何一口咬定她是出事了?莫不是你真知道些什么?”白老夫人反问道。 陆氏一惊,连忙否认道:“妾身什么也不知,只是 问过守夜的婆子,她说早上并未看到槿儿出去,所以……所以……” 陈嬷嬷也赶紧过来帮着陆氏说道:“是啊,老夫人,奴婢可是守在门口的,并未见大小姐出门啊,况且鸳鸯和喜鹊,还有那个瑞嬷嬷也同时不见了,可不是叫人疑心吗?” 白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心中也的确怀疑,若不是深入竹林,那白木槿究竟去了哪里? 孙嬷嬷搀扶着白老夫人,低声提醒道:“老夫人,如今之计,还是先找到大小姐为好!” 白老夫人点点头,正要派人四处寻找,却听得身后一个小僧快步走过来,双手合十,恭敬地向诸人行礼,道:“监寺十叔,老夫人,方丈差小僧来请!” 白老夫人微愣,那明元禅师可是轻易不肯见客,一直都在自己的禅房清修,即便皇亲国戚来了,想要一见也是千难万难,怎么此时到主动请她去见了? 虽然有所疑惑,但能够有此殊荣,白老夫人还是很高兴的,一时间连白木槿不见了的愁云都被驱散了,整理了一下鬓角,道:“有劳小师傅,不知方丈法师请老身去有何指教?” “应该是与贵府大小姐有关,还请老夫人移步住持禅房!”小和尚十分恭敬地道。 白老夫人点点头,带着孙嬷嬷便跟着小和尚走了,陆氏想跟着过去,却被戒空大师给拦住了,道:“方丈不喜人多,若未邀请,还是别去打扰他为好!” 陆氏气结,却无能为力,这相国寺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国公夫人能够撒野的地方,只能讪讪地带着白云兮退下了。 看着白老夫人的人走远,才低声问道:“兮儿,你昨日可按照我的交代行事的?为何竹林中没发现白木槿的踪迹,反而死了这么多人?” “母亲,兮儿可是亲眼看着她们走入迷阵的,为了怕出意外,还特意等到天黑了 才离开的,那阵法已然启动,她们不可能走得掉!”白云兮也是十分纳闷,当她得知母亲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时,兴奋的不行,哪里还会让计划出纰漏呢? 陆氏更加疑惑了,她派去的人竟然被杀了,而白木槿不知所踪,她回忆了一下那几句七窍流血的尸体,心头一阵胆寒,白木槿不可能有能耐杀掉八个壮汉,难道有高人相助? “母亲,不管如何,只要咱们一口咬定她一夜未归,那就算她没出事,也要名声尽毁,我不信祖母能包庇她,更何况这相国寺多少僧人都是见证人,她想赖也赖不了!”白云兮恨恨地道,不能亲眼看着白木槿一身狼狈的出现,实在有些不甘心,但不代表她能够逃过此劫! 陆氏也点点头,只要白木槿不能证明自己昨夜在房里,她就没办法摆脱这个罪名!自己的计划不就是这样天衣无缝吗? “走吧,咱们去那什么方丈的禅房外看看,听说明远禅师佛法高深,能窥测天机,若是能让他见上你一面,给你说几句好话,那往后你再大些,提亲的人非得把咱们宁国公府的门槛给踩烂了!”陆氏突然想到这一茬,喜不自禁,明远禅师的相术,可是连皇上和太后都心悦诚服的。 白云兮一听,脸上就乐开了花,高兴地道:“太好了,不过他如何肯为我说好话?” “傻丫头,你出身时,我就着人给你批过八字,说你命相极好,若那明元禅师是个有真本事的,自然不会看走眼,只要他实话实说,你可不就能名声鹊起了?”陆氏打的一手好算盘,想到自己的女儿能够得到明远禅师的批命,就觉得兴奋不已。 白云兮此时也飘飘然起来,觉得自己终于否极泰来,没了白木槿这个大障碍,又能得到明远禅师的批命,好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陆氏带着 白云兮,一脸期盼地往明远禅师的禅房走去,只要待会儿她们故意和守门的人说是来寻白老夫人的,还怕她们不给她进吗?那戒空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竟然还阻着她跟去,不识好歹! 此时的陆氏绝对料不到,她待会儿会看到怎样一副场景,犹自坐着她的春秋大梦,连带着白云兮也自命不凡起来。 到了禅房门口,果然有两个小僧人站在门口守着,陆氏一见二人,便上前赔笑道:“两位小师傅,可否行个方便,我家老夫人在里面见方丈,嘱咐我们随后来,请让我们进去吧!” 其中一个白面小僧微微皱眉,齐齐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方丈并未交代还有客人要来,请夫人稍后,待我进去问过再来!” 陆氏可不高兴了,若是去问了,那白老夫人不让自己进去可怎么办,于是劝道:“何必劳烦小师傅跑一趟,我可是正经的宁国公夫人,这是宁国公嫡出的小姐,难不成还有假了?” “夫人此言差矣,方丈素来不轻易见客,若非他首肯,即便是皇子公主,也不能随意进入禅房!”唇红齿白的小僧人语气还算恭敬,但隐隐也带着对陆氏的不满,小小一个宁国公就能拿来压人,也未免太不自重了! 陆氏又羞又恼,脸色酡红,白云兮也气呼呼地瞪着两个小和尚,翻着白眼道:“你们不过是小小的僧人,竟然敢不把我宁国公府放在眼里,也未免太自大了,哼!不过是住持的禅房,我母亲可是连太后的宫殿都进得!” 白云兮说的没错,陆氏是宁国公夫人,也封了个二品诰命,太后宴请朝中贵妇,自然也少不了她,虽然比不得那些皇妃王妃,但也有几分光彩。 陆氏听了也自矜起来,端着架子,趾高气扬地道:“莫不是小小相国寺,比起太后的长乐宫门槛还高不成?” 第49章 不,这不可能? 两个小和尚对视一眼,那脸稍黑的小和尚回道:“夫人误会了,方丈是先帝时就封的护国禅师,皇上又特许他闭门清修,可不接见任何人,就连皇帝和太后召见,也得方丈自愿,请夫人见谅!” 两个小和尚对这种不知深浅,没眼力见儿的人是没什么好感的,他们方丈岂是随便相见便能见的?若是人人都能随意见,那方丈每日不得忙死? 陆氏和白云兮一脸不忿,却也无可奈何,两个小和尚一看就是身怀武功的,她们想强闯也不行,若就这么被拦在外面又十分丢脸。 白云兮见陆氏不再说话,心里很着急,故意放大了声音在外面叫:“祖母,祖母……您在里面吗?姐姐还未寻到,母亲和兮儿都很着急!” 两个小和尚见状,都皱了眉,劝阻道:“女施主,还请自重,莫要大声喧哗,扰了寺院的清静!” “哼,你们寺院的清静比得上我姐姐的安危重要吗?我姐姐好歹是宁国公的嫡长女,是当今丞相嫡亲的外孙女,她一夜未归,我们都担心死了,可是在你们相国寺出的事情,你们也是有责任的!”白云兮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更加理直气壮地指责两个不给面子的小和尚。 两个小和尚都有些讶异,问道:“您是说贵府大小姐不见了,还彻夜未归?” “是啊,我们这不是急着找人吗?你们还横加阻拦,到底安得什么心?莫不是你们寺院搞的鬼,害我姐姐?”白云兮顺势就将脏水泼上去,还觉得自己的推测有理有据。 那面色白净的小和尚冷了眼,但仍维持着表面的恭敬,道:“女施主莫要胡言乱语,此处可是佛门清净地,怎能肆意污蔑?” 白云兮不依不饶地道:“哼,佛门清净地,谁知道私下里都有多少龌龊,我姐姐可是在 你们相国寺不见的,你们难辞其咎!” “何人在外面喧哗?”禅房内传出了一声悠然如山涧清风的声音,略有几分苍老,但听来却让人心静如水,仿佛可抚平世间一切纷扰。 陆氏和白云兮都微微一愣,两个小和尚立刻双手合十,齐齐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陆氏闻言,立刻高声回道:“可是明远禅师?妾身夫家宁国公府,不是有意叨扰禅师清静,只是忧心失踪一夜的长女,想求见老夫人!” 里面的人沉默了片刻,然后门被打开,却见白木槿挽着老夫人出现在里面,陆氏和白云兮顿时傻了眼。 原以为消失的白木槿和她的几个仆从,都赫然在列,而老夫人一脸隐忍的怒气,几乎要喷薄而出,若不是碍于里面的明远禅师,恐怕现在就要发作了。 “真是丢人现眼,还不快走,是要将宁国公府的颜面丢尽,你们母女才甘心吗?”白老夫人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完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拉着白木槿走出去。 孙嬷嬷和瑞嬷嬷护在两旁,鸳鸯,喜鹊垂首跟在后面,徒留陆氏和白云兮在原地不知所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陆氏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拉拉还在震惊中的白云兮,也跟了过去。 一到老夫人的院子,白老夫人就砸了茶杯,怒声呵斥道:“你们给我跪下!” “祖母,兮儿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跪?”白云兮不服气地道,完全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反倒觉得白木槿莫名其妙地出现,才应该仔细询问。 白老夫人死死地盯着她,手中的佛珠狠狠地砸过去,骂道:“孽障,竟然敢当面顶撞祖母,陆氏,你就这么教的女儿?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一样的下贱胚子!” 陆氏心头怒气难平,强拉着白云兮跪下来,但却梗着脖子道:“妾身实不知犯了什么错,惹得老夫人如此大怒,妾身知道因是庶出所以一直不得老夫人的欢心,可也当不得老夫人如此侮辱,我好歹也是丞相的女儿,难道就是下贱胚子吗?” 白老夫人怒火一个劲儿地翻腾,胸口气的起伏不定,连太阳穴的经脉都一鼓一鼓的,白木槿见状,连忙换了被凉茶,递上去,柔声劝慰道:“祖母息怒,切不可气伤了自己的身体,千万要为国公府保重自个儿,槿儿和辰儿都仰仗着祖母庇护呢!” 白老夫人这才强自压下了怒气,喝了一口茶,顺了顺气息,递给白木槿一个安心的眼神,却也由衷地感慨自己这个大孙女的好修养,被继母和继妹如此诋毁,竟然还能沉得住气,不哭不闹,反而来安慰她。这才是她心中的好孙女! 看着白木槿,白老夫人终于觉得有几分安慰,便隐忍着怒气,道:“你竟然还敢说自己没错?槿儿好好的在寺院中,不过起的早了,你就带人冲进她院子里,又大庭广众之下口口声声诋毁她一夜未归,你究竟安得什么心?她何曾一夜未归,你哪只眼睛看到了?见过恶毒的,却不曾见过你这样恶毒的!” 陆氏眨巴着眼睛,蓄满了眼泪,看着白木槿,摇着头道:“老夫人,我实在不知,只是看到槿儿一大早就不在房里,被褥整齐,守门的婆子又说未曾见她离开,而且……而且……昨天的确有人见到槿儿去了后山,我便以为……” “你以为?你巴不得她进竹林,被困在里面,你想想,那几个歹徒也在里面,若槿儿真被困在那里,她还有命可活吗?你也是做人母亲的,你怎么不想想若换成了兮儿被人诬陷一夜未归,清誉受 损,你心里痛不痛?槿儿是你姐姐的女儿,你怎能如此狠心?” 白老夫人虽然明面上没有提,但怎能不知这个局就是陆氏所设,而那几个横死的歹人,恐怕也是她请来的,一想到白木槿若真的上了当进入竹林,恐怕今早她看到的会是一具尸体。 陆氏吧嗒吧嗒直掉泪,连连否认道:“妾身从未想过要污蔑槿儿的清白,就像老夫人所言,我是她的亲姨母,怎么会害她?皆是关心则乱,请老夫人明鉴!” 她好恨啊,为何如此精妙的布局,竟然也没让白木槿着道,她为何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没有一丝受到惊吓和伤害的样子,面色平静的仿佛置身事外的看客。 白云兮一脸疑惑地看着白木槿,问道:“姐姐昨晚真的在房里?谁能证明你不是早上回来寺院的?” 白木槿平静地看了一眼白云兮,反问道:“为何妹妹非要认定我昨夜不在?妹妹又有什么证据?昨日你硬拉着我去后山赏风景,自己却丢下我们跑了回来,若非我机警,说不准真的就陷在竹林的迷阵里,回不来了,妹妹你安得什么心?” 白云兮被这样一问,顿时说不出话来,脸上青白交加,想要解释,却也无从解释,的确是她引白木槿入阵的。 “好啊,原来是你想要害槿儿,你们可是亲姐妹,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真是有辱门风!”白老夫人阴沉的脸,像布满乌云的天空,压得众人都不敢喘气。 屋子里的下人也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白云兮,明显在指责这位二小姐不安好心,竟然想害自己的亲姐姐。 白云兮见此情景,慌乱地解释道:“不是,我没有……白木槿,你休要污蔑我,你……你血口喷人!” 白木槿淡淡地望着她,眼神幽幽的,却让白云兮不寒而栗,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让听者怅然若失,然后才开口道:“罢了,我们毕竟是姐妹,你年纪又小,无论你做错什么,做姐姐的总不能怪你!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此话一出,就连白老夫人都忍不住在心中赞叹,果然是个识大体的。看看众人的眼神就知道,谁都觉得大小姐受了委屈也能隐忍,反而为有心害她的妹妹开脱,相比之下,那个害人不成还要狡辩的二小姐就逊色了一大截,到底生母是庶出,就是不一样啊! 白老夫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道:“陆氏啊陆氏,你太令我失望了,槿儿好歹是世祖的骨血,你一次次苦苦相逼,我怎能再容你作恶!” 陆氏震惊,知道白老夫人肯定是看穿了她的计策,虽然没有明说,但那眼神分明是彻骨的寒意,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哭着求道:“老夫人,妾身只是一时糊涂,槿儿也安然无恙,与我又有何干?您为何要说我苦苦相逼?” “你是要我把话都说个明白是不是?我是顾及你和国公府的颜面,你非要逼我吗?”白老夫人沉声问道。 白云兮见白老夫人如此,立刻慌了,护着陆氏,道:“祖母,母亲并没有错,我们没有要害她,是她想要污蔑我们,祖母您可不能被她蒙骗啊!” “你也脱不了干系,竟然想引自己的姐姐进迷阵,你明知那竹林凶险,还在日暮时分拉她过去,自己逃离,若是槿儿脚步慢一点,恐怕就出不来了,再遇上那些歹徒,她如何是好?你们可是亲姐妹啊!”白老夫人沉痛地道,白云兮不过才是个十岁的孩子,竟然被陆氏教唆的如此心狠手辣,太可怕了。 “我没有,祖母,您可不能冤枉了我,我怎么会想害姐姐!”白云兮打死不肯承认,死硬地抵赖。 第50章 禅师批命,你不配 白木槿扶着白老夫人的手,似乎不经意地收紧了一些,老夫人侧目时,看到她眼里的沉痛和哀伤,那么明显,那么无助,让她这颗早就饱经沧桑的心也跟着痛了一下。 白木槿微微敛下眸子,声音不高不低,隐隐有些悲伤,道:“祖母,算了吧,槿儿毕竟没有受到伤害,我也不愿因此就让家宅不宁!” 白老夫人反握了一下她的手,郑重地道:“这一次,祖母决不能再轻饶了她们,否则来日变本加厉,你躲得过一次,躲得过两次,是否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 “祖母忘了,明远禅师刚刚说的?他说我将来必定大富大贵,一生平安喜乐,虽然眼前有些坎坷,但终究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白木槿浅浅露笑,眉宇间虽然仍有愁闷,但极力在隐藏,还是想要宽慰老夫人。 白老夫人摇摇头,道:“尽管如此,也经不得小人当道,祖母为了你将来的大富大贵,定要清除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白云兮一听那明元禅师竟然为白木槿批了命,还是大富大贵的命相,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面带不悦地道:“祖母,既然明远禅师为姐姐批了命,是否也能为我批命?说不定兮儿的命相也是极好的!” 白老夫人简直觉得可笑,看着白云兮就像看着大笑话一样,摇着头道:“你也配得禅师批命?真真是不自量力,贻笑大方了!” 白云兮听白老夫人这样看不起自己,脸羞红起来,不服气地道:“祖母凭什么说兮儿不自量力,莫非祖母眼中只有姐姐?我也是国公府嫡出的小姐!” “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庶女所出,还是个继室的女儿,你和槿儿的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白老夫人真是不遗余力地埋汰白云兮,现下她一心都想着差一点点自己苦心要培养的好孙女就折在她们手里,那往后 的所谓大富大贵还怎么实现? 她也不是多重视白木槿,只是重视白家的未来,凭着白木槿的美貌和才华心机,将来定是国公府的一大助力,她决不允许别人破坏她的计划。 白云兮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满满都是怒火和不甘,顿时理智全消,怒不可遏地道:“凭什么?她白木槿算什么东西,不就占着嫡长女的身份,我哪里比她差,论美貌,论才华,我都不输给她,我母亲也是世家女,就因为庶出就比不得白木槿的娘吗?哼,我不信我会输给她,祖母你一定是看走了眼,才会相信她比我优秀,你会后悔的!” 白老夫人被她这番话气的眼睛都红了,怒声斥责道:“好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哪一点儿比得上槿儿?一身小家子气,还真当自己是块宝!” “啊……你胡说,胡说,你会后悔的,将来我飞黄腾达,你一定会后悔的!”白云兮最听不得别人说白木槿比她优秀,所以此时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一个劲儿地大叫大跳,指着白老夫人的鼻子说她会后悔,却突然脚上一痛,摔了一跤。 白木槿赶忙走过去,拉起她,关切地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你赶紧认个错,莫再惹祖母生气了!” 表面上如此说,却凑到白云兮的耳边,用只有她二人方能听清楚地声音道:“你永远也比不上我,就如你那贱人娘亲,永远也比不上我母亲!” 白云兮听了这话,哪里忍得了,突然大吼一声,将扶着她的白木槿推翻在地,还想上前打人,幸而被瑞嬷嬷眼疾手快地挡住了,又将摔倒的白木槿给扶了起来。 白木槿一脸无辜地看着白老夫人,然后道:“祖母,妹妹的样子好可怕,一点儿也不像平日的她!” 白云兮因为没有打到白木槿,赤红的双眼像着了魔一样,拼命想扑过去打人,她身边的婆子 上来拦阻都被抓伤了手。 陆氏见状知道大事不好,也跟着将白云兮抱紧,劝解道:“兮儿,莫再闹了,咱们快向你祖母认错!” “我为什么要认错,是她们错了,是白木槿错了!这个贱人,她为什么不死,母亲你为什么不杀了她,啊……我看到她就恨不得撕烂她的脸,为什么昨日没让那几个贼人杀死她……”白云兮像是个疯子一般开始大吼大叫,陆氏见她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心慌意乱地捂住了她的嘴。 “老夫人,兮儿定是气糊涂了,才会胡言乱语,您千万别当真!她还是个小孩子!”陆氏勉强解释着,然而不仅陆老夫人不信,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借口太站不住脚。 白老夫人又怒又惊,看白云兮双眼赤红,形状疯癫,还真有些像撞邪的样子,忙拉了孙嬷嬷的手道:“她是不是魔怔了?” 孙嬷嬷看了一眼,方道:“许是的,大小姐不是说她昨日在竹林中消失了一会儿吗,那里可是个邪门的地方,她孤身一人,说不准真碰上什么脏东西了!” 白老夫人一向是敬鬼神的,听了此话,立刻道:“还不将二小姐绑了,免得她继续发疯,待回府再说!” “是!”几个老妈子赶紧上去,要绑白云兮,却被她又踢又打,胡乱叫嚷着:“你们要干嘛,不许碰我,我才没有魔怔,是白木槿,她是个妖孽,明明进了迷阵还能出来,那几个人说不定也是她杀的,她是魔鬼!” 这话不说还好,越说越让人觉得她疯了,大小姐那么柔弱的样子,怎么能杀死八个大汉,简直就是疯了。 陆氏看自己的女儿受苦,赶忙来阻拦,道:“老夫人,请你手下留情,兮儿只是一时糊涂,她没有魔怔啊,您千万别听信谗言,害了自己的孙女啊!” “你看看她那样子,还是个正常人吗?一定是魔怔了,赶紧给我绑 起来,若是流传出去,我白府的脸面真的就丢尽了,快绑起来!”白老夫人哪里容得陆氏求情,连声叫下人捆绑白云兮。 陆氏见向白老夫人求救无门,连忙转向白木槿,道:“槿儿,兮儿可是你的妹妹,母亲一向待你不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若是兮儿被传魔怔,那她这辈子就毁了!” 白木槿为难地看了一眼陆氏,又看看白老夫人,道:“母亲,您刚刚也听到了妹妹究竟说了什么,你若是任由她这样大吼大叫的,恐怕就闹得人尽皆知了,还是让她先安静下来再说吧!” “你……好你个白木槿,你真是个白眼狼,竟然口口声声污蔑你妹妹魔怔了,你才是心思歹毒,真是白疼了你一场,我定要告诉你父亲,让她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个心肠恶毒的丫头!”陆氏也是慌了,口不择言起来,若是往常她定然不会这样疾言厉色地辱骂白木槿。 白木槿咬了下唇,看着白老夫人,道:“祖母,母亲一口咬定妹妹没有魔怔,那她刚刚说要杀了我的话岂不是出自真心?难不成昨日的事情皆是母亲和妹妹一手策划的?” 陆氏一听,立马就慌了,她张口结舌,实在不知该如何说,若再说白云兮没有魔怔,那她们就背上了陷害白木槿的罪名,若说她魔怔了,那就必须得受罚,进退两难。 白老夫人看着陆氏,嘴角也有一抹冷笑,问道:“陆氏,你仔细看看你的女儿,她是不是魔怔了?” 陆氏咬着牙齿,恶狠狠地剜了一眼白木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道:“是,兮儿的确是魔怔了,才会说出要杀槿儿的话,想来定是冲撞了什么!” 白老夫人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绑了,送到家庙里,让她清修去吧,何时祛除心魔,何时再得归家,对外就说她生病静养!” 陆氏听了急红了眼,这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一旦白老夫人做下决断,那即便回去之后,白世祖帮着她说话也无力回天了,白世祖再宠她,也不会不顾及白府的名声。 陆氏死命地抱着白云兮,不过白云兮因为脱力,已经晕厥过去了,脸色发白,头发凌乱,看起来真是有些恐怖。 听了此话,陆氏一见颓然地跪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眼睁睁看着白云兮被几个婆子绑了,带出去,她恨恨地看了一眼白木槿,没有想到自己苦心谋算,最后还是没能得逞,反而害了兮儿。 陆氏心中暗暗发誓,定要让白木槿付出代价,她绝不会再放任这样一个人留在白府,坏她的大计!女儿被关起来了,她还有个儿子,只要笼络住了白世祖的心,终有一天白家都会是她们母子的,再过些时日再让白世祖接兮儿回来也就罢了。 看着陆凝香那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白木槿微微勾起嘴角,这样就受不了了?这不过是个开头啊,比起你们前世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这还太轻太轻了,她不过是在彻底毁掉她们之前,收回一点点利息罢了。 白云兮该去休息一下了,让她继续蹦跶,恐怕到不了她长大,就会把自己给蹦跶死了,那可就没法玩下去了。 白老夫人显然并没有息怒,冷冷盯着陆氏,道:“你教女无方,又心存恶念,竟然意图陷害槿儿,此次定然不能饶你,回去之后你就去祠堂领家法吧!” 陆氏一愣,震惊地看着白老夫人,竟然要对她动用家法?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熬得过去的,不,决不能,不仅是她身体受不了,一旦领过家法,以后她如何在宁国公府立足。 “不,老夫人,妾身到底犯了什么大错,要动用家法来惩罚我?我可从未害过槿儿,你有什么证据?”陆氏不死心地抵抗。 白老夫人懒得看她一眼,道:“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说给我那糊涂的儿子听吧,看他能保你到几时!” 第51章 趁机报复 白老夫人终于觉得出了一口恶气,白世祖这一次怕是来不及保下这个娇妻了,谁让前日皇帝下旨,让他出京办差去了。 陆氏颓然地倒在地上,看着白老夫人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白世祖远在京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今日赶回来,而她这一回去,肯定就会被逼着进祠堂,忍受那残酷的刑罚。 白木槿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头,自己这个祖母还真是睚眦必报,这口气怕是憋了很久了,所以才能趁机狠狠地折腾陆凝香吧? 不过,正合她意呢,陆氏也嚣张的够久了,该是她吃点儿苦头的时候了,而且……这次回去,必须得加紧时间让白世祖纳了穆欣萍,往后陆氏应该会忙得很啊。 真是越来越期待了呢,她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怎么折磨陆氏和白云兮才能让自己内心稍稍平静一点,那些恨,太深太深,深得她日夜难安啊! 陆凝香觉得被人带下去之前,猛然回头看了一眼白木槿,冷笑道:“别得意,我不会轻易就被你害死的!” 白木槿对她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眼里冷芒乍现,幽暗如千年寒潭,似乎能冻伤人心,陆氏只觉得背脊生寒,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白木槿那一闪而逝的眼神简直太可怕了。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鬼,要向她索命。 白木槿有些委屈,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白老夫人,道:“祖母,槿儿真的没想过要害母亲和妹妹!” 白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慰道:“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放心,祖母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你只管放心地做你的宁国公府嫡长女,将来也会有一门好亲事,你会如明远禅师所说,富贵一生!” 白木槿感动地眨了眨眼睛,似乎要隐去那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强笑了道: “多谢祖母体恤,只是母亲如今误解了我,怕是将来也不得太平,孙女即便有个三长两短倒没什么,就怕辰儿……他可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的!” 白老夫人一听,顿时拧了眉头,她似乎也疏忽了这一点,把精力都集中在了白木槿身上,忽略了白慕辰才该是陆氏的心头大患,她连白木槿这个注定要嫁出去的女儿都不放过,怎么会甘心放过白慕辰? 白老夫人捏了捏白木槿的手心,叹了一口气,然后坚定地道:“槿儿放心,有祖母在,谁也别想动辰儿一根汗毛!” 白木槿点点头,道:“多谢祖母,槿儿和辰儿都托赖祖母照顾,才能得以周全,将来定会好好孝顺祖母,辰儿必定也会如此!” 老夫人这才露出了笑容,十分欣慰,她所求也不过如此,一方面要光耀门楣,另一方面就是能够让子孙孝顺,百年之后她才能风风光光地去见泉下的老国公。 “槿儿,往后你也得加倍小心才是,昨日若不是你侥幸,恐怕连小命也难保,往后切不可再轻易相信那对母女,别拿自己冒险,知道吗?”白老夫人突然意有所指地道。 白木槿眉心跳了一下,方乖巧地点点头道:“是,槿儿谨记祖母教导!” 看来白老夫人也不是好糊弄的,自己那番说辞,她恐怕也不是全然相信了,虽然此次陆氏赔了夫人又折兵,但白老夫人恐怕也疑心自己故意钻圈套吧? 不过,白老夫人的提醒也不无道理,她不可太轻视那对母女,能够隐忍十几年讨好嫡母嫡姐,换得她们的信赖,一招爆发,才打的外祖母和母亲措手不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好对付。 因着这件事,头香也没得成,幸而得见了明远禅师,所以白老夫人还是觉得不虚此行,添了许多香油钱 ,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白云兮一早就被人悄悄送走了,送到了离此不远的家庙里,又差了白老夫人的亲信看管,回去的时候,陆氏单独一辆马车,她仍和白老夫人一起。 一到国公府,白老夫人就着人压着陆氏进了祠堂,完全不给她机会拖延,白木槿可无心去看,只是事后听喜鹊这个多嘴的丫头提起,陆氏那一次叫破了喉咙,听着那凄惨的声音,老远的连鸟儿也吓走了。 白木槿并没有像鸳鸯和喜鹊那般兴高采烈,因着那一晚的惊魂,两个丫头也是恨毒了陆氏,所以见她吃苦,自然喜不自禁。 白木槿还是如往常一般平静,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一丝得意,让人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大小姐,您难道不高兴吗?”喜鹊奇怪地问。 白木槿摇摇头,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陆氏不过是吃了点儿皮肉苦,她可还是宁国公夫人,依然手握管事权!” 喜鹊也皱了眉头,不过仍然高兴地道:“可是二小姐被关进了家庙啊,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放出来,而且……夫人此次彻底失了老夫人的欢心,以后定然不会好过的!” “呵……你错了,她之所以这么容易受罚,那是因为父亲不在,她又不愿彻底得罪了祖母才会隐忍一时,你瞧着,等父亲回来,她定然会反咬一口!”白木槿一边修剪花枝,一边平静地阐述。 瑞嬷嬷听了连连点头,道:“还是主子看的明白,那陆氏的确是个难对付的,一个会隐忍不发的人,才是可怕的对手!” 喜鹊一听,撅起来嘴巴,不高兴地道:“那怎么办?难道任由她继续逍遥下去,再迫害咱们?” 瑞嬷嬷笑而不语,白木槿剪掉了盆景的最后一个杂枝,冷笑道:“没关系,让她蹦跶下去,否则怎么能一点点剪掉 她的枝节呢?” 鸳鸯仿佛听懂了一般,笑道:“奴婢相信大小姐,陆二娘绝对不是小姐的对手,哼!” 喜鹊似懂非懂,问道:“为何在相国寺,二小姐会突然发狂?” 白木槿看了一眼瑞嬷嬷,道:“那可就得感谢瑞嬷嬷送的那盆夜来香了,长期闻那花香必然无法安眠,加上她动怒,引起潜伏的毒性顺着血气上涌,所以很容易就失去理智!” “啊?原来那个时候小姐就已经开始布局要让二小姐发狂了啊?瑞嬷嬷和小姐都好厉害啊!”喜鹊惊讶地道,简直忍不住要膜拜大小姐和瑞嬷嬷了。 鸳鸯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别大惊小怪的,嚷嚷什么?被人听了去,你是要害小姐吗?” 喜鹊摸摸被敲的地方,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再不敢说话。 瑞嬷嬷笑着解释道:“那夜来香白日里倒没什么,可是夜晚才会香气四溢,所以每逢晚上我都会嘱咐你们把花搬出去!” 喜鹊听了,连连点头,不住地伸大拇指,道:“嬷嬷果然是高手,往后可得教教我,也让我学习一下,就多个人帮助小姐了!” “就怕你这丫头没耐心,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瑞嬷嬷笑道。 喜鹊皱了眉头,她自知自己是个最耐不住性子的,若是天天埋在一堆草药里研究,估计还真是会闷坏她,倒是鸳鸯眼里光芒一闪,赶紧道:“那我呢?嬷嬷觉得鸳鸯是否可以学?” 瑞嬷嬷细细打量了一下鸳鸯,点点头,道:“鸳鸯是个好的,细心,又耐心,性子又沉稳,倒是可以一试!” 鸳鸯听了,喜不自禁,连忙跪下,磕了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呀,鸳鸯姐姐,你好贼啊,这就拜师了!”喜鹊在一旁调皮地道。 白木槿点点头,鸳鸯的确很聪 明,又懂得把握时机,如果她也能学到一手好本领,将来自己也多个助益。 瑞嬷嬷自然高兴,她这一身毒术,还没有个传人,如今鸳鸯肯学,又是个可造之材,她没有不乐意的,连忙将她扶起来道:“你我共同侍奉主子,不必多礼!” “鸳鸯还喊你嬷嬷,可是心里已经将嬷嬷当成了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嬷嬷无儿无女,鸳鸯以后就是您的女儿!”鸳鸯一脸诚挚地道,自从在竹林里患难与共之后,鸳鸯已经从心底里接纳了瑞嬷嬷。 瑞嬷嬷听了话,难得的红了眼睛,用帕子轻轻擦了一下,道:“哎,好鸳鸯!” 白木槿看她二人情投意合,也乐观其成,鸳鸯和喜鹊都是孤儿,瑞嬷嬷又一直在宫中伺候,到老才放出来,如今她二人能互相扶持,倒也是美事一桩。 喜鹊见了,也赶忙道:“虽然我笨,学不了嬷嬷的本事,但也愿意做嬷嬷的女儿,和嬷嬷一起服侍小姐,将来也照顾嬷嬷!” 瑞嬷嬷这下更加感动了,看着鸳鸯和喜鹊,鼻头都有些发酸,看了看一旁微笑不语的白木槿,见她朝自己点头,忙道:“哎,你们都是乖孩子,既然你们肯待我以诚,这一对同心佩就送你们了,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两人也不推辞,将同心佩收好,甜甜地喊了嬷嬷,白木槿笑着从匣子里掏出三支碧玉簪,道:“这簪子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就算我的一份心意,贺你们三人的喜!” 瑞嬷嬷忙道:“怎么能收主子的礼,切莫折煞了奴婢们!” 白木槿摇头,将簪子塞给她,道:“若不收,就是看不起我送的东西,你们能互相扶持,于我也是好事,鸳鸯和喜鹊自幼就跟随我,她们无父无母,您老也无子无女,如今能凑成一家,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 第52章 原来早有万全之策 鸳鸯也劝道:“嬷嬷就收下吧,小姐不喜欢客套!” 瑞嬷嬷赶忙谢恩,道:“多谢主子,往后老奴必定更加尽心竭力,助主子得偿所愿!” 白木槿点点头,将她扶起来,又着人去添了菜,准备私下里小小地庆贺一番,一来是大难不死,二来也算是给她们三人认了干亲贺喜。 四人头一次不分尊卑坐在一起吃饭,气氛融洽地每个人脸上都带了喜气,就连白木槿也松了心情,这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小姐,喜鹊在竹林里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现在竟然能坐在这里吃饭,真的好开心啊……从来没觉得饭菜如此美味过!”喜鹊由衷地感慨道,说出了其他三个人都没有说出口的话。 鸳鸯也点头,突然疑惑地问道:“小姐,若是没有遇到宣王,咱们是不是就只能被陆氏堵在竹林外了?” 白木槿摇摇头,突然笑道:“你以为我会真的坐以待毙吗?即便会稍微麻烦一点,陆氏也休息得逞!” 她既然敢钻进圈套就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所以即便没哟宣王的帮助,她也会全身而退。 “小姐,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了?”鸳鸯惊讶地问。 白木槿笑了笑,道:“你以为为什么明远禅师会恰巧遇到我们,又如我们所愿带我们去禅房的院子里下棋?” “小姐之前就认识明远禅师?”喜鹊惊讶地道。 白木槿神秘地笑了笑,道:“呵呵……世界上所有的巧合背后都是必然,那阵法其实是明远大师布下的,所以我们入阵,明远大师已经知晓了!” “那他为何不早点救我们出去?”喜鹊埋怨道,亏她还以为那个笑容可掬的老和尚是个得道高僧,十分可敬呢! 白木槿抿了一下唇,又尝了一口菜,让等待答案的鸳鸯和喜鹊急得眼巴巴的,她才解释道:“明远禅师与我外祖父 是故交,而且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我却恰巧知道,他知我入阵,又想考验一下故友的孙女究竟有没有胆识,所以一直不出手,后来又知晓宣王在阵外看戏,就更加放心了,他算准了宣王会出手相救,所以不愿意多事了!” 鸳鸯和喜鹊都恍然大悟,喜鹊还是忍不住嘟着嘴埋怨道:“那明远老和尚也未免太沉得住气,当时可是有八个大汉来袭杀我们,若不是小姐身手敏捷,怕就在劫难逃了!” “所以大小姐才有恃无恐,因为她不仅有人救,更能自救,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瑞嬷嬷笑眯眯地总结道。 白木槿但笑不语,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除非你值得帮。若她是个没有能耐的,明远大师或许会看在外祖父的面上出手相救,但也不会最后陪她演那出戏,当着白老夫人的面帮她批命,又说了些玄而又玄的东西,让祖母对她更加看重。 鸳鸯也跟着笑了,然后道:“往后我要跟着嬷嬷多学学本领,绝不做拖小姐后退的丫鬟!” “那……那喜鹊也要学本领,我要学小姐的针法,以后这种杀人的事情,就不要脏了小姐的手!”喜鹊也一脸郑重地道。 几人说说笑笑,将那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只是白木槿依旧没有丝毫松懈,她知道陆凝香吃了这么大的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不久之后就会反扑了! 第二日一早,白木槿就带着一些金疮药去了凝香苑,无论怎样,她表面功夫还必须得做足了,否则传出去,就是不孝的罪名。 到了凝香苑门口,守门的婆子已经换了,她一见白木槿,想到上次阻拦她的申嬷嬷,立马堆满了恭敬的笑容道:“奴婢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是来看望夫人的吗?” 白木槿点点头,面上是和善的笑容,一点儿也没有做主子的高傲 ,让人见了就觉得舒坦,那老妈子立马道:“奴婢这就进去禀报,请大小姐稍后!” “有劳嬷嬷!”白木槿点点头,在门外静静等候,并未有一丝不悦。 不一会儿,那老妈子就出来了,一脸为难地看着白木槿,道:“大小姐,夫人受了伤,身子不爽利,您改日再来吧!” 说着眼神就有些怯怯的,仿佛害怕白木槿责难,若是像那申嬷嬷一群人一样,今日她的命说不定也得丢了。 出乎她衣料,白木槿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和气地道:“既如此,我也就不叨扰母亲养伤,这是祖母前些日子送我的治伤的药物,烦劳嬷嬷转送给母亲,等母亲精神好点儿我再来探望!” 她可是一点儿都不意外陆氏闭门不见,毕竟栽了这么大跟头,对于这些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陆氏来说,那可是奇耻大辱,她怎么会肯见一手挫败她的自己呢? 那婆子忙应了,将东西收下了,又恭恭敬敬地送了白木槿,十分殷勤,完全没了往日陆氏院子里老妈子的不可一世。 白木槿刚刚走出凝香苑,却转身遇到了穆欣萍,见她脸上微微有些黯然,便主动迎上去问候:“表姑妈,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身边的丫头呢?” 穆欣萍一见白木槿,忙换了笑容,柔声道:“燕儿去给我拿东西了!” “表姑妈这些日子在府里住的可还习惯?说起来这些日子家里也不太平,母亲又病了,有所疏忽,您可别见怪!”白木槿笑容可掬地安慰道。 穆欣萍摇摇头,笑容有几分苦涩,道:“哪里的话,我一个孤女来投奔亲戚,怎能要求许多,能得国公府庇护,已是福气!” 白木槿听了这话,知道穆欣萍定然是受了些委屈,这也是自然的,毕竟陆氏知道穆欣萍是来抢她夫君的,定然不会给她好日子过。 她拍拍穆欣萍的手 ,轻声道:“表姑妈说这话就是见外了,您是祖母的侄女,家中遭逢变故,能想起我们来,也是亲戚间的情分。您也是这府里的主子,若是有人敢轻视你,只管拿出主子的架势教训她们便是,槿儿知道这府中总有些捧高踩低的人,哎……说实在的,即便是我这嫡出的大小姐偶尔也有不顺意的时候,您多担待!” 说着表情也带了几分苦涩,让穆欣萍顿时觉得惺惺相惜起来,一想到如今府里是那陆氏当家,而大小姐也不是陆氏所处,那陆氏是个什么性子她也能看出几分来,便是那日在相国寺里就可见一斑。 她握了白木槿的手,柔声道:“槿儿,你也怪苦的,要说你可是宁国公的嫡长女,她也那般待你,对我这个外人自然不会好,只可惜姨母年纪大了,不大管事,否则也不让你受着她的气!” 白木槿笑了笑,心想穆欣萍果然也不是个善茬儿,这会儿就已经绵里藏针地开始挑拨了,不过她就怕她是个软柿子,那肯定不是陆氏的对手,这种表面柔弱又美丽,却又不乏心机手段的人,才是陆氏最合适的对手。 白木槿故作忧伤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道:“哎,也只能怪我命苦,若是表姑妈能做我母亲,那该多好!” 穆欣萍温婉一笑,含羞带怯地道:“槿儿说笑了,我哪有那个福气可以做您的母亲啊,我只是个家道中落的孤女而已!” 白木槿嘟着嘴巴,佯装天真地道:“表姑妈怎么能妄自菲薄呢,您也是书香门第,虽然家中遭逢劫难,但祖母可是一心对你好,要不也不会大老远非要把你接到这里来,可见祖母真心疼爱你!” 此话说的穆欣萍脸上也带了几分喜色,原本的黯然消失不见,感慨道:“姨母和槿儿都真心待我,只可惜我只是个外人,终究要离开的,哎……” “ 哪里的话,祖母可是说了,从今往后您就要住在这里,您怎么想着走呢?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否则啊祖母还当我不懂事,让你在府里呆不下去呢!”白木槿装着不明白地劝慰道。 穆欣萍笑笑,略略低下头,仿佛很不好意思地道:“总归我是女儿家,不能一辈子呆在宁国公府的!” 白木槿才作出恍然大悟地样子道:“哎呀,原是这样啊,哎……说的也是,祖母肯定也会为您打算,好可惜,槿儿真想让表姑妈多陪陪我呢,你瞧着我那妹妹心里恨我,巴不得我死掉,槿儿真是好难过,虽然您是我的长辈,可是年岁相差不多,与我倒是十分投缘!” “我也是觉得与槿儿十分投缘,也舍不得你呢,还有姨母!”穆欣萍有些惆怅地道,一时间脸色又染了几分愁色。 白木槿拉拉她的手,道:“表姑妈,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你跟我去槿兰苑吧,咱们坐下来说会儿话!” 穆欣萍点头,欣然同去,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十分融洽,在槿兰苑里,两人一会儿谈论诗词,一会儿讨教绣工,倒是志趣相投,相谈甚欢。 临走时,白木槿特意让鸳鸯取了一匣子胭脂水粉和一匣子珠钗,都是上等的好东西,看的穆欣萍也忍不住心动起来。 白木槿笑眯眯地道:“表姑妈,原本我们交好,送您这些俗物,怕您说我看不起你。只是槿儿是真心喜欢表姑妈,而无论在府里还是京中,出门没这些物件充门面,那起子以貌取人的,怕是会让您难堪。您就收下来,好不好?” 白木槿说的十分诚恳,还带着一些些羞赧,似乎怕穆欣萍不愿意接受一般,殷切地看着她。 穆欣萍虽然心动,但到底不能如此莽撞,便推辞道:“我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不是折煞我么?万万使不得,槿儿还是自己留下吧!” 第53章 送礼,施行拉拢 “果然表姑妈看不上我的一份心意,哎……真叫槿儿难过,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我有的,拿去给表姑妈用,有何使不得的!”白木槿故作难过地道,仿佛穆欣萍拒绝了她,就真的伤了她的心一样。 穆欣萍见状,又看了一眼那匣子里的珠光宝气,心头热起来,只道这宁国公真是个富贵之家,大小姐随便送人的东西都是她在那小地方见也见不到的。只可惜她只是个过客,这里再怎么荣华富贵,也与她无干! 不待穆欣萍说话,白木槿就将匣子塞到了她的丫头燕儿手里,道:“表姑妈,你就收下吧,别和槿儿见外,说起来这些东西原本母亲应该就给您备下一份,毕竟您是祖母的座上宾,又大老远来投奔我们,怎么能让您受委屈?如今就权当我替母亲补上可好?” 穆欣萍听她如此说,便也暗自责怪起陆氏太小气,故意看她一身寒酸也不准备妥当,还是白木槿有心,于是心里对白木槿便又生出许多好感来,一脸感动地看着她道:“既如此,我就厚着脸皮收下来,让你费心!” 白木槿高兴地笑着,握了她的手,以示亲近地道:“这才对嘛,我们这样好,哪里还需要客套,祖母看你打扮的光鲜亮丽,她脸上也有光!” 穆欣萍点头,心想白木槿真是个玲珑人儿,不仅懂得照顾她的心情,也顺带讨好了姨母,难怪姨母对她这样上心。 临别两人又约了第二日在棠梨苑见面,高高兴兴地散了。白木槿见穆欣萍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槿兰苑,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喜鹊看了见人走远,疑惑地道:“小姐,那些胭脂水粉和珠钗可都是您刚刚得来的,自己还没用呢,就这么送给她,您也不心疼!” 白木槿看她一副比自己还心疼的样子,点了一下喜鹊的脑门,道:“你这个丫头,眼皮 子何时变得这么浅了?这些东西我何曾看在眼里,送给她,却是有大用处的!” 瑞嬷嬷点头,道:“的确,这些东西主子以后要多少都有!” 喜鹊见她们都这样说,也就不再说话,只是仍然想不通,大小姐为何对那个穆姑娘如此好,难道就是为了讨好老夫人吗?在她看来,那穆姑娘也不是多好的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文文弱弱的。 “你这丫头啊,真是白跟了小姐这么久,脑子还是这么僵化,你只管听小姐的便是,难道小姐还能比你傻?”鸳鸯笑嘻嘻地骂道。 喜鹊一想也是这个礼,不好意思地挠挠自己的头,道:“对不起小姐,是奴婢想差了,嘿嘿……” 白木槿摇摇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也知道鸳鸯和喜鹊一心想要护着她,生怕她吃一点儿亏。 正说话间,白慕辰却从外面过来,一见面就担心地查看了一下白木槿的情况,焦急地问道:“姐姐,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白木槿笑眯眯地问。 白慕辰这才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自己的胸脯,道:“幸好姐姐没事儿,我听闻你们在相国寺出了状况,她们竟然要害你!” 白木槿皱皱眉头,不悦地问道:“谁告诉你这件事的?哪个不懂事的奴才嚼舌根子,你莫要听信那些小人胡说八道!” 白慕辰不解地看着自己姐姐,又看看身后的丫鬟小绿,似有所悟地道:“哦,是辰儿多心了,想来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会害姐姐呢!” 白木槿欣然点头,摸摸白慕辰的脑袋,道:“辰儿真是聪明,对了,姐姐从相国寺给你带回了一件好东西,咱们进去看看好不好?” 白慕辰看了一眼白木槿,便知她有事要与自己说,于是高兴地道:“好啊,听闻姐姐见到了明远禅师,你要给我好好讲讲在禅师怎么给你批命的!” 白木槿笑 了笑,没有应他,反而对跟着白慕辰来的小绿和英嬷嬷道:“你们且下去吃些茶点,我这里新来了一位厨娘,做的点心可好吃了!” 英嬷嬷倒是识趣,忙笑着谢了,小绿有些不情愿地看了一眼白慕辰,似乎想要让他带自己进里屋,便卖乖道:“奴婢也不饿,大少爷身边没个伺候的人,恐怕不好!再说,奴婢也想听听相国寺的趣事呢?” 不待白木槿说话,鸳鸯就白了她一眼,嗤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大小姐给你说趣事,屋里有我和喜鹊伺候,难道还能委屈的大少爷,没个眼力见儿的东西!” 小绿被她一骂,脸色骤然青白交加,嘴唇瘪瘪,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看着白慕辰道:“大少爷,奴婢也是关心你,却被人这样骂,奴婢再怎么低贱也是大少爷的奴才,这样作践奴婢,也不知鸳鸯姐姐有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白木槿冷眼看着小绿,对她这种主动找死的姿态,完全不放在眼里,冷笑了一声道:“让你下去吃茶点是我的命令,主子的话何时轮到你来置喙?敢当着我和辰哥儿的面就挑拨离间,你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白慕辰也冷着脸,生气地道:“一点儿也不懂规矩,姐姐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小绿咬着嘴唇,不敢说话了,心中却想如今这大小姐再不像以前那么好欺负,她也只能收敛着,但一想到夫人和二少爷交代下来的事情,让她时时盯着大少爷,若是今日大少爷听了大小姐的什么话,回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夫人交代了。 白木槿没有搭理她,牵着白慕辰的手就进了内室,喜鹊在外面守着,屋子里只有瑞嬷嬷和鸳鸯在一旁伺候。 鸳鸯端了两盘精致的小点心,一盘金丝豆饼,一盘枣泥糕,都是白慕辰平日里最爱吃的。白慕辰来到白木槿这里也不拘 谨,高高兴兴滴拿着点心就吃了。 白木槿见他这样,也满心欢喜,如今她在这世界上最牵挂的人也就是这个弟弟了,她这一世定要护他周全,给他一个光明的未来。 白慕辰见自己姐姐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些伤感,便放下手里的点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了?是不是在相国寺受了委屈?” 白木槿摇摇头,露出难得的真实笑容,道:“没有,从今往后谁也别想再给我们委屈受!” 白慕辰也不是个傻的,自然听出白木槿话里的深意,抿了一下嘴,拧起眉峰,道:“姐姐,你有什么事都别憋在心里,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你!我不想看到你一个人与她们苦苦周旋,辰儿也心疼你!” 白木槿没有料到白慕辰竟然会对她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怔愣,眼睛微微有些涩,重生以来,她第一次有了真正想要流泪的冲动,可是终究没有流泪,反而笑了,弟弟多像她的迅哥儿啊,一样懂事,一样乖巧可爱。 “傻瓜,你只管好好读书,其余的事情都不用操心,姐姐不苦,能活着就不苦!”白木槿轻轻抚摸了一下白慕辰的脸,到底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她怎么忍心让他也沾染上那些污秽的事情,他虽然不应该天真纯良,但也不可过多接触黑暗。 将一切肮脏龌龊都留给她就好,反正对于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摆脱这样的命运,她不怕黑暗,不怕沾染血腥,她只怕不能手刃仇人! 白慕辰听了这话,一点儿也没有高兴,反而有一种自己不被承认的挫败感,皱着脸道:“姐姐,你不相信辰儿可以保护你吗?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我知道,可是男儿志在四方,不可为了这后宅的龃龉费神,你记住,你是宁国公府的长子 嫡孙,将来你会是宁国公,你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成为最优秀的继承者,等到那一天,你就可以张开羽翼,真正护着我,懂吗?”白木槿一脸郑重地告诫白慕辰,她不希望他成为和女人一样只知勾心斗角,而放弃了一个男人真正该去做的事情。 白慕辰仿佛有所顿悟,他猛然站起来,看着白木槿,一脸严肃:“姐姐,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再也不必害怕,让你过平安喜乐的日子,绝不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 他突然明白,他能帮助白木槿的,不是帮她去和继母以及两个弟妹勾心斗角,而是强大自己,用男人的方式去守护姐姐,因为以后,他才是唯一可以让白木槿依靠的后盾! 白木槿欣慰地笑了,她的弟弟如此聪慧,一点就透。他比自己还明白,她若不是遭逢前世的灾难,怎么也不会明白那母子三人是怎样一副蛇蝎心肠,还对她们掏心掏肺,白慕辰却是一直都戒备着那三个伪善的人。 只可惜,她离开白府之后,连累的白慕辰也彻底遭到了白世祖和祖母的厌弃,才让陆氏有机可乘,让他死于非命 想必前世他之所以甘心变成陆氏所期望的纨绔子弟,也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斗不过陆氏母子三人,父亲偏心,姐姐糊涂,祖母更是指望不上,他只能隐忍,然而陆氏竟是连他这样一个已经不能继承家业的长子都不放过,非要赶尽杀绝了才罢休! 心头的恨意汩汩而涌,如毒虫噬咬着她的心,每一次要试图压下这些恨,都要费劲她的力气,不可以妄动,可想到陆氏和她的两个儿女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还有随时卷土重来的机会,她就觉得无法忍耐。 可是不行,她必须要慢慢地折磨她们,直到有一天可以彻底毁灭她们为止,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第54章 不要轻举妄动 白慕辰被白木槿这瞬间释放的冷意所慑,他是发现姐姐从那次撞倒头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可是从未见过她有这样慑人的一面,他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是深深的心疼,姐姐一定是经历十分惨痛的事情,才会有这样彻骨的恨和痛吧? 他紧紧攥紧拳头,深恨陆氏的狠毒,可是现在他只有十岁,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让姐姐无所顾忌地生活在宁国公府,总有一天,他会执掌国公府,不,是让国公府更加显耀,然后姐姐就再也不用受人欺辱! 姐弟二人静静地坐在窗前的榻上,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光束中尘埃飞舞,在这安静的午后,有一种默契在渐渐形成,很多年以后,当白慕辰再回忆起此情此景,也不禁轻轻叹息。 他侧目看了一眼背光而坐的白木槿,她的脸有些不真切,但朦朦胧胧,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姐姐竟是这样绝色出尘,让人看了移不开目光。 话分两头,陆氏虽然受了一顿毒打,伤痕累累,但打她的人,到底是府里的下人,虽然受了老夫人的指示,也不敢下狠手,所以她的伤表面看起来严重,其实也不过是些皮肉伤,将养些时日便好了。 她早已在第一时间派人日夜兼程送信给在外办公的白世祖,故意将事情说得含糊不清,又稍稍透露了一点儿是白木槿从中作梗,不仅害的她受罚,还将白云兮被迫关进了家庙,亟待白世祖回来救命。 她猜想白世祖收到信定会以最快速度赶回来,而她又早就派人去家庙和白云兮通了气,让她沉住气,切莫再做出不当之举,这样等白世祖回来,她就有理由将白云兮接回来了。 “嬷嬷,兮儿她可好?有没有答应我要好好的?”陆氏趴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杜嬷嬷是陆氏身边最 得力的,是陆氏的奶娘,所以也是陆氏最信任的人,很多时候陆氏想不周全的事情,都是杜嬷嬷从旁出主意,陆氏能坐上国公夫人的位子,她也是功不可没。 杜嬷嬷点点头,道:“夫人放心,小姐是个聪明的,定然不会让夫人失望!” “哎,这次的事情也怪我,没想到那小贱蹄子能那么幸运,不仅逃离了竹林,还得到了明远禅师的青眼,要不是如此,老夫人也不会如此偏心她!”陆氏愤愤不平地道,眼里尽是嫉恨。 杜嬷嬷递了一个梅子到陆氏口中,不紧不慢地道:“夫人,你要沉住气,我之前就劝过您,不要轻举妄动,大小姐今时不同往日,不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加上她现在又有老夫人支持,你若不能一击必中,就不如不动!” 陆氏撇了一下嘴,不忿地道:“我是实在气不过,因着那死丫头,我都已经吃了好几次亏,兮儿也因此受了不少委屈,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我的傻小姐,哎……你让奴婢说什么好,你在陆家的时候都能隐忍那么多年,如今怎么反而忍不了了?她白木槿说到底也只是个女儿家,你如今是她的母亲,你什么也不必做,她也得敬着你,孝顺你,否则说出去,她必定遭人唾弃!你若看她不舒服,再过两年,就将她远远地嫁出去,至于嫁个什么人家,只要面子上过得去,里子怎么样,谁又能知道?”杜嬷嬷语重心长地劝慰道,似乎对陆氏这些日子来的表现十分不赞同。 陆氏听了杜嬷嬷的话,方才觉悟,叹息了一声道:“我原先也是这样想的,以前她乖顺又愚笨,事事都听我的,我倒不觉得怎样,可自从出了芸香草那件事,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处处与我作对,我真真是被气晕了才想下手整治她一番,哪知道竟然一次次着了这丫头 的道,我怎么能忍得了?” 杜嬷嬷拍拍陆氏的手,露出了一丝深不可测的笑容,道:“所以说夫人是想差了,那大小姐即便再厉害还能一辈子留在府里?您的精力不该浪费在她身上,一个姑娘,最多也就是一份嫁妆的打发了,当年陆婉琴留下的嫁妆,分出一些去,又有什么损失?最重要的是国公府能在夫人手里,将来是谁承袭爵位才是您该关心的!” 陆氏心里咯噔一下,一脸懊恼地看着杜嬷嬷,道:“多亏嬷嬷提醒,否则我真要着了那丫头的道儿,我好不容易才能熬到今天,怎么能将这到手的荣华富贵拱手送还,白慕辰休想压在轩儿的头上,这国公府必定是咱们的!” 陆氏说着,眼神越发坚定起来,嘴角带着一丝冷狠刻毒的笑意,白木槿再嚣张又怎么样,只要她的儿子能够继承爵位,哪里还有白木槿的事儿?等过两年,她再给她安排一门“好亲事”,让她一辈子都没办法逃离自己的掌控! 想到这里,陆氏一扫连日来的苦闷,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白木槿的凄惨下场。 杜嬷嬷见她这样,知道她明白过来,便笑着道:“夫人能够想明白就好,老爷回来了,您也不要闹,只想法子将小姐接回来便罢,也多和舅老爷走动走动,他才是夫人的最大依仗!” 杜嬷嬷所说的舅老爷就是陆凝香的胞兄,陆丞相的二子陆兆安。虽然是庶出,但陆兆安倒是十分有本事,凭着陆丞相的帮衬和自己的钻营如今在御前行走,得了皇帝的青眼,所以陆凝香这些年能在宁国公府如此得脸,也是有这个兄长的缘故在。 陆氏一听,心中有了计较,忍不住拉住了杜嬷嬷的手,感激道:“嬷嬷,若不是您在我身边提点,我怕是要做错许多事!” 杜嬷嬷听了此话, 心里也是十分受用,面上却谦恭道:“夫人说哪里的话,您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奴婢这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您身上,您好,奴婢才能好!” 主仆二人一时间絮叨起往日的情分来,说了好一会儿子话,倒是让陆氏更加警醒起来,心中也有了计较。 白木槿每日还是准时去给白老夫人请安,跟着穆欣萍一起学习琴棋书画,也哄哄白老夫人高兴。 自从处置了陆氏之后,白老夫人心情大好,天天脸上的笑容满面的,可见陆氏之前让她的确憋了一肚子火。 “槿儿,听说你送了不少好东西给欣萍,你懂得体恤长辈是好,不过怎么也不能让你拿出她应得的那份儿,待会儿让孙嬷嬷从我库中给你补上!”白老夫人听说穆欣萍得了白木槿不少东西之后,实是高兴的,觉得自己这孙女儿实在懂事又体贴。 她懂得体恤穆欣萍,说白了也是在讨好自己,光凭这点儿孝心,她就觉得自己没白护着白木槿一场。 白木槿莞尔一笑,道:“祖母说的哪里话,我原当表姑妈是自家人,哪里分什么彼此,我的给她了是一样的!” 白老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更欢喜了,道:“你啊,就是太会为别人着想,欣萍来宁国公府,这些东西原本该预备一份给她,可你那母亲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不给欣萍置办就是在等她是不是懂事明理,哪知道就是个不醒事儿的!” 说道陆氏,白老夫人脸上明显不好看了一些,似乎对她的不满越来越多。 白木槿自然明白这些,却故意劝解道:“祖母,您就别和母亲置气了,她管着宁国公府这么大的家业,的确不容易,有个疏忽也是难免的!” “你到现在还为她说话,哎……可惜人家不领你的情,偏生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来害你!”白老夫人不以为然地道。 白 木槿敛下眸子,似乎有些伤感,勉强笑了笑,回道:“可能是槿儿做的不够好,妨碍了母亲,不过我总以为家和万事兴,不想闹得家里不得安宁!哎……如今妹妹也魔怔了,怕父亲回来,定要伤心生气!” 白老夫人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心里也有些嘀咕,她那个儿子是什么性子她太了解,一根筋通到底,认定了的事情,别人再如何说也没用。若是陆氏在他面前告个刁状,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可是槿儿恐怕就难逃他的怒气了。 算日子,白世祖也没几天就该回来了,陆氏吃了这么大亏,能善罢甘休吗?白老夫人担忧地想。 孙嬷嬷看了看白老夫人愁眉不展的样子,明白她的想法,便开口道:“大小姐宅心仁厚,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做人也不能一味忍让,老夫人毕竟是宁国公府的老太君,处置自己的媳妇儿孙女,合情合理,公爷也不能做那等忤逆不孝之举!” 白老夫人听了,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是为人母的,此次的惩处陆氏和白云兮那也是有理有据,即便陆氏去告刁状,白世祖要来闹,那就是不孝忤逆,她可不能一再忍让下去,否则宁国公府以后还能不能有她老人家的立足地了? 于是正了神色,道:“孙嬷嬷所言有理,槿儿不必忧心,有时候为了家宅安宁,雷霆手段也是必不可少的!你父亲那里自有我做主,定不会让他恼你!” 白木槿点点头,仍有些忧心地道:“其实祖母也不必为了此事而和父亲为难,必须得把实情给说清楚,父亲是个明理之人,绝不会偏听偏信!妹妹被送往家庙,那也是为了顾全宁国公府的颜面,毕竟在相国寺她闹那一场传出去,她的名声也有损,过个一年半载,再接回来,风头也过了,谁还能记得她出了什么事儿?” 第55章 触犯了底线 白老夫人不住地点头,觉得白木槿所言有理,毕竟女儿家的名声最是重要,将来能不能配个好姻缘,这才是关键。白云兮毕竟还小,过个两年,这件事的影响也小了。 “槿儿所言极是,考虑的也周到,兮儿跟着陆氏,反而被教的没了规矩,若能在家庙中修身养性,到也极好!”这句话就定了白云兮这一年半载也不能回家的命,即便白世祖回来,怕也没了回转的余地。 白木槿温婉的笑了,道:“一切还是祖母的功劳,您最是疼爱我们,处处为我们考虑,只是还怕母亲和父亲心疼妹妹,不肯呢!” “不肯?由不得他们不肯,这个家要一味由着陆氏折腾,怕迟早有一天要被她闹得鸡犬不宁,哎……这些年越发不让人省心了!你父亲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帮衬着,一味听信陆氏的话,让我实在忧心啊!”白老夫人叹息了一口,似乎颇为烦恼。 白木槿看看白老夫人,眼神又不经意地瞥了一下穆欣萍,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没听到她们说话一般。 白木槿嘴角露出浅笑,也不答话,静静地喝茶,毕竟父亲的事情,还容不得她这个女儿来置喙,白老夫人所言不过在试探她的心意,但她决不能透露出丝毫来。 白老夫人看看白木槿,微微拧起眉头,她倒是越发不能弄清楚这个孙女的心思来,话都提到这个份儿上,她难道不该顺水推舟将穆欣萍推上前台吗? 然而白木槿始终无动于衷,喝了两口茶,方才缓缓道:“祖母,如今天气渐渐转凉了,薄荷花茶不宜多喝,改日我再给您送些乌龙茶,配合红枣一起泡,对身体是极好的!” 白老夫人见她把话题岔开,虽然心里有些不满意,但到底白木槿才是个十多岁的姑娘家,她也不好将话说太白,还是等世祖回来之后,再看看他自己的 意思吧! 她早些年是想将自己的外甥女配给白世祖做正妻,哪想到白世祖无意中看到了陆丞相的嫡女,也就是陆婉琴,一见倾心,死活要求娶。 陆家虽然没有爵位,但陆丞相德高望重,陆家又是百年世家,所以陆婉琴的身份也的确很高,即便配个皇子也是绰绰有余,只是陆相并不想攀附皇族,所以最终选择了宁国公府结亲。 她虽然没能如愿将外甥女聘来做媳妇儿,但陆婉琴未出阁之前也算才名在外,又生得好,陆相对白世祖的仕途也有所助益,她也就乐观其成。只可惜陆婉琴头胎生了个女儿,过了两年都没什么动静,让她着实有些不满意,再后来又出了那等事,所以陆凝香成了白世祖的继室。 早几年陆凝香对她恭敬服帖,又生了一对龙凤胎,她对陆氏也还算满意,尽管陆氏私下里将白世祖的几房妾室都悄悄打发了,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不行了,陆氏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以为自己在宁国公府站稳了脚跟,便敢公然与她对抗,若不能找个人来分了她的权,她还如何掌控整个国公府的大局? 所以便将这个远房外甥女接过来,她性子柔婉,生得又婀娜多姿,必定能讨得儿子欢心,若再能生个一儿半女,便能在府里站稳脚跟,再有她在背后指点,这府中的大权迟早还得回到她的手里,所以这一步棋,势在必行! 白老夫人一时间心里已经转了好多个念头,眼睛一直在白木槿和穆欣萍两人间来回,这个孙女是个有主意的,只是她如今必须依附自己才能躲过陆氏的明枪暗箭,所以不足为虑,将来还得成为她的助力,而穆欣萍毕竟是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她不怕她成为第二个陆凝香。 这样想着白老夫人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良久才回道:“嗯,乌龙茶的确 好,天气变了,茶也该换换,不合时宜的东西就该丢到一边去!” 白木槿乖巧地点头,知道白老夫人的弦外之音,却故作不知,这个祖母掌控欲望太强,决不允许有人违逆她的心意,陆氏错就错在太着急将权力收拢,触犯了白老夫人的底线。 穆欣萍见她二人这般似随意却别具深意的对话,心里微微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她若掺和进宁国公府的内斗,能在这群人精里生存下来吗? 白木槿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温良柔顺,而自己的姨母也是个手腕极高的人,那陆氏更不用说,心狠手辣,而自己孤苦无依,是不是该听姨母的话留在宁国公府? 可是看着手腕上那枚翠绿莹润的玉镯,那是白木槿送给自己的匣子里的一件极普通的玩意儿,她这辈子都没戴过这样好的镯子,而这些对于宁国公来说不过是最普通的,她若选择离开,如何再能享受这里的荣华富贵? 不自觉地抚上手腕上的镯子,心里已然做出了计较,只要自己能讨得姨母的欢心,想来这里的一切终有一天都是自己的,再生个儿子出来,未必陆氏就能稳坐正室的位子,那么……将来有一天姨母会死,而白木槿会出嫁,她就成了这宁国公府最后的赢家! 眼里光芒闪烁这短短的一瞬间,穆欣萍已然做出了决定,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造成了怎样的后果,若是她能预知未来,不知会不会后悔此时此刻的决断。 棠梨苑里三个女人各怀心思,表面上依旧和和气气地谈论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秋风起,落叶飘零,有些人的命运就如这风中落叶,不过是随波逐流而已,但有些人却要做那执掌风云变幻的手,要将别人的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至于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掌控者,现在谁也不知道,以为自己是下棋人,却不知道也沦为 了另一盘大局里的一枚子。 屋外紫玉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宁静,各怀心思的人都抬头望去,还不等紫玉来报,白世祖就出现在了花厅的门前,一脸隐忍的怒意。 他走进来,还没有行礼,就狠狠地瞪了一眼白木槿,然后才向白老夫人拱手行礼:“儿子给母亲请安!” 虽然是和以前一样的问候,却平白带了几分不悦的情绪,白老夫人听了,脸上却没见多大的波动,只是淡淡地颔首,道:“免了,坐下吧,不是说过两日才能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办完差了?” 白世祖早就想好了说辞,落了座便道:“嗯,事情比较顺利,所以提前回来了,我不在这几日,听说家里出了不少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这话已经带了几分质问的语气,让白老夫人脸色微僵,不等她开口回话,白木槿先站起来端了一杯茶,乖巧地奉上给白世祖,恭敬道:“父亲,您风尘仆仆赶回来,想必一路辛苦了,先喝口茶吧,慢慢说!” 白世祖微愣,心道自己刚刚瞪了她一眼,她不会不知道自己的来意吧?怎么还如此从容不迫,反而先上来问候,若是往常,她该躲在角落里,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吧? 白世祖没有接话,反而细细打量起自己的大女儿,什么时候起,这个女儿变得如此难以捉摸了? 白木槿见他不理自己,也不接茶杯,也不恼,仍旧捧着茶杯,安静地站在那里,眉眼带着柔和的笑意。 白世祖半晌才道:“放着吧,我不渴,你倒是越来越懂事了,竟然连自己的母亲和妹妹都能算计,往日却是我小看了你这个女儿!” 白木槿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又稍带委屈地看了一眼白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一瞬就变成了僵硬的苦涩,将茶杯放好后,才道:“父亲,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 那你告诉我,兮儿如今在哪里?你母亲又为何卧病在床?”白世祖冷哼一声,若不是顾及着自己母亲还在,恐怕该动手打人了。 白木槿闭着嘴巴,似乎有苦难言的样子,白老夫人见自己儿子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也恼了,沉着语气道:“公爷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了质问自己的母亲,来为妻儿讨公道的吗?” 白世祖虽然对母亲心存敬畏,但到底觉得这次老夫人做的不当,所以并不认为自己来质问有什么错,难道要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受苦吗? 但他不能指责自己的母亲,可却能处置自己的女儿,便一股脑将怒气全部撒在了白木槿的头上,语气冰冷地道:“母亲,这件事我已经知晓,您不要太偏心槿儿,什么都听她的,兮儿也是您的亲孙女!” 白老夫人听了,差点儿岔了气,要不是孙嬷嬷在在后面帮她顺气,怕是要背过气去,这话明面上是在指责白木槿挑拨离间,可听着却是在说她偏听偏信,不分是非,胡乱处置自己的媳妇儿和孙女。 白老夫人的手重重排在了桌上,连茶杯都震得一晃,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道:“你这话是做儿子的对母亲说的吗?你说我什么都听槿儿的,那你自个儿呢?若不是听信了陆氏的话,你能一回家就跑道棠梨苑来质问我?你这是什么行为,还当我是你的母亲吗?” 白世祖见白老夫人真生了气,心里有些发憷,可是一想到回来见到陆氏那苍白的脸和虚弱的身子,想到她被那么严酷的家法责打,心就不禁疼了起来,虽然说话的气焰已经没刚才那般嚣张,但还是带着不满道:“儿子不敢,儿子只是希望母亲能够多多体恤陆氏,她自从嫁给我之后,也是尽心尽力服侍您,将我的儿女都照顾的很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随意就对她动用家法!” 第56章 对峙白世祖 “我要对体恤她?白世祖啊白世祖,枉我费心费力将你教导成人,怎么就养成了你这么不辨是非,不明黑白的性子?你心疼自己的妻女我能理解,可是难道槿儿就不是你的女儿了?你知道陆氏到底做了什么,我才下狠心责罚她?你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就过来质问我,你应该吗?”白老夫人怒声训斥道,说完又颓然地坐在那里,似乎很伤心。 白世祖听了这话,便皱了皱眉,然后道:“我并未质问母亲,事情我也知道了,你怀疑陆氏故意要陷害槿儿,可那不过是以场误会,您怎么能就相信她这样一个温婉善良的女子会做那等下作的事情?这十年来,她对槿儿和辰儿都很好!” 要让白世祖相信陆氏会害白木槿,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陆氏所有的动作都是私底下的,明面上她对白木槿和白慕辰都照顾的妥妥帖帖,那些手段不是白世祖这样没经历过内宅斗争的男人可以理解的,毕竟老国公爷只娶了老夫人这一个,而他又是家中独子,自然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白老夫人沉沉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当年真是太过宠爱这个儿子,才让他变成这样单纯又无知的样子,满心以为自己眼里看到的就是事实,而陆氏又惯会讨巧卖乖,将他哄得服服帖帖。 白木槿见白老夫人气的半天连话都说不出来,忙上去劝慰道:“祖母,您莫动怒,若是气坏了身子,那传出去对父亲的名誉也有碍,可不是让母亲罪上加罪?这传出去,别人要怎么看咱们宁国公府?” 白世祖听了这话,恍然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为了妻子受罚过来责问自己的母亲,若真的气坏了母亲,他这国公的爵位怕也难保了,当今皇上以仁孝治天下,最容不得的就是子女忤逆父母长辈,他怎 么能做这种糊涂事? 这样一想,白世祖的气焰顿时熄灭殆尽,十分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管他心中再如何责怪自己母亲处事不公,也不能公然与她对抗,这不是在自毁前途吗? “母亲……儿子,儿子不是这个意思,白木槿,你这丫头全怪你,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怎么会让你祖母动怒责罚你母亲和妹妹,哎……小小年纪就这样不安分,日日想着怎么勾心斗角,真是太令我失望了!”白世祖见情形不对,立马调转矛头对上了白木槿,硬是将这忤逆不孝的罪名推给了她。 白木槿在心头暗笑,自己这父亲还真是个愚蠢无知的,若不是老夫人精明,当年一力排拒老国公纳妾,又一手除去了觊觎国公位置的叔公们,凭着这个无能又无知的白世祖,国公的位子怎么也守不住的,他还当自己真是个才能卓越的。 被白世祖这样指责,她是一点儿也没感觉,只是觉得他愚不可及,可是面上她还得装出一副惶恐委屈的样子,眨巴着泪意盈盈的眼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父亲,槿儿不知做了什么,竟然让父亲如此生气!” “哼,你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你害的你母亲被家法处置,又让妹妹进了家庙,你还说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果然是个会狡辩的,若不是知道事实,我还一直当你是个柔弱善良的好孩子!”白世祖见白木槿跪地,并没有缓解自己的怒气,反而越发觉得自己骂得有理。 白木槿用手帕揉揉眼睛,哽咽道:“父亲定然是有所误会,妹妹进家庙那是因为她在相国寺里突然发了疯一般怒骂我,还当面顶撞祖母,口口声声要母亲杀死我,您若见了她那样子也会觉得她魔怔了,祖母不得已才将她送到家庙里静修,希望那里能帮她驱除邪魔,让妹妹 恢复正常,然后再接她回家,若不然她这名声怕就毁了!至于母亲受罚,我……槿儿实在不愿说!” 白木槿说着就流下了伤心难过的泪水,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又倔强地要装出坚强隐忍的样子。 白世祖看着她,眉头紧蹙,问道:“为何不敢说?还不是你撺掇的你祖母恼了你母亲,难道这不是事实?” “与槿儿无关,是我执意要处罚她,身为人母,竟然不为自己的女儿考虑,不为国公府的颜面考虑,一大早在相国寺里喳喳呼呼,非要说槿儿彻夜不归,这不是要坏了槿儿的名誉,毁了她的一辈子吗?你不心疼自己的女儿,我这做祖母的却要心疼这个孙女,好端端地背上这么个不干净的名声,将来她还如何见人?”白老夫人冷静了一会儿,终于能平心静气地说话了。 白世祖一惊,觉得怎么从这里听到的事情和陆氏和他说的大相径庭?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忍不住为陆氏辩解道:“那也是她关心则乱,也没必要受那么大的惩罚吧?” “关心则乱?哼,你可知她为何一大早就堵在槿儿的门口,因为前夜你的小女儿将槿儿引入了相国寺的后山竹林,差一点儿害的她陷入迷阵,那可真就要一夜不归了,而且第二日相国寺的僧人进竹林抬出来八具贼人的尸体,你想想看,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么?”白老夫人厉声问道?眼里的冷芒乍现,惊得白世祖也浑身一震。 白世祖震惊地看着白老夫人,连连道:“这……这……不可能,凝香怎么会这么狠心?不会的,她对槿儿一直都呵护有加,视如己出的!” “不可能?那公爷就解释一下,为何事情能这么巧合?若不是槿儿有佛祖庇佑,没有深陷竹林,恐怕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槿儿的尸体了,我只是小小地惩处一下陆 氏,你就心疼了,那么槿儿呢?若她没能逃过此劫,那就是一条命啊!”白老夫人痛心疾首地道,手在桌子上连敲了几下,砰砰作响,仿佛敲打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白木槿始终不声不响地跪在地上,隐忍着自己的委屈和无奈,低着头,让人觉得她的样子那么孤单和无助,在场的每个人都禁不住心生怜惜。 穆欣萍是经历了相国寺一事的,可是却没能知道这其中的凶险,此时白老夫人说到这个份儿上,她才觉得白木槿简直算是劫后余生,顿时也对这个小姑娘生了真切的怜意,虽然锦衣玉食,却也时时刻刻要受到来自继母的威胁,果然这世上没有真正如意的事情。 白世祖看着自己女儿眼泪汪汪的样子,心里也是一痛,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简直字字诛心,若是……他一想到陆氏竟然能下这样的毒手也是胆战心惊。 “槿儿……”白世祖语带愧疚地喊了一声,却也拉不下面子说些软话,只能僵在那里。 白木槿却抬头对他笑着摇头,虽然眼里还有泪意,却明显是体谅了白世祖的意思,还主动开口道:“父亲,槿儿希望这件事就这样过去,谁也不必提起,毕竟我还好好地活着,再过些日子,等妹妹恢复了,就把她接回来,咱们一家好好的就行!” 白世祖听了白木槿这话,顿时更觉得自己羞愧难当,槿儿分明是个识大体的,和她母亲陆婉琴一样那么温柔,那么知书达理,他怎么会以为婉琴的生的女儿会是个心机深沉,不安好心的呢? 白世祖看着白木槿道:“槿儿,你能这样想,父亲就安心了,哎……此事你受了委屈,日后父亲定然会好好补偿你!” “父亲不必如此,为人子女,自然要孝顺长辈,哪能受一点儿委屈就对长辈心生不满,别说槿儿只 是受点儿委屈,即便今日父亲因为一时之气责打了我,我也只能生受着,只愿父亲能够小气就好!”白木槿柔软的声音,听来让人心头都跟着软化了。 白世祖连连点头,不禁在心里更恨上了陆氏,真是个不懂事的,明明自己做错的事情,竟然还敢告刁状,即便是母亲责罚错了,她也只能生受着,竟然还派人将自己叫回来与她做主! 此时穆欣萍突然站出来,轻轻地走过去将白木槿拉起来,温言软语道:“好槿儿,赶紧起来,地上凉!” 说完却偷偷看了一眼白世祖,见他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依然挺拔俊秀,风度翩翩,眼里忍不住闪烁了水润润的光泽,羞赧地看了他一眼,就赶紧撇开。 白世祖也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穆欣萍,虽然听说家里来了个表妹,却不知竟然生的如此美貌动人,刚刚那柔柔的一眼,竟好似羽毛划过了他的心坎。 白木槿自然没有错过两人的互动,嘴角不可察觉地上扬,穆欣萍太懂得如何把握时机了,看自己父亲那惊艳的眼神,就知道再过不久穆欣萍估计就要成为她的姨娘了! 白木槿感激地看了一眼穆欣萍,谢道:“多谢表姑妈!” 穆欣萍因为见了白世祖这副样子,心里依然怦怦直跳,连白木槿与她说话也没有注意到,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了。虽然嫁与白世祖只能做侧室,但他一表人才,又是个国公爷,以她现在的身世,能够有这样的好亲事已经难得,还有什么苛求呢? 白木槿也不在意,只聪明地退到了一边,只留下穆欣萍和白世祖在中间互相偷看,情愫暗生。 穆欣萍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白世祖,终于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但也意识到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和男子这样靠近有些不妥,连忙退开,站到了白老夫人的身后去。 第57章 竟然妄想挖墙脚 白老夫人倒是乐观其成,见自己儿子的眼睛仿佛黏在了穆欣萍的身上,更加开心了,看来不需要自己多事,白世祖和穆欣萍也能水到渠成。 白世祖见穆欣萍躲开了,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便轻咳了两声,才道:“这位是母亲前些日子所提到的表妹吧?既然来了府中,就安心住下,有什么缺的就你表嫂说,莫要见外了!” 穆欣萍忙羞涩地福了福身,道:“表哥有礼,我没有什么缺的,姨母都安排的妥当!” 白世祖微笑着点点头,越发觉得穆欣萍姿态动人,这些年他身边也只有陆氏一个人,是个男人也难免有些腻味,乍见穆欣萍这种柔丽又娇嫩的女子,自然心动。 白老夫人一见白世祖这样,便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意,可是现在还不是提出来的时候,便打岔道:“嗯,公爷回来辛苦了,早些下去休息吧,往后做事不可如此冲动,槿儿是个好孩子,你应该比我这做祖母的要明白!”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太鲁莽,让母亲伤心了!母亲责罚的有理,至于兮儿,既然是魔怔了就让她好好在家庙休养吧,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接回来,一切就由母亲做主!”白世祖摆出一副孝子的姿态,顺从地道。 白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道:“嗯,你能如此想就好,时候不早了,下去休息吧!” 白世祖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前又瞥了一眼穆欣萍,心里思量着,这是母亲的远房侄女儿,虽然家世不够显赫,但也出身书香门第,怕是不愿意做人家妾室的,着实有些可惜了。 可是他没料到,白老夫人之所以把穆欣萍接来,就是为了给他做侧室,好分了陆氏的宠,方便她重新执掌宁国公府的大权。 白世祖一走,白老夫人才叹息了一声,道:“哎,我这儿子,就是个耳根 子软的,被陆氏挑唆的越发不知轻重起来!” 孙嬷嬷连忙宽慰道:“公爷也是受了蒙蔽,他生性耿直单纯,才会顶撞了老夫人,您心里莫怪就好!奴婢说句逾越的话,夫人的确有些不识大体,若老爷身边能有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人多提醒着,那就好了!” 白木槿听了,便知道孙嬷嬷早就得了老夫人的意思,故意说这话试探她的想法,便委婉地接话道:“孙嬷嬷所言极是,这样也能帮母亲分担些!” 白老夫人是个精明的,听了白木槿的话,便知她没有反对的意思,欣慰地点头看着白木槿,对这个孙女的识时务更加欣赏起来,若是穆欣萍能够得力,对白木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陆氏也不能肆无忌惮地鼓动白世祖来责难她。 白老夫人因着白世祖而惹来的怒气已经平息,又见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心情反而大好,留了白木槿吃饭,相谈甚欢。 因着那日在白老夫人这里见了穆欣萍,白世祖往棠梨苑跑的越发勤快了起来,以往来请安不过做一下就走,现在是一来就要陪着老夫人说上个把时辰的话,又时候还直接留下来吃晚饭,哄得老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虽然白老夫人心里也清楚,这个儿子来这里是为了穆欣萍,但她仍然高兴,毕竟自从白世祖长大成人后,两人之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人老了难免寂寞,现在棠梨苑里不仅有穆欣萍和白木槿相伴,儿子也经常来,她哪有不高兴的。 自那日过后,陆氏也发觉的事态的不对,她撺掇白世祖去要求老夫人放了白云兮,却没了下文,而白世祖这些日子竟然连人影也不见了,虽然说她受了伤,不能服侍他,可是他竟然来看她都不肯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通过打听才知道那日白世祖的确是去为她讨公道 ,可是却被白老夫人和白木槿三言两语就挡了回来,反而顺从了白老夫人的意思,继续让白云兮在家庙呆着,而且从那之后竟然日日下朝就去棠梨苑请安,一副母慈子孝的情态。 她顿时觉得事情不对起来,担忧地问杜嬷嬷:“嬷嬷,你说公爷是不是听信了老夫人的挑拨,恼了我?” “许是的,否则这半月来,公爷为何一步也不踏进凝香苑?”杜嬷嬷也觉察出事情的严重来,以往公爷可从来不会如此冷落夫人。 陆氏拧着眉头,道:“不对,恐怕还不止如此,即便他恼了我不来,也不该跑棠梨苑如此勤快,糟了,嬷嬷,那个穆欣萍,定然是如此!” 杜嬷嬷也恍然大悟,道:“可是……那穆姑娘果然愿意做公爷的妾室吗?” “老夫人不就是这么打算的才将她接过来的吗?否则你以为老夫人那种性子,会无缘无故照顾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太可恶了,竟然趁着我养伤,想要暗度陈仓!”陆氏一脸愤慨地道。 杜嬷嬷按住了陆氏激动的身子,道:“夫人何必紧张,即便入了门也不过是个妾,还不是任你拿捏,难道还能越过你去?” 陆氏却隐隐觉得不安,老夫人的性子她不说全了解,但也知道的差不多,她怎么可能就是单纯地塞个妾给白世祖,定然有所图谋。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公爷纳那个女人,那穆欣萍有老夫人当靠山,恐怕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我不能允许有人威胁到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陆氏一下子爬起来,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她之所以一直养着,不过就是为了抗议老夫人,故意不给她请安罢了。 杜嬷嬷也觉得有些道理,可是仍旧担忧地道:“您要如何阻止,若公爷自个儿看上了那穆姑娘,您拦也拦不住啊!” 陆氏暗恨,一想 到自己当年好不容易打发了白世祖的那些妾室,如今又来了一个人跟她分宠,就觉得心里抹了盐一样难受,咬着牙道:“无论如何,我也不允许有人和我抢公爷,决不允许!” 杜嬷嬷见她如此,知道劝也是无用了,她最是了解陆氏的性子,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儿,是容不得别人插嘴的,否则她只会厌恨你多事。杜嬷嬷是个聪明人,所以很多时候她也只是做到自己该做的,不轻易违逆陆氏,这才获得了她这么多年的信赖。 “夫人若是真不愿意让公爷纳了她,就快些想办法阻止,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杜嬷嬷道,心里也在筹谋,到底该怎么帮着陆氏除掉这个威胁。 陆氏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我就不信,我和公爷十年夫妻,会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贱人,想要离间我和公爷的情意,没那么容易!” 陆氏坐起来,到了梳妆台前,让杜嬷嬷帮自己梳妆打扮,因着连日来的修养,她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点了胭脂和腮红,依旧妩媚动人。 不得不说陆氏即便已经年近三十,却依旧动人,肤白如雪,水眸含情,颇有江南女子的婉约之美,那是因为她的生母就是个江南美女,经过一番细心打扮,陆氏满意地看看镜中的自己,这副情态,恐怕白世祖见了难不动情。 “嬷嬷,去请公爷来,就说我有事与他商量!”陆氏浅笑盈盈地道,今日必定要让白世祖来凝香苑,只有重新获得他的心,才能阻止他去接近别的女人。 杜嬷嬷领命而去,准备直奔白世祖的书房,去请人,若是晚了,怕他又要去棠梨苑,那样就没有机会了。 每日下午,白世祖定然会在书房处理一些公务,或者看书,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人打扰的,所以杜嬷嬷来的时候,守门的罗管家 就拦住了她,笑着拒绝杜嬷嬷去打扰白世祖的念头。 杜嬷嬷皱眉,摆出一脸不高兴的表情道:“罗管家,夫人有要事要见公爷,您可别耽误了我!” “嬷嬷,公爷可是交代了,今日有要事要处理,不许人打扰,您还是先等等再说!”罗管家一直都是白世祖信任的人,所以并不吃陆氏的那一套,他只忠于白世祖一人。 杜嬷嬷虽然生气,但也不敢真的违逆白世祖的意思,否则惹怒了他,怕坏了陆氏的大计,便隐忍着,讨好道:“劳烦罗管家进去通传一声,看看公爷是否方便去凝香苑一趟!” 罗管家见她态度好了一些,便点头道:“那你在这里候着,我去问过公爷再说!” 杜嬷嬷自然不敢乱闯,便只能在外面守着,过了好一会儿,没等到罗管家,却看到穆欣萍带着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碧玺拎着食盒过来了。 穆欣萍见到杜嬷嬷,点点头,笑意盈盈地向她打招呼:“没想到杜嬷嬷也在,姨母做了些点心,着我来送给公爷尝尝呢!” 杜嬷嬷怎么也没料到穆欣萍竟然会来书房,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驾轻就熟地,仿佛已经是白世祖的女人一样。 杜嬷嬷面试不显,心里却已经不悦起来,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知书达理的表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于是笑嘻嘻地刺道:“真是劳烦姑娘了,这些毕竟是下人该做的事情,老夫人怎能让表小姐做这样的事情呢?不如就交给奴婢,让奴婢送进去吧?” 穆欣萍听她的意思,暗讽自己是个伺候人的奴婢,心里顿时就难受起来,咬着下唇,委屈道:“我是来宁国公府投奔的孤女而已,虽然姨母心疼我,但我也不能就自恃过高,能为姨母做些事情,便是我的福气,嬷嬷说这样的话,可不是让我无地自容吗?” 第58章 苛责,一致对抗 碧玺见穆欣萍受辱,自然不能不帮腔,便不阴不阳地道:“嬷嬷也太托大了,老夫人的事情何时轮到您来置喙了?莫不是嬷嬷觉得在夫人面前得脸,这府里上下的事情都能插上一脚,连主子的事情都能管了?” 杜嬷嬷被碧玺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反驳,碧玺平日里不声不响,但却是个有主意的,又得老夫人的信任,连那紫玉也比不上她。便讪讪地道:“不敢不敢,我只是觉得穆姑娘毕竟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来服侍公爷,说出去,人家当咱们家苛待穆姑娘呢!” 碧玺冷笑一声,道:“这个就不劳嬷嬷费心,姑娘既然来了府上,就是自家人,不算是客了!她体恤老夫人和公爷,不过是举手之劳,您怎么能说老夫人苛待姑娘呢?” “嬷嬷严重了,这样说真叫我无地自容,我是心甘情愿要为姨母和表哥分忧,这点儿小事怎么能算苛责我呢?”穆欣萍也适时附和道。 杜嬷嬷听她二人一唱一和,便熄了要争辩的意思,只盼着罗管家能快些出来,好让她请了公爷去凝香苑,看她们还怎么送点心! 恰好罗管家出来了,先看到了穆欣萍,堆着笑脸道:“表小姐来了啊,可是有事?” “没什么大事,姨母托我来给表哥送些点心,怕他下午饿着处理公务!”穆欣萍朝罗管家盈盈浅笑,声音又柔润,听的人心里就是舒坦。 罗管家一向懂得察言观色,这穆欣萍也不是第一回来书房里,看公爷的态度便知道,他对这表姑娘有意,自然不会做那等令主子不高兴的事情,便道:“正好,主子刚刚还说有些饿,表小姐快些送进去吧!” 穆欣萍朝罗管家感激地笑笑,便要进去,杜嬷嬷见状,忙问道:“罗管家,您可和公爷说了?” 罗管家见杜嬷嬷那副样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不冷不热地道:“杜嬷嬷回去吧,老爷正忙着呢,说是等事情处理好了再去看望夫人,让夫人好好休养身体!” 杜嬷嬷被罗管家的前后不同的态度给气的不行,罗管家的态度自然代表了白世祖的态度,看来公爷是真的恼了夫人,才会避而不见,她不能硬闯,只能赶快回去让陆氏再想办法。 穆欣萍见杜嬷嬷匆匆而去,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想要阻止自己接近表哥,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还好今日白木槿提醒了她,才赶在表哥被杜嬷嬷请走之前来了书房。 不过由此她也知道白木槿心思玲珑,但是只要她站在自己这边,那就有利无害,反正自己和白木槿没有冲突,她们要一致对抗的是陆氏。 穆欣萍进了书房,先乖乖地向白世祖行了礼,柔声笑道:“表哥,您应该饿了吧,老夫人托我给您送点心来了,您快尝尝!” 白世祖一见穆欣萍,就笑容满面,起身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微笑道:“有劳表妹了,我正肚子饿,你就来了,真是犹如及时雨!” 穆欣萍低头,微微有些羞赧,白世祖这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让她也忍不住心如鹿撞,不得不说,白世祖是个美男子。 白世祖见她含羞带怯的样子,心头一热,恨不得不顾礼仪揽她入怀,却碍于碧玺还在一旁,又怕唐突了佳人,才忍下了这种冲动,将食盒打开,吃了一块杏仁酥才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穆欣萍见他吃的高兴,便也不打扰,自顾自地看起了书房里的摆设,那墙上挂着的画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兴致盎然地过去欣赏。 白世祖见状,便问道:“表妹也喜欢画?” “嗯,昔年在家的时候,家父也爱收藏画,只是不如表哥这里的名贵,这副画的意境真美,可谓画中有诗,诗中有画,难得的佳作啊!”穆欣 萍由衷地赞叹道。 白世祖一听,眼里的光彩更甚,心道这表妹果然是个知书达理,有情操的佳人,竟然还和自己志趣相投,能如此懂画,真是难得啊。 “表妹若喜欢,改日我送你几幅画可好?”白世祖温柔的声音简直可以挤出水来。 穆欣萍回头,言笑晏晏地看着他,摇头道:“多谢表哥美意,不过如此好画必定价值不菲,我怎可随便收下,若是表哥愿意,能让我欣赏一二,欣萍已是心满意足了!” 白世祖听了这话,更觉得穆欣萍不贪慕虚荣,品性高尚,对她的喜爱由容貌,更深入到了那份心性来。 “那好,我这里收藏了许多画,你若愿意,有时间就过来看,愿意看多久就看多久!”白世祖望着她痴痴地道。 穆欣萍见状脸上通红,禁不住低下了头,却又似有留恋地抬眸看他,此番小女儿的娇态展现的淋漓尽致,让白世祖几乎情不能自已。 他抬眼看了一下碧玺,见她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边,并不注意这里,又知白老夫人并不反对自己与穆欣萍之事,便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握住了穆欣萍的小手。 穆欣萍紧张地退了一下,看了看碧玺,低声叫了一句:“表哥……” 这种欲拒还迎的姿态,惹得白世祖一阵心痒难耐,此时真是恨不得用一切来换取美人的芳心,他暗暗下了决定,今晚去请安就向母亲提穆欣萍的事情,虽然不能娶她为正妻,但是也可给她个侧室的名分,将来若能生个一儿半女,就抬做平妻也不委屈了她。 正这样想着,却听得门外一阵喧哗,陆氏的声音传了进来,带着十足的嚣张:“罗管家,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拦着本夫人的路?” 罗管家似乎很为难,解释道:“老爷交代了,不许人打扰,夫人还是先等等,等奴才去通传一声!” “哼,我 去见公爷,还需要人通传?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规矩?我倒是听闻有人来,公爷就直接请进去了,莫不是我连个外人也不如了?”陆氏听了杜嬷嬷回去的描述,简直要气出一口老血来,顿时就失了理智,自己跑出来,一定要见到白世祖不可。 罗管家知道现在白世祖正和穆欣萍谈心,若是被夫人撞见了,自然没他好果子吃,也会惹得白世祖恼他,所以怎么也不肯让陆氏进去,便道:“夫人,您就饶了奴才,切不可闯进去,否则公爷怪罪下来,奴才吃不了兜着走啊!” 陆氏哪里肯听他的,怒声道:“莫不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好好地为何要拦着我?” 罗管家见她说话越发难听起来,也慌了神,不知该如何解释,白世祖的心他最是了解,如果此时让陆氏见到他和穆欣萍在一起必然醋意大发,要闹一场的。 可是不待陆氏闯进去,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白世祖一脸不悦地看着陆氏道:“在外面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穆欣萍提着食盒,站在后面,脸上还带着些羞怯的红润,一看那模样就知道刚刚在里面定然没发生什么好事,陆氏心里的火更是腾腾地往上冒。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穆欣萍,却也了解白世祖,不敢发作,只柔声道:“夫君,妾身有事来看你,却被这奴才拦在外面,是何道理?” 白世祖看了一眼罗管家,点点头道:“罗管家做的没错,是我让他不准随便放人进来的,你究竟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要见我,难道不知我公务繁忙吗?” 陆氏听了这话,觉得又生气又委屈,以往白世祖可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定然是他现在心中有了穆欣萍,才会这样对自己,便阴阳怪气地道:“夫君如此繁忙,怎的表小姐倒是在书房里陪伴?莫不是表小姐能为夫君分担事 务,还是红袖添香,别有一番情趣呢?” 后面一句话已经是赤裸裸地在打白世祖的脸了,穆欣萍脸上一红,眼里便蓄起了泪水,一脸被羞辱的表情道:“表嫂这话真是让我羞愧难当,我不过是替姨母来送点心的,刚刚来了一会儿,怎的就是红袖添香了?您这样说,岂不是说我不知羞耻,我……我……还即便脸皮再厚也不能容人这样污蔑!” 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用帕子揉着眼睛,那副梨花带雨,又羞又恼的样子,看的白世祖心疼不已,顿时怒红了眼睛瞪着陆氏,呵斥道:“你混说什么?有你这样对表妹说话的吗?人家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不是在败坏表妹的清誉吗?” 陆氏见白世祖竟然这样大声呵斥自己,那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而且是为了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更是怒不可遏起来,也跟着大声嚷道:“夫君,您好没道理,若不是你们二人有苟且,为何闭门在里面,还不让我进去,这种事情有眼睛的恐怕都能看出来,夫君又何必瞒我,我又不是个小心眼儿的,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若夫君喜欢我就去回了老夫人将表小姐收房便是!” 陆氏真是妒火攻心,一时闹热,竟然连白世祖的性情都忘了。他虽然的确如此想,但这还未明了的事情被陆氏这样明晃晃地嚷嚷出来,还是当着几个下人的面,让他颜面何存,而且他心里是极重视穆欣萍的感受,见她听了陆氏的话,眼泪掉的更凶了,对陆氏简直恼恨到了极点。 穆欣萍不待白世祖说话,一脸羞愤地表情道:“表嫂说这话,简直是要逼我去死!我何曾与表哥有苟且,我堂堂正正送点心,碧玺也在里面,难不成老夫人会派碧玺姑娘来看戏不成?说什么收房的话,我又不是宁国公府的奴婢,羞辱人也不可以这样的!” 第59章 穆欣萍羞愤自尽 说着便嘤嘤哭泣起来,忽而就要跑开,却一不小心绊倒了自己,眼看着就要摔倒,白世祖恰好在前面,一把将她接住,揽入怀里,那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一时间令白世祖心神荡漾了片刻。 穆欣萍挣扎着推开白世祖,恼恨地几乎要死的样子道:“呜呜……表哥,我真是无颜活下去了,我虽然家道中落,但到底是书香门第出身,怎么能让人如此羞辱,莫不是见我孤苦无依,所以都来欺我不成?” 穆欣萍哭的那样伤心,仿佛将所有的委屈都要倾泻出来,让白世祖看了心都跟着碎了,恨不得将她搂着好好地安慰一番,可是陆氏却还是不肯罢休。 带着十足的嘲讽道:“假惺惺地做什么,一个姑娘家日日跑来书房送什么点心,这不是明摆着要来吸引公爷,还敢说自己书香门第出身,既然要做贱人,就别立牌坊啊!” 穆欣萍听了这话,是真的羞愤欲死了,若是说刚刚那番作态还有演戏的成分,这下子是真的让陆氏戳到了痛处,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拉着她的白世祖,道:“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你字字诛心,便是要我的命了,罢了罢了……” 说着就一头要往墙上撞过去,还好碧玺眼疾手快,在最后关头拉了她一把,卸了几分力,却还是没能阻止她撞到了墙,额头顿时破了皮,血流出来。 白世祖见了如此凶险的一幕,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一下冲过去将穆欣萍抱住,见她额头一直出血,担忧地大叫着:“表妹,表妹……” 穆欣萍睁开双眼,有些迷蒙,眼里饱含泪水,颤抖着嘴唇,虚弱地道:“表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欣萍只怪与你相遇太晚,你不要怪表嫂,她也是太爱你才会如此,便让我死了也好,免得大家都难受!” 白世祖 听了这话,心疼的直抽抽,眼泪都跟着落了下来,他眼睁睁地看着穆欣萍晕厥在自己怀里,痛心地大叫道:“欣萍……” 碧玺凑过去,探了一下穆欣萍的鼻息,才松了一口气道:“公爷放心,表小姐只是晕了过去,快些请大夫来吧,否则晚了怕真的救不回来了!” 白世祖赶紧将穆欣萍抱起来送到了书房内他平日里用来休憩的软榻上,又着罗管家去请大夫,交代清楚了才转而对着陆氏一脸恨意。 “我当你是个善良温婉的好妻子,却不曾想你这般心狠手辣,不仅要害我的槿儿,竟然还要逼死一个无辜的姑娘,你好狠毒的心啊!”白世祖的怒意简直要吞没眼前依旧不知悔改的陆氏。 陆凝香看着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道:“夫君,您怎么能如此说我?夫妻十年,难道抵不过你与这个女人十多天吗?” “闭嘴,不要再跟我提什么夫妻十年,你何曾为我想过?你当着我的面侮辱欣萍,甚至要逼死她,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真是自私自利,心胸狭窄到了极致!”白世祖一心都想着穆欣萍晕倒之前说道那句话,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绞疼了起来。 陆氏眼泪模糊的看着白世祖,简直有些糊涂了,往日她只要说这样的话,白世祖必然会心生不忍,即便她犯了多大的错,他都会原谅她。因为当年自己和他未婚便有了孩子,为了顾全他的名声,用了密药才让产期延后了近两个月,那所冒的风险之大,让白世祖一辈子都对她心怀愧疚。 可是今日,竟然为了这么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他竟然一再地骂自己,甚至说了这么决绝的话,陆氏摇着头,心痛地道:“夫君,你怎能如此狠心绝情,我是你的妻子啊,难道就为了这个女人,所以你就要厌弃我了吗?我受伤卧床,你 都不来看我一眼,我来找你,你就闭门不见,还与穆欣萍在书房里亲亲我我,你叫我情何以堪?” 白世祖听她此时还在继续污蔑穆欣萍,一想到穆欣萍就是因为这个要自杀,就恨意难平,道:“若不是看在夫妻多年的份儿上,光凭着你意图害槿儿,又善妒成性,我就可以立刻休了你!” 陆氏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白世祖竟然起了休妻的心思,她望着软榻上躺着的穆欣萍,恨不得扑上去将她掐死。 杜嬷嬷悄然捏了一把陆氏的手,暗自提醒她千万要冷静,她在旁边看着真真切切,白世祖是对穆欣萍动了真情的,所以陆氏刚刚一番举动,已经触怒了他。而穆欣萍又是个极有手段的女人,竟然以死相逼,让白世祖因此对陆氏更加恼恨。 若此时陆氏继续说些顶撞的话,必然会惹得白世祖真的厌弃她,继而做出休妻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陆氏收到杜嬷嬷的暗示,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下作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柔和了声音,一下跪在地上,拉着白世祖的衣摆眼泪婆娑地道:“夫君,凝香错了,求夫君原谅,我只是太在乎你,害怕你不要我,厌弃我,所以才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我绝没有要逼死表小姐的想法,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说着便泣不成声起来,那声泪俱下的样子,令白世祖也有几分动容了,想想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也觉得自己刚刚那些话太过绝情,刚想安慰她一下,便听得白老夫人带着白木槿一行人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夫,白老夫人二话不说就越过白世祖走到穆欣萍的身旁,对大夫说:“赶紧给她看看,我可怜的孩子,怎么来送个点心就变成了这样?” 大夫不敢迟疑,赶紧为穆欣萍把了脉,又处理了一下她额头的 伤口,才叹了一口气道:“额头上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只是撞到了脑袋也不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哎……” 白老夫人听了,更加心痛了,央着大夫道:“您可千万给仔细看看,她才十八岁,如花一样的年纪,怎么能留下病根呢!” 白木槿也赶紧凑过来,看着穆欣萍的样子,难过地道:“表姑妈,你可千万别出事儿,你这么好的人,一定会没事儿的!” 大夫又为穆欣萍把了脉,然后道:“现在看脉象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只盼她醒来,若是一切都正常,想来就无碍,再喝几服药,就行了!” “好,那有劳大夫了,罗管家,你送送大夫!”白老夫人吩咐道,接下来要说的话,可不适合外人听。 闲杂人等一走,白老夫人转而怒目看着白世祖,问道:“不过是给你送个点心,怎么闹成了这样,若不是听闻你请大夫,我还不知道欣萍出了事儿,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在宁国公府里战战兢兢地生活,难道你们要逼死她不成?” 白世祖听了此话,刚刚消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来,走到陆氏面前,一巴掌甩过去,呵斥道:“都是你这个妒妇,胡言乱语!” 陆氏被一巴掌打懵了,看着白世祖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耳朵嗡嗡作响,半晌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白老夫人和白木槿在一旁冷眼相看,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陆氏捂着自己火热的脸,泪眼盈盈地看着白世祖,内心却在不停地劝自己要冷静,莫要上当,可是看着白木槿那隐隐带着嘲讽的眼神,就觉得心头如火在烧一般难受。 杜嬷嬷见状,慌忙跪在陆氏的旁边,求道:“公爷,您可千万别恼了夫人啊,她都是无心之失,一切皆是因为夫人心里都是公爷,才会一时昏了头说了那些有口无心的话,您要 相信夫人是真心对您的!” 白世祖见陆氏半边脸红肿,却憋着眼泪忍耐的模样,心里顿时又有几分后悔,毕竟是十年的夫妻,他对陆氏到底是有真情在的。 陆氏见白世祖的眼神有些松动,便知自己的机会来了,轻轻咬了一下唇,敛着眸子,一脸沉痛地说:“夫君,您若真的恼了妾身,便休了我吧!反正对于妾身来说,失了夫君的心,也生不如死,与其如此,妾身愿夫君能够再得佳人,和和美美,只愿表小姐能够真心待四个孩子,视如己出!” 说罢就要拜下,那副心死如灰的表情做的十分到位,让原本有着十二分怒气的白世祖一下子就心慌意乱起来。 他赶紧要扶陆氏,却被白木槿抢先一步,将陆氏扶住,只听她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心疼,劝道:“母亲,您何必如此呢?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要伤了父亲的心?即便父亲与表姑妈有几分情意在,难道还能越过您去不成?好歹你们是夫妻,而您为父亲生了一双儿女,父亲怎么会休了您,别说父亲不肯,我们做儿女的也不肯的,否则传出去父亲必然要遭人唾骂,说父亲无故抛弃妻子,于父亲而言,那仕途可是就毁了,您定然也不希望如此吧?” 此话一出,陆氏几乎要吐血了,好个白木槿,竟然明里暗里指责她,必然令白世祖以为她故意拿休妻逼迫,不愿意他纳妾,还要自己背上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这与她的初衷简直背道而驰。 果然,白世祖听了白木槿的话,眼神就冷了几分,看着陆氏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再没了刚才的怜惜,只觉得她心机深沉,连自己都想算计。 便冷着声音开口道:“槿儿说的有理,为了这么点儿小事,你就要我休了你,那不是要陷我于不义?你心存嫉妒,是要故意逼我吗?” 第60章 自请下堂 陆氏摇着头,虽然心里恨极了,却不得不否认道:“夫君,妾身从未想过要逼迫你啊,表小姐是个好姑娘,若你真心喜欢她,作为妻子怎么能不理解你,只是怕表小姐心气高,不肯为人妾,那妾身岂不是挡了夫君的好事,妾身愿意为夫君做一切事,包括自请下堂!” 说的可谓情真意切,若在场的人都不了解陆氏,恐怕真要被她感动了,只是白木槿没有感动,感动到的人是白世祖。 没有给陆氏翻盘的机会,白木槿适时接口,由衷地赞道:“母亲果然贤良淑德,令槿儿钦佩,不过这世上未必没有两全之法,古有娥皇女英,若母亲一心为父亲着想,其实未必不能效仿古人,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了?” 听了这话,白世祖顿时觉得自己的女儿从未有过的可爱机灵,不住地对她点头,眼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和欣悦,只是仍旧不开口,毕竟此事还要陆氏来说才能显得她大度。 陆氏低下头,咬了咬牙,白木槿真是个害人精,怎么哪里都有她的事儿,现在逼得她进退两难,本来也许只是纳妾,现在竟然说什么娥皇女英,那就是要让穆欣萍与自己平起平坐了?这如何使得? 她万般无奈,终是不愿意自己将话说出口,因为一旦开口,那就没了转圜的余地了。杜嬷嬷也是干着急,若是刚刚陆氏顺水推舟,主动帮公爷开口纳了穆欣萍为妾,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最多不过是个贵妾,如今却要生生抬为平妻,这可如何是好? 白老夫人在一旁淡淡不语,眼里却流露出对白木槿的赞许,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竟然三言两语就将陆氏逼得进退两难,走投无路。她原本也不过是想着让穆欣萍先做妾,将来生个儿子再想办法抬身份,没想到被她这样一说,恐怕这一入门就是平妻了。 于她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只要成了平妻,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将管家权分一半给穆欣萍,那岂不是少了许多周折? 陆氏的心里百转千回,恨不得多生几个脑子,才能想出该怎么破开白木槿给她设下的陷阱,好半晌才抬头,温婉地看着白世祖,道:“夫君,都依你吧,只是表小姐如今受了伤,不如等她醒过来,咱们再从长计议,再怎么说这件事也得人家姑娘点头,否则岂不是说我们国公府以势压人吗?” 白世祖听了也觉得有理,却不知这是陆氏的拖延之计,正要开口说话,却又被白木槿抢先了一步,见她一脸心悦诚服地表情看着陆氏,感慨道:“母亲,若说贤惠,恐怕全京城也找不出几个能和您相提并论的。为了父亲,您竟然真的同意了让表姑妈做平妻,这份肚量,不愧是陆家的女儿,父亲能得贤妻若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往后啊,槿儿就又多一个母亲疼我了,不过这样对母亲也好啊,有个人帮您分担,您也不必太辛苦!” 白世祖听了白木槿的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乐呵呵地道:“槿儿说的有理啊,凝香,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个贤惠的,呵呵……将来能得你和欣萍二人,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陆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拖延之计怎么就变成了既定的事实,看着白世祖行兴高采烈的样子,她都竟然迷茫了。 白世祖将她轻轻扶了起来,对她不住地点头,满心都是欢喜,然后就去软榻旁看着昏睡的穆欣萍,一脸的情意绵绵,那情深意重的样子,让陆氏的一颗心都皱成了一团,又痛又涩,这个男人,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现在却要生生分一半出去,可不叫她心碎吗? 白世祖轻轻握了一下穆欣萍的手,却见她缓缓醒来,睁开迷蒙的 双眼,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白世祖忙问道:“欣萍,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穆欣萍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头好痛啊……” 白老夫人看了她这样,心疼地道:“傻孩子,你怎么性子这样烈,竟然连性命都不顾了,你若这样去了,可不叫我心疼死?” 穆欣萍歉然地看了一眼白老夫人,声音带着悲切道:“姨母,对不起,欣萍太鲁莽了,让您担心,真是不孝!” “好了好了,人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啊!”白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十分欢喜地道。 穆欣萍看了一眼白世祖,眼神带着几分闪躲,又痛又伤的样子,让人怜惜之心油然而生,白世祖最是个怜香惜玉之人,怎能无动于衷呢?连忙道:“欣萍,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刚真真要吓死我!” 穆欣萍抽回自己的手,带着几分怯怯道:“表哥,请别再说这样的话,免得表嫂又误会了我,往后我定然离表哥远远的,再不敢靠近分毫,不让表哥为难!” “说什么傻话呢,欣萍,我知你心意,与我定然一样的,今日就当着母亲的面,你是否能应承我,嫁给我?”白世祖迫不及待地说道,生怕晚了一点儿就真的错过了穆欣萍,让她离自己远去。 穆欣萍惊讶地看着他,又似有隐忧地看看他身后默然不语的陆氏,方才道:“表哥是要纳为妾吗?我知道我身份低,又成了孤女,可是……可是……” “傻瓜,我何曾说要你为妾?凝香已经答应了,让我娶你做平妻,绝不委屈了你,你可愿意?”白世祖不等她说完,赶忙解释清楚。 陆氏在身后,心里一紧,恨不得现在扑上去,去阻止一切的发生,可是杜嬷嬷死死地拉住了她,不让她动弹,用眼神提醒她,她什么也不能做,只 能眼睁睁看着穆欣萍成为白世祖的平妻。 白老夫人此时才缓缓开口,道:“欣萍啊,你别说什么身份低微的话,你喊我一声姨母,我便是你的娘家,你虽然家道中落,但也是书香门第,穆家的女儿,做个平妻有何不可?更何况你的清誉也算被世祖所连累了,不嫁他,怕往后也难以找个好人家,于情于理,他都要给你个名分!” 说话的时候,眼神还瞟向了一脸痛色的陆氏,似乎是在说给她听一样,让陆氏顿时就白了脸色,她真是太傻了,竟然上了她们的当。 若是今天她不来闹这一场,穆欣萍只能做个妾,可是……她却生生地助她成了平妻,她回身看了一眼在一旁静默不语,沉静如水的白木槿,这件事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她出言捣乱,白世祖定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思娶穆欣萍,他会像过去一样,对她产生怜惜,然后将穆欣萍摆到一边去,等过了今日,她可以想无数个办法除去穆欣萍,可是她出现了,没有给自己任何机会后退,一步一步将自己逼近陷阱里。 白木槿的眼神那样清清淡淡,仿佛还含着笑意,只是陆氏看来的时候,却觉得如坠冰窖,那种幽冷的眼神,怎么会属于白木槿,怎么会属于一个十三岁的少女? 可是她再仔细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捕捉不到了,她还是那样温和无害的表情,甚至还对她笑了笑。 穆欣萍沉吟了半晌,方感动不已地看着白老夫人,柔声道:“姨母,您对欣萍真好,欣萍定然会像对待自己的母亲一般孝顺你,伺候您,也会好好地服侍……表哥……” 说罢害羞地敛下眸子,脸蛋红红的,不敢看白世祖,白老夫人却欣喜地拍了拍她的手道:“呵呵……你们好就好,我一个老婆子所求也不过是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罢 了!” 白世祖感激地看了一眼白老夫人,觉得自己母亲对自己也算是不求回报地疼爱,想到自己父亲早逝,她一个人辛苦持家,一心为他着想,一时间感慨万千。 “母亲……”白世祖红着眼睛,喊了一声白老夫人,却见她点头微笑,似乎一切都明白,却一切都不在意。 白世祖也点点头,想到自己曾经做过那么多混账事,还为了陆氏一再顶撞自己的母亲,就愧疚难当。 白木槿见状,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笑嘻嘻地道:“这下可好了,再不必有人伤心了,呵呵……表姑妈,哦……父亲,祖母,槿儿是不是该改口了?” 白木槿一脸天真,却又带着显而易见地促狭,惹得穆欣萍脸更红了,故作生气地瞪了一眼白木槿,嗔怪道:“好你个促狭鬼,竟然打趣我,看我好了,不打你!” 白木槿忙躲到白世祖的身后,一脸害怕地道:“父亲,您看,表姑妈还没过门呢就要打我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白世祖被她们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点着白木槿的鼻子,假意责怪道:“你这个丫头,真是个活宝!” 说完又一脸深情地看着穆欣萍,总觉得她这副娇弱不胜的样子万般可怜可爱,白木槿笑着拉拉白老夫人的手,道:“祖母,槿儿想起来,我下午刚刚作了一幅画,还没给您看过呢!” 白老夫人心领神会,便开口道:“嗯,也好,咱们也都走吧,也让欣萍好好歇息一下,碧玺你留在这里伺候就行了!” 碧玺连忙应声,白老夫人临走之前看了一眼陆氏,似乎在告诉她也该识趣一点走人,陆氏无奈,被杜嬷嬷拉扯着离开了书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留下来照顾另一个女人。 白木槿跟着白老夫人离开,白老夫人笑着问道:“槿儿,你是真心喜欢欣萍做你的母亲吗?” 第61章 陆氏之怒 白木槿点点头,笑着道:“祖母,还是您了解我,我自然希望表姑妈做我母亲,她毕竟是祖母您的侄女儿,肯定会与祖母一条心,自然也会真心对我和辰儿,是不是?” 白老夫人点点头,对白木槿的诚实表示了满意,若是白木槿只说因为穆欣萍和她交好,又如何如何知书达理,所以才希望帮她成为白世祖的平妻,那她倒是不信,白木槿如此不避讳地说了真实的理由,才让她觉得放心。 她慨叹道:“你啊,果然是个聪明懂事的,今日若不是你发话,怕是真要被陆氏蒙混过去,那欣萍别说做平妻,这妾都不一定能当成!” “祖母就别夸我了,我不过是凭着点儿小聪明而已,还不是祖母教导有方,只是我耍这些小心眼子,害怕祖母恼我呢!”白木槿撅着嘴巴道。 白老夫人挂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呵呵地道:“你也知道你是小聪明啊?真是的,也就是你父亲是个实心眼儿,那陆氏必然知道你从中作梗,怕是更加恼恨你,你往后可得加倍小心才是!” 白木槿挽着白老夫人的胳膊,娇俏道:“槿儿不怕,有祖母护着我,往后又有表姑妈护着,槿儿才不怕她呢!” 她的确不怕,她只怕陆氏太消停,让她找不到机会下手,那样她就没办法痛痛快快地将她折腾到死,今日看着陆氏那痛彻心扉的眼神,可叫她心里舒坦一些。不过这些还远远不够啊,男人被人抢走很疼吗?比起她可怜的母亲来说,这点儿算什么呢? 所以陆氏,你一定要睁大眼睛看着,看着你当初怎么夺过来的男人,又怎么被人夺走,你所抢来的东西,也会一一被人抢走! 夕阳渐渐下沉,余晖洒落在白木槿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如镀了一层红光,耀眼又鬼魅。 陆氏回到凝香苑,就砸了屋里所有能砸 的东西,愤怒地仰天大吼,骂道:“那个小贱人,竟敢设计我,还有那个穆欣萍,狐狸,竟然趁着我养伤勾搭上世祖,她凭什么?凭什么啊?一个破落户,竟然想与我平起平坐做,她也配,呸!” 杜嬷嬷看着她发泄了半天,都不曾阻止,知道她必须要借一个途径来纾解怒气,否则定然要憋出病来,连她这个旁观者都无法忍受,别说一向心高气傲的夫人了。 陆氏骂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嘘嘘地坐下来,又哭了起来,边哭边道:“白世祖真是没良心,我为他吃了那么多苦,做了那么多事儿,他竟然说变心就变心了,不就是那穆欣萍年轻漂亮了点儿,你看他整个魂儿都被勾走了,眼里哪里还有我啊?” 杜嬷嬷心疼地帮她擦眼泪,劝解道:“哎……夫人,别哭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就算是平妻,也还是越不过你去,你现在必须得忍耐,最重要的是笼络住公爷的心,而且……只要她不生出个儿子来,那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陆氏收敛了眼泪,狠狠地揉着帕子,眼里露出狠辣的光芒道:“她想生孩子?呸,也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还有那个白木槿,一再坏我的事,我定不会放过她!” “夫人您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要耐心一点儿,切莫再上了别人的当!”杜嬷嬷苦口婆心地劝解。 陆氏点点头,道:“嬷嬷,我知道了,今日是我气昏了头,竟然一再着了白木槿和穆欣萍的道儿,哼!我已经有了辰儿和兮儿,谁也别想动摇我的地位,等我处置了白慕辰,这国公府还能落到谁手上?那个老太婆,一心想把持宁国公府,我不如她的意,她就要找个人来膈应我,休想!” 杜嬷嬷也点点头,欣慰地道:“夫人冷静下来,便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若你能细 细谋算,定然不会让那些人如意!” “是,我定然不会如她们的意,以为找个女人来就能打倒我?异想天开,我苦心经营十年,岂是这么容易就功亏一篑的,穆欣萍那个狐狸精,不过仗着自己的有副好脸蛋,也不知道那脸蛋儿被毁了,她还有什么好得意的!”陆氏阴狠地道。 杜嬷嬷听了心里一惊,忙道:“夫人,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惹恼了公爷,不值当的!” 陆氏笑了笑,道:“嬷嬷不必担心,我才没那么傻,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更何况穆欣萍一直在棠梨苑,有那个孙嬷嬷在,也难成事,不过……她嫁了过来,必然是要单独住的,到时候……” 陆氏的眼里迸发出恶毒的利芒,仿佛躲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咬人一口。 杜嬷嬷这才放下心来,却又被陆氏这番狠毒的模样惊了一下,暗道夫人表面上温婉恭顺,也只有她知道,她私底下是多么可怕。当年还在陆家的时候,她看上了陆大小姐的一只小狗,却又不敢去要,反而趁着人不注意,把那只狗活活掐死了,那一年她不过才是个六岁的小姑娘而已。 从那之后,她便知道这个二小姐绝不是简单的角色,将来定然会有一番作为。她是陆氏的奶娘,早就被绑在了一条船上,所以自然事事都帮着她,为她出主意,当年陆氏第一次见到白世祖,就喜欢上了他,所以才有后面的处心积虑,谋划了几年才得以实施。 杜嬷嬷想到这里,也打心里感到一丝恐惧,人老了,毕竟有几分敬畏的心理,做了那许多的亏心事,这每到夜里,也难以安眠,尤其是每次见了白大小姐,总觉得她那表面温和的样子,总透着一股子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有时候她都想,若不是自己一家老小都在夫 人手里捏着,她说不定愿意离开这是非地,好好地找一处僻静地颐养天年,不必在掺和到这纷纷扰扰的内宅斗争里,可是有些事身不由己,一旦踏足其中,便弥足深陷,再由不得自己说抽身就抽身了。 陆氏实在气不过,想了半日,又忍不住发起脾气来,道:“杜嬷嬷,我要回陆家一趟,我要找哥哥为我做主,怎么能任由一个孤女爬到我的头上,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 “夫人,您此时回娘家,又有何用,即便舅老爷肯出面,难道你能得了好?舅老爷毕竟是外人,怎么好干涉国公府的内务,传出去也不好听,您还会因此得罪了公爷和老夫人,实在不值得啊!”杜嬷嬷作为旁观者自然冷静又明白,那公爷一心要娶穆欣萍,谁要拦着,那就是和他过不去。 陆氏听了,又哭了起来,怨愤道:“我真是命苦,当年我费了多少力气才坐上国公夫人的位置,凭什么她穆欣萍这么轻松就得到了一切,我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哎,夫人,忍一时风平浪静啊,奴婢劝了您多少回,一定要沉得住气,您偏生一点儿委屈也不肯受!”杜嬷嬷无奈地叹息道。 陆氏看了她一眼,抱怨道:“嬷嬷惯会说风凉话,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自然不着急,要我眼睁睁看着别人来分一杯羹,我怎能忍受?那是我的夫君啊!” 杜嬷嬷心中暗叹,当年不也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既然能够被你抢来,自然也能被人抢走,有什么好奇怪的,就是个死脑筋。可是她却不敢将实话说出来,只能劝道:“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是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不苦的?到底是公爷的独宠重要,还是您的地位和轩哥儿的未来重要?夫人可要掂量清楚啊!” 陆氏听了杜嬷嬷语重心长的话,一时也哑口无言, 她心里清楚的很,自己越是要闹,就越是得不偿失,可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忍下去,究竟要忍到几时?”陆氏无奈地看着杜嬷嬷,却不知这句话到底是在问谁。 杜嬷嬷帮陆氏理理凌乱的头发,又擦了擦她的眼泪,方才温和地道:“好夫人,您心里都清楚,又何必问奴婢呢?您还年轻,美貌也不输给穆姑娘,公爷有多宠她,你就多厚待她,让别人挑不出你一丝错来!公爷自然觉得亏欠你,迟早有一天,你会抓着那女人的把柄,再置她与死地,有何不可呢?” 陆氏突然正了脸色,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风韵犹存的容貌,一股自信从心底升起,对,她不仅有儿女傍身,还有一张白世祖心动的脸,她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重新振作了精神,陆氏露出了一丝明艳动人的笑容,拉着杜嬷嬷的手,低声道:“嬷嬷,若是我身边少了你,可真是没了主心骨!” 杜嬷嬷摇头,谦恭地道:“夫人只是一时被怒火蒙蔽了,不需奴婢提醒,您也会醒悟过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你说的对,去库房挑上好的血燕,我们给表小姐送过去,让她好好养身子,等着与我做一对好姐妹!”陆氏整理了一下衣衫,让自己笑起来格外的灿烂。 杜嬷嬷对她突然而来的转变深感满意,到底是个经过事儿的,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在国公府屹立不倒。 两人带着上品的血燕,连陆氏自己平日都舍不得用,却全都取了出来,送往了棠梨苑。进门的时候,恰好白木槿和白老夫人都在,陆氏露出了多日来,难得的柔软笑容,恭敬地朝白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媳妇儿过去不懂事儿,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第62章 示好,表面和平 白老夫人眼神微微一闪,与白木槿对视了一下,方才不咸不淡地道:“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陆氏见她不答自己的话,也不恼,反而讨好地笑笑,道:“今日是妾身莽撞,害的表小姐受了伤,回去思量了半日,仍愧疚难安,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也顺便向老夫人和表小姐陪个不是,这里是前些日子我二嫂送来给我补身子的血燕,就送给表小姐吧,权当妾身的赔礼了!” 一席话说的情真意切,让人听了也觉得感动,只是白木槿和白老夫人都太了解陆氏,但见那血燕的确是难得的珍品,心头也泛起了疑惑。 白老夫人淡淡地点了头,道:“这么好的血燕,你怎么不自个儿留着?欣萍也就是撞了头,倒没那么虚弱!” 陆氏听白老夫人这句话,顿时有些委屈地低下头,片刻才又抬头道:“老夫人是怀疑妾身的用心吗?您可以让孙嬷嬷看看,我怎敢在吃食上下手,妾身是真心悔过了,就像槿儿说的家和万事兴,能有个贴心人帮着我一起照顾公爷,也是妾身的福分!” 白老夫人见她如此做小伏低,也不能一味地让她没脸,毕竟现在陆氏还是名正言顺的宁国公夫人,便道:“你有心了,我就替欣萍收下来,你能如此识大体就好,咱们是公卿之家,切不可做出些伤了体面的事情!” 陆氏忙欣喜地将燕窝递给孙嬷嬷,点头道:“是,妾身记下了,请老夫人放心,不知表小姐在不在,妾身想和她亲自道个歉!” 白老夫人点点头,对陆氏这种识时务的表现十分满意,她不在乎陆氏之前到底犯过什么错,只要她往后能服服帖帖的,别再妄想与自己作对,那她完全可以既往不咎。 白老夫人道:“她在西厢房里歇息,让槿儿陪你去吧!” 陆氏又谢过了老夫 人,恭敬地告了退,才跟着白木槿一起出了老夫人的屋子,转到穆欣萍所居住的西厢房。 “槿儿,你还在怪母亲吗?”陆氏突然有些忐忑地表情看着白木槿。 白木槿不是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便有些纳闷地问道:“母亲何出此言?槿儿怎么敢怪母亲呢?” 陆氏知道她故意装糊涂,便将话点明了说:“槿儿,前些日子,母亲有些地方做的不对,都是一时犯了糊涂,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咱们还像过去那样亲亲热热的好不好?” 白木槿没料到陆氏竟然直接认错,倒是有几分惊讶,可是一想到陆氏的秉性,便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便也故作坦然地道:“母亲说的哪里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做子女的只有孝顺的份儿,哪里敢责怪父母,母亲多心了!” 陆氏见她这样,便用帕子揉了揉眼睛,委屈道:“想来槿儿还是不肯原谅母亲,哎……其实这之中误会重重,母亲即便诸多解释,你也不会相信,但是来日方长,你一定会明白母亲对你的一片真心!” 白木槿见她这般矫揉造作的情态,心里忍不住犯了恶心,却强自按捺着,巧笑着道:“母亲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在女儿面前哭哭啼啼的,让人看了怕要说我这做女儿的欺负母亲呢,就如母亲所言,日久见人心,我怎么会不明白母亲的一片苦心呢?” 她太明白了,明白到即便现在陆氏换了一副观音的皮,她也知道里面藏着的是黑臭的心,没有人在经历过那么惨痛的教训后,还能单纯的以为恶人会无缘无故地悔过。 陆氏听她意有所指地的话,心中一阵愤怒,好个不识好歹的丫头,连自己刻意服软也不能打动她,看来她和白木槿已然是结下了深仇,终归要斗个你死我活才能罢休。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 陆氏面上依然摆着和蔼可亲的模样,道:“你知道便好!” “母亲,到了,您是要单独和表姑妈说话,还是让槿儿陪着您呢?”白木槿看着穆欣萍的房门,试探性地问了问。 陆氏拉着她的手,笑道:“我不过是来赔礼,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在正好也给我做个见证,帮着母亲劝劝你表姑妈,莫要和我生分了!” 白木槿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敲了敲门,是燕儿过来开的门,一见到陆氏,脸色微微一变,却还是恭敬地行了礼。 “表小姐可醒着?方便我们进去坐坐吗?”陆氏摆出一副和善的笑脸,看得燕儿一时愣住了,竟不知道让门。 还是白木槿轻咳了一声,道:“燕儿,我母亲是来探望表姑妈的!” 燕儿这才反应过来,忙退开一边,恭敬地请了进来,穆欣萍在内室歇着,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见陆氏和白木槿进来,便挣扎着要起来。 陆氏见状,忙上去按住她,带着关切的责怪道:“你身子不舒服,起来做什么?且躺着,咱们如今都是一家人了,还讲什么虚礼!” 穆欣萍倒是没料到陆氏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一时也有些怔愣,直到接收到白木槿隐含深意的眼神,才缓过神来,忙笑着谢道:“多谢表嫂关心,我只是有些头晕,哪里就虚弱到下不了床了,到让表嫂笑话了!” 说着还是要坐起来,却被陆氏一把拉住,一脸诚挚的笑意,道:“不许和我多礼,再过不久你该喊我一声姐姐了,那日我鬼迷了心窍,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妹妹可还怪我?” 穆欣萍忙紧张地道:“表嫂,可切莫如此说,倒要羞煞我,原是我太冲动,怪不得表嫂!” “妹妹果然是个大肚能容的,往后咱们就好好相处,一起伺候公爷,不分彼此,你看可好?”陆氏拉 着穆欣萍的手,仿佛怕她不答应一样,直直地盯着穆欣萍。 穆欣萍也不是个傻的,知道陆氏吃了这么大亏,不可能和她摒弃前嫌,如今这番作态也不过是让自己放下戒心,也成就她贤惠的名声而已。便含羞带怯地回道:“表嫂,您能如此善良大度,真让我无地自容,我哪有不肯的!我毕竟年轻,许多事情还仰仗着表嫂在前面提点,您切莫为了过去那些龃龉恼我!” 陆氏暗想这穆欣萍果然也不是个吃素的,心思活泛的很,能够这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倒是要让她更加警惕才行,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又柔和地笑了:“快别说这些,都是我的不对,我刚刚松了一些血燕过来,已经交给了孙嬷嬷,让她吩咐棠梨苑的小厨房给你炖了滋补身子,尽快养好身子,好早些嫁过来,我可是盼着你正式改口,喊我姐姐呢!” 说的好像她有多么期盼白世祖将穆欣萍娶回来一样,白木槿在一旁冷眼看着,就觉得陆氏前世能够一步步算计到最后,还真不是运气,光凭她这份忍耐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下午还气的几乎要发疯,这才没过两个时辰,便换了一副嘴脸,姐妹情深的作态,若是让白世祖看了,还不知要怎么高兴,能不喜欢这样一个贤惠大度的妻子吗?真是好高明的手段。 只是也不知陆氏能够忍耐到几时,穆欣萍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好拿捏,她面上柔顺,骨子里却是个能对自己下狠手的人,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将自己撞破了脑袋,惹得白世祖那么心疼,才会下决心要抬举她。 不过这才是她所乐意看到的,往后陆氏怕是要拿出百倍的力气来装贤惠装大度了,只怕一时忍不了,会前功尽弃,她只管在一旁看戏便是。 陆氏和穆欣萍你来 我往,互相客套了半日,真有一种冰释前嫌,一见如故的感觉。只是彼此心里都清楚,这表面的和平,也不知能维持多久。 有些仇可以化解,但利益之争却不能平息,两人从根本上就有利益冲突,无论如何也做不了一对好姐妹。 自从那日在书房定情之后,白世祖对穆欣萍就更上心了,每日里恨不得就窝在棠梨苑里,但碍于老夫人在场,终究是可望不可即。 陆氏隐忍着自己的妒火,每次白世祖来棠梨苑,她必然也跟着过来请安,面上是陪着老夫人说话,却也梗在白世祖和穆欣萍之间,故作贤良,倒是博得了白世祖更多的好感,却也让他有苦难言,当着自己妻子的面,总也不能好好地和穆欣萍说话。 白木槿在总愿意在一旁看好戏,如今有了穆欣萍这么个眼中钉,陆氏恐怕暂时也没了心思对付自己了,而她所想的却是如何利用穆欣萍将陆氏彻底击垮。 这一日,白世祖下了朝,如往常一样过来棠梨苑,可是脸色却不太好看,见了穆欣萍眼神似乎也有些闪躲。 白老夫人见状,便知他心中有事,便悄悄将穆欣萍支开了,再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这样愁眉不展的?” 白世祖叹息了一口,道:“今日下朝,二舅姥爷喊住了我,与我说了一番话!” “可是说你不该娶平妻一事?”白老夫人一点就透,看她儿子的脸色便知一定是陆兆安说了些让他为难的话。 白世祖点点头,又沉沉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二舅姥爷也是为我考虑,先前也是我疏忽了,欣萍到底出身低了一些,而凝香又是陆家的女儿,我若是娶了平妻岂不是让她在外人面前没脸,到时候岳父大人怕是会恼了我,毕竟他一双女儿都嫁我为妻,又为我诞下两双儿女,我实不该让岳父失望!” 第63章 陆氏的垂死挣扎 白老夫人听了这话头,对自己这儿子的一根筋确实感到些许头疼,她生了七窍玲珑心,偏生这个儿子却是个石头一样的心眼儿,耳根子又软,这些年若不是她从旁提点着,怕这家业都要守不住。 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也不能将话说的太白,让他没脸,只能道:“你担心陆相爷知道你娶了平妻,而为难你?” 白世祖点点头,面色有些不悦,毕竟欣萍是他所看重的,觉得若是只让她为妾,的确委屈了这样一个知书达理,颇具才情又善解人意的好女子,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仕途还需要陆相提拔,虽然爵位在身,但到底他也是个有志之人,不想只做闲散的国公。 白老夫人故作为难地皱皱眉头,问道:“那你自己如此想的?你身为宁国公,既然许下欣萍平妻之位,若是出尔反尔,是不是有损威严?” 白世祖一想,也觉得有理,陆相虽然位高权重,但到底他也是个国公,地位上总要比陆家高一层,纵然心里明白这只是面子上的高一层而已。 白老夫人见他皱眉不语,又道:“你可曾想过,这话是陆丞相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二舅爷的意思?” 白世祖一听顿觉有些不妥,若是陆相自己不愿意他娶平妻,为何大舅子知道了反而没有反对的意思,反倒是二舅子来提点他?陆凝香到底是和二舅子一母同胞,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再细一想,到底明白了起来。 白世祖心头有些烦躁,他看着陆氏对穆欣萍已然接受的样子,便以为她真心接纳了,却没想到竟然在暗里给自己使绊子,着实有些恼陆氏了。 但一想若是陆氏不高兴,为何不直接和自己说,反倒绕道娘家那边开口呢,于是道:“母亲的意思是陆氏从中作梗?” 白老夫人摇摇头,道:“我没这么说,你若担心陆相不高兴,何不自己去试探一下?” “我到底 是做晚辈的,若是试探岳父大人,恐惹他不悦!”白世祖还不算太傻,他心中对陆相还是颇为敬重的。 白老夫人也觉得白世祖所言有理,略沉吟了一下,便道:“此事倒也不难,改日让槿儿去趟陆府,你知道槿儿与欣萍一向交好,她是很乐意让欣萍做母亲的!” 白世祖一想到这里,眼前一亮,高兴地道:“还是母亲有主意,我怎么把槿儿这么大个人给忘了,呵呵……” 白老夫人微微摇头,对这个儿子还真有几分无奈,想着两个孙子可千万别再如此,她总要死的,往后这国公府交给谁,她才能放心呢? 白世祖解决了心里的烦恼,顿时又笑逐颜开起来,忙道:“怎么今日槿儿没在?” “你急什么,多不过这两日,我便让槿儿去陆府一趟,平妻虽然比不得正妻,但也不是妾室,咱们也得好好筹备一下,不能让欣萍委屈了!”白老夫人道,她其实心里清楚,穆欣萍表面温顺,内心也是个有主意的,如此将来若扶住她做国公府的女主人,倒也算继承了她的衣钵,所以这平妻必须要做的堂堂正正的。 白世祖现在心里满满都是穆欣萍娇美动人的样子,哪里有不肯的,忙应道:“母亲所言极是,我也不愿意委屈欣萍!” 第二日白木槿再来请安的时候,陆老夫人便暗示了陆兆安有意阻止白世祖娶穆欣萍为平妻的事情,便让白木槿去趟陆府,好试探一下陆老夫人和陆丞相的意思。 白木槿听了这话,便知这定然是陆氏想到的好法子,想要借她外祖父的口,来阻止穆欣萍做平妻,然后她再故作大方地要求白世祖纳穆欣萍为贵妾,这样既打击了穆欣萍,又不会让白世祖恼了她。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白世祖是个痴的,心里有了穆欣萍,定然不愿意委屈了她,加之她和白老夫人从旁协助,这平妻之位怕是没有跑了 。 白木槿很懂事地点了头,笑着道:“祖母放心,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知书达理之人,这种干预别人内院之事他们定然不会做的,父亲这些年连个妾室都没有,如今娶个平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们若是知道表姑妈对槿儿和辰儿这样好,只怕高兴都来不及!” 此话一说,白老夫人也一脸欣然的笑了,道:“你最是机灵,只可惜槿儿不是男儿身,否则国公府交给你,我便安心了!” 白木槿听了此话,心头嗤笑,却忙谦虚道:“祖母书说的哪里话,槿儿是女儿身,难道不好吗?辰儿也很机灵呢,如今学业大有长进,将来我可是想靠着他庇护呢!” 白老夫人听了她的话,也点点头,想着白慕辰现在倒是出息许多,不再如从前那般呆呆笨笨,又好逸恶劳,反而勤奋上进许多,也觉得颇为欣慰。 “他有你这个事事为他着想的姐姐,是他的福气!”白老夫人由衷地道,白木槿平日里如何教导白慕辰,她也是知道的,对这个孙女的懂事和灵慧,她也颇为赞赏。 白木槿微微笑着,脸上有些许淡淡的忧伤,道:“辰儿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幸而得祖母庇护,我从前总过的浑浑噩噩,也没能照顾好他!” 白老夫人哪里听不懂她的意思,便也叹息道:“你啊,心思也别太重了,小小年纪,弄得比我这老太婆还要沧桑,辰儿自有辰儿的福气!” “祖母说的是,总归是有祖母庇护着,我只是瞎操心罢了!”白木槿释然一笑,仿佛也为自己的多心而羞愧。 白老夫人道:“你放心,有我一日在,必不让辰儿受了委屈,你放宽心思,多出去走动走动!” 白木槿点点头,颇为感动地样子,心里打的却是另一个主意,白老夫人如今还肯照顾他们姐弟,那是因为他们有利用价值,将来穆欣萍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难保白老 夫人不会转而支持穆欣萍。 那时候她若嫁为人妇,如何能护得辰儿周全,她必须在自己离开白府之前,将这里所有的敌人都清除,留给白慕辰一个干干净净的宁国公府。 因得了白老夫人的嘱咐,她必须去一趟陆府,加之她也有事要和外祖母说,所以第二日一早,便带着瑞嬷嬷和鸳鸯,喜鹊一起走了。 却是一进陆府,首先就遇上了二舅母胡氏,作为晚辈,白木槿还是规规矩矩给胡氏见了礼。 胡氏一见她,也仿佛打心眼儿里高兴,欢喜道:“槿儿,今日怎么来了?我刚刚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就遇上你了,可真是巧了,要不先去我院子里坐坐?” 白木槿恭敬地道:“多谢二舅母美意,只是来了还未见到外祖母,若不先去请安,怕是要失礼了!” 这样一说,胡氏也不好意思拦着,只是仍旧没打算放了白木槿离开,便似无意地道:“听闻你父亲要娶平妻了,可是真的?” 白木槿仍旧微笑着,软软的声音回道:“我一个做女儿的,哪里能管父亲的事情,二舅母若是想知道,还是去问母亲吧!” 胡氏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里就不高兴了,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不阴不阳地道:“二舅母也是为你担心,听闻那女子是你祖母的远房侄女,若是将来她生个一儿半女的,怕是要越过你们在你祖母和父亲心里的地位啊!” 白木槿暗笑这个胡氏如此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却故作不知地道:“这个槿儿从未想过,作为晚辈,一切都是以长辈为重,况且也没有槿儿置喙的余地,不过还是多谢二舅母疼惜!” “哎,你真是个傻的,你没有置喙的余地,难道你外祖母也没有吗?老夫人最心疼你,你若不肯,她肯定要为你出头的,二舅母可是为你思量,你且仔细想想啊!”胡氏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仿佛打心 眼儿里关心白木槿。 只是白木槿却不上当,偏生要和她唱反调:“二舅母此言差矣,槿儿虽然不懂事,但也知道为人子女者,不可忤逆长辈,我怎能插手父亲的事情呢,若是撺掇着外祖母帮我胡闹,那可是置外祖母于不义。哪有岳母插手女婿内宅的事情,传出去必定要说外祖父和外祖母仗势欺人呢!” 胡氏听了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刚刚去和陆老夫人挑拨这话的时候,也得了同样的回答,可一见到白木槿,便觉得她年纪小必然容易受人挑唆,若是她去闹一场,那个心疼外孙女的老夫人,肯定会不顾体面插手这件事的。 其实若白世祖只是纳妾,她也绝不会插手这件事,但是娶平妻就不一样了,将来小姑子有了这么个势均力敌的敌人,若她再生个儿子,那岂不是会威胁道白高轩的地位,宁国公的爵位多一个竞争者,对她们着实没什么好处。因为那穆欣萍背后可是有白家老夫人支持的,就算白慕辰失去了继承权,那也不一定就便宜了白高轩。 若国公府的大权落到了别人手里,对于他们陆家的二房来说,可就失去了一大助力,这绝不是她乐意见到的。 胡氏听了白木槿这番话,便讪讪地道:“你这丫头,怎的如此不识好人心?二舅母还能害你不成?你莫要一时被那女人骗了,当她真心对你好,是人哪有不为自己着想的?她如今根基不稳自然处处讨好你,将来她生了儿子,难道不会把你和辰哥儿当成绊脚石?”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地挑拨离间了,若换了前世,白木槿定然会感激胡氏的“苦口婆心”,但是现在她却只觉得厌烦,陆凝香当年能够亲手害死她母亲,若说没有这二舅舅从中周旋,她不相信外祖母查不出来,说到底,不过就是觊觎宁国公的爵位和家产,想要通过陆氏掌权,多得点儿好处罢了。 第64章 如意算盘 白木槿却面色淡淡的,没有愤怒,没有气恼,只是平静地道:“多谢二舅母提点,槿儿知道该怎么做!” 胡氏听了她的话,以为她已经将自己的意思听了进去,心头一喜,便开口道:“你知道就好,也不枉费我做这个恶人,你一定有许多话要和你外祖母说吧?快些进去吧,免得老夫人久等了!” 说着胡氏便高高兴兴地让了路,目送白木槿向陆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心道毕竟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哪有她小姑子说的那般难对付,不过几句挑拨的话,就让她改变了初衷。 今日幸好她得了消息,提前就在这里等着,截住了白木槿,否则白木槿按照那白家老夫人的意思过来劝说陆老夫人接受白世祖娶平妻,那她小姑子的计划就要砸了。 胡氏暗自得意,却不知白木槿根本什么也没有应承,瑞嬷嬷一直在旁边听着,觉得这胡氏真是个没脑子的,手伸得这样长,怕最后会玩火自焚。 白木槿却没什么变化,一路直奔陆老夫人的院子,还未到就见陆老夫人身边的崔嬷嬷在外面迎接,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定是等了许久。 白木槿上前先打了招呼道:“崔嬷嬷,许久不见,你看来气色倒是越来越好了!” 崔嬷嬷笑得合不拢嘴,给白木槿福了一礼,道:“孙小姐嘴巴就是甜,难怪老夫人日日念着你,说总也不见你来,想念的紧啊!” 白木槿笑眯眯的应了,跟着崔嬷嬷进了屋子,陆老夫人已然坐在那里等她了,一见她,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问道:“槿儿,快与我说说,宁国公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父亲怎的又要娶平妻了?” 白木槿不慌不忙地给陆老夫人见了礼,然后才微笑着说:“外婆,瞧把您急得,哪里有什么事儿,娶个平妻而已,又不是什么天塌下来了!” 陆老夫人见她这般气定神闲,便知这定是白木槿自己捣鼓的,无奈地拉了她过来坐下,道:“你这鬼灵精的,是不是你捣鼓的?” 白木槿在陆老夫人面前倒是有几分天真,皱皱鼻子,撒娇道:“外婆就会笑话我,我一个做晚辈的,哪有那么大能耐,这一切可都是父亲和祖母做的主!” 见她这样,陆老夫人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骂道:“跟外婆还来这套,我算是知道了,你这丫头满肚子的花花肠子,连我也要骗了去!” 白木槿吐吐舌头,忙做害怕状,道:“外婆,您可别冤枉槿儿,人家都知道我是个傻的,哪里来的花花肠子啊!再说,槿儿胆子再大,也不敢欺骗外婆啊,您这样说,可是冤死我了!” 陆老夫人被她的样子逗得哈哈笑了起来,又虚打了她两下,道:“你这小皮猴,如今越发每个正行了,快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白木槿见陆老夫人情绪松懈下来,才收敛了玩笑的心思,道:“也没什么,有人太闲了,总要折腾些事情来,那就让她忙一点儿!” 陆老夫人微微皱眉,听出白木槿话里的意思,便紧张地问道:“她可是又对你动手了?这个小蹄子,越发胆大妄为,真当我死了不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你,真真叫我气死了!” 白木槿之所以不告诉陆氏,也是怕她生闲气,现在她能掌控一切,自然不希望让这个真心心疼自己的外婆为她忧心,便微笑着宽慰道:“外婆,你要相信槿儿,她绝对没办法欺负到我,你瞅着她眼下不就吃了大亏吗?” “哎……我也听说了一些,云兮那丫头被送进了家庙,她似乎也受了些伤,只是她到底包藏祸心,我怕你防不胜防啊!”陆老夫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真的深感忧心,当初要不是自己一时 被那陆凝香蒙蔽了,怎么也不能让她嫁到宁国公府去,反而给槿儿和辰儿带来了祸害。 白木槿知道这外婆定然又开始自责了,忙劝解道:“外婆,您不必忧心,要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作恶的人,总没有好下场的!” 她只想说,若是天不收她陆凝香,她也要收了这个毒妇,绝不会再给她害人的机会。 陆老夫人见白木槿一脸郑重的样子,竟然有些许恍惚,仿佛这不是她看了十多年的外孙女一般,好像从上一次白木槿来陆府,就有了这样奇异的转变。 望着陆老夫人那略带疑惑的眼神,白木槿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嘴角牵起淡淡的笑意,如清风朗月,拉起陆老夫人的手,柔声道:“外婆,槿儿长大了,再不是过去那个浑浑噩噩,总以为全世界都是好人的傻姑娘了,辰儿需要我,我不会再让自己变成别人手里的木偶,外婆您可明白?” 陆氏看着她略带忧伤,如泣如诉的眼神,心头微微泛起涩涩的疼,她一直都希望槿儿能像她的母亲那般有个无忧无虑的日子,她只得陆婉琴一个女儿,疼得如珠如宝,恨不得将这世间所有的阴暗都替她挡去,可是直到发现陆凝香的真面目开始,她便觉得自己彻底的错了。 她作为一个母亲,自然希望女儿平安喜乐一生,可是若她自己没那份心机让自己过的平安喜乐,若没了她的庇护,那却成了无根的浮萍,怎能真正平安喜乐。 如今虽然心疼槿儿小小年纪便要机关算尽去斗,去争,可是若不如此,在她看顾不到的时候,她又会遇到怎样的危险?比起那心疼来说,她宁愿她是现在这样的。 拍拍白木槿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叹息着道:“外婆都明白,都明白,只是怕苦了你!” 白木槿心下微微酸涩,这世上能这样疼 惜的她的人,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老妇人了,她将对自己爱女的一腔热情都恨不得全洒在自己身上,就连那容貌肖似母亲的陆娇娇都得了她诸多怜惜,可想这位老人有多么心疼自己的女儿。 只可惜也是因为她太过疼爱,让母亲得到了太多的保护,才落得最后那样的下场,她绝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这一生,她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到再没人敢算计她,谋害她,欺辱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这就是她重生以来唯一的信念,即便双手沾染血腥,即便要做那凶神恶煞,她也不在乎,只要能护住她所要护的人。 “外婆,我今日来有事相求!”白木槿缓了缓心神,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似乎自己每次来陆府,都要麻烦外婆。 陆老夫人见她如此,抿了唇,道:“和外婆还说什么求不求的,你只管说来,我能做的必不让你失望!” 白木槿又用小脑袋蹭了蹭陆老夫人的胳膊,像个乖巧的小猫咪,笑着道:“就知道外婆心疼我,所以总是一再麻烦您,如今这世上槿儿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外婆了。辰儿如今也不小了,我想让外公引荐他去东方先生门下,对他将来定然大有裨益!” 白木槿口中的东方先生,就是天元第一鸿儒,东方玄,这位大儒名声显赫到连皇帝都曾登门拜访,请他出士,并许之以文渊阁阁老之位,都没能请动他。 此人倒不是自命清高,只是说自己不适合做官,宁愿做一个闲散教书匠,以教书育人为最大的乐趣,其才学,品格皆属上乘,所收入室弟子莫不是国之栋梁,誉满天下。 不过盛名之下,他也不堪其扰,所这些年已经不再轻易收学生,最后一个入他门下的弟子便是她的大表哥,陆青云,一来是陆青云资质的确不凡,而 来则是外祖父与东方先生是莫逆之交,所以东方先生也不得不卖这个人情。 她自信辰儿的聪慧不输人,若是能够拜入东方先生名下,一来能够得到最好的教导,二来也可暂时避开宁国公府的内斗,她也能放开手脚去做事。三来也是为白慕辰打下坚实的人脉基础,东方先生名下的徒弟,各个都不凡,若辰儿能够与他们结交,将来继承宁国公府便有了最好的资本。 陆老夫人听了之后,有些许为难,毕竟她也是知道东方先生的脾性,上次收下陆青云,多还是因为陆青云资质绝佳,颇得他的青眼,至于她家老爷的面子只占了小部分而已。 “槿儿,东方先生收徒的眼光极高,若是你外公勉强让他收下了辰儿,我怕他最后受不了东方先生的教导方式,反而对他有害无益!”陆老夫人此言不是推辞,反而正是为白慕辰考虑。 白木槿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辰儿若不能凭真本事获得东方先生的认可,怕反而在学习过程中受到打击,毕竟东方先生门下的弟子各个都是资质过人的,这其中的落差一般人若承受不了,必然会变得自卑,还不如在普通学院里学习来得好。 可是她相信自己的弟弟,绝不是鲁钝之人,而这个能拜入东方玄门下的机会,的确难得,她怎么也要为他争取一下。 于是便道:“祖母,您放心,我不是要求外公靠情面硬要将辰儿塞入东方先生门下,只是希望外公能代为引荐,若东方先生觉得辰儿入不了他的眼,此事就作罢了!” 听白木槿如此说,陆老夫人也就安下心来,她怕的是到时候弄巧成拙,让那个外孙受了打击,反倒不美,便欣然同意,道:“你考虑的倒也有道理,若辰儿能入东方先生门下,往后也能得青云照顾,于他自己而言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第65章 陆老夫人大怒,胡氏吃瘪 听陆老夫人的话,白木槿心中一喜,虽然这件事说起来似乎没什么,但是外祖父那脾气她也是知道的,轻易不愿意做这种事情,当初陆青云拜师,那也是外婆费了好大的力气逼得。 如今外婆既然肯应承下来,那估计又得为了这事儿好生折腾一番,说服那个牛一样倔的老外公。 白木槿笑得眼睛如一弯清月,亮晶晶的,煞是好看,温言软语地撒娇道:“外婆最是心疼我和辰儿,只怕又得劳烦外婆和外公斗法了,嘻嘻……” 陆老夫人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知道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岂敢,槿儿只是羡慕外婆和外公这般和和美美的,哪有看好戏的意思!”白木槿这句话倒是发自真心的,他外公当年也就纳了一位妾室,还是被逼无奈,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不过也因此对外婆心有愧疚,所以从那之后,就再没有过别的女人。 陆老夫人笑意盈盈,这一生能得夫君若此,夫复何求? 正说话,却听得外面陆娇娇的声音传来,人还未到,那声音就咋咋呼呼地让人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白木槿坐好身子,等待着陆娇娇的到来,估计也是来者不善。果然陆娇娇一来就瞪了她一眼,但还知道礼节,规规矩矩地向陆老夫人行了礼,才撅着嘴巴道:“祖母,表姐一来,您连娇娇都忘了!” 陆老夫人虽然心疼陆娇娇,但见她对白木槿似乎有所不满,便皱着眉头道:“怎么学的规矩,槿儿是你的表姐,见了怎么也不打招呼?” “外婆,不碍的,表妹年纪小,不在乎这些虚礼!”白木槿笑着不介意地道。 可是陆娇娇不领情,反而气呼呼地道:“祖母,您都不知道,她上回怎么欺负我的,你总以为她多么乖巧善良,其实她心眼儿最坏了,不仅欺负我,还欺 负云兮表妹,现在还得云兮表妹都被关进家庙里了!” 说完还狠狠地瞪了一下白木槿,似乎在警告白木槿一样,满心以为陆老夫人定会细细问她缘由,然后从此就厌恶了白木槿。 可是一向心疼她的祖母,却顿时严厉了神情,语气不善地斥道:“你混说什么?槿儿何时欺负过你,你又从谁那里听说是她害得云兮进家庙?” 见陆老夫人生气,白木槿忙劝慰道:“外婆,您别生气,娇娇表妹定是有所误会,小孩子家说风就是雨,您可别当了真!” 陆娇娇听白木槿竟然狡辩,更加生气了,恨恨地道:“祖母,我才没有胡说呢!不信你问问她,云兮表妹是不是进了家庙,到现在也没放出来,她还污蔑表妹魔怔了,要毁了表妹的名声!” 陆娇娇说的有理有据,但陆老夫人心里却是对白木槿没有丝毫怀疑,只冷着脸道:“谁允许你胡乱嚼舌根了?云兮是生病休养,谁说她魔怔了?女孩子家家的,成日里就知道传播流言,成何体统?” 陆娇娇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祖母,却不知道往日连一句重话也不说她的祖母,怎么会这样严词厉色地骂她,委屈的不行,对白木槿就更加敌视了,狡辩道:“我才没有嚼舌根,是母亲告诉我的,云兮表妹好可怜,在白家家庙那样清苦的地方呆着,也不知受了多少罪,祖母她也是您的外孙女,您怎么能只偏心白木槿!” “谁允许你直呼表姐的名字?没大没小的,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我平日里都怎么教你的?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你是要气死我么?”陆老夫人生气地训斥道。 陆娇娇扁着嘴巴,似乎就要哭出来了,气的在那里睁着眼睛话也说不出来,但眼神里明显带着对陆老夫人的控诉。 陆老夫人看她这副没教养的样子,就更来气了,平日里看着 倒是挺乖巧懂事的,也会哄人,她见这个孙女长得颇有几分婉琴当年的风姿,便对她有些纵容,没想到反而惯坏了她,心下更加不快活,便板着脸道:“还不向槿儿道歉,再这样没规矩,就罚你去祠堂跪着!” 陆娇娇哪里肯向白木槿道歉,此时只觉得心头万般委屈,眼里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哽咽着道:“祖母,你果然偏心,你只喜欢白木槿,我不过是她不在时的替代品,呜呜……你好偏心!” 这样的指责让陆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阴沉,见这个平日里自己也宠爱有加的孙女这般没样子,就觉得自己太过纵容她,正要发作,却听得外面刚走没多久的胡氏赶忙进来打圆场,劝道:“老夫人,您别生气,娇娇不懂事,我会好好管教的,切莫和她一个小孩子生气啊!” 陆娇娇见自己母亲来了,便更觉得委屈,一头扑进胡氏的怀里哭了起来,道:“娘,呜呜……祖母竟然帮着外人凶我,娇娇好难过……” 你瞧陆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难看的,恨不得上去将陆娇娇打一顿的样子,指着胡氏道:“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女儿?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槿儿是我的亲外孙女,何时成了外人?没心肝儿的小蹄子,我真是白疼你一场,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往后也别来了,省得我看了堵心!” 白木槿见状,赶紧给陆老夫人轻抚背部,让她缓口气,崔嬷嬷也赶紧劝道:“二夫人,您赶紧带着孙小姐先离开,别气坏了老夫人的身子!” 胡氏可不愿意就这么罢休,拍了拍陆娇娇的背,然后赔笑道:“母亲,您何必动这样大的怒,娇娇是个孩子,有口无心的,你素日就疼她,可是一点儿也见不得她受委屈的!” 这话明着是在劝解,其实说到底还是在指责陆老夫人偏心,竟然为了白木槿 这样恼自己的亲孙女。 陆老夫人听了火不打一处来,又要开口骂人,却被白木槿阻止了,她轻轻软软的声音,让人听了不自觉的就熄了怒火:“外婆,先喝口茶,别气坏了身子!” 捧着茶杯,浅笑盈盈地递上去,陆老夫人见她如此,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便顺势就喝了一口,清茶入口,才稍稍缓解了她的怒意。 白木槿此时才稍稍皱了眉头,对着陆娇娇和胡氏的方向,盈盈福了身子,不骄不躁地开口道:“二舅母,您若真心为了外婆着想,还是先带着表妹下去吧,外婆年纪大了,不能着急上火的,娇娇表妹对我有所误会,我想二舅母会解释清楚了兮儿的事情,她必不会再如此恼我!” 胡氏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白云兮的事情捅出来,好逼得白木槿回去让那白老夫人放人,这是她和陆氏私下里商量好的,定不能就此了了。 于是笑笑,道:“槿儿,你最是懂事的,兮儿那件事,我知道不怪你,可到底她也是因为你的缘故才被关进家庙,若是你能开口向你祖母求个情,将兮儿放出来,那才全了姐妹情分!” 白木槿微微眯了眯眼睛,知道胡氏的目的所在,便也笑了,温婉地道:“我想二舅母也有所误会了,兮儿被送去家庙,与我可没有什么关系,她是生了病,需要在庙里静养,等病好了,自然就可以回家。又不是关了她禁闭,说什么放不放的!” 胡氏一听,便知道白木槿睁着眼说瞎话,一时情急,便硬着嗓子道:“槿儿可真是巧言善辩,难怪你母亲说你变了,如今竟然当着长辈的面儿也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你妹妹何曾病了,还不是你撺掇的你祖母将人关了起来,若你祖母不松口,也不知那可怜的孩子何时能回家!” 白木槿等的就是胡氏这句话,便奇怪地 问道:“二舅母这是听何人说的?兮儿若没有生病,祖母为何要送她去家庙呢?说我撺掇的,难道我祖母是那样糊涂的人,任由我一个孙女摆布不成,当时母亲也在场,即便祖母能被我撺掇,难道母亲也能不顾妹妹吗?” 胡氏被她一番抢白,弄得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强横道:“总之,这事儿与你脱不了关系,我上次见兮儿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生了病,这未免太奇怪了!” “二舅母没听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吗?若是妹妹并已经痊愈了,母亲自然会回了祖母将她接回家,若是母亲没有这样做,那自然有母亲的道理,我一个做女儿的,哪有指手画脚的资格,至于妹妹的病是怎么回事儿,我不是大夫,也不清楚!”说这话的时候,白木槿一直都挂着笑容,丝毫没有和胡氏强辩的感觉。 胡氏被她这种不温不火,却又语带机锋的样子给气的不轻,她此时才意识到陆氏说的白木槿厉害是什么意思。当时她听了还不以为然,在她印象里一直弱弱呆呆的白木槿,有何厉害之处? 看着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觉得十分难堪,便拿出长辈的身份来压人,扬着声音道:“你母亲心善,你心里最清楚,如今二舅母在这里托个大,你且回去劝劝你祖母,将兮儿放回家吧,她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哪里能受得了家庙的清苦,毕竟是你的妹妹,难道你忍心看她受苦?” 白木槿微微有些为难,道:“二舅母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希望妹妹受苦?祖母让她休养身子,也是为她好,她那个病症发作起来颇为可怕,像是邪气入体,需得家庙里的神灵镇压才能制得住,若是贸然将妹妹接回家,到时候发了病,岂不是害了她?莫不如等她痊愈,再回家不迟,二舅母以为槿儿说的可有道理?” 第66章 屈辱,死不认错 “呸,你说的什么破道理?你就是见不得兮儿表妹好,你那恶毒阴暗的心思能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哼!你不就是觉得兮儿表妹处处比你强,你嫉妒了,所以才希望她一辈子都呆在家庙里,这样就没人抢你的风头了!”陆娇娇哭了一会儿,又缓过来,听了白木槿的话,便气呼呼地顶撞回去。 白木槿没生气,却气到了陆老夫人,她怒目瞪着陆娇娇,觉得从未有过的失望寒心,一个一个都要逼着她的槿儿,陆老夫人再顾不得什么,便大发雷霆:“给我闭嘴,你们当我耳聋了?竟然当着我的面就如此逼迫槿儿,怎么?见她没有母亲庇护,所以就任你们欺负了?今日我就告诉你们,有我一日在,谁也别想欺负槿儿,否则就是与我过不去,那你们也就别在陆家呆着了!” 胡氏听了这话,终于害怕起来,她是最了解自己这个婆母的脾气,若是真动了怒,那是连公公也拦不住的,到时候真把他们赶出去,或者分了家,那往后陆兆安的仕途必受影响,而且这陆家的财产,怕也会一股脑地落到了大房手里。 心思转了几转,为了一个小姑子,失了陆家的庇护和大笔的财产,那绝对是不值得的,本来这件事也与她没甚关系,于是便讨好地道:“母亲,您别生气,娇娇还小,不懂事,乱说话!我也是槿儿的舅母,怎么会欺负她呢,兮儿那件事毕竟是白家的家事,既然槿儿如此说了,那我也没别的话了!” “娘……”陆娇娇还搞不清状况,看自己母亲服软,便不忿地看了她一眼。 胡氏连忙拉着她,用眼神警告道:“娇娇,不许再胡闹,快给你表姐陪个不是,否则你祖母真要恼了!” 陆娇娇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从来都是别人向她低头,在陆家可还没人敢惹自己, 现在竟然要自己和白木槿认错,那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陆娇娇刚想拒绝,却被胡氏掐了一把,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陆娇娇顺着自己母亲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一向温和慈善的祖母脸色阴沉的如要打雷一样,也害怕起来。便再不敢倔嘴,只含糊地向白木槿说了一句:“对不住……” 虽是道歉的话,但说出来却是那么不情愿,白木槿自然不想与一个陆娇娇计较,这样有头无脑的丫头,可不值得自己费神,便大方地开口道:“表妹言重了,二舅母也不必凶表姐,我没放在心上,只要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胡氏见她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却不得不顾着陆老夫人的面子,忍下去,还需笑着夸道:“槿儿真是个懂事的,难怪母亲这样疼你!” 陆娇娇一脸不忿,牙齿都要咬碎了,觉得白木槿如此碍眼,明明自己才是祖母的亲孙女,却生生要低了她一头,真是不甘心。 胡氏心里却暗暗道,这白木槿不是个省油的灯,定要让小姑除去了才放心,否则将来还不知要坏了什么事儿。 白木槿则一脸谦虚地道:“二舅母谬赞,槿儿受之有愧!” 看着胡氏那明明生气,却不敢发作的样子,她心里顿时觉得畅快了许多,只是她也明白,胡氏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怕惹恼了陆老夫人。只要陆兆安继续安稳地做他的官,那陆氏就有依仗,绝不会轻易被自己绊倒,所以源头还是在陆兆安这里。 胡氏见事情也没办成,反而惹得老夫人生了气,也没好意思继续待下去,便带着陆娇娇离开了。 陆老夫人见她们离开,便叹了一口气道:“老二家的越来越猖狂了,在府里就不安分,现在连宁国公府的事情也想掺和一脚!” 白木槿微微有些 疑惑,似乎外婆话里的意思是早就发现胡氏背地里搞鬼了?其实陆家二房一直都不安分,陆兆安不甘于庶子的身份,总想着要压过大舅舅,将来好分得更多的家产,前世就折腾了不少事儿,想要陷害大舅舅一家。 白木槿见陆老夫人一脸愁色,便安慰道:“外婆,您老这么愁眉不展的,都要多生几道皱纹了,且放宽了心,什么事儿不都有大舅舅和大舅母在前面吗?您何必与那些不晓事儿的计较,反而累了自己?” 陆老夫人还是锁着眉头,没有一丝轻松的表情,叹息了一口,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崔嬷嬷,道:“中午槿儿留在我这里用饭,你们都下去准备着!” 崔嬷嬷自然明白陆老夫人的意思,将屋子里几个丫头都带了出去,鸳鸯和喜鹊也是懂事的,也跟着瑞嬷嬷走了说是要帮崔嬷嬷的忙。 白木槿见老夫人有意支开众人单独和自己说话,便知道她定然遇到了什么难事,而这事儿还是见不得人的。 待人一走开,陆老夫人才放低了声音,窃窃地道:“槿儿,这件事我只与你说,切不可声张,知道吗?” 白木槿点点头,道:“外婆,你只管说,我听着便是!” 陆老夫人摇头沉痛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大舅舅出事儿了,吃食中被人下了绝子药,我偷偷请来的大夫给看了,说是中毒已深,怕是没办法再有子嗣了!” 白木槿一听,倒抽了一口凉气,深深一个呼吸,才平静了,急切地问道:“怎么会这样?可知是什么人做的?” 陆老夫人摇摇头,一脸愁色:“就是不知道,平日里的吃食都是极小心的,你也知道,自从你大舅母诞下你大表哥之后,就一直没了音信,哎……当初还以为是你大舅母的身子有问题,却没想到竟然是你大舅舅!” 白木槿 也觉察到了此事的严重性,大舅舅现在还有一个儿子,若是青云表哥出了事儿,那长房就无嗣,二房却儿女双全,还有几个庶子,这陆家最后还不得落到陆兆安手里? 但陆兆安真的敢这么做吗?这件事情查出来之后,最直接的怀疑对象就是他,难道他不怕吗? “外婆,您觉得这件事和二舅舅有没有关系?”白木槿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老夫人脸色微变,然后道:“我也不是没怀疑过,只是没有证据,而且你大舅舅的饮食都是交给所信赖的人,他们根本沾不上边儿!” 白木槿却不这么认为,若是有心下毒,哪怕找不到机会,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只是陆青云还在,即便大舅舅没了生育能力,那还有个嫡长子呢,陆兆安到底怎么想的? 白木槿突然一惊,然后道:“外婆,若是有人想要绝了长房的子嗣,那么青云表哥会不会?” 陆老夫人被这么一提醒,顿时惊了一身的冷汗,连嘴唇都白了,颤抖着道:“不……不会吧?我没敢声张,青云也不知道,也不曾给他检查过!” 如此一想,陆老夫人可谓心寒胆战,若是长孙也出事儿了,那陆家一脉几乎就要完了啊,可是现在心里却已经产生了近乎绝望之感。 白木槿看着陆老夫人这副样子,也心疼起来,道:“外婆,先不要慌了阵脚,你悄悄地找个可以信赖的大夫,给青云表哥诊断清楚,说不定青云表哥因着常年跟在东方先生,幸免于难了!” 陆老夫人听她的话,觉得十分有理,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究竟还是放不下,便道:“希望如此吧,哎……若你青云表哥再出了事儿,那我定然不会饶了这作恶的人,甭管他究竟是谁!” 白木槿自然知道这其中牵扯多大,若青云表哥也被人下了毒,那定 是陆兆安无疑。毕竟得益最大的就是他了。 “外婆,事情或许没那么严重,但是这幕后的毒手必须找出来,否则后患无穷啊!”白木槿提醒道。 陆老夫人默默地点头,若真是二房做的,她绝不会再留什么情面,只是心中对这件事的阴影越发大了。 “外婆,这件事还是不宜伸张,其实这种病症也不一定所有大夫都瞧不好,坊间不是传言鬼医可活死人肉白骨吗?说不定能够解得了这种毒呢?”白木槿宽慰道,虽然她也知道这所谓的鬼医几乎指望不上。 陆老夫人也是哭笑一下,道:“鬼医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脾气太古怪,让他救人的代价岂是能够轻易办得到的?哎……” 白木槿略一思索,才开口道:“这事儿不急,咱们可以从长计议,首先得确定青云表哥无事,往后也得当心着,我倒是有个办法将下毒之人揪出来,只不过需要大舅舅和大舅母配合演一场戏!” 陆老夫人惊喜地看了一眼白木槿,急迫道:“你有何办法?快快说来!” 白木槿凑到白老夫人的耳边,窃窃地说了一通话,听得白老夫人忽而皱眉,忽而点头,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白木槿说完了之后,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槿儿粗陋浅见,若是不妥,还请外婆不要见怪!” 陆老夫人可不这么想,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十三岁的外孙女竟然出落的如此慧黠,这样刁钻的主意都能想得到,心中油然升起一种骄傲来,她的女儿虽然过于单纯,可是生了个外孙女却是个七窍玲珑心。 陆老夫人一边点头,一边道:“你这法子虽然有些剑走偏锋,但也不失为一个极佳的法子,这样幕后之人肯定会再想办法下手,那么自然就会落入咱们的陷阱中,甚好甚好,只是……对你大舅母的名声会不会有碍?” 第67章 果然是个鬼灵精 “我也想过了,其实无甚关系,毕竟大舅舅被人下毒之事也只有少数人知道,那贼人定然不敢宣扬出来,否则岂不坐实了他的罪证?咱们也不必把话挑明了,只让大舅母装装样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到时候只说是误会一场,也无碍!”白木槿道。 陆老夫人也想了片刻,才道:“你果然是个鬼灵精的,呵呵……这样的话,就没什么顾虑了,我找个时间和你大舅舅大舅母商量一下,若是他们也同意,就按照这个法子办,定要将那下毒之人揪出来!” 白木槿点点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对于大舅舅的名声的确会有很大的伤害,一个男人竟没了生育能力,岂不叫人耻笑? 吃了午饭,白木槿准备告辞离开,却没成想许久没见的外公竟然难得提前回了家,在老夫人屋子里遇上了。 “槿儿给外公请安,许久不见,外公还是老当益壮,风采丝毫不减呢!”白木槿规规矩矩地给陆丞相行礼,却又说些调皮的话,让陆丞相对这个印象中木讷的外孙女倒是侧目起来。 陆丞相哈哈一笑,又故作正经道:“你这丫头,何时变得这么回耍嘴皮子?” “槿儿说的都是实话,怎么叫耍嘴皮子呢?光听外公你这洪亮的笑声,就知道中气十足,比那正当盛年的年轻人也不差呀!”白木槿笑着回道。 几句话逗得老丞相越发开怀了,就连一旁看着的陆老夫人都喜笑颜开,帮衬着道:“老头子,你可不知道,槿儿现在是越发能说会道了,每回来都哄得我眉开眼笑,舍不得她走了哟!” 陆丞相自然知道自家夫人对两个外孙都十分宠爱,但以往见了白木槿也没有这般开心过,倒是偶尔有些愁色,说槿儿的性子太懦弱,还有些木木的,让人十分担忧。 陆丞相捋着胡须,笑得合不拢嘴,道:“听到 了没有,有空多来陪陪你外婆,她啊心里都惦记着你和辰哥儿呢!” “槿儿记下了,下次啊,就带着辰儿一起来!”白木槿乖巧地回道。 又陪着两个老人说笑了一会儿,白木槿才带着瑞嬷嬷她们准备回去,要是晚了怕自家急不可耐的父亲又要责怪她。 一回到陆府,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被碧玺请到了棠梨苑,见白世祖那殷切期盼的眼神,白木槿便知道,他定然是早就等在这里听她的消息了。 心头讥讽,她这个好父亲倒的确是个“痴心人”,如今对穆欣萍如此上心,可还记得当年是如何求娶的她母亲?这样一腔热情,也不过短短时间,就可以几经转换,男人的多情其实便是最大的薄情。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面上白木槿却一脸喜气,上前向白老夫人和白世祖行礼,然后就站在那里任凭两人的眼神急切,却故意不首先开口。 白老夫人毕竟是沉得住气的,便让她先坐下,才道:“今日去,你外祖母可和你说了什么?” 这话自然是在问白世祖和穆欣萍的事情,只是白木槿却佯装不知,反而道:“祖母,我这里可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您呢,今日我央了外祖父将辰哥儿推荐给东方先生做弟子,若是事情能成,那辰哥儿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啊!” 白老夫人一听,眼神一亮,虽然刚刚还在关心白世祖的婚事,但这一听到东方先生这四个字,立马就把白世祖撇到了一边儿去了,迫切地问道:“可是真的?哎呀,这东方先生的才名那是如雷贯耳,听说他现在极少收徒,你是如何说动你外祖父的?” “呵呵……这事儿还没个准儿,外祖父只是答应要帮忙介绍,收不收还得看东方先生的意思,不过我想凭着辰哥儿的聪慧,想来机会还是很大的,所以先来禀明祖母和父亲,听听你们的意见 !”白木槿笑笑,说话十分谨慎。 白老夫人只听着有机会,就已经激动不已,忙道:“这还有什么意见,若能让辰哥儿拜入东方先生门下,那往后不仅辰儿前途无量,连着咱们国公府也长脸,何乐而不为?你定要敦促着辰哥儿好好准备准备,可得争取这个难得的机会啊!” 白世祖听了虽然也有几分高兴,可是旁边的穆欣萍却偷偷给他递了个眼色,他才想起来“正事”,所以轻咳了两声,意在提醒白老夫人该关心一下儿子的事情了。 但是白老夫人却好似没发现,反而一再叮嘱白木槿该如何注意帮衬白慕辰,好让自己孙子能成为东方先生的高徒,那将来的成就定然比白世祖要高出许多,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白木槿也故作不知,只附和着白老夫人说话,暗下却看着白世祖和穆欣萍二人眉来眼去的样子而发笑。 好半晌,白世祖终于耐不住了,才有些尴尬地开口问道:“槿儿,你此次去外祖家,你外婆可还和你说了别的?” 白木槿微有些诧异,似有不解地看着白世祖,问道:“父亲指的是何事?” 白世祖被她问的老脸一红,这种事情要和女儿说,的确有些不妥,可是他实在着急,毕竟穆欣萍私下里已经和他提过了多次,若再不解决这个隐忧,怕伤了美人的心。 于是硬着头皮道:“就是为父和你表姑妈的婚事!” 白老夫人瞪了一眼白世祖,对他这样唐突实在心有不喜,毕竟槿儿是个未出嫁的女儿,怎么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白世祖尴尬地喝了一口茶,掩饰自己,但眼神还是不住地往白木槿脸上看,似乎想看出些什么来。 人家都把话挑明了,白木槿自然不能继续装傻,只能笑着向白世祖和穆欣萍福了福身道:“外祖母倒是没说什么,只让槿儿代为恭喜!” 白世祖和穆欣萍一听,喜不自禁地笑了,穆欣萍却又故作羞赧地低了头,不再说话,反正木已成舟,她只等着做宁国公的平妻就好了。 白老夫人虽然暗恼白世祖的无礼,但听了这话还是很高兴的,对陆老夫人的大度很是赞赏,毕竟这是她宁国公的内务,若是丞相府硬要插手,那就是不懂事了,往后因着这件事两家定然会产生龃龉。 白世祖高兴地忘了形,立刻道:“母亲,那这事儿就这样定下来,是不是该去筹备着呢?” 白老夫人见状,对这儿子又多了几分不满,想着若是真让穆欣萍如此得了他的宠,日后会不会让穆欣萍恃宠而骄呢?这个隐忧渐渐有些扩大了起来,但一想穆欣萍是个孤女,没有后盾,那也只能依附自己,便放下了心。 “此事我自有计较,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到辰儿身上,好歹也是为人父的,儿子有了这样好的机会,你可得帮忙打点妥当!”白老夫人淡淡地道。 白世祖连忙应和道:“是是是,儿子明白,这件事会记在心上!” 白老夫人见他一直顺着自己,也就不再计较刚刚的失态,又和白木槿细细交代了一些话,一心盼望着孙子能够入了东方玄的眼,那她往后出去,可不是要扬眉吐气了。 其实也不能怪老夫人如此急功近利,也着实是这些年憋屈了太久,白世祖不是个聪明的,只能靠着老国公的荫蔽,如今才做了个五品的工部侍郎,没什么实权,心思又都放在了附庸风雅上,又自命不凡,让一向心高气傲的老夫人在贵妇圈子里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她总觉得自己当年才名远播,可当年那些不如她的贵女们都嫁的不错,儿孙也争气,如今做到的官位都比她儿子来得高,自然不服气,所以一心想着要再培养几个能为她扬眉吐气的子孙,才能不负她的才名。 一想到这里,白老夫人看白木槿的眼神越发的有光彩了,这个孙女的确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不仅自己聪明又才智,现在还知道帮衬弟弟,她觉得将宝压在白木槿身上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屋子里的四个人其乐融融,都各自满足了心里的期待,可是当消息传到了凝香苑,那陆氏却坐不住了。 “你说白木槿带回来的消息是陆家不干涉白家的内务?”陆凝香不可置信地叫出来。 杜嬷嬷点点头,无奈地道:“这是紫玉传来的消息,肯定不会有假,听说如今公爷都催促着老夫人筹备婚事了!” “也不知道二嫂怎么办的事儿,不是让她劝着老太太吗?一点儿用都没有,定是白木槿又从中作梗了!”陆氏咬牙切齿地道。 杜嬷嬷也不好说什么,这件事即便是她,也不愿意插手的,毕竟两家是姻亲,陆丞相又不是嚣张跋扈的,怎么会干涉女婿家的事情,说出去也不好听。 可是陆氏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娘家就应该帮衬自己,他们不帮自己,不就是因为她是庶出,若换做陆婉琴遇到这事儿,那陆老婆子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越想越气,忍不住又砸起了屋子里的陈设。 杜嬷嬷见她开始撒疯,立马劝道:“哎哟,我的夫人,您就别再乱撒气了,奴婢知道你心里苦,可是现下木已成舟,光生气也于事无补啊,若是传到公爷耳朵里,你这些日子苦心筹谋可不就白费了吗?” 陆氏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了手,恨恨地道:“自从那丫头和我做对开始,好像什么事儿都不顺心了,真是我的灾星!我那嫡母只疼陆婉琴,哪里有一刻把我这个庶女放在心上的,当年让我进宁国公做继室,还不是为了陆婉琴留下来的一双儿女,呸!我偏不顺她的意,我偏要折腾那两个小贱人,谁让她们是陆婉琴的孩子,活该!” 第68章 咱们的机会来了 杜嬷嬷见她越说越离谱,赶紧拉着她坐下来,道:“夫人,话不能乱说,虽然凝香苑都是您的人,但若一不小心传出去,可怎么好?上回我劝您的话,您怎么就忘了,我还有件事儿没告诉你呢,听说老丞相要将大少爷推荐给东方先生做徒弟呢,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陆氏一听,立即就忘了生气,惊讶地问道:“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大小姐一回来就高兴地向老夫人说了,把老夫人乐得开了花儿,还直嘱咐公爷要打点妥当,千万保证大少爷能入了东方先生门下呢!”杜嬷嬷见她不再发火,便微微松了一口气。 陆氏先是皱皱眉头,忽而眼睛一亮,道:“太好了,咱们的机会来了!” 杜嬷嬷不解地看着她,陆氏笑了笑,道:“若是白慕辰没有去成,而我轩儿入了东方先生门下,那往后这国公的爵位还能给了白慕辰?这岂不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吗?” 陆氏心里开心的入灌了蜜一样,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仿佛这拜师的机会就是白高轩的了。 杜嬷嬷疑惑地问道:“缘何大少爷去不了,而二少爷可以去呢?” “哼,白慕辰那个傻小子凭什么和我的轩儿争,我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若是他拜入了东方先生门下,那往后我想要让轩儿继承爵位,怕是难上加难了,但若是轩儿得了这个机会,事情就反转过来了,都是陆相的外孙,父亲肯定不能如此偏心吧?”陆氏如此说道。 杜嬷嬷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陆氏又打起了什么主意,定会让大少爷没法子去拜师,而把机会拱手让给二少爷,杜嬷嬷虽然也乐观其成,但总觉得不会如此顺利,那大小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能如此轻易就把机会拱手相让吗? 但陆氏的算盘珠子已经开始精打细算起来,眼里 志在必得的光芒大盛,觉得这是长久以来,她所听到的最好的消息。陆家长房的陆青云就因为拜在了东方先生门下,所以还未成年,便已经名声煊赫,还结交了不少王孙贵胄,将来的前途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得见的。 “嬷嬷,去把小绿叫来,我有话要嘱咐她!”陆氏突然笑的有几分深沉,眼里精光闪烁。 杜嬷嬷不敢有违,立刻应了,便退下去,想来夫人定然是要对大少爷动手了,这后宅的斗争永远都这么残酷。 在小绿被叫道凝香苑之后,白木槿却将白慕辰叫来了槿兰苑,看着一直都跟在弟弟身边的小绿竟然没来,便诧异地问道:“辰儿,你身边的小绿呢?” “哦……她有事去忙了,姐姐可是有什么事儿要交代她?”白慕辰毫不在意地问道。 白木槿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奇怪罢了!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儿?姐姐只管说就是。”白慕辰有些好奇地问。 白木槿点点头,问道:“你可听说过东方先生?” “当然,就是那名大鸿儒嘛,学堂里的夫子经常会提到,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尊敬和崇拜呢,想必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白慕辰如实回道。 白木槿笑了笑,然后道:“那如果姐姐有法子让你去拜入东方先生门下,你可愿意?” 白慕辰惊得瞪大了双眼,虽然他并不很清楚东方先生的底细,但是只要听闻夫子们的语气便知道,那样的人物简直就是遥不可及的,他也曾听说大表哥拜入了东方先生门下,还曾羡慕了好久,不过从未想过自己也可以做东方先生的徒弟。 听白木槿这样说,白慕辰简直以为自己幻听了,愣愣地道:“姐姐,你莫要逗我,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白木槿微微皱眉,对弟弟这个反应不甚满意,她的 弟弟怎么能这样没有自信,虽然东方玄的名声的确有几分可望不可即的味道,但是作为未来的宁国公,白慕辰的眼界的确有些低了。 但到底是自己的弟弟,过了年才十一岁,好好教导,也还来得及,于是便道:“姐姐为何要逗你?况且这件事未必就如你想的那么好,首先东方先生收徒的门槛高,其次即便姐姐有办法让你入了门,却不能帮你学到真本领,一切还要靠你自己!” 白慕辰看出来白木槿的些许不悦,立马道:“姐姐,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白木槿摇摇头,道:“我不是怪你怀疑我,而是觉得作为白家的长子嫡孙,不该怀疑自己,即便做东方先生的徒弟很难,你也该有十足的信心,否则我再帮你,也只是枉然!” 白慕辰仿佛听懂了,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好久才抬起头来抿着嘴道:“姐姐,我明白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木槿见他一点就通,也十分欣慰,露出了笑容,道:“记住,咱们不比任何人差,你的功课我也看过,虽然算不得顶好,好在你算勤奋!东方先生收徒虽然看资质,但也要看品性,你这些日子好生准备着,等姐姐的消息!” 白慕辰欣喜地点点头,抱着白木槿的胳膊撒娇道:“姐姐,你真好,嘿嘿……” 白木槿被他这样子逗得噗嗤一笑,点点他的脑门,道:“多大人了,还撒娇,也不怕人笑话你!” “怕什么的,又没有外人!”白慕辰皱皱鼻子,笑嘻嘻地说,但还是放开了手,没有继续拉白木槿。 白木槿又细细交代了一些事情,让白慕辰好好准备着去见东方玄,方才让他离开,白慕辰刚刚走,喜鹊就从外面进来,见没有外人在,便悄悄道:“小绿是去了凝香苑,我看她出来的时候神色有些怪异,手里 还拿了一个布包,可看样子也不像是夫人打赏的东西!” 白木槿微微皱眉,她一早就知道小绿是陆氏的人,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除掉她,是因为小绿行事低调,虽然总把白慕辰的事情报告给陆氏,但到底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想来是陆氏暂时也没打算对白慕辰动手。 可是这一次悄悄吧小绿叫去,还是趁着白慕辰不在的时候,那就有些奇怪了,到底陆氏是打着什么鬼主意呢?不过一想也许就是找小绿去问些辰儿的事儿,许是她自己太多心了吧,毕竟陆氏现在自顾不暇,该不会有机会找辰儿的麻烦。 “你且继续让人盯着小绿的行动,这些日子多仔细着大少爷,有什么事儿都来回报我!”白木槿如是交代。 喜鹊点点头,道:“小姐放心,咱们放在大少爷身边的人也会加倍精心的!” 白慕辰自从听了白木槿说的事儿,越发上心起来,每日里读书习字都用了十二分的精神,连学堂里的夫子都赞不绝口,称宁国公的大少爷有其祖父之风。 这些话落在了白高轩耳里,却变得那么不是滋味,对白慕辰越发憎恨起来,处处找茬儿。 “大哥,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就要做东方先生的徒弟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同学?”白高轩故意拔高了声音,让其他学生都听到。 果然这话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都用一种又羡慕又嫉妒的眼神看着白慕辰,其中有一个一贯与白高轩交好的,便开口道:“以为谁都能成为东方先生的徒弟吗?说什么大话呀,就连皇子王孙也不一定能让东方先生收徒呢,少痴人说梦了!” 说话的是礼部员外郎的庶子,胡林成,说起来胡林成和白高轩还算是亲戚。胡家就是陆兆安的正妻胡氏的娘家,胡林成就是胡氏的侄儿,所以他和白高轩交好也 是正常的。 白慕辰被两人说的脸色有些不难看了起来,他从来不怀疑自己姐姐的话,姐姐说会让他拜师,就不会有错,这些人不过是眼红而已。 本不欲搭理他们,可是明显白高轩不愿意善罢甘休,硬是拦着他的去路,笑着道:“大哥要去哪里?你也给我们说说呗,到底如何才能拜入东方先生门下,若是东方先生连你也收了,我们说不定也有机会呢!”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还在看戏的小孩也纷纷附和起来,道:“是啊,是啊,你究竟是怎么攀上东方先生的?夫子们都说东方先生近年来很少再收徒了!” 这些小孩虽然都是十来岁的年纪,但出身在官宦之家,过于早慧,别的本事没学到,勾心斗角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早就知道白家两兄弟不和,所以经常也愿意看他们俩的笑话。 白慕辰瞪了一眼白高轩,才不温不火地道:“轩弟,这原是我们的家事,虽然祖母没有特别交代,但还未成事之前,你就闹得人尽皆知,这样恐怕不妥吧?外祖父只是答应推荐我去,却也没有保证一定能被收下,所以各位同学还是不要当真的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白慕辰这一点儿还是知道的,所以他往常在学堂里都尽可能地低调,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扎眼,一不小心惹来嫉妒,而自己势单力薄,父亲并不喜欢他,所以能保护自己的就只有自己了。 现在这样显露出来,也是为了能够在见到东方先生的时候,得到他老人家的青眼,收了自己,不想只凭着姐姐的帮衬,自己没有真本事,到底会被人说闲话。 白高轩见他这样说,却完全没有罢休的意思,冷笑一声,道:“大哥何必这样说,凭着外祖父的关系,东方先生怎么会不收你!大表哥可不就是东方先生的弟子吗?” 第69章 白高轩的挑衅 众人恍然,胡林成立马一副不屑的样子道:“原来如此啊,凭着你外祖父的关系才能攀上东方先生,我就说,你也不比我们优秀多少,凭什么能做东方先生的弟子!” 其他学生也都有些不忿的表情,人的嫉妒心就是如此,自己得不到的时候,别人得到了,他们都会不服,更何况还是凭着“不正当”的途径得到的。 白慕辰轻咳了一下,方才道:“轩弟,你这样说恐怕有不妥,外祖父虽然与东方先生有旧,但到底不会偏私,我若表现不佳,也不会被收下!一切凭着自己的学识而已!” “白高轩,你和白慕辰不是同一个外祖父吗?陆相为何不把你也推荐给东方先生啊?好奇怪哦……”有人便奇怪地问道。 其他人也一脸疑惑地看着白高轩,同样是外孙,差别有点儿大了吧? “这还不懂?白高轩的娘是庶出,庶出的哪里有嫡出的受宠,陆丞相自然不会帮一个庶出的外孙啦!”有了解白家底细的同学就道出了他所以为的真相。 “哦……”众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了然的声音,眼神都有些不善地看着白高轩,在天元嫡庶之别还是分的很清楚的,庶出永远也别想越过嫡出去。所以白高轩即便也是宁国公的嫡子,但他的娘却是庶出,子凭母贵,到底还是不如白慕辰出身高。 白高轩被揭了短,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恼羞成怒地叫道:“你们胡说什么?我娘说了,我也会拜入东方先生门下的,哼!” 话一出口,白高轩就后悔了,娘明明嘱咐他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就会破坏了娘亲的部署,可是他一时激动就忘了管好自己的嘴巴,看着白慕辰疑惑的眼神,暗自懊恼起来。 那刚刚揭他短的同学明显有些不相信,问道:“你不会是在说大话吧?就凭你们都是陆丞相的外孙,所以都可以拜入 东方先生门下?” 白高轩不愿意再提,所以不想回答他,没想到这不承认的态度,又让人更加怀疑他说大话,都纷纷窃笑起来,道:“原来吹牛呢,白慕辰也是吹牛,哈哈!” “哟哟哟……吹牛皮大王……”小孩子们玩心重,都胡乱叫嚷起来。 白慕辰倒是不在意,反正到时候他真的拜入了东方先生的门下流言自然就散了,现在让他们以为自己吹牛皮反而好,不会因此引来嫉妒心重的人找茬。 可是白高轩却沉不住气,羞恼地大声反驳道:“我才没有吹牛,你们等着瞧,我一定会做东方先生的徒弟,我娘答应我的!” 白高轩的话,其他人都不信,却惟独白慕辰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白高轩虽然有点儿虚荣,但是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若是他娘真的答应了白高轩这件事,那就代表他那继母又有了什么坏主意。 白慕辰暗暗记在心里,打算下了学就去告诉姐姐,好让姐姐留心,切不可再让陆氏给害了。 白慕辰打算出去透透气,却没想到,白高轩又拦住了他的去路,说:“大哥,我想借你的作业看看,可不可以?” 白慕辰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他又不好拒绝,便道:“要看就去看吧,在我的书袋里!” 白高轩没想到白慕辰这么爽快,心里一喜,想着待会儿自己打开白慕辰的书袋,会掉出来的东西,就隐隐有些兴奋,娘亲真是太聪明了,只要白慕辰名声坏了,东方先生才不会收下他呢,那机会就是他白高轩的了。 这样想着,白高轩就装作无意地过去翻白慕辰的书袋,可是翻了一会儿竟然没有发现娘亲说的不好的东西。 “轩弟,作业不是在这里吗?你还胡乱翻找什么,我的东西都给你翻乱了!”白慕辰不高兴地说,这个弟弟越来越过分了。 白高轩脸色奇怪地看了一眼白慕辰,问道:“你书袋可有其他人翻过?” “你浑说什么,我们刚刚可是坐一辆马车过来的,刚一来你就拦着我说了许多话,有没有人翻过,你不会知道?”白慕辰皱着眉头回答道,心中却在想,白高轩这话中的意思,莫非自己书袋中应该出现些什么? 这样想着,白慕辰借着整理书袋的机会,暗自查看了一下书袋,发现并没有多出什么或者少了什么才放心下来。 白高轩仔细地想了一下,发现似乎除了他们的两个书童,不会有人接触到书袋,可是书童也只负责帮忙背着书袋,哪里会动里面的东西呢? 所以想着也许只是小绿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所以今日没有机会将东西放入白慕辰的书袋里,等明儿他再找机会揭穿他就是。 正在说话,夫子却走了进来,上课的时间到了。 “好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将昨日我给你们的作业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为师要检查!”李夫子是个三十来岁的人,十分严肃,所以学生都怕他。 众人听了夫子的话立马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翻书袋,白慕辰因为刚刚就将作业翻出来了,所以没有动,而在他前方的白高轩在抽去作业的时候,却不小心掉下来一本书,书的封面上似乎画了写奇怪的东西。 白慕辰不明所以,可是坐在白高轩旁边的胡林成却惊讶地叫了一声:“高轩,你那是什么东西?” 不叫还好,一叫不仅是周围的学生,就连夫子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白高轩一看地上不小心调出来的东西,脸上立马如点了火一样,烧得耳根子都红了。 他惊慌地准备将那书拿起来,却被胡林成抢先一步拿了起来,他似乎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书,只是看封面上画了两个人,互相纠缠在一起,状态极怪异。他还 十分好奇地翻开了书页,看到里面竟然是露身的男女,姿势扭曲地抱在一起,吓得他立马就将书扔到了一边去。 书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夫子的脚下,李夫子一看那书上的图案,脸色也是一红,迅速地捡起来,盖好,放到一边,然后才严厉地问道:“这是谁的?” 白高轩自然不会承认,可是胡林成见白高轩低着头,他也不想说,所以闭口不言,但是刚刚可是有很多人看到那书是从白高轩的桌子底下捡起来的。 “夫子,是白高轩的,我们都看到胡林成在他书桌底下捡到的!”有些人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书,但有几个凑得近,却看出来了那里面画着奇怪的图,好似是露的男女。虽不明到底是什么但也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李夫子冷冷地瞪着白高轩,十分愤怒地呵道:“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等邪恶的心思,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白高轩看着李夫子,哇地一声就哭了,边哭还边道:“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一定是有人栽赃我,一定是!” 说着他便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白慕辰,明明应该出现在白慕辰书袋里的东西,为何出现在他这里,一定是白慕辰搞的鬼。 “夫子,定然是我大哥,他想要陷害我!”白高轩怒声指责。 白慕辰脸色刷地就白了,看着白高轩,一脸痛心地道:“轩弟,你胡言乱语,也不可如此不知分寸,我何曾陷害过你?你那是什么书,我都不知道,我如何陷害你?” 白高轩知道这一次必须要拉上白慕辰,才能躲过这场风波,所以便不管不顾地叫道:“就是你,就是你,你嫉妒我,你知道父亲更宠爱我,所以你就想要陷害我!” 胡林成也恰到好处地给了白慕辰一个怀疑的眼神,其他有知道白家情况的人也纷纷侧目,到底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关系一向不亲 近,说不定还真是栽赃陷害的戏码,反正这种事情在大家族里都不少见。 李夫子自然也是知道宁国公府的情况,顿时皱了眉头,问白慕辰道:“这件事与你有关吗?” 白慕辰看着这么多怀疑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心里一急,脸上也烧了起来,在别人看来都觉得他心虚了。 白慕辰却坚定地摇了头,对夫子道:“夫子,学生绝对没有做这样的事情,请夫子明鉴,虽然轩弟和我不是同母所出,但是自我一出生生母就去了,是继母将我养大的,家中父亲祖母都对学生关怀备至,且学生读圣贤书,也知道兄友弟恭,绝不会做出这样没有良心的事情来!” 李夫子见白慕辰眼神清明,回答问题又有条不紊,虽然因为愤怒脸色通红,但到底觉得这个一心向学的好学生,不会是如此无耻之徒。 所以目光又看向了白高轩,见他脸上挂着泪,便有些不喜,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哭啼啼的真是有失体统。 “你说是你兄长陷害,可有证据?”李夫子到底不是个偏听偏信的事情,知道这样一件事对贵族子弟来说,名誉攸关,绝不可胡乱就定了别人的罪。 白高轩哪里有什么证据,他不过是知道这东西原本应该是小绿放在白慕辰书袋里,却出现在了自己书袋里,定然是有人做了手脚,才会这样攀咬。 可是如今夫子要证据,他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得不强辩道:“夫子,我与大哥是同车而来,一路也就他有机会接触我的书袋,若不是他还能有谁?请夫子相信,学生定然不会看那等祸乱之物,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书?”李夫子似乎抓住了什么,奇怪地问道,他知道贵族家的子弟都管教严格,这么小小年纪,应该没有机会接触到这样的秽物,怎么白高轩好像是知道这书是何物一般。 第70章 害人终害己 白高轩一愣,发现自己不自觉地竟然漏了馅儿,慌忙解释道:“学生是刚刚听夫子说这是邪恶之物,才有此说,不曾知道这是何书!” 李夫子虽有疑惑,但也觉得他所说并无特别的漏洞,也就不再追究,便又问道:“既然你们同车而来,那就把书童请过来问问吧,你们的书袋都是书童背的,若是被人做了手脚,怎么会不知道呢?” 白高轩一听,也觉得有理,反正他的书童肯定会帮他说话,而白慕辰的书童却不一定帮白慕辰,全家上下谁不知道他母亲是当家主母,怎么敢得罪了他这个二少爷呢? 于是道:“是,夫子说的有理!” 白慕辰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自然不能反对,也只点头同意,将两个书童叫了进来。 白高轩的书童叫明冲,白慕辰的书童叫文泽,两人同时走进来,齐齐向夫子行礼,然后就站在一旁等候问话。 夫子先是问了他们可曾彼此靠近过对方的书袋,两人皆回答没有,车子上宽敞,两人各坐一边,未曾接触过。 夫子又问,下车后书袋可曾掉落过,两人又摇头,说两人书袋都背的好好的,直到学堂里,才放在了少爷们的书桌上。 夫子又问,是谁帮少爷整理书袋的,两人都回答是自己,还有家中负责少爷起居的大丫鬟。 李夫子问过几个问题之后,便看着白高轩道:“你听清楚了?你兄长并无机会栽赃于你,你还有何话说?” 白高轩真是烦恼的不行,因为之前为了很好地栽赃白慕辰,所以便嘱咐了明冲,不管别人怎么问,都不能说自己靠近过白慕辰的书袋,为的就是怕白慕辰与他一样,选择推脱责任。 可是现在却反而为难了自己,他使劲儿向明冲使眼色,他却一脸迷茫,显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夫子看到了白高轩这般表现,哪里还有不明 白的,便呵斥道:“你莫要在胡乱攀咬,自己做了错事,竟然还想陷害自己的兄长,书都白读了,纨绔子弟,朽木不可雕也!” 白高轩哪里肯认,直嚷着是白慕辰陷害他,还口口声声道:“说不定是他在家中就让人做了手脚,反正我没有带这样的书来,定是他害我!” 白慕辰沉默了半晌,终于怒不可遏地吼道:“白高轩,你休得胡说,我不愿声辩,那是为了顾全宁国公府的颜面,你却口口声声说我陷害你,家里是你母亲管理庶务,府中哪个下人不是她在掌管,我如何使唤得了你身边的人做手脚?我一直当你是不懂事,所以处处忍让,没想到你竟然非要挑事害我,咱们就回去让父亲论断吧!” 白慕辰一向都是斯文的样子,所以突然爆发,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惊了一跳,看他这样子,定是受了太多的委屈,才会忍无可忍。 李夫子皱了眉头,道:“此事我要禀报给院长,我们文华书院,决不能再收这样的学生,免得带坏了其他人,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白高轩一听,顿时就慌了,忙求道:“夫子,夫子,您要相信我,我绝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啊,这书明明应该是白慕辰的,怎么可能在我书袋里,定是有人陷害!” 此话一出,白慕辰还能有什么不了解的,既然别人苦苦相逼,他也只能反击了,于是叹了一口气,道:“轩弟,你为何一定要说这书是我的?你到底有何证据,空口无凭,你诋毁兄长,想要陷我于不义,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说完恰到好处地略红了眼眶,却并没有落泪,只让人觉得他心痛又心酸,一副被自己兄弟背叛的样子,让看戏的同学都有了几分同情,谁不知道没娘护着的孩子最可怜,在座的也有失了 母亲的,便心有戚戚起来。 “夫子,学生认为白慕辰品性端良,勤奋好学,不像是会做此等下作之事的,还请夫子还他一个公道!”出言相助的是忠勇伯的长子霍元桥,也是个自幼丧母,活在继母阴影之下的孩子。 李夫子本就喜欢白慕辰,毕竟没有哪个夫子不喜欢这种积极向上,又懂得进退的好学生,反倒是这个白高轩平日里骄纵跋扈,喜欢和几个贵族子弟一起欺负那些出身寒门的学子,不像话,打心底里就偏袒起了白慕辰。 于是道:“不必多说,为师相信白慕辰的品性,白高轩,学院定会对此事坐下惩处,你还是回去向你父亲说明吧,到底是被陷害,还是要陷害别人,哼!” 白高轩颓然地瘫在凳子上,一时间没了主意,李夫子根本就不相信他,而他又拿不出证据证明白慕辰陷害他,满心都是被退学,名声尽毁的恐惧感,连带着连陆氏都憎恨起来,若不是她出的馊主意,怎么会害的自己这样凄惨? 因着闹出这件事来,李夫子也无心上课,便将那美人画送交了学院的院长,院长姓王,最是个潜心向学,刚正不阿之人,所以文华学院才在他的带领下,如此欣欣向荣,贵族子弟都是在这里学习的,他的名声也极好。 一听到这件事,王院长也生了怒意,虽然知道贵族家里龌龊许多,但从来没有学生竟然将这等秽乱之物带入学堂的事情发生,那些学生都看到了,传回去,他文华学院的名声定然也会受到极大的损毁。 有这等害群之马在,学院的氛围还能好得了?这宁国公虽然身份尊贵,但传至白世祖手里,已经有了颓势,而他文华学院却有许多身份尊贵的学生,到时候这些王侯将相过来问责,他这个院长怕也做不安稳了。 但王院长好歹是个冷静的,思考了许久才道:“此 事影响极坏,怕是压不住,毕竟你一个班的学生有二十人,他们口口相传,必会坏了我学院的名声,白高轩是不能再留了,让他退学吧,得罪一个宁国公府,总好过让学院因此蒙羞!” 李夫子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导致了学生被退学,那可是极坏的影响,白高轩因此被退学,定然不会再有学院接受他,那等于他的前途就完了。而且天元的贵族都极重视自己的名誉,宁国公府出了这么个不肖子,还真是家门不幸啊! 他虽然不愿意让事情闹成这般难看,但院长的决定,他也没有置喙的余地,便只好点点头离开了。 李夫子回来,悄悄将白慕辰和白高轩叫了出去,和他们传达了王院长的意思,看着白高轩惨白的脸色,李夫子心里也微微有些不忍。 “不……不要,李夫子,求求您,千万不要让我退学,回去,父亲会打死我的!”白高轩此时才知道什么是后悔莫及,但看着李夫子那为难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他只觉得天塌了一般的恐慌。 白慕辰没料到事情竟然这样严重,白高轩到底是他的弟弟,而且事关宁国公府的名誉,他也不得不为他求情,便道:“夫子,请您再和院长求求情,能不能从宽处理,若是让轩弟退学,那他这辈子就完了,他年纪还小,此事也有蹊跷,说不定真是有心人在背后使坏,不能因此就断送了轩弟的前途,请夫子三思啊!” 白高轩没想到白慕辰竟然会为他求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发现白慕辰一脸真诚,毫无惺惺作态,脸上焦急之色并不虚假,便生了几分羞愧。 李夫子叹息了一声,方道:“事关学院的声誉,院长也是无奈之举,你们且先回家吧,问问你们的父亲有没有法子善了,若是没有,为师也无能为力啊!” 白高轩还是不肯放弃,苦苦央求道:“夫 子,夫子,让我见见院长,我去求他,学生愿意受罚,但请院长不要让我退学啊!” 白慕辰拉了拉白高轩,道:“轩弟,我们且先回去听父亲怎么说,说不定父亲有办法解决,趁着事情还未更坏,先想办法处理了再说!” 白高轩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刚刚的羞愧荡然无存,只觉得白慕辰面目可憎,本来这一切都该是白慕辰去承受的,被退学的也应该是白慕辰,为何变成了自己? 一定是白慕辰害的,他还故作好心为自己求情,都是骗人的把戏,他一定在笑话自己。白高轩的理智全被怒火和恐惧取代,他不管不顾地大叫道:“都是你,白慕辰,是你害我的!那书本来应该是在你书袋里的,怎么会跑到我书袋里,定然是你搞得鬼,你这个害人精,害人精!” 白慕辰和李夫子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白慕辰更是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本来应该在我书袋里?为什么本来应该在我书袋里?” 白高轩哪里管得了许多,只觉得自己毁了,便也要拉着白慕辰一起毁,便大叫道:“那是你的书啊,怎么会不在你书袋里,你还假惺惺的不承认,你最无耻,最无耻了!” “闭嘴,到现在你还想陷害我,原来你早上在我书袋里翻找,就是为了这个,是你把书放进去,却不知为何被人换进了你的书袋里,是不是?”白慕辰不是傻子,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李夫子也终于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原来是害人害己啊,他摇摇头,对白高轩最后的同情也消失了,小小年纪就这样恶毒,真是令人不齿。 白慕辰也放下了所谓的兄弟之义,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你不去招惹他,他都要招惹你,什么兄弟,什么亲情,都只是骗人的而已,他总算明白,白家,只有白木槿才是他可以信赖的人。 第71章 早作打算 白高轩狠狠地瞪着白慕辰,恶毒地说:“你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的,就算这次你没有被整到,下次也跑不掉,你害我这样惨,父亲和母亲都会为我做主的,你等着吧!” 白高轩突然有恃无恐起来,反正他在家这么得宠,白世祖才不会怪他,母亲也会为他开脱,上不了文华学院,有的是好学校可以去。 李夫子看着白高轩,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贵族家庭里的孩子,难道都这般无耻又恶毒吗? 可是看看白慕辰,又觉得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都是一个父亲生的,怎么差别竟如此大?他不禁有些感慨。 摇摇头,李夫子不再理会这件事,他还得招呼学生莫要将此事宣扬出去,能压下来就压下来吧,坏名声对学院的影响实在不是好事儿,哪个家,愿意让自己好好的孩子跟这么个心思不纯的同学一起学习呢? 白慕辰不屑地看了一眼白高轩,也转身离开,他必须得回去将事情交代清楚,依着陆氏和他父亲的德行,定然会听信白高轩的一面之词,然后反而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 白高轩和白慕辰想的倒是一样,他正思索着该怎么去和母亲串供,好讲责任推给白慕辰,到时候再由父亲出面,将事情压下来,他还是风风光光的白家二少爷。 两人各怀心思地跑回家,一下车又各奔东西,一个跑向凝香苑,一个去了槿兰苑。 白慕辰刚刚到槿兰苑,还未来得及说话,白木槿便只倒了茶,给他喝,白慕辰因心中焦急,便推辞道:“不喝了,姐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说!” 白木槿睨了他一眼,道:“你看你气喘吁吁的样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方显大丈夫本色!” 白慕辰哪里顾得了许多,平日里姐姐怎么教训他都没关系,但现在事关紧要,他可 顾不得许多,只嚷着道:“姐姐,不管泰山崩不崩,你再不让我说,怕我就得被崩了!” 白木槿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闲闲地问道:“到底何事,如此紧张啊?” “也不知白高轩发的什么疯,竟然带着一本秽乱的书去了学堂,被夫子发现了,现在要他退学,没想到这书原本是白高轩用来栽赃我的,却不知怎的回到了他书袋里,现在他该是去了槿兰苑,定会串通陆氏颠倒是非,倒打一耙,咱们还得早作打算啊!”白慕辰一口气将话说出来,说完才觉得气有点儿喘不过来。 他是太紧张了,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将事情交代清楚,现在可是争分夺秒的时刻,必须赶在陆氏和白高轩之前,先将事实告诉祖母和父亲。 白木槿听了却没多大的反应,依旧闲闲地抿着茶,然后道:“辰儿,这茶味道极好,这样的天气喝着啊,觉得浑身都舒坦呢!” 白慕辰不解地望着白木槿,困惑地问:“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茶,快些陪我去和祖母把事情说清楚啊!” 白木槿放下茶杯,定定地看着白慕辰,问道:“你可知为何那书没有出现在你书袋里,反而出现在白高轩那里?” 白慕辰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木槿,长大着嘴巴,一时忘了闭上,直到口水快掉出来,才羞赧地闭了嘴吧,恍然道:“原来姐姐早就知道他们的诡计了,那你为何不告诉我?害的我白担心一场,你都不知道,他在学堂里就诬陷是我栽赃他!” 白木槿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般,揉揉白慕辰的头,道:“若是早些告诉你,依着你这不镇定的样子,说不得就真被他诬陷成功了,到时候你变成了栽赃陷害弟弟的祸首,那我安排的好戏,岂不是没机会上演了?” 白慕辰有些羞愧,说到底他 还是太没城府了,撅着嘴巴道:“可是他现在还是想要陷害我,陆氏也会帮着他说话,到时候他会不会找人作证,说是我栽赃的?” 白木槿点点头,对白慕辰的聪慧还是很赞赏的,道:“不愧是我的弟弟,还不笨嘛!” 被白木槿一夸,白慕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挠挠头说:“我也是瞎想,可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怎么做,姐姐可有了对策?” “既然你这么信赖你姐姐,那我怎么好叫你失望呢?辰儿,陪姐姐喝茶,这是瑞嬷嬷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你尝尝!”白木槿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白慕辰的嘴边,喂他吃下。 白慕辰一边嚼着桂花糕,一边看着白木槿绽放的笑颜,觉得姐姐笑起来怎么这般好看,让人都不愿意移开眼睛,恨不得一直看着她笑。 就连刚刚的担忧,他也忘到了一边,只迷迷糊糊地陪着白木槿在一那里喝桂花茶,品桂花糕,有的没的说着话。 白慕辰觉得这是他度过的难得的幸福时光,他每日要去学院,难得有机会和姐姐一起说话,若是能一直有姐姐陪伴,这日子过的该有多美好呢? 过了一个闲适的早晨,中午白慕辰也留在了槿兰苑用饭,小厨房里特意做了几道白慕辰爱吃的酱鸭翅,卤肘子,清蒸鲈鱼,又配了这个季节最适宜吃的几个素菜。 姐弟二人吃的极开心,吃罢饭,白慕辰捧着自己的肚子,颇为懊恼地呼道:“姐姐,你这里的饭菜太好吃了,你瞧我的肚子,都快撑破了!” 白木槿看着他直摇头,道:“刚刚劝你少用一些,你偏不听,这样贪食,对身体极不好,下次可得控制些!” 瑞嬷嬷端着一壶茶上来,笑着道:“大少爷是难得和主子一起用饭,一时高兴,就多吃了些也难怪,我泡了一壶消食的茶,免得积食伤 胃!” 白慕辰一听,立马端起来就喝,喝了两口,才问道:“这是什么泡的茶,这样好喝,还甜甜的呢!” “一些绿茶,配了橘皮,山楂和冰糖,用来消食最好!”瑞嬷嬷笑着回道。 白慕辰点点头,又喝了几口,才道:“瑞嬷嬷,你可真能干,什么都知道,姐姐身边有你照顾,我便安心了!” 听着白慕辰的话,白木槿忍不住笑道:“说的好像我一直得你的照顾一样,也不害臊!” “哪有,我是关心你啊,以往你老是相信陆氏的话,把她当亲娘一样,看着我心里可着急了,偏偏你也不信我的话,非要说她是个好母亲!”白慕辰此时才道出了多年来憋在心里的话。 白木槿听了,心头泛酸,她未曾清醒的那些年,白慕辰一个人面对着陆氏的丑恶嘴脸,该是多么无助的一件事。 她拍拍白慕辰的头,好似发誓一般道:“再不会了,再不会了!” 姐弟二人正说着体己话,却听得院外紫玉求见,白木槿整了整衣衫,看着白慕辰,笑得别具深意,道:“辰儿,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只记得一点就好,相信姐姐,行不行?” 白慕辰看白木槿的样子,便知她自有主张,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也微笑着回道:“当然,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只有姐姐!” 白木槿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心里微动,却只微笑以对,能有一个人这样全然地相信自己,是压力,也是动力。所以她才要不顾一切为他扫平道路,只愿他这一生都平安喜乐! 紫玉来不是为别的,自然是为了请白木槿和白慕辰去棠梨苑一趟,所谓何事,不需紫玉说,白木槿也知道。 一走进棠梨苑,气氛便紧张起来,里面十分安静,没有人的吵闹声和哭叫声,白木槿牵着白慕辰的 手,缓缓走进去,姿态自然大方,没有丝毫忸怩和不安。 面对在座的每一个人,不管他们是冷漠,是愤怒,是怨怼,或是看好戏的嘲弄,她都挺直着背脊,然后规规矩矩地向长辈行礼。 白慕辰也跟着白木槿行礼,两人的礼仪都极好,没有丝毫差错,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白世祖却砰地一声砸掉手中的杯盏,爆喝一声:“孽障,给我跪下!” 白慕辰被惊得往后一仰,却被白木槿扶住,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似乎在安抚他。白慕辰想到白木槿来时说的话,突然就安下心来,他答应过姐姐,无论发生什么,都相信她。 白木槿看着白世祖,诧异地问道:“父亲,不知我们犯了什么错,要让我和弟弟跪下,虽然跪父母长辈,没什么不妥,但看父亲这样子,似乎是很生气,不知为何?” 白世祖看白木槿这一脸无辜的表情,便觉得从前都错看了这个女儿,竟不知她心机如此深沉,居心如此歹毒。 “你还敢说你不知道,我看你们姐弟俩躲在房里,定是商讨好了如何来欺骗我吧?”白世祖厉声道。 白木槿微微皱眉,然后恍然道:“原来父亲所说是今日辰儿和轩儿在学堂里的事情啊?其实我也正糊涂着呢,辰儿回来说的也不大清楚,我也不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所以也想听听轩弟是怎么说的!” 白木槿说的有礼有节,也完全没有要偏袒白慕辰的意思,到让一旁静观的白老夫人有些诧异,她不是个糊涂的,今日之事却大有蹊跷。 白高轩再怎么愚顽也不会将那种祸乱之物带入学堂,发生这种事,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这府里和陆氏最过不去的,也只有白木槿姐弟,她也不得不怀疑是白木槿做的,毕竟经过这么多事儿,白木槿的心机手段,她也看出了些来。 第72章 你到底认不认错? “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们心怀不轨,想要陷害轩儿,他哪里招惹你们了?做为长姐长兄,不知爱护幼弟,竟然还妄图加害,你们的心思也忒歹毒了一点!”白世祖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这些日子他还觉得白木槿和白慕辰有些长进,可着长进竟然全都放在了害人上。 听了这话,陆氏才揉着眼睛,哽咽道:“槿儿,辰儿,我自问待你们不薄,吃穿用度,从不曾亏待了你们,对你们的关爱也不比轩儿和兮儿少,身为母亲,我问心无愧,可是……你们为何一再要苦苦相逼,兮儿已经进了家庙,你们竟然还不愿意放过轩儿,我真是不懂啊,到底是为什么?” 白高轩看陆氏哭,也跟着哭起来,抱着陆氏的胳膊,可怜兮兮地道:“娘,您不要伤心了,你哭,轩儿也好难过!呜呜……” “我可怜的孩子,你可知道,这件事对你有多大的伤害?你要被勒令退学,以后哪个学堂还敢收你,放纵无耻这样的恶名就跟着你一辈子,你的一生都要毁了啊……我怎么能不上心啊,怎么能不哭呢?”陆氏抱着白高轩,哭的泪眼模糊,这份伤心,却是真真切切的。 她知道如果这件事不能善了,白高轩就真的要背负这个坏名声一辈子了,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毁了一生? 白世祖见她母子抱头痛哭的样子,心也跟着疼起来,白高轩是他最宠爱的孩子,若这一辈子就这样被毁了,他也是难以忍受的! 于是怒红了眼睛瞪着白木槿和白慕辰,恨不得撕了他们的样子,道:“你们可认错?若是你们现在承认了,看在父子一场,我可以从轻发落,只将你们逐出家门便罢了,如果你们不认错,那就别怪我不顾骨肉亲情!” 白慕辰震惊地望着自己的父亲,他从没想过,父亲已经给他们定了罪, 甚至在他看来,最轻的处罚就是逐出家门,若是重了,岂不是要他们姐弟的命? 白木槿却显然没有白慕辰那般惊讶,在她看来,白世祖就是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再平常不过了。对于他而言,白慕辰和她都只是可有可无的而已,只有白高轩和白云兮才是他的儿女。 白木槿轻轻握了握白慕辰的手,眼带温柔的笑意看着他,似乎想给他一点安慰,白慕辰红了眼睛,他直到前一秒,还是觉得父亲对他们也是有亲情的,可是现在却突然明白,无论他有多优秀,姐姐有多孝顺,都比不上那两个姐弟在白世祖心里的地位。 苦涩地低下眸子,将所有的受伤都掩去,他从此以后,再不会将白世祖当成父亲来看,一个没有搞清楚事实,就判定他们的死刑,甚至想将他们逐出家门的人,怎么会是一个父亲说出的话呢? 白老夫人也皱了眉,白世祖的话有些过了,即便白木槿和白慕辰犯了错,也不至于这样狠。 她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世祖,此事还没有定论,你不要说的太过了,槿儿和辰儿也是你的儿女!” 白世祖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分明对她的话有所不满,闷着声道:“母亲,这样狠毒的儿女,我白世祖要不起,咱们宁国公府也要不起,儿子知道母亲心善,但为了国公府的安宁,我绝不能姑息了他们,此事就交给儿子处理吧!” 一句话将白老夫人堵了回去,他才是白家的一家之主,这种事关家族名誉的大事,即便是母亲,他也不会允许她插手。 白老夫人被堵得哑口无言,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拂了白世祖的面子,只好讪讪地闭了嘴。心里想的却是,此事白木槿嫌疑太大,若是她有心陷害白高轩,那也的确不能容她,白家的子嗣和名誉才 最重要,白木槿若是敢下手害她的孙子,那定是不能原谅的。 于是她又静静地坐在中间,充当沉默的看客。刚刚那句话,之所以会说,也不过是若白木槿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她这个做祖母的也好歹为她说了句话,不至于伤了祖孙情分。 白木槿看着自己祖母的神色变化,心头泛起微凉,她曾有那么一刻也想过要真心对待这个祖母,毕竟大多数时候,她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纵然只是因为利益相同。 可相处日久,多少有些情分在,可是现在,这点儿情分尽去了,她的祖母,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从未有个那些可笑的亲情。 白世祖见自己母亲不说话,便更加坚定了要处置白木槿和白慕辰的相反,愤怒地道:“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到底认不认?” “父亲,你让我们认什么罪?即便是官府审案,也该有个认证物证俱全,才能定罪,父亲可能让槿儿和辰儿心服口服?”白木槿淡然地问道,没有强烈的情绪,就好像在陈述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白世祖眯着眼睛,对白木槿这种死不悔改的态度给气的几乎要失去理智,他怒极反笑:“哈哈……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女儿,这般牙尖嘴利,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得逼着我打杀了你们才罢休是吗?” “父亲缘何如此愤怒,你说我和辰儿陷害轩弟,那么槿儿斗胆问一句,若是情况相反,陷害人的是轩弟,父亲是否会一样大义灭亲,要将轩弟赶出家门,或者打杀了呢?”白木槿带着几分疑惑,几分轻蔑问道。 那眼中幽然绽放的光,让白世祖心生寒意,好像之前,也有一次,白木槿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让他不自觉地就产生了一丝恐惧。 那好像不是人类的眼睛,幽暗仿佛深渊的眼里,到底埋藏着怎样令人恐惧 的东西,他说不清楚,却下意识地避开了白木槿的直视。 白世祖还保留着作为父亲的尊严,气的骂道:“这是一个做子女的,对父亲说的话?你眼里的尊卑呢?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将你逐出家门,我白家可不能容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白木槿似乎不知道害怕为何物,她依旧淡淡地站在那里,看着白世祖,声音平静地道:“女儿不觉得自己那句话不分尊卑了,我不过是在问一个事实,若父亲真的能做到一视同仁,那么父亲能给槿儿和轩儿罪证确凿的定下诬陷弟弟之罪,我甘愿受任何处罚,包括被您打杀!” “哼,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轻饶了你,身为宁国公府的家长,自然是一视同仁,不偏不倚!”白世祖愤愤地道。 白木槿颔首微笑,道:“如此,那槿儿就放心了,父亲如此公正无私,定然不会冤枉了我和辰儿,就请父亲出示证据,证明我和轩弟做了什么不容于世的事情吧!” 听了这句话,陆氏和白高轩都在心头暗喜,要证据,那还不容易,她若没有证据给白世祖,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定白木槿和白慕辰的罪? 今天白高轩回来的哭诉,几乎让她慌了手脚,还好杜嬷嬷从旁提醒,她才能迅速作出决断,将所有事情都打点好,设下完美的套,让白木槿和白慕辰钻进来,再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白世祖听了白木槿的话,冷笑一声,道:“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冥顽不灵,那就别怪为父心狠了,将小绿,明冲,文泽带上来!” 话音刚落,三个人就被绑了上来,并排跪在地上,表情十分惊慌。低着头,谁都不敢说话。 看到这三个人被带上来,白木槿分明看到陆氏和白高轩的脸上一闪而逝的喜色。心中不禁暗讽,又想玩栽赃嫁祸,以为找 几个下人来,就能坐实她的罪名吗?这种把戏还真是玩不厌啊! 不过她也想看看,陆氏到底要他们说些什么来嫁祸她! 白世祖先是冷冷地打量了一遍三个低头不语的下人,似乎在释放着无形的压力,让三个人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白世祖看了一眼白木槿,发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却让他有了几分疑惑,都这个时候了,难道这个女儿一点儿都不害怕吗?为什么没有被人戳穿的惊慌失措呢? “明冲,你先说,二少爷书包里那本书是怎么回事儿?”白世祖沉着声音问道。 明冲抬头,惊慌地看了一眼白世祖,又低下头,却不敢说话,白世祖见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更加生气了,上前踢了他一脚,狠狠地道:“快说,不说现在就将你拖下去打死!” 明冲立马就开始求饶,哭着道:“公爷,请饶命啊,奴才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还敢撒谎,快说……”白世祖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 明冲使劲磕头,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偷眼看了一下小绿,似乎别有隐情地样子,道:“老爷,您还是打死小的吧,奴才真的不能说,奴才答应过的,绝对不能说出来!” 明冲看小绿的那一眼,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小绿的身上,小绿的脸刷地就白了,指着明冲,呵斥道:“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看我,与我有什么关系?” 明冲深情地望着小绿,然后又撇开了头,似乎有几分不忍,又向着白世祖磕头,道:“公爷,请您赐死奴才吧,此事与小绿无关,奴才愿意一力承当!” 小绿又惊又怒,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明冲,若不是当着主子的面,恐怕她恨不得去将明冲给撕了。 白世祖看着小绿,问道:“这件事是不是与你这贱婢有关?你说!” 第73章 三个奴才的供词 小绿摇着头,流着泪,道:“不,绝对不是奴婢,请公爷明鉴,是明冲想要栽赃我,绝不是奴婢做的!” 明冲仿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绿,一脸沉痛地道:“小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何曾栽赃你,我都说了这件事与你无关,愿意一力承当,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真心吗?” 小绿呸了明冲一口,吐得他一脸口水,鄙夷地道:“你浑说什么,凭你也配,我是大少爷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怎么可能与你一个小书童有苟且,你想败坏我的名声,还想嫁祸与我,你安得什么心?” 明冲被她吐得闭了眼睛,失落又痛楚地看了一眼小绿,似乎不能相信眼前这个人会如此对他。 他看了一眼白高轩,突然用膝盖爬过去,抱着白高轩的腿,痛哭道:“二少爷,奴才对不住你,都是奴才的错,我错信了小绿。您知道我一直都喜欢小绿,所以她那天骗我说要送您一本好书,还用布包着,说一定要送给您,奴才一时不查就被她给骗了,才害苦了您啊!” 白高轩惊讶地看着明冲,痛心疾首地道:“明冲,你说什么?是你害我?我和母亲都如此厚待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的良心呢?” 明冲一脸后悔莫及地看着白高轩,道:“都是奴才一时鬼迷心窍,若不是小绿花言巧语,我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小绿平日里就对二少爷极好,我以为她也是忠心于您的,可是哪想到她这一次会送这么个害人的东西给少爷,我也没敢看,以为是普通的书,就和您的其他书放到一起去了,根本不知道啊!” 小绿被他说的气红了脸,冲着他就嚷道:“你胡说八道,我何时送你那种书了,我虽然是个丫头,但也知道礼义廉耻,怎么会送你那种秽乱之物,你分明是血口喷 人,想要陷害我!” “小绿,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平日里假装与我交好,哄得我以为你真心要跟我好,却没想到你竟然只想利用我,亏我刚刚还想要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保全你,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明冲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一脸被心爱的女人背叛的样子。 小绿指着他,颤抖着嘴唇,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眼里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似乎被气得不轻。 白木槿看着两人精彩的表演,竟有些说不出的诡异感,陆氏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小绿不是她的人吗? 白慕辰也很讶异,他一直都知道小绿是陆氏安排在他身边伺候的,平日里他的事情,事无巨细,小绿都会报告给陆氏,怎么今日陆氏竟然安排明冲诬陷小绿呢?难道他们打算放弃小绿了? 白木槿看着他们,突然讽刺地说了一句:“也不知宁国公内院何时如此混乱了,丫鬟和小厮竟然私下里有这么多龌龊,被这样的奴才伺候着,还能有好吗?” 说完,白老夫人和白世祖的眼神都齐刷刷地看向陆凝香,毕竟这些年府里的庶务都是陆氏在打理,下人之间这么乱七八糟,她难辞其咎。 陆氏心头暗恨,自己在一边不说话,都能被白木槿给顺带出来,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死丫头,陆氏暗暗翻了个白眼,忙摆出一脸委屈样子,道:“这是妾身的疏忽,府中事情繁杂,竟没顾上这些事儿,往后一定好好地整顿一下府里的下人!” 白老夫人一听,心里有了计较,冷声道:“你估计是年纪大了,做事越发力不从心!看来还是得尽快将欣萍娶进来,好有个人帮帮你!” 穆欣萍乖巧地低下头,不言不语,这个场合并不适合她说话,她最是懂得何时低调,何时张扬。 陆氏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能 在此时反驳,只道:“这些事儿可以容后再说,现下重要的是把轩儿的事情掰扯清楚,事关轩儿的一生和国公府的清誉,这才是重中之重!” 一句话又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了三个下人身上,刚刚小绿和明冲的对话来看,定是两个奴才做下的勾当,不过小绿是白慕辰身边的丫鬟,那就和白慕辰脱不了关系了! 小绿见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惊慌地摇着头,道:“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啊,奴婢一直忠心耿耿地伺候大少爷,哪里会去害人,奴婢绝对不会的!” “依着老奴看,你就是太忠心大少爷,才会做这样的事情吧?”杜嬷嬷不阴不阳地插了一句。 白世祖赞同地点点头,看着小绿的眼神也越发冰冷,道:“还不快将事情的原委交代清楚,你到底是怎么说动明冲帮你一起陷害二少爷的?” 小绿仍旧不肯承认,看了一眼白慕辰,突然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道:“奴婢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与奴婢无关,与大少爷无关,即便今日要打死奴婢,奴婢也绝对不会出卖大少爷的!” 可是这番忠贞不二的作态,却更让人认定了是她为了白慕辰才会做出这种陷害白高轩的事情,没有人同情她的忠心,都只觉得白慕辰居心叵测,竟然利用丫鬟的忠诚来陷害自己的弟弟。 杜嬷嬷又适时开口,讽刺道:“好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大少爷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为他卖命?你难道不知道陷害主子,是死罪吗?你以为你帮大少爷瞒着,他就会保下你,你少做梦了,凭着你敢对二少爷下手,就没有活路!” 白慕辰微微皱眉,刚想上前说话,却被白木槿拉住了,掐了他的手心一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小绿看着杜嬷嬷,嗤笑一下,坚定地道:“我不懂嬷 嬷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作为奴才,就必须忠心于自己的主子,即便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你……真是死不悔改的贱婢!”杜嬷嬷气的骂道。 陆氏却往前站了一步,看着小绿,一脸愤怒地道:“你说作为奴才就要忠于主子?难道在你眼里,只有辰儿才是你的主子?咱们这一家上下,都不是主子吗?” 此话一出,就连白老夫人都皱了眉头,觉得小绿这丫头实在是不像话,她怀疑地目光看向白木槿和白慕辰,莫非这姐弟二人都将身边的下人教唆地只听他们的话,都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 于是也冷着声音道:“辰儿,你就是这么教导自己的下人的?莫非这宁国公府已经是你在当家了,所以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该给你让位子是不是?” 白世祖一听到自己母亲说这样的话,也恶狠狠地瞪着白慕辰,大家族最容不得的就是这种心存不轨,妄图私下夺权的子女,如果人人都有这种想法,那家族不是乱套了!所谓百善孝为先,人伦孝道,是不可颠覆的。 “你这个不肖子,不仅妄图陷害兄弟,更是目无尊长,留你这样的子孙在白家,迟早得做出有悖伦常,大逆不道之事来!”白世祖看着白慕辰的眼神,仿佛看着与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一般。 白慕辰被祖母和父亲这样毫不留情地批判,顿时就红了眼,嘴角颤抖,手紧紧攥住,他害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会说出无法挽回的话来,可是眼前这些人真的是自己的亲人吗? 白木槿虽然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话,可是看着弟弟被这样打击,还是改变了想法,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地给以安慰。 然后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看自己的祖母,才不紧不慢地道:“祖母,父亲,母亲, 此事还未有定论,小绿只是说做奴才的要忠于自己的主子,也并未就说她只忠于辰儿,对不对,小绿?” 她说话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仿佛没有过多的情绪,一点儿也不为现在如此不利于他们的局面担心,眼神直直地看着小绿,将她看的头皮地发麻了。 小绿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现在说错一句话,都可能会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她仔细想了想,为了不破坏既定的计划她只能呐呐地回道:“奴婢……奴婢只忠心于大少爷一人!” “槿儿,你可是听到了,不是母亲故意要多想,小绿这丫头可是自己承认的,只忠心于辰儿呢,我虽然感动她这片忠心,但到底是太狭隘了,这白府主子如此多,为何小绿只忠于辰儿呢?莫不是辰儿许了她什么好处?”陆氏颇为伤感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对小绿极失望的样子,可是那眼神里透露出的喜色却有些盖不住了。 白木槿看着小绿,忽然笑道:“真是个忠心耿耿的丫头,若真是忠心怎么会说出如此诛心之言?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要陷大少爷于不义吗?” 小绿一听,忙回否认道:“大小姐,天地良心,奴婢对大少爷的一片忠心,您怎么能任意践踏?大少爷,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白慕辰看着小绿,气的一言不发,撇过头去,连看也懒得看一眼小绿的恶心嘴脸。 明冲见了,便嗤笑道:“小绿,你可看到了,你一心护着的大少爷可是连正眼都懒得看你,不如你还是说了实话,虽然你陷害了二少爷,可是坦白从宽,公爷也会网开一面的!” 小绿看着明冲,呸了一口,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轻易就背弃自己的主子吗?你休想劝我认罪,大少爷对小绿恩重如山,即便今日小绿死,也绝不会背叛大少爷的!” 第74章 陷害,奴才的背叛 白世祖听完,狠狠地一脚揣在小绿的心窝子上,怒不可遏地骂道:“好个忠心耿耿的贱婢,你陷害二少爷,还想抵赖,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没办法治你的罪吗?你别忘了,你一个人没事儿,你全家老小可都在白府当差,你是不是连你老子娘也不要了?” 小绿一听,脸色刷白,看着白世祖,又看看白慕辰,突然就软成了一滩泥,爬过去抱着白慕辰的腿,求道:“大少爷,大少爷,您快点为奴婢求情啊,奴婢死了没关系,奴婢的爹娘还有妹妹都是无辜的,求您开恩,帮奴婢求情,让公爷和夫人放了奴婢一家吧!” 白慕辰早就看出来小绿一直都在以另一种方式陷害自己,哪里见得她这种做派,一下就踢开了她,怒道:“你想用这种法子诬陷我,真是聪明过了头,平日里也不见你如此忠心于我,现在口口声声只认我为主,你当着长辈的面,陷我于不义,让我背上目无尊长,陷害兄弟的罪名,你真是好忠心!” 小绿一脸惊诧地看着白慕辰,捂着自己的心口,痛苦地摇着头,泪流满面地道:“大少爷,您怎么能如此狠心?奴婢伺候你这么多年,哪有一日不尽心?为了你甚至做了许多违背良心之事,别说是这本书,就是平日里偷偷帮您往二少爷吃食中下毒,奴婢也斗胆做了,您怎么能在事情败露之后,就弃奴婢于不顾呢?” 小绿的话无异于石破惊天,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全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慕辰,没想到平日里斯文有礼,乖巧懂事的大少爷,私底下竟然是如此歹毒的人。 白老夫人也不再淡定,对孙嬷嬷大声地道:“你去给二少爷看看,看看他是否中过毒!” 孙嬷嬷赶紧上前,去为白高轩把脉,又检查了一下白高轩的口舌,方才道 :“二少爷似乎是中过毒,不过很轻微,并无大碍!” 白世祖刚刚听完孙嬷嬷的话,也不管其他,上前一步,高高扬起手掌,准备打白慕辰,却被白木槿将白慕辰一把拉开,白世祖扑了个空,因为用力太大,差点儿让自己都摔着。 没打到人,白世祖怒上加怒,爆喝一声,道:“两个孽畜,看我今日不将你们活活打死,我白世祖没有你们这样的儿女!” 那凶狠的模样,让周围看着的下人都心惊胆战,看来大小姐和大少爷今日是在劫难逃了,不过下人们却都不敢同情,毕竟这姐弟二人也未免太胆大了,竟然想谋害自己弟弟的命。 白木槿握紧了拳头,袖中的银针都忍不住拿了出来,可是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的她,却仍然忍下了,扬起声音,毫不畏惧地道:“父亲,为何不听孙嬷嬷将话说完,槿儿想问孙嬷嬷,二弟所中何毒,又是从何时开始中的,我想凭着孙嬷嬷的能耐不会查不出来吧?” 孙嬷嬷仔细地看着白高轩,才道:“奴婢只能看出二少爷中毒,似乎是木薯粉,这种毒若少用,倒是无碍,最多致使胃口不好,恶心,若是长期服用,也是能致死的!” “你听到了吧,你们好歹毒,竟然想要害我的轩儿,白木槿白慕辰,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想要用这种法子害死我的轩儿!”陆氏红着眼睛,怒骂道。 白世祖听了更是要准备动手打人,可是又被白木槿给喝止了,笑道:“孙嬷嬷是看不出来二少爷何时中的毒,是不是?” “是,奴婢只是略通药理!”孙嬷嬷有些惭愧地低下头,说实在话,这些日子与白木槿相处久了,对这位聪慧的大小姐,她还是有颇多好感的,并不相信她会用这种下作法子害人,也未免太傻了一点。 白木槿笑了笑 ,然后道:“无妨,孙嬷嬷已经尽力就好,既如此不如请个大夫来给轩弟诊断一下,看看他究竟是何时开始中的毒,祖母,您看如何?” 白老夫人微微皱眉,刚想开口说话,却被陆氏打断了,道:“你还想做什么?难道还嫌害的我轩儿不够,若不是你们下毒,难道是轩儿自己下毒害自己吗?何时中毒,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若是他今日之前并未中毒,而恰恰是今日中的毒,那么明眼人该看清楚,到底轩弟是为了什么中毒,其目的又是什么!”白木槿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看着陆氏的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陆氏一惊,她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决不能让大夫来给轩儿诊治,否则她的苦心筹谋怕就要付之东流,还会反害了自己。 “怎么,母亲怕了吗?虽然木薯粉的毒剂量轻微,不会有什么大碍,难道母亲也不担心轩弟中毒日久,会伤身吗?不如请大夫来诊断一下,开药给轩弟解毒!”白木槿勾起的嘴角,显得那么讽刺。 真是个愚蠢的,若是只抓住小绿拿美人画陷害白高轩,那她还得再费一番力气来澄清,但现在竟然要扯出下毒的事情来,岂不是白白给了她一个反咬一口的机会。 陆氏怎么能承认自己心虚,便只道:“既然如此,就把夏大夫请过来吧,他医术高明,又熟悉轩儿的体质,最合适不过!” 白木槿看着她,也不再言语,陆氏见她如此,终于放了心,夏大夫可是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会帮着白木槿呢! 白世祖派了罗管家去请夏大夫,但是场面并没有因此缓和下来,陆氏已经等不及想要在夏大夫来之前,将白木槿和白慕辰定罪了。 于是道:“小绿,你还不快将事情的原委交代清楚,你究竟是如何害二少爷的?” 小 绿看着白慕辰,又看看白木槿,一脸惊慌,道:“夫人,您别再问了,都是小绿一个人的错,请放过大少爷和大小姐,他们并没有指使小绿,就让小绿一个人代为受过!” “小绿,你看清楚了,你所忠于的大小姐和大少爷从不曾想过要护着你,你难道甘心为了她们将自己全家的性命都断送吗?”陆氏冷声问道。 小绿伤心欲绝地看着白慕辰,才哇地一声哭出来,道:“大少爷,大小姐,你们说句话啊!小绿为你们鞍前马后,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奴婢一家子都死无葬身之地吗?” 小绿哭的凄惨,口口声声却在暗示着白木槿和白慕辰指使她陷害了白高轩,白世祖越听越气,胸口起伏连绵,看着白木槿和白慕辰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陆氏听了直摇头,叹息不止,看着白慕辰的眼神带着十足的沉痛和忧伤,道:“槿儿,辰儿,你们难道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肯承认吗?如果是你们做的,认个错,母亲可以原谅你们,也会劝你们父亲从轻发落的!” 白慕辰立刻反驳道:“我没有,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轩弟和母亲的事情!” “既然你不承认,你是我的儿子我不能严刑逼供,但是这贱婢却逃不了,来人,给我掌嘴,直到这丫头肯开口为止!”白世祖嘴角牵起一抹冷狠的笑意,完全不似他平日里展现出来的儒雅之风。 小绿听了此话,抖得和筛子一样,看着白慕辰一副心死如灰的表情,然后突然正了神色,向着白世祖磕头,道:“公爷,奴婢愿意交代,请公爷不要用刑!大少爷对我无情无义,奴婢也不愿意再助纣为虐,因着大少爷曾经承诺奴婢若好好为他做事,将来就抬奴婢做姨娘,奴婢才昧着良心,帮他做下此等恶事,是奴婢将书给了明冲,也 是奴婢给二少爷下毒,那木薯粉还升了一些在奴婢房里,公爷可以派人去查看!” 白世祖转过头,看着白慕辰和白木槿的眼神,好似看着将死之人一般,那是一种终于将对手逼上绝路的冷酷笑容,眼前的两个孩子,好像已经不是他的儿女,而是一个一次次和他作对恶人。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连忠心耿耿的丫头都不再帮你们了,众叛亲离,你们所图到底是什么?白家可曾亏待了你们姐弟?”白世祖步步逼近,那眼神恨不得动手掐死人一般凶狠。 白木槿将白慕辰护在身边,抬眸丝毫不惧地看着白世祖,坚定地道:“父亲,难道一个丫头的话,比你的儿女还要可信?她口口声声说忠于辰儿和我,可是哪一句话不是在将我们往死路上逼?这样的奴才是真的忠诚吗?” “大小姐,奴婢之所以这样,也是被你们逼的,你们不顾奴婢全家的死活,奴婢又为何还要为你们卖命,奴婢的性命也是性命啊!”小绿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陆氏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道:“槿儿,你就不要再狡辩了,证据确凿,你还是认了吧,你们到底是白家的骨血,难道你父亲还真能要了你们的性命?老夫人也是不肯的!” 白老夫人看了看此时的情况,也跟着叹息了一声,一脸疲惫地道:“槿儿,祖母对你们很失望,你明知道祖母对你和辰儿寄予厚望,怎么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呢?” 白木槿却目光清澈,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朝着白老夫人福了福身,道:“祖母,你的期望绝不会落空,辰儿可是白家的长子嫡孙,没必要去陷害一个继室所出的次子,只要辰儿不出差错,那将来国公府的一切都是他的,他又何苦做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们都不是傻子!” 第75章 一块布引起的反击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一惊,似乎被凉水浇了一样,哆嗦了一下,白老夫人也皱起了眉头,白木槿所言不虚,自古爵位都是传长传嫡,白慕辰两样都占了,自是最为尊贵,又何苦于白高轩计较,而且陆相已经要将他推荐给东方玄做徒弟,那前途可是指日可待啊! 谁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做这种对自己百害无一利的事情,若说陆氏陷害了白慕辰,倒还有理有据,她的怀疑的目光终于扫向了陆氏和白高轩。 陆氏心头大惊,没想到白木槿如此伶牙俐齿,几句话又将局面给反转过来,她决不允许自己苦心谋划泡汤,便哀哀期期地擦着眼泪,道:“哎……说起来都是妾身的错,上回在相国寺,差点儿让槿儿名声损毁,但是那也是无心之失,我和兮儿都得了惩罚,槿儿,你若真恨毒了我,便冲着我来就好,何必牵累轩儿呢,他是无辜的啊!” 众人的目光立刻又聚到了白木槿的身上,明眼人都看出来白木槿和陆氏不和,而且矛盾已经很深,为此可是死了不少下人了,没想到大小姐也不是吃素的,竟然学会反击了。 白木槿哪里能容得他们将脏水泼过来,还不回击的,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道:“祖母,父亲,既然小绿一口咬定是我和辰儿指使她的,可否容槿儿问她几句话,总不能连个辩解的机会也不给我们吧?” 看着白木槿一脸从容不迫的样子,白老夫人突然就安下心来,虽然陆氏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她仍然选择了相信白木槿,毕竟白木槿不会傻到拿辰儿的前途来报复,自毁长城,未免太傻。 白老夫人点点头,不顾白世祖阴冷的脸色,便道:“自然,你父亲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怎么会胡乱就定了自己儿女的罪呢!” 白老夫人既然说了这话,白世 祖自然不能说什么,陆氏更不敢反驳,只想着白木槿即便浑身是嘴,此次也没办法为自己开脱了,她让小绿和明冲演的这出戏,就是为了现在的指认更加令人信服。 白木槿凑到小绿面前,脸色平静地问道:“你说是你将书送给明冲的,你可曾见了那本书是什么模样?” 小绿略思考了一下,便答道:“没有,当时大少爷不让奴婢看,说看了对奴婢没有好处,奴婢不敢违背大少爷的意思,就只连着包书的布一起给了明冲!” 白木槿又转而问道:“明冲,你拿到书的时候,可见着那书被布包着?” “是啊,是被一块花布包着,奴才记得清清楚楚的!”明冲立马回道,说的信誓旦旦。 白木槿接着问:“那块布现在何处?” “这……奴才将书拿出来之后,就将布给扔了!”明冲从未见过包书的布,自然不知道布在哪里。 白木槿对鸳鸯使了个眼色,鸳鸯从袖中掏出一块布,白木槿拿过来,问道:“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一块?” 明冲看了一眼,与小绿对视了一下,见小绿微微点头,便肯定地道:“是,就是这一块!” “你确定吗?”白木槿郑重地问道。 明冲坚决地点点头,道:“奴才肯定是这块,是小绿亲手交给我的,上面的花纹我还记得,就是这种花!” 白世祖不明所以地看着白木槿,问道:“你在干什么?这块布有那么重要吗?不要故弄玄虚,难道你还想抵赖?” “父亲,我并不想抵赖,我只是要为辰儿和自己明证,我们从未指使过小绿陷害轩弟!”白木槿义正言辞地道,对白世祖的质问和怒火完全不放在眼里。 白世祖被顶了一下,也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只能冷哼一声道:“我看你能折腾出什么来!” 陆氏也毫不在意,一块布而已 ,白木槿难道还能证明那块布是自己的不成?可是当她再细看那块布的时候,却眼露惊慌。 白木槿朝她笑了笑,似乎证实了陆氏的想法,道:“这是我无意中拾到的,可能就是明冲丢的吧,可是祖母,请您细细看看这块布,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白木槿将布呈给白老夫人,让她辨认,白老夫人看着这块布,一时间也有些搞不清楚,还是孙嬷嬷眼尖,立马叫道:“这不是上次公爷带回来的那匹布吗?奴婢还记得是工部发的节礼,只有两匹,当时还给老夫人送了一匹,老夫人至今还没有用上,一直摆在库里!” 这样一说,白老夫人和白世祖也想了起来,中秋节,工部发的节礼当中是有这么一匹布,料子虽然不是顶级的,但只有年评优秀的几位官员得了,也算是一种奖励,所以当时白世祖还是高高兴兴地送来给了老夫人。 白世祖疑惑地问道:“那又如何?” “父亲,您不是只得了两匹吗?一匹送给了祖母,还有一匹,您送给了谁?”白木槿缓缓地问,似乎在引导白世祖回忆一样。 白世祖看了一眼陆氏,问道:“还有一匹,不是在你那里吗?” “是……是在妾身这里,可是……可是……”陆氏一时间慌了,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推脱,毕竟这匹布她早就用了,还是给自己做了衣服,这块边角料那时候没用上,就随意地扔在了布篓里,当时包书的时候,也没在意,就递给了小绿。 白老夫人的眼神锋利地看向陆氏,心里已经将事情看了七七八八了,没想到最后还是陆氏耍的把戏,她还一度以为真是白木槿从背后下手,想要陷害白高轩呢! 白世祖并不愿意这样相信陆氏捣鬼,便问道:“你这布匹,有没有送给别人?或者有没有人趁你不注意将布偷了去 ?” 陆氏一听,立马恍然道:“是,那布我看着极喜欢,就命针线房给裁了做了一身衣裳,还没来及穿呢,这剩下的边角料,妾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木槿对于白世祖的偏心,那是早有所料,便接着道:“孙嬷嬷,您再闻一下这布上的味道,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孙嬷嬷一听,便将布拿起,凑近了仔细嗅了嗅,方道:“这布上似乎有玫瑰露的味道,真是奇怪了,针线房里的下人怎么用得起玫瑰露,而且这玫瑰露的香味也没有那么持久啊,应该是过个两三日就散了!” 白木槿笑了笑,然后才道:“正如孙嬷嬷所言,若这布几日并未接触过玫瑰露,定然不会还残留着香味,而据我所知,府中唯一用玫瑰露的只有母亲和兮儿妹妹,兮儿如今不在府中,这块布是谁所有,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陆氏看着白木槿,心头泛起千丝万缕的恨意,恨不得上前打烂她那一张脸,可是她不能。而全屋子里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陆氏的身上,有怀疑,有不屑,有讽刺,有幸灾乐祸。 陆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喊道:“杜嬷嬷,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我房里的碎步,会流落出去?” 杜嬷嬷咽了口口水,没想到夫人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把自己推出来说事儿,她自然不能成为替罪羔羊,赶紧跪下,战战兢兢地道:“针线方面的事情一直都由莹秋打理,奴婢实在不知啊!” 莹秋看事情竟然落到了自己头上,也慌忙跪下来,辩解道:“奴婢不知,这布怎么会流出去,说不定,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偷了去的!” 白木槿摇摇头,好笑地看着几个人,道:“我和辰儿有心要害轩弟,还得费心机去母亲房里偷一块碎布,难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不仅白木槿和白慕 辰不是傻子,在座的也都不是傻子,不待其他人说话,沉默了很久的穆欣萍突然出了声,娇柔的嗓音,让室内紧张的气氛也跟着松了松,道:“呵呵……也真是的,槿儿和辰儿想来也不会那么傻,随便拿一块普通的布就可以,去夫人房里偷布,要是被人发现了,可不是要引人怀疑吗?” 白世祖原本还想偏袒陆氏,可是一听到穆欣萍的话,也顿时觉得有理,看了一眼穆欣萍,从她含羞带怯的眼神中,读到了浓浓的情意,心下一动,便道:“欣萍说的有理,谁都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陆氏见状,灵机一动,看着小绿,问道:“你确定是这块布,你可看清楚了,到底是不是?” 小绿见陆氏的眼神,便犹豫起来,似乎有些记不清楚的样子,仔细想了想,道:“不是,应该不是的,和这块布有些像,但肯定不是这块布,一定是明冲记错了!” 明冲也赶紧附和道:“是,是奴才记错了,好像真不是这块布,只是有些像而已!” 白木槿暗笑,现在就一致推翻之前的供词,未免有些迟了吧,便道:“你们再看仔细一点儿,我刚刚可是把布放在你眼前很久的,你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就是这块布呢,你确定真的看过一本书被布包着吗?” 明冲被白木槿咄咄逼人的眼神给看的有几分惊惧,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奴才刚刚没看清楚,奴才记错了……” “槿儿,你为何要如此逼迫明冲和小绿,一块布而已,他们记错了也是有的,难道你非得把罪责推到母亲身上你才高兴吗?”陆氏仰着声音问,明显不满白木槿的行为。 白世祖本就偏心陆氏,觉得自己要娶平妻,对她有所愧疚,也不忍让她受委屈,便道:“你母亲说的对,何必为了块布咄咄逼人!” 第76章 李夫子带来的证据 白木槿无所谓地点点头,赞同地道:“父亲既然这样说,槿儿也无话可说,不过我还有话要问明冲!” 白世祖自知有些理亏,便讪讪地退了开,等着白木槿说话,他也想知道这件事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白木槿看着明冲,问道:“你既然拆开了布,那一定是看到了书吧?” “奴才只粗略地看了一眼封皮,并未打开书,所以也不算是看了,因为心里紧张,就匆匆把书塞进了二少爷的书袋里!”明冲这回学聪明了,故意这样说,就怕再着了白木槿的道儿。 白木槿点点头,眼里对明冲有几分赞许,然后道:“那封皮上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是什么图,那书是新的还是旧的,这应该能看出来吧?” 明冲因为的确没有看过那本书,所以也答不上来,便有些为难地偷偷看了一眼白高轩,似乎想让白高轩帮忙,但是此时白高轩可完全不想掺和进去,就全当没看见。 陆氏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上前去告诉明冲,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开口,只希望明冲能够聪明点儿。 明冲挠着头,想了又想,急得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才道:“好像……好像是画了两个小人,书是有些旧了,因为二少爷书袋里的书都是半旧的,这样才不容易被看出来!” 明冲自以为说的滴水不漏,却没想到恰恰中了白木槿的计,白木槿往门外看了看,然后才道:“祖母,父亲,因为近日之事,辰儿一回来便告诉我了,我为了证实辰儿话的真假,特意着人去请了今日学堂里教课的李夫子,他是见证者之一,现在正在外面等候,不如请他进来问问清楚,怎么样?” 白世祖没有开口,白老夫人却是先同意了,道:“既然李夫子来了,自然得请进来说话,也好问问,今日 学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这是我们家的内务,一个外人来恐怕不好吧?怕到时候传出对咱们宁国公府不利的话呀!”陆氏赶忙要阻止,她生怕李夫子说出些对白高轩不利的话来。 白木槿看着陆氏,又对白老夫人道:“李夫子为人正直,已经答应了槿儿,无论在府里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绝不会外传,他是文华学院里出了名耿直之人,相信他绝不会说假话,也不会散播对宁国公府不利的传言!” 白老夫人也是对李夫子有所耳闻,而且能在文华学院当夫子,绝对不是什么碎嘴的宵小之辈,便道:“请进来吧,李夫子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 白老夫人都发话了,白世祖也不能有异议,陆氏只能乖乖闭嘴,心里却恨不能将白木槿给千刀万剐了。 李夫子在喜鹊的引领下走进来,给白世祖和白老夫人见了礼,白世祖在外人面前还是比较有分寸的,忙请了李夫子坐下。 在场的人只有白老夫人辈分最长,便由她先开口问道:“李夫子,今日之事,两个孙儿都回来说了一番,只是他二人各执一词,可否请夫子将事情的原委道来?” 李夫子原就是因此而来,自然不会推辞,向白老夫人拱了拱手,道:“事情原是这样,今日我要检查学生的作业,便让他们取出来,当时白高轩书袋里掉出来的是……是一本秽乱的美人画,他开始指责是白慕辰栽赃,但又说不出来证据,问了两个书童,都说不知道这回事儿,后来白高轩才承认了原来是他准备用这书嫁祸给白慕辰,却没能得逞,反而不小心弄到了自己书袋里,哎……” 听了李夫子的话,白高轩和陆氏的脸色瞬间惨白,陆氏愤怒地站出来,指着李夫子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老匹夫,胡言乱语,你 说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哄得你来陷害我的轩儿!” 李夫子没想到自己将实情说出来,反而被骂了,脸色刷地就红了,胡须都跟着颤抖起来,愤恨地站起来,对着白老夫人和白世祖拱手,不忿地道:“这原是你宁国公府的家事,但事情发生在学院里,院长托我过来将事情交代清楚,没想到竟然惹人怀疑我的品性,这岂不是含血喷人,老夫饱读圣贤书,虽然未能入朝为官,但也知道礼义廉耻,怎会做这种龌龊之事?莫不是要损我清誉,毁我文华学院的名声?” 李夫子一脸受辱的表情,恨不得现在就拂袖走人,可是先前来时就答应了人,无论如何都要将事情交代清楚才可离去。 白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陆氏,呵斥道:“你这个没见识的妇人,谁允许你在夫子面前无礼?还不给我退下!” 虽然陆氏也是二品诰命,但到底是内宅妇人,像李夫子这样的饱学之士极受敬重,如此羞辱一个名望高的夫子,说出去怕是要被人耻笑,传到了圣上耳朵里,白世祖的官声损毁,说不得皇上一个不满意,夺了白家的爵位也不是不可能。 白世祖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也跟着瞪了一眼陆氏,道:“不得胡言乱语,妇人之见!” 然后又拱手向李夫子赔罪道:“李夫子,拙荆妇道人家,不会说话,您多多包涵,切莫和她一般见识!” 李夫子冷哼了一声,才勉强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开口道:“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当时问着两个书童时,还口口声声表示并未有人接近过对方的书袋,不可能被调换,我禀告给王院长,院长为了学院的声誉,所以勒令白高轩退学,我此次来也是为了通知宁国公这件事,还望宁国公早作打算!” “什么?院长竟然要轩儿 退学?此事能不能再商量,我宁国公府愿意出五千两银子,给学院办学之用,还请院长网开一面,从轻发落!”一听到白高轩要被退学,白世祖也不镇定了,慌忙求情。 李夫子摇摇头,叹息了一声道:“因着同班的学生都看到了,您也知道,文华学院多是贵族子弟,令郎这件事影响极坏,若不是院长帮忙压下,怕不出半日就会传遍京城,到时候贵府的声誉怕是就要扫地了,哎……” 白世祖颓然地倒退了几步,似乎腿都有些支撑不住身体,幸而旁边的小厮扶了一把,才没让他失礼。 白老夫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今丢脸的可不只是白高轩一个人了,连带着白家也跟着颜面扫地,她一时间愤怒难忍,若不是李夫子还在,她怕就要暴怒了。 李夫子从怀中掏出一本被纸包好的书,递给白世祖,道:“这是令郎今日掉下的那本书,院长也让我带过来了,还是交还于你们吧,该说的我也说完了,容我告退!” 白老夫人让孙嬷嬷去接了书,然后道:“有劳夫子了,还请夫子回去多多打点,尽量帮着遮掩此事,日后白府定有厚报!” 李夫子点点头,拱手道:“不用老夫人说,学院也会尽量压下此事,毕竟于学院也是一件丑闻,老夫告退了!” 白老夫人又派人送走了李夫子,才冷眼看着陆氏和白高轩,阴沉着声音道:“你们还有何话要说?” 白高轩瑟缩了一下,不敢抬头看人,只躲在陆氏身后,陆氏硬着头皮道:“此事绝不是真的,请老夫人不要相信那夫子的一面之词,轩儿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白木槿走上前,对白老夫人道:“刚刚明冲不是说他看过这本书,还说书封皮上是两个小人,书是半旧的吗?不如老夫人看看,这书到底是不是明 冲所说的那样,也好证实一下是不是辰儿栽赃陷害!” 明冲眼见事情有所不对,立马改口道:“奴才,奴才忘了,奴才当时一紧张,根本没看清楚,所以不记得那书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你说你不记得了?那书的封皮的颜色你也该记得把?”白木槿问道。 明冲咬咬牙,硬是摇头道:“奴才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时心里着实害怕,哪里还记得书是什么样儿!” 不待白木槿说话,跪了半天,也沉默了半天的文泽却突然磕了头,开口道:“明冲不是不记得,而是根本没见过那本书,他一直在撒谎,因为夫子找奴才二人问过话以后,他便跟我说自己前晚仔细检查过二少爷的书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白木槿听了,没有大家预料的那般高兴,反而疑惑地问道:“那你为何不早说?” “奴才刚刚不说,是因为说了明冲也不会承认,若不是他无法指认出书的样子,老夫人和公爷也不会相信奴才所说的话!还有,奴才一直跟着大少爷身边,平日里小绿并不是她刚刚所说的那样忠于大少爷,相反,大少爷的事情,她事无巨细都会去禀告夫人,少爷的起居一直都是由奴才打理的,她只是负责盯着大少爷的行动,这是辰枫苑上下皆知的事情,小绿本就是夫人的人!”文泽面无表情地将真相说出来,眼神镇定清明,没有一丝作伪的痕迹。 白老夫人听了,只觉得心口翻涌着无尽的怒火,厉声呵道:“这个贱婢,竟然口口声声说忠于辰儿,你既然忠于他,为何说出的话都是在指摘他谋害轩儿?” 小绿没想到文泽竟然临阵倒戈,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忙磕头,否认道:“老夫人,您明鉴啊,奴婢没有,是文泽撒谎,奴婢对大少爷忠心耿耿,从未有过背主的行为!” 第77章 真相大白 “文泽,你敢血口喷人,小绿什么时候过来禀告我辰儿的事情,我找她问话那也是关心辰儿,怎么是我派人盯着他?”陆氏也气的大叫。 文泽看了一眼陆氏,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以及一块金锭,道:“这是夫人身边的杜嬷嬷给我的,为的是今日让我背叛大少爷,帮着小绿他们一起指正大少爷用那书栽赃二少爷,其实平日里大少爷处处谦让二少爷,在学堂里二少爷嚣张跋扈,经常撺掇着其他少爷欺负大少爷,大少爷都忍下了,还不让奴才回来告诉任何人!” “二少爷今日在学堂里,口口声声说夫人答应他要送他去东方先生门下当弟子,可是奴才分明记得是大少爷得了外家老太爷的承诺,要去拜入东方先生门下的!” 文泽滔滔不绝,说话说的有理有据,将白高轩说的脸色说的越来越惨白,他怒不可遏地上前,准备要打人,却被陆氏拦下来,她恶狠狠地看着文泽,道:“好你个狗奴才,竟然敢污蔑主子,你该当何罪?” 老夫人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陆氏是为了东方先生的徒弟名额才会要下手陷害白慕辰,败坏了白慕辰的名声,好让自己的儿子能有机会替上,真是居心歹毒啊! 文泽没有理她,只是朝着老夫人的方向,继续说:“文泽虽然只是小小书童,但也跟着大少爷识得些字,知道些礼义廉耻,虽然受了夫人的交代,要奴才做大少爷身边的钉子,但奴才并不是没有良心的人,跟着大少爷时间久了,就越发觉得大少爷人好,对下人也好,所以奴才不能再帮着夫人做事!” 白老夫人没想到,陆氏竟然背着她这样欺负自己的大孙子,她原本以为陆氏只是和白木槿过不去而已,没想到原来她心心念念要除掉的人竟然是她的孙子。 缓慢而沉 重地摇了摇头,她看着陆氏,眼里都是浓重的杀气,沉声道:“你这个女人,我一再容忍你,上回给你的教训难道还不够?你非逼得我要世祖休了你,你才甘心吧?” 白世祖没有想到,陆氏竟然是这样心思深沉,又不怀好意的人,也对她露出了冰冷的眼神。 陆氏忙跪下来,拉着白世祖的衣襟,哭着道:“夫君,请你一定要相信妾身,妾身绝没有要害辰儿,今日明明是辰儿要陷害轩儿啊,你怎么能凭着外人和一个奴才的话就信了呢!” “母亲,其实要知道这本书的来历也不难,若这书是新的,那肯定买来不久,这种禁书买的人也不多,那卖书之人定然会记得是谁买了他的书!”白木槿状似无心地提醒道。 其实她所说的话不过是随口一言,并无根据,可是陆氏却立刻变了脸色,书可是她让人去买的,若被指认出来,那不就坐实了她的罪名。 白木槿接着道:“若是不想大费周章去查谁买的书,那就将明冲和小绿拖出去打一顿,非得让她们说实话不可,到底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应该不难吧?” 明冲和小绿一慌,小绿还不敢说什么,明冲立刻就后悔了,磕头求道:“奴才错了,奴才一时鬼迷心窍,胡言乱语,其实那书根本不是奴才放进二少爷的书袋里,与奴才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夫人指使奴才编瞎话期盼公爷的,求老夫人开恩啊,奴才句句都是实话!” 白世祖一听,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自己被陆氏欺骗,又说了许多伤人的话,若是再变成陆氏害人,那也就是让他自打耳光,这样的脸他可丢不起。 于是不待明冲和小绿说出实情,他便呵斥道:“不许再胡言乱语,来人呐,将这三个奴才都拖下去,杖毙!” 白老夫人为了顾全白家的名声 也不会阻止,可是穆欣萍却似乎有些不甘的神色,若是让这几个奴才将陆氏攀咬出来,那将来她可不就是堂堂正正的宁国公夫人了吗? 白木槿却开口求道:“从始至终,文泽一直没有参与,他不过最后将实情说了出来,父亲要他和两个狗奴才一样受罚,有些不公平吧?” 白世祖瞪了白木槿一眼,但为了堵众人的嘴,他也不能不暂时妥协,便道:“文泽虽然没有参与,但到底也有责任,不打他,也要罚他三个月月银!” 文泽一听,立马磕头谢恩道:“多谢公爷开恩,多谢大小姐宽宏!” 白世祖不再理会他们,使了个眼色,几个下人便一拥而上,将小绿和明冲拖出去,明冲一直喊着:“饶命啊,公爷,夫人,饶命啊!” 小绿却不声不响,完全没有求饶的意思,因着她全家的性命都捏在夫人手里,她今日早就报了必死之心。 白木槿心思一动,便开口道:“父亲,年关将近,府里又要办喜事,若是见了血光怕是会冲撞了,请父亲网开一面,切莫伤了这两个奴才的性命啊!” 白世祖有自己的考量,本不欲答应,但穆欣萍却柔柔地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劝道:“表哥,槿儿说的有理,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们把,欣萍最怕这等打打杀杀之事了!” 白世祖见她这样,也不好逆了佳人之意,而且他和欣萍的婚事在即,的确不宜见血,便收回了命令,只着人打了两个奴才各三十大板,并且堵了嘴,关进了柴房里。 处理了两个奴才,白世祖才狠狠地瞪着陆氏,厉声道:“陆氏,你可知罪?” “夫君,妾身实在冤枉,都是那两个奴才污蔑妾身啊……”陆氏抵死不认。 白世祖见她竟然还敢狡辩,正要发作,却听得外面罗管家带着夏大夫匆匆而来, 他才想起白高轩中毒一事。 陆氏眼中一喜,想着自己还有这最后的一招,便道:“夫君,夏大夫来了,还是先让他帮轩儿诊治一下吧,轩儿可是中毒了啊!” 白世祖一回身,果然看到罗管家带着夏大夫过来了,便点点头,他也正愁着怎么了结此事,若让他处置了陆氏和白高轩,自是舍不得的,毕竟陆氏和他这么多年夫妻,情分摆在那里,他终究是狠不下心来的。 夏大夫匆匆将药箱放下,然后给白高轩把脉,陆氏在一旁看得心焦,故作急迫地问道:“夏大夫,我儿可是被人长期下了木薯粉的毒?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夏大夫微微有些疑惑,看着陆氏,见她给自己使眼色,便道:“这……还需要仔细看一下才知道!” 见夏大夫听懂了自己的话,陆氏满意地点点头,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白木槿,眼里似乎有挑衅的意思。 白木槿回了她一个淡然的笑容,仿佛完全不怕的样子,陆氏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吃了太多次亏,她实在有些怕了白木槿的刁钻。 但是一想到夏大夫会帮着自己说话,她又觉得没什么漏洞,木薯粉的确已经混进了轩儿平日里吃的玉米粉中,又偷偷将一些剩余的木薯粉藏到了白慕辰的院子里,本来打算藏进白木槿那里的,但发现她院子里如今很难下手,就作罢了。 她之所以下木薯粉,那也是因为这个毒性轻微,不会真的伤到白高轩,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她可不忍心用他的健康开玩笑。 陆氏趁着夏大夫诊断的时候,就忙对着白世祖道:“夫君,若是轩儿被人下了毒,可叫妾身怎么活啊?呜呜……” 夏大夫忙活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小公子被人下毒已有三月了,幸而每次剂量都不重,否则怕是以后都要落下病 根来,我开几服药,让小公子按时服下,应该就无大碍了!” “三月?天呐,夫君,你可要为轩儿做主啊!”陆氏流泪道。 白世祖也是惊了一跳,问道:“夏大夫你可诊断清楚了?” “不会有错,小的怎敢欺骗国公爷,我行医二十多年,绝不敢胡说八道!”夏大夫煞有介事地回道。 陆氏听了自然欢喜,夏大夫看了看陆氏的眼色,便知待会儿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心下也十分高兴。 白老夫人也生了疑惑,看着白木槿,似乎在试探着什么,而白木槿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陆氏思索了一下,然后惊呼道:“夫君,刚刚小绿说,木薯粉是她下的,还说有剩余的在她房里,不如让人搜了过来,若真是的,那定是得了别人的吩咐才会害轩儿的!” 白世祖眼里闪出一丝冷光,看了一眼白木槿,见她只是低着头,仿佛心虚的样子,便更生了几分怀疑。 对罗管家吩咐道:“快去二少爷的小厨房看看,将所有可疑的东西都带来!” “孙嬷嬷,劳烦你去大少爷和大小姐的院子里帮我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白世祖接着又对孙嬷嬷道。 孙嬷嬷看了一眼白老夫人,见她也点点头,便领命而去。 白慕辰紧张地拉拉白木槿的衣袖,用眼神询问她,他十分担心陆氏会栽赃陷害,然而白木槿只是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再无其他。 白慕辰虽然担心,但到底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姐姐,她一定不会输给陆氏的,刚刚那几乎要坐实的罪名,不也被她轻松化解了嘛!于是也静默地立在一旁,等候那些去找证据的人回来。 不过一炷香功夫,罗管家就匆匆回来,手里还提着一袋子玉米粉,交给了白世祖,然后就不再说话。 第78章 陷害,层出不穷 不一会儿,孙嬷嬷也回来了,带着一袋子和玉米粉差不多颜色的粉末,也回来了。对着白世祖道:“大小姐房中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小绿的房间里藏了一袋这样的粉!” 白世祖点点头,然后对着夏大夫道:“你过来看一下,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夏大夫心知肚明,只要证实这是木薯粉就可以了,所以拿着那玉米粉装模作样地闻了一下,然后又拿起小包的粉末看了一番,便道:“这是木薯粉,应该和小公子中的毒一样!” 此话一出,陆氏自然迫不及待地叫嚷起来:“白慕辰,你还有什么话说,你做的好事,你竟然撺掇着小绿害人,亏我还当你是自己的儿子一样疼爱!” 白慕辰惊恐地摇摇头,道:“我没有,我没有……” 白老夫人也上了火,怒声道:“辰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给自己的弟弟下毒,你怎么如此狠心?你想害死他吗?” “祖母,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辰儿,我怎么会害弟弟,我连木薯粉是什么都不知道!”白慕辰难过地辩解道,他没想到自己的祖母也会怀疑自己。 白世祖走过去,一巴掌要甩向白慕辰,却又被白木槿眼疾手快地拉开了,白世祖连着两次都扑了空,心里怒火升腾,骂道:“你这个小贱人,到了这个时候还帮着你弟弟作恶,我看一定是你在背后指使他,今日我不叫你们付出代价,我就枉为人父!” “父亲,呜呜……你要为轩儿做主啊,轩儿好难受,这些日子一直都吃不下饭,有时候还犯恶心,您看,我都瘦了!”白高轩见状也过来火上浇油,做出一副病弱的样子。 看的白世祖心疼的不行,忙把他护在怀里安慰道:“轩儿放心,父亲一定会为你做主,定不饶了害你之人!” 似乎是表演看够了,白木槿才走上前去,查看 了一下那袋玉米粉,用手沾了一下,尝了尝,然后又去看了看那袋不知名的粉末,也照样尝了尝。 白木槿看了看夏大夫,不动声色地问道:“夏大夫可看仔细了,这确实是木薯粉吗?” 夏大夫见问他的是白家那个懦弱的大小姐,便存了几分轻视,不屑地撇过头去,道:“自然是,老夫行医多年,难道还能连木薯粉都看不出来吗?” 白木槿笑了笑,道:“您都没有尝过,就凭着看了看,闻了闻,就能断定这是木薯粉,夏大夫的医术果然高明!” 夏大夫哪里听不出她的话,便生气地道:“大小姐好生无礼,你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外行人,难道还要质疑我的医术?” “你真的确定这是木薯粉?”白木槿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眼神也跟着散发出森冷的寒芒。 夏大夫被她唬了一跳,看着白木槿的眼神,怎么也没办法把她和以前见到的白家大小姐联系起来,这眼前的少女哪里像是懦弱无能的样子啊? 可是又看了看陆氏,见她跟自己打眼色,便正了颜色,道:“我确定是,大小姐还是不要故弄玄虚,损了我的名声!” 白木槿点点头,然后对着孙嬷嬷道:“嬷嬷,您素来精通药理,这木薯粉想来应该能辨别得清楚吧?” 孙嬷嬷点点头,她刚刚找东西的时候,根本没有在意这里面是什么,看着颜色像,便匆匆带回来了,本想试一试,却又被这夏大夫抢了先,此时才走过去尝了尝那些粉末,然后坚定地道:“这不是木薯粉,不过是与木薯粉极为相似的红薯粉,木薯粉有毒,但红薯粉却是无毒的!” “嬷嬷再尝尝这玉米粉!”白木槿提醒道。 孙嬷嬷又尝了尝玉米粉,然后皱了眉,道:“这玉米粉里也含有红薯粉,并没有木薯粉!” 陆氏惊慌地过去看了看,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不是木薯粉下在了别的食物里?” 白木槿笑了笑,然后问夏大夫,道:“夏大夫,您还有何话要说,这真的是木薯粉吗?” “哼,你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婆子就否定我的判断,那还要我说什么,你们自家人自然帮着自家人说话!”夏大夫明显不知道孙嬷嬷的本事,所以胡乱攀咬。 此话一出,孙嬷嬷和白木槿倒是没什么反应,白老夫人先发怒了,呵斥道:“好个老匹夫,亏得以前还如此相信你的医德和医术,你竟然敢帮着人胡乱指责,孙嬷嬷跟着我几十年,她有什么本事我会不知道,你竟然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找人拆了你的招牌,让你再不能行医?” 夏大夫这才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两忙求道:“老夫人息怒,小的一时,一时看错了,不是有心的啊!” “夏大夫不知行医问药细心谨慎为首要吗?你若这样给人看病,那病人的命怕也要断送在你手里吧?”白木槿冷冷地道。 夏大夫额头冷汗直冒,得罪了宁国公府,他往后恐怕真的就没有再行医的机会了,忙跪下求饶道:“老夫人,国公爷,请饶恕小的吧,小的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因着素日受夫人的照顾,所以今日她给我使眼色,让我如此说,小的也是受人教唆,没办法啊!” 陆氏一听,立刻上前打了夏大夫一个耳刮子,怒声道:“你这个混账大夫,自己看错了,竟然还要诬赖本夫人,我何时教唆你的?真是个心怀叵测的小人,来人呐,将他拉去见官,一定要夺了他的行医招牌!” 夏大夫一听,陆氏竟然翻脸不认帐,忙叫道:“夫人啊,人在做天在看,你可不能这样无情啊……” 白世祖怕他说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情来,忙吩咐人将他嘴堵了,拖了出去,又狠狠地瞪了一眼 陆氏,道:“你真是不省心的!” 陆氏往地上一跪,又哭丧起来,道:“妾身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轩儿中了木薯粉的毒,这可是孙嬷嬷诊断出来的,还能有假了?” “孙嬷嬷是诊断出来了轩弟中毒,可是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中毒的,而且中毒到底到了什么程度!”白木槿淡淡地道。 “那夏大夫……”陆氏还要狡辩。 白木槿勾起嘴角一抹冷笑,道:“那夏大夫连木薯粉和红薯粉都分不清,母亲难道还能相信他的话?不如请另外的大夫来看看,轩弟到底何时中的毒!” 白老夫人听了,立刻道:“罗管家,去请百草堂洪大夫,一定要快!” 罗管家立马领命而去,陆氏颓然地倒在地上,她难道就这样输了吗?明明让人都做了手脚,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陆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辰枫苑里早就被白木槿安排了眼线,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她都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她所有的行动,都被白木槿第一时间得知,所以怎么也不会让她得逞的。 一直不在这里的瑞嬷嬷,早就悄然带着人将所有东西都换了,而且将辰枫苑和她的院子角角落落地清理干净了,哪里还会有把柄等着人抓呢? 陆氏输就输在太不了解白木槿的实力,她重生的半年多来,早就悄然地培植了自己的势力,白家的内宅,早就不是陆氏只手遮天的时候了,能被陆氏收买的人,自然也能被白木槿收买。 白世祖看着陆氏,眼里全是失望的神色,他心目中陆氏一直都是温柔善良的女子,却不知何时竟然也变得这样精于算计,手段狠毒,连着他也能利用一把。 今日若不是她和白高轩在自己面前百般挑唆,他也不会一上来就气的说出要将自己大女儿和大儿子赶出家门这样无情的话来。他就是太信任陆氏了 ,才会失了分寸。 如今真相大白,一切都是陆氏在背后搞鬼,她想谋算辰儿,却没想到最后害人不成反害己,吃了亏也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一定要让辰儿和槿儿背黑锅,真是好聪明啊! 他颤抖着手,指着陆氏,重重地摇了摇头,牙齿都快咬碎了,也说不出一句话来,陆氏见白世祖这样失望之极的神情,如临大敌一样惨白着脸,扑到白世祖的脚下,抱着他的腿哭道:“夫君,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我没有做这样的事情,我尽管有错,那也是错在不该没搞清楚事情就指责两个孩子,可是我怎么会有心要害他们呢!” 白世祖一脚踢开陆氏,如今他连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愿再相信,冷漠地道:“你不必再说,我白世祖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到底也不是傻子,今日之事全是你一手挑起,如今你还想抵赖吗?” 陆氏从未想过,有一天白世祖竟然也会不顾自己流着泪求饶,她仿佛心碎了一样捧着自己的脸,哭的伤心欲绝。 “夫君,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您难道不记得,咱们初初在一起时,您对凝香说的话了吗?你说这一辈子,无论如何都会爱我,敬我,保护我的!” 白世祖看着她那痛苦的样子,也生了几分酸楚来,一个大男人,竟跟着红了眼眶,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得自己的母亲开口道:“世祖当年说这番话,那是以为你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子,却不是对一个百般算计他的骨肉的女子说的承诺!” 白世祖这才醒悟过来,他喜欢陆凝香,就是喜欢她的柔弱善良,喜欢她的贤良淑德,当年……说起来,他一直对她心存愧疚,就是因为自己一时糊涂和她发生了苟且之事,她却为了顾全自己的名誉不肯声张,反而默默地承受着婚前失贞又珠胎暗结之苦。 第79章 替身,苦情戏 所以这十年来,他也一直对她宠爱有加,连她接连找理由打发了他的妾室,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觉得她是真心爱慕自己,才容不下别的女人。 可是现在,陆氏竟然屡次想要陷害他的长子和长女,这样的她,还值得自己掏心掏肺地保护吗? 白世祖狠了狠心,不再看陆氏哭泣的模样,冷声道:“母亲说的没错,陆氏,你太令我失望了,你再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温柔善良,贤良淑德的好女子,以后……你就呆在凝香苑,别再出来生事了!” 一句话,判了陆氏的死刑,让她一辈子呆在凝香苑,虽然没有休妻,但和休妻又有什么区别,除了一个正妻的名分,她什么都没有了。 陆氏看着白世祖,摇着头,泪水如决堤了一般往下掉,痛苦地道:“夫君,您怎么能如此对我?” 白世祖没有理她,接着道:“以后欣萍进了门,轩儿就由欣萍教养,跟着你这样的母亲,他不会有什么好前途的!” 白高轩一听白世祖这样说,立刻大声哭叫道:“父亲,不要……轩儿不要,轩儿只要自己的娘亲,求求您了,不要这样对娘……” 穆欣萍低下的头,牵出一抹谁都看不的笑意,她没想到,今日之事,她成了最大的赢家,将来这宁国公府,就是她的了,虽然上头还压着一个老夫人,可是她也老了,总有死的那一天,白木槿要出嫁,这个家将完全成为她的天下! 此时,杜嬷嬷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她突然跪在地上,朝着陆氏磕了一个响头,一脸决绝的微笑,道:“夫人,老奴对不住您,没想到自己自作主张,安排了这个毒计,最后没有帮到您,反而害了您,对不起,您不要责怪奴婢!” 陆氏惊恐地看着杜嬷嬷,见她眼中沉重的色彩,才明白她要做什么,直到此刻,陆氏的心中是生了 几分心疼的,杜嬷嬷是她的奶娘,跟着她几十年,没有人比她还要忠于自己。 她是真的舍不得拿杜嬷嬷来顶罪的,可事到如今,若再不想办法弥补,她就真的要一败涂地了,看着白木槿和穆欣萍的身影,她突然狠了狠心,闭上了眼睛。 对不住了,杜嬷嬷! 陆氏再度睁开双眼,眼里闪烁着心痛又愤怒的复杂神色,颤抖着道:“杜嬷嬷……你……你说什么?” 杜嬷嬷没有再看陆氏,她调转了方向,跪在了白世祖的脚下,一脸漠然地道:“公爷,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奴婢跟着夫人二十多年,已经把夫人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奴婢看着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却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实在不甘心!即便她已经是宁国公夫人了,可是白家最后还是大少爷的,老奴为她不值,所以才千方百计要陷害大少爷,只要大少爷毁了,那么二少爷就是白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老奴也跟着鸡犬升天,所以便买通了小绿和明冲,做了这场戏,请公爷责罚!” 白世祖被杜嬷嬷突如其来的认罪告白吓了一跳,他倒退了两步,眯起眼睛,紧紧地盯着杜嬷嬷,似乎想看出她说谎的痕迹,可是杜嬷嬷脸色平静,眼神镇定,平静的有些不像话,却也让人看不出她在说谎。 穆欣萍见状,也有些慌乱了,她不能看着大好的局面这么背破坏了,便忍不住开口道:“你不过是个奴才,若没有人指使,做这些对你真的有好处吗?” 杜嬷嬷笑了笑,看着穆欣萍,然后道:“穆姑娘大概不明白,这世上为人父母的,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夫人虽然不是我所出,但却是喝着奴婢的奶长大的,她自幼便没了生母,是奴婢亲手带大的,这份感情比母女情分也不差!” 此话一出,陆氏跟着潸然泪下,她突然一把抱住杜 嬷嬷,万分悲痛地道:“嬷嬷,你怎么能这么傻,我并没要争什么,能有今天的一切,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你这又是何苦呢,何苦呢!” 杜嬷嬷拍拍陆氏的背,柔声安慰道:“我的好夫人,奴婢做什么都是为了您,可是没想到没有帮到您和二少爷,反而害了你们,奴婢真是无能,这样无能的老婆子,也不宜再伺候您了!” 陆氏痛哭失声,连言语也说不清楚了,只是无助地摇头,伏在杜嬷嬷怀里,不停地啜泣。 这一幕,即便是看客也不禁有几分动容,虽然是做了这样毒的事情,但杜嬷嬷一片忠诚却是不容质疑的。 白世祖看着陆氏,又看着杜嬷嬷,沉沉地叹息了一口,道:“杜嬷嬷,你虽然一心为了主子,但到底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你不仅害了轩儿名声受损,还差点儿连累槿儿和辰儿被我逐出家门,我怎么也不能饶了你!” 陆氏一听,也不顾自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便扑在白世祖脚下,喊道:“夫君,求您了,求您了,让我代嬷嬷受罚吧,妾身自幼丧母,一直都只有嬷嬷陪在身边,您看在妾身的份儿上,饶恕她,好不好?” 陆氏本哭肿的双眼,楚楚可怜,让白世祖又起了怜惜,想起刚刚自己还误会了她,又心生愧疚,忍不住将她扶了起了,揽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凝香,别哭了,你这一哭我心都乱了!” 陆氏仍旧挣扎着道:“夫君,您若不答应饶恕嬷嬷,妾身就长跪不起,我就这么一个奶娘,待她如亲人一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呢?” “我何时说要她死了,刚刚槿儿不是说了吗,府里要办喜事,不能见血,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不罚她,你让为夫以后如何在府中立威?”白世祖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地劝道。 一听到白世祖的话,陆氏终于停住了泪水, 忙谢道:“多谢夫君开恩!” 白世祖见她识趣不再闹,点点头,道:“杜嬷嬷自作主张,设下毒计,陷害主子,虽然可免一死,拉下去杖责四十,降为粗使婆子,负责清理马桶和洗刷茅厕!” 杜嬷嬷皱了眉头,这样的处罚对于她来说,虽然不是多严重,可是却足以让她颜面扫地了,从府中首屈一指的掌事嬷嬷,变成一个倒马桶的粗使婆子,这地位可是一落千丈。 但她也不敢违抗,只能磕头谢恩:“谢公爷宽恕,谢夫人宽恕!” 穆欣萍气恼地看了一眼白木槿,似乎有些责怪她一直沉默不语,怎能这么轻易就饶过了陆氏,这老婆子分明就是替罪羊! 白木槿却佯装不知的样子,对她微微一笑,没有太多的表示。穆欣萍也太心急了些,以为陆氏这么容易就可以扳倒,那还是陆氏吗? 可陆氏以为自己真的就这么轻松逃过一劫,也太天真了些。损失一个杜嬷嬷,着实太轻了,只是陆氏聪明,但那个白高轩嘛……白木槿的唇边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事情尘埃落定,陆氏只是因为管教不严,被处罚跪了一夜祠堂,又闭门思过一个月,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 白高轩因为在学堂里丢了颜面,文华学院本要他退学,白世祖百般求情,说是家中的下人不忿主子的责罚,故意陷害,又花了将近一万两银子,才摆平了这件事,没有让白高轩成为被退学的学生,否则他往后想去哪个学堂也是没人愿意收的。 只是到底这件事损了他名声,在学堂里知道这件事的同学,都不愿意跟他亲近,都得了家里人的招呼,说怕白高轩带坏了他们家的孩子。 白高轩有苦难言,央着白世祖帮他请了半个月的假,白世祖也有心要避风头,所以便同意了,只让白高轩在自己院子里闭门思过,不许再闹事。 事后,穆欣萍找到了槿兰苑里,一脸不甘地对白木槿道:“槿儿,真是太气人了,那婆子就是个替罪羊,你怎么能这么就放过陆氏呢,她一次次要害你,难道你就不怕她再使出什么阴招来?” 明知道是挑拨的话,白木槿也不拆穿,只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忧伤地道:“表姑妈,槿儿有什么办法?能逃过此劫已实属不易,母亲得父亲的欢心,父亲不愿意处罚她,我这做女儿的能怎么说?哎……要怪也只能怪父亲偏心她罢了,谁叫她是父亲的心头肉呢!” 穆欣萍一听,心里和倒了一坛子醋一样,撇撇嘴,不屑地道:“哼,陆氏也太过分了,仗着自己受宠,竟然屡次三番地害你和辰儿,连我都看不过眼了,表哥怎的如此糊涂!” “表姑妈,切不可说了,当心隔墙有耳啊!这也没办法,她和父亲夫妻十年,感情深厚,只要父亲对她还有情,即便今日将她拘禁起来,日后她也有办法出来,归根结底还在父亲的态度上!”白木槿似有深意地道。 穆欣萍仔细一想,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暗自握了一下手,方怜惜地看了一眼白木槿,道:“可怜见的,你放心,陆氏也别想永远得意下去!” 白木槿微微笑了,看着穆欣萍,道:“表姑妈,槿儿发现你生的真是好看,连我都看的晃了眼!” 穆欣萍被她说的脸上一红,嗔怪道:“你这丫头,没的又取笑我,这个时候说这个做什么!” “父亲这个人最是怜香惜玉,能得表姑妈这样的美人儿,怎么能不欢喜呢?父亲好福气啊!”白木槿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羡慕和赞赏。 穆欣萍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忽然又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脸色红的快要燃烧了起来,道:“你这坏丫头,又拿我开心,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他到底还是对陆氏多一点儿感情!” 第80章 一切全凭本事 “如今是对她多一点儿,难保以后不对你多一点儿,一切还要看表姑妈的本事了,槿儿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表姑妈的能力!”白木槿拍拍穆欣萍的手,帮她理了理鬓角的乱发。 穆欣萍点点头,此刻才深深地佩服这眼前不过十三岁的少女,她的隐忍和耐性,真是一般人都比不了的,受了这么多次的迫害,都还能耐着性子忍下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穆欣萍知道如今必须要笼络好白木槿,这是自己在白家的一大助力,白木槿不似白老夫人,她再过几年就要出嫁了,将来她若能嫁的高门,自己和她关系交好,那也是会有不少好处的。 白老夫人么,是她的靠山,可是也是她的阻碍,因为那个姨母只是想要利用自己掌控白家而已,她穆欣萍不过是白老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想通了这个道理,穆欣萍对白木槿的笑容越发柔和了,拉着她的手,道:“好槿儿,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若有朝一日,我能帮得上你,定会为你讨回来的!” 这句话便是正式结盟的承诺了,白木槿哪有听不懂的,却只是笑,道:“谢谢表姑妈,槿儿只希望你自己能平安幸福就好,陆氏不是省油的灯,你坐在平妻的位置上,便是她首先要对付的箭靶子,要当心才是!” 现在就想和她结盟,未免太早了些,没有几分真本事,她白木槿怎么会将筹码压在她身上!陆氏她有的是法子对付,穆欣萍不过是用来转移陆氏和白老夫人注意里的而已,至于能发挥什么效用,那也只是附带的好处! 穆欣萍一听她的提醒,心里也跟着打起了鼓,陆氏这几次对付白木槿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也不可谓不狠毒,若是放在她的身上?她不禁打了个寒噤,有一种后怕从心底升起。 于是也越发对白木槿敬畏起来 ,能在这样高明又狠毒的手段之下安然无恙,还能让陆氏接连吃瘪,眼前这个小姑娘,真是太高深莫测了,这真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能做出来的吗? 穆欣萍带着满心的疑惑和钦佩,看着白木槿的眼神也不似以往那般随意,白木槿依旧淡淡的微笑,似无意地道:“表姑妈,年前你就要大婚了,这些日子可要好好地保重自己啊!” 穆欣萍心里打了个咯噔,看着白木槿,似乎在询问着她什么,白木槿摇摇头,不再说话。 穆欣萍却以为她在提醒自己,陆氏会对付她,于是更加感激起了白木槿,却也对陆氏多了几分憎恨,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若让她一直好好地坐在正室的位置上,她即便无心去争宠,怕也要被她给害死! 白木槿又和穆欣萍闲聊了一会儿,可是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也就只能作罢,心中暗道,穆欣萍虽然有心计,但到底还是嫩了些,若不早些提醒她,怕她因着一时得了白世祖的宠爱,就得意忘形了,到时候轻易被陆氏料理了,那未免太可惜了些! 穆欣萍离开之后,鸳鸯从外面回来了,一脸莫测的笑容,喜鹊见状,狐疑地道:“鸳鸯姐姐,你怎么笑得这么可怕?” 鸳鸯白了她一眼,然后低声对白木槿道:“小姐,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办妥了!您就请好吧!” 白木槿点点头,道:“你办事我放心,好了,时间不早了,将辰儿请过来一起用晚饭吧,今日瑞嬷嬷可是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拿手菜呢!” 喜鹊见她们这样,更加心急了,忙悄悄问着鸳鸯道:“你到底去做什么了?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这个没遮拦的嘴,怕一不小心就让你说漏了!”鸳鸯笑着道。 喜鹊嘟着嘴,不服气地道:“我才不会呢,上次还不是我看到小绿鬼鬼祟 祟的样子,才发现了夫人的诡计,然后才没让她们得逞吗?” “是啦,你功劳最大,你别着急,这事儿晚些我再慢慢告诉你,你且等着看好戏就是!”鸳鸯窃窃地笑了。 越是这样,喜鹊的心里就越是如被猫挠了一样,痒痒的,可是知道白木槿的规矩,不让问的事情,她也只能忍下来,但揣想一定是鸳鸯去做了什么事儿,肯定是夫人要倒霉了! 吃罢了晚饭,鸳鸯硬是要劝着白木槿去遛弯儿,喜鹊看鸳鸯那表情,定然是有好戏看的样子,也跟着起哄,瑞嬷嬷见两个丫头这样的作态,便皱皱眉头,道:“你们两个这么沉不住气,可不好!” 鸳鸯不好意地道:“我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心里有些急迫,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白木槿笑着道:“你这丫头,是被喜鹊带坏了吗?怎的变得和她一样调皮了,既然你想看戏,那咱们就一起去吧!” “哎……”鸳鸯连忙应了。 出了槿兰苑,白木槿一行就往宁国公府的花园走去,这一处风景最好,亭台楼阁,碧水环绕,如今已是立冬的时候,天气很冷,但此处的松柏却依然翠意盎然。 明月挂在天空,亮堂堂的,连灯笼都不用打,就能看清楚满园的景色。白木槿停留在这里,突然没了去看戏的心情。 有些事,非她所愿,不过是有些人逼人太甚,她不能不反击而已。前世所受的折磨,让她一颗心早就冷硬如顽石。 柴房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惊叫声,“救命啊,二少爷杀人了,救命啊……” 一个丫头的声音在安静的晚上,响彻了宁国公府的后院,惊破了所有的宁静。鸳鸯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喜色。 喜鹊突然明白了什么,却又更糊涂了,她悄声问道:“鸳鸯姐姐,是你吗?” “嘘,别说话!”鸳鸯正色道。 不一会儿,那丫鬟就跑向了棠梨苑的方向,一边跑,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呼救,她的身后是两个人在追赶。 “救命啊……老夫人,救命啊……”月色下,一身浅蓝色衣裙的小丫鬟疯狂地奔跑。 白木槿对瑞嬷嬷道:“咱们回去吧,没甚好看的了!” “是,主子!”瑞嬷嬷在前面开路,领着白木槿往槿兰苑走,有些事情,只要知道开始,便已经看到了结局。 第二日,小绿被白高轩掐死的事情,就传遍了宁国公府,白老夫人勃然大怒,将他打了三十板子,关进了祠堂里,半年不得出来。 陆氏苦苦相求,也没有办法阻止,因为白世祖也发了大火,都说年关将近,府里又要办喜事,不能见血光,如今白高轩竟然不顾一切,活活将一个丫头给掐死了,这岂不是故意要白家蒙上阴影? 白木槿如往常一般到棠梨苑请安的时候,白老夫人脸色也十分难看,似乎还在为白高轩的事情生气。 白木槿乖巧地安慰道:“祖母,您怎么发了那么大火,轩弟也忒不懂事,父亲留着那个奴才的命,也就是怕冲撞了喜事,他怎么还一意孤行要杀人呢?这其中有什么缘故吗?” 白老夫人冷哼一声,咒骂道:“这个作孽的小畜生,竟口口声声说小绿背叛了他,帮着将那本书塞到了他书袋里,就偷偷去杀人,哎……真是作孽啊!偏偏这事儿还被小绿的妹妹小蓝给看到了,他还想杀人灭口,才让小蓝一路叫着跑来棠梨苑!” 白木槿仿佛被吓到了一样,捂着嘴,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竟有这样的事儿?轩弟何时变得如此心很歹毒了?他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连人都敢杀,真是……” 白老夫人一听,更加生气了,怒声道:“定是陆氏那个贱人挑唆的,将好好一个孩子给教成 了这样心术不正,还心狠手辣,哎……若不是府里出了一笔钱,将小绿一家子封了口,怕这事儿传出去,那孽障一辈子都得背负恶名,往后别说做官,恐怕连一房好亲事都说不上!” 白木槿没再接话,只是安慰道:“祖母,您就别生气了,事情处理了就好!” “怎么叫我不生气,陆氏越发不懂事,先叫一个女儿教坏了,现在连儿子也让她教坏了,如此下去,我白家的子孙还能有个好嘛?偏偏你父亲忒傻,总也相信她是个善良贤惠的,哎……”白老夫人说着,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白木槿微微笑着,道:“祖母,这有什么,等表姑妈过了门,你就想办法让她打理庶务,也好好地教导弟妹,辰儿您就甭操心了,外公那里已经有了消息,三日后就带着他去见东方先生,凭着辰儿的聪慧,定然能得偿所愿,只要辰儿有了出息,您害怕国公府后继无人吗?” 白老夫人听了这个消息,才平息了怒火,颇有些欣慰地拍了拍白木槿的手,道:“还是你们姐弟俩儿懂事,果然是嫡女所出的孩子,天生就是好样儿的,辰儿有出息,我也就放心了!” 白木槿谦逊地笑道:“一切还是祖母教导有方!” 白老夫人听了自然高兴,便道:“三日后就要去拜见东方先生,你可让辰儿做好了准备?需不需准备什么礼物带上?” “祖母放心,槿儿已经预备好了,而且三日后由我陪着他去,不会让辰儿出差错的!”白木槿回道。 白老夫人听着才放下心来,白木槿这些日子为人处世,她也看在眼里,非常周到大方,倒也不需要她担心。 从棠梨苑回来,还未进槿兰苑,就见得门前一个穿浅蓝色罗裙的小丫头在不远处探望,见到了白木槿,仿佛十分焦急,又想靠近,又怕靠近的样子。 第81章 投诚,划算的买卖 白木槿没有理她,便要进去,那丫头终于忍不住跑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哭道:“大小姐留步,奴婢有事相求!” 白木槿皱了皱眉,鸳鸯赶紧走上前,拦住白木槿,厉声呵斥道:“你这丫头,好端端地要干什么?不许胡闹,惊扰了大小姐,仔细你的皮!” 那丫头闪着泪眼,可怜兮兮地道:“大小姐,请您救救奴婢一家,奴婢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只求大小姐出手相救!” “你胡说什么?你家里到底怎么了,在这宁国公府,只要你们不犯错,还能有谁要你们的命不成?”鸳鸯怒声道。 白木槿不愿意在自己门前惹事,便悄声在鸳鸯耳边嘱咐了几句,然后抬脚就走。小丫头还要叫,却被鸳鸯瞪了一下,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一声,那丫头才没有出声再嚷嚷。 鸳鸯这才大声呵斥道:“你这丫头,没规没距的,大小姐慈悲,就不与你计较了,快些退下吧!” 小丫头看了一眼鸳鸯,才怯怯地爬起来走了。鸳鸯见她走远,便放心地进了槿兰苑。 入了夜,一个披着深色斗篷的人悄然靠近了槿兰苑,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敲了几下门,门从里面轻轻打开,来人一闪身被人拉了进去。 出来接人的是鸳鸯,将那披着斗篷的丫头给带进了白木槿的内室,那丫头摘了斗篷,才看到是白天求见白木槿的。 “你叫小蓝是吧?”白木槿不甚在意地问道。 小蓝赶紧跪下,道:“是,奴婢就是小绿的妹妹,奴婢知道姐姐做了错事,害了大少爷和大小姐,可是姐姐已经知错了,她死前非常后悔,说自己犯了这样的错,大小姐还为她求情,保住了一条命。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那狠毒的二少爷给杀了,呜呜……” 说到伤心处,小蓝忍不住哭了起来,白木槿微微皱眉,道:“别哭哭啼啼 的,你不是有事要求我吗?快些说吧!” 小蓝这才勉强止住了哭声,道:“二少爷杀了奴婢的姐姐,老夫人做主给了奴婢家里一笔钱,要我们不要声张,也不许再提这件事,可是那毕竟是姐姐的一条命啊,而且夫人和二少爷肯定不会放过奴婢一家!所以只能来求小姐,奴婢愿意为小姐做牛做马,只求小姐保住我一家老小的命!” 白木槿看着她,一脸莫测的神色,烛火映照在她尚显稚嫩的脸庞上,微微有几分难以名状的妖异感。她捧起一杯茶,缓缓抿了一口,茶香入口,才换得她少许惬意的笑。 小蓝跪在地上看着这样的大小姐,竟陡然升起了无限的倾慕,那少女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竟如此夺人心魄。 可是下一秒,小蓝却被白木槿的话冻结成冰:“我为何要救你们?奴才多得是,我从来不缺!” 那闲闲的一句话,没有带什么特殊的感情色彩,但是却让小蓝觉得心里涩涩的疼,不是被拒绝了,而是因为刚刚那一瞬间她心里所升起的不名状的感情。 小蓝怔愣地看着白木槿,良久,才道:“因为奴婢愿意为小姐献出一切,包括这条命。您身边虽然不缺奴才,但除了鸳鸯和喜鹊两个姐姐,再没有能为小姐卖命之人!” 白木槿倒是对小蓝有了一丝的赞许,这个丫头不过是后院里最普通的小丫鬟,论相貌,不如她姐姐灵秀,所做的工作也不过是打扫后院这样没人愿意干的粗活,她如何就看出来她身边得力之人也就鸳鸯和喜鹊呢?看来小绿脑子不清楚,这个妹妹倒是不俗。 她突然问了一句:“昨夜你看到你姐姐被杀,为何第一时间去了棠梨苑?” 小绿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白木槿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便只如实道来:“因着奴婢知道公爷最宠爱二少爷,全家唯 一有权力,又肯为奴婢做主的也就只有老夫人了!老夫人是信佛之人,她定会责怪少爷杀人,使得府上沾染污秽而处罚他!” 白木槿点点头对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蓝多了几分考究之意,一个平日里几乎接触不到主子的粗使丫头,竟然能够将府中每个主子的心思都把握的这样清楚,可见她的观察入微,也可见这是个极有脑子的丫头。 “你倒是个聪明的,不过人有时候太聪明了,怕是要惹祸上身啊!”白木槿叹息了一声,眼里闪现意味不明的光彩。 小蓝微微抖了一下,被白木槿那慑人的眼神给看的心里直发毛,但到底知道大小姐既然肯让她深夜来见,就是有意帮她,所以鼓起了勇气,道:“大小姐,奴婢知道一时让您信任奴婢很难,但是这些年奴婢也通过姐姐掌握了不少夫人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想必对小姐有所帮助,奴婢所求只是安身立命!” “罢了,看你也是个可怜见的,我也就不吓唬你了!只是如今我身边的丫头够用了,也不缺你一个,倒是我那妹妹在家庙里,听说过的极清苦,若是你能去服侍二小姐,倒是极好的!”白木槿突然微笑着说。 小蓝讶异地看着白木槿,却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担忧纠结起眉头,问道:“夫人怎么可能愿意让奴婢去伺候二小姐,她因着奴婢姐姐的事情怕是早就嫉恨上奴婢了!” 白木槿摇摇头,道:“你姐姐是你姐姐,你是你……夫人是夫人,二小姐是二小姐,你可明白?” 小蓝到底还是没能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白木槿,不太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木槿叹息了一声,才解释道:“你若跟着我,夫人才会想方设法地除掉你全家,因着小绿知道她太多的事情,她能不忌惮你们?可是你若现在去向夫人投诚, 并主动去伺候在家庙的二小姐,她不仅不会杀你,还要好好地重用你,将来二小姐回府,你也会因为危难之时相依相伴而成为二小姐眼前最得力的丫头,这划算的买卖,难道你看不明白?” 小蓝微微张着嘴巴,看着白木槿,觉得这个大小姐和她过去所了解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她们有一样的外貌,却迥然不同的风采。她明明在算计着什么,却好像全然都是在为别人考虑一般。 小蓝微微低下头,思索了良久,才向白木槿磕了头,道:“大小姐,奴婢明白了,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奴婢万死难以报答!” 白木槿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道:“伺候二小姐并不是个好差事,如何获得夫人的信任我也帮不上你,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小蓝重重地点点头,道:“大小姐放心,奴婢自有办法,奴婢也会帮着大小姐好好地伺候二小姐,定不会让大小姐失望!” 小蓝眼里闪烁着一种诚挚的光泽,从这一刻开始,她就已经认定了白木槿为主。虽然她不过只是说了几句话,但却是这几句话给自己指了条明路。 其实凭着小蓝的本事,她绝不会这些年一直只是个粗使丫头,她只是将宁国公府的后院看的太清楚,姐姐已经投靠了夫人,帮着她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她则明哲保身,只求在府中安身立命,并不想什么荣华富贵。 但是小绿死了,被她所投靠的主子亲手杀了,作为妹妹没有办法为她报仇,但却必须为她收拾烂摊子,保住家里的父母。所以她才会找上白木槿,准备在这纷繁复杂的内院斗争中,站队了。 白木槿没有令她失望,她不仅帮自己找到了最好的求生之路,而且还不动声色地要把自己安插进敌人的阵营,这样聪明又具有手段的少女,才是 她要投靠的主子。 小蓝是个极有眼力的丫头,她相信自己的选择,并且也愿意为这个选择做出努力,夫人心狠,二少爷歹毒,二小姐和夫人则如出一辙,但因着年幼所以还没什么脑子,唯一不动声色却将局势渐渐逆转的大小姐,却脱颖而出,成为这宁国公后院里新的一股势力。 老夫人她也不是没考虑过,但终究还是放弃了,因为老夫人面前并不缺得力又忠心的丫头,早已没了她的用武之地,只有大小姐才是最佳选择。 白木槿则将小蓝的一系列表情收入眼底,不得不赞叹一句,这个丫头心思很敏锐,若是真能为她所用,那倒是极好。她之所以没有放在身边,也是因为她并不相信她,所以绝不会收一个半路来投靠的人,但放在白云兮身边倒是极有用的,若是她反水,自己有的是法子将她弄死,若是她忠心,自己也多一个助力,怎么样都不亏。 小蓝达成了目的,拜谢了白木槿,就又悄悄地离开了,回到下人房里的时候,思考了整夜,还是下定决心要按照白木槿所说的做。 小蓝走后,鸳鸯不放心地问:“小姐,您真的相信这个小蓝,奴婢看她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白木槿笑了笑,说:“那又如何,她往后是白云兮的人,再不省心那也是白云兮不省心,与我何干?” “啊?那你为何还要救她?”鸳鸯有些疑惑了。 白木槿没有说话,倒是瑞嬷嬷开口解释道:“你怎么这都看不清楚,主动送上门的钉子,能用一用也是好的,退一万步,将来用不上拔了扔掉就是,这可是大便宜,怎能不占呢?” 鸳鸯这才恍然大悟,由衷地佩服起自家的小姐来,让自己出去传了几句话,就弄死了一直出卖大少爷的小绿,还连带着让二少爷受了重罚,让他们吃了暗亏还找不到人说理。 第82章 放鹅钓老翁 这如今还连带着有个聪明伶俐的小蓝主动投诚,真是一举多得啊!小姐真是深谋远虑,她这种小聪明,真是望尘莫及! 夜已深,白木槿终于安心歇下来了,这一场风波总算告一段落,她也有了时间去安排辰儿的将来了。 第二日一早,白木槿就醒了过来,随意吃了些早饭,就吩咐瑞嬷嬷将她几个月前养的大白鹅给用笼子装好,然后准备出门去了。 喜鹊看着笼子里又白又漂亮的大白鹅,着实有些奇怪,问道:“小姐,你要带着些鹅去哪里?” 白木槿笑了笑,道:“去放鹅啊!” 喜鹊挠挠头,实在不理解,但看着白木槿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便也跟着开心起来,也许小姐现在喜欢鹅了。 带着鸳鸯和喜鹊,便去了明湖,此处不是什么风景名胜,但胜在自然,秀丽,又清静。让跟着的家丁在远处等候,白木槿只带着鸳鸯和喜鹊独自去了河边。 “将鹅赶到湖里,让它们痛痛快快地戏水吧!”白木槿笑眯眯地道。 鸳鸯和喜鹊赶紧将笼子打开,大白鹅吱吱嘎嘎地一通欢快地叫,然后就自觉地大摇大摆地下了湖。 此处与别处不同,尽管入冬,但湖水还是比较温暖的,可能跟着明湖水多是地下泉水有关。 早晨来这里的人极少,白木槿就安静地在湖边看几只鹅戏水,偶尔也跟着哼一两句小调儿。 过了没多大会儿,却见不远处一个老翁身穿灰布棉衣,身后还跟着个七八岁的小童子,沿着湖往这里过来。 “先生,先生……你看啊,那白鹅养的真好!”小童子在老翁身后叽叽喳喳地叫嚷着,一派欣喜的模样。 那老翁却眼巴巴地看着河里的大白鹅,几乎挪不动脚步了,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却见不远处只有几个小丫头在湖边赏风景,微微皱了眉头。 “这是谁家的鹅啊,怎么放到明湖里了?”老翁似乎是故意的声音放得极敞亮,还不住地往白木槿这边探看,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鸳鸯本要回话,却被白木槿制止了,她继续不动声色地在一旁观看大白鹅。 童子见无人搭话,便更加欢喜了,拉拉老翁的衣裳,道:“先生,这鹅估计是自个儿走失了跑来玩的,不如咱们将鹅带走吧,若放着不管,着实可惜了,天气越来越冷,要冻死的!” 老翁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又故意扬起声音,附和道:“哎……众生平等,既然见了那还是发发慈悲吧!” 小童子从怀里掏出一包引诱鹅的食物,洒在水里,不一会儿大白鹅们就纷纷凑过来,沿着那食物的方向,游到了岸边。 小童子正要下手捉鹅,却听得不远处,鸳鸯插着腰,叫嚷道:“你们两个偷儿正好笑,怎的连我家的鹅都要偷啊?” 小童子一听,诧异地看过去,那三个刚刚还在看风景的少女已经走近了,其中一位打扮高贵的,显然是主子,身旁两个看起来就是丫鬟了。 老翁面上一红,轻咳了两声,问道:“这是你们的鹅?” 喜鹊扬起下巴,自得地道:“当然是,这可是我家小姐自己养的呢,今日小姐心情好,就带出来游河,你们可别指望将我家的鹅偷走!” 老翁眼巴巴地看着即将到手的大白鹅,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眼神里光芒却很盛,似乎对白鹅情有独钟。 白木槿自然是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却没有过多表示,只吩咐两个丫头道:“时候也差不多了,将鹅带回来吧,咱们也该回家了!” 鸳鸯和喜鹊领命而去,正要将鹅收拢回竹笼里,那老翁又轻咳了几声,看着白木槿道:“不知你是哪家的小姐,你这鹅养的真是好,纯白无暇,羽毛光泽 极好,体型也很肥美,真是鹅中极品啊!” 白木槿谦虚地笑笑,回道:“老先生谬赞了,我闲来无事,便养着玩儿,也没什么特别的!” “哦……想必小姑娘也是爱鹅之人,如今像你这样的小姐也不多啦,不多啦!”老翁很是赞赏地捋捋胡子,笑眯眯地道。 白木槿故作羞涩地笑了笑,然后道:“听老先生之言也是爱鹅之人,那还真是巧了,只是今日我还有事,若有机会改日再向老先生讨教一下养鹅之法!” 言罢,盈盈一福,便要告退,鸳鸯和喜鹊也带着几只大白鹅跟上,那小童子焦急地看着要走的几个人,在后面叫道:“几位姐姐留步,不知可否将这几只大鹅卖给我家先生?” 白木槿回头,皱皱眉头,道:“这是我养了好久的,怎么能卖掉呢?我也不缺银子啊!” 小童子自知失言,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可是看着自家先生那眼馋的样子,心知今日不将这小姐的鹅弄过来,回去先生定要惦记好久,他的耳朵恐怕也要生茧子了。 小童子扭扭捏捏地上前,看着笼子里的大白鹅,为难地道:“小姐姐,您不知道,我家先生对鹅极为钟爱,也养了几只,但与姐姐这几只鹅比起来,还稍显次了些,若是您能割爱,我家先生定有厚报!” 白木槿诧异地看了一眼那老翁,见他果然一副馋巴巴地样子看着大白鹅,便问道:“你家先生是不是嘴巴很馋?怎的专爱吃鹅呢?” 小童子被问的长大了嘴巴,回身看看老翁,见他一脸赤红,定是羞愧极了。便有些憋不住笑道:“姐姐,误会了,误会了……我家先生就是爱鹅,不是爱吃鹅!” “哦……不好意思,我唐突了,呵呵……”白木槿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老翁,眼里的戏谑一闪而逝。 白木槿接着 道:“可是我也极爱这大白鹅,说实在话,我家里还有几只更好的,是我弟弟养的,若是先生喜欢,明日此时便让弟弟也跟着一起来,让您看看,好不好?” 那老翁一听还有更上品的鹅,眼里的光芒更盛,急忙道:“好好好……老夫明日就在此处等候,小姐可切莫失约,切莫失约啊……” 白木槿见他这副馋巴巴的样子,就觉得无比好笑,人人都说清高自持的东方先生,也有这样丢人的一面啊,还真是有几分老顽童的可爱呢! 白木槿点点头,便带着自己的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上了马车,见那东方先生和自己的小童还眼巴巴地看着她们,不禁莞尔,如此还怕这东方玄不上钩吗? 上了马车,鸳鸯才问道:“小姐,你是不是认识那老先生?” 白木槿笑了笑,没有回答,鸳鸯更诧异了,怎么她以前不记得有见过这位老翁呢,真是奇怪啊。 第二日,白木槿特意让白慕辰向学院里告了假,然后带着他和几只她精心培育的大白鹅又去了明湖。 比昨日的时间略晚了些,还没到湖边,便见昨日那小童急吼吼地在张望,眼里的焦急之色,几乎可以用望穿秋水来形容了。 一见到白木槿,小童就跑过来,又欣喜又担忧地道:“小姐姐,你可要急死我了,都等你好半天了,我家先生都念叨了百十来遍,生怕你不来呢!” 白慕辰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又看看眼前这个生的圆乎乎又粉嘟嘟的小童,问道:“你怎么认识我姐姐的?” 那小童见了白慕辰,也不认生,反而笑呵呵地上前行礼道:“这就是小姐姐说的会养鹅的哥哥吧,哎呀……果然生的和小姐姐一样标致,难怪养的鹅都与别家不同!” 这明显带着谄媚恭维的话,在小童说来却不让人觉得厌烦,反而 有几分趣味,白慕辰第一次见这样漂亮又有趣的小孩子,便接话道:“你可真是会拍马屁,你怎么一心就惦记着我们的鹅呢?” 小童子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还不是我家先生,他是个鹅痴,见了你姐姐昨日带来的鹅就走不动道儿了,听说你还养了更好的,便一早就来等你们,这不让我跑这么远来迎人!” 正说着话,那老翁似乎也发现了他们来了,便也走了过来,第一眼没有看人,反而盯着白慕辰身后那几只白白净净的大鹅,眼神直发光。 没顾着和人打招呼,便凑过去,将一只鹅抱起来,摸了摸那顺滑的白毛,一个劲儿地赞叹道:“好鹅啊好鹅,老夫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鹅!” 白慕辰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也不知怎么的今日非要自己告假也要陪她来放鹅,却原来是来和这个看起来鹤发童颜的老翁约好了。 白木槿见老翁爱不释手的样子,便道:“老先生,你看我这鹅怎么样?” “极好,极好……哈哈哈……”老翁满目欢喜地看着大白鹅,笑得很欢快。 白木槿又问道:“那您可抱够了?我还要等着放鹅,然后回家呢,我弟弟也要去学院里读书,可没多少工夫在这里玩!” 老翁一听,立马垮了脸,可怜巴巴地望着白木槿,道:“小姑娘,你这鹅能不能让给我,我保证,我会对待它们像对待我亲徒弟一样!” 小童子一听,立马皱了眉头,道:“先生,您这话要是被几个师兄听到了,怕是要和你闹翻天了!” 老翁瞪了他一眼,又对着白木槿赔笑道:“嘿嘿……我是爱极了你们这鹅,你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能让给我,但凡老夫能做到,绝不推辞!” 白木槿看了看老先生,为难地皱了眉头,叹息道:“哎,都说君子有成人之美……” 第83章 大鱼终于上钩了 话还未说完,老翁便笑逐颜开了,心道果然是个懂事的丫头,可是下一秒,白木槿便又笑着道:“但是也有句话叫君子不夺人所爱,老先生,抱歉了,我和弟弟也十分喜爱白鹅,养它们也花费了不少心思啊,对待大白鹅就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呢,实在不舍得送人!” 老翁哭丧着脸,看着白木槿,觉得这丫头真是太鬼灵精怪了,竟然还逗弄自己,真是看错了她。 可是他又不能明抢,忽然看了看一脸老实样子的白慕辰,便哄道:“小公子,不知你是否能割爱啊?就让我两只就行,这样你也有两只,我也有两只,大家岂不是皆大欢喜了?” 白慕辰为难地看了一眼白木槿,心想着老翁看起来也不像个坏人,又如此恳求,不过几只鹅,姐姐怎么变得如此吝啬了? 可是白慕辰现在就把白木槿的话当圣旨一样,来时的时候也得了她的嘱咐,不可自作主张,便只不好意思地回道:“抱歉,老先生,此事晚辈还是不能答应!” 老翁一听,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好几层,他是看清楚了,做主的还是这个鬼精鬼精的丫头,便耐着性子求道:“小姑娘,您看您有什么要求,便只管说来,我定会尽力办到,怎么样?” 白木槿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身后的大白鹅,无奈地道:“老先生,不是我不愿意送给您,只是养鹅这事儿,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养好的,若这鹅离了我们,怕是也养不了多好,您又何苦要过去,看着这么漂亮的鹅折损了呢!” 老翁一听,也跟着皱了眉,他虽然爱鹅,但到底不会养,一直都是身边的童子帮着打理,虽然他的鹅养的也不错,但比起这小丫头养的鹅,那还是差了太远。心里暗暗叫苦,也一时没了主意。 小童子看着白木槿,又看看白慕辰,突然凑到老翁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那老翁起先 摇了摇头,一脸为难。 小童又指指那几只鹅,悄声道:“先生,您要错过了,可就没下回了,不过是多收个徒弟,我又有了师弟,又能多个人帮您养鹅,何乐而不为,又不会少一块肉啊!” 那老翁皱着眉头,看看白慕辰,纠结了半日,才点点头,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看着白慕辰问道:“你们是哪家的孩子,可否告知?” 白木槿知道大鱼终于上钩了,便轻咳了两声,白慕辰得了讯号,便恭敬地拱拱手,回道:“我乃宁国公的长子,白慕辰,见过老先生!” 老翁一听,眉头一挑,捋着胡须,打量了白慕辰半晌,又看看白木槿,似乎知道了什么,看着白木槿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白木槿故作不知地与他对视了一眼,没有丝毫闪躲和怯懦,大方得体的样子让老翁又不禁皱了眉头,心中疑惑道,莫非她真不认识我?这一切都是巧合。 小童一听白慕辰的自我介绍,便惊喜地道:“你是青云师兄的表弟啊,哈哈……前几日你外祖父还来找我家先生,要你来拜师呢,这可真是缘分啊,先生,您看,这下您不收也得收了!” 白慕辰一听,才惊觉眼前之人就是他所仰慕很久的东方先生,忙深深鞠躬,歉然道:“小子不知是东方先生,失礼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看白慕辰虽然年纪小,却举止得宜,谦让有度,又生得明眸皓齿,颇有几分灵慧之态,东方玄捋着胡须,暗自点头。 白木槿见状,也跟着盈盈一拜,道:“东方先生有礼,多有得罪,切莫见怪!” 看着白木槿那始终微笑看不出真实想法的脸,东方玄倒是细细打量起这个小姑娘来,他原先也是见过陆相的嫡女,生的是好样貌,可惜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大概就是这个姑娘那似有若无的灵秀吧。 东方玄点了点头,道:“明日跟着你 外祖父来我的草庐来吧,记得带上你养的大白鹅!” 白慕辰惊喜地看着东方玄,有那么一点儿不可置信,虽然得了外祖父的信,知道要去拜见东方先生,但心里也没把握一定能拜师成功,可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得了东方先生的首肯,怎叫他不喜出望外。 白木槿在背后悄悄推了一把白慕辰,他才醒悟过来,忙跪下来,给东方玄行了拜师大礼,道:“先生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东方玄见他还真是会顺杆儿爬,无奈地看了一眼那几只大白鹅,虽然白慕辰还未经过他的考验,可冲着他养的一手好鹅,也要收了这徒弟啊。 一想到自己往后那池子里的鹅都会如这些大白鹅一样漂亮,心情瞬间又晴朗了起来,虽然明知道自己着了这个鬼丫头的道儿,也甘之如饴了。 抬了抬手,让白慕辰起来,笑道:“你还是好好感谢一下你的姐姐吧,哈哈……” 白木槿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东方先生福了一礼,道:“先生,请勿责怪!” “罢了罢了,谁让你拿住了老夫的死穴,我平生权力地位,金银财宝都不放在眼里,可偏偏爱鹅成痴,但这事儿可是极少有人知道的啊?连你外祖父也只是知道我喜欢,却不知道我如此痴迷,你究竟是如何得知的?”东方玄此时才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白木槿笑了笑,道:“我自有我了解的法子,这一点儿可不能告诉您老,呵呵……” 东方玄摇摇头,笑了笑也不在意了,反正他也不完全是因着白木槿给他下套才收下白慕辰的,一来是老友的面子,二来嘛,通过这短暂的接触,也的确觉得白慕辰是个可造之材。 小童子突然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走上前来,对着白慕辰道:“还不来见过你小师兄,我叫凤之沐,以后你就喊我小师兄,知道吗?” 白慕辰听他说了自 己的名字,便有些惊讶,凤家可是皇室,凤之沐想必也是个王子公孙啊,看着这么不起眼,却原来也是出身极高,东方先生门下果然是卧虎藏龙。 白木槿听了小童的话,忙拉着白慕辰拜下,道:“民女叩见十五皇子!” 凤之沐没想到这个小姐姐竟然一下就识出了自己的身份,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十五皇子?我明明都很少出现的,好奇怪啊!” 白木槿恭敬地回道:“凤是国姓,而只有皇子的名字中间是之字,第三字以水为偏旁,圣上的皇子中,如您这般年纪的只有十五皇子,所以民女便猜测到了!” 其实白木槿想说的是,她前世就见过十五皇子,对皇室的成员不说了如指掌,也算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只不过此时的凤之沐还小,又生得婴儿肥,看不出日后清俊不凡的模样。 凤之沐由衷地佩服道:“姐姐,你果然聪明哎……我看啊,你比我小师弟还要适合当现先生的徒弟呢,先生要不你连她也收下吧,哈哈!” 东方玄倒是对白木槿更加刮目相看了,若说自己的喜好和习惯她能打听到,但是却能通过一个名字就认出凤之沐的身份,这个丫头果然心思敏锐,很有几分智慧。 只可惜自己从来不收女弟子的,否则这丫头似乎更加得他的心呢!这般刁钻又聪慧,即便被自己拆穿了她的小把戏,也坦坦荡荡,丝毫没有窘迫之态,光是这份心性就叫他侧目了。 白木槿看着凤之沐,道:“多谢十五皇子谬赞,不过东方先生门下可是不收女弟子的,民女怕是没那个机会了,只希望先生和皇子日后能多加照顾民女的弟弟!” “哎呀,你们快快起来,这又不是皇宫,师父门下的师兄弟可都不兴互相跪拜的,就连我见了九皇叔也从不跪的,哈哈……还有啊,你就喊我十五就行,不要喊皇 子!”凤之沐非常热情地拉起白慕辰,又自来熟地套起了近乎。 白木槿不回他的话,只是笑着站起来,白慕辰似乎对凤之沐的印象很好,看着他的眼神也亮晶晶的,大概是从来不知道皇家的孩子也能这样平易近人吧。 白慕辰看东方玄两只眼睛都黏在了自己的大白鹅上,忙过去拿过来递给凤之沐,道:“小师兄,您就帮忙把这鹅给先生带回去,我明日上门拜师,定会带着剩下的几只,您看可好?” 东方玄一听,喜上眉梢,笑眯眯地看着白慕辰,暗道果然是个聪明又孝顺的好孩子啊,知道先送两只给为师带回去,懂事,真懂事。 凤之沐自然欣喜地收了下来,今晚回去不必再受先生的呱呱念了,昨天可是念叨得他几乎抓狂啊。 就这样,白慕辰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成了东方玄新入门的小弟子,因着几只大白鹅,比皇帝亲自下令都管用。 回到宁国公府,白慕辰一脸感动地看着自己姐姐,由衷地道:“姐姐,多谢你,为我如此筹谋!” 白木槿白了他一眼,道:“我是你姐姐,不为你为谁?和我说什么谢,你若真感谢我往后就好好跟着东方先生学习,不仅要学他的才学,更要跟着你的几个师兄多学学为人处世,知道吗?” 白慕辰点点头,眼圈儿都有点儿红了,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他才明白,这世上能如此不计回报,一心只为他的人只有眼前这个姐姐了,都说长姐如母,他直到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鸳鸯和喜鹊也跟着感动起来,鸳鸯道:“大少爷,你可真要好好地长本事,将来给小姐做靠山,小姐为了你可是殚精竭虑的,连奴婢们看着都感动。就说那几只鹅,小姐可是好几个月前就开始养着,精心照顾,比对自己还上心,奴婢当时以为她自己喜欢,却没想到全是为了少爷您的前途啊!” 第84章 好厉害的外孙女 白慕辰哪里会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姐姐精心谋算的结果,她是真的为自己做到了极致。 白木槿看着他们这样,反而笑道:“你们也真是,不过是些小事,偏说的我好像做了多了不得的事情一样,辰儿你别听鸳鸯的话,姐姐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只管好好地照顾自己,只要你好,便是我好,懂吗?” 白慕辰郑重地点点头,突然有些不舍地道:“明日我离开家,去了先生那里,恐怕也只有休沐才能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在府里,可要千万当心她们!” 白木槿看着自己弟弟担忧的模样,笑着点点他的脑门,道:“我还需要你担心吗?你应该担心担心她们才是,呵呵……” 白慕辰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反正陆氏她们从来也没在姐姐手里占过便宜,反而损兵折将,于是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可是终于还是想到明日就要离家,即便所去不远,但到底不比从前,可以每日相见,心中既高兴也伤感。 下午的时候,白木槿将第二日要送白慕辰去东方先生那里进学,往后只休沐时候回家,老夫人高兴的恨不得放鞭炮来庆祝,一直不停地招呼孙嬷嬷要帮白慕辰准备好行礼,千万不能让他短了缺了。 白木槿看着白老夫人难得如此殷勤也不好阻拦,只由着她折腾去了,反正老夫人这辈子也就是为了这些所谓的名声忙活,越忙活她还越开心。 第二日一早,白木槿就让鸳鸯打理好了一切行装,白慕辰身边也只带了一个文泽,便往陆府而去,他们是必须要跟着外祖父一起去拜见东方玄的,虽然昨日已经行了拜师礼,但到底还得有个正式一点儿的形式。 陆相见了两个外孙,虽然没有过多的热情,他人原就比较固执,不苟言笑,但眼神里对白慕辰和白木槿的关 心却是显而易见的。 “辰儿,待会儿见了东方先生,切不可紧张,就拿出你平日的样子来,咱们可不要学那小家子气,反而落了下乘!”陆相招呼道。 陆老夫人则截然相反,因着许久未见白慕辰,一把就将外孙揽在怀里,心肝儿肉的叫着,比对待自己的孙子还要多几分热情。 “老头子,我可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今日啊定要让辰儿拜师成功,否则我回来和你没完!”陆老夫人瞪了一眼陆相,说的话虽然有些蛮横,但不难听出她和老相爷之间感情甚笃,所以才会如此随意地说话。 陆丞相被她说的面上有些尴尬,毕竟当着两个外孙的面儿呢,老婆子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但少许有些尴尬之后,他便也习惯了,自家老婆子一辈子就这个护短的脾气。 白木槿见状,偷偷笑了笑,然后对着陆老夫人耳语了几句,说的陆老夫人喜上眉梢,不住地点头,然后道:“你这丫头,竟然想到了这么个刁钻的法子,哈哈……东方老头估计也拿你没辙了!” 见祖孙俩说的高兴,陆相好奇地问了声:“你们说什么这么高兴啊?” “与你无关就是,你只管带好辰儿去拜师,其他的莫操心!”陆老夫人语气不善,脸上却带着难以自禁的笑容,老爷子看着也只能赔笑。 因着时间不多,所以陆相便催促着要动身,白木槿也只好跟老夫人告了罪,说晚些回来再来看她老人家。陆老夫人哪里会耽误孩子们的正事,便只叫他们快些去,上了马车,白木槿才看到陆老夫人给白慕辰准备的两个大包袱,打开一看都是些生活必需品,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但一看就是费了心思备下的。 白木槿十分感动,因为之前陆老夫人并不知道她已经成功让东方先生收了辰儿,外婆就已经早早地备好了行装, 定是软磨硬泡逼着外祖父答应了要极力帮助辰儿拜师成功。 这份心意,就连自家祖母都是没有的,白老夫人虽然也高兴,但到底是在得了准信之后才慌忙预备下来,相比之下,可见一斑。 东方先生的宅邸在城郊,虽然名为“草庐”,但房屋却错落有致,依山傍水,风景极佳。不愧为大儒东方玄的住处。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所说大底就是如此吧。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为了帮助李继祖,她也曾费尽心机,想让李继祖与东方玄结交,一连两个月,她日日守在草庐附近,将东方玄的作息,习惯,喜好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最后也是通过几只白鹅,让李继祖获得了东方玄的好感。 因着她苦心得来的情报,李继祖才能投其所好,处处抓住先机,让东方玄对李继祖越发看重,也为他引荐了不少自己得意的弟子,其中便有六皇子。可以说,李继宗之所以能得六皇子青眼,东方玄还是帮了很大的忙。 望着前世自己无比熟悉的地方,白木槿的心头却没有一丝喜悦,有的只是满满的憎恨,这里是李继宗发迹的开始,也是她人生悲剧的转折,她以为的锦绣前程,却只是一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 微微闭目,她隐藏了内心所有的痛恨,周身笼罩着一股无比淡漠的气息,让看着她的鸳鸯和喜鹊都不禁皱了眉,却不敢去打扰白木槿。 草庐内,一身白衣的男子正坐在那里闲闲地喝茶,但眼神却总不经意地往草庐外飘去。凤之沐坐在他对面,圆乎乎的脸上带着疑惑,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颇为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九皇叔。 “我说九皇叔,你都已经出师了,平日里不见你来,今日怎么一大早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凤之沐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凤九卿轻挑剑眉,凤目微眯,危险地看着凤之沐,道:“怎么?连本王的事情,也轮到你操心了?” 见自家皇叔不高兴了,凤之沐识趣地吐吐舌头,终究还是不敢去触怒这个表面无害,实则最是可怕的九皇叔了。 凤之沐最是不喜欢沉默,刚刚歇了不到一刻钟,便还是忍不住开口,兴奋地几乎要手舞足蹈地道:“九皇叔,哈哈……我再也不是最小的徒弟了,待会儿小师弟就要来了,往后啊伺候老头子的担子总算有人接手了,我再也不用听老头子碎碎念了!” 凤九卿轻蔑地看了一眼凤之沐,凉凉地道:“我可从来没有伺候过他,只能怪你自己没出息!” 凤之沐鼓着腮帮子,委屈地看着凤九卿,九皇叔也太不给面子了,就知道挖苦他,怎么说他也是亲侄子,难道他凤之沐是捡来的吗? 没等凤之沐开口抗议,就听得前面马车的辘轳声响起,凤之沐立马换了一副脸,喜出望外地站起来,圆乎乎的身体极其敏捷地窜出去老远,还兴奋地大叫:“太好了,小师弟来了,还有那位漂亮姐姐,哈哈哈……漂亮姐姐太棒了,连老头子都被她耍了!” 凤之沐只顾着自己兴奋,完全没注意到他身后那位从来都稳如泰山的九皇叔也跟着起了身,脸上有一缕意味不明的笑意。 陆相是和白慕辰同车的,白木槿则单独乘车尾随在后,进了“草庐”的第一道门楼,陆相才命人停车,走了下来。 凤之沐是第一个赶到的,先是和陆相打了个招呼,便兴奋地拉起白慕辰的手,道:“小师弟,你可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白慕辰还有些拘束,毕竟面前这个看起来肉呼呼的小孩,可是皇子,身份地位不一般。他只是笑笑,正要给凤之沐见礼,却又见凤之沐的大眼睛一直往他身后瞅。 “小师弟,你姐姐呢?”凤之沐似乎颇为期待再见到白木槿。 白慕辰倒没在意,只是朝后面的马车一指,恰好白木槿也在鸳鸯的搀扶下跳下了车,凤之沐立马丢下了白慕辰迎了上去。 “小姐姐……”凤之沐的热情让白木槿微微有些不适应,这孩子现在不过七八岁年纪,可再过个几年,就完全不是这般模样了,谁能想到若干年后那个叱咤风云的护国大将军就是眼前这个圆乎乎,粉嘟嘟的小屁孩呢? 白木槿仍旧十分恭敬地朝他微微福了身,既不显得失礼,又让人挑不出错,道:“十五皇子,有礼!” 凤之沐显然不太满意白木槿的态度,怎么看起来这么生疏的样子,嘟着嘴巴道:“白姐姐,不是和你说了吗?叫我十五就行了,在外面哪来那么多俗礼,要是被先生看了,又要以为我摆架子!” 白木槿笑了笑,好脾气地道:“是,我记下了!” 正说着话,东方玄从里面也走了出来,看到老友,东方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反而白了他一眼,责怪道:“陆老头,你的好外孙女可真厉害,连我都敢算计上了,是不是你教唆的?” 陆相一听,微微有些疑惑,但却没有点明,只道:“怎么的?让你收个徒弟你整天就知道摆架子,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古今第一鸿儒,跟我都摆谱了是不是?” 东方玄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年纪大了,整天被这些小崽子们折腾的骨头都要散了,多收几个徒弟,我怕要少活几年!” 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陆相也没当真,只将白慕辰拉到身边,道:“还不给东方先生见礼!” 白慕辰朝着东方玄笑了笑,恭敬地行了礼喊道:“师父,徒儿有礼了!” 这下轮到陆相傻眼了,怎么自己外孙不像是这么不懂事儿,这还没拜过师就先喊上师父了呢? 第85章 “偶遇”九皇叔 可是东方玄似乎也坦然接受了,还捋着自己的胡须,点头道:“免礼吧,可把为师的大白鹅给带过来了?” 正说着就见身后白木槿的丫头提着两个竹篓子,几只漂亮的大鹅吱吱嘎嘎地叫唤着,精神头十分足的样子。 东方玄立马笑逐颜开起来,不住地点头,还十分友好地拍了拍白慕辰的小脑袋,道:“好好好,真是个孝顺的好徒儿,你先跟着十五下去安置一下,我陪你外祖父聊会儿!” 陆相看这情景,又想到早上白木槿和自己夫人的耳语,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自己外孙女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特殊的色彩。 白木槿也恭敬地和两个老人告了罪,便带着马车上的行礼,帮白慕辰去收拾了。 东方玄见陆相眼神追着自己外孙女看,颇有几分赞赏的语气道:“也不知你这老家伙怎么这样有福气,儿女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偏生孙子外孙却个个都继承了你的精明!” 陆相听了得意地看了东方玄一眼,道:“你嫉妒了?谁让你是个老光棍,这辈子是别想了!”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没子孙缘,你瞅着我这徒弟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他们哪个敢不孝顺老夫?哼!”东方玄不服气地道。 陆相哈哈一阵大笑,拍着老友的肩膀道:“走,好久没和你这老小子下棋了,趁着这机会定要大战一场!” 两人相携而去,留下一路的爽朗笑声。 白木槿刚刚走到内院,却见亭子里坐了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白色锦服,手执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脸上挂着盈盈浅笑,看上去着实赏心悦目。 只是白木槿却不见得有多欢喜,她可还记着自己欠着那狐狸一样的宣王一个大人情,如今遇上了,又想到那夜他的轻薄之言。 本不欲搭理他,就权当自己没看见也就罢了,可是那人却似乎不 愿如她的意,远远地就喊了一声:“十五,怎的带了客人来,也不引荐一下?” 没办法,人家都主动找上来了,她也不能太失礼,只叫鸳鸯和喜鹊去帮忙收拾东西,白慕辰则被凤之沐拉着一起去见了凤九卿。 “九皇叔,这就是我小师弟,白慕辰,哈哈……”凤之沐似乎很得意。 凤九卿不置可否地撇了一下嘴,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白木槿,但是似乎也不愿意当着别人的面表现出他们认识的样子。 白慕辰听凤之沐的介绍,忙要跪下行礼,却被凤之沐阻止了,偷偷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一声,白慕辰只鞠了一躬,道:“见过宣王!” 凤九卿点点头,没有什么表示,只对凤之沐道:“你不是要带你小师弟熟悉一下环境吗?” 凤之沐有些诧异,自己什么时候说这话了?而且白慕辰今日就要住下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熟悉环境啊。 可是看着九皇叔眼里隐隐的警告,他还是很自觉地配合道:“是啊是啊,小师弟,师兄带你去参观一下草庐!” 白慕辰看了一眼白木槿,见她点点头,也就没什么顾忌地跟着凤之沐走了,亭子里独留下了凤九卿和白木槿互相对峙。 白木槿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顶不住这种无声的压力,便福了福身,开口道:“宣王有礼,可是宣王有什么吩咐?” 人家既然不主动,她就主动一点儿吧,反正老欠着人情也不好,总是早些了结了好。 凤九卿微微一笑,瞬间让这寒冷的冬日有了春光灿烂的错觉,白木槿恍惚了一下,心道,原来不仅红颜是祸水,男人好看的过分了更是祸水啊。 不过说来也奇怪,凤九卿如今也有十九岁了,马上就要到弱冠之年,天元这般年纪的早就娶了正妻,就算偶有几个没有正妻的,也是妾室满屋了,只这宣王 还是孑然一身。 更奇怪的是,天元如今的最受欢迎的单身贵族绝不是宣王,而是那个楚郡王世子,凤子涵。明明凤九卿地位崇高,又生得如此祸水,却不如凤子涵受欢迎,想来可能男人好看过分了,女子也是会自惭形秽的吧?总觉得此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凤九卿见她和自己说话竟然还会走神,不悦地拧了眉头,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有魅力了?虽然讨厌女子看着他发痴,但是如此被忽视,更让人觉得不爽呢! 凤九卿轻咳了两声,道:“白小姐似乎不太乐意见到本王啊?” 白木槿回过神来,心想你见过欠债的人愿意见到债主的吗?可是面上却笑着否认道:“怎么会,宣王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哪有人不乐意见的?” 虽是溢美之词,说来却不显的阿谀,凤九卿脸色缓和几分,道:“那你为何一见到本王就打算避开?难道是怕我来向你讨债?” 白木槿都要忍不住给宣王竖大拇指了,不过明知故问这一点儿可不怎么讨人喜欢,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摇头道:“怎么会?能欠王爷的情,这可是别人盼也盼不来的,哪有躲的道理,小女子还巴不得多欠您一点儿债呢!” 那说话的表情十足是个花痴,可是白木槿做来却只让凤九卿觉得虚伪,明明很不愿意面对他,却摆出一副多么钦慕他的样子,这个丫头还真是会演戏。 宣王的凤目一勾,突然托起了白木槿的下颚,指腹传来的柔嫩触感,略略让他一怔,却仍旧邪魅地笑着道:“看来白小姐很钦慕本王?” 白木槿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宣王是如此轻浮的人?他不应该很讨厌女人对他犯花痴吗?定神一看,他眼里淡淡的戏谑,才恍然,原来是想试探自己啊。 白木槿敛下眸子,再抬 起来的时候便是水光盈盈,潋滟之色令人心荡神驰,仿佛她看着你的时候,你就是唯一的风景。 即便是心智沉稳如凤九卿,这一刻也猛然觉得自己心跳有几分失控,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砸了一下,剧烈收缩了呃一下。 可是下一秒白木槿所说的话瞬间打破了这份意味不明,她嘴角微勾,似带着几分引诱,道:“王爷之色堪比神妃仙子,有哪个女子不钦慕?” 这分明就是在嘲弄他美的像女人了。凤九卿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白木槿,下一秒他却放开了她,哈哈笑了起来,道:“有趣……白木槿,你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小丫头!” 其实说凤九卿长得像女人,还真是冤枉了他,他虽然长相极致俊美,却没有一丝脂粉气,长身玉立,玉树临风这样的词大概就是为他存在的。 白木槿一获得自由,就退开了一大步,让自己处在相对安全的距离,靠这男人太近,还真是危险,美色有时候可是致命。 “王爷说笑了,小女子最是珍惜生命,比任何人都怕死!”白木槿回道,她说的是实话,没有死过的人是不会了解生命的珍贵,她必须活着,因为大仇还未报,因为她还没有等来那个害了她一生的混蛋。 凤九卿突然收敛了笑意,带着几分专注探究着白木槿,似乎在寻找她话里的深意,不知为何,他每次见到这个少女,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她的年纪,而将之当成与自己差不多的成年女子。 不是说她长得老相,而是她的眼里隐藏了太多的秘密,那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会有的眼神,冰冷,幽暗,深锁着自己的灵魂。 那一夜在相国寺的竹林,他亲眼看着这个女子是如何杀了八个穷凶极恶的男人,下手快,准,狠,像个夺命的幽灵,无声无息间便置人于死地。像是受过很多次 生死考验的杀手,那嗜血的气息,他绝不可能看错。 事后他也调查过白木槿,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她大半年之前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懦弱小姐,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被自己别有居心的继母拿捏在手里的木偶娃娃。 可是几次见面,他都发现了这女子深藏的心机和手段,绝不可能是那个怯懦的大小姐,若没有特殊的际遇,那只能解释为,这个女子之前隐藏的太好,好到没有人发现她是这么精明又富有机心的人。 “你似乎有很多秘密,一个贵族小姐,怎么会用银针杀人?”凤九卿问道。 白木槿知道那一晚他在外面将一切都看清楚了,也没有意思再伪装,只淡笑一声,道:“每个人都有秘密,王爷也不例外。王爷何必探究,我对您并没有任何妨害!” “我不喜欢!”凤九卿理所当然地回道,似乎这个理由就够他来探索白木槿的秘密一样。 白木槿仰头,看了一眼凤九卿,她还是第一次盯着这个男人的眼睛看,那双凤目平日里总爱慵懒的眯起,仿佛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一般。可是经历过前生的事情,她却知道,这个男人绝不是表面上这样简单,他隐藏的可怕实力,一旦暴露,绝对会引起天崩地裂的效果。 只是直到她死,她也没有见过宣王展露过自己的势力,他一直是隐藏在天元背后真正的庄家,无声无息地控制着天下大势。 白木槿忽然笑了,笑得一脸天真烂漫,眨巴着自己明亮的眼睛,一脸无辜地问道:“王爷,难道小女子要做个您喜欢的人吗?呵呵……” 凤九卿被她说的愣了一下,这个丫头比他想象的还要鬼精鬼精的啊,原以为依着她倔强的性子,说不得要和自己针锋相对,却没想到她竟然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装起了单纯。 第86章 你还欠我一个承诺 良久,凤九卿邪邪一笑,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木槿,似乎在评估一件物品一样,然后点点头道:“看起来嘛,似乎还差强人意,你再努力长大一点,说不定本王会考虑一下!” 白木槿脸上刷地就红了一下,虽然两世为人,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要脸的男人,那轻佻又带着轻薄的语气,分明即使在调戏她啊。可是她明明才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好不好,他宣王好歹是个快要成年的“老男人”了,竟然这么没羞没臊的! 看着白木槿难得羞涩的样子,凤九卿的心情大好:“哈哈哈……我以为你这丫头不知道害羞为何物呢,没想到也会脸红嘛,不错哦……本王就喜欢你这样含羞带怯的柔娘子!” 狠狠地剜了一眼凤九卿,白木槿觉得自己跟人家比脸皮厚度,肯定要输了。也不再接话,否则这个恶劣的王爷不定要说出什么轻薄之言,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凤九卿显然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收起了自己的玩心,恰好白慕辰也跟着凤之沐回来了,他轻轻丢下一句:“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别忘了!” 然后就飘然而去,步伐轻快地让熟悉他秉性的凤之沐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九皇叔今日的心情看起来着实不错啊,要不要趁此机会去讨个赏呢? 再转头看了一眼那边脸色有些怪异的白木槿,凤之沐的眼神在凤九卿的背影和白木槿的身上来回扫了几下,默默地开始脑补,究竟刚刚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呢?会不会? 小包子凤之沐开始呼吸乱想起来,脑袋里充满了各种他看的杂书上公子佳人的剧情,一想自己皇祖母还操心过九皇叔的婚事,顿时来了兴头,他看着这个白姐姐是相当满意,不过……年龄是不是有点儿小啊? 凤之沐很是纠结了一番,但是又 制止不了自己酷爱八卦的心,便转了几番心思凑到白木槿面前,问道:“白姐姐,你刚刚似乎和我九皇叔聊了很久啊!你们都说什么了?” 白木槿微微张着嘴巴,似乎很意外的样子,然后道:“没有啊,我刚刚去帮着慕辰收拾房间了,只过来和宣王打了招呼而已!” 凤之沐拧着眉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接着问道:“不会吧?我瞅着我九皇叔很高兴的样子,难道不是和你相谈甚欢吗?” 白木槿怎么会没看出来凤之沐的小心思,便道:“我也不清楚呢,说不定你九皇叔今日出门捡了金子,所以特别开心吧!” 说完也不等凤之沐再开口,便自顾自地进了白慕辰的小屋子,鸳鸯和喜鹊这会儿功夫已经将屋子收拾得十分干净了,文泽也把白慕辰带来的书和文房四宝都摆弄整齐,看着这间不大的房间,却敞亮舒适,白木槿总算放心了。 “辰儿,往后你就要在这里常住了,可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有什么缺的就让文泽回家拿,要和师兄们好好相处,千万别给东方先生添麻烦,知道吗?”白木槿交代道。 白慕辰没有说话,反倒是鸡婆的凤之沐抢先回道:“白姐姐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会罩着小师弟的,哈哈……还有就是,在这里不用担心师兄们,反倒是该担心一下先生,他最是麻烦了!” 白木槿自然了解东方玄的为人,在外人面前那是个学识渊博,文采风流,聪明绝顶的鸿儒,可是私下里却是个十足的老顽童,最爱逗着自己这帮弟子玩儿,不过跟着他不仅能学到知识,更重要的是东方玄深通为人处世之道,也正是因为看透了,所以才懒得再去理会,所以宁愿隐于闹市,做个传道授业的先生。 可是他却从未离开过权力中心,门下弟子莫不是地位显赫 ,卧虎藏龙,这个帝国下一代的继承者们,大概也就会出自东方玄这个“草庐”了。 白慕辰跟着东方玄,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她不是希望白慕辰能够建功立业,只希望他能获得一些资本,更重要的是,她必须要改变白慕辰前世的命运。 自她重生以来,很多事情的轨迹都变了,她已经掌握不了未来到底会怎样,但是唯一要保证的就是白慕辰必须安稳地活下去。 白木槿感激地朝凤之沐笑了笑,如果白慕辰能够得到这位未来的护国大将军的友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慕辰就多仰仗小师兄的照顾了,呵呵……”白木槿笑着道。 凤之沐颇有几分得意,可能是因为在兄弟中他最年幼,而入了东方玄门下他又是最小的徒儿,能有白慕辰这个后入门的师弟,他倒是特别开心,因着自己终于也能做别人的师兄了。 “那还用说!白姐姐尽管放心就是!”凤之沐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证道。 收拾好了白慕辰的住处,白木槿也该准备回去了,所以就带着白慕辰去辞别东方玄,在东方玄的独立小院的暖阁里,陆相和东方先生正埋头下棋,两人都一言不发地低头沉思,似乎已经沉浸在棋局中。 白慕辰原本想出声行礼,但却被白木槿拉住了,她只是轻轻走过去,并没有要打扰的意思。 棋盘上两人的局势僵持住了,似乎谁都没法再进一步,所以两个老先生都在寻求突破的法子。 白木槿笑笑,所谓当局者迷大抵就是如此,其实有时候为了最后的胜利,必须做出小牺牲,而深入局中的人,往往会一叶障目。 两人的拉锯战依旧在持续,连他们三人站在旁边半天也没发现。 凤之沐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凑到自家先生身边,嚷道:“先生,先生……你落这里,可以大杀 四方了!” 东方玄敲了一下他的头,骂道:“混小子,一边儿去,没事儿乱出主意!” 白木槿则看出来,日后这个护国大将军的风格大概就是如此,即使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所以他的别号就是“拼命十五郎”。 不过那是在战场上,主将的勇猛无敌的确可以将局势逆转,许多次战役敌人闻其名就吓得先输了一半。 围棋之道则在于谋,双方博弈,是智慧和心理上的对抗,不能光想着杀敌,也要顾全己方的损失,如凤之沐的法子,的确可以将陆相那一片杀个片甲不留,但于整体而言,则会造成东方玄顾此失彼,最终溃不成军。 凤之沐显然不能理解这种磨磨唧唧的游戏,只觉得烦闷,道:“先生,你这样犹豫,太阳落山了这盘棋也下不完!” 东方玄被这叽叽哇哇不停的凤之沐气的吹胡子瞪眼的,骂道:“一边儿去,一边儿去,你这小子,懂什么?” 凤之沐只好鼓着腮帮子站在不一边不说话,陆相则气定神闲地继续和东方玄在棋盘上博弈。 当陆相一子即将落下,白木槿轻咳了一声,陆相微微一愣,余光看了她一眼,见她面露微笑,眼睛却瞄着棋盘一下,陆相抬起了头,仔细地看了一眼全盘的局势,才发现自己若是刚刚落下那一子,恐怕僵局就要打破,但却是帮东方玄打破。 陆相笑了一下,道:“槿儿,你觉得我这一子应该落在哪里为好?” 东方玄一听,也抬头看了一眼白木槿,莫非这丫头能打破如今势均力敌的状态?他有几分怀疑,便道:“你说说看!” 他和陆相都可谓是下棋高手,因着实力相当,所以每每对弈都是这样的局面,偶尔他胜半子,偶尔陆相胜半子,总归很难有一方能痛痛快快地胜上一场,最多的大概就是和局。 所 以东方玄也想看看,这个颇有几分聪慧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打破僵局,帮助陆老头子获胜。 白木槿见他二人都有意要考自己,也不再推辞,便只拿起一枚黑子,看着二人笑道:“两位大师都身陷迷局,无法自拔了!” 然后果断地落下一子,顿时棋盘上局势剧变,这一子落下,看似陆相围死了自己的退路,却是另辟蹊径,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陆相和东方玄眼里精光乍现,齐齐捋着胡须,点头,彼此眼中都流露出一丝难得的赞赏,好个聪明又有杀伐决断的丫头啊。 能够对自己都这么狠,这绝不是一般心性的人能办得到事情,虽然不过是一盘棋,但是下棋之人都明白,因着得失之心过重,谁也不肯自断一臂,可是白木槿这一子却是壮士断腕,却也换来了可喜的局面。 东方玄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声:“可惜了,可惜了……” 陆相看他的表情,自然明白他所叹为何,只可惜白木槿是个女儿身,否则凭着这一份心性和智谋,堪当大用啊! “哈哈哈……东方老小子,你可看到了,这一局你要大败而归了!”陆相似乎没有多少可惜的心情,女儿身又如何,他从来不求自己的子孙能够功成名就,槿儿能有这份聪慧在,他也无需担心她在白家过的不好了! 东方玄看着棋局,也皱皱眉,苦苦思索着破解之法,然而终究不得门路,此时门凤九卿却不知从哪里走来,只略略扫了一眼棋局,就嗤笑道:“老头子,整日里下棋,竟然连这个局都破不了,真丢脸啊!” 东方玄一听,就知道是这个不孝徒来了,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行你来下!” “我下就我下,你可看好了!”凤九卿修长的手执起一枚白玉子,看着白木槿若有似无的一笑,然后果断地落下一子。 第87章 棋如人生 顿时峰回路转,原本陆相柳暗花明的局面又被打破,白子却渐渐形成了反攻之势,这一子不可谓不刁钻,一如凤九卿此人,令你捉摸不透。 白木槿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下棋盘上的局势,一抹冷笑残留唇边,转瞬即逝。黑子再度落下,声音叩响,有那么一丝激动人心的味道。 凤九卿却不以为意,白子如闲庭信步一般游走在黑子的阵势之中,不断地打破白木槿创下的良好局面。 两人你来我往,一盘棋被下的完全变了味道,白子路线玲珑而刁钻,似神来之笔。黑子狠辣而决绝,总是在绝望之中找到希望,勇往直前。 原本下棋的陆相和东方玄都在一旁紧张地围观,精彩纷呈的棋局瞬息万变,两人互不相让,都不按套路出牌,偏偏又精妙地令人忍不住拍手叫绝。 良久,白木槿突然丢下几枚黑子,莞尔一笑,朝着凤九卿点头道:“宣王果然厉害,小女子甘拜下风!” 陆相看着白木槿,似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外孙女一般,究竟是什么时候,那个木讷又怯懦的小女孩,有了这样一份气度和华彩?又是何时变得如此心思深沉,决绝又惨烈? 一个人的棋路可以充分展现她的内心,每一步都走的这么惊险,又每一次都那么狠绝,像是要将敌人逼到绝境她才肯罢休,然而在杀敌的过程中,却也不断地自伤,这是怎样一种心态? 凤九卿深深望进白木槿的眸子里,似乎想在那一汪潭水里找出些许暖意,可是什么也没有,他轻轻一笑,道:“白小姐,棋如人生,不必每一次都那么决绝!” 白木槿不置可否地微笑,有些事情,不得与外人道,那些深藏在她心底的黑暗,谁能够明白?若非亲身体验,怎么能懂她的痛,决绝吗?不,还不够,远远不够! “笑得很丑!”凤九卿似乎 生气了一般,丢下并未真正分出胜负的棋局,就拂袖离开,留下一屋子莫名其妙的人相对无言。 凤之沐到底是个直爽又没机心的,抱怨道:“九皇叔脾气越来越古怪了,怎么下个棋还下得生气了,白姐姐笑起来这么好看,他也能昧着良心说话,白姐姐你可别生气!” 白木槿看着凤之沐倒是真心地笑了,摇头道:“怎么会?” 陆相和东方玄则彼此对视一眼,似有所悟,却又都选择了保持沉默,良久陆相才拱手道:“我们也该告辞了,辰儿就拜托给你了,你可得负责到底啊!” “得了得了,你管好你自己吧,我的徒儿何时轮到你来操心了!”东方玄不耐烦地摆摆手,显然懒得说些客套之言。 白木槿恭敬地给东方玄行了礼,道:“东方先生,之前为了辰儿之事,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 东方玄别具深意地看了一眼白木槿,笑道:“你这丫头啊,鬼灵精的,真让老夫我生气啊,不过没办法,谁让我就喜欢那一口,你往后常来这里走动走动,也陪老头子我下下棋!” 白木槿点点头,算是应下了,又招呼了白慕辰几句,才准备离开,白慕辰跟在后面送她出门,似乎十分不舍。 白木槿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如此,白慕辰才勉强压下难过的情绪,对她笑着道:“姐姐放心,辰儿一定会好好的,你若有空可得常来看我!” 白木槿笑着点头,才起步上车,鸳鸯和喜鹊也跟着上去,因着答应过陆老夫人要回来看她,所以便跟着陆相的车回了陆府。 陆相去了书房处理事务,只叫下人领着白木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到了门口白木槿便自行进去了。 进屋子的时候,白老夫人赶紧让她做到榻上来,又揉揉她的手,却被那冰凉感惊了一跳,责备道 :“你这丫头,怎么不多穿点儿衣裳,手这样冰,也不难受,崔嬷嬷你快去那个汤婆子给她暖暖手!” 白木槿嬉笑着抽回了自己的手,道:“没什么的,手冷,身上不冷的!” 不一会儿,崔嬷嬷拿了汤婆子递给白木槿,她笑着抱在手里,道:“外婆,这次辰儿的事情,多劳你费心了!” 陆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不悦地道:“说了多少回,和外婆怎么这样生分?辰儿的东西可准备足了?改日我再让青云给他带些去!” “足了足了,别说我们自己准备的,外婆您给准备的也够他用上几个月了,再多送,怕东方先生要怪他娇气了,您放心,我去看了,东方先生那里什么也不缺,又有个书童照顾着他,不用我们操心的!”白木槿笑着回答。 陆老夫人这才放心了,此时屋外走进一个身穿青色对襟襦裙的女子,脸上颇有几分愁色,但眼见白木槿,却仍做出了笑容,亲切道:“槿儿来了啊?好久没曾见了,前几回你来府里,我都有事没能来见,可别怪大舅母啊!” 白木槿笑盈盈地起身给大舅母秦氏福了福,道:“大舅母安好!” 秦氏也不拘礼,忙将她扶了扶,拉着她的手道:“多日不见,竟觉得槿儿生的越发好了,瞧着模样,比之姑奶奶还要胜几分!” 秦氏口中的姑奶奶指的自然是白木槿的生母陆婉琴,当年那也是京里出了名的美人,只可惜嫁了个薄幸郎,落得个芳华早逝。 “都上榻上坐吧,下面怪凉的,槿儿这身子骨也是这般孱弱,还没到寒天小手就冰凉凉的,好似块石头!”陆老夫人担心白木槿冷,便拉着她坐了下来。 陆老夫人屋子里只留下了崔嬷嬷伺候,其他人都退到了外间,便悄声道:“槿儿在这里,你有什么便直说吧,不用顾忌!” 秦氏早就从陆 老夫人处听了白木槿给她出的主意,只是心中有所顾虑,便特意过来当面说说。 微有些歉然地朝白木槿笑了笑,才开口道:“槿儿,不瞒你说,家中出了这样的事儿,可着实把我和你大舅舅给唬住了,除了你外婆我们是谁都不敢信的,前日你外婆跟我说了你给出的主意,虽然觉得可行,但到底害怕出纰漏,所以也不知何时开始实行才好!” 白木槿征得了陆老夫人的首肯,才肯道:“大舅母,此事宜早不宜迟,不知青云表哥可曾遭到毒手了?” 秦氏忙摇头道:“去检查了,可能因着常年呆在东方先生那里,所以没有受到波及,真是万幸啊!” 白木槿听了也松了一口气,好在陆青云并没有受害,否则大舅舅这一脉就彻底完了,而陆青云尚未议亲若是此事张扬开来,往后谁家还肯把女儿嫁过来,她敢保证,待到陆青云议亲之时,这暗处之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将这流言散播出去,到时候不管真假,都会影响陆青云的婚事。 白木槿略一思索,便道:“万幸如此,不过既然能在大舅母眼皮子底下给大舅舅下药,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大舅母可曾查过了府里的吃食,有没有什么发现?” “说起来也怪,这所有的吃食我都一一查过了,包括你大舅舅贴身用物都仔细查了都没有任何发现,要不是那日机缘巧合,你大舅舅从外面喝了酒回来,身子不爽,恰巧韩太医也在,就给他诊了脉,才发现他身子不妥。要不然到现在我们都蒙在鼓里呢!”秦氏说起这件事,仍心有余悸。 白木槿却感到了一丝古怪,要说在吃食中下药,为何大舅母却没有事儿,独独大舅舅中了招?那下药之人怎能保证这药只会被大舅舅吃下去呢? 若是大舅母被下了药,估计一早就该发现了,因着大舅 母诞下陆青云之后一直无孕,所以经常请医问药,若有问题,那大夫定然不敢不说,可是偏偏大舅母没事儿,中毒的是大舅舅。 白木槿细细想了很多可能性,却都一一否决了,便问道:“大舅舅可有什么吃食,是他独独一人吃的,其余的人都不会碰?” 秦氏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摇头道:“你大舅舅素来不重视吃穿,我端来什么他便吃什么,要说专做给他的药膳,那也是经过小厮尝过的,可是那小厮也去查过了,并无不妥啊!” “这事儿着实奇怪了,被下了这么久的药,却独独查不出吃了什么,此人下毒的法子也未免太高明了些,大舅母,您先按照我们商量好的法子装下去,经常请个脉,也不要与人说你到底怎样了,只管让别人误会你有了身孕就是,我想不出一个月,对方必有所行动!”白木槿道。 秦氏点点头,也觉得此事颇有蹊跷,沉沉叹息了一声,道:“也只好如此了,可是我这身子瞒得住别人,怕是瞒不住我身边的丫头婆子,要是小日子来了该当如何?” 白木槿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想崔嬷嬷应该有法子让您避过去!” 崔嬷嬷也笑着道:“说别的奴婢还帮不上,这个嘛,我倒十拿九稳,大奶奶就放心吧!” 秦氏听了着实有些惊讶,她是个内院妇人,哪里听过这种稀奇古怪的法子,却不知道瑞嬷嬷这种久在宫廷的老嬷嬷,对这些阴私最是了解,崔嬷嬷和瑞嬷嬷同出一门,自然也不会不知道。有些药可推迟月信,还能让人有假孕的征兆,干呕,嗜睡,喜食酸辣,不少人中了招而自以为是怀孕,钻进了别人给下的套里。 陆老夫人拍拍秦氏的手,道:“哎……这些年你也受了不少委屈,因着你一直没再有孕,我那大儿子也没少给你气受!” 第88章 同心佩 秦氏红了眼睛,对自己这个婆婆是没有任何怨言的,虽然夫君多年来一直心存怨怼,但是婆婆却从未给她摆过脸色,反而诸多安慰。 “母亲,您也跟着媳妇儿受了不少夫君的怨怼,其实当年若不是那件事,说不定还能有几个妾室能为夫君开枝散叶!”秦氏说着倒有几分后悔的意思。 陆老夫人一听,就拧着眉头道:“说的什么话,那个女人心思如此歹毒,哪个能容她?内宅里有这些个妾室在,就是要家宅不宁的,昭然大事上倒还聪明,可偏偏不懂这内宅的阴私,所以才会被那女人哄得团团转,真真是家门不幸!” 白木槿听这话头似乎大舅舅当年还纳过妾?而且这妾似乎很不安分,闹出了一桩大事,她前世也没曾听过这件事,想来也是很早之前发生的。 这些年大舅舅一直未曾纳妾,她还当是大舅舅专情,却原来内有隐情啊,白木槿叹息了一声,果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秦氏擦擦眼角,似乎有些憋不住眼泪的样子,道:“母亲,不瞒您说,我总觉得夫君还对当年那薛氏念念不忘,您说当初我们选择隐瞒事实,究竟是不是错了?夫君心里头怕是责怪我的,以为是我耍了手段将薛氏给逼死了!” 陆老夫人听了薛氏的话,眼睛瞪得大大的,倒吸一口凉气,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真这么糊涂?” 秦氏抿了抿嘴,似乎极难启齿的样子,看看白木槿,才道:“母亲,还是别说了,当着槿儿的面究竟不好!” 白木槿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倒是没有在意这些话,只是话中传播的信息却让她心里一惊,一种奇异的念头掠过心头,但只是短短一瞬,就消失了,怎么也抓不住那是什么。 白木槿摇摇头,暗怪自己多心,而陆老夫人似乎也意识到这个话题毕竟不适合当 着白木槿的面儿讨论,也就干脆转移了话题,说了一些没要紧的事儿。 又陪着陆老夫人和秦氏聊了许久,白木槿才辞别了两位长辈,今日她出门还有另一个打算所以便不能久留。 离开陆家,她便令马车拐到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说起来这里还有她娘的陪嫁铺子,今日她便准备过来自家铺子里选几样看得过去的物件儿,作为穆欣萍的添妆。 马车在“珍宝斋”的铺子前停下来,却发现铺子前似乎门可罗雀,走近一看,连掌柜的都撑着下巴在打瞌睡,白木槿不禁皱了眉头,陆氏究竟是如何管的家,竟然放纵的这些人如此惫懒。 白木槿压下心头的不悦,便领着喜鹊和鸳鸯走进去,扣了扣柜台,那掌柜的才惊醒过来,见有客人来,也不甚精心地招呼道:“小姐,有什么需要?” 白木槿看了看放置贵重珠宝的格子,竟然有些都蒙了一层灰尘,那些珠宝还是前年的旧样式,能买得起这样名贵之物的夫人小姐,哪里还看得上这样陈旧的款式? 难怪“珍宝斋”看起来这样不济,心里便一股脑的火往上冒,刚刚她也曾注意到对面那家刚开没几年的“玲珑坊”,却是生意红火,门前马车可是停了好几辆,店铺里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和自家“珍宝斋”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别。 她明明记得珍宝斋在几年前还是享誉京城的珠宝铺,贵族圈里都以拥有珍宝斋的最新款式的饰物为豪。可是这几年却渐渐没了声息,前世她出嫁,珍宝斋却早已因经营不善而关门了,铺子只能租给别家,赚些租金。 如今想来,定是陆氏在背后搞得鬼,否则好好一个兴隆的铺子,如何能够短短几年就寥落成这般模样。 白木槿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皱着眉头道:“你这铺子里的饰物怎的如此陈 旧,早就不流行了,有没有新品给我看看?” 那掌柜的懒洋洋地看了一眼白木槿,似乎有些不耐烦地道:“就这些了,您凑活着看吧,我们铺子里的物件儿虽然款式旧,可用料和做功那绝对是个顶个的好,别家比不上的!” “再好的用料和做功,一直不更换款式,连这么贵重的珠钗上都蒙了尘,怎么卖得出去啊?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生意的,莫不是准备关门大吉了?”白木槿佯装鄙夷地问道。 掌柜的则不以为意,反而轻蔑一笑,自嘲道:“早晚也得关,只可惜了这数十年的苦心经营哦……” 白木槿讶异地问道:“做什么要关门?早些年,珍宝斋可是吃香的紧,我家每年都要在珍宝斋买上许多珠宝呢!” 掌柜地打量了一下白木槿,看她眼生的很,便也不避讳地道:“您想必是很少自己来我们铺子里买东西吧?不瞒您说,如今是每况愈下,渐渐入不敷出,怕再过个一年半载就撑不下去了,瞧见对面的玲珑坊没有?我家的能工巧匠,全都被人挖走了,珍宝斋如何还能继续经营下去啊?” 白木槿听了这话,便也知道这个掌柜并不是陆氏的人,可能早年就是跟着母亲的铺子一起陪嫁过来的,便耐住性子问道:“你们家的匠人怎么会叫别家挖走?一般说来,这些匠人都是签了死契的啊,这未免有些奇怪了!” “哎……和你说了也不懂,都是主人家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有资格插嘴,好好的珍宝斋啊,我也是花了不少心血,可胳膊如何拧得过大腿,有人成心让这铺子倒闭,那还有关不了的店呢?”掌柜的摇着头,一副心灰意懒的模样。 白木槿暗暗握了拳头,原来她母亲的嫁妆就是这样被人糟蹋的,陆氏真是好手段,那玲珑坊想必也是陆氏的秘密产业 吧?真是做得天衣无缝呢,若不是自己今日来看一趟,还不知道她竟然在背后动了这么多手脚。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白木槿拉着喜鹊和鸳鸯将这条街逛了一圈儿,自己所知的几个铺子,都是一样的情况,全是一派萧索的气象,而在隔壁或是对门必定会出现同行的竞争者,生意兴隆的局面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 若说没问题,那才叫有鬼,白木槿看的脸色越发冰冷,鸳鸯和喜鹊也只能沉默不语地陪着她。 “走,去玲珑坊看看!”白木槿突然吩咐了一句,玲珑坊是这些抢了她家原本铺子生意中发展的最红火的一家,所以白木槿便打算从那里入手查探,而且她正好也需要几件拿得出手的头面去送人。 喜鹊听了,立马就嘟着嘴问道:“小姐,为什么要去玲珑坊,是他们抢走了咱家铺子的生意哎,你还去光顾他们!” “正因为他们抢了咱们生意,我才要去光顾,倒要看看这玲珑坊究竟凭得什么这样得意!”白木槿的眼里露出一丝冷光,她要让陆氏吃进去的,都给她吐出来。 鸳鸯点点头,似乎明白了白木槿的意思,便着人将马车停在了玲珑坊的门前。鸳鸯和喜鹊搀扶着白木槿下了车,款款走进铺子里。 玲珑坊的确服务周到,她们脚还未踏进门槛儿呢,就有两个打扮齐整的少年在门口迎着,面带恭敬却又不显谄媚的笑容,让人看了心里不自觉的就有一股子好感。 白木槿只瞥了他们一眼,便自顾自地走进去,却不想在却碰上了个熟人,竟是大舅舅身边伺候的陆田,正在验看似乎是定制的一套赤金头面。她只粗略的看了一眼,那套头面设计别致新颖,以蝴蝶为主体,一对步摇,一支发簪,一对耳坠子,一对雕花金镯子。用料和做功都极其讲究。 陆田一回头才看 到白木槿,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失措的表情,若不是白木槿看的仔细,还真是要错过了这一瞬即逝的错愕表情。 陆田忙给白木槿行了礼,道:“表小姐有礼!” 白木槿只点点头,因着刚刚陆田的表现,她便多嘴问了一句:“这是大舅舅要送给大舅母的吗?” 之所以没有问是不是大舅母自己定的,那是因为陆田是大舅舅陆昭然贴身伺候的,只听命于大舅舅一人,若是大舅母自己买的物件儿,必不会让他来拿。 陆田笑着点头回道:“是啊,大老爷亲自让小的来玲珑坊定制的!” 白木槿这才点头,道:“哦,那你就忙你的去吧!” 陆田如蒙大赦一般告退了,走出铺子老远才回头看了一眼白木槿,见她早已背过身去看店铺里摆出来的头面,才放心地离开。 白木槿虽然有所疑惑,也没有多在意,毕竟她来是为了查探“敌情”的,仔细打量了一下玲珑坊的陈设,布置得倒是井井有条,所摆出来的样品也都是最新款式,设计新颖别致,做工考究,个顶个的炫彩夺目,难怪生意这样好。 不过她也从中看出来,这些设计和做功都很熟悉,与前些年她从珍宝斋拿回来的那些头面很有相似之处。 她对珠宝这些东西不是很懂,但因为常常自己摆弄着玩,倒也能看出几分门道来,每个匠人打造珠钗都有自己的风格,即便换了样式,这些风格是变不了的。 正巧看着一对羊脂和田同心佩有些出神,那负责这一块儿的伙计便热情地从柜台里拿了出来,摆在白木槿面前,介绍道:“小姐眼光真好,这玉可是真宗的羊脂和田玉,看看这成色,水泽度,有钱都买不来的好东西啊。您若是看中了,本店还有配套的一套头面,您可以一起买了,无论是送人还是自己佩戴,都是极有面子的!” 第89章 杠上美男世子爷 白木槿听他嘴里将这同心佩夸得天花乱坠,才认真看了一下,还拿在手里轻轻触摸了一会儿,果然是润泽无比,到的确是好玉。 那伙计见她眼里露出喜欢的意思,赶紧从后面命人从后面取出那套同样用羊脂玉打造的头面,一对坠子,一对玉簪,一对玉镯,都是用同一块玉打磨出来的。 白木槿看了看,便道:“果然不错,样式和用料都极好,不知要多少银子?” “小姐要是真心喜欢,买这全套,我可以和掌柜的商量一下,给您抹了零头,只需一千两纹银!”伙计讨好般地报出了价格。 白木槿听了这个价格,便知玲珑坊果然会做生意,这羊脂玉虽然名贵,但价格也不至于这么高,一千两纹银,够那些穷人家吃一辈子的了。 伙计见白木槿露出了犹豫的神色,立马道:“小姐,您可别嫌贵,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正宗的羊脂和田玉,您这价格绝对亏不了,说句实在话,这原本是一整块玉石切割出来的,那核心部分都拿去雕了一座白玉观音,剩下这些角料做了这条头面,若非如此,您一千两也买不下来啊!” 白木槿见他说的倒是实话,因这种玉一旦出产绝不可能只用来做了一套头面这么少,她原本也打算买一套像样的头面送给穆欣萍,出手太寒酸了,也过不去,便正要打算买下来。 手刚刚碰上去,却被人抢先一步拿走了,白木槿微微皱眉,却见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捧着那套羊脂和田玉头面,满眼欣喜,十分豪爽地对那伙计道:“伙计,这个要多少银子?我要了!” 伙计有几分为难地看了一眼白木槿,尴尬地道:“小姐,不好意思,这套头面是这位小姐先看中的,所以……” 那小姑娘生的明眸皓齿,穿着也不凡,一看就是娇生惯养 的大小姐,此时才似乎发现了白木槿一般,转过头来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不悦道:“是你先看中的?” 白木槿原本到没打算和别人争什么,但一看这丫头竟然一脸不屑,说话语气也冲,便开口道:“是,正要打算买下来!” “那你就再看看别的吧,这套头面我要了!”小丫头年纪虽小,口气却不小,一点儿商量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命令白木槿放弃。 白木槿倒还没说什么,一向护主心切的鸳鸯和喜鹊不干了,喜鹊更是沉不住气开口道:“这是我家小姐先看中的,凭什么要让给你?而且让别人割爱,也这般没礼貌!” 那小姑娘一听,顿时怒视着喜鹊,一副高贵不可侵犯的表情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和我说话?” “你……”喜鹊不忿地要反驳,却别白木槿拉住了。 白木槿只是让鸳鸯取出一千两银票,放在伙计手里,道:“这套头面给我包起来!” 那伙计拿着银票,一时间有些没了主意,又是欣喜又是着急,这套头面价值昂贵,又独独缺了最名贵的玉观音,若是真正一套,肯定早就卖出去了。 摆在这里好多天也无人问津,真是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啊! “你什么意思?我看中的东西你也敢争?有没有点儿眼力见儿啊?”那小姑娘十分嚣张地呵斥道,还给了白木槿一个大大的白眼。 白木槿看也没看她一眼,只盯着那伙计道:“银子我也付了,东西是不是该给我带走了?” 那伙计看着被抱在小姑娘怀里的锦盒,央求道:“这位小姐,您行行好,小的再给您介绍另一套玉头面,你看是不是先把这套还给本店?” 小姑娘半眯着眼睛,看着白木槿,冷笑道:“今日本小姐还就只要这一套,你给了一千两对不对?那本小姐就处 一千五百两!” 店伙计一听,心里一喜,偷眼看了一下白木槿,似乎在考虑着该如何劝服白木槿放弃,哪个商家不愿意多赚银子的啊? 白木槿似乎看穿了伙计的心思,便微笑着道:“原来玲珑坊是看银子做生意的,即便是卖出去的物件儿,只要有人出更高的价格,那买回去也不是买主的呢,呵呵……也不知道这么多客人,怎么敢放心购买的,难道不怕玲珑坊改日到你们家里去讨回来吗?” 此话一出,伙计即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开口了,客人们听了白木槿的话也纷纷侧目,有几个结伴来的还窃窃私语了起来。 掌柜的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不对,立马赶过来问道:“望生,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那叫望生的伙计向看到救兵一样,凑在掌柜的耳边将眼前的情形解释了一遍,掌柜听得也眉头紧锁。 半晌,掌柜的才拱手对那捧着首饰盒的小姑娘,充满歉意地道:“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本店做生意的规矩,总有个先来后到,既然是这位小姐先看中的,也付了银子,还请您多多体谅本店的难处,将这套头面交给这位小姐吧!” 银子虽好,信誉更重要,作为商人,不会连这么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别说这小姑娘多出五百两,就是多出五千两,那也是不能卖给她的,否则玲珑坊的招牌怕就要被人砸了。 能买得起玲珑坊首饰的人家,非富即贵,京城是天子脚下,出个门随便撞上个人都有可能大有来头,何况是在店里的客人。掌柜的不傻,知道谁也得罪不起,所以即便要拒绝这个刁蛮的小丫头,也不敢口气强硬。 可是人家偏偏不领情,反而愈发愤怒地瞪着一众人,道:“今日本小姐就要定了这套头面,你们当如何?怕我出不起银子,还是觉得我好 欺负?” 店掌柜哪里敢瞧不起这通身气派的贵族千金,只能一个劲儿地赔礼:“小姐,真是得罪了,小店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生意人总要讲个诚信,要不也没法子再开门了!若是你真心喜欢这套头面,不如您和这位小姐商量商量,从她那里买来也成啊!” 白木槿则闲闲站在一边不插话,她也不是非要这一套头面不可,只是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傲气却十足,眼睛生在了头顶上,仿佛其他人都是她的奴才一般可以随意欺辱。 那小姑娘轻蔑地看了一眼白木槿,冷哼一声道:“和她商量做什么,这东西还在你店里,如今又落在我手上,你只把银子退了她便是,待会儿我哥哥来了自然会给你银子!” 老板十足为难了,心道这些贵族小姐真是难伺候,一个个眼高于顶,偏偏得罪不起。只是做生意,迎来送往,看过的人形形色色,他们也都习惯了,只一个法子,那就是装孙子,谁都得罪不起,干脆就谁都不得罪。 店里看戏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十分好奇这个刁蛮霸道的小姐是哪家的,虽然如今的女子不比从前,非得温柔和顺,三从四德,但是总不能落个刁蛮霸道的恶名在外,那谁叫也不愿意娶个这样的恶婆娘回去当媳妇儿啊。 只是这姑娘大概任性惯了,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见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反而瞪了回去,恶声恶气地道:“看什么看,管好自家的事情就好了!” “掌柜的,银子我付了,想来东西你是不会不给的,我给你留个地址,你事后将东西送去就成了!”白木槿朝着掌柜的善意地笑笑,她也不愿意在这里继续折腾,免得真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 那姑娘偏偏不愿意如白木槿的意,斥责道:“你想就这样走了 可不行,先把你的银子收回去,这头面我要了,便也轮不着你,你若不收回银子,岂不是故意要为难人家掌柜的?” 好嘛,她倒是先给白木槿安上罪名了,也不看看为难人的到底是谁,听得掌柜的和白木槿都是哭笑不得。 白木槿也不恼,只看着露出淡淡的微笑,看不出任何生气的样子,却让那姑娘莫名觉得头皮发麻。 正在局面有些难以化解的时候,玲珑坊里走进来两个光彩夺目的男子,令得满室的珠光宝气都黯淡无光。 年龄长些的夫人倒还好,那些年轻的小妇人和未出阁的千金则没法淡定了,纷纷拿又是害羞又是期盼的眼神朝那两个男子望去。 有人甚至忍不住叫出了声:“是楚郡王世子和宣王哎,真是风采绝世啊!” 全京城怕没有哪家小姐没听过楚郡王世子是谁了,这位少年不过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早已是名满京都的美男子,家世好,人生的好,才学又好,哪个怀春的女子不曾偷偷幻想过能入了这位爷的眼。 都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可着凤子涵可以说是一家有男万家求也不为过了,白木槿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发现这个男人除了一副好皮囊,有什么值得人如此吹捧的。 那小姑娘一见到这两个似有光环笼罩的男子,竟然突然变了一副模样,楚楚可怜了起来,凑到凤子涵和凤九卿面前,眼里闪着动人的泪花,道:“哥哥,这个小姐欺负灵儿呢,明明是我先拿到这个头面的,她偏说是她先看上的!” 凤子涵瞥了一眼小姑娘所指的方向,才发现了那气质淡然的女子竟然是陆青云的表妹,也就是宁国公的长女白木槿。顿时有些不悦地拧了眉,怎么这女子到哪里都要招惹是非,如今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欺负上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90章 是谁先来后到 凤子涵拍拍自家妹妹的小脑袋,然后以自认为很有风度的笑容走到白木槿面前,道:“白小姐是吧?这头面你也很喜欢?” 白木槿本就对他没有好感,加上对方这种自以为谦恭,实则带着十足优越感的施舍态度,着实令她不爽,便点头道:“是啊,那又如何?” “可是事情总也分个先来后到,不能因着你也喜欢,就要强夺了别人的心头好,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白小姐莫非连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凤子涵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带着一些不屑和鄙夷,只是由着他这样的好皮相说出来,却让别人觉得纵然说这么恶劣的话,也是迷死人的感觉。 所以众位偷偷看他的少女,只觉得能和他说上话的白木槿那么幸福呢?恨不得自己能替上去,恨不得刚刚与那小姑娘争头面的是自己,这样即便是被教训,也是难得的幸运啊。然后她再大方得体地让出头面,那岂不是博个满堂彩? 可惜白木槿不是凤子涵的爱慕者,她只觉得这人说的话如此可笑,便也顺着他道:“虽然小女子读书不多,但也知道这个道理,不劳世子指点!” 凤子涵自然看出她态度里的不逊,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对自己这般不假辞色,于是越发觉得这个白木槿不可爱,甚至有些不识好歹。 便也不愿意跟她啰嗦,只意简言赅地道:“那就请白小姐不要强人所难,别再争了!” 白木槿此时大概也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了,前世她就知道凤子涵有个妹妹,可是大概没多久之后,就夭折了,所以她也没见过这位早逝的楚郡王幼女,凤子灵。 凤子灵见自己哥哥这样偏帮着她,自然高兴,十分乖巧又配合地拉起来凤子涵的衣摆,却对着白木槿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白木槿看也不看他们,只对掌柜的吩咐道 :“银子我已经付了,相信玲珑坊不至于店大欺客,鸳鸯,留下地址,咱们也该回家了!” 鸳鸯十分乖巧地去和掌柜的交代了地址,其实很简单,只说宁国公府,哪有人找不到的。但一说宁国公府,那掌柜的则面色稍嫌尴尬了起来,只不过短短一瞬,让人来不及捕捉。 白木槿也懒得啰嗦,在鸳鸯和喜鹊的左右簇拥下正要离开,却被凤子涵在身后喝止:“站住,难道白小姐觉得我说的话还不够明白?” 白木槿回头,十分恭敬有礼地回道:“回世子的话,非常明白,只是……恐怕世子有些事情还不明白,不过小女子没有解释的义务,您大可问问掌柜的和令妹!” 凤子涵皱了眉头,看了一眼自家妹妹,见她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不自然的闪躲。也不待他去问,掌柜的便十分殷勤地解释道:“回禀世子,说来也是本店的失误,这头面是这位小姐先看中的,正要交易,却不曾想凤小姐也看中了,一时间争持不下,所以……” 凤子涵闹了个大红脸,他刚刚说了半日的大道理,成了个大笑话,狠狠地瞪了一眼凤子灵,才道:“走吧,别丢人现眼的!” 凤子灵哪里肯,气呼呼地道:“这套头面本姑娘要定了,哥哥,你若不为我买来,我便不回去了,等母妃来为我买便是!” 凤子涵被自己这刁蛮的妹妹弄得进退两难,但到底还是觉得自己妹妹重要一点儿,谁让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家里人宠得如珠如宝,舍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呢。即便是要天上的月亮,那也得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于是只能窜到了白木槿身前,拦下她,道:“开个条件吧!” 凤子涵以为自己这已经是做了极大的让步,白木槿作为宁国公的长女自然是不缺钱,但能让他凤子涵欠个人情,总归是很划 来的交易吧? 白木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一直在闲闲看戏的凤九卿,突然灵机一动,道:“很简单,帮我还宣王一个人情就是!” 凤子涵一愣,转身看了一眼凤九卿,不明所以地在他和白木槿之间来回巡视了几遍,才确认了白木槿所说的话。 凤九卿见话头转到了自己身上,也没办法置身事外了,便微微一笑,果断地摇了摇头,道:“办不到!” 凤子涵一下就蔫儿了,凤九卿的脾气他是知道的,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除了这个呢?”凤子涵又问了白木槿。 白木槿勾勾嘴,很好脾气地道:“那就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了,这头面就是你们的了!” 凤子涵一听,觉得这还算是个轻松的条件,于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只等着白木槿出题。周围的看客们也十分配合地伸直了耳朵。 白木槿低下头,做出沉思状,却没人发现她眼里闪烁的狡黠,抬起头来的时候便问道:“什么事你能做,我能做,大家都能做,一个人能做,两个人却不能一起做?” 凤子涵在脑海中苦思冥想,凤子灵也挠着自己的脑袋半天都愁眉不展,只有凤九卿却意味不明地看着白木槿笑。 “好啦,既然你们想不出来,那我就走了,掌柜的,记得把头面给我送到!”白木槿说完,便朝着凤子涵和凤九卿盈盈一拜,便潇洒地转身离开。 想让我让给你,做梦吧! 凤子涵看着白木槿飘然离去的背影,气的牙痒痒,却无可奈何,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不能先答应了别人的要求,又反悔,只能拉着自己妹妹,不让她再做出失礼的举动。 可是凤子涵的受挫,却丝毫无损于他在众多女子心中的地位,这么一会儿就有不少秋波投来,那一个个缠绵悱恻的,看的凤子灵都有些透不过 气来。 凤子灵看着手里的头面,啪嗒一声丢在了地上,气呼呼地道:“呸,不就是一套羊脂和田玉,稀罕!” 掌柜的见状吓得赶紧过来收起来,可是这么狠狠地一摔,到底摔碎了一对玉镯子,凤子灵却一脸不屑地看着那掌柜的。 “这两只玉镯子值什么的,大惊小怪!” 可是却陡然看到自己的九皇叔一辆冰寒地看着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十倍赔偿!”说罢也不待她撒泼,便转身离去。 吓得凤子灵打了个激灵,一脸委屈地看着凤子涵,似乎颇为不解,九皇叔平日里虽然不算多和善,但也没见过他这么冷漠的样子啊! 凤子涵讶异地看着凤九卿,自己这皇叔脾气越发古怪了,不过摔破了一对玉镯子,能有多大的事儿?竟然惹得他发火了? 可是到底还是经不住九皇叔的威胁,便乖乖地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道:“拿去吧,赔给那位白小姐!” 掌柜的正为这一对玉镯发愁呢,见到一千两的银票,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儿,忙接下来,道:“多谢世子爷,世子爷慢走!” 因着这个插曲,凤子灵也无心再去挑选什么首饰了,只能讪讪地跟着凤子涵走了,但是心里却已经记下了那个白小姐的仇来。敢惹她凤子灵还能全身而退的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待她弄清楚这到底是哪家不识相的小姐,定要还以颜色! 年节之前,到底还是将白世祖和穆欣萍的事情提上了日程。陆氏即使再不甘愿,也只能接受事实,她一再受挫,如今在府里的威望也大不如前。 陆氏没再想法子阻拦,反而很大方地主动承担了休整新房的事情,毕竟穆欣萍婚后不可能再挤在棠梨苑里。 这一日,陆氏过来给白老夫人请安,便主动提道:“老夫人,妹妹就要过门了,我想着咱 们府上主人院子里,最好的也就是姐姐曾经居住的倚琴阁,姐姐去世多年,一直空置,不如重新修整一番,就做妹妹以后的居处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朝白木槿看去,却见她置若罔闻一般,继续低头喝茶,还颇为乖巧地剥了一颗果子递给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接过白木槿手里的坚果,思索了一会儿,才问道:“槿儿,你觉得如何?” 白木槿似乎没料到老夫人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般,愣了一下,才笑着道:“此事母亲和祖母做主就是,槿儿懂个什么?” 白老夫人看着她,似乎在探究她所说之言的真假,白木槿也不回避,坦然相视,又剥了一颗果子递到白老夫人手里。 不过一座院子,人都没了,留着那院子做什么?母亲被人夺走的东西太多了,她为她留一座充满痛苦回忆的院子,有什么意义呢? 陆氏企图通过这一点儿来挑拨她和穆欣萍之间的关系,未免太没意思,她从来不在乎白家的一草一木,倚琴阁,留着也是讽刺,讽刺她母亲当年为何如此痴傻,将一生都葬送在那个四方的小院子里,最后连命也丢在了那里。 陆氏听了,忙歉意地朝白木槿看了一眼,道:“哎,是我考虑不周,那毕竟是姐姐生前的居处,竟然自作主张了,也没问过槿儿的意见,槿儿若觉得不妥,那我再收拾一下碧水阁,那里虽然不如倚琴阁,倒也清雅!” 白木槿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陆氏,才道:“母亲,我并没要觉得不妥,倚琴阁很好,若是表姑妈喜欢,没什么不妥的!” 穆欣萍到底不是个傻的,不想因着这一件事让白木槿心里不痛快,而且她也并不希望去住倚琴阁,那只会招来白世祖的不悦,元夫人的住处,就连正室当年都不敢住进去,她何必触这个霉头呢。 第91章 母亲的嫁妆由谁打理 于是便笑着道:“老夫人,倚琴阁还是保留原样吧,欣萍住碧水阁就好,到底是元夫人的住处,欣萍不愿意冒犯!” 白老夫人原本也没有打算将倚琴阁给穆欣萍,刚刚之所以没有反对,不过是试探一下白木槿的反应,可是见她丝毫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反而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白木槿真对自己母亲没有什么留恋? 白木槿喝了一口茶,脸蛋儿红扑扑的,看起来很娇艳,然后道:“表姑妈喜欢哪里就是哪里,即便要住倚琴阁也没什么冒犯的。我前几日还去倚琴阁看过,那里都结满灰尘了,如果有人住进去,也不会寥落至此!” 白老夫人笑容一僵,再看陆氏的眼神就更加不悦了,冷笑一声道:“我当你对自己姐姐有多少敬重,却原来连她留下来的院子都不愿意看顾好了!” 陆氏原想借此来表功,顺便恶心一下白木槿,到最后又变成了她的不是,着实有些委屈和愤懑,还得赔着礼道:“怎么会呢?我明明吩咐下人定期去清扫,难不成是那些个惫懒的奴才又敷衍了事?” 白木槿苦笑一下,无奈地说:“母亲要忙的事务太多,顾不过来也是有的,下人们嘛,自然也不是个个都听话,也怪不得母亲!” 可这话白老夫人却不赞同,板着脸道:“身为主母,连内宅事务都照顾不过来,那当的什么家?当年我管着白府的时候,也未曾这样乱过,看来欣萍过门了这庶务还得帮着打理!” 穆欣萍听了自然高兴,只是面上还得推辞道:“姨母,我也没当过家,怕到时候做不好,反而让您失望!” 白老夫人却道:“谁不也是一生下来就会的,你将来是平妻,比之妾室不同,自然要帮着主母一起管理庶务,槿儿如今也不小了,正好也跟着学学,免得将来出阁到 夫家和你这母亲一样,处处露怯!” 这话就是明着给陆氏没脸了,难怪她脸色那么难看,只不过她还记着自己今日来的目的,便附和道:“老夫人不说,我也有此意,如今国公府不比从前,家大业大了,内宅事务多,外面的事情也繁杂,我还要帮着姐姐打理她留下来的嫁妆铺子,庄子,的确有些忙不过来,能有人帮衬着,再好没有!” 白老夫人似乎也没料到陆氏竟然这么爽快就愿意交出管家权,有些诧异,但仍旧很开心,觉得陆氏终于也识趣了,便点头道:“你能这么通情达理,自然好。白家将来还要兴旺发达,你一个人忙里忙外,也着实不易!” 陆氏心中暗喜,一句话就让白老夫人转了态度,竟开始夸她了。这老婆子果然贪恋权力,一心就想着要分自己的权呢!不过就怕到时候你们要后悔的! 然而面上陆氏却十分谦恭地道:“多谢老夫人体恤,媳妇儿到底是年轻了,许多事儿上还托赖您指点和帮衬!” 这话捧得白老夫人心里也喜滋滋的,人老了,最经不得别人哄着捧着,陆氏如今算是学乖了,一连串的打击令她看的很明白,不可以明着得罪了这个老太婆,否则她在家中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之前那些事儿,要不是老夫人有意无意地偏向白木槿,她怎么会一再吃瘪呢? 白木槿看着陆氏,自然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相拥管家权来讨好老夫人,重修旧好,可没那容易。有些东西,你一旦交出来,再想收回去可就难了。 陆氏不可能不考虑这一点,恐怕她打的注意还不止如此吧?穆欣萍想要在陆氏盘踞十年之久的白家站稳脚跟,还想染指权力,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只看着她们如何各显神通吧! 至于白木槿所想的还是如何收回母亲 留下来的产业,那可都是她和白慕辰的依傍,再给陆氏这么折腾下去,怕没多久之后就只剩下空壳子了。 正在思量间,却听得鸳鸯来报,说之前在玲珑坊定下的一套头面已经送来了,问要不要现在看看。 话是当着一屋子人面儿说的,陆氏一听到玲珑坊这三个字便觉得有些不妙,但到底不知道白木槿打的什么主意,竟然私自跑到玲珑坊定首饰。 便关切地问道:“槿儿,我看你平日里在家装扮也极简单,怎么会自己去定制头面呢?听说那玲珑坊的一套头面,价值可不低啊,你若是缺什么只管和母亲说便是了,哪一年我不是提前预备下来,给你送去,你何必自己破费呢!” 明着是在关心白木槿,心疼她自己花钱买东西。暗着却在指责白木槿浪费银子,不懂节俭,明明都有家里为她准备的首饰,还要出去自己花大价钱买。 白木槿也不在意,只笑着道:“这可不是为我自己买的,母亲送给我的那些首饰,我用也用不过来,哪里还需要买,这是我特意为表姑妈定的。她新婚之喜,我怎能不有所表示,这一套羊脂和田玉的头面我看着不错,就买下来给表姑妈添妆吧!” 此话一出,不仅让陆氏闹个没脸儿,也讨好了白老夫人和穆欣萍,都在心里夸赞白木槿懂事。 白木槿,赶紧让鸳鸯去把头面取来,然后道:“这玉质极好,表姑妈看看可喜欢?” 锦盒打开,那温润的光泽在红色的绒布衬托下更显的迷人,看的穆欣萍心里一喜,这一套头面的价值不菲啊。连忙和白木槿道:“槿儿,你也太破费了,做长辈的还要收你的礼,真是羞煞我了!” “表姑妈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你娘家也是咱们,婆家也是咱们,这可是亲上加亲啊,这点儿礼物,虽然值 不得什么,但也是槿儿的一片心意,你收了吧!”白木槿将盒子推到她手里。 看穆欣萍还要推辞,白老夫人才开口道:“收下吧,槿儿能与你这样投缘,我看着也高兴!” 穆欣萍这才笑着收下来,让雪儿收了起来。孙嬷嬷却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这玲珑坊近年来势头很盛啊,连元夫人的珍宝斋都比下去了,大小姐也真是,怎么连自家生意都不照顾,却要去光顾别家的铺子啊?” 白木槿面色一滞,似乎有些难看,白老夫人也诧异地看着白木槿,因着老夫人这些年少有出门,所以并不知道珍宝斋如今的情况,顿时有些不悦地道:“槿儿,孙嬷嬷说的是,自家的铺子也是做首饰的,你怎么好端端要去玲珑坊订货?” 白木槿似乎也有意隐瞒,看了一眼陆氏,便道:“祖母,您还是别问了,不过一套头面,在哪里买不是一样的!你权当我看个新鲜吧!” 这话不说还好,越说白老夫人越发怀疑了,便拧着眉头道:“不对,你不像是这么没分寸的人,珍宝斋的首饰可是享誉京城,早几年也没听过玲珑坊这个名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陆氏眼神有些微闪躲,看着白木槿,似乎在观察她有没有发现什么一样,但是却不敢插话,她原先当白木槿是个傻不愣登的小孩子,所以在背后做了不少手脚,玲珑坊自然也是她秘密开设的,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想白木槿到底还是发现了端倪。 白木槿叹了一口气,为难地道:“祖母,不是槿儿不想在在家铺子里买,只是您许久不出门,不知道如今的珍宝斋寥落到什么地步了,那些摆出来的首饰,还是前两年流行的款式,虽然用料极好,但怎么拿得出手送人呢?我也是无奈才跑到对面的玲珑坊去定下了这套头 面!” 白老夫人一听,心里便明白了大半,看着陆氏的眼神带了几分犀利,冷笑一声道:“珍宝斋那么好的铺子,你都能给管成了这样?” 陆氏连忙解释道:“老夫人,您不知道啊,这事儿可是冤枉了,珍宝斋寥落不是我不精心,是匠人们断了层,而玲珑坊这几年却花样翻新,又处处挤兑咱们珍宝斋,所以才打压的珍宝斋生意越发难做,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匠人断了层?好理由啊,白木槿心里暗笑,面上却不表露,只懵懂地道:“说来也怪,我瞅着玲珑坊里的那些首饰,无论是设计还是做功,都和咱们珍宝斋之前的有些相似呢,难不成是咱们的匠人技艺被偷学了去?” 这事情可就严重了,哪有匠人轻易将技艺传给外人的,都是代代相传,一脉相承的。谁不怕别人抢自己的饭碗,都说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这是行业里绝不会更改的规则。 白老夫人再不通事儿,也知道这其中大有蹊跷,盯着陆氏的眼睛也越发凌厉起来,她久不理事,看来陆氏背着自己做了不少好事儿啊。 只是如今她也拿不出证据,自然不能责怪陆氏,只留了个心眼,便道:“你也莫乱猜了,哪有匠人会将自己的手艺给人偷学了去,等欣萍过了门,你也要学着管家,便从你母亲留下的那些嫁妆入手吧,那毕竟是你和辰儿的,辰儿是个男丁,自然不能管这些琐事,你先帮着他打理!” 陆氏听了,就觉得大事不妙,便委屈道:“老夫人这话可是责怪我将姐姐的嫁妆打理的不好?我这些年尽心尽力,连对自己的嫁妆铺子都没有对姐姐的精心,若这样说,那可真是要冤死我了!” “什么又冤死你了?”白世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一听到陆氏委屈的声音,便开口问道。 第92章 地位岌岌可危 陆氏一见白世祖,立马委屈的更甚了,低着头,一副受尽欺辱的小媳妇儿样,还强颜欢笑道:“夫君,没什么的,和母亲闲聊呢!” 白世祖看她这副作态,便皱了眉头,这些日子陆氏做小伏低,他要娶穆欣萍,她也将一应事务打理的妥妥帖帖,并无一丝差错,所以他也逐渐忘了之前陆氏的所作所为,还颇有几分对她不住的愧疚感。 如今看她这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样子,自然心疼,便道:“母亲,可是凝香又做了什么让您误会了?” 白老夫人白了一眼陆氏,不悦道:“你自己问她,可是我误会了她!” 陆氏怯怯地看了一眼老夫人,便摇头道:“一切都是妾身的错,与老夫人无关的,夫君莫要为了妾身惹得老夫人不开心!” 白世祖一听,就更加心疼陆氏了,不自觉地就站在了她身边,道:“母亲,凝香这些日子为了我和欣萍的婚事忙得脚不沾地的,有什么不当之处,您多担待着!” 白老夫人被气得哑口无言,这话是在指责她不知体谅媳妇儿,存心找茬了?正要开口训斥,却听白木槿开口打圆场道:“父亲,也没什么大事儿,祖母是希望等表姑妈过了门,便让我也跟着学些管理庶务,母亲心疼我,怕累着我而已!” 白世祖一听是这个事儿,便无所谓地道:“槿儿也不小了,过了年就十四了,是该学习一下庶务,你做母亲的心疼她,但也不能惯坏了,到时候出了门要被夫家笑话!” 陆氏见白世祖轻易就上了套儿,心里着实气闷,却也不能反驳,便讪讪地道:“夫君说的有理,是妾身浅薄了,只是管理庶务也得从小处着手,还是先学着打理内院之事吧?老夫人您说呢?” 白老夫人见陆氏故意拦着白木槿去接触陆婉琴的嫁妆,便更存了疑惑,但碍于白世祖 在场,只好道:“是这个理,那便让槿儿先从内务着手吧,正好也帮衬着欣萍,往后你就负责商铺,庄子,欣萍和槿儿就负责府里的内务,也省得你捉襟见肘!” 陆氏见这是一下子要将她管理内宅的权力全都拿走,便觉得不妙,但还来不及开口阻止,就听得白世祖道:“正是这个理,如此凝香也不必太累,皆大欢喜!” 陆氏吃了个哑巴亏,脸色涨红了,却还要谢谢老夫人和白世祖体谅,还要客气地和穆欣萍道声辛苦。 原本只想让出一部分既繁杂又容易出错的差事给穆欣萍,她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又从未接触过内宅事务,肯定经常要征询老夫人的意见,老夫人年龄大了,又多年不理事,总要出错,到时候她再出面摆平,那穆欣萍和白老夫人还能继续舔着脸要权力吗? 陆氏的算盘全被打乱了,这下要将所有内宅事务权交出去,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个打击,那意味着将来她在府中的地位会大大下降,下人们若一个个被穆欣萍收拢了,她这个正室夫人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外务虽然有油水,但到底比不上内宅权力大,陆氏心中有些不安,开始筹谋着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权力收回来,不能让穆欣萍做大了。 她又看看白木槿,在衡量是交出陆婉琴的嫁妆,还是交出府里的庶务,无论是哪一条,都让她十分不甘心。交出庶务,便宜了穆欣萍和白老夫人,她会渐渐沦为摆设。交出嫁妆,那很多已经是空壳子的产业,若是被白木槿这个比鬼还精的丫头发现了,那定要闹得她灰头土脸,倒是传到陆家那里,她又要腹背受敌。 如此进退两难,陆氏心里也十分焦灼,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暂时让穆欣萍先接手府中庶务,毕竟内宅纷繁复杂,要想收拢人心,不是一日两日能成 的,她在背后再给她下些绊子,即便有白老夫人从旁指点,也会顾此失彼,给她找出一些大纰漏来,再哄着白世祖为她说话,迟早还是得让她重新执掌。 暗暗下定主意,陆氏很痛快地道:“既如此,那就等妹妹过门之后,我就讲府中的大小事务都交托给你,往后你也要受累了!” 穆欣萍带着几分忐忑道:“我到底还年轻,恐怕以后还要姐姐多多指点,您可别一下子就撒手不管,倒让我慌了手脚!” 陆氏目的就是如此,哪里容得她推脱,便道:“妹妹放心,有槿儿帮衬,老夫人指点,你一定可以胜任的,就这样定了,往后咱们齐心协力,伺候好夫君,也打理好宁国公府!” 穆欣萍只好半推半就地应下了,其实这也是她心中所想,即便自己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么大家子的食物,但有姨母在背后指点,哪里会让她露怯呢! 此事暂时也就这样“皆大欢喜”地定了下来,白木槿也只是在一旁低调地附和,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者说没有人在乎她在想什么。 穆欣萍进门算是颇为低调了,虽然说是平妻,但到底比不得正室夫人,而且她又是孤女,自然不能够太夸张。 但仍然摆了酒席,宴请与宁国公交好的各家,大喜之日,宁国公府张灯结彩,喜气盈门。白老夫人穿着一身崭新的正服,在府里招呼客人,满面红光,看着比平日倒还年轻许多。 陆氏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照样摆出一副贤良大度的笑容忙前忙后,与上门恭贺的各位夫人们寒暄。 白木槿则乖巧地跟随在白老夫人左右,帮着老夫人招呼客人,也顺便结识一些之前也不曾交往过的贵女。 “亲家母,恭喜恭喜!”陆老夫人满面笑容地走进来,直奔白老夫人面前。 白老夫人微有些讶异,没想到陆老夫人会亲 自登门道贺,连忙迎上去握住陆老夫人的手,笑着道:“亲家夫人亲自登门,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跟着陆老夫人来的则是陆家的两房儿媳,和两个孙女,大房的陆菲媛和二房的陆娇娇,因着年龄差不多,所以装扮上也相似,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对姐妹花。 陆老夫人笑着道:“哪里哪里,年龄大了,就爱凑个热闹,来讨杯喜酒喝,哈哈!” 白老夫人自然明白这陆老夫人能亲自来道贺,那是给了白家莫大的面子,陆家不仅是相府,更是天元首屈一指的百年世家,身为陆家的族长夫人,那地位非同一般,这也是她当年愿意接纳陆凝香为继室的主要原因。 陆家比白家的根基要深厚的多,像这样的世家,即便改朝换代,他们也能屹立不倒,自然有其立身之道。 白木槿看到外祖母,也笑盈盈地上来见礼,朝着几位长辈一一福身,道:“外婆,大舅母,二舅母,大表姐,表妹!” 陆老夫人扶了她一把,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你先帮着你祖母招呼客人,待会儿再过来说话!” 白木槿忙点头应了,白老夫人也招呼着她们进花厅落座,着人请了茶,好生招呼着。陆氏看着娘家来了这么多人,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老夫人都亲自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这摆明了是为穆欣萍撑场面,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打了脸。 陆氏凑上前去打招呼,但嘴里却道:“母亲,您竟然亲自登门道贺,真是让女儿受宠若惊啊!” 陆老夫人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酸味,却只当没听懂,反而笑着回道:“到底也是我女婿去平妻,身为岳母来道贺也属应该。我来了,才能显得你大度贤淑啊!” 陆氏有气不得发,只能忍下来,眼神瞥了一下胡氏,然后才道:“今日客人多,恕女儿招待 不周,过会儿再来陪母亲说话!” “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陆老夫人也不在意,挥挥手便让她离开了。 胡氏见状,才道:“母亲,我看小姑奶奶忙得团团转,要不我去帮衬着?” 陆老夫人看着难得殷勤的胡氏,随意地点点头,道:“也好,要不也让你大嫂陪你一起吧?” “哎……使不得,使不得,大嫂如今身子……呵呵,还是让她在这里歇着就好!”胡氏瞥了一眼秦氏的肚子,似有深意地道。 陆老夫人看她那表情,便知她是什么意思,于是道:“也罢,你嫂子身体不适,就跟我在这偷会儿懒吧!” 胡氏这才应着离开了,顺便也带走了陆娇娇,凑到了陆氏的身边。 陆氏一见她,就满脸不高兴地道:“怎么着连老夫人也来了,真是给那贱人面子,让我没脸吗?” 胡氏赔笑道:“我的姑奶奶,你就别说了,我在家也是劝着来的,可是老夫人偏生要来凑热闹,说怎么着也是自己的女婿,不能不给面子!” 陆氏听了这话,更加气愤了,僵着脸道:“哼,说的好听,还不是来看我笑话的,真真要气死我了,连娘家人都这么作践我,我往后在白家还有什么脸?” “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且忍一时之气,就把这贤惠做到底,何必与她争这无谓之气,将来等咱们……”胡氏的话没有说完,看着陆氏的眼神别有深意。 陆氏回头看了一眼秦氏,才低声问道:“听说大嫂子又有了,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怎么突然?” 胡氏也是微微皱眉,只摇头道:“我也不知,她没有明说,对咱们只宣称是身子不适,但我们都是过来人,哪有不明白的?” 陆氏点点头,看看前面又来了客人,才收了话题,一脸笑容迎上去和人寒暄,胡氏也帮着招呼起来。 第93章 头面有异 今日宁国公府特意请了京里最有名的双喜班子来唱堂会,戏台就搭在宁国公府的翠微阁,烧了火龙的翠微阁里,暖意融融,客人到的差不多时,便开戏了。 白老夫人自然招呼着人安排好坐席便将本子推给了陆老夫人,笑着道:“亲家母先点一出吧!” 陆老夫人自然谦让,道:“还是主人家先点,我就听个热闹,实在不懂这些!” 白老夫人只好自己点了几出热闹喜庆的,又将本子传给了其他夫人,让她们挨个儿地点戏,待得锣鼓声一响,大戏也就开场了。 白木槿对这戏没什么兴致,只陪着陆老夫人说话,大舅母精神有些恹恹的,她便关切地问道:“可是疲乏了?” 秦氏摇摇头,道:“不碍的,就这样,吃了药之后也不管用!” 白木槿点点头,自然知道她是因着服食药物才导致精神不振,既然是崔嬷嬷掌握的药剂,她也没什么好担忧的,眼神看着大舅母,见她今日这套头面倒是很华贵,又想起那日在玲珑坊的事情来,便问道:“大舅母,您这套头面看着像是在玲珑坊定制的啊?” 不待秦氏回答,一旁的陆菲媛便献宝似地赞道:“表妹,你是不知道,这套头面可是爹爹特意给母亲买的生辰礼呢,今日可是头一回戴出门,好看吧?” 白木槿眼神看着秦氏的首饰,发现这套头面和她那日看陆田拿的完全不同,她清楚地记得陆田拿的是一套蝴蝶花样的赤金头面,而秦氏今日佩戴的则是牡丹花样的赤金头面。 心头微微有些疑惑,可是也没有点明,只点头道:“的确很美,牡丹雍容华贵,最称大舅母的气质!” 这句话赞的秦氏心里高兴,陆菲媛更是开心,顿时对这个以往不甚亲近的表妹多了几分喜欢,笑着道:“我就说吧,母亲还说花样太鲜亮惹眼,怕人笑呢!爹 爹的眼光能有差了?可见爹爹是把娘放在心上爱重的,嘻嘻!” 秦氏脸上颇为不自在地羞红了,用手戳了一下陆菲媛的脑袋,嗔怪道:“你这小丫头片子,竟然拿爹娘取笑!” 陆菲媛知道秦氏最宠爱自己,便撒娇道:“娘亲,你可冤枉菲儿了,菲儿是羡慕娘亲和爹爹感情好呢,每年你生辰,即便不大办,爹爹也不会忘了给你买礼物,咱们每回出去参加宴会,哪家夫人不羡慕娘亲能有这样的好夫君啊!” 听了女儿的话,秦氏眼里分明有着说不出的喜色,虽然这些年和陆昭然之间也有些芥蒂,但到底他对自己还算尽心,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嫁入陆家,公婆都通情达理,对自己如同亲生,夫君这些年也不纳妾,生个儿子又那样出色,她可算圆满了。 这样一想,就连这些日子那些烦心事儿,似乎都不算什么了,尽管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有孩子,但有了青云和菲儿,她也知足了。 白木槿也欣然点头:“大舅母自然是好福气!” 陆老夫人也欣慰地道:“只求你们这样一辈子和和气气,举案齐眉才好,将来我的槿儿和菲儿若也能遇上这样的如意郎君,老婆子我就无所求了!” 一句话说的白木槿和陆菲媛都沉默了,白木槿心中是一阵苦笑,她还有可能觅得如意郎君吗?这世上,有哪个男人是能信的呢,一杯茶水,在舌尖晕开,恰好也掩饰了她心底的苦涩。 陆菲媛则小脸红红的,娇嗔道:“祖母,菲儿一辈子都要留在陆家,陪伴母亲和祖母的!” 陆老夫人拉着她的小手哈哈笑起来,看的邻座的陆娇娇直皱眉,凑过来道:“祖母,什么事儿这么开心,也说与娇娇听听!” 陆老夫人因着陆氏和白木槿,渐渐地对陆娇娇也淡了,只道:“看戏而已,你不陪着你母亲和姑 母,倒跑来找我做什么?” 陆娇娇见陆老夫人似乎对自己到来不欢迎,便撅起嘴道:“祖母,看戏怪没意思的,娇娇想来陪您说说话嘛!” 陆老夫人见状也不能说什么,只让她坐下来。陆娇娇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叫人搬了个凳子,硬要挤进陆菲媛和陆老夫人之间。 陆菲媛皱皱眉头,道:“那里空的地方多,你何必要挤在这里?” 陆娇娇扬起脖子,盛气凌人地道:“我要挨着祖母坐,我可是特意过来陪祖母说话的,姐姐难道不该让让妹妹吗?” 陆娇娇一贯如此,在家欺负陆菲媛也是常事,谁让陆菲媛只是陆家旁支过继来的,而她才是陆家唯一的孙女呢! 以前陆老夫人宠她,自然只当是小孩子之间闹着玩,如今看她这般骄纵,却心生不喜,道:“坐在对面说话也是一样的,何必非得闹得别人要给你腾地儿?你伯母身子不舒服,你就别折腾她了!” 陆老夫人说话也不是针对陆娇娇,只是陆菲媛是坐在她和秦氏中间的,若陆菲媛要挪地方,那也得劳动秦氏,所以她才有此言。 可是陆娇娇却只理解为陆老夫人不喜欢她才如此,可是她不甘心,又看看白木槿,便道:“那我坐在祖母右边就是!” 说着又要自己丫头将椅子搬到白木槿和陆老夫人中间,打算将白木槿给挤到边上去。原本今日白木槿是主人,不想与她计较,想着自己稍稍让一让也没什么大不了,哪知道陆娇娇似乎存心找茬,阴阳怪气地道:“表姐不会介意让我坐在你和祖母中间吧?” 白木槿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自然不介意,和外婆亲近,不一定非得挨着,若真心相亲天涯也可咫尺,若假意亲近,那不过是咫尺天涯!” 陆娇娇再笨也不会听不出白木槿的意思,气呼呼地朝陆老夫人撒娇道:“祖母 ,表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嘛,难不成在讽刺我与祖母不是真的亲近,祖母……” 话还没有说完,陆老夫人就板起脸来,不悦地道:“闹什么,槿儿也没说错话,你莫要小肚鸡肠了,坐下来听戏吧,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别失了礼!” 陆娇娇见靠的近的席位上已经有人侧目,才不甘不愿地坐下来,看着白木槿直瞪眼,白木槿只微笑以对,让她有火没地方发。 突然陆娇娇看了一下主席上的白家老夫人,便突然笑着道:“表姐,还真是奇怪啊,你怎么也不去陪着你自己的祖母,要留在这里呢?难不成你与白家老夫人有芥蒂?” 这话明显就是在让白木槿难堪了,其实也不过是陆娇娇嫉妒白木槿得陆老夫人的喜爱,所以想要借机让她在自己祖母面前丢脸。 白木槿笑笑,道:“是祖母让我过来陪外婆说话的,祖母所在主席位,所坐的都是族里的长辈,我一个孙女凑上去,可不叫人说我没规矩,表妹啊,二舅母难道连这简单的规矩都没告诉你吗?” 一句话,陆娇娇就变了脸色,她原先不过是想白木槿丢脸,却反而被她指责自己不懂规矩,尴尬地笑道:“怎么会,我一时没注意而已!” 白木槿也不拆穿她,只熟练地帮助陆老夫人和秦氏斟茶,又剥些味道酸爽的橘子递过去给秦氏用。 秦氏嘴里正觉得没味道,笑着吃了一些,才道:“槿儿,你别只顾着招呼我们,自己也吃些,我看你从头忙到尾,都是在给我和老夫人添茶剥果子,自己倒没顾上吃!” 白木槿笑着地道:“大舅母不说我还不知道呢,大概是看着您和外婆吃得高兴,我也当自己吃了一样!” 陆娇娇白了她一眼,不屑地讽刺道:“还真是会拍马屁,某些人就知道阿谀谄媚,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白木槿 没待开口,陆菲媛先爆发了,她也忍了陆娇娇太久,见到人家家里做客,还这般没规矩,便开口斥责道:“娇娇,别忘了祖母的教导,你这样对槿儿表妹说话,算什么道理?” “我又没指名道姓说她,大姐偏帮着她做什么,说不定你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何必口是心非!”陆娇娇自以为是地争辩道,反正她就是看不惯白木槿,明明不是亲孙女,却比她们要受宠,这让她怎么甘心? 陆菲媛气的脸儿通红,要不是看着人多,她非得跳脚了,但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也只好隐忍着怒气道:“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小心眼,真是小人之心!” 陆娇娇听她骂自己,便要发作,却被陆老夫人一个眼刀给制止了,陆老夫人见这三个丫头凑在一起就要吵,未免待会儿在别人面前丢脸,只好道:“槿儿,你们小孩子家也不爱听戏,不如你去问一下各家的小姐,如果也闷得慌,就招呼她们去别处玩吧!” 白木槿看了一下陆老夫人,知道她的意思,便道:“好,我先去回一下祖母!” 白木槿只悄悄凑到白老夫人那里,让孙嬷嬷帮她传了话,得到答复之后,就招呼各家小姐说是要去梅园赏梅。 陆菲媛因常常陪着秦氏出席各家的宴会,倒也认识不少贵女,便帮着白木槿一起招呼她们,原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哪个能真静下来听戏的,一说要去赏梅,倒是各个打起了精神来。 白木槿又吩咐了鸳鸯去命人在梅园的暖阁里摆了果品,才带着各家的小姐一起去了。梅园梅花是她母亲初为人妇时,和父亲亲手种下的,如今十三个念头过去,竟然如此欣欣向荣了。 “哇,好漂亮的红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梅花呢!”说话的是曾明月,因着上次在威远侯府的事情,她如今倒是对白木槿十分友好。 第94章 红梅为令,击鼓猜谜 白木槿作为主人,自然顾不得赏梅,只不停地招呼着客人。还是褚云燕先开口叫停了她,道:“你就别只顾着招呼我们了,我们都不是顾着吃呢,坐下来说会儿话吧!” 白木槿这才坐下来,笑着道:“如此坐着光看花也没意思,我前些日子还做了一些果酒,不如拿出来大家品尝一下,也好暖暖身子?” 众女一听竟然还有酒喝,哪个不兴奋的,忙道好。只有陆娇娇不阴不阳地顶了一句:“大家闺秀,喝的什么酒!” 陆菲媛则白了她一眼,道:“你不喝也没人勉强你,管我们做什么,你只管做你的大家闺秀便是!” 此话一出,自然引得众位小姐呵呵直笑,顿时对陆娇娇生了一股子厌烦之感,大家都是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难得有些趣味,怎么能被人扫了兴。 待喜鹊将果酒捧出来,又取了小火炉在一旁热着,白木槿又招呼着众人将桌子团城半圆,围在一起,更增添了几分亲近感来。 “就这样喝酒也没趣味,不如我们玩字谜吧?击鼓令,谁接到令就谁来出题,再由出题者的下方来猜谜,猜错了,罚酒,猜对了出题者喝酒,如何?”曾明月是个活泼的性子,最喜欢玩这一类的小游戏。 这提议一出,大家也纷纷赞同了,反正这酒是果酒,喝多一些也不至于醉了。白木槿便吩咐了喜鹊去当令官,背对着大家敲鼓,又摘了一支红梅做令牌,互相传递。 几巡下来,众人都各有输赢,姑娘们的小脸儿上都染上了红晕,嘻嘻笑笑的,竟也觉得十分欢欣。 也不知什么时候,天空竟然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雪花,白雪红梅,美不胜收的情景。白木槿因多喝了几杯,竟然有些晕眩,不小心打翻了一杯酒,弄湿了衣裙,陆菲媛便主动提出来帮她招呼客人,让她下去换衣服。 白 木槿便带着鸳鸯下去了,留喜鹊在这里帮陆菲媛。 走至后花园的假山处,竟听得假山处传来男子与女子嬉笑的声音,她心中一惊,此处偏僻,加之府上客人多,所以少有人注意这个角落,竟然有人在此处幽会不成? 白木槿原不想沾染这些事儿,就权当自己没听见,正要绕道而行,却听得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袁郎,我好些日子都没见你了,你可是都把我忘了?” 那充满小女儿柔情蜜意的娇嗔竟然是陆娇娇的声音,这下可把白木槿给惊了一跳,平日里见陆娇娇一副刁蛮任性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和男人幽会,这若在自己府里被人发现,连着她宁国公的面子也会丢了。 那男子的声音倒陌生,可听来却极阴柔,仿佛比女子还要多几分娇媚:“怎么会呢?我心里可只有你一个人,从那次在你家初次相遇,便再见不得其他女子了!只可惜我的出身这样低贱,配不上你啊!” 陆娇娇似乎很不爱听这样的话,连忙道:“我才不在乎你是什么出身,你是戏子又如何?我偏爱你这样的,别人也管不着!” “可是你父母如何能同意你嫁给我呢?我即便再红,也不过是名戏子,你这样的世家女子,我也是望尘莫及的!”男人的声音听起来颇多忧郁,仿佛有说不完的情意绵绵,又带着道不清的苦涩哀婉。 陆娇娇放低了声音,道:“无碍的,我爹娘最心疼我,还有我姑母,你看到了吧,这偌大的宁国公府都是我姑母在当家,她可是承诺要送我一份嫁妆的,有好些铺子和庄子,到时候我都变卖成银两,咱们就到一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做一对恩爱夫妻!” 男人十分感动,接着便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白木槿活了两世怎么不知她们在做什么,只觉得耳根 极热,这陆娇娇未免胆子太大了些,在别人家赴宴都敢做出这等事情。 鸳鸯吓得都白了脸,正要对白木槿说些什么,却被白木槿制止了,拉着鸳鸯准备离开,现在被这两人发现,恐怕又得惹来祸端。 可是没想到鸳鸯太紧张,一不小心竟然踩到了一棵枯树枝,白木槿心知不好,将鸳鸯一推藏入了假山背后,然后悄声在鸳鸯耳边嘀咕了几句,鸳鸯才紧紧闭上嘴巴,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那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看,却发现没有人,陆娇娇便道:“是不是什么野猫野狗的?不要太紧张了!” 白木槿在假山背后,却看到了那男子的长相,看着竟然十分眼熟,又听得他们刚才的对话,才觉得这男子与双喜班那个头牌旦角“袁承衣”很像,但她见袁承衣的时候,都是上了妆的,也不十分肯定。 男子疑惑地皱了眉头,道:“还是小心为好,一旦被人发现,我的命丢了是小,你的名誉怕要毁掉了,咱们就更没办法在一起了!” 陆娇娇感动地看了他一眼,红了眼睛,道:“袁郎,你对我真好,我发誓这辈子就认定你了,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那些世俗的眼光我不在乎,我只要你!” 袁承衣也感慨地看了她一眼,道:“娇娇,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真的和别个贵族小姐不同,你是这般清新脱俗,见识非凡,此生能得你为妻,我袁承衣死而无憾!” 说到情动出两人忍不住又搂在了一块儿,看的白木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先不说陆娇娇如何胆大妄为,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吸引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真是不知廉耻! 突然袁承衣踢起地上的一枚石子,直奔白木槿藏身的地方而去,鸳鸯不知哪来的反应力,竟推开了白木槿,却被那石子打的一痛。 “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袁承衣冷声道。 鸳鸯没办法,只好走出去,却用口型对白木槿说:“别出来!” 因着袁承衣的武功不弱,若是白木槿此时出来,那定然会遭到毒手,她虽然有一手银针绝活,但正面对敌,那绝对是没办法取胜的,只有攻其不备了。 鸳鸯一出来,陆娇娇就惊呼一声,似乎没想到竟然是白木槿身边的丫头,便对袁承衣道:“袁郎,快快……必须杀了这丫头,她是我那讨厌的表姐的人,若是被她说出去,我们就完了!” 袁承衣看着鸳鸯,眼里也露出冰冷的光芒,步步逼近了鸳鸯,道:“对不住了,若你不死,那死的就是我们了!” 鸳鸯故作害怕地求道:“我……别杀我,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请你们相信我!” “不能信她,那白木槿最可恶了,处处与我作对,若是放了这丫头,她肯定会宣扬出去,那我爹一定会打死我们的!”陆娇娇面对事关自己生死存亡的事情,便十分清醒,一点儿也看不出平日里的冲动和白痴。 袁承衣这种三教九流圈子里混迹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便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正准备要对鸳鸯下手。 白木槿见事情不妙,便已经取出了从不离身的银针,可是她不敢在青天白日里杀人,否则一定会引出一连串的麻烦。银针是她的秘密,而她不想过早暴露这个秘密。 看着那戏子眼露凶光,随时准备取走鸳鸯的性命,她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只能暂时让袁承衣失去战斗能力,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带着鸳鸯一起跑,离开这后花园,到有人的地方就可以了。 打定了主意,白木槿不再迟疑,否则晚一步,鸳鸯就可能丧命,所以银针飞出,只听袁承衣一声惊呼,匕首掉在了地上,白木槿也不管他有 没有事儿,就大喊一声:“鸳鸯,快跑!” 然后自己也跟着飞跑出去,几乎是拼了命一般往前跑。鸳鸯也不笨,她没有和白木槿跑一个方向,而是坚定地往梅园的方向跑去。 袁承衣似乎只是手右手受了伤,可是左手却扔出了一块玉扳指,砸向了鸳鸯,正中她的后背,力道太大,鸳鸯痛呼一声,便倒在了假山上,头嗑在石头上,晕了过去。 袁承衣也不迟疑,对着陆娇娇大喝一声:“去把那丫头解决了,我去追那个白小姐!” 此时白木槿已经跑出了几十米远,然而袁承衣却不是个吃素的,他轻功十分了得,借着假山的力,很快就赶上了白木槿。 白木槿听得身后的动静,便知大事不妙,还好后花园最多的就是假山,而她对这里的地形也十分了解,所以一闪身,钻进了假山腹中,里面漆黑一片,地形也狭小,只要她藏好,袁承衣要找到自己还需要一点儿时间。 她必须要尽量拖延,如果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能找机会杀人了,一旦被袁承衣抓住,恐怕还不只是丧命这么简单。依着这种人无耻的性子,肯定会想从自己身上敲诈一笔。 果然等到她藏入了假山之中,并且尽可能地减慢了呼吸,那袁承衣跟进来的时候,因为洞内黑暗,也一时间无法知道白木槿的藏身处。 于是他便试探性地喊了一句:“白小姐,您出来吧,我知道你藏在这里!” 白木槿此时正藏在假山腹中一处分叉的巨石后面,自然不会傻到主动暴露自己,只盼着鸳鸯能够逃过,然后找人来救自己。 袁承衣见白木槿没有回声,便接着道:“白小姐,有事好商量,其实只要你答应我不说出去,我也不会伤了你,毕竟这是国公府,我一个小小的戏子,哪有那个胆子上了宁国公府的大小姐呢!” 第95章 杀身之祸 白木槿依然静默着,她的视线已经适应了洞内的黑暗,而袁承衣又穿着一身白衣,所以很容易分辨出他的方位。可是到底还是光线不足,她没办法准确找出袁承衣身上的穴位,找不准穴位,一旦贸然出手,很可能就会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她手中的银针随时准备着,却不敢射出去,她要找到一个机会,也在和袁承衣比耐性。 袁承衣似乎已经发现了白木槿的这招秘技,笑着道:“白小姐,你的银针是很厉害,不过对我来说只是雕虫小技,伤不了我,我的耳力很厉害,刚刚只是不知道你有这个能耐才会中招,现在只要你银针出手,我不仅能躲过,而且你的藏身处也就暴露了!” 白木槿的心沉到了谷底,看来袁承衣的武功的确很高强,要不然刚刚也不会发现她和鸳鸯的藏身处,这下子她更不敢贸然出手了。 “白小姐,我还可以告诉你,你的丫鬟刚刚被我打晕了,你等不来救兵的,不如大家好好谈一谈,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可以放了你!”袁承衣的声音在黑暗的假山洞中,显得那么阴森刺耳。 白木槿眼神一紧,没想到鸳鸯竟然没能逃过他的毒手,该怎么办呢?她不断地问着自己,经历过太多次危险的白木槿并没有失去理智,她知道必须要冷静,才能找出自救的法子。 袁承衣似乎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便又开口道:“你就算一直躲着不出来,我也不怕,如今是你我二人在这山洞里,你说待会儿有人过来,我便说是你约我在此私会,你觉得会怎么样?我大概会成为宁国公的东床快婿吧?” 说到这里,袁承衣的声音已经带了十足的愉悦,似乎颇为自己这个想法而感到兴奋,他刚刚惊鸿一瞥,发现这白家大小姐生的是清丽无双,加之她身份高贵,比 起陆相庶子的女儿陆娇娇来,那胜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真能成为白木槿的夫君,要比继续和陆娇娇周旋来的有意义多了。 说着袁承衣就靠着假山的石头不动了,笑嘻嘻地等待着发现白木槿不见了的人来找,便等边用语言刺激白木槿。 “白小姐,你生的真是好看,我刚刚匆匆一瞥,就被你的美貌给惊艳到了,如果能娶上你这样的美人儿,真是三生有幸啊!” “白小姐,我也不想败坏你的名声,可是你要知道,像我们这样的戏子,一辈子都难以出头,在你们这些贵人眼里,我们就是猪狗一般,想我袁承衣生得玉树临风,文采风流,又有一身高超的武艺,真是不甘心一辈子就做个供人取乐的戏子啊!” 袁承衣似乎自言自语上瘾了,白木槿听了却只是在心中冷笑。好个没脸没皮的贱人,她猜得果然没错,这厮不过是利用陆娇娇,来取得荣华富贵而已,一如她前世错嫁的那个人渣一样恶心。 她已经错过一次,怎么可能再错一次。两世都要落在这样无耻之徒手中,她宁死也不能答应的。 只是刚刚她觉得时间越久对自己越有利,如今也知道越久只会越不利,只要被人发现她和袁承衣孤男寡女共处假山洞里,她即便有满身的嘴,也是说不清楚的。更何况,还有一个陆氏随时等着要抓她的小辫子,她怎么能甘心将这个机会送到她手里呢? 如今之计,只有杀了袁承衣,再悄悄离开,决不能让人发现她。 像是做出了重大的决定一般,白木槿突然开口说话了:“袁公子是吗?” 袁承衣没想到这时候白木槿竟然出声了,他正要走过去,却被白木槿一句话给制止了,她的声音娇娇嫩嫩的,听来让人心头酥麻微痒。 “袁公子,你先莫过来,我有事儿与你说 ,你若答应我,我便依了你!” 袁承衣从未觉得有哪个女子说话的声音能这样撩人心扉,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酥酥麻麻的,像被羽毛扫过一般。 他忙不迭地回道:“小姐只管说,你要你依了我,我没什么不答应的!” 白木槿继续用极甜腻娇柔的嗓音道:“若是被人发现我们同处一地,必然与我名声有碍,宁国公家教极严厉,我父亲和祖母定然容不得我这样丢了颜面失了贞洁的女儿,到时候只会将我赶出家门,那你即便得到了我,也不过是个名誉尽毁一无所有的女子,你可甘心?” 袁承衣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便道:“你说的有理,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你放我离开,就权当没有这件事儿,我们私下里定情,我助你脱了贱籍。你便改名换姓,重造个身份去参加科考,到时候随便中个功名,我再帮你引荐给我的外祖父,他可是当朝丞相,而且极其疼爱我,你能作为他的门生,必然会平步青云,待你功成名就,再求娶我,岂不是一件美事?”白木槿说的头头是道,加之她刻意释放的魅惑之音,是个男人听了都觉得无比信服。 袁承衣不过是个急功近利的小人,一听这个法子,便觉得自己出头之日来了,一时间与陆娇娇对比起来,便觉得白木槿才是真的蕙质兰心,聪明无比。 光有钱财有什么用,若能获得功名,成了大官,那才是真正的美事儿。他此生不就恨自己是贱籍,无法参加科举,只能当个伶人吗? 袁承衣立刻应道:“小姐,你说的可是真的?莫不是诓骗我?” 白木槿的声音带了些委屈,听来让人觉得十分心疼:“袁公子,你竟然不信我?其实刚刚你在戏台上唱戏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你了,也曾听其他小姐谈起过你,说你生的风 姿绝世,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可是刚刚见你和娇娇在一起,可是让我好生失落,才会一气之下伤了你!” 袁承衣听了,心都要跟着化了,一时间飘飘然起来,他也是觉得自己生的一副好皮相,其实有很多贵夫人都对自己倾慕不已,只是他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如今听了白木槿的话,他便更加认定了自己魅力无匹,连声道:“我信你,我信你,可是……你也得给我个信物才行吧?否则我这一走,拿什么凭证与你相见呢?” 白木槿一听,暗道这个男人还挺有脑子的,竟然要自己的信物,不过这正好合了自己的意,只要他一靠近,她可以立马杀死他。 “那你过来,我将我的贴身之物送你,你也给我一件信物,就算咱们交心了!”白木槿的声音更加娇媚动人了。 袁承衣哪里还想到其他,只一心想要凑过去,一亲芳泽才好。如斯美人,虽然还未长大,却已能见日后的绝色之颜,他怎能不心猿意马。 于是再没有顾忌,便要凑过去,白木槿也正等着他来。 没想到此时袁承衣突然惊呼一声,倒地不起了。白木槿很是讶异,却没敢贸然出来,以防他在耍诈。 可是过了良久,袁承衣只是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息。而从假山洞的另一头,却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木槿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眨了几次眼,才发现真的是那个无处不在的宣王凤九卿。 “还不出来?”凤九卿的声音似乎带着十足的冷意,像是别人欠了他十万两银子一样不高兴。 白木槿这才讪讪地走出来,却没有理会凤九卿,而是伸手去探了一下袁承衣的鼻息,发现人已经死了。她微微皱眉,心想是一走了之,还是将尸体处理了呢? 可是这个举动看在凤九卿眼里,却完全变了一种味道 ,只听他咬牙切齿地道:“你不会真看上了这个戏子吧?” 白木槿站起来,擦擦自己的手,白了他一眼,道:“宣王怎么会在这里?” “你好像很不乐意看到本王?”凤九卿的声音更加不悦了,这个女人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刚刚若不是他及时出手,这个下贱的戏子说不定就要去轻薄她了。 白木槿暗道,她的确很不乐意看到这个王爷,因为这人总给她一种无法掌握的危险感,而且与皇室成员搭上关系,她绝对不愿意。前生为了李继宗的前途,她可没少吃皇家人的亏,可还要百般讨好,苦不堪言。她还能对皇族人有好感吗? 可是如果她没理解错,宣王这次出手,也算是为了帮她吧?虽然她并不见得多需要,但也不能明着让人没脸,便摇头道:“不敢,只是没想到宣王竟然会在这里,今日不过是家父娶平妻,宣王竟然大驾光临,真是令白家受宠若惊!” 凤九卿这才稍稍缓和了脸色,却仍然一脸冷色道:“你刚刚想要做什么?孤男寡女,又在这种无人问津的地方,你还敢利诱这种歹人,你是不想要自己的清白和性命了吗?” 白木槿没想到刚刚凤九卿就已经在暗处偷听了,一时间有些羞恼,便顾不得身份之别,就道:“不劳宣王担忧,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手段并不重要!我若不如此,那等待我的无非是两个下场,一个是自戕,一个是让他的威胁成真!” 凤九卿没料到她竟然会这样回答自己,忍不住探究白木槿的表情,真的很想把她脑子破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古怪的东西?一个明明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能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 她怎会如此出乎人意料?狡诈,果敢,凶狠,有心计,会算计,仿佛什么也吓不倒她,什么也不在乎一般。 第96章 本王很差吗? 凤九卿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当真什么都不在乎?” 白木槿讶异,抬起明亮的眼睛看着凤九卿,似乎不是很能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但是她却只是坦然一笑,道:“王爷何出此言?” “你做每一件事情,似乎都不计较手段,也不计较对自己有多大的伤害,你知不知道,若是你刚刚让他近身,说不定不是你杀了他,而是他杀了你。或者就算他没杀你,也会玷污了你的清白!”凤九卿几乎是带着满肚子的怒意说出这番话的。 他紧紧盯着白木槿,回忆着从第一次见到她,到现在的每一幕。似乎除了在草庐,他每一次见到她,她都是身在危机之中的。这个女人真是麻烦集合,但她却不以为意,每次都能让自己身处其中,然后用她那些不计后果的手段击败敌人,让自己脱身。 就像她下棋的套路一般,步步杀机,即便自伤也在所不惜,反正只要能击败对手,就无所畏惧。 白木槿被他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的心里一阵发毛,这个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弄得好像被伤害的人是他一样啊? 白木槿也懒得去分析,对她来说,凤九卿是无关紧要的人,是与自己身处两个世界的人,那些不经意的接触,也只是小小的意外而已,所以她也真的不愿意去揣度他的想法。 于是只淡淡福身,微笑道:“多谢王爷出手相救,我已经消失太长时间,如果王爷不介意,我得回去了!” 凤九卿只觉得自己满满的怒气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时间竟然失了理智般将白木槿摁在了石壁上。 眼神凌厉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盯出阁洞来。 白木槿皱皱眉头,想要推开他,却发现根本撼动不了他的力度,只能无奈放弃,然后像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般,道:“王爷,您还有 什么吩咐?” “你惹到本王了,让本王很不开心,你说该怎么办?”凤九卿勾起嘴角一抹邪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 白木槿见他越靠越近的脸,虽然她承认宣王长得很妖孽,很养眼,但若是这么近看,也是很吓人的。 于是不自觉地用手抵住了凤九卿的胸膛,却被手心传来的灼热温度给惊退了,似乎还感受到了属于一个成年男子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脸,幸而这洞中黑暗,才不至于让她出丑,只能强逼着自己做出正常的样子道:“王爷,小女子无心冒犯,还请王爷海涵!” 她认错低头总行了吧?虽然白木槿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但是面对一个强势的男人,她很聪明地选择了服软,没必要与他硬碰硬。 凤九卿突然轻笑了一声,他好像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原来这个女子也是会羞涩的啊! “你没听过,本王是个很小心眼,睚眦必报,绝不手软的人吗?” 白木槿自然是听说过的,虽然表面上无害,但宣王绝对是不能惹的那一类人,正如他自己所言,小心眼,睚眦必报,而且很阴险。 可是白木槿再傻也不能当着人家面承认,她很聪明地选择了睁着眼所瞎话:“哪里,不是都传言宣王仁义无双,侠义心肠吗?要不然您也不会一而再地出手相救,小女子铭记于心,不敢或忘,只待有机会就图报呢!” 凤九卿嗤笑一声,道:“嘴巴真甜,这样说来,本王还不好责怪你了?” 当他说“嘴巴真甜”的时候,竟然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白木槿粉嫩的樱唇,心里无端冒出个念头来:是不是真的很甜呢? 为着自己这个奇怪的想法,凤九卿不禁挑了一下眉毛,自己到底发的什么毛病,对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竟然有这样奇怪的 想法。 白木槿没有给他太多腹诽的机会,便拍着马屁道:“王爷谬赞了,其实王爷这样侠肝义胆,见义勇为,若不是因着我每次遇到的情况都难以启齿,定然会好好帮您宣扬一下,让世人都知道宣王是怎样一个大好人,这样的话,您就可以在天元女子心中的地位更上一层楼,直接压过风头无双的楚郡王世子呢!” 凤九卿见她一脸狗腿的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忽而道:“怎么?你也觉得凤世子比本王要优秀?” 白木槿真是难以理解凤九卿的想法,她明明是在吹捧他,关那凤子涵什么事儿?只不过凤子涵的确受女子欢迎,她也就是拿来做个参照,哪里就觉得是她认为凤子涵优秀了? 无奈的白木槿只能勉强勾出笑容,道:“怎么会呢?凤世子哪里比得上王爷,只不过呢,外界的传闻……呃……对您稍稍有那么一点点不利,所以才会影响了众多女子的判断嘛!” 凤九卿点点头,似乎很受用,然后道:“原来如此,在你心里,本王真的这么优秀,那你是不是对本王有非分之想啊?” 白木槿咬紧了牙关,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呕出一口血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为什么在这里讨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题,而且旁边还有一具尸体。 白木槿坚决而果断地摇头,表明了自己心无歪念,一本正经地道:“不敢不敢,王爷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岂是小女子能肖想的?您实在多虑了!” 没想到凤九卿却皱了眉头,不高兴地扬起了声音道:“你的样子似乎在说,你看不上本王?怎么?本王很差吗?” 白木槿几乎要顶不住了,便只能忍着自己翻腾的怒火道:“王爷,求您了,能不能放小女子一条生路,我错了还不成吗?您特别优秀,简直天上有地下无,是我自知 鄙陋,不敢有非分之想而已!” 看着要炸毛的白木槿,凤九卿的心情才觉得畅快了很多,要像刚才那样让她云淡风轻地离开,那可不得气死他吗? 于是点点头,放开了自己的手,使得她重获自由。 哪想到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呼喊声:“大小姐……大小姐……” 听声音似乎是陆氏身边的莹秋,她暗叫一声不妙,大概是陆氏发现了什么端倪,所以来找茬了。 接着便是陆氏的声音跟着响起来:“槿儿,槿儿……你在哪里?快出来啊!” “你们快些搜查一下这个后花园,角角落落地搜查!” 白木槿心中料到陆氏肯定是得了什么消息,才会故意带人来堵自己,若是现在被人发现,她不仅要背上杀人的罪名,还得解释清楚跟宣王的关系。 虽然宣王一再救了自己,但她可不能保证这个人会拿自己的名誉和婚姻开玩笑,前世可是直到她死,宣王都是独身一身,可见他是很不愿意成亲的。若是被人撞见她和宣王在一起,那名声上就毁了,宣王不愿意负责,那她只能自认倒霉,说不定还得被冠上吸引王爷的臭名。 白木槿哀怨地看了一眼凤九卿,低声道:“这下好了,咱们俩被堵在这里,旁边还有个死人,该怎么解释?” 凤九卿凤目微眯,似乎很不喜欢白木槿这种态度,道:“怕了吗?” 白木槿到没有多怕,只是觉得很烦躁而已,平白无故地要多一桩麻烦出来,谁能高兴得起来。 “你求我,我就帮你解决了!”凤九卿似乎胸有成竹,完全不担心搜查白木槿的人找到这里来。 白木槿眉头微蹙,看着凤九卿,心中在不断地算计着到底什么法子对自己最有利,她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脱身,只是事后会费上很多力气来开脱清楚。 若是再欠下一个人情,对她来说 到底和之后要付出的代价而言,到底哪个更轻松,她还需要斟酌一下。 “你可要快些考虑,一会儿人就要到了!”凤九卿笑得和一只狐狸一样,闲闲地捧着胳膊在一旁看白木槿不断变幻的表情。 白木槿暗自瞪了他一下,然后才不甘不愿地道:“算我再欠你一次!” “聪明又识时务的丫头,很好!”凤九卿夸了她一下,然后突然将白木槿卷入怀里,从山洞的另一面闪出去。 而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个人影从另一个方向窜出去,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啊……贼在那里!”负责搜寻的家丁大声一喊,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引过去,然后就纷纷追赶那个一闪而逝的身影跑过去。 白木槿在凤九卿的斗篷之下,像个小孩一样被他抱住,神奇地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槿兰苑里。 凤九卿放开她的时候,见到的竟然是白慕辰和喜鹊。 “姐姐,你没事儿太好了!”白慕辰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样,一下子就将白木槿搂住,如释重负地说了这句话。 白木槿疑惑地看看凤九卿,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她才纳闷地问:“辰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喜鹊却赶紧解释道:“你走后不久,就听到有人喊救命,我才发现鸳鸯姐姐晕倒在地,头破血流,不远处还发现了陆小姐也晕了过去。我心知你出事儿了,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就看到大少爷来了,说是让奴婢回槿兰苑来等您!” 白慕辰接着道:“我原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是宣王身边的阿忠过来找我的,说是王爷吩咐的!” 白木槿点点头,心中已经理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大概是一早宣王就发现了这件事,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白木槿摸摸白慕辰的脑袋,然后道:“你先在外面待一会儿,我去换件衣服再说!” 第97章 家中遭贼 喜鹊赶紧跟了上去,不一会儿,白木槿就换了一身外衣,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竟然不见了。 “喜鹊,你找找,我的荷包去哪里了?”白木槿稍稍冷静了些许,让喜鹊帮着找。 喜鹊在白木槿换下来的那堆衣服中仔细翻找了一遍,竟然没有发现,于是道:“小姐,是不是丢在后花园了?” 白木槿仔细回忆了一下,竟然没什么印象,一定是在躲避的时候不小心掉了的。她赶紧让喜鹊将与那荷包一样的一只荷包给取出来佩戴好。 还好今日那只荷包里只放了一些碎银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即便被人捡到了,她也可以完全不承认。 不过陆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她必须早作打算才行。 换好了衣服,看看自己并无不妥之后,便带着喜鹊出去了,白慕辰还在前院等她。白木槿便招呼道:“辰儿,待会儿无论别人问什么,你只管说我回来换衣服之后,就一直在院子里不曾出去过,知道吗?” 白慕辰点点头,道:“这个是当然!” 还未出门,便被陆氏堵在了槿兰苑的门口,她身后还跟着白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可见此事白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大概怕惊动客人,所以才会派孙嬷嬷前来处理。 白木槿佯装一无所知地问道:“母亲,发生何事了?怎么没在前面听戏呢?” 陆氏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下,才道:“家里遭贼了,刚刚又遍寻不着你,怕你出事儿,所以来看看!” 白木槿感激地一笑,道:“多谢母亲关心,槿儿这不是好好的吗?遭贼了,可抓到贼人了?” 陆氏仔细地看着白木槿的神情,似乎想发现她说谎的痕迹,却只见白木槿一脸坦然,并无丝毫惊慌。 心下微微疑惑,她是真的不知还是故作镇定? 陆氏又掏出了手里的荷包,道:“这 块荷包是不是槿儿你的?我记得你平日里就一直佩戴这枚荷包的!” “哦?这荷包和我的真实好像啊,可是槿儿的荷包在这里呢,哦……我记得了,这块荷包应该是鸳鸯又令做的!”白木槿也不否认,反正鸳鸯晕倒在花园里,荷包被人偷走了很正常。 陆氏眯着眼睛,果然发现白木槿身上还佩戴着令一枚一模一样的荷包,但是她却不肯罢休,只道:“咱们府里死人了,尸体旁边就有这枚荷包,槿儿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什么?死人了?谁死了?”白木槿的脸上白了一下,惊慌地问道。 孙嬷嬷这才开口道:“是戏班的袁老板,他是双喜班的台柱子,鼎鼎有名的旦角,不知怎的竟然被人杀了,尸体是在后花园的假山洞里发现的!” 白木槿倒抽一口凉气,抚着心口,似乎惊魂不定地道:“真的吗?好吓人啊,是谁杀的?莫非是那贼人?” 孙嬷嬷摇摇头,道:“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如今也不敢声张,怕客人受到惊吓,所以老夫人只派了奴婢来协助夫人处理此事!” 白木槿低下头,叹息了一口气,道:“看来凶手定然是趁着府里办喜事,人多混乱,才混入府里的,我听说鸳鸯也被打晕在了后花园,她可有事?” 陆氏冷笑一下,然后道:“我可听说鸳鸯是陪你一起回来换衣服的,怎么你回来了,她却在花园里晕倒了呢?” “哦……因着鸳鸯说丢了个东西,所以我就让她回去找了,我头有些晕回来就休息了一下,没想到辰儿来了,我们姐弟俩就说了会儿话!”白木槿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陆氏用别有深意地眼神看着她,道:“可是娇娇不是这样说的,她说她看到你在后花园里和一个男人纠缠,后来她被人打晕了,你就不见了!” 白木槿微微皱眉,看着陆 氏道:“母亲,娇娇表姐真是这么说的吗?她是不是脑子被人打坏了,竟然胡乱冤枉我?我根本就没再后园里看到过她啊!” 陆氏还想说什么,孙嬷嬷却抢先道:“此事还有待查证,只是如今府里死了个戏子,若不压下来,恐怕又是一桩麻烦,而且老夫人是最忌讳这件事,决不能让此事传扬出去!” “哎……真是不吉利啊,大喜的日子竟然府里死了人,也不知道穆妹妹会怎么想!”陆氏故作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首先坐实了穆欣萍不祥,再牵扯上白木槿,那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只不过她也知道要顾及到白家的颜面,所以只能在客人走了之后再做打算,自家的事情,自然是关起门来处理,不让别人看笑话,但是事后,她却不介意传扬一点儿流言给别人听。 “孙嬷嬷,此事事关重大,我也不好做主,还是等老夫人来处理吧,哎……这枚荷包既然出现在尸体旁边,有可能就是证据呢!”陆氏晃着手里的荷包,眼神不善地看着白木槿。 白木槿只当没看见一般,对着孙嬷嬷道:“孙嬷嬷,您可要帮着祖母仔细查证。不过戏班子这种下流的行当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的?说不得是他们内讧,才逞凶杀人的,还要赖在我们府上,好敲一笔银子也说不定!” 此话一说,孙嬷嬷也不禁点头,道:“嗯,的确有可能,只是如今也没个证据,老夫人的意思也是尽量撇清咱们府上的关系,免得到时候留人话柄!” 白木槿也跟着点头,只要白老夫人不想将事情牵扯出来,陆氏即便再要闹,那也闹不起来,毕竟事关宁国公府的颜面,白老夫人才不会管谁是凶手,只会关心到底会不会损害到白家的利益。 她刚刚说那番话也 是为了给孙嬷嬷出个主意,只要将事情推到戏班子内部去,那就跟他们宁国公府没有关系了,陆娇娇要是敢胡言乱语,她不介意去敲打她一番。 “母亲,鸳鸯现在何处,我想去看看她!”白木槿问道。 陆氏道:“她如今正在下人房里休息呢,悄悄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没甚大碍,就让她休息吧,你去看她作甚?” 想要串供,可没那么容易,决不能让白木槿在老夫人出面之前和鸳鸯见面,否则她还怎么将接下来的戏给唱出来。 白木槿见状也不勉强,只道:“既然鸳鸯无碍,那我就放心了,娇娇表妹呢,可好?” “她受了惊,在我院子里休息,也没什么大碍!”陆氏回道,总之是不给白木槿任何机会靠近她最重要的两个证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去打扰她了,梅园里还有一帮小姐等着我招呼,就不陪母亲说话了!”白木槿似乎完全不关心这件事一般。 陆氏被她无所谓的态度给弄得云山雾罩的,她如今是越发不懂白木槿的心思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丫头就变得这样刁钻难缠了? 白木槿也不管她什么意思,便带着喜鹊就要走,也招呼着白慕辰去前院招待男宾。白慕辰自然很配合地跟着出了槿兰苑。 一避开陆氏的眼睛,白木槿就悄悄吩咐了喜鹊几句,然后才不动声色地去了梅园。一到梅园,喜鹊就借故离开了。 白木槿继续和各家小姐们交流感情,赏梅品酒,说说笑笑的,好像完全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只有陆菲媛悄悄凑过来问道:“陆娇娇不见了好久,她去哪里了?” “表姐先别问,等客人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今晚必定有一场好戏呢!”白木槿故作神秘地笑道。 在热闹的宴会也有散场的时候,今日白木槿的收获便是正式与各 家贵女们有了友好的开端,在她的热情款待之下,可谓宾主尽欢,临走时,几个小姐还有些依依不舍地约了白木槿下次再聚。 陆菲媛则一脸期盼地看着白木槿,似乎正等着她所谓的好戏上场。 待得宾客一散,原本打算也要告辞的陆老夫人,却被白老夫人挽留了下来,说是有事儿要她拿主意。 胡氏到现在也没看到陆娇娇,才问道:“菲儿,娇娇去哪里了?你们不是一起去梅园赏梅的吗?” 陆菲媛摊摊手,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娇娇玩了一会儿就说没意思,然后自个儿走了,也不许别人跟着,我想着既然是在姑丈家,也就由着她去了!” 胡氏一听,这还得了,一脸责怪地道:“你这姐姐是怎么当的,也不照顾好妹妹,就顾着自己玩!” 陆菲媛一脸委屈,秦氏可不乐意了,话中带刺地道:“你自己的女儿你还不知道性子,她一贯就如此,谁能管得了?菲儿只是堂姐,没那个管人的资格!” 胡氏憋红了脸,却不敢跟秦氏争辩,毕竟在陆家,长房媳妇儿的地位要高于她,又当着陆老夫人的面,她自然不敢造次。 陆老夫人只好留下来,因看着白老夫人面色有些不悦,知道白家必然发生了什么事儿,而且又和陆娇娇有关。 待到客人都走完了,白老夫人才将陆老夫人请到了花厅里,白世祖自然一无所知地去洞房了,这件事却不得不解决。 双喜班子的班主带着今日来宁国公府的人全部跪在厅外,等候问话,班主也觉得十分憋屈,来唱个堂会,竟然将台柱子给唱死了,这岂不是损失惨重吗?那袁承衣可是他的摇钱树啊! 白老夫人大概将事情描述了一遍,听得陆老夫人直皱眉,此时陆娇娇和鸳鸯也被带到了花厅里,鸳鸯和陆娇娇都白布缠头,显然是受了伤。 第98章 好戏连台 不待其他人说话,陆氏就抢先一步,轻轻推了一把陆娇娇,道:“娇娇,你还不把今日后花园的事情给说清楚!” 陆娇娇看了一眼陆氏,眼里似乎有些恐惧,陆氏眼里光芒一闪,她才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看到表姐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地进了山洞……然后……然后我就被人打晕了!” 此话一出,陆老夫人就狠狠地瞪了一眼陆娇娇,将她瞪得一瑟缩,不敢再看陆老夫人一眼。 胡氏却立马哭了起来,拉着陆娇娇左看右看,道:“哎呀,我可怜的娇娇,谁这么狠心,竟然把你给打成这样?呜呜……好好的来做客,怎么也能遇上这样的龌龊事,自己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没必要害人啊!” 陆娇娇也跟着哭了起来,她哭不是被打了,而是伤心于袁承衣的死,可是姑母已经吩咐她,绝对不能说出任何和袁承衣之间的关系,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白木槿虽然听了陆娇娇的指控,却依然无动于衷,仿佛刚刚陆娇娇说的人不是她一般,直到白老夫人开口问道:“槿儿,你表妹说的可是真的?” 白木槿讶异地看了一眼陆娇娇,然后才恍然道:“这不可能吧,我在后花园里可是从来未曾见过表妹啊,我带着鸳鸯准备回房换衣服,快到槿兰苑的时候,鸳鸯说有东西丢了,我便让她回去找,自己回房换衣服了!” 此时白慕辰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向长辈们施了礼之后,直接道:“我可以证明,姐姐一直在槿兰苑里,我还陪着她说了好会儿子话,告诉她这些日子我在东方先生那里学到的东西呢!” 白慕辰这样说,陆老夫人和白老夫人面色都是一松,于是白老夫人便开口问道:“娇娇,你是不是看错了?” 陆娇娇坚决地摇摇头,说:“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了表姐!” 陆氏便疑惑地道: “这就怪了,不过家丁在尸体发现的洞中找到了槿儿的荷包,我觉得此事定有蹊跷啊!” 说着就将那荷包掏了出来,亮给大家看。 鸳鸯立马道:“呀,这荷包就是我弄丢的,和大小姐素日佩戴的那枚荷包一模一样,奴婢想着大概是被贼人拿了,扔在尸体旁边,要栽赃大小姐吧!” 陆老夫人这才点头道:“我看鸳鸯说的有理,槿儿的荷包明明好好地佩戴在身上,哪里有丢了,只能是鸳鸯丢的,又被有心人捡了,想要栽赃陷害呢!” 陆氏似乎也不担心自己拿出的证据被否定,也跟着附和道:“我也觉得是,所以早先也问过了槿儿,现在拿出来,不过是让大家有个数,这件事还得细细查证!” 白老夫人看着陆氏,也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现在只想着如何息事宁人,在白家大喜之日,竟然发生了命案,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安。 此时突然外面爆发了一阵哭闹声,似乎是戏班子里的人在哭。白木槿看了一眼,便按捺不动,瑞嬷嬷凑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什么,她便会心一笑。 白老夫人被这声音给惊到了,忙吩咐孙嬷嬷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去看看!” 孙嬷嬷也不迟疑,赶紧出去一看,不一会儿就带进了一个少年,生得眉清目秀,年纪也不大,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 少年眼含热泪,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只顾着自己啜泣,似乎并不在乎在座的人是什么样的态度。 孙嬷嬷拧了眉头,低声斥责道:“不许再哭,有什么只管说就是!” 少年这才勉强停止了抽泣声,含着一泡泪在眼眶里,看了一眼堂上坐着的两位老夫人,然后才像见到救星一般,高声喊道:“老太太,冤枉啊,请为我哥哥做主啊!” 陆老夫人虽然心存疑惑,但到底不是在自己家里,所 以只看了一眼白老夫人,听她是什么意思。 白老夫人冷着脸,烦躁地问道:“你哥哥是何人?又有什么冤枉的?” “回禀老夫人,我哥哥就是袁承衣,也就是今日死在贵府的人,哥哥无端被杀,含冤而死,求老夫人一定要还小人一个公道,我们自幼父母双亡,兄弟俩相依为命,如今哥哥没了,可叫小人怎么活啊!”说着少年便又哭得声泪俱下,哭得好不凄惨。 白老夫人原本打算敷衍过去的想法在这一刻不得不有所改变,原想着那袁承衣若是个孤身,那给戏班子一笔银子也就打发了,如今还有个兄弟来哭告,若不能处理妥当,怕传扬出去对国公府的名声有损害。 孙嬷嬷想了想,便主动开口道:“你哥哥可是与人结仇了?否则怎么会遭人杀害?” 那少年赶紧摇头,辩解道:“我们唱戏的,哪里敢与人结仇,哥哥一向性格温和,绝对不会招惹仇家的!不过……” 他眼睛瞄了一下白木槿的方向,似有很害怕地看了她一眼,就赶紧撇开了,但这一下却让人把怀疑的目光全都聚焦在白木槿的身上。 白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到陆娇娇对白木槿的指控,难道真的和槿儿有关系不成? 不待白老夫人开口,陆氏赶紧呵斥道:“不过什么?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你说有冤屈,就只管道来,难道我宁国公府还能草菅人命吗?” 陆老夫人眼神瞄了一下陆氏,隐隐含着警告,陆氏只赶紧撇开了眼睛,不去看陆老夫人,这一次她必须要来个一箭双雕,即便得罪了陆老夫人也无所谓,反正她如今是国公夫人,陆家也奈何不了她。 少年似乎被吓到了一样,好一会儿才委委屈屈地道:“小人的哥哥死前曾经告诉我,他与一个贵族小姐相恋,还约好了今日在这里见面,商量着私奔之事,所以…… 所以小的怀疑是事情被人撞破之后,那小姐杀人灭口!” 屋内听了这话的人无一不惊恐地倒抽一口凉气,一个贵族小姐竟然和一个戏子私相授受,还打算私奔,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知廉耻又不知所谓。 陆老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你可不能含血喷人,哪家小姐会看上一个唱戏的?莫要坏人名声!” 少年抖了一下,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不敢再说话。陆氏赶紧出声,讨好般地对陆老夫人道:“母亲,您且莫要动怒,事情的原委还没有搞清楚,说不定真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呢,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 然后她又转而问少年道:“你可知道你哥哥说的这个贵族小姐,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少年摇摇头,道:“哥哥没有具体说,他大约是怕泄露了那小姐的身份,招来祸事,所以只告诉我早些准备着,到时候跟他们一起离开京城,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安安稳稳过日子!” 说着少年像是想起了伤心事一般,又落起了眼泪,不停地用衣袖擦眼睛,看起来也着实凄凉。 陆氏叹了一口气,一副于心不忍地样子道:“哎……也是个可怜见的,只是你也不知道那小姐是谁,如何能知道真凶是谁呢,你哥哥怕也是要白白丢了性命咯!” 少年听了,却突然停止了哭泣,然后道:“哥哥虽然没有告诉小的那人是谁,但两人相交时日不短,也私下里送了哥哥很多东西,今日来府上的贵客想必都与宁国公府相交颇深,若是能通过这些物证找到那小姐,是否就能找到凶手了?” 陆娇娇听了话,突然像受了惊一样倒退了几步,幸而陆氏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才让陆娇娇恢复了正常。 白老夫人却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瞧瞧是谁家 的女儿这般不知廉耻,在我国公府的喜宴上私会情郎,还杀人灭口,简直荒谬!” 陆氏听了此话,才吃了颗定心丸,这次非要通过戏子之手将白木槿给揪出来不可,她当时可是得了确切消息,白木槿被人困在了后花园,却不知为何赶过去的时候,却没有抓到人,反而在槿兰苑里又见到了白木槿。 陆氏趁热打铁,接着道:“听到了没有,你若有证据,就赶紧拿出来,让两位老夫人给你做主!” 少年横了横心,然后道:“证物在哥哥的箱子里,如今大概被班主收了!” 陆氏的眼神不经意地扫过白木槿,却发现她一脸平静,仿佛事不关己一般,陆氏在心里冷笑。 白老夫人既然下决心要追查下去,也就不再迟疑,让孙嬷嬷去通知那戏班子的班主拿出物证来。 过了一会儿,戏班子的人便搬出来一个大木箱,班主恭敬地跪在地上道:“这就是那袁承衣的箱子,平日里都是他自己保管,别人不能动的,一直没打开过!” 白老夫人对孙嬷嬷使了个眼色,孙嬷嬷便命人将箱子打开来,没想到箱子里装的大多数是戏服,只有一个小匣子看起来有几分可疑。 那少年赶紧过去,指着匣子道:“东西就在匣子里,我看过哥哥私下里打开过!” 于是孙嬷嬷又命人将小匣子的锁破了,打开小匣子,然后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些女儿家的首饰。 里面还有几封信,首饰倒没什么特别的,书信却引起了孙嬷嬷的关注。她将信拿出来,呈上去给白老夫人看,道:“这是匣子里放着的,看起来应该是那小姐写给情郎的信!” 因为信封上的字迹十分娟秀,一看就知道是女儿家写的。 白老夫人将信封打开,看了信上的内容,再仔细辨认了一下字迹,手指紧紧捏着纸,微微颤抖着,眼里像染了血一样,通红一片。 第99章 所谓证物 “亲家母,你来看看这几封信吧!”白老夫人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 陆老夫人诧异地接过信,一眼望去,心就冰凉一片,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再仔细一看,然后惊恐地看着白木槿,道:“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白老夫人却不这么认为,只是冷冷地道:“亲家母,难道咱们老眼昏花到这个地步,连自己孙女的字迹都看不出来吗?这匣子是锁上的,谁能在这个时候陷害她?” 陆老夫人腾地一下站起来,将信拿着走到白木槿身前,颤抖着问道:“槿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白木槿看了一眼那封信,然后道:“这虽然是我的字迹,却不是我写的!” “是你?居然是你?难怪,难怪……”那少年突然红着眼睛,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颤抖着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纸。 他跪在地上,哭着道:“老夫人,您看看,这是我哥哥死前画的,说是他心上人,我刚刚来的时候,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这位小姐,觉得有几分眼熟,如今再一看,正是这幅画上的人啊!” 孙嬷嬷过去接过画,摊开一看,的确就是白木槿的样子,那巧笑倩兮的表情,画的倒是入木三分。 画呈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白木槿的身上,嘲笑,鄙夷,讽刺,怨毒,无一不是在控诉她的不知廉耻。 陆氏痛心疾首地捂着自己的心口,道:“我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是槿儿,居然是槿儿,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白老夫人冷冷地盯着白木槿,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白木槿站了起来,目光扫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秦氏的担忧,陆菲媛的惊恐,陆娇娇的如释重负,陆氏的 故作痛心,白老夫人的冷漠,陆老夫人的心疼,胡氏的鄙夷。 她却突然笑了,笑得那么讽刺,将那花纸和信都拿在手里,然后问道:“信的落款是七月,也就是半年前,那这幅画是什么时候画的?” 少年看着白木槿的神情,突然有那么一点点不忍心,这样漂亮的小姐,实在是太可惜了。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压下心底的那一丝悔悟,坚定地道:“这是一个月之前,哥哥画的,哥哥怕被人发现,所以让我烧掉,我因觉得这画上的女子十分好看,所以没舍得烧,自己收了起来!” 说完少年还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似乎为自己这种不磊落的行为而感到惭愧一般。 白木槿笑了一下,道:“多谢夸奖,辰儿,你跟着东方先生也有两个月了,听说东方先生书画双绝,你来看看这幅画,觉得如何?” 白慕辰正担心着,连忙过来看,却惊讶地叫道:“姐姐,这画所用的颜中竟有青金石和红珊瑚末,而且……这纸张……似乎是云母笺!” 白木槿点点头,赞许地拍拍白慕辰的头,道:“很好,看来东方先生教会了你不少东西!” “槿儿,现在不是讨论画的时候,你还是快些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陆菲媛真是要被急死了,她肯定白木槿绝对不是那种人,但是如今情况对她极为不利啊。 陆老夫人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白木槿,希望她能有法子为自己开脱,否则这种臭名声传出去,她这辈子都要毁掉的。 白木槿感激地朝陆菲媛笑笑,然后道:“祖母,您向来精通琴棋书画,自然不会不知道,青金石和红珊瑚末这样的颜料是哪些人才配用的,而且……这云母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个月前断货,全京城所有纸行都没有 的卖,直到前两日才刚刚恢复供应,这件事很奇怪吧?” 白老夫人经白木槿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云母笺是作画用的纸,她前些日子教白木槿和穆欣萍作画时,还说纸没了,着人去买,回来便说京城的纸行都断货了,至于这两种名贵的颜料,一个戏子怎么有资格用? 这两种颜料可是专供官家使用的,外面的商铺都没有的卖,有也不敢卖,那可是触犯律法的,一个贱民就更别想用上这样好的颜料了。 她眼睛朝着那戏子一瞪,厉声道:“你是不是在说谎?想要栽赃陷害?” 少年额头上立刻冒出冷汗,他咬着下唇,不敢轻易开口,却也知道决不能承认,略一思索,便道:“大概……大概是小姐送给我哥哥的,小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白木槿笑了一下,道:“看来那人对你哥哥也忒好,竟然连作画的颜料都送,平日里一定经常见面才是吧?” 喜鹊便站出来,不满地瞪了那人一眼,道:“我家小姐向来都不爱出门,即便出门也是众多人陪着,怎么会有机会和什么戏子私会,真真要笑掉人大牙,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我家小姐如此尊贵,岂能看上这样鄙陋的人!” 少年被喜鹊这么毫不避讳地鄙夷,立马就恼羞成怒地反驳道:“小人的哥哥也是一表人才,而且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才华横溢,有很多女子倾慕他!” “哈哈哈……真要笑死人了,才华横溢?呸……一个下流的戏子,说什么才华横溢,我家小姐可是由老夫人亲自教导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有宫里的出来的嬷嬷教导礼仪,无论凭哪一点,也不可能看上一个戏子!”喜鹊更加肆无忌惮地嘲讽起来。 白老夫人听了这话,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白木槿是 什么性子,她可是十分了解的,而且平日里她去了何处,她也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接触过什么戏子呢? 于是更加相信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戏子在撒谎,于是道:“快说,是谁指使你的?竟然敢栽赃陷害,你是什么身份,竟想攀诬宁国公的大小姐,不要命了吗?” 陆老夫人也跟着训斥道:“真是个没脸没皮的贱人,亲家母,这样的祸害可不能留!” 陆氏一见情况不对,立马打起了圆场,道:“两位老夫人都莫要激动,事情还未弄清楚,说不定另有隐情呢!” 白木槿也附和道:“母亲说的有道理,不过……也不能只听这么个人的一面之词,戏班子里那么多人,我倒不相信,袁承衣与人有私,会没人知道。有句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白木槿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陆氏,让她心里跟着咯噔一下,仿佛什么都被白木槿洞穿了一般。 白老夫人也赞同地点点头,这件事绝对不能牵扯到白木槿,否则白家的名声就该彻底毁了,她在乎的不是白木槿,而是宁国公府的名誉和自己的脸面。有一个和戏子私通的孙女,宁国公府还不要成为天元最大的笑柄吗? 于是斩钉截铁地道:“将外面的人分批带进来,一个一个地问过,我不信找不出事情的真相!” 那双喜班的班主只能硬着头皮将人一个个带进来,白老夫人一一问过之后,大多数人都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内情,因为平日里袁承衣兄弟都不太与众人接触,孤僻得狠。 直到戏班子另一个旦角,华清月出现,白老夫人依旧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你是否知道袁承衣和人私通?” 华清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袁承衣的弟弟,袁木芳。便点头道:“说起来这件事,小的 也是无意间发现的,那还是去年的事情,双喜班在兰亭坊里搭台,袁承衣一场戏过后,他就卸妆休息了,我却不小心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穿着打扮都十分贵气的小姐来找他,两人十分亲密的样子,我便起了疑心,后来有好几次都撞见了他们私会!” 陆氏看着华清月,然后带着一丝引导的意味问道:“那你可知道那小姐是谁?现在让你见了,可还能认出来?” 华清月微微蹙眉,仔细想了想,道:“样子倒是认识,只是却不知她是哪家的小姐!” 陆氏看了一下一直坐在旁边的白木槿和陆菲媛,然后道:“这里现在有三位小姐,你仔细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位和袁承衣私会的?” 陆氏的眼里已经有了胜利的光辉,只要这么最后一击,白木槿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不能所有人都来冤枉她吧? 华清月这才敢抬起头来,眼睛向三位小姐看过去,陆菲媛他只是匆匆一瞥便闪过去,又看了一下白木槿,却有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惹得众人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然而华清月却并没有指着白木槿,反而转向了陆菲媛,细细看了一会儿,又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仿佛在与自己脑海中的印象作对比。 陆氏眼见情况有所不对,陆娇娇已经脸色苍白,眼里有说不出的慌乱。因着她受了伤,所以大家还没有在意,但是陆氏却眼尖地发现了华清月眼里逐渐加深的疑惑。 “华老板,你可要看仔细了,莫要认错了人!”陆氏虽然是面带微笑的说出来的提醒之言,但听来却隐含警告。 华清月像是终于确定了一样,抬起头,拱拱手,道:“小人已经看仔细了,应该是那位头上有伤的小姐,因着她头上包了白布,我一时还有些不确定,所以多看了一会儿!” 第100章 表小姐疯魔了 陆娇娇被吓得花容失色,胡氏一听,就急了眼,大步上前,举手就要打华清月,却被华清月躲了过去。 胡氏怒声呵斥道:“你这个腌臜泼皮,胡乱攀咬,谁指使你过来陷害我女儿的?你是不是想吃官司?” 华清月忙磕头,道:“小人绝没有撒谎,小人都不认识这位小姐,只是见过她的样子而已,何必要攀咬她,对小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胡氏吐了他一口唾沫,道:“你这厮定是收了什么人的好处,过来陷害我女儿!” “二舅奶奶,您这话老身就不爱听了,这是在我宁国公府,你们又是客人,谁无缘无故地要陷害你们?”白老夫人神色不悦地道,反正只要事情与她宁国公府无关,是谁的责任都可以,她也顾不上什么亲戚情分了。 胡氏气的哭了起来,跪在陆老夫人面前,求道:“老太太,您可得给娇娇做主,竟然有人想要陷害娇娇,这可让娇娇怎么活啊?” 此时鸳鸯突然跪倒在地,红着眼睛道:“老夫人,鸳鸯实在没办法再隐瞒了,鸳鸯之所以会被人打晕在后花园,就是因为撞破了那袁承衣和表小姐的丑事,那戏子武功高强,还用一块玉扳指砸奴婢,玉扳指奴婢还收着呢!” 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那枚玉扳指,亮给众人看,华清月一见那扳指,便道:“的确是袁承衣的,他不上台的时候,总是佩戴着,我们刚刚看到他尸体的时候,也发现扳指不见了!” 陆老夫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盯着袁木芳,道:“这扳指可是你哥哥的?” “是……是……”袁木芳受惊过度,说话也不利索了。 陆氏见情况不对,立马凑到白老夫人身边,低声道:“老夫人,此事还是不要声张,将这个胡乱攀咬的戏子给打死,再出些银子堵了这些人的 嘴,将他们打发走吧,否则咱们两家脸上都不好看!” 白老夫人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道:“将那个敢诬陷槿儿的贼子给我堵了嘴,拉出去杖毙了!” 陆氏一使眼色,立马就有婆子迫不及待地跑上来,不待袁木芳说一句话,就用一团布堵了嘴,不管人怎么挣扎也强行拖走了。 华清月的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心里默默念了一句,这下总算有他的出头之日了! 胡氏哪里肯依,尖叫着道:“怎么能听信一个戏子之言,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是娇娇和那戏子有私情,难道就凭一个戏子之言就毁了我娇娇的名声么?” 陆老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崔嬷嬷却捧上来那匣子里的首饰,从里面取出一个不起眼的玉佩,道:“二奶奶,这个您应该眼熟吧?” 胡氏看着那玉佩,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看着陆娇娇,却见她目光呆滞,似乎已经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般。 “不要……不要再说了……啊……”陆娇娇捂着自己的耳朵,像受了极大的刺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她突然扑向了白木槿,恶狠狠地掐着白木槿的脖子,道:“是你杀了他,是你……凶手,凶手……你还我的袁郎,你还我的袁郎……” 瑞嬷嬷见状,一把拉开陆娇娇,把白木槿护在身后,道:“快……表小姐疯魔了,赶紧将她制住!” 不用别人提醒,崔嬷嬷也知道该怎么做,喊着秦氏和陆菲媛身边的老妈子,就将陆娇娇给制住了。 陆娇娇的话,已经证实了和袁承衣有私情的人是她,而不是白木槿,所以这一切都和白木槿没有任何关系了。 谁也不会相信是白木槿杀了人,因为袁承衣可是背后中了一击飞刀,那不是武功高强的人,绝对办不到的事情。 白木槿拍拍自己的心口, 像是惊魂未定地道:“表妹,你可别乱说,我怎么会杀人?我连那人的面也没见过,他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呢!” 陆娇娇听了白木槿的话,更加疯狂了,声嘶力竭地吼道:“是你杀了他,是你……凶手,凶手,我的袁郎……呜呜……他死的好惨啊!” 陆老夫人实在是听不下去,怒喝一声道:“崔嬷嬷,将嘴堵了,丢人现眼,丢人现眼啊!” 胡氏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虽然平日里骄纵了一些,可是怎么会做出与一个戏子私通的丑事呢?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可是陆娇娇自己亲口承认了,又有证人,她还能怎么辩驳? 胡氏不堪受辱,疯了一样跑过去踢打陆娇娇,嘴里还骂着:“你这个小贱蹄子,枉我平日里那么宠你,竟然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来,你是不想要命了吗?不要脸的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白老夫人见她们在自己家里就闹了起来,但到底碍于亲戚情面,只能忍下来,还劝着道:“亲家母,还是将人带回去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此事绝不会传扬出去的!” 陆老夫人点点头,感激道:“多谢亲家母,有劳了,家门不幸,让你笑话了!” 白老夫人也很理解陆老夫人的心情,若是易地而处,她恐怕已经要气昏过去了。不过此时白老夫人心里却无比庆幸,幸好不是槿儿。 再看看胡氏和她的那个不要脸的女儿,白老夫人忍不住摇摇头,心道,庶出的就是庶出的,一点儿教养也没有,可是陆家大房的女儿却不一样,端庄贤淑,和自己的槿儿一样得体大方。 这样一想,白老夫人的心情便好了起来。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孙女,哪里可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她刚刚那是白担心了 一场。 只是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竟然模仿了槿儿的笔迹,写下那一封封情信呢?刚刚似乎太着急将那戏子处死了。 目光忍不住看向陆氏,却见她一脸忧色地看着胡氏和陆娇娇,完全不像是在背后捣鬼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陆老夫人哪里还能继续在白家待下去,向白老夫人告了罪,便要离开,甚至看也懒得看一眼胡氏和陆娇娇。 白木槿忙跟上去,低声安慰道:“外婆,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的,这件事绝不会传扬出去,对陆家不会所损害的!” 陆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也低声回道:“幸好不是你,幸好不是你啊!” 白木槿没有料到陆老夫人竟然会说这句话,心里的震惊真是难以形容,她是知道陆老夫人心疼自己,将对她母亲的怜惜转嫁到了她的身上,可是却没想到她的疼惜竟然到了这样深的地步。 幸好不是她,却是陆娇娇。于她而言,陆娇娇丢脸了,可就是陆家丢脸了,可是她宁愿陆家蒙羞,也不愿意自己受到伤害。 这样一份舐犊情深,令白木槿那颗冰冷的心,突然产生了一丝裂缝,忍不住红了眼睛,这是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由衷的感动和泪意。 她握着陆老夫人的手,道:“外婆,让您担心了!” 却也在心里小小地补充了一句对不起,其实她可以选择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件事,可是因为陆氏一定要攀咬她,而她又记着在后花园里,陆娇娇指使袁承衣非要杀死自己的事情,才会要将真相说出来。 若非如此,其实一个人死,可以有很多种理由。一个戏子而已,在他们眼里,其实都算不得什么,只要拿出一笔银子,便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 陆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才道:“我回去了,你要小心,今日之事定然 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我看八成是她了,哎……” 白木槿当然明白,点点头,说:“外婆放心,槿儿不会有事的!” 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再说,便让崔嬷嬷扶着她走了,今日本事来参加喜宴,却没想到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她想起自己过去对陆娇娇的宠爱,便觉得如鲠在喉,难以咽下这口闷气。 白木槿回到花厅的时候,白老夫人早就命人打发了戏班子的人。应该是花了一笔银子,不过戏班子的人也不敢到处乱说,毕竟事关贵人的脸面,他们除非不想在京城里混了。 白老夫人看着白木槿,心疼地道:“今日又让你受委屈了,幸而事情弄清楚了,没有让你背上污名啊!” 白木槿乖巧地点头,道:“虚惊一场而已,只是家里到底出了这样晦气的事情,也不知是沾染了什么霉运!” 白老夫人皱皱眉头,也觉得家中这些日子十分不太平,心里留下一丝阴影,道:“看来得去祭告一下祖宗,别是犯了小人才是!” 白木槿应道:“祖母说的有理,不如择个日子,去家庙祭拜一下,顺便也看看妹妹,她在那里也有些日子了,若是妹妹身体好些了,正好接回来一起过年呢!” 白老夫人似乎不太愿意提到白云兮一般,不耐烦地道:“我倒是宁愿她在家庙中多待些日子,免得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 白木槿只是沉默着,不再接话。陆老夫人忙了一整日,疲乏地揉揉眉心,道:“本就累了一天,还出了这样糟心事儿,都回去歇着吧,哎……” 瑞嬷嬷和喜鹊也扶着白木槿回到了槿兰苑,总算平息了一场风波,没有将事情牵扯到白木槿的身上。 第二日,府里便流出了新夫人不祥的传言,说一进门就让家中遭遇血光之灾,可见是个不吉利的人…… 第101章 穆欣萍失宠 穆欣萍新婚之喜,却在第二日遭逢了这样的打击,让她委屈不已。 白世祖听说这事儿之后,也对此事颇为介怀,一连几日都不曾在穆欣萍那里歇息,都说新婚燕尔,可是却倍受冷落。 穆欣萍正打算去棠梨苑去请安,却在路过后花园的时候,听到几个丫鬟偷偷在后园里说悄悄话,因隔着假山,她也没看出来是谁。 “你知道吗?好吓人啊,那人就死在前面那山洞里,血淋淋的,哎……” “我也听说了,其实那日明明有人看到大小姐在后花园里的,一转眼就不见了,也真是奇怪,我看八成是大小姐杀的!” “嗯,要不然那陆家小姐怎么口口声声找大小姐要人呢,没想到大小姐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打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她哪里柔弱啊,你想想看,这半年多,死在她手上的人还少吗?” “不过现在二夫人倒霉了,替大小姐背了黑锅,都说她是不祥人,连老爷都不敢去她院子里了,才成亲就受冷落,真可怜啊!” “八成是大小姐故意的,看她表面上和新夫人交好,其实也看不得她受宠,要是再生个男丁,大少爷岂不是又多了个威胁?大小姐的心机可深着呢!” “嘘……你们俩别说了,当心被人听了去,要是别人还好,要让大小姐听了,怕你们两个小命也要丢了!” 此话一出,几个丫鬟才闭了嘴,偷偷从假山背后溜走了。 穆欣萍听了这席话,脸色已然惨白,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她身边的雪儿紧张地看着她,担忧地道:“二夫人,要不我们去告诉老夫人吧,您可不能受着冤枉气啊!” 穆欣萍眼神一黯,坚定地摇了摇头,却突然笑着道:“呵呵……不管是谁在背后捣鬼,都休想得逞,以为我穆欣萍这么好对付吗?从前名不正言不顺,我不好与她们为难, 但往后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 雪儿看着穆欣萍的样子,咽了口口水,她家小姐可不像外人看的那样柔弱,只怕这陆家的后宅要越发不宁了。 穆欣萍不动声色地带着雪儿去了棠梨苑,规规矩矩地给陆老夫人请了安。 白木槿早已在那里,见到穆欣萍,也站了起来,给她施了礼,乖巧地喊道:“二娘!” 穆欣萍连忙虚扶了她一把,道:“槿儿快别多礼,弄得我都有些不习惯了,听你叫表姑妈叫了那么久,这下喊二娘,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白木槿挑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穆欣萍,然后才道:“礼不可废,如今你正式嫁进白家,再喊表姑妈那就是槿儿不懂规矩了,喊二娘才亲热!” 白老夫人也笑着道:“你们母女二人倒是亲热了,可把老婆子晾在一边好久啦!” 穆欣萍赶紧赔笑道:“老夫人,您说的哪里话,要冤枉死槿儿和媳妇儿啊,我们哪里敢冷落了老夫人呢!” 白木槿笑着看穆欣萍,刚刚还说不习惯新身份,如今改口改的也十分顺溜,姨母喊了那么久,这不很快就改成了“老夫人”了吗? 白老夫人听了这话,似乎没有多少高兴,反而忧愁了起来,道:“哎……我一个老婆子怕什么冷落,只怕你年纪轻轻就要受冷落呢?我听闻世祖好几日都没去看你了?” 穆欣萍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抿了一下嘴才勉强笑道:“夫君应该是忙于公务,无暇顾及!” “再忙也不至于新婚几日就这样的道理?我怎么听闻他一回来就去了凝香苑?可是你服侍的不够周到?”白老夫人语气里忍不住带了几分责备,想着穆欣萍竟然是这样不济的,新婚都不能把握住自己男人的心,那往后还能有好吗? 穆欣萍十分委屈,却也不敢反驳,只能道:“妾身会好好反思,定会更加尽心尽 力地服侍夫君!” 雪儿看到主子这样委屈,哪里还能沉得住气,便噗通往地上一跪,含着泪道:“老夫人,您可要为二夫人做主啊,二夫人受了太大的委屈了!” 白老夫人一皱眉,疑惑地问道:“她受了什么委屈了?” 雪儿正要说,却被穆欣萍拦住了,抢先开口道:“没什么的,老夫人不要听雪儿胡言乱语,这些都是下人们乱传的,当不得真!” 穆欣萍这样一说,白老夫人哪里还能不追究下去,正了神色,问道:“孙嬷嬷,这些日子,府里的下人们可是又嚼舌根了?” 孙嬷嬷有些为难,看了一眼穆欣萍,见她眼里带着乞求的神色,也有些不忍,只是白老夫人的性子她也知道,只能如实道:“这些话本不想传到老夫人耳朵里,但是事关二夫人的名誉,奴婢还是照实说了吧!最近府里都在传二夫人不祥,新婚之日就遭逢血光之灾,公爷大概也是听了这样的传闻所以才有所忌讳!” 白老夫人一听,这还了得,立马拍了桌子,恨恨地道:“又是哪些爱嚼舌根的在胡言乱语?这件事我不是一再警告不许再提吗?” 穆欣萍听了,也拿着帕子揉起了眼角,忧伤地道:“老夫人,您就莫为我X心了,都是媳妇儿不济,哪知道好好地一场婚礼,竟然逢上这样的糟心事儿,大概真是我命薄吧!” “不许妄自菲薄,你的生辰八字我都拿去给高人看过的,是个旺夫相,怎么可能不祥呢?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要你难堪!”白老夫人气呼呼地道。 白木槿不是没有听到这些传闻,不过这也正是她所期待的,陆氏哪里是个安分的人,这样好的机会诋毁穆欣萍,她是不可能放过的,也该让穆欣萍体会一下陆氏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了,否则她怕还在继续做自己国公夫人的春秋大梦呢! 穆欣萍 说着就更委屈了,眼泪都逼了出来,哽咽道:“老夫人,兴许是下人们胡乱说的,谁会无端要害我呢?” 白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你这丫头,就是太好性儿了,你嫁入府里,自然是碍了某些人的事儿了,要不然能这样陷害你?此事你就不要管了,交给我来解决就是!” 穆欣萍转忧为喜,忙谢道:“多谢老夫人心疼,欣萍不管别人怎么说,老夫人能相信我就好!” 说完眼神不经意地飘向了白木槿。 白木槿表面不动声色,心头却泛起了疑云,这穆欣萍今日的样子的确有几分奇怪,怎么会在说这样的话题时,时不时地瞟她一眼呢?难不成以为是自己传播的谣言吗? 白木槿微微勾起嘴角,若真是这样的话,陆氏也太狡猾了一些,使出这种一石二鸟的计划,想要离间穆欣萍和自己的关系啊。 白木槿微蹙眉头,一脸担忧地开口道:“二娘,祖母,此事怕是不易解决呢,那日府里的下人几乎都知道了假山那边死了人,如今有了传闻,下人们可以强行让他们闭嘴,可是父亲那里呢?” 穆欣萍和白老夫人一听,也觉得十分为难,下人那边下个禁令,不许他们再乱传就可以了,但是白世祖要信了传言,冷落穆欣萍,难道她们还能强逼着他去穆欣萍那里? 白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问道:“槿儿,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白木槿笑了笑,才道:“祖母之前也说了,二娘的八字是旺夫相,那就找个能让人信服的高人,再给二娘批个八字,父亲那边不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白老夫人眼神一亮,不住地点头,道:“还是槿儿有法子,不过……这人选该是谁比较合适呢?” 白木槿对穆欣萍眨了眨眼睛,调皮地道:“这有何难,祖母还记得相国寺住持吗?明远禅师可是与孙女有些交 情的!” 穆欣萍听了白木槿的话,心里泛起了疑惑,白木槿怎么看起竟像是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样子?莫不是…… 她心里一咯噔,为何那几个丫头会无端躲在她要经过的地方说那些话?白世祖不宠爱自己,获益最大的人,应该是陆氏吧? 心头翻起了几簇怒焰,这陆氏真是好有心机,一边要坏自己的名声,一边还要破坏她和白木槿的同盟,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幸而她及时发觉,没有上她的当,白木槿是自己在白家的第二个援助,怎么也不能轻易疏远了。 她立刻满怀感激地握住了白木槿的手,带着一丝歉疚道:“槿儿……没想到你竟然对我这样好!” 白木槿像是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样,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反握了穆欣萍的手,道:“咱们是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做晚辈的对长辈好,那是理所应当的,二娘放心,明远禅师出言,谁也不敢再说你是不祥人!” 白老夫人也笑着点头,道:“的确如此,槿儿,此事就有劳你了,那起子黑了心肝的,还想无事生非,真是痴人说梦!” 白老夫人所说的人,指着谁,大家都心知肚明,穆欣萍更加肯定在背后捣鬼的人是陆氏了,也只是她一时被人蒙蔽,才会想差了。白木槿此时完全没必要和自己为难,否则当初也不会帮她谋划,夺得平妻之位了。 同样是嫁给白世祖,妾和平妻的地位那可是云泥之别,她能这么顺利坐上国公夫人的位子,白木槿功不可没,她真是不该胡乱猜疑。 因着这件事,穆欣萍对陆氏的忌惮也更深了,这女人的心思深沉,手段高明,简直防不胜防,她要加倍的小心才是。 穆欣萍不祥的事情,就这么平息了下来,当白世祖看着明远禅师批下的八字之后,心里着实觉得惭愧,因此对穆欣萍更加宠爱了起来。 第102章 陆兆安升迁,白云兮回府 小小的挫折,不仅没让穆欣萍一蹶不振,反而使得她在白世祖的心里地位更加牢固了。陆氏偷鸡不成蚀把米,气了好几日。 她本欲趁着白世祖常常来槿兰苑里歇息,已经说动了白世祖接回白云兮,可是没想到白世祖自从重返碧水阁之后,就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她再难找到机会向他开口。 而白云兮在家庙里已经待得完全失了耐性,毕竟这样清苦的日子,可不是她一个娇生惯养了十年的小姐能够过得惯的。 “小蓝,你说到底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宁国公府啊?这里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难道我要一辈子困死在这里吗?”白云兮哭丧着脸,已经不知是多少回抱怨了。 小蓝十分配合地劝慰道:“二小姐,您放心,夫人已经派人传话了,您回家的日不远了,要耐心才是!” 小蓝来了这里也有些日子了,白云兮一开始在家庙里,是无人愿意留在这里伺候她的,还被家庙里的姑子们合起火来欺负,虽然陆氏常常使人来打点,但那些常年憋在庙里的女人,心里都有些扭曲,纵然得了好处,也难给白云兮好脸色,能不虐待她已经是难得了。 可是事情在小蓝主动来家庙之后,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那些姑子们训得服服帖帖,从此别说是欺负白云兮,简直要当祖宗供起来。 白云兮见小蓝这样得力,又加之在家庙里无人陪伴,便真生了几分情谊,心中对小蓝又是依赖,又是感动,恨不得拿她当自己的姐妹看待。 小蓝却不同,依然谨守本分,对白云兮恭恭敬敬的,将一个忠仆的身份做到了淋漓尽致,让白云兮更加倚重她。觉得小蓝比起她过去身边的每个丫头都要来的聪明懂事。 听了小蓝的话, 白云兮虽然仍有疑虑,但心里好歹舒服了一些,便道:“希望如此,我真的受够了这里的清苦,都怪白木槿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我怎会沦落至此?可她还好好地在家里享福,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 小蓝只是微笑不语,每当白云兮辱骂白木槿的时候,她习惯性地保持沉默,若是白云兮非要她给个反应,她也只会点头称是,绝不多言。 小蓝见她还是一脸愤慨的样子,便劝道:“二小姐,您还是听奴婢一句,暂时忍耐,您想回家,就必须要听夫人的话,若还像过去那样急脾气,老夫人和公爷都会厌烦你,那你就一直也别想回家!” 白云兮扁了一下嘴巴,不甘心地道:“祖母就是被白木槿蒙蔽了眼睛,看不出来她是个蛇蝎心肠,还偏偏要怪我闹事,哼,迟早我会揭穿白木槿的真面目!” 小蓝便附和道:“您若真如此想,也得先回了国公府才行,在家庙里,您连老夫人和公爷的面儿也见不到,怎么拆穿大小姐啊?” 白云兮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拍拍小蓝的脸,道:“还是你聪明,就听你的,得尽快讨好了祖母和父亲,让他们接我回府!我去抄金刚经了,等祖母生辰的时候,送上去,定能讨得她欢心!” “这才对嘛,我的好小姐!”小蓝笑着道。 “是啦,我的好小蓝!”白云兮也笑眯眯地回道。 待白云兮又进了房里去抄写经书,小蓝才收起自己的笑容,一脸漠然地看着白云兮的房门,眼里闪烁着几许嘲弄。 年节一过,陆家便逢上了大喜,陆兆安竟然被皇帝破格提拔为御史中丞,官拜正四品,诏书一下,陆家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陆家一门,简直就是个神话,老爷子是丞相,大儿子陆昭然兵部侍郎 ,正四品。如今二儿子陆兆安又官拜御史中丞,可谓满门高官。 消息传到宁国公府的时候,可乐坏了陆氏,因着过去陆兆安虽然受皇帝赞赏,但到底只是个小官,如今坐到了正四品,还是个有实权的御史,那地位就非同一般了。 因着这件事,连白世祖都一连好几日歇在陆氏的房里,气的新欢穆欣萍在房里偷偷砸了好几个花瓶。 宁国公府的后院里,形势渐渐又有了变化,原本备受冷落,又失了内院管理权的陆氏,因着娘家兄长的官阶提升,又重新站到了高处,就连白老夫人都对她和颜悦色了起来。 陆凝香一时间风光无限,每日里出门,都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 这一日白世祖下了朝,早早就带着陆凝香去了棠梨苑,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便提起了白云兮。 陆氏脸上带着几许忧色,连声哀叹,道:“兮儿已经在家庙里待了近半年了,这孩子也知道自己犯了错,醒悟过来之后,懂事了不少,这不……托人给老夫人送来了这个,说是每日里吃斋念佛,闲下来就为老夫人抄佛经,求佛祖保佑老夫人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呢!” 说着就从莹秋手里取过厚厚一叠子的纸,递给了老夫人看。 白老夫人打开一看,的确有几分吃惊的表情,看着这厚厚一叠的经文,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突然又想起来白云兮往日的好处来,也不禁唏嘘道:“哎,兮儿过去也很乖巧,可见真是魔怔了才会有那些不正常的举动,如今看着,倒像是比以前更懂事了!” 白世祖也堆着笑脸附和道:“母亲说的是,我也着人去看望了兮儿好几回,现在不仅懂事了,还十分孝顺呢,每回都托人回来带话,要问候我们,还十分自责之前自己的荒唐! ” 白老夫人听了连连点头,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我老了,最盼着就是家中子孙有福!” “母亲,既然兮儿已经都好了,也该把她接回来了,再过不久可就是三年一度的百花盛宴,若兮儿错过了这一次,怕三年之后再想成名机会就小了!”白世祖担忧地道。 白老夫人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找个好日子,接回来吧,怎么着也不能耽误了她的前途!” “哎……多谢老夫人,兮儿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坏了!”陆氏喜不自禁,几乎要落下泪来。 白老夫人摆摆手,道:“兮儿回来了,你这做娘的可得仔细着些,好好地教导她,争取在百花盛宴上崭露头角,将来也说门好亲事!” 陆氏连忙点头应道:“那是自然,有老夫人的教导,兮儿定然不会让您失望的,她在家庙里也没忘了老夫人的教诲,对琴棋书画方面可没曾放松过呢!” 白老夫人又看了一下那抄写的经文,发现白云兮的字倒是比过去有了不小的精进,便也赞道:“嗯,如此很好,我看着她的字便知道是下了功夫的!” 陆氏听了,自然欣喜,又捧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将素来爱听好话的白老夫人哄得十分高兴。白世祖见了,也对陆氏多了几分喜欢,想来自己这个妻子还是十分懂事体贴的,不仅对自己情谊深厚,也懂得孝顺老人。 穆欣萍见他们谈的那样投机,心里别提有多酸了,白世祖的眼里只有陆氏,连一个眼神也不曾看过她,前些日子的温情脉脉竟丝毫也没有了,可见男人的薄幸。 穆欣萍只道自己有些头晕,便借口离开了,陆氏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前些日子被冷落的闷气出了大半。 白世祖见穆欣萍说头晕,也有几分担忧,道:“欣 萍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白老夫人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明白穆欣萍的心思,只淡淡道:“应该没什么大碍,让她自个儿休息一下就好了!” 陆氏却带着一丝歉疚道:“想来夫君这几日都歇在我房里,妹妹大概是不高兴了吧?哎……夫君,今日你就去碧水阁好好地陪陪妹妹吧!” 白世祖听了这话,却露出不悦的神色来,道:“欣萍也忒小心眼了,我陪着你有什么不对?你是我的正妻,歇在你房里本就应该,她若是这样拈酸吃醋的,那就是她没规矩!” 陆氏心里高兴,嘴上却劝道:“夫君,妹妹毕竟年纪小,有些小性儿也是正常的,你该多体谅着些,哄哄她就没事了,妾身可不希望让夫君夹在中间为难呢!” “还是你最贤惠,你放心,她必不敢生事!”白世祖满脸感动地看着陆氏,心中越发敬重起她来。 白老夫人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她虽然偏向穆欣萍,但也不能干涉儿子的房里事,穆欣萍若是连这点儿事儿都不懂,那也不值当她为她操心了。 穆欣萍本打算回自己的院子,走到一半却转了个弯,绕道去了槿兰苑的方向,陆氏让她不好过,她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雪儿有几分奇怪地问道:“二夫人,咱们去槿兰苑做什么?” 穆欣萍笑了笑,道:“陆氏我现在对付不了,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对付不了,她不就仗着自己娘家兄弟升了官儿,才重新获得夫君的宠幸吗?哼……我偏不让她得意!” 说着就走到了槿兰苑的外面,守门的婆子一见道穆欣萍,赶忙行了礼,朝院子里喊了一声。 白木槿一听到穆欣萍到访,嘴上勾起一抹轻笑,看来某些人是沉不住气了,穆欣萍到底还是年轻了些。 第103章 穆欣萍挑拨是非 白木槿放下手里的书,赶紧迎了出去,见了穆欣萍就要行礼,穆欣萍连忙扶起她,道:“槿儿,就咱们俩不需要这些虚礼!” 白木槿也不坚持,站直了身子,笑着问道:“二娘怎么今日有空来槿兰苑里看我?槿儿正闲着有些无聊呢,快进来坐吧!” 穆欣萍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走进了屋子里,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先是佯装打量了一下白木槿的屋子。 白木槿叫鸳鸯奉了茶,热情地道:“二娘,天气冷,你喝些茶暖暖身子!” 穆欣萍笑着接了下来,抿了一口,才放下来,又叹了一口气,似乎很烦恼的样子,却又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白木槿却也不去戳穿,只拿起一旁的绣品,递给穆欣萍,献宝似地道:“二娘,您看看,槿儿绣的这牡丹,是不是必以前有了进步?” 穆欣萍拿过来,却没什么心思细看,只粗略瞟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地道:“是啊……很好看,哎……” 又是沉闷的一声叹息,白木槿心里暗笑,穆欣萍还是等着自己来问呢,要是她还继续装下去,也不知她会如何应对呢? 白木槿高兴地收回了绣品,拿在手里又细细地看了一遍,才放到一边,然后突然惊讶地问了一声:“二娘,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怎么脸色这样难看呢?” 穆欣萍见她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情绪,才稍稍有些安慰,可还是要装作自己没事的样子,皱着眉头道:“没什么的,大概是没休息好,有些头晕而已!” 白木槿见她还要继续装,也不好直说,只能关切地道:“既然不舒服,那就该请大夫来看看啊,雪儿,你怎么照顾二娘的,哎……” 雪儿无端受了责备,只能嘟着嘴辩解道:“大小姐,奴婢也劝二夫人好好休息,可是她心里藏着事儿,怎么能休息 好呢!” 白木槿一听,连忙紧张地看着穆欣萍,道:“二娘,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是不是什么人给你气受了?” 穆欣萍摇摇头,却红了眼睛,吸了一下鼻子,道:“哪里有人给我气受,即便有,那也是我该当要受着的!” “你这样说,定是有人让你不痛快了,不行,咱们告诉祖母去,让她给你做主!不行找父亲做主,父亲可是最疼二娘的了!”白木槿气呼呼地道。 穆欣萍连忙拉住了她,幽怨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这样冲动呢?哎……如今人家有了靠山,让我受点儿气那不也是应该的?老夫人和公爷也得让她三分,别说是我这个无依无靠的了!” 白木槿仿佛才懂了一样,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二娘这样心烦呢!只是如今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二舅舅飞黄腾达,她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如今风头正劲,你我都要多忍耐着,不必与她争这一时之气啊!” “槿儿,我可没有要和她争一时之气,我最多不过受些冷落罢了!只是……你可知道,二小姐不日就要回府了,你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的好局面,可是要功亏一篑了啊!”穆欣萍似乎万分不平地道,一脸忧虑地看着白木槿,好像多么为她着想一般。 白木槿拍拍她的手,才淡然地道:“二娘,兮儿到底还是我的妹妹,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家庙里的,迟早得回来,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啊?” 穆欣萍没料到白木槿竟然能这么镇定,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不会是故作姿态吧?她当初可是见白木槿怎样处心积虑将白云兮送入家庙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白云兮回府呢? 不应该,绝对不应该!穆欣萍不死心地道:“槿儿,和我还有什么好避讳的?我知道你的委屈,若是二小姐在, 加之如今陆氏风光无限,怕你将来又要处处受她们的打压,你在她们娘三儿手里受的委屈还少吗?” 白木槿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茶,缓缓地道:“二娘,槿儿的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都是我的命而已,怪不得别人!” 穆欣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槿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没出息了?难道就由着她们东山再起,然后再来加害你和辰儿吗?你们才是府里最尊贵的长子长女,可是一旦陆氏恢复元气,那二小姐和二少爷自然又要重新夺去公爷和老夫人的关注,你们迟早一天要被他们拖垮,到时候这宁国国公府怕是连立足之处都没有的!” 白木槿苦笑一下,似是有万般无奈一般,道:“那又有什么法子?如今她靠着娘家兄弟再度得势,我也不是她的对手啊,还不如夹起尾巴做人,总好过去拿鸡蛋碰石头!” 想要挑拨她去和陆氏针锋相对,也未免太小看她白木槿了吧?若是此时她去触陆氏的霉头,那才是傻子一个呢! 穆欣萍苦口婆心地继续劝道:“凭你一个人自然没法子,可是如今你还有我和老夫人呢,我不信凭着咱们仨儿还斗不过陆氏一个人,而且……我听闻陆家老夫人和陆丞相都极宠爱你,这就是你最大的依仗啊,一点儿也不比陆氏差!” 白木槿摇摇头,道:“二娘,槿儿还不至于这么没分寸。外祖父和外祖母疼爱我,可是也万万不会帮着我去对付母亲的,说到底她也是外祖父的亲女儿,我还隔着一层呢,至于老夫人,她也是要为宁国公府考虑的,二舅舅升官,对宁国公府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不会现在帮着咱们对付母亲的!” 一席话说下来,就连穆欣萍都颓丧地耷拉了脑袋。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陆氏毕竟是陆 相的女儿,如今陆兆安升官发财,她只会地位越来越高。至于白老夫人,那更是指望不上,否则也不会在今日处处附和着陆氏说话,而看着自己倍受冷落也不关心。 这样一想,穆欣萍更是垮了脸,道:“槿儿,难道就看着她这样洋洋得意吗?咱们就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白木槿看她这样子,也知道她没了主意,轻轻拍拍她的手,劝道:“二娘,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如今你还是宁国公府的二夫人,父亲对您也还存着情意,你只要将父亲的心牢牢拴住,陆氏再得意,又能如何呢?” 穆欣萍微微蹙眉,疑惑地道:“可是……她这样风光,就连公爷都日日歇在她那里,我如何把握得住公爷的心啊?他如今可是连碧水阁的门都不进了!” “呵呵……山不就我我就山,二娘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您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上宁国公府平妻的位置吗?”白木槿别具深意地笑了笑。 穆欣萍才恍然大悟,自己怎么一坐上了国公夫人的位置,就连最初的能耐都忘了?男人嘛,说到底还是喜欢年轻温柔,又美貌动人的女子,陆氏虽然风韵犹存,但到底年纪大了,而且论起才情,可和自己没法比,白世祖不过是看在她娘家的份儿上多给她几分面子而已。 凭着她的美貌和才情,怎么会输给已经是明日黄花的陆氏呢?想到这里,穆欣萍的眼里又有了自信的光彩,她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道:“槿儿,还是你看得透彻,我这一心急,倒是糊涂了起来!” “二娘可不糊涂,二娘只是关己则乱罢了!”白木槿笑道。 穆欣萍不住地点头,对白木槿的佩服又上了一个台阶,小小年纪,便能这样不急不躁,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穆欣萍略坐了一 小会儿,便起身告辞,道:“我得回去做碗参汤,你父亲忙于公务,可得随时注意保养身子!” 白木槿也不留她,只点头道:“二娘真是细心周到,父亲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会心一笑,穆欣萍便带着雪儿出了槿兰苑,往碧水阁走去。 白木槿目送她离开,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瑞嬷嬷看了,只笑着道:“主子,您这招四两拨千斤,使得可真是好!” 白木槿笑了笑,才道:“我也不全是推脱之言,穆欣萍想要在府里立足,只能靠父亲的宠爱,她若连这一点儿都做不到,那可真是白瞎了我为她谋来的平妻之位!” 瑞嬷嬷点点头,道:“不过奴婢看这穆姑娘可不是个安分的人,此时就想着要挑拨离间了,怕日后……” 那没说完的话,白木槿自然明白,摇了摇头,镇定地道:“无妨,若她太安分了,那岂能是陆氏的对手?只有不安分,才能斗得两败俱伤!” 瑞嬷嬷点点头,要看鹬蚌相争,必定得做个有胆量的渔翁,不给敌人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那怎么能看好戏呢! 话分两头,穆欣萍一回到碧水阁,就猛然察觉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似乎被白木槿无声无息地化解了。 她颇有些懊恼,想着那小丫头明明也没说什么,自己怎么那么轻易就给她绕了过去呢?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白木槿至少有句话说的对了。把握住白世祖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于是赶紧命小厨房顿参汤,山不就我我就山,白世祖不主动来碧水阁,还能不让自己去找他吗? 想着未成亲的时候,她也是经常出入白世祖的书房,两人也是在那里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如今她继续做小伏低,将他伺候的舒舒服服,难道那男人的心还能是铁打的? 第104章 二女相争 穆欣萍带着食盒,去了书房,罗管家一见到她,便恭敬地行了礼,穆欣萍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对待罗管家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和善。 “罗管家,烦劳您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来给夫君送些参汤!” 罗管家见她态度诚恳,虽然这些日子白世祖对这位二夫人的态度是稍嫌冷淡了一些,但是跟了白世祖几十年,对这位公爷的心思还是了解的。他不是不在意这位二夫人,只是夫人娘家如今越发得势,公爷也不得不多给陆氏几分面子。 罗管家立刻赔笑道:“二夫人稍后,奴才这就去!” 不一会人罗管家就恭恭敬敬地请了穆欣萍进了书房,穆欣萍一见到白世祖就笑嘻嘻地凑上去,给他倒了一碗参汤,又仔细地吹了吹,柔声道:“夫君,这是妾身亲自顿好给你补身子的,你尝尝,可好?” 美人如此柔情蜜意,白世祖哪有拒绝的道理,执起穆欣萍的手,就喝下她喂过来的参汤,似乎这样滋味才特别的好。 两人眉来眼去,自有一股情意流转。白世祖喝了几口汤,便拉着穆欣萍的手道:“这几日没去碧水阁,你可怪我了?” 穆欣萍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嘴上可不敢说,只柔声道:“妾身哪里敢怪夫君,妾身又不是不懂事的,您去陪伴姐姐,理所应当啊。只是妾身也的确有些思念夫君呢!” 此话说的恰到好处,既表示自己明事理,又传达了对白世祖的情意,白世祖原本还有所怀疑,此刻是全消了,拉着穆欣萍的手,在手心里摩挲了几下,道:“我也甚是想念你,只是……凝香毕竟是正室夫人,我也不能不顾及她的面子!” 穆欣萍乖巧地点点头,半含羞怯地道:“欣萍都明白的,夫君不必为妾忧心,妾有分寸!只盼着夫君莫要真的忘了妾身,就已经心满意足!” 看着穆欣萍柔顺又含羞带怯的娇模样,白世祖的心头一热,刚想把她拉到怀里好好地疼惜一番,却听得门外罗管家 的声音又响起。 白世祖皱了皱眉,暗怪罗管家不识趣,以往穆欣萍在这里,他可都是尽量回避着,不打扰他们的,怎么今个儿倒糊涂了起来。 白世祖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何事?” 罗管家的声音带着些为难,道:“回禀公爷……是……是夫人来探望公爷了!” 白世祖一听,眉头皱的更深了,陆氏以往也不至于这样殷切,原本他该高兴才是,可是怀里还搂着个穆欣萍呢!好事被人搅扰了,没有哪个男人会高兴的! 穆欣萍自然也不高兴,只是她暗自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失态,只轻轻推了一把白世祖,羞红了脸,道:“夫君,既然姐姐来了,还是见见吧!好容易姐姐来探望夫君,可别叫她寒了心才是!” 白世祖见她如此懂事,心里顿时对穆欣萍又多了几分怜惜,拍了拍她的手道:“那也好,今晚我去碧水阁看你!” 说着还往她的手心轻轻捏了一下,眼里带着几分火热的光彩,穆欣萍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脸上红彤彤的,眼里更像是一汪泉水般,亮晶晶的,点了点头,便乖巧地站在了一边。 白世祖见她如此作态,心里恨不得立时就爱怜一番,但总算还留着一些理智,清了清喉咙,才对着外面吩咐道:“请夫人进来吧!” 不一会儿,书房的门就被打开,陆氏亲自拎着食盒走进来,乍一眼见到穆欣萍也垂首立在案前,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但转瞬即逝。 陆氏巧笑倩兮地凑上去,放下食盒,道:“夫君,还真是不巧了,没想到妹妹也给夫君炖了汤,那妾身这一碗人参乌鸡汤,可得要倒进沟渠里了!” 虽然听着是在说笑,可是穆欣萍却知道陆氏绝对不是在和她开玩笑,立马就乖顺地向陆氏福了福身,道:“姐姐,您的一片心意怎么能糟蹋了呢,正好夫君也没喝两口,不如也尝尝姐姐的手艺吧!” 白世祖对穆欣萍这般大度懂事很满意,点点头道:“也好,为夫真是有 福气,能得两位贤妻,得享齐人之福,不知多少人要羡慕了!” 穆欣萍听了自然高兴,陆氏却像吞了一只死苍蝇一般恶心,贤惠大度,本该是她这个做正妻的来表现,可是无端端被一个不知所谓的穆欣萍分去了风头,可偏偏她一句反驳的话也不能说,谁叫穆欣萍不是个妾室,而是平妻呢? 好不容易仗着哥哥升了官,白世祖对自己又多了几分重视,可是穆欣萍却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添堵,真是让人恼火。她暗自握了握拳头,必不能让穆欣萍继续做大,要赶在她在白家站稳脚跟之前,将她除去,心里悄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陆氏笑了笑,也十分配合地道:“夫君自然是有福之人,妾身也跟着沾光,能得这样一个姐妹共同服侍夫君,妾身也十分喜欢!” 白世祖喝了一口陆氏送来的人参乌鸡汤,然后赞许地道:“凝香苑的厨子果然厨艺过人,这汤很好!” 陆氏听了心里自然高兴,又哄着白世祖道:“夫君喜欢,就多喝一些,往后啊,我每日都来给夫君送汤可好?” 穆欣萍在一旁默不作声,却暗自怨恨上了陆氏,只觉得她这样讨巧卖乖,十分碍眼。但是如今却不能不暂避锋芒。 白世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穆欣萍,见她依旧含笑温顺地立在一旁,并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心思转了一下,才道:“如此实在有些麻烦,就不必了,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欣萍来做就是!” 陆氏自然不能高兴,但也不便明说,只笑着道:“如今妹妹也不比从前,自从和夫君成亲之后,也接手了府内的庶务,可一点儿都不比妾身轻松,所以啊……夫君就莫要太劳累了妹妹,也该多体谅她!” 白世祖刚要说什么,穆欣萍则不能再故作淡然,忙道:“姐姐,您就莫要太心疼我了,您一个人要忙那么多事情,才算辛苦。我照顾夫君也是属分内事,不过炖些补品而已,不耽误什么的,哪里就累着我了?” 两人互相谦让,互相体贴,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白世祖自然也看不出什么,只当她二人是真心的,反而越发高兴了起来,道:“好了好了,二位夫人都辛苦,如此都不必做了,罗管家也会安排好的!” 这下两人都有些气闷,却也平和了许多。反正谁也没占到便宜,虽然白世祖说不必了,可是她们尽管去做,难道白世祖还能拒之门外? 可是就为着白世祖这样一句两不得罪的话,日后却苦了自己,为了不伤到任何一位娇妻的体面,他一日得喝上两回参汤,而且还要尽量避免这种两人同时出现的可能,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此乃后话。 白世祖见她二人终于不再相争,倒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道:“参汤我喝下了,为夫还有事务要处理,就不留你们说话了,各自回去安置吧!” 穆欣萍本欲留下来和白世祖继续温存一会儿,可听了这话,再看看陆氏,也只好作罢,恭恭敬敬地行礼,退出来。 陆氏自然也不能强留,也退出了书房。可是一出了书房,二人就收起了满脸和顺友好的笑容,都别具深意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陆氏冷笑一下,道:“还真是好殷勤,不过几日没见夫君,就追到书房里来了,未免太急切了点儿吧?” 穆欣萍也不生气,反而微笑着道:“姐姐哪里的话,我不过是见夫君忙于公务,十分劳累,就炖了个参汤,没想到姐姐久也没有来书房,我一到,您便来了,还真是凑巧!” 陆氏白了她一眼,不屑地道:“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老夫人能保你几时?没个得力的娘家,不过是以色事人,究竟能有几日好,可就说不准了!” 穆欣萍心里虽然气,但面上却不能示弱,依旧摆出一副不在意的笑容,道:“多谢姐姐关心,我能有几日好,便尽情地好着。我一个无根的浮萍,究竟比不上姐姐有个得力的兄长,往后的日子如何,自然也顾不得了,姐姐您说是不是这个 理儿?” 一句话将陆氏堵了个严严实实,气得她涨红了脸儿,啐了一口,道:“真是个没脸没皮的,小家子气十足!” 见陆氏拂袖而去,穆欣萍才收起了脸上虚假的笑容,虽然口头上占了上风,可是心里的委屈却只有她自己知道。陆氏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她终究是比陆氏少了个得力的娘家,尽管有白老夫人撑腰,但又能怎样? 陆氏的娘家兄弟得势,就连白老夫人不也高看了陆氏几分,终究她是孤身一人,在这宁国公府的内院,她唯一的依靠只有白世祖的宠爱而已。 想到这里,穆欣萍心头一时千般滋味翻涌而上,搅得她心绪不宁。可是终究还是咬咬牙,已经踏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再回头的道理,当初她选择听从白老夫人的话嫁给白世祖,也不是没考虑过种种后果,总之已经没有退路了,那只能一往无前,紧紧抓住白世祖的心,将来再生个一儿半女,那她也算是有所依仗了! 回到碧水阁,稍稍休息了一下。穆欣萍就叫人准备了香汤,沐浴净身。陆氏有句话说的对,她现在不过以色事人,但谁说以色事人就不是一种本事了?她偏要将色做到极好,牢牢抓住男人好色的本性,才有翻身的可能。 陆氏尽管有娘家撑腰,但到底年龄不小了,又生过两个孩子,颜色和自己自然是比不了的,这就是她目前最大的胜算。 穆欣萍上了一层淡淡的妆容,让自己看起来娇艳欲滴。虽然是初春的气候,但她一袭红色薄纱内只着月白色的里衣,映衬得她的肌肤更加欺霜赛雪,妖娆不可方物。 静静地焚了一炉百合香,香甜的气息笼罩在卧室里,引发人内心的绮丽遐思。红烛高烧,摇曳生姿,她静静地捧着一本书,坐在榻前,显得那样婉约宁静。 然而,久久也没等到白世祖到来的消息,雪儿已经在前院等了很久。却等来了罗管家一句:公爷已经在凝香苑安置了,让二夫人不必久等! 第105章 白云兮正式回归 穆欣萍听到消息的时候,掀翻了一炉香,她精心准备的夜晚,就这样被人生生破坏了。好比在她的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让她颜面尽失。 雪儿带着些怜悯的眼神,更让穆欣萍觉得羞愤难堪,她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眼神变得无比犀利,坚定地道:“今日之辱,定要百倍奉还!” 精心描绘的指甲,掐入手里,疼痛稍稍缓解了穆欣萍心头的怒火,她还存着一丝理智,没有让自己因为嫉妒和愤怒而变得疯狂。 但是这样的穆欣萍,却让雪儿觉得更加慎人,跟着穆欣萍也有很多年,她家小姐什么脾性她也清楚,表面越是平静,就表示她内心越是动荡。今日穆欣萍这样精心拾掇自己,几乎是将自己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姐的身段都全然放下了,只为了讨好白世祖,可是这满腔的热情却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灭,那种感觉非亲身经历,不能体会。 穆欣萍沉默了良久,才对雪儿平静地道:“收拾一下,你也下去歇息吧!” 说着便独自睡到床上,闭着眼睛,却难以安眠,雪儿帮她放下帷幔,才小心翼翼地收拾了那屋内的狼藉,悄悄退到外室,今夜是她当值。 且说穆欣萍这边如此愤恨,而在半路使人将白世祖拦截下来的陆氏却是另一番光景。穆欣萍不是想要以色事人,她偏不给她这样的机会,趁着白世祖现在对自己颇多爱重,她就要牢牢地将白世祖的心给抓牢了,穆欣萍休想分去属于她的宠爱。 白世祖原本是打算去碧水阁的,但是听到陆氏房里的莹秋跑来说陆氏有些不舒服,便只好折了回来,又到了凝香苑。 被陆氏几句好话一哄,便也忘了东南西北,哪里还记得下午对穆欣萍说的话。却见陆氏又刻意拾掇 了一番,看起来倒也颇具韵味,陆氏本就生的貌美,又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尽管年华不再,但却不太影响其美貌。 如此这般精心打扮,倒也让白世祖心头大动,便与她柔情蜜意了起来。也不去管她叫自己来的借口是真是假了,云雨过后,只搂着陆氏说起了知心话。 陆氏的声音还带着几许娇弱,听来格外动人:“夫君……” “嗯?怎么了?”白世祖的手在陆氏的肩头摩挲,声音里有几分慵懒。 陆氏颇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声,道:“前些日子出了那么多事儿,我真怕夫君会因此恼了我,再也不理我了,再想想现在这样,竟然生了许多惆怅来!” 白世祖听她话里的委屈,便多了些心疼,揽着她的力道收紧了几分,道:“怎么会呢?你我夫妻十年,纵然有些误会,也不会真的伤了情分,你只管安心就是!” “我也知道我不该担心,却总是忍不住,毕竟府里接二连三出事,兮儿为此被罚进了家庙半年多,轩儿又在祠堂里思过到现在也不能放出来,我这做母亲的心里怎么能好受?我记得从前,我们一家子和和睦睦的,可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这样平静的日子竟然一去不复返了!” 陆氏说着还真落了两滴清泪,滴落在白世祖的颈窝处。白世祖一颗心都要被她的眼泪烫伤了,连忙搂着她安慰道:“怎么竟然哭了起来,哎哎……你知我是最见不得你落泪的了,快别哭,兮儿我明日就接回来,过几日也让轩儿解了禁就是!” 陆氏吸了吸鼻子,用手抹了眼泪,道:“夫君,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轩儿和兮儿都有错,受罚也是应该,可是……有些事情,妾身也十分不解,从前都是好好的孩子,为何竟然一 次次被人揪出错来?我总觉得事情有蹊跷,可也说不上哪里有问题!” 这样一说,果然引起了白世祖的疑心来,白云兮和白高轩都是他亲自教养的,从前虽然觉得两个孩子有些骄纵了,但也不觉得会做出那样坏心的事情。 白世祖当然不会觉得两个孩子有哪里不好,都是他的心头肉,再坏也是好的。只是那些事情,都是证据确凿的,就连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尽管有心维护,但也不能不顾着体面和家规。 如今陆氏这样一说,他反而觉得事情不如表面那样简单,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于是也跟着道:“我也十分疑惑,可是……” “算了……也是我多心,可不能让夫君为了这些事儿烦心。反正兮儿和轩儿还好好的就行,他们毕竟年幼,再过两年,也没人记得这些事儿了,夫君就不必追究了!”陆氏反而笑着安慰起了白世祖。 白世祖一听,满心都是感动,觉得陆氏真是贤惠大度,但陆氏越是如此,他便觉得自己越对不住她们母子,于是信誓旦旦地道:“你放心,我定会留心这些事儿,比不让你们母子三人受了委屈!” 陆氏感动地搂进了白世祖的脖子,柔声道:“妾身不怕委屈,但是……为人母的哪里会希望自己的儿女受苦呢?只怕往后还有数不清的灾难等着两个孩子,他们还这样小,我真是心痛啊!” 白世祖心也跟着揪了一把,急切地道:“不会的,我不会再让他们受到伤害,也不会让人伤害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妾身好怕……”说着陆氏甚至娇弱地颤抖了起来,让白世祖更加心疼了。 “那你说,当要如何才行?”白世祖急得只能这样问。 陆氏摇了摇头,道:“其实说不 定只是我胡乱猜测,做不得准的。我想着家中这样多事,不如请个道士来府里做做法,驱除一下霉运才是!毕竟年前家里又出了那样的事儿,也该做场法事!” 白世祖自然知道她所指的是哪件事,这也是他的心头刺,谁逢上大喜之日家中死了人,也难以不介怀。 他点点头,道:“你想的也有道理,不过……请道士来府中作法,还得问过母亲才行!” 陆氏自然不能反对,只道:“只要夫君同意,老夫人哪里还有别的话,毕竟咱们也是为了宁国公府好,有些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白世祖想了想,也觉得十分有理,便道:“你且放心,此事由我回了母亲,时候不早了,歇息了吧!” 陆氏见目的达成,自然安心地在白世祖怀里歇息了,她一再败在白木槿手里,自然不能不有所反击,但是也不能轻举妄动,白木槿太精明,但是穆欣萍……只要除掉了穆欣萍,白世祖的心就会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白木槿再想做什么,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第二日,白世祖便着人去家庙将白云兮接了回来,而且是派了罗管家亲自去接的人,可算给足了陆氏面子。 白云兮再度回府的时候,整个人如脱胎换骨了一般,显得娴静舒雅。仿佛真受到了家庙的洗礼,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温润的笑意。 回到白府,白云兮第一件事就是去棠梨苑,拜见了自己的祖母。因为这一次,她知道了,在白家,她不仅要获得白世祖的宠爱,还要获得祖母的心,才能稳稳地当白家二小姐,也才有机会扳倒白木槿。 白云兮一见到白老夫人,就跪下,深深地一拜,无比真诚地道:“祖母,兮儿给您请安了。许久未曾见到祖母 ,一直挂念着您,不知祖母近来可好?” 听着白云兮恳切的话,白老夫人也不禁细细打量起这个孙女来,见她一脸诚恳,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心,还有淡淡的惶恐,似乎深怕她不高兴似的。 白老夫人才觉得,白云兮真的受到了教训,已经不再如过去那样骄纵跋扈了,便点头道:“你有心了,那日你托你母亲带来的金刚经,我收到了!” 白云兮一听,便喜笑颜开地道:“祖母喜欢就好,兮儿过去不懂事,让祖母烦心了,还请祖母宽恕!” 白老夫人脸上挂上淡淡的笑意,道:“罢了,过去的事情就不必提了,往后你只要谨守本分,不再肆意妄为就没白费了祖母的一片苦心!” 白云兮心里暗恨白老夫人的虚伪,当初把自己关进家庙里,还说什么一片苦心。但是如今她可学聪明了,再不会随意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此时她的脸上带着一些羞愧的表情,自责地道:“都是兮儿不懂事,让祖母担心!” 白老夫人见她如此表现,便也放了心,只要白云兮不再作怪,那还是有其价值所在。多一个为白家谋利的女儿,没什么不好的。 这么一会儿功夫,白云兮就哄得老夫人对她另眼相看了。白木槿来请安的时候,就见到那祖孙俩一副尽释前嫌,相谈甚欢的样子。 白云兮笑眯眯地看着白木槿,眼神里有些期待,白木槿只朝她稍稍点头,然后规规矩矩地给白老夫人行了礼,道:“祖母,和妹妹说什么,这样开心?也说来给槿儿乐乐!” 白老夫人赶紧招手让白木槿过来,坐在她右边,道:“兮儿正和我说些在家庙里的趣事,我本想着那里日子清苦,却没想到兮儿竟然也能体味到别样的趣味呢!” 第106章 姐妹间的暗斗 白云兮立马接话道:“祖母,其实家庙并不如祖母想的那样枯燥,相反日子过得很宁静,虽然地处乡野,但是有很多趣事,而且跟着家庙里的师父们,倒是学了不少道理!” 说完,白云兮就看着白木槿,一副我比你通透的样子。白木槿则朝她笑着点头说:“兮儿如今是懂事多了,往后也多一个人陪祖母说话,祖母这下可就不寂寞了!” 白云兮没想到白木槿对她回来这件事一点儿抵触心都没有,有些失望。但是却不死心地道:“姐姐,你就不怕兮儿回来,祖母可就少疼你一份儿了!” 虽然是笑嘻嘻地说出来,但是白木槿却知道她是认真的,不过比起装傻充愣的功夫,白木槿可是不输任何人,于是也笑眯眯转头问白老夫人道:“祖母,您会因为妹妹回来了,就不理槿儿了吗?” 白老夫人只当她们在逗闷子,也就笑着道:“怎么会呢,槿儿可是祖母的心头肉,呵呵……” 白木槿也跟着笑了起来,道:“祖母也是槿儿心里头一份儿!” 白云兮看着她俩如此默契,心里着实有些吃味,可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只依着老夫人的臂膀,乖巧地道:“祖母,兮儿也最喜欢祖母!” 白老夫人自然也拍了拍她,道:“兮儿也是祖母的心头肉,你们姐妹俩往后可要和和气气的,切莫为了过去那点儿事儿生分了!” 白云兮一听,心思转了一下,立马闪着大眼,可怜巴巴地望着白木槿,道:“姐姐,你不会还在怪我吧?当初我也是一时贪玩,才铸成大错,事后我都后悔死了,一直都没机会和姐姐赔礼,今天就当着祖母的面,和姐姐请罪了!” 白云兮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那眼里还真蓄起了泪水,看着着实楚楚可怜起来。白老夫人 见她如此懂事明理,倒是很开心,只是白木槿却沉默了一会儿。 白老夫人正要皱眉,却见白木槿浅笑了一下,仿佛一切都没有放在心上一般道:“我怎么会责怪妹妹呢?当时只当是妹妹魔怔了,才会做些不合常理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原来妹妹只是因为贪玩才使我误入竹林!” 此话一出,白老夫人的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起来,看着白云兮的眼神也有几分疑惑,虽然时过境迁,但到底还是白老夫人的一块心病所在,毕竟那个时候白云兮是存了要害白木槿的心思。 白云兮看着白老夫人的眼神,便知道着了白木槿的道儿了,立马解释道:“其实……其实那会儿我自己也糊里糊涂的,有些事情现在想想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了。也许正如姐姐所说的,魔怔了才会做出那些事儿来,万幸姐姐安然无恙!” 白木槿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在白老夫人闪神的一瞬间,眼里却闪现了刹那的冰冷,让白云兮惊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白木槿那样可怕的眼神,仿佛是恶鬼一般。 白云兮忍不住惊叫了一下,可是白老夫人回过神来的时候,白木槿已然一片柔和的神色,完全看不出刚刚的狠戾。 白老夫人诧异地看了一眼白云兮,问道:“兮儿是怎么了?这样一惊一乍的?” 白云兮轻咬着下唇,胆怯地看了一眼白木槿,口中却道:“没……没什么!” 白老夫人循着她的眼神望去,白木槿的脸上并无异色,依旧是一贯的温暖笑容,让人看着就觉得暖洋洋的。 这下她反而疑惑白云兮脑子还不清醒,便生了几分不快,淡淡地道:“没什么就别大惊小怪的,否则我又要当你魔怔了!” 这话已经带了明显的警告,白云兮心里一涩,她刚刚经营 起来的祖孙之情,似乎因着白木槿的一个眼神就被破坏殆尽,白老夫人大约又想起了她在相国寺的种种来。 心里恨透了白木槿,面上却不能显出来,只诺诺道:“是,兮儿刚刚是想起姐姐当日遇险,所以内心难安,才会一时失态,请祖母见谅!” 虽然理由有些牵强,但白老夫人也懒得继续追究,只懒懒地道:“你刚刚回来,定然有不少话要与你母亲说,我就不留你了,改日再来说话吧!” 逐客令一下,白云兮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走。本来第一时间来棠梨苑就是为了显示自己对祖母更尽心,却没想到最后却落了个不尴不尬的境地。 想着还是早些回去见母亲,商量着对策来,反正只要她还在宁国公府,就有的是机会讨好祖母,然后找对时机将白木槿一举拿下。 她经过这半年多的冷静,也看清了事实,白木槿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毫无主见的木偶娃娃了。她也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把她当个傻子一般对待,从今以后,她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对付白木槿,这样才有她白家二小姐的出头之日。 她永远不会忘记白老夫人在相国寺说的话,她的出身比不上白木槿,所以永远要矮白木槿一头,那就只能让白木槿跌落尘埃,她才能成为独一无二的白家大小姐,宁国公的掌上明珠! 打定了主意,白云兮也不纠缠,乖乖地朝白老夫人行了礼,依依不舍地告退了:“祖母,那兮儿明日再来拜见!” 白老夫人摆摆手,便打发了她。白云兮前脚一走,白老夫人就有些歉意地对白木槿道:“槿儿,我同意将兮儿接回来,你可介怀?” 白木槿有些错愕的表情,但很快就微笑着摇摇头,十分通情达理地道:“祖母,槿儿 岂是那不懂事的人?到底是我的妹妹,难道我会希望她一辈子呆在家庙里受苦吗?” 白老夫人仔细地盯着白木槿的眼神,半晌才点头微笑道:“祖母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能有这样的胸襟,祖母很欣慰!” 白木槿真诚地拉着白老夫人的手,道:“祖母,请不要怀疑槿儿的一片诚心。虽然我与母亲和妹妹之间有些隔膜,但到底是一家人,哪里能有隔夜仇?槿儿所求不过家宅平安,所谓家和万事兴。宁国公府不是哪一个人的,我自然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白老夫人见她说的诚恳,话也的确是这个理,没有半丝作假的成分,便信了七八分。白木槿到底是白家的女儿,将来要求个好前途,还得依靠白家的支持,如此她也不可能不顾及白家的利益。 白老夫人以己度人,对白木槿的疑虑打消了七七八八。便笑着道:“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怕你受了颇多委屈,一时想不开也是常理之中!” “得祖母的教诲,槿儿岂能是那不明事理之辈?若真如此,那也不值得祖母如此疼爱照拂了!”白木槿一脸平静地道,心里却嗤之以鼻。白家的荣耀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前世没有,今生更不会有。 她所在乎的只有白慕辰一人而已,可是如今白慕辰已经有了他的道路,再不会如前世一样,做个纨绔子弟,然后成为陆氏手上的一个玩偶,在失去效用之后,惨死。 白慕辰曾经失去的东西,今生她要一样一样为他讨回来,包括宁国公府的一切。而宁国公府交给白慕辰之前,必须是干干净净,一片清明的。 白老夫人是最经不得别人捧的,这大概是她最大的软肋了,看着白木槿日渐沉稳的气度,白老夫人是打心底里感到开心,白木 槿越是优秀,代表她将来发挥的作用就越大。如今白慕辰在东方先生门下,那里可不缺皇子王孙,到时候凭着白木槿的才貌和手段,做个皇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样一想,白老夫人对白木槿就更加上心了,在她达到目的之前,必须要保住白木槿这颗好苗子,不能让陆氏继续迫害下去,否则她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白老夫人拍了拍白木槿的手,道:“对你,我是百分百的放心。陆氏如今正得意,你也要避其锋芒,切莫让她抓了把柄,否则即便是我也难保住你,懂吗?” 白木槿微微蹙眉,道:“祖母,您是不是在提醒槿儿什么?” 白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祖母也不是睁眼瞎,她如何待你,我看的很清楚,奈何她毕竟是白家的主母,你父亲对她情谊深厚,我做婆母的哪里能真的为难她,传出去只会说我老婆子刻薄儿媳。可是祖母真心疼你,绝不愿意见你折在了她手里,你明白吗?” 白木槿心里冷笑,既然看明白了,为何一次次地纵容陆氏胡作非为,所谓怕传出刻薄儿媳的恶名,不过是个借口而已。说到底只是因为陆氏的兄长是陆兆安,白老夫人不愿意白家得罪死了这样一个御前红人而已,在白老夫人的眼里,利益胜过一切,自然包括她这个只能是枚棋子的孙女! 不过这样也好,正因为白老夫人的装糊涂,才给了她机会,让陆氏一次次地犯错,否则……岂不便宜了那个毒如蛇蝎的女人? 白木槿一脸感动地看着白老夫人,眼里尽是孺慕之思,恳切地道:“槿儿一切都明白,多谢祖母提点,槿儿必定谨言慎行,绝不行差踏错!” 白老夫人点点头,白木槿是个聪明的,一点即透,希望陆氏接下来的行动,不会有可趁之机。 第107章 外祖父的寿辰礼 从白老夫人处归来,白木槿远远便见小蓝在她槿兰苑的必经之路上徘徊。一见到她,眼里光芒大盛,似乎是期盼了很久的样子。 白木槿面上却淡淡的,似乎并没有打算理会的意思,见她要凑过来,就甩给她一个冷眼,似乎在警告着什么。 小蓝也知道这大白天的如果被人看到她私下里接近白木槿,定然会招来是非,所以也不敢真的凑过去,她在此徘徊的目的不过是让白木槿明白,她小蓝没有忘记当初的恩德,依旧是白木槿的人,而没有因为这些日子伺候着二小姐,就背主忘恩了。 白木槿自然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却并不喜欢这样,小蓝是个极有自己主意的丫头,不像鸳鸯和喜鹊,一心以她为重。所以对小蓝,她的态度就是敬而远之,如果真有用得上的时候,不妨用一用,但会特别提防着她。 小蓝露了个脸,便识趣地退下了,连个招呼也没打。一回到槿兰苑,喜鹊就忍不住问道:“小姐为何不想法儿问问小蓝,这些日子在家庙里,二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木槿睨了她一眼,突然郑重其事地对两人说:“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要轻易接触小蓝,否则即便是你们,我也绝不轻饶了!” 这还是第一次白木槿对鸳鸯和喜鹊说这样重的话,两个丫头虎了一跳,但却乖乖地低头应是。战战兢兢地生怕惹了白木槿生气。 白木槿见她二人如此,也稍稍收敛了些严肃的表情,缓缓道:“小蓝究竟是人是鬼,我们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家里,我最信任的只有你们和瑞嬷嬷,其他人都不可尽信,小蓝如今伺候着白云兮,虽然她们之间隔了小绿那个仇,但谁能保证小蓝没有别的心思?” 喜鹊此时才知道自己莽撞了,连忙低 头道:“小姐,奴婢太鲁莽了,往后定会三思而后行,绝不给小姐惹麻烦!” 瑞嬷嬷也赞同地道:“喜鹊是个机灵鬼,就是有时候太冲动,不经脑子。主子的顾虑对,小蓝虽然来投诚,但却不能轻易相信了她,还需要时间细细考察了,方可用一用!” 瑞嬷嬷也只道是用一用,而不是相信了。白木槿才觉得瑞嬷嬷的确是个经过事儿的,十分稳妥,便道:“陆氏如今东山再起,咱们必须要时刻警惕着,她绝不会消停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折腾些什么出来,院子里你们时刻要警惕着,切莫给人可趁之机!” 两个丫头和瑞嬷嬷都点头应了,三人都明白槿兰苑危机四伏,所以对院子里的管制就更加严格了起来,定要护得槿兰苑如铁桶一块,不让任何人越过她们的防护,做出伤害道白木槿的事情来。 白木槿见她三人都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啰嗦,她捧起一直在绣的屏风,继续着看似漫不经心的飞针走线,其娴熟程度,仿佛逼着眼睛都能做好一般。 大概谁也想不到,这个曾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比之最顶级的绣娘功夫也不差。 鸳鸯看着那件绣品,有些担忧地提醒道:“再过几日就是相爷的寿辰了,您还未曾吩咐我们备下寿礼,小姐可有什么好想法?” 白木槿看着鸳鸯那忧虑又必须憋着话的样子,着实有些好笑,却故意道:“又不是大寿,外公喜欢砚台,就备上文房四宝不就好了?总归尽到心意就行!” 鸳鸯抿着嘴,虽然十分不赞同,但也不能明着说白木槿的不是,只能隐晦提醒道:“奴婢觉得陆氏定会悉心准备寿礼,若是小姐不上心,怕是会落人话柄啊!” 白木槿知道她一心为自己着想,自然不会不高兴, 不过是故意逗着她玩罢了,看她隐隐着急的样子,也有心不忍,便道:“你且放心,寿礼我自会备好,必不会让外公外婆失望的!” 听主子这样说,鸳鸯才放下心来,毕竟白木槿如今做事从未有过差错,她是毫无保留地信任白木槿的。 过了两日白高轩也被放出了祠堂,陆氏可谓春风得意,宁国公府的后院再度成为了陆氏的天下,就连一度厌弃了她的白老夫人都开始和颜悦色起来。 白云兮则日日都往棠梨苑跑,比过往可勤快多了,而且每次都争取早于白木槿请安的时间去,就为了将白木槿给比下去。 可是总也败给白木槿不动声色的回击,让白云兮着实有些恼怒,但却为了扮演好自己乖巧懂事的新形象,不得不一忍再忍。 三月初八这日,是陆相爷的寿辰,本也不欲大办,但朝中许多官员的家眷都自觉地过来给老相爷贺寿,谁让陆家现在是风光无限,人人也恨不得巴结一二。 就连皇帝都亲自赐了寿桃来给老相爷贺寿,可见皇上对陆丞相的厚待之意。其他人尽管没有收到邀请,也都纷纷送上了贺礼。 这一日陆府可谓热闹至极,门前马车几乎要阻断了道路。白世祖带了白慕辰和白高轩两兄弟一车而来,白木槿自然要随着白云兮和陆氏同车。 一路上白云兮故意套白木槿的话,问道:“姐姐,不知你是否单独为外公准备了寿礼啊?” 白木槿笑着反问道:“妹妹呢?一定精心准备了寿礼吧?” 白云兮洋洋自得挑起了眉梢,道:“那是自然,这一次我准备的礼物,外公一定喜欢的!” 白木槿附和道:“妹妹精心准备的礼物,外公自然喜欢,所谓礼轻情意重,外孙女的一片心意,外公哪里会挑剔礼物的好坏呢 !” “我送的礼物怎么会轻了?那岂不是不重视外公的寿辰?告诉你,这份大礼可是花了我不少时间和银子,不过听姐姐的意思,你所备下的礼物似乎并不贵重啊?”白云兮一听到白木槿说她的礼物不贵重,立马就沉不住气地反驳了。 白木槿却不接话,反而转了话头道:“听闻父亲给外公备下了不少厚礼,还搜罗了很多孤本,这一定是母亲您的主意吧?” 陆氏也毫不避讳地点头,笑道:“那是自然,你外祖父喜欢什么,我自然十分了解,那些个金银俗物,入不了他的眼!” 白木槿点点头,自然恭维了一番陆氏的孝顺和心意,却半句不提自己送了什么礼,不过见她如此,陆氏和白云兮都认为白木槿的礼物大概是拿不出手,也就不再勉强,反正到时候白云兮的礼物将她比下去,丢脸的也是白木槿而已。 马车停到了陆府的门前,在门口迎客的是两位舅舅,一见到白府的马车,也赶忙迎了上来。 白世祖带着两个儿子出现,和陆昭然陆兆安都寒暄了一会儿,陆氏则带着两个女儿去了后院。 白云兮一见到陆老夫人,便一脸乖巧和天真地凑上去,给陆老夫人行了个大礼,俏生生地喊了一声:“外婆,许久不见,兮儿可想您了!” 陆老夫人对她却并没有多大的热情,一想到白云兮曾经一再地想要害白木槿,就觉得膈应,但到底当着这么多人面,也不能给她没脸,便扶了一把,道:“乖,去见过你两位舅母吧!” 白木槿此时也走上前来,对陆老夫人行了礼,亲热地道:“外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您这气色可比上回好多了,看着竟像年轻了十多岁!” 陆老夫人被她夸的美滋滋的,拉过她来,也无比亲热地回 道:“你这小嘴儿啊,越发会哄人了,可是来之前吃了蜜啊?” 白木槿呵呵直笑,道:“外婆,槿儿说的可都是实话呢,不信你问问母亲!” 陆氏也赶忙讨好地道:“槿儿说的对,母亲如今看起来可神采奕奕的,连做女儿都羡慕不已!” 陆氏其实心里憋屈的很,陆老夫人对白木槿和白云兮的前后态度,差别大着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更心疼哪个外孙女,她却还要强作亲热地捧着老太太,自然不高兴了。 白云兮见过两位舅母之后,也发现了白木槿和陆老夫人之间的亲昵,老夫人直到现在还拉着她的手不放呢,而自己却行了礼就被遣退到后面拜见两位舅母了。 白木槿也不是不识礼数的人,放了陆老夫人的手,便笑着道:“外婆,我也去和两位舅母见礼,回头再来与您说话!” 陆老夫人点点头,便放她离开了,陆氏也说了些吉祥话,便也进了屋子,与两个嫂子说话了。 屋子里的亲疏关系很分明,陆娇娇和白云兮离得近,都围着陆氏和胡氏说话,白木槿则陪着秦氏和陆菲媛一起说笑。 原本互相不干涉,倒也和气,但偏偏有人要找茬,也不知白云兮在陆娇娇耳边嘀咕了什么,陆娇娇便拿一副不屑的眼神看着白木槿,然后就凑了过来,阴阳怪气地道:“表姐,刚刚兮儿表妹可是告诉我她给祖父寻了一方古砚,价值连城呢,不知你为祖父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这分明就是来看白木槿的笑话了,白云兮那方古砚可不是她自己寻来的,很明显是陆氏帮着买到的,凭着白云兮的那些月例,哪能买得起如此贵重的礼物。白木槿虽然是嫡长女,但月例也不过和白云兮一个样儿,哪里能买得起这样价值不菲的玩意儿? 第108章 惹是生非 这样一想,白云兮和陆娇娇都十分想看白木槿拿出寒酸礼物的尴尬来,只是白木槿却不愿意遂她们的意,只笑着摇头道:“不过是一份心意,比不得妹妹的礼物贵重!” 陆娇娇却不依不饶地道:“可是太过寒酸了,所以拿不出手来?呵呵……其实也没什么的,大家都知道你的景况,哪会来陆府不是带着大包小包地回去,祖父和祖母大概也没指望你送什么寿礼来!” 这话已经是明目张胆地嘲讽了,白木槿还没什么反应,陆菲媛先沉不住气了,她最是看不惯陆娇娇的嚣张,上回在白家出了那么大的丑,要不是二叔升官得宠,恐怕现在也还关在院子里不能出来呢,没想到一放出来就要惹是生非,真是个愚不可及的! 陆菲媛毫不客气地反讽道:“妹妹,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要是再惹得祖母和祖父不开心,你知道后果的!” 陆娇娇脸色涨得通红,陆菲媛眼里的鄙夷那么明显,让她突然就想起当日在白家丢尽的颜面,而且还是当着白木槿的面儿丢的。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对白木槿的恨就更深了一层,她知道袁承衣的死,定和白木槿脱不了干系,可是没有人相信她,只会觉得她厚颜无耻,伤风败俗。 所以从那次回府,被母亲耳提面命之后,她再也不愿意回忆起那日的一切,包括袁承衣的死,如今被陆菲媛这样暗讽,真让她有恼羞成怒的冲动。 胡氏一见情况不对,生怕自己女儿吃亏上当,立马站出来,将陆娇娇拉到身旁,对着陆菲媛和白木槿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是怎么了?你们两个做姐姐的,怎么还和娇娇一般见识呢?呵呵……都是姐妹,该好好相处才是!” 陆菲媛心里极度不满胡氏,却碍于对方是长辈 ,发作不得,悻悻地退到了旁边,不说话了。白木槿的眼神掠过她,然后才挂着一贯温和的笑容,回道:“二舅母说的有理,不过菲儿表姐可没和娇娇一般见识,不过是做长姐的,尽本分给娇娇提个醒,免得她再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伤到的可就是陆家的颜面了!”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却锋芒毕露,让胡氏怒红了脸,这分明就是在指责上回白家办喜事儿,陆娇娇丢人败兴的事情了。 胡氏指着白木槿,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蹦出一句:“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姑也不知是怎么教导的,兮儿倒是柔顺乖巧,偏生你这样没规矩!” 陆氏没想到会将自己摘出来,虽然话是在指责白木槿,但要给外人听了,只会道她这个做继母的对原配夫人的女儿不尽心。心里暗怪二嫂,却不能明说,幸而外客都离得远,没听到。 白木槿可不愿意让胡氏任意指摘,笑盈盈地道:“二舅母,您这话可就没道理了!难道二舅母认为母亲对我教导不够用心,只偏袒着兮儿妹妹吗?” 胡氏一时语塞,再看看自己小姑子脸上也不好看,才讪讪地道:“一种米养百种人,小姑到底也不是你亲娘,人的天性恐怕再如何教导也是没用的!” “哦……二舅母的意思是,我生母品性不好,才生的我也不好吗?说实在话,我娘去得早,槿儿的印象也很淡了,不如我去问问外婆,我母亲是不是如二舅母所说的那样不堪呢!”白木槿的语气已经变冷,虽然嘴上还挂着笑容,可眼里却半分也没有。 胡氏被她这样一说,才自觉说错了话,却拉不下面子认错,还是陆氏出来打了圆场,道:“槿儿,你二舅母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当真了!” 白 木槿冷笑一下,没有接话,陆菲媛适时出来,拉了拉白木槿的手,道:“槿儿,我母亲身子不爽,我要去帮她招呼客人,你也来帮把手吧?” 白木槿自然不会推辞,一句寒暄的话也不跟胡氏陆氏说,就跟着陆菲媛走开了。留陆氏和胡氏两人面色尴尬地对视了一眼,都自知理亏,也不好说什么。 陆娇娇可不认为自己有错,气呼呼地瞪了眼白木槿和陆菲媛的背影,道:“一看这两个人就觉得恶心,装什么装,小人得志!” 白云兮也十分赞同,拉了拉陆娇娇的手,安慰道:“表姐,你受委屈了!我姐姐也忒过了一些,对二舅母都这般无礼,哎……只怪她受尽万千宠爱,我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 陆娇娇自然也知道白云兮在白木槿手里,吃了几次亏,想比于自己,白云兮更是深受其害,顿时便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来,道:“你也够可怜的,偏有个这样不省心的姐姐,若是我与她朝夕相对,怕是迟早要气疯掉的!” 白云兮拉着陆娇娇到了一边儿,悄声道:“这话可别让人听了去,否则又要怪我生事,诋毁她的名誉!你不知当初在威远侯府,明明是她欺负人,却最后硬要安我一个不忠不孝,不敬长姐的罪名呢,回去了,祖母也让她哄得团团转,反而责罚我!” “她真是如此厉害?以前也没看出来啊?我当她是个笨笨傻傻的,却没想到心机如此深沉呢!”陆娇娇依旧不太相信白木槿转了性子,毕竟她与白木槿相处的时日不长,虽然吃了几次亏,却都不认为是白木槿一手造成的。 白云兮叹了一口气,仿佛受尽了欺凌一般道:“我们往日都被她蒙蔽了,所谓会叫的狗不咬人,她这种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心里最是 恶毒呢!你瞧我被关进家庙这么久,就该知道她手段多厉害了!” “那姑母也不管教她?任由她如此猖狂吗?”陆娇娇惊讶地问。 白云兮又是沉沉一叹,道:“母亲到底也只是继母,哪里敢管她?如今她又仗着我祖母的疼爱,更加肆无忌惮了!” “哼,我最见不得这样的人!兮儿,凭什么就让她害咱们,我们却毫无还手之力?哼,今日就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在白家我斗不过她,不可能在陆家我还斗不过她,你放心,看我的!”陆娇娇自信满满地道,心里想着该怎么施行计划,才能让白木槿上当。 白云兮脸上做出担忧又害怕的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她的目的就是要让陆娇娇帮着她好好地整整白木槿,这样即便事情败露,也怪不到她身上,可怜陆娇娇却被人当了冤大头。 白云兮连忙劝道:“表姐,你可千万别乱来,白木槿可厉害了,你当心被她反咬一口!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就不好了!” 陆娇娇偏偏就吃了白云兮的激将法,只拍拍胸脯,胸有成竹地道:“你放心,我必定要让她尝尝我的厉害,你听说过九门提督的儿子朱常荣没有?” 白云兮微微皱眉,朱常荣的名声,在贵女圈里可谓臭名昭着,除了想白木槿这种不经常出府的人,应该没人不知道的。那就是一个利欲熏心的无耻胚子,听闻常常流连花楼,曾经还为了个小倌,和一个商户子弟大打出手,差点儿闹出人命官司来。 因着这恶名,所以已经二十五六了,也没有哪家敢将女儿嫁给他。但他爹偏是九门提督,又有个宠妃姐姐在宫内撑腰,所以又不愿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子。 白云兮诧异地问道:“你提他做什么?可千万别和那样的人 沾上边儿!” 陆娇娇奸笑了一下,偷偷附在白云兮的耳边,道:“我是不会和他沾上边儿,可是若有人和他沾了边儿,你说会不会很有意思?到时候任凭白木槿怎么折腾,也逃不过嫁给朱常荣的命,她让我不好过,我也不能让她好过了!” 说着,陆娇娇的眼里闪过恶毒的神色,自从那次受辱,又背负着袁承衣的深仇大恨在,她无一日不在思量着如何找白木槿报仇,所以今日这场宴会,她的心里早就有了要害白木槿的计划。如今又有了白云兮掺和进来,那自然再好不过。 白云兮哪里知道自己想要把人当枪使,别人也在算计着她呢?但是一听到陆娇娇的计划,她的心里也翻腾着激动情绪,一想到白木槿会有的下场,禁不住要雀跃起来。 报仇的渴望已经战胜了理智,甚至都来不及细想陆娇娇是如何临时想了这么个绝妙的主意,便一口应下来,要帮她完成整个计划。 一场针对白木槿的阴谋就在花厅的小角落里悄然酝酿开,陆娇娇恶毒的眼神瞄了一下白木槿的后背,让她陡然惊出了一些寒意。 白木槿猛然回头,恰好看到陆娇娇与白云兮两人笑得一脸狡猾,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腾起来,也许是死而复生的原因,她比平常人对危险的感知要更敏锐一些,刚刚那种被某种阴冷的毒物盯上的感觉,绝对不是错觉。 可是陆娇娇和白云兮这两个手下败将,到底能有什么能耐给自己下套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可是陆相的寿辰,这两个蠢货难道真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吗? 白木槿甩了甩头,在心里劝自己莫要胡思乱想,量这两个丫头也没什么本事害到自己,大约只是心里不忿,所以偷偷躲在一边咒自己呢! 第109章 才华初现 按照习俗,家中长辈过生辰,晚辈都要去磕头,说些吉祥话,再奉上自己的礼物,才算尽了孝心。 所以吉时一到,身为长子的陆昭然就领着子侄们到福寿堂去给老相爷磕头了。陆相端坐在堂上,陆老夫人陪坐在一旁,都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儿孙们。 陆昭然和陆兆安两人先后磕头,给自己的父亲贺寿,陆相爷也封了两个红包,算是讨个吉利。 接下来就是长孙陆青云和二房的陆大海一起磕头,两人还各自呈上了精心准备的寿礼,陆相看了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人老了所求不过是儿孙绕膝的美满。 接着是两个外孙的礼,白慕辰如今跟了东方先生,眼界不比从前,他所送的礼是一棵上品不老松,且是他自己买来的种苗自己培植的,无论寓意还是用心,都让人连连赞叹。 老相爷自然高兴地合不拢嘴,封了白慕辰一个红包,还鼓励了他几句,让旁观者都知道,自己对这个外孙的重视一点儿也不亚于自己的亲孙子。 等陆菲媛和陆娇娇磕了头之后,就轮到了白木槿和白云兮。白云兮一心想着自己即将要进献给陆相的礼物,就连说吉祥话的声音都比平日里响亮得多。 陆相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那块极品古砚,心中甚是惊讶,他爱收集砚台,自然也懂砚台,这方古砚的价值,那可不是能用银子衡量的。所以心里对白云兮和自己的二女儿的心意,十分感动,这砚台要寻来就已不易,更别说所花费的钱财了。 陆相对白云兮连连点头,道:“你有心了,外公很喜欢!” 这还是陆相收到儿孙的礼物,第一次开口说喜欢,白云兮乐得眉毛都要飞舞起来,忍不住看了一眼白木槿,得意洋洋地昭示着自己的胜利。 白木槿却没有任何羡慕或嫉妒的表情,只淡笑着从鸳鸯手里接过礼盒,呈上去给了外祖 父,道:“祝外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陆相打开锦盒,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副绣品,也就没有多在意,想来是外孙女自己绣的礼物,也十分开心,毕竟再多的银两也买不来一片孝心。 便捋着胡须,道:“槿儿一片孝心,外公很高兴!” 众人十分失望,以为白木槿会有什么大手笔,却没想到那盒子里不过是件绣品,所用的底料虽然名贵,但也抵不过白云兮刚刚送上的那方古砚,甚至连白慕辰的不老松所花费的精力都要略胜一筹了。 而且白木槿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能有多精妙的绣工,大家不用想也知道,而陆相之所以没有打开看,怕也是顾及到外孙女的颜面吧? 白云兮和陆娇娇的眼里闪过一丝鄙夷,胡氏和陆氏也是相视一笑,就连秦氏和陆菲媛都眼露一丝不赞同,毕竟老相爷的寿辰,送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到底失了宁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如果白云兮的礼物没那么出彩,倒也罢了,但自己妹妹出手如此大方,做姐姐的这么寒酸,总归说不过去了。 陆老夫人见众人的表情,心里有几分不悦,正愁着该怎么给白木槿周全。却听得白云兮故作天真地问道:“是一件绣品啊,外祖父,何不打开看看,姐姐的绣工还不错呢!” 原本陆相不打开,也是为了顾全白木槿的颜面。白云兮这样一说,分明是要看白木槿的笑话,心里生了几分不悦,到底是亲姐妹,怎么能如此不顾情面? 可是没待陆相拒绝,陆娇娇也插了一嘴,道:“祖父,我也听闻表姐绣工好,正想见识一下呢,到底是表姐的一片心意,你若不打开看看,怕表姐伤心呢!” 表面上是为白木槿考虑,其实和白云兮的想法一样,就是要让白木槿颜面扫地,看她还如何得意。 白木槿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没有说 话。反倒是瑞嬷嬷笑意盈盈地道:“相爷,既然大家都有心要看看,不如就看看呗,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瑞嬷嬷眼里露出的自信,让陆老夫人也稍稍放了心,肯定不会是摆不上台面的物件,否则依着瑞嬷嬷的稳重,不会故意说这样的话,所以也跟着附和道:“老爷,那就打开看看吧,免得别人说槿儿送的礼物,上不得台面!”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的寒意大盛,瞄过陆娇娇和白云兮,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两个丫头立马低了头,生怕一个不慎,又惹怒了老太太,到时候可没好果子吃。 陆相听自己的夫人都这样说了,也就不再迟疑,他是最了解自己的夫人,绝对是个护短的,不可能看着槿儿当众出丑。 陆相从盒子里取出绣品,因着极宽大,所以还得身旁的管家帮忙,才能舒展开来,当卷轴缓缓展开,众人的眼神都集中到了那件绣品上。 所绣是一件屏风,乍一看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过是白子贺寿图。左边是个大大的寿字,右边绣着许多小童给一老翁贺寿的场面。 可是当众人的视线都集中起来,仔细看的时候,无一不吸了一口气,这其中的精妙,哪里是语言能形容的? 即便见多识广如陆相和陆老夫人,都不禁瞠目结舌,精巧的绣工自不必说,单看那寿字,却不仅仅是一个字,而是一百个小寿字拼成的,且每个字都形态不一,字体千变万化,还有许多人见都不曾见过的古字体。 右边的百子贺寿图,也是令人惊叹不已,一百个童子,千姿百态,神态栩栩如生,没有一个重复的,哪怕是最小最远处的,细细一看也是活灵活现。童子们中间穿插着的那些花草不论,单那些鸟兽都极有讲究,称得上巧夺天工。 这若不是一件绣品,而是一幅画,比之大家制作也不迋多让,而 用针线绣出来,就更显得白木槿精妙绝伦的手法,这样一幅绣品,即便是当时最好的绣娘,也做不到,即便是针法精妙,也绣不出这里面的神韵。 陆相震惊地看着白木槿,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怎么会有这样的能耐?他不禁用一种难以置信地口气问道:“这……这都是你自己绣的吗?” 白木槿淡淡颔首,没有一丝骄傲或者激动的表情,反而略显羞涩地道:“是槿儿自己绣的,不是大家之作,也没花多少银子,与妹妹送的古砚一比,真是难登大雅之堂!” 瑞嬷嬷也气定神闲地道:“虽然值不得多少银两,但小姐可是花费了不少精力来绣这件百子贺寿图,连着熬了好几个夜,奴婢看着都心疼呢!” 陆相和陆老夫人的眼里都有些湿润,这样一副绣品,其价值哪里能用金钱来衡量?这巧夺天工的技艺不提,这份心意,就足以感动任何一个人。谁都知道,即便图样是别人所做,要完成这样一幅绣品,所费心思和精力,也是一个浩大的过程。 陆相赶紧命陆管家,道:“快……将这屏风装裱完成!” 陆管家跟了老相爷这么多年,也少见他这样激动过,不过这件绣品,就连他这个不甚懂行的人都能看出来多么绝妙,光是上面的图,就够让人惊叹的了,那些个小娃娃,看着就跟要活过来一般。 这一刻,众人才醒悟过来,他们所送的礼物即便再贵重,在这件绣品面前,也要黯然失色了。有人欣喜,却有人忧愁。 陆氏痴望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呐呐地问道:“槿儿的绣工何时这样精妙了,就连我都不知道呢!” 白木槿自然不会告诉她,她前世究竟在绣花针上花费了怎样的心血,才有了这般造诣。她堂堂宁国公嫡长女,却比那些绣娘还要刻苦钻营绣工,只为了去讨好六皇子妃和六皇子的生 母陈贵妃,因为陈贵妃生平最爱就是刺绣。 她为了给李继宗铺路,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那几年,她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学习刺绣,绘画,也许是天分使然,无论是绘画还是刺绣,她都能融会贯通,自成一派。前世,她也因着这样的技艺,名扬天元,无数贵人来求一副绣品,踏平了李家的门槛,她当年也是靠着这身本事,结交了不少高官夫人,就连皇帝后宫的嫔妃都对她青眼有加。 李继宗走的夫人路线无比成功,这才成就了他封侯拜相的辉煌,可是身为这份荣耀背后的女子,无人知道她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然而一切却都只是为她人做嫁衣。 想到此处,白木槿低垂的双眸里盈满着滔天的恨意,指甲掐进了手心里,让钻心的疼痛去缓解她汹涌澎湃的恨。 白木槿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清明,嘴角永远都挂着温润无害的笑容,轻声回道:“熟能生巧,为了给外公准备寿礼,所以一早就偷偷地练习绣工了,而且有祖母悉心教导,所以才能成就此作!” 如此一说,别人也没再有多少怀疑,白家老夫人的才名,年纪稍长的人都曾有耳闻,白木槿也的确是由那白老夫人亲自教导的,能有这般本事,也可以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来解释吧。 陆老夫人看着白木槿,眼里全是赞赏和自豪,这是她的外孙女,她恨不得昭告天下,白木槿有如此傲世之才。 白木槿却依旧平淡如水,仿佛大家眼里的赞赏和惊叹她都不曾注意到,可她越是这样平静,有些人就越是愤怒。 白云兮花巨资买来的古砚,在白木槿的绣品比对下相形见绌,叫她如何不憎恨?妒火燃烧了她的理智和修养,说出的话自然不能好听:“姐姐还真是好厉害,只是……这样的绣品,怕是祖母也不一定能完成,姐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第110章 大舅舅的外室 白云兮的话虽然满含酸意,但也让有心人产生了疑惑。虽然白老夫人才名远播,但可没听闻她有如此巧夺天工的绣活啊!这是御用的绣娘都难以媲美的技艺,白木槿毕竟才是个十四岁的少女而已。 然而白木槿却面不改色地笑道:“许是天赋使然,莫不是妹妹疑心这副绣品是他人代做?” “绝不可能,我可没听闻哪个绣娘有这样的技艺,若是真能做到这样,那早就该声名鹊起,被皇家揽去了!这绣品可不单单是绣法精妙,更重要的是画中人物的情态和神韵,恐怕不是一般的绣娘能够描绘出来的,颇有画圣之风!” 说话的是陆青云,他对刺绣不懂,但对书画却造诣不浅,跟随东方先生学习了这么久,也自认画技精湛,但若是这一幅图让他来完成,怕也会少了那份情致和神采。 作画之人对图上的每一个童子似乎都灌注了满满的爱怜,虽然这些童子面目神态都各不相同,但那股神却颇有相似感。 陆青云唯一不理解的是,白木槿这般年纪,怎么会对孩童的神韵把握的那么精准,仿佛她作画时早就悉心观察过无数遍,信手拈来,便是孩童最天真的姿态。 陆青云的说法得到了陆相的点头称许,他捋着胡须道:“青云所言极是,此作堪称一绝!看来槿儿对绘画和刺绣极有天赋!” 连陆相都如此说了,其他人也不敢继续质疑,否则只会惹得寿星不快。只是白云兮心有不甘地瞪了一眼白木槿,她原本还在考虑要是白木槿在献寿礼的时候丢脸了,她就不去配合陆娇娇的计策,以免到时候牵连到自己,可是白木槿如此出风头,那就不要怪她不顾姐妹情面了。 陆娇娇自然也是如此想法,心里对白木槿的嫉恨又更深了一层,她原本是陆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娇女,可是遇上白木槿却屡次被 比得抬不起头,更是因为她而害的自己在祖父母面前彻底失宠,若不是陆家极力压下袁承衣那件事,甚至打杀了伺候她的一应下人,她的名声怕也要被毁掉。 这一切的一切,陆娇娇都怪在了白木槿的头上。却从未想过,她自己与男子私定终身的丑事一旦成行,怕不仅是被家人厌弃那么简单了。 家中晚辈拜完寿,上门贺寿的客人们也陆续被请入花厅,男客在外院,女客在内院,互不干扰。 陆管家办事效率果然很高,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将屏风装裱完成,红木打造的外架,显得古朴大方,白子贺寿图呈现其上,让人看了眼睛都移不开。 陆老夫人是乐得合不拢嘴,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外孙女是如此妙人,立马就命管家将屏风摆在厅里,那些个夫人来见了,无不称赞,一问却是白木槿所做,更是赞不绝口了。 陆老夫人笑容满面地拉着白木槿,享受着众人的称赞和恭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白木槿被自家外婆这样毫不避嫌的追捧,倒是显得十分不好意思,连连劝阻,似乎不想出这个风头。 陆老夫人知道她脸皮薄,所以也就作罢了,但是白木槿的名声还是传扬了出去,而她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自是引起了众多夫人的格外关注。 威远侯夫人一直与陆府交好,已经关注白木槿许久,如今看着她倒是越发喜欢了起来,生得好,又聪慧,又有才能,怎么看都和自家大儿子十分相配。 于是试探性地问了陆老夫人一句:“世侄女如今也有十四岁了吧?我可记得当年婉琴生下她的时候,我还去白家喝过满月酒呢,一转眼就这么大了,还生得这样标致,看着就让人喜欢!” 陆老夫人听她提到自己早逝的女儿,心里也是有些惆怅,叹道:“哎……是啊,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威远侯夫人何氏一听陆老夫人的口气,立刻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看我这嘴,怎的还提起老夫人的伤心事儿了,该打该打!” 陆老夫人摇摇头,笑道:“无妨,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老身早就看开了!如今两个孩子都十分出息,婉琴知道了定然也能瞑目了,我如今只盼着槿儿能说门好亲事,如此我这老婆子就心满意足咯!” 何氏听她将话题引到此处,心里一喜,便道:“老夫人舐犊情深,令人感动。我看着世侄女是个好的,不知老夫人心里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了?” 陆老夫人看着何氏如此殷切,心下微微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何氏的两个儿子都到了议亲的时候,也就明白了。 威远侯府的门第倒是相当,曾家的两个孩子她也是见过的,大儿子曾明熙知书识礼,一表人才,年龄也相当,只是……她毕竟是外祖母,虽然关心白木槿的亲事,但到底还是不能越过宁国公府去做主。 于是只能推脱道:“我虽然心疼槿儿,但到底只是外祖母,她的事情还是由她父亲和祖母操心,我能帮着把把关,已经算逾越了!” 何氏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虽然她心里明白,若是白家给白木槿找的亲事陆老夫人不点头,怕也不容易成,但此事还是须得白家那边牵头才算名正言顺。 可是一想到陆氏,她的心里就有些嘀咕,到底是继母,而且陆氏此人心思可不简单,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想着找个机会去探探陆氏的口风,百花宴可就在眼前,若是白木槿一举成名,那求亲的人怕是要踩平宁国公府的门槛,她威远侯府虽然门第不低,但到时候能不能求娶成功,可是说不准的事儿了。 陆老夫人在何氏暗自思量的时候,也在默默地想着白木槿的亲事,如今何氏有意求娶,那曾家的情况她也 了解,倒不失为一门好亲事,只是也不知白家那个心高气傲的老太太是何打算,她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正说着话,就听得陆管家匆匆赶来,崔嬷嬷见他神色有异,也不敢就放他来见老夫人,只悄悄在厅外拦住了,一问情形,才知道大事不妙。 崔嬷嬷赶紧道:“你先去外面拦着,看能不能将人劝走,莫要搅扰了寿宴,到时候家宅也难宁,你只管跟她说,有什么也得过了今日再说!” 陆管家苦着脸,连声叹着气道:“我也是这样劝的,哪知道那妇人竟然不理会,只哭哭啼啼地要进来拜寿,我又不敢去回相爷,也不敢惊动大老爷,就先来回老夫人了,看看老夫人有没有法子息事宁人!” 崔嬷嬷知道事态严重,也不能私自做主,让陆管家先去拖延着,自己便凑到老夫人耳边嘀咕了几句,老夫人闻之脸色大变,却碍于客人在场,强自按捺住了。 但是事不宜迟,她只吩咐了秦氏好生招待客人,便要自己出去看看情况,白木槿见崔嬷嬷神态不对,便知有事发生,于是也拉着老夫人,道:“外婆,我陪你一起吧!” 陆老夫人见她神色平静,本不欲让白木槿牵涉进来,但怕引起别人注意,便也随她跟着了。 走出花厅,见无外人在,白木槿才问道:“外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陆老夫人点点头,道:“陆管家说门外有个小妇人,自称是你大舅舅的外室,欲进来拜寿,看来是存心来闹场子的,也不知是谁指使的!” 白木槿听了,却皱起了眉头,她突然想到年前的事情,仔细一思索,便还是决定告诉陆老夫人,于是低声道:“外婆,既然人家来闹,恐怕不是空穴来风,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寻机会告诉你,但又怕是我胡乱猜测,所以一直没说!” 陆老夫人一听,便知白木槿知道些什 么,连忙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快些告诉我!” “有回我去玲珑坊,遇到了一直伺候大舅舅的陆田去取头面,我原以为他是送给大舅母的,但事后我问过表姐,她并没见过那套头面,我想这其中定然有问题!但一时也没想到哪里出问题了,现在看来大概是大舅舅真的背着大舅母在外面养了妾室!”白木槿有些懊恼地道,她当时要是再深究下去,大概早就能将事情闹清楚,也不至于现在让人打个措手不及。 不过那妇人来闹,定然是背着大舅舅的,估计也是受人指使,否则怎么敢在外公的寿宴时来兴风作浪呢? 白老夫人听了,心里一沉,她也没有料到自己的儿子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虽然如今男子在外养个把妾室,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对于一向声誉清明的陆昭然来说,那就十分不正常了,若是被陆相知道,怕是要气死的,传到朝中言官耳朵里,那陆昭然的官声也会受到损害。 她气得恨不能将陆昭然抓来棒打一顿,怎么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若是想纳妾,她也不会勉强拦着,也不必背着所有人在外面养外室。 然而事情还得去解决,她也只能叹了一口气,道:“事情我知道了,与你无关,你还是避着些,免得闹得难看了,对你的声明有碍!” 白木槿哪里能放着老太太自己去面对,便坚持道:“我不过跟着您去看看,影响不到什么,外婆只管放心就是!” 陆老夫人知道白木槿如今是个有主意的,也就不再勉强,毕竟她也知道自己的脾气,一旦怒火攻心,怕是会不管不顾,有白木槿在身边也能多个人劝着她。 陆老夫人匆匆赶到府外,却见那女子带着一个老婆子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样子,顿时心就沉到了谷底,震惊和愤怒一起涌上来,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第111章 来历不明的女人 白木槿感觉到陆老夫人的激动,看了一眼那女子,果然头上戴着上次陆田在玲珑坊取的金钗,打扮得倒是十分精细,可是看面相总有一股难掩的风尘味。 她轻轻捏了捏陆老夫人的手,提醒她要镇定一些,再一看崔嬷嬷也是一脸惊讶和难以置信,便知这女子定然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小妇人一见到陆老夫人,便磕头道:“妾身给老太太请安,求老太太放我进去吧,我只想给相爷磕个头!” 陆老夫人听了她的声音,才缓过神来,这妇人在外跪着,已经引来了路人的注意,她若不能妥善处置了,怕会闹出风波来,于是镇定了心神,道:“你先起来,随我进去再说!” 白木槿没想到外婆竟然这么轻易就让这女人入府了,可见她是信了这妇人的话,但是明明刚刚出来之前,陆老夫人还是一副气势汹汹要赶人的样子。 白木槿也不便问出来,便只沉默地跟着陆老夫人身后进去了,那小妇人见老太太如此好说话,也就自觉地进去了,反正只要进了陆家的门,她就没有再离开的道理了。 陆老夫人是故意带着这妇人绕路走的,避开所有客人,到了她自己的院子里。那小妇人见状便生了几分怯意,若是悄悄被老太太料理了,那今日她的目的可就达不到了。 可是如今她在人家手里,也无能为力,只想着得有人及时赶来才好。进了陆老夫人的屋子,那小妇人立刻跪下来,眼里盈满泪,道:“老太太,妾身知道突然造访实在冒昧,可是如今也顾不得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无名无份也就罢了,可是我肚子里这块肉可不能成了野种!” 陆老夫人震惊地看着她,几乎是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有了?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已经三个月了,妾身一直求着爷带妾回来见过老太太和相爷,可是他执意不肯,我只当是家中的姐 姐阻拦,所以没法子才自作主张地寻过来,只求老太太能赐妾身一个名分,也好让妾肚子里的孩儿能堂堂正正地做人!” 小妇人说的情真意切,说到伤心处甚至还落下来几滴泪,看着的确是我见犹怜,白木槿却只是盯着她的肚子看。大舅舅被诊断绝育,她却在此时说怀了身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陆老夫人也是满心疑惑,如不是陆昭然正在招呼客人,她定会请人过来当面对质,可是现在她只能想法子安抚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你先在此安置下来,既然有了身孕就别跪着了,崔嬷嬷给她搬个凳子吧!”陆老夫人不咸不淡地道。 那小妇人见老太太对她有孕这件事只是一瞬间的惊讶,并没有过多的询问,也有几分奇怪,但却不敢表露出来,谢过了坐之后就坐下来,礼仪方面倒是没什么差错。 陆老夫人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方才问道:“你叫什名字?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何人?” 那妇人一五一十地答了,只说自己叫黎蕊,姑苏人氏,自幼流落京城,并不知道家里还有何人。 陆老夫人又问她在哪里与陆昭然相识,却见她吞吞吐吐半日,也说不出来,似乎有难言之隐一般。 陆老夫人最见不得人说话不利索,声音带了几分不耐道:“问你就老老实实回答,吞吞吐吐作甚?莫非你所在的地方见不得人?” 黎氏立刻惊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老太太原谅则个,妾身虽然出身花楼,但绝对是个清倌,不信您可以问过爷!” 原来是个花楼女子,陆老夫人气的差点儿缓不过来,还是白木槿及时给她拍拍背,又喂了口茶才平和了下来。 “我陆家绝对不会接受一个花楼女子进门,若你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我现在就可以做主将你抬为妾室,可是陆家百年世家,绝不能不顾及名声!”陆老夫人斩 钉截铁地拒绝道。 黎蕊立马就哭了起来,连声道:“老太太,求您开开恩,妾虽然出身花楼,但身子是干干净净的,如今又有了爷的骨肉,您怎么能看着陆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呢?” “哼,别拿什么陆家的骨肉来说事儿,是不是昭然的,还不一定!”陆老夫人是半步也不肯让,陆家的名誉绝不能因为陆昭然而有所损毁。陆兆安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毫无建树的庶子了,他如今和昭然的品级相同,又颇受皇帝信任,她不能不忌惮。 一旦陆昭然这样的坏名声传出去影响了官途,下一任家主的地位可能就会落在陆兆安身上,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木槿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哪个世家大族会允许花楼女子入门的?这样的恶名传出去,大舅舅的一辈子也跟着毁了,也不知大舅舅怎么如此糊涂,即便想要纳妾,也该找个身家清白的,却去寻个烟花女子。 一旦被人抓到把柄,恐怕影响的不是他一个人,就连外公的一世英名也会蒙上阴影,真是个糊涂的。 陆老夫人却知道这其中缘由,这个女子是绝对不能留的,必须要趁着此事没有扩大,将她远远低送走,而且有生之年,决不能再出现在京城里。 下定了决心,刚给崔嬷嬷使了个眼色,却听得门外胡氏和秦氏的声音响起来。那黎蕊一听到有人来,立马就放声大哭起来,嘴里还连连求饶,道:“老太太开恩啊,妾身所求不过是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即便老夫人不肯给妾身一个名分,就让妾生下孩子再赶我走吧!” 胡氏和秦氏一进门就听到这样的话,彼此都有些震惊的神色。秦氏率先开口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这是谁?” 待她走进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颤抖着往后退了半步,还好崔嬷嬷眼疾手快,给扶了一把,否则秦氏恐怕连站也站不稳了。 白 木槿见大舅母也是如此表现,就更加肯定黎蕊的长相定是有问题,否则不至于一个个面对初次见面的女子会有这种反应。 胡氏一副受惊的表情,夸张地喊道:“天呐……这……这长得也太像了,莫非?大嫂,这是不是我眼花了呀?” 秦氏已经颤抖不已,她看了这个女人的长相,便已经猜出来八九分,原来她的感觉没有错,夫君一直都没有忘记那个女人,如今还在外面养了这个长得几乎差不多的女人,而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伤心,痛苦,无奈,灰心丧气,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心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大约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黎蕊立刻就猜到了秦氏的身份,立马用膝盖爬过去,跪在秦氏面前,哭道:“姐姐,请您帮着一起求求老太太,让妾身留在府里吧,我已经有了爷的骨肉了,不能让陆家的骨血流失在外啊!” 秦氏听了更是震惊无比,几乎口不能言,只是看着黎蕊不断地落泪,几乎要晕厥过去,任是哪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也难以镇定下来。 胡氏却似乎嫌事情还不够乱,偏要插一嘴道:“你是哪里来的女人,怎么会有了陆家的骨肉啊?” 黎蕊一听有人开口说话,也顾不得是谁,就求道:“妾身是陆大人的外室,一直被养在永安巷的宅子里,因着怀有身孕,才不得不求道府上,妾身可以不在乎名分,但是陆家的骨肉决不能没名没分的让人笑话!” 胡氏听得也十分唏嘘的样子,偷偷看了一眼陆老夫人,见她神色冷峻,十分不悦,便也不敢说话,只能站在一边不说话。 黎蕊见状也只好继续对着秦氏撒热泪。半晌秦氏才缓过来,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十分森冷,问道:“你说你怀了夫君的孩子,如何证明这孩子是夫君的?” “这……这如何有假?可以请爷过来证明的,这可是陆家的骨肉 ,姐姐可千万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黎蕊面对这个问题却没有丝毫柔弱,一口咬定这就是陆昭然的孩子。 秦氏看着黎蕊,冷哼一声,道:“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口口声声说是夫君的外室,又说怀了陆家的骨肉,叫人如何相信?” 陆老夫人也冷冷地道:“陆家绝不会承认这个孩子,也不会让你进门,你死了这条心吧,若是识趣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远远地走了,否则……” 后面的话也不必明说,谁都明白那个意思,可黎蕊似乎是完全不在乎一般,只是不停地哭求。 可是陆老夫人已经打定了主意,便对崔嬷嬷道:“你去吩咐陆管家吧,将人送走,我不想再看到她!” 黎蕊听了,大惊失色,匍匐在地,大声嚷道:“老太太,您是要逼死我吗?今日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撞死在陆府,要天下人都看看,你陆家竟然仗势欺人,要逼死自家血脉,呜呜……” 说着也不管崔嬷嬷过来拉,硬是瘫在地上不起来,但也不见她真的要撞死自己。陆老夫人哪里见过这等市井泼妇,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还是白木槿十分镇定,凑在陆老夫人耳边,道:“此时外面还有客人,不宜动手,先将人关起来,过了今日,如何料理还不是外婆一句话的事儿吗?” 陆老夫人才反应过来,此时要让人将这女人送出去,一个不慎让她闹到了客人那边,陆家的声誉就要扫地了。 可是黎蕊却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突然就爬了起来,趁着人不备,就往外跑。陆老夫人顿时就慌了。 白木槿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逾越了,立刻对着外面的下人喊道:“将人拦下来,不准她跑出院子去!” 下人陡然见一个身影奔出来,一时间竟失了神,没能及时阻止,眼看黎蕊就要破开陆夫人的院门跑出去,她只要一嚷嚷,定然会引来宾客的关注…… 第112章 事情闹大了 下人立马反应过来,要上去拦阻,却没想到那黎蕊所带来的老婆子突然发难,力大无穷,将几个老夫人院子里的老妈子全都推到在地。 黎蕊也趁着这个功夫跑出了院子,一边跑一边大声呼救:“来人啊,救命啊,陆家要杀人了!” 听了这哭天抢地的声音,陆老夫人气的要吐血,秦氏已然六神无主了,只有白木槿注意到胡氏那幸灾乐祸的眼神。 再也顾不得许多,白木槿提起裙角,就追了上去,离得老远手里的针就匆忙射出,正中了黎蕊的麻穴,让她突然倒地。 白木槿对着瑞嬷嬷使了个眼色,瑞嬷嬷立刻明白过来,在所有人到达之前跑过去,将黎蕊腿上中的针给拔了下来。 然后一群婆子赶过来,将人捆了又带回了陆老夫人的院子里,瑞嬷嬷十分机警地用帕子堵了黎蕊的嘴,不让她有机会继续呼喊。 刚刚进了院子,大家正要松一口气,却见陆昭然闻讯而来,进来一看自己的爱妾竟然被人五花大绑,泪流满面的样子,也顾不得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在场,就呵斥道:“你们这群奴才,这是在做什么?” 下人们见大老爷骂人,也不敢回嘴,但没有陆老夫人发话,也不去放人。陆昭然不管不顾地就要为黎蕊松绑。 却听得陆老夫人一声爆呵:“住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陆昭然这才意识到陆老夫人和秦氏都在场,一时有些怔忪,却看到黎蕊哀求的眼神,心疼的不行,没有为她松绑,却拔了堵嘴的帕子。 黎蕊嘴巴一得自由,就哭倒在陆昭然的怀里:“爷,您可来了,再晚一点,奴家的命都要没了!” 陆昭然心疼地搂住她,忍不住语带责怪地对陆老夫人道:“母亲,您这是要做什么,黎蕊犯了何错,你就要打要杀的?” 陆老夫人被气得几乎吐血,指着陆昭然,颤抖道:“你说的什么话?我还 没有问你,怎么敢背着我在外面养一个花楼女子,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啊?” 陆昭然不以为然地道:“母亲,黎蕊只不过在花楼待了几日,绝对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您别这样说她!” “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啊,竟为了个风尘女子,顶撞起自己的母亲来了!”陆老夫人怒声道。 陆老夫人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呵斥道:“昭然,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昭然此时才发现,自己这样的行为实在有失体统,再看看自己的老母,顿时也羞愧难当,放开了黎蕊,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黎蕊却如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一般,望着陆昭然落泪,生怕他不管自己了一样,道:“爷,您可不能弃我不顾,蕊儿肚子里还怀了您的骨肉呢!” 陆昭然见她如此,也心疼不已,连忙将她扶起来,又解开了绳子,对着她温言软语地劝慰道:“我不是让你耐心等些日子,你怎么自个儿跑来了?” 黎蕊难过的道:“爷,我等得,可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得啊,您就看在蕊儿尽心服侍了你几年,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的份儿上,怜惜我们母子吧!” 陆昭然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怪她莽撞也无济于事,只能开口向陆老夫人道:“母亲,儿子知道此事的确是我处置的不当,但蕊儿毕竟已经有了身孕,您就开恩,给她个名分吧!” 陆老夫人却断然拒绝道:“陆家绝对不接受这种不清不白的女子,昭然,你要想想清楚,她肚子里的是不是你的种!” 陆老夫人的话,陆昭然不是不明白,可是他却道:“母亲,此事儿子心里有数,蕊儿的孩子的确是我的!” 陆昭然的坚定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上次大夫的确诊断出他被下了绝子药,但是黎蕊却已经为了他寻了一个偏方,解毒了,他如今又有了生育能力。只是陆老夫人仍旧不太 相信而已。 黎蕊也不待别人质疑,就开口道:“妾虽然出身花楼,但跟着爷的时候可是干干净净的身子,是个清倌啊!老太太您这样诋毁奴家,可是存心要逼死我吗?” 陆昭然也跟着点点头,证实了黎蕊的话,陆老夫人只觉得气息都有些不顺了,为什么她的儿子总是要栽在这样的女人手里,先前是薛氏,如今又是一个和薛氏像了七八分的女人,难道真是陆昭然命中的煞星不成? 秦氏颓然地退了一步,看着陆昭然的眼神带着深深的伤痛,为何她的夫君眼里从来都没有她的存在?即便她为他诞下长子,他的心里也一直只有薛氏一个人,如今竟然不顾黎蕊是个花楼女子,也将一颗心扑在她的身上,难道她真是这样不堪吗? 陆昭然的眼神一直都放在黎蕊身上,哪里会注意到自己的妻子是什么心情,大概在所有男人心里,失去过的东西,才倍感珍惜吧。 陆老夫人扶了一把秦氏,握住她冰凉的手,坚定而铿锵有力地道:“我陆家绝不会接受一个花楼女子,即便你有了身孕也一样,你不配为陆家诞下子孙,陆昭然,这是我和你父亲的决定,你若还当我们是亲人,就将这个女子赶了!” 陆老夫人这句话已经是最后通牒,陆昭然看着自己的母亲,这才觉得事情已经超脱了他的掌控,黎蕊只坚定地拉着他的衣襟,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柔声道:“爷,黎蕊此生只有你一人,若是你也不要妾身了,那我只有死路一条,绝不苟活于世!” 眼前这含着眼泪的脸庞,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叠,那一次因着他没能救下深爱的女子,才后悔了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黎蕊,他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他不愿意再一次错过,但又害怕忤逆了父母,两头为难。 半晌,陆昭然仿佛才想通了一般,对着秦氏道:“蓉娘,我知道此事是 我不对,但是……看在夫妻多年的份儿上,你就留下黎蕊吧,她最多也只是个妾室,怎么也不会越过你去的,好不好?” 陆昭然果然聪明,知道打蛇打七寸,只要秦氏开口,即便是陆老夫人也不会再说什么。秦氏却没想到陆昭然竟然会向她开口求情,一种讽刺感在心头晕开,她只觉得自己多年的情意,竟成了一个笑话。这就是她深爱了十几年的夫君,这就是她担惊受怕,心心念念要守护的夫君! 哀莫大于心死,大约就是这样的感觉吧?秦氏在心里默默的想,悄然挣开了陆老夫人的手,淡淡地道:“夫君,你觉得我是那样容不得人的妒妇是不是?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直以为当年的薛氏是我逼死的?所以你才一直耿耿于怀,甚至背着我养一个花牌在外?” “她只在花楼待过几天,绝不是你以为的风尘女子,蕊儿是个好女子!”陆昭然忍不住开口辩解道,语气里待了几分责怪,觉得秦氏如此不通情达理,竟然还嘲讽蕊儿是花楼花牌。 秦氏的一滴泪蜿蜒而下,深深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没了一丝情绪,只是默默地退到一边,再不言语。 陆老夫人只觉得无比心疼,秦氏可是她亲自选定的儿媳妇儿,对她的人品,性情,都十分喜欢,自从婉琴离世,她拿秦氏也当了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的。可是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让秦氏受到了这样的侮辱。 陆老夫人艰难地开口道:“昭然,我还是那句话,这个女人我不会允许她进陆家!” “母亲……儿子不过是想纳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妾,究竟有什么错?”陆昭然不解地问道,他只觉得自己的母亲和妻子都不了解自己,从来不为他考虑,他那么喜欢薛氏,却天人永隔,好不容易又遇见了黎蕊,难道非要逼得他放弃吗? 陆老夫人冷冷地笑了,道:“我真是生 了个好儿子,为了个风尘女子,竟连礼义廉耻都抛在脑后了,你可知道你纳了这样的女子为妾,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母亲……我说了,蕊儿绝不是你以为的风尘女子,她知书识礼,才情过人,只是身世可怜,才会沦落至此,我可以保证她跟了我的时候,绝对是清清白白的!”陆昭然完全不明白陆老夫人的一片苦心,只急着要为自己心爱的女子辩解。 黎蕊听了眼里露出喜色,可是白木槿却只觉得自己这大舅舅大约是鬼迷心窍了。如此宠爱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无论她是什么出身,难道还比得上大舅母十几年来的深厚情谊吗? 宠妾灭妻,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家族走向衰亡的开始,陆家若是被糊涂的大舅舅继承了,怕最后也好不了。想到此处,白木槿不禁在心里摇头叹息,她外祖母什么都好,就是教出的一双儿女,太令人失望。她母亲单纯如白纸,大舅舅又自以为是个情痴,却无比糊涂。 只是她身为晚辈,实在不宜在此时开口。然而她不开口,自然有人开口,胡氏看了半日的戏,也终于要掺和一脚,开口劝道:“大嫂,我看此事你就退一步吧?让她进门又如何,到底是个妾,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又为难大哥呢!” 陆昭然过去是十分看不上胡氏的,此时却觉得胡氏变得十分可爱起来,说出的话也深得他心意。 秦氏瞥了一眼胡氏,冷笑道:“弟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哪天二叔也给你带回个风尘女子做妾室,也不知弟妹是否能如此豁达!” 胡氏面色一紧,讪讪地道:“我也是好心,大嫂若是不愿意,也不必说话这样夹枪带棒!大哥房里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如今纳个妾室,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老夫人狠狠地剜了一眼胡氏,训斥道:“闭嘴,这里没你的事情,前面的客人都没人招呼,你还不去!” 第113章 断绝关系 胡氏被训得懵了一下,但也不敢忤逆陆老夫人的意思,又看了一眼黎蕊和秦氏,心想这样的好戏没能亲眼鉴证,还真是可惜。不过想到大房为此要鸡犬不宁,她还是十分高兴的,于是也不多言,就离开了。 黎蕊却抓紧时机,噗通一声又跪在了秦氏面前,哀求道:“姐姐,您也是女人,也是做母亲的,就可怜可怜奴家,好不好?蕊儿保证,进门之后会一心伺候您和爷,绝不会让您生气的!” 陆昭然看着爱妾如此卑躬屈膝,心里难受,说话的语气也不好了,对着秦氏道:“蓉娘,难道你非得看着母亲因此恼了我,而闹得家宅不宁吗?我这么多年,也算尽到了为人夫的责任,从未求过你什么,即便你处置了薛氏,我也没说什么了,如今就算为夫求你,劝劝母亲可好?” 秦氏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懵了半晌,才觉得心口疼的厉害,明明是他非要纳个花楼女子做妾,惹得母亲生气,却把责任怪在她的头上,原来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做什么都是错的啊! 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的秦氏,只觉得心灰意冷,看着陆昭然,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夫君,我们夫妻十几年,你可曾真的把我放在心里过?” 陆昭然怔忪地望着秦氏,不知道她何来此问。在他的观念里,娶妻娶贤,妻子就是摆在家中,为他打理后院,为他教养子女,孝敬父母的。而妾是用来疼爱的,秦氏有了正妻的名分,难道还觉得不够吗? 看着陆昭然的眼神,秦氏却笑了,笑得十分凄惶,她转而看着自己的婆母,决然地道:“母亲,儿媳已经无话可说了,一切就由着他吧!” 陆老夫人却不能纵容儿子做了这样百害无一利的事情,她看着陆昭然,第一次用威胁的口气,道:“昭然,这个女人和陆家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陆昭然没想到自己母亲竟然会这样说,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不认为纳妾是多么了不得的大事,何必说这样绝情的话呢? 他看着陆老夫人,问道:“母亲,非得这样 逼你的儿子吗?到底是媳妇儿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陆老夫人恨不得上前用棒子狠狠地揍一顿陆昭然,她怎么生了如此糊涂的儿子,这哪里是纳妾的事情。这女子在相爷寿宴的时候来闹事,分明存心不良,且她出身花楼,若是传扬出去,那陆昭然的官声必然一落千丈,日后别说是继续升迁,恐怕连官位都要保不住。 陆家又不是普通的官家,乃是毅力了几百年的大族,而他们陆相爷正是现任家主,如果不出意外,陆昭然必然是下一任陆家家主,陆家家主可不是个名号,而是有号令天元陆氏一族的巨大权力,就连皇族都要敬畏他们这样的世家。 所以每一任家主都是位高权重的重臣,每一任皇帝都要拉拢陆家的势力,因为一旦这样的世家大族不再支持皇帝,那必然会引起朝廷动荡,若是几大世家联手,改朝换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身在这样的大族里,所肩负的责任远远重于荣誉,陆昭然竟然糊涂到要自毁长城。家主若是连这样的事情都处理不好,那将来如何服众?若陆昭然不能继承家主之位,那野心勃勃的陆兆安定然会趁机上位,到时候陆昭然将何以自处? 白木槿看着陆老夫人的神色,真怕她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可是大舅舅竟然完全看不出来。她再顾不得身份,若是继续不说话,怕局面将无法收拾了。 要让这个居心叵测的黎蕊得逞了,那受到伤害的恐怕不是大舅母一人,陆家怕自此永无宁日。 白木槿朝陆昭然施了一礼,轻轻润润的声音,如一汪冰泉,让人心里一松:“大舅舅,可否容槿儿说句话?” 陆昭然微微蹙眉,虽然白木槿是个晚辈,但一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妹妹一般,他和陆婉琴一母同胞,感情自然深厚。 白木槿既然开口,他也不好拒绝,便点点头,道:“槿儿但说无妨!” 白木槿微微笑了,和颜悦色地看着黎蕊,然后道:“这位姑娘,你是否真心在乎我大舅舅?” 黎蕊自是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我对 爷的一片情意,日月可鉴!” 白木槿点点头,仿佛十分感动一般,接着道:“既然如此,我倒有个主意,可以两全其美,也全了你的一片情深意重,又不至于让陆家因你而鸡犬不宁,你可愿意?” 黎蕊看着这位面目和善,文文弱弱的少女,并没有意识到白木槿的厉害之处,便也道:“既然如此,不妨直言!” 白木槿赞许道:“姑娘果然爽快人,你既然已经有了身孕,那就等你诞下孩子之后,只要验证乃是陆家骨血,那就抱进来,养在大舅母名下。但不管姑娘如何说,你也是出身花楼,大舅舅若被人抓住这样的把柄,怕于名声与官途都会深受其害,您既然对大舅舅一片情深,不如就继续默默地做你的外室,何必非得进陆家不可呢?” 此话一出,黎蕊顿时白了脸色,白木槿的主意表面上看来对她百利无害,她的孩子养在秦氏名下就是嫡出,那身份就非同一般了。而她也没逼自己离开陆昭然,还愿意让陆昭然养着自己,也不能说是拆散他们这对有情人,如果她不同意,那就是她自己不识趣,非要闹事。 若是她同意了,那就永无出头之日了,一辈子都只是养在外面的女人。待得她容颜老去,君恩不再,她又当如何自处?而且……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心里七上八下的。 秦氏已经心死,哪里还愿意将来抱养这个女人的孩子,只是她刚想开口拒绝,就被瑞嬷嬷悄悄拉了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 陆昭然听了这个主意,仔细一想,倒觉得是个好法子,他原本想给黎蕊一个名分,也是因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否则他定然不愿意因黎蕊而闹得家宅不宁。如今白木槿的主意,不仅能给那孩子一个名分,而且作为嫡出,那可是身价百倍了。 黎蕊继续养在外面,也能避免妻妾之间争宠,再步薛氏的后尘,真是个好法子。他看着白木槿,连连点头。 只是黎蕊却一脸泪意地看着陆昭然,期期艾艾地道:“爷……您答应过蕊儿的,一定会给蕊儿一个名分,而且 ……而且……母子连心,蕊儿实在舍不得与孩子骨肉分离,这可是要从我的心上割下一块肉啊,呜呜……一想到生下孩子,就要失去他,蕊儿的心就好痛好痛!” 陆昭然看着黎蕊,一时间也十分为难,黎蕊的眼泪就是他最大的软肋,想想她舍不得孩子也是人之常情,哪个做母亲的能忍受孩子一生下来,就再也不属于自己这样的痛苦? 白木槿却淡淡一笑,道:“黎姑娘,您大概是小户出身。即便您入了府,做了妾室,也就是姨娘,姨娘可没资格教养孩子。孩子只能尊大舅母为母亲,您连见面也是要经过大舅母同意的,你确定为了这么个名分,不仅要将孩子变成低贱的庶子,还为此要害的大舅舅一家不能安生吗?” 陆昭然原本心疼黎蕊的心思,在听了白木槿的话之后,也觉得大可不必了。无论从哪一点看,黎蕊不进府,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也劝道:“蕊儿,槿儿说的有理,若是孩子养在蓉娘名下,那就是嫡出,比做个庶出要好上百倍,咱们何乐而不为呢?” 黎蕊看着陆昭然,哪里不明白这样是最好的,可是那只是对孩子是最好的,对她而言却是最坏的。 即便是个姨娘,生的是庶子,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将来也是和自己一条心,老了也有所依靠。若是送给了秦氏,那她可真就一无所有了,陆昭然现在还肯对她千依百顺,将来谁能说得准,在欢场混迹的她,可对男人的情意看的十分透彻,都长久不了。 更何况,这孩子生下来,还得验明正身,才能入府,若是到时候发现不是陆昭然的孩子,那她们母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她决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黎蕊狠了狠心,一下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嗷嗷直叫:“哎哟……我的肚子,肚子好疼啊,爷……大约是母子连心,孩子也知道母亲伤心了,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 她是认准了陆昭然心疼她,所以舍不得看她哭。果然陆昭然见她如此,再顾不得什么,连忙求陆老夫人道:“母亲 ,您难道真的这么狠心,非要逼得儿子离开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家嘛?” 陆老夫人惊得倒退一步,手颤抖着,尽管被崔嬷嬷扶着,也觉得要站不稳了,她摇着头,道:“陆家是没有人情味的家?我心狠?我逼你?你说的还是人话吗?我到底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样的没心肝儿的啊!” 陆老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老泪纵横。自己的儿子,为了个狐媚子竟然这样忤逆不孝,哪个老人能受得了这种气? 秦氏看着对自己视如己出的婆母这样伤心,也跟着哭了起来,过去扶着老夫人,道:“母亲,您别伤心,自己的身子重要!” 白木槿看着油盐不进,脑子进了水的大舅舅,也是一阵摇头叹息,这个女人拙劣的伎俩,但凡陆昭然还存有一丝理智,就不会看不出来。可是男人大抵都是如此,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即便有再大的不是,他们也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只要女人一哭,便什么也顾不得了,错的便都是别人。 看着外婆和大舅母相携流泪的情景,白木槿只觉得一阵难受,为何世上的男子都这样薄情寡义,只被那些虚伪造作的女人所蒙骗,却辜负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呢? 白木槿也不再顾忌大舅舅的颜面,叹了一声,道:“外婆,既然大舅舅对家里这样失望,咱们也不好再拘着他留在这里,既然他与这个姑娘如此情深意重,想必也不在乎陆家的一切了,好歹长房还有青云表哥,再过几年青云表哥成年,也可以继承外公的衣钵了!” 陆老夫人也仿佛想通了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槿儿说的有理,昭然,既然你心意已决,做母亲的也不能强勉,当年你就恨我帮着蓉娘处置了薛氏,却不知那薛氏蛇蝎心肠,你可知青云其实有个双生的妹妹,却因薛氏作恶,设计冲撞了蓉娘,才会折了一个孩子,当年我不告知你,是怕你伤心,以为你心里明白,哪知道你竟然因此恼了蓉娘这么多年,如今我说出来,也就全了咱们母子的情分,你走吧,我再不留你了!” 第114章 幡然悔悟 陆昭然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他一直以为秦氏嫉妒薛氏受宠,才会设计陷害她,非得打杀了他的爱妾,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看着自己母亲心灰意懒的样子,陆昭然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他看着陆老夫人,眼里满是泪光,道:“母亲……我……” “我会让管家给你封些银子,够你一世无忧的,也算咱们母子一场。但是你出了陆家的门之后,再也不许提你是陆家人,咱们母子的情分到头了,你父亲那里由我去说,你就不必管了!”陆老夫人眼泪也干了,说话的声音淡淡的,好像真的已经没有什么顾忌一般。 陆昭然万般悔恨地摇摇头,哽咽道:“母亲,儿子错了,求您莫要如此,儿子真的知道错了!” 黎蕊却以为这不过是陆老夫人演给她看的一场戏,哪有做娘的要赶走自己唯一的儿子的?定然是考验她是不是真心,所以毫不犹豫地拉着陆昭然的胳膊,坚定而深情地道:“爷,无论你是不是陆家的人,蕊儿都死心塌地跟着您,我不怕过苦日子,将来等孩子出生,咱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陆昭然如今看着黎蕊的脸,却有几分恶心,他看上黎蕊不过是因为她有一张和薛氏七八分像的容貌,如今知道薛氏是如此歹毒的女人,哪里还能毫无芥蒂地对待黎蕊。 心里倒恨不得将黎蕊当成薛氏好好地惩处一顿,他和秦氏一样,其实很希望能有个女儿,却一直未能得偿所愿,如今知道是薛氏害死了他的女儿,心里就跟刀割了一样疼。 他赤红着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黎蕊,呵道:“你闭嘴!” 黎蕊从没见过陆昭然这么凶狠的样子,他对自己可一直都是温言软语,柔情蜜意的。可是她也深知自己如果没了 陆昭然的庇护,那将来的日子可想而知。于是更加卖力地表情意,扮柔弱。 “爷……奴家和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指望着爷了,您千万别丢下蕊儿啊!”黎蕊睫毛颤抖,挂着晶莹的泪珠,梨花一枝春带雨。 陆老夫人和秦氏都十分膈应,可是秦氏却已经权当看不见了。陆老夫人也懒得理会这两人,大约真是被陆昭然的愚蠢给气凉了心。只对陆昭然摆摆手,道:“你带着她离开吧,从后门走,别惊动了府里的客人,给陆家留个体面,就算报答了陆家的养育之恩了!” 陆昭然哪里肯离开,离开陆家即便他还有官位在身,那也是朝不保夕的事情,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圣上对一个被家族抛弃的人,还会留什么情面,这么多年之所以能够一路高升,还不是借着父亲和家族的庇护。 他若离开了陆家,那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他连忙跪在地上求道:“母亲,儿子错了,求母亲别赶我走!” 陆老夫人叹息着摇摇头,道:“我哪里是要赶你走,是你从来都不曾在乎过这个家!你若把陆家把父母放在心上,也不至于会做这样的糊涂事。陆家这样的家族,怎能容许你犯下错误,你当只是纳个妾,哪知道这会为你为家族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你可为你的妻子,为你的儿女考虑过?一个女人就迷了你的心智,你叫你父亲如何放心将陆家交给你?” 陆昭然听了羞愧难当,几乎要落下泪来,他这一辈子都顺顺当当,仕途也顺利,也许是太过顺遂,导致他忘了这一切绝不是凭空而来。 黎蕊见状,也顾不得许多,也噗通一声跪下来,哭道:“老太太,都是妾的错求您莫要恼了爷,妾没名没分也没关系了,只求老夫人留下我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时候白木槿才知道这个女人可不简单,真是识时务,以退为进,想要博取大舅舅的怜惜,来个缓兵之计,日后再图谋吗? 她既然插手了这件事,那就万不能给黎蕊机会,而且……大舅舅明明被人下了绝子药,为何这个黎蕊会有孕?若真的是大舅舅身子好了,那未免有些蹊跷,这个黎蕊养在外面有几年了,为何这个时候有孕? 她的眼睛禁不住盯向了黎蕊的肚子,这个孩子无论是不是大舅舅的,恐怕都留不得。否则陆家大房后患无穷。 她悄悄地拉了一把陆老夫人,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外婆,今日不宜处理此事,不如还是先将人看起来,改日再查清楚!” 陆老夫人看着陆昭然一个几十岁的大男人哭丧着脸,颓然跪倒在地的样子也于心不忍,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她又是个极其护犊子的。 点点头,还是严厉地吩咐了崔嬷嬷道:“将这两个人给我看好了,不许他们出院门一步!” 崔嬷嬷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吩咐人将陆昭然和黎蕊带进了院子的西偏房,又令几个办事可靠的老妈子看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秦氏看着陆昭然神态呆滞地被带进屋子,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口凉凉的,便也不说什么了。 陆老夫人见她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也有些不忍,问道:“蓉娘,你对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秦氏看了一眼陆老夫人,摇摇头,似乎不愿意多说,只道:“但凭母亲做主!”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昭然的确糊涂,都怪我太纵容他,以为他是个好的,哪想到如此糊涂,你莫寒了心,这一次我定然不会轻饶了他!”陆老夫人真心实意地道。 秦氏只是低头不语,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意见,夫妻十几年,她自 认恪守妇道,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没有一日不尽心,可是那个男人对她竟然没有半分情意,只当她是个娶来帮他打理内院的仆人。 如何能不寒心?甚至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愿意就这样和离了,在天元夫妻和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最后她仍然忍住了,不是舍不得,大概是不愿意当着那个女人的面说这样的话吧。 白木槿见秦氏的脸色,便知她心里在想什么。自己曾经不也是如此心死如灰过吗?可见这世上的女子都是这般可怜又无奈的,男人的心意,真是太不可靠了。 她见闲杂人等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她和外婆以及秦氏,才开口道:“外婆,大舅母,此事槿儿觉得十分蹊跷,你们可要仔细这些,那女人来路有问题,为何几年都没有孕,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怀了身子,而且我看大舅舅似乎一点儿也不怀疑那孩子是他的。” 陆老夫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自己的儿子她还是有所了解的,从来都不会去花楼那种地方,怎么会遇到一个和薛氏这样像的女人? 她面色严峻地点点头。秦氏却依然精神恍惚的样子,白木槿于心不忍,但也不得不出言提醒:“大舅母,槿儿知道您现在心里难受,但是现在您可千万不能糊涂,那女人选择这个时候来陆家闹,定有所图,恐怕不是妾室的位置。您不为自个儿考虑,也得为青云表哥考虑,那下套之人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却出了这么个事儿,我看八成是有关系的!” 秦氏这才瞪着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起来,道:“那可怎么办?那女人怀孕了,是不是夫君的身子好了?” “既然大舅舅不怀疑那孩子的来历,定然是这女人想了什么法子 ,让大舅舅觉得自己的毒解了,若是这女人有法子解毒,那我们就不得不怀疑她和下毒之人有关联了!”白木槿道。 秦氏听得心惊肉跳,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道:“槿儿,你说这事儿我倒是想起来。在家里,那人要下毒恐怕十分不易,而且这毒药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恐怕和这女人真的脱不了干系!” 陆老夫人和白木槿都赞同地点点头,这女人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给陆昭然的,天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长相相似的人却被同一个男人遇上了。 而且早不来闹,晚不来闹,偏偏是大舅母产生怀孕症状的时候才来闹,想想大舅母假装怀孕也不过才三个多月,那女人也说自己有孕三个月,实在是太巧合,巧合到不得不认为是有人在操纵。 看来幕后之人真是一心想要让大房不得安宁,见下套没了用,索性就闹得大房身败名裂,直接断送大舅舅的前程。 但是现在不是处理此事的最佳时机,外面那么多客人在,陆老夫人和秦氏只能强作欢笑继续接待宾客。 宴会进行了一半,陆娇娇却突然撺掇着一群贵女要去景园玩儿,说那里百花开的正好。其实这种宴会,和大人们在一起也的确无趣,陆娇娇的提议自然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白木槿却没心思现在去玩,她一心想着等宴会结束,该怎么帮助外婆处理好大舅舅的事情,她隐隐有种感觉,此事恐怕和二房脱不了干系,若是如此,那她不得不防,只有陆兆安倒了,陆氏才会永无翻身之日,而一旦二房得势,那陆氏就有了稳固的靠山,这绝不是她乐意看到的。 然而白云兮和陆娇娇却不愿意放过她,都亲昵地劝道:“姐姐,你就一起去玩儿吧,在这里多没意思啊!” 第115章 比试 陆老夫人见她有些愁容,以为她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烦恼,也劝道:“你就去吧,别搞得老气横秋,连我这老婆子都快看不过去了!” 白木槿只是觉得白云兮和陆娇娇的殷勤有些不正常,依着她对这两人的了解,八成是憋着一肚子坏水呢。 可是外婆既然开口了,她也没必要躲着,否则人家还以为她是怕了,于是点点头道:“那我就去玩一会儿,外婆有事就喊我一声!” 陆老夫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让她走了。白木槿留瑞嬷嬷在这里伺候老夫人,也顺便注意一下胡氏的动静,只带着鸳鸯和喜鹊一起走了。 年轻的姑娘们凑在一起,就如一群喜鹊出笼,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白木槿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前世是毁容之后就不愿见人,现在是完全没了这种心思,她虽然还是十四岁的身体,但内心却已经是将近三十的人了。 看着这一张张如花的笑颜,有些她也十分熟悉,曾经也是她讨好巴结的对象,想想自己前世真是自己轻贱自己,她堂堂宁国公嫡长女,陆家的外孙女,竟然沦落到要低声下气巴结一些出身还不如她的女人,为了李继宗却甘之如饴,现在想来就恶心的不行。 “木槿姐姐,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可好?”曾明月一见到白木槿就热情地过来打招呼,其实白木槿和她也不过几面之缘,谈不上交情多好,但是对这个性格爽直的姑娘,她也讨厌不起来。 白木槿点点头,也笑着招呼道:“多谢曾小姐关心,一切都好!” 曾明明听了白木槿对她的称呼,似乎有所不满,撅着嘴娇嗔道:“木槿姐姐,你还是叫我明月吧,听你喊曾小姐,觉得怪生分的!” 她可是得了母亲的示意,过来与白木槿拉近乎的。谁让母亲看上了这位白大小姐,想要讨她做儿媳妇儿呢,不过曾明月倒是挺喜欢白木槿的,端庄娴静,知书识礼,倒是很配她的大哥。 白木槿自然不知道曾明月的想法,她也没兴趣去探究曾明月的 心思,只是人家这样示好,她也不好伤了别人的面子,所以从善如流地道:“呵呵……好好,明月!” 曾明月这才笑了,亲热地拉着白木槿的手,白木槿虽然不是很喜欢和别人有亲密的身体接触,但也不好拒绝,就任由她拉着。 白云兮在一旁看的十分不是滋味,曾经曾明月可是和自己十分亲密,可是现在见到自己简直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只是点点头就算了。可是却对白木槿如此热情周到,这让她感觉是自己的所有物被白木槿抢了一般难受。 “明月,你什么时候和我姐姐这么好了,我竟然都不知道呢!”白云兮说的酸味十足。 白木槿没有回答,曾明月却毫不避讳地回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生病的这半年,经常在各家宴会上见到木槿姐姐,自然就熟识起来了!” 白云兮眼里闪过一丝愤恨,但很快就掩饰过去,有些伤感地道:“原来如此,哎……可惜我身子不好,错过了好多事情!” 曾明月到底还是心思单纯,见白云兮如此可怜的样子,又生了几分怜惜,便也对过去那点儿芥蒂淡了许多,还出言安慰道:“你如今看着也健健康康的,日子还长,多少宴会等着你呢!” 白云兮自然看出来曾明月态度的转变,于是打铁趁热地道:“别的都还好,就是感觉与你多时不见,觉得生分了许多,怕你不理我了呢!” “怎么会呢?我们还是和过去一样的,你就别多心了!”曾明月说这话的时候的确有几分心虚,因为那次她家宴会的事情,母亲是警告过自己要疏远白云兮的,说她心机深沉,又不知分寸,所以往后她才渐渐对白云兮淡了。 白云兮十分惊喜地笑了,好像得到曾明月的原谅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一样,赶忙拉了她的手,眼泪汪汪地道:“明月,以后咱们还像过去一样好,行吗?” 曾明月点点头,心想白云兮说不定已经变了呢!现在看她这样子,实在不像是心机深沉的人。 白木槿在一旁冷眼看着,只觉得白云 兮如今真的是聪明多了,这么快就哄好了曾明月,装模作样的功夫倒是越来越精湛了。她倒是十分期待前世那个聪明狡诈的白云兮能够早日出现,她将亲手折断她的翅膀,把她打入尘埃,让她也体会一下什么是人间惨剧! “哎……你们过来看啊,前院里正在射箭呢,连楚郡王世子也在啊!”不知哪个小姐喊了一声,众位贵女一听到楚郡王世子的名号,无不凑过去偷看。 陆娇娇和白云兮自然也不例外,可是一想到却不愿意把白木槿一个人放在一边,所以拉着她道:“姐姐,一起去看看吧!” 白木槿对这些贵女们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似乎她们对凤子涵的热情一直都很高昂,只要有那个世子在,这些姑娘打起了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陆娇娇和白云兮一脸期待的表情,白木槿突然笑着点头,道:“那就去看看吧!”她的眼神盯着白云兮和陆娇娇,有一股幽暗的光芒闪过眼底。 不知道这对亲如一家的表姐妹,为了共同喜欢的男人,会发生怎样的趣事呢?白木槿不禁坏心眼地想着。 一得到白木槿的首肯,陆娇娇和白云兮都迫不及待地凑到高台的那边,眼神自然在那群公子哥之中寻找凤子涵的身影。 “看,凤世子在那边,和宣王在一起呢!”说话的是陆娇娇,她的眼神倒是好,众女循着她的手望去,果然看到凤子涵和宣王在一起谈笑风生。 白云兮的眼神晶晶亮亮的,却不像别人一样表露在脸上,白木槿一直观察着她的心思,发现白云兮果然是如前世一样,爱慕凤子涵,而且她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凤子涵的关注。这个女人的聪明之处,就是从来不把这种爱慕表现出来,却出其不意地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将凤子涵拿下。 虽然最后还是落得和离的结局,可是当初嫁给凤子涵的时候,可不知羡煞了多少天元贵女,白云兮的得意自不必说。 可是今生她还会如前世一样幸运吗?白木槿的嘴角微微勾起,她会让她无限接近于那个美 梦,然后再让她美梦变噩梦! 前面果然是在举行射箭比赛,但是规则似乎与普通的射箭不同,不是打靶,而是有人在一旁扔活靶,射箭之人必须在靶子落地之前射中,这十分考验人的反应力,和准头。 上场的男子看起来油头粉面的,给人感觉十分不舒服,果然有几个眼尖的小姐就已经嗤之以鼻了。 “真是讨厌的家伙,哪里都有他,看着就让人恶心呢!”褚云燕似乎十分鄙视这个正在射箭的男子。 其他人也是皱着秀眉,看也不愿意看一眼那人了。而白木槿却发现白云兮和陆娇娇对视了一眼,似乎在传达着什么她不知道的讯息。 白木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挽弓的男子,对他的身份十分好奇,曾明月似乎是发现了白木槿的疑惑,便拉拉她的袖子,轻声道:“木槿姐姐,别看了,那个就是朱常荣,他名声可差了,谁也不愿意与他拉上干系!” 白木槿这才了然地点点头,难怪这些小姐如此厌恶。原来就是臭名昭着的朱常荣啊,若不是心术不正,长得倒还算周正,前世她就听闻过朱常荣的名字,但一直没曾有机会见到。 她用眼角地余光看过去,朱常荣的箭矢也正飞射而出,但是却射空了,惹得一众人耻笑,他却悻悻地瞪了大家一眼,满不在乎地下去了。 “果然是个草包!”褚云燕心直口快地批评道。 白木槿倒不关心朱常荣是不是草包,她所关心的是陆娇娇和白云兮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们今日这样反常的热情,不得不引起她的警觉。 再上场的人,她也没关心,众女的目光也只围着凤子涵转,自然也不关心。过了一会儿,倒是陆菲媛惊喜地叫了一声:“是大哥,大哥一定会射中的!” 白木槿也看过去,果然是陆青云,只见他从容不迫地走上那一尺见方的圆台,从仆人手里接过弓箭,稍稍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试着拉了拉弓弦,才搭好弓箭,示意扔靶子的人自己已经准备好。 靶子从空中飞过,而且一连扔出了三个 ,陆青云,取出箭筒里的三支羽箭,干净利落地搭好,然后迅速拉开弓弦,三箭齐发,嗖嗖嗖地破空声传来,然后三个靶子应声落地。 正中靶心,而且无一落空,陆青云的完美表现,就连原本只顾着看凤子涵的众女也忍不住拍手叫好,陆菲媛更是开心地忍不住跳起来。 而白木槿却无意中瞥道褚云燕脸上奇怪的神色,她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陆青云的背影,眼里似乎还有一种闪闪的光芒,对于活过一世的白木槿来说,自然不会不明白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 心中着实诧异,褚云燕她可是比较了解的,绝对算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而且因着生在武将世家,生性也十分泼辣豪爽,对一般的男子很是不屑。没想到竟然会对陆青云另眼相看,看来自己这个表哥魅力不小,连凤子涵都比下去了。 这样一想,竟也生了与有荣焉之感。不过稍后就皱了眉头,褚云燕最后可是嫁给了六皇子做侧妃,在六皇子登基之后,也成了荣宠一时的褚贵妃。只不过她却觉得,六皇子之所以会娶褚云燕也不过是看中了她家族的军权,对于任何一个有野心的皇子,褚云燕都是香饽饽。 若是她对陆青云生了情愫,也不知道于陆青云而言,是福是祸。不过前世倒没听过褚云燕对陆青云有什么,想来也不过是少女情怀,一时兴起罢了。 “轮到凤世子了,天呐,凤世子真是风度翩翩,风采绝世!” 要不是怕被人发现,估计这些平日里矜持自重的小姐,都要忍不住尖叫了,白木槿甚是无奈,她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凤子涵到底有什么巨大的魅力,能够得到这么多女子的追捧。 不过就算再看不上凤子涵,她也不得不承认,凤子涵的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好看,像是精心练习过一般,若不是她对其品性的了解,大概也会觉得这是个如谪仙一般的美男子吧? 凤子涵是不爱笑的,整日冷着个脸,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偏偏他越是这样,就越是引得众女对他钦慕不已。 第116章 凤子涵的魅力 凤子涵似乎是知道这内院的高台上有人围观,上台之前,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这边,引得这些花痴女阵阵激动。 “凤世子看我了,看我了!天呐……” “别自作多情,明明是看我了!” “你说什么,不知羞耻,就你们那样儿,值得世子爷一看吗?” 几个小姐为这不经意的一眼,竟然争执起来,互相不服,若不是在别人家做客,恐怕就要大打出手了。 白木槿微微挑眉,这男人长得太好也是祸水啊!她一回头,却感到一个灼热的视线看向这里,循着感觉望去,竟然是那个宣王。 白木槿忍不住皱眉,她好像已经不知不觉地欠了凤九卿不少人情,上次一别,倒是数月未见,只是也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怎么自己觉得隔着这么远,那人也能精准地看着她呢? 怪自己多心,便撇过头去,不再看他的方向。心里却有些疑惑,她觉得凤九卿长的完全不比凤子涵差,甚至更胜一筹,可是为何京中贵女却独爱凤子涵,倒是没什么人去追捧凤九卿,真是奇怪! 凤子涵毫无意外地射中了活靶,而且比刚刚陆青云还多射中了一块,表现完美,自然引得众女一阵赞不绝口,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倾慕,若不是隔得远,怕有人已经顾不得矜持,扑上去了。 白木槿又看了一眼白云兮,发现她的双颊已经有了一丝羞赧的红晕,虽然表面仍维持着平静,但内心想必已经蠢蠢欲动了。 白木槿甚至在想,要不要制造些机会给白木槿,让她提前接触到凤子涵。不过这个年头一出现就被自己掐灭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方面白云兮还小,另一方面,那个重要的人还没出现,她可不能让白云兮过早地和凤子涵定情。 凤子涵表演完毕,众女子便有些失魂落魄了,仿佛接下来 谁的表演都引不起她们丝毫兴趣,看来这凤子涵的魅力果然不是吹嘘的。 直到凤九卿意外地上了台,众多女子才分出一些注意力到了那边,但是明显没有凤子涵出现的时候那么激动,只是隐隐有几分兴趣而已。 连白木槿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为凤九卿抱屈,他无论身份地位,还是长相才华,都比凤子涵要略胜一筹,可偏偏要被凤子涵给比下去。 凤子涵拉弓之前却朝着看台这边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接着那飞跃而出的靶子五颜六色地在空中划过,一排箭矢而出,靶子竟然没有落地,而是被稳稳地钉在了不远处的墙上。 大家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竟连喝彩都忘了,因为这种神乎其技,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先不说准头,光是那二十箭齐发,又有这么大的力道,能将木制的箭靶射穿又整整齐齐地钉在树上,这简直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白木槿惊讶地发现,那一排靶子,竟然被拼成了一个字,而且是个“木”字,她的心跟着一抖,为什么她会觉得凤九卿是故意的,这“木”子,难道是指她吗? 用力地甩了甩头,似乎想要甩开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这简直太可笑了,她怎么也和这些花痴女一样,竟觉得一个王爷会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呢? 宣王是什么样的人,她可是有所了解。哪是一般女子能入得了他的法眼的?定然只是个巧合,“木”子笔画少,他不过是随意选中的而已。 “木槿姐姐,宣王真的好厉害啊,我从没有见过有人的箭法能如此精准!”曾明月忍不住开口赞叹。 白木槿也注意到其他小姐的表现,似乎都对这个场面很震惊,眼里似乎闪烁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说是爱慕,又不像是对凤子涵那种狂热,说是不爱慕,但又的确有几分异 样的光彩。 还是褚云燕的一句话道破了玄机:“呵呵……宣王还是那么匪夷所思,不过可不是咱们能肖想的,啧啧……” 白木槿突然有些明白过来,凤九卿不是不受欢迎,而是这些女子大概在他面前太自惭形秽,有些人站的太高,便令人连爱慕都觉得是奢侈。凤子涵却恰到好处,他虽然冷冰冰的,但并不是真的高不可攀。 看完了宣王神乎其神的表演,凤子涵和凤九卿都双双离去。众女也失落地离开了,大家又回到了亭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当然有几个特别狂热的凤子涵爱慕者,仍旧热闹地回忆着刚刚凤子涵的射箭表演。说到激烈处,甚至还忍不住争执了几句,无非是刚刚凤子涵的哪个动作最潇洒,是不是对谁笑了。 白木槿无心关注这些,心思已经转向了陆老夫人那里。心里十分担心,老太太平日看着爽利,其实最是疼爱自己的儿女,如今大舅舅出了这样的事情,怕她又要伤心了。 既然担忧也就不愿意多做停留,反正这里也没什么需要她的地方,于是就和几人告罪,找了个借口要离开。 陆娇娇虚留了一下,也就不再勉强。这倒让白木槿有几分疑惑,她们似乎是在密谋着什么,可是这么容易就放自己离开,不是显得有些奇怪吗? 不过这也不是她需要关心的问题,只当她突然放弃了,也没什么。便要带着鸳鸯和喜鹊离开,没想到白云兮却凑上来,讨好地道:“姐姐,我也与你一起回去吧,刚刚母亲还说身子有些不适,我也十分担心,想去看看!” 白木槿无所谓地点点头,她要去哪里,自己也管不着,所以就一起走了。只是白木槿走在前面并没有注意,白云兮和陆娇娇两人眼神的交流。 两人刚刚走出景园,却听得白云兮突然唉 哟一声,白木槿诧异地回头,见她蹲在地上,捂着肚子,似乎十分痛苦的样子。 白木槿此时才注意到,白云兮身边的小蓝竟然不在,她是一个人来的景园,微微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姐姐……我……我……肚子好痛!”白云兮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似乎真的很痛苦。 白木槿却注意到她虽然作出一脸痛苦的样子,可是脸色却依然红润,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心里不禁有些好笑,她倒要看看白云兮唱的是哪一出。 于是顺着她道:“那该怎么办?你的丫头呢?” “刚刚母亲说不舒服,我就让小蓝也跟着母亲了,反正是在外公家,又有娇娇表姐照应着,所以也没什么!只是……现在肚子痛得厉害,走不了了!”白云兮可怜兮兮地看着白木槿,似乎白木槿不帮她就是罪大恶极一般。 白木槿故作紧张地道:“那我扶你走吧,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姐姐,没用的,我这是在家庙里落下的旧疾,得要请大夫才行,你让鸳鸯去和外婆说说吧!”白云兮咬着下唇道。 鸳鸯刚想拒绝,却见白木槿对她使了个眼色,才闭了嘴,白木槿便道:“鸳鸯,还不快去,喜鹊,你跟我一起扶二小姐走!” 鸳鸯只得领命走了,匆匆跑向前院。而白木槿则扶着白云兮往后院走,得找个地方让这位病人歇着不是? 老半天终于到了陆氏未出阁时所居的院子,这里现在是二房的地方,所以倒也十分适合白云兮休息。 没想到刚落座,白云兮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道:“姐姐,这里也没人照应着,您能不能让喜鹊去二舅母那边给讨壶热茶来,我肚子痛的厉害!” 白木槿这下再看不出来她的目的,那就未免太傻了,要支走自己身边的人吗?还真是打的好算盘,只 不过把人支走,她有什么目的呢? 白木槿没有想到,但是她却愿意见识一下白云兮的手段,于是毫不犹豫地支走了喜鹊,喜鹊十分担忧地看着白木槿,却被她用眼神给稳住了。 白云兮见白木槿身边的两个丫头都离开了,心里一松,看来白木槿也不是那么机警,这么容易就让自己落了单,那就别怪她心狠了。反正是陆娇娇要整她,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就算事后有人追究,那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不过出了这种事情,也只有认栽的份儿,谁还会想到要追究责任呢?陆娇娇大概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敢对白木槿下手吧? 白云兮休息了好一会儿,却听到外面有人匆匆跑进来,是个眼生的小丫头,想来应该是陆府的人,只听她急吼吼地道:“不好了,表小姐,表少爷不知怎的昏了过去,如今正在云水阁里躺着,大夫人派我过来请你去看看呢!” 白木槿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大舅母就算再糊涂也不会派一个不熟悉的丫头来请她,而且这丫头怎么会第一时间找到陆氏的院子里? 她却故作惊慌失措地道:“怎么会这样?辰儿有没有事?” “奴婢也不知道,表少爷突然就晕过去了,表小姐还是去看看吧?”那丫头眼神有些闪烁,但还是努力维持着自认为毫无破绽的表演。 白木槿为难地看了一眼白云兮,道:“妹妹,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啊!” 白云兮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这个节骨眼上,白木槿倒关心起自己来了,难道在她心里,自己比白慕辰更重要吗? 但是顾不得细想,便道:“姐姐,我没事儿的,一会儿喜鹊不就来了吗?你还是去看看大哥吧!” 白木槿似乎很感激地看了一眼“通情达理”的白云兮,便对着那丫头道:“还不快带我去!” 第117章 将计就计 那丫头赶紧小跑着在前面领路,倒十分像是心里焦急的样子。白木槿出了院子,便放慢了脚步,那丫头十分焦急地回过头来道:“大小姐,您怎么了?夫人吩咐奴婢要尽快将大小姐请过去的!” 这是嫌她走的慢嘛?可是白木槿却十分抱歉地看了一眼那丫头,才道:“可是我走不快啊!” 那丫头明显被白木槿的表现给急坏了,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出差错,小姐已经等不及了,时间必须要配合好,否则可就要坏了小姐的大计啊! 于是赶紧道:“大小姐,要不奴婢扶着您走吧,咱们还是快些,大少爷那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您也一定想尽快赶去吧?” 白木槿心里暗笑,这丫头还挺会说话。要不是她知道这帮人不怀好意,说不定真会因为关心则乱而上了当。 于是也十分配合地道:“好,我尽量!” 那丫头扶着白木槿,似乎想要用力拉着她快走,但是白木槿却故意放慢脚步,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在大舅母院子里服侍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那丫头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位表小姐竟然还关心这些有的没的?十分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才有些紧张地回道:“奴婢叫小翠,是新到夫人身边服侍的,您没见过也是有的!” “哦……难怪我看着眼生呢,你是刚刚进陆府的吗?”白木槿继续漫不经心地提问。 小翠实在有些厌烦,觉得这表小姐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知道自己弟弟晕倒了,怎么还这么镇定?老问她的事情做什么? 可是她也知道虽然是表小姐,那也是主子,只能乖乖回道:“嗯,进来才三个月!” 白木槿点点头,心想陆娇娇也不算笨,知道找个新进来,不熟悉陆家情况的丫 头来办事,这样事后处理起人来,也不至于处处掣肘。 虽然白木槿刻意拖慢脚步,但还是很快就到了云水阁的外面,那丫头一见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道:“表小姐,快些进去吧,表少爷在里面呢!” 白木槿站住不动了,含着嘲弄的笑容看着小翠,道:“怎么表少爷晕过去了,里面竟然这么安静呢?” 小翠没想到表小姐看着木木的,竟然这么精明,一时间额头渗出冷汗来,但还是努力找着托词道:“大约是怕吵到表少爷,所以才这么安静吧!” “嗯……这里倒是挺偏僻的,也不知大舅母是怎么想的,竟然让辰儿大老远地跑到这么偏僻的院子里休息呢!”白木槿似乎也不去纠缠刚刚的问题,又抱怨了一句。 小翠见她不纠缠,又催促道:“表小姐,您还是进去看看吧!” “嗯……对了,娇娇呢?我记得她很关心辰儿的,怎么你没去叫她来啊?”白木槿胡乱说着,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小翠急不可耐,再不进去,错过了时间,到时候她可就要倒霉了,于是道:“不如表小姐先进去,我立刻去喊二小姐来,好不好?” 这会儿急得连自称奴婢都忘了,白木槿也不去管她,故意顺从地往门口走了几步,却眼尖地看到那里面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大概是听到了她们在外面的声音,过来探听的,她仔细在脑海里回忆着这个身影,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的怒意翻涌。好个陆娇娇和白云兮,竟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真是居心歹毒啊! 心里虽然痛恨,但面上却丝毫不表,既然别人有意陷害,她若不回击,可不就太辜负表姐妹之间的“情意”吗? 小翠见白木槿还是犹豫,狠了狠心,大声喊了一句:“公子,大小姐 来了!” 那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声音,立马闪了出来,白木槿没料到他们竟然狗急跳墙,正愁着该怎么应付呢。 却见那里面哐当一声,似有重物落地,小翠不明所以,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被白木槿用簪子抵住了喉咙,对着她冷笑道:“不许发出声音,否则你这小命就该交代在这里了!而且我保证这一下下去,你死的会很痛苦,要等到血流尽了才能死干净!” 小翠震惊地看着刚刚还一脸无害的白木槿,完全不知道这个变化是怎么产生的,她怎么就被她给制住了?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流泪道:“表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奴婢到底犯了什么错,您可千万别冲动啊!” 白木槿正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却没想到看到的人竟然是小蓝,白木槿微微皱眉,可是却没有放松挟持着的小翠。 小蓝一见到白木槿,四下瞅了瞅,见并无人看见,立马跪倒地上,恭敬地道:“大小姐,里面那个人已经被我打晕了,您赶快离开吧,一会儿肯定有人来抓!” 白木槿看着小蓝,想要确认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小蓝自从跟着白云兮从家庙里回来,也就在后花园里试图靠近过她,往后便再也没有来解除槿兰苑里的任何人。所以此刻,她并不能确认她是否是真心想要帮自己。 小蓝见她如此,便知白木槿生了怀疑,焦急地道:“大小姐,您相信奴婢吧,奴婢绝不会害你的!只要离开这里,就没人能够害了您!” 白木槿见他一脸焦灼,似乎真是为自己担忧的样子,而且她也承认小蓝的话是正确的,只要自己离开,自然没有人能害了自己,可是她并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那两个丫头。 白木槿稍微思考了一下,才道:“你起 来再说!” 小蓝不知道白木槿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她现在只觉得白木槿应该先离开,若是二小姐和那个表小姐的人来了,恐怕就难以善了了。 但是小蓝看得出来,白木槿是个特别有自己主意的人,所以只好站起来,但仍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小翠一直害怕地颤抖,生怕白木槿一个不小心,划破了她的喉咙,白木槿却沉声道:“陆娇娇是不是在等你发信号,她才会来?” 小翠哪里敢承认,慌忙解释道:“表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您千万别伤害奴婢!” “哼,你可以不说,但是我这手一抖,你这脖子恐怕就得喷血了!”白木槿冷冷的声音,像催命的判官。 小翠被吓得面无血色,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没见过世面,不过是一时贪心被陆娇娇利用了,如今危及性命,她哪里还敢继续嘴硬,立马就招了,哭着道:“表小姐,您行行好,放了奴婢吧,奴婢绝对不敢害您,都是二小姐的主意,奴婢保证再不敢了!” “别跟我说这些,你只管告诉我,陆娇娇是不是在等你发信号?”白木槿厉声问道,她可不想拖延时间。 小翠立马点头,道:“二小姐吩咐奴婢只要将您引进云水阁,然后从外面将门关起来,等到宴会散了,她就会引着老夫人来找您,到时候……到时候……” 小翠不用说完,白木槿也知道到时候会是怎样的结局。她只要进入云水阁,那个朱常荣定然会毁了她的清白,而被人反锁在里面,等着人来捉,她即便没有吃亏,也是毁了清白。要么一死了之,要么就得嫁给朱常荣做妾。 不过现在里宴会散还有一会儿,那么她就不必担心没时间布置了,她突然掏出一颗药,塞进了小翠的 嘴里,又逼得她咽了下去,然后才放开了小翠。 小翠不知道她喂自己吃了什么,连忙抠自己的喉咙,试图吐出来,可是却一点儿用也没有,她只能哭着求道:“表小姐,奴婢错了,求您别杀奴婢啊!” “这是千日醉,天下奇毒。服下之人,若是不能及时得到解药,就会像喝醉了一样,昏睡过去,然后一点一点开始腐烂,从五脏六腑,一直腐烂到外面,最后化成一滩血水,你虽然人昏迷着,但是却能真真切切感受到死亡的痛苦,却叫也叫不出来!”白木槿说的时候,还面带一丝微笑,仿佛她说出来的话,不过是今日喜宴吃了一道美食一般。 可是小翠已经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落下来,却连求饶都忘了。 白木槿接着道:“你也不用这样,既然是我给你下的毒,自然也有解药,你若乖乖听话,就可以捡回一条小命,若是不乖,那只能等着毒发身亡!” 小翠一听还有生机,哪里还敢迟疑,连连磕头道:“表小姐,奴婢一定听话,一定听话,求您给奴婢解药吧!” 白木槿对她的识时务似乎很满意,笑着道:“你如此乖巧,我自然不会杀你。你现在去通知你家小姐,说二表小姐请她来云水阁看戏,记住,千万别露出破绽,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小翠连连点头,一再保证自己会好好地完成任务,绝不会出差错。白木槿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让她离开了。 小蓝担忧地看了一眼白木槿,劝道:“大小姐,那丫头可以相信吗?万一到最后把您供出来可怎么办?” “供出来?谁能证明是我做的?”白木槿笑得很无辜,仿佛她真的什么也没做一样。 小蓝不知所措,问道:“那奴婢现在该怎么做?” 第118章 反戈一击 “你什么也不必做,去照顾好你家二小姐,记住了,别让陆娇娇找到她就可以!”白木槿道,她相信小蓝有这个能力,目前她并不打算对付白云兮,因为白云兮的存在有更大的意义。 小蓝真是想不明白白木槿的目的是什么,她应该能猜到白云兮也参与了这件事,竟然只是让自己看牢她,而不是反戈一击。 白木槿可没打算告诉小蓝自己的想法,虽然小蓝是帮了自己,但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道:“你快些去吧,别让二小姐怀疑你!” 小蓝点点头,这才离开了。既然大小姐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不能说什么,她相信自己今日这番举动,大小姐一定会记在心上。小蓝有一种感觉,宁国公府的后院虽然纷繁错杂,但最终获得胜利的一定是这位深藏不露的大小姐,而她选择了投靠白木槿,会获得最大的利益。 白木槿见小蓝走远了,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将脸给蒙了,然后悄悄走进了云水阁里。 果然看到那朱常荣像死猪一样躺在了地上,想必就是准备出来的档口,被小蓝给偷袭了,她在朱常荣的几处穴位上扎了几针,最后再将他弄醒了。 朱常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是一个蒙了脸的少女,单看那一双眼睛,就觉得这女子定是国色天香,色心一起,忍不住就要动手去摸。 却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只要一用力,就疼的不行。好像手脚都被废了一样。朱常荣这才惊醒过来,恐惧地看着面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问道:“你……你是谁?” 白木槿柔柔地看了他一眼,道:“朱公子,奴家仰慕您已久,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见,可见是缘分!” 朱常荣看着那水盈盈的眸子里,波光潋滟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心口,恨不得将这美人儿搂在怀里好好地亲热亲热,只可惜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他连忙道:“小姐,既如此,还不让我起来说话!” “哎……朱公子,您是不知道,我刚刚无意中路过此地,就发现您倒在地上,好半天才将你唤醒了,您怎么会在这里呢?”白木槿仿佛一无所知地问道。 朱常荣自然不能告诉这位佳人自己是为了能够偷香窃玉才到这里来的,只尴尬地道:“一时迷路了,见此处风景甚好,所以就进来看看!” 白木槿也无意拆穿他,却一脸神秘兮兮地道:“公子,我来时可是看到一位姑娘从这里偷偷地跑开了,看样子倒是很像我表姐陆娇娇呢,您可是得罪了她?” 朱常荣一听,心里一惊,难道自己中了陆娇娇的计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一边约自己来这里,一边又偷偷地打晕自己,难道想要害他不成? 于是道:“姑娘是?” “哦……我是白家的二小姐啊,您有没有听说过?”白木槿一脸期盼地看着朱常荣,仿佛对他爱慕至深。 朱常荣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哪个小姐对自己这样钦慕的,看那崇拜又爱慕的眼神,一时间自信心迅速膨胀起来,心道,真是遇到知音了,于是露出自以为俊美的笑容道:“原是白二小姐,久仰久仰!” 白木槿害羞地低下头,矫揉造作地道:“没想到公子真的知道奴家呢!可见是心有灵犀,哎……只可惜,恐怕有缘无分了!” 朱常荣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会呢?我与二小姐一见倾心,既然你我都有意,待我回家就让人到府上提亲,你放心,绝不会委屈了你!” 虽然朱常荣知道白二小姐出身不是很高,但好歹也算是宁国公的嫡女,而他这些年也没什么人 愿意嫁给他,白云兮的身份也不算埋汰他,他姐姐想必也会答应的。 白木槿听了,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酸,忧伤地道:“公子有所不知,娇娇表姐约您来此,就是为了要陷害您和我大姐。可是你没见过我大姐吧?她虽然生的不错,可是却有隐疾,您若是真的娶了她,那就一生都要倒霉了,我于心不忍,所以偷偷到这里来,看看是否能救公子,没想到还是见娇娇表姐打晕了你,想必待会儿就会让大姐过来,与您成为捆绑夫妻了!” 说着白木槿就落下了一滴泪,那忧伤的样子,别说是朱常荣这种色胚,任何男人见了恐怕骨头都要化了。 朱常荣一颗心,就这样遗落在了美人身上。他这一刻甚至觉得自己之前都白活了,这么多年一直流连花丛,却从未对女子有过这样的情愫,只觉得眼前人虽然连面目都看不清楚,但那一双眼睛,竟像是会摄人心魄一般,只看了几眼,就弥足深陷。 再看她落泪的样子,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送给她,哪里还会怀疑她的话,连声劝慰道:“小姐,莫伤心!你放心,除了你,这辈子我朱常荣绝不会再娶别的女人,陆娇娇不会得逞的!” 白木槿心里冷笑,面上却做出感动状,柔声道:“公子说的可是实话?” “自然是,小姐若是不信,就将我的心挖出来看看!”朱常荣信誓旦旦地说,他这次可真的没有撒谎,若是能娶这样的可人儿为妻,那他这辈子就无所求了。 白木槿欣喜地看了他一眼,让朱常荣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她才道:“虽说如此,可是我表姐是不会放过你的,她可不仅是要让你娶我大姐。她是要毁你名声,你知道我二舅舅现在是御史老爷,若是她能让二舅舅抓住你的把柄,就可以在皇上 面前告你一状,到时候必然会牵连提督大人。而你毁了大姐的清白,也会得罪外公,到时候陆家全力对付朱家,恐怕提督也是无力招架啊!” 朱常荣完全不知道陆娇娇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心里的震惊溢于言表,慌忙道:“小姐,你可有什么办法救我?若父亲知道我被人陷害,还会连累他,一定要打死我的!” 白木槿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真是蠢笨如猪,这么错漏百出的谎言,他都能信。不过这正好合了她的心意,于是做思考状,道:“这样吧,待会儿我想法子把陆娇娇给骗过来,到时候……你委屈一下,等外婆过来抓的时候,你只管说她吸引你,那二舅舅为了掩盖这件丑事,绝不会为难你。到时候你也只说聘为妻,奔为妾,就一顶小轿将陆娇娇纳了做妾,那往后你可就是丞相的孙女婿,二舅舅不仅不能害你,还得帮着你,如此可好?” 朱常荣想了一会儿,却摇摇头,道:“不……我答应小姐,除了你,我朱常荣这辈子不会再要别的女人!” 白木槿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给惊到了,这色胚这个时候玩什么深情啊?他不该是有便宜就占吗? 白木槿心里将他骂了上百遍,面上却感动地道:“公子对我一片情意,我怎么能辜负,可是男子三妻四妾本署平常,我绝不会是那小心眼的。你也不过是纳妾,若能帮衬到你,我自然心甘情愿,只要公子不忘了对奴家的承诺就好!” 朱常荣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贤惠的女子,心里感动的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家请媒人下聘去,他朱常荣真是有福气,世人都笑他好色无耻,必然娶不到合宜的妻子,可是现在他就这么轻轻松松遇上了白二小姐这么个绝代佳人,真是喜从天降。 朱常荣点点头 ,郑重地道:“小姐如此深明大义,又处处为我考虑,真是让朱某感动。既然如此,我就听你的,可是……小姐也该给我个凭证,否则到时候我怎么上门求亲呢?” 白木槿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于是道:“你不说我也正要给你,这是我随身的一个玉佩,上面刻着我的闺名,一个云字,你记得要收好,千万莫丢了,日后但凭此物来宁国公府求亲就是!” 说着就从袖中掏出那枚玉,塞在了朱常荣的怀里,巧笑倩兮地看着他。朱常荣连连点头,这下对白木槿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人家连贴身之物都肯相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白木槿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才起身道:“公子,我不宜久留,你可得记着奴的话,待会儿我表姐来了,可就不好行事了!” 朱常荣见她要走,着实不舍,深情款款地道:“小姐……是否能再留一会儿?” “公子,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呢?”白木槿半含羞怯地道,便已经起身要走了。 朱常荣想要爬起来追,却发现自己还是动不了,才赶紧道:“小姐,我动不了,待会儿陆娇娇来了,我可怎么办?” “公子放心,我也略通医术,您这是一时的,过个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自己好了!”白木槿道。 朱常荣这才放心下来,不过白木槿已经出了院门,他连人影也看不到了,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但继而又觉得心里涨得满满的,他生平还是第一次对女子动情。过去那些莺莺燕燕与这白二小姐比起来,真是庸脂俗粉,连人家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他甚至都没到她的全貌,却已经被迷得失魂落魄了。 一心想着不久之后,自己就能抱得美人归,兴奋滴恨不得仰天长啸,以告知所有人,他朱常荣也是有好女子爱慕的。 第119章 偶遇众人 白木槿走后不久,小翠就引着陆娇娇来了,陆娇娇也不疑有他,大喇喇地走进了云水阁,而朱常荣早就在屋子里守株待兔了。 陆娇娇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心里一喜,甚至都没有怀疑,为何白云兮请她来看戏,自己却不在。 她本就对这男女之事十分好奇,之前与袁承衣也不过是偶尔见面,能温存一时,但到底没有得尝禁果,所以还是想要去看看,白木槿那个平日里清高的女人,究竟还能不能继续清高起来。 这样想着,就靠近了屋子,正要贴着门偷看,门却从里面被打开来,陆娇娇身子不稳,就跌了进去。 朱常荣自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连忙堵了陆娇娇的嘴,然后将她拖进去,并把门所里面栓了起来。 小翠见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命还捏在那表小姐手上,也不敢迟疑,赶紧退了出去,将院门关上。 刚刚出去,就已经见到鸳鸯在外面等她,给了她一粒药丸和一包银子,笑眯眯地道:“小姐说你做的很好,这是赏你的,你若是不想事后被追究,就趁一切还没被发现,赶紧逃命去吧!” 小翠没想到那大小姐看着恐怖,却原来也没有坏到骨子里,不禁对自己之前鬼迷心窍想要帮着二小姐害她,而深感羞愧。 她也明白,事后陆娇娇绝对不会放过她。而且之前陆娇娇就已经做好了让她离开的准备,所以她也十分迅速地转身离开,逃去不提。 鸳鸯处理好了一切,也赶紧离开了云水阁的地界儿,转身与白木槿汇合去了。 屋子里,陆娇娇惊恐地看着朱常荣,瞪着眼睛,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这个色胚。但是朱常荣却只是将她衣衫扒了,却并没有动她。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情,朱常荣心里只觉得索然无味,原本这种便宜事儿,他是不占白 不占,可是现在一心只有那个蒙着脸,却美如天仙的女子。 他大概此生都无法忘却那一双眼,似喜似嗔,如怨如慕,眼波流转间便是风情万种溢出。所以即便陆娇娇生的也十分娇俏动人,却已经完全引不起他的兴致了,就连刚刚脱她衣衫的时候,都是无动于衷的。 白木槿大概没有料到,她不过略施小计,就将一个放纵子的心彻底征服,从此对她念念不忘。以至于还引出了一连串的事情,不过都是后话了。 朱常荣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含着有些痴傻的笑容,手里还不断地摩挲着那块青玉,那个“云”字,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坎上。 且说白木槿等到了鸳鸯之后,正准备回宴客厅,却又在半途遇到了陆青云一行,而白慕辰也在其中。 “姐姐……”白慕辰远远低看到白木槿,就喊了起来。 白木槿一抬头,就看到了他们,发现陆菲媛和曾明月竟然也在,也没好意思躲,就迎了上去。 “白姐姐……”圆乎乎的小童正是凤之沐,他一见到白木槿,就热情地凑了上去。 白木槿赶紧向几人行了礼,道:“见过宣王,世子爷,十五皇子!” 凤九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久没见,这白木槿倒像是突然就绽放的花蕾一样,比之过去像美了许多。 凤之沐笑呵呵地叫了免礼,只有凤子涵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他还记着那日在玲珑坊里的过结呢。对白木槿这样刁钻的女人,他可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不过碍于陆青云的面子,他也不好当面给人难堪,所以只能淡淡的。 曾明月一见白木槿,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一下扑过去,揽住白木槿的胳膊,娇滴滴地喊了一声“木槿姐姐,你去哪儿了,一转眼就不见你!” 白木槿对她友善地笑了笑,道:“我妹妹肚子疼,我送她去歇息 了,刚刚有个丫头来说辰儿晕倒了,我就寻过来看,没想到辰儿好好的在这里,着实有些奇怪呢!” 白木槿说的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听得人都皱了眉头,这分明是有诈,因着白慕辰一直在几个人眼前啊,哪里曾晕倒过。 凤之沐是个藏不住话的,立马就气呼呼地道:“谁这么没规矩?竟然敢诅咒我小师弟,让我逮到了,定要打的她皮开肉绽!” 白木槿一听就笑了,凤之沐还是和之前一样好玩儿,真不知日后这位小战神到底是如何养成的。 白慕辰也有些羞涩,明明他比凤之沐还大一些,但这十五皇子总是没有自觉性,老觉得他才是老大,处处把他当小弟弟一样护着。 白慕辰又好气有好笑地道:“师兄,能不能不这样?” 凤之沐浑然不觉,拍了拍白慕辰的肩膀,一副我挺你的模样道:“小师弟,你放心,师兄给你撑腰,谁敢动你,师兄就打的他满地找牙!” 凤之沐之所以这么亲近白慕辰也不是没理由的,自从白慕辰入了东方先生门下,他就轻松多了,不仅老头子不再只找他麻烦,而且白慕辰还将老头子哄得很高兴,还时不时地能陪着他一起出去胡闹一番,自己受罚的时候,他不仅会求情,还愿意跟自己一起承担,让他这个身在皇家的孩子,由衷地感动。 白慕辰无奈地摇摇头,不再理他,反而担忧地问了一句:“姐姐,那丫头是谁?可是什么人指使来的?” 当着这么多人面,白木槿自然不能说实话,只摇摇头道:“我也不认识,大约只是玩笑罢了,既然你没事儿,我也没事儿就不必追究了!” 白慕辰看了一眼自己姐姐的样子,知道她不想谈这个,便止了话头,心却拧了起来,终究还是有人不愿意放过他和姐姐,时时处处都有人要陷害他们。 陆菲媛看了一眼白木槿,突然想起刚刚白木槿走的时候,陆娇娇和白云兮之间那种奇怪的眼神,心里一突突,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她不知道的。 用眼神询问了一下白木槿,却发现她只是微笑,看不出丝毫问题。陆菲媛才缓了一口气,只要白木槿不出事,那就好,否则祖母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陆青云招呼着一群人到亭子里坐下来,又命人取了茶点,陪着几个贵人说说笑笑。白木槿心不在此,却也不好意思要求离开,曾明月对她的热情始终不减,一直拉着她说这个说那个,仿佛她们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 白木槿心中有些奇怪,虽然她不讨厌曾明月,甚至觉得这个女孩子有她可爱的地方,但是曾明月这种热情太不正常,好像处处都在讨好自己一般,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她讨好的。 但是出于礼貌,白木槿却还是十分配合地和她说话,并且有意无意地在试探曾明月的目的。 陆菲媛在一旁窃窃地笑,总没有点破,只看着自己这个蕙质兰心的表妹一脸懵懂的样子,反而觉得几分有趣。 她偷偷打量了一下白木槿,又去看看曾明熙,却恰巧发现曾明熙也拿眼神偷偷地观察着白木槿,心里便更加了然了。只不过看起来是郎有情,妾无意啊,白木槿分明完全不明白曾家兄妹的心思嘛。 “木槿姐姐,听闻你今日献了一副屏风给陆丞相,听母亲说那屏风绣的精妙绝伦,可谓巧夺天工,过会儿能不能让我也看看?”曾明月一脸好奇地问道。 说到这个话题,陆菲媛便来了劲儿,凑上去夸赞道:“那可不是,任谁看了都要惊叹不已,表妹这针法和技艺,说是冠绝天下也不为过,啧啧……那屏风我看着都心动不已,要不是祖父祖母舍不得,我都想 要过来呢!” 陆菲媛说话的样子,骄傲的仿佛那是她的作品一般。白木槿听了也忍不住觉得脸热,这菲儿表姐怎么和外婆一个样儿,捧起自家人来是毫不吝啬,一点儿都不怕别人说她们是王婆卖瓜呢! 曾明月原本只是以为自己母亲喜欢白木槿,所以对此事夸大其词,但看陆菲媛的表情,倒是信了七八分,忙一脸艳羡地问道:“真有那么好?比之千丝阁的绣品怎么样?” 陆菲媛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无限感慨地回道:“你瞧着千丝阁的绣品极好,我也一度以为那里的绣品就是最好的了,可是见了表妹的那副屏风,千丝阁的玩意儿就完全入不了眼了!”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陆青云和白慕辰听了却连连点头,嘴角含着一丝微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曾明月正在想象着那副屏风的样子,却听得凤子涵发出一声类似嘲弄的轻哼声,引得她侧目去看。 作为小女孩儿对凤子涵这样美如冠玉的男子,也是十分钦慕的,不过她也明白像凤子涵这样的人,不是她可以随便肖想的,所以这份少女情怀也不过藏于心间,独自一人时偶尔幻想一番罢了。 因着自家兄长和凤子涵交好,所以偶尔也能得见一二。只不过凤子涵为人太过冷淡,所以见面也说不上话,这令她便更熄了要攀附的心思,总觉得像凤子涵这样的人物,就像高山上的雪莲花一般,只能远观不可亲近。 听他发出的那声轻哼,似乎对陆菲媛的话很不赞同一样,便好奇地看了凤子涵一眼,见他那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真的有一丝嘲讽之意,倒是生了更多的奇怪来。 陆菲媛和白木槿自然也发现了凤子涵透露的些微不屑和冷嘲,白木槿权当没发现,笑着阻止道:“表姐,你别说的神乎其神的,没的叫人笑话!” 第120章 玩个游戏 陆菲媛可不这么认为,见凤子涵对自己说的话颇有些嗤之以鼻的感觉,便道:“你们要不信改日来祖父屋子里看啊,哥,你是见过的,你说我的话是不是吹嘘?” 陆青云有几分尴尬,毕竟他不像自己妹妹那般毫不顾忌地夸赞自己家的人,只好道:“你就不怕把表妹夸成一朵花儿,然后人人都来求她的绣品,岂不要累死她吗?” 虽然是责怪之言,但是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就是变相承认了白木槿的超凡绣法。陆菲媛自然也不傻,笑眯眯地道:“哥哥教训的是,我槿儿表妹这样优秀,还是好好藏起来,免得被人惦记了去!” 说着眼角的余光似不经意地瞄向曾明熙,敏感的曾大少顿时僵硬了一下,收回了自己逾越的眼神,暗自懊恼了一下,转而又觉得无需如此,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一开始不过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去观察白木槿,虽然母亲将这女孩儿夸得和朵花一样好,他也承认白木槿生的姿色过人,但对于他来说,妻子的容貌如何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心性是否能与自己相合。 几经观察,却渐渐发现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女,不仅出落的越发动人,而且那身上隐隐的疏离之感,以及灵慧之心,让自己从迷惑到不自觉地受吸引。他想探寻这个少女心里的秘密,却又不敢走的太近,但这样远远地观察之后,自己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心动。 白木槿嗔怪地瞪了一眼陆菲媛,道:“表姐,越说越不像话了,没个正经!” 陆菲媛呵呵直笑,没多少诚意地赔罪道:“是啦,我错了可好?不过你要真想堵住我的嘴,还是送我一副绣品吧!” 白木槿却打量了一下陆菲媛,似有所悟地大声道:“哦……这是自然,表姐都快十五岁了,再过一阵子可就及笄了,表姐是想要鸳鸯比翼,还是并蒂莲开?” 此话一出,陆菲媛羞恼地上前作势要打她,嘴中还连声斥道:“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 嘴,说话这样没遮拦的!” 曾明月在一旁一边笑一边拉,道:“两位姐姐,都快别闹,让人看了可得笑话了!” 白木槿也觉得自己有几分失礼,连忙求饶道:“好姐姐,别打了,我自己打还不成吗?” 陆菲媛也不是那等不知礼数的,也收了手,娇声啐了一口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胡乱说话了!” 白木槿只好赔罪道:“不敢了,再不敢了!” 少女间的宜嗔宜喜,倒是惹得几个年轻男子侧目而视,有的含笑凝视,有的似笑非笑,有的诧异莫名,有的则微微蹙眉。 然而无论其他人怎么看,白木槿都不关心,只是有一道视线却让自己有几分不适,她不用去看也知道,那是谁的目光。也不知自己这一世到底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惹上了凤九卿这个祸害,只要有他在的地方,自己就觉得仿佛所有的伪装都暴露了一般,有一种明晃晃的羞耻感。 她极讨厌那人的眼神,明明仿佛是不经意地掠过她,却总让她以为自己成了被猎人锁定了的猎物,有一种无处可躲的窘迫。 正想找借口离开,却见喜鹊匆匆而来,一见到白木槿的身影就过来了,向着几人行礼之后就站到了白木槿身边,悄悄比了几个只有她们主仆几人才看得懂的手势。白木槿看了之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一撇头又看到了凤九卿那仿佛看穿一切的笑容,顿时一僵,转过头去,不去理会他。心里却暗自警告自己,要远离凤九卿,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以免日后自己的计划被此人破坏。 虽然白木槿也觉得自己多虑,毕竟自己再做什么也威胁不到他宣王,可是偏偏此人就给她一种特别危险的感觉,危险到她忍不住想要避开。 凤之沐原先和白慕辰在一边玩,却恰好看到桌上有一坛酒,忍不住舔了舔嘴巴,在东方先生那边是不能喝酒的,他却一直有些馋酒。 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下,突然提议道:“不如咱们投壶吧,输了罚酒!” 白慕辰知道他 这是肚子里的酒虫又作祟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悄声在他耳边道:“你又要喝酒,回去被先生罚了我不管你!” 凤之沐才不管这些,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道:“有什么关系,回去之前换身衣服就罢了,先生不会知道的!” 凤子涵却皱了皱眉,阻止道:“喝什么酒,到时候又闹得沸反盈天的!” 他是了解自己这个堂弟的,小小年纪就贪杯,偏偏小孩子家酒量也不好,多喝几杯就醉了,然后就开始撒酒疯,闹出许多笑话。在东方先生门下还约束着,一出来竟然又犯了老毛病。 凤之沐委屈地看了一眼凤子涵,想反驳但又有些忌惮这个冷面堂哥,可是没想到一向并不支持自己的九皇叔竟然开口道:“玩一下也无妨,小十五也不一定会输!” 他打的什么主意没人知道,但是凤之沐因着他一句话已经喜上眉梢,恨不得大大地称赞一下自己英明的九皇叔,反正待会儿自己故意输,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凤子涵微微诧异,他和凤九卿的年纪差不了多少,虽然是叔侄,但更多时候倒像是朋友,没有什么辈分上的疏离感,反而十分亲近,也许跟他们从小都在太后身边长大有关系。 凤九卿也十分了解凤之沐的性子,平日里也不会纵着他,怎么今日在相府倒是一反常态,难道不知若小十五喝醉了,要丢脸的吗? 他看着凤九卿的时候,却发现凤九卿的眼神却越过众人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白木槿,心里顿时有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他跟凤九卿这么久的交情,从没见过他对任何女子有过一丝一毫的注意。 相反,凤九卿往往都是想尽办法,将那些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给逼退,尽量避免女子对自己产生钦慕,为此还做了很多事情,这才是那些贵女不敢染指九皇叔的真正原因。 可是现在凤九卿竟然开始注意一个女子,这女子还是他十分看不上的白家大小姐,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白木槿不顺眼,虽然生的一副天仙一样的好 容貌,但是太工于心计,这是他最讨厌的一种女人,仗着自己有出色的家世和容貌,就肆意妄为,爱算计,甚至目中无人。 想到那日在玲珑坊她让自己当众出丑,就十分不悦,在他看来只有温柔和顺的女子,才可爱,像白木槿这种长满刺的花儿,再好看也不顶用,女人嘛,自然还是乖巧听话一些,放在家里才不操心。 白木槿却为了这个提议而深感无奈,自己正打算找个理由离开,这一旦要玩投壶,她想走估计也走不成了,单单就是一脸兴奋和激动的陆菲媛和曾明月就不会轻易再放自己离开。 而白木槿又了解自己弟弟白慕辰,投壶这种事情,他根本不会饮酒,一旦醉了,怕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在外祖家出了差错,可就不好了。 所以她更不能放心离开了,这里一群人都是人精,她弟弟虽然机灵,但和这几位比起来,还是太嫩了些,陆菲媛和曾明月都有兄长照顾着,自然不会有什么差池,慕辰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凤九卿的话说出来,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反正这帮皇子公孙都是闲来无事,就想逗闷子,如今只坐在这里闲聊,还不如找些趣事来打发时间。 凤九卿又开口道:“传统的投壶太过无趣,就那么一个壶放在地上,我们几人随便投也能中,不如就吊起来,让下人牵着绳子摇晃,这样难度大些,岂不有趣?” 众人一听也连连附和,只有陆菲媛和曾明月苦了脸,她们可不像男子,都是有些功夫在身上,投壶也不过是靠着运气才能进,如今这么难,怕是要受罚到死了。要是喝醉了,失态人前,可不是大罪过了吗? 陆菲媛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三个可不可以不参加?太难了,我们可不行啊!” 凤九卿却笑了笑,挑眉道:“既然都在,为何不参加,陆小姐投不进,我们也未必能投的准,这样才有意思!” 陆青云看了看凤九卿,知道这位王爷恶劣起来那也是无人能阻止的,便只对自己的 妹妹使了个眼色,反正他会照看着妹妹,总不能让她被罚吧? 陆菲媛得到陆青云的眼神,曾明月原本不乐意,但看了看自己的哥哥便也放了心,两人虽然仍有些忐忑,但到底还是同意了。 白木槿始终没什么变化,心知这一次她也逃不过去,而且当着这么多人面她也不能显示出自己银针百发百中的能耐,否则定会引人怀疑,看来这宣王是有意要让她出丑了? 心里虽然气恼,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但在凤九卿投来一个挑衅般的眼神时,还是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分明就是在针对她啊! 但是看了一眼微微皱眉又满眼不服输的白慕辰,她还是认命了,弟弟的性格她十分了解,对于自己的要求很高,希望事事都能做到优秀,纵然玩个游戏,他也不愿意输给别人。 不过面对这几位身怀绝技的王子公孙,恐怕白慕辰要遭受一下打击了,毕竟他年纪小,又没学武,骑射功夫也不过刚刚起步,哪能比得了这几位从小就接受武功训练的人。 单看他们之前在院子里的射箭比试就知道,这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包括自己的表哥陆青云也是经受过特殊训练的。 只可惜慕辰从小不受父亲重视,母亲又不在,谁会为他考虑,祖母只一心希望他读好书就行了,至于会不会武功,骑射如何,她并不放在心上。也是到了东方先生门下,才开始接触这些,幸而这孩子要强,总比别人多几倍努力,所之前射击时,并未露怯,虽然不算多厉害,倒也不是多差。 一切准备就绪,游戏也即将开始。众人抽了个签,决定了顺序,大概也是为了照顾几位女子,所以规矩并不是射不中就罚酒,而是谁射的最偏谁罚酒。 如此一来,白木槿也就放心了,白慕辰绝对不会输给曾明月和陆菲媛,而自己嘛,不必射准,只不做最后一名应该就没问题了。 曾明月和陆菲媛也觉得自己不会是最差的,也跟着兴奋起来,这种游戏的趣味也就在这里了。 第121章 迷惑 第一个抽中的人是曾明熙,陆青云身边的小厮阿直负责拉绳子,曾明熙两枚手指夹着投壶的竹筷,阿直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拉动绳子,那悬在梁上的壶摇摇晃晃,一会儿偏到东边儿,一会儿偏到西边儿,始终无法安静下来。 曾明熙眼睛直视着前方,手臂抬起,手臂不动,只两根手指一摆,便看那只竹筷脱手而去,在壶到达正中间的一瞬间应声而入。 引得曾明月和两个小点儿的白慕辰和凤之沐都欢呼起来,虽然其他人没那么激动,但也连连拍手叫好,曾明熙只微微一笑,道:“此酒怕是喝不成了!” 那种自信的风采,温润如水的笑容,让人看了只觉得春光正好,花开正浓。而那笑容流转最后,却落在了白木槿的身上,虽然稍纵即逝,却还是让有心人捕捉到了。 无人注意的地方,凤九卿的眼睛微眯,闪烁着一种无人能看透的光芒,嘴角挂着那一抹淡淡的笑,显得有几分森冷。 第二个轮到的是凤子涵,毫无意外,他一击即中,而且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第三个是凤之沐,他看了一眼大家,然后随手一扔,筷子在壶口撞了一下,然后弹了出来,他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嚷嚷道:“真讨厌,明明都进了还掉了出来!” 然而除了陆菲媛和曾明月之外,其他人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凤子涵是直接冷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白慕辰暗自摇了摇头,接过竹筷,下一个就是他了。凤之沐对其他人都装模作样,可是对着白慕辰却吐了吐舌头,眨巴了一下自己圆溜溜的眼睛,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白慕辰却偷偷在他耳边说了一声:“你别高兴太早 !” 凤之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似乎胸有成竹,大摇大摆地坐到一边去了,白慕辰站在那里,脸色有几分严肃,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只壶,而是一个等待他去击败的敌人。 白木槿看着自己弟弟那副严正以待的表情,心里微微叹息一声,慕辰自幼失去庇佑,所想要得到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努力,而且还要时时刻刻防范着来自继母的黑手,一边希望自己优秀,一边又要隐藏光芒,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过为难了。 如今他摆脱了钳制,正要光芒大盛的时候,又遇到一大群优秀的师兄,把他比的一如来自乡下的无知小子。有好几次他都表现出来一些自卑和苦恼,幸而自己及时发现,加以引导才使得他没有钻牛角尖,不过自此之后,他对自己的要求却越发严格,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这也不是她所想看到的。 可是生存在那个家里,她也不能让白慕辰成为温室里不知人间疾苦的花朵,经不起事儿的孩子,如何承担国公府的重担。慕辰必须变得优秀,必须要强大,因为他不能永远躲在自己的羽翼下。她一方面希望他一世无忧,一方面却又逼迫白慕辰快速成长,这一种矛盾的心思,大概也只有她自己能够明白。 最后白慕辰凝神了片刻,终于果断出手,竹筷在壶口转了两圈,进去了。虽然比不上凤子涵和曾明熙那么简洁利落,但好歹是进了,凤之沐比自己进了还要激动地欢呼了起来,他是真心喜欢白慕辰这个小师弟的。 白慕辰对他笑了一下,转身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发现她的眼里亮晶晶的,虽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为自己喝彩,但是他可以感受到姐姐的喜悦,那仿佛是以母亲的姿态为自己的孩子成长而 展现出来的欣慰和感慨。 他有时候觉得,姐姐就和母亲一样,虽然她也不过比自己大三岁,但那样的感觉却如此真实,大概长姐如母,便是如此吧。 白慕辰对白木槿有几分羞涩地笑了一下,就转身坐到了凤之沐的身边,态度镇定的不似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淡然从容,脸上挂着微不可查的笑意。 白木槿在想,如果辰儿长大了,也该是个翩翩儿郎,拥有许多女子钦慕的眼光,前世他所不曾经历的未来,今生一定要好好地还给他。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她的迅哥儿,若也有来生该有多好,不必死在那个恶毒混蛋手里,不必躺在冰冷的地上,不必独自面对那不知该有多黑暗寂寞的黄泉路。她的心仿佛被人死死攥住了一般疼痛难忍,若不是顾及这里有人在看,她怕自己真会忍不住痛哭失声。 指甲掐进自己的手心,借着肉体的疼痛,冲淡心里的痛。心里默念着,迅哥儿,等等娘亲,等我为你报仇雪恨,等我将所有迫害过我们的人一一推进深渊,娘亲就来找你,陪你一起走过那黑暗无边的世界。我的迅哥儿,你一定要等着娘亲啊! 陆青云投完,就轮到了白木槿,所有人的目光朝向她,却发现这个少女不知为何周身竟笼罩着一股雾气一般,将自己隔绝在了众人之外。甚至都能看到那淡淡雾气中,缭绕着的伤痛,那是一种怎样彻骨的寒凉,竟像是会化成实质一般,涌出身体。 “槿儿……槿儿……”陆菲媛害怕地推了推她,喊着白木槿的小名,她在害怕,这一刻她几乎觉得白木槿就要将自己封锁在某个谁也靠近不了的黑暗里,然后消失在她的面前。那种深深的伤痛,就连一向并不敏感的她都觉察到了。 白木槿被唤回了神志,只有一瞬间的迷茫,便恢复了理智。她发现所有人都用迷惑的眼神看着她,而白慕辰和陆菲媛都一副极担忧和害怕的表情,陆菲媛抓着她的手,甚至都凉凉的。 白木槿才知道自己刚刚沉入痛苦的回忆中,不自觉地感染了周围人,短暂的懊恼之后,便又露出了一贯的温暖笑容,仿佛刚刚那个满身冷寒和伤痛的人,不过是别人的错觉。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责道:“一不小心竟然走神了,真该打,让表姐担心了,是不是轮到我了?” 陆菲媛见她恢复了常态,仍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道:“槿儿你没事儿吧?若是不舒服,咱们不玩了,我送你去休息!” 白木槿摇摇头,笑嘻嘻地道:“哪有啊,不过是想事情想的走神了,好着呢!” 陆菲媛又上下细细打量了一遍白木槿,发现她真的再没有丝毫不妥,才诧异地放开了她。只是心里仍然疑惑,白木槿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疑惑其实每个人都有,只是没有人会傻到问出口。白木槿抓住投壶的竹筷,看着前方,她在拿捏分寸,如何不着痕迹地投偏,又不至于沦为最后一名。 可是她刚刚走神的时间,曾明月和陆菲媛都投过了,陆青云是投中了,这毫无疑问,可是这俩丫头到底投得如何,她却没有印象。 不可以投进去,但也不能离得太远,又不能让人看出来她是故意投不进,在这一群人精面前耍诈,实在有些为难她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平息自己的紧张,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不停摇摆的壶,一副要将壶壁看穿的样子。 众人因着还在疑惑之中,所以对白木槿的一举一动反而更加关注了起来,白木槿自然注意到了投射在 自己身上那些几乎要让她坐立不安的目光,却丝毫没有办法阻止。 只能靠着自己最大的自控力来掌控自己的动作和表情,不露出破绽,动作略显生疏和僵硬,仿佛全神贯注,其实不知分散了多少注意力在别的事情上面。 手臂抬起,筷子举到了脑后,似乎准备全力投掷,白慕辰也跟着紧张起来,生怕姐姐投偏被罚。 可是就在白木槿投射的一瞬间,却觉得胳膊肘一麻,筷子脱手而去,根本无法控制力道,然后就见那筷子和壶本根是南辕北辙。 不用知道陆菲媛和曾明月的投射如何,她也明白自己输了,这两个人虽然无法向那些懂武功的人一样精准,但都是玩惯了投壶的,再差也不会像自己这样完全脱靶,丝毫不沾。 白慕辰沮丧又担忧地看着姐姐,却换来她无所谓地一笑,不过是罚三杯酒,又不是天塌了。 唯一让她在意的是,刚刚究竟是谁出手捣乱,看了看自己的手肘,有一点难以察觉的水渍,这个人的功力可够深厚的,竟然用水击打了她的手肘麻穴,使得她失去对筷子的掌控。 目光不经意地瞄过这些人,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正常,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可是凭着自己的判断,此人不是凤子涵就是凤九卿,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出手。虽然陆青云和曾明熙可能也有这样的能力,却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要让她输。 凤子涵讨厌她,想她出丑。凤九卿则是莫名其妙,总是做些令她都摸不着头脑的事情,所以她无法判断是谁动的手。 “白姐姐,你怎么这样啊,是不是故意的?”凤之沐哭丧着脸看着她,本来自己是最差的,因为曾明月和陆菲媛在自家兄长的帮助下都进了,只有白木槿竟然投了个不着边儿。 第122章 酒醉 这三杯美酒,于是就与他挥手道别,成了白木槿的囊中物。全场谁也没有凤之沐难受了,就连白慕辰在看到凤之沐的表情之后也忍不住好笑起来。 白木槿无辜地看着凤之沐,摊摊手道:“十五皇子,您可错怪我了,我比谁都怕输的,可不像你,喜欢这杯中物!” 被人当场揭穿,凤之沐也不觉得羞恼,反而眼馋地看着摆在白木槿面前的三杯酒,看了一下众人,突然大义凛然地道:“既然白姐姐不善饮酒,不如就让我来代替吧,都说英雄救美,我凤之沐好歹也是条汉子,哪能看着白姐姐这样的美人受委屈呢!” 说着就要去端酒,却听到某人似无意一般敲了敲桌面,发出轻轻的响声,他想无视都不行,谁让九皇叔在弹手指呢,他最怕就是这位九皇叔做这个动作了,那就表示他十分不高兴,准备要“大开杀戒”了。 凤之沐无奈,收回了自己的手,却突然捂着肚子说:“哎呦喂,突然腹痛,菲儿姐,快快……让你家下人扶我去净房!” 白木槿微微一惊,想扶他一下,凤之沐却像受惊一般赶紧弹开,然后一直嚷嚷着:“哎哟,哎哟,好痛啊,小师弟,赶紧的,扶着你师兄走啊!” 陆菲媛也被吓到了,赶紧命人扶着凤之沐去净房,白慕辰也被他一并喊走了,谁让自己自从入了师门,就一直被这个顶头师兄训练成了乖宝宝。虽然担心自己姐姐,但白木槿面不改色的样子到底让他放心了些,姐姐若是不愿意喝酒,谁也逼不了她的。 凤之沐离去之前却回了一下头,偷偷看了一眼凤九卿,发现他已经不再弹手指了,眼里似乎还有几分赞赏,顿时心满意足地捂着肚子,夸张而大声地叫 唤着一路离开。 白木槿才明白原来这小子是在使诈,只觉得这未来的小战神,怎么这幅德行,完全不像她记忆中那个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啊! 不过已经来不及细想这些,摆在面前的酒,她还是得喝的,陆青云似乎很羞愧地看着她,大概是为了自己只记得保护自己妹妹,反而忽略了表妹的事情而感到自责。 曾明熙面色如常,她也没细看,若是细看就会发现,那面色如水的男子眼里,是深藏的担忧和关切。 凤子涵依旧冷着脸,眼神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她只在心里冷笑一下,便不去看他,真是个小心眼又没风度的男人,也不知到底那些狂蜂浪蝶爱慕他什么,难道就是凭着一张漂亮的脸吗? 只有凤九卿,依旧含笑,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兴味和戏谑,她知道他打算看好戏,不愧是凤子涵一家的,臭味相投! 没有丝毫犹豫和推脱,白木槿端起面前的酒杯,那可不是普通的小杯,也不是女儿家喜欢喝的果酒,这一大杯下去,估计胃都要翻腾过来了,更别说三杯了。她本就不善饮酒! 陆菲媛十分担忧地看着她,但也没有上前阻止,毕竟愿赌服输,如果她去阻止白木槿喝酒,只会让其他人看轻白木槿,觉得她是个输不起的,对于天元贵女来说,不可丢失的是骄傲和气度。 白木槿也坦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用帕子稍稍盖了一下,几乎是闭着眼睛,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接下来是第二杯,第三杯,每一杯都喝得干脆利落,且丝毫不滴不漏,动作洒脱中带着些优雅,优雅中又有几分豪迈。 曾明月看了拍手叫好连声称赞白木槿是女中豪杰,陆菲媛连忙拉着她坐下来,给她倒 了一杯茶,扶着她喝下了,好冲淡一下嘴里的酒味。 白木槿喝下茶水,面色无恙,可是胃里翻涌的滚烫热辣感却让她十分难受,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愿意露怯。 鸳鸯轻轻为她抚背,又给她递了几颗酸果子,希望能够让她舒服一些,心中着实责怪这些人乱来,她是知道小姐从不饮酒,不似天元其他女子一般喜欢饮酒作乐,这三大杯酒落下去,怕是难受的不行了。 然而游戏还要继续,没过一会儿,那个嚷着腹痛的十五皇子又完好无损,活蹦乱跳地回来了,时机也恰好是第二轮要开始的时候。 奇怪的是,白木槿竟然又神奇地抽到了最后一个,她心里十分疑惑,每次都是最后一个,难道真是自己这么倒霉吗? 然而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地看着其他人投壶,这一次第一个是陆菲媛,她投的时候,那小厮分明放缓了拉绳子的力道,壶并没有太剧烈地摇摆,她凭着自己的经验,险险地投了进去。 曾明月似乎也善于此道,曾明熙不动声色地利用暗劲儿帮助她将竹筷推了进去,大家都知道,却没有人点破。 其他人也毫无意外,纷纷投进去,轮到凤之沐的时候,这小子这次学乖了,在竹筷未到壶前就暗暗使了个掌风,将壶推开,所以竹筷碰也没碰到壶,心想这下估计再没人比自己差了,白木槿即便再不济,也不能连续两次都挨不着壶吧? 面上十分羞愧和懊丧,但眼里却闪耀着雀跃,看着那三大杯美酒,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天生就爱酒,大概与自己母亲孕育他的时候喜欢吃酒酿丸子有关系。反正他打娘胎里就爱酒了,可偏偏酒量不佳,这一点传自他父皇,当今圣上就不善饮酒 ,所以往往宴请别人的时候,都是喝的果酒,凤之沐想想就觉得十分纠结。 为何一个爱酒成痴的人,偏偏又是个逢酒必醉的呢?真是令人苦恼啊,这就是少年凤之沐的烦恼,很多年后叱咤战场,豪情万丈的战神护国大将军,经常在战马上豪饮的时候,还是会为了醉酒而深感无奈,但是醉了的战神更加神勇无敌,虽然醒来常常忘记自己是如何奋不顾身,杀敌如切菜的! 倒数第二个是曾明熙,这一次他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出手的时候不知为何抖了一下,筷子竟然脱靶了,而且比凤之沐脱的还要厉害,简直让人目瞪口呆,这还是曾大少吗? 然而他也只是弹了一下衣摆不存在的灰尘,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受到了不知名的干扰,所以脱手了。 曾明月一脸懊恼地道:“哥,你怎么脱靶了啊?” 她心里想着的是,让哥哥表现再好些,好让白木槿看到自己哥哥耀眼的模样,她自己很喜欢白木槿,听闻母亲的想法之后,更是全力支持,一直试图通过各种方法接近和讨好白木槿,希望能为自己哥哥铺平道路。 哪知道哥哥这样不争气,竟然在白木槿面前丢脸了,连壶口都没碰到,简直和刚刚白木槿的表现相差无几,难道她哥以为和白木槿一个水平,就能获得别人的好感吗? 不过曾明熙则丝毫不在意地耸了一下肩膀,笑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很正常嘛,这次输了,下次再来咯!” 曾明月无奈,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哥哥不好,只能讪讪地坐到一边,继续看白木槿投壶。 此时白木槿抓着筷子,如果没有意外,刚刚捣乱的人这次还会出手,她倒要看看究竟 是谁这么坏心眼儿,非得让自己出丑! 做好了准备动作,白木槿却没有盯着壶看,而是分散了些眼神注意着凤子涵和凤九卿的动作。无论是谁,都要准备承受她的回礼! 她以为自己已经将两人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可是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有个不识趣的家伙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这个人自然就是一向和她不对盘的凤九卿了,他竟然捂着嘴巴,十分不雅地大咳了几声,然后她只觉得手肘一麻,筷子又继续脱手了。 这一次十分夸张,她的筷子竟然是向后飞去的,而且飞出了她们所在的亭子,掉落在身后的湖里。 陆菲媛张口结舌,这一次她都忍不住怀疑白木槿是自己故意要输的了,曾明月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连白慕辰都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姐姐有意为之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凤之沐如被火烫了屁股一样窜起来,手指有些颤抖地指着白木槿,然后哭丧着脸问道:“九皇叔,这一次可不可以不算啊?白姐姐应该是手抖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凤之沐真心维护白木槿,了解的人自然明白他为什么比白木槿还伤心。白慕辰已经不忍去看了,再三杯下肚,姐姐定然要醉的。 鸳鸯已经忍不住想着是不是该找个借口将小姐带走,免得受苦,喜鹊自然也是如此想法!然而凤九卿只看着凤之沐露出了一抹笑容,就将凤之沐逼退到一边,像个蔫儿了的花骨朵一样,耷拉着脑袋,十分悲伤。 白木槿冷眼看着凤九卿,她已经有八成把握,是这个该死的宣王在捣鬼,她如果没看错,这人刚刚咳嗽的时候,尾指似乎弹动了两下,然后她就中招了!能做到这一步的人,也只有这个深不可测的王爷大人了! 第123章 有人暗中使坏 她十分气恼,但是当着众人面,自己又没有证据,看来还是得饮下这比毒药还难喝的酒了,她就算再不甘心,也不能与凤九卿对着来,她有直觉,凤九卿不是她能轻易招惹的人,最好还是避而远之! 为了自己的复仇大计,她就忍下这一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总会将今日这笔账讨回来,好好回敬给这位傲视天元的铁帽子王! 站在三杯酒前,白木槿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与春日暖阳无异。看着她的人,有担忧,有懊恼,有冷漠,有挑衅。 她全都无视掉,喝下这三杯,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时间差不多,也许醉了的她,更有理由不出现在事发现场,也更有理由避开所有人的怀疑! 有了这样的想法,即便面前的酒再难喝,她也咬牙吞下,三杯酒几乎没有间歇地倒入喉中,那种热辣呛口的滋味,实在让她苦不堪言。更难受的是,酒入喉咙之后,一路向下所留下来的滚滚热烫,想要烧着了一样。 忍住了呕出来的冲动,赶紧喝下了陆菲媛端过来的茶水,又赶紧在鸳鸯和喜鹊的伺候下吃了好几颗果子,才算稍稍得到了抚慰。 她暂时还能保持清醒,但是那股晕眩感提醒着她,得赶紧离开,否则待会儿当众出丑怕就不好了,她有太多秘密,而这些秘密能不能在酒醉之后仍然死死地藏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她不能冒险,一点儿也不能,哪怕明天就会死去,今日她也要牢牢守着自己的秘密,那些痛和恨,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品尝,并且要不断地翻出来品尝,以免时间久了,她就渐渐淡忘,淡忘了那些人曾给予她多么大的伤害! 白木槿咬咬牙,抚着自己的头,对陆菲媛虚弱地笑了笑,道:“表姐,我不行了,扶我去躺一会儿吧!” 陆菲媛本就担心她,看她如此柔弱可怜的样子,又平添了几分心疼 。对于白家的情况,她无论是自己看到的还是从母亲和祖母那里听来的,都觉得白木槿太不容易。 前面十三年,她似乎一直都在装聋作哑,把自己扮成成一个毫无主见,痴傻如木偶的傻大姐,任由小姑姑摆布。在宁国公府,她虽然地位尊崇,却连丫鬟都看不起她,时常当面奚落这位没用的大小姐,祖母和父亲更当她是个摆设,除了吃穿用度不少,从不曾关心过这个长女的一切。 十三岁之后,她却脱去那身伪装,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却逐渐凌厉起来,据她所知,小姑和小表妹,小表弟都在她手上吃了很大的亏,甚至连自己一向都讨厌的陆娇娇也折在了她手里。 这份心机和忍耐,常人难以想象,所以祖母心疼白木槿,恨不得将她从白家抢过来,自己来抚养,给她最好的照顾和关爱,然而白木槿却是个倔强又坚强的,不肯妥协,她一直站在那里,默默地等待,等待着谁也不知道的东西! 也许是耳濡目染,她也日渐心疼这个比自己小一岁,却独立又坚强的表妹。相比之下,自己虽然不是父母亲生,但在陆家谁也不敢欺负她,父母亲都对自己宠爱有加,兄长更是护着她像护着宝贝。 她曾经觉得自己没有陆娇娇得宠的时候,也十分难过的,可是自从知晓了白木槿的处境,便深深觉得自己幸运和幸福,她拥有的已经很多,祖母以前最宠陆娇娇,后来最宠白木槿,她始终是第二,但也从没有受过冷遇和责难。 生活在陆家,她处处都受到别人的羡慕和嫉妒,有很多人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不像眼前这个少女只能独立面对全家上下不知何时会来的明枪暗箭! 陆菲媛此时看着眼里水汪汪,脸色泛红的白木槿,心也跟着软化成了一滩水,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柔声抚慰道:“好,乖槿儿,我带你去 休息!” 白木槿得到了陆菲媛的回答,才安下心来,静静闭上眼睛,好压制住心头翻涌的热浪,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呕出来。 陆菲媛对着众人告了罪,就匆匆让鸳鸯和喜鹊帮着自己扶白木槿离开了,看着白木槿软绵绵依附在鸳鸯怀中的样子,曾明熙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还是算计错了,那个暗中使坏的人,分明就是针对白木槿,谁阻拦都没有用! 曾明月原本也想跟过去,却被曾明熙拦住了,道:“去那么多人,反而吵着她!” 曾明月有些诧异,自己哥哥可是从来没有关心过除了她和母亲之外的任何一位女子啊,难不成?她眼里闪着欣喜的光芒,看来哥哥与自己一样,喜欢木槿姐姐呢!这个好消息可得赶紧告诉母亲,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白木槿晕晕乎乎地被扶到了僻静的客苑里,因着陆菲媛的屋子离得远,只能究竟寻到一处清幽别致的客苑让她歇息。 鸳鸯赶紧打了水,帮白木槿擦脸,喜鹊则被吩咐去找瑞嬷嬷熬一碗醒酒汤,免得白木槿醉酒之后生病。 陆菲媛原本想自己留下来照顾白木槿,但白木槿知道身为主人家,还得在宴客结束后帮忙送客,所以便强留着最后的意识,劝她离开了。 因着有鸳鸯在身边照看着,喜鹊一会儿也就回来了,陆菲媛才不舍地准备离开。但仍然让鸳鸯有事定要第一时间去通知她,莫要拘束了!又不放心地交代了好多,鸳鸯都一一笑着应下了,她才肯放心走了。 白木槿见除了鸳鸯之外,再无外人,她才赶忙道:“快……痰盂!” 鸳鸯知道她要吐,急忙慌地端来,送到她面前,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心疼地看着自己小姐像要了命似的呕吐不止。她才知道,刚刚白木槿所有的无恙都是装出来的,她恐怕难受了很久,却一直隐忍着,只为了不在外人面前失 态! 鸳鸯湿润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家小姐何时变得如此倔强,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哪怕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和软弱,哪怕她自己再痛苦,也要装作若无其事。她突然明白,小姐内心深深的孤寂,那是一种即便是她和鸳鸯这两个从小到大一直服侍她的丫头,都无法填补的孤寂。 心疼,蔓延上如今还年轻的鸳鸯的内心,她觉得自己好失败,当年她虽然还不大,但依然记得夫人临终前,对她和喜鹊泣血嘱托,要一辈子,护着她的女儿,要永远都不可以背叛她的宝贝槿儿。 她记得夫人那眼中说不尽的怜惜和不舍,她记得夫人泪如泉涌却不得不撒手人寰的无奈,对于那个刚刚出生的少爷,她虽然也怜惜,但知道是个男丁之后,便知白家会好好地护着这个孩子,而才三岁的女儿却不一定能得到同样的庇护,一位母亲临终前的痛惜和难舍,即便那时才七岁的鸳鸯,还有些懵懂,但依然铭刻于心,至今无法忘怀。 她却让小姐变得这样孤寂,像是飘零江湖的一叶小舟,无处停靠,也无人可靠近,她就这么孤单而倔强地飘着,等待属于她的末日巨浪,即便粉身碎骨也要闯下去。 鸳鸯的感怀,白木槿没有察觉到,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呕吐,似乎要将所有的痛苦都要吐出来才罢休。 连眼泪都忍不住跟着落下来,她只吐道完全无法吐出任何东西,才停了下来,鸳鸯朦胧着泪眼也迅速地递过漱口水,喂她喝下,又哄着她吐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喜鹊也没有来,鸳鸯看着躺下,微微哼哼的白木槿,心里十分担忧,便想出去寻人但又怕白木槿一个人在这里不妥,便在门口张望。 却恰巧看到宣王身边的那个护卫阿忠在门前经过,她想了想,才喊道:“喂……” 阿忠似乎有些不情愿地停下来,看到鸳鸯后还是顺从地 走了过来,十分礼貌地问道:“姑娘,何事吩咐?” “您能不能帮忙去找找喜鹊,就是之前在相国寺跟我一起伺候我们小姐的,您还记得吧?”鸳鸯有些不好意思地拜托道,也觉得自己这样贸贸然地拜托一个不算太熟的人做事,有些失礼,但是喜鹊去了半天也不回来,小姐十分难受,她可不放心啊! 阿忠摇摇头,一脸木然地回道:“不记得了!” 鸳鸯十分怨念,这个看起来还挺有脑子的一个人,怎么偏偏是个不长记性的,喜鹊那么好记的,他却给忘了! 阿忠虽然感受到鸳鸯的怨念,却假装一无所知,仍旧木木地看着这丫头着急,无动于衷的样子。 鸳鸯着急地四下探看,又不敢轻易走出去,回头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睡得极不安稳的白木槿,更加担心了。 阿忠此时反倒很好心地道:“姑娘若是着急,何不自己去寻?” “那怎么行,小姐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鸳鸯一副,你没脑子的表情,让阿忠哭笑不得。 阿忠只好再明显地指指自己道:“我可以帮你守在门口,不让别人靠近!” 鸳鸯看了一眼阿忠,疑惑了片刻,然后果断地摇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将小姐交给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害我家小姐!” 阿忠此时不高兴了,他看着很像坏人吗?而且他好歹也是宣王影卫中最优秀的队长,这不是因为年龄一过二十,便要退离影卫,投到明处。有些人都被放出去做官为将,只因他太出色才继续留在王爷身边当护卫的。 这么优秀的自己,哪里像那种宵小之辈?不过他家王爷似乎是有些贼心,否则也不会命令自己来这里故作姿态了! 但是身为影卫的唯一使命就是服从主子的命令,他已经养成了习惯,所以即便内心稍稍觉得不妥,仍然顺从了王爷的指令,并且一丝不苟地执行。 第124章 醉语,她真实的样子 阿忠的面色十分不悦,鸳鸯却顾不得许多,反正她今日是恼了那宣王,虽然此人对她们又救命之恩,但是参与了让小姐醉酒的游戏,她在一旁看着,可是明白的很,一开始十五皇子是打算代酒,却被他的眼神阻止了。 阿忠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如果不能完成王爷的命令,回头不知道要被王爷发配到哪里执行最令人厌烦的任务呢! 所以他还是耐着性子,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仍旧傲然地道:“姑娘此话未免太伤人,我与王爷曾出手相救,又何必去害你家小姐,再说,你家小姐有什么值得我这个王爷亲卫去害的?” 鸳鸯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家王爷可是间接害了我家小姐醉酒,若不是他赞同十五皇子玩什么劳什子投壶,我家小姐还安好呢!” 阿忠自然知道,甚至都知道白小姐之所以两次脱手,都是他家王爷捣鬼。只是王爷心思一向难测,他也不愿意去揣度,对于影卫来说,只要执行就好,无需了解为什么! 如今王爷要自己调开唯一守在白木槿身边的鸳鸯,他也要完美地完成任务,于是劝解道:“姑娘,不是在下执意如此,但是你家小姐醉酒十分难受,如果不及时喝下醒酒汤,怕是要受不住的!” 鸳鸯再度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已经烧红的白木槿,心里也跟着了火一样难熬,仔细想了想,觉得阿忠说的也有道理,虽然那王爷参与了游戏,但也应该不至于谋害她家小姐才是,阿忠看起来木木的,但武功高强,在这里守着,应该没有人敢害小姐。 于是咬咬牙,凶巴巴地嘱咐道:“你可仔细看好了,而且你只能在门口守着,不许进去打扰小姐,也不许别人靠近,否则……” 阿忠好奇地看着鸳鸯,等待她说出什么威胁之语,却听鸳鸯梗着脖子,想了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我会烦死你,诅咒你一辈子都讨不着媳 妇儿!” 说完鸳鸯就提着裙子,飞奔而去,那少女轻盈的身影,让阿忠注视了良久,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心道,这姑娘很有趣! 鸳鸯离开之后,凤九卿的身影就从拐角处出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阿忠,调侃道:“你竟然也会笑的吗?” 阿忠僵硬了嘴角的笑容,还没说话,凤九卿就闪身入了院子,然后极不守礼地从窗户窜入,并且迅速落下窗,留阿忠僵硬在原地,莫名地摸了一下嘴角,发现自己还真是笑了! 凤九卿当了入室的贼,坐到了白木槿的床边,看着她拧着秀眉,脸上嫣红一片,看起来既脆弱,又倔强。 这似乎是个永远都不肯服软的女子,她刚硬的像竹竿,似乎也不害怕折弯了自己。每一次见她,都让自己觉得那又是个全新的人,她忽然诡计多端,忽然又淡定从容,忽然又冷漠无心,忽然又无所顾忌,忽然又倔强刚强。 他就这样看着她,却逐渐陷落在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奇怪情绪里。就像今日,他明明知道她想要脱身离去,似乎又在耍什么诡计,却故意留下她,还打算让她出丑。 可是这女人偏偏那么倔强,一副成竹在胸,无所畏惧的样子,让他不禁想撕下她所有的伪装,看看这女人最真实的模样。 于是他明知她不善饮酒,还是逼着她喝醉了,六大杯酒下肚,还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酒,她如他所预料的一般醉倒。可是偏偏,她仍倔强如初,明明眼神都开始涣散,却依然在最后关头让人将她带离。 不仅如此,她还在陆菲媛这个表姐走后才肯露出她的窘迫和痛苦,他一直在外面看着,看她吐得昏天黑地,有一种类似心疼,类似后悔的情绪爬上心头,让他忍不住心惊。 这个女人,似乎牵动了某些他原本不屑的情绪,让他突然开始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她,甚至移不开。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面颊,那柔嫩又温热的 触感,让他有几分依恋,忍不住一再摩挲。他知道自己很反常,却不讨厌这种反常,这个女人无意间闯进他的视线,引起他的注意,然后顺理成章地占据了他的一部分心思,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他总要成亲,也许这是不错的选择! 这个想法让凤九卿忽然惊住了,半晌都无法动弹,然后又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如果她经得起折腾,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站在他身侧,与他并肩而行,那真的没什么不好的! 他停在白木槿脸上的手,却突然被打落,让他以为白木槿醒来了,没想到这女人仍旧闭着眼睛,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口中喃喃道:“走开,走开……你们都走开……迅哥儿,迅哥儿……” 他皱皱眉头,据他所知,似乎白木槿身边没有叫迅哥儿的人啊,这究竟是谁?难不成是她心里藏着的某个男子? 这样的认知让凤九卿十分不悦,忍不住捏了一下白木槿的嫩脸,但又不敢使大力把她闹醒。 然而白木槿接着的话却又让他更加不解了,她显得似乎很害怕,很惊恐,又带着深深的痛苦:“我恨你,我恨你们……做鬼……做鬼也不放过你,混蛋……混蛋……” 他突然有些明白,白木槿为何会露出那样冷寒又疏离的气息,她的内心深藏着恨意和痛苦,而且这段记忆应该十分黑暗,黑暗到她的内心也被黑暗所充斥。 仇恨,寂寞,痛苦,像巨大的魔网将白木槿捆缚,她挣扎,她尖叫,却无处可逃。于是化成一身利刺,像复仇的母豹子,躲在不起眼的草丛里,用冷厉而凶狠的眼神,盯着自己的仇人,准备随时扑出来,将那些伤害她的人撕成碎片。 她在颤抖,紧紧地抱着自己,冷汗滚滚而落,口中喃喃地念着:“好痛……好痛……” 他看到她最脆弱,最无助的一面,却完全不觉得高兴,她经历着最可怕的梦境,而那些应该不仅仅是梦境,而 是她曾真实经历过的一切,想到这里,凤九卿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紧紧的,像抱着一个无助的孩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白木槿,希望借由自己的怀抱,驱散她的噩梦。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心疼这个丫头,心疼她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心疼她痛苦的低吟,心疼她不知多么恐惧的梦。 白木槿仿佛安静了下来,却攀附着凤九卿,却哭的像个小孩,口中连连叫声唤着:“娘亲,娘亲……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别走……” 那句话像一颗巨石投进了凤九卿的心湖,引起滔天的巨浪,他似乎感同身受一般痛苦地低着她的额头。 她和他一样,都那么害怕被母亲所抛弃,却偏偏失去了最珍惜的守护。母亲……他的记忆里,那个女子,撒手人寰的时候,他甚至连哭的权力都没有。 这一刻,两颗同样受伤的灵魂,互相依偎,寻找着对方所剩无几的温暖,仿佛,痛苦两个人分,便没那么痛苦,孤寂两个人分,也就没那么孤寂。 良久之后,阿忠在外面发出了一声信号,凤九卿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白木槿,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又托着她的下巴,让她咽下去。 最后看了那昏睡的女子一眼,便悄无声息,再度窜出房间,消失地无声无息。鸳鸯回来的时候,见门依然像她离去的那样紧闭着,阿忠也十分尽职地在门口守着,才感到满意了。 先让喜鹊将醒酒汤端去给白木槿,才对阿忠道:“嗯……那个……谢谢你,刚刚我着急,说话有些难听,你别放在心上!” 阿忠知道她这算是道歉了,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脑袋,他尽忠职守的对象可不是鸳鸯,而是他家闯女子贵方的王爷! 所以阿忠只是含糊地摇了摇头,然后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开了。王爷都走了,他这个看门把风地也该功成身退了! 鸳鸯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护卫也真是木讷,连句像样的客气话也不会说,看人走远了,她才摇摇头,十分可惜地想着,长得也算一表人才,武功又高,又是王爷的亲卫,身份地位上可不低,偏偏就是个木头! 鸳鸯收回自己的眼睛,撇了撇嘴,才转身进屋了,而此时白木槿竟然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而且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不像刚才那样赤红一片。 鸳鸯十分惊讶地问道:“瑞嬷嬷的醒酒汤未免太神奇了吧?刚刚喂下就好了,看来我学到的东西还太少了!” 喜鹊有些讶异地端着一碗药,无辜地道:“鸳鸯姐,药还没喂呢,小姐自己醒来的!” 鸳鸯这才觉得诧异起来,明明她离开的时候,小姐难受的不行,都已经昏睡过去了,额头还直冒冷汗来着,怎么这会儿竟像是没事儿人似的? 她担心地看着白木槿,问道:“小姐,您有没又感觉哪里不舒服?头还晕不晕,还想不想吐了?” 白木槿摇摇头,心里也十分疑惑,她朦胧中似乎觉得有人抱着她,然后又给她喂了什么东西,可是醒来的时候,只见到喜鹊端着个药碗从门外进来。 也就是说,喜鹊进来之前,屋子里是没有人的。难道她做梦吗?而且她昏迷之前,也记得自己酒醉得厉害,吐得翻江倒海,睡了一会儿竟然就完全无碍了,嘴里的也没有酸苦味儿,反而甜香甜香的,像吃了花蜜一样。 砸吧了一下嘴,似乎还在回味那人喂她吃下的东西,正是这个味道提醒她,她没有做梦,一定有人给她喂东西,这东西就是使她完全清醒的缘由,而看鸳鸯和喜鹊的表情,她就知道,不是她俩,那究竟是谁呢? 她皱了皱眉,却没有告诉两个丫头,以免让她们跟着瞎操心,反正那人应该是没什么恶意才是。 白木槿这样想着也就不再去揣测,反而劝两个丫头道:“没事儿了,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嗯……好戏该开始了吧?” 第125章 好戏开场 听白木槿完全无恙的声音和清澈的眼神,鸳鸯和喜鹊都放下心来,心想也许是平日里瑞嬷嬷给小姐的进补得用了,所以小姐才能这么快恢复。 于是也不再多想,喜鹊笑道:“好可惜,不能亲自去看,真想知道那表小姐丑态百出的样子,以及二小姐有苦难言的窘迫呢!” 鸳鸯点了一下喜鹊的头,道:“还不把药放下来,你这丫头,别那么幸灾乐祸的,此次要不是小姐机灵,怕真有要着了那两人的道儿了!” 白木槿靠在床上,并没有打算起来,只问道:“是不是都知道我醉倒了?” “嗯,喜鹊去找瑞嬷嬷的时候,就顺便禀报了老太太,老太太十分担心,还是让崔嬷嬷和瑞嬷嬷一起给你煎药,本想亲自来看的,但是要散宴了,忙得很,说待会儿来看你呢!”鸳鸯一五一十地答道。 白木槿笑了笑,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颇为可惜地道:“怕外婆没法子来了,而且……我这么做,也不知她会不会难过!” 说到底如果陆娇娇不用这么恶毒的计谋来害她,触犯了她的底线,她说不定还会放她一马,一笑了之了。可是此人着实可恶,上次害她不成,竟然又生出许多事儿来,竟妄图设计自己,要葬送她一生呢! 如果让她得逞,那她只能一死了之,今生的她绝不可能再嫁给一个混蛋的! 鸳鸯却劝道:“小姐,虽然老夫人会伤心一时,但若是你出了事儿,怕老夫人会伤心一辈子的,她最心疼您和夫人,最见不得你受苦受难的!” 说到底陆老夫人对陆娇娇的感情,不过是移情作用,因着她长得有几分像自己的女儿,才会对她宠爱有加,但是自从白木槿清醒过来之后,这种移情作用日渐淡薄了。而陆娇娇一 再让她失望,更加剧了这种冷淡。 所以白木槿也不必担心陆老夫人会多伤心,毕竟那是庶子的女儿,不是她亲孙女,纵然出了丑事,压下来也就罢了。陆家这样的大族,这点儿事儿还是办得到的,到时候也不过让陆娇娇嫁给那姓朱的,息事宁人,是最好的法子。 白木槿也不过是一时唏嘘,对于敌人,她是从来不会手软的,陆家二房必须要倒,否则她永远也别想真正击垮陆凝香,那是她最强大的靠山! 而且,前世陆家二房可没少占她的便宜,娘亲的嫁妆很多都被陆凝香拿来贴补自己兄长,让他疏通关系,好官运亨通,因此二舅舅和二舅母可是不遗余力地帮着陆凝香陷害她和辰儿,这种仇恨,她怎么能忘呢? 她还得乖乖地躺在屋子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现在那里,虽然当时她蒙着脸,难保朱常荣不会认出自己,而使得前功尽弃,反而惹得一身骚。 只要她不在,白云兮即便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这件事。她的玉佩可是在朱常荣手里,朱常荣只要一口咬定是“白二小姐”亲手送他的,那就足够了。不管陆氏和白云兮有多怀疑,她们也不会想到是自己假扮白云兮,将东西送给朱常荣。 谁也想不到,她会如此胆大妄为,肆无忌惮。正是抓住了这样的盲区,她才安心地布下这个局面,等待着陆娇娇和白云兮一起倒霉。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时一定会在二舅母和陆凝香之间产生嫌隙,虽然不算大,但是在陆娇娇嫁给朱常荣,又受到屈辱的时候,定会成为无法弥合的裂缝,胡氏和陆氏,她都太了解,那是两个一直互相看不惯,却不得不因着陆兆安的原因,忍耐合作的人。 小姑子和嫂子,与婆媳之间大 底是差不多的,只要有一方心思有异,便无法和睦相处,能够保持表面的和平已是不易,如今牵扯到儿女之事,必然一发不可收拾。她要的正是这样的结果! 白木槿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懒洋洋地道:“将醒酒汤倒了吧,我且休息着,你们注意一下外面的动静,记得回一下外婆和大表姐,让她们千万放心,我虽然醉的严重,但只需静静躺一夜,也就好了,只是不能让人吵着,懂吗?” 鸳鸯和喜鹊同时应道:“是,小姐放心!” 该怎么做,这两个丫头心里可清楚着呢!瑞嬷嬷也不会让人过来打扰“酒醉”的白木槿,所以在这僻静的客院里,小姐可以完全放心地等待着好消息传来,而不必参与进去,一切都和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她们三人在这里躲清闲的时候,外面的客人也三三两两地告辞而去,相府门前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离去。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陆老夫人揉了揉眉心,似乎已经极度疲倦,可是一想到过会儿回院子还得处理令人更加头疼的事情,便忍不住叹息起来。 陆氏是听胡氏说了此事,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但是面上却有些担忧地看着老夫人,关切地问道:“母亲,您是不是太累了?” 陆老夫人看看她,摇摇头,此事还是不宜宣扬的,她也不愿意告诉这个一直心怀鬼胎的庶女。 陆氏见她如此,心里暗自嘲笑,面色还是一副担忧自己母亲的样子,扶着她往里走,便走还边试探性地问道:“看母亲的样子,倒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不妨说出来,女儿也好帮您一起想想辙儿!” 陆老夫人这会儿是听出来她的意思了,她冷眼看了一下一旁默不作声的胡氏,然后才道:“有什么话你也 不必这样拐弯抹角地问,到底是一家子人,你大哥出了事儿,你们做姊妹的,难道还有个好儿?” 陆氏可不这么想,她从来没有把陆昭然当成大哥,陆昭然只是陆婉琴的大哥,她的哥哥只有陆兆安。不过善于伪装的陆氏可不会明着让人知道这一点儿,她十分惋惜地看了一眼老夫人,似乎也颇为难过地道:“母亲,女儿也是怕您受不住这样的气,大哥也真是糊涂过了,怎能做出这样儿的事儿呢?哎……” 陆老夫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护犊子,虽然心里也恨极了陆昭然的胡作非为和不知好歹,但却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是,这大概是天下母亲的通病。 她听陆氏这样说陆昭然,哪里还能给她好脸色,冷哼了一声,道:“你大哥再糊涂,也轮不到你做妹妹的教训,自己该知道些分寸!” 陆氏被训得张口结舌,脸色十分难看,但到底还是慑于老夫人的威严,并不敢回嘴,只喏喏地道:“母亲教训的是,女儿也是关心则乱,一时失言!” 陆老夫人扯了扯嘴角,也不愿意理会她,她还得留着力气回去处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谁让他竟然一再栽在虚伪的女人身上,这一次她得下狠心好好地让他吃个教训,以免日后为了女人栽更大的跟头。 一边走一边在思考这个问题,并未注意到何时白云兮带着自己丫鬟也走到了身边,直到进了花厅,陆菲媛才惊讶地问道:“兮儿,娇娇去哪里了?” 陆菲媛一直都在疑惑,陆娇娇自从突然从景园离开之后,竟再没出现过,就连送客的时候都找不到她,这未免有些古怪了。 白云兮也是皱了皱眉头,原本她也是打算找到陆娇娇一起过来的,可是偏偏遍寻不着,问她身边的丫头,只 说她不许她们跟着,自个儿离开了。 她原想应该是她去处理白木槿的事情了,没想到都这会儿了,还没出现,但她可不想惹祸上身,只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呢,我和姐姐离开后,肚子突然疼起来,就一直在娘的房里歇息,这会儿好了才过来的!” 她四下看了看,然后又道:“姐姐呢?她怎么也没在?是不是和二表姐一起呢?” 这话问的是极有技巧的,要将自己彻底摘除出去,必须要保证自己一无所知的状态,而且必须不和此二人沾上半点儿关系。 胡氏也发觉了不对劲,也跟着问道:“这俩丫头怎么一起不见了?真是不懂事,家中宴客,她们倒去躲清闲了!” 陆老夫人懒得和她们说许多,只道:“槿儿身子不适,我让她下去歇息了,至于你那个好女儿,你还是自个儿仔细找找,别又给我惹出什么丑事来!” 自从陆娇娇出了那件事儿之后,陆老夫人可把她当成了肉中刺般,看着都碍眼,往日对她的喜爱完全被破坏,只剩下浓浓的羞耻感。若不是顾及家族的名誉,她定然将这个不知廉耻的孙女送去做姑子! 胡氏闹了个没脸,讪讪地道:“娇娇现在懂事多了,不比从前,想来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 “哼,最好是没事儿,否则这一次,谁也救不了她!”陆老夫人本就为了陆昭然的事情而烦心,可不愿意再花精力去管那个不成器的孙女。 可是正打算歇息一会儿就去后院处理事情,却见陆娇娇身边的婆子全嬷嬷面色慌张地跑过来,一进来就跪下慌乱地道:“老太太,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胡氏一听,立刻就呵斥道:“你这婆子,胡说什么?小姐好好的,怎么就不见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第126章 丑事破 全嬷嬷听了可委屈了,道:“奴婢今日可是听从二夫人您的指示,帮忙管着厨房的事儿,我哪有功夫盯着小姐,只剩下两个丫头陪着,可是两个丫头回来禀报奴婢说小姐支开了她俩,独自走了,找了许久也找不到!” 这下陆老夫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怒声问道:“到底又发生了何事?老二家的,你就不能管好自己的女儿,这才放出来多少日子,怎么又胡闹起来?” 胡氏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一句话也不敢回,心里虽然气的翻江倒海,也直骂陆娇娇不消停,尽给她惹麻烦,但是对陆老夫人却更加怨怼。 “快去找,把府里翻遍了也要将人找出来,真是越大越顽劣,哪像个世家贵女的样子,陆家的脸迟早丢在她手里!”陆老夫人骂了一会儿,也就不愿意再理会,气呼呼地起身让瑞嬷嬷和崔嬷嬷扶自己去看醉酒的白木槿。 秦氏留下来帮忙善后,胡氏则拉着陆氏去帮自己找女儿,白云兮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外婆说白木槿身子不适在休息,可是陆娇娇却不见了,这和她想的未免差池太大! 可是此时也容不得她做什么,只祈祷别牵连自己就已经阿弥陀佛了,所以战战兢兢地跟着自己母亲一起去寻人。 谁曾想人还没找到,竟然又出了一件怪事儿。陆青云突然又带着朱家的家丁跑过来,对着自己母亲,道:“这是提督家的家人,说他家公子自未时就不见了,一直没寻到人影儿,直嚷着向我要人呢!” 陆青云可是知道这位朱大公子的做派,生怕他在自己家里生事儿,到时候惹得一身腥,那就实在是冤枉了,所以才在人开始寻人的时候,早早就拦下来,带来府里交给自 己母亲处理。 秦氏看着这家丁,不咸不淡地问道:“你家公子离开了,难道你们也不知道跟着?怎么竟然问我要起人来?” 那家丁苦着个脸,道:“夫人,您是不知,我家公子的脾气,他不让跟着,便谁也不敢跟着,但是小的保证,我家公子一直未离开府上,我问过守门的了,都没看见,想必是在府上哪个角落里睡着了也未可知!” 家丁说话也算客气,秦氏便也没恼,人既然是在自家不见的,她也得帮着找出来,免得那厮真在府里闹出什么丑事来,坏的可是她陆家的名声。 于是点点头道:“那我就派些人,帮你一起寻寻看,说不准你家公子翻墙离开了,也不一定,若是在府上找不到,你们还是早些回去禀报提督大人,好尽快找到你家公子!” 家丁赶忙磕头谢了,秦氏也没多在意,反正朱常荣那么大一个人,除了自己躲起来,还能有谁能将他藏了,在京城里,那也算是一个恶霸,仗着自己姐姐得宠,便敢自称“国舅爷”,欺男霸女,胡作非为,人人都要躲着他走,谁还去主动惹这个丧门星呢? 秦氏继续处理事务,陆青云见自己母亲脸色不好,以为她累着了,便跟在身后帮忙,他也不知道今日自己母亲到底受到了多大的打击,甚至都起了要和离的心思。 两拨人马都在寻人,却偏偏直到云水阁门前才相遇,胡氏微微皱眉,问道那领头的护院管事道:“你们这大张旗鼓地也是在寻二小姐吗?” 可是看看那里面混着的几人并不像府上家丁的装扮,实在有些疑惑。寻人何必带着外人呢? 护院摇头,解释道:“回二夫人话,奴才们是奉大夫人的命,帮着提督府的家人一起寻找他们家公子,说是未 时人便不见了,一直没离开咱府上呢!” 话到这里,其他人还没有多做联想,可是白云兮看看这紧闭的云水阁大门,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坚决不能走进去,若是撞见的是陆娇娇,那恐怕也会把自己牵出来,于是又喊着肚子疼,便匆匆在小蓝和莹秋的搀扶下离开了。 白云兮大概没想到,正是她心虚离开,才让白木槿的计划更加天衣无缝,以至于日后那场风波,几乎让自己身败名裂。 胡氏看着云水阁的大门,这里是一处很少有人来的闲置院子,大概是因为当年居住在这里的薛氏,是老夫人的最大忌讳,所以这里不禁偏僻,而且自从薛氏离开之后,就再没有人入住了。 她皱皱眉,问道:“这里可曾寻过了?” 她也不过随口一问,这种地方,陆娇娇应该是不会来的,她可是知道自家大伯和老夫人的忌讳。 全嬷嬷和两个丫头都摇摇头,道:“因着这院子偏僻,倒没进去看过!” 胡氏点点头,然后道:“全嬷嬷,你领着两个丫头进去看看,是否有人在里面,反正提督家的公子也不见了,说不准多喝了几杯走错地方也是有的!” 全嬷嬷自然没有推辞,领着两个丫头推门而入,院子里倒安静的不像有人在的样子,只是那虚掩着的房间却引起了她的注意,有一种奇怪的动静,引得她走近去看。 全嬷嬷和两个丫头的心都是有几分忐忑的,毕竟这个院子是死过人的,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是那些传闻在府中下人之间也传过一段时间,说当年大老爷的爱妾薛氏就死在里面,而且冤魂不散。 后来老夫人下严令不许任何人提起此事,还打杀了几个散布流言的下人,才算封住了下 人们的口,自此没人再敢提起那薛氏。只是他们这些人,就算大白天也不愿意来云水阁里,总觉得此地阴森森的。 越是靠近房间,就听得里面有些声音,似乎是女子呜呜咽咽的声音,听得并不真切,但却让全嬷嬷和两个丫头都毛骨悚然,心道这日头还没落,难道冤魂就出来了吗? 两个丫头胆子小,都不敢向前了,都用一种心惊胆战的眼神看着全嬷嬷,小声道:“嬷嬷,咱们……咱们还是别看了吧!” 全嬷嬷到底是老人了,比起两个丫头倒是多几分胆色,若是这么混过去,万一真是小姐在里面,到时候可怎么交代。 于是还是壮着胆子去推了门,却发现外室无人,只拿帘幔后面的大床上,若隐若现有个人影。 全嬷嬷咽了口口水,以为真是鬼魂闹事,吓得几乎要夺门而出,却又在最后关头听到一个女子的叫声,她原是要夺门而逃的,却惊觉那声音怎么听都像她家小姐。 于是再顾不得许多,自个儿掀开帘子,两个丫头也猫着进了来,三个人,六只眼,都愣住了。 “啊……”胆子最小的丫头银鸽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她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她只是个才十多岁的小丫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呢。 全嬷嬷已经来不及掩住银鸽的嘴,那尖叫声穿透力十分强,已经引得外面人的注意了,胡氏没有放男子进来,却带着自己的人进了院子,没好气地呵斥道:“叫什么,见鬼了不成?” 全嬷嬷看着那场面,就觉得自己这条老命怕是保不住了,想着之前自己之所以会代替二小姐的奶嬷嬷,也是那老妈子没看好二小姐,使得她出了事儿,所以被二老爷下令杖杀了。 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二小姐竟然做出 了这等丑事。 陆娇娇已经清醒过来,她刚刚因为一直不安分,所以被朱常荣一拳打晕了,可是朱常荣已经理理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坐在了床边,她还衣衫不整地躺着。 惊恐万状地爬起来,跌在地上,大声呼道:“嬷嬷救我,救我……” 全嬷嬷看着这样子,哪里还有心情理会这个二小姐的呼救,她和两个丫头都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依着二老爷和二夫人的狠辣,她们这一批贴身伺候二小姐的,定是要被打杀的。如丧考妣一般,连帮陆娇娇批上衣服都忘记了。 所以胡氏她们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陆娇娇半露状趴在地上,哭哭啼啼,而那朱常荣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在床边。 她不用想便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脑子,眼前一黑,便晕厥了过去,晕过去之前唯一的念头就是,真希望没生过这个女儿! 她虽然晕过去了,场面混乱了一下,陆氏毕竟是经过事儿的,并没有多少慌张,忙吩咐人将胡氏扶到一边儿去,又让全嬷嬷帮陆娇娇穿好衣服。 那朱常荣本打算离开,却被陆氏给拦了下来,这人要是溜了,陆娇娇这辈子怕是都要毁了,虽然不是自己的女儿,但陆娇娇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亲侄女儿,她也是十分关心的。 所以只努力平静地道:“朱公子,您做下这样的好事儿,一走了之未免太过分了些吧?” 朱常荣打算走,也不过是不希望真的被迫娶这个陆小姐,这可不是她心目中的良配,虽然她父亲刚刚高升,而且前途不可限量,到底却是个庶子,他姐姐可看不上。 最多只能是个妾,他必须做足了姿态,待会儿讨价还价的时候,好让陆家人自乱阵脚,不得不委屈陆娇娇只当他的妾。 第127章 交代缘由 听到陆氏这样说,朱常荣才讪笑着点头道:“夫人所言有理,晚辈也没打算走,只不过想出去招呼一下下人,让他们莫要声张而已!” 陆氏这才想起来院子外面,朱家的下人还在寻找自家公子,此时她们被堵在这里面,这一出去,定然是人尽皆知,这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将事情压下去。 如果压不下去,怕陆娇娇就得嫁给朱常荣这个无耻胚子了,若朱常荣是个好的,依着他的家世,倒也是一门不错的姻缘,可偏偏此人是出了名的好色无耻,若是陆娇娇嫁给他,被人知道,就算不怀疑二哥卖女求荣,也会说陆娇娇不正经。 陆氏叹了一口气,还是好言安抚道:“朱公子,那就麻烦你先打发了那些人,然后跟我一起去见我二哥和二嫂,将此事留个说法吧!” 朱常荣对陆氏还算客气,朝她拱了拱手,执了子侄礼,恭敬道:“夫人放心,朱某自会将事情交代清楚,不会让夫人为难的!” 他之所以对陆氏如此客气,可完全看在那白二小姐的面而上,将来眼前人可就是他岳母大人,说什么也不能得罪了。 反正陆娇娇已经折在他手里,现在陆家只能求着他,他可完全不怕陆家的报复,这事儿陆家只能尽力压下来,否则丢名声的还是陆家。 他有恃无恐,完全不把那边哭成一滩泥的陆娇娇放在心上,他可什么都没做,这女人也未免太白痴了一些,还真以为他朱常荣不挑食儿吗?那是以前,现在他满心都是那双柔情万千的眸子。 说着便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呼呼喝喝地斥退了下人,又转达了陆氏的意思,让陆家的家丁也一并退下了。 陆氏这才放心地将陆娇娇给扶出去,此事她这个做姑姑的也做不得主,还是得让二哥和二嫂来决定。 最好还能瞒着陆相和老太太,以免二房因着这个女儿,而在二老面前彻底失 宠,那对二哥的前途可是大大的不利。 只是她没想到,在陆家,没有什么事儿能瞒着老太太的,一出了院子,就已经有人悄悄去回禀了陆老夫人,陆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处理自己儿子的事情,没想到那二房不争气的孙女竟然闹出此等丑事,把她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此时白木槿已经醒来,不过仍旧一副头晕目眩的样子,“强”撑着爬起来,安抚道:“外婆,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如今陆家正是多事之秋,您若挺不住,那可怎么办呢?” 听了白木槿的话,陆老夫人才强自按捺住心头的愤怒,喝了好几口茶才算真正平静下来,沉沉地吐了一口浊气,道:“哎……外婆这一辈子什么事儿都经过了,可是这脾气却改不了,总是冲动易怒,所以遇事儿就总着急上火的,可是……临老了,竟然还要为一帮不肖儿孙操心,叫我如何不难过啊!” 白木槿低下眸子,有几分内疚,此事说到底还是她在其中作梗,否则陆娇娇也不至于这么惨,可是没有法子,她的复仇计划中,陆家二房首当其冲。 所以即便心疼外婆,她也要狠下心来,将陆家二房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给驱逐出去,以免留下后患,将来不定怎么折腾。痛一时,好过将来后悔一世! 白木槿握着老夫人的手,柔声地安慰道:“外婆,你且放宽心,事情再大也会过去,表妹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不是您的错,她也已经十四岁了,不再是不晓事儿的小孩!” 老夫人听了默默点头,二房这个女儿太过胡来,一而再地闹出丑事,既然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只有把她许给朱家了,虽然那位朱家小子名声太臭,也顾不得许多,幸而娇娇年纪还小,再过两年嫁过去,也就不会引人怀疑。 白木槿本欲跟着老太太一起去,却再度被她拦下来,道:“你去做什么 ,这样的场面,你该躲得远远的,再说,你这小脸儿白的,我哪放心你再去折腾,且歇着,外婆能处理好!” 白木槿也没有勉强,只关切地让老太太平心静气,切莫动怒伤神,又让瑞嬷嬷代替自己去照看老太太。 瑞嬷嬷自然明白白木槿的想法,所以毫不犹豫地陪着崔嬷嬷和老太太往二房那边去了。眼看闲杂人等都离开了,白木槿才呼出一口气。 喜鹊笑嘻嘻地问道:“小姐紧张什么,咱们都不出现,谁还能赖上咱们?” “我怕没那么容易,陆氏还在,二舅舅也不是个糊涂的,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怕会把那丫头给捉回来,到时候……”白木槿的话有几分沉重。 鸳鸯紧张地问道:“那可怎么办?” 白木槿又摇摇头,道:“咱们只作不知就行了,反正除了那丫头,没人能说见过我,而知凭她空口白话,可没办法让人相信!” 鸳鸯也跟着点点头,但心里到底有几分忐忑,生怕此事再度牵扯进小姐,她也暗暗责怪小姐太过冒险,竟然以身犯险,若有个万一,她们做奴婢的跟着丧命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她这一辈子的就要毁掉了啊! 白木槿却没有太多想法,现在只疑惑着大舅舅那件事,到底该如何处理,才能保住大舅舅的名声,又找出幕后指使者。 当陆老夫人匆匆赶往陆兆安院子里的时候,只见陆娇娇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而那朱常荣却浑不在意地坐在一边,似乎颇有一些看戏的样子。 几个服侍陆娇娇的下人则一脸惨白的跪在地上,因为有前车之鉴,大部分人已经有了死的觉悟,所以更加恨上了胡作非为的二小姐,自己想找死,偏还要连累她们这些无辜的下人。 胡氏已经醒过来,红着眼睛,还有些虚弱的样子,却满脑子都是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 现在还等着陆家老 二陆兆安过来拿主意,却没想到先把老太太等来了,一见到面色阴沉得可以掐出水来的老太太,她和陆氏都慌忙地跪下来请罪。 老太太看也不看她俩,就坐到上座,怒声道:“你们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人,出了这么大事儿,竟还想瞒着我?” 胡氏已经不知所措了,还好陆氏依然清醒,便开脱道:“母亲息怒,女儿和二嫂也是怕老夫人气坏了身子,才不敢禀报,只想着等二哥来将事情处理妥当了,再慢慢说给您老人家听!” 陆老夫人哼了一声,显然并不满意这样的解释,可是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恶狠狠地盯着陆娇娇,厉声道:“你做出这样的丑事来,还有什么值得哭的?若是自己品行端庄,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陆家的脸就让你一个人丢尽了!” 陆娇娇委屈的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可是到底没有这样的勇气,这一次她可真是冤死了,都是杀千刀的朱常荣,也不知他发的什么疯,明明说好了的事情,他竟然反悔,还把自己的清白给毁了。 陆老夫人的呵斥,只让她有苦难言,哭的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还嚷着要死要活的,可是完全动容不了老太太已经失望透顶的心。 胡氏到底是做母亲的,对陆娇娇又宠溺得狠,虽然气她,但看她如此痛苦,也就心软了,唯唯诺诺地劝着老夫人道:“母亲,为今之计也不是责怪娇娇的时候,还是想个妥善的法子将事情圆过去,否则娇娇可就毁了,而且……而且也会连累陆家的名誉!”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胡氏是极不情愿的,陆家的名誉对她来说,及不上女儿的幸福,她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对子女的一片慈爱之心倒是日月可表。 可是对陆老夫人而言,一个行为不端的孙女,自然比不上陆家的名声,更何况这个孙女还是庶子所出。她自认为之前对 陆娇娇也算宠爱有加,多有教导,可却被胡氏这个糊涂的,纵得越来越轻狂,之前就与男子私通,现在竟然连清白都被毁了,还有什么值得她去维护的。 所以陆老夫人只是冷冷地道:“你早知道会连累陆家的名誉,就不该放任自己的女儿,事到临头,才知后悔,又有什么用?” 胡氏红肿的眼睛里,再度落下泪来,看着女儿哭成了泪人儿,却也不能去安抚,心疼和悔恨交织,她似乎真是如夫君所说的那样,慈母多败儿。 可是有什么法子,娇娇是她难产所出,年幼的时候又体弱,她是一点点把她捧大的,比起自己儿子来也多些心疼。陆大海虽然是她的长子,却一直健壮的很,完全不需要她操心,可见会哭的孩子有人疼,所以陆娇娇便得了她最多的一份慈爱。 而且在陆菲媛被抱回来之前,陆娇娇是陆家唯一的女儿,就连大房的夫妻都对她疼爱有加,虽然后来两房出现了许多龃龉,才让秦氏寒了心,后来又有了陆菲媛,自然对陆娇娇没那么上心。 可是这个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偏偏是个这样不争气的,一再闹出这种无法收拾的局面,上一次打杀了一屋子下人才算平息了事端,这一次可是真的被人占去了便宜,怕再没有法子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胡氏哽咽着道:“老太太,媳妇儿知道错了,可是……可是也不能看着娇娇就这样毁了啊,她到底是妾身十月怀胎,熬了两天才生下来的孩子啊!” 说到最后,胡氏又泣不成声了,陆老夫人看她这番模样,也突然心软了几分,同为人母,她也不是不明白这份真情,陆娇娇在她看来是个不可救药的,但胡氏到底是她的亲娘。 推己及人,再想想关在自己院子里的长子,她也心酸了起来,到底软了几分声音道:“罢了罢了,你先起来吧,子宁什么时候能来?” 第128章 审判 子宁是陆兆安的字,他到底是身为人父的,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不能不让他在场。胡氏听了,只喏喏道:“应该快来了!” 她是既希望夫君能来,又怕他来,陆兆安和她不同,不会一味地护着女儿,她怕夫君为了自己的官声和家族的名誉会牺牲女儿的一生。 看看那边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朱常荣,胡氏恨不得去撕了他,只是一想到此人的身份,到底还是没那个胆子。 话音刚落,陆兆安就闻讯而来,看着一屋子的乱纷纷,便先拧起来眉头,先向嫡母请了安,才问道:“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胡氏欲言又止,怯怯的,不知该如何回答,陆娇娇又只会哭。还是老太太先发话了,道:“你的好女儿,这次可真是丢人败兴了,才为了那事放出来多久?竟然又和……” 她看了一眼旁边吊儿郎当坐着的朱常荣,陆兆安此时才发现了这个十分不和谐的人,再看看女儿哭的凄惨的模样,心里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一股羞怒从心底窜起,他阴沉着脸,抬脚,狠狠地踹向了陆娇娇。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间陆娇娇被踹地翻了过来,趴在地上,捂着肚子连哭也没声了。胡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便再顾不得许多,一下扑向了陆娇娇,将她紧紧揽在怀里,痛哭着道:“夫君,您这是做什么,娇娇千错万错,到底也是您的女儿啊!” 陆氏也十分不忍,劝道:“二哥,此时还是先妥善了此事!” 陆兆安看着那不成器的女儿,心里是恨不得她死了才好,上回的事情就够让他丢脸的了,今日更是让他的颜面被狠狠地踩在地上,他苦心筹谋,卧薪尝胆地过了这么多年,难道就要因为一个女儿,还毁于一旦吗? 连带着胡氏他都 厌恶上了,这个女人不能帮自己也就罢了,连女儿都管不好,养个儿子也是没出息的,只知道打打杀杀,惹是生非,自己一世英名,到底怎么生了这样一对儿女? 他转而朝着老太太单膝跪下去,苦着脸道:“母亲,此事儿子没脸继续插手,一切都凭母亲做主吧,儿子连自己的儿女也教养不好,实在枉为陆家子孙!” 陆老夫人没想到陆兆安会给她这样的回答,他刚刚那一脚,似乎不是踹在了陆娇娇的身上,而是踹进了她的心里。不是为陆娇娇心疼,而是为这个一直做小伏低的庶子而心惊,他这副皮囊里,埋藏的是何等狠硬的心? 那一脚踹的可够狠的,陆娇娇此时都还喘不过气来,连眼白都网上翻了,嘴角更是一出一些血丝。 她这么多年,还是没有看清楚这个庶子的内心到底是怎样的。他在自己面前一向都是谨守着本分,恭敬,孝顺,从不忤逆,有时候甚至是小心翼翼的。 陆老夫人看着他许久,才开口道:“你作为她的父亲,还是该有自己的想法,事情已然发生,即便你杀了她,也是无法挽回了,如今朱公子就在这里,你不妨问问他有什么打算吧!” 陆兆安是不愿意参与这件事的,无论如何处置,都是极没面子的,而且他根本看不上这个所谓的“国舅爷”,和他说话未免伤了自己的体面。 可是老夫人发话了,他又没有理由推脱,只好硬着头皮,坐到了一边,看着朱常荣,眼里有着十足的不屑和鄙视,但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他到底还是先开口道:“朱公子,对于此事,您该给我陆家一个解释吧?” 朱常荣可没把陆兆安这个新上任的御史大人放在眼里,虽然他是皇帝的宠臣,但比起自己 姐姐这个宠妃来说,还是差了几个档次。 于是不紧不慢地道:“陆大人,此事说起来,我还得向您要个说法!” 陆兆安被他说得晕了头,几乎要压不住脾气,但到底还是穏住心神,强勉着自己问道:“朱公子何出此言?” “那就要问过陆大人的好女儿了!”朱常荣嘲弄地说,眼神轻蔑地看了一下陆娇娇,仿佛那是个低贱的烟花女子一样。 看在陆兆安眼里,无异于火上浇油,他恨不得上去狠狠地狠狠地掌掴朱常荣,他一个无耻胚子,竟然敢如此蔑视自己的女儿,说到底还是蔑视自己。 陆兆安此人自尊到近乎自卑的程度,根本容不得别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是他看不上眼的一个腌臜泼才竟然敢蔑视他,这触及了陆兆安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他极力压制的怒气,眸子里燃起了火苗,盯着朱常荣的样子看起来那么阴鸷,让一向无所畏惧的朱常荣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气焰消减下去不少,但仍旧不屑一顾的转过头去。 陆兆安冷声质问道:“你在我陆家,毁了我女儿的清白,竟然还口出狂言,即便是你父亲在此,怕也不敢对我陆家如此无礼,竖子莫要猖狂太过!” 朱常荣见他发火,却完全没了刚刚的忌惮,冷嘲一声,道:“陆大人,做人可得讲理,是您女儿自己吸引我的,否则我怎么会寻到那么僻静的院子里?哎……追究到底,还是陆小姐有意陷害我,试图以此逼迫我娶她呢!” 朱常荣说的理直气壮,而陆娇娇被那一脚猛踹,踢得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无声无息地落泪。 胡氏却再也忍不住,捏着嗓子骂道:“你胡说八道,到底还有没有人性,有没有良知,你毁了我女儿的一生,我要 你偿命!” 说着就疯了一样扑过去,再也顾不得许多,只一心想撕了这个无耻之徒,她的娇娇就这样毁了,还得背上放荡的名声,叫她怎么能忍受得了? 别说是胡氏,就连陆老夫人都气的直喘气,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朱公子,老身不想与你一个小辈说些什么,但请你父亲来吧,此事是不能善了了,我陆家的女儿,容不得人欺辱!” 陆兆安却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只要事情有老太太出面,就再不需要他操心了,反正老太太不会让这个女儿连累到自己的,至于陆娇娇会有什么下场,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胡氏和陆娇娇知道陆兆安的心声怕会气得吐血吧?可惜陆兆安此人和陆氏差不多,都是极善于伪装的,根本不会让自己的真实想法泄露出来。 朱常荣看着已然盛怒的老太太,才有几分发憷,他之前可是听说过这个老夫人的“丰功伟绩”,年轻的时候被称为“铁娘子”,脾气火爆的可是连皇帝都颇为忌惮。而且她的身份又偏偏让人不敢动她,这就是天元几大世家之一的谢家的女儿,而她的母亲则是先帝的嫡亲妹妹,当今圣上的皇姑,永宁长公主。 永宁长公主不是只空有公主之名,而是辅助皇帝登基的最大功臣之一,要没有这个皇姑,当今圣上能否登上皇位还是个未知数。 可是永宁长公主却不贪恋权势,皇帝登基之后,她嫁给了谢家的次子,从此便只专心相夫教子,而且最奇怪的是,她竟然拒绝了皇帝的加封和赏赐,就连自己的子女都不愿意要封地和封号。 所以如今陆老夫人也不过只是因着老相爷的原因,封了个一品诰命夫人,而没有郡主的封号。可是即便如此,谁也不敢轻 视了她,连皇帝对她礼让三分。 自己姐姐虽然是宠妃,但也不敢真的捋虎须,所以只好乖乖地服了软,拱手朝老太太道:“老夫人息怒,晚辈失礼之处还望海涵,我这就通知让家人通知家父过府!” 见他还算识相,老太太这才冷哼一声没有继续发难,朱常荣赶紧退了出去,招呼自己带来的人赶紧去请家里的老头子。 要不然自己今日是出不了陆府的,想想为了这个陆娇娇惹怒那敢和皇帝叫板的老太太,还是十分不值当的。 陆兆安见人已经离开,才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只知道哭的女儿,道:“今日之后,别再跟人说你是我陆兆安的女儿,我的一世英名都要毁在你手里!” 陆娇娇惊恐地颤抖着,看着自己的母亲,寻求最后的庇护,胡氏还是不忍心看着女儿受苦,连忙跪下求道:“老夫人,您也疼了娇娇这么多年,虽然她如今犯了糊涂,可到底也是陆家的女儿啊,您可不能看着她进了狼窟,媳妇儿宁愿一辈子养着娇娇也不愿意让她嫁给朱家那个下作胚子!” 说出这样的话,作为一个母亲,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即便是天元如此开通的民风,女子终身不嫁,也会成为一个大笑话,像陆家这样的世代大族,更加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陆老夫人看着胡氏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你即便留下她在身边,难道就能平息了这件事吗?你可以管的她一时,如何管得她一世?” 胡氏哭得凄惨无比,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总要老去死去,娇娇不嫁人,留在陆家,到底是福是祸,她也说不准。 “娇娇即便终身不嫁,我也会养她一辈子!”瓮声瓮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健硕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第129章 被陷害 他板着一张脸,大步走进来,一把扶起地上的陆娇娇,将她牢牢地护在身后,然后才拱手对着老太太和陆兆安道:“祖母,父亲,我不能允许妹妹被任何人欺负,更别说嫁给那个混蛋!” 陆大海一向直来直往,说话连拐个弯都不会,他只知道要牢牢地保护自己的妹妹,当初让她在白家受了委屈,他听了之后,就喊打喊杀地准备找白木槿算账,被祖母关了起来,才无奈罢休。 没想到今日自己不在,竟然让妹妹受了这样的苦,他心疼的不行,只一心希望能够护着陆娇娇,也不管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反正在陆大海简单的头脑里,陆娇娇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谁让那是他妹妹呢! 可是他的话却惹得自己盛怒中的父亲更加怒不可遏,只对着他喊道:“逆子,给我滚下去,这里何曾有你说话的余地?” 陆大海可不在乎陆兆安有多生气,反正他最见不得陆娇娇的眼泪,更何况,他第一次看到妹妹哭的这样惨,比上次出事之后关起来还要惨。 于是也梗着脖子,道:“父亲,此事儿子觉得十分有问题,娇娇不可能糊涂到自己和那样的下作胚子一起,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您不还妹妹一个公道,反而只责怪她,太没道理了!” 陆大海虽然脑子不是很灵光,但是此时却误打误撞地说出了真相,陆娇娇连连点头,开口叫道:“父亲,祖母,娇娇是冤枉的,是有人害我,有人害我啊!” 胡氏一听,觉得此事还有转机,立马哭天抢地叫嚷道:“谁这么黑心肝儿,竟然敢谋害我的娇娇,谋害陆家的女儿,老太太,夫君,你们可不能坐视不理,任由人家欺辱到咱们头上来,今日设计了娇娇,明日就不知还会做出什么伤害陆家的事情来,此事怕不是冲着娇娇,而是冲着陆家来的啊!” 陆氏在旁 边沉默了良久,也觉得胡氏的话有道理,于是帮腔道:“母亲,二哥,我觉得二嫂说的话有道理,娇娇再糊涂,也看不上朱常荣那种人,若不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朱常荣怎么会从外院跑到了云水阁那么偏僻的地方?这实在蹊跷!” 陆娇娇虽然觉得此话对自己有利,却不免有几分心虚,因为她是最清楚朱常荣是怎么到的云水阁。 陆兆安听了,也跟着皱了眉头,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不好的感觉,此人的目的怕还真是不单纯,否则设计他女儿作甚?莫非是要毁他的前途,要知道陆娇娇出事,首当其冲受影响的就是自己这个教女不严的父亲,而他刚刚荣升御史中丞,正是很多人的要命中的靶子! 一想到这里,陆兆安也不能不理会了,于是道:“母亲,您觉得此事是否有问题?” 陆老夫人看了一眼陆娇娇,原本她是因为上次袁承衣的那件事对陆娇娇已经有了十分差的观感,觉得她就是不知廉耻,但此时经人一提醒,倒是的确有些疑点。陆娇娇再大胆,也不至于在此时犯错,还是和一个恶名昭彰的朱常荣。 于是点点头,道:“应该是有问题的,娇娇,你先别只顾着哭了,说说你为什么会在云水阁吧!” 陆娇娇一惊,赶紧低下头,她可不能说出实情,否则依着祖母的性子,定然不会帮着她,反而要恨死她才对。她现在也不会天真的以为,祖母心里自己比白木槿更重要了。 所以略一沉思便道:“祖母,娇娇也是受人蒙蔽,一个丫头跑过来告诉我,说兮儿约我在云水阁那里见面,说是有事儿与我商量,我也没有疑心,便自个儿去了,可是并未见到兮儿在那里,我便走进去看,然后就……呜呜……” 说到这里,陆娇娇也说不下去了,她这话虽然隐藏了一部分事实,但也算是实话 。可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却被遗漏。 听了陆娇娇的话,胡氏倒抽一口气,道:“究竟是哪个丫头,你可曾见过?” 陆娇娇看了一眼老太太,然后才抽抽噎噎地道:“这丫头,我在大伯母的院子里见过的,呜呜……” 陆氏听了心里一喜,没想到此事还能将大房给牵扯出来,陆兆安自然也是如此。于是更抓住了不放,陆兆安接下来问道:“你可想清楚了,千万别给我胡说八道,若有半句虚言,我定不饶你!” 陆娇娇瑟缩了一下,但是却依然坚定地点点头,道:“女儿不敢乱说,那丫头我的确在大伯母那里见过,似乎……似乎叫小翠!” 如今连名字都报出来了,就连陆老夫人都开始有些疑惑了,若说是秦氏陷害陆娇娇,这她是不信的,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可是为何偏偏是秦氏院子里的人呢? 陆娇娇既然提出来了,她也不能明着包庇秦氏,只好道:“派个人把大奶奶请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她!” 陆氏和陆兆安对视一眼,这对兄妹极有默契地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想法,然后不约而同地撇开眼,这短短的时间内,两人就已经交换了想法,并打算待会儿付诸行动。 不遗余力地将大房拖下水,是此时存于这两兄妹之间共同的念头。从很小的时候,这两兄妹就已经将此作为了共同的目标,并且时时刻刻谨记于心,一旦有机会,就要果断下手。 等崔嬷嬷去了之后,陆老夫人才接着问道:“娇娇,你为何要相信一个不太熟悉的丫头,那既然是你大伯母院子里的人,又怎么会帮助兮儿传话,难道这点儿弯弯绕绕你也想不明白?” 陆娇娇神色一僵,想了一下才道:“当时没有多想,而且那丫头也说是偶然遇到兮儿妹妹的,就过来传个话而已,我心想既然是大伯母的丫头,也算 是自家人,哪里会想到她竟然要害我!” 陆娇娇的确没想到,自己买通的丫头最后会倒戈相向,反而坑害了她,此时恨不得将人拖出来活活打死解气,要她嫁给那个朱常荣,真不如死了才好。 陆娇娇可以喜欢一个戏子,却接受不了一个丑陋的如朱常荣一般的恶霸,那人的名声有多坏,几乎是人尽皆知,要不她也不会选择朱常荣来给白木槿设陷阱。 可是没想到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白木槿安然无恙,她却成了自己陷阱里的猎物。 朱常荣的态度更令她不解,明明是和她约定好的,怎么最后也像小翠一样倒戈呢?而且看那态度,似乎对自己十分不屑的样子。 若是白木槿没有出现在云水阁,那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白云兮和朱常荣了,她四下看了一下,发现白云兮竟然没有出现,而且刚刚在云水阁也没见到她,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陆娇娇也不是真的笨蛋,这一连串的疑点,让她不得不把疑惑转向了不在场的白云兮,她到底有没有配合自己一起行动呢? 可是想来想去,陆娇娇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曲折,自然更想不到这一切都是白木槿的局。 但是这一切怀疑陆娇娇也不会傻到自己说出来,现在只有想尽办法把责任推脱出去,而不能让人知道其实始作俑者是自己,她是作茧自缚! 陆大海可完全没有怀疑自己妹妹的话,也帮着她道:“娇娇一向都单纯,哪里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祖母,您可要为妹妹做主!” 陆老夫人看着陆娇娇,却不觉得这个孙女真有那么傻,傻到钻入这么有漏洞的圈套里,而秦氏也不至于那么傻,傻到要用自己的丫头来陷害陆娇娇。 可是一时半会,她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让陆娇娇身败名裂,还是要陆家跟着丢人 败兴? 陆老夫人不动声色,只静静地等着秦氏来,她不会让二房把这盆脏水泼到大房身上,但是也不能允许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对陆家不利的事情。 屋子里突然变得很安静,静到原本胆战心惊的下人们更加噤若寒蝉,连汗都不敢落下来,生怕惹怒了主子,就是一连串的灾难。 终于秦氏在崔嬷嬷的引领下,陆青云兄妹的拥簇之下,缓步而入,她的面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因着崔嬷嬷已经将事情交代了大概,她有了心理准备,也知道接下来要面临的境况。 不过既然老太太是派崔嬷嬷亲自来喊自己,那表示婆母是信任她的,既然有了这样的念头,自然不必惊慌,更何况,她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子女,觉得原本寒冷的心,仍旧注入了慢满满的暖流。 带着两个子女,朝着婆母缓缓施了礼,两个孩子便静静地立在一旁。秦氏却不温不火地问道:“母亲,可是有什么要问?” 陆老夫人见她一脸镇定,便也明白此事和秦氏没什么干系,自己选的儿媳妇儿,她还是了解的,秦氏心善,且并没有太多心机,若是她做错了事情,首先自己就会吓到自己。 当年薛氏的事情,若不是她在,结局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秦氏被她相中,也是因为她心地善良,知书识礼,颇有大家风范,绝不是那等喜欢勾心斗角的女人。 她看了一眼陆娇娇,然后才道:“娇娇出了事儿,你可知道?” “刚刚听崔嬷嬷提了一二,媳妇儿心里也很难受,没想到在咱们家这样重大的日子里,竟然还发生了如此不堪的事情。若是被父亲知道了,还不该有多生气!”秦氏也没有装模作样,只说了自己该说的。 陆老夫人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接着道:“可是娇娇说有人陷害她,而骗她去的人,却是你房里的丫头小翠!” 第130章 君子坦荡荡 陆氏已经知道了,自然没有多少惊讶,只道:“此事儿媳也听崔嬷嬷说了,来之前也派了芷晴和芷兰去找那丫头了,若是找到了人自然可以分明!” 她并没有辩解说与自己无关,而是先提出找到关键人物“小翠”,这样从容的态度,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和错漏。 陆老夫人对儿媳妇儿的表现十分满意,可是有人却不能这么轻轻放过,胡氏只一心担忧着自己的女儿,脑子已经想不到许多,但是陆氏和陆兆安却清醒无比。 陆兆安不便说什么,可是陆氏却开口道:“大嫂,此事您是什么想法?” 秦氏看了一眼这个小姑,虽然她不善于勾心斗角,但不代表自己是个傻子,这话里的怀疑太明显,她知道这两个兄妹没安好心,却故作不知地道:“若是真有人陷害娇娇,自然不能放过!” 陆氏倒是没想到秦氏不仅不为自己辩驳,反而主张严惩幕后黑手,那种坦荡荡的样子,看着十分碍眼,仿佛……仿佛透过这个女人,她又看到了陆婉琴的影子。 她们这种人面对一切阴谋,一切陷害都表现得自己胸襟坦荡,仿佛是真正的君子,不过是因为身后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在支撑,不像她,自幼就要依靠自己的努力来争取一切。她要获得母亲的信赖,父亲的喜爱,就要不停地耍心机,玩手段,否则根本别想沾边儿。 这种不平一直伴随了她一生,因为越羡慕,所以越嫉妒,直到嫉妒变成了憎恨,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必须要将这种天生比自己优越的人整垮,踩在脚底,她才会开心,才会觉得自己胜利了。 于是爱耍手段的人似乎觉得天经地义,而那些坦荡荡的人却成了虚伪而刺目的炫耀。 陆氏不甘心被秦氏这样闪避过去,所以接着道:“大嫂 ,您说这话,就表示此事绝对与你无关咯?” 秦氏波澜不惊地看了一眼陆氏,道:“这是自然,难道还需要确认吗?娇娇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比自己的女儿也不差,有哪个母亲会去陷害自己的女儿?退一步说,即便我不心疼娇娇,也不会枉顾陆家的名誉,我不是秦氏女,而是陆家媳,早已与陆家融为一体,陆家荣,则我荣,陆家辱,则我辱!” 秦氏的话掷地有声,虽然语气始终不温不火的,但却有一种说服人心的力量。就连陆青云也对自己母亲刮目相看了,在他的认知里,母亲一直都是温温吞吞的性子,似乎极怕事的,可是这一刻,他看到了母亲身上的力量,那是一种以柔克刚的力量。 陆氏面色有些讪讪地,但还是维持着平和,略带歉意地道:“大嫂,您别误会,我可没怀疑您,只是……娇娇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若不能找出谁在背后捣鬼,真是要让人寝食难安,您说是不是?” 秦氏赞同地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只是此事的来龙去脉,还是请娇娇详细说说,还得问过那朱家的公子,只有这样才好找出是谁在其中作梗!” 陆老夫人也觉得有理,可是陆娇娇却慌了,她生怕自己的秘密被拆穿,于是又哭了起来,道:“我不想再提了……呜呜……祖母,娇娇好怕!” 一直护着陆娇娇的陆大海也不乐意了,呛声道:“大伯母,娇娇已经受惊过度,难道您非得她将如此羞耻的事情公之于众吗?” 胡氏自然也觉得不妥,要娇娇当众说出那么痛苦的事情,她怎么舍得,于是也不高兴地道:“大嫂,我敬你为长嫂,所以不想责怪您提出这么唐突的要求,可是娇娇是我的女儿,我不希望她受到更大的伤害 ,都是女子,自然知道名节对自己多重要,她已经伤痕累累,您何必再补上几刀?” 秦氏也不惊慌,只对着老太太道:“母亲,儿媳无意让娇娇受伤害,只是既然有人敢陷害我们陆家的女儿,若不查清楚,岂不是让人以为我陆家无人了?” 陆老夫人稳稳地点点头,道:“蓉娘说的有理,也不必多少人在场,将这起子下人请出去,就留自家人在场,便也不会让娇娇难堪了!都是亲人,有什么话是当着亲人面不能说的?” 这下陆氏和胡氏都没话可说了,老太太的决定向来是不容别人推翻的,她们也有自觉。而且都觉得陆娇娇是遭人陷害,也不怕问出些什么来。 几人都默不作声,下人一个个鱼贯而出,屋子里只剩下了陆家人,以及陆氏。 陆娇娇已经冷静下来,反正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一无所知,是被人陷害的,谁还能把她怎么着?至于朱常荣,反正他已经名声极臭,定没人会相信他的话。 所以陆娇娇便将事情润色了一下,再抽抽噎噎地说出来,过程之中,那种委屈和痛苦自然也表现的十分到位,让自己母亲和兄长心疼不已。 陆大海更是冲动地大叫道:“这个朱常荣,我定要打死他!” 陆兆安一个眼神,逼退了陆大海的怒气,让他忿忿不平地低下头,可是心里打定了主意要狠狠教训一顿朱常荣,若是被他抓出谁陷害娇娇,那人不死也得残! 陆青云却沉思了片刻,问道:“娇娇,兮儿到底何事与你商量,又偏要约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去你房里岂不更好?你又为何要独自前往,为此还支开身边的丫头呢?” 这可是最大的疑点,两个丫头片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再联想到下午白木槿说的话,他突然意识到此事绝 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陆娇娇被问得一愣,心里暗怪陆青云太过精明,便道:“我当时只当兮儿出了事儿,便顾不得许多,就匆匆去了,没顾上带丫头!” 陆青云的眼神盯着陆娇娇,让她几乎难以说下去,这位大哥的眼神太过犀利,仿佛能将她看透一般。 陆青云没说什么却道:“这事情的确奇怪,兮儿在哪里?” 陆氏一见事情牵扯到了她的女儿,便有几分忐忑了,她不会疑心白云兮陷害陆娇娇,毕竟两姐妹关系甚好,不会有这样的仇恨在。 可是听娇娇那牵强的说辞,她又觉得十分担忧,便道:“兮儿刚刚肚子痛,我让她休息去了!” 陆青云也没有追究下去,又接着道:“今日府里混乱,就连槿儿差点儿都被人设计了,她在花园里遇到我们的时候,却说是有个丫头骗她辰儿晕倒了,她正打算要去看,所走的方向现在想来正好也是云水阁……” 陆老夫人听了这话,简直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到底是谁,竟然还想对槿儿下手?一想到槿儿也可能中计,落得和陆娇娇一样的下场,她就觉得心惊肉跳。 “那槿儿可说那丫头是谁了?”陆老夫人赶紧问道。 陆青云摇摇头,道:“她倒没说是谁,没提名字,大概也不认识!” 秦氏却开口道:“若是小翠,槿儿不认识也是应该的,她才进府三个月,又只是个三等丫头,槿儿没见过!” 陆娇娇听了已经是心生胆寒,这时候将白木槿险些上当的事情提出来,对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若继续攀扯下去,真怕这精明的大哥会想到是自己设局。 陆青云接着道:“是不是都没关系,人若能找到,槿儿自然会认出来,不过一个丫头自然不会自作主张陷害主人,而咱们自家人自然 不会设下这种对自己百害无一利的毒计,那就要问问那朱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应该没人比他清楚吧?” 陆娇娇一听,眼里一亮,立刻道:“说不准就是他买通了小翠,想对我和槿儿表姐下手,结果表姐幸运遇上了大哥他们,而我却……” 说着陆娇娇又落下了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否则也没别的解释了,肯定是朱常荣鬼迷心窍,觊觎她的美貌,所以才会想要对自己下手。 陆老夫人道:“若真是那朱常荣在捣鬼,就算闹到圣上面前,我也绝不饶过他!” 陆兆安一听,可慌了,女儿吃了亏,他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可是一想到要闹得皇帝都知道,那自然就瞒不住了,到时候他的脸儿往哪里搁? 于是赶紧阻拦道:“母亲,万万不可,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若是传扬出去,不仅陆家蒙羞,娇娇也不能再苟活了!” 陆老夫人是刚烈的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在她看来女子的名节虽然重要,但是被人欺负到这个份儿上,她怎么能忍下去。 朱家自以为有个朱妃在宫里撑腰,便愈发肆无忌惮,连她陆家都敢招惹,竟然还想动她宝贝外孙女,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道:“你是觉得面子重要,还是女儿的幸福重要?” “这……儿子不是为了面子,此事毕竟是娇娇吃了亏,我也心疼,但更要顾及娇娇的颜面啊,要是她清白被毁的事情传出去,就要成为笑柄了!”陆兆安慌忙解释道。 陆娇娇也赞同地道:“祖母,此事娇娇不想闹大,我不可以被人知道这件事,否则……否则我也不活了!” 说着又捧着脸哭起来,陆大海和胡氏在一旁赶紧安抚着。 陆老夫人也不愿意勉强,只能道:“既然如此,你们自己决定该如何是好吧!” 第131章 提督上门 陆兆安想了想,便道:“此事是不是朱公子一个人的主意还不好说,他只是个客人,如何能够避开所有人躲在云水阁,还能买通陆家的丫鬟?儿子以为,定然还是有同伙!” 矛头再度指向了秦氏和大房。陆青云心中冷笑,陆菲媛只觉得气愤难当,这位二叔太不知好歹,屡次想要向大房泼脏水。 陆青云只好开口道:“二叔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朱公子肯定难辞其咎,即便找出幕后黑手,也该想想该怎么收场,毕竟娇娇已经……” 陆兆安想要绕过去的话头,又被陆青云踢了过来,其实陆娇娇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有两个下场,要么嫁给朱常荣,要么就去庙里做个姑子,一生伴随青灯古佛。 天元民风再开通,女子的名节也十分重要,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被男子占了身子,除此两条路,也就是死路。 他正在思索对策的时候,却听得秦氏身边的两个丫头求见,回禀只说那小翠已经逃走了。 这个结果所有人大概都料到了,可是陆兆安却觉得必须要将那小翠捉回来,他一直疑心有人在针对二房,他必须要找出这个人。 不得不说陆兆安的直觉很敏锐,为了他的感觉,陆兆安悄悄派人去捉拿小翠了,而且他知道必须在其他人之前找到小翠,以获得主动权。 陆青云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明里暗里已经有几波人马去追寻小翠的下落了。 正在气氛极度尴尬地时候,朱常荣竟然领着自己的亲爹,九门提督朱大人上门了。朱大人虽然一脸赔笑,可是那神色间却有几分不屑。 他已经听了儿子的话,知道了一部分的真相,反正如今自己儿子毁了人家女儿的清白,他也正愁着儿子的亲事,陆娇娇好歹也是陆家女儿,配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也不算辱没了他。 可是朱大人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儿子和他并不是一条心,也并未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只道陆娇娇自己着人约他去云水阁,然后两人就做了苟且之事。 他虽然也有几分不齿陆娇娇的作为,但想着儿子也不是什么好的,虽然自家的儿子自家疼,但那些恶名,他也不是聋子,便想着凑活一下,也就罢了。谁让陆家即便是个庶子的女儿,也是个宝贝呢! 朱大人一进来就拱手朝着陆老夫人拜了拜,十分谦恭地道:“老夫人,罪过罪过,还请您老多多担待,此事我朱家愿意负责到底!”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陆老夫人再如何生气,也只能勉强点点头,问道:“不知朱大人打算如何负责?” “自然是让犬子娶了陆小姐,如此,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朱大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在他看来,陆昭然不足为惧,陆家最可怕的是陆丞相和这个老夫人,只要老太太同意了息事宁人,肯定就能罢休了。 他并不愿意与陆家闹翻,相反结成亲家,对与朱家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害处,他何乐而不为呢? 陆老夫人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陆昭然,此事还得这个做父亲的自己拿主意,她不愿意再掺和。 陆昭然还没开口,陆娇娇和朱常荣却齐齐开口喊了一句:“不要!” 然后互相对视一眼,又都嫌恶的撇开,陆娇娇抢先开口道:“我才不要嫁给他,祖母,父亲,娇娇死也不嫁!” 陆娇娇可不傻,嫁给朱常荣,那就是葬送了一生,这个无耻胚子,哪里配得上她堂堂陆相爷的亲孙女? 陆兆安稍稍犹豫了一下,却听到自己妻子也开口拒绝道:“妾身也不同意将娇娇许配给一个登徒浪子!” 此话一出,引得朱大人脸都涨成了猪 肝色,他虽然碍于老太太的面子,没有口出恶言,却也不阴不阳地刺道:“说本官的儿子是登徒子,一个女儿家却主动邀约男子约见,又算得什么?” “你……血口喷人,我女儿何曾约过他?是你儿子心怀不轨,强逼的娇娇!”胡氏气的都要颤抖了。 朱大人可不是吃素的,又朝老夫人拱拱手,道:“老太太,此事犬子虽然有错,他只错在不该与贵孙女私相授受,不顾礼法,但若说行了强迫之事,那着实似乎冤枉!” 听朱大人这样说,陆老夫人皱眉问道:“你说是娇娇约的令公子?这从何说起?” 朱大人踢了朱常荣一脚,故作姿态地骂道:“还不和老夫人说清楚来龙去脉,若有半句隐瞒,仔细你的皮!” 朱常荣看到自己亲爹那种虚张声势的样子,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可是朱家的独苗,若是爹敢动他,母亲,奶奶,姐姐都不会答应的!这也是自己这么多年肆意妄为,却不知收敛的真正原因。 朱常荣也十分配合地上前给老太太行礼,接着道:“家父所言属实,确实是陆小姐派人给我送的信,让晚辈去什么云水阁等,还派了个丫头引路,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晚辈还是第一次到陆府,哪里认识路呢?” 这话倒不假,的确是那叫什么小翠的丫头领着自己去的。 朱常荣说的头头是道,陆娇娇虽然惊慌,但还是故作气狠了一般地啐了一口,骂道:“你浑说,我何时约了你?你可有证据?” 她不相信朱常荣有证据,自己之前跟他接触的时候,并未留下任何证据啊! 朱常荣冷哼一声,道:“敢做不敢承认,陆小姐也真是让朱某刮目相看,那就请看看,这是何物吧!” 朱常荣掏出了一枚荷包,红艳艳的,上面还绣着一 朵芙蓉花。陆娇娇一看就慌了,那荷包她丢了好几日了,以为是被丫头放在什么地方找不到,却没想到竟然落在了朱常荣手里。 她自然想不到朱常荣做这种偷香窃玉的事情已经有了心得,不会傻傻相信一个丫头片子的一面之词,自然得留下证据,以便有个万一,也好有办法脱身。 陆娇娇错就错在太低估了朱常荣,所以当看着自己荷包被朱常荣掏出来的时候,已经不知该怎么办了。 还是陆大海果断,他一看到自己妹妹的荷包落在这个混蛋手里,就一拳揍上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朱常荣的脸上。 顿时朱常荣就哀叫一声,捂着鼻子,血顺着手缝流下来。陆大海抢回荷包,怒不可遏地骂道:“你这个腌臜泼才,无耻胚子,竟然敢偷娇娇的荷包,还想陷害她,看我不打死你!” 朱大人一看到自己爱子被打,也怒了,一把揽过朱常荣,身为九门提督,他可不是文弱的书生,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练家子。几个推挡,就隔开了陆大海的攻击,没让他再伤到朱常荣。 陆青云也适时出手,将陆大海拽到一边,制住了他的行动。 朱大人见危机解除,才愤怒地道:“老夫人,这是何故,犬子不过是说句实话,难道你陆家就要当着下官的面杀人吗?” 陆老夫人却觉得陆大海做的甚合她心意,这个朱常荣看着就让人恶心,还偏偏说娇娇主动吸引她,这不是埋汰人吗? 所以也只是装腔作势地道:“还不和朱公子道歉,怎么能打人呢?” 陆大海可没那么好讲话,粗着嗓子骂道:“祖母,我打的不是人!” 朱常荣和朱大人都气的想揍人,但陆老夫人威严在那里,他们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否则就怕圣上也保不住他们! 事情到了这 个地步,朱大人也不愿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争个长短,只道:“此事无论是谁的错,也木已成舟,如今还是将两个孩子的事情妥善过去,才应该,否则咱们俩家面子上可都不好看,我儿子虽然不成器,但出生也配得陆二小姐!” 他此时特别强调了陆二小姐,就是告诉陆家人,陆娇娇即便是陆家的女儿,也不过是庶子的女儿,自古嫡庶尊卑分明,他朱家的门楣比不上陆家,但是好歹也是九门提督,朱常荣好歹也算得是“国舅”。 可惜他话音未落,朱常荣就不顾自己还往外冒血的鼻子,咬牙阻止道:“爹,我不娶她,所谓聘为妻,奔为妾,她自己主动招惹我,凭什么要我娶她?最多也不过是个妾罢了,哼!” 朱大人瞪着自己的儿子,厉声呵斥道:“小混蛋,你浑说什么?此事容不得你做主,一切都听爹的!” 陆老夫人冷眼看着这对父子,再看看自己的孙女,摇了摇头,虽然极不愿意承认,但朱常荣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自古如此,聘为妻,奔为妾。只是陆家的女儿,怎么能做别人的妾?这不是要成为天元的最大笑话吗? 陆老夫人正了正神色,轻咳一声,道:“朱公子,你可是想要我陆家的女儿为妾?” 朱大人看着老太太分明已经动怒,只还在隐忍的模样,额头都忍不住渗出汗来,若真激怒了这位未曾册封的“郡主”,那他也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脚踢跪下朱常荣,也管不得儿子是不是吃得住,便道:“快向老夫人请罪,回去择良成吉日,三媒六聘,正式登门提亲!” “我不要,我又不喜欢她,凭什么要娶她为妻?”朱常荣也不知哪里来的倔劲儿,虽然跪在地上,却挺直着身子,没有一点儿转圜余地地犟嘴。 第132章 害人害己 陆兆安气的脸色都发青了,陆娇娇和胡氏只能抱头痛哭,最终含糊不清地骂着什么。陆大海听了朱常荣的话,又挣扎着准备上前揍人,还是陆青云给拦了下来。 此时陆青云也顾不得大房二房之间的嫌隙,挺身而出,不卑不亢地看着朱大人和朱常荣,道:“朱大人,此事家妹和令郎各执一词,究竟是谁的责任,还闹不清楚,但是我妹妹的清誉到底是毁在了朱公子手里,陆家的女儿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我身为长兄,虽然做不得婚姻之主,但也要为家妹讨个公道,天元世家,谁敢要我陆家的女儿为妾?” 陆青云没说的是,即便是皇家,也不敢轻易开口要陆家女儿当妾的。百年世家的荣誉,不容任何人玷污。 朱大人对此自是无比清楚,他要是敢让陆娇娇做儿子的妾,那他这九门提督,怕也做不久了,说不定还得连累朱家一门,和这种底蕴深不可测的世家为敌,即便是皇族也要仔细掂量一二。 所以朱大人连连赔罪,一改之前高涨的气焰,道:“岂敢岂敢,犬子胡言乱语,切莫当真,我朱家怎会不识好歹,定然是要明媒正娶的!” “我不嫁,母亲,我不嫁!”陆娇娇边哭边嚷,一想到要嫁给朱常荣这种恶心的人,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没想到朱常荣呸了一口,嘲讽道:“你不嫁,当别人真想娶你呢?实话告诉你,我压根儿就没碰过你,不过是见不得你想坑害自己人,所以故意整整你罢了!” “什么?你……你这个下作胚子,你为什么要害我?你受了谁的指使,你说……”陆娇娇急了,朱常荣竟然是故意羞辱她,她疯了一样要挣开胡氏的胳膊,上去厮打。 胡氏死死 拉住她,道:“娇娇,有你祖母和父亲做主,你且在这里等着就是!” 陆兆安一把拉过朱常荣,冷声道:“你说你没碰过娇娇,你为何要害她?” 朱常荣一把打开陆兆安的手,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笑容看起来有几分狰狞,道:“我说了,只是看不惯她想利用我来坑害自家姐妹,我朱常荣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个棒槌!” 陆老夫人听到这里,总算有些明白了,一下喝止住陆兆安的行动,道:“你说娇娇要坑害自己的姐妹,她究竟要害谁?” “老夫人,晚辈可不是胡言乱语,她要害的正是老夫人的外孙女,白家大小姐!”朱常荣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他也没见过白家大小姐,只听说是个弱不禁风,又木讷的女子,本是没多大兴致的,但陆娇娇却把白木槿夸成了一朵花,倒是引出他几分好奇来。 朱常荣的话,如巨石入湖,惊起巨浪,不仅是陆老夫人,一屋子人都被惊到了,秦氏更是禁不住倒退了两步,似乎难以置信! 陆娇娇一听,疯了一样地开始否认,骂道:“你胡说,含血喷人,你们不要信他,他是个泼皮无赖!” 朱常荣却没那么激动,反正被人骂也习惯了,只冷笑着道:“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就你这样心机歹毒,又没羞没臊的女人,我朱常荣还真是看不上!” 若是之前,朱常荣估计也就半推半就地接纳了陆娇娇为妻,反正他老大不小,也娶不上什么正经人家的好姑娘,陆娇娇到底也是陆家女儿,身份摆在那里,他不吃亏。 可是现在他一心都想着解决了这件事,好找个日子去白家提亲,哪里愿意被人强塞一个妻子给他,这样他岂不是再没机会 娶白云兮了吗? 陆娇娇歇斯底里的样子,让人只觉得她是心虚了,尤其是陆老夫人,她的眼神已经变冷,因为之间陆青云的话很明白,槿儿差点儿被骗去了云水阁,差点儿就上了当! 她心里只觉得又痛又恨,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愿意放过她的槿儿,到底槿儿碍着她们什么了? 陆兆安眼见事情不妙,他看着陆老夫人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信了七七八八,便赶紧道:“母亲,您可千万别信这样的话,娇娇才多大点儿,怎么会存有这么歹毒的心思呢?再说,她也没必要去害槿儿啊!” “她怎么没必要,她太有必要了!她嫉妒槿儿,又恨那日在白家诬陷槿儿不成,反而被人揭穿丑行,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会将一个白眼狼当成掌上明珠来疼爱啊!”陆老夫人禁不住捶胸顿足。 秦氏见她气息不稳,赶紧过去替她抚背,安抚道:“母亲,歇口气,莫要伤了身子,此事还需要细细查问才知道!” 陆氏也慌忙凑上去,道:“的确,母亲,您可别只听信一面之词,说不准这里面的误会还大着呢!” “你们一个两个都见不得槿儿好,我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们,谁敢动我的槿儿,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过他,我的婉琴没了,留下一双儿女,我这老婆子再不能让他们受一点儿伤害!”陆老夫人说完,眼泪就跟着落下来了。 秦氏赶忙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也跟着红了眼睛。她嫁入陆家的时候,小姑子还没出嫁,两人相处起来,倒极投缘,比之姐妹也不差,可是哪想到出嫁才没几年,人就没了。当时就连她这个做嫂子的都没法接受那么好的姑娘就这么走了。 陆氏在一旁颇为尴尬 ,她似乎也明白,老太太这话也是在对自己说呢,可是禁不住陆氏脸皮厚,也跟着劝道:“母亲,您放心,有我在,定不让槿儿和辰儿受委屈的!” 陆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陆氏觉得脸上一热,好歹低下头掩饰了过去,看来,自己做的那些事儿,老太太也不是一无所知。 幸而她如今已不再仰仗老太太的眼色活,所以没有多在意,一切都怪她自个儿,把女儿养成了个傻子,才会给她机会不是吗? “祖母,此事的确不能听信谁的一面之词,但也不难查清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总有办法弄清楚真相的,但是娇娇这件事还没有个说法,一切还要祖母和二叔做主!”陆青云总算还有些清醒,那些家里的阴谋诡计,还是留给自家人来解决,当着朱家父子的面,还是不提为好。 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此事就留给她父亲自己决断吧,我是管不了了,是嫁还是如何,都随你们去了!” 若真是陆娇娇害人不成反害己,那嫁给朱常荣,也是她自作孽,她不去严惩已是宽大,再想她帮忙解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只要别损了陆家的颜面,怎么都好。 陆兆安也知道事情闹成这样,他也没机会攀扯上大房了,只希望等那小翠找回来,能够帮娇娇洗脱嫌疑,被让父母真的厌弃了二房才好。 至于女儿的事情,他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母亲,娇娇如今还未及笄,即便要嫁也不着急,不如就和朱家先定亲,等娇娇及笄之后,才行婚事也就罢了,不知母亲和朱大人意下如何?” 陆氏摆摆手,任由陆兆安自行决定。朱大人拱手道:“一切但凭陆大人做主,我朱家绝无 异议!” 朱常荣急了,刚要开口,却被朱大人狠狠地又踢了一脚,再让儿子胡言乱语,可就彻底得罪了陆家。 朱常荣看着眼前的景况,也颓然了,木已成舟,他似乎回天乏术。不过朱常荣这颗脑子歪门邪道的主意还真是层出不穷,心想只要不是立刻就结婚,那就有机会反悔,反正退亲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于是也半推半就的应下了,陆娇娇无论怎么反对也没人理会她,只有胡氏拼命地哭。陆兆安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才让她停歇下来。 朱常荣看看哭得一塌糊涂的陆娇娇,只觉得十分倒胃口,对比着心里那个女子,便又生出了许多美好的感情来。 这里乱成一团,而白木槿所在的客院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白木槿躺在床上,弱不禁风的样子,白云兮还是自说自话地走进来,故作担忧地问道:“听闻姐姐身子不适,特过来看看,还好吗?” 白木槿摇摇头,淡笑着道:“不过是刚刚与表姐他们玩投壶,输了受罚,又不胜酒力,就弄成了这样!” 白云兮细细地看着白木槿,的确闻到她身上还未散尽的酒味,可是她却十分怀疑,难道白木槿真的没有去云水阁吗? 于是便试探性地问了一下道:“姐姐,之前那丫头说哥哥晕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白木槿自然知道白云兮的目的,故意生气地道:“不说还好,也不知是哪里跑来的丫头,胡说八道,辰儿好着呢,我去的时候经过花园,恰好看到他和表哥一起过来!” “那你没去云水阁?”白云兮不放心地问道。 “自然没去了,辰儿没事儿,我还去做什么?”白木槿疑惑地问道,一双眼睛盯着白云兮,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第133章 外婆的教导 白云兮讪笑了一下,以作掩饰,接着道:“娇娇表姐突然不见了,二舅母和母亲一起在找她呢,我本也打算帮着找,哪知道肚子又疼了一会儿,刚好点儿就过来看姐姐了!” 白云兮的眼神一直打量着白木槿,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然而白木槿只是很吃惊地问道:“怎么会不见了?这青天白日的,应该不会出事儿吧?” “不知道呢,原先没散席的时候,没看到姐姐,以为你们在一起呢!”白云兮不死心地接着道。 白木槿仍旧不慌不忙地应对着,心里却暗笑白云兮自作聪明,想从她这里试探虚实,未免太嫩了些。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从家庙再度回来的白云兮已经比过去长进许多,至少性子是沉稳了不少。 白云兮实在不愿意相信此事和白木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依着刚刚在云水阁前的景况,十之八九陆娇娇已经出事儿了,否则白木槿不会好好地在这里,而失踪的却是陆娇娇与朱常荣。 这出戏演砸了她不担心,她害怕的是,白木槿若是知道这是针对她的陷阱也一定会猜到自己也参与了,她不会只报复陆娇娇,只是她如今依然好好的,这让深深忌惮白木槿的白云兮十分不安。 依着过去的几次交手,她已经基本了解了白木槿的性格,她不会这么好说话。说她睚眦必报也不为过,怎么可能明知道自己要害她,还能这样平心静气地和自己说话呢? 难不成真的和她没有关系,她之所以没去,真的是因为半途遇上了白慕辰吗?白云兮心里七上八下的。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却见陆老夫人去而复返,又来到了客院,跟着过来的还有秦氏和陆菲媛。 白木槿要起身相迎,被老太太拦下来了,只按下她道:“不必多礼了,现在感觉可好些了?” 看着陆老夫人和秦氏的表情 ,白木槿知道,陆娇娇的事情应该是处理的差不多了,至于具体的过程,她并不想知道,反正陆娇娇嫁给朱常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因为她了解陆兆安的为人,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儿搭上自己的名声。 陆老夫人脸色不好,见白云兮在这里,只道:“你母亲说你腹痛,怎么又跑到你姐姐这里来了?” 白云兮赶忙道:“现在好些了,听说姐姐不适,就过来看望!” 陆老夫人点点头,接着道:“你能关心你姐姐这很好,但是自己的身子也要注意,先去找你母亲吧,我还有话要和你姐姐说!” 白云兮知道外祖母不喜欢自己,故意要支开自己,心里十分不高兴,但面上还是恭顺的笑着退下了。 白云兮一走,陆老夫人就赶紧抓住了白木槿的手,眼眶红红地道:“你这丫头,真是七灾八难的,若不是佛祖保佑,恐怕早就折在了这些黑心肝儿的手里了!” 秦氏见老太太又要伤心,连忙劝道:“母亲,既然事情没发生,就不必伤心了,也不要拿这些龌龊事说给槿儿听,她到底是个女儿家!” 陆老夫人却摇摇头,道:“过去我就是不愿意让儿女将接触这些龌龊事,所以总避着,如今我是看出来了,若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恐怕迟早要栽跟头,我宁愿槿儿不那么单纯,也不要她有一天吃亏!菲儿也记着,咱们不害人,却不能不防人!” 白木槿还是第一次看到陆老夫人这样激动,看来那朱常荣应该是将陆娇娇要设计陷害她的事情说出来了,否则老太太应该不是这样的表现。 便紧张地问道:“祖母,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陆老夫人叹息了一声,道:“我原以为是她不知廉耻,却没想到私下里竟然是这样龌龊,她原先是打算害你的,差人将你骗过去,我一想到你若真去了,那我怕是也活不成了 !” 白木槿震惊地望着老太太,然后又用眼神询问了秦氏和陆菲媛,见她二人都点点头,脸色十分不好看。 秦氏是担心陆娇娇这事儿要是走漏了风声,怕会影响到自己两个孩子,青云和菲儿的亲事可都没有着落,若无端被这个胡作非为的侄女儿拖累了,那她才要捶胸顿足呢! 陆菲媛没有想到自己,只觉得陆娇娇可恶至极,当时在白家就想诬陷槿儿,被人拆穿,竟然又生事儿,这一次更是歹毒,竟然要毁掉槿儿的一生。 幸而她害人终害己,没能得逞,否则依着槿儿的性子,怕是活不成了。推己及人,若是自己被陷害了,当时就该一头撞死,哪里会像陆娇娇一样没脸没皮只是哭,还要攀咬别人陷害她呢? 白木槿脸色白了几分,眼里的光芒也黯淡下来,一副受了刺激的样子,却还是强作轻松地安慰老太太道:“外婆……罢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倒是娇娇自己害了自己,虽然可恶,但也可怜!” “你这丫头,心善也该有个度,真是老天有眼,才没让恶人得逞,她自食恶果,根本不值当咱们可怜,只盼着她这事儿能遮掩过去,否则传扬出去,陆家的脸面,你表哥表姐都要受连累!”陆老夫人倒是十分清醒,痛心了一会儿,就想到了关键之处。 白木槿看了一下陆菲媛,发现她一脸愤愤不平,便问道:“那事情到底如何处置了?” “还能如何?只能将她嫁给朱家那个恶徒了,这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若无害人之心,怎么会惹祸上身?”陆老夫人现在可一点儿也不同情陆娇娇,只觉得自己过去付出的关爱都白瞎了。 陆菲媛也不忿地道:“槿儿,你可别为她担心,人家可是想害你的,若不是你遇上我们,怕真就着了人家的道儿,可她却精着呢,竟然想将脏水泼到我母亲身上, 真可恶!” 白木槿听了微微有些诧异,道:“这和大舅母有什么关系?” “她说骗她去云水阁的丫头是母亲院子里的小翠,那丫头已经逃跑了,也没有个对证,怕二叔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得最后还要攀咬母亲和我们呢!”陆菲媛的担心可不是杞人忧天,她如今是看明白了,二叔一家子都不安好心,除了陆大海那个莽夫,其他人就是一肚子坏水。 “那叫小翠的可是瘦瘦小小,脸尖尖的,有些黑?”白木槿问道。 陆菲媛平日里也没怎么注意过那个丫头,所以摇摇头,只问道:“难道骗你的那丫头就长得这样?” 秦氏对自己院子里的人却很清楚,立马道:“你说的应该就是小翠了,没想到她还真是厉害,竟然真的背着我害人,只是也奇怪,怎么她被娇娇买通了,竟然转过身又去害娇娇呢?” 陆老夫人也十分奇怪,这事儿的确透着蹊跷,那朱常荣说陆娇娇早和他串通好的,还拿出了证据,说的头头是道。小翠又是这里面的关键人物,怎么这小翠竟然又会背叛娇娇,难不成是朱常荣买通了她? 还是陆菲媛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道:“祖母,有件事我只是疑心,不知该不该说!” 陆老夫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道:“这里也没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今日我发觉娇娇和兮儿十分奇怪,两人一起偷偷摸摸地嘀咕了好久,我离得远也没听见,但是到了景园之后,槿儿要离开,兮儿也跟着走了,后来槿儿就差点儿出事儿!”陆菲媛越想越觉得蹊跷,这事儿和白云兮也脱不了干系。 陆菲媛的话音刚落,喜鹊和鸳鸯突然齐齐跪在地上,鸳鸯一副心有余悸地道:“老夫人,听表小姐一说,奴婢们也觉得奇怪,当时我们跟着小姐准备去花厅,二小姐突然就说肚子疼, 把我支开了,之后又说要喝茶把喜鹊也支开了,幸而我怕小姐出事儿,所以找了夫人之后,就赶紧又找到了正要跟着那丫头走的小姐,后来那丫头见我来了,才找了个借口溜掉了!” 经过陆菲媛和鸳鸯的推测,陆老夫人也不得不怀疑起了白云兮,此事她若参与其中,也就能解释得通了,那陆娇娇之所以被陷害,是不是白云兮下手的? 这个年头萦绕在老太太心头,却没有说出口,只道:“此事没有证据,就不要提了,你们往后行事都得小心些,不要轻易相信人,不给那些黑心肝的机会!” 陆菲媛和白木槿都齐齐应是,白木槿自然不担心自己,陆菲媛却经此之后,多长了几个心眼儿,生怕哪天自己也着了道儿。 几人互相安慰了一番,陆老夫人又叹息道:“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院子里那两个还没着落呢!” 陆菲媛一脸疑惑,秦氏的脸色瞬间白了,白木槿知道这事情才是当务之急,陆娇娇那边已经轮不到她去操心了。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在几个时辰之内,陆昭然的心态又有了变化,一场闹剧再度上演。 而离开客院的白云兮则匆匆赶去了二房那边,她知道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陆娇娇的事情应该已经有了定论,她绝不会傻到把自己供出来,所以现在该是去表现姐妹情谊的时候了。 没想到白云兮一跨进院子,就听得了二舅舅的怒骂声:“都是你这个不济事的,将女儿教导成这样,我的脸都叫你们丢尽了,我陆家是什么样的门第?我陆兆安又是什么身份,岂是那个朱家能攀附的?如今都叫你们毁了!” 然后就是胡氏的哭声,还有自己母亲间或夹杂着的劝导声,白云兮有些怯怯的,但还是鼓足勇气进去,这件事不能完,她要让二舅舅和二舅母知道,此事定和白木槿脱不了干系。 第134章 嫌隙生 白云兮进来的时候,陆娇娇早就被陆大海带下去歇息了。陆氏一见自己的女儿,便问道:“你不好好歇着,跑过来作甚?” 白云兮看了看,才道:“表姐找到了没有?” 不提还好,一提陆兆安怒意更上了一层,愤愤道:“别提那个不肖女,真真要活活气死我!” 胡氏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白云兮,又哭了起来,道:“兮儿,你今日怎么也不好好陪着你表姐,让她一个人呢?这下出了事儿了,娇娇一辈子都得毁了!” 陆氏听胡氏这样说,知道她是伤心昏了头,才没和她计较,只道:“兮儿也没办法,她那会儿肚子疼,只能去歇息,哪里就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胡氏嘤嘤哭泣着,怨声道:“还不都怪白木槿,若不是当初在白家发生了那件事,也不会让娇娇性情大变,若她不性情大变,哪里会想到要去报复,就不会最后害了自己了!” 白云兮故作听不懂地问道:“二舅母,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和我姐姐有关系吗?” 陆氏听胡氏这样说,自然乐得将责任都推给白木槿,反正她也需要二哥和二嫂帮衬着斗垮白木槿姐弟,依着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她要让白慕辰让出继承权,那可不容易。 所以便叹息一声,道:“你那时在家庙里不知道,你娇娇表姐之前……总之吃了你姐姐的亏,你也知道你姐姐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娘三儿可不都吃了她不少暗亏吗?你娇娇表姐气不过,所以才打算教训一下她,哪知道最后竟然把自己给害了,如今被迫要嫁给恶名昭彰的朱常荣,真是可怜见的!” 白云兮和母亲对视一眼,母女俩也有了默契,便也跟着红了眼睛,哀哀期期地道:“没想到,姐姐也忒狠心了些,在家里惹事,欺负欺负我们也就罢了,没想到连表姐也不放过,难道咱们真这么碍她的眼吗?娇娇表姐真可怜!” 如今陆娇娇出了事儿 ,胡氏早就恨上了白木槿,自然将这对母女的话听了进去,恨声道:“哼,她别得意太过,总有一天,我要为娇娇讨回公道的!” “二舅舅,二舅母,其实这件事兮儿总觉得有些蹊跷!”白云兮怯怯地道,似乎欲言又止。 陆兆安看了她一眼,问道:“有什么,但说无妨!” 白云兮又看了看陆氏,才道:“当时我肚子疼,是姐姐扶我去休息的,然后她被一个丫头叫走了,说是哥哥晕过去了,要她去看看,当时我也没在意,但是刚刚去看姐姐的时候,她又说没有去过云水阁,我总觉得姐姐在说谎!” 陆兆安一愣,他的脑子极快速的将事情理了一遍,也觉得颇为疑惑。刚刚他们已经问过了娇娇,她也承认了自己买通小翠去害白木槿,后来小翠竟然倒戈,把她骗去了云水阁,可白木槿却没事儿,现在白云兮的话又证实了这一点,难道这事情真是白木槿在捣鬼? 陆氏惊呼一声,然后道:“莫不是……真的是槿儿在捣鬼?二哥,二嫂,你们可不知道,那丫头可不是过去那个木讷呆板的木头,现在心机可深着呢,若说是她从中作梗,也不是不可能!” 胡氏正要发作,却听得陆兆安摆摆手,道:“不一定是她,就算她有这份心机,也不一定能得逞,朱常荣那种无耻胚子,看到了白木槿,难道会放过吗?” 不是他灭自家人威风,若论容貌气质,白木槿胜了他女儿太多,虽然才十四岁的年纪,却出落出绝色之姿,恐怕少有男子能不动心的,朱常荣那样的就更加不可能放过了。 陆兆安说出这番话,是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去考虑的,身为男人,自然最了解男人的劣根性,到了手的美色,又何必退而求其次? 可是陆兆安却不知道,这过程中的曲折,朱常荣不是不想,而是无能为力,后来是真的被迷惑了,心甘情愿中了美人计。 此时陆娇娇不知 道为何又跑了过来,见到了白云兮,就再顾不得许多,反正她已经身败名裂了,抱着一种拉垫背的心理,嚷着:“兮儿,你害的我好苦,你答应我要配合我的,为什么白木槿没事儿?那丫头还骗我说,是你喊我去云水阁看戏,你说说是不是你帮着白木槿一起害我?” 白云兮一惊,连忙否认道:“表姐,你怎么会这样说?我何曾想过害你?虽然她是我姐姐,但自幼我和你的感情才是最好的啊!” 胡氏听了,只觉得难堪极了,道:“原来你们两个是一起串通的?真是作孽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便有再大的主意,也该和我们商量着来,怎么能私下里做出这样的事情?那白木槿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你们要害了她,大家都要被你们连累死!” 陆兆安也是愤怒难当,胡氏说的有理,现在还不到能惹怒老太太的时候,那可不是普通的老太太,那是永宁长公主的嫡女啊,更是谢家的女儿,她背后的势力岂是他们现在可以招惹的? 陆兆安厉声喝止道:“你们几个都给我注意点,没有的允许,以后不要再随意招惹白木槿,我们筹谋了多少年才有现在的地位?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若因着你们谁破坏了我的大计,到时候被怪我不顾情面!” 陆氏没想到二哥竟然会阻着她对付白木槿,便道:“二哥,白木槿不除,对咱们百害无一利,她如今再不是任我X控的木偶人了,这丫头屡次三番与我作对,如今在白家我的地位一落千丈,您又不是不知道!” 陆兆安不屑地道:“你就关心你那一亩三分地,殊不知,只有我好了,那白世祖和白家老太太才会看重你,只要咱们的大事能成,白家还不是你说了算?” “可是……我总觉得白木槿不妥,你瞧着如今就连白慕辰都成了大儒东方玄的入室弟子,和那些王子公孙为伍,可我的轩儿呢?他可是你的亲侄子 啊!”陆氏十分不忿地责怪道。 陆兆安瞪了一眼陆氏,训斥道:“那也是你教导无方,你就和你二嫂一个德行,就知道宠着孩子,将她们娇惯的一个个都不成器,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句话将一屋子人都骂上了,不仅陆娇娇和白云兮生气,陆氏和胡氏更是生气,胡氏畏惧丈夫的威严不敢说什么,可是一向自视甚高的陆氏却不以为然地道:“我是他们的娘,我不疼谁疼?反正有我们为孩子铺平了路,他们将来就不必像咱们兄妹俩一样苦了,我们受过没有娘疼的苦,我可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再尝一遍!” 陆兆安过去还觉得自己的妹妹是个能成大事的,与一般的女人不一样,可是现在听了她的话,却觉得女人都一个样,头发长见识短。 但他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到大,两个人是互相扶持着走过的,再加上自己能有今天也不得不说,陆氏出了不少力。 所以陆兆安难得地耐下性子好言相劝道:“妹妹,你既然知道咱们能有今日多么不容易,就该更加小心翼翼,白木槿不足为虑,可是她身后的老太太呢?那是能轻易忤逆的吗?老太太若是真的逼急了,就算咱们是父亲的亲骨肉,怕也难以善了,难道你忘了咱们娘亲是怎么没的?” 陆氏过了十多年自己做主,受人追捧的日子,以为自己脱离了陆家的掌控,在宁国公府当家作主,便再也不必看陆老夫人的脸色了。 可是听了兄长的话,才惊出一身冷汗来,那个嫡母的确不是轻易能得罪的,他们的母亲那当年可是太后赐给父亲的,可是激怒了老太太,还是说打杀就打杀了,那一年她才三岁,兄长五岁,可是他们都深深记得母亲惨死的那一幕。 可是他们却将这件事深藏心底,只权作不知,然后小心翼翼地讨好着父亲和嫡母,以及陆昭然和陆婉琴,若不是如此,也许就连他们兄妹能不 能活命都是问题。 陆娇娇和白云兮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都吓得不敢作声,只互相对视一眼,低下了头。她们过去都只觉得老太太脾气不好,但是并不知道老太太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陆氏皱着眉头,伤心又愤恨地道:“不曾忘,也不敢忘!” 看到妹妹如此,陆兆安才稍稍放心,又警告道:“所以,记住,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都要听从我的计谋行事!” 陆氏略沉思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地道:“二哥,关于白木槿,我总有些不放心,难道二哥没有个好法子可以将她早早除掉,而不留痕迹吗?就像……” 陆氏没有说完的话,陆兆安却已经领会,可是在他看来,那个不过十四岁的丫头,不足为虑,即便有些小聪明难道还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陆昭然摆摆手,道:“你这是怎么了?非要咬着那丫头不放,莫不是你真怕了她?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就好好地看牢她,难道还怕找不到她的错处?” 陆氏见陆昭然还是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十分气恼,但又很无奈,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之前只是太轻敌,才会一再失败,自己好好筹谋一番,想个周全的法子,将那白木槿除掉,难道真有那么难? 打定了主意,她也不愿意和兄长争辩,只做已经听进去的样子,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兆安这才满意地捋着胡须,可是一看到陆娇娇,又忍不住发起火来,对着胡氏道:“从今日开始,你给我派人寸步不离地跟着这个死丫头,再不允许她出一丝一毫地差池,等和朱家定亲之后,你就好生教导她规矩,切莫再丢我的脸!” 胡氏诺诺地应下了,陆娇娇却一脸委屈,陆氏劝了几句,才告辞要离开。时候不早,她还得回宁国公府去。 送走了陆氏母女,胡氏也带着自己女儿退下了,她还有好多话要问清楚女儿,有些事情,作为母亲,可比别人更多一份悉心。 第135章 胡氏恨 胡氏母女俩单独关在房间里,就连身边伺候的下人都遣走了,胡氏才放心地问道:“娇娇,你告诉母亲,你到底有没有被那混球占便宜?” 陆娇娇咬着下唇,极羞耻地摇摇头,然后道:“女儿也不知道,我进去之后,他就把我制住了,然后剥了我的……再后来我就晕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那……可有落红?”胡氏似乎也觉得这话题很难堪,但为了知道真相,她不得不在女儿面前提出来。 陆娇娇慌了一下,然后道:“女儿没仔细看,当时场面太混乱,母亲可检查过?” “也许真的如朱常荣所说,他并未动你,那就奇怪了,为何他明明有机会,却没有行事?这里面太古怪了些,虽然我不了解那朱常荣,但是也听过他的事,绝不是正人君子!”胡氏思考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症结。 陆娇娇也想了一会儿,才道:“女儿迷迷糊糊中,看到那朱常荣坐在窗边,手里一直拿着一枚绿玉,似乎在念叨什么,但听不清楚!娘亲,您说不会真是白木槿捣鬼吧?” “依你看,朱常荣要是见了白木槿,真能放过她,还帮着她一起害你?”胡氏有些不相信地问道,她可不觉得朱常荣要这么大费周章,白木槿又和他没有交情。 陆娇娇摇摇头,道:“女儿一时气愤,选中朱常荣陷害白木槿,就是觉得此人下作,又没心肝,他一向好色,怎么可能放着白木槿拿娇滴滴的美人不动?而且……白木槿又怎么能让小翠帮着她来害我呢?” 在她心里,白木槿可没那么多钱财买通一个丫头,她每次来陆家,可都是来“打秋风”的,姑母将白家的家产,包括白木槿娘亲的嫁妆都牢牢握在手里,陆娇娇哪里来的银子? 她突然有了个想法,然后悄悄告诉胡氏道:“娘,你 说会不会是兮儿,这件事若白木槿不知道,那她就是唯一知道计划的人,而且……我想着朱常荣手里的玉,十分眼熟,倒像是……像是兮儿的!” 胡氏听了,简直难以置信,她摇着头,道:“不……怎么会呢?兮儿为何要害你?这……这不符合常理啊!” 陆娇娇却不以为然地道:“娘,这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事情还少吗?而且……姑母可不见得完全和咱们一条心,她心里只想着利用爹爹帮助她稳固在白家的地位,若是我这唯一的女儿出了事儿,那父亲可不得全心全意帮着她女儿了吗?您别忘了,百花宴在即,白云兮如今在家里不得宠,还不得靠着父亲帮她打点?” 胡氏本就不是多聪明的,经陆娇娇这么一说,便也觉得有了几分道理,她和陆氏也不过是因着夫君的原因才彼此相扶持。可是一想到陆氏那些年,一直仗着自己是国公夫人,对自己这个嫂子都没有多尊重,反而常常干涉夫君的事,这让她也生了许多嫌隙。 胡氏暗恨,咬牙切齿道:“若真是白云兮和陆氏捣鬼,我定会让她们不得好死,娇娇,你是娘十月怀胎,又吃尽了苦头才生下来的,谁敢欺负你,就是要我的命,我绝不会让你白白受辱!” 陆娇娇听了,也十分感动,可是如今她已经疯狂了,知道要嫁给朱常荣那个人渣,便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又觉得母亲没用,不能阻止父亲的决定。 又恨白云兮坏了她的事情,又恨陆氏没帮着她把责任推出去,总之,全部的人都对不起她。 所以她现在满心都是如何搅乱这一湖水,让大家跟着她一起倒霉,想到白云兮和自己一起密谋害白木槿,可是她却安然无恙,她就更恨了。不把她拉下水,怎么对得起自己受到的屈辱? 陆娇娇又哭着扑在胡 氏怀里,道:“娘,如今娇娇只有你了,父亲根本就不会管我死活,将来嫁给那样的人,我这一辈还能有好吗?您要为我做主,决不能便宜了害我的人,白木槿,和白云兮,她们都不是好人!” 胡氏自然是帮着自家女儿的,被她这么一哭一闹,心就跟着碎了,连连哄着她道:“你放心,娘定然不会让她们好过的,你且看着,即便你父亲不帮咱们,你哥哥和我也会想法子报仇的!” 陆娇娇的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阴笑,却依然伏在胡氏怀里嘤嘤哭泣,一遍一遍叫着要胡氏帮她做主。 且说陆氏打算带白木槿一起回去,却被老太太回了,说白木槿身子不舒服,就在陆家暂歇一夜,让她自个儿回去了。 陆氏虽然有些疑惑,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就带着白云兮回家了,今日的事情,她需要好好合计合计,一时纷繁复杂,连她都有些摸不清了。 且说陆氏离开之后,老太太才对着白木槿道:“槿儿,你大舅舅的事情,你看该如何处置?” 白木槿思考了一下,才道:“那要看大舅舅到底是何态度,那妇人自然不能进陆家,而且……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槿儿却还有疑惑!” “什么疑惑?”陆老夫人郑重地问道。 白木槿看了一眼秦氏,然后道:“大舅舅明知自己被下过套,却还坚信那是他的孩子,难道外婆不觉得蹊跷吗?可见这黎姑娘是个有办法的,至于到底是什么办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秦氏和陆老夫人相视片刻,都在心里嘀咕起来,她们当时只顾着生气,竟没想到这一层,陆老夫人便接着问道:“那怎么办?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给你大舅舅看看,是不是真的复原了!” 白木槿却道:“请大夫的事情不着急,我想大舅舅可能自己就已经请大夫看过了, 他不会糊涂到这一点都想不明白。若我没猜错,大舅舅说不定真的已经痊愈了,若是如此,那黎蕊就千万不能放了!” 说到这一层,陆老夫人和秦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黎蕊就是捉住幕后之人的关键一环,一连串针对大房的手段,可真是环环相扣。 陆老夫人淡淡颔首,看着白木槿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欣慰,道:“槿儿,你如今真的不用外婆多操心了,你母亲若是看了,不知该有多高兴!” 白木槿低头浅笑,可内心的苦涩却没人能明白,她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换来今日的清醒,这种代价如此昂贵,她已经输不起第二次,所以必须凡事比别人多想十步甚至几十步。 既然已经有了决断,几人也就不再迟疑,到底还是瞒住了老相爷,只她们三个回了院里,将陆昭然和那黎蕊放了出来。 却没想到陆昭然竟然一改之前的悔恨,神情带着些许冷意,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妻子,一言不发。 白木槿再看看黎蕊的表情,虽然还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但眼里却隐隐有种得色,这让她心中一惊,莫不是她们不在的时候,黎蕊又给大舅舅灌了迷魂汤? 白木槿所料不错,陆老夫人还没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便贸然开口道:“昭然,你想清楚了?到底是留着这个女人,还是留在陆家?” 陆昭然看了一眼黎蕊,彼此眼神里都是满满的情意,这让陆老夫人和秦氏都心下大惊,完全不明所以。 陆昭然只朝着陆老夫人跪下,一副奋不顾身,无所顾忌的表情道:“母亲,请原谅孩儿不孝,若母亲执意要赶走蕊儿,儿子只能……只能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陆老夫人脸色惨白一片,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陆昭然竟然有了这样的转变,看他那副有恃无恐的表情,心里尽是 愁云惨雾,他大概是料定了自己怜子之心,不忍如此才会肆无忌惮吧? 秦氏原本稍稍被平复的心,又成了一片冰原,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父亲,为了一个相识记载,甚至居心叵测的女人,不仅枉顾夫妻之情,甚至连母子之情都要抛弃了。 她忽然有一种想要笑的冲动,笑自己,也笑陆昭然,他们究竟从何时开始,走到了这一步? 记得初嫁时,也曾鹣鲽情深,也曾举案齐眉,也曾执手相伴,那些月下私语,竟像恍如隔世的一个梦。 陆老夫人的心口起伏不定,表情也是几经变幻,从惊讶,到心痛,到恍惚,到疑惑,最后都变成了冷然。 白木槿感到事情不妙了,大舅母和外婆的表情,分明已经对大舅舅寒了心,而那黎蕊眼里的得意更猖狂了。 “姐姐,您还是劝劝老夫人吧,毕竟夫君若走了,您可就得守寡了!”黎蕊表面上楚楚可怜,似乎为秦氏着想,要从中斡旋调解,可是那话里的讽刺和挑衅却隐隐浮现。 秦氏嗤笑一声,第一次用冰冷而充满鄙夷的声音道:“本夫人可做不了你的姐姐,也不可能有一个烟花女子当妹妹,姑娘,你莫要攀错亲,认错人!” 她已然想明白了,与其窝窝囊囊当个贤妻,不如痛痛快快找回自己的尊严,那个男人不是她委曲求全,就能够回心转意的,既如此,她还有什么所求。 黎蕊委屈地看了一眼陆昭然,用帕子揉了揉眼角,带着鼻音道:“爷……蕊儿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想来蕊儿的身份到底配不上爷,还请爷莫要再理我了!” 陆昭然见她如此,便心生无限怜惜,想想下午二人“交心”之言,立刻就怒火攻心,冷狠地看着秦氏,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一巴掌挥过去,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响彻了屋子,几乎让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第136章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没有人反应过来,就连被打的秦氏都懵了,自十六岁嫁入陆家门,已经十八载春秋过去,陆昭然从未动过手,即便是薛氏被杖毙,他也只是歇了半年没进自己屋子半步,可是今日竟然为了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第一次动手打了她,还是当着母亲与侄女的面。 她捂着自己的脸,热辣辣的感觉,似乎没那么痛,可是这一巴掌却把她最后一丝幻想都打灭了。 陆老夫人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儿子打妻子,再看着秦氏一脸心死如灰的表情,她便知此事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了。 迅速作出决断,陆老夫人摔碎了手中的茶杯,爆喝道:“混账,你这是做什么?” 陆昭然却浑不在意,他指着秦氏,愤恨难当地道:“母亲,你莫要再护着这个毒妇了,也不要被她这善良贤惠的外表所欺骗,这就是个包藏祸心,彻头彻尾的毒妇!” “你……你……”陆老夫人气的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全了,只能指着陆昭然,颤抖着手指,却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骂他,才能将这糊涂的东西骂醒。 白木槿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也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大舅母的屈辱和死心,大舅舅执迷不悟却自以为是的愤怒,外婆痛心和愤怒交加,还有那个黎蕊,一边抹泪,一边却眼露精光。 这一幕为何如此熟悉?熟悉到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一日,那个混蛋,也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打自己,而她所谓的好妹妹,只在一边装无辜,装可怜,却让自己遭受来自夫君更严酷地虐打。 没有丝毫犹豫,她仿佛在为那个懦弱无助的自己抗争一般,忽然就站到了大舅母的身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那微微颤抖的凉意。 可是秦氏却掰开了她的手,对她感激地笑了笑,却站到了陆昭然的面前,用前所未有的勇气和镇定,对着他,不卑不亢地道:“妾福薄无德, 不堪与君配,既如此,也不必多说,求夫君赐我一纸休书,缘尽于此!” “蓉娘,你说什么?不可……不可冲动!”陆老夫人显得有些慌张而错乱,她顾不得自己的仪态,只走过来,拉着秦氏的胳膊。 秦氏看着陆老夫人,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和心疼,她嫁进陆家,最大的幸运大概就是有一个如此疼爱她,视她如己出的婆母了,所以她一直都喊她母亲,而不是老夫人。 可是被自己的夫君如此羞辱,她即便有万般不舍,也再不能像过去一样,选择轻轻揭过,此生所托非人,她谁也不怨。 对着老太太扯出一抹颇为难看的笑容,反而安慰道:“母亲,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如此好,可是……可是媳妇儿怕再不能侍奉左右,即便做不成婆媳,我也永远当您是母亲一般敬爱!” 陆老夫人摇着头,几乎是哽咽着道:“你说的什么话,说的什么话……怎么叫做不成婆媳,自你如我陆家门,便就是我认定的儿媳妇儿,没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谁也不能将你休掉,他陆昭然也不能!” 秦氏流着泪摇头,跪下来,对着老太太磕头道:“都说女子头不点地,可今日媳妇给您磕头了,请您留给媳妇儿最后的尊严,让我就这么走了吧,留在这里,也只是徒惹人嫌,恳请母亲首肯!” 白木槿和陆老夫人,包括大舅舅一样,没有想到秦氏这样柔顺了半生的人,竟然也会有这样倔强而刚烈的一面,她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义无反顾了,绝不是故作姿态,以退为进。 白木槿不知道此时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这一刻,她甚至是愿意支持大舅母的决定的,这样的男人的确不值得她为之继续付出,若当年自己也能有如此勇气,也许最后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陆老夫人看着秦氏,又痛又怜,恨恨地盯着陆昭然,道:“你这个混账东西,还不说句话,你真要逼走 蓉娘吗?” 陆昭然却完全没有回心转意的念头,他满心都是对秦氏的憎恶和厌恨,依然把她的这种行为当成是耍心机,想要逼迫自己和母亲挽留她,然后驱逐黎蕊。 所以冷哼着道:“她要走便走,这样的女人,难道还配做陆家长媳吗?母亲,当年是她逼死的薛氏,如今她又要故技重施,企图让您厌弃蕊儿,然后逼死她,这是何等歹毒的心思?难道您还要被她蒙蔽吗?” 陆老夫人也再顾不得许多,怒火袭上心头,她推开秦氏,朝着陆昭然也是一个大耳瓜子,打得不比刚刚陆昭然给秦氏的那一巴掌轻。 接着便是愤怒地骂道:“你这个白眼儿狼,我教养你那么多年,让你读书明理,让你学会礼义廉耻,可是你呢?竟然这样混账,如今连脸面也不要就罢了,竟然忤逆不孝,宠妾灭妻,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枉为陆家子,枉为人夫人父,你不配当我的儿子!” 一巴掌打在陆昭然的脸上,留下五个鲜红的指印,可是却没有打醒陆昭然,他是不敢对母亲不敬,但却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秦氏的身上,指着她道:“你究竟给我母亲灌了什么迷汤?让她为你这么个歹毒的女人,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任,甚至为你要打我要赶我?” 秦氏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有些恍惚,有些释然,突然喃喃地道:“妾将拟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当年念这句话的时候,竟不觉得有什么,我自嫁你之日起,只把你当做了天,以为此生便已足够,却原来世事无常,人心易变,不过我秦氏对天发誓,绝不曾违背良心,伤天害理,所做之事皆坦坦荡荡,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毒誓立下,铿锵有力,像将这半生的怨念都吐露出来。陆昭然被她这样信誓旦旦,毫无遮掩的话给弄得一愣,禁不住疑惑自己的判断 。 他看看黎蕊,再看看秦氏,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下午那件事,却让他不得不怀疑秦氏。 陆老夫人哪里能允许情况继续混乱下去,只沉着嗓子,道:“蓉娘,你不要说了,只要你还肯喊我一声母亲,那我就会为你做主,谁也别想将脏水泼到你身上,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你的为人!” 接着对陆昭然冷着声音道:“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带着这个女人立刻离开陆家,还是下午那句话,我会让账房给你一笔银子,全了母子情分,从此以后,再不许提你是陆家的人,就连陆姓你也不必冠上了,我陆家丢不起这样的人!” 没想到黎蕊却突然跪着用膝盖爬过来,道:“老夫人,您可千万别一味责怪爷,他是您的儿子,难道您这么不信任他,竟觉得他是那种不知好歹,不分黑白的人吗?” “你闭嘴,这里可有你说话的余地?”陆老夫人骂道,觉得和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多说一句话,都会脏了自己的嘴。 陆昭然也气了自己的母亲,就连蕊儿都知道,他是她的亲儿子,可母亲竟然为了秦氏就恼自己恼到非要赶他离开家,要和他断绝母子情分。 一股牛脾气上来,陆昭然也不管不顾地道:“母亲,这话怕母亲一个人说了不算,就算要赶我,也得父亲在场,由宗族除名,否则……否则孩儿不服!” “好好好……真是我生的好儿子,母亲没有白养你,竟然还知道要个名正言顺,既然如此,那就请你父亲来吧!”陆老夫人怒极反笑,点头如捣蒜一般地同意了陆昭然的话。 “不必了,此事我同意,既是以父亲的名义,也是以族长的名义!” 外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陆相推门而入,脸上没有怒意,却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胆寒,这是一个浸淫朝堂几十载,经历过无数风云变幻的老者自然散发的威仪,令人敬畏。 陆 昭然一懵,陆老夫人也没想到老爷子竟然来了,而且似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本想息事宁人,悄悄料理了此事,也好过让老爷子对陆昭然生气。 可是闹到这个地步,她也顾不得许多了,撇过头去,不再看陆昭然,她心寒,心痛,却也无能为力,谁让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糊涂,如此不分是非呢? 陆昭然看到自己的父亲都出面,并且斩钉截铁地同意了母亲的话,这让他也慌了神,按照自己的想法,母亲是不会真的逼自己走,她不过是拿这个威胁他,就像小时候自己不听话,她拿不让吃东西来威胁他一样,最后都因为不舍得,而让人偷偷给他送食物。 这也是黎蕊的想法,她说天下慈母心都是一样的,没有哪个做母亲的舍得自己的儿子,就像她同样舍不得肚子里这个才刚刚三个月的孩子一样,他记得黎蕊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温柔,真像个慈祥充满爱的娘亲。 陆昭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而陆老爷子却不再给他机会,只平静地道:“你也不必再跪了,明日,就开祠堂,祭祖,让陆家的长老一起见证,你陆昭然自请离开家族和陆家!” “父亲,我没有……我……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接受蕊儿,这到底有什么不可以?”陆昭然面对严肃的父亲,没办法像对着老太太那样嚣张,说话总算软了下来。 可陆相爷却并不在乎,只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了解,陆家不可能接受风尘女子,也不会接受风尘女子所出的子孙,这是一个天元世家的骄傲和尊严,绝不容任何人践踏破坏!” 陆昭然没想到父亲竟然用世家尊严来说事儿,可是……他看看柔弱可怜的黎蕊,实在是于心不忍,于是道:“父亲,即便如此,那秦氏也不该下手毒害蕊儿肚子里的孩子,那毕竟是我的骨肉,她居心如此狠毒,儿子决不能容忍!” 第137章 扑朔迷离 陆昭然的话让人莫名其妙,白木槿紧紧皱了眉头,突然意识到,在她们疏忽的时候,应该有人做了手脚。 她觉得那假惺惺的黎蕊实在太可疑,她见到陆昭然要被驱逐出家,竟然一点儿也不慌张不害怕,反而隐隐有一种期盼,仿佛这就是她要的结果。 难道这个女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进驻陆家,而是要让陆昭然脱离陆家?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上来,陆昭然脱离的陆家,大房就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即便陆青云有机会继承陆家,但谁能保证,陆青云能够好好地活过弱冠? 这样一种念头萦绕在白木槿的脑海里,她觉得自己不能意气用事,即便大舅舅有千错万错,也不能放任他中了奸人之计,而使得大房败落,让陆兆安钻了空子。 于是白木槿靠近了陆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悄悄在老太太耳边道:“外婆必须阻止舅舅脱离陆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个黎蕊不简单,她恐怕是有心人布下的一颗黑子!” 陆老夫人经她一提醒,也终于从愤怒中缓过神来,陆昭然明明在她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了悔悟之意,怎么突然又发生了这样的转变,可见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而这个意外不用说,就是黎蕊在做鬼。 于是拉了一把老头子,才问道:“你说蓉娘要害这女人的孩子,从何说起?” 陆昭然见有机会分辨,忙开口解释道:“下午,蕊儿口渴,就要了杯热茶,可是那人端来的竟然是缠了夹竹桃花的茶水,蕊儿喝了一点儿,就肚子痛,我让人来查了那杯茶,如今还留在房里,若是不信,可以让崔嬷嬷去看!” 陆老夫人没有迟疑,对崔嬷嬷使了个眼色,必须得查清楚。崔嬷嬷应了便去,果然带回来一杯茶,也证实了里面确有少量的夹竹桃花粉,而夹竹桃花 粉有毒,对孕妇尤其有伤害,这是毋庸置疑的。 陆老夫人一惊,然后又问道:“都有谁经手了这杯茶?” 崔嬷嬷没有让她失望,早就将事情查清楚了,那倒茶,端茶的婆子是同一个人,被崔嬷嬷叫了上来,这婆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只连连辩解道:“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奴婢没做过,没做过!” 陆昭然冷冷地道:“你一个老妈子,哪来的胆子,又何必要毒害蕊儿,自然是有人指使,可是能指使你的,除了母亲,恐怕就只有那位人人称好的大夫人了!” 话里嘲讽的意味特浓,已经断了秦氏的罪,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指使凭着自己的猜测,还有那黎蕊可怜兮兮挤出的几滴泪。 秦氏也没有主动开口辩解,相信她的人自不会怀疑,不信她的人,解释也无用。陆老夫人就是相信她的人,而陆昭然就是那个不会相信她的人。无论是当年的薛氏,还眼前的黎蕊,都比她值得信赖。 哀莫大于心死,秦氏自是无言以对。 陆老夫人则坚决地道:“不可能是蓉娘,她一直陪在我身边,而且我已经决定要赶走这个女人,她没有必要下手!” 陆昭然则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母亲维护她也太过了,她自然有理由要下手,因为她就是容不得别人生下我的孩子,当年薛氏之所以开罪她,也是因为她受我的宠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或许……就连我中了那药,也是她做的孽!” 秦氏此时倒是震惊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陆昭然竟然连这么大的罪名都给她安上了,她会给自己的夫君下绝子药? 白木槿听着话头越来越离谱,也顾不得许多,便悄悄对瑞嬷嬷吩咐了几句,然后瑞嬷嬷便出去了。 白木槿又在老太太耳边嘀咕道:“外婆,一 定要冷静,切莫上了别人的当,大舅母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相如何待会儿就会见分晓!” 陆老夫人努力平息自己翻涌的怒火,平静地对着陆昭然道:“薛氏是我下令杖杀的,当时蓉娘还在月子里,因为出了那样的事儿,她身体受损,多少年都恢复不过来,这一点,难道你不清楚?” “那也是因为她陷害薛氏,却没想到会害的自己伤了孩子,否则薛氏好好地,为何要去冲撞她?”陆昭然仍旧不愿意相信秦氏是无辜的。 陆老夫人有些气息不稳,握着白木槿的手,十分用力,白木槿感到吃痛,却没有吱声,努力隐忍着,她能感受到外婆内心的不平静。 此事她插不上嘴,因为都是自己的长辈,她不能越俎代庖,只要及时提醒陆老夫人做出正确的判断就可以了。 白木槿一直盯着黎蕊,发现她虽然低着头,但是却始终在观察每个人,十分机警,又十分不正常。 秦氏跪在地上,声音不高不低,却十分坚定地道:“母亲,此事不必多做辩解,清者自清,我没有做,至于别人信不信,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对陆昭然已经心死了,现在他说出怎样的诛心之论都无法伤到她,在她的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此事过后,她便与他和离,无论谁阻止都没有用了。 陆老夫人看着她这副样子,心疼地不行,望着陆昭然就越发地失望,如此好的妻子,他不懂珍惜,偏偏喜欢那些个狐媚魇道,心术不正的女人。 此时瑞嬷嬷不知何时又进来了,然后一些虫子突然飞到了黎蕊的怀里,她吓得大叫,连道:“爷,快,快救我……啊……走开,走开……” 黎蕊不停地扑打,发髻都散了,衣服也因此而凌乱起来,陆昭然也上去帮她,可是却无法赶走那些 虫子。 陆老夫人疑惑地看着这幅场面,刚要阻止,瑞嬷嬷却制止了她,开口道:“老夫人,且等等!” 不一会儿,黎蕊身上落下一个香囊,然后那群虫子才放过她,一齐扑向了那个香囊,似乎非常喜欢的样子。 瑞嬷嬷走过去,将虫子赶走,然后拿起香囊,那黎蕊却极着急地道:“那是我的,别动!” 可是瑞嬷嬷怎么会听她的,连个眼神也没给她,继续拿着香囊仔细端详着,黎蕊推开陆昭然就要上前去抢夺,但是却因为没有瑞嬷嬷灵敏,而扑了个空。 瑞嬷嬷又闻了闻那香囊,才递给崔嬷嬷道:“老姐姐,你看看,可认得这是何物?” 崔嬷嬷也拿过来,凑在鼻子上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才道:“这不就是夹竹桃花粉制成的香囊吗?一个孕妇怎么会将这种东西,拿来做香囊?” 陆昭然万分疑惑,问道:“崔嬷嬷可认准了?” 崔嬷嬷点点头,十分肯定地道:“奴婢不会认错,这就是和茶水里一样的夹竹桃花粉,而且看成色还颇为新鲜,应该刚制成不久!” “蕊儿,你怎么会有这个玩意儿?谁给你的?”陆昭然眼里已经带着几分怀疑。 黎蕊灵机一动,赶紧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下人做的,我只是胡乱拿了戴在身上,并没有注意那是什么做的!” 白木槿此时才做无意地道:“那也真是巧,茶水里竟然有夹竹桃花粉,而姑娘身上也正好有花粉制成的香囊,这未免太蹊跷了些!” 明眼人自然能够听出来,白木槿这是在暗指黎蕊监守自盗,故意下毒,然后嫁祸给秦氏,这种心机,还真不是一般的深,手段也不是一般的狠,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孩子就真没了。 陆昭然也隐隐带着怒气问道:“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 回事儿?” “爷……您……您怎么能不相信蕊儿,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定然是有人不想我生下孩子,所以才要拿这个香囊害我的!”黎蕊又哭了起来,眼泪说来就来,完全不需要反应的时间。 陆昭然被她这样一说,也觉得有理,总不能自己对自己也这么狠啊!所以又转向了陆老夫人,似乎在等她发话。 白木槿却从崔嬷嬷手里拿过那枚香囊,在眼前仔细看了一下,突然惊讶地道:“为何这箱娘看起来很新,上面却有点儿茶渍呢?嗯……闻起来,除了那花香,似乎还有一些茶味儿呢!” 说着就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也凑近了自己看了看,然后又命人打开了香囊,发现里面的花粉的确被水浸过,经过崔嬷嬷和瑞嬷嬷的共同查看,证实的确是被茶泡过! 白木槿只是不动声色地立在一边,而黎蕊的眼神却带着恨意扫过她,心里暗自骂着,这个不知所谓的小丫头片子,为何屡屡坏她好事,还真是不好糊弄! 陆老夫人将香囊丢给陆昭然,冷笑着反问道:“你自己看看,然后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吧!” 陆昭然此时已经不知该信谁了,黎蕊看起来无辜又可怜,秦氏自始至终都木然无觉,既不辩解,也不愤怒。 陆昭然只好又盯着黎蕊问道:“你说吧!” 黎蕊哭哭啼啼的,道:“爷,当时茶喝的我肚子疼,或许不小心洒到香囊上也是可能的,不能因此就怀疑我自己下毒害自己啊!” 白木槿心里暗自赞叹,这个黎蕊果然不是简单的角色,即便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还是能够理智镇定地找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借口。 于是又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衣衫,接着道:“茶水洒了,也真是巧,能够洒在衣衫里面的香囊上,却没污染姑娘这身漂亮的襦裙呢!” 第138章 黎蕊是谁 陆昭然不用别人提醒,也仔细打量了一遍黎蕊,然后愤怒地推开她,恨恨地道:“没想到,你竟然敢骗我,把我当傻子一样作弄!” 黎蕊眨巴着泪盈盈的眼睛,摇着头,慌乱地道:“爷,不是……不是我……您千万要相信我啊!” 陆昭然再傻也不能到了此时还相信黎蕊,她住的院子,里面的下人都是伺候了她几年的,秦氏并不知道,怎么会安排人去害她,那些下人都仰仗着黎蕊得宠才能生存,自然不可能害她。 可是她却偏偏佩戴着一枚用夹竹桃花粉制成的香囊,而眼前所有的证据都表明,那杯茶水里的毒,是她自己下的,根本没有人做手脚,是她利用这一点,来博得自己的信任,再嫁祸给秦氏。 陆昭然平生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女人都把他看做傻子吗?所以一再将自己当成猴子戏耍? 他恨极了,真想一拳打死眼前这个女人不可。但却被陆老夫人拦住了,厉声道:“不要动她,我要她平安诞下孩子,然后看看,这究竟是不是你的种,又要看看,为何你中了那样的毒,却在这个时候让这女人有了身孕!” 陆昭然一惊,看着黎蕊的眼神更加冰寒,他走过去,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我?” 黎蕊只能一脸无助地摇头,她不会承认,也不敢承认,只能苦苦哀求道:“爷,您不要这样,相信蕊儿,相信蕊儿啊,你说下午才说过要相信我,要好好对我的!” 陆昭然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想着这几年的时光,想着薛氏离去之后,他的心痛都是由黎蕊抚平的。 薛氏是他自己相中的女子,犹记得那年杏花微雨,她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路上,他策马飞奔,却一时不慎将她的伞掀翻,惊鸿一瞥,便只觉得女子周围的雨丝都泛 着光晕。 那时候他还未娶妻,可是他也明白,薛氏的门第根本不可能做他的正妻,所以他也只是偷偷地与薛氏来往,只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父母,却哪里想到不久之后,母亲就为他相中了秦氏。 秦氏是忠威伯的嫡女,虽然算不得多高的门第,但是母亲却十分中意她,他那时候满心都是薛氏,可是也明白薛氏这样一个小家碧玉,绝对入不了陆家门。所以半推半就也就应承了这门亲事,况且秦氏的确温柔娴淑,贤良淑德,的确适合做陆家的长媳。 成亲后,薛氏和他闹了一段时间的别扭,他在秦氏那里却得到了些许抚慰,也曾想好好地与这个贤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后来再遇薛氏,却被她那憔悴的样子给惊到了,原来他的成亲给了她那么大的伤痛,他自觉对不住两人的情分,所以不顾才和秦氏成亲一年不到,甚至她还刚刚有了身孕,便将薛氏带回了家,死活逼着母亲同意了他纳妾。 秦氏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生气,当时也十分大度地接受了他纳妾的事情,并且对薛氏礼遇有加,一应吃穿用度都不比她这个正室来的差,薛氏也十分敬重秦氏,处处做小伏低,即便偶有委屈也只是自己默默地掉几滴泪。 那段时间,大概是他陆昭然最满足的时候了,妾美妻贤,夫复何求?可是好景不长,他不过随父亲公差两月未归,再回来竟然物是人非,薛氏没了,而秦氏却诞下他的长子青云。 虽然母亲给了她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却没能抚平他的伤痛,那会儿,他纳薛氏为妾才不过半年,正是情浓时,骤然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让他几乎要崩溃,可是他到底忍了下来,因为父亲训诫他,身为陆家长子,必须要承担自己的责任,不可为一个女子而闹得家宅不宁。 他这么多年 来一直都觉得是秦氏故意趁着他不在,将薛氏这个眼中钉拔除,所以对她一直不咸不淡,再没了新婚时的那些柔情蜜意。 直到五年前遇到黎蕊,他以为那是上天的安排,他不敢再将人带回陆家,而是瞒着所有人将黎蕊安排在外面,除了他最信任的陆田,陆家没有人知道他有个外室。这样他就不必担心再有人伤害到黎蕊。 可是黎蕊有孕,她要求自己给孩子一个名分,之前他却被断出中了绝子药,又被黎蕊寻神医的药方治好,这个孩子得来不易,他倍感珍惜,原本想等黎蕊平安诞下孩子,再将她们母子带回来。 没想到黎蕊沉不住气,竟然瞒着他在今日来府上,而且闹出了这么多事儿。如今,竟然还偷偷给自己下套,利用腹中的孩子来谋取利益。这叫他情何以堪? 陆昭然回忆起了很多事情,可是始终迷惑不解,母亲说薛氏故意伤害秦氏,让她早产,并且还断送了一个女儿的命。可是在他看来,薛氏温柔可人,心地善良,怎么可能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可是黎蕊的事情,却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个女人在自己身边,也是乖巧和顺,天真善良,五年的时间,他都没发现她有这样的心机和狠辣,竟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利用。 难道真是他错了吗?是他识人不清,是他有眼无珠?陆昭然陷入了对自己的深深怀疑中,一时间无法自拔。 黎蕊还在继续哭诉:“爷,奴家跟了您五年了,难道你连我是什么心性都不了解吗?奴家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下毒害自己的孩子,又怎么敢下套害您?身为女子无不要仰仗夫君和孩子,难道我会这样傻吗?” 陆昭然也怔怔了,黎蕊的话不无道理,害自己和害孩子,对她究竟有什么好处呢?可是……那个香囊,又该如何解释? 他一时六神无主,并不知道该如何判断,眼看陆昭然又要被黎蕊说服,老太太心里十分着急,忙道:“昭然,你可别犯糊涂,这个女人居心剖侧,绝不可信!她说她跟了你五年,蓉娘可是跟了你十八年,十八年的夫妻情分,难道还不能让你明白谁才是真的对你好吗?” 陆昭然又茫然地看看跪在地上的秦氏,此时他才算真正仔细地看过这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她早已不是初嫁他时的娇羞的小女孩,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可是也给了她成熟妇人的温婉和沉静,她依旧是美丽的,可是此时却分明有一种凉意,眼里再没了他所熟悉的那种似期盼似依恋的柔情。 “母亲,儿子好乱,你说秦氏无过,那你为何不告诉我,当年薛氏死去的真相?她是那样善良天真的女子,怎么会谋害我的孩子呢?”陆昭然十分痛苦地望着自己的母亲,这一刻,他只是个茫然无措的孩子。 陆老夫人看着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她的一双儿女,对人心看的太简单,总以为人们就是他们表现出来的样子,所以婉琴早亡,而昭然却一再被女人蒙蔽。 她缓缓开口道:“当年你纳了薛氏,我不高兴,不是因为你纳妾,而是你对蓉娘太不尊重,你成亲一年不到,却要纳妾,还是在她刚刚有孕的时候。可是蓉娘过来求情,说她既然已经有了身孕,也不方便伺候你,所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也省得她担忧,所以我才勉强答应了!” “一开始,我也以为那薛氏是个好的,表面上对蓉娘恭恭敬敬,亲亲热热,蓉娘也渐渐放下了对她的戒备,两人十分要好,这也是你看到的。可是……哪里想到,她竟然心怀暗鬼,偷偷往蓉娘的吃食里下套,剂量十分小,几乎察觉不出来,可是没想到有一回崔嬷 嬷去看她,发现她喝的安胎药里竟然有寒凉的红花,那可是落胎药啊,崔嬷嬷没有声张只偷偷回来告诉了我,我便派了她去看护蓉娘,崔嬷嬷终于逮到了下套的人……竟然就是她在捣鬼,买通了那个煎药的丫头,给蓉娘下毒!” 陆昭然不敢相信,他看着陆老夫人,问道:“母亲难道就听信一个丫头的话?” “你当我像你一样糊涂不成?自然是人赃并获,那丫头过三天就要去和薛氏要一次红花,因为怕一次要太多,会被人发现,所以当她再去取药的时候,被我当场捉住,可是薛氏却冲出所有人的钳制,一头撞在了蓉娘的肚子上,口口声声地叫着要杀了她,说蓉娘破坏了你们的感情,让她沦为一个贱妾,只有蓉娘没了孩子,她才有机会取代她,成为你的正妻!”陆老夫人说的时候,仿佛眼前又是薛氏那狠毒的嘴脸和疯狂的眼神,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憎恨。 秦氏此时却突然流了泪,她也记得当时自己被薛氏撞倒的时候,那种慌张和无助,身体里未足月的孩子,下落时那种恐惧,此生怕也无法淡忘,她只保住了青云,却失去了那个娇小的女儿。 她记得女儿那青紫一片的小身子,看起来那么可怖,却生生撕裂了她的心。所以秦氏一心想要再有个女儿,却因那次意外,让身子落下了病,大夫说要仔细养几年才可以再有孕,可是没想到她身子好了,陆昭然竟然中了绝子药,使得她要个女儿的愿望再没实现过。 陆昭然颓丧地倒退了几步,他厌憎了秦氏十几年,到头来发现竟然都错了,他一心宠爱的薛氏,竟是个毒妇,这简直就是笑话! 白木槿却注意到黎蕊的眼里闪烁着些许晦暗的色彩,脸上几乎有人不能发觉的痛恨,这着实让她觉得奇怪,黎蕊和那薛氏,难道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第139章 真相揭露 陆昭然突然愤恨地大笑道:“我真是个愚不可及的,竟然白白憎恨了蓉娘十八年,薛兰,你为何要如此负我?” 黎蕊听到这句话,猛然抬起头,那眼里闪过几近疯狂的憎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竟然大骂道:“辜负她的是你,是你……是你始乱终弃,是你枉顾誓言,你与她私定终身,却又另娶她人,你才是那狠心薄幸的负心汉!” 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他们谁也没想到黎蕊会为死去多年的薛氏打骂陆昭然,而陆昭然更是一脸震惊。 白木槿看着黎蕊,将所有的事情仔细考虑了一遍,黎蕊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十分娇美。可是为何黎蕊和薛氏会那么像,像到大舅舅不顾她沦落风尘,也要留在身边? 天下毫无关系的两个人想象的可能太小,而黎蕊刚刚的话却恰巧证明了,她绝对认识薛氏,而且还是十分亲密的关系,否则不会有那种痛恨和愤怒。 陆昭然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几乎是有些忐忑地望着黎蕊,道:“你……你认识薛兰?” 黎蕊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嘲讽地看着陆昭然,尖酸地道:“亏你还记得姐姐的名字,你这个无情无义,背信弃义的臭男人,你不配获得任何人的真心相待,你就算死一百次,也无法弥补我姐姐受到的伤害,她死了,因为你而死了!” “姐姐?你……你……你是……”陆昭然此刻的感觉,一如晴天霹雳,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黎蕊冷冷一笑,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你猜得没错,我就是薛梨,我是为姐姐报仇的,所以不惜委身于你,甚至你之所以中毒,也是我下的手!” 黎蕊的眼里闪烁着报复后的痛快和疯狂,她狠毒地看着似乎受了很大打击的陆昭然,嘴角始终挂着狞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未能达成的复仇计划给完善下去。 陆昭然的震惊和仓惶,这一连串的 真相,几乎让他无法消化,梗在心头,咽不下,吐不出,只堵得心里层层叠叠,难以呼吸。 他只是六神无主地摇头,嘴里碎碎念着:“不……怎么会……不会的!” 黎蕊却还嫌不够,她已经知道今日的计谋已经败露,她不会再有机会留在陆昭然身边,自然也谈不上继续为姐姐复仇了。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狠狠地打击陆昭然,让他为自己曾经的错误,付出惨痛的代价,即便自己说出这些,也意味着,她将受到最严重的惩罚,可是顾不得了! 黎蕊站起来,昂首挺胸,仿佛什么都无法撼动她的复仇之心,脸上是讽刺的笑容,声音也不复之前的娇柔,反而带着无尽的尖酸刻薄:“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人爱,你欺骗姐姐的感情,占了她的身子,让她不得不委身为妾,可是姐姐那种人,她怎么愿意做别人的妾?你就是嫌弃她出身不高,配不上你,那你为何要去招惹她?为何要给她承诺?” “你以为将她带入陆家,给了她名分,给了她锦衣玉食,就是为她好吗?你看看这个女人,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稳稳压在姐姐头上,让姐姐对她毕恭毕敬,甚至要像个奴婢一样服侍她,凭什么?明明姐姐先遇上你,先和你有了感情,就因为出身不如她!” “告诉你,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你的,我是故意要怀着别人的孩子跟你,然后让他成为陆家的继承人,哈哈哈……可笑你竟然这么紧张这个孩子,尽管他还没出生,你就已经把他当成宝了,却不知自己绿云罩顶,是个活王八呢!” 陆昭然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他听着黎蕊的话,脸色越来越难堪,铁青着,然后怒火攻心,一巴掌甩在黎蕊的脸上,怒不可遏地道:“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这样对我?还有你姐姐,你凭什么为她复仇,她害死了我的女儿 ,还害我憎恨了自己妻子十八年,我对她不薄,除了正妻的名分,她在陆家和正妻有什么区别?何曾做过一天奴婢?我也从不曾许诺她正妻之位,都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陆老夫人也怒了,竟然有人敢侮辱自己的儿子,男人受到这样的屈辱,身为母亲,自然也是同样受辱,怒喝着道:“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拖下去,直接杖毙,我要她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你敢,我可不是你陆家的奴婢,你凭什么杖毙我?”黎蕊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陆夫人可不是软柿子,她冷笑一声,道:“不凭什么,在天元,我老婆子想打杀个把贱民,谁敢说声不?” 黎蕊也太过天真了,以为陆老夫人真能被她唬住,却不知道这位老太太,可不是一般的后宅妇人,而是敢在皇帝面前拍桌子的“铁娘子”,就连皇后都要惧她三分。 黎蕊被老太太这股子气势给镇住了,她毕竟不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刚刚的张狂也只是一股子豁出去的恨意支撑着,现在人家真要杀她,却让她害怕了。 她还强作镇定地道:“你……你……这是犯法的,我不是贱民!” “哼,你卖身花楼,难道不是入了贱籍?不管你曾经是什么身份,既然卖身了,那就是贱民,而且……既然是昭然给你赎身的,那他就是你的主人,我陆家也是你的主人家,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陆老夫人看着黎蕊的眼神,一如看着一颗蝼蚁。 黎蕊摇着头,道:“不……不……卖身契,卖身契已经撕了,我已经是自由身了,不是贱民!” 陆老夫人摇头一笑,道:“看来你对天元的律法是完全不明白啊,即便卖身契撕了,可你在官府的籍册里,依然是贱民,是我陆家买了你,那就终身都是陆家的奴才!” 黎蕊看着满屋子人的冷漠眼神,才发现 自己真是四面楚歌,无路可退了,她突然看了看陆昭然,一下子扑到在地,拉着他长衣的下摆喊道:“不是的……爷,你说说,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你已经害死了姐姐,你怎么忍心再害死我呢?” 陆老夫人可不允许陆昭然心软,高声喝道:“这个贱妇羞辱陆家长子,就是与陆家为敌,以为我陆家是你可以肆意欺辱的?” 白木槿却悄悄拉了一下陆老夫人,低声道:“外婆,不可……这女人背后应该有同谋,咱们还要顺藤摸瓜!” 陆老夫人一愣,心里也明白过来,打杀了这个女人,可以解一时之恨,可是却断了线索,她可不愿意留着后患,最好将那些黑心肝的一并拖出来一起打死才算了了! 于是点点头,道:“先将人堵了嘴,关进柴房,容后处置!” 陆昭然看着黎蕊,却撇过头去,所有的情意都消磨干净了,他现在满心都是愤怒和屈辱,一个男人竟然被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女子耍的团团转,这对他而言就是奇耻大辱! 陆老相爷当了半天石像,一言不发,此时才清退了下人,然后怒喝一声:“逆子,跪下!” 陆昭然自知理亏,顺从地跪下来,面对老父老母,只觉得颜面无存,他是陆家的长子嫡孙,是父母最大的期盼,竟然做了这许多糊涂事,简直无颜再面对高堂。 陆老夫人知道老爷子要处置陆昭然了,可是她也不能去劝,毕竟昭然这一次错的太离谱,为自己惹祸上身,还几乎连累了陆家。 白木槿已经扶着大舅母出去了,毕竟外祖父训诫儿子,他们不好留在那里。秦氏出了屋子,就看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她有些步履蹒跚地走过去,牵起儿女的手,只顾着落泪,她已经无法再留在陆家,可是和离必然对两个孩子有很大的影响,一边是无法继续共处的夫君,一边是还未有着落的儿女,一颗慈 母心,左右为难。 陆青云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母亲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便知道事情肯定不小,只好安慰道:“母亲,有再大的事情,还有儿子,不必如此伤心!” 可是秦氏听了眼泪却落得更凶了,陆菲媛看着也跟着落下泪来,道:“母亲,您别伤心,有什么就和菲儿说,菲儿愿意为母亲分忧!” 白木槿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十分羡慕,若她母亲能够活在世上,她也一定会好好地护着她,不让她伤心落泪,将所有敢伤害她的人都驱逐开,可惜……她再没有那个机会了。 白木槿过去将几人劝到一边的屋子里,才犹豫着开口将事情和陆青云兄妹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陆昭然对秦氏的无情狠心。 陆青云听了前因后果,眉头拧成了一团,他是知道父亲有些糊涂,却不知他竟然糊涂到了这个地步,也是第一次听闻自己出生前的艰险,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胞妹。 可是知道现在抱怨也于事无补,只是看着母亲的样子,必然是受了不少委屈,这些年父亲对母亲的冷淡,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也试图做过一些事,可父亲也只能做到尊重母亲。 他握着母亲的手,道:“娘,你受苦了,这些年,你一个人承受着一切,做儿子的没能帮到你,实在不孝,现在无论母亲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儿子都支持您,您无需再顾忌!” 秦氏看着陆青云,她知道儿子聪慧,却没想到竟然这样通透,连她的心思都能猜透,他说这番话,竟然是为了让她安心地选择离开,可是明知道父母和离,对他的前程有多大的影响,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顾忌。 这份孝心,秦氏如何能不感动,可是看着陆青云的脸,她想到十八年前,生下他时的忐忑和担忧,竟一时间无法将要和离的话说出口,她舍不得自己儿子为此受累。 第140章 劝和不劝离 白木槿看着这母子三人的样子,只觉得无限唏嘘。她记得前世并未爆发黎蕊这件事,大概也是因为自己掺和到其中,让秦氏装怀孕才会引发的意外。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若非如此,大舅舅和大舅母应该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家子骨肉分离?况且,若是大舅舅和大舅母和离,自然也会影响到大房的稳定,大舅舅的官声必然也会有所损伤,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二房那边说不定还会拍手称快,她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让二房垮台,怎么能够助涨他们的气势? 所以白木槿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劝道:“大舅母,可否听槿儿一言?” 秦氏正苦苦纠结,难以抉择,看到白木槿,却突然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白木槿从头到尾都了解事情的全部过程,而且刚刚在屋子里,若不是白木槿几次三番拆穿黎蕊,说不定现在她不是要和离,而是被休弃了。 她赶忙擦擦眼泪,道:“槿儿当说无妨!” 白木槿诚恳地看着秦氏,问道:“大舅母可是伤心大舅舅对你无情,所以心生灰败,不愿继续留在陆家?” 秦氏点点头,这一点,她也不打算回避,反正儿子已经看出来了,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可是陆菲媛听了,却着急了,哭着道:“母亲,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母亲……呜呜……菲儿舍不得您!” 秦氏看着陆菲媛,又落下一连串泪来,道:“母亲又何尝舍得你们,可是……可是你父亲他,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陆青云却拉住了陆菲媛,沉静地道:“菲儿,我们都不小了,母亲为我们牺牲了太多,咱们如今该尊重她的意愿!” 陆菲媛想了想,依依不舍地看着秦氏,又看看陆青云,才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悲伤,点点头,她自然也知道母亲这些年的苦,父亲看似对母亲敬重有加,可是却很少会到母亲房中歇息,母亲那是不是流露 的孤单和寂寥,她感同身受! 看着这一双懂事的儿女,秦氏只觉得无比安慰,可是越是如此,她也越难下定决心,之前和陆昭然要休书的时候那种决绝,此刻竟去了一半。 白木槿叹息了一声,淡淡地摇摇头,道:“大舅母,我若是你,就不离开!你从未做错过什么,若是和离,大概也要背上一世的负累,既然无错,为何要无辜受累?” 秦氏看着白木槿,苦笑着道:“槿儿,你还小,不会懂的,哀莫大于心死,我对你大舅舅已经死心了,既如此,我留在陆家又有什么意思呢?” 真的爱过才会伤到心,之前秦氏只以为自己只要等下去,总会让夫君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可是看到了黎蕊,看到他对黎蕊的宠爱,她才觉得自己有多傻,男人的心里没有你,又何谈回心转意,他从未真正在乎过她。 白木槿怎么会不懂,想必没人比她更懂,可是她和秦氏不一样,大舅舅再如何混账,这些年对秦氏只是冷淡,却没有想过要休妻,更没有苛待过秦氏,而秦氏在陆家,有婆母的全心相待,有一双懂事又聪慧的儿女,她比起前世的自己,好太多太多。 如今之所以伤心灰心,也是因为她还爱着大舅舅,若无爱,就不会痛,那就更不会离开,而是应该占着陆家长媳的位子,为自己的儿女谋取最大的利益。 说到底,秦氏心里还是在意大舅舅,所以才萌生去意,以此来告诉大舅舅,她也不是任人揉圆搓扁,毫无气性的泥人。 若是没有秦氏留在陆家,大舅舅再娶他人,也不知道新人进门,陆家会闹出什么风波,而她既然要铲除陆氏的根基,自然少不了大舅舅这个助力,更不能让疼爱自己的外婆跟着伤心,所以必须要劝和。 白木槿缓了缓,才道:“大舅母,槿儿虽然年幼,很多事情考虑不周,但这件事从头到尾,大舅母有多少委屈,我是看的明明白白。可是, 有些委屈如果不吞下,将来恐怕会有后悔的一天,你知道你离开的陆家,大舅舅正当盛年,如今又治愈了身子,他定然会再娶,这新人进门,大表哥虽然是长子嫡孙,但那新人是否甘心让自己的儿子屈居人下?还有表姐,她还未议亲,若没了你这个娘亲的扶持,如何在陆家立足?你可想过?” 秦氏前后一想,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心里那口气就是无法咽下,若要她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真是太难了。 白木槿自然也看出了大舅母的顾虑,暗自笑了笑,女人家的心思,还真是有些难为,不过她却有个好法子,于是凑在大舅母耳边,悄声道:“大舅母,你的顾虑我明白,若我有法子帮你出了这口气,你可愿意再考虑一下,留在陆家?” 秦氏明显愣了一下,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白木槿,显然自己那点儿小心思是被这聪慧的外侄女看的清清楚楚了,自己一个几十岁的人,竟然还要一个小姑娘来劝导,真是令人汗颜。 白木槿清了清喉咙,道:“大舅母不必在意,我自幼丧母,一直当您是自己的母亲般,所以更加不希望您这么多年辛苦持家,最后都拱手让人!” 秦氏这才收起了自己的不自在,拉着白木槿的手,真诚地道:“槿儿,你说的有理,可是……我终究是心灰意冷了,即便守着这名分,对我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意义,你选择离开,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可是选择留下才算是真正的勇敢。因为如今有人在背后时刻准备替代长房的地位,你若走了,岂不让人有机可乘?那女人不过是个过河卒,你知道接下来的人,会不会又是有心人布下的陷阱,难道你要让表哥和表姐与我一样,步步惊心吗?”白木槿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温软,反而带着一种隐忍的愤愤。 最后那句话,总算惊醒了秦氏,她看着白木槿,这个才十四岁的侄女儿 ,她前后的变化,才明白,自己若真是撒手不管,那只比她大一岁的菲儿,能不能如她一般隐忍,聪慧,保护好自己呢? 她担忧地看了一眼陆菲媛,虽然不是亲生,但她早已当菲儿是自己的亲女儿,把曾经的遗憾和爱,都放在了她身上。她记得这个孩子被抱回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个捧在手里一点点大的小娃娃,如今竟然成了大姑娘,她将她护得很好,从不肯让她受委屈。 若是有一天,有个像二房小姑子那样的女人进门,口蜜腹剑,对付她这个宝贝女儿,菲儿能不能如槿儿一样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还有青云,他虽然聪慧,但都说捉贼容易防贼难,若她不再,谁知道那人会怎么对付他?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身为母亲,哪里能放心自己的子女交给别人来看护呢? 她想到那个早亡的小姑子婉琴,若她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儿女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中,恐怕也十分后悔当年没有看清身边的毒蛇,而将子女所托非人吧? 秦氏落下滚滚热泪,几乎口不能言,陆青云却开口道:“表妹,你不必如此,我不会让任何欺负妹妹,也不会任人宰割,母亲有权力选择自己的路!” 白木槿微微叹息,道:“虽然槿儿觉得表哥有能力周全自己,但你毕竟是男子汉,难道能一直守在内院,去和妇人勾心斗角吗?” 陆青云一时语塞,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的志向远大,怎会甘心留守家中,为内宅琐事捆缚自己? 秦氏摇摇头,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槿儿说的对,我不该只顾着自己逃避,为母则强,既然十八年我都熬过来,又何妨再熬十八年!这陆家长媳的位置,我绝不拱手让人!” 白木槿欣慰地点点头,她知道,身为人母,永远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孩子,前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可是没想到那人狼心狗肺到可以连儿子都不要! 算算时间,李继宗,今生的 你,是否会准时出现呢?她不禁有些期待,期待再次见面,他会有怎样凄惨的下场! “大舅母,为了家宅安宁,你可以留下,但是为了永绝后患,不让今日之祸重演,你必须要狠下心来,好好地让大舅舅清醒一下!”白木槿毫不避讳地道。 陆青云诧异地看着白木槿,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审视这个早就今非昔比的表妹,她如今的风采,仿佛要压抑不住,蓬勃而出一般。 秦氏有几分为难,在她的思想里,并没有与自己夫君为敌的念头,更没想过要整治陆昭然。 可是看白木槿的意思,仿佛就是有这个打算,她不禁劝道:“这……不妥吧?你外公已经开始训斥他了,我又何必要去做恶人,往后也不过和从前一样,相敬如宾就是!” 白木槿不赞同地道:“这可不妥,大舅舅犯糊涂,可不只对大舅母一个人有妨害,陆家将来是要交到大舅舅手里的,他若不能明白过来,外公如何能放心?恐怕到最后,被别人捡了便宜!”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连陆青云都皱起了眉头,虽然说白木槿的话不好听,但理却是对的。父亲继续糊涂下去,谁知道还会被人怎样算计?他身为人子,不能说父亲的不是,但也要为整个家族考虑。 所以点头赞同地道:“母亲,表妹这话说的在理,咱们不为别的,为了陆家也不能不管父亲,否则……有人可虎视眈眈着呢!” 大房和二房之间的明争暗斗,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大家没有撕破脸,但谁都明白,等两位老人一走,这兄弟二人是没法和平共处的,只可怜陆昭然还晕乎乎地以为自己地位稳当,无人可撼动。 秦氏一向信任自己的儿子,连陆青云都如此说,她也只好问道:“那……那我该怎么做?” 白木槿和陆青云相视一笑,彼此间都有了默契一般,这大概还是第一次,陆青云觉得白木槿是个可以平等相待的人。 第141章 黎蕊丧生 白木槿从未觉得自己比谁聪明,但也不觉得自己比谁笨。她有了两世为人的通达,所以一切事情都要比别人多想几分。 四人在房里密谋了许久,才算定下来,秦氏出来的时候,面上有几分忐忑,但终究还是听从了几个孩子的话。 此时陆老爷子也正好气哄哄地拂袖出了房门,秦氏带着几个孩子向他见礼,他也只是淡淡颔首,便走了,脸色看着很糟糕。想必是真被陆昭然给气着了。 秦氏有些怯怯地靠近了屋子,陆老夫人在里面喊了一声:“蓉娘,你进来,几个孩子也进来!” 陆昭然还跪在地上,当着孩子们的面,十分尴尬,但也不敢起来,只红着脸,不去理会。 陆老夫人见状,才道:“起来吧,你且去祠堂里继续跪着,好好反省一下,看看你父亲骂你究竟有没有骂错!” 陆昭然讪讪地起身,告退而去,临走歉然地看了一眼秦氏,想说什么但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 秦氏却只当他不存在一般,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陆老夫人见二人如此,心里叹息,只道自己的儿子不懂事,这么好的妻子,他竟然能辜负这些年。 陆老夫人看着秦氏,安慰道:“蓉娘,这些年委屈你了!” 秦氏淡淡摇头,也没有说什么,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看的陆老夫人心揪成了一团,想要安慰,又觉得无从说起。 还是陆青云主动化解了尴尬,朝老太太道:“祖母,父亲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如今祖母打算如何处置那个女人?” 老太太听陆青云这样问,才仔细思索了起来,片刻后,问道:“云儿可有什么主意?” 陆青云点点头,道:“既然此事牵涉较深,自然不能轻易放过,那幕后之人不除,对 我们还说就是大患,不知哪一日又要窜出头来,防不胜防!所以……必须留着这个黎蕊,来个引蛇出洞!” 陆老夫人听了连连点头,然后道:“怎么个引蛇出洞法?” 陆青云轻笑一下,然后道:“想害我们的总不能是别人,定然是有利可图的人,父亲若是出事儿,对哪些人有利,那这些人便都有嫌疑,所以……就把那黎蕊在咱们手上的事情散播出去,做贼心虚自然会想法子除掉黎蕊,以免被捉出来,所以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可以了!” 陆老夫人听了也正了神色,这一点她自然了解,可是……这幕后之人真会这么简单就出手吗?但是目前她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将黎蕊看押好,等待那人到来。 “当然,另一方面,咱们也得从黎蕊处下手,尽量让她想法子说出是谁在背后指使她!”陆青云的眼里闪着一丝狠色,竟然有人妄图对他的家人下手,这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所以,敢捋虎须的人,必须要承受老虎的愤怒。 其他人没看出来,但白木槿却清晰地感受到了陆青云的愤怒,她想,黎蕊在他手里,应该会吃上不少苦头。就她对陆青云的了解,这绝非一个良善之辈,果敢,狠绝,从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这恐怕是陆家下一任家主,所必备的素质! 白木槿已经不打算掺和其中,陆青云会很好地解决这件事,她所要做的只是等待,看看那幕后黑手究竟是不是陆兆安和陆凝香! 处理完了这一连串的事情,白木槿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陆老夫人上了年纪,自然也倍感劳累,几人定下事情,便各自歇下了。白木槿则去了母亲未出嫁之前的屋子里歇息,那里老太太每日都安排人清扫整理,就连被褥也是刚刚洗晒干净 的,还有淡淡的阳光味道。 白木槿回到院子里,却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先问了瑞嬷嬷今日陆娇娇的事情,瑞嬷嬷自是事无巨细一一回禀了,还把自己观察到的现象给说出来,道:“依我看,夫人和二老爷是打算要将责任推给大奶奶,只是当时场面混乱没有得逞,不过若是那丫头被二老爷先找到,这事儿恐怕还没完!” 白木槿倒是没想到这一点,看来二舅舅是等不及了,简直不愿意放过任何可以整垮大房的机会,只要拉上大舅母,再顺便牵连大舅舅,简直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过恐怕没那么容易,她当时只是不愿意多事,所以没有动那个丫头,但是如果她敢攀咬,她也不会再放过她,有些人想自寻死路,那就容不得她活着! 事情远远比白木槿想的要复杂,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就听说夜里黎蕊死了,中毒身亡,据说是服毒自杀的。 可是当她赶过去的时候,看到陆青云的神色,便知道根本不会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至于是什么原因,陆青云却没有当着人面说。 大舅舅跪了一夜的祠堂,听闻黎蕊去了,还是有几分唏嘘,想必这五年的相处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的。 老夫人只吩咐人悄悄将黎蕊安葬了,只葬在了薛氏的坟墓旁边,也算全了她们姐妹的情分。 白木槿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留在陆家,吃罢早饭便要离开,她还得回去好好布置一番,宁国公府的事情,可不比陆家简单。 临走的时候,陆青云却坚持要亲自送她,白木槿猜想他大概要和自己说什么,果不其然,出了陆府,陆青云就和她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本以为陆青云已经掌握了什么,可是没想到去毒死黎蕊的人,竟然是陆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紫 苏,当时的确是陆老夫人吩咐紫苏进去给黎蕊送些吃食,因着老太太怜惜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想枉造杀孽,没想到紫苏走后,下半夜黎蕊就自裁了。 可是陆青云却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不相信是老太太下手,那就是紫苏早就被人买通了,成了老太太身边的一颗钉子。 他不想打草惊蛇,所以连老太太那里都没说,因为紫苏既然能做到大丫鬟,那表示已经深得老太太的信任,平日里的确颇受老太太的喜爱和依仗。 白木槿听了简直腰倒抽一口凉气,这些人的手未免伸得太长,竟然连老太太房里都有了别人的人,这几乎是在自己枕边放了一把刀。 她沉思了片刻,才道:“表哥觉得紫苏是谁的人?” “我想除了那人,应该不会是其他人了,可是目前我没有证据,还不能动他!”陆青云颇为气愤地道。 白木槿表示理解,陆兆安可不是随意可以动的人了,他如今不仅是御史中丞,更是颇受皇帝信赖之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讨好嫡母和兄长才能安稳度日的庶子。 更何况他结亲的胡氏,这几年也迅速攀升,逐渐有了势力,不得不防范,在不知不觉中,陆兆安已经为自己累积了十分厚的关系网。 “你为何要告诉我?”白木槿勾起嘴角的一抹笑,挑眉问道。 陆青云也跟着一笑,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的,是不是,亲爱的表妹?” 白木槿瞪了他一眼,对他的轻浮表示一下抗议,才道:“何以见得?似乎二舅舅做什么,对我没什么妨碍吧?” 陆青云嗤笑一声,道:“表妹何必在我面前还说这些谁都不相信的话?你这么热心参与到陆家的事情中来,别告诉我只是因为祖母心疼你,你的眼神可不是这样告诉我 的!” 白木槿才收敛了虚假的笑容,正色道:“既然表哥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不必继续假装,要扳倒陆凝香,只有先击溃她背后的陆兆安,我不会放任他继续做大!” 陆青云点点头,也露出了他冷狠的一面,森森地道:“如此,就联手吧,表妹,我观察你许久了,没有比你更适合的盟友!” “呵呵……那我是不是该感谢表哥的重视和青睐?”白木槿笑着问道。 陆青云挑挑眉峰,也勾起一抹笑容,道:“或许是应该,若是一年前,我根本连想也不会想到,我的表妹竟然是如此狡猾的人!” “表哥这样说,可就让人伤心了,槿儿可一直都是个乖巧懂事,又纯善的人,大家都说我很像母亲呢!”白木槿不赞同地反驳道。 “哈哈……这就是了,否则我怎么敢要你做盟友呢?正因为你乖巧,懂事又纯善啊!对了,陆娇娇那件事,应该是你的手笔吧?”陆青云话锋一转,又提起了这件事。 白木槿也没打算否认,反正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陆青云,而且她也需要陆青云在之后为自己周全一二,不至于让那小翠攀咬出自己来。 于是毫不犹豫地微笑着道:“表哥既然猜到了,之后可得为我周全过去,毕竟那日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呢!” 陆青云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还真是有恃无恐,不过他并不觉得白木槿做的有错,别人既然欺负到了头上,如果不还手,那才是真傻!他也没必要为二房打什么抱不平,总有一天大家要彻底决裂的! 两人达成了某种不正式的协议之后,陆青云才满意地离开了,他找白木槿,其实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有一种感觉告诉他,白木槿会为他带来惊喜,意想不到的东西,他很期待! 第142章 帮她成名 自从陆相寿辰过后,白家倒是难得的安静了下来,因为老太太下了严令,白家两个女儿必须要抓紧时间备战即将到来的百花盛宴,这三年一度的盛宴,说白了,就是选秀。 那些特别优秀的女子,会被皇家或者显贵选中,稍次一点的也会因为表现出色而成为众多门阀追捧,求亲之人或会踏破门槛,所以天元贵女,无不重视这一次机会。 就连不在京中的贵族女子都会提前入京,要在盛宴上一展才华,好为自己和家族谋个好前程,当然,这也是各家选择最佳联姻对象的机会。 白木槿三年前错过了百花宴,不过当时即便她没有错过,大概也只是埋没众人。百花宴上想要一举成名,年纪大的机会显然会少一些,而年纪小的,若是能早早崭露头角,在接下来三年,那可谓好处不断。 当年白老夫人之所以能盛名在外,也是因为她十岁那年,在百花宴一举夺魁,成为当年收获鲜花最多的贵女,之后直到她定亲,她都是许多男子心目中不二选的妻子。 只是最后老国公爷用诞下继承者,就绝不纳妾的条件打动了这位才女,加之当年宁国公立下大功,圣上也愿意为这门亲事保媒,所以白老夫人才会成为宁国公夫人。 可惜白老夫人没有生女儿,只诞下了两个儿子,白世祖身为嫡长子,理所当然继承了爵位,而次子白世贤则外放做官,已经多年没有回来过京城。 现在一下有两个适龄的孙女要参选,她自然不能不精心,否则怕会丢了自己的脸,更重要的是,她要这两个孙女为日渐落寞的白家,获得最大的利益。 白云兮才十一岁,还有下次机会,可是白木槿已经十四了,这一次失败,就再无机会,她为此特意将白木槿拉去念叨了几乎一整天,就为了说服她,一定要重视这次盛宴,努力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对于白木槿的琴棋书画,她倒没什么担心的,虽然不是顶尖,但 是绝对拿得出手,而百花宴要靠这些普通的才艺可无法脱颖而出,也就是应应景。必定要出奇制胜,所以她一直在想,到底如何做到“新奇”。 白木槿看着祖母那副不胜烦恼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叹息,前世她也曾参加过百花宴,不过完全沦为了陪衬,当年的白云兮虽然不是魁首,却获得了许多赞赏,因此为将来成功嫁入楚郡王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一次,她还能让白云兮如愿以偿吗?白木槿的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或许应该帮她一把也说不定。 不过白云兮可没有打算让人帮自己一把,而是默默地开始帮助自己了。陆氏更是不遗余力为她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进行了改变,还特地请了个听说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来教导她礼节。 可是白云兮被关进家庙半年多,错过了不少机会,所以现在临时抱佛脚,着实有些吃力。 一天的折腾下来,白云兮累的几乎连话也不想说了,一回到房里就瘫倒在床上,苦哈哈地叹着气。 小蓝赶紧过来劝阻道:“小姐,你这样要被阎嬷嬷看到了,又要拉着你训上几个时辰!” 白云兮一听,脸都要纠在一起了,烦躁地叫嚷道:“练练练,练什么劳什子,我从出生到现在,也没吃过这样的苦,天天都在做什么?顶着一碗水,让我走路,还不许洒半点儿,肩上放书站立,不准有倾斜,这不是折腾人吗?我都快要累死了!” 白云兮抱怨归抱怨,还是乖乖地坐好,让小蓝给她净面洗手之后,才敢稍稍放松一点,否则那神出鬼没的老妈子一来,她明日就有的受了。 小蓝听她抱怨,只好安慰道:“夫人也是为了小姐好,否则您在百花宴上万一哪点儿做的不好,可不是错失良机吗?夫人说了,只有在百花宴上成名,您才能再度获得老太太和公爷的欢心!” 白云兮脸上愁云惨雾,她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每日这样折腾, 又是背书,又是练字,琴棋书画样样不能落下,还得额外练习礼节和举止,每日只能睡三个时辰,几乎要累垮了。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白云兮道:“若是有法子一劳永逸,不用做这么辛苦的事情,也能成名就好了!” “这可难了,除非您一开始就很有名,就像上一届那个文心雅小姐,早就才名远播,事半功倍,自然就不需要在百花宴如何努力表现了!”小蓝颇为兴奋地说起这件事,可是眼底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白云兮一听,却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道:“若是我也能提前就出名呢?”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方法吗?只要她才名在外,百花宴上她就可以获得最多的关注,再凭借她的才华容貌,要想不获得大家的青睐,恐怕也很难!白云兮心里对自己可是无比有信心! 小蓝默默地看着白云兮,嘴角也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弧度,看来大小姐的确很了解二小姐,就连这微小的心思都把握的如此准确。 果不其然,白云兮突然道:“小蓝,咱们去凝香苑!” 小蓝似乎有些惊讶,问道:“小姐不是很累了吗?不如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儿改日再说吧!” 白云兮摇摇头,没打算和小蓝解释,反而坚决地起了身,道:“不必多说,只管按我的吩咐做就是,这可事关我的前途,不得有丝毫差池!” 小蓝看她说的如此严重,也乖巧地应下了,扶着白云兮要往外走,没想到却恰好碰上了打算来查探的阎嬷嬷,白云兮顿时收敛了神色,端起来,显得庄重而内敛,对阎嬷嬷微微点头,算是见礼,道:“嬷嬷这么晚,还有事情要说吗?” 阎嬷嬷摇摇头,一脸严肃道:“不过是来看看小姐有没有按时歇下,明日的训练强度会加大,百花宴就在眼前了,夫人很重视!” 白云兮心里叫苦,面上却仍旧含着淡淡的笑意,十分柔顺地道:“嬷嬷尽管放心,无 论多累,我都会坚持下去,不过现在我要去给母亲请安了,还望嬷嬷行个方便吧!” 阎嬷嬷现在可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对白云兮的管教十分严厉,衣食住行,无一不过问,现在已经掌灯了,她还要往外跑,显然不符合阎嬷嬷的规矩。 所以老妈子脸上的皱纹都透着不赞同,道:“小姐一片孝心,奴婢可以理解,不过夫人说过了,这些日子你的请安都可以免了!” 白云兮十分恼恨这个老妈子的态度和多管闲事,但是想到母亲的话,还是忍了下来,强作敬重地道:“嬷嬷,我有事要和母亲商量,不想耽搁明日的功夫,此事我自会和母亲解释,您就不必过问了!” 阎嬷嬷还想说什么,单看白云兮眼里已经透露中浓重的不耐,才按下心里的话,退开一小步,道:“那奴婢就不拦着小姐了,小蓝,记得劝小姐早些回来歇息!” 小蓝连忙应下,才扶着白云兮往凝香苑走去,几个二等丫鬟在前面掌灯,一路直奔凝香苑。 陆氏一见到白云兮,看她这些日子都瘦了些,才心疼地道:“兮儿,可辛苦你了!不过你要明白娘的一片苦心,若现在不辛苦,将来可有的你苦的时候!” 白云兮乖巧地点点头,笑着道:“娘,女儿都明白的,也没有怪过娘亲,虽然有些辛苦,但这些日子倒是的确长了很多本事呢!” 陆氏一听,十分欣慰,拉着白云兮的手,上下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女儿经过这短短时日,的确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无论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颇有娴静端淑的大家风范,她也十分满意,看来二哥给她选的这个嬷嬷,真是有本事的! “你这么晚不休息,还来看我,可是有什么事儿要和娘说?”陆氏可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这些日子忙完一天,早早便歇息了,哪里还想着要来凝香苑看她呢! 白云兮环顾了一下左右,才有些为难地道:“娘亲,此事……” 陆氏一听,便知她是有悄悄话要说,赶紧斥退了左右,就连跟着白云兮的小蓝也被请出去了。 屋子里只留下母女二人,白云兮才放心地道:“女儿有一事要和母亲商量,来听听娘的意见!” 陆氏点点头,示意她只管说来,白云兮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母亲可记得上一届百花宴那个名声鹊起后来嫁了镇南王世子的文心雅?” 陆氏微微蹙眉,问道:“为何要提起她?” “我听闻她在百花宴之前就已经颇有才名,所以百花宴上一举夺魁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所以不知母亲有没有什么想法?”白云兮说的颇为含蓄,可是眼里的精芒却还是泄露了她的野心勃勃。 陆氏看着女儿的神色,又推敲了一下她的话,便明白女儿的意思了。可是她却十分犹豫,为难地道:“兮儿,此事太过冒险,若一个不慎,恐怕对你反而有妨害!” “有什么关系,只要母亲帮忙周全,又只有我二人知道,谁敢胡说八道,反正只要我在百花宴之前就造就才名,别说是白木槿,就算是其他天潢贵胄,女儿也不见得会逊色!”白云兮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她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比谁差。 陆氏想了又想,才道:“可是……如何做却是个问题,不能太露痕迹,但也不能不露痕迹,十分难把握啊!” “母亲,有什么难的?只要坊间流传几首诗词,再有些画作流出,再找些人帮忙造势,何愁大事不成?”白云兮胸有成竹地道。 陆氏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此事你容我好好合计合计,不能轻举妄动!” 白云兮十分不耐烦陆氏的优柔寡断,要想得到最大的利益,一点儿风险都不愿意担,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于是道:“母亲,此事已经容不得犹豫了,三月初就要开始了,我们时间不多啊!” 陆氏也知道迫在眉睫,可是这件事毕竟是要拿女儿名声去赌,万一被人拆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第143章 白家有奇女 不过陆氏从来都不是个保守主义,她这一辈子所获得的一切无一不是冒险得来的,所以只沉思了片刻,在白云兮的不断鼓动下,终于下了决心,道:“兮儿说的对,富贵险中求,娘陪你赌这一回!你就安心听阎嬷嬷的安排,其他的只管交给娘亲就好!” 白云兮听了这话,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里暗暗道,事成之后,她真想看看白木槿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自己这个妹妹要爬在她头上,让宁国公府嫡长女沦为陪衬,这是多么令人欢畅的事情啊! 白云兮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过后,终于安心地回去歇下了,只是她不知道,自以为无人知晓的计划,早就被人洞悉了。 槿兰苑里,白木槿仍拿着一本书在翻阅,她看书与别人不同,翻动的速度十分快,仿佛不是在看书,而只是随意地翻动一般。 可是清楚她习惯的人便知道,她因着比别人专心百倍,所以看书的速度比之也快上许多,在她看书的档口,外面什么事儿她也注意不到。 所以当鸳鸯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白木槿一点儿也没有察觉。不过这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她知道槿兰苑如今在瑞嬷嬷和两个丫头手里,任谁也不能轻易靠近,所以才如此放纵自己卸下防备,专心看书。 鸳鸯没有立刻打扰她,而是去拨了一下油灯,又点上了蜡烛,好让房间的光线更明亮一些,谁让小姐总是喜欢晚上读书,她害怕她长此以往,真会熬坏眼睛。 过了许久,白木槿才放下书,她做事都极有章法,到了时间,就自然而然地停下来,看着鸳鸯,眼里带着些疑问。 鸳鸯见她总算回过神来,才道:“不出小姐所料,她果然去了凝香苑,而且看出来时候的表情,应该是已经说服了陆氏!” 白木槿到没有多少意外,这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陆氏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虽然有些冒险,但仍在可接受范围内,而白云兮则成名 心切,一心想着要胜过自己,自然更不会错失良机。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白云兮如今变得聪明了许多,做事很谨慎,有些事情连她身边的小蓝都不告知,如此想来,前世自己败在她手里,也不能算冤枉。 鸳鸯看了看白木槿的表情,才问道:“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当然助她们一臂之力,让咱们宁国公府也出一位天上有,地下无的奇女啊!”白木槿的嘴角露出浅笑,眼里精光闪闪。 鸳鸯稍稍皱眉,不解地问道:“这样做,岂不是便宜了二小姐?万一她真的名扬出去,对咱们可不利啊!” 白木槿点头微笑,道:“无妨,总归是姐妹一场,怎么能不互相扶持呢?我妹妹才名远播,做姐姐的自然与有荣焉!” 鸳鸯看着白木槿似乎一点儿也在意的样子,心头虽然有些疑惑,但总还是相信小姐的判断,反正自己只要完全执行小姐的命令就行了。 白木槿很满意地看着鸳鸯的表现,她所需要的就是这样子的人,无论自己的决定是什么,她可以疑惑,但是绝对要不打折扣地执行,因为不是所有时候,她都愿意将自己的想法解释清楚。 不过十天时间,京城里便传出了一些辞藻华丽,对仗工整,极有才气和灵气的辞赋,相伴的还有些别人临摹过来的画,落款皆是:云想衣。 坊间,云想衣的才名便传扬开来,根据字迹和用词,以及画风,基本可以断定云想衣是个女子,但是通过人多方打听,并没有哪家有姓云的女子,所以大家猜测,这定是此女的化名,不是真名。 大家便纷纷说,此女有此傲世之才,却故意隐瞒真实身份,定然是不愿意要这虚名,如此天纵之才,又淡泊名利,真实令人钦佩。已经有不少自命风流的贵公子开始四处打探此女的身份,好来个先下手为强!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云想衣的身份还未确定,关于她的传说却越来越令人匪夷所思,有人说此女三岁 能写诗,五岁能作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行卦术,周易天相皆精通。几乎是无所不知的全能人。 又有人说,此女不仅才华横溢,而且长得倾国倾城,真可谓:心较比甘多一窍,美若天仙胜三分。还传闻,曾有个男子见过云想衣一面,就落下了相思病,不过三月时间,就因思而不得,撒手人寰。 然后类似的传闻越来越离谱,把那不知来历的云想衣夸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九天玄女,什么神仙妃子下凡,乃天命之女,贵不可言! 所谓“贵不可言”,这天下又有几个女子能担当这样的名声?除了皇后,以及太后,恐怕没哪个女子敢声称自己的命格“贵不可言”,这种坊间流言也渐渐传到了贵人耳朵里,如果此女不是皇后,不是太后,那就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和太后,就连皇帝都惊动了。 一向多疑的皇帝,突然开始疑惑,这是不是有心人故意散播流言,就为了接下来的百花盛宴,好将自己推向皇族? 于是就连皇帝都派出密谈开始追查,这位“贵不可言”的云想衣究竟是谁! 而始作俑者却躲在宁国公府窃喜不已,白云兮完全想不到,她自以为妙计,却渐渐变了味道。 直到陆氏发现的时候,流言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行进了,她才猛然意识到了危险,可是却又说不出危及到底在哪里。 陆氏只好找白云兮商量,觉得是不是不要这个名声,就让“云想衣”只是个传说,绝不要给她冠以真名。 可是白云兮怎能同意,这可是她一心期盼的盛名,如何舍得放弃,便只道:“娘,您怎么变得如此胆小,这不正是咱们所希望的吗?只要我们再流传出,我就是云想衣的蛛丝马迹,不久之后,我将成为天元第一才女,名声将胜过当年的祖母,您说祖母和父亲会不会从此对我刮目相看,白木槿是不是就永远被我踩在脚下?” 这种日夜期盼的愿望即将实现,白云兮已经压抑了太久,自 从一年前白木槿突然改变对她们的态度以来,她是处处受她压制,三番两次再在白木槿手里,甚至被关进了家庙半年,受尽了屈辱和痛苦,这让自出生就一直娇生惯养,要什么有什么的白云兮实在无法接受。 一开始她还以为只是暂时的,父亲和祖母一向比较疼爱自己,可是在家庙里无人问津的半年,受下人冷眼的半年,让她看清楚了很多事情,如果她继续放任自己,那白家将再无她这个二小姐的立足之地,白木槿将彻底将她击垮。 所以她必须要赌一赌,而祖母的心思她也明白了,只有她所认为有价值的孙女,才会获得她的宠爱,如果自己就是云想衣,那么从此以后她在白家的地位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就连祖母也会将她当成宝贝,白木槿只能靠边站,再也没有资格在自己面前嚣张了! 陆氏看着女儿兴奋到有些魔怔的表情,十分担忧,不得不劝道:“兮儿,这件事娘总觉得有些蹊跷,明明我们只想借着这些诗词和画作将你的才名传出去,到时候只说你精通琴棋书画,颇有才气便罢了,可是现在外面的传言却太过离谱了,还说你就是天命之女,贵不可言,这……这实在有些危险!” 白云兮可一点儿也不这么认为,她内心有些看不起自己的母亲,难怪人都说庶出的比不上嫡出的有气度,自己母亲虽然已经是宁国公夫人,可还是那么小家子气,这点儿胆量都没有。 幸好自己是嫡女,不像她娘这么没气度,反过来劝道:“娘,您多虑了,坊间传言都是这样的,那些倾慕云想衣的人,自然会不断地幻想云想衣的优秀,传得夸张些也是有的,不必在意!” 陆氏仍有些担忧,不过几首辞赋,几幅画,哪里就值得别人这样追捧?虽然那几首辞赋和画作就连她这个不善此道的人都觉得精妙,但也不至于引出什么“天命之女,贵不可言”这样过于离谱的话啊! 白云兮望着自己母亲那副忐 忑的表情,无声地叹息了一下,偷偷翻了个白眼,又劝道:“娘,您不必担心,这事儿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说如果我被称贵不可言,你说如今太子未立,那些皇子哪个不想当储君?肯定想尽办法要娶我,到时候我就是皇子妃,将来说不定就是……” 白云兮的眼里闪闪发光,哪个女子不幻想哪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她觉得如今的自己,好像离那宝座只有一步之遥一般,欢喜的都有些忘乎所以了。 听了白云兮的话,陆氏吓得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责怪道:“兮儿,可不能胡说八道,万一被人听了去,传到皇上和皇后耳朵里,咱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白云兮白了她一眼,道:“娘,您真是越来越懦弱了,虽然女儿这话有些大不敬,但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百花盛宴不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如此重要吗?去参宴的哪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鱼跃龙门,与皇族攀上关系,为什么我就不能想?我可是宁国公的嫡女!” 陆氏想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反正在她看来,兮儿自幼就冰雪聪明而且生得楚楚动人,如今虽然才十一岁,却已经出落的十分标致,再过几年,定然真的如传闻一样,倾国倾城,到时候配个皇子,也是完全担得起的! 陆氏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发现经过这些日子的特殊培养,白云兮的确多了几分高贵的气质,若假以时日,比之皇族公主也不迋多让,只要这盛名之下,却有其实,那自己也就不必担忧了。 若将来兮儿这能一步登天,那作为她的娘亲,可不是也要扬眉吐气吗?那陆家还是威胁吗?二哥也会因为有这个外甥女而在陆家水涨船高,就再也不必看那老太婆的脸色了,而她的轩儿也就能跟着享一辈子福,无数的好事儿接踵而来! 陆氏也沉浸在这种神乎其神的幻觉中,觉得那些事情仿佛就在眼,她甚至能看到女儿身披凤袍,登临高位的那一幕! 第144章 云想衣是白云兮? 陆氏母女俩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可自白,不约而同地表示一定要尽快将云想衣是白云兮这件事给坐实了,只要如此,那不久之后的百花盛宴,就是白云兮的加冕典礼。 正当母女二人沾沾自喜,以为即将一步登天的时候,白木槿却在里和陆青云却在茶楼的雅间里静静地听着楼下一群人捧着云想衣的诗词,七嘴八舌地品鉴着。 陆青云嗤笑一声,道:“表妹,你这一招够狠的,不过……我很疑惑,陆氏是如何找到这么有才情的人,甘愿为别人做嫁衣?” 按照此人的才华,若是男子,可以通过科举入士,不至于要靠卖诗画来挣钱,而根据那些辞赋中所流露出的淡泊名利之感,此人也不是贪财之人啊。若是女子,那就更奇怪了,有这般才华的女子,定然也是名门贵女,何必要去做这样的事情?大可以在百花盛宴上,一举成名! 至于那画,陆青云却看出了些门道,若非是他,恐怕很少人能够看出这里面的文章来,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暗,试图在白木槿脸上找出些不自在来。 可是白木槿只是一脸淡然,一点儿异样都没,反而笑着道:“陆氏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还有陆兆安帮忙呢,这有什么难的!” 她不是故意要隐瞒陆青云,只是有些事情她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之前十三年一直都表现平平,不能突然之间就拥有这一身的才华,实在有些解释不通,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陆青云的眼里分明有对自己的怀疑,不过他苦无证据,也就不会多追究,果然陆青云又笑了笑,便放过去了,道:“接下来,表妹打算如何做?若是陆氏不肯承认这云想衣的身份,你不是白费功夫了?” 白木槿摇摇 头,十分肯定地道:“她不会,白云兮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们比我更着急!” “可是……此事一旦爆发,会不会影响你?你毕竟也是宁国公的人,又是白云兮的姐姐,她名声臭了,对你可没好处啊!”陆青云不禁有些担忧,这就是身在世家的痛苦,平日里也许彼此之间和仇人无异,若有好处,自然不会轮到你,可一旦对方出了丑,却反而会连累你。 白木槿嘴角勾起一抹清浅若无的笑容,果断地摇摇头,道:“你放心,陆氏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旦事情脱离掌控,她会在第一时间求助陆兆安,将此事撇清,但白云兮的臭名声是要落实了!” “你谋划这一切,难道就只是为了让白云兮背上恶名?”陆青云不觉得白木槿是这样小心眼的人,白云兮在全盘计划中,应该不那么重要,何必非得如此呢? 白木槿认真地看了一眼陆青云,然后道:“你可知,我为何要表哥在那些传言中加上一句天命之女,贵不可言?” “你的意思是?”陆青云忍不住心惊,没想到白木槿竟然给陆兆安下了这样一个套儿。 白木槿点点头,笑得高深莫测,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无论陆兆安愿意与否,只要这几个字落实到白云兮身上,他就得赶鸭子上架,必要为了此事而奔波劳碌,然后惹祸上身! “你不怕连累国公府和你父亲?”陆青云实在有些惊心,白木槿这个想法的确很好,但是一不小心就会搭上整个国公府,这简直就是在刀尖儿上跳舞啊! 白木槿眸光一冷,转瞬即逝,她何曾在乎过国公府和白世祖,重生一世,她从没把那里当成家,也没把白世祖当成父亲,她欠他的养育之恩,早在前世就已经两清了! 白木槿微微摇头,道:“放心,我父亲那样的人,不会牵涉进去的,他没那个野心!” “可是在巨大的利益前面,原本没有,不代表将来不会有!”陆青云不赞同地摇摇头,觉得这个计划太过冒险,如果国公府牵连进去,对白木槿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白木槿不知不明白陆青云的担忧,可是她不在乎,白家,包括自己,对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复仇,能不能将地狱大门为那些人打开。 陆青云这一瞬间,甚至感受到了白木槿那种疯狂,她的心里有恨,那种恨意,让她连自己的前途和一生都不在乎了。 他果断地反对了这个计划,坚定地道:“槿儿,我不管你有多恨陆氏兄妹,不管你有多想将那两人击倒,但决不能因此而伤害到自己,这是我的底线,祖父和祖母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陆青云不是优柔寡断,舍不得冒险之人,但是这件事对白木槿的风险太大,一不小心,那就是一辈子都要随之毁掉,若真有那天,家里的老爷子和老太太非得把他这个长孙给撕了不可。 白木槿叹息了一声,才问道:“那表哥以为该如何?”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只要在百花宴让白云兮出丑就是,至于天命之女的事情,就算了,不必再提,咱们有的是法子让陆兆安倒台,不许冒险!”陆青云说的斩钉截铁,完全不给白木槿拒绝的机会。 此事若没有他促成,白木槿是找不到人帮她办的,所以陆青云说不行,必然就已经不行了。 白木槿有些无奈,不过有些事一旦开始,恐怕就算陆青云不去促成,那些人可未必就能不动心,不过也罢了,她不必牵涉过深,若是陆氏聪明不去做梦,那就当她网开一面,暂时 放过她们。 没过几天,突然传出,云想衣和宁国公府有关,因为有人称在宁国公府丢弃的废物中寻找出与云想衣相同字迹的纸。 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一传出,宁国公府的门前便不断有人徘徊,而宁国公府每次丢弃的废物,都会被有心人翻找一番,果然不断有人找出蛛丝马迹,云想衣在宁国公府的消息不胫而走。 可是问题又来了,宁国公府有个曾经声名远播的大才女,那就是老国公夫人,公孙氏。可是那字迹并不像上了年纪的人所写,虽然字端庄秀美,但稍嫌稚嫩,不像是老太太那种洗尽铅华,历经世事的人所有的沧桑感。 所以人选便锁定了白家的两个小姐,以及刚刚成为宁国公平妻不久的穆氏,穆氏是老太太的侄女,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若说有此才华倒也可能。 可这三个人,到底谁才是云想衣呢?众人不经议论纷纷,白家也三不五时有人上门打探起来。 众人多觉得是白家的两个小姐,毕竟穆氏已作人妇,不是众家所求对象,而有些人来的目的则是为了那句“贵不可言”而来。 事情依然未有定论,坊间猜测不断,甚至有人拿此事开起了赌局,不少人都看好白家的二小姐,因为二小姐的名字里有个“云”字,而且之前常常出入各家宴会,小小年纪就已经出落的十分娇美,倒是很符合云想衣的传闻。 而白家大小姐,见过的人并不多,而且之前还有传闻说白大小姐木讷呆板,整日里埋首闺房,轻易不见客,如此之人,大概也生的丑陋,怎么可能是才华横溢的云想衣呢? 于是赌白云兮的人变得多了起来。 可是又有人说了,白二小姐才不过十一岁,哪里有这样的才华,实在有些不真实,反倒 是大小姐也许深藏不露,到更符合云想衣的描述,并且有声称见过白大小姐的人证明,白大小姐省得貌若天仙,举手投足都有股出尘的味道,真如传闻所说的云想衣,神妃仙子一般的人物。 这样的传言一出,风头又转向了白木槿,这下有人不乐意了。 白云兮听了小蓝的话,气的砸掉了手里的杯子,恨声道:“忙活了这么半日,怎么能便宜了白木槿,太可恶了!” 小蓝也跟着为她打抱不平的样子,愤愤地道:“小姐,奴婢也为您不值,明明那些辞赋都是小姐所作,怎么能应说是大小姐呢,您说会不会是大小姐想要冒名顶替您?” 此话一出,白云兮的双眼瞪得老大,漂亮的小脸儿上出现狰狞的笑容,道:“就她也配,哼,不过你说的有道理,肯定是她在外面找人故意误导大家,想要让我替她做嫁衣,痴人说梦!” “小姐,那您可得先下手为强,若是被大小姐先得了别人的认可,您再站出来说您就是云想衣,那可没人会相信你,反而会笑你想抢她的风头,您可就有苦难言了!”小蓝窃窃地提醒道。 白云兮点点头,觉得小蓝说的颇有道理,这些辞赋和画都不是她自己所作,若要拿真本事让人信服,白木槿做不到,她也做不到,只能谁先得到大家的认可,谁才是云想衣。 时间不等人,白云兮焦急地跑向凝香苑,和陆氏说了自己的顾虑,没想到此时陆氏院子里却正好有客! 偏偏陆氏让人把手着门,不让人进去,就连白云兮来了,也被莹秋挡在了外面,称是二舅老爷派人来和夫人商量大事,不让人打扰。 白云兮寻思着也该是为了自己去百花宴的事情,所以就乖乖地在偏屋等候,心里却急不可耐了。 第145章 自作主张,惹祸上身 等了半晌,也没见陆氏见完客人,白云兮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的。小蓝看了一眼屋外的莹秋,低声对白云兮道:“小姐,这夫人见客的时间未免太长了,咱们要不晚些再来吧,今日阎嬷嬷交给你的任务还未完成呢!” 白云兮哭丧着脸,自己这一肚子火儿没地儿撒,娘偏偏在这个时候见客,若是被白木槿钻了空子,她哭都来不及了。 “不行,小蓝,母亲那里靠不住,咱们就自己动手吧,免得错失良机!”白云兮咬了咬牙,决定自己暴露身份,先下手为强。 小蓝微有些犹豫,低声劝道:“小姐,这样自作主张,夫人知道了,怕是要责怪的!” “那能怎么办,如今迫在眉睫,这节骨眼儿上,她偏偏被人绊住了,我不为自己打算,难道还坐等着白木槿捡便宜吗?”白云兮十分不悦地道。 小蓝低下头,一副受教的模样,白云兮也顾不得她,便拉着她离开了凝香苑。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白云兮立刻写下一首早就准备好的辞赋,让小蓝拿着,嘱咐道:“咱们出门去,记得避开阎嬷嬷,不能叫她知道了!” 小蓝颇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白云兮,苦着脸规劝道:“小姐,您三思啊,若是夫人责怪下来,奴婢怕要受罚的!” 白云兮瞪了她一眼,才道:“你放心,此事绝不会牵连你,等我出名了,你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将来我若嫁了皇子,你可就是大功臣,你家小姐不会亏待你的!” 小蓝可不敢想什么荣华富贵,她现在只想着等事情过后,自己应该怎么将责任推给白云兮,而不是自己成为替罪羊。 不过白云兮已经等不得了,恰好每日午后,阎嬷嬷都会去小睡一会儿,只让白云兮自己在房里习字,所以白云兮带着小 蓝和刚刚提拔上来的一等丫鬟小满一起出去了。 白云兮一路上走走停停,似乎只是出来闲逛而已,可是小蓝却知道,她在寻找最适合丢下那篇辞赋的地方。 直到几人到了京城最有名茶楼,天一阁,才停下来。白云兮带着两个丫头走进去,要了个雅间儿,又点了一些简单的茶点,却无心品尝。 这天一阁与别处不同,来这里的人不仅是饮茶,更多的是文人墨客在此以文会友,茶楼这样的地方,更是各种流言消息满天飞的地方。 所当白云兮一走进这里,就有人注意到了这位虽然年纪还小,但衣着打扮十分讲究的漂亮小姑娘。 此时却有人悄悄说了一句:“那就是白家二小姐,怎么样?虽然年纪还小,但看起来还蛮有大家风范的!” 白云兮自然也听到了这句溢美之词,心里乐滋滋的,可脸上却故作不知,依旧是一副高贵出尘,目无尘下的清高样子,走进了雅间儿也派人盯着楼下的动静。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白云兮带着两个丫头出了门,可是这时,小满的衣袖里却有一张纸落下来,飘飘扬扬的,恰好落在了茶楼的大堂中间。 眼尖的人看了,立刻惊叫一声:“看,这字分明是云想衣的,难道白二小姐就是云想衣吗?” 众人疑惑地眼神看向白云兮,见她小脸儿红红的,似乎有些急躁和羞赧。白云兮见众人看着她,立刻吩咐道:“小蓝,赶快将东西收了!” 小蓝知道白云兮的打算,也十分配合地走到那张纸前,故意动作放得极缓慢,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首辞赋。 “没错了,这辞赋的风格和云想衣的一模一样,但又不是流传出来的那几首,看来是新作,白二小姐,不知您是不是云想衣?”有胆子大的已经问出口了。 白云兮有 些羞涩地看着大家,然后道:“此事还请大家不要张扬,免得让人笑话去,这些都是闲来无事,随意写着玩儿的,不想却被下人们偷偷流传了出来,实在汗颜!” 此话一出,众人都用一副狂热的眼神看着白云兮,小小年纪,竟然又有这样的才华,再过几年,那岂不是要让天下才女都黯然失色了? 白云兮知道过犹不及,所以便在大家的崇拜目光中,款步而出,这些日子训练的仪态,完美地展现出来,让人看着这位小姐的背影,便觉得风华万千。 白云兮走后,整个天一阁都沸腾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云想衣的真实身份,而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几个时辰,几乎全京城一直关注着这件事的人都得到了消息。 白云兮则志得意满地回到宁国公府,等待着祖母和父亲的召见,如今满世界都知道她是突然崛起的大才女云想衣,老夫人和父亲一定会很快得知的,那她就成了国公府的宠儿了。 可是没想到,等来的不是白老夫人和白世祖,而是自己一脸愤怒的母亲。陆氏一进门就将下人斥退,愤怒地看着白云兮,骂道:“是不是你自作主张,将这件事宣扬出去的?” 白云兮却淡然地吹着那杯热茶,缓缓抿了一口,才放下来,笑看着陆氏道:“娘,怎么这样生气?” “你……你可知你闯祸了,这下没法收拾,你叫娘怎么保你?”陆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打醒白云兮。 白云兮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我闯什么祸了?母亲应该高兴才是,不久之后,你的女儿我,就要重获祖母和父亲的宠爱,并且还能获得百花盛宴上最多的瞩目,这简直该好好庆祝一番啊!” 陆氏气的几乎要背过气去,恨恨地骂道:“蠢货,你为 什么不能和我商量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去找我那会儿,你舅舅派人来和我说什么?” 白云兮不太关心,反正事情已经被她自己解决了,二舅舅那边无论有什么问题,都无关紧要,所以便漫不经心地问道:“说什么了?” “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目的就是为了捧高你,然后再让你重重摔下来,我正要和你舅舅商量如何解决这件事,你竟然傻到自投罗网,这下怎么收拾?”陆氏说着说着都哭了出来,她怪白云兮的同时,也责怪自己,怎么那么容易就上当了。 白云兮一听,立刻惊得从木榻上跳起来,大声道:“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这明明是我们计划好的,谁会暗中破坏?” “具体是谁,你舅舅还在查,但是肯定是有心人推波助澜,否则不会传出那些离谱的言论,如今你自己承认了自己是云想衣,再想弥补,就不知该怎么好了!”陆氏记得眼角的皱纹都浮现出来。 白云兮仍有些迷惑不解,这一切明明都朝着有利她的方向,为何舅舅要说是有人故意害她呢?她不甘心地道:“母亲,难道不能让我成为云想衣吗?” “怎么能?你那个‘天命之女,贵不可言’,八个字已经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你舅舅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说皇上派人悄悄查访,似乎对此十分不满!若是被他知道云想衣是你,那可是要招来大祸的啊!”陆氏说话的声音带着颤音,可见内心又多惊慌。 白云兮颓然地跌坐在木榻上,也顾不得仪态,像被寒霜打过的茄子,瞬间就蔫儿了。她想了又想,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舅舅以前一直在御前行走,对皇上的心思自然了解,如今皇地对她不满,她还能逃脱吗? “娘,那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会被会 被杀掉?”白云兮眼里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再没了刚才的兴奋和喜悦。 陆氏看着女儿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她哭着道:“现在我也没法子了,只能等你舅舅那边的消息,如果能压下来最好,压不下来,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不……不会的,明明……明明外面的人都在追捧我,说我是才女,说我气度高华,说我仪态不凡,所有我能想到的溢美之词,他们都给了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白云兮仍旧无法面对现实,一面是盛名,一面是皇帝的怒火,简直就像是被夹在冰山和火山之间。 陆氏也十分无奈,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劝道:“兮儿,你放心,母亲和舅舅一定会努力保住你,你舅舅之前很得皇帝的喜欢,只要他出面,说不定会解决的!” 白云兮一脸希冀地看着陆氏,终于转忧为喜地问道:“是吗?那我就还可以做云想衣,然后皇上也不会责怪下来?” 陆氏心里也没底,不敢胡乱说,毕竟皇上的心思谁也猜不准,二哥能不能扭转乾坤,到现在她也不敢保证。 正在为难之时,棠梨苑的紫玉却悄悄过来了,陆氏心道大事不好,老太太定然是得到了消息,也不知待会儿该怎么应对。 果然紫玉一进来,就怯怯地对陆氏道:“夫人,老太太请您和二小姐过去说话,看脸色有些不妙,你们得小心些!” “公爷呢,他在何处?”陆氏如今只能指望白世祖了,只要白世祖在,一定会想法子转圜,不会让她们母女受苦的。 紫玉摇摇头,道:“不知道,夫人,还是赶紧准备准备,别让老夫人久等,否则怕是会更加生气!” 陆氏也知道白老夫人的脾气,自然不敢怠慢,让白云兮洗了个脸,就匆匆赶往了棠梨苑。 第146章 白老夫人的态度 陆氏带着白云兮忐忑不安地来到棠梨苑,一进去,连看也不敢看老太太的脸,就跪下了,陆氏身为人母,自然首当其冲,所以立刻请罪道:“老夫人恕罪,兮儿年幼无知,惹下祸端,还请老夫人宽恕!” 白老夫人品着茶,看着跪在地上的陆氏和白云兮,却并没有发火,而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白云兮,良久才开口道:“你们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背着我在外面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怎么?想出名想疯了?” 陆氏和白云兮大气也不敢出,只连连认错,陆氏不得已,才开口解释道:“不怪兮儿,都是那些不懂事的下人,也不知怎么的就将兮儿平日里随意写的东西流传了出去,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如今打死也不能在老太太面前承认是她们作假,云想衣这才名根本就是虚假的,但是若说了实话,那兮儿的名声就更糟糕了。 白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个孙女资质如何,有几斤几两,她身为祖母,难道还不清楚吗?陆氏未免把她看的太愚蠢了些,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今外面都在传扬云想衣的才名,她可不能往自家人脸上抹黑。 所以摆摆手,道:“你们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也别想瞒我,如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怕是不能善了,究竟要为白家惹来怎样的祸事,谁也说不准,你们告诉我,该怎么善后啊?” 陆氏哪里有主意,只哭丧着脸道:“还请老夫人做主,一定要帮帮兮儿啊!” 白老夫人冷哼一声,道:“你们行事之前没曾想来告诉我一声,出了事儿了,让我我做主,这样的主,我还真做不得!” 陆氏原本也没指望老夫人帮忙,之前和老夫人之间嫌隙已深,怎么会指望这老太婆帮自己呢?不过是希望她别落井下 石就好,万幸她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二哥,指望着二哥能够想出良策来。 白老夫人看着这对母女,正准备下令责罚,却听得门外白木槿求见,便暂时停下来,让白木槿进来了。 白木槿见到陆氏母女跪在地上,便知老太太也得了消息,也没有过多犹豫,便上前请安,道:“祖母,这是怎么了?缘何又生气了呢?” 白老夫人瞪了地上的陆氏母女一眼,道:“还不是你的好妹妹,如今出息了,成了享誉京城的大才女,我宁国公府脸上可算有光了!” 别人糊涂,老太太并不糊涂,她知道白云兮的斤两,所以这才名有名无实,将来若是被人戳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可笑这对愚蠢的母女,还以为自己得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可是老太太也不知道,陆氏之所以这么害怕,并不是白云兮名不副实,而是因为此事惹到了皇帝,一不小心吃罪下来,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白木槿却故作不知地道:“既然妹妹出了名,祖母还气什么?这不是该高兴吗?我也是为此事而来的,没想到咱家真出了个大才女,特来恭喜祖母呢!” 白老夫人不信白木槿没看出其中的问题来,以为她说这话是为了讽刺白云兮,可是细看白木槿的眼神,发现十分真诚,还略带羡慕,难道槿儿真的以为这是好事儿吗? 白老夫人愣了一会儿,才道:“这哪是什么好事儿,外面传的神乎其神的,可你妹妹究竟什么样儿,咱自家人难道还能没数?” 白木槿当然知道白云兮到底是什么货色,才艺方面只能算是平平,偏生会做戏,所以前世也在百花盛宴上虏获了不少人的眼光,可惜这辈子,她注定没那么幸运了。 白木槿不以为然地道:“祖母,咱们怎么好灭自家人威风呢?我看过那几 首辞赋,的确很好,那画儿也画的精妙。虽然传言的确有几分虚夸,但也不能说完全不对啊!” 白云兮倒是没料到白木槿竟然会为自己说话,一脸不解地看着白木槿,不知道这位姐姐又在耍什么诡计呢。 可是白木槿从始至终,一直也没说一句对白云兮不利的话,反而处处帮着她,希望白老夫人能够原谅白云兮。 就连心存疑惑的陆氏和白老夫人都有些莫名了,难道白木槿转性儿了,居然又开始护着自己的妹妹吗? 白老夫人听她说了半天,才问道:“槿儿觉得此事对我宁国公府有利?” “那是自然,只要妹妹确有才华,咱们自然不该掩盖,相反,更要为妹妹提供展示的机会,再过不久就是百花盛宴,祖母应该全力支持兮儿,让她名扬百花宴,好承继祖母的才名,也为宁国公府增光添彩!”白木槿说的十分坦然,仿佛对此事真的乐观其成。 经白木槿这么一说,白老夫人仿佛明白了些什么,若是白云兮真能在百花宴上扬名,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到时候她的两个孙女都成了香饽饽,那白家何愁找不到最好的联姻对象? 可是如何帮白云兮在百花宴上圆过去,这是个问题,毕竟宴会那天,就连皇后都会亲自参加,一不小心露怯了,那不只是丢人败兴,或许会落个什么欺世盗名之罪,也说不准啊。 白老夫人的心里只在盘算着究竟值不值得为了白云兮冒险,不过如今外面对“云想衣”的追捧之声,恐怕连皇宫里也听到了消息,如此大的利益摆在老太太面前,她着实有些迷惑了。 白木槿微微笑着,道:“祖母,您就别怪兮儿自作主张,没有经过您的同意,让自己的诗词流落在外,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儿,不妨坐观其成!” 白老夫人仍 旧在盘算,看了看白木槿,对大孙女她十分放心,白木槿无论是心性还是智慧都属上乘,要在百花宴上出色表情,绝非难事,白云兮如今有盛名加身,若是在百花宴上稍稍露两手,也就足矣。 说不准两个孙女儿都能得贵人青睐,到时候双双成就好事儿,岂不是美事一桩? 白老夫人思虑良久,才道:“罢了,且饶过你们,往后行事切不可如此轻狂,一个不慎说不得就引火烧身,要知道树大招风,往后行事当更加小心才是!” 陆氏和白云兮都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听了白木槿的话,而且这么轻轻就放过了,心下大喜,只要老夫人不责怪,她们再想法子把那“天命之女,贵不可言”八个字遮掩过去,那白云兮的才名不损,反而成全了她。 如此一想,母女二人又是兴奋又是担忧,赶忙谢过了老夫人,才退下了。也顾不得白木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只想着快些找到陆兆安,将此事周全过去,千万不能影响力白云兮参加百花宴。 陆氏母女一走,老夫人才问道:“槿儿,对于兮儿的事情,你真是这么看的?” 白木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不避讳地道:“祖母,虽然我与母亲妹妹有些嫌隙,但事关宁国公府的声誉和利益,身为白家的女儿,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白老夫人见她说的一脸诚恳,不死作为,才稍稍放心,却又担忧地道:“我只怕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到时候反而连累了国公府啊!” “怎么会呢?那些辞赋祖母想必也看过,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无论谁有这样的才华,都不会隐于人后,祖母难道还怀疑妹妹作假吗?”白木槿惊讶地问。 白老夫人点点头,叹息一声,道:“兮儿自幼就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她到底如何,我是清楚的, 之前并没有多大的才华展露,如何短短半年不在府里,就变得才华横溢了?难道真是家庙里的祖先显灵?” 白老夫人的口气明显是不相信的,只是如今事情已然发生了,她若是不帮忙遮掩过去,白云兮身败名裂,也就意味着给白家抹黑。 白木槿微微低头,眼里有些担忧,不禁问道:“那祖母意下如何?此时,妹妹的才名已经传遍京城,若真是名不副实,将来对咱们家的影响可不好啊!” 白老夫人皱着眉头,又是沉沉地叹息一声,道:“也许该赌上一次,说不定能够遮掩过去!” 白木槿仍旧有些担心,问道:“祖母可是有了主意?” 白老夫人稍微有些尴尬地看看白木槿,轻咳了一下,才道:“槿儿,一切都要靠你了,祖母不是偏心,而是为了宁国公府考虑,祖母相信你的能力,一定可以想法子在百花宴上帮兮儿周全过去!” 白木槿倒是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打起了自己的主意,这还真是个大笑话。难道她看起来特别像大善人?或许是自己装的太像了,所以连老太太都以为她真的是可以为了国公府的利益,放下一切仇怨吧? 白木槿在心头冷笑,却故意蹙起了秀眉,忐忑地道:“祖母,不是槿儿不愿意,只是……我自己尚且心里没底,如何帮助妹妹呢?到时候若是出了差错,那我和妹妹怕都要身败名裂!” 要让她承诺帮助白云兮,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她可计划着让白云兮在百花宴上好好地“表现”一番,又怎么会帮她呢? 白老夫人听了此话,也觉得十分为难,是要保一个,放弃一个,还是冒着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危险呢? 白老夫人举棋不定,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声:“槿儿难道不能随机应变,到时候给你妹妹一些帮助吗?” 第147章 陆兆安的对策 白木槿抿了一下嘴,思考了片刻,才道:“可以是可以的,但是我也是第一次参加百花盛宴,只怕力有不殆。不过只要有可能,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白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心里觉得白木槿果然是个懂事又听话的,不愧是自己亲自调教出来的。 只是却不知道白木槿这话听着像是答应了,其实什么也没应下,因为她可是第一次参与百花盛宴,到时候只说自顾不暇,白云兮出了什么事儿,可都怪不到她的头上。 白老夫人接着道:“你自己可准备妥当了?你要记得,前面那些琴棋书画,都不必太放在心上,只有最后一项自由发挥的才艺表演,才最重要,能不能崭露头角,就看那一项了!” 白木槿点点头,脸上并没有过多表情,只是一板一眼地道:“祖母放心,槿儿会竭尽全力!” 老夫人对白木槿的能耐还是十分信任的,她之前绣的那副百子贺寿图,可是博得了不少好名声,之后自己也曾听说她自称是得自祖母的教导,才练的一手好绣法。这可让一向虚荣的白老夫人十分开心。 她寻思着说不定白木槿已经准备了在百花盛宴上展示自己神乎其神的绣工,她自己也观察过白木槿的针法,那飞针走线,几乎让人看花了眼,可偏偏一针一线都那样精妙,仿佛经过精心算计过一般。 亲眼看过白木槿的手法,也就知道,当着众人展示出这一套技艺,恐怕真的是独绝天下,无人能及了。 白老夫人又叮嘱了白木槿几句,让她一定要重视这次百花盛宴,千万不可坐失良机,也尽量多提点白云兮,千万要姐妹扶持,不能让人看笑话。 白木槿自然是一一应下,表现的乖巧无比,让老夫人对她更加信任了几分。 从白老夫人那里离开之后,陆氏母女就马不停蹄地悄悄赶往陆府,只为了在第一时间去 和陆兆安会面。 没想到陆兆安早就在这里等候了,一见到陆氏就劈头盖脸一通骂,听得陆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却碍于自己有求于哥哥,所以不敢言语。 可白云兮则十分恼火,这件事说到底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就连自己祖母都还抱着观望的态度,说不定心里还期盼自己能为白家长脸呢!可偏生这个舅舅危言耸听,把自己和母亲臭骂一顿。 不过到底是舅父,白云兮也不敢多言,只能和母亲一起默默地挨骂,心里却想着白木槿到底为何要帮自己说话。 陆兆安骂够了,才喝了口茶,将话题转向了正题上,道:“你们千不该万不该草草行事,这得冒多大风险知道吗?” 陆氏见陆兆安终于不骂了,才开口问道:“二哥,那事情已然发生了,您再骂也没用,如今该怎么解决,才是正理。娇娇已经不能指望了,如今咱们可都得帮着兮儿啊,只有兮儿好了,咱们才能好!” 陆兆安哪里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自己也只有一个女儿,却是个极不成器的,若不是碍于面子,早就草草将人嫁了,哪里还会留在家里碍眼,本想着全力帮助这位外甥女,哪知道白云兮聪明是聪明,却太过急躁。 他沉沉叹了一口气,道:“此事不好办,如今皇上那里什么意思,谁也不明确,其他人听了消息也不会轻举妄动,虽然兮儿明着是大出风头,可是这是福是祸,实在难料,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定然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否则事情绝到不了现在这个地步,只不清楚他们什么目的,又会不会继续死咬着不放!” 陆氏突然想起白木槿今日的反常,于是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白木槿搞的鬼,她今日的表现可反常极了,在我家老太太面前,竟然帮着兮儿求情!” 陆兆安皱着眉头,还是摇了摇头,道:“白木槿整日在你的看守 之下,她哪里来那么大的能耐?要办成这件事,可不是一般的能耐,她没那个人手!” “那……会是谁要针对我们呢?兮儿这事儿可没妨碍谁啊!”陆氏十分不解地问道。 陆兆安摇摇头,十分气愤地道:“最可恶的是,此人做事干净利落,完全找不到蛛丝马迹,我已经派人查了许久,也没有个消息,你们私自传出消息之后,竟然就紧接着散步那些离谱的流言,我怕他们还会继续炮制这个谎言,直到兮儿无法承受的时候!” 陆氏一听,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忧地问道:“那有没有法子阻止这件事?还有,你说天命之女那个事儿,能不能压下来,我不希望让兮儿冒险!” 陆兆安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女,心里却突然起了个念头,对于他来说,牺牲个女儿都无所谓,又怎么会在乎白云兮,他之所以这么在意这件事,还是因为他想利用白云兮在百花盛宴上为自己谋个福利,若是白云兮是个可造之材,那将来所嫁之人,必然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所以他不愿意让白云兮轻易地就牺牲掉,他在计算,到底如何将白云兮所有的价值都利用上,配给谁,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如今太子未立,但皇帝已经年纪不小了,立储君是迟早的事情。他虽然颇得现今皇帝的欢心,可是与几个皇子都没什么交情,一开始是为了避嫌,因为皇上多疑,他必须做个“纯臣”才能讨得皇上的欢心。 可是如今到了该为将来打算的时候,他已经不是御前行走的人,而是做了有实权的御史,有了足够的资本去结交皇子了。 可是该将宝押到哪个皇子身上,却成了最大的问题。成年皇子中,大皇子身为长子,又有带兵的经验,在武将中很得势,机会很大。 而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因为是嫡出,只可惜外家不够强势,但好在这嫡 子的身份,而三皇子为人又聪慧,也颇得皇上的喜爱。 剩余的,几个皇子的机会平平,并没看出哪个特别有机会,那就是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间选择。 陆兆安仔细一合计,三皇子是嫡出,皇后特别看重,为他考虑的周详,自己这个御史是否能够入皇后娘娘的眼,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白云兮虽然是宁国公嫡女,但生母陆氏却是陆家的庶女,身份上算不得尊贵,恐怕就算做侧妃,皇后也不一定愿意。 大皇子不同,他生母已逝,正妃已经立下,是安乐侯的嫡女,听闻大皇子妃性子娇弱,不足为惧,若是兮儿能够得到大皇子的青睐,再过几年入了大皇子府,倒是能有所作为。 如此考虑过后,陆兆安做了一个决定,看着陆氏,突然问道:“妹妹希望自己将来大富大贵,更上一层楼,还是甘心守成,不去冒险?” 陆氏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不知为何突然提到这个话,便问道:“哥哥为何有此一问?” “你先回答我!”陆兆安坚持,他要做这件事,是在拿身家性命做赌注,必须要妹妹全然地配合,否则将来自己一头热,那可就倒霉了。 陆氏看着陆兆安,才道:“哥哥应该比谁都了解我,咱们兄妹这么多年为了什么,想必哥哥应该不会忘记!” 听了陆氏的回答,陆兆安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国公府的富足日子,并没有消磨自己妹妹的意志和野心,这一点他十分高兴。 于是对白云兮挥挥手,道:“兮儿,我有话要单独和你母亲说,你且先出去等等,待会儿回来,舅舅必然有法子为你解决后顾之忧!” 白云兮满心都是疑惑,却分毫不露,她知道舅舅要说的事情,肯定与自己的前途有关,可是在舅舅和母亲眼里,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所以不愿意让自己听到。 不过没关系,反正 事后她肯定有法子从母亲那里探得消息,何妨现在装成乖孩子呢?于是十分顺从地退出去,一点儿犹豫也没有。 待得白云兮出去了,室内只留下陆氏兄妹,陆兆安郑重地看着陆氏,语重心长地道:“妹妹,若按照平常的法子,咱们要斗倒大房,估计还得花费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你觉得咱们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陆氏不耐烦听陆兆安兜圈子,便直言道:“哥哥,如今就你我二人,有话不妨直说,我们兄妹之间,百无禁忌!” 陆兆安微微有些尴尬,当官当习惯了,说话也爱兜圈子,被陆氏这样一提,也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多余,便轻咳两声,才开口道:“皇上年纪大了,我要为将来做打算,兮儿生的好,又有些聪明,若是能够攀上个皇子,妹妹觉得这样的买卖值不值得做?” 陆氏震惊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没想到哥哥竟然也和自己打一样的主意,心道他们不愧是兄妹,便笑着道:“哥哥,原来是这样的想法,可是……如此做会不会反而适得其反,引得皇上对你不满?” “呵呵……兮儿如今才十一岁,要及笄还有将近四年的时间,到时候是什么个情况,就不得而知了,可是这一次百花盛宴,若是咱们押对了宝,四年之后可就是收获的日子了!”陆兆安捋着胡须,笑得十分精明。 陆氏一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儿,明面儿上兮儿并不用和谁定下来,只要获得哪个皇子的喜爱,将来那真有可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啊! 陆氏心里满满的激动,低声道:“哥哥,此事您可有把握?” “没有十分,也有个六七分,其余的,就要看兮儿能不能争气了,她如今才十一岁,我怕没那个能耐吸引住皇子的眼球呢!”陆兆安最顾虑的就是这一点,白云兮虽然生的不错,可是毕竟还是小了一点儿。 第148章 登徒子夜访 陆氏却满脸不以为然,道:“年纪小怎么了?你看看我们兮儿,生得风流俊俏,比那些十三四岁的女子也不差,平日里我又注重对她的培养,这孩子心思可聪慧着呢,只要我稍加提点,保准没问题!” 陆兆安对自己妹妹这一方面倒是颇为自信,当年陆氏要不是为了能当正妻,估计搭上哪个王侯做个侧室绝对不是问题,不过当时一想到宁国公府对自己利益也的确最大,又是去做正妻,他才同意妹妹搭上白世祖的。 陆兆安点点头,道:“那此事就交给妹妹了,我选中了大皇子,他是长子,又有军功在身,虽然年纪稍长,但是却是最适合兮儿的对象,你要兮儿在百花宴上,必要全力夺取大皇子的注意!” 陆氏一听是大皇子,心里就有几分不乐意,大皇子已经有了正妃,侧妃也有两位,如果兮儿去,那算什么?要做侧室,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且大皇子已年过三十,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要做自己的女婿,这实在有些让人别扭。于是问道:“哥哥,您觉得大皇子最有机会吗?” 她所问的机会当然是登上宝座的机会了,若没这个机会,自己何必要让女儿给将来一个普通的王爷做妾室,那还不如现在就选个王爷呢!依她看,那个宣王就十分不错,年纪不大,还十分俊美,听闻十分洁身自好,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陆兆安看陆氏的眼神就知道她对自己的选择多有不满,便瞪了她一眼,道:“妇道人家,懂什么?难道我的见识会比你少?你不就是看不上侧室的位置吗?要知道,做皇家的妾,也比做个普通人家的妻强上百倍,将来若是大皇子一步登天,那兮儿可不一定永远都是妾啊!” 那时候再争正室的位置,可比现在 争要强多了,陆兆安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陆氏思虑了一会儿,也觉得陆兆安说的在理,忍一时,将来可就是前途无量,若真能走到那一步,自己可就是天子的岳母,那是多少荣耀的事情? 陆氏心里喜不自禁,连连点头,道:“还是哥哥说的有理,是我浅薄了,只不过兮儿如今还小,她要是执意不肯怎么办?” “你这个做娘的,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对付不了,那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陆兆安不屑地说,他可不愿花费多余的精力去帮陆氏想怎么说服自己不听话的女儿。 陆氏也觉得有几分惭愧,赶紧认了错,道:“那兮儿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你放心,只要兮儿在百花宴上表现出色,我就有法子让这件事消下去,到时候有人帮着咱们,皇上也不会过分追究的!”陆兆安可是什么都算计好了,依着大皇子的能耐,若真是看中白云兮,自然不会愿意让她这么快折损了,当然有几百种法子帮她避过去。 自己再稍加运作,皇上也会只当那是坊间的戏言,做不得准,那白云兮自然就没有事儿了。 陆氏得了陆兆安的准话,心里一块大石也就落下了,自己听着白老夫人的话,也知道她也希望兮儿在百花宴大放异彩,自己也早就有了打算,必然不会让兮儿功亏一篑。 这样的话,兮儿成名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只要稍加提点,让兮儿多吸引几个皇子,尤其是那个大皇子,可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哪个男子不爱美人?陆氏对自己女儿容貌和才情可是十分自信的,谁让白云兮完全继承了自己的美貌呢? 陆氏母女满意地离开了陆府,却不知道这一切早就落入了有心人的耳朵里,对这兄妹二人的异想天开而嗤之以鼻。 暗 处,两个身影悄然离开了陆兆安的书房旁边的参天大树。 “我说陆青云,你二叔的野心不小啊?” “哼,他是痴人说梦!” “不过此人到的确有几分本事,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你可不能不小心!” “放心吧,宣王大人,这件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 “也罢,本王对你这些破事儿也不感兴趣,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了!” 望着宣王凤九卿毫不留恋地离开,陆青云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事儿不太对的样子,最近一段时间,凤九卿对有些事儿过于上心了,本来这也算是他的家务事儿,可这人偏偏要插上一脚,还从中做了不少事儿,似乎不太符合凤九卿的作风。 陆青云可不觉得凤九卿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他们相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此人什么性子,他可了解的很,只要别扯上他,你就算死在他脚边,他也只会嫌弃你挡路,而将你一脚踢开,还得嫌恶地扔掉那双被你“玷污”的鞋子。 可是这一反常态,对此事尤为热衷的凤九卿,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他微微蹙眉,还是没能想通,要从凤九卿那里挖出真相,比杀了他还难。 陆青云摇摇头,想不通的事情,他也不钻牛角尖,反正凤九卿不会害他就是,多个帮手,没什么不好的。 陆青云不知道,凤九卿辞别了陆家之后,转身却又去当登徒子去了。 白木槿得了陆氏和白云兮笑容满面地回来这个消息之后,就明白,陆兆安肯定是给她们吃了定心丸,不过她并不打算死咬着那八个字不放,也就没有多放在心上,反正百花宴上,还有的是好戏看,就怕白云兮到时候会玩不起! “小姐,热水已经备好了,您洗洗,早些睡吧!”喜鹊打断了白木槿的思绪。 白木槿点点头,的确有些疲惫了,便挥挥手,让喜鹊退下了,去到屏风后,宽大的浴桶里,热气蒸腾,立马瑞嬷嬷还特意添加了一些安神的花瓣,以助白木槿睡眠。 白木槿缓缓地退下衣物,坐进了浴桶里,水正好漫过她的胸口,只留光滑细腻的肩头在外,那温热的水,让自己全身都感到舒畅,白木槿忍不住轻咛一声,颇为享受。 可是正在此时,却感到室内烛火一摇,然后就熄灭了,而与此同时,她的面前多了个人。 白木槿刚要出声,却被那人先捂住了嘴,凑过来,低声警告道:“如果你不介意和我这样在一起被人看到,你只管喊人过来!” 一听这声音,白木槿就感到十分愤怒,咬紧牙关,恨声道:“不知宣王有何吩咐,为何要夜闯我的闺房?” 凤九卿也十分尴尬,他哪里知道这人这么晚还没歇息,反而刚刚沐浴,他的夜视能力十分好,所以尽管房间里的灯光熄灭了,他也能清楚地看到女子的肩头和修长迷人的脖颈。 再往下都被花瓣遮住了,他不禁微微有些遗憾,可顿时又觉得自己太不应该,怎么能想那些有的没的? “小姐,怎么灯灭了,要不要奴婢进来给您重新点上?”喜鹊在外面大声叫道。 白木槿哪里能放喜鹊进来,若是被看见自己和一个男子坦诚相见,那这脸可就丢大发了,于是放松了声音,道:“不必了,等我洗完了再进来吧!” 喜鹊应了一声,到没有怀疑,反正小姐每回沐浴都不让人伺候,也不许别人看,大概是不好意思吧。 凤九卿可是第一个有幸在白木槿沐浴的时候,与她共处一室的人,这个认知让白木槿觉得坐立难安。 凤九卿见她脸上怒气翻涌,才解释道:“本王可不是有意的, 有话要交代你,只是时间赶得有些不巧!” “王爷可是想到了要我还人情?不知到底是何事,难道王爷就不能请人代为转达吗?”白木槿没好气地问道。 可这话到了凤九卿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儿,他语带不悦地问道:“你是希望谁替本王来?” 白木槿可没心情理会他的话,只想尽快打发走这个登徒子,便焦急地问道:“王爷若有事,请尽管吩咐,小女子实在不方便与您多说!” 幸而她是活了两世的人,否则要是普通女子在沐浴的时候,被男子看到了,那不得闹得翻天覆地吗?恐怕这宣王就是不愿意,也得负责任。 凤九卿也意识到不该再为难白木槿,否则这丫头一个不高兴,恐怕待会儿不会乖乖听从自己的话。 他转过身来,不再去看那令他有些分心的画面,开口道:“你妹妹有心要嫁给当今大皇子,将来好做皇妃,甚至是……皇后!” 白木槿微微蹙眉,凤九卿参与了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但是却不知道,他为何热心到如此地步,连这样的消息也一定要亲自来告诉她。 白木槿不解地问:“王爷来此,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儿?” 当然不是,凤九卿在心里腹诽,却反而道:“自然不止如此,我是替青云问问你,到底怎么打算?” “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表哥缘何有此一问?”白木槿更加疑惑了,无论白云兮抱着什么样的想法,计划都不会改变的。 凤九卿轻咳了一下,才接着问道:“我是说,你参加百花盛宴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也希望和你妹妹一样,找个皇子嫁了?” 白木槿有些不高兴宣王说的话,本不欲回答,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呛声道:“此事与我们的计划有关?还是王爷自己想打听这种无聊的事情?” 第149章 百花盛宴 “为何与计划无关?你若想要有个好名次,本王倒是可以帮忙,你觉得如何?”宣王试探性地开口,其实内心是极度不愿意白木槿出风头的,她再过一年就要及笄了,若是名扬百花盛宴,那再过不久,宁国公府的大门就要被求亲的人踏平,可是偏偏自己现在不能…… 凤九卿十分懊恼,目光却清澈无比滴看着白木槿的眼睛,希望知道她到底会不会说实话。 没想到白木槿也没有犹豫,非常大方地开口道:“参加百花宴,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不过我有自信,不需要王爷帮助,虽然不能说独占鳌头,想要有个好名次也不难!” 宣王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问:“你为何想要在百花宴出风头?” “为何不想?天元女子,无一不希望能够在百花宴上大放异彩,难道我就该例外?”白木槿反问道,其实她并不在乎那些虚名,可是她却需要这些虚名,若不如此,自己将来如何步步为营,将白家捏在手心里? 可是凤九卿并不知道白木槿的想法,但是他却知道依着白木槿的性子,对这些根本就没有兴趣,她定然是为了某个目的,可是这个目的是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凤九卿勾起嘴角一抹危险的笑容,道:“难道你就不怕那接踵而来的麻烦,还是白大小姐有把握,可以避开这些麻烦?” “我从来都不是怕麻烦的人,相反,我十分喜欢!”白木槿语带挑衅,不知为何,她就是喜欢和凤九卿唱反调,大概是因为眼前之人,总让她心生危险感的原因吧。 凤九卿有些不悦,这个女人浑身都带着刺儿,似乎不刺你一下,她便不舒服。冷哼一声,道:“若是本王不乐意,也可以轻易让你功败垂成!” 这一点,白木槿并不怀疑,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这个男人高深莫测,实力到底如何,她都弄不清楚,为此她才一再忍让,不希望得罪了这个大神。 想到自己刚刚说话的确有几分急躁,不符合平日里的作风,大概是因为水中的安神花瓣让自己太放松,才会失了平日里的冷静。 缓了缓气,白木槿才耐着性子开口道:“王爷,小女子多有冒犯,还请王爷恕罪,不要与我一般见识。对我来说,百花宴成名,志在必行,您若能放过我一马,感激不尽!” 凤九卿这会儿发现,白木槿如此恭敬地说话反而让他更加不舒服了,为何她和自己唱反调他不高兴,可是她变得恭敬有礼了,他更加不开心呢? 仔细地打量了白木槿一下,才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子不知不觉间所放的心思已经大大超越了自己的计划,这一点让他有些不安。 对于一个凡事都有计划,决不允许有脱离自己掌控的事情发生的人来说,这一点点的过界,就足以令他感到危险。 凤九卿没有要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就突然迅速离去,一如他来的时候,无声无息,让白木槿觉得莫名其妙。此人的行径太难以捉摸了,以后还是尽量与他保持距离,别牵扯到一点儿关系。 不过刚刚宣王带来的消息,的确有些意思,陆兆安和陆氏还真是异想天开,竟然真打起了皇家的主意,也不考虑一下自己有几个脑袋。不过她们还真看上了大皇子,呵呵……白木槿的嘴角牵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修长秀美的手撩起一捧水,洒在自己的肩头,白木槿此时才静静地开始享受沐浴带来的安心和熨帖。 在外界沸沸扬扬的传言之中,白云兮还在享受着新晋才女的荣誉,百花盛宴终于在无数女子的期盼中到来。 作为本届百花 盛宴开始之前就已声名鹊起的白云兮成了热门人物,大街小巷无不传扬着白家二小姐的美名。有说她聪明绝顶,有说她美如天仙,也有说她菩萨心肠,若不是此女只有十一岁,恐怕就算百花宴不举行,白家也会被提亲的人把门槛给踏平。 这一日春光灿烂,天朗气清,仿佛连空气中都飘散着缕缕甜香,这春意似乎足够浓郁了。 白木槿已经装扮妥帖,望着铜镜中那红彤彤的自己,颇有些可笑,这是自己重生以来,第一次着红裳,银丝镶边,上有金线绣出的牡丹花。 前世,大约也是如此美丽的红衣,她记得那时镜子里的少女,嘴角含笑,满眼都柔润如水的甜蜜。岁月应有在,只是朱颜改。她再次看看镜中的自己,竟有些不相识的陌生感,轻抚脸庞,习惯性地露出温柔的笑容,却已经没有了那时的无忧之色。 “小姐,奴婢第一次发现,红色这样衬你,看着美得都让人睁不开眼了!”鸳鸯一边帮帮白木槿整理衣服,一边由衷地赞叹道。 喜鹊在旁边看了都觉得晃花了眼,怔愣了半日,才回过神来道:“鸳鸯姐姐,你说咱们小姐是不是天上的仙女变的?怎么会这样好看?” 白木槿看着这两个丫头,摇头无奈地道:“你们两个,不要浑说!” 鸳鸯和喜鹊对视一眼,鸳鸯才开口道:“小姐,我们可不是浑说,昔日只觉得小姐生的极好,今日着意打扮起来,简直有些不认得了!” 白木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她的容貌如何,心里清楚,前世虽然留了个疤痕,但也是没让她的容貌逊色多少,若非如此,那李继宗怎么会甘心守着自己数年? “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白木槿问道。 鸳鸯道:“都准备妥当了,瑞嬷嬷亲自 看着呢,小姐只管放心!” 白木槿理了理云鬓,才起身,道:“时辰差不多了,也该动身了,二小姐那边可准备好了?” 喜鹊连忙道:“听说早早就起来拾掇了,这会儿都没出门呢,二小姐也忒可笑,才多大点儿,还真以为自己美如天仙,可劲儿打扮,听闻她衣服选了一套有一套,到现在还没定下要穿哪一件!” 白木槿自然了解白云兮的作风,对此也没有什么话要说,只愿她今日也该体会一下什么叫作茧自缚。 白木槿道:“走吧,到前院等着,不要误了时辰!” 鸳鸯和喜鹊搀扶着白木槿,缓缓而去,到了前院,瑞嬷嬷早就候在马车边上,面带微笑看着白木槿,在皇帝的后宫,那是美女如云的地方,却也不得不惊叹于这位小姐的姿容,平日里不施脂粉都已经让人移不开目光,如今盛装打扮,真有些晃眼的错觉。 白木槿刚刚准备上车,却听得身后白云兮的声音响起:“姐姐,不好意思啊,妹妹耽搁了些许时间,让你久等了!” 白云兮身着一身粉蓝色的长裙,因着还未及笄,满头珠翠,名贵倒是名贵了,若是这身打扮换个成熟一点的姑娘或许是个不错的装扮,不过白云兮才十一岁,虽然身高已经快赶上白木槿,但是身形并未长开,所以看着有几分别扭。 不过白云兮可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这身着装,漂亮极了。不过当白木槿回头的一刹那,她所有自信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还是小蓝轻轻推了她一下,白云兮才收起了自己嫉妒欲狂的眼神,转而笑道:“姐姐……很少见你穿红色,还真是……真是雍容华贵呢!” 白木槿到没有多关心白云兮的脸色,她只淡淡地道:“妹妹今日看起来也很美,时候不 早了,快上车吧,别耽误了时辰,让别人笑话!” 白云兮还想说什么,白木槿却已经上了马车,鸳鸯和喜鹊也跟着上去了,瑞嬷嬷是最后上车的,她也容不得犹豫,今日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不过……她的衍射你看着白木槿的车,心里陡然升起许多憎恶。 她一定不会让白木槿抢走自己的风头,不过她也不会如了母亲的愿,让她嫁给那什么大皇子,那人都可以做自己的父亲了,她这么年轻貌美,怎么能够给一个老男人做妾呢? 想到这里,白云兮愤然上车,她一定要为自己争取幸福,而她唯一的幸福所在就是那个男人,那个令天元女子都仰慕不已的凤世子。 她早已悄然关注了凤世子许久了,那才是自己梦想中的男子,凤世子才不过十八,如今还未议亲,自己再过几年及笄,正好和他配成一对,过去她还觉得自己身份不相配,可如今她是才名远播的“云想衣”,只要在今日盛宴之上,再拔得头筹,那么凤世子也会关注自己的。 白云兮如此想着,刚刚见到白木槿的郁闷一扫而空,兴高采烈地上了马车,白府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缓而行,跟随的护卫前后相继,很多百姓站在街道两边,都想一睹白家二小姐的芳容。 白云兮自然毫不吝惜给他们这样的机会,悄然掀开马车的侧帘,露出自己的脸,还摆出一副自以为动人的笑容。 看的那些围观的人连连欢呼雀跃,仿佛那是公主巡游一般,简直要夹道欢迎了。白云兮出尽了风头,也享受够了众人艳羡的目光,才放下车帘,静坐在车内。 小满羡慕地道:“二小姐,你看,那些人好喜欢你呢,我看这次百花盛宴,小姐一定会出尽风头,拔得头筹!” 第150章 百花争艳 白云兮听了心里自然高兴,笑着道:“若是真如你所说,回来重重有赏!” 小满和小蓝相视一笑,连忙谢恩,阎嬷嬷瞪了两个丫头一眼,严肃地告诫道:“进了畅春园,记得要谨言慎行,切莫以为那是普通的宴会,那可是皇家园林,容不得你们行差踏错,否则就会丢尽国公府的颜面!” 小满嘟着嘴,十分不开心,但是又不敢顶嘴,阎嬷嬷可是夫人都十分敬重的,她哪里有胆子敢和她作对,只能低下头,在心里腹诽。 白云兮也十分不喜欢阎嬷嬷啰啰嗦嗦的个性,但是母亲又再三叮嘱,必须要听从阎嬷嬷的话,否则今日会出差错,所以她也只能忍下来,只想着等自己不再需要这个老妈子,一定会狠狠地教训她一顿,然后将她赶出宁国公府。 马车缓缓驶入畅春园的大门,在守门的禁卫军指挥下缓缓停下来,鸳鸯和喜鹊率先下车,瑞嬷嬷紧随其后,然后才将白木槿扶了下来。 白云兮此时也正好下车,姐妹俩互相点点头,在外人面前,还是得维护白家的颜面,不能让别人看笑话,所以两人还得维持这种姐妹和睦的表象。 白木槿刚刚下车,就听到不远处一个声音喊道:“槿儿,这边儿……” 白木槿循声望去,原来是比她们先到一步的陆菲媛,不过此次来参加的只有陆菲媛一个,陆娇娇则“因病”错过了,至于是什么病,白木槿比谁都清楚。 虽然朱家还未下聘,但是双方已经达成了协议,等陆娇娇及笄,朱家就会立刻下聘,然后完婚。陆娇娇闹了好几次,见父亲的态度坚决,也就只能灰心丧气地在家中学规矩了。 像这样的盛宴,陆兆安也不想让自己女儿丢人现眼 ,自然就不会允许她来,反正他已经将所有的机会都给了白云兮,女儿如何对他已经不重要了。 白木槿微笑着迎了上去,陆菲媛围着她转了一圈,才笑着道:“刚刚差点儿都要认不出来,若不是看到马车上宁国公府的标记,我一定会以为看错了,天呐,槿儿,为什么短短两个月不见,你就美成这样了?” 白木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表姐,你怎么也打趣我。我看表姐才是秀丽天成,姿容不凡!怎么样,大舅母可是为你安排好了?” 陆菲媛啐了她一口,笑骂道:“就你会贫嘴,走吧,早些去,免得待会儿人多了,挤得慌!” 白云兮本不欲和这两人为伍,如今她可是人人称道的才女,而白木槿和陆菲媛哪有资格和自己并肩而行。 她孤傲地走过去,只略略朝陆菲媛点点头,态度十分傲慢,陆菲媛也没把她放在心上,反正她和这个表妹没什么好交情。 “表姐,这是你最后一次参加百花宴了吧?哎……再不把握机会,也不知会被配给什么破落户呢!别怪表妹没提醒你,自己要努力哦……”白云兮见陆菲媛竟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忍不住出声讽刺。 陆家的女儿又如何,陆娇娇不成器,这个陆菲媛虽然名义上是长房嫡女,可是却一样没什么出息,才色都平平,哪里比得上自己,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讨厌。 陆菲媛被她一激,脸都气红了,刚想发作,却见白木槿朝她摇了摇头,她才冷哼一声,拉着白木槿就走,也不想再理这个稍微出点儿名,就尾巴翘到天上去的轻狂之人。 “槿儿,你说她是不是有诈,就她那样也能写得出那种诗词来?我看 八成是作假,看看她那轻狂样儿,没的叫人恶心!”将白云兮甩在身后老远,陆菲媛才恨恨地道。 白木槿看了她一眼,安慰道:“表姐,不必与她一般见识,这三年一度的百花盛宴,卧虎藏龙,不是谁提前造势,就一定能够占尽先机,你且看着就好!” “槿儿,我是没什么指望了,你可得加把劲儿,表姐相信你,到时候你得了好名次,再好好羞辱一下那个没眼色的东西!”陆菲媛仍旧耿耿于怀,气呼呼地道。 白木槿知道陆菲媛的脾气,也没有怪她,只赔笑道:“若是她输的太惨,又何必我们去羞辱,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一开始就成了众人的靶子,未必是件好事!” 陆菲媛听了,也觉得十分有理,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这才笑了起来,道:“好吧,那我就不与她一般见识了,对了,听闻这一次百花盛宴,就连高丽公主都来参加了,听说那是高丽第一才女,不仅才气过人,还生的十分貌美!” 白木槿自然也有所耳闻,不过不管是谁来参加,她既不想夺魁,也不会允许自己输得难看。 两人一路讨论着这一届百花盛宴的盛况,不知不觉就走进了畅春园的上阳苑,这里就是此次百花盛宴的举办之处。 在她们来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到了,见到两人相携而来,众人纷纷侧目,因为那一身烈火般红艳艳,耀目无比的女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威胁。 这个几乎没怎么露过面的少女,生的极美,美到让人忍不住觉得难以亲近。 陆菲媛轻轻拉了拉她的手,小声说:“别担心,她们大概是嫉妒了!” 白木槿自然不担心,她是故意要穿这一身红的,因为在这样的 场合,自己没必要继续维持低调,她要借由这一次百花宴,彻底告别过去那个一直受“胆小懦弱,木讷呆板”之名所累的白木槿。 她要让世人都看到自己重生后的光芒,因为,她需要这一份光芒,来彻底压垮那些曾经让自己痛苦的人。 她不过是稍稍露了一下,这些人若就已经充满敌意,待会儿白云兮过来,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骚动呢,她不禁在心底默默为白云兮哀悼一下。 白木槿依旧面带微笑,和陆菲媛相携而入,对所有人的目光都只是善意地点头,给以报以微笑,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也不会显得目中无人一般高傲。 这样一来,那些原本抱有敌意的眼神反而淡下去许多,大多人心里是想着,只是生的漂亮,不一定有多少才华,就算才华在身,像这个似乎都没怎么见过的人,应该也不是多高的出身,对她们不见得有多少威胁。 百花盛宴,不是你有才有貌,就能够独占鳌头,更重要的是出身,此届百花盛宴,很多皇族子弟都已经到了婚龄,尤其是那位“凤世子”,几乎是京城众多贵女眼中的最佳夫婿。 白木槿和陆菲媛走到了偏角落一点的地方,准备安安静静地说会儿话,此时白云兮也姗姗来迟,小满和小蓝左右扶着,白云兮像个高贵的公主一般,跨入上阳苑的门槛。 众人的目光不禁看过去,发现虽然稍有姿色,倒也不算多么了不得的,也就没有在意。反而是白云兮不乐意自己没受到关注,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曾明月,便凑了过去,道:“明月,没想到你来这么早,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可好?” 白云兮说话的声音放得很高昂,像是故意要引人注 意一般,当然也的确引起了众人的瞩目。反倒是曾明月感到颇为不自在,悄悄从白云兮手里拉回自己的手,有些尴尬地笑着道:“挺好的,你也好吧?” “嗯,都挺好呢,对了,你看到我姐姐了吗?哎呀,刚刚我姐姐和表姐一起过来了,反倒是我一路上遇到不少人,耽搁了些,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比从前,人啊,一出名事儿就多了!”白云兮说话的样子,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和炫耀。 众人本就被她刻意放大的声音给吸引过来,自然将她的话听到耳朵里,不禁窃窃私语起来,几人口耳相传,即便原本不认识白云兮的人,也都知道这位是谁了。 曾明月的神情就更加尴尬了,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不想和白云兮一起承受众人的注目礼。心里却责怪白云兮过于轻狂了,原先和她交好的那会儿,也不知道她竟然有这样的才能,现在出了名,整个人都显得那么刺目。 “哟……我当是谁,原来你就是那位云想衣啊?”一名衣着华美,一看就知道身份高贵的少女主动站了出来,语气里带着对白云兮的不屑和嘲讽。 白云兮自然听出来了,十分不悦,但回身一看,发现竟然是汀兰郡主,白云兮顿时失了气势,乖巧地给郡主行礼,恭敬地道:“郡主有礼!” 汀兰郡主见她还算识趣,但看此女刚刚的表现,加之她此前的风头太盛,这让自诩才貌双全的汀兰郡主十分不快。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白云兮,眼里的审视意味很浓,道:“免礼吧,听闻你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写是作画,无一不精,还有传闻你美貌无双,简直是九天玄女下凡,今日一见,不过尔尔,可见世间传闻不可尽信!” 第151章 汀兰郡主 旁观的人听汀兰郡主这样一说,也不禁对白云兮指指点点起来,就这样的姿色,还未长开就敢号称美貌无双,许多人都开始掩嘴窃笑。 白云兮被这一番嘲弄,脸色通红一片,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被人如此轻视,不还以颜色,那就不是白云兮了。她站直了身子,虽然比汀兰郡主矮上半截,但仍旧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卑不亢。 她细思了片刻,才开口道:“汀兰郡主言之有理,您也说是传闻,有些偏颇也是常事儿,我也为这事儿十分烦恼呢,这每次出门都要遮遮掩掩,生怕别人认出来,又生出许多事儿来!” 汀兰郡主冷哼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我看不上你,外面那些人却对你多有追捧,是本郡主没眼光咯?” “郡主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千万别见怪!”白云兮立刻摆出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汀兰郡主。 可她越是如此表现,就让汀兰郡主越发看不上她,讽刺道:“真是一副小家子气,也不知那些传闻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传出来的!” 白云兮听了心里气的直翻腾,可是对方是郡主,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只能拿出自己一贯的伎俩,使劲儿装柔弱,好博取别人的同情。 不过白云兮这一招过去好用,这样的场合明显是用不上了,这些人可都是竞争者,谁会同情一个劲敌?无不拿这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白云兮当成假想敌。看她吃瘪,只有偷笑的,谁会去管她死活? 白云兮装了半天,见并没有成效,而汀兰郡主脸上的讽刺却越来越明显,最后直接转身离去,对她的不屑和鄙夷达到了极致。 白云兮暗自握紧了拳头,想着待会儿自己一举夺魁,好好地让这个汀兰郡主羞愧一番,日后自己能够攀上凤世子,那这个郡主也要矮自己一头。 阎嬷嬷在后面看了 直摇头,这个白二小姐也太没见识了,这么个小场面都镇不住,难怪人家都说庶出的没见识,再对比自己平日里见到的白家大小姐,便觉得天差地别。 那姑娘也不过十四岁,却自有一股气度,举止谦和有度,行事滴水不漏,光那么看着就觉得那才是嫡出大小姐的风范呢。可是自己教养的这位二小姐,可逊色了不只一点半点,若不是看在她舅舅陆大人的面子上,自己才懒得花心思去教导她。 白云兮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表现引发了身边嬷嬷的不屑,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觉得只要自己在百花宴上成名,自然就可以让这些人的不屑和耻笑,都变成崇拜和艳羡。 白木槿悄然看着这一切,内心在冷笑,白云兮真是太嫩了些,被人几句话就给压倒了,实在有些丢人现眼。 陆菲媛也讽刺道:“刚刚不是在我面前还趾高气扬的吗?怎么遇上人郡主,就怂包了?真是没出息!” 身为世家女,陆菲媛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无论对方地位是高是低,自己都要保持本心,绝不捧高踩低,更不会拍马逢迎,即便是皇室,她们也要维持世家的风范。 所以对于白云兮的作态,自然是看不上眼的。白木槿也没有出声附和,白云兮表现的如何与她并没哟多少干系。 可是有人却不愿意放过她,白云兮吃了瘪,却猛然看到白木槿和陆菲媛躲在一边看她的笑话,顿时来了气,所以站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姐姐,表姐,你们俩怎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众人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发现她所喊之人竟然就是刚刚一进来就引起不少骚动的红衣女子,顿时知道了那人的身份,和陆菲媛站在一起,又被白云兮喊姐姐,可见此人就是少露面的宁国公嫡长女,那个传言“木那呆板,怯懦无知”的白大小姐。 众人的内心 不禁开始产生忌惮,若这白家大小姐不是传言中那样,又生得如此貌美,那今日这白大小姐可是一大威胁啊。 白木槿自然也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看了一眼陆菲媛,低声道:“看来躲清静是躲不成了!” 陆菲媛朝她扮了个鬼脸,才无所谓地陪着白木槿站了出来,白木槿对白云兮笑笑,道:“看你和人说话,我和表姐不便打扰,才先过来了!” 白云兮本想让人责怪一下白木槿这个做姐姐的躲在一边看戏,不帮自己的妹妹,没想到白木槿一出现,众人的眼神反而带着一些令她十分不悦的嫉妒目光。 这种嫉妒,不应该属于自己吗?白云兮有些想不通,为何明明属于自己的瞩目,却变成了白木槿的。 这种不平,让她渐渐失去了冷静,笑着迎过去,拉着白木槿,道:“姐姐,你一向少出门,对普通人家举办的宴会都不熟悉,出门之前,母亲还嘱咐我要多多照顾你,待会儿你可别再像刚才一样,自个儿就走了!” 这话就是明着在讽刺白木槿不善交际,没见识,还需要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提点,该有多提点。众人的眼神不禁带上些许讽刺,白生了一副好脸蛋,却原来真是个傻子。 陆菲媛一听就火了,冷声道:“我倒不知槿儿何时需要你这个妹妹来照顾了,自个儿顾好自个儿吧,省得失了自家的颜面!” 白云兮被陆菲媛刺得脸上一热,她说那话不过就是为了让人看不起白木槿,这被陆菲媛以抢白,反而显得自己是故意的一样。赶紧解释道:“表姐,您误会了,我也是担心姐姐到了生地方会不习惯,毕竟今个儿可是百花盛宴,待会儿就连皇后娘娘都要来的,姐姐毕竟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妹妹不济,姐姐更是个废物,我劝你们还是早些离开 ,放弃了吧,否则待会儿丢人现眼,可就不好了!”汀兰郡主看不惯白云兮,连带着自然也不屑白木槿。 白云兮一听,就咬住了下唇,心里恨极了汀兰郡主,嘟囔着道:“郡主,我敬你是郡主所以一再忍让,可是您也不该如此羞辱于我!” 汀兰郡主见白云兮竟然敢怪她,一向自视甚高的汀兰郡主,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就算是几个表姐身为公主都哄着她,谁让她父亲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长公主驸马赵子安,母亲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长公主安娴公主呢! 可是一个小小的宁国公府小姐,就敢当面给自己没脸,而且她生母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又是继室,这样的身份,也敢和自己不对付? 她冷笑一声,不屑道:“我就算羞辱你又如何?” 白云兮被人这样看不起,周围的人那些讽刺和鄙夷的眼神如利箭一样射向她,顿时白云兮就慌了神,这百花宴才开场,自己就一再受挫,这简直和自己想象的差距太大了。 汀兰郡主转眼又看看白木槿,自己和妹妹被人这样羞辱,她也真能沉得住气,果然是个不通世事的傻子。 白木槿当然注意到了汀兰郡主和周围人的目光,她缓缓朝汀兰郡主拜了一下,才开口道:“我听闻汀兰郡主是个才貌双全,德行高尚之人,所以深得当今圣上的欢心。有句话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汀兰郡主应该是名副其实才对!家妹年纪尚幼,希望郡主不要介意!” 汀兰郡主没料到白木槿竟然出来就给自己戴高帽子,但这一番话可是有深意的,若她继续欺负白云兮,那就当不得这个美名,自然也就不配得到皇祖父的欢心,到时候传到皇祖父的耳朵里,怕还真要责怪她娇蛮任性。今日的场合不比其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线在此呢! 她讪讪地闭嘴了,但眼 神却不善地看着白木槿,这个女子比传言中要聪慧很多,不可小觑。 白木槿也不在意,得罪人是肯定的,汀兰郡主她可没放在眼里,此人前世都败在了白云兮手里,今生又能强道哪里去。 说起来,她也算是凤子涵的忠实爱慕者,又是凤世子的表妹,本以为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哪知道最后尽然落得灰溜溜远嫁高丽的命运。 白云兮见白木槿出来之后,就为自己解围了,可心里并不感激她,因为白木槿表现的越优秀,就显得她越不济,这可不是好现象。 她别扭地看了白木槿一眼,才道:“姐姐,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明明就是郡主无礼,你为何要说我不懂事?我哪里有不懂事?” 白云兮觉得白木槿就是故意要贬低自己好太高她,所以十分生气,说话的口气带着浓浓的怨气。 白木槿也不怪她不知好歹,反正自己也不是真心帮她,便道:“妹妹若是觉得我说的没道理,大可过去和郡主理论,只是……别再把矛头引到我身上,我可不需要妹妹照顾!” 最后两个字,白木槿咬得很重,自然是为了提醒白云兮,不要妄图耍花招。白云兮气的心里像烧开了的水一样,可是再看看好不容易放过她离开的汀兰郡主,又觉得根本就没希望从她那里讨到便宜,可是不代表她愿意让白木槿教训自己。 所以白云兮扁着嘴,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道:“姐姐,你这样说,是在责怪我吗?我也是一心为了咱们宁国公府,如今被人如此嘲讽和羞辱,你也不放在心上,究竟你有没有把家族的荣誉放在心上?” 此话一出,就连周围偷听的某些好事儿的都觉得白云兮有理了,她刚刚和郡主顶嘴,也是为了维护姐妹二人的尊严,虽然有些不明智,但总比白木槿用拍马屁的方式,让郡主放过她们来的有骨气。 第152章 凤世子英雄救美 白木槿也没有生气,反而微微挑着眉,问道:“妹妹觉得和汀兰郡主在口舌上争个长短,就算维护了宁国公府的名誉?还是觉得自己可以从汀兰郡主那里得到你想要的好名声?” 白云兮被堵得哑口无言,她自己也清楚那汀兰郡主她惹不起,可是偏偏就是觉得白木槿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显得自己很没有能耐。 她想了想还是不服气地道:“那也没有必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要是祖母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白云兮自然也了解自己祖母的脾气,那个心高气傲的老太太,肯定容不得别人欺辱自己家人。 白木槿笑了笑,才道:“妹妹,志气和威风都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人发生口角,还觉得是威风吗?” 白云兮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色,发现大家又在指着她点点戳戳,似乎十分看不起的样子,顿时又没了气焰。 气呼呼地闭上嘴,转过身去,不再理会白木槿。白木槿自然也没心思去管她,又和陆菲媛说起话来。 曾明月趁着大家没在意,也凑过来和白木槿陆菲媛打招呼,笑着道:“木槿姐姐,菲儿姐姐,你们今天都好漂亮,害得我都不敢认了!” 白木槿也打量了一下曾明月,这个少女和白云兮差不多大,却显得要天真许多,可见在家里过的很好,也对,有那样的母亲和兄长护着,她自是不用着急长大。 白木槿也夸道:“明月今天看起来也很漂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你二位兄长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 这话却让曾明月误会了,以为白木槿是想看到自己大哥,心里窃喜了一下,才道:“我两个哥哥正陪着宣王殿下说话呢,菲儿姐姐的哥哥也在,他们几个就这样,每次都爱聚在一起,哪里还顾得上我啊!” 陆菲媛 也点点头,附和道:“说的没错,我哥也是一来就把我丢下了!” “说我什么坏话呢?”陆青云不知何时到来了,竟然还听到了几人的对话,顿时人群中产生了些许骚动,白木槿一回头,看到宣王身边,左有凤子涵,右随曾明熙和曾明志两兄弟,陆青云则在前面,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白木槿乍一见凤九卿,陡然想起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突生几分尴尬,不过却掩饰的很好,只匆匆一眼,就转过去。 那几个男子却铮铮地看着白木槿,就连陆青云也愣了一下,自己刚刚只听到自己妹妹的话,竟没有刻意去看她身边的那个红衣少女,竟然就是自己的表妹。如今反应过来,却被这不再掩饰自己的,肆意绽放美貌的表妹给惊艳到了。 “槿儿?”陆青云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平日里没怎么注意,此时才发现,着意打扮过的白木槿,竟然可以美的如此惊心动魄。 白木槿有些好笑地看着陆青云,道:“不过数日未见,表哥难道还认不出我?” “差点儿没认出来!”陆青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可没有说假话,这样耀眼的白木槿,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曾明月一见到自己的大哥,立马凑上来,道:“大哥,你可来了,刚刚木槿姐姐还问起你呢!” 曾明月的话,顿时引起了几个男子皱了皱眉,目光审视了一下曾明熙,又看看白木槿,难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嘛? 曾明熙虽然心里觉得惊喜,但也知道自己妹妹这话容易引起别人误会,才道:“你喳喳呼呼作甚?” 白木槿自然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到:“曾公子不必责怪明月,我只是见她一个人在此,所以关心了一下而已!” 这下才打消了那些好事之人想一探究竟的念头,同 时也让曾明熙小小的失落了一下,可是看到白木槿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倒是让他很快就放下了那小小的失落。反而喜笑颜开地回道:“多谢白小姐关心舍妹,她年纪小,性子还不定,还望你多多包涵!” 白木槿微微摇头,没说什么,反而是曾明月娇嗔道:“我已经长大了,大哥不要老是拿我当小孩子,木槿姐姐和我可好了,肯定不会在意的!” 曾明熙看着自己妹妹,又看看白木槿,心里开始盘算起来,百花盛宴过后,明年白木槿应该就及笄了,自己也该有所行动了才是。看着如此耀眼的白木槿,他心里渐渐有些不安,若是不趁早下手,怕晚了,可就要让人捷足先登了。 凤九卿的眼里闪过一丝幽暗,他此时竟然有一股子冲动,想要过去将那个女人带离这里,她的美丽,怎么可以绽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下去,不知多少人要惦记上,看看曾明熙那种呼之欲出的热情,他隐隐觉得自己的宝贝被人抢走了一般愤怒。 可是表面上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反常,直到他突然开口,似笑非笑地道:“今日的阳光刺眼的很,还是到亭子里坐坐吧!” 凤子涵诧异地看了一眼凤九卿,发现自己九皇叔竟然有些反常,别人注意不到,他可是看出来了,凤九卿现在很不高兴。 至于这不高兴的源头,似乎是在见到了白木槿之后,可是……难道白木槿不小心惹怒了九皇叔?这个认知对于凤子涵来说,倒是一件高兴事儿,反正他看不惯白木槿那个傲气的样子。 虽然,乍一看,今日的白木槿的确和往昔不同,有些出乎他意料,不过女人家容貌上不是最重要,性情要好,才是真的好。 凤子涵跟着凤九卿往碧云亭走去,眼睛再没看过白木槿一次,白云兮在人群中看着凤子涵,心如鹿撞, 在他走过来的时候,突然假装脚崴了一下,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倒下来。 就在大家以为她要倒地不起的时候,凤子涵不知是怎么的,竟然扶了她一把,将人稳稳地接住,让白云兮免于在众人之前丢脸。 白云兮计谋得逞,心里得意的和什么一样,面上却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凤子涵,弱弱地道:“多谢凤世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凤子涵看着白云兮,微微蹙眉,这个女子好像很面熟,可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就将人扶起来,等她站稳了,才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可是这一幕落在了众多爱慕凤子涵的女子眼中,各个都生了一肚子的嫉恨,真恨不得刚刚摔倒的是自己,而不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白云兮。 白云兮见凤子涵和自己说话了,娇羞无限地微微低头,却又忍不住偷偷拿眼看凤子涵,水眸微漾,似有无尽情意要诉说,却偏偏不开口,那种欲语还休的感觉,却让凤子涵无端有生了些许心动。 他见过的天元女子,总是自恃家世和容貌,各个都像骄傲的孔雀,即便对他心生爱慕,吸引他注意力的方式无不是强势又傲气的,从未见过这样小女儿的情态,羞涩中隐含着情意,柔柔弱弱的样子,仿佛那不胜凉风的莲花般令人心生涟漪。 这一幕落在了白木槿的眼里,只觉得大概是注定的缘分,所以这一世白云兮初次和凤子涵正面相对,就博得了他没由来的好感。也不得不承认,白云兮虽然算不得多聪明,可是这容貌上却的确有可取之处,不像一般的京城贵女那般热烈奔放,好像盛放的玫瑰,美丽却带一股子傲然。 而白云兮不同,她的美更接近于江南女子的那种柔丽,这种婉约在京城贵女中倒是罕见,就算是身居江南的一般贵族家庭的女子也都不会有这样的 柔婉之美,因为这不符合当下对女子的教养,贵女们追求的是自尊自傲,是打骨子里透出的尊贵和气度。 可是白云兮是陆氏自己教导出来的,而陆氏则秉承了她生母的风范,这一脉相承的气质,一般男子看了,的确是很难不心动的。更别说凤子涵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他在家看惯了母亲的霸道和骄横,唯一的妹妹也是娇蛮任性,实在受够了同样性子的女人。 偶一见白云兮这样的温柔女子,自然会觉得与众不同,从而生了许多的怜惜来。 白云兮自然也感受到了来自凤子涵的关注,心里生出了无限的雀跃,可是她也聪明的知道,此时不能过多表现出自己的钦慕来,娘亲可是教导了,对于男子,要慢慢地吊着胃口,他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这一招,本来是陆氏教给她,希望她用在大皇子身上的,可是现在却被白云兮学来放在了凤子涵身上,欲迎还拒,若即若离,这八字真言,日后也让白云兮用的炉火纯青,将天元第一世子凤子涵收入裙下。 凤九卿回身的时候,注意到了凤子涵对白木槿那个妹妹的特殊关注,顿时皱了眉头,沉声喊了一声:“子涵,走了!” 凤子涵这才注意到自己慢了其他人一步,而且又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对白云兮笑了笑,才离开了。 徒留白云兮脸儿红红的站在那里,兀自考虑着该如何一步一步成为楚郡王世子妃的事情。却不知自己已经犯了众怒,尤其是惹到了最不该惹得一个情敌。 “郡主,你看到了没有,那个白云兮,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勾搭起了世子爷,太过分了!”说话的是兵部尚书的嫡女,冯寒烟,她也是凤子涵的爱慕者,不过却只是偷偷摸摸的暗恋,因为她一直追随主子是汀兰郡主。 第153章 郡主出手 恐怕京城无人不知汀兰郡主和凤世子是青梅竹马,而且对凤世子志在必得的决心,不过奇怪的是,两家人一直都没有要结亲的意思。若是有,恐怕也容不得其他人在继续惦记着凤子涵了,早就成了汀兰郡主的囊中物,尽管如此,在汀兰郡主的面前,谁也不敢真的表现出对凤子涵的钦慕,因为这位汀兰郡主可不是好惹的。 传闻之前有几个贵女因为对凤子涵表现过于热情,被汀兰郡主知道了,最后下场似乎都十分凄惨,好像都被污了名声然后远嫁了。 冯寒烟这样说,自然也是有目的的,自己虽然没什么希望争过汀兰郡主,成为世子妃,但是若讨好了郡主,侧妃的位置还是有希望的,自然不能让竞争对手有好果子吃。 汀兰郡主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道:“就凭她也配,真是个贱骨头,刚刚那番提醒,她似乎还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呢!” “就是说,我看她刚刚明明就是故意摔在世子身上的,瞧那狐媚魇道的样子,我可是听说了,她母亲是陆家的庶女,生母是个舞姬,也是个狐媚子!”冯寒烟对这种各家的隐私八卦倒是了解的十分清楚。 汀兰郡主听了就更加不屑了,骂道:“果然是个贱人,若她识趣些,说不得今日我就放过去了,可却是个没脸没皮的,竟敢肖想子涵表哥,待会儿我就让她知道知道本郡主的厉害!” 冯寒烟听了,微微低下头,眼里闪过一道得意的光芒,白云兮那个小贱人,竟然还敢公然与世子爷眉来眼去,不让她吃个大苦头,别说是她,就算在场的其他人恐怕也看不过去。 汀兰郡主在冯寒烟耳边嘀咕了几句,听得冯寒烟直皱眉,良久才有些为难地道:“郡主,这样会不会太过了些?” “怕什么,你尽管去做,出了事儿,有我担着呢!”汀兰郡主斩钉截铁地道,一 副不容人拒绝的姿态。 冯寒烟只好点头应下了,可是眼里一闪而逝的算计,汀兰郡主却完全没有看到。 白云兮的行为引起了陆菲媛深深的厌憎,对着白木槿愤愤道:“这个丫头也太轻狂了,一点儿廉耻也不顾,当着这么多人面儿,也不怕人笑话!” 白木槿还未开口,旁边就有人满含酸气地道:“就是,哪有贵女的样子,狐媚魇道的,不知道的还当是那勾栏瓦肆里的姐儿呢!” 众人指指点点,说的话自然十分难听,白云兮在一旁听了,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便抹了眼泪,辩解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们为何要针对我,左不过是因为嫉妒罢了,若刚才是世子爷扶了你们,怕也没人会承认自己是狐媚魇道!” “以为谁都和你似的?哪个女子走路走的好好的,竟然会崴脚,谁还看不出来,你就是故意的!” 其他人听了,也跟着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白云兮,弄得陆菲媛和白木槿在中间十分尴尬,毕竟是一家人,白云兮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她们脸上也无光。 陆菲媛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够了,有些人也不要自以为自己多清高,真是没得让人气恼!” 说着就拉着白木槿要走,要一直在这里呆着,真是脸儿都要丢尽了,白木槿自然也不愿意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她今日要拿出手的才艺,可是需要静心凝神,万不可被人乱了心神。 选择了另一条路走,陆菲媛看出白木槿心里有事儿,也没有和她多说,只静静地陪着她走,可是偏偏有人不乐意。非得跟上来给她们添堵。 “姐姐……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表姐,我也是你表妹,那么多人骂我,你们不帮忙,还落井下石,待我回去,一定禀告祖母和外祖母,看看你们怎么做的好姐妹!”白云兮跟上来,刚刚白木槿她们一走,那些女人的眼神就好像要吃人 一般,她哪里还敢留下来,只能跟着白木槿她们。 因为白云兮也知道,虽然她这个国公府的次女身份不怎么样,可是陆家摆在那里呢,谁也不敢轻易在陆菲媛和白木槿面前对她怎么样。 白木槿冷眼看着她,道:“哦……别人缘何要骂你?也不知两位老人家知道你的小心思,是该高兴,还是该觉得丢脸呢?” “你……你分明是嫉妒我,因为我长得比你漂亮,比你有才华,比你名声好,你怕了,你怕我将来嫁的夫婿也比你强,你就是见不得我好!”白云兮气呼呼地骂道。 陆菲媛噗嗤一笑,仿佛白云兮是个白痴一样,然后毫不留情地道:“真真要笑死人了,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记照镜子了,你觉得自个儿哪里比槿儿漂亮了?说句不好听的,槿儿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你好看着呢!” 白云兮被陆菲媛那不留情面的讽刺和鄙夷之言弄得满脸通红,指着陆菲媛和白木槿,手不停地颤抖着,突然捂着脸,哭道:“呜呜……我知道我出身不如你们,所以你们就处处看不惯我,可是……可是兮儿也是无辜的啊,我也不知道自己随意写的那些诗词就会引起这样大的反响,姐姐……兮儿错了,求姐姐原谅,我去告诉别人,你才是云想衣,不是我,我以后再也不会抢你的风头了,求你不要再怪我了好不好?”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完全弄不明白白云兮这是唱的哪出,刚刚还一副趾高气扬来兴师问罪的样子,突然间就哭成了泪人儿,好像她们欺负了她一般。 虽然陆菲媛说话有些难听,但这和她是云想衣有什么关系吗?陆菲媛纳闷地看着白云兮,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谁知道白云兮接下来的话,更让人郁闷了,她一边抹泪,一边哽咽着道:“姐姐,我知道,你钦慕凤世子,所以刚刚兮儿的举动让您心里不痛快 了,可是兮儿真不是故意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别人怎么看没关系,但是你可是我的亲姐姐啊!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在家中无论你怎么恼我都没关系,兮儿任打任罚,若您还是不解气可以再将我关进家庙去,但今日咱们也代表着白家的脸面,你一定也不希望别人看不起咱们家是不是?” 白云兮的眼里泪光盈盈,可是偏偏却没有弄花她的妆容,不得不说她十分善于此道,就是哭也要哭的让人怜惜。 白木槿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陆菲媛已经目瞪口呆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识道白云兮的厚颜无耻,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白木槿看已经听到了拐弯处的动静,想来白云兮的目的大概如此,来人应该是和凤子涵有关系的,可绝对不是汀兰郡主,白云兮应该清楚,这样只会惹汀兰郡主更加厌恨她。 她仔细一猜,也就明白过来,却微微一笑,上前毫不犹豫地抽了白云兮一个大耳瓜子,干净利落,而且十分用力,连自己的手都有些麻了,而一旁原本瞪着眼睛的陆菲媛,这下嘴巴张大的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 白云兮捂着脸,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她是故意要激怒白木槿,可是没想到白木槿竟然这么容易就上当了,她还有好多话都憋在肚子里没说呢,而脸上这么重重一巴掌下来,恐怕该肿了。 白木槿声音里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怒声骂道:“兮儿,若不是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儿上,今日就不是这一巴掌你们轻了,你不懂事,母亲心疼你不教你,所谓长姐如母,我也要教教你,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你想陷害我没关系,但是若敢继续损我清白,就算今日闹到皇后娘娘那里,我也绝不饶你!” 白云兮看着一脸盛怒的白木槿,还是有些懵,可是眼看那些人就要靠近了,也容不得她多想,立马又是一阵 啜泣声,捂着脸,哭求道:“姐姐……兮儿错了,兮儿不是故意的,都是我胡说八道,您别恼,若是不解气,你就再打我几下好了,我不该将你倾慕……” “啪!”话还没说话,白木槿又是一记耳光打下来,比刚刚那一巴掌只重不轻,而且还是打在同一边脸上,这下白云兮的脸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待会儿的宴会还不知道该怎么出去见人。 白木槿没有对白云兮说话,而是偏过头,问白云兮身后的阎嬷嬷,道:“嬷嬷是母亲特意请来教妹妹规矩的吧?” 阎嬷嬷虽然不喜白云兮的轻狂,但现在好歹也是自己的主子,主子受辱,奴才哪里还有好果子吃,所以对白木槿的态度也轻慢了起来,点点头,道:“正是!” “听闻嬷嬷还是宫里出来的,想必规矩是极好的!”白木槿不紧不慢地夸了一句。 阎嬷嬷微微欠身,道:“不敢当,但在宫里伺候的时候,也没出过错!” “那你怎么没教教你的主子,对自己的嫡长姐,该是个什么态度,出口污蔑自己的嫡长姐,又是个什么错!”白木槿厉声呵斥道。 不待阎嬷嬷发言,白云兮就不依了,自己连着两次被打脸,现在脸上火辣辣的,都有些麻木了,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定然是红肿一片,待会儿可怎么见人,她顾不得装可怜让白木槿上当,也愤然骂道:“白木槿,我敬你几分,喊你一声姐姐,但也容不得你如此侮辱我,你竟敢打我,信不信我回去告诉父亲,让他责罚你这个泼妇!” 说着白云兮又嘤嘤啼哭起来,这会儿可是真的想哭了,因为脸上麻木一过,就感到一阵阵的疼,可是又不敢去碰。 “白家大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风啊,竟然偷偷躲在这里,虐打自己的妹妹,原先听人说白家大小姐狠毒泼辣,没想到还真有其事,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第154章 冲突起 拐弯处的人好戏看了一会儿,总算露面了,白木槿回身一看,发现正是凤子涵的妹妹,凤子灵。而她身边的那个年纪稍长一些的美人,却是没见过的,但能和凤子灵并肩而行,想来地位也不低。 白木槿却没有露出一丝怯意,反而大大方方地朝两个人点点头,算是见过礼了,凤子灵虽然是郡王的女儿,但至今并无分封,也就是个没有品级的贵女,至多是家世比别人显赫一些。 陆菲媛看了看凤子灵和她身旁的女子,却欠了欠身,礼貌地道:“锦瑟郡主安好!” 看陆菲媛的态度,白木槿和白云兮也不得不欠身行礼,人家是郡主,有品级在身,自然不能慢待。 锦瑟郡主微微点头,免了她们的礼,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带着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白木槿,这个女子的气势好凌厉。 白木槿也不管她人怎么看,只是谨守本分地立在一边,并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气的刚刚发话的凤子灵恼火不已。 她可是在玲珑坊和白木槿有过结的,今日看到这种场面,少不得要偏帮一下那位白家二小姐,虽然她和白云兮也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凤子灵身在皇家,自打懂事起,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于是她放开锦瑟郡主的手,走过去扶起白云兮,还十分好心地递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安慰道:“这位小姐,快些别哭了,脸都哭花了,真是可怜见的,我也没想到自家姐妹出手也这么狠呢,瞧瞧这小脸儿,都肿了!” 白云兮虽然是故意要让白木槿出丑,让人看到白木槿的凶悍和泼辣,但是也没料到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而且这位看客很明显十分愿意帮助自己,这可乐坏了白云兮,当下决定继续表演,谁让这位好心的看客就是凤世子唯一的妹妹呢! 白云兮擦了擦眼泪,感激又带着一丝羞愧 地看着凤子灵,谢道:“多谢凤小姐,让您看笑话了,不碍的,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您可千万别责怪她,也别说出去,否则……否则又是我的不对了!” 这话说的极巧妙,听在别人耳朵里,只觉得白云兮十分善良,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败坏姐姐的名声,而且似乎还隐隐透露出若是自己不帮着白木槿说话,到时候白木槿还得找她清算一样。 原本凤子灵只是打算利用白云兮好好地羞辱一下白木槿,这会儿看到白云兮如此善良,又这么可怜,倒是生出了几分真心怜惜起来。她和她哥哥凤子涵大约一样的脾气,最怜惜这样柔弱可怜的姑娘,都以为自己是正义侠士,要给人打抱不平呢! 凤子灵拍了拍白云兮的手,坚决地道:“你放心,今日这事儿我没看到便罢了,既然我看到了,就绝不能袖手旁观,你且放心,我定要她不敢再欺负你!” 说着就对自己的丫头喊道:“素喜,永福,给我将白家大小姐拿下,掌嘴!” 素喜和永福可不是一般的丫头,那是楚郡王府特意训练出来的女护卫,专门贴身保护凤子灵的,所以身手了得,而且惟命是从。 所以听了自家小姐的话,二话不说,就要上来拿人。陆菲媛在一旁着急的不行,她和白木槿一样是个白丁,又不会武功,眼见白木槿要被人打,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听得白木槿冷喝一声:“住手,我看谁敢动我!” “缘何不敢动你?你既然都敢打自己的妹妹,我也不过是教教你,怎么当别人姐姐,如何爱护自己的妹妹,别以为自己占着嫡长女的身份,就敢肆意妄为,我偏偏不信,你有那个胆子敢反抗我!素喜,永福,动手!”凤子灵也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 她可是娇生惯养的郡王府大小姐,只不过因为还未及笄,所以没有册封 郡主,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情,楚郡王可不是闲散皇室,而是手握实权的重臣,谁敢对她这个郡王爱女不敬?她平日里就骄纵惯了的,教训个把臣女对她来说无异于教训自己府里的下人。 素喜和永福平日里做这样的事情已是家常便饭,哪里有丝毫顾忌,干脆而果断地上去要拿人,却在触及白木槿身子的下一秒就哀嚎起来。 凤子灵一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但看着自己两个身手十分了得的丫头竟然甩着自己的手不停地嚎叫,便知是白木槿使诈,于是怒骂道:“你这个贱人,竟然敢伤我的人,究竟有几条命?” 白木槿看着凤子灵,似乎并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平静的让人觉得她不像是正常人,就连一旁的陆菲媛都把心脏提到嗓子眼儿了。 白木槿缓缓道:“敢问凤小姐凭什么要打我?即便我犯了法,那也该由京城府尹发作,或者交由大理寺卿。若是我犯了家法,那也该由家中长辈责罚,与凤小姐何干?” 凤子灵被问的哑口无言,她平日里看谁不惯教训了也就是教训了,反正谁也不敢和她叫板,那些女子无不是掩面哭泣,默默忍下去,谁会反抗,谁会责问她? 可是白木槿偏偏就反抗了,还责问了,且说的理直气壮,让她无言以对,可是凤子灵是谁,她是楚郡王的宝贝女儿,是当今太后的宝贝儿,她母亲楚郡王妃可是太后的亲外甥女儿。 即便是公主也要给她几分薄面,从不会让她没脸,别说是一般贵女了,所以凤子灵此时只觉得一股子火窜到了脑门上,如今和白木槿已经结怨,已经不是因着白云兮了,而是白木槿惹到她了。 上回在玲珑阁,当着那么多人面儿,她不好教训白木槿,如今这里可没什么人,她打了她就是白打了,于是毫不犹豫地自己走上前去,伸手就要打, 却被白木槿一下子握住了手腕,然后毫不犹豫地甩开。 “凤小姐,我劝你还是冷静一下,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虽然你是楚郡王府的小姐,但到底也和我一样无品无级,没有资格打我,而且无缘无故责打宁国公府的贵女,我宁国公府不会善罢甘休!”白木槿说的义正言辞,毫无惧色,从气势上就将凤子灵给压了下去。 凤子灵怔愣了片刻,揉揉自己的手腕,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宁国公府了不起吗?我楚郡王府难道会怕你宁国公府?不过是个二等公,你家那个没用的父亲还不一定能守得住这个爵位,什么时候被褫夺了,看你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白木槿也不恼,反而笑着回道:“若是凤小姐有那个能耐可以让皇上下旨褫夺我家的爵位,到时候我自然任凭你处置!” “姐姐……你不是疯了吧,你要是真得罪了凤小姐,她回禀了太后,父亲的爵位被褫夺,祖母和父亲第一个不饶你,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和凤小姐道个歉,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可好?”白云兮倒是聪明,知道见缝插针,若是能让白木槿低头道歉,那也报了刚刚自己被汀兰郡主羞辱,却被她几句话挽回的耻辱了。 凤子灵看着白云兮,笑了笑,十分自得地道:“白二小姐,看在你面子上,我也不为难她,只要她跪下向我磕三个头,我就权当此事没发生过!” 白云兮似乎十分感激地看了一眼凤子灵,还弱弱地道:“多谢凤小姐,您真是宽宏大量!”转而又对白木槿劝道:“姐姐,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也说了,没必要在口头上和人争长短,刚刚姐姐教训妹妹的话,妹妹可记着呢,妹妹劝你还是服软道歉吧!” 陆菲媛气的恨不得上去打白云兮几个耳光,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指着她骂道:“你胡说八道 什么,要槿儿给她下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这是将宁国公府的脸凑过来,给别人践踏,槿儿若是下跪了,你们国公府以后也别出来见人了,还不如被人褫夺爵位来的自在!” “表姐,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得罪了凤小姐的又不是你,到时候白家被褫夺爵位,你们陆家可丝毫不受影响,说什么风凉话呢!”白云兮十分不悦地道,似乎多么为家族的荣誉考虑一般。 陆菲媛被气得脸儿红红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总算见识了白云兮的无耻和可恶,难怪从前槿儿一直被她欺负,也不完全是陆凝香的错,这个白云兮自己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比起她娘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木槿拉了一把陆菲媛,低声道:“表姐,消消火,不必生气!” 然后对着凤子灵不紧不慢地道:“我说的话,你应该听清楚了吧?第一,你不比我品级高,没有资格要我磕头!第二,若你能请得动旨意褫夺我白家的爵位,您尽管去做,我绝不拦着!” 白家的爵位于她而言有什么重要的,相信弟弟也不稀罕,如今弟弟在东方先生门下,他若有心为官,自不是难事,当年她可以一手将李继宗那个破落户捧成侯爷,难不成还帮不了自己弟弟吗?现在的她,对未来的事情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真要想做些什么,怕没人能拦得住,单看她愿不愿意而已。 若是这位凤小姐敢对她怎么样,别说她不会放过她,恐怕依着外婆的个性,非得把皇宫也大闹一遍不可,别以为老太太不提自己的身份,别人就敢轻视了她的分量。 凤子灵气的眼睛通红,指着白木槿,咬牙切齿地道:“今日我定要让你长长记性,敢得罪本小姐,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素喜,永福,给我掌嘴,狠狠地打,把她一口利牙都给我打掉了,看她如何再顶嘴!” 第155章 为尊严而战 素喜和永福刚刚被白目暗伤了,正恼火着呢,身为郡王府的奴婢,又自恃武艺高强,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若是今日不能帮着小姐出气,回了府,她们也别想再继续留在小姐身边了,于是果断地拥上来,不过这回她们学聪明了,并没有去碰白木槿胳膊。 她们以为白木槿是在胳膊上放了什么暗器,所以才会刺伤她们,但是就在永福打算抬手打人的时候,却被一直站在旁边不语的锦瑟郡主给拦了下来。 “慢着,灵儿,别闹了,有什么话好好说!”锦瑟走向凤子灵,拉着她的手,用眼神告诫她。 凤子灵正在火头上,哪里愿意听锦瑟的话,愤然道:“锦瑟姐姐,你可不能帮着外人说话,她如此欺我,叫我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今日我一定要教训她!” 锦瑟摇摇头,好言好语地劝道:“别这样,要是被太后知道了,恐怕又要责怪你生事,她毕竟是宁国公的女儿,真要告到皇后和太后那里,你也要被斥责的!” “哼,我管她是谁的女儿,敢对我不敬,我绝不轻饶,否则她还当我怕了她,上次在玲珑坊,这个女人就敢欺负我,若不是九皇叔在,我定然要让她好看的!她竟然不知悔改,再次冒犯我,若忍下来了,我就不是凤子灵!”凤子灵怒气冲天地道,可见完全没有把锦瑟的劝告放在心上。 锦瑟眼神微闪,然后转身对着白木槿道:“白大小姐,你能不能听我一言?” 白木槿点点头,她并不认识这位锦瑟郡主,不过看此人容貌端庄秀丽,举止也自有一股子秀雅之气,说话做事也十分得体,虽然是和凤子灵一起的,但并没有迁怒于她。 锦瑟这才略带歉意地道:“其实白大小姐教训令妹,也是你的家务事,可今日毕竟是皇家园林设宴,你这样打她,实在有些过分。灵儿虽然 冲动,但也是古道热肠,纵然鲁莽,也情有可原,不如我做个和事老,你且向灵儿陪个不是,此事就揭过去,谁也不提,可好?” 白木槿没有料到搞了半天,人家面上对自己恭敬许多,还是要让她道歉,可是她白木槿偏偏天生反骨,就是不爱借坡下驴,若是别的事情还好说,可是涉及到自己的尊严,谁来也不好使。 于是笑了笑,欠身问道:“锦瑟郡主,您也说了,我教训舍妹是家务事,想必之前您在假山后也也听到了不少,我缘何打她,也不必解释了。至于要向凤小姐道歉,也该给我个理由吧,我从始至终,可说过一句冒犯凤小姐的话?若无错,为何要道歉?” “你伤了我的侍女,这还不算冒犯吗?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伤了永福和素喜,就是打我的脸,怎么不要道歉了?”凤子灵虽然有些骄纵,但不代表她脑子笨,要找个理由让白木槿吃瘪,那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锦瑟刚要开口附和,却被白云兮抢了先,她可怜兮兮地对白木槿道:“姐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何必如此固执呢,如今也不要你下跪了,道个歉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必要将事情闹大,要真惹怒了凤小姐,被打了也就白打了,可别犯糊涂啊!” 别人都当白云兮是好心相劝,要息事宁人呢,可只有白木槿看到了她眼底潜藏的恶意,这哪里是要她道歉,这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想要让凤子灵犯浑,抓着她打一顿,反正打过了之后,谁还能真的追究凤子灵的错吗? 这话也恰恰提醒了凤子灵,她得意一笑,赞许地看了一眼白云兮,觉得此女甚是识时务,然后趾高气扬地对白木槿道:“听到没有,我今日就要你下跪道歉,否则这一顿打,你是挨定了!” 白木槿站直了身子,毫不示弱地道:“我也说了, 你还没有资格让我下跪,更没有理由打我!” “我打你还需要理由吗?要理由也不是没有,就凭你刚刚伤了我的侍女,这就足够了!”凤子灵对白木槿不屑一顾,觉得这个女人就是死鸭子嘴硬,还真以为自己不敢打她不成? 白木槿挑了一下眉头,勾起嘴角一抹笑,问道:“你们何曾见我伤到人了,也罢,说我伤了人,也该拿出个证据来,再不济,是不是也该把伤口给我看看,好叫我心服口服?莫不是有人故意要栽赃陷害,非要定我个伤人的罪名?” 凤子灵还第一次遇到如此不讲理又如此正气凌然的人,她拉过永福和素喜的手,正要说她们被伤到了,因为据她对两个丫头的了解,要不是真的受伤很痛,依着她们的性子,绝对不会喊一句疼。 可是当她拉过两个人的手,再看时,却发现上面完好无损,只有些茧子,那是拿剑留下的痕迹,但绝没有被人伤到的痕迹。 她诧异地看着素喜和永福,若没有被人伤到,她们刚刚鬼叫什么?还错失了打白木槿的好机会,莫不是这两个丫头怕担责任,所以故意装作被伤到了? 怀疑的目光盯着素喜和永福,看的两个丫头连连摇头,解释道:“小姐,刚刚她的确使了阴招,让我们俩手疼的根本就没法子动,这会儿才好了,您可千万要相信奴婢们啊!” 相比于白木槿,凤子灵当然更相信自己的丫头,于是强作凶狠地道:“白木槿,你还有话要说吗?我的侍女难道会冤枉你,她们可都是习武之人,若不是真的被你伤了,怎么会大叫手疼?” 白木槿笑了笑,反而道:“这就要问凤小姐和您的侍女了,为何我明明没有动手,你们却冤枉我伤人?” “你……狡辩,气死我了,我定要喊我哥哥来教训你!”凤子灵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 把她的底牌亮了出来,因为过去她教训那些女子,也有人不知死活地顶撞过她,可是只要她一提自己的哥哥,那些女子无不忍气吞声,因为她也知道自己哥哥在女子心目中的地位,谁也不愿意得罪了凤世子的妹妹,遭到凤世子的厌弃。 她相信白木槿也是一样的,要不然刚刚白云兮为何要说白木槿因为钦慕自己哥哥,所以才气的要打人呢? 可是白木槿的反应却令她失望了,她没有惊慌,也没有胆怯,反而摆出一副温柔和善的笑容,却看得人刺目不已,道:“即便是凤世子来了,难道还能硬给我安个伤人的罪名吗?别说凤世子来,即便是圣上亲临,也不能无凭无据,就要定我的罪!” 这下不仅是凤子灵惊讶了,就连锦瑟郡主也觉得眼前这个败家大小姐有些疯狂了,怎么那么有恃无恐呢? 她仔细地想了想,才惊讶地看着白木槿,她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女,那也就是说她的生母是陆家老太太的亲女儿,比起这白云兮来说,身份自然尊贵的多。 而且,她在太后身边这么久,自然也曾见过陆家老太太,那人可是连太后她老人家都有些忌惮的,若是今日真让凤子灵将人打了,恐怕陆家老太太真会闹到圣上那里,到时候太后也不得不下旨责罚凤子灵,自己也会因为没有及时阻止,而被牵连。 想到这里,锦瑟不得不郑重地对凤子灵道:“灵儿,此事就此作罢,不要继续纠缠了,咱们走吧!” “凭什么我要走,你没听到么,她竟然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她到底是哪根葱?我才不在乎她是不是宁国公的女儿,即便是宁国公,也不敢在我楚郡王府面前撒野,更遑论他的女儿了!”凤子灵可没把小小的宁国公府放在眼里,她家可是郡王府,而且是个手握实权的郡王,说不得什么时候 ,就会荣升为亲王,一个小小的国公也敢在楚郡王府面前摆谱,太可笑了些。 凤子灵说着就推开了锦瑟,她现在已经被白木槿彻底气急了,也顾不得自己身份,就要伸手去挠人,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白木槿可没傻傻地站在那里让人打,鸳鸯和喜鹊怕自己小姐吃亏,准备站到前面来护着,可是却被白木槿用眼神制止了。 她得罪了凤子灵不要紧,可是鸳鸯和喜鹊毕竟是下人,若被凤子灵揪住了错处发作了,她虽然不会允许别人动她的人,可也会因此而为难。 瑞嬷嬷十分机警,连忙将两个丫头拉了下去,偷偷在她们耳边嘱咐着。反正白木槿不会吃亏,凤子灵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哪里是白木槿的对手,虽然白木槿表面上是个大家闺秀,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她们可都知道白木槿的手段。 所以两个丫头也十分放心地站在一旁,不动作也不出声,但仍十分紧张地看着白木槿,若是那两个有功夫的侍女敢动手伤人,她们也会毫不迟疑地舍身救主。 凤子灵扑过来,白木槿就闪避过去,她不会和凤子灵动手,因为不想丢了自己的脸,但也不会让凤子灵伤到她。 凤子灵连连扑空,便越发气恼,怒喝一声道:“永福,素喜,你们俩个瞎了吗?不知道过来帮我,将这个贱胚子给捉住,今日本小姐要好好地教训一下她,让她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两个丫头看了看锦瑟不赞同的眼神,有些迟疑,虽然自家小姐得宠,但到时候真伤了白木槿,被告到皇后或者太后那里,为了安抚宁国公,少不得会拿她们来搪塞。 可是身为楚郡王家的奴才,她们也知道,若不听从主子的命令,那也是要倒霉的,两人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听从主子的命令,然后扑了上去,准备制住白木槿。 第156章 自以为是的凤世子 鸳鸯和喜鹊一看就急了,这下连瑞嬷嬷也无法镇定了,因为那两个丫头分明是练家子,白木槿虽然身法灵活,但怎么也不是两个有武艺的人的对手,她思索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愿意用毒,毕竟对方是楚郡王的爱女,若真伤到了人,那楚郡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主子虽然有陆家老太太护着,但难保不会受到责难。 白木槿也伸到了袖子里掏出银针,若是两个丫头敢伤她,那就别怪她来个鱼死网破,反正她这条命是白捡回来了,虽然没能报仇,心有不甘,但若真有人敢动她,她不介意在自己死前回去结果了陆氏和陆氏的两个儿女,包括她的父亲,她也不在乎让他成个废人。 她之所以不用这种干脆的法子,那是要让陆氏母子慢慢受折磨,因为死对他们来说才是解脱,这样太便宜了他们。 正在混乱的时候,却听得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好热闹,差点儿就要错过一场好戏了,子涵,你说是不是?” 因着听到这个声音,凤子灵也顿住了,她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在天元她,不怕很多人,但是这个人她可是没法子不怕的。 所以纵有再多的火,也没法子当着宣王的面儿发作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白木槿,无声地警告着她,这事儿没完,自此凤子灵和白木槿的仇怨是彻底结下了。 白木槿到没有多少感觉,反正她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儿,虽然她在这世上不算有多大的依仗,外婆虽然疼爱,但她也不愿意去劳烦她老人家,毕竟陆家的家事儿就已经够烦的了。 可是她最有恃无恐的是她不怕死,因为她总认为自己这条命是白白捡回来的,她珍惜,但不代表害怕。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人若连自己的性命都舍 得,那就谁也韩动不了她的心了。 所以凤子灵的威胁对她来说无关痛痒,甚至不值得她稍稍皱眉,反而云淡风轻地微笑了一下,算是给以人家那个恶狠狠的眼神的回应,却气的凤子灵险些吐血。 凤子灵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没法当着九皇叔的面耍横打人,但是有自家哥哥在,她也不能不仗势一下。于是扁着嘴巴,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扑过去,委屈万分地对凤子涵哭诉道:“哥,灵儿被人欺负的好惨,呜呜……你要为灵儿做主啊!否则……否则我也不活了,堂堂楚郡王的女儿,竟然让个国公的女儿给凌辱了,叫我有何面目见人?” 凤子涵刚刚还稍稍疑惑凤九卿那句话里隐含的情绪,但是一看到自己妹妹这样委屈,也顾不得了,忙安慰道:“怎么了?到底谁欺负你了?” 听到凤子涵的话,凤子灵心里偷偷地雀跃了一下,才揉着眼睛道:“还不是那个白家大小姐,她上次在玲珑坊欺负我也就罢了,没想到今日还敢羞辱我,还打伤了我的侍女,若不给我个公道,我决不罢休!” 凤子涵微微蹙眉,虽然凤子灵哭的万般委屈,可是一向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妹妹的作风,应该是没人敢欺负她的。但是对方若是白木槿,那就不一定了,这个女人的心机他见识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凤子涵看着素喜和永福,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素喜一贯比较会说话,所以抢先回道:“回禀世子爷,小姐只是路过此地,听到白大小姐教训自己的妹妹,还打了那个二小姐,所以一时义愤,就出来想说几句公道话,没想到白大小姐竟然不领情,还说小姐没资格管她,后来就出了些争执,白大小姐偏不认错,还将小姐气的不行,所以……所以让奴婢们教训一下她,哪知 道白大小姐也不知使了什么阴招,竟然让奴婢和永福手疼的几乎要废掉,才没打成,所以小姐就更生气了!” 白木槿不得不佩服楚郡王府的人,一个丫头说话也如此滴水不漏,她所说之花,没有一句是虚言,可是却故意颠倒了黑白,把所有责任都归咎白木槿,让人以为这一切都是白木槿挑头惹事儿。 鸳鸯气的恨不得要用眼神杀死那个素喜,此人颠倒黑白的能力也太强了些,喜鹊也是个急脾气,差一点儿就要叫嚣着打人了,幸而瑞嬷嬷沉稳,将两个丫头死死地拉住了,不容许她们私自做主,给主子惹麻烦。 凤子涵听了话,也没有立刻就发作,反而问了一声白云兮,道:“白二小姐,素喜说的可是实情?” 白木槿不禁在心底叫好,凤子涵此人不能小觑,她心里虽然清楚凤子涵肯定要为自己妹妹出头,可此人偏偏不鲁莽行事,反而做出一副公道的样子,问过了凤子灵的丫头,又转而问白云兮,明面儿上看来是不偏不倚,但是在场的应该没有傻子,自然知道白云兮和白木槿这对姐妹不睦,不可能为自己姐姐说话。 白云兮果然不负众望,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凤子涵,又怯生生地看了看白木槿,捂着脸仿佛很害怕的样子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惹姐姐生气,请世子爷责罚,我愿意代姐姐受过!” 白木槿没有说话,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反倒是憋了一肚子窝囊气的陆菲媛忍不住开口骂了:“白云兮,你究竟还有没有一点儿廉耻心?槿儿打了你,那也是你活该,你竟然妄图颠倒是非,侮辱槿儿,别说是打你,就是把你扔回家,家法伺候也没什么不妥,你竟然还敢帮着外人欺负槿儿,白眼儿狼,没羞耻的东西!” 白云兮听了只是意味地认 错,然后就是落泪,仿佛受了无尽的委屈却不愿意诉说一般,这便是她聪明的地方,她绝口不提一句自己错在哪里,却又口口声声认错。也绝口不说白木槿一个错字,却明里暗里都在把责任往白木槿身上推。 凤子涵冷冷地看了一眼陆菲媛,道:“陆姑娘,此事与你无关,还是不要随意骂人的好,你没听到白二小姐的话吗?她哪里有说一句白大小姐的不是了,她还愿意代替白大小姐受过,可见是真心敬着姐姐,又怎会侮辱她姐姐?你们颠倒是非,也不要做得太过分!” 凤子涵自打第一次见到白云兮,就对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生了许多怜惜,现在看到她这样受委屈,更是将那原本的怜惜又扩大了无数倍,在他看来,白云兮就是在家受尽了白木槿的欺负,才会有这么柔弱的性子。 可反观白木槿,看到自己妹妹这样委屈可怜,竟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更没有安慰的打算,哪里值得白云兮为她受罪。 陆菲媛紧紧地握着拳头,她怕自己一个冲动会忍不住上前打人,这个凤子涵,她先前还觉得此人虽然性子冷淡了些,可是却绝不是个自持身份,就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相反,他为人十分谦和,又有能力,加之他的好容貌,一度连她也对自己哥哥的好友产生了些情愫。 可是现在看到凤子涵维护那个不知廉耻的白云兮,反而说她颠倒是非,顿时觉得凤子涵也太浅薄和糊涂了些,对他的好感度立刻下降到了冰点。 若不是碍于自己女儿家的身份,她一定会忍不住上前打人的,既要打白云兮,也要打这个糊涂的凤世子。 白木槿看着陆菲媛气的险些要哭,心里还是十分感动的,但是她也知道陆菲媛的个性就是直来直往,没有太多的心机,自然斗不过白 云兮这种阴险狡诈的人。 她轻轻对陆菲媛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再为自己说话,陆菲媛还想开口说什么,但终究忍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应该相信白木槿,毕竟这么久下来,白木槿从没在别人那里吃过亏,希望这一次也一样。 凤子灵见事情还在拖延,那里还能忍下去,拉着凤子涵的胳膊摇着道:“哥,你还问那么多做什么,难道我们都会冤枉她不成?你看看白二小姐的脸,红肿一片,待会儿怎么去参加宴会,这个白木槿也太歹毒了些,谁不知道白二小姐是才女云想衣,她怕妹妹抢了风头,竟然故意在宴会之前打伤人,真是毒辣呢!” 白云兮听了凤子灵的话,简直要将她引为知己,自己还没开口将这个话题引出来,就有人帮她开口了,省了她许多口水,心里那叫一个开心,这下看白木槿还有什么脸面参宴,她的脸只要找药敷一下,一会儿就没事儿了,可是白木槿却不会再获得别人的好感。 看看在场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宣王,凤世子,锦瑟郡主,还有曾家兄弟,当然还有陆家的表哥,这些可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物,虽然不能说完全代表了权贵,但也差不了多少。 若是在这些人心里留下坏印象,白木槿就算再有才华,也获得不了好名次,因为他们能够左右的人太多了,至少皇室中人就不会再对白木槿有好感,这就足够了。 白云兮的如意算盘打的响亮又欢快,不断盘算着自己将白木槿踩在脚底之后,回去该怎么整治她,要不要也将白木槿关到家庙里,并且让她一辈子也出不来呢? 凤子涵的话打断了白云兮的胡思乱想,他并没有多少怒意,依旧像平常一样冷淡的很,对白木槿道:“事情我想已经很清楚了,白大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第157章 要你负荆请罪 白木槿毫不回避地看着凤子涵,只觉得此人很可笑,他像个官老爷一样自说自话地开始断案子,但又只是听信了自己妹妹和白云兮的话,就觉得自己公正严明了。 白木槿当然没有嘲笑凤子涵,不是不敢,而是不屑,她只微微欠了欠身,表示自己对这个世子的头衔基本的尊重,然后才开口道:“我自然是有话说的,而且还不少,不知凤世子是不是有耐心听?” 凤子涵没料到到了这个时候,白木槿还能如此镇定,难道她不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万分,然后哭求众人的原谅吗?为什么她看起来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有些理直气壮呢? 白木槿没有让凤子涵失望,她果然理直气壮地道:“第一,我的确打了白云兮,而且是两个耳光,是因为她污蔑我倾慕凤世子,所以对她不满。放任其他贵女辱骂她吸引你。我想不用我说,世子也该知道,女子的清白何等重要,您该清楚,我无缘无故要被自己的妹妹污蔑,作为长姐,教训她难道不应该?” 她故意顿了一下,也是打算给凤子涵一点点消化的时间,接着道:“第二,凤小姐因为我教育舍妹而来管我的家务事,我也不与她追究,可凤小姐一无品级,二无诰封,竟然为了我的家务事要掌我的嘴,我只是没有乖乖站在那里让她打。她说两个侍女被我所伤,据我所查,贵府的两个侍女应该是有武功的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如何伤人?即便我能伤人,那请问伤口在何处?” 一连串的质问,让凤子涵有些应接不上,他自然知道素喜和永福都是有功夫的人,而且还不弱,否则他也不放心她们在灵儿身边照顾,而且他刚刚也观察过来,素喜和永福 的手并没有任何伤痕。 可是白木槿的话并没有结束,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却露出了自己手腕,上面赫然是被人捏伤的青块,在她白嫩的皮肤上,显得那么刺眼。 白木槿接着道:“这是贵府的侍女刚刚要扭打我的时候,伤到的,我想不用我说,令妹纵奴行凶,伤人在先,诬告在后,使得我无故受辱,这样的冤屈,待会儿见了皇后娘娘,臣女怕是不得不说道说道的!” 她自然要提当今皇后,因为皇后和楚郡王府可是一直不对盘,包括和太后也是面和心不合的。如今虽然储君之争还没有白热化,但已经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楚郡王一直都站在六皇子的身后,皇后的生子却是三皇子,这种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若是她把把柄送给皇后娘娘,相信她老人家不会错过任何打击政敌的机会,否则她这个后位还能坐到几时,那就不一定了。 凤子涵当然不清粗白木槿的心思,他嗤笑一下,道:“你以为皇后娘娘会相信你的话?皇后娘娘会为你责罚我妹妹?未免太天真了些!”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凤子涵当然知道皇后肯定很乐意打他楚郡王府的脸,教训一下凤子灵,简直就是举手之劳,还能讨好陆老太太,皇后何乐而不为,身在那样的位置,皇后的心眼儿可比任何人都多。 白木槿可没上当,她别具深意地朝凤子涵笑笑,仿佛洞悉一切,道:“凤世子若是觉得皇后娘娘处事不公,不分黑白,那就等着宴会开始,和我一起参见皇后娘娘吧!” “你……不知好歹,纵然我妹妹不该管你的家务事,可是你虐打自己的妹妹,难道还有理了?”凤子涵虽然还是没有暴怒,但是熟悉他的人显然感觉到了。 曾明熙率先皱了 眉头,刚想说话,却被凤九卿用折扇点住了,他诧异地看着宣王,却发现他微微摇头,不动声色地指了指白木槿。 凤九卿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吃亏的,就算有人想拿身份让她吃亏,也要看她乐不乐意,当然,更要看他乐不乐意。 所以他一直没说话,只等着看白木槿到底会怎么对待凤子涵兄妹。 白木槿微微蹙眉,微微低头,让别人以为她总算意识到了错误,凤子涵刚刚想开口训斥两句,然后让白木槿道歉的。 却听到白木槿不紧不慢地道:“难道凤世子觉得,被人污了清白,还要忍气吞声?难道觉得即便自己妹妹无法无天,也要装作看不见,肆意纵容,对不起!我宁国公府的家教并非如此,自幼家父和祖母就教导,长姐如母,虽然要关爱自己的弟妹,但更要教导她们如何为人处世,绝对不能让弟妹在外肆意妄为,丢了家族的脸面,那才是真正的不孝不贤,所以我不认为自己训斥舍妹,有什么错!” 说完眼神却在凤子涵和凤子灵的身上转了一圈,脸上含着一股意味不明的笑容,凤子涵如此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她这些话是在指桑骂槐,说他纵容妹妹任意妄为,不孝不贤呢! 凤子涵自然生气,但他一向是个性子冷淡又不善言辞的人,只能连声道:“好好好……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女子,若世间女子都如白大小姐一般,本世子宁可终身不娶,也不会要这样无德之人,相信也没有人愿意要一个悍妻!” 陆青云原本还在观望,毕竟白木槿并没有吃亏,也轮不到他出场,但听到凤子涵这句话,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凤子涵如此不留情面的评断白木槿,那就是要毁她的一生,此话若是传出去,那白木槿休 想再有好姻缘了。 作为表哥,作为盟友,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正要站出来,却被白木槿一个眼神制止,她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别人帮忙,从来她都不会依靠任何人,这是她自己的战斗。 即便陆青云出面了,也无法让凤子涵收回已经说出口的话,于她而言没有助益,那还不如自己来,她冷笑一声,目光凌厉冰冷地看着凤子涵,让凤子涵都不禁怔愣住了。 他还是在一个女子身上看到如此凌厉森冷的眼神,仿佛存了无尽的痛恨,几乎要让他这个大男人都心生寒意。此时凤子涵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似乎有些过了,这样无异于在断送白木槿的名声,也许会让她断送一辈子的幸福。虽然懊恼,但也没有多放在心上,反正话已经出口了,收不回来,他也不可能向白木槿道歉。 白木槿的声音很冷,似乎还有些阴森森的,目光如利剑:“凤世子也未免太高看了自己,以为自己真能代表天下男子吗?你虽身为楚郡王世子,但今日敢辱没我的名声,对于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不必我说!我虽没有世子尊贵,但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今日若世子不能给我个满意的交代,我便要告到皇后面前,若是皇后做不了主,那边告到皇上那里,必要还我一个公道清白,若就连皇帝也包庇你,那么明日此时,我定血溅楚郡王府大门,让天下人都看看,你们如何仗势欺人,逼死清清白白的姑娘,我以宁国公府和我父亲的名义起誓,今日此言绝不反悔!” 此话一出,四周安静的连人的呼吸声都可以听见,凤子涵更是被白木槿咄咄逼人的气势给震得退了半步,那是他此生也没有办法忘却的眼神,带着怎样森冷的寒意和不屈的傲气。 白 木槿的誓言意味着什么,凤子涵不会不明白。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做了怎样糊涂的事情,他之前所见过的女子那些骄傲在白木槿面前简直就不值一提,她拥有真正的傲骨和不屈,不惧一切的气势更是让人无法忽视。 他知道,她所言绝不虚假,更不是虚张声势,以自己家族和父亲的名义起誓,那就是绝无一丝退让的可能了。 他可以选择不道歉,也可以和她去御前争执,相信皇帝在宁国公府和楚郡王府之间,肯定会选择楚郡王府,但是白木槿若真撞死在楚郡王大门口,那即便是皇帝再有心维护,那楚郡王也休想再有宁日,白家可以不惧,但陆家呢?即便楚郡王府也不敢轻易开罪陆家,更何况陆老太太身后可是谢家,那是两大世家的尊严,绝不能善罢甘休的! 冷汗开始染上凤子涵的背脊,他在思考,如何平息此事,让他低头道歉,这有些难,毕竟自打出生,他可从未想人低过头,若是不道歉,那白木槿的怒气如何平息? 就在凤子涵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好妹妹可没有坐视不理,反而义愤填膺地站出来,指着白木槿,骂道:“好个胆大包天的白木槿,你竟敢威胁我楚郡王府,你以为你是谁?去见皇后又如何,就算去见太后,我们也不怕你,今日我定要你跪下磕头认错,才会罢休,否则楚郡王府与你宁国公府也不能善了!” 一听到凤子灵的话,白云兮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连忙凑过来,想要拉着白木槿,却被白木槿避开了,她也没有放弃,哭丧着脸求道:“姐姐,你就别再和楚郡王府过不去了,要知道得罪了楚郡王府,咱们家也不得安宁,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想想年迈的祖母,还有苦心经营白家的父亲吧?” 第158章 怒斥白云兮 凤子涵此时可是大为感激白云兮的,他希望白云兮可以借此平息白木槿的愤怒,让她不再死咬着自己刚刚的失言不放,这样他宁愿不追究白木槿和妹妹的过结。 可惜凤子涵错估了白木槿的决心和愤怒,她绝不会容许人欺辱到头上还能忍下去的,重生一世,她早就对自己承诺过,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她,胆敢激怒她的人,就要承受一个恶鬼的愤怒。 她不是前世那个被家族放弃,又令外祖家失望,才落得孤苦无依的白木槿了,她的身后是宁国公府,更是陆家,外婆的态度和绝对的守护姿态让她无需容忍任何人的凌辱。 所以白木槿只是瞪了一眼白云兮,呵斥道:“闭嘴!” “姐姐……息事宁人,为了白家,为了父亲和祖母……” “啪!”一巴掌再度落在了白云兮的脸上,打的她眼冒金星,却听得白木槿清清朗朗的声音道:“这一巴掌是打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我是宁国公府嫡长女,在外被人凌辱,就是宁国公被人凌辱,即便是祖母和父亲在此也不会容忍别人如此辱我,身为宁国公府的一份子,你竟然奴颜婢膝,妄图出卖自己姐姐的名誉来换得对方的好感,你简直猪狗不如,我打你还是轻的,今日回府之后,你自去祠堂跪祖宗吧,白家有你这样的女儿,简直就是最大的耻辱!” 一席话骂的白云兮头晕目眩,她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白木槿就一个个大帽子扣下来,容不得她分辩丝毫。 而且她根据周围人的反应来看,并没有人打算为她出头,就连刚刚还和自己同气连枝的凤子灵都对她露出了不屑和鄙夷来。 白云兮不懂,在任何一个贵族的眼里,没有什么比尊严更重要,即便是敌对的一方,也会觉得白木槿没有辱没自 己的尊严和白家的尊严,虽然恨她巧言善变,咄咄逼人,但也不得不敬她不畏强权,坚守底线。 “骂得好,骂得痛快!”就连曾经看不惯白木槿的曾明志此时都忍不住拍手称快,他刚刚见那个楚楚可怜的白二小姐就已经十分不喜了,自从听闻妹妹对白云兮一言一行的揭露,他也深刻意识到这白二小姐是个多么虚伪的人,所以现在才会不顾凤子涵的面子也要出言支持白木槿。 白木槿朝他微微点头,但仍旧没有忘记凤子涵,她直视着凤子涵,道:“凤世子,宴会就要开始了,我想我的耐心不会很多!” “你……你究竟要如何?”凤子涵有些不甘愿地问道。 白木槿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讽刺地道:“那要看凤世子有多大的诚意,若是你真心悔过,就明日去宁国公府负荆请罪,并且要在我宁国公府门前将今日辱我之事言明,再郑重宣告自己的过失,还我公道!” 这种请罪方式,于别人而言可能没什么大不了,但对于贵族男子来说,要这样去向一个女子请罪,无异于一种折辱了。 凤子涵是何人,他可是天元的天之骄子,自幼就被众人捧在云端的凤世子,受尽追捧的这些年,何曾被人如此折辱过?他怎么甘心呢? 可是凤子涵却没有想过,当着这么多人面,对白木槿说下那样的话,几乎是要毁了白木槿的一生,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若是被今日这些人传出去,白木槿就坐实了无德悍妇的罪名,哪个贵族家会要这样一个女子进门为妻? 所以白木槿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她只是要凤子涵当众声明自己的错误,才能真正打消他刚刚的话带给白木槿的影响,而不是随随便便道个歉,这样在其他人看来,不过是敷衍了事, 白木槿的恶名还是会传扬出去。 白木槿不是那么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是重活一世的她,决不允许别人拿她当傻子和软柿子,她要借由凤子涵的事情,郑重向世人宣告,别妄图欺辱她白木槿。当然另一部分原因,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名声影响到白慕辰,有一个悍妇姐姐,对慕辰日后的亲事,也是一大污点。 谁家也不希望自己的姑娘出嫁之后,会有个凶悍无德的大姑子,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凤子涵抿着嘴,眼睛灼灼地盯着白木槿,恨不得洞穿她,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竟然也有如此胆量,要知道,自己若真的同意了,那楚郡王府和宁国公府也就真的结下梁子了。 看着凤子涵那风雨欲来的气势,陆菲媛都有些发憷了,她和凤子涵还算相熟,虽然说话不多,但是从未见过冷冰冰的凤世子有这样骇人的一面。 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想劝白木槿稍微放低一点要求,可是一想到那些话对白木槿的影响,还是选择了沉默,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私心,而让白木槿受伤害,那不公平。槿儿,已经够苦了! 陆青云看着自己的表妹,心里仿佛被什么涨满了一样,但却又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他见过白木槿冷狠的表情,见过她诡诈的样子,今日甚至见到她刻意打扮后的耀眼动人,可是从未有一刻,他觉得白木槿如此美,美得仿佛是炽烈燃烧的太阳。 陆青云一点也不在乎凤子涵的感受,因为对他而言,白木槿的名声比凤子涵的面子重要,凤子涵若是负荆请罪,至多就是损了一下颜面,但若操作得当,说不定还会捞一个敢作敢当,勇于认错的名声,可是白木槿不如此做,那就会真的背负上悍妇的污名。 所以他是毫不犹豫地站在白木槿的这边的, 他希望凤子涵能够冷静头脑,好好想想利弊得失,不要一时冲动做了错误的决定。他可是直到自己祖母的脾气,若是有人真敢伤害白木槿,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永宁长公主仙逝,但老太太在皇室的隐形地位,绝不容小觑,更何况谢家如今的族长可是老太太的长兄,两大世家联手,楚郡王府绝对不是对手! 凤子涵在考虑,可是凤子灵却不容他冷静考虑,因为在凤子灵的眼里,自己的哥哥是如天神一般的人物,神怎么可以向凡人低头?更何况是她厌憎的白木槿呢,一个小小的国公府,凭什么威胁楚郡王府,甚至敢威胁皇帝? 她怒声呵斥道:“白木槿,不要太过分,事情是你先挑起来的,你有错在先,凭什么要我哥哥道歉,还负荆请罪,你也配吗?你打你妹妹,可是当着这么多人面,你怎么就不是悍妇,怎么就不是无德了!” 有些人可以把自己蠢死,但却以为自己很聪明。凤子灵为自己这番话沾沾自喜,却不知道她真正断送了白木槿最后的一丝耐心,她从不愿与人讲道理,因为她前世就是知道,这个世上从无道理可言,你只能用绝对的力量来压制对手,才能获得尊重。 白木槿不巧,恰巧有这样的权力,因为她知道凤子涵不敢拿楚郡王和陆家甚至是谢家相抗衡!可惜凤子灵不知道,因为凤子灵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根本不知道陆家老太太到底是何方神圣! 白木槿知道,就算这一次不得已要借助外婆的势也要逼得凤子涵兄妹低头,她不容任何人欺辱! 白木槿冷笑着看着凤子灵:“凤小姐,你要记着自己的话,不要到了皇后面前,再否认,我想在场的人应该也听得很清楚!” “白木槿,你别自以为是了,就凭你还请 不动皇后娘娘为你做主,宁国公府如今是什么光景,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清楚,还妄图和我楚郡王府相抗衡,痴人说梦!”凤子灵丝毫无所惧,反正楚郡王府的得势,几乎可以横行天元了。 白木槿没有继续反驳,她郑重地看了一眼凤子涵,欠了欠身,道:“凤世子,恕不奉陪,咱们皇后娘娘面前再见!” 凤子涵想要出声阻止,原本道歉的话,不知如何就变成了威胁之意:“白大小姐,请你考虑清楚,是否要为了这点儿小事,大动干戈,我楚郡王府虽然会有所损失,但是你脸上难道就好看吗?难道真要撞死自己?” 白木槿回身,眼里不带一丝感情,说出的话比冰块还要冷三分:“死有什么可怕,你死过吗?再说,你楚郡王府有没有那个能耐逼死我,还是两说!”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鸳鸯和喜鹊以及瑞嬷嬷自然跟了上去,徒留一群人各怀心思地沉默在原地。 陆青云推了还在发愣的陆菲媛一把道:“还不去!” 陆菲媛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追着白木槿而去,她知道大哥的意思,不要让槿儿太冲动,可以告状,但要讲求方式,在皇后面前如此得理不饶人,可会弄巧成拙。 凤九卿看了一眼凤子涵,脸上的表情有一丝隐含的冷意,道:“子涵,我劝你还是去负荆请罪,别怪皇叔没有提醒你!” 凤子涵张口结舌地看着凤九卿,这还是第一次凤九卿在自己面前自称皇叔,话里的警告意味,他听得明明白白,可是却不懂为什么。九皇叔不是对白木槿不假辞色的吗?甚至还有几分不善呢! 可是此时他分明觉得九皇叔对他的行为很不悦,若不是碍于这么多年的情分,说不定翻脸了都有可能,为了一个白木槿么?难不成,九皇叔看上那个女人了? 第159章 楚楚动人白云兮 凤子涵也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他承认白木槿生的漂亮,还是那种十分耀眼的美丽,是个男人,就会有爱美之心,他也不例外,可是他知道自己不会喜欢那种性格强势到这样地步的女子,所以相比之下,他更偏爱白云兮那一类的柔弱女子。 可是九皇叔在他眼里不是普通人,他对任何女子都不假辞色,无论多美,多特别的女子,对他而言都是麻烦,所以避之不及,甚至不惜动手教训那些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女子。 可是他看到了凤九卿因为这件事隐忍不发的怒意,因为白木槿吗?那个女人究竟哪里吸引人?容貌,他不信自己九皇叔是这样的人。 白木槿已经离去,这一场热闹也暂时告一段落,可是大家都明白,白木槿不会虚张声势,怕待会儿在皇后面前,真的会发生一场大家并不愿意见到的对峙。 曾明熙走过来,拍了拍凤子涵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朋友一场,希望你能明白,你毕竟伤了人家白小姐的声誉,男子汉,应该敢作敢当!” 说着曾明熙便带着自己的弟弟追随宣王而去,陆青云看了一眼凤子涵,道:“她是我祖母的心头肉,你真个把我打伤了,只要留我一条命,祖母都不会和你翻脸,但是你要让我表妹不高兴,我怕祖母会让你全家都不高兴!” 陆青云可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威胁凤子涵,他是为他好,提醒他一下,自家老太太绝对是有名的护犊子,绝不会因为他是楚郡王世子而善罢甘休! 说完也追上了曾明熙和宣王一行,对凤子涵的善意提醒,也是希望他们两家不要真的结下冤仇,否则白木槿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往后他这个表兄夹在朋友和表妹 之间会很为难! 锦瑟的眼里一闪而逝的幽芒,却很好地遮掩过去,这样的场面她也不便说什么,只拉着凤子灵道:“灵儿,我们先离开吧!” “不……我要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知道,得罪我楚郡王府,没有好果子吃,我要去找太后,我要她为我们做主!”凤子灵牵起锦瑟的手,就要出畅春园,反正她们这样的皇室子女,来百花盛宴不过是看热闹,并不需要真的参与其中,因为她们不必表现优秀,也会得到最好的姻缘。 不过自然也有不服气的天之骄女偏偏去掺和一脚,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锦瑟看着凤子灵拔腿走了,也来不及阻止,只能对凤子涵告了罪就追了过去,真闹到太后那里,未必是什么好事。 白云兮望着大家都走了,凤子涵还怔愣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欢喜,又有些忧愁,她刚刚可在世子爷面前丢脸了,谁让那白木槿一点儿情面也不顾,当着那么多人面就打自己的脸。 她小心翼翼地凑到凤子涵面前,睫毛上还挂着晶亮的泪珠,柔声道:“世子,对不住,我……我没用,没能劝住姐姐!” 凤子涵看着白云兮,见她如此楚楚可怜的样子,也于心不忍,刚刚白木槿那一个耳光可不轻,白云兮的脸到现在还肿着呢,看起来十分狼狈。 凤子涵难得地关切道:“不关你的事,你的脸,没事儿吧?” 白云兮见他关心自己,心里雀跃的和一只小兔子般,脸上却仍旧带着些许矜持,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刺痛的皱了一下眉,却故作坚强地笑道:“没事儿,只是有一点点痛,习惯了!” 这句话落在凤子涵耳朵里,却引起 了他十足的怒火,他看着白云兮,问道:“她经常打你?” 白云兮微微一愣,却又低下头,显得十分惊慌,连声道:“世子别问了,我真的没事儿,你放心,我会努力劝着姐姐,不让她去和皇后娘娘闹,不过……不过你也知道我姐姐,她……” 白云兮实在太懂得如何告刁状了,她这般一句坏话不肯说出口,偏偏句句都在影射白木槿的蛮横和毒辣,凤子涵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有话,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如此善良又如此柔弱。 他心生了万般的怜惜,道:“没想到她真是这种恶毒的人,你放心,我绝不会道歉,我还要将她的恶毒嘴脸公之于众,即便得罪了陆家又如何,难道就因为她有人撑腰,就可以肆意地欺辱别人吗?” 凤子涵的一腔正义,完全被白云兮勾了起来,让他失去了对事实最起码的怀疑和判断,白云兮看着义愤填膺的凤子涵,心里暗自得意,只觉得自己果然聪明伶俐,比起白木槿那个横冲直撞的性子来说,还是她这样柔弱的样子更能得到男子的喜爱吧? 可是面上白云兮仍旧是一副柔弱又坚强的样子,对着凤子涵摇头,道:“世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是别为了我和姐姐闹了,这样对你也不好,我外祖母最喜欢姐姐,她只要去和外祖母哭诉一番,恐怕就要连累世子了!我不过是受些委屈,不碍的!” 凤子涵听了十分感动,只觉得世上再没有比白云兮还要善解人意的女子,她一心为自己和白木槿着想,白木槿竟然还不领情,处处欺负自己的妹妹,可见其歹毒。 说她是个悍妇还是轻了,她根本就是毒妇,凤子涵在内心腹诽,决定真要闹到 皇后那里,他也不会忍让,陆老夫人他也接触过很多次,虽然护短,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一定是被白木槿蒙蔽了,若是知道自己外孙女是如此歹毒的人,肯定不会容她。 打定了这个主意,凤子涵轻声安慰了一番白云兮,道:“你且去让丫头们帮着擦些药,待会儿我会让人给你送一瓶玉雪霜,你敷上一些,不出半个时辰,脸就会恢复的!” 白云兮没料到凤子涵竟然如此大方,玉雪霜她可是听说过的,那是圣药,是西域进贡的养颜圣品,若有伤,可以快速的愈合,若无伤用了,皮肤也会更加晶莹剔透,欺霜赛雪,一般人可用不上,每年大概也只有十多瓶进贡给天元,没想到世子竟然打算送自己一瓶。 白云兮这会儿是真的感动了,眼里泪光盈盈的,朝着凤子涵就深深地屈膝行了个万福礼,道:“多谢世子爷,从来没人像你对我这样好!” 那副受尽委屈又带着庆幸和欢喜的样子,让凤子涵大大满足了自己的英雄情结,虽然平日里有无数女子爱慕的眼神,却很少有女子这样崇拜和感激他。 凤子涵摆摆手,道:“不必言谢,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你又挨了一巴掌,应该的,你放心,有机会我一定会为你加倍讨回来!” 白云兮虽然心里叫好,嘴上哪里敢答应,只好道:“世子不必如此,她毕竟是我姐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若是真要闹到姐妹成仇,那父亲和母亲也会伤心的,我不是那不懂事的人!” 言下之意,自然是白木槿就是那不懂事的人,竟然如此对待一个懂事明理,处处为她着想的好妹妹了。 凤子涵内心对白云兮的评价又高了几分,点点头,道:“好 ,就听你的,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好人会有好报的!” 这句话说的别具深意,可是凤子涵平日里面冷心冷惯了,所以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样子,白云兮自然也没有完全领会道凤子涵此时的心动,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感动又感慨地看了一眼凤子涵,微微点头,表现了一个大度柔弱女子的该有的样子。 凤子涵见人都已经离开,他也该想想待会儿怎么应对白木槿的“恶人先告状”,还想着如何才能拆穿白木槿的“真面目”。 白云兮虽然也想多和凤子涵待一会儿,但是知道此时她应该去理理自己的脸,免得待会儿宴会她的脸破坏了自己精心准备的好节目。 白木槿这回得罪了楚郡王府,回去之后,祖母和父亲定会责怪她,而自己为家族争光了,自然会顺利获得祖母和父亲的欢心,白木槿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且说陆菲媛追上了白木槿之后,才担忧地看着白木槿,问道:“表妹,你还好吧?对不起,都怪我没用,让那个该死的白云兮诋毁你!” 白木槿笑着看陆菲媛一脸懊恼的样子,道:“表姐,你还当真了?你见我吃亏了吗?挨打的可是白云兮呢!” 陆菲媛一愣,她刚刚还见白木槿一脸的愤怒,现在怎么笑得和没事儿人一样,难不成刚刚都是做戏吗?可是不像啊,她明明看到槿儿眼里的冷意,那绝不是作假的。 白木槿自然也没说是作假,只道:“我不是气白云兮,也不是气凤世子,我只是要让她们明白,不要当我是好欺负的,这叫敲山震虎!” “那你真的会去找皇后娘娘告状吗?”陆菲媛疑惑地问,若是如此,事情可就闹大了,到时候可怎么收场。 第160章 高丽公主的谜题 白木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无奈地道:“若是凤子涵没有说那句话,今日我也只当被狗咬了,可是现在事关我的名誉,若只是我的名誉也就罢了,有这样一个坏了名声的姐姐,你让辰儿往后如何做人?这是必须要争的,即便真的要去楚郡王府碰个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白木槿说的斩钉截铁,她是不怕死的,但也不会真的去死,去闹一闹倒没什么,反正就不能平白被人定下个悍妇的污名,她要为白慕辰考虑。 陆菲媛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劝道:“槿儿,你可不能犯糊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你真个碰死了,祖母肯定会伤心死的!” 白木槿笑笑,安慰道:“表姐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会犯傻呢!” 这话终于让陆菲媛放了放心,可是陆菲媛没听出白木槿话里的另一层意思,那就真的把她逼急了,这一招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使出来。 鸳鸯和喜鹊最是了解自己的小姐,听她这话,心里也一紧,想着刚刚白云兮的样子,真恨不得多打她几个耳光,总是挑事儿,让小姐不得安生,若不是她,哪里来的今日一场风波。 陆菲媛又好生安慰了一番白木槿,希望她即便要去皇后那边说道,也该知道些分寸,楚郡王府虽然与当今皇后不对盘,但有皇上给撑腰,皇后也不能的最狠了。 白木槿哪里会不知道,要让皇后帮她,必然得有些手段,否则人家也不会送个顺水人情给她,只是希望凤子涵能够识趣一些,别一味地顾着他那也不知值个什么的面子,非要和她纠缠不休,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槿儿,此事还得等到宴会结束之后再说,否则闹大了,怕今年百花盛宴会遭到破坏,到时候树敌太多反而不好!”陆菲媛劝道。 白木 槿点点头,也很赞同,她不是没脑子的人,若是现在不管不顾就去告状,皇后知道她是哪根葱?定要让皇后对她留些印象,到时候再告上去,才会让皇后心里有数。 见白木槿如此通透,陆菲媛也就放心了,她不会像白云兮那样不知羞耻地巴结楚郡王家,自家人自然要帮着自家人,哪里能吃里爬外呢? 陆菲媛和白木槿一起,走进了上阳苑早就摆好的宴席里,各人的位置都已经定下,正好两人的座位相邻,所以也不必分开。 白云兮稍稍来迟了些,不过眼尖的白木槿还是注意到,她脸上的红肿消失了,看来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了。 这些都不是白木槿所关心的,反倒是小蓝那别具深意的眼神,让她有些疑惑,看来小蓝是有话要说,她稍稍对鸳鸯使了个眼色,鸳鸯便悄悄退开席位,独自走到外面去了。 小蓝也不知在白云兮耳边嘀咕了两句什么,也见她不久之后跟着离开了,再回来的时候,鸳鸯悄悄在白木槿耳边嘀咕了几句。 白木槿微微挑眉,然后对瑞嬷嬷吩咐了几句,瑞嬷嬷先是诧异,接着就不断地点头。基本上所有人都落座之后,白木槿才看到宣王等人坐在了上位,而皇后领着后宫品级较高的妃嫔姗姗来迟。 照例说了些场面话,这一届的百花盛宴就开始了。按照常规,由皇后牵头,派个身份尊贵的,一般如郡主公主什么的表演个开场节目,接下来就会是各家贵女自主表演的时候。 琴棋书画什么的,都是一些普通的项目,一般是不会拿出来显摆的,除非你有足够自信借由这些才艺压倒所有人,不是没人做到过,但极难出彩,所以历来百花盛宴,大家都是挖空心思地想新意。 这一届开场表演的是锦瑟郡主,大家都在悄悄 议论这位很少露面的郡主,容貌什么的自不必说,这位锦瑟郡主真个是大美人。 陆菲媛也悄悄凑到白木槿耳边道:“这位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今年让她开场,看来是有意要为锦瑟郡主搭台了!” 白木槿道没多少关心的意思,要捧谁那是皇家的事情,与她没什么相干,她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便罢。 锦瑟郡主的节目的确很吸引人,她身着一身五彩舞衣,踏着鼓,借由手中的铃铛来合奏,表演的是鼓上舞,动作忽而铿锵有力,忽而柔婉曲折,伴随着脚下鼓声的隆隆,让人忍不住惊叹郡主的技艺高超,一曲结束,博了个满堂彩。 锦瑟郡主表演结束,有人已经跃跃欲试,准备上场了,只可惜被迟来的高丽公主抢了先,那高丽公主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不是说她容貌多么精美,而是那种气韵,让你看了第一眼觉得没甚特别,但忍不住会去看第二眼,然后发现这种女子越看便越觉得有味道。 白木槿前世参加百花宴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个高丽公主,只见那女子手持一柄长剑走上了中央的高台上。众人以为她打算表演剑舞,却听得这位公主高声道:“本宫奉高丽王之命,来天元参加百花盛宴,因为听闻上国人杰地灵,所以特来讨教一二。我设下三道谜题,若有人能解,本宫便将这高丽王世代相传的宝剑赠与,若无人能解,那本宫也只能败兴而归了!” 众人一听,一片哗然,这高丽公主分明是来挑衅的,若她的谜题天元贵女中无人能解,那岂不是说她天元上国,竟然比不上属国的公主,那可是大大地落了天元的面子。 皇后听了,虽然微微蹙眉,但还是十分大方地允了高丽公主的意思,若是她阻止了,那才是丢了天元的脸。 高丽 公主拜谢了皇后的恩典,才开口道:“我有一宝要献给尊贵的皇后娘娘,可是放在这两个其中一个里,由我的两位侍女捧上来,我的两个侍女,一个只会说真话,一个只会说假话,你们只能问她们一句话,然后为皇后娘娘寻出宝贝!” 此话一出场下原本的骚动顿时安静下来,众女只是看着台上两个打扮的差不多的女子手里捧着锦盒,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无人能找出宝贝,必然会让皇后跟着丢脸,那今日全场的贵女也会跟着丢脸,高丽公主真的是来挑衅的。 “喂,你这个什么公主,未免也太奇怪了吧?你故意要找茬吗?”说话的是凤子灵,她一贯就这样无法无天的,别人听了也只当是小孩子家口无遮拦,可是现在当着高丽公主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有失体统。 果然高丽公主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道:“小姐误会了,本公主有言在先,今日是为了两国交好,才特来向天元的皇帝皇后进献宝物来的!” 凤子涵瞪了凤子灵一眼,才让她讪讪地闭了嘴吧,知道自己落了面子,皇后娘娘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难道我天元贵女中就无人能解此谜题吗?诸位小姐不必谦让,若是能帮本宫寻得宝贝,定有重赏!”皇后见半晌都无人应答,心里也开始着急了,那宝贝她看不上眼,但绝对不能在高丽公主面前落了面子。 众多男子在场,却没有人敢轻易开口,即便有知道谜底的也不能开口,因为公主指明了要天元的贵女作答,所以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陆菲媛也有些着急,问道:“槿儿,这题是不是太难了,只能问一句话,可怎么能确定是在哪个锦盒里,万一答错了,皇后娘娘的面子就丢尽了!” 白木 槿微微一笑,这题其实并不难,只是她现在还不想太出风头,所以不愿意作答,可能也有和她一样想法的人吧。 白木槿突然看了看陆菲媛,才道:“表姐,你可愿意去解答此题?” “我不会啊,如果我会我肯定去答,否则落了天元贵女的面子,被那高丽小国来的公主鄙视了,岂不难看?”陆菲媛憋屈的很。 白木槿凑到陆菲媛耳朵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下,陆菲媛听得喜不自禁,道:“槿儿,你好聪明啊,看来这题也不难嘛!” “那就有劳表姐了!”白木槿笑着作揖道。 陆菲媛有些为难,答案是白木槿想出来的,她若代为做答,实在有些不好意思,道:“槿儿你还是自己作答吧!” “不用,这第一题你来答,若待会儿后面两题我会,我就自己答!你也知道,我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心里难免紧张!”白木槿说的好像自己真的怯场一般。 陆菲媛看了看胆怯的白木槿,又看看焦急的皇后娘娘,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抢了白木槿的风头,只想着先混过去,等到无人的时候,再禀明皇后就是了。 于是大胆地站了起来,道:“公主,小女愿意一试!” 皇后见这节骨眼上竟然有人主动站出来,自然是万般高兴,看着陆菲媛的眼神都带着浓浓地赞赏。她是见过陆菲媛的,那是陆家长房的嫡女,虽然是非血亲,但也是陆家女儿。 陆菲媛朝着皇后盈盈一拜,然后才大方地走出去,看着其中一个侍女,问道:“如果我问你旁边这位姑娘,她盒子里有没有宝贝,她会怎么回答?” 该侍女看了自己公主一眼,然后道:“她会回答有!” 陆菲媛对着皇后娘娘拜下,然后恭敬地道:“启禀皇后娘娘,宝贝就在这位侍女的盒子里!” 第161章 争风吃醋 陆菲媛指着她刚刚问话的侍女,斩钉截铁地道。 高丽公主震惊地望着陆菲媛,片刻后才笑眯眯地对侍女道:“把盒子打开,然后将宝物呈现给皇后娘娘吧,上国的贵女果然聪慧!” 皇后没想到陆菲媛真的为自己寻到了宝贝,那侍女呈上来的是一颗鸡蛋般大的夜明珠,看的皇后也是一喜,这样大的夜明珠可是很少见的。 皇后看着陆菲媛,连连点头,道:“果然是陆相的孙女,不负乃祖之风,重重有赏!” 陆菲媛有些不好意思的拜谢了,正准备下去,却听高丽公主问道:“小姐何以判断出谁的盒子里有宝贝?” 陆菲媛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很简单,无论我问的这侍女怎样回答,那只要猜和她的答案相反的盒子就对了,如果她说的是真话,则另一位侍女说的就是假话,假话是有,那真的宝贝自然就在这位说真话的侍女捧得盒子里!” 高丽公主听了连连点头,由衷地道:“姑娘果然蕙质兰心,本宫佩服!” 原本不服的人听了陆菲媛的解释,也深感此女聪明,忍不住对陆菲媛产生了许多崇拜来,连皇后心中也对陆菲媛另眼相看起来。 只有陆菲媛受之有愧,真正聪明的人可是她的表妹,那个纹丝不动坐在下面看着她微笑的女子,她将这份荣誉送给了自己。她突然有些明白白木槿的目的,她不是怯场,而是希望自己能够获得这次出彩的机会。 陆菲媛不是迂腐之人,不会觉得白木槿如此是在施舍她,而是由衷地感激白木槿,因为白木槿是真的对她好,知道她所需要的是什么。虽然是陆家长房嫡女,但这么多年她也十分尴尬,因为毕竟不是亲生的,自家人不在意,可是在外人面前,她总难理直气壮,而大哥陆青云的优秀更是让自己这个不是亲生的妹妹汗颜。 今日她在百花宴上一举 成名,那之后陆家那些族人就再也不会说她不配做长房嫡女了,因为她为天元的皇后解了围,更在高丽公主面前为天元贵女长了脸。 陆菲媛感激地看了一眼白木槿,但终究没有说个谢字,她知道白木槿不会希望自己谢她,这是姐妹间的情分,她只需记在心里就行了。 白木槿见陆菲媛这样的表情,也深感欣慰,她开始还担心陆菲媛转不过弯来,那么可就让她好心办坏事了。陆菲媛如此通透,让她觉得自己没有白浪费感情。 高丽公主出的第一个难题被解开,紧接着道:“既然第一题已经有人解开了,那么就请谁来为我解开第二个谜题,听闻天元贵女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且喜欢对对子,今日我就出了一个上联,看看能不能有人对出下联!” 说着高丽公主的侍女就将上联展示了出来:“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此联一出,就连数位自诩博学多才的饱学之士都伸长了脖子,无他,这上联出得实在太妙。 畅春园坐落在望江边,不远处正有一处望江楼,高丽公主竟然以眼前景出了一幅上联,可见此女聪慧而博学,说她才高八斗也不为过。 原本还有一些公主郡主轻视这小国而来的公主,此刻却都有些挂不住面子,她们虽然贵为天元第一流的贵女,却比不上这小小高立国来的公主,可真是让人气恼。更气恼的是,这上联她们出不出来,更对不上! 皇后的脸色再次阴晴不定起来,她也曾自诩通诗书,有才名,可是面对这样一幅堪称绝对的对联,竟然束手无策,而那高丽公主自信满满的样子,让天朝皇后也觉得十分刺目。 皇后不得已,再度发话了:“我天元贵女,哪个不是饱读诗书,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输男子,可有人能够写出下联?” 此时,汀 兰郡主不知为何出言道:“皇后娘娘,臣女有一人相荐!” 皇后看着郡主,以为她真有什么好人推荐,赶紧抬手道:“尽管说来,即便你对不上,所荐之人能对上,也算你一功!” 汀兰郡主笑了笑,才道:“皇后娘娘,难道没曾听闻,白家二小姐才名远播,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人人都夸她才貌双全,何不请她来对?” 皇后微微蹙眉,她自然也听闻过这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云想衣”,心中其实不喜,身在高位的她哪里不明白,这是有人有心为之,恐怕就是为了给自己镶金边呢!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她去多想,若这白二小姐真有那个能耐,也就证明了她名副其实,自然当得这才女之名,顺便也能为天元贵女挽回颜面。 皇后说着便问道:“白家二小姐何在?” 白云兮早在汀兰郡主点自己的名字时,就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了,她哪里会对这样的对联,可是若对不出,她的脸就要丢尽了,别人都会骂她名不副实,“云想衣”的名号立时就会扫地,她如何还能凭借这个才名在这宴会上崭露头角? 可是皇后已经点名了,她该怎么办?额角的冷汗落下来,看着台上威严的皇后娘娘,白云兮的内心如火在灼烧,她多希望有人能救自己呢? 眼睛不禁看向陆菲媛,她刚刚能够聪明地化解那个谜题,说不得也能对出下联,可是陆菲媛看也不看她一眼,更不会知道自己在向她求救。 白云兮的眼睛忍不住瞟向了上座的凤子涵,现在大概只有凤世子能够救自己于水火了,可惜的是凤子涵离得她比较远,并没有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求助眼神。 白云兮被逼无奈,站了出来,可是却颤抖不已,看的汀兰郡主暗笑不已,她也只是胡乱一说,本想着如果白云兮真有才能那就当自己给她个便宜占,若是她没真才 实学,自然就要出丑了。 没想到事情还真如自己预料的一样,白云兮此时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已经充分说明了她根本就对不出下联,这个认知让汀兰郡主十分开心,于是不阴不阳地问道:“白二小姐,莫不是还没想好?皇后娘娘和高丽公主还等着你的下联呢!” 白云兮咽了一口口水,赶紧解释道:“臣女……臣女只是还没想好,这……这副对联的确精妙,要对出还需要时间!” 话还未说完全,高丽公主就不乐意了,略带讽刺的笑容看着白云兮,道:“原来天元大才女,便是如此水准啊?皇后娘娘,是不是找错人了,本公主倒觉得这幅对联没那么难呢!” 她说的可就完全是风凉话了,因为刚刚的谜题被解开,所以这会儿她出的对联可是自己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那难度之高,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对的出的,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对不出来也是应该。 可是人家号称大才女,她不借此羞辱一下天元贵女,怎么能够对得起自己的一番苦心呢? 高丽公主的话让皇后娘娘颜面大跌,她看着白云兮,声音微冷,道:“白二小姐,本宫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慢慢想来,你的辞赋本宫也曾读过,既然能写出那样精妙的词句,怎么会连对子也对不出,你不是在敷衍本宫吧?” 白云兮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惊恐万状地道:“臣女不敢,臣女知罪,请皇后娘娘宽恕!” 皇后娘娘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她原以为这位所谓的才女,也许并不是传闻中那般聪慧有才,但也不至于这样差劲,看来徒有虚名是真的了。 看着白云兮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发抖,不远处的凤子涵微微蹙眉,他忍不住在凤子灵的耳边嘀咕了两句,凤子灵听了简直要跌下座位来,讶异地看着凤子涵,问道:“哥哥,为何帮她?” 凤子 灵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此时这样紧张的时候,却几乎没人没听见,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凤家兄妹,带着怀疑和惊讶。 凤子涵眉头拧起来,责怪地看了一眼凤子灵,如今就连皇后都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了,他尴尬地轻咳一声,却道:“会写诗也不一定会对对子,本就是两码事!” 此话一出,若刚刚众人还有疑惑,那现在就完全肯定凤子涵要帮白云兮了,众女的眼里闪烁着杀气,以汀兰郡主为最,她的目光直视着白云兮,大有你敢抢我的心上人,我就与你不死不休的霸气。 皇后娘娘自然也没料到一向自视甚高,目无尘下的楚郡王世子竟然会高看那白二小姐,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白云兮,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生的虽有几分姿色,但也不算倾国倾城,若论才华,那几首辞赋和画作倒也可以算是,但如今临场连个对子都对不上,这可让人对她的才学产生疑惑了。 如今凤子涵开口解围,她作为皇后自然不能太过为难一个小丫头,否则别人就该说她是故意找个替罪羊,正打算开口解围,却听得汀兰郡主笑嘻嘻地道:“皇后娘娘,这白二小姐号称才学满腹,堪比文君蔡姬,这样的对子都对不出,臣女倒是怀疑她是不是沽名钓誉!” 皇后一听,自然知道白云兮惹怒了汀兰郡主,她虽然身在深宫,但对这些事儿可是清楚的很,汀兰郡主对凤子涵的感情摆在明面儿上,如今凤子涵敢出声维护白云兮,必然是让汀兰生气了。 皇后笑了笑,问道:“那依郡主之意,该当如何?” “她不是说时间不够吗,那就请高丽公主给她一炷香的时间,若能对上也就罢了,若对不上那就是意在欺骗皇后娘娘,假造才名!这样的人就该逐出畅春园!”汀兰郡主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谁都知道她眼里释放的狠意。 第162章 祸水东引 众女无不松了一口气,有汀兰郡主在,那白二小姐妄图染指凤世子,恐怕她们答应,郡主也不会答应。 白云兮脸儿憋得通红,手指掐着自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千万不能在皇后面前失态,一不小心就会被逐出畅春园,那对她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可恨的汀兰郡主,自己没本事获得世子爷的心,竟然要拿她出气,白云兮在心底暗暗发誓,等到过了这遭,她定会想法子让世子帮自己狠狠地教训一顿这个刁蛮的郡主。 皇后见汀兰郡主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有些不喜,毕竟这事关一个女子的名誉,这白二小姐可是那陆家的外孙女,又有个好舅舅在朝中,父亲又是宁国公,怎么说也不能当众让人难堪。 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就听得凤子涵冷哼一声,脸上露出极为不悦的神色,汀兰见了立马就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皇后的心里不禁有些打鼓,这凤子涵看中了白家二小姐,难道是有意结交陆家,她可是清楚凤子涵和陆家长孙关系亲密,若再娶了陆家外孙女,虽然是间接的关系,但却把陆家拉到了陈贵妃的船上去了。 对陆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她知道自己不能明着结交,所以也不愿意得罪,但是更不愿意让陈贵妃那个贱人抢先一步。 她的目光不禁掠过坐在另一边的六皇子,这个庶子她可不得不防,谁让他母亲陈贵妃如此得宠,且还妄图和自己争后位,妄图染指储君之位。 当年先后去世,若不是先皇后力保自己继任皇后之位,皇上又念及结发之情,如今身在皇后宝座的说不定就是陈氏那个贱人了。 一时间皇后心里涌现出千般滋味,可是脸色却无比平静,在后宫待得久了,情绪也内敛到了极 点,即便再愤怒也不会放在脸上,她依旧是气度高华的皇后。 皇后再度开口道:“白二小姐,你是否有把握对出对子?若没有,本宫不为难你,你且就坐,若是能对出,本宫就厚着脸皮请高丽公主通融一炷香的时间!” 白云兮看到难题抛给了自己,其实她心里清楚,再给她一天时间也没用,她根本就不会。可是就此承认自己不会,那别人将如何看她?她这才女之名不就成了笑柄吗? 一时间百感交集,白云兮转身看看白木槿,竟有一股子冲动涌上来,她突然跪下,一改之前的紧张无措,反而笑盈盈地对着皇后道:“请皇后娘娘恕罪,其实臣女虽然擅长诗词,但若说对对子,还是姐姐最精此道,若让高丽公主登上一炷香时间,对可是要让公主笑话咱们天元贵女无人了,所以……恳请皇后娘娘给臣女的姐姐一个机会!” 没有人想到,包括白木槿都没料到白云兮在这关头尽然还会使出祸水东引这一招。外人自然不知道她们姐妹势同水火,若是白木槿能对出对子,不仅不会影响白云兮的才名,人家还会以为白云兮大度,故意让机会给自己姐姐成名。 若是白木槿对不出来,那白云兮也借此逃过一劫,虽然难免会影响到她,但比之现在承认自己不行要好得多。白木槿心里都不禁赞叹白云兮的反应能力,这是要时刻准备着陷害别人,才会有的急智吧? 可惜汀兰郡主不会放过白云兮,只冷嘲道:“自己不行,还要拖上自己的姐姐,哎……” 此话说的白云兮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她回身看了一眼白木槿,硬是厚着脸皮娇笑道:“姐姐,为皇后娘娘解忧,可是咱们分内事儿,若你再不出手,别人都要以 为咱们白家姐妹是草包了,到时候……” 她的话没有说完,只换来白木槿冷冷一笑,笑得她有些毛骨悚然,顿时不敢继续说下去。 也不只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今日凤子涵似乎不打算保持沉默,偏偏又在此时用那冷冰冰的声音开口道:“素闻白家姐妹都是满腹才华,想来妹妹通辞赋,姐姐应该不会差!” 白木槿眼睛似不经意地掠过凤子涵,这个男人看来是在找死,他是有多看重白云兮她不知道,但是她明白,凤子涵这是故意想让自己跟着出丑。 没想到此话一出,全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白木槿的身上,难道这对姐妹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同时勾上了凤世子,妄图霸占世子妃的位置吗? 众怒难犯,白木槿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当然也明白凤子涵的用意,他故意用一种赞赏的目光看向自己,可是只有她知道那眼神里的冷意和挑衅。 陆菲媛担心地看了一眼白木槿,想要拉住她,却被白木槿掰开了手,她缓缓站起来,动作十分优雅得体。 举步走向皇后娘娘正对面,然后跪拜下来,道:“臣女不才,可不如妹妹的才华,三岁能作诗,五岁能画画,但是要对上这副对子,却还是轻而易举之事!区区雕虫小技,本不欲拿出来献丑,我天元随便哪个贵女站出来也可对出来,哪想到妹妹竟然一时对不上,还真是令我惊讶呢!” 白木槿的话让皇后听了十分开心,她首先表示自己能对出来,又夸了一遍天元贵女,并不突出自己对出对子有多么厉害,在场的其他贵女们听了虽然暗自羞愧,但是面上还是很高兴的,反正谁也不知道她们真对不出来不是? 皇后娘娘亲切地笑着抬抬手道:“免礼吧,你若能对出 来,本宫自然有赏!” 白木槿恭恭敬敬地拜谢了:“多谢皇后娘娘抬爱,不过正如臣女所言,此乃雕虫小技,场下想必很多人都可对出来,只是碍于身份,绝对此对子不足以彰显咱们天元上国的风范,才没有主动出来,所以皇后娘娘的赏赐,臣女受之有愧!” 皇后见她如此谦恭,缓缓点头,真是个识大体的姑娘,那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自有一股子大气,比之她妹妹来,要端庄得多。光凭这一点,皇后也要对白木槿刮目相看。 白木槿起来,走到高丽公主面前,朝着公主行了个万福礼,算是对属国公主的敬意。高丽公主见天元也有如此佳人,倒是细细看了一下,才笑道:“小姐,请!” 白木槿也不推辞,走过去,执起笔在高丽公主早就准备好的纸上,迅速写下下联: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写完后,还轻轻吹了一下未干的墨迹,才放下笔,然后退开两步,由着高丽公主的侍女将下联展示出来。 高丽公主看着那刚劲有力的字体,就已经赞叹白大小姐这一笔好字,就连自己都要甘拜下风,再读了当众读了一遍白木槿的下联,一时间内心生出许多敬意来,短短时间,她就这样工整而漂亮的对出了自己以为的绝对! 引得场下一片掌声,就连皇后娘娘和后宫那些嫔妃都忍不住鼓起掌来,如此精妙的下联,不得不让人叹服。 皇后娘娘甚是开怀,连声道:“来人,重重有赏!” 白木槿盈盈拜下谢赏,正准备下去,却被高丽公主叫住了,她笑着道:“白小姐留步,本宫这里还有两幅对子未曾对上,可否赐教?” 白木槿微微皱眉,她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出风头, 这个高丽公主不应该继续出第三题吗?干嘛要和自己为难呢? 高丽公主继续道:“莫非白小姐刚刚只是凑巧对上了,不敢应战吗?” 皇后娘娘听了心里可不高兴了,什么叫凑巧,那不是说她天元无人不成?可是此女毕竟是高丽公主,虽然天元是上国,但也不能随意轻慢高丽公主,皇上可是发话要好生招待高丽公主呢。 于是皇后只好道:“白小姐,就依高丽公主之言吧,咱们天元之人,绝不惧怕任何挑战!” 皇后娘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刚刚那一副对子无人能对的时候,她可是在心里怒骂高丽人不知好歹,竟然让她当众丢脸,现在竟然因为白木槿出来解围,反而有恃无恐了起来。 白木槿能怎么办,人家是皇后,她只能欠身应是,只等着高丽公主出题,她其实并不精于此道,不过刚刚那个对子,她是恰好看到上阳苑那口印月井罢了。 高丽公主见白木槿答应了,喜不自胜,她在高丽号称第一才女,无人能及,听闻天元上国的人都饱读诗书,有才之人比比皆是,自然见猎心喜,而且她看着白木槿这通身的气度,竟不比她见到的那些公主差分毫,便真生了几分敬意。 高丽公主的侍女又摆出两幅对子: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第二幅上书:天当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此二联一出,白木槿也觉得高丽公主此人才思不凡,幸而自己前世因为毁容不愿出门,读书倒是不少,几乎未出嫁的时光都在与书为伴。且陆氏那会儿就教导自己,腹有诗书气自华,所以整日里让她躲在屋子里,多读书,其实是为了阻止自己出去参加任何宴会,避免自己有机会接触到高门大户的公子少爷。 第163章 高丽公主所求 不过正好也成全了她,后来因着读了太多经史子集,游文杂记,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否则但凭她一个妇道人家,要帮助自己夫君封侯拜相,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白木槿微微一笑,在众人的注目下走过去,提笔,略一思索,便毫不犹豫地下笔行书,片刻后,她依然不紧不慢地吹干墨迹,动作雅致的让人赏心悦目。 此刻也不知多少王孙公子对高台上那个红衣女子心生恋慕,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遑论天元风气开放,少年男女之间虽然不许私定终身,但在合理范围内互生情意倒也不算是无礼。 凤九卿看着白木槿,眉头微蹙,心里喜忧参半,她终于用自己的能力在百花宴上一举成名,自此白家大小姐是个木头美人的流言将不攻自破。忧愁的是,恐怕还没等到白木槿及笄,就不知该有多少人家要去白家求娶了。 侍女将白木槿的两幅下联和两幅上联成对亮出,并由高丽公主用那如出谷黄莺的美妙声音读出来,无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第一联: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第二联:地作琵琶路当丝,哪人能弹? 高丽公主看了,连连点头,眼里对白木槿的赞赏更加浓烈了,笑着道:“白小姐,这是好才学,今日时间有限,不能与你畅谈,改日定要下拜帖,请白小姐务必赏光!” 当着这么多人面,自然不能拂了高丽公主的面子,自然得奉承一番,道:“公主才思敏捷,蕙质兰心,令人钦佩,能得公主青眼,是我的荣幸!” 白木槿再次拜过皇后娘娘,才退下去,待她刚刚落座,陆菲媛就赶紧拉住她,道:“槿儿,我都担心死了,生怕你要是答不出来,那就完了,这个该死的白云兮,等回去之后,我定然要好好地教训她!” 白木槿摇摇头,笑道:“无妨, 她已经够丢脸的了!” 果然见白云兮满脸通红地低着头不说话,不过白木槿之所以这样说,绝不是她善心发了,而是这次宴会过后,白云兮怕要好一阵子都不敢出门了。 有时候教训人可不需要自己动手,除非是像打耳光这种事,自己打会痛快,今天她是真实地感受到了这种畅快感。 高丽公主的第三题一出,众人的注意力便从白家姐妹身上转移开来。 高丽公主笑眯眯地看着下面的众人,然后转身朝皇后盈盈一拜,道:“我手中有几根麻绳,质地相同,但这绳子粗细不均,但我可以保证这几根绳子一模一样,我只知道烧完一整根绳子需要一个时辰,不知皇后有没有法子用这些绳子测出一刻钟的长度?” 皇后娘娘皱着眉头,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个高丽公主直面她,那就是要考察自己这个皇后娘娘了。 可是她看着高丽公主手里那些绳子,那么不均匀,怎么烧才能烧出一刻钟呢?她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的雨雪冰霜四大宫女,试图让她们想法子。 这几位宫女可都是她身边的四品女官,不仅聪明伶俐而且极得自己的欢心,希望她们四人有好法子能够解决这个难题。 可是四人也十分为难地回视了一眼皇后,无声地告诉她,她们几个也没有法子,眼看皇后就要在高丽公主面前跌面子了,其他妃嫔虽然面上很担心,可是哪个不是在心里偷笑。 若是皇后被高丽公主难倒了,丢了脸,那皇上知道了,皇后本就岌岌可危的后位,就不知能坐多久了。 陈贵妃悄然看了一眼高丽公主,眼神里一闪而逝的幽芒,她凑到了皇后身边,低声道:“娘娘,此事可不好办,若是答不出来,那……” 皇后瞥了一眼陈贵妃,心里着实生气,可是却不能表现出来,陈贵妃分明就是想看自己出丑,她堂堂一国之后,竟然被个小国 公主给刁难住,还是当着这么多世家贵女的面,这让她以后如何母仪天下? 可是皇后却不动声色地看着高丽公主,突然笑着道:“公主稍安勿躁,其实这样简单的把戏,我相信不需本宫亲自作答,我相信刚刚的白大小姐应该可以替本宫作答,您以为呢?” 高丽公主回身看了一眼白木槿,她承认白木槿的才学很好,可是这个难题可与才学无关,而是要考验人的脑子的,她素来知道天元贵女虽然饱读诗书,但却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机智。 她也不想当面让皇后娘娘看穿自己故意刁难,若是惹怒了皇后,说不得自己也会被连累,只好道:“但凭娘娘做主,只不过……我只能给白大小姐一盏茶的时间,让她想出对策,是否能成,若她答不出来,那就算皇后娘娘您输了,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要一国之后在大庭广众之下认输,这简直就是在天元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自己此次来天元,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若能给天元皇后一个下马威,那么接下来她要办的事情,才不至于那么艰难。 所以她思考了半月的时间,才想出了这最后一道难题,为的就是要难倒天元皇后。 皇后娘娘沉思了一会儿,心里纵然有怒,也不得不笑脸回道:“自然,愿赌服输,若是白小姐无法为本宫解答此题,那本宫就去向皇上进言,允许你在天元自由择婿!”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原来高丽公主是来和亲的,而她竟然不愿意遵从皇上和皇后的安排和天元贵族结亲,反而要自己选择夫婿,这简直就是不把天元皇帝放在眼里。 皇后的话一出,陈贵妃慌忙劝道:“娘娘,此事恐怕不妥,皇上对高丽公主的和亲对象已有安排,若是允了她自己择婿,皇上那里该怎么交代?” 皇后冷冷看了一眼陈贵妃,坚决地道:“此事由本宫做主, 不需要贵妃多言,我相信白小姐不会让本宫失望的!” 高丽公主得了皇后的许诺,笑逐颜开,立刻拜谢道:“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不必了,待会儿公主赢了再谢不迟!”皇后娘娘依旧笑得很和蔼,可是没有人认为她是发自内心的。 白木槿暗自摇头,只觉得自己怎么无端就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可是现在已经是赶鸭子上架,由不得她做主了。 白木槿缓缓而出,对皇后娘娘拜下去,诚恳地道:“多谢皇后娘娘信任,臣女愿意一试!” 皇后对白木槿的识趣很高兴,而且自己将任务交给她,也是对她的信任,若她不能获胜,这位白小姐会面临什么,想必她会知道。 白木槿将那些绳子取过来观看,这绳子粗细不均,根本不可能依靠平均分割来确定一刻钟的长度。 四刻种是一个时辰,一根绳子可以烧一个时辰,那么…… 高丽公主也注意到了白木槿紧锁的眉头,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白小姐并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如此,自己就不必听从天元皇帝的话,随便嫁给一个人,而是要在那群人中选出自己的夫婿。 自己的亲事必须要为高丽争取最大的利益,怎么能随意嫁个贵族,那就有负父皇的嘱托,自己的母妃在高丽,也会遭受鄙夷,她决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高丽公主笑得十分灿烂,问道:“白小姐,时间差不多了,若你想不出来,想必皇后娘娘也不会责怪的,毕竟此题难度,并不是谁都能解出来!” 说完也不看白木槿是什么反应,就朝着皇后拜下,谢恩道:“多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决定要选六皇子……” 陈贵妃倒吸一口凉气,高丽公主的话虽然还未说完,但是她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这个公主竟然要嫁给六皇子,那她的皇儿的前途不就毁了吗? 虽然她是一国公主,要嫁给六皇子那就是正妃,如此皇儿将来荣登大宝,怎么能让高丽人当皇后,皇上肯定会考虑到这一点,皇儿的前程绝对不能断送在高丽人手里。 陈贵妃不待皇后开口,就赶紧开口阻止道:“公主且慢,白小姐还未发话,您何必着急!” 皇后娘娘虽然也不愿意让高丽公主得逞,但是看到陈贵妃如此紧张,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没想到这个公主竟然会选中六皇子,简直出乎自己的意料。却是个很好的兆头,虽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让高丽公主得逞,但不代表之后自己不能促成。 皇后的算盘正在敲,陈贵妃却已经急不可耐了,她紧张地看着依旧陷在沉思中的白木槿,恨不得上去敲醒她,怎么还这样镇定。 凤子涵看了一眼六皇子凤之澈,笑道:“老六,高丽公主看上你了!” 凤之澈脸色十分尴尬,忙苦着脸道:“皇叔,您就别打趣我了,这要真让高丽公主赢了,侄子就该哭了!” 不用想就知道,母妃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娶高丽公主,而且……而且他自己也不想娶,他的眼神如今都定在了那个红衣女子身上,白家大小姐,他自然知道是谁。 若是能娶这样的女子为正妃,不仅自己高兴,相信母妃也会满意,白木槿身后可是两大世家,尤其是有个陆老太太。今日还是第一次得见白木槿,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妙人,回头该和母妃好好商量一番,如何说服父皇答应这门亲事。 不过虽然心里如此盘算,六皇子可是一点儿也不敢表露出来,目不斜视,自顾自地品着桌上的贡酒。 凤九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六皇子的身子顿时一怔,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凤九卿,九皇叔这会儿弹手指,到底是为哪般? 凤九卿眼里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凤之澈道:“老六,有些事儿不该想,就别想太多!” 第164章 九尾凤钗 凤之澈呼吸一窒,背脊都生了几分寒意,九皇叔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可就算看穿了又如何,他百思不得其解。 凤九卿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却并不解释自己的话,又自顾自地品起了酒,若是有人注意看他,便知他的眼角的余光总是往场上某个人身上瞟。 凤之澈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不愿意惹九皇叔不高兴,连忙岔开话题道:“九皇叔,您看那白大小姐能不能解出谜题?” 凤九卿微微勾起笑容,眼神往白木槿身上看过去,一身红衣的她,静静地立在场上,手里握着绳子,目光如炬,美丽的容颜上渐渐从紧张到从容,再到灵机一动的喜悦。 凤九卿也不回答,只道:“只管看着便是!” 凤之澈见九皇叔似乎并不愿意多提白大小姐,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若是九皇叔对那白小姐有兴趣,自己恐怕就该靠边站了。 凤之澈听完也含着笑意静候白木槿揭秘,想到之前她对对子的机智和才气,真有些赏心悦目之感。 陈贵妃总算忍不住了,焦急地催促道:“白小姐,时间不多了!” 现在紧张的人换成了陈贵妃,皇后反而显得从容许多,虽然白木槿若解不出来自己会丢面子,但看到陈贵妃会损失更大,她反倒不急了。 白木槿没有让人失望,她突然微笑了一下,道:“公主,我有答案了!” 高丽公主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可能的,这种题目,白木槿怎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来答案?她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高丽公主笑容显得有些不自在地问道:“白小姐确定吗?若是答错了,可就再没有机会了!” 白木槿坚定地点点头,道:“公主放心,我可以亲自演示吗?” 高丽公主轻咬下唇,还是不愿意面对事实,可是白木槿要尝试,她自然不能阻止,只能道:“可 以!” 白木槿对皇后道:“能否麻烦皇后娘娘请两个人帮帮臣女?” 皇后自然不会推辞,毕竟输了,自己的脸面也就别要了,虽然想看陈贵妃吃瘪,但不急于一时,十分大方地对自己的宫女道:“暮雪,晨霜,你们去帮帮白小姐!” “是,娘娘!”两位宫女齐声答道,行礼的动作都整齐划一。 白木槿谢过了皇后,又对两位宫女道:“两位姐姐,请取烛火过来,让后帮我同时点火!” 在白木槿的安排下,暮雪和晨冰同时点燃了一根绳子的两端,同时白木槿也点燃了另一根绳子的一端。 高丽公主看的目瞪口呆,因为她终于明白,白木槿已经解除了谜题,她知道如何做到测出一刻钟的时长。 白木槿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才解释道:“等这根绳子烧完,我会同时熄灭另一根绳子,因为这整根绳子烧完需要一个时辰,我同时点燃绳子的两端,烧完就只是半个时辰,那另外只点燃了一端的绳子还剩下的部分,还可以继续烧半个时辰,我再同时点燃剩下的绳子的两端,那烧完的时长,正好是一刻钟,公主还满意我的答案吗?” 高丽公主脸色有些泛白,怔愣地退了半步,似乎被白木槿的答案给惊着了,她檀口微张,好半晌才尴尬地道:“白小姐……真是聪明,让本宫佩服!” 高丽公主的话说完,皇后和陈贵妃同时松了一口气,皇后不用因此而损了天元的威仪,而陈贵妃则不必面对高丽公主求嫁给自己的儿子。 白木槿也故作松了一口气,跪在地上,对皇后道:“臣女幸不辱命!” 皇后点点头,微笑着道:“你很好,不愧为我天元世家贵女,本宫要重重赏你,夜雨,取本宫的九尾凤钗,赠与白小姐!” 夜雨应声而去,皇后的赏赐却震惊了在座的嫔妃,全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那可是皇后 最喜欢的凤钗,是封后大典时,皇上赠送的。 那可是皇后地位的象征,竟然要送给一个小姑娘,这种赏赐未免太过了,也不知是福是祸呢! 白木槿自然通过那些后妃的反应知道了皇后的赏赐不能轻易要,所以当夜雨将锦盒里的凤钗取出来的时候,白木槿立刻惶恐地道:“皇后娘娘厚爱,臣女本不应推辞,但此钗过于贵重,臣女不敢收,况且臣女还未及笄,不适合佩戴金钗!” 皇后却注视着白木槿的眼睛,眼里似有深意,却又让人琢磨不透,接着道:“无碍,就当你及笄的时候,给你加笄吧!” 众人一听,虽然觉得过于隆重了些,但到底也没有太多不妥,那是皇后的凤钗,她赏给谁,毕竟和别人没有关系。 只有陈贵妃的眼神微闪,接着笑道:“娘娘真是好大方,这凤钗可不是凡品,九尾那是皇后身份的象征,这样赏给一个无品级诰封的姑娘,似乎不太合适吧?” 皇后一向和陈贵妃面和心不合,这是宫里众所周知的事情,谁让当年争后位的时候,皇后因为有先后的保荐才获胜而出,可是当年的圣宠,陈贵妃却是宫中首屈一指,直到现在也是常宠无衰。 皇后听到陈贵妃的话,朝她笑笑,只是笑意未曾到达眼底,道:“贵妃妹妹,白小姐为我天元挽回颜面,一再破解高丽公主的谜题,难道这小小凤钗,我都舍不得吗?” 陈贵妃有些讪讪地,说到底皇后赏赐什么,都与她无干,可是皇后一出手就是九尾凤钗,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皇后的为人她最了解,绝不会做这样无意义的事情,凤钗代表的含义肯定有问题,反正她就是不愿意遂了皇后的意。 白木槿此时也觉得皇后送这支凤钗给自己绝不只是因为要赏赐自己那么简单,如果单是要犒赏她,何必要拿这支象征皇后身份的凤钗,大可 赏赐她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即便再多她也尽数收下,绝不推辞。 可是现在这小小凤钗,不仅对她没有助益,说不得还会引来什么麻烦,凤钗是皇后所赐,但却不能佩戴,只能贡在家里,对目前的她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可是皇后一定要赏赐,她又该如何推辞了,这不是别人,说赏你,你还可以借口不要,那可是皇后,即便要你死,你也得谢恩。 白木槿正为难着,却听得那边凤九卿的声音响起来,仿佛有些漫不经心似的:“娘娘,依臣弟愚见,赏个凤钗还不如赏些金子来的实惠,再不济赏些女儿家喜欢的绫罗绸缎,也不错!” 皇后一愣,没想到这时候,那个一向没个正行的宣王竟然发话了,可是宣王的话她偏偏还不能不听,谁让唯一知道凤钗含义的人,就是宣王呢! 若他不同意,那就表示皇上那里过不去,若是皇上不同意,自己就算赏了凤钗也是白赏,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深知凤九卿对皇上的影响力。 皇后十分郁闷,但又不能得罪了看似闲散,其实从来都是大家巴结对象的凤九卿,只好自己笑着道:“看我,一时欢喜,竟然没想到这凤钗对白小姐而言还真不如金银珠宝来的好,如此,那就赏黄金百两,蜀锦十匹,烟罗五匹,玉如意一对,东珠六颗,赤金头面一套,龙凤双喜佩一对,珐琅花瓶一对,你看可还满意?” 听着皇后报出的赏赐,白木槿只觉得有些恍惚,这将是自己第一笔财产了,虽然不算多少,但对她而言却已经足够了。 她赶紧拜谢,欢欢喜喜地收下了皇后的赏赐,陈贵妃也甚是开怀,看来皇后的意图已经被宣王洞察了,而且几句话就阻止了皇后的一意孤行。 全场大概只有高丽公主一人还处在恍惚之中,自己三道谜题,竟然全被破解,输的十分彻底,这下自己来天 元的目的怕是达不成了,天元皇帝是不可能同意自己嫁给他的任何一个有机会继承大统的皇子,更遑论是十分受宠的六皇子。 可惜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了,白木槿的出现彻底打破了高丽公主的傲气,因为就这样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场战斗。 满载而归的白木槿笑眯眯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的陆菲媛欣喜不已,赶紧趁火打劫道:“槿儿,你发财了,可记着要在一品居请我大吃一顿!” 白木槿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慷慨地道:“那是自然,绝少不了你的!” 白云兮听了,心里酸的和喝了一缸子醋一样,今日白木槿大出风头,不需一日功夫,白家嫡长女的聪慧和才学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到时候白家哪里还有自己立足之地。 可是现在木已成舟,似乎也无法挽回了,除非白木槿待会儿展示才艺的时候出现意外,那样说不得自己还有机会,可是……白云兮十分为难,她并不知道白木槿要表演什么。 白云兮讨好地道:“姐姐,也会请兮儿吧,还是兮儿将第二个谜题让给姐姐的呢!” 白云兮的口气虽然是玩笑,但陆菲媛和白木槿却知道,她是真的如此想的,可见人脸皮厚道一定程度,也是可以无敌于天下的。 白木槿浑不在意地道:“妹妹若有意,自然可以同去!” 白云兮装作十分高兴地拍了拍手,又带着试探性地目的问道:“姐姐,待会儿我要去边作画边跳舞,兮儿可是练习了很久了,不知姐姐可准备了什么好节目?” 白木槿只微笑不语,还是陆菲媛刺道:“你只管安心表演你的,管槿儿做什么,说了也于你无益!” 白云兮愤愤地瞪了一眼陆菲媛,却酸溜溜地道:“姐姐是怕我使诈吗?咱们到底是亲姐妹,怎么和防贼一样防着自己妹妹?” 第165章 暗喻,凤凰落 白木槿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兮儿误会了,待会儿我去演,你自然就知道了,说与你听,也是解释不通的!” 这样一说,白云兮就越发好奇,可是白木槿却只管目视前方,对她的话再不肯回答一句,她也拿白木槿没办法。 自高丽公主下台之后,众贵女们便跃跃欲试了,刚刚没机会表现自己,可都憋着劲儿在自个儿的才艺上,打算和白木槿一较高下呢! 自然是花样百出,甚至连上去表演口技的都有,简直比街头卖艺的还精彩万分,白木槿看的津津有味,陆菲媛也不断地拍手叫好,只有白云兮不时地出言讽刺一二,说别人的才艺都拿不出手,上不得台面。 陆菲媛便不平地讽刺道:“你行,你就去啊,没人拦着你!” “哼,表姐懂什么,越晚去,越是显得我的表演精彩,那些人的可完全没得比!”白云兮自信满满地回道。 陆菲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去,我可去了,光这么看别人表现,我都手痒了!” 白木槿笑着鼓励了她几句,她不担心陆菲媛,虽然她也知道陆菲媛于这些方面并不拔尖儿,因为陆家并不需要自己的女儿多出色,祖父祖母包括大舅舅一家从来没打算让陆菲媛高嫁,只希望她平安喜乐便罢。 只可惜……白木槿的心里犯上一丝阴沉,总有事与愿违的时候,她看着如今还天真无邪的陆菲媛,只期盼这一世,她不再是过去那个结局。 陆菲媛自告奋勇地上去了,表演的是编钟,那是失传已久的技艺,也只有陆家这样源远流长的家族还能拿得出一整套的编钟,并且还有专为编钟彼岸的曲子。 陆菲媛变敲变吟唱着,那流传千古的大风歌,声音不似普通女子的娇柔,反而带着一股子苍凉和大气,听来别有一股味道。 编钟在陆菲媛那灵动的手下,奏出仿佛来自远 古的音韵,听得人无端起了一股子豪情,忽而又让人觉得怅然若失。 一曲结束,陆菲媛盈盈欠身,就告退而下,全场的人安静了片刻,终于响起了喝彩声,犹以陆青云那一批子人叫的最大声,那个做兄长的看来真是对自己妹妹十分维护。 白木槿不禁想起陆大海,那个愣头青,虽然是陆兆安的儿子,可却和他迥然不同,一心就知道护着陆娇娇那个没脑子的丫头,只可惜陆娇娇实在太不济事。 陆家的人似乎都十分护短,就连一向看似公正无私的陆老爷子,其实骨子里也是十分护短的,只是他身为丞相,不得不收敛一些而已。 陆菲媛兴奋地跑下来,拉着白木槿的手,紧张地道:“天呐,差点儿就出错了,好紧张啊!” 白木槿也为她感到欣喜,打趣道:“表姐,这一回,你可出风头了,看到没,那边多少王孙公子眼巴巴地瞅着你呢!” 陆菲媛被她说的脸上一红,骂道:“你这小蹄子,就爱拿我寻开心,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面,我非要撕了你的嘴不可!” 两人私底下说说笑笑,完全不把白云兮放在眼里,让白云兮也插不进嘴,只好在一边不尴不尬地喝茶。 终于白木槿还是选择了上去,她已经不需要自己这个节目为自己一鸣惊人了,所以也不必留到最后,只要顺利完成,就可以博个满堂彩,何乐而不为呢? 当白云兮看到白木槿还是没自己有耐心,主动上去了,心里甭提有多得意了,只觉得自己的节目到压轴的时候出场,定会盖过所有人,成为今天的大赢家。 白木槿上去之后,鸳鸯和喜鹊抬着一捆用油布保住的东西上去,让人看的有些莫名其妙,都很好奇这刚刚风头无限的白大小姐这会儿在玩什么把戏。 白木槿对着上位的人行了个万福礼,然后才微笑着道:“待会儿我演的这个节目, 还需要大家配合着屏住呼吸,因为……也许你们声音稍大一些,我就得演砸了!” 白木槿这样说,大家就更加好奇了,就连皇后娘娘都忍不住开口道:“白小姐,开始吧,本宫都忍不住好奇了,你放心,若谁敢故意吓着你,本宫也不饶她!” 白木槿给皇后谢了恩,才掀开了那有部,露出一捆长长的,形状有些怪异的竹片,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制作出来的,只是大家还是看不出来白木槿要表演什么。 白木槿也不解释,只是不紧不慢地将竹片一个一个摊开,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在前排的人,仔细数了一下,竟然有四十九根之多,难怪需要两个丫头和着抬过来。 白木槿轻轻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极缓慢地捡起一根竹片,然后将插在发间的一根彩色的羽毛,小心翼翼,屏息凝神地放在竹片的前端,让它悬浮在竹片上面,然后她又以极慢的速度捡起第二根竹片,将竹片搭在上一根竹片下方的某一处,然后又让第一根竹片不借助任何外力悬在第二根珠片上。 众人还微微有些诧异,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都觉得白木槿这种把戏太过低端,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小孩子玩的游戏而已。 这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白木槿却仿佛充耳不闻,她在决定表演这个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开始肯定会引起众人的不屑,她要做到的只有专心致志,因为这个节目最重要的就是平衡,保持自己内心的平衡尤为重要。 “真是没意思呢,皇后娘娘,这样看下去,臣女都要睡着了!”离皇后最近的汀兰郡主忍不住打着哈欠,夸张地表示自己对白木槿的不屑一顾。 皇后虽然也觉得白木槿的表演有些莫名其妙,但到底还是愿意给她几分面子,不会打扰。汀兰郡主一说话,却引来了一个凌厉冰冷的眼神 ,接着就感受到脖子微凉,一滴冰冷的水珠在她的颈脖处重击一下,却不痛,反而有些麻。 可是这也足够让她惊恐不已,因为她知道是谁出得手,九皇叔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在她看来简直比魔鬼还要可怕。而且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发不出声音了。 无数念头在汀兰郡主的脑海中掠过,却没有一个敢细想下去,那白木槿竟然得了九皇叔的庇护,连她说一句话,都遭到如此报复,若九皇叔刚刚不动声色地弹重一些,说不得自己的喉管都要破裂了。 汀兰郡主眼含热泪看着凤九卿,嘴巴开开合合,却没有人听到她发出任何声音,有注意到她反常的人,还以为她在和宣王殿下对口型呢! 可是凤九卿却自顾自地喝酒,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场中央那个还在继续拼接竹片的身影,而渐渐地,那些不和谐的声音都沉默了下去,因为白木槿那竹片已经不是简单地拼接了。 就算是习武之人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那是凭借着极致的专注和小心翼翼,才能将那么长的竹片互相搭起来,必须要凭借自己的精准判断才能找到平衡点。 白木槿的身形也令人赞叹,一开始她还是用手取竹片,后来只能凭借一双脚,从地上勾起竹片,缓缓地抬高,然后再用手拿上来,接着搭上去。 那竹片不断地累积,不断地增大增长,渐渐地竟然形成了的形状,竟然好像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 低下的竹片在慢慢减少,凤凰的形状越来越健全,而人们的呼吸却渐渐凝固,因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吐出一口气都会打破那种平衡,让凤凰还未完成就坍塌。 不是没有想破坏的,可是总会有人在关键时刻将那些欲行破坏的人给制住,而且是无声无息地制住。 白云兮就是如此,她不仅连声音都发不出,甚至连动一下也做不到了,可是却完 全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只能万般惊恐地落泪,可惜,她周围的人全副心思都在白木槿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怪异。 陆菲媛更是紧张地一直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却动一下,因为她深知如果一不小心,真会让白木槿受到影响,然后前功尽弃。 可是没人知道,白木槿既然选择这样冒险的节目,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除非有人出手伤她,否则即便有人出声喊叫,她也不会受丝毫影响,这就是专注的极致状态。 终于最后一根竹片被拿起,白木槿的竹凤凰,总算接近了尾声。可是就在这时,白木槿竟然感觉到耳边有两股破空声响起。 她稍稍偏过头,手里的东西却不敢动弹分毫,四十九根,稍稍不慎,自己就真要演砸了。她却无暇顾及到底是谁想要破坏自己的表演。 可是她也很诧异,另一个破空声应该不是来害她的,而是恰好帮她抵御了想破坏的那个破空声,所以她只是稍稍偏头就躲过了偷袭。 最后一根竹片安放上去,全场的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却见白木槿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取下凤凰头顶的那片彩色羽毛,然后哗啦一声,刚刚搭好的凤凰竟然轰然倒塌。 场上的人怔愣了片刻,然后才像突然明白过来一样,响起雷鸣般的喝彩声,惊叹,震惊,充斥了每个人的心。 大衍之数五十,用者四十九。白木槿用四十九根竹片,不借助任何外力,只依靠“平衡”二字,搭成了一只翱翔九天的飞凤。 可是仅仅只是那微不足道的羽毛被卸去,整个凤凰就散落一地,这平衡之术,令人叹为观止! 就在皇后准备开口说赏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响起来:“白小姐,亲手拼成一只翔凤,却用一根羽毛就让凤凰坠落。世人都知道,只有皇后娘娘才能称为凤凰,你这样是在影射后位不稳,倾覆不过片刻间吗?” 第166章 宣王醉了 原本赞叹不已的人,霎时就止住了所有的喝彩,心惊肉跳地看着说话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身后的朱妃娘娘。 白木槿的目光也转过去,一看人,就知道是朱妃,心里便有数了。朱妃是朱常荣的胞姐,年纪轻轻就已经被封妃,可见她得宠的程度,只是此刻朱妃出言加害她,难道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吗? 不管如何,白木槿还是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赶紧否认:“请皇后娘娘明察,臣女绝无此意!” 可是皇后娘娘的脸色还是变得难看起来,因为朱妃的话戳中了皇后的痛处,她的后位的确在陈贵妃的威胁之下,岌岌可危。更可恶的是,太后与她不和,并不属意她为后,虽然不见得多支持陈贵妃,但光是不满她为后这一点,就足以让身在后位的人,胆战心惊了。 若不是皇上一直顾念元后的嘱托,说不定她的后位早就不保了,这几年,她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坐在皇后的宝座上,没有一刻安心过。现在竟然被人当众点穿,皇后的那根脆弱敏感的神经,绷断了。 她转身,用阴冷无比的眼神看了一下朱妃,然后是陈贵妃,接着是那些在自己身后虽然一言不发,却各怀心思的嫔妃们。 皇后的眼神最终落在了白木槿的身上,一股子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怒意几欲喷发,若不是白木槿的这个该死的节目,朱妃哪有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讽刺她? 朱妃该死,可是始作俑者白木槿,何尝不该死?皇后的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每一个都是在为自己找借口,让白木槿为她这个皇后的尊严赎罪! 白木槿虽然低着头,但是也感受到了来自皇后的狠毒眼神,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今 天是别想安然无恙地走出畅春园,说不得脖子上这颗脑袋,该提前交还给阎王了。 越是这样,白木槿的内心就越是平静,那种死亡的气息,如此熟悉,熟悉到她以为自己又在刑场之上,皇后就是宣判她斩立决的狗官。 微微闭目,正准备说话,却听得那边杯子摔碎在地上的清脆响声,惊破了满场凝重而危险的气氛。 “不好意思,本王一不小心,打破东西了!”凤九卿的声音听来慵懒而充满磁性,仿佛还带着几分醉意,只有那眼里清亮亮的光芒隐隐透露出他的清醒。 皇后被这个声音微微惊醒,转而看向凤九卿,微微蹙眉,才道:“无妨,给宣王换一套杯盏便是!” 凤九卿却并没有领情,而是让身边的阿忠扶起他,往地上一跪,却又似乎因为喝多了,只是瘫坐在那里,惶恐地道:“皇后娘娘,臣弟罪该万死,竟然打破了鎏金龙凤琉璃杯,这上面可是有龙凤呈祥的鎏金图啊,臣弟竟然失手打破,如朱妃娘娘所言,臣弟此番行为岂不是在影射皇兄和皇后娘娘都……” 话还未说完就引得全场的倒抽凉气声,很多人都恨不得自己不在场,免得听到宣王殿下大不敬的话。 幸而凤九卿虽然看起来醉的比较狠,连跪都跪不好了,说话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仍旧轻拍了自己的嘴巴两下,又呸了几声,才道:“臣弟糊涂,臣弟该死,差点儿就说出大不敬之言,还请皇后娘娘禀明皇兄,赐臣弟一死吧!” 人们刚刚松下的一口气,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宣王今日真的是喝醉了不成,为了打破一个杯子,竟然要皇后赐死他,这……这别说皇后没那个胆量,即便有,为了这样的小 事处死皇上的幼弟,那岂不是要让所有人都唾骂皇后无德?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对自己这个幼弟宠爱无比,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都送给宣王,曾经还有传言,皇上久不立储君,就是因为心里还惦记着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幼弟宣王殿下。 即便这个传言没得到证实,但皇上继位不久,宣王还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就被封了亲王,还是铁帽子王,世袭罔替。这中荣耀,一般都是有功于社稷的皇子才会得到的。 而且皇上还将齐鲁这自古都十分富庶的地界给宣王做了封地,可见这份荣宠,恐怕古往今来也不多见。 皇后听了凤九卿的话,眉头都拧到了一起,她知道,凤九卿的目的可不是让她赐死他,而是为了那个同样跪在地上的白木槿。 否则……那个做事从来不按章法,随心所欲的宣王怎么会为了个杯子向自己请罪呢?可是,为什么呢?她并未听闻宣王和白家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即便白木槿的身份再尊贵,其他人稀罕,凤九卿也不会稀罕。 她更没曾听闻过凤九卿和白木槿有什么来往,既然如此,宣王为何要为白木槿出头?这才是让皇后皱眉的地方。而且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刚刚凤九卿出言阻止自己赠凤钗,恐怕不也是为了白木槿着想吧? 想到此处,皇后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目光如炬,盯着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的白木槿,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现在容不得她继续想,凤九卿还在那里喊着让皇后赐死他呢! 皇后揉揉眉心,十分头疼,抬手道:“宣王殿下,还是起来吧,不过一个杯子,哪里有那么多讲究,不要继续胡闹了!” 别说一个杯子,宣王即便摔碎了皇上 的东西,那也是白摔了,凭着她对皇上的了解,八成还会多送几件东西,让他的弟弟摔着玩。 宣王却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漫不经心地喊着:“臣弟罪该万死,不求万死,也该一死以谢皇兄,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朱妃的脸色十分难看,因为她总觉得宣王那看似醉意朦胧的眼神,总不经意的朝她这里看,而且带着一丝让她背脊生寒的冷意。可是仔细看的时候,偏偏什么也发现不了,但那种如影随形的阴森感,却不容忽视。 为了摆脱这种眼神,朱妃又做了愚蠢的决定:“皇后娘娘,宣王殿下不过摔碎一个杯子,哪里来的重罪,想来是王爷醉了,皇后该派人扶王爷去休息!” 皇后虽然恼恨朱妃刚刚的话,但是这会儿也觉得先安抚好宣王比较重要,连忙道:“晚冰,夜雨,快扶宣王殿下去休息!” 两个丫头应声过去,还没碰到宣王的一根汗毛,就听得宣王大呼出声:“不许碰本王,皇后若不肯下旨,那臣弟只有去宗庙的柱子上一头撞死,以谢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宣王依旧以极慵懒而漂亮的姿势坐在地上,丝毫没显得狼狈和粗鲁,即便坐在地上,他也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白木槿微微摇头,看来她必须要欠下宣王三个人情了,有时候她也搞不清楚,为何宣王每次都要出手相救?她和他,真有那么深的交情吗?即便因着陆青云的原因,宣王此人也不会一而再地出手吧?更何况,现在这个样子,可有些损害他的形象。 皇后娘娘被逼的已经走投无路,她知道自己若不出言宽恕白木槿,宣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要纠缠到底,到时候把皇上惊动了 ,自己又得费一番功夫才能让皇上息怒。 更何况还又太后那个老不死的在,宣王可是太后一手抚养大的,情分非同一般,自己如今虽然贵为皇后,但后宫的真正掌控者还是太后那个老而不死的老太婆。 朱妃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了,因为来自宣王的眼神越来越阴森,她几乎有一种错觉,自己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朱妃暗自叫苦,却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宣王,难道竟是因为自己刚刚那番话害了那白家大小姐吗?可是……她一直都听说宣王不好女色,似是偏好男风啊! 可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此时若是出言劝皇后不要责怪白木槿,已经太迟了,而且只会让人笑话她变化无常。 皇后娘娘却也不能直接开口说白木槿无罪,毕竟朱妃的话已经是在侮辱自己的尊严,如果自己轻轻放过,那就没理由追究朱妃,那今日的面子是丢尽了。 皇后在脑海中仔细盘算了一下,才开口道:“宣王殿下,您的事情可否待会儿再论?毕竟白小姐的事情在前,怎么也要讲个先来后到,不如我们先听听白小姐的解释可好?” 宣王微微挑眉,看了一眼白木槿,才嘟囔了一声,道:“是,臣弟遵旨!” 听宣王不再纠缠,皇后也松了一口气,先就看白木槿能不能机智一点,将此事圆过去,别让自己这个皇后颜面尽失,否则就算现在迫于宣王的威胁,她不得不放过白木槿,但日后这笔账还是要算到白木槿头上的。 白木槿见终于轮到自己说话了,心里着实有些安慰,毕竟皇后肯听她说话,那就表示皇后是在给自己,也是给她台阶下。这样欠宣王的人情,就会少一点了。 第167章 皇后息怒 白木槿赶紧叩头,然后不紧不慢地道:“皇后娘娘,此事臣女实在冤枉,因为臣女这个节目,实在并无丝毫对皇后不敬之处,相反,这正是在说明皇后贤德,统帅六宫,居功至伟!” 皇后微微诧异,朱妃却抽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很是不屑,但一个顿时觉得那阴森森的感觉更加明显了,才收敛起表情,装作木头人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出声。 皇后略带威仪的声音道:“何出此言?” 白木槿再度拜下,声音清澈而明朗,丝毫没有惊慌和紧张地道:“此凤凰不是象征皇后,而是象征着皇后统摄下的六宫。此表演叫平衡术,意在制衡,只有找准每一个平衡点,才能最终搭好这一只翔凤,就像六宫妃嫔,都要找准自己的位置,才能使六宫安宁。而能为妃嫔找准位置的,正是皇后您这只妙手,有您的一双纤纤素手执掌六宫,自然无须担心凤凰倾覆,即便稍有动荡,您也会稳稳压住,即便是用这微不足道的羽毛!” 一席话说得皇后连连点头,脸色从刚刚的严肃变成了柔和的微笑,当着这么多世家贵女和王孙公子的面,白木槿给足了皇后面子,也让人知道,这后宫之中唯一的主人是皇后,而其他妃嫔只是皇后手中的竹片。 皇后素手一抬,声音已经不复刚刚的严厉,而带着浓浓的欢喜,道:“白小姐起来吧,本宫并未责怪你,本宫的后位是否稳当也不在这个节目上,只有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才会觉得随意一个节目都在影射什么,可见其心之黑暗!” 朱妃听了脸上青红交加,可是却不敢反驳半句,反而跪下道:“臣妾一时嘴快,有口无心,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冷哼一 声,道:“若人人都如你一般说话不过脑子,岂不是要闹出许多乱子,正如白小姐所言,每个人都要找准自己的位置,别痴心妄想,本宫罚你禁足三个月,可有异议?” 朱妃哪里还敢有异议,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去禁足去,因为宣王的威胁实在太可怕了,她可不想在短时间内还要见到宣王,要知道宣王出入皇宫,可是如家常便饭一般。 白木槿可管不得许多,谢恩之后,乖乖地立在一边,等候皇后的最后发落。 果然皇后处罚完朱妃之后,少不得要安抚一下今日有功无过的白木槿,柔和着声音道:“白小姐,你受惊了,你的这个表演,依着本宫看,可以看成绝技,远胜之前所有人,本宫看好你,今次盛宴,你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皇后的话一出,全场哗然,这还有人没上台,皇后就已经选定了本届魁首,那别人还争个什么劲儿呢? 白木槿欠身,道:“皇后娘娘过誉,臣女愧不敢当,盛宴魁首是谁,还未有定数,毕竟还有许多小姐不曾展示,臣女不敢承受皇后娘娘美意!” 皇后娘娘倒不介意,毕竟只是安抚之言,若自己现在就定下本届盛宴的第一名,那可是要惹得不少世家女对自己产生不满,这其中有不少人说不得要进宫的,没必要现在就树敌。 所以皇后也就一笑了之,道:“白小姐如此谦恭,本宫也就不再勉强,那就将刚刚本宫给你的赏赐翻倍吧!” 这就算是给宣王的顺水人家吧,无论宣王是为了什么要救白木槿,既然他如此大动干戈,那自己不表示一下,岂不是要让宣王不满? 白木槿赶紧谢恩,皇后挥挥手,便让她下去了,陆菲媛见到白木槿终于安然无恙地 归来,心才算落了地。 这一次百花宴,她过的可真是七上八下的,自打出生以来,也没有经历过如此大的刺激,陆菲媛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紧紧地握住白木槿的手,连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白木槿感受道陆菲媛的害怕,她的手到现在都还冰凉凉的,心下既感动又愧疚,有自己这个麻烦精在,陆菲媛也是无端受累了。 皇后打发了白木槿,这才温言软语地对宣王道:“宣王,既然白小姐那不算是影射本宫后位不稳,你摔碎个杯子,自然也谈不上影射,你就先下去歇息可好?” 宣王仍旧一脸迷茫,但并没有继续纠缠,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皇后对白木槿又给了许多赏赐,他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便连忙拱手道:“多谢皇后娘娘宽宏,臣弟谢过,我这酒量的确不佳,就不陪皇后娘娘看下去了!” 夜雨和晚冰还打算扶宣王,却被他轻轻避开,阿忠赶紧凑上去,隔开了两个宫女,扶着“喝醉”的宣王殿下离开了上阳苑。 夜雨和晚冰都有些尴尬,但皇后已经下令让她们送人去休息,她们也只有跟着宣王离开,虽然宣王并不需要她们。 凤子涵沉默地坐在原地,他的内心一刻也没有平静过,九皇叔分明是维护白木槿,而且已经到了公开维护的地步了。这更加坚定了他要拆穿白木槿真面目的决心,他不能让九皇叔被这个恶毒的女人蒙蔽,然后后悔! 接下去的表演,众人看得已经没什么兴致了,经历这届百花盛宴,还有谁会把心思放在那些莺歌燕舞上,都还沉浸在大起大落的风波中。 直到最后一个上场的白云兮,在高台中央铺下巨幅的画轴,身穿一身月白色的舞衣 ,又穿了一双沾满墨汁的特制绣鞋上场,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白云兮缓缓抬手,丝竹管弦之声响起,她在巨幅画轴中间,缓缓舞动。舞姿优美自不必说,那脚下的动作却引起了人们的惊叹,她竟然一边舞蹈,一边在画轴上作画。 这种技艺,虽然比不得白木槿那种绝技令人惊叹,但也算出彩了,引起了众人阵阵叫好声。 白云兮得意洋洋,舞动的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为了今日这场表演,这个舞蹈,她已经练了一年多了,即便在家庙里,她也没有放弃过。 听到场下那么多赞美声,她舞得越发自如,腰肢扭摆,足下翻飞,一副山水花即将成型,最后一个落地的动作,她必须要腾空而起,在空中翻过一个跟头,才能定型。 可是,意外也随之发生了,她只听得不断的裂帛声,然后落地时,自己的舞衣竟然撕裂开来,虽然不至于衣不蔽体,但是腰间裂开一大片,露出了中衣,十分狼狈。 白云兮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衣服,惊恐地叫了一声,然后哭了起来,她精心准备的舞蹈,竟然在最后关头出了这样的差错,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还好小蓝及时跑上来,将一个大大的斗篷披在了白云兮是身上,才遮掩了白云兮的尴尬丑态。 汀兰郡主此时已经重获自由,脸上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凤子涵看了微微蹙眉,看来白云兮是着了汀兰的道。 他忍不住低声喝斥道:“汀兰,你不要太过分!” 汀兰郡主没想到凤子涵竟然会出言指责她,愤愤然地回道:“表哥说什么,我听不懂!” 凤子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再与她争辩,反正汀兰这个人,说再多也没有用,可是凤子涵心 里很明白,她越是如此强势,越是如此不饶人,自己也就越讨厌她。 看着场上那个被侍女扶下去,哭的梨花带雨的白云兮,凤子涵的眉头不禁拧起来,好像都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了她,他又欠她的了。 白木槿自然看到了凤子涵担忧的眼神,以及白云兮楚楚可怜的眼泪,这真是一场好戏,自此白云兮也开始了她前世的命运。 不过……白木槿暗自冷笑,白云兮,你今生休想再如愿,有我白木槿一日,你再也别想获得那一切! 一场盛宴最后的表演,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白云兮是遭人陷害了,但谁也不会同情谁。反正这种事情,百花宴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傻。 最后经过后妃和一众贵人的评判,第一名还是被白木槿摘下,今日除了白木槿,谁得了魁首,也会有人不服,但唯独白木槿当之无愧,因为不论她精彩绝伦的表演,即便是今日她连胜两次高丽公主,为天元贵女挽回颜面,也该让她独占鳌头。 至于其他名次,别人并不是很在意,正在被记住的永远都是第一名。知道结果之后,许多原本和白木槿有过几面之缘的贵女都过来恭贺。 例如褚云燕一行,白木槿自然是一一应对了,言行举止,谦和大度,并没有给人以一种不可一世的骄傲感,也没有让人觉得她装模作样扮不在意。 她还是一如往常,不悲不喜,平常待之,不仅不会让人嫉妒,反而平添了许多好感!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会真心恭喜。 凤子灵拉着锦瑟郡主和汀兰郡主,脸上挂着阴阳怪气的笑容,对白木槿道:“白小姐,恭喜啊,收获颇丰呢!” 第168章 树敌不怕多 白木槿知道来者不善,却也只作不知,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道:“多谢凤小姐!” 凤子灵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对这汀兰郡主道:“表姐,这世上总有那么些厚脸皮的人,怎么戳都戳不穿呢!” 汀兰郡主早就看不惯白木槿,自然配合地道:“灵儿,那你又何必去戳呢,当心伤着你金贵的手指!” 凤子灵还真的拿出自己的手,端详了一会儿,道:“表姐不说我差点儿忘了!” 然后突然举手扇向白木槿,动作又快又狠,若不是白木槿机警,在千钧一发之际往后退了半步,那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就要打在她的脸上了。 陆菲媛气的脸色通红,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气冲冲地指着凤子灵,骂道:“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动手打人,你凭什么打人?” 凤子灵一巴掌没打到人,本来就怒火冲天了,看到陆菲媛竟然敢跟自己大小声,又拎起手掌,啪地一声甩上去。 陆菲媛不如白木槿那样灵活,又因为处在愤怒中,虽然稍微偏了偏头,但脸上还是挨了一巴掌,不是很痛,但对于自幼娇生惯养的陆菲媛来说,这无异于奇耻大辱。 一个世家贵女,竟然被人当众掌掴,那些原本没有注意到这里动静的人,也纷纷转头侧目,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陆菲媛轻轻捂了自己的脸,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巴掌甩回去,还高声道:“凤子灵,别以为你是楚郡王的女儿,就敢打我,就像槿儿所言,你一无品级,二无诰封,无缘无故打我,真当所有人都怕你吗?” 凤子灵震惊地捂着自己被打疼的脸,难以置信地指着陆菲媛,眼里汪汪的,因为陆菲媛那一巴掌的力量可不小,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 ……你……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素喜,永福,你们在干嘛,给我打!”凤子灵也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对人动手了。 素喜和永福看到自家主子受辱,哪里还能袖手旁观,若是被王爷,王妃和世子知道了,她们两个也别活了,所以带着满腹的愤怒扭上去要打人。 白木槿刚刚没来得及阻止凤子灵打陆菲媛,现在见人要上来帮忙打人,陆菲媛又没武艺傍身,哪里是这两个丫头的对手。 一把将陆菲媛拉到自己身后,然后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厉声呵斥道:“今日你们谁敢动手?” 素喜和永福一下子被白木槿突然爆发的戾气给震慑住了,举着手在那里,竟然没有动弹,气的凤子灵大叫道:“你们愣着做什么?将这两人一起打,狠狠地打!” 她是楚郡王的掌上明珠,自幼谁不捧着她,惯着她,在家连父母都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打脸,凤子灵可咽不下这口气。 白木槿冷哼一声:“那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耐,真当我们宁国公府和陆家是吃素的不成?今日你先是打我不成,又掌掴我表姐,咱们前账还未算清,正好一起到皇后面前评个理去!” 汀兰郡主看白木槿竟然如此猖狂,谁不知道凤子灵虽然是个白身,但哪个敢不捧着她,就连自己这个郡主也得给她几分面子。 她冷眼看着白木槿,嗤笑道:“白小姐好大的脾气,我们是没看到灵儿打你,但却看到陆小姐打了灵儿,此账要怎么算?” 说完还用警告的眼神看看四周看戏的各家小姐,因着晚宴还有一会儿才能开始,所以大家都各自成群,已经有好些人都到畅春园其他园子里游玩 去了,此处剩下的人并不多。 被汀兰郡主的眼神一瞪,众人都有些瑟缩,不敢继续看,但也不言语。谁不知道汀兰郡主的“恶名”,敢得罪她的还真不多,更别说现在她身边还有那个凤子灵。 白木槿自然也注意到了围观者的心态,她知道要这些人帮自己作证可不容易,谁也不愿意得罪了汀兰郡主和凤子灵,但是她今日还就必须要让这几个嚣张跋扈的女人知道一下,不是所有人都能打! 白木槿脸上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可是那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的戾气却让人不寒而栗,她看着汀兰郡主,幽深如墨的眼里,迸发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冷芒。 “无论怎么算,咱们还是请皇后娘娘为证吧,我会告诉郡主,到底该怎么算!” 汀兰郡主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明明平静无波,可是那汹涌的黑暗气息却不断扑面而来,让人背脊生寒。 她有些底气不足地看着白木槿,但骄傲让她不能低头,所以汀兰郡主仍旧不可一世地道:“哼,你说皇后会相信你的话,还是相信本郡主的话?再说还有这么多人为我们作证,你以为你能赢?” “我能不能赢,不牢郡主费心,我只要为自己和表姐讨回一个公道,还有……凤小姐,别忘了,你们兄妹若不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决不罢休!” “你……你别嚣张,今日就算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我也要打你个半死,否则我就不姓凤!”凤子灵恶狠狠地道。 说着又吩咐了素喜和永福两个丫头帮忙,三个人作势就打算扑上来,汀兰郡主也不是吃素的,既然白木槿要和自己作对,也么必要忍,立刻也吩咐自己的丫头上去帮忙。 一时间五六个人一起扑上来,即便 白木槿身边有鸳鸯喜鹊和瑞嬷嬷,陆菲媛身边也有两个丫头,可是却不是素喜和永福的对手。 白木槿对陆菲媛使了个眼色,然后让鸳鸯和喜鹊住手,她和瑞嬷嬷一边配合着往后退,一边却引得那几个丫头连连扑空,并没有伤到她们。 可是素喜和永福不同,她们是身怀武功的人,并且还不低,白木槿和瑞嬷嬷即便懂一些闪避的技巧,但也没办法躲过这两个丫头越来越凌厉的攻击。 白木槿无奈只好取出自己的银针,正要对两个丫头下手,却被两个丫头提前识穿,打中了白木槿的胳膊,逼得她手中的银针落地。 “哼,用这个东西伤我们一次,还想来第二次吗?”素喜得意地看着白木槿。 “干得好,素喜,永福,给我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竟然敢和我凤子灵为敌,让她尝尝我的手段!”凤子灵在一旁看了,欢喜地恨不得蹦跶几下。 素喜和永福得到了凤子灵的首肯,加上之前就在白木槿身上吃了亏,自然也要找回点儿面子,所以一步一步逼近了白木槿,素喜和永福同时出手,准备捉住白木槿,却被鸳鸯扑出来挡住了。 素喜一脚踢过去,就将鸳鸯踢到在地,永福伸手又要去抓白木槿,喜鹊拼了命一般挡在面前,同样也没逃过被人扔开的下场。 白木槿的愤怒已经濒临崩溃,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做出无法收拾的事情,虽然她并不怕这些女人,但不必要的麻烦能避免就避免。 瑞嬷嬷看着白木槿的状态,也觉得十分危险,赶紧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这才把白木槿从盛怒中唤回来,她看了一眼瑞嬷嬷,才平静地点点头。 陆菲媛由瑞嬷嬷护着,所以并没有吃亏,鸳鸯 和喜鹊跌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可见那两个丫头下手够狠。 白木槿笑容变得越来越冷,有时候不是你不想惹麻烦,麻烦就不来惹你的。 汀兰郡主制止了两个要动手打人的丫头,笑着对凤子灵道:“灵儿,就这么打一顿怪没意思的,我有个好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凤子灵看着汀兰郡主,饶有兴趣地问道:“表姐只管说来听听便是!” 汀兰郡主笑容变得十分险恶,看着陆菲媛和白木槿,仿佛看着两个待宰的羔羊,道:“打了人留下伤痕可不太好,怎么能对两位小姐如此粗鲁呢?我看……不如就让她们跪下给咱们磕头一百下,就饶过她们吧!你知道,我可见不得漂亮的小姐受伤啊!” 凤子灵一听,喜上眉梢,对着汀兰郡主道:“表姐,你呀就是太善良了,不过既然汀兰表姐求情,素喜永福,你们就别伤着两位小姐了,让她们跪下磕头就好!” 陆菲媛恼恨不已,怒骂道:“你们有什么资格要我们跪,欺人太甚!” “哟……表姐,陆小姐似乎不领情呢,还是说她比较喜欢挨打啊?”凤子灵一副为难的样子看着汀兰郡主。 汀兰郡主笑了一下,道:“陆小姐,我劝你还是要识时务,素喜和永福可都是练武的粗人,不懂怜香惜玉的,下起手来没轻没重的,上回就因为有人激怒了灵儿,当时那人是怎么了?我有点儿记不清了呢!” 素喜立刻恭敬地回道:“回禀郡主,那个人断了一只胳膊,瘸了一条腿!” 汀兰郡主一听,立刻做出十分害怕的表情,担忧地看着陆菲媛和白木槿,道:“哎呀,素喜,你怎么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样可怕的事情来呢?你应该不会对两位小姐下这么重的手才是吧?” 第169章 有人偷袭 素喜面无表情地道:“奴婢也不敢保证,毕竟……拳脚无眼!” 凤子灵和汀兰郡主相视一笑,却同时叹息了一声,摇头道:“哎……那你尽量注意着点儿,你看看白小姐那如花似玉的一张脸,若是被伤到了,多可惜啊?” “还有啊,陆小姐那纤纤素手,若是折断了,以后还有谁能敲出那么美妙的钟声呢?”汀兰郡主接着道。 素喜和永福跟了凤子灵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是要她们毁了白木槿的容,还要断了陆菲媛的手。 两人自然不会心慈手软,反正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主子撑腰,也不会担什么责任。 围观的人听的胆战心惊,一直不语的锦瑟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妥,赶紧道:“灵儿,汀兰,别胡闹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汀兰看了一眼锦瑟,不赞同地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必担心,她们敢得罪我和灵儿,如果不给她们点儿教训,楚郡王府和我汀兰郡主的脸往哪里搁?” 凤子灵也附和道:“锦瑟姐姐,你也看到了,她们竟然敢打我,这口气我不出了,我一定会疯掉的!” 锦瑟也十分为难,她看了一眼白木槿,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便劝道:“白小姐,你就给灵儿和汀兰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行不行?现在闹大了,对你没有好处的!” 白木槿看着锦瑟,轻轻摇了摇头,道:“多谢锦瑟郡主的美意,不过……世家贵女的尊严不可丢,我们没有错,绝不会道歉!” “你……”锦瑟看着她,有些气恼地道:“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没听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吗?” 白木槿笑了一下,微微昂起下巴,面色平静而沉着:“我白木槿本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小女子,而且……虽然你们贵为郡主,但我白家也不是可以随意欺凌的,我想这一点,你们应该清楚才是!” 锦瑟愣了一下,她自然知 道陆菲媛和白木槿都不好欺负,如果只是普通的世家贵女那也罢了,这两个人轻易不能动。 她只能对汀兰郡主和凤子灵摇摇头,道:“别闹了,还是收手吧!” 凤子灵和汀兰郡主都是横行霸道惯了的人,哪里会听锦瑟的劝,反而责怪地瞪了一眼锦瑟,道:“锦瑟,你若害怕,就自己走,对于这种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人,何须跟她客气,陆家即便再厉害,跟我们两家比起来还算不得什么,白家就更别提了,小小的国公,也敢嚣张!” 锦瑟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解释,只能干着急,她也清楚这两个人因有着家里人的娇惯,所以霸道嚣张惯了,也意识不到陆菲媛和白木槿是不能伤到的人。 若只是发生争执,那也算不得什么,最多说出去也是小孩子家闹别扭,可是一旦真把人搭上了,那就没法子善了了,而且依着白木槿这种倔强的性子,怕即便不打伤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凤子灵和汀兰将锦瑟丢在一边,威胁道:“白木槿,你是选择磕头,还是选择挨打?” 陆菲媛义无反顾地站到了白木槿的身前,愤然道:“你们敢动手,即便告到皇上那里,我们姐妹也不会罢休的!” “呵呵……皇上?那可是我舅父,皇上舅舅可一向最疼爱我了,你觉得他会帮着你们这几个外人吗?”汀兰好笑地看着陆菲媛,觉得她实在傻到不可救药。 陆菲媛急得面红耳赤,颤抖着道:“你……皇上即便有心偏袒你,但你当着这么多人面伤了我们,他也不能不给我们两家一个交代,否则何以堵住悠悠之口?” 凤子灵和汀兰听了笑得更夸张了,回身看了恨不得将头埋进沙子里的一群女子,问道:“你们谁看到我们打人了吗?嗯?” 无人应答,全都恨不得自己隐形起来才好,这本就不干她们的事情,没必要惹祸上身,现在形势比人强,即便有几个富 有正义感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站出来说话,得罪了汀兰郡主和凤子灵,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儿。 白木槿拦下陆菲媛,对她摇摇头,道:“别拉上别人了,你放心,她们不敢动手!” 陆菲媛紧紧握着白木槿的手,她不像白木槿那么乐观,这两个人的劣迹,她是有所耳闻的,吃过她们两人亏的人可不少。 可是楚郡王府和安娴长公主府可不是谁都能吃罪的起的,大多数被欺凌过也就默默地忍受了,谁也不敢和这两个有权有势的人争。 汀兰郡主听了白木槿的话,对凤子灵笑了笑,道:“人家看不起咱们呢,说咱们不敢,灵儿,要不要证明一下,咱们到底敢不敢?” “哼,自然是要证明一下!”凤子灵咬了咬牙,对于如此目中无人的白木槿,她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素喜,永福,动手吧!”凤子灵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她就要看看白木槿的骨头有多硬。 素喜和永福狞笑着上前,摩拳擦掌的样子,像露出利牙的鹰犬,若是一般人,恐怕真要被她给吓住了。 只是白木槿仍旧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们,她在寻找机会下手,手中的银针不能再被打落,否则今日这苦头就得吃定了。 她拉着陆菲媛不断往后退,眼睛却时刻注意着素喜和永福的动作,但并没有露出怯意。 陆菲媛有些紧张,悄声道:“槿儿,你赶紧走,我帮你挡一会儿!” 白木槿没料到陆菲媛竟然会想出这个主意,心里又感动又好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虽然不知道白木槿打的什么主意,但是陆菲媛却无端觉得安心了一些,仿佛只要看着槿儿的笑容,就觉得没什么能伤到她一样。 素喜和永福对视一眼,同时袭上去,就在两人的腿要踢上陆菲媛和白木槿的时候,却突然痛呼一声:“啊……” 然后双双倒地不起,捂着自己的腿,嚎叫不止。 凤子灵没想到关 键时刻这两个丫头又出状况了,愤慨地骂道:“你们这两个没用的东西,回去就让哥哥卖了你们!” 素喜和永福委屈地相视一眼,心里暗暗叫苦,这根本就不干她们的事情,分明是有高手在暗处下毒手啊。 永福咬着牙,忍着痛道:“小姐,是有人在暗处偷袭我们!” 白木槿也没料到竟然有人在偷偷相助,她手里的银针还未出手呢,不过也幸好有人出手,否则今日这两个丫头肯定要吃大苦头了,敢一再对她动手,那她也不会客气,必定要刺中她们的要害,不死也得成为残废! 凤子灵听了永福的话,四下看了看,怒声道:“是谁,有胆子就站出来!” 汀兰郡主也疑惑地四处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见永福和素喜没能得手,立马对着自己身后的两个丫头道:“灵珠,绿玉,今天本郡主一定要教训一顿这两个贱蹄子!” 可两个丫头刚刚一动,就应声而倒,再一看,两人的手掌都被洞穿了,血流如注,汀兰郡主见了脸色煞白,正要喊有刺客。 却听得身后一个令人胆寒的声音响起:“汀兰,你好大的威风啊!” 汀兰郡主背脊一凉,凤子灵也惊住了,两人同时回头,赶紧行礼,恭敬地道:“九皇叔!” 凤九卿身后跟着陆青云,曾明熙兄弟,却独独没有凤子涵,这让凤子灵心里有些打鼓,如果哥哥不在,她肯定没人护着。 白木槿和陆菲媛看着自己人来了,也松了一口气,也给凤九卿行礼。白木槿心里暗道,自己今日可算欠下了凤九卿大人情了,自己怎么总是要欠他的呢?不仅没还清,还越欠越多,这以后可怎么还? 凤九卿脸色依旧挂着笑容,可是却看得汀兰和凤子灵冷汗直冒,一句话也不敢说,即便在皇上面前,两个丫头也没有这么规矩过,可是独独面对凤九卿,她们却不敢放肆。 两人可都领教过九皇叔的手段,绝对 不愿意经历第二次,记得上次惹怒九皇叔的恐怖经历,现在还不寒而栗。 凤九卿微微扬眉,问道:“汀兰,你来说说,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做什么?” 汀兰郡主低着头,怯生生地偷看了一下凤九卿,想知道这九皇叔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可是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是白小姐和陆小姐先欺负我们的!” 凤子灵一听,也赶紧附和道:“是啊,九皇叔,灵儿可被人欺负了呢,你看看我的脸,她们竟然敢打我!” 凤九卿也不知是不是信了,漫不经心地问道:“白小姐,是不是这样?” 白木槿还未回答,陆菲媛就抢先一步,上前道:“是我打的,那是因为凤小姐先动手打的我!” 陆青云一听,眼里寒光一闪,却还是忍下未动,只是盯着陆菲媛的脸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多严重,才稍稍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怒火。 凤子灵一听,立马就否认道:“不是,九皇叔,你别听她乱说,明明是她们先动手的,在场的人都可以证明,不信你问锦瑟姐姐,九皇叔,你不会不信锦瑟姐姐的话吧?” 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锦瑟,让锦瑟的为难极了,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假话,但是凤九卿看似不经意的眼神里透出的寒芒,却让她不得不开口:“我……我……宣王殿下,此事……其实只是一场误会!” 白木槿也很佩服锦瑟说话的艺术,她看似没有偏帮任何人,但是知道真相的人便知道,她是在帮凤子灵和汀兰脱罪,一场误会想要盖过去,若凤九卿不是要追究到底,那此事也就可以揭过去了。 可惜白木槿并不像遂她们的意,她郑重地对凤九卿拜了一下,道:“宣王殿下有礼,此事还请殿下做个见证,凤小姐和汀兰郡主欺我表姐妹二人,还妄图令自己的丫头动手毁我容貌,断我表姐的手,此事我们绝不善罢甘休,定要讨个公道才行!” 第170章 红颜祸水 陆青云悄悄握起了拳头,对着凤子灵和汀兰郡主冷笑一下,寒着声音道:“看来汀兰郡主和凤小姐是欺我陆家无人了?我陆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恰好今日皇后娘娘在,不如就去说道说道吧!” 锦瑟赶紧打圆场道:“陆公子,宣王殿下,此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有什么都好好说,闹到皇后娘娘那里,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哼,刚刚她们要打我们的时候,郡主为何不劝她们息事宁人,若不是宣王殿下及时赶到,现在我和表妹说不定就被人毁容打断手脚了!”陆菲媛现在可不怕她们了,有自己哥哥撑腰,绝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锦瑟郡主被说的脸上一红,可还是勉强劝道:“陆小姐,此事虽然灵儿和汀兰有错,但你们也并不是完全占理,说到底也不过是小孩子家闹别扭,即便是皇后也不便多管什么,所以……还是算了吧!” 白木槿看了锦瑟一眼,微笑道:“此事倒是可以算,不过我正好有一事要请皇后娘娘做主,正好一并说了才好!” 凤子灵一听,便知道她要去和皇后告状,立马阻止道:“白木槿,你别得寸进尺,想让我哥哥给你请罪,你也配吗?” “配不配,还得请皇后娘娘做主,即便皇后娘娘说不配,那就请皇上做主,总之,这件事我不会忍气吞声!”白木槿就是油盐不进,谁也拿她没法子。 凤子灵气的笑脸通红,嘴巴一张一合,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凤九卿道:“九皇叔,你可不能看着她如此欺辱我们,再说哥哥说的也没错,她就是个悍妇,不……比悍妇还要糟,她就是个毒妇,泼妇……” “闭嘴!”凤九卿眸光一冷,吐出的话也带着十足的寒意。 凤子灵被呵斥的一惊,完全不知道为何凤九卿竟然不帮自己还骂她,委屈地掉下了眼泪,道:“九皇叔,你……你胳膊肘往外拐!” 凤九卿的眼神变得危险起 来,看得凤子灵连连往锦瑟身后躲,再不敢说什么,可是凤九卿却沉着声音道:“给白小姐道歉吧!” 凤子灵和汀兰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凤九卿,虽然平日里九皇叔对她们也不假辞色,但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外人而责难她们啊。上次激怒九皇叔,那是因为她们做了令九皇叔十分不悦的事情。 可是九皇叔竟然为了白木槿要她们道歉,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凤子灵率先犟嘴道:“九皇叔,要我们道歉,绝不可能,我们又没错,是她们目中无人,我们不过是想教训她们一下而已!” 凤九卿嘴角露出一抹轻笑,看上去那么迷人,却偏偏让旁观者觉得很危险,都不约而同地撇过头去,不敢继续看下去。 汀兰郡主的冷汗滴落在泥土里,她看了一眼凤子灵,突然想起刚刚在白木槿展示才艺的时候,自己所遭受的待遇,立刻就明白过来,九皇叔摆明了就是在偏帮白木槿,而且是明目张胆地帮,正大光明的帮。 她对凤子灵摇摇头,然后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对白木槿咬着牙道:“白小姐,本郡主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白木槿看着汀兰郡主,本来她和这位郡主的梁子也没结多大,更无深仇大恨,只不过刚刚汀兰郡主帮着凤子灵要教训她,让她十分不爽。 但一个郡主都主动给她道歉了,她也自然不能拿乔,而且她的目的本就不是汀兰,所以摇摇头,道:“郡主言重了!” 汀兰郡主听到白木槿的话,总算松了一口气,说不得将来此人就是她的九皇婶,真个得罪了,自己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在天元,惹天惹地,也别惹到九皇叔,这是她清醒的认知。 可是凤子灵偏不信邪,她年纪毕竟还小,哪里能看得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梗着脖子,就是不认错,反而对汀兰这种“没骨气”的行为表示十分地不屑:“表姐,你也太跌份儿了,堂堂郡主竟然 给一个白身道歉,你不嫌害臊,我都替你丢人!” 汀兰郡主听了,脸上一红,却只能瞪她一眼,虽然很丢人,但总比激怒了九皇叔,到时候吃尽苦头好,她这是识时务。 凤子灵呸了一声,对白木槿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九皇叔的手指轻轻地弹动,凤子灵只觉得仿佛被毒蛇盯住了一般,话都没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九皇叔弹手指了,这表示他真的要对她动手了。 扁着嘴巴,凤子灵委屈万分,却也不敢再嚣张下去。 凤子涵不知从哪里过来,见到自己妹妹竟然在哭,立马将人拉到身边,问道:“怎么了?” 凤子灵一见到自己哥哥,满心的恐惧化作委屈,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哥……呜呜……你可来了!” 凤子灵扑在凤子涵怀里大哭,凤子涵却见白木槿一脸平静地站在这里,而汀兰和锦瑟的面色都十分难看,便知道此事定然和白木槿脱不了干系。 凤子涵森冷的目光盯上白木槿,声音看似平静,却带着微微的颤抖,看来是气急了:“白小姐,敢问此事是不是又是你在作梗?” 白木槿倒是没料到凤子涵会把话说得如此直接,可是也没有多惊讶,脸色再平静不过,反正她也没打算和楚郡王府善罢甘休。 面无表情地道:“世子爷过誉了,我可没那么大能耐!” “你……若非如此,我妹妹怎么会哭?”凤子涵可不会相信此事和白木槿没有关系。 凤子灵听了凤子涵的话哭的更大声更卖力了,边哭边告状:“哥,灵儿被人打了一个耳刮子,这种奇耻大辱,叫我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京城待下去,呜呜……” 凤子涵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盯着白木槿,似乎想要看出她的心虚,却发现白木槿仍旧一脸平静,他冷笑道:“白小姐,你还说不是你?竟然敢打我妹妹,当我楚郡王府好欺负不成?” “人是我打的,那是她先动 手,与我表妹无关!”陆菲媛可见不得人欺负白木槿,反正哥哥在,她是不会被人欺负的。 凤子灵立刻抬起头,推开凤子涵,指着陆菲媛道:“那也是你自找的,你竟然敢对我出言不逊,我本要打的是白木槿,谁让你自己凑上来,你活该!” 陆菲媛也不示弱,针锋相对地道:“你凭什么打我表妹,她没招你没惹你,你有什么资格打她,我说的有错吗?” “我没资格打她?她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国公的女儿,我父王可是郡王!”凤子灵说的理直气壮。 陆菲媛嘲讽道:“即便你父王是郡王,你也只是白身,即便是郡王爷亲临,也不能无缘无故责打宁国公的女儿,你还真就没资格打她!” “你……哥,你要给我做主啊!”凤子灵见说不过人家,就又开始向凤子涵求助。 凤子涵看着自己妹妹,也有些头疼,此事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楚,但自己妹妹到底吃了亏,说穿了,白木槿也是罪魁祸首。 他看着白木槿,道:“白小姐,难道就一点儿错也没有?” 白木槿不得不为凤子涵的莫名其妙而摇头叹息,他根本就是硬要自己承担责任,不过又如何,她只是笑道:“凤世子,凤小姐不过是不满我要你负荆请罪而已,不过……关于此事我绝无退让的可能!” 凤子涵觉得自己若不是不打女人,肯定会一拳打碎白木槿的脑袋,让她那可恶的笑容再也没办法出现。 这个女人着实可恶,不仅羞辱自己的妹妹,还想羞辱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冷哼一声:“休想得逞!” “那就走着瞧,若是世子自认为自己没有错,不妨随我一起去见皇后娘娘,看看究竟此事是非曲直该如何论断!” 凤子涵冷冷地瞥了一眼白木槿,对她很是不屑,道:“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随你去?” “我是没有资格,但我必须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白木槿毫不 退让,她也不会退让,因为她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和声誉。 凤子涵看着她,愤怒袭上心头,恼恨道:“本世子哪里说错了,你就是个无德悍妇,你自己敢做,难道还不让说吗?” 此刻围观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开始打量白木槿,没想到她竟然和凤世子有了过结,这让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既然凤世子如此评价白木槿,肯定是她做了什么失德之事。 凤九卿看着情形,眼里闪过一丝不悦,道:“子涵,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凤子涵最愤怒的就是凤九卿一而再地维护白木槿,此刻也顾不得凤九卿如何不高兴,硬是坚持道:“九皇叔,我何曾说错,她在家欺凌弟妹也就罢了,还当着我们的面掌掴自己妹妹,这可是你亲眼看到的!” 凤九卿的眼神变得幽冷起来,很明显对于凤子涵一意孤行,十分恼怒,却依然挂着似有如无的笑,道:“你别后悔就行!” 白木槿冷眼看着凤子涵:“你会为你说出的话负责,表姐,我们走!” 陆菲媛此刻也恨极了凤子涵,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诋毁槿儿,这不是要断送白木槿的名声吗? 作为表姐,她不能袖手旁观,拉住了白木槿,义愤填膺地道:“凤世子,你太过分了,我表妹何曾欺凌弟妹?那是白云兮意图诋毁槿儿的清白,换在你身上,你能忍吗?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我表妹,此事我定会让祖母做主!” 凤子涵可不是那种怕事儿的人,即便陆菲媛搬出了陆家老太太,他也不会低头,反而昂首道:“即便是陆老太太也不能颠倒是非,她能蒙蔽一时,绝不能蒙蔽一世,你也是白二小姐的表姐,应该要不偏不倚才对!” 白木槿拉着陆菲媛,摇头道:“不必与他争一时长短,我说过,他若不公开道歉,为自己的话负责,即便闹到皇上面前,我也会为自己讨回公道,否则明日便是我血溅楚郡王府之时!” 第171章 哭诉,坏人清誉 白木槿平静地说完这一席话,便将陆菲媛拉离这里,直奔皇后和后妃所歇下的听雨阁去了。 留下一群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凤子涵的脸色比平常要冷上好几分,却无力阻止白木槿的去留。 汀兰郡主当时不在场,并不知道这一幕是什么情况,只能诧异地立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但是看到凤子涵如此生气,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高兴自然是因为白木槿惹怒了凤子涵,就不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生气,自然是想为凤子涵打抱不平。那白木槿也太嚣张了,仗着有九皇叔撑腰,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和凤子涵叫板。 锦瑟一直低头不语,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这个人往往就是如此,话很少,但做事却八面玲珑,轻易不会开口。 陆青云对凤子涵拱手道:“世子,此事恕我不能不为表妹说句公道话,你的确该为自己的话负责任,你要知道,你随意这么一开口,就是要毁她的名声,这对女子一位着什么,你不会不明白!” 凤子涵看着陆青云,越来越不明白,为何陆青云原来提也不提自己有个表妹,现在却为了这么个毒妇而和自己对着干。 看着陆青云愤然的神色,他只是冷哼一声:“青云,没想到你也被她蒙蔽了,可见此女心机之深,令人发指!” 陆青云看他执迷不悟,也无可奈,虽然两人是师兄弟,但是凤子涵毕竟是郡王世子,身份上比他高一大截,他也不能当众指责他,话点到为止。既然凤子涵不听,他也不能枉做小人! 曾明熙微微蹙眉,也过来劝道:“世子,有些事儿不能光看表面,你的确错怪了白大小姐,男子汉,敢作敢当,道个歉其实并不丢人!” 凤子涵再度震惊了,曾明熙什么时候竟然也被白木槿给蛊惑了?他突然觉得很可笑,阴 沉着脸道:“明熙,你难道也被那丫头的美色所惑?真是红颜祸水,美色误人!” 曾明熙本就是个不善于辩解之人,而且他的确对白木槿存了别样的心思,所以被凤子涵这样一说,脸色立刻就变了,颇有些羞恼之色道:“世子说话也要注意言辞,莫要坏了人家小姐的清誉!” 凤子涵看着他真生气了,虽有心解释,但到底他寡言惯了,觉得兄弟之间无需多言,便只好随他去了,想着等自己揭穿了白木槿的真面目,误会自然就解开了。 曾明熙对着凤子涵拱拱手,便举步离开,他怕自己继续待下去,会忍不住和凤子涵翻脸。毕竟做了多年朋友,情分摆在那里,纵然心有埋怨,也不想因此坏了彼此的关系。 陆青云也拂袖而去,对于凤子涵这种比牛还倔的人,多说无益,他得赶紧追上白木槿,希望她尽量不要将事情弄复杂,给凤家兄妹一点教训也就够了。 凤九卿看了一眼凤子涵,颇有些语重心长地道:“子涵,你还是趁早道歉的好,否则……别怪皇叔没提醒你,事情会比你想象的要糟糕!” 凤子涵不以为然地回视了一眼凤九卿,低声道:“只要九皇叔不掺和,那白木槿还能翻出天去?” 凤九卿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道:“那就等着看吧!” 凤子涵见凤九卿如此,只觉得他太过相信白木槿的能耐了,可是他绝不会如了白木槿的愿,待会儿就有好戏看了! 白木槿要告状,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尾巴才是! 陆青云快步追上陆菲媛和白木槿一行人,没想到曾明熙竟然抢先一步到达了,似乎还在和白木槿交谈着什么。 陆青云微微有些诧异,但也来不及多想,赶紧过来道:“槿儿,你还真打算去听雨阁?” 白木槿笑着反问道:“有何不可吗?难道表哥也是来做说客,劝 我息事宁人的?” 说着目光还看向曾明熙,显然刚刚曾明熙也是在委婉相劝,试图说服白木槿暂时放下此事。 陆青云有些不好意思,他也知道白木槿被凤子涵兄妹彻底激怒了,但是他和凤子涵毕竟交情匪浅,真要闹僵了,两边为难,可就苦了他了。 于是劝道:“表妹,你也知道,我和凤世子之间……总之,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必会劝他给你道歉,也会想法子让那些听到此言的人闭嘴,绝不会对表妹的声明有所影响!” 白木槿挑眉,嘴角露出一丝讥诮,道:“表哥认为你们能说服凤世子吗?” 此话也是对曾明熙说的,曾明熙和陆青云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确定,他们都了解凤子涵,那可是把自尊当饭吃的家伙,而且特别大男子主义,要是白木槿是个男子倒也不难,可偏偏是个女儿身,要让凤子涵给一个女人赔礼道歉,恐怕难度不小。 他们明白,白木槿自然更明白,依着她对凤子涵的了解,此刻他怕是恨自己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跟她道歉? 曾明熙和陆青云还是试图说服白木槿别冲动,几人正争执不下,却听得那边皇后的两个宫女,晨霜和暮雪匆匆而来。 一见到白木槿便道:“白小姐,皇后有请!” 几人同时一愣,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什么皇后又想起白木槿了,他们可正试图劝白木槿别去见皇后呢! 白木槿朝陆青云和曾明熙笑笑,似乎在说,现在可不是她要去见皇后,而是皇后要见她,至于见了皇后,她要说什么,那就没法预料了。 陆青云对暮雪和晨霜拱拱手,谦恭有礼地问道:“二位姑姑,不知皇后找我表妹,所谓何事啊?” 晨霜和暮雪虽然和陆青云没什么交情,但知道他是陆家长公子,与九皇叔交情匪浅,见他如此敬着自己,也还礼道:“ 陆公子多礼,皇后只说让奴婢二人来找白小姐,至于到底为了何事,我二人却不知……只不过……” 晨霜的眼神微有些闪烁,陆青云知道她是有些为难,便又道:“还烦请姑姑指点,我表妹年纪尚小,祖母嘱托要我多加照顾,若二位姑姑能相助,陆家感激不尽!” 晨霜和暮雪都是皇后面前得脸的宫女,自然不比一般的奴才,对于陆家在朝中的地位,以及陆家老太太的来头都十分清楚,陆青云如此说,就是成她们一个人情,这可是比任何金银都要精贵多的“贿赂”。 她们相视一眼,晨霜立刻笑道:“陆公子言重了,其实我们来也没想着要瞒白小姐,毕竟今日白小姐相助皇后有功,不过……现下皇后似乎有些不高兴,好像是见了白家二小姐,大约是白二小姐说了什么!” 话不用点名,众人也就知道个大概了,白木槿暗自冷笑,对晨霜和暮雪欠了欠身,道:“多谢二位姑姑,我这就随你们去!” 晨霜和暮雪便在前面带路,陆青云等人也不能让白木槿一人面对,便也跟着过去了,一路无话。 等到进了听雨阁的堂室,却见白云兮红着眼睛坐在一边,见了白木槿等人,还惊恐地瑟缩了一下,仿佛受惊过度的小兔子一般。 白木槿眼含笑意看了她一眼,仿佛将她所有的把戏都看穿了一般,见她眼露不自在,才跪下拜见了皇后和陈贵妃等人。 皇后娘娘,见到此情此景,还以为白木槿真是欺负了白云兮,眉头微微蹙起,但总觉得白木槿这样聪明有才学的女子,不应该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 但现在下面跪了好几个人,虽然是不请自来,但身份都不低,自然也就不便让他们一直跪着,只好抬手道:“你们都起来回话吧!” 几人谢过恩,才纷纷起身,立在一边等候皇后训话。 皇后娘娘看了一眼白木槿,才缓缓道:“白大小姐,本宫请你来,你可知所为何事?” 白木槿自然知道,可是当着皇后面,还得恭敬地道:“臣女不知,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皇后又瞥了一下白云兮,才叹息了一声,道:“有人说你今日故意在你妹妹的舞衣上做了手脚,才致使白二小姐跳舞时,衣襟撕裂,可有此事?” 白木槿赶紧作惶恐状,跪下道:“皇后娘娘明鉴,此事与臣女无关!” 皇后却不动声色地道:“可是,有人说目击你身边的嬷嬷靠近过白二小姐的舞衣,还留有物证,你怎么解释!” 白木槿只好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臣女实在没必要做这样的事情,我姐妹虽然非同母所出,但臣女也不至于会陷害妹妹,这样做,对臣女实在百害无一利!” “怎么没有?这样做,就可以让白二小姐出丑,你就可以顺利夺下本届百花盛宴的的一名了!”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凤子灵竟然在此时赶到,同时到达的自然是汀兰郡主,锦瑟郡主,还有凤子涵,最后出现的竟然还有凤九卿。 皇后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听雨阁竟然来了如此多人,其他人倒好办,可是这宣王不是喝醉了,下去歇息了吗?怎么这会儿功夫又来凑热闹了? 她目光在白木槿身上逡巡了片刻,似有所悟,只是知道此事,心里却不见得多高兴。 凤子灵的话,引起了众人的眉头紧锁,皇后不悦道:“灵儿,不得无礼,此事与你又没什么关系,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凤子灵给皇后行过礼之后,才气呼呼地道:“皇后娘娘,此事与灵儿关系可大了,我是来为白二小姐作证的,这白大小姐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在家就欺负弟妹,宴会开始之前,还当着我的面掌掴白二小姐,我和锦瑟姐姐可是亲眼所见!” 第172章 还我公道 皇后看了一眼锦瑟,发现她也淡淡颔首,才皱了眉头,问道:“白大小姐,此事你作何解释?” 白木槿不紧不慢地道:“掌掴妹妹,的确是事实!但那只是因为妹妹出言不逊,意图诋毁臣女的清白,身为长姐,教导自己的妹妹,臣女认为并无不妥!” “哼,教导自己的妹妹用得着打耳刮子吗?可见你并不真心将白二小姐当妹妹,而且欺负妹妹也不是第一回了,我可是听闻你在威远侯府就逼得白二小姐当众给你下跪,此事应该不是假的吧?”凤子灵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狡黠起来。 白木槿微微眯起眼睛,让人看不真切她眼中的神色,却听她道:“不知凤小姐从何处听来的?” “这件事看到的人那么多,口耳相传,知道的人多了去了,你莫不是要否认?”凤子灵不屑地瞄了白木槿一眼。 白木槿微微点头,道:“臣女就是要否认,你也说口耳相传,古人云,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孔夫子都说,眼见未必为实,更何况凤小姐只是听传言了。当日威远侯府的事情,我想威远侯之女,曾小姐更有发言权!” 凤子灵怎么会如了白木槿的意,她连忙对皇后道:“谁都知道,曾小姐和白大小姐关系交好,口口声声喊她木槿姐姐,当然会帮着她说话!” 白木槿却接着道:“凤小姐恐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我和曾小姐结识之前,她与舍妹是公认的好姐妹,手帕交,论起来,我和曾小姐见面的次数不过一手之数,想必她和舍妹的交情,可算不得什么!” 凤子灵怒瞪着白木槿,转而问白云兮道:“白二小姐,她所言是真是假?” 白云兮一见话头引到自己身上,又看到曾明月的哥哥,曾明熙在场,顿时为难起来,她若睁眼说瞎话,那就等于永远失去了曾明月这个朋友。 可是若说实话,那曾明月的性子,是绝对不 会帮自己说谎的,一时间有些为难起来,便可怜兮兮地望着凤子灵,道:“曾小姐与我,与我的确是有些交情,但是……自从我在家休养了半年之后,彼此间也生分了许多!” 这话说的倒是妙,听得凤子灵一喜,得意地对白木槿道:“你听见了吧,你妹妹和曾小姐的感情并不如你想的那样好,反而我见到曾明月对你颇为亲近呢!” 话音刚落,却听得曾明熙嗤笑一声,道:“白二小姐,过去你常常出入我家,和妹妹好的就和一个人儿似的,听闻妹妹还打算和你义结金兰,怎么这会儿竟只是有些交情了?幸而明月不在这里,否则……怕是要伤心的!” 曾明熙的眼里露出讽刺的光芒,刺得白云兮脸色通红,像要滴出血来,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道:“那……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自从……自从那次侯府宴客之后,明月与我早就生分了!” 白云兮这话倒不假,因着那次的事情,曾明月认清了白云兮的真面目,又得曾夫人的指点,更加不愿与白云兮这种表里不一,虚伪的小人为伍,所以渐渐就疏远了她。 曾明熙不再说话,但那眼神中的鄙夷,却让人看的清清楚楚,在场的人对白云兮投来几分轻蔑的眼光。都觉得白云兮竟然为了要证实自己姐姐欺负自己,不惜要舍弃一段珍贵的友情,这种不义之事,人人都不齿的。 曾明熙开口之后,凤子涵也不知为何,竟然也插了一句,道:“那日之事,我也恰好看到了全过程,白二小姐,的确当众给自己姐姐下跪,当时似乎还有个丫头口口声声劝白大小姐不要欺凌弟妹!” 白云兮感激地看了一眼凤子涵,凤子灵立刻笑道:“看吧,我就说了,这事儿不是假的,我哥哥可不会说假话!” “他是不会说假话,但是……不代表他不会隐瞒事实!”白木槿冷讽道。 “ 你……你竟然敢质疑我哥哥的话,分明就是你自己不对,你还想狡辩,如今被我哥哥当场拆穿,你恼羞成怒了吧?”凤子灵气哼哼地指责道。 可是众人只看到白木槿一脸平静,并没有任何怒容,反而一直带着恬淡的微笑,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让凤子灵所谓的恼羞成怒,成为了最不符事实的指控。 曾明熙向皇后俯身拱拱手,恭敬地道:“启禀皇后娘娘,其实当日看到全过程的,不只是凤世子,臣和宣王殿下,也看到了!” 凤子灵一喜,没想到曾明熙竟然会开口帮自己,得意地看了一眼白木槿,道:“娘娘,您听到了吧?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还能有假吗?可见这……” 凤子灵话还未说完,曾明熙朝她笑笑,接着道:“凤小姐,我的话还未说完呢,凤世子刚刚的话恐怕也没有说完,就由臣来解释清楚吧!当时……白二小姐的丫头无缘无故当着众人面跪在地上哭球大小姐,还口口声声指正大小姐欺凌弟妹,不过……之后却亲口承认,她是受二小姐和白夫人指使,故意要污蔑大小姐的名声,还说……白夫人苛待大小姐,意图毁白大小姐的容貌呢!” 凤子涵的眸光微冷,看了曾明熙一眼,带着浓浓的警告,但是当着皇后的面,却不敢说出口。 凤子灵可没那么多顾忌,她指着曾明熙,讽刺道:“曾大少如此维护白大小姐,莫不是真如哥哥所言,贪恋人家的美貌吧?” “你……凤小姐,我念在你年幼无知,不与你计较,但请你收回这样的言论,不仅是对我的侮辱,更是在恶意中伤白大小姐的清誉!”曾明熙满脸怒容,对凤子灵的不可理喻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白木槿突然向皇后磕了一个响头,愤然道:“皇后娘娘,请容臣女说话!” 皇后见她满脸怒色,以为她也气凤子灵胡言乱语,便道:“白小姐不 要与灵儿一般见识,她还小,童言无忌!” 白木槿可没有觉得凤子灵是“童言无忌”,她对皇后再拜道:“臣女有事请皇后娘娘做主,若此事不能给臣女一个交代,臣女死不瞑目!” 见她说的如此严重,皇后也惊了一下,道:“何事如此严重?” “凤世子和凤小姐几次三番要污臣女清白,臣女不能再忍,之前在上阳苑,凤世子当众辱骂臣女是悍妇,无德,说天下男子都不会愿意娶臣女这样的人,而凤小姐不分青红皂白,两次要殴打臣女,幸而都被人及时阻止,但臣女和臣女的两个丫头都被其所伤,更连累表姐被凤小姐掌掴,现下凤小姐再度辱我清白,如此大辱,臣女若还能容忍,那也无颜活下去了!” 白木槿说的言辞恳切,目中积蓄着满满的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更让人产生了几分怜惜。 皇后看着凤子涵和凤子灵兄妹,厉声呵斥道:“白小姐所言,可有其事?” 凤子涵和凤子灵都沉默不语,还是曾明熙开口道:“臣和宣王殿下,以及锦瑟郡主当时都在场,可以为白小姐作证!” “曾明熙……你一定要帮着她吗?”凤子涵的声音变得冰冷,显然已经打算和曾明熙翻脸了。 曾明熙冷哼一声,道:“微臣是帮理不帮亲,你的确两次出言无状,侮辱了人家小姐的名誉,我不过是说句公道话!” 陆菲媛也赶紧对皇后拜道:“臣女可以为槿儿作证,虽然她是我表妹,但臣女绝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撒谎,当时上阳苑,二表妹白云兮竟然出言无状,说槿儿因为倾慕凤世子,所以对她得到凤世子的关注而怀恨在心,意图激怒槿儿,才让槿儿不得已出手打了她,没想到此时凤小姐和锦瑟郡主赶到,凤小姐不问事实,就要出手教训槿儿,还让两个练武的丫鬟打人。后来凤世子以及宣王一行赶到,才阻 止了事端,但凤世子为了维护其妹,竟然骂槿儿是悍妇,在场的人很多,都可以作证!” 凤子灵听了,怒红了双眼,恨不得将陆菲媛拆了,呵斥道:“你……你胡说八道,分明是白木槿不对,她对我不敬,我才打她。更何况,当时是她掌掴白二小姐,我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哥哥所言也不假,她当着那么多人面都敢打人,不是悍妇是什么?” 陆菲媛恨恨地看着凤子灵,然后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请为表妹做主,谁不知道,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凤世子无端辱没表妹的名声,岂不是要断送表妹的一生吗?” 说着陆菲媛就哭了起来,比自己受辱了还要伤心,再观白云兮一脸无动于衷,哪里像是姐妹情深的表现。 皇后见状,便问道:“宣王殿下,此事你可有话要说?” 皇后虽然猜到凤九卿会维护白木槿,但是还是要循例问一下,否则轻易就判定了凤子涵的不对,那可就要落人话柄了。 她不介意让凤子涵吃瘪,谁让楚郡王府渐渐向六皇子靠拢呢?而且一旦坐实了凤子涵的责任,那楚郡王府和宁国公府可就要结仇了,对于打击陈贵妃的助力,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害处啊! 凤九卿看了看白木槿,眼里带着一抹别人都察觉不到的戏谑,让白木槿心里一闪,以为他要出言戏耍她了。 凤九卿打了个哈欠,一脸困倦地道:“皇后娘娘,臣弟听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到现在头还晕着呢!” 皇后娘娘微愣,刚刚不还一脸清明,现在怎么就“困了”,难道他想保持中立吗?不对啊,依着之前凤九卿的表现,分明是要维护白木槿的,这会儿怎么就不愿意了呢? 可凤九卿这么说,却乐坏了凤子涵兄妹,只听凤子灵道:“皇后娘娘,九皇叔可没说咱们不对,明显就是他们偏帮白木槿,可见他们的话做不得准!” 第173章 都是我的错 皇后娘娘不知凤九卿打的什么主意,只能转而问锦瑟郡主道:“锦瑟,你也在场,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锦瑟看了一眼凤子涵,又看看凤九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凤九卿不想得罪人,所以可以耍无赖不说,但自己在皇后面前可没有特权。 她想了想,才开口道:“回娘娘的话,其实……此事只能说是个误会,并不能说谁对谁错,我和灵儿看到白大小姐打人,所以一时情急就上去阻拦,后来,灵儿和白大小姐发生了口角,一言不合才发生冲突,世子过来的时候,也是不清楚状况才说了些……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这话听着,好像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就连陆菲媛也不得不承认,当时的情况和锦瑟描述的差不多,可是仔细一琢磨就知道,锦瑟的话里话外,都在指责白木槿不对。而将凤家兄妹的责任摘的比较干净。 若是要评选最佳说话艺术,白木槿自然会毫不犹豫地给锦瑟郡主投一票,此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绝对是不动声色地要置人于死地! 即便有人证明凤子涵的确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也没有一点儿责任,因为她所描述的都是事实,只不过不是全部的事实,也不是最确切的事实。 凤子涵朝锦瑟投去一抹微带笑意的眼神,之前他以为锦瑟肯定会帮着九皇叔说话,没想到此次锦瑟竟然选择了站在自己这边,这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却正中下怀。 凤子灵得意洋洋地看着白木槿,然后才朝皇后道:“娘娘,事实就是如此,即便哥哥说了些难听的话,那也是因为白木槿有错在先,责任并不在我们!” 听了锦瑟的话,皇后也为难起来,若是按照锦瑟所言,那白木槿打人在先,自然有错,之后凤子灵动粗,凤子涵出言不逊,都是情 有可原的。那她还怎么揪住凤子涵兄妹不放呢? 她的目光投向白木槿,这么聪明的丫头,应该还有话要说吧?皇后看着白木槿,故作严肃地道:“白小姐,你还有何话要说?” 白木槿低下头,忽又突然抬头,目光清冽逼人,转头看向凤子涵和凤子灵,声音带着不容侵犯的威势道:“凤世子,凤小姐,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事实如何,你们比谁都清楚,我白木槿问心无愧,无端被你们所辱,不过是要讨个公道,还我清白,你们竟然苦苦相逼,一再出手要打人,心中可有法纪二字?” 她朝着皇后深深一拜,一副不堪受辱的表情道:“皇后娘娘,臣女掌掴妹妹,那是行了作为长姐的义务,妹妹言行无状,说出要污蔑我清白的话,若我不打她,如何能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相信即便是皇后娘娘如此贤德,也不会容忍被人污蔑清白之事!” “凤小姐不问事实,就要为舍妹出头,口出狂言,说要教训我,我不过说她并无品级,也无诰封,所以没有资格打人或者是教训人,更没有资格掺和臣女的家务事,她就要指使两个武功高强的丫头打人,敢问皇后娘娘,臣女可曾有错?” “凤世子了解事情之后,因为要维护其妹,竟然不顾事实,硬要我赔礼道歉,我既无错为何要道歉,他见自己理亏,竟然就出言污蔑我,说我无德悍妇,我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被人这样羞辱,难道该隐忍下去,白白担上这样的污名吗?臣女若不追究,何以立身?还请皇后娘娘明鉴,还我清白!” 说着白木槿给皇后拜了三下,每次都能听见她头嗑在地上沉闷的响声,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不甘和屈辱。 皇后沉沉一叹,眼里闪过对白木槿的同 情,若说刚刚她还有意要利用这件事来打压凤子涵和凤子灵,但看到白木槿这番沉痛的申诉,到真生了些同情和愤怒来。 同样身为女子,自然明白清誉的重要性,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没了好名声,即便家世再煊赫,也找不到好姻缘,凤家兄妹一而再地诋毁白木槿,用心歹毒,不言自明。 皇后正要发话,却听得白云兮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热泪,哭道:“皇后娘娘,一切都是臣女的错,请皇后娘娘不要责怪凤世子和凤小姐,都是臣女一人之过,臣女不该惹姐姐生气,被打了也是应当,凤世子和凤小姐都是为臣女抱不平,才惹了是非,若皇后责罚他们,臣女就万死难辞其咎!” 凤子涵和凤子灵顿时对白云兮生了无限的同情和感动,觉得这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姑娘,受了委屈不仅不怨恨,反而将责任全揽在身上,如今不愿连累别人,这种善良和风骨,怎么不令人感动。 相比那咄咄逼人的白木槿,白云兮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一般了。 不待皇后说话,凤子涵单膝跪地,沉着声音道:“皇后娘娘,即便今日您要治臣的罪,臣也要斗胆说句良心之言,白二小姐如此善良之人,又怎么会故意激怒姐姐,若是无心之失,那也不该受那两巴掌,白大小姐不过是借故发作,臣说她凶悍无德,何错之有?” 陆菲媛看着这两个人的表演,气的笑脸涨得通红一片,也顾不得在皇后面前失态,指着他二人道:“你们……你们简直太过分了,当着皇后娘娘的面,竟然还敢胡说八道,即便你是世子,你也没有资格评判我表妹的德行!” “自己敢做,又何必怕人说?哼,白大小姐分明就是个表里不一,心思歹毒之人,还装什么清高,若怕名声被毁 ,就不要行那等无德之事!”凤子灵不依不饶地道。 白云兮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几乎是泣不成声地道:“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请不要再追究了,皇后娘娘,请责罚我一个人把,与谁都无关!臣女愿意给姐姐磕头认错,只求此事到此为止!” 凤子灵可看不过去了,拉起她,对皇后道:“娘娘,您难道还相信那白木槿是无辜的吗?不说之前白二小姐被打之事,单说她在众人面前出丑,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又怎么会那么巧?这件事最大的嫌疑就是白大小姐,其他人并没有动机对白二小姐下手!” 话题又被凤子灵转到了白云兮舞衣撕裂这件事上,白云兮听了哭的就更厉害了,这件事才是真正戳到她痛处的地方。 已经沉默了很久的凤九卿,终于打了个哈欠,缓缓道:“臣弟也觉得该先查问清楚,此事到底是谁搞的鬼,可不能放过敢在皇后面前作祟之人!” 皇后听到凤九卿发话,也觉得事情的头绪还得先从舞衣这件事开始,毕竟她喊白木槿来此的目的也是这件事,至于凤子涵的事情,还慢慢计较。 于是道:“白木槿,这件事,你可承认是你所为?” 白木槿目光清明,一脸正气地道:“回娘娘的话,臣女不曾为之,也不可能为之,请娘娘明鉴!” “那你怎么解释你的嬷嬷曾靠近过白二小姐放置衣物的地方?”皇后询问道。 白木槿道:“既然有人看到嬷嬷出现过,那还请皇后准许嬷嬷进来回话!” 皇后也觉得有理,就着人宣了瑞嬷嬷进来,瑞嬷嬷趋步而入,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给皇后跪拜,唱道:“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听到瑞嬷嬷的声音,皇后的脸上出现一些说不清的表情,似乎是怀念, 也似乎是伤感,只听她极尽努力平静的声音里仍带来几分颤抖道:“嬷嬷,起来说话!” 众人全都诧异地看着皇后,这大概还是众人第一次听到皇后如此柔和而充满感情的声音,都十分好奇地看着瑞嬷嬷。 瑞嬷嬷谢恩之后,缓缓起身,目光含着慈祥的笑意,对皇后道:“皇后娘娘,别来一切都好吗?” 白云兮只觉得大事不妙,凤子涵和凤子灵也意识到了问题不对,这瑞嬷嬷的表现,分明与皇后是旧识,而且两人的关系还很亲近。 他们当然不知道,瑞嬷嬷是先皇后身边的人,先皇后自从生病就深居简出,瑞嬷嬷一直贴身伺候,所以渐渐地,人们就淡忘了这位曾叱咤后宫的第一女官,现在的皇后可是先皇后的表妹,两人感情深厚。 瑞嬷嬷是先皇后最信任的人,自然也就是皇后最信任的人之一,瑞嬷嬷当年对皇后姐妹二人可是有过数次救命之恩的,虽然名为主仆,其实先皇后早就将瑞嬷嬷当成了自己的姐妹一般。 当年先皇后去世,皇后也想继续留瑞嬷嬷在身边,可是先皇后去世前,却下旨让瑞嬷嬷离宫养老,皇后有心相留,也不能违背姐姐的遗愿,只能惜别瑞嬷嬷。 多年不见,皇后乍一看到瑞嬷嬷,就突然想起先皇后还在的时候,她们姐妹之间的那些温馨日子,如今物是人非,那冰冷的后宫里,再无一人可以执手相伴,更无一人可以把酒话真心。 她已然处在最顶峰的位置,可是……却如此的孤独无依,后位风雨飘摇,她凭借一己之力,苦苦支撑,如今再见昔日如姐姐般照顾自己的瑞嬷嬷,勉强忍住眼泪已是不易。 皇后觉得喉咙有些堵,咽了几次,才好容易克制住哽咽,道:“都好,嬷嬷呢?竟没想到还能再见你!” 第174章 是谁捣鬼 瑞嬷嬷笑容中带着安慰和感慨,道:“奴婢也很好,牢娘娘记挂,奴婢惭愧!”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再提让皇后询问瑞嬷嬷是否去陷害白云兮之事,谁也不会傻到以为皇后对自己的故人会心存怀疑。 白云兮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白木槿身边的老妈子竟然是这样大的来头,她的心里闪过巨大的愤怒和嫉妒。 她以为阎嬷嬷是宫里来的,还为此得意了很久,可是现在才知道,阎嬷嬷和瑞嬷嬷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简直是云泥之别。 能让皇后如此对待的人,怎么会是简单的人物呢?白云兮觉得太不甘心了,难怪白木槿能够处处压制她,原来是有这样厉害的军师在背后指点。 还是瑞嬷嬷自己开口道:“皇后娘娘,您召奴婢进来想必是有正事吧?不如先说正事,稍后奴婢再单独拜见娘娘!” 皇后低头,悄悄抹了一下眼角,才笑着道:“好,刚刚有人说嬷嬷曾靠近过白二小姐的放置舞衣的地方,怀疑嬷嬷偷偷动了手脚,才使得白二小姐当众出丑!” 瑞嬷嬷点点头,神色无异,缓声道:“奴婢的确去过那里,可是……却并没有对二小姐的舞衣动过手脚,还请皇后明察!” 凤子灵虽然意识到皇后肯定会相信这个老嬷嬷的话,但是却还是不甘心地问道:“那你去那里做什么?” 皇后听凤子灵态度如此不逊,立刻呵斥道:“大胆,本宫面前,何时有你说话的余地?” 很明显皇后这是在借题发挥,明目张胆地维护瑞嬷嬷了,之前满屋子的人都在七嘴八舌地互相指摘,皇后可没发过脾气。 现在凤子灵对瑞嬷嬷出言不敬,皇后就要发作,这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吗? 凤子灵敢怒不敢言,只能呐 呐地闭上了嘴巴,皇后毕竟是皇后,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但皇后也绝对不会落人口实,训斥过凤子灵之后,还是缓声问道:“既然有人提出疑问,嬷嬷就告诉她们吧,免得有人说本宫故意包庇!” 瑞嬷嬷微笑着点点头,道:“因奴婢伺候的白大小姐要表演的器具也放置在那里,但是奴婢之前去的放东西的时候,却丢了一枚耳坠子,所以后来便去寻找,可是……依然没有找到,但是,奴婢倒是看到了两个可疑的身影!” 瑞嬷嬷此言一出,皇后立刻问道:“嬷嬷看到了什么人?” “好像是之前跟着汀兰郡主身边的小姐以及她的丫头,据奴婢所知,那位小姐的物品并未放置在西暖阁,可是奴婢去的时候,她们却神色惊慌地跑开了,可见是有问题的!”瑞嬷嬷笑容可掬地回着话,仿佛这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并不值得惊讶。 但听到的人却惊出一身冷汗,汀兰郡主的额头已经汗涔涔的了,没想到那冯寒烟办事如此不牢靠,竟然被人发现了。 可是汀兰郡主低着头,没人发现她的异常,她也平静了一下,才缓了缓,即便揪出冯寒烟,量她也不敢咬出自己来,反正她不会承认的。 皇后一听,立刻道:“夜雨,去宣冯寒烟过来问话!” 夜雨领命而去,可堂室内的人却并不愿意放过这继续争辩的机会,只听凤子灵接着道:“皇后娘娘,那冯小姐和白二小姐无冤无仇,何必要害她?” 皇后微微蹙眉,看了一眼白云兮,问道:“白二小姐,你可曾和冯小姐有过仇怨?” 白云兮无辜地摇摇头,道:“臣女和凤小姐并无来往,只在几次宴会上见过,但是连话也不曾说过!” 白云兮说的倒是事实,冯寒烟比她大,又是 汀兰郡主的跟班儿,和白云兮并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因着白云兮的话,皇后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若是不认识自然是没有动机的,那冯寒烟即便来了,也问不出什么的。 可是白云兮没有料到,自己的丫头小满,竟然突然跪在地上,对着皇后道:“皇后娘娘,奴婢有话要禀告!” 皇后一愣,白云兮偷偷瞪了小满一眼,可惜小满因为太过紧张,并没有注意到白云兮的眼神,只是紧张地结结巴巴道:“皇后……娘娘,其实……其实奴婢知道为何那冯小姐要害我家小姐!” 皇后听了也只好让小满把话说完,小满得了皇后的许可,便也壮着胆子道:“其实我家小姐得罪的人不是冯小姐,而是汀兰郡主,今日小姐刚刚到畅春园就和汀兰郡主发生了争执,后来还是大小姐来解得围,之后……之后因为我家小姐不小心崴了一下,恰好被凤世子所救,奴婢看到汀兰郡主和那冯小姐眼神十分不善地看着小姐!” 小满的话听来似乎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在场的哪个不知道汀兰郡主对凤子涵的那点儿心思,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白云兮竟然敢和凤子涵扯上关系,而且……凤子涵之前可是表现的对白云兮颇多维护。 汀兰郡主听来小满的话,立刻大声骂道:“你个贱婢,即便本郡主看不上白云兮,也没必要去害她,就凭她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样子,难道本郡主会忌惮她不成?” 小满吓得身子直哆嗦,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回嘴,她之所以壮着胆子说这些话,也是为了帮自家小姐讨回公道。如今面对郡主的斥骂,她一个小丫头哪里敢多嘴。 白云兮听了小满的话,才意识到自己得罪了汀兰郡主,随即也猜到大概真是汀兰郡主指使冯寒烟陷害 自己,可是……她不能攀咬汀兰郡主,因为她得罪不起。 所以白云兮赶紧道:“皇后娘娘,臣女也觉得郡主不是那样的人,虽然之前臣女和郡主发生了一些口角,但是郡主不至于为了这样的小争执就要害我!” 汀兰郡主没想到白云兮会为自己辩解,但她也只当白云兮识相,便道:“算你识相,敢胡乱攀咬本郡主,皇后娘娘也不会饶过你们!” 可是谁都知道,汀兰郡主要害白云兮,根本就不是因为发生口角,更多的还是因为白云兮竟然引得了凤子涵的注意力,这才是郡主不能忍受的事情。 可是谁也不会当场点明,皇后娘娘自然也不会,只等着冯寒烟过来,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来。 恰好此时冯寒烟被夜雨请了进来,显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一屋子的人,黑压压的,以为是皇后娘娘在交代什么事儿。 她给皇后娘娘和各位贵人行了礼,便乖巧地站在那里,皇后打量了她一番,才道:“冯小姐是否去过西暖阁?” 冯寒烟一听,心里一惊,眼神微微闪烁,可是面儿上还是故作镇定地道:“臣女是去过,不过臣女只是因为一时走差了路,才误闯进去,很快就出来了!” 没想到冯寒烟反应会如此快,皇后娘娘仔细想了想,才接着问道:“那你并未靠近过西暖阁的内室咯?” “当然,臣女发现走错了,立刻就出来了!”冯寒烟回答的干脆利落,面色平静,一点儿也不像撒谎的样子。 可是瑞嬷嬷却笑看了她一下,道:“冯小姐,你说谎!” 冯寒烟抬眼看到瑞嬷嬷,立刻惊慌了一下,因为她也认出了瑞嬷嬷就是她在西暖阁见到的那个老妈妈。 可是当时并没有别的人看到,冯寒烟努力平静了一下,才道:“你凭 什么说我撒谎?你有证据吗?” “当然有,想必皇后娘娘也知道,西暖阁因为临水,所以比较潮湿,常年都会撒一些樟脑和石灰于地上,樟脑是为了防虫,石灰则是为了防潮,你们看看冯小姐的绣鞋上是不是有石灰,再闻闻她身上是不是有樟脑的味道便是了!” 冯寒烟没想到这一点,她赶紧收了收自己的脚,羞恼地道:“好个大胆的刁奴,竟然敢胡说八道,污蔑我,你有什么目的?” 瑞嬷嬷没有开口,皇后就先发怒了,呵斥道:“大胆,在本宫面前,如此嚣张放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后吗?” 后来的冯寒烟自然不知道皇后和瑞嬷嬷之间的关系,被吓了一跳,才抹着眼泪道:“臣女失态,请皇后娘娘恕罪,只是……只是请皇后娘娘做主,不能让一个刁奴随意诬陷于我!” 她可是见过这个老妈子的,就是白木槿身边伺候的,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让别人来查看她的绣鞋,又有什么资格让人来闻她身上的味道? 可是她已经慌乱了,因为自己偷偷嗅过身上的气味,的确有樟脑的味道,至于鞋子,她一直也没注意,现在也不敢掀开裙子看。 皇后娘娘听她口口声声喊瑞嬷嬷刁奴,这无异于打她的脸,若不是顾着要为瑞嬷嬷洗清嫌疑,她现在就要治这个冯寒烟的罪了。 皇后默默地做了个深呼吸,才道:“你刚刚不是说没进过西暖阁的内室,既然没去过,肯定不会留下痕迹,又何须恼羞成怒?” 冯寒烟也不是傻子,她羞愤地道:“皇后娘娘,臣女虽然卑贱,但也不能容人随意查看衣服鞋袜!” 汀兰郡主也义正言辞地附和道:“皇后娘娘三思,冯小姐怎么说也是尚书之女,若是被当众查看鞋袜,你叫她日后如何做人啊?” 第175章 冯寒烟认罪 皇后娘娘也有些为难了,毕竟这种有辱尊严的事情对一个贵族小姐来说的确过分了些,可是若不查看冯寒烟,那就没法证明她是陷害白云兮的罪魁祸首。 瑞嬷嬷对皇后欠了欠身,一脸无害地笑容道:“皇后娘娘,不必当众查看,就让皇后信任的姑姑将冯小姐带进内室查看,若是证明冯小姐是无辜的,奴婢愿意一死以谢皇后!” 瑞嬷嬷微笑着说出这样骇人的话来,无端让室内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大概很少有人能够将这种严肃的事情,说的如此风淡云轻,仿佛不过在说今日天气十分晴朗一般。 皇后娘娘和白木槿却并没有多少惊讶,她们都是和瑞嬷嬷相处日久的人,知道她的脾性,不过皇后娘娘仍然明白了瑞嬷嬷的决心,生死之事,她绝不会胡言乱语。 于是也顾不得冯寒烟如何,便下令道:“晚冰,暮雪,你们带冯小姐进内室!” 冯寒烟一见事态不对,立刻跪下道:“皇后娘娘,臣女刚刚的确撒谎了,臣女进过内室,可是……可是臣女什么也没有做,绝对没有对白小姐的舞衣动过手脚!” 白木槿和瑞嬷嬷相视一笑,瑞嬷嬷才开口道:“皇后娘娘,想必不需要老奴再说下去了吧?冯小姐自进来,并没有说过此事与二小姐的舞衣有关,她若不是心虚,缘何如此?” 话一说出口,冯寒烟就后悔了,因为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是刚刚那个情形,她也是慌了神才会一时口快。 汀兰郡主用一种看蠢猪的眼神看了一眼冯寒烟,愤怒地道:“皇后娘娘,冯寒烟竟然在百花盛宴上陷害他人,可见并没有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还请娘娘严惩不贷!” 冯寒烟震惊地看着汀兰郡主,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落井 下石,可是她也了解汀兰郡主的一贯作风,有事情自然是别人顶着,她贵为郡主,是天之骄女,自然不需要担忧。 冯寒烟苦笑了一下,才对皇后拜了三拜,请罪道:“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女一时鬼迷心窍,因着看白二小姐的舞衣十分好看,所以就取出来看了看,没想到一不划破了一些,绝不是故意为之!” 汀兰郡主看着冯寒烟,心道这丫头还算聪明,若是敢将自己咬出来,那冯家也会跟着倒霉的,她可不是良善之辈,母亲也不会放过冯家的。 白云兮和凤子灵对视一眼,心里都暗恨冯寒烟如此愚蠢,竟然这么容易就认罪了,一点儿也不辩解,如果她再聪明一点,白木槿肯定得为这件事负责。 她们折腾这么久还不是为了将白木槿拉下水,好平息白木槿要凤子涵当众道歉的事情,现在冯寒烟认罪了,那白木槿肯定会因此而咬着凤家兄妹不放的。 瑞嬷嬷叹息了一声,才道:“皇后娘娘,此事若不是牵扯到了奴婢,奴婢也不必惹事,不过冯小姐既然是无心之失,就请皇后娘娘从轻发落吧!” 白云兮却在此时啜泣了起来,显得伤心欲绝的样子,对皇后娘娘道:“请皇后娘娘为臣女做主,臣女于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若不能讨个公道,臣女不服!” 汀兰郡主本就恼恨白云兮,而刚刚冯寒烟又一力承当了这件事,没有牵扯她,心里还是念着冯寒烟的好,便开口道:“冯小姐都说不是故意的了,无心之失,白二小姐何必咬着不放,难不成你丢了脸,非要冯小姐把命赔给你不成?” 白云兮委屈地看了一眼汀兰郡主,其实心里明白,冯寒烟不过是个替罪羊,真正想害她的人就是汀兰郡主,想到自己功亏一篑,都是因着这 个女人的嫉妒心,真恨不得将她咬死才甘心。 可是汀兰郡主却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怕她,她楚楚可怜地望了一眼凤子涵,又抹起了伤心的眼泪,道:“皇后娘娘,臣女并不想要冯小姐赔命,只是……只是今日之事,对臣女的清誉有损,臣女实在……实在无颜再面对世人!” 这话虽然是对皇后说的,可凤子涵心里却像被人揪了一下一样,有些涩涩的疼,他自然知道白云兮遭受无妄之灾,全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顿时生了许多愧疚。 于是再顾不得会不会惹上一身腥,便对皇后求道:“皇后娘娘,女子的名节和清誉比性命还要重要,若是不能严惩作恶之人,对白二小姐实在不公,若传扬出去,对皇后娘娘的威仪也有损伤!” 难得的,凤子涵一次性说了如此多的话,而且表情也不如平日那边冷漠,皇后娘娘看着凤子涵,只暗笑此人脑子不清楚,如此明目张胆地维护白云兮,对这白二小姐可不是好事儿。 再看汀兰郡主那青紫交加的脸色,皇后娘娘心里却有了计较,便开口道:“冯寒烟虽然是无心之失,到底是损了白二小姐的清誉,就罚你于听雨阁前跪两个时辰,回去再登门去向白二小姐致歉!” 这样的惩罚不能算重,但对于冯寒烟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来说,却是最难接受的,跪两个时辰,那就不可能再参与晚宴,跪完起来恐怕连站都站不稳了。 受此侮辱之后,还得登门致歉,她和白云兮的仇怨算是彻底结下了,当然也意味着汀兰郡主和白云兮的仇怨没法解开了,谁让这惩罚是凤世子为白云兮求来的呢? 皇后和白云兮无仇无怨,可是如此做,却是为了让凤子涵和汀兰之间埋下些嫌隙的种子 ,若凤子涵真对白云兮上了心,依着汀兰的性子,往后肯定会不断找白云兮的麻烦,那也就是不断地在疏远凤子涵。 安娴长公主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汀兰不高兴了,安娴又怎么会和楚郡王府善罢甘休,这两家闹起来,对她来说可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瑞嬷嬷对皇后的表现十分满意,眼里盛满了赞许的喜色,皇后也朝她点点头,瑞嬷嬷与别的人不同,对她来说,是姐姐,是师长,是和先皇后一起将她扶上后位的功臣,可是她却并不居功,反而隐退了,虽然是损失,但也正好全了这一段情谊。 白云兮的舞衣事件告一段落,可是白木槿的“冤情”还未理清呢,其他人忘了,可凤九卿还记着呢,他又打了个哈欠,不咸不淡地提醒道:“既然陷害二小姐的事情不是白大小姐所为,那是不是该说说这白大小姐受辱之事了?” 皇后娘娘看着宣王,只恨他没事儿挑事儿,好不容易解决个麻烦,又给自己添乱,经他这么一提醒,今日她还必须要将这白家姐妹的事情都处理了才行。 凤子涵不知道凤九卿为何如此维护白木槿,可是心里着实对凤九卿生了气,他们不仅是叔侄,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为了个女人,竟然不顾自己的颜面。 可是凤子涵却没有考虑过,自己又何曾顾忌过别人的颜面,他们兄妹仗势欺人,喊打喊杀的时候,也没考虑过白木槿是自己朋友的表妹,自己说那些辱人名声的话时,也不曾顾虑到白木槿的颜面。 在他看来,白木槿就是个心机深沉,面善心恶的悍妇和毒妇,并不值得他为她考虑。 白木槿依然面色平静,可是看向皇后的眼神,却显得带着一些苦涩,很明显,她今日不仅受辱,还险些被 人诬陷获罪。 皇后对白木槿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一开始她也怀疑了白木槿,要不是瑞嬷嬷的机智,恐怕现在白木槿也洗不清嫌疑。 可能也因着瑞嬷嬷的原因,皇后更加高看了白木槿一些,毕竟瑞嬷嬷肯真心帮衬的人,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皇后点点头,正色道:“本宫也正有此意,灵儿,子涵,你们可知错?” 凤子灵脖子一横,倔强地道:“皇后娘娘,灵儿不知何错之有,按我说,错的人是白木槿,她才是无事生非,自己行为不检,还要怪别人说,真是岂有此理!” 白木槿冷眼看着她,脸上一片冷凝,愤然道:“皇后娘娘,前事不论,凤小姐这句话想必皇后娘娘应该听得清清楚楚,‘行为不检’,敢问凤小姐,我何曾行为不检,你又可知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皇后也意识到了事态严重,白木槿的脸色难看到了一定程度,恐怕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了。 她怕白木槿在此失仪,连忙道:“灵儿,话不可乱说,还不给白小姐道歉!” “凭什么道歉,她就是行为不检,她就是凶悍无德,她就是寡廉鲜耻,她就是没脸没皮,她就是下贱无耻!”凤子灵越说越怒,对于皇后帮着白木槿说话,她可是憋了一肚子火,刚刚那一招嫁祸不成,早就让她失了耐心。 反正她骂了也是骂了,白木槿难道还能翻出天去?有什么事儿,反正都有母妃和太后罩着,皇后又如何,难道还能越过太后去? 她是有恃无恐,才敢如此辱骂白木槿的,并且骂完了还觉得意犹未尽,一脸轻蔑地看着白木槿,接着骂道:“你这个虚伪造作的女人,别以为所有人都会被你蒙蔽,还敢要我和哥哥道歉,你什么身份?给我们兄妹提鞋都不配……” 第176章 宣王怒 “啪!”凤子灵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觉得脸上一痛,自己就腾空飞起,然后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凤子涵大惊失色,伸手去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凤子灵跌得四仰八叉,狼狈不堪。 他愤怒地看着凤九卿,可是却看到从未见过的一脸阴鸷的凤九卿,他一字一顿地道:“道歉,立刻!” 全场的人都震惊了,当然也包括白木槿,她刚刚也处在愤怒之中,正打算拂袖而去,不再和凤家兄妹啰嗦,反正她会让楚郡王府为这件事负责到底。 可是没想到宣王竟然发难,还如此不顾情面地打了凤子灵,下手之狠,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凤九卿眼神狠戾,一点儿也不在乎周围人的眼神,对着凤子涵和凤子灵投去冰冷的一笑,让两个人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这大概还是第一次,凤子涵看到如此愤怒的九皇叔,他虽然想发火,可是终究没那个和九皇叔叫板的能耐。 凤子灵脸上火辣辣的疼,摔倒的地方也生疼,可是最疼的还是心,她总觉得九皇叔虽然对自己不算多照顾,但也是颇为容忍的,可是竟然会出手打自己。 可是凤子灵不是那种吃了亏就会服软的人,她被自己的父母兄长惯坏了,觉得在天元,除了皇上不能惹,就没有她惹不起的人。 她发了疯一般吼叫道:“绝不,休想,白木槿,你休要得意,以为勾上了我九皇叔,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我要去告诉太后,我要你付出代价!” 她虽然怨恨宣王,但更恨白木槿,若不是白木槿迷惑了九皇叔,自己怎么会挨打。 说着凤子灵就爬了起来,推开凤子涵就跑了出去,任谁也拦不住,凤子涵怒瞪了一眼白木槿,道:“你等着!” 然后也头也不回 地追了上去,皇后看着这对兄妹竟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就这样招呼也不打就冲出了听雨阁,也跟着愤怒起来。看来楚郡王府以为自己傍上陈贵妃,就对自己这个皇后也不假辞色了。 白木槿对着皇后深深一拜,道:“皇后娘娘,臣女给您添麻烦了,此事已经不是道歉可以解决的了,臣女受此大辱,绝不会忍气吞声,即便太后出面,臣女不讨回公道,也誓不罢休!” 皇后看着白木槿义无反顾的表情,便知道这件事肯定已经压不住了,恐怕到最后,会闹得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自己虽然身为皇后,可是明显有人不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她突然就想看看,太后那个老太婆,面对当年“铁娘子”陆老太太,会是怎样的结果。 楚郡王府,恐怕真是要为自己宠坏的儿女付出些代价,否则别说陆家,就是自己这个皇后也不会坐看他们放肆下去。 “传本宫的懿旨,楚郡王世子和楚郡王府的小姐凤子灵,蔑视皇后,目无尊长,责令楚郡王和楚郡王妃明日进宫来领罪!”皇后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显然也是被凤子涵和凤子灵给气着了。 可是只有陈贵妃明白,皇后不过是在借题发挥,她想要楚郡王府吃瘪,还想要楚郡王府和陆家翻脸,这对自己来说可不是好事儿。心里打定了主意,今日宴会结束,必须要提前一步见到皇上,才好将此事给压下去。 现在凤家兄妹已经离开,白木槿也没必要在这里闹下去,她得准备准备,应对太后的召见了。 陆菲媛拉了她的手,眼里盛满愤恨,这凤家兄妹欺人太甚,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出那样难听的话来。 陆青云对皇后俯身一拜,道:“皇后娘娘,请允许臣带表妹先行离开, 此事已然不能善了,臣要回去禀告祖父和祖母,以及姑父!” 皇后揉揉太阳穴,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挥挥手道:“去吧,此事本宫是管不了了,太后要是出面,你们也得早作准备才是!” 畅春园距离皇宫并不远,凤子灵就那么气冲冲地冲出去,恐怕不需半个时辰,太后那边就该有所动静才是,不仅白木槿得做好准备,就连皇后也不得不做好应对太后刁难的准备。 陆家兄妹拉着白木槿离开了畅春园,白木槿却没有跟她们去陆家,而是坚持要回白家。 “表妹,这件事必须要祖母出面才行了,否则光凭宁国公府,恐怕太后那里是过不去的!”陆菲媛当然知道太后对凤家兄妹的偏爱,自然不可能帮着白木槿责罚凤子涵和凤子灵。 陆青云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赞成陆菲媛的意见,这件事不让祖母出面,白木槿十有八九会吃亏。 白木槿却摇摇头,道:“还不到祖母出面的时候,既然她们不怕闹大,我就更不怕了!此事就要闹大,越大越好,最好太后下旨将我责打一顿,那就再好不过了!” 白木槿笑得十分柔美,仿佛一点儿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陆菲媛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担忧地道:“表妹,你不是气疯了吧?” 陆青云却好像明白了过来,不得不赞叹白木槿的狡诈,她要的就是凤家兄妹闹大这件事,事情闹得越大,到时候凤子涵和凤子灵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这也是他最初劝白木槿不要冲动的原因,因为他也不想和凤子涵闹僵。 可是刚刚在听雨阁,凤子涵和凤子灵的确太过分,已经越过了他的忍耐底线,既然人家不顾及朋友情谊,他也不必自作多情了,就由着白木槿出口气吧。 陆青云拉拉陆菲媛 ,道:“咱们回去,先安抚好祖母,剩下的事情,先交给槿儿自己处理吧!” 陆菲媛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哥哥,又看看笑得很温柔的表妹,还想说什么,却被陆青云拉走了。 白木槿正要上马车,却听得背后凤九卿的声音响起来:“本王送你回去吧!” 白木槿诧异地回头,却见他脸色如常,没了刚刚的愤怒和阴鸷,其实说实在话,白木槿到现在还有些闹不清楚宣王唱的是哪出。 他就算和自己有过些接触,也不必如此维护她吧?这简直要让她受宠若惊了,还惊的不轻。可是刚刚凤九卿为自己打了凤子灵,这可算是帮她收了点儿利钱,就算心里莫名其妙地抵触宣王,她也不能不感激。 对凤九卿福了福身,道:“多谢宣王殿下相助,不过……此事还是请殿下不要再涉入了,毕竟楚郡王和殿下……” 她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凤九卿就挥手打断了她,道:“本王只是要替堂哥教导一下晚辈,不是为你!” 白木槿诧异地看着凤九卿,实在不明白他话里的真假,若说是假的,那他的表情看起来也不像说谎,若说是真的,他也没必要如此教导吧? “怎么?你实在质疑本王的话?”凤九卿似笑非笑地问道。 白木槿暗自撇嘴,却道:“不敢,只是……王爷要教导晚辈,何必要送我回家?” “这是自然,我的侄儿侄女犯了错,做皇叔的自然得为他们承担一二,这是要去白家给令尊和令祖母致歉!”凤九卿说的理直气壮的,还真像个当人叔叔的样子。 陆青云和陆菲媛相视一眼,似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陆青云疑惑地盯着凤九卿看,依着他对宣王的了解,此人可没什么叔侄概念,更别说为凤子涵和凤子灵出面致歉了 。 如此殷勤?陆青云仿佛想到了些什么,然后就用一种狡黠的笑容看着凤九卿,道:“宣王殿下还真是个好皇叔啊!” 凤九卿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虽然这三月的天气一点儿也不热,却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当然,为人尊长,自然要关心爱护晚辈,侄儿侄女犯了错,身为皇叔其能坐视不理?” 陆青云可不会相信他,就像是故意要和他唱反调一样道:“虽然宣王是凤世子的皇叔,但人家父母高堂尚在,要道歉似乎也轮不到您这位皇叔啊!” 这话说的白木槿和陆菲媛连连点头,好歹人家有爹有娘,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叔叔来做主了? 凤九卿可不是轻易就会认输的人,反而义正言辞地道:“怎么说今日我堂兄也不在,此事还得由我这个皇叔出面最好,青云兄就不必多礼了,白小姐怎么也是被我两个不成器的子侄气着了,我送送她也是应当嘛!” 说着就自顾自地上了白木槿的马车,阿忠看了一眼陆青云,无奈地耸了一下肩,也跟着上了车,却只是坐在车夫的位置。 “喂,王爷,就算你要送人,也没必要和我表妹同乘一车吧?”陆青云追上去,掀开车帘提醒道。 “有何不妥?本王的马车出了点儿故障,总不能让本王走着送人吧?”凤九卿不为所动,他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的。 陆菲媛一见,也赶紧道:“王爷,你要是和表妹同乘,会落人话柄的!” “无妨,不如青云兄和陆小姐也一并走一趟白府吧,反正你们现在回陆家,也没有什么事儿!”凤九卿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陆青云兄妹的看法。 不知什么时候,白云兮也匆匆忙忙赶过来了,一见到几人,怯生生地道:“姐姐,兮儿也陪你一起回家吧!” 第177章 王爷是个剃头匠 陆菲媛一见到白云兮,恨不得打她几个耳光才高兴,恨恨地道:“还不都是你招惹来的,没脸没皮的东西,自己想攀附凤世子,还拿槿儿作伐子,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白云兮眼睛立刻又红了,扁了扁嘴,辩解道:“表姐,你错怪兮儿了,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么严重的后果,那会儿我说那些话也是一时糊涂了,做不得真的!” “你……你现在知道你是一时糊涂了?呸……你想帮着别人害自己的姐姐,真不知道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连谁是自家人,是谁外人也分不清楚,没脸没皮的东西!”陆菲媛现在一肚子的火,通通地要发泄在白云兮这个装模作样的人身上。 白云兮被骂的面红耳赤,再能忍也忍不住了,像受了莫大的欺辱一样委屈地哭道:“表姐说话也太难听了,难道就是姐姐是你的表妹,偏我就不是了吗?你们就是要合起火来欺负我!” 陆菲媛看着她哭,气就不打一处来,对着白木槿道:“槿儿,休要理会她,若不是她故意使坏,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事来!” 白木槿只看了一眼白云兮,道:“算了,回去再说!” 说着就转身要进陆菲媛的马车,她是没法子赶走凤九卿,但是惹不起咱躲得起,凤九卿看着她竟然放弃自己的马车,也不拦她,只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笑容,看的白木槿头皮发麻。 陆菲媛没什么意见,人家宣王说马车不能坐,她也不能让表妹和一个男子同乘一辆车,这样传出去,槿儿的名声可就别要了。 白云兮见没人搭理她,也赶紧上了马车,催促着车夫快些赶回去,她可不能让父亲和祖母只听白木槿一个人说,到时候不知给自己编排出什么样的罪名来。而且,她也要告她一状,自己今日耳光可不能白白挨了。 陆青云不知在想些什么,却笑着道: “王爷,我妹妹的马车比较小,几个丫头就坐我的车好了,我就勉为其难和王爷同车了!” 凤九卿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并没有打算阻拦,一行人都上了车之后,四辆马车先后离开了畅春园。 陆菲媛和白木槿所乘的车在先,随后就是几个随行的丫头所乘的车,白云兮的车和宣王所乘的车则并排而行。 宣王的车由阿忠亲自驾驶,白家的车夫只能在一边闲着,但是车速却越来越慢,不知怎么的,竟然在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车轱辘竟然断裂了。 “出什么事儿了?”凤九卿慵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似乎没有过多的惊讶。 陆青云不动声色地看着凤九卿,看来他所料不错,这大概是他坚持要送白木槿回府的原因了。 阿忠毫无起伏的声音道:“有客人到访,该怎么欢迎?” 一群带着面具的人围住了这辆马车,为首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道:“咱们是不是上当了?” 另一人回道:“无论如何,上面的命令是截住这辆车,将人带走!” “是谁要带本王走啊?”凤九卿掀开车帘,笑容可掬的问道。 “糟糕!”带着黑脸面具的人喊了一声,显然是认出了凤九卿,若不是面具遮着脸,大概就能看到他惊恐的脸了。 另一个带着红色面具的人问道:“怎么了?” “真的上当了,此人惹不起,大伙儿撤吧!”黑脸面具的人十分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可是前面已经走了三辆马车,他们怕就算现在去,也追不上了。 “可是主子那边如何交代?”红脸面具的人忐忑地问道。 黑脸面具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道:“回去如实禀告,主子会理解的!” “喂,青云,你说人家这么大阵仗,咱们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啊?”凤九卿又打了个哈欠,可是仔细看,却能发现他眼里犀利的锋芒。 陆青云笑了笑,道:“这是自然,怎么着也不能让人空手而归,不如王爷跟他们走一趟吧!” 凤九卿颇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那几个蒙面人,十分无辜地道:“本王的马车坏了,你们打算怎么请我走啊?” 几个蒙面人面面相觑,黑脸的喊了一声:“撤!” 众人就打算走了,可是凤九卿几个人哪里会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凤九卿身边就一个阿忠,陆青云带着两个看似平常的小厮,却个个都是高手。 五个人同时出手,这些蒙面人便疲于应付,凤九卿还十分哀怨地道:“你们这么着急走做什么?本王都答应要跟你们去了,你们如何能弃我于不顾呢?” 陆青云边打边讽刺道:“王爷,看来人家没看上你,你是不是该反省反省?” “胡说,本王生的如此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你们还敢嫌弃本王吗?”凤九卿的折扇挥洒,动作飘逸却招招凌厉。 几个蒙面人本以为这只是最简单的任务,没想到却遇上了如此难缠的对手,虽然主子特意派了他们这些身手不凡的暗卫过来,可是面对凤九卿几人的攻击,却有些疲于应付了。 如今打也打不过,走又走不掉,为首的人脸上已经留下滴滴冷汗,红脸和黑脸边打边商量着:“怎么办?” “王爷,我们不想与您为敌,还请高抬贵手!”黑脸顾不得丢不丢人,面对宣王殿下,他们只能认栽。 凤九卿可不是好糊弄的,他扇子袭过去,脸上却还是无害的笑容道:“本王怎么好意思让你们空手而归,如此也不好向你们主子交代,本王可是很善解人意的!” 黑脸憋屈的不行,手忙脚乱地应对着凤九卿潇洒自如的攻击,还得赔礼道:“小的错了,王爷既然知道是谁派小的来的,就不要再为难咱们了!” 凤九卿笑道:“你这样说本王就不高兴了,我哪 里有为难你?青云,本王为难他们了吗?” 陆青云手中的软剑也不是吃素的,行云流水一般刺向两个包围他的面具人,还能抽出空来回答:“说句公道话,王爷你的确有些为难人家了,毕竟王爷你的扇子已经把人家衣服都快撕成碎片了!” 那面具人看看身上快成乞丐装的衣服,苦笑着道:“王爷,您就手下留情,给小的留点儿遮羞布吧!” “青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看看你周围的人,衣服破了也就罢了,咋还见血了呢?本王比起你来温柔多了!”凤九卿虽然一边和人闲聊,手上的动作可没停,上衣削完了,开始攻击黑脸的头发了。 顿时青丝飞舞,飘飘洒洒的,还有些赏心悦目。 陆青云一脚踢飞一个攻过来的人,回头道:“王爷,不能怪我,他们一个个老往我剑刃上撞,我也不想见血啊,你知道的,我还有点儿晕血!” 陆青云的小厮听了窃笑不已,可是几个蒙面人恨不得一口老血喷他们一脸,这俩人也太没脸没皮了,他们执行这么多次任务,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黑脸铁青着脸,感觉自己很快就要成秃子了,还得苦苦哀求道:“王爷,杀人不过头点地,您干吗一直要削小的头发?” “哦……这天儿就要热起来了,本王寻思着,你这满头乱糟糟的,看着怪热的,替你省点儿剃头钱!”凤九卿说的十分恳切,好像真有多么为人着想一般。 黑脸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算是领教了这位王爷的脸皮了,恨恨地道:“王爷,不牢您费心,小的还不差这点儿银子!” 而且他也没打算剃头啊,他的头发虽然不如宣王殿下那么柔顺飘逸,可也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乱糟糟的,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没事儿会把自己头发剃了啊。 “王爷,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连剃头匠的活儿都干了,那谁,你也别吝啬,还是付王爷一点儿工钱!”陆青云笑嘻嘻地道。 黑脸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一抹脑门儿,真是寸草不生,这王爷的手法也太高了些,把自己头发剃得干干净净,可偏偏没伤他分毫。 “王爷,不打了不打了,您要是愿意,小的这条命就交代给你了!”黑脸知道宣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杀他们,而就是要羞辱他们一番,好给主子一点儿警告。 说着就丢下了手中的武器,红脸见他丢下武器,也跟着丢了手中的刀,他的情况比黑脸人糟糕多了,身上衣服破破烂烂不说,还被人在上半身刺了不少花儿。 其他人见首领都丢盔弃甲了,也不愿意纠缠,纷纷丢下兵器,一个个挂着彩,一屁股坐到地上。 陆青云似乎还意犹未尽地道:“哎呀,这么快就不打了?我那只老猫还没画完呢!” 凤九卿很明显就满足多了,收了扇子道:“还好,我这狗娃头剃好了!” 陆青云和阿忠等人一看,那黑脸的脑袋上左右两边各剩了了一撮儿毛,看起来就和没长大的孩童剃的头一样,俗称“狗娃头”。 红脸的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大,还好,他虽然衣服和老大破的差不多,也受了伤,可好歹没被人剃头。 陆青云看了他的眼神,便得意地道:“怎么?是不是挺感激小爷我的?我可不像王爷,喜欢干剃头匠的活儿,小爷我偏偏爱画画,可惜这只大猫画的还不够漂亮,眼睛没画好呢,这岂不是有眼无珠吗?” 红脸的低下头,也不敢反驳,知道他是在骂他们呢。可是谁让他们惹上了这俩人。 “滚回去吧,告诉你们主子,再有下次,别怪本王不讲情面了,堂堂男子汉,竟然用这种龌龊手段对付一个姑娘,也不嫌丢人!”凤九卿理了理衣服,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第178章 头破血流 黑脸得了话,如蒙大赦,赶紧拉起红脸,带着手下撤离了,他们虽然从头到尾都没露脸,但很显然,宣王早就认出了他们。 见着人走了,陆青云才露出冷厉的表情,道:“世子太过分了,若今日坐在马车上的是槿儿,光这被歹人掳走这一条,纵然毫发无损,她不死这辈子也就完了!” 凤九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毕竟相交一场,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若非如此,我也不必如此大费周:了!” 要不是早就料到凤子涵会有这一招,他根本不会硬要坐上白木槿的马车,而是会直接讲这些人捉住,送到羽林卫的大牢里去。 羽林卫可不是一般的牢,进了那里面的人,就算活着回来,也没有个人样儿了,而且保证你该交代的交代,不该交代的也得交代,只要羽林卫想要你招,你不招也得招。 即便这些人是楚郡王府的暗卫,怕也熬不过羽林卫的酷刑。 陆青云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看在相交一场,光他今日意图陷害槿儿,我也该跟他翻脸了,没想到竟然执迷不悟,若真让他得逞了,我祖母非撕了我不可!” 凤九卿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白府就不必去了,他得去楚郡王府走一趟,希望可以再事情更坏之前,解决掉。 陆青云看着他离开,也带着自己的小厮追赶白木槿她们去了。 一路直奔宁国公府的白木槿她们并没有发现最后一辆马车已经不见了,直到安全抵达了宁国公府,才发现陆青云和凤九卿没有跟上来。 陆菲媛看到白云兮下了马车,才问道:“你可见到我大哥和宣王殿下了?” 白云兮摇摇头,道:“半路的时候,他们越行越慢,我怕跟丢了你们,就没顾上他们,想来应该是有事儿耽搁了!” 陆菲媛狐疑地向远处张望,却仍然没有看到人影 ,白木槿和瑞嬷嬷对视一眼,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不过依着那宣王和陆青云的武功,应该不会出事儿。 白木槿牵起陆菲媛的手,安慰道:“表姐放心,表哥一会儿就会到的,咱们也不能一直在这儿站着,先进去再说吧!” 陆菲媛虽然还有些担忧,但一想到哥哥不是没分寸的人,也就稍稍安心了,便随着白木槿进了宁国公府。 门房一看到自家两位小姐都回来了,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毕竟今日百花盛宴,按照规矩,怎么也得掌灯时分才能回来,现在日头还高着呢! 白木槿也没对他说什么,只问了一句:“公爷回来了没有?” 门房赶紧道:“已经回来了许久了!” 白木槿点点头,便拉着陆菲媛直奔棠梨苑而去,这件事她之所以选择回宁国公府,只是不想落人话柄,毕竟她姓白,而不姓陆。至于白家的人是什么态度,她却不必去想了,支持也罢,落井下石也罢,都不是她所关心的。 白云兮却没有跟着去,而是匆匆赶去了凝香苑,她得和母亲商量着该怎么应对,自己好容易引起了凤世子的注意力,此时若让白木槿把楚郡王府得罪了,自己往后还怎么和世子爷来往? 陆菲媛看着白云兮那恨不得脚下生风的样子,啐了一口道:“肯定又去找她那个不省心的娘去了,指不定憋一肚子坏水儿呢!” 白木槿对她笑笑,陆菲媛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性子都一样,从来都有什么说什么,一点儿弯都不拐,可自己当时还觉得陆菲媛嘴巴太毒,不敬自己的姑母,想想都觉得自己那时候可笑至极。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 “无所谓,还是先去找祖母去!”白木槿浑不在意地一路朝棠梨苑走去。 刚到棠梨苑,紫玉就惊讶地问道:“大小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 有劳紫玉姐姐通传一声,我要见祖母,有事相告!”虽然知道紫玉和陆氏牵扯颇深,但是面儿上,白木槿对紫玉还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没给她一点儿脸色看。 紫玉眼睛转了一下,才应着退了进去,片刻后才出来将人迎进去。 白木槿一行进来的时候,白老夫人正在逗她养的那只猫儿,听说白木槿带着陆菲媛来求见,也没多放在心上,只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白木槿恭恭敬敬地给老夫人见了礼,才突然红了眼眶,道:“祖母,槿儿要被人逼死了!” 白老夫人听了心里一惊,抚弄猫儿的手一紧,猫儿尖叫一声,窜了下去,差点儿挠伤了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参加百花盛宴,好好的,谁要逼死你?” 白木槿往地上一跪,一脸受伤的表情道:“请祖母为槿儿做主,那楚郡王世子和他妹妹,竟然当众辱骂于我,说槿儿是个无德悍妇,还说槿儿不知廉耻,行为不检,这一连串毁我清誉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岂不是要逼死槿儿吗?” 陆菲媛也赶紧补充道:“不止如此,那凤小姐还两次试图打我们,幸而哥哥他们及时赶到,才没有吃多大亏,就算这样,我也挨了一个耳光,槿儿也受了些小伤,鸳鸯和喜鹊也受伤了!” 白老夫人一听,脑子里突然乱糟糟一团,一时间也没法子理清楚,只问道:“你们是说谁?” 白木槿听了这话,心里暗暗凉了一下,却还是清清楚楚地道:“楚郡王世子和小姐!” 白老夫人又是一怔,不自觉地就叹道:“你们怎么和他们闹上了?” 陆菲媛还没听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愤愤地道:“都是兮儿表妹,惯会惹是生非,先是诋毁槿儿钦慕凤世子,后来又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明明是她自己不 检点,当众摔在那凤世子的身上,又偏会装可怜,才惹出这一连串的是非来!” 白老夫人揉着眉心,只觉得十分头疼,这事情复杂程度,让她这上了年纪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掰扯不清,在心里琢磨了良久,才问道:“那凤家兄妹为何要辱骂你呢?” “因为兮儿说出这样的话,祖母应该知道,这于一个女子而言,是有损名节的,我如何能容她胡言乱语,就打了她,然后被凤小姐看到了,她不问缘由就要替兮儿教训我这个姐姐,还要打人,我不肯让她打,便发生了争执,凤世子来的时候,为了护着她妹妹,明知自己无理还要污蔑我乃无德悍妇!” 白木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并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眼睛里带着些委屈,可是若细看便发现她一直盯着白老夫人的神情,几乎是目不转睛。 老太太看着白木槿,竟然露出失望的神色,她以为白木槿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和权贵发生争执,似乎还闹得极难看,心里着实有些不满。 可为了将事情弄清楚,她还是平静地问完了来龙去脉,听到白木槿将事情闹到了皇后面前,才忍不住责怪道:“槿儿,这件事不是祖母说你,你也太不知分寸了一些,那楚郡王是皇上的堂弟,世子又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你如何能惹得起,还闹到了皇后面前,这样下去如何收场?” 陆菲媛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太太,又看看白木槿,却发现白木槿的面色平静,仿佛并不在意老夫人所说的话。 又听得老太太沉沉地叹息一口,劝道:“事情已经闹大了,虽然那凤世子和凤小姐有错,但形势比人强,你也没吃什么亏,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可是……如今已经闹到太后面前,恐怕就难以善了了!你啊……性子怎么如此要强,真是 让祖母操心啊!” 陆菲媛张口结舌地看着老太太,疑惑地道:“老夫人,难道……难道槿儿受此大辱,还要忍气吞声吗?” 老太太皱眉看了看陆菲媛,十分不喜地样子道:“此事非同小可,皇家的人,能轻易认输吗?若你们一开始就能忍一时之气,也不至于闹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可是若槿儿当时忍了,那可能就会当众被人打,这如何能忍?”陆菲媛越说越觉得气愤,难以理解白老夫人的想法,若是自家祖母,肯定不会劝她们忍耐的。 白木槿拉了拉陆菲媛的衣襟,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才落下一滴泪来,看着白老夫人道:“祖母,您曾教导槿儿,要以国公府的名誉和利益为重,槿儿当时不忍,就是要维护宁国公府的声誉,我身为宁国公的嫡长女,被人肆意侮辱,甚至要责打,而对方虽然身为郡王之女,也不过是个白身,祖母觉得槿儿忍下去了,那往后宁国公府的人还有什么脸面立于京城贵族圈?” 白老夫人被白木槿一顿剖白说的有些发怔,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儿,虽然对方是郡王的女儿,也没资格管国公府的家务事,更没资格打宁国公的女儿。说到底还是对方先惹事儿。 可是……槿儿到底得罪的是楚郡王府,那不是一般的权贵,而是手握实权,颇得皇帝倚重的王爷啊。 正沉默着,却听得白世祖带着陆氏和白云兮来求见了,想到之前陆菲媛说一开始是白云兮故意惹事儿,老太太心里有了计较。 人一进来,白世祖二话不说,就踢了白木槿一脚,力道之大,顿时就让没有防备的白木槿跌在地上,恰好就撞到了一边的凳角上,额头传来钝痛,伸手一摸,湿热的感觉才让她明白,自己竟然磕破了头。 第179章 这就是亲人 这下连老太太都被吓着了,连忙斥道:“世祖,你这是做什么?你看看你,孙嬷嬷,赶紧给槿儿处理一下伤口!” 白世祖虽然惊于白木槿那沿着额头流满半边脸的血,却还是怒气横生地骂道:“这个没眼色的东西,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惹上楚郡王府的人,那是咱们家能惹得起的吗?你是生了几个胆儿,连皇后和太后都惊动了,还要人家负荆请罪,你觉得自个儿是不是比公主还要尊贵啊?” 白木槿头有些晕乎乎的,可能是撞得有些狠了,可是听了白世祖的话,还是暗自冷笑了一下,这就是她的父亲,这就是她的亲人。 陆菲媛眼泪巴巴地看着白木槿,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白木槿在白家如此窘迫的处境,那触目惊心的鲜血和伤口,让她也跟着起了鸡皮疙瘩。 “快……瑞嬷嬷,鸳鸯,快帮槿儿看看,姑丈,你为何下手这样狠,槿儿她可是你的亲女儿啊!”陆菲媛带着哭腔道,她这才意识到,为何白木槿那些年一直装成愚笨的样子,任人摆布。 想想自己,还不是父母亲生的,都宠得如珠如宝,可白木槿只是失去了母亲,却被自己的亲人这样残忍地对待,这哪是对自己的女儿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比起仇人来还要心狠手辣。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白木槿抱在怀里,心疼的恨不能替她受伤,这世上为何有人要伤害这样聪明又美好的姑娘,明明是亲人,明明是父亲啊! 瑞嬷嬷和孙嬷嬷都匆匆忙忙地端来热水,将白木槿脸上的血擦干净,又赶紧给她上了止血的药,才用棉布给包扎好了。 老太太见人没有大事,才放下心来,怨怪地瞪了白世祖一眼,道:“菲儿说的没错,槿儿好歹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样冲动?即便她有错,你这要伤了她的容貌,可不是要槿儿一辈子都受累吗? ” 白木槿缓了缓神,只觉得内心冰凉凉的,空洞的连焦点都找不到,她原以为自己真的不在乎这家人的态度,可是她以为重生以来,自己虽然存了私心,但对白世祖和老太太也算极尽能事地讨好和敬重。 可是到头来,却只换来这样的冷漠无情。老太太责怪白世祖,不过是怕她毁了容貌,没办法再成为她攀附权贵,联姻的棋子。 而白世祖,则干脆只在乎自己的前途和利益,生怕她为他招来祸事,连累他。这就是亲人,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 哀莫大于心死,她知道经此一事,她也可以彻底斩断对白家这些人所有的幻想了,她会让他们知道,让她心死,到底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白世祖被老太太一顿责怪,却并不认同,恨恨地道:“母亲,你还护着她,我看她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免得咱们没法和楚郡王以及太后交代,谁不知道太后最宠爱的就是凤世子和凤小姐,那楚郡王妃又是极护短的,待他们找上门来,咱们一家子都要给她一个人陪葬!” 白老夫人被他这一说,竟然也没了主意,说到底,她也十分忌惮楚郡王府,毕竟人家身份摆在那里,又颇得圣上和太后的垂青,他们小小的宁国公府如何敌得过啊。 胳膊拧不过大腿,可是偏偏白木槿的强势,将事情已经逼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恐怕太后的懿旨一会儿就要到宁国公府了。 陆菲媛听了白世祖的话,只觉得这一家子人怎么偏偏和别人想的不一样,宁国公府虽然比不上郡王府,但好歹也是权贵之家,如今虽大不如前,但也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头上,连还击之力也没有,怎么就那么怕楚郡王府呢? “姑丈,菲儿不能同意您的话,虽然您是长辈,但我不得不说,这件事槿儿没有错,她不能妥协,否则将无法在立足京城 ,难道你要她背上凶悍无德,不知检点的恶名吗?”陆菲媛愤愤然地争辩道。 白世祖没有说话,陆氏先开口了,朝陆菲媛使了个眼色,嗔怪道:“菲儿,这件事与你没关系,你就不要掺和了,槿儿惹了这么大麻烦,可不好解决,还是让老夫人和你姑丈想法子解决吧!” 白世祖立刻呛声道:“想什么法子?现在就拉着这个不孝女去楚郡王府,去给我道歉去,若不能求得楚郡王的原谅,你就别回来了,我白家可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倒霉!” 陆菲媛刚要开口,却被白木槿拦住了,她看了一眼白老夫人,眼里满是凄楚地问道:“祖母,您也认为,是槿儿错了,槿儿该去道歉请罪是吗?” 白老夫人被那双清凌凌,泪盈盈的眸子给看的有些羞愧,可是一想到白家如今已经大不如前,早就不是老国公还在的时候那样鼎盛了,白世祖得了老国公的荫庇才做到了侍郎,还是工部那个清水衙门,没半点权势。 现在还得罪了楚郡王府,这爵位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即便保住了,能不能再传下去,也是个未知数。 若为了白木槿一个人,要赔上整个宁国公府,在她看来是大大的不值得,她虽然也真有几分心疼白木槿,但相比于整个宁国公府,那点儿疼爱,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白老夫人撇过了头,不再看白木槿,叹息了一声,才道:“槿儿,此事你的确太冲动了,要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要分得清轻重!” 白云兮在一边,听得喜不自禁,白木槿这一次是翻不了身了,她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竟然敢跟世子爷叫板,还那么不可一世,真以为自己在百花宴摘得桂冠,就当自己有资格和楚郡王府作对呢! 白木槿擦去了眼角那还未曾落下的眼泪,深深的一个呼 吸,微微一笑,问道:“祖母,父亲,若是槿儿不去道歉,你们当如何?” “你……”白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个一向恭顺的孙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让她着实吃惊不已。 白世祖忍不住又想动手打人了,却被陆菲媛挡在了前面,她现在明白,白家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护着白木槿,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 白世祖愤怒地吼了一声,道:“那你就滚出白家,永远别说你是我白世祖的女儿,这样咱们也就不会被你连累了!” 白云兮听了,心里大喜,却哭着劝道:“爹爹,您可不能这样对姐姐啊,她离了白家,以后还怎么活呢?说到底还是兮儿不对,是我不该惹姐姐生气,为家里招来大祸啊!呜呜……可是我一直都劝姐姐不要冲动,息事宁人,可……可却还是阻止不了姐姐一意孤行!” 白世祖看着乖巧懂事的白云兮,才觉得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道:“这事儿与你无关,你也受了大委屈,都是这个害人精,我白世祖怎么会有你这个女儿?真真是家门不幸,要知道你会惹下大祸,当年……当年就该让你和你母亲一起去了!” “世祖,不得胡言乱语!”白老夫人见白世祖越说越离谱,立刻喝止了他,这样的事情可不能乱说,如今白木槿可不是当年那个不晓事儿的孩童了。 白木槿勾起嘴角的一抹轻笑,目无惧色地直视着白世祖,问道:“父亲,你还记得我的母亲吗?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 那幽暗不见底的黑眸里,白世祖看到了一种东西,恨,是的,他看到了自己女儿眼里对自己的深深的恨意。 这让他突生寒意,连和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亡妻临死前的样子,他好像也看到了她眼里深藏的恨意。 陆婉琴是被自己气死 的,因为他在她艰难地怀着自己长子的时候,就已经和凝香暗度陈仓,可婉琴还是为了顾全他的颜面,隐瞒下来,并没有告诉他的岳父岳母。否则……凭着岳母那个火爆的脾气,肯定得打上门来。 那他也不可能顺利地将陆凝香娶进来,又拥有了一双儿女,所以这么多年,他是极不愿意提起死去的陆婉琴的,因为他良心不安,因为他心有愧疚。 可是当这件事被自己的女儿提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恼羞成怒了,几乎是本能地一个耳光甩过去,就连陆菲媛都来不及拦住。 白木槿捂着自己的脸,凄然一笑,她已经是第二次挨这个人的耳光了,好可惜,她还没有机会还回去。 她就是还没真正狠下心,才会让这个人有机会打自己第二次,重生后,她劝自己要丢弃良善,丢弃那些软弱的感情,只做一个复仇的恶鬼,但到底还是没有彻底清醒。 可是这一巴掌,终于将自己打醒了,她还是存了些不该存的感情在。这大概也是自己坚持先回白家的原因吧,因为她要自己彻底清醒地看清楚,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她的亲人,都是仇人,都是前世将自己推入深渊的仇敌。 若不是白世祖寡廉鲜耻,和姨妹勾搭成奸,逼死她的母亲,若不是白老夫人利欲熏心,只顾着她所谓的名誉,放任陆凝香害死她母亲,放任她欺凌自己,陷害自己。她又如何会嫁给李继宗,又如何会陷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断头台上,她曾经以生命立下誓言,要报仇,不仅是李继宗,不仅是白云兮,也不仅是陆凝香,也是这两个口口声声说是她亲人的人。 “放心吧,祖母,父亲,既然事情是我惹出来的,自然有我一力承当,绝不会连累你们,连累白家!”白木槿无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仿佛刚刚所有的抗争都只是大家的错觉。 第180章 坚强,我不苦 白老夫人见她头上抱着棉布,脸上还留着鲜红的五指印,心里也有些不忍,劝道:“槿儿,你知道错就好了,去吧,相信楚郡王不是那等得理不饶人的,你只要真心去道歉,他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白世祖冷哼一声:“早些服软,又何必挨打,真是个贱骨头,你即便去楚郡王府门前跪上一辈子,也要求得人家的原谅,否则我说到做到,定要将你赶出白家,和你脱离父女关系!” 陆氏看着大势已去的白木槿,心里着实得意,她还真以为白木槿有多厉害,不过是兮儿略施小计,就让她惹来大祸,惨败而归。 但最会做表面功夫的陆氏,还是温言软语地劝道:“槿儿,你别怪你祖母和父亲,他们也是为你好,要知道那楚郡王府不是咱们惹得起的,要真闹僵了,别说是你,就算你父亲也得受罪,你祖母年纪大了,经不得折腾,你是个孝顺孩子,只不过是认个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席话说得白世祖和白老夫人都连连点头,顿时觉得这陆氏还是最识大体的。 白世祖补充道:“你这性子也不知像了谁,以后好好地听你母亲的教导,看你妹妹多懂事儿,此事过后,你也去家庙里思过去,好好地改改你的毛病!” 从始至终,白木槿脸上都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淡然,一句话也不说,之后就是缓缓起身,对老太太道:“祖母,槿儿说过会解决此事,就绝不会食言,我去了!” 白老夫人看着她脸上还带着伤,象征性地劝道:“要不还是等脸上的伤好些再去?” 白世祖连忙阻拦道:“哪里还有时间等她养伤,就这样去吧,也好让楚郡王知道,咱们白家的态度,再等下去,就该等来问罪的旨意了!” 白木槿淡淡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直接就 退下去了,白老夫人也没再多事,心里只盼着楚郡王府能够得饶人处且饶人,千万不要牵连到宁国公府! 陆菲媛看着白木槿萧瑟的背影,只觉得满心悲凉,她总算发现自己以前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祖母纵然不是最疼爱自己,可是也从不会这样对待,说起来,还算是捧着宠着的,更别提父母了。 父亲虽然和母亲关系不融洽,但对她这个养女却十分宠爱,比对哥哥还要好上几分,因为陆家人的观念,一直都是严教子,宽教女。 祖母说,女儿就是用来宠的,要宠得如珠如宝,这样将来嫁做人妇,别人才不敢欺辱。自家人都不疼爱的女儿,婆家人又如何会对她好呢? 可是经历了今日的一切,她才明白,原来世上还有如此心狠的父亲,有如此自私的祖母,难怪槿儿偶尔会露出那样令人心疼的忧伤。 离开棠梨苑,陆菲媛快步追上白木槿,一把将她抱住,哭着道:“槿儿,槿儿,我决不让你受辱,跟我回家,祖母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咱们再不要回这里,这里不是你的家!” 鸳鸯和喜鹊听了,也跟着流起憋了好久的眼泪,她们以前以为只是老爷一个人偏心,可原来那个看似疼爱小姐的老太太,也是如此冷漠,小姐在这个无情无义的家里,有多苦,她们比谁都清楚。 白木槿却没有一点儿伤心的样子,一个人的心若死了,还怎么会让人伤到?她对那些人,早就死心了。 微微笑着,仿佛浑不在意的样子,拍了拍陆菲媛的背,反而柔声安慰道:“表姐,你看你,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一样哭,有什么大不了的,别人不疼咱,咱自己知道疼自己,你放心,要让我去道歉,楚郡王府还没那么大的能耐!” 陆菲媛看着一脸温暖笑容的白木槿,只觉 得心里更酸涩了,到底是吃过多少次苦头,才能够如此淡然,她都难以想象了。 换了自己,要是父母如此刻薄无情,她怕是连寻死的心都有了。 “槿儿,你这么苦,这么苦,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别笑,你越笑,我就觉得越难受,你笑得我心都跟着揪成一团儿了!”陆菲媛拼命地抹着眼泪,恨不得帮白木槿把那些憋在心里的眼泪流出来一样。 白木槿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摇头道:“傻表姐,我不苦,一点儿也不,我有你这么好的表姐,还有外婆那么疼我,还有个聪明懂事的弟弟,怎么会苦呢?” 比起前世的她,今生,她已经很知足了,至少她不再是一个人,她没有如前世一样,被人蒙住了眼睛,被人堵住了耳朵,所以看不清,听不见,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一个个远离。 犹记得最后她不顾外婆反对嫁给李继宗的时候,气的外婆险些背过气去,可外婆仍然不肯放弃她,几乎要拿自己的性命相逼,阻止她嫁错人。 可是白木槿却当众与她三击掌,立誓永不反悔,永不回头,才让外婆心灰意冷地离开了,从此再不肯见她,也不肯管她。 而她后来受了那么多委屈,也自知没脸去见外婆,才彻底和陆家断了往来。可是被关进黑牢之后,外婆那时已经去世了,还是大舅母过来告诉她,其实这么多年,外婆一直都在偷偷地帮自己,她做事才会那么顺利。 当时知道真相的时候,她悔恨的几乎要撞墙而死,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陆家当时已经在陆兆安的控制之下,大舅母能够来见她最后一面,已是不易。 所以,重生一世,一切都可以重头来过,她真的一点儿也不觉得苦,相反,她是无比的庆幸和欣喜。因为她终于有机会弥补前世的错误 ,终于有机会让那些毁了她一生的人,尝尝她曾经尝过的生不如死的滋味。 陆菲媛已经泣不成声,鸳鸯和喜鹊也在那边抽泣不止,就连陆菲媛身边的福儿和乐儿都跟着红了眼。 瑞嬷嬷到底似乎经过事儿的,虽然眼圈红红的,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劝道:“表小姐,鸳鸯喜鹊,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该去做正事儿了,否则可就真有咱们哭的了!” 话没说完,就听到远处陆青云的声音响起:“怎么了这是,谁欺负我妹妹了?” 陆菲媛一听到自己哥哥的声音,哭着跑过去,扑到陆青云怀里,啜泣道:“哥,呜呜……” 陆青云还是第一次看到陆菲媛哭的这么凄惨,以为她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正要问白木槿,却看到白木槿的头上包着白布,脸上还有五个红印,显然是被人打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谁干的?”陆青云又急又怒,不知道该先安慰陆菲媛,还是先安慰白木槿。 陆菲媛边哭边说,声音含混不清,但到底还是将话给说清楚了:“哥,槿儿……槿儿实在太可怜了,你一定要帮她,我……我不能看着她继续受苦!” 说了半天,陆青云才明白过来,原来,妹妹是在心疼白木槿,看着一脸平静,还挂着无奈笑容的白木槿,心里也不知爬上了什么滋味儿。 这简直不像个十四岁女孩儿的正常反应,被自己父亲和祖母那样冷漠无情地对待,她怎么还笑得出来,换了自己这个堂堂七尺男儿,怕也忍不了吧? 可偏偏她就能笑出来,还笑得那样温暖无害,仿佛什么事儿都伤不了她,影响不到她一样。这正常吗?还是说,这些对她来说,已成习惯? 这个认知,让陆青云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他突然想起那日在外祖父的生辰上,亭子里走神 的白木槿,那周身笼罩的伤痛。 若不是经历过大悲哀的人,怎么会有那么浓浓的痛楚,又怎么会有这么淡然的心态,大概是伤到深处,便也没了感觉了吧? 他愤然地握了拳头,若不是还存有些理智,他真想将自己的姑丈拖出来狠狠地揍一顿,问问他怎么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姑母,又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女儿的,真是没心没肺的混账男人! 他拍拍陆菲媛,好容易将她哄好了,板着脸冷冷地道:“槿儿,你放心,此事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咱们这就去楚郡王府,我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宁国公怕他们,我陆家可不怕!” 白木槿看着自己一向冷静理智的表哥都这般冲动了,失声笑道:“表哥,这可不像你啊,咱们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陆公子,干嘛气轰轰的像个毛头小子?” 陆青云被她说的一愣,陆菲媛却嗔怪道:“槿儿,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儿,这时候还能说笑,没心没肺的!” “呵呵……不说笑,难道还哭嘛?眼泪不花钱,也不必为不值得的事情哭!”白木槿依然笑得很漂亮,就算脸上红肿了,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走吧,先去槿兰苑里坐一会儿,我总不能真顶着这张红肿的脸跑出去吧?我可爱惜着自己这张脸呢!”白木槿挽住陆菲媛的手臂,笑眯眯地道。 陆菲媛皱了皱鼻子,带着大哭过后浓重的鼻音道:“也对,槿儿这绝色的容颜,可不能有丝毫损毁,否则就是暴殄天物了!” 说完两个人都噗嗤一笑,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笑话,丝毫影响不到二人的好心情一般。 鸳鸯和喜鹊也抹干净眼泪,跟了上去,瑞嬷嬷笑着摇头,也尾随而去。只有陆青云仿佛还沉浸在梦里一般,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有些怔忪。 第181章 陆氏母女相逼 回到槿兰苑,鸳鸯伺候陆菲媛和白木槿洗了脸,瑞嬷嬷又取出了自己珍藏的密药,给白木槿涂抹了,这药也的确神奇,很快就消了肿,白木槿除了额头上包着的伤口,脸上又恢复了白嫩细腻的完美状态。 “瑞嬷嬷,你的药真神奇,也送我一点儿吧!”陆菲媛惊奇地道。 白木槿笑着打趣道:“表姐,你眼皮子也怪浅的,什么东西都想要,这也是什么好玩意儿,舅舅和舅母把你当眼珠子般疼,哪个还敢打你不成?” “哼,今个儿可就被人打了,说起来,这还是本小姐第一次被人打耳光,此仇不报,非女子!”陆菲媛愤愤不平地道。 白木槿挑了一下眉头,笑道:“我记得你打那凤子灵的一巴掌,可比她打你的重多了,这仇也算报了吧?” “当然不算,她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你的仇没报,我的自然也就没报了!”陆菲媛说的理所当然。 白木槿和陆青云相视一笑,几人又说笑了一会儿,才冲淡了在棠梨苑里所受到的憋屈。 白木槿收敛了笑意,正色道:“这事儿还不一定会怎么样,不过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凤子涵若是不公开道歉,那明日,我还真要去他门前闹上一闹!” 陆青云点点头,这一次,他也不愿意阻止白木槿了,凤子涵的确过分,而白木槿若不为自己讨公道,这宁国公府还真没人会帮她,自己这个表哥怎么能坐视不理。 想到姑母还在世的时候,对自己那么疼爱,三不五时地就接他来白家小住,比自己的母亲对自己还要上心,那会儿他已经六七岁了,事情也记得很清楚。 记得有一回自己得了风寒,母亲也因为着急而病倒了,姑母怕祖母年纪大了跟着操心,就没日没夜地守着自己,连擦身子都不假手于人,一直熬到自 己痊愈,她才放心地离开陆家,连母亲都直说姑母是真的疼爱自己。 不是母亲,胜似母亲,这份情谊,他一直铭记于心。如今看到白木槿受了这么多苦,也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责任,实在愧对姑母的疼爱。 “槿儿,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结果!”陆青云郑重其事地保证,若做不到这一点,他也实在无颜再去面对白木槿和自己的祖母了。 白木槿摇摇头,道:“不,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明日午时之前,楚郡王府若还没有登门致歉,那就休怪我不给他楚郡王府面子,看他们承担不承担得起,逼死一个宁国公府嫡长女的责任!” “不行,不能拿你的性命开玩笑!”陆青云坚决不同意。 白木槿自信地道:“你放心,死是不会,不过是吓唬他们而已,你以为楚郡王敢看着我死在他们面前吗?他不敢,他是瓷器,我是石头,你说到底谁怕谁?” 陆青云可不这么认为,他不赞同地道:“你才不是石头,你是祖母的心头肉,你要是出一点点差错,老太太恐怕就会把天给捅个窟窿!” 白木槿掩嘴一笑,被陆青云那严肃的表情给逗乐了,道:“祖母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她,肯定得敲你的头,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楚郡王才更加不敢让我出事儿,我就是要逼得他不得不道歉!” 陆青云仍旧心有疑虑,道:“这样会不会对你的名声有碍,毕竟你一个姑娘家,如此大闹,肯定会惹人闲话!” “谁会说闲话?要说也是说他楚郡王府仗势欺人,而我收获的只会是同情和宽容,越是弱势的一方,就越会得到大众的同情,这一点,我一点儿也不担心!”白木槿笑的有几分狡黠,其实这一招她也是跟白云兮学来的 。 当年白云兮凭什么一再获胜?还不是因为她会装可怜博同情吗?她不屑于白云兮的故作姿态,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这一招用好了,倒是会事半功倍! 陆青云想了想,知道若不到万不得已,这一招还是不要轻易的使用的好,更何况,宣王已经去处理了,想来凭着他的手段,楚郡王应该不会不识趣,更何况,万一不行,皇上那里也不会坐视不理。 要知道,对皇帝影响最大的人,一直都是宣王,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无足轻重,像个无所事事,只会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但自己和他相交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位“九皇叔”其实是个狠角色呢? 虽然不知道为何凤九卿对白木槿如此特别,但他知道,凤九卿既然要护着白木槿,就没人能够伤到她! 有了这个强大的护身符,白木槿的确可以高枕无忧了,反正有什么事儿,宣王殿下服其劳,这不是很好嘛?陆青云如是想。 只是白木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和那避之不及的宣王殿下扯上这么多关系,自然也就不可能想到宣王殿下现在去帮自己解决麻烦去了,兀自考虑着怎么大闹楚郡王府呢! 这边还没处理完伤口,那边陆氏竟然领着人上门了,母女俩眉眼间尽是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 “槿儿啊,你怎么还在这里闲话呢?老太太和你父亲都快急死了!”陆氏一脸忧心忡忡的,好像真的很怕白木槿不去楚郡王府。 白云兮也接着道:“姐姐,我早就劝过你,别和楚郡王府为敌,你偏不听,这下闯祸了,惹得父亲大怒,还让祖母跟着担心,说出去,你这就是大不孝啊!” 看着母女俩如此嚣张的样子,陆菲媛气的想要打人,却被白木槿拦住了,问鸳鸯道:“今日谁当值,怎么母亲和妹妹来了 ,也没个人通传呢?” “是陈婆子,我这就去看看!”鸳鸯也十分气恼。 白木槿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明儿就打发了吧,在我院子里当值的,敢玩忽职守,连母亲和妹妹来访都不知道招呼,这样的人还留着做什么?” 鸳鸯点点头,便站在一边不说话,陆氏和白云兮脸上都难看起来,这哪里是教训下人,这分明是在打她们的脸。 那婆子就是没拦着她们,所以要被打发,陆氏露出一丝冷笑道:“槿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母亲来你这里,还需要人通传?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难不成你还要将我拒之门外吗?” 白木槿捧着茶杯,缓缓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才悠悠地道:“哪里,母亲这就冤枉我了,我的意思是那婆子玩忽职守,连母亲到来也不说一声,我也没能去迎一下,可不是失礼了,恐怕妹妹又该给我添上一点儿不孝之罪,如此奴才,不打发了,留着有什么用?” 陆氏和白云兮没想到经过刚才的事情,白木槿竟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仿佛根本就不把棠梨苑的屈辱放在心上。 陆氏不得不重新审视白木槿,看看她究竟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不在意。可是看来看去,却完全看不出白木槿的真正心思。 “母亲来可不是和你讨论那守门的婆子的,是要来替你父亲催你赶紧去楚郡王府,在太后问罪的旨意还没到达之前,先去楚郡王府请罪,以示诚意!”陆氏脸上挂着怜悯,眼里却带着讽刺。 白木槿为难地看了一下陆氏,道:“既然父亲要显示诚意,怎么不陪女儿一起去呢?不知道我单独去请罪,会不会分量轻了一些,所以正和表哥表姐商量此事呢!” 陆氏没想到白木槿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要白世祖陪她一起去楚郡王府 ,也不能说她的担忧有错,可是白世祖毕竟是国公爷,要亲自登门致歉,这对宁国公府来说可是大大落了面子。 而且陆氏也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在别人面前卑躬屈膝,即便对方是楚郡王,她心里也别扭。便不赞同地道:“槿儿,这事儿可不妥,你父亲毕竟是国公爷,要去给人道歉,你让国公府的颜面何存?” “母亲这话就错了,难道女儿去国公府的颜面就能保存多少?女儿可是国公府嫡长女,出门就代表着国公爷的脸儿,既然父亲都让我去请罪了,应该是不会在意这些虚名了!”白木槿说的诚恳,可是听在陆氏耳里却有着无尽的讽刺。 白世祖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以为派个女儿出门丢脸,丢的就不是国公府的脸吗?真是愚蠢又可怜的男人! 陆氏被堵得哑口无言,白云兮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口道:“姐姐,这如何能一样,你怎么说也是个女儿家,哪里就能代表整个国公府了,祸事是你自己惹出来的,怎么能要求父亲帮你善后呢?” 白木槿拿凉飕飕的眼神看了一下白云兮,让她说完话就紧张地低下了头,陆氏也觉得自己女儿说的有理,赶紧附和道:“兮儿说的没错,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总不能要求你父亲跟你一起丢人现眼!”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无论女儿做什么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与父亲,与整个国公府并无干系,那我倒要问问母亲,我究竟还是不是国公府的人,又是不是父亲的亲女儿?”白木槿的声音放高,让这句话真真切切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陆氏哼了一下,显然就是这么认为的,却故作难过地道:“槿儿,话不要说的如此难听,为人子女,最重要的就是孝顺,你怎么能对你父亲心怀怨恨呢,这可要不得啊!” 第182章 你敢威胁我? “母亲给我扣了好大一顶帽子,我何曾心怀怨恨了,不过是要问问清楚,若荣辱只关系我白木槿一人,我可不怕楚郡王府,更不怕太后,我只有这一条命,早也说过,他凤子涵敢辱我清名,我便血溅楚郡王府,也要还己一个公道!” 陆氏被白木槿眼里突然迸发的狠意给唬住了,她真切的看到白木槿的求死之心,那绝不是随便说说的话。这个认知让她有些发憷,人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 话还未说完,白世祖就愤然而入,看来他在外面已经待了一会儿了,怕是刚刚就和陆氏一起来的,只是当时没进来罢了。 “你这不肖女,你说的叫什么话?你以为这件事儿若不是牵连我们整个国公府,我愿意管你死活,你若真死了倒也清静,省得再拖累别人!” 白世祖如今看到白木槿就想到陆婉琴死前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发凉,总觉得白木槿那幽幽的眸子里,总隐藏着一股让他也胆怯的东西。 这种认知对一个男人,一个父亲而言,无疑是极伤自尊的,更何况一直心有暗鬼的白世祖。 陆青云总算明白陆菲媛为何会气得哭成那样,白世祖现在的表现哪里像个父亲,白木槿在他眼里恐怕连伺候他的丫头都不如吧? 可是他却看到白木槿嘴角微微露笑,虽然是清浅到几乎看不出来,但他知道她在笑。白木槿对白世祖微微欠身,道:“父亲教训的是,我绝不会拖累任何人,现在就将这条命交代给楚郡王府吧,如此父亲可放心了?” “你……你敢威胁我?我是你的父亲!”白世祖气的胸口起伏连绵,太阳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白木槿微微摇头,十分平静地回道:“我没有威胁父亲,我要维护一个世家贵女的尊严,维护白家的尊严,但父 亲怕得罪楚郡王府,得罪太后,我也不怪父亲。所以为了全自己的气节,只能一死以谢。女儿的命是父亲给的,为了白家,献出去又何妨?” 白世祖看着白木槿,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他好像听不懂白木槿的话一样,问道:“你到底是要闹什么?不过让你去道个歉而已!” “父亲,您从未考虑过,那凤家兄妹说出那番话对我是什么影响吧?若我去认错,去请罪,那就是承认了我是凶悍无德,行为不检,不知廉耻的人,这一连串的罪名就要坐实了,我往后还如何存活在人世,难道要我躲在家里,从此再不见人?我不能没有尊严的活,也不能连累父亲和祖母,自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白木槿就跪拜在地,对着白世祖磕了三个响头,接着道:“女儿在此拜别父亲,此生父女缘分已尽,也不说什么来世再做父女的话,想必父亲也不希望再有我这样一个女儿,只求父亲能够看在我和死去母亲的份儿上,善待辰儿,保他平安成人就是!” 白世祖惊得后退了两步,看着一心赴死的白木槿,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因为怕得罪权贵,所以要送自己的女儿去死吗? 陆青云俯身拱手对白世祖道:“姑丈,看来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虽然侄儿也不忍看表妹去死,但是相比于尊严和气节,生命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我知道姑丈也心疼自己的女儿,但为了国公府的尊严,槿儿只有去死才行!” 陆青云说的十分平静,仿佛并不把白木槿的生死看在眼里,因为他知道,白木槿这样做,就是要最后逼一次白世祖,看他究竟还有没有一丝身为人父的觉悟。 若白世祖还觉得白木槿是他的女儿,肯定不会放任白木槿一个人去楚郡王府,白世 祖出面,去了楚郡王府,自然就会明白,此事绝没有他想的那么可怕,楚郡王不敢不道歉。 纵然因此要开罪楚郡王府,宁国公害怕什么?还有陆家在,还有谢家在,一个楚郡王府算得什么,更何况,还有那个隐在白木槿身后的宣王殿下呢!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告诉白世祖的,就是要看看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如何白世祖真的不顾及父女之情,那往后槿儿做什么,那也是不必有一丝愧疚了。 白世祖看着陆青云,再看看跪在地上一脸无怨无悔的白木槿,突然就懵了。 陆氏看着白世祖的神态,便知道他要动摇,心里着急的不行,轻咳了一声,才半含哀怨地道:“槿儿,你又何必如此,你这是逼你父亲你知道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随意就说死呢?你去请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人的话你又何必在意那么多,过几年谁还记得……” 白世祖看了一眼陆氏,觉得她说的十分有理,刚要开口附和,就听陆青云一脸严肃地道:“姑母,此话侄儿不能苟同,您也是世家女,自然知道名声对女子多重要,凤家兄妹说的可不是一般的恶名,那别人听了只会觉得槿儿真的是个行为不端的女子,那将来哪家愿意娶一个未出阁就名声尽毁的女子进门,这就是断送她的一生,宁国公府要留着这么个女儿,也会被人耻笑,如此,真不如死了干净!” 陆氏一脸的气闷,这陆青云分明就是和自己作对,可是她真的拿不出话来反驳,名声对女子自然重要,甚至比性命重要,若是被人随意损毁,那要么就苟且偷生,要么就以死明志。 她自然乐得看白木槿下场凄惨,无论是哪一样,都十分符合她的心意,可是若白世祖心软了,打算帮白木槿平息此事 ,那不就没好戏看了? 陆氏可不能看着大好的局面就这么被人翻盘,揉了揉眼睛,万般怜惜地看着白木槿,想要上前将她扶起来。 白木槿自然不愿意长跪,也就乐得配合陆氏演一下戏,顺势就被她“扶”起来了,陆氏还想要将白木槿搂进怀里,却被她突然踉跄了一下,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陆氏看做戏不能太过,也就没在意,只将慈母之态做到了极致,流泪道:“槿儿,母亲明白你受委屈了,可是……可是母亲怎么能看着你死呢?那就好比在我心里割肉啊,我宁愿……宁愿一辈子将你养在身边,也不愿意看你死!母亲陪你一起去,楚郡王妃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咱们两家人平心静气地将事情解决,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陆氏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兮儿可说了,白木槿是彻底得罪死了凤家兄妹,不可能善了。楚郡王妃护短,那也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轻轻饶过白木槿呢? 此去楚郡王府,那王妃肯定会想法子好好地折腾白木槿,自己若是能跟过去,说不定还能看一场好戏。 这么长久以来,她吃白木槿亏也吃够了,如今管家权控制在老太太那里,她无端地少了许多进项。府里的下人开始见风使舵,对她也不如过去那般恭敬,做起事来处处受掣肘。 所以她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彻底击垮白木槿呢?最好就是让她去楚郡王府,受辱过后,再一头撞死,从此在白家,谁还敢和她作对?老太太虽然是长辈,但年纪大了,迟早得走,那个穆氏,没了老太太和白木槿,简直就不堪一击! 所以她目前最大的敌人就是白木槿,必须要置诸死地! 白木槿看她要扮慈母,自然不能不配合,也抹着眼泪道:“母亲待我之心,女 儿甚是感动,可是……如何能让母亲跟着我一起受辱?留一个名声败坏的女儿在身边,岂不是要人来戳你的脊梁骨,到时候说不得就认为母亲故意纵容女儿任意妄为,才会落到名声尽毁的下场,说你不贤惠,容不得元配夫人留下的女儿,您恐怕也会落个毒妇的罪名啊!” 陆氏听了只觉得心里一股一股的恼火往上冒,可是白木槿是红着眼睛,哽咽着说的话,别人听了只会觉得她在为陆氏着想,哪里会想到她就是要借机会骂陆氏呢! 白世祖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这般互相着想,倒是十分欣慰,想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若是不理会白木槿,让她单独去请罪,那就是逼死女儿。陆家那边如何交代? 若是陪她一起去,依着楚郡王妃的性子,肯定会连他一并羞辱了,让他堂堂国公爷颜面何存? “槿儿……这……要不请你外祖母出面如何?她老人家面子大,若陪你走一趟楚郡王府,想必是没人会刁难你的!”白世祖想了半天,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自己还觉得很妥帖。 白木槿和陆青云眼里都闪过一丝冷意,还是白木槿摇头拒绝了,道:“女儿姓白,不姓陆,怎么能让外婆替我们白家出面,而且外婆年纪也大了,槿儿如何能看着她跟我一起被人折辱?此乃大不孝,女儿做不出!” 白世祖看着白木槿,只觉得自己这女儿脑子迂腐的比那老学究还有过之,十分气恼,但也不能责怪,毕竟她说的合乎情理,若自己强勉,那就是他不孝不仁了! “那你说怎么办?你也知道,咱们宁国公府不比从前,哪里是楚郡王府的敌手,那楚郡王妃……槿儿想必也听说过,难道你要让父亲讨上门去丢人吗?”白世祖无奈地说,似乎真的为难到了他。 第183章 快拦住她! 白木槿只觉得白世祖这个样子十足好笑,既不想承担逼死女儿的罪名,又不想自己去受辱,更没想过要和楚郡王府为敌。 她可一点儿也不同情腹背受敌的白世祖,这都是他自找的,这件事本就是楚郡王府理亏,却要自己去道歉,简直是莫名其妙。他想做软脚虾,愿意被人凌辱,那是他自己的事儿,她最多愿意去成全罢了。 白木槿拿帕子抹了一下脸,才道:“女儿不敢,也不愿意让父亲受辱,所以只有让女儿自去楚郡王府门前撞死,既保全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连累宁国公府,到时候父亲也不必去收尸,只看他楚郡王府有没有脸面见你就是!” 说着也顾不得许多,就提着裙子要往外走,鸳鸯和喜鹊,瑞嬷嬷赶紧跟了上去。陆青云和陆菲媛也顾不得礼仪,就要追过去。 白世祖这下慌了神,若眼睁睁看着白木槿受辱被逼死,那不仅楚郡王府要受牵连,自己宁国公府的脸面也要受损了。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承担陆相和陆老太太的雷霆之怒,那陆青云和陆菲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啊! 白世祖赶紧追了过去,可是白木槿虽然是个女儿家,可那动作快的让人惊讶,就连陆菲媛和陆青云都被甩在了身后。 她竟然直奔马房而去,牵出一匹马,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翻身上马,扬鞭而去,连看马的小厮都被掀翻在地,差点儿葬身马蹄下。 “青云,你快拦着槿儿啊,哎哟……”白世祖是个文人,并没有练过武,加上这么多年来养尊处优,士大夫走路也要讲个:法,哪里经得起这一路的狂奔呢!一不小心就扭到了脚,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陆氏吓得赶紧过去扶,忙劝道:“夫君,您慢着些,槿儿也是要去楚郡王府的,她既然心意已决,咱么 也拦不住啊!” “你说的什么话,那也是我的女儿,我能看着她去死嘛?”白世祖怒喝一声,对陆氏的话十分恼恨。 陆氏被白世祖吼得一惊,却赶忙委屈地道:“夫君,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可是……您说还有什么法子,难道为了槿儿一人,你要赔上整个白家吗?我同意,老太太能同意吗?” 白世祖一愣,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陆青云也策马追去,只有陆菲媛磨磨蹭蹭地在后面追,还回头对白世祖道:“姑丈,您不能就这么看着槿儿去送死啊,祖母会来和你拼命的!” 丢下这句话,陆菲媛一改刚刚的柔弱无力,牵出一匹黑马,干净利落地上马,越过栅栏,姿态极漂亮地绝尘而去。 白世祖听了陆菲媛的话,也顾不得自己扭伤的脚,赶紧喊道:“来人啊,备车,去楚郡王府,凝香,你赶紧通知岳母去,她肯不会坐视不理的!” 陆氏和白云兮对视一眼,连忙应道:“是,我们这就去陆家!” 白府三匹马前后飞奔而出,在大街上引起了不小的混乱,可这三人的骑术都十分精湛,尽管速度快,却并没有撞到任何东西。 离开宁国公府老远,远离了闹市,白木槿才在环城河的柳树下停下来,陆青云因为紧跟着他,片刻后也就到达了。 一见到白木槿,陆青云就摇头叹道:“槿儿,你什么时候骑术这样好了?连我都追不上了!” 其实刚刚追在白木槿身后,陆青云倒是看到一路的人眼露经验,少女鲜衣怒马,扬鞭绝尘的样子还真是令人惊艳。 白木槿微微扬眉,脸上红扑扑的,长久没有这样肆意地骑马,好像刚刚一阵狂奔,倒是卸去了她心头不少的郁结。 笑嘻嘻地道:“很奇怪吗?天元贵女,那个骑术不 好了?” “这倒也是,不过你的骑术是谁教的?我记得姑丈出门都是乘车轿,骑射功夫倒不怎么样吧?”陆青云满肚子的疑惑,大概白木槿不再装傻充愣之后,她给人的惊喜越来越多,让他真的忍不住探究。 白木槿笑笑,并不在意陆青云的疑惑,反正她就是白木槿,从未变过,只是不再是傻瓜而已。 “我自个儿摸索的,以前心里不痛快,就偷偷去郊外骑马,飞速驰骋的感觉,会让人忘却很多东西!”白木槿说的并不是假话,前世她被毁容,心理自卑,加上父亲和祖母对自己那样冷漠,她哪里会痛快呢? 也的确偶尔会改换妆容,偷偷带着鸳鸯和喜鹊出去骑马,但她的骑术之所以这么好,可不是那时候练就的,那几乎是用生命的教训,才不得不练就的马术! 陆青云听了,只觉得心酸,哪里会追究这究竟是不是实话,只能安慰道:“你受苦了,可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去和祖母说,她一定会帮你的!” “如果自己不够强大,谁能保你时时刻刻,我再怎么不愿意,也姓白,不姓陆,很多事情外婆也不便出面!”白木槿苦笑着说。 陆青云叹息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白木槿说的是实话,没人能帮自己一辈子,有些事儿还是靠自己。 恰好此时陆菲媛也策马过来,看到白木槿和陆青云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们两个,跑的也太快了,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白木槿看到她,问道:“怎么样了,事情办成了?” “那还有差?姑丈应该已经套好马车赶去楚郡王府了,而陆氏和白云兮估计正在考虑怎么拖延通知祖母的时间呢!”陆菲媛笑得十分奸诈。 白木槿也是第一次发现陆菲媛也能有这样狡黠的一面,笑着道:“表姐,今 天的你看起来好像不太符合贵女的风范啊!” “那又如何,我一想到姑丈那么欺负你,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也该受点儿教训,否则怎么对得起去世的姑母,还有陆氏,她也必须要长点儿记性才行!”陆菲媛愤慨地道。 白木槿摇摇头,道:“我可不是为了教训他们,我是要给父亲一个机会,别真的失了祖父的傲骨!” 当年的老宁国公,可是名满天元,虽然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但凭借自己的能力,挣得了一身战功,荣封国公,哪个敢轻视?别说郡王,就连亲王见了老爷子,也要客客气气的。 可是到了父亲手里,竟然就成了如此不堪的局面,被人打了左脸,还想把右脸伸过去,这哪里还有祖父的一点儿风骨在? 楚郡王再权势滔天,那也只是个郡王,国公府虽然爵位上不如人家,但可不能就如此不济,被人欺负到了头上,还要去道歉,那才是真正的大笑话呢! 可叹白老夫人虽然曾是赫赫有名的才女,可到底家族不够显赫,也没能养出真正的世家女的气度来,加之得失心太重,才会想不通这一点。 这事儿要换了陆老太太,肯定顾不得什么当时就该拉着白木槿打上门去,非要闹得郡王府鸡犬不宁才肯罢休。若不让楚郡王全家赔礼道歉,那就不是陆老太太,也就不是当年的“铁娘子”了。 这不是说做人就要不顾一切,一股脑往前冲,但是事关家族的尊严,是容不得退让半步的,否则在这权贵扎堆的京城,如何立足。今日你被人欺负了,你去道歉,日后就有无数人敢踩到你头上来,反正人家知道你好欺负! 宁国公府不可能独善其身,也不是和谁家都交好,老国公在的时候,可没少得罪人,只不过慑于老国公的威严,没人敢真的欺 辱上来罢了。后来又因为结了陆氏这个姻亲,也没人愿意招惹。 若是白木槿真去道歉赔罪了,那宁国公府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陆家什么反应先不提,光是那些曾经在老国公手里吃瘪的人家就会主动找麻烦了。 这权贵之家,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都一样的欺软怕硬,你若硬到底,他们也不敢真把你怎么样,毕竟瓷器都怕石头。越是尊贵,就越怕被你磕着碰着,若你软下来,他们就会不遗余力地打压你,非得把你踩到脚底不可。 陆菲媛和陆青云赞同地点点头,陆家虽然没有封爵,可是谁敢欺负?百年世家,从来都不需要皇室来给他们分封,他们就是无冕之王! 所以爵位并不能代表一切,你要真有本事,谁也不敢拿你如何,白世祖就是自己没能耐,才那么害怕楚郡王府。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陆菲媛问道,前面的事情几人是商量好的。 白木槿笑了笑,道:“自然是去楚郡王府啊,先看看他们如何仗势欺人,才好行动不是?” “好啊,我也去看看,哼,那凤子灵狂妄得够久了,看看她到底有多厉害!”陆菲媛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陆青云却在想,凤九卿去完楚郡王府之后,凤家的人该是个什么态度。 当白木槿和陆青云兄妹悄悄赶往楚郡王府的时候,却见白世祖在陆氏的搀扶下,站在楚郡王府的门口,而楚郡王府大门紧闭,竟无一人来接待。 白世祖和陆氏的脸色都十分难看,陆氏更是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诋毁白木槿:“夫君,你看你急急忙忙赶过来,原来槿儿根本就没来,这叫怎么回事儿?” 白世祖也是气的脸红脖子粗,问道:“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白跑一趟,你看看周围的人,我的脸都丢尽了!” 第184章 国公爷被拒之门外 陆氏也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些好事之人,心里着实气恼,早知道就不该为了看热闹陪白世祖跑这一趟。 “楚郡王府的人不理咱们,我们有什么法子,总不能硬闯吧?”陆氏道。 白世祖心里窝着一肚子火,说话也不顾前后了:“楚郡王府也欺人太甚,竟然敢给我吃闭门羹,好歹我也是堂堂国公爷,他们如此怠慢,果然是没把我宁国公府放在眼里,难怪槿儿生气得要讨个公道!” 陆氏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白世祖的自尊心倒是上来了,可眼下也没有楚郡王府的人在,她自然乐得随着他的话讲:“就是啊,哎……这样怪不得夫君,谁让楚郡王近年来越发得皇上看重,而咱们家……自从公公去世后,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军权丢失,白世祖又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要是能继续保留当年的风光,那也真是奇怪了。 白世祖听了陆氏的话,不仅没感激她,反而怒瞪了她一眼,道:“哼,你的意思是我不济事,所以才让白家落败?可是……可是婉琴在的时候,谁也不敢对我如此,说到底你是个庶女,不如婉琴在陆家得力!” 陆氏没想到最后竟然怪到了自己头上,她当然也知道,自己庶出的身份,加上陆老太太对她不喜,自然不会再真心帮着白家,可是还不是白世祖太懦弱,才会是这样的局面吗? 陆氏委屈地红了眼睛,但也不敢和白世祖辩解,若真惹了白世祖生气,她的日子肯定会更难过。 “不行,今日我一定要见到楚郡王,堂堂宁国公,难道真要灰溜溜地吃闭门羹,这让我以后怎么在京城立足,说出去要笑掉别人的牙!”白世祖虽然忌惮楚郡王,但是如今吃了这么结结实实的一个闭门羹,泥人也有了几分火性。 说着就对罗管家道:“去 给我敲门,我不信楚郡王府的人都死了!” 罗管家自然是惟命是从,带着几个家丁,就上了楚郡王府的高门,开始乒乒乓乓地敲门,也顾不得围观的人在一旁指指点点。 这种可不是一般的丢脸,都登门拜访,别人直接将门给关了,全然不理会堂堂宁国公。 “槿儿,姑丈这会儿倒还有点儿国公的样子!”陆青云在一旁笑着道。 白木槿可不这么认为,他只是还没见到楚郡王妃,不过是对着紧闭的大门发火罢了,若是这样灰溜溜地走,那宁国公真的可以卸下匾额,从此也别见人了。 “且看着吧,我猜此事十之八九是楚郡王妃的主意,但她总不能一直闭门不见!”白木槿道。 “你是说楚郡王现在不在府上?”陆菲媛问。 白木槿点点头,楚郡王再怎么样也是堂堂郡王爷,甭管多看不起宁国公,也不会如此失礼,依着那人的性子,十之八九会好好地将人请进去,再好好地打发了,不会让人看笑话。 楚郡王妃可不一样,嚣张跋扈惯了的,大概也是听到白家人会来闹,希望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然后才好打压他们。 罗管家几个人敲门敲得欢实,可里面的人硬是憋着不出声,可是仔细听便知道里面人都在谈笑呢。 这更让白世祖恼恨不已,着实把这个好性子的都给气伤了,不敲开门还真不肯罢休。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很好奇,这宁国公府怎么和楚郡王府杠上了。 躲在拐角处的白木槿几人却气定神闲地评头论足,仿佛只是普通的围观群众。也没人怀疑上他们。 直到陆青云被人猛拍了一下肩膀,才惊讶地回头,却看到凤九卿摇着扇子,笑得十分欠揍。 “你们这样可不太厚道啊,青云,我没记错的话,那人应该是你的姑母和 姑丈吧?”凤九卿似乎还真有些不确定地道。 陆青云看到凤九卿如此气定神闲,便知道事情应该已经办妥了,楚郡王之所以不在王府,怕是进宫面圣去了。 “是啊,不过姑丈生气了要找楚郡王算账,做晚辈的怎么好阻拦呢!”陆青云说的十分恳切,一点儿也看不出他心里憋着坏。 凤九卿等白木槿一回头,才发现她额头上有伤,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才挑眉看着陆青云道:“宁国公府可是不太平啊,怎么国公爷瘸了腿,连白大小姐都挂了彩呢?” 陆菲媛听到凤九卿问话,也不管他是真心假意,就想找个外人评评理,忙将白家的事情一通连珠炮似的从头到尾说了个清清楚楚,末了还不忘问道:“王爷,您说气人不气人?有这样做人父母,有这样做人祖母的吗?槿儿可真苦!” 问完似乎又想起了那会儿的心疼来,眼睛也跟着红了,白木槿忙将人来过来,劝道:“表姐,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给别人听,我脸上又好看了?” 陆菲媛知道她不是真怪自己,只是不想让自己再提这事儿,便揉了两下眼睛,喏喏道:“我也是为你难过,偏你自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白木槿转嗔为喜,知道陆菲媛是真心为自己好,才安慰道:“我知道,所以才不希望你提,因为你为我难过,可我并不难过!” 两人只顾着自己说话,却没有注意到凤九卿脸上的冰寒,和眼里一闪而逝的杀气,一直看着凤九卿反应的陆青云却真切地注意到了。 他不禁在心头叹息,看来这宣王殿下真对自己表妹上了心,可是……也不知是福是祸啊!看来他得找个机会好好地和凤九卿说道说道,表妹命苦,可千万不能再在亲事上招惹麻烦了。 因为据他所知 ,太后可是一直惦记着宣王的亲事,若知道凤九卿看上了白木槿,那恐怕得有无尽的麻烦了。 陆青云轻咳了两声,才让凤九卿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却瞪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要不是陆青云耽误了时间,没能及时赶到白家,也不会让白木槿受伤。 陆青云着实有些委屈,还不是宣王自个儿贪玩,非得给人家暗卫剃头,自己才没能及时追上白木槿她们嘛!可是当着白木槿的面,这话也不能明说,只是哀怨地瞅了一眼凤九卿。 却好巧不巧地让白木槿看了个正着,对于表哥和宣王之间的互动,心中一愣,突然想起前世宣王殿下三十好几也没有成亲的事,而表哥虽然娶了妻,可是常年却在外,和没娶一个样儿。 这俩人莫不是?白木槿不禁在心里哆嗦了一下,有些难以接受,暗怪自己胡思乱想,可是偏偏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正说着话,楚郡王府的大门总算被罗管家一行以坚持不懈地敲打下,豁然而开,让一直倚在门上的几个下人,一时不备,摔了个狗啃泥! 楚郡王府开门的人掐着腰哈哈大笑起来,气的罗管家面红耳赤地爬起来,转而对白世祖道:“公爷,他们欺人太甚!” “哟……这是谁家啊,说我们欺人太甚,你们这要死要活地敲门,扰着我们王妃了,我看你们才是来者不善吧?”说话的人看起来身份不低,那身装扮应该是个管事。 白世祖原本还打算好好地说话,可是一见楚郡王府一个下人都如此嚣张,便也来了气,愤然道:“你们楚郡王府就是如此待客?我倒要问问楚郡王,是不是真的如此目中无人!” 那个管事好像眼神不好一般,身子往后倾斜,眼神微眯,轻蔑之态尽显,好半晌才突然赔笑道:“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啊 ,没想到是国公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国公爷见谅,只是……您这气势汹汹的,是为哪般啊?” 虽然说得是赔罪的话,可人家那神气一点儿也没有赔罪的样子,最后的话干脆就是质问了。 白世祖再傻也知道人家要羞辱他,怒不可遏地道:“好好好……请你们王爷出来,若是今日不给我个说法,那就圣上面前讲话!” 管事是得了郡王妃的话,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负人,自然也不怕宁国公的威胁,脸上挂着谦恭的笑,眼里偏偏带着蔑视,拱手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家王爷进宫去了,不在府上,王妃也不便招待您,请您改日再来吧!” 若是一开始楚郡王府就派人出来说这话,白世祖说不得就离开了,可是被人晾了半天,给人看够了热闹,这才轻飘飘地要打发他,若是走了,岂不是颜面扫地。 他怒道:“既然王妃闭门不见,那我就在门前坐等吧,去给我搬个椅子来,我倒要看看你们郡王是不是真的目中无人,当我宁国公府如此可欺!” 管事似乎有些诧异,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宁国公也会如此撒泼,可是他奉了郡王妃的命,哪里敢让宁国公留在这里,继续留下去,郡王回来了,肯定会责罚的,到时候也得连累王妃。 管事凝了凝神,才满脸堆笑道:“国公爷,这恐怕不妥吧?无缘无故地让您坐在咱们门口,算什么事儿啊?难道您还嫌这郡王府门前不够热闹吗?” 说着就看了看周围的看客,白世祖自然也知道,但怎么能让人这么打发了,越是人多,越是丢不起这人。 “那也要你们府上给我个说法,否则……今日我是不打算走了!”白世祖面对个下人还不至于低声下气,自然是摆足了国公的架子,衣袖一甩,脸上十足的高傲。 第185章 宁国公夫妇受辱 管事的在楚郡王府当差,又是主子面前得脸的,什么达官显贵没见过,一般人看着楚郡王的面子上,也得对自己客气几分,还是第一次见白世祖这种没眼力见儿的。 “国公爷,您这就是为难小的了,我可是奉王妃的命令出来送客的,您不会不给王妃面子吧?”管事的干脆把话给挑明了,反正王妃就是这个意思,不必给宁国公留面子。 白世祖听了这话正要发作,却见陆氏给他一直使眼色,才稍稍犹豫了一下,陆氏凑到他耳边嘀咕道:“夫君,这王妃可是太后的亲侄女儿,还是不要得罪了好,否则……” 白世祖心里着实气闷,这楚郡王惹不起,连王妃他也得顾忌,谁让一个个都比他得势呢?可是就被一个下人轰走了,看看周围那些不怕事儿的看客,心里直发苦。 现在是进退两难,都怪这楚郡王府的人,为何早些不出来“送客”,非得把事情闹大了,才出来人,还是个下人。这样岂不是故意让她没脸吗? 白世祖左右为难,一边是丢人现眼,一边是得罪王妃,哪一样都他都不情愿。而楚郡王府的管家脸上却渐渐得意起来,想着王妃说的果然没错,这宁国公就是个软脚虾,几句话就能将人唬住了。 陆氏又劝道:“夫君,这会儿在这里闹也不好看,不如咱们回去从长计议,毕竟这事儿是两家小辈之间的事儿,就当是小孩子家打架了,哪有长辈出来闹的?” 这话说着,正好拍中了白世祖的舒服处,他看了一眼那管事,才高声道:“给你们王妃带个话儿,今日王爷不在我也不便打扰,若是见了我的女儿,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她,派个人将她好好地送回宁国公府!” 他这话可不是说给王妃听得,而是说给这些看客听的,这样好歹也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走也 走的不那么丢人败兴。 可管事一听这话,却喊了一声:“国公爷慢走,听您这意思,令千金还真打算到郡王府来闹事儿?” 世子可是派人回来将事情都告诉了王妃,王妃本打算进宫的,却被突然光临的宣王给拦下了,不久之后皇上就下旨让郡王进宫了。 白世祖还以为郡王府的人不知道这事儿,没想到人家明知道他的来意还将人拒之门外,到现在连郡王府的门都跨进来,这简直就是摆明了看不起他。 白世祖愤然转身,怒目而视,喝道:“我女儿来可不是来闹事的,是来向楚郡王府要个公道的,你休得看不起人,我宁国公府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怂包!” 管事的被白世祖这么一吼,脑袋也有些发晕,指着他道:“你……你……要公道?我们王妃还要向国公爷要公道呢,我家小姐可是被人欺负了,如今还在宫里没回来呢!” “哼!”白世祖冷哼一声,“夫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王妃不是不便见我这男客,想来应该不会不便见宁国公夫人吧?今日不讨个说法,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白家的列祖列宗!” 陆氏没想到白世祖这会儿竟然犯了倔脾气,她可不认为这是好兆头,和楚郡王府闹僵了,吃亏的只会是白家,那王妃怎么会是好惹的? 陆氏想要劝,却看白世祖气哄哄地拂袖而去,她想追上去,却被他怒瞪一眼,道:“我在车上等你,今日你不见着那楚郡王妃,咱们就不回去!” 管事的哪里能让人进府去,赶紧朝身后的家将使了个眼色,一排王府的私兵就拦住了郡王府的大门,对着陆氏还是客客气气地道:“夫人,还是劝劝国公爷吧,我们王妃说了,今日不见客!” 陆氏本就不愿意进去,她可不是那王妃的对手,见了也只能让人压在头上欺辱,她 可不愿意为了白木槿讨这个没趣,更何况兮儿可说了,那凤世子对她青眼有加,将来……说不准还要和王妃成为亲家,哪里能现在开罪了人家。 可是白世祖还余怒未消呢,她也是左右为难,不得已才开口道:“能不能麻烦您通传一声,就说宁国公夫人求见王妃!” 管事见她说话如此客气,反倒生了几分轻蔑,这一家子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还指望着和郡王府叫板,真是不自量力。 管事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夫人见谅,我家王妃有言在先,今日绝不见客,还是请回吧!” 王妃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管事心里嘀咕道。 陆氏见讨了个没趣儿,面上也有些讪讪的,便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王妃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让我国公府没脸?这事儿这样处理,可不太好吧?” “好与不好,也不是夫人说了算的,今日我家小姐受了委屈,说不得什么时候,王妃还要到国公府走一遭呢!”管事撇撇嘴,说的轻飘飘的,这话王妃倒是没说,但是看王妃的脸色就知道,心里甭提多窝火了,若不是王爷临走前交代了,恐怕现在就带人打上门去了。 陆氏听了,心里急了,若真是让王妃闹上门去,可不就彻底得罪死了王妃嘛?想着兮儿的前程,她忍下了这管事的轻慢态度。 还陪着笑脸道:“我们也不是要来闹事儿,主要还是将今日的误会解开,我家老爷和王爷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为了小孩子家闹别扭,就红脸吧?呵呵……还是请管事给王妃带个话儿,咱们家老夫人的意思可是……” “我管你们家老夫人是什么意思,白木槿敢开罪我楚郡王府,我誓不与她善罢甘休,哼!”郡王府的马车刚刚停下来,凤子灵就掀开车帘,高声斥道。 看热闹本 来觉得已经没什么好戏看了,正打算散了呢,没想到楚郡王府的小姐竟然回来了,而且一碰面,就是这么不给情面,顿时又来了兴致。 管事一见自家小姐回来了,赶紧丢下陆氏迎了上去,一脸讨好道:“小姐,您可回来了,王妃都担心死了,您快些进去见王妃吧!” 凤子灵看了一眼陆氏,问道:“他们来做什么?那白木槿呢?” “没见着白家小姐,来的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管事的回道。 凤子灵怒哼一声,才道:“将人给我打走,堵着门,让我怎么进去?” 管事的这就为难了,王妃虽然对这些人也有怒气,可没说让他打走啊,若是真个动了粗,这事儿恐怕还不好交代。 正为难着呢,却听凤子灵怒声道:“怎么了?我的话都不好使了?你是不是觉得这个郡王管事做腻了,要去国公府当差?” 管事一惊,这话就严重了,谁不知道当奴才的最忌就是吃里爬外,真让这小祖宗闹僵起来,那他这管事还真就做不成了。 赶紧赔礼道:“小姐,奴才错了,奴才哪里敢不听小姐的话,可是……王妃那边?” “有什么我给你顶着,你怕什么!”凤子灵白了他一眼。 管事的得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敢的,本来嘛,他也没把国公夫人放在眼里,立刻对那些家将挥挥手,陆氏一见情形不对,立马道:“凤小姐,我可是国公夫人,一品诰命,岂是你说打就能打的?” “哼,一品诰命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郡王府撒泼,我可不是打你,只是要清理一下郡王府的大门而已,还愣着做什么,这么乱糟糟的,本小姐还能进府吗?”凤子灵不屑地道。 陆氏被说的面红耳赤的,面对这个不讲理的小姐,她也无能为力,而楚郡王府的私兵已经开始动作了,她可没胆子和 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对抗。 陆氏羞恼地赶紧退让,看的凤子灵哈哈大笑,道:“这就是国公夫人,还一品诰命呢!哈哈……” 陆氏被逼得到了自家马车前,白世祖在里面听得怒气冲天,看着不济事的陆氏,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骂道:“没用的东西,被人如此欺负,你也能忍!” 陆氏捂着脸,眼泪巴巴的,委屈道:“夫君,你也不看看,他们可是要打人啊!” 白世祖被气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也顾不得自己脚扭伤了,一下子跳下车,挡在了陆氏前面,骂道:“哪个敢打人,本公爷就在这里,看你们怎么打!” 那些家将面面相觑,回头看了一眼管事,管事的又看看凤子灵,凤子灵冷笑一声,道:“只要不在我郡王府门前闹,你们就不必理会了,将人赶到路边就是!” “你……你们敢!”白世祖呵斥道。 家将可不管这些,他们就举着手里的长枪开始轰人,白世祖受了伤,又本就是个文弱之人哪有力气和他们相抗衡。 只能步步后退,看的周围的人都跟着砸吧起嘴来,说出的话就甭提多难听了。凤子灵却在那里笑得十分得意,白木槿敢羞辱自己,那她也要羞辱一下她的父母。 陆氏扶着白世祖,一个不慎竟然双双跌倒在地,这下就连郡王府的下人们也开始忍不住捂嘴偷笑了。 陆青云看了许久,终于道:“表妹,该你出去了!” 白木槿微微一笑,点点头,转身往拴马的地方跑,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翻身上马,然后长鞭一挥,马儿高声嘶鸣,冲了出去。 凤九卿看着一身红衣,头上还带着伤的白木槿,却觉得耀眼的如天边晚霞一般。折扇轻摇,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 陆青云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似不经意地道:“王爷,我表妹是不是很美?” 第186章 要我道歉?白日做梦! 凤九卿微微挑眉,笑容变得轻佻起来:“嗯,比起青云兄来,倒还是稍稍少了成熟的风韵!” 陆青云白了他一眼,比起嘴上功夫,他还真不是这宣王殿下的对手,看来想看王爷的笑话,还需要点儿时间。 白木槿从小巷子里扰到官道上,马的嘶鸣声惊到了围观的百姓,纷纷退让出一条路,见那马上的女子耀眼夺目,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白木槿翻身下马,一个箭步上前,将白世祖扶起来,还不等他开口,就高声道:“楚郡王府真是欺人太甚,敢伤我父母,辱我国公府,今日郡王和王妃不出来赔礼道歉,咱们就圣上面前论理吧!” 凤子灵看着突然而至的白木槿,有些发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冷笑道:“白大小姐好威风,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我楚郡王府,你要我道歉,日头还高呢,别做梦了!” “我是不是白日做梦,咱们就走着瞧,日落之前,若没人出来给我个满意的答复,父亲,咱们就进宫去吧!”白木槿说的铿锵有力,无端就给了人一种正义的感觉。 本来在这里看戏的人就知道这件事是楚郡王府的人不对,现在更是觉得楚郡王府的人没理了。 凤子灵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对她而言,这些围观的人不过是一群草民,乌合之众,怎么会入得了她高贵的眼。 啐了一口,鄙夷地道:“白木槿,你休要嚣张,你若敢在这里闹事,我连你一并打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赶走!” 白木槿可不像陆氏,也不像白世祖,她回身对白世祖道:“父亲,你们先上马车,此事就交给女儿,你放心,若是天黑之前郡王和王妃没出来,您就递牌子进宫,圣上面前,自有公道!” 白世祖已经丢足了脸,心里也恼恨极了,看到白木槿来,也没想着要责怪她这么久去了哪里,只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陆氏也巴不得赶紧离开,她这热闹没看成,还让人平白羞辱了一顿,差点儿还让人打了,心里更加记恨上了白木槿。可是看到她一力承当,也懒得再理会,赶紧就拉着白世祖上了马车,吩咐人将车赶到了郡王府对面去。 白木槿却纹丝未动,一直冷冷地盯着郡王府的人,还过去牵了自己的马。这些家将看着这么一个娇滴滴又美貌的小姐,一时间没了主意,要真打下去,他们这些大男人还真就下不了狠手。 凤子灵可不管这些,她怒气冲天地道:“给我打,不将人打走,你们也就别在我郡王府待了!” 家将门十分为难,白木槿仍旧不管不顾地站在那里,安抚着自己的马,不让它被这群人吓着。 “凤小姐,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怎么登门道歉,才能获得我的原谅,继续这么闹下去,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白木槿说的有恃无恐的样子,她算得到,凤子灵进宫见太后,必然没有讨到满意的答复,才会这么快就回到王府来。 太后能坐到太后的位置,必然有她聪明的地方,这么摆明了理亏的事情,如何还能强出头,这事儿她轻易不会插手。 凤子灵看到不可一世的白木槿,气的几乎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可偏偏她进宫见到太后,不仅没能讨得太后的旨意,反而让太后责备了一通,这才是她最生气的地方。 “你别得意,即便没有太后帮忙,你也休想我会道歉,哼!”凤子灵大吼回去。 白木槿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一脸受辱后的愤恨道:“凤小姐 ,人不怕犯错,就怕知错不改,你一再侮辱我,毁我名声,现在竟然连我父亲你都敢打,你真当我国公府是软柿子吗?即便你是郡王之女,我父亲好歹是个国公,你有什么资格打他?你这是不敬皇上,你这是目无王法!”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周围的群众也开始指指点点,从始至终,楚郡王府的态度都很傲慢,听了白木槿的话,他们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这凤小姐侮辱了宁国公家的小姐,才惹来这样的事端。 就算是平民百姓也知道,毁人家姑娘的名声,这可是最阴损的事儿了。闹不好就是在逼人性命,这宁国公府的人来闹也是理所应当,可犯错的人,还理直气壮,毫无悔意。 虽然楚郡王府地位高一些,这也不能如此做事,言论从来都是偏向弱者,强势的楚郡王府自然就倒霉了。 “哎呀,这楚郡王府也太过分了,这么仗势欺人呢?人家好歹也是个国公,不就爵位稍次一些,竟然敢当众就打呢!”也不知是哪个人喊了一声,然后就引得人议论纷纷。 自然都是指责楚郡王府的,还有那凤小姐,这周边的百姓,没有不知道这位小姐的,经常出出入入的,很是嚣张跋扈,有小贩摆摊稍稍挡了她的路,就是一顿鞭子。 “哎……宁国公家的小姐哪里是那凤小姐的对手,人家那身边两个丫头可都厉害着呢,说来也奇怪,今儿那俩丫头好像不在呢!” “可不是嘛,我可是吃过她们亏的,上回儿这郡主驰马,我避闪不及,就被那俩丫头给抬脚踢飞了,老半个月没下了床,甭提多惨了!” “谁让人家是郡王家的千金呢,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还能蹦跶过天去?认栽吧,只是… …这白家好歹也是个国公,怎么也受这么大委屈呢?” “能不受委屈吗?楚郡王府,威风那么大,谁个敢惹,说起来你就不懂了,哎……” 凤子灵自然也将这些话听进去了,气的躲过车夫手上的鞭子,甩地啪啪响,对着那群老百姓骂道:“你们哪个敢胡言乱语,竟然敢诋毁我楚郡王府,要不要命了?” 白木槿自然乐得添一把火:“凤小姐,你这就不对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难道你想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百姓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你自己做过什么还想抵赖?” “我做过什么?你别以为这帮乌合之众能帮你什么,呸……都是一群贱人!”凤子灵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举起鞭子就要打白木槿。 白木槿也不可能站在那里让她打,稍稍闪过身,鞭子只挨着了她的衣服,却听她惊叫一声,然后摔倒在地上。 “天呐,凤小姐要杀人了!”又是一个尖叫声响起来,围观的人又多了一层,几乎将楚郡王府堵得水泄不通。 白木槿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胳膊,怒声指责道:“凤子灵,你欺人太甚,当着这么多人面你就敢打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在我楚郡王府的地界儿,本小姐就是王法,我打你还是轻的,你不是牙尖嘴利吗?来人,给我拔了她一口利牙,打烂她一张巧嘴,看看她还如何说话!” 凤子灵从来都不是个会转弯儿的人,她不明白自己越是凶悍,就越钻进了别人的圈套里。那管事可不是个糊涂人,立刻上去劝道:“小姐,不可啊,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可不能轻易动手!” 凤子灵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今日自己受了这么多窝囊气,还不让她发泄出来,现在她 看着白木槿就跟看着杀父仇人一般。 “你给我滚,没用的东西,看着你家小姐受欺负,你竟然还袖手旁观,别以为你是母亲的陪嫁管事,我就会高看你一眼,一边儿呆着去!” 管事被骂的狗血淋头,也不敢回话,摸摸鼻子,就猫到一边儿去了。可是眼睛却看了看那些家将,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没想到这个隐蔽的动作也被凤子灵给看到了,回身就是一鞭子抽在管事身上,骂道:“滚回去,再敢管本小姐的事情,就鞭死你!” 管事被凤子灵的盛怒给惊到了,可是挨了这活祖宗的一鞭子,他也只能自认倒霉,赶忙认错道:“小姐,奴才知罪,小姐息怒!” “陈谷,陈丰,你们俩去,给本小姐把她的嘴给打烂了!”凤子灵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主动点了两个平日里最凶狠的家将去执行命令。 白木槿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微微昂起头,看上去有一种无所畏惧的气势,盯着凤子灵道:“我说过,今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后退半步,我就站在这里,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够打烂我的嘴!” 陈谷陈丰是一对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小姐的命令没人敢违抗,谁不知道,在王府即便惹到世子,也不要惹到小姐,因为他们小姐可不讲理。 虽然并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面就对一个姑娘动手,但是他们是王府的家将,没法子不听命行事。 丢下手上的刀,两个大汉就步步逼近白木槿,凤子灵在一旁狞笑不已。 可惜她没有看到白木槿退缩,而是面带微笑看着两个向她靠近的大汉,又看看凤子灵,眼里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凤子灵忍不住催促道:“陈谷,陈丰,你们还磨蹭什么?” 第187章 不许打人 陈谷陈丰看着这笑容和善又美丽的小姐,又看看自己粗大的手,都有些于心不忍,他们这一巴掌下去,那小姐的满口贝齿都该尽碎了,说不得这比花儿还美上几分的脸也会因此毁了。 世间男子就没有不爱美人的,他们自然也不例外,虽然都是大老粗,但是怜香惜玉之心还是有的。 白木槿昂着头,等待着他们下手,两人越靠越近,却听白木槿高声道:“助纣为虐,堂堂男儿,竟然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手,你们的良知都去哪里了?” 她自然不能让两个男人碰自己一下,这不是怕被打,而是事关清誉,丝毫不能妥协。 白木槿愤然转身,对着围观的人群道:“今日请各位乡亲给我做个见证,若我死在郡王府的人手里,他日我的家人状告郡王府,各位乡亲父老一定要为我说句公道话,小女感激不尽!” 白木槿说的言辞恳切,有离得近的都能看到白木槿眼圈里的泪,一副不堪受辱的倔强和无奈。大多数百姓都是良善之辈,也都没什么判断力,他们只会凭借主观感受,相信愿意相信的东西。 所以也极易煽动,如今凤子灵霸道强势,而白木槿却以一己之身对抗整个楚郡王府,这样的强弱之差,大大刺激了普通人心里的正义感。 也不知是谁起了头,全都高举拳头,大声喊道:“不许打人,不许打人,还白小姐公道,还白小姐公道……” 白木槿微微低下头,让人觉得她十分悲伤,却没有看到她眼里闪过的亮色,更不会注意到她嘴角牵起的一抹嘲讽。 凤子灵看着这突然转变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怎么这群看热闹的突然都帮起了白木槿,这让她更想不通。 那两个家将看到这样的场面,竟觉得松了一口气,要不是白小姐机警 ,恐怕他们还真得辣手摧花了! 管事的一见事态不妙,转身就要进王府搬救兵,要是再让小姐胡闹下去,恐怕会连累整个楚郡王府了。 可惜他明白的有些太晚了,白木槿忽然满脸泪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激怒的群众,却惨惨一笑,道:“多谢各位乡亲仗义执言,今日我幸免于难,全靠各位相助,大恩不言谢,请各位受我一礼!” 说着白木槿就深深朝众人福了个大礼,让那些本就对她生了怜惜的群众更加情绪高昂了起来,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哪里受过这种名门贵女的礼,这些人无不眼高于顶,何曾正眼看过他们,今日无端受了人家的大礼,还是如此一个美如天仙,又分外可怜的小姐。 那些年纪大的还好些,年轻的就跟灌了药一般,连天高地厚都不知道了,伸直了脖子高声讨伐楚郡王府。 越是这样,凤子灵就越生气,她看着白木槿故作姿态,简直要气的发疯了,拔高了嗓门吼叫一声,像疯了一样朝白木槿冲过去,撞的白木槿踉跄了一下,却顺势摔倒在地上。 凤子灵也顾不得仪态,伸手就要去抓白木槿,她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一下白木槿,素喜和永福都受了伤,不在她身边,而这些家将慑于群众的压力,根本不敢动弹。 白木槿在凤子灵扑过来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踢了她一脚,可惜在衣裙的遮掩下,没人能看到她的动作。 吃了亏的凤子灵就更加疯狂了,像个泼妇一样喊打喊杀。白木槿不想弄得太难看,所以连忙起了身,让她又扑了空。 凤子灵羞恼不已,却偏偏吃了亏也不知道反省,更没有学聪明,竟然拿起鞭子又要抽人,可惜白木槿比她身法灵活许多,虽然看着惊险,却没有一鞭子打到她。 可是围观的群 众不这么认为啊,他们只知道白木槿被那凤小姐打的全无还手之力,看着甚是可怜。 “不许打人,不许打人,楚郡王府目无王法,仗势欺人,道歉,道歉!” 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喊道歉的声音,白木槿虽然一直在闪避,却始终在楚郡王的门前,就像她所言,自己一直都没有后退半步。 凤子灵越是打不到,越是生气,越是生气就越想打到,白木槿可不止是闪避,她偶尔也会跑向那些家将身边,连累的那些人挨了自家小姐不少鞭子。 可是凤子灵不仅不觉得愧疚,反而嫌他们碍事,上前还添上几鞭子,让他们滚。家将门也很无奈,连连闪躲,可那白小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要往他们在的地方躲。 陆菲媛在人群里看的十分惊险,忍不住问道:“哥,槿儿会被会被打伤啊,我看她躲得越来越吃力了!” 陆青云知道白木槿的体力也有限,但凤子灵也没有占便宜,她追得也越来越慢,所以并不担忧,摇摇头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更何况白木槿要真顶不住,宣王殿下可不会坐视不理,这群众里恐怕有不少王爷的人呢! “这楚郡王妃也太能沉得住气了吧?都闹成这样了,她也不出来看看!”陆菲媛忍不住抱怨道。 陆青云却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她若不想个法子解决了这场混乱,肯定不敢露面!” 正说着,就看楚郡王府的大门前,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站了出来,头上的珠钗虽然不多,但看着就不是凡品,加之她的神态举止,一看便知道那是楚郡王妃无疑。 “住手!”王妃的声音并不高,但在这混乱的场面里,却清清楚楚地传达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凤子灵一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突然就委屈极了,丢下手里的鞭 子,哭着飞奔向王妃。楚郡王妃虽然心疼,但到底还是存了理智的,只是抬手扶了她一把,并没有让凤子灵扑倒自己怀里来。 低声在凤子灵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其他人也听不到,可是凤子灵却立马收住了哭声,站在一旁不再闹了。 白木槿见状,便知这王妃绝不是个简单人物,心下存了几分小心和防备。 王妃并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出声维护自己的女儿,反而亲切地看着白木槿,笑得十分和善,充满歉意地道:“白小姐,真不好意思,灵儿被我宠坏了,任性了些,她是小孩子脾性,你可别和她一般见识啊!” 多么会说话的人,看来能得到太后如此宠信,果然不仅是因为亲戚关系。这一句话看似是责怪自己的女儿,可是却充满了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宠爱和维护。 白木槿却没有笑了,她虽然看起来平静,但因为刚刚的追逐,身上也有些狼狈,理了理头发,才对楚郡王妃行了礼,越是知道对方不善,就越不能留有把柄给人。 “郡王妃有礼!” 楚郡王妃倒是微微有些吃惊,她虽然没有看到刚刚的场面,但是凭着管事的描述也知道这女孩儿在灵儿手上吃了亏,又看她十分狼狈,却还是礼仪周全,便将心里存的那些轻视收了收。 抬抬手,道:“免礼,白小姐,你的来意我大概知道了,可是……如此在我楚郡王府门前闹,是不是有些失礼啊?” 一句话不轻不重,却只道一声“失礼”,想要轻飘飘地就让白木槿担了所有的罪责。 可惜白木槿并不是简单的十四岁小姑娘,经历过前世的风风雨雨,几近生死的她,哪里还会被人拿捏住。 又欠了欠身,语气平静,隐隐带着几分屈辱道:“王妃,今日臣女并不是来闹事,而是来向楚郡王府 要个公道的,既然王妃知道我的来意,又怎么能说我闹事?再说,众目睽睽,是谁失礼,应该不需要臣女辩解了!” 楚郡王妃碰了个钉子,却也没有生气,笑容越发和善,让人看了怎么也不觉得她是个仗势欺人的,反而觉得堂堂王妃,竟比那普通人家的妇人还要谦和。 楚郡王妃看着白木槿,带着些怜惜道:“白小姐,你这一身狼狈,当着这些人面,实在不好,不如随我进府,换件衣服吧!” 白木槿才明白人家的意图,如今她孤身一人,楚郡王妃却要她进府里去,这进去之后,可就没这么多人看着了,那她还不任由她们母女拿捏? 白木槿笑得有几分惨淡,对着楚郡王妃摇摇头,苦涩地道:“王妃,不是臣女不领情,您也看到了,令千金恨不得将我扒皮抽筋,刚刚当着如此多的人就要喊打喊杀,您认为我有那个胆子进府吗?” 顿了一下,不待楚郡王妃接话,又道:“其实此事也不必进府谈,今日臣女是奉家父之命,将这条命交代在楚郡王府的,令千金和凤世子当众污我名声,毁我清誉,若不能讨个公道,那臣女也不能苟活于世!” “你……你既然要死,怎么不死啊?现在说什么鬼话,装模作样!”凤子灵已经缓过神来,听到白木槿这样说,立马就开口讽刺。 白木槿自然不会上她的当,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谁的命都是命,不把话说清楚,我岂不是要白死?今日就当着王妃的面,请王妃回我一个话,凤世子和凤小姐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口口声声说我是无德悍妇,不知廉耻,行为不检,究竟有何凭据,若不能拿出个凭据来,就请当众把话说清楚,必要你们登门致歉,否则……今日就是我血溅王府之日!” 第188章 石头焉能怕瓷器 白木槿的话传进来每个人的耳朵,人群又开始骚动了,纷纷举手喊道:“还白小姐公道,还白小姐清白!” 楚郡王妃没料到白木槿竟然会来这一招,她以为女子都重仪容,更重名声,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面把那些针对自己的难听话说出来呢? 可是偏偏她阻止不了,越是强势阻止,就会使事情越糟糕,楚郡王妃看着一边倒的百姓,有些踟蹰起来。 凤子灵刚想开口,被楚郡王妃一个厉眼瞪退了下去,王妃吩咐道:“庆嬷嬷,将小姐带进去!” 白木槿见凤子灵要走,赶紧开口道:“王妃,此事是由令千金而起,您就这样让她离开,是不打算还我公道,给臣女致歉了吗?” 楚郡王妃笑容里有几分冷意,她给白木槿好脸色,不是代表她怕,而是因为众怒难犯,可是白木槿却咄咄逼人,这让一直高高在上的楚郡王妃十分不悦。 “白小姐,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更要识时务,今日本王妃不追究你在我王府门前闹事,但不代表能容忍你一再挑衅,你和我儿女的恩怨,自有皇上和皇后论断,若有旨意要我楚郡王府道歉,到时候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此时,还请你回家去吧!” 楚郡王妃虽然还面带笑容,但是语气已经变得严厉起来,隐隐含着威胁,大有白木槿不识趣,她也不介意将事情闹大的打算。 白木槿可不怕事情闹大,越是闹大,楚郡王府就会越被动。白木槿目光变得凄清起来,笑得十分悲凉,声音含着一股不祥的决绝道:“楚郡王妃,不是我不识时务,更不是我不懂适可而止,可你有问过你的儿女,他们可曾适可而止,一再苦苦相逼,在百花宴上两次出手要打我,逼得我无路 可退,才闹到皇后那里,可凤小姐仍然不懂适可而止,当着那么多人面,话说得一句比一句难听!” 白木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一般,哽咽道:“王妃也是为人母者,若是今日易地而处,您的女儿在外受此大辱,您能劝她适可而止吗?您能不要个公道吗?是的,我宁国公府是比不上你们楚郡王府势大,可并不代表我就卑贱到可以任你们欺凌!” “我父母上门想要和王妃商量着如何息事宁人,可是您闭门不见,派个下人出来赶人,更有甚者竟然让家人将我父母打出去,家父可是堂堂国公爷,你楚郡王府眼中可还有圣上,可还有王法,难道真当天元是你楚郡王府的,连皇上亲封的国公都可以肆意凌辱吗?” 楚郡王妃并不知道这件事,她还以为凤子灵只是和白木槿在这里闹开了,哪里知道刚刚凤子灵命人将宁国公夫妇打出去的事情。 如今被白木槿当众指摘,还给她们扣了个目无王法,不尊圣上的罪名。这可不是小罪,皇上不追究也就罢了,若是追究,这楚郡王府都要跟着倒霉。说不得还要褫夺爵位,贬为庶民。 “你……你休要胡言乱语,要说将国公打出去,也是小女年幼无知,并不是故意冒犯,如何能说我们目无圣上?”楚郡王妃说道这里也疾言厉色了起来。 白木槿却不甘示弱,目光毫不回避地看着楚郡王妃,道:“在场的人都有目共睹,凤小姐是如何有恃无恐地派手持兵刃的家将打我父亲的,还将我父母推倒在地,甚至让父亲受了伤,我父母现在就在对面的马车里,可以随时派大夫来验伤!” 他们自然不知道,白世祖来之前已经受了伤,即便知道, 也没人能证明,所以这伤了国公的责任还必须要楚郡王府担下来。 楚郡王妃看着白木槿,笑容变得森冷起来,她不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敢跟她叫板,走过去,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威胁道:“白小姐,我劝你最好别将事情闹大,得罪了我楚郡王府,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我们不是你可以惹得起的对象!” 白木槿也微微一笑,声音压低道:“王妃,这些话,我也同样还给你,我白木槿也不是你楚郡王府得罪的起的,你该知道,我外祖母是谁,不怕告诉你,我就是她老人家的心头肉!老太太大概正在赶来的路上!” 楚郡王妃眯着眼睛,倒退一步,愤恨地看着白木槿。她原以为白木槿是跟着白家人来的,那就意味着她没能请动陆老夫人出面。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计谋,她要先造势,占了理之后,才用陆老夫人压阵。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敢要我楚郡王府公开道歉,果然不是个没脑子的丫头!”楚郡王妃冷笑道。 白木槿仍旧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道:“王妃过奖了,臣女也是被逼无奈,若你们不道歉,我只有死路一条!” “你不怕得罪了我们,日后再无宁日?”楚郡王妃威胁道。 白木槿淡然一笑,道:“那就拭目以待,我的命可没有世子和小姐那么金贵,瓷器和石头相碰,谁怕谁呢?” “你敢威胁我?”楚郡王妃冷声道。 白木槿摇摇头:“不敢,我只有一个要求,凤世子和凤小姐登门致歉,还我清白!日后,你们不主动惹我,我绝不会冒犯!” “堂堂楚郡王世子,怎么会给你致歉,你要求的有点儿多!” “堂堂楚郡王世子,竟然会无端侮辱一个贵女, 他做的也有点儿过分!” “你……”楚郡王妃忍不住伸出手,她没打算打人,可是不知为何,白木槿的脸竟然撞了上来。 “啊……”她眼睁睁地看着白木槿在她的掌下倒地,似乎还磕到了原本的伤口,血渗出白色的面部,看来触目惊心。 “谁敢伤我的槿儿?”一声暴喝响起,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突然扒开人群,冲了出来。 楚郡王妃看着自己的手,有些难以置信,可是偏偏白木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打”倒在地,还触及旧伤,流了一脸的血。 而这一幕,恰好被赶到的老夫人看的真真切切。她知道自己上当了,却无力辩解。 楚郡王妃暗道,自己捉了一辈子鹰,临了竟然被鹰啄了眼睛,一个不过十几岁的毛丫头,让自己吃了这么大的闷亏。 陆老夫人心疼不已地将白木槿扶起来,人已经晕了过去,血流了一脸,惊得她几乎要停了心跳。 “槿儿,槿儿……你醒醒啊,你别吓外婆……”老太太心疼的落下泪,她突然就想起自己的女儿来,那一天,她听到噩耗赶到的时候,也是满眼的血,还有女儿那苍白了无生气的脸。 陆老夫人猛然抬头,看着楚郡王妃,一字一顿地道:“你敢出手伤人,我与你不死不休!” 一句话,将原本气势高涨的楚郡王妃惊得连退好几步,要不是身后的丫头扶住了她,或许她会因为腿软而摔倒。 楚郡王妃赶紧辩解道:“不是我……我根本就没有碰她!” “你胡说,我亲眼所见,这么多人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好好好……你楚郡王府敢如此心狠手辣,想要我外孙女的命,那就请皇上做主吧,我的女儿没了,就留下一对无辜的儿女,若还 折损了,我老婆子拼了这条命也要你们陪葬!” 她说的是陪葬,所以这件事已经不是楚郡王妃能够承担得了的了。可是眼下楚郡王还在宫里没有回来,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女儿不仅拿鞭子打人,她又被人看到打倒了白木槿。 这一切都是圈套,现在明白过来,也太晚了。若她能够在最开始就将宁国公夫妇放进府里说话,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惜……她太小看了这个少女! “来人啊,快请太医过来!”陆老夫人老泪纵横地喊着,现在她最关心的不是找楚郡王妃算账,而是槿儿的性命。 那满脸的血即便是路人看了,也要心惊肉跳,何况是老夫人这个疼她到骨子里的亲人呢! 陆菲媛在人群里着急的不行,可是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冲出去,只能红着眼睛问道:“哥,槿儿不会真出事儿了吧?” 陆青云离得并不近,也看不清楚,只知道白木槿满脸是血,似乎还晕了过去,可是眼下他们都不能出去,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让开,统统给本王让开!”一个带着十足威严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人们不自觉地就让开一条路,这个俊美的王爷,浑身带着一股子气势,让人看了就不自觉地想要听他的话。 凤九卿就这样带着一个提着药包的年轻人从人群最后面走到了白木槿身边,看着她那一脸的血,尽管知道这只是一个计谋,但仍旧让他寒了目光。 凤九卿看了一眼楚郡王妃,让她背脊生寒,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年轻的小叔子身上看到如此可怕的眼神。他从来都是吊儿郎当的,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提醒过你,不要将事情闹大!”他吐出的话,不含一丝情绪,却让楚郡王妃无端觉得恐惧起来。 第189章 耳光噼啪响 那年轻人也不管凤九卿说什么,自顾自地给白木槿解开棉布,验看伤口,发现是原本的伤口被撕裂,伤上加伤,所以流了很多血。 他沉默着用干净的棉布给白木槿擦净血水,然后再迅速地倒上止血的药粉,又给她贴了一些棉花,再用棉布将伤口包扎好。 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仿佛不是在帮人治伤,而是在做某种赏心悦目的雅事。 处理完了这一切,才十分冷淡地对凤九卿道:“若是不处理好,会留下疤痕!” 凤九卿听了只是淡淡点头,这个他倒不怕,反正他的王府里有的是玉雪霜,这点儿小伤口,还是能治得好的。 陆老夫人一听要留疤,惊地一把拉住了年轻的大夫,道:“大夫,你一定要帮我孙女治好伤口,不能留疤啊,要是留了疤,她以后可怎么见人呢?” 那年轻人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也不是冷漠的人,忙宽慰道:“老夫人莫慌,相信宣王殿下会有法子帮这位小姐去除疤痕!” 陆老夫人看了一眼宣王,还没开口,凤九卿就道:“老夫人放心,回头就把玉雪霜送到白小姐手上!” 老夫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多谢王爷相助!” 凤九卿摆摆手,并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想着,怎么做才能让老太太更加感激他。 老夫人可没注意到宣王的心思,对着身后的崔嬷嬷和瑞嬷嬷道:“将槿儿扶上马车!” 此时白世祖也在陆氏的搀扶下扒开人群,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一看到老夫人,陆氏赶紧委屈地道:“母亲,您可来了,再晚点……”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陆氏的脸上,众人惊得连说话都忘了。 陆氏脸上热辣的疼痛,逼 出了真的眼泪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夫人,又万般委屈地看了一眼白世祖。 白世祖赶紧道:“岳母大人,您怎么能当众打凝香呢?” “啪!啪!”白世祖的左右两边脸都留下了五指印。 白世祖震惊地望着陆老夫人,就连路人都开始懵了,这老太太是不是受刺激过度了,怎么对自己的女儿和女婿下手呢? 陆老夫人并没有让人疑惑太久,指着这两个人,咬牙切齿地道:“你们这对没心肝儿的东西,槿儿才多大点儿,你们竟然放任她一个人在这里受人欺凌,还能心安理得地躲在马车里不出来,这就是为人父母该做的事情吗?” 陆老夫人骂的气喘吁吁,缓了缓才接着骂道:“狼心狗肺的白世祖,你怎么对得起婉琴,她留下一双儿女撒手人寰,你就这样对槿儿,你还有没有人性?槿儿这头上的伤是你打的吧?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女儿受了欺辱,你不帮她出头,你竟然还要打人,还有你,陆凝香,别跟我装模作样的,要不是你撺掇的,槿儿怎么会受这样的苦?” 白世祖和陆凝香被骂的狗血淋头,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围观的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他们夫妻是怎么躲清闲的,即便在对面看着女儿被人拿鞭子追赶,也没有出来阻止过。 甚至女儿倒地不起,他们也没出来,直到老太太来了,没法再躲了,才不得不现身。 百姓们指指戳戳,充满鄙夷地看着宁国公夫妇,有些胆子大的,更是直接骂了出来:“真是一对狠心的父母,我可看的真切,这白大小姐是个孝顺的,看到父母受辱二话不说就挡在前面,还让父母先离开,可为人父母竟然能对女儿的死活不管不顾呢,哎…… 也不怕人戳脊梁骨!” “真是个可怜见的孩子,那也不是白大小姐的亲娘,果然后母的心都一样的狠毒啊,难怪白大小姐被人欺凌,要以死相逼才能为自己讨公道呢!” “呸,真是一对狼心狗肺的,我要是白大小姐,我才不认这对狠心的爹娘呢!” “楚郡王妃也太过分了,竟然对一个这么可怜的姑娘下狠手,你看看那血流的,哎哟,这要是我的孩子,我拼了命也要护着她啊!” “楚郡王府仗势欺人惯了,你没看到那凤小姐怎么拿鞭子要打要杀的吗?” “都是要逼死这白大小姐啊,明明是他们楚郡王府的少爷小姐不对,还要打人,真是太过分了,这还有天理没有?” “什么天理啊,谁让人家是王爷,有权有势嘛!” 一句一句的话,将宁国公夫妇和楚郡王府的人说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是陆老夫人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白世祖,带着你的贱妇滚回去,这件事由我来做主,你们不要脸面,你们肯给人卑躬屈膝,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的外孙女由我老婆子护着!” 白世祖连连赔罪,他是知道老太太的脾气,要是惹怒了,那就算皇上来了也不给面子的,自己这两个耳刮子是白挨了,而且她也是自己的岳母,打了他也就打了,不算多丢人,可偏偏那些不怕事儿的老百姓的话,让他羞愧难当。 陆氏自然也是如此,灰溜溜地扶着白世祖要离开,再留下去,他们怕要被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一路走到马车那里,一路被人吐口水,这些老百姓虽然怕权贵,但现在是人多势众,好容易有机会折辱一下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自然是不遗余力的。 白世祖和陆氏十狼狈 地逃离,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去,好容易上了马车,也顾不得什么,赶紧叫人赶车离开。 可是如今这里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他们的马车艰难险阻,寸步难行,只能接受着那些人越来越难听的唾骂,却半句嘴也回不得。 陆菲媛和陆青云在人堆里看的连连窃笑不已,陆菲媛低声道:“祖母好威风,我简直要崇拜死了,打得好,叫他们欺负槿儿,这下自食恶果了吧!” 陆老夫人见白世祖夫妇离开了,才整了整衣衫,对着楚郡王妃道:“王妃,你是现在随老身进宫去,还是打算等皇上的旨意?” 楚郡王妃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夫人,没想到老太太脾气这么大,现在就要拉她去见皇上了。她四下看看,发现此时也就凤九卿能帮自己了。 对着凤九卿使了个眼色,可是那宣王也不知怎么了,根本看也不看她一眼,眼神四处乱晃。 “九弟……”王妃忍不住嗔怪地喊了一声。 宣王殿下这才仿佛如梦初醒,诧异地问道:“怎么了,王嫂?” 王妃看了看老夫人,却被老夫人提前一步道:“王妃不必多此一举,我虽然感激王爷救了我孙女,但一码归一码,咱们的事情还是要去皇上那里说道说道!” 楚郡王妃被堵了结结实实,可是也不敢多言,她可是知道老太太的手段的。 可惜凤子灵不知道,看到自己母亲受委屈,哪里还能忍得住,气冲冲地挣开拉着她的老嬷嬷,对着老太太叫道:“陆老夫人是吧,你凭什么教训我母亲,别仗着自己年纪大,就敢对我母亲不敬,她可是楚郡王妃,你不过是丞相夫人!” 楚郡王妃慌忙捂住凤子灵的嘴,赶紧赔罪道:“老夫人见谅,小女不懂事,您别和 她一般见识!” 凤子灵呜呜直叫,却被楚郡王妃牢牢地捂住了嘴巴,又对人唤道:“庆嬷嬷,赶紧将小姐带回去!” 陆老夫人冷笑一声,道:“年幼无知?不懂事?哼!我记得王妃的幼女应该已经十二岁了吧?也不能算小了,此事因她而起,若不得个教训,以后还不翻了天去?” 楚郡王妃慌了神,没想到老太太竟然真的打算要拿凤子灵开刀,一时没注意,松开了手,凤子灵恼恨地道:“母亲,你怕她作甚?大胆老妖妇,你竟然对郡王妃不敬,我定要禀明太后,让她治你的罪!” “闭嘴,你要害死自己吗?”楚郡王妃瞪大了眼睛,还是第一次对自己女儿如此疾言厉色。 凤子灵看的眨巴着眼睛,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眼泪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母亲,你为什么要凶我,明明就是她不对嘛!” 陆老夫人可没耐心看她们母女闲话,道:“郡王妃既然不愿意随老身进宫,那就等着皇上的旨意吧,养女不教,母之过!” 说完就再不回头地离开了,楚郡王妃在后面喊道:“老夫人,老夫人……” 可是却没能留住老夫人坚定离去的脚步,周围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虽然陆老夫人是丞相夫人,可是比起郡王妃来说,也算不得多尊贵,怎么就把一向高高在上,目无尘下的郡王妃吓成那样? 楚郡王妃见喊不住老夫人,赶紧对凤九卿道:“九弟,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子涵和你一起长大的情分,你要见他被皇上治罪吗?” 凤九卿嘴角勾出一抹凉薄的笑意,道:“王嫂,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不听我的话,还有……不管此事结果如何,白木槿,你最好还是别动!” 第190章 王爷很大方 丢下这句话,凤九卿也转身离开,敢伤害他的人,那也别怪他不顾情面!说是楚郡王妃导演的这出戏,还不如说是凤子涵在后面推波助澜,以为白木槿只要来闹,就会坐实她的罪名。 可惜了,白木槿比他想象的要聪明的多,这一场,她胜得十分漂亮!就算陆老夫人没有赶到,今日楚郡王府也要倒霉了! 老夫人要进宫,护送白木槿的工作自然得交给他这个“见义勇为”的王爷了。 阿忠跟在身边,低声道:“王爷,您也真够阴险的,偏偏在那个时候把老夫人请过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白大小姐会被打?” 凤九卿瞥了他一眼,道:“你家王爷看起来像那种人吗?好歹那也是我王嫂!” 阿忠呶呶嘴,并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很明显,你就是那种人,而不是像。不过阿忠知道自家王爷的脾气,他若是生了谁的气,才不会管对方是谁,哪怕就是皇上,暗算起来也是毫不手软! 白木槿其实早就清醒了过来,见到瑞嬷嬷陪在自己身边,两个丫头也眼睛红红的,便道:“你们去把外婆请来的?” 瑞嬷嬷点点头,道:“这件事老太太如果不出面,小姐可不就要吃亏了?” “吃亏?吃不了亏,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伤了我,如果我们不走,相信不出一炷香的时间,皇上就该下旨了!”白木槿说。 皇后可不会放过任何击败对手的机会,楚郡王妃一直和陈贵妃走的近,反而把她这个皇后撇在一边,这种可以狠狠整治楚郡王妃的机会,她又如何会放弃呢?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鸳鸯问,还小心翼翼地用沾了水的帕子给白木槿擦脸。 白木槿摇摇头,道:“什么也不必做了,就在相府等着外婆回来吧!” 心里却不知道老太太到底会去怎么闹,又会闹 出什么结果来,但既然外婆已经出面了,楚郡王府恐怕要褪层皮。 有人驾着马在马车旁边,白木槿有些诧异,以为是陆青云和陆菲媛,就掀开帘子一看,发现竟然是凤九卿和他的护卫阿忠。 凤九卿看看她仍旧有些苍白的脸,挑眉道:“还是好生歇着吧,没事儿就别折腾!” 白木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个人还真是哪里热闹哪里去,可是她也知道,这件事她又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欠下宣王这么多人情,该怎么还清才好,毕竟她和他非亲非故的,一再受人恩惠,实在是让她心里忐忑的很。 “宣王殿下,我表哥表姐呢?”白木槿问道。 凤九卿笑了笑,道:“大概正在前面等你吧!” “那个……谢谢你!”白木槿放下帘子之前,还是别别扭扭地说了这么一句,因为她也说不清楚对凤九卿的感觉,她是真心怕和此人接近,因为深刻了解此人的危险。可是偏偏一再欠他人情,想撇也撇不清。 凤九卿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他倒是没想到白木槿竟然会和他说谢谢,好像自己帮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是第一次从这丫头嘴里得了个“谢”字呢。 感觉还挺不错,凤九卿夹紧马腹往前小跑了起来,阿忠看着微有些发愣。似乎,他家王爷心情十分好的样子! 瑞嬷嬷用一种微妙的笑容看着白木槿,让白木槿有些不知所措,慌乱道:“嬷嬷这样看着我作甚?” 瑞嬷嬷摇摇头,收敛了神情,恢复正常道:“没什么,只还是第一次看到宣王殿下这么爱管闲事!” “是吗?他不是一向如此吗?”白木槿故作不知地道。 瑞嬷嬷摇摇头,道:“自然不是,奴婢在宫里很多年,也常常见到这位王爷,他一向都不爱管闲事,尤其……” “尤其什么?”喜鹊好奇地问。 “尤其是姑娘家的闲事,宣王殿下脾性比较古怪,有时候看着和善,但说不准就憋着要怎么算计你。精明的很啊,不过他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从来不肯与女子接近!”瑞嬷嬷说完这些又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白木槿。 白木槿发现瑞嬷嬷又看着自己,才讪笑着道:“大概是因为青云表哥吧,他们关系似乎十分好的样子!” 而且好的有点儿不正常,当然白木槿不可能把自己这种心思说出来,毕竟对王爷和陆青云都不是好事儿。 瑞嬷嬷以为白木槿是心里发虚呢,便也不好继续调笑她,若是看在陆青云的面子上,那也不必当着皇后和一大屋子贵人的面儿打凤子灵啊。还不是因为那凤小姐出言不逊,对主子不敬吗?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何况是瑞嬷嬷这种老人精呢!只是,瑞嬷嬷也有些忧色,宣王殿下的身份特殊,恐怕这事儿还得有些波折! 马车离了人群之后,果然看到陆青云和陆菲媛在前面等着,一见到陆家的马车,就迎了上来,陆菲媛更是从马上跳下来,立刻上了马车,把白木槿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见她真的没事儿,才松了一口气。 “槿儿,你也太冒险了,我好几次都看到那凤子灵的鞭子打到你了!”陆菲媛埋怨道。 白木槿安抚般地朝她笑笑,歉意道:“对不住,让你们担心了,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嘛!” “怎么叫没事儿了,你刚刚那血流的,我老远都看到了,吓得我恨不得冲出去讲那楚郡王妃给痛揍一顿!”陆菲媛气呼呼地道。 可是一想到宁国公夫妇那副怂样儿,陆菲媛又笑了,道:“你有没有看到陆氏和你爹的样子?被祖母打的脸儿都肿了,哈哈……祖母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这力气 还足着呢!” 白木槿自然是看到的,她又没有真晕过去,这件事只要外婆知道了,必然少不了他们的一顿臭骂,不过她倒是没料到外婆脾气还真是如此火爆,当着那么多人面都下足了力气打脸。 不过白木槿并没有多高兴,因为不过是几个耳光罢了,相比于他们对自己所做的事儿,还是太便宜他们了。 “外婆打了他们,到最后也只会怪在我头上,没什么值得高兴的!”白木槿平静地道。 陆菲媛眼里露出懊恼,颓丧地道:“那怎么办?我想也是,依着姑母那种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也不敢找祖母麻烦,肯定还是会算在你头上!” 白木槿无所谓地摇摇头,道:“没什么,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这件事情过后,她也该好好地收拾一顿陆氏了,陆兆安升官的热度也该过去了,穆欣萍怕也憋屈够了吧? “喂……槿儿,你发现没有,宣王殿下好像特别关心你!”陆菲媛也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这里,就眼露闪耀耀的光芒,一脸期待地问道。 白木槿一愣,鸳鸯和喜鹊也同时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一车子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白木槿,似乎在期待她的回答一样。 白木槿顿了顿,才瞪了陆菲媛一眼,道:“这话也是能胡乱说的?表姐越发没样子了,小心我告诉舅母去,就说表姐人大了,心也大了!” 陆菲媛一听,立刻就锤了白木槿一下,嗔怪道:“你混说什么呢,我只是好奇嘛,今日在听雨阁大家都看到了,宣王殿下为你还出手打了凤子灵,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儿啊!” “你想错了,宣王殿下那是在维护凤子灵,若不阻止她,说不准还会说出怎么难听的话来,皇后和那么多娘娘都在呢,被人抓住了把柄,你以为楚郡王真的没个敌人?”白 木槿十分不赞同地道。 陆菲媛困惑地挠挠头,嘟囔道:“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不过……那也打的有点儿重了,凤子灵的脸都气歪了!” 白木槿摇摇头,叹息道:“这到底是人家叔侄间的事儿,咱们外人不好置喙,表姐往后可千万不能再提这茬儿,否则……人家还当我真的不知廉耻,难道你真希望别人说我吸引宣王殿下吗?” 陆菲媛吓得立马捂住了白木槿的嘴,这可不是能乱说的事儿,想了想又捂住了自己的嘴,闷闷地道:“表妹,我再不说了,瞧我这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下回定注意了!” 见吓住了陆菲媛,白木槿也就不再多说,总归不能和宣王殿下扯上关系,那可意味着无尽的麻烦,她自己的麻烦就够多的了!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进了陆家的侧门,白木槿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被带进了老太太的松寿苑。 没过多久,宣王殿下就派人把六瓶玉雪霜送了过来,来人还特意交代,若是不够用,就和陆青云知会一声,宣王就给白木槿送来。 陆菲媛看着这玲珑剔透的小瓶里的药膏,嗅了嗅,才道:“果然是玉雪霜,记得前年祖母手不小心伤着了,圣上还派人赐了这东西过来,说是极好的药,一年才进贡十来瓶呢,宣王一下就给你送来六瓶,可真大方!” 白木槿也有些受宠若惊,物以稀为贵,这玉雪霜每年也就太后,皇后和几位宠妃那里能得些,没想到宣王出手如此大方。 可是她也没有多想,便道:“大概是为了楚郡王妃出头吧,这才显得有诚意,无妨,人家敢送,咱就敢收,这份人情就算是楚郡王妃欠下的,与我们可没多少关系!” 鸳鸯和喜鹊也喜滋滋地收了药,自家小姐受了那么多委屈,这药再稀罕,也抵不上小姐的容貌来的重要。 第191章 太后召见 白木槿道:“我也用不了许多,只拿两瓶就够了,剩下的,就留两瓶给外婆,另外两瓶就给表姐和大舅母吧,听说这药就算没受伤,抹在脸上也会使得肌肤更加细腻白皙!” 陆菲媛赶紧摆摆手,道:“我可不敢要,这是宣王殿下指明要送给你的,给祖母也就罢了,我和母亲就不用了!” 白木槿睨了她一眼,不由分说地将药塞给了福儿,让她收好,才道:“你也说了宣王殿下送给我了吗,现在就是我的了,我要送谁就送谁,要跟我客气,可就是不拿我当自己人了!” 陆菲媛见她这样说,也就不再推辞,道:“那我就沾表妹的光了,福儿,将玉雪霜拿去给母亲收着!” 福儿也喜滋滋地应声去了,心道难怪自家小姐如此亲近表小姐,原来表小姐是个这样会疼人的。 陆菲媛又将白木槿扶到软榻上,将她按下,道:“你今日也折腾够了,好好歇歇,咱们就等着那凤子涵和凤子灵给你道歉吧,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白木槿也着实有些疲倦了,从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到百花盛宴上的纷纷扰扰,着实一刻也不曾消停。 陆菲媛见她有了困意,才带着人先回去了,又吩咐了松寿苑的下人好好地照顾白木槿,绝不可怠慢,才走了。 可是刚歇下不久,宫里就有人来传旨了,竟然是太后要召见白木槿。 陆青云悄悄问过凤九卿:“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大概是陆老夫人去宫里闹了,所以太后想要息事宁人,才要白小姐进宫吧!”凤九卿也微微蹙着眉头。 “我不得召见也不能随意进宫,槿儿可就交给你照顾了!”陆青云道。 凤九卿微微挑眉,道:“你倒是放心我!” “不放心也没法子,谁 让现在也就你能进宫去照看一二,我母亲还在和父亲闹着别扭呢,不方便陪槿儿进宫!”陆青云一脸无奈,仿佛是多么不情愿才让凤九卿照顾白木槿一样。 凤九卿睨了他一眼,打开折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道:“本王可没那么多闲工夫,你拿什么来谢我?” “你要真不愿意,那就罢了,大不了我就让祖父递个折子,就说槿儿还未痊愈,不便进宫!”陆青云也不着急,反正他可不能让白木槿一个人去面对难缠的太后,目前还真就只有凤九卿一个人能帮着应付过去。 凤九卿微微眯着眼睛,狭长的凤目里闪过一道精光,道:“你是吃定本王了?” “岂敢岂敢,王爷的大驾,草民不敢劳烦!”陆青云俯身拱手,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凤九卿冷哼一声,道:“你休要得意,要是我进宫去帮了你表妹,你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陆青云微微一愣,却瞬即笑道:“王爷,您的意思草民不太明白啊,草民只是希望王爷请人护送表妹进宫,别让人伤着她而已!” 他就吃定了凤九卿不会让白木槿吃亏,至于是用什么法子,那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事儿了,有什么是能难倒这位宣王殿下的呢? 凤九卿诡谲一笑,道:“既然青云兄将表妹托付于我,本王也只能勉为其难了,嗯……怎么说的来着,长兄如父,虽然你并不是白小姐的亲兄长,但情同如此,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还朝陆青云拱了拱手,好像还真把陆青云当大舅哥一样给予了一礼。 陆青云吓得跳出老远,指着凤九卿,张口结舌,好半晌才道:“你……你……脸皮也太厚了些吧?这话可不能乱说,玩笑不得!” “谁和你玩笑了?本王记得青云兄亲 口说了,要将白小姐交给本王照顾,阿忠,你可曾听到了?”凤九卿笑得和只偷了鸡的老狐狸一样。 阿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装作没听见,他家王爷有时候就是如此厚颜无耻,他不想帮他助纣为虐,也不愿意让王爷不满,只能装木头人。 “阿忠?”显然凤九卿还就要找阿忠当见证人。 陆青云瞪着阿忠,大有他敢开口说话,就要和他拼命的架势,可是凤九卿微微带笑的凤眼里的威胁,却更让阿忠头皮发麻。 “阿忠,本王最近特别想要南疆的……” “回王爷的话,阿忠也听清楚了,陆公子的确说了要将白大小姐交托给王爷照顾的话!”不等宣王殿下话说完,阿忠就选择了妥协。 陆青云怒瞪着凤九卿,可是看他一脸厚颜无耻的笑容,最终还是妥协道:“王爷,算草民错了可好,草民拜托王爷将我表妹安全带进宫,再安全带出来,仅此而已,绝不敢为难王爷!” 凤九卿这才点点头,拿扇子象征性地摇了两下,才道:“如此啊?那就是本王刚刚误会了青云兄的意思了,哎……还真有些可惜呢!本打算见了陆老夫人,和她提提此事的!” 陆青云简直要将一口牙咬碎才能阻止自己一拳打到凤九卿那欠揍的脸上去,要让老太太知道他敢胡言乱语将槿儿卖了,那还不得找他拼命啊! 阿忠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对不住,谁让他家王爷惯会用南疆来吓唬他呢,他可不是怕南疆那边的毒瘴,也不是怕那边的毒虫,而是……那边有个毒人啊! 白木槿出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己表哥咬牙切齿地看着凤九卿,而那宣王殿下则笑得一脸得意,场面诡异的让她又忍不住猜测了起来。 不过现下要应付太后的心思占据了大部分 ,也就没空理会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糟心事儿。 凤九卿还是将白木槿好好地送到了宫里,但是一进宫就只招呼了她几句,不要和太后硬抗,就转身消失了。 白木槿自然知道太后惹不起,但也要看看太后究竟是什么态度,不能妥协的,她也不会妥协。 凤九卿离开之后,她就跟着来宣旨的首领太监到了长乐宫,因为丫鬟没有旨意不能进宫,所以她身边也只带了瑞嬷嬷,幸而瑞嬷嬷是宫里放出去的四品女官,所以并不算违礼。 进了长乐宫的门口,太监进去通传,过了一会儿,才见到一个身穿褐色宫装的老嬷嬷出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并不让人觉得高傲。 一见到白木槿,还微微欠了欠身,道:“太后娘娘等小姐许久了!” 白木槿侧了身子,没有受她的礼,又还了一礼,才道:“臣女失礼,因受了些伤,所以耽搁了时辰,让太后就等,实在罪过!” 那老嬷嬷微微一笑,对白木槿周全的礼节,和大方的谈吐很是赞赏,这位小姐应该还是第一次进宫,能有此番表现,可见她是受过良好教养的。 再抬头一看,竟然看到了瑞嬷嬷,心下一惊,瞬即又笑道:“原来是瑞姐姐,我真是年纪大了,眼拙了!” 瑞嬷嬷朝她点点头,并没有多少恭敬,但也不失礼,道:“宁嬷嬷有礼了,多年不见,一向可还好?” “有劳瑞姐姐惦记着,都好,太后还经常提起姐姐呢,还说你离了宫着实可惜了,呵呵……”宁嬷嬷依然是笑脸相迎,若不是那眼里微微露出的得瑟,恐怕白木槿真会以为这两位老嬷嬷是故交好友。 白木槿回身看了一眼瑞嬷嬷,发现她面色如常,并没有丝毫的不妥,还笑盈盈地回话道:“多谢 太后想着奴婢,只是奴婢年纪大了,先皇后怕奴婢伺候不周到,才放了奴婢出宫,不像宁妹子还能继续留在太后身边伺候,比我有福啊!” 一句话让宁嬷嬷稍稍变了脸色,但也是极短的时间,没经历过深宫岁月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自由的可贵,瑞嬷嬷能得先皇后的恩典不用老死宫中,不知羡慕了多少人。可再回来,却对着依旧苦苦挣扎的宁嬷嬷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在刺激她。 可惜对方却不敢说什么,因为伺候太后是“福气”,谁敢抱怨半句?只能看着瑞嬷嬷一脸刺眼的笑容。宁嬷嬷看到了瑞嬷嬷的笑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而不是过去故意堆在脸上的虚假面具。 看来宫外的日子果然是愉快的,虽然没有这份在至尊至贵之人身边伺候的荣耀,可是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自由的,每一分情绪都是为自己所有的,而不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刻意做出来的。 她已经快忘记了,这四方天空外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儿的了。那年进宫的时候,她才八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女童,可是却要被逼着一夜长大,学会在这吃人的深宫里,如何存活下来。 宁嬷嬷的情绪也只是一刹那,很快便恢复了常态,脸上依旧是一丝不苟的笑容,态度谦和地将白木槿领了进去。 进了长乐宫的无极殿,太后倚在软榻上,似乎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白木槿跪拜下去,道:“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长乐无极!” 可是这声安问过之后,如石沉大海,并没有引得一丝涟漪,她只能和瑞嬷嬷跪在地上,等待太后“醒来”。 心知太后不是真的在打瞌睡,而是要给她个下马威,所以也不着急,不过是变相的罚跪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第192章 太后威压 瑞嬷嬷对白木槿如此沉得住气,十分欣慰,要知道从未进过宫的姑娘,进来能不吓得胆战心惊,就已经难得,更何况太后是如此态度,白木槿还能不动声色地低头跪在地上,连身子都没动弹过,这份忍性,是个成大事的。 难怪能在那陆氏手里完好无损地活到了现在,虽然在外面有了怯懦的名声,但到底没有损到什么,而且随着她在百花盛宴上一举成名,这个名声早就烟消云散了。 现在大概只传扬着两种言论,一种是白家大小姐如何力挫高丽公主,聪明智慧,美丽端庄。 另一种是白家大小姐和楚郡王世子及小姐的恩恩怨怨。支持白木槿的说楚郡王府仗势欺人,支持楚郡王府的,则说白木槿虚伪造作,面善心恶。 好半晌,宁嬷嬷才轻咳了两声,低声提醒道:“太后,白小姐到了!” 太后这才悠悠转醒,似乎还有些晕乎乎的样子,声音有些无力地道:“怎么了这是?年纪大了,精神也不济了,不过等了这么会子功夫,就睡着了!” 白木槿听了,赶紧伏地请罪,道:“臣女失礼,耽搁了进攻时辰,让太后娘娘久等,请太后恕罪!” 太后这才回过头来,拿正眼看了白木槿,也随即坐直了身子,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白木槿这才直起上身,微微抬起头,但眼见仍旧低垂着,并不能与太后对视,这是规矩,在上位者面前,是不能随便直视的。 太后打量了一下白木槿,微微点头,就算一开始抱了不好的印象,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姑娘举止得体,礼仪周全,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你就是宁国公家的小姐?”太后仍旧没有打算开口让人起来,反而微微沉了几分声音问道。 白木槿略低头, 答道:“是,臣女正是宁国公嫡长女!” “嗯,你母亲我倒是见过,好几次宫里宴请命妇,怎么没见她带你一起呢?那位小姐好像比你略小一些!”太后说话是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白木槿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此时她要是表现出一点儿对继母不满,那就会引得太后借题发挥了。 于是赶紧恭敬地解释道:“那位是臣女的妹妹,母亲没带臣女进宫,是因为臣女自幼体弱,每回命妇进宫都是年前,天气冷,母亲怕臣女身子吃不住,才让臣女留在家里!” 太后微微挑眉,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接着道:“原来如此,看来你母亲待你不薄啊!” 白木槿猛地想起今日在楚郡王府门前的事情,看来太后已经全都知道了,包括她额头上的伤,当然也包括外婆打了陆氏的事情。 心下暗道,太后能坐到今日的位子,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竟然又给自己设了个陷阱,若说陆氏的不好,那就是对母亲不敬,视为不孝。如果说陆氏对她好,那今日陆氏被外婆当众打脸唾骂,那就是外婆不分青红皂白,不善待庶女。 白木槿凝了凝神,才不紧不慢地答道:“臣女自幼丧母,是母亲将臣女养大的,所以一直感恩于心。” 她不愿意多回答一句话,也不说陆氏对自己到底如何,但仍旧感恩陆氏的养育之恩,至于陆氏做过什么不需要她说。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利芒,白木槿表现的越是好,这就让太后越是不喜,因为要吓唬这样聪明的姑娘可不容易,她要如何才能逼得她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建议”呢? 太后手一伸,身边伺候的宫婢赶紧递上茶水,太后掐着兰花指,轻轻捏住茶杯盖儿在杯沿上刮了两下,才轻轻抿了一 口,动作优雅的仿佛练习过无数遍。 喝完,宫婢又赶紧接过茶杯,放了回去,太后才扬着声音道:“既如此,你母亲也算于你有恩,你怎么能陷你父母于不义?难道不知这是大不孝之罪吗?” 白木槿并没有被太后故意放严厉的声音吓到,而是微微低头,道:“臣女不敢!” “不敢?你害你父母当街出丑,被你外祖母责打,被众人唾骂,这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太后冷冷地道。 白木槿稍稍抬起下巴,显得不卑不亢,回道:“臣女绝不敢有此心思,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见不管自己怎么说,白木槿就是以一句话简单回答,绝不肯多说半个字,却又挑不出任何错来,这让她着实有些气恼。她活了大半辈子,在残酷的宫斗生涯中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是就这样一个还没及笄黄毛丫头,竟然在她的一再刁难之下,还面不改色,这着实让她既惊又恼。难道自己真的太久不曾有过对手,所以连最基本的威严都没了? 太后暗自恼了一下,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白木槿,今日不逼得她低头,那她这太后的威仪何存? “你说不敢有此心思,可你的确是如此做的!你执意要去楚郡王府闹事,让你父母受辱,难道这不是你的所作所为?”太后脸色变得严厉起来,不复刚刚的平静,一双不满皱纹的眼睛,带着浓浓的不悦。 白木槿再拜下,才道:“请太后娘娘容臣女陈情!” “你有什么情要陈述?在哀家面前,不容你有丝毫虚言,也不要妄图演戏给哀家看!”太后不等她说,就先警告起来。 白木槿忙道:“臣女不敢,臣女保证字字句句,皆是实情,若有丝毫虚假,但凭太后娘娘处置!” 太后冷冷地看 了她一眼,才道:“且听你一言!” 白木槿这才露出一脸屈辱之色,声音沉痛地道:“今日之事,的确是因臣女而起,臣女绝不是去楚郡王府闹事,而是要去向楚郡王府讨个公道,要个清白!” 太后的眼神一冷,愤然道:“你不是去闹事,何故聚了那么多人,又何故鼓动百姓闹事?” 白木槿知道太后娘娘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威吓自己,目的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她选择沉默,将这件事轻轻放过去,并且还是“功过相抵”,既要堵住陆老夫人的嘴,还要让她感恩太后仁慈。 可惜,她白木槿敢和楚郡王府叫板,就不怕太后这个靠山在后面撑腰。凤子灵没讨到准话,那说明太后心里也知道是谁理亏。 白木槿故作惶恐道:“太后明鉴,臣女冤枉!” 太后那急于爆发的怒火,却好像打进了软绵绵的棉花上,一点儿作用也没起到,白木槿依然是不肯多言一句,既不顶撞,也不辩解,就咬定了自己是无辜的。 太后心里的火气也被挤出来了,看着白木槿的眼神越来越不善,声音也越来越冷:“冤枉?难道你不承认你在楚郡王府门前闹事?难道你没有鼓动百姓帮你说话,声讨楚郡王府?” 白木槿依然无动于衷,只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连声道:“臣女不敢,臣女只是要为自己讨个清白!” 太后偏偏就要回避这个话题,就想定了白木槿聚众闹事之罪,这可不是小罪,要是真落实了,抄家灭族也是有可能的。 聚众闹事,往大了说就是意图谋逆,对皇室不敬,总归这一条罪名可以延伸成很多绝对的死罪! “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也不该聚众闹事,楚郡王是皇上亲封的郡王,代表着皇室颜面,你在楚郡王府 门前闹,那就是不敬皇上,这一点你可知罪?” 白木槿只在心里冷笑,太后也不过如此,就想咬住这条罪名不放嘛,那她也没必要继续装孙子了。 白木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请太后明鉴,第一,臣女并没有聚众,那些百姓是都是路过,看热闹的,与臣女无关,臣女到达的时候,就已经聚了很多人。第二,闹事之说更是冤枉,臣女去的时候,见到父母被楚郡王府的家将用兵器驱赶责打,只是过去安抚父母离开。第三,臣女去王府门前,话还未说一句,就被凤小姐喊打喊杀,接连几次被推倒在地,甚至被鞭笞。第四,楚郡王妃出来,臣女也是恭恭敬敬地求王妃给臣女一个公道,并未有丝毫不敬之处,楚郡王妃不肯理会臣女的请求,还讲臣女打倒在地,撕裂旧伤,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情,臣女并不知情了!从始至终,臣女都不曾闹事,也不曾不敬楚郡王府!” 太后刚要说什么,白木槿换了一口气,接着又道:“若说不敬皇上,那楚郡王府凤小姐以白身,竟然命令家将责打驱赶臣女父母,伤了臣女的父亲一条腿,臣女父亲是圣上亲封的宁国公,母亲又是一品诰命,请问太后,如此又该当何罪?”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质问哀家?”太后被白木槿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可偏偏她语气不温不火,又句句是事实,从头到尾,半个不敬之言都没有。 白木槿低下头,声音平静地道:“臣女不敢,臣女只是心存疑惑,请太后恕罪!” “若哀家不恕你之罪呢?”太后说不过白木槿,干脆就以势压人,反正在天元,就算是皇上也得看她的脸色,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也敢跟自己叫板,简直是活腻了。 第193章 清清白白活着 白木槿低头,片刻后,突然重重地叩了个响头,却没想到恰好是嗑在了伤口上,原本就还没愈合的伤口,再度渗血,将白布染红。 可是她自己却好像丝毫没觉得疼一样,只伏在地上恭敬地道:“臣女不敢请求太后原谅,就请太后下旨,治臣女死罪!” 质问太后,那就是大不敬,大不敬,自然要以死谢罪。白木槿的声音清清朗朗,如山涧清泉,直沁人心。 太后手重重地拍在软榻上的矮几上,怒喝一声,道:“你敢威胁哀家!” “臣女不敢,太后要治臣女质问太后之罪,所谓质问太后,便是大不敬,不死不能平太后之怒,臣女只求太后能够在臣女死后,还臣女一个清白,莫让臣女死也要背上一个无德悍妇,行为不检,寡廉鲜耻之名,如此臣女死而无憾!” 白木槿再叩头,纵然是在铺了厚厚毯子的地上,也能听见那沉闷的撞击声,瑞嬷嬷在身后听得心也跟着钝痛起来,白木槿伤到的就是额头,那里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如此,怕又要再包扎一次了,虽然不至于丧命,但痛是免不了的。 头部传来的剧痛,却让白木槿更加清醒,她不在乎是不是触怒太后,因为只要她还要凤子涵和凤子灵公开致歉,那太后是得罪定了的。 既然她不打算妥协,不打算背上这个恶名,那只能顽抗到底,即便太后真的一怒之下,定了她的死罪,也在所不惜。但她知道,太后不敢! 即便贵为太后,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她死,因为那就难掩天下悠悠之口,多少百姓都亲眼看到白木槿在楚郡王府门前受辱受伤,而太后却无端赐死了一个被羞辱被伤害的无辜之人,她这太后,也是承担不起民怨的! 更何 况,她并不是孤家寡人,她的身后有一个老人,一个太后也不能轻易得罪的老人,她会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太后之所以把她单独召进宫,就是为了要从她这里下手,让她主动退让,那么陆老夫人也不会故意为难楚郡王府。 只是太后不知道,这个少女虽然年纪尚小,却不惧怕她堂堂太后之尊。 “你当真不怕死?”太后的声音冷寒的连无极殿里的宫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弹分毫,生怕一个不慎就会成为太后怒火的转嫁点。 白木槿这才抬起头来,那被血染红的白布,又一次惊到了太后。可是少女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半分在意,平静的仿佛那不是伤在她的身上,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当真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贵女?太后和太后宫里的宫人,都不禁在心底发问,即便是她们这些奴才,血流成这样,也要痛得恨不得晕过去吧? 太后在白木槿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坚定和不屈,那是死亡和任何恐吓都不能击倒打垮的精神,那是一种即便前方就是刀山火海,为了她所求的“公道”和“清白”,她也会义无反顾踏过去的无畏无惧。 太后知道,她输了。无论她如何恐吓和威胁,这个女孩儿也不会同意放弃她的目的,她要楚郡王府还她公道! 白木槿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十分清浅,但在那因失血和疲惫而苍白的脸上,却有一种惑人的美:“太后,臣女怕死,比任何人都怕!” 太后微愣,她这样子哪里是怕死,她根本不相信。 可是白木槿却接着道:“臣女怕死,是怕喊冤受屈而死,若是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去死,那也好过背着一身恶名,苟且偷生!所以,我臣女又不怕死!” 她怎么会不怕死 ,现在死了,岂不是让那些还欠着她命的人又可以逍遥自在了吗?她死过了,含冤受辱而死,背上和下人通奸,谋害亲子的罪名而死。 她发过誓的,今生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毁坏她的名声,即便要用这条命为代价,也绝不会再受一点点屈辱和冤枉! 所以她才会如此不依不饶地要求凤子涵和凤子灵道歉,这是她的底线,不容任何人踏过分毫! 太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眼前之人,她动不得分毫,因为她知道这个姑娘没有错,她只是希望要个清清白白的名声。同为女子,太后不是不理解。 只是,凤子涵和凤子灵都是她宠爱的孩子,楚郡王又是皇上得力的臣子和弟弟,楚郡王妃更是她娘家的侄女儿,多年来一直深得她的欢心。 所以她才要白木槿忍下这口气,而不希望凤子涵和凤子灵因为这件事而受到责难和屈辱。毕竟负荆请罪,对象还是个身份地位不如他们的女子,这对心高气傲的两兄妹来说,简直比打他们一顿还要难以接受。 太后缓了缓心神,才叹息了一声,问道:“你当真非要如此?难道得罪了楚郡王府和哀家,甚至是皇上,你也在所不惜?” 白木槿苦笑一下,脸上一片凄楚,声音都含了一丝悲切:“太后娘娘,若今日臣女只是被打了几下,只要不伤及根本,臣女可以退让。但太后,女子的名声比性命重要,没了这好名声,太后觉得臣女还能活吗?臣女是怕得罪皇上,太后,或者是楚郡王府,因为臣女只是小小的国公府的小姐,比起任何一位都要低贱卑微!” 白木槿微微闭眼,呼出一口气来,才接着道:“可是臣女纵然再卑微,难道连清清白白地活着这个权力也没有吗?” 眼角一滴清 泪滑落,配合着那痛彻心扉的一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无不生了恻隐之心。 堂堂高门贵女,无端被人羞辱,却连讨个公道的资格都没有。就因为羞辱她的人是地位尊贵者,是皇上和太后的心头好,所以她就该沉默,就该认倒霉,这公理何在,天道何存? 瑞嬷嬷在心底轻叹,白家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有了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儿,面对皇权,面对太后,也能胜得如此漂亮! 若白木槿的生母,婉琴姑娘也能如此聪慧,那陆氏如何能害得她性命,谋得她夫君? 太后沉默了,无极殿所有人都沉默了,面对一个少女沉痛地追问,没有人能说个“不”字,这是她应得的权利。 “啪!啪!”两声清脆的掌声响起,让沉默的无极殿顿时清醒过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无极殿里除了太后,跪了一地,山呼万岁! 陆老夫人和宣王殿下也一左一右,伴着皇帝进来,皇上的声音有些苍老,但依然浑厚有力:“平身吧!” 陆老夫人对太后欠了欠身,就赶紧过去扶白木槿,然而跪了将近一个时辰的白木槿,双腿已然没有知觉了,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若不是瑞嬷嬷及时扶了一把,恐怕连老夫人都被她的下坠力给拉倒在地。 “母后,怎么让白小姐跪这么久?”皇上的声音微微有些不悦,虽然他知道太后有心偏颇楚郡王府,但也不能做的如此明显。 太后面色讪讪地,看到陆老夫人眼里的怨怒,也不敢说什么,只好道:“你们也不提醒一下哀家,竟然让白大小姐跪了这么久,哀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难道你们都记性不好吗?” 一屋子宫人再度跪了下去,纷纷请罪。 陆老夫人却冷哼 一声,将白木槿扶到怀里,对着太后道:“太后娘娘,漂亮话就不用说了,臣妾又不是那不懂礼数的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让槿儿跪上一跪又有何妨!” 太后被这句话堵得结结实实,这个老太太对她一向没什么敬意,原先在还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她也还只是个妃位,哪里入得了谢家女的眼。 自己能坐上太后的位子,少不了永宁长公主的扶住,所以对谢氏也只能忍让,皇后更是把这个表妹宠得和眼珠子一样。 永宁长公主拥立新皇有大功,却偏偏急流勇退,连子女都不要封荫,皇帝登基之后,她也真正做到了自己的承诺,一心相夫教子,绝不染指半分权力,反而皇上经常有不便出面解决的事情,还要永宁长公主和她的儿子来做,为皇上分担了不少忧愁。 永宁长公主一辈子最宠爱的就是自己的幼女,而这谢氏又的确为皇上做了许多皇上不宜出面解决的事情,比如说宗室里一些胡作非为的人,可都是吃了“铁娘子”不少亏,哪个敢得罪她? 人家怕她,自然也就没留什么贤惠的名声,可偏偏一切都是皇上授意她做的,所以皇上只有感激她,宠着她,敬着她。永宁公主一门,为皇上做了那么多事儿,皇上能不感激吗? 太后吃了瘪,心里虽然不痛快,也只能忍下来,还得赔着笑脸道:“无双,哀家真不是有心的,快快……赐座!” 宫人赶紧搬来凳子,让陆老夫人和白木槿坐下来,白木槿还忍着腿上的酸麻给太后谢恩。 陆老夫人见她都止不住地颤抖,心疼的和什么似的,也顾不得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就动手给白木槿揉腿。 白木槿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外婆,槿儿没事儿,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第194章 陆老夫人据理力争 “还说没事儿,膝盖肯定都青紫了,还有这头,怎么回事儿,不是包扎好了吗,怎么又流血了,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要叫我心疼死吗?”陆老夫人红了眼睛,忍不住责怪道。 白木槿这下真心感到愧疚了,为了她的计谋,一再让外祖母跟着担忧心疼,实在不孝!只能低下头,道:“外婆,槿儿错了,下回绝不敢了!” “还有下回?下回谁敢伤了你,我就和她拼命!”说着老太太还忍不住看了一眼太后,意思很明显,即便你贵为太后,也不给你面子。 皇上也忍不住摸摸鼻子,他是深知自己这个表妹的性子,也是他和自己姑母宠出来的,而且她虽然有时候的确泼辣霸道了些,但很知道分寸,从没做过出格的事情,即便要发脾气,也都有她的道理。 “无双,还是让御医过来给白小姐看看吧,想来是伤口裂了,耽误不得!”皇上只好开口打圆场,把话题岔开。 陆老太太回头又瞪了一眼皇上,才道:“那还不快些喊过来,要是我槿儿头上留了疤,你就等着我去掀了楚郡王府!” 在皇上面前,陆老太太连敬语也不用了,反正她过去在皇上面前就是如此,从不拘礼,后来嫁人了,才注意了一点儿。这会儿心里有气,又顾不得什么礼节了。 皇上也不在意,赶紧差人将御医召来,一通忙活,才重新将白木槿的额头给止了血,包扎妥帖。 今日她这头,口快烂了,连着两次撕裂伤口,要搁一般娇小姐身上,恐怕得疼晕过去,好一点儿也得哭个半宿。 可白木槿愣和没事儿人一样,即便御医给她处理伤口时,她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凤九卿一直沉默地站在那里,就这样看着她平静到几乎没有情绪的脸,心 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心疼。 好像那一日午后,她醉在他怀里,嘤嘤哭泣的模样,其实也很无助,也很脆弱,可偏偏这个丫头就是要将这种脆弱和无助都深深地埋起来,不让任何人窥探到。或者说她和他一样,害怕别人看到那些真实的自己。 一个人要被伤多少次,才能对自己也这样狠?她明明有软弱的理由,有逃避的手段,可是却偏偏选择了最艰难的那条路,要靠自己,去争取一切! 而皇上和太后却不得不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儿刮目相看,坚强,隐忍,倔强不屈,又无所畏惧。既让人头疼,又忍不住心生赞赏! 半晌,皇上才慨叹了一声,道:“无双表妹,你有个好外孙女!” 陆老夫人看了一眼皇上,才稍稍熄了刚刚进宫时的火气,语气里还隐含些自豪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外孙女!” 皇上捋着发白的胡须,脸上尽是笑意,等御医总算处理好了一切,保证了只要不再裂开伤口,就绝不会有大事儿的,才让皇上打发走了。 陆老夫人可不肯就善罢甘休,瞥了一眼太后,才道:“皇上,臣妾的外孙女的伤口可是好好的进宫的吧?您也不表示一下?” 皇上一愣,连忙道:“朕记得母后这里还有几瓶玉雪霜,不如就赏赐给白小姐吧!” 皇上都发话了,太后舍不得也得舍得,赶紧叫宁嬷嬷取了出来,一共四瓶,全都给了白木槿。 皇上又下旨道:“再传朕的旨意,将去年进贡的长白山野山参,还有极品血燕各取一份给白小姐带回去,好好补补!” 白木槿又要起来谢恩,皇上看看陆老夫人的脸色,赶紧就免了,道:“你既然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谢皇上恩典!”白木槿 也不客气,反正现在有外婆给她兜着,自己也不愿意动不动就跪。 一通赏赐下来,去并没有打动陆老夫人,这些东西,她陆家还不看在眼里,那什么玉雪霜虽然珍贵,只要她想要,还有弄不来的吗? 陆老夫人安抚了一下白木槿,才开口道:“皇上,您大概也知道臣妾进宫的目的吧?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就免了,臣妾希望明儿一早就能看到楚郡王府那两个目中无人的小东西跪在宁国公府门前!” 此话一出,太后立刻就不镇定了,脸色一紧,便道:“无双,这事儿是不是太过了?灵儿倒也罢了,是个女孩儿,又还是白身,可是子涵那孩子毕竟是世子,你要他跪在宁国公府门前,未免太过分了!” “过分?臣妾还没说更过分的呢,楚郡王妃当众打了臣妾的外孙女,楚郡王府的家将又打伤了臣妾的女婿,他再怎么不济,也是个国公,臣妾希望明日楚郡王和王妃一起登门致歉,跪拜就不必了,但是必须要一起来!臣妾在宁国公府候着!” 老夫人毫不含糊,话说得也斩钉截铁,不留什么余地。 太后听得脸色越发难看,要堂堂郡王和王妃一起去给宁国公府的小姐道歉,这不是折辱吗? “皇上,此事哀家不能同意,虽然子涵和灵儿有错在先,但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子涵和灵儿说的那些话有些过分,给白小姐当着哀家的面赔个礼也就是了,不必大动干戈!”太后鼓着腮帮子,冷着脸说下这些话。 陆老夫人可不怕太后摆脸色,满脸不高兴地道:“若是明日臣妾见不到楚郡王府主子,做不到臣妾的要求,就不要怪臣妾失礼,那楚郡王府臣妾定会给它掀过来!” “你……无双,休得胡闹,当着皇上 的面,你这是大不敬!”太后终于动怒了,虽然忌惮谢陆两家,但是也容不得谢无双如此胡闹。 陆老夫人偏偏就是要胡闹,敢不把她谢无双放在眼里,肆意欺负她的心肝儿宝贝,简直就是不知死活,脸色也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道:“皇上,此话臣妾就摆在这里,您就当臣妾是胡闹好了,别忘了臣妾的闺名是怎么来的!” 皇上和太后脸色都难看起来,陆老夫人的话着实一点儿颜面也不给他们。谢无双,无双之名可不是谢家人起的,而是先皇所赐,并且是因为谢氏小时候就异常地彪悍,将一众仗势欺人的皇子给挨个儿骂了,恰好被经过的先皇听到,才赐了这个名字。 夸她“天下无双”,是真正的女中英豪,巾帼不让须眉,还说她的性子就和先皇自己一个样儿,都是嫉恶如仇,正气凛然。要不是永宁拦着,就要当场封谢无双做公主。 皇上想了想,看了一眼怒气冲天的太后,又看看陆老夫人,实在左右为难。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于自己有恩的表妹,他是谁也不想得罪。心中开始恼起凤子涵兄妹来,没事儿去招那白木槿做什么,不知道她背后是个马蜂窝啊? 想了想,才开口道:“那个……无双啊,这事儿是不是可以稍微再商量一下,能不能换个法子解决呢?” 陆氏也没有一口拒绝,反而笑着问道:“依皇上之见,该如何解决?” “这……”皇上也有些为难,说轻了,陆老夫人肯定不同意,说重了太后也肯定不满意,他的目光不禁转向了自己的幼弟凤九卿。 “九弟啊,此事你有何高见?”皇上捋着胡须,不断朝凤九卿使眼色。 凤九卿好像才如梦初醒一般,发着愣,问道:“皇兄,您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皇上鼻子都要气歪了,这九弟平日里看着挺聪明,怎么这会人竟然发起傻来,当着无双表妹的面儿拆穿自己,这不是让他丢人吗? 陆老夫人回头一看,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道:“皇上,您要是眼睛不太舒服呢,就赶紧请太医过来看看,还是要以龙体为重啊!” 皇上幽怨地看了一眼凤九卿,才笑着道:“没有,朕好着呢!还是先商量无双你的事要紧!” 凤九卿这会儿才长大嘴巴,对着皇上一副我懂了的样子,赶紧补救道:“皇兄,依着臣弟愚见,既然子涵和子灵伤了白大小姐的名声,自然是要赔罪的,您今儿是没去楚郡王府,如今京城的百姓怕也传遍了,这要不补救,以后楚郡王府可就没法再在京城立足了!” 皇上一愣,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了,仔细一想,才问道:“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怎么没有,那老百姓都口口声声地说楚郡王府仗势欺人,目无王法呢,灵儿又当众打了宁国公和白小姐,哎……说话难听也就罢了,这人都打了,可就没法说了!”凤九卿一副不甚头疼的样子。 皇上愁眉苦脸的,太后却不满意地道:“九卿,你也是,当时在场怎么也不拦着点儿,不过是一群百姓,事儿过了就过了,谁还记在心上?” 凤九卿赶紧解释道:“母后,这事儿可怨不得儿臣,儿臣是在陆老夫人之后赶去的,哪里来得及阻止,这事儿也是之后听那些百姓说的,儿臣也以为没事儿,可是这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若是皇兄偏私,那不仅楚郡王府的名声不要了,连皇兄的圣明也要受影响!” 皇上听了,赶紧道:“此事就不要再辩了,就按照无双的话办!” 第195章 皇上改变主意 太后一惊,没想到刚刚皇上还犹豫不决,打算息事宁人,没想到九卿几句话就让皇上改了主意。 太后不禁对凤九卿产生了不满,看了他一眼,道:“九卿,你也觉得应该按照无双的话来办吗?” 凤九卿有些踟蹰,似乎犹豫不决地道:“母后,儿臣也不想看到王兄和王嫂一家丢脸,但是正因为要保住他们的脸面,才不得不狠心一些,要知道……真要因为王兄一家连累了皇兄的圣明,那可是大罪啊!” 太后看着凤九卿眼色,觉得他的担忧不似作伪,将事情前前后后的一想,若是因为这件小事儿,让楚郡王得罪了谢陆两家,还得搭上仗势欺人的名声,又惹得皇上不快,的确不是个聪明的做法。 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可是要子涵堂堂一个楚郡王世子给白小姐下跪,这是不是于理不合?要知道祖宗的规矩不能改啊!” 太后现在也只能保住一个是一个了,灵儿跪就跪吧,毕竟是个女儿家,可是子涵还要做人啊,若是给白木槿一个白身下跪,以后如何执掌楚郡王府? 皇上也是颇有些为难,看了一眼陆老夫人,问道:“无双,这事儿……要不就让子灵一个人跪拜谢罪吧?” 太后看皇上松了口,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幸而她机智,这些谢无双也没法子了吧?要一个郡王世子给白身下跪,那简直就是太荒唐了! 可惜陆老夫人不是个吃素的,她从凳子上起来,也顺手拉起了白木槿,对着皇上和太后微微欠身,才道:“既然皇上和太后没有诚意,那臣妾也只能告辞了,最开始侮辱槿儿的就是凤世子,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只因为他是世子,那就放过,楚郡王和王妃身份更加尊贵,又怎么能去给国公和国 公的女儿道歉呢?” 皇上看陆老夫人脸上已经极为不悦,又为难了起来,陆老夫人的话也没错,若是不让凤子涵受罚,那又何必让凤子灵受罚呢? 凤九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瞬即道:“母后的话有理,怎么能让堂堂世子爷给白身下跪,这有辱皇室尊严的事情千万不能做,儿臣也觉得不妥,相当不妥!” 陆老夫人一听,愤怒地瞪了一眼凤九卿,却见他手悄悄指了一下白木槿,又往上指了指,一时间有些理会不了。 白木槿却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一片凄楚,道:“臣女自知身份低贱,不配让堂堂世子爷下跪道歉,谁让臣女既不是公主也不是郡主,只是一届白身呢,如此也只有以死明志了!” 陆老夫人这下要再听不懂,那就白瞎了凤九卿的一片美意了,于是不动声色地掏出了怀中的一枚金牌。 立刻满屋子人都跪了下来,连皇上和太后都不例外,白木槿也知此金牌非同小可,在第一时间跪下。 陆老夫人微微笑了笑,才道:“皇上,此令牌乃先皇所赐,也没什么大作用,只是臣妾今日请出令牌,就只有一个要求!” 皇上这么多年也很少下跪了,除了每次祭天或者祭祖,就连见了太后也只是稍稍弯弯腰,这猛然跪下来的时候,还真有些不适应,但他跪的也不是自己表妹,而是先皇。 赶紧正色道:“见此令牌如见先皇,无双有事儿就说吧,是不是一定要子涵去跪?要跪就跪吧!” 陆老夫人摇摇头,脸上挂着一丝浅淡的笑容,道:“皇上,太后和宣王殿下的话都不错,不能让堂堂世子爷跪一个白身,臣妾也记得母亲拒绝皇上给臣妾封公主之时,皇上的话,他日若臣妾要反悔,必然再授封辅国公主!” 皇上和太后一听是这么回事儿,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老夫人要公主,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皇上赶紧道:“无双,朕决不食言,你是这个想法又何必动用先皇的金牌呢!” 陆老夫人看了一眼白木槿,才道:“臣妾年纪大了,并不在意这公主之位,皇上也知道我只有一子一女,最疼爱就是臣妾的女儿,婉琴。可惜……” 说到此处陆老夫人忍不住哽咽了起来,皇上听了也是唏嘘不已,忙劝道:“无双,朕知道你心里苦,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 陆老夫人这才止住了伤心,将白木槿拉起来,又亲手扶起了皇上和太后,才道:“臣妾的女儿早殇,槿儿那会儿才三岁,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臣妾也只当皇上和太后是自家人一样,没什么说不得的,臣妾那庶女不是个贤良的,几次三番迫害槿儿和辰儿。” 说着又伤了心,看的太后也有些不忍,她虽然不曾关心过国公府的情形,但每年命妇朝见,也没见陆氏带着白木槿来,又听闻白木槿在外落了个懦弱无知,呆板木纳的蠢名在外,便也能知晓一二。 白木槿赶紧安抚了一下陆老夫人,示意她不必提这些。陆老夫人才接着道:“槿儿是个可怜的孩子,装傻充愣十三年才换了平安长大。若是不能换个清清白白的名声,那她以后在白家该多艰难?今日她本受辱委屈,却被那没心肝儿的父母逼着去楚郡王府道歉,她心知不能辱没家声,才打算以死明志,你说如果臣妾女儿丢下的这一双儿女都折损了,臣妾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太后和皇上都面露惊讶,没想到这个小小少女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可是她却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着实不易。 太后也有些后悔,想着 原来白木槿刚刚说要一死以谢,只求清白,却不是假话。太后本就不是心狠之人,虽然恨白木槿咄咄逼人,但此刻也不禁生了些怜惜出来。 “无双,哀家没想到这孩子如此苦,你的要求哀家也不阻拦了,这是她应得的,不能让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无辜受恶名牵累!”太后说的也诚恳。 陆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好平复那越发翻涌的伤感和心疼,道:“多谢太后慈悲,可是祖宗的规矩不能破,如今就请皇兄一个恩典,封臣妾的外孙女为安平郡主,封地如何臣妾不求,只愿她能一世平安无忧也就知足了!” 皇上和太后对视一眼,有些为难,皇上问道:“这白世祖也只是个国公,女儿却封了郡主,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凤九卿轻咳了一下,眼神示意了一下皇上,才听得皇上道:“九弟啊,依你之见,此事该怎么处理为妙?” 凤九卿这会儿也不装模作样了,拱拱手,便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妥的,这封郡主是看在陆老夫人的面上,是请了先皇的令牌封的,谁敢说个不字?按理说,如果陆老夫人当年受封公主,那白小姐的母亲也该是个郡主,如今白小姐的母亲仙逝,那这郡主之位封给女儿,倒是十分合适!” 皇上听了觉得十分有理,朝凤九卿点点头,立刻就道:“九弟说的对,无双,此事朕就准了,今日时候不早,明日圣旨再下吧,如此世子给郡主下跪致歉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太后一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儿,郡主和郡王是一个品级,凤子涵现在还是个世子,给堂堂郡主下跪,那也算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能算折辱了他! 太后也满意地看了一眼凤九卿,觉得这孩子还是向着自家人的,掰扯了半天,倒是给 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只要不求封地,这郡主也就是个名号,毫无压力的事情,既安抚了陆老夫人,又显得皇上和太后仁德公正。让楚郡王府上门道歉,也不至于太丢人现眼。 陆老夫人得了个准话,才心甘情愿地给皇上和太后行了礼,拉着白木槿一起谢了恩,高高兴兴地出了宫。 白木槿就这样一日之间从白身一跃成为安平郡主了,只是皇上的旨意还未下,她们也就不提这事儿。 出了宫,瑞嬷嬷笑着道:“奴婢给安平郡主请安了!” 白木槿娇嗔地白了瑞嬷嬷一眼,道:“嬷嬷也笑话我!” 陆老夫人一听,却高兴地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道:“槿儿,往后你成了郡主,可外婆还只是个诰命夫人,这是不是也该给郡主行礼啊?” 白木槿羞愧难当,赶紧道:“外婆,你这是要折煞槿儿吗?我这郡主也就是个名号,哪里当得真?” “怎么当不得真?你就是郡主,以后有了这个身份,白家谁也不敢轻易欺辱你,还多亏了宣王殿下提醒,否则啊,我这脑子还真想不到这一出!”陆老夫人笑着道。 白木槿自然也知道郡主这个身份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往后行事起来也方便多了,要不然那陆氏母子三人,恐怕还要压在自己头上,往后就连白老夫人也不能不敬着自己了。 白家现在就她身份最高,自然是要作威作福一番,该是清理门户的时候了! 陆老夫人拉着白木槿,道:“要不还是随我去陆府,明日一早再回宁国公府吧!” 白木槿摇摇头,笑着道:“外婆,我还是得回宁国公府,不然怎么知道二娘和白云兮是怎么编排我的呢?” 她当然要回去,让他们先小人得志一番,明日见了圣旨,才好丑态毕露! 第196章 巧舌激辩 陆老夫人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说,只吩咐她路上小心,不过也没什么可担忧的,宣王殿下特意派了人护送白木槿回家。 白木槿累了一天,精神以及到了崩溃点,这一日过的实在太过跌宕起伏,而回到白家,怕还有一番热闹。真有些吃不消,可白木槿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即便再累,也要咬牙挺住。 瑞嬷嬷将车上的软垫都垫在白木槿的腰下,柔声道:“主子,先歇会儿吧,待会儿怕还有大阵仗等着您呢!” 白木槿点点头,也就不再推辞,她的确太累了。 瑞嬷嬷吩咐驾车的车夫慢着些,让白木槿借这会儿功夫好好歇歇,心里也着实心疼白木槿,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而已,一日间经历着许多的磨难,还能如此平心静气,实在太不易。 马车缓缓行驶在宫门前的平坦大道上,吱吱嘎嘎的车轱辘声,仿佛是安定人心的曲目,让人昏昏欲睡。 阿忠看着旁边的凤九卿,真心叹道:“白大小姐真不是一般的女子!” 凤九卿微微一笑,他看上的人,怎么会是简单的女子呢?可是瞬即又有些惆怅,若不是经历过大悲伤,又怎么能磨练出这样的心性? “王爷,我们要一直跟下去吗?”阿忠问道,他也知道自己主子是看上了人家小姐,但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尾随,似乎也有些不太好。 凤九卿睨了他一眼,道:“阿忠,你最近话好像变多了!” 阿忠赶紧识趣地闭上嘴,一言不发地跟着,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敢多嘴,依着王爷的脾气,肯定要把他扔去南疆。 这段路显得那么长又那么短,良久,看着马车还是停在了宁国公府门前,拐角处的凤九卿才停住了马。 “王爷,要不要跟进去看看?”阿忠提议道,他相信主子绝 对不会嫌他这句话多余。 凤九卿看着献宝似的阿忠,又瞥了他一眼,道:“你觉得你家王爷是那等听墙角的宵小之辈?” 阿忠委屈极了,这怎么说都不对。可是王爷,您可是曾经私闯人家小姐闺房的“登徒子”,还不止一次了。 凤九卿看他吃瘪,才轻咳了一声道:“本王可不是去听墙角的,是为了保护皇上即将封赏的安平郡主!” 阿忠一愣,见凤九卿脸色不对,立刻低下头,好掩饰掉自己眼里明晃晃的鄙视。他家的王爷可真是厚颜无耻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可是王爷有令,小小护卫敢不从命?于是两个黑影像矫捷的猫儿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宁国公府的院内,然后借着黑暗的掩饰,悄悄靠近了白府的花厅。 里面灯火通明,一看就知道这家人到现在也没有睡,肯定是在等着人呢! 白木槿刚刚进府,就有人飞奔向花厅,将消息传进来,躲在花厅屋顶上的宣王和阿忠真切地看到了白老夫人和白世祖脸上的怒色。 白木槿刚刚跨进二进院,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只道:“公爷和老夫人在花厅等大小姐过去!” 白木槿和瑞嬷嬷对视一眼,果然不出她们所料,白家的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压她,好出出今日白世祖和陆氏所受的“屈辱”之气。 白木槿也没犹豫,面无表情地由瑞嬷嬷搀扶着往三进门走去,辗转许久才来到了花厅前,却见到鸳鸯和喜鹊早早地就候在这里了。 “小姐,您要小心着些,老夫人和公爷都很生气!”喜鹊担忧地道,看着小姐苍白的脸色,心里忍不住怨恨起来,明明小姐才是最受委屈的人,为什么明明是亲人,却还要一再地为难她,而不是心疼她呢? 鸳鸯也抹了一把泪,才拉着白木槿的手道: “小姐,无论如何,这回你要忍住了,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不值得!” 白木槿看她真心担忧的样子,微微笑着安慰道:“没事儿的,你们放心,不会了!” 她现在不会再容忍白家的人对她动粗的,反正这脸迟早得撕破,不如就今晚好了,反正明日她们即便恨透了她,也不得不陪着小心讨好她了! 白木槿整了整衣衫,理了理头发,才挺直了腰身,走在最前面,昂首挺胸的样子,仿佛慷慨就义的英雄一般。 鸳鸯喜鹊和瑞嬷嬷紧随其后,越过一道回廊,终于到了花厅前,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的人隐隐发出的埋怨声。 白木槿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进了门,虽然满身疲惫,还是谨守本分地给他们行了礼,道:“祖母,父亲,母亲,二娘,槿儿回来了!” 众人脸色都精彩的很。白老夫人隐忍不发的怨怒,白世祖羞恼的恨意,陆氏故作可怜的柔弱,穆欣萍那略带遗憾的眼神,更有白云兮偷偷摸摸的幸灾乐祸。 白木槿却权当没看见,自顾自地行完礼,就站在哪里不吱声了,等着他们先发难。 一屋子人,都沉默了起来,先开口的竟然是白云兮,似天真似讽刺地道:“姐姐,原来你还知道回来啊,祖母都当你直接去了陆家,再不回来了呢!” 白木槿只轻轻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回她话的意思,反而对着白老夫人,道:“槿儿只是受了伤,被外婆带回去歇息了一下!” 白家的人并不知道白木槿进宫的事情,但是知道依着白木槿的性子,绝不会不通知一声就留宿在陆府,所以才一直都没睡,等着她回来。 这白世祖和陆氏受的气,可不能不出,白老夫人也要找白木槿算算这笔账,竟然该违背自己的意思,硬要跑去楚 郡王府闹事,最后还连累的自己父母受辱,又被亲家母打了耳光,这可是奇耻大辱啊! 身为罪魁祸首的白木槿,她自然不能饶过了! 白老夫人怒喝一声,道:“逆女,跪下!” 白木槿却僵直了身子,并没有跪下的打算,反而微微一笑,问道:“祖母,您缘何生这么大的气,槿儿犯了何错,要跪?” 白老夫人还是第一次见白木槿对自己不假辞色,心下一惊,却只当她今日被刺激过了头,所以才敢如此无礼。 便骂道:“你这不肖女,你自己做了什么还需要我一桩一件地说出来嘛?” 陆氏见老太太动了真怒,赶紧假模假式地劝道:“老夫人,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然后又转而对白木槿道:“槿儿,你就别胡闹了,气坏了你祖母的身子,你父亲定然不会饶过你的,别做那等不孝之事!” 白木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她所说的话,就像完全听不明白一样,却道:“祖母,槿儿只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还请祖母明示!” “你这个逆女,还敢说自己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为何不听长辈的话,执意要去楚郡王府闹事,还连累我和你母亲受辱,最后还引来你外婆,让我和你母亲的脸都丢尽了,你还觉得自己无辜吗?”白世祖总算沉不住气了,跳起来大骂,恨不得上前狠狠地踹白木槿几脚。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当众打耳刮子,堂堂国公爷,今日因着女儿一再受辱,这如何让他不气恼? 白木槿看着白世祖,一脸委屈地解释道:“父亲,您错怪女儿了!” “你……你……还敢狡辩,我何曾错怪你了?不是你驾着马跑出府,一定要去楚郡王府撞死吗?我若不是担心你死了,怎么会跟过去,又怎 么会被楚郡王府的人羞辱?”白世祖又恨又恼,说话直冒吐沫星子。 白木槿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小步,才算避过了那扑面而来的口水,微微皱眉,才道:“父亲,女儿是一时气恼策马奔出去了,可是后来青云表哥和菲儿姐追上来,将我拦住了,她们劝了我半天,女儿也觉得不应该如此鲁莽,还打算回来和祖母商量一下,再想别的法子挽回颜面,可是后来听说父亲在郡王府门前被辱,才丢下表哥表姐赶过去的!” 白世祖看着白木槿一脸无辜的表情,一口气被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陆氏先想到了问题所在,道:“即便如此,你为何当时不解释清楚,反而让事情越来越糟,彻底和楚郡王府闹上,还……还……和王妃发生争执!” 白木槿继续扮委屈,道:“母亲,女儿也不想的,但是女儿去的时候,见到父亲和母亲被楚郡王府的下人驱赶,还将你们打倒在地,女儿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父亲可是堂堂国公爷,那凤子灵不过是个白身,竟然敢打人,若女儿当时忍了,那还是人吗?” “那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父母受辱,女儿就算丢了这条命,也要讨个公道,如何还能卑躬屈膝地给那楚郡王府的人低头认错?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这不是要让国公府彻底颜面扫地吗?祖母,父亲,女儿何曾做错了?” 白世祖和老太太互相对视一眼,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当时白世祖也是想着自己的脸面,才会硬气起来,非要见到楚郡王妃才肯罢休,这会儿怎么能怪自己女儿为了维护他的尊严所做的事情呢! 白云兮在一旁很着急,白木槿这张嘴太厉害了,竟然能将死的给说成活的,能将黑的也给说成白的。 第197章 请家法 她急切地道:“你别狡辩了,分明就是你故意设计的,你引得爹娘一起去楚郡王府受辱,后来又故意让外祖母在那时候赶到,因为责怪父亲和母亲丢你一个人在那里面对楚郡王府的责难,才打他们的,都是你的错!” “兮儿说的没错,这都是你的奸计!”白世祖也连声附和,他坚决不能把这口气憋在肚子里,总要找个人来承受他的怒火。 白木槿看着白世祖,问道:“父亲,当时那个场面,您自己也看的清清楚楚,是楚郡王府恶意要羞辱咱们,女儿就算再聪明也没法子左右他们吧?女儿怕您和母亲继续受辱,所以将你们劝回马车里,只希望女儿若是被人当真打杀了,也好有个去宫里说话的,后来被楚郡王妃当场打晕,又如何知道外婆会赶过来,还打了您呢!” 她说的都是实情,没有人能找出破绽来反驳她,因为没人知道,她就在旁边看着白世祖和陆氏被人拒之门外。 白老夫人目光幽深地看着白木槿,别人看不出来,她却知道,这个孙女不简单,她可以如此面不改色地将一件原本对她极为不利的场面扭转过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出她的错,纵然有一肚子火,也没理由发。 若是今日她一定要罚她,那就是他们的错了。将一个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维护家族和父母尊严的女儿给处罚了,那府里的下人会怎么看?传出去,外人又会怎么看? 白老夫人不断地捏着手里的佛珠,心中默默盘算着这件事,白木槿就这样回来了,陆老夫人也没有亲自来送,那进了宫的陆老夫人到底讨了个什么说法? 可是看白木槿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否则她何必这么晚才回家,应该早早得了信就回来报喜才对。 “无 论如何,槿儿,这件事是你连累的白家,得罪死了楚郡王府,也就得罪了皇上和太后,你让宁国公府如何面对太后的雷霆之怒?”白老夫人不再理会她是否陷害自己父母受辱之事,而是转向了和楚郡王府的恩怨。 白木槿心中冷笑,面上仍旧看不出任何异常,一脸忧愤地道:“祖母,如今不是槿儿一人受辱,是咱们整个宁国公府被辱,难道还要忍吗?那往后咱们国公府在京城如何立足?” 白老夫人被噎住了,她最在乎的就是宁国公府的声誉和利益,如今声誉和利益竟然相冲突,这让她也十分为难。 要声誉就要和楚郡王府死磕,要利益就不敢得罪了他们,否则太后一个不高兴,说不得就降罪下来,爵位能不能保住都说不准,谁让如今朝中,他们国公府并没有个得势的人呢! 白老夫人突然伤感起来,揉了一下眼睛,悲伤道:“若是老公爷还在该有多好,也不至于闹得如此局面啊!” “说到底,还是你不对,要是你不在百花盛宴上和楚郡王世子,小姐发生争执,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儿?”白世祖也不知哪根筋通了,竟然找到了问题的源头。 白老夫人一听,心里正觉得有理,还准备借着这个理由发作呢,却听得白木槿叹息了一声,道:“槿儿也知道不该如此,可是……这就要问妹妹了,为何要无缘无故地突然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先说我嫉妒她,又说我是倾慕世子所以才嫉妒她得了世子的青眼,祖母,我可是她姐姐,这样污蔑我的清誉,若被人听了去,你说我还要不要活?” 白老夫人微微一愣,却听得白云兮赶紧抢话道:“那你也不该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你胡言乱语,我不打你,怎么阻止你?身为嫡 长姐,教导没规矩的妹妹,有什么错?你胡言乱语诋毁我的名声,还搭上自己的名声,你是要让整个国公府成为人家的笑柄,我如何不生气?”白木槿说的义愤填膺,似乎还恨不得多打几下的样子。 白云兮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毕竟当时她就是存了要白木槿失控打她的心思,所以才故意那么说,没想到现在成了白木槿的托词。 白云兮想了一会儿,又道:“那为何凤小姐出来,你要和她争执,人家只是路见不平而已!” 白木槿冷笑着看白云兮,仿佛看着一个傻瓜一样,道:“妹妹,你到底是记性不好,还是脑子不清楚?” “你……祖母,你看啊,她就是如此欺负我,才让兮儿不忿的!”白云兮见说不过白木槿,只好像白老夫人求助。 白老夫人也沉声道:“槿儿,说话不要太过分了!” 白木槿赶紧道:“不是槿儿过分,实在是妹妹太过分,她故意引得那凤小姐以为我经常欺凌她,所以人家才要打抱不平呢!不过这也没什么,若是那凤小姐能听我解释也就罢了,可人家不由分说就要出手打我,你说槿儿就该乖乖让人打吗?” 白老夫人心里又是一堵,这件事说来说去,都不是白木槿的责任,可是她心里偏偏就觉得白木槿有错。这种明明觉得对方有错,又捉不到错处的感觉,让白老夫人十分恼恨。 为了自己这份恼恨,她也失了平日的冷静,更加想不起来白木槿这么长时间来在她面前做小伏低,极尽小心地讨好她,孝顺她的事儿了。 老夫人只一心想在白木槿身上找回点儿为人长辈的脸面,更想让白木槿为自己儿子当众受辱的事情负责,否则白世祖就白白被打,白白遭人唾骂了! 当时白世祖回来的时候一身 狼狈,门口还有不少好事的百姓在那里指指点点地开骂,说的话也十分难听。 她即便再不喜欢陆氏,再觉得自己儿子不济,那也是她的儿子媳妇儿,怎么能容别人这样侮辱唾骂呢?不敢把账算在楚郡王府和陆老夫人头上,自然只能找白木槿来顶罪。 白老夫人满心的恼恨,却无处发泄,只愤怒地瞪了一眼白世祖,道:“你生了一对好女儿,就知道为家里惹是生非,这下好了,看你们如何收场吧!” 白世祖对白云兮自然不会有气,白云兮自他回来就一直陪着小心,不停地想法子安慰他,让他十分感动,但白木槿不一样,她一直和自己作对,说着似是而非的道理,就是不肯认错。 而他岳母也是因为维护白木槿才打的他和陆氏,这自然要算在白木槿的头上。 恼羞成怒之下,白世祖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有理,高高抬起脚,就打算踹向白木槿,却被鸳鸯和喜鹊一把将白木槿拉开了。 若非如此,那一脚就要结结实实地落在白木槿的身上,屋顶上的阿忠和凤九卿都捏了一把汗,白世祖好歹也是个大男人,那一脚下去白木槿还不得吐血啊? 白木槿已经是疲惫到了极点,哪里能躲得开,本已经打算承受这一脚了,还好两个丫头机警,一直都盯着白木槿,才没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没踢中人的白世祖却一个踉跄,加之脚本来就有伤,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这下满屋子人都愣住了。 白世祖也没反应过来,还是陆氏突然发难,大叫一声:“白木槿,你这不孝女,竟然敢让你父亲摔倒,你眼里还有没有人伦纲常?” 陆氏的话一吼出来,白世祖也跟着反应过来了,他虽然摔了一跤,但到底没什么大碍,可却找到了发作白木槿 的正当理由,心下一喜。 陆氏和穆欣萍同时奔出去,一左一右将白世祖给扶了起来,白世祖坐稳了之后,才阴沉着脸,怒不可遏地道:“来人,家法伺候,这个不孝女,今日就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人伦孝道!” 白老夫人这个时候却保持了沉默,她也觉得该给白木槿一些教训,否则以后她眼里怎么还会有自己这个祖母,和白世祖那个父亲。心里还筹划着,要不要在稍稍教训过后,再做个好人,让白木槿对她感怀于心,以后更加听她的话。 却没想到罗管家带着执行家法的棍棒而来,要拉白木槿的时候,却被她挣扎开了,冷笑着对白世祖道:“父亲,你只是想出口气,要我为你的脸面负责,所以才要请家法吧?” 白世祖被说中了心事,更加羞恼,恨不得就这样把白木槿打杀了才好,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不要出去了,就在这里打!” 罗管家被白木槿冷厉的眼神一看,竟然觉得坠进了三九天的湖水里,连骨头都结了冰一样冷。 “父亲,虽然女儿说的话不好听,但是还是要说,白家家训,请家法也该有个章程,女儿没有触犯家法,如何要家法处置?”白木槿站直了身子,目光毫不避讳地看向白世祖,丝毫没有妥协的打算。 别以为她还是那个可以任人揉搓的白痴女,要打就打,要骂便骂,若白世祖今日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劈头盖脸打了她,或许她躲不开还真就要吃下这顿亏。 可是他偏偏还就要请家法,这顿打,她还就真不能受下来,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若再被那布满铁钉的棒子打下去,那这条命大概也就交代了。 没死在楚郡王府,没死在皇宫,却要死在自己家里,那岂不是天大的冤枉吗? 第198章 忤逆不孝 “王爷,要不要去救白大小姐,属下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家子混账东西!”阿忠也忍无可忍了,他见过的恶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可就没见过对自己的女儿都能这么穷凶极恶的,简直连混蛋都不如。 凤九卿面色没什么变化,但那紧握得双拳,以及手上暴涨的青筋都泄露了他心底的愤怒,若是白世祖敢动白木槿一个手指头,今日他也要不顾身份,去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阿中没有得到凤九卿的指使,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屋顶上心急如焚地看着下面的情形。阿忠觉得只要那些奴才敢动,他也顾不得主子什么想法,也得去救人。反正白家的人并不认识自己,也就连累不到凤九卿了。 白世祖听了白木槿的话,怒道:“还说你没有触犯家法,你不敬父亲,故意让我摔倒在地,这是不孝之罪,如何不能请家法?” 白木槿以一种极平静,却极让人胆寒的眼神看着白世祖,道:“父亲,是你自己摔倒的,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碰到过你,如何能说是我让你摔倒的,女儿最多只能是没来得及扶住父亲,和不孝又怎么扯得上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是你惹怒父亲,父亲才会一气之下要打你,可是你还敢闪避,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你敢躲避父亲的一脚,难道这还不算不孝吗?”白云兮在一旁愤然指责。 白世祖也脸红脖子粗地道:“兮儿说的没错,你就是不孝,触犯的何止是家法,更是天元律,请家法处置,还算是看在你是我女儿的份儿上,否则……不顾及父女之情,定要送你进大理寺!” 白木槿看着这一唱一和两父女,只觉得讽刺无比,同样是女儿啊,她怎么就如此不济,竟然成了自己父亲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被偏爱 的人,永远都有恃无恐。所以白云兮才敢一再地和自己作对,才敢一再地要陷害自己,是吧?她前世所遭遇的一切,若不是这个自称是她父亲的人如此偏心,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和辰儿被人害死呢? 白木槿轻轻勾起嘴角的笑容,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父亲,你说的父女之情,就是要用这钉满铁钉的棒子,打我吗?就因为我闪避了你突然而来的一脚?” 白世祖吞咽了一口口水,也不知女儿突然变柔和的表情是所谓哪般,看了一眼下人手里的棒子,那因为常年未曾动用,所以已经升了铁锈的斑驳陆离的铁钉,也觉得有些为难。 这可不是一般的杖责,而是酷刑。每一次落下,都会在身上留下一个个血洞,再看看白木槿已经苍白的脸,白世祖难得的生了一丝愧疚。 陆氏和白云兮对视一眼,她们是最懂白世祖的人,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又心软了。这可不是她们乐意看到的,今日陆氏因为白木槿而受此大辱,怎么还能吞得下这口气? 白云兮再度开口,提醒道:“父亲,姐姐不仅是不孝,说不得明日宫里就有旨意下来,白家要因此获罪了,难道要咱们一家子老老少少都要为姐姐一个人陪葬吗?如此怎么对得起为白家挣得满门荣耀的祖父啊?” 白世祖眼神一紧,心里那刚刚升起的一些愧疚和怜惜,顿时烟消云散。若是没了皇帝和太后的垂怜,那他这个国公还能做几日,即便一时因为陆老夫人的面子,而逃过了,将来能逃过吗? 太后随便找个理由,也能收拾了他们宁国公府,更别说有权有势的楚郡王到时候在暗中刁难,他这小小的工部侍郎,哪里是人家的敌手? 而这接踵而至的厄难都是白木槿一个人造成的,如此,倒不如将这个女儿打死算了,这样 好歹楚郡王府和太后那里也没了发作的由头,说不定还能保住整个宁国公府,还能保住他的乌纱和爵位! 白世祖眼神转冷,像看着一个将死之人一般,白木槿在他眼里已经不再是女儿了,反正他不缺女儿,更不缺一个只会给他带来屈辱的女儿。 “白木槿,忤逆不孝,因一己之私,为家族为父母带来巨大的屈辱和祸患,触犯白家的家法,现在我以白家家主的身份下令,杖责五十,立刻执行,谁若敢违抗,一并处罚!” 白世祖的话说的斩钉截铁,也没有刚刚的愤怒,更没有一丝犹疑。陆氏和白云兮相识一眼,她们成功了,白世祖的软肋就是他的爵位和官位,只要抓住了这一点,白木槿就必死无疑。 白老夫人一愣,这五十杖下去,白木槿怕就要香消玉殒了!她虽然暗恨白木槿的不顺,但也没有想过现在就置他于死地。 “世祖……”白老夫人忍不住喊了一声,打算劝他从轻发落。 白世祖回身,对着白老夫人摇摇头,道:“母亲,儿子不能因为一个不孝女,断送了白家,否则将来,我们母子有何颜面再去面对九泉之下的父亲?” 白老夫人嘴巴一张,终究还是轻轻地闭上了,同时闭上的还有她的眼睛。相比于她对白木槿的那些考量,如今和白家比起来都微不足道了! 她一心想要白家在她手里更上一层楼,所以才如此看重白木槿,以为她是个可以得用的,没想到刚刚在百花盛宴上一举成名,就同时惹下大祸,若非如此,依着现在白木槿的风头,即便配个皇子王孙也不算高攀了! 可是,终究还是成了一颗废子,可惜了,白老夫人在心头轻叹。如此美貌,如此聪慧,偏偏就是一根筋! 看着白老夫人的样子,陆氏和白云兮更是欣喜不已,就连老太太都放弃了 白木槿,如此现在这白家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陆老夫人又如何,等她来的时候,白木槿大概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到时候她再略施小计,搞成意外死亡的样子,给白木槿安个罪名,那就万无一失,谁能想到是被家人活活打死的? 白世祖对着罗管家使了个眼色,几个宁国公府的粗使婆子就要上来拉人,鸳鸯和喜鹊再顾不得什么规矩,就将白木槿紧紧地护在了身后,瞪着眼睛,凶狠地看着这些欲上来置白木槿于死地的人。 “鸳鸯,喜鹊,你们两个还不退下,这是公爷的命令,你们敢违抗么?”罗管家沉了沉声音,他也不想如此做,但身为宁国公府的下人,只能以主子的命令行事。 其实作为旁观者,他们也知道大小姐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错,但如今公爷要找个替罪羊,为得罪了楚郡王府和太后来负责,大小姐首当其冲! 不过两个丫头平日里对他这个管家还算敬重,所以他并不想让两个丫头一起受罚,才如此提醒。 鸳鸯和喜鹊半步也不肯让,她们才不会看着白木槿被这狠心的一家人打死。只是沉默地护着她,只要她们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别人动白木槿。 罗管家对几个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立刻会意,上来就要强行将鸳鸯和喜鹊拉开,瑞嬷嬷抬脚,几下就将人踢开。 “你……你这个贼婆子,竟敢如此无礼!”白世祖没料到白木槿身边的这个嬷嬷竟然还会些拳脚。 “你们愣着做什么,这婆子竟然敢违抗公爷的命令,一并拿下!”陆氏疾言厉色地命令道,这个时候决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我看谁敢动我!”瑞嬷嬷声音冷的可以结成冰霜。 陆氏一愣,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一个贱婢,竟然敢跟主子大小声,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活活杖毙你!” 瑞嬷嬷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牌,上面赫然书写着:凤仪天下。 陆氏不明所以,白世祖和白老夫人则大惊失色,赶紧拜下,口中喊道:“端贤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乃先皇后赐下,老奴也不是你白家的奴才,而是先皇后身边的四品女官,除了皇上,皇后,太后,你们谁敢动我?” 陆氏不情不愿地跪下来,那是先皇后的令牌,即便皇后已经仙逝,但他们也不敢不敬,否则皇上怪罪下来,白家的人就是死罪。 白老夫人虽然还是跪着,但仍然不悦地道:“嬷嬷既然是皇后身边的女官,我们也不敢处置,但此乃我白家的家务事,嬷嬷也不便插手!” 说到底还是个奴婢,即便是品级最高的女官,也没能耐插手宁国公府的家务事,所以白老夫人并不惧怕瑞嬷嬷。 陆氏听了这话,才安下心来,没想到这看起来温厚敦实的老妈子,竟然是先皇后身边的人,看来一定是陆家从宫里请出来放在白木槿身边的。 陆氏心里又恨上了陆老夫人,那个死老太婆,总是和自己作对,凭什么她也是陆家的女儿,就因为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就受到如此冷遇? 白云兮更是嫉妒得快发疯,原先她就知道瑞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还和皇后关系亲密,没想到竟然来头这么大,是四品女官,和一般的宫女差别大多了。 竟然肯一心一意地伺候白木槿,那白木槿岂不是和先皇后一个待遇?为什么白木槿运气永远那么好,所有好的东西都是她的,出身比她高,外婆也是她的亲外婆,同样是陆家的外孙女,她就比她差了一大截。 瑞嬷嬷收起了令牌,才道:“我可没有要插手宁国公的家事,但是陆老夫人拜托我做大小姐的教养嬷嬷,所以……我也不能让人随意就要打杀了她!” 第199章 凝香苑走水了 见令牌被收起来,白老夫人才在白世祖的搀扶下站起来,一屋子下人也站了起来,那几个刚刚被瑞嬷嬷踹倒的几个婆子都惴惴不安地立在一边,生怕一不小心又被这总是笑眯眯,下起手来却十分黑的瑞嬷嬷给打了。 陆氏起来后,赶紧道:“瑞嬷嬷,槿儿可是触犯了白家的家法,即便是陆家也没有资格插手白家的家事!” “说的没错,瑞嬷嬷,你还是退下吧!”白老夫人声音低沉地道,她一向都被陆家老夫人压着一头,如今两家的矛盾已经激化,她实在不愿意再被陆家压着。 陆氏见老夫人也支持自己,顿时昂着下巴,脸上的得意再也掩饰不住。挑衅的目光看着白木槿,意思再明显不过,即便有个宫里的女官在身边,也阻止不了她今日被打死的命运。 白木槿轻轻拉了拉瑞嬷嬷,道:“嬷嬷,不必了,今日谁也别想动我!” “你……夫君,你听到了吗?槿儿竟然说这样的话,可有把你和老夫人放在眼里?这……这太离谱了!”陆氏故作伤心地道。 白世祖自然也生气,怒喝道:“今日我就打定了你,白木槿,你再怎么样也是我白世祖的女儿,难道你连父亲的命令也敢违抗?” 白木槿坦然相对,目光不温不火,道:“女儿不敢,女儿也不想违抗父命,但是父亲要请家法,也不能只凭一句话,白家的家规,女儿一直铭记于心!” 白世祖一愣,他自然知道,请家法处置,必须要去祠堂,先祭告祖宗,再能执行,可是这么多年没有人动过家法,谁还记得这些老规矩? “你想去祠堂?”白世祖问道。 白木槿点点头,道:“既然父亲是以忤逆不孝的罪名要请家法,虽然女儿从不承认自己忤逆不孝,但也要父亲在列祖列宗面前,将女儿的罪名和罪证 都交代清楚,不能凭父亲一句话就定了我的罪!” “证据?要什么证据?”白世祖问。 “自然是我忤逆不孝的证据,我说过的忤逆之言,做过的忤逆之事,都要桩桩件件,在祖宗面前陈述清楚!”白木槿声音不高不低,却让每个人都不敢忽视。 白世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些的确是请家法所必须的程序,可是……他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白木槿的话和做的事儿,根本没有一样能构成“忤逆不孝”之罪。 “而且……虽然父亲是白家的家主,但要五十杖责就是要断送女儿的性命,既然不是普通的处置,那自然要请族长和族里的长老们一起来做个见证,不能让女儿死的不明不白,父亲觉得呢?”白木槿依旧平静无波地为自己争取权力。 白世祖看着白木槿,突然有些不认识她一般,为什么这个女儿不再像过去十三年那样,安安静静的做个隐形人?为什么非要这样咄咄逼人?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突然就转了性子?还是说这么多年,其实都是假装出来的懦弱和木讷? 白世祖自然不能请族里的长老和族长来,当着那么多人面处死白木槿,没有个真凭实据,那就是要被人唾骂的,族长和长老们也不可能同意。 陆氏眼见事情就要脱离掌控,心里急不可耐,就在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的时候,外面突然锣鼓喧天。 “走水了,凝香苑走水啦!”刺破黑暗的惊恐叫声在白家安静而沉默的大宅子里响起来! 陆氏一听大惊失色,也顾不得白木槿了,赶紧道:“夫君,老夫人,怎么办?怎么会突然就走水了呢?” 白世祖和白老夫人此时却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他们已经被白木槿逼得有些下不来台了,这家法执行不下去,又不能将说出去的话给收回去,骑虎难下大 概就是如此感觉。 正好这时候走水了,就有借口将事情放一放,等他们想到法子,再来处置,反正白木槿就在白家,想什么时候料理就什么时候料理,不必急在一时,一定要想个完全的法子。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看看,凝香苑可紧挨着福禄苑,这要烧起来,可不得了!”白老夫人当机立断,决定将事情先带过去。 白世祖也拉着陆凝香疾步赶往凝香苑去了,刚出花厅,就看到凝香苑那边火光起来,热闹非凡。 白木槿和瑞嬷嬷对视一眼,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走水呢? “主子,跟过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瑞嬷嬷提醒道。 白木槿点点头,鸳鸯和喜鹊松了一口气,今天差点儿就要遭殃了,劝道:“小姐,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您都快要累垮了!” 白木槿摇摇头,才道:“若是现在回去了,待会儿就要说我不关心白家的安危,自私自利,又是个不孝的罪名压过来,走吧,不差这一会儿!” 鸳鸯和喜鹊撅着嘴,心里将白世祖和陆氏暗自怨恨起来,就会折腾人! 白木槿在白世祖他们之后赶到了凝香苑,见那里的火势越烧越大了起来,但奇怪的是,烧得好像都是陆凝香的起居室。 那里平日里也只有陆氏自己出入,她来请安的时候,都是在堂室里的,还从未踏足过陆氏的起居室。 下人们进进出出地端水去救火,陆氏心急如焚的样子,似乎还在担忧着什么。在别人看来她是在担心自己的院子被烧,可是白木槿却觉得有问题。 “你们快些,全都去救火啊,千万别烧毁了!”陆氏急不可耐地命令道,几乎恨不得自己都跑去救火。 白世祖拉着她,安慰道:“别着急,就是起居室着火,其他地方都 没有受影响,这些日子你就去我的福禄苑将就一下!” 本来这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听得穆欣萍都气歪了鼻子,可是陆氏却没有多高兴,反而忧心忡忡地看着起居室。 忙了大半个时辰,总算将火势给扑灭了,陆氏不由分说第一个冲了进去,白世祖担心她出事儿,也跟了进去,白云兮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白木槿看了一眼穆欣萍,笑着道:“二娘,咱们也进去看看吧,怎么说也是母亲的院子,若我们在这看着,恐怕该说咱们不关心了!” 穆欣萍虽然知道白木槿倒了霉,但是见她今日表现,却还是由衷地佩服,可是碍于白老夫人在场,不敢与她多亲近,稍稍避了一下,挽起老夫人的手,道:“老太太,我扶您进去吧!” 对于穆欣萍的表现,白木槿也没有多在意,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更何况是聪明的穆欣萍,她怎么会冒着得罪白老夫人和白世祖的风险和自己站在一起呢? 白老夫人十分满意穆欣萍的识时务,对她点点头,才由着她扶自己进了凝香苑。白木槿则在鸳鸯和喜鹊的搀扶下跟了进去。 可是还没进起居室,就被陆氏的人拦了下来,道:“大小姐,这里脏乱的很,还是请您回避一下吧,免得弄脏了您!” 越是如此,白木槿就越是要进去看,便笑着道:“祖母都亲自去了,作为女儿,怎么能不关心母亲呢?脏乱怕什么?” 说着就推开那暖冬,不顾阻拦执意走进了陆氏的起居室,陆氏一见白木槿,眼神闪躲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白木槿看着这烧的漆黑的起居室,一脸遗憾的表情,道:“怎么烧成了这样子,哎呀……母亲屋子里这些摆设都毁了不少呢!” 说着就拿起架子上一个熏黑了的听风瓶,用帕子擦了擦,却听陆氏大吼一声: “别动!” 白木槿一惊,却没有因此而松手,依旧将那瓶子擦了一下,无辜地望着陆氏,问道:“母亲,怎么了?槿儿只是想帮母亲将这瓶子擦干净而已!” 陆氏一个箭步上前,打算将瓶子夺下来,却被白木槿不着痕迹地闪避了过去,继续擦了擦,道:“母亲,您放心,槿儿会很小心,不会摔坏了的!” 待得白木槿擦到听风瓶的底座时,手僵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温和起来,看着陆氏道:“母亲,这听风瓶的底下似乎刻着字呢!” 陆氏心里一慌,眼神也跟着慌乱起来,道:“哪里有什么字,你别动了,这些母亲自会吩咐下人去做!” 白木槿笑了笑,才道:“母亲说的也是,嬷嬷,你最懂这些古玩瓷器,不如你来帮母亲擦擦,别损了分毫!” 说着就将瓶子递给了瑞嬷嬷,瑞嬷嬷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接了过来,却被陆氏凶狠地瞪了一下,道:“不牢瑞嬷嬷,凝香苑的下人擦个瓶子还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瑞嬷嬷哪里会听她的,一手摸上瓶子的底座,突然笑了笑,将瓶子颠倒过来,看着道:“夫人,这瓶子可是个好东西啊,竟然是御赐之物,还是大历朝武帝十年的老古董了,啧啧……就算宫里也难得见到如此有年份的玩意儿了!” 陆氏虽然惊慌,但还是强笑着道:“嬷嬷少见多怪了,我怎么也是陆家的女儿,有个把古董算什么?” 这样一说,倒是也能圆得过去,白老夫人却有些疑惑了,这大历朝武帝十年的物件,离今可是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这样的贵重物件,陆氏一个庶女,哪里来这样的陪嫁? 白木槿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去,又随手抓了一个翡翠白菜,已经被火熏得乌漆墨黑,又拿起帕子仔仔细细地擦了起来。 第200章 私吞嫁妆 陆氏一见,心都要跟着提起来,赶紧喝道:“槿儿,我说了,这里不需要你帮忙,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然后就示意莹秋帮忙夺下那颗翡翠白菜。莹秋刚要靠近,就被鸳鸯不着痕迹地挡了开,道:“小姐,这样贵重的东西,还是小心些,打破了可是赔不起!” 白木槿笑笑,这会儿功夫,已经将翡翠白菜擦了个干干净净,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璀璨夺目。 这水色如此好的玻璃种翡翠,还是这么大一块雕成了白菜,价值难以估量,就连一向觉得自己见多识广的白老夫人也忍不住红了眼,怎么陆氏屋子里随便一件东西都如此名贵? 瑞嬷嬷靠近一看,才赞道:“嗯,水色极佳,这么大一块儿,我倒是伺候皇后的时候,见过,啧啧……先皇后也极宝贝这种极品翡翠呢!” “哇塞,夫人这里好多宝贝啊,嬷嬷,你眼光好,你看看这个是什么玩意儿?”喜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鼎炉,而且趁人不注意,已经擦干净了。 陆氏一怒,骂道:“我屋子里的东西,也是你这样的贱婢可以随意碰的?” 喜鹊委屈地道:“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在地上捡到的,想着帮夫人擦干净,绝不是有意要碰的!” 不管陆氏多么愤怒,也无法阻止瑞嬷嬷品鉴这只鼎炉了,她拿在手里,仔细把玩了起来,然后又对着白老夫人和孙嬷嬷道:“老夫人,您看看这鼎炉的材质,可是紫金打制而成,紫金啊,多么稀少的东西,一两就要五十两黄金,这鼎炉少说也得要五十两紫金打成吧?那可就是两千五百两黄金啊!” 孙嬷嬷也是一惊,顺手就接了过来,不看还好,一看就更加吃惊了,怯生生地道:“老夫人,这还是前朝名匠鲁成的作品呢,这上面有刻字! ” 白老夫人看的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不是什么高门出身,纵然在国公府执掌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如此名贵的东西,可是她的儿媳妇儿屋子里,随便一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甚至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这让她身为婆婆,情何以堪? 陆氏恨不得将白木槿一行人打出去才好,看着白老夫人越来越阴沉的脸,她就知道今日自己完蛋了,她这屋子平日里从来不让人轻易进来,除了白世祖和自己一双儿女,就连打扫屋子的都是她的亲信。 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太名贵,而且见不得人!这些都不是她的,而是她姐姐陆婉琴的陪嫁,身为陆家的嫡女,这样的东西自然不会少,她一个庶女的陪嫁,根本连陆婉琴的九牛一毛都比不上。 可是没法子,自古嫡庶有别,这差别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纵然用计谋取了宁国公夫人的位置,但也没法子骗取陆家这么昂贵的嫁妆。 白木槿看着陆氏惨白的脸,才笑眯眯地道:“父亲,有件事儿我倒是好奇,记得母亲过世之后,嫁妆一直都封存在库房吧?” 虽然那些铺子和庄子都是陆氏在打理,可是这些物品却不会交给陆氏,而是早早就封存在库房里,她母亲的死前交代,要等到白木槿及笄之后,才能打开库房,将嫁妆一分为二,一份交给白木槿,一份自然是给白慕辰的。 听白木槿如此一问,白老夫人也就明白过来,陆氏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从库房里偷出来的,都是陆婉琴的嫁妆! 白世祖平日里可没注意过这些东西,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竟然如此名贵,还有些埋怨着陆氏有这么好的东西,也不知道拿些摆在他屋子里。 可是听白木槿这样问,也没在意,道:“嗯,一直都 封存着,你母亲说要等你及笄再打开,由你保存,你出嫁之后就让你带走一半,另一半给辰儿留着!” 白木槿笑了一下,才道:“既然封存了,嫁妆单子应该还在,不知道女儿能不能看看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这些东西都是你母亲的吗?”白云兮不淡定了,急吼吼地就出来不打自招了。 白木槿就等着她这句话呢,所以笑得十分灿烂,道:“妹妹,我何曾说了?只不过母亲过世这么多年,那些贵重物品,也是时候去清理一下,免得让虫子或者老鼠给咬了,碰了,那可损失大了!” 陆氏狠狠地瞪了一眼白云兮,真是个愚蠢的,她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疑惑的目光都看向了陆氏。 陆氏心里暗暗叫苦,这无缘无故怎么会走水,要不然自己这屋子里,白木槿一辈子也别想踏进来,等她想法子将白木槿给赶出家去,这些东西可都是她和她的儿女们的了。 如今,却因这一场不大不小的火,彻底地暴露了。这些东西,都是她偷偷从库房里搬出来的,因为她希望能提前享受这些无价之宝,而不是放在冷冰冰的库房里! “祖母,父亲,女儿的要求不过分吧?”白木槿依旧温润的笑着,话里的意思可不容别人拒绝。 陆氏赶紧道:“今日都这么晚了,不如改天再去看好了,何必这么急呢?” 白世祖也附和道:“就是,那些东西都放了十多年了,何必急于一时,平日里你母亲也经常去打理,不会有事儿的!” 白木槿点点头,轻声哦了一下,道:“原来一直都由母亲打理的啊,那母亲一定有嫁妆单子吧?东西不急着看,但是单子嘛,能不能先交给女儿看看,我尽量也十四岁了,明年及笄就要管理这些物品,自然得提前了解 一下,都有些什么!” 陆氏心里恨得直咬牙,可是却不知该怎么拒绝白木槿,为难地看了一眼白世祖,样子楚楚可怜的,让人心疼。 白世祖再傻也知道陆氏房里这些东西,都不是她自己的,心里也埋怨她如此自作主张,不分轻重,可是到底是他宠爱的妻子,自然不能让女儿欺负了。 于是道:“你这是做什么?等你及笄了再看又不迟,难道你担心你母亲私吞了不成?” 白木槿冷笑,道:“女儿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急,明日就请母亲将嫁妆单子给我吧,虽然女儿还未及笄,但是娶验看一下自己母亲的嫁妆还是合情合理的吧?到底是我们姐弟的东西!” 白木槿都这样说了,白世祖也不能硬拦着,暗自瞪了一下陆氏,又给他惹麻烦。白老夫人也暗自恼恨,陆氏眼皮子也太浅了,敢私自动元夫人的嫁妆,这传出去,她白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私吞媳妇儿嫁妆,这是多么没脸的一件事儿,别说是高门大户,就是普通人家也做不出来如此无耻的事儿。 白老夫人虽然现在对白木槿心有不满,但也不能容忍陆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儿,这就是明目张胆地不尊重她这个老夫人! 白老夫人沉闷的声音响起,道:“槿儿的要求不过分,她母亲的嫁妆还是交给她自己打理吧!” 穆欣萍听了暗暗窃喜,陆氏这回又触怒了老夫人,就算白世祖护着她,也没办法了。不过她也不是不眼红的,家道中落的她,哪里见过如此宝贝,心想着若是白木槿不在了,自己说不定也能分一杯羹! 心里突然希望白木槿就这么被家法处置了,可是一想到陆氏还在,又觉得如此不好,只有白木槿和陆氏斗个两败俱伤,她才有机会上位,心里暗自劝自己沉住 气,反正她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陆氏望着屋子里烧成这样,还有些古董字画都已经损毁了,心里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些可都是名家之作,如今都没了! 白木槿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才道:“那这边还需要女儿帮忙吗?” “哼,帮忙?姐姐,你自己的麻烦还没解决呢?父亲,您别忘了,她的家法还没受,难道就这么算了吗?”白云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连白世祖都忍不住想要堵了她的嘴,白老夫人更是气恼地想把这个愚蠢的孙女一棍子打死。 白木槿虽然极尽疲惫,但仍旧强打着精神,道:“多谢妹妹提醒,父亲,就然要执行家法,还是得按照规矩来,若是父亲现在就能请来族长和各位长老,那槿儿也就奉陪到底!” 白云兮不忿地看着她,对她的有恃无恐十分恼怒,道:“凭什么要请族长和长老,由祖母和父亲做主,难道还会冤枉了你?” 白木槿对她是毫无忌惮,大大方方地道:“这不是冤枉不冤枉的事情,就算是皇上要治罪,也得有个章程和说法,就算是罪大恶极之人,也得经过堂审才能定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规矩不能因你一句话就破了!” 白老夫人和白世祖自然都明白这个道理,原本盛怒之下,考虑不到这事儿,若只是打几下,那自然用不着这么麻烦,可是白世祖请的是家法,还是直接要打死人的五十杖。 别说白木槿是个姑娘家,就是堂堂男子汉,这五十杖下去,也没有活路的,他们要置人于死地,自然不能胡来,白木槿要是不提出来就罢了,提出来了,还是当着那么多人面提出来的,他们绝不能再破坏规矩。 否则,陆家的人来闹,族长和长老们也会责怪他们破坏家法,到时候责任就是他们来扛了。 第201章 狠毒,别怪我无情 陆氏和白云兮自然恨不得现在就将白木槿正法,然后打死了,就不会有人找她们的麻烦,简直是一劳永逸。 可是白世祖和白老夫人可不会因为她们的想法就担着随意打杀自己女儿和孙女的责任,一旦坐实了这个罪名,依着陆家老夫人的性子,白家是别想在京城立足了。 白世祖不顾陆氏的哀求眼神,推开她,道:“今日时候不早,大家都各自歇着吧,明日再说!” 陆氏眼神一闪,如果不能现在处死白木槿,那她就得想法子在嫁妆单子上做手脚了,等明天将这些东西归去库房,那些损坏的直接从单子里划去,假造一份就好了。 可是白木槿却不会如她的意,看了看屋子里的狼藉,突然道:“祖母,父亲,我看这场火来的不寻常,说不准是有人故意纵火,如此就还是维持屋子里的原状,明日仔细查看,千万不能放过敢在国公府夫人房里纵火的人!” 白老夫人也看了看房子的情况,刚刚这里应该有人看着才是,才问道:“这里刚刚是谁当值的?” 暖冬立马战战兢兢地走出来,道:“是……是奴婢!” “为什么突然起火了?”白老夫人严肃地问道。 暖冬瑟缩了一下,才道:“奴婢刚刚守着这里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声音,所以就过去看了一下,回来的时候,火就烧起来了,而且正好烧得是帷幔,根本止不住!” 白木槿听了就更加肯定有人纵火了,不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是为了警告陆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呢? 白老夫人自然也明白了,看了一眼陆氏,才道:“孙嬷嬷,派人守着这里,不许任何人碰,谁敢纵火,查出来,必不轻饶!” 如此陆氏就再也没有机会偷偷将屋子里的东西搬出 去,嫁妆单子即便再作假,也没法遮掩住这么多的错漏。 陆氏恨极了白木槿,若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肯定会冲动地上去掐死她。想到了这一点,陆氏心里产生了一个令她自己都吃了一惊的念头。 陆氏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毒,悄悄看了一眼白木槿,心道,是你要逼我的,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白木槿已然转身离去,却忽然觉得背后一冷,下意识的回头,却见陆氏眼里还未掩藏起来的恨意,白木槿反而朝她欣然一笑,道:“母亲今日受惊又受累,也早些休息!” 白老夫人和白世祖都有些诧异,按照今日的这种僵局,陆氏一心要要白木槿死,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白木槿疑心陆氏吞了她母亲的嫁妆,竟然还能如此和颜悦色地问候陆氏,也不知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白木槿也没心情解释,又对着白老夫人和白世祖微微欠身,道:“祖母和父亲也受累了,早些歇着,女儿就不奉陪了,明日一早女儿必定在祠堂等候祖母和父亲问罪!” 说完,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就转身离去,姿态还是一如既往的翩然得体,没有丝毫狼狈和慌乱,完全不像是经历了一日惊吓和疲累的人。 白老夫人不禁在心里重新估量了一下白木槿的价值,就这样一个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对待自己的敌人都能谈笑风生的女子,如此放弃了是不是暴殄天物?若能让白木槿听命于自己,将来必定会给白家带来巨大的利益,说不定送入宫中,能够得享天家富贵呢! 白老夫人望着白木槿的背影,摇摇头,若是能再听话一些就好了,可惜,太可惜了! 回到槿兰苑,白木槿就像突然卸去了百八十斤的枷锁一般,疲累的连眼皮都 不愿意抬一下。 “小姐,我已经吩咐备下了热水,你去洗洗再休息吧!”鸳鸯心疼地看着白木槿,比自己还小几岁呢,却独自承担着那么多的东西。 白木槿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就走进了里间,屏风里面,一大桶热水还冒着氤氲热气,瑞嬷嬷照旧给她放了许多缓解疲劳的花草。 迅速地褪下那些繁琐的服饰,坐进浴桶里,全身都跟着松泛了,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舒适,恨不得时间就此停住,那就可以不去想,也不去算计了。 前世活成一个傻子,所以在家的时候,纵然可悲,却也算得上无忧无虑,可嫁为人妇之后却十倍百倍的操劳,比之农家妇还要不堪。 重生以来,她似乎连一天的宁静日子也没有过过,陆氏苦苦相逼,三不五时就折腾些麻烦来,而随着她走出白家大门,外面的纷纷扰扰也开始侵袭过来。 她没有选择说不的权力,若要活得好,这些都是必须要经历的,打败陆氏和陆兆安,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得逞的。何况,白云兮又和前世一样,纵然没有曾明月的相助,还是与凤子涵互生好感。 若是真让他们成了一对,那楚郡王府也是不得不除去的了,那可比对付陆兆安要难上百倍,因为前世她死之前,楚郡王府依然傲立朝堂,甚至比现在还要煊赫,新皇甚至已经打算封楚郡王为楚亲王了。 如今她早早就和楚郡王府站在了对立面,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她不想惹事,但绝不怕事,凤子灵和凤子涵想要欺负她,那她就十倍百倍地欺负回去好了! 只是陆氏最后的那个眼神,让她有些疑虑,究竟陆氏打算做什么呢?或者只是她的错觉吗?那个阴冷的眼神,只是简单地表达陆氏的愤恨 ? 算了,她已经太累了,真的不愿意多想下去,安安心心地等待明天的到来,明天那出大戏,不会比今天来的轻松! 沐浴好之后,白木槿换上干净舒适的亵衣,安心地躺在了床上,却不知一场巨大的危机正在临近。 “王爷,应该没事儿了,我们要不要回去?”阿忠见白木槿屋子里的烛火熄灭了,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今日的事儿应该算是过去了吧? 凤九卿看着那紧闭的门,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道:“那些画儿保存好了吧?可都是真迹呢!” “放心吧,不会出差错的,不过……这些画要打算还给白小姐吗?那可就表示咱们是那纵火偷盗之人了!”阿忠有些为难地道。 凤九卿邪邪一笑,道:“放心,她只会感谢本王的!” 虽然不知道自家王爷打的什么主意,但是阿忠只负责执行命令,自然不必多考虑什么总归怪不到他头上。 “阿忠,本王突然有雅兴喝酒赏月,你要不要陪同?”凤九卿摇着折扇,坐在屋顶上,望着那并不明亮的月光,似突发奇想一般道。 阿忠苦着脸,道:“王爷,时辰不早了,再说……这月亮也不圆也不亮啊!”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谁说赏月就一定要赏圆月了?”凤九卿敲了一下阿忠的脑袋,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赶走了阿忠。 阿忠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家王爷难道真的陷入情网了?竟然连对着人家小姐闺房,躲在人家屋顶赏月这样的傻事儿都能干出来了? 阿忠一边走,一边思考这件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最后得出了一条结论,男儿还是不要轻易恋慕上一个女子,否则再聪明的男子都会变成傻子! 若这深夜里,会有人抬头向宁国公府的屋顶 上看,一定会发现那个斜倚在屋顶上,对着月亮,姿态慵懒中却透着许多贵气的男子,沉默地饮酒,而另一个人则抱着自己的剑,低头打瞌睡。 “笃笃笃笃……”打更的老翁敲着手里的竹板子,口里还念着些含糊不清的话,黑夜的街道里,只有他被拖得长长的影子。 凤九卿看了看对面的门前,道:“已经四更天了?” 阿忠眼睛都没抬一下,道:“嗯,天都快亮了!” “时候差不多了!”凤九卿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放低了自己的身子,并且把阿忠也一并拉下来。 阿忠还没明白过来,刚想说什么,却忽然看到对面院子里悄悄摸进了几个两个黑影,而且还对着各个屋子都吹了迷烟。 “王爷?”阿忠握紧了手里的剑,随时等着出去拿人。 凤九卿摇摇头,道了声:“嘘……等等再说!” 那两个黑影吹完迷烟之后,却悄悄地扔了火折子进了白木槿的起居室,等到火起了之后,才打算离开。 刚刚走出院门,却被人一掌劈晕过去,两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倒地不起了。 “将人藏起来,阿忠,跟本王去救人!”凤九卿低声吩咐道,因为火只点了白木槿的屋子,所以他也直奔白木槿的屋子而去。 这些人明显是要置人于死地的,门窗都被火点了,若不是凤九卿身手敏捷,恐怕也没法越过这熊熊而起的火,进到内室去。 凤九卿看到床上熟睡的人,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连着被褥一起抱起来又迅速地跑出屋子,阿忠也抱着今晚值夜的鸳鸯跑了出来。 凤九卿拿出一个小瓷瓶,在白木槿的鼻子下面晃了两下,人就醒来,一看到凤九卿,吓了一跳,不过却没有叫出来。因为敏锐的她也发现自己屋子里传来了火浪。 第202章 火无情人亦无情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臣女欠王爷的,恐怕还不起了!”白木槿这个时候还有空打趣一下自己。 凤九卿邪笑一下,道:“救命之恩,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阿忠正抱着鸳鸯呢,听了这句话,忍不住踉跄了一下,他家王爷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脸皮厚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白木槿却并不像其他女子一般,没有羞涩,更没有气恼,甚至连脸都不红一下,平静地推开凤九卿还揽着自己的手,虽然只着了中衣,幸好外面还裹了被子。 “王爷玩笑了,臣女鄙陋,哪堪良配!” 凤九卿也没深究,就当是个玩笑处理了,转而道:“打算怎么办?” “王爷是否有法子不让火烧到下人房里?”白木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毕竟劳动自己的救命恩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凤九卿看了一眼阿忠,道:“应该没问题!” 反正他的暗卫来了好几个,应该不至于连这点儿火都拦不住,虽说水火无情,也该看对象是谁! 白木槿感激地点点头,道:“那就麻烦王爷了,帮我把鸳鸯和喜鹊,还有瑞嬷嬷,叫醒吧!” 阿忠接过凤九卿递过来的小瓷瓶,将鸳鸯给弄醒了,鸳鸯一醒过来,看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怀里,立刻就要尖叫,还好阿忠眼疾手快,将她嘴巴给捂住了。 鸳鸯看清了人是阿忠,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仍旧剧烈地挣扎,阿忠忙道:“鸳鸯姑娘,您别误会,我是救你出火海,才不得不冒犯的,我放开你,你可别叫啊!” 鸳鸯转头,看到了自家小姐和宣王殿下,才点点头,阿忠放开了她,鸳鸯仍旧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虽然是救了她的命,但是自己清清白白的一个大姑娘,被他这个男人搂在怀里,算什 么嘛! 阿忠摸摸鼻子,十分无辜,这个鸳鸯姑娘为啥每次都这么凶呢? “小姐,你没事儿吧?”鸳鸯懒得理会阿忠,赶紧要拉白木槿。 白木槿摇摇头,道:“没什么,你去把喜鹊和瑞嬷嬷都喊起来,给我找身衣服换!” 鸳鸯赶紧去扶白木槿去还未起火的另一边房子里去换衣服了,阿忠得了命令,赶紧想法子看火势越来越大,赶紧带着些如鬼影一般的人把火给迅速断了源头,只让火光看起来大,却并没有继续蔓延的可能了。 待白木槿出来的时候,大火将她的屋子几乎给吞没了,赶紧将喜鹊和瑞嬷嬷唤醒。然后对凤九卿问道:“是谁干的?” “白小姐心里应该清楚!”凤九卿道。 白木槿眸光一冷,道:“人捉住了?” “随时可以交给你!”凤九卿回答的也干脆。 鸳鸯看着屋子里熊熊燃烧的火,眼泪都出来了,虽然屋子里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但那毕竟是小姐住了十几年的屋子啊! “小姐,为什么火光朝天的,白家竟没一个人过来救火?”喜鹊诧异地问,虽然说是下半夜,人都睡熟了,可是值夜的人怎么也睡死了吗? 白木槿冷笑着,道:“他们恨不得大火烧死我呢,又怎么会过来救火?我若死在这火海里,岂不会干干净净了?” 喜鹊倒抽一口凉气,瞪大着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良久才颓然地耷拉了脑袋,小姐说的话虽然骇人听闻,但却是事实。 要不这冲天的火光,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白家的人,已经泯灭了良心,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血死无葬身之地。 凤九卿看着那火光熏红了脸的少女,眼眸里还烨烨生辉,可周身却仿佛被某种冷气包围了,即便这灼热的火 ,也无法融化分毫。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她,一切都有他在,所以谁也伤不了她。 即便全世界都抛弃了她,他愿意再给她一个世界! 鸳鸯垂泪,放声哭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小姐……明明是你的父亲,明明是你的祖母,他们答应过的,要善待你,答应过夫人的!” 白木槿将鸳鸯揽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好鸳鸯,不哭!” “小姐,你为什么不哭一哭?别憋在心里,你哭出来好不好?”鸳鸯看着白木槿,明明受了那么多委屈,可是她的小姐还是要笑,笑得让人心碎。 白木槿温柔地帮鸳鸯擦去眼泪,微笑着说:“傻瓜,为什么要哭呢?我不伤心,谁也伤不了我的心,该哭的从来都不应该是我们!” 鸳鸯抹干净了眼泪,坚定地道:“嗯,我不哭了,不哭了!” 阿忠在一旁看着鸳鸯的样子,没想道到这凶巴巴的鸳鸯姑娘也会哭成泪人,看起来还有点儿我见犹怜的样子。 “那个……这火就任它烧下去吗?”阿忠问道。 白木槿摇摇头,道:“自然不能,天快亮了吧?把我送到火堆里去,我要看看,谁敢谋害安平郡主!” “小姐,怎么能以身犯险呢?”喜鹊不赞同地道。 瑞嬷嬷也不能同意白木槿如此做,道:“不必进去,做做样子就罢了,虽然火势被控制了,但靠近了一不小心灼伤了也不值得!” 白木槿见他们都不同意,也就罢了,只好道:“那就喊救命吧,我该歇歇了!” 转而对凤九卿道:“王爷,那纵火的人就交给瑞嬷嬷好了,大恩不言谢,您也受累了,回去歇着吧!” 凤九卿动了动手指,就有两个人被扔进了院子 里,可是却没看到动手的人,白木槿知道那必定是宣王殿下的暗卫。 白木槿去捡了一根木柴,把身上抹黑了,又把脸上抹黑了。看的凤九卿眼里露出一丝笑意,道:“白小姐这样看起来……” 白木槿微微诧异,微微有些不自在,不用想,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很糟糕,头发凌乱,灰头土脸,能看起来好嘛? 凤九卿轻笑一声,道:“看起来十分可爱!” 话音刚落就轻点脚尖,一跃而起,消失在槿兰苑里,白木槿瞠目结舌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突然觉得一股热流冲上脸庞,热烘烘的,好像是被这火给烤到了一般。 喜鹊和鸳鸯微愣,只有瑞嬷嬷眼里露出一丝隐隐的笑意。 “将两个人捆起来,还有……救我的鸳鸯,你也太整齐了些,抹点儿灰吧!”说完白木槿也顾不得许多,就地躺下来。 喜鹊赶紧抱住她,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夜里凉,总不能真躺在地上,喜鹊还笑嘻嘻地道:“这样看起来才真实吗,哪有丫鬟好好的,让晕倒的小姐躺在地上的道理!” 白木槿也就随她去了,安安心心地装成被烟熏到的样子。 下人们被一个个从睡梦中喊醒,锣鼓声惊破了还未破晓的天空,守门的婆子早就被放倒了,此刻也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火光冲天的槿兰苑里,响起了哭天抢地的喊声,喜鹊和鸳鸯抱着白木槿大哭,而下人们七手八脚地开始救火飞救火,喊救命的喊救命。 听到槿兰苑大闹起来,白府的下人们也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从老远的地方聚到这一处来。白世祖也似乎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被陆氏扶着赶到了槿兰苑。 “这是怎么了?”白世祖一进来,还没看清楚情况就开始质问起来。 “哎哟 ,这火怎么烧的这么旺啊,幸好今儿没风,否则怕整个院子都不保了!”陆氏也夸张地惊叫起来。 “快救火啊……这离棠梨苑可近着呢,要是一不小心烧到了那里,可就是大罪过了!”白世祖状似着急指挥人救火。 可是却没有人关心,白木槿到底如何了,谁都能看出来,起火的地方就是白木槿的起居室,就连外室都跟着一片大火。 好半晌,白世祖才惊讶地听到了喜鹊和鸳鸯抱着一个全身灰突突,乌漆墨黑的人,哭的凄惨无比。 “这……这是槿儿吗?她……哎呀,这怎么好啊,我可怜的孩子,呜呜……这让我怎么和姐姐交代啊!”陆氏还没看清楚情况,就胡乱哭了起来。 白世祖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白木槿,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又觉得有一股子愧疚袭上心头,尤其是听到陆氏喊了姐姐之后。 脑子里突然就记起陆婉琴离去前,吊着最后一口气,求他要善待两个孩子的情景。火刚刚烧起来的时候,罗管家就已经通知他了,他也想来救的,可是一想到白木槿活着,那就有无尽的麻烦,他还是忍住了。 陆氏想要靠近白木槿,却被鸳鸯和喜鹊围得根本靠进不了,而瑞嬷嬷却不知从哪里出来了,一手提着一个人,扔到了白世祖的脚下。 才不假辞色地对陆氏道:“夫人,不必哭了,小姐没事儿,只是吸了点儿烟,受了点儿惊,晕过去了而已!” 瑞嬷嬷的声音凉凉的,带着些讽刺,让陆氏脸上一片尴尬,瞬即又觉得恼恨不已,这白木槿也太好运了,怎么就没烧死她呢? 白世祖也是一愣,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失望也不是,庆幸更不是,只觉得有几分荒唐,几分无奈,更多的情绪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第203章 暴室酷刑 良久,还是瑞嬷嬷打破了尴尬局面,接着道:“这是奴婢在院子外捉到的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迷烟还有火折子,想来就是纵火之人了!” 白世祖大惊失色,看着这两个像死猪一样的人,那脸还熟悉的很,是两个护院,没想到是他们监守自盗,过来放了火,那也就是说,这意图烧死白木槿的人,就是他们府里的人。 陆氏见人竟然被捉到了,心就跟坠进了冰窖里一样,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可是她还是保持了最起码的冷静,脑子迅速转了一下,赶紧对着跟来的下人命令道:“竟然是这两个狗奴才纵火,决不能饶了他们,给我拉下去,杖毙了!” 趁着人还没醒过来,还是杀人灭口来的好,这样怎么也不会惹祸上身。虽然谁都希望白木槿死,但却不敢明目张胆地用这种方式害死她。 瑞嬷嬷冷笑一声,道:“夫人,可不能急,两个奴才,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子?还得留着他们的狗命,顺藤摸瓜呢!” 陆氏瞪了瑞嬷嬷一眼,道:“嬷嬷,这里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你即便是先皇后身边的女官,也做不了我宁国公府的主!” 瑞嬷嬷对白世祖欠了欠身,道:“公爷,国公府里两度被人纵火,若是打死了这好不容易抓到的凶徒,那谁能保证下次不再有人敢纵火伤主子们的性命?还请国公爷三思!” 白世祖原本也想打杀了这两个人,不想牵连过多,毕竟想要白木槿死的人,大概也就是他们府上的这几位了,说不准就是老太太和陆氏,无论是谁,他都不能也不愿深究。因为就连他自己,也希望这场大火烧死白木槿。 可是一听瑞嬷嬷的话,他也觉得有些不妥,说 不准真不是国公府的人干的,而是有人恶意害他们,这可了不得,那纵容下去,他白世祖还敢在家里睡觉嘛? 陆氏急得额头冒汗,轻轻凑到白世祖耳边,低声道:“夫君,还是打死算了,这样的奴才不以儆效尤,怎么能震慑那些胆大妄为之人?” 白世祖看了一眼陆氏,微微蹙眉,陆氏的表现实在有些心虚的样子,难道真是她吗?这个念头,让白世祖心里十分难受,陆氏平日里表现的也贤良淑德,对白木槿还关爱有加,衣服慈母做派,若真是她狠心要害白木槿,那就太过分了。 虽然他希望白木槿意外身亡,但若是陆氏做的,那又另当别论了,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被自己枕边人害了,还是自己一直信任的陆氏,那让他情何以堪? 白世祖的眼神骤然变得冷冷的,看了一眼陆氏,让陆氏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打自己两下,这个时候竟然说出这种明显是心虚的话。 赶忙补救道:“夫君,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太气愤了,这两个狗奴才,竟然敢放火烧槿兰苑,说不得昨晚妾的院子也是他们烧的!” 白世祖又皱了皱眉,陆氏的院子也被人纵了火,这么说槿兰苑的火应该不是她让人做的,白世祖的心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此时白木槿却幽幽转醒,看到刚刚被扑灭的火,诧异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我的院子也让人烧了?” 鸳鸯哭着解释道:“也不知怎么的,奴婢突然就感觉的十分热,惊醒过来,发现小姐的起居室里竟然着火了,若不是奴婢醒的及时,那今日……呜呜……” 白木槿大惊失色,大怒道:“哪个敢放火烧我的屋子?这是来要我命的吗?好大的胆子!” “ 小姐,人已经捉到了,就是这两个奴才!”瑞嬷嬷说着又踢了那两个人一脚,力道放得恰到好处。 只听得那两人闷哼一声,就醒了过来。 见到周围围了这么多人,瞬间就清醒了,赶紧爬起来,跪在白世祖面前,求道:“不关,奴才们的事儿啊,奴才们只是路过槿兰苑,并没有放火啊!” 瑞嬷嬷走过去,朝两人心窝子处,一人一脚,踢得他们滚在地上,才骂道:“狗奴才,还敢狡辩,都从你们身上搜到了没用完的迷香和火折子,你们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白木槿让鸳鸯和喜鹊搀扶自己起来,一阵咳嗽之后,才道:“说吧,是谁指使你们的?” “没有……奴才没有啊,奴才不敢,不敢害小姐,冤枉啊!”小厮李全赶紧否认道。 不得不说陆氏找这两个人是有道理的,虽然只是粗使杂役,但脑子却活泛,虽然事到临头,但还能咬着牙否认到底。 “冤枉?瑞嬷嬷,你说要是宫里出了谋害主子,还不肯承认的,一般都怎么办?”白木槿突然饶有兴致地问道。 瑞嬷嬷笑了一下,道:“当然是打发去暴室啊!” “暴室?那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可怕的吗?”喜鹊十分好奇地问道。 瑞嬷嬷脸上出现了一些心悸的表情,幽道:“那就是人间地狱啊,哎……进了暴室之后,基本上没有能活着出来的,就算嘴巴再硬,也不敢不说真话,什么酷刑都有,刑部大牢也比不上那里可怕!” 白木槿故作害怕地问道:“那……都有些什么酷刑?” “要看犯得错多严重,要是像这样谋害主子性命的,那进去就先将一双手指的指甲全扒光,然后再用刀子割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用盐水浸泡, 哎呀……那叫疼啊,疼的人都想死了算了,可是还没完呢,若是不说实话,下面就是钉钉子了,用一根根一寸长的钉子,钉在骨头上,死不了,但是疼得你必死还要痛苦!” 两个奴才听了,汗水都湿透了衣服,光是想象,就觉得疼死了,别说真让他们过一遍这样的酷刑。 没想到瑞嬷嬷还没说完呢,又道:“当然也有那骨头硬的能熬过去,但暴室的刑罚真是千奇百怪,还有一种叫碳刑,将碳烧得火红火红的,然后就让犯人从上面走,不能快,要慢慢走,那脚都要烧熟了啊!” 另一个胆小的鹿子,干脆就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只恨自己为何要贪图那些银子,干出如此缺德的事情,他们在白家也不算短了,大小姐可从不曾苛待过下人,可以说过去还经常被下人苛待。 李全见鹿子晕过去了,还是硬着头皮道:“瑞嬷嬷不必……不必吓唬我们,我们的确没有做过啊!” “嬷嬷,不必和她啰嗦,反正您是宫里出来的,就按照那些法子挨个给他们试试,看看是不是骨头真有那么硬!”白木槿说的轻飘飘的,仿佛那些都不是什么可怕的刑罚,而是要请这两个人享福去一般。 陆氏生怕两人被吓住,赶紧道:“槿儿,你怎么如此心狠手辣呢?即便这两个人真的是纵火犯,那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苦提那些可怕的酷刑呢!” 白木槿看了陆氏一眼,道:“母亲,女儿可不是吓唬他们,既然有胆子害我性命,那我可不会跟他们客气,他们可都是签了死契的奴才,要打要杀都凭咱们做主。胆敢害我,那就休怪我心狠!” 陆氏被白木槿那阴鸷的眼神给看的心惊胆战,她觉得白木槿的话不 仅是说给两个奴才听的,更是说给她听得。她定是猜到是自己做的了。 这个认知更让陆氏痛恨,既害怕又愤怒,她想要白木槿死的想法前所未有的强烈。 白世祖赶紧踢了那李全一脚,骂道:“狗奴才,还不说实话!” 李全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陆氏,被她眼里的杀气所威吓地抖了一下,然后又抬头看看白木槿,在她眼里看到了一种比那恶鬼还要恐怖的气息。 李全流出一滩腥臊的液体,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白木槿一个眼神,给吓得尿裤子了。 李全嘭嘭嘭地往地上磕头,嘴里连声道:“大小姐,大小姐饶命啊,奴才错了,奴才罪该万死奴才不该贪图夫人的银子,就来放火害大小姐,奴才该死啊!” 李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起来狼狈不堪,那晕过去的鹿子醒过来也赶紧认了罪,同时咬出了陆氏。 陆氏听了,勃然大怒,骂道:“你们两个黑心肝儿的东西,到底是收了谁的好处,竟然诬陷于我?” “夫人,是您晚上派人来找奴才们,还给了奴才们各一百两银子,奴才们才答应来这里干这灭良心的勾当啊!”李全见陆氏不承认,赶紧辩解道。 陆氏连忙跪在地上,抱着白世祖的大腿,哭道:“夫君,您可要为妾做主啊,妾把槿儿当成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害她性命,定是这两个奴才受人指使,才会诬陷妾身,求夫君为我做主,还我公道啊!” “夫人,还是莫喊冤了,他们无缘无故何必要冤枉您?谁又会买通下人来诬陷您?”瑞嬷嬷的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 白世祖失望地看着陆氏,一脚踹过去,骂道:“贱人,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槿儿再如何也是我的女儿,你这个毒妇!” 第204章 掩盖罪行 陆氏被踹的人仰马翻,此时白云兮突然赶到,看到白世祖踹了陆氏,大哭着跑过来将陆氏护在怀里,哭道:“爹爹,这是做什么啊?母亲犯了什么错,你要打她?” 陆氏抱着白云兮,痛哭失声,道:“兮儿,母亲是活不成了,竟然有人要陷害你母亲纵火烧死你姐姐,这种诛心之言,你父亲竟然就信了,呜呜……” 白云兮一听,赶紧扑过去,抱住白世祖的腿,声泪俱下地求道:“爹爹,母亲是您的枕边人,都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您怎么能怀疑母亲呢?母亲绝不是那样的人,她平日里连小猫小狗都要怜惜,怎么会害姐姐?” 白世祖看着哭的极伤心的女儿和妻子,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从来这两个人一哭,他就心软。 白云兮见白世祖不说话了,赶紧骂道:“是哪个贼人,敢诬陷我母亲的?” 莹秋立刻指了指李全和鹿子,道:“就是他们,明明是他们放的火,竟然将责任推给夫人,太可恶了!” 白云兮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是两个耳刮子,最后还气的踢了一脚,骂道:“黑了心肝儿的狗东西,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竟然敢诬陷我母亲,你们难道没有母亲,没有子女吗?怎么能如此心毒?” 李全一听,顿时胆寒起来,虽然二小姐年纪小,但是平日里可也是个厉害的,听了她的话便知道这是在威胁自己,要拿他妻儿老小的性命来威胁他们了。 白木槿清冷的声音,让这个夜晚更加凉了几分,道:“妹妹,你何必如此?拿人家的妻儿老小威胁,难道就能掩盖罪行了?” “你……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认定了是母亲要害你?母亲为什么要害你性命,她就算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也是你的姨母,都是血浓于水的亲 人,怎么会害你呢?”白云兮哭的眼泪四流。 这话可不是说给白木槿听的,而是说给白世祖听的,果然白世祖听了之后,眼里的怒气越来越淡了。 白木槿酸涩地笑了一声,道:“是啊,母亲的确是我的亲姨母,我也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指使人来害我性命呢!” 说完,又踢了一脚李全,怒道:“你若肯说实话,你虽然逃不了一死,但我保证你一家老小,绝对不会有半点闪失,给他们一笔银子赎身,然后离开宁国公府!” 李全听了,想想如今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夫人的手段他也清楚,绝不可能在他说了这样的话之后还饶过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便道:“奴才说的都是实话,的确是夫人指使的,奴才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诬陷夫人,更何况,奴才自知是死罪,何必要再攀诬别人呢!” 白世祖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顿时看着陆氏的眼神又森冷了起来。 陆氏痛不欲生地看了一眼白木槿,道:“槿儿,母亲待你不薄啊,你为何偏要认定我害你?他们除了口口声声指认我害人,可有什么证据?你偏要相信这样的狗奴才,咱们才是一家人啊!你莫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好一句亲者痛,仇者快,白木槿若不是觉得情景不适合,大概要捧着肚子笑了,陆氏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白木槿微微闭目,叹息了一声,道:“那母亲,您觉得是谁要害我呢?这两个奴才为何谁都不指认,偏偏要指认您?” 陆氏语塞,想了想,才道:“槿儿,你想想看,现在最想你死的人是谁?难道是母亲吗?你在外面得罪了楚郡王府的人,他们才是最想要你死的人啊!” 白世祖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这个可能性也 的确很大,毕竟只要槿儿死了,就不会有人咬着他们不放了。 白木槿摇摇头,道:“不会,即便女儿死了,难道白家就没人为女儿讨公道了吗?更何况还有外祖母呢,她是不可能放过楚郡王府的,我死了,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那你就认定是母亲吗?你到底是不是白家的人,为什么宁可相信外人,也不肯相信母亲?你的心究竟是铁做的还是石头做的?”白云兮沉痛地质问道。 白木槿抹了一把脸,才道:“我并未认定是母亲,而是现在有人指认母亲,难道我就不应该得到个真相吗?我知道……我知道因为得罪了楚郡王府,父亲和母亲,还有祖母,白家的每个人都生我的气,可就因为这样,我就该死的不明不白?” 白世祖看着白木槿那沉痛的模样,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他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可是却没有想过要亲手去做啊。 陆氏泪如泉涌,充满怜爱地看着白木槿,情真意切地道:“槿儿,母亲虽然气你不顾一切要去与郡王府为敌,那是因为咱们到底比不上人家有权有势,可是……可是从未想过要你死啊,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 白木槿凄然一笑,脸色悲苦的让人跟着心碎,道:“女儿不是不信母亲,母亲……这场大火,就算是几里外也该能看到了,可是烧了这么久,您和父亲才姗姗来迟。若不是鸳鸯拼死相救,你们来的时候,看到的大概只是女儿一具烧焦的尸体!” 白木槿的眼神带着控诉和心碎,转而看向白世祖,痛彻心扉地喊道:“父亲,难道槿儿不是您的女儿吗?身上流的不是父亲的血吗?您怎么可以狠心到看着我葬身火海?您怎么能放弃槿儿的生命?” 眼泪适时而落,白木槿瘫坐在地上,像 个被抛弃的孩子,环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颤抖的像秋风中的落叶,隐隐还能听到她刻意压低的啜泣声。 白世祖在这一刻,真的后悔了。白木槿说的对,他真的是打算看着她被烧死的,他在自己荣华富贵和白木槿之间,选择了荣华富贵。于是忘记了这个才十四岁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血,在还是一个小粉团的时候,也曾被他捧在手心里呵护过。 白世祖落泪了,他颤抖着要去扶白木槿,可是手刚刚伸出去,就觉得简直没有资格去这么做。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不仅想过要用家法活活打死她,还想让她烧死在这场大火里,他简直不配为人。 “槿儿……父亲……父亲对不起你!”白世祖第一次放下了作为人父的尊严,落下了两行泪,真诚地向白木槿道歉。 白木槿满脸泪地抬起头来,心里还是有些诧异的,可是却没有感动。白世祖不过是一时良心发现而已,可是一旦再度牵扯到他的利益,他还是会丢开这份愧疚和心疼,毫不犹豫地置她于死地。 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人的良知,会被自私所泯灭。她不过是他的一个女儿,相比于“宁国公”这个头衔来说,还是太轻太轻了。 所以他不会为自己去和楚郡王府为敌,更不会为她与太后为敌。可是,她与楚郡王府这个仇怨是彻底要结下的,也许将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可是这一刻的良心发现也就够了,她不可能乞求更多,她之所以如此作态,也不过是为了这一刻的心软。 “父亲,求您,怜惜一下女儿,帮女儿找出真凶,即便要死,女儿也要堂堂正正地死,清清白白的死,而不是死在这场无情的大火里!”白木槿的眼泪在脸上冲刷出两道痕迹,洗去 了那些黑灰。 白世祖郑重地点点头,这是他作为父亲,亏欠女儿的。于是眯起眼睛,看着李全,道:“说吧,究竟是谁,若是夫人,你们有没有证据?” 陆氏心慌意乱地看着白世祖,再看看白木槿,她果然还是小看了白木槿这个丫头,她真是懂得把握人心,不只是她知道白世祖的软肋,白木槿也知道。 若白木槿不是她的对立面,若不是非除去她不可了,陆氏甚至想着,若自己从一开始就善待她,真正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那么现在她是不是就有这样一个聪慧绝顶的女儿帮衬,然后有一天,她也可以凭借白木槿而获得更多呢? 可惜,没有如果。她从亲手害死自己姐姐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跟白木槿为敌,她越是聪明就越是该死! 李全看着陆氏,道:“当时在场的还有莹秋姑娘,她可以作证!” “你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再陷害夫人了!”莹秋立刻就否认了,她可不傻,她是陆氏的人,卖身契捏在她手里,家人也在她手里,怎么敢和陆氏为敌。 李全也很慌张,当时只是口口相传,哪里有证据,那银子也是最普通的银子,根本找不出破绽来。 陆氏之所以找他们做这件事,就是料定了就算李全和鹿子落网,也找不出证据证明是她指使的,她将事情做得很干净,所以只带了莹秋一人,当面跟李全和鹿子说的话。 莹秋是她最信任的丫头,自然不会背叛她,李全和鹿子只是杂役,哪里有那么多心眼,给自己留个后路呢? 李全重重地往地上磕头,道:“公爷,奴才自知难逃一死,实在没必要诬陷夫人,请国公相信我和鹿子,若有半句虚言,愿奴才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被拔舌挖眼,下油锅,生生世世不得投胎!” 第205章 以死明志 这番毒誓,让白世祖听了也心惊胆战。谁对鬼神不心存敬畏,人人都相信是有地狱的,所以鲜少有人敢拿这个来说事儿。 陆氏一听,觉得大事不妙,也顾不得是不是会遭天谴,便道:“你这个黑心肝的狗奴才,你为何一心要害我?夫君,他敢立誓,妾身也敢立誓!若真是我指使的他们害槿儿,那就让我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下辈子投胎也做个猪狗!” 白世祖被惊得倒退了一步,两个人都立下重誓,叫他实在无从判断。 陆氏看这白世祖的样子,突然站了起来,仰天大笑道:“哈哈……没想到我陆凝香谨守本分,战战兢兢地为你生儿育女十多年,到最后竟然落得个谋害子女的罪名,夫君……你好无情,既然夫君不相信妾身,那就让妾身以死明志吧!” 说着就用足了力气,在众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头撞到了墙上,身子颓然地倒在地上,头破血流。 白云兮惊恐地大叫:“母亲……” 然后就扑了过去,将陆氏抱住,哭的声嘶力竭,道:“呜呜……不要死,母亲,不要死,不要丢下兮儿和轩弟,兮儿不能没有母亲啊!” 白木槿知道,这一次,陆氏算是逃过一劫了,那一撞,只要撞不死她,她就可以获得白世祖的信任,而她若继续追究,那就要背上逼死继母的不孝之罪。 白云兮果然是个聪明的,立刻就大哭道:“父亲,父亲……你为什么要怀疑母亲,为什么啊?呜呜……就因为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奴才,你就要逼死母亲吗?” 白世祖也被陆氏的举动给吓着了,赶紧道:“快请府医过来,救人啊!” 然后再也顾不得什么怀疑不怀疑,扑过去将陆氏抱进怀里,就飞奔出槿兰苑,他 对陆氏是有真感情的,看到这惨烈的一幕,心都跟着碎了,怎么还会怪她呢! 白世祖和陆氏一走,白云兮也赶紧飞奔着跟上,一众下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李全拉着鹿子跪在那里,哭求道:“大小姐,奴才说的是实话,可是……可是也没用了,夫人不承认,奴才也没法子,求您放过奴才们的家人,奴才们愿来时做牛做马报答小姐的大恩,现在就以死以谢小姐!” 白木槿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是陆氏自戕的行动,彻底宣告了她的胜利,白世祖就算知道是她干的,也不会追究了。因为在他的心里,自己这个女儿,可比不上陪伴他十多年,并且还要陪伴他很多年的妻子。 白木槿吩咐道:“将李全和鹿子拖下去,先关进柴房里,等候父亲发落吧!” 这只是两个刽子手,没必要她动手,白世祖也不会饶过他们的,无论是为了给她一个象征性的交代,还是为了掩盖陆氏的罪行,他们都是活不成了。 她也不会怜悯他们,因为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就助纣为虐,竟然真的要烧死她,这样的歹人不值得她怜悯。 “多谢大小姐开恩,奴才们感激不尽,夫人无德狠毒,大小姐万事小心!”李全还真是个聪明的,知道这个时候要多捧着白木槿,才能保全自己的家人,他为了一百两银子,断送一条命已经够了,不能再搭上自己的家人。 白木槿并没有理会他,将一群人打发走了,才对瑞嬷嬷道:“咱们也去看看吧!” 自然得去看了,否则就是不孝啊。更何况,她还要在白世祖心里种下一颗种子,现在不会开花,但总有一天,会成为白世祖舍弃陆氏的理由之一。 多行不义必自毙,陆 氏不会永远都能如此幸运的。这一撞,恐怕她也要好些日子不能下床了吧? 白木槿带着人赶往了福禄苑,陆氏的起居室被烧,她肯定只能在福禄苑里了。 赶过去的时候,府医也到了,正在给陆氏处理伤口,陆氏也的确是个狠角色,那一撞虽然不是抱着必死的心,但也用了很大的力气,所以头上的伤口很深,也流了很多血。 不过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换了白木槿,也会毫不犹豫地撞上去,因为只有越狠,收获的效果才越大,不然怎么让白世祖心疼呢? 只有把白世祖心疼了,才没人能将谋害白木槿的罪名安在她头上,即便是老夫人也不会硬要违逆白世祖的意思。白木槿就更不能了! “大夫,我母亲的伤到底严不严重?”白云兮心有余悸地问道。 大夫快速地给陆氏包好了伤口,才擦擦汗道:“伤口很深,恐怕要留疤的,哎……” “那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白世祖也担忧地问道。 大夫微微皱眉,才道:“只要静养半月,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注意不要让伤口碰水,否则怕会感染溃烂,那就不好处理了!” 白世祖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你们都记得了吗?好好地照顾夫人,若有半点差池,我定不饶你们!” 陆凝香的一众奴才赶紧应是,心里也捏了把汗,他们都是凝香苑的奴才,都是陆氏的忠仆,若是陆氏出了事儿,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奴才,怕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白云兮一直握着陆氏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昏迷的陆氏,道:“母亲,您怎么那么傻呢,被人冤枉了,还有父亲为你做主啊,你怎么能寻死呢,怎么舍得丢下我和弟弟呢?” 白世祖也心疼极了,摸摸 白云兮的头,道:“是父亲的错,父亲不该怀疑你母亲,才逼得她要寻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白云兮这会儿倒是懂得装懂事了,委委屈屈地道:“不怪父亲,都是那两个狗奴才,也不知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竟然一口咬定是母亲做的!” 说着眼睛似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白木槿,白世祖疑惑的目光也循着她望去,心里也有些吃不准起来。 难道是白木槿为了扳倒陆氏,所以才出了这个苦肉计? 可是看着一身狼狈,脸上还脏污一片的白木槿,他又不知道该不该怀疑她。 白云兮见白世祖动摇了,又再接再厉地问道:“父亲……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兮儿在睡梦中被惊醒,就赶紧过来了,为何姐姐那里会着火,那两个奴才又怎么会指认母亲呢?” 白世祖前前后后地把事情回忆了一遍,才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我也不知道,我和你母亲过去的时候,你姐姐昏迷着,是瑞嬷嬷将那两个奴才抓到的,说是在他们身上搜到了迷药和火折子!” 白云兮微微一眯眼,然后才眨巴着泪眼,道:“那两个人放了火,为什么不逃还留在那里等人抓?父亲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白世祖被这样一问,也觉得十分蹊跷,按理说,那两人既然用迷药药了槿兰苑的下人,放了火之后为何不逃呢? 不等白世祖问,瑞嬷嬷就道:“因为他们来不及逃掉,就被奴婢捉住了,奴婢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早年在宫里也跟着学过些拳脚功夫,对付五六个大男人不成问题!” “可是瑞嬷嬷难道没有被药迷晕吗?”白云兮问道。 瑞嬷嬷笑了笑,才道:“迷药?呵呵……奴婢也不瞒公爷和二小姐了,宫里什么害人 的手段没见过?对一般的毒药,奴婢还真就不在乎,枕头边上一直隔着些药包,也就凑巧了,普通的迷药,迷不到我!” 白云兮的确很会找破绽,而她找出来的破绽,的确也真的是破绽。因为那两个人走不了,是因为凤九卿在,早就让暗卫守在那里,怎么会放走两个小厮呢? 若换了一般人,临时肯定想不出借口来圆过去,因为凤九卿救了白木槿这个事儿不能往外说,否则白木槿的闺房被男子闯进去,那名誉上就坏了。 可是瑞嬷嬷是什么人?经历过惨烈宫廷斗争的老人精,这点儿小阵仗,她还就真的没放在眼里,三言两语就盖了过去。 白云兮虽然经过陆氏的一再调教有了很大的进步,可是和瑞嬷嬷比起来,那就真不够看了。 白木槿沉沉一叹,才道:“妹妹也不必疑神疑鬼了,这件事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不想追究了,为此已经让母亲撞破了头,我即便再想讨个说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自戕啊!” 白世祖听白木槿说的如此深明大义,顿时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宽慰,赶紧道:“槿儿,你如此明事理,父亲很欣慰,也许真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想要你和你母亲闹个两败俱伤,此事父亲会慢慢查清楚!” 白木槿自然知道这只是个敷衍,但眼下,也只有接受了。 白木槿看了一眼陆氏的头,道:“父亲过奖了,母亲也真是性子烈,哎……若真的出了事儿,可不是要陷父亲和槿儿于不义吗?槿儿从头到尾也没说过是母亲害的我,父亲也没说过啊,只是希望通过那两个贼人的口,找出真相罢了,母亲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非要自戕呢!” 说着还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十分神伤的样子。 第206章 不速之客 白世祖的心头微凉,就算他再不想承认,这件事最大的嫌疑对象也是陆氏,若陆氏真的问心无愧,那在起火的最初,就应该去救槿儿,而不是旁敲侧击让自己看着槿儿死。 更不该再抓到贼人的时候,就不分青红皂白下令杖杀,最后更不该在贼人咬死了她的时候,选择撞墙来解决事情。 她寻死,可能是要以死明志,更有可能是畏罪自杀,还有一种可能,他不想相信,却还是忍不住怀疑。那就是用死来逼自己相信她。 心里的疑云已经布下,只不过白世祖看着脸色苍白的陆氏,又想想一双儿女,还是选择了忽视那些小小的疑窦,这件事到底也没有真的损伤到什么人,还是罢了吧! 白世祖劝自己,难得糊涂,不瞎不聋,不做家翁! 白云兮几乎将一嘴银牙咬碎才能忍住不扑上去狠狠地挠花白木槿的脸,明明是她从中作祟,却还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她真恨,那场大火没有烧死白木槿,这样的话她和母亲就不必再看到这可恶的嘴脸了。 白世祖对白木槿含着一些愧疚,道:“槿儿,你今日受惊了,你的起居室被烧了,就先去倚琴阁安置吧,那里你也经常派人去清扫整理,应该不缺什么的!” 白木槿点点头,才道:“那女儿就告退了,我这一身狼狈,实在也不适合留在这里!” 白世祖挥挥手,他现在是特别害怕看到白木槿那狼狈的样子,就好像是把自己对女儿见死不救的证据摆出来提醒他一般,让他既愧疚又难堪! 白木槿微微欠身,转身离开了福禄苑。从头到尾,她那个祖母都没有出现过,真是能沉得住气,连穆欣萍都能忍住,这两个女人,真是不能小觑。 黎明 到来之前,白木槿终于可以安心地歇息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的,而瑞嬷嬷和喜鹊却执意守在倚琴阁门外,留鸳鸯一人在内室守着白木槿。 为了安全度过着最后的时刻,瑞嬷嬷觉得还是不要轻易放松,只有时刻保持警惕,才不会让“意外”有机可乘! 而此时紧闭的皇城西华门外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父王,为什么皇上突然就改变了主意?还有太后,她明明答应会帮咱们把事情摆平的!”凤子涵十分不忿地道。 楚郡王依然闭着眼睛,可是通过他的呼吸声,便知他也没有睡着,良久就在凤子涵等得快失去耐心上时,楚郡王才开口道:“你九皇叔什么时候和白家的人有了交情?” 凤子涵一愣,没想到自己父王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他左思右想,才道:“据儿臣所知,九皇叔和陆青云一直交好,但和白家应该没什么交情……” 除了白木槿,但是这一点凤子涵知道不可以胡乱说出来,否则被凤九卿知道了,定会惹出大麻烦来,因为凤九卿的脾气大家都知道,没经过他的同意,把某个女人和他扯上关系,那就要承受他接踵而至的“怒气”。 楚郡王依然闭着眼睛,略显沧桑的脸上,如刀刻斧凿一般,比之凤子涵的俊美来说,他多了些刚毅,少了些清俊,但无端有一种肃杀之气。这才是一个身居高位,历经世事的中年男人该有的气势吧! 楚郡王眼睛陡然张开,利芒一闪而逝,随后就归于平静,古井无波。看了一眼凤子涵,才道:“陆青云?倒是个好小子,但难道九卿和他的关系能比跟你还亲近?” 凤子涵薄唇抿了抿,本就没有表情的脸上,更增添了几分寒 霜,拳头轻轻握了握,这才是他的心头痛。他自幼和凤九卿几乎是一起长大的,虽然名义上是叔侄,但基本上和兄弟无异,陆青云不过是一起进了东方玄的门下才亲近起来的。 可是凤九卿在这件事上,一直都站在白木槿的一边儿,一开始他也以为是因为陆青云的关系,但是凭着他对凤九卿的了解,绝对不可能。一切还是因为白木槿,那个女人……破坏了一切。 没有等到凤子涵的回答,楚郡王也没有什么表示,好一会儿,才叹息了一声,道:“涵儿,你啊……还是太年轻了,这种小事情竟然也能处理成这样,让父王以后怎么放心将楚郡王府交给你,又怎么放心让你执掌京畿这十万精兵?” 凤子涵低下头,拳头握得嘎吱作响,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件事的确是他失算,当时也不知怎么脑子一热,就吐口而出那些话,被白木槿死咬着不放! “都是白木槿那个混账女人,非要死咬着这件事不放,儿子当时也是被她的傲慢给气晕了头!”凤子涵冰寒的脸上,浮现隐忍的怒火。 其实也不怪凤子涵,他这个一直被女人捧得高高在上,几乎走到哪里都能惹来无数女子钦慕的眼光,虽然他明面儿上好像不在意,但潜移默化间,的确被这种虚荣所感染了。 于是当面对白木槿对他不屑一顾,不假辞色的时候,他才会失了分寸,觉得这个女人该好好地教训一顿。 楚郡王微微摇头,沉沉叹息一声,才道:“和她无关,和你自己的心有关,凡事不要只看表面,我虽然没有在场,但通过你和锦瑟的描述也知道,这件事其实不怪人家,是你们兄妹俩过的太顺,才会以为真的没人 敢和你们作对,而且……那个白二小姐是故意给灵儿下套的,你们连这点儿小伎俩都看不穿,难怪要钻进人家的圈套里!” 凤子涵一愣,想到那个楚楚可怜的白云兮,一时间还是不能相信,那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儿,又那样单纯善良的性子,怎么会故意下套呢? 楚郡王一看儿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我说了,凡事不能光看表面!还有啊……那个白大小姐,真不是个简单角色,我倒不怕她咬着这件事不放,非要咱们道歉,而是……怕她别有目的啊!” 凤子涵一愣,脱口而出道:“什么目的?” “要帮人扳倒咱们郡王府!”楚郡王眼里一寒,说出的话都冷了几分。 凤子涵倒吸一口凉气,一副难以置信地样子,问道:“怎么可能?谁有这个胆子?” 楚郡王看着凤子涵,觉得这个儿子还真该让他历练历练了,虽然聪明,但是经历的事儿还太少,所以许多问题都想得太过表面了些。 缓了缓口气,楚郡王才道:“咱们王府这些年也的确招摇了些,手里握着京畿重兵,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呢?你以为皇上重视你父王,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忌讳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我才一直教导你们要低调行事,切不可给人抓住任何把柄,否则就会惹来大祸!” 凤子涵沉默了,他不是个傻子,将事情前前后后地想了一遍,才明白过来,可是白木槿到底是个小丫头片子,谁会借她的手来行事呢? “父王的意思是,那白家是皇上故意拿来警告咱们的?”凤子涵问。 楚郡王府摇摇头,道:“那倒不会,自从老宁国公去世之后,白家已经淡出了权力中心,他们如 今也只能靠着白老爷子留下的老本啃啃,白世祖那个人,不堪大用。我的意思是,这一次恐怕还真要你和你妹妹去负荆请罪了,父王怕也救不了你们!” 凤子涵一想到这一点,简直就快忍不住要爆发了,要他给一个心机歹毒的女人认错,还不如干脆在他身上砍几刀来的痛快。 “父王既然已经做好了牺牲我和妹妹的准备,为何要赶在这个时候进宫求情?” 楚郡王笑得有几分诡异,道:“必要的姿态还是得做的,能顺便将代价降低一些,也没什么坏处,若再能让皇上和太后心生愧疚,那反而有利无害!” 凤子涵现在才由衷地佩服自己的父王,即便是吃了这么大亏的情况下,还想着为王府谋利,果然能从一个落魄郡王府的庶子坐到今日的位置,不是一般的能耐。 来不及细思,西华门的厚重宫门,缓慢而沉重地从里面打开,交接的禁卫军刚刚到岗,楚郡王府的马车就驶了过来。 一看到楚郡王府的标记,守门的禁卫军就赶紧客客气气地迎上来,道了声:“麻烦,令牌!” 驾车的车夫就从怀里掏出了令牌,往禁军前一亮,那禁军赶紧道了声:“郡王爷请!” 马车的车帘都没掀开,车夫就缓缓地驶进了宫门,直奔禁宫而去,这个时候皇上还没起身呢。 楚郡王父子下了马车,就快步赶往宣室殿,刚刚到了,就有人从里面迎出来,原来是皇上身边的首领太监,汪公公。 楚郡王赶紧上去,先给汪公公道了声好,态度十分谦和,完全不似刚刚在宫外的锋芒毕露。 那汪公公赶紧赔笑道:“王爷真是折煞老奴了,每回见了奴才都这么客气,这天儿还未亮呢,王爷所为何来?” 第207章 楚郡王装傻充愣 楚郡王也不啰嗦,悄悄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红封来,借着要拉汪公公手的机会,塞给了他,才笑着道:“在这宫里,什么事儿能瞒得住公公啊,何必和本王打马虎眼儿呢!” 汪公公手指捏了捏纸封,也没客气,就顺手塞进了袖口,才道:“王爷过奖了,皇上这会儿还未起呢,恐怕要烦劳王爷候上一会儿了!” “不碍的,不碍的,公公自去忙就是!”楚郡王笑眯眯地道。 汪公公对楚郡王这种态度十分满意,临走前,才似不经意地道:“哎……这昨个儿皇上被陆老夫人拉着说了半晌,累着了,才要睡会儿。奴才待会儿还要吩咐礼部和内务府去白府宣旨呢,就不陪王爷说话了!” 楚郡王知道这是汪公公给自己传话,立刻道:“公公辛苦了,这要宣的是什么旨意啊?” 若在平日,楚郡王必然不会不知道,可是昨个儿陆老夫人和白木槿离开之后,宫门就下了,所以这消息才没能传出来。 汪公公满脸喜庆的笑容,道:“当然是喜事儿了,宁国公好福气啊,家里就要出一位郡主了!” 楚郡王和凤子涵立时都惊了一下,可是汪公公已经作了个揖,离开了,只留他们父子在殿外等着。 “皇上竟然要封白木槿做郡主?”凤子涵眼里一闪而逝的杀气。 楚郡王瞥了他一眼,低声道:“什么话都别说,待会儿见了皇上,只管跟着我说话就是,不许再自作主张!” 凤子涵赶忙低下头,刚刚那句话要是被人听了去,依着他的语气,那皇上定然要不高兴的,这可是质疑天子的命令,再严重一点儿就是欺君。 两人沉默地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皇上才宣他们进去了,一进宣室殿,楚郡王就拉着凤子涵跪拜在地,口中称罪道:“皇上,臣弟带逆子进宫请罪了!” 皇上仿佛刚刚睡醒的模 样,打了个哈欠,才不慌不忙地瞄了跪在下面的两人一眼,问道:“这七早八早的,爱卿们所为何事啊?” 楚郡王连头也不敢抬的样子,诚惶诚恐地道:“臣弟教子不严,一双儿女无端为皇上添烦恼,臣弟于心难安,昨个儿皇上召见臣弟,臣弟一时半会儿还没闹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说了些不该说的,还请皇上恕罪!” “哦?这么说现在爱卿已经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皇上不置可否地问了一句。 楚郡王赶紧回道:“是,昨日臣弟回府之后,问过了子涵和灵儿,才将事情弄清楚,实在是两个孩子不懂事儿,闹了笑话,给皇上丢脸了!” 听着好像是诚恳的道歉,但故意回避了污蔑白木槿清白的问题,而只一心要捧着皇上说,不得不说楚郡王聪明,这样既可以安抚皇上,又能在待会儿皇上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时,有回旋的余地。 皇上听他一直都在顾全自己的面子,面色也松了些,才道:“好了,起来再说吧,也没有个外人,不必跪了!” 楚郡王和凤子涵赶紧谢恩,虽然站了起来,但仍旧弓着腰身,看起来无比虔诚的样子。 皇上又道:“既然你们来了,那这件事儿就先告诉你们一声,今儿朕就要正式下旨封宁国公嫡长女白木槿为安平郡主,待旨意宣了之后,你们一家子就去宁国公府谢罪去吧,子涵和子灵要当众给安平郡主磕头认错,王妃也得去给郡主赔罪,将人当众打得头破血流,也太过分了些!” 皇上似乎轻轻松松的一席话,将楚郡王父子说的几乎要吐血,他们原本以为虽然要登门致歉,也不过是去说几句漂亮话,哪知道皇上竟然来真的,要楚郡王世子和小姐下跪磕头,还要王妃也去亲自道歉,这不是羞辱他们一家子吗? 楚郡王再好的修养 ,也受不了这样的事儿,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落差未免太大了些。 凤子涵紧握的手,青筋暴起,当即跪下,僵硬着声音道:“皇上,臣不服!” 楚郡王一愣,他正在思考对策没注意到自己儿子,竟然让他当着皇上的面儿就说出这种不顾后果的话来,恨不得踹他一脚。 不待皇上开口,楚郡王赶紧踢了他一脚,骂道:“逆子,在皇上面前,有你说话的余地吗?还不快和皇上请罪!” 说完也赶紧跪下来,惶恐万分地道:“皇上,臣弟该死,但是……如此做,是不是有辱皇室的体面?毕竟子涵是郡王世子,也代表着皇家的脸面啊!” 皇帝之所以如此宠信这个堂弟,就是因为他会说话,会做人,办事儿也挺有一套,能力不说多出众,但至少不会让他操心。 所以听楚郡王这么一说,倒是让他也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道:“不至于,朕会先下旨封白木槿为安平郡主,郡王世子给郡主磕头,也是应当的,算不得折辱了他!” 皇上的话听来是有道理,但这也不过是一种掩耳盗铃的把戏罢了,哪有先封了郡主,就让人上门道歉,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这不过是皇上为了顾全楚郡王府一点儿颜面,才出此策,说到底凤子涵还是要给一个女子磕头认错。 老百姓不知道这里面弯弯绕绕,可是稍微明白一点儿的人怎么会不明白?那凤子涵和楚郡王府的脸儿是肯定要被踩在地上的,这事儿过后,楚郡王府在皇室之中可就要沦为笑柄了。 本来就有许多宗室不满楚郡王府新晋得宠,风头盖过了许多老牌的亲王,大家平日里和和气气,一方面是慑于楚郡王掌握着京畿十万重兵,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给皇上面子。 但不代表大家就真的和他们好到可以一张桌子上吃饭了,想看他们 笑话的大有人在,所以楚郡王绝对不能同意这样的结果。 所以思索了一会儿,楚郡王才突然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声声有力,听得皇上立刻将刚刚起床的那股子昏沉劲儿都去了大半。 皇上赶紧道:“玉楚啊,你这是做什么啊?” 皇上刚刚一直都称楚郡王为爱卿,这会儿一着急,便喊了楚郡王的字。 楚郡王一抬头,竟然已经泪流满面,刚毅的脸上,看起来有几分滑稽,但却让皇上吃惊不小,着急地道:“玉楚,这……这……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楚郡王抹了一把脸,才羞愧地道:“皇上,臣弟实在羞愧难当,虽然自知罪孽深重,但也请皇上体谅臣弟的一番怜子之心。子涵毕竟是臣弟的世子,将来要继承楚郡王府家业的,若是让子涵当众磕头下跪,那还不如皇上就下旨赐死臣弟吧,臣弟实在不忍啊!” 说着竟然也顾不得失仪与否,嚎啕大哭起来,仿佛真的伤心至极。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的皇上不仅目瞪口呆,也陡然生出一些悲悯来。 “玉楚,你不必如此啊,朕不是说了吗,先封白木槿做郡主,也……也算不得是羞辱吧?”皇上说话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了起来。 聪明如楚郡王哪里还不知道这真是自己扳回一城的最佳时机,又用力地往地上磕了几个头,才道:“皇上,父亲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臣虽然知道子涵做错了事儿,臣宁愿当着安平郡主的面儿,鞭笞子涵一百下,也不愿意让他下跪受辱,男儿膝下有黄金啊,皇上!若是子涵真的下跪了,那将来他如何面对天下人的眼光,如何再执掌楚郡王府?” 皇上看了一眼面色冷峻,一脸沉痛的凤子涵,又看看这个痛哭流涕的堂弟,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他已经答应了无双,如果反悔 ,那就是自打嘴巴,金口玉言,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可是看着这个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堂弟哭成这副样子,他也于心难忍。皇上眉头紧锁,昨日无双表妹在自己面前老泪纵横,现在堂弟又哭得东倒西歪,弄得他左右为难,也恨不得大哭一场来搪塞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却突然听到外面汪公公的尖细嗓子喊道:“宣王殿下求见!” 一听到凤九卿来了,皇上眼睛一亮,九卿来的真是及时啊,要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楚郡王了。 楚郡王父子一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凤九卿这么早赶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们见到皇上才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宣王就赶过来了,这可不像是巧合! 不过眼下也容不得他们做主,皇上一抬手,道了个“快请”,宣王就迈着潇洒自在的步子,进了宣室殿。 并没有给皇上行跪拜大礼,腰才弯了一下,就被皇上阻止了,急切道:“九弟,你来的正好,快劝劝你王兄,看看他一大早跑过来跟朕哭,朕也没法子了!” 凤九卿一副受惊过度的表情,看着楚郡王和凤子涵,好半晌才问道:“王兄,这是怎么了?不是九弟我说你啊,你这哭相也未免太难看了一些,难怪皇兄被你吓着了,快些别哭,也怪我,身上没准备帕子,快快快……谁借个帕子给本王!” 皇上一愣,完全不知道凤九卿这是怎么劝的人,可是再看看楚郡王,竟然还真就没哭了,并且很自觉地用袖子揩干净了脸,才对着他道:“皇上恕罪,臣弟失态,让皇上受惊了!” 楚郡王心里气的不行,但不得不止住哭,谁让这凤九卿一来就说他哭相难看,把皇上给吓着了?这惊吓圣驾的罪名,他可担不起,若继续哭下去,他保证,凤九卿肯定会将他安个御前失仪,惊扰圣驾之罪。 第208章 到底谁高一筹 聪明的楚郡王自然不能给凤九卿这个机会,所以在皇上看来,他被凤九卿这莫名其妙的法子给劝好了。 皇上看他不哭了,才松了一口气,道:“无妨,你别哭就好!” 若是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柔柔弱弱地垂泪,那也能说梨花带雨,赏心悦目,可一个三四十岁的大男人,竟然在这里哭得涕泪四流,可真怪吓人的!皇上忍不住腹诽道。 楚郡王虽然止住了哭,但还是委屈万分地求道:“请皇上怜悯臣弟,收回成命,臣弟感激不尽,日后必当为皇上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等皇上开口,凤九卿又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臣弟到现在都有些莫名其妙呢?可是王兄在求皇兄什么事儿?哎呀……若是王兄执意不肯同意高丽公主的求亲,那就罢了,再让高丽公主重新选个夫婿就好,毕竟王兄一直对王嫂痴心一片,咱也不能破坏王兄的夫妻感情嘛!” 皇上微微一愣,脑子里有了主意,轻咳了一声,道:“嗯,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不过既然高丽公主心系玉楚,为了两国永为兄弟之邦,也不能一口就回绝了,到底是个公主,伤了人家的心和面子,那就是朕的不是了!” 楚郡王和凤子涵被两人这一席话弄得糊里糊涂,怎么突然就跟高丽公主扯到一起了?听皇上的意思,难道是要楚郡王迎娶高丽公主?可是……虽然高丽只是小国,但一国公主能给楚郡王做妾室吗? 楚郡王脑子里迅速地算计开来,这件事到底只是凤九卿临时想到的声东击西的策略,还是皇上真有这个意思? 还没想清楚的时候,皇上就语重心长地开口劝道:“玉楚啊,其实这件事朕本打算让 太后先跟郡王妃通通气儿再告诉你的,毕竟事关两国关系,高丽公主大老远过来,就为了和亲之事,怎么也不能轻易拂了人家的面子,既然被九卿说破了,那现在朕就听听你的意思,是否能接受这门亲事啊?” 楚郡王脑门上冷汗都冒出来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这天元谁不知道,他府里只有一位王妃,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就因为他那王妃是个不能容人的,当年选择嫁给他这个破落庶子,就有言在先,不许他再有别的女人啊! 王妃可是太后的亲侄女儿,身份不一般,虽然他是郡王的儿子,可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能够娶这么个得力的王妃,那也是高攀了的。 若不是王妃得太后的恩宠,多年来一直帮衬着自己,他如何击败一众兄长,最后继承了郡王的爵位,又如何凭借着太后相助,平步青云,让楚郡王府蒸蒸日上,还手握重权? 虽然这一切和他自己的苦心孤诣脱不开关系,但没有王妃这根纽带,凭借他庶出的身份,这辈子是不可能有机会出头的。 现在皇上竟然要他娶高丽公主,依着他公主之尊,肯定也不能就做妾室,大概会当他的平妃,那还了得?家里那个女人,还不得把天给蹦下来?想到家里母老虎的手段,楚郡王也不禁打了个突突。 楚郡王赶紧推辞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臣弟已经有了王妃,高丽公主的身份尊贵,总不能做臣弟的妾室吧?还请皇上三思啊!” 皇上看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些好笑,不禁起了逗弄楚郡王的心思,捋捋胡须,皱着眉头,为难地道:“玉楚啊,其实没什么不可以嘛,公主可以做平妃,也不算辱没了她,更何况是公主 主动求嫁,想必她也不会介意的!” 楚郡王听皇上这意思,像是真打算将高丽公主配给他一般,心里直打鼓,一再推辞道:“皇上,臣弟当年娶王妃之前,已经对王妃立下山盟海誓,今生除王妃,绝不再有别的女人,臣弟不可失信于王妃,请皇上恕罪!” 为了推掉这门亲事,楚郡王就连这个私密事儿都说出来了,说的虽然好听,但是同为男人,谁不知道除非是惧内,否则谁会把这种私下里的“盟誓”当真啊。 皇上自然清楚楚郡王和王妃之间的关系,心里窃笑不已,为了达成他对无双表妹的承诺,也不得不想这么个阴损法子来搪塞楚郡王了。 他不禁偷偷看了一旁一脸感慨的凤九卿,心道,九卿真是狡诈啊,连这种馊主意都能想出来,不过也正好帮他解决了眼前的麻烦。 凤子涵有些发懵,为什么刚刚明明在讨论让皇上收回让他去给白木槿下跪道歉的旨意,突然就话题一转,变成了皇上要给他父王赐婚? 眼睛看向凤九卿,心里一阵苦闷,恐怕除非九皇叔肯放弃帮助白木槿,否则他这一跪,就免不了。 于是凤子涵诚恳地望着凤九卿,求道:“皇叔……您就高抬贵手吧!” 凤九卿看着凤子涵,故作听不懂地问道:“子涵,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高丽公主自己向皇后表明心迹的,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啊,虽然我也知道你父母感情好,但是……哎,这件事还得皇上做主!” 凤子涵握紧了拳头,用眼神直直地望着凤九卿,似乎想看穿凤九卿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他不相信凤九卿真的会因为看上白木槿,才这么做的,一个女人而已,怎么值得这个从来不近女色的九皇叔如此 大动干戈? 一定有什么目的,凤子涵在楚郡王的耳濡目染之下,也不再愿意相信一切都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他想了想凤九卿的话,心里大惊,难道是皇上故意要打压楚郡王府,所以才要损一损,他这个楚郡王世子的面子?因为皇上也开始忌惮楚郡王府的权势了? 倒不是没这个可能,因为近年来楚郡王府和六皇子的确走的很近,牵涉到储君之事,皇上心有不满,也可以理解。 想到这一层,凤子涵看向凤九卿的眼神也变了,才道:“依皇叔看,侄子和父王该如何是好?” 凤九卿还是那句话:“一切得看皇上的意思啊,是吧,皇兄?” 皇上刚刚还没注意这两人私底下的对话,正在和楚郡王掰扯赐婚之事呢,猛地听凤九卿这么一问,便下意识地回道:“嗯,这件事还得容朕斟酌一番,不过也不能不顾及玉楚的心意嘛,呵呵……” 凤子涵听了,就更加肯定皇上是故意要为难楚郡王府。他现在纠结的已经不是怎么和凤九卿放下这点儿心结,而是在考虑,要怎么将这件事了结,如果,皇帝有心要打压楚郡王府,自然不会放过他。 可是要他当众下跪,这比要他死还难受。更何况对方是他一直都看不起的白木槿呢?一个小女子,竟然敢和他叫板,不把他凤世子放在眼里,甚至一再与他为敌。心高气傲的凤子涵,怎么能够忍下这口气? 但是这个他看不上眼的白木槿,即将一跃成为郡主,地位还在他之上,而他却要被皇上逼着跪在她的脚下。 可是,若皇上的交换条件是让高丽公主嫁入楚郡王府,他又能不能如此自私地为了面子,而让母亲受委屈呢? 自幼他最开 心的就是,他们楚郡王府不像别的人家,没有姬妾,也没有庶子庶女,他们是完完整整的一家子,后宅宁静,没有人会来争宠,母亲和父亲也是令人艳羡的伉俪。 他是见过高丽公主的,那个女人年纪轻轻,不仅生的貌美,还很聪明,具有智慧。而且她的野心很大,就凭着她在百花盛宴上敢和皇后叫板,又敢当众想求嫁给六皇子,就知道她图谋不小。 他虽然不相信高丽公主会主动要求嫁给他父王,但是现在公主的亲事是由皇上做主的,也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那个公主可没胆子拒绝。 但是高丽公主一旦入主楚郡王府,他们一家子的宁静也就可以结束了,将来母亲就有数不清的麻烦接踵而来,母亲虽然也不傻,但性子急躁,遇事不够冷静。能不能都过聪明美貌又比她年轻那么多的公主呢? 一入府就是平妃,再诞下个孩子,那也是嫡子,父亲还年轻,等到那个孩子长大,也会与自己有一争之力,他虽然不怕任何人,但也不希望和睦的家被人破坏,更不希望有一个不和他同母所出的弟弟或者妹妹出现。 凤子涵的内心天人交战,一面是自己受辱,另一面是亲人的幸福。割舍哪一样,都会让他痛彻心扉! 楚郡王何尝不是如此,他比凤子涵还要担心的是,因为此事和王妃产生隔阂,王妃的娘家恐怕也会对自己产生不满。太后肯定会听皇上的话,倒没什么,但王妃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这些年不是没想过要纳妾,但是面对寸步不让的王妃,他也无能为力。身为男子汉,当然不可能为了女人,放弃他的大好前途,更不会为了儿女而破坏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楚郡王府的权势。 第209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仿佛是做出了最后的选择,楚郡王朝着皇上深深一拜,吐出一口郁气之后,才道:“臣弟请皇上收回赐婚的旨意,臣弟已经因为教导子女无方,让皇上烦恼,没有资格再受皇恩,现在惟愿遵从皇命,去宁国公府请罪,求得安平郡主原谅,再闭门思过,不敢再给皇上添麻烦!” 皇上看着楚郡王的样子,知道自己已经胜利了,其实他之所以选择这么个方式来处置这件事,也是真有心要打压一下日渐不安分的楚郡王了。他还没老到要死的份儿上,竟然就想靠拢皇子们了,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能容忍的事儿。 他就要借着白木槿这件事,告诉楚郡王,他所获得的一切荣耀和地位,都是他这个皇帝所赐,他可以一手将他捧起来,也可以轻易就将他摔下去。 雷霆雨露皆是皇恩,身为臣子,只有永远忠于他这个皇帝,才能享有皇上赏赐的荣耀和地位。 凤子涵听了楚郡王的话,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儿,他知道父王选择这条路,也是为了整个楚郡王府着想,但是父王轻易就妥协,放弃了他这个儿子,让他的确有些难受。 毕竟从小到大他一直是父王的唯一子嗣,也是他唯一的骄傲,现在,为了不得罪皇上,为了保佑他的君宠,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舍弃了儿子的尊严。 皇上面露忧愁,叹息一声,道:“哎……玉楚啊,朕知道这件事儿是有些为难子涵,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先祖未立国之时,也是受尽屈辱,可以说是卧薪尝胆,才能熬成盖世君王。所以……不过是向朕亲封的郡主磕头认错,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了,楚郡王心里苦笑,但 面上却还要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拜谢道:“多谢皇上恩典,臣弟知错了!” 凤子涵无奈,自然也得同时谢恩,道:“臣知错,遇事鲁莽冲动,不顾后果,为皇上惹来麻烦,罪该万死!” 看着楚郡王父子都接受了现实,皇上也就无心应付他们了,便道:“时候不早了,朕也该上朝了,你们跪安吧!” “是,臣等告退!”楚郡王退出宣室殿。 凤九卿也打算离开,却被皇上喊住了,道:“九卿,你先留一下,朕还有话要和你说!” 凤九卿只能朝楚郡王和凤子涵摆摆手,然后留了下来。 出了宣室殿,凤子涵闷声不响地往前走,楚郡王知道他心里有气,不得不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凤子涵,道:“涵儿,你这是在责怪父王吗?” 凤子涵面无表情地道:“儿子不敢!” “什么不敢,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楚郡王瞪了他一眼,才叹息一声,“皇上执意要借此打压楚郡王府,我就算据理力争,也是没有用的,反而会招来更大的麻烦,你应该明白!” 凤子涵没有作声,还是面无表情地低着头,有些事情明白归明白,但不一定能谅解。毕竟要去下跪道歉的人是他和灵儿,而不是楚郡王。 楚郡王看着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才重重地拍了一下凤子涵的肩膀,沉声道:“涵儿,父王对你寄予厚望,我楚郡王府难道就要止步郡王这个位置吗?虽然现在咱们一时煊赫,但若你不争气,那这份煊赫能保留到几时?父王当年还是个不得宠的庶子之时,受过多少羞辱,下跪认错算什么,你可尝过要为嫡兄嫡姐当马夫,当垫脚凳子,动辄就被辱骂,甚至责打的屈辱 ?” 凤子涵一愣,楚郡王从未对他们提过他幼年时候的经历,看着楚郡王那种陷入过往记忆的痛楚表情,凤子涵也跟着一痛。 楚郡王接着道:“父王那时候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好好地活下来,在自己嫡母和一众兄长的包围下,活下来,活出个人样儿来。所以不管受多少苦,我都要装作无所谓,还要笑脸迎人,拼命地讨好嫡母和兄姐,你和灵儿自幼娇惯,哪里尝过那种心酸和屈辱?” “父亲知你心高气傲,但是当低头时便低头,将来待你有机会,再百倍千倍讨回来便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懂不懂?去跪,还要大大方方地跪,负荆请罪,做好了也能成就你的美名,更何况经此之后,皇上为了安抚我们,也会给你更多建功立业的机会,你要往好的一面看!” 凤子涵沉重地点点头,道:“儿子明白了!” 楚郡王又是一口气呼出来,拍拍凤子涵的肩膀,朝他点点头,不再多话。凤子涵离去,而楚郡王却还要赶去上朝。 宣室殿里,皇上亲切地拉着凤九卿的手,笑道:“九卿,你够坏的啊,竟然想到这么个鬼主意,哈哈……” 凤九卿挑挑眉,一副我很纯善的样子,道:“皇兄,您可别冤枉了臣弟,臣弟说的可是实话,那高丽公主的确向皇后进言要求嫁给楚郡王……世子来着!” “你呀,就是这样鬼精鬼精的,连玉楚那么精明的人都被你给耍了,不过他也该长点儿记性了,否则还真当朕眼瞎耳聋,任由他期满摆布呢!”说到最后,皇上的脸色也跟着阴沉起来。 凤九卿却嬉笑着道:“皇兄,何必动怒呢?说到底还不都是您手里的卒子,咱们说点儿开心的事儿吧!” “哦?有什 么开心事儿啊?莫不是九卿终于找到喜欢的姑娘了?”皇上饶有兴趣地问道? 凤九卿一挑眉,道:“皇兄,您怎么跟母后学起来了?竟然都巴不得臣弟被女人绑住!” 皇上嘻哈一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朕和母后都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啊,你也不小了,该议亲了!” 凤九卿不置可否地撇了一下嘴,才道:“臣弟是特地来给皇上贺喜的!” “怎么了?”皇上微有些诧异地问道。 凤九卿笑了一下,道:“南边儿刚刚传来消息,大理国的内乱已评定,褚将军不日即将还朝,而且会带来大理国主的国书,愿意世代为天元属国,从此大理国主必须由天元皇帝授封才能继任!” 皇上一听,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喜不自禁地抚掌道:“九卿,你真是朕的福星啊!哈哈哈……若不是你一力主张派兵去大理,恐怕南边儿那还得有几十年的混乱,又怎么会为天元开疆拓土?快说,你要什么赏赐?” 凤九卿脸上并没有多少得意,反而显得很平静,只是跟着皇帝一起喜笑颜开,拱拱手道:“皇兄过誉了,臣弟不过都是顺从皇兄的意思行事,代皇兄说一些皇兄不便直言的事儿罢了,哪里就当得如此赞誉,臣弟如今锦衣玉食,什么也不缺,就想继续过逍遥日子,您也就别给什么赏赐了!” 皇上故作不悦地道:“说的什么话呢?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你承担的责任还是得承担,不要继续胡闹了,朕准备将京城防务交给你,朕只信任你!” 凤九卿一副不甚头疼的样子,苦着脸道:“皇兄,您就不能多心疼心疼臣弟吗?臣弟还没玩够呢,过两年再说吧,这京城防务如今由九门提督掌管着,不是很 好嘛?” 皇上看他那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叹息一声,道:“九卿,你是不是以为朕是故意说话来试探你?你应该知道,朕对你的……” 凤九卿摆摆手,不待皇上说完,就赶紧道:“皇兄,臣弟不想多插手政事,只想做个逍遥王爷,皇兄的皇子们也大了,比臣弟更适合担当大任!” 虽然凤九卿的面色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但皇上却不再继续为难他,反而像是有苦难言一般,有些伤感,有些愧疚。 终于还是化作一声长叹,喃喃道:“罢了,朕不为难你,等你哪天想通了,就来跟朕说!” 皇帝好像一瞬间就灰心丧气了一般,摆摆手,让凤九卿出去了,脸色显得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懂他眼里的深意。 凤九卿也不多做停留,俯身拱手,便退出了宣室殿,独留皇上一人在偌大的宣室殿里,静静地对着那还未曾熄灭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且说宁国公府经历过昨日两场大火之后,已经闹得人仰马翻,所以即便东方破晓,偌大的宁国公府也还安静的像是未曾醒来。 棠梨苑里,一大早却有人来访。紫玉打着哈欠,乍一见到穆欣萍,倒是惊了一下,问道:“二夫人,这么早就来给老夫人请安啊?” 穆欣萍点点头,并没有多做解释的打算,面无异色地笑着道:“老太太起来了吧?” 紫玉道:“刚起来没一会儿呢!” 说着就把穆欣萍放进去了,别人来要通传,但是穆欣萍是老太太的人,所以自然是可以随意出入棠梨苑了。 进了老太太的屋子,见她正在漱口,穆欣萍就赶过去帮忙端痰盂,动作极其自然,可见这些日子倒是做习惯了。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问道:“昨个儿最后到底怎么了?” 第210章 道士驱邪 “姐姐撞破了头,听说到现在还没醒来呢!”穆欣萍窃窃地道,好像是担心的样子。 白老夫人嘴角牵出一抹轻笑,了然地道:“陆氏果然不是个简单的,真是舍得对自己下狠手,你也要多学着些,要不然将来世祖面前,可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穆欣萍赶紧惶恐地道:“妾身可不敢学她,妾身只想好好地伺候老太太和公爷,其余的心思不敢有!” 白老夫人听了点头,道:“的确不能学她,没见识的庶女,什么龌龊事儿都能干出来,这白家要交给她,我死也不能瞑目!” 穆欣萍心里一喜,知道老太太这话的弦外之音,就是要好好培养自己,将来成为白家的掌舵人,成为第二个白老夫人! 可是面上依然恭顺无比,从丫头手里接过热棉巾,递给老夫人,待她擦完手之后,又递回去,伺候的十分周到仔细。 “槿儿呢?没伤着吧?”白老夫人淡淡地问道。 “嗯,应该没事儿,好像说是被烟熏了之后晕了一会儿就醒了,现在倚琴阁里安置呢!”穆欣萍又回道。 白老夫人眼里微微露出一丝精光,才冷笑着道:“我这孙女可不是个简单的,你瞧着吧,这事儿恐怕还没完呢!” “不会吧,姐姐撞晕了之后,听说大小姐还去看过她呢,应该是不打算追究下去了,再说……公爷也不会愿意追究下去的!”说到这里,穆欣萍的眼神一黯,她虽然比陆氏年轻漂亮,但是到底比不上他们多年的情分。 若这事儿是自己办的,恐怕白世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的。 白老夫人自然看出了穆欣萍的不自在,握了一下她的手,才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要有耐心,我的儿子我知道,他最是个心软的。陆氏陪着他这么多年,总 是有情分在,你只管好好地做好你的本分,再给世祖添个一儿半女,将来啊……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穆欣萍乖巧地点点头,脸上微微有些羞赧,她和白世祖成亲也有些日子了,可是……那陆氏总是找尽理由不让白世祖在她房里过夜,所以这肚子也一直没有音信。 她比谁都想生个儿子,在陆家,白木槿有白慕辰这个弟弟,还是长子嫡孙,若无意外,他肯定会继承爵位。所以陆氏在会视他们姐弟为眼中钉肉中刺,可陆氏谋算这么多,到底也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女,若是白慕辰有个万一,那这白家就是白高轩的了。 她若没个儿子傍身,即便是个平妻,也是没用的。可是有了儿子多好,那白老夫人就会更加全心全意地支持自己,将来说不定,她的儿子就是下一个宁国公,而自己就是老国公夫人了! 穆欣萍想了想,才问道:“这事儿,老太太打算怎么办?” “槿儿觉得自个儿翅膀硬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不让她受点儿教训,日后就是个祸患!”白老夫人的面色突然一沉,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一个不久前还依靠自己才能安然无恙的孙女,竟然开始违背自己的意思了。 穆欣萍微微低下头,不敢应话,其实她和白木槿一样,都是白老夫人手里的棋子,老太太是不会允许棋子违背自己的主张的。 白老夫人眼神一冷,道:“我安排的事儿,办好了吗?” “嗯,老太太放心!”穆欣萍恭顺地回答道。 白老夫人脸色稍霁,才笑着道:“那就陪着我一起用早膳吧,小厨房里炖了些金丝红枣小米粥,你也尝尝!” 穆欣萍谢过了,才陪着老太太到了出了屋子去用饭了。 用罢早饭,陆老夫人就召来了白世祖,看到 他一脸疲态,才担忧地问道:“陆氏怎么样了?” 白世祖无精打采地道:“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情绪上有些激动,总说我不相信她,要死要活的!” “哼,那就随她去好了,一点儿事儿都经不起,还怎么当我国公府的主母?”白老夫人不悦地道。 白世祖没有答话,现在陆氏都这副样子了,他实在也不忍心继续责怪她,只想着怎么哄好了才是。 白老夫人看到白世祖的样子,才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心疼她,我也是她的婆母,难道真的忍心看着她死了,不过是心疼你跟着她受累罢了!” “多谢母亲,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白世祖道。 白老夫人点点头,又道:“家里最近如此不太平,前些日子我去请了城西五庄观的灵虚道长,约了今日来做法事,好给家里去去晦气!” 白世祖想了想,虽然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家里也的确三番两次出事儿,他也有些烦闷,便道:“一切但凭母亲做主,有什么需要儿子的地方,母亲只管吩咐就是!” 白老夫人见他不反对,便道:“也没什么需要你的,只要到时候你出来一下就好了,灵虚道长道行高深,我一个妇道人家接待,恐有怠慢,还是公爷亲自接见方能显示我们国公府的诚意!” 白世祖现在也无心与老夫人纠缠这些细节,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就答应了,若是真能除去晦气,还白家一个安宁,他是求之不得。 交代完这一切,老太太才打发白世祖走了,只说晌午道长就会前来,白世祖今日早就告假并没有去上朝,所以也有闲工夫去接待那位灵虚道长。 白世祖离开棠梨苑就直接回了福禄苑,刚刚他走的时候,陆氏恰好又睡了,他现在担心 她醒来继续闹腾,紧赶慢赶地要回去照料着,生怕陆氏再来个寻死觅活,那他就没个安生日子过了。 陆家大女儿已经折损在国公府,再把小女儿也弄死了,他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别说陆家人会怎么样,单是那外面人的口水就能将他淹死。说不得还得背上一个克妻的名声。 一回到福禄苑,看到门口站着白云兮的两个丫头,便知道她已经早早赶过来照顾她母亲了,心里有些欣慰。 进屋的时候,陆氏已经醒了,母女俩也不知说了什么,竟然都在抹眼泪,看上起期期艾艾的,惹人心酸。 白世祖赶紧过来劝道:“兮儿,你怎么一来就惹你母亲哭了,她如今身子弱,不能伤心的!” 陆氏似乎还在生白世祖的气,见他来,也没有给个好脸色,反而哀怨地瞅了他一眼,道:“夫君也知道妾身不能伤心,可偏偏最伤妾的也是您,咱们夫妻这么多年,竟然抵不上两个奴才的话,妾身还不如就死了干净!” “母亲,别说了,父亲已经够心疼的,看看他昨晚照顾你,可是连眼睛都没合一下,今儿又特地着人去告了假,在家陪你,可见父亲是真的心疼母亲,您就别在和父亲生气了!”白云兮乖巧又懂事地劝解道。 听得白世祖连连点头,心里安慰极了,拍拍白云兮的头,道:“还是兮儿懂事,知道心疼父母,哎……也怪父亲不好,惹你母亲伤心了!” 看白世祖十分自责,陆氏也就不再给他脸色看了,柔柔地瞅了他一眼,娇柔的几乎能掐出水来,让白世祖的心也跟着化成了一滩水。 连忙过来握住陆氏的手,陪着小心道:“夫人,你就原谅为夫这一回,别再跟我闹别扭了,为夫保证,再不怀疑你了好不好? ” 陆氏半嗔半喜地道:“夫君说话算话,否则下回,下回就真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世祖用手指点住了朱唇,轻声道:“不许浑说,你快些养好身子,今儿母亲特意请了灵虚道长来府里作法,要去除邪祟,希望以后咱们家再没有这些祸事!” 白云兮一听,倒是有些诧异地问道:“作法?几时来啊?” “说是晌午就到了,兮儿也回去准备着,盯着下人们,千万别丢了国公府的脸!”白世祖吩咐道。 白云兮点点头,应下了,回头看了一眼陆氏,发现她正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也微微有些不安,这祖母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怎么突然就说要请人来作法驱邪呢? 可是当着白世祖的面,二人也不敢多话,白云兮只好回了自己的云想苑,重要的是打扫干净自己屋子,千万别惹出什么是非来。 “小姐,怎么突然就要派人来作法啊?”小满疑惑地问道。 白云兮也摇摇头,道:“不知道,祖母吩咐下来的,咱们就照着做就是,不必多问,回头把咱们院子里里外外地清扫一遍,省得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小满点点头,也没什么多话,只是小蓝的眼睛里闪过些异色,不过却没有人发现,她笑着道:“小姐担心什么,大小姐都自身难保了,这府里将来就是夫人和小姐的天下,谁还敢在咱们院子里动手脚吗?” 白云兮得意的扬了扬眉头,但还是故作姿态道:“小蓝,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被人听了去,还真以为咱们有多得意呢!不过……这府里本来就应该是母亲做主,偏有心人要作祟!” 小蓝赶紧赔笑道:“是,小姐!奴婢绝不多嘴,嘿嘿……不过奴婢一想到以后就能跟着小姐扬眉吐气,心里高兴呢!” 第211章 拿孝道压人 白云兮朝她皱皱鼻子,娇声道:“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在小姐我最落魄的时候陪着我走过来,这份情谊,我是不会忘记的,有小姐的好日子就有你的好日子!” 小蓝赶紧欠了欠身,笑嘻嘻地谢了恩,心里却只是无尽的嘲讽,就白云兮这点儿脑子,即便十个也不是那大小姐的对手,还想着要翻身呢,恐怕将来只有无穷尽的麻烦。 即便真的让她得了势,想到自己姐姐还有那春儿,以及好多个伺候他们母子三人的下人们,哪次出了事儿,不都是被丢出来顶罪了,为了掩盖他们的丑行,不断的牺牲身边的下人,就连陆氏的奶嬷嬷都被罚作粗使婆子,到现在也没人理会。 “小姐,今儿我娘说要我回家一趟,你容我告一会儿假,晌午前肯定回来!”小蓝道。 白云兮也没在意,小蓝是家生子,偶尔回个家也是正常的,便挥挥手让她去了,反正她院子里丫头婆子也不少,干活不缺人。 小蓝赶忙谢了恩就离开了,白云兮也带着小满往云想苑去了,没有注意到小蓝走的方向并不是回家的那条路。 晌午时候,家里果然来了个道长,还带着几个道童一起,捧着些奇奇怪怪的法器,就在前院里开坛做法了。 白世祖和老夫人都在场,陆氏因为受着伤,就没来。那道士祭告天地君亲师之后,又焚香又烧黄纸,煞有介事地这么折腾了一番,连额头都出了汗。 最后掏出一个阴阳八卦劲,四面八方这么一照,对着西南角惊道:“难怪难怪,这里有邪物作祟,才会惹来这诸多祸事,冤孽啊冤孽!” 白老夫人赶紧惊慌地问道:“道长,你说的邪物到底是什么?又在哪里?” 灵虚道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指了指西南角,道:“邪物就在那个 方向,如果贫道所料不错,那方刚刚经历过一场灾祸,且是邪火入宅,凶险万分啊!” 这下就连白世祖都重视了起来,因为白木槿院子着火的事情,应该没人知道,这道长住在城西外,怎么可能了解到昨晚国公府的火灾呢? 白世祖不禁信了几分,问道:“那道长以为该如何是好?” “这……还需要去那里看看,找出邪物,再作法驱邪,方能保白家安宁!”灵虚道长念了句无量寿佛,便等着白家的人开口了。 话还未落地,就听到门外人来报,说:“老夫人,公爷,大少爷领着十五皇子到访!” 白老夫人一惊,却不知道这个时候白慕辰怎么会突然回家,还带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让她心里有些打鼓。 白世祖一听十五皇子来了,赶紧道:“快快有请,将人带到花厅里,切莫怠慢了!” 说完又对灵虚道长道:“道长,多有得罪,有客到访,剩下的法事就劳烦道长了,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母亲说就是!” 灵虚道长也不介意,点点头,客套了两句就罢了。 白老夫人心下有些担忧,若白慕辰带着个皇子来了,会不会影响到她的计划呢?可是眼下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总不能做了这么多事儿,就突然因为一个还未长成的皇子就前功尽弃吧? 便也没多做停留,反而将人请道长往内院走去,目的地自然是白木槿的槿兰苑,白老夫人安排了一场好戏在这里,自然得亲自去把戏唱完。 白世祖则匆匆赶到前面去招待十五皇子凤之沐去了,虽然只是个皇子,但将来长成人,最少也得是个郡王,像凤之沐这种受宠的,又是东方玄的入室弟子,自然成就不凡,肯定会是个亲王啊。 这个可不能怠慢了。白世祖心里高兴着呢,要是得 了凤之沐的好感,白慕辰将来可是前途无量,对国公府百利而无一害。 白慕辰见了白世祖,面儿上虽然还是恭敬的,但细心看就知道,他眼里存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和疏离。 一通寒暄过后,白慕辰就直奔正题:“父亲,昨儿的事儿辰儿听说了,姐姐如今怎么样了?” 白慕辰听说的自然是白木槿在百花盛宴上受辱,后来又在楚郡王府门前被打伤,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白家的人竟然逼着她要去道歉,听了这一连串的事儿之后,白慕辰再也没法子呆在草庐里,连忙就赶回家来看望姐姐了。 凤之沐之所以陪同来,不过就是凑个热闹,当然也存了要为白慕辰出头的心思,毕竟是他小师弟,自然不能让人欺负了,更何况他对白木槿十分有好感,听到那个漂亮姐姐受欺负了,更加不能袖手旁观了。 听白慕辰这样问,白世祖脸上有些讪讪地,但是为人父的尊严还是不容许他在儿子面前落面子,便道:“她不过受了些轻伤,没什么大碍,你不在先生那里好好读书,跑回来作甚?” “儿子听闻姐姐受了伤,心里着急,所以向先生告了假,赶回来看看!”白慕辰淡淡地回答,避重就轻,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期待父爱的傻孩子了,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是个靠不住的人。 在白家,只有姐姐是真心对他好的人,而他唯一要负责真心相待的人,也只有白木槿而已。 白世祖哼了一声,道:“不要听外人胡说八道,你姐姐没什么大事儿,可是你回来也好,你姐姐闯下大祸,还不知要怎么收拾呢,你也去劝劝她,莫要继续胡闹下去,否则咱们全家上下都要被她连累!” 白慕辰暗暗握紧了拳头,只是听陆青云说 就已经让他气的心都疼,如今亲耳听到父亲说出如此无情的话,心里才明白过来,这个家早就不是他和姐姐的家了。 咽下心里冒上来的酸涩,白慕辰一句话也不愿多说,只道:“儿子就不陪父亲说话了,无论如何姐姐毕竟是我姐姐,她受了伤,我定要去看过才放心,等看完姐姐的伤势,再回来给父亲请安!” 白世祖见他隐隐有怨怪之意,顿时不悦了起来,斥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责怪父亲吗?还有,你一回来就先想着你姐姐,你可知你母亲也受了伤,不先去拜见祖母和母亲,倒先想着姐姐,这就是你跟东方先生学来的规矩和孝道?” 白慕辰一愣,按捺住心里的不忿,才道:“母亲怎么也受伤了?儿子不曾听说过,所以不知道!” “哼,你姐姐要冤枉你母亲放火烧她的院子,害的你母亲伤心至极,要以死明志,实乃大不孝,若不是你母亲宽容,我真该拉她进祠堂,请家法!”白世祖不知为何突然又想到了这一茬,随口就说了出来。 大概真是被白慕辰的态度给气着了,或者只是为了在十五皇子面前,树立一个父亲的威信,反正这话就顺理成章地冒了出来,并且自己还觉得十分有道理,想着白木槿若是真不听话,就拿这个当理由,请家法也好。 白慕辰心里一沉,若不是凤之沐突然拍了拍他,恐怕他这会儿就忍不住要对自己父亲不敬了。可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即便再不满父亲的所作所为,他也不能有丝毫违逆。否则就是不孝。 不孝可是大罪,若真追究起来,他这辈子也就完了,不仅要遭世人唾骂,而且这辈子也无法入士,更别期待有什么作为了。 所以白慕辰硬生生逼着自己咽下这口气,心里 暗暗发誓,定要尽快出人头地,让人再也不敢欺负姐姐。 他被姐姐送出了国公府,住在草庐里,只是偶尔回来,所以彻底远离了这个处处是危机的家,可是却留下姐姐一个人面对一切,他感到很痛苦,很自责。 但是他也知道,凭着现在的自己,不仅帮不上姐姐的忙,反而会成为她的累赘,所以即便偶尔想到姐姐的处境,心痛难忍,也不得不忍下来,一心跟着先生学习那些在别的书院里根本学不到的东西。 那些教会他如何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只知道念四书五经,张口闭口都是子曰诗云的人。 他真正进入东方先生门下,才知道为何先生如此有名望,为何姐姐一心要送自己去先生门下,不仅是为了让他有个好前程,更是为了教会他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如何生存,如何获得他想要的一切。 所以现在即便再愤怒,他也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白世祖,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儿子失礼,请父亲见谅,我这就去棠梨苑先给祖母请安,然后再去看望母亲!” 白世祖见他态度诚恳,也就消了气,干咳一声,道:“你祖母正忙着,没空见你,你先去福禄苑看望你母亲吧,她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如今又受了伤,你弟弟又不在,你得去尽尽孝道!” 白高轩自从出了那件丑事之后,就被白世祖送到了他二弟身边去教导了,希望过个一年半载,等事情被人淡忘了之后再接回来,送他继续进学。 白慕辰恭顺地作了揖,道:“师兄,您是在这里等我,还是陪我一起去看望母亲?” “既然夫人受了伤,我又来了,怎么能不去探望一下?岂不是失礼,走吧!”凤之沐倒是大方得很,转而又对白世祖拱手道:“公爷,请!” 第212章 长了本事和心机 白世祖见凤之沐竟然如此礼遇自己,心里着实高兴,赶紧道:“十五皇子先请!” 凤之沐也不再客气,拉着白慕辰就走在了前面,虽然按照规矩,白慕辰作为儿子,自然得礼让父亲,但是如今被凤之沐拉着,白世祖也不敢让堂堂皇子给自己让道。 只能乖乖地跟在两个半大孩子身后,往福禄苑走去,因为有外客,所以陆氏是隔着帘子和人说话的,毕竟她躺在床上,如果只是白慕辰来倒也罢了,可人家皇子也来了,就不能不避嫌了。 这也正好如了白慕辰的意,他根本不想看到陆氏的嘴脸,听白世祖的话,他就知道昨晚这个女人竟然意图放火烧死姐姐,简直比那蛇蝎还要狠毒,他是恨不得她一头撞死才好,又怎会真正关心她是不是受了伤呢。 但是客气话还是得说的,谁让她是自己的继母呢,白慕辰乖乖地给陆氏行了礼,还十分关切地道:“母亲,您可好些了?刚刚听父亲说母亲受伤了,辰儿甚是担忧,立刻就过来看您了,希望母亲早日康复!” 陆氏长久没有见到过白慕辰,听他现在说话如此得体,心里倒是有些诧异,以前白慕辰虽然也从未失礼于她,但总是小孩子样儿,说话做事还是比较天真的。 今日这番话,竟然让她也听不出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因为白世祖既然说她受了伤,白慕辰也一定知道了她是为何受的伤,他又怎么可能不怀疑自己就是真凶呢。 如此还能心平气和,甚至关切地问候她,这样的白慕辰可不是她乐意看到的。她养了他十年,都是意图捧杀这个宁国公嫡长子,可惜这孩子天生就比别人敏感,竟然没有上当。 如今在外跟了东方先生,竟然日渐长了本事和心机,对自己也能 够虚与委蛇起来,这假以时日,怕是比白木槿还要难对付。 陆氏想了想,才道:“已经没有大碍了,哎……还劳烦你过来看望,你这份孝心母亲很感动,哎……说到底都是母亲自己不好,竟然这把年纪还和你姐姐认真了!” 这就是说白木槿故意诬陷她,害得她要撞墙了,白慕辰怎么会听不出来,心中冷笑连连,嘴上却道:“儿子孝顺母亲是应当的,想来姐姐也是被吓坏了,母亲不要与姐姐生气才是,若母亲真有个好歹,姐姐和父亲都会于心不安的!” 白慕辰四两拨千斤地将白木槿的责任摘干净,还让陆氏找不出错来,反而被白慕辰堵了一下,让人觉得陆氏以死相逼,故意陷女儿和夫君于不义。 陆氏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这一对姐弟,如今翅膀都硬了,再不是过去任自己揉捏的小孩子,这让她产生了深深的忧患感。若再放任下去,她怕再没机会除掉白木槿姐弟,那她的儿女一辈子也别想出头了。 又陪着陆氏说了一会儿子客套话,凤之沐始终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看着,除了一开始和陆氏寒暄了一下,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他来这里,只是想来看看,白慕辰这些日子到底成长了多少,这可是先生交代的另一个任务,显然,白慕辰表现的非常好,已经通过了他这个小师兄的初步考验。 “母亲身子不舒服,辰儿就不叨扰了,母亲好好歇息,早日养好身子!”白慕辰客气话说的越来越顺溜了,比之刚刚进府时候的干涩,好了太多。 陆氏也乏了,就和白慕辰说了这么会儿话,都觉得头有些疼了起来,看来她和白木槿姐弟都犯冲,自然不愿意再留他,只摆摆手,又交代了几句,便让他离开 了。 白慕辰出了福禄苑,就直奔白木槿所在的倚琴阁去了,白世祖因为要照顾陆氏,所以并没有再跟着,所以他的脚步放得十分快,恨不得一步就踏到倚琴阁的门里。 凤之沐看着白慕辰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戚戚,他虽然身在草庐,但一直都十分惦记白木槿这个姐姐,如今终于得见,应该是很激动。 前脚刚踏进倚琴阁,便高声叫了起来:“姐姐,姐姐……” 倚琴阁到没有多少下人,所以听到白慕辰的声音,喜鹊赶紧奔出来,欣喜地给白慕辰行了礼,道:“大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白慕辰顾不得她,边走边道:“我回来看姐姐,她在哪儿呢?” 话音刚落,就在院子的石桌前看到了静坐在那里,头上还保着白布的白木槿,朝他盈盈笑着,几月不见,白慕辰竟有种隔世的恍然。 他的姐姐仿佛一夜间就绽放开的花儿般,虽然还受着伤,脸色也有些苍白,却偏偏美的惊心动魄。 白慕辰怔愣了一下,被凤之沐推了一把,才奔过去,像个孩子一样抱住白木槿的腰,撒娇般地喊道:“姐姐,辰儿好想你!” 白木槿没想到白慕辰在这个时候会回来,心里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感动,片刻后才推开他,笑道:“看你,还跟个孩子一样,不怕人笑话!” “白姐姐,好久没见,你又漂亮了!”凤之沐笑嘻嘻地跑过来,亲昵地道。 白木槿看着已经长高了一截儿的凤之沐,心里默默地慨叹,小圆球儿终于开始蜕变了,也许不久的将来,她将再度看到少年将军的英姿。 白木槿也回以温柔的笑容,道:“十五也长大了很多呢,都快和辰儿一样高了,上回见你,还比他矮一截儿,呵呵……是不是最近吃什么好东 西了?” 凤之沐看到白木槿温柔如春光的笑靥,竟忍不住有些脸红,嘟囔了一声,才道:“哪有,先生说我这是开始长身子了,以后我会变得像九皇叔一样挺拔的,嘻嘻……” 白木槿自然知道,将来这位护国将军的飒爽英姿,虽然比不上凤九卿那样令人自惭形秽的俊美容貌,但也算是俊逸非凡,迷倒了不知多少姑娘,堪比现在风头正劲的凤世子呢。 白木槿笑呵呵地道:“嗯,十五皇子天资卓越,自然会不凡,你们今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白慕辰看白木槿竟然和没事儿人一样,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欣慰,若回来看到憔悴的白木槿,他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去闹。可看她还是言笑晏晏的样子,却觉得很心酸。 白慕辰红着眼眶道:“辰儿都听说了,姐姐……对不起,你受苦的时候,辰儿竟然一无所知,也没能保护好你!” 白木槿摸了摸他的脑袋,摇摇头,道:“傻瓜,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啊?姐姐这不是好好的吗?放心,没人能欺负的了我!” 白慕辰点点头,他自然也听陆青云讲了事情的经过,知道姐姐没有受到伤害,反而因祸得福了,但仍旧忍不住担心跑过来看望。 “姐姐,你放心,辰儿总有一天能够保护好你,不再让任何人欺负你!”白慕辰信誓旦旦地道。 白木槿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弯成了两道月牙儿,道:“嗯,姐姐知道,姐姐相信你!” 凤之沐十分艳羡地看着这对姐弟,突然道:“白姐姐,不如你也做我的姐姐好不好?” 白木槿一愣,诧异地问:“十五何出此言?你不是有姐姐么?还不止一个呢!” 凤之沐微微嘟起嘴吧,有些不屑地道:“她们哪里当我是弟弟了,皇家的兄弟 姐妹,有几个是有真心的,若不是我得父皇的宠爱,她们恐怕连看也不愿意看我一眼,我才不稀罕呢!” 凤之沐当着白木槿和白慕辰的面,连平日从不对人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是真的把她们当自己人看。 白慕辰平日里和凤之沐形影不离,自然知道他这位小师兄并不是如表面一样无忧无虑,身为皇家的孩子,从来就没有真正无忧无虑的时候,他不过是进了东方先生的门下,才能找到一些属于孩童的天真烂漫。 心下一比较,自己还算是幸运的,毕竟他有个真心对自己好的姐姐,而凤之沐自幼丧母,皇上虽然疼爱,却过于忙碌,哪里真正有功夫去悉心照顾他,所以大多数时候,凤之沐都是一个人,孤独的很。 直到在宣王殿下的引荐之下入了东方先生的门下,有了一群真心相待的师兄,还有个把他当自己孙子一样疼爱的先生,才真正过上了舒心日子。 所以凤子涵一遇到白慕辰,就欣喜不已,因为他也有了伴儿,师兄们虽然照顾他,但年龄上差得多了些,玩不到一起去,而且那群师兄,各个都有自个儿的事儿要忙,在草庐里的时间有限。 只有白慕辰是可以朝夕相伴,像个真正的兄弟一样陪伴他,所以这份情谊,他倍加珍惜。 白慕辰也劝道:“姐姐,你就答应师兄吧,他也很希望有个姐姐,你就做他姐姐吧!” 白木槿不是不愿意,而是当一个皇子的姐姐,这不是她愿意就可以的,有些为难地道:“辰儿,十五的身份不一般,这件事……” 没想到凤之沐一听,眼睛红红的,竟然生了气,道:“什么身份不一般,白姐姐不愿意就罢了,何苦要拿我的身份说事儿,就是这个害人的身份,我宁可不要!” 第213章 看场好戏 白慕辰一听就慌了,忙安慰道:“师兄,你别生气,我姐姐也没说不答应,她只是怕你的身份横在那里,会被人说她高攀,别有所图而已!” 白木槿大概这辈子都没法子拒绝这样一个孩子的要求,这源于她的母性,源于她对前世自己那个孩子的怜惜。 想到如果迅哥儿这么大的时候,没有母亲,没有兄弟姐妹,孤独的活在世上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对一个姐姐,产生依恋? 白木槿拉过凤之沐还有些肉呼呼的手,柔声道:“十五,这件事只咱们几个知道,好不好?你若真心希望我当你姐姐,就只在私下里叫姐姐就好,如此对你对我都是好事儿!” 凤之沐一听,喜不自禁地问道:“真的吗?你愿意当我的姐姐?也会像对师弟一样对我好?” “只要你也与辰儿一样,真心当我是姐姐,那我便也一样,待你如弟弟!”白木槿笑着回道。 她不是个轻易会心软的人,知道要承担一个人的依恋,其实是个麻烦,但是偏偏就是拒绝不了,只因为这个孩子天真的眼神,和她梦里的那双纯净无暇,又带着渴望的眼神重叠在一起,让她无法拒绝。 她这辈子有机会遇到前世的所有人,可却再没有机会遇到她的迅哥儿了。她可以弥补所有的遗憾,却没法再将迅哥儿搂在怀里,感受他真实的体温,听他喊一声“娘亲”,这样的事实,让她痛彻心扉。 她轻轻将凤之沐和白慕辰揽入怀里,动作轻柔的仿佛害怕弄伤他们一般,这一刻,她像个母亲一样,给了两个孩子最渴望的温暖。 放开的时候,竟然看到凤之沐流泪了,可他却固执地道:“哪儿来的沙子,竟然迷了小爷的眼,讨厌!” 白慕辰偷笑,道:“真是讨厌的沙子,竟然让我小 师兄哭了!” “胡说什么,小爷怎么会哭?小爷这是被沙子迷了眼,不懂就不要乱说!”凤之沐揉了揉眼睛,撅着嘴否认道。 白慕辰笑得更大声了,让凤之沐又羞又恼,端出师兄的架子道:“小师弟,师兄面前敢如此放肆,当心我处罚你写大字!” 白慕辰赶紧讨饶道:“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再不笑了,嘿嘿……” 白木槿看着这两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辰儿能有这样一个兄弟,也不是坏事,只要他这一辈子不再重蹈覆辙,他的未来将变得无限宽广。 正说笑着,却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响声,瑞嬷嬷过来使了个眼色,白木槿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终于来了,走吧,辰儿,十五,陪姐姐去看场好戏!” 白慕辰和凤之沐面面相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白木槿已经起身,朝院外走去了,他们也只能跟上。 一出院门,就看到白老夫人身边的丫头碧玺道:“大小姐,老夫人有事儿请你去槿兰苑走一趟!” 白木槿看着她,也没有推辞,更没有多问,便道:“好,有劳碧玺姐姐了!” 碧玺看她的样子,倒不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大小姐……你的院子里,挖出了东西!” 白木槿听了碧玺的话,故作惊讶地问道:“挖出了什么?” “道长说是邪祟之物,是几个盒子,还未打开,老夫人说等你过来再开,奴婢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白木槿阴着脸,但还是努力做出平心静气的样子,道:“多谢碧玺姐姐提醒,来日如有机会定当厚报!” 碧玺其实也不是图白木槿的报答,而是她觉得这事儿不像是白木槿干的,有些心疼白木槿罢了,毕竟这两日的事情, 她是看的清清楚楚,白家的人不希望让白木槿安然无恙地活着。 可是在她一个丫头看来,白木槿并没有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如此对待她,的确是过分了,可她死白老夫人的丫头,不敢质疑主子们的事儿,只是凭着良心,在这说这几句不算背主的良心之言。 碧玺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引着白木槿往槿兰苑走。 白慕辰拉了一下白木槿,却被她含笑的眼神给安抚了,看到姐姐镇定的眼神,他便知道,这一切都在姐姐的意料之中。 白慕辰放心地跟着白木槿一起去了,还偷偷地在凤之沐耳朵边嘀咕着什么,凤之沐的脸色几经变幻,最后都化成了愤怒。 刚踏入槿兰苑,就感受到里面令人不安的沉默和静谧,白木槿知道,大概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出现,让后好打开那些所谓的邪物。 一见到白木槿,白老夫人就指着那些黑匣子,问道:“槿儿,你能解释一下,你的院子里为何埋着这些东西吗?” 白木槿看了一眼那些盒子,诧异地问道:“这是什么?祖母的意思,是从我院子里挖出来的?这怎么可能呢,我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啊!” 白云兮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便道:“姐姐,这可都是当着大家面挖出来的,若不是灵虚道长法力无边,恐怕没人能找到这些东西,在你的院子里,难道和你没有关系吗?” 白木槿故作恼怒地瞪了一眼白云兮,怒道:“妹妹说的话真是奇怪,难道在我院子里的东西都与我有关?我院子里还有那么多下人呢!” “府里谁不知道,自从瑞嬷嬷接手姐姐的院子,姐姐的院子都成了铁桶一般,轻易进不得外人,而你园子里的下人也都是服服帖帖的,怎么会无端埋这些邪物?更何 况,这匣子如此精致,下人们可买不起!”白云兮说的有理有据,听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一般。 而白木槿的怒气,却显得像是做贼心虚,就连不明真相的白世祖都跟着怀疑了起来,他是最先被喊过来看这些邪物的,那黑漆漆的匣子,上面画了些看不懂的符咒,看来的确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就好像……好像一个个小小的棺材一般。 白世祖指着那些黑匣子,问道:“这些你真没见过?” “女儿绝对没有见过,这些东西看起来就可怕的很,我哪有那个胆子碰这种奇怪的东西!”白木槿坚决否认,可偏偏说话的神情,就让人觉得她心虚。 白老夫人这才开口道:“先不必说这个,道长,既然人来了,就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白慕辰担忧地看了一眼白木槿,虽然姐姐让他放心,但难保不出现什么意外,这些东西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里面都不知藏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白木槿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眼神交流了一番,可看在其他人眼里,就觉得这姐弟二人正在打什么暗语,越发显得他们有问题。 灵虚道长看了一眼白木槿,眼里露出一丝诡异的光芒,然后突然嘴里叽里咕噜地念了些谁也听不懂的咒语,才用他的剑劈开那些黑匣子,从里面竟然掉出一个木头雕出的人来,上面竟然贴着白纸,纸上用猩红的字写着些小字儿。 道长身边的道童走过去,将木头人拿起来,道:“这好像是什么人的生辰八字,看着这个木头人,头上还扎着几根针,看起来应该是诅咒人用的巫蛊术呢!” 白世祖一听,大惊失色,赶紧拿过来看,发现上面赫然写着的是他自己的生辰八字,顿时吓得扔在地上,脸色一片惨白。 他颤 抖着指着白木槿,觉得这晌午的日头照在身上,都觉得寒气逼人,那是一种由心底生出的寒意,他一字一顿地吼道:“白……木……槿,你……你好狠毒的心!” 白木槿似乎也被吓到的样子,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 “世祖,不必着急,还有四个匣子没有打开呢,要清算也得一并算了,我倒要看看,究竟她安得什么心,竟然要诅咒自己的至亲!”老太太说的咬牙切齿,脸上冻结的皱纹都显得更加曲折了。 可是白木槿还是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计谋得逞的笑容。这就是她的亲人,这就是那个前段时间还口口声声要护着她的祖母啊。 只因为她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去楚郡王府请罪道歉,所以竟然想出如此歹毒阴狠的法子来陷害她。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陆氏那些手段比起这个来还真是不够看的。用巫蛊诅咒自己的亲人长辈,这样的大罪,足够她死一百次的,别说她现在还是个白身,即便真封郡主的旨意下达了,只要坐实自己这个罪名,她也是必死无疑的! 但是白老夫人为什么要一心置她于死地?难道就因为她不听话,所以就必须得死吗?她并不相信白老夫人会只是想要她死。 白世祖看了看白木槿,眼里是一种噬骨的恨意,还有深深的痛苦。没有哪个父亲知道自己被女儿如此憎恨,憎恨到要诅咒他死之后还能不伤心,不痛恨的。 他一步一步,沉重无比地靠近了白木槿,高高扬起手,眼看就要挥下来,却被白慕辰一个挺身,挡在了前面,目光坚定地道:“父亲,这事情绝不会是姐姐做的,辰儿不相信,请父亲不要冤枉姐姐!” “在她院子里挖出来的,不是她还有谁?”白世祖痛心疾首地喊道。 第214章 老夫人的筹谋 白慕辰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他坚定地相信白木槿,因为他姐姐不会用这种法子来害人,因为太傻,太愚蠢,而且根本就不会有作用。 巫蛊一直都是不容于世的一种肮脏东西,自古以来都被严令禁止,曾经不知道多少人冤死在这个事情上。 白慕辰目光清澈,却坚定地道:“儿子愿意以性命担保,这件事和姐姐无关!” 白云兮可见不得白慕辰如此维护白木槿,她也知道,只要坐实了白木槿用巫蛊诅咒父亲的罪名,就算陆家人来了也救不了她了。 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设下的毒计,但是她不介意推波助澜一下,所以走近了白慕辰,柔声劝道:“大哥,这事儿你还是别掺和的好,巫蛊之事,非同小可,若这不是姐姐所做,父亲自然不会冤枉她,可是如今在姐姐院子里查出这些东西,总和姐姐脱不了干系啊!” 白慕辰眼里露出尖锐的冷意,道:“妹妹才不应该掺和进来,除非妹妹希望将这种罪名诬陷在姐姐身上!” “我……我才没有……”白云兮还是第一次被白慕辰这么毫不留情地指责,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 “没有就乖乖在一边,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白慕辰冷冷地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他自然清清楚楚,所以才不能给任何人机会诬陷他的姐姐。 白世祖怔愣的看着自己儿子,怎么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变得这么陌生?先是唯唯诺诺的大女儿变得咄咄逼人,刁钻狡猾的让人无法掌控,后来是温柔贤惠的妻子也屡次暴露出他不愿意看到的一面,现在这个一向乖巧温顺的儿子,也竟然能这么盛气凌人。 白老夫人眼神一冷,道:“辰儿,怎么对妹妹说话呢?跟着东方先生 ,没长本事,倒是长了脾气啊!” 白慕辰一直都知道白老夫人并没有多喜欢自己,他也不明白原因,身为宁国公府的长子嫡孙,既不得父亲喜欢,也不得祖母喜欢。这曾一度让他很痛苦,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试图讨好父亲和祖母。 可是没有用,不管他多努力,父亲最宠爱的也只是弟弟,他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摆设。祖母也一样,他一面要应对继母三不五时地打压,要装傻充愣,才能让那人少忌惮他一些,一面要努力读书来博得老太太的欢喜。 可是还是没有人心疼过他的付出和努力,他们都有自己的算计,独独不会关心他的感受。曾经他以为姐姐也是靠不住的,总是傻乎乎地听陆氏母子的话,被她们欺负,还帮着她们说话。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姐姐也和他一样,在自己没有能力反抗的时候,要保存性命,只能隐忍。而真是这种隐忍才保得他们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在这个家里,只有姐姐是真心爱护她的,其他人怎么样他也不在意了。 白慕辰对着祖母一揖,才道:“祖母教训的是,辰儿是护姐心切,说话有些着急了!” 白老夫人哼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白慕辰现在也学聪明了,该低头的时候低头,该说好话的时候说好话。看来那东方玄果然名不虚传,教化人的能耐还真是特别! 难怪世家大族都千方百计想将家族的继承人送到他门下去,并不是为了学什么诗书礼仪,也不是为了成为世人敬仰的鸿儒,而是要培养出一个能够喜怒不形于色,善于权衡利弊,心机谋虑都优秀的继承者。 当初她愿意要白慕辰进入东方玄门下,也是属意这个嫡长孙成为继承 人,但是那时候白木槿还十分听话,她以为自己能够把握住这对姐弟,可是现在……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到底该怎么做了。 “祖母,父亲,请你们相信姐姐,这件事肯定是有人要陷害姐姐,姐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孝敬长辈,温良恭俭让,没有哪一样做的不好,怎么可能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再说诅咒父亲,对她有什么好处?白家如果没了父亲,留下咱们孤儿寡母,都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罪,姐姐又不傻!”白慕辰说的言辞恳切,将利弊得失都一一陈述,他不相信白世祖会糊涂到硬给姐姐安插这样的罪名。 白木槿的眼里闪过的是深深的欣慰,不是为了白慕辰坚定地要保护她,而是为了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对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来说,的确不易。 她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跟着东方玄,还有那一群人精一样的师兄,辰儿的未来果真是不需要她多担忧了。 白世祖也微微发愣,仔细想了想,也觉得白慕辰的话有道理,就算昨日的事情,让白木槿对他生了些怨气,但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安排好这一切,除非她一早就生了要诅咒他这个父亲的心思。 但之前,他不认为自己做过让白木槿怨恨的事情,所以白木槿也就没有动机来诅咒他。正如白慕辰所言,自己被咒死了,对白木槿姐弟来说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她一个未及笄的女儿,还得仰仗自己这个父亲来为她寻个好人家。 白慕辰还年幼,皇上肯定不会让他继承爵位,那爵位就会落在他弟弟头上,到时候她就不是宁国公的嫡长女,地位一落千丈,只要白木槿不傻,她就不会这样做。 冷静了下来的白世祖,终于开始思考,这件事背后到 底有什么阴谋,谁会想要陷害白木槿呢? 白老夫人眼神微微闪烁,才道:“槿儿的聪明毋庸置疑,不过……小孩子家嘛,有些怨气憋在心里,一时冲动情有可原。这件事好歹也只有咱们自家人知道,只要槿儿知错能改,再小惩大诫一番,也就过去了,毕竟世祖也没有受损,到底是自家人,总不能真让槿儿为此丧命啊!” 白慕辰感觉自己心脏都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原来这一切都是祖母在捣鬼吗?可是为什么呢?姐姐到底做错了什么,祖母非要这样害她? 白慕辰想不明白,但白木槿却豁然开朗,白老夫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是要让自己向她服软,然后牢牢地捏着这个把柄在手里,若自己哪天再不听话,这件事就会成为置她于死地的最佳武器。 她就说嘛,老太太这种人,绝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处死一个孙女,何必大动干戈,要闹出什么巫蛊来?她应该还想着好好利用自己这个棋子,为她谋取最大的利益呢,怎么会轻易要她死? 真是好算计啊,甭管能不能认定她的罪名,只要找不出真凶,那她就永远要背上诅咒自己父亲的罪名,若真证据确凿,一死也就罢了,最怕这种莫须有之罪。不死不活,却能成为她的紧箍咒。 白木槿微微一笑,终于开口道:“祖母,事情还未查清楚,为何就认定是槿儿做的呢?在我的院子里不代表就是我,平日里虽然我的院子里没外人能够轻易进来,但昨晚却不一样,大火之后,槿兰苑一片混乱,混进个把人来埋下这些东西,应该不是太难吧?” 白木槿相信这东西大概也就是在她离开槿兰苑,这里的下人被清理出去之后才埋下的,能将时间把握的 如此好,又唯一有机会做的除了老太太的人,不作他想。 因为昨晚除了穆欣萍和白老夫人,陆氏母女可没有那个时间和机会,老太太恐怕老早就想好了对付她的手段,只不过没有机会,也没有借口。 聪明如老太太,肯定也渐渐不放心自己了,想着要捏个什么把柄在她手里,才能放心地扶植她白木槿,而不是放任白木槿做大之后,反而将她丢到一边去。在老太太开始“培养”她的时候,这条毒计就已经在酝酿了。 她不听话,这是个契机,只是个导火索。也正好给了老太太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白老夫人脸色一紧,道:“槿儿的意思,是谁会趁那个时间过来陷害你呢?大火发生四更天,那会儿除了值夜的仆役,可没人还会有精力做这事儿吧?” 她就是要其他人都没有嫌疑,否则白木槿要是借机将这盆脏水泼给陆氏,那就破坏了她的计划了。所以陆氏昨日撞的很好,经过那一场闹,白世祖可以亲眼盯着陆氏一夜的,谁会相信陆氏做了这事儿? 白木槿似乎并不意外白老夫人指出这一点,便道:“有没有精力,也要看此人有没有心,若是存心害人,除非病入膏肓,下不了床,说不了话,才会没机会做!” “那你觉得这府里,谁还会想要诅咒你父亲?是我这个老婆子,还是你母亲,或者其他什么人?”白老夫人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敲,颇有些愤怒地问道。 白木槿欠欠身,道:“有时候做这件事,不一定是为了害那个被诅咒的人,而是要借此除掉碍眼的人,这种事儿也不鲜见,前朝雍帝时,不就出了史上最大的巫蛊冤案吗?牵连之广,害人之多,古今罕见,却也是史上最大的冤案!” 第215章 比狠毒 这件事已经被载入前朝的史书中,元后被人诬陷用巫蛊诅咒雍帝的宠妃,不仅后位被废,还抄家灭族,株连了不知多少人,前前后后因为此事而被砍头凌迟的人多大数万。 因为这件事朝堂动荡,元后一族几乎全灭,最后却被证明,是宠妃为了争夺后位,所以陷害元后,经此一事之后,前朝也走向了衰落。 白老夫人眼露机锋,对着白木槿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府里有人看不惯你,所以借巫蛊陷害你?” “槿儿也不知道到底碍了谁的眼,但是要让槿儿担这个诅咒父亲,大逆不道之罪,槿儿万死难从!”白木槿说的义正言辞,眼里有着不容亵渎的倔傲。 白世祖一时间竟然无法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陆氏那里,已经撞了墙,按道理说根本不会有机会下手,那府里究竟还有谁要陷害白木槿呢? 白云兮沉默了半晌,突然觉得这件事会不会是她母亲安排的,白木槿就算再傻也不至于会用巫蛊诅咒方式来害人。 可是母亲不是已经想要放火烧死白木槿吗?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若有这个法子在前,那白木槿也是必死之罪,何必再纵火? 可是除了母亲,家里还有谁也是希望白木槿死的呢?白云兮有些想不明白,难道这是母亲的后手? 不过无论如何,白云兮都不希望这件事最后又牵连了自己和母亲,而且只要落实了白木槿的罪,对她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无论是谁做的,她也要借力一把! 白云兮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对白老夫人道:“祖母,其实这件事也不一定就是姐姐做的,咱们再看看那几个黑匣子里有什么,诅咒之人若是真存心害人,这些匣子里的东西相信会给我们一 个答案!” 白云兮无疑是聪明的,她知道设局之人一定诅咒了不止一个人,但里面肯定不会有白木槿。一共五个匣子,如果她预料的不错,那剩下的几个,一定是她母亲,祖母,自己还有穆欣萍,却绝不会有白木槿姐弟。 那么就可以一口咬定是白木槿干的,其他人总不能自己诅咒自己吧?人人都是惧怕巫蛊咒术的,怎么可能冒险害自己呢? 白老夫人点点头,赞赏地看了一眼白云兮,发现这个孙女儿如今也聪明了起来,道:“兮儿说的没错,灵虚道长,劳烦您了!” 看了半日戏,都快闲的要睡着的道士,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打了个激灵,又郑重其事地开始神神叨叨地念了起来。 然后对着那五个黑匣子一个一个地劈开,果然,里面掉出四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木偶人,而且每个上面都插了针,且都是十分恶毒的部位。 不像第一个,只是插在了头上,这几个竟然对准了人的心,脑,咽喉,眼睛,耳朵,这些极险恶的部位,而且各个都七窍流血,吓得众人面如土色。 就连那首先看到的灵虚道长都白了一下脸,这人也太歹毒了,竟然会用如此可怕的方式来诅咒人。 道童都懵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上去捡起木偶,大概他们也十分害怕那木偶的惨状吧! 白老夫人震惊地倒退一步,悄悄地瞪了一眼穆欣萍,让她做事儿,也不至于要做的如此可怕吧?难道真的存了诅咒她们的心思? 穆欣萍瑟缩了一下,眼露恐惧地摇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做的!可是白老夫人却并不相信她,除了她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件事儿。 可是眼下不是追究穆欣萍的时候,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白木槿,道: “将木偶捡起来,看看到底还诅咒了谁,这么恶毒的法子,就算是为了嫁祸,也不该如此歹毒!” 灵虚道长对道童使了个眼色,道童们吓得咽了口口水,极不情愿地走过去,将木偶捡起来,然后递给了灵虚道长。 道长接过来,看也没看一眼,就将白纸揭下来,递给了老太太,道:“老夫人看看,好奇怪,这几张纸上的生产八字竟然一模一样!” 白老夫人倒抽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白木槿,一副见到了鬼的样子,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指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 白云兮还以为那上面是老太太的八字,赶紧道:“姐姐,你看看,祖母气成什么样儿了,你还如此镇定,到底有没有一点儿孝心?” 白世祖也没有去看,和白云兮的想法一样,赶紧宽慰道:“母亲,您保重身子,这些脏东西就不必看了,你放心,儿子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竟然敢诅咒咱们母子,除了这个孽女谁还有这样的胆子!” 白木槿从始至终,竟然不说一句话,脸上似乎还带着些清浅的笑意,仿佛她只是旁观者,只是在看一场戏。 白世祖忙着安抚老夫人,什么也注意不到,就连刚刚自己被人诅咒的愤怒和恐惧都淡忘了,只怕自己母亲被这件事气的伤了身,他可就是大不孝了。 “好……好……槿儿,祖母真是小看了你,哈哈哈……真是小看了你啊!”老夫人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有些疯狂般地笑起来。 白木槿故作懵懂地问了一声,道:“祖母何出此言?此事不是槿儿所为,祖母为什么一定要攀扯槿儿呢?难道槿儿入了罪,被砍头,就顺了祖母的意吗?” 白世祖愤怒地朝她一吼:“ 孽障,你敢用如此恶毒的法子诅咒你祖母和我,你还想抵赖,好……我也不管了是不是家丑了,就请京兆尹来查证吧,看看到时候你还有何话说!” 大家见白老夫人的表现,还真以为那些木偶人都是诅咒她的,除了凤之沐和白慕辰,以及白木槿的嬷嬷和两个丫头之外,都开始用怀疑和谴责的眼神看着白木槿。 只有老夫人终于好像是冷静下来了,道:“世祖,不要冲动,这件事不会是槿儿做的!” 可是话里的冷意却那么明显,但白老夫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连白慕辰都皱了眉头。 白世祖以为白老夫人是惊怒过度,在说反话呢,却瞥道白老夫人紧紧捏住的那些白纸,上面赫然写着白木槿的生辰八字! 作为父亲,即便再不关心女儿,也能看出来,那是自己长女的生辰八字,绝对错不了。再看看那几个木偶人,他只觉得背脊上仿佛有一条冰冷的毒蛇在游走,一直钻进了他的心窝里,然后是喉咙被人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白世祖像傻了一样不断地念着:“是谁……是谁……” 白老夫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所有的震惊和恐惧都掩埋下去,她活了大半辈子,虽然不说经历过多少阵仗,但终究有那份岁月的沉淀在,而且她也是知道真相的人,经过短暂的失态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罢了,这件事的确和槿儿没有关系,道长麻烦您将这些邪物焚烧,然后再作法驱驱邪,不要让这种东西影响了我宁国公府的祥瑞之气!”白老夫人淡然地道。 道长赶紧应下了,反正事情无论怎么样,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要按 老太太的吩咐做就可以拿到自己那笔银子。 白世祖颓然地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再怨恨自己的女儿,也难以接受她被人如此诅咒,那是多么恶毒的诅咒啊,光是看到这些木偶人,就觉得心惊胆战! 白木槿却走过去,一张纸掉落在地,白木槿走过去,捡起来,突然惊恐地叫了起来:“啊……” 其他人被她吓了一跳,也纷纷过来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白木槿的生辰八字,但白木槿年龄摆在那里,大家只看了前面年月也知道,白府除了白木槿,不会有第二人了。 大家都忍不住同情地看了一眼白木槿,刚刚被人诬陷用巫蛊诅咒亲人,没想到竟然就被人诅咒了,而且比白世祖被诅咒的那个木偶人更加恶毒。 谁都不会再怀疑白木槿是凶手了,她不可能用这种法子来诅咒自己,谁也不敢用这种法子诅咒自己。 人怎么能连鬼神都不怕?人怎么可能对自己这么狠? 白慕辰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是谁把她的姐姐逼到这种地步?他想,大概姐姐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埋了多少个木偶,所以才只能出此下策,用诅咒自己的方式,来为自己洗清嫌疑。 因为若是不这样,那即便她找出这些黑匣子,然后毁了,只有漏了一个,她也百口莫辩。姐姐为了活着,竟然要用这么艰难的方式!白家的人,究竟还有没有一点点人性?为什么要苦苦相逼? 白老夫人仿佛疲倦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抬起手,穆欣萍就赶紧过去扶她,眼里也充满着恐惧。 “祖母,父亲,槿儿要找出埋下巫蛊之人,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也要让她付出代价!”白木槿按下惊恐之后,苍白着脸,坚决地道。 第216章 为何要如此害我? 白老夫人的眼里只剩一片冰凉,道:“槿儿,你应该最清楚是谁吧?” “槿儿不清楚,太不清楚了!所以要问问她,究竟为何要逼我至此,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如此害我!”白木槿痛苦地问道。 白老夫人虽然被扶着,还是踉跄了一下,缓了缓心神,才道:“那你就自己找出答案吧!” “不……就像父亲所说,虽然家丑不能外扬,但宁国公府绝对容不下包藏祸心之人,就请京兆尹接手此案吧!”白木槿仿佛铁了心一般。 “这些匣子,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究竟是谁买来的或是打造的,应该还是有迹可循的,我不相信作恶之人,能够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留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白木槿又加了一句,眼睛直直地看着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看着那幽暗不见底,像一片恐怖黑洞的眼睛,打心底里觉得寒凉彻骨,她这一刻突然觉得害怕,对这个才十四岁小丫头,感到恐惧。 即便她才是始作俑者,可是她也不敢诅咒自己,那几个木偶里,没有她!因为没有人敢怀疑她,所以她无需诅咒自己。 但是白木槿,竟然比她狠多了,她不仅将那几个木偶全都换成自己的生辰八字,还将木偶做的那么可怕,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一样。对这样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的人,怎能不让人恐惧? 白老夫人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才道:“你也说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家因为你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了,你还想嫌事儿不够多吗?是不是想把整个宁国公府都折腾跨了,你才高兴?” 白世祖也不愿意过多追究,这件事已经把他的神智都给弄乱了,他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何有人要诅咒 他,还一连下了四个木偶诅咒白木槿,简直恨不得她死了一般。 谁会这么希望白木槿死?他想来想去,除了陆氏竟然想不到别人,这个认知让他很痛苦,痛苦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陆氏昨日自戕的行为,让他又不敢去追究这件事,毕竟他没有事儿,而且……陆氏应该也不会愿意自己死啊,他死了对陆氏有什么好处呢? 扑朔迷离,像一团乱麻,让白世祖头痛难忍,烦躁地大吼一声:“不要再说了,这件事谁都不许再提,否则别怪我无情!” 白老夫人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即便白木槿下了这么大的本钱,还不是什么也捞不着,想要咬出自己这个宁国公府的大家长,她未免太天真了些! 白世祖是不可能怀疑自己这个母亲的,谁让她是一心向佛,心存慈悲的老人家呢? “有一件事,我想要宣布一下,这件事可不简单,因为此人诅咒的不是一般人,而是皇上亲封的宁国公,和安平郡主,这是对皇上不敬,对郡主和宁国公不敬!”白木槿脸色显得特别郑重。 大家都震惊了一下,说宁国公大家能理解,可是关安平郡主什么事儿?还有谁是安平郡主? 白家的人纷纷露出茫然的神情,莫不是白大小姐被人诅咒傻了,竟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白云兮怜悯地看看白木槿,道:“姐姐,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刺激很大,但是……话也不要乱说,这和安平郡主什么关系?还有……我怎么没听过当朝还有安平郡主?” 白木槿朝她微微一笑,道:“怎么没有?我就是安平郡主,昨日皇上御口亲封,我想这会儿下旨的人也该到了才是!” 白家的所有人都露出目瞪口呆的样子,尤其是白云兮,简直 像听了什么大笑话一般,道:“姐姐,您这会儿还没醒呢吧?也难怪,这么一连串的刺激,的确会让人难以承受,祖母,父亲我看还是找个人给姐姐看看,她好像是魔怔了呢!” 白世祖也面露不满,道:“槿儿,休得胡言乱语,十五皇子还在场呢,你这样明目张胆地造谣,可是大不敬之罪,假传圣旨,那算重了就是欺君之罪,你想连累咱们一家子陪你死吗?” 白老夫人摇摇头,这白木槿脑子是不是真傻了,难怪敢对自己这么狠,原来真的是受刺激过度了。 抓住了机会,白老夫人叹息一声,道:“灵虚道长,你看看我孙女儿是不是魔怔了,才开始胡言乱语?给她点儿符水喝喝,驱驱邪!” 灵虚道长得了老夫人的吩咐,赶紧过来,手里的铃铛围着白木槿一通摇晃,口中还念着什么“去去去,万法莫侵,百鬼退散……去去去……” 看的白云兮捂着嘴窃笑不已,就连刚刚受了不少惊吓的人都一扫刚刚的紧张,都偷偷议论了起来。 白云兮趁热打铁,落井下石道:“祖母,姐姐魔怔了,也该送去家庙待一段日子,好让她修身养性,否则……传了出去,可不是大笑话吗?” 白云兮觉得这就是现世报啊,当初自己被白木槿诬陷魔怔了,去家庙一待就是半年,若不是舅舅升迁,母亲想法子让她回了家,恐怕自己现在还出不来呢! 而白木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发疯,肯定是魔怔了无疑,这就叫害人终害己。她心里痛快极了,看来这巫蛊之术还是有点儿邪门的,幸而没有诅咒到自己! 白慕辰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凤之沐,不是为了白木槿的话,而是为了白家人的愚蠢反应,白木槿再傻也不敢 在这种事儿上胡言乱语,那真是欺君之罪啊! 凤之沐饶有兴趣地挑动了一下眼角,凑到白慕辰耳朵边上嘀咕了两句,让白慕辰微微皱眉。 却听白老夫人长叹一声,一副无奈至极的样子道:“哎……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就这样定了吧,孙嬷嬷,差人过来将槿儿送去家庙吧!” “是!”孙嬷嬷应声道,然后就对着几个婆子使了一下眼色。 几个婆子赶紧挽起袖子,凑过来就要拉扯白木槿,被鸳鸯和喜鹊挡住了,又和鸳鸯喜鹊拉扯起来。 “谁敢动安平郡主,你们不想活了吗?”瑞嬷嬷厉声呵斥道,虽然圣旨还未到达宁国公府,但是金口玉言,白木槿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安平郡主了,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皇上也没法子反悔。 几个老婆子哈哈笑了起来,指着瑞嬷嬷道:“大小姐魔怔了,连着身边的老妈子都魔怔了,哎哟喂……” 白老夫人看着面色严肃的瑞嬷嬷,又看看不动声色,一点儿慌乱之意都没有的白木槿,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的孙女真的被封了安平郡主?这……怎么可能呢? 哪有父亲只是国公,女儿却被封为郡主的道理啊?这开国以来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被封为郡主的莫不是皇亲国戚,到现在都没出现过外姓郡主呢! 几个婆子可没有白老夫人想的多,她们只是奉命行事,要在主子面前表现一下,所以纷纷不顾鸳鸯喜鹊和瑞嬷嬷的阻拦,就扑上来要捉人,还想要动手打人。 凤之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哎呀……宁国公府真是好热闹啊,这事儿我得回去给父皇讲讲,我还是从未一次看过这么多热闹事儿呢!” 说着还天真烂漫地拍起来手,好像眼前这场闹剧 ,真的是多好玩的事儿一样,兴致勃勃地在一旁看戏。 白世祖和白老夫人脸上一僵,还是白世祖最先反应过来,道:“都给我滚下去,不许胡闹了,当着十五皇子的面儿,像什么样子,也不怕冲撞了贵人!” 然后对着凤之沐拱拱手,面露羞愧地道:“十五皇子恕罪恕罪,实在是家门不幸,才让您看笑话了,您千万不可告诉皇上啊,否则……否则我这宁国公也别想做下去了!” 说着就对白慕辰挤挤眼睛,示意他也帮着劝劝,毕竟是家丑,哪里能让外人看笑话呢!本来是很高兴白慕辰能带个皇子回家,现在恨不得赶紧将凤之沐给送走。 白慕辰也十分配合,道:“师兄,这件事就别告诉皇上了,你要实在憋不住,可以说给先生和师兄们笑笑便罢了!” 白世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指着白慕辰道:“你胡说什么呢?这事儿谁也不要传出去,难道是什么好事儿吗?是你姐姐魔怔了胡言乱语,你要她成为大笑话啊?” 白慕辰一愣,才故作诧异地问道:“我姐姐何时胡言乱语了?难道父亲还不知道吗?昨个儿姐姐进宫了,皇上亲口封的安平郡主,说今日就会差人正式下旨呢!” 白世祖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怒容还未消去,又像受了惊,又带了些迷惑,想要说什么又开不了口,想要笑,却偏偏僵硬的很。 其他人也没好多少,老太太一副又羞愧又要故作镇定的样子,穆欣萍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只有白云兮震惊和嫉妒同时蔓延在眼底。 这世上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能给白木槿一个人碰上呢?她怎么也想不通,她们都是宁国公的女儿,都是陆家的外孙女,只因为母亲的嫡庶之别,就好像云泥之差。 第217章 她不是可以随便得罪的 她明明记得,不久之前,她还是宁国公府的天之骄女,稳稳地压在那个浑浑噩噩,愚钝不知世事的嫡长姐头上,受尽家人的宠爱,被下人们捧到了天上。而白木槿比她身边的丫鬟还要不济。 到底为什么世界变化如此之快,白木槿不仅获得了祖母的偏宠,还一再让自己和母亲吃瘪,逼得弟弟不得不远离京城。外祖母更是把她当成了眼珠子一样疼爱,就连一向在陆家独一份儿的娇娇表姐都从芙蓉花,变成了烂草根。 这一切的一切好像是莫名其妙就发生的,白木槿像是突然受了神仙的眷顾一般,处处都有好运,就连她闯下大祸,得罪了楚郡王府,让全家人都厌弃了她,却还是一转身就成了安平郡主。 郡主啊,那比父亲的爵位还要高啊,她连幻想都不曾幻想过的高贵身份,她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拥有了。 白云兮好想哭,想冲着白木槿大吼,为什么她这么幸运?为什么所有人都帮着她?就连皇帝都要给她眷顾!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因为白木槿已经不是她能够随意得罪的人了,以后她见到白木槿,甚至要行大礼,否则就是不敬之罪,这让心气极高的白云兮,如何不愤怒,不痛苦? 她前一刻还以为自己可以报仇了,将白木槿送到家庙里,然后悄悄地在那里狠狠地羞辱她,再将她送进地狱,可是……这种痛快只维持了这样短暂的时间,她不想相信,可是却不能不相信。 因为就在他们发懵的这一刻,已经有人来通报了,说是礼部和内务府的先遣官已经到了宁国公府外,请白世祖和白木槿前去接待。 白木槿临走之前,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刚刚准备动手的婆子,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你们几个,刚刚是哪只 手来抓的我,就拿哪只手掌嘴,一直打到我回来为止!” 几个婆子看着自己的手,几乎要崩溃了,哭丧着脸跪在地上,还来不及求饶,白木槿就已经出了槿兰苑的门。 喜鹊是最后走的,笑嘻嘻地对着几个婆子道:“别打轻了,回来小姐要是看到你们脸上没肿起来,恐怕会生气,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掌嘴可是最轻的处罚了!” 这些婆子可都是老夫人的人,现在白木槿直接越过老夫人下令处罚,却谁都没资格阻止,因为往后国公府的天儿就要变了,别说老夫人,就是白世祖也得给白木槿行礼,因为她是圣上亲封的郡主,还是个有封号的郡主。 老夫人牙齿都要咬酸了,才堪堪接受了这个事实,悔得肠子都青了,大概就是白老夫人现在的心境。 若是她在得知白木槿受辱之后没有选择放弃她,而是支持她去讨公道,该有多好。即便这一步她没有选对也不算什么大不了,若是她在白木槿昨晚回来的时候,没有支持白世祖动用家法有多好,或许这也不算什么。 最悔恨的是,她不该眼睁睁看着那场大火烧起来,竟然无动于衷,甚至事后没有一点儿关心的意思,反而设下毒局,让白木槿彻底和她走向了对立。 如果她不曾走这一步,之前所有的错都可以弥补过来,可是现在……即便她依然是白木槿的祖母,可是她知道依着白木槿的脾性,是没有可能原谅她的,能够维持表面的和平就已经是奢望了。 穆欣萍看着老太太的脸色,也跟着哀怨起来,白木槿之前还曾向她示好,可是自己顾忌着老太太的威慑力,所以根本不敢也不愿意跟她亲近。毕竟,当时白木槿可是众矢之的,她哪里敢冒犯众怒呢! 可是现在风 向突变,白木槿一跃成为郡主了,她这时候去巴结,也来不及了!心里不禁恼恨起来,白木槿也太能沉得住气了,昨晚回来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露,宁愿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人的责难。 可是她又不禁佩服,即便白木槿没有这郡主的身份,白家谁也占不了她的便宜,甚至老太太都功败垂成了。 白云兮又妒有恨,心里跟爬了一千只蚂蚁一样,可是转念一想,白木槿虽然得了郡主的身份,但是却得罪了一家子人,往后也没她什么好处。 她故意凑到老太太身边,道:“祖母,姐姐也太过分了,昨个儿就被封了郡主,回来竟然一点儿也不透露风声,偏偏到这个时候说出来,这不是故意要看咱们的笑话吗?” 白老夫人听了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了,白木槿就是这点让人恼恨,明明自己对事情有十分把握,却偏偏要装作毫无胜算的样子。否则她也不至于一错再错,赔了夫人又折兵。 本来白木槿就是自己手里的一柄利刃,更是一块美玉,将来无论是进宫还是嫁个王孙公子,都会为白家带来巨大的利益。凭着她的心机手段,只要她愿意,白家定能重新鼎盛起来,而不至于随着老公爷的离开,就一蹶不振!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她已然失去了这颗棋子,而且还让棋子脱离了掌控之后反而变成了敌人,这是她极不愿意却又极无奈的事情。 “走吧,回去更衣,接旨可不能怠慢,说到底还是咱们白家的荣耀!”老夫人咬了咬牙,甭管里子如何,面子上人家只会当国公府得了圣宠,她也得将这面子做足了才行。 白云兮大概是最不情愿去接旨的人了,因为白木槿越是爬得高,就意味着她越是不如她,将来这国公府, 大概就是白木槿的天下了,想到这里,她就觉得钻心的疼。 趁着老夫人去更衣的空当儿,她得赶紧去和母亲通个气儿,想想以后该怎么应对白木槿,她们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根本不可能还想着要和好!只有扳倒白木槿,她和弟弟才有出头之日! 白世祖一出门,就见到来通知接旨的礼部先遣官站在门前,身后跟着一长队人马手里捧着郡主的礼服,身后跟着郡主的仪仗。 “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府里出了个郡主,白家一门荣耀至极啊!”说话的正是礼部侍郎,赵元亮。 白世祖脸上有些许尴尬,自己这个当父亲的以后还得矮自己女儿一截,按规矩还得给女儿行礼,这种荣耀,搁谁身上,谁都不会觉得好看吧? 可是面对礼部侍郎,他还必须得做出与有荣焉的样子,堆满笑脸道:“有劳赵大人了,府里请!” 赵元亮摆摆手,道:“还是先请郡主出来受礼吧,圣旨还未到,得先请郡主沐浴更衣,才能接旨!” 白世祖摸摸鼻子,退到一边,将白木槿让出来,由着白木槿来接见,赵元亮一见到白木槿,立刻行了跪拜礼,道:“下官拜见安平郡主,愿郡主万福!” 白木槿并没有多少不适应的样子,面带得体的微笑,抬抬手,道:“赵大人平身,无需多礼!” 赵元亮看她的样子,还真是宠辱不惊,心里不禁生了几分赞赏,他身为礼部侍郎,可是给不少皇室成员受封加过礼,纵然是那些天生就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天的王孙公子,都会喜不自禁。 可是这个若不是闹出这场风波,八辈子也没有机会得到此等荣耀的少女,竟然能如此淡然以对,那可不是装出来的,自己阅人无数,是真是假一眼便能分明 了。 赵元亮起身,按照规矩将郡主正服献给了白木槿,然后又说了些吉祥话,便让内务府来的女官伺候白木槿去沐浴更衣,等着待会儿接旨。而其他随行人员则被请进府里喝茶等候吉时。 白木槿仍旧不习惯别人看她沐浴,所以仍旧打发了人,自己沐浴净身之后才唤人进来伺候她穿郡主的服饰。 这正服繁琐的令人头疼,里三层外三层,幸而都是极品冰蚕丝所织,但穿了这么多层,还是觉得累赘,但并不觉得热。 穿好礼服之后,就是头冠,上面五花八门的东西,中间镶了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因为金玉之物繁多,又是鎏金打造的,十分沉重,幸而平日里并不需要戴这样的头冠,否则肯定脖子都会压出病来。 穿戴整齐之后,才走出倚琴阁,由掌事女官牵引着出去,连自己身边的丫头都不能近前来。 可是鸳鸯和喜鹊看着一身华服,仪态万千的白木槿,仍旧喜不自禁地落了泪,她们的小姐可算是熬出头了,往后她就是尊贵的郡主,谁敢轻易欺辱? 瑞嬷嬷皱眉道:“哭什么,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别冲撞了,要笑,你们从小和主子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可不得比谁都笑得开心吗?” 鸳鸯和喜鹊忙擦了眼泪,露出了欢喜的笑容,鸳鸯道:“就是,可不能哭,我们就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若是夫人还在,她一定也会高兴的!” 喜鹊要比鸳鸯稍微小一点儿,但也记得夫人在的事儿,跟着道:“夫人在天上看着呢,她也肯定高兴的!” 瑞嬷嬷看着她们的样子,也十分感慨,自家人都不关心的姑娘,却有两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可见这去世的元夫人,定是个和善人,否则怎么能让小丫头这般真心对她的女儿呢? 第218章 白府变天 女官唱了声吉时到,便由掌事女官牵引着白木槿往白府的正门走去,仪仗也跟在身后,显得庄重而大气。 到了正门的时候,白世祖和老夫人都已经换了朝服等在那里,见到白木槿都准备要行礼,却被白木槿早一步拦下来,道:“祖母,父亲,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 陆氏也算是命妇,但由于受了伤,并不适合出来,所以并没有出现在接旨的人员中,白慕辰和白云兮在白世祖和老夫人之后,他们是不得不行礼的,白慕辰自然是万般高兴地要给姐姐下跪,可白云兮就不乐意了,动作慢吞吞的。 白木槿看着她的样子,也不在意,第一次嘛,总不习惯,以后可得习惯习惯了。她也没拦着白慕辰,否则当着这么多人面,也不得不免了白云兮的一跪。 不过白慕辰膝盖刚刚挨着地面,就被她双手扶了起来,笑嘻嘻地道:“弟弟免礼!” 白慕辰却笑着道:“给姐姐磕头是应该的,辰儿高兴,多磕几个头都高兴!” 白云兮却还跪在地上呢,看她们姐弟聊着,竟然忘了自己,心里别提有多愤怒了,但是也不敢吱声。 半晌才轻咳了一声,好提醒白木槿,她这个妹妹还跪着呢,别只顾着和弟弟寒暄。 白木槿像是刚刚想起她来一般,赶紧道:“妹妹也起来吧!” 白云兮一骨碌爬起来,生怕多跪了哪怕一刻,可是一想到往后只要见了白木槿,虽然不用磕头,但总也免不了大礼,实在让她心里难受。 这会儿时间,圣旨就已经到了,后面跟着长长仪仗队,宣旨的是内务府的总管太监,钱公公,生得老实敦厚,一脸喜兴。让人忍不住猜想,这主理喜庆事宜的总管公公,大概只有长成这个样子,才会令人信服。 高长了一声:“圣旨到,白氏木槿接旨!” “万岁万岁万万岁!”瞬间,门口就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钱公公将那些冠冕堂皇的圣旨念了一遍,大致就是夸赞白木槿多么优秀,多么聪明有德行,最后才道明了要册封白木槿为安平郡主,言明等白木槿及笄之后,就赐住郡主府。最令白木槿惊讶的是,皇上竟然如此大方,还赐了平原郡做了她的封地。 她这个郡主可就不是名号上的郡主了,而是实实在在的皇家郡主,有了封地,就代表她以后每年都会有丰厚的赋税供她花销,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比起皇上赏赐的那些东西都要来的贵重。 看来皇上果然对陆老夫人十分看中,并没有因为老夫人那句封地不计较而故意忽视了这个问题。 白木槿自然是高兴的,谁也不会嫌钱多,更何况要她还未及笄之前,母亲的嫁妆不能动,她一直都仰仗着白家的月俸过活,手头上并不宽裕,而她也了解到要重新撑起母亲的陪嫁铺子和庄子,需要的银钱不是一点点。 白木槿这会子领旨谢恩,磕头都有劲儿了,比见到皇上那会儿可心甘情愿的多!郡主的封号虽然好,但是银子更好! 接完圣旨之后,自然少不了要招待来宣旨的人,宁国公府又热闹了起来! 陆氏躺在福禄苑里,也能听到外院的人声鼎沸,那热闹的声音,让她几乎要气吐血,当白云兮过来告诉她的时候,她是多么不愿意相信,甚至还存着一丝幻想,若今日圣旨没下,那该多好。 可是外面的热闹,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白木槿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往后她就算拿母亲的身份,也压制不住她了。因为郡主代表的是皇室的尊贵,虽然孝道重要,但她若 敢不敬郡主,那就是不敬皇室,藐视皇上。 想到这里,陆氏一把将被子扯上来,蒙住头,不去听外面的热闹,恨不得一辈子都躲着白木槿才好。 她以前还想过,可以拿捏住白木槿的亲事来威胁她,如今这个最后的筹码都失去了,堂堂郡主的亲事,岂是她这个后母可以置喙的?恐怕就连老太太都不能做主了,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一夜之间,白府的天就变了,虽然还是宁国公府,但里面住了一位郡主之后,宁国公也不再是最大的主子。 更别说什么一品夫人了,根本就不够看。许多眼皮子浅的下人,就开始盘算着怎么巴结好郡主,将来好跟着白木槿去郡主府里当奴才,要知道那可比日渐落寞的国公府的下人好太多了,光是月例都要高一个档次。 谁让郡主是有封地的呢,钱多自然好办事! “姐姐,恭喜了,哈哈……现在你可不能拿什么身份说事儿了,我虽然是皇子,但到底也没个爵位在身,如今还得给姐姐行礼!”凤之沐说的委屈,可眼里都是笑意。 白木槿白了他一眼,道:“那是你还小,放心,将来你这亲王的位置是跑不了的!” 何止是个亲王,还是护国大将军呢,权势之盛,岂是她这个郡主能比拟的?无论是哪个朝代,执掌兵权的人,永远都是上上人。所以楚郡王府才能如此得意。 想到楚郡王府,他们明日可得要来请罪了吧?册封的圣旨一下,他们想躲也躲不成了,谁让皇上有心要打压他们郡王府呢! 白木槿可不傻,虽然这里面的确有外婆的原因在,但皇上肯这么轻易就答应,还不是自己心里存了要压制楚郡王府的心思嘛,自己这个郡主得的也不算轻松了,因为皇上可是借着她 的名号打压郡王府的,这就算是一点儿赔偿吧! 送走了宣旨的队伍,白世祖对着白木槿,问道:“郡主还未及笄,需要继续住在国公府,可是……槿兰苑再住着就不合适了,您自个儿挑个院子,再重新修葺一番,入住吧!” 虽然事实有些难以接受,但白世祖心态还算好,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得了荣耀也是好事儿,就算再过意不去,表面上还得敬着捧着。 白木槿看着白世祖的样子,心里冷笑了一下,在这个父亲的眼里,自己从此以后连女儿都不是了,只是个郡主而已。 “不必了,槿兰苑我住惯了,不想挪动,只需要将烧毁的屋子重新修整就好,反正女儿还有一年就及笄了,到时候自然会搬到郡主府去!”白木槿淡淡地道,她也不想大动干戈,都是虚的。 白世祖听她这么说,心里也轻松了一点儿,道:“那就依郡主所言,暂时委屈您住在倚琴阁,等槿兰苑修好之后,再搬进去!” 被自己的父亲如此恭恭敬敬地对待,白木槿还真是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可是这样也好,她也不必故作大方地和他客套,反正她早也没有把这个人当成父亲了! 一个一心想要自己性命的人,一个曾经不顾父女亲情,任由别人将她推入火坑的人,怎么可能是父亲呢? 她之所以那么干脆地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在木偶人上,是因为她根本不把那一天当成自己的生辰,她这一世重生的日子,才算得上是她的生辰。之前的那个她,上辈子已经死了! 对一个已经死了的自己,她又有什么好忌讳的呢?本来嘛,那些木偶所遭受的酷刑,其实和自己的死状大概也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头还在罢了! 鬼神算什么,今生 谁敢再害她,那就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临走前,白木槿还是对着白世祖道:“父亲,母亲若是没什么大碍了,还烦劳您知会她一声,我这里还等着她送嫁妆单子来,昨晚的事儿,我还记着呢,母亲想必也没有忘!” 白世祖一愣,张口结舌的,他再愚钝也听得出来,白木槿这话可不仅是要对陆氏说,同样也是对自己说的。 昨晚他执意要打杀她的事儿,她也记着,并且不准备忘记。这让他羞恼不已,隐忍了几次才压制住朝她咆哮的冲动,因为那个人已经不是他可以随意辱骂的对象了! 待人走的差不多时,白云兮才愤愤然地道:“小人得志!父亲……就算她是郡主,您和母亲也是她的长辈,干嘛要如此怕她?” 白世祖阴沉着脸,吼了一声:“闭嘴!” 白云兮哪里会明白,郡主之尊,不是他一个国公可以折辱的,即便是父亲又如何?女儿进了宫当了主子,就算是祖父母也得下跪行大礼,这就是皇权,不容亵渎! 白云兮被吼了一下,委屈的不行,明明她也是为父亲打抱不平,却还被他当成出气筒,受了白木槿的气,就来拿她撒气,谁让白木槿是郡主,她却是个庶女所生的女儿呢! 想到这一层,就开始怨恨起来,若母亲也是外祖母所出,今日受封郡主的肯定会是她,而不是白木槿!就因为母亲是个舞姬所出,所以身份低贱到连累她! 陆氏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为儿女谋划,不惜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最后竟然会被自己的女儿看不起,并且怨恨她的出身低贱! 白老夫人看了看白云兮,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突然十分亲切地道:“兮儿,走吧,陪祖母去棠梨苑喝茶!” 第219章 自我安慰 白云兮受宠若惊一般看着白老夫人,往常这等事儿都是白木槿的,自己就算没进家庙之前,也不曾得过老太太如此眷顾。 刚刚从白世祖那里受的委屈,一扫而空,只要家里有白老夫人支持她,那她和白木槿究竟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在白云兮看来,白木槿能名扬百花盛宴,都是白老夫人一手教导的结果,她的好运不仅是陆老夫人的眷顾,更是祖母的支持。如今她也得了祖母的青眼,说不得下一届百花盛宴自己也能夺魁,要知道她可比白木槿小三岁,还有一次机会呢! 若是自己能取得个皇子的青睐,那将来做了王妃,可不比郡主要尊贵得多吗?女子要嫁得好才是真的好,当个郡主有什么了不得,说不定最后相个郡马是个窝囊废,破落户呢! 白云兮的自我安慰,起了很好的暗示作用,让她一扫之前的阴霾,喜笑颜开地扶着老夫人的手,往棠梨苑走去! 穆欣萍却没有跟着过去,而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自己可没得罪白木槿,即便那事儿是她做的,但白木槿只会把账算在老太太头上,趁着这个机会,去示好,说不定能够挽救一二,如果白木槿还能对自己稍加辞色,那将来她也有个依仗。 府里如今最大的人就是白木槿,即便她将来去了郡主府,自己能得她的支持,也不会有什么坏处。不过这事儿还得瞒着老太太,她暂时还不能让老太太知道她有了自己的心思。 老太太总归要老的,如果不能在她糊涂之前扳倒陆氏,将来自己肯定下场凄惨,若是白木槿肯照拂,陆氏不足为惧,即便她的孩子不能继承国公的位置,但分到一份丰厚的财产是肯定的,白木槿是郡主,她母亲又留下 了那么贵重的嫁妆,她肯定也不稀罕国公府那点儿家底。 如此一想,就更加坚定了穆欣萍要去向白木槿投诚的决心。 还未进倚琴阁的门,就被喜鹊拦了下来,仍旧迎着笑脸问道:“二夫人怎么来了?郡主正和十五皇子大少爷说话呢,还烦请您稍等一会儿,奴婢去通传一声!” 虽然喜鹊的态度没什么不对,但穆欣萍就觉得如今白木槿身边的丫头都傲气了起来,谱儿大多了,连自己这个二夫人主动来见白木槿,也要通传呢!以前她进槿兰苑,都是直接让进去的! 心下不是滋味儿,但也没法子,谁让白木槿今非昔比,她的下人也跟着鸡犬升天呢!如今喜鹊和鸳鸯,包括槿兰苑之前的仆役,都是水涨船高,将来可都是郡主府的奴才,宰相门人七品官,身份地位都不一样了! 过了一会儿,喜鹊才出来将穆欣萍请进去,穆欣萍还未进堂室就听到白木槿正和两个半大孩子在说笑,她心想趁着白木槿心情好,也许就原谅她之前的刻意疏远了。 相比白家其他人对白木槿的做法,她虽然没为她说话,但也没有想过要害她,做的那些勾当也是暗地里的,并且都是白老夫人的主意,她不过是逼于无奈,奉命行事罢了! 这样一想穆欣萍就显得更加理直气壮了,若白木槿要给自己难堪,她也可以去和白老夫人,白世祖吹吹风,说白木槿目中无人,一得势就猖狂,如今白木槿还得住在白家,总不能不给老夫人和白世祖面子,惹恼了自己的长辈,也可以安个不孝之罪给她。 即便是郡主,有个不孝的坏名声,说不得哪天就被皇帝给贬谪了,虽然这个可能性比较小,但穆欣萍宁愿相信这个道理。 穆欣萍进了堂室,看着白木槿,才想起来自己如今要给她行礼了,虽然自己是平妻,但平没有诰封,是个白身,还得行跪拜大礼。 正有些踟蹰呢,却听白木槿道:“二娘来了啊,这里也没有外人,就不必多礼了,坐吧!” 听白木槿这样说,穆欣萍心下大喜,觉得白木槿肯定还记着往日的情分,所以不打算计较她之前的失礼。 心里一高兴,之前的那些酸意也就消去了大半,赶紧恭维道:“多谢郡主,刚刚接旨,妾身是个白身不能说话,特来给郡主道喜呢!” 白木槿似乎也真的不打算追究的样子,笑嘻嘻地应了道:“多谢二娘了,都是皇上垂怜,我自个儿都有些发懵呢!” “哪里啊,郡主天生聪颖,蕙质兰心,德才兼备,听闻您在百花盛宴上不仅一举夺魁,还帮着皇后击败了高丽公主,光凭这一点,封个郡主也是理所应当的!”穆欣萍倒是个嘴甜的,难怪在白老夫人那么多侄女儿中,就看中了她。 白木槿并不打算和穆欣萍计较那些事儿,说到底这不过就是个棋子,是她的棋子也是白老夫人的棋子,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付陆氏。 所以她也没有在乎过穆欣萍的见风使舵,而且她也还需要穆欣萍继续帮自己对付陆氏,何必要给她难堪呢?不过若她有害人之心,那她也可以轻易地就捏死她! 白木槿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道:“二娘谬赞了,我哪里当得德才兼备这种盛誉,昨个儿还被人说大不孝呢,说起来,要不要提醒一下父亲,开宗祠,当着族长和长老的面儿好好地定我个不孝之罪啊?” 穆欣萍一愣,虽然这话不是明着在说她,但白木槿也肯定有些责怪自己昨日 的袖手旁观,不过正因为白木槿说出来了,穆欣萍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白木槿若故意不提,那就表示她根本不打算原谅她,提出来了,才给了自己认错的机会,穆欣萍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忙跪下道:“郡主恕罪,昨日妾身也是无奈,你知道我孤身在白府,没依没靠,只能看老夫人和夫君的意思行事,没能为郡主说话,的确是妾身的不是,还望郡主宽恕!” 白木槿暗道,穆欣萍果然是个聪明人,可是这样的人也着实可恶,总是把责任推给别人,所以她不管做什么,都是被逼无奈,都是别人的错。 就算她说的有一部分是实话,在白家她是要看老夫人的脸色,但别人不知道,她白木槿可清楚的很,穆欣萍对白老夫人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若当时她愿意帮自己一二,老太太也不可能丝毫不顾情面就落井下石。 说到底,穆欣萍根本就没心要帮她,更有甚者,她也希望看到自己倒霉,这样将来就少了个和她争夺白家家产的人。人都是自私的,穆欣萍又怎么会例外,她也没打算怪她,可是却不喜欢她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望着跪在地上的穆欣萍,白木槿饮了一口茶,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二娘这是何必呢,快些起来,虽然我现在是郡主了,您到底还是我的长辈,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行此大礼!” 穆欣萍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白木槿故意让她多跪了一会儿,但肯说出这番话,就是真的打算将之前的事儿放过去了。 “多谢郡主宽宏大量!”穆欣萍拜谢过后,才敢起身。 白木槿对她的谢意可不敢当真,此女只是羽翼未丰,一旦得势恐怕比陆氏还要难对付,她 对陆氏可谓了如指掌,对穆欣萍却并没有深刻的了解。 表面上越是甜美的人,内心说不定就越是狠毒,她可是深刻地记着这个教训! 穆欣萍为了示好,窃窃地道:“郡主,妾身有事儿相告,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木槿看看身边的人,对白慕辰和凤之沐道:“慕辰,你先带着十五去你院子里玩一会儿,过会儿来一起用午饭!” 白慕辰和凤之沐识趣地退下了,屋子里只留着鸳鸯和瑞嬷嬷。 穆欣萍仍有些疑虑,白木槿却道:“鸳鸯和瑞嬷嬷都是自己人,我没什么要瞒她们的!” 穆欣萍这才开口道:“郡主的院子里的巫蛊相信郡主知道是谁做的,妾身就不多嘴了,妾身知道自己知情不报,罪孽深重,所以特来将功补过!” 说到此处,穆欣萍还故意往外面看了看,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可白木槿只是闲闲地剥了颗果子吃,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穆欣萍有些许尴尬,但瞬即又摆正了心态,道:“妾身最近得知了一件事儿,与元夫人有关,妾身听了之后,着实害怕极了,又不敢轻易告诉人,又怕告知郡主会让您跟着心痛,真是一筹莫展!” 白木槿大概也猜到她要说什么却故意装成急切地样子问道:“到底什么事儿?” 穆欣萍看到白木槿的神态,便知自己赌对了,压低了声音,窃窃地道:“元夫人并非难产而死,而是之前就被人下了药,导致早产,而……而产房里稳婆又收了人好处,所以才会血崩,元夫人是被人害死的!” 白木槿早就知道这件事,也没多少惊讶,但面儿上还是得做出心痛又惊讶不已的样子,不肯相信地摇头道:“不可能,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不可能的!” 第220章 竟然是她! “自然可能,郡主,您当年还小,自然不记得!您想想看,若是元夫人没去,即便陆氏是陆家的女儿,她母亲出身那么低贱,也不可能成为堂堂宁国公的夫人,虽然是继室,也是她高攀了啊!”穆欣萍一脸沉痛的表情,仿佛她真的有多同情陆婉琴,多痛恨害人的陆氏一样。 白木槿倒抽一口气,咬着牙道:“竟然是她,好个陆凝香……” 穆欣萍心下一喜,知道本来就和陆氏不死不休的白木槿,定然会为了这个理由,彻底铲除陆凝香了,只要陆凝香一玩完,她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国公府唯一的国公夫人,也会被封为一品诰命。 这才是她来说这一番话的目的,一举两得,既能表现自己对白木槿的诚意,又能致陆氏于死地,她何乐而不为? 若白木槿之前不知道这件事,说不定还真让她算计到了,可是谁让前世白木槿死前,白云兮将什么都说出来了。 白木槿平息了一下惊怒,才问道:“这件事二娘是从何得知?可有证据?” 穆欣萍有些为难地道:“证据妾身没有,但是妾身可以保证,这绝对是事实,至于从何得知,妾身只是无意中听到老夫人和孙嬷嬷的话,才知道的!” 白木槿眸子冰冷如霜,手紧紧攥成拳头,好一会儿才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二娘若无其他事儿,我就不留你了,这件事希望二娘能够继续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告诉了我,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穆欣萍自然知道此事牵连甚广,就算白木槿让她说,她也不敢说的。否则就算是老太太知道了,也不会放过她。 穆欣萍赶紧欠身告退,留下一脸冷凝的白木槿和愤怒的恨不得现在就去打死陆氏的鸳 鸯,以及一脸沉默看不出情绪的瑞嬷嬷。 鸳鸯恨声道:“小姐,您一定要为夫人报仇,不……我们去陆府,告诉老太太,她一定会将陆氏活活打死的!” 白木槿摇摇头,道:“不用,让她死的那么快,岂不是便宜了她?她敢做下这样伤天害理,猪狗不如的事情,那就必须让她也尝尝猪狗不如的滋味儿,否则岂不是对不住她了?” 瑞嬷嬷也点头道:“主子说的对,对于这种人,死才是最便宜的,要让她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鸳鸯湿了眼,她想到夫人临死前的苍白的脸色,和那一屋子的血气,心里绞痛难耐。夫人那么好的人,她和鸳鸯都是在街上乞讨的花子,可是因为年幼,所以根本就讨不到吃食,那一次她又病的快要死了,若不是夫人心慈,救下她,还将她带回来,成了小姐的丫头,她早就成了一堆枯骨。 所以那时候她和喜鹊就发誓,一定会用性命报答夫人,那么好的人,竟然会有人害她,真是天理难容。 为什么坏人可以活得那么好,好人却要早早地去了?留下小姐和少爷,孤苦无依,被人欺凌,被人祸害,真是太不公平了! “小姐,你一定要为夫人报仇,陆氏她不得好死,不得好死!”鸳鸯咬着牙齿,说的撕心裂肺。 白木槿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她早就将这所有恨都锁在心底,从不轻易示人。她脸上冷的仿佛结了冰一样,第一次在人前用如此阴森的声音道:“放心,她会知道地狱究竟有多少层!不只是她,不只是她……” 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陆氏害她母亲,白老夫人根本就是知情的,她却放纵陆氏,说不定当初根本就是她故意给陆氏下手 的机会。难怪她一直都不喜欢辰儿,因为辰儿就是她陷害自己媳妇儿的证据,辰儿那张无辜的脸,就是控诉她心狠手辣最好的明证! 好个心狠手黑的老巫婆,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母亲又有哪里对不住她,为何要如此残忍呢?难道就因为母亲是大族贵女,她这个婆母的出身压制不住,所以才要除去为白家养儿育女,相夫教子的媳妇儿吗? 枉费她曾经还一度希望能够化解自己对那个老太婆的芥蒂,真拿她当祖母去敬重,原来这种人,从来都不配做人的长辈,她的眼里只有自己,只有权势,从来没有亲情。 甚至连要陷害她,不惜将儿子也牵连上,因为只有如此,才会让白世祖痛下决心,要追究她的错处,她才好假扮好人,为她求情,让她感恩。 连自己的儿子都要算计,这种人又怎么会在意什么孙女,什么媳妇儿呢?她的眼里只有利益! 为了母亲,为了自己,这宁国公府也不必存在了,她相信辰儿会看清楚,他不会稀罕要这么肮脏的一个爵位。 凭着她和辰儿的能耐,再要一个国公,并不是难事儿。这么肮脏污秽的地方,只会玷污他们姐弟! 瑞嬷嬷自然看明白了白木槿的心意,这个国公府也真是从里头烂到了外头,难怪那老国公爷一去,就迅速衰落下来,从来一个大家要败落,都是从内部开始朽烂的! 白木槿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再多的恨意,也不能占据她的心思,她要留着这颗脑子,好好地想想,下面该怎么做! 正在此时,喜鹊却从外面进来,神秘兮兮地道:“小姐,我刚刚在门外,听了些响动,过去一看,竟然发现了这个麻袋,好奇怪哦,我 不敢自个儿打开,就搬进来了!” 白木槿也是诧异地看着那个麻袋,命喜鹊打开来一看,竟然是一些画轴,瑞嬷嬷看过并无不妥之后,白木槿才过去打开一看,竟然都是名家之作,价值就不说了。 跟着画轴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安平郡主亲启。 白木槿疑惑地打开一看,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倒是先给人一种狂狷之感。能写出这样一笔字的人,大概也如字一般霸道又狂妄吧? 再一看信的抬头,脸上便是一红,这人也忒没脸没皮了,竟然喊她什么木木,即便是她的家人,也只会喊一声槿儿,此人却独拆她名字中间的木子来坐小名。 信的内容大致就是这些画作都是她母亲的嫁妆,当初在陆氏院子着火的时候,他给收起来的,如今算是物归原主,也算是送给她的礼物。 信的落款只有一个字“九”,她想也不用想,能用如此轻佻又混账的口气给她写信,名字里又有“九”字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了! 凤九卿,你这个混人!竟然敢轻薄本郡主,虽然你是王爷,但也不能如此无礼。 “小姐,这里面还有一样东西呢,看起来好漂亮哦!”喜鹊翻了一下麻袋,竟然发现了一只玲珑剔透的血玉,颜色极纯正,大概只有鸡蛋那么大。 喜鹊拿起来,握在手心里,竟然道:“哎?好奇怪,竟然暖暖的!” 说着就递给了白木槿,白木槿天生体温要低别人一些,所以即便是暖春了,她的手也是冰凉的,如今握着这块血玉,也觉得十分舒服,暖意自手心一直传遍身体。 这不仅是血玉,而且是一块罕见的暖玉。白木槿皱着眉头,不知道这凤九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为何 要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玩意儿? “小姐,这是谁送来的?好大的手笔啊,不说这些字画,但是这块血色暖玉,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啊!”鸳鸯跟着白木槿这么久,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自然知道这玉的价值所在。 白木槿又摩挲了一下那块暖玉,发现竟然有些纹路,她拿起来一看,竟然篆体的“木”字,这人真是……白木槿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也不知道那宣王殿下打的什么主意,为何突然对自己示好,还送了这么多贵重的礼物,虽然说那些字画是她母亲的,但都被他取走了,自己也不知道,将来也只会问陆氏讨要,他大可以据为己有。 这么一想,她才意识到,陆氏起居室那一把火,大概真是宣王的人放的,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凤九卿到底有何图谋,难不成是想借助她来讨好外婆吗?应该没必要吧,老太太虽然有些霸气,也的确来头不小,但若是凤九卿无大图谋,也不需要来讨好啊! 想不明白这里面的症结,白木槿索性就不想了,东西是人悄悄放到她院子里的,她也不能明目张胆地送回去,否则就会被人说她私相授受! 只想着有机会再做打算,暂时就留下来,反正暖玉已经刻了自己的名字,别人应该不会怀疑这是他人所赠。 不过凤九卿要是知道白木槿的想法,不知会不会吐血三升!自己送个小礼物想逗逗佳人开心,竟然被误会别有所图,聪明一世的宣王殿下,估计做梦都想不到吧? 瑞嬷嬷暗自一笑,白木槿在外人面前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现在只有她们几个,所以那脸上的表情,一览无遗,只是她也不打算为她解释! 第221章 心思缜密的陈贵妃 陆府也派人来送了贺礼,老夫人还特地让崔嬷嬷过来告诉白木槿,她今日就不特意过来看她了,只等明日楚郡王府的人上门,她再来给她压阵! 不过短短半日时间,京城里就再度风起云涌,得罪了楚郡王府的白家大小姐,竟然一跃成为安平郡主,这件事要惊掉不少人的下巴。 有那些政治敏感度较高的人,就开始琢磨起皇上的心思来,消息灵通的,自然了解了昨日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和楚郡王府走的近的人,也开始动起了心思! 首当其冲就是陈贵妃和六皇子凤之澈了! “母妃,这件事……会不会是父皇对咱们的警告?”凤之澈担忧地问道,毕竟楚郡王府现在是靠自己越来越近,由不得他不这么想。 陈贵妃也点点头,有些疲惫地揉揉脑袋,道:“不过也正因为你父皇要打压楚郡王府,才能保证咱们的利益,皇上越是打压他们,咱们就越是要厚待他,楚郡王此人不简单,若能得他真心相助,于我们大有裨益!”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让父皇更加生气?”凤之澈觉得有些不妥了。 陈贵妃微微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只有咱们的态度一如既往,才能打消你父皇的疑虑,若是咱们现在就疏远了楚郡王府,才会让他以为咱们真的别有所图!” 凤之澈恍然大悟,不由地佩服起自己母妃来,道:“母妃果然了解父皇的心思,儿臣自愧不如!” “呵呵……这不怪你,毕竟本宫才是你父皇的枕边人,相伴多年,若连这点儿了解都没有,母妃又如何成为四妃之首?”陈贵妃脸上尽是一片自得的笑容。 凤之澈连连颔首,却又道:“如今那白木槿成了郡主,母亲觉得……儿子 是否能娶她做正妃?” “糊涂!楚郡王府正和她闹得如此僵,若你娶了她,岂不是要让楚郡王和世子对你产生不满?”陈贵妃脸色大变。 凤之澈一惊,也觉得自己有些愚鲁了些,其实也不怪他,自从百花盛宴得见白木槿的芳容和才气,便惊为天人。如此佳人,自己却不能享有,真是有些遗憾的! 可是他也知道,比起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白木槿不算什么,江山和美人,若只能得其一,他自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江山! 凤之澈赶紧低头道:“儿子愚钝,请母妃恕罪,必不会再提此事!” “你若是看中了白木槿的身份,其实……那陆相嫡长孙女,陆菲媛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首先她不是陆家的亲骨肉,不会让你父皇多忌惮,但她的的确确又是陆家嫡长女,将来也会是陆氏的族长之女,若能得她为妃,对你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陈贵妃捻起一枚果子,放入口中,神情慵懒而享受,脸上永远都是娇而不媚,艳而不妖的笑容。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但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陈贵妃并不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忘了呼吸的美貌,相反,她的容貌在后宫女子中不算多出色,比之美艳的人比比皆是。可是她身上有股气质,让你忍不住流连,观之一眼,便想看第二眼,第三眼,似葡萄美酒,甘甜醇香,令人欲罢不能! 凤之澈细想了一下陆菲媛,其实那一日若不是白木槿后来的精彩表现,恐怕陆菲媛也会吸引无数目光。只是,相比于白木槿的耀眼,就黯然失色许多! 心里不是没有失望的,但凤之澈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便道:“此事不急,现在父皇还颇为不愿意咱们多接触权臣,所以……儿 子宁愿去草庐里暂避锋芒!” 陈贵妃也点点头,凤之澈如今也还小,皇子虽然十六岁便可议亲,但早些晚些也没什么大碍,正妃和两位侧妃都要慎而重之,不可操之过急! 不过身为母亲,她自然也明白少年郎的心思,那白木槿的美貌和才智,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可惜……太过聪明的人,总不好拿捏,这一点儿是她所不喜的! 适合凤之澈的女子,要聪明,但不可过于聪明。美貌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身份合适,既要能帮得上忙,也不能太过,否则反受其累! 原本白木槿倒是极合适的,她表面上只是个宁国公的嫡长女,而那现在的国公府日渐没落,不足以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白木槿身后却牵连着陆家和谢家,如此却是极好的! 可惜那女孩儿的性子太傲,宁折不弯。又过于聪慧狡猾,偏偏又生的极为貌美,假以时日,恐怕只要她愿意,就鲜有能逃过她魅力的男子。这样的人太危险,她怕自己的儿子一个不慎,沉湎美色,反而被人所用! 美丽聪明的女子,都危险!陈贵妃可是深有体会,否则她如何从小小的美人位,一朝受宠,就节节攀升,最终成为四妃之首,若不是先皇后从中作梗,恐怕未央宫的主人是谁还另有一说! 陈贵妃从来不会用强勉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对儿子的反应,她也是淡淡颔首道:“澈儿考虑的有理,去草庐待一段时间也好,毕竟那里有你九皇叔和十五在,他们……要亲近,但也要小心!” 凤之澈一愣,才问道:“九皇叔倒是可以理解,但十五不过是个孩子!” “孩子?呵呵……澈儿,皇家从来就没有简单的孩子,要不然凭着他一个 没有母亲看顾的小皇子,如何能够活到现在,这未央宫是什么地方,难道你还不够了解吗?”陈贵妃虽然说这极无情的话,但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变过,没有听到话的人大概以为他们母子不过在闲话家常罢了! 凤之澈抿了一下唇,其实他也极喜欢那个十五弟的,圆乎乎的小胖娃娃,永远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你,有些狡黠有些顽皮,但更多的都是让你欢喜的天真! 他知道皇家从无真正的兄弟,所有可能威胁到你地位的人,都可能变成仇人,别说非一母所出,即便一母同胞,都有可能会突然变成在背后捅你一刀的人! “儿子知道了,不过……有些人能为己所用,比把他们变成敌人要好太多,母妃以为如何?”凤之澈脸上露出一抹轻笑。 陈贵妃满意地点点头,知道自己的儿子虽然有时候会有些天真的想法,但大局上面却从来不含糊。 “对了,待会儿你父皇过来,母妃打算向他要个恩典,子涵受了这么大委屈,想必皇上也会安抚一下,咱们就做个顺水人情。皇上打算广纳贤才,举办士林宴,就交给他来办吧,这可是个肥差!”陈贵妃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 凤之澈大喜,道:“那……儿臣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 “呵呵……不必,有凤子涵在前面做就行了!”陈贵妃笑眯眯地说。 凤之澈也明白,以他的身份,还是不宜过于张扬,韬光养晦,才是正理,否则只会成为被打的出头鸟! 士林宴这事儿要是办好了,那可是会名利双收,他得提前通知凤子涵,明日在宁国公府要做足戏码,就算不甘受辱,也得认认真真地做好,弄得好就是一场佳话,反 而能留个贤能大度之名! 翌日一早,宁国公府门前就晃动着不少人,无他,只因为多方势力都知道,今日宁国公府有大戏要唱,来看热闹的,来打探消息的,比比皆是。 白木槿一早就穿戴妥帖,等候着楚郡王府的人上门,却最先等来的是自己的外祖母!一听说外婆来了,白木槿是直接奔到了二门外去迎接。 一见面老太太竟然还想着要给郡主行礼,白木槿慌忙扶了她,嗔怪道:“外婆,您这真是要折煞槿儿吗?再和我玩笑,槿儿可真要生气了!” 老太太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就是逗你玩儿嘛,何必当真?快让外婆看看,这头上的伤如何了?” “没什么了,伤药都是极好的,加上那玉雪霜,不出十天,定能痊愈!”白木槿这才笑着回道。 老太太才安心地点点头,又道:“这两天可是发生了不少事儿吧?都给外婆说说,老婆子年纪大了,就爱听个热闹!” 白木槿自然知道她只是关心自己,将人请进了倚琴阁,才大略将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略去了那些凶险的部分,却还是让老太太气白了脸。 “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把我老太婆当成摆设了吗?看来是我太久没有出来活动,竟让人都忘了我的手段!”老太太咬着牙恨恨地道。 白木槿拉拉她的手,撒娇道:“外婆,槿儿知道你最心疼我,不过这事儿不需要外婆出面,她们在手手上也讨不了好,你要相信自己的外孙女,好不好?” 老夫人看看她,才叹息着道:“我是相信你,可是就见不得你受苦,哎……若不是当年我一心想着让你母亲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也不至于把她嫁给白世祖那个混账,没想到是个白眼狼!” 第222章 摇尾乞怜的庶女 白木槿自然明白,凭着母亲的身份和才貌,即便嫁个王爷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不知多少人抢破头都想搭上陆家和老太太的顺风船。 只是陆相夫妻都不愿意掺和到那些事儿中,只希望女儿平安喜乐,所以选择了淡出权力中心的宁国公府,而且宁国公家里也简单,只兄弟二人,还是亲兄弟,自然不会有太多的龃龉和乱子。 可是怎么会想到,别人不惦记,却被自己的庶妹给惦记上了,成亲三年多便撒手人寰,若早知如此,大概陆老夫人就算一辈子养着女儿,招个上门婿也不肯将陆婉琴嫁给白世祖的! 白木槿摇摇头,其实主要还是陆婉琴一直都被保护的太好,所以根本不知人心险恶,这样的性子,总要吃亏的! 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李继宗那种破落户,结婚十年都隐藏的如此好,让她死心塌地地为他鞍前马后,甚至连性命都愿意豁出去,可最后还不是换来了一场噩梦? 可是对着老太太,她还是只能安慰说:“外婆一片怜子之心,又怎么会料到人心易变呢?你放心,槿儿不会重蹈覆辙,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陆老夫人擦擦眼角,才道:“是啊,槿儿不一样,这样很好,即便外婆有一日不在了,也不怕你被人欺负了去!” 白木槿点点头,又说了一些哄老太太高兴的话,才将伤感压过去,高高兴兴地陪着她等待楚郡王府上门。 “槿儿,你看着吧,今日来你府上看热闹的人可不少呢!这宁国公府也有好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老太太笑嘻嘻地道。 白木槿自然也知道,多方势力都盯上了自己,不管是帮着哪一方的,从此以后她的宁静也就不再了!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更好地活 着,她必须要走到风口浪尖上,让所有人都不敢再轻易欺负她! 瑞嬷嬷从门外进来,道:“白家老夫人请郡主和老太太一起去前厅用早膳呢!” “哼,她倒是还能厚的起脸皮来,走吧,既然人家来请,咱们也没有回避的道理!”老太太脸色十分不善地起来。 白木槿赶紧安抚道:“外婆,不必和她们计较这些!” 陆老夫人点点头,道:“放心,这点儿修养你外婆还是不缺的,不过要让我还像过去那样对她客客气气的,那就免了!” 反正她谢无双从来就不是个能将火气压在心里的人,有什么就放出来,不像那些虚伪的人,明明心里恨你狠得牙痒痒,偏面儿上还能对你笑得甜滋滋的! 不过那也是因为她有着不怕任何人的背景在那里,什么环境造就什么人,别说她是永宁长公主的女儿,即便只是谢家女,陆家妇,就足以让她抬头挺胸,无所畏惧地活着! 两人一起来到前厅,白老夫人和白世祖都端坐在主位上,穆欣萍陪坐在白老夫人身边,白云兮次之,陆氏因为还在养伤,依然没有出来。 几人一见到白木槿,赶紧站起来,毕竟现在尊卑有别,他们也不敢堂而皇之地护士白木槿的郡主身份。 不过白木槿可不愿意受他们的礼,如今就是喊她一声郡主,这些人心里就要骂上几百遍了,让他们行大礼,恐怕就得诅咒她去死了。她是不怕诅咒,但是这表面功夫还得做下去,她可还得在宁国公府住上一年多。 所以等他们站起来,准备行礼的时候,才淡淡地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了,都是自家人!” 本就不愿意行礼的人,自然乐得高兴,但却将主位让出来,请白木槿入座。白木槿也不推辞 ,扶着外婆,将自己的位子让给她,而她却在右手边坐下来。 看的白老夫人和白世祖心里甭提有多难堪和愤怒了,他们才是白木槿至亲之人,让她坐主位那是碍于她郡主的身份。 可是她不坐也就罢了,竟然还让陆老夫人坐了,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白木槿的郡主是怎么来的,但就是心里过不去。 毕竟老夫人明面儿上也就是相爷夫人,一品诰命而已。按道理比白老夫人这老国公夫人的地位还差一阶,更别说白世祖这个国公爷了。 可是有什么法子,那是郡主主动让位的,他们连面子上不好看也不能让人察觉出来,否则只会闹得他们自己没脸! 刚刚落座,就有人端来银盆给两人净手,擦干净手之后,下人又端来漱口的杯子,最后才喝了一口刚刚泡好的清茶。 陆老夫人前前后后,连正眼都没看过白家的人一眼,就连白世祖和白云兮给她见礼,都只是轻哼一声,算是应了。 谁都能看出来这位陆老夫人如今对白家的人是如何冷淡又不屑,让白老夫人的脸拉得比马还长,偏生人家除了态度冷淡轻慢一点儿,却半个错也挑不出来,让她没借口发泄! 白木槿在一旁看的心里暗爽不已,外婆虽然性子直,但是有时候做事儿倒是很知道分寸,而且气人的功夫却很厉害,连自己都不得不佩服! 陆老夫人吃了一口茶,才道:“崔嬷嬷,将我带的雪顶含翠取出来,这茶不合我胃口!” 崔嬷嬷赶忙应了,连茶杯都是自备的,只问白木槿要了冬天收集的梅蕊上的雪水,煮开了,才泡了两杯茶。 一杯给了白木槿,一杯给了陆夫人,却没有白家其他人的份儿。 崔嬷嬷还赔罪道:“不好意思,姑爷,亲 家老夫人,这雪顶含翠今日备的不多,只能泡两杯,还请见谅!” 她不提还好,一提让白世祖和白老夫人脸上的颜色更加难看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依着他们的身份,这两杯茶自然是轮不到他们的! 白老夫人太阳穴的血管都因为极力隐忍的怒意而隐隐跳动起来,脸上忽青忽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云兮对茶没什么研究,所以并不知道这茶到底如何,只露出一丝不屑来,道:“什么好东西,值得拿来咱们面前炫耀的?祖母,父亲,若你们喜欢这什么茶,改明儿兮儿去给你们买些回来便是!” 白老夫人一听,脸色就更难看了,恼怒地瞪了一眼白云兮,却听得崔嬷嬷暗笑一声,故作好心地解释道:“二小姐不知,这雪顶含翠,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到的,这是贡品,产量极少,除了宫里的贵人,再有钱也买不来,圣上知道老夫人喜欢这茶,所以每年都会派人送些,在陆家也只有老夫人和相爷能喝得上!” 这话听得白云兮脸色通红,尤其是那句“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到的”,更是让她有一种无地自容的难堪。 白云兮恼恨不已,可白木槿却轻轻地端起茶杯,用杯盖刮了两下,先嗅了一口茶香,才道:“嗯,果然好茶,闻着就让人神清气爽!” 那茶香四溢,一桌人都被吸引了,可却只能看着闻着,半分也享受不到。这种差别待遇,更让人难受! “外婆,既然这么好的东西,可否也赏兮儿一些尝尝?”白云兮故意乖巧又天真地问道,她就算准了陆老夫人不会在外人面前故意给她这个外孙女难堪! 可惜她还是太低估老太太的脾气了,压根儿没把什么贤名放在心上,轻蔑地道 :“眼皮子也忒浅了,和你母亲一个样儿,凭是什么好东西都想伸个手,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这话说的就极露骨了,就连白世祖都面色沉了下去,一句话将陆氏母女俩个一并骂了,这不是明摆着打白家人的脸吗? 白世祖再忍耐不得,道:“岳母大人,不是小婿不敬,但兮儿年幼说话没个考虑,您不必当真,何必要连凝香也一并骂了,她如今再不济也是小婿的妻室,堂堂宁国公夫人!” 白老夫人也终于找到了发作口,冷哼一声,道:“是这个理儿,亲家母若是想要教训人,也得看看地方,陆氏已经是我白家妇,而不是陆氏女!即便是您,也得称她一句国公夫人!” 若在以前,白老夫人才不会维护陆氏,只是受了一肚子气,如今不借口发泄一二,定会憋出病来。 陆氏仍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连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反而笑呵呵地道:“哦……宁国公夫人嘛,自然是地位尊贵,说不得了,瞧我这嘴儿也忒快了,还是亲家母提醒的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摇尾乞怜的庶女了!” 一句“摇尾乞怜的庶女”,一下子就将陆氏打回了原形,听得白世祖和白云兮脸上尴尬又难堪。陆氏即便再怎么变,也永远摆脱不了她庶出的身份,更何况她生母还是个舞姬,是贱妾,更有甚者,陆相从来都没承认过她妾室的地位,连个通房丫头都不如! 若不是生下一对儿女,谁也不会记得陆家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个人,虽然那人是当今太后赐给丞相的,但也改变不了她卑微又低贱的出身! 幸而陆氏不在场,否则定会被气得吐血,老太太过去无论怎么样不待见她们姐弟,也从来不曾拿这么难听的话骂过她们。 第223章 楚郡王鞭笞子女 可是这也是她们咎由自取,谁让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妄图染指自己嫡姐的一切,甚至用了那么卑鄙的手段,后来竟然还想要陷害嫡姐的儿女,这彻底激怒了陆老夫人。 白云兮气的眼睛都红了,以前外婆虽然说不上多喜欢她母子三人,但每回见面也是客客气气的,她也没在乎过自己母亲的出身,可是现在这身份上的弊端,越来越让她难堪。 白云兮因为气愤和难堪,一时冲动就脱口而出道:“外婆,您太过分了,庶出怎么了?庶出就不是人了吗?您如此说,只会让人觉得你不能容忍庶子庶女,那也是你气量狭小,不贤不惠!” 一席话,说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白世祖心惊胆战地看着白云兮,又看看陆老夫人,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他可是深刻地了解这位岳母大人的脾气。 白老夫人却觉得心里舒坦了很多,白云兮说出了自己想说却不便说的话,纵然她也知道得罪了这个亲家母,对他们白家没有好处,但是能暂时出口恶气也让人痛快了! 可是陆老夫人面色平静,还未曾开口,就听到白木槿冷冷地道:“瑞嬷嬷,掌嘴三十!” 白云兮大惊,惊怒交加,站起来质问道:“你凭什么打我?你算什么东西,以为自己是郡主,就能为所欲为了吗?呸……你想打我,你试试看!” 白木槿依旧不动声色地道:“刚刚那三十下是为了教训你不孝,并且以白身辱没当朝一品诰命夫人,现在要再加二十下,是教训你辱骂郡主,你服不服?” 白云兮气得几乎要疯掉了,捧着自己的头,喊道:“父亲,你就这么看着她欺负我吗?凭什么,我也是你的女儿,我也是国公的嫡女,凭什么她可 以随便就让人打我?” 白世祖心疼又愤怒,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口气憋在心口,脸上一片赤红,用一种又恨又怒的眼神看着白木槿,道:“郡主,您也该适可而止,兮儿虽然不对,但到底也是你的亲妹妹,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白木槿看着他,连一丝感情也不带地道:“父亲这话就是在说,我不该教训她,还要纵容她对长辈不敬?还是在父亲看来,妹妹说的话是对的,您的心里也是同样想的?” “你……我何曾这样想过?你不要血口喷人,现在说的是你妹妹的事儿!”白世祖愤怒地叫出来,可是眼神的闪烁,却昭显了他的心虚。 白木槿却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反而露出一丝微笑,道:“女儿说的就是妹妹的事儿,她如此目中无人,不敬不孝,甚至对于已经是郡主的姐姐都能肆意辱骂,这样的性子,以后不知要吃多少亏,父亲若真心疼爱妹妹还是要严加管教才是,今日我和外婆可以饶她,日后在外面谁会怜惜她?” 白世祖被白木槿一袭言辞切切的话说的哑口无言,因为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无论白木槿是出于什么目的说这些话,都是有道理的。 他吐出一口气,转身,狠狠地一巴掌打在白云兮的脸上,骂道:“不肖女,还不给你外祖母和姐姐道歉,否则我也不饶你!” 白云兮捂着自己生疼火辣的脸,鼻子都要气歪了,眼里盛满了盛怒和屈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她手里有一把刀,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冲过去捅死白木槿。 看她还能不能露出那虚伪的笑容,看她还能不能如此耀武扬威,狗屁郡主,若是个死人,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再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了! 愤怒和羞耻,几乎燃尽了白云兮的理智,她用无比怨毒的眼神看着白云兮,几乎要冲过去的时候,却被白老夫人一把抓住。 用一种极凉的眼神看着她,摇摇头,道:“兮儿,祖母和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去道歉吧!” 白云兮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就清醒过来,是啊,她怎么能上白木槿的当呢?那人就是要她愤怒,就是要她发狂,这样才会有机会置她与死地啊! 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白云兮才压下心头的屈辱和恨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陆老夫人和白木槿道:“对不起,外婆,姐姐,兮儿错了!请你们念在兮儿年幼无知的份儿上,原谅则个!” 白木槿凉凉的眼神看着她,眼里含着一丝只有白云兮能看得懂的挑衅,若不是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恐怕白云兮又会忍不住爆发出来。 可是白云兮只是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像是诚心悔过和道歉,道:“请外婆和姐姐原谅!” 白木槿没有说话,陆老夫人却不咸不淡地道:“既然知道错了,做外祖母的也不能和你一个小辈一般见识!” 听了这话白云兮刚想起来,却听陆老夫人话锋一转道:“但是……就如郡主所言,现在纵容你,就是害了你!外婆我可不是个会捧杀小辈的恶毒之人,否则可就真应了兮儿的话,不贤不惠,气量狭小了,所以呢,必是要给你个小惩大诫,让你以后知道些分寸,不可任性妄为!” 白云兮紧握的拳头,连骨关节都泛白了,牙齿都咬麻木了,才低声道:“是,但凭外祖母处置!” 陆老夫人挑挑眉,心道这个丫头还不算笨,真是深得陆氏的真传。不过越是如此,她就越看不惯 ,便笑了笑,问道:“亲家母,贤婿,虽然说兮儿是冒犯的我和郡主,但是她到底是姓白,我一个外祖母不好擅自做主怎么告诫她,就由你们二位做主吧!不过……为人长辈,可要真心爱护孩子,巴掌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不是疼她们,是害她们,是吧?” “槿儿不过一不小心让了半步害贤婿摔倒,就可以定她个不孝之罪,要请家法处置,兮儿可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辱骂长辈,这个度怎么把握,就要看亲家母和贤婿的了!”陆老夫人又状似无意地加了一句,眼神凉飕飕地盯着白世祖,看得他连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才好了。 白老夫人眼睛微眯,知道陆老夫人是故意设陷阱给白云兮钻的,就为了此刻给白木槿讨个公道而已,这人虽然看似莽撞凶悍,其实心眼儿也不少。果然白木槿这么重的心机,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虽然恼恨,但也知道,如果今日不给这个老太婆一个满意的结果,她肯定还会想法子逼迫和羞辱他们。 于是开口道:“亲家母不必着急,这事儿的确是兮儿不对,给些惩罚是应当的。但是兮儿的事儿和槿儿可不能混为一谈,那天之所以发作槿儿,也是因为她给宁国公府带来了大麻烦,兮儿已经诚心认错了,就罚她禁足三个月,扣除月例一年,以作惩戒可好?” 陆老夫人微微蹙眉,这个惩罚未免太轻,禁足三个月,难道她还来天天盯着白云兮不成?至于扣月例,那就更是可有可无的惩罚了。 但她追究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道:“你说槿儿给国公府带来大麻烦,不知是什么麻烦?” “她开罪了楚郡王府,即便一时有亲家母支持着,她是不会受到什么责难,可是楚郡王府 肯吞下这口气,不去找咱们国公府和世祖的麻烦吗?”白老夫人倒是把话打开了说,并不打算掖着藏着。 陆老夫人倒是没有多意外白老夫人的坦白,这不过是在逼她为白家出头而已,她可以护着白木槿和白慕辰,但对宁国公府的其他人却是一点儿也不关心。 陆老夫人挑挑眉,道:“这事儿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哎……亲家母不提醒,我倒是忘记了,这个时辰了,楚郡王府的人怎么还没到?是打算抗旨吗?” “什么旨?”白世祖惊讶地问道。 陆老夫人瞥了他一眼,才道:“当然是圣旨咯,皇上已经明确地答应我,要让楚郡王世子和小姐来负荆请罪,还要给安平郡主磕头认错,王妃也得登门致歉!” 白老夫人和白世祖倒抽一口凉气,他们也没料到竟然是这个结果,皇上下旨,那就是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了,白木槿彻底得罪了楚郡王府,而她已经是郡主了,楚郡王府不敢动她,但是却可以把气撒到他们宁国公府其他人头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担忧和愤怒,可是偏偏却不能像过去一样发作出来,谁让白木槿已经是郡主之尊,而对楚郡王府的处置也是皇上下的旨意,他们绝不敢有丝毫质疑和反对的意思! 可是心里却将白木槿骂上了千百遍,真的恨不得她死了干净,她一个人当了郡主不仅没给白家带来好处,反而成了他们的灾难和羞辱! 正在此时,门房来报,说是楚郡王府来人,楚郡王亲自押着一双儿女跪在宁国公府门前,还十分愤怒地用鞭子抽世子和小姐,外面围观的百姓已经把国公府门前堵得水泄不通了! 白老夫人赶紧道:“世祖,快……去看看啊!” 第224章 竟然敢算计我 白世祖也二话不说,拔起腿就往外奔,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人就没影儿了。白木槿倒是惊讶于白世祖的灵活身姿,平日里那个走一步路都要晃三晃的宁国公,这会儿竟然一点儿仪态也顾不得,可见心里多慌张! 白老夫人对白木槿冷冷地哼了一声,拐棍往地上一跺,说了声:“亲家母,失陪!” 然后也跟着出去了,只留下白云兮还跪在地上发懵,世子竟然被捆绑着跪在她家外面,这叫什么事儿啊?那以后她还有机会获得凤子涵的心吗? 白木槿和陆老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嘲讽和隐隐的怒意,这楚郡王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竟然使出这么一招,故意在宁国公府前大摆阵仗,还鞭笞起了自己的儿女,不就是要逼得白木槿不受凤子涵一跪,就原谅他们吗? 圣旨是要他们跪,他们也跪了,只是跪的却是国公府的牌匾,而不是她白木槿。这样一闹,如果白木槿还执意让凤子涵和凤子灵对着她下跪磕头,再郑重其事的认错,那就是她小心眼儿,得理不饶人,岂不坐实了凤子涵所说的无德悍妇吗? “好个楚郡王,老身真是小看他了!”陆老夫人显然也看明白了,眼里露出一丝锋利,想要阳奉阴违,逼白木槿就范,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他们,因为是白木槿自己愿意息事宁人的! 陆老夫人拉起白木槿的手,道:“走,随我去看看,竟然敢算计我,看看他凤玉楚这些年涨了多少本事!” 白木槿随着陆老夫人走出去,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扳回这一成,她绝不愿意让楚郡王算计得逞。如果单是不愿意下跪认错也就罢了,她怕的是那个老狐狸会有别的打算! 穆欣萍看了 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白云兮,什么也没说就跟着走出去了,心里却在不断地盘算着这件事自己到底该什么态度,在走到正门之前,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继续装哑巴! 白木槿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楚郡王愤怒地鞭笞着跪在地上的凤家兄妹,而那两个人一改之前的态度,竟然乖乖地跪在地上,任由楚郡王打,除了凤子灵偶尔会哭叫一下之外,凤子涵一声不吭地低着头。 楚郡王妃则暗自在一边垂泪,一副相救却只能掩面不敢看的样子,那种慈母的无奈和痛心都展露无遗。 白世祖是最先到的,他二话不说就上前要抢夺楚郡王的鞭子,口中还不住地劝着:“郡王爷,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听臣一言,不可继续打了,要出人命的啊!” 白老夫人也是在一旁苦劝,说的话无非是让楚郡王不要继续打凤家兄妹了,可是那楚郡王像是铁了心一般,根本就劝不住。 白木槿不禁好笑,做戏也要有个度,从下人去禀报,到她过来这已经快半柱香时间了,竟然连衣服都没破一丝,这鞭子到底打在哪里了? 可怜那凤子灵还得做出疼痛难忍的样子,哭的凄惨无比。不过要说做戏的功夫,还是郡王妃是头一份儿,你看看那凄楚之态,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陆老夫人站出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楚郡王一家子,好一会儿才道:“哟……做什么呢?郡王爷,火气好大呀!” 楚郡王仿佛才看到她一样,停下鞭子之前,还恶狠狠地瞪了两个人一眼,道:“无双表姐,让您见笑了,都是这一双不肖子,真真要气死我,平日里我没工夫管教他们,竟然在外面给我闯祸,现在惹怒了皇上和表姐,我不打他 们,还等到何时?” 陆老夫人听了他的话,却没有像楚郡王预想的一般劝解他,而是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道:“这是郡王爷教子,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您先忙您的,老身就不打扰了!” 白木槿在门后面听得简直要笑出声来,就连白世祖和白老夫人都忘记了要劝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一脸“我什么也不知道”表情的陆老夫人。 楚郡王更是瞬间就懵了,这老太太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再如何说他也是老夫人的表弟啊,虽然从来皇家之人都不怎么在意无聊的亲情! 可是看到他都说明了打孩子的理由,她竟然还打算等他打够了再说话,这他到底是继续打,还是停下来?虽然他控制的力道很好,并不会伤到两个孩子,但老这么下去,他自己也累得慌! 更何况,白木槿还没出来,她不出现,这出戏他还如何往下演?又怎么能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 望着尴尬的楚郡王,白世祖总算还有点儿眼力见儿,赶紧走过去劝道:“郡王爷,您消消气,虽然世子和小姐有错,但这么打下去要出事儿的,您现在怒上心头是感觉不到,等事后再心疼就来不及了,您看看王妃,都哭成泪人了!” 楚郡王正打算借坡下驴,等白木槿出来再继续打,总不能打了半天,只盼来一个根本不打算理会他的陆老夫人吧? 可惜陆老夫人这人就是不爱按常理办事儿,这会儿她又开口了,劝道:“世祖啊,不是岳母说你,你管天管地,能管人家打儿打女吗?再说,这都是郡王的家务事儿,你一个国公跟着掺和什么?你要阻止郡王爷教导儿女,将来世子和小姐闯下大祸,你能负得起责任?” 白世祖被这么一训,竟然也觉得自己岳母说的有道理,反正楚郡王只是打他家的孩子,也没说和他国公府有什么关系,他还真是没资格管! 被老太太这么一绕,白世祖也晕头了,竟然真就闭嘴不说话了,似乎也准备等楚郡王气消了,不打人的时候再继续谈。 楚郡王真恨不得将白世祖这糊涂虫给揍一顿,老太太犯浑他没法子,可他到底是在国公府门前打儿女,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也该劝劝吧? 楚郡王有些后悔了,刚刚就应该在陆老夫人来之前,就坡下驴,不打了,也不至于现在尴尬。 但楚郡王到底不是一般人,鞭子一扔,冷哼了一声,道:“暂且饶过你们,待会儿等郡主出来,再与你们计较!” 陆老夫人见他不打了,倒是有些遗憾,虽然那鞭子打再多也是白打,但看着气势汹汹的,还挺有意思。但她也不能劝人家继续打,只能道:“郡王爷是不是在等安平郡主出来,好让凤世子和凤小姐磕头认错啊?” 楚郡王又被堵的胸闷,今日这老太太干嘛这么早过来凑热闹,还如此刁钻难缠,根本不像以前那个什么不管不顾就一顿怒骂或者一顿鞭子教训人的“铁娘子”! 这句话他怎么回答都不好,她若只说是不是等白木槿出来道歉,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承认了,现在她言明是“磕头认错”,声音还大的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他认了,待会儿就得磕头,不认,那现在该怎么回答呢? 楚郡王细思了一下,才道:“还是等郡主出来再说吧,不能我郡王府的人都到了大半日,这郡主打算闭门不出吧?” “哦……您来的太早了些,郡主前日在楚郡王府前被郡王妃给打破了头,身 子一直都不好,这会儿还在换药呢,还烦劳郡王爷稍等了!”陆老夫人就是睁着眼说瞎话,可是那日众目睽睽之下,白木槿的确被楚郡王妃“一巴掌”打倒在地,头破血流! 楚郡王面色越发难看起来,且不说白木槿不出来的理由真假,但是这句话就够让他愤怒的了,这不是告诉所有人,楚郡王府做了什么,竟然还将郡主给打了! 围观的那些百姓开始指指点点,有些靠的近的声音也大了起来,道:“你可别说,那日我也在的,流了好多血啊,可吓人了!” 有些没见过那场面的人,也都通过坊间流言知道了大概,现在经过人家老太太亲口所说,也都相信了。 楚郡王心里有火,可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谁让他妻女都是不省事儿的呢!只好扬声道:“无双表姐,郡主那日去府上之前就已经有伤在身了,拙荆不过是一不小心推了她一把,用恰好让郡主伤口破了,才会流血,实在算不上是拙荆打破了郡主的头!” 陆老夫人听到这么无耻的言论,气得真差点儿要打人,但想到白木槿刚刚一路走来和她说的话,还是忍住了,却恼怒地道:“郡王妃这不小心,也太不小心了些!明知道郡主有伤在身,还要打她作甚?还有令千金,拿着鞭子追打郡主,哎……郡主能保住性命,真是佛祖庇佑啊!” 楚郡王总算知道白木槿到现在不出来的原因了,原来就是派陆老夫人当先锋,故意要拆他的台。 楚郡王心知今日不会那么顺利,沉了沉心气,才道:“这就是本王今日来宁国公府的原因啊,这不肖女,竟然如此目无王法,当街打人,虽说没有真伤到郡主,但也太过分了,不打不足以让她长记性!” 第225章 骂人不带脏字 陆老夫人心头冷笑,故意瞅瞅凤子灵,然后恍然道:“难怪我看着郡王爷打了半天,凤小姐身上的衣服都没破个口子,还以为是料子特别好,怎么都打不破呢,原来是因为小姐当日积下的福缘,没真个打伤郡主,所以现在也不必吃那皮肉苦啊!” 一句话道破玄机,围观的人群集体“哦……”了一声,陆老夫人不说,他们还真没注意,凤世子和凤小姐被打了这么久,竟然连衣服都没破一下,看着打的那么凶狠,鞭子甩的噼啪作响,原来都是假把式! 楚郡王的脸黑的和抹了锅灰一样,压低声音,凑到老太太身边,道:“无双表姐,杀人不过头点地,本王都如此做了,您何必苦苦相逼?” 陆老夫人也放低了声音,道:“那是因为你今日来此动机不纯,你不想让两个儿女磕头道歉,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故意如此做,难道不是怀了要败坏我外孙女的名声而来吗?” 楚郡王倒退一步,没想到竟然提前被人看穿了目的,心下大惊,陆老夫人果然不是传闻中那个冲动易怒的老太太,竟然也是个人精。 趁着楚郡王怔愣的时候,白木槿被瑞嬷嬷和鸳鸯扶着,头上缠着厚厚的棉布,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地走了出来。 喜鹊从里面搬出一个椅子,还特意铺了软垫,给白木槿坐下。白家的人一看到这个情况,就知道,白木槿是要故意做戏给楚郡王府的人看了,刚刚在屋里还好好的呢!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面,他们自然不敢给白木槿拆台,即便说出来了,白木槿也可以说刚刚是强作精神,这会儿伤势又严重了,实在撑不住!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当日白木槿受伤之后,两度裂开伤口,若 不是都被人及时救治了,现在说不定还真要躺在床上,就算是被人及时救治了,她也吃足了苦头,那晚回来还折腾了一夜,第二日又被巫蛊之事和加封礼给折腾的疲惫不堪。 白木槿一出来,楚郡王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来者不善,顾不得许多,赶紧捡起鞭子,怒喝一声:“你们两个小畜生,竟然敢得罪郡主,你们是生了几个胆子?今日我定要当着郡主的面儿,好好地教训你们,若不能求得郡主原谅,你们就别想活了!” “郡王爷!”白木槿虚弱的声音响起来,若是楚郡王真的发怒,根本不可能听得到,可偏偏他就停了下来,心里还十分欢喜,这白木槿还是斗不过自己,这么不经吓! 却听白木槿蹙着眉头,脸色苍白地道:“郡王爷,都说士可杀不可辱,您生气,打人我也就不拦着你了,但是您辱骂世子和小姐,他们可都是你的亲骨肉啊,怎么能是小畜生?这一点我真的不能帮着您说话!” 几句话就让楚郡王快要吐血了,他以为陆老夫人就已经够混的了,没想到这白木槿更混,竟然抓住他的话柄,暗暗地羞辱他! 老百姓听了都忍不住窃笑起来,若那不是楚郡王,估计他们得放声大笑了,这郡主真是个有趣的人啊,骂人都不带脏字儿的,高明,实在高明啊! 楚郡王拉得比马脸还长,咬着牙道:“郡主何故出言辱骂本王?” 白木槿一脸懵懂,还忍不住虚弱地咳嗽起来,扶着自己的脑袋,喘了好一会儿气,才道:“郡王爷,话可不能乱说,我哪里有辱骂您,就算我再不知礼,也知道辱骂郡王是对皇上不敬,我可不敢啊,刚刚只是在劝王爷不要随便用脏话骂自己的儿女 ,如此实在有失皇家体统!” 不知情的人,听得连连点头,郡主可没有骂人,她真的是在维护郡王爷的颜面,劝解王爷不要说脏话!真是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好郡主啊! 陆老夫人也赶紧过来帮腔,道:“郡王爷,您可别吓着郡主,她现在身子弱,一旦有个好歹,这责任算谁?” 白木槿听了又咳嗽起来,鸳鸯和喜鹊一个奉茶,一个拍背,好容易才让她缓过劲儿来,喘了一大口气,才道:“不好意思,郡王爷,失礼了!因着那日在宫里跪的久了些,加上头上有伤,就着了凉,这会儿还没好利索呢!” 太后会刁难她,也是因为楚郡王府的原因,所以这话依旧是在责怪楚郡王府对不起她! 楚郡王也不知她是真病假病,反正他今日来的目的可不是探病的,便道:“无妨,本王的儿女得罪了郡主,本王替他们说声抱歉,希望此事一笔勾销,不要因此让郡主和我楚郡王府产生龃龉,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白木槿微微蹙着眉头,道:“郡王爷,恐怕有所误会,这不是得罪,这是侮辱,是污蔑,是要置我于死地,当日我去府上讨个说法,竟然还被屈打,郡王爷……若我软弱可欺,今日您恐怕没机会在我面前表演严父教子,因为你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 声音并不算很高,但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因为最后的话,白木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来的,带着一种沉痛的气息。 话一说完,围观的人都沉默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安平郡主为何会和楚郡王府闹僵,她被人那样污蔑清誉,若不能澄清,那就是死路一条。 陆老夫人更是忍不住红了眼睛,不是她们咄咄 逼人,不是她们得理不饶人,而是这事关性命,容不得丝毫退让。 看着楚郡王仍旧无动于衷的样子,白木槿沉沉叹息了一声,才道:“郡王爷,若是易地而处,被羞辱的人是您的女儿,您当如何?” 楚郡王轻哼了一声,道:“谁敢辱我楚郡王的女儿?本王的女儿更不会在外责打自己的姐妹,郡主若不是行差踏错,怎么会引起这一场误会?” 白木槿笑了,笑得十分讽刺,强撑着自己的身子,鸳鸯赶紧来扶,道:“郡王的意思,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凤世子和凤小姐都是没有错的,我活该被人侮辱是吗?” “那你可承认,你打过自己的妹妹?还是打的脸,在畅春园里,这件事你敢否认?”凤子灵忍不住开口质问。 白木槿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声音,怯生生的,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道:“凤小姐,您不必再问了,姐姐打我,也是我的错,因为惹出这一场风波,真是罪孽深重,郡王爷,王妃,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白云兮从众人之后走出来,小脸儿上挂着泪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好像愿意承担所有的错误一样。 楚郡王一愣,不知道白家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突然将个小女儿放出来说这一番话?难道有什么阴谋。 直到他看到白云兮偷偷看了凤子涵一眼,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白家的小女儿也是他儿子的钦慕者,还十分痴迷的样子。 此女是友非敌,他得好好利用一番才是。真是好玩,白木槿大概没料到自己这一方出了个叛徒吧? 楚郡王对王妃使了个眼色,王妃也是个聪明的,连忙过来要扶白云兮,却被白云兮让了让,道:“郡王爷,王妃, 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所以……请别再牵连任何人,凤小姐因为要维护我才和姐姐发生争执,凤世子来的时候话也没说清楚,才产生误会,请您责罚我吧!” 白木槿真是要被白云兮蠢哭了,她以为自己出来说这一番话,就能取得楚郡王夫妇的喜欢吗?最多也只是被利用一番,楚郡王妃多高傲的人,怎么会接受一个敌人的妹妹当自己的媳妇儿呢? “郡主,此事您有什么要说的吗?”楚郡王眼里尽是得意,这可不是他的主意,这些话由着白云兮来说,比他找什么理由来搪塞都要好得多,他简直开心地要拍手称快了! 白木槿看了一眼白云兮,道:“妹妹的话说得倒也没错,此事的确是因她而起,不过……身为长姐教导自己的妹妹,当时也只有我们自家人,难道妨碍谁了?凤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冲出来就要打人,别说她没资格管我的家务事,即便要管也得讲理,凤世子就更可笑了,事情还未弄清楚,就一通辱骂,败坏我的名声,在皇后面前,凤小姐更是出言不逊,一再谩骂羞辱,说的话都不堪入耳,让人怀疑楚郡王府的家教怎会如此不堪,这后面的事儿可和我妹妹没关系吧?” “妹妹是个胆小怕事儿的人,不想让宁国公府得罪楚郡王府而招来报复,所以出来说这些话,楚郡王竟然还当真了,不知该说您是天真,还是故作糊涂!”白木槿不卑不亢地道。 刚刚还疑惑不解的人,顿时恍然起来,难怪那二小姐那么胆怯的样子,脸都哭花了,原来是害怕报复啊? 白木槿过去强行扶起白云兮,用帕子帮她擦眼泪,虽然白云兮想要挣扎,却苦于身后被瑞嬷嬷按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第226章 把握人心,振臂高呼 “妹妹别哭了,也不要害怕,人立于天地间,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凤世子和凤小姐,自然也不能凌驾于皇权律法之上,除非他们连皇上都不放在心上,连公道正义都不放在眼里!” “妹妹,你再看看,那些站在下面的百姓!若是我们这样的贵族被人欺凌都要忍气吞声,自认倒霉,那这些无权无势的百姓该怎么办?他们还能相信公理正义,还能相信天理昭昭吗?我们要做个榜样,要拿出不畏强权,敢于为了正义,为了公道,拼死一搏的勇气,皇上会给我们做主,会给所有受屈含冤的人做主,无论他是卑微,是高贵,是穷苦,是富贵,都有清清白白活着的权力!” “皇上册封我为郡主,并且下旨让楚郡王世子和小姐来给我磕头认错,就是为了昭告天下,要为所有正直无畏,敢于为自己出头,敢于相信正义,相信皇上的人做主!天下为公,绝不是一句空话,皇上的圣明,也绝对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白木槿像是在做演说一般,苍白着脸,却喊得铿锵有力,鼓舞人心,让所有人血液里的豪情和渴望都被调动起来,她突然朝着皇城方向一拜,举起自己的手,高喊道:“皇上圣明,天下归心!” 人们的热情顿时被调动起来,都高举起自己的手,喊道:“皇上圣明,天下归心,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一股气势,仿佛潮水,涌向了所有人的心间,由近及远,喊声越来越高昂豪迈,所有人都自觉自发地跟着喊起来。 楚郡王看着这小小的女子,竟然有些恍惚,这会是个十四岁的少女能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儿吗? 没有人比他还明白,这番话的意义,她将圣旨当众宣布,他已经没有退路 ,不跪不仅是抗旨,更是抵抗民心。皇上不会容他,因为没有人比帝王更重视民心向背,而白木槿此举,将以最快的速度传到皇上耳朵里,她赢了,在皇上的心里赢了,在这些无知百姓的心里赢了! 因为她抓住了那些看似无用的百姓的心,他们心里都渴望一种东西,叫公平正义,若是有人能给他们,那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白木槿借皇上的名义,给了他们希望,所以他们才会如此配合,如此激动!这是比任何威逼利诱都要有效的收买人心的手段,这个姑娘,太聪明也太可怕了! 白家的人都愣愣地看着白木槿,仿佛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一席话,就引得了这样的效果?那群情激奋的百姓,越来越多,喊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更是震慑人心! 陆老夫人深深的激动着,心里默默地念着:婉琴,你在天上看到了么,你的女儿,她如此耀眼,再没有什么人能伤的了她,再没有任何乌云能盖过她的光芒,你放心吧! 楚郡王紧紧地握着拳头,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现在所有的谋算都作废了。白木槿不是他可以算计的人了! 可是难道就要认输吗?楚郡王不甘心,他这辈子都没有认输过,即便在嫡母的兄长姐姐的脚下跪伏,即便咽下最苦涩的眼泪,他也没有认输,因为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可以凭借聪明才智,将那些人踏在脚底。 可是现在,他竟然有些无力的感觉。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山呼万岁声,让他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没有用的!这是他唯一涌现在脑海里的念头! 不过一炷香功夫,就有快马从皇城的方向飞奔而来,手里还拿着金牌,一路高声狂呼:“圣旨到,圣旨到 ……” 百姓自动自发地让开一条路,给那传旨之人让道,谁让白木槿的话,让皇上的威望在这群人心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呢! 手持皇上金牌的人,亮出金牌,宁国公府和楚郡王府的人都纷纷跪下来,百姓看到他们跪了,也自发地跪下来。 “圣上口谕,楚郡王世子和小姐,立时向安平郡主磕头认错,片刻不得耽误,否则就以欺君之罪论处!” 楚郡王颓然地跪坐在地上,果然,这人群里有皇上的探子,或者还有很多人的探子,所以圣旨才来的如此快,皇上绝不可能放过这个收揽人心的机会!白木槿太聪明了,对帝王的心里也把握的这样精准! 颁布口谕的人并没有离开,似乎是打算监督凤子涵和凤子灵执行圣旨,看他们还没有动弹的打算,便开口道:“凤世子,凤小姐,奴才还等着回宫复旨呢!” “磕头认错,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然后老百姓又像着了魔一样,随之喊了起来。 凤子涵的牙齿都快要咬碎了,凤子灵看着白木槿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吃了她一般,可是没有办法,他们担不起欺君之罪! 两人带着无尽的屈辱和痛苦,朝着白木槿跪下去,齐声道:“郡主在上,请受我们一拜,希望郡主原谅我们兄妹出言不逊,羞辱郡主之罪!” 白木槿看着他们,做出去扶的动作,却低声道:“我说过的,定要你们公开道歉,我做到了!” 不管凤家兄妹多么恼恨和愤怒或是怨毒,白木槿还是虚扶了一把,也放大声音道:“罢了,人谁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凤世子和凤小姐能以此为戒,再不要随意污人清白,毁人清誉!” 凤子涵眼里冰冷一片,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铭记于心,不敢或 忘!” 白木槿才不管他们要铭记的是什么,她说过,不会再给任何人欺负她,侮辱她的机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楚郡王府无论是今世还是前生,都是她的仇敌,她并不在乎得罪他们,更不怕得罪他们,若他们能够就此收手也就罢了,如若不然,等待他们的绝对是比今日还要凄惨的结局! 凤子涵当年为了娶白云兮,为她做了多少祸害自己和辰儿的事情,她也清楚的很,这份“恩德”,她绝不会忘记! 白木槿对着皇城跪了下来,高声道:“谢皇上为臣做主,还臣一个公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传旨的太监微微点头,心道这果然是个不凡的女子,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心机和手段,若不是女儿身,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 他拱拱手对白木槿道:“郡主,皇上还有旨意,请您随奴才一起进宫面圣!” 陆老夫人担忧地看了一眼白木槿,她光芒太盛,恐怕皇上会敲打她一番了,白木槿朝她摇摇头,表示不用担心。 陆老夫人点点头,以槿儿的聪慧,皇上也找不到借口为难她! 白木槿回府去换了一身衣服,乘着马车随着传旨的太监入宫去了,楚郡王府的人灰头土脸地趁人不注意离开了宁国公府。 陆老夫人看事情告一段落,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打算,反正日后她可以放心了,没人敢欺负槿儿,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九门提督的人及时赶过来,帮宁国公府疏散了围观的人群,但都是规规矩矩,没人敢动粗,老百姓看没有热闹了,也自觉地散了。 只留下各怀心思的白家人还怔愣在自家门前,完全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又是如何结束的,他们仿佛做了个长长的梦,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尤其是白云兮, 她被人用银针封了穴,一直没机会说话。 直到很久之后,才渐渐恢复了神志,一开口就哭道:“白木槿,这个贱人,竟然敢对我下黑手!” 可是刚开口就被白世祖捂住了嘴,骂道:“你疯了吗?要是被人听到了,你就是大不敬之罪,真是个蠢货!” 白老夫人也是摇摇头,对白云兮有些失望,比起白木槿来,她真的是太愚蠢了些,以为凭着她那几句话真能扭转乾坤,结果最后却被白木槿借来造就了这样的声势。 白老夫人自诩聪明过人,可是这时候也不禁开始怀疑,若是自己,能力挽狂澜,如此漂亮地得胜吗?她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她那个孙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已经不是她能轻易把控的了! 与此同时,各方势力也开始涌动起来,这个女子不寻常,普通人家自然不敢肖想,但是那些大族和野心勃勃的人却是心动不已,如此女子若是能纳入他们族中,必然会带来莫大的好处。 不说她背后的势力,但凭着白木槿这个人,哪怕她只是个没落国公府的嫡女,也是不可多得的姻亲对象,真正的世家大族,哪个不是求才若渴,这样一个可以娶进门来,真正为家族付出一生的人,都是必须要争取的对象! 天元的风气开放,除非是陈贵妃这种害怕儿子被人掣肘的人,其他人是很少会忌惮家族媳妇儿的能耐过人,因为媳妇儿比女儿对他们还要重要,媳妇儿才是一家人。越有能耐,就越有利,得一贤能的主母,能保三代兴盛! 若是个蠢妇娶回家,才是要祸害家族的毒虫,大世家之所以能流传百年,过人的眼光是必须的。要不然陆家怎么会求娶了当年号称“铁娘子”的谢无双,看看现在的陆家,声势之大,将其他世家都给比了下去! 第227章 和皇上斗心眼 隐在宁国公府不远处的茶楼上的两人,还静静地看着早已空荡荡的国公府门前。 陆青云叹息了一声,道:“若她不是我表妹,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说完还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凤九卿,却发现他眼里闪烁的亮光,那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子,才会露出的眼神。 凤九卿听了他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轻蔑地道:“好像你说要就能要到的一样!” “哼,王爷说这话的意思,怎么有股子酸味儿啊?记得早上吃的饺子,没蘸醋嘛!”陆青云不怕死地继续挑衅。 凤九卿用危险的眼神看着他,片刻后才突然道:“有酸味也该是你酸吧?青云兄,表兄妹亲上加亲也不是稀罕事儿,你怎么不试试呢?” “嗯,王爷说的也对啊,回头我去探探我祖母的口风,多谢王爷提醒!”陆青云似有所悟的道,还拱拱手给凤九卿道谢。 他就不信,凤九卿还能嘴硬,那就别怪他这个兄弟不帮忙了! 凤九卿摇摇扇子,轻松惬意地道:“嗯……那样我就该恭喜青云兄,恐怕连表兄妹都没得做了!” 那个女人的性子他可是了解的很,倔强的让人头疼,也决绝的让人心疼。她若对你凉了心,恐怕无论你再做什么,都是暖不过来的!陆青云不会是她要选择的对象,或者说,在她的心里,恐怕没有任何人是她要选择的对象! 陆青云哼了一声,知道凤九卿说的是实话,但他也不愿意认输,指指对面,道:“我刚刚似乎看到明熙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他恐怕要回家让父母提亲了!从今儿起,去宁国公府求亲的人,恐怕真要将宁国公府的门槛踏平咯!” 凤九卿邪邪一笑,道:“那就希望他们自求多福吧!” 谁个敢逼白木槿嫁,就等着看 她的手段就好,这件事儿,他暂时不打算掺和,最有耐心的猎人,从来都不会贸贸然下手,他会等着,一步一步将那狡猾的小豹子给引入陷阱,并且没有逃离的可能! 看着凤九卿十拿九稳的样子,陆青云就十分不爽,这家伙永远都是这么气定神闲,若不是了解他的心意,他肯定以为白木槿在宣王殿下心里,并没有多少分量! 凤九卿从未对女子动过心,甚至十分讨厌女子对他痴缠,常常会下狠手捉弄她们一顿,然后将人吓得再不敢招惹他半分。可是这个人不动心则已,若动了,就绝不会有假,更不会轻易放弃! 凭着这个狐狸一样的宣王殿下的手段,他表妹恐怕想要逃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哎……心里默默为白木槿叹了一声,也不知是福是祸! “本王还有事儿,就不陪你喝茶了,少陪!”说完就轻点脚步离开,留下陆青云摇摇头,心道,还不是赶到宫里去看人了,嘴上说着不着急,心里恐怕都快炸开锅了,男人啊,也是一样的口是心非! 宣室殿里,白木槿静静地站在那边,皇上还没有来,也不知道是故意晾着自己,还是真有事儿耽搁了,反正她来了也有两柱香时间了,愣是没人理会她! “郡主,要不要喝杯茶,慢慢等?”还是御前奉茶的女官看不过眼,过来客气地问了一声。 白木槿朝她感激地笑笑,也十分礼貌地道:“不必客气了,多谢!” 那女官也不勉强,对她点点头,就又去忙自己的了,御前的人,从来不会刻意巴结奉承谁,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巴结他们。 白木槿自然也不敢轻视了哪一个,所以谁过来这边,她都会礼貌地点点头,既不卑微,也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过了好久,皇上 才从外面进来,白木槿赶紧跪下,道:“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皇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吱声,反而自顾自地坐到了软榻上,立刻就有人奉上一杯茶,他也随手就端起来,轻轻啜了一口。 白木槿心道,这宫里的贵人们一个个都很麻烦,就连给人下马威的手段都一个样儿,恐怕自己的还没好的膝盖,又得伤上加伤了! 不过她也不敢有怨言,要她跪的人,可不是她能随意得罪的,一个不慎就是掉脑袋的事儿,她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就和皇上叫板。 乖乖地跪着吧,跪这么一会儿也跪不死人,更何况皇上也不敢让她跪死!即便是皇上要杀人,也得有个正当理由,否则她这么个大活人死了,也得给他留下千古骂名! 果然,皇上还没真打算让她跪太久,不过半盏茶功夫,就轻咳一声,道:“安平郡主平身吧!” 然后又对旁边的人道:“安平郡主身子不爽利,给她拿个凳子来!” “多谢皇上恩典!”白木槿恭恭敬敬地谢了座,也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不过坐着也就比站着稍微舒服一点儿,在皇上面前,哪里敢真坐,屁股挨着一点点凳子,就已经了不起了! 皇上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着,这么个小人儿,真有那么多心眼儿?可是当时他派的人就离得不远,可没人在身边指点她啊,就算是他那通透的表妹,恐怕也想不出这样的主意。 好一会儿,皇上才开口道:“朕宣你进宫,你可知所为何事?” 白木槿即便知道也不敢说自己知道,皇上就那样,他要故作高深,你就别说破他的心思,便恭恭敬敬地道:“臣愚钝!” “愚钝?这个词儿一点儿也不适合你,朕说的没错吧?”皇上脸上露出莫测的笑 意,不像是开心,也不像是生气,仿佛那就是个表情,只为了不让脸上显得单调一般! 这个让白木槿有些为难了,怎么答似乎都不太合适,若说她是真愚钝,皇上不信,还会怪她说话不尽不实。若说她假愚钝,那刚刚的话显然是有欺君之嫌,还有自夸的嫌疑! 稍稍想了想,白木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臣说这句话也就是个套词儿,就好像很多大臣在皇上面前喊臣万死一样,难道皇上也真要他万死吗?人至多一死!” 皇上点点头,眼里有了些赞赏,道:“果然是个聪明丫头,上回见你的时候,都是无双表妹在说话,朕倒不曾注意过你!” 白木槿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头,表现出该有的谦恭。 皇上继续道:“朕有个事儿没明白过来,自从你在百花盛宴上一举成名之后,朕就特意派人查过你,前面十三年,你的确如外界的传言一般,怯懦,愚钝,木讷,连下人都敢欺负你,却在一夜之间仿佛就改变了过来,同样一个人,前后为何差距这么大?就算再伪装,也不能丝毫破绽没有啊!” 白木槿心里大惊,她没有想到,皇上会直接问出这些话,她开始以为皇上是来质问她国公府门前的事儿,没想到却挖出了自己身上的疑点。 可是片刻之后,白木槿就安心下来,无论是之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本质上都是一个人。只不过之前的那个她活在了谎言里,不知世事,懵懂无知。 现在的她,经过前世的磨炼和真相的洗礼,所以才会成为这个样子,她就是白木槿,这一点不会改变。 白木槿脸上露出些许凄苦之色,才缓缓跪下来,道:“请皇上恕罪,在皇上面前,臣不敢有丝毫欺瞒,只是臣下面要说的话, 可能会骇人听闻,或许皇上还会以为臣不孝,但臣保证所说都是事实!” 皇上微微蹙眉,但还是开口道:“尽管道来,你就当朕只是个听故事的人吧!” 白木槿俯身一拜,才缓缓道:“臣女三岁丧母,而胞弟只是个呱呱坠地的婴孩,那时候臣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以为继母是亲姨母,会真心对臣和弟弟好,也一直敬她如亲娘一般,可惜……” 说到此时白木槿的眼里一道锐利的光芒闪过,带着恨和痛,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声音也显得沉重不已。 “事情大抵如此,臣为了能活命,为了能在继母眼皮子底下保住弟弟,不得不装成对她言听计从,甚至如她所希望的一般痴傻无知!臣也希望一直装下去,但是继母已经无法放任臣安然长大了,为了重新获得主动权,臣也不得不奋起反抗。也终于了解道,其实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获得想要的结果,无论是生命还是平安喜乐,从来都不是忍出来的,而是争出来的!” 白木槿顿了顿,才接着道:“无论别人如何看臣,但臣从来没有主动做过伤害别人的事儿,但也真的发誓绝不让人伤害自己和弟弟,臣绝不做愚孝之人,谁要来害我,我就要他自食恶果,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白木槿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皇上,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话有真有假,七分真三分假,大概是可以过关的。 皇上叹息了一声,才道:“你没有骗朕,这很好!虽然你的有些想法较为偏激,不符合圣人之道,甚至与朕以孝治天下的宗旨都有冲突的地方,但是……朕现在只做个平常人来听你的话,并不作评价,也不会怪你,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存之法,只要不妨害他人,也没人能怨怪你!” 第228章 没头没脑的王爷 白木槿感动地红了眼,语带哽咽道:“多谢皇上宽厚体谅,臣现在才真正体会到,皇上圣德宽仁,非圣人所能及,圣人也有圣人的局限,皇上能设身处地为臣一个小小的女子着想,而不是站在大道理上,指责臣,臣真心叹服!” 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让皇上也有些飘飘然,没有谁不喜欢听夸奖之言,皇上比一般人都喜欢听,但也要看说的够不够好! 白木槿今日算是给足了皇上面子,就算是宁国公府前鼓动人心,拿捏皇上这件事,也算是成就皇上在百姓中的威名和贤名。无论她初衷是什么,对皇上是有利无害的! 所以听了白木槿将自己的身世隐秘都毫不避讳地告诉他之后,皇上心里也生了几分同情,同时也对白木槿多了些理解和宽厚! 小女子要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自然要比别人多些算计,手段稍微激烈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皇上在心里就自顾自地为白木槿开脱起来,道:“你起来吧,都说了,身子不好就不要久跪了!回头再出现什么毛病,你外祖母怕又得来跟朕闹别扭!” 白木槿谢恩起来,才带着些好奇和笑意道:“皇上和外婆的感情看起来很好,好像亲兄妹一般!” 皇上点点头,眼里有了些暖意,道:“你别看你外婆现在沉稳大气了很多,年轻的时候,可顽皮啊,性子又烈,眼里揉不得沙子。幸而她聪明,做事又有章法。哈哈……她和朕的妹妹们不一样,一味的凭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任性妄为,她就算要折腾人,也会让人有苦难言!” 说起了陆老夫人年轻的时候,皇上眼里暖意更深了,想来是和陆老夫人有真感情在的,白木槿以前没听过这些事儿,但 也隐约知道,永宁长公主对皇上有大恩,可能比辅助他登基还要大的恩情。 白木槿像是很喜欢听一样道:“呵呵……没想到外婆竟然也有那样的时候,现在看着倒不像,虽然有时候脾气还是很火爆,但是却已经沉静许多了!” “嗯,大概和你母亲的死有关吧,那时候她伤透了心,很久很久都缓不过来,她是真的很心疼你母亲!”皇上颇为唏嘘地道。 白木槿听了眼里也一黯,有些伤感地道:“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来都是人间极悲!” “所以你做很多事情之前,也该考虑一下她的感受,会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她年纪也不小了,恐怕不能再承受一次同样的痛!朕看得出来,她疼你不比你母亲少!”皇上语重心长地道,现在他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在说,而是以长辈的身份在劝导。 从白木槿这一系列的表现来看,她做事都是不惜以自伤的代价也要达成目的的,她是一个宁愿子自伤八百,也要损敌一千的人,说白了,就是不畏死! 白木槿这回是真心被皇上感动了,看着已经年近花甲的皇上,若是按照上辈子的轨迹,他也没有多少年可活了。心里也不禁有些伤感,无论皇上是怎样的人,在这一刻,他也只是个关心自己表妹的老人罢了! 白木槿微微点头,道:“臣记下了,尽量不做出让自己,让外婆后悔伤心的事儿!” “你若愿意,朕可以给你赐婚,也可以保你幼弟一世平安喜乐,那些纷纷扰扰你若能放下,未必不是福气!”皇上突然道。 白木槿微微一愣,放下?她似乎从未想过这个事儿,怎么可能放下,她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报仇,若放下了,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 看着白木槿的神情,皇上叹息一声,摇摇头道:“罢了,你有你的选择,朕言尽于此!今日你我所谈之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就当是一个长辈和你谈心吧!不过日后你的麻烦恐怕不会少,朕不会因你外祖母就偏帮于你,很多事儿你躲不开,别人也帮不了,除非你真心愿意放下一切,只求安稳一世!” 白木槿点点头,也跟着轻叹,道:“安稳一世,说不定才是最大的奢望!人活在这个世上,其实就不可能真正称心如意,你所求的安稳,可能因为任何原因而支离破碎,臣已经不奢求了!至于那些纷扰麻烦,臣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 皇上点点头,嘴角露笑,道:“很好,只要不悔就好,人生最痛的莫过于后悔二字!” 说完,皇上的眸光微微黯然,似乎想到了自己心中的某个缺憾,可能他这辈子都会存留这个遗憾了。 “罢了,你退下吧,朕也乏了!”皇上摆摆手,就这样放走了白木槿。 白木槿跪安而去,走出宣室殿的时候,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皇上真不是个好应对的人,他虽然一句责怪的话没有,却着实让她把心悬在了空中。 抬眼,却见不远处,一个手拿折扇,轻轻摇动,杏花被一阵清风吹落,飘扬在他的头顶和身畔,美得仿佛画中的谪仙! 白木槿轻叹,人人都道她貌美,却不知在此人面前,自己大概也会自惭形秽,上天多么眷顾这个人,给了他尊贵的身份,又给了他聪明的脑袋,还偏偏要赐予他如此耀眼的容貌!连身为女子的她,都忍不住生了些许嫉妒呢! 摸摸了荷包里的那块玉,心中盘算着,该不该过去将东西还他!还没等她想清楚要不要过去,再 抬头的时候,那人竟然就在她头顶上方了! “宣王殿下!”白木槿微微欠身。 凤九卿突然抬手,伸向她,白木槿一惊,要退开,却还是没有快过他的速度,却见他手里拿着一枚花瓣,挑眉道:“你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本王。只不过白木槿没有注意这个细节,反而恭恭敬敬地道:“不敢,臣女心里敬重宣王殿下,才会谨小慎微!” 一句话让凤九卿皱了眉头,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嬉笑道:“敬重?这个词儿用的不怎么恰当,谨小慎微,就更不像你的作风了!” 白木槿哪里有心情和他在这里说话,只有些焦急地道:“王爷有事要拜见皇上吧?臣女就不打扰了!” “你为何要认为本王是来见皇上,而不是来见你的呢?”凤九卿仿佛是故意要和她唱反调一样,偏不让她顺利地离开。 白木槿气结,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臣女何德何能,怎能烦劳王爷跟到宫中来见,王爷说笑了!” 凤九卿轻咳一声,知道这只小豹子有些炸毛的迹象,才安抚道:“是青云兄怕你被皇兄责难,所以拜托本王进来看顾一二!” 这样一说,白木槿才稍稍放下戒心,原来是表哥拜托人家的,也能理解为何一出来就见到了宣王殿下了。青云表哥面子还真不小,只是……他既然与青云表哥交好,为何要送自己暖玉呢? “王爷……那个,臣女最近收到一块玉,实在心里惴惴,不知送玉之人,是何目的?”白木槿故意隐晦地道。 凤九卿也好像认真帮她揣摩一般,才道:“说不定是觉得那块玉适合你,便送了!” “可是无功不受禄,更何况那玉太珍贵,若臣女要送还,不 知合适与否?”白木槿又问道。 凤九卿微微蹙眉,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露笑道:“郡主如今今非昔比,将来送礼要巴结您的多了去了,一块玉而已,您若是现在就为此烦恼,往后怕还有数不清的烦恼呢!” 巴结她?若说别人倒也罢了,宣王殿下用得着巴结她一个郡主吗?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可是听了他的话,她也明白,这块玉她要还,也还不了了! 算了,就当是宣王殿下爱屋及乌,巴结她青云表哥吧!想到他和青云表哥偶尔奇怪的气氛,又忍不住偷看了一下凤九卿,如此漂亮的人,就算是男人怕也忍不住要动心的! 暗怪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微微摇晃了一下脑袋,才道:“既然臣女已经无恙,就不耽搁王爷的正事儿了,告辞!” “郡主别忘了,你当初还应下本王一件事儿!”凤九卿在身后轻轻道。 白木槿背脊微僵,回过头来,正打算问他究竟要自己做什么,却发现人已经转身离开了,让她有些发懵,这人也忒奇怪了些,说话做事没头没脑的! 不过白木槿也没功夫多想,迎面就来了个宫婢,她微微诧异,此人她见过,是皇后身边的四大宫女之一,夜雨。 “给郡主请安!”夜雨一见到白木槿就行了大礼。 白木槿心道,这宫暂时是出不了了,抬抬手,道:“姑姑免礼!” 夜雨看到白木槿的神情,在心里也掂量起来,上回见到这白小姐,只觉得她聪明,现在看来还十分通透。 夜雨也不啰嗦,只道:“皇后娘娘听闻郡主进宫,派奴婢来请郡主说说话!” 皇后和她可没多深的交情,恐怕不是说说话那么简单了!白木槿在心里叹息,这麻烦果然是接踵而至。 第229章 皇后过分热情 白木槿一路走一路在想,皇后找上自己有什么目的。自己今日的行为的确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恐怕全京城的人都该知道安平郡主的事迹了。 皇后消息自然不会闭塞,否则她这个后位也保不了多久,既然知道自己和楚郡王府怨越来越深,她找自己是为了敲打,还是为了示好? 因着皇上宣她进宫,并不让带任何人,所以就连瑞嬷嬷也只能在宫外守着,她也只能一个人去面对皇后不明目的的召见。 到了椒房殿前,夜雨做了个有请的姿势,白木槿才上前一步跨入殿内,皇后早就端坐在上方,白木槿屈膝一拜,道:“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长乐未央!” 皇后娘娘赶紧抬手,声音里尽是柔和的笑意道:“郡主免礼,快赐座!” 白木槿谢过之后,才坐到一边,静候皇后的问话,她看着皇后的脸色,应该不是要来为楚郡王府说话,但过于温和的笑意,却还是让白木槿戒备起来。 皇后打量了一下她,才道:“这头上的伤可好些了?哎……本宫听说了,这楚郡王府的人也太过分了些!” 一句话,白木槿便明白,皇后与楚郡王府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也对,最后楚郡王府可是辅佐六皇子登基的大功臣之一,又怎么会和皇后同穿一条裤子呢? 白木槿谨慎地笑了一下,才摇摇头道:“不碍事儿,其实也怪臣自己不小心,冲撞了郡王妃!” “可是本宫听闻你这头上的伤在去楚郡王府之前就已经有了,是怎么回事儿?”皇后关切地问道。 白木槿并没有多惊讶,只规规矩矩地道:“臣在府中不小心撞到了头!” 这话却引起了皇后眼里些许的疑惑,白木槿可不像是那等大意的人,宁国公府虽然不是戒备森严 ,但是老国公去世这些年,谁也没有功夫盯着那个已经“无人”的国公府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白木槿究竟是怎么受得伤,所以怀疑也只是怀疑,人家不说她也没有办法,不过这并不是她关心的重点。 皇后点点头,道:“那日本宫在畅春园里没帮上你的忙,你可曾怪过本宫?” “岂敢,臣知道皇后娘娘有难处,更何况那凤世子兄妹霸道蛮横,竟然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也肆无忌惮,臣只会为皇后娘娘感到愤慨,绝无丝毫怨怼之心!”白木槿看着皇后诚恳地道。 皇后看着白木槿,发现她眼里并没有丝毫虚伪的神色,才微微笑着道:“你能明白这很好,哎……不怕和郡主说句体己话,那楚郡王府因有人在后面撑腰,本宫有时候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白木槿看着皇后不甚唏嘘的样子,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好道:“楚郡王对国家社稷有功,皇后体恤下臣也是应当,臣针对的并不是楚郡王,只是希望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而已!” 皇后喝了一口茶,叹息了一声,道:“本宫理解,可是你也该明白自己已经桶了马蜂窝了,楚郡王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儿,又和陈贵妃是金兰之交,虽然你有陆老夫人撑腰,她们不敢明着动你,但不代表不能想其他法子,你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得安生了!” 白木槿这会儿才明白皇后的意图,这是来挑拨离间的,皇后和陈贵妃之间的不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至于太后,自古婆媳之间总有些矛盾,更何况……当年太后可是属意陈贵妃为后的! 皇后想要把自己拉到她的船上,甚至想通过她把陆家拉到她的船上,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啊! 白木槿愿意出风头,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增 加砝码,但并不代表她傻到觉得自己可以参与这种皇权和后位的战争。对于知晓未来之事的她,更加不可能上皇后的船。 白木槿微微露出苦恼的表情,道:“多谢皇后娘娘挂心,臣当时也顾不得许多,只为保住自己的清白和名誉,不得不拼死一搏而已!” “那往后呢,你可考虑过?”皇后循循善诱。 白木槿茫然地摇摇头,无奈地道:“往后的事情,臣真的没有考虑过,也没法考虑,只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的避不过,也只是将这条命交代给他们罢了!” 皇后没想到白木槿竟然会给自己这样的答案,依她看来,白木槿能赢得这一局,绝不只是因为陆老夫人的原因,更何况今日之举,怎么也不像是无心之笔。 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做事不考虑后果,一味地闭眼往前横冲直撞呢?她只能猜测白木槿故意和自己说场面话。 “郡主,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能在得罪楚郡王府之后,不仅没有丝毫损伤,反而一举成了郡主,难道你想告诉本宫,你只是运气好吗?”皇后露出你别跟我开玩笑的了然笑容。 白木槿一脸的真诚,道:“皇后娘娘未免太高看臣了,臣能丝毫无损并且被封郡主,都是外婆庇护,皇后应该比臣更明白,外婆对皇上的影响力!” 表面看来的确是如此,没有会认为凭着白木槿一己之力,可以撼动楚郡王府,但事实是什么也只有白木槿自己清楚。 若陆老夫人一直不出面,楚郡王府只会倒更大的霉,区别在于,她自己也会吃上一些苦头而已,至于封郡主嘛……她从未想过,但是既然能有这么个好事儿,自然来者不拒! 皇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似乎有些不满的意思, 接着道:“看来郡主是不信任本宫,或者说郡主并不打算信任本宫,本宫的眼睛可不瞎,陆老夫人的确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你在太后宫中,得了这样大的好处,若没几分本事,恐怕不容易!” 太后是什么人,皇上的生母。陆老夫人对皇上的确有恩,也有很大的影响力,但若太后执意要和陆老夫人过不去,皇上自然得各让一步,要让凤子涵下跪可不容易! 白木槿心下有些无奈,皇后这样追根究底,看来就是不愿意轻易放过她啊,但又不能明着拒绝了,否则就又得罪了皇后。 她想了想,才道:“臣不敢对皇后娘娘不敬,只是臣即便如今已经被封了郡主,也不过是个弱质女流,不堪大用,只想求得平安二字!方才皇上宣召臣,大抵也是希望臣不要招惹是非,安安分分地做个郡主!” 皇后眼睛一转,看来皇上把白木槿叫过去,并不只是为了早上的事儿,他也知道白木槿经此之后,会成为各方势力的争夺对象,提前提醒白木槿要安分一点儿? 如此她倒不好把话挑明了,否则皇上那边追究起来,她也不好交代,皇上不希望白木槿成为任何一方势力的人。 皇后想了一下,才笑了笑,道:“看来皇上早有安排,郡主既然能得皇上庇佑,自然不怕楚郡王府的明枪暗箭,是本宫多虑了!” 白木槿暗暗松了一口气,恭维道:“多谢皇后娘娘一片怜惜之心,臣铭感五内!臣虽愚钝不堪大用,但若皇后娘娘日后有需要臣的地方,臣定当尽心竭力,若实在无能为力,那也愿意陪娘娘说几句贴心话,稍解烦忧!” 皇后娘娘听了心下一喜,看来这白木槿也不是个顽固不化的,还算伶俐。如此她也就安心了,最重 要的是白木槿不能与陈贵妃走到一处去! “嗯,郡主能有此心,本宫甚悦,你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今日就留下来陪本宫用午膳吧!”皇后娘娘喜笑颜开地道。 白木槿自然也不敢推辞,只能谢恩:“多谢娘娘恩典,臣荣幸之至!” 因着白木槿的识趣,加之她十分懂得哄人,倒是让这顿午膳用的其乐融融,皇后娘娘因而对白木槿越发有好感。她只得一子,又时常在外游历,不能常伴左右,而皇上也不能日日来伴,其实她是很孤单的。 白木槿嘴甜,愿意哄着她,但又不像其他人一样为了某些目的表面上恭顺阿谀,内心里还不知要如何算计于她。所以更加让她觉得亲切和舒服。 “郡主,您今儿在这里用膳,娘娘一高兴,竟然多吃了一些!往后您可得多进宫陪我们娘娘用膳!”晚冰笑呵呵地道。 皇后娘娘也笑得眉眼弯弯的,道:“槿儿是个水晶心肝的人,一张小嘴比抹了蜜还甜,哄得我都快找不着北了!” 白木槿微微挑眉,疑惑地问道:“晚冰姑姑,娘娘可是冤枉我了?我何曾哄着娘娘,都是实话实说而已,笨嘴拙舌的,哪里会哄人,也多亏得娘娘宽厚,心疼我,换了别人要怪我说错话治我的罪呢!” 皇后和晚冰听了都呵呵直笑,皇后道:“之前看你还以为是个稳重的,却不知私下里和个皮猴儿一样,鬼灵精的!” “那也是娘娘亲善,任由臣胡闹罢了,在其他贵人面前,臣可不敢造次!”白木槿笑眯着眼道。 皇后故作生气地道:“那你就是欺本宫好性儿咯?” “岂敢岂敢,臣只是觉得皇后娘娘亲热的和自家长辈一样,才敢拿真性情面对娘娘!”白木槿吐吐舌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第230章 探望陆氏,索要嫁妆 皇后听了自然心里舒坦,一个有心哄,一个有心亲近,自然宾主尽欢。白木槿出宫之前,皇后又赏了好些东西,算是贺她晋封郡主之喜。 白木槿一想到这晋封之喜,恐怕还得宴客,不是她要高调行事,而这是个不成文的规矩,她得到圣上恩典,亲封安平郡主,若是闷声不吭地就过去了,外面人还指不定怎么想。 她不是怕人往歪处想,而是现在各方势力都对她十分好奇,总得给人家一个机会来打探,否则她宁国公府里还不定三天两头有人借故上门呢! 如今她也不缺这准备宴请的银子,更要借这个机会,逼陆氏将她母亲的嫁妆全数交出来,至于那些损毁的东西,自然要她拿银子出来赔偿了! 打定了主意,白木槿回到府里,外婆已经回去了。她和瑞嬷嬷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儿一早再去找白家的人把话交代清楚。 陆氏的伤虽然有些严重,倒也不至于连嫁妆单子在哪里都能忘记,所以她便带着瑞嬷嬷亲自到福禄苑去了。 刚刚到福禄苑的门口,下人们自觉地跪了下来,郡主等于是皇家人,这些下人都懂得尊卑,下跪是最基本的礼节。 “郡主,请稍后,奴婢进去通传一声!”莹秋如今已经跟到了福禄苑里来伺候了,最近一段日子,因着陆氏住在福禄苑,她几乎可以天天都看到白世祖,这让她眉眼间都是喜色。 白木槿看了一眼莹秋,才道:“嗯,去吧,就说本宫来探望一下母亲的伤势!” 她如今可不怕陆氏闭门不见,那就是对郡主不敬,陆氏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地做出这样的行为来,即便她内心再不愿意,也得见她。 果然,莹秋刚刚去了片刻就回来了,恭恭敬敬地把白木槿请了进去,恰好白世祖也在陪陆氏说话解闷儿 。 白世祖有几分尴尬地站起来,原本白木槿见到他自然要行礼,如今身份高于他,他也该要行礼,这实在让人难堪。 可是白木槿并没有刻意在这方面刁难他,只是淡淡地道:“没有外人,父亲就不必多礼了!” “母亲好些了吗?这一日太多事儿,没能一早过来看望您,失礼了!”白木槿不管对陆氏有多少怨恨,但在表面上,却从未有丝毫不敬。 陆氏即便想挑理儿,也没处下手,相反,她这个一品诰命见到郡主能不行礼就已经是白木槿的恩德了。 她有些懊恼,更多的是尴尬,摆摆手道:“臣妾不敢有劳郡主,因臣妾受伤,连郡主的晋封礼都没有参加,实在惭愧!” 白木槿也配合地摇摇头道:“不必放在心上,只要母亲身体无恙,我就放心了,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母亲能够答应!” 陆氏一愣,她现在可想不到白木槿能有什么事儿是要求到她的,但面儿上还得诚惶诚恐地道:“郡主客气了,有什么事儿是臣妾能够办到的,不敢推辞!” 白木槿似乎很满意,笑着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我要看看先母的嫁妆单子,再去库房里看看,因着我晋封郡主,所以想在府里宴客,需要些拿得出手的物件儿摆设,虽然母亲有遗言说要等我及笄再交给我,但只借出来用一日,应该不成问题吧?” 陆氏心里一梗,觉得白木槿实在可恶至极,竟然在她伤重卧床还不肯放过她,简直就狠毒无比。 白世祖自然也知道陆氏之前偷偷拿了陆婉琴的嫁妆放在自己房里,如今白木槿来讨要,肯定是故意要给陆氏难堪的。他十分不悦,可是如今人家是郡主,嘴巴比较大,他哪里敢明着维护陆氏呢。 只好劝道:“郡主,如今你 母亲还病着呢,能不能缓些日子再说,宴客也不急在一时,总要等到你母亲痊愈了,帮你张罗着才好!” 白木槿赞同地点点头,道:“父亲言之有理,宴客是不着急,不过母亲的嫁妆也封存了多年,我总要提前去清点清点,再挑些合用的,总不能临时再去,手忙脚乱的,多不好!母亲养伤,也不必管了,只将嫁妆单子给我看看便是!” “嫁妆单子……已经被火烧了,我……我拿不出来!”陆氏畏畏缩缩地道,如今她也只有这个借口了。 若是白木槿还是个白身,即便知道她吞了她母亲的嫁妆,她也能想法子哄着白世祖帮她遮掩过去,让白木槿吃个哑巴亏,可是如今她身份尊贵,白世祖也吃不住她! 白木槿冷笑一下,道:“还真是巧,那本宫就不为难母亲了,想来外婆那边应该有留存着,我即刻派人去取,母亲就把库房钥匙交给我吧,总不能钥匙也丢了吧?” 陆氏放在被子里的指甲都快掐断了,恨不得狠狠地挠白木槿几下,心里又暗恨那晚的大火怎么不烧死她,那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白木槿眉眼带笑地看着她,一脸期待的表情,道:“母亲,难道您不方便?” “莹秋,将库房钥匙给郡主拿过来!”陆氏无奈,只能听命行事,心知这一关是过不去的,只好求白世祖到时候帮她求情了。反正现在白世祖对她可谓言听计从,就连穆欣萍来了几次,白世祖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白世祖看了莹秋一眼,对她点点头,莹秋这才去了。没过一会儿就将钥匙拿了过来,递给白木槿。 白木槿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放在瑞嬷嬷手里,然后才笑着道:“多谢母亲,您好生将养着,尽早康复,待我清点完毕,再过来还钥匙……哦,对了 ,瑞嬷嬷将皇后娘娘赏赐的燕窝给母亲留下,都是极好的东西!” 陆氏赶忙谢了,道:“多谢郡主赏赐,臣妾受之有愧!” 白木槿轻笑道:“母亲,这话就见外了,虽然如今你我尊卑有别,但归根结底还是一家人,不过是些燕窝而已,皇后娘娘赏赐了不少,我一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您就放心收下吧,这么好的燕窝外面可买不到呢!” 那一副施舍的态度,让陆氏心里跟堵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又发闷,可偏偏还不能回嘴,这让她痛苦烦躁的几乎要发狂。 白木槿,那个曾经连府里的丫鬟都可以欺负的贱丫头,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尊贵的郡主,高高在上,连她这个继母都要跪伏在她的脚底。 那句“尊卑有别”更像一根毒刺一般插入她的心里,使得她恨不能将白木槿的笑脸给狠狠地撕扯下来,踩在地上。 “郡主真是孝心,让臣妾感动!”陆氏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的。 白木槿仍旧笑得一脸恬淡,道:“应该的,谁让您是本宫的继母呢,您曾经照顾本宫的,本宫铭记于心,死生不能相忘,自然也会加倍回报母亲的!” 陆氏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心凉了大半截,如果现在白木槿要报仇,那几乎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她连楚郡王府都敢踩踏,对她这个国公夫人,难道还会有所顾忌吗? 孝道可以压她一时,却无法压她一世,只要白木槿愿意,她会想尽一切法子将自己除掉的,这让陆氏寝食难安。不行,她得想法子除掉白木槿,彻彻底底地除掉她,否则她就会死在白木槿的手里。 白木槿看着她紧张的眼神,笑得十分柔顺,安抚道:“母亲,好好养伤,您得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否则本宫可如何能回报得完您的恩德呢?不 要轻易寻死,否则本宫可是会伤心的,本宫叨扰的够久了,不打扰母亲休息,若有需要,尽管派人去倚琴阁告诉本宫!” 一席话若是别人听了,大概会觉得白木槿孝顺至极,可是陆氏听了却觉得背脊生寒,她可是听出来白木槿话里的意思,她要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活着承受她的报复,白木槿觉得死是对她陆凝香最轻的处罚! 白世祖还是第一次听到白木槿如此恭顺地和陆氏说话,而且言语之间极尽讨好和孝顺,让他听了都忍不住觉得感动。 白世祖想要拍拍白木槿的头,以示亲厚,却被白木槿轻轻让了一下,他才尴尬地发现,女儿是郡主,他再不能做这样的动作了。 尴尬地收回手,道:“郡主,您身上也有伤,也好生养着,有需要为父的,尽管提出来!” 他觉得自己也该表达一下对女儿关心,毕竟在白世祖看来既然楚郡王府的事情解决了,他和白木槿之间的矛盾也就不存在了,他们还是父女,即便女儿贵为郡主,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要他往后多关心女儿一点,父女之间哪有隔夜的仇,自然会越来越亲近。 所以这番关心的话,的确发自内心,只可惜白世祖太过一厢情愿,伤口可以弥合,但不代表从不存在。他早就忘记自己一度要置白木槿于死地,不除不快,不过一夜过去,他便觉得那一切都不算什么,白木槿没死,他自然没有错! 白木槿点点头,没有丝毫触动,却仍旧恭敬地道:“多谢父亲关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父亲就多看顾着母亲吧,我走了!” 客气而生疏,即便白世祖再没有自觉,也感受到了白木槿的冷淡,有些许不满,却不敢发作,自己都出言示好了,白木槿竟然还不领情,真是不知好歹的! 第231章 胡氏献策 白木槿离开之后,陆氏才委屈地道:“夫君,您看看她什么态度,虽然说如今她是郡主,但还能大过天去?咱们到底是她的父母长辈,怎么能如此不放在心上呢?” 白世祖心里烦躁不已,沉沉叹息一声,才道:“有什么法子,如今她已经是郡主了,按规矩,就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要给她行大礼,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还真要给她行大礼?那也太不孝了,郡主也是人生父母养的,难道能不敬父母吗?就算说到皇上那里,咱们也占着理呢!”陆氏不忿地道。 白世祖摇摇头,十分无奈:“郡主代表着皇室的威仪,爵位摆在那里,对她不敬就是对皇上不敬,三纲五常,也是以君臣在先,父子在后,她代表的是君,咱们是臣啊!” 陆氏哪里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偏偏就是不甘心,不甘心以后见到白木槿都得恭恭敬敬的行礼,时时刻刻都得敬着她,捧着她,连言语上也不可以冲撞。 白木槿其实早就拿到了嫁妆单子,也知道陆氏房里那些个摆设几乎都是她母亲的嫁妆,去库房走了一遭,却发现了更多令她难以接受的事情。 库房里那些尘封的大箱子里,好些都已经空了,剩下的那些若不是大件儿不方便挪动,恐怕也难保留下来。 她母亲的嫁妆可是一百二十抬啊,她嫁入白家也不过短短三年多,再能花销也不至于用掉这么多,陆氏真是胆大包天,竟然侵吞了如此多的财物。 “来人,将这些大箱子全都给我搬出去,好好地晒晒!”白木槿语气平静地道,陆氏吃下去的必须要给吐出来。 “主子,您打算如何做?”瑞嬷嬷问道。 白木槿看了一眼那些下人抬出去的空箱子, 道:“当然是让她如数吐出来,找不回来的,也得让她照价赔偿,敢动我的东西,也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享!” 陆氏也没有闲着,白世祖一走,她就赶紧让人递了帖子给陆兆安和胡氏,让胡氏来府里一趟,商量一下陆婉琴嫁妆的事儿。 有些嫁妆已经被她私自拿去给陆兆安了,因为陆兆安在朝中需要打点,那些贵人可看不上普通的玩意儿,陆兆安身为陆家庶子,很多东西都动不了,也不敢动。 所以就将主意打到了陆婉琴的嫁妆上面,那里有多少好东西,他自然是清清楚楚,当初想着陆氏已经拿捏住了白木槿姐弟,自然不担心事后被人追讨。 如今白木槿追究开来,陆氏自然不甘心一个人扛,得让她兄嫂一起来想法子遮掩此事,否则白木槿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陆兆安和胡氏一得了消息,就慌了,那些东西已经送了出去,哪里还能找得回来,即便能找回来,他陆兆安也不敢去讨啊。能让他将那些贵重的东西相赠的人,岂会是平常人家? “夫君,怎么办?白木槿那小蹄子竟然这个时候就来找麻烦,咱们怎么遮掩过去?”胡氏心焦不已。 陆兆安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愤然道:“混账,凝香也太没用了,竟然被人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当初还信誓旦旦地说白木槿对她言听计从,可是这一年来,她却处处被人打压,简直丢尽了我的脸!” 胡氏也焦急不已,苦着脸问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白木槿被封了郡主,正是风头上,她若坚决要追究,咱们也得脱层皮,你没看到楚郡王府的窘境吗?” 陆兆安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愤怒,明明拿捏在手里的小丫头,也能在眼皮子 底下翻身,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过失。他这么多年来能够如此顺利,也多亏陆氏从白家挖出来的银钱。 他一直在陆府,除了自己的俸禄之外,也就是月例银子拿,而他一心都钻营在官场上,名下的铺子和庄子都经营不善,并没有多赚钱,都靠陆氏三不五时地往他手里送银子。 本来这是天衣无缝的事儿,白家的陆氏不敢拿,那是因为有白老夫人压着,但是陆婉琴的陪嫁,白家人却管不着,所以他们也就放心大胆地占了用了。 白木槿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这事儿摆在谁身上谁都不会善罢甘休,所以陆兆安如今着急上火地就是在想该怎么平息此事。 “夫君,要不……就不认账吧,毕竟妹妹自个儿愿意把东西给咱们的,也没个见证,如今出了事儿,我们也没法子是不是?”胡氏怯怯地道。 陆兆安眼睛微眯,道:“那岂不是叫我兄妹反目成仇吗?这样的事儿,我如何做得出来?”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咱们也牵连进去,父亲和母亲那里都会怨恨夫君的,与其两个人都被牵连,不如……不如就让妹妹想法子弥补过去,不能把咱们搭进去,否则她才是得不偿失呢!”胡氏坚决不愿意把自己一家搭进去。 虽然这事儿有些不厚道,但是要死也死别人,大家一起死,她才不愿意呢! 陆兆安想了想,才道:“先将咱们能拿得出来的银子都准备好,你亲自送到妹妹手里,只跟她说,咱们已经尽力在想法子了,让她先稳住白木槿,不可牵连到咱们否则后路就断了,咱们兄妹一起倒霉,可就没人能救了!” 胡氏听了心里一喜,知道陆兆安还是在妹妹和自己之间选择了保自己 ,至于银子,那只是为了安抚陆氏罢了,他们家的银子大多都被陆兆安拿去打点了,剩下的并不多,她也不在乎做个顺水人情。 于是胡氏去账房将能拿得出手的银子都取了出来,才急急忙忙赶往白府,只说是来探病的,白家的人自然没有什么怀疑。 陆氏早就将白世祖给支开了,房里只剩下陆氏和胡氏两人,陆氏才急不可耐地开口道:“嫂嫂,你们可得救救我,白木槿开始查陆婉琴的嫁妆了,您也知道当初哥哥为了能顺利在御前伺候,使了不少她的嫁妆打点,如今她查起来,我可怎么补得上啊?” 若是银子,她拼拼凑凑也能应付得来,毕竟这么多年,她在陆婉琴那些铺子和庄子上贪墨的钱不少,加上后来她扶植自己的产业,更是赚的盆满钵满。可陆婉琴的嫁妆都是有钱也轻易买不到的东西,这如何能遮掩过去呢? 胡氏沉沉地叹息一声,取出袖子中的银票,道:“这是你哥哥让我拿来的,是咱们家所有的银子了,妹妹也知道那些东西都打点出去了,如今怎么也不能要回来,所以……您看看能不能用银子补上吧!” 陆氏看了一眼银票,统共不过六千两,这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即便她拿钱临时去买,这点儿银子能得什么用? 她气愤地道:“哥哥嫂嫂这是要过河拆桥,弃我于不顾吗?” 胡氏皱了眉头,不高兴地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那些东西是你自个儿愿意给的,我们可没强迫你,东西都送了出去,如何能要的回来,你也不要为难你哥哥,他也是没法子啊!” 陆氏气的脸上通红,事情到了节骨眼上,哥哥嫂子不想着怎么帮她遮掩过去反而把事儿都推在她一个 人头上,让她自个儿面对。这就是她一心一意要帮衬的兄嫂吗? “嫂子,说话要凭良心,这怎么叫我为难哥哥,我也知道东西要不回来,但是你们就不能想法子帮帮妹妹吗?总要遮掩过去的,否则她如今贵为郡主,追究起来,我还要不要活了?”陆氏说着就哭了起来。 胡氏看着她,想到陆兆安的交代,才道:“妹妹,你脑子一向聪明,难道不能想个妥善的法子蒙骗过去?白木槿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过你的掌心去?” 陆氏心下一滞,白木槿如今可不比从前,任由她揉圆搓扁,那丫头现在比鬼还精,哪能轻易蒙骗得了?若是她不识货,只管叫人去买些假的放进去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她身边有个眼睛毒辣的老妈子,什么也骗不了她们! 陆氏闷闷地道:“那丫头今非昔比,可不好骗。偏偏她现在是郡主,还要举办什么宴会,否则容我一段时间也好,我送给哥哥的东西也没多少,时间足够倒是可以想法子弄回来,可偏偏她追得如此紧迫!” 胡氏眼睛一转,问道:“她要举办宴会?” “是啊,不是晋封了郡主吗,自然要大宴宾客,否则怎么能显得她尊贵呢!”陆氏酸溜溜地道。 胡氏计上心头,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既然你送给你哥哥的没多少,暂时还不上,你只需暂时穏住她,只说在大火了烧了,或者被贼人偷了,她让你赔偿,你就拖延时间,我有个法子可以让你无后顾之忧!” 陆氏一听,微微皱眉,她到不相信胡氏能有什么好主意,便道:“什么法子?难道你还能让白木槿自个儿闭嘴不提?” 胡氏合掌一拍,十分激动地道:“就是这个理儿,要让她自己不提!” 第232章 给她找个心上人 “怎么可能,除非她傻了,或者死了!可是她如今是郡主,进进出出都有人跟着,听说过两天还要募集护卫呢,怎么能下得了手?”陆氏以为胡氏要杀人灭口。 胡氏瞪了她一眼,道:“你以为我会那么傻,杀人这种事儿我如何做的出?这可是比杀灭口还好的法子,就是给咱们安平郡主找个心上人,你觉得可好?” 陆氏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难以置信地道:“你这是什么法子?她的亲事如今可由不得我做主!” “由不得你做主,可由得她自己做主?只要她愿意,谁还能强迫她去?这丫头就连我也看出来了,自个儿的主意大着呢,否则哪里能做出硬抗楚郡王府的事儿来?”胡氏笑意盈盈地道。 陆氏就更加迷惑不解了,问道:“如何让她愿意,咱们安排的事儿,她能愿意吗?”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娘家嫂子有个表亲,原先家里是伯爵,至他父亲手里,爵位就没了,一家子迁居江洲,前些日子才回到京城来,我见过那孩子,生的龙姿凤采,跟画上画的一样好。比之那凤世子也不迋多让啊,尤其难得的是,满腹才华,我看了都欢喜!” 胡氏说着眼里就闪烁浓浓的赞叹,仿佛回忆起来那年轻人的风采来一般。没等陆氏开口,胡氏接着道:“我一个妇人都觉得好,那白木槿年方十四,正是春心动的时候,咱们只安排她和那孩子见见,有个相处的机会,那好事也就要成了。那家人有心投奔我和你哥哥,自然会听咱们的话,到时候白木槿还能再与你做对吗?” 陆氏听了,心里默默地算计开来,曾经是个伯爵,地位还不如他们府上,现在连个爵位都没有,那岂不是破落户?在世家出来的陆氏可是 比谁都清楚门第的重要,若是让白木槿配了这么个人,那她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大出息了! 虽然自己是个郡主,但郡马再生得好,也不能掩盖他出身低微的事实,肯定会被人笑话,若她的云兮以后能配个王子公孙,肯定稳稳地压在白木槿头上。 这样的好事儿,她怎么能不同意呢? 陆氏不放心地问道:“那孩子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要是差了,入不了白木槿的眼,可不成!” 胡氏听她这意思,也是赞同的,便更加卖力地道:“你就请好吧,若是不放心,我找个机会带你见见人,你就知道嫂子说的绝没有夸张,哎……若不是娇娇已经……我真不介意让他当我的女婿呢!” 陆氏知道她这最后的话定然不是真的,陆娇娇要没出事儿,胡氏还不定想着怎么攀高枝儿呢,陆家的女儿,即便是庶子所出,也是身份高贵的,怎么可能配个破落户呢? 所以她还是不放心地道:“还是先让我见见人再说吧,既然要出手,就绝不能有差池,因为同样的计策只能用一次,以后要在她亲事上打主意,可就不容易了!” 胡氏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毕竟陆氏和白木槿共同生活了这么久,对她总比自己了解的多,若是陆氏也能看上眼,说明这把握也大些。 于是道:“成,就依你,你赶紧养好伤,我安排个机会让你见见,至于嫁妆的事儿,你先想法子压下来,若是万一那白木槿咬着不放,你无论如何先不要将你哥哥牵扯出来,否则咱们可就连后路也没了!” 陆氏知道胡氏有私心,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只好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原本也没打算牵扯你们,只希望哥哥能给拿个主意罢了!” 胡氏听了才放下心来,稍 稍为自己的私心感到些羞惭,这么多年陆氏对她一家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从陆婉琴那里得来的好处,也没忘记他们。否则单凭陆兆安一人的进项,哪里能让她们穿金戴银,无所顾忌地花销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妹妹若能度过此难关,嫂子定会想法子帮你解忧,那穆氏想要和你平起平坐,也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胡氏笑得十分得意。 陆氏心里知道,这是二哥和二嫂给她的封口费呢!不过侵吞嫁妆,就算把陆兆安咬出来,对她也没有好处,她首当其冲会成为白木槿的报复对象,而她唯一的依靠就是陆兆安,哪里能让他也跟着受牵连? 陆兆安是朝廷命官,被人发现他竟然伙同自个儿的妹妹侵吞嫡姐的嫁妆,那他这官也就做到头了,还得被人唾弃。到时候失去陆兆安的地位,陆氏再有本事,也没法子在白家立足! 陆氏还是努力摆出笑脸来,道:“嫂子此话我记下了,白木槿的事儿还得嫂子细细地谋划,若能将她早早地嫁出去,也省了我的麻烦,没有她在后面捣鬼,穆欣萍哪里会是我的对手!” 胡氏又陪着陆氏说了好一会儿子话,两人将要给白木槿设下的局仔仔细细地商量了,必要做到天衣无缝。 正在验查自己母亲嫁妆的白木槿虽然知道胡氏来了,却并没有想到她们竟然还存着要谋算自己的心思。 “少了哪些,都记下来了吧?”白木槿问道。 瑞嬷嬷看了一眼手里的单子,才道:“点清楚了,少了不少东西呢,价值奴婢也大致估算了一下,大概在白银三十万两左右!” 三十万两,多么巨大的一笔!就连白木槿都震惊了,前世过了十年苦日子的她,可是知道这银子的意义有多么重要,想 到她那时候为了几钱银子,熬夜刺绣的日子,一双眼睛都几乎熬瞎了。 那时候她也是有一笔嫁妆的,陆氏也告诉她,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一半要留给慕辰,一半给了她,她还故作大方地说自己添了许多自个儿的嫁妆在里面。可是她那六十抬嫁妆,看起来风光,却原来都是一笔滥竽充数的东西! 统共加起来也不过是两万两的价值,比之陆氏挪走的这些,简直是九牛一毛,比之母亲留给她的,就别提了。 可是她那时候多傻啊,白家所有人都把她当成白痴一样耍,那些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全数被陆氏母子三人侵吞了,没有一个人告诉她,任由她被人欺骗被人耍,还声称是她的亲人呢! 所以至死她也不知道,自己本来应该有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那些属于她的东西,若是被她带走了,自己嫁人后的十年也不必过的那么艰辛。 不过也罢了,不论是落在陆氏手里还是被她带去李家,都是一样的结果,全是为他人作嫁衣罢了!只要想到这一点,白木槿的心就像被一万只蚂蚁噬咬一般痛苦! “好,去找些账房先生,和珍品古玩鉴定的行家来,帮我仔仔细细地将这些少掉的东西估个价,还有那些铺子和庄子的账目,也一并给我算清楚,多请些人,两天时间必须算的清清楚楚!”白木槿眼里尽是凌厉的神色。 瑞嬷嬷知道她是动了真怒了,立刻道:“是,奴婢这就去办,账房先生就不必找别人了,陆家有的是好手!” “嗯,都交给你去办,外婆那里暂时不要告诉她实情,只说我一时兴起想查查铺子的账目,所以请几个人给我帮帮忙就是!”白木槿交代。 瑞嬷嬷点头应下了,然后才去办事,不一会儿陆氏 竟然派莹秋来请白木槿过去,说是陆氏有事儿要向郡主坦白。 白木槿诧异了一下,但并没有在莹秋面前表现出来,反而大方地随着她过去了,陆氏无论耍什么花招,都别想赖账,她会让她双倍讨回来。 铺子这些年关门的关门,赔本的赔本,是谁所为,不用想她也知道,而陆氏这些年经营的铺子,她也让陆青云帮忙查的一清二楚,能够赔得起多少钱,她自然已经算了一笔账。 断了她的银子来路,就会狠狠地打击到陆兆安,这一举两得的事儿,白木槿自然不会放过! 刚到福禄苑,陆氏就挣扎着爬起来,尽管白木槿说不需要多礼,陆氏仍旧坚持让人扶她下床给白木槿行礼。 道:“郡主,请原谅臣妾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儿,呜呜……您就看在臣妾对你们姐弟也有十多年抚育之情的份儿上就原谅臣妾这一次吧!” 白木槿看着她声泪俱下,仿佛真心悔过的样子,暗自道,陆氏果然是个好手,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竟然开始打起了亲情牌,竟抢先一步来认错了。 不过认错又如何,白木槿故作不解地问道:“母亲,您这是为了哪般?快些起来吧,不然别人还以为本宫欺负你呢!虽然说如今我是郡主,你跪拜也是理所应当,但也不要哭的这么惨,本宫可担不起欺负自己继母的罪名!” 陆氏哪里肯起来,她之所以如此做,就是为了逼白木槿开口放过她,可是她也明白白木槿不会轻易妥协。 陆氏哭的更加伤心了,连连道:“郡主,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乱动心思,私自挪用了姐姐的嫁妆,都是臣妾糊涂贪心,臣妾保证会想法子送回去,可是您也知道那场火烧毁了不少东西,臣妾……臣妾恐怕也无能为力!” 第233章 准备算账 白木槿笑了笑,那场火烧掉了什么她现在比谁都清楚,贵重的能被烧毁的东西都被凤九卿提前拿走了,悄悄给她送了过来,没烧毁的都在陆氏起居室里摆着呢!或许还有些在白云兮和白高轩的屋子里。 白木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身后白世祖的声音响起来,惊慌地道:“凝香,你这是做什么,你伤的那么重,怎么能随便爬起来呢!” 陆氏看到白世祖来了,心里就更安定了,当着白世祖的面儿白木槿难道还能不松口吗?于是陆氏更加卖力地哭了起来,痛悔道:“夫君,您帮妾和郡主求求情,妾一时糊涂,挪用了姐姐的嫁妆,妾已经知错了,这就让人把能交还的都还给郡主,只求郡主能够饶过妾这一回!” 白世祖看到声泪俱下,凄惨不已的模样,赶紧扑过去将她扶起来,心疼地道:“就算要道歉,要认错,也得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啊,你若有个好歹,那不是要让郡主背上不孝之罪吗?”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木槿,想要让她也帮着说两句,白木槿也没有让他失望,紧接着道:“父亲说的没错,母亲怎么着也该先顾惜自己的身子,账目如今还在整理,过几日算清楚了,我自会找母亲说话的!” “你……郡主,有些东西都已经在大火里烧掉了,姐姐的嫁妆都是价值连城的,臣妾也赔不起,但臣妾保证,一定会想法子的!”陆氏一边哭一边求道。 白木槿勾起嘴角一抹讽刺的笑容,但很快就收敛起来,反而劝道:“母亲,说这些是做什么,还是快些起来吧,你没看到父亲都心疼死了吗?” 白世祖也赶紧道:“是啊,有事儿起来再说,槿儿是个孝顺的,必不会为难你!” 这会儿他又改了称呼,只不过希望白木槿能看在自己 这个父亲的面儿上能够将嫁妆的事儿从宽处理。陆氏毕竟是他的妻子,虽然这件事做得的确太过分,可她都差点儿去了半条命,他实在不忍心继续苛责于她了。 白木槿看着白世祖,微微笑着道:“我当然是孝顺的,所以会遵从先母遗命,好好地帮她打理嫁妆,所以刚刚已经命人去账房将母亲的嫁妆铺子和庄子账目都拿去清算了,看看母亲这些年帮先母经营的如何,至于库房里那些,少了哪些东西,价值几何,也会有行家来鉴定评估,我也不为难母亲,只要照价赔偿就是了!” 她这话算是给面子了吧,她也不要求原物奉还,只要照价赔偿,有些东西,比如字画古董都是绝无仅有的,可别想找出一模一样的回来。 陆氏一听,脸色比刚才更惨白了,就连嘴唇也失了血色,颤巍巍地道:“你……你……还去查账目?” “这是自然,我早有言在先,在我正式接手先母的嫁妆之前,得好好地清点清点,到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母亲放心,我请的都是信得过的人,绝不会有丝毫偏颇差错!”白木槿笑盈盈地道。 陆氏颓然地倒在了白世祖的怀里,那些账目一旦彻查起来,她所做的事情都会暴露的,这十年的时间,她侵吞了多大一笔银子,就连她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了。 陆婉琴的庄子铺子,大多都成了空壳子,原因自然是她在背后动了手脚,用陆婉琴的银子扶植自己的产业,逐渐将财产都转移到了自己的名下。 “夫君……妾身没法活了,呜呜……这些年由于妾经营不善,姐姐的嫁妆铺子和庄子都连年亏损,根本没什么进项,妾知道自己无能,不敢告诉你们,还偷偷拿自己的私房往里面填,否则现在那些铺子都没法经营下去了!”陆 氏抱着白世祖,抽抽噎噎地哭着。 白木槿看她演的倒是逼真,也不去拆穿,只道:“哦……原来先母留下的嫁妆都成了累赘啊,无妨,既然母亲不善经营,就将所有的庄子铺子都交还给我吧,不必等到我及笄了,我想母亲没有异议吧?” 陆氏心思转了一下,那些空架子如今也只是勉强维持,对她的用处也不大了,若是能借此让白木槿放过她,倒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便大方地地道:“自然,明儿一早我就让人将所有的契约都整理好了交给郡主!” “嗯,那就劳烦母亲了,那些挪用的嫁妆?”白木槿故意拖长了声音问道。 陆氏自然明白,赶紧道:“臣妾这就吩咐人去整理,能找回来的,立刻就送到倚琴阁去!” “很好,如此母亲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白木槿似乎对陆氏的识趣很满意。 陆氏看她的样子,稍稍松了一口气,才道:“没有了,没有了!” “那本宫就不打扰母亲休养了,若还想起来什么,尽管派人来请本宫,告辞!”白木槿理了一下衣服,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 陆氏虽然觉得白木槿如此好打发,有些不安,但一想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丫头片子,还能蹦跶到天上去?铺子和嫁妆都还给她了,还能把自己这个母亲怎么样嘛? 白世祖看着陆氏泪眼朦胧的,叹息一声道:“你也太糊涂了些,婉琴的东西交给你,你怎么能这样胡作非为呢?” 陆凝香立刻就又落下泪来,委屈道:“妾有什么法子,妾在陆家只是个庶女,那些好东西怎么也轮不到妾,可是如今我已经是堂堂国公夫人了,还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那也是给夫君丢脸,一时糊涂就……” 白世祖一听也觉得情有可原,想想庶出的孩子们都 是可怜见的,他便越发怜惜陆氏了,柔声道:“哎……委屈你了,以后你若缺什么,就跟为夫说,为夫定会想法子给你添置,就不要再打婉琴嫁妆的主意了!” “知道了,夫君你待我真好,以后我一定本本分分的,绝不敢再行差踏错,给夫君惹烦恼!”陆凝香乖巧温顺地倚在白世祖的怀里,像个娇羞的小女子。 白世祖十分受用,在他看来,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婉琴已经去了,那些东西到底是死的,哪里比得上怀中娇美动人的妻子重要呢! 第二日一早,凝香苑的下人就将几箱子嫁妆抬到了倚琴阁,一起带来的自然是那些田契房契和铺子契约。 白木槿让瑞嬷嬷对照嫁妆单子看了一下,除却几家铺子已经关门歇业,租给别家经营了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少的。 白木槿便道:“怎么?这十年来,这些铺子和庄子竟然一点儿银子都没赚到吗?” 莹秋赶紧解释道:“夫人说了,起先还能赚些,不过这几年亏损的厉害,全都赔进去了,若不是夫人拿自己的银子往里面贴,恐怕现在都经营不下去了!” “如此说来,本宫还要去谢谢母亲咯?嗯……东西我收下了,你先回去吧,等我清点完毕,自然会去登门致谢!”白木槿摆摆手,并不打算和这些下人说话。 莹秋见她没有刁难自己,巴不得早点儿走,生怕晚了白木槿就要借故发作。 白木槿打开箱子看了一遍,问道:“还差哪些,都给我一一列出来,然后交给人鉴定价值。还有……通知这些铺子和庄子的管事,明天到府里来一趟,我要好好地问问他们是如何做事的!” 瑞嬷嬷自然一一应下来,要整治人,自然得把功夫做足了,有凭有据地上门说话才能理直气壮,她看白木槿虽然知道自 己吃了很大的亏,还能忍得住,便知道一旦爆发出来,陆氏定会招架不住! 可笑那陆氏还以为自己提前一步认错就能避过去,却不知人家正酝酿着算总账呢!可是白木槿没有料到是,陆氏即便受着伤,还能做出一系列针对自己的布置。 第二日一早,她正在用早膳,白家的前厅就迎来了一群管事,黑压压地站满了前厅的院子,看起来蔚为壮观。 白木槿来的时候,管事们纷纷跪地,恭敬地行礼,给安平郡主行礼。 白木槿看着他们来的如此整齐,心里就有了计较,一句话也没说就进了厅内,漫不经心的喝茶,半晌也没有说一句话,让这群人乖乖的跪在地上。 鸳鸯和喜鹊在一旁伺候着白木槿用点心,期间又去厨房炖了一碗血燕,白木槿也慢慢地用了。 “小姐,该上药了,你伤口刚刚愈合,这时候用玉雪霜是最有效果的!”鸳鸯笑眯眯地拿着药瓶上来。 白木槿点点头,坐在那里任由她给自己抹了药,又包扎好了伤口。这一弄又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厅外跪在地上的管事们有的年纪已经大了,院子里的石板又凉又硬,这么久跪下来都快支撑不住了。 白木槿却还是没有要他们起来的意思,可是他们谁也不敢吱声,别说里面的人是郡主,就算只是普通的主子,他们也不敢造次。 大约又过了两柱香时间,有几个人已经晕沉沉的,要不是身旁的人扶着,恐怕早就晕死过去了。却看到一个老嬷嬷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并没有如他们一样在厅外候着而是直接进了花厅。 “给郡主请安!”几人也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白木槿抬抬手,道:“免礼,事情可办妥了?” 瑞嬷嬷连忙道:“都清算完毕了,这是账目,奴婢看过了,妥当的很!” 第234章 惩治恶奴 白木槿点点头,自己接过来一看,这些铺子和庄子,在母亲在世的时候,每年一共能盈利三万两,十年也就是三十万两,可是这些年别说盈利,陆氏给的账目上一共亏损了近五万两。 至于那些库存的藏品,除去陆氏归还的,现在的市值评估下来,应该有近十五万两,也就是说陆氏现在共欠自己四十五万两。 她已经让陆青云帮自己查清楚了陆氏的秘密产业,一共有十个铺子,五处庄子,还有三栋三进的宅子,一栋四进的宅子,如今租出去了给人住。这些产业每年盈利应该在两万两。 但是陆氏从她母亲嫁妆铺子里吞没的银子基本上都用在置办这些产业上,或者拿去送给了陆兆安,陆兆安能平步青云自然不奇怪了,这简直就是用银子铺就的官途。 所以陆氏手里的银子应该没有多少,到时候自然只能用她现有的产业来抵账,这就是她的目的所在了。 “嗯,有劳诸位了,鸳鸯给赏!”白木槿将所有的账目都放在一边,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那些人赶紧谢了恩,脸上堆满了笑容,其中几个是陆家过来的账房先生,另外几个是京城最大的几家当铺的掌柜,能得到郡主的赏识,都十分荣幸。 这安平郡主可是新贵,异军突起,才晋封不过短短几日,京城里谁不知道她的大名,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郡主亲自招过来做事,自家的主子一听到是安平郡主相邀,二话没说就将人借出来。 白木槿也没有多留他们,挥挥手,道:“各位这两日辛苦了,今儿本郡主还有事儿要忙,就不留你们,喜鹊,替我送送大家!” 那些人也识趣,谢恩之后才匆匆离开了倚琴阁,喜鹊只送到倚琴阁门外又着别人送客了。 白木 槿看了跪了一地的人,对瑞嬷嬷使了个眼色,瑞嬷嬷立刻走到院子里,道:“郡主吩咐了,这些年你们为先夫人尽心竭力地办事,郡主非常感谢你们,所以今日叫你们来,是要重重地赏赐的!” 那些人全都惊讶地看着瑞嬷嬷,他们来跪了将近一个时辰,腿都快跪断了,这时候对他们说是来打赏他们的,鬼也不信啊! 瑞嬷嬷轻咳了两声,才道:“我点道名字的,都进厅里领赏吧!” “赵二保,钱放,秦海,李忠……”瑞嬷嬷喊了十个人的名字,这些被叫道名字的都战战兢兢地进了屋子。 一进去,二话不说就跪地求饶道:“郡主……奴才们不知犯了何错,郡主要发落咱们也该给个明话啊!” 白木槿正眼也没看他们一下,只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本宫何时要发落你们了,你们没听到瑞嬷嬷的话吗?本宫是打算赏赐你们的!” 那秦海刚要说什么,被李忠用胳膊肘顶了一下,立马就闭了嘴吧,这些人都是以李忠为首的,因为李忠是陆凝香的陪嫁管事,最得她的信任。 李忠赶忙磕头道:“多谢郡主,奴才们都是尽本分而已,不敢要赏!” “李管事是吧?”白木槿瞄了他一眼,问道。 李忠赶紧应了,并不敢抬头看白木槿,他早就得了陆氏的吩咐,面对白木槿一定要万分谨慎,绝不能给她留下把柄。 白木槿笑了笑,又问道:“你说你们都是尽本分,那不妨告诉本宫,你们这些人的本分究竟是什么吧!” 李忠不知她是何意,但仍旧不卑不亢地答道:“奴才们都是各个铺子或者庄子的管事,本分自然是为主子打理产业,尽到自己管事的职责!” 白木槿拍了拍手,赞赏地道:“很好,李 管事果然是个懂事的人,瑞嬷嬷还不打赏!” 瑞嬷嬷二话不说,就用早就准备好的竹板子,噼里啪啦往李忠的嘴上招呼,堪堪打了二十下,李忠嗷嗷地痛叫,但瑞嬷嬷下手极快又准,让他躲都躲不开,不得已只能受下了。 瑞嬷嬷刚刚停下,李忠就愤然道:“郡主,奴才犯了什么错,您要如此责打奴才?” “犯了什么错?你说你们的本分就是为主子打理产业,你管理的四家铺子,每一家都亏损,甚至之前还有一家都关门歇业了,你是如何尽自己本分的?”白木槿面带微笑的问道,并没有把李忠那张肿的和猪嘴一样的脸放在心上。 李忠真不愿意开口说话,一动嘴皮子,就疼的钻心,可是他受了主子的吩咐,自然不能不为自己辩解,忍着痛,开口道:“奴才能耐有限,可是也不能全怪奴才啊,这年头生意越发不好做,奴才打理的酒庄,绸缎庄,还有成衣铺四周竞争都十分激烈,还有几家背后势力十分强大,奴才势单力薄哪里能抢得过他们啊!” 白木槿点点头,蹙着眉头问道:“这么说,是本宫错怪你了?” 李忠被打了,自然心里不服,回话的时候态度也显得有几分傲慢道:“郡主责打奴才,奴才只有受着,只望郡主不要继续误会,奴才就谢恩了!” 白木槿点点头,十分感动地道:“李管事果然是个忠心的,真是人如其名,只不过你的心到底忠于哪个呢?是本宫,是先母,还是……宁国公夫人?” 李忠有些惴惴的,但一想到背后有陆氏撑腰,便也壮着胆子道:“只要是主子,奴才都忠心,无论是郡主还是先夫人还是国公夫人,都是奴才的主子,奴才对主子的心都是一样的!” 白木槿拍 拍手,道:“果然是个会说话的,你们你?全都和李管事一条心吗?” 那些管事都以李忠马首是瞻,自然纷纷回道:“奴才们皆是如此!” “很好,非常好,各个都是忠心耿耿的好奴才,如此好的奴才,若本宫不打赏你们,还真是愧对你们的一片忠心了!”白木槿手指轻轻招了招,便见喜鹊端出两盆烧红的碳出来。 白木槿道:“只不过本宫还不是很相信你们的忠心,咱们就做个实验吧,谁愿意从这炭盆里将炭握在手里,本宫就相信他的忠心,并且愿意每个人赏十两银子!” 屋里的管师门额头上都冒起了豆大的汗珠,当然不是被炭火熏的,而是被吓的,他们没想到白木槿看起来娇滴滴的,竟然如此狠毒。那可是烧得滚烫的炭啊,握在手里,那这手不就废了吗? 白木槿见没有人答话,便道:“李管事,你应该是最忠心的,不如就由你开始吧,你可别让本宫失望啊!” 李忠看着那红彤彤的炭,还是不是地炸出些火星来,哪里有胆子去拿,他看着白木槿,发现她脸上仍旧是温和的笑意,一点儿也不像要对人用此酷刑的凶神恶煞般。 李忠咬了咬牙,道:“郡主,奴才一片忠心,您竟然还要对奴才们施行如此酷刑,难道就不怕人说你残暴不仁,虐待忠仆吗?” 瑞嬷嬷一听,也不待白木槿吩咐,就上去捉住李忠,又是噼里啪啦一顿打,李忠感觉到牙床有些松动,待瑞嬷嬷停下来,口中吐出一口血,果然跟着掉了三颗板牙。 “你……你凭什么打我?”李忠痛的几乎要死了,他做了这么多年管事,平日里都是一群人巴结着,哪里受过这种苦和侮辱,气的脖子都红了。 瑞嬷嬷听了,又是一板子上 去,李忠顿时又吐出一颗牙来,但这次他学聪明了一句话也不敢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他懂。 瑞嬷嬷才道:“郡主面前,有你说话的余地吗?上不问下不答,这点儿规矩你主子也没教过你?竟然还质问我,真是个没长眼的!” 那些人看着李忠吃了那么大亏,各个都低头不语了,这郡主根本不和他们讲道理,明明就是想打就打,可是人家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不过是群奴才,哪里敢和主子叫板? “李忠,你是不是很不服气?觉得本宫不讲道理,不该打你?”白木槿问道。 李忠眼里有着隐忍的怒意,却还是不敢出言不逊,只能乖乖地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白木槿笑了笑,道:“既然你这么有求知欲,本宫也不能不给你机会,陆才,你告诉他,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那陆才一直在一旁闲闲的吃点心,根本没把白木槿发作李忠的事儿放在心上,猛然听到郡主叫他的名字,还呛了一下,还好喜鹊在一旁及时给他递了水,才让他没呛死。 一顿猛咳过后,陆才才站起来,对白木槿拱拱手,道:“李管事打理的四家铺子,账目上差错太大,很明显是做了假账,十年来一共贪墨了十万两银子!” “你胡说,哪里有那么多……”李忠一着急,就喊了出来。 白木槿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你说你贪墨了多少?” “奴才……奴才没有贪墨过银子,奴才是被诬陷的!”李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激动说错话了,赶紧改口。 白木槿笑了一下,道:“看来李管事是不打算说实话了,我想你的主子应该没有告诉你,本宫折腾人的法子可是花样百出,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 第235章 打的就是你这条狗! 李忠梗着脖子,道:“郡主不必威胁奴才,奴才怎么也算是夫人的陪嫁管事,您若要处置,也该征得夫人的同意,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 “哦……你的意思是你只认我母亲为主子,本宫和白家都不是你的主子是吗?”白木槿也没有生气,闲闲地问道。 李忠哼了一声,虽然没有明说,但也的确就是这个意思了。他偏不相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拿自己怎么样,无非就是吓唬一下,打几板子,他还承受的了,一旦说了实话,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别说白木槿,就是夫人也不会放过他的,所以李忠已经铁了心不准备老实交代了,他吃了皮肉苦,夫人那里才会给他好处,安抚他。 白木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道:“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本宫也给了你足够的机会了,给我拉下去,往他嘴里塞炭,反正他这张嘴留着也没用了!” “你……郡主你要草菅人命,难道就不怕吃官司吗?”李忠愤然道,他是打算吃点儿苦头,但不代表可以忍受这种苦头,那炭塞了嘴,这辈子他也别想说话了。 他就凭着这张嘴混饭吃,若是没了嘴,以后他还能做什么?十年来的养尊处优,让他什么粗活也做不了,身上养了一堆肥肉,比老爷还要老爷。 白木槿又招了招手,鸳鸯拿出一叠东西,白木槿摔在李忠面前,道:“这是你私通其他铺子,出卖主子的证据,还有……这是你强抢民女,害了三个女子性命的证据,本宫想不必我多说了吧?” “你……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的?”李忠吓得面如土色,他因为仗着自己背后有国公夫人撑腰,的确做过这些混账事,他以为自己已经将尾巴藏好了,没想到竟然还是给白木槿找 到了把柄。 李忠知道自己完蛋了,那些东西在,他这条命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李忠看了一眼白木槿,才明白过来,这个女娃并不是她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她早就做了完全的准备,说不定在场的所有人的把柄都已经落在了她手里。 李忠看看那滚烫的炭,明白,这吞下去也是白吞了,白木槿还是不会放过他,除非她能从自己口中得到她所想要的东西。 李忠想了想自己的一家子,只靠自己来养活,若是没了他,那一家子老小就没法活下去了。 “郡主,奴才愿意说实话,求郡主给奴才个机会将功补过!”李忠重重地往地上磕头。 白木槿似乎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反而用眼扫了一下底下跪着不吭声的人,道:“本宫没那么多耐心,一个个撬开你们的嘴,所以……现在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机会,你们既然能做管事自然会写字,我这就给你们纸笔,你们将自己如何亏空的银子,如何帮着别人搞垮先母陪嫁的庄子铺子的事儿,都交代清楚,并且签字画押,我就放你们走,否则……” 白木槿话没有说完,鸳鸯就领着另外两个丫头将纸笔一个个摆到了管事的面前,并且留了红色的朱砂。 那些人额头上冒起冷汗,能做这么多年的管事,他们谁也不是傻子,知道刚刚郡主教训李忠就是在杀鸡给猴看,警告他们若是和李忠一样顽固不化,会是一样的下场。 “哦……你们要是不肯写,也没关系,本宫会交代京兆尹好好地招呼你们,他那里有的是法子让人开口说实话,我也不用一个个搜集你们的证据,我只说你们今日集体来行刺本宫,就够了!”白木槿笑嘻嘻地说,仿佛是在和管事们聊天打发时间一般轻松惬 意。 白木槿见他们吓得都白了脸,接着道:“你们也不用担心本宫没有证据,因为本宫的话就是证据,京兆尹是个聪明人,给你们安什么罪名,他恐怕比本宫还有经验,行刺郡主,是什么罪来着?” 瑞嬷嬷十分配合地道:“满门抄斩!” “哦……如此就好了,本宫也不担心你们家里的人因为没了你们赚银子,而饿死了,如此也算是本宫附送给你们的恩典了!”白木槿说着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好像如释重负一般。 “你……你这是诬陷,你没有证据!”秦海似乎是当中还算镇定的一个,并没有被完全吓到,据理力争道。 白木槿点点头,十分感激地道:“瑞嬷嬷,人家说咱们没有证据呢,赶紧把证据给他!” “是……”说着瑞嬷嬷就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硬是塞到了秦海手里,然后赶紧大声地叫着:“有刺客……” 一边叫一边退到了白木槿身前,做好严阵以待的戒备状态。 秦海吓得几乎胆子都破了,看着手里的匕首,如被烫到了一般,扔得老远,惊慌道:“这……这是你硬塞给我的,与我无关!” “秦管事你还是看看,这匕首是不是眼熟?做功如此精细漂亮,刀柄上还有标记哦!”白木槿十分好心地提醒道。 秦管事又捡起来一看,发现果然是他铺子里的,但他已经是不惑之年的人了,也算是见多识广,硬是压下心底的慌乱,道:“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可以是郡主差人去买的!” “你的意思是本宫栽赃你?好啊……我可是有认证的,钱放,你要不要为本宫当个证人?”白木槿转而问道另一个低头不语的人。 钱放一惊,怎么也没料到轮到自己了,连忙道:“奴才什么都没…… ” 话音未落,瑞嬷嬷一张纸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让他顿时熄了声音,一咬牙,恨恨地道:“奴才看到了,秦管事意图行刺郡主!” “你……钱放,你睁着眼说瞎话,血口喷人,你不得好死!”秦海怒声骂道。 钱放无奈地垂下头,他也不想的啊,谁让郡主手里捏着他最大的把柄呢,他生平最爱赌,前些日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一下子就输的精光,不仅如此,自己还把两条腿给赌输了。 人家没有当场砍下他的腿,只说他若识相,这两条腿可以寄放在他身上,若是不识相,自然就随时来取。 如今契约在郡主手里,他也只能认栽,他总算知道今日郡主是做了完全的准备,被叫进来的人都是管事当中最有权势的,也是陆氏面前最得脸的。肯定各个都被郡主捏了把柄在手里,先走不过是在逗他们玩罢了! “别说了,赶紧写吧,你们怎么就脑子不清楚呢!”钱放有些恨恨地道,说罢就提起笔,在纸上刷刷地开始写供词了。 “钱放……万万不可啊,主子那里……”李忠见钱放竟然妥协了,赶紧要阻止,他刚刚虽然被白木槿吓住了,但也没打算真的出卖陆氏。 瑞嬷嬷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李管事,这炭火还好着呢,你想试试?” 李忠赶紧闭了嘴吧,眼睛开始往外瞟,夫人说过肯定会赶来救他们的,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人呢? 白木槿看了他一眼,好心地告诉他:“李管事,不必看了,你的主子是来不了的,国公府里有谁敢擅闯倚琴阁?” 以前她的槿兰苑还有人肯给陆氏几分面子,现在倚琴阁各个都是有眼色的,一个个都想表忠心,挣表现,就为了能得到郡主的赏识,将来好变成郡 主府的仆役,谁肯在背着这么大的主子,还巴结一个小小的国公夫人啊! 李忠不相信地看着她,道:“奴才们都是夫人的人,你不能擅自动我们,你这是……这是对夫人不敬!” “李管事,你脑子没烧坏吧?难道刚刚瑞嬷嬷把你打成傻子了?本宫是郡主,别说国公夫人,就是我父亲,也得恭恭敬敬的唤我一声郡主,你觉得你的主子能保住你?”白木槿摇摇头,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李忠。 李忠仍旧不肯相信这国公府现在竟没有一个人能制止白木槿了,她也不过刚刚封为郡主,哪里就能只手遮天了。 李忠大声道:“郡主,你还记得自己在国公府门前说的话吗,你说过只要敢于为自己讨公道,就连皇上也会为老百姓做主的,你虽然是郡主,但也要遵守天元律法!” “天元律法?那也不是照顾你们这些狗奴才的,你们一个个犯下的罪,够你们死十回的!”白木槿毫不留情地道。 李忠看着白木槿眼里的狠意,突然觉得四肢都无力起来,嘴上的疼痛已经麻木了,可是心里的恐惧却陡然升起来。 白木槿没有看他一眼,继续道:“你们都给我想好了,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不能写出令本宫满意的东西来,京兆尹的牢房为你们敞开着呢,你们若是各个家底清白,没曾犯过王法,也不会被本宫叫进来!” 这些人突然明白,为什么几十个管事,就他们有进屋子说话的“优待”,其他人可都是站在外面的。 原本他们都以为是因为他们几个人最得力,管的庄子和铺子最多,才会被喊进来,却原来是因为郡主手里捏了他们的把柄。这些人十年来不论曾经是不是陆氏的人,都已经被她喂成了自己的狗。 第236章 招供,争先恐后 反正跟着陆氏,也得了不少好处,光是贪墨主子的银子,就已经让他们赚了个盆满钵满,有些人都自个儿在外面置了宅子田地,甚至是庄子铺子,比之一般的富贵人家,都还要有钱。 这也是他们死心塌地昧着良心背叛原主,帮着陆氏捞银子的主要原因。反正先夫人已经去了,留下一双儿女,哪里会是继夫人的对手,他们不贪白不贪。 只是他们当初做下背主事情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找他们清算,所以当白木槿要找他们来谈话的时候,他们昨夜就聚到了一起,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听李忠的,打死不承认。 可是白木槿压根儿就没问他们关于贪墨和搬空铺子的事儿,一上来就打得李忠满地找牙,又把李忠的罪证洒出来,让他们连个辩驳否认的机会都没有。 接着又用行刺郡主这个罪名威胁他们,这些人都是老油条,哪里会不知道官场上那些事儿,如今白木槿成了京城赫赫有名的安平郡主,连楚郡王府都败在她手里,那京兆尹又不是个刚正不阿的官员,郡主要处置他们这些奴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别说不知道她是栽赃嫁祸,就是知道,那京兆尹也会为了自己的官途,配合郡主行事的。这就是官场,这就是权贵,他们的靠山不如人家硬,哪里有喊冤的资格呢? 更何况就像白木槿所说的,他们没有一个人屁股底下是干净的,都是贪了主子银子,做了些不法之事的人。 白木槿见他们仍有犹豫之态,又道:“本宫是不能留用你们了,不过只要你们肯配合,这条命还是你们自己的,若是抵死顽抗,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陆氏给你们的好处,不是她给的,是我母亲的东西,她拿着别 人的钱财做人情,自然不心疼,你们过去做过些什么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吞下去的东西都得给本宫吐出来!” 得了这样的保证,谁也没有再犹豫了,那些东西本就不是他们的,只叫他们吐出来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做了背主的事儿,又吞了那么多银子,能保住小命就谢天谢地了。 几人对视一眼,全都低下头,有的甚至趴到地上开始写,认真的模样看的鸳鸯和喜鹊窃笑不已。 白木槿也点点头,满意地道:“认真写,仔细写,尽量要细致,谁写的最让本宫满意,吐出来的东西越多,本宫还可以考虑给你们些活命钱作为赏赐!” 一句话放下去,有人就赶紧道:“郡主,请再给奴才一些纸,不够写了!” 不用白木槿吩咐,喜鹊就把纸给人递过去了,接二连三地人开始喊纸张不够写,看着别人写的多,无不争先恐后地要表现,恨不得把那芝麻绿豆的事儿都抖出来。 李忠连连叫苦,因为白木槿根本没给他机会,这些人已经全都要招了,他的罪过还在白木槿手里呢。 “郡主……奴才……奴才……愿意招了!”李忠哭丧着脸,嘴巴肿的像猪头一样。 白木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李管事刚刚不还期盼着你的主子来救你吗?你不是我母亲留下的管事,帮着陆氏做事,也不怪你,刚刚特别给你招待就是给你机会,可惜你不领情!” 李忠哇地一声哭出来,匍匐在地上道:“郡主开恩啊,奴才知道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虽然是国公夫人的陪嫁,但也是陆家的奴才啊,说到底也是先夫人的奴才,求郡主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吧!” 白木槿挑挑眉,饶有兴趣地道:“你难道还知道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儿?若是没有的话,本宫对你的话也不感兴趣!” 李忠知道,再不抓住这次机会,那所有的责任都会是他一个人扛了,陆氏什么脾性他也是清楚的,肯定会丢弃他这只小卒子自保的。这些管事到底还是先夫人留下的,白木槿才会给他们机会,自己可没这个优待啊。 于是一咬牙,李忠赶紧道:“奴才自然知道很多事儿,包括国公夫人是如何利用先夫人留下的财产来为自己牟利,如何用不光彩的手段将先夫人赚钱的生意变成她自个儿的,还有夫人在外面的秘密产业,奴才都知道!” 白木槿这才满意地笑了,对怨言挥挥手,鸳鸯立刻端了笔墨纸砚给了李忠,李忠迫不及待地接过来,趴在地上就开始写。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就有人举手道:“郡主,奴才都写好了,交代的清清楚楚,绝不敢有丝毫隐瞒!” 白木槿点点头,喜鹊就过去将那已经画押签字的供词给白木槿拿了过来,白木槿大致看了一下,都是交代自己打理的铺子如何生意越来越差,陆氏又是如何交代自己亏空银子,如何弄手段将铺子整垮,把生意都介绍到陆氏铺子里的事儿。 “你自个儿贪墨了多少银子怎么没有?”白木槿挑眉问道,声音有些阴冷。 那人一僵,冷汗都流了下来,赶紧道:“奴才……奴才一时忘了,这就写,这就写!”说完赶紧又回去重新开始写。 其他人听了自然也不敢再有所隐瞒,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的事儿,他们是彻底地清楚了这白家大小姐,是个绝对不能糊弄的主子。 有些还心存侥幸的人,赶紧老老实实地继续交代,反正只要能保住这条小命,他们已经不作他想了。 且说陆氏派来的人在外面急得 团团转,可是偏偏靠近不了倚琴阁,连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也打探不到。 几波人都回去禀报了情况,陆氏也坐卧难安了,她也弄不清楚白木槿打的是什么主意,一下子把所有的管事都叫来,不知道李忠能不能承受住压力。 “暖冬,你再去看看吧,我这心里不安的很!”陆氏抚着头,有气无力地道。 暖冬应了赶紧出去,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莹秋急急忙忙地跑回来,道:“别去了,根本靠进不了,倚琴阁的人已经将门牢牢地把守住了,连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陆氏听到莹秋的声音,赶紧喊道:“莹秋,是不是有消息了?” 莹秋苦着脸进来,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陆氏脑袋嗡地一声就有些摸不清东南西北,紧张地道:“那白木槿到底要做什么?” “不知道,我使了银子也没人收,问什么都只说不知道,奴婢真是有心无力啊!”莹秋还是第一次发现白家的下人能这么忠心耿耿,油盐不进的。 陆氏心知大事不妙了,那些管事虽然跟了她十年,但如今白木槿的身份摆在那里,她难道能轻易放过她吗? 可是她的担心也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很快白木槿就带着几个人上门了。 陆氏看着依旧满脸笑容,看不出什么其他情绪的白木槿,心里更加忐忑了,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白木槿笑了一下,才道:“母亲现在方便嘛?若是不便说话,那本宫可以改日再来!” 陆氏知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提心吊胆,不如来个痛快的,便强作镇定地道:“郡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臣妾还受的住!” 白木槿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那本宫就得罪了,这两日本宫派人清点一 下母亲的嫁妆,还有各个铺子和庄子的账目,这个之前也和母亲知会过了。” 陆氏听了仍旧沉默着,她不相信白木槿能够查出什么问题来,她做这些事儿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来抹干净嘴巴的。 白木槿看她似乎不以为意的样子,才接着道:“少了的物品,本宫已经着人鉴定评估过了,都是京城里四大典当行的掌柜的一起评估的,如今价值大概在十五万六千两,零头就不必算了,本宫只算母亲十五万两,您可以选择原物归还,也可以选择拿银子抵!” 陆氏一听,十五万两就已经有些腿软了,这些年她是得了不少银子,但大多都去置办田产和宅子了,剩下的一部分也送给了陆兆安去打点了,手头上哪里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呢? 十五万两啊,可不是个小数目,她算了算自己手头上的银子,凑凑也最多只有两万两,还要算上胡氏给她带来的六千两银子。看来要补上就必须得卖宅子和田地了。 陆氏赶紧道:“臣妾手头上暂时没有这么多银子,郡主能不能容一段时间来给臣妾筹集?” “这个是自然的,本宫不是那不通情理的,就给母亲一个月的时间吧,一个月之后,希望母亲能够凑齐!”白木槿十分慷慨地道。 陆氏一惊,一个月未免也太短了,就算她要卖庄子和宅子,一个月这就是急卖,哪里能卖出好价钱来。于是为难地问道:“能不能再宽限些,郡主应该知道十五万两不是小数目!” “不急,本宫的话还没有说完,等本宫一并将账目给母亲理清楚了,您再看看需要多少时间来筹银子!”白木槿不温不火地道,仿佛只是在和陆氏闲话家常一样。 陆氏大惊失色地道:“难道臣妾还欠郡主的?” 第237章 母亲?你不配 白木槿将账目递过去,道:“这是本宫请人查账目的结果,十年前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所有陪嫁的庄子铺子每年的收益大概是三万两,但是自从母亲接手之后,除了前两年还有盈利,后面就一直是亏损的!” 陆氏十分羞愧地道:“都是臣妾无能,经营不善……” 白木槿一摆手,制止了她说下去,反而笑道:“母亲应该也知道本宫今日召集了所有的管事,他们都一一交代了这些年亏损的真相,前面五年所有的盈利都被贪墨了,后面则偷偷转移了,母亲……您不会告诉本宫,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陆氏脸色青紫一片,作势就要晕过去,白木槿却道:“母亲,还是别慌着晕,本宫的话还没说完,本宫也不是小气人,你无论使得什么法子将先母的财产给转移了也好,贪墨了也好,本宫不愿意计较,你只管按着每年三万两的收益赔偿就是了!” “你……你……谁能保证每年都能旱涝保收,未免太强词夺理了些!”陆氏也顾不得撞晕了,连忙辩解道。 白木槿笑了一下,才道:“若是母亲不满意,大可以和本宫对簿公堂,本宫不介意丢这个人,您既然有办法吞下去,自然有法子吐出来,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十年半也不过三十一万五千两,本宫就只要三十万两足以,权当那些零头是给母亲这十年来的辛苦钱吧!” 瞧瞧她多大方,一万五千两,加上刚刚抹去的六千两,就一共少算了她两万一千两,没有哪家请的管事能有如此高的工钱吧? 陆氏只觉得脑子里和炸开了一样,按照白木槿的算法,她要赔偿白木槿一共四十五万两的银子,四十五万两,就算卖掉她偷偷置办起来的所有产业,那也是远远不够的啊。 她的铺子每年是能挣不少,但陆兆 安从她这里拿走的银子也很多,每年他要上下打点的银子就要划去好将近一万多两,她自己和两个孩子的花销也很庞大,白云兮和白慕轩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比着最高待遇去的。 绫罗绸缎在她眼里根本就和粗麻布一样不稀罕,别说她自己的首饰头面了,哪一年不更换新的?这些都是银子啊,她能赚到,自然不怕花掉,可是如今要她赔偿这么一大笔的银子,这叫她到哪里去弄呢? 白木槿并没有给她多少时间感叹和发愁,接着道:“母亲,本宫的意思您应该明白了,这笔银子您什么时候能凑齐,给个准话吧!” 陆氏指着白木槿,咬牙切齿地道:“你这是明抢,你……你……我没有那么多银子,你逼死我也没有!” 白木槿早知道她会来这一招,便道:“您收下那些掌柜的可都招供了,签字画押的证据都在本宫手里,你做了什么本宫也一清二楚,这些年你得了多少好处,你自己也清楚,如果非要赖账嘛,那就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陆氏不信白木槿能有什么法子,只耍无赖道:“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我就这条命在这里,你若是要就拿去好了,谁让你是郡主呢,虽然我是你的母亲,但也大不过堂堂郡主啊!” “别拿母亲的身份来压我,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的奴才们不仅交代了你亏空了多少银子,连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铺子,庄子,宅子,在哪里,每年能进多少银子,都一一交代了,这些都是本宫和本宫弟弟的财产!”白木槿不慌不忙地说,对陆氏耍无赖的手段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陆氏心中一梗,恨不得立时就死过去,那些个狗奴才,竟然把她出卖的干干净净,真是一帮白眼狼,这些年他们也没少得好处,竟 然这么轻易就把她卖了。 白木槿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接着道:“你可以耍赖,但本宫有的是手段逼你吐出来,你大可以一试,别再拿母亲的身份压我,你不配!” “你……我定会告诉你父亲,你竟然如此不敬不孝,世人都会唾弃你的!”陆氏气哄哄地骂道。 白木槿丝毫不以为意,直截了当地道:“无妨,你尽管说出去就好,你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一个兄长,还有一双儿女,你好好想想吧,是要钱还是要……” 白木槿适时收回了自己的话,但是那未说完的,陆氏肯定是明白的,她不会再故作姿态来装什么孝女,撕破脸皮是早晚的事儿,从现在开始,她要让陆氏知道,一步一步被别人推进地狱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临走之前,白木槿笑眯眯地回头,十分通情达理地道:“四十五万两,就给母亲四十五日吧,这已经是本宫最大的耐心了,希望母亲不要让本宫失望,否则……你将成为第一个因为欠债而进大牢的贵妇!” 陆氏听了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滚……给我滚……” 白木槿是自顾自地走了,瑞嬷嬷却回头笑着道:“郡主宽厚,但不代表夫人可以随意侮辱郡主,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陆氏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这一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莹秋和暖冬一下子扑过去,扶住了人,以免陆氏真的摔出个好歹来,只是这一切白木槿都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估计也只是莞尔一笑罢了! 不过当天下午,白世祖一回来就找到了倚琴阁,白木槿似早有所觉一般,倚琴阁的人连通传也没有,就直接让白世祖进去了。 白世祖刚刚走到堂室,就看到白木槿正在侍弄茶艺,那姿态优雅的 让人忍不住驻足,热水的氤氲里,女儿的容貌若隐若现,却更增添了几许动人心弦的美丽。 白世祖就站在门口,没有出声打扰,他仿佛陡然陷入了某种记忆里,眼神不自觉地温柔下来。 良久,白木槿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他,问道:“父亲,您来了怎么也不出声?女儿太专注了,倒没发现,你们这两个丫头,也不知道提醒一声!” 鸳鸯和喜鹊还没来得及解释,白世祖就挥挥手道:“不怪她们,是我不让她们打扰你的!” 白木槿看着白世祖那从未出现过的柔软表情,有些许凉薄的笑意挂上了嘴角,也不过刹那间就又换上了一贯温和怡人的暖笑。 “父亲进来坐吧,正好弄了些茶,您尝尝看!”白木槿难得地好心情,连对白世祖的态度都温和亲厚了许多。 白世祖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安安静静地在白木槿的对面,执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醇香清雅的感觉在唇齿间肆意流淌,舌尖先是微微有些苦涩,仔细一品竟然又变成了清甜。 白世祖忍不住又品了一口,连连点头,赞道:“果然好茶,无论是色泽还是滋味都令人回味!” 白木槿微微笑了笑,也跟着品了一口,微微闭上眼睛,任由那股茶香在口中漫延,片刻后才道:“嗯……好些日子没机会摆弄,手艺倒是没有退步,这煮茶大概最讲究的是心境!” 白世祖看她心情的确很好,才小心地开口道:“父亲有件事儿想拜托你,不知……” “父亲,这么好的茶,怎么能辜负了,再细细品味一下吧,苦尽甘来,大概是人间最令人欢喜的滋味!”白木槿幽幽的声音,仿佛缭绕在两人之间的水雾之气。 白世祖心里一滞,他总觉得白木槿话里有话,但也不能硬和她争辩,只好再度 拿起茶,往口中一倒,可惜这一次却没能品尝出刚刚的心境来。 白木槿看着他,微微蹙眉,道:“父亲,女儿这茶可不是这样喝的,风雅之事得需风雅的心情,您心中有事儿,恐怕品不出什么好滋味来!” “槿儿……你能不能不这样和父亲说话,我知你心中有气,但……”白世祖有些无奈地开口道,他有事相求不得不放低姿态,否则怕早就直截了当地开口了。 白木槿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茶壶,对鸳鸯道:“撤了吧!” 白世祖怕她生气,又忙补充道:“槿儿,父亲不是故意要破坏你喝茶的心情,但是……你也该体谅一下为父的难处,你母亲她……她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可她毕竟养育你姐弟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白木槿待鸳鸯将杯盏茶水全数撤走,又抹干净桌子之后,才道:“女儿不是已经抹去了两万一千两银子吗?十年,请什么人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可她不是仆人,是你们的母亲,难道亲情还抵不过那些银子吗?”白世祖的语气隐隐有了怒意。 白木槿凉凉的看着他,突然问道:“父亲,这十年我姐弟二人过的如何,您有没有关心过?” 白世祖一愣,陡然觉得一股子羞恼干袭上心头,道:“家里有你母亲,有你祖母,父亲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我公务繁忙,照顾不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白木槿轻轻一笑,才接着问道:“那轩弟和妹妹呢?您不是时常将他们叫道面前嘘寒问暖吗?记得辰儿十岁生辰的时候,只有我给他送了一个荷包,可是轩弟和妹妹生辰的时候,您可是和母亲将他们带到天一阁里吃了一顿酒席,还买了许多东西回来!妹妹特意跑到女儿面前来炫耀,说父亲对她和轩弟多么关心和照顾呢!” 第238章 拉拢二娘 白木槿的声音不高不低,无悲无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可是却让白世祖羞愧的无地自容。 可是为人父的尊严让他觉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所以白世祖只觉得白木槿如此说就是不孝,便生气了,道:“你这样说是在怨怪为父吗?你弟弟妹妹年幼,我多心疼一些也是应该的,我也没有亏待你们姐弟,是少了你们吃还是少了你们穿?” 白木槿微微嘘出一口气,道:“是啊,您是没有打算少过我们的吃穿用度,可是……下人的眼皮子最是浅薄,我和弟弟不受您的重视,在家里就连个丫头都可以给我们脸色看,那些月例银子有时候都被人克扣,因为我们没有闲钱打赏下人,所以他们做事也就不尽心,想要个什么还得低声下气去问他们要,厨房里的人更是拿我们不当回事儿,我连剩饭残羹都吃过!” 白世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儿,他有些不相信地摇摇头,道:“不可能的,你们为什么不和你母亲说?她……她……” “她什么?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母亲一个人在把控,您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当家主母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她还如何管理这么大的内院事物?”白木槿笑得有几分讽刺,却并没有多少怨气。 因为这些相比于陆氏母子三人对她们做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轻的让她不屑于提,若不是为了堵住白世祖的嘴,她绝对不会说半句。 白木槿接着道:“她连我母亲留下的嫁妆都可以侵吞,那些铺子,父亲可去看过,女儿去看过,零落萧条的让人心酸,我不信当年外祖家会用这样的铺子给母亲做嫁妆,她是陆家的嫡长女,真正的掌上明珠啊!” 白世祖被说的哑口无言,当年陆婉琴有多么受 宠,多么风光无限,他是亲眼看过的。也不过是惊鸿一瞥,他便倾心不已,那样耀眼又透明的女子,让人一见便为之倾倒。 他拜托父母上门求亲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抱多少希望,可是仿佛喜从天降,陆家竟然同意了,在一众王孙公子中,他竟然成了幸运儿。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开心的好几夜都无法安睡,时时刻刻都盼着成亲的日子,偶尔两人见面,他也紧张的手足无措,说话都有些打颤。新婚三年,他们几乎没有红过脸,只是偶尔母亲会在他面前说几句陆婉琴的不是。 可是陆婉琴从来都是恭敬又孝顺的,从不曾忤逆过母亲,家里桩桩件件都打理的妥妥帖帖,因为三年只诞下一个女儿,她甚至强颜欢笑为自己纳妾。 想到这一切,白世祖心里就像被针刺了一下,酸酸涩涩的疼,婉琴,竟然已经去了十年多了。 “父亲,您说我不孝也好,说我忤逆也罢,我只是想要把母亲留给我们的东西保存好,我不在乎那些银子,可我在乎母亲的心,她的一片怜子之心,怎么能够被人无情地践踏?”白木槿说到此处,便停顿下来,让人觉得她是因为伤心而无法继续下去。 白世祖张口结舌,想说什么发现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木槿说的没错,那些都是婉琴留给两个孩子的,她临走前,强撑着一口气,殷切叮嘱他要保全两个孩子,要把她留下的一切好好地交给他们。 可是这些年,他并没有为两个孩子做过什么,连陆婉琴留给他们最后的东西都没有保管好。 白世祖难得地开始自我反省了,他如此尊崇陆凝香,究竟是对是错?他曾经看中的那个少女,温柔贴心,善解人意,又知书达理,如今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堪? 白木槿并不在乎白世祖是否在反省,是 否会羞愧,她只是希望他在这件事上闭嘴,否则这父女间已经岌岌可危的和平,恐怕也要打破了,她不在乎,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白世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才道:“罢了,父亲也只是为了家里能安宁些,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别因此牵连到两个弟妹,他们是无辜的!” 白木槿只觉得可笑,那两个人是无辜的?他们只是还没来得及作恶罢了,可是白云兮不止一次地想要置她于死地呢! 但是有些事儿并不适合与白世祖说,她只是淡淡地点点头,道:“只要母亲能够按时将银子交还,女儿绝不会做出过分的事儿来,若是不能的话……那也请父亲不要责怪!” 白世祖心里一涩,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在他的认知里,家里一直都是和睦且欢乐的,有贤妻,有良母,有四个听话且可爱的孩子。一大家子融洽无比。 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家里开始三番两次发生意外,似乎过一段时间就会鸡飞狗跳一下,让他不胜其烦! 白世祖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拂袖而去,今日的谈话算不得愉快,他知道自己对白木槿的影响力已经十分有限了。 他只能去母亲那里想法子,从白家拿出些银子来填补陆氏造下的亏空,总不能真让自己妻子被女儿送进大牢里,那白家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白世祖一走,穆欣萍就从内室出来了,有些不忿地道:“陆氏也着实可恶,竟然还让公爷过来给她求情,她贪墨了那么多银子,怎么可能还不上?” 白木槿笑了笑,道:“父亲从我这里没有讨到满意的答复,这会儿应该去了棠梨苑了!” 穆欣萍一惊,赶紧道:“难道公爷还打算从白家公中拿 银子给陆氏还债?那怎么成?这……这里面本就该有郡主和大少爷一份儿的!” 白木槿笑了笑,道:“那又如何,如今还是父亲的,他想给谁,本宫也没有法子啊!谁让母亲她有法子能让父亲拿出来呢,我一个做女儿的总不能阻着父亲拿自己的银子贴补妻子啊!” 穆欣萍这些日子受了不少冷遇,陆氏病在床上,白世祖几乎一回家就跑到福禄苑里陪着她,自己找借口去,也会被陆氏以病弱的姿态给抢走白世祖全部的关注。 这股子窝囊气没处可发,现在又要眼睁睁看着陆氏骗走白家的银子,她如今虽然还没有动静,但是迟早得有身孕的,被陆氏占去的越多,将来她的孩子分到的就越少。 穆欣萍想了想,才道:“郡主,您可不能坐视不理,陆氏如何对你们姐弟,您也看到了,她无情,你们也不必有义,咱们一起去棠梨苑,必不能让老夫人同意这件事儿!” 白木槿摇摇头,一脸无奈地道:“二娘,您怎么看不出来呢?祖母如今和我如此生分,我要去了,她定会因为要和我为难,而故意同意陆氏的要求,如此可不是得不偿失?这事儿恐怕还得落在二娘你的头上了!” “可是……我一个人,人微言轻……”穆欣萍显然不愿意自个儿一力承当,毕竟拆自己夫君的台,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儿。 白木槿自然明白穆欣萍的小心思,便道:“你也不必现在去,这么多银子,祖母也得考虑一二才会给父亲答复,您今儿就去陪祖母用顿晚膳吧,相信二娘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穆欣萍看着白木槿,她也知道如今老太太看白木槿横竖不顺眼,还真怕白木槿一去劝,反而适得其反,便硬着头皮,道:“好……我必然不会让陆氏得逞的!” 白木槿没再提这茬,只让 人取了些银两,道:“二娘每个月的月例也不多,这些暂时就拿去用吧,自个儿买些好东西补补,早些给父亲添丁才是要紧事儿!” 穆欣萍接过那沉甸甸的一封银子,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甜滋滋的,觉得跟着白木槿果然是没有错的。 便谢道:“郡主赏赐,我就却之不恭了,只是……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心里可着急了!” “请个大夫看看,若是身子没什么不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白木槿倒是没有多在意这件事,穆欣萍有了身孕,不过是加重些和陆氏相抗衡的筹码,对她没多大影响。 穆欣萍愁眉苦脸地道:“大夫也看过,都说我身子好着呢,可是总也没有音信,您说会不会是公爷他……” 白木槿眉心一跳,想到了之前陆昭然被人下套绝育的事儿,心里也有些打鼓,白世祖若是被人下套了,那穆欣萍的确就没有机会了。 “应该不会,这些年父亲身边连个妾室也没有,应该不至于有人要对他下套!”她的意思是陆氏没必要给白世祖绝育。 穆欣萍却不以为然地道:“可是陆氏这么多年,不也毫无音信吗?这事儿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被穆欣萍这样一说,白木槿也有些疑惑起来,陆氏当年诞下双生子,却再也没有过其他孩子,十年来,她可是专宠,父亲之前的妾室都被用各种理由打发了,因着家里已有四个儿女,所以老太太也没有借口让白世祖纳妾。 穆欣萍还是因为陆氏渐渐威胁道老太太的利益,才会被抬出来的,可是成亲也有半年了,竟然毫无动静,这的确很可疑。 白木槿微微蹙眉,道:“这事儿还得老太太自己出面,我做女儿的实在不方便插手,孙嬷嬷是个好手,定会想出办法的!” 第239章 大难临头 穆欣萍也点点头,若是有人对白世祖下套,老太太定不会坐视不理,她得一并将此事给解决了,没有儿女傍身,她这个平妻和妾能有多大区别。别人面而上喊她一声二夫人,可是心里不定怎么低看自己呢! 陆氏虽然是个庶出,但是陆家门第高啊,可自己虽然是书香门第,但家道中落,又父母双亡,若不是老太太还在后面撑着,她早就被陆氏料理了。 想到这里,她就更恨陆氏了,儿女双全,又有兄弟帮衬,手握大权,十年来竟然吞了那么多银子,这简直就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儿。 只可惜她太笨了,做的太肆无忌惮,若是能够稍微收敛点儿,不那么过分,白木槿即便再厉害,也没法子查出来。 就算查出来了,那也很容易就摆平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一下子要拿出四十五万两银子,这简直就是个想也不敢想的巨大数字!穆欣萍心里默默地想着,若把这些银子都垒起来,能不能垒得和座山一样高呢? 想想就觉得眼花缭乱,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这下她又有些羡慕了,只可恨自己晚生了几年,若早些能成为白世祖的继室,她也不像陆氏这般贪心,少少地弄一些,如今也一世无忧了! 可惜穆欣萍没有做到那个份儿上,若是她也如陆氏一般,早年能将一双儿女拿捏得如此好,必然也会飘飘然地觉得白家就是她一个人的天下,自然敢肆无忌惮地去弄银子。 穆欣萍心事重重地辞别了白木槿,只想着该如何去和老太太说这些事儿。 白木槿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这穆欣萍如今的心也越发大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总要有人弄出些事儿来,白家才能热闹起来啊! 瑞嬷嬷看她离开了,才道:“主子不怕又培植一个 陆氏出来?” “那又如何?这府里的人还是太少了些,多冷清啊,你瞅着陆氏身边的莹秋怎么样?”白木槿突然问道。 瑞嬷嬷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道:“那丫头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却很有些心机,只是……她似乎很忠心陆氏啊!” 白木槿摇摇头,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陆氏眼里只有利益,培植出来的奴才必然也是重利的。若是我看的不错,那莹秋似乎对父亲钦慕已久了,你说我该不该成全她呢?” 瑞嬷嬷了然地笑了一下,才道:“倒是个一石二鸟的好主意,既能断了她们主仆的情谊,又能分散国公爷的精力,女人多了,自然就不会太看重哪一个了!” 身在后宫的瑞嬷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皇上的女人多的他自个儿都记不清楚,若你不努力争取,说不得今日还宠得你如珠如宝,明儿就忘了你长什么样儿了! 那白世祖这些年对陆氏的情意深重,还不是因为身边就这么个女人伴着,若是后院一旦热闹起来,陆氏能有多少分量可就不一定了。 白木槿点点头,接着道:“你瞧着我父亲可有什么不妥?” 瑞嬷嬷摇摇头,道:“面上看不出来,但是……穆欣萍的话也的确有些道理,陆氏专宠这么多年,也没能再有动静,若不是陆氏身子有问题,那必然是国公爷身子有问题!” “无妨,这事儿比咱们紧张的人多了去,咱们只管看着就好!”白木槿笑笑,并没有多少在意。反正无论是谁有了孩子,总不会和她们姐弟一条心。 自从白木槿给陆氏下达了还银子的期限,而白世祖却没能劝住白木槿之后,陆氏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虽然头上有伤,但她仍然每日里对身边伺候的人非打即骂 ,无论几个近身的丫头做什么,都不合她的意。 莹秋平日里最得陆氏的心,现在首当其冲成了最大的出气筒,动不动就被掌掴,陆氏头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打人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这药怎么这样苦,叫人怎么喝?”陆氏啪地就扔到了莹秋的身上,那药虽然不是滚烫的,但这春日暖洋洋的,穿的衣服也不多,直接被浇到身上,还是让莹秋吃痛了。 可是她也不敢有怨言,甚至连吭也不能吭一声,只默默地忍着痛,收拾残片,还得好言好语地劝道:“夫人,您还是早些养好身子,才能和白木槿斗啊,良药苦口,你不喝身子怎么会好呢?” “我要这好身子做什么?我就要一无所有了,还得背上一身的债务,四十五万两,你以为是四十五两吗?”陆氏气得几乎要发狂,每天脑子里就绕着四十五万两这个念头,连做梦都没个消停。 她也想耍赖,但是白木槿却放出了那样的话,她若真敢不还,她也怕白木槿会拿两个孩子开刀,她就算再没心没肝,也不能放任一双儿女被人祸害啊。再说她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嘛! 莹秋收敛下心上的苦,温言软语地道:“夫人,您不如去和二舅奶奶商量商量,看看二舅老爷能不能想法子给你凑凑,您这些年也没少贴补他们,如今事到临头了,总该伸把手帮帮您啊!” 陆氏想到这里就更加烦躁了,胡氏那个小气劲儿,拿来了六千两,还说是自家全部的银子了,她才不信呢,没多久之前自己才送了他们一万两,难道她们自己的铺子庄子一点儿收益也没有吗? 想到此处,陆氏再也睡不住了,赶紧道:“快些给我重新熬药,我要养好身子亲自去陆家一趟,我不信二哥这样狠心,竟 然连我这个双生妹妹都不顾了!” 她和陆兆安也是双生子,陆兆安只比她早生了半个时辰,所以情分比一般的亲兄妹还要亲厚。她这些年不求回报地帮助陆兆安,不仅是希望自己能有个稳固的靠山,更希望二哥能够出人头地,不再受嫡母和嫡兄长的气。 如今看着二哥官路越走越宽,她也觉得自己付出都是值得的,但是如今她大难临头,二哥也不能翻脸无情吧?她只是去酬银子,将来等白家完全被她掌控了,她是不会亏待自己哥哥的! 白家的产业也是不小的,虽然这些年没什么权势了,但老太太早些年可是个精明的,置办了不少产业,所以白家的家底还是十分雄厚的,这对于这些年一直打理白家产业的她,不是个秘密。 若是白世祖能够劝得老太太同意,四十五万两虽然有些难度,但能二十万两也可以拿得出来,到时候自己再卖出些铺子和庄子,二哥若能伸把手,总能凑够的! 白木槿怎么从她这里夺走的,将来她也会想法子夺回来,不过是暂时让她得意一下而已,一想到胡氏的计划,她更加想快些好起来。 莹秋得了命令,赶紧又下去端了药上来,陆氏这次没再闹脾气,一口就喝了下去,莹秋也迅速递上蜜饯,让她去去嘴里的哭味儿。 陆氏这才赞赏地道:“这才机灵,刚刚有没有砸伤你?” 莹秋赶紧摇头,道:“无碍的,奴婢知道夫人心里有气,也不是针对奴婢!” 陆氏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莹秋果然是自己的心腹,不枉费她对莹秋如此信任和栽培,便道:“你下去换身衣服吧,让暖冬进来服侍我就好,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莹秋谢恩之后就下去了,心里却越发感到不安,陆氏每回在白木槿那里受了气 ,就会撒到她们这些奴婢身上。越是亲近的,越是受苦受累,事后给些安抚,难道能抵得过之前受的罪吗? 可是她们也没法子,做奴婢的,连命都捏在主子手里,受些委屈还不是得默默忍着?去和暖冬交代过后,两人交换了一个苦兮兮的眼神,便各自走开了。 还没进院子,却碰到了福禄苑原本伺候白世祖的二等丫头彩萍,她看莹秋一身狼狈,关切地问道:“夫人是不是又发脾气了?” “没你的事儿,不许和公爷提,知道吗?”莹秋十分不悦地道。 彩萍赶紧捂住嘴巴,摇摇头,莹秋被她的样子逗乐了,才道:“好了,我也不是故意要吓你,只是夫人受了委屈,脾气大些也是有的,咱们做下人的自然得体谅啊!” 彩萍这才放下手,笑着道:“莹秋姐姐,你真是好性儿,又贤惠又体贴,可是……你如今都二十了吧?夫人怎么也没给你配个好人呢?像姐姐这般容貌和性子,配个大管事也是屈就了!” “你这丫头,怎么没羞没臊的?你才多大点儿,懂什么啊?”虽然口中如此说,莹秋的心里却苦涩的紧,二十岁的姑娘了,普通人家的姑娘十五岁就该谈婚论嫁,她却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且她也没打算要配给什么管事,在她看来那些粗人比不上白世祖的一根脚趾头,白世祖虽然三十出头,但是却生的十分俊美,又文采风流,还是个国公爷,配给他做妾,也比做管事娘子好千倍万倍。 可是夫人是个善妒的,她哪里敢动歪心思,只能将这份情意压在心底,从不敢暴露分毫,否则陆氏定不会容她。 彩萍看着莹秋,嘟囔着嘴道:“我怎么不懂了,我也十五岁了,公爷前些日子还说等明年就给我配个得力的小子呢,嘿嘿……” 第240章 老夫人袖手旁观 “哟……公爷还关心你这丫头片子的亲事?”莹秋有些羡慕地道,在她眼里白世祖可不像如此琐碎的人。 彩萍得意地道:“那是当然,公爷虽然看着严肃,但对福禄苑的下人都可好了,而且为人又正派,有时候见着咱们下人也会打招呼的,上回问起我的年龄,就说明年给我配个好人家呢!” 莹秋听了眼里光芒闪闪的,却赶紧低下了头,生怕泄露分毫心思,有些局促地道:“那姐姐就恭喜你了,到时候我也讨杯喜酒吃!” 彩萍丝毫不觉得害羞,打趣道:“姐姐比我大,说不定是我先喝姐姐的喜酒呢!夫人难道就没想过你和暖冬姐姐的将来?一般大户人家,夫人房里的大丫鬟都是要……” 莹秋见她欲言又止,便作不经意地问道:“都是要做什么啊?你这丫头像是懂不少东西呢!” 彩萍憨厚地摸摸脑袋,憨笑道:“我也是听我娘和其他娘子们闲话的时候说的,不然我哪里懂什么,他们说大户人家夫人房里的大丫鬟都是给爷们做通房的,不过……莹秋姐姐大概是没这个心思,就权当我胡说八道,您可别放在心上啊!” 莹秋听了,只觉得心里苦涩地和吃了黄连一样,可还要强颜欢笑道:“这话可不许再胡说了,被夫人听了有你受的,快去干活吧,我也得回去换身衣服了!” 彩萍赶紧应了,一蹦一跳地跑开了,独留莹秋一个人在那里怔愣着,她已经二十了啊,到底什么时候才有个头呢? 彩萍的话就如一把钥匙,打开了莹秋内心那个秘密花园,在福禄苑待得这些日子,她越发觉得压制不住心底的渴望,日日看到公爷,却只能日日远远偷看一眼,这种求而不得的苦,只有她自己明白。 白世祖自从找过白老夫人,希 望能够拿出些银子贴补陆氏,却被老太太一顿哭穷给推辞了,但是白世祖并不死心,他虽然并不理白家的产业,但也知道家中富足,多了不敢说,十几二十万两应该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当年老国公还在的时候,宁国公府有权有势,加之老太太又是个精明的,置办了许多产业,又亲自经营了几十年,他记得自己弟弟外放做官时,还带走了很多财物。 所以白世祖仍旧没有死心,在他看来陆氏为自己养了一双儿女,和他又有这么多年的情分,他总不能看着她被白木槿逼死。 而白木槿那里,他已经没有脸去求她高抬贵手,毕竟这么多年他的确忽略了白木槿姐弟,未能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更没有做到答应过亡妻的遗愿。 所以每日从衙门回来,都要往棠梨苑里凑,想要通过软磨硬泡,让老太太松口。 “母亲,儿子给您请安了!”白世祖舔着笑脸,恭恭敬敬地作揖道。 白老夫人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所为何来,自己的儿子,哪里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却故作不知地道:“嗯,公爷没事儿应该多陪陪陆氏,她不是身子一直没好利索吗?” 白世祖心里也想早些去看看陆氏,但一想到自己还没能完成陆氏的乞求,哪里好意思空着手去陪她呢。 便只好苦着脸道:“母亲,您知道儿子的难处,就行行好,拿些银子给陆氏填补亏空吧,总不能真让郡主把她送到牢里去吧?” 白老夫人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自作自受,竟然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做出这许多龌龊事儿来,何曾把我这个婆母,你这个夫君放在眼里过?以为这白家都是她一个人的,都是姓陆的!” 当白老夫人知道陆氏十年间竟然贪墨了那么巨大的一笔银子,心里 除了震惊之外,更多是愤怒,因为那些银子她这个婆母竟然半分也没有见过,全都被陆氏拿去贴补娘家兄弟了,这叫她如何不生气? 白世祖看到老太太满脸怒容,耐着性子劝道:“母亲,凝香已经知道错了,悔恨不已,就看在她这十年兢兢业业地帮白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份儿上,原谅她这一回吧!” “原谅她?可以啊……让她自个儿把吃下肚子的银子全吐出来,我自然不会追究她,但是要白家为她做的事儿负责,我只给你两个字‘休想’!”白老夫人冷冷地道。 白世祖沉沉地叹息一声,道:“凝香毕竟是我的妻子,咱们是一家人,母亲何必如此狠心呢?” 白老夫人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平静地道:“这话对我说,不如去对你的好女儿说,现在逼迫陆氏的可是你的女儿,不是我,她只要不追究,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白世祖被堵得哑口无言,母亲说的也有道理,若白木槿肯放过陆氏,何必拿自家的银子给自家人呢? 白老夫人看他脸上有松动的表情,便接着道:“你也说了,都是一家人,她如今虽然是郡主,将来也会自个儿开府立户,但到底也是你的骨肉,你这父亲的话难道对她一点儿用都没有吗?” 白世祖脸上一红,嘟囔道:“母亲也知道,自从出了那事儿之后,槿儿对我这个父亲也心怀不满,怎么会听我的呢!” 白老夫人哼了一声,似乎非常不满,责备道:“不是母亲责怪你,你这性子也太软弱了些,她是郡主又如何?难道能不敬你这个父亲不成?闹将出去,别人只会骂她不孝,竟然要逼迫自己的父母,你怕什么?” 白世祖听了,只觉得羞愧不已,道:“母亲……我也是怕事情闹出去对咱们都 不好看,毕竟……这事儿是凝香错在前,而且……闹坏了槿儿的名声,对我这个父亲又有什么好处呢!” 说到底他也是对白木槿存了一些愧疚,当初一时激动想要打杀了她,但冷静下来,到底觉得那是他的骨血,又狠不下心来了。 “你把她当女儿,她不一定把你当父亲,若是真敬着你,又怎么会让你为难?我年纪大了,管不了许多,只有一样,只要我活着一天,谁也别想动你父亲留下来的家业,这是你们兄弟俩的,不能只给你一个人,爵位被你继承了,我总不能还不为你弟弟考虑!”白老夫人说道最后已经没了什么耐心了。 白世祖听母亲这样一说,也觉得自己没有道理,虽然他是嫡长子,理所应当要继承父亲的爵位,但是……家产当年父亲可是有言在先,要兄弟二人平分的。 如今弟弟远在泰州为官,几年都没曾回来,若自己趁着弟弟不在京里,逼着母亲拿出银子贴补自己的妻子,实在有些不磊落。这和他所受的圣贤教导有悖,所以白世祖也只能无奈地垂下脑袋! 白老夫人看儿子垂头丧气的样子,终于还是叹了一声道:“多了我是拿不出来,给你一万两,算是全了我和陆氏婆媳一场吧,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白世祖一听,虽然一万两有些杯水车薪的味道,但有总好过于无,赶紧谢道:“多谢母亲体恤,儿子做事考虑不周,为难母亲之处,还请母亲多多原谅!” 白老夫人挥挥手,道:“你到底是我的儿子,做母亲的又怎么忍心看你为难?只是往后你也该好好地管管你那个不争气的妻子,尽做一些有辱门风之事,如何能当得国公府的主母?” “是……儿子记下了,必不会再纵容她!”白世祖应承道。 白老夫人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话对儿子没多少影响,他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被陆氏哄几句又会忘了东南西北。 但一想到穆欣萍的话,白老夫人突然柔和了口气,道:“世祖,你这些天脸色不太好,让孙嬷嬷给你把把脉,若是哪里不舒服,也好调理调理!” 白世祖摸了摸自己的脸,也道:“嗯,估计是接连的事儿闹得没法安睡,身子有些虚罢了,那就劳烦孙嬷嬷了!” 孙嬷嬷赶紧过去,给白世祖看了看脉象,微微蹙眉,良久之后才问道:“公爷除了疲倦之外,可有别地方觉得不舒服?” “这倒没有,一直都好着呢,怎么了?”白世祖微微有些诧异,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大毛病呢。 孙嬷嬷笑了笑,摇摇头,道:“没有就好,公爷身子一向健硕,只是太过疲乏,奴婢开些调理的方子,喝上几服药,就没问题了!” 白世祖这才安下心来,道:“有劳嬷嬷!” 孙嬷嬷赶紧去取了些温补的方子给他,白世祖才离开了,他得赶紧去和陆氏说清楚,母亲这里只肯给一万两,其他的还得尽快想法子,谁让白木槿只给了陆氏一个半月的时间呢! 白世祖走后,白老夫人才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孙嬷嬷摇摇头,道:“没有,公爷的身子一直很好,夫人那边一直没有孕,估计是生产的时候伤到了根本,诞下双生子本就凶险异常,没能再有孕到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欣萍那里也一直没有动静就奇怪了,她的身子一直都是你在负责调理,按道理早该有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白老夫人蹙着眉头疑惑地问道。 孙嬷嬷也有些不解,便道:“看来需要去查查二夫人的屋子了,有些东西,不需要伤到身子,也可以使人无孕!” 第241章 攀附权贵之嫌 白老夫人眼里闪过一道冷芒,点点头,道:“必须要查出来,若有人胆敢打我白家子嗣的主意,我必不饶过他!” 且说这边白世祖急匆匆地赶回福禄苑,陆氏正满脸期盼地看着他,却听他说老太太只肯给一万两之后,脸色立刻就煞白起来。 若不是最后一丝理智克制着,陆氏定然要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了,但她知道如今白世祖再被她气走了,就真的没人会理会她的死活了。 极尽压抑,只挤出些眼泪来道:“夫君,妾不怪你,妾只怪自己办了糊涂事儿,可是……若期限一到,我还未能还清银子,该怎么办?郡主定会把我送去官府治罪的!” 白世祖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下也不忍地道:“咱们再想法子,你不是说你还有些铺子和庄子吗?不如先卖了吧,反正你在白家也少不了吃穿用度,那些身外物,没了也就没了吧!” “可是……可是也不够啊……”陆氏苦涩地道。 白世祖想了想,便道:“你这些年不是置办了不少物件儿?就连兮儿和轩儿屋子里也是有不少贵重物品的,都拿出去变卖了,凑凑看,能有多少算多少,反正好些东西放在那里也用不上了!” 陆氏一想到自己堂堂国公夫人还得靠变卖东西来还钱,心里就苦闷欲死,可是再想到白木槿那阴冷的眼神,又十分害怕她会真的拿自己的儿女来威胁。 兮儿也不是第一次吃白木槿的亏了,自百花盛宴过后,她就明白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根本就不是白木槿的对手,她若下了狠心要处置他们,自己也没法子。 更何况她手里捏着那些管事们的供词,一旦交给官府,她是罪责难逃,难道真要去大牢里待几年吗?如此她出来也不用做人了 ,她的一双儿女就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她寻思着白木槿大概巴不得她还不上钱,然后将她送去京兆尹那里,她如今是郡主,虽然如此也会让她背上些污名,但是却更能狠狠地打击她。到时候再牵连出二哥来,她们多年的筹谋就真要毁于一旦了! 想到此处,她再也不能安心躺在床上养伤了,虽然大夫交代怎么也要静卧半个月才能下床,但如今她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打发走了白世祖之后,陆氏就让莹秋和暖冬给自己更衣,又准备了一辆平日里下人才会用的马车,悄悄地出了府,生怕被人看到她的行踪。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前脚出了府,后脚就有人跑到了倚琴阁去通风报信了。 “主子,那陆氏定是回陆家找帮手了!”瑞嬷嬷断言道。 白木槿点点头,笑了笑,道:“无妨,让她去找,否则她如何死心呢?哦……也该去通知一下那朱常荣了,去陆家退亲,才好来向我妹妹提亲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要离间他们兄妹?”瑞嬷嬷问道。 白木槿面色如常地道:“可不需要我来离间,胡氏就不会心甘情愿地帮陆氏还债,但陆兆安会顾忌兄妹之情,所以……我只是给陆兆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拒绝自己的好妹妹罢了!” 瑞嬷嬷点点头,道:“主子放心,朱常荣那边奴婢自会安排,必不会有差池!” “嗯……对了,我约了青云表哥和表姐在天一阁,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准备,咱去好好地吃一顿!”白木槿晃了一下脑袋,松泛了一下身子。 喜鹊一听,喜不自禁地道:“真的啊,天一阁哎,我早就听闻那里的菜肴都是人间美味,小姐,也赏奴婢吃一口好不好?” 白木槿无奈地看着喜鹊,这 丫头虽然比自己还大两岁,却偏偏天生单纯的像个孩子,性子跳脱又活泼。 “好,你们单独一桌子吃,好好地吃!皇上和皇后都赏赐了不少金银,如今你家小姐我也是有钱人!”白木槿笑呵呵地道。 喜鹊欢喜地叫了一声,道:“太好了,瑞嬷嬷,鸳鸯姐,咱们有口福了!” 几个人也高高兴兴地乘着马车往天一阁去了,她早就派人订好了雅间儿,所以也没有停顿就上了楼。 这会儿还早所以,陆青云她们并没有来。白木槿只点了一壶碧螺春,就坐在窗前静静地品茶。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就听雅间门外响起了小二的声音,便知道陆青云他们来了,赶紧让鸳鸯到门口相迎。 鸳鸯打开门,低头就给陆青云行礼,却发现还不止一个人来了。 “宣王殿下,曾公子?”鸳鸯有些诧异地行了礼,心道,小姐不说只请了表少爷和表小姐吗?怎么还多来了两个人呢? 陆青云睨了他们一眼,道:“鸳鸯,不必理会他们这些不速之客,你家小姐呢?” “哦……小姐在里面候着呢,快请进!”鸳鸯回过神来,赶紧将人让了进去,陆青云一撩衣摆,率先进去了。 陆菲媛对鸳鸯笑了一下,也跟着进去,宣王和曾明熙对视一眼,也毫不客气地一前一后走入雅间。 白木槿正低头品着手里的茶,见到人进来,不慌不忙地起身,陆青云和陆菲媛刚要对她行礼,就被她瞪了一眼,道:“怎么了?是要让我无地自容吗?” 陆菲媛噗嗤一声笑出来,再没法子端着,一步跨过去,挽起白木槿的手,笑道:“逗你玩呢,也当真要生气吗?” “哼,就知道表哥表姐没安好心,快些入座吧!”白木槿招呼道,却没有发现另 外两个人跟在身后进来了。 直到凤九卿轻咳一声,拱手道:“郡主,本王不请自来,郡主应该不会将本王拒之门外吧?” 白木槿刚要说话,却见曾明熙也一步上前,俯首道:“郡主,臣偶遇青云兄,特来叨扰,不知是否唐突?” “明熙,你那是偶遇吗?有堵在人家门口偶遇的吗?”陆青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曾明熙的谎言。 “还有你,宣王殿下,貌似这天一阁就是你的产业,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干嘛非得选这一天?”陆青云似乎对二人十分不满的样子。 陆菲媛也觉得这两个人有些莫名其妙,她们表兄妹几人好容易聚在一起吃一顿,怎么还得被这两个人盯上呢? 凤九卿可没有一点儿自觉性,大喇喇地坐下道:“本王今日心血来潮,突然想尝尝天一阁的菜式!” “那你可以自个儿去隔壁吃,没人管你!”陆青云偏偏不给他面子。 曾明熙也一撩衣摆,优雅地坐了下来,道:“青云兄言之有理,反正天一阁谁敢拦着自家主子吃饭呢!” 陆青云看着曾明熙也脸皮变厚了,才道:“明熙,你也一样,难道威远侯的嫡长子,竟然连吃一顿饭的银子都没有嘛?非得跟来蹭!” 凤九卿和曾明熙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完全没有萌生离开的心思,凤九卿摇了摇折扇,道:“今日似乎是郡主做东,青云兄何必那么小气,郡主不介意就好了!” 曾明熙也点点头,道:“嗯,郡主想必也不会介意多添两双碗筷!” 陆青云被两人厚颜无耻的样子给气着了,还想再刻薄两句,还是白木槿出来打了圆场,道:“算了,表哥……反正我也点了不少菜,也不在乎多些人,反正……你和宣王殿下,曾公子都时常 往来,我是讨不回来的,你难道还怕没机会吃回来吗?” 陆青云这才笑着点点头,挑衅地看了他二人一眼,才道:“表妹说的有理,那就让伙计上菜吧!” 几人一次落座,白木槿便招呼了一声鸳鸯,道:“你去请其他人一起,到隔壁吃吧,记得喊上宣王殿下和曾公子的随从!” 鸳鸯和喜鹊赶紧应了,谢了恩之后才退了出去,曾明熙脸上挂着温煦的笑容,谢道:“多谢郡主,看来今日要郡主破费了,天一阁的一桌酒席,可价值不菲啊!王爷太会做生意!”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凤九卿,眼里挑衅的意思十分明显。 凤九卿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才道:“无妨,不过两桌酒席,本王还不在乎这些小钱,既然是郡主初次来饮宴,本王可以全包了!” “王爷真是大方啊,怎么我过去来这里,也不见您给我免了呢?”陆青云似乎有些不满地问道。 “哎,青云兄,咱们哪里能和郡主相提并论啊,如今郡主可算是皇家人了,说起来,郡主和青云兄似乎都得喊王爷一声……皇叔公呢!”曾明熙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提起了辈分的问题。 陆青云恍然地瞪大了眼睛,拍了自己脑袋一下,道:“果然是这样,祖母可是王爷的表姐,哎……失礼失礼,王爷您可得多担待着晚辈们的不敬之处!” 凤九卿笑了笑,看了一眼白木槿,才问道:“是吗?郡主难道也愿意称本王一声叔公?” 白木槿看他们三个斗了半天嘴,竟然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三个人齐刷刷地把眼睛看向了白木槿,似乎都在期待她的回答。 白木槿看了一眼陆菲媛,转而问道:“表姐,这随便和王爷攀交情,是不是有些攀附权贵之嫌啊?” 第242章 狐狸王爷的算计 陆菲媛轻咳了两声,才道:“祖母也不曾要我们喊过王爷叔公,想必也是不愿意攀附吧!” 凤九卿得意地看了一眼陆青云和曾明熙,道:“本王一直都是和青云兄平辈论交,总不能这会儿非要认个孙子吧?” 陆青云一听,就险些急了眼,陆菲媛更是差点儿一口茶喷出来,好容易缓过劲儿,用帕子抹了嘴,才掩饰了自己的失态,不高兴地道:“你们几个到底要不要人好好吃饭了!” 几人齐齐撇过头去,拿喝茶当掩饰,才稍稍掩饰掉自己面上的尴尬。 白木槿也不知这几人到底是在闹什么,还好此时天一阁的侍者开始上菜了,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白木槿道了声:“来者是客,我也就不跟你们客气了,今日一切都算我的,请吧!” “有菜无酒,岂不辜负了?既然郡主不要本王免了宴席的银子,就送两瓶玉液琼浆吧,就权当谢谢郡主来天一阁照顾生意了!”凤九卿对着侍者挥挥手,立刻就有人端来两只翡翠玉瓶上来。 那翡翠瓶子极薄而透明,从外面都能看见里面莹亮的液体。 陆菲媛惊喜地道:“玉液琼浆?听闻天一阁每日只供应两瓶,难道今日就被咱们占了?” 白木槿也是听过这酒的,到底有多美味她不知道的,但是当侍者打开玉瓶的塞子,就闻到了一股子醉人心扉的香甜气息。似乎是酒香,又似乎夹杂着果香和花香,多种香味糅合在一起,却层次分明,丝毫不觉得混乱。 “多谢王爷馈赠,一闻就知道是极品佳酿!”白木槿倒也没有客气。 侍者却献宝道:“各位贵人赶紧尝尝,这可不是平日里供给客人的玉液琼浆,这是咱们天一 阁存了五年的极品珍藏,轻易不会拿出来!” “嗯,难怪闻着和过去喝的有些不同,似乎芳香更加浓郁!”陆青云也十分感兴趣的评价道。 侍者依次给几人倒上了酒,看着白釉瓷杯里那晶莹剔透的液体,还有扑鼻而来的芬芳,白木槿这个平日绝不饮酒的人都忍不住端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品了一口,那甘甜中带着些微辛辣的滋味,几乎一入口就有醉了的感觉。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犹豫,都细细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沉醉的表情。 陆菲媛赞道:“我还是第一次喝道这么好喝的酒,这只一口就快要醉了!” “的确好酒,就连宫里的贡酒也多有不及啊!”曾明熙慨叹道。 陆青云提醒道:“女孩子家还是少喝些,这存了五年,后劲儿大,当心真的醉了!” 陆菲媛可管不了许多,道:“反正有哥哥在,不怕的,这么好的酒,醉了也值了,表妹,多喝点儿,大不了跟我一起回家,明儿再回宁国公府!” 白木槿笑了笑,没有多说,不过的确又忍不住抿了一口,如此美酒,的确不好辜负了,但她并不是贪杯之人,所以也只是细细的抿着,并不像陆菲媛一般喝的那么急。 可是几人你来我往之下,还是喝了不少,天一阁的菜肴的确美味,每一道都是厨子精心烹制而成,充满了美感。 几人吃的倒也欢喜,偶尔听陆青云三人斗斗嘴,白木槿和陆菲媛则在一旁偷笑,仿佛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聚到一起,竟然没有丝毫的拘谨和束缚。 “槿儿,我们去城外的鼓楼吧,那里风景可好了,特别适合看夕阳,这个时候去,最好,有山有水,还有美丽的落日余晖!”陆菲媛大概 喝的有些醉意,竟然比平日里多了些诗情画意的兴致。 白木槿本不愿意去,却禁不住陆菲媛一再地央求,便道:“好,就当散心好了!” 陆菲媛听了,欢呼一声,拉着陆青云的胳膊道:“哥哥,一起去吧,我好喜欢那里的景色!” 陆青云抵不住妹妹娇憨的姿态,便也同意了,其他两人都跟着点头道:“嗯,我们也就相陪了!” 鼓楼上,凉风习习,终于让白木槿脑子清醒了几分,那微醺的醉意,也烟消云散了。望着天边血色残阳,心里竟有了几分肃杀之意。 她犹记得自己前世最后一眼看到的残阳,就如今日一般,没由来的,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在想什么?”曾明熙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旁。 白木槿微微有些愣神,半晌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些往事!” “伤心的事儿吗?”曾明熙似乎洞察到了她眼里隐匿的悲色。 白木槿微微一笑,道:“哪里有什么伤心事儿,公子多虑了!” “希望是我多虑了,不过……如是有天,你想找个人说说那些往事,可否优先选择我?”曾明熙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就这样脱口而出。 白木槿讶异地看着他,温润如玉的男子眼里,是令她心惊的恋慕之意,她怎么也没有想过,曾明熙竟然会对自己有意。 有些慌乱,有些无措,她慌忙撇过头去,道:“那个……今日的夕阳很美!” 大约是看出她的紧张,曾明熙也没有逼迫的意思,也跟着笑道:“是啊,很美,美得让人目眩神迷!” 只是他看的方向却不是夕阳落下的地方,而是白木槿的侧脸。 “聊什么呢?”凤九卿大概也不甘寂寞了,看着曾明熙,笑得别具深意。 曾明 熙摊摊手,道:“只是在说今日的夕阳罢了,哎……还真是很久没看过这么漂亮的落日了!” 白木槿见有人过来,才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先聊,我有事儿要去和表哥商量,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匆匆离开,走到鼓楼的东边儿,去找陆青云兄妹了。 剩下的两人眼里火光四溅,还是凤九卿先开口道:“明熙兄,本王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还喜欢看夕阳?” “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本公子就是爱上夕阳了,王爷难道连这个也要管?”曾明熙别具深意地道。 凤九卿摇摇折扇,勾起嘴角的弧度,道:“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轻易爱上比较好,比如说夕阳,可能你爱上了,去永远也够不到,徒增烦恼!” “是吗?夕阳不就我,我可以就夕阳,没关系,我追到山的那边去!”曾明熙似乎不为所动。 凤九卿扇子一收,丢下一句:“那也要看看夕阳愿不愿意让你就!” 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心里却暗自着恼,似乎有些事儿已经脱离掌控了呢,这个感觉可真是糟糕啊,望着那便的倩影,心里默默盘算着什么。 陆青云一看白木槿又堆满了平日里的温和笑容,眼神清凉透彻,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事儿?” “嗯,我猜这几天过后,陆氏就会想法子变卖那些田地和宅子,我希望表哥可以想法子将价格都压至一半,我会匿名收下来,这个可以做到吗?”白木槿问道。 陆青云思索了一下,看到白木槿身后的人,才道:“这个可以问问宣王殿下,他应该有法子的吧?” 白木槿猛然回头,发现那人就站在自己一尺外的地方,有些懊恼地看着他,又瞪了一眼陆青云,自己说话怎么也不 提醒一下有人在呢? 凤九卿却挑眉道:“这倒不是难事儿,我想应该没人敢和郡主抢!” “我要陆氏无论变卖什么,都要她只能卖出其价值的一半,不可多给分毫,这样也能做到?”白木槿故意问道,她虽然知道凤九卿势力大,但却不肯定他能够做到只手遮天。 凤九卿却含笑道:“若是郡主愿意的话,没什么不可能!” 白木槿惊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道:“我需要付给王爷什么代价?” 她比谁都明白,绝对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宣王和她非亲非故,没必要一而再地不计代价帮自己。 “很简单……本王要……”凤九卿故意盯着白木槿的眼睛,而语气不自觉地就变得有些隐晦起来。 白木槿微微有些慌乱地撇开眼睛,心道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酒那么容易醉人?曾明熙和凤九卿的眼神都那么火辣辣的呢? 白木槿稳了稳心神,才道:“要什么?如果我能付得起,绝不推辞!” “嗯……这笔买卖,郡主可是会赚不少呢,本王也不要多,给我三成就可以!”凤九卿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小豹子放松警惕,而不会觉得自己对她有更大的图谋。 果然白木槿闻言之后,松了一口气,若是别人和她要三成,她定然还要讨价还价,但是凤九卿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还不止一次,这三成她便一口应下道:“好,那我是不是就等着王爷的好消息了?” “自然,本王应下的事儿,还没有办不成的!”凤九卿说的自信满满,不过他也绝不是夸口,他既然敢答应,就表示有十成把握。 白木槿自然相信这位狐狸一样的王爷的承诺,连皇上都能被他牵着鼻子走,还有谁能够逃过他的算计呢? 第243章 朱家上门退婚 陆青云闲闲地打了个哈欠,道:“表妹,看来事后我又能吃你一顿了!” 白木槿笑了笑,才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对了……十日后我要在宁国公府宴客,以安平郡主的名义!” 陆青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拍了一下胸脯,道:“放心,表哥肯定送上一份厚礼!” 京里最近出了个新鲜事儿,刚刚和陆府定亲的提督家,才没过多久,那朱公子竟然就上门闹着要退亲。 这事儿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但是街头巷尾都在看陆家二房的笑话,陆家的女儿啊,即便是庶子所生,也是一般人不敢想的,竟然还被一个出了名的混蛋闹着要退亲。 这简直就是奇闻啊,谁不知道朱家的少爷是个混人,欺男霸女,好色成性,当初也不知怎么攀上陆家的女儿,这才过了多久啊,竟然就开始闹退亲了。 “爹,这次可不是儿子的错,你也知道了,当初那陆娇娇竟然和一个戏子勾搭上了,这种有辱门风的女人,怎么能做我朱家的媳妇儿?我不把她的丑事公布于众也就是仁至义尽了,您可别拦着我退亲!”朱常荣说的理直气壮的,就连朱大人也挑不出理来。 朱大人叹息了一声,才问道:“你确定你的消息是真的?可莫要上了陆家的门,再给人家说咱们栽赃污蔑,毁人名声,陆家不是咱们能随便得罪的!” 朱常荣坚定地道:“那还有假?都闹出人命来了,不信你去白家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虽然这事儿被陆家和白家集体压下了,但是当初戏班子的人又没死绝,要真追究,还能没个认证?” “爹,若是他们问心无愧,肯定不会惧怕咱们提这事儿,咱们就上门去说,也不必把话说明了,您暗示一下,他们若识趣,自然就不会勉强我非得去那个不贞的 女人!”朱常荣也不知怎么突然就变聪明了。 朱大人思索了一下,也觉得儿子的话在理,朱常荣虽然名声也不好,但到底是个男人,若路家女儿真的之前就和人有染,他怎能让自己儿子当乌龟呢? 于是也点头道:“那就这样,明儿一早我陪你一起去陆府,除非陆家人能证明他们家女儿干干净净的,否则这亲事就作罢了吧!” 朱常荣听了心下大喜,上回他自个儿上门退亲,竟然被陆家人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让他气的不行,这回带着父亲上门,看他们还能嚣张得了吗? 陆娇娇那个女人,也想嫁给他朱常荣?呸……他心心念念都是那日在陆家见到的那个女子,一双明眸,让他牵肠挂肚,日思夜想,这几个月他可是彻底收敛了自己的行为,再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就连他爹提督大人都觉得儿子转性儿,十分欣喜,还特意请了先生教导朱常荣诗书礼仪呢,觉得自己的儿子总算开窍了,不胡闹就是家门大幸! 第二天,陆家就迎来了朱家父子气势不善的跑来,不过陆老夫人只说这件事是二房自己定下的亲事,所以根本不愿意插手,就只让人将朱家父子丢在厅里,派人去请了陆兆安和胡氏来接待。 陆兆安一见到朱家父子,就愤愤然地道:“朱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是你女儿的庚帖,也请陆大人交还犬子的庚帖吧!”朱大人说话也直接,毫不含糊。 陆兆安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怒道:“你这是在和我们陆家开玩笑嘛?婚姻大事,怎能儿戏,朱大人不会不知道这退亲对两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朱大人知道他打算拿陆家的权势来威胁他,心里就不高兴了,好歹他也是朱妃的亲爹啊,女儿在宫里还是很受宠的,虽然比不 得陈贵妃,那也是圣上心尖儿上的人。 就算朱家比不上陆家这般钟鸣鼎食,但也算得天元新贵,尤其是这些年他负责京城防务,那就是为皇上看管门户啊,这么受重用,自然有不少人巴结,陆兆安虽然也算得宠臣,但小小御史中丞,怎么和他九门提督相提并论? 而根据陆老夫人的态度就知道,相爷根本不打算掺和二房的儿女亲事,说到底也是这陆娇娇丢尽了陆家的脸,才会如此,他越发相信儿子的说辞,这陆娇娇肯定之前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 要不然就光凭儿子一次败坏了陆娇娇的清誉,难道陆老夫人就不出面为孙女儿讨个说法?那么容易就由陆兆安做主了,这里面的道道,身为京中大元,朱大人也不是傻子! 朱大人想到这里,便硬气了起来,不卑不亢地昂着头道:“陆大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女儿若是个本本分分,清清白白的姑娘,那犬子绝对负责到底,若是之前就已经不是个清白的姑娘……”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朱大人便捋着胡须,冷笑一下,陆兆安脸上就已经大变,胡氏听了气急败坏地问道:“是谁给你嚼的舌根儿?败坏我儿名声,我誓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朱大人看了她一眼,道:“陆夫人,本官是不是胡说您自个儿明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话说明白,是给你们陆家留点儿面子,这亲你们是退也不退?” “不退,不能退!你儿子是什么好的不成?若被你儿子退了亲,你让我的娇娇以后还怎么嫁人?”胡氏眼睛都急红了,自从上次朱常荣来闹了之后,也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外面已经传得很难听了。 她正打算让陆兆安去朱家走一趟,和朱大人商量一番,出面辟谣呢,没想到却把朱大人盼上 门来退亲了! 朱常荣沉默了半天,一听胡氏这话,就急了,顾不得父亲的交代就上前理论道:“陆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哪里不好了?就算之前有个差错,如今也改过向善了,人不风流枉少年,这话难道也不懂吗?可你女儿行为不检,竟然要让我当乌龟,想也不要想了!” “你……你胡说,我娇娇是清清白白的姑娘,都是被你给毁了,你还敢胡说八道,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胡氏涕泪横流,可见是真的伤心了。 娇娇自从要等着嫁给朱常荣,就被陆兆安一直关在家里,哪里也不让去,还派了好些人看管着,都快被管成了个傻子。 可是已经出了那样的事儿,这门亲事再不如意也要认了,否则将来一旦露出去,谁还肯娶娇娇呢,没想到朱常荣这个畜生,竟然还来闹退亲。 朱常荣一直也没把胡氏当成岳母看,对她自然不客气,瓮声瓮气地道:“清清白白的姑娘能和一个戏子勾搭上?别以为我朱家都是傻子,能随随便便就让人进门当媳妇儿,要知道我朱常荣可是朱家的独子,将来要顶门楣的,娶个贱妇,你是要朱家永世不得安宁吗?” 朱常荣说的义正言辞,却字字句句都敲在了陆兆安夫妇的心上,他们之所以还在这里和朱家父子啰嗦,不过是因为理亏罢了。 原先他们以为那件事瞒得好,所以还能理直气壮地认为是朱家高攀了他们,可现在漏了怯,哪里还能硬气起来。 陆兆安看看朱家父子的样子,便道:“这件事是谁告诉你们的?” “哼,不需要谁告诉我们,我好歹也是个九门提督,若要诚心打听个人,打听个事儿,自然没有不能探听到的,你陆家虽然势大,但有些事儿也捂不住,那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少!”朱大人没有 将儿子给交代出来,一力承当了,反正只要是事实,他才不怕陆兆安责难。 陆兆安脸色铁青,阴森森地盯着朱大人,问道:“你当真要退亲?” “那还有假,庚帖都给您送来了,至于定亲时候送来的聘礼就不必退还了,就当是我们朱家给你们的赔偿,只要求还我儿庚帖便罢了!”朱大人说的慷慨,他们给的聘礼也的确不少,毕竟是朱家独子,又是和陆家结亲,朱大人身为九门提督,当然不会小气。 可是在陆兆安夫妇眼里,聘礼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名誉和女儿的命运,被一个本就声名狼藉的人退亲,以后还想找个什么好人家吗? 朱常荣虽然说名声差,但门第不低,还是朱家独苗,女儿嫁过去只要本分过日子,将来就是朱家的当家主母,也算是一门过得去的亲事。 可是一旦被朱常荣退了亲,再也不会有哪个人家看上陆娇娇,婚前失贞,加之被退亲,这简直就是要送陆娇娇去死的,不死这辈子也只能青灯古佛了残生,可陆娇娇才十四岁啊!她的一辈子还长着呢! 胡氏心疼的要碎裂了一般,突然跪倒在地,求道:“朱大人,求求您了,不要退亲,我的女儿还小,你这不是要逼死她吗?我可以保证,她绝对是清清白白的身子,绝没有给人玷污过!” “哼!你保证?本官现在都怀疑,当初是你们家故意设计我的儿子,就是要让他背黑锅,不得不娶一个丧失了清白的女子为妻,你们的心思太歹毒了,朱家决不能接受一个不贞的媳妇儿!”朱大人拒绝的干脆,一点儿回旋余地都没有。 胡氏转而对着自己丈夫求道:“夫君,您说句话啊,娇娇不能被这么毁了,她是我们的女儿啊,你去和相爷说,你去和老夫人说,让她给我们娇娇做主!” 第244章 陆娇娇大骂朱常荣 陆兆安看着朱大人,最后问道:“你当真要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要知道我陆家绝对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欺辱的!” “陆大人,不要以势压人,我们有理走遍天下,就算说到皇上那里,朱家也绝不会退让半步,一个失贞的女人,难道还想做朱家的主母吗?”朱大人也怒了,现在他已经断定了陆娇娇之前就不干不净,自然不会再同意这门亲事。 此时,陆娇娇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跑过来,见到母亲跪在地上哭泣,也顾不得什么就扑过来,抱着胡氏道:“娘亲,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可是诰命夫人,怎么能随便跪呢?” 陆兆安看着陆娇娇,气就不打一处来,都是这个不知检点的女儿,把他的脸都丢尽了,如今退亲也不是,不退更不是,闹大了,他这御史是做不成的了! 做官最讲究名誉,名誉坏了,就算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也别想在官场上混迹了,他怎么能够因为女儿就功亏一篑呢?能有今天,他们兄妹俩熬了多少年? 如今陆氏那边风雨飘摇,被人追着要债,他这里就要为女儿而身败名裂,为什么所有的事儿都聚到一起了?陆兆安隐隐觉得背后一只可怕的手,在操控这一切,从最开始这就是个局,而设局之人…… 他的眼里闪过犀利的光芒,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白木槿那个丫头片子做的,她后面一定有高人指点。 胡氏抱着陆娇娇哭的肝肠寸断,道:“娇娇,你不能被退亲啊,否则这辈子都完了,我可怜的女儿!” 陆娇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朱家父子不是来解释的,而是来正式退亲的,她看了一眼朱常荣,觉得十分恶心,这么个猪狗不如的混账,竟然还嫌弃她? 她陆娇娇是陆家的女儿,是掌上明珠,原本她配个皇子也不 是不可能,可现在不得不嫁给朱常荣,本就让她几乎要郁闷的吐血,现在竟然还被这个恶心的男人嫌弃退亲,这让她情何以堪? 陆娇娇也不知怎么来的勇气,指着朱常荣骂道:“你也配来退亲?你看不上我,我根本就没看上过你,要退亲也是我陆家退亲,而不是你这个什么也不是的东西来退亲!” 朱常荣啐了一口,鄙夷地道:“一个不贞的女人,还敢跟小爷大小声,小爷告诉你,就你这样的,给我做妾,我都不稀罕!” “你……我打死你这个混账!”陆娇娇说着就要打人,可她身材偏小,哪里是朱常荣的个儿,被反手一推,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陆娇娇气得心肝儿都要炸裂了,一骨碌翻起来,道:“是不是白木槿那个贱人说的,肯定是她,肯定是她,这个黑了心的臭丫头,竟然敢在背后捅刀子,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我要杀了她!” “什么白木槿?小爷压根儿就不认识她,不管你要杀谁,反正这亲事必须得退了!”朱常荣只盯着退亲,对陆娇娇的话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他只想着快些去白家提亲,那白家二小姐可是才名远播的“云想衣”,虽然在百花盛宴上稍稍出了些丑,没能声名鹊起,但正好也符合了他的心意,否则一旦真的成名了,凭着他朱常荣,恐怕难以让宁国公开口答应这门亲事。 他要趁早下手,把亲事给定下来,等个两三年,就将人迎娶过门,亲事一旦定了,谁都反悔不了。 至于陆娇娇,他才懒得管呢,一个连自己表姐都想算计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即便她之前没有做出那些败坏门风的事儿,他也不想娶这种心狠手黑的女人过门。 “退就退,你以为我想嫁给你吗?你也配,是你高攀了我,你知道吗? 我是陆家女,陆家女愁嫁吗?若不是你使了卑鄙的手段,你以为你能攀上我陆娇娇?”陆娇娇至今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更不觉得自己退了亲有什么大不了的,凭着她是御史的女儿,陆家的小姐,凭什么人嫁不得? 只可惜,放在一年前,这道理的确没问题。可是接连出了两件事,她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嫁的好人家了。 朱常荣哈哈笑了起来,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陆娇娇,捂着肚子,几乎要笑瘫倒了,陆兆安夫妻被他笑得简直恨不得钻地洞里去。 陆娇娇急得上蹿下跳地骂:“你笑什么?你这个无耻之徒,你败坏我的清白,还要厚颜无耻地退亲,你简直就不是人,你配吗?你配不上本小姐,你这样的,连乞丐婆都配不上!” “我配不上你?你不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你以为你是什么仙女?呸……不去照照镜子,我朱常荣看上的小姐,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退了你的亲,我还得让家父去提亲呢,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差的有多远!”朱常荣被陆娇娇一刺激,连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陆娇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刚想讽刺几句,却被陆兆安拦了下来,他露出阴沉的笑容,问道:“原来贤侄是另外攀上了高枝儿,所以变着法子要来退亲,根本就不是朱大人说的理由啊……好好好……朱大人,这事儿你办的极好啊!” 朱大人狠狠地瞪了朱常荣一眼,解释道:“哪有这回事儿,你不要听犬子胡说,他这是故意拿话挤兑令千金呢,怎么还当真了!” 陆兆安可不打算放过朱家父子,刚刚是他自觉理亏所以才一直退让,现在抓住了朱家的把柄,能不据理力争吗? 只有坐实了朱常荣另想攀高枝儿,找借口退亲,不管这亲事能不能成,责任 就不在他陆兆安了,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只会是朱家。 陆兆安冷笑连连,拉起来胡氏,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让胡氏安抚好女儿,不要再乱说话,才对着朱家父子道:“朱大人,我可不认为你儿子是胡说,他如此着急忙慌的要退亲,定是别有所图,不如朱公子说说看,你到底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若是你真的有个好姻缘,我陆家自然不能苦苦相逼!” 朱常荣刚想开口,就被自己父亲推了一把,拉到了身后,朱大人上前一步拱手道:“陆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朱家岂是那等攀高踩低的人,我儿也从未提过他还另外看上了什么人,现在说的是咱们两家退亲的事儿,不要提不相干的!” “怎么不相干了?事关我女儿清白,你们朱家为了另外攀高枝儿,就想污蔑我女儿的清誉,不想负责任就罢了,还妄图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你们打得好算盘啊,可惜……我陆兆安不是傻子,容不得你们肆意凌辱!”陆兆安这会儿说话挺胸抬头,丝毫没有刚才恼羞成怒又无言以对的窘迫。 朱大人暗恨自己儿子胡言乱语,但朱常荣的确没和他说过另外看上了什么人,他也问心无愧,梗着脖子道:“压根儿没影儿的事儿,陆大人不要借题发挥,我们也没打算要坏你女儿的名声,只要退了亲,出了这个门,我朱成国绝口不提此事!” “哼,你不提,我倒要提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女儿之前和人有染?你胡言乱语,想要毁我女儿清白,我能与你善罢甘休?要退亲?可以,你必须要你儿子当众给我女儿赔罪磕头,说是他自己有错,不堪相配,才会退亲,与我女儿无关!”陆兆安气势汹汹地道。 他必须要抓住这一点,逼得朱家退让,要么乖乖地成亲,要么 就按他的说辞来办,总之决不能因此连累道他的名声,至于女儿……他已经管不了许多了。 陆娇娇在一旁急得不行,她十分赞同父亲的主意,让朱常荣下跪磕头,然后退亲,这样自己既可以全了名声,又可以不用嫁给这个猪头。过后自己还可以配个好人家,岂不比嫁给这个猪头要好百倍? 可是胡氏硬拉着她,不让她开口,生怕女儿一冲动就坏了陆兆安的大计。 朱常荣看着陆兆安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冷笑了一下,才从怀里袖子里取出一封信,还有只绣了并蒂莲花的荷包。 “陆大人,我本不欲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的,这就是你女儿在我之前和人私通的证据,这个荷包,还有这定情的书信,绝不会有假!” 陆兆安看着那个荷包,眯起眼睛,他看到了荷包上自己女儿的荷包的记号,而那荷包花样的绣法,也的确和女儿自己绣出来的一样。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认,一旦认下了,就没有退路了。 “那不是我女儿的东西,你不要随便从哪个女子那里拿过来的脏东西,就胡乱指认!”陆兆安双手一背,梗着脖子,就是抵死不认。 朱常荣笑了笑,才道:“陆大人,你觉得我能拿到这些东西,会没有认证吗?戏班子虽然被你们赶出了京城,但我父亲可是九门提督,要找个把人,应该不难!” “当初伺候令千金的一批奴才被打杀了,但白家那里应该还有人知道吧?咱们不妨去对质一番,看看你女儿究竟是不是被人冤枉了!”朱常荣说的条理清晰,丝毫没有混乱的迹象,就连朱大人都有些惊讶了。 他儿子一向只会犯浑,做起事儿来没头没脑的,胡作非为的本事倒是头一个,可还是第一次发现他做事能这么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还有礼有节的! 第245章 拔刀相向 好像把陆兆安所有的后路都堵上了,一点儿抵赖的机会都不给对方,他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欣喜,他一直觉得自己英明一世,可惜生了个傻儿子。 可惜家里就这么个独苗,被宠得无法无天的,他怎么管都没有用,也就由着他胡来了,想着反正他的家产足够保儿子一世无忧的,加之宫里的女儿帮衬着,就算朱常荣混了些,只要成家立业后,有人管着,总要好些。 没想到这几个月,儿子不仅变得守规矩了起来,还主动要求读诗书,学礼仪,再也不出去和一帮狐朋狗友混了,也不再给他惹麻烦。 他起初还以为儿子魔怔了,后来觉得他是有什么阴谋,想从自己这里讨什么好处,后来时间一长,他只认为儿子终于长大了,还以为陆家这门亲事定的对,让儿子终于学好了。 前几天他瞒着自己来闹退亲,他以为儿子老毛病又犯了,没想到他竟然查出了陆家女儿之前就失贞了,想让他当冤大头。 见他说的有理有据的,经过自己几番查探和推测,才下决心过来退亲,没想到确有其事,眼见他一句话说错,让陆兆安抓到了把柄,没想到朱常荣没让他失望,不仅拿出了证据,还把话说的如此滴水不漏。 朱常荣看着陆兆安快憋成猪肝色的脸,捋着胡须,闲闲地在一旁看儿子发挥。决定不到关键时刻,自己就看戏好了。 陆兆安宽大的袖子里拳头紧握,恨不得一拳把朱常荣打死,可惜他不能,朱成国可是个武官,有真功夫的,他虽然也练过,但到底不如朱大人厉害。 陆兆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怒火,才道:“朱常荣,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毁我女儿清白在前,现在又侮辱她在后,你以为我陆家真的那么好欺负吗?” “我可不敢欺负陆家,不过凡事都要 讲个道理,你女儿原本就不干净,偏要设计我,想让我做冤大头,戴绿帽子,我又不傻,这事儿就是陆相亲自来了,我也不会认栽的!”朱常荣有恃无恐地道。 陆兆安不过是陆家的庶子,生母还是那样一个低贱的出身,陆老夫人才不会护着陆兆安,陆相更不可能为了个败坏门风的孙女出头。 这件事那个人早就跟自己交代过了,所以他才敢带着父亲上门坚决要求退亲,现在他有凭有据的,可不怕陆兆安不认账。 陆兆安被堵得哑口无言,他自然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一向都是刚直到近乎固执,平时除了他的嫡母,没人能让父亲退让半步。 他怎么可能昧着良心硬要朱常荣背这个黑锅,娶他已经失了贞的女儿,当初定下这门亲事,陆相还是事后才知道的,大家都瞒着他定亲的原因。 陆相为此还发了好大的脾气,说他们胡闹,竟然把女儿配给那么个混账东西,一气之下就当场发话以后二房儿女的亲事他绝不会理会。 现在要让老头子出面摆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若被他知道真相,不仅不会帮他们,还会因此厌弃了二房,以后他想让老头子帮自己,就难了。 为了女儿,开罪父亲,这简直就是不需要选择的,如今只有一个法子,悄悄地退了亲事,然后把女儿送到庙里去,就说她生了恶疾,不能再成亲,才能勉强保住他的名声。 打定了主意之后,陆兆安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才道:“朱大人,此事既然你们已经决定要退亲,我陆家也没有强勉的道理,但朱公子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当初的确是他将小女……难道你朱家不该为此做出些补偿吗?” 朱成国看了一眼陆兆安,心里鄙夷地想,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利用女儿捞一笔,这是什么父亲! 不过面上他仍旧礼貌地道:“陆大人,我不是说了吗,定亲时候下的聘礼,就不用退还了!” “那点儿东西,哪里能补偿我女儿一生的幸福?朱成国,你不要欺人太甚!”胡氏听了陆兆安的意思,就知道他是打算放弃女儿了,可是她也不是傻子,一旦朱家将事情抖出去,女儿不仅保不住,丈夫的前途,陆家的声誉都会被女儿拖累。 她不仅是个母亲,更是个妻子,她还有个儿子,不能因为女儿一个人而放弃丈夫和儿子,就算再于心不忍,也不得不忍痛割爱。 陆娇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父母已经选择了放弃自己,她死命地挣开胡氏的怀抱,跳出来吼道:“爹,你就这么对自己的女儿吗?你不为我讨公道,竟然还想利用我来捞好处,你……你算什么爹啊!” 陆兆安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打过去,怒骂道:“你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我白养了你十几年,尽给我做出些丢人现眼的事儿,你还有脸跟我吼,来人啊,给我拖下去,看好了,谁再放她出来,就乱棍打死!” 外面守着的下人赶紧跑进来,七手八脚地,也不顾陆娇娇死命挣扎,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些什么话,就将人捆了下去。 “娘亲……救我,救救我……你们不能不要我,我是你们的女儿啊……娘亲……”陆娇娇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胡氏无声地落泪,是她的错,将女儿宠得无法无天,才会铸成今日大错,才会害了女儿一生。 朱家父子可没有半分同情的意思,在他们看来,陆家想要把一个早就不干净的女儿嫁给他们家,简直就是要侮辱人的。 所以朱成国毫不犹豫地开口拒绝道:“这件事我们可没有那么大责任,赔了你们聘礼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是你们欺骗在先!” 陆兆安恶 狠狠地盯着朱家父子,眼神若能化成刀子杀人,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杀死朱成国和朱常荣。 “你们……今日之辱,他日必然百倍相报!”陆兆安咬牙切地道,心里恨透了朱家父子,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朱成国是个武官,本就是粗人一个,只是在京里待了这么多年,才学了些花花肠子,如今被陆兆安这么指着鼻子威胁,哪里还能收敛住脾气,翻脸道:“陆兆安,我一直敬着你,并不代表我怕你,若你背后没有陆家,老子说碾死你就碾死你!” “你……老匹夫,你以为宫里有个朱妃帮着,就能无法无天了?我警告你,今日你敢如此对我,他日不要后悔,我陆兆安是个有仇必报的!”陆兆安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想着将这满腔的怒火和憋闷都发泄出来。 朱成国大笑两声,才骂道:“有种你就放马过来,老子可不是凭着女儿才坐得九门提督,老子身上的伤疤可以告诉你,有今日的地位,是拿命拼出来的,不像你,靠老子荫蔽,靠在皇上面前献媚!” 陆兆安气的气喘吁吁,抡起厅里的椅子就要上前和朱成国拼命,却被人家反手一拽,将椅子夺过来,一屁股坐下,道:“多谢了,正好站累了,你今儿有本事将我请离这张椅子,老子大发慈悲赏你千儿八百两的银子!” “你……你……竟然敢在我陆家撒野,你以为这是什么地儿?来人啊,将人给我轰出去,轰出去!”陆兆安心知不是朱成国的对手,虽然对方比他大了近十来岁,却比他孔武有力的多。 他这辈子所有的精力都花在谋算人心,阴谋诡计上了,武艺上面实在稀松的很,哪里是征战沙场的朱成国的对手。 厅里也没个护卫在,要真动起手来,吃亏的绝对是陆兆安啊,他也不傻,刚刚不过是怒火攻 心,失了理智罢了。 朱成国龇牙咧嘴地笑着,拉了一把儿子的手,道:“小子,你好好看着,做人千万不能窝囊,老子以后也不宠你了,将你扔到兵营里待几年,省得你以后没本事,连自己的儿女都教不好,只能把自己气吐血!” 朱常荣也是个会耍混的人,连连点头道:“是,儿子记下了,绝对不会做个窝囊废,靠老子的权势才能谋个前程,你请好吧!” 陆兆安气的眼前一黑,若不是胡氏扶得快,怕就要晕倒在地了,胡氏边哭边嚷道:“你们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呸……老子才不稀罕在你这里待呢,把庚帖还给我,老子立刻就走!”朱成国手一伸就要自己儿子的庚帖,不能留下来,否则这亲事还不能算完。 陆兆安缓过劲来以后,反手给了胡氏一巴掌,骂道:“都是你这个贱妇,生的好女儿啊,将我的脸都丢尽了,我真恨不得将那个丢人现眼的给打死!” 胡氏捂着自己的脸,哭的一塌糊涂,却不敢还嘴,否则依着陆兆安的脾气,定会将她毒打一顿,还会连累到娇娇。女儿眼看一辈子就要毁了,总不能真让她被陆兆安打死啊。 “快些把庚帖还给他们,省得继续丢人现眼!”陆兆安大吼道。 胡氏早就备下了庚帖,就是以防万一的,从袖子里颤颤巍巍地取出来,扔到了朱成国的身上。 朱成国大看了,没有问题,才刷地一下站起来,不屑地道:“陆相生了你这么个庶子,简直就是一大败笔,舞姬生的贱种,还把自己当块宝了,当谁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一样,我呸!” 陆兆安再也忍不住了,他此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提他的出身,一把推开胡氏,转而跑向外面,从护卫手里拔出刀,对着朱成国大叫道:“你敢侮辱我,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第246章 陆相前来救场 朱常荣赶紧挡在自己父亲身前,虽然他知道自己爹是武功不弱,但是身为儿子,这只是本能地反应。 朱成国一把拉开儿子,笑道:“常荣,你看好了,这么多年没跟人动手,但老子的功夫可没有丢下!” 说着就将宽大的袍子往上一绕,系在腰间,纵身一跃飘了出去,虽然陆兆安拿着刀,但朱成国可一点儿也不怵他! “陆兆安,你说的,今天谁要露怯,谁就是孬种!”朱成国开打前还不忘挑衅一下,这跟他上战场打仗一个道理,没动手之前,先开骂,谁先把对方气的理智全失才算本事! 陆兆安哪里能忍,提刀就来战,护卫们见了都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要上前围攻,却被朱成国笑骂道:“一起上啊,素闻陆府的护卫各个都是好手,老子今日倒要见识见识,陆兆安,你就躲在这些奴才裤裆底下,别出来,当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听了这话,陆兆安哪里还肯让护卫们帮忙,呵斥道:“都给我退下,今日我要亲自教训一下这个老匹夫,否则还真欺我无能吗?” 护卫们想要劝,却被陆兆安一并当成仇敌挥刀相向,这才堪堪退下,已经有人悄然跑出去请救兵了。 陆兆安提着刀,奔向朱成国,挥刀就砍,却被朱成国一偏身子就躲过去了,朱成国并没有兵器在手,却挥拳就要打陆兆安。 陆兆安虽然武功不行,但也不至于一点儿也不会,见他拳头过来,刀一转,就要砍朱成国的手,朱成国却虚晃一下,飞腿一踢,将陆兆安踢了个人仰马翻! 他虽然跌得有些狠,却不愿意就此认输,那也太丢人现眼了,这才几招啊,就认输,那以后他在陆家连下人都该看不起他了! 一骨碌爬起来,忍着臀部的疼痛,又提起刀冲过去,怎么也要砍伤 朱成国,才算完事儿!他怒极了之后,动作反而显得灵活和凶狠了,朱成国并不想真的把陆兆安怎么样,所以反而有些束手束脚的。 两人缠斗了一会儿,陆兆安只是吃了些小亏,所以他越发气盛了起来,总觉得自己下一招就会砍到朱成国。 两人斗得难分难解,却不知院外的茂盛大树间,有两个人正在看好戏。 “青云兄,你有些不厚道啊,看着自己叔叔被外人欺负,也不去帮忙吗?”凤九卿笑嘻嘻地道。 陆青云瞥了他一眼,道:“我怎么能灭自家人威风,不让我叔叔表现一番,他肯定要生我的气呢!” 凤九卿点点头,赞同地道:“嗯,没想到陆御史平日里嘴上功夫了得,原来身手也不凡啊,你看看这一下跌得,那姿势……哎呦……就是本王摔也摔不了这么漂亮!” 陆青云被他气乐了,道:“你今儿故意赖着不走,就是为了看笑话吧?那本公子是不是该收点儿戏票钱?” “好说……如今就算最红的角儿一场戏,也不过是二两银子,不过陆大人比戏子强多了,这可是实打实的摔,我就给你二十两吧,嗯……真不错,这一跤跌得十分有韵味,精彩……”凤九卿折扇轻摇,脸上露出欠揍的笑容。 陆青云狠狠瞪了他一眼,虽然自己也是来看戏的,但说到底家丑不可外扬,怎么能便宜凤九卿呢? 不过他也的确佩服白木槿的手段,怎么就找上了朱家父子这对混人?儿子不讲理,老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跑到人家来退亲,还和主人家大打出手,骂人的功夫也是一流。 难怪陆兆安那么有城府的人,都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都提起了刀来,明知打不过还非要硬上! 不过好戏没看多久,不一会儿,刚刚下朝的陆相就被请了过 来,一进门就看到这么一个场景,胡子都气歪了。 “住手!”老相爷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中气十足,一声喊出,陆兆安和朱成国都各自退开,再没人敢造次。 护卫们松了一口气,再这么打下去,他们主子就该成酱油铺子了,看看那脸儿,青一块紫一块的,好看的紧呢! 陆相迈着官步走进来,并没有因为这混乱的场面而稍嫌焦躁,虽然脸色有怒,但姿态却不见凌乱。 上来就对朱成国拱了拱手,道:“朱大人,您到寒舍来,所为何事?又怎么会大打出手?” 朱成国面对老相爷还是十分恭敬地,陪着笑脸,赶紧作揖,道:“实在不好意思,丞相大人,下官失礼了,得罪得罪!” “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相面色沉郁地问道。 陆兆安青青紫紫的脸根本看不出神色来,只是眼神里还能看到羞愤,却并没有急着出言辩解。他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 不过朱成国也不傻,他换上了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态度,一脸恭敬的笑容,连连赔罪道:“都是下官的不对,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犬子不想再高攀陆大人的女儿,特意来退亲,没想到陆大人恼羞成怒,所以……一言不合,下官这涵养也的确不行,竟然真和陆大人打了起来!” 朱成国不愧能当好九门提督,这说话的艺术真不是一般武将能够养成的,开口就认错,可偏偏话里话外地贬低陆兆安。 陆丞相面上看不出深浅,只问道:“当初不是朱大人主动提出要结亲,怎么又是你主动提出退亲?难道这婚姻大事皆是儿戏吗?或者……朱大人的眼里,陆家的女儿是可以随便戏耍的?” 绝口不提打架的事儿,陆相开口就找出了事情的关键 所在,陆兆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的父亲可不是好糊弄的,否则他这么多年也不会这么战战兢兢的,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心思,绝不敢行差踏错。 朱成国微微有几分尴尬,可是他知道这件事儿自家并没有错,但是在陆相面前,他不会那么理直气壮了,老相爷的威严,不容任何人侵犯的。 眼前这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不仅是一朝宰相,更是陆氏的族长,陆家那是在天元跺一下脚,就会震三震的大世家啊!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道:“相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此事……还是不要伸张的好,下官只是来退亲,并不是来结仇的!” 和陆兆安结仇他无所谓,但得罪了陆丞相,那就得不偿失了!一个庶子,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在天元嫡庶之别犹如天壤。所以一个庶子还代表不了陆家! 陆丞相看他说的诚恳,又转而看看自己的儿子,发现他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才道:“那就进屋说罢,你们全都退到外面去,没有召唤不得入内!” 护卫和下人们纷纷退避出去,谁也不愿意得知有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否则小命危矣! 进了厅门,陆相才道:“有什么就直说吧!” 朱成国俯首一拜,道:“恕下官直言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相爷海涵,但下官保证,句句字字绝无虚假!” 陆相做了个尽管说的手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朱成国略思索了一下,想用怎样委婉一点儿的说法将事情说出来,但最终还是决定直言不讳,毕竟他是武将,不能在老丞相面前耍花腔。 “犬子之前和陆小姐定亲,那是因为逼不得已,相爷大寿之日,下官带犬子来拜寿,然后有事儿就先回去,没想到后来犬子竟然和陆小姐同处一室,且衣衫不整被二少夫 人撞见,所以……下官秉持着负责的态度,才一力主张结亲!” 说到这里陆相爷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起来,扫过陆兆安和胡氏,让他们立刻就挺直了背脊,噤若寒蝉。 朱成国继续道:“但是……不久之前,下官竟然发现了一件事,陆小姐在事发之前,就已经和一个戏子有过……有过私情,虽然那个戏子已经死了,但是这件事儿却是证据确凿的,犬子虽然愚顽不肖,但是我朱家也不能被人当冤大头,所以特来退亲!” 陆丞相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问道:“子宁,可有此事?” 陆兆安面对父亲怒焰燃烧的双目,实在没胆子撒谎,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心下恨死了胡氏和自己的女儿。 老相爷闭了闭眼睛,才缓缓道:“朱大人,此事老夫知道了,不怪你们,不过……你缘何要将子宁打成这个样子?” “相爷,此事可怨不得下官啊,是陆大人先拔刀相向,下官只是出于自卫,只不过……您也知道,我是武将出身,手下没个轻重,才伤到了陆大人!”朱成国苦着脸喊冤。 陆丞相大手往桌子上一拍,吓得一屋子人都跪下来,就连一向自恃胆大的朱成国父子都忍不住腿一软,屈膝要跪。 幸而陆相及时道:“朱大人,朱公子,此事与你们无关,既然亲事已经退了,那就不留你们,请便!” 朱成国忍不住暗暗抹了一把汗,差点儿就丢人了,朱常荣也是一样,心道看着这老头子没什么特别的,原来气势这么惊人,难怪能成为一朝元宰! 朱家父子再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并保证此事绝不会有半句泄露之后,才告辞离去。 外人一走,陆兆安才心惊胆战地道:“父亲……儿子……儿子也不想如此,都是儿子教女无方给陆家丢脸了!” 第247章 陈贵妃的如意算盘 胡氏知道丈夫的难处,赶紧道:“父亲,都是媳妇儿的错,夫君他忙于公务,一双儿女都在媳妇儿手里教养的,媳妇儿愿意受罚!” “我早有言在先,你们房里的事儿,我再不愿意管了,若不是你们在这里大打出手,你以为我愿意过来丢这个人?”陆相爷失望之极地看着陆兆安。 他早先还觉得这个儿子是个好的,勤奋上进,总是默默地做事儿,不像大儿子被他母亲宠得有些不省事儿。 陆兆安哭丧着脸,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赶紧道:“儿子知错了,求父亲不要厌弃儿子,儿子保证以后定会好好地教养子女!” “罢了,娇娇的事儿你们有什么打算?”陆相关心的根本就不是已经发生的事儿,于事无补。 陆兆安狠了狠心,才道:“娇娇被退了亲,又接连出了这样的事儿,这辈子也别想找个好人家了,不如就放到庵堂里,让她为陆家祈福吧!” 胡氏看着陆兆安,心里有再多的不忍,此时也只能忍下来,女儿至少能保住一条命,将来她再想法子将她偷偷送走,远远地放到外面去,找个不知根底的嫁了也就罢了。 陆相爷叹息一声,才道:“我管不了你们许多了,但是陆家的名声决不能有丝毫损伤,我们这样的世家,多少人在盯着,就盼着你出错,才好找机会打压你,毁掉你,若是你们再做出丝毫有伤体面的事儿,就别怪为父翻脸无情!” 纵然是自己的儿子,在整个家族的利益面前,也是可以舍弃的。陆家已经屹立在世族顶端几百年,怎么也不能毁在自己的手里,否则他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呢? 可惜自己这两个儿子都不是合他心意的继承人,幸而长房的嫡孙青云是个能当大任的,否则他还真担心陆家后继无人了! 说完这句话,陆相没再停 留片刻,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出了门,陆兆安和胡氏同时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件事没有直接连累道陆兆安。 等人走远了,陆兆安才道:“你赶紧将娇娇送走,找个偏远的庵堂,若被人找出丝毫差错,别怪我无情,还有……苏姨娘有了身孕了,你给我照看好了,若有个好歹,你若保不了她的胎,你女儿命就别想保下来!” 胡氏心惊胆战地看着陆兆安,连连应了,原来陆兆安之所以留着娇娇的命,不是出于怜子之心,而是为了威胁自己,不想让她再发作姨娘们! 胡氏心里像放了冰块一样,彻骨的冷,这就是她一心扶持,倾心相待的男子,竟然也能这般凉薄无情! 再想想前些日子陆凝香回来的事儿,陆兆安对自己的妹妹都比对她这个妻子要好,妹妹一哭,便能将封存了五万两的银票全都拿出来。 可是自己的女儿出了事儿,他却只怕连累到自己,还要拿女儿的性命威胁自己的妻子,这就是为人父,为人夫的样子吗? 胡氏心里生了万般的恨意和怨愤,若不是自己还要依附陆兆安而活,她定会现在就骂出心里的怒和怨! “哎……没戏看了,散场了……”凤九卿颇有些不舍地道。 陆青云白了他一眼,道:“这戏还有后半段,要不要看啊?” “呵呵……是吗?后半段是不是要在国公府上演了?哎呀……那本王得准备一些礼物送去给安平郡主,郡主宴客,这请帖青云兄应该不会不给本王弄一张吧?”凤九卿似乎早就对一切了如指掌一般道。 陆青云听了这话,却笑道:“哎呀……原来我表妹没发帖子给王爷啊?真是不懂事呢,哈哈……” 凤九卿狭长的凤目微微流转,手指弹了弹,道:“青云兄……有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陈贵妃好像 ……” 凤九卿的话说的极缓慢,留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 陆青云眼神一冷,道:“她在打我们家的主意?” “请帖!”凤九卿笑得和只狐狸一样,虽然没能得到白木槿亲自送的帖子,这让他十分懊恼,但怎么也不能在陆青云面前表现出来。 陆青云哼了一声,从袖口里取出来,道:“便宜你了,本来槿儿是打算派人送到宣亲王府的,不过……我觉得王爷应该会自己来取,就帮她带了过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凤九卿眼神闪过一道亮光,虽然极短暂,但还是被陆青云捕捉到了,心道,装什么大尾巴狼,明明开心的要死,偏偏还做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不过这个时候他不会选择触凤九卿的逆鳞,还得恭敬地问道:“王爷……现在可以把话说清楚了吧?” “嗯,陈贵妃似乎对你妹妹很有兴趣,她很快要及笄了吧?”凤九卿说的平平淡淡,无波无澜的,却惊煞了陆青云,险些让他坠下树去。 好容易穏住了身形,陆青云冷着脸道:“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妹妹身上?凤之澈的心思未免动的太狠了吧?” “这个和老六没关系,他的心思……”说到此处凤九卿的眼神冷厉了起来,相比于陈贵妃的心思,凤之澈的念头更让他不悦。 陆青云很精明地发现了凤九卿话里的冷意,心思一转,才带着笑道:“原来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是另有目的啊,王爷,你可不厚道啊!” 凤九卿剑眉斜挑,毫不在意地问道:“那又如何?本王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要打探这对母子的消息,代价可不小,你别让本王失望啊!” 陆青云冷哼一声,道:“我陆家从来不需要攀附皇权来保证地位,我妹妹要嫁的人,必须是她真心欢喜的人!” 别的还好商量,但是妹妹却是 陆家长房的眼珠子,别说秦氏舍不得,陆昭然和陆青云也绝不会答应把女儿送到帝王家。 更何况还是个野心勃勃的皇子,陆家能够屹立不倒,那就是永远都不做这种投机,他们是纯臣,只忠于皇帝,谁要陆家的忠心,必须得有本事先坐到皇位上去,但别想利用陆家的势力来帮他争皇位! 凤九卿不置可否地勾勾嘴角,似笑非笑,凤之澈竟然想打他的人的主意,那就别怪他不给这个皇侄面子了,他早就提醒过了不是吗? 陆青云看凤九卿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才凉凉地说了一句:“我要去趟威远侯府,表妹还留了个请帖给明熙呢!” 凤九卿磨了磨牙,道:“青云兄,你是在找不自在对嘛?你要是太闲了,本王不介意给你找些事儿忙一忙!” “别……别介,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动刀动枪的呢,咱们谁跟谁啊,哈哈哈……”陆青云边说边退,眨眼间已经离开了这颗大树。 陆氏这些日子,头发都快熬白了,她东拼西凑,总算弄了十万两银子,还给了白木槿,可是还差着三十五万呢! 可是她的田产和房产急卖,却偏偏无人问津,她明明已经将价格压得很低了,这种价格应该是抢疯了才是,但是已经十日过去了,依旧没半个人上门。 而她的铺子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生意一日坏似一日,玲珑坊这种日进斗金的铺子,都变得冷冷清清的,而对面的珍宝斋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兴盛了起来。 珍宝斋不过歇业了三日,然后就焕然一新地重新开张了,铺子里所有的陈设都让人耳目一新,加之刚刚打造的一批适合夏季的头面首饰新品,看着就让人眼馋,吸引了不少客人的目光。 陆氏不得不佩服白木槿的能耐,可是她却不知道,为了这一日,白木槿已经私 下里准备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其他的生意也差不多,所有她曾经故意破坏掉的陆婉琴的铺子,基本上都以全新的姿态闪亮登场,要么是大酬宾,要么是新品上市,总之吸引客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而相对的,她开在附近的铺子,也因此损失了很多客源,这才导致她的生意越来越差,而她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来支撑铺子里货品的更新换代了。 她知道,继续这么恶性循环下去,她就会被白木槿彻底拖垮,因为白木槿的银子只会越来越多,她的生意也只会越来越好。 而自己则因为急于还债,不得不将原本用于周转的银子全数拿出来还给白木槿,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的事儿。 她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自己以前的旧首饰和那些没穿过的,或者只穿过一次的名贵衣服都稍微改改拿去自己的铺子里卖了。 幸而她名下有成衣铺和首饰行,所以不必挂在别人家寄卖,这省去了不少麻烦和银子。而因为这些珍品的补充,让两家铺子的生意也有所回转了。 毕竟她当初置办的东西都是外面难得能买到的,富贵人家的夫人,很少回去买成衣,都是拿料子,请最好的裁缝量身定做的,成衣铺子的衣服都是卖给那些家里没有好裁缝的人的。 所以那些客人见到如此漂亮又精致的衣服,自然会见猎心喜,所以最近陆氏只靠着这两家铺子赚些银子了。 她还暗自庆幸了一下,至少白木槿没能堵住她所有的路,这让她得以休息了一下,不过……离最后期限也越来越近了,她的衣服再多,也卖不出那么多银子啊。 陆氏的纠结的眉心一直都没舒展过,她挖空心思地在想着怎么筹集银子,因为白木槿三不五时地就上门来陪她“聊天”,每一次说话的内容,都让她又愤怒又无奈。 第248章 欺负一分,还百倍 不过自从白木槿下了帖子,准备饮宴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安定了很多,只要自己能将她的亲事谋算好了,将来白木槿从她这里拿走的一切都会如数归还。 暂时就让她得意着吧!陆氏在心头冷笑,但很快还是不得不为那些卖不出去的田产房契而烦恼! 倚琴阁里,鸳鸯诧异地看着白木槿,问道:“小姐,你还给楚郡王府下了帖子?为什么啊?” “怎么说我能成为郡主,楚郡王府也是功不可没的,怎么能不邀请他们来分享本郡主的喜悦呢?”白木槿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鸳鸯微微嘟着嘴,道:“奴婢想到他们的嘴脸就烦,不过……我想他们脸皮应该没那么厚吧?估计不能来!” “那可不一定啊,要报仇,总不能一直避着仇人啊,楚郡王可不是那种吃了亏就会默默忍下来的人!”白木槿气定神闲地道。 鸳鸯一听,就快要急眼了,担心地道:“那小姐怎么还请他们来啊?咱们避着他们不行吗?” 白木槿好笑地看着鸳鸯,问道:“为什么要避着他们啊?这同在京城,他是郡王,我是郡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咱们这次不请他们,下次他们要请咱呢?或者……宫里饮宴的时候呢?” 鸳鸯一想也暗自烦恼起来了,愁眉苦脸地想,到底这仇怨是结下了,可是小姐在家里就已经是四面楚歌,现在外面又有楚郡王府这个强敌,这该如何是好呢? 白木槿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思,叹了一口气,道:“鸳鸯,有些仇不是你忍了就可以躲过去的,我虽然不愿意多结怨,但是并不代表我怕,你放心,谁敢来欺负咱们,我只会加倍地还回去!” “就是说,鸳鸯姐,你也太胆小怕事了,他是郡王,小姐可是郡主,一样的品级,何必要怕他们,更何况老夫人是当今皇 上的表妹,谁怕谁啊!”喜鹊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现在国公府上下她们几乎可以横着走了。 想到那些昔日欺负她们的人,现在都对她和鸳鸯又敬又怕,简直要笑死人了。还有陆氏和白云兮,一个被逼债,一个被禁足,谁也蹦跶不起来,国公府可从来没这么清静过呢! 鸳鸯还是有些担心,她不像喜鹊那么没心没肺的,想事情难免会考虑的多一些,小姐再厉害也只是个郡主,不像楚郡王那般有权有势,而且那楚郡王也有太后撑腰。 要是真来寻仇,明的倒还好,暗地里耍手段,小姐一个女子,到底会处处掣肘,她心里可不放心。 “鸳鸯,你可是觉得我不该和楚郡王府为敌,或者……应该和父亲祖母说的那样去道歉请罪?”白木槿问道。 鸳鸯连忙摇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担心以后他们会变着法子来害您,鸳鸯即便拼了性命也无所谓,可是决不能看着小姐受半点损伤!” “那不就得了,咱们怕什么?你连死也不怕,我也是一样的,既然连命都舍得丢,谁还能把我们怎么样?你记住,越是怕什么,越是会来什么,只有什么都不怕,他们才对我无能为力!”白木槿道。 鸳鸯好像明白了什么,小姐曾经胆小怯懦,处处被陆氏母子三人欺负,却还傻傻地为她们说好话,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小姐哪天能有点儿火性,把那三个没心肝的教训一顿。 后来小姐突然就想明白了,再不怕她们,虽然也被陆氏母子三个屡次想法子陷害,却从未得逞,小姐不像从前了,她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更知道如何反击敌人。 鸳鸯坚定地点点头,不过仍然道:“小姐,您的命可金贵着呢,他们要动您一根毫毛,必须要先从奴婢身上踏过去!” 喜 鹊也赶紧表忠心道:“奴婢也是,誓死保护小姐!” 白木槿喉头有些紧,这两个丫头,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做到了自己的誓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曾背叛过她,所以那些人在害她之前,真的是踏着她们的尸体来的! 白木槿微微敛下眸子,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都是坚定和果决:“放心,这一次谁也别想伤害你们!” 经历过前世,她早已没有把鸳鸯和喜鹊当成奴婢看了,在她眼里,这两个人就是她的姐妹,是她同样要守护的人。 鸳鸯和喜鹊都微微有些诧异,什么叫“这一次”?难道还有哪一次她们被人伤害过吗?不过这种小细节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大概只是小姐一时口误罢了! 新晋的安平郡主在国公府设宴,除了那些已经收到了帖子的人,还有许多和宁国公府素无来往的人也在想法子拿张帖子。 无他,只因为要一堵这位最近风头鼎盛的郡主的风采,更多的是派人来打探一下安平郡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国公府摆宴的这一天,客人的人数大大超越了国公府的预期。就连白木槿也有些惊讶,虽然早就知道多方势力对她心存好奇,但也没想过会来这么多之前完全没有交集的人。 不过这次宴席主要是陆老夫人派大舅母秦氏来操办的,陆家经常设宴待客,倒也预备的比较充分,没有露怯。 无论陆氏和白老夫人有多不情愿,这一天她们也得摆起笑脸迎客,白老夫人的心情其实很复杂,自从老国公去世之后,白家很少有这么热闹的场面,平日里设宴虽然也能邀来不少人,但都是地位相当的客人。 哪里像今日,就连皇子都来了好几个,别说是公主郡主了,简直不要钱儿似的来。就算她是一品诰命,也难得能见道这么多达官显贵。 四大 世家的人都不请自来,陆家和谢家还好说,那毕竟和安平郡主沾亲带故的,可是王家和薛家,平日里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都不知怎么会特意登门。 虽然说郡主尊贵,但在这些老牌世家眼里,还不够看的,哪个皇子王孙他们没见过,而且四大世家或多或少会和皇室有姻亲关系,他们不把女儿嫁到皇家,皇家也会把女儿嫁给他们,不过就是为了笼络住世家的心。 白木槿倒是没有做多少事儿,不过是站在那里摆出得体的笑容,对人送来的问候,回几句相应的客套话,犹是如此也让她有些疲惫。 由于来了不少男客,所以白慕辰也被拉回来帮忙招待,虽然他年纪还小,但做事倒是沉稳了许多,加上有陆青云的帮衬,倒是没有出什么错。 白世祖身为郡主的父亲,自然要出面待客,面对大家似真似假的恭贺,白世祖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他身为国公这么多年,也没什么人搭理他,他心里还曾暗恨父亲当年为何在晚年时候交出所有的兵权,才害的他空有国公的爵位,却根本没有什么实权在手。 京城这种地方,王爷都一抓一把,小小的国公,若是无权无势,谁会多看你一眼?可女儿只是个郡主,虽然说有封地,但在京里也算不上什么稀罕,偏偏一下子引起了这么多贵人的关注,这让他心里直犯酸。 虽然为了不让别人看笑话,他依然笑脸迎人,但心里恨不得躲到房里去,不去管这些不属于他的热闹。 不过白世祖小小的惆怅很快就被冲淡了,因为竟然有几个平日里轻易都不会和他说话的世家之人主动来找他,看上去似乎还十分谦和的样子。 最让他惊喜的是,自己的上司工部尚书竟然也亲自登门,还对他说了几句恭维的话,隐隐透露出要栽培他成为自 己继任者的意思。 白世祖总算感觉到自己从女儿的晋封中得到了好处,心思一转,才觉得应该好好利用女儿郡主的身份,为自己,为白家谋福利。 白老夫人这边也大致是如此的情况,当然因为是郡主设宴,来的更多的是女客,所以老夫人这边的情形要远胜于白世祖那边,她早年那些老姐妹都因为嫁的比她好,很是让她没面子,这一回却都不约而同地捧起自己来了。 这让老太太有些飘飘然,觉得白木槿那丫头虽然不听话,但仍旧是可以利用的,毕竟她再大也是自己的孙女,即便她是郡主,难道还能不敬着自己的父亲和祖母吗? 相比之下,陆氏的境遇就差了很多,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老夫人受人追捧,为何自己这个母亲反而备受冷遇。 她当然不知道,这些刻意捧着老太太的人,都是打的结亲的主意,有的是为自家,有的是为了利益相关的别家,这些哪个不是人精。都知道如今陆氏这个继母在安平郡主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在亲事上根本就没有插手的余地。 陆氏很是郁闷了一会儿,直到陆兆安携胡氏而来,才让她心情好起来。连忙迎上去,胡氏朝她做了个放心的眼神。 不一会儿果然看到胡氏的嫂子周氏笑盈盈地走上来,胡氏的哥哥是个翰林院学士不过是个五品笔帖士,算不得大官,她的诰封也远不及陆氏。所以见了面还给陆氏行了大礼。 陆氏赶忙抬手扶起来,道:“嫂子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 周氏也没有故作姿态,只是堆满笑脸地道:“多谢国公夫人,妾还是第一次能参加皇家的宴会呢,这为想必就是安平郡主吧?” 周氏看着陆氏身边的白云兮,笑嘻嘻地问道,正打算要行礼呢,却被胡氏一把扶住了,她才惊觉自己认错了人。 第249章 目中无人 陆氏脸上有些不好看,但仍旧笑着道:“哪里,那是我的小女儿,云兮!” “哎呀……原来是二小姐,我瞅着生的那么标致,还以为是郡主呢,这通身的气度,果然不凡,妾也不常来国公府走动,上回见到二小姐还是她六七岁的时候,竟然转眼就成了大姑娘了!” 周氏是个玲珑人,对认错人的事儿似乎也不放在心上,反而十分讨好地将白云兮夸了一通,让陆氏难堪的脸色顿时就敞亮起来了。 陆氏喜滋滋地道:“兮儿,这是你舅母的嫂嫂,喊周姨!” “周姨好!”白云兮本来也因为周氏认错人而有些不高兴,但是听她把自己夸得和花一样,顿时就喜滋滋的,看来她也不比白木槿差,只是欠缺些运气,说不得将来自己也能成个郡主什么的。 “快别站着说话了,入座吧,郡主刚刚走开了一会儿,待会儿再为你引荐!”陆氏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周氏。 胡氏和周氏二人也点头回应,几人心照不宣,十分有默契地闭口不提。 陆兆安被白世祖请去了男宾席,胡氏和周氏则转而进了女客所在的花厅,进去之后才发现,今日来的人着实不少,像胡氏和周氏这样的身份,只能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了。 不一会儿,白木槿一身盛装而来,脸上略施脂粉,却显得冰肌玉骨,顾盼神飞,一时间花厅里各自说话的女客们都有些怔愣了。 几个公主和郡主更是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些异样的色彩。这里面只有汀兰和锦瑟是和白木槿接触过的,其他人并不了解白木槿。 锦瑟挂着温婉浅笑迎上来,道:“安平妹妹,近来可好?” 白木槿微有些诧异,她似乎和这位郡主没这么好的交情吧?上来就喊她的封号,还要加上妹妹,仿佛她们过去有多么好的情谊一般,可是她分 明记得百花盛宴的时候,锦瑟郡主应该是站在凤子灵一边的。 这位郡主果然不能小觑,能够豪不尴尬地和自己姐妹相称,就可见一斑,相比起来,让众多贵女忌惮的汀兰郡主反而不足为惧了。 白木槿也回以温和的笑容,道:“一切都好,多谢郡主挂心!” 锦瑟听她的称呼,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反而笑着拉起白木槿的手,道:“来,我为你引荐一下众位姐妹,她们听了你在百花盛宴上的精彩表现,可是一直都想认识你呢!” 白木槿也没有要甩开她的意思,十分温顺地由着她牵着自己走向那群公主郡主扎堆的地方。 “这位是长安公主,这位是宁安公主,这位是泰安公主,她们一直都可惜没有参加百花盛宴,错过了与安平妹妹结识的机会呢!”锦瑟先是将三位公主先介绍了一番。 白木槿赶紧屈膝行礼,道:“臣见过三位公主!”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由大公主长安开口道:“不必多礼,素闻妹妹有才名,今日一见发现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呢!” 汀兰郡主听了,讽刺地笑道:“何止是才名啊,呵呵……” 其他人也互相对视一眼,窃窃笑了起来,不时地耳语几句,可是声音却恰到好处地能给白木槿听到,所说无非是白木槿如何不顾体面地大闹才弄得了郡主的头衔。 白木槿始终都挂着不温不火的笑容,根本没把这些人的挑衅放在眼里,不声不响地盯着她们,仿佛是在听什么有趣的事儿一般。 锦瑟郡主轻咳了两声,接着道:“汀兰你见过,她身旁这位姐姐是玉楼郡主,紫衣的是灵熙郡主,青衣的是晓梦郡主!” 白木槿微微挑眉,轻轻屈膝,算是见礼。几人依然稳坐不动,好像没看到一样,也没打算回礼。 锦瑟却轻笑着道:“安平妹妹 ,不要多礼,都是姐妹,何必见外呢!我们好久都没聚在一起了,今儿可是托你的福啊!” 白木槿淡笑了一下,道:“几位贵客能赏光,真是蓬荜生辉,希望各位玩的尽兴!” “尽兴啊也不是这么个尽法儿,大人有大人的玩法,咱们有咱们的乐趣,老憋在这里有什么趣味?”汀兰郡主懒洋洋地道。 其他几人也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嘛,怪没意思的!” 白木槿还没有说话,却见白云兮舔着脸凑上来,给几位公主郡主见了礼,装出天真可爱的样子道:“臣女给各位贵人请安了!” “哟……这是谁啊?怎么自个儿就跑到我们这一桌来了,安平郡主家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没规矩啊?”汀兰郡主对白云兮可没有好印象。 其他人也窃笑,玉楼郡主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道:“不能怪人家,安平郡主是新晋的,和我们不同,规矩有些差错也难免!” 这俩人一唱一和,不仅把白云兮说的脸色通红,还故意拿眼睛去看白木槿的反应,她们要针对的可不是白云兮,而是这个莫名其妙被封为郡主,风头盖过她们这些天之骄女的女子。 白木槿看了一眼白云兮,问道:“妹妹过来是不是寻我有事儿?” 白云兮本来是打算希望借此机会认识一下几个真正的皇家公主和郡主,没想到才打了个照面,就被人如此羞辱了一通。 看白木槿竟然没有帮自己出头的意思,更加难堪又愤怒,道:“我能寻你做什么,您贵为郡主之尊,我哪敢劳动您的大驾!” “安平郡主,你这家教的确不行啊,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服你呢,哈哈……难怪在畅春园会上演掌掴亲妹的戏码,果然精彩!”泰安公主第一次开口说话,就直命要害。 白木槿见白云兮不识相,也就懒得理会她了,道:“若没 什么事儿,妹妹还是去帮母亲招呼别的客人去吧,这里有本宫就行了!” 白云兮眼里闪过一丝恼怒,肯定是白木槿刚刚说了她的坏话,这些贵人才不肯搭理自己,现在又要赶她走,定然是怕自己结交了贵人,威胁她的地位。 便不甘心地道:“母亲那里不需要我,倒是姐姐一个人忙着招呼众位贵人,怕有所怠慢,所以妹妹才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您的!” “原来如此啊,也难怪了,安平郡主好像还是第一次举办宴会!之前的传闻大概是真的,嫡长女比不上继室出的幼女,招呼客人还得妹妹帮忙,哎……看来还得进宫请太后赐给郡主几位得力的嬷嬷,好好教教安平郡主皇家的礼仪!”宁安公主一副为白木槿着想的样子。 白云兮终于明白了,这些人根本就不是针对她,而是在针对白木槿,她们每个人都是来挑衅白木槿的。这个认知让她更加欣喜。 “宁安公主说的有理,姐姐以前都不爱见客,成天躲在房里,母亲叫也叫不出来,参加宴会什么的,更是避之不及,很多规矩都是后来学的!”白云兮笑眯眯地道。 宁安公主一拍桌子,骂道:“安平郡主,你这个妹妹是怎么回事儿,本宫说话何时轮到她来插嘴了,真是没规矩,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白云兮被吓了一跳,完全不明白这宁安郡主刚刚还在讽刺白木槿,怎么这会儿就来发作她了,心里又委屈又难堪。 白木槿向宁安郡主欠了欠身,才道:“公主息怒,舍妹不懂事儿,还请多担待着,既然几位贵客都不愿留在这里,我这就领你们去府中的望星楼,那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宁国公府,四面临水,再配上美酒佳肴,倒是不错的饮宴场所!” 宁安公主这才收了怒色,她可不是帮白木槿说话,而 是在她们这些目无尘下的公主眼里,白云兮一无诰封二无地位,竟然敢在她们这个圈子里自说自话,即便是编排自家的姐妹,也是让她们极鄙夷的。 她们来刁难白木槿,那是把白木槿当成地位相当的人,总算她也是个郡主,甭管白木槿的郡主是怎么来的,皇上都下旨册封了,她们即便有所不满,也不会不承认她的地位。 所以说,她们三个公主既然肯来宁国公府,冲的就是白木槿这个郡主,其他人,她们才没有放在眼里! 身为皇室公主,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对白木槿能一飞冲天,自然是存了不快,所以才出言讽刺。但是内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和佩服的,能在百花盛宴一举夺魁,又凭着不俗的心机手段令楚郡王府败北,光是这两点,就足以让她们承认白木槿的能耐了! 所以白云兮说出那几句暗讽白木槿的话,更让她觉得不悦,一个庶女所生的女儿,即便背上嫡女的名号,也照样改变不了她低贱的出身!竟然敢不经过她们的同意就随便开口说话,没规没距,成何体统? “就按照安平郡主的意思吧,这里人太多,怪吵的!”泰安公主说着就仪态万千地站起来,将公主的气派在一举一动中展露无遗。 白木槿在前面带路,领着几人去了望星楼,那里早就摆好了席位,地方也宽敞,吩咐下人上了些果品和茶水,才道:“几位贵客先喝会茶,我去安排一下酒菜,再过来作陪!” “哎……安平郡主,你这个主人走了,把我们丢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儿?”泰安不高兴地道。 白木槿其实懒得理会这几个人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娇娇女,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罢了,她们今天来做客还要出言挑衅,刚刚在花厅人多,她不想和她们一般见识,可不代表自己怕她们。 第250章 存心不良 现在已经按照她们的要求将人带来这里了,竟然还想自己留在这里供她们消遣,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公主请见谅,府里来了这么多客人,作为今日宴会的主人,总不能连个照面都不打,就在这里躲清闲吧?”白木槿笑着回道。 泰安不满地睨了一下眼睛,道:“她们算什么,难道能和我们几位相提并论?” “来者都是客,不分高低贵贱,都要以礼待之,公主认为呢?”白木槿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泰安哼了一声,算是作答了,她总不能说因为那些人的地位不如她们公主郡主,就可以怠慢,传出去,她这个公主不知道要被多人人恨上,名声也会不好听的。 长安公主是年龄最长的,似乎也是这些人中最深藏不露的,到现在没有多说什么话,所以白木槿并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汀兰一样对自己持敌对态度。 此时她才善解人意地道:“安平郡主只管去忙,不必招呼我们了,听闻九皇叔也来了,还有本宫的几个兄弟也一并赴宴,不如就派人将他们请过来,等郡主忙完了,再来作陪不迟!” 白木槿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才告辞离去,差人通知白慕辰和陆青云,将那些王子公孙都请到望星楼去。 她自己则回到花厅里,因为客人并未到齐,她还得留在这里撑场面。 没想到楚郡王府的人没来,倒是派人送了礼,而且还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献礼,白木槿知道,恐怕没什么好礼相送。 那人是楚郡王府的管事,也就是上回在郡王府门前招待白世祖夫妻的那位。 “奴才给郡主请安,郡主万福!”管事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白木槿当着众人的面,虽然知道楚郡王府的人没安好心,还是客气地请了人起来,道:“礼物交给本宫就好,若是管事有兴致,可以留下来吃杯 茶再离开!” 那管事摆摆手,道:“多谢公主恩典,但是奴才奉主子之命来献礼,主子交代要当着郡主面展示礼物,才算尽到了心意!” 白木槿看着他笑得不怀好意,便问道:“究竟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还非得要本郡主先看过啊?” “说贵重谈不上,但这是楚郡王妃亲手作的一幅画,礼轻情意重,还请郡主笑纳!”管事说的诚恳,可惜眼里却带着挑衅,似乎白木槿不敢当众拆画就是怕了楚郡王府一般。 周围的客人都用兴致勃勃的眼神看着白木槿和那个管事,楚郡王府和这位安平郡主的过节,早就传遍了京城,这会儿楚郡王妃派人来献画,还要当众献,定然是没安好心的。 不过她们看热闹自然不怕事儿大,还想一堵白木槿化解危机的风采呢,当日宁国公府的振臂一呼,引起了多少人的瞩目? 白木槿环视了一下众人,看到她们热切的眼神,便知道,今日无论看不看这幅画,都会落入楚郡王妃的陷阱里,不看,别人就会传她对楚郡王妃的示好不假辞色,看不起楚郡王妃。 看了,那这幅画画的定然不是什么好寓意,又得被人指指戳戳的看笑话。 白木槿笑了笑,才大大方方地道:“既然郡王妃如此盛情,本宫自然不能辜负了,就请这位管事替本宫将画轴打开吧!” 那管事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一拉束着画轴的红线,那画随即展开,是一副百鸟朝凤图。 “素闻郡王妃丹青了得,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开口赞叹的是护国夫人,素来和楚郡王府交好。 那管事眼里得意洋洋的,仿佛画是自己画的一般,可惜看向白木槿的眼神却带着隐隐的讽刺。 白木槿早就看出来,这幅画有问题,明着是一副恭贺她得封郡主,百鸟来朝贺的意思, 可是那凤凰,却是只假凤凰。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惊呼道:“这哪里是凤凰啊,看看……郡主之尊,若是凤凰也该是七尾,可那凤凰既无头冠,也只是六尾。是只假凤凰呢!” 一句假凤凰,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眼神齐齐飘向白木槿,都想看看,面对楚郡王妃明目张胆地讽刺和挑衅,这位郡主是大发雷霆,还是忍气吞声? 那人说完之后也惊觉自己莽撞了,在场的人都不是有眼无珠的,怎么会看了一会儿还发现不了那是只假凤凰,分明就是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罢了。 不过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木槿的身上,没人注意到率先指出凤凰有问题的人。所以她也讪讪地躲到人群里,将自己隐藏起来。 陆菲媛站到了白木槿的身边,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生气,白木槿对她安抚一笑,人家都找上门来打她的脸,难道她还要把另一边脸也伸过去不成? 白木槿微微蹙眉,将画拿到手里,仔细欣赏了一番,赞道:“嗯,郡王妃的妙手丹青,果然极好。只不过……这百鸟为何要朝贺一只孔雀呢?真是奇怪啊!” 那管事以为白木槿根本就领会不到楚郡王妃的讽刺之意,还暗暗觉得这个丫头脑子也太笨了,这么明显的讽刺都看不出来,人家是在嘲讽她这个郡主是徒有其名,不是真正的凤凰,只是一只飞上枝头的雀鸟罢了! 看客们心里大概也是如此想的,所以不少人都拿同情又带着轻视的眼神看着白木槿,她们还当这位新晋的郡主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却原来也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片子。真是令人失望啊! 白木槿嘴角露出些许嘲弄,道:“都说百鸟朝凤,楚郡王妃要不是连凤凰都不认识,就一定是在嘲讽这些前来道贺凤 凰于飞的神鸟的,谁让这些贺喜之鸟竟然连凤凰和孔雀都能认错,还傻兮兮地过来道贺,楚郡王妃是这个意思吗?” 白木槿眼里露出锐利的光芒,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管事,话里的冷意十分明显,管事感觉到心里有些凉飕飕的感觉。 众位看客顿时被白木槿的话给激的神色大变,这楚郡王妃也太过分了些,要讽刺白木槿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连带着讽刺今日来道贺的客人呢? “哼,我看楚郡王妃不只是要讽刺那些道贺的鸟,还要加冕凤凰之人呢!要把一只孔雀捧上高台,难道不是在讽刺圣上有眼无珠吗?楚郡王妃真是好大的胆子!”说话的人是陆老夫人,她之所以刚刚不说话,等待的就是白木槿的发难。 众人听了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起来,心里更加惴惴,这一幅画竟然连带着连皇上都骂上了,楚郡王妃恐怕要倒霉了。 管事的立刻慌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郡主请见谅,我家王妃这些日子身子有些不爽利,精神不济,还强撑着画下这幅画来道贺,并没有讽刺郡主和各位贵客的意思,更不敢讽刺皇上,还请郡主明鉴!” 白木槿手里拿着这幅画,轻蔑地看了看,道:“画是好画,可惜画画的人存心不良,都说我手画我心,楚郡王妃若是没有此心,又怎么能作出此画呢?” 管事吓得冷汗直冒,他以为楚郡王妃这幅画就是骂骂郡主是虚凰假凤,哪知道被白木槿这么强词夺理,竟然犯了众怒,还要背上大不敬之罪。 管事不禁后悔起来,应该再劝劝王妃,不要争这一时之气,如今闹得进退两难,若是白木槿又像上次一样咬着不放,楚郡王府又得成为京城的笑柄。 “楚郡王妃也太目中无人了,我们好端端地来贺安平郡主晋封之喜,怎么倒被人讽刺为 有眼无珠,贺错了对象,真是岂有此理!”说话的是威远侯夫人何氏。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虽然知道楚郡王妃针对的是白木槿,但这画里的意思的确也顺带讽刺了这些来道贺的人,都觉得楚郡王是个没眼色的。 虽然这些人大多不如楚郡王妃的身份高,但好多人根本就不把楚郡王妃放在眼里的,京里的贵人,有时候不是爵位高低来评判地位高低的。就像四大世家的人,他们眼里普通的王爷都不算什么,更别说一个小小的郡王妃了。 “大家也别气了,楚郡王妃看不起咱们这些人,往后咱们自然也不能去碍了人家的眼,以免咱们去做客,还要被人眼花走错了门!”说话之人正是王家的长媳谢氏。 谢氏是谢家的女儿,虽然不是族长一脉,但按辈分还得喊陆老夫人一声姑母,今天来宁国公府赴宴,不仅是为了家里打探消息,更是看在陆老夫人的面子而来。 刚刚她对白木槿生出的些许失望,这一会人全都烟消云散了,这个小丫头果然不凡,三言两语就将窘境打破,反手一击,给楚郡王妃树下这么多敌,若继续闹僵下去,恐怕还得得罪圣上,楚郡王妃真是得不偿失! 如此聪敏机智的姑娘,难怪夫君会看重,她今日来此也是为她的长子看人的,她的儿子不是她自吹自擂,那绝对是翩翩少年郎,而且天资聪颖,自幼就是被当成未来王家掌舵人培养的。 自然她的长媳必须是个足够优秀的女子,否则她可看不上眼。这白木槿出身不低,如今又得封郡主,聪明且善谋,不似普通贵女那般只会附庸风雅,或是勾心斗角,上不得大场面。 所以她相看这么一会儿之后,心里倒是有了几分赞赏,虽然还不到让她下决心来求娶的地步,但帮她说几句话倒是心甘情愿的! 第251章 楚郡王妃犯众怒 大家听了王家长媳的话,都纷纷点头应是,就连护国夫人想出言为楚郡王妃开脱也讪讪地闭了嘴,众怒难犯,楚郡王妃这一次失策了! “罢了,今日本宫设宴待客,不想讨这份闲气,楚郡王妃的礼物恕我难以领情,管事还是带回去吧,帮本宫带给王妃一句话,谢谢她费心,本宫是不是真凤凰,轮不到她来评判,皇上既然下旨亲封,谁若有微词,就是对皇上不敬,希望她好自为之!” 白木槿面带微笑地将画卷起来,送还了楚郡王府的管事,并且招招手,就有人来送客了。一席话说得那管事面红耳赤,却半句嘴也不敢回,他只担心着自己办砸了事儿,回去又得挨王妃的责骂了! 不过这事儿可怪不得他,是王妃自己考虑不周,争这个闲气,反而被人羞辱了,如今看那些贵夫人们不善的眼神,他就后悔不跌了! 白木槿见人被请走了,才转身对众位客人欠了欠身,道:“让贵客们看笑话了,实在惭愧,希望这小小的插曲不会影响大家今日的兴致!” 谢氏点点头,心道,有礼有节,不愧是陆老夫人的外孙女,世家风范尽显,自有一股气度! 白老夫人见状也出言招呼客人,以免这件事儿影响了今日她难得的荣耀。对白木槿的表现,她还是很满意的。 果然不一会儿,几位老姐妹就又凑过来夸奖道:“您教了一位好孙女啊,啧啧……看看那通身的气派,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透着那么一股子贵气,我们这些老姐妹都要羡慕死咯!” 白老夫人笑呵呵地谦虚道:“哪里哪里……你们过誉了!” “老姐姐,将安平郡主请过来,给我们引荐一下呗,看着那孩子,我打心眼儿里喜欢,真恨不得抢去做了自家孙女呢!”说话的是辅国公夫人,和白老夫人地位相当,但是 辅国公依然煊赫,家里的子孙也旺,之前一直都稳稳地压着白老夫人一头。 白老夫人见她如此说,心里自然高兴,想想若不是出了楚郡王府这件破事儿,白木槿如今还是乖乖地侍奉自己,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面和心不合的尴尬境地。 不过外人并不知道啊,白木槿也不会在外人面前给她拆台,那就是拆她安平郡主的台了。所以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派孙嬷嬷去讲白木槿请过来,要引荐给自己的老姐妹。 白木槿果然也顺从地走过来,还谦恭地给白老夫人和各位上了年纪的诰命夫人欠了欠身,让她们这些老人家都倍感有面子。 “槿儿,这几位都是祖母年轻时候的好友,这位是辅国公夫人,这位是文侯夫人,这位是老荣国公夫人!”白老夫人一一介绍了。 白木槿朝她们点点头,道:“晚辈见过几位老夫人,谢几位老夫人赏光,千万要尽兴而归!” “哎呀……看着孩子,多会说话啊,瞧着就欢喜的紧!难怪能让皇上亲封为郡主,我看不比那些王府的郡主差丝毫!”辅国公夫人赞不绝口地道。 白木槿面上略带羞涩的笑容,并没有答话,白老夫人谦虚道:“老妹子,你就别夸她了,呵呵……闹得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白木槿也陪着说笑了一会儿,虽然极不喜欢白老夫人拿自己来撑面子,但到底今日是以她的名义举办的宴会,怎么也不能拆自己的台,所以她十分配合白老夫人来演这一出戏。 就算里子再烂,她如今还住在国公府,自然不能把面子给丢了! 这边正说着话,陆氏就凑过来,笑着道:“老太太,能不能把郡主先借媳妇儿一会儿?那边有几位夫人想见见咱们家郡主呢!” 白老夫人看了看那边,似乎都是生面孔,心里 有些不喜,但看陆氏陪着笑脸,又当着这么多人面,她也不好拒绝,便道:“既然如此,槿儿你就随你母亲去招呼一下客人吧!” 白木槿点点头,看向陆氏的眼里带着些幽芒,随即就敛下双眸,暗想陆氏如此主动来示好,定然有问题。这些日子陆氏在府里巴不得离自己八丈远,谁高兴看到催债的债主一直在眼前晃悠? 可这会儿竟然主动来搭话,而且她看过去,陆氏坐得那一桌子,除了胡氏之外,其他人她虽然不认识,但看衣饰就知道,并不是多么显赫的人家。 不是她以貌取人,一般这样的宴会,不会有哪个身份尊贵的人故意自降身份穿些会让人看轻了的服饰,那样不是自谦,而是不知礼,不仅自我轻贱,也是对主人家的不敬。 所以她更加肯定陆氏打的不是什么好主意,白老夫人把她叫过去是为了在身份差不多的老姐妹之间撑撑场面,可那些人的身份都越不过陆氏去,她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过白木槿仍旧配合地走过去,陆氏虽然不敢拉她的手,但仍旧牵着她的袖子,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长女,安平郡主了!” 几人见了,都连忙起身,要给郡主见礼,白木槿也没有刻意阻止,待她们行过礼,才道:“各位夫人免礼,既然是母亲的朋友,就不必拘束了,坐下说话吧!” 那几个夫人才笑盈盈地坐了下来,陆氏也要拉白木槿一并坐下,白木槿并没有推辞,她就想看看陆氏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白木槿刚刚坐下来,不知从哪里走来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她乍一见竟然有几分恍惚,继而眼里闪过一丝狠意,陆氏……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吗? 那么那个人应该也来了吧?好好好……终于还是要见面了,她“日思夜想”的人,总算等到了再见的这一天! 那 小姑娘凑到了其中一个妇人身边,娇声道:“表姨妈,哥哥说要来给国公夫人见礼呢!” 白木槿心里咯噔一下,这么急不可耐了吗?这一屋子都是贵夫人,虽然天元风气开放,男女大防并不那么苛刻,但是一个男子主动要求来此见礼,未免还是唐突了些。 不过陆氏没有给白木槿说话的机会,连忙道:“是不是亲家嫂子说的那位侄儿?他们一家子进京也有些日子了吧?” “是啊,就是那孩子,不过这个时候来见礼,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啊?”周氏假模假式地问道。 陆氏无所谓地笑笑,道:“有什么了不得的,一个晚辈要来给我这个主人家见礼,哪来那么多规矩,快些请进来吧,我也见见!” 说着眼神有些紧张地瞄过白木槿,见她低着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们对话的样子,心里暗喜,只要白木槿不拒绝,这事儿第一步就算成了。 她可是见过那个小子的,果然生的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打着灯笼也难找的美男子,才十七岁,年龄也恰到好处! 若不是家道中落,她还真不愿意给白木槿配个这么好的少年郎,简直就是便宜白木槿这个死丫头了! 白木槿之所以低着头,却是在收拾自己的心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怕自己失态,那个人,仿佛隔了千百年,但昨日种种,去历历在目。 曾经海誓山盟,说要给她一世幸福的男人;曾经花前月下,说要守护她生生世世的男人;曾经耳鬓厮磨,说会至死不渝的男人,短短十年,就让他忘记了曾经她给予他的一切了! 犹记得那天他带人冲进她的房里,毫不留情地将她踹到在地,不由分说就挑断了她的手筋,她以为他是怒火攻心,却原来只是怕她反抗而已。 那个畜生,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孩子,还口 口声声污蔑她,那是她和别人的野种。她的迅哥儿,才八岁啊,那么小,那么无助,撕心裂肺地哭求他,却被毫不怜惜地扔在了墙上,血流了一地。 她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仿佛眼前上演的不是真实的画面,而是一出人间惨剧,她不肯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直到他亲手将自己扔进京兆尹的大牢里。 恨意滔天,恨不能生食其肉,活饮其血,这一刻,她几乎觉得心底那个黑暗的箱子里锁着的恶魔就要破开束缚,准备出来毁灭一切了。 可是不行,还不是时候,还不可以痛痛快快地复仇!因为她的仇人并没有得到应得的下场,她们还没有尝够绝望的滋味,不可以轻易的死去,那样就太便宜他们了。 她的恨和痛,她儿子的性命,她前世所有的苦痛,都要他们百倍千倍的奉还,否则……谁来承受她的怨毒? 李继宗,你来吧,我等着你!等着你一步一步走进我为你精心铺设的地狱之路,你会明白的,在你死前的时候,我也会像白云兮一样,将所有的故事都告诉你,让你做个明白鬼! 几个女人都没有注意到白木槿的异常,她们一门心思地在夸赞这个即将出现的“人中龙凤”,极尽溢美之词。 胡氏还巴巴地望着白木槿的方向,似有所指地道:“李家那个孩子我是见过的,生的那叫好,小时候还有个名儿叫‘玉郎’呢!” “真有那么好?我怎么不信呢,在我眼里也就咱们家安平郡主生的比花娇,看着就惹人疼!”陆氏笑嘻嘻地道,好像真有多么为白木槿感到自豪一般。 旁边的白云兮听了,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以前的白木槿总是低垂着头,干干瘦瘦的,像是先天不足一样,哪里能比得上自己玉雪可爱?可是这一年来,她仿佛一夜之间就绽放的鲜花一般。 第252章 等你好久了 但她也只觉得是因为白木槿比自己大的原因,等她再过两年定然会比白木槿更加漂亮,但是现在听自己母亲这样夸白木槿,心里真是和倒了一缸醋一般。 白木槿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她只一味沉浸在前世的回忆中,那些虚假的甜蜜,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还有为了博一个前程,提心吊胆,命悬一线的日子,都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掠过。 最后全都定格在迅哥儿口中溢血,双目圆睁的那一幕,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 此时,周围的人的交谈声顿时就安静下来,一身雪衣外罩青色薄纱的男子翩然而入,墨色如瀑的长发被束起,余下地柔顺地披散在身后和肩头,衬得他一张玉面更加亮眼。 目如星子,眉似远山,他的脸好像是被一双神手精心雕琢过一样,几乎找不到明显的缺陷,若非要说出一样来,大概就是嘴唇太薄,天生凉薄相! “表姨母……”男子的声音醇厚甘甜,仿佛一坛窖藏多年的美酒,令人闻之欲醉。 周氏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很多人都拿欣赏的眼神看着李继宗,脸上别提有多得意了,连忙笑着道:“继宗,快……过来,见一下你胡姨和陆姨,刚刚还说起你来,你胡姨把你夸得天山有地下无,夫人们都好奇了!” 陆氏早就悄悄见过李继宗,但仍旧被精心装扮过,一身锦衣的少年郎给惊艳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看向白木槿,发现她竟然还低着头,似乎早就神游太虚去了。 李继宗朝这一桌的夫人们作揖,十分谦恭有礼地道:“晚辈见过各位夫人,冒昧前来,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翩翩美男子说出这样谦逊有礼的话来,瞬间就赢得了不少夫人的好感,这大概源于人类对美好的事物天生就比较有包容心的缘故。 白木 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然抬起头来,那一瞬间眼里还来不及隐藏的杀意就这么直直地射向李继宗。 李继宗似有所觉,也转头看去,发现一个衣着华丽,容貌姣好的少女看着她,那眼里还有未掩饰干净的残冷之意。 他有些纳闷,明明是第一次相见,为何这个姑娘竟然仿佛对他心怀怨恨呢?百思不得其解,幸而陆氏赶紧介绍道:“贤侄,不必多礼,先见过安平郡主吧!” 说着眼神就看向了白木槿,朝李继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李继宗这才惊觉,原来母亲要给他介绍的女子,竟然就是这个姑娘,他再细细一望,发现少女眼里的异样情绪早就不见了,所留的不过是一片淡然,就如初次相见的陌生人,对他并没有其他人那般惊艳,但始终都是温润的笑意挂在嘴角。 李继宗心头微动,那样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仿佛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子可以这样淡然地与他对视的。 朝白木槿俯首行礼,道:“见过安平郡主!” 白木槿微微抬了抬手,道:“公子不必多礼!” 陆氏和胡氏对视一眼,都打量着白木槿的反应,发现她似乎没有多少痴迷,但也并没有露出不喜的样子,微微有些失望,但一想白木槿这种心机深沉的女子,就算是喜欢,大概也不会露在脸上,也就稍稍按捺住心急来。 陆氏道:“贤侄来京多久了?可安置好了呀?” “刚来不足一个月,托表姨母的福,一直照看着李家的祖宅,一切都便宜的很,多谢国公夫人记挂着!”李继宗说话总是如此彬彬有礼,好像是真正的谦谦君子。 白木槿只在心头冷嘲,他就是用这样一幅嘴脸骗了自己十年,十年啊……李继宗的心机有多深,多虚伪?或许是前世的她傻的太过分,才会 一梦就是十年! 白木槿微微在心头叹息,却不经意间看到微微低下头,却不住地偷看李继宗的白云兮,小脸儿微红,含羞带怯,满目皆是柔情。 白木槿恨不得大笑一场才好,陆氏一心要算计自己喜欢上李继宗,前世她的确成功了,却不想原来同时陷入情网的还有她自己的女儿,难怪了,难怪最后白云兮会以和离独居之身还不顾廉耻地吸引李继宗。 原来早在这第一次见面,白云兮就对李继宗上了心,的确啊,如此翩翩美少年,哪个女子能够不动心的? 可惜,在白木槿的眼里,李继宗这一副俊美的皮囊无异于鬼怪故事里的美人皮,内里就是最丑陋,最恶心的腐尸,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他太贪婪,太自私,太恶毒,一个人,无耻到为了荣华富贵,为了高官厚禄,能够将自己的儿子都杀死,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说他是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就算拿十年来养一只狗,那狗儿也会对她忠心耿耿,更何况她付出的不只是青春和时光,而是所有的情意和心血啊! 望着白云兮的娇羞模样,白木槿计上心头,也许这是一出精彩的好戏呢! 陆氏还在和李继宗寒暄,十分仗义地道:“你们一家子离京日久,刚回来肯定还有许多不齐全的,若有需要,只管派人来国公府找我!” “多谢国公夫人,若有需要的地方,还难免要来叨扰夫人一二,有夫人这句话,小侄替家父家母谢过夫人的美意了!”李继宗一边和陆氏说话,一边拿眼角的余光去看白木槿,发现她脸上浅浅的笑意,看起来说不出的美好。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儿,可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气质复杂到有些神秘的女子,好像一直都带着笑容,但仍然给人以清冷的感觉,若说她孤高,却偏偏一颦一笑都谦和 有礼,若说她热情,却总是仿佛把自己隔绝在众人之外。 更何况白木槿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她的美是毫不掩饰的,张扬,耀眼,灿若朝霞,艳若桃李,加之天生一股清清冷冷的气质,好像是极矛盾的,但融合在她身上,又神奇的那么和谐。 李继宗初次被母亲和表姨母鼓动着来相看这位新晋的安平郡主,心里还有些不情愿,因为这郡主之前那么张扬的行为让他有几分不喜,在他看来女子就应该安安分分在家里,未出阁时自修其德,出家之后就该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总是抛头露面,实在不好。 不过经过表姨母和母亲的鼓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只要娶了这位安平郡主有多少多少好处之后,他还是心动了。 李家已经败落了,父亲没有袭爵之后,一家人在京城几乎呆不下去,所以才会迁去江洲,因为江洲是李家祖籍所在,本以为靠父亲做些营生,好好培养家中的子孙,将来再通过仕途重回京城。 可惜父亲竟然染上赌,家中的钱财已经被他败得所剩无几,若不是母亲的嫁妆一直没有拿出来,这些年他们就没法过活了。 这一次他们举家回到京城,就是为了让自己有个机会,能够获得贵人的青眼,好让自己满腹才学得以施展,使李家再度荣耀起来。祖父手里丢掉的爵位,他早就发誓一定要拿回来,而且要更上一层楼。 可惜,再回来的时候,竟然物是人非,早先李家留下的关系,早就人情淡薄了,几次寻上门去,都被人客客气气地打发了,连骂人家一句没人情味都找不到借口。 无奈之下,母亲才求上和陆家有姻亲关系,早年也并不多亲近的表妹,才想到了要利用姻亲关系来使自己平步青云。 他虽然也觉得男子要靠女人来往上爬有些丢面子 ,但是父母屡屡碰壁,让他也认清了现实,在京城没有根基的李家,要把他往上捧实在太难太难了。一无钱财二无人脉,何日他才能出人头地? 今日看到白木槿,他把那些别扭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这样一个身份高贵,有才有貌的女子,即便不是郡主,他也心甘情愿了! 宁国公的嫡长女,陆家的嫡亲外孙女,娶了她,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吗?更何况,她自己就是郡主,他李继宗娶了她,就立刻成为郡马。这个郡马和别的还不一样,出身皇家的郡主难免有些霸道和娇气,白木槿这个郡主显然就没那么多恶习了! 这样一想,李继宗就更加对母亲和表姨母的计划感到兴奋和激动,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娶了白木槿之后,立刻就成为人上之人的样子了。 凭着他李继宗的满腹才学和一身本事,加之妻族的势力,李家再度成为钟鸣鼎食之家,已经指日可待! 正说着话,陆氏突然看了一眼李继宗腰间的环佩,问道:“耶?贤侄那块玉佩看着好生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白木槿微微挑眉,竟然还想故伎重演呢,什么天生一对,什么缘定三生,简直就是一出大笑话,不过她无意打断陆氏的戏码,只不过这一次想要演好也要看她肯不肯配合了! 周氏赶紧道:“继宗,你拆下来给你陆姨看看,这玉佩是他大小就戴在身上的,说是有个游僧所赠,那僧人神神秘秘的,像是不凡的很,说这玉佩要一直戴在身上,才可保他一世平安,最重要的是……继宗的姻缘都在这玉佩上呢!” “是吗?竟有这样的奇事?我看看……”说着胡氏就接过李继宗拆下来的玉佩。 胡氏仔细拿在手里一看,讶异地道:“哎?还真是一块不错的玉,这水色极佳,怎么上面还有字儿呢?” 第253章 白云兮芳心动 “给我看看……”陆氏也接过来仔细瞅了瞅,“不离不弃,此心永继?” 说完就看了一眼白木槿,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然后打量了一下白木槿的腰间,问道:“郡主,我记得你母亲留给你的那块玉佩,和这个很像,上面儿也有几行小字是不是?”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白木槿,就连白云兮都带着诧异和震惊看着白木槿,又看看陆氏,手紧紧地攥住。 白木槿的唇边是浅到几乎难以看见的冷意,眼神微微流转,似乎不太明白的样子,问道:“母亲,您这话是何意?这玉佩哪个人没有,样式差不多的也比比皆是,有什么好奇怪的?” 陆氏听她的意思是不想承认,心下有些着急,用眼睛看了一眼白云兮,似乎在提醒她一样,却发现自己的女儿眼里有着浓浓的不悦和嫉恨,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她的眼神。 陆氏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道:“郡主何必多心,只是猛然看到这么巧合的事儿,母亲心里有些惊讶罢了!” “母亲,您没听周夫人说吗,李公子这玉佩可是关乎姻缘的,您这样没轻没重地说话,岂不是会坏人姻缘?我那块玉是先母新婚之时,父亲特意让人雕了一对送给母亲的,听说父亲那一块如今送给妹妹了呢,若是母亲好奇,可以让妹妹拿出来看看嘛!”白木槿连消带打,让陆氏脸上一顿青紫难辨。 陆氏暗恨白木槿的精明和刁钻,但还是不得不赔笑道:“哪里有什么一对啊?我怎么没听你父亲说过呢?兮儿,你有吗?” 白云兮看着陆氏手上那块属于李继宗的玉佩,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母亲硬要拿这玉佩说事儿,不就是为了把李继宗和白木槿凑成堆吗? 之前她没见过李继宗,自然是同意的,可是见到了如此俊美不凡的男子,她的一颗心就这样失落在了此人身上, 除了凤世子,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子有这样心慌意乱的感觉。 可是母亲却要生生地破灭自己的希望,把这么好的儿郎配给白木槿这个贱丫头,她也配吗?自己哪里比白木槿差,不过是她运气好一些,难道所有好事儿都要给她一个人占了? 凤世子那里因着上次那件事,已然没什么希望了,虽然她并没有完全死心,但是看到眼前唾手可得的李继宗,心里又起了另一番念头。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让白木槿得到李继宗的青睐,这样的玉面郎君,只有她才能配得上,白木槿这个破落户,哪里值得这样好的哥哥?她只该配给个臭乞丐,下流,怎么能糟蹋了继宗哥哥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呢? 所以她忘记了母亲之前的叮咛和嘱咐,牙一咬,道:“自然是有的,上回我见姐姐有块好玉佩,心里羡慕的紧,没想到父亲竟然有块一模一样的,就央着父亲也送了我,咱们姐妹俩戴一样的玉,才显得亲厚嘛!” 说着还偷偷地拿眼角的余光看向李继宗,却愤恨地发现李继宗一直盯着白木槿看,似乎眼里还带着些钦慕之意,顿时让她嫉妒的要发狂了。 这也更加坚定了要破坏这个计划的决心,她不能让所有好东西都给白木槿一个人占了,自己已经输了好多次,这一次怎么也要赢过来。先不说,要不要和李继宗成亲,便只是让他倾心于自己,也可以狠狠地打白木槿一个耳刮子。 其他原本打算看好戏的人,顿时觉得无趣了,原来不过是个巧合罢了,玉佩么,总有相似之处,总不能人家姐妹俩都和这个什么李公子缘定三生了吧? 陆氏气的恨不得锤死自己的女儿,怎么关键时刻竟然给她捣乱,脑子莫非坏掉了不成?还是被白木槿下了迷药了? 偷偷地剜了一眼白云兮,才接着道:“ 原来真有两块啊,这玉佩上的字儿是不是也一样呢?” “母亲,对这些无谓的事情就不必追究了,本宫还要去招呼别的客人,失陪了!”白木槿轻蔑地看了一眼陆氏,根本就没把这个继母放在眼里,只不过那眼神也就这几人能看清楚罢了。 她故意如此,不仅是要警告陆氏,更是让这几个心怀叵测的人明白,想要算计她,还是回家多练练,这种玩过了的把戏再玩第二次,就太无聊了! 陆氏气得咬牙切齿,她本想当众让白木槿拿出玉佩,然后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给人无限遐思,若白木槿真的对李继宗有些情意,定然不会阻止,可没想到从头到尾,白木槿的配合都只是在耍她罢了! 李继宗宽大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了握,这个郡主,并不像表姨母说的那般好哄骗,不过这更加坚定了他要攫取美人心的决心,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李继宗,若是和别的花痴女一样,见一面就对他垂涎三尺,那才倒胃口呢! 如此倒是让他有了追逐的兴致,越是心高气傲,越是高不可攀,就越表示有争取的必要,唾手可得的东西,从来都是廉价的! 若是白木槿听到了李继宗的心声,大概就明白,为何前世李继宗会对她那般若即若离,可有可无,原来都源于男人的劣根性,越是容易得到的,就越不珍惜!相反,当年白云兮被众星捧月,高不可攀,所以才更加让李继宗念念不忘! 只是世易时移,今时不同往日,白木槿脱胎换骨,成了高贵不可侵犯的安平郡主,家世好,自身无论是才华还是容貌,都堪称佼佼,而白云兮早就在白木槿有意无意地打压下,沦为了陪衬。 在高贵的牡丹面前,一朵不起眼的狗尾巴花,难道还会有人注意到吗?即便注意到了,大概也只是想除之而后快,以免破坏了 牡丹的雍容华贵! 所以从头到尾,李继宗都没曾注意过这桌子人中,还有个含羞带怯,不时地对他暗送秋波的女子。 李继宗见人已经走远了,也明白他开局就失败了,不过没有给他多大的打击,他依然笑容可掬地对陆氏和一桌子夫人拱手道:“晚辈也该告辞了,改日有机会,再登门拜访国公夫人!” 陆氏心知这一场戏演砸了,将玉佩递还给李继宗,才道:“好,来日方长,你且出去玩吧,今日府上来了不少人,你去找我家辰哥儿,多认识些朋友!” 李继宗笑眯眯谢过走了,却在临走之前拿眼睛瞟了一下自己的妹妹李思芳,再看向白木槿所去的方向,然后才退出了花厅。 白木槿离开之后,就还去了白老夫人那里,道:“祖母,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戏了!” 白老夫人点点头,这才起身,朝着厅里的客人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才领着人去了戏园子里。 那里早就搭好了高台,不是从外面请的戏班子,而是从陆家请来的家养伶人,一般这样的都是打小从家仆中选出来的,请的师父教养,一直培养出来,比外面的名角儿一点儿也不差。 而且身家清白,也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这是陆老夫人为了防止再出上次那起子龌龊事儿,特意准备好的。 不过养这么一群“闲人”,也只有世家才有闲情逸致,别人家连奴才都嫌不够呢,怎么会养伶人? 这些伶人到了年纪,唱不了戏了,有两种出路,一是留在府里领个稍微清闲一点儿的差事,充当家奴。另一些则会被放出去,算是积德了。只是大多数伶人是宁愿在家里当仆人,也不愿意出去的,他们只会唱戏,到了年纪又唱不动了,出去每个好营生,又是贱籍,还不如留在府里当奴才,至少不愁吃穿! 若是得主子喜欢,以 后成家立业,也由府里的主子包办了,不用操心。甚至有些心大的女戏子,运气好些能成个通房姨娘也是有的! 白木槿先是陪着白老夫人坐了一会儿,又招呼着下人给客人上茶点,今儿这戏得唱一天,得到午后才会开席用餐。 所以现在听着戏,白木槿倒是没什么要做的,只是一想到望星楼还有一群公主郡主等着自己就觉得头昏脑胀的,但也不能一直避而不见,这才让人着恼呢! 才这么胡思乱想着,就听白云兮过来道:“姐姐,有好些小姐都嚷着要出去玩儿呢,不愿意在这里听戏,是不是该安排一下?” 白木槿微微蹙眉,不过也没有多疑心,便道:“既如此,就劳烦妹妹帮忙招呼一下吧,我过会儿就去!” “姐姐,你也没什么事儿,不如一起吧,你在这里也怪无趣的!”白云兮并不打算放过白木槿。 可惜白木槿不愿意配合她,偏道:“我就爱在这里听听戏,再说待会儿还得去望星楼招呼贵客,就不陪妹妹了!” 白云兮嘟囔着嘴,转而对白老夫人道:“祖母,您看姐姐多孝顺您啊,明明不爱听戏,也要留在这里陪您呢,众位小姐想认识一下姐姐,都没有机会!” 白老夫人眼睛一闪,便笑着道:“槿儿,你就去玩儿吧,这里有祖母和你母亲招呼着,不会有问题的,更何况你外祖母也在呢!” 陆老夫人看了一眼白木槿,也跟着道:“既然人家诚心相邀,郡主不如去玩一会儿,总不能叫别人失望!” 白木槿大概也明白陆老夫人看出来白云兮不安好心,才会说出这样绵里藏针的话,心下也觉得有理,人家要演戏给她看,不看岂不是辜负了? “好,那我就不陪祖母和外婆了,若是有什么事儿,就差人来喊我!”白木槿微微点头,和陆老夫人相视笑了笑,才离开了。 第254章 挑拨离间 有外婆在这里看着,这边是不会出问题的,更何况还有大舅母盯着陆氏和胡氏,她没有必要太担心,而陆氏和胡氏现在谋算的都是自己,那么就让她们看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 白云兮见她肯跟自己走了,心里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刚刚陆氏把自己叫到屋子里,疾言厉色地教训了她一顿,自己也不敢把那点儿小心思说出来,她是知道自己母亲的打算的,要不是看不上李继宗的出身,怎么会便宜白木槿呢? 她脑子清楚的指导李继宗不是什么良配,想比于她这个国公嫡女来说,实在太不上台面了。可是一想到那人脱俗的气质和傲人的容貌,便觉得心里如小鹿在乱跳一般,实在有些情难自禁! 那样好的一个人,为何偏偏就出身在一个没落之家呢?再一比较凤世子,不仅出身好,生得也好,若非白木槿从中作梗,她说不定已经获得了世子的心了,想想就气恼不已! 心里恨透了白木槿,却也无可奈何,现在想打白木槿的主意,已经不像过去那么容易了,一旦被她拿到把柄,那就是谋害皇家郡主,那可是死罪! 若是白木槿还是个白身,如上次失火之事大可重演,反正白家人不追究,压下去了,谁还会去管哪个死了? 可是郡主不一样,即便她们真的把她谋算死了,那圣上追究下来,国公府也就完了,所以她母亲才会束手束脚,不断被白木槿逼迫! 所以即便有千般不情愿,她也必须要按照母亲的话去做,将白木槿引出去,让她爱上李继宗,然后再把她嫁给李继宗。 白木槿自然没有发现白云兮暗自挣扎的心思,反而极轻松地带着人往翠景园而去,望星楼被一帮皇子公主霸占了,这些世家贵女不能去叨扰,但是也得找个何时的地方安置她 们。 现在正值春光正浓的时候,翠景园的景色也正是四季之中最多姿多彩的时候,繁花似锦,落英缤纷,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甜香之气。 彩蝶翩翩,微风拂面,杨柳依依,总给人以无限憧憬,仿佛这世界就是如此的美好和光明,人们的生活就是这样灿烂而多彩! 白木槿还没有领人走到翠景园,就见白世祖领着一行人占据了翠景园的漪澜亭,亭子里还特意摆了案几,铺了笔墨纸砚,看来是在讨论诗词的样子。 果然,白木槿等人还未走近,就听见李继宗执起笔,在纸上十分潇洒地写着什么,等笔落下,众人都开始赞叹起来。 “翩翩蝶衣轻,点点猩红小。道是天公不惜花,百种千般巧。朝见枝头繁,暮见枝头少。道是天公果惜花,雨洗风吹了。” 白世祖捋着胡须,细细读了两遍,才笑着道:“李公子,果真好才华,不过难道这般才学,竟然也会感叹时运不济,伯乐不常有吗?” 李继宗拱了拱手,自谦道:“不过是一时戏作,当不得真,国公爷才是真正的文采风流,令晚辈叹服!” “李公子不必自谦,如你这般才华满腹,又人品风流,定会有人赏识,往后可常来我府上走动走动,说到底也是亲戚!”白世祖似乎十分喜欢李继宗,或者说他十分喜欢像李继宗这样和他共同爱好诗文的人! 白世祖这一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国公的爵位承袭自其父,但到了他手里只是空挂着个名号,早已没有什么真权势。为官,靠着父亲的荫蔽才混上工部侍郎的官位,清水衙门的闲差,实在无所作为。 更何况他志不在此,除了自命文采风流,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之外,几乎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所以他对所有和自己一样,“怀才不遇”的年轻人都十分欣赏和关照。 大概是在弥补自己的遗憾,希望寻得知音两三! 其他几人都羡慕地看着李继宗,白木槿远远地看着这几人,许多她都不认识,但能跟李继宗白世祖打成一片,倒是有几分稀奇了,能露出这么艳羡的眼神,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 “不好意思,各位小姐,翠景园已经有了客人,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吧?”白木槿转头对着跟来的小姐们道。 白云兮手挽着李思芳,娇俏地道:“姐姐,有什么关系?父亲不是在那里吗?他们在讨论诗文,我正想去听听呢,大家说好不好?” 这些贵女们有的眼露犹疑,有的却跃跃欲试,但谁都不肯说出来,毕竟是在人家家里做客,如今人家姐妹俩的意见不一,她们实在不知该附和谁好! “安平郡主,你这么半日都不来望星楼,原来是在这边陪其他小姐们啊?”不远处响起泰安公主的声音,似乎有着浓浓的不满。 白木槿等人齐齐回头,发现不仅是泰安公主来了,其他原本应该在望星楼的人,竟然都一起过来了。 “公主,实在惭愧,开戏了,几位小姐不爱听戏,只好带着出来逛逛园子,打算安顿好了这几位小姐,再去给几位公主请罪的,没想到你们就来了!”白木槿虽然在道歉,但面上并没有多少歉意,不过是身为主家的谦辞罢了。 泰安公主轻哼了一声,虽然没说话,但是对白木槿的不满是显而易见的。她们是来找白木槿麻烦的,结果人家把她们丢在一边不理会,连发作人还得追着她满园子跑,真是令人气恼! 宁安公主接着道:“看来在安平郡主心里,这些小姐到底要比我们亲厚一些,也难怪了,谁让安平郡主并不是皇家人,到底隔了几层,疏远些也是应该的!” 跟着白木槿来的小姐们纷纷垂头不语,虽然没有多少惧 意,但是都不愿意直面这些皇家公主,谁不知道公主向来比皇子要难对付,她们的生后乐趣就在于胡作非为,找人麻烦来打发时间。 偏偏皇帝的女儿都金贵,谁也不好明着得罪她们,大多数时候,这些世家贵女都宁可避其锋芒,若是皇子这般骄横跋扈,肯定不会有相同的待遇。 白木槿笑了笑,才道:“宁安公主言重了,哪里有什么亲疏远近,过府就是客,臣都不敢怠慢!” 对她来说公主郡主和这些千金贵女没什么大的区别,不过是公主和郡主的身份高些,更难对付一些罢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几个和这些人一个等级,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咯?”汀兰郡主发难了。 白木槿看了她一眼,才道:“今日诸位都是来庆贺我晋封之喜,既然如此,宁国公府的客人难道还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公主和郡主的身份高贵,自然不假,但在我心里对大家的盛情都同样的感激,这份感激是不分贵贱的!”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难怪能将灵儿和凤世子气坏了!”灵熙郡主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话,语气也毫不避讳地偏向了楚郡王府。 白木槿也没有多少惊讶,今儿这几位可算是不速之客,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她白木槿能得这几位贵客赏光,和楚郡王府自然脱不了干系! “怎么着了?你们几个到底是来饮宴玩乐的,还是来这里和安平郡主斗嘴找气的?”宣王终于还是没忍住,说话也没有留什么情面。 大家都惊讶地望向凤九卿,这位宣王殿下不是一直都避着女人如避着蛇蝎一般吗?今日来参宴就已经够令人惊讶的了,没想到还会开口维护这个白木槿。 几位公主和郡主互相看看,都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还是长安公主先开口道:“九皇叔,我们自然是来饮宴的,不过和 安平妹妹玩笑罢了,这翠景园的景色极好,不如就在此玩耍吧?” 白木槿听她开口,也不好回绝,便领着众人走进去,白世祖等人也惊觉来了些贵客,连忙停下手中的纸笔,过来拜见。 几位公主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白木槿,才免了白世祖等人的礼,汀兰却摇头道:“哎,安平妹妹真是可怜见的!” 玉楼郡主赶紧问道:“怎么了?” “郡主的身份要高于国公,安平妹妹自然要高于宁国公,这到底该怎么相处呢?父亲见了女儿要行礼,还是女儿不顾规矩向父亲行礼呢?都不妥,实在尴尬极了!”汀兰郡主摇头叹息,十分同情白木槿和宁国公的样子。 众人似有所悟一般,齐齐地哦了一声,灵熙郡主也不甚唏嘘地问道:“宁国公,那你平日里到底是怎么见女儿的?难不成都避而不见吗?” 这话问的就有了挑衅的意思了,白世祖的脸上通红一片,心里已经怨上了白木槿,为何要将这些无法无天的公主郡主带过来,不是故意要给自己父亲难堪吗?他好不容易才因着别人的追捧心情好些,竟然又被白木槿这个不孝女给折辱了。 白木槿看着白世祖的脸色,就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虽然自己也极不愿意出言维护,但她毕竟还是白世祖的女儿,父亲受辱,若她不说话,那就会变成笑话。更何况这些人针对的一直都是自己。 白木槿对着灵熙郡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问道:“灵熙郡主,我听闻您的外祖不过是位皇商,那么您的外祖是不是从来不登王府的门,甚至也不让您和您的母亲去探望他呢?” 灵熙郡主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提她外祖家的身份,她父亲允王和别的王爷不同,爱财如命,所以不爱朝务独爱做生意,后来竟然不顾先皇反对,娶了她母亲。 第255章 如此厚脸皮 她的外祖家是富甲一方的皇商,家财万贯,她母亲也是个极会营生的人,若说京城的王爷谁最有权势,那一定众说纷纭,若说哪个王爷最富有,非允王莫属。他自己就是个大商人,加之妻族也是商人女,两个好做生意的人凑到一起,把家产积累的越发厚实了! 但是在天元,商人的地位其实极低,即便是皇商也没有高到哪里去,所以白木槿当着灵熙郡主的面,说明此事,就是在往她伤口上撒盐。 灵熙郡主愤然骂道:“白木槿,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出言不逊?” “灵熙郡主,本宫和你一样,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你出言讽刺家父,就是讽刺本宫,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之以其人之身罢了!” “你……岂有此理,你凭什么和我比,我的父亲是王爷,你的父亲不过是个没落的国公爷,你这个郡主是怎么来的,大家都清楚,妄想和我们平起平坐,不自量力!”灵熙郡主气恼地不行,本不欲将这种话点明的,可是现在被白木槿一激,竟然也不管不顾地说出来了。 白木槿嘴角露出怡然自得的笑意,道:“灵犀郡主是在提醒我,你靠的是父亲的荫蔽,而我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嘛?过奖过奖!” 灵犀郡主被她这故作不懂的样子,给气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想着怎么天下还有如此脸皮厚的女子? 只听得六皇子竟然窃笑出声,想要掩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让他有一种偷窥被抓住的窘迫感。 忙解释道:“那个……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别的事儿,绝不是在笑灵熙妹妹!”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加坐实了他在嘲笑灵熙郡主的事实,这下灵熙郡主的脸红的都快和煮熟的虾子一样了。 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指着凤之澈道:“澈 哥哥,你竟然帮着外人欺负我,我肯定会告诉贵妃娘娘的!” 凤之澈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才道:“灵犀妹妹,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笑你,我只是想到了一个笑话,所以不小心笑出来了!” “是吗?什么笑话也说给本王听听,大家一起乐乐好了!”凤九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凤之澈,没有半点儿期待的意思,却又让人不拒绝。 凤之沐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积极响应道:“好啊好啊,不如我们就举办一场笑话比赛,评出谁讲的笑话最好笑,就是魁首!若是谁说的笑话没人笑,那就罚酒,好不好?” 凤九卿挑了挑眉,一眼就看穿了凤之沐这小子的真实目的,他的酒虫又出来作祟了!就连白慕辰都悄悄瞪了一眼凤之沐,怎么老是改不了这个臭毛病呢? 只要出来饮宴,他必定要找尽机会喝酒,可是他明明是逢酒必醉的可怕体质啊! 凤之沐朝着白慕辰吐了一下舌头,然后严肃地看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许多事,好不容易有借口出来玩,没酒喝多没意思啊? “我看是个好主意,嗯……大家出来玩不过就是图个乐,既然如此,说笑话倒是个极好的主意!”长安公主看来是一心要支持凤之沐了。 凤之沐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虽然平日里大家不亲近,今儿倒是愿意配合自己,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反正他的目的达成了就好。 听到长安公主开口发话了,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嚷嚷着要讲笑话,作为主家,自然是主随客便,更何况就算白木槿不愿意,这里大概也没人会听她的! 这几位公主和郡主没安好心,她是清楚的,可是难道她会怕吗? 白云兮暗暗拉拉李思芳的手,两人的眼神迅速交流了一番,最终都露出了欣悦的笑意,这点儿小动作,却没逃过白木 槿的眼睛。 前世这两个人就相处的极投缘,那时候她不明白,李思芳明明是自己的小姑子,为何偏偏更愿意亲近白云兮,直到几年之后,李思芳做了白高轩的贵妾,又在李继宗封侯之后,硬是挤掉了元夫人,成了正室之后,她才明白,这些人早就串通一气了。 陆氏要李家帮忙拖垮自己,自然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个代价就是让李思芳进入宁国公府。 凭着李家现在的地位,李思芳给白高轩做妾倒也不算委屈她了,更何况还是贵妾,贵妾在主母去世或者被休之后,是可以抬为正妻的。 由于人数不少,漪澜亭里并不能容纳,幸而翠景园有一处花团锦簇的空地,让下人搬开那些碍事儿的盆景之后,铺上地席蒲团和案几,大家便席地而坐,又送上可口的瓜果茶水。 “哎呀,槿姐姐,你这也不给我来壶好酒,听说天一阁的琼浆玉液甚好!”凤之沐看看桌上的茶水,实在有些失望地道。 白木槿无奈地笑了笑,道:“不是你说要玩游戏,讲笑话吗?怎么还没讲你就要喝酒了呢?” “这……我是让你提前准备好,我一向不擅长此道,你得给我多预备些酒!”凤之沐说的摇头晃脑的。 白木槿挥挥手,便有几名美婢各端着一壶酒,站在了众人后,随时准备着为人斟酒。凤之沐闻到酒味,鼻子皱了皱,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天呐,真的是玉液琼浆哎,槿姐姐,你也太奢侈了!” 大家都诧异地看着白木槿,然后又看向凤九卿,见他仍不为所动,气定神闲地品着茶水,连一个眼神都没回应大家。 众人心里的疑云更甚了,这天一阁的玉液琼浆一日才供应两小瓶,不过谁也不敢去天一阁闹,原因自然是因为宣王殿下是天一阁的主人,哪有人敢去触霉头? 不 过这白木槿一次就能弄来这么多玉液琼浆,实在令人好奇,即便是皇上上次开口要品尝,宣王也不过送了两瓶过去,皇上还高兴的和得了宝贝一样,逢人便夸这酒味美甘甜,人间极品。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这大概是所有人心头共同的疑问,但是看着凤九卿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也没人敢去触逆鳞。 但是面对白木槿,很多人显然少了顾忌,汀兰第一个发难问道:“安平郡主好大的排场,玉液琼浆,一次就拿出这么多瓶,看来还真是下了不少苦心呢!” 白木槿自然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这件事她并不打算解释,只道:“既然是贵客临门,自然得备美酒相迎,此心不苦是为甜!” 汀兰郡主斜睨了一下白木槿,眼里的轻蔑不言自明,道:“京城哪个不知天一阁的玉液琼浆,一日才供两瓶,不知安平郡主使了什么法子弄来这么多?” “山人自有妙计,就不劳汀兰郡主费心了!”白木槿坚持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你……卖关子还卖上瘾了,真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玉液琼浆,有钱也买不来,你一次拿出这么多,是想宣告我们,你有九皇叔当后盾,让我们不敢动你是不是?”灵熙郡主刚刚吃了白木槿的亏,现在对她可算是厌恶无比。 凤九卿依然闲闲的品着茶,可是却有人注意到九皇叔的手指已经开始微微有些不安分了,灵熙郡主心头一凉,难不成九皇叔真的和白木槿有什么关系吗? 白木槿当然没注意到凤九卿的小动作,反而笑眯眯地对灵熙道:“灵熙郡主?当着和尚骂秃驴,可不太好吧?宣王殿下就在这里,不如您自个儿问问他,是不是要当我的后盾吧?” 她这酒和凤九卿虽然有些关系,但关系也说不上多大,她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才得 了玉液琼浆的酒方呢,谁让上次喝过之后,就有些念念不忘了呢? 所以她故意这样说,反正凤九卿肯定不会在众多人面前表现出与自己有什么特殊关系的吧? “你当我不敢问?”灵熙郡主道。 白木槿笑得十分灿烂,道:“您大可问问,相信在座的不少人都和灵熙郡主一样好奇!” 这句话道破了不少人的心声,有些伸长了脖子一探究竟的人,终于有些尴尬地借喝酒掩饰一二,但是耳朵和眼睛都没有丝毫放松过,这可是大秘闻,怎么能不一探究竟呢? 灵熙郡主气的不行,可是再看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犹自闲闲品茶,偶尔取个水晶果子扔进嘴里的九皇叔,她就没了勇气。 九皇叔这个人,你说他脾气不好,可是平日里他总是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你若说他脾气好,一旦你惹到了他,他可以用更温和善良的笑容,将你折腾死。不是杀死,而是折磨死! 灵熙自问还没有胆子去惹就连太后和皇后都要忌惮几分的宣王殿下,谁让皇上比信任自己的儿子都要信任这个弟弟呢? 最后还是凤之澈劝道:“灵犀妹妹,不过一些美酒,安平郡主如此热情周到,你只管喝酒便是,管这酒是怎么来的呢?” 灵熙哼了一声,算是就坡下驴了,白木槿这人狡猾又刁钻,跟个泥鳅一样无处下手,又像个刺猬,下不得口,要想对付此人还得从长计议。更何况她十分明白,无论做什么还是不要牵涉到那位九皇叔比较好,否则定然会得不偿失! 凤之沐眼馋地盯着那酒壶,笑呵呵地道:“既然你们都不开口,我就先献个丑,说个笑话给你们听听如何?” 全场的人都各怀心思,哪里有人有兴致说什么笑话,所以凤之沐这一回是十拿九稳了,若像上回投壶一样,那可不就得不偿失了。 第256章 凤之沐醉骂金枝 “哎,慢着,这么挨个说可没意思,我有个新鲜法子,叫击鼓传花,一个人负责敲鼓,大家要将花球挨个传递,鼓声停下的时候,伦到谁,谁再来说笑话,若是没人笑,自然就得罚酒!”长安公主又开口笑着道。 这个主意倒是得了众人的一致赞同,唯有凤之沐撅着嘴巴,不甚乐意,不过白慕辰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之后,他又笑逐颜开起来。 由于是长安公主提议的,所以击鼓之人便由她指派了自己的贴身女婢,白木槿心知其中有诈,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拂了长安的面子。 若有所思的白木槿,却不经意间看到凤九卿凤目里闪烁的笑意,让她没由来地觉得一阵慌乱,这群人心里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就连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位宣王殿下为何一而再地救她。 好像每次都是巧合,可是这巧合一旦多了起来,她总觉得不那么简单了。就算是看在青云表哥的份儿上,也不至于让这位无利不起早的王爷纡尊降贵,几次三番出手相助!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却又看到另一边李继宗投来一瞥,仿佛含了无限欲言又止的情思,顿时让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个人还是如过去一样不知廉耻! 正胡思乱想着,却猛然看到花球落在了自己手里,而鼓声便戛然而止,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她,有的等着看好戏,有的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白木槿望着手里红彤彤的一团,心知今日是避无可避了,这么多人当中,肯帮自己的似乎不多,要让人笑其实没那么容易! “安平郡主,如果你不擅长说笑话,其实也可以给大家唱个小曲儿,或者跳一段舞,也是可以的嘛!”玉楼郡主笑盈盈地道,似乎很为白木槿考虑。 可是这话里的诋毁之意就很明显了,唱曲或者跳舞,这不是把白木槿当成歌姬舞姬来愚弄 吗? 白木槿冷眼看了她一下,毫不客气地回敬道:“玉楼郡主若是深通歌舞之道,尽管展示一番,相信大家也想看看当朝郡主的舞姿和歌喉!” 玉楼霎时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摔,道:“你是什么意思?敢把本宫当成舞姬歌女吗?你对本宫不敬就是对皇室不敬!” “如果我没记错,郡主刚也是这么说我的,难道你是郡主,本宫就不是了吗?”白木槿不温不火地问道。 玉楼气的咬牙切齿,若不是锦瑟拉了她一把,估计得大打出手了。 “安平妹妹,不要动气,怎么说今日也是你设宴待客,还是大家和和气气的好,你说是吗?”锦瑟笑得温婉可人,一派娴静自持的模样。 白木槿也笑着回道:“若要人重之,必先自重,宾主尽欢当然最好,若是有人刻意要挑衅或者刁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对待这些不请自来,且不怀好意的人,她可没必要虚与委蛇,公主也好,郡主也罢,对她而言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宣王殿下轻轻放下杯盏,笑得极好看,道:“茶是好茶,酒也是好酒,可惜客人不怎么样,若是还有人要坏了本王的雅兴……嗯,我相信没人希望看到吧?” 几位公主和郡主顿时正襟危坐,脸上的表情都收敛了许多,心中却暗自嘀咕道,九皇叔待白木槿果然与众不同,竟然开口为她说话了。 有人生气,有人嫉妒,但只有一个人微微露出笑意,眼神幽暗,深不见底。 白木槿象征性地说了个笑话,大家也很给面子地笑了起来,所以这一关轻松过去。几轮下来,白木槿是滴酒未沾,大概是几位公主慑于凤九卿的“威慑”,所以都没有轻举妄动。 不过玩笑开了一会儿,大家也没有多在意了,玉液琼浆的魅力总算大过了其他的闲事儿,在白木槿的示意 下,大家都多少喝了一些。 最开心的莫过于小酒鬼凤之沐了,一喝就停不下来,一杯接着一杯,不如此他就怕自己还没喝过瘾就已经人事不知了。 白慕辰不管怎么劝也阻止不了这位小师兄的“豪饮”,还连连对他道:“小师弟,这酒甚好,甚好!” 白慕辰看着他已经不那么圆润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神也有些涣散了,大约猜出来这位沾酒必醉的师兄,定然是撑不住了。 他也不善饮酒,但这玉液琼浆的滋味的确令人欲罢不能,所以也多饮了两杯,要不是凤之沐抢走了他的酒一通往嘴里灌,估计他还舍不得停下来。 没想到这酒的后劲儿还挺大的,才这么一会儿,他就感觉的腹部有些灼热,喉头微微有些发烫。 差人去和白木槿说了一声,便起身对大家告罪,道:“不好意思,师兄与我都不善饮酒,先去歇息了!” 没想到凤之沐一把挥开他,高声道:“我还要喝,还要喝,如此美酒,人间极品啊!” 白慕辰微微有些懊恼,应该早点儿拖他下去的,没想到这会儿就晚了,他虽然还没曾见过这位酒鬼撒酒疯的样子,但看着开始就有些不太妙了。 果然,白慕辰还未来得及做好准备,就见凤之沐蹭地跳上了汀兰郡主的桌子,指着她,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口齿不太清晰地道:“我说汀兰姐姐,你太不上道儿了,你今天来好好地做客不行吗,非得找我姐的麻烦,你知道她是我姐姐吗?我姐姐多好一人啊,你也欺负她!” 他的手胡乱划拉着并没有指明是谁他的姐姐,但是大家听那意思就知道他在说白木槿,这下众人都傻眼了,什么时候小魔王凤之沐竟然认了白木槿为姐姐? 宁安公主嘲讽地看着白木槿,道:“原来把我弟弟都拐了啊,安平郡主的魅力可真不小,你若是他姐姐, 那我们三人算什么?” 她指指长安和泰安,再指指自己,意思很明显,她们是正牌公主,皇上的亲女儿,可是凤之沐竟然当众只认白木槿为姐姐,亲疏远近立刻见分晓。竟然还为了白木槿指责汀兰,简直不把她们这三位亲姐姐放在心上。 虽然她们是同父异母,但好歹是血亲,白木槿算什么玩意儿? 白木槿还未来得及解释,已经上了头的凤之沐不干了,一个纵身又跳上了宁安的桌子,还意犹未尽地蹦跶了两下,似乎想试试这桌子够不够结实。 “宁安姐姐,你有事儿冲我来,我愿意认她当我姐,我喜欢她,我高兴!”凤之沐是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清醒,说话也带着一股子蛮不讲理的气势。 宁安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惊了一跳,身边的宫婢怕她被误伤,赶紧扶了她退开几步,宁安才气呼呼地道:“小十五,你太放肆了!我是你皇姐!” 凤之沐讶异地看着她,右手一挥,满不在乎地道:“皇姐?是啊,是皇姐,不是姐姐,不是……” “你……休得胡言乱语,墨云,墨香,把十五皇子扶下去,他喝醉了!”宁安脸色十分不悦。 墨香和墨云赶紧上去要扶凤之沐,却被他一手一脚踢开了,凤之沐是有不俗的武功在身的,这些普通的宫女哪里是他的对手呢? “四姐,你看看十五,成何体统!”宁安无奈之下只好寻求长安公主的帮助。 “体统?体统?什么狗屁体统,你们要是知道体统干嘛来这里闹?干嘛句句要针对主人家?不就为了那个什么破凤子灵吗,我呸……小爷我真就看不上她,丑了吧唧的臭丫头,脾气还挺大!”凤之沐天马行空地骂着,说是实话也带了些胡闹,说是假话偏偏他说的认真又愤怒。 三位公主脸色通红,气恼地不知是骂好还是走人好,若是跟凤之沐一个撒酒 疯的人闹,那显得她们多没风范?若是现在拂袖而去,又好像她们心虚了。 凤之沐似乎还没骂完,尽管白慕辰已经跑过来要拉他,他也顺从地从桌子上跳下来,但仍然指着那几位面色尴尬但又不知如何是好的郡主骂道:“还有你们啊,就你们是郡主啊?我姐也是,父皇下旨亲封的,入了宗册的,不比你们低贱,不要自视过高!” “凤之沐,你不要太过分了,别借酒装疯,我们怎么自视过高了?我们哪个个不是皇亲国戚,她算什么呀?我们的父王都是亲王,郡王,哪个比她身份不高?”玉楼郡主愤然呵斥道。 凤之沐的火气被挑得更旺了,两只眼睛通红一片,脸红脖子粗地道:“亲王,郡王?我姐的外祖母还是永宁长公主的嫡女呢,当年皇祖和父皇都要封为公主,是老夫人自个儿谢绝了,看看人家这高风亮节,看看人家这淡泊名利,你们羞不羞?” “谁羞?我们为什么要羞?她这郡主不是求来的?我看她是早有图谋,所以才和凤世子大闹,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好让自个儿出名,其心可诛!”灵熙也坐不住了。 凤之沐哪里怕她们人多势众,他不喝酒可能嘴皮子还没那么利索,一喝酒简直就如有神助,大有以一敌百的豪情万丈。 一把推开要拉扯他的白慕辰,一手挽起袖口,似有大干一场的气势,指着灵熙和玉楼道:“早有图谋?人家骂她也是她能控制的?凤子灵那个臭丫头,嚣张跋扈,以为自己比公主还要尊贵呢,我看让她下跪还是轻的,依着我就得当众打她屁股,让她再嚣张,再骂人!” “还有,汀兰姐,不是我说你,你不就看上子涵哥哥了吗?我告诉你,郡王妃看不上你,你歇歇吧,别在这里给人当枪使了,你巴巴地赶过来给人家出气,却不知道人家背后怎么笑话你呢!” 第257章 有人护着真好 “还有你啊玉楼姐和灵熙姐,你说你们和我姐井水不犯河水,连面儿也没见过,干嘛非巴巴地赶过来跟她过不去?得罪你们了?还不是小心眼儿,容不得别人比你们好,何苦来哉,这叫羡慕,这叫嫉妒,要不得!” “对了,晓梦姐,我最想不通的就是你了,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来这里半天也不说一句话,你来干嘛了?就来陪着这几个胡闹啊?她们可当你是自个儿人了?长点儿心吧!” “最奇怪的要数你了,锦瑟姐姐,我一向挺喜欢你的,又温柔又美丽,还知书达理,多好一人儿?怎么就一个劲儿犯糊涂呢?太后她老人家都支持皇上封我姐当郡主,也支持楚郡王府去道歉,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呀?” 噼噼啪啪地一通训,凤之沐就跟个喝醉了酒就爱教训孩子的小老头一样,语重心长又言辞犀利的将这些姐姐都骂了一遍,一点儿都不带细想的,一口气说完了,才觉得有些口渴。 恰好凤九卿就在旁边,顺手就给他递了一杯茶,给了他一个鼓励性的眼神,才又闲闲地吃起果子来。 凤之沐喝了一口茶水,才重新焕发了活力,看着气得小脸红扑扑的几个姐姐,又摇头晃脑地道:“不是我做弟弟的要跟你较劲儿,实在是你们平日里都被惯坏了,以为天下就你们最大,最尊贵,我姐差你们哪点儿了?看看那容貌,看看那气度,看看那性子,你们对比对比自个儿,哎……要我说,她当个公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说完了还朝一边无动于衷的凤九卿笑了一下,仿佛在期待大人表扬的孩子一般。果然对方又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喝起了茶。 三位公主和几个郡主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有些目瞪口呆,她们现在可以肯定,白木槿果然是凤九卿在撑腰,难怪敢和楚 郡王府叫板,难怪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 若说天元最不能得罪的人,大概就是凤九卿,皇上行事还有所顾忌,有时候让大臣们为难了还得愁眉苦脸,又无可奈何。可是宣王殿下却无所顾忌,行事师父乖张,甚至可以称得上阴险。 偏偏皇上对他纵容的很,无论是谁和宣王产生了纠纷,吃亏的肯定不会是宣王,不仅要面对皇上的斥责,还得做好被宣王事后报复的准备,那个王爷的手段高明,让你有苦难言。 所以三个公主互相对视一眼,还是长安最识相,赶紧道:“那个……十五,你醉了,还是下去歇息一下吧!” 没等凤之沐开口,长安又看向白木槿,道:“安平妹妹,我们不是来树敌的,得罪之处还望你别放在心上,十五既然认了你做姐姐,那你就是本宫的妹妹了,还劳烦你把之沐送下去休息!” 白木槿感觉到长安态度的转变,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凤之沐刚刚一通骂,也着实让她消了不少气,虽然比不上自己亲口骂来的痛快。 但是人家识趣,她也不必得理不饶人,毕竟是公主,还得给点儿面子,于是也善意地笑着道:“是,公主放心!” 说着就对白慕辰道:“辰哥儿,你送十五皇子去你院子里休息吧,记得吩咐人准备一碗醒酒汤,好好照顾他,我得空就过去看你们!” 白慕辰虽然也有些醉意,但比无所顾忌发酒疯的凤之沐已经好太多了,他一把拉住凤之沐,道:“师兄,我带你去休息!” “休息什么,我要喝酒,还没喝够呢!姐,你的玉液琼浆,我要喝个够!”凤之沐醉眼迷蒙,打着酒嗝,却没要找准白木槿所在的方位。 白木槿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这个傻孩子,从鸳鸯手里接过帕子,递给白慕辰,道:“给他稍微擦擦,醉成这样子!” 白慕 辰也很无奈地撇撇嘴,嗜酒如命,偏偏沾酒必醉,这叫什么奇怪的事儿?他也认命地拉扯着凤之沐,让自己的小厮帮忙将人一起扯走。 凤之沐便走便回头,喊着:“容我去歇一会儿,过会来接着喝,你们给我留点儿啊!” 众人都有些头疼,连连摆手,希望这个小神经赶紧离得远点儿,这里已经被他弄得一团糟,尤其是那几个公主和郡主的案几,七零八落,还印了不少脚印,根本不能再用了。 三位公主见人走远了,才由长安开口道:“安平郡主,今儿我们几位闹笑话了,我们还有些事儿要回宫,就不叨扰了,下次回请,还望你能赏光!” 白木槿也没有留的意思,只客套道:“既然公主们事务繁忙,我也不便强留,来日方长,若公主盛情相邀,定不敢推辞!” 长安见她说话还算动听,也知礼,心里稍微舒坦了一点儿,一想到白木槿现在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也就放下了心里那点儿不痛快,笑着道别了。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三个公主一样通透,玉楼和灵熙狠狠地剜了一眼白木槿,虽然面带微笑,但仍旧狠狠地剜了一眼白木槿,道:“安平郡主,就如你说的,来日方长,看看是不是一直都那么幸运,有人护着,可真好!” 汀兰冷哼了一声,连看也懒得看白木槿一眼,举步就走,连声招呼都懒得打,而锦瑟则微带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安平妹妹,我不知道她们今日会说这些话,只当她们真的对你好奇,其实说起来几位姐妹都没有坏心,不过是说话方式有些不妥,还请你多多包涵!” 白木槿算是明白了,这里面城府最深的就是这位锦瑟郡主了,笑得最和善最温柔的人,却往往也是最不怀好意的人。 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会把人带来?没有坏心吗?如果只是说 话方式不妥,谁还听不出来,凤之沐虽然是醉话,但却是真相,这些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别人和她虚套,她也不会直来直往,也笑得毫无芥蒂地道:“哪里,锦瑟郡主言重了,没有招待好几位贵客,是我的不是,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够弥补过来!” 锦瑟朝她点点头,像是真心把她当自己人一样道:“安平妹妹,其实……虽然你和十五关系亲厚,可是……认个皇子当弟弟,的确有些不妥……要是皇上知道了,恐怕于你有害无益!” 白木槿微微挑眉,这是嫉妒还是羡慕?不管如何,她总要给人一个答复,便诚恳地笑道:“我知道别人会说我有心攀附皇家,不过……人活在世上,要是时时刻刻都谨小慎微,把自己框在一个四四方方的格子里,做什么都要符合规矩,让人无可挑剔,那真是太累了。我喜欢十五这个弟弟,无关他的身份和地位。别人如何看,我实在管不到!” 锦瑟微微讶异,心底却闪过一丝类似钦羡的情绪,可惜她这辈子都做不到,作为一个父母双王的郡主,她只能依附太后而活,在那个深宫里,不把自己框死,就只能等着被人弄死! 可是那丝丝羡慕,很快就被一种恼恨和嫉妒所取代。看着白木槿那眼里闪亮的光芒,她只觉得无比刺眼。 可是越是嫉妒,她偏笑得越是温婉和善:“安平妹妹果然豁达,只希望你永远都保留这份豁达,永远都不后悔!” 白木槿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眼神清亮,道:“不是我豁达,而是人的一生为自己就要费太多太多的心神,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忌每个人的眼光?我自问只是个凡人,不能面面俱到,让所有人都喜欢!” 她活着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博取每个人的欢心,更不是为了权势和地位,那些不过都是手段。 她要的只是……白木槿的眼神忽然变得森冷,射向在边角处的那个青衫白衣的男子,心口冰凉! 不过只是短暂的一瞬间,连看着她的锦瑟都没来得及捕捉,只是陡然觉得有些冷,却不知道这种冷意来自哪里。 锦瑟含笑,微微一笑,才点头告别而去。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该要多么有恃无恐?有人庇护的人,果然都是幸福的! 几位重量宾客离去,园子里的气氛稍稍和谐了一些,白木槿命人将那几张案几清搬走,又说了些场面话,安抚了一下客人们。 李思芳不知怎么的,突然捧了酒杯,凑到白木槿前面,娇滴滴地道:“郡主,刚刚在花厅没来得及和您说上话,心中却十分仰慕郡主的风采,所以特来敬您一杯酒!” 白木槿抬眸,看到她笑得略带娇羞的样子,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嘴角微微勾起,问道:“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只一句话就让李思芳羞愧又尴尬,本以为第一个来敬酒,总会让白木槿对自己生出好感,也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和白木槿这个郡主还是比较投缘的。可是没想到人家一点儿也不认识自己。 明明在花厅的时候,她就坐在周姨的身边,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呢? 还是白云兮凑过来道:“姐姐,这是李小姐,就是……就是那位李公子的嫡亲妹妹,刚刚不是在花厅见过吗?” 白木槿才仿佛恍然记起的样子,道:“哦……原来是李小姐,失礼,今儿来的人多,过去又没见过你,才没注意,抱歉!”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酒杯还是放在桌上,半点没有要喝的意思,李思芳就这么举着酒杯,十分尴尬。 因为敬酒之人必须要等被敬的人先喝,若是白木槿就这么不喝,她会被其他人笑话的。李思芳焦急地看着白云兮,希望她能帮帮自己。 第258章 二小姐吐血了 白云兮果然也十分懂事,立刻就接话道:“姐姐,既然都是亲戚,您也不要怠慢了芳芳,人家正要给你敬酒呢!” 白木槿听她喊得亲热,看白云兮的眼神微微带着些讥诮,让白云兮暗恨不已,却无可奈何。 “李小姐敬酒,本宫本不应该推辞,但是……刚刚已经多喝了几倍,现在还有些头晕,今日客人多,还请李小姐多体谅!”她可没打算喝这杯酒,对于这种不怀好意的人的酒,喝下去肯定会伤胃又伤肝。 李思芳轻咬嘴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周遭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不用细听也知道肯定在嘲讽她。她回身去看看自己的哥哥,发现他微微蹙眉,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看着白木槿,赶紧笑着道:“是我唐突了,没考虑郡主的不便之处,这杯酒,我就先干为敬,郡主随意吧!” 她满以为自己这样说,白木槿总该意思意思,哪怕是沾湿一下唇呢,可惜人家愣是动也没有动一下,还面带一种不明意味的笑容,看着她喝下酒,连场面话也没有说一句。 李思芳虽然不是高门大户出身,但是父母也是如珠如宝地养着她,宠着她。在江洲那种地方,像他们这种出身,就已经算是高贵了,就连知府老爷都给她家几分面子。别说其他的人家了。 她也一直以千金贵女的身份自居,在江洲根本不屑与那些小门小户的小姐交往,就算是知府千金,她也是爱答不理,生怕和那些人交往,就自降了身份。因为母亲一直都传输给她的念头就是,她们家曾经是伯爵,是京里的高门。 虽然现在家道中落,但是有哥哥这样的人才在,李家迟早还会回归荣耀,封个万户侯也是指日可待的。到那时候,她就是侯府的小姐,身份岂是那些寒酸人可以比拟的? 所以虽然李思芳不如在座的所 有小姐身份高,却偏偏将眼睛生在了头顶上,因而才会觉得她敬酒,白木槿就应该喝,还应该对她和颜悦色。 可是当事实与她想象的不符时,李思芳只觉得恼恨,白木槿这样目中无人,哪里配得上她哥哥,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就是运气好些,生在了国公家,才封了个郡主,就眼睛长到了头顶上。 心中愤恨的李思芳,完全没有反省过,自己在江洲可比白木槿要过分的多,平日里那些商女和她说话,她都权当听不见,甚至都不允许别人靠近她,好像人家身上有脏东西,会玷污了她一样。 不过李思芳想什么,白木槿虽然都看的明明白白,却丝毫也不在乎,这些人,这辈子都别想有机会再过好日子。 李家当年要不是娶了她,李思芳还有好日子过吗?还会在若干年之后,成为宁国公夫人吗?她们那一双黑了心肝又无耻至极的父母,难道会有锦衣玉食?把她的嫁妆当成自家的财产,李家老头子就去赌博,老太婆就拿去贴补她的女儿,给李继宗张罗着纳妾。 而她呢?在钱财被她们占用之后,不得不靠刺绣去赚钱,更要靠刺绣去博取那些贵妇的欢心,她讨好那些曾经出身不如自己的女人,就为了李继宗能够得到高官的照顾,能够平步青云。 她傻傻的为李家奉献了十年,不计得失,不求回报。因为李继宗常常对她说,那是他的父母,所以也是她的父母,那是他的妹妹,所以也是她的妹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白木槿有的,就是李家有的,不应该去计较到底给了谁,怎么用了。 他用他那一套无耻的理念,把她那本就昏了的头给弄得更加昏了,可是她心甘情愿做那一切,是因为,她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男人,爱到可以忘掉自己。 可是那人回报她的呢?十年的夫妻, 十年同床共枕,十年无怨无悔的付出,难道他的心真的是一块石头,竟没有一丝感恩。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不再需要李继宗的答案,她只想让他毁灭,让他带着他那几个无耻的亲人一起毁灭! 李思芳在众人或嘲讽或鄙夷的眼神中,艰难地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人为何毫无同情心,明明是白木槿无礼,怎么她们眼里都没有对白木槿的不满? 只能说李思芳被她那根本就上不得台面的母亲给教坏了,在这种场合,哪里轮得到李思芳来向人家郡主敬酒。若是什么人敬酒,郡主都喝,那才会让人觉得白木槿不成气候,竟然对一个破落户家所出的小姐都礼遇有加,人家不会以为她平易近人,只觉得她不符合一个郡主该有的格调。 所以当白木槿拒绝了李思芳的敬酒,大家才会觉得理所当然,才会拿鄙夷的眼神看着李思芳,觉得她真是没规矩,很多人并不认识李思芳,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种平日什么宴会都没见过的女子,定然也不是身份高贵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随意摆出的席位,李思芳只被排在最角落的位置,这就足以说明她的出身不好。 可怜李思芳还觉得委屈,还觉得京里的小姐都这么不可理喻,不通情达理呢!躲在角落里,不知道把白木槿诅咒了多少遍。 接下来倒是没有多少插曲,大家偶尔说些凑趣的话,间或有人来劝劝酒,时间也就这么打发过去。 “姐姐……”白云兮抚着额头,似乎颇为难受的样子,轻声唤着白木槿。 白木槿看着白云兮红扑扑的脸蛋,知道她大概是喝醉了,便道:“兮儿,你既然不能喝,就别多喝,若是不舒服,就让人扶你回去休息吧!” 白云兮倒是十分配合,让小满和小蓝扶着自己,告了罪 就离开了翠景园。白木槿没有过多在意,这里有没有白云兮,一点儿都不重要。 没过多久,大家也没了兴致在此拘束着,就三三两两地各自由府上的下人领着在翠景园里闲逛起来。 翠景园很大,虽然比不上皇家园林那般气派,但这是老国公亲自设计的,景色确实很好,假山林立,绿水环抱,亭台楼阁,钩心斗角。北方园林的大气融合了江南园林的柔丽,却不显得突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得益彰。 白木槿也有些醉意,虽然刻意提醒自己要少喝,但总有难以推辞的时候,所以现在后劲儿上来,白木槿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而且心里也热烘烘的。 鸳鸯看着白木槿的样子,便道:“小姐,奴婢扶你去假山那边的石凳上坐会儿,那边儿临水,凉风习习的,对醒酒有些好处!” 白木槿点点头,任由鸳鸯和喜鹊扶着自己往那边去了。才刚刚坐下来,就有人来禀报道:“郡主,不好了,那边儿曾家小姐好像不舒服,直喊肚子疼呢!” 白木槿微愣,脑子好像比刚才也清醒了些,赶紧道:“走,扶我去看看!” 若是别人倒也罢了,曾明月对自己一向比较亲近,见到她就姐姐长,姐姐短的,性子又挺合她的眼缘。两人还算好,今日又是在她的宴会上生病,自然得去关心一下。 可是刚刚起身又觉得头晕得厉害,心口也闷起来,便踉跄了两步,鸳鸯赶紧道:“小姐,不必去了,你自个儿都晕乎着呢!” 白木槿微微蹙眉,觉得自己身体的反应有些奇怪,这玉液琼浆,她是喝过的,上次虽然喝的不如今日多,但是感觉不一样。难道是因为喝多了,所以身体才这么难受? 白木槿看那来通报消息的小丫头,便问道:“曾小姐严重吗?” “挺严重的,我一直跟着她,突 然就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额头直冒汗,奴婢都吓坏了,想到郡主就在这附近,才过来禀报的!”小丫头面色紧张地道,要是她看顾的客人出了事,事后肯定要被责罚。 白木槿点点头,对鸳鸯道:“你跟过去看看,这里有喜鹊照顾我就可以了,派人去请瑞嬷嬷,她懂医理!” 鸳鸯也没有多想,毕竟是客人,出了事对宴会的主人白木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她赶紧应了就随着那小丫头走了。 喜鹊又扶着白木槿坐好道:“哎……这几日为了办宴会,小姐你都累坏了,待会儿还要折腾许久,你好好歇会儿!” 白木槿点点头,让鸳鸯坐下来,好伏在她身上靠一会儿,大概也只有对着鸳鸯和喜鹊,她才能如此放松,不必担心身旁的人突然就变了嘴脸,算计她,祸害她。 喜鹊安静地坐在她身旁,轻轻抚着白木槿的发尾,看她闭目养神,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身子动也不动,生怕惊扰了要休息的人。 没想到白木槿刚刚萌生了睡意,就又听到人来了,似乎也十分慌张的样子。 “郡主……”那婢女十分为难地看着靠在喜鹊身上的白木槿。 喜鹊怒瞪了她一眼,似乎想要斥退她,却听到白木槿问道:“怎么了?” 喜鹊才开口道:“到底什么事儿?这么慌慌张张的,出了事儿可以去前厅请老夫人处理,没看到郡主不舒服吗?” 那小丫头眼神带着胆怯,面色也委屈了,道:“不是……是……是二小姐,吐血了,夫人又忙着招呼客人,就派奴婢来请郡主帮忙去看看!” 喜鹊一听,就怒了,骂道:“凭她是什么病,你也知道我们小姐是郡主,她算什么东西?竟然想劳动郡主去照顾她?” 那婢女被喜鹊吓得话也不敢说了,战战兢兢地缩着身子,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第259章 落单,又遇渣男 白木槿微微蹙眉,问道:“二小姐生病,身边有那么多丫头婆子,难道还能委屈了她,去请大夫过来看看就是了,何必要本宫去?” 那小丫头怯生生地道:“是二小姐,她……她……非嚷嚷着要夫人去,夫人又走不开,去回了公爷,公爷让郡主去看看的!” “是吗?”白木槿的心里顿时警醒起来,刚刚鸳鸯一去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现在白云兮又要喊自己去,真是有些奇怪了。 可是没等她想明白,就听到不远处有人高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白木槿发现今天的事儿还真是凑到一起去了,白云兮的事儿还没闹完,竟然就又出了落水事件。 “喜鹊你过去看看,谁落水了,怎么这么多事儿呢?”白木槿皱着眉头,十分不悦地道。 喜鹊为难地道:“我走了,您没人照顾着怎么行?”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不动,你去去就回!”白木槿吩咐道,她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耍的什么把戏,又要设什么局。 见喜鹊还有些不情愿,对她使了一下眼色,喜鹊才明白过来,然后对着那低着头的小丫头道:“你留在这里照顾郡主,若有个差池,定不饶你!” 那小丫头咬着嘴唇,轻轻地道:“是,奴婢知道了!” 喜鹊提起裙角就奔了出去,动作十分矫捷,可见最近一段时间跟瑞嬷嬷练出了几分本事,虽然算不得什么功夫,但是身子却灵活起来。 那个小丫头看到喜鹊走了,才小声道:“郡主,不如奴婢让您靠着吧!” 白木槿摇摇头,反而问道:“你是夫人身边伺候的吗?” “不是……奴婢是云想苑的粗使丫头,今儿云想苑的人都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二小姐身边又需要很多人伺候,所以才会派奴婢来!”小丫头一五一十地回道。 白木槿看她的神色不像说 谎,那也就表示,这丫头不知道白云兮的计划,不过是随便拉出来做事儿的人。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却听到另一处的脚步声,一抬头,便看到李继宗缓步而来,动作倒是十分潇洒,尽管再讨厌这个人,白木槿也不得不承认,前世她之所以会被此人迷惑,和他的长相以及外在表现出来的风度翩翩不无关系。 李继宗看起来,就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如果他也有高贵的出身,显赫的权势,相信不会比凤子涵的仰慕者少。甚至要更胜一筹,因为他看起来很温暖,如果他愿意对你露出这一面的话。 李继宗仿佛很意外一般顿住了脚步,连忙拱手行礼道:“不知郡主在此,在下失礼了!” 白木槿没有回他的话,或者说,懒得和他说话,现在头还有些晕,若不是为了知道白云兮的计谋,她肯定不会在此应付这个人。 李继宗却没有丝毫尴尬,他知道要获得这样一个骄傲且耀眼的女人,必须要下足功夫,且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所以他自然地直起身来,笑容可掬,带着些倜傥的味道。对白木槿道:“郡主可是身子不适?我看郡主的样子,仿佛是醉了!” “不牢公子费心,此处僻静,多有不便,还请公子移步!”白木槿十分冷淡地道,此人现在出现在她面前,肯定没安好心,她决不能给他任何机会。 李继宗摸摸鼻子,才正色问道:“郡主似乎很讨厌在下,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讨厌你?公子何出此言?”白木槿不动声色地问道。 李继宗道:“在下虽然愚钝,但是却能感觉到郡主的敌意,这让在下百思不得其解,咱们今日应该是初次见面吧?” 他可没记得自己曾经见过白木槿,或者得罪过她。美到几乎摄人心魄的女子,想要忘记恐 怕也不容易,现在这么就近看,因醉酒而脸露红晕,双眸水波潋滟的白木槿,看起来艳丽让人喉头都有些干涩。 如此佳人,他真的舍不得放手呢! 白木槿虽然恨不得上前撕了他的嘴脸,却还是故作无恙地道:“公子怕是误会了,本宫的确是第一次见到公子,不曾相识,何来敌意?” 李继宗也不想相信白木槿对他存有敌意,别的女子见到他,无不含羞带怯,心如鹿撞,可偏偏这个他第一次想要得到的女子,却对他不假辞色,这让他也十分郁闷。 李继宗微微一笑,自认为魅力十足,道:“郡主说是误会,那就当是误会!不过若是之前有什么让郡主不悦的地方,还请郡主不要放在心上,若可以……在下愿意做郡主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他倒是自视甚高,一介草民,竟然想和堂堂郡主做朋友,以为自己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吗?他这一招对付很多女子,可能管用,毕竟哪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对如此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少年郎,能没有好感呢? 李继宗刚刚在园子里走了这么一遭,就获得了不少女子含情脉脉,春意萌动的眼神,他才越发有自信了。江洲的那些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今日来参加宴会的,都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对他都青眼有加,充分说明他的魅力。 白木槿也不过才是个十四岁的少女罢了,难道还能逃过他刻意布置下的温柔陷阱?他相信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儿,白木槿就会放下郡主的矜持,对自己投怀送抱了! 白木槿只在心头冷笑,误会?不悦?让她说什么好呢,她对他可是刻骨铭心的恨啊,哪怕再死一次,她也不会忘记,这个男人究竟对自己有多残忍! “既然公子不愿意移步,那本宫就先走一步!”白木槿猛然起身,她不想在 自己理智有些薄弱的时候,面对李继宗。酒真是个害人的东西,会让人变得冲动而迟钝。 她对付李继宗,必须要冷静,因为此人很聪明,很善于把握人心。否则自己也不会被他欺骗那么多年,而同样被他欺骗过的人可不少! 可是起身过后,只觉得身子一晃,而身边的那个一直沉默低头的丫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撞了她一下,眼看身子就要失去平衡,而只要她往前一摔,就会倒入湖里。 而李继宗的手就要扶上来,她看着那靠自己越来越近的手,心里恨得要命,她不要让李继宗碰到自己,更不要他来救自己。 一咬牙,白木槿决定宁愿落到水里,被淹死,也不要这个施以援手,她绝不会再受此人一点点恩惠,她要的是彻彻底底地将他推进地狱里。 身子强行地扭摆了一下,躲过了李继宗伸过来的手,可是却使得她不得不倒向了湖里。白木槿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终于,不必被那个畜生碰到。 可是……瞬间她看到了李继宗眼里一闪而逝的得意,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要的就是自己跌下湖去。他要来个英雄救美,让所有人都知道,李继宗今日舍身救了安平郡主,从此以后,她就再也和他扯不清楚了。 如果他再恶心一点儿,在水里扯破她的衣服,轻薄了她,那……她就必须要下嫁了。天元的风气再开放,也容不得女子在男子面前露出不该露出的地方,那就是失去了清白,不嫁就得做尼姑。 或者还可以一死来全自己的名节。可是她绝对不会甘心现在就死,否则岂不是便宜了白家这些狼子野心的人? 可是要嫁给他,那比死还要令她感到痛苦和恶心。不管之后她做多少复仇的事儿,也改变不了她成了李夫人的事实,她不要……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白木槿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要再度落入李继宗的魔爪里,她不要今生还烙上李继宗的印记。 难道重生一世,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吗?难道还得走前世的路,让李继宗踩着她得到名利,地位,身份,然后再设计一个毒局,将她送入黑牢,送上断头台?怎么可以这样? 老天,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呢?你给了她重来一次的希望,让她觉得命运可以重写,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她落入这必死之局? 她终于明白了,就算是喜鹊还在,也救不了她,他们定会想法设法让自己落水,然后被李继宗所救,然后顺理成章地让李继宗对她负责。她会成为天元贵族中的笑柄,因为落水,嫁给了一个破落户,还是在自己晋封喜宴上!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头晕,会胸闷,陆氏和白云兮,给自己下药了,而且不是通过食物,而是通过白云兮身上的味道,她一直伴在自己身边,所以白云兮会出现醉酒的症状,早早离席,她要害自己,不惜以身试法! 她们身上都有一种香味,会使得她像喝醉了一般,却更加迷晕,所以她才必须要就近找地方醒酒,在翠景园,最不缺的就是湖水。 终究还是大意了,白木槿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悔痛,她不该对白云兮和陆氏那么放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对母女,果然是不能小觑的! 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她还没有落水?白木槿讶异地发现,自己竟然被人救了,那人在千钧一发之计,竟然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入了怀中。 脑中嗡嗡作响,该死的,她竟然还是被李继宗救了,虽然不是落水被救,但就这么被他揽入怀里,也足以让她恶心死。 没有多做考虑,白木槿狠狠地抬起脚,踩了下去,就听到:“啊……女人,你干嘛?” 第260章 恩将仇报的小女子 白木槿一愣,声音有些不对,这人竟然不是李继宗!她脑袋仍有些晕乎,但是她不会听不出李继宗的声音,那个声音总在噩梦中一遍一遍地回响,她死也不会忘记的! 可是现在,她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欣喜和庆幸,是谁都好,只要不是李继宗,那就谢天谢地! 白木槿抬起头,才看到那人的脸,竟然……又是他! 白木槿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为何每次自己受难,窘迫的时候,这个人总是那么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她身边,以无可拒绝地姿态,充当了她的救星! “多谢宣王殿下相救……”白木槿深深地感到无奈,她这样欠下去,到底该拿什么来偿还人情?在她看来,凤九卿是什么也不缺的人,身份,地位,金钱,势力,好像只有别人求他,没有他求别人的时候! 凤九卿睨了她一眼,道:“本王好心相救,你怎么还踩本王的脚?恩将仇报的小女子,可不讨人喜欢!” 白木槿真想回他一句,干嘛要讨人喜欢?对于不需要的人,讨他喜欢有什么意思?可是对方毕竟是几次三番救自己的人,她只能恭恭敬敬地道:“对不起,臣不是故意的,是受惊过度,一时惊慌才会如此!“ 可是她在凤九卿的眼里只看到了然和不信,笑得有几分邪气,道:“原来……安平郡主也是会受惊的吗?”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在他看来,这个女人会发狠,会杀人,会谋算,却独独不会害怕和惊慌。她做什么事儿都仿佛不要命一样,连命都不要的人,怎么会受惊呢? 可是在他出手救她的那一刻,他在她脸上看到的不是惊慌,而是一种悔恨和痛苦,仿佛摔倒了是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儿,比让她伤害自己,比让她身陷危机,还要不堪忍受! “咳咳……安平郡主,实在抱歉,在下刚刚想出手 相救,却没能碰到郡主,实在惭愧!”李继宗不甘被两人给遗忘,坚持要出口说明自己的想法。 他隐隐有种感觉,对面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像是他们有共同的秘密,谁也不能分享一般。 这样的感觉让李继宗很不高兴,在他心里,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娶白木槿,那她就是自己的人了,怎么能被别的男人拥入怀里?那不是让自己难堪吗? 更何况,他的计划全都被这个宣王给破坏了,原本设计好的是白木槿落水,他立刻跳下去,将人救起来,然后再出些小小的意外,等所有人都赶过来的时候,他才将白木槿救上来。 让大家都鉴证他怎么救人,再让白木槿的衣衫破损,露出一些肌肤,那样就更完美了,白木槿不管愿不愿意,都非自己不嫁了。 更何况,他觉得这样英雄救美之后,白木槿一定会对自己由感激生情意,芳心暗许,肯定会更加愿意嫁给自己,并且会在成亲之后,为自己铺平晋升的道路。 这就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是他们几个人商量了很久,才定下的妙计,竟然因为这个不知打哪里跑出来的王爷,给生生地破坏了。 白木槿没有落水,甚至,他连白木槿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过。而是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男人,将她救了,还搂在怀里,那一刻,他分明看到这个王爷眼里闪过的怜惜之意。 那是一个男人对欢喜的女人才会流露的怜惜,他李继宗不说阅人无数,但百花丛中也是走过一遭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这点儿事儿? 宣王殿下果然是对白木槿有意,难怪那些公主和郡主会在发难之后,突然离开。原来她们是发现了白木槿身后有个王爷做后盾! 白木槿看了他一眼,若不是极力控制住自己,恐怕会忍不住上前狠狠地扇他两个耳刮子,她冷笑着道:“ 多谢李公子的好意,不过本宫承受不起!” 那刚刚撞了她的小丫头,瑟瑟缩缩地,脚步开始有些虚,意图趁现在逃走,却被白木槿喊住了,道:“大胆奴婢,竟然敢冲撞本宫,说,是谁命令你做的?” 她可不会再认为这个丫头是无心之失,这一连串的意外,分明都是人事前设计好的,包括那丫头撞了自己之后,她踩到的那块卵石。 若不是这卵石长了青苔,太滑溜,她不会在被人撞了之后,连穏住自己都做不到,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落水。 还有那药,瑞嬷嬷今日被白老夫人刻意留下来,在戏园子里帮着招呼陆府的人,本来她也没多在意,毕竟外婆对白家里里外外不算多了解,有瑞嬷嬷在旁边帮衬着,才不至于出乱子。 可是却没想到正中了陆氏和白云兮的套儿,让她利用自己当毒药来害自己。这种药不会要了人命,对身子也没多少害处,却能够算计到她,真是好计谋! 那小丫头吓得脸色惨白,一下扑到在地上,拼命否认道:“不是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刚刚是踩到了石头,才会撞倒郡主,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求郡主开恩!” 是啊,石头,那么恰到好处,隐藏在草丛里的卵石,又那么恰到好处长了青苔,滑溜溜的,让人防不胜防。 白木槿还没说话,就听到喜鹊跑了过来,道:“小姐,落水的是褚小姐,被表少爷给救了上来,已经送去后院救治了,幸亏表少爷眼疾手快,否则啊……那褚小姐估计有的苦头吃了!” 褚云燕?被陆青云所救?她突然想起那次在陆府的宴会上,褚云燕对陆青云流露的些许情意,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 不过眼下她也顾及不到褚云燕的情况,指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小丫头,道:“将此人拿下,先关进柴房里,派人看好 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喜鹊一听就知道她走的这段时间,定然发生了意外,眼神也带着狠意看着那个丫头,上前就狠狠一个耳刮子甩上去,打的那个丫头身子歪倒在地上,捂着脸泪汪汪地看着喜鹊。 “我刚刚跟你说过什么?要是郡主出了事儿,我定不饶你,你以为我和你玩笑呢吗?”喜鹊愤怒地骂道。 小丫头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心里已经怕到了极点,可还是否认道:“奴婢什么也没做,只是不小心绊了一跤,才会撞倒郡主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郡主,求您开恩啊!” 李继宗也俯身,求情道:“郡主,刚刚在下看的十分清楚,这个姑娘真的不是故意要撞您!” 喜鹊看了李继宗一眼,问道:“郡主,这位公子不是二舅老爷家的亲戚吗?怎么会在这里?” “在下……在下只是随便走走,偶遇郡主!”李继宗有些许尴尬地道。 喜鹊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对此人的容貌有特别的反应,谁让白木槿身边站着一位绝色公子,宣王殿下呢? 大概是见过了凤九卿和凤子涵这样出色的容貌,就连喜鹊都对美男产生了免疫力,所以并不觉得李继宗有多吸引人。 “李公子是吧,郡主面前,没有问你话,还是不要随意插嘴的好,念在您是夫人亲眷的份儿上,奴婢还是提醒你一句,京城可不是那乡野之地,贵人规矩多,您如此尊卑不分肯定要吃亏的!” 喜鹊语气算不得多难听,乍一听还觉得她说的十分诚恳,但是听在李继宗耳朵里,就像被人狠狠地掌掴了两下一样。脸上火辣辣的,心中更是羞恼无比,眼神危险地看着喜鹊,笑容也显得阴鸷几分。 “你不过是郡主身边的丫头,凭你也能教训我?”李继宗语气已经变得沉重起来。 喜鹊轻飘飘地看了他一 眼,道:“郡主待人宽厚,对什么人都愿意包容,不摆架子,我们做奴婢的自然要替郡主着想,李公子难道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是对郡主尊重吗?” 白木槿拉了一下喜鹊,道:“不必多说了,叫人来将这个丫头拉下去,其余的不必理会!” 喜鹊哼了一声,才转身对凤九卿欠了欠身,恭敬地道:“宣王殿下,奴婢去去就回,郡主身子不适,还请王爷多加照拂,奴婢感激不尽!” 凤九卿看着喜鹊这丫头,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便挥挥手,让她放心走了。 临别之前,喜鹊还不放心地道:“郡主,还是离闲杂人等远些,别又被不懂规矩的人冲撞了!” 这句话可是斜眼看着李继宗说的,喜鹊虽然性子直率,但不代表她傻,小姐刚果和这个丫头在此,却莫名其妙出现了陆氏的亲眷,这个人要和刚刚的意外没关系,说什么她也不相信! 所以她才会对李继宗这样厌恶,在她眼里,只要是敢打白木槿歪主意的人,都是仇人,都是她喜鹊要厌恨的对象。 白木槿眼带微笑地看着喜鹊的背影,这丫头性子跳脱,说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对李继宗这种人,真的没必要给他好脸色。否则他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翩翩佳公子,谁都要给他几分颜色呢! 李继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将喜鹊暴打一顿才能消他心头之气,可是喜鹊虽然是个下人,那也是安平郡主的下人,别说他现在还是个白身,即便娶了白木槿,也没资格动郡主身边的大丫鬟。 可是心里也记恨上了喜鹊,想着日后等他得了白木槿的心,必要想法子发卖了这个臭丫头,把她卖去窑子里最好 凤九卿看着李继宗那深藏着阴鸷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杀意,这个人留不得!竟然敢打他家木木的主意,真的是嫌命长啊! 第261章 此人留不得 “李公子,您若没事儿,还是去园子其他地方逛逛比较好,常在河边走,可得小心自个儿落下去!”凤九卿笑得很和善,若不是话里隐隐带着威胁,那就更显得他平易近人了。 李继宗微微眯眼,笑道:“王爷和郡主单独在这里,恐怕不好吧?” “难道没人告诉你,话多的人,命比较短吗?”凤九卿仍旧一脸笑容,感觉和他说出的狠话一点儿都不搭调。 李继宗眼角抽搐了一下,真想把这个人的笑脸给一拳打扁,怎么看怎么讨厌,就和一只修炼成精的狐狸一样。 可是人家是王爷,他哪里有胆子挑衅贵人,只是不甘不愿地拱拱手,道:“得罪了,不过王爷要真的为郡主考虑,还是不要单独留在这里,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郡主的清誉重要!” 他就算要走,也得破坏一下凤九卿在白木槿心中的形象,顺便让白木槿觉得自己是个谦谦君子,处处为他人考虑,不像这个不知礼数的王爷,尽做一些荒唐事儿。 凤九卿拿着折扇的手指弹了弹,嘴角的弧度也稍稍放大了一些,若是熟悉他的人,定然知道,宣王殿下动怒了。 “郡主,本王累了,陪我坐一会儿!”凤九卿是完全不把李继宗的话放在心上,谁敢说他和木木的风言风语,只能说他嫌自己活得太轻松。 白木槿看了一眼凤九卿,难道她和他很熟吗?熟悉到可以陪他坐一会儿的程度了?可是一想到李继宗,她还是顺从地坐了下来。 李继宗气的鼻子差点儿歪了,对白木槿这个女人品性产生了深刻的怀疑,一个姑娘家竟然陪一个男子同坐,这简直就是有伤风化! 他想到自己要是娶了白木槿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子进门,说不定要被带多少绿帽子,心头一阵一阵的窝火。可是再一看白木槿端坐在石凳上, 仪态万千的样子,一时间又有些舍不得。 凤九卿没有坐在白木槿的身旁,而是选择了另一边的石凳坐下来,悠闲而惬意。手轻轻一招,就立刻从假山后闪出一个身影。 手里还捧着一壶茶,和两个杯子,恭敬地端着,将茶倒好之后,递给凤九卿和白木槿一人一杯,然后就退居在两人身后,如一个木桩一般,纹丝不动。 李继宗微愣,他也是有武傍身的,可是这个人刚刚隐藏在暗处,他竟然一点儿没察觉到,此时他才想起来,宣王突然出现救了白木槿,那说明他刚刚一直就在这里,才能来得及出手相救。 所以不仅是宣王的侍卫,就是宣王本人的功夫都深不可测,这一点,让他脊背上有些寒意,若是刚刚白木槿真的落下水,他又做了不该做的事儿,这个对白木槿有情的宣王,到底会如何做? 他不敢想下去,身为男人最懂男人的心思,有人敢动自己欢喜的女子,那就是死仇。他差点儿就成了这位王爷的仇敌! “阿忠,替本王送客,这里只有两个石凳,总不能让李公子一直站着!”凤九卿抿了一口茶,神情恬淡,仿佛很享受。 阿忠放下茶壶,对着李继宗做了个请的手势。李继宗愤愤一甩袖子,一脸傲气地离开,可是刚走了几步,就发现腿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他膝盖一弯,还没落地,又感觉到身下一滑,顺势就滚进了湖里。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白木槿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容,想要害自己落水,她不介意让他尝尝落汤鸡的感觉。 宣王眉梢轻扬,漫不经心地道:“郡主,你这样可不好!” 白木槿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难道宣王殿下对李继宗还生了好感吗?怜香惜玉?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真如传言一样,宣王殿下其实喜欢的是如花似玉的男 子? 也对,李继宗样貌倒是极好,不比凤子涵差多少,若不是出身低些,肯定要比现在的行情好多了。 凤九卿没有注意白木槿的想法,只是轻摇折扇道:“这边的水不够深,又没什么水草,落下去很快就能爬上来,实在无趣!” 白木槿眨巴着眼睛,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晌才听阿忠似自言自语地道:“王爷愿意,可以让他多待会儿!” 白木槿才稍稍明白过来,凤九卿所说的“不好”是什么意思,这个腹黑的王爷,果然不是好惹的,就说嘛,刚刚对李继宗的态度还那么不善,又突然为他说话,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好一会儿,她才发现,李继宗都没扑腾起来,好像是腿抽筋了一样,她记得刚刚自己那一下子应该不至于让他腿抽筋吧? 不过她没心情管这些,反正在这里,总不会出人命,她乐得看李继宗多吃几口水,死不了就很好。 望着李继宗渐渐扑腾不上来,往下沉了,凤九卿才打了个哈欠,起身,道:“郡主,此处的风景看烦了,好好的湖水,也没个浪花看,不如陪本王去别处转转吧!” 白木槿也懒得看李继宗的窘态,她知道自己走后,宣王的人肯定会把人给救上来的,不需要她担心,所以也顺从地起身,道:“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翠景园蜿蜒的小路上,偶尔踩踏在青石板上的脚步声,竟然渐渐合拍起来,好似是同一个人在行走一般。 阿忠在后面露出些许奇异的笑容,他家王爷可真是精明,连这么细小的地方都要算计,哎…… 没想到才走了没几步,白木槿的身子就摇晃起来,她感觉到一股眩晕袭上头,心底那股热度不仅没有减退,反而更严重了起来。 呼吸声,变得急促而混乱,心跳也开始变得紊乱,白 木槿捂着心口的位置,咬着牙极力隐忍那股难受。 “你怎么了?”凤九卿回头,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白木槿看着他,发现有好几个凤九卿盯着她在看,便知道自己的毒性已经全面发作,再忍不了,艰难地道:“我中了毒,帮我……请瑞嬷嬷!” 凤九卿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来,对阿忠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消失在翠景园里。 白木槿只觉得天昏地暗,她被人抱在怀里,虽然觉得这样太过隐晦,但知道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不抓紧时间解毒,怕没法应对接下来的突发事。 她相信,陆氏不会这么轻易就罢手,这些局是一环扣一环的,虽然李继宗被她整了一把,但是难保待会儿会发生什么,她不想掉以轻心。 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自己被放在了软榻上,可是那人却没有离开,而是贴着她的后背,一股凉意从后心传至前心,终于压制住了那股子奇异的热。 “谢……谢……”白木槿有些虚弱地道,虽然暂时压制住了毒性,但是她刚刚极力隐忍,导致现在身体软绵绵的。 凤九卿眼神带着些凉意,问道:“谁做的?” “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王爷还是快些离开,我怕待会儿会有人来!”白木槿淡淡地道,但是很明显地拒绝了凤九卿的好意。 凤九卿凤目微眯,嘴角牵出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地道:“你怕?” “我不喜欢麻烦!”白木槿回答的干脆。 “你的意思是本王很麻烦?”凤九卿问,带着些许威胁,仿佛白木槿只要回答是,他贴在她背上的手,会变成锋利的爪子。 白木槿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才道:“不敢,屡受王爷大恩,臣惭愧,怕还不起!” “我何曾要你还?”凤九卿又问道。 白木槿嘴唇轻轻动了动,半晌才道: “不管王爷要不要臣还,欠的债就在那里,我不能回避!” “以身相许如何?”凤九卿突然问道,嘴上在笑,眼里却认真无比。 白木槿微微蹙眉,半晌才道:“以命相许如何?” 等她完成所有的事情之后,愿意还宣王一条命,不过不是以安平郡主的身份,也不是以白木槿的身份,而只是以一个受过宣王数次救命之恩的人的身份。 可是她不能将此身此心再交给任何一个人,一个曾经全无保留付出过,却惨败而归的人,如何还敢第二次飞蛾扑火? 她受过宣王无数次恩惠,愿意以她所拥有的万贯家财,甚至以性命来报恩,却独独不能将此身嫁与,更不能将此心托付。 凤九卿看着她,眼里迸发出冷芒,良久才转过去,几不可闻地一声叹息,才道:“等你的人来了,本王再走!” “你中的是一种情药,还掺了些与之药性相冲的药,所以你才会如此难受,药性还未全然发作,我暂时帮你压制住了,希望瑞嬷嬷能帮你解毒!”凤九卿转过身去,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些安定人心的力量。 白木槿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陆氏竟然如此狠毒,想要毁她的清白?如果现在她的药性发作了,或者当时被人救起来之后,再发作,定会丑态百出,名声尽毁! 凤九卿回过头来,看到她一脸阴沉,便道:“看来你知道是谁做的,如此我就不必多事了!” 话音刚落,阿忠就传来讯号,原来是瑞嬷嬷到了。 瑞嬷嬷疾步而入,见到凤九卿,似乎没有多惊讶,目不斜视地走向了白木槿,看到她脸上不同寻常的潮红,赶紧握了她的手腕,眉头蹙成一团。 “嬷嬷,我?”白木槿急切地问道。 瑞嬷嬷眼里出现愤怒的火焰,道:“好霸道的药,要解这个毒,恐怕要让主子吃些苦头了!” 第262章 解毒,凶险 白木槿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解毒就行,至于吃不吃苦头,那倒没有多少关系。她朝瑞嬷嬷点点头,道:“需要冰块,只有将你泡在冰水里,一个时辰之后,才能完全解开!只是如此肯定会伤到主子的身体,怕会留下寒症!” 白木槿叹息了一口气,冰块倒不是什么难得的,宁国公府有冰窖,只要派人去取便是了,可是她若在冰水里泡上一个时辰,怕是要冻成冰块了!不大病一场,看来是没有法子化解这毒的。 瑞嬷嬷看了一眼凤九卿,才喏喏道:“还有一个法子,只是……” “只是什么?”凤九卿的观察力一向比别人敏锐的多,瑞嬷嬷看他那一眼,分明在说解毒需要他帮忙。 瑞嬷嬷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道:“若是内力雄浑之人,能够在泡冰块的时候,从旁边渡些真气给主子,可以把时辰降低到两柱香,而且……不会伤身!” 白木槿没等凤九卿开口,赶紧道:“不需要,没关系的,不过受些凉,日后调理一下也就罢了!” 她自然明白,这就是要求凤九卿看自己泡冰水,还得有肌肤接触。她实在是不愿意和此人如此亲近,虽然她承认凤九卿对自己的确有大恩,但越是恩情大,她越是害怕他靠近自己。 瑞嬷嬷没有说话,低垂着头,这种时候不开口比开口更好,有些事儿她旁观者清,当局者却不一定迷。 果然凤九卿没有理会白木槿,只对着瑞嬷嬷道:“有劳嬷嬷去准备冰块和浴桶,本王会负责渡真气!” 白木槿瞪着眼道:“王爷,不用麻烦您了,这是我的闺房,还请王爷移步!” 凤九卿睨了她一眼,还是对着瑞嬷嬷道:“嬷嬷,相信你也知道,中了寒症对女子的伤害有多大,为了你主子好,还是按照本王的吩咐做吧!” 瑞嬷嬷迟疑地指指白木槿,道: “恕奴婢不能从命,此事还得主子首肯才行!”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瑞嬷嬷眼里明显是对凤九卿的鼓励之色,她虽然不能违逆白木槿的意思,但是打心底里不愿意白木槿去承受那样的痛苦,冰水里泡上一个时辰,大病一场在所难免,更糟糕的是,伤了根本以后,很可能会落下寒症,导致不育。 对女子而言,不能生育,那就意味着一辈子都会受委屈,即便贵为郡主,若不能为夫君开枝散叶,就要忍受妾室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无所出,是最大的忌讳! 更何况,别人生的孩子再好,哪里有自个儿的骨肉贴心呢?所以这一次,瑞嬷嬷不能让白木槿冒这样的风险,事关一辈子的幸福,容不得半点儿差池! 凤九卿挥挥手,道:“瑞嬷嬷先去准备冰块吧,无论你家主子同不同意,最终还是需要冰的!” 瑞嬷嬷看了看白木槿,才道:“主子,那奴婢先退下了,你千万不要激动,否则血液流速加快,会导致毒液攻心,到时候会更麻烦的!” 此毒不是一般的情药,熬过去就会好,只有两个法子,让寒气入体,冻结毒热,然后再通过药草熏蒸,通过汗液流出来。否则此毒会一直留在体内,不通过男女合欢,是无法化解的。 白木槿点点头,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了,刚刚被凤九卿通过内力压下去的晕眩感似乎又开始复苏了,而且她有预感,这一次会比刚才还要痛苦。 瑞嬷嬷赶紧离开了,临走之前,还吩咐了倚琴阁守院子的人严防死守,除了鸳鸯和喜鹊,切不可放任何人进来。 瑞嬷嬷一走,白木槿就赶紧道:“王爷,请您不要勉强,臣可以忍受得了冰寒,王爷还是先离开此地吧!” “白木槿……你答应过本王一件事儿,记得吗?”凤九卿突然问道。 白木槿一顿,点点 头,她怎么会忘记呢?可是现在哪里是要去替宣王殿下做事的时候,她觉得体内那座火山几乎要爆发了,看着凤九卿在自己眼前逐渐变成一道道虚影,牙齿都要咬断了,才压抑住想要低吟的冲动。 拼命地咽了一下口水,道:“王爷,能给我倒杯茶吗?求你……” 凤九卿被她最后无意加长的声音给喊得骨头都有些酥麻,这个女人一定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诱人吧? 水色迷蒙的眼眸,红扑扑的脸蛋,鼻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一双朱唇被她无意地舔舐浸润出点点光泽,一滴香汗顺着脸颊流淌进脖颈里,又隐没于衣衫内,春衫轻薄,竟渐渐因汗水而变得透明起来。 凤九卿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才去倒了被茶,递给白木槿,看着她仰头饮下,一滴液体顺着嘴角滑落,画面美妙得令他不敢去细看,却又移不开目光。 “还要……”白木槿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涣散,也许是酒劲儿,也许是药性,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却透着魅惑。 那一句还要,几乎让凤九卿的意志随之崩塌,这个该死的丫头,干嘛要用那种迷茫又带着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看的他心都跟着乱了起来。 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药物的作用,他也不能怪她,更不能去接近她,否则等白木槿清醒过来,再想起这种事儿,他知道这丫头的性子,定会彻底疏远他,从此要想再靠近分毫,怕都会惹毛她! 叹息了一口,他认命地又去倒了杯茶,递给她之后,赶紧收回手,还退开了一大步,仿佛害怕被白木槿碰到的样子。 “白木槿,本王要你为我做的那件事,就是让我为你渡真气,你不可以拒绝!”凤九卿压抑着自己有些失去平日冷静的声音道。 白木槿微微讶异地看着他,似乎还没有 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艰难地道:“不……不可以,王爷……别的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 “什么都不可以,这件事你必须听本王的,你是要乖乖听命,还是要本王待会儿打晕你这倚琴阁所有人,强行去做?”凤九卿威胁道。 白木槿有些气恼,可是因为生气,血液流速加快,药性发作的更厉害了,她痛苦地道:“我害怕……” 凤九卿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走过去,又给她输了些真气,试图压制那霸道的药力。 可是没想到白木槿慌忙推开他,道:“王爷……请您……请您离开吧,我……我好难受,不要靠近我,我怕我会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儿来!” 她几乎是拼尽了自己最后的理智,才将这句话说得完整而坚决,药的作用下,她怕自己会彻底失去理智,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后悔的。 凤九卿看着她如此难受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把她一掌敲晕过去,然后抱起她,轻笑道:“你真让我觉得挫败呢!本王难道那么差吗?不会啊……明明玉树临风,英武不凡!” 说完还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坚决不愿意承认自己在白木槿的眼里,只和其他男人一样平庸。 阿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似乎是情绪有些激动地噗嗤一声笑起来的样子。凤九卿手指一弹,阿忠就立刻闭了嘴,乖乖地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凤九卿警告道:“你的眼睛要是敢往里面看一下,本王保证,你一辈子都得呆在南疆!” “是,属下不敢!”阿忠一本正经地回道,快速而简洁,同时转过身去,再没有回头的打算,笑话,要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恐怕这双眼睛也保不住了。 瑞嬷嬷终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喜鹊和鸳鸯,两人抬着一个木盆,里面放了一大块冰,瑞嬷嬷赶紧又吩咐鸳 鸯和喜鹊去将浴桶里注满水。 冰块被沉入浴桶里,很快那水就冒出丝丝凉气,光是靠近,都让人觉得冷,白木槿已经晕了过去,凤九卿就打算抱人走进去。 却被鸳鸯拦了下来,恭敬而坚定地道:“王爷,请您放下我们小姐,这里有奴婢们就可以了!” 笑话,要是小姐被男子抱入内室,还是去沐浴的,那小姐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被人发现了可就清白毁了,到时候王爷就算肯负责,小姐也会名声尽毁,有可能还得被迫成为王爷的妾室。 喜鹊赶紧站在了鸳鸯一边,抬着头,目光坚定而倔强,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要是想动她们家小姐,就得先过她们这一关。 凤九卿眯着眼睛,嘴角牵出好看的弧度,声音也变得极具迷惑力,道:“鸳鸯,喜鹊……本王是为了救你们小姐!” “不牢王爷费心,我们小姐自有奴婢们照顾,请王爷尊重我们小姐!”鸳鸯寸步不让,若不是顾及对方几次救过她们小姐,现在绝对不会如此客气。 瑞嬷嬷为难地看了一眼,凤九卿,才对着鸳鸯和喜鹊解释道:“主子中的药性极霸道,若不泡上一个时辰的冰水,绝对解不了,可是一个时辰之后定然会伤了根本,到时候……后果会很严重!” 鸳鸯看着昏睡过去的白木槿,又和喜鹊对视一眼,才紧张地问道:“那要怎么办?有没有别的法子?” “只能让内力深厚的人,在一旁渡真气护体,不让寒毒入侵内脏,才可免于此劫。所以……现在只能求助宣王殿下!”瑞嬷嬷的声音带着些无奈,若是有其他法子,她也不会愿意违背白木槿的意思,但是此事真的太凶险了。 鸳鸯立刻红了眼睛,咬牙切地道:“陆氏那个毒妇,这一次过后,定不饶她,混账东西,竟然敢这么暗算小姐,诅咒她不得好死!” 第263章 连环计 喜鹊扁扁嘴,才道:“都怪我们,竟然没有护好小姐,让她着了道儿,我们真是该死!”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必须要尽快解毒,否则也会伤及主子的身体,丫头们,不瞒你们,主子是不愿意让王爷帮助的,但是……若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做,就会使主子留下一生的隐疾,恐怕……恐怕以后连做母亲的资格都会失去!”瑞嬷嬷说的有些沉痛。 其实她也是自责的,如果她能一直留在白木槿的身边,定然不会让人有机可乘,可是她们都太大意了,以为陆氏不敢在这样的场合下毒手。 喜鹊和鸳鸯互相看了看,喜鹊沉沉的点点头,鸳鸯才看着凤九卿,跪下道:“奴婢刚刚多有得罪,望王爷不计前嫌,救救我家小姐!” 和清白比起来,还是身体比较重要,王爷不是个坏人,几次出手相救,定然不会将今日之事外传,只要没人知道这件事,小姐的名声就不会有损。 凤九卿点点头,没有说话,抱着白木槿径直走向了内室。瑞嬷嬷赶紧跟了进去,才道:“王爷,先放下主子,泡冰水……衣衫需要褪去,您先回避一下,待会儿渡真气,奴婢会将浴桶围上一层帷幔,为了主子的清誉,还请王爷不要介意!” 凤九卿现在哪里会计较这些事儿,只不耐地道:“瑞嬷嬷还是赶紧吧,莫要婆婆妈妈的了!” 瑞嬷嬷点点头,凤九卿放下白木槿,就退到了屏风外面,不去看瑞嬷嬷和两个丫头给白木槿宽衣,可是那悉悉索索的脱衣声,还是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然后是一阵水声,他知道屏风后的女子,已经入了浴桶里,他突然想起又一次自己误闯白木槿内室,她正在沐浴的情景,顿时一股热流涌上脑海,一向自诩淡定无比的宣王殿下,竟然脸红了。 瑞嬷嬷在里面低声唤道:“王 爷,可以进来了!” 凤九卿赶紧压制住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神思,摇了摇头,低头走了进去,看到鸳鸯和喜鹊一人一边,拉着帷幔,像两尊守护神,一脸肃穆。 凤九卿哑然失笑,这两个丫头倒是忠心,白木槿这个女人似乎运气还不错,身边能有如此忠仆,可不容易。 凤九卿隔着帷幔,看到那若隐若现的影子,隔着帷幔伸过手去,薄薄的一层帷幔,可以挡去他的视线,却挡不住那灼热的体温,和女子天生柔软的肌肤。 凤九卿只觉得心神一荡,几乎要让释放的真气乱起来,好容易闭上眼睛,默默念起清心咒,才使自己平静下来。专心致志地开始给白木槿独真气,保证那些寒冰不会侵入她的五脏六腑,伤到她的根本,落下病根! 时间在缓慢的流逝,除了瑞嬷嬷不断地往水里添冰,和撒些药粉,其余的人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可以放缓了下来,生怕惊扰了正在专心给白木槿渡让真气的宣王。 白木槿依然处于昏迷中,不过不是因为凤九卿那一掌,而是因为瑞嬷嬷给她的浴桶里放了安眠的药物,只为了不让她突然醒来,因为看到凤九卿而情绪激动,导致两人前功尽弃,一个不慎或者会使得自己受伤。 可惜这样的平静没有维持多久,就听到外面阿忠的暗号传来,可是凤九卿如今正处于高度集中之中,没有办法回应阿忠,但他仍然知道院子里进人了。 凤九卿想要收回真气,然后好让阿忠将人赶走,没想到瑞嬷嬷却紧张地道:“王爷,不可,片刻不能停歇,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凤九卿的额头渗出些许汗水,但仍旧听从瑞嬷嬷的话,继续释放自己的真气,但是阿忠的暗号已经消失了,偷偷闯进来的人,似乎已经走了。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若被人闯进来,看到白木槿 的样子,他势必在此杀人了!杀人倒是没什么万一使得白木槿因此而受到损害,那就糟糕了。 可是这口气刚刚吐出来,就听到倚琴阁外喧闹起来,好像有人嚷嚷着“抓刺客”,然后就听到倚琴阁的人和外面的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瑞嬷嬷眼神变得极为冷厉,这个陆氏太过分了些,竟然步步紧逼,连个机会都不给人,显然在自己离席之后,她就已经算计好了自己会在这个时候为白木槿解毒。 毒是她下的,她自然知道若没有解药,只能用这样的法子解毒,她一定想要通过那些人来搜查刺客,而制造混乱,趁机安排人闯进白木槿的闺房,如此一来可以毁了白木槿清誉,二来若能打扰白木槿解毒的程序,便可使得她落下病根。 果然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瑞嬷嬷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狠狠地扇陆氏和那个白二小姐一顿耳刮子,让她们知道一下,这春天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听着外面动静越来越大,鸳鸯和喜鹊也急躁了起来,都纷纷回头看着瑞嬷嬷,不敢大声说话,只轻声道:“嬷嬷,怎么办?” “你们先在这里护着,我去看看,若是我一时回不来,桌上这些药,你们想法子按顺序撒入浴桶里,切记,不可弄错了顺序,否则会出乱子的!”瑞嬷嬷交代道。 鸳鸯和喜鹊点点头,虽然她们现在拉着帷幔,有些分身乏术,但若事情紧急,总会有法子空出手来的。 瑞嬷嬷赶紧跑下楼去,冲着那院外的护卫,大声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倚琴阁也是你们能擅自闯的地方吗?还不给我退下!” 没想到陆氏却走了出来,对着瑞嬷嬷道:“瑞嬷嬷,该退下的人是你们,府里闯入了刺客,伤到了六皇子,刺客是往这边来的,我们必须要查出来,否则……怎么和皇上交代 ?” 瑞嬷嬷心思一转,没想到陆氏竟然会为了设计白木槿,连六皇子都利用上了,皇子在白家出了事儿,若不拿到刺客,必然会让白木槿受到牵连,所以陆氏吃准了白木槿不便出面,这些下人为怕担责任,肯定也不敢阻拦。 瑞嬷嬷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坚定地道:“夫人,奴婢可以保证,倚琴阁绝对没有所谓的刺客,郡主多喝了几杯,如今正在房里休息,您还是不要让人打扰的好,若是惊扰了郡主,恐怕……” “瑞嬷嬷,想必你是没听懂我的话吧?如今是六皇子被伤,又是在郡主的宴会上出的事儿,难道不应该彻查吗?侍卫说看到刺客往这里跑来了,你如此推三阻四,是不是因为刺客和倚琴阁有关?你们想包庇刺客吗?”陆氏咄咄逼人地说,眼里尽是得意。 白木槿肯定已经不能出来了,就凭倚琴阁的这些下人,谁能阻拦得了她?更何况她可是名正言顺地来搜查刺客的,若是阻拦,就可以定她们一个窝藏刺客,图谋不轨的罪名。 伤到的人若是其他也就罢了,那可是陈贵妃的儿子,极为受宠的六皇子啊,皇上一旦怪罪下来,白木槿也吃罪不起! 真是天助她,今日竟然来了这么多达官显贵,就连皇子和公主都来了好几个,无论伤了哪一位,这倚琴阁她也闯定了。 不过她很好奇,瑞嬷嬷真的舍得将白木槿一直泡在冰水里吗?那可是极伤身的啊,若是白木槿落下了病根,往后可没好日子过了,就算调理好了,恐怕也会因为受寒过度,而不能生育。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她来说都是极好的事情。身为女人不能生育,身份再尊贵,哪怕贵为皇后,也会受人病诟,地位不稳。即便是公主,也会因为无所出,而不得不容忍丈夫纳妾,还得好生养着别人的儿子,忍受妾室在 自己面前得意。 白木槿逃得了第一关,逃得了第二关,她不信这第三关还能让她逃过去,这些日子,自己苦心谋算,终于想出了这么个连环计,白木槿就算本事通天,也没法子逃脱她的手掌心! 这件事后,她将传出安平郡主身怀恶疾,不能生育的消息,看谁还会要这样的女人进门,到时候不用她勉强,白木槿就会心甘情愿地嫁给李继宗! 瑞嬷嬷冷笑一声,道:“包庇刺客?夫人的帽子太大,奴婢的头可戴不住,但倚琴阁可是郡主的院子,岂能容这些粗鄙的护卫来搜查?你想要让郡主的名声扫地吗?” 陆氏没想到瑞嬷嬷竟然不怕背上窝藏刺客的罪名,还如此镇定地跟她讨论白木槿的名声问题,她所来就是为了要毁掉白木槿的名声啊! 陆氏放缓了语气,似乎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道:“瑞嬷嬷,此事关系重大,若是不能查出刺客,不仅是咱们国公府,就是郡主也吃罪不起啊,那可是六皇子,咱们能不有所交代吗?” “夫人为何肯定刺客进了咱们倚琴阁?”瑞嬷嬷并不为所动。 陆氏却道:“我们一路追着刺客过来的,这个方向也之后倚琴阁最方便躲藏了,想必刺客也知道这里是郡主的住所,料定咱们轻易不敢搜查,如果瑞嬷嬷继续阻拦,放跑了刺客,您恐怕担当不起吧?” “夫人,您不必多说了,今日有奴婢在,谁也别想踏足倚琴阁半步,雨梅,你拿着郡主的牌子,去找六皇子,就说郡主请他稍安勿躁,刺客一定会抓到,但是倚琴阁不容搜查!”瑞嬷嬷说的铿锵有力,丝毫不容人拒绝。 雨梅是倚琴阁刚刚升上来的二等丫鬟,脑子还算灵活,办事又牢靠,经过这么长时间考察,发现也比较忠厚,所以才得了提拔,听到瑞嬷嬷这样说,赶紧接过令牌,就要往外跑。 第264章 出手护主 刚刚踏上倚琴阁的门槛,却被两个手拿长剑的护卫拦住了,他们的剑互相交叉,堵住了倚琴阁的正门,板着脸道:“姑娘,还是不要去了,我们就是六皇子的护卫,奉命来捉拿刺客,必须要进去一探!” 瑞嬷嬷看着这两个面色不善的护卫,看来的确不像是宁国公府的人,心下有些着急,若是她们强闯,现在凭着她的力量,根本拦不住,可是一旦闯进去,陆氏定然会带人闯进主子的房间,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瑞嬷嬷心下着急,面色却没有丝毫改变,依旧带着笑容,却坚定地道:“两位官爷,我不想与你们为难,但是这院子里前前后后都有下人把守着,的确没有刺客来过,但是你们想要搜查却是不能,郡主岂是可以随意冒犯的?” 那护卫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地道:“我们不会冒犯郡主,只是也不能放过刺客,若是最终证明倚琴阁没有刺客,我们愿意给郡主请罪!” “请罪?用什么请罪?郡主的名誉是你们请罪就能弥补的了的吗?真是笑话,纵然是六皇子身份尊贵,但也不能因此就怀疑郡主窝藏刺客,你们还是放明白点儿!”瑞嬷嬷只想着尽量拖延时间,让凤九卿熬过两柱香的时间,这样就没有关系了。 那护卫脸色显得难看起来,刀锋蹭地就被弹出剑鞘,露出森冷的剑芒,阴沉地道:“老婆子,还是不要狗仗人势比较好,我们可是四品带刀护卫,奉皇命保护六皇子,今日在郡主的宴会上被刺客所伤,郡主要付很大的责任,若还要继续阻拦我等搜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瑞嬷嬷知道他们是打算强闯了,看着陆氏越来越得意的眼神,瑞嬷嬷心头的火也越来越旺,到底该想什么法子才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宣王 如今分身乏术,白木槿又昏迷不醒,两人的状态不容人看见,更不能受打扰,否则宣王会因为真气反噬而自伤,白木槿又会因为无法持续得到真气被寒气入侵,后果不言自明。 陆氏见此,赶紧出来装作打圆场,劝道:“瑞嬷嬷,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实在不行,您可以进去通报一声,问问郡主的意思嘛!” 她说话时眉眼含笑,压抑不住的兴奋,白木槿现在要能说话那就怪了,那么霸道的药性作用下,她就算还清醒着,也不敢让人闯进去吧?若是能让一群护卫看到她沐浴的样子,倒也不错! 瑞嬷嬷眉头一皱,心思转了几转,才道:“如此也好,两位官爷,还请稍等片刻,待我禀明郡主,再放你们进来!” “不行,等你回来,刺客说不定就逃跑了,此时正是捉拿的好时机!”那护卫疾言厉色地道,抬脚就要往里面冲。 瑞嬷嬷大吼一声,道:“谁敢擅闯郡主的院子,就休怪我出手伤人!” “呵呵……一个老婆子竟然也敢跟我们叫嚣,你倒是伤伤看,能碰到小爷一片衣角,就算你赢!”那为首的护卫笑得十分猖狂,压根儿没把瑞嬷嬷放在眼里。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自然能看出瑞嬷嬷根本就没有内力,一个没有内功的人,何足惧哉? 瑞嬷嬷眼神变得越发凌厉起来,她的武功是不行,只能对付一些平常人,像这样的护卫,她肯定不是对手,但今日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旦让这些人闯进去,宣王殿下也会因为收功不及时而被反噬。 最重要的是,主子的名誉和身体都会受到极大的创伤,陆氏这一次算是下了血本,竟然敢派刺客来捣乱,偏偏还伤到的是十五皇子。 她知道宣王殿下有个护卫在这里,但是现在要是从里面 跑出一个男人来,主子的名声照样会不保。 瑞嬷嬷轻轻转动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金镯子,她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击倒一个人,可是眼前却有这么多人,她拼死一搏,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呢? 瑞嬷嬷瞄准了陆氏,不知道伤了宁国公夫人,到底能不能暂时制造混乱,怕就怕这些人根本不把陆氏的死活放在眼里。 可是只能赌一把了,至少除了六皇子的护卫之外,这群人中有不少都是陆氏的人,应该是有些效果的。 瞅准了这一点,瑞嬷嬷腕上的金镯子悄然开了一个口子,一枚针射向陆氏的心口处,因着她的袖子挡住了,所以并没有发现是她动的手。 陆氏应声叫了一下,突然就白眼一翻,身子软绵绵地倒下来,闭上眼睛的前一秒,她用无比阴毒的眼神看着瑞嬷嬷。 “来人啊,夫人晕倒了,赶紧救人啊!”瑞嬷嬷大喊大叫道,她要彻底搅乱这池水,才能给宣王争取足够的时间,至于事后她会落个什么下场,已经顾不得了。 六皇子的护卫可不管那国公夫人到底怎么了,就要提刀往倚琴阁里闯,可是瑞嬷嬷却拦在门口,抵死不从的样子,大喊道:“你们眼睛都瞎了吗?我们夫人晕倒了,救人要紧!” “我们管不了许多,你们的人自去救人就是,我们只要去搜查倚琴阁!”两个护卫推拦在倚琴阁门口的几个婆子和丫头,就要强闯。 瑞嬷嬷万般无奈之下,大喊道:“你们这些国公府的护院,难道脑子进水了?夫人若是有个好歹,你们担得起责任吗?别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赶紧请公爷和大夫去!” 那些护院看到自己的主子已经晕过去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听了瑞嬷嬷的话也不敢迟疑,虽然现在夫人已 经不比从前,但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女主子,他们不敢怠慢。 有人已经想要去扶,却听得不远处,胡氏带着白云兮匆匆赶来,瑞嬷嬷心知她们定然早就埋伏在附近,就是等着看好戏的。 “母亲,母亲……”白云兮飞奔过来,一把抱住陆氏,紧张地落起了眼泪。 胡氏赶紧道:“快,将夫人扶走,请大夫来,你们这些人……该干嘛干嘛去,不是要捉拿刺客吗?怎么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刺客要是跑了,你们怎么和国公爷交代,怎么和六皇子交代?” 瑞嬷嬷心中着实有些后悔,刚刚不应该给陆氏放迷药,而应该给她一根毒针,就算不要了她的命,也该让她吃些苦头的。可是她怕中毒之后,反而会引起别人怀疑,到时候一口咬定倚琴阁有刺客,那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现在胡氏和白云兮一来,这府里的护卫定然不会轻易退走,而六皇子的人根本不给她面子。 “这夫人好端端怎么会晕过去?是不是被人暗算了啊,难道刺客真混在倚琴阁里,才有机会出手伤人?如此……两位官爷,还是好好地进去搜一搜,什么地方也别放过了,否则……可没法交代!”胡氏到底是脑子灵活,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将刚刚有些松动的众人都给掰扯了过来。 瑞嬷嬷有一种双拳难敌四手的困窘,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若是主子没有昏迷,定然不会有这些麻烦,她即便是宫里出来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给她这个下人面子。 可是现在倚琴阁的人出不去,就连搬救兵都没机会,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事关主子的清誉啊。 两个宫里的护卫也就不再迟疑,一把推开拦路的人,就要往里面闯。其他 人看到有人带头,自然也就无所顾忌地往倚琴阁进去。 瑞嬷嬷惊呼一声:“你们给我站住,你们搜查倚琴阁也不可以如此无礼,郡主正在休息,若惊扰了,你们谁吃罪的起?” “少废话,你存心阻挠我们捉拿刺客,看来这倚琴阁的确有问题!”那领头的护卫怒喝一声,将瑞嬷嬷推倒在地。 白云兮也赶紧跑过来,假惺惺地要去扶瑞嬷嬷,却被瑞嬷嬷一把挥开,自己翻身起来,白云兮却疑惑地道:“姐姐就算喝醉了,也不至于这么大动静还不出来一探究竟吧?” “两位官爷,说不准安平郡主是被人挟持了,你们可得进去看看,若让刺客伤了六皇子之后,再伤了我姐姐,那可就真是罪过了!”白云兮望了一眼倚琴阁的楼上,那里正是白木槿的闺房。 她相信,白木槿如今正在浴桶里泡着呢,这么一大群男人闯进去,看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郡主又如何,被那么多男子看了身子,就算挖去这些人的眼睛,杀了他们,也无法挽回她失去清白的局面,到时候别说是其他人,就算继宗哥哥也是看不上白木槿的,她就等着进庵堂当姑子,一辈子青灯古佛吧! 想到这里,白云兮畅快不已,若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真的怕自己忍不住要拍手称快了,自己以身携毒,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啊,不过能算计到白木槿,那些苦也就不算苦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继宗哥哥可是因为落水,被她救了,送到了客院休息,等他醒过来,自己再去慰问一下,顺便把白木槿失贞的事儿给他说道说道,他定然会放弃之前要娶白木槿的打算,反而对自己心存感激。 想到李继宗那双如星辰般闪耀的眸子,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白云兮忍不住小脸一红,心如鹿撞。 第265章 刺客在闺房里? 宫里的两个护卫一听,神色也是一紧,赶紧道:“白二小姐提醒的有道理,我看刺客八成是在郡主的闺房里,如此就更加不能耽搁了,随我上楼!” “你们敢,郡主的闺房也是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可以闯的?你们有几个脑袋?”瑞嬷嬷迅速跳到木楼的楼梯处,伸开双臂挡在了前面。 那护卫冷笑一声,道:“这个老婆子好没道理,你们家主子有难,你不想着去救,竟然还一再阻挠我们救人捉拿刺客,我看你八成就是刺客的内应,来人,给我捆了,回头好好审问!” “你们敢!”瑞嬷嬷瞪大了铜铃一般的眼睛,她绝对不能被人捉了,否则两柱香后,还得换汤熏蒸排毒,没有她在,白木槿的毒清不了。 宁国公府的护卫看了一眼白云兮的脸色,见她点头,便也毫无顾忌地就上前准备拿人,反正他们只是下人,遵从主子的命令行事,至于别的并不需要他们操心。 他们面无表情地提着刀,走向瑞嬷嬷,不由分说就要拿人,瑞嬷嬷不甘束手就缚,身姿灵活地闪避,试图避开这些人。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那些人见瑞嬷嬷回些诡异的身法,虽然身子看着笨重,却原来和个泥鳅一样滑溜,便一大群涌上来,将人团团围住,瑞嬷嬷只好往楼上退,可是这正好给了人上楼的机会。 那两个六皇子的人看宁国公府的护院如此不济事,连个又老又胖的老妈子都制服不了,也失了耐心,两人齐齐发难,攻上去,将瑞嬷嬷一人一掌,下手狠而毒,瑞嬷嬷知道这两掌下来,她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曾明熙和陆青云竟然双双从天而降,一人一脚,将两个护卫踢飞开来。 那两人还没搞清楚状况,指着陆青云和曾明熙就大叫道:“刺客,给我拿下!” 白云兮和胡氏对视一眼,没想到她们已经想法子将人调开了,却还是被这两人及时赶了过来,曾明熙不应该陪着自己妹妹吗? 还有陆青云,他刚刚救了褚云燕,却也因为弄湿了衣衫去换了,陆氏也派人想法子绊住他了啊,不可能这个时候有机会赶到倚琴阁的! 可是不管她们多不情愿,这两个人还是及时赶到了,时机不早不晚,阻止了这群心怀叵测的人去闯白木槿的闺房。 “刺客?郑横,郑顺,你们两个看看清楚,我们是刺客吗?”陆青云居高临下,一脸轻蔑地看着这两个“四品带刀护卫”。 郑横和郑顺抹了把脸,才看清楚眼前两个人,竟然是威远侯长子,还有陆家的大少爷,这两个人别看没有官爵在身,却是招惹不起的主。 威远侯曾家虽然只是个侯爷,但是挡不住人家势力大,曾家世代镇守边陲,手握重兵,却极得皇上的信赖,到了曾侯爷这一代,虽然十多年无战事,但是曾家的人仍然把守着要塞,抵御西北的蛮夷,才让那些凶悍的蛮夷不敢越雷池半步。 威远侯的封号可不是乱来的,曾明熙早晚也得成为西边一座不可逾越的关卡,这是曾家人的宿命,也是天元的大幸。百年来,曾家人付出了无数鲜血,才换得天元的安宁,谁也不敢因为他们只是侯爵,就小瞧了去。 另一位陆少爷,他们就更加不敢招惹了,陆家人几乎可以横行天元,岂是他们这小小两个侍卫能够得罪的?就连他们主子来了,怕也得礼让三分。 郑横和郑顺赶紧爬起来,拱手道:“刚刚没看清两位公子,请 恕罪,不过……我们的确看到刺客往倚琴阁来了,还请两位公子让一让,捉拿刺客要紧!” “这是安平郡主的闺房重地,就凭你们两个也敢擅闯?我看看你们是不是三头六臂,不怕掉一个两个的?”陆青云毫不客气地道。 郑横咬了咬牙,才道:“属下们也是听命行事,我们来此已久,安平郡主若是在里面,定然不会到现在还不出来一见,属下怕郡主也遭了刺客挟持,才会强行闯进来!” 曾明熙笑了下,才道:“瑞嬷嬷可是安平郡主的心腹,她既然不肯让你们闯,自然是不会有刺客,你们一意孤行,看来是不把安平郡主放在眼里,有心要破坏郡主的闺誉咯?你们可知,强闯郡主房间,是意图谋饭之罪!” 郑横一愣,他们根本没意识到安平郡主的问题,在他们的意识里,这里是国公府,里面的也就是白家大小姐,即便被封了个郡主,也就是为了安抚陆老夫人,哪里能真当成郡主供着? 他们如此肆无忌惮,也是因为不把白木槿放在眼里,陈贵妃可是和楚郡王妃是金兰姐妹,他们做奴才的,自然知道该向着哪边。 这会儿经曾明熙这么一说,他的背脊就有些发汗了,无论白木槿的郡主是怎么来的,但毕竟是皇上下旨封的,对郡主不敬,强闯郡主闺房,这可是大罪,要杀头的! 郑横眼珠子一转,才强笑着道:“曾大少言重了,属下们怎敢有这等心思?实在是捉拿刺客心切,我们也是奉了六皇子的命令,敢不尽心?” “尽心倒是尽心了,就是有些过了,你明知道郡主醉酒静卧,你要闯进去,岂不是破坏了郡主的闺誉?你安得什么心思?”曾明熙可没有和他说笑的 心思,要是他们再晚来一步,怕这些无法无天的东西就真的会闯入白木槿的房间了。 郑横的脑袋上落下一大滴汗珠子,脸上的肌肉也有些僵硬,他虽然看曾大少和陆公子都没有板着脸,但是人家身上那股慑人的气势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可是……这刺客若真的在郡主的房间里,那郡主可不就危险了?属下也是为了郡主的安危着想,请二位公子明鉴!”郑横是不能担下破坏郡主闺誉的大罪,只要郡主追究,六皇子也保不住他们的。 谁让六皇子还只是个皇子,连个郡王的封号都没有呢,说白了,六皇子的地位还不如人家安平郡主,只不过沾了其是皇子的光,又是贵妃的儿子,才会让人不敢得罪。 皇上的儿子众多,有些不受宠的,在宫里的日子还不比不上他们这些奴才,别说和这些世家公子少爷比了。 陆青云露出一丝冷的快要结冰的笑容,问道:“你的意思是,还得让郡主把门给你打开,让你进去仔细搜查一番,你才肯走咯?” 郑横背脊生寒,心里叫苦,他是有这个想法,可是现在看着陆公子那可怕的笑容,可没胆子说出来。 不过胡氏眼看事情就要被陆青云和这曾明熙破坏了,赶紧帮腔道:“青云啊,你也不要为难人家皇家的侍卫了,说出去,别人还当咱们陆家嚣张跋扈的,连皇子都不敬了,大狗也要看主人啊!” 郑横和郑顺一听,也觉得十分有道理,虽然陆家势大,可是也从来不会明目张胆地和皇室的人为难,陆青云现在也没有个明路的身份,他们虽然是侍卫,但也是四品皇家侍卫,明面儿上要比陆青云等人的地位高啊。 再说他们郑家也不是什 么小门小户的人家,虽然和陆家以及曾家比起来,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郑横腰杆挺直了,道:“陆公子,希望您还是不要妨碍我们做事,敢刺伤六皇子,又是在郡主的宴会上,若是不捉拿归案,恐怕郡主也不好交代吧?” “青云,人家官爷说的要道理,再说了,若真让歹人闯进了郡主的闺房,咱们还在这里耗着,恐怕郡主会有危险啊,不说别的,老夫人那里就第一个不饶你!”胡氏仗着自己是陆青云的长辈,所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陆青云虽然从来对她不假辞色,但明面儿上是不会对她这个二婶不敬的。 陆青云看了她一眼,就权当没听到一般,道:“郑横,郑顺,你们是打定主意要闯郡主的闺房吗?” “除非郡主能出来解释一二,这个不是难事儿吧?莫非郡主不在?还是真被人挟持了?”郑横嘴角露笑,眼睛一直往楼上瞟。 “哟……我当是谁在闹事儿呢,郑横,郑顺,你们胆子倒是不小啊,竟然敢闯我姐的房间,谁给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凤之沐在白慕辰的扶持下,也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笑着骂道。 郑横和郑顺一愣,没想到这个出了名的小霸王竟然也来了,而且还口口声声喊白木槿为姐姐,他们想到之前在翠景园里,这十五皇子就把一群公主和郡主骂走了。 心下也有些犯怵,陆青云和曾明熙,只要他不冲撞了,这两人也不敢明着对他们怎样,可是这十五皇子不一样,那可是皇上的心头肉,就连太后也十分宠爱这个小皇子。 要不然,哪里会轮到一个没有母亲庇佑的小皇子出宫,让东方先生亲自教养的?还不是怕他长大成人之前,就被人害了吗? 第266章 人肉蹴鞠 更令他们头疼的是,这个小皇子就是个得罪不得的主,一旦发起脾气来,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属下拜见十五皇子!”郑横和郑顺双双跪地。 凤之沐上前,一个人给了一个耳刮子,骂道:“敢在这里闹事儿,有父皇的旨意吗?要知道,没有圣旨,敢轻慢郡主,你们就得死!” 郑横和郑顺被打的眼冒金星,心道这十五皇子功夫竟然又进步了,这两巴掌可不轻,两人的脸很快就肿的跟猪头一样了。可是他们连回嘴都不敢,谁让打人的是这位小祖宗呢,只能吃哑巴亏了。 “快给我滚走,刺客要是在这里,陆大哥身为郡主的表哥能放过他么?你竟然还敢说郡主被刺客挟持在闺房里,你是存心要败坏郡主的名声是不是?要不是看在六哥的面子上,现在小爷就要了你们的狗命,让你们像疯狗一样乱叫!”凤之沐是半点儿情面也不留。 虽然说打狗要看主人,他平日里和凤之澈的关系也不错,但是一想到他们不在的这一会儿,竟然发生这么多凶险的事儿,心里就气愤不已。 郑横和郑顺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凤之沐已经高高举起的手,顿时没了脾气,俯首一拜道:“是,属下告退!” 说完两人就灰溜溜地跑了,还是先回去禀告主子的好,幸而主子也就是伤了胳膊,流了点点血,那人虽然身手不错,但好像没有对主子存有杀意,反而像是故意伤了人就逃跑一样。 回去只要将责任全推给陆青云曾明熙和凤之沐就好了,他们不是不想捉拿刺客,而是人家拦着不给搜。 胡氏和白云兮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本就是算好了时机,白木槿身边的助力都被遣开了,没想到还是接二连三地跑了出来,生生阻止 了六皇子的人,现在光凭府里的护院,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但白云兮可不愿意轻易就放过白木槿,还是柔柔弱弱地跑到陆青云面前,道:“大表哥,姐姐只是多喝了几杯酒,怎么睡得这样沉?咱们在外面也很久了,会不会姐姐出了什么事儿?” 陆青云瞥了她一眼,才淡淡地道:“有什么事儿自然有瑞嬷嬷和鸳鸯喜鹊照顾着,兮儿表妹就不要担心了,还是快些回去照顾你的母亲吧!” 白云兮咬咬嘴唇,才担忧地道:“兮儿也想早些回去照顾母亲,但是仍旧不放心姐姐,不如让我先去看看姐姐是否安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瑞嬷嬷这会儿可没打算给白云兮面子,朝她微微欠身,道:“二小姐,不牢您费心,郡主多喝了些酒,身子不舒服,所以奴婢给她喝了些助睡眠的药,才会睡得沉,过会儿就会醒过来!” “是吗?我也喝了酒,还比姐姐喝得多呢,刚刚回去喝了一碗醒酒汤,稍稍躺了一会儿就好了,怎么姐姐竟然这么严重?”白云兮狐疑地问道,还故意看着陆青云,似乎想鼓动陆青云对瑞嬷嬷发难。 瑞嬷嬷道:“各人体质不同,对酒的反应也不同,二小姐还有什么疑问?” “你这样推三阻四,不让我去见姐姐,令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你不安好心,对姐姐做了什么?”白云兮见人家已经有赶人的意思,赶紧自己就发难了。 说完对宁国公府还未退去的护院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将倚琴阁好好的看住了,别让人走脱,本小姐要亲自去郡主房里看看,若有个好歹,你们必须第一时间进来保护我……和郡主!” 胡氏很满意地看着白云兮,果然这二丫头比自己的女儿聪明得多,早 知道她也就不那么纵容娇娇,把她养成那样的性子,现在不得不将人送到穷乡僻壤的庵堂里,还不知哪一天能放出来。 心下酸涩的不行,可是有什么法子,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有把女儿看好,让她一而再地出事儿。 白云兮吩咐完护院话,就提起裙摆,准备上楼去,她不相信瑞嬷嬷还敢强拦着自己,而陆青云和曾明熙自然不会对她一个弱女子动手。 “那个谁……你给小爷站住,我允许你上去了吗?”凤之沐喊住白云兮。 白云兮一回头,看着仍旧有些醉意的凤之沐,也十分头疼,这人没喝酒的时候看起来也颇为可爱,说话举止都十分得体,怎么喝了酒就和小魔王一样,谁的面子都不给啊? 白云兮嘟着嘴,做出天真可爱的样子,道:“十五皇子,您好像还醉着,还是让哥哥扶你去休息吧!” 凤之沐看着这么大一个姑娘还装什么可爱,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对白慕辰道:“这也是你妹妹?啧啧……真是怪难看的!” 白慕辰虽然心里觉得好笑,但是面上仍旧正色道:“师兄,说话不要如此直接!” 白云兮听了,眼睛都红了,指着白慕辰怪道:“大哥,你竟然帮着外人欺负我,我定要告诉爹爹,身为兄长竟然不爱护弟妹!” 白慕辰没说话,凤之沐先怒了,呵斥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省事儿呢?谁欺负你了,就算小爷欺负你了,你又能怎么着?就你这样的啊,爷还不屑于欺负呢,你乖乖地下来,别去打扰我姐,咱们就算完了!” 白云兮怒目而视,却哼了一声,回过身去,她一个小女孩,谁敢动她?陆青云和曾明熙想必也没那么不知礼,否则跌得只是自己的颜面,白慕辰身为兄长 自然不能碰她,否则她就哭给他们看。 可是她刚刚走了几个阶梯,瑞嬷嬷往前一挡,道:“二小姐,郡主的房间,您还是不要擅闯的好!” “滚开……你不过是个奴婢,我可是郡主的亲妹妹,你也敢对我无礼?”白云兮可不会给瑞嬷嬷面子,相反,她是恨透了这个老婆子,如今白木槿肯定没法动弹,谁敢当着她? 瑞嬷嬷冷笑一声,道:“二小姐,奴婢好言相劝你若不听,就别怪奴婢无礼!” “你……来人,将这个老婆子给我拿下,竟然敢对主子无礼,就算她是先皇后的人,也不能无法无天,肯定是她害了郡主,不敢让我去看!”白云兮倒是聪明,知道瑞嬷嬷也同样不会给自己面子,所以只好拿白木槿的安危当借口,如此便名正言顺。 宁国公府的护院自然是听从白云兮的,这些人都是陆氏指使过来的,很自然,他们纷纷涌上去,要捉拿瑞嬷嬷。 陆青云和曾明熙一左一右,把持在瑞嬷嬷的身前,笑容可掬,可是对爬上楼梯的护院自却毫不留情,一脚一个,踢得不亦乐乎。 “嗯,这个还挺有弹性的!”曾明熙踢了一个较胖的护院,点头称赞道。 陆青云瞥了他一眼,才道:“哪里有我这个轻盈,你看看,飞得多远,落地的姿态也十分好看!” 曾明熙斜睨他一眼,显然很不服气,恰好此时又跑上来一个,他身子轻轻跃起,一脚站在楼梯飞扶手上,另一脚朝后摆起,然后姿态极写意地将那护院踢飞上去,待那人还未落地,他又一个倒挂金钩,终于将护院踢出了倚琴阁。 “不错……身法极富美感,明熙,下次我们就玩人肉蹴鞠吧!”陆青云眼睛看着那些想上来却又不敢上来的护院,笑 得十分灿烂,一口整齐漂亮的白牙,却露出森森之意。 白云兮怒声道:“青云表哥,曾公子,你们太无理了,这好歹是我们国公府,你们未免过分了些!” 两人对视一眼,闲闲地抱起了双臂,根本不把白云兮的怒斥放在眼里,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让白云兮气得几乎要发疯,最屈辱的事情莫过于你去挑衅,别人却权当你是空气。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放任外人欺辱咱们国公府的人?郡主的安危关乎你们的性命!”白云兮怒骂道,她就不信这么多人对付不了两个人。 那些护卫一听,便知道白云兮是拿他们的身家性命当威胁,若是不按照她的命令做,夫人醒了肯定会想法子拿他们出气的。 为首的护院吐了一口唾沫,脖子一横,道:“今儿兄弟们都拼了吧,不能让人以为咱们都是吃白饭的!” 宁国公府的护院到底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有很多人的父辈都是跟着老国公爷征战沙场的士兵,只不过因为只忠于老国公,所以在老国公交出兵权之后,也跟着卸甲,成了国公府的护院。 所以这些人对国公府的忠心自然是不需要怀疑的,现在事关国公府嫡长女的安危,二小姐又受此大辱,自然不能因为面对两个高手,就畏惧了。 一群青壮护卫都是有血性的人,首领振臂一呼,自然没有不从的,全都丢下冰刃,冲了上去。 “青云,看来不需要等明天,今天就可以来比试一场了!”曾明熙言笑晏晏,神态不像是等着和人打架,而是真要玩什么有意思的游戏一样。 凤之沐见此情景,也来了劲儿,圆溜溜的眼睛精光闪烁,丢下白慕辰,身形还有些踉跄,就要冲过去,高声喊道:“二位师兄,算我一个!” 第267章 想走?没门 陆青云和曾明熙有些无奈,这个凤之沐,平日里不喝酒就够淘的了,现在喝了酒简直就成了混世魔王。 “十五,你还是在一边儿歇着,我要和你青云师兄好好来一场比试,看看谁更胜一筹!”曾明熙道。 陆青云也十分配合地点点头,凤之沐哪里肯听,还有些圆润的身子轻轻一跃,踏着人家护院的肩膀和头就登上了楼梯。 “哈哈……想甩掉我自个儿玩,没门儿,今儿小爷也要来玩一场人肉蹴鞠!”凤之沐说着还打了个酒嗝,小脸红扑扑,肉呼呼的,看起来煞是可爱,让人有咬一口的冲动。 宁国公府的护院听了,简直要气炸了,领头的怒喝一声,道:“兄弟们,给我上,今儿谁要是怂了,谁就给老子滚出国公府!” 都是习武之人,谁能受这样的侮辱,再没脾气的也给激出三分火了,白云兮听了脸色才好看了些。 瑞嬷嬷见状,心里安定下来,这得闹腾一会儿,她还是进去伺候自家主子吧! 白云兮眼神倒是灵活,看到瑞嬷嬷竟然要溜,赶紧道:“瑞嬷嬷,你今儿休想走,除非你让姐姐出来见我,或者让我去见姐姐!” 瑞嬷嬷回过头,朝着白云兮露出温和的笑容,用口型道:“一边儿凉快去!” 气得白云兮恨不得杀人来泄愤,扑过去对胡氏道:“二舅母,怎么办?护院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咱们占不到便宜啊!” 胡氏也十分焦急,牙齿一咬,才偷偷附到白云兮的耳边,道:“你去请李公子,他可是个高手,相信会有所助益,而且……实在不行,这两层的小楼可拦不住他!” 白云兮一听,就犹豫了起来,若是让李继宗跑进了白木槿的房间,那可就必须得娶白木槿了,这样她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胡氏倒是没发现白云兮的异样,只赶紧催促道:“快去,要是晚了,白木槿解了毒,可就没机会了!” 胡氏之所以如此积极,自然不光是要帮助陆氏整垮白木槿,她也存了私心,只要李继宗娶了白木槿,可就成了郡马爷,他答应过自己,将来定会将娇娇从安堂里请出来,风风光光地迎娶回家。 她如今已经不指望娇娇嫁给什么公侯之家了,只要女儿能有有人心疼,能过上好日子就罢了,她相信依着李继宗的心机和手段,白木槿绝对不是对手。 白木槿经过这一个时辰的冰水浸泡之后,要还想有子嗣可就难了,到时候娇娇先她生下子嗣,白木槿即便是郡主,郡主府也不一定是她当家了。再说李家可不止是希望能当个郡马,他们还想着借助白木槿和陆家封侯拜相呢! 等到时机成熟,白木槿没了用处,李继宗难道还容得下她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吗?自然得和她那个娘亲一样的下场,娇娇总有扶正的时候,那白木槿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是自己女儿的。 胡氏的如意算盘已经打得啪嗒啪嗒响了,所以这个局是她精心给白木槿设下的,陆氏不过是负责执行罢了。 白云兮被胡氏一催,想到白木槿如果逃过此劫,那还不如让她先和李继宗定亲的,定亲还有退亲的呢,想想娇娇表姐,不就是如此吗? 白云兮牙齿一咬,脚一跺,转身就往外跑去,她现在恨不得脚下多生个翅膀,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客院。 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客院外,白云兮四下瞅了瞅,发现并没有人看见,便理了理衣衫和发丝,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才使得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乱,她不想让李继宗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走进了客院的门,朝着李继宗所在 的那间房走去,外面只站了一个小厮,是负责守着李继宗的。 “你下去吧,我有事儿要找李公子!”白云兮淡淡地道,并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那小厮微微有些为难,毕竟这里现在没人,若单独让白云兮进一个男子的屋子,实在有些越礼,便劝道:“二小姐,这样恐怕不好吧?李公子刚刚喝了药已经好了,现在正在休息呢!”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本小姐的话,你都敢不听了?我是奉母亲的命来看李公子的,你有意见吗?”白云兮气呼呼地道,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 那小厮一听是夫人的意思,便闭了嘴,朝着白云兮行了礼,才道:“那小子就去院外守着,有什么需要,小姐喊一声就是!” 白云兮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赶走了那个小厮,待人离开之后,她才轻轻地敲了门,待里面的人问道:“进来吧!” 白云兮才有些紧张地推开了门,一想到自己就要和李继宗同处一室,心中既兴奋又有些羞涩。 门向里面推开,李继宗正躺在床上,头发还有些湿濡,看到白云兮,惊了一下,他还以为是外面的小厮有事儿呢! “二小姐?”李继宗有些疑惑地喊道。 白云兮朝李继宗盈盈一欠身,微微低下头,看起来娇羞又柔弱,脸儿适时地红了一下,才道:“李公子,我有事儿要和公子相商!” 李继宗看到她这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心下便了然了,像白云兮这样的女子,他见过太多,没想到那白木槿对自己不假辞色,这白二小姐倒是对他存了心思。 看来不是自己魅力不够,而是那白木槿不懂欣赏啊,李继宗忍不住自恋地想到。便换上一副自以为潇洒倜傥的笑容问道:“二小姐有话坐下说罢!” 李继宗也从床上 做了起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是白世祖未曾穿过的常服,料子极好,比他自己的那身衣服要贵重的多,因而他看起来也多了几分贵气。 白云兮有些羞赧地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像个照顾丈夫的小妻子一般,偷偷看了一眼李继宗,低声道:“公子不必起来,不拘礼的!” 说完这话,白云兮又觉得有些唐突和失礼,生怕李继宗觉得自己轻浮,又赶紧道:“公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刚刚受了惊,我怕你累着!” 看到白云兮这付样子,李继宗的心思也转了起来,白木槿虽然身份贵重,但对自己的态度却太冷淡,要拿下她可不容易,加之后面还有个宣王殿下相争,他即便有陆氏和胡氏的帮助,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可是白云兮却很好拿下,看她这副娇羞不胜的样子,便知道已经对自己芳心暗许了,既然如此何不骑驴找马?暗地里将白二小姐拿下,若是将来有机会娶白木槿,白云兮就且当个露水姻缘,若娶不到白木槿,那娶了白云兮倒也不错。 白云兮虽然不如白木槿那么美,也没白木槿的身份高贵,但到底也是宁国公的嫡女,同样也是陆家的外孙女,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她对自己还有情意呢? 这样一想,即便不是十分看得上白云兮,李继宗也和颜悦色起来,拼命释放自己的魅力,眼神灼灼地看着白云兮,声音也变得更加有磁性,道:“小姐不必惊慌,在下明白!” 白云兮听了他的话,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一看到李继宗那幽深又灼热的眼神,心里更加慌乱了,一时间连自己来这里的初衷都忘在了脑后。 “我听说是二小姐将我救起来,又着人给我请了大夫?如此,在下真要感激不尽 了!”李继宗继续说,因着白云兮就在他靠着的床头,他刻意压低了自己的身子,两人间的距离其实很近,呼吸都能听得清楚。 所以白云兮那如敲鼓一般的激烈心跳,自然清晰地传入了李继宗的耳朵里,他有些索然无味了起来,相比于白木槿,这个白云兮也太没趣味了,这么容易就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生了情意。 虽然是因为自己的魅力惊人,但也不得不说,这个女子和过去他见过的那些女子没什么不同,自然也就生了几分轻视。 白云兮眼神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李继宗,心慌意乱地道:“李公子言重了,都是……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只是公子缘何会不小心落水了?” 李继宗听了这话,心里便愤怒起来,该死的宣王,定然是他搞鬼,而且本来自己轻易就可以游上来的,可是却被人又打中了麻穴,才没力气游动,差点要溺死在湖水里。 白云兮看到他目露凶光,吓了一跳,问道:“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李继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掩饰道:“不是,只是想到落水的情况仍心有余悸罢了!” 白云兮点点头,反正她去救人的时候,李继宗几乎要溺毙了,幸而大夫来的及时,帮他把肚子里的水给压了出来,加上李继宗有内功护体,才会这么快就好了。 “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公子现在感觉如何?还有没有不舒服?”白云兮关切地问道。 李继宗摇摇头,笑着道:“已经好了,多谢小姐关心,只是不知小姐来和在下商量什么事儿?” 白云兮一惊,才发现自己竟然半天都没把正事儿给说出来,有些懊恼,也有些为难,道:“是二舅母,让我来找你的,事情是这样的……” 第268章 李继宗的打算 白云兮大概将事情解释了一下,却略过了白木槿中毒,如今又在泡浴解毒的事情,只说白木槿不知为何被人拘禁在自己的房里,胡氏怕白木槿出事儿,所以请李继宗去救人。 “是吗?她竟然会被拘禁在房里?”李继宗狐疑地看着白云兮,他可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堂堂郡主会被人拘禁,而胡氏和白云兮竟然还好心地要救人。 他可不傻,胡氏之所以安排自己去勾搭白木槿,所图不小,自然也不会是白木槿的朋友,要说白了,其实都在设计那位安平郡主,仇敌之间怎么会这么好心呢? 看来胡氏让自己去白木槿的闺房,绝对是有问题的,只是他该不该去呢?胡氏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害他,若是他闯进了白木槿的闺房,那不就是会破坏了白木槿的闺誉? 他大概想了一下,白木槿应该不是被拘禁了,而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不能出来,而胡氏和白云兮却无法让人闯进去,所以特来请自己帮忙。 若是他进去了,大概会撞破白木槿的事儿,可是是好是坏,却不能肯定,于是他笑着问道:“二小姐,你希望我去救郡主吗?” 白云兮心里一滞,她打内心深处是不希望的,之前还好,现在面对着李继宗如此柔情款款的神色,她真的不愿意让李继宗和白木槿扯上哪怕丝毫关系,即便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这对她们是极有利的事儿,她也不愿意。 这么好的人,怎么能便宜了白木槿呢?一想到李继宗也会如此对白木槿笑,如此温言软语地和白木槿说话,甚至……她就觉得心里十分苦涩。 白云兮扁了一下嘴,眼睛都有些红了,别扭地道:“救郡主,对公子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若是郡主因此感激了公子,说不定公 子将来就是郡马爷了,我希不希望,又有什么打紧?” 这番满含酸意的话,听得李继宗眉头扬起,他大概明白过来了,若是他真的顺利闯进了白木槿的房间,定然会因为坏了白木槿的闺誉,而不得不对她负责,如此自然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郡马爷了。 他的眼神变得幽暗起来,这倒是个好机会,虽然白木槿对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好感,不像其他女子一样热情,但是……他相信假以时日,自己终究会赢得美人芳心,在此之前若是能定下个名分,自然再好不过。 即便是那宣王殿下,难道还能抢夺别人的妻室吗?名分最重要,这一刻他下了决定,定要走这一遭,先过去看看情况,若有机会下手,他绝不会迟疑的。 郡马爷啊,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运气,比起当初他祖父诚宁伯的品级都要高出一大截,虽然难免让人说他是靠妻室,但将来自己能得到白木槿的帮助,凭借他这一身本事,难道还愁没有出头之日吗? 他现在只缺一个机会,只缺一块踏脚石,而白木槿就是最好的选择。她比起别的郡主来说,可好太多了,皇家的人牵扯过大,轻易不能拿捏住,白木槿说到底也只是个国公的女儿,虽然自己是郡主,但是根基却没有皇室的郡主稳。 李继宗看着白云兮,又瞅瞅屋外,发现没有人看着,便长手一拉,将白云兮带入怀中,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吓得白云兮差点儿惊呼出声。 可是看到李继宗陡然放大的脸,她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哪里还有力气叫出来,只觉得脸如着了火一般,可是偏偏移不开眼睛,也闭不上,连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白云兮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艰难地道:“公子……这是 ……做什么?” “二小姐,你喜欢我吗?”李继宗毫不避讳地问道,对付这些女子,其实并不需要来谦谦君子那一套,她们内心其实都喜欢这样热情奔放,又带着些坏的男子。 果然白云兮羞涩不已地偏过头去,却又忍不住拿眼偷看李继宗,却见李继宗在她的颊边轻吻了一下,道:“在下明白了,云兮,我也欢喜你!” 听到李继宗直呼自己的闺名,白云兮只觉得一股幸福感从心底升起来,他的声音怎么能如此好听,唤自己名字的时候,为何能如此情意绵绵,仿佛注入了好多好多蜜糖,甜到了人的心坎儿里。 白云兮这一刻,甚至产生了一股冲动,她想嫁给李继宗,做他的妻子,陪他一辈子,即便他只是个破落户,即便他没有万贯家财,没有高官厚禄,但只要是他,就足够了! “我……公子……”白云兮紧张地根本说不完整一句话,可是眼里的情意却浓的化不开了。 李继宗心里暗笑,若是正经女子,这会儿该是愤怒地打他的耳刮子,然后拂袖离去,可是白云兮竟然只是羞涩不已,却半点也没有要挣扎的意思。 李继宗的手指抵在了白云兮的唇边,微微摇头,道:“嘘……我都懂!” 白云兮像松了一口气一样,然后把头埋进了李继宗的怀里,闻着那人身上的味道,便觉得幸福的要晕倒了。 却没有看到李继宗脸上的讽刺和不屑,这样轻易就跟男子搂搂抱抱,被轻薄了也毫不在意的女人,他李继宗还真的不屑一顾,若不是因为白云兮还有利用价值,他才不会委屈自己去抱这样的女人。 李继宗拍拍她的背,道:“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就去倚琴阁!” 白云兮上一刻还沉浸在爱情的幸福世界里 ,这一刻就像坠入了冰窖,为何他说完欢喜自己,又要去沾染白木槿呢? 白云兮抬起头来,伤心欲绝地看着李继宗,想要说话,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口如沉了一块巨石一般,重的支撑不住。 若是她没有来这里,没有听到他说欢喜自己,那么她还可以狠下心来,将他让给白木槿,可是现在,她怎么能舍得,怎么能忍心看着白木槿成为他的妻子? 可是白云兮还没有说话,李继宗就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傻瓜,想什么呢?你不必多心,我只是要去帮你们看看情况,你不是说那边有高手在和护院缠斗吗?我可以想法子让你们达成目的!” 白云兮惊喜地看着李继宗,笑得如春光般灿烂,点点头道:“嗯,都听你的!” 李继宗将她扶起来,温柔地道:“那你先去吧,免得被人看到你和我一起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知道吗?” 白云兮感动不已,心想,李继宗果然是真心为自己考虑,虽然他们已经互通心意,可是他依然不肯让自己因此而受伤害。 白云兮起身,鼓起勇气在李继宗的脸颊上轻吻了一口,然后像屁股着了火一样飞奔出去,生怕看到李继宗的样子。 也幸而她头也没回,才没看到李继宗一脸嫌恶地抹去了脸上的口水印记,眼里都是鄙夷和轻蔑。 白云兮一路跑到了倚琴阁,轻快的像飞出笼子的鸟儿般,带着欢喜和欣悦,这大概是她这么久以来最快乐的日子了。 不过进了倚琴阁,她还是努力压制了自己的兴奋,尽量显得内敛一些,偷偷凑到胡氏耳边道:“李公子说待会儿就过来,二舅母放心!” 胡氏看着她仍有些酡红的脸,以为她是一路奔跑才会如此,也没多心,只 顾着看楼上三个人,和楼下一群护院打斗。 其实说打斗有些不贴切,因为那三个人分明是在玩游戏,手也不动,只用脚来迎接前赴后继的护院,踢飞了一个又一个,偶尔还玩些花样和技巧,比谁的身法更好看,比谁踢得更远,还要比谁踢得人能够最快速地爬起来。 “哈哈……你妹看到没有,我踢得那个飞出去,又立刻跑来了,啧啧……小爷的技术果然是最高明的!”凤之沐一边打酒嗝,一边掐着腰哈哈大笑。 可是这么会儿失神的功夫,刚刚被他踢出去的人,又跑了上来,招招狠辣,也忘了对手是个皇子,被打出真火来了,顾不得对方能不能下狠手,反正只要打赢了,出口气就好。 陆青云看凤之沐有些得意过头了,帮着他踢飞了这个人,才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瓜,道:“专心点儿,被人打到了多丢人!” 凤之沐摸摸后脑勺,大而化之的一笑,道:“哎,小爷怎么会给他们机会呢?你瞧好儿吧!” 说话间,又抬起飞脚,一个大汉应声落地,陆青云看他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才放心下来。 趁着这会儿功夫,曾明熙低声道:“我看那白二小姐刚刚出去的目的恐怕不单纯,又孤身一个人跑回来,想必搬的救兵不是一般人!” 陆青云也点点头,他们之所以放任白云兮离开,就是想钓鱼,看看谁会来帮着白云兮对付白木槿。 “注意着点儿房里的动静,不能给人空子钻!”陆青云道。 “不用担心,宣王的人虽然不能出面,但是守着一间屋子还出状况,那就只能说他无能,若是不方便出面的情况下,肯定会发信号的!”曾明熙有些闷闷地道,想着凤九卿现在在里面救白木槿,他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第269章 意图软禁郡主 也怪自己刚刚被妹妹突然肚子痛给耽误了,否则哪里轮得到凤九卿捡便宜?真是太气愤了。 陆青云哪里会不知道曾明熙的想法,打趣道:“怎么?羡慕了,还是嫉妒了?” “一边儿去,你要是敢拉偏架,别怪我跟你翻脸啊!”曾明熙语带威胁地道,陆青云算是白木槿的兄长,他的态度很重要,即便不帮自己,也不能帮凤九卿。 他可不在乎对方是权势滔天的王爷,这只是一场公平角逐,凤九卿和他也相交多年,彼此间没什么身份上的概念,他也相信凤九卿不会拿身份压人,这是源于朋友间的信任。 既然同时欢喜上同一个女子,他没有相让的道理,只能各凭本事,凤九卿占了先机,也不代表会笑到最后,一切都要看白木槿的心思,她最后选择谁都没关系,但不去争取,就是他自己的错了。 他第一次对女子动心,说什么也要努力一次,不在乎他的情敌是谁,只要手段光明正大,不会伤害对方,更不会伤害他们欢喜的人,就没有关系。 陆青云翻了个白眼,道:“我像是那种人吗?不过你可不能因此就和九卿闹别扭,我可不想失去你们两个朋友!” “废话不要太多,还是专心踢人吧!”曾明熙白了他一眼,虽然没有直说,但是意思很明白,朋友归朋友,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就放弃这份情谊。 白云兮焦急地看着院外,发现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李继宗的身影,难道他反悔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白云兮自然不会想到,李继宗早就跟着她身后来了,只不过隐藏在暗处,观察着倚琴阁的情况,正在考虑要正大光明地出现,还是要偷偷摸摸从后面突袭。 他看着院子里,两个高手 和一个孩子在折腾那帮护院,如闲庭信步一般一边踢人一边还互相说笑,一点儿也没把国公府的护院放在眼里。 这样的高手,他能够斗得过一个,难道还能斗得过两个甚至三个吗?可是要偷袭,也有些难度,习武的人自然明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怕一靠近倚琴阁的后院,就会被人拿住,到时候反而不好交代。 一个生人偷偷摸进郡主的院子,还是从后门入的,怎么说都有不怀好意的嫌疑,解释不清楚,就会被人拿下治罪,他可不愿意冒险,更不愿意丢脸。 想来想去,李继宗还是决定正大光明地进去,反正就说是白云兮请自己来帮忙的,到时候有什么责任也不必他来扛。 打定了主意之后,李继宗就从暗处现身,大步流星地跨入了倚琴阁的门,白云兮一见到他,两眼放光,恨不得扑过来,却被李继宗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制止了。 白云兮也知道这种场合不宜做出越礼的举动,只要压抑住自己雀跃的心,乖乖地站在胡氏身边,见李继宗过来行礼,也微微点头,算是还礼。 胡氏一见李继宗,便急急地道:“继宗,快,帮忙制止这些心怀不轨的人,他们竟然想软禁郡主,还不让任何人去探望,实在可恶!” 白云兮也附和道:“是啊,李公子,你快些去帮帮护院们,救下我姐姐,宁国公府必有重谢!” 说着还对李继宗眨眨眼,意思是你可只是去帮忙,别到时候自己闯进去,她要的是护院带头闯进去,到时候白木槿恐怕只能配个护院了。 李继宗虽然看懂了她的眼神,但是却没有放在心上,笑话,他怎么会把这种天赐良机让给一个粗鄙的护院,那么个绝色佳人,即便不是郡主, 也不能便宜了这种粗人啊! 他李继宗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怎么会让娇滴滴的小姐受辱呢?白云兮这种庸脂俗粉,哪里及得上白木槿。 他需要打开那三个人一点儿口子,然后放护院先跑上去,待他们要去破门的时候,自己再纵身一跃,抢先一步将门破开,在护院看到里面的情景之前,将门给关上。自己再高声道歉,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如此谁也不好责怪他,也谁都不能回避他坏了郡主清誉的事实。 到时候,他再去请罪,并表示要承担所有责任,白家为了自己的名声,郡主也为了后半辈子,自然会委身于他,他就会登堂入室,成为郡马。 等白木槿及笄之后,就迎娶人过门,听说皇上已经赐下了郡主府,到时候他就不用住李家那个已经破败的祖宅了,更有如花美眷和万贯家财,还有不可限量的前程,一切他想要的,都会接连而来。 李继宗看着楼上那紧闭的房门,就像看到了锦绣未来,他的一生都赌在这里了,必须要拼尽全力缠住那三个人。 李继宗对胡氏和白云兮做了个放心的眼神,才道:“他们尽然意图不轨,在下义不容辞,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还请贵府的护院齐心协力,襄助一二!” 白云兮立刻高声道:“你们都给我听着,要全力配合李公子行事,必要将这三个心怀叵测,意图拘禁安平郡主的贼人给我拿下,谁第一个救出郡主,必有重赏!” 白云兮在这个时候还不忘算计白木槿,她要用重赏来吸引那些护院争先恐后地闯入白木槿的房间里,到时候说不定有好些人都看破白木槿沐浴的情景,只不知道白木槿最后会选哪个当她的郡马爷呢? 一想 到此处,白云兮就忍不住兴奋和激动的心情,白木槿,你一定想不到自己会嫁个粗鄙不堪的奴才吧?你一定想不到,你咄咄逼人,要母亲还债的时候,却渐渐落入了这个圈套吧? 你怎么会想到,我故意亲近你,一直围着你转,就是为了给你下药呢?谁都不敢轻易靠近你,可是我是你妹妹,你总不好明着拒绝我的靠近吧? 她当时抹的药粉,必须要近距离才会中毒,所以她自己中毒了,白木槿也难逃此劫,而她感觉到自己药性发挥的时候,就迅速地离席,就为了赶紧回去服用解药,也为了不让其他人靠近她而中毒。 这件事只有母亲,二舅母和她三个人知道,就连她身边的两个贴身丫头都不知道,就是为了怕计划泄露,两个丫头早就吃了有解药的茶水,所以并没有任何反应。 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白木槿要是能识穿,那才有鬼呢!白云兮为她们这次成功设计到了白木槿,而兴奋不已,自豪地恨不得大肆庆祝一番。 所以说,之前她们所受的委屈,这一次就全部回报给了白木槿,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好的人! 李继宗对护院里功夫最好的几个人吩咐了几句,他们便形成了一个合围圈,因为陆青云三人是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而且楼梯的宽度只能容纳三两个人,所以护院们才屡战屡败,根本无法登临上去。 可是李继宗不一样,他的功夫是自幼就开始练的,父母一直都把他当成真正的高门公子来培养,请的师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他自然有着不弱的功夫。 李继宗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功夫不弱的护院就冲了上去,这一次他们倒是学聪明了,没有一股脑地往前冲,而是提着 长棍,主攻三个人的下盘,虽然没有讨到便宜,但是也没再让人踢下来。 李继宗并没有妄图用这几个人就打败三个功夫高手,他只是在找个时机,其他护院见状,竟然围到了楼梯两边,不停地用竹竿敲打两边的护栏,为的就是不让陆青云三人有机会借力。 他们要扰乱陆青云三人的判断,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给李继宗制造机会,李继宗在后面眼睛一眯,终于发现了三人的一个破绽,纵身一跃,竟然跳到了陆青云等人的身后。 可是曾明熙的反应更快,一个翻身,就踢向了李继宗的下盘,他可不能让人从自己这里突破过去,那也太丢脸了,如果连这个地方都守不好,还谈什么保护白木槿一辈子? 事关自己终身幸福,曾明熙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李继宗妄图通过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而钻空子,也未免太小瞧了他们。 刚刚不过是故意放人近前,因为他们早就看出来这个李继宗的身手不弱,与其放任他在远处,下黑手,还不如把人放到身边击倒来的安全。 陆青云看了曾明熙一眼,笑道:“如果把人放跑了,你可别怪我不帮你!” 曾明熙瞪了他一眼,道:“忙你的吧,这么多人肉等着你踢呢,记得帮我那一份儿一起踢了,还有十五,你可别输给你青云师兄,否则我回去定会跟老头子告状,说你又发酒疯了!” 凤之沐苦着脸,怎么也没想到曾明熙竟然这么阴险,竟然要告刁状,他不是怕老头子惩罚自己,而是怕老头子碎碎念,那可比打他一顿还要让人痛苦啊。 谁都不知道,举世闻名的东方先生,是个多么啰嗦的老头子,他要念你,就能念上个把月,简直要把人烦死,是真的烦死! 第270章 白慕辰发飙 “明熙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不负众望!”凤之沐用大拇指刮了一下鼻子,正色以对,现在他可完全代替了曾明熙的位置,绝对不能放任何一个讨厌的人肉过来。 白慕辰在下面看的有些着急,可是他的功夫才开始练习没多久,根本帮不上多大的忙,所以并不敢上前给几个师兄添乱。但是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又让他觉得很苦恼。 白慕辰想了想,虽然不能上去帮忙,但是在这里撂倒个把护院应该不成问题,他虽然功夫不到家,但是不至于连个把护院都对付不了。 撩了一下衣袍,将那宽大的下摆给塞到腰间,才跳出来,对着后面想去帮忙的护院大喝一声,就拳打脚踢的战开了。 护院哪里想到大少爷会突然发难,又不敢伤到人,毕竟白慕辰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子,是他们下一任主子,自然不敢得罪了。 白云兮看有好几个护院都被白慕辰打倒在地,怒声道:“你们没吃饱饭吗?竟然被一个半大孩子给打了,真丢人,大少爷犯糊涂了,你们赶紧将他带走,不要耽误了救郡主!” 白慕辰一听,气愤不已,丢下护院,一个纵身到了白云兮身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劈头盖脸一阵耳光甩上去。 白云兮被打懵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慕辰竟然会打她,以前白慕辰性子懦弱,她和轩弟可是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欺负了他还得让他吃哑巴亏,因为白世祖从来都只护着他们姐弟的。 白慕辰因此也变得更加好欺负了,他们闲来无事,就会上门欺辱一番,有时候打他一两下,他也会乖乖受着。 可是如今这个被欺负的对象竟然还手了,下手还十分狠辣,打得她眼冒金星,连逃跑都忘记了。 胡氏大叫 道:“白慕辰,你疯了吗?你竟然敢打自己的妹妹?你不怕你父亲和母亲来问罪吗?” 白慕辰打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冷笑道:“打得就是她,竟然敢对长兄不敬,鼓动下人对付我,还好意思叫屈?父亲来了,我照样打,还有……这是郡主的院子,你们竟然不顾她的意愿来闹事,看看你们吃罪的起吗?” 白云兮捂着自己红肿的脸,眼泪汪汪的,一颗一颗往下掉,却怒火冲天地骂道:“你……你竟然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打我!呸……喊你一声大哥,你以为自己就真的多了不起吗?不过是爹不疼,娘不要的下贱胚子!” 说着就举手呀打回去,却被白慕辰狠狠地捏住了手腕,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白慕辰眼神狠狠地盯着她,却无比平静地道:“白云兮,你给我记住了,别以为这白府如今还是你们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方,我不会再忍你,若还敢骂一句,就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白云兮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凌厉的白慕辰,在她的印象里,白慕辰一直都是温吞如白水一样的人,很多时候他都是懦弱的,甚至自卑的样子。 她一直都记得离开家之前的白慕辰,永远微微低着的头,看到她和轩弟被母亲和父亲宠溺时,眼里的羡慕和忧伤,那时候她多么兴奋啊,父亲和母亲真心疼爱的永远都是她和轩弟,而不是白木槿姐弟。 可是这个文弱的白慕辰,竟然如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敢打她,还敢威胁她,那眼里的冷厉和凶狠,绝对不是作假,他好像恨毒了自己,只要她给他一个借口,她相信白慕辰一定会狠狠地教训自己。 白云兮害怕了,现在父亲和母亲都不在,胡氏可制不住白慕辰,她该怎么办? “来 人……来人,大少爷疯了!”胡氏在一旁叫道,她虽然不在乎白云兮是不是吃亏,但是若事后陆氏追究起来,问她为何不帮忙,那她也不好交代。 护院当中总算有两个人过来了,可是面对白慕辰冷漠的脸,却动也不敢动,眼前的人不是楼梯上那三个人,这可是正经主子,甚至地位要高过白云兮。 他可是未来的国公爷,说白了,一旦白世祖有个意外,他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国公府的主子,加上安平郡主又是他的胞姐,如今府里的形势大变,哪个不想方设法巴结郡主,他们虽然不屑于巴结郡主,但也不敢真的得罪了她。 现在是胡氏和白云兮说郡主被人威胁到了安全,他们是来护驾的,自然有功无过,这三个外人一再阻拦他们上楼去慰问郡主,郡主又迟迟不现身,这实在太可疑了。 这群护院并不知道内情,只是被陆氏利用了而已,而陆青云和曾明熙自然不会对这群下人解释什么,他们反而要保密,唯一要做的就是阻止任何不相干的人上楼,打扰白木槿解毒。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你们大少爷发狂了吗?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突然打人打的那么凶,还是对自己的妹妹,为你们大少爷好,还是将他带下去让大夫好好看看!”胡氏可不会明着说让护院捉拿白慕辰,那也太傻了。 护院总归是白家的人,所以白慕辰是主子,哪有下人敢对主子动手的? 护院一听,赶紧要上来拉白慕辰,却被他一手推开,沉声道:“你们给我滚一边儿去,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要他一双手,看清楚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护院们立刻就迟疑了,稍稍退开了一些,看着地上的白云兮,又看看白慕辰,不知该如 何是好。 白云兮知道胡氏指使不动白家的下人,只好开口道:“看清楚了,哥哥竟然这么打我,他一向最疼惜我的,怎么会打我?肯定是魔怔了!” “白云兮,你也真好意思说,既然你知道我素来疼惜你,你还敢对我如此不敬,你是当一世上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白慕辰笑得极为讽刺,疼惜她?简直就是最大的笑话。 就算疼惜一只狗,一只猫儿,也比疼惜这种蛇蝎心肠的丫头来的好,她就和她母亲一个德行,同样有一颗歹毒无比的心。 姐姐出了事儿,她就是祸首之一,打她还算便宜了她,可是他也知道如今不是发难的时候,只有等姐姐平安无事了,才好追究陆氏母女的罪责,而且他也相信,姐姐定然会为自己讨个公道的。 白云兮怯生生地看着他,颤抖着道:“你不是我大哥,我大哥才不会这样,你一定是被什么鬼怪附身了,来人呐,救命啊,救救我大哥!” 白云兮不愧为陆氏的女儿,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要连白慕辰一起收拾了,反正她们已经和白木槿结下死仇,今日白木槿不出事儿,将来出事儿的就是她们了。 虽然这件事白木槿一点儿把柄都拿不到,而且被人下了那种肮脏的药,她白木槿自然不敢说出来,否则谁都会怀疑她已经着了道儿。 而且在冰水里泡上那么久,白木槿的身子必然会亏虚,就算毒解了,也会大病一场,趁她病自然要她的命,怎么还会给她机会活过来继续对付她们母女呢? 这一点是陆氏和白云兮的计划,就连胡氏都没有告诉,胡氏打的主意是让李继宗吸引上白木槿,成为郡马爷,然后还成为陆兆安的助力,可是陆氏只想让白木槿死,因为她实在太忌惮白木槿了。 这样的人活在自己身边,就是最大的危险,白木槿就是悬在陆氏母子三人头上的那柄利刀,随时会要了他们的性命,这样的人即便对陆兆安有再大的帮助,也不能留着。陆氏毕竟不是陆兆安,她首当其冲会成为白木槿报复的对象。 所以陆氏不傻,她现在要依赖陆兆安给她筹银子,所以不敢和胡氏说明,否则依着她对自己哥哥的了解,如果她破坏了他的计划,就算是兄妹,他也会翻脸的。 她不怪陆兆安,因为他们兄妹筹谋多年,陆兆安苦心孤诣,绝对是步步惊心,怎么能轻易放弃呢?但是她更怕白木槿,今非昔比的白木槿,已经成为了她的心头大患! 所以当胡氏拿出这样的好药来的时候,陆氏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让白云兮以身试法,冒着害了自己女儿的危险,去给白木槿下毒,自然不只是为了让白木槿身败名裂,更是要借此机会,让她一病不起,再也蹦跶不了。 郡主又如何,郡主病了,病死了,就连皇上也找不出证据来!反正每年要病死的人,不计其数。 护院们也害怕起来,谁不忌惮鬼神?若白慕辰真的被怪物附身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也不怪这些护院害怕,因为过去的白慕辰的确是文文弱弱的,说话声音都不大,别说是突然这么凶狠打人了,因为白慕辰这么长久以来,一直都不在家,他的改变对白家人来说是突然的,但是对他自己而言却是潜移默化的。 越是了解人性,了解权谋,他就变得越来越坚强,越来越冷漠,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他去用温和的态度对待,面对对他真心实意的人,他可以变成春风细雨,而面对陆氏和那些意图害他的人,他只会变成无情的狂风暴雨。 第271章 白云兮的指控 “你们脑子给我放清醒一些,若是不顾主仆尊卑,听信他人胡言乱语污蔑主子,我保证,你们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白慕辰说的万般平静,他现在要做的可不是陪白云兮玩这种无聊的把戏,而是要保证姐姐的安全。 护院们迟疑又紧张,白慕辰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多可怕,也不像是鬼怪附身,但是又的确和过去不同,但是白慕辰说的话却让人心底生寒。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趁早将大哥拉走,就算你们不相信他魔怔了,也该让他到安全的地方去,你们没看到那几个歹人如此嚣张吗?万一伤到了大哥该怎么办?”白云兮见护院迟疑不前,心里又着急又愤怒。 可是她冷静下来,还是不能硬来,必须要让护院心甘情愿地拉走白慕辰,只要等到白木槿出了事儿,白慕辰就成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这一顿耳刮子,她不会白受的,一定会加倍奉还给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打她,真是反了他了。 护院们也觉得有道理,于是恭敬地道:“大少爷,您还是回避一下吧,免得伤到了自己,如今这里混乱不堪,我们还得救郡主,可无暇照顾您啊!” 白慕辰对这些脑子被雷劈过一样的护院真的是太无语了,可是他仍然知道这群人并不是陆氏的死忠,他们终于的只是国公府,所以并没有将怒气撒在他们身上,只是不耐烦地道:“你们脑子都装了豆腐渣吗?那里面一个是表少爷,一个是曾侯爷的长子,还有一位是当今十五皇子,你说他们是歹人?他们会害我和我姐姐,真是被你气死了!” 两个护院面面相觑,发现他们打的晕了头,竟然一时间忽然忘了对方的身份,就这么胡乱和对方打斗,实在有些昏头了。 “快叫他们停下来,我 姐姐只是身子不适,瑞嬷嬷正在给她治疗,才不让你们打扰的,你们若继续闹僵下去,姐姐一旦出来,你们的小命也就别想要了!”白慕辰提醒道。 护院们,一时又有些拿不定主意,看了一眼白云兮,似乎希望听她的意思,白云兮自然不会在此时选择闭嘴,赶紧道:“你别听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姐姐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只是多喝了几杯酒,这么半天都不出来,肯定有问题!” “白云兮,你不要再妄图扰乱视听,姐姐出来了,有你好看的!”白慕辰呵斥道。 白云兮也不甘示弱,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白木槿还能出得来才奇怪,就算是盛夏,泡在冰水里,也会冻成冰块儿,她只能躺在床上了。 “哥哥,我劝你才不要扰乱视听,那可是你亲姐姐,你就这么放心让人害她,你究竟有没有良心啊,姐姐真是白疼你一场!”白云兮好像十分气愤的样子,竟然指责起了白慕辰对白木槿不怀好意了。 白慕辰真的是理解姐姐对陆氏母女为何如此憎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样一对牙尖嘴利,又居心歹毒的女子,真的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他只恨自己现在还太弱小,否则定要让这对母女好好尝尝被人欺辱的滋味,绝不给她们翻身的机会。 白慕辰懒得继续理会白云兮,他指着那帮正在和陆青云斗得难分难解的人,喝道:“你们要再不住手,到时候郡主怪罪下来,你们是拿什么来赎罪?” 那群人一愣,护院首领赶紧道:“大少爷,奴才们可是为了救驾,郡主到现在都不出来,奴才们真怕她出事儿了!” “住嘴,你们要是继续不听我的命令,就别怪我不顾情面,你以为你们能和表哥斗上这么久,是因为你们能耐吗?那是青云表哥不欲 伤人,看在你们对国公府还算忠心的份儿上,可你们这份忠心要是被人利用了,放错了地方,可就成了坏心了!” 白慕辰说的严词厉色,他看到曾明熙和李继宗缠斗了好一会儿,虽然李继宗屡屡受挫,但是也没有真正败下阵来,他怕时间一长,有个差池,真让人闯了进去,可就不好了。 陆青云笑了笑,对白慕辰道:“表弟,你也太没劲了,表哥我玩的正快活呢,别打扰我偶滴雅兴!” “就是,就是……师弟,你且在一边歇息,看看师兄给你表演独门绝技,连环踢!”说着凤之沐就凌空飞起,对着那围在楼梯边的护院,迅速而准确的踢上去,丝毫没有停顿,就让周围扰乱他们的人全都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了。 凤之沐踢完了之后,又落回了原地,掐着腰,得意地哈哈大笑,朝着白慕辰喊道:“师弟,好不好玩儿?想不想学?师兄回头就教你!” 没想到一得意,又被个护院冲了上来,陆青云踢飞了那人,敲了一下凤之沐的脑袋,道:“少给我整妖蛾子,专心踢人!” 凤之沐撅着嘴,哼了一声,道:“师兄你一定是嫉妒我,看我比你小了这么多,功夫却比你好,你这么小心眼儿可不好!” “我嫉妒你?小子,你是发烧了吧?”陆青云鄙夷地道。 凤之沐朝他做了个鬼脸,道:“就是嫉妒,师兄,等过了今日,我定要和你好好比一场,上次输给你,不代表这次也输给你!” 陆青云笑得十分自信,道:“你想赢我,还得再过十年,那还是你师兄我成家立业,搂着娇妻,忘了练武的情况下!” 凤之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道:“小爷我才不会沉迷女色,告诉你,小爷我有一天定然会踏平西土,保我天元万世太平!” “喂……十五,你怎么敢跟师兄我抢功劳?”曾明熙不乐意了,西边儿可是他曾家世代镇守的地方。 凤之沐龇牙咧嘴地笑着,道:“师兄,你就在京里好好歇着,有事师弟服其劳,哈哈……” 李继宗看曾明熙竟然在和自己缠斗的时候还有空和凤之沐说话,立刻就有一种被人鄙视的羞恼感,大喝一声,挥拳上来,却被曾明熙轻轻避过,迅速还以颜色,一脚踢中了李继宗的心口,痛得他眉头一皱,终究还没好意思喊出来。 “好小子,你功夫不错,如果现在收手,本公子还肯放你一马,若继续缠斗,可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曾明熙一直都没认真和李继宗打,只是很好奇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为何要帮着白云兮呢? 李继宗哪里肯依,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赌这一把,没有现在就退的道理,呵斥道:“你别得意,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识趣的,就别耽误我去救郡主,要知道你们敢拘禁郡主,是大不敬之罪!” 李继宗并不知道和他打斗的人到底是谁,隐隐知道有个是白木槿的表哥,也就是陆家的公子,他虽然得罪不起,但是不代表愿意束手就擒。 现在收手,那不就等于放弃这难得的一次机会吗?下一次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具胡氏所言,这一次来宴会的人,好多都在试探白木槿的亲事,他一个没落贵族,哪里能和那些钟鸣鼎食之家相较量? 李继宗从来都是个不怕冒险的人,信奉富贵险中求,自然就不会在乎和这个不明身份的人大打一场,再说在江洲,他这身功夫,难逢敌手,不相信京里这些贵公子,会比自己还要厉害。 曾明熙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眼神却变得凌厉起来,既然人家不识相,那就不要怪他 下手无轻重了。 “明熙,你不要磨磨唧唧的了,人家看不起你呢,要是打输了,脸就丢大发了!”陆青云在一旁起哄道,反正他对付几个护院还是轻松惬意的狠,有空可以看看热闹。 曾明熙瞥了他一眼,道:“你就给我在一旁说风凉话吧,等我收拾了这小子,再与你计较!” 说着掌风就向李继宗拍过去,他们这群人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同一个师傅的影响,出招并不狠毒,也没有要置人于死地的想法。可是却刁钻的很,曾明熙每一招都往李继宗的脸上拍,似乎对张俊脸十分看不惯一般。 “明熙师兄,你是不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美啊,老打脸!”凤之沐回头看到刚刚还俊秀不凡的李继宗,这会儿挂了不少彩,脸上精彩的很。 李继宗听了,心头火气大盛,都说打人不打脸,这个什么曾明熙,竟然如此无礼,抽冷子就给他一个耳刮子,或者往他眼睛上来一拳。 再这样下去,他这张脸就不能看了,要知道李继宗是十分在乎自己这张令女子神魂颠倒的俊颜的,比之女子对容貌的爱惜程度,也不迋多让。 可是这会儿被一个毛头小子嘲笑,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和烦躁,对这曾明熙就是一顿踹,可惜,那曾明熙的身份极其诡异,明明他就要踹到他了,对方却像飘在空中的棉絮一样,被那股劲儿就吹到了一边去了,根本就打不着。 这样只挨打,却打不到对方的憋屈感,比什么都叫人难受,他才发现,原来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顶尖高手。 曾明熙笑了笑,对凤之沐道:“你懂什么,我这是给人家李公子上妆呢,你瞧人家大姑娘,不都爱往脸上抹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吗?我是看中他这张脸,想给他添点儿彩!” 第272章 士可杀不可辱 “士可杀不可辱,今日我李继宗不与你善罢甘休!”李继宗气的鼻孔都要冒烟了,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人当成大姑娘,被打了脸还要说给他上妆,此等奇耻大辱,他李继宗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凤之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这位李公子,你也别太激动了,我明熙师兄是个怜香惜玉的,总爱给人家美人儿送点儿脂粉什么的,回头也让他给你送些,遮补遮补就看不出来你被打了!” “啊……”李继宗气的大吼一声,再顾不得什么招式不招式了,像头蛮牛一样冲向了凤之沐,打不过曾明熙,难道连个孩子也打不过吗? 可惜他还没有沾到凤之沐的一片衣角,就被曾明熙从身后提了起来,又扔回了自己的战团里。 “你的对手可是我,别弄错了!”曾明熙对李继宗的行为十分不齿,刚刚还觉得他像个谦谦君子,这会儿竟然想以大欺小,去对付他小师弟了。 凤之沐满不在乎地道:“师兄,若是他不服小爷,咱俩换换,也让他悄悄小爷的水够不够深!” 曾明熙摇摇头,道:“还是等下次吧,没道理我打到一半交给你,人家还说咱是车轮战,胜之不武!” 李继宗只觉得眼毛金星,头晕耳鸣,这几个人实在太气人了,他打不过曾明熙,这一点就算他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服。对方打了这么一会儿,人就连呼吸都没乱过,身上的衣衫更是不见一丝褶皱,哪像是和人打架的样子? 这分明就是拿他在逗闷子,可是反观自己,脸上挂了彩,身上的衣服也印上了不少脚印子,心口被踢中的地方,更是隐隐作痛,回去不修养个十天半月,别想好利索了。 此人下手还不算狠辣,如若不然 ,说不定自己早就躺在地上了,这一点让他既无奈又痛苦,为何一到京城,他就不再是江洲那个走到哪里都与众不同,受人追捧的李公子了? 这里优秀的男子比比皆是,不说那个宣王殿下,就是眼前这两个人,都是他望尘莫及的,还有许多他未曾见过的世家子弟,他李继宗别说现在是个白身,就算家里仍旧是诚宁伯,恐怕也没法和这些人媲美。 一种自卑感油然而生,可是紧接着自卑袭上心头的是一股强烈的冲动,他要出人头地,他要将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都踩在脚底,总有一天,他会做到的! 拳头握得嘎吱作响,李继宗眼里的愤怒如火焰般熊熊燃烧,曾明熙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个对手,而是代表着所有比他强大,比他身份高贵的人,都是他要战胜的对象。 曾明熙看到他的表情,才觉得有些不妥,此人眼底的戾气可不小,面上是个谦谦君子,生得又的确俊美不凡,可惜的是心术似乎有些不正,难怪会和胡氏陆氏搅和到一起。 “李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掺和到这件事里面,郡主的事儿还轮不上你管,你也别听信他人的挑唆,做了不该做的事儿!”曾明熙的语气已经变得有几分冷意,警告的意味很浓重,这样一个男子,若图谋不轨,必然是冲着白木槿来的。 李继宗根本就没听进去他的话,心思转了好几下,他现在顾不得给那些护院扯开一道口子了,他得想法子甩掉这个曾明熙,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破开白木槿的房门,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达成目的。 曾明熙始终拦在他的前面,阻挡他往楼上靠近,他要么越过曾明熙,直接去破门,要么就引得曾明熙和自己一起到楼上打,他 再趁乱破门。 终于李继宗还是想到了法子,他突然高高跃起,足尖登上楼梯的扶手,想要借一把力,直接飞上白木槿闺房所在的地方。 曾明熙在他起身的时候,就已经识破了他的计划,冷笑一下,足尖一点,率先一步落地,将李继宗狠狠地踹下楼去,竟然妄图强闯,简直不知死活! 李继宗没想到曾明熙竟然下了狠手,这一脚踹在他的肋骨上,疼的他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别说是提气穏住身子,就连让自己不摔下楼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坠下二楼去,这一摔,估计要个把月才能养好伤了。 “李公子……”白云兮看到李继宗竟然被人踢下楼,吓得惊呼出来。 可惜护院们全都在和陆青云两人打斗,好些都被凤之沐没轻没重地撂倒了,加上白慕辰时不时地下个黑手,现在能救李继宗的一个人也没有。 白云兮想要去接人,可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别说是救,就连当垫背的,都没那个能耐。 所以当她赶过去的时候,李继宗毫无意外地像个破枕头一般,重重地摔在院子里,幸而这里是泥地,否则这样摔下来,不死也得残了。 白云兮眼泪都急出来了,看着李继宗受伤了,她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指着楼上的曾明熙,大骂道:“混账,你怎么能在我们家打伤我们的客人,你以为自己是威远侯的公子,就可以胡作非为吗?别忘了,这里是国公府,容不得你撒野!” 曾明熙可没打算和白云兮这样的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所以他只是闲闲地往二楼的栏杆上一坐,气定神闲地看着陆青云那边的动静。 笑得十分怡然自得:“青云,别下手太重了,好歹这也是你姑丈家 的奴才!” 陆青云见他已经结束了战斗,也笑了起来,道:“哪有你下手重,看看那个如花似玉的李公子,现在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李继宗虽然受伤有些重,的确一时半会难以调整过来,所以躺在地上没有动弹,可是堂堂大男人,竟然被人形容成“如花似玉”,这让他几乎要一口血吐出来。 他虽然相貌俊逸,但是一点儿也不女气,分明就是浊世佳公子,貌赛潘安,才比宋玉,这几个人分明就是嫉妒! 白云兮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看到李继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心疼的不得了,对着曾明熙和陆青云叫道:“你们肯定是嫉妒了,男子汉大丈夫,心胸竟然如此狭窄,嫉妒人家李公子生的比你们好,所以就下黑手,你们也好意思称世家公子,真是给世家丢人!” 陆青云和曾明熙对视一眼,如今他们倒是对这个白云兮刮目相看了,之前总是爱装模作样,不是装可怜,就是装可爱,这会儿掐着腰,泼妇骂街状,倒是极适合她! 陆青云轻笑一声,问道:“明熙,刚刚十五说错了,比起怜香惜玉来,你可不如我小表妹啊!” “那是自然,我要怜香惜玉,也是怜惜女子,对个大男人,即便生得再貌美,也怜惜不起来,我是个身心都十分正常的男人!”曾明熙一副坦荡荡的君子样,又恢复了他一贯温文儒雅的神态。 凤之沐也插了一嘴,问道:“这么说,白二小姐是看上那位李公子了?哎呀呀,你们也太坏了,怎么能欺负人家的心上人呢!” “青云,你太过分了,竟然和外人一起败坏自己家表妹的名声,你的教养呢?你的礼仪呢?难道都白学了吗?”胡氏听不下去了,白云兮如今 可是他们手上最后一枚棋子了,将来联姻少不得需要白云兮,若是在这里就被人毁了名声,那还有什么用? 陆青云也白了一眼凤之沐,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叫心上人?小心回去让老头子给你讲讲什么叫礼义廉耻,男女六岁不同席,要是像你这么大还和女子拉拉扯扯,甚至搂搂抱抱的,那就叫不知廉耻,你懂吗?” 说着眼神瞥向正试图要扶起李继宗的白云兮,这话可就是赤裸裸地打白云兮的脸了,当着和尚骂秃驴,陆青云的嘴也的确不饶人。 白云兮刷地就脸红了,她再笨也听得懂陆青云在骂自己,她已经将李继宗的胳膊抱在了怀里,现在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进退两难,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没想到凤之沐还不肯放过她,冲着陆青云拱拱手,十分乖巧地道:“多谢师兄教诲,师弟受教了,您放心,不用老头子讲,我也知道什么叫廉耻,绝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做出此等不知廉耻的举动!” 胡氏瞪了一眼白云兮,一把将人拉开,不让她再去碰李继宗,这个白云兮刚刚还觉得她聪明呢,这会儿就犯起糊涂来了,李继宗伤到了就伤到了,不过就是出几个银子请个大夫了事,她去扶什么扶啊。 男女授受不亲都不明白,这被人拿住了话柄,到时候就得把她配给李继宗了,这对他们谁都没有好处,陆氏绝对不肯的,对她们二房来说也实在没有任何帮助,反而平白失了个和人联姻的机会。 胡氏拉开了白云兮,才道:“青云,你们也不要胡闹了,郡主到现在都不出来,难道你不担心?还是说,你一早就知道她根本就不在屋子里,或是她屋子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吗?” 第273章 威胁长辈 她要先下手为强,现在李继宗都败下阵来,凭着这些护院怎么能斗得过陆青云几人,要是她的大海在就好了,大海那一身功夫可不弱,和李继宗两个配合起来,肯定早就拿下这几人了。 可是那孩子是个死心眼儿,知道陆娇娇必须被送到庵堂里,竟然也巴巴地跟过去了,说一定要护着妹妹,不再让她受到伤害,她也心疼自己的女儿,想着先让儿子陪她一段时间,开解开解,也不是坏事儿,就随他去了。 可是现下她手上没个合用的人,只能靠自己了,只要白木槿出不来,她就可以先给她泼脏水,让她有苦难言。 白慕辰气得脸通红,对着胡氏正色道:“二舅母,外甥敬你是长辈,所以不想追究,但是请你收回自己的话,若还想继续败坏郡主的名誉,就算二舅舅护着你,你也担不起这个罪名!” 胡氏没想到白慕辰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怎么敢威胁长辈?这就是白家教你的规矩吗?凭她是什么郡主,那也是我的晚辈,我是关心她才来这里的,半日不出来,若不是被人挟持,那就是在做见不得光的事儿,青天白日的,凭她做得,我倒说不得了?” 白慕辰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眼里只看到胡氏一开一合,唾液横飞的嘴,极力忍住了打人的冲动,他知道不可以,胡氏是他们的舅母,更是诰命夫人,他现在还是个白身,打了她,就是不敬。 更重要的是,他不可以打人,否则就会被胡氏抓住把柄,说他心虚,要是闹出去,只会对姐姐的名声产生更大的影响。 可是难道就任凭胡氏在这里胡言乱语,诋毁他的姐姐吗?这些狼心狗肺,活该拖出去喂狗的东西,害了他姐姐,还要败坏她的名 声。 “闭嘴……”白慕辰怒喝一声,痛苦的几乎要发狂了,为什么他们永远要忍受这群害人精,他们也算是亲人吗?他们也算是人吗? 胡氏被白慕辰阴沉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可是到底欺他是个孩子,又是她的晚辈,知道他不敢打人,所以也肆无忌惮地道:“叫什么叫,没规矩的东西,待会儿就让你父亲评评理,你这样对待自己的舅母,眼里可有尊卑?若你姐姐清清白白,为何现在还不出来?” “还有,这几个男子一直护在楼梯口,连你妹妹都不放进去,是何道理?就算她病倒了,躺在床上,我这个舅母和你妹妹去看一下,有什么不妥?定然是你们心虚,我看你们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儿!” 胡氏越说越来劲儿,还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极有道理,看着那些下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她更加得意了。 白云兮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觉得心里也痛快了许多,只要白木槿的名声坏了就好,她们目的就是如此,之后的事儿,自然有母亲来处理,白木槿永远也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以为自己封了郡主就万事大吉了吗?高高在上压在白府每个人头上,还几次三番去逼母亲还债,简直目无尊长,无法无天,这下有她哭的时候了! 白慕辰闭了闭眼睛,即便今日要担上这目无尊长,不分尊卑的罪名,他也绝容不得胡氏在这里败坏姐姐的名声。 小小的拳头紧握起来,竟然连青筋都报出来了,怒吼一声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就休想欺负我姐姐!” 说着就要抬起手打下去,胡氏一愣,继而却道:“你打啊,别客气,朝着这里打下去,我可是三品的诰命夫人,你一个白身竟然敢打我,别说我是你舅母, 就算是外人,你也打不得,敢打诰命夫人,你想被治罪吗?” “你……”白慕辰高高举起的手,握得紧紧的,几乎连关节都要裂了一般,他满心的愤恨,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可恶的让他连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白慕辰管不得许多,就朝着胡氏的脸打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得门外响起一声爆呵:“住手!” 白慕辰没来得及打下去,就被这一声喝止了,他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他眼底的愤怒更加旺盛了。 “父亲,你可来了,大哥和青云表哥,竟然带着人在姐姐这里大闹,还不准我们去看姐姐,姐姐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半日也不出来,兮儿和舅母担心死了,可大哥不仅不知悔改,还要打舅母和我呢,你看看我的脸!” 白云兮看到白世祖,就扑了过去,哭的梨花带雨,将自己被打的红肿的脸凑过去,好让白世祖看看清楚。 白世祖本来在前面照看受了些轻伤的六皇子,可是却听说陆氏带人捉拿刺客,却自个儿晕倒了,就去看了看,陆氏只说倚琴阁的人无礼,不仅不让她进去搜查,还打晕了她。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却遇到了这一幕,眼里盛满怒焰,一个箭步上前,伸出大手就要打白慕辰。 嘴里还骂着:“你这个小畜生,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打自己的舅母,你的眼里到底有没有尊卑孝道?” 白慕辰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傻不愣登的小子,觉得父亲要打自己就该乖乖地受着,虽然碍于孝道,他不能还手,但不代表不能躲,身形一闪,他就避过了白世祖的一巴掌。 白世祖没料到自己会打空,气的火冒三丈,又看看院子里躺了一地的护院,而陆青云三人却气定神闲地站在楼梯上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他怒声问道:“青云,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我女儿的院子,你带着外人在这里胡闹,究竟有什么目的?” 陆青云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姑丈是个是非不分,脑子进了水的人,也就没有多少敬意,闲闲地道:“郡主命我等在此守护,不让任何人打扰,姑丈,得罪之处还望见谅了!” “郡主命令你们的?她为何要命令你们在此守护?”白世祖有些摸不清情况,白云兮不是说白木槿一直都没出来过吗? 白云兮立刻辩解道:“父亲,你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扰乱视听,姐姐进了房就再没出来过,如何能命令他们?母亲刚刚一路追捕刺客到了倚琴阁,我们都怀疑如今那刺客就藏在姐姐的房里,姐姐也不知是被刺客挟持了,还是有心要包庇刺客,自己不肯出来,也不让我们进去!” 白世祖眯着眼睛,看着陆青云,又转而盯着白慕辰道:“你这个混账东西,到底在做什么?你姐姐若是被刺客挟持了,这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哎……妹夫,不是我说啊,我们来这里已经有近两柱香的时间了,若是那刺客真的进了郡主的房间,此刻恐怕……”胡氏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并没有把话说完,可是只要是长了耳朵的人,哪里会听不出来她的意思。 倚琴阁的下人们也有些疑惑地看着白木槿紧闭的房门,她们并不知道白木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甚至连她什么时候回的房都不清楚。 白世祖听了,脸色变得铁青,咬牙朝着楼上喊道:“郡主,若是你无事,就出来一见,否则为父就不得不进去一探究竟了!” 胡氏和白云兮对视一眼,都有些得意。胡氏走到李继宗所在的地方,朝他 眨眨眼,提醒他现在可不是躺在地上养伤的时候,待会儿机灵点儿,跟着白世祖进去,那郡马爷可就做定了。 李继宗虽然觉得身上剧痛不止,但也明白这个关键时刻决不能放弃,习武之人,受点儿伤也是常事儿,虽然这一次有些狠了,但撑着上楼应该不成问题。 他强打着精神爬起来,默默地站在一旁,只等待白世祖发难,他就会跟上去,并且要为白世祖打头阵。 白世祖的话喊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白木槿的回应,反而是瑞嬷嬷走了出来,道:“公爷,郡主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缘何不许人打扰?是不是房间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们这些包藏祸心的奴才,指不定撺掇着主子做什么事儿呢!”胡氏抢先一步开口,就是要逼得白世祖去一探究竟,她不信陆青云等人连白世祖都敢拦。 瑞嬷嬷眸光一冷,对着倚琴阁的下人道:“给我将不相干的人赶出去,倚琴阁岂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若是你们不能当好差,也就不必在这里伺候了!” 倚琴阁的下人哪里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自从白木槿封了郡主,倚琴阁的下人月例都翻了一番,在府里又没人敢招惹她们,比起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都要尊贵,谁不给她们几分面子?若是被赶了出去,再想回来就难了。 几个老婆子对视一眼,凑到了一起,对着胡氏道:“陆二夫人,请吧,别叫奴婢们为难!” 胡氏瞪着她们,又看着白世祖道:“妹夫,这就是你们府上的待客之道?我怎么能算不相干的人,我可是兮儿的亲舅母!” 白世祖也怒视着那群婆子,道:“你们做什么?眼里还有没有主子了,你们如今还算是国公府的下人,难道就当着我的面赶人?” 第274章 谁敢强闯 几个婆子有些发憷,毕竟现在她们还住在国公府里,虽然身契都在郡主手里,但郡主也是国公的女儿,她们也不敢太过放肆了。 人家父女之间再如何,也是亲骨肉,哪里会有隔夜仇?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们这些下人,因此她们迟疑着并不敢强横赶人。 瑞嬷嬷冷笑了一声,道:“看来,你们是认不清谁是主子了,也罢了,倚琴阁不需要你们这些不长眼的,都给我滚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明儿一早就跟着牙婆走吧!” 她可不是赶人,而是直接发卖了,下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主子的手里,白世祖虽然是宁国公,但也不能越过郡主去,再说下人的身契在谁手里,就该认清谁是主子,若是宁国公府里哪个人都能指使得动她们,那就不配做郡主的下人。 那群婆子立刻跪下来,求道:“瑞嬷嬷,手下留情啊,奴婢们也是没法子,郡主好歹也是国公爷的女儿,若是郡主不发话,咱们也不能冲撞了公爷,否则到最后吃苦受罪的还是咱们做奴婢的,您也体谅我们一下!” 还是雨梅和雪梅这两个二等丫鬟机灵,踢了一脚那几个狡猾的婆子,对着白世祖道:“公爷,奴婢们得罪了,还请您不要干涉郡主的事儿,瑞嬷嬷既然发话了,那定然是郡主的意思,还请陆二夫人离开吧!” “你……反了你们了,竟然敢对我这样说话,我可是郡主的生父,堂堂宁国公,你们给我看仔细了!”白世祖怒不可遏地道。 雨梅和雪梅却不为所动,她们好不容易才熬到二等丫鬟的位置,而且还是郡主身边的二等丫鬟,一年以后,不出意外就会跟着郡主去郡主府,那就身价百倍了。 这一年都是对她们这些下人的 考察期,哪个主子缺少会做事儿的奴才?还不都是缺忠心的奴才吗?这两个从低等丫头一步一步熬上来的人,才比别人更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们才不会犯糊涂,因为畏惧白世祖的身份,而违背郡主的意思呢! 她们比谁都看得明白,郡主对自己父亲并没有多少情分在,谁几次三番被一个本就不关心她的父亲喊打喊杀的,还会傻了吧唧非要拿热脸贴冷屁股?所以国公府里,她们没有第二个主子! 雨梅微微欠了欠身,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道:“公爷,奴婢们只是下人,您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陆二夫人在这里胡乱说话,败坏郡主的名声,郡主现在不便出来相见,不代表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为了陆二夫人好,还是让她先离开吧!” 胡氏一听,就嘲讽地道:“妹夫,你们国公府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小小的丫头,就敢对国公爷如此说话,想来你这个父亲,郡主并没有放在眼里嘛!” 挑拨离间,可是她的拿手好戏,白世祖还能不护着自己,那才有鬼呢! 白云兮也添了一把火,指责道:“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竟然敢对我父亲不敬,以为国公府还会容得下你们吗?识时务者为俊杰!” 白世祖听了,如火上浇油,爆喝道:“来人啊,将这两个贱婢拖下去,杖毙!” 护院本就在倚琴阁吃了大亏,现在有国公爷出面撑腰,他们也硬气了起来,几个受伤轻的都跑了过来,就要拉雪梅和雨梅下去。 白云兮看着这一幕,心里暗爽不已,白木槿是没办法出面的,只能看着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丫头死了,看以后谁还敢帮着白木槿做事儿,谁还干忤逆 她这个二小姐! 雪梅和雨梅拼命反抗,可惜她们毕竟是女子,哪里敌得过几个孔武有力的护院呢,眼看着就要被拖出去了。 白慕辰一见,忙道:“父亲,她们可是姐姐院子里的人,您怎么能说杀就杀了?” 白世祖袖子一挥,怒道:“你也知道我是你们的父亲,你眼里可有尊卑之分?不过是两个贱婢,竟然敢对我不敬,留着有什么用?你那个姐姐,仗着自己成了郡主,就连父亲都不尊重了,我迟早要被你们这对不孝儿女气死!” “父亲……”白慕辰还要说什么,却被白世祖一把推开,踉跄了几步,好歹才稳住了没有摔倒。 白世祖不由分说就往二楼上去,陆青云和凤之沐一人一边,拦住了他的去路,陆青云脸上带笑,却不容拒绝地道:“姑丈,青云劝你还是消消气,不要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你敢拦着我?这里是我的府上,不是你陆家,容不得你撒野,给我滚开!”白世祖说着就要强闯。 李继宗已经跟了上来,对着陆青云龇牙一笑,这会儿他们总拦不住了吧。白世祖却没有能动弹陆青云两人分毫。 凤之沐冷声道:“宁国公,你好大的威风,今儿有我在,谁也别想过去!” 白世祖怔忪了片刻,才似乎刚刚看到凤之沐,不尴不尬地道:“十五皇子,您还是不要胡闹了,虽然您是皇子,也管不得我的家事,闹到皇上那里臣也是有理的!” “是谁要强闯我的房间?”白木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她已经换了一身华服,气势凛然地站了出来,惊到了一片人。 白云兮和胡氏都惊慌失措地对视了一眼,白木槿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地站出来呢? 解毒明明需要一 个时辰的,这才过了半个时辰而已,她们明明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出丑,顺道料理了这些对他们不敬的人,怎么可能会让白木槿出现了? 白世祖一愣,看着白木槿,诧异地道:“郡主无事?那为何一直不肯现身,害你妹妹和舅母以为你被歹人挟持了!” 白木槿眼神从他身上掠过,看着胡氏和白云兮,冷笑着道:“还真是让本宫感动啊,我的好舅母和好妹妹,不过……刚刚本宫可听到了有人在这里大肆污言秽语,说本宫在房里做见不得人的事儿,不知是谁如此大胆!” 胡氏一听,腿都有些发软了,白木槿的气势的确惊人,而且看她的模样根本不像被冰水浸泡过的样子,面色红润,精神焕发,除非是有解药,否则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儿呢? 可是她不可能拿到解药的,这种药是秘制的,就算有人知道是什么毒,也不知道如何调制解药,而她给陆氏的解药已经全都被白云兮和白云兮身边的两个丫头用掉了。 “姐姐,就是二舅母,她在这里口口声声地诋毁你的名声,还说我和青云表哥故意拘禁你!”白慕辰总算松了一口气,看着姐姐容光焕发的样子,就知道她的余毒已经清了,并且没有伤到身子,总算他们没白忙一场。 胡氏惊得手忙脚乱,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想要离开发现院门已经关上了。 “父亲,还是请你让人放了我的丫头吧,她们只是奉命行事!”白木槿看了一眼仍旧被护院拖着,苦苦挣扎的两个丫头。 白世祖见白木槿出来了,气焰也不如刚刚嚣张了,冷哼了一声,才道:“这两个丫头对我不敬,难道不该惩罚吗?” 白木槿丝毫不以为意,淡淡地道 :“父亲,我说了,她们只是奉命行事,而且,也没有对您不敬,我在屋子里听得一清二楚,她们只是要您请二舅母离开罢了!” 白世祖眼睛一瞪,怒不可遏地道:“你这是什么话?你的意思是你指使她们对我不敬,赶走你二舅母了?” 白木槿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道:“父亲,您非要如此颠倒黑白,我也没有什么话要说,不过只一点,即便这两个只是下人,也是我的下人,这里也只有我才可以发落她们!” “你……你这是大不孝,你不尊父亲,就算你是郡主,皇上也容不得你!”白世祖气的捶胸顿足,他已经受够了,被自己的女儿压在头上,这种屈辱谁能明白?他一定要到圣上面前讨个说法。 白木槿指着那两个护院,道:“还不把人给本宫放了,谁准许你们到本宫院子里来的?” 护院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木槿,谁准许的?没有人准许,他们好像是强行闯进来的,这下完了,郡主一定会治他们的罪的。 果然,白木槿接着就道:“今日强行闯进倚琴阁的奴才,每个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姐姐,你如此做恐怕不妥吧?你说父亲不能发作你的丫头,那你怎么可以越过父亲发作国公府的下人呢?”白云兮不怕死地道,反正有白世祖给她撑腰,她才不怕白木槿呢! 白世祖也点头道:“兮儿说的有理,我说今日这些下人,你一个也不许打!” “父亲,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这些人闯的不是白家大小姐的院子,而是闯的安平郡主的住所,是大不敬,我也不是以家法来处置他们,而是以国法来处置的!”白木槿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气势在,让人不敢轻视。 第275章 打出去 白世祖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白木槿,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却又听到白木槿继续开口发落道:“陆二夫人肆意诋毁本宫的名声,是对本宫不敬,虽然她有诰命在身,本宫也容不得她,就罚她去陆家的佛堂里闭门思过半年吧!给我打出去,从此以后不许她进倚琴阁半步!” “是……”雨梅和雪梅最先反应过来,从角落里翻出两个棍子,就朝着胡氏气势汹汹地冲过去。 胡氏大骇,叫道:“妹夫,救我,兮儿救我啊……” 白云兮也赶紧道:“姐姐,你简直目无尊长,她可是我们二舅母,是长辈,你竟然敢叫人打她!” “现在可不是论什么亲戚关系的时候,本宫是郡主,君臣有别,她不过是个三品诰命,竟然敢强闯我的院子,还敢诋毁我的名声,没有把她送进大理寺,就已经是念在亲戚情分上了!”白木槿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郡主的身份可不是个摆设,自然得好好用用。 白云兮又惊又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拉着胡氏护在身后,她可不能让胡氏丢人,那就是在打她和母亲的脸。 雪梅和雨梅对几个小丫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不想继续在郡主身边当差了吗?” 那几个小丫头这才回过神来,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难道要像那几个没眼力见儿的老婆子一样,等着被发卖出去吗? 小丫头们,纷纷从四处搜集来长长短短的棒子或者其他什么趁手的武器,就朝着胡氏围攻过去。 雪梅对着白云兮道:“二小姐,奴婢们不想伤着您,可若您不肯让一让,奴婢们的棒子可不长眼!” 刚刚就是这个坏透了的二小姐鼓动的白世祖要打杀了她和雨梅,如今她们可恨透了这个白云兮,就盼着她别走呢,好 让她们打一顿。 白云兮眼看着那棒子就打了过来,吃了两下之后,终于抵不住了,尖叫着跑了,窜到了白世祖的身后,生怕被乱棍给打死。 没了白云兮的庇护,胡氏更加无措了,那群丫头的棍子又急又狠,想要打死她一般,一点儿也不留情。 她一边跑一边骂道:“白木槿,你竟然敢打我,我这就去告诉母亲去,看看她的好外孙女是如何猖狂的,你这个郡主还不是靠咱们陆家挣来的,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吗?得罪了陆家,看你有没有好果子吃!” 说着就已经被人赶了出去,还吃了不少下棍子,头发也乱了,衣服也脏了,看起来狼狈极了。 临到门口还被倚琴阁的门槛绊了一跤,直接就摔了出去,好巧不巧地嗑在了石阶上,断了一颗门牙。 “呜呜……白木槿,你这个杀千刀的,你一定会后悔的,竟然敢打我,你不得好死!”胡氏痛得嗷嗷直叫,看着自己断了的门牙,哭的凄惨无比。 白木槿在里面无动于衷,反正胡氏不能现在就让她受伤离开了,否则接下来这场好戏该唱给谁看呢? 所以她骂的再凶,白木槿也没有让人理会她,她哭闹了一会儿之后,也觉得无趣,就赶紧走了,她得去找陆氏商量对策,若能扳回一城,自然更好! 白云兮看到胡氏被打的那么惨,心里又害怕又愤怒,凑在白世祖身边,惊惶地道:“父亲,姐姐……她太过分了,舅母就算有错,也不能如此下狠手啊,这哪里是在打舅母,这分明就是在打父亲和母亲的脸!” 白世祖也憋了一肚子火,可是现在有什么法子,人家说的明明白白,这样处置是以郡主的身份,郡主的事儿,他一个国公能管得着吗? 白云兮的话一字不落地进入了 白木槿的耳朵,她朝着白云兮温和地笑了笑,道:“妹妹,若想挑拨离间,还是背着本宫一点儿,你要知道,虽然本宫会顾念姐妹情分,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对长姐和郡主不敬,你可吃罪不起!” 白云兮被她那阴森的眼神看的身子一僵,不过仍然乖乖地闭了嘴,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敢和白木槿叫板,她虽然恨极了白木槿,但是还不会傻到横冲直撞,否则给了白木槿机会,她知道对方会不遗余力地整死她。 李继宗铁青着脸,看到白木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今日自己赌输了,机会稍纵即逝,他只恨自己技不如人,才会落败,否则早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可是目光一转,看着白木槿淡然从容的气度,发号施令时候的魄力,又觉得这样的女子甚合他的心意,怎么看怎么觉得美。 悄悄地避开了白世祖,站到了另一边,他不想让白木槿以为自己跟白云兮是一伙的,那样以后可就真没有机会了。既然不能走捷径,那就一步一步慢慢来,就算白木槿是块冰,他也会给她融化了。 天下的女子,说到底都是一样的,她们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就会对男人死心塌地,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争取白木槿的心,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为自己铺就一条康庄大道,帮自己得到权势和地位。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爱的男子,能够成为人上人呢? “郡主,你没事儿?那真是太好了,没想到这都是一场误会,在下还和那位曾公子大打出手,看来都是在下情急,误会了曾公子!”李继宗是完全不在乎这是什么场合,朝着白木槿拱手致歉,若不是脸上颜色有些多,还真有那么一股谦谦君子之风。 曾明熙挑 挑眉,还真有一种佩服感升上来,做人脸皮厚到这种程度,也的确难得,而且这个李继宗看白木槿那种眼神,让他有上去继续暴打他一顿的冲动,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白木槿若不是对李继宗太了解了,恐怕还真是会觉得此人是个君子,知错能改,谦和有礼,明明自己被打的一身伤,却还能及时承认错误,完全没有责怪他人的意思。 这样的人,真是想上位想疯了,才能如此厚颜无耻吧?只可惜,这一次无论李继宗做什么,她都不会再上当了,只会觉得可笑,可悲,可恨而已! 白木槿对李继宗面无表情地道:“李公子,这可是本宫的院子,你是怎么会跑到此地来的?又缘何要以为曾公子大打出手呢?” “这……是二小姐过来告知在下,说郡主有危险,在下才来相救的,实在无心冒犯,请郡主明鉴,也请曾公子海涵,在下只是救人心切!”李继宗继续解释道,将所有责任都推在白云兮的身上。 所谓不知者无罪,他被人蒙蔽了,能是他的错吗?李继宗不禁自得地想,反正白云兮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她的确告诉自己白木槿被人拘禁了,让他来救人的! 白木槿内心极度鄙夷李继宗,面上却不显,反而道:“如此,那本宫还要多谢李公子的热心肠了?不过此时本宫还有事儿要处理,就不留李公子了,既然是妹妹让你来的,你受的伤就由她来负责把!” 李继宗面色有几分尴尬,朝着白木槿拱拱手,道:“多谢郡主关心,一点儿小伤不碍事儿的,在下这就告退了,等伤愈了,再登门谢恩!” 他虽然必须得走,但是可要留有下次见面的机会,反正白木槿不赶自己走,他也无意久留,如今 他这副样子,实在是不适合让白木槿久看,否则怕会生出厌烦来。 说着他朝白云兮看了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如泣如诉的情意,让白云兮立刻就消了因他推卸责任而生出的怨怪。只觉得李继宗十分可怜,被自己连累了,有些后悔让他来掺和这件事,否则他也不会受伤! 李继宗一走,白木槿就问道:“妹妹,你怎么就会认为辰儿和青云表哥会害我呢?难道是谁和你说了什么不成?” “不是……姐姐,您误会了,一开始只是有刺客跑来了倚琴阁,所以六皇子的护卫才会强闯倚琴阁要搜查,但是被表哥和曾公子拦住了,将人赶走,可是……当时我担心您的安全,要上去,他们偏偏不让我去,护院才和他们打起来的!”白云兮急切地辩解道。 凤之沐嗤笑了一声,道:“是打起来了吗?哈哈……我怎么觉着是被打起来了呢?” 白云兮和一群护院听了都面红耳赤起来,事实就是如此,他们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连人家一片衣角都没沾到,何谈打起来。 白世祖管不了这些,只问道:“既然你一直在房里,为何不出来阻止?难不成你屋子里真有些什么不能让人看到的东西?” 白木槿眸光一冷,道:“父亲,这话问的有些蹊跷了,难道你认为我会窝藏刺客?还是说,你觉得胡氏说的话是真的?” 白世祖有几分尴尬,自己这样说的确有些不妥,好像是故意要诋毁自己女儿的清白一样,但是白木槿的行为的确有些反常。 白木槿叹了一口气,才道:“我知道父亲心存疑惑,我也无意隐瞒,我被人下了毒,刚刚在屋子里正由瑞嬷嬷帮我解毒,无法出来,至于有些人为何要带着护院来闹事儿,就要问问她们是何居心了!” 第276章 王爷您就放心去吧 白世祖大惊失色,慌乱地问道:“有人给你下毒?这……这怎么可能?你中了什么毒?” “中了什么毒不重要,但若是刚刚这些人闯进来了,女儿的毒解不了,性命堪忧,辰儿和青云表哥一心相护,还被人诬陷说拘禁我,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最奇怪的是,倚琴阁一直都没出现过别的人,怎么说有刺客来此?” 白木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白云兮,白世祖随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白云兮,最开始是陆氏带人来的,难道此事和陆氏有什么关系吗? 白木槿中毒,这个时候会有谁想要害白木槿呢?答案不言自明,陆氏欠了白木槿那么一大笔银子,若是害了白木槿的性命,自然就不需要还了,他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而发了一身冷汗,自己的枕边人,怎么可能这么歹毒呢? 不可能的,白世祖在心里否认了这个年头,陆氏一向都是温婉可人,善良柔弱的女子,怎么会狠心害人性命呢?更何况,白木槿再坏也是他的女儿,陆氏如此爱自己,怎么会害他的孩子? 他不相信,可是白木槿的眼神分明在指控陆氏和白云兮就是害她的人,他解释道:“也许,也许刺客只是借道逃跑了,只是你母亲没有看清粗,才会生了误会!” 白木槿冷哼一声,显然是不相信的,但她没必要在言语上和白世祖争个长短,陆氏那里自然有她自己来对付,还不需要白世祖这个没用的东西。 “父亲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只是今日在我的宴会上,接二连三地出事儿,我定然要彻查的,谁在背后捣鬼,让本宫的宴会出乱子,待我找出证据,定不饶她!”白木槿说的斩钉截铁,让白世祖无端就心虚起来。 可是一想, 这事儿和自己可没有关系啊,但是一看到自己身边的小女儿,又有些虚起来,若是万一查到和自己妻女有关系,那可就大事不好了,以前她们有个差错,自己就能压下来,白木槿也没法子和他叫板。 可是如今白木槿已经是郡主了,若真查出和陆氏有关,那就不是他的家事了,意图对郡主不轨,可是大罪。 白世祖想了想,才道:“郡主,如今宴会还未结束,府上这么多客人,还是不宜将事情闹大,六皇子受了些轻伤,你还是去看看吧,毕竟是在咱们家伤到的,甭管刺客是谁,郡主也该出面问候一下!” 白木槿知道白世祖打的什么主意,可是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是谁做的,也就不急于追究,陆氏的好日子不长了,且让她继续蹦跶两天吧,若没有她,这国公府还真是一时半会儿败落不了。 白木槿回视了一下屋子,不知那人如何了,连续为自己输了两柱香时间的真气,即便他内力浑厚,也是吃不消的,只是……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一再受人恩惠,她若还继续骗自己,凤九卿只是看在陆青云的份儿上,就太过自欺欺人。 可是她这样的人,哪里还能接受一份感情,还是那样一个人,他是人间富贵王,她不过是未进地狱的厉鬼罢了! 轻轻摇了摇头,打消了心头那突然泛起来的惆怅,眼下可不是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相信那边儿也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她朝着曾明熙和陆青云点点头,谢道:“多谢表哥和曾公子相助,不如请二位陪我一同去看望六皇子吧!” 两人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白木槿没有事儿,他们就放心了,不过曾明熙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白木槿 的房间,那厮定然登堂入室了,想想就有些气愤! 白世祖见她没有执意立时追究,放下了些心,想着待会儿赶紧暗示一下陆氏,如果真和她有什么关系,也得及早准备着。 凤之沐跑到白木槿身边,道:“姐,你没看到,刚刚我把你们家的护院打的落花流水,哈哈……” 白木槿故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酒可醒了?” 凤之沐挠挠头,道:“都过了这么久了,自然是醒了,嘿嘿……” 曾明熙和陆青云都惊奇地对视了一眼,这个小魔头在白木槿面前,竟然如此乖巧可爱,真是太令人咋舌了。 白木槿对白世祖和白云兮道:“父亲,妹妹,你们若没有其他事儿,就先回吧,六皇子那里,我会去的!” 白世祖和白云兮自然乐得赶紧离开,只是白云兮心里十分恼火,这么绝妙的计策都失败了,白木槿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不过……她究竟怎么做才能在半个时辰就解了毒,还看起来若无其事呢? 她一心想着赶紧去和母亲,以及二舅母商量一番,白木槿身上有太多奇怪的地方,必须要尽快除去,夜长梦多! 见二人走了,那群护院也想悄悄跟上,却被白慕辰喊住了,道:“记得,每个人领三十杖,别给我耍花样,雨梅和雪梅,二位姐姐,你们去看着,打完了才能放人!” 白慕辰是恨透了这帮助纣为虐的护院,雨梅和雪梅自然乐得领这样的差事,想到刚刚那几个意图将自己强行拖下去打杀的护院,她们的嘴角同时露出了微笑。 白慕辰看护院们灰头土脸的走了出去,才赶紧奔到了白木槿身边,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问道:“姐,你真的没事儿了吗?我都快要吓死了 !” “怕什么,她们想要我的命,可没那么容易!”不报了仇,她是不会死的,这条命的使命还未完成呢! 白慕辰还是心有余悸,要不是宣王殿下在,姐姐说不定就着了她们的道儿了,他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姐,以后不要再冒险了,鸳鸯和喜鹊姐姐都要时刻保护你才行!” 曾明熙看了一眼白慕辰,道:“师弟,若是你信得过师兄,我可以派两个人来伺候你姐姐!” 白慕辰眼神一亮,曾明熙的人可都不是普通的下人,那肯定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必然有护着人的能耐。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白木槿就摇摇头,笑着拒绝道:“多谢曾公子美意,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曾明熙的心意她也有些明白,不过她着实不能接受,而且她不愿意轻信任何人,自然也容不得留别人的人放在身边。 曾明熙眼里闪过一抹失意,瞬即笑了一下,才道:“郡主若是担心,臣给的人有二心,自是不必,我有两个暗卫,刚刚训练好,便送给郡主,从此便是郡主的人,只听命于郡主一人!” 白木槿还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她不想再欠别人的人情,里面那位就够她受的了,若再添一个曾明熙,她可真要吃不消了。 微微含笑,道:“曾公子,现下我的处境没有那么危险,若真有需要,再问公子要人吧!” 曾明熙知道这是婉拒了,他也不好强行逼白木槿收下他的人,只好摸摸鼻子退了下去,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陆青云憋笑憋得有点儿辛苦,聪明一世的曾明熙竟然拿白木槿一点儿法子也没有,还真是让他惊讶,难怪事事都迟了一步,若是里面那位爷,恐怕不会问过白木槿的意见,想尽法 子也会把人送到白木槿的手里去。 没想到凤之沐又凑起了热闹,道:“姐,你要是缺人就只管跟我说,我那有好几个闲人呢,男的女的都有!” 白木槿笑了一下,才道:“好了,不说这些,还是先去看看六皇子的伤势吧,毕竟是在我的宴会上受伤的,若不去交代一下,可说不过去!” 几人点点头,只有曾明熙稍稍迟疑了半步,道:“郡主先去,臣还有些事儿,稍后会赶上去的!” 白木槿微愣,却见曾明熙看了一眼她的房间,顿时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道:“那……公子请便!” 有些事儿瞒得了别人,这几位大概是瞒不住的,他们能赶过来,说明必然是宣王殿下派人去请的,既然信得过他们,也就不必她操心了。 曾明熙点点头,朝她露出暖暖的笑容,让白木槿有些微不自然,匆匆下了楼,陆青云了然地看了一眼曾明熙才走了,白慕辰则拉着凤之沐也跟了上去。 在众人离开之后,曾明熙才“走出”了倚琴阁,可是刚刚走出院门,稍稍一闪身,就消失了。 “王爷,你似乎不够君子啊!”曾明熙出现在白木槿闺房的窗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躺在白木槿绣床上的“昏迷”的凤九卿。 凤九卿仍旧没有动弹,好像真的昏过去了一样,曾明熙鼓了鼓掌,赞道:“王爷,果然是做戏高手,或者是臣真看走了眼,王爷其实真的受累过度,撑不住了?哎……那真可惜了,英年早逝,天妒英才啊!” 凤九卿的眉头稍稍抖了一下,曾明熙露出一丝笑意,接着道:“嗯……既然如此,臣就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往后这保护安平郡主的责任,臣会一力承当的,王爷就放心去吧!” 第277章 有好戏看了 “明熙……若是本王没听错的话,你是在咒本王早死吗?”凤九卿翻了个身,慵懒地用手撑着脑袋,笑得和一只偷了腥的老猫一样。白木槿的床还挺软和,还残留着属于她的味道。 曾明熙哼了一声,道:“我看王爷那副病怏怏的样子,以为你撑不住了呢,看来王爷是大好了,既然如此是不是该起身了?” “哎……本王的确消耗过度,现下真乏了,就在这床上略躺躺,你还真别说,郡主的床就是比较舒坦,软和的很!”凤九卿挑衅般地对曾明熙道。 想和他抢人,也要看看他同不同意啊,木木可容不得其他人惦记着,就算是兄弟也别想! 曾明熙被他的臭德行气的又想笑又想发火,脸上的表情有几分诡异,半晌才总算调整好了,道:“嗯,原来郡主喜欢软和的床铺,说起来臣的床就十分软和,用的还是天蚕丝的缎面,又宽大又舒适!” 凤九卿嘴角微微抽搐,转而意味不明地笑道:“明熙,你知道本王不好那口,你就不要引诱本王去你的床上试试了!” 凤九卿一语双关,让曾明熙立时从窗户上跌了下来,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形,指着凤九卿骂道:“你这只老狐狸,真不害臊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过奖过奖,承让承认!”凤九卿打了个哈欠,闲闲地道,半点儿也不觉得羞愧。 曾明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别以为占了先机,就胜算大了,现在才刚刚开始呢,别怪兄弟我不提醒你,我不会轻易认输的!” 凤九卿蛮不在乎地笑了一下,凤眼微眯,精光乍现,道:“到时候可别哭鼻子,本王从来不备帕子!” 曾明熙冷哼了一声,才转而道:“该起来了,六皇子那里,可能会有好戏看!” “是啊,一个小小的刺客竟然能伤到堂堂六皇子,可真是不容易啊!”凤九卿不再迟疑,从床上翘了起来,理理衣袍,一点儿也不像刚刚输了大量真气给别人,而疲惫到需要躺在床上休息的人。 阿忠也出现在了窗口,道:“王爷,羽堂传来消息,说那人已经捉住了,是……陆家的人!” “嗯,看来我料得没错,国公府是培养不出这样的好手的!”凤九卿丝毫没有惊讶,这出好戏,没有那个刺客,可唱不好! 曾明熙挑眉,道:“没想到青云的二叔,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也能培养出得用的人,呵呵……我不得不说,青云他爹有些无能!” “何止是有些无能,简直是个废物,让庶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大,不可原谅的错误!”凤九卿鄙夷地道,虽然是自己朋友的父亲,还是毫不留情地批判道。 曾明熙不置可否,陆家要不是多了个陆青云,恐怕也撑不了几代了,就算撑下去,也绝对要易主,陆相一脉,在陆昭然手里肯定讨不了好。 只道:“陆相和老夫人都是那么精明的人,生的一双儿女实在有些不济,郡主的生母出嫁三年就败亡,青云的父亲又是个不晓事儿的,真是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老子英雄儿混蛋的,可不再少数,陆家的女儿嘛,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因为她们不需要操心,自有陆家的男丁给她们做后盾,哪个敢欺负?”凤九卿解释道,真正的世家,是不需要女儿谋福利,而是享清福的。 曾明熙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自家的妹子不就是娇惯大的吗?有父兄照应着,哪个敢轻慢了? “好了,不必说了,将人看好了,丢给郡主和陆青云自个儿解决吧!”凤九卿道,然后就跃出了窗口, 消失在倚琴阁。 曾明熙和阿忠也先后离开,就像这里从来没有来过外人一样,连一只飞鸟都没有惊动。 白木槿等人已经赶到了宁国公府最大的一座客院,松竹园,门口就站着那两个刚刚去倚琴阁闹过的两个护卫。 他们一看到这几个人来了,表情都有些尴尬,却还是尽忠职守地道:“六皇子正在里面恭候安平郡主……其他人,还请稍后片刻!” 陆青云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看来这六皇子的心思还真是不小啊,白木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道:“那我就先进去了!” 总不能明目张胆地闯进去,否则人家还真当他们来打架的呢。白木槿知道六皇子要跟她说刺客的事儿,也不惧他,所以不如大大方方地进去说清楚。 白慕辰和凤之沐都担心地看着她,想要阻止,却见白木槿摇摇头,对他们露出另人安心的笑意。 “姐,有什么事儿,你就喊一声!”凤之沐还是表明了态度,虽然他和六哥关系不错,但是也不能看着自己刚认下的姐姐受他的气。 白木槿点点头,才带着鸳鸯和喜鹊进去了,瑞嬷嬷紧随其后,两个护卫并没有拦阻,总不能让人家郡主孤身一人跑到男子休憩的房间里,太不合理了。 凤之澈没有在起居室,反而在堂室里坐着,胳膊上缠了一层白布,不过看伤势应该不严重,所以他的面色丝毫没有什么异常。 见了白木槿,还露出了温文的笑容,客气地道:“安平郡主有礼了,这里是你府上,所以我就不和你客气,你自便吧!” 白木槿自然也没有客气的道理,选了对面的位置坐下来,淡淡一笑,道:“六皇子的伤势严重吗?你的人去大闹了本宫的倚琴阁,只无奈当时本宫也中了毒,无法脱身出 来解释,这会儿刚刚好些,只是不知这刺客是在何处伤到您的?” 凤之澈愣了一下,稍嫌急切地问道:“郡主中毒了?是谁下的毒?” 白木槿没料到他不谈自己遇刺的事儿,反而关心她中毒的事儿,有些诧异,但还是回答道:“的确是中毒了,不过瑞嬷嬷已经帮我解了,所以现在无碍了,至于是谁下的毒,没有真凭实据,本宫也不好说!” 凤之澈了然地点点头,才带着歉意道:“我的奴才不懂事,见我受了伤,就大惊小怪地去捉拿刺客,惊扰了郡主,我已经狠狠地责备过他们了,回去之后定然会严肃处理,还望郡主不计前嫌!” 白木槿这下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按照常理,六皇子就算不兴师问罪,也该要求她解释一下为何刺客消失在她的倚琴阁吧?最奇怪的是,他怎么好像还对自己充满歉意呢?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白木槿仍然客气有礼地道:“六皇子放心,既然是在本宫的宴会上遇刺,本宫一定全力捉拿刺客,定会给六皇子一个交代,之前的事儿也不怪两位侍卫,他们也是尽忠职守罢了,只是当时本宫的情况紧急,实在不能让人打扰,才让表哥阻拦了两个侍卫!” 凤之澈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理由,还关切地道:“郡主现在身子可大好了?” “有劳六皇子挂心,已经无碍了!”白木槿笑着回答,对于这位将来的君主,她自然要以礼相待,就算不留下好印象,也不想得罪了他。 凤之澈见她一直对自己微笑,心下有些骚动,眼前这位仪态端庄,气度高华的女子,难道真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对象吗?他突然有些不甘心,就为了郡王府的助力,难道自己非得将这么好的女子,拱手让人? 可是 这终究只是一刹那的想法罢了,他素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些事儿只能埋在心里。等他完成大业的那一天,不愁不能一尝夙愿! 凤之澈缓过了心神,才道:“今日郡主的宴会可不太平,好像已经接二连三地出事儿了,您怎么看?” “六皇子聪明过人,自是不必我多说也该明白,我如今可是腹背受敌,自然有人不希望我好过,至于那刺客,想必也是冲着本宫来的,六皇子只是因为身份贵重,才受了无妄之灾!”白木槿毫不避讳地道,对着聪明人,说假话也没有意义。 凤之澈心里有些激动,看来白木槿对自己还算信任,否则怎么会把自己的窘迫如实告知呢?他突然道:“郡主,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定不推辞!” 白木槿露出讶异的神色,片刻后才缓过来,笑着谢道:“多谢六皇子,不过……此事本宫可以处理,就不必劳烦六皇子了!” 人家也就是说句客套话,想必还是看在陆家的面子上,她也不必当真,这位皇子所图不小,自己这身份,自然是他所看重的,如此也好,大家都不想开罪对方,反而想要尽力讨好了,就不会有不必要的麻烦了。 她的重生,想必还影响不到这位皇子的登基,对于未来的皇上,她这个郡主虽然不想多巴结,但也绝不想惹怒他,天下的皇帝都是最小心眼的人,万万不能得罪的! 凤之澈也为自己突然而来的热血感到些许不好意思,他虽然是个皇子,但行事多有掣肘,想要帮白木槿,还真是束手束脚,不过若在能力范围内,他倒真不介意帮她一把。 凤之澈点点头,道:“刺客的事儿,若是能查出来最好,若是查不出来,就不必担忧了,我只是受了些小伤!” 第278章 可疑,一石二鸟 “对您来说是小伤,但是敢在我的宴会上行刺六皇子,就算您不在意,本宫也不能饶他,只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想要一箭双雕!”白木槿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好像真的对刺客很愤怒一样。 她愤怒的对象自然不是刺客,但是陆氏使出这么一招,不可谓不用了心思的,刺伤了六皇子,就是让她得罪了六皇子和陈贵妃,人家若真的追究起来,凭着陈贵妃的枕边风,自己这个郡主能做多久,还真是不一定。 六皇子一惊,道:“此人还真的打算行刺我?” “难说,也许只是借六皇子受伤的事儿,让本宫再开罪了您和贵妃娘娘,也许……”话不用说的太明白,要做皇帝的人,如果连这点儿事儿都想不明白,在一群人精一样的兄弟间脱颖而出可不容易。 且不说大皇子,就是皇后的三皇子,那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又是嫡出,无论哪一点儿也不输给六皇子,可是最后偏偏是这位仁兄顺利继承大宝,可见他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自己当初也是瞅准了这一点,才敢将身家性命压在六皇子身上,最后赌胜了天下最大的一场赌局,却输了自己的一生。 凤之澈一听,心里也起了疑心,他那会儿正在和陆菲媛说话,身边还有褚家的姑娘,褚云燕,后来褚云燕不知怎么就落水了,当时那里除了他,也就只有陆青云一个男子,陆青云自然就顺理成章地跳下去救人了。 陆青云救了人,自己也湿漉漉的,自然就去换衣裳了,院子那角就剩下他和陆菲媛,以及陆菲媛的丫头,而他的护卫不便离得太近。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上来,原本的目标好 像是陆菲媛,他自然不能让陆菲媛在自己面前被杀,就去救人,却被那人反手一刀,划伤了胳膊。 他本以为那人还会继续纠缠,正要捉人,就被他虚晃一招,脱逃了,他的护卫也不迟疑,赶紧就追认,可是此人好像对宁国公府极熟悉,三下两下就消失不见了。 他以为自己只是受了陆菲媛的连累,现在想想也觉得十分奇怪,若此人真的想杀陆菲媛,为何明明就要刺到陆菲媛了,却要反手给自己一击呢? 凤之澈的眼里浮现一丝冷芒,看来是有人想要顺手除掉他,只是当时陆菲媛惊叫引来了他的护卫,自己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才没能得手罢了! 如此真算一石二鸟了,既能让白木槿背黑锅,若是他真有个好歹,还能顺便断了自己的性命,此人真是有大企图的! 凤之澈的声音变得阴沉了些,问道:“郡主想来是知道那人的来历咯?” “不敢肯定,但八九不离十!”白木槿如实回答,既然有人想让她背黑锅,她自然不介意祸水东引。 凤之澈用眼神询问了她一下,虽然他心里猜测的是陆氏,但仍觉得陆氏不至于会谋算他。 白木槿笑了笑,道:“我听闻我那二舅舅似乎有意要将我妹妹许给大皇子呢,只是不知这事儿到底有没有可能!” 凤之澈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冷笑了一下,才道:“陆御史真是心不小啊,不知陆相那边?” “我外祖父一向只忠于皇上,六皇子应该明白!”白木槿并没拐弯抹角,这不是什么秘密,陆家能够毅力大陆这么多年,自然有他的生存之道。无论谁做皇帝,他们只忠于皇帝一人,要想陆家尽忠,就得自己凭本事坐到那个位置上,所以 陆家的当家人绝对不会在大局未定的时候,站队的,这是家规,不可更改! 凤之澈自然也明白这一点,点了点头,道:“如此,我就明白了,多谢郡主提醒!” “六皇子言重了,本宫可什么都没说过,你说对吗?”白木槿可不想真的掺和到夺嫡大战中去,前世赌了一把那是不得已,今生她只想完成自己的事儿,至于六皇子还能不能如前世一般荣登大宝,和她的关系不大。 无论谁当皇帝,只要她不触怒皇帝,她就一辈子都是郡主,不会有所改变的!更何况,陆家不倒,她这郡主之位就会稳如泰山! 凤之澈是个聪明人,笑了笑,才道:“是,郡主只是来探望我的伤势的!” “嗯,若是本宫捉到了刺客,是交给您还是?”白木槿笑得十分浅淡,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白梅。 凤之澈心下微动,去仍克制住了自己的心思,道:“郡主自己处置就是,不必经过我了,想来既然敢做这等事儿,也问不出什么来!” 这样的人都是死士,即便被活捉了,也不会吐出半个字,他只要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就可以了,陆兆安这厮竟然想投靠他大哥,真以为自己得了父皇的青眼,就敢胡作非为吗? 无论他是不是有心想替大哥做事儿,单凭他想用白云兮来结交老大,就已经触了他的逆鳞,身为天子近臣,可以不站队,但不能站到他的敌对方去。 白木槿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她不过也就是一问罢了,那人真被捉到了,她也不会交给六皇子的,交给了六皇子,万一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她可不就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陆青云想来是需要此人的,培养真正的死士,光凭陆兆安可没那么大的能耐 ,即便他在陆家筹谋了这么多年,也做不到的。不仅是武功上面,更是忠诚度上面,那人大概也就是陆兆安的心腹之类的。 只要不是和冷血石头一样的死士,就能撬开嘴,如此对陆青云掌握陆兆安的某些秘密,可是大有益处! 白木槿完成了任务,就准备起身告辞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凤之澈突然喊了她一声,白木槿疑惑地回过头,问道:“六皇子还有何吩咐?” 凤之澈抿了一下唇,眼里光芒由盛放到熄灭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因为他看到了门外九皇叔的身影进来,他的护卫可以拦住任何人,却不会拦住凤九卿。 “九皇叔,您怎么来了?”凤之澈讶异地站起来,给凤九卿俯首一礼。 凤九卿摆摆手,大喇喇地坐到了椅子上,道:“听说你遇刺了,过来看看,伤的严重吗?” “哦……多谢九皇叔挂心,没什么大碍,就是划了一道口子,已经上了药!”凤之澈有些受宠若惊,以前他是挖空心思想要获得九皇叔的关注,既不敢太刻意,又不能不热情,其中的度极难把握。 这还是第一次九皇叔出言关怀自己呢,这怎么不让他激动,身在宫中才明白,这位表面不务正业,玩世不恭的九皇叔,其实有多大的能耐,更何况他对父皇的影响力,超过了所有人,就连自己的母妃也不是对手! 他不只一次地想,若是九皇叔肯出手相助,他的皇位就十拿九稳了,因为这位皇叔有足够的能耐,让父皇相信他。 凤九卿点点头,道:“嗯,既然如此,你就早些回宫吧,贵妃娘娘若是知道你受了伤,定然要担心的!” 说着还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白木槿,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贵妃一担心 ,就要问罪了,在郡主的宴会上受了伤,恐怕要借题发挥的! 凤之澈哪里还不明白这个道理,赶紧道:“九皇叔放心,母妃会体谅的,此事和郡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凤九卿又浅笑着点点头,对凤之澈的机灵很是赞赏,难得地给了他一点儿关切道:“你也受惊了,今儿这里可不太平,你早些回宫也好!” 凤之澈看到九皇叔的反应就知道,他很满意自己的识趣,心中有些疑惑,又有些欣喜。疑惑地是,九皇叔为何如此维护白木槿,欣喜的自然是凤九卿对自己的好感了。 凤之澈点点头,谢道:“多谢九皇叔关切,侄儿这就回去了,刺客之事就交给皇叔和郡主处置!” 凤九卿摆摆手,算是回答了他的话,凤之澈立刻就转身往外走了,他得尽快回宫去和母妃商量这件事,有人想要对自己下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特别是对象还是父皇一直很信任及欣赏的陆兆安! 屋子里又留下了白木槿和凤九卿,她诧异地看着凤九卿,问道:“宣王殿下不是疲累过度,歇下了吗?” “本王不放心你,所以赶过来了!”这样的话说的也十分顺溜,好像他真是强撑着一口气才赶过来相助的。 白木槿看他脸上果然还有些苍白之色,心里也有过意不去,刚刚想开口道谢,却听得门口曾明熙的声音响起:“王爷还真是高风亮节,对自己的晚辈如此关怀,郡主,你可要好好谢谢王爷啊!” 白木槿一愣,怎么这曾明熙好像话中有话的样子,她再看看凤九卿的眼神,心里越发的觉得奇怪了。 凤九卿笑眯眯地道:“明熙啊,听闻令尊和老国公爷还曾是兄弟至交,说起来,你也算是郡主的长辈呢!” 第279章 王爷装可怜,博同情 他刻意咬重了“长辈”两个字,就是提醒曾明熙,休要拿这个辈分说事儿,他可不在乎什么辈分不辈分的,白木槿和他早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 白木槿觉得脑袋有点儿晕,这么会儿功夫,怎么这两人都成了自己长辈了?凤九卿还好说些,毕竟是外祖母的表弟,可是曾明熙这个长辈实在有些牵强了吧? 曾明熙同样也是如此认为的,所以他立刻还以颜色道:“王爷,您这话可没道理了,家父是和老国公爷惺惺相惜,也的确曾以兄弟相称,但到底也没个正式的名分,怎么能算数呢?” “怎么不算了?令尊威远侯和老国公爷都是一诺千金的人,既然曾经兄弟相称,就表示都把对方当成平辈儿,你在身份上就长了郡主一辈!”凤九卿丝毫不打算退让,要么大家都平辈论交,要么大家都成了长辈,反正他这个从来不肯吃亏。 陆青云见这俩人大有掰扯下去的打算,赶紧道:“得了得了,你们别想占我表妹和我的便宜,大家都是师兄弟,上一辈的关系归上一辈,咱们归咱们,你们要做了我表妹的长辈,岂不是也要做我的长辈?” 曾明熙和凤九卿同时开口道:“你少说话!” 然后又同时相视而笑,曾明熙拱手道:“王爷,您的身子可大好了?” 凤九卿摇摇折扇,却轻咳了一声,略显虚弱地道:“呜……不过是一点儿小事儿,何足挂齿,还能撑得住!” “依臣看,王爷十分虚弱的样子,不如臣派人送您回府?”曾明熙十分恭敬地提议道,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 凤九卿摆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郡主想来会好好照顾本王的,郡主,你说对吗?” 说着还轻抚了一下心口,好像真的有些喘不 过气来的样子,白木槿微微蹙眉,若现在她还相信凤九卿是因为救自己消耗过度,那也未免太傻了。 可是说到底,自己也欠了人家人情,只好道:“瑞嬷嬷,扶王爷去客院休息,鸳鸯,你跟着去照顾王爷!” 曾明熙一听,眼神瞬间变得明亮起来,果然白木槿没有继续上凤九卿的当,这只狐狸,还真以为自己可以携摁求报吗? 可是凤九卿也不着恼,反而笑得十分得意,对着白木槿道:“郡主,有劳了,对了……待会儿的好戏,本王也不想错过,你可得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说完还朝她眨了眨眼,仿佛未卜先知一般,白木槿大为惊讶,这人怎么什么事儿都知道啊?果然如她所预料的一般,危险程度太高,实在不该接近的! 可是有些事儿,真不是白木槿不愿意就不会发生的,就像凤九卿莫名其妙闯进了她的世界,前世,两个人就如平行线,从未有过交集点,却在今生意外碰撞。 说着就闲闲地出了堂室,瑞嬷嬷和鸳鸯都没有去扶他,而是一个跟在他身后,一个在前面带路。 阿忠和鸳鸯并排走在后面,抽冷子,鸳鸯还瞪了阿忠一眼,让阿忠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哪里知道,鸳鸯就是迁怒,那王爷分明好好的,竟然故意装可怜,博同情,害她不能守在自己小姐身边,着实可恶! 陆青云瞅了曾明熙一眼,然后才走过去对白木槿问道:“咱们是正大光明地看好戏,还是找个地方边喝茶边看呢?” “自然是边喝茶边看了,和那么多人挤着多累得慌!”白木槿温婉一笑,仿佛真的打算去戏园子里看戏一般。 “望星楼不错,是个好地方!”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国公府的景色,想来是不会错过 任何好戏的。 “那就走吧!”曾明熙也笑意盈盈地道。 无论是明白的还是不明白的,都充满兴致地跟着去了,反正看热闹的从来不怕事儿大,只怕热闹不够好看! 望星楼上,好茶好水好风光,几人团地而坐,静静地看着宁国公府的大门,这里地处中央,最便捷的是,离宴客的花厅比较近,能听到那里的人高谈阔论。 瑞嬷嬷和鸳鸯都跑了过来,朝着白木槿笑了笑,然后就站到了她身后,也静静地等候着好戏开场,这可是他们送给陆氏的一份大礼啊。 果然,没过多久,宁国公府的门外,就迎来了三位京城贵族圈子里最出名的三位媒婆,她们的身形富态的很,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三人喊了一声:“将聘礼抬进国公府咯!” 国公府的门房都有些莫名其妙,赶紧问道:“三位妈妈,这是在做什么?” “来向白家小姐提亲啊,呵呵……这是给你的红包,你们府上可大喜了,这门亲事,可是有贵人保举,那可不是一般的荣耀啊!”中间的媒婆姓花,这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没有不知道花媒婆的。 一般的世家大族要提亲保媒,都会请花媒婆,虽然不是官媒,但花媒婆的名声好,这么多年做成的媒,多不胜数,所以很达官显贵们都有些交情。 左边蓝衣的媒婆姓许,也笑得花枝乱颤,道:“就是,一般来提亲,少有请齐了咱们三大媒人的,今儿是给足了国公府的面子了!” 门房更加诧异了,问道:“是给谁家说媒啊?” “是给少爷我说媒!”从轿子里走出一个身材略显敦实的男子,就是那朱常荣,朱霸王!这件事他可是求到了自己做妃子的姐姐那里,才说动了他父亲派人提亲的。 不过他父 亲非说这亲事定成不了,才不肯亲自来,怕丢人现眼,但是朱常荣却坚持认为这件事定然能成,有他姐姐做主,自己还有信物在身,难道还怕那小姐反悔吗? 不过他也清楚,不到万一,是不该拿那件信物出来的,毕竟对白云兮的名声有碍,这一点他还是晓得的。 门房看了一眼那打扮的十分齐整的公子,装扮服侍倒是上上等人,可是那长相和气质却落了下乘,在国公府当差的门房也是极有眼力见儿的,虽然并不认识朱常荣,但也知道这位公子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年纪大些的门房赶紧差了年纪轻的那位去府里禀报了,这事儿他们下人做不了主,只能让主子来处理了。 朱常荣大喇喇地走进了国公府的门槛,那年纪大的老门房赶紧拦着道:“公子,还是等国公爷出来再说吧!” 朱常荣眉心打起了结,不悦地道:“你们国公府就这么待客的?本少爷是来提亲的,不是来闹事儿的,你怎么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老门房暗暗叫苦,赶紧问道:“公子,小人眼拙,不认得公子,不敢随意放您进去啊,小人也只是个奴才,哪里敢随便做主!” 朱常荣脸色才稍微好看一些,对着花媒婆一扬手,得意地道:“告诉他,本少爷是谁,又是谁保举的这门亲事!” 花媒婆赶紧上前,一脸喜庆的笑容,高声道:“这位就是九门提督的少爷,朱大少,这门亲事可是宫里的朱妃亲自首肯的,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门房一听到九门提督这几个字,就已经软了腿,再听到朱妃就更加慌乱了,他不是害怕朱家的权势,而是害怕这位朱公子啊,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恶霸,平日里他孙子要不听话哭闹,提提朱常荣的名字, 也是能吓住那孩子的。 可见朱常荣的名声究竟有多臭,有多响亮了!门房实在不知道,这个平日里和国公府八竿子打不着的朱大少,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向他们家小姐提亲。 他一慌乱,甚至都没想过此人是来向哪位小姐提亲的,就赶紧劝阻道:“朱少爷,此事还请您从长计议啊,如今咱们府里的郡主正在宴客,这会儿提亲实在不妥当!” “她宴她的客,我提我的亲,井水不犯河水,不碍的,本少爷不会因此就怪罪你们府上怠慢于我,先让我的家人将聘礼抬进去吧!”说着也不顾那门房的阻拦,手一挥就将人赶到了一边儿去,自说自话就走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那门房叫苦不迭,今日要放了这个恶霸进府,也不知事后国公爷会怎么处罚自己,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主子家不可能把郡主嫁给这种人的,那名声可是极臭的人啊。 门房还以为朱常荣想娶的是白木槿,毕竟二小姐年纪还没到议亲的时候,虽然贵族家里,小姐早早定亲的也有,但是看这个朱公子的年纪不小了,自然是不会等到二小姐及笄才成亲,理所应当是来向快及笄的大小姐提亲的。 可是大小姐如此贵为郡主,岂是这种人能配得上的?门房心知朱常荣是来自取其辱的,但是这恶霸平日里恶名太盛,让他也发憷了,而且他还是九门提督的儿子,宫里贵人的弟弟,虽然没有爵位在身,但是比起国公府的权势来,绝对是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门房只能看着朱家的人将聘礼抬了进去,那三个打扮的喜气洋洋的媒婆也跟着进了去,今日国公府可真要热闹了,刚刚闹了一会儿捉刺客,满府里搜人,现在又有个恶霸上门提亲,这下去,绝对是鸡犬不宁啊! 第280章 朱常荣来提亲 朱常荣是二话不说,就朝着国公府的一进门走去,大部分人家的主事厅都会在前头,他虽然对国公府不熟,也按着常理往前走了。 今日宴客,这主事厅倒是没有什么人在,客人们都在内院里,即便是男客们也是被安排在二进院子里饮宴呢! 那小门房不敢声张,只到处打听白世祖在哪里,好半晌才找到了人,慌慌张张地就将事情说了一遍,他并不知道来提亲的是谁,也没打听向谁提亲,只根据自己的猜测就说是向郡主提亲的。 白世祖大惊,白木槿现在贵为郡主,要议亲也不是轻易就能决定的,今日来试探的人多,可真要开口的提的,一个也没有,大家都在盘算中呢。 这到底是哪家如此没轻没重的,竟然大喇喇地就上门提亲了,白世祖十分不悦,就算要提亲,也得双方先通个气儿,免得被拒绝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这家人未免也太不知礼数了。 光凭着这一点,白世祖就对来提亲的这家人没了好印象,但是为怕得罪了人,还是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 陆氏本还晕乎着,一听有人冒冒失失上门给白木槿提亲,立刻来了精神,看白世祖出去了,赶紧拉着白云兮和胡氏道:“走,咱们去看看热闹去,谁这么不长眼,选这个日子来提亲,哈哈……” 白云兮捂着自己的脸,道:“兮儿这脸成了这样子,等我回去涂抹一下玉雪霜再来,没的让人看笑话!” 胡氏也道:“我这也受了伤,不方便出面,待会儿就和兮儿躲在屏风后面听个动静也就罢了!” 胡氏自然最乐意看白木槿的笑话,自己刚刚被她打出院子,还磕掉了一颗牙,简直是奇耻大辱,没想到现世报来的如此快,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有不知好歹的人上门提亲了,八成不是什么好人家 。 “好,你快去,娘亲先去前面瞧着!”陆氏可不想错过好戏,自然是赶早不赶晚,匆匆收拾了一下,也跟着白世祖后脚去了。 白云兮抹着玉雪霜,突然又响起了凤子涵,脸不禁一红,若是白木槿没有闹事儿,现在说不得自己也和世子爷浓情蜜意了。 可转念又想到了李继宗,她心下竟然左右摇摆起来,这两个都是人中龙凤,却不知到底该选哪个好了。 若说凤世子的好,自然胜过李继宗一些,但是李继宗却比凤世子更懂得讨人欢心,更加有情趣一些,凤世子身份高贵,为人却有些冷淡,整日里板着脸,看起来不解风情的样子。 “小蓝……”白云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蓝是个机灵的,一看白云兮的表情,就知道她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心事”,所以带着些关切,又不那么刻意地问道:“小姐,你可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儿了?” 白云兮脸颊显出两朵红晕,轻咬下唇,然后才顾左右而言他:“你觉得……李公子和凤世子,哪个更好?” 小蓝一听便知道她是什么想法了,心下有些轻蔑,才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姑娘家,竟然就开始思春了,哎……也不知道陆氏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不过也难怪,她可是听自个儿母亲说,那陆氏当初也是……小蓝截断了自己的思绪,故作不知白云兮的想法,还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奴婢可没什么主意,这两位公子看着都很优秀!“ 小蓝可不想多说一星半点,似是而非的话对白云兮来说就够了,要是这位二小姐以后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与她可没有半点儿关系。 白云兮也没有多追究,因为小蓝说的就是她自己的心思,这两个人都很优秀,所以她才会觉得为难。 “小姐 ,夫人不是让你快些去前面看戏吗?”小蓝提醒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好戏,但是小蓝可不愿在这里继续和白云兮讨论男子的事儿,她做小姐的不要脸面,自己还要呢! 白云兮这才暂时放下了心思,反正她还小,离及笄得有近四年呢,有的是时间去做出选择! 且说白世祖匆匆赶往前院,见议事厅里早就闹哄哄的一片了,那些扎了彩球红带的礼品堆满了大厅,令人目不暇接。他不禁想,这家人倒是家底殷实,八字儿还没一撇的事儿,竟然也带这么多礼来。 没想到他刚刚走进去,就见一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子朝他深深一个鞠躬,喊道:“岳父大人,小婿有礼了!” 白世祖被对方这唐突的称呼和大礼给吓得倒退了几步,赶紧道:“你……你是哪家的公子,怎么能随便喊我岳父呢?我的两个女儿都待字闺中,请你不要胡言乱语!” 朱常荣笑呵呵地抬起头来,看着白世祖,恭敬地道:“岳父大人,今儿我就是特意来提亲的,只要岳父大人答应了,自然就不是胡言乱语了!” 白世祖看着朱常荣,半晌才看出来,这竟然就是那个九门提督的儿子,恶霸中的恶霸,心下大惊,道:“你不是和陆家定亲了吗?怎么突然又来我府上提亲?” 朱常荣赔笑道:“岳父大人有所不知,我早和陆家退亲了,如今是自由身,自然是能够来向贵府提亲的,还望岳父大人能够准了这门姻缘!” “你……绝对不行,你既然和陆家定亲又退亲,当知我女儿是陆家的外孙女,如何能够再许给你,万万不行!”白世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别说朱常荣是个泼皮,就算是正人君子,他也不能答应这门亲事,那不是要把陆兆安给得罪死了吗? 人家女儿因着这个朱常荣退亲, 不得不送到深山的庵堂里去,已经和朱家结下梁子了,他怎么还能去雪上加霜呢? 朱常荣眉头一皱,才道:“岳父大人,您可不能过于迂腐,说起来,小婿之所以退亲,不仅是因为那陆娇娇行为不检,更是为了令千金,我们早就互通心意了,所以小婿才千方百计退了那门亲!” 白世祖一听就大惊失色了,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氏就人为到,声先闻:“哎哟……原来咱们家的姑娘竟然早就为自个儿择了良婿啊?我瞧瞧是谁!” 待她看到了朱常荣的时候,就皱了眉头,问道:“怎么是你?你退了我侄女儿的亲事,竟然又跑到我们国公府来闹,是何道理?” “这位想必就是岳母大人吧?小婿失礼了,但是小婿不是来闹事儿的,是正经八百来提亲的,还望岳父岳母成全小婿一片痴情!”朱常荣可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和别人说过话,带着十二分的恭敬和周到。 陆氏看着他这副样子,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这厮竟然对白木槿痴情到了这个地步,上回见面的时候,这人可是十分嚣张跋扈的,口口声声只肯纳陆娇娇为妾,半分也不愿意退让,若不是他父亲执意求娶,估计还真制不住这混账东西呢! 不过能看白木槿的笑话,她倒是不介意将笑话闹大一些,虽然知道白木槿不可能嫁给这个混蛋胚子,但是要真让这人大闹一场,白木槿的脸也该丢到大街上去了。 “你说你对我们家的姑娘一片痴情?这是从何说起?我们国公府可不是一般人家,容你胡闹的!”陆氏不阴不阳地道,表面是在训斥朱常荣,却隐隐透着鼓励的意思。 朱常荣脑子还不算笨,听到陆氏的话,心下一喜,想必自己的心上人也和她娘亲通过气了,岳母大人这是鼓励自己再接再厉,说 服国公爷呢! 朱常荣感激地朝陆氏拱拱手,又转向白世祖,道:“岳父大人……” “够了,不要一口一个岳父大人的叫,这亲事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再加上你刚刚退了的亲事,可是我夫人的侄女,这不是叫我们亲家变仇家吗?”白世祖到不糊涂,不听朱常荣的废话,一口回绝了。 朱常荣面色有几分难看,但看了陆氏带着鼓励的眼神,又来了底气,厚着脸皮求道:“岳父大人,这件事的确是小婿的过失,可是和陆家定亲也是迫于无奈,如今亲事可是退了的,自然是男婚女嫁互不相干,至于我和谁家结亲,都是一码归一码的事儿啊!” 白世祖被他的歪理说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摆摆手道:“无论你怎么说,这事儿我是不能答应的,你还是将东西带回去吧!” 朱常荣见白世祖油盐不进,赶紧对花媒婆使了个眼色,花媒婆也是个伶俐的,赶紧凑上前来,朝着白世祖作揖,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道:“国公爷,今儿提督府可是请了我们三个人共同来为朱少爷求娶令千金,这事儿有宫里的贵人保举,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贵人?”白世祖眉头微皱,这才想起来朱常荣的胞姐就是当今圣上的宠妃,虽然不在四妃之列,但是盛宠不衰倒是真的,而且还诞有一个小公主和一个小皇子。 白世祖不禁有些迟疑,若是朱妃为自己弟弟求娶,他倒是不能口气太差了,白木槿如今贵为郡主,这亲事可不是说准就准了的。 他收敛了一下脸色,稍稍温和了些,才道:“朱少爷,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既然是朱妃娘娘保媒,我若一口拒绝倒显得咱们国公府托大,若朱少爷真心求娶,大可请圣上赐婚嘛,恕我不能草率答应!” 第281章 私定终身 朱常荣张口结舌地看着白世祖,心道这个老小子也太狡猾了,媒婆都抬出自己姐姐来了,他不敢拒绝,还拿皇帝说事儿,真是叫人生气。 朱常荣哼了一声,才道:“岳父大人,小婿一直好言好语,真心求娶,你何必要如此刁难,两家人的事儿,何必扯出圣上来!” 虽然自己姐姐得宠,但是自己这名声即便是皇上也是看不上的,要让他赐婚的难度可不小,否则他早就请姐姐做主了,哪里会自个儿带人上门求亲? “朱少爷,不是我要刁难你,你也知道,你前面刚刚退了陆家的亲,就上我国公府来求亲,这简直就不把咱们陆白两家当成猴儿耍嘛,朱妃娘娘也想必也不会强人所难!”白世祖见他口气不善,自己也来了三分火。 朱常荣实在不耐烦和这种不知变通的人说话,转而对陆氏道:“岳母大人,您可得给小婿做主,婚姻大事,我也是珍而重之的,才会和陆家退亲,这怪不得我啊,难道让我娶个不贞的女子为妻吗?可是我对令千金绝对是真心的,还请岳母大人成全!” 陆氏若能做得了主,那现在肯定二话不说就成全了,朱家虽然权势不小,可是这朱常荣却是个令人不齿的,若是将白木槿配给他,那白木槿一辈子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哪个女人得了这么个夫婿,也就等于跳进了火坑里,陆氏真是觉得可惜啊,若是白木槿还是个白身该有多好,她肯定想法子让白世祖答应了这门亲事,如此她就再也没有烦恼了! 只不过也就是个想法罢了,除非这人真有本事让白木槿答应这门亲事,否则她现在可没资格说出把白木槿嫁给他的话来。 陆氏朝朱常荣笑了笑,道:“我虽然是她的母亲,但也做不得全部的 主啊,此事还是得她父亲同意才行!” 朱常荣嬉皮笑脸地道:“岳母大人,您这话就是在和小婿玩笑了,您可是母亲,天下儿女,哪有不听母亲的?再说了,小姐也是同意的,否则小婿哪里敢贸贸然上门来提亲,只需要岳母大人垂怜,这好事也就成了!” 陆氏一愣,心里疑惑起来,这人虽然混账了些,但也不至于说这种谎话吧?莫非白木槿真和他有过什么约定不成?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我们家姑娘和你私下里定了终身?” 白世祖瞪了一眼陆氏,道:“混说什么,这如何可能呢?不要无事生非,辱没了自家人的名声,难道你还想让咱们家也出个陆娇娇不成?” 白世祖再如何糊涂,也不愿意让自己女儿背上这种和人私定终身的丑名,那不仅是毁了女儿的一生,更是往自己脸上抹黑。 陆氏可没有多在意白世祖的怒气,反正白世祖的耳根子软,容易哄,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朱常荣把白木槿那点儿丑事儿抖出来才是正理。 “岳母大人,不瞒您说,就是这个理儿,早在陆相寿辰上,我就与小姐……嘿嘿……总之咱们已经心意相通,不过小婿绝不愿意败坏小姐的名声,所以……现下决定明媒正娶,我保证,会一辈子都对小姐好的!”朱常荣难得地害羞起来,说话的样子还带着几分憨厚。 陆氏故作惊讶地问道:“这……这怎么可能?那日你不是和娇娇……” 朱常荣眼睛转了转,才道:“这事儿和您解释不清楚,总之只要小姐出来了,就一切都明白了!” 陆氏想了想,才将白世祖拉到一边,窃窃地道:“夫君,我看这人说话颠三倒四,我又不信槿儿是这样的人,不如……就请槿儿来对峙吧,若证 明不是槿儿,那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又不会得罪人,您说是不是?” 陆氏已经相信了白木槿和朱常荣定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是当初在陆家,白木槿的确上了当,被朱常荣轻薄了,后来朱常荣食髓知味,才与她约定了婚姻。白木槿知道是陆娇娇设计她,自然不能咽下这口气,所以才又设计了陆娇娇。 此事这样一解释,也就通了,为何当时她们找人时,发现的是陆娇娇而不是白木槿。不过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即便她贵为郡主,难道还能不承认当初自己应允下来的亲事吗? 陆氏的心里甭提有多痛快了,这下白木槿不仅名声尽毁,还得嫁给这么个下三滥的人,纵然门第不低又如何?她真想大笑三声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境。 白世祖听了,也没个准主意,看看朱常荣这副死缠烂打的样子,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该如何打发了,若是白木槿自己出来处理掉倒也省得他麻烦。 所以点点头,陆氏赶紧出去吩咐了已经回到自己身边当差的杜嬷嬷,道:“去吧,将白木槿请过来,就说有人上门向她提亲!” 杜嬷嬷依言而去,这些日子她也知道陆氏被白木槿逼得有些急了,所以才帮着谋划了这一连串的事儿,没想到那白大小姐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生生地破了这必死之局。 杜嬷嬷刚走,白云兮和胡氏就悄悄地过来了,因着人家是上门来提亲的,所以她并没有露面,从后面的小门溜进来,躲在了屏风后面偷听。 小蓝看到朱常荣,惊了一跳,这人怎么会过来向郡主提亲呢?难道那一日在她走后,郡主真的和他发生了什么吗? 可是眼下她陪着白云兮,也没法子去向白木槿通风报信了,心里着急又 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盼着郡主不要着了别人的道儿。 她怕这件事会把自己牵扯上,毕竟那一日白木槿能够幸免于难,自己也是推波助澜的,若是陆氏知道自己是白木槿的人,那还了得? 胡氏子看到了朱常荣之后,千头万绪涌上脑袋里,一下子就懵了,这人刚刚和自己家退了亲,竟然就上门向白木槿提亲,难道这一切都是白木槿在捣鬼吗?她突然记起来,那日朱常荣的确说自己心里有人。 这个人就是白木槿,她心里怒火和羞愤就像火山爆发一样涌上来,要不是身边的老妈子按着她,她肯定现在就要去狠狠地打朱常荣几个耳刮子。 但是一想到白木槿还没有来,她此时出去就无法报仇了,所以才耐着性子等着白木槿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个清楚,再去发难。好个白木槿,做出如此下作无耻的勾当,和这么个烂人勾搭在一起,还害她的娇娇。 她若稀罕朱常荣,就自去和朱常荣好就是,干嘛非得搭上娇娇的一生呢?她只觉得心里的恨意闹得她头晕目眩,恨不得杀人才能稍解! 朱常荣闲闲地在一边喝茶,眼睛却不时地往门外看,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那双眼睛了,当时女子遮了脸,只看到一双绝世无双的眸子,就已经摄人心魂,不用想就知道,那张脸必然也是令人神魂颠倒。 陆氏和白世祖端坐在上位,白世祖不相信白木槿会看上这么个人,可是看朱常荣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发虚,莫不是白木槿当时被胁迫了吗? 他可是听过朱常荣的恶名,欺男霸女这样的事儿没少干,所以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亲事,稍稍有点儿脸面的人家,都不会愿意把女儿嫁给这种人渣的。 若说在陆家的寿辰宴 上,这个朱常荣强迫白木槿答应了亲事,倒是有这个可能,他一想到这里,心下就烦躁起来,白木槿再如何让他不喜,那也是白家的女儿,若是嫁给了这么个人渣,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陆氏则全然不同,她面上不动声色,可是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和期待,她真的很想看看白木槿见到朱常荣时候的惊恐之色。 没过多久,白木槿就赶了过来,可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了一串人,陆青云兄妹,曾明熙,凤之沐和白慕辰,甚至就连一向和白家没有过交集的宣王都来了。 看着这么一大串子人,白世祖心里真是急坏了,若是朱常荣当众说出了白木槿和他有私情这种事儿,以后白木槿就没法在京城立足了。 他嗔怪地看了一眼白木槿,真不知这个时候她犯什么糊涂,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儿吗?带着如此多人来凑什么热闹? 不过见到宣王,他还是规规矩矩地见了礼,然后才道:“几位贵客,这会儿我们有些家事儿要处理,还请你们能回避一下,过会儿宴席上,我定当赔罪!” 白木槿却淡定地道:“父亲,不必如此,他们也是听说有人向我提亲,所以来帮着我参考一下罢了,毕竟女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有人来提亲呢!” 朱常荣因为看白木槿的美貌看的有些发怔,所以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听白木槿开了口,赶紧道:“小姐?真的是你吗?” 朱常荣仔细地看了一眼白木槿,却有些迟疑,眼前的女子美则美矣,可是那双眼睛怎么和记忆中的差别如此大?他记得那日所见之人,有着他见过的最美最多情的一双眼,水波荡漾,柔情万千,不用开口,就光用那双眼睛瞅着你,就能把你的心都给看成一滩水! 第282章 的确没见过她 朱常荣不是没见过美人,可是却在没有见到女子真容的时候就弥足深陷,皆是因为那一双令人无法拒绝的眼睛。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美貌的确让人心动,可是眼神却太过清冷了些,哪里有丝毫情意可言?反而幽深的让人见不到底,若仔细看着,便觉得背脊有些发凉,绝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 白木槿微微蹙眉,眼神又冷了两分,问道:“这位公子?我们见过吗?” 声音也不对,朱常荣此时才肯定地道,声音绝对不是他梦里那个出现了千百遍的温言软语,太冷静了,太无情了。 那个小姐喊自己的时候,那一声“公子”,让他全身的骨头都跟着酥软了,哪里是现在这个样子,听得他只觉得硬邦邦的,没一点儿感觉。 他是好色,爱美人,可是自从遇到了白家二小姐,他才明白过来,这世上的女子美丽的太多,可是要找一个让你愿意为她生,为她死的,却太难太难。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爱上那个女子了,爱到什么都愿意做,包括听她的话去退亲,包括羞辱陆娇娇,包括低声下气向她的父母提亲,甚至他想,这辈子除了那个人,他便是赐个公主也不要的。 陆氏听白木槿要否认,哪里肯给她这个机会,赶紧道:“郡主,您再仔细想想,在你外祖父的寿辰上,难道没见过这个朱少爷?” 白木槿从善如流地想了想,又仔细地盯着朱常荣看了一下,才道:“母亲,的确是没见过,那日来的客人甚多,哪里能记得见过谁!” 陆氏知道她是故意要否认,如今她贵为郡主了,怎么会看得上朱常荣这种人,不过既然有这么回事儿,她就容不得白木槿不承认。 “朱公子,我们郡 主不承认见过你,更别说是和你定过终身了,你是记错了不成?”陆氏转而对朱常荣道,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提点之意,她想朱常荣敢找上门来,必然事出有因,也许还有个信物什么的。 朱常荣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伤感情绪里,听到陆氏找他说话,这木然地摇摇头,似乎连她的话都没听清楚。 陆氏一见,就为难地看了一眼白木槿,道:“郡主,您也看到了,这位朱公子就认定了是你,他可是口口声声说和你在陆家定情的,还说是为了你才和娇娇退的亲,这事儿恐怕你还得跟我们解释一番吧?” “不可能,父亲,你不要听这个人胡说,姐姐怎么可能和人私定终身,这是污蔑,绝不可能!”白慕辰一听就急了,一定又是陆氏使得诡计,竟然想通过这个朱常荣来败坏姐姐的名声,简直太可恶了。 白世祖眉头已经拧成了麻绳,他看着朱常荣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他是因白木槿不肯相认而伤心,这股子伤心可不像是作假,因而对朱常荣的话又信了几分。 可是白木槿一口咬定根本没见过朱常荣,双方各执一词,这该如何判定了,现在又有这么多人围观,他怕一个不小心,就坐实了白木槿和人有私情,特别还是和这个朱常荣有私情的事儿,到时候…… 他又愤怒又担忧,白家的脸面就要扫地了,为什么白木槿总能为白家惹来麻烦呢?他现在又有了不如让白木槿死了的想法。 盯着白木槿,眼神冷寒地问道:“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人家为何谁也不找,偏偏就找上了你?总该有个理由吧?” 白木槿并没多激动,反而拉了拉白慕辰的肩膀,让他站到后面去,不要激动 。才不紧不慢地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是真的没见过这位朱少爷,父亲应该知道,以前我连出府的机会都很少,京里到现在有很多人都不认识呢,这位朱公子,到底是哪家的朱公子?” 她问的一脸诚恳,仿佛真的对朱常荣一无所知,白世祖又有些疑惑了,才看看朱常荣,然后道:“就是九门提督的公子,朱妃娘娘的胞弟!” “哦?那不应该是和二舅舅结亲了吗?啊……我想起来了,之前好像又退亲了,这怎么突然又找上国公府来向我提亲呢?”白木槿秀眉轻蹙,一脸不解。 陆氏看她装模作样的,心里就一团火,她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心道这个朱常荣刚刚还机灵的很,现在怎么一脸呆相? “朱公子,既然郡主不承认与你认识,自然就谈不上什么私定终身了,您恐怕是真的认错了人,带着您的聘礼和媒人回转吧!”白世祖也不想节外生枝,这件事总是不承认的好,否则脸就丢大发了。 朱常荣听他让自己走,才终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白木槿,道:“我要找的白小姐不是安平郡主,是白二小姐,她自然不认识我,我也没见过她啊!” 一句话,惊倒了白世祖,他的身子都有些不稳,往后踉跄了一下,陆氏更是像被雷劈过一样,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猴子一样,蹦起来骂道:“你这混人,胡说八道,我家二姑娘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和你有私情,你这样攀诬,毁人清白,真是该死极了!” 陆氏知道自己的女儿和胡氏都在里面听着呢,这件事可不仅仅关系到女儿的名声,更关系到她和兄长的关系,若是胡氏真信了朱常荣的鬼话,那以 后她还怎么和陆兆安相见? 胡氏也不肯相信的,白云兮朝着她眼泪汪汪地直摇头,压低了声音道:“舅母,不是我,别信他!” 胡氏点点头,心道这定然是诡计,白云兮怎么可能故意要害自己的娇娇,再说她肯定也看不上朱常荣这种人啊。 按了一下白云兮的手,让她放心,胡氏又不是没脑子的人,自然不会轻易就上当的。 朱常荣见刚刚还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岳母”竟然翻脸不认人了,还如此谩骂于他,心里也有火了,硬着嗓子道:“岳母大人,小婿念在你是长辈份儿上,就不与你计较,但小婿说的是千真万确,当时与我在云水阁定情之人就是令千金,白云兮!” 朱常荣的话说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一日,那个美人儿含情脉脉地对自己说的话,绝不会是假的! “谁是你岳母大人?不许你如此说,我的兮儿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混蛋胚子,你也不照照镜子,管你是朱家的还是狗家的,总之,你休想羞辱我的女儿,国公府容不得你欺辱!”陆氏是真的着急上火了,一面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名声,一面也是为了自己的兄妹之情。 朱常荣愤怒了,他大吼道:“二小姐,二小姐……你在哪里,你出来,告诉你的父母,你是不是亲口答应过我,要做我朱常荣的妻子,那一日,我听你的话,将陆娇娇的名声毁了,可是我并没有碰她,我只欢喜你,只想娶你一个人!” 说到最后,朱常荣的声音里带着浓烈的情感,一点儿也不像是做戏,他不怕别人说他厚颜无耻,他只想证明自己的感情是真实存在过的,绝不是虚假的梦境,那个人,是真的对他说 过,钦慕他,愿意做他的妻子。 他朱常荣活了二十多岁,第一次对女子如此上心,他不愿意让人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闭嘴,闭嘴……不许你胡说八道,我哪里有和你说过这样的话?”白云兮再也坐不住了,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 眼里泪汪汪的,委屈的不行,她怨恨的看着白木槿,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诡计,她要让自己身败名裂。 朱常荣一看到陆娇娇,便觉得心里有了着落,这双眼睛,好像就是这双眼睛。水是眼波横,眉是远峰聚。 可是好像又少了些什么,这个女子的感觉少了些什么,并不如那一日那般动人心弦,明明眉眼差不多,却没了那日的神韵了。 朱常荣说不出的失望,明明应该是一个人,为何却独独缺了那份情韵呢?而且此女的容貌,虽然也算得清秀佳人,但和他想象的未免有些落差了,那样一双眼眸,应该配上绝世的姿容才对。 就像郡主一样,虽然眼睛不如那人情意绵绵,但容貌却和自己期待的差不多,这样的容貌才配得上那样的眼睛。 他有些失落,一直以来,他都期待着两人的再度重逢,所以无论是醒着还是梦里,他都一遍一遍地回味着那一日的情景,回忆着那双灵动的眼睛,一次一次地幻想着以后能执佳人之手,偕老白头。 然后看着她一辈子,守着她一辈子,再也不去沾花惹草,因为看着那双眼睛,你就知道这辈子什么花儿,草儿,都成了虚幻了。 可是,他来了这一趟,却没能看到自己所期待的,像是做了很久的美梦,突然变了味道,他甚至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个人,那日午后,他在陆府见到的人,会不会只是一枕黄粱? 第283章 做我妻子好不好 朱常荣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白云兮的眼睛,泪光盈盈,梨花带雨,哭的倒是不丑,可是不是他想的那种美。 他不禁猜测,也许只有私下里,白二小姐,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现在只是不好意思罢了。他为自己找到了个合理的解释,便释然了,真诚地对着白云兮道:“二小姐,我无心诋毁你的名声,但是近日我的确是诚心来求娶,希望你能答应这门亲事,我保证,我会痛改前非,从此之后,只对你一个人好!” 就连一旁当戏在看的一群人,都不禁对这个朱常荣的深情产生了些许感动,哪个没听过朱常荣的恶名,没想到这样的恶霸动了心之后,竟然是如此深情款款,真诚的态度让人动容。 白云兮不仅没有感动,反而呸了他一口,骂道:“你休要恶心人,我怎么会看上你?更不曾与你私定终身,你再诋毁我的名声,就休怪我国公府与你们朱家翻脸!” 陆氏也怒道:“你听到了没有,我的兮儿都说没有这件事儿了,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 朱常荣看着这对母女疾言厉色的样子,顿时心里一片冰凉,为什么当日的可人儿,变成了这样尖酸刻薄的样子? “不……小姐,你只是怪我唐突是不是?我也不想提那件事儿的,可是……可是刚刚一时情急,我保证,我不会再说了,你答应做我的妻子好不好?”朱常荣有些低声下气地恳求道,他不想相信自己心中的女神,会是个翻脸不认人的无情女子。 “啊……父亲,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难道你就任他如此诋毁我吗?太可恶了,这样的下作胚子,竟然也敢来向我求亲!”白云兮气的脸上通红一片,扑倒白世祖身边,就 想采取强制手段逼走朱常荣。 一想到朱常荣竟然对自己有意,就觉得无比恶心,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白世祖也气愤了,刚刚他以为这人是冲着白木槿来的,现在竟然话头一转,说看上了他的小女儿,这哪里能成?白云兮可是他的心头肉,如何能配给这么个臭名昭着的人? 白世祖冷淡而强硬地道:“朱少爷,您还是请回吧,不要自取其辱了!” “你……不,我不信,小姐,不信你真的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我从未轻看过你,即便咱们是私定终身,那也绝不是你的错,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完美无瑕的,我保证,我娶了你,会一辈子都视你如宝,此生绝不纳妾!”朱常荣信誓旦旦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不要说了,我从来就没见过你,更没有说过要嫁给你,你不要再胡言乱语,难道你疯了吗?你这种人,哪里配得上我?我告诉你,就算被你看上一眼,我都觉得恶心的要死,怎么可能还答应嫁给你呢?”白云兮说话真的是一点儿情面也不留,真的做出一副恶心无比的表情,连正眼也不看朱常荣一下。 朱常荣的脑子嗡地一声就炸开了,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那双眼睛,用如此鄙夷和不屑看着他,带着那么浓浓的嫌恶,不可能的,她说过,她从不介意外面的流言蜚语,她说过,她是真心仰慕自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朱常荣百思不得其解,连说话都忘了,也不在乎是不是被人当成了笑话。 他只是愣愣地看着白云兮,好一会儿才道:“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是,我讨厌你,不是讨厌,是恶心,恶心你懂吗?你知道自己的名声有多差吗?你知道全京城没有哪家愿意 把女儿嫁给你吗?你做了多少坏事,一个好色成性的下流胚子,你怎么能说喜欢我?你说欢喜我,就是在玷污我,你懂不懂?” 白云兮几乎是用吼得说完了这一通话,才稍稍觉得解气了一些,白木槿当真是可恶极了,竟然买通了这么个人,来恶心自己,说什么欢喜她,说什么要娶她为妻,就这样的人也配吗?痴人说梦! 朱常荣的眼神很受伤,他是动了真情的,他一直都在期待着娶她为妻的。为何却被心爱的人如此嫌恶呢? 朱常荣喃喃地自嘲道:“我没想到,自己以前的荒唐,竟然让你如此介意,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可是……我以为你不像其他人,你会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自从遇见了你,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了!” “我再没有出去做过恶事,我整日在家里读书习字,还请了人来教导我礼仪,我听说你极通文墨,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你是大才女云想衣。我想要做你的夫君,定然也该与你琴瑟和鸣,所以我每日都读书到子时,只为了有一天能够和你一起,写诗作画!” “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账,可是我会改的,我什么都肯改的,我已经答应父亲,要去军队里锻炼自己,我真的不太擅长文墨,我可以做个武将,建功立业,为你挣一身功勋。这样你做了我的妻子,就不会再被人笑话,不会再有人说你选了个这么差劲的夫君!” “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呢?我可以用一辈子证明,你没有选错人的!”说到最后,朱常荣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他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糟糕,可是那股子伤心和苦涩,却怎么也压不住。 所有人都 沉默了,包括白木槿,她这一刻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那临时起意的计策,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她以为自己利用了一下朱常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归是他先想要害自己,可是没想到这样的登徒浪子,竟然也会动情,而且动了之后,竟然如此认真,认真到让人都有些感动了。 不过白木槿没有那个心思去同情谁,朱常荣这件事,也只能说是无心插柳罢了,他若能因此痛改前非,倒算自己除了一害,对他而言,也未必是坏事。 只是白云兮在沉默之后,却突然狠狠地打了朱常荣一个耳刮子,响亮到让人惊诧,她羞愤地大骂:“你这个下作货,不要给我装什么深情,你不就是被人收买了,要来害我吗?演的还真是好,可我会上当吗?我是你能肖想的对象吗?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但是不要来恶心我,丑人多作怪!” 朱常荣抹了一把脸,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才道:“你是真的不愿意嫁给我?” 白云兮又啐了一口,道:“嫁给你?痴人说梦,你配吗?回家照照镜子行不行,你这样的人,就是乞丐婆子也不愿意嫁给你的,真是好笑死了!” 朱常荣还没有说话,曾明熙却先开口了,凉凉地道:“朱兄,我劝你还是别抱希望了,这种女子,不值得你的深情!” 白云兮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曾明熙,道:“曾大哥,我敬你如兄长,但不代表你可以这么说我,明明就是他被人收买了要害我,哪里来的深情?我和他有关系吗?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凭什么要接受他的情意?” “你给我滚出宁国公府,否则就让你父亲九门提督亲自来捉人了,你爹不是 专管京都安全的吗?现在你严重威胁到了本小姐的名誉和安全,你该被抓紧牢里去!”白云兮因为愤怒和羞恼而变得咄咄逼人,就连说话都比平日利索很多,可见怒火可以激发人的潜质。 朱常荣苦涩地笑了一下,才朝白云兮俯首一拜,真诚地道:“无论你是什么原因,前后态度差别如此巨大,我不怪你,只怪自己当初的荒唐和无知。可是……我只说一句,对你的心意,绝无半点亵渎和虚假,今日算我来错了,离你及笄还有四年对不对?” “你想做什么?你休想去找你姐姐说事儿,我宁死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本小姐也不会看上你,你连给我提鞋也不配,你懂了吗?”白云兮看到他如此深情的眼神,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打心底里觉得恶心。 若对象换成李继宗,或者凤世子,那该多好?那样神仙般的人物,才配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这人的人,就该远远地滚开,配给白木槿,她倒是不介意! 看着白云兮那副恶心至极,恨不得离自己八丈远的样子,朱常荣是真的伤心了。他以为只要自己改了,就可以获得谅解的,他本打算说,给他四年时间,他会挣个前程,然后再来求娶的! 可是人家把话说的如此死了,一点儿机会都不给他,这让他一腔热血,情何以堪?朱常荣沉了沉嗓子,再度问道:“你当真如此决绝?当真半点不念那日的情意?” “谁和你有情意,我从未和你见过,你不要信口雌黄,毁我名声,你说,你到底收了谁的好处,要害我?你今日不把话说清楚,就让你父亲来说话!”白云兮愤恨地骂道。 第284章 定情信物 陆氏也赶紧帮腔,此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闹这一场,她刚刚是被朱常荣的态度唬住了,才会以为他真的和兮儿有过什么,此时想明白了,也赶紧问道:“你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为何要害我的女儿?” 朱常荣没想到自己的真情被人家看成了是陷害,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却还是摇摇头,道:“没有人指使我,我是真心来求娶的,你们可以不答应,但不要侮辱我的一片情意!” 白云兮赶紧道:“不可能,我根本和你什么都没有,你怎么会无缘无故来求娶,定然是被人指使的,你赶紧从实招来!” “没有就是没有,你让我招什么?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你若不是失忆了,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日云水阁里,你口口声声给我说的话?还是你指使我去害陆娇娇的,难道我会不记得吗?”朱常荣也高声吼回去,自己的真情被人践踏在脚底,自尊和心,都碎了一地! 白云兮气得喘息不止,好半晌才道:“你说我和你定情,可有证据?你拿得出来吗?你以为凭自己几句话,就能蒙蔽世人不成?” 朱常荣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实在无法把她和记忆里那个温柔的如水一样的女子相提并论,若不是怀里那块玉佩,他定然以为当初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既然人家不给他留半点颜面,那他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了,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一点儿自尊心都没有啊?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碧绿的玉佩,亮在白云兮的眼前,质问道:“你认得这个嘛?这是你那日亲手给我的定情之物,你说过,我凭着这块玉佩,就可以来上门求亲!” 他之所以刚刚不愿意拿出来,是不想利用这块充满回忆和情意的玉佩当挡箭牌,他是真心求 娶,并不愿意坏了白云兮的名声。 白云兮看着那块玉,心里慌乱起来,这玉怎么会在朱常荣的手里呢?不可能的,那明明一直都放在她的荷包里。 她赶紧摸了一下自己佩戴了很久的荷包,发现里面有块硬物,心中一喜,拿出来想要和朱常荣对质,却没想到也的确掏了一枚玉佩,却不是自己原来那一块。 白世祖看了一眼朱常荣手里的玉佩,大惊失色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块玉?” “是二小姐亲自送给我的,这上面还有的闺名,我做不了假,也没必要作假,此事千真万确,她的确承诺过要嫁给我!”朱常荣镇定地道,东西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他没必要惊慌。 “你胡说,胡说,一定是你偷的!”白云兮愤怒地骂道。 却听白木槿不慌不忙地道:“这块玉可是贴身放的,若是妹妹没有接触过朱少爷,怎么会丢了玉呢?” 她可没说是送的,但至少能证明这两人近距离接触过,今日这份礼,白云兮和陆氏还得全盘收了。 “朱常荣,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白世祖狠狠地道,他绝对不能让白云兮和朱常荣有私情的事儿坐实了,他才不愿意和朱常荣结亲呢。 朱常荣毫不动摇地道:“是二小姐亲送的,这事儿也没什么奇怪的,那一日陆娇娇想要设计安平郡主,我就去了云水阁,没有等来郡主,却被陆娇娇的人先打倒了,还是二小姐来救得我,她说钦慕我,但是陆娇娇却想要害我,所以让我设计陆娇娇毁了清白,然后再纳陆娇娇为妾,自己嫁给我做正妻!” 陆氏赶紧制止了他,呵斥道:“你胡说,娇娇是我的亲侄女儿,又和兮儿交好,兮儿怎么会害自己的表姐呢?” 朱常荣撇了 撇嘴,才道:“二小姐也没有要害陆娇娇,只是看不惯陆兆安想要通过陷害我,而陷害家父罢了,若那日我真的动了郡主,肯定会得罪了陆老夫人和相爷,家父会跟着受连累的,二小姐当时一心为我着想,大义灭罢了!” 此时却从屏风背面传来鼓掌声,胡氏一边鼓掌,一边冷笑连连地走出来,道:“好个大义灭亲啊,兮儿,舅母真是没有白疼你一场!” 陆氏急了,她知道胡氏这是信了朱常荣的话了,赶紧解释道:“二嫂,你千万不要听信外人的胡言乱语,兮儿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儿,绝不可能的!” 胡氏看着朱常荣手里的玉佩,才道:“这块玉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妹夫在兮儿满月的时候送给她的吧,说是将来等兮儿长大了,和人定亲,就送给男方做信物的!” 陆氏忙道:“那不是兮儿给他的,是他偷的,定然是他偷的啊!” “这么重要的玉佩,从来都是贴身收藏的,若是被人偷了,难道还不知道?非要别人拿出来,才说是丢了?呵呵……妹妹,你当嫂子我是傻瓜吗?”胡氏笑得一脸讽刺,此刻她满心都是对陆氏和白云兮恨意,她们竟然连自家人都要谋算,真是太可恶了! 不过一想也就明白了,陆氏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害,她的女儿害自己的表姐算什么呢?这就是母女连心,一个德行! 亏得她和夫君还心心念念地想着陆氏,想着要为白云兮谋个好亲事,她的娇娇却成了这场阴谋最大的牺牲品。 陆氏赶紧道:“你别信他人谗言,嫂嫂你想想,兮儿害娇娇,有什么好处?我和哥哥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兮儿又自幼得你们照顾,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白世祖也赶紧打圆场道:“是啊,嫂 夫人,你冷静冷静,兮儿绝不是那样心思歹毒的人,我相信自己的女儿!” 胡氏冷笑了几声,才道:“你相信自己的女儿,我却不信。怎么会没有好处呢?没有好处,她会处心积虑要做这种龌龊事儿?只有娇娇没用了,她才能得到夫君全力支持,为她谋个好前程,成为她的助力,真是好算盘,果然,当初娇娇的话是真的!” 胡氏只觉得悔痛不已,若她能早些防范这对母女,也不会害了自己的女儿,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果然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陆氏听了,心里拔凉拔凉的,连脚步都虚浮了,脸色惨白地道:“嫂子,你这是在说什么?咱们可是嫡亲之人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和兮儿呢?娇娇出事儿,我不比你少伤心一点点啊!” “够了,不要跟我做戏了,你要是真心疼娇娇,这个朱常荣进门的时候,你就该给他打出去,他刚刚退了我家的亲事,就来你府里提亲,甭管给谁提,这样的人,你也准许他进门,还对他和颜悦色,听他一口一个岳母大人地喊着,你是不是特别开心?”胡氏愤怒地制止了陆氏的解释。 陆氏拼命地摇头,眼泪都流出来了,可是现在是百口莫辩了,朱常荣这块玉佩,可是要害死人的。 她只好把矛头指向朱常荣,恨恨地问道:“这块玉,你到底是从谁那里拿来的?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何要害我的女儿?” 朱常荣已经心灰意冷了,白云兮从始至终都没有过要承认他的意思,他知道有些事儿,强求不来,也不想强求。 将玉佩递给白云兮,却被她一手抢夺过去,还丢给下人道:“给我擦干净,好好地用药水泡三三天三夜,被这么个恶心巴拉的人拿在手里,也不知道有多脏 !” 说完还嫌恶地用帕子狠狠地擦手,好像那块玉真的沾染了什么污秽一样,看的朱常荣羞耻至极。 “二小姐,你可以不接受在下的一片真心,也可以后悔当初的承诺,但是你为何要如此践踏我的尊严?这块玉,的的确确是你送我的,我没有偷,更没有必要偷!”朱常荣愤然解释道。 “就是你偷的,你还敢不承认,我怎么会送给你?我眼睛又不瞎,你这种货色,我哪里看得上,我看到了也像看到鬼一样躲得远远的!”白云兮不甘示弱地骂回去。 朱常荣仰头大笑,当大家都以为他疯了,他才停下来,用一双伤痛至极的眼神看着白云兮,惨然道:“我看错了你,真的看错了你!瞎了眼的不是你,是我!无论当初你出于什么目的来接近我,或许只是利用我罢了,但我真的爱过你,且愿意为你洗心革面,只是……终究是错了,你不是她,或许,从没有过她!” 最后一句话,除了朱常荣,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丢下这句话,就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议事厅,这里,他再也呆不下去了。 白世祖和陆氏赶紧喝止道:“你不要走!” 朱常荣顿住了脚步,回头道:“你们要问的我都如实回答了,再问一千遍,也是这个答案,我不会说谎,因为要我否认那日的事儿,就是否认我曾经爱过的事实,我不后悔那时的动心,也不后悔今日的告白!” 他只后悔,自己太傻,傻到以为这世上真有那样的仙女,会不在乎流言蜚语,愿意真诚相待。 朱常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白世祖想要叫人拦下他,却被朱家来的下人打开了,谁也近不得朱常荣的身,九门提督府的下人,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人打两三个人绰绰有余! 第285章 内讧了 陆氏和白世祖只能眼睁睁看着朱常荣扬长而去,三个媒婆带着剩下的人将带来的厚礼都抬走了,亲事说不成,聘礼总不能便宜了这么可恶的一家子。 就连她们做媒人的这一回都觉得朱少爷受了大委屈,分明是事实,却被人诬陷自己偷东西,谁都能看出来,朱少爷对那白二小姐情根深种,这是能作假的吗?真情和假意,她们这些人可分的一清二楚。 从此,白云兮在京城的名声就一落千丈了,至少往后她要说亲事,定然很少有媒人愿意来做媒,三大媒婆的影响力可不小。 陆氏一看三个媒婆要走,赶紧制止道:“三位妈妈,你们出了这个门可就得忘了这门事儿,否则……” 她可不能让这多嘴的婆子们坏了自己女儿的名声,朱常荣定然不会胡说八道,但是三个媒婆就说不准了。 三人笑了一下,花媒婆毫不避讳地道:“要让我们说,我们还懒得说呢,朱大少爷请我们来做媒,那是看得起我们,如今他受了如此委屈,我们哪里会雪上加霜!” 陆氏被花媒婆的话说的脸色青红交加,怒道:“你们……着实可恶,快些走吧,我国公府可见不得你们这样的人!” “夫人放心,这国公府啊,往后请我们来,我们也不能答应!”花媒婆轻蔑地道,然后就毫不犹豫地扭着腰,离开了国公府,其他两人也都嗤笑了一下,就跟着花媒婆的脚步离开了。 陆氏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可人家已经走远了,身为国公夫人,哪里能拉的下脸来去追着人家吵架呢?只能把一肚子气都憋在肚子里。 可是胡氏这边还没完呢,一直用嘲讽的眼神看着白世祖一家子,见朱常荣走了,才笑着道:“别跟我这里做戏了,我眼睛 不瞎,看的明明白白,那朱常荣是真情是假意,我这过来人能分不清吗?” 白云兮真是有苦难言,她何曾见过这个朱常荣,当初陆娇娇设计白木槿,她不过是配合了一下,连面儿也没出过啊。真不明白这朱常荣是如何看上她的,白云兮这一刻甚至觉得,自己生的美貌,也是一种错误! 她哭丧着脸对胡氏道:“二舅母,您可别听信他胡言乱语,想来……想来他是痴心妄想得了疯症,才会胡言乱语,那玉定然也是他使人偷去的,兮儿怎么可能看上那种人,更别说娇娇表姐和他定亲在前,我怎么会一点儿廉耻都不顾呢?” “呵呵……现在说这些是在磕碜人吗?你看不上朱常荣,却设计娇娇嫁给他,娇娇在国公府出的事儿,不是你们家的人谁会透露给朱常荣,你心思也太歹毒了,娇娇不得已嫁给这种下作人,你还不让她嫁,又让她失了清白之后还被退亲,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儿良心,她是你亲表姐啊,你凭良心说,我对你们母子三人如何?” 胡氏说着说着连眼泪都出来了,想想自己如今在不见人烟的庵堂里,过着那么清苦的日子,她就心痛难忍,这一切都是拜陆氏母女所赐。 她们,真是太毒了,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她突然好后悔嫁给陆兆安,陆家这对兄妹,如出一辙,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只想着她们的“大计”,何曾管过别人死活? 娇娇被退亲,成了弃子,陆兆安身为父亲,不仅一点儿不心疼,只怪她们给他丢了脸,自从出了那事儿之后,他甚至都不肯进自己的房门,整日里躲在几个妾室那里,自己这个正妻就成了摆设! 如今她是恨毒了陆氏母女,因为自己和女儿 的惨痛都是拜她们所赐,真是狼心狗肺的,连一点儿亲情都不顾了。 白云兮被胡氏骂的也哭了起来,她想要辩解,但是却觉得怎么说胡氏也不愿意相信,她想要发脾气,却又不能发。 “娘亲,你可要相信我,我从来没做过害娇娇表姐的事儿,我怎么会呢?”白云兮委屈万分地看着陆氏,希望她能为自己辩解。 陆氏自然知道自己女儿再糊涂也不能做这样的事儿,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她的眼睛看向了一直在一旁看戏的白木槿,定然是她! 陆氏拉了一把胡氏,道:“嫂嫂,咱们有事儿回去凝香苑说,不要在这里让人看笑话了!” “谁跟你回去,难道还要受你们蒙蔽吗?看笑话?哈哈……已经是天大的笑话了,何必怕人看,你们敢做出来,难道还不敢承认吗?”胡氏怒火攻心,哪里会听陆氏的话,现在恨不得将陆氏母女所有的丑事都抖落出来呢。 白云兮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冲到了白木槿的面前,大声质问道:“是不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做的!你想害我,还想害我母亲和二舅舅一家反目成仇,你太恶毒了!” 白木槿还是有些佩服白云兮的,这个时候还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个差不离。只可惜,她脑子还是不清楚了一点儿,现在来找自己质问,无凭无据的,谁会相信她呢? 如果是她面临这种情况,刚刚就不会把朱常荣骂走了,而是该好好利用一下,越是愤怒的时候越是要冷静,白云兮是永远也学不会这一点的! 白木槿笑了笑,极讽刺地道:“妹妹,你以为把责任推在我的头上,就可以让二舅母相信你是无辜的?那朱少爷,可是对你一往情深,难道这也能作假吗 ?” “哎……都道是痴情女子绝情汉,哪知道什么事儿都有例外,可叹,可叹!”凤九卿斜挑着剑眉,唏嘘感叹起来,眼睛却掠过白云兮,看向了白木槿,别具深意地道。 白云兮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宣王,却不敢针锋相对,只是抹抹眼泪,哽咽地道:“你们都被骗了,根本就不是我,朱常荣见到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呢!” 她眨巴着泪眼,又看着白木槿,突然跪下来,求道:“姐姐,求你了,放过我吧!我什么也没有做过,为什么你要如此害我呢?你自己也知道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你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你是我的亲姐姐啊!” 白木槿在她跪下的一瞬间,身子稍稍偏了偏,她不是受不起白云兮的一跪,而是不愿意受,这种人的一跪,只会让她折福。 往死路上逼吗?这比起前世白云兮一手导演的那场“通奸”戏码,可是小巫见大巫了,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她和李继宗带着一大家子人闯进她房里,而一个混账男人就衣衫不整地从床上滚下来的那一刻! 白云兮的眼里闪烁着怎样幸灾乐祸的得意,那才是真的要置人于死地呢!她这才是收回一点点利钱罢了,还没到真正要逼死她的时候呢! 她故作无奈地看了一眼白云兮,叹息了一声,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呢?我何曾害过你,你可别胡乱攀咬,要知道污蔑当今郡主,可不是小罪啊!” 白云兮就是打算装可怜博同情,特别是还有一位宣王殿下在这里,她更要将柔弱扮到底,只有将罪名安在白木槿的头上,她才能全身而退。 所以尽管恨极了白木槿的态度,她仍旧楚楚可怜地掉泪,带着浓浓的鼻音,道:“ 姐姐……我知道,我知道过去我做了很多事儿惹你不高兴,我保证以后再不会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朱常荣那件事,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出来?” “妹妹我劝你还是说话之前还得三思,你也看到了,朱常荣根本就不认识我,他认定了你,口口声声要娶的人也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要继续如此诋毁我,就别怪我不顾姐妹情分!”白木槿冷淡地道,眼神变得坚硬起来。 白云兮知道白木槿不可能会承认的,便道:“我知道你不可能承认,但是当天设计你和朱常荣的人是娇娇表姐,不是我……你为什么要报复我呢?我不信你没去过云水阁,你一定是和朱常荣达成了什么默契,才让他先害了娇娇表姐,又来害我!” “我记起来了,那天是你扶我去休息的,只有你靠近过我,那玉也是你偷给朱常荣的,你太可恶了!” 白木槿看着她,笑了笑,才道:“妹妹这番话倒是有道理……就连我听了,也几乎要相信了!” 白世祖和陆氏都满目愤然,陆氏更是忍不住开口发难:“郡主,你这是何意?难道真是你做的吗?你……咱们到底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样害自己的妹妹?” 白世祖也恼恨了,白云兮可是他疼了这么多年的,现在被人污蔑了,结果还是白木槿设计陷害的,这叫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槿儿,你太过分了,就算你现在贵为郡主,但是世人也容不下你这样狠毒的心思,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狠手,你当真觉得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吗?今儿这么多人在看着,我必要与你去圣上面前理论,看看圣上还能不能容下你这么个无法无天的郡主!”白世祖瞪起眼睛,粗着脖子,像是怒极了。 第286章 请王爷做个见证 他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加有底气,竟然还朝着宣王和十五皇子都作了揖,道:“宣王殿下,您可是听得真真儿的,这件事还请殿下给我做个见证!” 凤之沐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就转过头去了,还挖了一下耳朵眼儿,道:“哎呀……这刚刚喝了酒,耳朵也不好使了,刚刚有人说话来着吗?” 白慕辰想笑又不敢笑,只是低着头,肩膀微微有些抖动,还好陆青云按住了他,才没有动作幅度过大,引起别人的注意。 白世祖看着凤之沐那副装聋作哑的样子,又气又羞,却不知道该怎么发作,只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和小孩子家计较。 却眼巴巴地看着凤九卿,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公道话,凤之沐和白慕辰这么要好,不帮自己是应该的,但宣王殿下可和白木槿没什么交情,总不能也帮着白木槿说话吧? 凤九卿望着白世祖那满脸的期待,轻咳了两声,有些避讳地让了一步,道:“国公爷,您别这么看着本王,说实在话,国公爷的确是貌赛潘安,可是……本王第一不好这一口,第二呢,您的年纪未免大了些!” 白世祖目瞪口呆地望着凤九卿,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到底说的什么意思,直到听见曾明熙的窃笑声,才终于闹了个大红脸,想要斥责几句,发现对方是个亲王,实在没那个胆子。 但仍旧拱拱手,道:“王爷莫要拿臣玩笑,臣是在请求王爷给臣做个见证,到了皇上面前,自有话说!” “见证?什么见证?”凤九卿讶异地看着白世祖,好像他真的不明白白世祖的意思一样。 白世祖耐着性子解释道:“就是郡主竟然不顾亲情,陷害自己妹妹,想要毁我幼女名声和清白的事儿,您刚刚可是听 得明明白白的,大家都有目共睹,臣相信王爷是个公正严明的人,绝不会偏袒谁,只要您说句公道话就可以!” 一顶高帽子戴下去,白世祖甚是得意,觉得凤九卿总不能再不给面子吧?他好歹是堂堂国公爷,难道要他说句话也不成吗? 凤九卿点点头,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半晌才道:“要本王说句公道话,这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白世祖心里一喜,就连陆氏和白云兮看凤九卿的眼神都变得充满了感激,白云兮甚至还得意地看了一眼白木槿,仿佛在说,你这次要倒霉了! 白木槿倒是没有多少慌张,别说凤九卿不会帮他们,即便真帮了,这件事自己也可以全身而退,反而闹大了,只会让白云兮名声更臭而已! 所以她轻飘飘地回了白云兮一个眼神,丝毫没有在意宣王的话,这让白云兮十分气恼,她最见不得白木槿这种样子,好像天大的事儿在她眼里都不是事儿一样,无论是故作姿态还是真的不在乎,她都十分恼恨。 “多谢宣王殿下,臣明日定会递牌子进宫,到时候不知王爷能否同行?”白世祖还真的打定主意要到皇上面前告状了。 可是凤九卿却不赞同地摇摇头,提议道:“这岂不是麻烦,依本王之见,国公爷应该写个折子,明日早朝亲自呈给皇上,郡主怎么说也是皇上亲封的,若真的有罪,就不是您的家务事儿了,得当成朝务公议,由圣上决断!” 白世祖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凤九卿这是什么意思,问道:“如此恐怕不妥吧?虽然郡主是皇家人,但是……说到底也是臣的女儿,总不能闹得太难看了!” 他倒不是怕白木槿难堪,而是自己会很难堪啊,堂堂国公爷,竟然上折子状告自己的女儿 ,即便他女儿是郡主,那也是女儿。这样子,他的脸可往哪里搁,私下里见一下皇上,最好让圣上一怒之下下旨夺了白木槿的郡主头衔,这样就合了他的心意了。 凤九卿摇摇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郡主真的陷害了白二小姐和陆二小姐,那可不是小事儿,毁人名节,拆人姻缘,别说国法,天理也难容!按照律法,不仅要褫夺诰封,还得施以鞭刑。但她毕竟是郡主,怎么也不能私了,得由三司会审,交由宗人府定案!” 白世祖被说的一愣一愣的,眼睛眨巴了半天,才道:“这……这……” “怎么了?国公爷是怀疑本王危言耸听?不信你可以翻阅一下天元律,看看本王是否说错了!”凤九卿不悦地道。 白世祖赶紧辩解道:“臣不敢,只是这事儿不必要闹得如此严重吧?” “怎么不严重了?你问问国公夫人,或者御史夫人,再不济你问问白二小姐,对她们而言这件事到底严不严重!”凤九卿一个一个指过去,对这三个人到没有多少恭敬之意,但是却又让人挑不出什么大礼来。 白世祖看了一眼陆氏,带着些请求之意,希望她能主动出面息事宁人,毕竟闹得太难看对谁都没有好处。 陆氏可不傻,她巴不得闹得白木槿越丑越好,鞭刑,可不是什么舒服事儿,那是要用带着倒刺儿的鞭子,抽打一百下,先不说疼不疼了。那种鞭子打下去,衣服都会成了碎片,说衣不蔽体也不为过。 这种刑罚很少用在女子身上,毕竟太过难看了些,她想着白木槿的惨样,却觉得心中大块,如果白木槿被这样鞭打过后,即便能熬过来不死,也不能好好地活了,最好的下场也是出家当姑子。 可是陆氏也不能明着违逆白世祖的意思,她偷偷看了一眼胡氏,试图让胡氏开口,比她自己说话可好用的多。 胡氏却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陆氏,她现在满心都恨着陆氏,哪里会帮她,反而道:“谁做的孽,谁来承当,以为推给了别人,就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朱常荣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说谎,她也和朱常荣见过好几次面了,对这个人的脾性还是有些把握的,虽然混账了些,无赖了些,甚至无耻了些。但是绝不是那种能做戏的,还是这种深情戏码,那分明就是对白云兮一往情深的样子。 若不是真的见过白云兮,和她有过私情,哪里能表现出来?就算是戏班子里的名角儿,也不一定能演的那么声情并茂,感人肺腑。 她虽然深恨朱常荣,但是在后面偷听的时候,却看的仔仔细细,朱常荣对白云兮是真情,这比任何证据都要有说服力。她不相信是白木槿做的! 人可以收买,人的情意如何能收买?除非白木槿会妖法,能控制朱常荣的心神,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 陆氏真是被胡氏的态度气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如此糊涂,竟然不相信自己人,相信白木槿,她的哥哥怎么娶了如此蠢妇,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无奈,她只能转向白云兮,给她递了个眼神,白云兮果然和自己母亲心有灵犀,立刻就眼泪婆娑用膝盖爬到白世祖的脚边,拉着他衣袍的下摆,万般凄楚地道:“父亲,您若不为女儿做主,那我也是活不成了,被人如此污蔑,没了清誉,还不如让我死了!” 白世祖一见女儿苦苦哀求的样子,又心疼又无奈,赶紧哄到:“兮儿,你放心,父亲会为你讨个公道的,但是……这件事不宜闹大 ,还需从长计议!” 白云兮可不想从长计议,万一私下里找了皇上,又被外祖母给拦住了怎么办?皇上到时候偏心谁还不一定呢! 所以,白云兮并没有收住眼泪,反而越哭越凶了,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往外撇,哭的那叫肝肠寸断,好半晌才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道:“父亲,等你想好了要如何做,怕外面的流言蜚语就会满天飞了,我还如何活?父亲若是不肯怜惜,那就让女儿一头撞死吧!” 说着还真当爬了起来,要往墙上撞,却被陆氏拦了下来,紧紧抱在怀里,也跟着哭起来,道:“夫君,您可不能优柔寡断,断送了兮儿的性命,郡主当初只是被楚郡王世子言语上污蔑了,都要死要活地闹,现在兮儿可是被人找上门来侮辱,难道你就坐视不理吗?” 白世祖看着妻女抱头痛哭的样子,心里也没了主意,他看了一眼白木槿,心里只觉得万分的怨怼,要不是这个总是不消停的大女儿,怎么会出这样的乱子呢? “郡主,此事的确是你做错了,自家姐妹也能如此对待,你就不要怪父亲心狠!”白世祖总算做出了决定,他不能看着小女儿死,至于大女儿,他觉得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自己。 凤九卿看了一眼白木槿,发现她从始至终都像是个局外人,用一双冷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表演,纵然被亲生父亲所弃,也一点儿也不伤心。 也对,恐怕她被放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决绝的丫头,又怎么会一而再地伤心呢?只是到底是生身之父,却只知道心疼小女儿,而要下决心把大女儿推进牢狱去。 凤九卿忍不住郑重地问了一句:“国公爷,你可想好了,折子呈上去之后,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第287章 亲人背叛的委屈 白世祖抿着唇,看了一眼白木槿,发现她脸上并没有自己想看到的慌乱或是乞求,有的只是冷漠,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他坚定地点点头,道:“王爷也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她不允许别人毁她的清誉,却能亲手断送自己妹妹的清誉吗?” “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臣不能因为她是女儿,就枉顾国法家规,王爷,此事还要托赖王爷代我在御前陈情!”白世祖说着就给凤九卿作揖,一副大义灭亲的凛然之态。 曾明熙眼神变冷,嘲讽道:“国公爷,都说手心手背皆是肉,似乎……国公爷只在乎手心里的肉嘛!” “你……曾公子,此事是我们国公府的事儿,还轮不到外人插手,这种话还是不要再说了!”白世祖恼羞成怒,对待凤九卿他客客气气,恭恭敬敬,那是对方身份摆在那里,可曾明熙凭什么如此说他? 曾明熙哼了一声,才道:“我可不打算插手贵府的事儿,只不过作为旁观者说句公道话罢了,你明知道自己递了折子,定了郡主的罪,她会是什么下场,你还要一意孤行,难道小的那位是女儿,大的就不是了吗?” 他只是心疼白木槿,虽然明知这件事就算闹到朝堂上,对白木槿也没有什么损伤,但就不能看着她受委屈,尤其是受亲人的背叛这样的委屈。没有母亲庇佑已经够可怜了,可是连父亲都如此无情,这么多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想过去所有的宴会上,都不曾见过她,也就明白了大概,她一直隐忍着,只为了在这样狠心薄情的父亲和那个毒辣的继母手下过活吧? 白世祖脸色一红,不客气地道:“曾公子,我说了,这是我的家务事,轮不着外人置喙!” 曾明熙刚要说什么,却被凤九卿抢先一步, 十分羞怯地道:“国公爷,请你不要再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了,你让本王给你做主,又说不让外人置喙,难道你已经把本王当成内人了?这万万使不得,本王可是正常男子!” 陆青云因为刚刚还有些愤怒,猛然被凤九卿这么一打岔,竟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白世祖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狠狠地瞪了一眼陆青云。 白慕辰好歹咬着舌尖,才没让自己失态,可是憋得也很辛苦,凤之沐却是个不消停的,连忙附和道:“国公爷,九皇叔说的对啊,虽然时下男风盛行,但是……我皇家人还是要面子的,你可别一念之差,犯了糊涂。九皇叔是生的好看了些,那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你……你们……哎!”白世祖吹胡子瞪眼的,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若是认真跟人家掰扯,那无异于自取其辱,若是不辩解,总觉得哪里不对。 凤之沐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朝着凤九卿道:“九皇叔,您看,国公爷似乎对你很上心呢,你拒绝了他,他就很失落,这叫什么事儿啊?九皇叔,往后看来你还是少出门,招蜂引蝶的,可不好!” 凤九卿睨了他一眼,可是那双凤目做出如此表情,却让人觉得风情万种,陆氏和白云兮对视一眼,忍不住露出了不齿的眼神。陆氏又看看白世祖,发现他竟然盯着凤九卿看,心里一时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反正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凤之沐吐了一下舌头,才道:“九皇叔,您可别怪侄儿多嘴,您这脸啊,就是太招人了,这不,连国公爷都动心了!” 白世祖再也忍不住了,气冲冲地道:“十五皇子,您不要胡言乱语了,我何曾对……对宣王殿下有过非分之想?” “既然知道是非分之想,就不要想了,罢了罢了,我就 当不知道,从没发生过这件事,总行了吧?”凤之沐十分配合地道,还摆了摆手,老气横秋地摇摇头,沉沉地叹息一口,仿佛很无奈。 白世祖那叫一个郁闷和气恼,指着凤之沐,手不停地颤抖,半天才道:“本来就没有这种事儿,你不要信口雌黄!” “是是是……没有这事儿,没有这事儿!我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凤之沐说着还朝白世祖眨了下眼睛,仿佛和他达成什么默契一样。 凤九卿轻咳了两声,才道:“国公爷,您放心,十五是个懂事儿的,不会乱说的,咱们还是说说这郡主和令千金的事儿吧!” 他是故意把两者区别开来,有这样的父亲还不如没有,凤九卿已经单方面决定,不要白木槿再多理会这个父亲! 可是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好像他也以为白世祖对自己有什么一样,弄得白世祖尴尬至极,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若是执意追究这件事,反而显得自己心虚,更何况这几个人分明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主。 白世祖忍着心头火,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算没有爆发出来,道:“王爷,这件事臣已经做出了决断,我不能让小女蒙受不白之冤,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涉到内子的兄长一家,实在不能轻轻揭过,谁敢做出这样的事儿,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白世祖狠狠地瞪了白木槿一眼,这最后的一句话倒说得铿锵有力,可惜却不够振奋人心。因为在场的,除了陆氏母女颇有得色之外,并无人对他表示赞赏。 凤九卿点点头,眉眼之间看不出什么异样,嘴角牵出一抹弧度,道:“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请国公爷写好折子吧,正好本王可以帮着参详参详,这些年,国公爷似乎都没怎么给圣上递过文书,有些忌讳,恐怕您也不大 清楚!” 白世祖颇为感激地看了一眼凤九卿,觉得这宣王并不如外人所说的那般喜怒无常啊,明明是个热心肠的好人,考虑事情也周到无比。 他忙道:“好好,有劳王爷了,臣的确有许多不足之处,需要王爷提点提点!” 说着就吩咐罗管家去取文房四宝了,陆氏和白云兮悄然对视,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欣喜,这下看白木槿还得意什么。 一旦被自己的生父参了一本,那些御史言官定会口诛笔伐,即便皇上有心偏袒,她也难以立足了,到时候身败名裂的就是白木槿,而不是白云兮。 只要白木槿担下这个罪名,那么胡氏也不会因此和她嫌隙,他们兄妹之间定还会一如从前,朝着他们的计划一步步靠近。 白木槿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淡淡的看着这一切,若是有人注意看,偶尔还能从她眼睛里看到兴味,仿佛这是多么有趣的一出戏。 陆青云瞥了她一眼,悄声道:“怎么样?还要继续吗?” “自然,否则不辜负了宣王殿下倾情奉献的好戏吗?”白木槿微微一笑,并没有叫停的打算,她相信这个狐狸一样的王爷,肯定会让白世祖尝尝什么叫哑巴吃黄连! 只有白世祖和陆氏这种脑子的人才会以为这样做对他们有利,有些人不是被人害死的,而是被自己蠢死的。 只能看到表面,却不知道真正的危机在哪里,面对高手布局,哪里还有还手的余地?她突然想,如果前世自己能再多活个十年,或许就能看到白家和李家败亡的样子了,白家有陆氏这样的主母,李家有白云兮这样的主母,母女俩蠢到一个窝里去了。 曾明熙却有些惆怅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问:“他是你的父亲吗?” 白木槿朝他抿嘴一笑,道:“想来是不会有错的,你 看不出来,我的眼睛和他很像吗?” 她和白云兮都继承了白世祖的眼睛,所以……朱常荣才会把白云兮当成当初的自己,只不过眼睛的外形摆在那里,却要神韵来支撑,所以她刻意柔软的眼神,和此时幽冷的眼神,天差地别,绝不会让人以为那是同一个人的眼睛。 白云兮就不一样了,她总是喜欢扮柔弱,装可怜,所以那一双和自己形似的眼睛,总是带着股楚楚可怜,可当日的自己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所以朱常荣才会认定白云兮而不是自己。 谁能知道,眼睛比嘴巴更会说话,所以她成功的使出了移花接木这这一计,并且无人能够识破。 曾明熙却摇摇头,道:“一点儿也不像,你的眼睛,要美得多!” 一句话如小石子儿投进了湖心,白木槿的脸上不自觉地就热了一下,这个曾明熙,说话也太直接了,怎么和她印象里那个温文儒雅,内敛守礼的曾公子不一样呢? “咳咳……我说,你们能不能不在这里打情骂俏?”陆青云轻咳两声,提醒道。 白木槿一皱眉,冷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却比说任何话都有用,陆青云立刻闭了嘴,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唐突了。 曾明熙虽然也没有再多言,心里却有些喜滋滋的,只不过场合不对,他也收敛了自己的放肆想法。 罗管家来的倒快,端着文房四宝就进了议事厅,还命人抬了案几过来,白世祖微微卷了一下衣袖,提起笔,略思索了一下。 陆氏轻咳了一声,看着白木槿道:“郡主,您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此时才觉察出不对来,白世祖都要写折子参奏她一本了,怎么他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这不符合白木槿的作风了,即便是其他人,也该感到些慌乱,即便不慌乱也该为自己辩解几句吧? 第288章 胡氏的选择 反常必有妖,陆氏不放心地问了这一句,她自然希望白木槿是因为心虚愧疚,所以才任由白世祖写折子,可是她总觉得不对劲。 白木槿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母亲希望本宫说什么?我之前也说了,这件事和我无关,只是你们不信,本宫有什么法子?” “你不承认?”陆氏隐隐带着气愤问道。 白木槿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出一抹讥诮,道:“难道本宫应该承认吗?与我无关,即便到了圣上面前,也是这句话!” 白云兮见她要耍赖,抢着道:“你还想抵赖?除了你还有谁,那日只有你有机会偷走我的玉佩,会设计娇娇表姐和我的,除了你还有谁?” 白木槿不在意地道:“既然妹妹和父亲母亲都认为是本宫,那本宫无言以对,这件事总是有人做的,至于是谁,本宫就不得而知了!” 说完了还似不经意地掠过胡氏一眼,只不过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却引起了胡氏心中的涟漪。 胡氏自己也在心中盘算开来,这件事她的确不相信是白木槿做的,但到底是让白云兮担下罪名,还是让白木槿担下罪名,对自己最有利,她还没有拿捏清楚,这也是她自从刚刚发了一顿火之后,一直沉默的原因。 她要仔细掂量一番,白云兮说起来比白木槿自然要亲一层,可是就因为亲了这么一层,所以想到是她陷害自己的女儿,她才更加生气和心痛。 如今夫君全然不顾自己的女儿,而一心为白云兮盘算,这让她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但是要拔除,却不是那么容易,夫君那里能否答应?陆氏是他的亲妹妹,她比谁都知道陆兆安对自己妹妹的感情。 可是自己的女儿呢?她那么小,人生才刚刚开始,却 已经毁了,要一辈子侍奉佛前,吃斋念佛。若是按照她的计划,让李继宗娶了白木槿,那将来陆娇娇还有出头之日,只要给她改头换面,让她以另一个身份嫁给李继宗。 待得李继宗能够掌握住主动权,借着白木槿这个垫脚石,一飞冲天之后,自然就蹬掉白木槿,扶正自己的女儿,娇娇就可以挽回曾经失去的一切。 所以她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帮着陆氏来设计白木槿,她做这一切也是为了娇娇的未来考虑,陆兆安已经不在乎她的女儿了,做母亲的不能再心狠下去。 所以……胡氏终于做了个决定,她不能让白木槿现在就垮掉,她还得好好地当她的郡主,然后再嫁给李继宗,这是娇娇唯一的出路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胡氏就冷笑了一声,开口对着陆氏道:“你可真是我们的好妹子,娇娇的好姑母啊,为了你女儿前途,竟然不惜一切代价,害我的娇娇在先,现在又想借此机会除掉郡主,这样你的女儿就真的成了陆家和白家的独宝了是吗?” 陆氏心都要被胡氏给气肿了,指着她道:“你怎么如此糊涂?竟然听信外人的挑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想要亲者痛,仇者快是不是?” 胡氏却嘿嘿一笑,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道:“有些事儿,就是因为亲者做了,才更让人仇恨,妹妹,你的算盘也太精了,一石二鸟,真是精彩至极!先将我的女儿害了,再将眼中钉除了,如此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她转而跪下对白木槿道:“郡主,臣妾坚决不肯相信这件事是你做的,若是国公爷将折子呈上御览,臣妾愿意为郡主作证,当日您没有机会做这样的事儿,我可是记得真真儿的,那会儿你 正在园子里和王爷等人一起玩投壶,醉了之后就去客院歇下了!” 胡氏气的眼睛都红了,指着胡氏,恨不得上前给她几个耳刮子,这么个蠢妇,怎么会是自己的嫂子,竟然口口声声帮着白木槿说话。 白世祖也顿住了,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他还想写折子呢,这到底是写还是不写呢? 凤九卿似乎看穿了白世祖的为难,催促道:“国公爷,快些下笔吧,本王的耐心不多,甭管她孰是孰非,您这折子还是得写的,相信皇上圣明,自有明断!” 白世祖为难地看着陆氏,又问道:“嫂夫人,您真的觉得是兮儿做的?您可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怪错了人啊!” 他可不相信自己的小女儿那么纯善的性子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儿,好歹陆娇娇也是她的亲表姐,两人素来亲厚,怎么会突然反目成仇呢? “国公爷,您的家务事我是不便掺和的,但是这件事我自有话说,谁害的我女儿,我这个做母亲的能不知道吗?”胡氏白了他一眼,可没把白世祖这个国公爷放在眼里。 她原先还觉得自己的夫君无情,可是相比于白世祖来说,还真是稍逊一筹,至少娇娇没出事儿之前,陆兆安对娇娇还是宠爱有加的,不说有求必应,但也从不曾对她说过什么重话。 这白世祖却是个极凉薄的人,虽然对陆氏母子三人十分宠爱,可是对大姑子的一双儿女却薄情至厮,同样是自己的骨肉,却天差地别的对待,外人不知道,自己身为陆氏的嫂子,可一清二楚。 白木槿装傻充愣的那会子,她姐弟二人过的什么日子?表面上光鲜,私下里却比之寒门小户的儿女还不如。白世祖别说关心,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一般,大有 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 所以她才说自己小姑子有手段,将白世祖哄得服服帖帖,对她言听计从,就算曾经对大姑子陆婉琴还留有些愧疚和情意,这十年来也消磨的丝毫不剩了,这些年连个妾室都没纳,若不是那白家老太太设计他娶了个平妻,陆氏在国公府可是一家独大! 白世祖见胡氏是油盐不进,坚决认为是白云兮做的,他叹息了一声,才对陆氏道:“夫人,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你带嫂子下去,商量好了再说吧!” 凤九卿可不容许他现在拖拖踏踏的,皱了一下眉,不悦地道:“国公爷,您这是在耍弄本王不成?都说好了要上折子,本王也候着半日了,怎么这会儿又不写了?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的,到底你们白家是你做主还是你夫人做主?” 白世祖老脸一红,尴尬地道:“这……这件事,还请王爷容我细细思量一下,如今内子和其嫂之间意见不合,我总不能一意孤行,不顾两家的情分啊!” “哦?原来国公爷不肯写,是顾及白家和陆家二房的情分啊?真是位深明大义的,晚辈佩服佩服,在国公爷的心里,和二舅哥的情分比自己女儿性命还重要呢,啧啧……受教了受教了!”曾明熙出言讽刺道。 他实在看不惯这个黑了心肝的白世祖,这么好的女儿他不关心,却去偏袒那么个装模作样一肚子坏水的小女儿,还有那个同样心肠歹毒的继室,真叫人不齿。 白世祖气得拍了桌子,道:“曾公子,我是看在咱们两家是世交的份儿上,才一再容忍你的无礼,不代表我软弱好欺,别说是你,就是你父亲在这里也不敢对我说这样的话,我改日倒要问问曾侯,是怎么教导公子的!” 曾 明熙朝他拱拱手,道:“不牢国公爷费心了,家父虽然不如国公爷读书多,但好在对晚辈教导有方,所以如今礼义廉耻,学的十分周全!” “你……你……真是牙尖嘴利,曾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不知他日西陲之地,曾公子能不能凭借这一副口齿来威慑蛮夷,护我疆土!”白世祖咬牙切齿地道。 曾明熙又是俯首拜道:“多谢国公爷夸奖,在下这牙口的确很好,吃什么都嘎嘣脆,就算将来嚼那西蛮的骨头,也定然毫不含糊!” 白世祖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盯着曾明熙含笑的脸,恨不得要吃人的样子。却听凤九卿又咳嗽了两声,提醒道:“国公爷,您可别再这样盯着男子的脸看了,太容易引起误会,您这个癖好可不太好!” 凤九卿说的一脸真诚,好像真的很为白世祖考虑,却气的白世祖恨不得吐血晕过去算了,这一屋子人,就没一个好相与的,全都是要气死人的节奏。 曾明熙觉得自己现在是不适合笑的,可是又觉得憋着实在是辛苦,还是凤之沐直接了当地笑扑了。 指着白世祖,摇头,语重心长地道:“国公爷啊,您真是……哎……晚辈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不过您放心,我们都不是多嘴多舌之人,绝对会一起帮你保密的!” 白世祖只觉得头晕眼花,一股脑的血往头上冲,要不是陆氏及时扶住了踉跄的他,恐怕就真要当场气晕过去,他那明明是怒目而视,都能被人曲解成他好男风,简直岂有此理! 可是他能怎么办?说这话的是堂堂宣王,他能开罪的起吗?那明儿去朝堂上上折子的就不是他白世祖了,而换成宣王,到时候褫夺爵位还算轻的,说不得得贬为庶民,赶出京城去。 第289章 气死人的本事 他可是听过不少传闻,那些得罪了宣王殿下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倒霉了,轻则罢官夺爵,重则家破人亡啊!这样的人,只能避而远之,他也不知道今日是犯了什么糊涂,竟然惹上了这么一尊瘟神! 凤九卿可不觉得自己是瘟神,他对白世祖的态度好着呢,一直笑脸相对,道:“国公爷,咱们还是谈正事儿,别理会不相干的人,谁爱说风凉话就任他说去,反正也掉不了您一块肉,即便掉了肉,也权当销肉免灾了!” 这下子就连白木槿都有些忍俊不禁了,这个凤九卿还真有把死人给气活的本事,可偏偏人家说的恳切,一点儿也不像是故意要磕碜人。 白世祖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额上的青筋隐隐浮现,可见他是真的动了气了。陆氏虽然不敢和凤九卿明着叫板,但也忍不住道:“王爷,您何必说这些话来气我家公爷?您若不是诚心来帮咱们的,也就别再跟着添乱了,这件事本就和王爷没甚关系,您帮了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 凤九卿看了一眼白世祖,才转而对陆氏道:“国公府当家作主的人是夫人咯?如此也好,本王看夫人也是个爽利人,比之有些男子还要多几分决断,如此就请来写折子吧,想来夫妻二人谁写区别也不大的!” 陆氏愣了一下,转眼看到白世祖一脸不快,斥了她一句道:“还不给我退下,你一个妇道人家,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真让陆氏代替自己写折子,往后自己这脸面往哪里搁,凤九卿那句话分明就是在说给他听,堂堂男子汉还优柔寡断,比不上陆氏这样的妇道人家。 陆氏委屈地低下头,自己也是好心好意帮着白世祖说话,这凤九卿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明着是帮他们,暗里却总是在拿话挤兑白世祖,也就白世祖这样的直肠子才听不出来。 白世祖按捺下心头的不快,道:“依着王爷看,这折子还得写不成?难道王爷也认为是郡主坐下的这等恶事?” 白世祖倒也不算傻到家,这时候终于说了句像样的话,他把这决断权给王爷,这样即便真写了折子,那也可以说是王爷的意思,王爷也认为是白木槿作恶多端,所以为白云兮鸣不平,这样皇上那里可就更好说话了。 凤九卿手一摊,讶然道:“这不是国公爷自个儿的意思吗?与本王何干?本王不过是要帮着国公爷参详一下折子的遣词造句,不好让您因为用词不当而触怒圣上,有辱圣听罢了,其他的都是您做主!” 白世祖气恼地道:“王爷您怎么突然就反悔了,刚刚您还答应要在圣上面前说句公道话呢!” “没错啊,就是要说句公道话,您也说了,本王是公正严明,绝不偏私,不用你提醒,本王也会如实向皇兄禀报的!”凤九卿坦荡荡地道。 白世祖这才稍稍放了心,道:“王爷,您这么说臣就放心了,臣相信自己的小女儿是个纯善的好孩子,绝不会做出陷害自家表姐的事儿,定然是有别人在背后捣鬼!” 白木槿微微一笑,道:“父亲,何必说的如此含蓄呢?您直接说就是我在后面捣鬼呗,如此直来直往,比掖着藏着要让人舒服些!” 白世祖若不是碍于这么多人的面,一定会痛骂白木槿一顿,管她是不是郡主,骂完了也要痛快一时,白木槿再怎样也是自己的女儿,难道还能因着被自己大骂一顿治他的罪吗?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就不一样了,白木槿不追究,外人那里过不去 ,何况还有两位正经的皇室贵人在,皇家的人最重的就是自个儿的身份,容不得人亵渎。 陆氏却觉得这是个对付白木槿的好机会,将她的虚伪面目撕下来,让人看看她究竟是多么的“不孝”。 所以陆氏不阴不阳地道:“郡主,您这话可就难听了,公爷好歹也是您的父亲,子不言父,难道这样的道理郡主也不知道吗?还是在郡主的眼里,公爷的身份不如你,索性连父亲都不想认了?” 白木槿仍旧挂着不多不少,不浓不淡的笑意,道:“母亲言重了,本宫不过是将父亲不方便说的话说出来而已,这叫体贴长辈,母亲可不要随意给本宫罗列罪名,不孝这等大罪,本宫可不想白白担上!” 白云兮见陆氏败下阵来,赶紧顶上,微带冷嘲的笑容道:“姐姐,您这张嘴,就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想来当日也是如此迷惑了那朱常荣把?难怪他神魂颠倒,什么都听你的了,竟然还到我面前来摆什么深情的嘴脸,想必都是对姐姐说的……” “啪啪……”白云兮的话还未说完,两个大耳瓜子就落在她的脸上,一边一下,倒是平衡了。 白云兮愤恨地盯着白木槿,喊道:“你恼羞成怒了,所以打我吗?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你敢做不敢认,还硬要无赖于我,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着呢,你休想瞒天过海,人在做,天在看!” 白木槿揉揉自己的手腕,凤之沐赶紧过来安慰道:“姐,手可是打疼了?” 白云兮刚想表现一下愤怒,却听凤之沐转而对她不忿地道:“你的脸皮怎么这样厚实,连我姐的手都磕疼了,人不都说女儿家的脸皮最是柔嫩了吗?也不知你是怎么保养的!” 白云兮还是第一次见 如此不讲理的人,她被打了,还要责怪她脸皮厚,这是什么奇怪的道理? 她气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把扑到白世祖怀里,哭道:“父亲,呜呜……女儿不想活了,人家都如此欺辱于我,您怎么也不说句话啊?就看着他们作践我吗?” 白世祖哪里是想这么看着,他心疼都来不及了,只能恨恨地看着白木槿,质问道:“你就这么恨毒了你妹妹?要这样羞辱她作践她你才快活吗?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这个家,有没有这个父亲?我看也不必等到你及笄了,不如现在就请旨让圣上赐你宅子,你搬出国公府吧,这里的庙小,容不下郡主这尊大佛!” 白木槿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递给了鸳鸯,道:“丢了吧,怪脏的!” 白世祖和白云兮都气疯了,她才闲闲地道:“父亲,我可不是在羞辱她,是在给她机会。要知道污蔑郡主,以下犯上,可不是打两个耳刮子这么简单就过去了,实在是本宫念在姐妹情分上,教教她也就过去了,父亲和妹妹不领情,真是叫我伤心!” “你……强词夺理,要不是你,这个家怎么会鸡犬不宁?早知如此,当年就真该让你一并死了好,留着竟成了大祸害!”白世祖急怒攻心,口不择言起来。 陆氏赶紧过去为他拍背,生怕他被气死了,对着白木槿劝道:“郡主,您当真要把自己的父亲气死不成?一家子人,你服个软,认个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吗?偏生性子如此要强,要知道过刚易折,再说往后哪个男子能受得了你这样的脾气呢!” 白木槿看着这对厚颜无耻的夫妻,心里凉飕飕的,她的母亲,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嫁给了白世祖,这个人,眼里心里何 曾有过她? 若是真爱过,怎么舍得她留下的一双儿女受这么多委屈,任由人欺凌侮辱,半点不顾及当年夫妻情分? 她说过不伤心,却不得不为自己的母亲不值,深深的不值啊! “父亲,您说是我将这个家闹得鸡犬不宁,那我倒要问问,哪一件事儿,是因我而起?哪一件事儿是我挑的头?我又何曾害过谁?每一次抗争,都是被逼到了那个份儿上,才不得不反抗的,您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不明白?”白木槿问道。 白世祖狠狠地撇过头去,半晌才道:“你从来没有吃过什么亏,这不就够了吗?为何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偏偏要将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你才罢休呢?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这样道理难道还要我教你,如今你都贵为郡主了,还要和你妹妹过不去,你这是何苦?” 此刻白木槿才明白,白世祖不是没脑子,不是没有心,只是他从来不把这份心放在自己身上罢了。 她叹息了一声,才问道:“那要是我不够聪明,不够机警,父亲你可想过,如今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是被人用掺了芸香草的药毁了容,还是死在了相国寺的竹林里?或者……是被人设计毁了清白不得不嫁给朱常荣,还是说撞死在了楚郡王府门前,更有甚者,父亲觉得我该死在您的家法之下,还是死在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里?” 字字是血,句句是泪。可是白木槿的脸色却异常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别人的遭遇。可是谁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前世的她是用生命为代价,才学会了如何自保的,她退让,隐忍,不争,结果是换来了一场惊心谋算的孽缘,毁了一生,断送了性命。更害死了自己的弟弟。 第290章 要一个答案 今生,还怎么忍?怎么让?怎么轻饶了她们?难道还要再走一遍前世之路吗? 白世祖抿了抿嘴,好一会儿才回道:“你如今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还提那些做什么,许多事儿,就是你咄咄逼人,才惹下的祸事,你若能多一份忍让,多一份宽容,就不会闹得那么僵,家和万事兴啊!” 白木槿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对这样的人,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她笑了笑,道:“所以,我应该出了事儿,或者死了,让我的鬼魂站在这里,父亲才会还我一个公道,对吗?” 白世祖一愣,继而愤然道:“你永远都是这么讲歪理,我何曾要你死了?我不知道曾经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白木槿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问道:“那父亲觉得原来的我过的如何?您见过女儿吃残羹冷炙,甚或是馊掉的饭菜吗?您见过女儿被下人欺凌,一件衣服要穿上几年,也得不到新的吗?白云兮是你的女儿,我也是,为何你的眼里只有她的眼泪,看不到我的凄苦?” 她知道自己不该问,不值得问,可是活了两世,她真的很想要一个答案,为何同样是女儿,同样是他的骨肉,却如此差别对待? 白世祖被问住了,哑口无言,他看了一眼依旧泪光闪闪的白云兮,又看看一脸平静说出控诉之言的白木槿,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只能低声道:“你妹妹,她……她毕竟比你小,我偏爱她多一些,也是应该的!” 白木槿没想到,她等了两世,等来的答案竟然是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就因为她比白云兮大,所以就活该要受那些苦,活该被她们欺负,活该去送死! 天下的父母怜惜 幼子的心,她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能不能稍微不那么过分?她也是人,她母亲离去的时候,她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她的弟弟也还是襁褓之中的啼婴。他们那么需要这个父亲的垂怜和关爱,却从未曾得到过。 若非陆氏前几年要装贤惠,若非有陆家的威慑,若非有白老夫人的一点点关照,他们能不能活到这么大? 为什么就没有人来怜惜他们呢?她不要偏爱,不要独宠,她们只要一点点公平,只要能堂堂正正,周周全全地活着,这竟然也成了奢望吗? 白慕辰悄悄走过去,拉住了白木槿的手,发现她的手那么凉,仿佛刚刚从冰里拿出来一样。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姐姐内心深处的悲痛,其实相对于姐姐,他却不那么悲伤,因为他对白世祖的期待,早就在一次次失望后一点点消磨殆尽了。 从未得到过,所以才不怕失去。可是白木槿曾经也得到过的,在他们的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作为白家长女,必然也是得到了这位父亲的真心垂怜的。 虽然那时候才三岁,但白木槿不是完全没有印象的,可是……时隔两世,却早已模糊不清了,所深刻记得的,却是她出嫁的时候,白世祖冷硬的脸庞,以及她出事儿之后,那一纸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上刺目的红手印。 白木槿轻轻握了握白慕辰的手,让他不必多担心,她得到了答案,也就意味着放下了这份心结,从此以后,可以毫无负担地做她该做的事儿了。 白木槿淡然地对白世祖道:“父亲,无论你希不希望我活着,我都会好好地活下去。你怪我也罢,恨我也好,对于企图害我的人,我绝不会轻饶。您若还想写折子参奏我,我也不怪你,不过圣上面前,就休 怪女儿不顾您的颜面了!” 白世祖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威胁,是实话实说,不能您要参奏我,给我定下个毁人清白,坏人姻缘的大罪,我还要逆来顺受,沉默地担下这个罪名吧?不多说,您自己决定就好!”白木槿十分不耐烦了,对白世祖这样的人说话,真是特别的累心。 白世祖看着白木槿,犹自瞪着大眼,想要发火又不知该从何处发起,只觉得满脑子都闹哄哄,热烘烘的。 陆氏对白世祖的话倒是十分欣喜的,这说明自己在白世祖心中是独一份的,所以他才会如此怜惜自己的一双儿女。 “郡主啊,不是做母亲的说话不好听。只是这件事你的确是最大的嫌疑,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没做过!”陆氏心里早就肯定了白木槿是罪魁祸首,只要她做了,就不怕没有证据,当日在陆家,那个吃里爬外的丫头,肯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是如今人没找到,她没有证据证明是白木槿做的,白木槿自然也就没有证据证明不是自己做的。 真闹到圣上面前,胡氏的话可做不得准,还得自己二哥出面,难道二哥会糊涂到不知里外亲疏? 加之白世祖是站在自己一边的,若再得了宣王的相助,白木槿就算生了一百张嘴,怕也说不清楚。 白木槿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反问道:“就算要三司会审,本宫作为被告,也得是原告提供罪证,再说……当日和本宫在园子里饮酒的,可不止一个人,如此,我也算有了不在场的证人吧?” “你……要做害人的事儿只几句话的功夫而已,谁能保证你没有抽空去过云水阁?”陆氏质问道。 白木槿瞅了一眼白云兮,才道:“当时本宫去园子之前,是和妹妹在一 起的,这一点想必妹妹不会否认吧?” 白云兮扁扁嘴,道:“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保证你跟着那丫头走,一直道园子里这段路,你没有做过什么!” 白木槿点点头,似乎很赞同地道:“妹妹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何不找到那丫头,让她来给妹妹做个证呢?” “你……你明知道那丫头已经跑了,事情又过了这么久,从哪里找,就算人还活着也找不见了,甚或被做贼心虚的人灭口也难说呢!”白云兮可不傻,白木槿若是真要做,定然会将证据都清理的一干二净,哪里会留个人证给别人追究呢? 白木槿拍了两下手,不住地点头,道:“妹妹果然不同凡响,做事滴水不漏,本宫可没那份狠心,利用完人之后就将人杀了,啧啧……就这份决断,妹妹也是胜过我许多的!” 她可没说谎,小翠的确不是她杀了,只是再没人能找到她罢了。若是陆氏和白云兮做下的,那小翠肯定不会好好地活下来。这就是她敢留着小翠性命的原因,因为无论是陆兆安还是陆氏,都觉得小翠定然是被灭口了,没谁会留着那么大的破绽给人抓。 这大概就是以己度人的后果,也是他们的盲点,若是当时陆兆安和陆氏能够及时布置人手将小翠堵住,那肯定能找到人,现在过了这么久,小翠早就远走高飞了,而且就算他日人再回到京城,也绝不是小翠了。 不过就算她们找到了小翠,也没有用,她既然敢留下活口,就不怕她反咬一口,因为小翠根本不是自己的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做过些什么,更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去过云水阁。 虽然有时候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但活着的人,可能什么秘密也说不出来。 白云兮听了白 木槿的话,眼睛都要瞪出血丝来,秀美的小脸上竟是狰狞之色:“白木槿,你怎么能如此无耻?明明是你自己做的事儿,你也能诬陷给别人,你真当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吗?” 白木槿却笑得云淡风轻,对白云兮的怒意完全不放在心上,反而劝道:“妹妹,你生气的样子可不如哭来的美,所以……以后还是少动怒,听闻常常生气的女子,最终都会长成头大身子小的样子,那可就难看极了!” 白云兮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撕了白木槿,生生被陆氏给拉住了,对她直使眼色,白木槿分明是故意的,就为了让白云兮失去理智,然后好被她握住可以治罪的把柄。 白云兮满心的愤怒和委屈,看着白世祖,道:“父亲,被她这样欺凌侮辱,我真的不想活了,你原谅女儿不孝,不能继续承欢膝下!” 说着竟然要去撞墙,这回她可不是像刚才那样完全是为了威胁白世祖,她是真的羞愤欲死了,气势没人家强,说又说不过,还被气得几乎吐血。 白世祖哪里能任由白云兮当着自己的面撞墙呢,也不知一向行止都沉稳的白世祖怎么突然就迅疾了起来,一下子站到了白云兮的前面,生生让白云兮撞在了他的胸口,因为反弹力过大跌坐在地上。 而白世祖则痛呼一声,捂着心口,指着白木槿,道:“你究竟要做什么?难道非得逼得全家人都死了,你才甘心是不是?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生了你这样的女儿,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凤九卿眉眼斜挑了一下,才走过去,慰问道:“国公爷,您尚好吧?可别撞出好歹来,哎呀呀……看着白二小姐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也有这么大劲儿,这一下可不好受吧?” 第291章 七大罪,当凌迟 白世祖哪里能说自己女儿的不是,只好揉揉心口,强忍着痛楚道:“没什么大碍,让王爷看笑话了!” “哪里的话,本王怎么会看国公爷的笑话呢,再说这也不好笑啊,依着本王看,这件事还是不能私了了,不如国公爷还是写个折子呈给圣上吧,郡主好歹也是宗室皇亲了!”凤九卿是打定了主意劝白世祖写折子。 白世祖如今也顾不得白木槿到底有罪没罪,他满心的怒火必须要找个发泄点,再说白云兮都被逼得两次要撞死,这已经戳到了他心窝子。 白世祖走过去,愤然提笔,刷刷在纸上泼墨挥毫,表情严峻,时而带着愤怒,时而带着痛恨,仿佛是受了不白之冤后,无处诉的苦闷都诉诸纸上了。 不一会儿,白世祖就放下笔,看着自己写下的东西,似乎意犹未尽,若不是这种折子不宜字数过多,想必他定会将白木槿的种种恶行都一一罗列。 凤九卿看墨迹干的差不多了,才不慌不忙走过去,将纸捡起来,看了一遍,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半晌他才道:“嗯,本王看了,这份折子里一共罗列了安平郡主七宗罪名,第一是设计陷害陆二小姐,是她失了清白,又遭悔婚。第二罪是陷害自家姐妹,也就是白二小姐,同样也是毁她的名声。第三罪是不敬父母长辈,目无遵上。第四罪是不爱护姐妹,试图逼死幼妹,无视手足之情。” “第五罪是自尊自大,目无王法,肆意妄为,有负皇恩。第六罪是逼母还债,不顾人伦,枉顾纲常。第七罪是什么意思?在家施行巫蛊之术,诅咒父亲,大逆不道?” 白世祖解释道:“这是前些日子,刚刚得封郡主之时,在她的院子里挖出来一些巫蛊娃娃,状极恐怖,她为 了给自己脱罪,竟然将写着自己生辰八字的娃娃也一并埋下,才蒙蔽了众人的视听!” 凤九卿似乎是理解了,看了一眼白木槿,发现她嘴角露出一丝轻嘲,却没有多激动,更没打算为自己辩白。 凤九卿点点头,笑道:“好好好……国公爷,就凭着你罗列的这七宗罪,足以将郡主打入死牢,该判个斩立决呢?或者国公爷觉得五马分尸更加解气?” “王爷……”白慕辰也被吓了一跳,他虽然直觉凤九卿不会害自己的姐姐,可是即便如此,说出这样可怕的话,也太过了些。 白木槿却悄悄拍了拍白慕辰,今日就看看白世祖给他们好好的演一出“大义灭亲”,也好让世人看看,究竟他们姐弟有怎么样的一个父亲。 白世祖没料到凤九卿微微笑着的脸,竟然说出如此恐怖的刑罚来赶紧道:“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凤九卿却好像没听懂一般,蹙眉问道:“难道国公爷觉得这些都太轻了?也对,这些都是大罪啊,无论哪一条也够郡主死一回的,既然是七罪并罚,如此也的确量刑过轻,不如就奏请圣上判她凌迟之刑如何?” 凌迟,三千六百刀,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剐成一具白骨,然后才让人死去。这样的惩罚,别说是对皇亲,就是罪大恶极之人,也极少用,除非犯了谋逆的大罪,而且还要是和皇室无半点关系才行! 白世祖被吓得冷汗都滴了下来,赶紧道:“不……不是……这样的罪,哪里就要如此严重了?不会的,最多……最多也就是贬为庶民,再受鞭刑!” 凤九卿却坚定地摇摇头,道:“其他的还好说,这最后一条巫蛊之术,那可是自天元立国以来,历代皇上都命令禁止,谁若触犯必要 授以极刑,所以……这折子奏请上去,自然不会轻判!” 白世祖哆嗦了一下,倒退了两步,看着白木槿,发现她也用含笑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他无端就觉得恐惧到背脊生寒,仿佛白木槿已经化作了一只厉鬼,来向自己索命了。 白世祖赶紧要去抢凤九卿手里的文书,却被他轻悄悄地就闪避了过去,还将那白纸黑字收进了袖口,十分慷慨地道:“这份折子就由本王代为传递,刚刚本王以为国公爷要状告郡主的不过是毁人清白,坏人姻缘的罪名而已,本也不欲多管闲事。如今已经涉及到了国家的禁忌,也不好袖手旁观,必要一管到底!” 白世祖摇摇头,苦着脸道:“王爷,请恕臣一时糊涂,这些只是刚刚臣被气昏了头,才会写的,臣不想要自己女儿死啊!” 凤九卿眉头轻蹙,不悦地道:“国公爷,别婆婆妈妈的,这种事儿哪里能开得玩笑?既然已经白纸黑字写下来,就是呈堂证供了。本王刚刚给过你机会考虑,现在可容不得反悔了!” 白世祖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赶紧对白慕辰道:“你快劝劝王爷,这可不是能随意开得玩笑啊,你要看着你姐姐死吗?” 白慕辰看了一眼白木槿,发现她朝自己微微一笑,并没有要干涉的意思,才朝凤九卿道:“王爷,这件事……” 白慕辰刚说了几个字,就被凤九卿大手一挥,制止了,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就不必多言了,若是你也牵扯其中,说不定小命也得跟着丢了!” 凤九卿虽然说得极严重,却暗地里给白慕辰递了个眼色,让他不要担忧。白慕辰也不是什么愚笨的人,立刻就会意了,装出委屈又害怕的样子,退到了 一旁去,仿佛生怕被白木槿的事儿连累了。 看的陆氏和白云兮心里暗爽不已,看白木槿平日里把这个弟弟捧在手心里,为他谋算那么多,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现在她大难临头,弟弟却袖手旁观,连一句求情的话也不敢说,真是好笑啊。 白世祖狠狠地瞪了一眼白慕辰,真是关键时刻就不顶用了,没出息。连忙又对凤九卿道:“王爷,能不能网开一面?说到底这也是我国公府的家务事儿,容我再考虑一下吧!” 陆氏和白云兮对视一眼,看出来白世祖心软了,心中着急,她们是恨不得白木槿死的越惨越好的,哪能容白世祖反悔呢? 白云兮立刻又哭了起来,道:“呜呜……父亲,兮儿也不愿意看着姐姐受死,可是……可是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那些事儿父亲也没有说错,桩桩件件都是事实,如今捅了出来,就算王爷不追究,这么多人都在呢,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为了逼白世祖就范,凤九卿又凉凉地道了一句:“若是国公爷写下这七宗罪,没有真凭实据,或者纯属您的虚构,那就是诬告郡主,论罪当诛!” 白世祖大惊,陆氏赶紧上前朝凤九卿行了礼,道:“虽然国公爷也不忍对亲生女儿痛下狠心,但是……这些事可都是事实,绝无虚言啊!” 凤九卿没有理陆氏,反而问白世祖道:“国公爷,您敢以自己国公的爵位立誓,绝无虚言?” 白世祖被凤九卿那并不凌厉,反而带着笑意的眼眸给看的忐忑不安,他总觉得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有些奇怪,他开始只不过是要去皇上面前申斥一下白木槿,让她也记得父亲的威严,谁也改变不了。 可是现在竟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怎么一 下就变成自己要将女儿送上断头台了?而且……若是他说是假的,便会成为诬告郡主,的确是死罪啊!现在是进退维谷,他有很慌乱,六神无主。 陆氏悄悄捏了他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悄声道:“夫君,难道你想自己断送性命吗?您若有个好歹,这一大家子该怎么办?您可是上有高堂,下有儿女,岂能不顾自身安危?” 白世祖看了一眼陆氏,眼里露出为难,道:“她毕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 “就她是你的女儿,兮儿就不是了吗?你忘了兮儿差点就死在你面前,你忘了朱常荣这件事不解决了,兮儿就会身败名裂,还要被我二哥一家子恨死,无论哪一条,对咱们都是大祸!”陆氏沉痛地给白世祖理清事实,她就是要赌,白世祖在自身和白木槿之间,会选择谁。 白世祖丧气地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这件事若是闹到这个份儿上,自己也没有回头之路了,不是白木槿死,就是他自己死。这放在谁身上,也是不必多做犹豫的事儿。白木槿不过是他其中一个女儿,没了对他而言不算多大损失,说不定还是个好事儿。 谁愿意一直被女儿压在头上,大气不敢喘?一家子都要看一个人的脸色,这种憋屈他尝了这么短短的时日就已经无法忍受了,若受一辈子窝囊气,那他非得短上二十年阳寿不可! 陆氏看着白世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胜券在握了,只要白世祖一口咬定白木槿的大罪,她相信没人能保下白木槿了。白家谁也不会为白木槿说话的,这一切都是她要和自己作对,应得的下场。 陆氏看着白木槿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廉价怜悯,更多的是胜利者的洋洋自得。 第292章 剔骨还父 白云兮更是觉得心口那股子恶气突然就舒缓了,再也不闷不堵不闹心了。对一个即将被自己父亲送上死牢的人,甚或经受凌迟之刑的人,她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凤九卿仍旧一脸笑意,看着白世祖,道:“国公爷,讨论好了吗?到底是发誓还是不发誓?” “臣无需发誓,这件事千真万确,绝无虚假!”白世祖倒是硬气的很,但也不傻,这也是父亲留下的爵位,怎么能轻易就拿来立誓呢? 凤九卿也不逼他,只道:“立不立誓倒是无所谓,总之这文书,白纸黑字,又有您的签字,自然虚假不了!” 凤九卿转而对白木槿道:“安平郡主,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或者你也可以写一份自白的折子,总不能只听一家之言,皇上那里也绝不会偏听偏信的!” 白木槿摇摇头,似乎凄苦地笑了笑,道:“不必了,虽然如今我贵为郡主,但好歹宁国公也是我的生身之父,总不能因此害了父亲丢一条性命吧?本宫从未做过那等大逆不道的事儿,但是父要子亡,子不亡便为大不孝,本宫绝不做那不孝之人!” “若想要全了孝道也不难,无非是剔骨还父,若真判了凌迟之刑,那副骨架子正好可以还给你生父,让他好好留着,也算是你们父女一场!”凤九卿说的轻飘飘的,好像凌迟之刑是多么轻松的事儿,比打人耳刮子还要轻便。 白木槿还感激地朝凤九卿一笑,欠了欠身,道:“多谢王爷一番好意,臣感激不尽。如此,这身后事,还得托请王爷来处置,毕竟犯了大罪之人,尸骨也是不能让家人收回的,还请王爷在圣上面前求个恩典!” 凤九卿摆摆手,十分大方地道:“这个郡主 可以安心,本王不是那心狠之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郡主的遗愿定能完成,本王会第一时间,亲自将你的尸骨送到国公爷面前,由他验明正身之后,才算交差,绝不会有丝毫差错!” 白木槿点点头,道:“如此,臣也就放心了,多谢王爷体恤!” 白木槿转而朝白世祖欠了欠身,并没有跪下,道:“父亲,今日你要送我去死,女儿也只好生受了,只愿父亲将我的尸骨留存好了,这算是还了父亲的生养之恩,愿来世我们只若陌路,再无瓜葛,今生缘尽于此!” “你……你……”白世祖看着一脸平静的白木槿,简直不能相信,一个人能如此看淡自己的生死,仿佛凌迟于她像是归途,而不是厄运。 曾明熙赶紧扶了一把白世祖,对他道:“也难怪国公爷如此害怕,说起来,国公爷恐怕没见过那么吓人的场面吧?这凌迟可是要三千六百刀,每一片肉比那纸张还要薄三分,光是行刑的时间也要三天三夜,痛苦自不必说。不过最后国公可以放心收回一副完整的骨架子,上面或许会带点儿血,你可不能留了,血肉是母亲所赐,所以得送到先夫人的坟头葬了!” 白世祖被吓得面色惨白,连呼吸都有些不舒畅起来,哇的一下子就吐了出来。好半天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还仍旧干呕不止。 曾明熙讽刺地笑了笑,胆子这么小,真不像个男人啊。也不知老国公爷一世英名,怎么生了这么没出息的儿子,白家是该完蛋了。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出言刺道:“国公爷,您这会儿吐也忒早了,待您收到骨架子,保准您这辈子都吃不下饭,哎呀呀……不好意思,想来也只有我这样心软的人才 会如此,国公爷英明神武,自然不会被吓得吃不下饭,最多伤心个几日也就罢了,日子还是得过!” 凤九卿故意瞪了一眼曾明熙,斥道:“明熙,你说这话做什么?不得对国公爷无礼,国公爷这可不是因为害怕,那是喝多了。不过这凌迟之刑也的确够恶心的,啧啧……不过最可怕的可不是看到骨架子,而是看到那一大盆儿血肉啊,到时候还得麻烦国公爷亲自将郡主的血肉送还给先夫人!” 白世祖听了,恨不得死过去才好,又是一阵狂呕,这下连白云兮都跟着吐了起来,那种场面他们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极了。 陆氏还是蛮正常的,虽然面色也有几分难看,但没有失态,反而对着凤九卿道:“王爷,您不要危言耸听了,何必拿这种话吓唬人?郡主即便有错,也不定会判个凌迟,杀人不过头点地,哪里要用得着这样的酷刑!” 白木槿却笑着回道:“即便不是凌迟,这条命总要交代了。既然要全了父女一场的情分,这骨头还是要还的,只求换得来生的自由,父亲就看在女儿惨死的份儿上,莫要让女儿死不瞑目才好!” 白世祖只顾着吐了,脸色青白一片,有些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连眼白都比黑眼珠多了,他像看着鬼一样看着白木槿,道:“你……你……不是我的女儿!” “不是您的女儿?父亲……这话算是怎么回事儿?您这是在怀疑我的身份?”白木槿的声音变得有些危险起来。 白世祖恨恨地道:“我的女儿,一直都乖巧娴静,连话都很少说,哪里像你一样?你不会是我的女儿,你是个恶鬼,你一定是恶鬼附身!” 白木槿笑得越发温柔美好,还从鸳鸯手里 拿过帕子,给白世祖擦了擦嘴角的污渍,像个最孝顺乖巧的模样。 “父亲,我知你是恨毒了我,虽然女儿也不知因为何事就惹恼了父亲,但是……这恶鬼附身几个字不是胡乱说的,你要断送女儿的性命可以,但要用鬼神之事来诋毁我,就有些太过了,好歹我也是您的亲骨肉,您说是不是?” 恶鬼附身吗?好像很贴切的形容啊,她可不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吗?她就是来索命的,就是来毁了他们的,所以她一点儿都不怪白世祖呢。 白世祖吓得一把推开了白木槿,他如今是觉得白木槿越是温柔和顺,就越是恐怖,像冰冷的鬼魂,用笑容和温柔来掩藏内心的邪恶和狰狞。 “你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你是魔鬼!”白世祖声嘶力竭地道,他是真的害怕了,从心底里对白木槿感到恐惧。 白木槿的神色逐渐变冷,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凄怆,她的父亲,竟然将她当成了魔鬼呢!也对啊,她可不就是魔鬼吗?一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人,一个付出了一切却最终被所有最亲最信赖的人推进地狱里的人,她再度活过来的时候,难道还算个人吗? 不是了,早就不是了,从她在槿兰苑里醒过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她只是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只是要将所有应得的东西都拿回来,只是想让那些试图害她的人都自食恶果,除了这些,她什么都不在乎! 眼泪,却无端地滑落,像是两世以来,她第一次这么不受控制的哭。可是眼泪不多,只有一滴,流完了,似乎都没有什么感觉。 直到一个声音在她身旁响起,才将她拉回了现实世界:“就算你是魔鬼,也是这世上 最美的魔鬼!” 她穆然回身,看到那个人就站在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好像她一转身就会落入他的怀里,所以那句话,竟然也只落入她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人朝她笑得很柔和,她还是第一次在凤九卿的脸上看到这种类似温暖的笑容。从来,他的笑都和自己一样,不过是一层面具而已。 可是这一刻,她竟然在这人的笑容,得到了类似慰藉的感动。为什么呢?明明她是如此地抗拒和凤九卿接触。 凤九卿没有继续给她传悄悄话,而是又换上了一贯的笑容,对着白世祖道:“国公爷,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断,郡主也愿意坦然接受,但是……国有国法,不能光凭你一句话就要断一位郡主的生死,所以……本王决定由羽林卫来查这个案子,三日后……白虎堂,本王恭候国公爷大驾!” 白世祖刚刚的恐惧还没消退,又被凤九卿突然变了的话头给惊得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王爷……您不是说要将折子递给皇上,您不是说……” “本王说什么了?本王刚刚说了,既然事情涉及国法和皇室,就不能袖手旁观,所以现在理所应当要接手这件事儿,本王办事国公爷可以放心,三日之内,羽林卫必然会查清楚来龙去脉,到时候,孰是孰非,自有定论!” 白世祖张口结舌,带着绝望和控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到现在总算明白,凤九卿从始至终都不是站在自己一边儿的,他只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然后临门一脚,将自己狠狠地踹下去。 现在一切都晚了,由着凤九卿去查,即便他有三分礼,也会变成十分无礼,这个诬告郡主的罪名,他是要担定了。 第293章 天元就是他家的 陆氏和白云兮也恍然大悟了,她们的得意才维持了这么短短的时间,竟然就变成了灾难,白木槿什么事儿都不会有,这位宣王殿下,真是太狡诈了。 陆氏哪里肯让自己的丈夫被人设计陷害,赶紧道:“王爷,这件事难道就凭你一个人做主不成?即便要公断也要由皇上做主,王爷莫不是以为这天元是你家的不成?” 凤九卿笑着看她,陆氏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这天元可不就是他家的吗?他是皇帝的弟弟,天元就是凤家的! “可是……你毕竟是王爷,难道还能越过皇上处置这件事吗?”陆氏不甘心就此放弃,她要借皇上来压制凤九卿,她不信凤九卿有那个能耐让皇上对他言听计从。 凤九卿倒也没有为难她,笑笑道:“此事自然会禀明圣上,不过……国公夫人,到最后,无论是谁处置这件事,结果都一样!” 陆氏看他说的那么轻松,仿佛所有的事儿都在他的掌控之内,突然笑了,道:“王爷真是好大的口气,仿佛就算是皇上也得听您的呢,不知道这件事皇上知不知道?” 她可算是逮到了凤九卿的把柄了,敢放出这句话,那岂不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有哪个帝王能允许臣子不臣?即便是亲弟弟,想必也会忌惮的,所以……她终于想出了破开局面的法子。 凤九卿无所谓地挑了一下眉头,还善意地提醒道:“夫人,记得让国公爷上折子的时候,一定要把本王所说的每句话,以及夫人和国公理解出来的意思,都写明白了。否则皇上可能领会不到夫人的意思!” 想要威胁他?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即便是老国公爷在世,也不敢对他放下这句话。 陆氏只当他是死鸭子嘴硬 ,作威作福惯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皇上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和,她可是听说,当年皇上走上皇位,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若真是个温和的帝王,怎么能杀出重围,君临天下? 所以现在也懒得和凤九卿费口舌,这件事明显就是他帮着白木槿坑害她们,多说无益,还不如留着口水,到皇上面前告他们一状,否则这些人真当自己可以只手遮天,连堂堂国公爷都不放在眼里。 陆氏扶着几乎要晕厥过去的白世祖,对着一众人道:“你们休想得逞,圣上自会换我们一个公道,宁国公也是皇上亲封的,绝不受你们胁迫!” 说罢就让白云兮和她一起扶白世祖离开,她们得抓紧时间商量对策,毕竟现在的对手是个亲王,不早作打算,可不好应付。 胡氏看了一眼白木槿,从始至终她都静静旁观,发现这个丫头果然是脱胎换骨了,临危不乱,还能反将一军,现在陆氏怕只是嘴硬罢了,心里不知道多怕呢! 不过她倒乐得坐山观虎斗,看看白木槿和陆氏到底谁更胜一筹,无论是谁胜了,对她都有好处。 所以她临走之前,可是将话说的极漂亮:“郡主,若是真要对簿公堂,臣妾愿意说一句公道话,这件事的确不是郡主的错!” 白木槿可没指望胡氏能起什么作用,她不过是凭着一时之气罢了,等回头见了陆兆安,肯定会临阵倒戈,陆家二房的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生了嫌隙,也不会坐视不理对方的死活。更何况,她知道陆兆安所图不小,而这一切都需要陆氏的财力支撑! 她只对胡氏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就送客了。白慕辰看闲杂人等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抹了一把汗 ,道:“姐姐,你刚刚也太吓人了,哪有人那么诅咒自己的?” “怎么?这么点儿事儿都怕了?”白木槿笑着问道。 白慕辰摇摇头,道:“我不是怕,我是心疼姐姐,父亲根本就不把咱们俩当成儿女,他眼里只有白云兮和白高轩,我算是看明白了,但是我不希望姐姐受到伤害!” 白木槿倒是没想到白慕辰竟然已经看的这么通透了,心里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悲哀,骨肉血亲,必要闹到如此地步,难道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儿吗?她何尝不想父慈子孝,高堂仍在,家庭和美,可是那一切早在前世她就已经放弃了。 无论再重来多少次,白世祖也不会改变,他早已在和陆氏勾搭成奸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自己妻子和儿女。他也不是没有心,只是把心都放在了陆氏母子三人身上了而已。 所以白木槿微微笑了,坦然地道:“我不会受到伤害的,只要你好好的,谁都伤不了我的!” 其他人都变得沉默起来,大概没人体会过这对姐弟的心情,陆青云虽然觉得自己父亲有些不晓事儿,但是这么多年来倒从未疏于照顾过他们兄妹,对母亲虽然冷淡了些,但也算敬重,所以家里出了那件事儿之后,母亲说和离,他同意,却并没因此恨上自己的父亲。 只觉得母亲不该委屈自己,可是父亲说到做过多少令人极为不耻的事儿,倒也说不上来,那个薛氏,是个误会。至于黎蕊,只是父亲脑子不清楚,被人设计了而已。 可是白世祖不一样,他是真的忘却了对大姑姑的情意,当年如何苦苦求娶,娶到了却渐渐熄了那份热度。却在大姑姑有孕时,和陆氏勾上了,那时成亲也不过是三年多而已。 一个 人可以凉薄至此,他也是难以理解的。只是大姑姑来不及见证他的薄情,却让两个孩子尝尽了苦头。 至于曾明熙,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烦恼,曾家没有妾室,没有庶子,他的父母虽然长期分隔两地,却多年如一日,情深意重。 而凤之沐大概是最能理解的,他也是自幼丧母,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父亲是皇上,不是他一个人的父亲,但却从未亏待过自己。甚至算是宠爱有加,为了怕他被宫廷里的尔虞我诈算计了,早早就将他送到了草庐,交给先生教养。 他以为天下父母,无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只是白世祖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对自己的一双儿女,却视如草芥,竟不能给予丝毫的关爱。 没有母亲的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身为父亲不应该更加疼爱吗?这样才能弥补儿女心里的缺憾啊! 只有凤九卿依旧笑意盈盈,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反而打了个哈欠,道:“今日也乏了,这宴会本王就不参与了!” 白木槿欠了欠身,才道:“多谢王爷相助,恭送王爷!” 凤九卿淡淡地颔首,依旧挂着轻笑,像是根本没把刚才的事儿放在心上,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白木槿倒是没把希望寄托在宣王身上,她已经欠了他好多次了,总不能真的事实都靠别人吧?该是她反击的时候了。 这一次她要白世祖再也不敢轻易招惹她,最好以后在国公府里,所有白家的人都躲着她走,还以为自己是刚刚重生的时候,会一忍再忍吗? 接下来的两日时间,白世祖和陆氏那边竟然出奇的安静,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议事厅的那件事,也从来没有写下过折子参奏自己女儿一样。 只有一个消息出来,这两天 ,白云兮竟然偷偷去找过朱常荣。这令白木槿感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那么狠狠地羞辱了朱常荣之后,她竟然舔着脸去找人家了,定然是有所图谋的! 瑞嬷嬷将消息告诉白木槿的时候,便问道:“主子,您有什么打算?” “咱们也去见一个人……”白木槿正在对镜梳发,所以此时她是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样子说的。 鸳鸯帮她梳好头,才问道:“小姐要去见谁?” “去了你便知道了,不过你留在家里,我和瑞嬷嬷,喜鹊一起去!”白木槿吩咐道,有些事儿总不能太过声张了。 瑞嬷嬷问道:“要不要通知表少爷?” “自然,我想这一路恐怕有人会跟着,让他帮我引开那些讨厌的苍蝇也好!”白木槿做事从来不愿意给敌人留下丝毫的可趁之机,更何况现在她要悄悄出门,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陆氏那边肯定已经派人好好地盯上了她。 白木槿没有避讳什么人,大大方方地出门了,刚刚离开倚琴阁就有人去禀报了陆凝香。陆氏赶紧道:“去盯仔细了,看看她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儿,千万不要跟丢了!” “夫人放心,已经有人跟上去了,不会出差错的!”那人自信满满地道,对付几个女子,他们这些高手,可算是大材小用了。 陆氏点点头,放心地道:“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你们的主子肯定派来的都是好手!” 那人没有多少喜色,面部表情一直平淡的很,就像木头人一样,声音也刻板:“夫人尽管放心便是,在下还得去回主子一句,就不打扰夫人了!” 陆氏朝他点点头,那人就消失在了凝香苑里,陆氏看了一会儿,才笑了笑,便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第294章 白虎堂公审 白木槿带着瑞嬷嬷和喜鹊,倒也没去别的地方,去自家铺子里视察了一番,看了看账目,中午抽空还去自家经营的酒楼吃了个午饭,接见了一下厨子,提出了自己对菜式的一些意见,下午又去采买了一些吃食,就回来了。 陆氏对白木槿如此轻松惬意的一日十分不屑,心想她还真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有那宣王殿下在后面操作,就真当自己十拿九稳吗? 白世祖到底没有等到羽林卫来传唤,就自己递了牌子进宫了,出来的时候眼睛还红红的,想必是在皇上面前痛哭了一把,不过出宫的表情倒是比进去之前多了些轻松之意,看起来结果应该让他比较满意。 白木槿接到圣旨,要亲自在白虎堂会审此案,她看着陆氏和白云兮得意的眼神,故意做出了惊慌之色,但是很快就掩饰掉了。这更加让陆氏母女觉得白木槿被他们先下手为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白虎堂上,皇上正襟危坐在正中央,凤九卿陪坐在一旁,脸色都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儿来。白世祖一上来就扑通一声跪下,大哭道:“皇上,您要给臣做主啊!” 皇上在宣室殿里就见识过了白世祖的哭功,心道自己这一众臣子们,各个眼泪都像是收放自如一般,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他抬了抬手,道:“白爱卿平身吧,今儿虽然朕亲自理会这件事,但也算不得是公审,只是想帮着你们将误会解开,不要一家人之间伤了和气,那对谁都不好看!” 白世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仿佛意犹未尽地吸了吸鼻子,拿衣袖抹了两下眼睛,才算收住了哭声,对着皇上道:“谢主隆恩,微臣实在愧对皇上的恩德,教女无方,惹下如此多的是非,臣有罪啊!” 皇上看他的 样子,咳嗽了一声,才问道:“你要告安平郡主的状,朕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是朕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安平郡主,你是什么个意思?” 白木槿朝皇上欠了欠身,今日她来朝见皇上,所以穿的衣服是郡主正服,显得端庄而贵重,面带浅淡而得体的笑容,不慌不忙的样子,令皇上有了几分好感。 虽然不是正经的皇室宗亲,但到底是自己表妹的外孙女,这副样子倒是颇有皇姑永宁长公主的气质,想来是一脉相承而来。 白木槿行罢礼,才开口道:“臣不知道家父要告臣什么罪过,所以不敢自辩!” 皇上也点点头,这事儿他也才通知白木槿,也没说清楚到底是为了哪些事儿,这会儿让他把白世祖的长篇大论再说一遍,他也懒得费唇舌,才道:“既然郡主不知情,那就由宁国公自个儿再将具体的事儿说一遍吧,也好让众人都跟着听听!” 白虎堂是羽林卫的公堂,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还是头一次处理宗室的案子,以往来这里的甭管有没有罪,先得过一遍堂,这个过堂可不是普通的一套,那过一遍堂就得脱一层皮。 所以羽林卫的几位官员都有些手足无措,这头一回不用大刑正经要讲理讲法了,他们反倒不习惯了。 不过这也没法子,谁让挑起这事儿的是他们的头儿,也就是当今宣王殿下呢?羽林卫算是他的主场,总比别人多几分优势。 不是说其他地方宣王殿下就没有优势了,而是羽林卫办事儿和别的衙门不一样,想要什么证据都能拿得出来,想要谁认罪,谁就得认罪,只看上面一句话的事儿。这可以说是皇帝手里的一柄利剑,皇上指哪里,剑就刺哪里。 羽林卫也是皇上的耳目,只要皇 上想要知道的,就是羽林卫关心的,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交给了宣王,可见他多受皇上的信赖。就连已经成年的几个皇子,都没资格染指羽林卫分毫,因为皇上不许。 白世祖自然了解羽林卫是什么地方,看着白虎堂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公堂,就觉得心里打鼓,他看了一眼白木槿,才拱手道:“臣要状告郡主七宗罪……” 白世祖就将那日写在纸上的内容再说了一遍,可是用词要比折子上的内容委婉一些,可是表达的意思却没有什么不同。 听了白世祖的一席话,羽林卫的官吏都面面相觑起来,这其他的还好说,最后一桩可是大罪啊,若不是羽林卫根本不关注国公府的情况,这事儿应该不至于逃过他们的耳目。 但是几人都聪明地低下了头,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儿。如何处理全在皇上的意思,闹大了就是大罪,要想息事宁人,那也就是几句申斥也就罢了,毕竟那白大小姐如今是郡主了,身份不比从前。 皇上听了之后,也没有太多异色,只按照惯例问道:“郡主如今知道了,对令尊罗列的罪过,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木槿露出一抹笑容,可是却没有人觉得她在笑,看了反而觉得心里一酸,哪有人能笑得如此凄凉的? 白木槿对着皇上跪下来,轻轻闭了闭眼睛,才道:“皇上在上,臣无话可说。都说子不言父过,既然父亲铁了心要追究臣的罪过,臣又能说什么呢?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并不是死亡,而是……” 说到这里,白木槿顿住了,仿佛是因为伤心过度,而无法成言,看着她的喉头动了好几次,才终于像是找回了声音,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道:“臣不愿辩解,也不可以辩解 ,若一死能全了亲情大义,报了养育之恩,臣请死!” 白世祖倒退了两步,指着白木槿,脸色涨得通红,他没想到白木槿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他赶紧道:“你……你不要蒙蔽圣听,想要以退为进,掩盖自己的罪行吗?” 白木槿泪眼模糊地看了他一眼,嘴唇颤抖着,终于什么也没有说,低下了头,跪在地上安静的像这白虎堂的空气一般。看的白世祖几乎要暴跳起来,连连指着她,恨不能上去打白木槿几下。 却听皇上皱眉道:“白爱卿,朕面前,休得无礼!” 白世祖赶紧冷静下来,心道幸好皇上及时出言阻止了,否则就真要中了白木槿的计了,他应该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自持才行,如今这个女儿的心机真是深不可测。 他赶紧告罪道:“臣失态,请皇上责罚!” 皇上可没打算因着点儿小错去纠缠不清,只摆摆手,道:“罢了,你注意一些即可。现在安平郡主不肯辩解,你又口口声声指摘她的罪过,那只能先请宁国公呈上证据了,总不能无凭无据,就要朕治堂堂郡主的罪吧?” 白世祖心道白木槿果然厉害,几句话就逼得他先出手了,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要让白木槿自白之后,逼她呈上证据,好见招拆招的,现在只能改用另一套方案了。 白世祖从袖口里拿出一叠纸,呈给御前的人,道:“这是亡妻嫁妆铺子里,原先的管事写的供词,他们都声称被郡主威逼利诱,强迫他们承认打理铺子期间贪墨银子,还逼得他们指认内子是幕后指使,贪墨大量银子,故意拖垮亡妻的产业!” 皇上将证词拿到面前来,大致浏览一遍,又递给了凤九卿,道:“嗯,上面已经签字画押,想来是真实的!” 白世祖 心中一喜,只要皇上相信了这个供词,那就可以定了白木槿第一重,不敬父母,肆意妄为,不孝之罪。 凤九卿也像翻什么杂物一样随意看了一遍供词,才嗤笑了一下,道:“这些管事,有哪些是跟着先夫人陪嫁来的,哪些是继夫人后来任用的?” 白世祖一愣,没想到凤九卿先就问了这样的问题,他想了想,才道:“供词一共十二份,其中……有六位是亡妻的陪嫁管事,有六位是内子后来任用的,但臣可以保证这些人都是忠心耿直之人,绝不会做假证的!” 凤九卿轻轻地点头,像是赞同白世祖的说法,但又笑眯眯地开口问道:“既然是忠心耿直之人,之前为何又会受郡主的威逼利诱呢?” 白世祖滞涩了一下,觉得这宣王殿下未免也太精明了,所问的话简直步步都是陷阱,他把心拎起来,道:“这个……因为郡主用了非常手段,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就范!” 这回是皇上先开口了,问道:“爱卿所说的非常手段是指什么?难道郡主一个弱女子,还能严刑逼供吗?” “这……这倒不是,她是拿这些管事的身家性命作威胁,供词里都有交代!”白世祖声音显得有几分虚弱,看来他自己也知道这种话站不住脚。 白木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尽是伤痛,瞬即又低下了头,这一眼却让所有人都把怀疑的眼神看向白世祖,看的他如坐针毡,恨不得拿东西把脸蒙起来。 他也是被逼无奈,若不坐实了白木槿的罪,那要获罪的就是自己了,他可不愿意为了这么个不孝女,断送了锦绣前程和性命,他才三十多岁,正当壮年,还大有可为呢! 白世祖为了不让凤九卿继续开口,便道:“臣还有证据要上呈!” 第295章 公堂之上拼的就是演技 “准了!”皇上对白世祖似乎也有些不满了,对自己的女儿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一连罗列七宗罪,几乎不想给白木槿活路,都说虎毒不食子,这样多大仇,才能做出逼死女儿的事儿呢? 他就要看看,白世祖为了给女儿定罪,到底做了哪些充分的准备,必要一桩桩一件件地都了解清楚了。 白世祖赶紧道:“这证物正在内子和小女手中,还请皇上准许她们觐见!” 他一个人面对白木槿和凤九卿,实在有些应付不来,陆氏和白云兮口齿都比他要利索,定然不会在口舌上输多少的。 皇上心中带着些嘲弄,这是全家齐上阵,一定要置白木槿于死地咯?但皇上终究只是平静地道了个“宣”字。 然后陆氏和白云兮就捧着两个木盒子,上来了,一走进来就跪在地上,给皇上行了大礼。 白世祖对她们使了个眼色,然后才道:“证据就在内子和小女手中,但是这……这证据怕皇上看了会有所冲撞,所以……臣不敢堂而皇之地呈上!” 皇帝对白世祖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只道:“尽管呈上来吧,朕都纡尊降贵来这里处理你的事儿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太监赶紧过来讲两个木盒都搬到了案上,又小心翼翼地打开,皇上看到里面一个个黑色的小匣子,才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大盒子套小盒子的!” 白世祖一副沉痛又恐慌的表情道:“这就是郡主施行巫蛊咒术的时候,所埋在她院子里的东西,皇上可以仔细看看那小黑瞎子的形状,那就是棺材,里面还放了小木人,每个木人上又扎着针,贴着臣和郡主的生辰八字!” 皇上依言打开匣子一看,然后才诧异 地问道:“既然也有郡主的生辰八字,你为何要说是郡主做的?难道自己还会诅咒自己吗?” 白世祖面色沉郁,瞪了白木槿一眼,才道:“这就是郡主的聪明之处了,她的院子前夜着了火,这些东西想来是早就埋进了地下,她怕事情暴露,所以故意提前将自己的生辰八字换上去,就为了掩人耳目,洗脱嫌疑。可是……正因为如此,更说明她做贼心虚,否则要是别人诅咒她,何必把另外四个木人都贴上她的生辰八字?” 太监帮着皇上一一打开那些木匣子,果然只有一个是白世祖的生辰八字,另外四个竟然都是同一个人的,虽然皇上并不知道白木槿的生辰八字,但是略一推算,也觉得是她的。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幽深起来,自己也有些绕糊涂了,这事儿怎么透着一股子诡异?那木头人的样子的确有些骇人,他匆匆看了一下,就让人拿开了。上了年纪的人越发敬畏鬼神之事,他可不愿意沾染了晦气。 凤九卿看了那里面的东西,眼神闪过一刹那的森冷,然后就看着白木槿的头,因为她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脸。 皇上觉得不能再由着白木槿保持沉默了,这件事已经触犯了禁忌,和刚刚的事儿完全不同性质,便道:“安平郡主,对于这巫蛊,你有什么可说的吗?” 白木槿抬起头的时候,竟然满脸泪珠,她一直无声地在哭泣。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在场的几乎都是男子,即便心肠再硬的,看着这么个美丽的姑娘哭得如此伤心,也动了恻隐之心。 就连皇上也一时间慌了一下,道:“安平……你……你……哎,莫哭莫哭,有什么冤屈只管和朕说明就是,朕为你做 主!” 皇上也不知为何,一看到白木槿的眼泪,竟然比看到自己的女儿哭还要伤心,反正他就是怜香惜玉了。 白木槿抽出怀中的帕子,又擦了一下,抹干净眼泪,又平静了心情才道:“皇上,请您不要继续追究下去了,无论是哪条罪名,臣愿意一死,难道这还不够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要让臣受这锥心之痛了!”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辩解,只字不提巫蛊之事,也不提白家的管事供词之事,仿佛铁了心求死一般,可越是如此,其他人就觉得她越是可怜,越是无辜。 因为她还没有到反击的时候,装可怜这一招,不过是逼迫白世祖出狠招而已。陆氏和白云兮低着头,半句话不敢说,因为在皇上面前,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但是两人都深恨白木槿的故作姿态,平日里那副清高的样子,这会儿到学会装可怜了,真是可恶至极。可是这一屋子都是男人,哪个能受得了白木槿这狐媚子的眼泪呢?都怪她生的一副好面孔,不说话,光是流泪就让男人心疼了! 两人偷偷看了看旁边的官吏,发现他们脸上果然是对白世祖的不忿和鄙夷,心中又急又气,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白世祖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白木槿这以不变应万变的招数实在太高明了,她也是吃准了皇上不会轻易就判她的罪,才敢口口声声求死。 陆氏见白世祖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实在忍不住了,赶紧给皇上磕头,求道:“皇上,请容许臣妾一言!” 皇上看了一眼陆氏,想了想,才道:“你有什么就说吧,今日也是你们白家一家子的事儿,总不能让你们事后再怨朕不给你们说话的机会!” 陆氏还未开口,凤九 卿就赶紧赞道:“皇兄圣明,不如皇兄就准了今日堂上所有人都畅所欲言吧,省得有些人心中埋怨皇兄不给她们自白的机会,有苦难言,可不好!” 皇上虽然觉得有道理,但看陆氏急切要开口说话的样子,还是生了些气来,这妇人也未免太不知轻重了,这么着急要辩驳,是为了辩驳还是为了雪上加霜呢? 不过既然他已经准了陆氏开口说话,自然也不能阻了别人,他不相信陆家的人不会过来为白木槿说话。 便慷慨地道:“九卿言之有理,就依你吧,不管是来了谁,都可以畅所欲言,但决不允许有人当着朕的面巧言令色,谎话连篇,否则……朕绝不轻饶!” 这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陆氏说的,吓得陆氏脸色立刻白了一下,不过她可不会因此就退缩,现在可不是争一时之气,而是在为自己争命啊! 陆氏恭敬地道:“臣妾发誓,所言必属实,绝不敢有丝毫欺瞒!” 皇上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说,这事儿本来他也只当成一件臣子的家务事来处置的,恰好凤九卿也参与了其中,他可不是看在白世祖那一顿大哭的面子上,而是看在凤九卿的面子上才来的白虎堂。 可是现在,经过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皇上倒是对这件事真生了兴趣,也十分想掰扯清楚。但他打心底里觉得白木槿是无辜的,即便白木槿不满自己的继母,也没必要害自己的生父,这件事怎么都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而皇上最不高兴的就是臣子在自己面前耍阴谋诡计! 白世祖和陆氏自然不知道,他们越是做的多,说得多,就越是错的多,只想着趁白木槿还没发难,赶紧将所有的罪名都落实了,否则今日不是白木 槿死,就是他们亡了。 陆氏对着白木槿,深深的一拜,表情无比诚恳,道:“郡主,臣妾不愿意将事情闹到今日的地步,可是若不是你苦苦相逼,逼得我们一家子都走投无路,臣妾又怎么忍心看着你获罪而死呢?你到底是臣妾一手养大的,难道臣妾真的是铁石心肠,故意要害你不成?” 说着陆氏又对皇上一拜,道:“皇上,臣妾不想要郡主死,也从未想要要她死啊,可怜天下父母心,皇上也是为人父母的,自然会明白臣妾和夫君的心。可是她如今贵为郡主,臣妾做母亲的,还要对她行君臣之礼,这件事若不让皇上定夺,臣妾要么就忍气吞声,直至自己和一双儿女都被逼到绝路上,要么就只能带着一双儿女离开白家!” “臣妾恳请皇上,让郡主高抬贵手,放过臣妾母子三人,更放过她的生身之父,一家人哪里有深仇大恨,为何不能退一步,家和方能万事兴,母慈子孝,难道不比家破人亡好吗?” 陆氏说的情真意切,加之她痛心疾首般的泪水,更平添了几分感人肺腑的情态。就连白世祖都为之动容了,不过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若白木槿能乖乖的谨守本分,不把他逼到这个份儿上,他如何要出此下策呢? 一席话说得皇上都跟着皱了眉头,看着白木槿的眼神,也带着疑惑和探究,这个女子的心性他也是了解一二的,难道果真是放不下仇恨,所以才咄咄逼人吗?可是……皇上心里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 陆氏说完话,就一直在流泪,间或还用充满怜惜和心疼的眼神看着白木槿的背影,仿佛是伤心欲绝的母亲,既想心疼女儿,又要强迫自己下狠心来教导女儿一样。 第296章 以情动人 白虎堂内,只能听到陆氏母女俩低低的啜泣声,白木槿的仍然低着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想说一般,但是光看着她的背影,就觉得落寞又孤寂,仿佛是被全世界抛弃的样子,凄凉的让人心疼。 众人看着陆氏母女泪水涟涟,又看着静默不语的白木槿,一时间也觉得左右为难,到底孰是孰非,变得破朔迷离起来。 白云兮终于开口了,她用膝盖爬向了白木槿,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她的衣摆,乞求道:“姐姐……姐姐……兮儿求你,咱们好好的,再不闹了好不好?咱们就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母亲的身边,听她给咱们讲故事,扎小辫儿,好不好?呜呜……” 白木槿知道,这是在逼自己开口呢,讲故事,扎小辫儿?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白木槿想了又想,发现陆氏倒是经常来槿兰苑看她,可是从来都是做做表面功夫,帮着她呵斥一下下人,让下人好好地照顾她,何曾亲手为她扎小辫儿了? 可是白云兮这番话,却像是以情动人,想要劝自己回心转意一般。这样一闹,其他人定然会觉得是她在无理取闹吧?会觉得陆氏这个继母做的很好,是她不懂事,心术不正,容不下继母和继妹,恩将仇报。 白木槿回过头来,这一回倒是没有多少眼泪,只是眼睛红红的,有些肿,却没有破坏她的美,反而平添几分动人之色。 她强作一丝笑容,道:“妹妹,从今以后,姐姐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要好好地听父亲和母亲的话,还有……把轩弟接回来吧,虽然上次他故意设计陷害了辰哥儿,但也只是年幼无知,被人挑唆了,到底是一家子人!今日之事,姐姐唯有一死才能了结,你也不必再 劝了,此事已经由皇上亲审,不是我死,那就是父亲诬告,我怎么舍得让父亲为难?” 白云兮的眼神微眯,她发现白木槿真是不好对付,无论软硬兼施,她都能泰然处之,并且滴水不漏地回敬过来。 看她说话真诚的样子,仿佛两人真是姐妹情深,她又深深敬重父亲,渴望家庭和睦。却将白高轩做的事儿给抖落出来,好让人清楚,陆氏母子三人并不是如她们所言一般对白木槿好,而是在撒谎。 白云兮摇摇头,欲言又止,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姐姐……你……兮儿不想你死啊,爹爹和娘亲也不想,他们都是真心爱护你的,你为何总是不相信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以轻易求死,你答应我,不要继续闹下去了好不好?” 接着她又爬向了白世祖,哭着求道:“父亲,您赶快向皇上求情,不要处死姐姐,您从来没有要姐姐死,他是你的女儿,是我的姐姐,血浓于水,哪有父亲会无缘无故害自己女儿的?姐姐做的一切都是心存误会,不能互相理解所致,说开了就没事儿了!” 白云兮一番哭诉,真有一股撼动人心的作用,就连皇上都动容了,这么个懂事又听话的孩子,可比那对父母要强上许多。 可是白云兮的话并不是为了白木槿求情,她只是在告诉所有人,白木槿是真的做过哪些大逆不道的事儿,她不是冤枉的,她罪有应得! 白世祖也不是笨到无可救药,赶紧向皇上求道:“皇上,臣自知现在恳求皇上网开一面,有些过分,但是……就像小女所说,郡主到底也是臣的亲生女儿,臣真的不忍心看着她赴死,臣愿意带回去严加管教,只求她能从此明白臣的一片苦心!” 说 的多好啊,配合的多精彩啊!白木槿都忍不住在内心开始喝彩了,她那一向自诩自幼聆听圣人之言的父亲,竟然也会做戏了,能把假话说的这般情真意切了。果然……陆氏母女,就是有法子,能够让白世祖为她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凤九卿突然鼓起了掌,脸上的带着看了好戏之后的兴奋之情,让原本伤感凝重的氛围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他突然笑着道:“哎……皇兄,臣弟好些年没看过这么好的戏了,真想从此就留在国公府里,这样日子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无趣!” 这话要是别人说,皇上定然会不悦,可是是凤九卿说的,皇上竟然只是轻轻蹙了眉,不痒不痛地道:“九卿啊,这种场合,还是不要玩笑的好,怎么说国公也是爱女心切嘛!” 凤九卿点点头,道:“哎……果真是爱女心切,就连本王都感动了,可惜了,所爱的女儿却不是郡主呢,臣真不知是该为郡主难过,还是该为白二小姐高兴,为难,十分为难啊!” 白世祖一咬牙,愤然道:“王爷,您这话是何意?同样是臣的女儿,臣并没有丝毫偏颇,只是不能任由长女自持身份就任意妄为,怕她将来铸成大错,才会不顾自己的颜面,硬是要皇上来定夺此事的!” 凤九卿笑了一下,才道:“本王也没说你来告状的事儿,你何必激动呢?国公爷,可别心虚啊!” “谁心虚了?王爷,臣知道你和郡主有些交情,但是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拉偏架,这不是在帮郡主,这是在挑拨我们父女感情,如此可不是君子所为!”白世祖倒是会说话,气愤和恼怒的表情也恰到好处,既不让人觉得他不敬王爷,又不会让人觉得他软弱可欺。 凤九 卿又鼓了鼓掌,笑道:“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欺我啊!罢了罢了,本王也不多言了,三日前本王接手了这个案子,就已经着手去查了,羽林卫的人果然都是精明强干的,还真是为本王查出来不少东西,国公爷有没有兴趣知道?” 白世祖却没有多少惊讶的样子,也不慌不忙地道:“既然王爷查到了证据,臣自然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白木槿和凤九卿心里都有些讶异,白世祖的样子太淡定了,再观白云兮和陆氏,竟然也是一脸坦然,仿佛一点儿也不惧怕羽林卫查到的东西。 是真的不怕,还是无知者无畏?难道他以为自己做的事儿天衣无缝吗? 皇上却适时开口道:“九卿,既然你有证据为郡主正名,就快些拿出来吧,别卖关子了!” 这事儿弄得皇上也跟着七上八下的,若是平日里多关注着国公府的事儿,也就不至于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捉襟见肘。因为对白家的人都不甚了解,自然辨别不出谁说真话谁说假话了。 这宁国公府虽然挂着国公的爵位在,却俨然成了个虚衔,已经被皇上给忘到了角落里,若不是白木槿突然在百花盛宴大放异彩,又和楚郡王府大闹一场,他至今也不会关注宁国公府的事儿。 只是那些粗浅的了解,并不能帮助皇上做出准确的判断,所以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证据,能够说清楚事实的证据。 凤九卿心中有了疑惑,却不能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白家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是不大可能的。 他手一挥,就由两个羽林卫给他呈上了证据,因为是在皇上面前,所以那羽林卫就直接呈给了太监,由着太监传递给皇上。 皇上拿在手里, 只粗略看了一下,就大怒道:“安平郡主,你自己拿去看看!” 说着就大手一挥,连着那呈上证据的托盘一起扫落在地,白木槿无奈只能用膝盖移动到那里,将那些散落在地的纸张一片一片捡起来,然后归整好,动作虽然不快,却仅仅有条,丝毫不见慌乱。 陆氏几人却不得不佩服白木槿的镇定,皇上那满面怒容,分明就昭示了白木槿,这绝对是对她不利,会置她于死地的证据,她怎么还能如此坦然呢?这需要多好的修养,才能保持住这份坦荡呢? 白木槿就当着众人的面,细细地看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太多的变化,有些冷然,有些凄凉,更多的是一种自嘲。 证据的内容很清楚明白地说明了,那些管事的家人被自己雇佣人手给打了,还附带了医馆给的验伤证明。另一些则是针对巫蛊事件的,这份证据做的很巧妙,说那制作黑匣子的木头,是在某个棺材铺里买来的边角料打造的,是上等的棺材底料,也只有那家能买到。 并且提供了棺材铺老板的供词一份,证实去买木料的人,是乘着白府下人的车,穿着打扮,和白木槿身边的丫头几乎一样,还由着棺材铺老板的比对,画出了鸳鸯的一副小像,倒真像是见过鸳鸯一般。 不得不说做这件事的人,很聪明,他利用了羽林卫的人,将这证据呈上来,还是由宣王出面,说服力比让白世祖拿出来要高太多太多。所以皇上甚至都没问一句证据的真假,就开始发难了。 可见此人也极了解皇上对宣王的信任,这一招移花接木,借刀杀人使得极好啊。白木槿忍不住赞叹,可是……她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这用计之人,到底是谁? 第297章 所谓一家人 她绝不会相信陆氏能有这份能耐,不仅能买通羽林卫的人,还能想出这么妙的计策,居然能瞒过宣王,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大。陆兆安吗?不像是,陆兆安也没那么大能耐。 其实也不是很难猜,白木槿笑了一下,将证据好好地摆在了那个托盘上,然后道:“皇上……臣从始至终,一直都没打算要辩解。证据多与少,对臣来说没有区别。不过是在臣的心里,多割上几刀罢了!” 白世祖这回可没打算保持沉默,他仿佛好心地提醒道:“郡主,这证据可不是为父拿出来的,难道王爷也会冤枉你不成?” 王爷自然是不想冤枉白木槿的,可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王爷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没有差池啊。 “父亲……不必再说了,难不成父亲真想要女儿的一具白骨才能消去心头之恨吗?”白木槿眼神清亮,像是在笑,去无端让人看到了忧伤。 白世祖躲闪开来,那样一双眼睛,他真的不敢直视。做下这些事儿,他不是没有愧疚,不是不感到心虚的,他也怕,怕女儿死了之后,这样的眼神会一直缠着他,在午夜梦回时成为最大的折磨。 陆氏却温婉地道:“郡主,你父亲从未想过要你的命啊,你就认个错,服个软,你父亲一定会向皇上求情,从轻发落,咱们还是一家人,好不好?” 凤九卿却笑着道:“夫人,这可不是你想从轻发落就能从轻发落的,你们若没有做好失去郡主的准备,就不该来这里,如今到了这里,就不要妄想皇上会从轻发落,滥用巫蛊之术,必死之罪!” 一句话就定了白木槿的死罪,不仅陆氏和白世祖惊讶,就连皇上都有些为难了,白木槿可是他封了没多久的郡主,又是自家表妹动用了先皇令牌,就这么处死 了,他如何向无双交代呢? 皇上迟疑地问道:“九卿,这件事儿……是不是?” 他明明记得九卿之前似乎还有些护着白木槿的意思,怎么这会儿倒是要落井下石了?白木槿这事儿做的的确过分了些,可是要说从轻发落也不是不可能的。 凤九卿笑了一下,才道:“既然皇兄有意从轻发落,本王也不好置喙,不如就问一下宁国公夫妇,究竟郡主该亮个什么刑吧!” 皇上点点头,算是给白世祖一个机会吧,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若开口求情,自己也就顺坡下驴,不必为难了。 白世祖看了一眼陆氏,才道:“死罪可免,但是郡主毕竟犯下了国法,臣以为……先褫夺郡主诰封,贬为庶民。然后……” 皇上追问道:“然后如何?” “然后当施以鞭刑,以儆效尤!”白世祖终于说完了这句话,却觉得额头有汗冒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得白虎堂一众人的吸气声,全都震惊地看着白世祖,不知他怎么能如此狠心,鞭刑,那一百鞭子下去,一个娇滴滴的小姐,还能有活路吗?刚刚还说不想要女儿死,这会儿就要下黑手了。 白世祖看到众人的反应,赶紧解释道:“臣不是要打一百鞭,请皇上改为五十,小惩大诫,希望她日后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白世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白虎堂外,响起了一阵鼓掌声,缓慢而清脆,然后就听到陆老夫人的声音,她极讽刺地大笑道:“好好好……真是个好父亲,让老身感动啊!” 众人一惊,看到陆老夫人来了,才重新坐下来,这个场合,陆家人不出现,倒是有些奇怪了,怎么能看着自己外孙女受难也不管呢? 陆老夫人朝皇上一拜,道:“老身只是过来看个热闹,还请皇上自 行论断,不必理会臣妾!” 皇上一看陆老夫人来了,哪里还能真当她不存在,赶紧道:“来人,赐座!” 陆老夫人谢了座,就稳稳地坐在了皇帝的右下手位置,还真的就一言不发了,只是那看着白世祖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皇上咳嗽了一声,唤回了众人的注意力,才道:“陆老夫人,你刚刚在白虎堂外应该听得明明白白,此事你有何意见?” “臣妾岂敢有意见,就请皇上做主吧,要鞭打郡主,还是要杀她的头,都由皇上了!”陆老夫人倒是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真的不在乎皇上如何判罚。 皇上拿起惊堂木刚刚准备开口,连陆氏和白世祖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儿,白云兮偷眼看白木槿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幸灾乐祸,只可惜…… “慢着!皇兄,不必着急,臣弟的证据,还没拿完呢!”凤九卿适时开口,阻止了皇上的惊堂木。 皇上一愣,看着手中的惊堂木,才无奈地看着凤九卿,就像看着自己顽皮的孩子一样,道:“九卿,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贪玩?朕差点儿就要下旨了,你再晚一些,可不就铸成大错了?” 金口玉言,若是皇上下了旨,再有什么证据也没用了,皇帝是不能收回成命的。否则朝令夕改,谁肯臣服? 凤九卿抱歉地朝皇上笑了笑,不过怎么看都是敷衍的意思更多一些,皇上也不在意,赶紧挥挥手,让他拿证据。 凤九卿对着殿外道:“阿忠,上来吧!” 接着就看到凤九卿的贴身护卫阿忠,走了上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人,走进来之后,就将人扔在了地上,像扔一块破布一样。 阿忠朝皇上叩拜完之后,便道:“皇上,就是此人昨晚在羽林卫手里换走证据的,属下和王爷当场擒获,当时在 场的人还有好几位,这份就是王爷搜集到的真正的证据!” 说着就从袖口里拿出来那份被人换走的证据,递了上去。白世祖等人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片,看着地上已经抖成筛子的人,他们的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皇上仔细看了那些证据,和刚刚呈上来的简直就背道而驰。这上面也同样是那些管事的供词,上面陈述了陆氏如何侵吞宁国公元夫人的财产,吞了多少,甚至连账目都清清楚楚地罗列了出来。还有一份当年元夫人的嫁妆单子,并且说明了现在又少了哪些嫁妆,里面还有御赐之物。 第二份也是那黑匣子的来历,却不是白木槿身边的人,这木也不是近来采购的,而是老国公去世之前就已经买下了,与老国公的棺木底料相同,也就是说,这些小匣子是用老国公留下的底料打造的。 而打造的工匠,所见到的人却不是白木槿或者她的丫头,而是老国公夫人身边的人。皇上的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愤怒。 他看着白世祖,冷笑道:“宁国公,看来昔日是朕小看了你啊,论智谋,论杀伐决断,你不比老国公爷差多少,这样的计谋都能想得出来,堪称天元的栋梁之才,一直在工部,委屈你了!” 白世祖冷汗连连,若皇上这番话不是在此时说,而是在别的什么时机说,他一定会兴奋地连饭也吃不下,可是现在却是害怕的几乎要跪地求饶了! 可是他知道不行,那份证据既然已经拿出来了,他就不能不出最后的杀手锏了,因为此事已经不能善了,不是白木槿死,就是他死! 他凉薄地看了一眼白木槿,心道,都是你逼得,九泉之下,见了你母亲,可千万别叫屈,哪有为人子女者,如此逼迫自己的父亲?坑害自己的亲人的 ?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为父心狠! 白世祖直直地跪下去,并没有认错,而是坚决地道:“皇上,此事是不是真的,光凭死物可无法证明,王爷先后拿出两种证据,若是臣没有猜错,这份肯定是为郡主洗脱嫌疑的,前后反差如此大,难道皇上还能信吗?” 皇上怒极反笑,道:“你真是好机变,依你看,什么才能作为证据呢?朕应该信什么呢?” “信人,臣可以请出曾经打理亡妻嫁妆的管事,让他当堂对峙,还可以请出一人,证明郡主的确陷害了舅老爷家的女儿,坏了她的清白,又断送了人家的姻缘,最后将罪过推给了小女白云兮!” 白世祖仿佛并不怕皇上不相信自己,对自己要提出的证人倒是信心十足的样子。 皇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让白世祖额头的汗又多了一层,不过比起这点儿害怕来,他更担心的是脖子上这颗脑袋。 皇上道:“你的意思是宣王在欺骗朕,故意要陷害你吗?” 白世祖赶紧低头,道:“微臣不敢,只是……宣王殿下似乎和郡主颇有交情,他又前后两次提供的证据不同,恐怕……恐怕难以服众!” 凤九卿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咧咧嘴,露出森森的白牙,仿佛是一头雄狮正在逗弄自己的猎物一般,随时准备扑过去将白世祖撕成血淋淋的肉片一样。 白世祖吓得哆嗦了一下,觉得实在摸不清这位王爷的脾气,明明平日里像个纨绔子弟,偶尔有彬彬有礼,脸上挂着令人眼晕的笑容,可是骨子里似乎又狡猾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 凤九卿又恢复了常态,道:“皇兄,既然人家不肯相信咱们羽林卫搜集到的证据,又不相信本王亲自抓到的贼,那就让国公爷自个儿好好地证明一番吧!” 第298章 证人朱常荣 皇上冷哼了一声,道:“宁国公竟然敢藐视亲王,此一罪朕先给你记下了,待堂审结束,你自去领三十廷杖!” 白世祖张口结舌地看着皇上,怎么他什么都还没做就要受廷杖了?三十下,那可不是好受的,尤其是他这种教养了几十年的人。 这倒还在其次,自古刑不上大夫,可皇上竟然要打他,这才是让他难以忍受的。以后这宁国公的脸还能往哪里搁呢? 他本想说些什么来弥补,可是却听得凤九卿闲闲地道:“宁国公,久不面圣,这点儿规矩竟也忘了?还不谢恩!” 白世祖心里恨透了凤九卿,可是却不敢不跪,低下头,朝皇上谢道:“臣谢主隆恩!” 皇上没理他,倒是凤九卿先开口道:“国公爷刚刚不是要举证吗?那个什么管事不见也罢,既然是你们白家的奴才,说的话可听可不听!” “王爷难道以为臣找人做假供吗?”白世祖可憋了一肚子火呢。 凤九卿挑眉,笑道:“不是以为,是肯定!” 白世祖真的恨到牙痒,可是说话的人是他得罪不起的,只能忍气吞声,对皇上道:“请皇上为臣做主!” 皇上摆摆手,道:“一个奴才,哪有资格面圣?况且宣王说的有道理,毕竟是你家的奴才,难道还能违背主子的意思吗?” 白世祖被堵了一下,脸上通红,不过这个不是他要争的重点,所以他也不便与皇上苦苦纠缠,只好退了一步,道:“既然皇上不愿意见管事,那么请皇上准许臣请一个关键证人上堂,他必能让皇上了解事情的真相!” 皇上看了一眼凤九卿,又看看白木槿,发现二人都沉默不语,才点头道:“准了!” 白世祖眼里闪过一丝窃喜,赶紧道:“请皇上准许九门提督朱大人的公子,朱常 荣上堂!” 皇上稍微有些惊讶,他自然知道朱常荣最近闹了不少事儿,和他一贯横行霸道的作风倒没什么不同,无非是这一次欺负的人家来头太大,可是偏偏两家人都没有追究,这才是他诧异的一点。 他看了一眼白世祖,按照常理,白世祖应该恨透了朱常荣,怎么这会儿竟然要朱常荣上堂为他说话呢? 可是既然开了口,就断没有收回的道理,挥挥手,便让人宣了朱常荣上堂了。 朱常荣进来之后,却先和白云兮对视了一眼,看到白云兮似乎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朱常荣的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他照着规矩给皇上行礼之后,就静静地跪在那里,其实他是听怕皇上的,所以很少会主动面圣,一般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皇上倒是没先开口问白家的事儿,反而和朱常荣寒暄起来,问道:“常荣啊,朕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你最近可长进了啊?” 朱常荣尴尬地笑了一下,才谢罪道:“皇上恕罪,臣再不敢了!” “哼,你也老大不小了,前些日子你定下亲事,你姐姐还高兴了许久,朕还准备给些赏赐于你,没想到这么短短的时日,你又是退亲又是上国公府求亲,倒是热闹的很啊!”皇上的语气听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朱常荣真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底下去,这下回去之后,他爹一定又要将他关上几个月了,可是面对皇上的问话,他也不得不回答,又磕了头,道:“这些都是事出有因,其中缘由说来话长,待皇上得空,臣再细细禀明!” 皇上摇摇头,嗤笑了一下,道:“你啊,也该去历练一番,朱家一家子都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了,这次事儿过后,你就去城防营谋个差事吧!” 朱常荣倒是没有像皇上预料的那 样难受,反而大大方方地谢了恩,好像还挺高兴的。皇上有些惊讶,倒也没放在心上,以为朱常荣总算是长了些头脑。 凤九卿轻咳了一声,提醒道:“皇兄,朱公子似乎是来给宁国公当证人的!” 白世祖正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将话题引到这上面呢,看着皇上似乎想和朱常荣拉家常,一时半会儿倒是歇不下来的样子,没想到这宣王这回倒是肯帮忙了。 皇上也似乎才刚刚想起来这茬儿,也清了清嗓子,问道:“常荣啊,你来是不是要证实安平郡主有罪啊?” 白世祖一愣,这皇上问话也太没头没脑了,按照他的计划,应该是自己循循善诱,一点点将事情的“真相”给剥离出来,这样才没那么突兀,这可是要定自己女儿的罪,这么直来直往的,让人怎么看他这个国公爷? 可是皇上不是他,也不会考虑他的感受,他已经对白世祖一家子失了耐心,只想着快些把事情掰扯清楚,好回宫去休息,做皇上也是很累的。 朱常荣也有些发懵,看了一眼跪在他左上角的白木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说实在话,他对白木槿并没有什么恶感,初次见面也就是在国公府,倒是被她的容貌惊艳了一下,只可惜美人太冷漠了,失了原本的韵味。 可是这回他不得不做些违背良心的事儿了,于是硬了一下心肠,才道:“其实这件事……说起来真是话长,前因后果也十分曲折,都怪臣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怎么这事儿还和你有关啊?”皇上虽然是对朱常荣说的话,却看着白世祖。 朱常荣赶紧解释道:“事情也是因臣而起,当日是陆相寿辰,臣和家父一起去贺寿,家父临时有公务先离去了,臣就留在了陆家。后来……后来是有人引了 臣去陆家的后院一处毕竟的院子,不久之后……安平郡主就来了,她……她要求臣和陆家二小姐陆娇娇私下谈谈,后来这事儿就被陆家二夫人给撞见了,然后臣就不得不和陆二小姐定亲!” 朱常荣说的十分委婉,也有些羞赧之色,可是这更加增添了可信度,毕竟做了这种丑事还理直气壮,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你为何又要退亲?”皇上冷哼了一声,既然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甭管为了哪般,都该要负起责任来。 朱常荣一脸苦涩,道:“此事也怪不得臣,臣本来打算就等陆二小姐及笄之后就正式娶她过门,可是不久之前,安平郡主派人给臣传了消息,说陆二小姐在和臣之前,就已经与人有染,还拿了证据给臣看,所以……所以臣才不得不退亲!” 陆氏和白云兮听得心里喜不自胜,果然朱常荣的话一出口,皇上脸上的怒色就越来越盛了。 不过皇上到底是皇上,控制情绪的能力可非常人能及,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问道:“既然退了亲,何不安安分分的,又跑去宁国公府闹什么?” 朱常荣狠了狠心,才道:“这也是安平郡主的主意,因为她怕宁国公发现这一切都是她在后面操作,所以让臣假作对白二小姐情根深种,从而让所有人都以为陷害陆二小姐的是白二小姐,而不是郡主!” 白云兮顿时就啜泣了起来,哀戚地道:“姐姐……你可是我的亲姐姐啊,怎么……怎么能如此对我和表姐?” 朱常荣赶紧向白云兮作了揖,道:“白二小姐,在下一时糊涂,险些铸成大错,还望白二小姐不计前嫌,能够原谅在下!” 白云兮摆摆手,咬着下唇,半晌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怪不得朱少爷,你也是被人蒙 蔽了,要怪只能怪我命苦,竟然让姐姐恨不得除我而后快!” 真是好大度,好宽容,好善良的姑娘!白云兮那一副纵然天下人都负了我,我也坦然受之的态度,还真是逼真得很。 朱常荣也十分配合,感动地道:“白二小姐果然是个善良大度的女子,是在下对不住你!” 两人一唱一和,倒是相得益彰,仿佛排练过无数遍一样,只是他们最想惹怒的人却无动于衷,镇定地跪在那里,仿佛听不到一样。 凤九卿看了一眼朱常荣,眼里有着冷意,却摇头笑道:“朱少爷,啧啧……今日的戏,不如三日前的好,要不要再来一遍?” 朱常荣低下头,咕哝道:“臣不知王爷是何意!” 皇上低沉着声音,问道:“朱常荣,在朕面前,若有丝毫欺瞒,就算你姐姐哭干了眼泪,这次也饶不了你!” 朱常荣不敢再说什么,只低着头,道:“臣不敢!” 凤九卿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郡主的?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人作证?” “臣……臣是在虎威将军府的宴会上见到郡主的,当时……当时除了郡主的侍女,并无其他人在场!”朱常荣回道。 凤九卿点点头,道:“虎威将军府的宴会,嗯……那当时郡主和你说过些什么?” “倒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向臣示好,听那意思应该是要和臣结交!”朱常荣也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 凤九卿的手指忍不住弹了起来,又问道:“那当日吃了哪些菜,饮的什么酒,郡主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戴的什么头饰?” 朱常荣仔细想了一下,才道:“吃的菜有许多,但臣最喜欢的是清蒸鲈鱼和金玉豆腐,饮的酒是竹叶青,郡主当日应该穿了一件青色的服饰,头上戴着两朵镶了珍珠的花!” 第299章 九皇叔计高一筹 凤九卿鼓了鼓掌,赞道:“这宴会想来日子也不短了,朱大少的记性可真是令本王佩服,连郡主头上的珠花都看的一清二楚呢!” 皇上的眼睛微眯,射出一道冷芒,就算再糊涂的人也该知道,这种细节过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记得?除非这是朱常荣早就预备好要回答的词儿。 “我……臣是因为惊艳于郡主的美貌,所以着意记下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朱常荣忍不住辩解道,反正皇上也知道他素来是个好色之徒,应该不会多怀疑。 凤九卿又问道:“原来如此,那你可记得昨个儿你在怡香楼见到的花魁青烟姑娘,她头上戴了什么花?” 朱常荣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自己和人约见在怡香楼的事儿,也被凤九卿知道了,这件事太可怕了,明明那么秘密,他怎么会知道的? 来不及细想,他只能高声否认道:“臣并未去过怡香楼,想来王爷是记错了!” “是吗?阿忠,把昨个儿羽林卫的探子画的东西给朱大少看看!”凤九卿看着朱常荣的眼神,带着凛冽的寒意,却偏偏挂着和善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慎人! 阿忠依言,将几张画了人像的纸放在了朱常荣面前,那上面赫然是他和那神秘人会面的样子,连衣服的花样,身上佩戴的荷包和玉都分毫不差。最可怕的是,那桌子上的酒菜都画的栩栩如生。 “这……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朱常荣吓得几乎要落荒而逃了,如果凤九卿连这个都能查到,那必然知道自己和那神秘人说了什么。可是当时房里,分明就他和那个人,连叫的花魁青烟都悄悄地支开了。 凤九卿嘿然一笑,道:“若是朱少爷记不得了,咱们可以让青烟姑娘亲自来证实一下嘛!” 朱常 荣颓然地倒在了地上,白世祖和陆氏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早在之前宣王就派人盯上了朱常荣,那么白云兮去见朱常荣的事儿,想来他也是早就知道了。 可是宣王一直都没有提,到底憋着什么阴谋?白世祖和陆氏都觉得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了。 朱常荣好容易才稳住了心神,赶紧道:“就算我去了怡香楼,叫了青烟作陪,那也不代表臣刚刚说的话是谎话!” 凤九卿点点头,赞同地道:“本王也没说你刚刚说的话就是假话啊,朱少爷何必紧张呢?” 朱常荣结结巴巴地道:“臣……臣……没有……没有紧张!” 为什么他觉得这个笑眯眯的宣王殿下看起来像活阎王呢?那眼神瞅得他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没有着落。 “白二小姐,你手里的帕子就别光顾着擦眼泪了,也借给你父亲和朱大少用用,看看他们这汗流的,啧啧……这还没入夏呢!”凤九卿笑嘻嘻地道。 旁观的羽林卫都跟着窃笑起来,他们头儿可真损,姑娘家的帕子能随便借给外人用嘛? 白云兮听了也顾不得擦泪了,扁了扁嘴十分委屈,也不说话,就红着眼睛,看起来委屈极了,好像凤九卿怎么欺负她了一样。 朱常荣看了也心疼了,壮着胆子对凤九卿道:“王爷,您还是不要拿白二小姐开玩笑了,这有损人家的名节!” 凤九卿挑眉,问道:“你不是对白二小姐无意吗?干嘛这么紧张她?” “那……那是之前,就算臣对白二小姐无意,那也不能因此就希望她损了名节啊!”朱常荣脑子倒也不是很笨。 白木槿看了一眼朱常荣,问道:“依着朱少爷的意思,现在是对舍妹有意咯?” “我……这个与郡主 无关!”朱常荣可不想钻进什么圈套里。 白木槿微微一笑,道:“怎么能说无关呢?她好歹也是本宫的妹妹,朱少爷之前还当着本宫的面苦苦求娶,那模样可不像是做戏啊!” 朱常荣哼了一声,道:“那都是受郡主蒙蔽,才会做出糊涂事儿,臣愿意受罚!” 这种惩罚也没多重,毕竟没造成实质性的后果,他又主动认错了,难道还能有人追究他的罪吗? 白木槿不置可否,却问道:“那公子果真对舍妹无意?你可以发誓吗?” 朱常荣哪有那么傻,他费这么大劲儿,冒这么大风险,可不都是为了能娶到白云兮吗?怎么会轻易说这样的话,那日后怎么开口求娶? 朱常荣想了想,才道:“那是过去,在下深感白二小姐是如此善良大度,贤良贵重的女子,对过去的行为倍感后悔。若能得此佳人,今生别无所求!” 白木槿很感动地看了一眼朱常荣,却发现白云兮眼里一闪而逝的不屑和冷意,微微一笑,才对这皇上道:“皇上,您也看到了,朱大少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喜可贺啊,不知道圣上觉得他和舍妹是否相配?” “郡主,你这是何意?”陆氏发现了白木槿的意图,大惊失色地问道。 白木槿朝陆氏淡淡颔首,道:“母亲,您难道不觉得朱大少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女婿吗?论家世,他是九门提督之子,论前途,他又得皇上亲口发话要送去城防营历练,将来必然青云直上。且又是朱妃娘娘的胞弟,如今又对妹妹一片真诚,依着本宫看,倒是可以结下善缘!” 朱常荣没料到白木槿竟然为自己说了这么多好话,顿时有些羞愧起来,自己可是昧着良心来害她的,她竟然还要在临死前为自己定下良缘 。 白云兮却狠狠地瞪了一眼白木槿,向皇上拜道:“姐姐一片善意,臣女心领了,只是……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不敢领受姐姐的心意!” 凤九卿却不赞同地道:“如今宁国公和夫人都在场,这父母之命也不难,再说了……若有皇上下旨,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啊,白二小姐,依着本王看,朱公子可是良配!” 一个男人为了你连欺君之罪都不在乎了,身为女子真的该感恩戴德了。朱常荣虽然过去混蛋了些,但是现在可是改过自新了,总有出头之日的,皇上对这位“小舅子”还算照顾有加的。 皇上一直端坐在上面,对谁的话都没有发表意见,好像他是个看戏的,任由众人在自己面前上演一出出唇枪舌剑的好戏。 只是他很好奇,这白木槿为何能如此淡定,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什么罪名,会是什么下场,难道她真的不怕死吗?这个时候竟然还要关心朱常荣和白云兮的亲事,太令人费解了,这还是皇上第一次觉得完全看不透一个人的目的。 可是凤九卿的一席话,已经把白世祖和陆氏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现在当着朱常荣的面,他们是不同意也不行,同意就更不行了。 他们说到底也只是利用朱常荣,可没想过要把女儿嫁给他,白云兮可是夫妻二人的掌中宝,哪里舍得嫁给朱常荣这种人呢。 凤九卿对朱常荣使了个眼色,道:“朱少爷,还不给你的岳父岳母见礼?本王记得那日你上门求娶,左一句岳父大人,右一句岳母大人,喊得甚是亲热,如今应该不会不好意思吧?” 朱常荣颇为感激地看了一眼凤九卿,刚想开口,却被白世祖手一推,转而对皇上道:“皇上,小女 年纪尚幼,现在还不是议亲的时机!” “这有什么?当年老身的女儿,也不过十二岁就与宁国公议亲了,左不过是让朱少爷多等两年罢了!”陆氏冷冷地看了一眼白世祖,那眼里的讽刺几乎让白世祖直不起腰来。 白世祖转过脸去,不看陆老夫人,只对这皇上恳求道:“皇上,现下还在审安平郡主陷害陆家二小姐,和臣的幼女这件事,没有答案之前,臣觉得还是不宜转移话题!” 凤九卿颇为可惜地摇摇头,道:“朱少爷,看来你这门亲事怕是没有盼头了,可惜啊可惜,本王有心做媒,国公爷不领情呢!” 朱常荣疑惑地看着白世祖,明明说好的,只要他肯出来作证,就答应这门亲事,难道他们会反悔吗?他看了一眼白云兮,发现她楚楚可怜地看了自己一眼,轻轻地摇摇头,似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 朱常荣好歹忍住了出言质问的冲动,可是心里已经有些不安起来,这件事看来还得由自己的姐姐出面才行,否则到时候宁国公反悔,他们这是私下的协议,他也没个文书契约,如何找人做主? 陆老夫人冷声道:“既然宁国公已经提出了证人,总不能只有你又认证,老身也有一个人要上堂,请皇上首肯!” 皇上就知道自己这表妹不会白来一趟,赶紧道:“准了!” 陆老夫人拍拍手,道:“娇娇,出来吧,好好地将你所知道的事儿,都一一告诉皇上,莫要有所隐瞒!” 就在白世祖,陆氏和白云兮的震惊目光中,陆娇娇被陆大海搀扶着走入了白虎堂,神情肃穆庄重,可是看向他们的眼神,却带着深深的恨意。 陆氏一见陆娇娇,强作出笑容,却带着几分害怕和尴尬,道:“娇娇,你不是去了……” 第300章 陆娇娇作证 陆娇娇没有理会她,先向皇上行了叩拜大礼,恭敬自持,与一贯轻狂的作风大相径庭,这样的陆娇娇才像是陆家的女儿。 “臣女陆氏娇娇,给皇上请安,愿吾皇万岁!”陆娇娇的声音不高不低,没有刻意做出娇憨的女儿态。 皇上点点头,道:“平身吧,你的事儿朕也听说了,此番你前来,有什么话说?” “臣女只来将事实公之于众,臣女的人生刚刚开始,却毁在了自己人的手里,身败名裂,于我而言,也许一生也就是青灯古佛了残生。但是却不得不在圣上面前,为自己,也为公道,说句话!”陆娇娇言辞恳切,语气平静,却偏偏让人无法忽视。 她看了一眼白云兮,苦笑一下,道:“表妹,你一定想不到还能看到我回来吧?庵堂里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却让我的脑子清醒了很多!” 白云兮摇摇头,她好想大声地喊出来,让陆娇娇不要听信白木槿的鬼话,可是现在当着皇上的面,她何来勇气? 陆娇娇又向皇上一福,道:“臣女要说的事情就是,朱常荣在说谎。他不是被安平郡主约去的云水阁,而是被我和我的表妹白云兮,一起骗去的。臣女与安平郡主有些过结,臣女一直不忿她,所以想要利用朱常荣来陷害她,只是……却没成想,被白云兮利用了,她和朱常荣另有协议,让他祸害了我的清誉,不得不嫁给他,却又故意悔婚,为的就是让臣女身败名裂!” “不……不是的,娇娇表姐,你怎么能睁着眼说瞎话?你一定是被人骗了,你不要相信他们!”白云兮痛心疾首地扑到了陆娇娇的脚下,声泪俱下地劝道。 陆娇娇轻轻闪到了一边,眼里是残忍的笑意,道:“兮儿,我自问待你不薄,可是你为了要夺得我父亲全力 支持,竟然要置我于死地,那天朱常荣并没有碰我,他把我打晕了,可是……我却迷糊中听到他喊了你的名字,手里还握着你的玉佩,你一定想不到,我会记起来吧?” 白云兮一直无助地摇头,眼泪流的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可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利用朱常荣来害白木槿,可白木槿竟然找上了陆娇娇。 陆娇娇接着道:“皇上,臣女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言,愿遭天打雷劈,臣女知道自己被朱常荣祸害,也算是罪有应得,所以不敢乞求皇上能给我公道,但是……白云兮她竟然利用我,来害自己的姐姐,这份狠毒,真令臣女望尘莫及。可是我已经被逼着要嫁给朱常荣了,她竟然还不放过我,连我最后的退路也不留,是可忍孰不可忍?” 众人对陆娇娇的话已经信了八九分,她可是连自己害人的事儿都说出来了,若是故意陷害白云兮,干嘛要说对自己不利的话。 陆娇娇这席话说的倒是自己的心声,的确没有半分作假的意思,她虽然恨极了白木槿,但是对于一向信赖有加的白云兮竟然也在自己背后捅刀子这件事,让她恨到了心寒。 白云兮也顾不得哭了,只好对着皇上辩解起来:“皇上,请你不要相信表姐的胡话,她一定是被人利用了,才会胡言乱语的,我们表姐妹素来亲厚,从来都不曾红过脸,臣女怎么会害她呢?” 陆娇娇笑了笑,脸上尽是讽刺之意,道:“我就是太相信你的姐妹情深了,才会着了你的道儿,你又不喜欢朱常荣,为什么连这门亲事都要破坏?你是不是怕我嫁给他之后,就会知道你的诡计了?” “不是我……我……我从来都没要你嫁给朱常荣,也不希望你被退亲,你是我的亲 表姐啊,咱们自幼一起长大,怎么会害你,怎么会害你呢?”白云兮声嘶力竭地喊道,脸色涨得通红。 陆娇娇惨然一笑,道:“你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舍得害,我这个表姐到底是隔了一层的,算得了什么?白木槿对你也不薄,你们母女是怎么回报她的,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对我这个挡了你路的表姐,除掉了又有什么了不得?” 白云兮真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陆娇娇到底有多傻才能说出这种话,她容不下白木槿,是为了什么,那是根本利益的冲突,有白木槿在,她白云兮一直就是个嫡次女,且是一个庶女继室所出,身份上差了太多。 将来有好人家,也会紧着白木槿挑,国公的爵位也会落在白木槿的弟弟头上,她和轩弟两个就是陪衬品,这才不除不快。 但是陆娇娇不一样,她是真拿陆娇娇当自己姐妹看的,因为二舅舅和母亲有共同的目标和利益,这比血缘关系更可靠。 二舅舅聪明了一世,养了一双白痴一样的儿女,简直是家门不幸。 白云兮无奈地摇摇头,接着道:“皇上,臣女不愿意和表姐撕破脸,也就不多解释了,臣女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孰是孰非,圣上定有明断!” “圣上自然有明断,白二小姐倒是不必担忧,本王这里还有几幅画,你要不要看看?”凤九卿笑得十分亲切,像个慈眉善目的大好人。 白云兮最害怕的事情来了,凤九卿定然是知道了她和朱常荣私下里见面的事儿,果然,当阿忠将那几幅她和朱常荣在一起,或亲密低语,或暗自垂泪,或执手相看的画面展示出来的时候,白云兮眼里充斥着血光。 “王爷,您就算要害我,也不必用如此手段,您这是在毁我名声,逼我以死全名节!”白云兮 愤然道,除了发怒她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凤九卿丝毫不以为意,仍然言笑晏晏,道:“前日,未时……同样是在怡香楼,相信白二小姐的记性不至于这么差,您那天可是从后门进去的?嗯,进门的时候想必踩到了一样东西,红漆是不是?那双鞋子,想来还在二小姐的房里!” 凤九卿的话就如一把把刀子,割在了白云兮和白氏夫妇的心头上,让他们既惊又惧,因为安排这件事的一再保证,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之所以选择怡香楼,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朱常荣出入怡香楼,比进自己家还要平常,自然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而怡香楼的女子多,白云兮混入其中,谁能发现得了? 他们并没多避讳其他人,只在楼上的包间里,打发了青烟,就留了白云兮和朱常荣说了些体己话,时间也很短,为的就是让朱常荣相信,他所爱上的那个女子就是白云兮,而白云兮在白家之所以不承认,就是怕因此而被白木槿利用了,逼得她身败名裂。 朱常荣由此才会义无反顾地答应白云兮,要帮她做假证,骗过皇上,好让自己脱罪。 白云兮是坚决不能承认的,她只能一口咬定凤九卿是撒谎,才能有翻身的余地,于是羞愤不已地道:“宣王殿下,请你慎言,我一个国公府的小姐,怎么会出入那种下三滥的地方,你今日要不向我道歉,我……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她是学了白木槿的那招,以死相逼,可惜白木槿比她要聪明的多,若换了其他人可能真会被白云兮挟持了,但是宣王是什么人?她可看错了对象! 凤九卿只是伸手指指白虎堂的梁柱,道:“那是实木的,坚硬无比,脑袋碰在上面,保证立时就死,毫无痛苦!若是二小姐觉得撞柱 子不能保证死的干净,羽林卫可是有上百种方法,您随便挑一样!” “你……”白云兮又气又恨,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皇上,希望能够引起皇上的怜惜之意,头往地上重重一磕,沉痛地道:“皇上,您为臣女做主啊,王爷竟要活活地逼死臣女,天理何在,在皇上面前他就敢如此,若没有皇上在,那臣女一家的性命都怕不保了!” 可是这句话只引得凤九卿的凉凉一笑,对着皇上露出苦恼之色,似乎无声地在说,皇上,您看到了吧,白家这二小姐可不简单啊! 白世祖也适时跪倒在地,恳求道:“圣上,请为臣和臣的女儿做主!” 皇上却开口问道:“你要朕为你的哪个女儿做主?” 白世祖蓦然抬头,看到皇上一脸冷意,他终于发现自己错了,错在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为白木槿说过一句话,而白木槿,也从始至终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 所以现在的错,都是他的错,而不是白木槿的错,她没有找证人,没有说辩解的话,甚至愿意听从父亲的意愿,受死。 而现在两个证人各执一词,凤九卿偏偏又掌握了那么多的证据,形势早就变了,现在他不是该要皇上为他们做主,而是该想想,怎么避免大祸临头。 白世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所有的计划都失败了,唯一能置白木槿于死地的证人朱常荣,几乎失了作用。 不对……朱常荣才是这件事的关键所在,他才是纽带,只要他一口咬定了,是白木槿指使他做的,难道皇上还能硬要给白木槿脱罪吗? 想通了这一点,白世祖给朱常荣使了眼色,让他开口说话,朱常荣见自己未来岳父都发话了,赶紧道:“皇上……” “皇上,九门提督在外求见!”白虎堂外传来了通报声。 第301章 朱老油条 皇上微微蹙眉,今日白虎堂热闹非凡,什么人都想来掺和一脚了,他倒想听听朱成国这个老油子,能说出什么话来。 大手一挥,朱成国就被请上了白虎堂,其实朱成国这辈子都不愿意来这个地方,当官的就没有不怕这白虎堂的,羽林卫的大堂比起天牢还要恐怖,进了这里可没几个能活着出去,并且也不一定能全尸出去。 可是为了自己那又犯了浑的儿子,龙潭虎穴,他也得闯一闯了。幸而今天皇上坐镇,倒是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儿发生。 朱成国一进来,就老泪纵横地看着皇上,哭道:“皇上啊,请您看在微臣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的份儿上,饶过他吧,他一向就是个糊涂的,被人哄两句,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这会子又做了糊涂事儿,您打也好,罚也好,好歹给我们老朱家留个后啊!” 皇帝冷哼了一声,瞪着眼睛道:“你说他是被人蒙蔽?被谁蒙蔽了?” “皇上圣明,臣一时没照看好犬子,就让他着了别人的美人计,你也知道常荣这孩子,从来就是个心软的,尤其是对那些楚楚可怜的女子。也不知这白家二小姐怎么哄得他,就傻了吧唧跑到圣上面前胡言乱语起来,他从来也不认识安平郡主,怎么可能帮着郡主害人?请皇上明鉴!”朱成国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白云兮,而朱常荣不过是实心眼儿,被人骗了而已。 他知道今日朱常荣也要受些苦头,可是只要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难得了,这个混球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竟敢帮着白世祖这个没用的东西胡闹。 皇上看了一眼朱常荣,才问道:“常荣,你自己说说,你可是被人蒙蔽了?” “臣……臣……”朱常荣还在结巴着呢,突然就被 朱成国在旁边狠狠一巴掌打下去,将他一下子就打晕了过去。 朱成国也立刻请罪道:“臣失礼了,犬子实在是个糊涂人,从小就没什么心眼儿,臣宁愿自个儿打死他,也不让别人祸害了,请皇上原谅臣一时冲动,臣甘愿领罪!” “你倒是下手快,这下人都晕过去了,朕还怎么问话?”皇上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朱成国这个老油子,还是那么精明,直接将人打晕了,朱常荣就成了白世祖的死棋,根本用不上了。 朱成国赶紧拜倒:“皇上,臣保证,这件事常荣只是一时色迷心窍,先被人利用去害了陆家二小姐,又被人利用说二小姐之前就失贞,现在臣是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拿臣的儿子当阀子!臣保证,常荣之前和郡主从不相识,两人连话也没说过一句,常荣的长随可以证明!” 陆氏却抢先一步道:“你家的奴才自然帮着你说话,他怎么可能不认识郡主?两人可是早就在虎威将军府就有交情了!” 朱成国冷笑一声,道:“那日虎威将军府的确设宴请了常荣,但是……常荣那日根本就没去参加,他被臣打了一顿板子,在家休养,错过了……是臣的侄儿代替他去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在那里见过郡主,这件事朱家上上下下都知道,还有慈安堂的老大夫可以作证,他那日上门给看的诊!” 陆氏坚决不肯相信,怒声道:“朱大人,您既然敢在皇上面前说出这番话,想必来之前已经布置好了吧?” “呵呵……国公夫人未免太看得起本官了,这件事要查清楚也不难,那日虎威将军府设宴,去的也也不少,若犬子真去参加了,想来不会所有人都忘记的吧?皇上一查便知!”朱成国冷哼道。 陆氏还要 说什么却被皇上的惊堂木吓得魂不附体,皇上沉着嗓子,显然已经生气了:“不必多说了,证据确凿,分明是白世祖伙同朱常荣,设计陷害安平郡主,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为女儿做主,你的女儿难道就那位哭哭啼啼的小女儿吗?” “白世祖啊白世祖,你枉为人父,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么就能陷害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机关算尽,不给她一条活路?从始至终,安平郡主可有说过你一句不是?她甘愿为了你的话,舍弃自己的性命,你这做父亲的心到底是石头长的吗?” 皇上也恨透了白世祖这样的人,白老爷子辛辛苦苦为他打下的家业,临了就是看着儿子不堪大用,想要保他一世太平,不仅为他求娶了陆家女,还主动献出兵权,为的就是让宁国公府淡出人们的视线,让他做个富贵闲人。 可是这个混账东西,妻子尸骨未寒,就娶了小姨子,还不把元夫人一双儿女放在心上,真个混账至极。 他无双表妹一生最宠爱的就是那个女儿,却偏偏死的那么早,这厮竟然不知悔过,还一而再地触怒自己的岳母,分明是自寻死路。 白世祖已经都成了风中残叶,他怎么也想不到,白木槿从头到尾不辩解一句话,都能让他苦心谋划,一败涂地。 现在圣上都对他动了怒,这条命还能保全吗?他倒不是后悔自己的所为,只觉得不该听信别人的话,废了这么大的劲儿,反而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说不定一家子都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白世祖立马伏地哭道:“求皇上开恩啊,臣也是逼不得已,被人利用了而已。臣也不想害自己的骨肉,可是……可是郡主她在国公府里一人独大,将父母长辈都不放在眼里,竟然逼迫自己的母 亲还债,这眼看期限就要到了,臣不能看着妻子被她送入大牢,才出此下策!”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凤九卿只给了他八个字。 白世祖却抗辩道:“可是臣的内子,到底也是她的长辈,对她也有抚养之恩,难道被她逼到这个地步,她就没有错吗?为人子女者,怎么能如此忤逆不孝,要不是她被封了郡主,怎敢如此任意妄为!” 凤九卿冷笑一下,问道:“国公爷是在责怪皇上吗?郡主可是皇上下旨封的!” 白世祖发现自己竟然又中了凤九卿的计,真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这种关键时候,竟然被人抓了话柄。 他立刻求道:“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臣只是希望家宅安宁,不因为一个女儿,而使得白家上下都人心惶惶的。四十五万两银子啊,她竟然逼着内子四十五日内还清,这岂不是要逼她母亲的性命吗?” 皇上吃惊不已,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夫人竟然侵吞了郡主四十五万两银子?” “不是郡主的,那是……那是亡妻的嫁妆,既然亡妻人已经不在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内子虽然有错,但也不必为了钱财而闹得家破人亡吧?臣实在是不忿郡主所为,这简直就不是为人子女者应道做的事儿,这是大逆不道!” 白世祖说的义愤填膺,好像白木槿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人神共愤一样。 白木槿听了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原来白世祖的想法是这样的,她不知是该说什么好了,这个人的逻辑,非常人所能理解,所以她就连和他争辩,也觉得没有必要了。对牛弹琴,牛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皇上张口结舌地看着白世祖,四十五万两,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天元地大物博,可是国库 一年的收入才多少,不到一千万两。那可是国库的收入啊,这陆氏胃口也太大了,竟然生生吞了人家四十五万两银子。 可是最好气的是这个白世祖,他竟然觉得这都是小事儿,不应该讨要这“身外之物”,皇上觉得,当年自己要是不争皇位,如今也不过是个王爷,恐怕也不敢说自己不在乎这“身外之物”。 身为皇上,就更知道银子的重要性了,不管小到一个家,还是大到一国,没有银子,寸步难行,他身为一国之君,都常常为了银子烦恼。要不是有个会赚钱的弟弟,恐怕经常要捉襟见肘的。 说完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凤九卿,心道,有他在天元应该是不怕没银子用的。不过再富裕也不能不在乎这么庞大的一笔银子吧? 他摇了摇头,道:“白世祖啊白世祖,你要朕说你什么好呢?四十五万两,对你来说,恐怕没有多少概念吧?” “且不说这银子的数目,那可是你元夫人的嫁妆,你却放任自己的继室侵吞自己亡妻的嫁妆,光凭这一点,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就像宣王所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朕也不觉得郡主有什么错!”皇上气的只能骂人了。 白世祖脸色忽青忽白,虽然不敢顶撞皇上,但是也不赞同皇上的意思,银子再多那也抵不上一份情意。他闷闷地道:“难道皇上看来,内子对郡主的养育之恩,敌不过四十五万两银子吗?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内子养育她十载有余,可是费了不少心力,却怎么想她一朝得志,便忘本,反而恩将仇报!” 陆氏听了,心里甭提有多痛快了,看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的样子,她更加觉得自己高大了起来,白木槿说破天去,也无法洗脱这个不孝之罪的! 第302章 陆婉琴的遗书 凤九卿招了招手,从阿忠手里取来一个账本,丢给了白世祖,道:“你好好看看,四十五万两银子,能做多少事儿,再看看,你的夫人侵吞了的银子,到底去了哪里!” 白世祖却看也不看那个账目,梗着脖子道:“王爷,现在不论那四十五万两银子,救论这生养之恩,难道郡主不该知恩图报,不该孝敬长辈,不该谨守做女儿的本分吗?” 白世祖是打算咬死了养育之恩,论情不论理,更不论法。自古以来,子女就应该秉持孝道,哪有像白木槿这样,不把父母长辈放在眼里的? 陆老夫人气的心口都疼了,她再顾不得刚刚所过的话,走上前去,就狠狠地扇了白世祖几个耳刮子。 白世祖愤然瞪着她,道:“岳母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圣上面前,岂能任你放肆?” “哈哈……你不是说子女就应当秉持孝道,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吗?我没有生下陆氏,却养了她十五年,光是这份恩情,我打不得你吗?”陆老夫人道,眼神像刀子一样。 白世祖揉揉自己的脸,才道:“岳母大人要打,女婿自然不能不服,所以为人子女者就该像女婿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凭长辈处置!” 陆老夫人笑了笑,才道:“那今日,我就要陆氏死,这样国公爷觉得如何?” 白世祖看着陆老夫人,发现她的神色无比认真,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立刻有些慌乱起来,道:“不知岳母大人因何要内子死?总该有个理由吧?” “她为了什么要置槿儿于死地,我就为了什么要杀她,公平的很,别以为你们私下里做的事儿,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当日槿儿的院子大火,所抓到的证人临死前指正陆氏买凶纵火,这件事你 怎么不说与皇上听?” “相国寺里,你的小女儿故意引不知情的槿儿进了竹林,第二日从竹林中抬出一些凶徒的尸首,若是槿儿没有出来,今日哪里有机会跪在这里,为了所谓的孝道,被你们夫妻设计逼死?” “还有三日前,郡主在府上设宴,却身中剧毒,这毒你为什么不说说,是谁下的,又是做的什么打算?这一桩桩,一件件,你怎么不一并说给圣上和天下人听听?” 陆老夫人说的沉痛无比,眼神里带着彻骨的恨意,她一想到白木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被人下了毒,若不是有人及时相助,她这一生都要断送了。 这对狠心毒性的夫妻,竟然还苦苦相逼,一次又一次要逼死槿儿,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儿,难道只有白云兮和白高轩是他的儿女,白木槿和白慕辰就不是了吗? 陆老夫人每说一件事,皇上的眼神就冷一分,之前也就罢了,白木槿都已经被封为郡主了,还有人敢在宴会上下毒害她,这不是明摆着藐视皇室宗亲吗? 难怪这个丫头不肯听他的劝导,放下仇恨,这样的仇恨,即便她要放下,恐怕别人也不肯放过她,不奋起反抗,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白世祖却硬着脖子,坚决道:“这些事儿,都和内子无关,岳母大人若没有真凭实据,还是不要在圣上面前诋毁内子,这可是欺君之罪!” “啪!”又是一个耳光打下来,白世祖的嘴角都出血了,可见这一巴掌使了多大的力气。 陆老夫人指着他,狠狠地骂道:“今日我就替你死去的父亲,狠狠地教训教训你这个蠢笨如猪,猪油蒙了心的混账东西!我的女儿嫁给你三年有余,怀着身孕的时候,你就和这个没脸没皮的陆凝香勾搭成奸,气死 了我的女儿。可婉琴为了不让一双儿女没有着落,硬是在死前哀求她的奶嬷嬷,要她带信给我,同意你娶陆氏为妻,只求你能善待她的一双儿女,可是你做了什么?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对待辰儿和槿儿的,你对得起婉琴吗?对得起天地良心吗?” “世上狠心的父母不是没有,可是如你一般,连猪狗不如的畜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偏心偏到了这样的地步。辰儿和槿儿也是你的孩子,你的慈父之心却半点也不肯给他们,若她不能自强,恐怕早就化成了枯骨一堆!你真是好狠毒的心啊!”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这国公夫人是如此寡廉鲜耻之人,竟然趁着嫡姐有孕,勾搭姐夫,天下间还有如此不要脸皮的女子呢! 陆氏就在众人的指点口水中,低下了头,再没敢抬起来。 陆老夫人对着皇上求道:“今日老身就请求皇上,以私通之名,褫夺陆氏的诰封,贬为妾,老身决不允许她再霸占我女儿的位子,称什么夫人!” 白世祖赶紧道:“不……不是的,内子和我,并没有做出那些事儿,岳母大人不要冤枉了我们,请皇上明鉴!” “你是要我拿出婉琴的绝笔信,你才肯承认吗?别以为你做的丑事儿,没人知道!”陆老夫人厉声呵斥道。 陆氏抬起头,眼泪模糊,朝着陆老夫人拜倒:“母亲,我知你不忿女儿做了公爷的继室,占了姐姐的位置,可是……女儿也是受您教导长大的,怎么会做出那等寡廉鲜耻之事,您不要因为恨我,就给我乱安罪名啊!” 她可不相信陆婉琴还能递出书信去,那时候,她是看着陆婉琴死的,不可能有信传出去,否则这老太婆还能容她这么多年吗? 陆老夫人高高扬起手 ,吓得陆氏紧紧闭了眼睛,这顿打是要挨的,否则怎么能让人相信,陆老夫人恨她呢? 可是久久也不见巴掌落下来,反而听陆老夫人冷哼了一声,道:“陆凝香,我不打你,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你自己做过些什么想必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别以为你只手遮天,婉琴虽然善良,却并不傻,要传递信出来,绝非难事!” 陆氏摇摇头,坚决道:“女儿没有做过的事儿,绝不承认!女儿相信姐姐,也绝不会冤枉我的,她待我极好,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污蔑我呢?” “是啊,她待你极好,好到把什么都与你分享,可是你还不知足,竟然连她的夫君也想染指,你会有报应的,不是不报,时辰未到!”陆老夫人这会儿倒是平静了下来。 陆氏眼睛微眯,看着陆老夫人的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恨意,说什么报应。若是有报应,也应该先报应在你这个老太婆身上,她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儿,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她咎由自取! 陆老夫人从怀里颤巍巍地拿出了一封尘封多年的旧信封,上面没有写字,但一看那信封,便知年数不短了。 “皇上,这是臣妾女儿的绝笔信,她进产房之前,留给臣妾的,说是如果她没能熬过去,就给我看,哪知道一语成戳,她进去了,就没能活着出来!”陆老夫人的眼泪落了下来,伤心欲绝的样子,无人不动容。 白木槿抬起头,轻轻地拉了她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安慰和力量,要老太太拿出这封信,无疑是在让她自揭伤疤,其痛可想而知。 就连她也不知道,原来当年母亲还留了这么一封信给外婆,可见她母亲大概也料到了自己活不久,也许不是因为她知道陆氏的歹毒,而是一种直 觉吧?将死之人的直觉,促使她提前给自己留下了这封信。 皇上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上面的内容没有多么沉痛的批判陆氏和白世祖,相反,倒是为他们说了不少好话,希望陆老夫人能够看在一双遗孤的面子上,能够同意陆凝香为继室。 她以为陆凝香会因此而善待她的两个孩子,以为她所图不过是国公夫人的位置,却哪知,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旦得到了一点儿甜头,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贪婪了。 皇上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他想到了陆婉琴幼时的样子,一直以来都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即便知道自己可能有性命之忧,她都没有表示自己的恨意。 皇上将信给了身边的太监,道:“拿去给白世祖看看,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到底错过了怎样的女子!” 白世祖本不欲看的,可是皇上的圣旨哪里敢违抗,他耐着性子看完了那一封并不长的信,一开始问候了陆老夫人,后来就交代了自己若是不能活下来,就拜托陆老夫人的事儿。从始至终,没有一句对他的埋怨。 信的最后,是一句话:若不能保全自身,女儿也无怨了,因为曾经有过相濡以沫的日子,所以即便再短暂,也无悔! 她对自己,竟然至死不悔,即便她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白世祖只觉得心里有什东西,突然就碎了,揪心的疼。那些过往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重放,未婚时,已婚后,他和那个女子共同经历了六载时光。 陆氏自然也看到了那封信,立刻道:“皇上,臣妾以为,这信并不是真的!” 白世祖看着她,再看看手里的信,他知道是真的,这封信的字迹,口气,就连遣词造句的习惯,都是婉琴的,别人就算模仿,也不能做到这么完美。 第303章 陆氏贬为妾 凤九卿却适时开口,道:“听闻翰林院有法子做鉴定,是不是十年前的东西,应该不难判断吧?” 陆氏一慌,她看着这纸张的陈旧,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了,可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陆婉琴怎么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能给自己母亲传递信呢?这并不是经过她同意,才发出去的信件。 陆氏咬了咬牙,道:“臣妾也赞同皇上去找人鉴定,是真是假,自有公论!” 陆老夫人冷笑了一声,道:“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无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若是证明这信是真的,你就得自贬为妾,如此可好?” 陆氏见陆老夫人咄咄逼人的样子,心中盘算开来,如她不同意,那就显得心虚,到时候皇上还是会下旨贬她为妾,圣旨下了,那以后要想再被扶正,可就难了,更何况家里还有个穆欣萍。 这封信有八成是假的,她必须要赌一赌。赌赢了,万事大吉,即便输了,她自请为妾,只要皇上不插手,过段日子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再由白世祖将她扶正,她也没多大的损失,多不过是名声难听一些。 可是世人都是健忘的,谁会记得别人家陈芝麻烂谷子? 所以陆氏重重地点点头,道:“臣妾愿意在圣上面前与母亲三击掌,若此信是真,臣妾愿意自请为妾,那若证明是假的,母亲当如何?” 总要为自己讨些好处的,陆氏心中得意起来,若真能借着这封信,扳回一城,倒是极好的。 陆老夫人刚要说话,白木槿抬头,看着她,想要出言阻止,却被陆老夫人按住了,笑道:“若此信是假,老身愿意舍弃诰命身份,退居陆家佛堂,终身不出!” 皇上都被陆老夫人郑重其事的话给吓了一跳,赶紧道:“无双 ,不必如此,她不过是个庶女,哪有资格逼嫡母跟她立誓,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身份,陆氏,你若再敢在朕面前放肆,不需要证明什么朕现在就赐你三尺白绫!” 陆氏吓了一跳,险些就忘记了,皇上和陆老夫人之间的关系,赶紧谢罪道:“请皇上恕罪,臣妾一时激愤,御前失仪!” 真是可恶,若不是仗着皇上撑腰,今儿她就可以报仇了,让这个死老太婆退居佛堂,终身不出,那可和死了没两样。 陆老夫人却昂着头,道:“皇上体恤之情,臣妾感激不尽。不过老身却不希望事后,担个虐待庶女,逼她成妾的罪名,大家各自立誓,也就免了许多麻烦!” 皇上不置可否,只是派人去请了翰林院最通此道的几个文士。凤九卿却对阿忠使了个眼色,让自己的人跟上去。 没过多久,几个胡子花白,头发稀疏的老头子战战兢兢地走上白虎堂,神情十分悲壮,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皇上就请他们到白虎堂一走。 这几人一来就跪地哭求道:“皇上开恩呐,臣等实在不知犯了何罪,刚刚还在编修前朝文史,就被人带了过来,请皇上明鉴,臣等忠心耿耿,绝无苟且之事!” 皇上被他们哭的莫名其妙,这几个老头子加起来也有几百岁了,若不是看在编修前朝文史,他早就该放这几人归田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朕何曾说过你们有罪了?”皇上脸色看起来有些哭笑不得。 几个老头子眼泪鼻涕一大把,看了看皇上,又看看坐在皇上旁边嗤笑的宣王,一时间还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上摆摆手,道:“赶紧起来,朕这里有一封信,你们帮着鉴定一下,到底是不是十年前写的,看仔细了,若有什么不实之处, 朕就真的要治你们的罪!” 几个老头子一听是这事儿,大大松了一口气,又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去接过太监递过来的信,将信封和信纸分门别类,端到了一旁仔细研究去了。 趁着这个空档,凤九卿道:“皇上,既然已经证明郡主无罪,就先断了这案子吧!” “皇上,郡主不孝,难道不是罪吗?”白世祖却针锋相对地朝皇上问道。 凤九卿笑了笑,道:“看来宁国公今日来是定要治郡主之罪咯?那就先来说说你的罪名吧,在皇上面前做假证,利用小女儿的美色来误导证人,编织七宗罪来陷害郡主。本王也不告你那么多罪,只一条足矣,你罪犯欺君!” 白世祖颓然倒地,一条罪就够他死的了,哪里还需要那么多呢?他看着皇上老泪纵横地道:“皇上,臣做这些事儿,也是被逼无奈,情有可原啊!她贵为郡主,又有王爷撑腰,臣能奈她何?” 凤九卿挑眉反问道:“所以就可以把皇上玩弄于鼓掌?天下人人都像你这样,皇上何以君临天下?” 一句话就让白世祖打入了地狱,因为皇上的脸色变得比炭还黑,小小一个国公,还是受父亲功勋的荫蔽,竟然敢欺君,这可是大罪! 皇上惊堂木一拍,怒声道:“白世祖,你可知罪?” 白世祖抖成了风中残叶,伏在地上哭求:“皇上开恩,皇上开恩,臣知罪!” 皇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道:“既然知罪,那朕就判你……” “皇上,请听臣一言!”白木槿突然抬起头,朝着皇上不卑不亢地道。 皇上惊讶地看着她,不知她要说什么,白世祖和陆氏更是愤怒地瞪向她,白世祖粗噶着嗓子道:“你还嫌害的我不够吗?今日我死了,天下人会如何耻笑你,哈哈…… 我且等着看你如何猖狂一世!” 白木槿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轻轻牵出浅淡的弧度,像是在笑,却显得很苦涩,并没有和白世祖辩解什么,转而对皇上道:“皇上,臣请皇上法外开恩,赦免宁国公。父亲只是被人蒙蔽,才会铸成大错!” 白世祖的尖酸刻薄还在脸上,恶毒的恨意还留在眼底,却突然像是定格了一样,他在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时候正是该落井下石的,毕竟今日自己所作种种,皆是要置她于死地的,她怎么可能向皇上求情呢! 就连皇上也觉得自己听错了,追问道:“安平郡主,你真的要替宁国公求情?” “臣知道,皇上,或者是父亲,都不会相信臣是真心要求情,但是……臣真的不愿意看着他死,正如父亲所说,养育之恩大过天,若今日臣不为父亲求情,那日后必受世人唾骂!”白木槿面色沉凝地道。 她自然不是怕世人唾骂才求情的,今日皇上也不会动心思要杀了白世祖,因为她知道,祖父当年献出军权之后,曾和皇上有约在先,白家可以从此淡出,但是皇上要保白家子孙安宁。 老国公当年为皇上也做过不少得罪人的事儿,加之他军功赫赫,却甘愿卸甲,让皇上以他做表率,同时收回了不少军权。所以这点儿要求皇上自然是毫无负担地答应了。 她才不会傻到自己逼迫自己的父亲死,然后还被白家老太太过来求了皇上回心转意,那才是大笑话,如果她所料不错,白老夫人大概已经离白虎堂不远了。 皇上眯着眼睛,似乎想看清楚白木槿的真实想法,可是那双眸子,只是漆黑如墨,看不出半点虚实。 他又问道:“难道你的父母想置你于死地,还口口声声说你不孝,逼得他们不惜犯 下欺君之罪也要将你入罪,你也愿意求情吗?” 白木槿没有半点犹豫,郑重地点点头,道:“臣是不是孝顺,相信日后定有公论。父亲一时遭人蒙蔽,依着父亲的纯善,根本不可能想出这一连串的诡计来,所以臣请皇上赦免父亲,并且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家父来陷害臣!” 陆老夫人沉沉叹息了一声,道:“槿儿,你怎么还说他纯善,若真的纯善怎么会做出这么混账的事儿,且不说你母亲为他生儿育女,最后死在产房里的事儿。光凭着他多年来对你们姐弟不闻不问,任由你们遭人欺凌,他也不配为人父!” 白木槿微微一笑,劝道:“外婆,他到底是我的生父。子不言父过,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陆老夫人恨恨地一跺脚,道:“你怎么就是不听劝,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感念你的善良,今日他们夫妻不得到惩治,以后你的苦日子就无穷无尽!” 白木槿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才道:“外婆,槿儿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人伦孝道,槿儿即便有天大的冤屈,也不能不顾世人的眼光!” “哎……罢了罢了,你自己有主意,我也不能强勉你,不过……这陆氏今日若不自贬为妾,我就对不起你死去的娘亲,她当年只是为了你们姐弟能够得到善待才委曲求全!”陆老夫人关于这一点是丝毫不肯妥协。 白木槿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陆氏与她的关系不大,继母虐待元夫人的子女,天下人可不会因为她占着继母的位置,就宽容她。 皇上听了白木槿的话,点点头,道:“安平郡主深明大义,朕也倍感欣慰,如此……就免去你父亲一死,但是他不能继续做国公了,就降为宁侯,算是对他欺君之罪的法外开恩!” 第304章 正妻贬为妾 皇上的处罚也的确很轻很轻,欺君之罪不仅没杀头,反而只是降爵一等,白木槿内心冷笑,老国公爷当年的谋划,果然起了大作用。 不过她要看看皇上能容忍白家到什么时候,从此以后,白家的厄运将会接连而来了,总要他们自毁长城,才能让皇上不顾当年老国公的功劳,痛下决心! 白世祖见自己从鬼门关溜达了一趟,竟然又回来了,而皇上只是选择了降爵这么轻的处罚,他是欣喜不已。连忙叩谢道:“臣多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要谢就谢谢你有个好父亲,还有个好女儿,日后定要以此为戒,再有行差踏错,朕绝不会轻饶!”皇上对白世祖可没有好脸色,为了老国公的托付,他才选择轻拿轻放,但不代表他真的宽恕了白世祖。 白世祖赶紧接过话道:“臣必定安分守己,绝不敢再犯!” 白世祖的心回到了肚子里,他明白皇上的意思,这是看在自己父亲的面子上,加之白木槿又不愿追究,才会如此轻判。可是他对白木槿并没有多少感激,这不过是她慑于天下悠悠众口,才不得不为他求情罢了。 恰好此时几个老头子也将东西捧了上来,道:“启禀圣上,这封信的确是十年前所写,从纸张的陈旧度,还有墨汁,都可以看得出来,绝非作假!” 陆氏瘫倒在地,脸上的汗水淋漓,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当年陆婉琴竟然发现了自己和白世祖的事儿,还能容她留在白家,并且向老太太求情让她为继室。 在她看来,自己能坐上国公夫人的位置,全是自己聪明,苦心谋算的结果。怎么可能是陆婉琴临死前帮她达成的? 不可能,陆婉琴那种蠢笨如猪,不知世事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看穿自己? 她明明将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就连自己早就在婚前有孕的事儿,都很好地瞒了下来。 陆氏怎么可能明白,一个女人,其实不需要任何证据,就可以发现所爱的男子,是否变了心。既然发现了,要想找出蛛丝马迹,又有何难呢? 皇上冷冷地瞪着白世祖,骂道:“你啊,若是你父亲泉下有知,大概也会为你羞愧而死,陆家女儿屈尊下嫁,你竟然……你自此也不要入朝为官了,好好地做你的宁侯吧!” 一句话就罢免了白世祖的官位,而且恐怕只要皇上在位一天,他都难有出头之日了,白世祖心灰意冷地道:“臣谢主隆恩!” 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陆氏,若不是这个女人,他怎么可能丢了国公的头衔又丢了官位,从此再无出头之日了。他才三十多岁,正式要大展宏图的时候,竟然就必须要赋闲在家。 陆氏知道她经此之后,不仅要贬为妾,还要失去白世祖的欢心,这才是最致命的打击。因为当了妾不可怕,她总有重回妻位的一天,只要白世祖的心还在她身上,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可是看了白世祖那恨恨的眼神,她就明白,除非她有办法帮白世祖重新入朝为官,否则这笔账,都会落在自己的头上,而白世祖因此只会厌弃她。 不需要陆老夫人再说什么,皇上就已经开口下了旨:“陆氏婚前与姐夫私通,视为不贞,不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能当妾,自此以后,你就只是白世祖的妾室,至于妻位,朕听闻白侯还有一房平妻,是白老夫人做主娶的是吧?” 白世祖点点头,想想之前自己一直冷落了穆欣萍,顿时感到有些愧疚,比起陆氏接二连三给自己带来的祸事,穆欣萍倒是曲意迎合,自己对她冷淡,也 没有丝毫改变。 “嗯,那就得了,也不必续弦,你的平妻就做正妻吧!”皇上淡淡地道,他可没心思继续理会白家的烂摊子。 陆氏哭哭啼啼的,白云兮却如遭雷击,她成了妾室所出的女儿,从嫡女变成了庶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再看看父亲,摇摇头,不愿接受事实,她哭着求道:“皇上,臣女不服,家母明明是父亲明媒正娶的继夫人,怎么能贬为妾呢,她再如何也是陆家女,陆家女怎能为人妾?” 皇上皱着眉头,对这个故作柔弱,其实一肚子坏水的丫头一点儿好感也没有,嫌恶地道:“你这是不服朕的旨意,想要抗旨吗?” 白云兮惊恐地摇摇头,抗旨那也是死罪,可是不抗旨,自己从此以后就成了庶出,在天元,庶出之女也就比奴才稍微高贵那么一点,若不得嫡母的宠爱,以后也就是随便配个低门小户人家,或者如她母亲一样,去做别人的续弦! 可是她母亲的续弦已经是极好的了,至少父亲当时年轻,风华正茂,又和她情投意合,而父亲又是宁国公,这样的好事儿,可不是谁都能碰得上的。 她白云兮还能有那么好的运气,和自己母亲一样,也找个这样的男子当夫君吗? 她紧紧咬着下唇,都咬出了血来,还是白木槿劝道:“妹妹,还不给皇上赔罪,难道你想担下这抗旨之罪吗?” 白云兮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恨不得上去把白木槿的肉给咬下一块来,她恨恨地说:“你别得意,早晚有你哭的时候,你以为扳倒了我母亲,父亲就会给你多点儿怜惜吗?别痴心妄想了,不管我是嫡女还是庶女,父亲心里最爱的女儿永远都是我!” 白云兮已经没有什么好让白木槿嫉妒 的了,她以为这才是白木槿的致命伤,因为白世祖根本就不在乎白木槿这个女儿。 白木槿微微一笑,道:“兮儿,先向皇上赔罪,抗旨不尊,谁都救不了你!” 她在乎吗?白世祖所谓的怜惜和父爱?若前世,白云兮当众说出这番话,她定然会心痛欲裂,可是现在她只是觉得很好笑,她一个死过一次,不止一次要被父亲推向死亡的人,还会在乎什么是父爱吗? 白云兮也嗤笑一声,道:“你不要强撑了,你记得你每年生辰抛在观音庙前,灵树上的愿望吗?哈哈……你每一年都在乞求,父亲能够在你生辰时,陪你吃一顿晚膳,这么卑微又渺小的愿望,可惜……自你三岁之后,再没有实现过!你心一定很痛吧,你还会痛上一辈子,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白云兮大概也是被气疯了,或者说她也深恨父亲为什么这个时候不站出来为母亲说话,他为什么不坚定地要求母亲保留妻位,让她沦为庶女。 所有的都是虚情假意,他前一刻还把他们母女捧在手心里,这一刻就可以弃之不顾,她也不想再给他留面子了。 白世祖的脸色越发惨白,他怒声道:“兮儿,不要胡说,快给皇上请罪!” 白云兮惨然地看了一眼白世祖,哭道:“父亲,你可以求皇上,求皇上不要贬母亲为妾,她成了妾,我和轩弟就是庶出了,你要我们以后怎么办?” 她最关心不是母亲到底是不是妻,她只是不能忍受自己变成庶出,挂上“庶出”的名分,不仅是她,她的子女也会跟着受连累,就像她一样。 轩弟就失去了继承权,白家的一切都会是白慕辰的,轩弟只能分得微薄的一点家产,根本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白世祖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道:“这是圣旨,你以为是儿戏,还不快向皇上赔罪,你想连累咱们一家子吗?” 皇上已经够恼恨他们了,若是再惹毛了皇上,真怕被贬斥到底,到时候白家可就完了。父亲当年也没少得罪人,要不是皇上在后面撑着,不知多少人会踩上一脚。 “不必了,朕看你们父女是没把朕放在眼里,白世祖,你可是教出了个好女儿,罢了,让她成为庶出,也算是对她的惩罚吧!”皇上到底是不会和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对他而言,白家已经是日薄西山,不需要自己怎么做,也会日渐往下坡走。 白世祖赶紧拉着白云兮,把她的头往下摁,谢道:“臣谢主隆恩!” “哼,不必了,你不恨朕,朕就已经很欣慰了。至于谢,朕可不敢奢望,白老国公若是在天有灵,不知会不会后悔当年选了长子为继!”皇上冷冷地道。 白世祖低头不语,自古以来都是传长传嫡,他自然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即便皇上不愿意,那也没法子更改。 皇上懒得理会白世祖,接着道:“今日安平郡主受委屈了,如此大孝之人,竟然被人一再诬陷。朕以仁孝治天下,但绝不是要拿仁孝来害人,为人子女当然要孝顺长辈,但是为人父母真难道就能不慈不善吗?不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哪有资格要求子女孝顺?” “安平郡主,你的宅邸朕已经赐下了,就在西大街,原先是朕的二皇叔的宅子,现在赐给你,你随时可以搬进去住,不必等到及笄了。还有……朕允许你追讨你生母的嫁妆,陆氏不得拖欠分毫,否则你可以依照天元律将其送入京兆尹衙门,告她侵占先夫人的财产。”皇上接着道。 白木槿深深一拜,道:“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第305章 特殊优待 今日算是不虚此行吧,若没有白世祖和陆氏这么一闹,可得不到如此好处,她以后就是自由之身了,自己开府,即便名义上还是白家的人,但是白家只是侯府,怎么敢要求堂堂郡主为他们做什么? 孝道来压人?只可惜,今日一出戏,已经彻底断送了他们的后路,从此谁还会相信她安平郡主是不孝之人? 皇上挥挥手,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朕也乏了,你们跪安吧!” “恭送皇上圣驾!”宣王带头送人了,其他人都跟着跪了一地,皇上的圣驾离开了白虎堂,白世祖的一颗心总算彻底落了地。 白木槿在陆老夫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跪了这么久,的确很累。不过看到陆氏母女有这样的下场,跪一会儿也是值得的。 白云兮恨毒了白木槿,冷笑道:“你以为自己赢了吗?你等着吧,别怪做妹妹的没提醒你!” “呵呵……妹妹,你去向你们的主子带句话,本宫等着他们放马过来,若我会眨一下眼睛,就算我怕了他们!”白木槿笑眯眯地道。 白云兮大惊失色,慌忙掩饰道:“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有什么主子,我可是白家的小姐!” “以后向别人介绍的时候,千万记得要说是白家庶出的小姐,别让人误会,白家真正的小姐只有本宫这个郡主!”白木槿理理衣衫,轻飘飘地道。 白世祖冷冷剜了一眼白木槿,道:“郡主,兮儿永远是我的女儿,这一点无论她是庶出还是嫡出,都不会改变!” 白云兮惊喜地看了一眼白世祖,果然父亲还是最疼爱她,白木槿以为赢了这一次,就彻底赢了吗?她总会想法子把母亲再度扶上正室的位置,不可能永远做庶女,只要父亲还重视自己这个女儿,白木 槿休想击垮她! 白木槿微微一笑,并没有丝毫尴尬和难堪,道:“这是自然,是父亲的血脉,还能有错吗?对了,麻烦父亲转告一下陆姨娘,离还款的期限,还有二十天了,抓紧时间吧!你知道女儿我也不想闹得大家脸上都难看!” 白世祖气的喘气声都大了起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现在他是被贬斥的侯爷,和郡主又差了一大截,若不是占着父亲的高位,恐怕连和白木槿平等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他愤然拂袖,拉着白云兮就离开了白虎堂,却听到凤九卿咳嗽了一声,道:“白侯爷,您的三十廷杖还没受呢,还请您稍后片刻,羽林卫的人去准备了,领完了再走不迟!” 白世祖脸色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他本以为这件事皇上走了,也就没人提了,就连自己都忘了这茬儿。 可是却不得不停留在白虎堂里,廷杖是皇上下的旨,他可没胆子抗旨。白云兮却讽刺地看着白木槿,道:“你不是大孝之女吗?怎么这会儿不向王爷求情,免去父亲的廷杖呢?要知道三十下,可是会让父亲卧床一个月的!” 白木槿回道:“这是皇上的圣旨,王爷即便再有权力,也无法抗旨不尊,这点儿道理,还要本宫教你吗?若妹妹真心心疼父亲,本宫倒是有个法子,父亲受廷杖时,妹妹可以当成肉垫,好帮父亲挡去些皮肉之苦!” “你……你就是假装孝顺,你这是虚伪,虚伪至极!”白云兮骂道。 白木槿轻笑一声,道:“妹妹,本宫可以容你一次两次,可绝没有第三次,以后在本宫面前还学不会用敬语,再和本宫吆五喝六的,就别怪本宫不顾姐妹情分,责罚与你!” 白云兮赤红双目,还想继续反驳,却 听白世祖呵斥道:“够了,这三十杖要不了我的命,你们都不要再说了!” 说着就趴在了羽林卫搬来的长条板凳上,掀开衣袍,准备受刑。 “父亲,女儿可见不得如此场面,就先告辞了,我会吩咐白府的下人好生护着父亲回府的,也会招呼二娘……哦,不,如今是母亲了,在府里备好伤药和软铺等父亲回府!”白木槿面无表情地说,眼里的讽刺之意却十分明显,想要她的命,那就别怪她无情。 白世祖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骂道:“我就算死了,也不用你扶一下棺材,郡主的好意,臣真是受不起!” 白木槿做出伤心的表情,道:“父亲,您这话可实在是折煞我了,养育之恩,如何能不报?我和辰儿都是您的孩子,自然得给你……养老……送终!” 白世祖听她刻意将“送终”二字咬得重重的,便知她在诅咒自己死,想要跳起来骂人,却被羽林卫的人给按在了凳子上,道:“侯爷,这板子还没打呢,您不必害怕,一会儿就过去了,麻烦您配合属下们一会儿时间,放心,我们定会看在郡主的面子上,对你特别优待!” 白木槿笑了笑,对瑞嬷嬷使了个眼色,瑞嬷嬷便掏出怀中的两个荷包,递给那羽林卫的士卒,道:“这是郡主的一点儿心意,就麻烦二位手下……留情了,千万别把咱们侯爷打残了,你们手里得有个轻重啊!” 那两人看了一眼凤九卿,见他点点头,才敢手下,忙跪地谢恩道:“多谢郡主赏赐,小的们明白,绝对会好好照顾侯爷的!” 至于是哪种照顾,就不必对外人言了,白世祖和白云兮是不敢多做什么辩解,因为白木槿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过分的话。 白木槿交代 完了,就对凤九卿欠了欠身,道:“多谢王爷,臣告退了!” 凤九卿朝她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白木槿就转身离开了,在她走后不久,白虎堂里就响起了白世祖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就连羽林卫那些见惯了酷刑之下惨叫连连的人都不禁叹息,这白世祖的叫声真是能吓死一头老虎! 可惜的是没有人同情他,谁让这是他们的主子给宁侯的特别优待呢,其实没下多重的手,按照他们打人的水平,这三十廷杖足足可以将白世祖打成残废,终身卧床。可是郡主交代了,不可以打残了,所以他们只是往那些肉多,打起了又痛,却伤不到筋骨的地方打。 白世祖是被人抬着回去的,脸色煞白,若不是心口起伏不定,大概还会以为他已经死了呢!白云兮在一旁哭哭啼啼的,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凤九卿离开了白虎堂,却往草庐去了一趟,恰好凤子涵也正在那里等他。 “九皇叔,侄儿等你许久了,来喝杯茶吧,先生这里的水甚好!”凤子涵倒是不慌不忙的,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烹茶。 凤九卿也没有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轻轻地闻了一口,才去喝下来,道:“果然是好茶,只可惜……煮茶的人,心太急了些,所以未免失了些茶香!” 凤子涵面色并没有多大改变,也端起茶杯,喝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道:“九皇叔是真打算帮她了?你究竟看上她什么?” 凤九卿眼神一冷,语气不善地道:“什么时候本王的事儿,轮到你来操心了?” “九皇叔,咱们可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这么多年,虽然是叔侄名分,却情同手足,难道抵不过一个相识才一年不到的人?”凤子涵的眼神也变得犀 利起来,原本就冷淡的脸,看起来更多了一层寒意。 凤九卿茶杯往小几上一放,才笑着说:“这一点儿也不冲突,本就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你何苦要纠缠不休?” “九皇叔,不管如何,这仇已经结下了,侄儿也不可能收手,怎么选,全在您!”凤子涵本就不是多话之人,所以只简简单单地将自己的态度摆明,当日众人面前一跪,他已经不可能和白木槿善罢甘休了! 凤九卿勾起一抹轻笑,认真地看了凤子涵一眼,道:“本王这是最后一次容忍你对她下手,绝没有下次,收不收手,也全在你!” 这就是没的让步了,他要护着的人,绝不可能让她受到任何威胁,今日若不是他棋高一着,那么白木槿很可能就会被白家的人置诸死地,即便皇上不断她的罪,只要拿掉郡主之衔,白家人有一千种法子刻意让她丧命。 火场里满脸通红的白木槿,冰水中面无人色的白木槿,酒醉后哀伤无助的白木槿。她一次次在白家人的手里命悬一线,现在竟然还要被自家人和外人联手对付,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事儿。 凤子涵盯着凤九卿,眼神冷冷的,嘴唇紧抿着,他不相信凤九卿会在自己和白木槿之间选择白木槿。不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吗? “你真的被她迷惑了,她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无辜!”凤子涵道。 凤九卿嘴角露出浅笑,仿佛在想着什么,良久,却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道:“嗯,大概是被迷惑了!” 若真是单纯无辜,说不定他还真的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有哪个女子像她那样,敢在身陷危机的时候,屠杀七八个凶徒?冷静又毒辣,毫不手软,他至今犹记得那一夜,她眼里嗜血的残冷之色。 第306章 一条道走到黑 凤子涵看着已经深陷迷雾不可自拔样子的凤九卿,真是恨极了白木槿那个臭女人,他明明记得凤九卿过去对任何女人都不屑一顾的,怎么偏偏会被那个女人迷惑了。 “九皇叔,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她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散?美丽的女人多了去,你怎么不去看看别的人,比如说……锦瑟郡主,她不仅生的漂亮,性子又温柔和顺,知书达理,堪称女子中的典范……”凤子涵很少一连串说这么多话,还如此主动给凤九卿说项。 凤九卿点点头,笑嘻嘻地道:“嗯,怎么办?本王就是中了白木槿的迷魂散了,大概……无药可救!” 凤子涵气得脸都红了,这九皇叔明明是个聪明的人,偏偏这事儿上如此糊涂,那白木槿无论怎么看都不是省油的灯,心机深沉,做事不留情面,连自己父母亲都能算计,怎么会是好妻子? 将来必然不安于室,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有辱门风之事,那就悔之晚矣,他坚决不能容忍白木槿毁了九皇叔的一辈子,更何况太后一直都属意锦瑟做宣王妃,锦瑟和楚郡王府的关系又十分亲善,将来他和九皇叔会是一辈子的交情。 凤子涵冷哼了一声,道:“九皇叔,我知道你只是一时新鲜,那样的女子不适合做妻子,你若只是逢场作戏,倒没什么了不得,可千万不能认真了!” “呵呵……子涵,你什么时候见本王对哪个女子逢场作戏过?”他过去可是对女子避如水火,甚至做了许多恐吓她们的事儿。 凤子涵一愣,他就是不愿意相信凤九卿真的欢喜白木槿,他横看竖看也看不出白木槿有什么可爱的地方啊!除了脸蛋好些,好有什么呢?都说娶妻娶贤,脸蛋好有什么用? 凤子涵抿了抿嘴,终于还是问道:“若是我执意要 除去白木槿呢?”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机会了!”凤九卿倒也没说什么狠话,有些事儿不需要说的太明白,他已经给凤子涵很多次机会了。 凤子涵微微眯眼,才道:“侄儿明白了,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九皇叔会迷途知返的!” 丢下这句话,凤子涵站起来,告辞而去。独留凤九卿还在原地,细细品味着手中的茶,眼里却闪过一抹兴味。 迷途知返吗?好像他从来都喜欢一条道走到黑啊! 片刻之后,曾明熙和陆青云也从外面走进来,陆青云一脸贼笑,看着凤九卿,道:“王爷,您刚刚那算是真情告白吗?若是被我表妹听到了,不知她是什么反应呢!” 曾明熙冷哼了一声,道:“无非是从此以后和王爷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而已!” “你怎么知道不是感动?不是倾心相许?”凤九卿得意地问道。 曾明熙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道:“郡主可不是那等轻浮女子,王爷莫要痴心妄想了!” “是本王痴心妄想,还是明熙兄自作多情呢?”凤九卿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曾明熙气哼哼地看着他,好容易才压下要和凤九卿比划比划的冲动,道:“谁自作多情,日后定会有个分晓!” 凤九卿也赞同地点点头,道:“嗯,到时候明熙兄千万不要哭鼻子!” “哭鼻子的人恐怕会是王爷!”曾明熙道。 “咳咳……你们谁要哭鼻子啊?老夫好些天没见到你们了,都忙什么呢?我后面那些鹅都没人喂了,还有啊……” 东方玄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三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头疼的感觉。 还是凤九卿最有法子对付这个先生,折扇一展,潇洒地道:“老头儿,最近我们都在忙您的终身大事儿呢!” 东方 玄一惊,恼怒地瞪了一眼凤九卿,骂道:“臭小子,就属你最不尊师重道,我这么大把年纪了,你还拿老夫开玩笑,是不是翅膀硬了,觉得老夫拿你没法子?” 凤九卿笑嘻嘻地看着他,道:“我可没跟你玩笑,不信你问青云和明熙,最近啊,我那皇姑,你知道吧?就是福宁公主,从南边儿回来了,您不会忘了,我皇姑对您老可是一片痴情吧?” 东方玄打了个哆嗦,赶紧摆摆手,道:“得得得……你们还是早些离开草庐吧,老夫这里没地儿招待你们!” 说着就要跑路了,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警告凤九卿道:“福宁要是回来了,你千万记得要说老夫去远游了!” 说完这话,就再没见到他的影子了,三个人对视一笑,陆青云道:“王爷,还是你最有法子,哈哈哈……不过说真的,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身手还这么敏捷,难怪福宁公主多年来对他念念不忘!” “我吓唬他而已,皇姑可没空回来!”凤九卿笑道。 曾明熙也笑了,指着凤九卿道:“对付老头子,还是你最有法子,不过你说老头子这么多年都一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缘由的啊?” 凤九卿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反正东方玄一辈子都是老光棍,听闻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也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公子哥,而且还是隐世不出的某个家族的人,却落了个终身不娶,着实有些奇怪了。 陆青云却突然叹息了一声,道:“听说之淳要回来了,只是……我们和子涵,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曾明熙也跟着沉默了,他以前一直以为凤子涵是个聪明人,可是没想到却一再犯糊涂,百花盛宴上,原本只是小事儿,却被他处理的那么糟糕,闹到大家都很难看。 这一次竟然还在背 后操作了这场戏,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他们早就洞若观火。 凤九卿摇摇头,道:“有时候,是不是同路人,就要在这种时候看出来,换成我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会和一个女子计较,更不会糊涂到相信一个貌似柔弱善良的女人。几滴眼泪,几句软语,就让他晕头转向,连好坏也不分了!” 白云兮拙劣的小伎俩,也能骗过凤子涵,那只能说明,他不是真的愚蠢,就是有心要上当。 几个人同时沉默了,毕竟是相处多年的师兄弟,谁也不想看到最后分道扬镳的结局,但是却能预见那样的结局了。 白家这一天很热闹,因为宁国公府的牌匾被取下来,又安上了宁侯府的牌匾。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不知道为何好好的国公府突然就被降爵了。 白世祖病倒在床上,不只是身体上的疾病,病的最严重的要属他的心了。他总觉得要不是白木槿,自己绝对不会如此凄惨。 这几天也只有穆欣萍和白老夫人过来看他,陆氏忙着还债,整日也见不到人。白云兮则因为成了庶出,再也不愿意出房门,害怕府里的人会嘲笑她。 穆欣萍端着药碗,苦口婆心地劝道:“夫君,您好歹喝下药,身子很快就会好的!” “我喝药做什么?身子好了又有什么用,我都成了大笑话了,恐怕老百姓茶余饭后都会拿我当谈资!”白世祖气呼呼地道,可惜身子不济,火气再大,声音也不大。 穆欣萍赶紧拍了拍他的心口,苦着脸道:“夫君,您可不能这样想,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咱们就不能让情况更坏,你得赶紧好起来,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 白世祖听了也没有好过多少,反而灰心丧气地道:“我如今不仅被贬斥,连官位都丢了,以后要 我做什么?年纪轻轻难道就要在家遛鸟吗?” 穆欣萍叹息了一声,好言好语地道:“夫君,您也知道自己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独不闻古语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夫君既有满腔报国志,何愁将来没机会?” 白世祖摇摇头,才道:“皇上如今是真的厌弃了我,哎……都怪陆氏,当年要不是她,我怎么会……” 说到此处,白世祖又闭了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了。 穆欣萍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儿,这老早白老夫人都告诉她了,当时她也十分不齿这两个人的所为,可是现在白世祖如此颓废,她自然不能落井下石。 这一次可算是自己的好机会,陆氏被贬斥为妾,她终于成了堂堂正正的妻室,白家的当家主母,虽然国公府变成了侯府,她也完全不在意。 因为从此以后,那个嚣张跋扈,尖酸刻薄的陆氏,就要伏在自己脚底下,这是多么令她痛快的事儿啊?从今以后,她坐着,陆氏就得站着,她吃着,陆氏就得看着。 她是不会再给陆氏东山再起的机会了,要永远让她成为自己手底下一个妾,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穆欣萍故作理解地道:“夫君,这事儿也怨不得你,都是陆氏自己寡廉鲜耻,你不过是被她迷惑了,要怪也只能怪她!” 白世祖听了穆欣萍的话,也倍感欣慰,道:“还是你懂事,当年我一时糊涂,哎……不过这件事最可恶的就是白木槿,她也算是我的女儿,竟然比个外人还不如,哼!” 穆欣萍的眼神一闪,宽慰道:“哎,夫君,这儿女之事还得看缘分。如今您的嫡子嫡女也只有郡主姐弟俩了,将来白家还是他们姐弟的,您也不要真个与她动气的好!” 第307章 痛打落水狗 “哼,凭什么?我偏不让她的弟弟袭爵,就算将轩儿养在你名下,也绝不给她这个机会,她想要谋算白家的家产,痴心妄想!”白世祖恨恨地道。 穆欣萍略有些不悦的神色闪过眼底,含羞带怯地道:“夫君……说起来,如今妾膝下福薄,竟然嫁与夫君这么久都没个音信,妾心里也十分愧疚!” 白世祖却突然一喜,哈哈笑着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你如今是正妻了,只要你为我诞下麟儿,将来白家就后继有人了,轩儿虽然深得我心,不过……他到底是庶出了,总也不好听!” 穆欣萍低下头,像是十分害羞的样子,道:“夫君,可是……妾一直也没能有个身孕,也看过大夫了,都说没有问题,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傻瓜,既然身子没有问题,那还不是迟早的事儿,你放心,待我好些,定然天天歇在你房里,咱们必须得尽快要个儿子!”白世祖握住穆欣萍的手,看着她脸儿红红的样子,心里也热了起来,要不是身上还有伤,这会儿定然得温存一番。 穆欣萍听了脸就更红了,小声道:“都听夫君的!” 白世祖最是吃这一套,妻子的曲意逢迎,总能给他带来无限的满足感,陆氏也就是凭着这一点,才能得宠这么多年。 穆欣萍将白世祖哄着吃下药之后,又安抚他睡了,才离开了。 槿兰苑里,白木槿吃着茶,看着刚刚得到了两张房契,笑着道:“咱们今儿可算是大赚了一笔呢,这么好的宅子,竟然花了一半的银子就买来了!” 鸳鸯也笑着回道:“那还不是那位急不可耐了,她如今不贱卖了,难道还等着蹲大牢吗?皇上可是亲口发话的!” 喜鹊拍着手,大笑道:“哈哈哈,小姐,我可从来没这么快活过,你 这几日没出去,不知道府中上下都在笑话陆姨娘呢,她那个凝香苑,如今门可罗雀,再没了昔日的嚣张,就连好些个婆子丫头都自请离开了!” “这是自然的,一个姨娘,哪里用得着那么多人伺候,穆氏可不是大方的人,她如今管着家,可是勤俭的很!”鸳鸯倒是十分明白的样子。 “反正不管如何,看到陆氏倒霉,我就高兴,她欺负了咱们小姐这么多年,也该遭报应了,这下看她还怎么嚣张得起来!”喜鹊撅着嘴道。 白木槿却摇摇头,道:“陆氏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倒下的,你等着瞧,她和穆氏之间还得有一场恶斗,毕竟夫妻十多年,她在父亲心里的地位不是一时半会能抹去的!” 白世祖最是个耳根子软了,只要陆氏曲意逢迎,再做小伏低,加之陆兆安在后面推波助澜,陆氏说不定还真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喜鹊一听就皱了眉头,扁着嘴,愤愤不平地道:“那怎么办?小姐,您可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不,我就是要给她这个机会!”白木槿笑着道。 喜鹊不解地望着白木槿,想要问,却又不敢问的样子。小姐是个有主意的人,她知道自己劝了也白劝。 “陆氏要不闹将起来,还真是不知道如何彻底根除后患呢!”白木槿主动解释道,若她真是安分守己继续做个妾室,那就真算便宜了她了。 喜鹊哦了一下,显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道:“这就叫,若要令其亡,必先令其狂?小姐我说的对不对?” “嗯,如今喜鹊也越发有见识了,不错不错,看来跟着瑞嬷嬷的确学了好本事!”白木槿夸道,喜鹊摸着头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白木槿接着道:“凝香苑那边可盯仔细了?” “小姐放心,瑞嬷嬷布置下的眼线, 您就不必操心了,有个风吹草动,必然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鸳鸯正色道。 白木槿点点头,这几日陆氏的那些铺子基本上都被自己以半价收购了,她也凑了二十万两银子还给了自己,可是还缺十几万两的口子,而陆氏几乎除了成衣铺和玲珑坊,已经没有其他资产了。 就连她自己当初的陪嫁铺子和庄子也一并卖了,似乎还是陆兆安给她凑了些银子,才让她凑够了二十万两。 她想知道,陆氏到底还有什么途径可以还清所有的银子,玲珑坊和成衣铺,如今生意惨淡,一时半会儿,可卖不了那么多银子。 而此时,陆氏却在自己的院子里大发雷霆,无他,只因这个月的月例,竟然比之前少了一大半,她正是缺银子的时候,没想到月例也给她减少了。 穆欣萍还特意跑来解释了一通,说什么如今她是妾室,月例理当减少,持家不易,要节俭才行。 气得她几乎要吐血,可是因着自己如今必须对穆欣萍执妾礼,所以不得不忍气吞声,可是穆欣萍一走,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刚刚搬起一个花瓶,要砸了出气,就被杜嬷嬷给拦了下来,苦劝道:“夫人,不可如此,如今正是缺银子的时候,这样的花瓶也值个千百两呢,您何苦砸了它!” 陆氏一听,脚一跺,恨恨地哭了起来,可还是轻轻放下了花瓶,伏在杜嬷嬷怀里哭道:“嬷嬷,你还喊我什么夫人啊,我如今算什么,就是个妾,我苦心谋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竟是一场空,什么都没了,银子没了,地位也没了,就连兮儿都不肯来见我一面!” 杜嬷嬷拍拍她,喃喃道:“我的好小姐,你怎么如此糊涂呢?当年你在陆家,过的还不如现在呢,虽然也是锦衣玉食的,但却处处要束手 束脚,可是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跌倒了不怕,咱们再站起来就是,银子和地位,迟早都会有的,只要你还有那要争下去的心,至于二小姐,她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到底是母女,难道还能真个儿生分了?你如今就得隐忍,如过去那样隐忍,等待时机,再夺回一切!” 陆氏听了,眨巴着泪眼,问道:“我还有机会吗?如今穆欣萍掌控了一切,我连白世祖的面儿也见不到,如何能重新站起来?” “你还有二小姐,还有二少爷啊,侯爷最疼爱两个孩子,这就是您最大的筹码。更何况你和侯爷夫妻多年,情分自然比穆氏深厚,你要记得,只要牢牢把控了侯爷的心,即便你还在妾位,也可以比正妻还要风光体面!”杜嬷嬷目光坚定地道。 陆氏眼睛眯了眯,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道:“嬷嬷,我明白了,现在就让穆欣萍得意着吧,没有孩子,她什么都不是!” 杜嬷嬷眼里露出赞许,道:“这才是我聪明的夫人,你放心,只要二舅老爷能够青云直上,您迟早还得做正妻,穆欣萍除了有老夫人的支持外,还能靠什么?娘家才是您最大的依仗,现在您要做的只有两件事,讨好侯爷,联络二舅老爷的感情!” 陆氏紧紧握着杜嬷嬷的手,感激地道:“嬷嬷,若没有你在身边,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谢谢你,嬷嬷,我永远不会忘记嬷嬷的!” 杜嬷嬷摇摇头,道:“你从小就是喝嬷嬷的奶长大的,我待你就像待自己的孩子,咱们之间无需如此,只要你好了,嬷嬷什么都好了!” 陆氏感动的点点头,泪眼婆娑地重新伏在了杜嬷嬷的怀里。 “夫人,你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法子筹够了银子还给她,总不能真被她送进牢里,如此 你可就没有翻身之机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杜嬷嬷继续道。 陆氏听到这里,坐直了身子,叹息道:“除了玲珑坊和成衣铺,我现在哪有什么可以卖的了?” “衣服首饰,不行还有二小姐那里的衣服首饰,还有房里的摆设,什么都好,全都拿去卖了,这些身外之物散尽了还会回来的,必须要度过眼前的关卡!”杜嬷嬷倒是清醒的很。 陆氏有些犹豫地看看自己屋子里的摆设,道:“可是……若都卖了,我以后在白家可就举步维艰了!” “无妨,只要你能尽快笼络回侯爷的心,什么都会有的!”杜嬷嬷微笑着道。 陆氏牙一咬,坚决道:“好,就听嬷嬷的,把那些能卖的全都卖掉。现在咱们就去福禄苑,我一定要见到夫君,我不信他对我真的一点儿情意都没有了!” 杜嬷嬷摇摇头,赶紧阻拦道:“不要,现在你强行去见,只会让侯爷厌恶,他还在气头上,你可以天天去福禄苑门前站一会儿,但若是他们不放你进去,你也不要强闯,那些人自然会把你天天去的事儿传给侯爷知道,这样是最好的!” 陆氏眼神一亮,笑着说:“嬷嬷,您果然是我的好军师,有你在我身边,我做什么都有了主心骨!” 两人说了一会儿子话,才提着食盒去了福禄苑,虽然她们现在捉襟见肘,但是做些补品还是有能力的。 果然如杜嬷嬷所言,福禄苑的人根本就不放她们进去,反而冷言冷语的,再没了过去的恭敬和谄媚。 陆氏心里生气,面上却不显,反而有些楚楚可怜的看着那些人,道:“我也就是想进去探望一下侯爷,难道也不行吗?” “自然是不行的,夫君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你!”穆欣萍从福禄苑里走出来,看着陆氏笑得得意。 第308章 陆兆安的打算 陆氏压根暗咬,但被杜嬷嬷悄然拉了一把,她才换了谦卑的神色,欠了欠身,恭敬地道:“妾给夫人见礼,求夫人让妾进去看一眼侯爷,尽尽心意!” 穆欣萍心里甭提有多畅快了,昔日不可一世的陆氏,现在对她执妾礼,听她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夫人”,心里可比吃了什么滋补品都要舒坦。 可是舒坦归舒坦,穆欣萍倒也不傻,笑了笑,道:“你还是请回吧,我告诉过你,夫君他不想见你,可不是我要刻意拦着你!” 陆氏眼圈一红,就落下一滴泪来,道:“夫人,妾知道自己过去多有得罪,可是妾已经得到惩罚了,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让妾见侯爷一面吧!” 穆欣萍微微昂着下巴,却道:“你这是在求我吗?” 陆氏极屈辱地道:“是,妾求夫人!” “有站着求人的吗?”穆欣萍笑着道。 陆氏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瞪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却听穆欣萍身边的大丫鬟雪儿道:“夫人,陆姨娘可不是在求您,奴婢可没听过求人还如此高傲不可侵犯的样子!” 穆欣萍赞同地点点头,道:“嗯,雪儿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咱们就回去吧,侯爷还等着本夫人给他擦背呢!” 陆氏见穆欣萍真的要走,杜嬷嬷对她使了个眼色,陆氏赶紧伏地一跪,大声哭道:“夫人,妾求你了,让妾见一面吧!” 穆欣萍得意地回头,看着陆氏,十分柔和地道:“哎呀,陆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否则还让人以为本夫人欺负你呢,我可没要你跪啊!” 陆氏心里难受的要死,可还要装作不在乎地道:“是妾要给夫人下跪的,妾只求夫人能够让妾见侯爷一面!” 穆欣萍看了一眼雪儿,雪儿 立刻会意,道:“陆姨娘,可真不巧,侯爷刚刚吃了药,这会儿睡得正香,您也知道,侯爷病了,好几日都不能安眠,这会子,可谁都不敢打扰,您没瞧着咱们夫人也自觉退出来了吗?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陆氏恨恨地看了一眼穆欣萍,咬牙道:“你是故意的对吗?你故意要看我的笑话!” “雪儿,给我掌嘴,竟然对本夫人无礼,一个妾,竟然敢在侯爷夫人面前自称我,尊卑都不分了!”穆欣萍冷哼了一声。 雪儿立刻上前就要打人,莹秋赶紧挡在了陆氏身前,却被雪儿一把打开,骂道:“好个贱婢,竟然敢违抗夫人的命令,小心夫人做主卖了你!” 莹秋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陆氏,却听陆氏道:“莹秋,你退下,让她打!” 雪儿听了,微微一笑,道:“还是陆姨娘深明大义,知道有错就得罚,那奴婢就不客气了,您可得忍着点儿,别叫的太大声,要是惊醒了侯爷,可不太好!” 陆氏咬着牙,流着泪,闭上眼睛,静静地让雪儿打她,一声声清脆的耳光声,让陆氏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脸上火辣辣的疼,也比不上她心里的疼。受此大辱,陆氏却暗暗立下誓言,将来必然百倍奉还给穆欣萍! 雪儿打了一会儿,手都打疼了,才停下来,道:“夫人,您看是不是够了?” 穆欣萍才点点头,道:“辛苦你了,退下吧!” 又转而对陆氏道:“陆姨娘,这一顿耳光,你最好记下来,日后不要再犯,如今我是妻,你是妾,妾室要谨守本分,除非夫君召唤,你可不要随便踏足侯爷的院子,否则本夫人一定会好好教你规矩!” 陆氏低下头,掩饰好眼中的恨意,才道:“是,妾记下了!” 穆欣萍见 她如此乖觉,也觉得没意思了,才转身离开,陆氏如今就如丧家之犬,一点儿放抗能力都没有,教训一次两次还有些意思,次数一多,也显得无趣了。 如今这白家除了白老夫人,她可就是独一份儿,白世祖又对她言听计从,这种曾属于陆氏的一切,都被自己拥有了,想想都觉得痛快。 穆欣萍离开之后,陆氏才缓缓起身,摸着脸上的红肿,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杜嬷嬷却对她点点头,低声道:“夫人,您做的很对!” 穆欣萍毕竟和白世祖相处的日子短,对白世祖的性子还不够了解,可陆氏却掌握的一清二楚,白世祖喜欢什么,在乎什么,哪里是他的软肋,哪里是他的禁区,她都了如指掌。 穆欣萍只要继续嚣张下去,迟早会被白世祖厌弃,因为白世祖最喜欢永远是那种柔弱温软的女子,而不是凶悍跋扈的女子。 莹秋看着福禄苑,眼里露出一丝惆怅,也不知侯爷如今怎么样了,陆氏失宠了,她就连见也见不到人了,这偌大的侯府,变成了一潭死水,竟一丝趣味也没了。 杜嬷嬷看了一眼莹秋,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却一言不发地扶着陆氏回了凝香苑。 陆氏将自己手里能拿出来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好些自己穿过一两次的衣服,都当做新衣送到了成衣铺去卖,那些曾经高价买来的首饰头面,胭脂水粉都纷纷拿出来以低价卖出去。 可是尽管如此,银子的缺口还是很大,而离最后期限只剩五天了,逼不得已的情况下,陆氏又去找了陆兆安。 “二哥,求你了,帮帮我这一次吧,我保证等我重掌大权,这些东西都会还给你的!”陆氏泪汪汪地看着陆兆安,这些日子她已经憔悴了不少。 陆兆安叹息 了一声,道:“妹妹,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有心无力,上一回,我是拼拼凑凑才给你凑够了五万两,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极限了!” 陆氏怎么会不知道,陆兆安的银子全都用在了别的地方,闲钱并不多,这些年都是靠自己贴补的,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动那么多心思来捞银子。 她吸吸鼻子,悲伤地道:“二哥,你如今待我还像过去一样吗?咱们是不是一体的?” 陆兆安看看她,还是选择了点头,这些年陆氏对他的帮助的确很大,再说毕竟是一母同胞,两人又是双生子,曾经共同经历过太多的事儿,这份兄妹情是很难改变的。 “那你相不相信,妹妹我还会站起来?如今我是白家的妾室不错,可是我总有一天还会成为侯夫人,甚至是国公夫人的!”陆氏擦了擦眼泪,眼里重新焕发出斗志。 陆兆安看着自己妹妹坚定的眼神,才终于道:“你要想得到那些,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可愿意?” “什么代价?”陆氏疑惑地问。 “兮儿已经快十二岁了吧?我听闻……大皇子喜欢的就是兮儿这个年纪的姑娘,所以……只看妹妹能不能舍得了!”陆兆安问道。 陆氏惊地退了两步,摇摇头,道:“这……不行,哥哥,再容我半年时间,我一定能够重新获得白世祖的心,到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没有那么多时间的,你眼前这笔债务,谁能帮你还?”陆兆安皱着眉头,不赞同地道。不过是个女儿,有什么舍不得的。 陆氏咬着下唇,想到了白云兮,又想想那大皇子的年纪和这种可怕的癖好,她真的是难以狠下心来。 陆兆安接着道:“妹妹,兮儿说到底只是个女儿家,跟了大皇子,将来若是能得宠 ,比嫁给普通人家不是好很多吗?更何况,如今她已经是庶女,又因着朱常荣坏了名声,还有什么好人家会要她?” 陆氏眼里闪过心疼,道:“可她毕竟还小,不如我们再求求楚郡王妃,她说不定愿意帮咱们的!” 陆兆安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陆氏,骂道:“你怎么这样糊涂,楚郡王妃只是利用你来对付白木槿,你将事情办砸了,她还能再理会你?她比谁都精着呢,除非你有新的利用价值,否则别痴心妄想了!” 陆氏一想,自己如今已是一个不受宠的妾室,在白家都受尽冷眼,楚郡王妃高高在上,白木槿又咄咄逼人,她真是无能为力了。 陆兆安拍拍陆氏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的好妹妹,你以前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倒优柔寡断起来了?要想夺回一切,有时候必须得牺牲一二,更何况若是大皇子有一天能成为人上人,你想想,兮儿的将来……你看看陈贵妃,虽然不是皇后,可是比皇后又差吗?” 陆氏心跳漏了一拍,带着些怯意看着陆兆安,道:“即便我愿意,那大皇子愿意吗?” “哈哈……你不知道,上一回百花盛宴,兮儿虽然出了些丑,可是……大皇子却对她很有些印象,再说……一切都有我呢!”陆兆安给了陆氏一个安心的眼神。 陆氏咬咬牙,痛下决心道:“好,就听哥哥的,咱们筹谋了这么多年,总不能现在功亏一篑,那些人欠咱们的,都要一一还回来,待咱们大功告成,我定要将白木槿和她的弟弟碎尸万段!” 陆兆安赞许地露出了笑容,眼里也闪过一丝狠意,道:“等到那个时候,还不是任由你揉圆搓扁,别说是白木槿姐弟,就是白家的人,也任你处置了!” 第309章 没资格卖我 陆氏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些天她在白家可谓受尽了屈辱,穆欣萍给自己的难堪,白老夫人的冷言冷语,白世祖的避而不见,都让她恨透了。 “那我要做什么准备?”陆氏问道。 “去给兮儿做几身好衣服,好好打扮打扮,三日后……悄悄的给大皇子抬过去!”陆兆安窃窃地道。 陆氏想想,沉重地点点头。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了,白云兮名声有损,又是庶出的,若自己不能夺回正室的位子,她一辈子也没有出头日,不若先让她找个依靠,将来说不定真能一飞冲天! 陆氏当日回去,就好说歹说地将白云兮劝出了云想苑,本来因着自己从女儿院子里拿了不少东西去卖,母女俩已经闹僵了,陆氏这会儿软磨硬泡才将白云给哄好了。 “兮儿,母亲这几日也是没法子,才会发卖你的东西,现在手头周转好了,这就带你去买几身好衣服,你再去玲珑坊选几样合眼的首饰,好不好?”陆氏硬是舔着笑脸哄着一脸不悦的白云兮。 白云兮听说要给自己买衣服首饰,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仍然冷着声音道:“母亲也忒不济了,竟然让白木槿逼到了要拿我的东西去卖的程度,你也不看看我这院子,如今成了什么样儿了?哪像世家小姐的屋子!” 陆氏尴尬地笑了一下,才道:“你放心,都是暂时的,白木槿得意不了多久,如今可不只是咱们想对付她,你以为你祖母和穆氏不想对付她吗?还有……楚郡王府可巴不得她死呢!” “哼,我偏想自己亲手整死她,交给别人对付,我还真是咽不下去这口气!”白云兮气哼哼地道。 陆氏赞赏地点点头,道:“如此就好,你将来肯定有机会的,母亲保证,只要你听母亲的话,白木槿迟早得匍匐在你 脚底,对你摇尾乞怜!” 白云兮微微有些疑惑,问道:“母亲可是有了什么好法子?” 陆氏眼神一闪,赶紧道:“暂时先忍着,母亲自会有法子对付她,你放心便是,咱们快些出去吧,多买几件漂亮衣服和首饰,让我们兮儿打扮的像个仙女儿一样!” 白云兮也没有多想,就随着陆氏出去了,要买新衣服,她自然是高兴的,对陆氏生了好些日子的气,也消了大半。 陆氏母女刚刚出门,白木槿就得了消息,平日里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陆氏母女已经闹了好几天别扭,第一次这么欢欢喜喜的出门了,自然引起了槿兰苑的注意。 白木槿微微眯着眼睛,仔细想了想,才问道:“你说她们要去买衣服首饰?” “是的,传话的人是这样说的,应该是不会有错,看二小姐那副兴致高昂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和陆氏闹别扭了!”瑞嬷嬷回道。 白木槿手里还拿着针线,虽然现在她并不需要靠这个来营生,但是每每得空都要静下心来绣些东西,一来是为了锻炼自己飞针走线的手法,二来也是个静心凝神的好时机。 白木槿手中的针线没有停下来,却问道:“依着瑞嬷嬷看,陆氏这些日子可有银子来给白云兮添置新衣新首饰?” “应该不会有,奴婢都着人仔细盯着了,两人前几日大闹了,不就是为的陆氏将二小姐房里的好东西都搬去卖了吗?”瑞嬷嬷也皱了眉头,怎么突然就有银子买东西了? 白木槿点点头,道:“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陆氏昨个儿去见了一趟陆兆安,这会儿手里就有闲钱了,我可不相信陆兆安能有那么多银子!” 瑞嬷嬷沉默着点点头,才道:“是不是……楚郡王妃给她们接济了?” “不大可能,楚郡王妃可不是 冤大头,上回为了害咱们,和陆氏合作,已经使了不少银子,怎么可能再把银子砸在水里头!”白木槿否定了这个猜测,再说陆兆安和楚郡王妃可没有多少交情。 交情?白木槿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定了定心神,才不慌不忙地道:“回头把小蓝悄悄地喊过来,我有话要交代她!” 若真如她想的那样,白云兮还能喜滋滋地去买衣服,定然是不知道真相,那么她不介意把真相透露给她。 陆兆安真是打得好算盘,可惜的是,她不想让他那么顺遂,虽然她知道大皇子的结局,但是这件事白家不能牵扯进去,否则对她和辰儿都不利。 当天晚上云想苑里就热闹了起来,白云兮将刚刚买来的衣服和首饰扔了一地,大哭着将陆氏骂了一通。 “你也算是我母亲,你竟然能这么狠心,我才多大?你就要将我当成玩物送给别人,我是不是你亲生的?”白云兮痛哭流涕,她怎么也不相信陆氏竟然如此狠心。 陆氏也眼泪汪汪的,痛声道:“兮儿,我也是没法子了,你知道我还欠着白木槿那么多银子,若不还了,过几日我就得进大牢,咱们这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你难道甘心做一辈子庶女吗?” 白云兮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听得进去,只是不断地哭:“你为了自己还债,就要将我卖了,我是你的奴婢吗?你为什么不卖轩弟,就因为我是女孩子是不是?如今你也没资格卖我了,你不过是个姨娘罢了!” 一句话将陆氏的心戳成了一滩血,她恨恨地一巴掌甩在了白云兮的脸上,骂道:“别人说什么都可以,你竟然也这样不懂事儿,我做什么也是为了你们姐弟俩,你怎么就如此不醒事儿?” 白云兮捂着被打疼的脸,说着就要撞墙,却被小蓝死 活拦了下来,劝道:“小姐,你可不能犯傻,现在可不是寻死的时候!” 白云兮伏在小蓝的怀里,哭的肝肠寸断:“小蓝,我的命好苦啊,一朝从嫡女变成庶女,又要被亲生母亲卖给个老男人,那人都可以做我父亲了啊,呜呜……” 白云兮哪里能忍受现在去做大皇子不明不白的玩物,不是明媒正娶,而是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去,还得悄悄地避开所有人,什么名分都没有,比ji女还要不如。 陆氏也伏在杜嬷嬷怀里痛哭,道:“你以为做娘的原意吗?我不心疼你?可是这也是权宜之计,你为什么不能往长远了想,虽然现在是没名没分的,但是等娘重新成为正妻,大皇子难道不会给你个名分,最不济也是侧妃,比做普通人家的正妻可要好百倍!” “呸,侧妃还不是妾吗?永远要低别人一头,生的儿女也要被人看不起,我才不愿意呢!”白云兮啐了一口,愤愤地道。 陆氏擦擦眼泪,才勉强能开口道:“你怎么这么不明白事儿,大皇子是什么人?那是……有机会一步登天的人,做他的侧妃,能是普通的妾室吗?你也不看看,陈贵妃,她不是皇后,也是个妾,但谁敢看不起六皇子,谁敢看不起陈贵妃?” 白云兮泪眼瞪得大大的,她没想到陆氏竟然又打起了这个主意,可是当初她就不愿意给大皇子做妾,现在落到了这个地步,她心里已经有了良人,哪里还愿意呢? 陆氏又道:“如今你已经不比从前了,自从朱常荣的事儿过后,你的名声多少都有损伤,加之我被白木槿害的贬成妾室,你就是庶女,若我一辈子是妾,你就永无出头之日,你就不要再想做凤世子的正妃了,根本不可能的!” 白云兮听了陆氏的话,软塌塌地倒在了地 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哭的很无助,她怎么会不明白,依着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配得上凤世子,可是……她心里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凤子涵。 她突然想了想,道:“再不济,再不济我也可以嫁给李继宗,他……” “闭嘴,你胡说什么?李继宗那个破落户,就算你是庶出,他也配不上你,你嫁给他能得什么好处?真是脑子糊涂了不成,你就听娘亲的,去好好地讨好大皇子,将来才有可能做人上人,将白木槿踩在脚底下!”陆氏没等她说完,就喝止了白云兮的话。 李继宗,那是什么玩意儿,要不是为了设计白木槿,她才不会与这样的人家交往,自己的女儿更不可能嫁给他。 白云兮哭的更厉害了,道:“我才不在乎他有没有身份,有没有地位,只要他待我好,凭着父亲对我的宠爱,总会帮衬着,他又满腹才华,自然有平步青云的时候,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混账东西,你脑袋是被驴踢了吗?你父亲要是知道你看上这么个破落户,不仅不会帮你,给你的那点儿宠爱也会消失殆尽,还有你祖母,她必会将你驱逐出白家,你就什么都没有了!”陆氏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自己聪明一世,怎么生了这么个糊涂女儿,想着嫁给凤子涵也就罢了,那毕竟是个郡王世子,将来就是郡王爷。可是李继宗算什么东西,一文不名的破落户,嫁给他就是去受苦的。 那一家子的情况,她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才会想推给白木槿的,父亲是个赌鬼,母亲是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婆,几个庶子更是没脸没皮的,好吃懒做! 可是没想到没祸害成白木槿,反而让自己的女儿中了套儿,也不知李继宗到底给白云兮灌了什么药了,竟然让她有了这样的心思。 第310章 白云兮自己的打算 白云兮看着陆氏,不愿意相信的样子,道:“那难道我除了给大皇子当宠物,就没别的路可走了吗?我一想到他脑满肠肥的样子,就恶心得想吐!” 若是其他皇子倒好了,可偏偏那个大皇子年纪大,而且肚子圆滚滚的,像个猪一样难看。她一个貌美如花的小丫头,哪里能看得上那种恶心的人,再说自己这么点儿大,那人竟然有这样的癖好,实在令人恶心! 陆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兮儿,你好好想想,若是母亲有别的法子,能让你受委屈吗?我是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能让你有丝毫不高兴的。可是……如今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啊,你和轩弟到底能不能有个好前程,就看你能不能忍下这一时的屈辱了。男人要好看做什么,最重要的是能不能给你依靠,大皇子年纪虽然大,但你只要讨好了他,将来……说不得就一步登天了!” 白云兮看着陆氏不容她拒绝的态度,突然就止住了眼泪,道:“若是被父亲和祖母知道了,你送我去大皇子府,母亲当如何?” 陆氏早就想好了对策,窃窃地道:“你放心,他们必不会发现的,母亲会以将你送去你舅舅家陪伴娇娇为名,让你先离开侯府,大皇子给你准备了外宅,别人是接触不到你的!” 白云兮嗤笑一声,道:“原来我连他的府门都进步了,还得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哈哈……娘亲,你为女儿考虑的真是周到啊!” 陆氏表情讪讪地,知道现在说什么,白云兮也不能完全体谅自己,只好道:“你现在恨我不要紧,将来你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母亲爱你,才会为你考虑长远,而不是只图眼前的光鲜!” “知道了,不需多说,你走吧,等你什么时候要来接我,再过来,这几日就不必见面了! ”白云兮心灰意冷地转过身去,再不愿意看陆氏一眼。 陆氏伸出手,想要拉拉女儿的手,却被她避了过去,心下也一痛,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被杜嬷嬷扶着走了出去。 出了云想苑,陆氏才泪流满面,道:“嬷嬷,我究竟是不是做错了?” “夫人,您也是不得已,二小姐总会明白的,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儿罢了!”杜嬷嬷也没有多少可以安慰她的话,毕竟这种事儿,就是自己也难以做出来。那可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若一切都如陆兆安所说也就罢了,可谁能保证大皇子不是一时新鲜,过后就忘了呢? 女人能得宠一时,怎么保证得宠一世,若谁都能做到陈贵妃那个地步,又怎么会有陈贵妃? 只是这样的话,她不便说出来而已,因为陆氏现在是举步维艰,若不能得到大皇子襄助的一笔银子,她根本无力偿还剩下的债务,那就别说翻身了,白云兮和白高轩在白家的地位将会比现在更加尴尬。 陆氏勉强点点头,抹着眼泪,道:“希望她不要恨我一辈子,我也没法子,我和二哥筹谋了呃这么多年,如今竟然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实在不甘心!” 陆氏走后,白云兮将那扔了一地的衣服,又狠狠地踩上了好几脚,一脸狰狞,漂亮的小脸也扭曲了。 小蓝怯怯地问道:“小姐,难道你真的要去给那大皇子做外室吗?” “哼,休想!那种人怎么配得上我?凭着我的容貌才情,必要配个玉面郎君,比如说是凤世子!”白云兮突然改了脸上的表情,冷笑着道。 她才不会受陆氏摆布,今日总算让她看清了一切,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她宁愿给凤子涵当外室,也不会任由大皇子糟蹋! 小蓝眼神微闪,赶紧低下头,小声问道:“可是……夫人……哦,不, 陆姨娘已经派人看住了咱们院子,小姐哪有机会反抗?” 白云兮恨恨地道:“我要偷偷跑出去,这件事你必须要帮我,等我飞黄腾达了,小蓝,我就让你做世子的通房,咱们做一辈子的姐妹!”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陆氏不管怎么样,有句话说对了,李继宗帮不了自己,可是凤子涵可以。只要凤子涵愿意帮助自己,她可以暂且将和陆氏的芥蒂放下,重新辅助她变成正妻,自己要做嫡女,而不是低贱的庶女。 只要变成嫡出,又能笼络住凤世子的心,将来她就是楚郡王妃,白木槿算什么东西?她照样会把她踩在脚底。 小蓝惶恐地摇摇头,赶紧拒绝道:“小姐,您不要和小蓝开玩笑了,小蓝一个下人,哪里敢痴心妄想,只要能伺候小姐,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白云兮听到小蓝的话,感动极了,又红了眼睛,握着小蓝的手,道:“现在我只有你可以相信了,你放心,我必不会亏待你!” 小蓝平静地点点头,道:“小姐,你别和小蓝见外,有什么要我做的,您只管吩咐,就算拼了奴婢的性命,也会帮小姐的!”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胜败在此一搏!”白云兮握着小蓝的手十分用力,连骨节都发白了,小蓝虽然吃痛,却半丝没有表现出来。 这边刚闹结束,那边白木槿又得了消息,笑眯眯地道:“嗯,我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妹妹,是个有脑子的!” “小姐,那咱们现在要做些什么?”鸳鸯紧张兮兮地问。 白木槿倒是坦然地很,道:“那自然是帮她一把了,到底是我的亲妹妹,该帮忙的时候,就不能袖手旁观!” 喜鹊却不赞同地道:“可是,要是她真的搭上了凤世子,那对咱们可不是好事儿!” “有什么关系,他们原本就该是……”白木槿说到 这里,惊觉自己说错话,赶紧补充道:“他们原本就已经狼狈为奸了,有没有勾搭上,都一样!” 她才不怕白云兮和凤子涵联手,这样正好一并料理了,更何况她对楚郡王妃也算了解,那么个强势的女人,大概不能接受一个名誉有损,又是庶出的女子做自己的儿媳妇。 婆媳关系处理不好,白云兮只会吃上大苦头,凤子涵可不是个会为了女子而忤逆父母的人,就看看白云兮到底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来吧! 白木槿接着道:“对了,白云兮明天得去趟观音庙,听说那是凤世子每日必经之地!至于怎么做,就看她自个儿的本事了!” 鸳鸯点点头,就下去了,她虽然不知道白木槿到底为什么要帮助白云兮,但是对白木槿的命令从来都是不打折扣地执行的。 在她看来,让白云兮去给那个又老又丑的大皇子做外室,可比攀上凤世子好多了,那才是白云兮应得的下场呢! 第二日黄昏,白云兮就换上了丫头的衣服打扮,和小蓝偷偷从白家的狗洞里钻了出去,她们倒是精明,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出了侯府。 “小蓝,你确定世子爷每日都会从观音庙经过吗?”白云兮仍旧有些不放心,自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必须一击必中。 小蓝肯定地点点头,道:“我都查过了,那是凤世子的必经之路,而且现在不是庙会,那里也清静,行事也方便!” 白云兮郑重地点点头,道:“好,那咱们就在那里候着!” 白云兮去了观音庙,又借了一间禅房换了衣服,打扮的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一般,素衣素裙,略施脂粉,看起来真的自有一股风流颜色。 小蓝真诚地赞道:“小姐,您生的可真好看,奴婢相信,凤世子定会心动的!” 白云兮娇羞了片刻,才娇嗔道:“不要笑话 我了,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若是不能得到世子的心,就必须得给那大皇子当玩物!” 小蓝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道:“夫人也真狠心,你到底是她的亲骨肉,哎……难为小姐为了夫人还能如此考虑!” “不要叫她夫人了,现在她只是个姨娘,哼……就算她重新变成夫人,也休想我再将她当成娘亲看!”白云兮恨恨地说,她是真被陆氏伤了心,连累她成了庶女,还想借由她来攀附大皇子,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感受。 “小姐,别说了,时候不早了,你在这里好生准备着,奴婢去外面看,只要凤世子一出现,奴婢定会将他引过来!”小蓝一脸紧迫地道。 白云兮点点头,拉着小蓝的手,道:“一切就拜托你了!” 小蓝没有多言,只是郑重地点点头,然后就脱开自己的手,走了出去。心里却无比的痛快,陆氏也有今天,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帮她了,还指望着再度翻身吗? 当初自己一家子被逼的走投无路,姐姐那么一心一意地帮着她做事,冒着多大的危险,结果说放弃就放弃了,明明老太太都说要放姐姐一条生路,却还是被她那可恶的儿子给杀了。 她亲眼看着自己姐姐被掐死的那一幕,才明白,做什么人的奴才,真的区别太大了,可以保住的性命,却也因为主子的狠毒而不得不死于非命。 姐姐死不瞑目的样子,成了她心里的毒瘤,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发誓绝对不能放过陆氏母子三人。 小蓝躲在观音庙门前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道路,她必须要在凤子涵出现的一刹那冲出去,不能早了也不能晚了,这分寸可是极难把握的,所以她的眼睛片刻也不敢闭上。 终于,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在这条还算僻静的小路上,小蓝狠了狠心,一头窜出去,却惊到了凤子涵的马。 第311章 救救我家小姐 一声嘶鸣,马蹄高高扬起,小蓝受惊过度,浑身都像僵住一样,东也不敢动了,幸而凤子涵马术极好,才勒住了马头,调转了方向,没有让小蓝命丧当场。 凤子涵皱着眉头,正要呵斥这个莽莽撞撞的丫头,却发现她竟然就是白云兮的贴身侍女。小蓝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突然跪地,哭道:“奴婢该死,奴婢竟然冲撞了世子爷的马,奴婢该死!” 看着小蓝惨白的脸,无声坠落的眼泪,凤子涵到底心软了,他最看不得就是柔弱可怜的女子哭泣。 摇摇头,道:“罢了,你没事儿就好,下次不要随便冲出马路,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 说着就准备驾马离开,却听小蓝哭着往地上磕头,道:“世子爷,救命啊,我家小姐快要活不成了,您可千万行行好,去帮奴婢救救小姐吧!“ 凤子涵停下马,拉着缰绳,不解地问道:“你家小姐出什么事儿了?” “小姐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来观音庙祈福,就走到观音庙后山去了,却不小心碰了头,晕在那里,我求了庙里的姑子,她们都推脱不去,求世子爷救救小姐吧!”小蓝可怜兮兮地往地上磕头。 凤子涵犹豫了一下,问道:“出家人怎么会如此心狠?” “哎……还不是因为咱们现在没有银子添香油钱嘛,出家人也是势利眼,根本看不起我们小姐!”小蓝气愤不已地道。 看凤子涵还有些犹豫,赶紧道:“世子爷,您行行好,我家小姐一条命就全看世子爷的了,您可别见死不救啊!” 凤子涵终于还是忍不住心软了,想着白云兮那张秀眉可怜的小脸,他还是狠不下心看她死掉,虽然上次事儿,的确在他心里戳了根刺儿。 “上马吧,你给我指路!”凤子涵手一伸,小蓝微有些羞涩,但 还是将手递给了凤子涵,然后就被他拉上了马。 两人走后路绕了过去,一直到了小蓝所说的地方,凤子涵才停下来,将马拴好,才随着小蓝跑向了白云兮晕倒的地方。 却见白云兮小脸儿惨白,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了无生气的样子,凤子涵大惊,赶紧去将人抱起来。 小蓝就在一边哭泣,道:“呜呜……这里偏僻的狠,也不知道小姐能不能熬过来!” “她伤到了头,必须赶紧止血,否则还真有可能有性命之忧!”凤子涵摸到了白云兮头发上的血,还温热着。 小蓝大惊,道:“天呐,那怎么办?赶紧去找大夫吧!” “来不及了,大夫都在城里,你家小姐经不得颠簸,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马齿苋,那个可以止血,只要将血止住了,就没有大碍!”凤子涵倒还通些药理。 小蓝虽然不知道什么草药,但根据凤子涵的描述,还是在附近找到了马齿苋,又嚼碎了敷在了白云兮的伤口处,勉强止住了血。 凤子涵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白云兮的鼻子底下晃了晃,就见白云兮幽幽地醒了过来。 一见到凤子涵,仿佛做梦一般的表情,凄凉地落下泪来,自言自语地道:“没想到……竟然还能梦见世子爷,可见命不久矣,上天总算是可怜我,让我死前还能梦到世子!” 凤子涵的身子微微有些颤动,仿佛是被白云兮这样无意识的告白给惊了一下,他没有吱声,只是看着白云兮。 白云兮继续道:“若有来世,一定要保佑我再遇到世子,就算做丫头,做奴婢,只要能看到世子,便无憾了,今生奴福薄,就要走了。世子,你的心里可曾欢喜过我?” 白云兮虽然是望着凤子涵的,可是眼神却没有焦距,像是看着梦境中的人一般,还试图 伸手去摸,偏偏没有摸到凤子涵的脸。 小蓝在一旁嘤嘤哭泣,道:“小姐,你没有死,也不是做梦,是世子来救你了,你不会死的!” 白云兮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梦呓般地道:“世子,你能告诉我吗?你可欢喜过我?” 凤子涵还是第一次被女子这样大胆地诉衷情,心里的震撼可不是语言能形容的,可是白云兮却是迷糊的状态,他也不能说她不知廉耻,因着这份迷糊,他反而觉得感动。 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却还是记着对自己的一份情,仿佛是临终前的遗言一般,这般真情和深情,真的让他感到心酸又心疼。 他握着白云兮无力挥舞的手,道:“你不会有事儿,等你好了,我再告诉你!” 白云兮心中却已经欢喜的快要发狂了,凤子涵分明就是对自己有情的,她直到此刻才如此肯定,否则这个男人冰冷的脸上,怎么会出现怜惜和心疼来? 白云兮好像支撑不住一般,又晕倒在凤子涵的怀里,凤子涵赶紧将她抱起来,对小蓝吩咐道:“你帮忙牵着马,咱们去观音庙借个禅房,然后再去请大夫!” 小蓝赶紧点头,就见凤子涵抱着白云兮腾空而起,借着树枝的力道,迅速地往观音庙的禅房跑去。 进了禅房,才将白云兮安置在那里。凤子涵才召唤来自己的人去请大夫,自己从始至终都陪在白云兮的身旁,因为白云兮一直像个无助的小狗一样,拉着他的衣摆不肯放。 凤子涵却没有丝毫厌烦,反而觉得白云兮可爱极了,她和自己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单纯,美丽,又柔弱。是个亟需自己保护的姑娘。 大夫请来之后,给白云兮仔细包扎了伤口,又开了药,小蓝就去煎药,留下凤子涵和白云兮单独在屋子里。 白云兮过了好一 会儿才悠悠转醒,看着凤子涵,像是不认识一样,惊慌失措地问道:“世子,您……您怎么会在我房里?” 凤子涵见她像是受惊的小白兔一样,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的浅笑,道:“你仔细看看,这可是你的房间!” 白云兮这才环顾了一下四周,害羞地低下了头,然后又道:“那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凤子涵将她受伤晕倒之后的事儿说了一遍,白云兮感动地垂下一滴清泪,就要给凤子涵磕头,却被他拦住了,道:“你身子还虚弱呢,大夫交代要静养!” 白云兮才作罢了,却又默默地流下泪,哀婉动人的样子,让凤子涵心都跟着化了,赶紧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世子,您还不如不救我,死了倒也干净了!”白云兮哽咽着道。 凤子涵不解地望着她,正要问缘由,却听小蓝在外敲门,道:“世子,药好了,是不是要给小姐喂下?” 凤子涵咳嗽了一声,才让小蓝进来。小蓝端着药碗,看白云兮在流泪,就道:“小姐,可别哭了,再哭伤了身子!” 白云兮仍旧垂泪不止,摆摆手,道:“我不喝药,喝药做什么?” “说什么胡话呢?不喝药身子怎么会好,别任性了!”凤子涵微带责备地道,却接过药碗,端到了白云兮的面前。 白云兮抽抽噎噎地道:“要身子做什么?也是给人作践的,还不如死了干干净净的!” 小蓝听了也一脸惆怅,红着眼圈,道:“小姐,奴婢知道你委屈,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何苦作践自己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要死要活的?”凤子涵问道,他看白云兮哭成了泪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蓝刚要回答,却听白云兮呵斥道:“小蓝,不许多嘴,你出去吧,药搁在这里!” 凤子涵却不赞同地摇摇头,道:“既然我救了你,你这条命就有我一半了,怎么能随意寻死,你且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白云兮却咬着有些发白的唇,终于道:“世子,您就别问了,这样的事儿,您听了也是脏了耳朵,我今日偷偷出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了,您以为我是不小心撞伤的吗?” 凤子涵听了露出惊讶的表情,道:“谁要逼死你?莫非又是白木槿?” 白云兮只是摇头落泪,再不愿意多提一个字,看的凤子涵急不可耐,冷眼盯着小蓝,道:“你家小姐不说,你来说,不许隐瞒!” 小蓝为难地看着凤子涵,又看看白云兮,才咬咬牙道:“小姐,您就告诉凤世子吧,说不定世子爷有法子帮您,总不能真的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白云兮哀怨地看了一眼小蓝,哭道:“有什么用,我和世子非亲非故,今日都得他救命大恩,如何还能连累他?” 凤子涵一听,就不悦地板起脸来,道:“刚刚救小姐的时候,因为情非得已,已经……抱了小姐的身子,对小姐的清誉有损,所以,你的事儿也算是我的事儿了!” 白云兮还真没想到能有如此意外之喜,却故作羞涩地低下头,道:“世子……说这些做什么,我如今这样的身份,哪里敢奢望世子爷,反正留着这清白的身子也没有用了!” 这样一说,倒更让凤子涵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事儿让白云兮会连自己的清白都不顾了呢? “不许胡说,女儿家的清白最是重要,虽然因为救人心切,情非得已,但是毕竟是我做的,所以……我愿意负责,虽然我不能娶你为正妃,因为……哎,但是我保证,只要你愿意,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凤子涵看着白云兮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第312章 白云兮计谋成功 其实他自从认识了白云兮就一直对她心存好感,这是他在其他女子身上从未体会的感觉,他直觉地以为这就是欢喜一个人的滋味。 既然他欢喜,那还有什么不可以的!正妃自然不行,毕竟白云兮已经是庶女,即便是嫡女,他母亲怕也不愿意让她成为正妃,但是可以做个侧妃,名分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意。 白云兮惊讶地看着凤子涵,瞪大一双泪眼,脸上红晕乍起,又迅速低下头,道:“我何德何能,能让世子许下这样的承诺。若云兮还是过去那样的自由身,别说是做妾室,即便是给世子做奴婢,也毫无怨言,可是……” 说到此处,白云兮已经泪流满面,凄凉哀怨的,这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小蓝知道接下去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就悄悄地退出了房间,算是把舞台让给了白云兮一个人表演。 她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口,却一门心思都在房间里两人的动静上。她必须保证白云兮和凤子涵有个约定,这样才能完成自己的任务。 白云兮见小蓝离开,才不管不顾地一头扑进了凤子涵的怀里,哀哀期期地道:“世子爷,奴愿意给你当奴婢丫头,可是……怕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了!” 凤子涵被她这突然而来的举动给弄得六神无主,却不自觉地用手臂圈住了白云兮的身子,虽然才十一岁,但少女的身体却异常的柔软,而且因着滋补的好,白云兮长得要比一般十一岁的女子要丰盈许多。 凤子涵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种刺激,自然是有些吃不消的,虽然脸色还是如一贯以来的那样冷漠,但是眼神里却有些异样的光彩。 白云兮早就得了陆氏的言传身教,陆氏为了让她讨好大皇子, 昨晚就派人来教了她许多男女之事,所以她自是明白,该如何讨得男子的欢心。 凤子涵有些无措,问道:“你……究竟有什么苦衷?” “嘘……世子,能不能答应奴,什么都不要问?奴没有脸说出来,今日抱着必死之心逃出来,却有幸能得见世子一面,此生无憾了,只求世子不要……嫌弃奴不知羞耻!”说着白云兮就闭上了眼睛,将粉唇贴在了凤子涵的唇上。 凤子涵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想要推开,却发现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却在催促自己将白云兮抱紧。 终于,还是服从了心底的渴望,他含着白云兮的唇,笨拙而青涩地吻了起来。两人是一时间有些难分难解。 直到双方衣衫尽褪,滚落在禅房简陋的榻上,凤子涵却惊觉自己的冲动,赶紧停了下来,自责道:“小姐……我……对不起,我不该如此!” 白云兮水亮亮的眸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凤子涵,羞红了脸,柔声道:“爷……奴……” 凤子涵点住了她的唇,低声道:“不许说了,这样对你不好,你还小,我会等到你及笄的时候!” 说着凤子涵就起身穿好衣服,又为白云兮将衣服拾起来,递给她,道:“穿好衣服再说,无论是谁要逼你,我都会帮你解决!” 白云兮自然也知道,轻易就得到了女子,肯定不会珍惜,所以也迅速穿好衣衫,将头发理好之后才突然从床上起来,跪在凤子涵的脚边。 凤子涵赶紧扶起她,白云兮却挣脱开来,道:“请让奴跪着说吧,否则奴也无颜将话说出口。” 凤子涵见她坚持,也只好随她,道:“那就赶紧说!” 白云兮听了,又落下泪来,道:“虽然这事儿不是白木槿逼我,但是和她也不无关 系,母亲欠她那么多银子,实在没有办法还上,走投无路,竟然就要将我……将我卖给大皇子!” 凤子涵一听,眼里跃上怒焰,咬着牙道:“你母亲竟然如此对你?” “奴不怪母亲,她若还不上银子,就要被送入大牢,到时候……我和弟弟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白家的人如今已经对我们冷眼相看,若母亲成了阶下囚,那我比死了还要惨,如今的嫡母素日和我母亲不和,绝不会善待我们姐弟的!”白云兮苦涩地道。 凤子涵呼出一口恶气,道:“那白木槿就如此心狠手毒,看着你被逼成为大皇子的禁脔?” 他素来知道大皇子的恶行,最是喜欢白云兮这样还未长成的幼女,没想到竟然把心思都动到了白云兮的身上,她好歹也是侯爷的女儿,即便现在是庶女,也和大皇子以前玩弄的那些幼女不同。 白云兮泪流的更凶了,道:“她……她恨不得我们母子三人都死了才好,又如何会怜惜我,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她,竟然苦苦相逼,丝毫不肯退让!” 凤子涵听了更是义愤填膺,拍案而起,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 白云兮低着头的眼里,闪过一丝快意,白木槿想要通过逼债整死她,让她成为那个大皇子的玩物,这样就永远除掉了自己,可是她肯定没想到自己能够绝地翻身,攀上了凤子涵。 无论是为妻为妾,她只要牢牢把握住凤子涵的心,相信总有一天,她都会是楚郡王妃的!更何况,这还没完呢,她必须要借助楚郡王府的力量,将陆氏再度扶正,她还是侯爷的嫡女! 白云兮柔柔弱弱地道:“多谢世子,可是……让我母亲还债的是皇上,我们总不能抗旨 不尊啊!” “这有何难,你们还差多少银子?”凤子涵问道。 白云兮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犹豫地道:“大概还有十五万两的缺口,如今我母亲把能卖的都卖了,根本凑不出这么多银子!” 凤子涵惊了一下,十五万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看着白云兮殷殷期盼的眼睛,终于还是咬咬牙道:“银子的事儿就交给我吧,你起来,把伤养好了,回头我会差人去跟你母亲说,她必不会再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儿!” 白云兮惊喜地看着凤子涵,连忙要磕头,却被凤子涵拉了起来,道:“你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了,就不必客套,我回头禀明了父母,等他们选好了正妃之后,我定会要你过门做侧妃,你不会觉得委屈吧?” 白木槿赶紧摇头,道:“奴只要能伺候世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要求许多,做侧妃已经是莫大的恩典!” 她当然不会满足做侧妃,现在只是权宜之计,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无论是身份还是名声,都不可能让楚郡王夫妇同意她做正妻的。但是来日方长,她不相信凭着自己的手段,还有谁能从自己手里讨到便宜! 无论楚郡王选的正妃是谁,都别想安安稳稳地做她的正妃,总要退位让贤的。当年她母亲能将稳稳当当的国公夫人挤下去,她自然不会输给她母亲! 凤子涵对白云兮的柔顺和识大体十分满意,身为女子就应当如此,以男子为尊,恭敬和顺,又听话又懂事,才适合娶回家去! 他拍拍白云兮的背,道:“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在,白木槿她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想要吞自己的十五万两银子,也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幸而他在外面另有营生,否则一下子还真拿不出 这笔银子来。想着过段时间要举办的士林宴,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不仅名声好听,还可以借机赚上一笔,也就不差这点儿银子了! 小蓝一直在外面将里面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白云兮果然厉害,这么三招两式就让凤子涵俯首帖耳了,不仅肯给她出银子还想娶她为侧妃,真是高明! 不过她也深深地对凤子涵的脑袋产生了疑惑,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竟然也这么愚蠢,如此简单的小伎俩,就让他上当了。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约定的期限一到,陆氏带着十五万两银票,昂首挺胸地走进了槿兰苑,那个样子好像不是来还债的,而是来要债的。 “陆姨娘稍后,奴婢这就去禀明郡主!”守门的婆子趾高气扬地瞥了一眼陆氏,好好的正室被贬为妾,这可是听都没听过的事儿,还能如此张扬的跑到这里来,真是不害臊! 一句“陆姨娘”立刻让陆氏的气焰消了大半,她恨恨地瞪了一眼那婆子的背影,心道,等她重掌大权,定会将这些没眼色的东西都发落了! 婆子没一会儿就过来了,正眼也不看陆氏,就轻慢地道:“郡主在里面等着你呢,快些进去吧!” 陆氏气呼呼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竟然对我这样说话,你眼里还有个尊卑吗?” 那婆子笑呵呵地道:“陆姨娘,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夫人啊?我怎么了,对待一个姨娘,难道还得点头哈腰的啊,奴婢可是郡主的人,您最好看清楚了!” 陆氏气的举手就要打人,却被杜嬷嬷拦了下来,对她摇摇头,才转而对婆子道:“这位妈妈,您也不要太张狂了,就算是郡主,也会对陆姨娘客客气气的,你不要狗仗人势,到时候反而害了自己的主子!” 第313章 妹妹真值钱 “呸,郡主对她客客气气的,她也配?我们郡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快些进去吧,免得让郡主久等,坏了规矩可得受罚!”那婆子才不理会杜嬷嬷的话。 杜嬷嬷冷哼一声,陆氏还是受不了地骂道:“郡主再尊贵,我也是她的长辈,不敬长辈视为不孝,你这个狗奴才,今日我就要代替郡主好好地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是尊卑!” 说着就要举手打那个老妈子,却鸳鸯远远地喊道:“陆姨娘,您怎么生这么大气啊?奴婢刚刚好像听到什么,长辈晚辈的话,谁是我们郡主的长辈?” 陆氏脸色一僵,讪讪地住了手,对着鸳鸯道:“怎么了?难道我教训一个下人也不成了吗?” 鸳鸯走过来,瞪了一眼那婆子,道:“怎么做的事儿?不是让你快些将陆姨娘请进去么,在这里闹什么,没的叫人笑话!” 那婆子微微低头,不敢说话,鸳鸯可是郡主面前最得力的,她们谁也不敢不听这位大姑奶奶的话,所以连声告罪。 鸳鸯没多理会那婆子,反而笑着对陆氏道:“陆姨娘,我想你刚刚成为姨娘,一时半会儿还不习惯自己的身份。这府里的姨娘也能称为郡主的长辈了吗?以后话可不能乱说,免得传出去说侯府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陆氏被鸳鸯奚落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却不敢反驳,这不是鸳鸯在训她,这是白木槿在训她。 鸳鸯见她不吱声,才道:“陆姨娘赶紧进去吧,郡主还等着你呢,别耽搁了时辰!” 陆氏冷哼了一声,才愤愤地踏着步子进了槿兰苑的堂室,白木槿正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品茶,悠闲自得的样子,让她看着甚是气恼。 陆氏勉强给白木槿行了一礼,道:“妾给郡主请安……” “陆姨娘,请安可不是你这样请的,身 为姨娘,给郡主需得行大礼,规矩到底是怎么学的?”喜鹊白了她一眼,训斥道。 陆氏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喜鹊,才道:“郡主,妾就算如今成了姨娘,但好歹也是郡主的姨母,难道您就任由下人如此作践我吗?” 白木槿故意嗔怪了一眼喜鹊,笑嘻嘻地道:“陆姨娘说的有道理,您好歹也是本宫的姨母,哎……只是……您说您为何放着本宫的姨母不做,偏要做白家的姨娘呢?” “你……看着我受苦,你是不是很得意?哼,我才不会让你看笑话,总会有一天,要你知道我的厉害!”陆氏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白木槿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在本宫面前,还敢自称是‘我’,白家的规矩果然是不太好,喜鹊,记得回了夫人,让她好生教导一下父亲的姨娘,不能坏了尊卑秩序!” 她可不会出手教训陆氏的不敬,有的是人愿意代替自己出手,只管看戏便是。喜鹊忙福了一福,笑嘻嘻地道:“是,奴婢待会儿就去回了夫人!” 陆氏气的咬牙切齿的,道:“你就帮着穆欣萍吧,你以为她真的和你好吗?当心自己喂了一头狼,还当成是忠心耿耿的狗呢!” 白木槿微微一笑,赞同地道:“多谢陆姨娘教我,不过……本宫可不会像母亲那样,真的把那头摇尾乞怜假扮忠犬的饿狼当成狗来养,这白眼狼嘛,怎么都是喂不熟的,姨娘就不必为本宫担心了!” 陆氏被骂的狗血淋头,还发作不得,原本来耀武扬威的表示自己换清了银子,好看白木槿目瞪口呆的丑态,却发现自己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家奚落的几乎要钻地洞了。 终于不再愿意和白木槿争口舌,从杜嬷嬷捧着的匣子里拿出一叠厚厚的银票,道:“这是十五万两,四海钱 庄的银票,随时都可以兑现,请郡主验看!” 白木槿头一点,瑞嬷嬷就接过银票,还真的就当着陆氏的面仔仔细细地验看了起来,闹得陆氏又是一脸难看的表情。 白木槿却笑着道:“陆姨娘不必着急,银子的事儿都是大事儿,马虎不得,您说是不是?” 陆氏哼了一声,道:“对郡主来说自然不是小事儿,十五万两嘛,郡主之前那么十多年,可是想都没想过这么大笔银子吧?” 白木槿点点头,道:“姨娘说的对,之前本宫还真是没想过自己这么富有,天天巴巴地看着妹妹和轩弟锦衣玉食的,还好生羡慕呢,却原来那都是本宫和辰儿的银子!” 陆氏又闹了个没脸,索性一句话不说了,站在那里任由瑞嬷嬷不紧不慢地一一验看那叠银票,心里又急又怒,可是人家连个凳子也不给她。 白木槿在一旁闲闲地品茶,又吃些点心,倒是香甜的很。陆氏早早地就赶了过来,为了看白木槿的笑话,连早点都没用,这会儿看着她吃的那么欢,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这是什么声儿?”白木槿故意问道。 喜鹊自然很配合地道:“像是什么畜生的叫声,奇怪了,咱们这院子里连耗子都没有,哪里来的畜生呢?” 陆氏再也忍不了了,又开口骂道:“谁是畜生?你们也口下留德,你们张狂太过,小心报应不爽!” 白木槿冷笑了一声,道:“姨娘这是在骂谁呢?喜鹊也没说你是畜生,你若再在本宫屋子里胡乱说话,就别怪本宫不客气,小小一个姨娘,还真当自己是长辈吗?” 陆氏气的心口起伏连绵,怒火烧红了眼睛,继而终于爆发了,高声道:“你别得意,现在我是姨娘,但不代表一直都是!等我家兮儿做了楚郡王世子妃,看看你 还怎么得意!” 陆氏说完了才发现自己竟然说了不该说的话,将底都暴露了,有些后悔,但是又觉得很痛快。 白木槿恍然大悟地道:“哦……原来这笔银子是卖女儿的钱啊,哎……本宫拿在手里都发烫呢,好歹兮儿也是本宫的庶妹,不过……说句实话,妹妹也挺值钱的,十五万两,凤世子果然大手笔!” “你胡说什么?谁卖女儿了,那是……那是世子爷心甘情愿帮着他未来岳母的!”陆氏虽然叫的大声,但底气明显不足,人家世子只说了要去兮儿当侧妃,到现在也没个准信,也不知楚郡王和王妃什么意思呢!她心里可七上八下的。 白木槿自然看得一清二楚,笑呵呵地道:“未来岳母?本宫怎么听闻,楚郡王妃正在为世子相看世子妃,听闻人选中并没有兮儿妹妹啊,您什么时候和郡王妃成了亲家的?” 一下子被人戳穿了,陆氏脸上通红,却仍然强作镇定地道:“是……世子自己承诺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和郡王妃说罢了!” “哦……这么说,妹妹竟然和世子爷私定终身咯?啧啧……姨娘,不是本宫说你,儿女亲事可马虎不得,需得过了明路,怎么能私自决定?当心别人说咱们白家不知廉耻,纵容女儿坐下苟且之事!”白木槿言辞犀利,却面带笑容,看的陆氏无比难受。 陆氏赶紧否认道:“怎么是私定终身,我可是同意的!” “您?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决定兮儿妹妹的终身大事呢?本宫必须得问过父亲和母亲,什么时候府里的小姐亲事可以由姨娘做主了!”白木槿道。 陆氏真是恨不得咬碎自己的舌头,每说一句话都中了白木槿的圈套,越说越错,可是不说又憋不住气。 还是杜嬷嬷终于忍不住道:“郡主,姨娘 不是这个意思,私定终身这话可不能乱说,只是世子对二小姐有意,过来问过姨娘的意见罢了。到底姨娘也是二小姐的生母,虽然不能做主,但是也能帮着参详参详!” 喜鹊上前就给了杜嬷嬷一个耳刮子,骂道:“郡主面前,谁允许你一个奴才随便插嘴了,上不问下不答,这样的规矩也没学好,怎么伺候姨娘?” 杜嬷嬷生生挨了一巴掌,又羞又恼,却不敢回嘴,自己现在不是过去了,府中上下,谁不得看着白木槿的脸色,就是老夫人也得避其锋芒,尽量不要见到这位郡主。 她也暗恨自己多嘴,明知道郡主是故意给陆氏难堪的,可是若一句话不帮着说,回头陆氏又得责怪她袖手旁观了。 陆氏见杜嬷嬷挨了一巴掌,心里也怯怯的,她只恨自己是个姨娘,没有在郡主面前说话的资格,否则哪里容得白木槿打她的嬷嬷。 此时瑞嬷嬷才将银票整理好,道:“郡主,都验看清楚了,没有不妥!” 白木槿点点头,道:“嗯,如此就算清了,陆姨娘……请回吧,别忘了到夫人那里学学规矩!” 陆氏恨恨地道:“多谢郡主教导,妾铭记于心!” “知恩图报就好,别学那等畜生的行为,做出恩将仇报的事儿来!”白木槿淡淡地道。 陆氏行了礼,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槿兰苑,心里恨透了白木槿的张狂,但一想到如今有凤世子撑腰,她的女儿不仅不用去给大皇子做外室,还可以成为世子妃,只要这事儿有了着落,白世祖肯定会主动求上自己。 到时候她也得好好给白木槿一点儿颜色看看,叫她如此羞辱自己,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看着陆氏气呼呼地离开了,鸳鸯和喜鹊都大笑起来,喜鹊还不饶人地骂了一句:“像个丧家之犬,真难看!” 第314章 夺宠大战 白木槿朝她摇摇头,道:“可别侮辱了狗,狗是最忠心,最良善的动物!” 鸳鸯也附和道:“就是,哪有狗像她那么愚蠢又歹毒的!不过……小姐,如今那白云兮真的攀上了凤世子,咱们该怎么做?” “把这消息透露给汀兰郡主!”白木槿勾起一抹坏笑,她想看看那汀兰郡主到底有什么法子整人。 鸳鸯和喜鹊对视一眼,都跟着窃笑起来,道:“小姐,您果然高明!” 穆欣萍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倒是没有主动找上陆氏,她却在盘算着,到底如何彻底让陆氏没有翻身的余地,她还清了白木槿的债务,又利用女儿搭上了凤世子,这可不是好兆头。 穆欣萍想了想,先去棠梨苑回了老太太,却没想到老太太听了之后,却没有怒容,反而道:“没想到二丫头还有点儿机心,不错……” 穆欣萍心噗通一声就坠到的深渊里,她怎么把这一茬忘记了,老太太从来都是想利用孙女来谋前程的,陆氏撺掇着丢了国公的位置,老太太还大发雷霆,连陆氏母女上门请罪都没见。 可是这会儿白云兮私下里勾搭上了凤子涵,她倒是夸奖起来了。穆欣萍心里十分不忿,面上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窃窃地道:“那……若是侯爷知道了,我该如何回他?” “暂时先不必告诉他,免得陆氏得意起来,你如今好容易笼络住世祖的心,可千万不能再给陆氏机会!”老太太关于这一点倒是坚持的很,儿子的心要再度偏向陆氏,她好容易笼络住的内外大权,又得慢慢让陆氏分去。 陆氏不能不得宠,但是不能过于得宠,得先让穆欣萍稳住了白世祖的心,不至于轻易就让陆氏将其刚刚得到了宠爱给夺回去。 两人需得平分秋色,才算是她所乐意见到的 。一旦一家独大,对她而言都不是好事儿。人一旦得了势,就会贪得无厌,她现在可以稳稳地拿捏住穆欣萍,不代表她在得了白世祖全部的心意之后,不会妄图染指白家的大权。 穆欣萍这才稍稍好过了一些,微带笑意道:“嗯,妾身记下了,只等着妾身肚子有消息,陆氏即便再度凭借攀附权势而使得侯爷再度青睐她,也不会因此就连冷落了妾身!” “你明白就好,这些日子你可都是朝夕相伴,孙嬷嬷又除掉了你身边的秽物,想来不会再影响你什么了!”白老夫人道。 穆欣萍点点头,仍心有余悸地道:“妾身怕这一旦有了身孕,陆氏会想法设法地除掉妾身了,妾身真的很怕!” 白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你怎的如此糊涂,这段时间就是你剪断她羽翼的最佳时机,难道你还没信心护住自己的孩子吗?” 穆欣萍一听,总算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才赶紧道:“是……多亏老太太教我,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必要先立威,才能断了陆氏在白家经营了十多年的根基,否则一旦她重获新宠,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挤下去,否则她怎么重新成为正妻? 自己好容易才得到了正妻之位,绝对不会拱手相让,这一场激战,在所难免! 离开了棠梨苑,穆欣萍又匆匆去了槿兰苑,她必须要紧紧抱住白木槿这颗大树,虽然她和白木槿也有利益冲突,但是目前共同的敌人是陆氏母子三人,她想白木槿定然也会同意帮自己的。 可是到了槿兰苑,却听鸳鸯笑着迎出来,恭敬地道:“夫人,您来的真不巧,郡主刚刚歇下了,不过郡主交代了您若来了,就让奴婢转告你一声!” “什么?”穆欣萍惊讶地问道,自己还 没上门,人家就似乎知道她的来意了。 鸳鸯道:“郡主说,夫人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她是不会干涉的!” 穆欣萍却微微蹙眉,道:“郡主难道不愿意与我同心协力吗?” 鸳鸯笑了笑,才接着回道:“郡主交代了,许多事儿她做晚辈的不好插手,夫人现在最大的依仗就是侯爷和老夫人,还是尽量少来槿兰苑,您应该知道郡主的处境很尴尬,对您也不好!” 穆欣萍恍然大悟,难怪白木槿不肯见她,原来是怕被老太太和侯爷知道了,如此还真的不该多来,免得被陆氏抓住了把柄,在侯爷面前说些什么,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赶紧笑着道:“还是郡主考虑的周到,鸳鸯姑娘代我向郡主问安,我这就走了!” 鸳鸯点点头,对穆欣萍福了福身,才看着她离开了,此人还真是无利不起早,郡主有难的时候,她躲得比谁都远。一旦有所求,就巴巴地贴上来,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鸳鸯撇撇嘴,才回去了,接下来府里,陆氏和穆氏之间定然有一番恶斗,而她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 果然,陆氏日日都到福禄苑门前上演一出苦情戏,不折腾上半个时辰,是绝对不会离开的,白世祖伤好了大半之后,也听了自己院子的人说了陆氏的事儿,心里着实有些感慨。 穆欣萍跟白世祖相处了些日子,倒也有些了解他的心思,便笑着问道:“侯爷,要不……还是见见姐姐,吧,她日日都来闹上这么一会儿,下人们看着也实在不像话,知道的说侯爷不便见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妾身善妒呢!” 白世祖原本有些心软的,但听了穆欣萍的意思,便觉得陆氏有些不懂事儿了,明知道自己受伤之后心情不好,见到她就觉得难受, 她还天天来闹一场,这不是故意要给他难堪吗? 白世祖冷哼了一声,道:“你去回了她,让她在自己院子里闭门思过,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出来了!” 穆欣萍心里大喜,却故意为难地道:“如此……不好吧,姐姐她好歹和侯爷夫妻多年,这些日子侯爷你养伤不知道,每次来都哭哭啼啼地说希望妾念在她和侯爷十年夫妻感情,让她进来见您!” 白世祖一想到所谓夫妻十年,才害了自己丢了官位,就感到十分恼火。当年要不是陆氏迷惑了他,他何至于妻子还有身孕,就和小姨子勾搭成奸。他也以为婉琴不知情,可是看了婉琴的信,实在羞愧难当。 他对婉琴是有真感情的,三年夫妻,也算和和美美。陆婉琴因为生了白木槿之后就一直无孕,还主动帮他纳妾,贤惠有识大体,比之陆氏的小家子气,可好太多了。 他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和陆氏两个做了苟且之事,现在想来才觉得陆氏当年如何荒唐不知检点,实在不配当他的正妻。 白世祖恼火地骂道:“什么夫妻十年,以后都不必提这件事了,若她敢以此相胁迫,就给我狠狠地掌嘴,如今她只是个妾,你也不要姐姐长姐姐短的,她哪有资格做你姐姐!” 穆欣萍赶紧劝道:“好了好了,夫君可别气坏了身子,都交给妾身处理就好,妾保证夫君不愿意见的人,绝不会出现在夫君面前,如此可好?” 白世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一把拉过穆欣萍,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萍儿,你可得好好地帮我持家,万不可再学那陆氏,一心只帮着她娘家兄弟,还要连累我们!” 穆欣萍羞涩地红了脸,道:“妾身哪里有娘家可帮衬?妾身的心与身,都属于夫君一个人,自然只 以夫君为重!” 白世祖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只有穆欣萍这样无依无靠的女子,才会全心全意地为他着想,顿时对她又多了一层怜惜,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等咱们有了孩子,将来这府里的一切都是留给咱们的孩子!” 穆欣萍并没有把白世祖的话当真,一旦他知道陆氏有可能帮到他,必然会忘记今天的承诺,她要的一切,只能靠自己来争取。她必须要在陆氏复宠之前,怀上孩子,如此她才有底气和陆氏一较高低。 说到底,女人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子女,靠男人是靠不住的,天下男人皆薄情! 陆氏闹了一场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以为自己坚持下去,总会让白世祖心软的,可是等来等去,却等到了穆欣萍上门。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穆欣萍,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告诉你,以后不要去福禄苑了,侯爷吩咐你好好呆在凝香苑里,闭门思过,直到他同意你出来为止!”穆欣萍倒是直截了当。 陆氏难以置信地看着穆欣萍,摇头道:“不可能的,夫君不可能如此狠心,一定是你……是你从中作梗!” “啪!”穆欣萍狠狠一巴掌甩在陆氏脸上,笑着道:“这一巴掌是提醒你,如今我是妻,你是妾,你没有资格跟我大小声,尊卑上下要分的清楚,还有作为一个妾室,是没有资格主动要求夫君来见的,你只能乖乖等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夫君哪天想起你来,再来看看你!” 陆氏捂着自己的脸,却突然冷笑道:“呵呵……你是害怕了对嘛?你知道我就要翻身了,所以你才过来威吓我,哈哈……可惜没有用的,你且得意一天是一天吧,夫君对我的感情,比你要深厚的多,你会后悔今天打了我!” 第315章 各凭本事 穆欣萍被说中了心事,心里恼恨不已,又是一巴掌甩上去,嘲讽道:“别跟我提什么感情深厚,你这种人真的相信感情嘛?你不过是把侯爷当成手里的棋子,任你摆布,通过他获得你想要的名誉地位以及帮助你兄长的踏脚石,你不配谈感情!” 陆氏放下手,直直地盯着穆欣萍,也笑了,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难道你是真的相信感情?你不过是老太太用来对付我的工具罢了,你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处心积虑地要夺我的位子,你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保障而已!” 穆欣萍吃吃笑了,道:“既然话都说开了,那也就不必和你演戏了,咱们之间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角逐,永远没有和解的可能了,那就各凭本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很好,这也是我想说的,你且看着,一个月之内,白世祖一定会来见我的,你可得抓紧时间固宠,别让我有机会出去,那你可就没机会了!”陆氏笑得十分自信,对付穆欣萍这个初出茅庐的丫头,她还是自信满满的。 她自打记事起就生活在残酷的后宅斗争中,又岂是穆欣萍这样的小门小户的女子能比拟的? 穆欣萍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才道:“你还是好好闭门思过吧,要知道君恩如流水,匆匆不回头!” 说完再也懒得理会陆氏,反而对着院子里的下人们道:“都给我听仔细了,今日开始,凝香苑闭门谢客,除非有本夫人的同意,否则谁也不许来探望她,也不许陆姨娘出院子半步,若有谁敢不听我的,就不必继续留在侯府了!” 下人们纷纷低头,谁也不敢看穆欣萍的表情,只有莹秋悄悄地瞥了一眼穆欣萍,心里恨极了她。 若是陆氏没有机会见到白世祖,自己也绝不会有机会的 ,她的青春很短暂,难道要陪着陆氏在这四方小院子里熬到白头吗? 穆欣萍大发威风之后,就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凝香苑。她一定要尽量将陆氏关在院子里,时间越长对她越有利。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不断乞求着能够获得一个孩子。她还年轻,时间还长,陆氏却一天天老了,她一定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当陆氏被禁足的消息传到了槿兰苑,白木槿只是微微一笑,道:“穆欣萍还不算太傻,知道能争取一天就是一天的机会,如今父亲没有妾室,她可以尽可能地使自己怀上孩子,只要有了孩子,她就有了和陆氏一争的本钱!” “嗯,可是陆氏真的被禁足了,侯爷还能想起她吗?”鸳鸯不解地问,小姐的意思是不希望她们两个任何一个做大,那么若是陆氏一蹶不振了,穆欣萍就会成为新的敌人。 白木槿笑了一下,道:“陆氏若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那她的末日也就到来了,何须我X心?” “那穆氏一家独大,小姐不怕她到时候起歪心思吗?”鸳鸯不解地问。 白木槿笑了笑,道:“怎么会呢?以后侯府的后院会越来越热闹的,就是不会有一家独大的时候!” 鸳鸯张了张嘴巴,恍然道:“小姐是打算放莹秋出笼子了?” “呵呵……总不能看着那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老死在陆凝香的身边吧?你家小姐我可是很怜香惜玉的,相信父亲也一样!”白木槿笑得十分贤淑的样子。 鸳鸯点点头,但是又有些为难地道:“可是……她如今和陆氏一起关在凝香苑里,哪有机会啊?” “穆欣萍只是禁了陆氏的足,又没有禁了莹秋的足,陆氏的饮食起居总还要她来张罗着,让彩萍和她沟通沟通感情吧,在福禄苑的时候,她 可是和彩萍感情很不错呢!”白木槿笑着道。 喜鹊却从外面笑嘻嘻地跑进来,道:“小姐,汀兰郡主竟然派人给您下了帖子,邀请您五日后在围场骑马狩猎呢!” 白木槿眼睛一眯,这么快就来了吗?她问道:“那……二小姐那边呢?” “没有收到专门的帖子,不过……这份请帖里特别注明了要您务必邀请二小姐一起参与,说是很多贵女都会参加,可不能漏了白二小姐!”喜鹊笑得贼兮兮的。 白木槿点点头,道:“行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小姐去吧,记得……让她准备好骑马装!” 骑马狩猎?倒是比设宴更容易害人,汀兰郡主果然是深谙此道。喜鹊乐呵呵地带着请帖又蹦蹦跳跳地跑了下去。 鸳鸯笑道:“这丫头总是这么嘻嘻哈哈的,一点儿也不稳重!” “有你稳重就够了,你们俩一静一动,相得益彰!”瑞嬷嬷在一旁笑道。 白云兮得了这个消息之后,一点儿也没有怀疑什么,反而十分欣喜,她一直都怕自己成了庶出之后,就会逐渐被贵女圈子遗忘了,没想到这会儿汀兰郡主竟然邀请自己一起去骑马,让她立刻打消了所有的疑虑。 因此对来传递消息的喜鹊都和颜悦色的,还特意赏了喜鹊几颗碎银子,让她帮着自己在白木槿面前多说些好话。 喜鹊自然是大大方方地应了,出了院子就将银子送给了小蓝,她可看不上白云兮这点儿小恩小惠。 且说陆氏自从被禁足了之后,日日苦闷无比,下人们也惯会捧高踩低的,她院子里的人很多又被穆欣萍调换的调换了,请走的请走了,心腹之人只剩下了莹秋,暖冬和杜嬷嬷。 莹秋从大厨房过来,一脸愤懑地道:“太可恶了这帮死奴才,夫人要用燕窝,他们竟然就给 您这样的碎末子。过去夫人得势,给了他们多少好处,现在却一点儿恩情都不念了!” 陆氏叹息了一声,红了眼眶,道:“有什么了不得的,人都是这样,跟红顶白,习惯了就好!总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莹秋嘟着嘴巴,将燕窝端过去,仍旧不甘心地道:“过去夫人当家,也没曾苛待过穆氏,她现在竟然如此刻薄,真是小人得志!” “好了,你就别说了,又要惹夫人伤心!”杜嬷嬷赶紧拦住了莹秋继续发作。 莹秋也识趣地闭了嘴,过了一会儿才道:“杜嬷嬷,要不……我去福禄苑找找彩萍,听闻她还在那里伺候着,给侯爷传个话,好让侯爷能想着咱们夫人!” 杜嬷嬷眼神闪过一道厉色,却很好地掩饰住了,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氏赶紧道:“好,你快去,现在必须要尽快想法子出去,否则让穆欣萍有了身孕,咱们就被动了!” 莹秋敛下双眸,道:“是,奴婢这就去办,迟早会让侯爷回心转意的!” 陆氏摆摆手,将她打发下去了,自己端着那碗算不得燕窝的燕窝喝了下去,却被那淡入水的滋味搅得一阵烦躁。 “迟早我会让穆氏知道我的厉害,真拿自己当个人了,得志便猖狂!” 杜嬷嬷叹息了一声,道:“夫人,你瞧着莹秋如何?” “怎么了?难道她也生了背主之心?”陆氏现在可算草木皆兵了。 杜嬷嬷摇摇头,却笑着道:“若要让侯爷回心转意,奴婢倒有个好法子,就看您能不能舍得了!” “怎么个法子?”陆氏惊喜地问道。 杜嬷嬷指指莹秋离开的地方,道:“莹秋已经二十了,您难道没考虑过,也该给她配个人家了吗?” 陆氏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杜嬷嬷的意思,却坚决地摇摇头,道:“不 可,莹秋是我最信赖的丫头,若让她成了侯爷的妾室,那定会生出二心来的!” 杜嬷嬷摇摇头,道:“让她做个通房就已经是夫人的恩典了,妾室的位置她就别想了,只要将人留在你房里,还不是任你摆布吗?如此又可以让侯爷常常来凝香苑,一来二去,您和侯爷早晚得重修旧好!” 陆氏仔细想了一下,还是摇了头,道:“嬷嬷,这人一旦有了私心,就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我如今身边就你们三个得力了,再丢了莹秋,可就举步维艰了!” 杜嬷嬷叹息了一声,又道:“既然夫人不愿意,那就给莹秋尽早安排另一门亲事吧,罗管家的媳妇儿去年就没了,不如让莹秋去给他做个续弦,如此也算是拉拢侯爷身边人的好机会!” 陆氏听了这个法子,才稍稍松了眉头,细细这么一想,也觉得有道理,道:“只是……莹秋她愿意吗?罗管家的年纪可不小了!” “做奴婢的,还能有自个儿的主意吗?还不是夫人一句话的事儿,依着奴婢看,罗管家可是个良配,虽然年纪大些,但是却是侯爷身边最得力的人,有了他在侯爷面前帮衬,夫人何愁斗不过穆氏?”杜嬷嬷没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她也不愿意莹秋成为别人手里的剑。 陆氏点点头,也觉得十分有道理,道:“那等她回来,嬷嬷先去探探她的口风,若是她自己也有意,那自然最好,若是她没那个心思……你就劝着她些,毕竟咱们现在举步维艰,不得不想法子出头!” 杜嬷嬷赶紧应了,要保住莹秋的性命,又要她不生背主之心,也只有这么个法子了,她跟着陆氏这么久,最是了解她,眼里揉不得沙子,怎么能容忍自己身边的丫头成为侯爷的妾呢?即便是通房也是她不能容忍的。 第316章 彩萍的劝导 否则当年也不会打发了白世祖所有的妾室,一人独大那么多年,莹秋真是不该动那等心思! 莹秋出了凝香苑,就喜不自禁地跑去了福禄苑,只盼着能够运气好些,见一眼白世祖,她已经好些日子都没能见到人了,这在过去几年里,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儿。 她是从侧门进去的,彩萍一贯会在院子里做事儿,所以她倒是熟门熟路地就找到了人。彩萍一见到莹秋,就兴奋地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好姐姐,这么些日子也不见你了,看着可憔悴了不少,跟着陆姨娘可受委屈了吧?” 莹秋摸摸自己的脸,颇有些担忧地问道:“我看起来很憔悴吗?” 彩萍愣了一下,才笑着道:“姐姐就算憔悴一些,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我见犹怜呢!” 莹秋这才羞涩地红着脸啐道:“你这小蹄子,就爱拿我玩笑,我来是托你件事儿的,你在福禄苑伺候,应该能常常见到侯爷吧?” 彩萍皱眉道:“姐姐,你可别让我犯错误,如今侯爷可气着陆姨娘呢,我帮不了你,要是侯爷知道我竟然帮着陆姨娘,这差事丢了倒不打紧,就怕得被夫人发卖了!” 莹秋还没开口就被彩萍一下子回绝了,脸色也有些不好看,道:“当初姨娘得势的时候,可没亏待过你,难道这点儿忙都不帮吗?你也不必多做什么,只要趁夫人不在的时候,多提提姨娘就行了!” 彩萍摇摇头,叹息道:“你以为我是忘恩负义的人吗?实在是上回我只是提了一句陆姨娘,就被侯爷一顿骂,吓得我实在不敢再说了!” 莹秋纳闷地问道:“侯爷真的这么生陆姨娘的气吗?我记得侯爷素来最敬重姨娘的,总不能一点儿旧情也不念吧?” 彩萍拉 着莹秋的手,道:“好姐姐,你怎么如此糊涂,男子不都这样吗?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依着我看啊,要让侯爷回心转意,还不如陆姨娘想法子给侯爷找个新人,到时候自然会念着姨娘的好!” 莹秋微微一愣,才问道:“这是什么好法子?到时候又添一个给姨娘使绊子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傻姐姐,那就找个对姨娘忠心的人啊,只要能和姨娘一心,姨娘又能大度容人,两个都好,有什么的?”彩萍一副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 莹秋心里咯噔一下,彩萍的话,已经让她隐藏多年的渴望,呼之欲出了。却恰好看到白世祖从不远处拄着拐杖,在罗管家的搀扶下向这边走来。 彩萍赶紧退开了,莹秋却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白世祖一点一点接近。 白世祖一见到莹秋,有些诧异地问道:“你今儿怎么过来了?” 莹秋脸一红,低声道:“奴婢是来找彩萍要个鞋样儿,打扰侯爷了!” 白世祖见莹秋脸儿红红的样子,心下微微一动,道:“不过是偶遇罢了,何来的打扰,彩萍可把鞋样给你了?” “还没呢,说待会儿回房给我取!”莹秋害羞地头也不敢抬起来,白世祖还是第一次和她说这么多话,还不是因为陆氏的缘由,这让她既欢喜又紧张。 白世祖到底是过来人,看莹秋这番表现,心里倒是明白了些,但是碍于人前,他自然不能表露什么,只道:“嗯,那就好,你们小姐们儿之间倒要常来往!” 莹秋赶忙应了,道:“是,谢侯爷挂心!” 白世祖朝她笑笑,才让罗管家扶着自己往别的地方走了,他的伤虽然好了差不多,但是走路还是有些牵扯着伤口疼。 彩萍将这一 幕尽收眼底,待人走远了,她才悄然打趣道:“姐姐,侯爷人影都看不见了,你还望什么呢?” 莹秋听了,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嗔怪道:“小蹄子,又拿我玩笑了是不是?看我不打你!” 说着还真追着彩萍打了起来,彩萍和她笑闹了一会儿,才求饶道:“好姐姐,莫打莫打,我错了还不行吗?” 莹秋哼了一声,才罢手了,道:“不和你一般计较!” “姐姐,说真格的,我瞅着你和侯爷说话的样子,就觉得你们好登对呢,侯爷生的龙姿凤采的,姐姐又是玉一般的人物,您可别怪我多话,如今咱们侯爷后院空虚,若是姨娘能容得你,这可是帮助姨娘复宠的最好法子!”彩萍窃窃地低语。 莹秋心里一慌,才强笑着道:“你混说什么呢,我可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咱们做奴婢的哪里有那个福气?” “为什么没有?又不是要去争正室的位子,做个通房和姨娘,大户人家这是常有的事儿,姨娘当初得势的时候,不容侯爷纳妾倒也罢了,如今可不比从前,她自己都成了妾,如何还容不得你做妾?”彩萍不赞同地道。 莹秋心思已经活了起来,刚刚侯爷和她说话的样子,又和善又温柔,这让她再度觉得不该埋没自己的一片深情。 彩萍叹息了一声,道:“反正你要我帮忙,我是无能为力的,就是个二等丫头,又不是经常在侯爷身边伺候,说上话的机会少之又少,加上夫人如今把侯爷看的紧紧的,我就更近不得身了,我瞅着侯爷和夫人的感情越来越好,若姨娘不早做打算,定要后悔的!” 莹秋咬了一下嘴唇,却道:“我也只是个下人,哪里有资格管主子的事儿,只能看姨娘的意思了!” 彩萍看她的样子,便知自己已经点到了莹秋的心,便不再多话,又和她寒暄了一会儿,才打发人离开了。 莹秋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凝香苑,一头变扎进了自己的房里,脸晚饭都没有出来吃。陆氏只当她在彩萍那里碰了钉子,也就没多在意,只让杜嬷嬷去和她说道说道。 杜嬷嬷本就要去探莹秋的口风,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就去了莹秋的房里,莹秋过来开门的时候,也是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好像生了病一般。 杜嬷嬷才关切地问道:“可是在福禄苑受委屈了?有什么的,那起子小人的嘴脸,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和他们一般见识!” 莹秋勉强笑了,摇摇头,道:“也不是这么回事儿,只是……彩萍她也说无能为力,我真怕夫人从此就再没有出头日了!” 杜嬷嬷听了,便问道:“你真的这么想帮夫人获宠?” “那还有假?主辱仆死,我跟着夫人这么多年,自然不能看着她就要老死在这里,明明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却变成了姨娘,这叫什么事儿啊?”莹秋说到这里,倒是来了些精神。 杜嬷嬷点点头,欣慰地道:“你能有这份心,夫人知道了,一定狠高兴,没白疼你一场!相比于暖冬,你对夫人倒更尽心些!” 莹秋微微低头,心里却道,自己对夫人一片忠心,可夫人却从来也不考虑自己的感受,她已经二十岁了,竟然还强留在身边。 杜嬷嬷接着道:“若是嬷嬷有个好法子可以帮到夫人,你可愿意尽一份力?” 莹秋赶紧问道:“什么法子?我又能做些什么?” “你如今也二十了吧?可是大姑娘了,普通人家像你这般大,都该是几个孩子的娘了!”杜嬷嬷却突然转了话题。 莹秋心下一动,以为杜嬷嬷也有了和彩萍一样的想法,便耐着性子道:“我们做奴婢的,自然得以主子为重,哪里能先考虑自己呢!” “嗯,这样才是正理,夫人也不是个没心的人,你年龄不小了,也不能一辈子都给夫人当大丫头,到了该配人的时候了!”杜嬷嬷笑着道。 莹秋咬着下唇,羞涩地道:“奴婢才不要配人,宁愿一辈子伺候夫人!” 话虽然这样说,但莹秋的心已经欢腾起来了,若真能得了陆氏的首肯,成为侯爷的通房,她这辈子也值了。 杜嬷嬷见状,便笑嘻嘻地道:“你这丫头,浑说什么?哪有人一辈子不嫁的,别说是你,就是暖冬,迟早也得许人,你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杜嬷嬷细细盯着莹秋的脸,想要看透她话里的真假,莹秋也不是个傻的,自然不能把心思露出来,只作羞赧道:“我一心只伺候着夫人,哪里会考虑自己的事儿,府中如我一般大的管事小厮,基本都成亲了,比我小的,我可不能嫁!” 如此看来,也只有给侯爷做通房最合适了,莹秋心里暗暗地道。 杜嬷嬷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却拉着莹秋的手,问道:“若是既成全了你的亲事,又能帮到夫人,你愿不愿意?” 莹秋一听这话,就更加肯定杜嬷嬷是来给自己说做通房的事儿的,只有这样才算是能帮到夫人啊。 她咬着下唇,似无限娇羞地道:“若真能帮到夫人,我哪有不愿意的!” 杜嬷嬷拍拍她的手,感慨地道:“你真是夫人的好丫头,放心,这门亲事你绝对不屈了,罗管家是个会疼人的,又得侯爷信赖,你做了他的妻房,不仅以后有好日子过,还能帮夫人一把,夫人定然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第317章 做罗管家继室 莹秋听了,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应是给侯爷做通房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罗管家? “可是……可是罗管家年纪都有四十多了,我……”莹秋赶紧要拒绝,她可不愿意给罗管家那样的老头子当续弦,她虽然也二十了,但那罗管家都可以做自己的爹了啊。 杜嬷嬷听了,就不赞同地皱了眉头,道:“年纪大些才懂得疼人,侯爷不也比穆氏大了那么多吗,你看穆氏不照样巴巴地往上赶?” 莹秋心道,这哪里一样,侯爷身份高贵,人品风流,是不可多得的好归宿,罗管家生的又黑又矮,年纪一把,看着就跟要进棺材的老鬼一样。 可是当着瑞嬷嬷的面,她自然不敢这样说,只是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哎……你应该明白夫人现在的处境,若是有罗管家在侯爷面前说些好话,夫人迟早还有机会,可若是一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二小姐又因着那件事和夫人生分了,恐怕指望不上,二少爷又远离京城,远水救不了近火啊!”杜嬷嬷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莹秋心里痛的跟什么一样,她不信连彩萍都想到的法子,夫人和杜嬷嬷会想不到,可是她们却硬要把自己配给罗管家,也不肯让她做侯爷的通房,这让莹秋难以接受。 可是她有什么法子,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捏在陆氏手里,她还能不听话吗?只是默默地低着头,闷闷地道:“那罗管家的意思呢?” “只要你这边应了,他那里自然好办,你生得和朵花似的,又机灵,他上哪寻你这么好的继室?”杜嬷嬷笑眯眯地道。 莹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盼了这么多年,却没想到最后被配给一个年纪那么大的人,还是做续弦,若是早些年她愿意,配个年轻的管事,如今也不必如此 窘迫了。 莹秋无奈地点了点头,硬逼着自己道:“既然夫人已经做了决定,我没有不答应的,你去回了夫人吧,莹秋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杜嬷嬷白了她一眼,半真半假地责怪道:“成亲可是大喜事儿,说什么赴汤蹈火呢,你以后过上还日子了,可别忘了夫人和嬷嬷就是!” 莹秋咧着嘴,笑得十分勉强,道:“多谢嬷嬷了,我这会子有些乏了,今晚是暖冬值夜,我就休息了!” 杜嬷嬷自然知道她心里难受,也没有戳穿,只道:“丫头,你得想明白了,有些事儿不是做奴婢的可以胡思乱想的,你一日是夫人的奴婢,一辈子都是,夫人要你怎样就怎样,千万别有自己的主意!” 说完这些话,杜嬷嬷就立刻了莹秋的屋子,留下莹秋一人暗自垂泪,原来杜嬷嬷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可是却帮着夫人来劝自己当罗管家的续弦。 在陆氏眼里,自己永远都是奴婢,哪有资格和她分享一个夫君呢?她的命怎么这样苦?一想到就要成为罗管家的续弦,心里就跟针扎一样疼,又想到对自己和颜悦色说话的白世祖,眼泪就完全没法止住了。 这边莹秋暗自垂泪到天明,那边杜嬷嬷却去恭喜了陆氏能够获得拉拢罗管家的好机会。并且让陆氏抓紧时间去让人通知罗管家,越快定下此事越好。 早起的时候,莹秋的两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杜嬷嬷怕她被陆氏看到了起疑心,又打发她出去了。 没想到莹秋刚刚走到园子里,就听几个丫头在那里窃窃私语,她心中纳罕,便躲在一边细细听了起来。 却听其中一个丫头,语带惊惶地道:“不是我胡说八道,那罗管家的娘子,死的好惨啊!听说浑身都是伤,啧啧……可怜见的!” “不会吧?难道罗管家真是个道貌岸然的 人?”另一个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 “哎……我也是听他邻居家的小子说的,夜里常常听到罗大娘子惨叫大哭,听着……听着就像是在经受酷刑一样,可是偏偏第二天人们看到她,却像个没事儿人,要不是我大姨去给她穿的寿衣,还发现不了那些伤呢!” “好可怕啊,罗管家平日里看起来温和的人,怎么私底下这样狠毒?” “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罗大娘子原来可是和那杜嬷嬷十分交好的,好几次都想托杜嬷嬷和陆姨娘求求情,让她去庄子上,离罗管家远远的,可是陆姨娘没同意!” “那陆姨娘也太狠心了,看着罗大娘子受苦也不知道伸把手。难怪现在落得这样的地步,这就是报应,说不定是罗大娘子在天有灵呢!” “就是……哎,更可怕的是,听闻罗管家又在物色续弦的事儿了,也不知咱们府里谁会是第二个倒霉的!” “谁知道呢,幸而我们几个年纪都小,总轮不着我们的!” “老天保佑,千万别遇上这样的煞星,以后走路都得避着他些,以免一不小心就被他看上了,侯爷那么信任他,恐怕他看上谁,谁都逃不过去!” 莹秋听了,面色煞白,一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惊扰了几个丫头,纷纷走小路退散了,而她却连是谁在说话都没看清楚。 她看着不远处的那口井,竟生了要一死了之的心,可是当她走到井口的时候,看着里面的倒影,发现自己如花似玉的脸,竟有万千不舍。她还年轻,还如此美貌,为什么要死呢?可是若不死,难道等着去被罗管家折磨死吗? 她突然想起罗大娘子的样子,虽然生的不是多么美貌,但却是个和善人,做事也麻利,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人折磨至死! 一时间,莹秋心内倍感焦急, 她不想死,更不想被人折磨死。但是却无法违抗主子的命令,无论她如何做,好像都是死路一条! 四日后的一大早,白云兮就候在了槿兰苑外,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像过去那样趾高气扬的,因为她也明白,围场里去的定然都是身份贵重的,至少也是汀兰郡主能看得上眼的人家,她如此不同往日,自然地牢牢地跟紧了白木槿,才能不被人看扁了。 白木槿出来的时候,看到一脸讨好笑容的白云兮,心里就明白了大概,看来这人果然还是如前世一样,总是会讨好卖乖,只要有利可图,她是不会介意放下自己的尊严的。 白云兮凑上来,还规规矩矩地给白木槿见了礼,道:“姐姐,兮儿等你许久了,今日姐姐这身打扮,看着真是艳光四射!” 白木槿朝她点点头,道:“妹妹看着也容光焕发,看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白云兮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她还以为自己和凤子涵的事儿瞒得很好,她现在学聪明了,事情不到尘埃落定,她是坚决不肯告诉白木槿的,否则白木槿定然会从中破坏。她可不想功亏一篑,只有等到她披上凤冠霞帔,成为世子妃的时候,她才会看白木槿目瞪口呆的样子,那才叫痛快! 白云兮赔笑道:“哪有什么喜事,不过是因着憋在家里这么久,好容易有机会出去玩,心里高兴罢了!” “哦……原来如此啊,倒也的确是件高兴的事儿,听闻汀兰郡主邀请许多人,就连楚郡王世子和小姐都应邀出席了,想来今日定会很热闹,妹妹说是不是?”白木槿笑得一脸莫测,让白云兮的心跟着沉了沉。 她总觉得白木槿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可是若她知道了,又怎么会如此平静,她应该是想方设法地令自己没办法接触到凤世子的啊! 白云兮不知道 白木槿打的什么主意,或者她只是在猜测罢了,便故作轻松地笑道:“想必会的,只是……姐姐到底和楚郡王府有些过结,会不会……有些尴尬呢?” “怕什么,难道有他楚郡王府的人在,本宫就什么地方都去不得了吗?走吧,不要耽搁了时辰,今日就好好地玩一场!”白木槿自顾自地往前走,已经不想继续和白云兮闲话了! 白云兮也立马跟了上去,她如今真是个庶女,出门的马车都上不了档次,自然得跟着白木槿蹭了。 可是到了门口,发现白木槿的豪华马车后面,竟然还备了一辆车。白木槿自顾自地上了她郡主仪制的四匹马拉的车。 白云兮刚刚要上去,却听喜鹊笑着道:“二小姐,您的马车已经备下了,后面那辆就是,需要奴婢伺候您上车吗?” 白云兮怒瞪了一眼喜鹊,低声道:“狗仗人势!” “二小姐……奴婢是不是狗仗人势还是两说,您可得记清楚自己的身份,这是郡主的马车,若无郡主邀请,谁也不能私自乘坐,否则……就是对郡主不敬!”喜鹊笑盈盈地道,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白云兮气鼓鼓地转身离开,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其实白木槿倒也不算过分,那马车还是过去白云兮常坐的,并没有因为她由嫡女变成庶女就降低规格。 只是白云兮看着白木槿那看着就宽敞舒适,又雕龙描凤的马车,心里就酸溜溜的。气哼哼地道:“有什么了不起,待我成了世子妃,照样能乘那样的马车,白木槿也别想太得意!” 小蓝宽慰道:“是,小姐,您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咱们今儿最重要的是多结交一些郡主啊,公主什么的,将来你入主楚郡王府也算有了底气!” 白云兮点点头,夸道:“还是小蓝最得我心,有你在身边,我就放心了!” 第318章 给她个下马威 小蓝微微低下头,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却谦虚道:“多谢小姐信赖,奴婢只知道要为主子打算,自然什么事儿都得多上心!” 到达围场的时候,停马车的地方已经聚集了不少车,白木槿在鸳鸯和喜鹊地搀扶下缓缓下来,却恰好遇到了褚云燕。 褚云燕虽然算不得多和白木槿交好,但是两人之间还算互有好感。褚云燕自个儿就上前来给白木槿行礼了,却被白木槿扶住了,道:“褚小姐何必多礼,一起进去吧!” 白云兮恰好也走了过来,褚云燕诧异地看了一眼白云兮,却笑道:“郡主,您还真是好性儿,我要是你就没这么大肚能容了!” 白木槿和白云兮自然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白云兮顿时就红了脸,想和褚云燕争辩几句,却听白木槿笑着道:“褚小姐过奖了,妹妹可是汀兰郡主邀请来的!” 褚云燕这一听就更加诧异了,汀兰郡主和白云兮能有什么交情?百花盛宴的时候,她可是看得很清楚,那汀兰郡主分明对白云兮很不满,难道…… 她了然地笑了一下,才道:“原来如此看来白二小姐虽然不再是嫡出的国公府小姐,人倒是越发受欢迎了,那就一起进去吧!” 白云兮听她如此说,面色稍霁,却没有主动示好的打算。对于褚云燕这样的人,她可没必要去巴结,她今日的目的很明确,自然是要交好能和楚郡王府平起平坐的人家的小姐。 白云兮大喇喇地走在了前面,似乎对这样的行为没有什么顾忌,褚云燕在后面嗤笑一声,问道:“郡主,这国公府没落成了侯府,竟然连子女的教养都跟不上趟了,这样的人带出来,也不怕人笑话吗?” 白木槿挑挑眉,道:“我也只是她的姐姐,好几次出言教导,却被人说是肆意欺凌,哪还敢多加置喙,且由她去吧 ,不过是个庶女,上不得台面也是能理解的!” “这倒是,这庶女都是一样轻浮的性子!”褚云燕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却引起了白木槿的注意。 她窃窃地问道:“你家那个庶妹又怎么招惹你了?” “哼,说来此事还和郡主有些关系,上回去天一阁,却恰好碰到郡主的表兄,我那没脸皮的庶妹,‘一不小心’就摔在了陆公子的身上,真是让我羞愧的无地自容!”褚云燕仍然怒气未消地道。 白木槿看着褚云燕眼里的火焰,便知道她不仅是为了自己庶妹的轻浮而生气,只是……她将来可是要做皇妃的,这份心思存下来,对青云表哥而言,究竟是好是坏呢? 白木槿想不明白,便宽慰道:“她摔伤一千次也未必能如愿以偿,你又何苦和她生气,到最后丢的还是她自己个儿的脸!” 褚云燕听了,面色稍稍好看了些,笑道:“说起来,你那庶妹上次不也用了同样的招数吗?呵呵……我就闹不明白了,这些个小小年纪,怎么就有如此心思了?” 白木槿挑挑眉,也很不解,手一摊,道:“大概这就是天分使然,咱们是学不来的!” 若是能学的来,她和母亲都不会让人抢了夫君,还丢了性命。别说前世,她活了第二世也没能学会这样没脸没皮的手段。 褚云燕见她无奈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道:“郡主也是个妙人,以前我还为你操心,怕你不是那白云兮的对手,现在才知道,真正高明的人,才不屑于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这一点我倒是要好好跟您讨教一二!” “哪里哪里,褚小姐只是太过直爽了,不屑于和那等人耍心眼儿罢了!”白木槿倒是没有说假话,若褚云燕真是毫无机心的人,也不可能在六皇子登基之后,一举成为贵妃。 虽然和 她父亲的权势不无关系,但是也要自己有本事,否则还不得被皇后踩在脚底下,哪里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四妃之首的位置上呢? 褚云燕爽朗一笑,道:“有时候不耍心眼儿,还真是要吃亏不少,我过去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才会一次次让她得寸进尺,偏生我母亲性子太软和,家里的姨娘和庶子庶女们,成天不消停,比起你家来还要热闹几分!” “热闹点儿才好啊,总不至于让谁独大,反正你是唯一的嫡出小姐,谁还能越过你去?她们虽然忌惮你,却也想要巴结你,只要褚夫人能牢牢握住大权,且让她们蹦跶去呗!”白木槿倒是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对着褚云燕这样的人,没必要掖着藏着。 而且她也想和未来的天元第一宠妃交好,对自己而言有利无害,又何乐而不为呢? 褚云燕似有所悟地点点头,由衷地道:“郡主,看来我还真应该多去你府上走动走动,你可别吝啬茶点啊!” “嗯,最近进了一大笔银子,倒是不差这点儿茶水钱,呵呵……”白木槿笑着道。 褚云燕过去总觉得白木槿藏得很深,行为举止都谨慎太过,如今聊开了倒是发现此人还别有一番情趣,大概过去总在继母的阴影下,不得不憋着。 因而对白木槿又多一份喜欢,笑嘻嘻地道:“郡主好手段,连我都羡慕了,我得经常去蹭吃喝了,反正你如今是土财主,有的就是银子!” 两人相视大笑,听得前面顾着气呼呼走路的白云兮更加窝火,以为她们是在嘲笑自己,心头越发恨上了两人。 几人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人已经各自落座了,今日是汀兰郡主起的头,她自然是坐在主位,身边是凤子灵和锦瑟,坐得稍远一些的是冯寒烟。 汀兰郡主一看到白木槿和白云兮,就各自 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人,悄声说着什么。 白木槿去的时候发现,上位已经没了空座,按照规矩,她这个郡主自然得坐在和汀兰她们平起平坐的地方。 而现在只有末端还有几个空位,心下就明白了,人家不仅是来找白云兮麻烦的,还要给自己下马威。 白木槿倒也不着急,等着汀兰郡主先开口,果然汀兰郡主一见她,就笑着道:“安平妹妹,你可真是姗姗来迟啊,你瞧,这位子都坐满了可得委屈你往后坐坐了!” 白云兮在一旁听了心里暗爽,她是没法子选择,必须得坐在后面,可白木槿又高贵到哪里去,她虽然有郡主的名头,却根本融不进郡主的圈子里,人家都不待见她。 周围的人听了汀兰郡主的话,都不禁把目光集中到了白木槿的身上,想要看看她到底会如何应对,若是甘愿坐到下方去,那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她怕了汀兰郡主,她根本就算不得尊贵的郡主。 可人家主人不肯给她让座,她也没可奈何啊! 白木槿却不慌不忙地道:“既然是本宫自己来迟了,倒也怪不得别人……” 话还没说完,汀兰郡主就露出了得意之色,却故意愧疚地道:“那就委屈安平……” “鸳鸯,喜鹊,去把本宫该坐得位置给我搬过来,就放在……这里!”白木槿指了指自己所站的地方,这里是正中央的位置。 若是坐在这里,倒显得众星拱月一般,虽然有些突兀,却把所有人都沦为了陪衬。鸳鸯和喜鹊二话不说,就去下方搬桌子了。 汀兰郡主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木槿,她虽然一向跋扈,却到底还是没见过如此不管不顾的行为,正中的位置,那要是让她坐了,不仅待会儿其他客人来了会看不起自己这个主人,还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她怠慢了白木槿。 一想到上次在国 公府喝的玉液琼浆,汀兰的心里有些犹疑起来,九皇叔还没有来,一旦来了发现这个情况,会怎么样呢?她可是吃过九皇叔大亏的,真心不想经历第二次。 可是她若是现在挪出地方来让白木槿安置,那就会跌了自己的气势,本就是想给白木槿一个下马威,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皇上封了她做郡主,她就真的是郡主了。能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郡主,还得看看她们这群身份尊贵的郡主和公主们的意思。 可是没想到现在却给自己出了个难题,眼看着白木槿的丫头已经将案几和蒲团都搬了过来,她尴尬地看了一眼锦瑟。 锦瑟郡主自然了解了汀兰的难题,心里不禁对白木槿更加忌惮起来,这个人比过去任何一个女子都要难应付,早在她连楚郡王都击败的时候,她就已经清楚地知道了她的实力。 为了化解汀兰的尴尬,锦瑟郡主才笑道:“安平妹妹,你这样似乎于理不合啊,哪有人把席位安排在正中央的,这样……未免显得安平妹妹有些霸道了!” 白木槿瞅了一眼锦瑟,才道:“锦瑟郡主此言差矣,所有的郡主都坐在上位,却只有本宫被安排在下位,本宫可是为了顾及汀兰郡主这个主人的面子,才会勉为其难坐在中央,否则……让别人看了,肯定要以为汀兰郡主故意怠慢本宫,觉得本宫不配与她同坐!那就有了藐视皇上旨意的嫌疑了啊!” 锦瑟郡主被堵了个结结实实,若是她们执意要白木槿坐在下位,那就真的要落人口实了,被笑话的不是白木槿,而是汀兰这个主人。 锦瑟郡主看了一眼汀兰,似乎在说,她已经尽力了。凤子灵鄙夷地看了一眼白木槿,轻飘飘地道了一句:“强要来的尊重,可不是真的尊重!总要自己识趣些,才免不会丢人现眼!” 第319章 汀兰左右为难 白木槿笑着看了一眼凤子灵,道:“说来也怪了,本宫这个堂堂正正的郡主,竟然被强行安排在下位,可……凤小姐一无诰封,二无德行之人,竟然被奉为上宾,真是令本宫费解!” “你说谁没有德行?”凤子灵怒斥道。 白木槿嘴角勾起一抹轻嘲,道:“自然是凤小姐,您难道忘了当日在本宫面前下跪,请求本宫原谅的事儿了,您到底行了什么于国家社稷,于黎民百姓有功德的事儿,才能以白身对本宫无礼?” 在天元,除非是有大德行,让天下人都称颂的人,即便是白身,也会在上位者面前获得极大的尊重。像凤子灵这样的吗,自然是没有资格在郡主面前自尊自大的! 凤子灵脸赤红一片,眸子里盛满了怒焰,她拍案而起,差一点就要跳起来和白木槿对骂了,却被锦瑟一把拉住了,对她摇摇头。 凤子灵气呼呼地道:“锦瑟姐姐,您就这么看她欺负我吗?” 锦瑟没有对她说话,反而转过头去,看着白木槿道:“安平妹妹,灵儿还小,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白木槿冷笑了一下,说她以大欺小,仗势欺人吗?她今日还就真的要欺负欺负她们,否则这帮子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泥捏的人,什么人都能踩上一脚了。 “本宫倒是不愿意和她一般见识,免得自降身份,让人以为谁都能和本宫平等对话的!”白木槿说着就坐下来,正中央的位置,坐得端庄而得体,仿佛那就是她原本该待得地方,一点儿不自在都没有。 汀兰郡主见她们吵了这么一会儿,竟然一点儿帮助都没有,瞪了两人一眼,才陪着笑道:“安平妹妹,你就别坐在那里了,本宫这就让人腾出些地方,让您落座,可好?” 她也是看时辰有些不早了,怕九皇叔来了看到 这一幕,自己可就没机会解释了,她真不该听这两人的,非要在这种小细节上刁难白木槿,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白木槿挑眉,问道:“刚刚汀兰郡主不是告诉本宫,已经没有位置了吗?依着本宫看,您身边都有了人,那高位也只有那么大点儿地方,若再摆下一张桌,可就太拥挤了些,这天儿渐热了,就不必和你们凑热闹了!” 现在想让她去,她还不乐意了呢!就这位置没人争没人抢,宽敞又自在,和那几个人一起坐,反而没意思! 汀兰郡主心里又气又急,如今白木槿有了那么个大靠山,她可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她,背地里耍手段,只要没有人知道,她自然无所谓。 她看了一眼凤子灵,咬咬牙,道:“灵儿,要不……你去做寒烟的位置,这边就让给安平郡主吧!” 凤子灵没想到汀兰郡主竟然舍弃了自己选择了白木槿,气的她胸闷气短,一口血都要吐出来。 凤子灵眼里含着泪,脸色又红又白,指着汀兰道:“你……你不要后悔!” 汀兰郡主看着凤子灵的样子,又心疼了,一想到她是凤子涵的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不能如此对待凤子灵。 可是锦瑟到底是郡主,若是被她请下去,那也说不过去,这个难题摆在自己面前,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了。 汀兰左看右看,就是拿不定主意,这才对着白木槿道:“要不……安平妹妹,咱们就一起挤挤吧,也不是很热的,这样也显得咱们亲厚,是不是?” 白木槿有些好笑地看着汀兰,见她为难的鼻尖都出汗了,又见凤子灵委屈的像个被抛弃的孩子,锦瑟却一脸平静地看着她,这三个人还真有有意思。 只听锦瑟郡主也帮腔道:“灵儿可是咱们的小妹妹,不仅是咱们,几位公主 都待她如亲妹妹,安平妹妹就别为难汀兰了,她是舍不得灵儿受委屈的!” 原本打算息事宁人的白木槿听了锦瑟这绵里藏针的话,却突然改变了主意,闲闲地道:“本宫并没有打算为难谁,若你们真待我亲厚,为何不一早就将位置安排好?如今本宫自己坐在中央,也为为了顾全几位的颜面,就不要继续咄咄逼人了!”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小人得志,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把我不放在眼里吗?”凤子灵怒喝道,她待到及笄的时候,再不济也会封个县主,若太后有旨意,郡主也是理所应当的。 白木槿挑眉,诧异地问道:“凤小姐,您弄错了吧?本宫现在可没对你说过任何一句话,让你下去坐的人是汀兰郡主,不是本宫,你不要怨错了人!还有,不要继续用这种不敬的态度和本宫说话!” 凤子灵被白木槿的态度气的都有些呼吸困难的样子,瞪着白木槿,恨不得去把她给吞下去的样子。 汀兰郡主,却听到自己的人给她打手势,说宣王他们已经到了,这下她觉得头大了,凤子灵这边气得要发疯,白木槿还稳稳地坐在中央。可九皇叔肯定是和凤子涵一起来的,这下可好了,两边都要得罪了! 这还是汀兰郡主第一次觉得自己有无能为力的感觉,凤子涵她不想得罪,那是因为对他存了一份心,九皇叔干脆就是不敢得罪,连自己父母都不敢开罪的人,她哪来的胆子? 这里外不是人的感觉,甭提有多憋屈了,她只好安慰凤子灵道:“灵儿,你就别生气了,算我错了行不行?” 凤子灵委屈地看了她一眼,道:“汀兰姐姐,你刚刚竟然要我让位子给她,你连亲疏远近都不分了,还让我不生气,我可生气,生很大的气!” 汀兰郡主看着下面 的客人都一副好整以暇看好戏的样子,一时间尴尬无比,只好舔着脸道:“灵儿,我也是没法子,让安平郡主坐在那里,被人看了,就要说我这个做主人的不懂礼数了!” 还不是她和锦瑟出得馊主意嘛,也怪自己一点儿脑子不长,以为白木槿是个好拿捏的主儿,哪知道她能如此不顾体面就往中央一坐,却害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偏偏凤子灵是个最会撒娇耍痴的。 要不是看在凤子涵的面子上,她还真的懒得理会这丫头,仗着太后的宠爱,就连公主都不太放在眼里,以为自己比公主还尊贵。 凤子灵可一点儿也不在乎汀兰郡主的感受,反正就稳如磐石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脸上还挂着被所有人都欺负了的表情。 锦瑟看着汀兰的样子,也有些许的无奈,低声道:“算了吧,也是安平妹妹自己愿意坐在那里的,怨不得谁!” 汀兰郡主现在也没有法子了,眼看着宣王一行人都快走到了,她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呢?只能见机行事了,只希望九皇叔不要太在乎白木槿,那样还不至于因为这座位的事儿就和自己翻脸。 凤九卿一行人缓步而来,脸上都洋溢着出游的兴致勃勃。凤之沐和白慕辰第一眼就看到了白木槿,这也没办法,谁让白木槿坐在那么醒目的位置呢? 白慕辰微微蹙眉,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和凤之沐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疑惑。可还是聪明的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去问。 凤九卿一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起身行礼相迎,白木槿自然也不例外,凤九卿早就看到了她,却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平静地给大家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安然落座。 汀兰郡主,见凤九卿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落在白木槿的身上,才将一颗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 里,心道,九皇叔果然对白木槿没有那么上心,否则定然不会无视她坐在中央而不理会的。 锦瑟郡主自然也同样是这个想法,原本绷着的脸,顿时露出了灿如朝阳的笑容,对汀兰道:“看吧,没那么大的事儿,瞧给你吓得!” “我还不是害怕吗,上回你也看到了,十五那么痛骂咱们,九皇叔就坐在一边毫不理会,还给十五递茶,还有那琼浆玉液,还有……上次百花盛宴,我就说了几句话,他的眼神都快把我冻成冰棍了!” 汀兰郡主心有余悸地道,她不敢说的是,自己有意要刁难白木槿,却突然不能动的事儿,她也怀疑是凤九卿干的。不过没有证据,她不敢胡说,免得又让九皇叔抓到她的错,狠狠地给她来一下! 惹狼惹虎,不要惹到九皇叔!这是她十岁那年生辰,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儿。 锦瑟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却很快就掩饰过去了,轻咳了一声,道:“放心,王爷也不是那等肆意妄为的人,不会为了个女人跟你过不去的!” “希望如此吧!”汀兰郡主感慨万千地道。 凤九卿不动声色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却对对凤之沐勾勾手指头,凤之沐就像个听话的小狗儿一样,欢快地蹦跶过去。 凤九卿只轻声嘀咕了几句,凤之沐就又欢腾地蹦跶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又对自己旁边的白慕辰说了几句什么,两人都窃窃地笑了。 陆青云和曾明熙故作无所谓地坐下来,还是陆菲媛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道:“定然又是汀兰郡主和凤子灵惹出来的事儿,过分!” 陆青云冲她摇摇头,低声道:“等着看好戏就是,不必多言!” 凤子涵却在此时才姗姗而来,凤子灵一见到她,就委屈地跑过去,道:“哥,你可来了,灵儿都被人欺负死了!” 第320章 激怒汀兰 汀兰郡主的脸色一沉,这凤子灵也太没分寸了些,当着自己面的就告状,虽然不是冲着自己,但难免会连累自己在凤子涵心中的印象。本来她就已经够艰难的了,全天下都知道她对凤子涵的心思,可凤子涵却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她已经十六岁了,若还不定下来就成了老姑娘,虽然她是郡主不愁嫁,但是也要选个人中龙凤,父母虽然几次劝她息了对凤子涵的心思,说那人不是良配,可是她还是不甘心。 现在知道凤子涵竟然对白云兮那个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的臭丫头动了心,她顿时觉得蒙了奇耻大辱,过去那些人也倒罢了,全都是真正的贵女。可如今白云兮算什么,母亲是庶女,自己也是庶女,这种人难道比自己有魅力吗? 她的眼神转冷,不经意地看过去,却发现白云兮一脸羞涩地与凤子涵对视了一眼,气的她差点冲上去挠花她的脸。 凤子涵瞥了一眼坐在中央的白木槿,知道定然又是这个不知深浅的白木槿做的,但是当着这么多人面,他还是有分寸的,只是不咸不淡地安慰了一句:“好了,不必放在心上,回去坐好!” 凤子灵扁着嘴巴,眼泪都涌到了眼眶里,道:“哥,你可不能不为我做主!” 凤子涵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在这里胡闹,凤子灵才不甘不愿地坐回去了,临了还悄悄瞪了白木槿一眼。 凤子涵也安然落座,没过一会儿大皇子和六皇子竟然相携而来,这让所有人都吃了一大惊。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闹到一起去了,还真是令人下巴都要惊掉了,大皇子和陈贵妃不和,这件事几乎是人尽皆知,以前六皇子也和大皇子俩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这会儿竟然相谈甚欢地过来了 。 两人的到来比凤九卿和凤子涵还要引人注目,两人恭恭敬敬地给凤九卿见了礼,然后也二话不说就各自坐下来了。 白木槿笑盈盈地看着这一切,今日这围场还真是出奇的热闹,自己是戏中人,也能看别人的戏,真是不虚此行啊! 凤之沐好半晌才诧异地蹦过来,看着白木槿,左转了三圈,右转了三圈,然后才仿佛认出了人一般,道:“啊……原来这位美女姐姐,竟然是安平郡主啊,我道是谁,有资格坐在正中间的位置,却原来是您,嗯……这个位置也只有你合适了!” 白木槿笑了一下,看着凤之沐装模作样的夸张表情,道:“十五皇子有礼,让你见笑了!” 凤之沐摆摆手,又对汀兰郡主皱着眉道:“汀兰姐,你也忒不厚道了,这么重要的位置咋就给了安平郡主一个人呢?咱九皇叔也是无比尊贵的人,理所应当也该在正中央,你如此安排可有些厚此薄彼,无视九皇叔的意思啊!” 众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十五皇子在那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汀兰郡主尤其莫名其妙,怎么这位置倒变成香饽饽了,还理所应当给尊贵的人坐? 汀兰郡主尴尬地笑笑道:“十五,你就甭闹了,快些坐下来,一路赶过来,肯定劳累了吧?” 凤之沐根本就不让她转移话题,死缠烂打地道:“你就是不公平,你不给我安排,不给大哥和六哥安排这中央的位置也罢了,怎么能连九皇叔也不考虑到呢?是吧,九皇叔?” 凤九卿摆摆手,道:“哎,不必了。本王也没有那么重要,坐这角落里就好了嘛!” 汀兰郡主简直要一口老血喷出来,那是最高位了好嘛,什么叫角落里,果然,九皇叔不是没注意白木槿,那是憋着在这里 等她呢! 陆菲媛和陆青云已经相视窃笑了,曾明熙凉凉地说了一句:“这只老狐狸,没脸没皮的!” 陆青云知道他不痛快,也就不去撩拨他的火,却道:“嗯,不过……我表妹怎么会那么巧就坐在那里了呢?” 因着褚云燕就在他斜对角,自然听见了他的话,便开口解释道:“郡主来的时候,汀兰郡主说上位坐满了,让她坐到最末的位置,和白云兮一起坐,郡主自然不能甘愿受辱,就把席位搬到中央去坐了!” “噗……”陆菲媛正在喝茶,不小心岔了气儿,还好用袖子掩住了,才没出丑,接过丫头递来的帕子擦了嘴,才道:“槿儿也太……高了,这么个主意都能想出来,真后悔没有早点来!” “早点来,就看不上现在这出好戏了!”陆青云笑道。 汀兰郡主憋了好一会儿,才可怜兮兮地看着凤九卿,道:“九皇叔……可不是我安排安平妹妹坐那里的,我……” “嗯?不是汀兰姐安排的?那是谁,今儿不是你做东邀约的我们吗?”凤之沐诧异地问道。 汀兰郡主暗暗给凤之沐使眼色,只想着让他赶紧闭嘴,可是凤之沐却不解地问道:“汀兰姐,你眼睛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 汀兰气得鼻子都歪了,才不甘不愿地道:“是安平妹妹自己要坐那里的,我也拦不住她!” “啊?不会吧?”凤之沐诧异地道,然后转而问白木槿:“郡主,是你自个儿要坐这里的?不会的啊,每个人的位置不都安排好了吗,你怎么自己要坐这里呢?” 白木槿十分配合地回道:“本宫来的时候,汀兰郡主说上位已经满了,本宫总不能坐到男宾席上吧?于理不合,就自个儿搬了案几,坐这里了,又宽敞又舒 适,又不会伤到汀兰郡主的面子!” 凤之沐点点头,恍然道:“哦……原来如此啊,虽然郡主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怎么觉着那上面应该是有郡主的位置呢?” 白木槿回身看了一眼,道:“哪里有,上面已经满了!” 凤之沐指指凤子灵的位置,道:“那不就是嘛,凤小姐又不是郡主,没道理坐在郡主们身边啊!” 凤子灵的脸刷地就拉长了,瞪着凤之沐,道:“我坐哪里需要你管吗?是汀兰姐姐给我安排的位置,难道不是郡主就不能坐了?谁规定的?” 凤之沐也没和她生气,反而笑眯眯地道:“也不是谁规定的,人嘛总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看看我,我就坐在男宾席嘛,和大哥六哥并排,总不能坐到九皇叔身边去,那就不合规矩,那叫不知礼数,没有尊卑之分!” 凤子灵被他说的面红耳赤,若按照身份来论,她的确不该和郡主们平起平坐,可是这么多年谁也不敢因着她没有郡主的名分就敢给她难堪,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如郡主的地方。 就算是公主,她也不见得就真心敬重,在皇家,还不是谁有权势,谁得宠谁地位高吗?这虽然不是明面上说出来的,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父王手握军权,又得皇上倚重,谁敢轻视她? 再加上她母亲是太后的侄女儿,又和当今陈贵妃义结金兰,又有哪个敢说她不配和郡主平起平坐? 可是如今被凤之沐这样当众羞辱,她一边是羞恼,一边是愤怒,拍案而起,道:“你也看不起我?别以为你是皇子,我就真的怕你,郡主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是公主……” “子灵!”凤子涵森冷地喝止了凤子灵继续说下去,再让她说,怕就要担个大不敬的罪名了,楚郡王 府虽然权势大,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蔑视郡主乃至公主。 凤子灵看着一脸阴沉的凤子涵,眼泪刷地就落下来:“连你也不帮我,看着他们羞辱我,你难道忘了当日在宁国公府门前的大辱了吗?” 凤子涵的脸色在这句话后更加阴鸷了起来,本就冷漠的一张脸,现在冷的似乎都结了冰,眼神森寒看着凤子灵,却无比冷静地道:“来人,送小姐回府!” “你……你竟然要赶我走,你凭什么赶我走,我是汀兰姐姐请来的!”凤子灵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是她被欺负了,哥哥不帮她,还要赶她回家,天下哪有这样的哥哥? 汀兰看他们兄妹二人闹僵了,赶紧打圆场,道:“子涵哥,灵儿只是一时冲动,你就不要跟她大小声了,她还小,有些任性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说完又对凤子灵使了眼色,劝道:“还不跟你哥哥服个软,算是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 凤子灵正在气头上,哪里会听汀兰的劝,她怒道:“不要跟我假惺惺,你们都是一个样儿,欺软怕硬,不就看她有九皇叔撑腰吗?呸……你也不要妄想我哥会看上你了,他宁可看上白云兮那个低贱的人,也不愿意多理会你,死了心吧!” 在她看来,汀兰郡主巴结自己还不是希望能够成为楚郡王世子妃,她本就不愿意别人染指她那么优秀的哥哥,所以和汀兰也只是面和心不合。加上刚刚因为白木槿,她竟然要赶自己去下面坐,这一茬她也没忘记呢! 汀兰郡主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眼里满是怒意,脸上挂着冷笑,身为郡主的尊严,让她再也不愿意给凤子灵一点儿面子了,对人吩咐道:“将凤小姐请出去吧,这里不欢迎她这样无理取闹的客人!” 第321章 凤子灵被赶走 今日围场是她包下来的,她作为主人自然有资格赶人走。凤子灵一席话,已经让她颜面扫地,纵然会得罪凤子涵,她也不会容忍如此侮辱自己! 凤子灵张口结舌地看着她,其实刚刚自己说完话就已经感到后悔了,只是当时脑袋一热,就把实话给蹦跶出来了。 现在场面变得难以收拾,众人的目光在凤子涵,汀兰,白云兮和她之间来回扫,带着窥视和一些不易察觉的鄙夷。 汀兰郡主欢喜凤子涵,大家心知肚明,可是谁也不会把话说明了,说明了就是在损别人的清誉。毕竟汀兰郡主和凤子涵没过明路,哪能随便就说的? 而凤子灵刚刚一句话又将凤子涵和白云兮的事儿给戳穿了,这里在座的可是有不少人都盯着世子妃或者世子侧妃的位置,白云兮被贬为庶女之后,反而搭上了凤子涵,这让很多人心里都生了不平。 一个侯府的庶女,竟然妄想攀上天元最受欢迎的单身男子,凤世子是那么随便就能肖想的吗? 白云兮本来还有些得意的,但是也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不善眼神,顿时有些慌乱了起来,果然这件事是不宜过早曝露的,她更加关心的是白木槿的反应,发现她一直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这一场争吵,与她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她再看了看凤子涵的神情,发现他的脸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杀人的样子。 而周围的人不是在看笑话,就是在对她和汀兰郡主指指点点。汀兰郡主毕竟身份尊贵,其他人不敢明目张胆,所以大部分鄙夷的眼神和窃窃私语都是针对她的。 如果地上有个洞,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钻下去。若是让人知道,自己用计吸引了凤世子,恐怕不知道多少人会想要把她给弄 死了! 尤其是处在盛怒中的汀兰郡主,她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来自汀兰郡主的含着杀意的眼神。白云兮暗自叫苦不迭,都怪凤子涵的妹妹,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将自己哥哥的闲话拿出来说,对她有什么好处? 凤子涵腾地一声站起来,道:“没听到我的话吗?将小姐带回府去,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她随便出府!” 每一次都要给他惹祸,这一次更是让自己下不来台,又顺道得罪了汀兰郡主,他怎么有这么愚蠢的妹妹? 楚郡王府的下人再不敢迟疑,几乎是连拉带拽地将凤子灵拖下去了,凤子灵还不停地哭嚎,她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不敢说话,但是却能嚎啕大哭,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羞惭! 哥哥和汀兰姐一定都恨死她了,这是她唯一的念头。可是接下来她又将这一切都归咎于白木槿,若不是她非要坐在中央,就不会引出这一连串的意外来。都是白木槿惹她生气,才让她失去了理智。 凤子涵和凤子灵不愧是兄妹,从他最后掠过白木槿那阴鸷的眼神来看,大概也是同样深恨白木槿。 汀兰郡主对凤子灵的恼恨没有因她离去而减少分毫,不仅当众把她的心思说出来,还笑话她连个庶女都比不上,这简直就是对自己赤裸裸的蔑视和嘲讽。让她颜面扫地,光看那些人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自己,就恨不得将凤子灵捉起来狠狠地打一顿。 但是凤子灵她动不得,可是……汀兰看向白云兮的眼神,带着阴冷的杀意,这个女人最该死,竟然敢主动勾上凤子涵,与自己抢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凤之沐看自己几句话就造成了这个后果,赶忙向汀兰和凤子涵赔礼,道:“汀兰姐,子涵哥,不好意思啊, 我不是故意的!” 不说还好,一说这两个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凤之沐一脸歉意的笑容,可是眼神却亮晶晶的,临回位子之前,还对白木槿悄悄眨了一下眼睛,险些让白木槿笑出声来,这个小皇子,大概是被凤九卿教坏了。 这让白木槿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白慕辰,他成天和凤之沐在一起,不会也变成这么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吧? 凤之沐归位的时候,也对凤九卿吐吐舌头,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凤之沐乐得屁颠屁颠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汀兰郡主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白木槿道:“安平妹妹,不好意思,委屈你坐在那里这么久,现在可愿意到姐姐这里来坐了?” 锦瑟也跟着道:“是啊,汀兰可是为了安平妹妹连灵儿都请走了,你可别不领情哦!” 汀兰看了一眼锦瑟,眼里有些疑惑,为什么她听着锦瑟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呢,好像锦瑟对白木槿有很大的不满一样,难道是为了凤子灵吗? 可是凤子灵那丫头,连她们这正牌郡主都不放在眼里,她何必要帮凤子灵说话呢?真是有些看不懂锦瑟这个人了! 锦瑟却仿佛敏感地发现了汀兰的疑惑,温婉一笑,坦荡荡的样子,看不出有丝毫不妥。汀兰才觉得自己多虑了,锦瑟这样温柔知礼,又聪慧懂事的人,怎么会对凤子灵如此无礼的行为还抱着什么同情呢,大概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白木槿而已。 白木槿嘴角勾出一抹笑,她也不能将事情做绝了,所以点点头,对汀兰道:“多谢汀兰郡主盛情,真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只不过……好像请凤小姐走,和本宫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一句话让锦瑟就僵了笑容,她绵里藏针,人家就锋芒毕露。 光是这份坦荡就比自己要高明了很多,这个白木槿,还真是有恃无恐!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人……憎恶! 汀兰笑了一下,道:“自然与安平妹妹无关,先入座吧,今儿出来游玩,自然要尽兴,就不必理会那些不高兴的事儿了!” 白木槿就坡下驴,道:“多谢汀兰郡主!” 然后就大大方方地起身,稍稍提起自己的长裙,走上了高位,坐在了安平的右手边,她摆在中央的案几也很快被人抬了下去。 汀兰郡主和锦瑟对视了一眼,才笑着道:“今日邀大家在京郊围场,希望大家都能尽兴,待会儿咱们就要进入围场了,是不是来一场比试?” “我也觉得光是各自狩猎就没有意思,是该来个比试有趣,男子狩猎比猎物的多少,咱们就比马好了,前面就有赛马的道儿,绕着围场跑一圈,看谁最先回来,就算赢,如何?”锦瑟提议道。 各家贵女都跃跃欲试,今日可是个好机会,汀兰郡主邀请的大多是年纪差不多的人,哪个不想在这些王孙公子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马术。 汀兰郡主听了便问道:“那拿什么做彩头呢?” 白木槿笑了笑,道:“我倒有个主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哦……安平妹妹说说看!”汀兰郡主笑着道。 白木槿看了一眼在座的人,道:“能受汀兰郡主邀请的人必是尊贵之人,随身也会携带着些贵重之物,不如就捐献出来,也不必给谁当彩头,到时候寄卖出去,所得的银两就以拔得头筹的人的名义捐给相国寺,让他们帮着布施给京里的乞丐,也算功德一件!” 这样的善举,就算有人不乐意,也不好明着说出来,可是被白木槿先提出来,却让锦瑟和汀兰有些不高兴,这明显是想拿 别人的钱来给自己挣名声。 所以二人对视一眼,还是锦瑟先开口道:“这……咱们也不好做了众位小姐的主,还是要问过大家的意见才行!” “我同意!”曾明熙第一个开口支援。 “我也同意!”凤之沐不安落后。 “是个好主意!”凤之澈笑盈盈地道,看着白木槿的眼神带着些亮彩,这样的女子,既有美貌,又有智慧,还有难得高贵的出身。最重要的是,这份兼济天下的心,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适合…… 凤之澈心头微微荡漾,若是自己能娶此贤妻,定会大有助益,只可惜母妃却不愿意,而自己又需要楚郡王府的助力,实在太过可惜了。 大皇子凤之浒却似乎不太乐意的样子,道:“如此可算是沽名钓誉?拿别人的钱财给自己挣善名,实在有些……呵呵……” 白木槿笑了笑,转向大皇子,解释道:“怎么算是沽名钓誉呢?咱们并不缺这点儿钱,可是……对于那些受到恩惠的人来说,也许就是救命的。勿以善小而不为,大皇子难道不希望尽一份心力吗?” 这样的人岂能君临天下?连一点点小善都不肯做,只想着自己的人,若真让他得了天下,恐怕天元的百姓,就要受苦了! 大皇子被说了个脸色一僵,这个小女子真是有些骄矜自大,竟然敢当面奚落自己,他冷哼一声,道:“也不知安平郡主提出这个想法,是不是在为自己造势,才刚刚做个郡主,就想要展示一下自己乐善好施的贤名吗?” 白木槿勾出一抹浅笑,道:“我一个女子,要造的什么势?若是大皇子不愿意,也无人勉强,要给谁造势,也不是现在能够预知的,谁有能耐拔得头筹,为她谋个善名,可不比直接给个彩头要好的多吗?” 第322章 筹善款,做善事 众人一听都连连点头,这件事倒是大有可为,无论谁得了第一名,都能为自己谋个善名,她们都是世家贵女,有个好名声,自然能谋个好前程,在家中也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大皇子闹了个没趣,冷哼了一声,道:“我不在乎那些身外物,只是怕别人说我有意要作出贤德的样子,却别有图谋而已!” “这也不是什么大德大善,就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也会时常做布施,只是图个心安!”白木槿道。 凤之浒见所有人都拿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才惊觉只有自己一个人提出了反对意见,连忙补救道:“既然如郡主所言,我做起事来也不必有所顾忌,乐善好施,自然是我所愿,就捐出手中这个玉扳指吧,这可是前朝的古物,价值千金!” 白木槿赞许道:“大皇子果然是深明大义,慷慨之人,有您做表率,今日恐怕能筹集不少善资!” 锦瑟在一旁默默思索着什么,好半天才问道:“那这东西要放到哪里去寄卖?” 白木槿作沉思状,好一会儿才道:“如今生意最好的要数琳琅阁,若是想要尽快将物品卖出去,自然得放在琳琅阁去卖!” 琳琅阁,虽然是一家大铺子,可是却没人知道谁是幕后的东家,只是这家铺子生意好,却没有人来捣乱,所以可想而知,背后的主子定然是极有来头的。 “可是……这家铺子的东家是谁,咱们都不知道,这样恐怕不妥吧?”锦瑟道。 白木槿摇摇头,道:“开门做生意,若言明这是咱们做善事的,他们若敢做手脚,那无论东家是谁,这生意往后也别想做好了,铺子越大,就越不敢欺客。锦瑟郡主可以放心!” 凤九卿终于开口发话道:“琳琅阁是本王的产业!” 一句话,让锦瑟闭了嘴,若是连宣王 殿下都信不过,在座的谁都没有资格要求自家来卖这些东西了。 白木槿一愣,没想到自己随便挑了一家铺子,就挑中了凤九卿的。难道说,这位王爷真是个善于经商的?天一阁已经是享誉京城,生意火爆的连自己都嫉妒了,琳琅阁更是日进斗金的珠宝铺子。 这下再没有人有异议了,汀兰郡主主动掏出自己的一块美玉,道:“这可是本宫今日带着的最好的玩意儿了,就捐出来吧,也算本宫尽一份心!” “汀兰郡主果然慷慨,这玉一看就是极品和田玉!”白木槿夸道。 汀兰不在意地摆摆手,道:“都是身外物,本宫还不在乎这些东西!” 锦瑟也只好掏出摘下手腕上的玳瑁镯子,道:“本宫没带什么贵重的玩意儿,这玳瑁镯子倒是值些银子!” 白木槿看了那玳瑁镯子,光泽锃亮,又打磨的十分漂亮,才道:“锦瑟郡主过谦了,这玳瑁镯子可是佳品,价值不菲啊!” 锦瑟见她倒是识货,才勉强笑了,问道:“那安平妹妹要拿出什么稀罕玩意儿出来呢?” 白木槿自己提出来的,自然不能落于人后,摘下手上里的一串珍珠手串,道:“本宫的玩意儿比不得二位,只是一串南海黑珍珠,见笑了!” 众人见了那珍珠项链,各个都瞪大了眼睛,黑珍珠竟然也有龙眼大小的,还如此圆融透亮,可谓是珍珠中的极品。这价值远远在和田玉和玳瑁之上了。 锦瑟讪讪地笑了,道:“安平妹妹才是大手笔,本宫自愧不如!” 三位郡主都捐了,其他人自然不能落后,都纷纷慷慨解囊,凤九卿更是拿出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来,虽然没有镶嵌什么东西,但是那圆润翠绿的色彩,看着就让人欢喜,价值自然不必说。 东西都收好了,汀兰郡 主特意让人好好地保管了,才道:“那咱们就比试一场吧,若是有人不便参加,现在可以言明,否则就去挑选各自的马匹吧!” 男子们都各自备了马,无需去特意挑选,纷纷纵身上马,去围场里狩猎去了,留下一群娘子军赶往围场的马棚里,去选择合适自己的马匹。 挑选马这些人虽然不说都精通,但到底知道些门道,女子骑马,自然不能寻那些性子烈的,要柔顺,好驯服,膘肥体壮,还要四蹄健硕。 汀兰郡主笑了一下,道:“这里的马可都是好马,本宫早就让人挑了一遍,都适合咱们女子驾驭,大家也不必争了,谁看上哪一匹牵走就是!” 众女听了,自然没有不乐意的,虽然说都是好的,但总有参差,她们略一浏览,就赶紧牵了自己想要的。 汀兰郡主却道:“安平妹妹,锦瑟,咱们三个还是等等再挑,免得别人说咱们小家子气!” 白木槿倒是没什么意见,白云兮挑好了一匹雪白的马,牵出来的时候,还对白木槿笑了一下,道:“姐姐,好马可不多了,您得及早下手才是!” 白木槿只对她笑了一下,并没有理会她,白云兮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被汀兰盯上了,再好的马又如何? 待得其他人基本挑好了,汀兰才请了白木槿进去挑。她自己挑了一匹枣红色的大宛马,而锦瑟挑选了一匹栗色的蒙古马。 待到自己摸向了那匹黑色的胭脂马之后,眼角的余光却瞟到了锦瑟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这匹马有问题!这是白木槿立刻就产生的念头,虽然锦瑟和自己实在谈不上有过结,但是她总是觉得锦瑟对自己没有存善意。 白木槿刚想再做打算,却听汀兰道:“安平妹妹,选好了咱们就出去吧,得和马儿交流一下感情,时间可 不长,你要耽搁了,待会儿有个意外,本宫可就罪过了!” 白木槿敛下眼睛,细细思索了一下,才毫不犹豫地牵走了这匹黑马,知道有问题,总比待会儿自己带着一匹没有问题的马,却又被人动了手脚的好。 众人都在草滩上遛马,和自己刚刚挑选的马交流感情,或是给马刷毛,或是喂些干草和豆子,或者骑上去溜达几步。 也幸而这些贵女都深谙骑术,所以并没有人显出为难的神色,反而神采奕奕,巴不得策马奔腾一般。 褚云燕拉着自己的马,走向了白木槿,道:“郡主,你这马的性子似乎很烈,你要当心些!” 白木槿拍拍马脖子,道:“无妨,再烈的性子,也不过是个畜生,难道还能越过天去?” 若只是烈马倒也罢了,她得尽快查查看有没有别的地方不妥,千万不能让自己着了道儿,从马上摔下来,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那黑马鼻子直喷气,眼神也充满了野性,看着就是个不好欺负的样子,白木槿凑到马的耳朵边,轻声道:“马儿,你最好乖乖的,若是敢跟我作对,就别怪我要了你的命!” 褚云燕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倒也不那么担心了,这种马的性子也不算多烈,稍微折腾几下,大概也会驯服的,善于此道的人,自然不怕马性子烈。反而越烈的马越是速度快,耐力久,说不定此马还会帮白木槿夺魁呢! 说着就和白木槿道了声好运,就翻身上马,闲溜达去了。 白木槿给马喂了些草和豆子之后,才顺了顺它的毛,牵着它往人稍微少些的地方走,然后才翻身上马。 那马果然不太配合她,刚刚坐上去,就开始尥蹶子了,一会儿扬起前蹄,一会儿抬腿后踢,折腾了好一会儿,发现背上的人就如黏在了它身上一样,气 得鼻子喷响,却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 白木槿笑了一下,骂道:“畜生,你想把我摔下来,就是你祖宗来了,也没那个能耐,乖乖地给我骑,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马好像是听懂了一般,又嘶鸣了一声,才乖乖地带着白木槿跑了起来。被驯服了之后,这马倒是稳健的很。 锦瑟在不远处看的极恼恨,那匹马明明是这群马中最桀骜不驯的一个,就连围场专门的驯马人都没法子真正让它服帖下来,时不时地就尥蹶子,有好几个驯马人都被它摔过,还有一个甚至被它踩踏得卧床了半月。 她也不过是试试运气,才会将此马放在群马中,没想到白木槿还真就看上了这匹马,她想着凭借白木槿,应该没法子驯服这马。依着白木槿那种骄傲的性子,定也不会轻易要求换马,就算换了马,也没时间让她仔细查看以及和马交流感情了。 无论怎样,今日白木槿定然会出丑的。可是看着白木槿骑在那匹黑马上,英姿飒爽的样子,她只觉得十分刺目。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汀兰郡主才招呼道:“时候差不多了,大家都将各自的马骑到跑道上吧,咱们玩个刺激的,从这里跑到山崖那边,大家都得小心了,有一段路可险着呢,千万别出事儿啊!” 此时哪有人肯服输,都对自己的马术极有信心的。都纷纷兴奋地喊了好,然后各自乘马跑向了既定的跑道。 围场的跑道分两种,一种是平坦无障碍的,一种则是一路设置了各种障碍物,有木栅栏,又浅沟,有宽沟。 汀兰郡主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众位贵女们好好地折腾一番,故意选择了有障碍的一处跑道。 若是骑术不好的人,恐怕半途就得摔下马来,不仅丢人败兴,一不小心说不定还得让自己摔成残废。 第323章 惊马,有人暗害 可是这里哪个不是骄傲的女子,怎能打退堂鼓,而且她们都是自幼学习骑马的,这些并不算多危险的障碍,根本不足为惧。 众人各站一道,并驾而立。一声令下,都一甩长鞭,策马而去。白木槿到没有刻意地要争什么第一,但是也不能太难看了,否则这些人不定怎么笑她! 所以她始终保持在中上流的位置,既不愿靠前,也不愿落后,显得悠然自得,过障碍的时候,马儿有些不适应,有好几次差点都要将自己颠下来,可是终究是稳稳地坐在马背上。 马儿适应了几个栅栏之后,就驾轻就熟了,好像还极为兴奋,不停地发出欢快地鸣叫声,白木槿也被它欢快的情绪感染了,笑着扬起鞭子,打在了马屁股上,道:“好马儿,咱们一起玩耍吧!” 黑马仿佛听懂了她的话,高高抬起前蹄,仰头嘶鸣,然后四蹄腾空而起,又飞跃了一道沟壑。 “表妹,你得加油了,我先走一步!”陆菲媛从她旁边掠过,扬起一阵尘埃,白木槿无奈地笑笑。 白云兮本来也在她的身后,这会儿也赶了上来,回身对白木槿笑笑,似乎在炫耀自己的马术,然后狠狠地抽了一下马,迅速消失在白木槿的面前。 白木槿放低自己的身子,紧紧握着缰绳,对黑马道:“好马儿,别人都在笑话咱们呢,让她们看看你的真正速度吧!” 双腿夹紧马腹,鞭子扬起,掀起一阵尘土,不一会儿就赶上了白云兮,并且把她甩在身后吃土。 白云兮气恼地啐了一口,又狠狠地抽了自己的马一鞭子,追了上去。可是白木槿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总是比她快一步,也不是很远,总让白云兮有种错觉,好像她再快一点点,就能追上去,可是无论她多努力,都到不了她的 身边。 白云兮越是想要追,就越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这让她深深地愤怒,不肯服输,又不能赢,这大概就是对她最大的折磨了。 曾经前面那个丫头,虽然是她的长姐,可是却要看自己的脸色过活,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她捡剩下来才会给白木槿,若是她都喜欢,那就干脆都留着给自己。白木槿无数次羡慕地看着她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无数次地渴望着她所拥有的父爱和母爱。 她明明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骄傲耀眼的,让她自惭形秽。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人再注意自己,她拥有美貌,才华,智慧,还有不可多得的好出身。 而自己呢?却在她的步步算计之下,一落千丈,财富没有了,连出身都低到了尘埃里,还损失了好名声。这一切都是拜前面那个人所赐,只要想到这里,白云兮的心就跟有蚂蚁在恳一样。 白云兮因为太过专注地盯着白木槿,没有发现她离白木槿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而她胯下的马,竟然开始变得躁动起来。 白云兮自然没有发现这点儿细节,反而愤怒地抽打着越行越慢的马匹,直到白木槿都不见了,她也没能追的上。 而原先落后的人,也一个一个地越过了她,这让她更加慌乱起来,骂道:“死马,臭马,连你都欺负我,你要是再不跑快点,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马躁动起来,却好像也很听话了一般,开始狂奔了起来,白云兮被吓了一跳,可是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那马竟然偏离了跑道。 白云兮直到此时才觉得真的害怕了,因为马根本就不听自己的指挥,像中了邪一样拼命地往没有人的地方跑。 “停下来,停下来……”白 云兮越慌乱就越没有办法控制马,只能无助地大叫起来,可是马又不是人,根本就不会理会她的狂叫,反而因为被她尖利的嗓音惊的更加狂乱了。 白云兮一抬头,竟然发现马跑到了树林的方向,那里树木密布,根部不是策马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撞得头破血流啊。 她紧紧地拉着缰绳,想要让马停下来,可是马根本就不理她。 “救命啊……救命啊……”白云兮哭喊起来,她终于明白,自己今日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了。 这边白木槿也不轻松,她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的马出事儿了。她虽然仔细检查了一遍,可是到底还是出事儿了。 马有些失控,虽然情况不严重,但是却要耗费她巨大的力量来操控它。若不是自己驭马有方,恐怕马也会感受到自己紧张的情绪,而更加躁动。 白木槿不停地伏在马的耳朵边安抚道:“好马儿,看清楚了路,千万别害怕!” 眼看前面就要到最险的一线牵了,所谓一线牵,是一道悬浮桥,很窄,大概也就够一匹马通过的,所以在这里才是最考验速度和技术的地方。 白木槿看到前面的人稳稳地过了去,还算镇定,可是自己的马却越发的不安了。它的肌肉都跟着抖动了起来,仿佛经历着什么痛苦一般。 白木槿知道,自己得采取非常手段了,否则这一关很难过去。手中的银针已经发出森冷的光芒,她对准马的几处大穴扎去,让马失去了痛觉。 果然,马竟然安静了下来,连肌肉都放松了一些,白木槿踢了一下马腹,它就跑了起来,稳稳地通过了浮桥。 白木槿松了一口气,若刚刚马以那种不安的状态过桥,定然会摔下去,下面就是湍急的河流,她先别说会不会被水冲走,恐怕还得溺毙在 河里。 难道是锦瑟给自己的马动了手脚吗?可是明明她一直没机会靠近自己的马,而且她也检查过了,这匹马除了性子不好之外,根本没有其他问题。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她这针刺之法,也维持不了太久,若不能及时跑完全程,定然还会有意外发生。 打定了主意,白木槿又在几处大穴上扎了两针,这几针大概只能维持一盏茶多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必须得完成全程。 而马已经被她封住了痛感,抽鞭子显然不行了,只能刺激马的神经,她取出了涂有药物的针,刺在马头上。 这种药会使得马变得兴奋起来,使得它不停地狂奔,可以挖掘它最大的潜力,但是也会有弊病,那就是马若过了这个兴奋期,就会变得很虚弱,需要静养半月才能恢复正常的体力。 可是现在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内,跑完。因着刚刚耽搁的时间,她已经落后了很多人,药性发挥之后,白木槿开始稳稳地拉住缰绳,将自己的身体尽量放低,几乎已经趴在了马背上。 可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她必须要控制好马头,不让它在兴奋过头的情况下,偏离轨道,更不能撞上什么不该撞的东西。 马的四蹄像是悬空了一般,只轻轻地沾了地就又抬了起来,像离弦的箭一样,迅速地跑了起来,越过了一个又一个人。 那些人只以为白木槿在发力,想要夺魁,所以越发拼命地追赶,白木槿的马却根本停不下来,一直疯狂地奔跑着。 她要绕过一座小山坡然后才能往回跑。因着越过山的道路狭窄,而马的速度却不能慢下来,她的半边身子不停地曾到一些尖锐的石头,痛自然不必说。 可是白木槿始终咬牙坚持着,她不能出事儿 ,更不能出丑。越来越快的速度,让她也越来越辛苦,大腿两侧也因为颠簸和摩擦而热辣辣的疼了起来,想必是磨破了皮。 终于越过了山坡的窄路,她的面前已经是回头的康庄大道,就要胜利了,白木槿不禁在心里鼓励自己。 前世跑马差点儿死去的经历,让她明白,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说不定什么地方就有人在盯着她,要谋算她的性命。 不过无论是面对谁,她都有抗争的勇气,决不能死在这里,那也太不值得了! “表妹,你怎么这样快?”陆菲媛刚刚喊完一句话,就被白木槿甩在了身后,她发现白木槿的姿势有些奇怪,惊觉白木槿大概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对白木槿的了解来看,她并不是想拿第一的样子,否则刚刚也不会故意那么悠闲地骑马了,她可是见识过白木槿的马术的,绝不会用那样狼狈的姿势骑马。 知道有了意外,陆菲媛也努力追了上去,现在哥哥他们都不在这里,她真怕白木槿会出事儿,到时候连相救的人都没有了。 可是白木槿的马像是不要命一样狂奔,就连稳稳跑在前面的汀兰郡主和锦瑟郡主都很快被赶上来了。 她们自然也发现了白木槿的异常,汀兰和锦瑟对视一眼,眼里有些惊慌,若是白木槿在这里出了意外,她怕九皇叔会把责任推到自己的头上来。 可是锦瑟却没有多少顾忌,反而加快了速度,道:“汀兰,咱们可不能输给白木槿!” 汀兰以为锦瑟没看出来白木槿的异常,还想出声提醒,却发现锦瑟已经甩开了自己,远远追着白木槿去了。 她也不敢落后,若是白木槿真的坠马,她也要尽量保证不会死人,否则……她真不敢想若是九皇叔怪罪下来,她要面对怎样可怕的惩罚。 第324章 自救,伤痕累累 如今她也不可能自欺欺人说九皇叔不在乎白木槿了,就为了个坐席,他都能让凤之沐把凤子灵逼成那样,又把自己和凤子涵闹的丢尽了脸,可见九皇叔的小心眼儿。 若白木槿出事儿了,虽然不是她做的,但是也难免会牵连到自己,谁让自己今天是主人呢? 她真有些后悔,若是不想整白云兮,也就不必面对白木槿了。白云兮自然要倒霉,可是白木槿她还是不希望她的倒霉牵连到自己的。 她很快追上了锦瑟,却发现白木槿始终不要命地狂奔在前,赶紧喊道:“安平……白木槿,你快些停下来,危险……” 白木槿只隐约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却听不清到底在喊什么,她也无心管人喊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 锦瑟见汀兰吓到了的模样,也跟着喊了起来,只是声音并没有多大,一直维持着她端庄温婉的仪态。 汀兰紧张的不行,还好一直能看到白木槿在马背上,没有摔下来,否则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眼看就要到达重点了,锦瑟才道:“看来,安平郡主是求胜心切啊!” 可是就在她们要到终点,白木槿也越过了终点,却没有停下来,还是不停地奔跑着,汀兰停下马,惊到:“不好了,安平郡主的马发狂了,你们快些去帮忙啊!” 马场的驯马师一直在此待命,自然也发现了那匹黑马的异常,二话不说就从各个方向追堵上去,骑在马上的可是郡主,若出了事儿,他们肯定得受连累。 若是有人在马上动了手脚,他们恐怕得拿命来赔,因为不管查到了是谁动的手脚,他们这些管马的人,都有罪。 可是白木槿的马却始终没有减速,还好白木槿控制着马,在这篇区域里绕圈子,不让它乱跑,这样等它跑累了 ,自然就会停下来的。 看着那群驯马人跑过来,白木槿大喝道:“不要靠近,当心马发狂,反而会坏事!” 那群驯马人也十分了解情况的危急,但是要他们什么都不做,也实在说不过去,便喊道:“郡主,你抓紧了,千万不要脱手!” 白木槿暗自翻了个白眼,还要他们说吗?若是自己不抓紧了,恐怕早就被马掀翻在地了,哪里还有命在? “你们……有没有可以迷晕马的东西?”白木槿大声喊道,马这么老跑下去,恐怕停下来的时候,命也没了,终究是因着自己的原因才连累到马,她不想看着马就这么死了。 她还是低估了瑞嬷嬷的药物的厉害程度,马的神经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恐怕不采取别的手段,是不行的。而且自己的伤口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无论是双手,还是大腿处,都破了皮。 那种嫩嫩的肉,疼起来就如钻心一般,她怕自己继续下去,就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出门了! 那些驯马人听了,都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人道:“等我,我去取!” 那人迅速跑回了马棚里,然后提了一桶水,单独冲向了白木槿的马,朝着马头一泼,不仅马被淋到了,白木槿也因为离马头最近,而不能幸免。 她明显感受到了一丝晕眩,看来这是蒙汗药了。还好自己沾的不多,而身体的疼痛也使得她没能晕过去。 可是马过了一会儿,好像是有些慢了下来,这蒙汗药果然得力,白木槿心头感慨道。此时陆菲媛也跑了过来。 “槿儿,你小心啊……”陆菲媛害怕地大叫。 白木槿也没时间回应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马,生怕自己一个大意还是会被摔下来。好一会儿,马的速度才变得缓慢了。 驯马人也赶了过来,一 群人一拥而上,终于制住了疯马,白木槿才松了一口气,此时的她看起来很狼狈,头发散乱着,脸上又是水又是汗,身上的衣服好几处都刮破了。 放下缰绳之后,手心里竟然都是血,可见她刚刚的用力程度,瑞嬷嬷和鸳鸯狂奔过来,将她从马上抱下来。 陆菲媛也赶了过来,鸳鸯和陆菲媛一看白木槿的样子,都红了眼。还是瑞嬷嬷提醒道:“赶紧将主子扶到休息的地方去,恐怕伤到的不只是手!” 白木槿已经累得连话也不想说了,蒙汗药的作用也使得她精神有些涣散,便任由鸳鸯将自己背起来。 待到了围场的休息场地,要了干净的营帐,鸳鸯才将白木槿放倒在简易的软铺上,哽咽着对瑞嬷嬷道:“大夫来之前,瑞嬷嬷赶紧帮小姐处理伤口吧!” 瑞嬷嬷点点头,道:“恐怕有些地方,大夫不方便处理,还是我来吧,只要是皮外伤,应该没有大碍!” 可是当她翻开白木槿的裙子,因为外面是红色的,所以她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却敏锐地发现了湿濡感,还有血腥味。 她皱了眉头,道:“快去打干净的热水过来,没有就赶紧烧,那种玉雪霜有没有带些在身边?” 喜鹊赶紧从怀里掏了一瓶,道:“我带了,就是怕骑马的时候,碰到了什么,可是这一瓶够不够?” “有好过无,给我寻个剪刀,里裤已经黏在了肉上,脱下来定然会扯出一片皮肉来!”瑞嬷嬷这么镇定的人,都有些慌乱了,她不用去感受就知道那种疼痛,大腿内侧的肉最是柔嫩,也最是痛。 还好白木槿因为劳累和蒙汗药的作用,已经昏了过去,所以除了皱着的眉头,她到没有因为疼痛而发出声响。 可是当瑞嬷嬷小心翼翼剪开丝质的裤子的时候 ,被眼前血肉模糊的场面,着实惊了一愣。鸳鸯和陆菲媛更是死死咬住了牙齿,眼泪吧嗒地往下掉。 喜鹊端过来热水的时候,几乎忍不住将热水给撒了,还好鸳鸯及时帮她稳住了,眼泪汪汪地摇摇头,道:“小心些……” 瑞嬷嬷先用凉水给白木槿洗了伤口,又用热水给她擦了别的脏污的地方,才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她们来的时候也备了另一身衣服,本来是打算狩猎结束的时候换下的,现在也只好提前换上了。 忙完这一切,瑞嬷嬷也一头的汗,白木槿的眉头从始至终都没松过。脸上更是汗水淋漓,连嘴唇都发白了。 陆菲媛问道:“嬷嬷,表妹没事儿了吧?” “哎……哪里能没事儿啊,伤的那么重,早知如此就不该来赴约,一个个都没安好心,心肝儿比那煤灰还黑呢!”瑞嬷嬷还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骂人。 陆菲媛也赞同地点点头,疾言厉色地骂道:“不能放过她们,我这就回去告诉祖母,让她给槿儿做主!” 瑞嬷嬷摇摇头,还是劝道:“如今主子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凌不能还手的人了,你且等她醒来再说,她定有自己的主意,必不愿意劳动老太太的!” 她和白木槿相处这么些日子,对她的脾性自然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过去那么无助的时候,都不愿意麻烦外祖家,现在更不可能了! 只是她也太多灾多难了些,那么多人都想谋算她的性命,要在这样的逆境中求生,还得让自己活得好,真是太不容易了。 营帐外,汀兰和锦瑟都焦急地守着,汀兰更是忧心忡忡地道:“锦瑟,这下完了,白木槿估计伤得很重,我怕……” “又不是你做的,你怕什么?放心……安平郡主可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总也 不会牵连无辜之人啊,在马场骑马,惊马虽然少,但也不算稀奇!”锦瑟倒还算镇定,安慰起了汀兰。 汀兰听了并没有宽慰多少,锁着眉头道:“可我到底是主人家,虽然不是我做的,我怕九皇叔他会把责任算在我头上!” 锦瑟听了,眼里几不可查的闪现了一丝阴鸷,却仍旧宽慰地一笑,道:“傻瓜,九皇叔难道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她白木槿又不是什么公主,难道还伤不得?又不是你伤的她,若这样也怪你,那就太没道理了!” 汀兰也觉得有道理,只要和自己没关系,那就无所谓了。幸而她没有想过要害死白木槿,毕竟白木槿和她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得罪楚郡王府的事儿,到底和她关系也不大,她如今也不是楚郡王府的人。 加上之前凤子灵的一通乱吠,她如今也对成为楚郡王世子妃的心思到没有过去那么强烈了,有那样一个小姑子,也可以想象一下楚郡王妃的样子了,这么一家子丢给她,还真有些难应付。 想到这里,她突然一惊,她们基本都回来了,可是白云兮竟然杳无音讯,难道真死在了密林里? 不过死了也就死了,她汀兰做事可从不留尾巴,谁也不会查到她头上,即便很多人可能都猜测是自己做的,但又如何?白云兮可没有一个强势的靠山来找自己为难,加上她不过是个卑微的庶女,就算是宁侯也不敢如何。 锦瑟见她陷入沉思,还以为她还在担心白木槿的事儿,便道:“你若真的担心……倒不如先去和宣王殿下先解释一番,免得……让人先告了刁状,到时候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汀兰一听,眼神一亮,赶紧道:“是啊,多谢你锦瑟,你真是聪明又伶俐,难怪太后那么喜欢你!” 第325章 谁在捣鬼 锦瑟脸上笑盈盈的,心里却无比苦涩,太后喜欢她,那是她废了多大的劲儿才能获得的恩宠?可是就算再喜欢,不也没办法赐婚于她吗? 什么都要靠自己来争取,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除了皇上,在天元唯一有能耐让她再也不用讨好任何人的,大概也就那么一个了。 汀兰拍了拍锦瑟的脸,赶紧翻身上马往狩猎场去了,她必须得赶在“别人”之前,先把自己的责任给摘清了。 锦瑟望着汀兰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回身看了一眼白木槿所在的营帐,笑容还是僵在了嘴边。 良久之后,狩猎的人都驰马归来,白慕辰的脸色惨白,凤之沐的脸涨得通红,曾明熙则一脸阴鸷,汀兰陪在陆青云和凤九卿的旁边,脸色很难看。 陆菲媛一听到外面的动静,就赶紧跑了出来,一见到自己哥哥和白慕辰就哭了起来,道:“哥,辰弟,你们可回来了,槿儿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好像还开始高烧了,你们是没看见,当时多凶险,差一点儿……” 说到此时陆菲媛已经泣不成声了,她的确被吓到了,白木槿生死一线的时候,她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可是那丫头却和个没事儿人一样,冷静地吩咐着别人该做什么。 直到彻底落地她才晕了过去,那一身的伤,触目惊心,看着都觉得快要疼死过去。但是她晕迷的时候,连一声哼哼都没有过。 听了陆菲媛的话,陆青云和白慕辰的脸色顿时铁青了起来,惊马?怎么可能会惊马,这又不是荒郊野外,这是皇家围场,所有的马匹都经过了仔细而严格的检查。 褚云燕这时候走过来,道:“郡主的马是一匹还未完全驯服的马,我家里有马场,所以看得很清楚, 不过郡主自己知道,好像对马很放心,刚刚惊马的时候,我看的仔细,那马不像是无缘无故发狂!” “谁把没驯服的马让给小姐们骑的?”曾明熙问道。 汀兰郡主一听,就知道这件事是她的疏忽了,赶忙解释道:“我都吩咐过了,让他们仔细验马的,绝不是我故意要害安平妹妹的!” “把那群马夫抓出来问问就知道了,谁给他们的胆子,竟然有心要害人!”凤之澈提议道。 汀兰现在恨不得撇清关系,赶紧让人去把今日伺候马的人都捉了过来,他们个个胆战心惊地跪在地上,就知道发生了意外,他们是难辞其咎的。 “真的不知道……我们安排的时候,那匹马并没有在马棚里,后来小姐们进来了之后,场面有些混乱,也搞不清楚是怎么进去的!”为首的驯马人哭丧着脸道。 凤九卿大手一挥,道:“全都带下去吧,如果一日不说实话,就剁一根手指,手指剁完了剁脚趾,都剁完了就拉去砍头吧!” 和这些人来什么审问呢?不如杀了干净,但实情他还是要知道的,这群驯马的脸色惨白,哭天抢地的。 “你们到底是谁做的,承认了吧,为什么要连累别人呢?我们哪个都是有妻儿老小的人,大家在一起朝夕相处,好歹也有一份情分在,反正都得死,就不要拉别人当垫背了!”为首的人痛心疾首地道。 若是还没有人承认这么多人都得陪葬了,他也深恨自己今日没有仔细盯紧了手下人,以为都是弟兄,谁还能做下害自己人的事儿呢? 其他人也纷纷地指责起来,都希望祸首能够主动承认,免得拖累大家,这被人剁了手脚再死,可是极痛苦的事儿啊。 好半晌,一个年级不大,皮肤黝黑精瘦的汉子 ,突然咬了舌头,口中鲜血淋漓,瞪大了眼睛。 “是他……是虎子,这个挨千刀的!”在虎子身边的人惊叫道。 谁都看明白了,这人是畏罪自杀,恐怕指使他的人早就有言在先了,无论说不说都难逃一死。 他大概还存着一丝良知,所以不想连累一起共事的兄弟,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追查马是谁放的已经没了意义。 锦瑟郡主低着头,像是松了一口气,奇怪的是,这个人并不是她找的那个马夫,看来那个对马下手的人,还真是高明! 到了这个地步,线索算是断了,这围场的一个马夫,想要买通不难,不过凤九卿的眼里却闪过一丝狠辣。 “将人拖下去吧……”凤九卿淡淡的吩咐道,死了个人对他而言似乎也没有多么了不得。其他人则脸都没有变一下,对这种拿好处就敢作恶的人,他们是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白慕辰有些颤抖,道:“我先进去看看姐姐……” 其他人不方便进去,但白慕辰到底是亲弟弟,所以很自然地就跟着陆菲媛一起进去了,汀兰郡主看到有人出来认罪,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这人一句话都没说就死了,而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包括选择马夫。现在可是有苦难言了,她可怜兮兮地望了一眼凤九卿,真的好希望九皇叔能够心明如镜,体察入微,跟戏文里的青天大老爷一样,明察秋毫那该多好! 可惜凤九卿看也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看着围场的风景,好像这里真的是多么令人流连忘返一样。 “好嘛,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了!呵呵……干得漂亮!”陆青云冷笑连连,仿佛已经猜到了是谁干的一样。 曾明熙也露出些许不能称之为笑容的 笑容,道:“那是……做这种事儿,就得赶紧利落,话说……咱们凤世子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一句话也提醒了众人,好像凤子涵是没有出现。此时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道:“好像……白二小姐也没有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露出类似讥讽和鄙夷的神情。本来就因为凤子灵的话,对二人关系将信将疑的人,都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可是在这种时候竟然私会,实在有些没有廉耻了,所谓的没有廉耻自然不是针对凤子涵,而是针对白云兮。 凤世子那自然是受了白云兮的迷惑了,那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却生了一副狐媚像,总是烟视媚行的,连凤世子都被她蛊惑了。 有好几个女子都开始窃窃私语,所谈不过是白云兮到底是如何勾上凤世子的,那么个翩翩佳公子,竟然让个破落户给染指了,多少人都咬碎了牙,恨伤了心! 汀兰郡主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做了这么多事儿,难道都落空了吗?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她对凤子涵的心思?那白云兮竟然敢跟自己作对,简直不知死活! 汀兰冷笑一声,道:“好个狐媚子,竟然一点儿廉耻心也没有了,自己的姐姐受伤昏迷,她倒好,竟然偷偷摸摸地和男子私会去了,这会儿连人影也见不着了!” 原本大家都还是窃窃私语,这会儿汀兰郡主带头讨伐了,自然都肆无忌惮起来,难听的话一茬接着一茬,若是白云兮听到了恐怕非得钻进地洞里不可。 不远处一匹马狂奔而来,哒哒的马蹄声,让所有人都回头看过去,凤子涵怀中抱着一个女子,疾驰而来。 “天呐……竟然就这么一起回来了,一点儿避讳之心都没有!”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所有人都不禁摇 头。 直到凤子涵带着似乎已经昏迷过去的人出现的时候,大家才停止了声音。凤子涵冷冷地瞪了一眼汀兰,道:“汀兰郡主,你真是大手笔!” 凤子涵翻身下马,将人抱在怀里,好一会儿白云兮的两个丫头才赶了过来,凤子涵却不愿假手他人,只吩咐人赶紧准备营帐,并且请大夫。 汀兰郡主脸色铁青,怒声道:“凤子涵,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了,骑个马都能骑晕过去的人,难道还怪我不成? 竟然为了这么个没脸没皮的狐媚子对自己疾言厉色,真是太令人生气了。越是这样,汀兰就越是想吧白云兮弄死! 喂了药的马,竟然没摔死她,只是让她昏迷过去,连明显的伤痕都没有,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她不愿意伤的人,伤到了,几乎丧命。想要整死的人竟然安然无恙,这倒是是走了什么背运了? 汀兰忍不住在心头咆哮,连她都觉得老天爷不长眼睛,白云兮就算死了她也无所谓,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可是偏偏人家运气就是那么好! 凤子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若是白二小姐有个差池,我一定不放过你!你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 “你……你以为我怕你吗?欺人太甚,她不会骑马就不要逞能,我可是有言在先,谁不想参赛可以退出的,现在莫名其妙晕了过去,难道是本宫的错吗?”汀兰郡主可不会傻到承认自己动了手脚,凤子涵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他哪有证据? 更何况白云兮看着好好的,就是晕了过去而已,别人又没见到她受伤,怎么能说她有错呢? 凤子涵把人抱进了营帐,又吩咐了小蓝和小满照顾好人,才重新出来,走到了汀兰郡主的面前,竟然狠狠地甩了汀兰郡主一个耳刮子。 第326章 汀兰心寒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不要嚣张跋扈,以为自己是郡主就可以轻视别人,甚至能决定别人的生死,郡主也要守法,别以为你做的事儿没人知道!” 凤子涵说的义正言辞,好像他打汀兰郡主是为了所谓的公平正义,为了教育人家懂法守法一样。 汀兰捂着自己的脸,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几滴泪滴落下来。锦瑟在一旁看得也惊了一跳,赶紧上前安慰,却被汀兰一把推开。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凤子涵,好没用避讳和退让,没有胆怯和心虚,只能冷冷的,像是要把凤子涵看清楚一样,问道:“你打我?为了白云兮吗?” 所有人都安静了,大概也没有人料到凤子涵竟然会出手打汀兰郡主,毕竟两人还算得上是表兄妹,而且两家虽然不说多么亲厚,但是面子上也过得去,而且汀兰和凤子涵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凤子涵可没有心情管别人的感受,在他看来,汀兰郡主横行霸道,嚣张跋扈,竟然因为嫉妒就要动手害人性命,实在太恶毒了些!而且白云兮又是那么可爱的姑娘,善良又无害,怎么能受这无妄之灾呢? 今日要不是他及时出现,白云兮定然会命丧当场,而且会死的很难看。幸而自己当机立断,砍断了马腿,白云兮只是摔了一跤,当场晕了过去。 可即便如此,他也难以原谅汀兰的所作所为,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他总算是见识到了。 他检查过那匹马,被人下了药,药性会随着马剧烈奔跑而发挥作用,致使马发狂。若不是白云兮幸运,正好误闯了他搜寻猎物的那片区域,就死定了! 凤子涵毫无悔意地道:“不是为了谁,而是要让你知道,即便你身份再尊贵,靠山再强硬,也没资格说要谁死 ,谁就得死!” “你……你……好好好,为了那么个狐媚魇道的东西,你竟然敢当众打我,凤子涵,你好样的,别以为你是楚郡王世子,就敢如此对我!”汀兰郡主也怒了,她既心痛又愤恨,他们十几年的感情,竟然比不上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 还是个上不得台面,名誉又不好的女人,这简直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早知如此,她应该更早些就下手要了白云兮的命,何必要在围场动手! 凤子涵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轻蔑地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做出如此恶毒的行为,以为能瞒天过海吗?白二小姐就算身份不如你高贵,但也罪不至死,你何必要用如此歹毒的手段害她?” 锦瑟在一旁听了,心中有且窃窃的,赶紧劝道:“凤世子,汀兰肯定不会害人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锦瑟,你不要让我失望。与她为伍,迟早会把你也变成一个毒妇!”凤子涵好像是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锦瑟脸色也变得有些尴尬和难堪,不悦地道:“凤世子,话不要乱说,汀兰她虽然任性了一些,但是也没你说的那么可恶,到底孰轻孰重,您也该分清楚!” 这后面一句话就是提醒凤子涵,汀兰郡主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那是堂堂郡主,是公主的女儿,父亲又有权势,不是他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换句话说楚郡王府虽然声势浩大,但京城里还真不是可以横行无忌的,有太多人是他们开罪不起的。 凤子涵听了目光更加森寒,他也瞪了锦瑟一眼,道:“我分的很清楚,希望你们也能分清楚!” “锦瑟,不用和他说了!”汀兰再也无法面对众人或同情,或讽刺的眼神。她要记得这一巴掌,然后狠狠 地还给白云兮。 说着便气呼呼地拉着锦瑟跑开了。这一此围场之行,可以说不欢而散了! 凤之澈此时才走过来,拍拍凤子涵的肩膀,低声道:“子涵,你这样做,可有些不太够风度,汀兰到底是自家人!” 凤子涵眉心跳了一下,道:“她太跋扈了,应该受点儿教训!” “为了那个小丫头,似乎有些不值得!”凤之澈倒是说得直白,依他看来,那个白家二小姐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和汀兰比起来,也实在太次了些。 可是凤子涵却不这么想,对于嚣张跋扈的汀兰他本就没什么好感,过去她针对那些他没什么感觉的女子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对自己在意的人也下狠手,这就让他难以忍受了! 在凤子涵眼里,重要的不是汀兰做了什么,而是对谁做了,别人可以动,他在乎的人却不能动,白云兮已经够可怜的了,在家被那么个嚣张的姐姐欺负,出来还要被汀兰这样的人欺负,真的让人心疼! “六皇子,你不了解她!”凤子涵只一句话,就充分表现了自己对白云兮的重视。 这让凤之澈都有些难以理解了,无论从哪一方面看,白云兮也不是什么好的啊,虽然他的确与白云兮接触不深,但是光看也觉得那女子的言行举止不符合真正贵女的风范,太过轻浮了些。 凤之澈挑眉,也不便多说,毕竟这是凤子涵的私事儿,他也不能干涉太多!所以只是笑了笑就走开了! 大皇子凤之浒却走过来笑道:“没想到……呵呵……” 凤子涵看着凤之浒意味深长的笑声,顿时一惊,难不成凤之浒真的对白云兮存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吗? 可是凤之浒也没有多说,笑了笑也跟着走了,眼里倒是对凤子涵有些惺惺相惜 之感。不只是自己喜欢那样没长开的花儿! 凤子涵的眼里寒光一凛,却最终忍耐下来,这个凤之浒果然是个混账东西!幸而当初自己帮了白云兮,否则这好好的姑娘岂不是让一个猪猡给糟蹋了! 众人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了,纷纷退散了,还以为要大闹一场的,没想到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陆青云却走到凤子涵的面前,深深看了他一眼,带着些沉痛道:“这就是你的选择不成?” “我不懂青云兄说什么!”凤子涵淡淡地道。 陆青云冷哼一声,道:“我是看在师兄弟一场的份儿上,才一再容忍的!她是我表妹!” 凤子涵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道:“过去我也没有听青云兄说过自己有什么表妹,看来安平郡主还真是道行不浅!” 陆青云被他这种死不悔改的态度给气着了,指着他,恨恨地道:“看来你是一定要如此了,今日是我最后一次忍你,就算全了兄弟义气!” 话外之意自然是往后若凤子涵还敢继续动白木槿,那就不必再谈什么交情了!这算是对凤子涵的最后通牒! 凤子涵脸绷得紧紧的,却道:“青云兄,你只是没看清楚她的面目罢了,将来你一定会明白,我做的并没有错!” 陆青云怒极反笑,道:“凤世子真是高风亮节,大义凛然!” 凤子涵自然听出来他的讽刺之意,也没有多做解释,反正不真的拆穿白木槿的真面目,他恐怕还真的动不了她。身边有这么多守护神,还真是个难缠的角色! 可是他坚信自己的眼光和能力,白木槿到底是个小女子,即便心机再深,也总有露马脚的时候,他只要证明白木槿不是他们所以为的好女子,肯定会众叛亲离,然后还不是由着他处置了吗? 说到底他最忌讳的还是凤九卿,只要他不再护着白木槿,那就没人能成为阻力了。陆青云到底没有掌握陆家的大权,而曾明熙……他敏感地觉得曾明熙也是站在白木槿一边儿的,这让他有些难以理解。 曾明熙如此通透的人,怎么也会犯迷糊呢?不过曾明熙最终还是会去西塞,完成曾家的使命,即便他执迷不悟也不会对自己有多大的影响! 此时小蓝跑出来紧张地道:“凤世子,我家小姐一直在喊你,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您去看看吧!” 凤子涵也顾不得合不合适便猫身进了营帐。凤之沐老气横秋地摇摇头,道:“子涵哥还真是昏头了!” “他不是昏头了,而是……从来都没明白过!”曾明熙批判地毫不留情。 凤九卿脸色如常,若不是那嘴角的笑容有些冷,大概没人能看出来他不高兴了,对着凤之沐道:“你进去看看安平郡主如何了!” 凤之沐年纪还小,又和白慕辰亲厚,进去一下倒也无妨,不会因此影响白木槿的名声,所以他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 再回来的时候,小脸儿涨得青紫,恨恨地道:“太过分了,这件事可不能这么算了,我不能让人这么作践我姐,就算是凤子涵也不行!” 这还是凤之沐第一次喊凤子涵的名字,还是咬牙切齿地喊出来的,众人便知白木槿伤势定然很严重,要不然凤之沐不会如此的。 几人的脸色也跟着下沉了起来,凤九卿轻轻弹了一下手指,道:“听闻子涵最近在筹办士林宴,倒是个好差事!” 几人仿佛默契十足地对视了一下,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白木槿吃了这么大亏,这件事还真的不能得过且过,是该给凤子涵一点儿教训了,否则他必然还会继续动手。 第327章 当街泼粪 白木槿到底是伤的太严重,竟然一直没曾醒过来,可是老在围场也不是法子,请了御医过来看了,也开了药,只是人还浑身发烫,虚汗大发。 回到侯府里,白木槿昏迷了近一宿才退了热,醒过来的时候,也被自己身体像被重物碾压过的疼痛给惊了一下。 待回想起来龙去脉,眼里闪过一抹狠意,竟然敢对自己下手,这些人还真是肆无忌惮,真当她是绣花枕头了?她要让这些人明白,就算是绣花枕头,她也是藏着毒针的! “主子……这件事应该和凤世子脱不了干系!”瑞嬷嬷只说了这一句话,她没有什么证据,但是这件事根本不需要证据。 白木槿嘴角牵出一抹冷笑,她这个人一向信奉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凤子涵敢对她下手,那必然得回礼,还要是让他终身难忘的回礼! “先不要管这些,等我把身子养好了再说,这一回差点儿去了半条命!”白木槿似乎不关心谁害她的事儿。 瑞嬷嬷点点头,道:“嗯……都是皮外伤,还好有上次得的玉雪霜,疤痕倒是不用担心!” 没过多少日子,京城传来了一件趣事儿,一帮乞丐和花楼女子骂街,竟然大打出手了,乞丐和花牌的组合还真是十分有意思,双方都不是什么干净人,骂起来是生冷不忌,荤素皆宜,吵起来的原因是什么大家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 乞丐的人数多,可是挡不住花楼女子的嘴巴厉害,双方越骂越激烈,渐渐就变成了互相吐口水,然后又发展成了厮打。 原本大家都是看热闹没在意,可是谁知道这条路是那楚郡王世子每日必经之地,人家策马而来,竟也没个让路的,所带的护卫有意轰走那些打的正热乎的人 ,但是声音喊出来却如泥牛入海,根本没起作用。 想要动手吧,发现根本下不去手,不是女人就是乞丐,被他们沾了边儿都得不偿失,而且那些人拥挤一团,根本伸不开手。 也不知怎么的,轰了一会儿也没把人轰走,反而将凤世子和几个护卫围堵住了,加上看热闹的人一多,这条路也水泄不通。 而乞丐和花楼女子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厮打的也越发不顾体面了,这就连累了无辜被包围的凤世子。 他满头满脸的口水也就罢了,一身漂亮的衣服还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的,和乞丐没什么区别了,发狂了要打人,却发现不管他怎么出手,就是伤不到他附近的那些乞丐。 “不好了,官兵来了……”也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敲锣打鼓的,围观的人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哄而散。 那些乞丐和花楼女子却好像没听见一般,还在那里骂,扭打。可是若有心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竟然也边骂便退散了。 这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倒泔水和倒马桶的车子从小巷过来,你瞧着那群乞丐像见着了宝贝一样奔过去,抬起一桶就往人堆里泼。 可是那群花楼女子也不知是不是身怀绝技,竟然全都险险避过了,最多一群上沾染了一些,可是凤子涵和他的护卫们就没那么幸运了,凤子涵因为在盛怒之中,竟然没有能施展轻功避开,只是抬着袖子遮住了脸,可是身上劝被泼了个花花绿绿。 那味道就别说了,他的护卫们也没能幸免,各个都像是从粪坑里捞出来的一样。凤子涵爆喝一声:“给我抓起来!” 一声令下,却听到乞丐们大喊:“不好啦,泼到凤世子了……快逃啊!” 乞丐们像被狗追了 一样往各个四通八达的小巷子里退散了开来,凤子涵的侍卫们想要追,却发现方向太多,根本不知道该追哪个。 回过头来要捉拿花楼女子,却发现她们也华丽丽地提着裙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追着乞丐跑了,边跑还边喊:“你们这些挨千刀的……给老娘们站住!” 凤子涵大概也是怒极了,脚下一点,竟然还让他捉住一个女子,那女人惊恐地一回头,却吓得凤子涵面如土色。这女人脸和从染缸里捞出来的一样,红红绿绿,血盆大口,还尖叫着道:“凤世子……不关我的事儿啊,你要是想念奴家就到留仙阁去翻奴家的牌子,奴家一定会给您算便宜一点儿!” 凤子涵这样纤尘不染的翩翩公子,怎么能忍受这么让人恶心的女子呢?一下子就将人扔飞了,那女人还不忘高喊道:“凤世子,奴家仰慕你的风采已久,记得要来找奴家啊……” 凤子涵的脸色铁青,浑身臭不可闻,若不是他定力强,恐怕现在就得吐得昏天黑地。等官府的人来的时候,整条街除了凤子涵一行,竟然连个人影也没有了。 捕头姓方,是管这一片区的,倒也经常看到凤子涵,尽管凤子涵一身狼狈,他也将人认出来了,硬是憋着笑和恶心凑过去,恭敬地道:“凤世子……您怎么弄成了这样啊?” 凤子涵的眼神冷的像冰一样,暴怒道:“滚……” 方捕头讨了个没趣,倒也没多在意,只道:“既然凤世子没有什么吩咐的,那小人就巡街去了,最近这一片儿可不太平,经常有人打架滋事!” 说着也不管凤子涵什么反应,拱拱手就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整齐而迅速地离开了这条街,不怪他们闪退的快, 谁让凤子涵和那几个手下的人臭的连整条街的人都被熏走了! 可谓是方圆三里范围,连只虫子都退避了……凤子涵怒火攻心,朝天爆喝一声:“白木槿……” 深巷的一处小楼里,白木槿透过窄小的窗口,将一切尽收眼底,最后听到凤子涵喊出她的名字,竟然灿烂的笑了起来。 “小姐……您这招够……够损的!”喜鹊想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的心声给说了出来,可是脸上的表情可兴奋极了,上次自家小姐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这会儿报仇雪恨了,真是大快人心! 鸳鸯戳了一下她的头,笑骂道:“死丫头,说话口没遮拦,这叫损吗?这叫……高明,比起那凤世子使的阴招,可高明多了!” 人家暗中使坏,要小姐的性命,小姐不过是正大光明地给他泼粪,这可是很轻很轻的回报了! 喜鹊嘿嘿一笑,道:“我咋觉得这里都能闻到凤世子身上的臭味呢?恐怕没半个月,他也洗不干净了!” “哪里……凤世子肯定得像女子一样泡花瓣浴,褪一层皮就好了!”白木槿也难得好心情地打趣,她的伤口刚刚好,还是第一次出来玩! 瑞嬷嬷也乐得咧开了嘴,道:“看来以后别喊凤世子了,得喊香世子!” 几人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白木槿最后慷慨地决定:“养了这么些天,都吃些淡到没味儿的东西,今儿我就请你们到天一阁吃一顿,咱们不忿主仆尊卑,敞开了吃!” “好耶……”喜鹊第一个表示了自己的赞同,高兴地拍了拍手,她还记得上回去天一阁吃的那顿美味,食髓知味,惦记好久了! 鸳鸯却道:“要是我能去天一阁的后厨偷学几招,待咱们搬入郡主府之后, 我亲自给小姐做饭!” “哪用得着你亲自做饭,等咱们真的开府了,你得和瑞嬷嬷一起帮我好好地打理郡主府,至于吃食方面,自然得请厨子来做,咱们难道连个厨娘也请不动吗?”白木槿笑着道,鸳鸯和喜鹊跟着她也受了不少苦,尤其是前世,她必要好好地补偿二人。 至于瑞嬷嬷,虽然跟了她时间不算长,但对自己一直尽心竭力,又帮了自己很多,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自然不会亏待她。 待自己开府之后,瑞嬷嬷若是有心养老,就让她安心地在郡主府里住下来,也不必做事儿了,若是还想继续操心,自然也有她的用武之地! 四人悄然离开了这座小楼,欢欢喜喜地去了天一阁用餐。天一阁的掌柜的对她们倒是特别的优待,还奉上了一瓶玉液琼浆,说是以后郡主来,这玉液琼浆就随时都有! 白木槿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可不想让人误会她和凤九卿之间有什么隐晦关系,只是淡淡地拒绝了掌柜的好意,表示自己难得来一次,无需他特别照顾! 高高兴兴地吃罢了饭,又去自己的铺子里逛了一下,选了几样合心意的东西,也顺便给鸳鸯和喜鹊及瑞嬷嬷挑选了几样可心的东西。 高兴的三人都合不拢嘴,直呼白木槿现在是有银子的大财主,才高高兴兴地回了宁侯府。没想到刚进了宁侯府就看到门房的人一脸怯怯地看着她,偷偷道:“郡主,楚郡王妃来了,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怕是来者不善呢!” 白木槿点点头,让鸳鸯打赏了一些碎银子,高兴的门房的人合不拢嘴,这帮着郡主办事儿就是舒坦,总有银子拿! 走进去了,瑞嬷嬷才道:“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想必是气急了!” 第328章 楚郡王妃上门算账 “呵呵……他们若是不气,那我做的事儿不就没意义了吗?你且看着,我得让他们更气上一气才算罢休!”白木槿冷着声音道,自己可是搭进去了半条命,若不是骑术高超,恐怕早就葬身围场了。 只不过泼了一身脏,又没伤着哪里,这已经算是她大发慈悲了! 白木槿带着人也没转弯,直接往花厅走去,她知道白家的人根本对付不了楚郡王妃,或者还可能跟她一个鼻孔出气,谁让现在自己才是白家的公敌呢! 还没进去,就看到白老夫人身边的碧玺给自己使眼色,她便知道屋子里的情形不太妙,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才带着自己的人走进去。 进了花厅,她倒是客客气气地给白老夫人见了礼,然后才对着楚郡王妃笑道:“没想到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妃恕罪!” “郡主看起来精神奕奕,想必身上的伤好利索了吧?”楚郡王妃冷笑道。 白木槿也乖巧一笑,回道:“有劳王妃挂念,已然好了,连个伤疤都没留,还得多谢王妃上次伤了我,太后赏下的玉雪霜,果然是灵丹妙药!” 楚郡王妃脸色明显一沉,这是摆明了要跟她唱对台戏,明目张胆地挑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这般毫不留情地对待,一般人看在太后的面儿上对她都客客气气的,可是只有这个丫头,竟然一再驳自己的面子。 楚郡王妃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才道:“那就要恭喜安平郡主了,真是好运道,大概是郡主生母在天有灵,您可得去庙里烧柱高香。免得你那死去的母亲能保你一次两次,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不灵验了!” “王妃也是为人母的,自然知道身为人母,无时不刻都会关注着自己的孩子,本宫自然不担心先 母会照顾不到,您放心,先母在天有灵,必然守护的本宫周全,不会让人害了去!”白木槿笑着回道。 楚郡王妃眼神一冷,才道:“郡主的生母若是知道你竟然在外和乞丐花牌勾搭上了,不知道还不会不会好好地护着你呢?恐怕得气的不得安宁吧?” 白木槿却惊讶地问道:“郡王妃何出此言?本宫怎么听不懂呢?” “哼……你不要跟我装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今日之事你敢发誓与你无关吗?”楚郡王妃大怒。 白木槿眉头一挑,才道:“郡王妃说的是哪件事儿?本宫今日倒是做了不少事儿,路上遇到了一条恶狗,还让下人们打了一顿,谁让那狗竟然敢对本宫不敬!” 楚郡王妃瞪大了眼睛,血丝都瞪出来了,呵斥道:“你莫要嘴上不饶人,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别以为自己能做的天衣无缝,那个花牌可说了,她是留仙阁的人,我就算将留仙阁查个底朝天,也定会让人吐出实情,到时候就圣上面前说话!” “王妃说的本宫是越来越糊涂了,什么留仙阁?那里是做什么的?王妃好歹也是大家出身的贵女,又是堂堂楚郡王妃,怎么开口闭口都是花牌,也不怕惹人笑话!”白木槿打算装傻到底,今日她就打定了主意要气死郡王妃。 楚郡王妃脸色涨红,牙齿都要咬碎了,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你敢和花牌勾结,却连我说一说也不行吗?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你好歹也是侯爷的女儿,圣上亲封的郡主,我都替你害臊,有娘生没娘养的……” “啪!”白木槿是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上去,她骂谁都可以,哪怕她骂的再难听都行,可是却不能侮辱自己的母亲。 那人用自己的生命给她留了 条活路,更是拼了一条命才生下了辰儿,纵然她的单纯是造成一切惨剧的根本原因,但是却不能否认她是个伟大的母亲的事实。对于她的母亲,她从没有丝毫的怨怪,只有满满的心疼。 天之骄女,只因所嫁非人,就落得了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结局,这一切不是她的错,只能怪那些狠心毒性,狼心狗肺的人。 楚郡王妃摸着自己的脸,恶狠狠地瞪着白木槿,白老夫人都吓得站了起来,不知如何收拾这个局面。 她已经躲在棠梨苑里很多日子了,轻易不愿意出来,谁让如今的宁侯府里,她不再是最尊贵的老夫人,处处都想避着白木槿的风头,静候能够执掌一切的机会。 本以为今日楚郡王妃来这里,是为了白云兮的事儿,可哪知道人家是来兴师问罪的,她之所以还陪在这里,就是想看看白木槿到底会如何应对,没想到才说了几句话就闹成了这样。 楚郡王妃也不是个烈性之人,也没说什么废话,抬起手就要打回去,却被白木槿眼疾手快地握住了手腕,她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贵女,凭着楚郡王妃这养尊处优多年的女人,还奈何不了她。 楚郡王妃看打落空了,尖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今儿就给我狠狠地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妇,让她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给我打,打完了再把侯府也给砸了,我倒要看看她有多能耐!” 这一巴掌,她可不能白受,必要白木槿付出血的代价,宁侯府更要为有这样的女儿而付出代价。 楚郡王妃本就是上门闹事儿的,所以带来的丫头和婆子各个都是好手,一拥而上,竟然将白木槿主仆围在了中间,摩拳擦掌地就要动手了。 白木槿冷着声音道:“今 日谁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要她一条腿,不多……就要一条腿!” “你敢!她们可都是本王妃的陪嫁,那是太后当年赐给我的,你敢动她们,就是对太后不敬,你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够胆!”楚郡王妃可不傻,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大闹宁侯府,自然得做完全的准备,普通的仆人自然奈何不了白木槿,只有这几位无论是身手还是身份,都是白木槿不能碰的! 白木槿笑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楚郡王妃,道:“她们要是打了圣上亲封的安平郡主,依天元律,那就是对圣上不满,罪犯欺君,理当斩首示众!我不过是要她们一条腿,已经是给了太后最大的面子了,相信太后老人家也会理解本宫的一片孝心!” 想要拿太后压人,也太天真了些,她白木槿岂是随便就能唬住的人?若她还只是普通的白家小姐,那今日还真有些投鼠忌器,还得另谋别的法子惩治这帮狗仗人势的奴才,可是她是郡主。 楚郡王妃虽然生气,但总算也找到了白木槿的破绽,道:“你敢打堂堂楚郡王妃,那又该如何论?” “很好论,王妃可以奏请皇上,让圣上下旨褫夺本宫的郡主封号,告本宫不敬之罪!可是……王妃也要想清楚了,你是如何辱骂本宫和本宫先母的,对永宁长公主的外孙女不敬,不知道谢家和陆家能不能放过王妃呢?”白木槿笑了笑,郡主本来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有自然好,没有她也无所谓,她要对付的人,现在还真不需要郡主这个名号了! 据她所知,母亲在世的时候,可是和谢家关系极亲厚的,而她的舅公就是谢家的家主,那也是跺跺脚就要地震的人。 更何况,就凭着王妃胆敢辱骂她这个郡主,就不 会在皇上面前讨到便宜,她这一巴掌还真就得白挨了。 楚郡王妃被人这样指着鼻子威胁,还是头一回,她恨恨地看着白木槿,道:“你以为谢家和陆家有多了不起?难道还能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嘛?” “郡王妃口口声声把太后挂在嘴边,却对太后没有半分敬意,您才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本宫倒要进宫去拜见太后,问问太后是不是下懿旨让楚郡王妃来宁侯府大闹,还要打本宫!”白木槿丝毫不以为意,太后能坐到今日的位置,绝不是个愚蠢的老太婆,不会为了一个侄女儿而使得自己名誉受损,母仪天下,是最大的荣耀,也是最大的枷锁。 这个枷锁会让她行事都要小心谨慎,不可有丝毫差错,否则……恐怕就得住在长乐宫里,安心吃斋念佛,一辈子别想出来了! 皇后和太后都在争夺后宫执掌权,谁得了机会都会将对方往死里整,太后占着是皇上母亲的身份,可是却碍于六宫印绶不再属于她。皇后是执掌凤印,统摄六宫,却要被孝道的枷锁束缚,两人都不能痛快地行事。 若是太后帮了楚郡王妃,她还真打算送皇后一个顺水人情,反正对于她而言,谁得势都好,只要不来找自己的麻烦,她也不会去染指宫斗的! 楚郡王妃没有料到白木槿一个小小女子,竟然能这么伶牙俐齿,而且句句都说在了点子上,太后怎么可能承认是她让自己来闹事儿的?可是偏偏那泼粪的事儿,连个小乞丐都抓不住。 乞丐一脸脏污,大街上比比皆是,哪里能认出来本来面目,说不定是白木槿让人假扮的,现在去哪里找人?那花牌就不要说了,她早就在第一时间去留仙阁找人了,可是留仙阁却表示她家的姑娘一个也没有出过门。 第329章 怒砸侯府 而且也不能有那么丑的姑娘。留仙阁可是京城四大教坊之一,能做那么大,自然后台很硬,她也不能太过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说不准是白木槿派人故意设下的陷阱,好让她一怒之下砸了留仙阁,招惹了留仙阁背后的主子。 她再笨也不会上这个当,自然也只能草草问过就了事儿了,这才是最让人郁闷的地方,子涵被人泼了粪还挠伤了,狼狈不堪,偏偏连人的脸都没看清楚,就连让官府画像找人都没法子下手。 她不得不承认白木槿的手段高明,专门找了这样两种人,既能不顾体面的在街上大闹,又能吸引看热闹的人,才会让子涵一不小心着了道儿。 楚郡王妃想到这里,几乎要吐血,终于还是压着怒气道:“你休要猖狂,你别以为今日所作所为没人知道,我楚郡王府与你誓不罢休,我不打你,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 “给我砸,将宁侯府砸烂了,郡主打不得,难道这白家的奴才我们也打不得吗,给我打!”楚郡王妃是真的气急了,她必须要找点儿东西发泄一下,砸了白家也算是对白木槿的一点儿警告,让她知道楚郡王府可不是软柿子。 最重要的是,这样白木槿在白家就没脸了,必要遭到自家人的唾弃,里外不是人,到时候她也好借机下手! 白木槿赶紧给瑞嬷嬷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瞬间冲到了白老夫人的身边,大喝道:“来人啊,楚郡王妃要杀人了!” 然后瑞嬷嬷就跟着喊道:“快来……护着老夫人和郡主啊,杀人了!” 白木槿也对着白老夫人道:“祖母,您快避着些,千万别伤到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孙嬷嬷快扶老太太回去!” 白老夫人眼看着楚郡王妃的人竟然开始打砸了,花厅里的摆设虽然算不得多名贵,可总有几件是价值不菲的。 “你……你放下… …”白老夫人看着一个婆子捧起珐琅瓷瓶,心都要碎了,那是自己当初亲手买的,价值千金啊。 可是那老婆子竟然嘿嘿笑了一下,就往地上一摔,啪嗒一声,碎得十分干脆,白老夫人的心都跟着碎了。 可是还来不及心疼,又有一个红珊瑚的盆景给摔了,那么好的珊瑚树啊,现在就算有钱也不定能买到这么漂亮的了。 “救命啊……救命啊……”白老夫人无奈之下,只能在原地跺着脚高声呼救,可是白家的下人没能及时赶来,在这里的都是不顶用的,她哪知道王妃带来的人都是身怀武艺的呢! 白木槿赶紧吩咐道:“祖母,您还是先避着些,这里有孙女呢,您放心,必不会有事儿的!” 白老夫人怒瞪了她一眼,骂道:“还不都是你,尽惹是生非,还连累我们,你自己的事儿为什么不自己处理好?” 白老夫人可没有感激白木槿的意思,她只顾着心疼自己家的宝贝了,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砸了毁了,她怎么能不心疼?白木槿当然不在乎了,这些东西又不是花的她的钱,她定然也知道,将来这国公府的东西都不会落到她身上,才会如此无动于衷的。 白木槿在心底冷嘲,真是没见识的老太婆,这些个东西算得什么?楚郡王妃不砸她都要自己砸了,这样才好玩! “王妃……您行行好,住手吧,这可不关咱们侯府的事儿啊,安平郡主都已经要自己开府了,您要闹也得到郡主府去闹,干嘛砸侯府的东西呢?”白老夫人心疼地道。 楚郡王妃心里也极鄙视这个老婆子,这么点儿东西就值当她心疼了?更何况她就是要咋宁侯府,才能给白木槿惹麻烦呢,这不就来了,白家的人肯定恨白木槿比恨自己还多! 所以楚郡王妃只权当没听见,还不依不饶地吩咐道:“给我砸,这里砸完了就找 别的地方砸,白家的奴才要是赶拦着,就给我打!” 不一会儿功夫花厅里就一片狼藉,那群人砸的叫一个欢实,这屋子里的东西再多似乎也不够她们砸的。 这会儿功夫,侯府的护院总算赶来了,白老夫人像看到救星一样,道:“还不给我拦下她们……” 护院们听了自然毫不犹豫地上前要赶人,却被楚郡王妃拦在了门口,骂道:“谁敢近本王妃一步?” 护院们面面相觑,这是楚郡王妃啊,他们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他们只是下人,要是真把王妃给怎么着了,那可就是大罪。 白老夫人看此情景,才骂道:“你们是谁家的护院?连主子都不分了吗?赶紧把人拦下来,不要伤了她们便是!” 不能伤人,但是也要救下她的宝贝啊,可是满屋子狼藉一片,哪里还能分得清哪些是她的宝贝呢? 白木槿现在倒是不着急了,她故意东躲西藏不让那些人趁着混乱伤到自己,最重要的是她要尽量往楚郡王妃身边躲,也许还能趁机让她们自己打自己。 那群护院听了,只能道:“王妃,麻烦您手下留情,我们老夫人年纪大了,您若是让她有个好歹,恐怕不好吧?” 楚郡王妃可管不了许多,道:“要怪只能怪你们家大小姐,安平郡主,她干了缺德的事儿,自然要受报应,若是你家老夫人受了伤,那也是她作孽太多,报应在了她祖母身上!” 此时陆氏也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就大哭起来,求道:“郡王妃,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闹成这样了?” “问问你们尊贵的郡主把,哼……给我砸,下手快点儿,这边砸完了还有别的地方了,侯府可不小,咱们不能顾此失彼!”楚郡王妃大声道。 陆氏冲进去,扶住老夫人,哭道:“老太太,您可得避着些,莫让人伤了,哎……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白老夫人气的已经两眼发花了,嘴唇不停地抖动,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快……快拦着……” 陆氏忽然就往地上一跪,求道:“楚郡王妃,求您了,别再砸了!” 楚郡王妃可没空搭理她,连正眼都不看一下陆氏,像是压根儿没听到人说话一般,继续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自己人打砸。 护院们踟蹰不前,白府的下人只要动一动就被人打,根本就不敢冒险去抢救。白老夫人被孙嬷嬷护着好歹没有受到伤害。 陆氏看了情况,才转而对着白木槿哭求道:“郡主,您行行好吧,给楚郡王妃服个软,难道您要看着侯府变成瓦砾,老太太被人气死吗?” 白老夫人好像得到了启示一样,大吼一声:“白木槿……” “你自己惹得祸为什么不自己承担,你为白家带来一次又一次麻烦,我们没有受到你丝毫恩惠,却一再被你连累,你究竟是不是灾星转世?” 白木槿平静地看着她,道:“相国寺的明远禅师给孙女算过,祖母可是知道的!” 一句话将白老夫人又气的七窍生烟,她过去是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可是她总算明白了,白木槿自个儿是会大富大贵,可是他们白家却要被她祸害死。 “你就顾着你自己,像你这样不孝之人,还真是令人寒心啊!你闹得你父亲从国公变成侯爵,现在又让咱们家被人砸成这样,你于心何忍啊?”白老夫人的拐棍在地上狠狠地敲着,若不是碍于白木槿的郡主身份,恐怕就会打在她身上了。 白木槿对白老夫人这种人是没有多少话好说的,在她的眼里只有利益,从来没有别的。白世祖如何丢的爵位,她比谁都清楚,还要怪在自己身上,那她能有什么法子? 陆氏也哭天抢地道:“郡主,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啊,你就行行好,让楚郡 王妃罢手吧,你们自个儿的事儿自个儿解决就是了!” 白老夫人这会儿可对陆氏的话十分赞同,心有戚戚的样子,道:“陆氏说的没错,你自己解决去,这里砸坏的东西,都要你来赔,凭什么你造的孽要我们来受罪?” 陆氏也赶紧附和道:“就是……这可是侯府的东西,郡主你都要自己开府了,您是要大富大贵,一飞冲天了,咱们可是大不如前,您总不能还累着老夫人和你父亲为你收拾残局吧?” 楚郡王妃在一旁看的都舍不得走了,这白家的人可真是有意思极了,竟然狗咬狗,她可得再加一把火,好让白木槿众叛亲离! 于是怒声道:“哼,反正在本王妃眼里,安平郡主再尊贵也是白家的女儿,都说父债子偿,如今子债当然是父亲来偿,郡主府还没开,就紧着你们府上来砸吧,好出一口恶气!今儿砸不完,我明儿再带更多的人来!” 这话一出,听得白老夫人直接要晕过去,还好孙嬷嬷及时扶住了,又掏出药瓶给她服下才醒了过来。 白老夫人真恨不得自己能晕死过去,可是她也不能放任不管,这里可是她几十年的心血啊,当年老国公在的时候,家里也没有这么多好玩意儿,还不是她苦心经营,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家业吗? 可是如今竟然要毁在白木槿手里,这让她如何能忍下这口气,她气得拐杖向白木槿扔出去,也不管她是不是郡主了,反正她总不会去官府告自己的祖母的! 还是瑞嬷嬷眼明手快,一把将拐杖挥开了,白木槿才没有被打中,那可是黄花梨打的,结实着呢,打在身上恐怕受不了! 白老夫人倒也没有计较有没有打重,而是愤怒地吼道:“白木槿……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想着咱们帮你出头,更别连累别人,你的荣耀咱们也不想分享,难道还要分享你的祸患吗?” 第330章 赔银子 白木槿觉得这也算是个道理,虽然她是故意要让她们分享一下的!既然人家先担了祸患,总要给些好处的! 可是她还来不及说话,白老夫人眼看着架子上的一对羊脂白玉的净瓶竟然被那些人摸到了手,哪里还顾得上白木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和速度,竟扑过去要救,这可是这个花厅最值钱的东西了。 可是刚碰到那个丫头的衣服,就被人反手一打,一下子就被打飞出去,好巧不巧地就撞在花厅的花瓶架上。 血流出来,染红了老太太已经斑白的鬓角。孙嬷嬷大叫一声扑过去:“老太太……救命啊……” 白木槿也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料到老太太竟然为了那么个瓶子就冒这么大的险,连府里的下人都不敢靠近那群明显就有功夫的丫头和婆子。 那打人的丫头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打的人可不是侯府的下人,而是侯府的老太太,顿时也吓了一跳,她再不明白事儿也知道,那也是一品诰命夫人! 白木槿赶紧吩咐道:“孙嬷嬷,瑞嬷嬷,快……救老太太,赶紧止血,鸳鸯你喊上碧玺,去请大夫,然后顺道把侯爷和夫人都请来!” 鸳鸯领命而去,白木槿让她去自然是有道理的,鸳鸯遇事冷静,又机灵,待会儿怎么和白世祖说,自然会比喜鹊稳妥些。 孙嬷嬷和瑞嬷嬷也毫不迟疑地赶紧想法子把老太太的血先止了,两人都精通医理和药理,只是摔破了头,还不算太严重,很快就处理好了。 白木槿没工夫看这些,而是冷眼盯着楚郡王妃,道:“你满意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是吗?” 楚郡王妃慌乱了一会儿,也镇静下来,道:“又不是我伤的,那丫头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老太太竟然要钱不要命,非得扑过去!” 白木槿勾起嘴角的冷笑道:“如果王妃能在圣上还 太后面前,也能如此理直气壮,本宫自然没有别的话好说!不过……这里你们砸了多少东西,又打伤了多少侯府的下人,银子自然得王妃出,您别担心我讹诈你,所有东西都会列个清单,让人估好价,送到贵府!” “侯府下人的医药费就按每个人十两支付,养伤期间还有耽误活计的费用按每人五两支付,之后的调理身子的费用按每人五两计算,也就是每人二十两银子,本宫刚刚已经帮王妃计算过了,您现在一共要拿出二百两银子出来!” 白木槿不慌不忙地道,说的楚郡王妃一愣一愣的,简直像听不懂她的话一般,半晌才问道:“你还要我赔银子?” “理所当然,侯府的下人也是人,受了伤自然要治疗,咱们侯府也不是刻薄下人的,总不能让受伤之人照常干活,自然要修养,你的人下手也每个轻重的,现在看着没事儿,说不准过会儿就有个什么内伤,也不知要将养多少日子,这些银子已经是按最低来收了!”白木槿说的一套一套的,有理有据,让人听了都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关于你们砸坏的东西,也就不必本宫说了,王妃总不能不承认这不是你命令你手下人做的吧?我们自己个儿总不能砸自己的东西!”白木槿又恢复了和善的笑容。 楚郡王妃气的几乎要喷血,她就是为了出气才砸东西,才打人的,怎么可能会赔钱呢?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休想,要我赔银子,除非你去我楚郡王府下跪认错!”楚郡王妃怒道。 白木槿嗤笑一声,问道:“郡王妃真是好没道理,本宫犯了什么错,竟然要让本宫去你王府下跪,无错之人何来认错之说?” 楚郡王妃咬牙切地道:“你……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算什么英雄?” “呵呵……本宫从未说过我是英雄啊 ,本宫只是一个有仇必报,有债必讨的小女子!”白木槿笑眯眯地道。 楚郡王妃冷笑一声道:“那你是承认是你做的咯?” 白木槿又是讽刺的一笑,道:“王妃,您年纪也不算大,怎么耳朵倒像是不好使了一样,您哪只耳朵听我说了?还有……郡王妃到底要本宫承认什么,不如现在说清楚好了!” 楚郡王妃怎么可能把那么丢人的事儿说出来,她恨不得所有看到的人都闭嘴才好,可是白木槿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让她越发生气,简直要气的肝都疼了! 见她不说话,白木槿才继续道:“这件事本宫也不想闹大了,王妃若是现在有银子就现在拿出来,那些损坏的物品,本宫还得和家里人细细清点估价,可能需要些时日,您在王府静候就是!” 楚郡王妃脸色铁青,大口喘着气,好像一不小心就要厥过去一样,可是终究还是挺住了,道:“好……白木槿,你有种!我要是不付这笔银子,你当如何?” “不付也可以……听闻楚郡王府有不少好东西,如今我侯府被砸坏了这么多东西,自然要去王府讨些回来,您砸了多少件,本宫就带人去挑选多少件,到时候还请王妃不要心疼!”白木槿语带威胁的道,可偏偏却笑得极为温和。 楚郡王妃这回总算发自内心的笑了,道:“你还想去王府抢东西?哈哈……借你俩胆子,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去就能去得,即便你去了,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白木槿也陪着她一起笑了,道:“王妃……既然您入我侯府如入无人之境,本宫自然也有法子进去,若是王妃盛情留客,本宫也就却之不恭,到时候住上个一年半载也是可以的!” 楚郡王妃总算发现了,这白木槿就是个无赖,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些世家贵女,她什 么都能做出来,却偏偏让你一点儿差错也找不出来。 就像找乞丐和花牌泼粪,这样的事儿岂是一般贵女能做出来的?那些内宅里勾心斗角的手段,和这个相比还真是小儿科,她不仅做了,还做的正大光明,当着那么多人面就给她儿子难看! 如今多少人在笑话凤世子,一个美如冠玉的儿郎,竟然被人泼了一身粪水,偏偏一路哪家客店也不肯让他进去梳洗换衣,即便他是楚郡王世子也没用。 所以他只能拖着那么狼狈的样子,骑马奔回王府,一路上行人倒是自觉避让了,老远就闻到那股恶臭,堂堂世子爷啊,竟然被人如此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没有证据,他们明明都知道是谁做的,就是没有证据!就连拉粪车的老头子都找不到了,粪车的影子都没看见。别说人了,唯一抓住的人,又因为气着了凤子涵被一脚踢飞了,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证据! 因为那并不是热闹的街,地形狭窄,又四通八达,串联着无数小巷子和小胡同,那些乞丐一溜烟儿就钻进了胡同里,就像是耗子进了老鼠洞。 白木槿看着一言不发的楚郡王妃,再度问道:“王妃……您到底是打算付银子,还是打算付银子?” “你……”楚郡王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经过上次那件事,知道白木槿肯定说到做到,若是不给她银子,她定然会厚着脸皮上门抢东西,还会给自己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还要做的让所有人都挑不出理来。 若是他们楚郡王府敢动手,那又会给她机会找茬,这才是最令人痛恨的地方,这丫头她什么都不在乎,就连她的郡主头衔和名誉似乎也不在乎! “连翘……给她银子!”楚郡王妃总算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来。 白木槿笑了一下,道:“嗯……王妃是打算先付二百两, 还是打算先把这所有的银子都一起付了?现在虽然没有估算出价格来,您可以先付了,多退少补,我们宁侯府可是童叟无欺!” 楚郡王妃又喊了一声:“连翘,先给她两千两!” “哦……两千两,恐怕不太够啊,祖母刚刚要舍身救下的羊脂白玉瓶都不止这个价,虽然侯府比不得王府那么富贵,但好东西还是有那么几件的!”白木槿凉凉地道,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楚郡王妃道:“就两千两,你爱要不要!” “自然是爱要的,只是嫌少!”白木槿不怕死地回道。 楚郡王妃眯着眼睛,道:“你以为有宣王给你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吗?” 白木槿目光一冷,却道:“本宫可不止有宣王撑腰,还是皇上,还有天元律法,还有天理公道,还有昭昭日月!” “你……在背后做如此阴损之事,还谈什么天理公道,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莫要笑掉人的大牙!”楚郡王妃讽刺道。 白木槿仔细地看了一眼楚郡王妃,笑道:“王妃的牙齿还是很齐整的,并没有掉过!” 比起骂人的功夫,她白木槿可当仁不让,楚郡王妃想在嘴皮子上讨便宜,恐怕太天真了一些。 楚郡王妃自然是怒火中烧,撂下一句狠话道:“剩下的银子,若是郡主敢来楚郡王府讨,本王妃就敢给!你也休要猖狂,这天元可不姓白,也不姓陆,早晚都有你倒霉的时候!” 她相信,只要最后王爷和子涵辅助六皇子登基,那白木槿就只有倒霉的份儿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们楚郡王府上下都不会放过白木槿的! 白木槿微微欠了欠身,道:“多谢王妃慷慨,帮着咱们侯府换了一批摆设,咱们再说说你的丫头打伤我祖母的账吧,这可不是赔银子就能解决的,祖母年事已高,挨了这么重的一下,可有些吃不消啊!” 第331章 留下你的丫头 楚郡王妃实在没料到,白木槿竟然还不依不饶了,愤然道:“你已经要讹诈我一笔银子了,还想做什么?” “本宫想做的很简单,王妃等我祖母好了,登门斟茶谢罪,至于那个打人的丫头嘛,就留在侯府,听候发落吧!”白木槿说的轻松,似乎这只是一件小事儿。 可是对楚郡王妃来说却跟挨了几个耳刮子一样难堪,要她给一个诰命夫人斟茶赔罪,竟然还要留下自己带来的人? 那丫头赶紧跪地,道:“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的,求王妃开恩啊!” 她自然明白留在侯府哪里还有好日子过,这个郡主如此厉害,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折腾她的! 白木槿要留人的目的可不是折腾这丫头,能跟着王妃来闹场子,必然是王妃的亲信,这样的人留在她手里,可不比杀了要有用的多吗? 她想到的楚郡王妃自然也想到了,立刻就表示:“郡主,这恐怕不合适吧?她好歹也是太后赐下的人,难道您也想留下?”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既然是太后留给王妃的人,就已经是王妃的人了。如今她出手伤了我祖母,祖母好歹也是一品诰命,老国公夫人,是父亲被褫夺了国公封号,不是祖父!”白木槿义正言辞地道。 楚郡王妃是坚决不能同意让自己的丫头被白木槿扣下的,今日自己已经是颜面扫地了,若再护不住自己的丫头,那往后楚郡王妃的名头还有谁会信服?她府中的下人又会如何看她? 堂堂郡王妃,竟然连自己的丫头都护不住,这简直就是大笑话! “郡主,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今日本王妃说什么也不能答应你这件事,砸坏了东西,打伤了人,我王府还不差这些钱,权当我花钱买个痛快了,但是这个丫头是本王妃面前得力的,缺了她还真不行!”楚郡王妃道。 白木槿微微蹙眉,道:“哦 ……那就更不能任由她跟着王妃回去了,这样的丫头做事可不太牢靠,王妃吩咐了只能打侯府的下人,她却连老夫人都打了,若不是有心的,那就更不适合伺候王妃这样尊贵的人!” 谁不知道,近身伺候主子的,都要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比别人都要多生几个心眼,几乎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才能当好一个贴身伺候的丫头。 每个大户人家的大丫鬟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放到小门小户那都是可以做当家主母的人物,而且还游刃有余。这丫头竟然因为砸东西砸的失了分寸,连老夫人过来都没看到,还把人打伤了,可不太符合这个标准! 不说别的,就算是白木槿身边的鸳鸯和喜鹊,也断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所以白木槿根本不相信此人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心腹是一定的,但贴身伺候定然还不够格! 楚郡王妃脸色一沉,道:“这就不牢郡主费心了,我的丫头自然有我来教,郡主如果执意要干涉,那就是插手楚郡王府的家务事儿,您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没有资格!” 白木槿笑了笑,道:“王妃所言甚是,只是……您如此护着这个丫头,莫非是王妃指使她故意伤人,甚至有杀人之心?” “你休要含血喷人,明明是白老夫人自己扑上去的,我们谁能料到这样的意外?”楚郡王妃被白木槿的强词夺理气的不轻。 白木槿冷笑一声道:“也许不是针对我祖母,而是针对的我!本宫刚刚站立的所有地方都被我留下了痕迹,王妃可以去看,那里是不是有很多碎片,你的下人意图谋害本宫,可是证据确凿!” 楚郡王妃往地上一看,发现的确有很多奇怪的脚印,好像是脚底涂了朱砂一样。楚郡王妃不禁产生背脊一寒的感觉,这个丫头的心机太深沉了,她一步一步都想要了,要将自己引向陷 阱里。 从她要打人,到没打成要砸东西和打下人,都是她预料之中,甚至是一力促成的,若是她早些制止,自己也许不会如此冲动,她太生气了,所以失去了理智,中了她的圈套! 白老夫人的受伤,更是帮了她一把,她要反咬自己一个谋害郡主的罪名!若真的落实了,她这个郡王妃的地位也会岌岌可危! “你……是故意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楚郡王妃冷声道。 白木槿笑意盈盈,却道:“王妃,您的话,本宫还是听不明白,请您原谅,本宫才不过是个十四岁,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没有王妃那么深的城府!”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讽刺和挑衅,她一个几十岁的人,不管是内宅还是后宫的斗争,她都算是熟门熟路的人,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牵着鼻子走,她像是摸准了自己的脾气一样,这是个可怕的对手! 楚郡王妃微微眯缝着眼睛,像是在仔细打量白木槿,她想要看清楚,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到底哪里来那么多的心眼?白世祖那个样子,她也算是了解的差不多了,白木槿的生母是什么样的人,她没接触过,但是一个女人能被自己的庶妹抢了夫君,肯定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生出浑身都是心眼儿的女儿呢?楚郡王妃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了,她必须得把白木槿给制服,仔细想了想,才道:“郡主好像是打定主意要跟楚郡王府为敌,所为哪般?” 白木槿淡淡一笑,道:“王妃,本宫一直都是被动的,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楚郡王妃神情一滞,微微叹息,才道:“身为女子,总是这样咄咄逼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温良恭俭让,难道这些郡主的长辈都没教过你吗?” 白木槿挑眉,道:“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王 妃不知道是否能做到呢?” 自己都没做好的事儿,还要别人做到,实在有些过分了吧?白木槿笑盈盈的,看着楚郡王妃越发难看的脸色,才觉得楚郡王妃的愤怒实在是分了好些层次的! 真不知道王妃的底线在哪里,脸色到底怎样才算是最难看呢?白木槿有些恶劣的想着。 正在此时,大夫和白世祖夫妇一并而来,鸳鸯乖乖地站到了白木槿的身后,碧玺则陪着大夫去给老太太诊断。 白世祖一进来就慌乱地跑去看白老夫人,可见还是有些孝心的,穆欣萍也围了过去,直到大夫赶人,他们才一脸担心地退到一边去了。 这时候白世祖才算注意到满室的狼藉,和楚郡王妃比粪坑还臭的脸,一时间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虽然碧玺和鸳鸯都说了事情的经过,很明显是楚郡王妃故意上门找茬,但是人家是堂堂郡王妃,他这个侯爷能把人家怎么样? 更何况,白世祖一向喜欢息事宁人,从来不肯轻易给自己招惹麻烦,就算麻烦找上门,他也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也希望能够通过割地赔款来避过去。 现在楚郡王妃一脸盛怒,但是她的人却打伤了自己的母亲,若不为母亲讨回公道,那就有违孝道,若是硬要讨公道,他又怕开罪不起楚郡王府,白世祖左右为难啊,甚至恨不得他身上的伤没好,继续躺在床上,什么事儿都不必理会呢! 陆氏一见到白世祖,眼睛就活络了起来,这还是白世祖被贬斥以来,她第一次见到人。穆欣萍简直像防贼一样防着她,不仅派人守住了她的院子,还牢牢地把持了福禄苑。 今儿要不是楚郡王妃来闹事儿,她想跑出来都难如登天,可是一见到白世祖,她就露出了缠绵悱恻的眼神,难得的机会,可得好好表现一番。 白世祖现在全副心思都放在到底该怎么处理眼前 的危机上,哪里还会注意到下面跪了个陆氏呢,所以陆氏的眼睛都快飞成了斗鸡眼,都没引起白世祖的注意力,却让早就注意到她的穆欣萍憋笑憋得快要内伤! 好半晌白世祖才问道:“楚郡王妃,您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为什么我的母亲会受伤?” “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倒本王妃的侍女手臂上,被弹开了,恰好撞倒架子上,实在与人无尤!”楚郡王妃一见到白世祖,却突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她了解白世祖这种人,典型的软弱可欺,若不欺负他一下,怎么对得住自己? 白世祖自然不会相信这样的解释,但是对着盛气凌人的楚郡王妃,他的底气明显不足,却还是硬着头皮道:“那王妃又为何无缘无故来我府上打砸,还伤人?” 楚郡王妃冷笑一声,道:“那就要问问侯爷的好女儿,安平郡主了,她做了什么事儿,您问问便知!” 白世祖见楚郡王妃把话头引到了白木槿的身上,感觉终于找到了台阶下,白木槿虽然对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敬意可言,但是表面上的功夫倒是从来没少做。所以他吃定了白木槿必须要顾及那已经成了一层薄纸的父女之情! 白世祖威严十足地清了清喉咙,挺了挺胸膛,手往后一背,问道:“槿儿,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儿,惹得楚郡王妃如此生气?若是你有错在先,为何不先道个歉,息事宁人,反而连累你祖母被人误伤呢?” 白木槿感觉真是好笑极了,人家还没说什么,白世祖倒是先给楚郡王妃开脱了,直接说是误伤,还真是个“体贴”的好人啊! 陆氏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感觉用娇柔的声音道:“侯爷,事情是这样的,老夫人当时让郡主自己处理好这件纠纷,可郡主不理会老夫人的话,执意要和楚郡王妃闹,针锋相对,才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第332章 哪门子的长辈 陆氏朝着楚郡王妃露出了讨好的眼神,她必须要榜上楚郡王妃,这样她的女儿嫁入郡王府才不会受人欺凌,才有资本做大。楚郡王妃一定会感激自己的“仗义执言”,从而愿意结下这门亲事,到时宁侯府还得仰仗自己和女儿,她的地位迟早得回来! 白世祖的眼神变冷,看着白木槿,想要说什么,却还没机会说出口,就见白木槿不动声色地走向陆氏,却狠狠地一脚踹向了陆氏的心窝子,陆氏胸腔发出的沉闷响声告诉所有人,这一脚可不轻! 陆氏痛呼一声摔在地上,然后就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捂着自己的心口,露出痛苦的神色,另一只手还指着白木槿,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到底是你的长辈!”白世祖怒喝出声,他虽然因着上次的事儿恼了陆氏,但也不忍看她受到伤害,赶紧过去要扶。 穆欣萍看了心里直叫不妙,这陆氏要凭着受伤重新获得白世祖的关注,那她还能阻拦多久呢,心中忍不住嗔怪白木槿的冲动,怎么能帮陆氏呢?虽然这一脚踹的的确让人痛快,但后果可不太乐观! 白木槿却平静地问道:“父亲,她是本宫哪门子的长辈?一个姨娘而已,侯府的规矩什么时候允许一个姨娘在主子面前擅自开口说话?” 白世祖被堵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她好歹也是你姨母,难道这不算长辈?” “本宫倒是愿意敬她为姨母,可是人不自重,怎么求别人尊重,还是个姑娘家就学会吸引姐夫,气死嫡姐,本宫可没有这么没脸没皮,丢人现眼的姨母,否则也没脸见人了!”白木槿批评的毫不留情,她不知道憋着这句话憋了多久了,今日是不吐不快! 白世祖被稍带的骂了,自然有气,怒道:“你 这是什么话?难道血亲关系是能不认就不认的?莫非他日你也不要认我这个父亲了?” 白木槿却神情淡然地道:“这是两码事儿,陆氏既然选择嫁入白家,那就已经是白家姨娘,而不是陆家女,本宫也是白家的人,当然先论白家的关系,而不是把陆家的关系摆在前面!至于父亲,一贯都是规规矩矩,谨守本分的人,总不会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儿来!” 前面的倒还好,最后一句话却让白世祖的脸色变得赤红,这不是赤裸裸地打他的脸吗?和陆氏私通的人,就是他,不是别人啊,既然陆氏是不要脸皮,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可惜看白木槿一本正经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故意要说这样的话讽刺他,他也发作不得,总不能自己承认自己和陆氏一样不要脸吧? 白世祖吞下这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还是坚持道:“就算她是个姨娘,你何苦要故意踢伤她,姨娘也是人!” “可是故意颠倒是非,胳膊肘往外拐的姨娘,就不配做人了!好歹是陆家养着她,供给她衣食住行,她竟然吃里爬外,帮着外人说话,难道不该打?本宫踢她还算是轻的,这样的就该让母亲做主发卖了!”白木槿冷冷地道。 穆欣萍总算出了一口恶气,陆氏现在就是个低贱卑微的姨娘,竟然还敢和自己叫板,简直就不知死活,若是白木槿坐实了她的罪过,她还真有权力发卖姨娘。 白世祖目瞪口呆的望着白木槿,对她的疾言厉色丝毫不能理解,陆氏怎么说也养了她十年,就算有千错万错,总还是让她平平安安长大了,否则她哪里来的今日? “郡主,你未免太过忘恩负义了,陆氏就算现在是个姨娘,当初她也养了你十年,养育之恩大过天,你真是一 点儿体面也不顾了!”白世祖痛心疾首地道。 白木槿又笑了一下,道:“我和辰儿的命,是母亲拿自己的命换来的,要不是母亲偷偷求了外祖母,她能够入主白家吗?当年母亲只要将实情公布,她那十年就该是个姨娘,教养女儿和辰儿的该是贤良淑德,矜持本分的好女子,相信我和臣弟过去的十多年都不会过的那么苦!” 白世祖又被堵了个严严实实,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说,白木槿似乎都有话把他堵回来,想要在口舌上争长短,似乎是不可行的。 白木槿不待白世祖考虑清楚,就道:“父亲,如今外祖母还受伤昏迷着,不知道后果到底多严重,您却放着伤人的凶手不理会,反而听信一个姨娘的话,来责怪女儿,恐怕说不过去吧?” 白世祖见话题还是绕回来了,他还是得直面楚郡王妃,这可不是好差事,但是母亲的确受伤昏迷,难道他做儿子的还真能置之不理吗?光是一个不孝,就能让圣上再度贬斥他,甚至一撸到底,让他成为白身! 白世祖看了一眼穆欣萍,似乎在等她拿主意,到底穆欣萍既是他的妻子,又是老夫人的侄女儿,她应该有好法子。 穆欣萍见白世祖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鄙夷之意,男子汉大丈夫,连为自己母亲讨个公道的勇气都没有,当初要不是看中他的身份,这样的人还真是不该嫁!不过也好,只有这样的男人才好拿捏,否则陆氏也不会把持大权十年,却无人敢管! 穆欣萍想了想,才道:“夫君,这件事的确应该追究,楚郡王妃无缘无故带人上门砸东西,又伤人,若是咱们就这样不了了之,那传出去,就会说夫君软弱可欺,虽然楚郡王府势大,也不能欺人太甚,老太太可是一品诰命,老国公 夫人!” 白世祖见穆欣萍说的头头是道,也觉得理当如此,所以终于鼓起了勇气,道:“楚郡王妃,您必须要给侯府一个交代,否则……本侯就拼了爵位不要,也得和楚郡王府理论理论!” 白木槿看白世祖的样子,虽然气势还有些弱,但好歹敢将话撂出来,倒也算一大进步了,笑着看楚郡王妃,她不就是看准了白世祖软弱才会在白世祖来了之后,态度大转变了吗? 楚郡王妃是坚决不相信白世祖的勇气,她故意放高了声音,气焰嚣张地道:“宁侯,您要和楚郡王府理论?连你自己府上的姨娘和老太太都说了,责任应该在安平郡主,不是我!” 白世祖又感到了些许不自信,看了一眼白木槿,但又不敢继续责怪她,他一次两次在白木槿手里都没讨到好,自然有些忌惮这个女儿,可是心里还是狠狠地骂了白木槿一通,总是爱惹是生非,白家有了这么个丧门星,真是家门大不幸! 白木槿看着白世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现在可不是让白世祖出丑的时候,也不能让他耽误时间,反而给楚郡王妃机会。 所以她越过白世祖,开口道:“王妃,本宫的要求已经说得很明确,在祖母身子好了之后,上门斟茶赔罪,并且留下这个伤人的丫头,您意下如何?” 楚郡王妃撇了撇嘴,不屑地道:“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这件事说什么我都不会让步的!” “那……王妃是想担上蓄意谋害郡主的罪名吗?”白木槿威胁道,她做这一切可不是闹着玩的,但也不是真的要让楚郡王妃伏法认罪,而是要让她深刻地记住今日,往后不要随意招惹她,更不要纵容自己的儿女来惹她! 楚郡王妃微微一愣,却给自己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她们不愧是王妃的心腹,竟然开始悄悄移动,想要毁灭白木槿的脚印。 白木槿像是洞察了先机,却并没有阻止,不一会儿,那几个丫头竟然发现自己的脚刚刚要去涂抹地上的印记,就被白木槿的丫头给盯上了。 鸳鸯更是大叫道:“楚郡王妃要毁灭证据,她做贼心虚了!” 这一声叫,让楚郡王妃又面色一僵,看着白木槿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也许光凭着这些脚印她还可以狡辩说白木槿故意印上去的,但是自己的人出手要毁灭脚印,的确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充分证明了她是有谋害之心! 白木槿冷笑一声,道:“王妃,您真是太令本宫心痛了,咱们也没有深仇大恨,就算有些过结,也不能算是不共戴天吧?你怎么这么希望本宫死呢?今儿祖母算是无妄之灾了,竟然替本宫受罪,如此就更不能善罢甘休了,王妃……” “你……你休想栽赃陷害,本宫从没有要害你,你分明就是强词夺理!”楚郡王妃道。 白木槿哼了一声,道:“王妃,今日你带了这么多身怀武艺的丫头和婆子上门,难道要告诉天下人,你是来侯府喝茶聊天的?你早有预谋,就是为了报当初本宫让凤世子和凤小姐下跪之仇,可是你也不想想,那是圣上下旨的,你不服,也不该怀恨在心,你这哪是恨我,你这分明是恨皇上!” 楚郡王妃被气得连退几步,指着白木槿,嘴唇都咬破了,道:“你……含血喷人!” “是不是含血喷人,侯府这会客的花厅已经说明了事实,你若不是怀恨在心,何必要上门来闹事儿,何必要故作盛怒,然后指使下人砸东西又打人?若不是本宫闪避的快,早就命丧当场了,你何其歹毒!”白木槿怒火盈眸,气势汹汹地骂道。 第333章 女中豪杰 楚郡王妃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一遍一遍在心里骂自己,不该如此冲动,对付白木槿这种人,怎么能用这种明目张胆的法子,只能暗算不能明算啊! “你……可是你指使乞丐当街泼粪,侮辱我的儿子,这又如何算?”楚郡王妃终于忍不住了,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白府的人一听,都目瞪口呆的,这郡主也太厉害了些吧?竟然连泼粪的事儿都能干出来,真真是女中豪杰! 白木槿眼神一冷,才恨恨地道:“王妃,您刚刚说我血口喷人,我看您才是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是本宫做的?本宫可是世家贵女,更是堂堂郡主,和乞丐怎么会有联系?你这是污蔑加侮辱!” 楚郡王妃怒道:“你敢做不敢当,实在不配称为磊落,我带人上门,就是为了讨个公道,可你死不认账,我也只是出口恶气,并没有存心伤人,都是你设计陷害我!” 白木槿冷笑连连,道:“无凭无据,你要说我泼粪,证据确凿,你就说我设计陷害。所有话都被王妃一个人说了,那别人还有分辩的余地吗?你的侍女伤了我的祖母,这可是众目睽睽,无法争辩的事实,你就说我祖母自己撞上去,弹开的,你的侍女手臂上是装了什么玩意儿,竟然还弹力十足了?” “王妃也几十岁的人了,说话做事也不要学黄口小儿,信口雌黄,别人还当你是童言无忌。现在说什么都要讲个证据,你若拿出证据,证明是本宫泼粪,那本宫就认罪,否则……就不要胡乱污蔑,坏我名誉!但是我告王妃,可是有凭有据,人证物证俱全的,您还有何话要说?” 楚郡王妃连连败退,已经是退无可退了,她深深地明白自己的错误,她太笑看白木槿,她自以为是,她以为自己带着太后赐的人来闹, 没人敢动她的人。 她以为自己是楚郡王妃,谁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她以为打砸了侯府,打伤了侯府的下人,会让白木槿里外不是人,众叛亲离,总会作茧自缚! 可是这一切都是白木槿的陷阱,她故意激怒她,故意让她砸,让她打,就为了给自己制造“证据”。 “侯爷,郡主,太后派人来下旨了,就在府门前!”传话的小厮慌慌忙忙的,看来是事情紧急。 白木槿看了一眼楚郡王妃,凑到她耳边道:“王妃好福气,有个好姑妈啊!不过……该赔偿的就得赔偿,该赔罪的还得赔罪,谁也救不了你!” 楚郡王妃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她也没料到太后来的如此快,可是也正好松了一口气,即便白木槿如此镇定,她也不相信白木槿能拗得过太后去。 白世祖赶紧拉着穆欣萍就要往外跑,千万不可怠慢了太后的人,如今他是生怕得罪了任何高位者,自己这前程都捏在人家手里呢!当时要不是得罪了宣王,他大概也不至于如此惨,可是白世祖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得罪了宣王! 穆欣萍自从奉旨成为侯夫人之后,还是第一次以侯夫人的身份出来接旨,感觉到十分兴奋和骄傲。还瞥了一眼在地上捂着心口装可怜的陆氏,那一脚虽然看着重,但根本伤不了陆氏,白木槿下手不会没轻没重,给自己落下话柄。 陆氏被穆欣萍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给气的心口疼,看着白木槿离开的背影,牙齿都要咬碎了。 白老夫人早就被人抬了出去,花厅里一时就剩下她和楚郡王妃。因为旨意是给侯府下的,王妃自然不便出去接旨。 楚郡王妃看了一眼陆氏,眉头微蹙,却还是计上心头,这个陆氏恨透了白木槿,正好是她可以好好利用的棋子。上次没能得逞,不是她的计 策差,而是帮着白木槿的人太多了,但陆氏在侯府里,总能找到机会让白木槿吃亏的! 想通了这一点,楚郡王妃忽然和颜悦色地看着陆氏,还主动伸手去扶她,道:“哎……可怜见的,好好的夫人变成了妾,还被自己的养大的女儿欺辱,我要是你,那真是要活不下去了!” 陆氏的难以置信地看着楚郡王妃,脸上又是悲又是喜,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了。堂堂楚郡王妃,竟然对她如此客气,还是在自己已经成为妾的时候,好像是做梦一样。 楚郡王妃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些鄙夷,怎么说也是世家出身,竟然这样小家子气,对她稍稍和颜悦色一点,就如此失态。难怪会折在白木槿的手里,这样的人登不得大雅之堂,她若不是有心要利用,根本就不愿意搭理她! 可陆氏不是如此想的,她只以为王妃对她如此友善,全都是看在自己女儿的份儿上,想来王妃也是愿意结下这门亲事的,她不仅是因着楚郡王妃的态度而激动,更激动的是自己女儿的前程有了着落,而自己也将再度扬眉吐气了! 陆氏慌忙擦了眼泪,才道:“王妃恕罪,妾身失礼了,实在是如今景况实在不堪,今儿要不是因为王妃过府,妾连自己院子的门都不能踏出来!” 楚郡王妃同情地拍拍她的手,意味深长地道:“哎……你受委屈了,说来也算是我失算,才使得你惨遭贬斥,你不会怪我吧?” 陆氏赶忙摇头,急切地辩解道:“怎么会呢?妾身感激王妃都来不及,王妃不是失算,而是没有料到白木槿如此奸诈狡猾罢了,磊落之人难免中小人奸计!” 楚郡王妃听了,脸色大悦,道:“还是你明事理,你放心,本王妃必不会输给那安平郡主,只不过……你也知道,我到底对白 木槿不够了解,又鞭长莫及,所以……” 陆氏一听便明白了楚郡王妃的意思,她是再度示好,就是为了要和自己里应外合,一起扳倒白木槿,这自然是她所乐意的事儿,现在要说陆氏最恨谁,自然就是白木槿。 能看到白木槿倒霉,便是她最大的幸事,楚郡王妃既然开口了,她就没有不答应的。可是既然王妃要用到自己,她也得讨些好处才是! 她脸上挂着谦逊矜持的笑容,道:“妾身也是有心无力,您知道如今妾在侯府身份卑微,连自由都没有,哪里能说得上话呢,可安平郡主却只手遮天,府上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啊!” 说的自然是有些夸张,白木槿自然还做不到把持侯府,毕竟老太太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肯放手的人,当年就算自己荣宠不衰,也没法子做到只手遮天。 楚郡王妃也不是糊涂人,一听就明白了陆氏的意思,笑了笑,才道:“你需要些什么,只管言明就是!” “这……说出来妾身实在不该跟王妃提什么条件,只是要成为王妃的臂膀,自然得需要些助力,首先是我的身份,若一直是个妾,可不好行事啊!”陆氏先想着就是要恢复自己的妻位。 可惜楚郡王妃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本王妃可无能为力,你是妻是妾还得看自个儿的本事,到底是侯府的家务事儿,难道我还能插手?最多是给你添些助益!” 楚郡王妃精明着呢,没看到陆氏的本事,怎么可能帮她这么大的忙,要把皇上面前贬为妾的陆氏又扶成正妻,可要耗费不少心思,她才懒得做那么麻烦的事儿。 说到底她也只是希望陆氏能够在侯府里当她的眼线和打手,有什么事儿能冲在前头,这样她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陆氏有些失望,但谈不上多失望,毕竟也没有真 想靠楚郡王妃来将自己再度扶正,但只要楚郡王妃肯给她当个大旗,那这妻位早晚还是自己的。 所以陆氏微微惆怅了一下,便又道:“是妾身奢望了,妾身明白该如何做的。只是……如今我身边得力的人不多,且因着上次被白木槿逼债,现在也算是穷困潦倒,在侯府要差人办事,也得花银子啊……” 楚郡王妃嘴角露出讥诮的笑意问道:“难道……犬子送上的十五万两,还不够你用的吗?” 陆氏没想到王妃竟然知道这件事,顿时有几分尴尬,道:“那……都还了债了,如今身上可没什么银两,仅有的两个铺子也被逼的快要经营不下去了,穆氏又是个刻薄的,连月例都给我减半了……” “好了好了……千儿八百的银子,我还不看在眼里,回头就让人给你送过来,但是你得记住了,不要妄图拿钱不做事儿!”楚郡王妃有些不耐烦地道。 陆氏赶忙谢了,又笑眯眯地道:“说起来妾身得了世子爷相助,还没能亲自道谢,如今我这身份又不适合亲自登门,上回咱们二姑娘还在围场被世子救了性命,真是大恩大德,难以为报了!” 楚郡王妃脸色顿时一沉,陆氏这个意思她自然明白,是想赖上她儿子了,可是她对儿子期望可是很大的,就算是侧妃之位,她也不愿意给一个名声有损的庶女,即便是陆家的外孙女也一样。 要是早先白云兮名声还好,又是嫡出的情况下,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毕竟陆兆安还是个不错的,可是现在她可真看不上那个丫头。 只是如今要陆氏为自己办事,她也不好将话说的太绝,只道:“犬子自幼就古道热肠,做些见义勇为之事,也是应当的,你就不必客气了,告诉二小姐一声,让她好生将养着,就不必记挂谢恩之事了!” 第334章 狼狈为奸 陆氏脸色一僵,这就是不肯答应兮儿入楚郡王府了?她谋算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兮儿的前程吗?被同一个男子两次相救,又做了好些亲密的行为,如何还能再嫁给别人呢? 陆氏如果知道白云兮在观音庙柴房里的事儿,必然会直截了当地就要凤子涵负责,可惜她不知道,只以为凤子涵为了救人,才不得已要有些肌肤之亲。 楚郡王妃看出她脸色不好看来,又补充道:“二小姐是个可人儿,若还是嫡出,自然不同凡响,可惜了……这嫡庶之别,你应该大有体会,相信你也明白本王妃的意思吧?” 陆氏一听,眼睛一亮,才福了福道:“多谢王妃,妾身定不会让王妃失望!” 只要她重新夺了正妻之位,那兮儿就还是嫡女,再让她将白木槿除去,兮儿还是嫡长女,那就谁也越不过她去,到时候别说是侧妃,正妃也是理所应当的! 楚郡王妃只是微微笑了,心道,她可什么都没答应过,将来如何,还得看白云兮自己的造化,若是真是个有用之人,给个侧妃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达成了“共识”,自然就亲热了起来,趁着这花厅里没人,好高高兴兴地聊了一会儿,楚郡王妃就连刚刚的怒意都暂时撇在一边去了。 而这边白木槿赶去接旨,竟然是太后约她下月初一去相国寺朝佛,这真是个奇怪的事儿,若说她是为了化解楚郡王妃的危局,干嘛要用这样的借口。可是太后召见她,还能为了什么事儿呢? 白木槿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白世祖却清了清喉咙,嘱咐道:“这朝佛可是大事儿,记得要好好地哄着太后高兴,多替咱们府上说说好话,我毕竟还是你父亲,你让为父丢了爵位,对你也没有好处,将来辰 儿难道就不想继承白家的家业和爵位了吗?” 白木槿感到很好笑,他这些日子不是力着要再生个嫡子,将来好传承他的爵位和白家的家产吗?不是说一点儿也不想留给辰儿和她的吗?现在又拿这个蒙谁呢? 不过她和辰儿都不稀罕国公府的一切,但是也绝不会让白世祖把原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送给别人,无论是陆氏的孩子,还是穆氏的孩子,都休想夺家产! 白木槿仍旧一本正经地回道:“父亲不说,我也明白该如何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可不是我能做的出来的!” 换句话说,也只有白世祖和陆氏那样的人才会做这样缺德之事。白世祖却好像没有听明白她的话外音,反而点点头,表示了一番欣慰之意,还顺便教导了一番白木槿该如何做个贤淑贞静,知书识礼的好女子! 白木槿则含笑受教,父女俩是难得的互相给面子,只是有几分真情在,谁也说不准了。 白木槿刚准备回花厅的时候,看到陆氏正恭敬有礼地在送楚郡王妃一行人出来,大有送客十里尚贤不够热情一样。 楚郡王妃一见白木槿,就露出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回头对陆氏道:“不必远送,本王妃这就回去了,改日再邀您去郡王府做客!” 陆氏则恢复了一贯宠辱不惊的主母风范,对楚郡王妃稍稍欠了欠身,道:“王妃客气,妾身就却之不恭了!” 白世祖看着楚郡王妃竟然对陆氏如此亲热,倒是微微有些吃惊,心底倒是翻出了些浪花,若是陆氏真得了楚郡王妃的青眼,自己想必也有利可图,他所求不是金银财富,只是他的官位和爵位而已。 就算爵位不能上升,他也认了,只求能够恢复官职,不要让他才而立之年就要在家 混吃等死,这说出去都要笑掉人的大牙。天元哪个公侯不是身居要职,他是国公的时候,好歹也是个工部侍郎,虽然是清水衙门,但也是个四品官。 白木槿却娇笑着对楚郡王妃道:“王妃,不留下用晚膳吗?侯府虽然没备下什么山珍海味,但家常便饭还是能留王妃吃的,再说您还没给本宫和侯府一个交代就这样带着打了人的丫头离开,似乎于情于理都不太好吧?” 楚郡王妃没想到白木槿竟然还能想起这事儿来,难道太后没有申斥她吗?那太后传旨来做什么的? 楚郡王妃的疑惑都摆在了心底,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冷静,她也明白面对白木槿的咄咄逼人,她必须要拿出十二分的冷静和理智来,否则就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所以楚郡王妃稍稍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晚膳就不必了,至于交代,本王妃愿意拿银子来赔偿,还可以请御医来给老太太诊治,医药费,调理费都由本王妃承担,至于那丫头,我定会带回王府好好地管教,必不让郡主有不满的地方,您看这样可算是交代?” 若是搁在平常,楚郡王妃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算她是理亏,也的确拉下了脸面,有了赔罪的诚意了。 可是白木槿却不这么认为,反而道:“王妃打算怎么处理您的下人?还有……我祖母可不是侯府的下人,光是靠银子就能解决问题的!您让个下人打了她,这不只是身体上的伤害,更是尊严的伤害,王妃你说是不是?” 楚郡王妃咬咬牙,努力克制自己要暴怒的情绪,半晌才道:“郡主何必咄咄逼人?本王妃从未对人低过头,这一次也算是给足了侯府面子,你还想如何?我堂堂郡王妃,难道还真怕了你不成? ” 白木槿摇摇头,道:“本宫可不是说王妃怕,而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王妃失礼在前,打人在后,毁了侯府的财物和人力,还打了侯府的主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难道有银子就可以横行霸道了?那本宫去你府上大闹一场,砸了王府的东西,再打楚郡王妃一顿,让您也尝尝头破血流的滋味儿,完事儿再赔偿您一笔银子,给你请个顶级大夫,您是否就愿意不追究了?” 楚郡王妃终于是忍无可忍了,道:“你若真有这个胆子,本王妃就奉陪到底,别当我楚郡王府真怕了你,要么就收下赔偿的银子,要么就什么也别想要,两条路,任凭郡主选就是!” 说着就气哼哼地大步而去,头也不愿意回一下,陆氏看了心里乐开了花,白木槿是得罪死了楚郡王府,现在人家不动她,不是怕了她,而是得顾忌陆家的面子。 可是陆家到底会落入谁的手里还不一定,若真让二哥得了大权,白木槿的死期也就到了,到时候自然是四面楚歌! 白木槿看着楚郡王妃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自己愿意把主动权交给她,那也不能怪她太黑心是不是?银子多嘛,花不完她也不介意帮她一把! 白木槿立刻对白世祖道:“父亲,王妃的话您也听到了,女儿可做不了祖母的主,可是现在祖母昏迷着,也不能拿主意,还要问问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收银子息事宁人,还是要闹大了,让楚郡王妃来赔罪?” 陆氏小心翼翼地凑到白世祖的身边,道:“夫君……这件事依着妾身看,还是息事宁人来得好,咱们已经和郡王府结下冤仇,何不借此机会化干戈为玉帛,到时候……王妃和王爷自然感激于心,对夫君的 前程也必然会多加提点的!” 白世祖的眼睛一下子就光彩熠熠起来,对陆氏轻轻点头,白木槿自然看得明白,陆氏以为这样能讨好白世祖又能讨好楚郡王妃,可白木槿却故作没听到一般,也不去插话。 白世祖捋捋胡须,沉吟了片刻,才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下定决心一样,道:“还是收银子吧,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万一真惹恼了楚郡王府,咱们也没好果子吃!侯府正逢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于收多少银子……” 白木槿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立刻道:“父亲放心,王妃的人砸了多少东西,打了多少人,这笔账我会好好地理清楚,再去找她要银子,至于祖母的延医问药的费用,王妃也答应了要一力承担,那咱们也不用多客气,祖母年纪大了,恐怕得用最名贵的药材养着才能彻底好利索,为了不留下病根,最好得有千年人参,九叶灵芝这样的灵丹妙药才好!” 白世祖微微挑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如此是不是太……太狠了些?” 白木槿眉头为挑,道:“父亲,您这话可不对了,祖母可是长辈,又上了年纪,作为咱们晚辈自然得加倍尽心尽力地服侍她老人家,怎么能嫌祖母用的药太好,多少银子也得给祖母治好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父亲……咱们可不能行那等不孝之事啊!” 白世祖被白木槿一番抢白给弄得也有些晕了,想着反正也不用花他的银子,还不如让老太太高兴高兴,到时候还可以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可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吗? 于是点点头,道:“好……就依你的意思办吧,不过……你知道为父一向不太理会这些杂务就交由你和……陆姨娘去处理好了!” 第335章 陆氏复宠在望 陆氏一脸欣喜,知道这是白世祖对她重新开始信任的信号了,正要开口言谢,表一番忠心和情意,却被白木槿皱眉打断了。 白木槿有些不悦地道:“父亲,您可别糊涂了,陆姨娘如今可是戴罪之身,您还罚着她在凝香苑好好闭门思过,没有您的允许是不能出来的,今天她私自跑出院子来前厅闹事儿,还要帮着楚郡王妃欺负咱们自己人,您怎么能还相信她的忠心?” 白世祖嘴巴抿了抿,看着陆氏楚楚可怜的样子,才为难地道:“她……她也受到惩罚了,不如就解了她的禁足,让她帮着你母亲处理一下内宅的庶务,毕竟之前一直都是她在打理!” 白木槿看着正往这边走的穆氏,嘴角牵出一抹诡秘的弧度,道:“父亲,不是女儿不同意这件事儿,而是……陆姨娘的身份低微,若要她重新负责内宅庶务,可不是女儿说的算,还得问过母亲和祖母!” “你祖母如今正要养伤,你母亲也要照顾她,恐怕会力不从心,我也是为了她们考虑,陆氏办事还是很有心思的,这一点你放心!”白世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让陆氏起复。 陆氏心里乐开了花,她就知道今日自己出来是最正确的选择,否则穆欣萍不知道要关自己多久,也许会久到白世祖彻底遗忘了她这个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楚郡王妃竟然打上门来了,穆氏也是早早就得了消息,可是却隐忍不出,恐怕也是为此事感到为难,她倒是奸猾,谁也不想得罪,所以干脆就装不知道。 但是穆欣萍当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加之老太太的指点,她肯定早就培植了一些自己的心腹,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动静她都不知道,还需要被人去请来呢? 她今 日的运气可真是太好了,和楚郡王妃达成了协议,又让白世祖对她重新重视起来,看来真是时来运转了! 陆氏面露喜色,却故意诚惶诚恐地道:“夫君,妾身怕自己身份卑微,办起事来处处掣肘,您也知道,自从妾被贬,府里上上下下可都不待见妾,要妾如何还能服众呢?” 她一方面是要为自己争取白世祖的同情,更是要让白世祖给她撑腰,当然也顺便给穆氏上一下眼药,身为当家主母,却故意为难姨娘,这样的人可算不得贤良淑德,哪里有资格当主母,当初她虽然恨极了穆氏,也没有故意作践她啊。 一来是穆氏有老太太撑腰,她没那个胆子去明着给她使绊子,另一方面自然是要在白世祖面前树立贤惠大度的形象来。 白世祖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他也知道府里的下人都是看形势做事的,陆氏被贬为妾,他又避而不见,这传递给下人的讯号就是,陆氏彻底失宠了。在侯府,自然不会有她的好日子过。 不过白世祖仍然很得意,因为陆氏的话从另一方面也证明,没有自己,陆氏什么也不是,她也只能仰仗自己这个夫君而生存,这大大满足了白世祖的虚荣心和大男子主义。 白世祖咳嗽了一声,才道道:“凝香啊,你做事,我很放心。只要你记得,哪个才是你的家,谁才是你最该帮衬的人就好!”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白世祖也不完全是傻乎乎的,至少他也懂了用话敲打陆氏,让她认清楚谁才是她应该真心相待的人。不是她娘家的哥哥嫂子,而是他这个夫君,应该要以夫为天,而不是处处欺瞒,弄虚作假来哄他! 陆氏自然知道白世祖这显而易见的意思,连忙跪下来,可怜 兮兮地道:“夫君,过去的事儿,妾身已经自责的不得了,后悔的不得了,每日在院子里都要对天祈祷,恨不能重活一次。妾日日都发誓要好好地伺候夫君,从此以后只为夫君一个人着想,凡事都把您摆在第一个!” 陆氏一番看似情真意切的话,说的白世祖有些飘飘然,给了陆氏一个教训,就让她学得如此乖觉,可见无论是谁都需要敲打敲打才能懂道理! 白世祖刚要洋洋自得地对陆氏表示一番赞许之意,却听得身后穆欣萍的声音响起来:“既然如此自责后悔,怎么还敢违抗夫君的命令,私自跑到前厅里,在老太太和楚郡王妃面前挑拨离间,惹得老太太大怒,才让楚郡王妃得到了机会下毒手?” 陆氏听了,别提有多气恼了,她怒而转身,道:“我没有……你不要含血喷人!” “夫君,您可听到了,一个姨娘竟然敢在妾身面前你啊我的,一点也不把妾身这个侯夫人放在眼里?莫非她还惦记着这个正妻的位置,对妾身一直不信服吗?夫君,妾身是哪里做的不好,你要让她轻慢我?” 穆欣萍也不是个傻子,时日一久也摸清了白世祖的心思,就是个顺毛驴,还是个耳根子软的,最见不得女子哭了。 她也不必陆氏长得差,还比她年轻,比她读的书多,虽然不像陆氏那般没脸没皮,但是该有的手段却不会少。 白世祖见自己的娇妻如此伤心,一时间也慌了,他受伤这些日子,穆欣萍可是没日没夜地伺候他的吃喝拉撒睡,尽心竭力,连小脸儿都熬瘦了,他看在眼里自然也疼在心里,更是感动不已。 现在听她这般委屈的话,又对陆氏瞪了一眼,道:“你还不给夫人跪下,她年纪比你小 ,却比你有规矩的多,嫡庶有别,不要再不分尊卑上下了!” 陆氏的一颗心都气肿了,生气的同时,更多的还是痛心,她好歹也陪伴了白世祖十多年,十年夫妻,就算她做了很多错事儿,就算是她连累他丢了爵位和官位,那也不该如此凉薄吧? 穆欣萍才和他做了几天夫妻,他竟然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啊。陆氏痛苦的想。 可是白木槿却在一边看得十分痛快,这就叫报应,她用不光彩的手段夺了别人的丈夫,自然也会有人来抢夺她的丈夫。 不过陆氏就是陆氏,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面对冷言冷语的白世祖,却只是表现出一些伤心和委屈的表情,却没有半分生气,反而规规矩矩地给穆欣萍跪下来,恳求道:“夫人,您行行好,饶了妾身吧,妾身之所以会偷偷跑出来,也是收到消息,楚郡王妃来大闹,所以赶来帮忙的,谁知道竟然在劝和的时候,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呢?” 白世祖一听到楚郡王妃,又想到了楚郡王妃临走前和陆氏亲热的样子,顿时又和缓了神色,道:“好了……你下次要多注意一些,夫人毕竟是夫人,你要多敬着她,再说你年纪比她大,也该多让着夫人一些,这样你可懂了?” 说着还对陆氏偷偷使了个眼色,陆氏自然乖巧地应承下来,还给穆欣萍赔礼道歉,言辞恳切,却句句藏刀。 穆欣萍又气又伤心,她辛辛苦苦地阻拦陆氏出门,就是不让白世祖有机会见到她然后被她哄骗着又重新宠爱她了。 陆氏本就是个极了解男人心思的人,又舍得放下身段,这么多年都哄得白世祖服服帖帖,而穆欣萍到底年轻了些,有因着自幼被父母教导成了谨 守礼法的女子,即便私下里和白世祖相处,也都尽量维持着基本的礼节,不敢太过孟浪,可是这也让白世祖渐渐对她失了些情趣。 穆欣萍看了一眼白木槿,似乎在向她求助,却看白木槿揉了揉眼睛,才会意,又对这白世祖流下了柔美的泪水,让白世祖的心都跟着软成了一滩水。 这一贯都是陆氏的拿手好戏,今儿却被穆欣萍率先使用了,她觉得自己要再跟着哭,就有些落入俗套,正想着该用什么法子让白世祖今晚去凝香苑。 却看着穆欣萍突然捂着嘴巴,干呕了几下,白世祖紧张地问道:“萍儿,你这是怎么了?都是为夫不好,不该让你生气,是不是这些日子累着你了?快……去请大夫看看!” 陆氏鼻子都气歪了,穆欣萍也太小人了些,不仅学她用眼泪攻势,还装病来博同情,这女人是道行越来越深了,再放任她做大了,以后就算她有机会恢复正室的身份,也不一定能收回大权了。 这让陆氏十分着急,可是白世祖眼里已经没了她,全是小脸儿苍白,还挂着泪珠的可人儿,扶着她慢慢往后院走去,一路上都温言软语地哄着,陆氏在后面看的直想吐血。 白木槿朝她微微一笑,道:“姨娘,怎么样?看着自己的夫君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心,是不是很痛苦?” 陆氏猛然抬头,愤恨地道:“你……你很得意吗?是,没错,当年我就是处心积虑抢走了你母亲的夫君,那又如何,只能怪你母亲技不如人,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怪别人!” “是啊,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怪别人,希望能与姨娘共勉!”白木槿笑盈盈地看着前方白世祖和穆欣萍相携而去的背影,笑得一脸温柔。 第336章 主动邀宠 陆氏气的咬牙切齿,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现在是她没本事,才让穆欣萍当着自己的面将白世祖给抢走了。陆婉琴好歹是死了才被她夺了夫君和正妻的名位,比起她活生生看着自己的男人被人抢走了,妻位被人占了,要好过多了,当然被妹妹夺夫害命又另当别论! 因为她没胆子明目张胆地抢姐夫,更没胆子和陆婉琴正面交手,而不得不暗度陈仓,使尽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才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她最大的心愿不是抢走陆婉琴的夫君,而是想要当着她的面,证明自己这个庶妹比她强,可惜……陆婉琴到最后还是摆了她一道,写下一封遗书,让她因此被贬为妾,一个死人都有法子赢她,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陆氏在心头暗暗发誓,一定会将所失去的一一讨回,将来更要想法子将陆婉琴的灵位都扔出白家的祠堂,将她的坟墓也刨了扔出白家祖坟,她要彻彻底底地战胜陆婉琴,更要战胜穆欣萍! 这些所谓的知书识礼的女子,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她只识得几个大字,却比她们要聪明,要有手段的多,为何不能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手段获得她想要的名声地位以及正妻的位置? 白木槿是没兴趣知道陆氏心里的想法,理理衣摆,便翩然而去。陆氏一路也跺跺脚回到了凝香苑,她要尽快和杜嬷嬷商量对策,不能让穆欣萍占了先机。 瑞嬷嬷跟在白木槿身后,低声问道:“主子是打算要银子还是去楚郡王府闹?” “我可没兴趣去楚郡王府,让她破财免灾吧,反正老太太也不会希望我帮她出头的,你看看那些东西大概值多少银子,然后双倍计算,至于祖母的医药费和调理费,嬷嬷先去寻孙嬷嬷商量商量,然后在孙嬷嬷 提出的基础上再加一倍。无论要多少银子,咱们就要一半的辛苦费吧!”白木槿说的理所当然。 这楚郡王妃要是知道自己来闹一场,不仅没给白木槿带来丝毫麻烦,还要白白给她一笔银子,恐怕得气的发疯。 瑞嬷嬷了然地点点头,笑道:“恐怕楚郡王妃鼻子都要气歪了!” 白木槿笑而不语,心思却飘向了穆欣萍那边,突然干呕犯晕,倒像是自己当年初初有了迅哥儿的症状,莫不是…… “嬷嬷,你瞅着那穆氏是不是有喜了?”白木槿问道。 瑞嬷嬷眉头一皱,仔细想想,才说:“看着倒是有些像,若真是有了……那咱们?” “无妨,有了倒也是好事儿,穆欣萍的地位越稳当,陆氏就越着急,到时候难免有狗急跳墙的时候,咱们只要静观其变,适当的时候给她们添点儿柴火就好!”白木槿笑了笑道。 瑞嬷嬷了然,道:“听闻陆氏已经和罗管家接上头了,似乎正在加紧筹备莹秋的亲事,若不是陆氏一直被禁足,恐怕早就成了!” 白木槿想到莹秋的样子,才叹息一声,道:“如此标致的人儿,怎么能跟了罗管家那么个粗人?给她点儿机会吧!” “可是莹秋似乎对陆氏很忠心,若他日得宠,会不会反而帮着陆氏?”鸳鸯忍不住担忧地插了一嘴。 白木槿摇摇头,道:“两女共侍一夫,就不可能还像过去一样毫无芥蒂,陆氏本就是个善妒的人,怎么能容得下一个背着她爬上自己夫君床的女人?若莹秋得宠,可能会被直接抬为妾,到时候……本是自己的丫头,却和自己平起平坐,陆氏绝对不能容忍!” “而且莹秋也未必能一直保持忠心,有些东西一旦拥有了,就不愿意再失去,否则会比从未拥有过更加痛苦,她是 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做对自己最好!” 尝了做姨娘的滋味,不再干那伺候人的活,还有人伺候着,还有自己心里的人宠着爱着,莹秋怎么能不想尽一切办法争宠呢? 鸳鸯点点头,道:“莹秋最近的脸色可不太好,要不要让彩萍去看看她?” “不必了,咱们做的已经够多了,莹秋若是自个儿不争气,有的是人可以替代她,何必咱们操心?”白木槿摇摇头,可以分宠的人有很多,老太太院子里的紫玉,可不就是一个好人选吗? 陆氏回去之后,杜嬷嬷就给她出了个主意,穆欣萍会防着陆氏去见白世祖,但是总有疏漏的时候,不如让人天天做些补品,给白世祖送到书房里去。这样既能表达陆氏对白世祖的一片心意,又可以让穆欣萍稍稍放松点儿警惕。 加上罗管家的帮助,迟早白世祖还得往凝香苑里跑的。陆氏听了,也觉得此计甚好,便道:“那就让莹秋去吧,好歹让她多见见罗管家,两人也培养培养感情,过几日便让罗管家去和侯爷说说,到时候侯爷为了莹秋的亲事也得来我院子里,好歹我也是莹秋的正经主子!” 杜嬷嬷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却道:“让莹秋去倒不是不行,但奴婢觉得还是暖冬合适,既然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按照规矩,新人成亲前还是不宜多见面,不吉利!” 陆氏皱皱眉,道:“不过是两个下人,哪有那么多规矩?莹秋比暖冬要伶俐几分,说不定常常出入书房,到能多帮我说些好话,让侯爷早日回心转意!” 陆氏对莹秋可是信任的很,谁让莹秋自从七八岁就在她院子里当个小丫头,一步一步熬上来,后来还跟着她嫁入陆家,这些年可没少帮她出主意,办事情,对于莹秋,那可是天长日久积 累下来的信任。 杜嬷嬷心里有些着急,她怕莹秋会动别的心思,可是又不便直接对陆氏说,毕竟莹秋可是个好丫头,她自己对这丫头也有怜惜,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彼此生分了,更何况陆氏现在身边得力的人也不多了。 莹秋若是能一心帮着陆氏,和罗管家好好地过,将来必然能成为陆氏更大的助力,罗管家虽然是白世祖的仆人,但却是老国公留在白世祖身边伺候的,两人情同兄弟,白世祖对罗管家可是信赖的很。 可是若不说,她还真有点儿担心,莹秋对白世祖的心思藏的深,若不是自己对莹秋了解甚多,恐怕轻易都发现不了。 看着杜嬷嬷似乎有难言之隐,陆氏皱起了眉头,问道:“嬷嬷,你可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杜嬷嬷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莹秋在外敲门,道:“夫人,刚刚帮二少爷和二小姐做的新鞋,二小姐的那份已经送过去了,您来看看二少爷的,是否需要改动?” 陆氏赶紧让莹秋进来了,看了莹秋拿来的鞋子,赞道:“莹秋啊,你的手艺真好,没什么要改动的,哎……如今不比从前,否则哪能让你做这样的事儿,你就要嫁人了,我这心里也舍不得的很,离了你,定有许多不便之处!” 莹秋宽慰道:“夫人,您若是真舍不得奴婢,那就多留奴婢几年,等您重新掌权,又有了得用的人,再遣奴婢走也不迟!” 陆氏皱眉,故意白了她一眼,道:“说的什么傻话,你已经二十岁了,眼看着就二十一了,再留下去就成了老姑娘了,我怎么忍心呢?你该过自己的日子了,以后跟了罗管家,你就是管事娘子,身边还得有个把小丫头伺候着,可不比现在要舒坦吗?” 莹秋浅浅的笑了,敛下双眸,看起来像 是害羞了,道:“奴婢觉着哪里都不如在夫人身边好,奴婢跟着夫人十多年了,习惯了每日伺候夫人!” “傻丫头,别说是你习惯了,我也习惯了啊。可是你的人生还长着呢,总不能真跟着我过一辈子,女人家到底得嫁人生子,过自己的小日子,你起先不习惯,渐渐地我就是想你回来,怕你也不肯的!”陆氏笑着道。 莹秋心里恨透了陆氏的虚伪,明明知道罗管家是那么个人,竟然还一而再地欺骗自己,哄着自己嫁给他,她也伺候了她这么多年了,却一点儿情分都不顾,满心都是她自己,就算是养只狗养了十年,也该有些感情的吧? 莹秋没有说话,陆氏只当她是害羞了,接着道:“今儿我出去收获可不小,见着侯爷了,他对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只是穆氏太阴险了,变着法子不让我和侯爷多接触,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从今儿起,你每日黄昏都去书房给侯爷送些补品,我刚刚从楚郡王妃身边得了不少银子,你只管拿去买些人参灵芝,日日换着方子给侯爷顿补品!” 莹秋听了,心里刚要生喜,却又听陆氏接着道:“穆氏的人肯定会阻拦你,你只管交给罗管家就是,他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会好好地把补品给侯爷送去,这就尽了咱们的心意了,再者你也该在婚前和罗管家多培养一下感情,互相有个了解,成亲后也就不那么生疏了!” 陆氏满心以为莹秋会高兴,可是莹秋低着头,好一会儿才道:“奴婢记下了……定会日日送过去!” 陆氏不仁,也不能怪她不义了,莹秋在心头默默地起誓。她不能继续坐以待毙,眼看着陆氏就要复宠,她竟然还拿自己的亲事当筹码,就算是一直留她在身边,也好过去给罗管家当继室啊! 第337章 莹秋的决定 陆氏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打明儿开始吧,哎……大厨房的饭菜真的很不合我口味,可惜如今院子里连个厨娘也没了,真是令人气恼!” 莹秋微微欠身,道:“奴婢这就去开火,刚巧从大厨房拿了些生菜生肉过来,今儿就由奴婢亲自下厨给夫人做几道可口的小菜吧!” 陆氏一听就喜上眉梢,道:“莹秋真是个乖丫头,无论是女红厨艺都是好手,哎……这么一想,还真是舍不得你走了,罗管家可是捡了个好宝贝,必要他多给些彩礼才行!” 莹秋低下头,突然转身就跑了,连招呼也没打,陆氏在后面大笑,道:“这样头脸皮可真薄,呵呵……” 杜嬷嬷可不这么认为,心中着实担心,才道:“夫人,奴婢去帮帮莹秋,她一个人忙恐怕得好一会儿才能开饭!” 陆氏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挥挥手让杜嬷嬷去了。自己独自留在屋子里,盘算着心里的小九九。 杜嬷嬷跟着莹秋就跑到了凝香苑的小厨房,这里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开火了,莹秋还在洗刷,却满脸都是眼泪。 杜嬷嬷攒起眉头,低斥道:“你这丫头,怎么没个轻重的?你一个就要成亲的人,却躲在这里哭,被人看见了,若告诉了夫人,你还有活路吗?” 莹秋用手背粗粗地擦了眼泪,却根本止不住,道:“嬷嬷,您既然知道我的心思,为什么还由着夫人把我配给罗管家,他都可以做我父亲了!” “我就是知道你的心思,才这样做的。你嫁了罗管家,才好断了念想,咱们跟着夫人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她的脾性?要是知道你存了这样的心思,定然会想方设法地弄死你,嬷嬷是不想你出事!”杜嬷嬷压低的声音,发出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莹秋看着杜嬷嬷,见她脸上并没有作假的样子 ,才吸吸鼻子,道:“可是配给谁都好,我就是不想嫁给罗管家!” 杜嬷嬷瞪了她一眼,道:“罗管家有什么不好,他早先跟着老国公,在府上也是有许多威望的,这些年又跟着侯爷,定然有不少积蓄,将来你过去了,就有好日子过了。多少人得敬着你?” 莹秋心里愤恨难当,恨不得朝杜嬷嬷大吼大叫,可是到底忍住了,罗管家要是正常一点儿,怎么会折磨死罗大娘子,她怕自己成为第二个罗大娘子啊! 再说了,若她得了侯爷的宠爱,可不比做什么管事娘子好吗?到时候照样有下人可以使唤,有银子可以花,若生个一儿半女的,将来也能跟着儿女出去自立门户,不必世世代代都做别人的奴才! 她做了这么多年下人,深深明白下人的可悲。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是成亲,哪怕就是吃个什么,用个什么,都得主子同意了,才敢做。没有自由,更要舍弃自己的所有想法,一心都要为自己的主子着想。 若主子是个开明的,善良的,倒还好,至少能给奴才不少脸,不会动不动就拿下人出气。陆氏得意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什么不顺心,可不都是她和暖冬来当出气筒吗? 自己不能选择,已经成了人家的奴才,但是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女继续给人当奴才,即便是庶出,那也是个主子啊。将来无论是谁继承了爵位,庶女都可以得一份嫁妆嫁出去,侯府的庶女嫁个小门户也能当正房,或者给个不错的官家当继室。 儿子就不用说了,还能分得一笔丰厚的财产,自立门户,考个功名,自己当官老爷去,怎么不比一个奴才强百倍吗? 莹秋又不傻,这笔账她算得清清楚楚的,她也相信自己有法子能够获得白世祖的宠爱,虽然不一定能长久,但只要保证她诞下个 一儿半女就可以了,往后她就专心养大孩子,宠爱若还能常保自然好,不能她也不会多强求。 心里打定了主意,也就不愿意和杜嬷嬷啰嗦,她说多了,还怕杜嬷嬷心生怀疑,坏了她的好事儿。 莹秋吸吸鼻子,抹干净眼泪,道:“嬷嬷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咱们女儿家的小心思,我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过我也明白,咱们做奴才就得服从主子的命令,夫人既然发话了,我从命就是!” 杜嬷嬷见她说的恳切,也十分合情理,心里放心了不少。若是莹秋这会儿心甘情愿了,她倒还有些怕她生别的心思,这样一说,就表示这样头纵然千般不愿意,也会认命的! 她欣慰地拍了拍莹秋的脑袋,道:“丫头,你往后就明白了,有时候做主子不一定就比做奴才好,跟对了人,一辈子享不尽的福气,跟错了人,说不准就是一世的冤孽!” 莹秋自顾自地洗菜,切菜,到没有继续附和杜嬷嬷。是福气还是冤孽,她自己心里清楚,也不必和别人说。 第二日开始,莹秋果然准时准点地将补品送到了书房,交给罗管家,自己只是陪着罗管家说几句话,便又回到凝香苑。 杜嬷嬷一连盯了她好几日,才算放心下来,这丫头规规矩矩的,没有丝毫行差踏错,又和罗管家相谈甚欢,果然是个机灵鬼。 莹秋往书房送补品的事儿,终究还是被穆欣萍知道了,虽然她这几日精神不济,没工夫搭理陆氏,但还是严防死守,莹秋的补品一送到罗管家手里,她的人就会在事后拦截下来,决不让白世祖见到分毫。 罗管家虽然有心要帮陆氏几分忙,但到底还是不能驳了穆氏的面子,毕竟现在穆氏才是当家主母,又得侯爷的宠爱,又得老太太的信任,这样的红人他怎么会得 罪。陆氏那边自然也就不会知道,白世祖从头到尾都没喝过她叫人送去的补品。 槿兰苑里白木槿还在清点着楚郡王府送来的银子,道:“嗯,我发现楚郡王妃现在倒是学聪明了,咱们狮子大开口,她都没有打折扣地将银子送过来了呢!” “大概是不想节外生枝,这点儿银子对于财大气粗的楚郡王府,可算不得什么,总比主子你去告她蓄意谋害郡主好,还有老太太的伤,破财免灾,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杜嬷嬷给了个合理的解释。 喜鹊一听,就道:“哎呀,那咱们是不是要少了,早知道就该多要一些,银子多了不扎手!” 鸳鸯戳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骂道:“看你眼皮子浅的,如今学了谁,这么财迷心窍的?” “嘿嘿……我不就是这么一说吗,当然是咱们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喜鹊没心没肺地笑着。 鸳鸯又道:“小姐,都好几日了,莹秋都没机会进书房,咱们是不是该帮帮她?我看着罗管家可有些等不及要续弦了!” 这几日也幸而穆欣萍缠住了白世祖,罗管家想要提娶莹秋的事儿,也不敢明目张胆,娶了陆氏房里的丫头,那就明着得罪了穆欣萍。罗管家也不傻,他在观望着适当的时机! 白木槿挑挑眉,道:“嗯……正好,花厅自从被砸了,到现在还没布置好,现在楚郡王妃赔了这么多银子,自然得差人去买些好东西填补上,否则老太太身子好了,看到那么空荡荡的花厅,定然又要伤心!” “奴婢明白了!“鸳鸯道,心想莹秋也算是有造化,想做姨娘,还有她们小姐帮忙,只可惜,不知道最后后院的女人到底谁能笑到最后呢? 白木槿接着道:“该去看看祖母了,得了这么多银子,也该告诉她一声,免得有人说我想要独 揽侯府大权!” 说着就起身,带上一半的银票去了棠梨苑。白老夫人如今还有些虚弱,所以只能靠在软榻上,一听到白木槿过来请安,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对着孙嬷嬷道:“让她回去,我不想见到她,若不是她硬要闹腾,怎么会害我受伤?哎……想当初她羽翼未丰的时候,我就该让陆氏……” 说到此处看了一眼正在眼前的穆欣萍,到底闭了嘴,以免穆欣萍产生兔死狐悲之感。孙嬷嬷却微微笑着劝道:“老夫人,郡主自您受伤之后,每日都来,可是每回都让奴婢给打发回去了,她却日日都来,您若是一直避而不见,似乎也说不过去,不如就听听她要说什么吧?” 穆欣萍也劝道:“就是啊,老太太,到底她也是白家的人,是您的孙女儿,你就是再恼她,也不能一直不见她,咱们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按妾来说就该拿出您祖母的威严来,敲打敲打她,也是该当的!” 白老夫人一听,也欣然点头,白木槿就算变成公主,不也是白家的孙女吗?怎么可能越过自己去? 于是道:“那就让她进来吧,正好也听听她到底要怎么和我解释她和楚郡王妃之间的恩恩怨怨!” 孙嬷嬷对碧玺点点头,碧玺就疾步出去请人了,白木槿一如既往地平和表情,像是从未发生过如此多的事儿一样,她还是那个日日来棠梨苑给老太太煮茶,陪她聊天,听她说琴棋书画的那个乖孙女。 白老夫人也有那么一刻的恍惚,看到白木槿依旧如过去一样给自己见礼,并没有因为身份的转变而有丝毫不逊之色,心头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涩涩的感觉,她说不清是遗憾还是什么。不过她也没有感慨太久。 “你来这里是做什么?我很好,还没死成!”白老夫人闭了闭眼睛,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第338章 制造机会 白木槿微微一笑,道:“祖母说的哪里话,您必然是要长命百岁的,孙女来是要给老太太报喜,楚郡王妃派人送了赔偿的银子来了,一共是三万两,我已经让人验过了,银票都没有问题,特地送过来给您过目!” 白老夫人微微一愣,竟然赔了这么多银子,她倒是吃惊不小。不过却故作淡然地道:“嗯,孙嬷嬷,你帮着我看看吧!” 鸳鸯将手里的银票递给了孙嬷嬷,孙嬷嬷大致地看了一遍,果然是三万两,比起花厅里那些打碎的物件儿的价值,要超出太多了。 “孙女儿想着,既然花厅里的摆设都砸了,那就换一批,还得换好的,毕竟是会客的地方,就该敞亮气派!”白木槿笑着道。 白老夫人看着那厚厚一叠银票,这么一大笔银子,自然是能置办很多贵重的东西,但是她却不愿意了,道:“我可不敢继续把宝贝放在那里,说不定哪天,又有谁和郡主结了怨,又来砸一通!” 白木槿嬉笑着道:“那就更好了,咱们可以不断地用更好的东西,谁来砸一次,就要帮咱们换一批更宝贝的,这种赚银子的方式,可不是比什么都轻松吗?” 白老夫人被她说的张口结舌的,还有人盼着别人来家里打砸的?她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还欢迎别人来咱们家闹?” “不是欢迎,若是真有那些不长眼的要给咱们送银子,那也没有不收的道理,这一次让她赔偿了三万两,下一次就是六万两,如此下去,看谁还敢来侯府闹事!”白木槿道。 白老夫人对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道:“你当所有人都会心甘情愿当冤大头吗?他们若是不肯赔怎么办?” 白木槿笑了笑,才道:“敢来侯府砸东西的人,家中的东西不会比咱们差,大不了 就去他们家中搬来替换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如此蛮横霸道了?别以为自己是个郡主就可以肆无忌惮,说到底还有许多人你惹不起!”白老夫人觉得白木槿大概是异想天开了! 白木槿挑挑眉,道:“楚郡王妃也是如此想的,可是……她照样得赔银子,我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我是要让她们知道,即便我什么也不是,也不是她们说怎样就怎样的!若是咱们侯府也能如此强势,谁敢来咱们府上闹事儿?” 白木槿说的铿锵有力,让白老夫人都跟着心虚起来,说到底她也是因为老国公爷去了之后,胆子也小了,没了主心骨,做什么事儿都束手束脚的。白世祖又是个不争气的,没什么大出息,小儿子又离得远,她只能谨小慎微,希望能通过孙女来谋得白家的强盛! 可是白木槿有这个能耐,却控制不了,白云兮……到底还是嫩了一些,又不如白木槿做事大气,虽然现在似乎和楚郡王世子有了些瓜葛,但能不能成,还是两说! 而且白云兮说到底背后还是陆氏和她的兄长,将来就算有个出息,难保不是去帮她舅舅去了,吃里爬外,可是她最不想见到的情形。 白老夫人想到此处,才道:“咱们府里一日不如一日,好好地从国公变成侯,这件事你可难辞其咎!” 白木槿道:“祖母,这话可就差了,若不是父亲偏信陆姨娘,非要置我于死地,还在皇上面前作假,才使得皇上大怒,那可是欺君之罪,皇上只是降爵,就已经是对咱们家的大恩了!” 白老夫人哼了一声,道:“你若是能多为你父亲考虑一二,也不至于这样,哪有女儿和父亲针锋相对,逼得父亲将你告到皇上面前的?” “女儿可不敢与父亲针锋相对,白虎堂上,女儿可 未曾说过一句父亲的不是,最后还为父亲求情,难道祖母会不知道吗?”白木槿反问道。 白老夫人被说的哑口无言,白木槿做事高明也就高明在这里,明明是她一手策划的事儿,可是偏偏别人却抓不住她的把柄,按照她的说法,白家还得对她感恩戴德,可是她心里清楚,白家成为现在这样,就是白木槿一手造成的! 白老夫人不想在这件事上和她争辩,毕竟也争不出什么结果来,又转而道:“你到底和楚郡王府结了多大的仇怨,让王妃大闹一场?” 白木槿淡淡地道:“我也不清楚,只说凤世子在街上被人泼了粪,好像是一群乞丐和花楼女子争吵,误伤的,可是楚郡王妃却把这笔账算在了我头上,可她也不想想,我一个姑娘家,哪里会认识什么乞丐和花楼女子,这不是在污蔑吗?” 白老夫人又皱了眉头,这可真是够阴损的,当街泼粪,还是被乞丐和花楼女子泼的,奇耻大辱啊!难怪楚郡王妃那么气势汹汹的,换成谁都没法忍耐下来。 可是这件事到底和白木槿有多大的关系呢?她也说不好,如今她对这个孙女可摸不透,经常做些惊人之举,心机完全不像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若说是她做的,倒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但是她可不愿意在白木槿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毕竟没有证据,她可不会让白木槿借机又和她闹一场,她如今的最大想法就是如何把持好白家的大权,不让陆氏有机会抢夺。穆欣萍虽然有些脑子,但到底还是比陆氏嫩了些,很多方面不如陆氏那么能放得下身段,换句话说,陆氏为了夺宠和夺权,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所以陆氏没被贬斥之前,穆欣萍稳稳地被她压了一头的原因就是这里,不过她不对穆欣萍说,只是 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陆氏。穆欣萍要一直保持这样,她才放心,这样就不怕她生了反心! 白老夫人道:“那你解释清楚不就是了?怎么非要闹得鸡飞狗跳的,得罪死了楚郡王府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白木槿解释道:“我没想得罪她们,是楚郡王府的人不依不饶,我不过是奉陪到底罢了!” 要她忍气吞声?假装大度?那还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今生就注定了不可能,若不能睚眦必报,她还活着干什么?谁想欺负她,她必要加倍的欺负回去,如此就算真的死了也不亏! 谁知道这辈子能活多久,也许和上辈子一样,就算没有了李继宗和白云兮,没有了陆氏和白高轩,她依然会早死呢? 白老夫人对白木槿这种态度十分不满,道:“俗话说的好,退一步海阔天空,冤家宜解不宜结,若能找个机会化干戈为玉帛,可不比剑拔弩张来的好吗?” 白木槿挑眉,问道:“祖母,俗话也话也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俗话还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若要我用自己的尊严来换取所谓的和平,那也不是真正的和平,必然是被人欺压,就像两国之间,你只有和她势均力敌,甚至比他强大,她才不敢欺负你!” 白老夫人被白木槿的言论说的十分不耐烦,道:“算了,我如何劝你你也不会听,如今是翅膀硬了,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白木槿浅浅一笑,道:“若是金玉良言,我自然得听得!” “你的意思是我说的都是废话吗?你怎敢如此对我说话,我可是你的祖母,是长辈!”白老夫人气的脸涨红了,还虚弱的身子跟着喘气。 白木槿摇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祖母说的话我已经记下了,只要人不犯我,我必不会主动惹是生非,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 白老夫人恨恨地道:“行了,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消停,等哪天吃了大亏,你才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也不劝你了,你若没事儿就回去吧,看着你我就头疼!” 白木槿看了一眼穆欣萍,从始至终她也没说过户,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陪在一旁,不动也不说话,低着头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白木槿才道:“母亲……看起来气色有些差,我哪里还有些血燕,待会儿给您送去?” 穆欣萍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道:“真有这么差吗?没什么大碍的,想来是有些疲累,夜里也没睡好吧!” 白木槿了然地点点头,看来穆氏是暂时打算隐瞒自己的身孕了,难怪这些天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穆欣萍果然也是聪明人,知道现在说出来不是最佳时机,毕竟目前她还能一枝独秀,不到利用孩子争宠的时候。 不若多隐藏一些日子,等胎象稳定了,不会轻易被人害了再昭告天下来的稳妥,这个孩子对穆欣萍的重要性,大家都心知肚明。 白木槿也不点明,道:“嗯,那母亲注意休息,可千万别累着自己!” 穆欣萍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自己知道该如何做,这件事除了自己最信任的丫头雪儿,她谁都没有告诉,白世祖请大夫过来,她也想法子给瞒过了。 陆氏现在虎视眈眈,白世祖对陆氏生了些心思,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意外,她必须要保住这胎,只有诞下嫡子,她不出什么大错,这嫡妻的位置谁也别想夺走! 白木槿又对白老夫人道:“祖母,花厅里到现在还空荡荡的,现在又有了银子,就着人去采办一些回来,总不能一直让它空着。祖母现在身子不好,母亲也似乎精力不够用了,不如就让父亲来处置吧,您觉得怎么样?” 第339章 莹秋出手 白老夫人也不知道白木槿为什么推荐了白世祖,不过白世祖自从赋闲在家,就无所事事的,整个人都没了精神,若不是穆欣萍时常开导,怕还真要憋出病来,真该给他找些事儿做做。 于是也点头道:“嗯,由你父亲全权处理,我也放心,就这么办吧,回头我就将银子给你父亲送去!” 白木槿笑着点点头,欠了欠身,道:“祖母考虑的自然比我周到,孙女也就是提个建议罢了,祖母身子不爽,我就不多打扰了,改日再来看您,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派人来知会我一声就可以!” 白老夫人巴不得她离得远远的,看着就觉得堵心,这个笑里藏刀的大孙女,也不知她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一不小心说不定就着了她的道儿了,还是少见为妙。 白世祖接了这么个差事,到没有多少兴奋,他一向不喜欢和银子打交道,也不爱做那些“婆婆妈妈”的事儿,所以都交给罗管家一个人处理了,只交代了要尽量买些体面的,别让人看轻了侯府就行。 罗管家领了这么个美差自然乐得嘴都合不拢,采办这种器物,那价格的空间就大了,他这回可以好好地捞上一笔油水,恰逢他又有心要娶莹秋,自然得多备些彩礼,让莹秋风风光光的出嫁,说不准还可以在外面买个漂亮的小院子。 所以罗管家也忙得脚不沾地,一面是为了采办,一面自然是为了给莹秋挑选彩礼以及妆点他将来的新房所用的东西。 罗管家有肉吃,他手底下的人自然也跟着喝些汤,白世祖日常身边伺候的人也多多少少沾了点儿光。 莹秋照旧过来送补品,却渐渐地发现碰上罗管家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而来接自己食盒的人也变成了给罗管家打下手的小六子。小六子也是个机灵鬼儿,大约也知道罗管家和莹秋之间的事儿 ,所以每回见到莹秋都客客气气的,莹秋自然乐得多和他说几句,也为了方便自己行事。 这一日,莹秋又送了食盒过来,小六子大老远地就迎了上来,嬉皮笑脸地道:“好姐姐,你今儿怎么晚了一刻钟?” 莹秋白了他一眼,道:“你还盯上我了?连我晚了一刻钟你都知道了!” 小六子自然是知道的,莹秋送来的补品,大多可都进了他的肚皮,白世祖还真没福享受,谁让夫人看的紧,不许他把莹秋送来的东西给侯爷吃呢!那可都是好东西,他可是捡了个大便宜,自然日日都期待莹秋能够准时来,他好准时进补! 小六子挠着头,笑道:“哪里,这还不是想姐姐了吗?左盼右盼都没见着您,就一直念叨着呢!” “嗯,多亏你惦记着,恐怕不是惦记我,是惦记我手里的补品吧?”莹秋嗤笑着道。 小六子见她知道了这件事,赶忙道:“可不是我偷奸耍滑要占你的东西,实在是夫人不允许侯爷碰凝香苑送来的东西啊!” “得了,我也没怪你,我也只是奉命做事,送到了书房就成了,至于给谁吃了,也轮不着我。操心不是?”莹秋又换上了笑脸,似乎并不在意小六子吃了她送来的补品。 小六子松了一口气,他还真不愿意惹莹秋不高兴,一来是看在罗管家的面子上,二来嘛,莹秋长得和水葱掐的一样,望整个侯府里,也少有这么拔尖儿的丫头了,虽然年纪稍微大了些,但好在容貌出色。 他也到了懂人事的年纪,自然愿意跟莹秋这样的漂亮姑娘交好,回去也好跟自己的弟兄们吹吹牛,等莹秋嫁了罗管家,他可就不能再和她亲近了。 小六子赶紧道:“好姐姐,你真不生气?那你知道了这件事,陆姨娘可知道?” 小六子还有些忌惮陆氏,毕竟当了十年的主母, 虽然一朝失宠被贬,但余威还在,陆氏的手段,整个侯府上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还真怕陆氏事后报复他! 莹秋瞥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害怕了?得了,我不会告诉姨娘的,免得她生气,她一心盼着侯爷能吃上她做的东西,若是知道进了你这泼猴的肚子,必要伤心生气,我也不愿见你跟着受罚!” 小六子感激地道:“多谢莹秋姐姐,小六子感激不尽,改日我上街,看到好的胭脂,定给姐姐稍一个回来!” 莹秋故作不悦地道:“我就那样眼皮子浅?看上你什么好东西?只你答应我一件事,就算你真心谢我了!” 小六子赶紧道:“有什么的,只要我能做到,还能不给姐姐办?只管说来就是,姐姐和我难道还见外么?” 莹秋等的就是这句话,指着手里的食盒,道:“今儿这补品你可不能吃,只有像侯爷那么大年纪的人才好吃,你吃了定要生毛病的。我还有一句话要去说给侯爷听,你放我进去,可行?” “好姐姐,您就别为难我了,夫人那边可盯着呢,若我放你进去了,回头说起来,必要挨板子的!”小六子苦哈哈地道。 莹秋白了他一眼,生气道:“看来也是嘴把式,说的好听,竟连这一点儿小忙也不肯帮,你怕什么的,这里如今也只有你看着,我刚刚来时看过了,这个点儿都去交班了,侯爷也不会轻易喊人进去伺候,你只作肚子疼,跑开了,我进去一会儿便出来,谁能知道的?” 莹秋可是打探的很清楚,小六子也是穆氏的眼线之一,所以那么好的补品才会落入他的肚皮,别人怕是轮不上的。 这会儿书房门口除了几个打扫的,根本就没有别的人,而她早就偷偷地和这些个人说好了,他们必不会多管闲事,只要小六子肯答应,就万事大吉。 小六 子看着莹秋,怯怯道:“好姐姐,你不是要进去给陆姨娘说话吧?要真是这样,夫人必然会怪罪我的!” “你放心,我要说的话,绝对不会连累到你,我是要和他说罗管家的事儿,你可明白了?”莹秋眨眨眼睛,一脸神秘地道。 小六子张大嘴巴,一副恍然的表情,道:“哦……原来是如此,我知道了,罗管家最近风风火火的,必是为了姐姐,看来……这是好事要近了?” 莹秋感到一阵烦躁,却故意压低声音道:“你放在心里就成,没必要说出来,这事儿到底还是没有成,可不兴乱说!” 小六子了然地点点头,捂住了嘴巴,乖觉地道:“是是是,我必不会说出去,只烂在肚子里便是,既然姐姐是为了这事儿,就进去吧,我就算为姐姐挨一顿板子也值了!” 莹秋抿嘴一笑,才道:“就你嘴巴会说,那我就进去了,今儿你吃不上补品,回头姐姐再给你送!” “好来,那你赶紧进去,可千万别耽搁太久,免得人都回来了,我不好做!”小六子嘱咐道。 莹秋点点头,提着食盒就走向了书房,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一直不停地砰砰砰,她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这么紧张。 可是为了自己的命运前程,她必须要赌这一回,她已经隐忍的够久了,就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开弓没有回头箭,若不能成功,她宁愿一死,也不会嫁给罗管家的! 想到此处,莹秋鼓足了勇气,脸色也跟着平静下来,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来的坚定,走到书房门口,轻轻地敲敲门,道:“侯爷,奴婢给您送些补品,可否进来?” 白世祖刚刚看完一页书,正有些疲乏,听到如此动听悦耳的声音,倒是心情不错,应了一声,道:“是哪里送来的?” 莹秋接着道:“是陆姨娘差奴婢给侯爷送的,奴婢 是莹秋!” 白世祖听到陆姨娘三个字,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又有些犹豫,他也知道穆欣萍不愿意自己去接近陆姨娘,女人家,那点儿小心思,他不是完全不懂的。不过却乐得当成情趣,女人有些嫉妒心,表示在乎你。 他这些日子又和穆欣萍相处的十分惬意,穆氏总是小意哄着他,又常常开导他,让他倍感温馨。 可是一想到陆姨娘可能和楚郡王妃有交情,又有些犹豫,他对陆氏很失望,可是到底还是抵不住对当官的渴望,希望能够借陆氏的手帮自己重回官场。 再一听来的是莹秋,白世祖便知道,陆氏对自己还是很关心的,便道:“你进来吧!” 莹秋心中一喜,却又有些紧张,她期盼了太长时间,这一回终于要接近自己的愿望,真有些近乡情更怯的忐忑感。 推开了门,见到白世祖那张虽然不再年轻,却依旧俊逸的侧脸,脸一瞬间就红了。 白世祖并没有刻意抬头去看莹秋,对她的表情自然看不清楚,只道:“过来吧,炖了什么,还让你亲自送过来?” 莹秋巧笑倩兮,声音刻意放得很低柔,道:“用鹿茸人参和虎鞭等做主料,配合一些益气养身的药材炖的汤,是姨娘特意给侯爷补身用的!” 白世祖一听,就有些皱眉,道:“难道你家姨娘是觉得本侯身体不够见状,才用这些药的?” 莹秋一脸无辜地道:“奴婢不清楚,只是照姨娘的吩咐做的,若侯爷不喜欢,莹秋就端回去,再给侯爷重新做别的,我记得侯爷最爱吃人参乌鸡汤,奴婢这就回去重新做!” 莹秋说着就红了眼睛,好像是她做了错事儿,被主子责怪而感到伤心一般,白世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莹秋,今日这丫头看起来似乎与平日不同,看起来有几分“明艳动人”的感觉。 第340章 好事成 但好像又不那么明显,他仔细瞅了瞅,发现也没有特别的打扮过,只是脸儿白白的,嘴唇粉嫩嫩,水嘟嘟的,让人看了……想要……咬一口的冲动! 白世祖被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清了清喉咙,道:“罢了,我也不是怪你,不必重新做了,都是些好东西,不喝也浪费,暴殄天物可非君子所为。” 莹秋听了喜不自禁,赶紧为白世祖倒了一碗,还冒着热气,娇声道:“侯爷,您快趁热喝了,尝尝莹秋的手艺如何?” 说完还一脸期待的看着白世祖,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水汪汪的,看着真是说不出的动人。 白世祖对着这么秀色可餐的丫头,也难得的觉得食欲好起来,端起小碗,还没喝,就见莹秋凑过来,道:“侯爷,我给你吹凉一些,免得烫口!” 所以白世祖就看着莹秋用那粉嘟嘟的樱唇,吐气如兰地在他面前帮他吹汤,样子极认真,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漂亮极了。 白世祖的心突然跳了一下,他为什么过去没发现莹秋是如此可人儿呢?而且……这丫头身上可真香,白世祖忍不住在心里夸道。 莹秋吹了一会儿,才笑盈盈地道:“侯爷,好了,可以喝了!” 白世祖也对她笑了一下,才举起碗,几口就喝完了,因为汤还是有些热,不烫口,却让他额头出了些汗。 莹秋看着,赶紧掏出自己怀中的绣帕,递给白世祖,道:“侯爷,您出汗了,快擦擦吧!” 可是莹秋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赶紧收回了帕子,羞涩地道:“侯爷,奴婢逾越了,请侯爷恕罪!” 白世祖哪里还记得她是不是逾越了,满眼只看到因羞涩而红了脸,却越 发动人起来的莹秋,心里热乎乎的,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才道:“既然看到本侯出汗了,怎么不帮我擦擦呢?” 莹秋讶异地看着白世祖的眼睛,又觉得自己唐突,赶紧低下头,手足无措地举着帕子,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白世祖最是喜欢这样娇羞柔弱又单纯可爱的女子,见她这番小女儿情态,只觉得欢喜不已,只后悔自己发现的太晚,看书房里也没人,也不顾平日里的正经,拉起莹秋的手,帮着自己擦汗。 莹秋的脸羞得快要滴血了一般,心里却激动不已,她知道自己成功了,身上的香粉果然没有白擦。 莹秋擦了汗,赶紧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白世祖捉的紧紧的,她羞赧地道:“侯爷,放……放手啦!” 白世祖却故意不放,似乎有意逗弄莹秋一般,莹秋假意挣扎,白世祖就又用力一拉,莹秋顺势就倒在了白世祖的怀里。 “侯爷……”莹秋娇滴滴的声音一出,那水眸中荡漾的情意满的都快要溢出来。白世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他凑到莹秋的面前,低声道:“嘘,别说话,外面有人呢!” 莹秋轻咬下唇,又敛下眸子,羞涩不已。白世祖看了心里就更热乎了,一手搂着莹秋,一手将她的头微微抬起,自己也低下头去亲吻她的唇。 两人如干柴烈火,一点就熊熊燃烧起来,白世祖只觉得这碗汤果然是大补,让他这么快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了。 幸而书房里还有个可供休息的软榻,他抱着莹秋疾步走过去,迫不及待地就翻滚了起来。 小六子在外面急得就快要发疯了,这莹秋说好了要尽快出来,可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了,还没见人,而出去的人也渐渐回来 了,他又不敢表现出异常来,还只是继续守着,眼睛却不时地瞟向紧闭的书房门。 直到那里面传来男子的粗喘声,他才一滴冷汗落下来。即便再不懂事儿,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难怪这么半天还不出来呢! 心中不禁叫苦,这莹秋也真厉害,这么会儿功夫就爬上了侯爷的床,这事情要是被夫人知道了,那他恐怕不只是挨板子那么简单了。 可是他也不敢声张,甚或有人要过来,都被他以各种借口打发了,生怕别人再听到了,只要这事儿没人发现,他就谢天谢地。 过了良久,莹秋才提着食盒出来,虽然衣衫整齐,但那小脸上的红晕却告诉小六子,这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莹秋递了一锭银子给小六子,轻飘飘地交代道:“这件事你只当不知道就可以,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小六子看着那锭银子,再想想自己的前程,终于还是点头,道:“小的知道了,必不敢乱说话!” 事已至此,他自然不敢说出去的,躲过今日是今日,往后即便被人发现了,他也可以推个一干二净,只要不是在自己手里发生的。改明儿他就去换个差事做做,远离是非。 莹秋对小六子的表现十分满意,笑着道:“小六子,你帮了我大忙,他日若有机会,必当厚报,只要你……一直都这么懂事就好!” 小六子也不是个傻得,自然明白莹秋的意思,如今她是新宠,他也不能拂了她的意,只陪笑着道:“是,小六子明白。只等着姐姐享福的时候,能给点儿汤喝喝,我就心满意足了!” 莹秋点点头,没说什么,提着食盒,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离开了书房,这件事自然不能那么快就让人知道。 因为毕竟才是第一次,白世祖的心意不明确,也没说要给自己一个名分。她必要想法子,笼络住白世祖的心,让他对自己多几分怜惜和宠爱之后,才能曝光。 而现在,若是被穆氏和陆氏知道了,她们二人一联手,自己的命恐怕都保不住,要抓住白世祖的心,那就谁都不敢动她了,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做姨娘。 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最好能尽快有孕,那就可以有恃无恐了,老太太看在白家骨肉的份儿上,定也会保住她的性命。多一份保障,就多一份胜算,如今她不再是陆氏的大丫头,而将是侯府的姨娘! 一连几日,莹秋都如往常一般去送补品,可是却每一次都会进书房里,却并没有继续和白世祖温存,而只是含羞带怯地陪着说些话,白世祖有意要和她亲近,也会被她岔开话题,只和他说些不关风月的事儿。 白世祖食髓知味后,自然心痒难耐,可是他到底自诩为谦谦君子,不愿意真的抛开斯文,将话说的太过直白。 可是一次两次之后,白世祖才发现莹秋似乎是故意不让自己亲近的,心中有些着恼,才问出口:“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一直故意避开我?” 莹秋被这么一问,却突然红了眼睛,眼泪说流就流了出来,长长的睫毛上都沾了泪珠,却又不开口说话。 白世祖可是最见不得女子在他面前流泪的,这下就慌了,赶紧过来安慰,道“别哭啊,我不过这么一问,你哭什么呢?” 莹秋用帕子揉揉眼睛,哽咽道:“侯爷……不是奴婢要避开您,而是……而是不得已,上次一时情难自禁,才会和侯爷……可是到底知道自己高攀不起侯爷,奴婢身份低贱,哪堪伺候 侯爷呢?” “说的什么话?你身份如何低贱?我看上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身份,你在意这些做什么?”白世祖说的言辞恳切,又陪着小心帮莹秋抹眼泪。 莹秋却推开他,娇嗔着道:“侯爷惯会哄人的,我这样鄙陋的人,有什么值得侯爷欢喜的?” 白世祖又将她搂入怀里,温言软语地劝道:“说什么傻话?我若不欢喜你,如何肯天天陪你说话,哄你高兴呢?可你倒好,除了第一回,再不愿意对我露出半分情意来,可见女子也是凉薄!” 莹秋破涕为笑,却又忍不住红了眼睛,唉声叹气起来。白世祖见她如此,以为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紧张地问道:“你老是叹气做什么?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我只是怕以后没机会再伺候侯爷了,心里伤心罢了!”莹秋惆怅地道,又用帕子抹了一下眼睛。 白世祖微微蹙眉,问道:“这又是为什么?难道谁还敢拦着你不成?是不是陆氏不许你再来了?” 莹秋欲言又止,还是道:“侯爷就别问了,这都是命啊!我们做奴婢的,哪里敢忤逆主子,您就权当这是一场露水姻缘,奴婢是心甘情愿的,侯爷也不必为此烦心!” 白世祖听她心灰意冷的话,便肯定了是陆氏为难她,赶忙道:“你不必怕她,如今她也就是个姨娘,还能管到我的事儿不成?明儿我就去要了你过来伺候,往后也不必回凝香苑了!” 莹秋摇摇头,伤心地道:“恐怕等不到明天了,再过几日,姨娘就要将奴婢嫁给罗管家了,如今罗管家的聘礼和彩礼都准备好了,奴婢……奴婢不愿意委身于罗管家,自当带着属于侯爷的身子,投井去,倒也算全了贞洁!” 第341章 莹秋的枕边风 白世祖一听,就怒了,道:“哪个允许她把你配给罗管家的?这事儿没有我同意,他敢娶吗?真是混账东西,到底一个个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侯爷了?” 白世祖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自己女人竟然要被配给他的奴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陆氏也真敢做,这分明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嘛! 莹秋委屈地红了眼睛,又落起泪来,道:“侯爷,您就不必心疼奴婢了,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我若没有和侯爷……那嫁了也就嫁了,主子的命令,自是不敢不听的,可是如今我已经是侯爷的人了,如何还能嫁给别人,只能为了守节,自我了结了!” 白世祖一把把她抱着,故作严厉地训斥道:“你也知道如今是我的人,还敢说什么自我了结的话?你的身子是我的,命也是我的,我不许,你既不准死,更不准嫁给旁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陆氏若逼迫你,自有我去说话!” 莹秋听了心里一喜,却没有表露分毫,反而害怕地道:“侯爷万万不可啊,她到底是我的主子,我一个做丫头的,怎么敢说是被主子逼迫?她也是希望借由奴婢来讨好罗管家,让罗管家帮着她说说好话罢了!” 白世祖听了,却更加愤怒了,恨恨地道:“陆氏好大的心思,竟然想要收买我身边的人,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为了争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罗管家比我还大那么多岁,做你的父亲绰绰有余,她也真敢动心思!” 莹秋苦笑了一声,道:“侯爷不必再说了,反正奴婢是不会嫁给他的,但又不能违背主子的命令,只能一死以报,希望侯爷也不要因着奴婢和姨娘生分了,就由着奴婢死吧!” “呸 呸呸……好端端的,怎么总把死字挂在嘴边?你这丫头,不许再浑说了,爷说了,要你在身边伺候,你还敢违抗不成?”白世祖道。 莹秋扁扁嘴,苦兮兮地道:“我两边都不敢违抗,岂不是逼得我左右为难?哎……我的命真苦啊,我心里是极愿意伺候侯爷的,可是却不敢也不能了,罗管家是您最得力的奴才,侯爷想必也不会舍了他而选择我,姨娘更是陪伴了您十年的枕边人,就连夫人都要避其锋芒,我算得什么东西?” 白世祖看她怎么劝都不能释怀,心里着急,便直接道:“你到底如何才肯听我的?” “我如何不听侯爷的了?若是不听,当日怎么会……怎么会以身相许,奴婢虽然是下人,但也懂得礼义廉耻,若不是真心欢喜侯爷,必不会如此不要脸面,奴婢可是干干净净的身子给的侯爷,这还不足以说明吗?侯爷也莫要因此而看轻了我,否则……否则我这一颗心真就要碎成粉末了!” 说着莹秋又要哭,这一席话听得白世祖心里一阵感动,对莹秋又更加看重起来,道:“你放心,我怎么会看轻你呢?到底也是我没考虑周全,没给你个名分就要了你的身子,你放心,我晚上就去和老太太说一声,将你收房,不过……你要先受些委屈,大概只能做个通房,等过些日子,我再寻个由头,抬你做姨娘,可好?” 莹秋终于算是心满意足了,可是却不敢露出欣喜的表情,只是有些惶恐地道:“这如何使得?奴婢只是个伺候人的贱婢罢了,能留在侯爷身边,当个铺床叠被的丫头,就已经心满意足,如何还敢肖想姨娘的位置?” 白世祖故意白了她一眼,又笑着道:“我 说你可以就可以,我欢喜你,让你做姨娘有什么不可以?大户人家抬丫头做姨娘的多了去,你过去尽心尽力地伺候陆氏,她却要逼你嫁给罗管家,可见这样的主子也是不仁义的,你不必顾及她的感受!” 莹秋见他连自己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也真有些感动,自己苦苦期盼了多年的人,终于愿意眷顾她,过去这些温柔和情话都是属于陆氏一个人的,如今也能分给自己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莹秋几乎是喜极而泣,白世祖却以为她又伤心了,赶紧拍着她的背,哄到:“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莫哭莫哭,将来我必定好好待你!” 莹秋边流泪边摇头,半晌才道:“奴婢这是高兴的,能得侯爷如此眷顾,真的像是在做梦一样,我好怕真的是个梦,然后醒了,侯爷还是高高在上的侯爷,莹秋却还是那个只能默默看着侯爷背影的奴才!” 白世祖听了,只觉得鼻子也酸溜溜的,他还是第一次在女子眼里,看到如此真实而浓烈的情意,他如今才算知道,莹秋对自己的感情,竟然不是一日两日了,那种震撼和感动,是难以形容的。 他捧着莹秋的脸,真诚地道:“我过去不知道你竟然对我情谊深重,若早些知道,也不会让你受这么多苦。如今知道了,定要好好地补偿你,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谁也不敢说你没资格做我的妾!” 莹秋含泪点头,扑在了白世祖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一样,这的确是真情流露,她对白世祖是有真感情的,比之陆氏和穆氏都要浓厚的多。 白世祖柔声哄着他,心里却美滋滋的,他第一次被女子这样毫无保留地爱慕着,有了莹秋的对比,他 才明白,穆氏和陆氏对自己的感情到底还是不够深,不够纯。心下对莹秋自然又多了些怜惜。 两人互诉了一会儿情意,莹秋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走出书房的时候,小六子一脸谄媚的笑道:“莹秋姐姐,是不是……小的要改口喊姨娘了?” 莹秋白了他一眼,道:“莫要多嘴多舌的,事情没明朗之前,你还是装聋作哑比较好,否则啊……夫人和陆姨娘两个就够你喝一壶的!” 小六子笑嘻嘻地道:“小的明白,这不是没外人嘛,我心里为你高兴,就多了句嘴,只盼着你将来飞黄腾达了,能多照顾着我小六子一点儿!” “你还需要我照顾吗?夫人给你的好处还不够你花销的?”莹秋讥讽的笑了笑,小六子可是个极为奸猾的人,这一次若不是怕她的事儿连累到他自己,肯定早就出卖她了。 小六子舔着脸笑道:“好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一回也算是将身家性命交给您了,夫人知道此事之后,若你不保我,小六子的性命也就完了,你可千万疼疼弟弟我!” 莹秋笑着骂了他一句:“你个皮猴儿,放心,若真到了那个地步,我还能不保你?” “有您这句话,小六子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了!”小六子笑呵呵地道。 莹秋笑盈盈地离开了书房,小六子的脸色却变成了嘲讽,低声骂道:“什么玩意儿,真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呸……还不是个下贱玩意儿,罗管家要知道了,估计得吐血!” 没过几日,白世祖就将莹秋公开收了房,虽然名义上还是个通房丫头,却给了独立的院子住,还播了好几个丫头婆子去伺候她,比陆氏现在的待遇还 要好,府中上下都知道,莹秋姑娘盛宠至极,连自己原来的主子都不如她了。 陆氏气的险些晕过去,她哪里知道莹秋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背着自己竟然爬上了白世祖的床,还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看着白世祖对她的态度,就知道莹秋有多受宠了。 杜嬷嬷肠子都快悔青了,莹秋私下里这样做,定然是对陆氏和她存了怨气,从今往后不仅不会帮陆氏,恐怕还得为了争宠而害陆氏了。 她早知道就不一时心软,纵容她,应该提前让陆氏有个提防,万一不行也该将人先打发了,也好过现在让她成了敌人啊! 陆氏气得脸色发青,咬着牙骂道:“这个小贱蹄子,怎么能做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儿来,我给她安排好了亲事,罗管家可是个体面人!我要早点知道,非得活活打死她不可!” 杜嬷嬷赶紧劝道:“好了,夫人不要再骂了,当心隔墙有耳!” “我怕什么,她就算变成了金凤凰,也还是我的奴才,主子骂奴才还骂不得吗?贱人,她也妄想跟我平起平坐,我呸……早晚我得打杀了她!”陆氏越骂越气,越气越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冒了。 暖冬和杜嬷嬷劝也劝不住,听着又觉得不堪入耳,只好耷拉着耳朵,权当听不见了。可是陆氏一个人骂的没劲了,竟然还要拉着杜嬷嬷和暖冬一起骂。 暖冬和杜嬷嬷又尴尬又不知所措,硬是逼着自己陪着骂了几句,但是陆氏又嫌她们骂的不够狠,愤然道:“不行,我要去找她算账,杜嬷嬷给我换身衣服,再把我刚刚买来的首饰头面统统拿出来,我要收拾的敞亮一点儿再去见她,我要让她看看,一个下贱丫头,永远也别想越过主子去!” 第342章 腹背受敌 杜嬷嬷赶忙劝道:“夫人,您何必跟一个丫头一般见识呢,反而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她如今也就是个通房丫头,说穿了还是个下人,只不过是个能爬床的下人!” 陆氏咬着牙,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道:“不行,我就得去,让她好好地见识一下,谁才是主子,她当我如今成了妾,就收拾不了她了!” “夫人,您要是这么去了,回头让侯爷知道了,定然会生气,你也不想想,侯爷之所以如此抬举她,还不是因着您的关系?您不如做大度些,派人给她送些礼,然后去和侯爷说,莹秋是你的大丫头,让他要好好地待莹秋!”杜嬷嬷说的语重心长。 陆氏听了,差点儿没厥过去,道:“她都背着我抢我的夫君,我还要装大度?我做不到,我恨不得杀了她,怎么还会让白世祖好好地待她?” 杜嬷嬷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夫人,你就吃亏在这个上面,不懂迂回曲折。男人的心思还不就那样,逮到新鲜的,总要热乎几天。莹秋对他来说就是个玩意儿,您才是陪着他十年的妻子,你们是有真感情的啊!等他腻了莹秋,你想怎么惩治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啊,我对她不薄啊,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了她,有时候暖冬都没有,我都要给她一份儿,我真是掏心窝子的对她好啊,谁知道尽喂了白眼狼,这个黑了心肝的啊!”陆氏气的哭了起来,她对莹秋的信任太深,几乎赶得上杜嬷嬷,这一次可谓惨痛的教训! 杜嬷嬷哪里会不知道陆氏的感受,只是如今她们已经腹背受敌,穆欣萍还时时刻刻惦记着要除掉陆氏,如今又让莹秋生了怨怼,若陆氏继续犯糊涂,为了一时之气,放弃大局,那这 侯府以后就再也没有陆氏的地位了。 杜嬷嬷一脸沉重的表情,皱纹都深了几分,道:“夫人啊,您就听听奴婢的劝吧,现在不是争这一口气的时候啊,您不要忘了,您的最大目的就是要重新获得侯爷的心意,然后再度被扶正,若现在得罪了侯爷,您到底还要继续当多久的妾?” 陆氏听了这话,突然就蔫儿了下去,眼泪流的汹涌,哀戚地道:“连我最信赖的丫头都背叛了我,侯爷又如此凉薄,这么长时间也没想过来看看我,穆氏可得意了吧?说不定就是她撺掇着莹秋背叛我的!” 杜嬷嬷可没敢说莹秋一早就有了这个心思,只道:“不管是谁指使的,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抚好莹秋和侯爷,不要让莹秋成为您下一个敌人,最好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她为你所用,她身份低贱,最多也就是当个妾,您不一样啊,何必在乎着一时的长短呢?” 陆氏被杜嬷嬷劝了一会儿,好歹压下了些许怒火,理智重回脑子里,才细细寻思了一番,道:“那……就让她得意着吗?我怕她会为了争宠,故意与我作对!” “咱们要的不是宠爱,是侯爷的尊重和信任,所以现在最大的敌人是穆氏,只要穆氏倒了,您就有机会重新做嫡妻,只要稳稳守住妻位,管她谁受宠呢,您儿女双全,还怕别的吗?”杜嬷嬷倒是看得明白,可惜往往陆氏不愿意听她的劝,一再着了别人的道儿。 当初要是肯主动让莹秋被白世祖收房,莹秋感恩戴德,肯定会好好帮衬着陆氏,可现在呢,说不准就为自己找了个敌人。 陆氏想了想,也心灰意冷起来,她与白世祖十年多的夫妻,还不是说撂下了就撂下了,可见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既然如此,她 也只能守着地位和家财,才能守着自己的下半生以及儿女的未来了。 如今陆氏算是熄了大半对白世祖的痴心,一心只想着如何扳倒穆氏,重回妻位,再好生地收拾莹秋。 狠了狠心,陆氏道:“就按照嬷嬷说的办,迟早有一天,我会让莹秋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这个贱人!” 杜嬷嬷总算松了一口气,暖冬的眼神缺稍稍闪了一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陆氏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又擦干了眼泪,道:“我这就去恭贺她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去挑些好的料子和首饰,我这就亲自送过去!” “对了,去打听一下,侯爷什么时候在,我再去,否则可不是白去了吗?”陆氏又想了想,才道。 杜嬷嬷赶紧应了,只要陆氏不轻举妄动,给自己惹麻烦,那她就谢天谢地了,如今可算是四面楚歌,白家上下都是陆氏的敌人了。 陆氏又对暖冬吩咐了一声,道:“你去请二小姐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儿和她商量,让她千万要来!” 如今白云兮可是很少会踏足她的凝香苑,一般都要三请四邀才肯来一趟,这丫头也是被她宠坏了,见着她如今受难,竟然都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对她好的。 陆氏只觉得自己命苦,身边尽是白眼狼,连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帮帮她,反而日渐和她生分了。 暖冬应了一声,就匆忙出去了。出了院子才松了一口气,一路往云想苑跑去,却在半途遇上了已经成了通房丫头的莹秋。 “妹妹,这是往哪里去啊?”莹秋倒是笑脸迎人,完全没有因为身份地位的差别,而有丝毫不适。 暖冬四下瞅了一圈,发现没什么人注意这边,才道:“你如今倒好了,一朝得志,就留我一个人在凝香苑里吃苦,事前 也没跟我招呼一声,可见不真心!” 莹秋拉了她的手,走到僻静处,才好言道:“傻妹子,我那会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怎么敢就告诉你?若事前不成,败露了,说不准还要连累你呢,你且安心在那里待着,若真是呆不下去,我自想法子将你带出来就是!” 暖冬这才笑了出来,道:“我瞧瞧,这成了侯爷的人之后,可比从前气派多了,这赤金头面,是侯爷赏的吧?真漂亮!” “你羡慕了?要不改日我和侯爷说说,也将你收了房可好?”莹秋笑眯眯地道。 暖冬哆嗦了一下,比如蛇蝎地道:“可千万别害我,我可比不得姐姐这般伶俐聪慧,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是安安分分的做我的丫头吧,姐姐若是真可怜我,往后得势了就多赏我些好东西,再给我配个体面人,让我舒舒服服过日子就成了!” 莹秋听了,脸上笑容都更加欢欣起来,这也是她能和暖冬如此交心的缘由,这丫头虽然看着不言不语的,其实心思通透着呢,而且也十分有自知之明,两人之间所求不同,所以才能以诚相待。 莹秋道:“你若真就这点儿想法,我还能不满足你?到底多年相处,我待你就如亲姐妹一般无二,必不会委屈你,只是如今陆姨娘那边定然恨死我,你可千万别露出与我交好的模样来,她若要你骂我,你就只管骂,可万一她哪天真要想法子害我了,你也给姐姐留个活路,我就心满意足了!” 暖冬点点头,倒是露出了几分真心:“你放心吧,我晓得如何做的,她以为对咱们有大恩,我们就该一门心思为她生为她死,可是奴才也是人,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姐姐做的有什么错,不过……她如今的确恨你,杜嬷嬷却劝她要 哄着你,让你继续为她所用呢!” 莹秋冷笑一声,道:“我可没那么傻,既然做了这样的事儿,也不怕别人戳我脊梁骨,更不会走回头路,若之前她能给我安排这条路,我必然还是一门心思帮着她的。如今却是不行了,她不会放过我,我又如何能帮她?” 暖冬点点头,知道莹秋不是个傻得,却道:“你也给她几分面子就是,到底主仆一场,若是你故意让她难堪,侯爷那边你也说不过去!还有夫人那边,她可有为难你的意思?” “呵呵……她啊,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我刚刚被收房,她还派人送了几样东西来,大约也是要作出大度的样子,只是我很奇怪,我那些天一直来往书房,她竟然跟完全不知道一样,她又不是陆姨娘,眼线都被人拔出了,我猜她也是故意要看陆姨娘的笑话!”莹秋低声道。 暖冬点点头,道:“如今你是两面受敌,却两面都要讨好你,你只要牢牢把握住侯爷的心,她们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为难你,这就很好了!” 莹秋感动地握住了暖冬的手,道:“为难你还记挂着我,如今侯爷是宠着我,但这份宠爱能维持多久也不知道,不过我会努力让自己过的好些,你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若真看上了哪个好人,就来和我说一声,陆氏不为你考虑,姐姐也不会坐视不理,趁着侯爷还能听我几句话,赶紧帮你把前程定了!” 暖冬点点头,道:“好,我记下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改日我不当值的时候,再找机会去和姐姐说话!” 莹秋点点头,也环视了四周,才悄悄离开了,暖冬则一路往云想苑走了。陆氏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她身边最得力的两个丫头,早就不是当初一门心思为她卖命了! 第343章 寻求靠山 莹秋之所以能瞒着陆氏和白世祖暗度陈仓,暖冬功不可没,若非她在陆氏面前打掩护,莹秋可没那么多时间在书房里消磨。 她们就是因为跟着陆氏多年,才对她了解甚深,陆氏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对下人小恩小惠就妄图人家拿性命相报,胡嬷嬷就因此而死了,杜嬷嬷好歹是保下了一条命,但也被罚做很久的苦功,落下了一身毛病。 可陆氏还嫌不够,又要拿莹秋的终身大事来谋取利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告诉二人,帮着陆氏,迟早也得落个死于非命的下场!谁都不是傻子,可陆氏偏偏当人是傻子。如此寡恩薄情,自然不会有人肯忠心于她! 莹秋离开了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而是转道去了槿兰苑的方向,她知道自己和白木槿之间没有什么大仇恨,若要在府里立足,不仅要有白世祖的宠爱,更要获得白木槿的支持。 穆氏能够一再占上风,除了白老夫人这个靠山外,还不是因为白木槿要利用穆氏来对付陆氏吗? 如今自己也算是后院的一股势力,白木槿说不准也会要用到自己,那就相互利用好了,她不介意被人利用,这说明还有价值存在,否则就得等死了! 既然已经踏足这个战局里,就没有退出的可能,她也要为自己争取更多胜算,白木槿的手段她见识过多次了,陆氏在她手里是一点儿便宜都没讨着,好好地一个国公夫人,被贬为妾,自己的一双儿女也跟着名誉扫地。 若能得她几分眷顾,她可就有了些主心骨了,只要自己还能制衡陆氏和穆氏,白木槿必然会为给她一些好处的。 光靠白世祖,就算她能怀上孩子,说不准就被谁给害了,她到底是个丫头出身,身边并没有什么可用之 人,谁都不敢信任。 到了槿兰苑外,她悄悄地张望了一下,这里可不比从前了,白家谁敢轻易往这里来呢,看门的婆子两只眼睛和灯笼一样,时时刻刻都跟防贼一样。 莹秋陪着笑脸,道:“董妈妈,您能不能给我通报一声,就说我来给郡主请安!” 董婆子是上任没多久的,她的前任因着没经过郡主同意放陆氏进来,早就被打发出去了。上回在倚琴阁,又打发了一批人,如今槿兰苑里的下人不多,却个个都是忠心耿耿,铁板一块。 董婆子看了一眼莹秋,立刻就像面对敌人一样,板着脸道:“您来这里做什么?如今成了侯爷的人了,咱们槿兰苑可高攀不起,请安什么的就不必了,咱们郡主啊,怕闹腾,您还是快些回去伺候侯爷吧!” 莹秋委屈地看了一眼董婆子,柔声道:“董妈妈,您开开恩,去给我通传一声,若是郡主不肯见我,我保证立刻就走,这是一点儿心意,就劳您跑两步!” 说着就偷偷塞了一个荷包给董婆子,可那董婆子竟然不为所动,将荷包一把塞回去,道:“我可收不起您的东西,还是快些走吧,郡主这里也是随便什么人想来就能来的?” 莹秋心里恼火了,这婆子也忒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过去她是下人那也没法子,如今她可是侯爷的房里人,怎么能如此对她? 可是人家跟本就不搭理她,连正眼都不看她一下,只当眼前没这么个人,莹秋想发火到底还是忍住了,她知道白木槿连白老夫人和白世祖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当回事儿? 正要灰心丧气地离开,却听得里面的人喊了一声:“谁在外面呢?” 董婆子一回头,看到鸳鸯竟然出来了,忙笑着道:“是莹秋姑娘,说要 拜见郡主,我怕吵着郡主午睡,就给拦下了!” 鸳鸯对董婆子点点头,如今这婆子倒是会做事,鸳鸯看了一眼莹秋,道:“莹秋姑娘既然来了,就进来说话吧,如今可是娇客,郡主还说要给您送些贺礼,既然来了就当面给你更好!” 莹秋一听,喜上眉梢,赶紧谢道:“多谢鸳鸯姑娘,多谢郡主!” 莹秋高高兴兴地进去了,董婆子却在身后白了她一眼,真是个轻狂的,背着主子爬了侯爷的床,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一进屋子,莹秋就跪在地上,道:“奴婢给郡主请安!” 白木槿看了一眼,才道:“免礼吧,如今可比不得从前,父亲都把你如珠如宝的宠着,如何能受你一跪呢!” 莹秋看白木槿的脸色似乎对自己有些不满,心中十分忐忑,赶紧赔笑道:“郡主这就是折煞奴婢了,侯爷给我几分脸面,奴婢可知道着自己的斤两呢,如今这侯府就郡主最尊贵了,在您面前,奴婢永远都是奴婢!” “真是个会说话的,难怪父亲这样喜欢你,起来说话吧!”白木槿似乎很受用,抬抬手,让莹秋起来。 莹秋见她面色稍有缓和,才笑着起身了,道:“郡主夸奖了,奴婢说的都是真心话,过去奴婢跟着陆姨娘,虽然心里敬着郡主,却碍于主子的面子,不得不做了许多与郡主对立的事儿,还望郡主能不计前嫌,多多原谅奴婢!” 白木槿诧异地看着莹秋,问道:“是吗?我倒是不记得你做过什么事儿了,如今你既然做了父亲的人,也就是自家人了,就不必见外。” 莹秋真没想到白木槿会这么好说话,在她印象里,白木槿自从突然明白过来了之后,就一直咄咄逼人,虽然面上总是笑眯眯的,可是心里却摸不着 底。 她有些惶恐地道:“奴婢哪里敢高攀郡主,只盼着能为郡主鞍前马后,当牛做马,就是奴婢的造化了!” 白木槿对莹秋这种拍马逢迎的人,说不上讨厌,但确实不喜欢。今日能背叛陆氏,日后也会背叛她,所以莹秋只是用来分散陆氏和白世祖注意力的人,而不是可以用的人。 她只淡淡地道:“莹秋姑娘说笑了,我要真拿你当牛做马,恐怕父亲也不会答应的,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放心,过去那些事儿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到底也不是你的主意!” 莹秋松了一口气,她知道白木槿是不会轻易相信她的,但只要她不记仇,那就没问题了。日后她再慢慢地计较,迟早白木槿有求到她的时候吧? 莹秋殷切地道:“多谢郡主宽宏大量,真是让奴婢惭愧。日后郡主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只管差遣,奴婢没有不应的!” “不必如此多礼,既然你现在伺候父亲了,也算是大喜事儿,我准备了些贺礼,本想差人给你送过去,现在你来了也省得我跑一趟!”白木槿笑着道,又对喜鹊点点头。 喜鹊跑到里面取了一只锦盒过来,递到莹秋面前,白木槿才笑道:“可以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到底莹秋姑娘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还怕你看不上眼!” 莹秋光看这个盒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接过来,轻轻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对翡翠马,看着玲珑雅致,栩栩如生。 莹秋受宠若惊地道:“这么贵重的礼,奴婢真是受不起!” “既然是给你的,你就受得起,只要你日后尽心尽力伺候父亲,这点儿东西值什么的?”白木槿死毫不在乎地道,这对翡翠马的确价值不菲,但如今在她眼里还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莹秋 看着那闪着温润光泽的翡翠,心里也着实馋的很,这就要送她了,光是这个就够她一辈子吃穿的,果然当了侯爷的人,富贵根本就不愁,那罗管家能给她这么好的东西吗? 莹秋慌忙跪谢道:“多谢郡主厚赐,奴婢就却之不恭了!” 白木槿点点头,自然看到了莹秋眼底的贪婪,不过这也正符合她的心意,贪心的人才好对付,莹秋虽然聪明伶俐,但终究是个丫头出身,眼界高不到哪里去,往后无论是收买还是打发了,都不是难事。 白木槿又和她闲话了一会儿,才将人打发走了,莹秋一走,喜鹊就冷哼一声,嘲讽道:“眼皮子真浅,小姐也真是,那么好的东西送给这种人,真是糟践了!” 白木槿摇摇头,道:“不过是试试她,到底是不是贪心而已,若她真的不为所动,那我还真要考虑考虑要不要扶她一把呢!” “哦……小姐的意思是能拿银子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对吗?”喜鹊是一点就通,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白木槿点点头,赞道:“你如今是越发聪明了,看来没白跟着我一场,等我们喜鹊出嫁的时候,这样的东西我可拿不出手,必要备上丰厚的嫁妆给你!” 喜鹊顿时就红了脸,嗔怪道:“小姐浑说什么的,奴婢可是要一辈子伺候小姐的,才不嫁人呢!” 瑞嬷嬷却道:“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难道要和嬷嬷我一样孤独终老吗?我是没法子想,在宫里由不得自己做主!” 喜鹊被两人打趣的有些慌乱,赶紧道:“你们就不要拿我玩笑了,我说了不嫁就不嫁,定要一辈子守着小姐过!” 瑞嬷嬷却道:“那可不成,小姐也是要嫁人的,除非是做郡马的通房姨娘,否则可不能一辈子守着小姐过!” 第344章 相国寺之行 喜鹊一愣,立刻想到了莹秋,惶恐地道:“我可不敢存这样的心思,我只是要伺候小姐,凭谁做姑爷,我也不巴望着当什么姨娘的,我就一个主子,那就是小姐,不管她以后如何,我就一辈子安安分分地伺候她!” 白木槿听了,心下感动,喜鹊心思纯良又耿直,绝不是那等会在背后捅主子一刀的人,这两个丫头,当年看着她过的艰难,身边没有人用,真的拼着不嫁也守着自己和迅哥儿的。说到底也是她对不住这两个人,没能看清李继宗,还连累自己的丫头跟着受苦! 白木槿微笑着道:“傻丫头,你就算嫁了人也可以留在我身边,只要你高兴就好!” 喜鹊嘟着嘴道:“奴婢最高兴的事儿就是能伺候小姐,看着你开开心心的,我就开开心心的!” 鸳鸯也道:“对,就是,我也不嫁,就陪着小姐!” “好了不说这些,明儿就得去相国寺了,东西可收拾好了?”白木槿问道。 瑞嬷嬷道:“放心,早早就备好了,只是……太后主动相邀,恐怕来者不善啊!” 白木槿却坦然道:“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管是明枪还是暗箭,她都不怕,大不了也就是这条命的事儿,她能怕什么呢?再说现在的她,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了的。 太后嘛,身份尊贵,自然不会跟她来什么阴招,越是上位者,做事情就越喜欢找个由头,好像这样才显得名正言顺。 至于其他人,不管是来什么招,她都不在乎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记忆。 第二日一早,白木槿就乘着马车往相国寺赶过去,出了城之后,有一段路比较荒僻,没想到这个时候却听到前面出现呼救声。 鸳鸯惊讶地掀开帘幔,看到不远处竟然有个女子在奔跑,还边跑边呼救。不一会儿远处竟然跑出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手里还提着刀 。 鸳鸯大惊失色,赶紧道:“小姐,不好了,前面有恶人劫道!” 白木槿循声望过去,又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虽然比较荒僻,但也是官道,光天化日之下,又是京城地界上,应该不存在匪患,那这一幕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呢? 瑞嬷嬷还是机警,道:“不必理会,吩咐车夫加快速度,不要耽搁了时辰,要让太后等久了,可就是罪过了!” 鸳鸯和喜鹊对视一眼,眼看着那姑娘就要被凶徒追上了,也跟着有些紧张,鸳鸯到底还是心软了,道:“小姐,我看那姑娘怪可怜的,若真被那几个人追上了,怕……” 喜鹊也忙道:“是啊,咱们若见死不救,真有些于心不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到底也是去庙里朝佛,怎么能……” 白木槿的脸色变得有几分沉凝起来,她是最不愿意多管闲事的人,是因为知道有些闲事管了,就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麻烦就找上门来了,那女人竟然跑向了他们的马车。车夫回身道:“郡主,怎么办?” 白木槿看了一眼瑞嬷嬷,两人都点点头,白木槿才道:“将车靠边,放慢速度,但不要停下来!” 车夫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还是听从了白木槿的吩咐,慢慢减缓了速度,马车也渐渐往路边在行驶。 那女子的脚程倒是很快,一眨眼就跑到了白木槿的车前,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跪,求道:“救命啊……救命啊……奴家被匪徒劫走了,好容易逃出来,眼看就被抓回去了,请您行行好,救救我吧!” 白木槿的眼光微眯,低声道:“什么人在外喧哗?赶紧请走,不要耽搁了我的时间!” 可是那女子竟然攀住了马车的车辕,死活不肯撒手,这马车后还跟着一队护卫,明显就是富贵人家。 白木槿还没有继续说话,听到不远 处的呵斥声,骂道:“你这个死女人,还不给我滚回来,看我逮你回去,不把你腿打断了!” 白木槿总算让人掀开了车帘,向外面一看,那几个歹人看到那么多护院,竟然没有多害怕的样子,这让她越发怀疑起来。 而地上跪着的女子,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怎么看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白木槿突然明白过来,陆氏和白云兮都是这一类型的。看来她和这样的女人还真有缘! “姑娘你先起来,我让侍卫把人赶走就是!”白木槿不想招惹是非,但是既然人家找上门,她也只得做个举手之劳。 侍卫闻言就站到了车前面,那群汉子满脸横肉,凶恶地骂道:“老子不管你们是谁,不要多管闲事!” “光天化日之下,又是京城地面上,你们也敢逞凶?”白木槿冷声问道。 为首的汉子哈哈大笑,道:“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了,咱们只是抓个买来的丫头,你们也要过问?” “我不是他们买的,是抢的,救救我,求你了……”女子泪流满面地道,眼睛里还闪烁着惊慌失措。 白木槿看了她一眼,才道:“你们说是买来的可有身契?” “呵呵……身契自然是有的,但是没必要给您看吧?我们就住在城外的庄子上,这臭丫头竟然敢逃跑,待我抓回去定要好好地教训她一顿!”汉子昂着头,鼻孔朝天地道。 白木槿看了一下他的装扮,又看了看他们提的刀,这哪像是住在庄子上的普通人?真当她是傻子不成,这场戏到底是谁安排给她看的? 那女子跪着求道:“郡主……求您了,救救奴家吧,他们把奴家抢回去,整天不是打就是骂,还……呜呜……我这一被抓回去,就没有活路了,求您行行好!” 白木槿眼神一闪,才道:“你们若说是你们买的,那就领回去吧,别在这里挡路!” 那几个 人神情有些许发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过去就要强拉那女子,女子哭天抢地的,扒着车辕不肯放。 “郡主……您救救我吧,好人有好报,您不要见死不救啊……” “郡主……求您了,我这回去就是死路一条,您难道忍心吗?您生得仙女一样的面貌,总不能是罗刹的心吧?救命啊……” 那些大汉,还对她开始拳打脚踢,让女子看起来狼狈不堪,凄惨无比。可是白木槿就是无动于衷,面色淡淡地,瑞嬷嬷则直接放下了车帘。 车夫有些为难,往里面问了一声,道:“郡主,这……咱们不管了吗?” 看这个娇滴滴的女子哭的撕心裂肺,还被那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打骂,这当着外人的面都如此,带回去了还不得打死了吗? 女子见向白木槿求救无门,赶紧挣开那些人,扑向了侍卫,大哭道:“几位大哥,救救我吧,你们都是习武之人,应该有侠义心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侍卫首领皱着眉头,还是对着马车道:“郡主,不如就救下这位姑娘吧,若真个见死不救被人知道了,对郡主的名声有碍啊!” 白木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没听人家说,这是他们买来的丫头嘛?卖身契都在人家手里,咱们救回去也是违法的,虽然我是郡主,也不能枉顾法纪!” “不是的……郡主我是好人家的女子啊,没有卖给他,是他们在陆氏抢了我,我已经逃了好多次,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若再回去就得死,您相信我,我不是贱民,不是奴婢!”女人哭喊道。 “你这臭娘们,老子们说你是买来的就是买来的,再敢胡说八道,我就让你看看爷的厉害,贱人!”说着那汉子又要踹过去。 却被侍卫首领拦了下来,还反踢了一脚,将大汉踢翻在地。那群人仿佛害怕了一样,倒在地上的大汉爬起来, 对着手下人吩咐道:“呸……今儿算咱们倒霉,赶紧撤,下次再遇到这死丫头,再教训她!” 说着也不顾人的反对,像后面有鬼在追赶一样,跑的飞快,迅速就消失在了野地里。侍卫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这么不经吓,看来也是外强中干。 那女子见人走了,连忙又跪在马车前,高声谢道:“多谢郡主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只愿终身为奴为婢伺候郡主!” 白木槿对这瑞嬷嬷露出一丝笑容,低声道:“看吧,这就是目的,自从你接手了我的院子,便成了铁桶一块,咱们又先后打发了那么多人,如今是谁也别想塞人到我身边,他们只好用这个法子了!” 鸳鸯和喜鹊瞪大了眼睛,都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喜鹊是个藏不住话的,立马就问道:“小姐是说,这姑娘是别有居心,故意演戏给咱们看?” 鸳鸯也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那姑娘看着凄凄惨惨的,又被人打又被人骂,衣衫褴褛的,可见是长期受虐待的。还有脸上的伤,哪有人这样对自己的呢? 白木槿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们,反而对着外面冷冰冰地道:“姑娘,不必了,你也说了你是好人家的姑娘,做奴婢可就是贱籍了,既然你现在重获自由,就不要再自己往火坑里跳了,我给你些银子,你自去寻亲吧!” 说着就对瑞嬷嬷使了个眼色,瑞嬷嬷从兜里掏出一袋银子,从车里扔了出去,连面儿也没露,就是不想给那女人纠缠的机会。 可是再冷漠也抵不住人家脸皮厚,这女子看着银子落在自己面前,却没有去捡,反而哭哭啼啼地道:“奴家已经没有亲人了,原本也是因着家里受了灾,父母都不在了,才想来京里投亲,可是却没有寻到,反而被人强抢了去,如今郡主既然救了我的命,就好人做到底,收留奴吧!” 第345章 自作聪明的女人 鸳鸯皱了眉头,总觉得这话像是戏文里常听的一样,才低声道:“这以身相许,为奴为婢的,不都是对着人家翩翩佳公子吗?怎么这姑娘反而看上咱们小姐了?” 喜鹊噗嗤一笑,窃窃地道:“大约咱们小姐生的太美了,就连姑娘家都忍不住心动,反正我常常就瞅着咱们小姐,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白木槿被说的也是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们俩还有心情玩笑呢?要是甩不掉这个尾巴,咱们也别想安安稳稳地去相国寺了!” 鸳鸯和喜鹊互相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早就料到白木槿有好主意了,一点儿也不担忧,反正这么久以来,她们小姐可从未吃过亏! 白木槿睨了她们一眼,又对着外面道:“姑娘,不是我不肯收留你,救你的人也不是我,而是我的侍卫首领,你要想报恩,正好我这侍卫还未娶妻,你若是愿意到可以跟了他!” 那侍卫一愣,慌忙道:“郡主,属下不敢!” “有甚不敢的?你既然做了救美的英雄,就好人做到底嘛,如今人家举目无亲的,你自然得帮一把,就算不娶她,也该给人家安排个妥帖的安身之所,莫让人家受委屈!”白木槿说的倒是理由充足,还十分合情合理。 侍卫首领苦着脸,他也不过是顺便抬了抬脚,哪知道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他虽然是郡主的侍卫,但家里也算是殷实,怎么能娶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呢?虽然他未成亲,但家里已经相好了对象,总不能突然就反悔了吧? 再说,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由得他自己来做主呢?他看了一眼这姑娘,生的倒是标致,难怪会被歹人抢走,可是被抢了这么久,大概也不是完璧了吧? 侍卫首领赶紧道:“郡主,这事儿属下也没法子解决啊,不如郡主 就依了她,收她做个使唤丫头,也好过跟着属下没着没落的!” 那女子倒也伶俐,赶紧道:“是啊,这位大哥也是看着郡主的面子,才会救奴家,奴家知道真正的恩人是郡主,您可怜可怜奴家,奴家什么都能做的,保准不会给郡主添麻烦!” 白木槿冷笑了一下,才道:“姑娘,若你继续纠缠不休,也就不要怪本宫不给你留颜面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何必学这副死缠烂打的样子?” 那姑娘听了,哭得梨花带雨,伏在地上,恨不得把身体都埋到地下去,口中还不停地求道:“郡主,奴家不是死缠烂打,只是感念郡主大恩,又的确无处可去,才想给郡主做个丫头的,奴婢也不要求别的,只希望郡主能够让奴婢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 “若你只求这个,倒也不难,听闻京里第一绣坊正在招绣娘,你若什么都会做,正好可以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自立根生,可不比给人做奴婢来的好吗?”瑞嬷嬷掀开帘子的衣角,劝解道。 那姑娘看了看自己的手,道:“奴家绣活做的不好,恐怕别人不会要的,而且……而且……奴家真的想要伺候郡主!” 白木槿勾起嘴角的一抹笑,道:“想伺候我?你连一个绣娘的活都做不了,何谈伺候我?你知道能留在我身边的人,都有些什么本事嘛?无论是厨房里,还是绣房里,她们都是好手,我的衣服,鞋袜,大多都是她们做的,吃的喝的也要她们亲自料理,你行吗?” 那女子赶紧道:“奴家虽然不是样样都拔尖儿,但是可以学,奴烧得一手好菜,保准郡主会喜欢!” 白木槿作出兴趣十足的样子,问道:“你会做什么菜?若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又合我的胃口,本宫还可以考虑考虑的!” 那女子一听,喜上眉梢,道: “奴家会做的菜色很多,佛跳墙,金玉满堂,万福肉,烧鹿筋,黄焖鱼翅,蒸熊掌,蒸羔羊,香酥鸡,香酥鸭。还有很多点心,芙蓉糕,桂花糕,枣泥糕,蟹黄酥,甜品中最拿手的是酒酿丸子和八宝饭……只要郡主喜欢吃,奴家还可以翻着花样给郡主做……保准比京城最着名的天一阁的菜品还要可口……” 女子说的眉飞色舞的,完全不明白白木槿那笑意盈盈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白木槿听她絮絮叨叨地说完了,才问道:“姑娘是哪里人士?姓甚名谁?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 那女子见她这样问,心里喜滋滋的,知道这八成是要留人了,赶紧回道:“奴家出身泸州,姓楚,单名一个楚字,您喊我楚楚就可以了。家中原是农户,因为逢上了灾年,父母又生了病,还没钱吃药,才……” 说着就抹起了眼泪,仿佛想到了悲惨的身世一般,听得那群侍卫都跟着露出了不忍之色。 白木槿鼓了鼓掌,笑着道:“嗯……姑娘看来戏文听了不少吧?这甚是编的,实在太精彩了,若是再加上千里寻亲,惨遭恶霸抢夺,简直就是人间惨剧啊,这么悲惨的身世,这么可怜的遭遇,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楚楚瞪大了双眼,简直不可置信,又露出了委屈的神情,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没取错名字,前提是这个名字是真的! “郡主,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奴家可没有说谎啊,您若是不信,奴家可以发誓赌咒,若有丝毫欺骗,就……就让奴家死无葬身之地!” 白木槿冷哼了一声,才道:“不必发誓了,你若是还不肯承认,我就告诉你,你到底有哪些破绽吧,计谋倒是好计谋,可惜错漏百出!” “第一,你一开口就喊我郡主,很明显是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你我素不相识, 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第二,那些追你的人,说是住在城外庄子上,可是他们人人手里都提着刀,不是农户们用的砍柴刀,而是习武之人才会用的片儿刀,他们那么多人追你一个女子,可却追了几里地都没追到,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第三,被我的侍卫一打就逃跑了,那是因为我故意做出冷漠的样子,不肯救你,他们见终于有人出手,就像丢包袱一样把人丢给了我,辛辛苦苦追了那么久,却突然放弃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第四,你一个农户出身的女子,说绣活都做不好,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却会做那么多名贵的菜式,那是农户家能见得到的东西吗?你自己傻没关系,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下回要算计我,得想个更周全的办法……” 楚楚越听脸色就越难看,被白木槿这么一剖白,她简直有些无地自容了,竟然又这么多破绽被人抓住了,这个安平郡主果然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 白木槿懒得再管她,只吩咐道:“走吧,别再耽搁时间了,误了本宫的时辰,太后怪罪下来,谁来承担?” 车夫鄙夷地看了一眼楚楚,他们都被这个看似纯善的女子骗了,还以为她真是个可怜人,差点儿都为她的身世抹了一把同情泪,还暗暗责怪郡主太冷漠,见死不救,铁石心肠呢!哪知道是个骗子,还是个被人指使来害郡主的骗子。 若真让她得逞了,留在郡主身边,迟早会生出祸害来,他们这些人都是跟着郡主不久的,但也知道安平郡主多灾多难,白家的人面子上敬着她,怕她,却个个都恨不得她死。 马车夫将马车赶到了路中间,饶过了楚楚,就抽了一鞭子,马儿快快地跑了起来。侍卫们也都不吝啬自己的白眼,侍卫首领干脆呸了一口, 差点儿就着了道儿了,真领了这么个女人回家,还不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啊? 走了没多久,白木槿就对着侍卫首领,冷声道:“李牧,这是第一次本宫允许你自作主张,也是最后一次,你最好记住了,你的职责是什么,不是英雄救美,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是如何护住本宫,不让人来害本宫!” 李牧额头冷汗淋漓,羞愧的恨不得钻到地洞里,他因着一时义愤,就差点儿害了郡主。赶紧道:“属下知错了,以后再不敢自作主张,一切都以郡主为重!” 白木槿哼了一声,才道:“你记住自己的话,没有第二次机会,本宫也是看在你平日还算尽心的份儿上才给你的机会,若是别人,今儿回去你就该卷着铺盖给本宫走人!” 李牧心下又羞愧又感动,道:“郡主教训的是,属下日后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郡主的恩典!” 他这个差事来的也不容易啊,将来郡主开府,作为侍卫首领,那可是前途无量的事儿。家中就他一个独子,一双老父母要奉养,若丢了这个好差事,日后是再难找了! 白木槿没再理会他,教训李牧也是为了让其他侍卫有个警惕,莫要认不清自己的本分在哪里,她这边可不需要那种吃里爬外,乱管闲事,却不知道为谁尽忠的人!侍卫可都担负这自己的身家性命,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但是既然选了这批人,她也不想轻易就换了,这都是陆青云千挑万选给她送来的,必然有他们的长处,只要调教好了,自然是可以担负起看家护院的,保她平安的责任来的。 鸳鸯也不好意思地道:“小姐,刚刚奴婢和喜鹊也差点儿就上了当,可见咱们这眼力见儿还是不行,日后必然不会再乱动什么同情心了,这帮没脸没皮的人,怎么就盯着您不放呢?” 第346章 恶毒的计谋 白木槿笑了笑,道:“不怨你们,这事儿还是第一回遇上,只要下次多长个心眼儿,遇事冷静思考,就不会轻易上当了!” 喜鹊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小姐,我们记下了,还是瑞嬷嬷厉害,一早就知道不要惹麻烦,偏我们还傻乎乎地想要助人为乐!” 鸳鸯又问道:“依着小姐看,这楚楚是谁派来的?” “嗯……办事如此不牢靠,错漏百出,不像是楚郡王妃或者陆氏的手笔。但能请得了这么多人,又能找个这么伶俐的姑娘来做事儿,定然也不是白云兮,想来应该只有凤子灵或者汀兰郡主能做得出来了!”白木槿仔细地分析了一下,但是能想出这种计谋的人,却不一定是这两位,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了另一张温婉端淑的脸。 马车很快就到了相国寺,大概是耽搁了一些时间,她们虽然没有迟到,但也不算早了,太后的仪仗早就到了。 白木槿下了马车,跟着相国寺出来的僧人一起进去了,太后正在大雄宝殿,她过去的时候看到老人家正虔诚地焚香,便没敢打扰。 却看到凤子灵和汀兰,锦瑟等人都在,便知道,今日这果然不是什么好约。她到了没一会儿,一群公主也跟着先后进来了,可见还有人比自己更晚呢。 凤子灵冷眼看着白木槿,恨不得用眼神将她杀死一般,可惜白木槿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她,只有汀兰和锦瑟对她微笑点头,给以最基本的礼貌,其他人都像没看见她一般。 良久之后,太后才算上完了香,被自己侍女扶着回转过来,看着后面站着的一群年轻丫头,心里没由来的就觉得高兴,她也年轻过,也曾经这样如花似玉过,到底是岁月不饶人,她已经是这把年纪了,不过……能活到这把年纪,总比年 轻的时候那群姐妹,没机会变老幸运得多。 宫里的女人,要想安安稳稳地活到鸡皮鹤发,可不是件容易事儿,大多人都在半途就永远地没了。她有些伤感,又有些怀念,年轻的时候,不懂这些,一心只想着往上看,往上爬。可是宫里的女人,何其可悲,就算到了她这把年纪,这个地位,也不能放弃争。 一辈子都活在争斗之中,永无止息,因为她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一个人在生活,而是代表着背后无数人的生命和期盼。 太后感慨万千的时候,下面的人都静默一片,也不知道太后什么意思,只能安静着。等到太后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才道:“你们都来了?” 一群人才纷纷请安,太后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了,今儿是给菩萨上香的日子,就免了这些俗礼吧!” 众人也都赔笑应了,太后的眼神转了一圈,才落到了白木槿的身上,对她点点头,道:“安平,你如今看着到越发有皇家的威仪了,仪态庄重,很好,哀家看了十分欣慰!” 白木槿对太后的话却有几分莫名其妙,好像她上次见太后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吧?这才过了多久? 不过白木槿却恭敬地道:“多谢太后夸奖!” 太后点点头,才道:“走吧,陪着哀家到前面坐坐,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今儿借着这个机会,也跟你们好好地聚聚,说说话,这人老了啊,就爱跟年轻人一块儿,也沾沾你们的青春!” 凤子灵忙卖乖道:“太后才不老呢,看着就跟年轻人一样,而且还要更显得尊贵不凡,仪态万千!” 太后笑着看她,道:“就你嘴甜,行了,别哄我了,走吧!” 凤子灵乖巧地凑过去,主动扶起了太后的手,一脸甜甜的笑容,白木槿看了,才知道, 凤子灵并不是所有时候都那么骄纵蛮横的,只是分对象而已! 一行人跟着就出去了,拖拖拉拉的倒真有不少人,连白木槿看了都有些眼晕,太后出行,果然是很麻烦。 太后刚刚坐下来,寺里的小僧就取来了签筒,道:“太后,您要的签筒!” 太后笑了笑,让自己身边的人接下了,才道:“这是为你们准备的,今儿哀家请来的可都是云英未嫁的,这是给你们求姻缘签用的,每个人都要抽一根,待会儿就让明远禅师给大家解解签文,希望你们都有个好姻缘!” 大家听了,都有些跃跃欲试,毕竟能得明远禅师亲自解签的机会不多,她们可不想错过,再说了,哪个少女不怀春,谁都对自己的亲事看重的很。 太后将签筒先递给了几位公主,她们挨个儿抽了,再传到了郡主们手里,白木槿对这样的事儿并不热衷,这里面大多数的人命运她都有所了解,想来也没什么大变化。当然这辈子她不可能再嫁给李继宗了。 等到签筒传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她也没多做考虑,就随便抽了一支,比起其他人的小心翼翼来,显得过于不在乎了。 太后将每个人的签都收好了,才叫人注了名字,送到了明远禅师那里。可是眼神却不经意地看向了白木槿,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了! 白木槿眼神微闪,心里像是有所警觉一般,低下了头,却在不断地思索,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的。太后叫她们求签,是为了姻缘,难道是太后打算插手自己的亲事吗? 白木槿细细想了,还是拿不定主意,就招招手,瑞嬷嬷低下头,她凑到瑞嬷嬷耳边,道:“你想法子跟着那个小僧过去看看,这签文到底拿去了什么地方,又作何解!” 想来想去,也只有在签文上动 手脚了,她自己不方便离开,只有让瑞嬷嬷想法子去看看了。 瑞嬷嬷了然地点点头,正要悄悄退开,却听到白木槿身边的锦瑟郡主道:“安平妹妹,你真是好福气,瑞嬷嬷可是先皇后身边一等一的红人,如今竟然跟着你了,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白木槿对她笑了笑,却越发肯定这件事有问题了,她是为了阻止瑞嬷嬷离开,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锦瑟郡主说笑了,瑞嬷嬷是看在外婆的面子上,才过来教导我规矩礼仪的!”白木槿回答的一板一眼。 锦瑟点点头,还是笑道:“安平妹妹的福气也就是在这里了,陆老夫人可把你当眼珠子一样呢!” 白木槿笑而不语,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脱身,不能拖久了,否则恐怕就被动了,若是太后动了真格的,给她赐婚,那就拒绝不了了。 白木槿端起来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刚要放上去,却突然一抖,茶水泼到了衣裙上,因着还有些热,透着单薄的裙子,都烫得热辣辣的痛。 锦瑟下了一跳,慌忙道:“安平妹妹,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呢?这茶可烫的很,你这烫伤了可怎么好?” 白木槿也蹙了眉头,尴尬地笑了笑,道:“烫伤了倒没什么,这裙子湿了,可就难看了!” 说着就站起来,对太后告了罪,就带着自己的人往后院禅房去了,太后虽然有心防着她,却不好不让她去换衣服。 锦瑟在白木槿站起来之后才反应过来,要阻止的时候自然来不及了,看着那滚烫的茶水,她只能暗道,这女人对自己也够狠的,为了脱身,竟然不惜烫伤自己! 白木槿匆匆去禅房换衣服,一边对瑞嬷嬷道:“您先别管我,快去拦下那个小僧,记得还一张签文,具体怎么做,您应该清楚,时间不 多,要快!” 瑞嬷嬷也知道情况紧急,点点头,匆忙就绕小道走了,还好她对相国寺的地形熟悉,应该赶得及截下那个拿着签文的小僧。 白木槿看着瑞嬷嬷离开的背影,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交给瑞嬷嬷她便放了一大半的心,她才由着鸳鸯和喜鹊扶着她去了禅房,心情放松了之后,才觉得腿上的疼痛是那么尖锐。 到了禅房,鸳鸯给她换衣服,才发现了她腿上那一大片的红痕,惊呼道:“小姐,您怎么不注意着点儿,您看看,烫得多严重啊?” 白木槿低头,也无奈地道:“情况紧急,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了,快给我上点儿药吧,尽量拖延点儿时间,等瑞嬷嬷回来咱们才能回去!” 鸳鸯心疼地点点头,又吩咐喜鹊去打些井水,好给白木槿冷敷一下,减轻些疼痛。还好因着白木槿上次受了伤,她们一直都备着药,那玉雪霜不愧是疗伤圣品,对烫伤也是极好的。 上了药,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白木槿才觉得好受了些,心中还是担忧着瑞嬷嬷那边的情况,怕有什么人故意作乱。 还好,没一会儿时间,瑞嬷嬷就回来了,脸上平静的笑容,让白木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道:“可还算顺利?” “原本是不顺利的,那小僧大概是太后刻意安排的,盯着那些签可紧着呢,不让我动分毫,也不知是佛祖庇佑还是怎么的,竟然来了另一个僧人,将他喊了过去,才容我悄悄将您和锦瑟郡主的签给调换了!”瑞嬷嬷低声笑道,也为刚刚的紧迫捏了一把汗,她都没敢仔细看签文。 白木槿道:“你可看了我的签文上写了什么?” “没仔细看,只看到了,什么凤啊龙的,看着也不像是坏话,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太好了些!”瑞嬷嬷道。 第347章 到底是什么签 白木槿心里咯噔一下,才愤愤地道:“果然是没安好心,想要来个捧杀?哼……这招还是我玩腻了的,她们竟然也打算用在我身上了,如果我料得没错,这签文一旦解出来,我的安宁也算是到头了,恐怕连皇上那里都不会轻易放过我,说不得为了他的江山,会想法子除掉我!” 鸳鸯大惊,白着脸道:“怎么会?皇上可是和咱们老太太是表兄妹,而且……我瞅着皇上不像是昏庸之人啊!” 白木槿摇摇头,道:“在帝王眼里,什么都比不上江山社稷,和他的统治稳固来的重要,若是太后故意将我的命数说的极贵重,并且暗示我会嫁给下一任皇帝,你说那些有心要争储的皇子们会放过我吗?皇上为了试探自己儿子的心思,也会想法子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一旦我不得用了,必会被除掉!” 太后这一招果然高明,不愧是深宫斗争的胜利者,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人于无形,看着是没什么大不了,说不定不明白的还以为自己大喜了,可是其中的凶险和杀机,却是想躲也躲不过的。 再由太后这么一操作,恐怕不少人都会蠢蠢欲动,就连那些原本没打算争储的,说不准都会动心思来娶她,而她是不能选择嫁给别人的,否则定会连累对方也跟着受罪。这才是最毒的地方! 瑞嬷嬷抿了抿嘴,难得地收起了笑容,道:“主子说的对,这绝对是大祸,若非今日主子机警,定要着了她的道儿了,太后果真一直都没变过,她算计起人来,都是招招见血的,当年奴婢还跟着先皇后的时候,可是见识过不少次!” “哎……深宫里的女人,哪个是简单的,更何况是太后这种历经多年斗争,还屹立不倒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白木槿沉沉地叹息了一口气,太后上次短 暂的妥协,果然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不过相信她是不会害锦瑟的,谁让锦瑟是她身边最看重的一个郡主呢?瑞嬷嬷也够聪明,只选中了锦瑟的签文来替换,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即便太后发现了不对,也不会发作的,毕竟要保住锦瑟,就得压下这件事儿。 白木槿整顿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让鸳鸯和喜鹊扶着自己回去了,腿上的烫伤虽然上了药也用棉布裹了,但还是钻心的疼,内心忍不住自嘲起来,好像总是要受点儿伤,才能躲过那些明枪暗箭呢! 太后见她和没事儿人一样回来了,才稍稍放下心来,问道:“安平,没烫着吧?你这样可不成,做事冒冒失失的!” 凤子灵听了,却笑道:“太后,您刚刚来时还夸安平郡主仪态庄重呢,可见啊,人都不经夸,一夸就露怯!” 白木槿也笑了一下,道:“凤小姐说的是,太后特别要夸我一番,倒叫我受宠若惊,可不就惊得魂不守舍,反而洒了一身茶水,大概是太后的福泽太盛,我承受不起!不过也好过那些一再犯错被申斥,却厚着脸皮若无其事的人好!” 说完就笑眯眯地看着凤子灵,意思很明显,凤子灵因着围场失仪,又被太后拉去训斥了一顿,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凤子灵气得鼻子都歪了,这白木槿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她今日能随太后同行,说明太后对她的宠爱从来没有减少过,就算是责备她,也是心疼她,只有这个目中无人的才会一再与自己作对! 凤子灵委屈地看了一眼太后,道:“太后,您听听,安平郡主又拿话挤兑人家了,我也没惹她呀!” 太后微微蹙眉,睨了她一眼,道:“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乖乖坐下来说话!” 凤子灵看到太后眼里的警告,才闭了嘴,坐在一边 生闷气,太后为什么总帮着白木槿,这一点她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太后笑了笑,对着白木槿道:“安平啊,你这小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我看看这一群公主郡主里,谁也没那个本事在口头上占你的便宜,呵呵……” 太后虽然是如玩笑一般的口吻,可是却惹得下面一群人皱了眉,又忽然舒展开来。白木槿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这老女人还真的不是省油的灯。 她娇嗔一句,道:“太后,您这样说,实在夸臣还是在责备臣呢?若是夸我口齿伶俐,这里也有比我伶俐的,若是责备我,那我往后就少开口便是,言多必失啊!” 太后嘴角的笑容有那么些许不自然了,这白木槿还真是个不愿吃亏的性子,让她也跟着碰了个软钉子。 “哀家是与你玩笑,女儿家嘛自然得有几分真性情才显得真实可爱!”太后只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白木槿也没心思在这上面和太后纠缠不休,只要别一而再地挑弄是非,让自己不痛快就行了,若是她们想要她白木槿不痛快,她也不介意还给她们更多的不痛快! 锦瑟见白木槿没打算继续说下去,怕太后尴尬,赶忙凑趣道:“太后……您喜欢安平妹妹的真性情,难不成咱们这群人都没有真性情了吗?可见太后偏心呢!” 太后笑呵呵地道:“你这丫头,偏就你哎较真儿,我何曾偏心了?到底安平是新入咱们这里的,我多疼她一些,难道不应该吗?” 锦瑟赶忙道:“我们也没说不应该,只是太后莫要见了新人,就不疼咱们这些旧人了,我也欢喜安平妹妹,往后太后就经常将人召到身边说话,我也好多个伴儿!” “好好好……看把你高兴的,是不是让你在哀家身边伺候久了,你烦我这个老婆子了?”太后故意不高兴地道。 锦瑟嘻嘻哈哈地笑了,道:“我哪会烦太后呢,高兴还来不及,这样的好福气,可不是谁都能享的,能得太后眷顾,可不比什么的好?” 正说笑间,那小僧又捧着刚刚拿去禅房的签文,走到太后面前,道:“太后,方丈已经解好了,请太后过目!” 太后点点头,让自己的侍女接过来,才笑着道:“丫头们,听闻相国寺求签都是极准的,我可盼着你们一个个都谋得如意郎君,虽然说皇家的女儿不愁嫁,但也要看看是否能美满如意!” 说着就让自己侍女将各人的签文和解语都分发给了每个人。太后先问道:“泰安,你的签文是什么?” 泰安看了一眼,才有些羞涩地道:“签文是,风弄竹声,只道金佩响;月影花移,疑是玉人来!” “哦……听着倒像是很好,不知何解?”太后笑眯眯地问道。 泰安的脸微微有红,笑容也显得腼腆了许多,道:“说是,月老相送,好事将近!” 太后听了喜上眉梢,欣悦道:“嗯,看来真是灵验的很,皇后前几日还在和哀家商讨泰安的招驸马之事,果然是好事将近,哈哈……” 泰安看着手里的签文,心中也有些喜色,她已经十七岁了,是该招驸马的年纪了,普通人家十五岁就该议亲了。 太又问了其他几位公主,都还不错。只是问道汀兰郡主的时候,她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高兴,道:“太后莫问了,不是什么好话!” 太后看着她的脸色,便知求到的不是好签,一想这汀兰的心思,便已然明白了大半,只淡淡道:“也罢,凡事莫强求,你也莫记挂心上!” 说着就掠过了汀兰,直接看向了白木槿,关切地问道:“安平,你的签文是什么?又作何解?” 白木槿看着手中的签文,念道:“阴阳相合总由天 ,女嫁男婚喜偎然,但见龙蛇相会合,熏熏入梦喜团圆。说是姻缘天定,必得佳偶!” 太后脸色一僵,才道:“是吗?倒是上上签了,天定之缘,龙蛇相会合,岂不是说你会嫁个王侯将相吗?” 白木槿淡淡一笑,道:“此事哪里当真的,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 太后看了一眼那个站在旁边低头的小僧,恨不得将他洞穿一般,自己安排好的签文,怎么会突然变了?她又想到刚白木槿借着换衣服为名,离开过,心中大惊,明明她的人已经说去了禅房,怎么会调换了签呢? 可是现在她也不好追究了,只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淡淡地点点头,又问道白木槿身旁的锦瑟,道:“锦瑟丫头,你的签呢?” 锦瑟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太后……就不用问了!” 说着还对太后使了个眼色希望她不要追究了,太后正纳闷着,却听白木槿道:“锦瑟郡主,我刚刚可是看到了,是难得的上上签,为何不说出来让大家也跟着高兴高兴呢?” 锦瑟看了一眼白木槿,道:“没什么好说的,就如你所言,当不得真的!” “就算是当不得真,也没必要掖着藏着的,难道有什么好事,还不愿意让大家知道了,让我们听听也无妨啊!”白木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挑衅,看的锦瑟心里惴惴不安的。 她真怕被人逼着将签文公布出来,这可是要命的,这样的签文除了皇后之外,还有谁敢抽中,平日里,这根签是不会放进签筒的。 锦瑟正左右为难之际,却听凤子灵道:“锦瑟姐姐,你一向都谨慎太过了些,既然是上上签,那就拿出来看看嘛,灵儿也想听听呢!” 泰安公主也附和道:“就是啊,难道怕我们听了嫉妒不成?呵呵……看你小气的!” 第348章 有诈!被挟持 锦瑟朝着太后求救一般的看看,太后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木槿,才道:“得了,你们就别逼锦瑟丫头了,说不准不是什么上上签,她担心罢了!” 汀兰看了一眼锦瑟,觉得今日她也太奇怪了,就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签文,看了一眼,惊得掉在了地上。 众人见汀兰的表现,都好奇极了,问道:“是什么签啊,这么吓人,连一向胆子最大的汀兰也给吓住了?” 汀兰郡主尴尬地看了一眼锦瑟,抱歉地道:“锦瑟,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别生我的气!” 锦瑟赶紧就要捡那签文,却慢了一步,被白木槿抢到了手,她看着签文,也做出大惊失色的样子来,道:“真是上上大吉,难怪锦瑟郡主不敢公布,若这一说出来,怕咱们都得被吓到!” 越是不肯说,就越让人怀疑和好奇,那些郡主和公主都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将那张小黄纸给看出一个洞来。 锦瑟面色紧张地道:“安平妹妹,还是不要和我玩笑了,还给我吧!” 白木槿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纸才道:“好吧,不过还是要恭喜锦瑟郡主了,日后……若真是应了此签,希望不要忘了妹妹我!” 这话大概也只有白木槿,锦瑟和太后能够听明白了,白木槿自然是笑眯眯的,锦瑟和太后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她们安排的一出好戏,竟然算计到了自己的身上。 锦瑟收回了自己的签文,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生怕被人看见了,其他人只是好奇地要死,却又不敢明着问。 这件事就算这样压下去了,但是汀兰的眼神却变得有些隐晦不明,一直不停地瞄着锦瑟,心道,锦瑟这丫头难道真有如此大福气吗?也不知道最后到底会便宜哪个人呢! 太后经此一事, 也变得兴趣缺缺的,只说自己乏了让她们自去相国寺转转,自己就去禅房里歇息了。 太后一走,那群好奇心比什么都强烈的人就围上了锦瑟,一直嚷着要看她的签文,却被锦瑟推三阻四,就是不肯拿出来。 最后泰安恼了,道:“有甚大不了的?莫不是你真会嫁个天子做皇后吗?” 此话一出,锦瑟的脸瞬间就白了,赶紧道:“公主,您就不要乱猜了,这话是能乱说的?” 泰安也觉得自己说话也过了,才恹恹地道:“谁让你故作神秘,嘴巴比蚌壳还难撬开,你不说,汀兰你不是看见了?你来告诉我!” 汀兰有些尴尬,看了一眼锦瑟,发现她眼里的乞求,才道:“公主,不是我不肯说,实在是……这件事关系重大,还是不知道的好!” 可是这样说,泰安就越发的好奇,根本就不管不顾地道:“你说不说?不说我自去问白木槿了,她不是也看到了吗?” 白木槿离得也不远,听到泰安的话之后,转过头来,惊讶地问道:“泰安公主,您找臣有事儿吗?” 泰安见她主动搭话,兴奋地笑道:“安平,你过来,本宫问问你,锦瑟的签文到底写了什么?” “哦……这件事儿啊,公主刚刚不是猜到了吗?咱们锦瑟郡主啊……”话还没说话,锦瑟就大吼一声:“闭嘴,不要乱说!” 白木槿笑得十分讽刺,道:“我是不是胡说,锦瑟郡主心里应该明白,瞒得住一时也瞒不住一世啊,听闻相国寺的签还是很灵验的,我就在此恭贺郡主得偿所愿了!” “你……别人不知道,你该比我更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吧?”锦瑟气愤地道,这签本来是安排给白木槿的,肯定是被她做了手脚,才会落到了自己头上。 局是她和太后布下的 ,她们自然明白这签文一旦公布于众,会引来多大的麻烦,白木槿至少还有家族庇佑,她呢?一个孤女,还不被人给生吞活剥了吗?到时候皇上插手,太后想保她都保不住。 她也明白,真到了那个地步,太后只会选择舍弃她,而不是保住她,她就成了最可笑的人了! 白木槿冷笑一声,道:“应该是锦瑟郡主更明白才对,本宫可没那么清楚!” 事情不落到她头上,她不会知道这样被人算计是多么令人厌烦的事儿,锦瑟上次围场算计她没成,她也就没打算追究了,可是这人竟然变本加厉,现在倒拉着太后一起来算计她了。 泰安见两人的面色都十分不悦,大概也明白了两人之间定有什么过结,而且和这个签有关,再看一眼,白木槿和锦瑟的表情,原来是算计人的被反算计了。 她看着锦瑟,道:“好了,不看了,咱们去别的地方走走吧,这个时节,后山的野花开的正好!” 锦瑟看了看泰安,明白她这是在给自己解围,但是又看看其他人的脸色,便知道今日这事儿虽然没有公之于众,却也差不了多少了,心中不禁更恨上了白木槿几分。 白木槿没心思去管她们,她和这帮天之骄女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也没有兴趣成为一路人,在她们心里,自己是异类,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这些天生就是公主郡主的人,是不会接受她成为一份子的。 而她,也不希望和皇家的人多牵扯,都不是省油的灯,麻烦本来就很多的自己,还是要尽量避着些。 刚准备去禅房那边看看明远禅师,毕竟她也曾经受过其帮助,许久没来,也该去拜访一下。 可是走到一半就被一身宫装的女子喊住,道:“安平郡主,太后有请!” 白木 槿以为太后要敲打她几句,便跟着这丫头去了,可是越走便越发现有些不对,问道:“姑姑,这条路似乎不是去禅房的啊!” 那侍女回身一笑,道:“太后就在前面,不在禅房!” 白木槿微微蹙眉,刚刚她明明看着太后被拥簇着去了禅房,怎么这会儿功夫却到了截然相反的方向去了呢? 如果她没记错,这条路好像是去舍利塔的,太后上塔做什么?舍利塔都是供奉宝物的地方,听闻那里还藏着西域高僧的舍利子。 太后只是来礼佛烧香的,似乎没必要到相国寺的藏宝阁来吧?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而且这里平日就很少会有人来,可谓是相国寺的禁地之一。 白木槿走着走着,脚步就逐渐放慢了,那侍女回过头来,催到:“郡主,您快些吧,莫让太后久等了!” 白木槿笑了笑,道:“姑姑不知道,本宫刚刚被茶水烫了,现在腿还疼的厉害,走不快了!” 那侍女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道:“太后久候了不好,郡主应该知道!” 白木槿看了一眼瑞嬷嬷,才道:“知道了,有劳姑姑在前面带路!” 白木槿仔细看着那宫装女子的背影,今日太后带来的人太多,她也有些记不清楚的,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个侍女。 瑞嬷嬷的眼神陡然一紧,低声道:“不好,有诈!” 那侍女突然顿住了脚步,回身的时候,眼神变得冷冷的,道:“郡主,您的脚程为免太慢了,不要耽搁了太后的时间!” 瑞嬷嬷却冷笑一下,道:“你真是太后身边的人?我好像没见过你,而且……” 那侍女眼神有那么一丝杀意闪过,却故作愤怒地道:“你混说什么,我就是太后身边的希文!” “哦……那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姑姑您继续赶 路!”瑞嬷嬷拍了一下脑袋,不好意思地道。 却对白木槿点点头,那侍女刚刚已经摆出了杀招,若是瑞嬷嬷识破了她,恐怕现在白木槿一行就有危险了。 白木槿心道,这里面的事儿,恐怕还不简单,她要见机行事。她刚刚落了单,那么那些公主郡主们呢? 还没多久,白木槿就知道了答案,因为一到了这片无人地的时候,那侍女陡然变了脸色,一脸阴狠地道:“郡主……得罪了!” 说着就扑了上来,若不是瑞嬷嬷趁她不备踢了一脚,白木槿就落入了那个侍女的手里了。白木槿大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那侍女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白木槿就刺了过来。招招狠辣,招招毙命,而且身手还不算弱。 白木槿手里的银针等待着最佳时机,瑞嬷嬷也严阵以待,利用所学的身法,来帮着白木槿闪避。 那女人却不依不饶地扑上来,道:“你若肯乖乖配合,那么你还可以活命,若敢违抗,那就必死无疑!” 白木槿跌跌撞撞地躲避着,却还是被女人给制住了,瑞嬷嬷想去救,却看到那女人的匕首抵上了白木槿的脖子,道:“你们不准靠过来,否则,你们主子的性命不保!” 白木槿对她们摇摇头,道:“听她的,不要过来,往后退!” 那女人这才欣慰地道:“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没选错你,今日我也不想要你的命,只是我的主子有事要求郡主,所以才出此下策,郡主莫怪!” “为何要选择在相国寺动手?”白木槿诧异地问道,谁要利用她来做什么呢? 那女人却没有回答,反而道:“你不必担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你想法子带着我去见太后就行,我保证,绝不会连累你!” 第349章 陆老夫人中毒 “你要见太后?为什么要找我?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应该知道,我和太后之间并没有多亲厚,太后反而有些不待见我!”白木槿冷静地道。 那女人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道:“这就是选择你的另一个原因,太后不待见你,所以必然不知道你身边到底有哪些人,你只要让你的丫头把衣服给我换上,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太后!” “你为什么要接近太后?”白木槿不解地问道。 那女人冷哼一身,道:“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做就可以,现在就去舍利塔,然后换衣服!” 白木槿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个人到底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要接近太后,还要利用她来接近,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会被连累,甚至有意图行刺太后的嫌疑,就算是被迫的,恐怕也解释不清楚。 谋逆大罪,她还担不起,所以这衣服不能换,更不能带人去见太后,但自己的性命现在被人捏在手上,她不得不暂时妥协。 待到进了舍利塔,四周的光线昏暗,还靠着油灯的光,才能看清楚脚下的路。那女人指指鸳鸯,呵斥道:“将你的外衣脱下来,不要妄图耍花招,否则我定会一刀结果了你家主子!” 白木槿对鸳鸯点点头,让她放心脱,可是手却缩进了衣袖里,摸到了自己的银针,她却故作紧张地问道:“姑娘,您到底要利用我做什么?可不可以让我心里有个底,您说不会连累我,可是我还是很害怕啊!” 那女人瞪了一眼,道:“闭嘴,不许说话,这里安静的一个人也没有,你就算想要呼救也没有机会,再说,只要你敢喊一声,我保准你们每个人都得死!” 瑞嬷嬷 也配合地道:“郡主您别说话,姑娘,您也小心点儿,刀子利的很,你千万别伤着我家主子!” 那女人冷哼一声,并没有理会瑞嬷嬷。白木槿又道:“不说就不说嘛,何必这么生气呢?生气对身子不好,而且会容易生皱纹,姑娘看你的年龄也有二十了吧?哎……你肯定是因为经常生气,所以才这么显老,说不准你只有十六岁……” 白木槿开始絮絮叨叨地长篇大论,说的那姑娘烦躁不已,骂道:“你怎么这么多话,给我闭嘴!” 白木槿可怜兮兮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天生话就多,你不让我说,我会憋死的,你就听我说说嘛,我天天对着自己的下人,很多话也不好说,不如你就当我的听客吧,我告诉你啊,女人就该要多笑笑,这样……” “我说你闭嘴!”女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啰嗦的人,仿佛前世没说过话一样,叽叽喳喳不停,和外面的麻雀一样吵。 白木槿却趁她烦躁的时候,接着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千万别动怒,我怕你的刀子割着我的肉……” 说完手里的针却突然扎到了女子的头顶上,那女人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木槿,然后就晕了过去。 白木槿这才松了一口气废了那么多口水才算让人放松了警惕,人只有在愤怒和烦躁的时候才会不堪一击,所以凡事她都会保持平静,平静,再平静,这样才不会给人可乘之机。 这个女人还是有些傻了。哪有人在被人挟持的时候,还能说出这么多杂七杂八,语无伦次的话来呢? 鸳鸯赶紧又将脱下的衣服穿上,紧张地扑到了白木槿身边,道:“天呐,吓死我了 ,这人太可恶了,不仅骗我们到这里来,还要抢我的衣服!” “傻丫头,人家大概是想去行刺太后,或者去太后身边拿什么东西,肯定不是看上你的衣服了,给她喂一颗药,保证她就算醒来了,也不能动,我再想法子让别人来处理,这件事我们不能沾上,否则就是无穷的麻烦! 行刺太后,这样的罪名谁沾上谁就得死,她可没那么傻。 鸳鸯听了,赶紧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一颗白色的药丸,捏着那女人的下巴,就给她塞了进去。 白木槿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只是舍利塔的第一层,没什么东西,只有几盏油灯,她想了想,才走过去,将一盏油灯打翻,然后火苗就窜了一下,由于地面是木制的,又有些干燥,便渐渐燃烧了起来。 白木槿赶紧道:“快走,趁着火被人发现,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鸳鸯和喜鹊都没来得及思考,就拉着白木槿飞奔出去,瑞嬷嬷紧随其后,几人拼了命地跑出了舍利塔的范围,直到又回到了大雄宝殿的方向,才稍稍松了口气,慢慢地开始走。 不一会儿,舍利塔的方向就飘着黑烟,白木槿直到肯定是火势起来了,但是应该不严重,很快就会扑灭的。 只要不牵连自己,那就万事大吉了,等去救火的人发现那个女人,还穿着宫装,定会找太后说话的,至于太后怎么处置,那就与她无关了,本来自己就是无妄之灾。 白木槿看了一眼天色,才道:“看来我与这相国寺还真是犯冲,每回来都要受些惊吓,以后还是少来的好!” 瑞嬷嬷也点点头,道:“是非之地,是不该常来!” 走到大雄宝殿的时候,一个小僧匆忙跑上来,急切地道: “安平郡主,您的侍卫传话进来,说是陆府的人有急事要求见郡主!” 陆府?白木槿微微皱了眉头,难道是陆家出了什么事儿吗?白木槿忙问道:“可说是什么事儿了?” 小僧摇摇头,道:“贫僧不知!” 白木槿一想,自己来相国寺的事儿,外婆应该是知道的,若没有什么大事儿,怎么可能寻到这里来呢?心里担心,赶忙就往相国寺外跑去。 一出门就见到了自己的侍卫,他也是一脸焦急之色,看到白木槿忙跑了过来,道:“郡主,您可来了,陆家派人来传话,要您无论如何得赶紧去陆府一趟,说是陆老夫人有危险,好像是突然就昏迷不醒了!” 白木槿一听,惊得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还好鸳鸯扶着她。瑞嬷嬷握了握她的手,道:“莫急,关心则乱,主子一定要冷静,才能帮到老夫人!” 白木槿点点头,若不是意外,那就是陆兆安终于出手了。可巧了这个时间,外祖父代替皇帝去巡查淮水,那里每到夏初都容易发洪灾,外祖父为了淮水两岸的黎民百姓,不顾自己年事已高,还要坚持亲自前往。 陆青云是怕外祖父出行不安全,也以要长见识为由跟着去了,好在关键时刻帮着外祖父一把。如果她是陆兆安,要害人,也会选择这么个时间,最是方便下手! 白木槿暗暗咬了咬牙,道:“走,去见太后,你们备好马车,稍后就返程!” 白木槿匆匆去拜见了太后,只说外祖母有急事找,必须得先行回转,太后也正在处置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没空理会白木槿,就打发她走了。 白木槿虽然心里着急,可不得生个翅膀飞到陆家去,可是也明白,越急越容易出错, 只恨她自己也麻烦不断,无暇顾及外婆身边的内鬼,才铸成了大错。 陆家来的人是外婆院子里一个不起眼的粗使丫头,大概是因为现在陆府被控制住了,所以崔嬷嬷才不能自己出来喊她。 白木槿的马车刚刚抵达陆府大门,看到大门依然敞开着,只是守卫似乎增多了,便知道陆家果然已经被控制住了。 白木槿不动声色地走下车,让鸳鸯和喜鹊扶着自己走过去,守卫见到白木槿,恭敬地下跪,道:“郡主……” “嗯,免礼吧,今儿怎么这么多人当值呢?”白木槿淡淡地问道,好像只是有些奇怪,而不是怀疑什么。 那守卫忙道:“老太太生病了,相爷不再,怕府里因乱生事,就多派人守着门!” “哦……做得很好,待外婆身子好了,必有重赏!”白木槿若无其事地赞道,然后才举步进去。 白木槿前脚到了陆家,后脚就有人去跑去通知了陆兆安。白木槿一路马不停蹄地往老太太的院子走去,发现到了门口竟然被人拦住了。 拦她的人正是陆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紫苏,紫苏一脸愁色地给白木槿请了安,道:“郡主,现在老太太昏迷着,崔嬷嬷说很可能是中毒了,这会儿正在诊治,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白木槿皱了眉头,问道:“本宫要见一下外婆,还需要你同意?” 紫苏为难地道:“郡主,奴婢知道您关心老夫人,所以才劝您现在不要去,老夫人的状况不好,怕您看了也跟着难受,再说,御医来看过之后,就说要静养,不可让人叨扰,所以……” 所以若是白木槿强行进去,那就是故意要害老太太不能安心养病,说她不孝都是轻的,该说她是有意要谋害老夫人。 第350章 留住陆家 白木槿冷冷地看着紫苏,才道:“不让本宫进去也可以,让崔嬷嬷出来与我说!” “哎……不巧的很,崔嬷嬷因为着急老夫人的身子,这会儿也病倒了,到现在都没能起得来,郡主如今这院子里乱的很,您不如等老太太身子好些,再来吧?”紫苏一副为白木槿考虑的样子。 白木槿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这陆兆安还真有法子,应该不止是紫苏背叛了老太太,恐怕这院子里许多人都已经被收买了。 陆兆安筹谋了多年,既然决定下手了,肯定还是有些把握的。白木槿又问道:“大舅舅和大舅母呢?还有菲儿表姐,她们可都在里面照顾外婆?” 紫苏摇摇头,样子十分不屑地道:“她们一点儿也不关心老太太的身子,昨儿老太太突然发病,他们到现在都没来看一眼,平日里倒是做出孝顺的样子,这会儿竟一个人也不见,都是二夫人在老太太身前伺候着,到现在都没合眼呢!” 白木槿大概也料到了,陆兆安肯定想法子控制住了大房,大舅舅和大舅母现在恐怕也身不由己了,而陆菲媛就更好解决了,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恐怕身边也有陆兆安的人。 只能怪大舅舅是个没有多少心眼和杀伐决断的,根本不是陆兆安的对手。只是陆兆安为什么突然发难呢? 白木槿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听到背后陆兆安的声音,他只是微微给白木槿点了点头,道:“槿儿……你来了?真不凑巧,你外婆病了,不方便见你啊,要不改日再来吧?” 白木槿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变得沉甸甸,道:“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还敢直呼本宫的闺名?” 陆兆安眼神一眯,露出一丝冷狠之意,但是一想到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才给白木槿行礼,道:“臣给安 平郡主请安!” 白木槿哼了一声,道:“本宫只允许你犯一次错,下次若再不分尊卑,就不要怪本宫治你个不敬之罪!” 陆兆安脸色难看了几分,但忽然又笑了笑,道:“是,臣记住了!只不过郡主也好大的威风,这里到底是陆府,郡主为何要来我府上大发威风?” “本宫是来看望外祖母的,你缘何要拦?”白木槿厉声问道。 陆兆安看了一眼院子里面,才道:“郡主若真是孝顺,就不要无理取闹,老太太需要静养,御医嘱咐了,连风都不能见,所以郡主不该来!” “若本宫今日非要进去呢?”白木槿问。 陆兆安苦笑一声,道:“郡主您就别为难臣了,老太太可是最心疼你的,你如何能不顾孝道,非要打扰她老人家的养病呢?若出个好歹,你可承担的起?” 白木槿冷眼看着他,道:“二舅母在里面伺候了这么久,也该换换人了,外婆对本宫宠爱有加,本宫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现在就去侍疾,本宫也派了人进宫请御医了,想来一会儿就要到,二舅舅若是要阻拦,本宫就不得不怀疑您的居心了!” 陆兆安笑了笑,道:“郡主何出此言?臣也请了御医来看过了,是御医交代不能吵着老太太,更不能让她见风受凉,否则会加重病情,臣也是按照御医的嘱咐办事罢了!” “既然二舅舅如此说,本宫也不好怪你,但是本宫青睐的御医,是一定要进去的!本宫要见老太太,谁也拦不住,你该明白才是!”白木槿语气已经显得有几分急躁了,她真怕自己稍微晚一点,外婆就会多一份危险,谁知道胡氏那个贱妇在里面做什么。 陆兆安愣了一下,才道:“臣不是拦着您,是为老太太的身子着想,既然郡主也请了御医,就等御医来了再说吧 !” 他暗自瞪了紫苏一眼,让她看牢了老太太院子里的人,怎么还让人去请了白木槿过来,这个丫头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可就功亏一篑了。 紫苏低下头,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几个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肯离开。直到白木槿的侍卫带着御医进来了,陆兆安的脸色才有些许的紧张。 因为白木槿请来的竟然是太医院医正,黄大人。此人能做到医正的位置,也是因为医术高超,他心中也有些没底了。 白木槿对着陆兆安道:“黄大人来了,二舅舅可否行个方便?” 陆兆安狠了狠心,才道:“既然是黄大人亲自来出诊,臣没有不从的道理,黄大人有请!” 白木槿对鸳鸯和喜鹊吩咐了两句,只带着瑞嬷嬷跟进去了,她不能让自己一点儿保障也没有。 进了老太太的屋子,果然门窗紧闭,还拉着黑压压的布,胡氏从里面出来,似乎还不太适应外面的光线,眯着眼睛,好半天才看到了白木槿,眼里闪过一刹那的慌乱。 白木槿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对着黄太医道:“黄大人,麻烦您了,请进吧!” 黄太医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好好的卧室怎么弄得和黑牢一样,连光也不给见,真是有些怪异。 不过他还是一言不发地进了去,白木槿和瑞嬷嬷紧随其后,胡氏本也打算跟上去,却被白木槿喝退了。 她进去看到老太太脸色红润,却昏迷不醒,心中着实惊讶,但却没有表现出来。黄太医给老太太诊了脉,又翻着她的眼睛和嘴看了看,皱了眉头,然后又摇摇头。 白木槿紧张地问道:“我外婆怎么样了?” 黄太医指了指外面,才道:“出去说罢,还有……老太太的情况像是中毒,若是郡主要防范什么人,还是找个安全的地 方再说!” 黄太医的声音很低,白木槿知道这种在宫里混迹的大夫都比平常大夫多了很多的心眼,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所以他谨慎的很。 白木槿点点头,担忧地看了一眼陆老夫人,又让瑞嬷嬷帮忙看了一下,若是中毒的话,瑞嬷嬷或许还有法子。 可惜瑞嬷嬷看过了之后,还是摇头,大概是看不出什么情况来。白木槿的脸色就变得更沉重了。 白木槿想了想,还是带着黄太医出去了,陆兆安既然敢让黄太医进来看,大概也料定了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吧?可是越是查不出来,陆兆安的嫌疑就越大,只不过现在没有证据而已。 白木槿出来之后,陆兆安夫妇赶紧过来,急忙问道:“怎么样?可看出什么了?老太太的病可以治好吧?” 黄太医摇摇头,道:“老夫也无能为力,这病症太奇怪了,看着就像是睡着了,却没法醒过来!” 白木槿明显看到胡氏眼里的紧张化成了轻松,看来他们对这毒也没有底,所以才会紧张吧? 到底是什么毒,会令人昏睡,却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呢?老太太的面色健康红润,一点儿也不像是中毒的迹象。 陆兆安这才道:“郡主,臣没有说错吧?老太太就是病的离奇,臣才不敢让您进去看的,怕您担心,也怕您一时伤心反而吵了老太太修养!” 白木槿眉角微挑,道:“看来二舅舅真是孝顺,只是……为何这屋子要关的这么严实,不怕把外婆给捂坏了吗?” “之前御医说了,尽量不要见风,怕受凉了反而对病情不好,所以才让人紧闭门窗,还拉上了帘子!”陆兆安解释道,只要白木槿看不出什么来,他就有恃无恐了。 白木槿点点头,才道:“还是二舅舅考虑的周到,不过本宫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今 儿起就住在陆府了,什么时候外婆的病好了,什么时候本宫才会离开。二舅舅应该不会阻挠本宫尽孝吧?” 陆兆安眼睛转了一下,才道:“怎么会呢?只是怕现在府上都为了老太太的病而有些混乱,反而怠慢了郡主!” 白木槿笑了笑,道:“无妨,本宫自会照顾自己,回头会让人去侯府将本宫的丫头婆子带过来,不牢二舅舅担心了!” 陆兆安见她执意如此,心下有些忐忑,但是一想,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比看不见她做什么来得好,便同意了,还给白木槿安排了一间靠近老太太院子的屋子。 白木槿却拒绝道:“外婆的院子很大,我就住在西厢房吧,也方便就近照顾外婆!” 陆兆安赶紧道:“这可不妥,郡主身份尊贵,挤在西厢多不方便,还是安排独立的院子,也不远,您看可好?” 白木槿坚决地道:“不必麻烦了,本宫不觉得委屈,照顾外婆是天经地义的,您就不必与本宫客气了,二舅舅还要忙于朝务,恐怕不是那么多时间照料外婆,二舅母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还是请大舅舅和大舅母过来一趟,咱们好分派一下各人的职责,免得陆府没了外婆主事,反而乱套了!” 陆兆安心下道,这个白木槿果然不同凡响,看到老太太病了也不慌乱,反而能找准症结,还想着把大房给弄出来。 陆兆安笑了笑,才道:“郡主,大哥那边……哎,不说也罢,他们到现在也没想着来看看老太太,臣还怕他们不愿意分担呢!” “二舅舅说的什么昏话?大舅舅是外婆嫡亲的儿子,怎么可能不顾骨肉亲情,见自己母亲病了反而躲着的道理,就算他心里不愿意,也得照常侍疾,否则就是大不孝!”白木槿疾言厉色地道,想要软禁大房,也未免太嚣张了吧? 第351章 百黎族的蛊毒 陆兆安见她几乎要发怒的样子,才陪着笑道:“臣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大哥他记恨着上回母亲要赶他出家的事儿,所以……大嫂也因着和大哥闹别扭,好久都不愿意出来了!” 白木槿脸色一变,沉着脸道:“是这样啊?那本宫就更该去看看大舅舅了,母子之间还有隔夜仇,大舅舅未免也太糊涂了,黄太医,您也随本宫一道走吧,日后还要多麻烦您!” 黄太医点点头,就跟着白木槿出去了,陆兆安在后面看的焦急万分,这要是把大房的人放出来了,他又要多些掣肘。不过如今他也没法子阻止白木槿,谁让人家是以郡主的身份来说话的,而不是晚辈。 白木槿走后,陆兆安狠狠地打了紫苏一个耳刮子,骂道:“我怎么交代你的?怎么还放了人出去通风报信了?” 紫苏捂着脸,眼泪掉下来,道:“奴婢也不知道,明明崔嬷嬷都病了,整个陆府都在咱们的掌控下,哪里会想到有人能跑出去呢?” 陆兆安愤愤难平,人竟然从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了,他的时间不多了,不得到老太太的那样东西,他就永远没机会再做第二次了。 可是他还没时间翻找这院子,就被白木槿寻上了门,什么都来不及做,竟然就成了这个局面,真是出师不利! “这次就算了,接下来,你必须好好地盯着白木槿,若再有个差池,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陆兆安道。 紫苏点点头,信誓旦旦地道:“二爷放心,奴婢定会尽心竭力,不辜负二爷的一片信任!” 陆兆安对胡氏道:“找的怎么样了,可有什么眉目?” “没有,而且也来不及翻找的那么细致!”胡氏一脸愁色,心绪不宁的样子。 “你继续找,我去大房那边看看 ,现在白木槿定然是怀疑咱们的,只要她没有真凭实据,就没关系了!”陆兆安叹息一声就出了门。 白木槿一路走,一路询问着黄太医,陆老夫人的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黄太医道:“看着不像是什么急症,反而像是中毒了!” 白木槿点点头,又问道:“那您可能看出是什么毒?该如何治疗呢?” 黄太医为难地道:“老夫行医多年,一般的毒物也见得差不多了,这种毒,倒是没有见过,不过……” “不过什么?”白木槿急切地问道。 黄太医接着道:“我曾在一部南疆民俗志上看过,那里有个小部族,叫百黎族,极善用毒,尤其是蛊毒,说是培植蛊虫,然后下到人的身上,但是却看不出来是中毒,病症也是千奇百怪,其中有一种就是让人昏迷不醒,却半点而已看不出来异常!” 白木槿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若真是蛊毒,那可就麻烦了,她也曾在书中看过这种蛊毒的描述。除非找到母蛊,否则毒根本解不了,而且那母蛊还能控制毒性的发作,若是陆兆安狗急跳墙,弄死了母蛊,那外婆的命就难保了! 黄太医见她的样子,便道:“郡主看来也听说过,所以真如我所料,此事极为凶险,所以刚刚我不敢说,下蛊之人必然是老太太身边人,我怕说穿了,反而会害了老太太,不过我对蛊毒也知之甚少,恐怕没法子帮到郡主和老太太了!” 白木槿沉重的点点头,粗哑着声音道:“本宫明白,大概除了百黎族的人,很少有人会解毒,百黎族的蛊毒是从不外传的!” 所以陆兆安肯定是什么时候搭上了百黎族的人,百黎族远在南疆,按道理陆兆安从未出过京,怎么会认识百黎族的人呢? 黄太 医面露惭愧,道:“老夫毕生研究医术,却还是觉得自己的能力太小太小,天下那么多疑难杂症,那么多千奇百怪的毒,哎……郡主放心,老夫这就回去,潜心研究蛊毒,希望能够帮到郡主一二!” 白木槿感激地看了一眼黄太医,道:“有劳黄大人了,暂时外婆还是安全的,只要不打草惊蛇就没有关系,希望黄大人能想出解决的法子!” 黄太医拱拱手,便告辞离开了,脚步飞快,白木槿看出来这是一位潜心追寻医道的好大夫,所以才放心让他来给外婆诊治。 瑞嬷嬷沉沉地叹息了一声,道:“主子,要不要去找找宣王殿下,让他想法子将信传递到相爷和表少爷的手上,奴婢怕陆兆安若是逼急了,会对他们也下手!” 白木槿也觉得有道理,便道:“这件事就交给嬷嬷了,你就借着回侯府帮我拿东西的机会去一趟宣亲王府!记得一定要小心,陆兆安肯定会派人盯着您!” “主子放心,我省得!”瑞嬷嬷郑重的说,她心里其实不比白木槿少担心一点儿,说到底其实她是陆家送进宫里的,也是老太太一手培养的人。 白木槿带着人匆匆忙忙到了陆昭然的院子里,发现陆兆安已经先一步撤了人,所以她还没到就看到陆昭然跑了出来。 白木槿迎上去,道:“大舅舅,外婆出事儿了,你可知道?” 陆昭然一副懊悔不已的样子,捶着心口道:“都怪我没防备,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竟然敢变着法的软禁我,母亲肯定也是被他害了!” 白木槿叹息了一声,对大舅舅她也是无能为力,说孝心他也不缺,脑筋也不算笨,就是总欠缺了那么一点。 “大舅舅,别说这么多了,现在是紧要关头,你必须要 想法子重新控制住陆家的局面,您可是长房嫡子,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儿,要拿出您的威严来,否则陆兆安就肆无忌惮了!”白木槿提醒道。 陆昭然皱了一下眉头,道:“我该怎么做?这个家一向都是母亲在打理,我怎么也没想到陆兆安竟然包藏祸心啊,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看我不去打死他!” 说着陆昭然就气势汹汹地要冲过去,还没走多远就看到陆兆安过来了,陆昭然那是火冒三丈,抡圆了拳头砸上去,连白木槿都被他吓了一跳。 陆兆安没有防备,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赶紧求饶道:“大哥,您这是做什么啊?我哪里错了,你好好说,怎么无缘无故就打人呢?” 陆昭然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打你还是轻的,我打死你都应该,你竟然忤逆不孝,加害母亲,还软禁我,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陆兆安从来都没把陆昭然放在眼里,看到他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也只当他是疯狗乱咬罢了,赔笑道:“大哥,您肯定是误会什么了,我哪里是软禁你,那是因为母亲突然发病,我怕府中有人借机生事,才吩咐下人们要机警一些,大哥不想去看望母亲,也不要拿弟弟做借口啊!” 陆昭然被他气得眼睛都要爆裂开来一样,抬起脚打算踹过去,但陆兆安这回是防备了,轻松就闪开了。 陆昭然气得不知如何是好,道:“你这个下贱胚子,我母子对你难道差了?打小吃穿用度,我有的从来没少了你那一份儿,你虽然是庶出,却和我这个嫡子一样的待遇,你还嫌不够,恩将仇报,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大哥说话未免太难听了,母亲生病,我可是连眼睛都没合一下,不像大哥在自己院子里 享清福,好吃好喝好睡的!现在到说我恩将仇报,也太没道理了吧?”陆兆安皮下肉不笑地说。 陆昭然从来没发现陆兆安竟然是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明明是他软禁了自己,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来,他暴怒道:“是你找人软禁了我,不许我去探望母亲,你还有理了?看我不打死你!” 陆兆安也似乎很生气地道:“大哥,你是嫡长子,陆家下任家主,说不准还是族长,我哪有本事软禁你,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啊!大哥就不要为自己的不孝找借口了,你打死我也没有用!” 白木槿看着两个几十岁的男人在那里纠缠不休,自己都为他们感到丢人。陆兆安果然是够无耻,但是大舅舅也太没用了一些,这就被气坏了,那还怎么做事儿呢? 白木槿上前,冷冰冰地道:“大舅舅,别闹了,外婆的身体重要,您快些去将大舅母和菲儿表姐喊过来,大家商量一下对策,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陆昭然指着陆兆安道:“他就是罪魁祸首,槿儿,你可得看明白了,现在就进宫去找皇上参他一本,说他毒害嫡母,谋夺家产,论罪当诛!” 白木槿看着陆昭然愤怒难当的样子,真不知该怎么说通他,要告人家也得有证据不是,如今人家早就撤了明面上的人,他们连毒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去告他。再说他也不想想,陆昭然既然有本事下毒,难道还没本事把人弄死吗? 一点儿都不理智,遇事就知道发火,打人,又不是小孩子。她对着陆昭然摇摇头,道:“大舅舅,二舅舅从昨晚就开始照顾外婆,的确辛苦了,您该让他好好地回屋去休息,然后自己亲自照顾外婆,莫让二舅舅做了您该做的事儿,您才是外婆的嫡亲儿子!” 第352章 开解大舅舅 “槿儿,你怎么帮着他说话啊?难道你和他是一伙儿的?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若你敢动歪心思,我第一个不饶你,即使你是婉琴的女儿,我也会翻脸的!”陆昭然完全没有听明白白木槿的意思,反而指责起了白木槿。 瑞嬷嬷在一旁都听不过去了,这大爷怎么这样糊涂呢,主子的话都那么明白了,就差说让他把持好陆家,不让陆兆安靠近老太太了。 陆昭然在一旁听得也是好笑不已,这个大哥还真是猪脑子,也不知那么精明的老太婆和老头子,偏偏养了个这么愚蠢的儿子。活该他们倒霉呢! 陆昭然对着白木槿笑了一下,道:“郡主,您可听到了,大哥就是这样,喜欢胡乱指责人,明明我也没做什么,反而尽心尽力地照顾母亲,他偏要说我包藏祸心,毒害母亲,这不是天大的冤枉吗?” 白木槿知道和大舅舅不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这个直肠子不会绕弯的大舅舅肯定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只好开口道:“二舅舅,不必多说了,事情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清楚,您呢,不是说到现在都没合眼吗?就快些回去休息吧,外婆那里有我和大舅舅,大舅母就够了,您就安心吧!” 陆兆安干嘛摆摆手,一脸恳切地道:“臣也是陆家的儿子,虽然不是老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可是也是老太太养大的,我对老太太的心可不比大哥少,自然是要尽孝的,母亲一日不好,我就告假在家,守着她老人家!” 白木槿却道:“您不是说怕人多了反而吵着外婆吗?有我和大舅舅一家子,就足够了,二舅舅若是真有孝心,应该和二舅母去庙里给老太太祈福去,顺便走访一下名医,看看有没有法子救治外婆的病。咱们要分工明确 ,本宫也知道二舅舅交游广阔,必然能办到的,是不是?” 陆兆安明显知道白木槿是要支开自己,不让他有机会靠近陆老夫人,他冒这么大的险,事情还未办成,怎么能轻易就妥协呢? 他赶忙道:“哪里,郡主谬赞了,臣实在愧不敢当,延医问药的事儿,还是大哥比较内行,让大哥去办,臣愚笨只能守在母亲床边,端茶递水喂药!” 白木槿对陆昭然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说出些话来,打发了陆兆安,可是陆昭然却傻不愣登地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木槿见指望不上他,眼神转了转,才道:“二舅舅既然如此孝心,本宫也不好拦着您,但是外婆这么一病也不知道什时候才能见好,要您天天守着,就算是铁打的也吃不消,不如这样,咱们几个轮流当值,大舅舅和大舅母双日去当值,二舅舅和本宫就单日当值,您看如何?” 陆兆安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知道这已经是白木槿的让步了,可是要在白木槿这人精的眼皮子底下办事儿,可是大大的不方便啊! 他想了想,才道:“不如……我和你二舅母一个日子当值,郡主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白木槿却道:“多谢二舅舅关心,本宫还年轻着,倒是二舅舅和二舅母该多注意休息,别成天折腾,累着自己可不好!” 陆兆安知道她意有所指,却就当听不明白一样,道:“郡主真是爱说笑,臣和内子身子骨都好着呢,再活个四五十年都不成问题!” “那就祝二舅舅和二舅母长命百岁,恩爱白头,不过呢……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本宫对外婆的拳拳孝心,可谁都替代不了,本宫也希望外婆能够长命百岁!”白木槿笑容里带着些许机锋,希望陆兆安不 要轻举妄动,若真的敢狗急跳墙,做出伤害外婆性命之事,那就休怪她下手无情了。 陆兆安不满地道:“臣也是为了郡主考虑,郡主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千金贵女,哪里懂得照顾老人家,母亲现在可是关键时候,若一个不慎说不准就……” 白木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本宫身边有的是能照顾人的,不牢二舅舅费心了,你若是不满意,本宫照顾的时候,您可以在一旁看着,莫要继续絮叨了,您也没到那喋喋不休的年纪,怎的这么啰嗦?” 陆兆安被训斥的面红耳赤,可是却没法子对着白木槿发作,谁让人家现在是郡主,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她大的也不只是一级。 陆兆安愤愤地拂袖而去,陆昭然才问道:“槿儿,你难道不知道是他动的坏心吗?” 白木槿看了看四周,才叹了一口气道:“大舅舅,不是槿儿做晚辈的逾越来说你,你也该多长些心眼儿,是不是他做的,难道我会看不出来吗?可是咱们有证据吗?没有真凭实据,凭着皇上对他的信任,咱们能把他怎么样?” 陆昭然却皱着眉,不以为然地道:“除了他还有谁,总不能是我这个做亲儿子的还母亲吧?再说他竟然软禁我,这就说明他做贼心虚!” “如今你可看到你这里有人看着你?他偏要说是你自己不愿意照顾母亲,你还要担个不孝之罪,说不准还得说你嫉妒庶出的弟弟,想要陷害他,到时候你拿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白木槿问道。 陆昭然张口结舌,想要分辩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好道:“那你也不要对他那么客气,搞得我都误会你们是一伙儿的了!” 白木槿无奈地笑了一下,大舅舅这么大的人,竟然还那么天 真,什么事儿都爱直来直往,就算是外婆的性子耿直,她也是聪明的耿直,而不是像个直筒子。 至于外祖父嘛,表面上刚正不阿,其实内心的弯弯绕绕,就连她都自愧不如。要不然怎么能稳坐相位,偏偏还那么多人敬着他,都以为老相爷是个公正严明,刚正不阿的人。 真正的老狐狸才是这样的,就让你看不出来他的精明和算计。一如那宣王,整天用玩世不恭的面具,遮盖自己狐狸的本质。只不过二人的面具不同罢了。 可是大舅舅呢,偏偏只学了外祖父和外婆的表面,内在是一点儿也没学到,真叫人郁卒!白木槿道:“大舅舅,我哪里是对他客气,你没看到他最后气得脸都歪了吗?” 陆昭然摸摸头,才嘿然一笑,道:“好像是这样啊,可是……你为什么要和他一起照顾你外婆呢?” “既然大舅舅都认为是他谋害外婆,难道我还放心让他和二舅母一起伺候外婆吗?有些事儿不需要直来直去,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算对着深仇大恨的人,也要笑脸以对!”白木槿面带笑容地道。 陆昭然讶异地看着白木槿,好像不认识白木槿一样,道:“槿儿,我发现你和以前简直像两个人,过去你在我面前连句话都不愿意说,总好像多说一句话我就要打你一样,胆子小的让我想要关心你,都不知道怎么做!” 白木槿微微一笑,道:“那大舅舅觉得,过去的槿儿好,还是现在好?” 陆昭然想了想,才道:“过去看着就和木头人一样,现在吧……也不能说你不好,但舅舅看了总觉得心里没底,像是看不懂你!” 白木槿笑得更灿烂了,这大舅舅也真是个有趣的人,直肠子也太直了,不过这样的人也简单, 不会让你觉得防不胜防,大概就是因为有一双太厉害的父母,才会养出这么单纯的儿子。 这要不是生在陆家这样的家族,大舅舅应该会快乐一生,只是陆家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家主和族长,不过大舅舅大概也是幸运的,唯一的儿子,偏偏是人精中的人精,想来他还是可以安乐一生,只要不像过去一样在女人的问题是犯糊涂,就该没有大问题了。 白木槿笑了一会儿才道:“大舅舅,你只要记得,你是我的亲舅舅,我永远也不会害你就是了,看不看得懂,有什么了不得的,这世上多的是人看不懂的事儿!” 陆昭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也不愿意费脑子去揣摩人心,只道:“那咱们快去请你大舅母吧,说实在话,你得陪大舅舅一起去,如今你大舅母对我……哎,不提也罢,总归你陪我一起去请她!” 看着陆昭然焦头烂额的样子,白木槿又觉得好笑,看来大舅母到现在还在给大舅舅脸色呢,不过也好,也让大舅舅明白,妻子不是只帮他养儿育女,孝敬父母,辛苦持家的人,而是应该获得他真心的爱护和尊重的女人。 不过陆昭然到底是她的长辈,有些话还是不方便说的,只道:“是,我也许久没见到大舅母了!” 去了大舅母院子的时候,陆菲媛也正好赶到,大概也是发现自己的院子解禁了,所以第一时间来找她的母亲。 陆菲媛一见到白木槿和陆昭然,就跑过来,拉起白木槿的手,道:“原来是你来了,我道怎么没人拦着我出门呢,表妹……出大事儿了,咱们得赶紧想法子,要不祖母她……” 白木槿拍了拍她,道:“我都知道了,你莫慌,咱们先去找大舅母,再把事情详细地和你们说说,想想对策!” 第353章 商量对策 陆菲媛连连点头,对着她父亲道:“父亲,您可千万别这个时候和母亲闹别扭,你多哄着她一些,咱们解决祖母的事儿才是要紧的!” 陆昭然摆摆手,道:“我省得,你莫要小小年纪就学着那么啰嗦,好了……进去吧,待会儿你母亲要是……要是给我使性子,你可千万要帮着爹一点儿!” 陆菲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才道:“知道了,爹爹,咱们快去吧,时间紧迫呢!” 刚走到门口就见到秦氏带着人往外走,行色匆匆的,大概也发现自己自由了,想要出来解决问题。 一看到陆昭然,脸色却一僵,立马调转了脸,只看着白木槿和陆菲媛道:“你们两个也来了啊?快……去老太太院子里,千万不能让人钻了空子,可担心死我了!” 白木槿看了一下四周,道:“大舅母,咱们先去你屋子里说话,将人都遣开,除了咱们,谁都不能知道!” 秦氏见状,知道白木槿要说的话必然很重要,赶紧将人请到了屋子,又让自己的嬷嬷将所有下人都请开了。 陆昭然也蹭进了屋子,自从上次那事儿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能进秦氏的屋子呢!秦氏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又转开了脸,仿佛极不愿意看到他一样。 陆昭然陪着笑道:“蓉娘,你这屋子……挺敞亮的,这花瓶是新买的吧?” “十年前就摆在那里了!”秦氏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陆昭然脸上露出尴尬来,又笑道:“那就是你天天擦,擦得和新的一样好,嘿嘿……” 秦氏白了他一眼,就是不给他好脸色看,陆菲媛和白木槿相视一笑,看着现在这两人的样子,果然是风水轮流转,三十两河东,三十两河西啊! 白木槿清了清喉咙,才道:“我刚刚请了黄太医来给外婆看诊,他怀疑外婆是中了南疆百黎族的蛊毒! ” 秦氏和陆菲媛没听过这些东西,倒是没多大的反应,陆昭然却惊得脸色一白,道:“这……这怎么可能?” 白木槿叹息一声,道:“我虽然没见过那东西,也在书上读到过,百黎族的蛊毒天下一绝,母蛊和子蛊分离,却能互相影响,若是没有中这种毒也就罢了,若是中了,不管是母蛊还是子蛊,只要其中之一死了,那外婆就……” 其他三人听了都脸色刷白,陆菲媛更是当即就落了泪,道:“那怎么办啊?我去找二叔算账,他为什么要毒害自己的嫡母?” 白木槿一把拉住她,道:“你怎么也犯糊涂了呢?若是他做的,你去闹不是反而打草惊蛇了吗?我之所以支开所有人说这件事儿,就是怕你们身边藏着陆兆安的人,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咱们发现了这件事,否则……他若狗急跳墙,咱们可就被动了!” 陆菲媛这才按捺住了,道:“哎……看我,这一着急,就不长脑子了,那表妹你说怎么办?偏生这个时候祖父和哥哥都不在,我们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谁说没有了?咱们四个对付他们夫妻两个,可不是绰绰有余吗?”陆昭然自信满满地道。 白木槿也点点头,道:“大舅舅这话说的没错,只要咱们法子得当,齐心协力,定然会渡过难关的,首先就是大舅舅,你的最重要任务是要先将陆家控制住,千万不要让二房钻了空子,那么我们做什么事儿都会处处掣肘!” 陆昭然点点头,面色也凝重起来,道:“我知道了,为了母亲和陆家,我绝不会让陆兆安得逞的,他想什么我算是明白了,他就是趁着父亲不在想要夺权!” 白木槿点点头,陆昭然总算是明白了事儿,道:“您是长房嫡子,又是他大哥,就算是有些人已经被他收归己用了,也不敢对你 不敬,若是真有不长眼的,你只管命人打,我带来的侍卫也有二十人,各个都是好手,足够大舅舅用了!” 陆昭然郑重地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这叫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白木槿笑了笑,道:“更要让其他人看看,陆家长子,绝不是任人欺凌的,你要打就要往死了打,决不能手软,这些背主的人,没必要与他们将什么情面和仁慈!” “这……会不会太狠了点儿?万一人家说咱们苛待下人怎办?”陆昭然倒也有所顾虑,毕竟陆家对待下人一向还算宽厚,没有大错是轻易不会动刑的,更别说打死人了。 白木槿面色变得严厉起来,道:“大舅舅此话就错了,这些人就是看你宽厚才敢欺负你,你偏要让他们见识一下,背主的下场,这样以后看看还有谁敢生这样的歪心,还有……不打死一个两个的,他们也不知道害怕!” “槿儿说的对,不要和他们将仁慈了,若是咱们真的落到了陆兆安手里,那些狗奴才可不会手软,否则咱们怎么会被软禁起来,真是欺人太甚!”秦氏倒是有股子杀气出来,平日里看着柔顺的人,真到了节骨眼上,一点儿也不含糊,难怪陆老夫人会相中她当儿媳妇儿。 白木槿欣慰地点点头,道:“大舅母这话就是了,现在不是讲仁慈的时候,对待忠心耿耿的下人,自然要将情面,对于这种狼心狗肺的,就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否则就是对自己和亲人的无情!” 陆昭然总算下了决心,道:“好,就按照你们说的办,真遇到不长眼的,就打死作数,还有别的吗?” “去掌握好陆家的府库和账目,谨防他们趁乱夺财产,还要看好自己的院子,所有的吃穿用度都要自己仔细地查验,不能再有人被下毒了,待会儿瑞嬷嬷就会回白家,再找 些人手过来,我的人绝对信得过!”白木槿道。 三个人都点点头,这个危机存亡的关头,必须要小心再小心。白木槿接着道:“除了这个,大舅母和表姐,我们三个人要轮流盯着外婆那里,我总觉得陆兆安将外婆的屋子弄得那么严实,定然有什么目的,千万不要给他可趁之机,只要他没达到目的,外婆就暂时安全!” “这个你放心,我就算不眠不休,也会守着母亲的!”秦氏坚定地道,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上这么好的婆婆,比她亲娘对她都要好,只要她和陆昭然之间闹别扭,她维护的定然是自己,百分百的信任她,关怀她,从不肯让她受委屈。 这份恩情,她就是拼了命也要报答,怎么能让人害死她的母亲呢? 白木槿抿着嘴,道:“反正大家都辛苦一点儿,还有……外婆院子里,大概现在没什么值得信赖的人了,谁都要防着,无论是煎药还是吃食,我都会让鸳鸯和喜鹊轮流盯着,除了她俩和瑞嬷嬷端来的吃食,谁的都不许给外婆吃!” 三人又是点头,已经着了一次道,总不能还做第二次傻子。白木槿眼睛一眯,道:“外婆身边的紫苏,早就是陆兆安的人了,上回……那个黎蕊就是她弄死的,这件事只有我和青云表哥知道,只是怕你们担心就没说!” “你们怎么这样糊涂,不早点儿说,否则也不会没个防备啊!”秦氏怨怪道,对这两个聪明孩子,办了这件糊涂事儿实在有些不满。 白木槿也惭愧地道:“当时也只是怕打草惊蛇,想通过紫苏来找到陆兆安作恶的证据,好一举扳倒他,哪知道竟然给了他下手的机会!” 陆菲媛才拉了拉秦氏的衣摆,道:“您就别怪表妹了,她也是出于长远考虑,都是二叔,简直一点儿人性也没有,虽然他不是 祖母亲生的,但好歹也是祖母养大的,生恩不如养恩大,这样猪狗不如的事儿,他也能做得出来!” 陆昭然一听到陆兆安竟然和黎蕊的事儿有关,立刻就怒红了脸,骂道:“这个畜生,竟然敢这么对我,看我不去弄死他!” 白木槿见陆昭然一副理智全失就要往外冲的样子,便知道黎蕊对他的影响还在,毕竟那是他的奇耻大辱。 白木槿一把拉住他,却被陆昭然甩开了,白木槿喊道:“大舅舅,别冲动!” 陆昭然却听也不听就要冲出去了,却听秦氏凉凉地说了一句:“这是要去为你的外室讨个公道吗?真是情深意重的好郎君!” 陆昭然一下子就停下来,尴尬地回过头来,对着秦氏苦笑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还要拿话挤兑我!” 白木槿见他如此,才松了一口气,真要让陆昭然过去,那就什么布局都没用了,陆兆安肯定得来个鱼死网破! 秦氏冷哼了一声,讽刺地笑道:“你若不是心疼那个娇滴滴的黎蕊,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我那是……那是生陆兆安算计我,给我戴绿帽子的气,你非要我把话说这么明白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事儿,你为着这件事已经和我闹了这么久的分居,我早就痛定思痛,痛改前非了,哪里还会想着什么黎蕊花蕊的!”陆昭然别别扭扭地解释道。 秦氏翻了个白眼,道:“我可不敢和你闹别扭,是夫君说了,妻子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孝顺公婆,顺便帮您管理后宅之事,我可样样都做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满意,都满意,都是我的错还不成吗?我不该有那混账想法,不该说混账话,让夫人受委屈了!”陆昭然真是头疼的很,过去秦氏捧着他,对他千依百顺,他就真没拿她当回事儿,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第354章 忠仆心头血 可是现在秦氏真的不给他好脸,见面也是相敬如“冰”,他就不是滋味儿了,这才发现,自己这些年都忽视了这么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妻子。 陆菲媛赶紧打起了圆场,道:“娘亲,您就歇歇火,咱们还是该以眼前的事儿为重,你就暂时摒弃前嫌,和父亲夫妻同心好不好?” 陆昭然一听,就笑开了,道:“就是,看看咱们菲儿,说的多好啊,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那陆兆安哪里是咱们的对手呢?” 秦氏总算露出了些笑脸,但仍旧没打算让陆昭然轻松过关,道:“这只是暂时的,等这事儿过去了,咱们还是跟过去一样,各过各的,你爱纳妾纳妾,爱养外室养外室,我绝不干涉!” 陆菲媛朝陆昭然眨眨眼,陆昭然立刻就明白了,这暂时的也可以变成永久的,只要他真心好好表现,秦氏对他的感情那么深,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 陆昭然忙赔笑道:“好……都听夫人的,我保证一切听从夫人的指挥!” 白木槿看着都跟着笑了,道:“大舅舅现在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好了,既然大家都达成了一致,这件事咱们就权当不知道,至于如何解毒,我已经让瑞嬷嬷想法子传信给宣王殿下,由他去转达给外公和表哥,希望他们能想办法找到百黎族的人,说不定就有救!” 秦氏点头道:“槿儿如今做事越发周全了,你放心,咱们必要齐心协力来度过难怪,在公公和青云回来之前,将母亲守住了,决不让陆兆安有机可乘!” 四个人互相郑重的点头,然后就一起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紫苏依然是守在门口,见四个人都过来了,忙行礼,道:“郡主,大爷,大夫人,大小姐你们都来了啊,老夫 人还昏迷着呢,你们一起来会不会吵着她老人家?” 秦氏一巴掌打过去,恨恨地道:“你这小贱蹄子,平日里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要仔细着,老夫人年纪大了,你们竟然还玩忽职守,让她受这么大的罪,这事儿完了,我定要将你们统统都发卖了!” 紫苏捂着脸,不平地道:“奴婢可是老夫人的大丫头,都说大狗还得看主人呢,大夫人怎么这样无理!” “啪!”陆菲媛紧接着一个耳刮子扇过去,怒骂道:“说的什么话?我母亲教训你,你还敢回嘴?信不信现在就将你拖出去打杀了?” “你……大小姐,奴婢可没犯错,您没到底要打杀奴婢!”紫苏大概是仗着现在陆兆安撑腰,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陆昭然没打人,却一脚踢过去,将紫苏踹到在地,怒喝道:“好个刁奴,竟然敢欺负主子了,难怪对母亲的病情不关心,就知道守在这里当看门狗!你是要阻着我们进去么?谁给你的胆子?” 紫苏在地上嘤嘤哭泣,胡氏终于出来了,道:“哎哟,大哥大嫂,你们这是做什么?叫你们来探望老夫人,你们不来,现在郡主将你们请来了,你们却一进门就打老太太屋子里的丫头,这是存心要让老太太不得安宁吗?” 紫苏一听撑腰的人来了,哭的就更大声了,道:“呜呜……大爷,大夫人,你们……呜呜,老太太平日里最心疼你们,你们怎么能如此不孝?是不是见着老太太不省人事,所以就肆无忌惮了?” 胡氏说着就打算去扶紫苏,道:“我的好丫头,你对老太太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鉴,某些人存心不良,你且忍忍,等老太太醒了,自然会为你做主的!” “二夫人放心,奴婢不是那不 晓事儿的,定然会尽忠职守,帮老夫人守好门户,不让任何人背着来她胡闹!”紫苏也十分配合地表了忠心。 陆昭然一家子三口,给气的脸都涨红了,刚想要打人出气,就听白木槿凉凉地道:“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丫头,连本宫听了都感动极了,嗯,等这次外婆醒了,定要她厚赏你!” 紫苏立刻欠身谢道:“多谢郡主,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老夫人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自然应该尽忠职守!” 白木槿笑得有几分讽刺,真是个皮厚的丫头,接着道:“既然如此忠心,现在本宫有个法子可以帮到外婆,你可愿意照着本宫的话去做?” 紫苏眼睛闪了一下,才道:“奴婢……奴婢自然是愿意的!” “嗯……很好,外婆这无缘无故突然就病倒了,看着倒像是中了邪术,听闻只要有人愿意每天一滴心头血当药引子,就能祛除邪祟,这愿意献出心头血的,必须是要日日陪在外婆身边的,还得是对她忠心不二的人,才能有效。本宫看紫苏姑娘就是最佳人选!”白木槿一脸诚意的笑容。 紫苏大惊,怯怯地问道:“这心头血,要如何取?” “也不麻烦,就是用一根一尺长的银针,从心口扎下去,取出一滴血来,虽然会有些疼,但是不会伤及性命,本宫又不是那心狠之人,自然不希望你这么忠心的丫头为此丧命了!”白木槿笑得温柔,就像三春之晖一般令人感到温馨。 只是在紫苏眼里,却变成了魔鬼的狞笑,银针扎到心里,就算不死,也会痛不欲生吧?这还叫不心狠啊?也亏她能说出口呢! 紫苏吓得脸都白了,胡氏倒是聪明,赶紧道:“哎呀,这法子听着好残忍的,郡主从哪里听来这么可怕 的事儿?听着不像是救人的仙法,而像是害人的阴毒招数呢!” 秦氏却笑着道:“弟妹这就错了,你没读过多少书,自然不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个法子我也听过的,据说还真是十分有效呢!” 胡氏一听秦氏提她没见识的事儿,立刻就恼了,道:“大嫂也忒过分了,我虽然不认得多少字,但好坏还是分得清的,这取人的心头血,可不是就要人命的吗?” “那也要看谁做,瑞嬷嬷的手法可是极好的,绝不会伤到性命,紫苏这么忠心耿耿,想必是不会在意这点儿疼痛的吧?”白木槿一脸“殷切”地看着紫苏。 想要表忠心,她就给她一个机会,好好地表现一下。每日一滴心头血,看看她能撑得下去吗? 紫苏进退两难,这要答应了,她恐怕得随时将命搭进去,若不答应那就是不忠心,刚刚的话就白说了。 胡氏冷声道:“郡主安得什么心,臣妾是不知道,但你若真的要救老太太,应该用个稳妥的法子,怎么能信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呢?” “那二舅母就给本宫解释一下,外婆这是生的什么病?外婆的身子一向硬朗,经常又御医过来给她请平安脉,从未说过外婆有什么隐疾,昨日白天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突然晕过去了?”白木槿咄咄逼人地问道。 胡氏一时语塞,想了想才道:“我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若知道是什么病,早就想法子给老太太治好了!” 白木槿接着道:“既然您也不知道,那就不排除是中了邪术,不如就试试本宫的法子,说不准真的有用呢?为了救外婆,什么法子都该要试试的!” 胡氏被说的哑口无言,她不能提出什么救治的法子,总不能拦着人家想法 子救人吧?但是还是不满地道:“可是……这法子会不会反而对老太太的病不利?要不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妥不妥当吧?” 白木槿笑了一下,道:“本宫问过黄太医了,他说未婚女子的心头血,是极好的药引子,就算是没病没灾的,也可以强身健体,对老人来说更是大补!” 胡氏嘴巴撇了撇,看了一眼紫苏,到底还是不愿意因着这个丫头和白木槿撕破脸,这小蹄子可是心心念念要给陆兆安做妾呢,她没道理护着她! 紫苏知道胡氏这是打算放弃自己了,忙道:“郡主……不是奴婢不愿意……只是奴婢最近老觉得心慌气短的,怕自己有什么病症,反而拖累了老太太!” 白木槿看了一眼瑞嬷嬷道:“嬷嬷去给她把把脉,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别是心坏了,那可真是不好用了!” 一语双关,让紫苏的脸立刻涨红了,瑞嬷嬷一把拉过紫玉的手,诊了脉,道:“嗯……没事儿,只是紫苏姑娘这心肝儿啊……长得比常人要歪,但是不影响心头血的药效,还是可以用的!” 紫苏的脸色通红一片,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把骂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可是人家连骂人都不带脏字儿,让她有苦难言。 白木槿笑了,道:“看来这次紫苏姑娘可以放心给外婆尽忠了,瑞嬷嬷打今儿就开始吧,扶紫苏到屋子里,取心头血一滴,鸳鸯,你去熬药。大舅母看着紫苏丫头这么忠心的份儿上,你就拿点儿燕窝啊,人参什么的好好给她补补,这样心头血也就更补了!” 紫苏只觉得自己成了牲口,白木槿是打算喂肥了再去宰杀,可是真要一刀了解了倒好了,人家明明是打算长期折磨她,要她受尽痛苦,还不允许她虚弱而死。 第355章 不忠的心 踉跄了两步,紫苏的脸色惨白,瑞嬷嬷的伸过手来扶她,笑道:“紫苏姑娘,您的忠心可真是我辈表率,等老太太醒来了,定然会好好地嘉奖你,我们郡主也会好好地奖励你的!” 紫苏忍着巨大的恐惧,硬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不必了……这……这都是奴婢……奴婢应该做的!” 瑞嬷嬷倒是有些佩服这丫头了,明明害怕的胆都要裂了,却还是强忍着没有晕倒,更没有逃跑。 瑞嬷嬷扶着她就往屋子里走,不管紫苏的腿怎么哆嗦,都没有在意,反而一路笑呵呵地夸她是个好丫头,忠心耿耿,把紫苏夸得和朵鲜花一样。 秦氏和陆菲媛对视一眼,都悄悄对白木槿竖了个大拇指,真是杀人不见血。紫苏刚到屋子里,瑞嬷嬷就从袖口的针线包里,掏出一根又长又粗的银针来,这个平日里根本用不上,是给白木槿练习穿花走线手法用的。 因为开始练习的时候,针太小了不便于用,就先制了长针来用,后来受罚纯熟了,能做到百步外就取人性命,才换了小针。 紫苏看着那么长又粗的针,吓得眼前一黑,刚要晕过去,却被瑞嬷嬷一句话给逼得不得不清醒过来:“紫苏姑娘,您可不能晕过去,这晕过去了会影响心头血的效用,我必要先扎了你的痛穴,让您保持清醒,才会再取血。在痛穴上扎针,可比扎心口疼上百倍,我劝你就忍忍,别怕啊……” 紫苏眼泪吧嗒往下掉,这连晕都不让晕了,当那针朝她的心口扎过来的时候,紫苏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不要……我不愿意,我不愿意献出心头血,我对老太太没有那么忠心,取了也没有用的,求郡主开恩,我是被二爷收买了,才会拦着你们不让你们进来的!” 说着边哭边冲出去,生怕继续留在屋子里,又 被瑞嬷嬷逼着取血。瑞嬷嬷在后面笑得几乎要肚子疼了,还没下针呢。 白木槿见紫苏大哭这跪在地上求饶,便问道:“你说是二舅舅收买你?他为何要收买你啊?” “他……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收了二爷的银子,帮他挡着大房的人来探望老太太,刁难郡主而已,其他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紫苏痛哭流涕,但还算聪明,没敢说出自己作孽的事儿。 白木槿自然知道她没说真话,可是她也只是想教训一下紫苏,并没有打算现在就逼得陆兆安狗急跳墙。 胡氏见紫苏竟然想出卖他们,一脚踹过去,骂道:“你这贱婢,胡说什么?我们何曾收买你了?只是让你守着院子,不让闲杂人等来打扰老太太,何曾要你拦着大哥大嫂了?更没有刁难郡主一说吧?” 紫苏被踹的一脚也够狠的,半晌都只能哼哼,话也说不出来。胡氏忙道:“来人,将这个胡乱攀咬,居心叵测的丫头拉下去,关进柴房!” 胡氏除了给紫苏定这个罪,倒没敢说别的,她也不想让紫苏真的出卖他们。大家都互相留一线,才不至于让人做了渔翁。 白木槿也没拦着她,反正只要紫苏不死,留着总归有用的。陆昭然和秦氏进了院子之后,直奔陆老夫人的屋子而去,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陆菲媛也紧随其后,白木槿怕他们因为看到老太太的样子而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自然也跟了上去,胡氏则是怕发生什么意外,匆匆忙忙就追了过去。 陆昭然一看到自己母亲卧床不起,叫了好几声也没有反应的样子,简直如天塌了一般痛苦,眼泪哗哗地就往下掉,若不是怕惊扰到老太太恐怕都得哭出声来。 对于他来说,母亲就是天,自幼父亲公务繁忙,而且为人本就严肃,一般都是母亲陪伴他,照顾他,教导他。所 以在陆昭然的心里,母亲的意义要比父亲更为重要。 现在看着一向像大树一样屹立不倒的母亲,突然就病倒,还不省人事,这对他来说就是巨大的打击,足以让一个七尺男儿回到他最无助的时候,只能以哭来表达自己的心疼和慌乱。 “母亲……”陆昭然哽咽地无法说出话来。 秦氏和陆菲媛也跟着泪流满面,秦氏握住了陆昭然的手,两人几乎是抱头痛哭,却只是无声地呜咽。 白木槿低声道:“大舅舅,大舅母,你们不要伤心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外婆她需要你们!” 胡氏也假意地劝了几句,还陪着掉了几滴泪。白木槿看着也只觉得难为她了,自己虽然担心难过,却也不会哭,因为她相信外婆一定会挺过来,一定会安然无恙,想过去那样中气十足地骂人。 陆昭然和秦氏总算明白过来,擦干了眼泪,陆昭然才道:“我一定不会放过敢害我母亲的人,必要他以命来偿!” 秦氏拉拉他的胳膊,才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母亲平安无事,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胡氏在这里,有些话还是不能随便说的,谁知道陆兆安会不会透过蛛丝马迹就知道她们已经发现了他的恶行呢? 白木槿见他们三个终于冷静下来,才道:“从今儿起,我就住在这里的西厢房,瑞嬷嬷回头会去宁侯府给我取些东西过来,大舅舅和大舅母你们就按照咱们商量好的,逢双日就过来伺候外婆,我和二舅舅逢单日来照顾。这样大家都不会因为过于疲惫而累倒了!” 胡氏一听,忙问道:“那我呢?” “二舅母自然是张罗好府中的杂务,别让府中因为缺了主子的管教,而乱了套,您说是不是?”白木槿问道。 胡氏一听,眼里闪过一丝亮色,道:“嗯,郡主所言有理,臣妾定然尽心竭力,好好地将 府里的事务打理妥当!” 白木槿欣慰地笑笑道:“有二舅母打理,我们都放心了,这样也确保外婆修养,无后顾之忧嘛,如此大家就同心协力,一直坚持到外婆醒过来!” 胡氏脸上的笑容都快压抑不住了,白木槿一向比鬼还精,竟然会做出这么糊涂的决定,将陆家的庶务交给她,那不就等于将陆家交到了二房手里吗? 白木槿看着胡氏眼里掩饰不住的兴奋,却在心里讽刺道,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呢?就怕这烫手的山芋,她接不住! 白木槿赶紧道:“那二舅母就先去忙吧,说来,本宫从相国寺一路赶来,连午膳都没来得及用,不如您先给本宫备好饭菜如何?” 鸳鸯立刻接话道:“二夫人,郡主喜爱吃的菜色有……” 鸳鸯报了一连串的菜名,听得胡氏一愣一愣的,心道这白木槿也太奢侈了些吧?一个人竟然吃这么多东西,这不是铺张浪费吗? 胡氏看着她,却没有立刻走,白木槿笑着问道:“怎么了?二舅母,还有什么问题吗?” 胡氏尴尬地看着她,道:“这……老太太昏迷着,郡主要在府里开火,自然得……您懂的吧?” “懂什么?二舅母就直言不讳吧!”白木槿自然知道她是想要银子,可是她却不会轻易把陆家的财产交给她。 “咱们这么大家子人,吃穿用度,都得花银子啊,既然郡主让臣妾帮着打理庶务,总该让大嫂将库房和账房的银子都嫌交给臣妾代为保管嘛!”胡氏还是将话挑明了。 白木槿一拍脑袋,仿佛恍然大悟般道:“哦……这事儿啊,本宫说了,您只是暂时代为打理,这银子嘛自然还是交给大舅母的,让大舅母执掌庶务可是外婆的命令,即便她昏迷了,咱们昨晚辈的也不能违背啊!您若有支出,先记账,再由大舅母去账上拿银子,两 不耽误!” 胡氏鼻孔都气歪了,道:“原来郡主是打的这个主意,要臣妾白做工啊!” “二舅母何出此言?刚刚不是说好了,要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吗?您难道不想为陆家出一份力?”白木槿笑盈盈地问。 胡氏脚一跺,气呼呼地走了,连招呼也不打,人一走,秦氏立刻破涕为笑,道:“槿儿,你真是好手段,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让胡氏和那紫苏都吃了瘪,舅母也对你信服了!” 白木槿笑了笑,道:“不管这些了,先让鸳鸯和喜鹊给外婆擦擦身子吧,估计这一宿一日也没人理她,我先去看看崔嬷嬷,估计她也是着了道,崔嬷嬷若是在,咱们也好多个帮忙的人!” 秦氏点点头,陆昭然也不方便继续留在这里,跟着白木槿一起出去了。白木槿离开陆老夫人院子,才道:“大舅舅,外面的事儿就交给您了,千万要冷静处事,莫要跟二舅舅生气,他肯定想方设法地阻拦你,激怒你。咱们只要记住一点,他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要害你,但是只要你不搭理他,当他是空气,他就无能为力!” 陆昭然眼神微冷,道:“槿儿,我明白的。这一次大舅舅不会再犯糊涂了,他们敢对母亲动手,就要付出代价,谁敢拦着我,我就要他死!” 白木槿点点头,陆昭然大概是被外婆的样子刺激到了,面色看起来始终都冷冷的。她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大舅舅! 白木槿安心地带着瑞嬷嬷去了崔嬷嬷的屋子,瑞嬷嬷道:“大舅老爷似乎是顿悟了一样,看来咱们也可以放心些了!” 白木槿点点头,道:“尽管如此,也不能小觑了陆兆安,时刻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我要知道,他在这个时候谋害外婆的原因,陆兆安一向都是谨慎的人,现在并不是好时机,他这样做定然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第356章 大理寺来抓人 瑞嬷嬷点点头,两人走进了崔嬷嬷的屋子,发现崔嬷嬷蓬头垢面,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床上,身边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陆老夫人身边原来的人,几乎都被陆兆安想方设法地收买了,或者是整倒了。 瑞嬷嬷心疼地凑上去,给崔嬷嬷把了脉,道:“被人下了药,赶紧得解毒,否则怕是……” 说着眼睛都红了,帮着崔嬷嬷给理了理头发。 白木槿赶紧道:“你去写方子,让人抓药,这里我先照顾着!” 瑞嬷嬷咬了咬牙道:“这怎么行,主子你……” 白木槿眉头一皱,道:“好了,不必多说了,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还顾着身份,嬷嬷可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瑞嬷嬷点点头,道:“那就有劳主子了,这是一瓶简单的解毒剂,您兑点儿水,喂她喝下,我这就去煎药,很快就来!” “嗯,若是忙不过来,可以让大舅母找两个妥帖的人帮忙!”白木槿嘱咐道。 瑞嬷嬷点头应了,匆匆忙忙就出去了,白木槿按照瑞嬷嬷的交代,给崔嬷嬷喂了药,又帮她擦了脸和手。其实照顾人这种事儿,这辈子她几乎没有做过,就算是对着白老夫人和外婆,她也大多数是在说,而不是做。 瑞嬷嬷很快带着药回来了,救治好了崔嬷嬷之后,才道:“主子,奴婢就先回宁侯府了,时间不等人,若是晚了,怕相爷和表少爷那里也会出事儿,您在这里,万事小心!” 白木槿点点头,道:“瑞嬷嬷也是!” 瑞嬷嬷离开之后,陆菲媛带着自己的丫头过来,道:“让她们先帮着伺候一下崔嬷嬷吧,她俩从小就跟着我,信得过!” 白木槿点点头,道:“好……也不需要草木皆兵的,若二舅舅真能控制住陆府 所有人,就不必铤而走险了!” 陆菲媛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其实知道紫苏和其他祖母院子里的一些人背叛了祖母之后,心里也着实害怕的,对自己院子里的人也开始不信任了。 紫苏可是祖母的大丫头,平日里聪明伶俐,又不多话,行事作风都极为妥帖,哪知道竟然包藏祸心呢! 将崔嬷嬷交给了两个丫头,白木槿带着陆菲媛又回到了陆老夫人的屋子,鸳鸯和喜鹊已经给陆老夫人换了干净的衣衫,秦氏正在给老太太梳头,还低声对着老太太说话。 “母亲,我还是第一次给你梳头呢,往常每回来见你的时候,你都整整齐齐的,媳妇儿都没机会!等你醒过来了,我每天都赶早来给您梳头,好不好?” 白木槿和陆菲媛都安静地站在后面,看着这样温馨的一幕,老人虽然紧闭双目,但是神情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陆菲媛轻轻走过去,也握住了陆老夫人的手,哽咽道:“祖母,您快些醒过来,我们都很需要你!” 白木槿的心思并没有因此而丝毫放松,她想好好地陪外婆说说话,可是没有那个时间。外婆现在只是昏迷着,她必须要想法子找到母蛊,这样只要外婆的命不捏在陆兆安的手上,她就有很多的时间来寻求解毒的法子。 陆兆安看到她来了,竟然没有多慌张,她不知道是对方不把她放在眼里,还是有恃无恐。若是陆兆安这种谨小慎微的人,应该是有恃无恐才不怕她入住陆家吧? 白木槿一直等到了黄昏时分,瑞嬷嬷都没有回来,陆兆安那里也没有动静,仿佛真的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一样,既没有给陆昭然添乱,也没有故意和白木槿过不去,反而时不时地让胡氏过来嘘寒问暖一 番。 白木槿的眉头却越来越紧蹙,瑞嬷嬷难道出了事儿吗?否则为何迟迟不归,不会是陆兆安派人把瑞嬷嬷给捉了吧? 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才让自己的侍卫中两个功夫最好的,跟着瑞嬷嬷去的,看来陆兆安手里也有一批好手啊! 若是瑞嬷嬷出了什么事儿,她就罪过了,真不该让瑞嬷嬷轻举妄动,就算没法子通知到宣王也没关系,只要陆兆安不轻举妄动,她们暂时就没那么危险。 白木槿望着窗外,日头已经落了,光线渐渐变得昏暗起来,鸳鸯过来掌灯,担忧地道:“嬷嬷去了这么久也没回来,是不是出事儿了?” 白木槿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道:“希望没有,不过……鸳鸯,咱们必须要做万全的准备!” “小姐,您要做什么?”鸳鸯看着白木槿幽冷的眸子,心里却害怕的紧,小姐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严峻的神情,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一样。 白木槿稍稍放松了脸上的表情,道:“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但是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瑞嬷嬷到现在没有回来,肯定遇到麻烦了,我想陆兆安应该图谋不小,现在外婆昏迷不醒,很多事情都要投鼠忌器!” 鸳鸯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问道:“小姐要奴婢做什么?” “若是我不得已要离开陆府,你就用上次瑞嬷嬷给你的药,喂祖母吃下去,知道吗?”白木槿道。 鸳鸯吸了一口凉气,道:“这……这怎么行呢,那可是……” “没关系,只有这个破釜沉舟的法子了,这样就算我被迫离开了,陆府被陆兆安控制住了,也没有关系,咱们还有机会翻盘,若是祖母一直在陆兆安的手里,那无论我做多少事 儿,都无济于事!”白木槿沉声道。 鸳鸯紧紧抿着嘴,想了又想,道:“可是若不及时喂下解药,老太太会有危险的,瑞嬷嬷不在,我没有解药啊!” 白木槿道:“我会找到瑞嬷嬷的,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我最怕的是陆兆安会为难你,大舅舅他们,陆兆安不会明着动,但你就不一样了!” 鸳鸯却微微笑了一下,道:“奴婢什么都不怕,若为了小姐,就算这条命交代在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 白木槿对鸳鸯点点头,又摇摇头,才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出事儿,你只要记住,无论遇上什么事儿,小苦头可以吃,但绝不能拿性命去冒险,只要护住外婆就可以,更何况崔嬷嬷很快就没事儿了,你有什么只管和她商量!” “知道了!”鸳鸯道。 白木槿接着道:“一旦我被陆兆安调开,他肯定会继续软禁大舅舅和大舅母,我会告诉大舅母让她怎么应对,必须要保证陆家不至于乱了套,所以……她无暇顾及你,喜鹊我会带走,你只能靠自己了!” 鸳鸯又乖巧地点点头,道:“小姐放心,我省得,必会舍命保护好老夫人,没有我和瑞嬷嬷在身边,小姐也要万事小心!” 白木槿欣慰地笑了,又道:“好,你去先照看着外婆,把大舅母和表姐请过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儿要和她们商量!” 鸳鸯应了,便出去了。不一会儿秦氏就带着陆菲媛进来了,三个人关在屋子里密谈了一会儿,还没说完,就听见前院来人说,大理寺派人来请白木槿过堂问话。 白木槿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陆菲媛一脸惊慌地拉住她,问道:“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大理寺的人会来找你呢?” 白木槿 安抚地拍拍她,道:“无妨,大舅母,一切就拜托您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回来!” 秦氏的眼里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冷意,道:“你放心,这些混账东西,休想得逞!母亲的安全你不用担心,我们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不信我这个长房嫡媳,会斗不过一个庶出的儿子!” 白木槿深深闭了闭眼,道:“好,那就这么定了,大表姐,我走了,鸳鸯留下来,你要尽量帮我护住她的性命!” “好……你也要万事小心,千万莫再让自己受伤!”陆菲媛含着眼泪道,她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危机,总觉得周围一只巨大的黑手,时刻等待着要了她们的命一样。 这种惶惶不安的感觉,是陆菲媛从未体会过的,可是她知道,白木槿比自己还小,却能够如此冷静理智,处变不惊,她也不能再继续放任自己当个软弱的大小姐。有些时候,成长很疼,但只要忍耐过去,就会获得巨大的收获。 白木槿再也没时间逗留,她临去前,匆匆看了一眼陆老夫人,见她睡得依旧安稳,才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也给外婆鼓劲,她们一定会渡过难关的。 白木槿带着喜鹊到了前院的时候,看到陆兆安正在招待大理寺的人,满脸堆笑,好像眼前的人是上宾一般。 白木槿淡然地走过去,问道:“这位大人,不知大理寺连夜要请本宫过堂,是为了哪般?” 那人见到白木槿,面上的笑容就僵住了,然后态度傲慢地道:“郡主去了就知道,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请郡主随下官走一趟吧!” “你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是不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白木槿没有跟他走的意思,反而表情严肃地挑起了那个人的礼。 第357章 被控刺杀太后 那个大理寺的官员愣了一下,才道:“下官可是奉命来捉拿郡主归案的,您如今是戴罪之身,凭什么要本官给您行礼?” 白木槿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那人一个大耳刮子,骂道:“好你个没长眼睛的东西,本宫犯了什么罪?皇上可有旨意要夺本宫的郡主之位?你竟然敢以下犯上,蔑视本宫,咱们这就进宫去,让皇上给本宫评评理,你是大理寺的人,难道就可以胡作非为?” 那人慌了一下,才道:“要本官跟郡主面圣也不是不可以,但还是请郡主先随本官去一趟大理寺吧!” 白木槿冷哼一声,道:“你姓甚名谁,奉了谁的命令来捉拿本宫,还有……本宫到底犯了什么罪?” 那人倒也不搪塞,干脆利落地回道:“下官姓梅,草字仁信。奉得大理寺卿尚大人的命令前来,因为太后在相国寺遇到刺客,刺客经过审问已经交代是郡主带她进入相国寺的!” 白木槿嘴角露出一丝讥诮,道:“原来如此,这倒的确是件严重的事儿,那请问太后可否受伤?” 梅仁信道:“这倒没有,只是相国寺的舍利塔无故走水,在塔里捉到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刺客,那刺客一醒来就扑向了太后,幸而太后福泽深厚,受满天神佛庇佑,才安然无恙!” 白木槿点点头,问道:“这就奇怪了,本宫可没去过舍利塔,本宫离开相国寺的时候,太后还好好的,哪里来的刺客呢?这和本宫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凭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说的话,你们大理寺就敢将本宫捉去过堂吗?” “这……尚大人只说要请郡主去了解一下案情,并没说要捉拿您过堂!”梅仁信气焰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白木槿说着又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骂道:“那你竟然敢对本宫 说什么捉拿归案,还说本宫是戴罪之身,谁给你的狗胆?” 梅仁信被打的身子都差点儿歪倒在地,捂着脸,心中吃惊不小,看着娇滴滴的少女,怎么手劲儿这么大,感觉牙齿都要松脱了。 梅仁信捂着脸,道:“你……郡主好无礼,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怎么能说打就打?你这是蔑视法纪,目无皇上!” 白木槿冷笑一声,道:“那你不敬郡主又该当何罪?小小大理寺的芝麻官,竟然也敢对本宫大呼小叫,信不信本宫这就禀明皇上,参奏你一个蔑视皇亲,意图谋饭之罪?” 梅仁信憋红了脸,看了一眼陆兆安,似乎在等待陆兆安能出言相助,可是陆兆安哪里会那么傻呢?白木槿的牙尖嘴利,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现在白木槿是必须要离开的,他就不去触这个霉头了。 梅仁信见求助无望,才讪讪地道:“下官知错,还请郡主宽宏大量。下官也是一时情急,才会触怒郡主!” 白木槿哼了一声,道:“既然是太后的事儿,本宫自然不能不去,但是麻烦梅仁信大人,还是要有点儿人性才好,不要以为后面有人撑腰,就敢目无尊长!” 梅仁信被骂了个灰头土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半晌才道:“郡主,请吧!太后交代了,无论涉案者是谁,都要公事公办,您就不要为难下官了!” 白木槿没理他,反而对着陆兆安道:“二舅舅,外婆如今吉凶未卜,您可要仔细着些,若是外婆有个好歹,本宫可不会善罢甘休,您最好记住!” 陆兆安却笑着道:“郡主放心,如今您自个儿也麻烦重重,还是不要操心咱们陆家的事儿了,多保重吧,大理寺可不是羽林卫的白虎堂……没人会帮着郡主了!” 白木槿也回以笑容,道:“多谢二舅舅关心,本宫一向吉人天相,再说了……邪不胜正,从来倒霉的人,都不会是本宫!” 陆兆安目光一黯,终究没说什么,只高声道:“恭送郡主,希望郡主能平安归来!” 他不信,白木槿还能永远那么好运,大理寺不是宣王的势力范围,陆老爷子又不在,谁会给白木槿面子。更何况……大理寺卿可是和楚郡王府私交甚笃,虽然不是楚郡王控制着,但也差不多了。 白木槿这一去,恐怕得脱一层皮了,那个尚克静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大理寺向来都是权贵们最怕的地方之一,这就是专门针对贵族甚至是皇族设置的公堂! 只要涉及皇家,宗亲和公侯的案子,基本上都是大理寺来接办的,所以他们眼里可没什么权贵,有的就是怎么逼权贵低头认罪。 白木槿看着大理寺公堂灯火通明,尚克静面色严肃地端坐在大公无私的牌匾之下,看到白木槿进来,也只是站起来拱了拱手,道:“下官给郡主见礼了!” 白木槿没跟他寒暄,只道:“不知尚大人这么晚请本宫来此,有何贵干?” “哦……难道梅仁信没有将案情告知安平郡主吗?无妨,下官会为郡主一一言明,来人,带刺客闵氏!”尚克静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押人犯上堂,好跟白木槿当面对质。 白木槿不慌不忙地站在一边,心中却在盘算着,这刺客大概就是被她弄晕的那个神秘女人,这人到底是谁的人,又为何要攀咬她?或者,其实这从头到尾就是针对自己的一个局? 白木槿没有办法理清楚,那女人就混身是血的被抬了上来,刺鼻的血腥味让喜鹊跟着皱了鼻子,白木槿却连头也没抬过。 这个地方她很熟,这样的刑罚她 也尝过很多次,至今记忆犹新,浑身浴血,也就是当给自己洗了澡而已。不过可惜,她当年,连这个公堂都没上过,就被人定了罪,身首异处! 惊堂木一拍,尚克静沉声喝道:“堂下之人可是闵氏?” 那女人微微抬起头来,支离破碎的声音道:“是……是……” 尚克静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道:“你可承认自己意图行刺太后之罪?” “我认了……都认了……”闵氏像是受惊过度一般,赶紧就认了罪。 尚克静又问道:“你是受何人指使,为何要行刺太后,一一道来,若有丝毫作假,本官决不轻饶!” “是安平郡主……是她指使犯妇行刺太后,至于原因,犯妇也不知道,犯妇只是听命行事!”闵氏一开口就直指白木槿。 尚克静又大怒着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你可知诬陷郡主是死罪?” 闵氏赶紧惶恐地道:“犯妇不敢,犯妇句句属实,若不是被大人严刑拷打,犯妇也不敢供出郡主来,请大人明察!” 尚克静点点头,满意地捋了一下胡须,才道:“那你可愿意画押认罪?” 闵氏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道:“犯妇愿意,犯妇什么都愿意,只求大人能给犯妇一个痛快!” 尚克静正要喊人给她供状,就被白木槿喊住了,道:“慢着,本宫还有话要说!” 尚克静皱着眉,道:“安平郡主,这可是大理寺公堂,不是郡主府上,本官审案,就算是郡主也无权置喙,您应当明白!” 白木槿笑了一下,才道:“本宫不是要干涉大人问案,但是既然这个女人指认本宫是幕后主谋,也不能就听她一面之词,作为被指认的人,本宫有权为自己分辨,按照律法,本宫还有权请状师为本宫辩护!” 尚克静被说 的哑口无言,他还没发现,这个安平郡主竟然是个熟知律法的人,那些贵女不都是成天喜欢喝茶饮宴,游山玩水,赏花弄月吗?怎么还读起律法来了? 尚克静讪讪地道:“依照新出的天元律,是有这么一条,可是……此案涉及太后,郡主若想找状师,恐怕还需要太后首肯!” 白木槿又淡笑了一下,才道:“天元律中,并没有被告方请状师,还需要原告方同意的条款,大人是欺本宫不懂法,还是您自己枉顾法纪?既然这件案子是交给大理寺来处置的,那太后也只是遵从律法行事,并没有打算让大人不给本宫说话的权力,就定本宫的罪吧?” 尚克静第一次遇到这么能言善辩的女子,还是个足可以当自己孙女的小丫头片子,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道:“特事特办,行刺太后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郡主莫要儿戏之!” “本宫就是知道行刺太后罪大恶极,才不能任由大人一言堂,既然要公审本宫,也要按照律法办事,否则随意定皇上亲封的郡主之罪,大人觉得自己是不是够分量?”白木槿出言威胁道。 尚克静一愣,道:“本官自然没有打算就此定了郡主之罪,此事定会禀明圣上,由圣上亲判!” 白木槿点点头,赞许地道:“看来尚大人还是十分明理懂法的,既然如此,大人应该会在禀明圣上之前,允许本宫说话吧?” 尚克静被白木槿镇定自若的气场给弄得有些惊诧,好像踏入这个公堂起,她脸上的笑容就没变过,好像带着一块人皮面具似的,就算被人指认是行刺太后的幕后主使,也不见她稍稍变过脸。 如此看来,他还真的不得不小心应付这个女娃,轻咳了一声,道:“既然郡主有话要说,本官自然不能阻拦!” 第358章 舌战尚大人 白木槿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于是微微点头,才问闵氏道:“你认得本宫?” 白木槿知道她当然是认得的,否则今日相国寺也不会找上自己了,闵氏果然毫无意外的点点头。 白木槿接着问道:“你在哪里见过本宫?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是哪里?” “我……我一直都是郡主的亲信,暗中伺候郡主的人,所以郡主才会派我行刺太后!”闵氏说话有些结巴了。 白木槿笑了一下,才问道:“这么说,你是本宫的心腹之人了?” 闵氏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否则郡主也不会派我去做行刺之事,您就是看中我有武功,又机灵,才会最后选择我去行刺太后的!” 闵氏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听上去也中肯,白木槿接着问道:“既然是心腹之人,你可有证据证明?否则,怎么让人信服?” “郡主为怕事情败露并没有给我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闵氏倒是不慌不乱地回答了。 白木槿嗤笑一声,道:“既然无法证明你是本宫的人,又凭什么说是本宫指使你,空口白话,谁不会说?” “我……我无缘无故何必要污蔑郡主,我只是受刑不过才会指认郡主的,您不要因此就忌恨我,大家到底主仆一场!”闵氏倒是会说话的人,还做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来。 白木槿微微眯起眼睛:“我宁侯府可没有你这个奴才,所有的奴仆卖身契都在府中,不管是本宫的还是别人的,可都在府衙有记档的!” 尚克静终于说话了,也讽刺地笑道:“郡主,这种话就没必要说了,有些奴才,就算是官府那里也找不到存档的,谁家没有这么几个人呢?” 白木槿诧异地看着尚克静,反问道:“是吗?这么说尚大人家里也有没去府衙备案的奴才咯?本宫怎么记得天元律法中是 命令禁制这种私养奴仆的行为的?好像数量多了,都可以判私募兵丁,意图谋逆之罪吧?” 尚克静脸色一僵,赶紧否认道:“本官可没有私养奴仆,都是过了明路的,郡主不要含血喷人!” “既然大人没有,本宫自然也没有,本宫虽然是闺阁女子,但也是懂法守法的人,再说了,本宫堂堂郡主,何必要做违法乱纪之事?行刺太后对本宫有何好处?”白木槿理直气壮地问道。 尚克静却道:“那是……可能你对太后心怀不满,怀恨在心呢!” “尚大人,您也不要含血喷人!本宫的郡主之位,还是太后首肯才册封的,本宫感激太后都来不及,何来怀恨在心之说?”白木槿冷声道。 尚克静又道:“但是当日的确是郡主嫌疑最大,据本官查问过,您曾单独离开过,并且去向不明,这段时间,郡主怎么解释?” 白木槿略略低头,才道:“相信大人也一定知道,本宫被热茶烫了吧,不过是去僻静处换药罢了,难道还要昭告天下不成?” 尚克静又指着闵氏道:“那她为何一口咬定是郡主指使的,那么多公主郡主都在场,相国寺又有那么多僧人,偏偏就说郡主是幕后主使,郡主总不能一句与你无关就了结了吧?” 白木槿看了一眼闵氏,才道:“本宫还真的不认识此人,但是大人也应该知道,本宫得封郡主,是因着什么,得罪了不少人啊,谁知道是谁在背后陷害呢!说来也真是作孽,本宫也就是弱女子,某些人总是不依不饶的,真令人头疼呢!” 这话当然是说给尚克静听得,尚克静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起来,白木槿这就是暗指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楚郡王了。 尚克静虽然着恼,但是却没有表露出来,反而道:“郡主这是在说是仇家故意陷害郡主了 ?可否告知下官,您所指的仇家到底是哪个呢?” 白木槿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道:“本宫从来没有仇家,尚大人可不要胡乱用词,本宫这么良善之人,哪里来的仇家呢?” 尚克静差点儿没喷出一口血来,就安平郡主闹出的一桩桩事儿,能称之为良善吗?还好他比较沉稳,冷静了一下,才道:“是郡主说自己得罪了不少人,树敌太多!” “得罪人这不是常有的事儿吗?谁能说自己和所有人都交好?尚大人坐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应该也没少得罪人,难道都是仇家吗?”白木槿笑盈盈的问道。 尚克静十分气恼,这个丫头伶牙俐齿,已经超乎他的预料了,难怪楚郡王都对他说,安平郡主是个聪明又刁钻的女娃,十分棘手! 尚克静没有正面回答她,只道:“那郡主所指究竟是何人?” “本宫也不清楚啊,这件事应该有尚大人去查才是,总归本宫没有刺杀太后的动机,本宫对太后有敬意,有感激,就是没有仇恨,既无仇恨,为何要刺杀?”白木槿眉头扬起,一副你乃我何的样子! 尚克静表情一滞,皱着眉头打偶:“但是刺客指证你,郡主总该想法子自证清白吧?” 白木槿对着尚克静微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道:“这就有劳尚大人了,既然有法子让她开口说话,自然有法子让她说真话,而不是胡乱牵扯本宫这个无辜之人,尚大人头顶上的牌匾为公正无私,应该不是摆设吧?为无辜之人伸冤,是不是大人的分内事儿?” 尚克静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被人指认是罪魁祸首的人,怎么突然就无辜了,怎么反过来还要他来为她伸冤?被告之人反而成了苦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尚克静的脑子里一时有些混乱,道:“郡主……这事儿 ,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吧?您说无辜就是无辜了?” 白木槿依旧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道:“大人,那您说谁说本宫无辜,本宫才无辜呢?” “自然是……自然是……弄清楚事实真相,若与郡主无关,那郡主就是无辜的!”尚克静回道。 白木槿点点头,十分赞同的样子,道:“那弄清楚事实真相,应该是大人的事儿吧?没道理我一个本该无辜的人去帮大人查真相,这未免有越俎代庖的嫌疑,本宫可做不来这样的事儿!” 尚克静总算发现了,这个丫头刁钻就刁钻在,无论怎么说,她都有理。而且一副事不关己,你还拿她没辙的样子。 尚克静想了想,才道:“可是现在有人证,郡主若不能证明她说谎,自然就是郡主的嫌疑最大,对于嫌疑之人,本官还是要依法收监,必要的时候……还要动用刑罚!” 白木槿秀眉微蹙,道:“只要有人指正,就说明本宫有嫌疑,还要动刑是吗?” 尚克静点点头,道:“自然是这样,这是办案的程序问题,可不是针对郡主一个人!” 白木槿突然笑了一下,道:“那本宫就指正大人才是幕后主使,大人是不是应该也要接受刑讯?本宫可不是胡乱指证,这个女人来历不明,又经过大人严刑拷打,自然是慑于大人的淫威,不得不听从大人的话来指正本宫。” 尚克静脸涨得通红,气的大喝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信口雌黄!本官何曾要她指证你,这……无稽之谈!” “怎么不可能?众所周知,大人与楚郡王是莫逆之交,本宫又和楚郡王闹得很不愉快,大人可是有动机要害本宫的!至于这个女人,她背后的主使是谁,本宫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本宫!”白木槿平静地道。 尚克静被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喘了 好几口气,才道:“你简直一派胡言,本官办案向来公正无私,绝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公事,再说楚郡王也是光明磊落之人,怎会有如此小人行径?” 白木槿道:“人非圣贤,也非草木,偶尔有个私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太后将犯人交给您,自然是希望您尽快查出真相,您严刑拷打之下,这个女人还是不说实话,您只好想个简单稳妥的法子,那就是找个替罪羔羊,本宫就被您选中了,谁让今日去相国寺的人中,只有本宫不是皇室血统呢!” 尚克静怒火冲天,这个安平郡主颠倒是非的能力,比他还要高明。他一个主审官员,竟然成了被指认的凶手,这叫怎么回事儿? 白木槿接着道:“您想要污蔑本宫,本宫可以理解,但是却不能原谅!本宫虽然非皇室血统,但也是名正言顺的郡主,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此事还请大人先禀明太后和圣上,只有太后和圣上派出令本宫信服,绝不会偏私的人来审理此案,本宫才愿意将本宫掌握的证据交代清楚!” 尚克静握紧了拳头,嘎吱作响,道:“你……欺人太甚!本官乃大理寺卿,审理皇家案件乃天经地义,受太后懿旨主理此案,难道郡主敢不服太后?” 白木槿也冷了脸,道:“您连夜审理此案,无凭无据就敢要求将本宫收监,这个女人的话漏洞百出,您也照信不误,还准备对本宫动刑,您这才是欺人太甚!还敢说自己不偏私,简直是大笑话,本宫定会面圣,奏你一本!” 尚克静也急了,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白木槿道:“你再敢胡乱指摘本官,大闹公堂,本官现在就打你二十杀威棍!” 白木槿挺直了腰杆,道:“大人还真是够威风,你可以打本宫,但是本宫保证你会百倍奉还!” 第359章 杀威棍,棒打郡主 “你……简直嚣张至极,别说你只是郡主,就算是公主,进了我大理寺的门,也休想再拿身份压人,本官这个公堂就是为了皇亲国戚所设,进来这里的王爷公主,也不是一个两个了,本官若是怕事之人,就坐不了这大理寺卿!”尚克静怒极反笑,对白木槿这种嚣张跋扈的样子,倒是毫无忌惮之心了。 白木槿哈哈一笑,道:“本宫不是拿身份压人,而是要和你论个是非曲直,你枉顾律法,是非不分,黑白不论,受人指使,陷害忠良,二百棍子简直太轻,您大理寺卿的位置也该换个人来坐坐!” 尚克静真有一股子无畏无惧的胆气,惊堂木一拍,道:“来人呐,将安平郡主拿下,二十杀威棍!” 他尚克静若是今日被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片子给唬住了,那日后这大理寺卿也就别当了,这可是专门可权贵作对的官位,今日败给安平郡主,日后就没有人再忌惮他了,这样要如何办事? 话音一落,大理寺的衙役们也不是吃素的,前排几个人坚定地站出来,围住了白木槿,后面的人二话不说就要抬起棍子打白木槿腿。 白木槿稍微闪避了一下,她虽然不怕事儿,但是也不能允许别人随意就动她。白木槿闪了一下,没有被人打到,喜鹊则护在白木槿身边,不说话,眼神却又狠又冷地盯着那些要动白木槿的人。 尚克静道:“给我拿下!” 衙役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棍子打在了白木槿的腿上,白木槿即便再有能耐,也吃不住这一棍子,踉跄一下,直直地跪倒在地,膝盖敲击在地面的声音,十分沉闷。 “小姐……”喜鹊吓得面色惨白,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扑到白木槿身上,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白 木槿虽然吃痛,但是还是对着鸳鸯笑了一下,道:“别担心,没事……” 喜鹊红了眼睛,双眸嗜血地看着尚克静,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对郡主用刑,谁给你的狗胆?你要是敢打我家小姐,今儿姑娘就跟你们拼了!” 尚克静对着这么个凶悍的丫头,也丝毫不惧,冷笑道:“郡主又如何,我这公堂就是为她们这些皇亲国戚所设,再说本官受太后所托,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将这丫头拉开,继续打,若干阻拦,就一起打!” 喜鹊抱着白木槿死死地不放手,那些衙役也真下得去手,举着棍子就开始打,也不管打在哪里,打在谁身上。 喜鹊被打了几棍子,痛得泪流满面,也不肯松手,白木槿喊道:“喜鹊,你放开,听话!” “不……除非我死了!”喜鹊却硬是咬着牙,力道一点儿也没送,将白木槿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不肯放。 白木槿此时才后悔起来,她自己是不怕挨打,因为要借着这顿打,让这个尚克静和他背后的人明白,不是什么人都能算计的,她白木槿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所有他们加诸她身上的伤害,都要百倍奉还。 可是她没料到喜鹊竟然这样不管不顾地要帮她挡棍子,心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掏出银针在喜鹊身上刺了一下,喜鹊便软到在地。 白木槿将喜鹊推到一边,棍子便噼里啪啦地打在了她的身上,白木槿却笑着抬头看向尚克静,眼里挑衅的意味更浓。还不怕死地道:“尚大人若是觉得而是棍子不解气,还可以多加一点,记住了,不过要考虑一下自己的身子能承受多少板子,计算一下一百倍会不会死!” 尚克静气的气都快喘不过来,恨恨地道:“给我再加二 十辊,我就不相信你的身子是铁打的,小小年纪,竟然学的如此牙尖嘴利,猖狂至极!” 白木槿向着他比了个四的数字,但身上的板子越来越沉重,让她几乎已经直不起腰了,她没有跪着,而是半蹲在地上,却觉得体力越来越不济了。 四是棍子还没打完,白木槿就已经晕了过去,晕倒之前,还觉得自己这身子果然已经被娇惯坏了,才四是棍子竟然就熬不住了。 尚克静就看着白木槿嘴角含着讥讽的笑意,直直地倒在了公堂上,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心道让你倔,看你的嘴硬还是本官的棍子硬。 衙役们看了一眼尚克静,禀告道:“大人,才打了三十棍子,还有十下该怎么办?” 尚克静冷笑一下,道:“用水泼醒了,给我接着打,当我大理寺是京兆尹的府衙,任由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女们嚣张跋扈不成?” 衙役得了令,就赶紧跑去拎了一桶井水上来,劈头盖脸地朝白木槿的身上浇下去,虽然已经是初夏了,但夜晚还是很凉的。这一桶水浇下去,白木槿立刻清醒了过来,却也感觉到了钻骨到骨子里的冷意。 白木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自己已经湿透了的身子,攥紧了拳头,用冰凉的眼神看着尚克静道:“你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尚克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硬骨头的姑娘,他这公堂接待过多少犯了事儿,触怒了皇上和太后的功勋显贵,就连好几个亲王都吃了大亏,一般杀威棍一打,再嚣张的人也都怂了。 都是金贵之躯,娇生惯养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种苦疼,可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竟然生生受了三是棍子,晕过去之后还能这样不倔傲,真是硬骨头! 尚克静眯起眼睛,问 道:“你当真不怕死?要知道,既然本官敢对你动刑,肯定是不会怕你,你就真的不怕打吗?” 白木槿冷笑道:“当然怕,不过……总比让你们不声不响地弄死好,还有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挑食,什么都肯吃,就是不吃亏,我说过你会付出代价,就绝不会便宜你!” 尚克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接着打,什么时候服软了,什么时候停,本官就不信这世上还真有打不服的人!” 白木槿手一抬,道:“等等!” 尚克静以为她要服软了,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就说嘛,一个大小姐,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重刑,那可是实木棍子,打在身上,要是下手重一点,骨头都能打断。不过这些衙役也知道轻重,对白木槿并没有下狠手。 杀威棍最妙的地方是打疼你,但不伤你筋骨,但是内伤嘛,他们就管不着了,只要不死了,就成。 尚克静捋捋胡须,冷笑连连,道:“可是想通了?若是你现在肯合作,将自己所做的事儿一五一十交代了,承认你是幕后主使,本官可以让你少吃点儿皮肉苦!” 白木槿面色平静地站了起来,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又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才道:“本宫不习惯趴在地上,要打,就站着打把!” 尚克静的笑容僵在脸上,又是惊讶又是愤怒,一时间脸色精彩纷呈,嘴角开始有些颤抖起来,他做了几年大理寺卿,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真是……不知死活! 尚克静愤怒又惊恐,因为他从白木槿身上看到了一种东西,那种叫我死了也会拉你做垫背的可怕念头。 这种人是会让人打心底发憷的,因为她不怕死,她怕的是没有更多的敌人陪她一起死! 尚克静心中涌起一种感觉,今 日若不将白木槿收拾妥帖了,来日他的下场定然会很惨,因为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整死! 白木槿湿淋淋地站在大理寺公堂中央,一身狼狈,却像个胜利女神,衙役们拿着的棍子,突然觉得有千斤重,若不是紧紧握住了,怕此时都纷纷落地了。 白木槿笑着看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却在盘算着,今日怎么安然度过去,尚克静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否则皇上也不会让他来做大理寺卿。之所以敢如此对她,也是太后的意思,所以他才有恃无恐,不怕自己报复。 尚克静手一挥,道:“不要打了,看来杀威棒对郡主是没什么效果,不过郡主本官这里虽然不是刑部大牢,也不是羽林卫,却也有可以让人不得不说实话的法子!” 白木槿看着他,心道,他们的法子自己又不是没见识过。大概大理寺能想得出,用得着的刑罚,自己都体验过一遍,甚至好几遍了,不是最后没法子逼她开口,干脆就假造了一份认罪书,打晕她,捉着她的手摁了画了押。 不过她今生不可能再受一次酷刑了,她看着尚克静,笑得一脸温润。听了这明显带着威胁的话,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白木槿问道:“尚大人打算从哪一套开始?是先拔指甲,还是先关水牢?或者……是钉钉子。” 尚克静大惊失色地看着白木槿,怎么他觉得这个安平郡主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怪物?大理寺这些刑罚都是不见天日的,根本不会对外使用,除非是罪大恶极,又顽固不化的犯人。可是大理寺一向都负责审理跪祖宗亲的案子,这种严刑酷法是不会用的,白木槿怎么会知道呢? 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对每一种刑罚都了如指掌一样,并且毫无惧意。 第360章 楚郡王送来的证物 尚克静突然开始犹豫起来,对付这样的人,到底该用什么法子比较好,可是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出来头绪,软硬不吃,还真是有些棘手,可是又不能做的太过分,太后那里毕竟没有要他把人往死里整。 只是需要白木槿认罪,再体体面面的给她定个罪,堂堂正正的处置了她,免得留人话柄。对待宗室皇亲,那肯定不能留有明显被酷刑折磨过的痕迹,否则定要引起不小的麻烦,陆家虽然现在有了麻烦,但是不代表他们就能善罢甘休。 谁知道什么时候陆家的麻烦事完了,陆老太太醒了,又来翻天覆地的大闹一场,皇上现在是不插手,难保到时候不插手! 想了好一会儿,尚克静才道:“将安平郡主和她的丫头收监,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去探视,也不许用刑!” 白木槿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忍着痛弯下腰将喜鹊弄醒了,丫头一醒过来还有些迷糊,但一看到满身狼狈,脸色苍白的白木槿,就大哭起来,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我皮糙肉厚的,打了就打了,你怎么能让他们打你呢?” 白木槿笑了一下,道:“我的人,谁都不许伤害!” 喜鹊一把抱住白木槿的腰就嚎啕大哭,完全不顾及这里是公堂,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们看,她只知道要将所有的心疼都哭出来,否则憋着就会疯掉。 白木槿拍拍她,道:“走吧……咱们还得去大理寺的牢房里住一晚,你可别哭晕过去,小姐还需要你照顾呢!” 喜鹊粗鲁地抹了眼泪,用凶狠的眼神看着周围的衙役,咬牙切齿地道:“你们这些天杀的,会有报应的!” 尚克静冷哼道:“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今晚本官放你们一马,不代表明天你们还能这样好运,主仆两好好地在牢房里想清楚,到底 是要说实话,还是要继续受苦!” 衙役们得了命令,就要下手将人抓住带回牢房,却被白木槿一巴掌打开,骂道:“本宫的身子也是你们能碰的?在前面带路,我们自己会走!” 被打的衙役虽然凶狠,但是当着这么多人面也没说什么,剜了白木槿一眼就转身往前走了。喜鹊扶着白木槿,两人步履蹒跚地往大理寺的监牢里走去。 白木槿看着这熟悉的一切,竟有一种故地重游的荒唐感,不过这里她没有待多久,很快就因为李继宗和白云兮的联手打压,而被关进了黑牢,这里比起黑牢,简直就和天堂一般舒适,牢房干净整洁,因为这是关押贵人们的地方,非普通牢房能够比的。 白木槿被关到角落的一处牢房里,里面还有一张整洁的床铺,虽然不大,但是看着倒也还算过得去。 那刚刚被打的衙役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走进去将上面的被褥抽掉,扔了出去,道:“尊贵的郡主,今晚你也得为你刚才的那一巴掌付出代价!” 白木槿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了进去,坐到了床板上,对着鸳鸯道:“坐下吧,这里可算是个不错的地方,好歹能休息一下!” 喜鹊朝着那恶毒的衙役吐了一口口水,道:“下贱胚子,等姑奶奶出去了,定要狠狠地赏你一顿耳刮子,让你记住多干点儿人事儿,别整天就知道当疯狗,乱咬人!” “你……还想着出去呢?太后要处置的人,还没有处置不了的,你们就等死吧,改日我再给你们送断头饭,呸……”衙役狠狠啐了一口,就领着手下人走了。 偌大的监牢里却没有关人,白木槿和喜鹊是大理寺唯二的两个客人,所以当衙役走了之后,这座空牢便阴森恐怖起来。 夜凉如水,白木槿身上又被井水浇过,现在 不停地哆嗦。喜鹊看了感觉道:“小姐,奴婢把外衣给你穿上吧,别真冻病了,上回您在冰水里泡了那么久,若不是宣王殿下……” 说到这里,喜鹊突然哭了起来,道:“宣王殿下为什么这一次没出现呢?呜呜……瑞嬷嬷都已经去向他求救了,以前不要咱们求,他都会及时出现来救小姐的!” 白木槿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喜鹊,道:“你这傻丫头,说的好像宣王殿下就是为了就我存在的一样,人家又不欠咱们的,相反是我一再欠了他人情,你怎么反倒怪起人家来了?” 喜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嘟着嘴道:“小姐你又不傻,难道看不出来吗?奴婢都知道宣王殿下心悦小姐,才会次次出手相救,我和鸳鸯都已经把他当成未来姑爷了,小姐有难他自然该出手相救!” 本来嘛,男人就该护着自己媳妇儿的,否则可不配做她小姐的夫君。 白木槿震惊地看着喜鹊,像是被雷劈过了一样,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脑子里闪过凤九卿的脸,一遍又遍。 有些事儿,似乎是被她自己刻意忽略掉了,一个人无缘无故频频出手相助,甚至不计较得失地救她性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身上有利可图? 的确有利可图,但是身在宣王那样的地位,还图她什么呢?她自认是没有办法帮他更上一层楼的。 喜鹊看着似乎受惊过度的白木槿,赶紧道:“小姐……您别伤心,奴婢相信宣王殿下一定会及时赶来的,他就像个无所不能的神人,总是会救小姐于水火之中,就像戏文里写的大英雄一样,英雄救美,理所应当……” 白木槿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精神有些恍惚,摆摆手道:“我累了,休息一下……” 可是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牢房那头传来了 一阵脚步声,喜鹊惊喜道:“会不会是宣王殿下来了?” 白木槿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几个人的影子长长的,看不出是谁来了。但是很快就听到了尚克静那苍老的声音,在安静的牢房里,还发出阵阵回声。 白木槿的心放回了肚子里,若真是凤九卿来了,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呢! 尚克静来的时候,一脸阴森的笑容,对人抬了一下手指,看牢房的人便打开了白木槿的牢门。 尚克静笑了笑道:“郡主,真是不好意思,麻烦您还得过一遍堂,有新的证据证明您就是行刺事件的幕后元凶!” 白木槿微微眯眼,看着尚克静志得意满的笑容,好像知道她要倒霉了一样,便存了几分疑惑,究竟是什么情况? 白木槿也回了他一个笑容,道:“哦……这么短时间,竟然就有人给大人送了新证据,真是好凑巧啊!” 尚克静对白木槿的挑衅并没有多在意,反而大方地道:“郡主说的是,的确很凑巧,大概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郡主……劳累您再跟本官走一趟吧!” 喜鹊紧张地拉住白木槿,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如此孤立无援,老太太昏迷不醒,老相爷和表少爷都远离京城,陆家一片混乱,白家本来就指望不上,甚至可能落井下石。 瑞嬷嬷一去不复返,宣王殿下似乎也杳无音讯,到底谁能帮帮她家小姐呢?面对太后的奸计,谁能救救她们? 白木槿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她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也不指望任何人来救她,只相信自己。若是尚克静今晚识趣一点,也许她可能会暂时放过去,既然人家不识趣,非要给她安上罪名,那她也就不必再给太后留面子了。 不是有很多人希望她死吗?那就看看她们有 没有那个本事等到那一天吧,想要她死,她们也得跟着陪葬才行! 白木槿没有丝毫犹豫,拉着喜鹊的手就走了出去,并不像是要去被审问,反而像是别人邀请她赴宴一样,一身狼狈,却气度高华。 尚克静虽然头疼白木槿这种刁钻又难啃的硬骨头,但是也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白木槿,小小年纪竟然能够宠辱不惊,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不是一般人!只可惜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尚克静跟在后面,微微摇头叹息,若是白木槿没有走到这一步,估计将来必定是名满天下的奇女子,若生的男儿身,定也是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另一个奇才! 公堂之上,白木槿看着端坐在那里的楚郡王,便明白了大概,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楚郡王还朝她很礼貌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尚克静对楚郡王拱拱手,才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堂下可是安平郡主?” 白木槿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开场白感到十分的无奈,道:“尚大人有话直接说便是,省了那些不知所谓的问话吧!” 尚克静面色稍稍有些尴尬,才道:“闵氏指正安平郡主是刺杀太后的幕后主使,你可认罪?” “我本无罪,为何要认?”白木槿平静地回答道。 尚克静又是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道:“你还敢狡辩,现在不仅有闵氏的指正,更有楚郡王从舍利塔找到的物证,证明你的确去过舍利塔,和闵氏密谋刺杀之事!” 白木槿仔细回忆了一下,肯定自己并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才毫不心虚地道:“本宫没有去过舍利塔,更没有和闵氏密谋过什么,尚大人就不要拿出什么伪证来徒添笑话了!” 尚克静见她竟然毫不担忧,便抬抬手,道:“呈上物证!” 第361章 荷包和签文 衙役捧了一个托盘上来,上面还用一匹黑布遮掩了,仿佛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一样。衙役走到公堂中央,才将布掀开,露出里面的一个荷包来。 尚克静露出胜利在望的笑容,道:“郡主,您可认得这块荷包?” 白木槿看了一眼,的确和自己平日用的荷包一模一样,她看了一眼楚郡王,大概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尚克静见一时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她是元凶,所以楚郡王便联络上了陆氏,正好来个里应外合,趁着她不在,潜入了她的院子里,偷了这个荷包。 白木槿看了一眼,道:“的确很像本宫平日用的荷包,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这块荷包可不是像郡主的,而就是郡主的,实在舍利塔外面找到的,郡主难道还想抵赖不成?”尚克静冷哼道。 白木槿嗤笑道:“尚大人的幼稚真是令本宫齿冷,您当官也不少年了吧?可知道一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又知不知道另一句话,叫栽赃陷害?凭一个荷包就想定本宫的罪,您不觉得太儿戏了吗?” 尚克静正准备发怒,却被楚郡王的动作给制止了,楚郡王笑了笑,插话道:“尚大人,郡主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这块荷包却有所不同,这里面藏了一样东西……一定是郡主所有!” 白木槿看着他,道:“楚郡王怎么会知道本宫荷包里有什么?又如何肯定这荷包就是本宫的呢?” 楚郡王宽厚的笑笑,道:“郡主可以自己打开看看,立马究竟是什么!” 看楚郡王说的胸有成竹,白木槿还真生了几分好奇,走过去用帕子盖住那块荷包,然后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发现还有几颗珍珠,和一团纸。 白木槿对那珍珠没多少兴趣,她的荷包里放珍珠,陆氏肯定是知道的。至于那张纸 ,倒是有几分眼熟。 她打开一看,立刻就露出了笑容,道:“王爷要本宫看的,就是这张纸吧?” 楚郡王见她浑不在意的笑容,眼神微微有些变化,却还是道:“难道这不是郡主所有吗?” “签文,还是本宫白日在相国寺抽中的签文是不是?真是太缜密了,可是这样的东西又如何就证明是本宫的呢?签文是庙里的,解签的字是明远禅师写的,与本宫何干?”白木槿问道。 楚郡王见她还没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便松了一口气,笑道:“谁都知道,明远禅师德高望重,解签从来不写第二遍,这既然是明远禅师所解之签,就说明独一无二,必定是安平郡主所有!” 白木槿道:“明远禅师的字,也是可以伪造的,王爷您说是不是?” “你说是伪造的,那郡主何妨将真的拿出来对比一下,若是你还保存着真的,自然可以证明这是假的!”楚郡王十分善解人意地提醒道。 白木槿其实已经看出来,这就是她换掉锦瑟郡主的那张签文和解语,至于是何时被楚郡王的人拿到的,她一时还想不起来,但这就是真的,毫无疑问。 白木槿哈哈一笑,道:“郡王,尚大人,你们真是太会算计了。难怪尚大人刚刚要打我四十杀威棍,将本宫打晕过去,原来就是为了偷取本宫的东西啊。” “你胡说,你的荷包明明还戴在身上,怎么是我偷的?”尚克静立刻就急眼了,他再怎么卑鄙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白木槿却坚定地道:“若是本宫要作假,也不会做的那么假,你只要偷这两张小纸条就可以了,何须要连荷包也一起偷去,本宫的荷包也不只一个,本宫的屋子里多了去了,这所谓的证物的荷包,也就是从本宫院子里偷的吧,楚郡王?” 白木槿笑着问道,眼里 的冷光乍现,这一次回去,她得给陆氏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她不是想攀附楚郡王府吗?那就送她一份厚礼,让她好好地和楚郡王府亲近亲近! 楚郡王毕竟是老狐狸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露馅儿呢,他仍旧一脸敦厚的笑容,仿佛是个无害的长者一般,道:“郡主,你如此狡辩就没有意思了,那所有的证物都可能是伪造的,如何能将一个犯罪者入罪呢?” 白木槿赞同地点点头,道:“原来王爷也觉得这证据是伪造的啊?看来王爷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人!” 楚郡王有些气结,他的话是这么理解的吗?楚郡王故作不悦地道:“安平郡主,本王可不是这个意思,这荷包可是相国寺的僧人捡到的,交给了太后,本王是奉了太后旨意前来旁听的!” 白木槿了然地点点头,道:“原来只是来旁听的啊?那王爷的话怎么比尚大人还多几倍呢?这旁听倒好像是主审一样了!” 楚郡王即使脸皮再厚也有点儿挂不住了,白木槿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留啊,他堂堂郡王爷,在这里多说几句话,难道还有问题。 可是白木槿所说也不无道理,他只能哼了一声,道:“本王是看不过郡主强词夺理,颠倒是非,才帮着尚大人说几句罢了!” “原来王爷是觉得尚大人笨嘴拙舌,不会说话,才挺身而出的啊?不愧和尚大人是莫逆之交,尚大人,您是不是很感动?”白木槿笑着调侃道。 尚克静的脸上红一会儿黑一会儿的,比楚郡王强不到哪里去,他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伶牙俐齿的女子,一开口就让人无地自容。 尚克静拍了一下惊堂木,道:“郡主,请您严肃一点儿,这是在公堂之上,您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吧,你是否去过舍利塔,是否和闵氏在那里密谋过刺杀太后之 事?” 白木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梅仁信可是和本宫说,舍利塔走水的时候,这个闵氏是昏迷着被带到太后面前,醒来才突然发难要刺杀太后的!这个本宫就觉得很奇怪了,为何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会晕倒在舍利塔,舍利塔又是怎么走水的,为何要将人带到太后面前去?” 尚克静被问得有些发晕,结结巴巴了半日也回答不上来,才道:“大约是郡主的计谋吧,就是为了让这女人假装晕倒,好接近太后!” 白木槿笑了,尚克静看到那笑容也有些脸红起来,这样的理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就算是假装晕倒,自己放的火,也不能保证就一定会见到太后啊。 太后若是什么人都能见的,那恐怕已经被刺客杀了几千遍了,不过楚郡王却轻咳一声,道:“闵氏当时穿着的是宫装,所以相国寺的人以为那是太后身边的宫人,才会带去给太后认人!” 白木槿朝着楚郡王微微一笑,道“啊……原来现在就连一个宫人,都需要太后亲自辨认了?据我所知,太后宫里的宫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道太后每个人都认得?即便是带去相国寺朝佛的,也有好几十人,难道太后都认得?” 楚郡王尴尬地以咳嗽来掩饰,尚克静接着辩解道:“那是太后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难道郡主觉得不妥吗?” “的确很不妥,太后是何等尊贵的人?就算要辨认宫人,也不需要她自己去做,即便再看中宫人,也会让自己身边得力的侍婢去处置的,每个宫女都有名册在,少了多了,是不是本人也有专门的人管理,太后即便再热情,也没有必要处理这等琐事吧?”白木槿冷笑道。 尚克静被逼无奈,只好道:“反正这人就是被带到太后面前了,不管是什么理由,这就是事实!” 白木槿看他说不过自己,就要耍无赖,便露出了浓浓的讽刺笑容,道:“大人强词夺理的功夫可比本宫强多了,楚郡王,您是不是也该为本宫说几句?” 楚郡王还没开口,白木槿立刻自顾自地道:“哦……本宫差点儿忘了,本宫又不是王爷的莫逆之交,王爷自然不会那么好心为本宫说几句的!” 楚郡王闹了个没脸,愤愤地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再看白木槿。尚克静怒拍惊堂木,大声道:“安平郡主,本官再次提醒你,不要扰乱公堂,否则本官……可以再打你板子!” 白木槿冷笑道:“尚大人若要用刑,本宫也无能力阻止,屈打成招不就是你心所想吗?不过本宫可以告诉你,即便你将你大理寺几十种酷刑挨个给本宫来一遍,也休想逼我认那欲加之罪!” 尚克静气的鼻孔一张一合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眉心挤成了一座小山,道:“郡主休要胡言乱语,你说这荷包和纸都是偷的,可是本官又不知道你的荷包放在哪里,如何偷一个来?” 白木槿看着尚克静,道:“东西又不是尚大人偷的,谁带来的,问谁呗,在哪里偷的,何人偷的,自然得问楚郡王咯!” 楚郡王终于怒了,呵斥道:“安平郡主好生无礼,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竟然污蔑本王是贼,光凭着一样,本王就可以告你污蔑郡王之罪!” 尚克静仿佛得到了妙计一样,道:“污蔑郡王本是大罪,但郡主身份不同,自然要从轻发落,就掌嘴三十吧!” 先打烂了那张嘴,看她还怎么说话。牙尖嘴利,就打断牙齿,尚克静此时也顾不得太后要的体面了,这个白木槿实在可恶至极! “呀……尚大人好大的威风啊!”大理寺公堂外,突然走出来一个淡青色锦袍的人,手中轻摇着折扇,一脸嬉笑。 第362章 凤九卿救场 尚克静额头的冷汗落下来,这个瘟神怎么会跑来了?楚郡王也是一惊,感觉到来者不善,不是已经派人阻止了白木槿的人去通风报信吗?怎么还会让这个麻烦精跑过来? 凤九卿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屋子人全都行大礼,楚郡王的面色极为难看,为了算计白木槿,他可是费了不少周章,总不能到了这个时候还功亏一篑吧? 楚郡王行完礼之后才问道:“宣王殿下这么晚还来大理寺,有何公干吗?” 凤九卿收了折扇,笑呵呵地道:“自然是有公干的,总不能像堂兄一样,只为了过来送个女儿家用的荷包吧?” 楚郡王被说的面红耳赤的,道:“我也是奉了太后的懿旨,来旁听堂审的!” 凤九卿一脸恍然的表情,道:“哦……原来如此,本王错怪堂兄了,还以为您这么晚不睡觉,专门跑来这里看郡主荷包里放了什么呢?如此爱窥私,可不像是堂兄所为!” 楚郡王被他这拐弯抹角骂人的法子气的不轻,可是对方毕竟是亲王,比他身份尊贵,又比他受皇上的重视,自然要忍气吞声。 但还是讪讪地道:“宣王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您这是来什么公干?” 凤九卿笑了笑,手一挥,一群羽林卫突然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大理寺围了个水泄不通,声势十分吓人。 凤九卿对着大惊失色的尚克静笑道:“尚大人,这件事就由羽林卫接管了,您可以安心回去睡觉了,年纪大了,熬夜对身子骨可不好!” 尚克静虽然有些怵凤九卿,但是却想到自己奉了太后懿旨,才挺直了腰杆子,道:“王爷,恕下官不能从命,下官是奉了太后懿旨审理此案,已经有了眉目了,会尽快让案情水落石出!” 凤九卿掏出一块黄澄澄的金牌,尚克静立刻跪 倒在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不错,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没有老眼昏花,还认得这是御赐金牌!”凤九卿赞许地点点头。 尚克静自然听出他话里的嘲弄,只好道:“王爷谬赞,本官今年才刚过半百之数,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 凤九卿长大了嘴巴,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天呐,尚大人果然是操劳过度,未老先衰了,这看着竟像是古稀老人了,啧啧……改明儿本王定要上书给皇兄,让他许你告老归田,不必再劳累您了!” 尚克静脑袋都晕了,他这什么都没做呢?宣王就要他的乌纱了?尚克静赶紧道:“下官并没有觉得劳累,再说为国为民,何谈劳累?王爷就不必担心下官了!” 凤九卿感动地点点头,若不是眼里实在没有泪光,恐怕还得挤出几滴泪来,道:“尚大人,您的忠心真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堪称为官者之楷模!您就不必再勉强了,人要服老,有很多晚生后背可以接替您的担子,您可以告老还乡,含饴弄孙了,听说您最近又喜得一没妾,恐怕还得老来得子吧?那可得活得长久一点儿才好,免得儿子还没长大,您就……” 尚克静被凤九卿气得差点儿厥过去,这话叫什么话?竟然诅咒他早死,他得罪这个王爷了吗? 尚克静刚要开口反驳,就听凤九卿接着道:“好了,时候不早,本王还得连夜提审刺客,就不打扰尚大人休息了!” 羽林卫的人过来讲闵氏提起来,像提溜小鸡仔一样将闵氏给提了出去。凤九卿看了一身狼狈,还明显受过伤的白木槿,眼里闪过一丝森冷。 冷笑着道:“尚大人,郡主在您这里可真是受了特殊优待啊,是郡主太热了,要求您给她泼盆凉水吗?” 尚 克静看着凤九卿,分明发现了对方眼里的怒意和杀气,心里大惊,难怪白木槿如此嚣张,原来背后有这么个瘟神当靠山啊?他这大理寺再狂妄,也不敢和羽林卫叫板,更不敢和宣王殿下叫板啊。 尚克静赶紧擦了一把冷汗,道:“王爷……这件事您听下官解释……” 不待尚克静说完,他又转向白木槿,道:“安平郡主,您也随本王走一遭吧,说到底人家也是指认你了,本王绝不会冤枉一个无辜之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可疑之人,就委屈郡主再临白虎堂!” 白木槿点点头,十分配合地道:“这是自然,我一向都是奉公守法,会好好地配合王爷追查此案,希望王爷能尽早给我一个公道,这大理寺啊……到底比不得羽林卫做事干脆,啧啧……王爷请吧!” 尚克静大声道:“王爷且慢……” “尚大人不必相送,本王认得路!”凤九卿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羽林卫就已经将闵氏架走了,白木槿自然带着喜鹊跟了上去。 尚克静在后面捶胸顿足,却也无能为力,羽林卫的人可不好惹,那比他大理寺狠多了,随便给他安个罪名,都能要他的命,甚至是全家老小的命! 走出了大理寺,凤九卿才凑到了白木槿身边,声音不悦地道:“为什么要硬抗?你好像做事都喜欢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本王是说你笨呢,还是说你狠呢?” 白木槿抿了抿嘴,才道:“与王爷好像没什么干系!” 凤九卿眼睛一眯,道:“本王再来晚一点,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看到尚克静和楚郡王突发疾病,原因不明!”白木槿毫不避讳地迎视着他略带危险光芒的眼睛。 凤九卿冷哼一声,道:“伤了朝廷命官和楚郡王你以为你能有好果子吃?” 白木 槿道:“我说了,原因不明!” 再说能突然发作自然能突然就好了,她可不会留下把柄给别人,现在这一手穿花走线手,可是练得炉火纯青,比起前世来已经更进一步了。她手快的,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凤九卿被白木槿的态度气的心都要肿了,自己差一点点就来不及过来救她,这人却好像一点儿也不感激似的。 喜鹊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小姐也真是的,王爷都及时赶到了,她还耍什么小性子啊,赶紧咳嗽了几声,道:“小姐啊……天冷了,也没人给你批件干净衣服,真怕你受寒生病呢!” 说着赶紧给凤九卿使眼色,指指他身上的那件外罩斗篷,凤九卿这时候才想起来白木槿浑身都湿透了,赶紧将斗篷解开,给她披上。 白木槿刚要推拒,就被凤九卿瞪了一眼,道:“你再这样,本王就要用非常手段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和本王拉扯,你是要赖定本王了吗?” 白木槿气结,不过也的确感觉到了寒意,才裹紧了斗篷,闷闷地道:“多谢王爷,快走吧,莫耽误了时辰,我还要赶回陆府去,怕外婆有危险!” 凤九卿看着她已经冷的发白的脸,才道:“不必了,难道本王还真要你去白虎堂受审啊?快些回去吧,陆府还真的出事儿了!” 白木槿大惊,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陆兆安正在想法子除掉你身边的丫头婆子,似乎是说你的丫头婆子要毒死老太太,还抓到了毒药做证据,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回去便知!”凤九卿到没有多担心,他相信白木槿自己会解决好。 白木槿大概料到了是什么情况,陆兆安以为自己回不去了,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陷害自己身边的人,然后好拔除她留在陆家的障碍,好让他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 目的。 白木槿想了想又问道:“王爷知道陆兆安在打什么主意吗?” “本王也不是很清楚,到现在本王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但是可以肯定一点,陆兆安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在老太太晕倒的时候就已经派人盯着了,他一直在翻找老太太的箱柜,包括丞相的房间也被找了个遍!”凤九卿道。 白木槿微微眯眼,才问道:“那刺客事件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也许有,这个闵氏是大皇子的人,似乎找太后也是为了这件东西,只不过还未得逞就被你给弄晕了!”凤九卿有些好笑地道。 白木槿斜挑眼角,道:“看来我还帮了太后一把,可是没想到太后竟然恩将仇报呢!” 凤九卿轻咳了一声,才道:“此事吧……算了,日后你就明白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你必须要在陆兆安找到那样东西之前,将老太太弄醒,然后查清楚他们到底在找什么!皇上对我避而不见,恐怕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白木槿没有注意到凤九卿那一瞬间的尴尬,只惊道:“连皇上都参与其中了?这……怎么会呢?皇上明明和外婆那么……” 凤九卿叹息了一声,道:“皇上他是一国之君,为了他的江山……”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白木槿就点点头,叹息了一声,道:“是我太天真了,只是外婆不该受此大难,他们也太过分了!” “我还查到一件事,陆老夫人中毒好像还真的是个巧合,与陆兆安无关!”凤九卿道。 白木槿惊讶地看着他,道:“黄太医说是有可能中了南疆百黎族的蛊毒,这怎么会是巧合呢?” 凤九卿也摇了摇头,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得而知,但是陆兆安肯定是知道什么内情的,老夫人中毒大概也和他们要找的东西有关系!” 第363章 王爷的情义 白木槿将前因后果仔细地想了一遍,也觉得陆兆安若是真想现在就害死外婆,何必那么麻烦用蛊毒将人弄成昏死状态? 白木槿暂时想不明白,就放到了一边,又问道:“瑞嬷嬷可去找过你?” “她半路被人截住了,你的两个侍卫已死,瑞嬷嬷受了伤,被我的人救下来了,现在应该已经回陆家了!”凤九卿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白木槿感激地道:“王爷,我欠你的人情似乎越来越多了!” 多到有些还不清的地步了,白木槿在内心暗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报! 凤九卿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眼神变得幽暗起来,道:“你总有还清的时候,一辈子还很长!” 白木槿讶然抬头,看到他眼里的浅淡柔情,竟有些心慌意乱了。又想了想喜鹊的话,忽然又觉得无比沉重,她重生一世早就没有考虑过男女之情,就连成亲,都不是她计划内的事儿。情爱之于她,无异于洪水猛兽,甚至是穿肠毒药。 若有可能,她宁愿解决完这一切,然后就选择一处乡野地,再不出来,直到死亡重新降临…… 凤九卿的眼里光芒从大盛到熄灭,也只是经历了这么一瞬间。这个女人,真是太令人头疼了,好像总也不愿意稍稍敞开一点儿心门,哪怕只是一个细小的缝,他也会拼命挤进去,可是似乎很困难呢! 不过这种失落也只维持了一瞬间,凤九卿就恢复了一贯的自信,眼里精光大作,道:“闵氏就交给羽林卫,本王送你回去!” 白木槿尴尬地道:“不……不用了吧,您可以派个人送我就行了!” 凤九卿回身看了一下,阿忠赶紧闪避开来,道:“郡主,属下还有要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说着就脚尖一点,离开了现场,其他羽林卫的 人看着阿忠那样子,便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羽林卫的小统领,赶紧抱拳道:“王爷,属下们要在天亮前查清此案,时间紧迫,就不陪王爷了,先行告退!” 说着大手一挥,就带着羽林卫的人快步奔跑而去,一会儿工夫就没了人影。白木槿张口结舌地看着这一幕,这些人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她是洪水猛兽吗? 凤九卿肩膀一耸,道:“郡主,现在只有本王有空送你回去了,郡主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吧?” 白木槿无奈地撇了一下嘴,这个王爷真是够无赖的!可是那些人到底什么意思?她和宣王又没什么特殊的关系,干嘛非得这么“识趣”? 喜鹊偷偷掩嘴一笑,心道,看来宣王还真是对她家小姐很有意思呢!哎呀……她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宣王很适合小姐,每次有难都能适时赶来解救,简直就是大英雄,小姐的守护神啊! 一路上的沉默,让白木槿觉得这条路越发的漫长,可是喜鹊却高兴地很,并且逐渐靠了边,稍微和白木槿隔开一点儿距离,这样才能给宣王相伴的机会嘛。 凤九卿对喜鹊赞赏地点点头,道:“嗯,郡主身边的人都是机灵乖巧的,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啊!” 白木槿撇撇嘴,道:“王爷夸奖了!” “本王是实话实说嘛,还有件事儿我忘了告诉你,消息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往了淮水,丞相和青云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凤九卿道。 白木槿点点头,问道:“依王爷看,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多人盯着?陆兆安到底是帮皇帝在做事,还是帮大皇子?” 凤九卿剑眉斜挑,问道:“有区别吗?” “王爷觉得没有区别嘛?”白木槿笑着反问道,她可不相信这个比谁都精明的宣王殿下会看不出来大皇子 的野心。 凤九卿唇角上扬,墨发微动,月色下显得有那么一丝出尘的感觉,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白木槿点点头,究竟陆家有什么东西这样值得惦记?就连皇上似乎都默许了陆兆安的行为,肯定这样东西对皇上的吸引力都不容小觑! 凤九卿又接着道:“我现在给你两个人,这两个人足以抵你身边二十个侍卫!” 白木槿想也没想赶紧摇头,道:“不必了,我的人够用……” 凤九卿手一扬,立刻又两个人影从暗处落下来,像两片轻飘飘的羽毛一般,丝毫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属下羽影,风影,拜见主子!”两个女子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甚至连声音起伏都没有。 白木槿看了一眼二人,长相都是极为普通的人,属于那种丢到人群里,你肯定发现不了的女子,甚至她连这二人身上的气息都感觉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她们就是极普通的两个姑娘,可是从刚刚她们落地的动静,就能看出来,这二人身怀绝技。 白木槿不竟有些羡慕凤九卿,她一直希望能培养出这样的人,可惜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最少要几十年的积累。 虽然眼馋,但是白木槿还是理智地摇头,道:“王爷,我不需要您的人,您应该明白是为什么!” “本王觉得你最好还是收了她们,这样本王就不必让人偷偷摸摸地跟着你,本王可以做到,但是不愿意这样做,你明白?”凤九卿微笑着问。 白木槿脸色一滞,对付这种真小人,你往往无能为力。人家什么话都跟你摆到明面上来,你若不收,这两人照样会跟着你,只是到时候她反而被动了。 正大光明地让你使唤,总比被人暗中盯着好,白木槿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 但仍旧不悦地道:“王爷这是强行要往我身边塞人?” “不……她们以后就是你的人,和本王没有任何关系,本王也绝不会再给她们发布任何命令,若是你不想要的时候,照样可以像普通丫头一样发卖出去,是你的自由!”凤九卿无所谓地道。 白木槿迟疑地看了这两个姑娘一眼,才道:“都说忠仆不事二主,跟了王爷之后,怎么还能忠于我呢?” “她们本就不是为本王而训练的人……这一点你往后会明白的,不信你可以试试她们,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凤九卿笑得有些神秘。 白木槿更加疑惑了,转而问到羽影和风影,道:“你们两个……真打算跟着本宫?” “属下二人自进入影卫开始,就等着这一天,请主子接受我们!”羽影一本正经地道。 白木槿微蹙眉头,道:“你们看起来比本宫还要大一点,之前应该不知道有本宫存在吧?” 羽影接着道:“敢问郡主,身上是否有一块血色暖玉?” 白木槿点点头,这个还是凤九卿送的,却不知羽影问了有什么意思。羽影露出一丝淡到几乎看不到的笑容,道:“那就是了,那块血玉的主人,就是属下们要效忠的人!” 白木槿掏出那块一直随身携带的玉,诧异地看着凤九卿,道:“你……一早就算计好了?” 凤九卿笑得和一只偷了腥的老猫一样,道:“不……是从那天开始就决定要你做她们的主人!” 也就是宣亲王府的女主人!不过这句话凤九卿没有说出来,有些事儿要循序渐进,不能一下子都漏了。 白木槿有一种一只被凤九卿算计的感觉,她以为只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却原来还是身份的象征,那这块玉的价值也就太高了,高到她承受不起的地步。 她将玉 递给凤九卿,道:“王爷,此玉还请王爷收回,我受不起,一直想找机会还给您,但是一直都没有适当的时机!” 凤九卿嘴角勾出一抹邪笑,道:“要还也可以,若是你能让这块玉上的字消失,然后完好无损地还给本王,本王就收了!” “你……这也是王爷自己刻上去的,与我何干?”白木槿气恼地道,也太无赖了吧? 凤九卿摇摇头,道:“是你刻上去的!” 白木槿瞠目结舌,道:“王爷这个笑话说的可不太好!” “琢玉的匠人让本王给一个字的时候,本王只想到了这个字,你说是不是你刻得?”凤九卿眼里亮晶晶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跳跃出来。 白木槿简直无语凝噎,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他想刻什么字,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吗?耍赖也没有这么耍的! 白木槿却见喜鹊在一旁窃笑不已,便瞪了她一眼,喜鹊忙收敛了笑容,心道她家小姐怎么还不开窍呢?宣王殿下分明是在表露情意嘛! 白木槿不是不明白,只是不能明白而已。她将玉往地上凤九卿怀里一丢,道:“你爱收回就收回,不爱收回便丢掉也好,总之我是不能收的!” 可是没想到凤九卿却握着那块玉,一脸惊喜的样子,对着那块玉道:“好一块血玉,真如一颗赤诚之心,似乎还带着暖意。大约女子的情意都这样直白吗?本王还是第一次收到姑娘家送的信物,真有些不知所措呢!” 白木槿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这个人在胡言乱语什么?难道失心疯了吗? 凤九卿含情脉脉地看着白木槿,道:“既然郡主一片深情,本王自然不好辜负了,这是本王的墨玉,上面还有一个九字,恰好与郡主的相合,就做定情之用,自此之后,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第364章 被算计了 白木槿的嘴角开始抽搐了,连眼角都开始抽抽了,战战兢兢地道:“王爷,您脑子还正常吧?没有失心疯吧?” 凤九卿却硬是将自己的墨玉塞到了白木槿的手心里,道:“明儿一早我进宫求太后下旨赐婚,木木,你的心意本王明白的太晚了,真是该死!” 白木槿被他握住的手像被烫伤了一般,猛然挣脱出来,吼道:“你是不是疯了?干嘛和我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我何时对你有什么心意了?” “这块玉啊,你将刻了你闺名的玉送给本王,还是一块血玉,难道不足以说明你对本王的一片深情吗?虽然私相授受有失体统,但是本王不介意,明月为鉴,本王愿意接受郡主的心!”凤九卿又换上了一副不正经的笑容。 白木槿气恼又无奈,这个人好像总是会用各种刁钻的法子来达成目的。现在若是她不收回这块玉,肯定就被他当成定情信物收下来,然后拿着玉真去要太后赐婚,她该如何是好? 白木槿一把抢回了玉,道:“我砸了总可以吧?” “砸了也可以,完整的玉是郡主的玉,碎了的玉,哪怕碎成沫儿了都是郡主的玉!不过……一旦玉碎,这两个人,哦……甚至可能还有更多的人都要死的,郡主何苦为了块玉要她们的性命呢!”凤九卿指着两个仍旧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影卫,一副痛惜的样子。 羽影和风影低头,沉闷地道:“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白木槿看着手里的玉,发现不是块宝贝,而是块烫手的山芋。白木槿无奈地道:“若是有一天被人偷走了怎么办?” “若是郡主的东西都能被人偷走,那还真是要将此人收归本王所用了!因为本王也想让他帮本王偷郡主的一样东西!”凤九卿邪邪地道。 白木槿终于不愿意继续和这个无赖王 爷斗嘴了,将玉收入怀中,然后对羽影和风影道:“你们既然跟了我,自此之后就不要再留着过去的名字了,我的两个大丫鬟一个叫鸳鸯,一个叫喜鹊,以后羽影你就改名为青鸾,风影就改名为杜鹃。” 羽影和风影立刻谢道:“多谢主子赐名,青鸾杜鹃,拜见主子!” 白木槿手一抬,正色道:“既然跟了我,也要守我的规矩,平日里你们只是普通丫头,和鸳鸯喜鹊没什么两样,而且我的人必须绝对忠心,所谓忠心,就只忠于本宫一人,若是我发现你们有任何背弃这一点的行为,那就立刻离开,我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青鸾和杜鹃赶紧道:“是,奴婢们谨记于心!绝不敢有丝毫违背!” 白木槿看她们这会儿连自称都改了,心里还算满意,道:“好,我的要求只有这么多,你们起来吧!” 两人谢过之后就起来,站到了白木槿的身后,像两个沉默的影子。白木槿若不注意几乎都感觉不到自己身边站了这么两个人。 白木槿叹息一声,道:“你们平日里不要刻意隐藏起自己来,这样反而会惹人怀疑,你们既然过了明路,就不要拿影卫的那一套来要求自己了。所谓大隐隐于市,你们要学会用正常丫头的样子,来隐藏自己高手的身份,这样才不会为我带来麻烦!” 青鸾和杜鹃对视一眼,有些为难地道:“主子,我们平日里就是这样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怕还真有点儿改不过来!” 她们都是当影卫培养的,影卫就是不会抛头露面的人,她们的训练要求就是能借助各种场景隐藏自己,实在避无可避,就压制住自己的气息,尽量让人忽视她们的存在。 白木槿眉头一挑,指着喜鹊道:“你们可以看看喜鹊,她是怎么做的,你们就怎么做便是。不要刻意 隐藏自己的气息,可以安静一点儿,但是不要安静地让人忽视你们的存在!” 喜鹊吃吃一笑,道:“小姐,您就别为难她俩了,我看着挺好的,哈哈……你过去不常说奴婢和鸳鸯一动一静相得益彰吗?她俩没存在感,就是最大的存在感了!” 白木槿倒是被喜鹊的话给提醒了,道:“看来是我着像了,好吧,你们且慢慢习惯着就是,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你们尽量不要表露自己会武功这样的事儿,我的身边都是普通人,懂吗?” 把自己的实力暴露出来,就是给敌人剪掉你羽翼的机会。白木槿从来不喜欢让人看透自己,这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青鸾和杜鹃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反正这也是影卫的必备素质,若是要隐藏自己,自然也包括自己的实力,这样才能攻其不备,出奇制胜! 白木槿转而对凤九卿道:“王爷,希望下次你还能算计到我!” 凤九卿剑眉轻扬,笑道:“岂敢岂敢,本王一向都是纯良之人,从来不懂如何算计人,更不会算计郡主!” 白木槿瞪了他一眼,哼道:“不牢王爷相送了,本宫自己回去便是,王爷慢走,恕不远送!”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喜鹊对凤九卿摆了摆手,眨了两下眼睛才追了上去,青鸾和杜鹃却看也没有看凤九卿一眼,就随着白木槿离开了。 凤九卿一个人站在原地,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明亮的有些晃眼,如此良辰美景,花前月下的好时机,竟然落了单。 阿忠不知从何处又回来了,道:“王爷,咱们是回府还是跟上?” “去羽林卫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人!”凤九卿的嘴角露出一丝凉薄的笑意,眼里却露出了森冷的狠色。 阿忠无端地觉得这初夏的天气竟然变得寒冷起来,他 们家王爷总是这样表里不一的,哎……只可怜了自己,总要时刻警惕着! 白木槿一路走一路都在生闷气,为什么还是被这个无良的王爷给算计了呢?好像收下这块玉的时候,就是个大错误,早知道就该借个机会将玉偷偷还回去了! 喜鹊窃笑着道:“小姐,奴婢觉得宣王殿下很有意思呢!” 白木槿白了她一眼,道:“你知道什么,不要被他外表欺骗了,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哪有啊,王爷很和善啊,而且小姐每一次有危险,都是王爷挺身而出,奴婢说的没错吧,王爷待小姐可是一片赤诚!”喜鹊一脸兴奋地说,心里却盘算着,若是她家小姐嫁给了王爷这样厉害的人,将来谁还敢欺负小姐呢? 她们也就不再担心会时刻有人要算计小姐,陷害小姐了,而且……王爷生的真是好看,和小姐简直太般配了。 白木槿又瞪了她一眼,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也学学杜鹃和青鸾!” 喜鹊吐吐舌头,道:“奴婢可学不来,人家飞来飞去的,我只能爬来爬去,嘿嘿……” 白木槿被她逗得一乐,瞬间忘记了刚刚的那点儿闷气,道:“就你是个鬼灵精,以后要好好和青鸾杜鹃相处,不要因为人家是新进我身边的,就欺负她们知道吗?” 青鸾和杜鹃相视一眼,心里都有些莫名,她们是会轻易被人欺负的吗?喜鹊也皱着鼻子道:“小姐,别说奴婢不会欺负人,就算要欺负,也不敢欺负两个飞檐走壁的高手啊,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吗?” 青鸾和杜鹃也被喜鹊的样子给逗得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白木槿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好了,就你会说话,待会儿回到陆家,不许你再多嘴多舌的,知道吗?” 喜鹊当然知道白木槿指的 是青鸾和杜鹃的来历,便问道:“若是其他人问起来,咱们怎么说?” 白木槿道:“青鸾和杜鹃,你们暂时就不要露面,还是躲在暗处,必要的时候我会喊你们的,等明儿我找牙婆子带一些丫头来,你们混入其中,便可过明路,以后也就不必躲躲藏藏的了!” 两人点点头,沉默地应了。 白木槿这才发现,这两个丫头似乎很少说话,和两个没嘴葫芦一样,老这么憋着,也不怕憋出口气来! 快到陆府的时候,青鸾和杜鹃果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就连白木槿都不知道她们隐藏在什么地方。喜鹊窃窃地道:“小姐,她们躲哪儿了?” 白木槿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走吧!” 两人继续往路府走,还没到陆府门前,就听到里面吵闹的沸反盈天的。似乎是有两帮人在对峙。 白木槿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大门紧闭,喜鹊上去敲门,竟然无半个人回应。白木槿知道里面必然出了事儿。 “小姐,怎么办?”喜鹊问道。 白木槿看了一下侧门,道:“将侧门弄开,从那里进去,我想一定是陆兆安和大舅舅闹上了!” 喜鹊应了,两人跑到侧门,虽然也是紧闭着,但是白木槿偷偷喊来了青鸾和杜鹃,两人从潜进去,将门给打开了,又消失在黑暗中。 白木槿带着喜鹊推门而入,看到陆老夫人院子那边热闹极了,似乎还有不少人举着火把,白木槿眼神一冷,快步往那边走去。 越靠近就越能听到人的嚷嚷声,似乎还有打闹的声音。白木槿过去的时候,果然见到陆兆安和陆昭然各领着一批人,对峙在院子里,两人还互相推搡,时不时地骂上几句,下面的人更是互有损伤,看来她没回来之前,就已经打过一次了。 白木槿清冷的声音响起:“这是在闹什么呢?” 第365章 有人肆意纵火 陆昭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看到白木槿安然归来,心里也落下了一块大石头,立刻冲过来,上下打量了一遍白木槿,才松了一口气道:“槿儿,你没事儿可太好了!” 白木槿朝他点点头,道:“这是怎么了,我走了也没多久,怎么闹成这样?” 陆昭然一听就怒了,指着陆兆安道:“就是他,竟然想要放火烧母亲的屋子,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放火要烧屋子的人是你,你竟然贼喊捉贼,不要以为有郡主给你撑腰,你就有恃无恐了!”陆兆安也不甘示弱地反驳回来。 陆昭然说着又脸红脖子粗地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我怎么会烧母亲的院子,只有你……” “大哥说话也要有根据,你不会烧母亲的院子,难道我就会吗?那也是我的母亲!”陆兆安倒是说得理直气壮。 陆昭然狠狠地啐了他一口,道:“呸,过去我都被你骗了,你这个混账,母亲待你不薄,你竟然一而再地害她,你要还有点儿良心,就滚远一点,不要再来打扰母亲了!” 陆兆安冷哼一声,道:“你要阻止我来看母亲,就说明你心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母亲晕倒之前,就见过大嫂,你们脱不了干系!” 陆昭然被气得快要爆炸了,抬手就要打陆兆安,却被白木槿阻止了:“住手,大舅舅……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要乱来!” 陆昭然硬生生地收回了手,好歹记起来白木槿的话,现在陆兆安就是要激怒他,使得他做出过激行为,才好继续祸害母亲。 陆兆安冷笑两声,故意挑衅道:“看看人家郡主说的多好,大哥,您无凭无据,又没弄清楚事情怎么能随便就诬赖我呢?” 陆昭然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眼睛都瞪红了。白木槿过去拉了拉他的袖口,给他使 了个眼色,才开口问道:“二舅舅,为何你要带着人在外婆的院子里和大舅舅闹呢?” 陆兆安立刻摆出一副委屈万分的样子道:“可不是我闹事儿啊,实在是大哥他不依不饶的,还要喊打喊杀,我是不得已防卫罢了!” 陆昭然刚要说话,白木槿又摁住了他,笑着道:“关于纵火一事,本宫倒是想先听听二舅舅的想法!” 陆兆安的小眼睛微微转了转,才苦着脸道:“郡主,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大哥说是抓到了个奴才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身上又有火折子,就说那个奴才纵火,就算是纵火吧,那怎么就能扯到我身上呢?” 白木槿又问道:“那个被抓到的人呢?” 陆昭然指了指被五花大绑扔在一边的一个小厮,看那衣着打扮,也就是个下等杂役,平日里根本就进不了后院的人。 白木槿走过去,踢了踢人,发现还活着,才道:“将他松绑了,本宫有话要问!” 陆昭然愣了一下,却见白木槿别具深意的眼神,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挥挥手让人将那个抓到的奴才给松绑了。 那人一获得自由就扒开自己嘴里堵上的布团,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一会儿似乎终于缓过来了一样,大哭道:“奴才冤枉啊,奴才没有纵火……” 陆昭然怒喝一声,道:“还说没有,要不是我的人及时发现,你就要点火了!” 那小厮哭着道:“大爷,奴才的火折子根本打不着啊,哪里能点火,不信你自己看看嘛,根本就不能用的!” 陆田拿着手里的火折子,试了试,果然是点不着的。白木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先不说这火折子的事儿,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值?是家生子吗?” 那小厮看着白木槿这么个嫩嫩的女娃娃,心道还没自己大呢,一看就知道 不顶事儿的。便存了几分轻视,道:“奴才本名罗久,大家都喊我小九子。在……在大爷院子里做杂役的,不是家生子,不过打小就卖进了陆府,签的是死契!” 陆兆安赶紧道:“看吧,明明是大哥的人,偏生要赖在我头上,我看八成是贼喊捉贼的把戏吧?” 陆昭然怒瞪他一眼,骂道:“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陆兆安哼了一声,梗着脖子道:“你敢,不要以为你声音大,嗓门高,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拳头解决不了问题,大哥还是早些解释清楚,为什么你自己院子里的杂役,能跑到母亲院子里来吧!” 白木槿接着道:“别急,本宫的话还没问完,你说你在大舅舅院子里当值,多长时间了?今晚是不是你当值?” 罗久赶紧道:“奴才在大爷那边当值已经有半年了,今晚……不是奴才当值!” 白木槿又问道:“半年之前你在哪里做事?” 罗久想了想,才道:“之前是在马房喂马的,后来因着奴才机灵,能干活,才被管事提拔进了大爷的院子!” 罗久说这个的时候倒是十分得意的,白木槿却微微一笑,继续问道:“嗯,你喂马喂了多少年了?可记得陆府的马房有多少皮马?都是什么品种?大爷一般会用哪些马,二爷又会用哪些马?” 罗久莫名其妙地看着白木槿,不知道她总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做什么,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他怎么记得清楚呢?便道:“常备的马大概有五十匹的样子,品种嘛,无外乎是蒙古马,大宛马,至于两位爷用什么马,奴才记不清楚了!” 白木槿点点头,道:“你今儿不当值,道老太太院子里做什么?” 罗久脸色变得慌乱起来,好半晌才道:“奴才……奴才一时起了贪念,想过 来偷点儿东西,换点儿钱!” “哦……你狠缺钱?”白木槿问道,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而感到生气。 罗久苦笑两声,道:“不是缺钱,是小的平日里就爱耍钱,前些日子赌输了,手头紧,就一时没控制住自己,请郡主从轻发落啊!” 白木槿没理会他,只问道:“那你为何不就近到大爷院子里偷东西,反而舍近求远,跑到老太太这里来偷?” 偷东西比起纵火来,那罪行可轻多了,最严重也不过就是发卖了,可是纵火就是死罪,这个罗久倒也聪明。 罗久以为自己只要给自己罗织一个罪名,就可以蒙混过关,没想到总有精明的人不轻易上当,不过他脑子也的确机灵,想了一下便道:“因着老太太这院子里比较乱,奴才就想浑水摸鱼!” “这倒是个好理由,不过也是问题,老太太院子里虽然乱,但是却守卫森严,无论是大爷还是二爷,包括本宫都有人盯着这个院子,老太太昏迷不醒,大家都比平常更为机警,就怕有人再度捣鬼,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吗?”白木槿笑着问道。 罗久额头的汗开始往外渗,结结巴巴地道:“奴才……奴才也没有考虑那么多,就想着老太太院子里肯定有好东西!” “谁告诉你老太太院子里有好东西的?再说就你一个奴才耍钱,需要多好的东西,大爷院子里随便一个摆设拿去都够你半辈子花销的,你还不满足?大爷现在一心盯着老太太的院子,对自己屋子反而放松了,你偏到这里来偷窃,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自作聪明?”白木槿的问题如连珠炮一般,让罗久越来越无法招架。 白木槿没给他反驳的机会,接着道:“你说你一直在马房当值,专职喂马,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才半年没接触,就忘了陆府这 两年最多的并不是大宛马和蒙古马,而是步伐稳健,脚程也快的伊犁马,还敢说自己因为活干得好被提拔上来的,而且大爷和二爷的马你都不知道是哪些,满嘴谎话!” 罗久连连叫苦,其实他在马房虽然待得时间久,但的确不太精心,常常耍钱吃酒,喂马的活计他干的不多,都是丢给比他更小的小厮来做的,他只负责动动嘴皮子,所以时间一长,根本就忘了这些事儿了。 罗久赶紧哭嚎道:“郡主,冤枉啊……小的就是耍钱耍的脑子昏了头,忘记了也是有的,您可不能随便就冤枉小的啊!” “随便冤枉你?这你倒提醒了本宫,今日本宫就冤枉你一回,你敢对老太太意图不轨,说不定老太太被人下毒也是你做的,今日你不认罪,本宫照样要你死!”白木槿平静地说,仿佛打死一个奴才,就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罗久瘫倒在地,连连道:“不……奴才只是偷窃,最多也就是打一顿发卖了,没道理要我死的,你不能这样!” 白木槿冷笑一声,道:“不能这样?你看看能不能,大舅舅,你不是说他拿着火折子纵火行凶吗?既然如此,就打杀了吧,留着这样居心叵测的狗奴才,迟早是个祸害!” 陆昭然早就这么想的了,厉声道:“来人啊,将罗久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罗久一看人家动真格的了,哭天抢地地道:“不要啊,饶命啊……大爷,您不能无缘无故地打杀我啊!” 陆兆安一看情形不对,虽然死了个奴才没什么,但是他怕的是白木槿在用计要让罗久说真话,便低声求情道:“大哥,这样平白打死个奴才,虽然不是大事儿,可是到底不好听啊,咱们府上对奴才一向都宽厚,没有大错是绝对不会打死人的,他还没偷成东西呢!” 第366章 剁手,老实交代 “就是啊……奴才可什么都没做成啊,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大爷如此心狠手辣,以后府上岂不人人自危吗?”罗久倒也聪明,知道拿人心来威胁陆昭然。 陆昭然作为长房嫡子,将来可是要继承陆家的,若是不能服众,还没得势就失了人心,可不是好事儿,要是当族长,就更需要安定人心,收买人心了。 陆兆安看着陆昭然,心想,你要是这样打死了罗久,不知有多少人心生不服,罗久的死也便有了价值了。 白木槿点点头,也笑了笑道:“大舅舅,人家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不是爱耍钱,好偷东西吗?就把他一双手剁下来,也不要一下子就剁了,从手指开始,一点一点地给剁掉,一直将两条手臂剁完了为止!” 听了这话,别说是罗久,就是周围的下人脸色也白了,光想想就觉得痛不欲生! 罗久哇哇大哭起来,道:“郡主……饶命啊,郡主……您还是杀了奴才吧,这样也好过痛死我啊!” 白木槿摇摇头,道:“本宫可不能让人觉得惩罚不当,连累大舅舅冷了人心!” 罗久见安平郡主的侍卫已经气势汹汹地走了上来,心里害怕极了,只觉得裆部一热,一股骚臭味道就传了出来。 周围的人都皱了眉头,纷纷退避了一下,这人也太不经吓了,还没怎么样呢先尿了裤子。 白木槿用帕子掩住鼻子,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若不实话实说,本宫可就不再容你了!” 已经吓破胆子的罗久哪里还敢继续狡辩,想着那种被人剁了手的疼痛,他就恨不得自己没生出来过。赶紧道:“郡主……奴才错了,奴才的确是来纵火的,但是被大爷的人发现了,所以故意弄坏了火折子!” 陆府的下人一片唏嘘声,都指指点点地,有的直接就骂出来了,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老太太都已经病倒了,还有人要害她,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啊! 罗久也顾不着什么了,直接承认道:“奴才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前日赌输了,欠了一屁股债,债主逼上门,奴才也没法子了,他就说只要我往老太太房里放把火,等混乱了,他就会带人来陆家偷东西,还说老太太屋子里宝贝最多!” 白木槿微微挑眉,难怪陆兆安能这么镇定了,他做的倒也干净,竟然从头到尾自己没出过面,所以这罗久所知也有限,肯定挖不到他身上去。 白木槿似有所悟地看了一眼陆兆安,让陆兆安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心道这丫头的眼神好犀利,好像能把人心都给看穿了一般。 白木槿接着道:“那债主你可知道是谁?住在哪里?” “奴才也是在赌坊里认得他的,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啊,赌场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只记得下多少银子,哪里还顾着看对方的脸,别说住的地方了。就算有些认识的人,今儿还能看到,说不准明儿就死在哪里了!”罗久言辞恳切,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的简直不像个男人。 白木槿点点头,她虽然没去过赌场,但也听闻过那里的混乱,这些赌徒都是有今日没明天的人,也是最好利用的人。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就算她去找到那人,恐怕也就是个拿钱做事的,要一层层往上盘剥,就困难了! 陆兆安做事这般不留尾巴,倒是令她生了几分佩服,难怪这么多年能在外祖父眼皮子底下耍花招,靠着陆氏给的银子平步青云,不得不说他们兄妹俩都是有头脑的人。 白木槿看了一眼陆昭然,道:“大舅舅 ,人先交给你了,如何处置您就看着办吧,至于那幕后之人,也休想逍遥自在,咱们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陆昭然点点头,道:“来人,将罗久拉下去,杖责五十,然后关进柴房,听候发落!” 罗久一听只是打一顿,才松了一口气,差一点儿小命都不保了,也怪自己一时鬼迷心窍! 白木槿此时才来得及问鸳鸯和瑞嬷嬷的情况,道:“大舅舅,鸳鸯和瑞嬷嬷呢?怎么这里闹得如此凶,也不见她们?” 陆昭然听了之后,脸上陡然浮现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道:“鸳鸯……她被抓到给老太太喂毒,所以……已经被我关到了柴房里!” 白木槿的脸色立刻罩上一层寒霜,道:“喂毒?是谁抓到的?” “是你二舅母,她亲眼看到鸳鸯给老太太喂一种会毒死人的药,我已经找人看过了,的确是毒药!”陆兆安脸色很沉重,可是眼里却带着幸灾乐祸的色彩。 白木槿微微一眯眼,才道:“二舅母抓到的?那是谁证明那是毒药的?” 陆兆安道:“当然是府医,府医说的话总不会有错吧?” “哦……府医,很好……那瑞嬷嬷呢?”白木槿没有发作,平静地问道。 陆兆安又叹息了一声,道:“瑞嬷嬷不肯承认那药有毒,后来证明那药是瑞嬷嬷制的,自然是共犯,所以一并关了,郡主……您的两个下人共同作案要害母亲,这事儿您应该是要负责的吧?” 白木槿鼓了鼓掌,道:“二舅舅,好手段啊,本宫才离开这么一会儿,你是不是以为我回不来了?所以敢肆无忌惮地污蔑本宫,陷害本宫的人?” 陆兆安横了白木槿一眼,道:“郡主休要抵赖,她们下毒可是罪证确凿!” “毒呢?外婆可出事儿了?”白木 槿反问道。 陆兆安道:“幸而发现的早,没让鸳鸯得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毒嘛……自然是在府医那里保管着,郡主尽管去看就是!” 陆昭然对着白木槿点点头,表示陆兆安说的都是实话,其实陆昭然也知道鸳鸯不会下毒,但是陆兆安夫妇一口咬定了是鸳鸯要毒害陆老夫人,他为了在白木槿回来之前,保住两人的性命,才不得不将人先关起来。 白木槿自然是明白的,便道:“那就请将府医请过来,我倒要问问他,究竟凭什么认定那是毒药的。 陆兆安自然不怕她请府医,府医手里的药丸的确是毒药,怎么也不可能帮着白木槿说话的,说着就吩咐人将府医请过来。 白木槿接着道:“二舅舅应该不介意先将鸳鸯和瑞嬷嬷请过来当面对质吧?本宫不会偏袒谁,但也绝对不会只听一面之词!” 陆兆安哼了一声,道:“自然,罪证确凿,也不怕郡主偏袒,意图下毒毒害丞相夫人,怎么着也是死罪,郡主也该想想如何向皇上交代吧!” 白木槿微微笑了一下,道:“不牢二舅舅操心,本宫一直都相信一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 陆兆安见她肆无忌惮的样子,只在内心冷嘲了一下,到底是年轻了些,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腹背受敌,只是他也没想到,楚郡王竟然还能让白木槿回来了。 白木槿见人去柴房领人了,才道:“大舅舅,我先回房去换身衣服,待会儿过来!” 陆昭然点点头,看着白木槿一身狼狈,也知道她在大理寺受了委屈,可是这会儿也没时间心疼她,这一晚有的闹腾了! 喜鹊带着白木槿去换了一身衣服,白木槿让喜鹊从瑞嬷嬷的包袱里取了几样东西,塞进了袖口,然后又嘱咐了喜鹊几句 才重新出来。 白木槿到了院子的时候,鸳鸯和瑞嬷嬷也被五花大绑的丢在了地上,瑞嬷嬷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显然是在外面受了伤,鸳鸯除了衣服和头发有些脏污凌乱,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两人一见到白木槿,都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白木槿朝她们点点头,算是安抚了二人的情绪。 府医此时正好也蹒跚而来,像是被人从床上刚刚拉起来,睡意朦胧的。白木槿轻咳了一声,道:“将鸳鸯和瑞嬷嬷先松绑,本宫有话要问!” 陆兆安立刻不阴不阳地阻止道:“郡主,你这是明着要偏袒自己的人吗?松绑了,要是两个人使坏怎么办?” 白木槿睨了他一眼,冷哼道:“本宫在这里,若是她们敢有什么过激的举动,都由本宫一人负责,二舅舅不必操心!” 说着也不管陆兆安的反应,就吩咐喜鹊去为鸳鸯和瑞嬷嬷松绑,喜鹊碰到瑞嬷嬷的时候,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又在别人不易察觉的角度对她点了点头,眼里的深意,瑞嬷嬷看的明明白白。 悄悄收好了,瑞嬷嬷才站起来,鸳鸯和瑞嬷嬷都谢过了白木槿,才站在一边等待白木槿的问话。 白木槿先对着府医道:“是这位田大夫说鸳鸯的药有毒吗?” 田大夫揉了揉迷糊浑浊的眼睛,看清楚了问他话的人是白木槿之后,才点头道:“是,我验看过,的确有毒!” 白木槿点点头,道:“毒药呢?田大夫可带来了?” 田大夫抖抖索索地从自己随身的布囊里掏出一枚用纸包好的黑色药丸,道:“便是这颗了,我已经检查过了,这药的确有毒,还是会置人于死地的剧毒!” 白木槿伸手取过来,看了看,对着鸳鸯问道:“这药丸是你要给老太太服下的?” 第367章 毒药还是补药 “回禀郡主,这药丸没有毒,是他们故意陷害奴婢!”鸳鸯立刻就喊起来冤枉,她怎么可能给老太太喂毒药呢。 白木槿表情严肃起来,问道:“那你说这药丸是做什么用的?” “这人参福喜丸,是瑞嬷嬷配了专门给老人家补身子用的,一共用了十二种名贵药材配置而成,老太太一直昏迷着,喂食也胃不了什么,奴婢怕她身子一天天虚弱下去,才用这药丸给老太太补补,好让她不至于亏虚了身子!”鸳鸯解释道,脸上并无丝毫弄许作假的神色。 田大夫立刻就驳斥道:“你胡说,这明明是有毒之物,吃了要死人的,你竟然当成补药给老太太服用,何其歹毒!” 鸳鸯也怒火冲天地骂道:“这药丸要是有毒,我就把脑袋摘下来给你,除非是你们拿去添了毒!” 原本要用的那种假死药,也没到要用的时候,所以这颗药丸根本就不是毒药,鸳鸯自然是不怕的。 田大夫手指着鸳鸯,简直快要气疯了一般,道:“你……你诬蔑老夫的医德!” “你若真有医德,就不该助纣为虐,明明是养身的丸药,却被你们说成是毒药,还要以此来治我们的罪,你何来的德行可言?”鸳鸯愤怒地驳斥道。 田大夫几乎要一口老血喷出来,对着陆兆安道:“二爷,您可得为我做主,这丫头太猖狂了,竟然敢污蔑我的医术和医德,如此我以后还怎么在陆府给主子们看诊?” 陆兆安也气恼地道:“郡主,你的丫头太不逊了,若你不能好好管教,我就去报官了,到时候可别怪咱们陆家不给郡主面子!” 白木槿冷笑一声,道:“你们不是说这药是毒药吗?那就让鸳鸯吃下去,若是真会死人,就当她以命相抵了,若是她没死,那你们也不好再说这事她 下毒害外婆了吧?” 陆兆安看着白木槿手里的药,怕她做什么手脚,道:“这药……在郡主手中有一会儿了吧?” 白木槿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便道:“田大夫若怕本宫换了药,大可看一看,是不是你拿过来的药!” 田大夫果然拿在手里看了看,又闻了闻,才道:“就是这药,没有错!” 陆兆安这才放心了,这药有没有毒,他比谁都清楚,既然白木槿坚持要自己的丫头服毒,他也不会阻止,就等着看笑话便是。 鸳鸯毫不犹豫地接过白木槿手里的药丸,对着陆兆安道:“二舅老爷,您看清楚了,奴婢要是不死,您就得为奴婢正名,奴婢忠心耿耿,竟然还要被你们污蔑下毒害老夫人,这份委屈,可不能白受!” 白木槿也点点头,道:“鸳鸯,你放心,若是你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谁污蔑你,就得给你作揖道歉!” 鸳鸯听了,才满意地点点头,道:“小姐,奴婢拿的药绝对是养身的丸药,若是这药被人做过了手脚,奴婢不幸中毒身亡,就来世再伺候小姐!” 说着毫不犹豫地将药丸丢进了嘴里,还狠狠地咬了几口,苦涩的药味在口中蔓延开来,鸳鸯捂着自己的嘴,一副痛苦至极的模样。 府医和陆兆安都得意地笑了,陆兆安更是落井下石地道:“郡主,您看到了,哎呀……真是可怜见的,若是不动那歪心思,怎么会害人不成反害己呢?” 可是话音还未落,鸳鸯就痛苦地道:“喜鹊,给我一碗水,这药可真苦!” 喜鹊见鸳鸯完好无损,只是脸苦的皱成了一团,才破涕为笑,道:“好……你等等!”说完就跑进去取水了。 鸳鸯喝了水,才缓过来,拍拍自己的心口,道:“吓死了,还好这药没问题,否则奴婢还真要白 死一回!” 田大夫难以置信地道:“不……不可能啊,这药是有毒的,是毒药啊……” 他明明是查出来药有毒,还给他的小鸽子吃了,格子可是七窍流血而亡,这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呢,该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才对! 鸳鸯冷笑道:“怎么不可能?我都已经当着你们的面吃了药,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的清白吗?” “我的鸽子吃了一点点药,就毒死了,你怎么可能没事儿?”田大夫惊恐地道,难道这世上还有百毒不侵的人吗? 陆兆安也难以相信这是真的,指着鸳鸯道:“你一定没有服下那枚药,或者你服下的药是假的!” 白木槿反问道:“二舅舅何出此言?鸳鸯可是当着我们的面服药的,本宫也没有调换药丸,你为何肯定那药是假的?” 陆兆安死死咬着牙,道:“因为田大夫证实过,那药有剧毒,还是……还是放了鹤顶红的毒药!” 白木槿嗤笑一声,又问道:“可是鸳鸯的确服了那枚药丸,而且……二舅舅可否告诉本宫,鸳鸯为何要害外婆?” 陆兆安面色难看地道:“这个我怎么知道?说不准是受人指使……” “二舅舅不如直接说是本宫指使的,你且说说,本宫有什么理由毒害对本宫恩重如山,宠爱如宝的外婆好了!”白木槿的脸色变得十分阴冷,竟然用这种拙劣的伎俩来陷害她的人,不就吃准了,她会在大理寺被人料理了,无法脱身吗? 陆兆安真是深恨白木槿的刁钻,更恨那么多人都没法子整垮白木槿,太后,楚郡王,甚至是大皇子,几个人联手,竟然留不住白木槿,简直太可笑了! 陆兆安梗着脖子道:“臣并没有说是郡主指使的,说不准……郡主不在的时候,有人假借郡主的名义,指使您的丫头作恶呢 ?” 眼神还往陆昭然身上瞟,意思很明确,要害死陆老夫人的就是陆昭然。陆昭然生平第一次这样憎恶一个人,竟然还是他的亲弟弟。 他恨恨地道:“陆兆安,我和你无冤无仇,即便咱们不是一母所出,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你竟然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陷害我,污蔑我,你真当我不敢打你还是怎么的?” 白木槿也厌恶透了陆兆安这种人,所以退开了半步,任由陆昭然的人将陆兆安团团围住。 陆兆安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赶紧站到了陆兆安身边,双方又对峙起来,陆昭然盯着那些和他对峙的人呵斥道:“你们都是陆府的奴才,竟然敢跟我火拼?谁给你们的胆子?” 那些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都是陆家的人,但一直都是跟着陆兆安的,对于陆昭然,他们可没想那么多。哪个大家族不是这样,跟了哪个主子就是要忠于哪个主子,即便同样是主子,也要分个亲疏远近啊! 陆兆安也同样暴怒道:“大哥难道连我房里的人也要管了?他们虽然都是陆家的人,但也是负责保护我的,你要打我,莫非还要我的人袖手旁观不成?” 陆昭然二话不说,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将陆兆安打得踉跄了几步,捂着立刻就红肿起来的脸,道:“你敢动手打我?” “打得就是你,今天我还不要任何人帮忙,就凭我一个人就打得你满地找牙,谁敢上来帮忙,我就要他死!”陆昭然凶狠的眼神一一扫过陆兆安的护卫。 那些人纷纷退避了一下,陆昭然的手下人也倒退了几步,主子们之间打架,他们没必要掺和进去,除非是要闹出大事儿来,否则谁插手谁倒霉。 陆兆安瞪了一眼自己的护卫,道:“你们都是吃素的?看着我挨打也不知道帮忙,真 是白养你们了!” 陆昭然冷笑道:“陆兆安,你有种就跟我一对一,咱们也不拿什么兵器,赤手空拳打一架,拉上护卫算什么本事?” 陆兆安想了想,自己可不是陆昭然的对手,虽然自己这大哥脑子不够用,但是功夫倒是练得不错,便道:“大哥明知道我不善武,还要我和你单打独斗,摆明了要欺负人嘛!” “我让你一只手,只用左手跟你打,这样总行了吧?今儿我非得好好地校训你一顿,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陆昭然说完也不待陆兆安同不同意,就背起右手,用左手攻上去。 陆兆安一时反应不及,又被他一拳打在心口上,痛得他也起了火,不管不顾地就和陆昭然颤抖起来,拳脚并用,上蹿下跳的。 白木槿看着兄弟二人闹腾,也顾不得许多,对着田大夫道:“田大夫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为何好好的养身丸药,被你说成是掺了鹤顶红的毒药了吧?” “老夫接到二爷拿来的药,就喂了自己的白鸽,鸽子刚刚吃了一口就死了,老夫才断定此药有毒,至于是不是鹤顶红,还没有确凿的证据!”田大夫倒也实话实说。 白木槿这才肯定药丸是被陆兆安换了,这田大夫并没有说谎,幸而她留了个心眼儿,让喜鹊给瑞嬷嬷和鸳鸯各送了一颗无毒的人参福喜丸,看着倒也和那颗药丸一模一样,鸳鸯吞药的时候,早就将有毒的给放进来袖子里,而吃下的就是无毒的药了。 白木槿笑了一下,道:“可是鸳鸯吃了没事儿,田大夫如何解释呢?” 田大夫看了鸳鸯仍旧活蹦乱跳的样子,也是难以理解,摇摇头,道:“老夫学艺不精,对这种现象还不能解释清楚,不知郡主还有没有那丸药,让老夫带回去仔细琢磨琢磨!” 第368章 大舅舅威武 白木槿没理会他,道:“田大夫还是莫要操心过度了,本本分分做好你的分内事儿就可以了,想必您应该不至于是个笨人!” 田大夫猛地一听有些羞恼,但是很快就明白,白木槿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掺和到陆家兄弟的斗争中来,他看了看那边打斗得正“激烈”的兄弟二人,也觉得自己很没趣。 便对白木槿拱拱手,恭敬地道:“多谢郡主提醒,在下受教了,告辞!” 白木槿摆摆手,便打发了田大夫,陆府很多事她不方便插手,只要解决了眼前的危机,相信外婆自己会料理清楚的,她若管得太多,就是越俎代庖了。 看着那边陆昭然打的正欢,她倒也不着急了,陆兆安根本不是对手,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大舅舅估计能狠狠地出一口恶气了。所以很多时候,你骂人骂得再凶,都不如用拳头揍上去来得痛快。 鸳鸯看着也解气地道:“打得好,真是个白眼狼,打死了都活该!” 白木槿对她笑了一下,道:“没受委屈吧?” 鸳鸯摇摇头,道:“幸而大舅老爷和大舅奶奶护着奴婢和瑞嬷嬷,不过瑞嬷嬷受了伤,说是路上遇到了阻挠她去找宣王殿下的人!” 白木槿看了一眼瑞嬷嬷,见她对自己轻轻摇了摇头,便问道:“可看清楚是什么人伤你的?” “都是生面孔,而且做事干净利落!”瑞嬷嬷道。 白木槿点点头,心知应该是楚郡王府的人,她和楚郡王府的梁子倒是越来越深了,这一家人不彻底地打服了他们,定然是不会安分下来的,只是现在依着她自己的实力,想要将楚郡王府连根拔起,还不大可能,只能徐徐图之了。 白木槿对瑞嬷嬷道:“嬷嬷去给自己上药吧,需要什么尽管说,莫要耽误了伤势!” “不碍的,一点儿小伤,只可怜了那两个侍卫,都是好孩子! ”瑞嬷嬷说着都有些哽咽了,虽然这些侍卫都是后来跟着白木槿的,但都是年纪轻轻的,为了救她才没的,她心里总有些不好受。 想来人的年纪大了,都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当年在宫廷的血雨腥风里,也不知多少人死于非命,她也不曾皱过眉头。 白木槿拍拍她的手,道:“你没事就好了,那两个人,你就好好安排了,安置好他们的家人!” 瑞嬷嬷点点头,知道这件事并不只是针对白木槿,所以很多事情也是控制不住的,收起了心底的不忍,道:“奴婢知道,只是通知晚了宣王殿下,主子可是受委屈了?” 喜鹊一听瑞嬷嬷这样问,便红了眼睛,道:“都是我不好,竟然让小姐自己生受了那个狗官三十棍子!” 瑞嬷嬷大惊,看着白木槿和没事儿人一般站在这里,还以为她并没有受什么伤,赶紧道:“走,奴婢给主子上药去!” 白木槿摇了摇头,道:“喜鹊已经给我处理过了,没什么大碍,那些人也不敢真的伤我,只是皮肉伤,不碍的!” “全都红肿了,还说不碍的,要不是王爷及时赶到,还得被他们打,这帮子混账东西,小姐你一定不要放过他们!”喜鹊恨恨地道。 白木槿点点头,道:“这是当然,我说过要尚克静百倍偿还,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三百棍子,他一棍都不许少的!” 瑞嬷嬷看了一眼那边打斗的情况,才道:“要不要劝住大舅老爷?” “嗯,别闹的太过了,给陆兆安一点儿教训就行了,还得想法子救外婆!”白木槿点点头。 瑞嬷嬷赶紧道:“你们,快去将大爷和二爷拉开,打出个好歹来,你们都得跟着受罚!” 两帮护卫听了,赶紧上前去拉架,这时候陆兆安已经鼻青脸肿了,陆昭然虽然也挨了几下,但是很明显要轻得多。 陆兆安被打的 火冒三丈,看人上来拉架,还对拉架的护卫又踢又打的,叫嚣着:“陆昭然,你有种就接着打,我不怕你!” 陆昭然冷笑连连,道:“我真怕把你打得你那死鬼娘都认不出来你!” “你……我和你没完,你竟然敢侮辱亡母!”陆兆安再有修养,也受不了被打了还被陆昭然侮辱啊,挣开侍卫的手,又冲了上去。 陆昭然抬脚一蹬,就将陆兆安踢得老远,鄙夷地道:“多练几年再来吧,文不成武不就,就靠着拍马砸钱来升官,真当自己个儿是个人物呢,呸……下贱的庶子,也敢和我叫板,丢人现眼!” 这还是第一次,陆昭然以嫡庶之别来骂陆兆安,从前他是不觉得嫡出和庶出该分那么清楚,家里就兄弟二人,陆兆安又自幼丧母,他对这个弟弟还是多了几分怜惜和亲情在的,所以什么事儿都愿意得过且过了。 可是哪知道,这个庶子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仅心怀不轨,还要毒害他母亲,大逆不道,这让陆昭然忍无可忍。 陆兆安被踢得半天没爬起来,咬着牙道:“你……你会后悔的!” “告诉你,若是识相的就给我安分地守在你自己院子里,陆家的一切你都休想染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野心,过去不和你计较,那是当你是我兄弟,往后你还想跟我过不去,我绝不会手软的!”陆昭然气势汹汹地警告道。 陆兆安眼睛瞪出了血丝,恨不得上去将陆昭然给生吞活剥了,怒吼着道:“陆昭然,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愚不可及,蠢笨如猪,除了是从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还有什么比我强的,自以为是!” 陆昭然也不怒,反而笑道:“就是嫡长子这一点,就可以压得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你有本事就反抗一下自古至今的嫡庶尊卑吧!” 白木槿这一次倒是真心佩服起 大舅舅了,都说打蛇打七寸,大舅舅这句话可是死死地捏住了陆兆安的命门,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庶出两个字。 这是陆凝香和陆兆安共同的软肋,只要这两个字在,他们一辈子都休想名正言顺地压在陆家长房嫡子和嫡女的头上。 陆兆安突然就耷拉了脑袋,怒火冲昏了他的脑袋,但陆昭然的一句话也提醒了他,只要陆昭然是嫡长子,只要他活着,他就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唯一的法子,就是让陆昭然彻底地消失。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毒,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陆昭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走了,非常霸气地道:“将二房的人全都给我赶出去,谁敢再靠近这里,就狠狠地揍!” 白木槿没想到一场架倒是打出了陆昭然的霸气来,真是意外之喜,大概是陆兆安真的激怒了大舅舅吧。 陆兆安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道:“我不走,照顾母亲也是我的分内事,若是大哥想阻挠,咱们就圣上面前说话!” 陆昭然冷笑一声,嘲讽道:“去啊,继续向皇上献媚,你最精于此道,可千万别丢了这个看家的本领!” 陆兆安被气得几乎要吐血,怒骂道:“你竟然敢侮辱我?” “侮辱的就是你啊,你有本事来打我!”陆昭然对他勾勾手指,挑衅的意味十足。 白木槿看着陆兆安涨成猪肝色的脸,摇摇头,道:“二舅舅,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再说……你这一身伤,总该找人擦擦药吧?” 陆兆安眼里喷着旺盛的火焰,可是却狠狠地掐了自己几下,逼着自己忍下来,这种屈辱感他深深地记在心里了。 白木槿看着陆兆安的样子,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这就觉得屈辱吗?这些年看来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变得不堪一击了呢! 陆兆安愤然起身, 连头也没有回,就大步走出了院子,随之二房的其他人也跟着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突然就清静下来。 陆昭然才突然像泄了气一眼,道:“哎……我也不想这样的!” 白木槿看着陆昭然突然伤感起来的脸色,问道:“大舅舅这是什么意思?” “他毕竟是我的弟弟,从小我也从没有当他是庶子来看,只是不知为何总要走到这一步,一家人难道就不能好好地相处吗?”陆昭然发出了内心的疑问。 白木槿勾出一抹浅淡至极的笑容,她发现原来自己的傻还真是遗传作用。大舅舅和母亲,都是这种以为世界很美好,以为只要是所谓的兄弟姐妹,就一定会如一家人,情同手足,只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 至少陆氏兄妹就不是这样想的,在她们的眼里,大舅舅和母亲,包括自己和辰儿都是敌人,都是他们要消灭,要打败的对象。因为他们都阻碍了这一对兄妹“飞黄腾达”的梦想。 白木槿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去院子外面守着,记住了,每个点儿都设置一名守卫,分成两班,轮流盯着,务必要保证老夫人院子的安全,决不能有任何差池!” 陆家的护卫和白木槿的侍卫都应声而出,瑞嬷嬷也领着院子里的人各自忙去了。陆昭然看出白木槿有话要说,便道:“走吧,去母亲屋里说话吧!” 白木槿点点头,对着鸳鸯和喜鹊道:“你们就在门外守着,有事儿我会喊你们!” 然后才转身进了陆老夫人的屋子,秦氏和陆菲媛都还在床前守着,即使外面那么乱的动静,她们都没有出去看一眼,想来是怕有人趁乱进来使坏吧。 看到白木槿平安归来,秦氏欣慰地道:“槿儿,幸好你没事儿,我和菲儿在这里都担心死了,看着陆兆安要害鸳鸯和瑞嬷嬷,我就怕他吃定你不会回来了!” 第369章 二房的不轨之心 白木槿宽慰地笑了一下,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他们是想要把我留下,可惜……留不住!” 秦氏微笑着点点头,道:“你一回来,陆兆安就要安分一些!” 白木槿看着陆昭然,道:“大舅舅今儿可着实威风,有大舅舅在,他也不敢多猖狂的!” “我也是无奈之举,兄弟闱强,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儿!”陆昭然有些难过地说。 白木槿叹息了一声,道:“大舅舅,你心软我知道,但是对于二舅舅这种人,一点儿也不值当,他从来没把你当成亲大哥,在他和他妹妹眼里,你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的!” 陆昭然虽然明白,但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的样子,道:“他以前不这样的,小时候我们一块儿,和亲兄弟没有两样,凝香也和婉琴,也就是你娘特别要好,咱们一家兄妹四个就像一母所出,从没有任何不愉快!” 那些过往还历历在目,可是婉琴已经永远离开了,陆凝香又和槿儿成了仇敌,陆兆安现在也要和他成为仇敌,这一切是多么的令人心痛呢! 白木槿看着陆昭然伤感的眼神,摇头道:“大舅舅,你想错了,若是真的亲如一家人,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不是他们变了,而只是我们都没发现过而已。他们以为当年和你们交好,是忍辱负重,是最大的痛苦,所以如果有机会,能够致你们于死地,他们不会心慈手软!” 陆昭然摇摇头,不可置信地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们……他们曾经也很好,乖巧懂事,对父母孝顺,对我和你娘也很尊重!” “你想错了,那是因为他们那时候不得不依附你们兄妹而活,陆氏有求于大姑,陆兆安有求于你,才不得不曲意迎合你们!”秦氏却看得通透,陆兆安和陆氏的行为已经是最好的明证。 白木槿 点点头,道:“若非如此,陆氏如何能成为国公夫人?若非如此,陆兆安如何能被送到御前做事,成为天子近臣,从而平步青云,直到官位能和大舅舅你并驾齐驱呢?” 陆昭然仿佛被重物击中了一般,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他想反驳,却发现根本就找不到可以用来反驳的理由。 白木槿接着道:“大舅舅,你醒醒吧,你信不信,陆兆安现在就在想该怎么报复你,弄垮你,甚至……杀死你!” 陆昭然震惊地抬头,道:“他敢!” “他就是敢,只要有机会,只要不会连累他自己,他没有什么不敢的!”白木槿说的斩钉截铁。 秦氏也暗叹一声,道:“你以为当初你为何会中绝子药?你忘了那个黎蕊是谁派到你身边的了?还有母亲……” 陆昭然这才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太过天真了,以为陆兆安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不是真的丧尽天良了。 他突然有些惊慌地道:“槿儿,那我们该怎么做?还有母亲,她既然中了毒,该怎么办?” 白木槿正要说这个问题,她看了一眼秦氏道:“大舅母,你最后一次见到祖母的时候,她可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做什么特别的事儿吗?” 秦氏诧异地看着白木槿,问道:“你是在怀疑什么吗?” “大舅母不要误会,槿儿没有怀疑大舅母和这件事有关,只是……也许毒和陆兆安没有直接关系,而是外婆遇上了什么特别的事儿了,中毒只是个巧合!”白木槿赶紧解释道。 秦氏皱着眉头,仔细地想了想,然后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和我聊起了些往事,关于……关于陆兆安的生母,其他的还真是没什么了!” 白木槿眼神一闪,陆兆安的生母?她只听闻是个歌姬,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好像当年外祖父也是被迫接纳了这个女 人,至于具体的事情,她却一无所知。 白木槿问道:“那外婆是怎么说的,大舅母可否详细地回忆一下,说不准这件事就和外婆中的毒有关,若是能找到蛛丝马迹,外婆就有救了!” 秦氏这才重视起来,又仔细回忆了一番,才缓缓道:“母亲说当年公公是为了什么特别的理由才接了这个女人回府,那时候母亲不知道缘由还和公公大闹了一场,跑回了娘家,公公一时苦闷,就被那女人算计了,这才有了陆兆安兄妹!” “特别的理由?”白木槿皱眉问道,心里却想着,到底是多特别的理由,才不得不接受一个歌姬进陆家呢?要知道歌姬舞姬都是地位极低下的贱籍,就算是乐府出来的,那也是罪籍,别说是陆家这样的百年世家,就算是普通的官家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女子入府做妾的! 歌姬舞姬最好的出路就是和她们身份相同的伶人结合,很多人世世代代都要在乐府里,儿女生得好就继续当歌姬舞姬,生的不好就发配为奴。 少数得了贵人青眼的或许还能召出去,成为贵族家的家养歌姬,再有个心眼也可能爬上主子的床,但很少有机会能做妾,更别说怀上主家的孩子了,一不小心有了身孕的,都会被强制打掉。 可是外祖父却偏偏允许那个人怀了孩子,还让她将孩子生下来了,关键是生下一双龙凤胎之后,这女人还在陆府活了几年,后来为什么死了,她也不得而知。 秦氏放低了声音,道:“具体的母亲也没说,但我看她那样子,就觉得定是了不得的理由,母亲当时的神态十分的奇怪,像是……像是有些惶恐,我也不敢问。但是母亲后来提了,那个女人后来是悬梁自尽的!” 白木槿越听越觉这件事非同小可,而外婆之所以中毒,大概还真与这件事有关 ,陆兆安又在寻找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这件东西也很可能和陆兆安的生母有关系。 宫里出来的一个歌姬,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白木槿问道:“那外婆有没有提过,那个歌姬在没入乐府之前,家里是做什么的?因着什么罪才成为沦落乐府?” 秦氏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女子本姓阴,祖籍江南,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母亲也没有提!” 白木槿想了想,才道:“你走了之后,谁在屋子里伺候老太太的?” “应该是紫苏和青墨,不过听青墨说,当时母亲是讲所有人都遣走了,只留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也不许人打扰,后来晚膳的时候,她们实在不放心,才敲门了,没人应,就赶紧叫人来,破门而入,才发现老太太晕倒在床上了!”秦氏回道。 白木槿点点头,道:“这件事很有文章,你和外婆的谈话千万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了,我怕会为大舅母也惹来麻烦,崔嬷嬷可醒了?她从年轻就跟着外婆,说不定知道的东西要多一些!” 秦氏也点点头,表示赞同,道:“还没有醒呢,但是毒已经解了,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派人照顾好崔嬷嬷,千万不要让人靠近她,我怕陆兆安会继续对崔嬷嬷下手!”她想到崔嬷嬷是重要的证人,陆兆安不可能不知道。 陆兆安如此紧张那件东西,怎么可能还没到手,就走漏了消息呢?所以崔嬷嬷之所以会被下毒,不是因为陆兆安要除掉对外婆忠心耿耿的人,而是因为怕崔嬷嬷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妨碍了他的“大事”。 幸而瑞嬷嬷是秘密给崔嬷嬷解毒的,她想了想,才道:“封锁崔嬷嬷毒已经解了的消息,即使人醒了也不能被发现,外婆院子里原本的奴才,除了瑞嬷嬷,全都暂时打发到别处 去,大舅母也要派自己真正信得过的人过来伺候,这个院子要全面封锁!” 秦氏不知道白木槿要做什么,便问道:“事情这么严重吗?” “非常严重,我怀疑外婆院子里藏了什么,陆兆安感兴趣的东西,这样东西重要到连皇上都在惦记,所以……防止别人先得到这样东西,必须封锁外婆的院子!”白木槿只好将实情说出来。 陆菲媛惊讶地问道:“有什么东西这么贵重,连皇上都眼红的?皇上可是富有天下之人,我不信还有什么是他也会动心的,除非是这样东西能威胁到他的江山!” 白木槿眼神一亮,赞许地看着陆菲媛,道:“表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虽然还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是很可能如表姐所言,这样东西会危及皇上的统治,所以皇上才会纵容陆兆安!” 陆菲媛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那……究竟会是什么呢?” 陆昭然却道:“暂时不要考虑那么多,先保证这个院子的绝对安全才是,夫人,你快些按照槿儿说的去安排,我的院子里只有陆田和陆虎可以绝对信任,需要采买什么,都交给他们去办!” 陆菲媛也道:“我院子里倒没什么可疑的人,福儿,喜儿,禄儿和祥儿都是可以信赖的,她们跟了我许多年,绝不可能是二房的人!” 秦氏也点点头,道:“我院子里四个一定丫鬟,和八个二等丫鬟都是可以信赖的,还有我的陪嫁嬷嬷,她们都是最忠心不过的人!” 白木槿点点头,道:“嗯,也只有大舅母娘家陪嫁过来的人,才最干净,二房那边不可能手伸得那么长,我会通知槿兰苑里几个丫头明日一早过来,对了……还有明儿我要采买几个丫头!” 秦氏微微蹙眉,道:“这个时候采买丫头是否有些不妥当?” 第370章 陆兆安生母之谜 “大舅母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人浑水摸鱼的!”白木槿笑着道。 秦氏见她坚持也不好说什么,只道:“那明儿一早安排牙婆进府,若是有好的,挑几个年纪小些的备用,这事儿过后,难免又要打发一批人!” 白木槿点点头,道:“嗯,就交给大舅母安排了,时候不早了,今儿大家都累了,就各自休息吧,我就在软榻上歇息一晚,好陪陪外婆,明儿让大舅母来陪夜,可好?” 秦氏看着白木槿,道:“今晚还是我来陪吧,你去大理寺也受了不少苦,刚刚我都听见了,你也不必逞强!” “是啊……表妹,反正你也就在院子里,不必非得陪在房里,等你伤势好了再说,这些日子就由着我和母亲轮流值夜吧!”陆菲媛劝道。 陆昭然点点头,道:“槿儿,你就不要为难自己了,你还得养足精神去查查该怎么救母亲,值夜的事儿就交给你大舅母和菲儿!” 白木槿见她们是真心为自己着想,也知道自己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便道:“好吧,那就要多劳累大舅母和表姐了,若是有个事儿就叫我!” 秦氏和陆菲媛点点头,白木槿又去看了看陆老夫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不能陪床,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外婆对她真的宠爱有加。 秦氏理解地送她出门,然后又拍拍她的手,道:“不必觉得愧疚,你要做的事儿对母亲的意义更重要,她就算是睡着了,心里也会清楚的!” 白木槿微笑着点点头,道:“谢谢大舅母,外婆就拜托你了,她一定会渡过难关,挺过来的!” “我也相信!”秦氏一脸坚定的笑容。 这一夜过的并不太平,白木槿昏昏沉沉中,仍然在思考着,到底陆兆安在寻找什么,陆老夫人又是 如何中毒的,就连做梦都在煎熬着。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鸳鸯就来告诉她,崔嬷嬷半夜就醒了,这会儿正等着白木槿去说话呢。 白木槿随意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淡蓝色常服就匆匆去见崔嬷嬷了,到了崔嬷嬷房里,看到瑞嬷嬷刚正在给崔嬷嬷喂汤药,便朝崔嬷嬷摆摆手,示意她不必着急。 崔嬷嬷喝完了药之后,才赶紧道:“郡主,奴婢失礼了!” 白木槿忙道:“崔嬷嬷不要多礼,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长辈!” 崔嬷嬷和瑞嬷嬷一样,她从未将二人当成下人看过,都是以长辈之礼来待的,更何况崔嬷嬷还是外婆的陪嫁丫头,一直伺候着外婆到老,两人之间说是主仆,其实更像是姐妹。 崔嬷嬷又是感动又是惶恐,忙道:“郡主真是折煞老奴了,我没有护好夫人,已经是惭愧至极!” 瑞嬷嬷赶紧道:“你们就不要客套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将事情弄清楚,老太太还昏迷着,千万得想法子将人救过来!” 白木槿才点点头,道:“瑞嬷嬷说的有理,崔嬷嬷,你可知道外婆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奶奶走了之后,老夫人就有些恍惚,然后就让奴婢将所有人都待下去,说她想一个人静一会儿,过去老夫人想事儿的时候,也常常喜欢一个人呆着,我也没在意,哪知道……”崔嬷嬷说到这里就难过地红了眼睛。 她心里是极自责的,毕竟是她疏忽了,白木槿赶紧劝道:“嬷嬷不必自责,这件事定有蹊跷,你还是先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当年二舅舅生母的所有事儿,包括她的来历,以及为什么会死!” 崔嬷嬷为难地皱了眉头,道:“这件事儿……老夫人交代过,千万不能再透露给任何 人知道,这是……咱们府里的禁忌!” 瑞嬷嬷埋怨地看了一眼崔嬷嬷,道:“这事儿你就不要瞒着了,郡主说那女人的事儿很可能和老夫人中毒有关,必须要弄清楚了才能可能找到解救老夫人的法子!” 崔嬷嬷仍旧有些犹豫,还是白木槿安抚道:“崔嬷嬷,你放心,这件事儿只咱们三个人知道,我必不会将事情说出去,等外婆醒了,也自有我去解释,事有轻重缓急,她也不会怪你的!” 崔嬷嬷这才叹息了一声,道:“当年我是发过誓的,这件事绝不会从我口中透露给任何人,如今为了老夫人的安全,我也只能自破誓言,就算老天要惩罚我,我也认了!” 白木槿知道老人家对誓言的看重,才道:“嬷嬷要放宽心,老天有眼,也知道你是不得已为之,必不会怪你!” 崔嬷嬷摇摇头,不在意地道:“罢了,没甚大不了的,我也活了一把年纪了,什么都看透了。这件事情说来就话长了……” 崔嬷嬷将阴氏的来历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原来那歌姬阴氏竟然是古汉时期,光武帝的皇后家族的后人,也是一个世家大族。 只是阴氏也随着古汉的毁灭而彻底没落了,从此世族之中就再也没有阴氏的立足之地。但是阴氏的后人还在,而且他们的家族似乎守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和传国玉玺有关。 所谓的传国玉玺和历朝历代皇帝印玺可不一样,那是第一个封建王朝,先秦的开国之君始皇帝所用传说中的和氏璧雕琢而成,后来在战乱中失传了。 但是古汉的时候,光武帝竟然又找到了这枚失传的传国玉玺。光武和皇后伉俪情深,后来就传位与皇后的儿子,这枚玉玺也就到了阴皇后手里。 所以当古汉亡国的时候,传闻 这枚传国玉玺就在阴氏一族手中,但是阴氏被灭族了,这枚玉玺也没有找到。 而歌姬阴氏却是古汉阴皇后的旁支,后来改姓云,所以没人知道陆兆安的生母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阴氏一族后人。 但是这个秘密却被陆家的上一任族长查出来了,为了帮先皇找到传国玉玺,所以陆家的族长当年就一直在寻找阴氏的后人,直到蛛丝马迹都指向了江南的云家。 云家是江南织造衙门的一个买办,倒也算是江南的富户,可是因为一桩贪污舞弊案,云家彻底倒台,男子杀头的杀头,发配的发配,陆兆安的生母云氏竟然是云家的嫡女,因为天生容貌姣好,所以被充入官中之后,几经周转被送到了乐府。 陆家的老族长,也就是陆相爷的父亲,查到了云氏的身上,却不知从何下手,而且那时候云氏也还小。 几年之后云氏渐渐长大,一次宫中饮宴,竟然对年轻的陆相爷一见钟情,并且当时就私下里表露的情意,可是被陆相拒绝了,因为当时陆相已经成亲,自然就是名满天元的铁娘子,谢无双。 两人婚后感情甚笃,正浓情蜜意着呢,哪里看得上云氏呢。再说陆相这个人性子一直都刚正的很,最厌烦这种狐媚魇道的女子。 云氏却没有死心,经常借各种机会给陆相暗送秋波,陆老夫人知道了之后,还去警告过云氏,让她死了这份心。可是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竟然被当年还是贵妃的太后知道了,贵妃和陆老夫人不太对盘,所以为了气气陆老夫人,就故意设计了一出好戏。 加之贵妃在先皇耳边吹了几句枕边风,而老族长也有意通过云氏来追查玉玺的下落,多方势力的参与之下,陆相不得不接受了云氏入陆家的事实。 但是陆老夫人 是个暴脾气,老族长当时也没法子告诉老夫人实情,所以陆老夫人还和陆相大闹了一场,差点儿就选择了和离。 没想到那云氏竟然是个极有心机的女子,趁着陆相焦头烂额之计,竟然给他下了药,两人一度良宵之后,她竟然无比幸运地有喜了。 陆老夫人知道之后,更是气得坚决要和陆相和离,老族长见儿子和媳妇儿闹得如此凶,才将实情告诉了陆老夫人,当时永宁长公主还在世,也帮着劝了自己的女儿,让她要以大局为重。 陆相也保证,从此以后绝对不碰云氏,更不会再纳妾,老夫人才算忍下了心头怒火,闹了一阵别扭之后,就勉强接受了这件事儿。 云氏被冷落在自己的院子之后,竟然偷偷瞒住了身孕,直到怀了近五个月,才被她身边当时伺候的人发现了。 本来这孩子是绝对不能留的,可是云氏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说动了老族长,允许她生下孩子,陆老夫人看着她已经怀了五个月,而她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便起了同情之心,半推半就地由着云氏生下了孩子。 可是没想到,云氏是个极不简单的人,她一心想着要夺宠,几次三番地闹出些花样来,就是为了让陆相爷抬她为妾,甚至要恢复自己的身份,要争妻位。将陆家后院闹得鸡犬不宁,而此时老族长终于不愿意继续容忍云氏了。 老族长也通过别的途径得到了一些玉玺的下落,虽然没有多大把握,但云氏基本上算是失去了利用价值,她又如此不安分,甚至有一次竟然想要对陆昭然下毒,被人发现之后,还抵死不认。 老族长便下令将她赶出去,她也不知是想通了什么,只求了陆老夫人善待她一双儿女,然后半夜就悬梁自尽了,死状极为恐怖。 第371章 令皇上忌惮 后来云氏在陆家就成了禁忌话题,再没有人提起过她,包括陆兆安兄妹,都从没有在人前提过自己生母,就好像陆家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 传国玉玺的下落一直没有弄清楚,这件事也随着先皇的驾崩而不了了之了,老族长去世之后,就更没有提起过这件事。知道内情的人本就不多,所以这个秘密就很好地保存了下来,世人只知道云氏是个歌姬,被当年的太后设计送入了陆府,就是为了气气陆老夫人。 却不知还有这样曲折的事情在里面。陆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也就崔嬷嬷知道内情,她立下毒誓,有生之年绝不吐露半个字,却没想到陆老夫人最后竟然还可能因着这件事而中毒昏迷。 崔嬷嬷说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就落了泪,道:“那云氏活着的时候就不消停,给老夫人找麻烦,也给自己找不自在,其实她也不想想,若不是老夫人心慈,哪里有她蹦跶的机会,随便找个理由也能将她料理了!” 白木槿沉沉一叹,道:“这件事恐怕还不止外祖父和外祖母你们三人知道,想必……先皇也留下了话来,所以……外婆很可能就是因着传国玉玺的下落而中毒了。” 至于是被谁下的毒,她实在是说不清楚,按道理说外婆当时是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而陆家的守卫一向森严,外人是很难进来下毒的,若不是陆兆安派人做的,那还能是谁呢? 可是宣王又说这件事和陆兆安没直接关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陆兆安在外婆和外公房里,到底在找什么?她相信不会是传国玉玺,这样的东西如果在陆家,老早就被送进宫去了。 这种东西留着,即便陆家是百年世家,荣宠不衰,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外公不会那么傻,留着这个祸害在自己家中 。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可以肯定一点,大概与传国玉玺的下落有关,也可能和云氏当年与老族长的交易有关,若非云氏拿出什么蛊惑力极大的条件,老族长怎么可能允许一个歌姬诞下陆家的骨血?那可是对陆家声誉极为不利的影响。 崔嬷嬷倒吸一口凉气,道:“若是这事儿被皇上知道了……天,这该怎么办?” 瑞嬷嬷赶紧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道:“好了,别太担心,还是要先顾着自己的身子,有些事儿既然无法避免,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木槿也点点头,道:“是,我想皇上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否则陆府的动静这么大,他不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大舅舅和二舅舅已经到了公开撕破脸的境地了,就算是关起门来,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皇上!” 崔嬷嬷听了却如晴天霹雳一般,道:“那怎么办?皇上要因此忌惮起了陆家,那可就糟了!” 陆家虽然势大,但是若皇上下决心要与陆家为难,那些同样希望这些年势头越来越旺的陆家垮台的其他世家想必也会掺和上一脚,到时候可就四面楚歌了。 陆家再厉害,也不能犯了众怒,皇上和世家之间要维持一个平衡,这种平衡轻易不能被打破,否则必是一场浩劫,陆家倒了,还有谢家,还有王家,其他世家虽然忌惮陆家,但也不希望皇上拿世家开刀。 因为这会危及天元靠世家立国的根本,也会危及所有世家的根本利益,到时候各大世家联手,恐怕又会引来一场血雨腥风! 谢家出来,又跟了陆老夫人这么多年的崔嬷嬷自然知道事情的厉害,心中着实有些慌乱。当今以,陆,谢,王,三大世家为首,但是很多隐世不出的世家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还有仅次于三大世家的其他世家 ,构成了天元的世家链。 若是陆家被皇室盯上了,其他世家自然希望能分一杯羹,但是若陆家的根基被动摇了,那其他世家则不仅要除掉陆家,很可能会借此机会大大地削弱凤氏皇族。 因为牵涉到了传国玉玺,若是不是皇室得到了这块玉玺,而被有野心的人夺去了,自然会危及道凤家的统治地位。 哪个世家也不愿意一直都屈居人下,若是能够统领江山,他们没有不乐意的。 白木槿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那么严重,皇上只是按兵不动,可能是派了陆兆安在寻找玉玺的下落,但是陆兆安暗地里还搭上了大皇子,他想押宝在大皇子身上,这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瑞嬷嬷笑了一下,道:“郡主所言不错,若是咱们先找到了玉玺的下落,再完场老族长的遗愿,将玉玺进献给圣上,陆家不仅不会招来祸患,反而要会因为圣心大悦,而稳稳地压制住其他世家!” 白木槿点点头,她相信外祖父没有争夺天下的野心,但是身为大世家的族长,他也有很多不得不为之的事情,将传国玉玺献给皇上,才是对陆家最有利的举措。 白木槿想了想,才道:“崔嬷嬷,你要继续装成中毒不醒的样子,相信你自己有法子不让任何人看出来,这样对你才是最安全的。瑞嬷嬷你暂时替代崔嬷嬷,守着外婆!” 两人都点点头,崔嬷嬷更是语重心长地道:“这涉及到陆家的生死存亡,更涉及到老夫人的生命,郡主,你受累了!” “崔嬷嬷再说这些见外的话,我就不高兴了。外婆对我而言,是最亲的亲人,这一点想必崔嬷嬷应该明白,没有陆家也就没有我!”白木槿郑重地道。 崔嬷嬷点点头,擦了擦眼角,道:“嗯,是奴婢想差了,奴婢这边 郡主不必担忧,我会中毒也是没料到紫苏竟然是个内鬼!” 鸳鸯在外面敲了敲门,道:“郡主,大舅奶奶通知您,说是牙婆来了,让您去挑人呢!” 崔嬷嬷和瑞嬷嬷都有些诧异,白木槿却笑了笑,道:“我有两个人,需要过明路放到身边伺候,你们放心,人绝对能信得过!” 两个人这才放下心来,白木槿便出去了。崔嬷嬷继续装成中毒昏迷的样子,而瑞嬷嬷则回到了老夫人屋子里,顶替秦氏来照看老夫人。 白木槿来到前院的时候,站了满满一院子的丫头。秦氏指着那牙婆道:“这是坤婆子,我们府上要买丫头小厮,都是从她这里买的!” 坤婆子一看到白木槿,稍稍疑惑了一下,便问道:“这位……小姐好像没见过!” 秦氏笑了一下,介绍道:“这是安平郡主,我们老夫人的亲外孙女!” 坤婆子一听,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才给白木槿行了大礼,道:“小人眼拙了,竟然没认出郡主来,只看着气度如此高华,又生得和神妃仙子一般,都看花了眼!” 白木槿摆摆手,对坤婆子的话没放在心上,她们做这种营生的,都是能说会道,拍马屁的功夫自然不弱,只笑着道:“我需要两个丫头,年纪要大一些,性子沉稳的,话不要多,做事利落就可以!” 坤婆子一听,这要求也不多,赶紧指着左边一排,道:“这里一群都是平日里性子最老实的,而且……是从官家出来的,可不是被发卖的,而是主子家获罪,她们也跟着倒了霉,但是可以保证品性都极好,绝不是爱惹是非的!” 秦氏也跟着道:“坤婆子带到咱们家来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不会有大的差池!” 坤婆子听秦氏给她说项,嘴乐得和朵荷花盛开了一样,道:“大 奶奶说的没错,咱们牙行做的就是个信字,对主子家负责,就是对咱们自个儿负责,郡主只管放心,无论你挑了哪一个,都是好的!” 白木槿点点头,看着人群里那些脸,竟然没发现青鸾和杜鹃,心下正疑惑着,难道她们没混进来吗? 白木槿又问道:“大舅母,这牙行平日里都负责给哪些人家送人啊?” “郡主这可就问着了,咱们牙行最主要负责的都是京里亲贵人家,几大世家就不提了,那些个王府啊,公主府啊,可都是常常从我们这里选仆役的,郡主将来若开府了,也尽管放心从咱们牙行挑人,保准给您办的妥妥帖帖!”坤婆子倒是极会说话的。 白木槿仔细地看了一下,坤婆子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见白木槿面有难色,便问道:“郡主,可是……没挑到合心意的?” 白木槿摇摇头,便道:“都挺好的,本宫都有些看花眼了……” 说着白木槿就朝着那群人里走过去,却发现有两个长相极为普通的女子朝她深深看了一眼,还给她打了个手势。 白木槿立刻明白过来,原来青鸾和杜鹃竟然易容了。她指指青鸾和杜鹃,道:“你们俩个,留下吧!” 坤婆子过来一看,便道:“郡主看上这两个了?” “怎么了?”白木槿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坤婆子笑道:“倒也没什么,就是和郡主要求的不大一样,你别看这两个人生得像是老实巴交的样子,不过嘴巴能说会道着呢,倒也没什么不好,就是怕郡主会不满意她俩多嘴!” 白木槿一愣,看了一下青鸾和杜鹃易容的样子,难道原本这两个丫头是话痨?白木槿淡笑了一下,道:“无妨,本宫就看她二人合眼缘,留下吧!” 坤婆子一听,赶紧道:“小巧,小莉,还不拜见郡主!” 第372章 陆氏再次登门耍赖皮 青鸾和杜鹃易容而成的面孔,露出木然的笑容,道:“奴婢拜见主子!” 白木槿点点头,道:“好……你们先到一边儿去!” 青鸾和杜鹃点点头,然后立在了一边,秦氏知道白木槿挑好了,自个儿也上去挑了一些年纪小,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孩子,都不过七岁左右,还有着懵懂的面孔。 坤婆子见陆家一下子又要了这么多人,笑得合不拢嘴,道:“大奶奶,下回有好的,我再给你领过来!” 秦氏点点头,道:“去账房结算吧,今儿府里事儿多,就不留你了!” 坤婆子也是个极有眼力见儿的,立刻笑着道:“是,多谢大奶奶了,改日等您不忙的时候,小人再来府上给大奶奶说说趣事儿!” 打发走了坤婆子,秦氏看着那两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丫头,低声问道:“这就是你要的那两个人?” 白木槿点点头,对着青鸾和杜鹃道:“快见过大舅奶奶吧!” “奴婢青鸾杜鹃,拜见大舅奶奶!”青鸾和杜鹃恭敬地给秦氏行了礼。 秦氏点点头,道:“好……以后尽心伺候郡主就是!” 青鸾和杜鹃应了,秦氏才转而对白木槿道:“我就不陪你了,你有事儿就派人来寻我便是!” 白木槿点点头,秦氏便带着自己选的人走了。白木槿则领着青鸾和杜鹃往陆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进了自己的西厢房,白木槿才问道:“你们怎么这身打扮?” “那牙行不好进,都是给亲贵们送人的,我们若作假,反而不好,就找了两个丫头,给她们安排了去处就易容成这副样子混进来了!”青鸾解释道。 白木槿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这副样子,会不会很难受?以后都要以这张脸示人吗?” 青鸾笑了笑,道:“主子放 心,这是咱们影卫里面最厉害的易容师做的人皮面具,轻薄透气,就和自己个儿的脸没什么两样,他们出任务常常一戴就是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只要定期取下来用药水浸泡,就完全没有问题!” 白木槿倒招招手,让青鸾过来,然后捏了捏她的脸,发现手感真和人的脸没什么两样,又仔细卡了一下青鸾的脖子,竟然没有发现任何黏贴的痕迹,看来果然是易容高手做的! 白木槿笑着道:“有机会也给我做一张脸,倒是很有趣!” 杜鹃道:“主子若是喜欢,做个十几二十张脸也使得,只是不知郡主要怎么样的?漂亮的还是普通的?” “普通的就好,越普通越好!”白木槿回道。 青鸾点点头,道:“郡主本身就生的极好,人皮面具做的再好,也不会比主子原本的脸更好了!” 喜鹊噗嗤一声笑了,道:“小姐,你还说她们不爱说话,我看都能说会道着呢!” 鸳鸯已经通过喜鹊知道了青鸾和杜鹃的来历,心中还有些别扭,不像喜鹊对两人那么热络,只淡淡地道:“那是自然,我们小姐天生丽质!” 白木槿看出了鸳鸯那一点点不自在,道:“鸳鸯,自此以后青鸾和杜鹃就和我们一起了,你多告诉她们一些陆府和侯府的事儿,先让她们适应一些日子再给安排差事,我若没有特别的事儿交给她们做,她们也就只负责我的生活起居!” 青鸾和杜鹃对视一眼,知道鸳鸯和喜鹊一样都是白木槿身边最重视的丫头,赶紧见礼道:“鸳鸯姐姐有礼,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了!” 鸳鸯看她二人态度诚恳,又知道她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她之所以有芥蒂也是因为这二人是宣王殿下硬塞给小姐的,怕她们并不是真心跟 着小姐罢了。 便道:“你们只要忠于小姐,其他的都好说,若是我发现你们有二心,不管你们有多大能耐,我也不会容你们留在小姐身边!” 青鸾和杜鹃又互相看了一眼,知道她们初来乍到必然会受到些警告和责难,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也没有多难受,只乖巧地应道:“鸳鸯姐姐放心,我们的主子只有郡主一人,绝不敢有二心!” 鸳鸯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道:“嗯,如此我也就当你们是自己人了,我和喜鹊都不难相处,时日久了你就明白了,刚刚和你们说了几句重话,也是先小人后君子,你们可别放在心上!” 两人点点头,表示理解。鸳鸯见她二人不太多话,心里倒安心了许多,小姐身边不需要那么多能言善辩的人,只需要好好做事的就可以了。 白木槿对鸳鸯和喜鹊道:“你们先去给外婆擦擦身子,再换身干净衣服,我有话要交代青鸾和杜鹃!” 鸳鸯和喜鹊二话没说,便下去了,也没有丝毫不自在的样子。白木槿感到十分满意,她担心杜鹃和青鸾的出现,会对二人产生冲击,但看来她们所在意的只是这两个新来的是不是忠心,是不是得用而已。 白木槿先是冲青鸾和杜鹃二人笑了一下,道:“鸳鸯和喜鹊自幼跟着我,我待她们如姐妹,她们也都把我看的比自己还重要,所以难免会有些个紧张过度,你们就不要放在心上!” 青鸾道:“主子放心,我们都省得!” 白木槿点点头,道:“时日久了,你们只要真心相待,她们也自然就接受你们了。瑞嬷嬷也是后来才跟着我的,现在两个丫头对她也真心的很。先不说这些了,我有件事儿要你们去办!” 青鸾和杜鹃立刻严肃了眼神,看起来 严阵以待的样子,让白木槿觉得有些好笑,道:“不必紧张,我要你们去找一下宣王殿下……” 说完向二人招招手,让她们靠近一些,然后在二人耳边嘀咕了几句,才道:“记住,一定要找宣王本人来,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二人点点头,道:“主子放心,定不负所托!” 白木槿点点头,才道:“也不必着急,入了夜你们再去吧,不要引人注意就是,我这会儿要去看看外婆,你们先跟着鸳鸯和喜鹊学学普通丫头的规矩!” 两人点头应是,白木槿才出去了,到了陆老夫人房里,看到陆菲媛早就在这里了,还给陆老夫人在捏腿。 白木槿走过去,道:“表姐……” 陆菲媛回过头来,朝着白木槿蹙眉一笑,道:“我一早醒来,就想过来看看祖母,过去祖母好好的,我总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看她这样,我心里就空落落的,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白木槿拍拍她的肩膀,道:“会很快的,一定会的!” 陆菲媛点点头,道:“你过来可是有别的事儿?” “嗯,我想看看外婆的房子,陆兆安已经翻过了一遍,却一无所获,我想应该是外婆将东西藏在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了!”白木槿也没有打算避讳陆菲媛,她相信陆菲媛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陆菲媛点点头,道:“那你找吧,需不需要我回避?” “说什么傻话呢,我还能信不过你啊?”白木槿瞪了她一眼,不高兴地道。 陆菲媛一笑,道:“不是怕你信不过我,而是担心事关重大,让太多人知道,反而不好,你不也是这么考量的吗?” 白木槿倒是没料到陆菲媛如此通透,便道:“现在我也不肯的外婆这里有什么,也许什么都 没有,所以也没什么事关重大的地方!” 陆菲媛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反正只要能尽快让祖母好起来,什么都好!” 白木槿点点头,才仔细地观察着屋子,她没有胡乱翻找的打算,而是细想着,若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依着外婆的性子,大概会放在什么地方。 看了半天也毫无头绪,白木槿不禁有些头大了,这屋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到一样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真有些没处下手的感觉。 看来也只能等外祖父那里的消息了,陆相爷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可是这边还没有任何头绪,喜鹊就慌忙跑了进来,一脸烦躁地道:“小姐,不好了,陆氏和侯爷来了!” 白木槿一愣,揉了揉眉心,道:“她怎么会来?” “不知道,反正是紧跟着雪梅和雨梅后面就来了,应该是二房那边通知了她!”喜鹊皱着鼻子说,她是极度厌烦陆氏这个人,好不容易有段时间看不见她在眼前晃,这又上赶着来讨人嫌。 白木槿道:“真是会添乱的,哪里热闹就往哪里来!” 话音还没落呢,就听到院子外面,陆氏哭天抢地的声音。白木槿皱了眉头,心底一股无名火窜出来。 “走,出去看看她在演什么戏!”白木槿冷声道,这个陆氏还真是打不怕,越挫越勇了。 陆菲媛道:“你去吧,动静小些,我就在这里守着祖母,谁敢打扰祖母,我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白木槿朝她点点头,然后带着喜鹊就出去了。走到院门口,就看到陆氏被青鸾和杜鹃拦住了,想要强闯进来,却半点奈何不了青鸾和杜鹃。 她突然就噗通一声跪下来,拿着帕子掩着脸嚎哭起来:“母亲……呜呜……女儿来晚了,您怎么那么命苦啊……” 第373章 探病的人真多 “母亲,这些混账竟然还阻挠我去见你,她们到底安得什么心啊?我可怜的母亲啊,女儿不孝,没本事,连见你一面竟然都做不到了!” 喜鹊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愤怒地冲上去,骂道:“你哭什么呢?晦气,这里是你能闹的地方吗?” 陆氏看了她一眼,却没理会喜鹊,自顾自地哭:“母亲啊……你要好好的啊,不要丢下女儿被人欺负啊,虽然我不是你亲生的,但是一直都把你当成自个儿的生母一样敬爱,看到你受苦,我真是宁可代替你,呜呜……” 白木槿眯起眼睛,走向了陆氏,二话不说,就一脚踢过去,然后对着青鸾和杜鹃道:“将这个女人丢出去,再敢靠近,就好好地招呼她!” 青鸾和杜鹃早就对这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女人十分不满了,要不是没有主子的命令,她们也早就想将人丢得远远的。 人家老夫人中毒昏迷,她跑到这里,满嘴晦气话,好像老夫人已经仙逝了一样,这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青鸾还没靠近陆氏,就听她大声嚎叫起来:“白木槿……你太过分了,你以为什么地方都是由你说了算啊?这是陆家,是我的娘家,里面躺着的人是我母亲,你凭什么拦着我去看她,你大逆不道,你图谋不轨!” 白木槿冷冷地看着她,道:“你要是还想要这条命,就赶紧滚回侯府去,否则我保证……你会比死还惨!” 陆氏打了个哆嗦,白木槿的眼神还真够可怕的,但是她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就横了心要和白木槿对着干了。反正不是白木槿死,就是她亡,她也不怕她! “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能让你只手遮天,为人子女者,连看望生病的母亲的权力都没有吗?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就算说到圣上那 里,我也占着理儿呢!”陆氏边哭边愤怒地指责白木槿。 白木槿看着她,实在是有一种打心底里要掐死陆氏的冲动,但是她还是忍住了,知道陆氏来这里的目的绝对不单纯,说不是受了陆兆安的指使,那才有鬼。 白木槿挥挥手,让青鸾和杜鹃退开了一些,然后居高临下地站在陆氏面前,问道:“你来有什么目的?” “我就是来看望母亲,在她床前侍疾,难道这也不行吗?”陆氏问道。 白木槿点点头,说:“我偏说不行,你又如何?” “那……那我就告到皇上那里,说你刻意软禁母亲,不让我们探望!”陆氏倒也语气骄横,好像完全不怕白木槿。 白木槿笑了,说:“你说要探望是不是?可带了礼过来了?外婆生病,你总不能空手就跑回来了吧?” “侯爷自然是带了礼的,这会儿正在和你二舅舅说话呢,我先过来……”陆氏刚要说话,就被白木槿一个耳刮子打过去。 “在本宫面前怎么还敢自称我?看来你的规矩都白学了!”白木槿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直接就将帕子扔到了陆氏的脸上。 陆氏被羞辱的满脸通红,双目染上疯狂的怒焰,像是积累已久的屈辱全部都爆发出来,疯了一样扑向白木槿,口中还叫嚣着:“你这个贱丫头,以为自己真是金枝玉叶了?你竟然敢一而再地羞辱我,打我,我到底是你的长辈,是你的姨母,今天我就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白木槿倒是没料到她竟然还会又这么大的胆子,而且陆氏大概是怒极了,所以动作不仅凶猛,而且很迅速。让白木槿都有些猝不及防,幸而杜鹃轻轻拉了一把白木槿,又状似不经意地伸了一下左脚,陆氏就摔了个狗啃泥。 喜鹊在一旁噗嗤一声笑出来,跟着刚刚到的 雪梅么雨梅两个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这样的场景真是滑稽透了。 白木槿虽然没有笑,却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等待着陆氏的下一步行动,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是散了,还是更加强烈了呢? 陆氏这个人虽然恶毒,但是脑子还是够用的,害人也喜欢用阴的,像这样毫不顾忌形象和策略,就扑上来撕打,可不是她的作风。 陆氏摔在地上好半天都没起来,若不是那呼吸带动的身体起伏,大家还真以为她摔死了。过了一会儿,喜鹊才窃窃地问道:“小姐……不会摔坏了吧?” 白木槿当然知道这么一摔虽然疼,但要摔到陆氏爬不起来,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这么趴着到底是在酝酿坏主意,还是在让自己冷静,她倒是要好好地思量一下。 白木槿没给陆氏多久的时间,便道:“陆姨娘意图伤害本宫,去寻大舅舅过来,让他将京兆尹请过来吧!” 陆氏一听,立刻就像被地面戳到了一样,腾地就爬了起来,还特别迅速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我何时伤害你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是你和你的丫头将我绊倒在地,你竟然还恶人先告状,我和你没完!” 白木槿露出甜甜一笑,道:“谁看到本宫绊倒你了?你们谁看到了?” 院子里的人要么是秦氏派来的,要么是陆菲媛派来的,剩下的都是白木槿的人,谁会帮着陆氏讲话呢?全都摇摇头,雨梅还乖巧地道:“奴婢倒是没看到郡主做什么,但是看到陆姨娘凶狠地扑向郡主,还踢了这位姑娘的左脚一下,然后自个儿就摔倒了,很明显是要使苦肉计嫁祸郡主!” 雨梅说的姑娘自然就是杜鹃,杜鹃沉默地向她点点头,表示了一点儿善意。 喜鹊赞许地看了一眼雨梅,悄悄竖了个大拇指,这 一切都落在了陆氏的眼里,让她火冒三丈,陆氏大哭起来,一屁股坐到地上,毫无形象可言。 “你们都串通起来欺负我,母亲……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一看,看看你的女儿是如何被人欺负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辛辛苦苦将这一对兄妹拉扯大,视如己出,到头来他们翅膀硬了,就反过来欺负我这个姨母,真是丧尽天良,狼心狗肺啊!”陆氏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好不凄惨。 白木槿正疑惑着她这是唱的哪一出,毕竟院子里都是自己和大舅舅的人,没人会帮着陆氏说话的,她这演不也是白演吗? 可是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院子外面一声尖溜溜的冷嘲声响起:“哟……我道是谁在这里闹呢,怎么回事儿啊?一院子的人欺负一个人,这种事儿也能做得出来啊?” 白木槿闻声转过头,看到锦瑟郡主带着两个宫里的老嬷嬷来了,一个便是太后身边宁嬷嬷,另外一个倒是有些眼神,但看她的气度和穿着也知道定然是个身份不低的嬷嬷。 刚刚开口说话的人便是宁嬷嬷,白木槿知道太后对她已经十分不满,所以知道宁嬷嬷肯定也不会给自己什么面子。 锦瑟朝着白木槿笑了笑,道:“安平妹妹,我和宁嬷嬷是奉了太后懿旨前来探望陆老夫人的,这位金嬷嬷则是奉了皇上的圣旨而来,不知现在可方便进去?” 宁嬷嬷略略抬起下巴,显得自己高人一等般,只对白木槿微微欠了欠身,而金嬷嬷则沉稳端庄许多,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白木槿点点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外祖母一直昏迷着,大夫也交代了不要惊扰了她老人家,所以……还要委屈几位安静一些!” 宁嬷嬷冷哼一声,道:“还说不能惊扰了老夫人,那郡主这是 唱的哪一出啊?打哭自己的姨母,真是令奴婢们刮目相看呢!”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金嬷嬷,似乎等待对方的附和,金嬷嬷一直都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表情,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氏一听宁嬷嬷的话,暗自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痛得立刻又掉出许多泪来,更加卖力地哭诉道:“呜呜……锦瑟郡主,两位嬷嬷,你们可得为妾做主啊,妾只是来探望一下母亲,可是郡主不仅不许妾靠近,还打人,妾就算如今是个姨娘,也是她的亲姨母啊,这种忤逆之事他也能做出来,真是叫我伤透了心!” 宁嬷嬷同情地看了一眼陆氏,三步并做两步走进去,将人扶了起来,还帮着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道:“可怜见的,要不是亲眼看到,说破大天我也不相信郡主是这样的人,哎……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陆姨娘,你且放宽心,有些事儿,我也要去太后面前说道说道的!” 陆氏感激地看了一眼宁嬷嬷,道:“多谢嬷嬷,妾别的也不求,只希望能够侍奉母亲床前,直到她老人家病愈!” 宁嬷嬷点点头,叹息道:“真是有孝心的,想必安平郡主应该不会反对吧?” 白木槿冷眼看着宁嬷嬷的表演,勾起嘴角一抹冷笑,道:“宁嬷嬷是来探望外婆的还是来探望陆姨娘的?” 宁嬷嬷笑容一塞,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回道:“当然是来探望陆老夫人的,太后听闻陆老夫人昏迷不醒,甚是挂念,所以特意叫奴婢来看看,说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去宫里说,御药房的药材随时都给老太太备着!” 白木槿笑容不变,道:“既然是来探望外婆的,缘何一直在院子里站着和一个姨娘闲话?宁嬷嬷还真是不惜纡尊降贵,一个姨娘也值得嬷嬷这般关切!” 第374章 金嬷嬷的试探 陆氏听了气的咬牙切齿的,但还是忍着怒意,故作伤心道:“郡主,您不要一口一个姨娘地喊着,现在可是在陆家,妾好歹也是陆家的二小姐,难道还不值当郡主喊一声姨母吗?” “哦……原来在哪里就要换哪里的身份啊?呵呵……本宫倒是不知道有这种规矩,宁嬷嬷,你教教本宫如何?”白木槿满脸讽刺的笑容。 宁嬷嬷自然知道没有这种道理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然就是夫家的人,即便回到娘家那也是客人,自然不能再依着娘家的身份来了。 宁嬷嬷讪讪地道:“虽然是没有这种规矩,但是到底对你有养育之恩,不能因着她现在是姨娘,郡主就忘本了吧?” 白木槿笑了笑,道:“本宫何时忘本?就连皇上都知道,陆姨娘是如何成为侯府的姨娘的,你说本宫能忘吗?” 这件事全京城还有不知道的吗?陆氏待字闺中,竟然勾上姐夫,抢走了嫡姐的夫君,这种丑事,足以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陆氏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半天也说不出来话,宁嬷嬷也觉得甚是没趣,要是继续帮着陆氏说话,难免会让人以为自己欣赏这个不贞不洁,道德败坏的女人。 金嬷嬷露出浅浅一笑,道:“锦瑟郡主,宁嬷嬷,咱们先去见过老夫人再来和郡主说话吧,可别本末倒置了!” 宁嬷嬷自然就坡下驴,道:“好,安平郡主,您以为呢?” 白木槿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锦瑟郡主,两位嬷嬷有请……” 见她们四人都进去了,陆氏自然也跟了上去,其他几人在看望陆老夫人的时候,陆氏的眼睛却在屋子里转悠了起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白木槿的眼睛,她却没有出言阻止,陆氏会来,自然和陆兆安要找到的东西有关,她也想知道,陆兆安到底 在找什么! 宁嬷嬷看着陆老夫人的样子,唏嘘道:“哎……前段日子还精神矍铄的老夫人,怎么突然就倒下了,真是世事无常,祸福难料啊!” 锦瑟郡主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只盼着老夫人能度过此劫,从此健健康康的,太后为此都担忧地吃不下饭了!” 白木槿看着她俩唱作俱佳的表现,也不接话,场面话谁都会说,但是太后和皇上同时派人来探病,难道是没有理由的?要做样子,定然会大张旗鼓,而不是这么悄悄地派几个人过来就了事了。 果然,进门之后,就说过一句话的金嬷嬷,总算开口了,她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白木槿,道:“郡主能说说,老太太怎么会突然晕过去的吗?记得郡主也请了太医院医正来看过诊,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白木槿知道,黄太医定然会回去禀告皇上,金嬷嬷还明知故问,那就表示皇上还在继续试探玉玺的下落了。 白木槿左右看了一下,才道:“黄太医也没有确诊,只说很像是中了毒,只是本宫也问过了伺候外婆的人,都说当日外婆是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等待晚膳时分还不见人出来,敲门也没人应,进来一看,发现人已经睡在了床上,怎么喊也不醒!” 金嬷嬷点点头,知道白木槿说的不是谎话,又道:“那郡主可知道老夫人为何将自己关进屋子里呢?不是有些反常吗?” 白木槿摇摇头,苦恼地道:“本宫也问过大舅母,她说外婆有时候就爱一个人关进屋子里想事儿,不让任何人在里面伺候,所以当日谁也没有在意过,只当外婆又有要事要思考,可哪知道……哎!” 金嬷嬷微微扬起眉,片刻后才恢复了正常,又面带笑容地问着:“那过去老夫人可与郡主说过什么特别的事儿,比如说……她常常关进屋子里,想不通的 事儿是什么?” 白木槿心里咯噔一下,看来皇帝是派人来试探她是否知道玉玺的事情了,此时可不能表露她知道此事,否则一定会引起皇上怀疑陆家故意隐瞒他这件事。 白木槿装作懵懂的摇摇头,道:“从未听说过,本宫也不能常来外婆这里,很多事儿也不清楚啊!” “那陆小姐呢?您是否知道?”金嬷嬷转而问道安静站在一旁的陆菲媛。 陆菲媛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突然被点名,还有些诧异,道:“啊?哦……我也不知道呢,祖母想事儿的时候,从不许人打扰的,我平日来请安,也只是和祖母闲话家常,没提过什么特别的事儿!” 金嬷嬷这下倒是放心了许多,看来陆家的人还不知道皇上要查的事情,这样她就放心了,毕竟皇上也不希望陆家出现不臣之心。 金嬷嬷看了一眼白木槿,笑道:“哎……看来还真是有些蹊跷,好端端的,怎么就中毒了呢?” 白木槿也摇头叹息,苦涩地道:“本宫也很烦恼,外婆也没得罪什么人啊……只听说二舅舅买通了外婆屋子里的大丫头,也不知……” 金嬷嬷眼神一闪,才惊讶地问道:“不会吧?奴婢一直听闻陆御史是个孝子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陆氏一听就慌了,要是被金嬷嬷在皇上面前说出什么来,那二哥的前程就完了,赶紧解释道:“就是啊,这怎么可能呢?想必是郡主误会了什么吧?二哥若是和母亲院子里的人走的近了些,那也是因着关心母亲,嘱咐丫头们好生照顾母亲吧?” 白木槿微微蹙眉,一脸无奈的样子,道:“本宫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那丫头一口咬定自己被二舅舅收买了呢!初时本宫来看望外婆,竟然还被那丫头挡在门外,她也说是二舅舅的主意!” 她看向陆氏,眼里闪过一抹挑衅, 别以为就你会演戏,会告状。她也会啊,而且毫不逊色不是吗? 陆氏恨不得一口咬死白木槿,却还是强颜欢笑地道:“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二哥一向是最孝顺母亲的,怎么可能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儿呢?郡主……你不了解情况,可不能败坏二哥的名声啊!” 白木槿苦笑了一下,道:“或许是吧,不过……刚刚姨娘跑来就哭天抢地,说一通不吉利的话,若这也叫孝顺,那本宫可真不知道这孝顺到底是什么样儿了!” 陆氏脸僵了一下,她故意那样做,其实也的确有诅咒老太太早死的心思,谁让她这么惨,都是败那老太婆一手所赐呢? 不过很快陆氏就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道:“郡主,您真的误会了,妾当时只一心担心母亲,又伤心她昏迷不醒,才会哭的,您怎么老是曲解别人的好意呢?” 白木槿摇头叹息,道:“外婆不过是中毒昏迷了,你却在那里喊什么来晚了,命苦什么的,还说不是有心要诅咒外婆吗?哪个看望病人会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你存的什么心思,别把人都当成傻子!” 陆氏讪讪地道:“那也是一时情急,口误也是有的,郡主何必和妾咬文嚼字呢?妾对母亲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 白木槿嗤笑一下,道:“听说情急之时才能体现一个人的真心,若是平日里没有这些想法,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外婆病倒本宫也很心痛,但是却坚信她一定会康复,会长命百岁,所以即便被人阻拦,也没有大哭大闹,惊扰到她老人家!” 所以高下立判不是吗?金嬷嬷点点头,眼里有些许赞赏之意,到底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气度和谈吐都不俗,有心计也有手段,刚刚宁嬷嬷在外面指责她,白木槿却没有立刻就辩驳,却在这个时候将自己打人的理由表露出来。 这样给 人的感觉比立刻解释要可信的多,也显示了她郡主的气度,相比之下,陆氏的表现就十分小家子气了。 白木槿到没有刻意做给谁看,她只是要让陆氏知道,在她身上打歪主意,永远都没有成功的可能罢了。现在她腾不出时间去收拾她,但是只要她敢冒出头来,她就会毫不留情地拍下去。 陆氏又急又怒,道:“郡主,您这话未免太过主观臆断,再说妾本来的意思也不是要诅咒母亲,而是说没有在母亲昏迷之后第一时间赶过来侍奉她罢了,哪里就如郡主想的那般不堪,可见郡主是喜欢歪曲事实!” “本宫是否歪曲事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说别的,你一进屋子到现在,可否认真看过一眼外婆?你的真心到底在哪里?本宫可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你担心外婆的病情!”白木槿笑得十分讽刺,说出的话也针针见血。 陆氏看看自己所站的位置,就连那宁嬷嬷和锦瑟郡主也蹙了眉头,因为陆氏从进了屋子到现在,一直站的离陆老夫人的床至少五六步远,也没有表示过任何关心之意。 陆氏的脸刷地就红了,嘟囔着道:“妾是看锦瑟郡主和二位嬷嬷在,所以……不便抢了贵客先而已,郡主误会了!” 这样的辩白是在有些无力和牵强,可是陆氏也没法子,她总不能一句话也不说,那只会让人以为她心虚。 白木槿冷嗤一声,并没有继续理会她,只对锦瑟三人道:“三位也看到了,外婆她……恐怕还需要些时日去寻求解毒的法子,劳烦你们回去禀报太后和皇上,虽然病情严重,但是陆家有信心让老夫人痊愈,只是需要时日罢了,还希望这段时间,不要有人来叨扰外婆的休养,一来是怕照顾不周,二来也实在于外婆的病情无益!” 宁嬷嬷轻哼一声,道:“郡主这话是怪咱们不该来探病了?” 第375章 皇上的神秘口谕 “本宫可没这个意思,皇上和太后如此看中外婆和陆家,那是咱们的福分,自然敏感于心。但是若三天两头接待来探病的人,外婆还怎么安静休养,相信皇上和太后会理解本宫一片孝心!”白木槿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宁嬷嬷脸上不好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锦瑟微微一笑道:“郡主的孝心我们都能理解,但太后和皇上的挂念和关切之心,郡主也该理解。三不五时派人来看望一下,也是因着担忧老夫人啊!” 这么说就是不想让陆府消停了?白木槿看着锦瑟的眼神,微露冷意,道:“太后和皇上既然如此关心外婆,自然会多给外婆一点时间静心养病吧?关心和担忧也不必时时来看,本宫会时时派人进宫向皇上和太后禀告外婆的病情,如此就算两全其美了不是吗?” “这……还得问问太后和皇上的意思才能定啊!”锦瑟郡主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她可是清楚太后的心思,本就和陆老夫人不对盘,当然要趁这个机会多做点儿事儿了! 金嬷嬷却道:“郡主的意思奴婢会转告皇上,相信皇上也会理解郡主这番苦心的,若是郡主发现些什么,关于陆老夫人中毒的缘由,定要第一时间来回禀皇上,皇上交代过,定要严惩凶徒!” 白木槿当然知道皇上关心的不是“凶徒”而是传国玉玺,这个对皇上的蛊惑力太大了,大到他也会将对陆老夫人的亲情放到一边去,而由着陆兆安在陆家折腾。 白木槿点点头,道:“是,本宫记下了。金嬷嬷,可否借一步说话?” 金嬷嬷眼神微闪,以为白木槿有什么她想要的消息告诉她,便笑着道:“自然,郡主请!” 宁嬷嬷脸色微怒,道:“郡主,莫非有什 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连咱们也听不得了?”不让她们听,也就是不让太后听了,这可是不敬之罪啊。 白木槿为难地看着金嬷嬷,然后道:“这事儿……金嬷嬷,您看呢?” 把难题丢给金嬷嬷处置吧,皇上信任的人,应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对付太后身边的人,想必不在话下,当然若是金嬷嬷愿意让宁嬷嬷知道,她也不介意。 金嬷嬷看了一眼宁嬷嬷,道:“宁嬷嬷,皇上正好有几句口谕要我私下说给郡主听,您还是在这里多陪一会儿陆老夫人吧,太后不也很担心陆老夫人的病情吗?” 宁嬷嬷脸拉了下来,不忿地道:“金嬷嬷也真会做人,难道皇上还有什么话要瞒着太后的吗?” “难道宁嬷嬷已经可以替代太后了吗?”金嬷嬷笑着问道。 一句话,宁嬷嬷立刻就惶恐起来,赶紧低头,道:“奴婢不敢!” 金嬷嬷睨了她一眼,心道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别人打她的脸,虽然是太后身边得力的人,但是皇上的事儿,也不是非得事事要太后知道的,尤其是这件事儿。 普通人家的母子都有隔阂的时候,更何况是皇帝母子俩呢,大利益上自然是一致的,但也有不一致的时候,太后的娘家凌家可是野心勃勃的要和三大世家平起平坐呢,只不过至今都没有成功过。 皇上可不希望三大世家变成四大世家,在皇上眼里,世家的势力可不能越来越大,应该逐渐逐渐削弱下去,让凤家成为天元说一不二的统治者。 若是传国玉玺这件事被太后知道了,难保不会动什么心思,所以皇上对这件事可是十分慎重的。 白木槿对着宁嬷嬷甜甜一笑,意思不言而喻。宁嬷嬷眼里闪过愤恨,却也无能为力,太后虽然 尊贵,是皇上的生母,但是皇上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连太后也不敢与他叫板,否则等待太后的就是在长乐宫里颐养天年了。 白木槿款步而出,金嬷嬷紧随其后。两人到了白木槿的西厢房,白木槿又吩咐青鸾和杜鹃远远地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金嬷嬷看她如此,便知所要说的话十分重要。白木槿请金嬷嬷先坐了,才道:“金嬷嬷可是有什么话要传达给本宫?” 金嬷嬷微微挑眉,道:“郡主何出此言?不是郡主有话要和奴婢说吗?” 白木槿笑了笑,道:“金嬷嬷,您刚刚可是给本宫打了手势,要本宫和您密谈,难道本宫看错了?” 金嬷嬷赞赏地道:“郡主果然是个蕙质兰心的,奴婢佩服!既然郡主是个聪明人,奴婢也就不和您兜圈子了!” 白木槿点点头,道:“嬷嬷直言无妨!” “奴婢是受皇上所托,来给您捎句话!他要一样东西,希望郡主想法子给皇上送去,至于陆御史……他的小动作,皇上不是不知道,只是还用得上他,所以郡主暂时不能动陆御史!”金嬷嬷脸上始终都是笑容,仿佛只是和白木槿在讨论天气一样。 白木槿微微挑眉,道:“不知皇上要什么?本宫若是有,必定不会推辞,可若是本宫没有,皇上也不要见怪。至于二舅舅嘛,本宫可不会做那有违孝道的事情,皇上只管放心便是!” 金嬷嬷笑了一下,才道:“郡主果然是个聪明人,但是您这样的话给奴婢,奴婢可没法向皇上交代!” “嬷嬷恕本宫愚钝,实在不明白皇上到底要什么,嬷嬷不如直言,也省得本宫猜来猜去的,反而生了误会!”白木槿道。 金嬷嬷微蹙眉头,又仔细地看着白木槿的眼神,仿佛 要探出里面的深浅,可是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清澈却幽深的眸子里,平静的像是古井一般。 金嬷嬷叹息了一声,道:“皇上交代了,若郡主实在不知,那也就不必为难郡主了。只要求郡主能让陆御史好生照顾陆老夫人,您可明白?” 白木槿勾起唇角的一抹笑容,才道:“本宫从未阻拦二舅舅侍疾,皇上既然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又如此信任二舅舅,那是陆家的福气,哦……还有件事儿本宫想起来了,昨个儿本宫被捉去了大理寺,说本宫刺杀太后,虽然是无稽之谈,本宫倒是发现了那刺客的来历!” 金嬷嬷自然知道白木槿进了大理寺,又被宣王救出来的事儿,这会儿听她这样说,才起了兴趣,问道:“是什么来历?” “那女人姓闵,听口音像是泉州人,其实本宫也没去过泉州,但是二舅舅有一房妾室,也姓闵,好巧不巧也是泉州人呢!本宫当时没在意,可是回来越想就越觉得蹊跷,那女子不仅认得本宫,似乎还知道一些本宫的事儿呢!”白木槿笑嘻嘻地回答。 金嬷嬷神情一滞,左眉扬起,道:“郡主的意思,那闵氏和陆御史的妾室有关?” “天下的巧合虽然多,但是若都被本宫一个人遇到了,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吧?本宫孤陋寡闻,实在想不明白,不如金嬷嬷帮本宫判断判断?”白木槿一脸懵懂地问道。 金嬷嬷尴尬地笑了一下,道:“奴婢哪里能判断什么,郡主若是觉得有蹊跷,不妨去问问你二舅舅,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呢?” 白木槿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嗯,想来也不太可能是二舅舅故意要害本宫,本宫多心了,哎……这总被人陷害,就有点儿思虑太过,金嬷嬷可别 见怪!” 金嬷嬷安慰道:“郡主吉人自有天相,行的端坐得正,自然不怕那起子小人,本宫要传达的话,也传达到了,这就告辞了,郡主可得记得派人进宫给皇上报平安!” 白木槿点点头,道:“好,嬷嬷慢走!” 刚送金嬷嬷出了门,就听到陆菲媛在和陆氏争执,两人似乎还闹得十分不快。锦瑟郡主劝道:“陆小姐,好歹她也是你姑姑,不过是说你两句,你听听便罢,不必如此激动,免得别人说你不敬长辈呢!” 陆氏听了便更加得意起来,道:“就是这个理儿,还是锦瑟郡主识大体,菲儿,你也莫要学那起子目中无人的,以为是给自己长脸,其实是在往自己脸上抹黑呢!” 白木槿听了自是一笑,道:“表姐,这是怎么了?” 不待陆菲媛说话,陆氏赶紧抢先一步道:“安平郡主,这事儿可不能怨妾啊,妾只是想帮着收拾一下母亲的屋子,也尽一下小心,菲儿就和妾要偷东西一样,妾就说了她几句,好歹我也是她的长辈,她竟然还回嘴,这不是目中无人吗?” 白木槿点点头,似乎对陆氏的话十分赞同,道:“表姐,你也真是的,陆姨娘要给外婆收拾屋子,你就让她收拾便是,反正下人们做也是做,陆姨娘做了也是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句话将陆氏和下人相提并论,陆菲媛十分解气地看了一眼陆氏,道:“如此倒的确是我的不是了,本来想着姑母难得回来一趟,不想劳累你,哪知道姑母是个闲不住的,如此可真要替府里的下人多谢姨母分担了!” 陆氏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眼神狠狠地剜了一下陆菲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和陆府的下人一样,天生就该做粗活吗?” 第376章 当奴才使唤 “姑母误会了,我这是在感激你呢,姑母的活做得虽然粗糙,比不上下人们精细,但也是一片心意,我岂能辜负了?说起来,因着打发了一批下人,祖母院子里还正缺人手打扫,姑母能帮衬一把,自然是好的!”陆菲媛巧笑倩兮,可是眼底的讽刺却很明显,就拿你当下人看,你能如何,还不是自找的! 陆氏来不及撒火,就听白木槿补充道:“嗯,本宫也觉得陆姨娘此举甚好,可见刚刚本宫的话是听进去了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不是说要留在陆府侍奉外婆吗?这院子里里外外的打扫,可就拜托陆姨娘了!” 想要借着打扫屋子来找东西?还真是天真,既然这么喜欢做事,那就多做一点呗。也算是为她们谋福利了! 陆氏气的脸涨得通红,偏偏当着外人的面又不能发作,否则只会被别人说她假惺惺,别有所图。 锦瑟郡主干笑了两声,道:“安平妹妹,陆姨娘好歹也是半个主子,让她做粗活似乎不太妥当吧?” “可不是本宫让她做的,陆姨娘主动请缨要为外婆尽点儿孝心,若是本宫执意阻难倒是本宫不对了,别说陆姨娘要做活,大舅母和本宫都要亲自照料外婆的生活起居,夜里还要陪床,陆姨娘尽些本分也是应该!”白木槿不慌不忙地堵了回去。 陆氏眼睛红红的,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看着锦瑟和宁嬷嬷,好像在说,你们瞧见了吧?她们就是这样欺负我的,我最可怜,最值得同情! 可是锦瑟和宁嬷嬷也不傻,这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儿,她们也不能跟着瞎掺和,正巧金嬷嬷也不愿继续看戏,便道:“锦瑟郡主,宁嬷嬷,咱们还是尽早回宫交差吧,想必太后和皇上都等着咱们 回话呢!” 至于回什么话,那就是她们自己的事儿了,皇上和太后的目的不同,她们三个人自然回的话也就不同了。 白木槿让人送了三人,陆氏看着能帮自己说几句话的人都走了,才愤愤地道:“郡主是想拿妾当奴才使唤吗?” 白木槿冷笑一声,再没给她好脸子,不带丝毫感情地道:“你若要留下来,只有这样的活儿给你做,松寿苑里不养闲人,你若要离开,本宫也不拦着,别给本宫装腔作势,你知道这里没人会看你那一套!” 陆氏的脸拉的比马脸还长,道:“郡主不就是要妾知难而退吗?这院子里的丫头也不少,凭什么要妾来做最粗重的活?妾要尽孝心,也可以做很多事儿,比如说给母亲端茶递水,给母亲擦脸擦手,这些难道不行吗?” 白木槿笑了笑,道:“这些活自有本宫和大舅母及表姐做,陆姨娘以为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还有……您到底是个庶女,又是侯府的姨娘,说穿了,您和陆府的关系已经不大了,侯府才是您该呆的地方,哪有姨娘常住娘家的,莫非陆姨娘是打算自请下堂了?” 陆氏赶紧道:“当然不是,妾已经征得侯爷同意才回来侍疾的,侯爷现在就在陆府,不信郡主可以亲自去问!” 白木槿点点头,恍然道:“原来如此,看来父亲还真是厌烦了姨娘了,也不知是夫人的意思还是父亲自己的意思,竟变着法子赶姨娘回娘家呢,您可得想清楚啊,这一回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可没个定数呢!” 她可是好心啊,穆欣萍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已经有了身孕,如今白世祖身边又多了个莹秋,陆氏本就已经被厌弃了,若再远离了侯府,那翻身可就无望了。莹秋不愿给她 机会,穆欣萍更不可能给她机会! 陆氏突然就心慌起来,却还是强自镇定道:“郡主莫要吓唬妾了,侯爷同意妾回来,自然会同意妾随时回去的!” “那可不一定,莹秋现在可是风头正劲,听闻父亲还打算找个时机抬为姨娘,到时候莹秋可就和你平起平坐了,啧啧……主仆变姐妹,倒也是一段佳话!”白木槿笑容满面,似乎十分满意这件事。 陆氏只觉得白木槿的笑容刺目的很,却明白不能给白木槿看笑话,便强作平静地道:“莹秋能得侯爷宠爱,妾这做主子的自然也替她高兴,若是莹秋能一直得宠,对妾来说可也是好事一桩,郡主您说呢?” 她以为白木槿不知道莹秋和她之间发生的事情,所以还装作乐意看到莹秋争宠上位,好让白木槿自知没趣。 白木槿一脸感慨,道:“没想到姨娘您还真是贤惠大度呢,父亲可真幸福,可以尽享齐人之福了,如此看来……往后侯府的姨娘会如雨后春笋一般蓬勃而出了。真是可喜可贺!” 陆氏心里恨得要死,却还要强作欢笑,道:“若真是多几个姐妹,自然是好的,也为侯爷开枝散叶,人丁兴旺一点,才能将侯府发扬光大嘛!” “姨娘的觉悟就是高,那回头本宫就去和祖母说一声,让她张罗起来,前些日子祖母还说紫玉年龄不小了,也该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不如就也放给父亲做姨娘好了,您说呢?”白木槿笑着问道。 陆氏怎么可能容忍又一个奴才爬到自己头上来,而且紫玉还是自己买通的人,放在老太太房里,是有大用处的,怎么能因此而让紫玉成为敌人呢? 便道:“这件事情郡主似乎不该操心吧?就算为侯爷张罗姨娘,那也是夫人和老夫人 该考虑的事儿,妾和郡主似乎都没有资格呢!” 白木槿点点头,道:“姨娘能有自知之明最好,本宫可不愿意管父亲院子里的事儿,只希望能多几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多热闹啊!” 陆氏看着白木槿浑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就跟戳了刺一样,道:“多几个弟弟妹妹,郡主难道就不怕威胁到辰儿的地位嘛?” “辰儿?永远都是嫡长子,姨娘觉得呢?”白木槿笑得柔婉动人。 陆氏冷笑一下,道:“嫡长子是嫡长子,但就不知道……会不会被嫡次子,嫡次次子,甚至是庶子给取而代之了!” 白木槿一手捧起了穆欣萍,若是有一天穆欣萍有了身孕,有了自己的儿子,难道不会想要取白慕辰而代之吗?谁愿意自己的儿子,到时候就分得一小部分家产,然后脱离侯府,变成普通富户呢? 白木槿自然知道陆氏的想法,便笑道:“你觉得……你们谁能有那个本事?” 如此赤裸裸地挑衅和鄙夷,让陆氏的脸瞬间就垮塌了,她的脑海里一时间涌起了很多回忆,小时候那个娇嫩如包子一样的白木槿,还喜欢扑在她的怀里,用稚嫩而含混的声音,喊她“娘娘”。 后来越来越娇羞怯懦的白木槿,在她的刻意引导下越发的木讷,呆板,唯唯诺诺。对她言听计从,遇到外人也会躲在自己的身后,用怯生生的眼神打量着所有陌生的人和事。就连见到她的生父和祖母,都像见到了生人一样,渴望靠近却害怕靠近。 那样的白木槿,就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丫头会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笑容,和她说话? “你觉得谁能有那个本事?”这样一句话,让陆氏终于明白过来,今日的白木槿,已经拥 有了把控一切,对任何人都无所畏惧的能力和勇气,她不再是自己手里的木偶娃娃,不再是会渴望亲情和关爱的小姑娘了。 陆氏的心,陡然觉得一阵空洞和烦躁,明明那么好掌控的人,到底是什么时候飞出她的掌心的,她竟然都没有发现,直到她被白木槿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才发现白木槿的转变,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如今的她,剩下了什么?被迫远走的儿子,声誉受损的女儿,就连自己都是名声尽毁的妾,她用十年积累的财富名誉地位,突然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陆氏疑惑地看着白木槿,突然问道:“槿儿,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对你真的那么差吗?” 白木槿微微一笑,眼神幽幽地看着陆氏,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姨娘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听听它是不是告诉你,问心无愧!” 陆氏微微眯起眼睛,道:“郡主好自为之吧,不是永远都能那么幸运的,夜路走多了,总要碰到鬼的!” “那就遇鬼杀鬼,遇魔斩魔!”白木槿丢下这句话,才转身对着喜鹊道,道:“让陆姨娘将院子清扫清扫,还有……那边的廊柱,都该仔仔细细地擦一遍!” 喜鹊恭敬地道:“是,奴婢记下了!” 陆氏狠狠地瞪着白木槿,道:“你没有资格指使我做事,这里是陆家,不是白家,更不是你的郡主府!” “你不做可以,麻烦你快些离开,本宫不愿意见到一个闲人在眼前晃悠,你可明白了?”白木槿问道。 陆氏听到院子外传来人声,眼神一转,立刻就要装出受欺负的样子,却被白木槿冷冷一瞪,道:“别装了,来的是二舅舅和父亲,你觉得本宫会在乎哪一个来为你说话?” 第377章 暗流涌动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进了老夫人的屋子,压根儿就没打算继续看陆氏表演悲情戏幕,陆氏的委屈僵硬在脸上,又想发怒,又想哭,显得有些滑稽。 喜鹊倒是恭敬地笑了一下,道:“陆姨娘是打算从哪里开始打扫?或者……现在离开也可以!” 陆氏瞪了喜鹊一眼,道:“何时轮到你在我面前说话了?丫头就是丫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着也气呼呼地迎了出去,果然看到白世祖和陆兆安结伴而来,两人还说的十分投机的样子。 陆氏乖巧地迎了上去,给二人见过礼,才道:“侯爷,二哥,你们来看母亲了?” 陆兆安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有泪痕,才诧异地问道:“怎么 还哭了?” 陆氏故作惊慌地擦了擦眼泪,才强颜欢笑地道:“没什么,没什么,二哥就不要问了,都是我不好!” “还真有人欺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陆兆安不悦地问道,又故意看了一眼白世祖,似乎在等待白世祖发话。 白世祖也蹙了眉头,却没有说话,对于陆氏他到底还是有些别扭的,尤其是最近莹秋那件事,更是让白世祖对陆氏心存了不满。 陆氏委屈地扁了嘴,道:“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我一个做妾室的,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受些委屈还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更何况……郡主身份如此高贵,就算是给我委屈受,那也是我的福分!” 陆兆安一听就板起了脸, 看着白世祖,不阴不阳地道:“侯爷的家教也真是独树一帜,女儿身份再贵重,也不能不敬长辈吧?虽然凝香现在是您的妾,但也是她的姨母,更是对她有养育之恩,侯爷难道就这么对我妹妹的?” 白世祖尴尬地咳嗽了一下,道:“应该不会的,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在吧?” 他可不是要帮白木槿说话,而是当面被人指责自己家教不好,这到底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儿。 陆氏一听就瞪大了眼睛,眼泪汪汪的,像是震惊,又像是伤心,却故作坚强地道:“侯爷说的对,都是妾的不是,不该要插手母亲的事儿,帮她整理房间,反而惹来麻烦,让郡主不高兴!” “你帮母亲收拾屋 子,和她什么相干?女儿为母亲做点儿事儿,还不是理所应当吗?我倒要去问问郡主,究竟缘何如此霸道,连我陆家的事儿她也能随意做主了!”陆兆安气势汹汹地就要冲进院子里去。 陆氏赶紧拉住了,道:“二哥,您就别这样了,郡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样去,定会自讨没趣的,她是郡主,就连侯爷都要礼让,您又能如何呢?” 说着也可怜巴巴地看着白世祖,希望能够得到他的一点点安慰,白世祖望着陆氏这副样子,到底是心软了。 加之陆氏的话隐射白木槿不把他放在眼里,在陆兆安面前,不证明一下为人父的尊严和权威,那不就彻底没面子了吗? 白世祖 哼了一声,道:“哪有父亲礼让女儿的道理,她别说是郡主,就是公主,也是本侯的女儿!” 陆兆安挑了挑眉故意讥讽道:“侯爷可别把话说的太满,郡主虽然是您的女儿,可是就连常驻咱们陆府,似乎也只是知会了您一声,说到底也没把您太放在眼里!” 白世祖被刺激到了,感觉自己的尊严瞬间就扫地了,然后气冲冲地走进了陆老夫人的院子,看到院子里的人都各忙各的,压根儿没人理会几人,更增添了他的怒气。 白世祖冷哼一声,直奔陆老夫人屋子而去,猛地推开门,连正在给陆老夫人擦脸的陆菲媛都被他唬了一跳。 白木槿只是微微蹙眉,问道:“父亲来了?” 第378章 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白世祖没好气地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嘴上喊得倒是亲热,可是有没有把长辈放在眼里!” 白木槿看了一眼陆菲媛,道:“表姐,您先照看着,我随父亲出去说!” 陆菲媛点点头,但仍旧用担心的眼神看着白木槿,她可是亲眼看过白世祖怎么对白木槿的,生怕她又吃了亏。 白木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才转而对白世祖道:“父亲若是有话要与我说,还是寻别的地方吧,别打扰了外婆!” “哼,你的眼里就只有外婆,大概白家对你来说才是外人吧?”白世祖冷漠地说。 白木槿没有打算在这里和他计较,仍旧心平气和地道:“父亲,相信您也知道,外婆如今昏迷不醒,最需要的就是清静!” 白世祖越听就越觉得生气,怒道:“我卧病在床的时候,你来看过我几次?还说你不是白眼狼,你扪心自问,对我这个父亲,还有白家的人,你有几分真心?” 白木槿的眼神也变冷了,道:“父亲,您是执意要在外婆的屋子里闹吗?对 长辈最起码的尊重,难道还要女儿提醒您?” 白世祖怒红了眼睛,心里的滋味别提有多酸了,自己的女儿,却不帮着家里,反而害得他被降爵,丢了官位,却一心扑在了外祖家,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世祖愤怒道:“你也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有女儿用这种态度对父亲说话的吗?还需要你来教训我?你算什么东西,翅膀硬了就能反过来欺负自己的长辈,孝道人伦都不顾了,还有什么脸面跟我说尊重长辈?” 白木槿眼神微眯,道:“父亲……您要是继续在这里闹,就别怪女儿不给您面子了,这里是外婆的屋子,她老人家正在静养,您还需要我提醒你多少次?” 白世祖看着白木槿陡然森冷的气息,没由来的就觉得心底发怵,但是却不愿意表露出来,反而冷哼一声,道:“我可不是怕你,而是给岳母大人面子,咱们今儿就出去好好掰扯掰扯,你到底是如何为人子女,孝敬长辈的!” 说完就倏地转身走出屋子,陆菲媛对白木 槿摇摇头,低声道:“小心点儿,别再吃亏了!” 白木槿朝她调皮地眨了两下眼睛,道:“放心,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吃亏!” 陆菲媛这才放下心来,对她摆摆手,让她放心离开。白木槿才紧跟着白世祖出去了,一来到院子里就看到陆氏兄妹窃窃地说着什么,一见到白世祖和白木槿,就闭了嘴,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白木槿。 白世祖哼了一声,道:“郡主是打算要在哪里说话?” “那就要看父亲是因何事而来了!”白木槿淡淡地回了一句。 白世祖神情一滞,道:“我自然是为了看望老夫人的病而来,这是做女婿的本分,这才是孝道!” 白木槿挑起左边眉角,露出一丝轻嘲,道:“父亲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您刚刚进了外婆的屋子,可压根儿没正眼看过外婆一眼,倒是一进来就责备我不孝顺!” 白世祖怒目而视,道:“那也是你做的太过分,你说你来陆家住下来,可曾经过我的同意,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 我派了人回去禀告父亲了,难道父亲不知道吗?”白木槿反问道。 白世祖冷哼一声,道:“那不叫禀告,那叫通知,你已经做了决定,只不过是让我知道一下结果而已,这叫尊重吗?” “那我若亲自回去征询父亲的同意,父亲难道会反对我来照顾外婆,尽孝吗?”白木槿又问道。 白世祖讪讪地道:“当然不会!” “我也知道父亲不是不孝之人,自然会同意我的决定,那么派人回去和父亲说一声,和我亲自回去征询意见,有何不同?”白木槿好整以暇地看着白世祖。 白世祖的脸色微僵,看起来好像白木槿说的头头是道,但是他心里怎么就觉得那么不痛快呢? 陆氏见白世祖被问住了,才淡笑着道:“郡主,您这话听似有理,其实不然。虽然说结果一样,但是怎么做,却大不相同,您若是亲自回去征询侯爷的意见,才算表示您对父亲的最起码的尊重,但是您先斩后奏,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白木槿冷眼看着陆氏,道:“什么时候主子 说话,姨娘可以随意插嘴了?看来陆姨娘是一直也不习惯自己的新身份,还以正室夫人自居吗?” 陆氏心里有气,委屈地看着白世祖,道:“侯爷……妾也是为了侯爷着想,才会……侯爷,您可不要误会妾啊!” 白世祖自然不会怪帮他说话的陆氏了,反而瞪着白木槿道:“她是你的姨母,这是在陆家,难道你不该给予长辈最基本的尊重吗?再说,就算是姨娘,那也是我的妾室,你不敬她就是不敬我!” 白木槿冷笑一声,道:“父亲的道理,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先不论我的郡主身份,单论我是侯府嫡出大小姐,她一个姨娘,跟我说话不用敬语,肆意插嘴,父亲不先问责于陆姨娘,反倒觉得是本宫对她不敬,敢问父亲,置老祖宗的规矩于何地?” 白世祖一向都知道白木槿伶牙俐齿,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但这是白木槿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完全不给自己面子,那就是他最不能忍耐的了。 白世祖怒红着脸,道:“你……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第379章 翅膀硬了 白木槿对白世祖的怒意完全不在意,反而淡淡的笑着,道:“父亲,我这是在和您讲道理,父亲一向都是最重视规矩的人,怎么今儿如此反常?难道是什么人挑拨的父亲,非要与女儿为难吗?” 眼神扫过陆兆安和陆氏,显然是早就知道白世祖的反应和这两个人关系很大,陆兆安倒是无所谓的样子,陆氏却生生的瑟缩了一下,显然是很忌惮白木槿的。 陆兆安摆出一副诚恳的长辈的样子,循循善诱地道:“郡主啊,您这个态度就有些不对了,你父亲虽然一时气恼,说话过了些,但是……也是为你好啊,一个女子,就算地位再高贵,若落了个不贤不善的名声,可是终身受害的!” 白木槿点点头,赞同地道:“嗯,本宫而已觉得二舅舅的话有理。不过……总比有些人,人前就装成贤良淑德,背地里做些道德败坏的事儿,又被人揭穿了好吧?再说……这不贤不善的 事儿,本宫可从来干不出来!” 陆氏被说的面红耳赤,可是又不能反驳,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看陆兆安又看看白世祖,然后假装抹眼泪。 陆兆安声音一沉,道:“郡主说话如此夹枪带棒,不给人留面子,何谈贤良?” “面子可不是别人给的,若要人重之,必先自重!”白木槿依旧盈盈笑着,对陆兆安的话一点儿不在意。 陆氏又哭了起来,给白木槿欠了欠身,道:“郡主,都是妾的错,您行行好,放过妾一次好吗?到底侯爷也是您的父亲,您多少还是服个软,若真气坏了侯爷的身子,您也过意不去的!” 白木槿看了一眼白世祖,道:“姨娘还真奇怪,父亲正当壮年,又健健康康的,怎么会被姨娘说的和瓷娃娃一样容易坏呢?再说,本宫也未曾气过父亲,只是在以女儿的身份,劝父亲敬重长辈要放在心里,而不是放在嘴上。本宫对父亲的敬重便是有心而发 !” 反而言之,你们这几人的孝顺都是嘴上说说的,光说不练的假把式而已。白世祖气的脸红脖子粗的,道:“你还真是我的好女儿!” “多谢父亲夸奖,女儿可是很少听到父亲赞誉女儿,颇有些受宠若惊!”白木槿笑着应下了,也不管白世祖是咬着牙说的这句话飞,反正她只当是夸她好了。 白世祖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似乎永远别想在口头上压制白木槿,明明是木头一样的女儿,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能说会道。 白世祖冷哼一声,道:“看在你外婆的份儿上,我不与你计较这些,你也要好自为之!” 白木槿微微点头,谢道:“多谢父亲关心,女儿谨记不忘!” 白世祖拂袖而去,连装都懒得装了,陆兆安见白世祖败阵而走,也觉得甚是无趣,便不再纠缠这件事,反而对白木槿别具深意地道:“郡主……今儿宫里来人了,可交代了什么?” “二舅 舅何出此言?太后和皇上派人来自然是关心外婆的身体了,您觉得她们还要交代什么呢?”白木槿问。 陆兆安不悦地道:“郡主不愿意说,倒也无所谓,只希望你不要抗旨不尊就是!” “当然不会,皇上交代本宫要好生照顾外婆,还要时时禀报外婆的病情,本宫自会尽心竭力,必不让皇上失望!“白木槿笑嘻嘻地道。 陆兆安冷哼一声,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皇上的意思!” 白木槿偏不如他的意,道:“二舅舅既然知道,还需要本宫说什么呢?” “你最好照办,否则皇上那里恐怕不好交代!”陆兆安语气不善地道。 白木槿浅浅一笑,道:“多谢二舅舅提醒,本宫一向都很有分寸,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比二舅舅明白。哦……刺杀太后的凶手被转移到羽林卫了,也不知道会吐出些什么消息来,啧啧……二舅舅在羽林卫可有相熟的人?是否能够 替本宫打听一下?” 陆兆安的眼神一缩,强作镇定地道:“什么刺杀太后的凶手?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呵呵……莫非郡主昨个儿就是为的这件事被请去大理寺的?” 白木槿点点头,道:“二舅舅真聪明,一猜就中了。正是为的这个,那女人姓闵,好像还是和二舅舅的闵姨娘是同乡呢!” 陆兆安道:“是吗?还真是巧了,不过我在羽林卫可没有熟人,倒是郡主一向不是和宣王殿下交好吗?想要什么消息没有?” 白木槿为难地皱了眉,道:“本宫和宣王殿下是有几面之缘,但也谈不上交好,二舅舅怕是误会什么了吧?如此可不太好,宣王若是知道您在背后隐射他徇私枉法,恐怕会生气的!” 陆兆安自然没有把这种事儿放在心上,道:“郡主也不必拿这个威胁我,相信宣王殿下是明事理的人,绝不会听信谗言!” “本宫的话何时变成谗言了?”白木槿问道。 第380章 是云家人 陆兆安一寻思自己又说错了话,才强辩道:“臣可不敢编排郡主,郡主误会了,臣的意思是宣王殿下不会以为臣隐射他什么,既然臣问心无愧,那会向宣王说这样话的人,自然是进了谗言,郡主又不是爱嚼舌根子的,自然不会说谗言了!” 白木槿懒得理会他,只道:“若是没什么事儿了,二舅舅还是请陆姨娘回去吧,这里有本宫和表姐就够了,人多了反而会妨着外婆静养!” 陆兆安知道陆氏在白木槿手里讨不到好处,便也不指望她能帮自己什么,道:“是,如此就劳累郡主了,明儿臣一定来替代郡主伺候在母亲床前!” 白木槿摆摆手,陆兆安才带着陆氏出去了。一直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陆兆安才吐出一口恶气,道:“你怎么如此糊涂,让你想法子留在老太太身边,你怎的又惹恼了白木槿?” 陆氏不忿地道:“我何曾惹她,她本就看我不惯,故意要折腾我罢了,还要把我当丫头使唤,要我打扫整个院子呢!” 陆兆安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陆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我和你说过什么?你竟然糊涂到这个地步了,就是让你端屎端尿你也得呆在那里啊,打扫屋子可不是最好的法子?” “二哥……我到底也是你妹妹,难道还真让我像卑贱的奴才一样,做粗活吗?”陆氏委屈地叫道。 陆兆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真不知道愚蠢也是会传染的,你就是被白世祖那个蠢货给传染了,现在笨的和一头猪一样,你忍一时屈辱,换来的将是永远的荣华富贵,孰轻孰重,你不懂啊?” 陆氏被骂的狗血淋头,也恼了,道:“说到底荣华富贵都是二哥的,与我这个嫁出去的妹妹能有多大干系?过去我掏心掏肺地帮二哥,可是我出了事儿,二嫂就撺掇着你袖手旁观,还说我傻,我就是太傻才落到今天的地步!” 陆兆安没想到陆氏竟然会这样回答自己,气的一巴掌扇过去,骂道:“你这个糊涂东西,我不打醒你,你一辈子都想不明白!你忘了咱 们努力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吗?我们可是阴氏族人……你……你真要气死我了!” “你还想着要将兮儿嫁给大皇子?”陆氏惊讶地问道。 陆兆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那是自然,只有嫁给大皇子,咱们阴氏一族才有出头的机会,陆家算什么?若不是当年阴氏被各族联手打压,也不至于隐姓埋名,才能换得一线生机,现在咱们占着陆家这么好的资源,自然要为自己打算!” 陆氏捂着脸,眼泪汪汪的,凄凄切切地道:“你还是第一次打我,从小到大,你都没这么狠过!” 陆兆安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一些,温言劝解道:“好了,是二哥错了,二哥也是一时情急,不想让你被眼前的困境蒙蔽了脑袋。你忘了咱们的娘为了家族,做的牺牲了吗?” 陆氏心头一痛,她永远也忘不掉,看到娘亲悬梁后的样子,惨白的脸,死不瞑目。 陆氏擦了擦眼泪,道:“我不会忘记的,永远不会!” 陆兆安满意地点点头,道:“如此就好,你只是一时的屈辱而已,将来等咱们大功告成,你就是阴氏最大功臣,若是兮儿能一步登天,那咱们阴氏一族将再现辉煌,咱们就再也不是陆家的庶子和庶女了,你可明白?” 陆氏点点头,也仿佛看到了自己荣耀至极的那一天,连眼神都变得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二哥,我明白了,你且放心,我一定会留在老太太屋子里,想尽办法也要帮你拖住白木槿!”陆氏信誓旦旦地道,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陆兆安摆摆手,道:“不必了,你现在要强行留在那里,反而会引起她的怀疑,这件事太过紧要了,若是被白木槿发现蛛丝马迹,咱们什么功劳都别想要,反而还得掉脑袋!” 陆氏惭愧无比,道:“都怪我,一时私心,总想让她不痛快,没想到反而给二哥添乱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回遇上白木槿,就冷静不下来,她实在是太惹人恨了!” 陆兆安也叹息了一声,对陆氏的话深感理解,就连他和白木槿交手,都要 被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当场捏死她。 “好了,也不怪你,这白木槿还真是个棘手的,暂且避着她些,等到事成之后,有的她哭的时候!” 陆氏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我真想看到她倒霉的样子!” “那二哥,现在咱们该做什么?白木槿一直把控着老太婆的院子,咱们根本没机会下手啊!”陆氏有些着急地问道。 陆兆安摆摆手,道:“无妨,她现在不敢阻拦咱们做什么了,你没看到皇上派人过来了吗?就为了让白木槿不要干涉咱们找东西!” 陆氏松了一口气,道:“这就好,看她那么嚣张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她到底交了什么好运,不仅被封了郡主,还得了那宣王的青眼!” “哼,一切还不都是因为陆家吗?有陆家这个天然屏障在,她就有恃无恐了!”陆兆安沉声道。 陆氏也十分不悦:“陆家算什么,三大世家又算什么,要是咱们阴氏辉煌的时候,陆谢王都得俯首称臣!” “总还会有那一天的!”陆兆安意味深长地道。 陆氏兄妹走了之后,白木槿就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她直觉地认为,陆兆安所求不小,他既霸着皇上那条船不下来,又想登上大皇子的船。 陆兆安不傻,他一定知道这样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他却铤而走险,难道仅仅是为了天家富贵吗? 如今皇上给他的荣宠已经不小了,凭着他庶出的身份,再爬也别想爬到多高的地位,无论皇帝是谁。 白木槿的脑海里不停地盘旋着传国玉玺,阴氏,以及皇上这些纷乱的关系,皇上想要传国玉玺,大皇子也想要。但是大皇子毕竟只是个皇子,还没有封为储君,他要玉玺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那就是说大皇子要玉玺,也是为了争宠,在皇上面前邀功,更重要的是如果玉玺是大皇子发现的,献给皇上的,总给人一种“天命所归”的感觉。这样以后争位也会多几分筹码。 那作为一半阴氏血统的陆兆安,究竟想通过传国玉玺达到什么目的呢?按道理阴氏是传 国玉玺的守护者,他……陆氏的庶子,阴氏的外孙,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 白木槿的不禁想到了前世,陆家在陆兆安和陆凝香的筹谋之下,渐渐大权就落在了二房手里,虽然她死之前,陆兆安还未成为继承者,但是大舅舅根本就不是陆兆安的对手,而青云表哥似乎也因为菲儿表姐的亲事而被边缘化了。 而按照那种趋势下去,陆兆安就算没有拥立之功,也会逐渐取代大房的地位,难道就跟这玉玺有关吗? 若是真有关系,那这玉玺绝对不能落在陆兆安的手里,白木槿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不仅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陆家。 入夜的时候,青鸾悄悄过来,道:“主子,王爷约您出去谈,说是这里不方便!” 白木槿点点头,知道现在陆兆安时刻盯着这里,就算再谨慎,也难保他不知道,现在她感觉陆兆安定然是有底牌的人,在不知道他深浅的情况下,还是尽量谨慎一点为好。 “那……我怎么出去?”白木槿问道,这么晚了还出去,肯定会引起人怀疑,到时候反而不妙。 青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郡主如果不介意,奴婢愿意带您飞出去!” 白木槿猛然想到了竹林那一晚,她被凤九卿抱在怀里,利用轻功“飞”到禅房的事儿,脸上没由来的就热了一下。 不过对象是青鸾,那就好办了,大家都是女子,总没有什么授受不亲的嫌疑,便大方地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你先去叫喜鹊和鸳鸯进来,我有话要交代她们!” 白木槿让喜鹊和鸳鸯守在自己屋子里,不要让人发现她不在的事儿,然后才换了一身暗色的衣衫,和青鸾悄悄溜出去了。 青鸾领着她一直走到了一处密宅,走到角门处,非常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里面的人才开门请她们进去了。 白木槿跟着青鸾和那领路的人,一路往里面走,却在不住地观察着这处隐蔽的三进院子,院子虽然小,却极为精巧,处处透着主人的志趣。 一花一木显然都是花了很大心思的,能有这样一处清 雅的院子,住在里面定然会很舒心吧?日日一杯清茶,两盏淡酒,朝看白云,晚观星,别是一番情趣! 还没注意的时候,青鸾就已经停下了脚步,恭敬地道:“主子,王爷就在前面的亭子里,奴婢不便继续靠近,您若有吩咐只管喊我便是!” 白木槿点点头,挥了挥手,青鸾便隐匿在黑暗里,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白木槿摘下斗篷的软帽,缓缓走向那座亭子,凤九卿正坐在石凳上,上面摆了一壶酒,两个杯盏,似乎早就在这里等她了。 白木槿过去,微微欠身,道:“王爷有礼!” “坐吧!”凤九卿浅笑着道,然后自顾自地给自己和白木槿面前的杯子都倒了酒,也没有劝她喝的意思,反而自己轻啄了一口。 白木槿无心管这些,是问道:“王爷,不知您那边查的如何了?” “闵氏的确和陆兆安的小妾有关,而且关系很大……陆兆安的闵姨娘,是云家人!”陆兆安道。 白木槿微微惊讶,道:“您也知道云家人?” “本王想知道的事情,还能瞒得住吗?”凤九卿自信满满地道。 白木槿微微按捺住激动,才道:“原来这么多年,陆兆安都和云家有联系,不……准确的说,是和阴家有联系,看来阴家就算败落到必须隐姓埋名,也依然不能小觑啊!” 凤九卿又啄了一口酒,道:“自然,所有的世家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底蕴,即便不得不退隐,也会给自己留后路的!” 白木槿点点头,难怪不管世家多么具有威胁力,皇帝都不敢轻易动世家的主意,这就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吧? 白木槿叹息了一声,道:“他们应该在找传国玉玺!” 凤九卿拿酒的手几不可查的抖了一下,才道:“传国玉玺?你是说传说中,和氏璧打造的那枚玉玺?” 白木槿点点头,道:“正是,而且……也就是当年光武皇帝交给阴皇后保管的那枚,所以……和云家脱不了干系!” 凤九卿的眼神微微露出一丝冷意,道:“难怪皇上会那么宠幸陆兆安了,原来还为了这个理由啊,呵呵……” 第381章 无处可逃 “你是说,皇帝早就知道陆兆安和阴氏的关系?”白木槿也有些惊讶,这也就解释了,为何皇上会要陆兆安在御前伺候吧? 凤九卿点点头,道:“但是陆兆安肯定不是一心都向着皇上的,他的图谋,很不小呢!” “难道他找玉玺的下落,不是为了讨好皇上,继而靠着皇上扶持逐渐掌握陆家的大权吗?”白木槿问道。 凤九卿挑眉,道:“郡主能想到这里已经是不容易了,不过……据我从闵氏那里得到的消息,陆兆安可不甘心永远背着陆家庶子的身份呢!” 白木槿倒吸一口凉气,道:“他是想重振阴氏?然后……” 凤九卿赞许地点点头,对于白木槿的聪慧,他可是十分欣赏的,女子能有这样的见识和灵秀的心思,可是太难得了。 白木槿眼神闪过一丝冷意,道:“他还真是心不小!” 凤九卿露出一抹轻笑,道:“自然,否则处心积虑为哪般?当阴氏的大功臣,把持一整个世家,可比永远挂着陆氏庶子的名头强太多了。你能给我说说,这传国玉玺的事儿吗?” “陆兆安的生母是阴氏女,想来当年也是为了什么特别的理由才会入陆府为妾的,而且还和上一任老族长有过协议,大概也是关于这玉玺的下落,只是当年这件事随着先皇和老族长相继离世就不了了之了!也许外婆也是知道什么的,中毒大概与这件东西有关!”白木槿说出了她知道的和推测出来的事情。 凤九卿道:“这件东西一定和玉玺的下落有关对嘛?” “是……而且若是无人下毒,那这件东西就是当年那个云姨娘留下的,而且是下了毒的!”白木槿的眼里一片冷意,若真是如此,那云氏的心机也太歹毒了, 死后都要算计一下陆家的人。 凤九卿微微挑眉,道:“阴氏一族还真的有可能掌握着百黎族的蛊毒,看来……阴氏还真是令人不安的一门啊!” 白木槿道:“若是阴氏没有败落,依着现在三大世家的实力,阴氏会是什么地位?” “那就没有三大世家了,而是阴氏独大,三大世家大概就只能是俯首称臣!”凤九卿说的十分肯定,当年光武帝能以布衣之身成就帝业,和阴氏的扶持可是有莫大关系。 阴氏在光武一朝,也算是发展到了鼎盛,后来的古汉朝几百年天下,阴氏都是最大的世家,若不是古汉朝败亡,世家群起而攻之,阴氏大概还会屹立不倒,并且随着时间流逝,反而会越来越壮大。 所有的世家,都是岁月的积淀,无数辈人的努力才能成就的。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铸就一个世家的辉煌! 白木槿听了此话,不禁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眼神一冷,道:“那就更不能让陆兆安得逞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为外祖母解毒,不知王爷能否帮忙?” 凤九卿看着她道:“你说呢?” 白木槿看着他眼里的亮彩,唇边的笑意,没由来的心跳就漏了一拍,这个男人好看的有些过分,就连自己都忍不住会为之迷惑。 凤九卿的笑容扩大了些,用蛊惑人心的声音道:“木木,今晚的月色很美,只是风很凉!” 然后白木槿就感觉到自己的手突然被握住,她下意识地要挣脱,却被握得更紧,脸上烧红了一片,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放开!” “你的手很凉,需要暖暖!”凤九卿握得更加紧了些,那滑嫩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摩挲了两下。 白木槿又羞又恼,道:“你……你怎么这样 ……快放开,君子动口不动手!” 凤九卿挑眉,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君子?” 白木槿急得一下站起来,可是没想到太过用力,身体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接触地面,却在下一刻,被另一股力量牵扯过去,然后头晕目眩之后摔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凤九卿轻笑出声,道:“木木,没想到你喜欢让本王抱着你!怪我不解风情,竟然只是拉着你的手,难怪你不高兴!” 白木槿刷地一下,脸烫得可以煮熟鸡蛋,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越挣扎反而越无力起来,只好气恼地道:“王爷,请你放开我!” “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凤九卿顾左右而言他。 白木槿咬咬牙,知道这个九皇叔根本就是一只大尾巴狼,努力压下自己的怒意,道:“王爷这样轻薄于我,难道不怕人笑话?” 凤九卿低下头,作沉思状,然后道:“嗯,这倒是个问题,可是本王很想这样抱着你,怎么办?” “你……无耻!”白木槿在男女情事上,总是显得笨拙而无措,这要是别人,她早就掏出银针,扎他个半身不遂,可是面对凤九卿,她似乎很无力。 凤九卿裂开嘴,道:“本王的牙齿依旧健在,木木不必担心!” 白木槿气的忍不住捶打了他一下,道:“这个时候你还玩闹,能不能正经一点儿,陆兆安说不准就快找到玉玺的下落了!” 凤九卿见她真的要恼了,才轻轻把她扶坐起来,道:“哎,本王为何总是拿你没辙呢?” 白木槿被这样一句轻叹说的心中一动,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甜味浮上心头,竟有几分雀跃和欢喜。 她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轻咳一声,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外婆,然后 找到传国玉玺,决不能落在陆兆安手里!” 凤九卿也稍稍收敛了一下,道:“嗯,救人的事情就交给本王了,百黎族的蛊毒,虽然有些麻烦,倒也不是解不了!” 白木槿听了他的话,才松了一口气,道:“那就有劳王爷了,只要外婆醒了,我想陆兆安找的东西也会有下落的!” 凤九卿挑眉:“乐意为你效劳,我的郡主!” 白木槿真是恨自己不争气,竟然三番两次被对方的言语挑得脸红心跳,越发不像自己了?她不是早已摒弃无用的情爱,为何面对此人,却每每方寸大乱? “我……我要走了!”白木槿撇过头去,不再去看他。 凤九卿笑了笑,道:“好……我送你!” 说完就揽过她的身体,足尖轻点,就已经腾空而起,白木槿惊讶回头,唇就这样不期而遇。 酥麻感袭遍全身,如遭雷击。震惊地几乎不能动弹,直到对方加重了力道,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要推开。 “别动,会摔下去!”他有些喑哑的声音,迷离的让人沉醉,白木槿这才发现,他和她已经置身树上。 没等她有进一步反应,后脑被大手托住…… 他的耐心几乎耗尽,再不愿意等待,他的小豹子已经成了口边食,如何能忍? 白木槿就这么傻愣愣地被动地任由对方予取予求,浑身瘫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去反抗,脑袋空白一片,唯一的念头就是,心脏快要跳出来! 良久,凤九卿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个吻,月色下,怀中的美人双颊染红,眸光微漾,说不出的美好,几乎令他失了理智。 凉风一袭,白木槿哆嗦了一下,才恢复了神智,却更加懊恼起来。但也没有矫情地去说什么,只是理理自己的头发,闷闷 地道:“王爷,请您自重!” “啊……木木,你害羞了!”凤九卿笑得像个偷了腥的老猫,还回味地舔了一下唇。 白木槿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脑门上,恼恨地道:“你再不送我回去,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好好好……本王错了,走吧……”凤九卿也没有继续纠缠,而是将她揽起,足下一蹬,在树梢和屋顶间跳跃。 直到两人稳稳落在了陆府的屋顶上,凤九卿还有些遗憾地道:“看来,下次本王得找个更远一点儿的地方!” “什么?”白木槿诧异地问。 凤九卿笑了笑,道:“没什么,我送你下去吧!” 白木槿安然落地,喜鹊和鸳鸯惊喜地迎了出来,喜鹊还惊魂未定地道:“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担心死了!” 鸳鸯睨了她一眼,道:“多话,进去再说!” 白木槿回过头的时候,凤九卿早已消失在夜色中,她轻轻拂了一下嘴唇,上面似乎还麻麻的。 鸳鸯见白木槿难得地失神起来,讶异地问:“小姐,您在想什么?” “啊?没有……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白木槿回过神来,慌忙掩饰了自己的失态。 鸳鸯和喜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她们小姐一直都很镇定自若,怎么今日看起来有些“慌乱”。 可是二人也不敢多问,乖乖地去打水了,白木槿泡在浴桶里,脑子里却不断回忆着那个让她脸红心跳的吻,几乎无法思考。 用力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烦躁地嘀咕道:“真没用,又不是第一次,竟这样无措!” 用力甩甩头,希望能甩去那些令人不安的感觉,只是这一夜,她的梦里都反复出现某只狐狸王爷的坏笑,纠缠的白木槿几乎无处可逃。 第382章 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日一早,白木槿的双眼微微浮肿,眼下还有一些青黑,一看就知道昨夜没能睡好,落下的后遗症。 鸳鸯替她梳妆的时候,紧张地问:“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还为老夫人的事情心烦?” 白木槿看着镜中有些憔悴的自己,暗自皱眉,却摇摇头,道:“不碍的,昨晚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吧?” 鸳鸯摇摇头,忽然又道:“陆姨娘又来了一次,被大奶奶打发了!” 白木槿收拾妥当之后,才起身,叫喜鹊摆了早膳,才吃了没两口,就听到院外陆兆安夫妇并陆氏又找上门来了。 白木槿本不欲理会他们,毕竟他们来看望陆老夫人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便犹自坐在那里细细品着百合莲子粥。 可是没想到她不去惹麻烦,麻烦自动会找上门。陆兆安却主动找上来,虽然还是给白木槿行礼,但是那态度明显有几分居高临下之感。 白木槿倒也没和他计较,只道:“二舅舅怎么有空来看本宫?” 陆兆安不阴不阳地笑道:“郡主,想必皇上已经派人给你通过话了,既然如此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跟您说,皇上交给我一样任务,要在母亲屋子里找东西,您应该不会阻拦吧?” “哦?本宫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二舅舅可有圣旨?”白木槿不慌不忙地问道。 陆兆安眼睛一眯,似笑非笑地道:“郡主还真是会开玩笑,此事是密旨,又如何给您看!” 白木槿放下碗筷,看向陆兆安,淡然地道:“既无圣旨,本宫也没有接到皇上的口谕,如何能让你肆意打扰外祖母,且一个晚辈去搜查长辈的屋子,不知二舅舅是否知道何为孝道?” 陆兆安忿忿地道:“皇上不是派金嬷嬷来给郡主交代过?难道你想抗旨不尊?” “本宫没有听过金嬷 嬷说让您搜查外祖母屋子这件事,若是你觉得皇上交代过,那请取圣旨,或者让皇上给本宫口谕!”白木槿分毫不肯相让,她怎么会让陆兆安搜查屋子。 陆兆安怒极反笑,道:“好好好……郡主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竟然连圣上的意思都敢拂逆,那就等着圣上面前说话!” 白木槿笑道:“二舅舅尽管去便是!” “你……好,你等着!”陆兆安恼怒地拂袖而去,留下白木槿在原地,露出冷笑,还真是个沉不住气的,也不想想皇上即便希望他能好好地搜一下陆老夫人的院子,又怎么可能明说? 可是白木槿并没有因此而松懈下来,必须要尽快找出那样东西,以免也长梦多。说着白木槿就去了陆老夫人的院子。 她仔细地想了想,若是外祖母真的是碰了什么东西才中了蛊毒,那就说明这样东西必然是在这间房里的。 究竟藏在什么地方,才能够不让人轻易发现呢?白木槿想了又想,就是不得而知,在房间里看了一遍又一遍,把几乎可能的地方都找了个遍。 鸳鸯是个极细心的人,对白木槿道:“小姐,我给老夫人翻翻身,怕她睡久了,要生褥疮!” “嗯,好……”白木槿正在想事儿,也没有多留心。 喜鹊倒是主动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老夫人翻过去,喜鹊看到陆老夫人的枕头,微微有些诧异地道:“老夫人的枕套怎么反了?这线头在外面,枕着多不舒服?” “那就拿出来,再重新套上不就好了!”鸳鸯道,说着就把枕头从老太太头下面取出来,摘下那枕套。 当枕套被取下之后,鸳鸯惊讶地问:“这枕心怎么这样重?立马似乎有什么东西呢!” 白木槿神情一滞,循声望去,一把将枕套拿过来,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才道:“哦……没什么,估摸着外婆喜欢这样的枕芯,不过如今她昏迷不醒,这样硬的枕头实在不适合,你去找崔嬷嬷帮外婆换一个!” 鸳鸯也没留心,应了便出去了,白木槿则抱着那个枕头,微微有些发抖,如果真是在这枕芯里,那就对了,难怪几日下来,她和陆兆安都毫无收获。 白木槿伸手摸摸,发现外面的确是上好的蚕丝棉,但是里面却有类似木头的硬物,白木槿对喜鹊道:“给我拿把剪刀来!” “小姐,您要剪刀做什么?”喜鹊不解地问。 白木槿道:“让你去便去,问许多做什么?” 喜鹊嘟嘟嘴,便去外面取了剪刀又走了回来,将剪刀递给白木槿,白木槿二话不说,就剪开了枕芯。 喜鹊惊讶地问:“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找东西,不许说话去外面守着!”白木槿严肃地警告道。 喜鹊知道白木槿有重要的事情,也就不再啰嗦,赶紧跑到门外把守。白木槿剪开蚕丝棉,里面便露出一个小小的檀木匣子。 白木槿将匣子取出来,发现上面果然上了一道小锁,她取出银针,在锁心处捣鼓了两下,锁就应声而开。 白木槿打开黑匣子,里面并没有她想要的玉玺,反而只有一张羊皮卷,约莫巴掌大小,还有一枚像玉又不是玉的圆形墨色石头,雕刻着奇怪的纹路。 她取出羊皮卷,上面的字是小篆体:圣安皇后陵。接着就是一些图,看起来像是指示这座陵墓的位置,白木槿仔细想了想,似乎那位阴皇后的谥号就是“圣安”,难不成这就是武帝皇后的陵寝所在?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玉玺尚存,那就很可能与这位保存传国玉玺的皇后同眠地下了?白木槿不得而知,但是她知道这块羊皮卷的意义重大,必不能让 别人知道。所以赶紧把羊皮卷和那墨色的石头收起来,又将檀木匣子塞了回去,将枕头重新包好。 三日后,凤九卿便带着阿忠,还有一位面容俊秀的“少年”来到了陆府,白木槿便知他已经找打了可以解百黎族蛊毒的人了。 那“少年”一见到白木槿就露出狡黠的笑容,道:“你就是……安平郡主?” “顿珠,不得无礼!”阿忠斥了她一句。 顿珠吐吐舌头,对阿忠扮了个鬼脸,然后又对白木槿道:“我知道你,王爷说……你是她的心上人,让我来帮你忙!” 白木槿听了之后,脸色刷地就红了,可是看那叫顿珠的“少年”眨巴着一双纯净的大眼,丝毫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也生不起气来,只好道:“王爷这个人爱说笑!” 顿珠似乎有些不解,回头看看拿着折扇的凤九卿,问道:“王爷?郡主姐姐说你爱说笑,我怎么不知道?” 凤九卿露出一丝轻笑,道:“郡主也爱说笑!” 顿珠苦着脸,凑到阿忠身边,像个小狗狗一样,道:“阿忠,他们两个欺负我听不懂话!” “别闹,郡主找你是有正事的,去吧!”阿忠无奈地道。 白木槿朝顿珠露出善意的笑容,道:“顿珠姑娘对吧?里面请!” 凤九卿和阿忠自觉地留在了院子里,白木槿则领着顿珠进了陆老夫人的屋子,顿珠对白木槿道:“郡主,您可以出去了,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白木槿点点头,道:“若是需要帮忙就叫一声,外婆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还没有顿珠解不了的蛊,嘻嘻……”顿珠拍拍胸口,笑得很天真。 白木槿回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才走了出去,顺手把门给带上了,嘱咐鸳鸯道:“没有顿珠姑娘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去!” 鸳 鸯应了道:“小姐放心,一直蚊子也休想飞进去,紫鹃和青鸾都在呢!” 白木槿便走向凤九卿,道:“那顿珠……” “问阿忠!”凤九卿窃笑一下,看看一旁故作没听到的阿忠。 白木槿转而看向阿忠,阿忠却苦着脸道:“和我真没关系,那丫头是自己跑来的,不过也亏得她偷跑来了,否则王爷也没这么快找到人给老夫人解毒!” 白木槿似乎看出来什么,也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道:“原来是阿忠你的面子,如此就多谢了!” 阿忠脸上一红,讷讷地道:“没……没什么……” 凤九卿轻笑出声,道:“郡主有所不知,那顿珠可是南疆王的掌上明珠,对阿忠穷追不舍,一路追到了京里!” 白木槿挑眉,看那姑娘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却原来还这么有勇气,便笑着对阿忠道:“那阿忠可切莫辜负了佳人的一片心!” “郡主莫听王爷乱说,那丫头才不过十二岁,哪里懂得什么情啊爱的,只不过小孩子闹着玩儿罢了,再说我只是王爷的护卫,哪里配得上南疆王的女儿!”阿忠摆摆手,似乎并无意于谈这个。 白木槿挑眉,也没有再说什么,对这喜鹊道:“去给王爷和阿忠斟茶!” 阿忠赶紧道:“不必,不必,小的粗人一个,郡主有话要和王爷谈,小的还是去别处走走!” 说着阿忠就很识趣里跑了,继续留下来,回头他家王爷还不知怎么整他呢! 凤九卿大喇喇地坐下来,道:“郡主可是有了什么收获?” “我想知道古汉朝阴皇后的事儿,不知王爷知道多少?”白木槿不答反问。 凤九卿挑眉,才缓缓道:“宠冠后宫,惊才绝艳的一位女子,只不过……下场却不怎么好!” 白木槿微微蹙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383章 放心了 “局史书记载,武帝驾崩之后,八王动乱,她却被迫殉葬了,但是却没有葬入武帝皇陵,甚至都没有进妃陵,动乱平息后,连她的墓都无处可寻!”凤九卿道。 白木槿略一思索,问:“你说阴皇后会不会把传国玉玺带入坟墓?” 凤九卿笑着看向白木槿,道:“你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什么线索?” “我发现了一张羊皮古卷,上面标注了圣安皇后的陵寝所在,我猜想这可能就是云氏当年留下来的东西!”白木槿如实相告,对于凤九卿她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 凤九卿点点头,道:“那估计就与这传国玉玺的下落有关了,你打算直接交给皇上还是?” 白木槿露出了一丝算计的笑意,道:“若是直接交给皇上,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个好机会?陆兆安可是盼望这个东西很久了,作为他的外甥女,总不能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凤九卿也跟着笑了,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木木……你阴险的样子,真有本王的风范!” “宣王殿下,请您自重,难不成您真想当个登徒子不成?”白木槿对他这样明目张胆地轻薄实在是又气又恼,却又该死的心慌。 凤九卿无辜地道:“本王哪里不自重了?木木,我发现你最近样子有些憔悴,是不是几日不见本王,所以相思成疾了?” 白木槿气结,没好气地道:“你再这样,我就不和你说话了!” 白木槿没发现自己这话在别人听来,多像是和心上人的撒娇,凤九卿笑得得意极了,语带诱哄地道:“好好……我不说便是了,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你说如果陆兆安呈给大皇子或者皇上一张假的羊皮卷,你说他最后会落个什么下场?”白木槿笑得有几分阴森。 凤九卿了然一笑,道:“嗯,若是皇上知道他把假的给了自己,真的给了大皇子,你说会不会更有趣?” 白木槿不得不承认,凤九卿在某些方面和自己很像 。又问道:“我外祖父和青云表哥什么时候会回来?” 凤九卿道:“应该还需要半个月,怎么也得赶在士林宴前回来,毕竟陆相要去主持大局嘛!” “那是该快点儿给陆兆安一个机会了!”白木槿平静地道。 两人突然就陷入了沉默,白木槿被这略带隐晦的气氛弄得有些心慌,只是没话找话道:“不知顿珠是否能顺利把外祖母救醒!” 凤九卿道:“她是蛊术奇才,南疆蛊王的亲传弟子!” 言下之意,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能解了那蛊毒,白木槿又问:“她和阿忠是怎么相识的?” “阿忠去南疆执行任务的时候,救了她一次,这丫头就打定主意以身相许!”凤九卿突然扁了一下嘴,十分委屈地道:“我也救了人家很多次,却不知那人为何不愿以身相许!” 白木槿脸色一僵,张口结舌,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真的不知道这宣王殿下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如此厚颜无耻起来。 可是……他说的好像也是事实,的确被他救了很多次。 凤九卿看白木槿的反应,又笑了起来,仿佛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道:“木木,有没有人跟你说,你不知所措的样子很可爱?” 白木槿这才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瞪了他一眼,道:“王爷这样戏弄我,很有趣么?” “本王从没戏弄你!”凤九卿微微笑着说。 白木槿正感到尴尬,幸而顿珠出来了,擦着额头的汗水,道:“嗯,已经没事儿了,真是很凶险,这种蛊好多年都没出现过了!” 白木槿赶紧问:“那是什么蛊?” “叫噩梦蛊,人会陷入沉睡,不断地做噩梦,直到在噩梦中把自己吓死。是非常恶毒的一种蛊术!”顿珠说。 白木槿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意,看来真是那云氏做的,这个女人,到死都想害外婆,这笔账就记在她的子女身上吧! 白木槿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才笑着道:“多谢顿珠姑娘出手 相救,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顿珠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必不推辞!” 顿珠似乎还不是很明白的样子,问:“阿忠来让我救我就救了,你不用在意啦!哎?阿忠呢?他是不是又跑了?” 顿珠四下看了一下,没见到阿忠,俏脸上顿时露出恼怒的红晕。凤九卿看了笑得贼贼地,道:“顿珠啊,你是不是很喜欢阿忠啊?” “是啊,都怪你啦,让我救人,结果又让阿忠逃跑了!”顿珠生气地说。 凤九卿摇了摇折扇,道:“我有个法子让阿忠一直都陪着你,只不过……” “真的?你快说,快说嘛!”顿珠急切地道,刚刚还生气的脸,现在只剩期待和兴奋。 凤九卿道:“你要答应我帮我一个忙,这件事我会交给阿忠来办,如此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他陪着你,他也不敢再随便乱跑了!” 顿珠想了想,才说:“你是不是又要算计我?我阿爹说了,宣王你最狡猾,不能随便答应你的要求!” 白木槿看着顿珠一脸戒备,而凤九卿笑容有几分尴尬的样子,忍不住笑道:“顿珠,你阿爹说的很有道理。” 凤九卿轻咳了两声,才道:“你阿爹那是哄你玩儿呢,你到底还想不想阿忠陪你了?要知道没有我的命令,他是不可能陪你的!” 顿珠赶紧道:“想啊,算了,为了阿忠,你说吧,什么事儿?” “百黎族不是一直都不臣服南疆王吗?我想你阿爹也一直很头疼这件事吧?本王要你通知你阿爹,我要将百黎族的族印送给他!”凤九卿笑眯眯地说。 顿珠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道:“啊?百黎族怎么可能把族印送给我阿爹啊,他们最不喜欢我阿爹了,总是派人来捣乱!” “所以我才要把他们的族印送给你阿爹,这样以后就再也没有百黎族的人会跟你阿爹捣乱了啊,好了,我知道你在哪里都有办法联络你阿爹的,赶紧去!”凤九卿像哄小孩一样 哄着顿珠。 顿珠挠了挠头,突然反应过来一样,问:“那阿忠呢?” “你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我就让阿忠天天陪着你,你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凤九卿很不厚道地把阿忠给卖掉了。 顿珠立刻就点头答应了,道:“好的,宣王殿下,您真是个好人,以后你就是我顿珠最好的朋友了!” 说完顿珠就屁颠屁颠儿地吹响了自己的小笛子,发出并不悦耳的声音,但是很快就听到一声尖锐的鸣叫,一只奇怪的大鸟凭空出现,盘旋了一会儿之后,落在了顿珠的肩膀上。 顿珠拍了拍这只全身乌黑的大鸟,夸奖道:“乖……我有信要你传回南疆,要辛苦你咯!” 大鸟仿佛听懂了一样,叫了一声,还把脑袋凑在顿珠的脖子上蹭了两下,似乎十分喜欢顿珠。 顿珠这才道:“宣王殿下,您有什么信就交给我的乌玛吧,他一定会把信交给我阿爹的,他就是我阿爹的使者!” 凤九卿点点头,对白木槿道:“借纸笔一用,我要给南疆王飞鸟传书!” 白木槿虽然不知道凤九卿打的什么主意,但是还是去为他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凤九卿迅速写了一行小字,便交给了顿珠。 顿珠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就卷起来,塞在了乌玛脚上的小筒里。拍了拍乌玛,道:“乌玛,拜托你了,要快去快回哦!” 乌玛高兴地叫了一下,把毛茸茸的脑袋在顿珠的脸上蹭了蹭,撒娇一样地用吃饱抱了一下顿珠的脖子,直到顿珠痒的咯咯笑,摸了摸它,道:“好了好了,给你一粒豆子吃!” 顿珠从腰间的小布袋里,掏出一粒奇怪的红色豆子,塞在了乌玛嘴里,它仰起头,咽了下去,然后才一飞冲天,迅速消失在了上空。 白木槿惊讶道:“这只鸟还真通人性!” “是啊,乌玛是我的伙伴,它刚刚出生的时候,被妈妈抛弃了,是我救了它。它很厉害哦,每天能飞几千里,从京城到南疆, 一天就能到!”顿珠说起乌玛一脸自豪。 顿珠又想起阿忠来,赶紧盯着凤九卿道:“宣王殿下,阿忠呢?阿忠去哪里了?” “阿忠,快出来吧,带顿珠去京城转转,这些天就不用你做别的事儿了,有事儿我会让人通知你回来的!”凤九卿朝着空气随意地道。 接着阿忠就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看脸色十分的不满意,他家王爷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换谁谁能高兴? 凤九卿凑在阿忠的耳边,道:“替你家主子牺牲一点儿色相,把顿珠哄高兴了,你家王爷也就可以快点儿娶王妃过门了!” 阿忠嘴角开始抽搐,看了一眼凤九卿,又看看一无所知的白木槿,顿时觉得自己很悲剧,为什么他家王爷追求王妃,还要自己牺牲色相? 可是他能说不吗?答案很明显是不能,顿珠看到阿忠高兴地跑过来,挽住阿忠的胳膊,道:“阿忠,我想吃糖葫芦,你给我买的那种!” “糖葫芦就那么一种,谁买的都一样!”阿忠无奈地说。 “不嘛,我觉得你买的比我阿爹给买的要好吃!”顿珠俏生生地道。 阿忠甩开她的手,道:“女孩子家要检点,不可以随便挽男人的胳膊!” “我没有随便挽啊,我只挽阿忠的胳膊,我知道你们汉人规矩多,只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手挽着手嘛!”顿珠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阿忠。 阿忠无声地哀嚎,知道和这个小丫头说什么都没用,只好随她去了,对着白木槿和凤九卿道:“属下告退了!” “去吧,阿忠陪顿珠姑娘好好地玩儿,银子算本王的!”凤九卿很大方地道。 顿珠姑娘感动极了,对着凤九卿很诚恳地道:“宣王殿下,您真是慷慨的朋友,我阿爹说错了,原来不是个奸诈狡猾的王爷!” 凤九卿很满意地点点头,笑着道:“嗯,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很不错,很有进步,看来把阿忠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第384章 入陆府为妾 顿珠听了自然高兴极了,笑得眉眼弯弯,拉着阿忠地手,欢快地跑掉了。 白木槿笑着道:“你就这么把自己的侍卫出卖了?” “我是为他着想,他也老大不小了,顿珠是个好姑娘!”凤九卿可不觉得自己是出卖侍卫,明明他是为了属下的终身幸福考虑! 白木槿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打百黎族的主意,还有什么意图?” “果然还是木木最了解本王,那大皇子派了个女人来陷害你,还费了我不少精力去拷问,你说……我怎么能不送他一份大礼呢?”凤九卿笑眯眯地说。 白木槿一愣,道:“你想利用百黎族?可是……这和大皇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百黎族一向不臣服我们天元,反而颇为亲近南越国,你说如果大皇子和百黎族有什么苟且,皇上还会放过这个蠢蠢欲动,不安分的长子吗?”凤九卿的笑容还在脸上,眼里却充满了算计。 白木槿不得不佩服凤九卿的果决和狠辣,这私通百黎族,无异于谋反之罪,难道前世大皇子之所以在那么不恰当的时机选择谋反,就是被这个老狐狸逼得? 白木槿疑惑的眼神看向凤九卿,叹息一句:“你好歹也是他皇叔啊,下这么重的手,难道不觉得有点儿……有点儿过了?” “是吗?本王怎么不觉得呢?谁让他要欺负我的亲亲木木你呢?”凤九卿笑得很放肆。 白木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没个正经!” “呀,原来木木你喜欢本王正经一点儿啊,那好吧,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正经很多!”凤九卿收起笑容,板着一张脸,双手背在身后,正了正身形,看起来还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风范。 白木槿被他装模作样的样子给逗得笑了出来,凤九卿看着她难得发自内心的笑,突然道 :“你这样笑,好看多了!” 白木槿笑容僵在嘴角,表情恹恹地道:“王爷,时候不早了,外婆还没有醒过来,就不留你了!” 凤九卿被她突如其来的冷淡弄的一阵心烦,一把将白木槿拉过来,直面着自己,道:“为什么总是在拒绝本王?” 白木槿低声道:“臣自知鄙陋,不堪良配,王爷人中龙凤,不该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浪费光阴和心血!” “这不是真话!”凤九卿道。 白木槿露出一丝凄然的笑,道:“王爷还指望我这样满心都是仇恨的女人,能给你什么呢?” 凤九卿放开了她,却露出温柔而坚定的笑容道:“木木,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谁把你变成现在的模样,你不说,我不问。但是本王会让你知道,在我身边,你不想笑就不必笑,想哭就大声哭,谁欺负你,我就替你百倍讨回;谁伤害了你,我就让他用命来偿;你不必去算计,去争抢,因为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白木槿怔怔地看向眼前的男子,夕阳落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错落成一幅虚幻的画面。可是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一个无助的孤单的自己。 白木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鼻头微微发酸,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涨满,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她活了两世,从未有一个人对她说这样的话,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前世,她只想要一个人,能够珍惜她,爱她,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可是李继宗只想要荣华富贵,所以她不得不机关算尽,舍生忘死,为他去争,去抢,去谋算。她以为,待他功成名就,便可许她一世无忧。 可是倒头来,杀子通奸,她命丧黑牢,受尽世人唾骂,就连她的亲生父亲都没有看她一眼,反而用一张断绝父女关系的信,结束了他们二十多 年的亲情。 带着满腹的仇恨重生,她没有再要求谁来爱她,疼她,保护她。她想要的都会靠自己,即便自伤八百,也要损敌一千。她恶毒,她冷血,她睚眦必报,她要将所有敢伤害她的人,都送进地狱去。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明明知道一切,明明知道她是怎样心狠手辣,无情冷血,还是一样愿意守在她的身后,还愿意对她说这样的话? 若是别人说,她会怀疑对方别有用心,想要利用她。可是面对凤九卿,她真的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叔,甚至她知道不久的将来,他将成为天元最有权势的人,虽然没有登临帝位,却掌握着至高的权力。 白木槿深深闭了眼睛,似乎干涩太久的眼睛,竟然会有流泪的冲动。怎么会呢,她的眼泪都不过只是用来骗人的伎俩。 白木槿有些不知所措,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凤九卿后来说了什么,她都已经记不清楚了,直到凤九卿离开了,她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怔愣在原地。 “小姐,起风了,进屋去吧!”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都暗下来了,鸳鸯才过来道。 白木槿这才回过神来,驱赶心头的复杂,道:“我去看看外婆,你们去把大舅舅一家请过来,说我有事情要同他们商议!” 鸳鸯点头应了,白木槿才进了老夫人的屋子,见她睡容安详平静,脸色也恢复了红润,知道她已经没事儿了,只是还没醒过来。 陆昭然和秦氏来的时候,白木槿正在给老夫人擦拭额头,陆菲媛跑过来帮她接手,道:“你不是有事儿要和爹娘商议吗?我来吧!” 白木槿点点头,并没有推辞,将帕子交给了陆菲媛,然后起身对陆昭然和秦氏道:“大舅舅,大舅母,请坐下说话吧!” 两人依 言落座,白木槿才接着道:“外婆已经没事儿了,估摸着明儿就得醒了,但是在外婆醒来之前,我们要做一件事情,二舅舅他不安好心,我们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陆昭然哼了一声,道:“我早就看出来他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槿儿,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母亲是不是被他害的?” 白木槿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不是他直接害的,但是与他的生母有关,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希望大舅舅和大舅母听完之后,切莫再对别人提起,否则怕是会招来祸患!” “槿儿你放心,我们自是不可能乱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儿?”秦氏紧张地问。 白木槿将陆兆安的生母云氏的来历以及陆兆安正在寻找传国玉玺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陆昭然一家三口目瞪口呆,惊诧不已。 末了陆昭然问:“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我要让陆兆安吃个哑巴亏,这是我们除去他的最佳时机,如果计划能成,往后即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足为虑了!”白木槿微微笑着道。 陆昭然问:“你要做什么?” “将计就计,把玉玺的藏宝图给他,让他献给大皇子,再经由大皇子献给皇上!”白木槿笑容越发柔和起来,在烛火的映照下,竟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陆菲媛皱着眉不理解地问道:“如此一来,不是帮了他的大忙吗?献了宝图,他可就立了大功啊!” 白木槿点点头,道:“若是那宝图是假的呢?若是大皇子留了一份真的,而皇上得到的是假的呢?” 陆昭然并秦氏倒抽一口凉气,听到这里,他们已然明白,白木槿这一计有多么狠毒,足以将陆兆安打入地狱,陆昭然不禁有些踟蹰地道:“槿儿,他……他毕竟是陆家的人,会不会因此连累我们?” 白木槿摇摇头,道:“就 连皇上也知道他的母族是阴氏,而他早已不把自己当初陆家人,咱们也不必对他留有什么余地!” 秦氏也赞同地道:“槿儿说的有理,若是让他的奸计得逞,才是咱们的灾难,所谓先下手为强,此时再有妇人之仁,只是在给自己掘坟墓!” 陆昭然看着妻子坚定的侧脸,也跟着道:“没想到我们还是有了兄弟闱墙这一天,只是不知爹知道了会不会……” “云氏当年入陆府为妾,也就是不怀好意,否则你以为外婆为何要将她杖杀?她的死不仅是外婆一个人的决定,而是陆氏老族长的授意,如今陆兆安还是和云氏联系上了,那就留不得他们兄妹!”白木槿说的斩钉截铁,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又如何肯轻易放过陆兄妹呢? 这还只是开始,她要让陆氏兄妹尝够痛不欲生的滋味,她发过誓的,要让他们尝尽自己百倍千倍之痛。 陆昭然想了很久,才道:“也罢,就依你们,我陆家决不能败在陆兆安手里!” 三个人在屋子里商议了一番,今夜轮到秦氏守夜,白木槿则回了自己房间,第二日一早,有信传来,说是白慕辰突然受了风寒,病倒了,让白木槿赶紧去草庐探望。 白木槿听到弟弟有事,心中甚是担忧。看着陆昭然道:“大舅舅……” “槿儿,你去吧,母亲这边有我们就行了,你无须担忧,辰儿那边要紧!”陆昭然非常体谅地劝道。 秦氏也跟着道:“是啊,多带些药材,切莫耽误了他的病情,母亲这边有我和你大舅舅呢,你担心什么?” “那好吧,如此就拜托大舅舅和大舅母了,若是外婆有什么事儿,记得一定要派人通知我!”白木槿仍旧不放心地嘱咐道。 陆昭然和秦氏一再保证不会有事,白木槿才带着自己的人匆匆离开了陆府。 第385章 放她们进去 白木槿一走,陆兆安那边就得了消息,不禁喜出望外地道:“我们的机会来了,没想到这丫头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主动离开了,就连老天爷都帮着我们啊!” 陆氏也欣喜地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着急,等天黑了再行事,只要白木槿那个臭丫头不在,陆昭然他们不足为虑,到时候略施小计,就能让他们乖乖就范,我已经知道了那东西的藏匿处,白木槿这么一走,想拿出来简直如探囊取物!”陆兆安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道。 陆氏兴奋地道:“咱们将这东西献给皇上,那就是立了大功啊,如此二哥你肯定能借此再高升一级,这样我也可以让白世祖再扶正我了!” “真是鼠目寸光,直接献给皇上,又怎么能谋取最大的利益?”陆兆安不屑地道。 陆氏讪讪地笑问:“那二哥你打算怎么做?总不能留在自己身边吧?要是被皇上发现了,那可是大罪!” 陆兆安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道:“此事就不需你关心了,咱们大事若能成,那你必然还是国公夫人,而我……呵呵,迟早也是要封侯拜相!” 陆氏惊喜地道:“果真如此?若是能让白家再封国公,那以后谁也别想将我赶下正室的位子!” “何止不能,白家上下都要仰你鼻息,放心吧,咱们的大仇也即将得报了!谢氏那个老不死的女人,竟然敢害死我们的娘亲,这一次我要她也拿命来偿!”陆兆安突然阴狠起来,满目皆是扭曲的恨意。 傍晚的时候,秦氏和陆菲媛守在陆老夫人的床前,一如既往地悉心照料着沉睡的老夫人。没想到却把陆氏和胡氏给盼来了。 陆氏和胡氏一反常态,对秦氏和陆菲媛露出了极尽讨好的笑容,道:“大嫂,菲儿,你们辛苦了,哎……老 太太昏迷这些日子,可把你们给累坏了!” 秦氏却不冷不热地道:“这都是为人子女者应当做的,我并不觉得辛苦!” 陆氏笑了笑,顺着秦氏的意道:“自然是这个道理,只可惜我想伺候老太太,尽一份心,郡主却不肯,哎……” 陆菲媛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道:“姑母这话真是让人不解了,郡主可是许你在院子里尽尽心,只是您嫌弃那是下人做的事儿,不肯呢!” 陆氏的脸色一僵,没想到陆菲媛也跟着白木槿学的牙尖嘴利,刚想发作,便看到胡氏递来的眼色,赶紧转了笑容道:“菲儿说笑了,只是我笨手笨脚,怕是做不来那些粗活,怕反而帮了倒忙,好心办了坏事呢!” “我倒觉得无妨,无非是尽尽心,能不能做好,就看有没有心罢了!”陆菲媛却偏不愿如了她的意。 陆氏怕自己再和陆菲媛说下去,真要忍不住发火,才转而对秦氏道:“大嫂,看你脸色,昨晚也没睡好吧?哎……昨个儿也是您守的夜,今儿郡主又走了,可不又得累着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我自不会推辞!” 秦氏摆摆手,道:“不必了,也没什么累的,槿儿虽然走了,但是也留了几个下人在这里帮衬着,更何况还有崔嬷嬷和菲儿,就不劳动你了!” “大嫂这话就见外了,我和凝香也是老夫人的晚辈,自然该尽尽孝心,哪里当得起什么劳动二字!”胡氏笑着说。 秦氏没有接话,反而过去给老夫人理了理被子,道:“你们今儿来可有什么要紧事儿?你们也知道母亲需要静养,人多了反而闹得慌,若是没什么其他事情,你们就先走吧!” 胡氏见她又要赶她们走,心里顿时不悦起来,但脸上还是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给大 搜送些吃食,看您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啊,该补补了,我炖了上好的燕窝!” 秦氏刚要拒绝,就见胡氏让人端了一个瓷盅过来,还十分热情地招呼道:“菲儿也来喝一碗,这人一劳累就容易虚火上升,喝燕窝最是滋补!” 看二人并不动心,胡氏干笑着问:“大嫂莫不是怕我这燕窝里下了毒?” 秦氏和陆菲媛对视一眼,才笑着道:“哪里的话,你就先放着吧,我们待会儿再喝就是!” 陆氏笑笑,劝道:“这燕窝不烫,现在喝最好,若是凉了可就不能喝了,菲儿,快过来喝点儿,女孩子家常喝燕窝,可是最好的!” 陆菲媛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们家不缺这些东西,自然是常常喝的,又不是稀罕物,我都有些喝腻味了!” 陆氏稍稍尴尬了一下,才道:“我自然知道陆家不缺这些,但是怎么着也是你婶婶一片心意,她可是特意炖了给你们送来的,你们若是不喝岂不是辜负了?” 秦氏听她如此说,也不好继续推辞,对着陆菲媛道:“菲儿,就听你姑母一句,把燕窝喝了吧!” 陆菲媛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过来,端起燕窝,用勺子轻轻搅拌了一下,才象征性地喝了两口,就放下了,道:“这样就行了吧?我实在不爱喝这个!” 秦氏也过去喝了两口,也道:“没什么胃口,真是不好意思,难为你们一片苦心了!” 可是陆氏和胡氏却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反而笑呵呵地道:“行了,你们实在不爱喝,我们也不好勉强,我们这就撤了便是!” 陆氏二人命人收拾了食盒,便又告辞了,陆菲媛赶紧去了痰盂,吐了出来,道:“差点儿就吞下去了!” 秦氏也随即吐了出来,又端着茶杯,漱了口,才道:“快漱口,莫要真中了毒就不 妙了,这二人倒是越发歹毒了!” “由得他们作便是,只怕到时候后悔莫及!”陆菲媛冷哼道。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崔嬷嬷就着急忙慌地命人将陆菲媛和秦氏送了回去,只道她们劳累过度,晕了过去。 陆氏和胡氏听了这个消息,高兴地直拍手,道:“还当她有多机敏,到底还不是着了咱们的道儿了,没有白木槿,这些人都是不堪一击!” “现在她们走了,该是咱们动手的时候了,走吧,去好好地照顾一下咱们的母亲大人!”陆氏露出一丝阴鸷的笑容。 胡氏点点头,姑嫂二人相携而去,到了陆老夫人的院子门口,自然被人拦了下来,但一屋子都是下人,哪里能挡得住胡氏和陆氏二人。 “你们这些贱蹄子,是要反了不成?如今老太太病倒在床,大奶奶和大小姐又累病了,我们要来照顾老太太,你们竟然敢阻拦?”胡氏厉声呵斥。 崔嬷嬷却执意不肯放她们进来,道:“二奶奶,姑奶奶,郡主临走之前可是交代了,除了大爷和大奶奶他们,别人不可靠近老夫人!” 陆氏一脚踢过去,将崔嬷嬷踢翻在地,恨恨地道:“你这个老婆子,竟然敢跟主子这样说话,郡主再大,也是我们的晚辈,你搬出郡主,是要吓唬谁?” 崔嬷嬷吃痛地捂着心口,雪梅赶紧上去扶她,气呼呼地道:“陆姨娘,要是郡主知道你背着她伤人,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哟,还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上回在倚琴阁,没能打你们,如今胆子越发大了,竟然敢跟我这么说话,谁教你的规矩?”陆氏冷笑着道,陆昭然被陆兆安控制了,秦氏和陆菲媛又病倒了,谁还能来救她们呢? 胡氏拉了拉陆氏,道:“和一个丫头争什么,咱们是来照顾老太太的 ,不要再惹是非,免得让人以为我们是来闹事的!” 陆氏却并不肯听,笑着道:“这丫头规矩不好,自然要教,如今郡主不在,我就代她好好管教一番!来人,将雪梅和雨梅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胡氏带来的人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冲上去要拉雪梅和雨梅,没想到却被突然冲出来的青鸾挡在了面前,冷冷地道:“谁敢动她们?” 陆氏看了并不起眼的青鸾一眼,道:“又来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给我一并拖下去打!” 胡氏的人知道有人帮她们撑腰,自然不怕,全都摩拳擦掌地要去抓青鸾三人,可是手还没有碰到青鸾,就被弹了开来,重重地摔倒在地。 为首的婆子痛叫着喊道:“姑奶奶,二夫人,这丫头会武功,哎呦喂……痛死了!” 陆氏和胡氏一惊,心想今日恐怕要吃亏了,这白木槿果然不好对付,人都走了,还留了个棘手的在这里防着她们。 胡氏想了想,才挥退了自己的人,对着青鸾道:“你既然是郡主的丫头,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们,但是……我们要进去伺候老太太,你们若是执意阻拦,就别怪我们不客气,陆府可不是容你们随意撒野的地方!” 青鸾冷冷地道:“没有郡主的同意,你们不许进!” “好个冥顽不灵的丫头,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你们趁着主子们不再,想对老太太不利吗?真当我陆家是好欺负的,来人啊,将这些心怀不轨的丫头们都给我绑了!”胡氏冷声吩咐。 此时突然从暗处闪出几个身影,快速地向青鸾她们袭去,青鸾双拳难敌四手,交手几个回合之后,渐渐败退,最后还是崔嬷嬷喊道:“罢了,青鸾,不要与他们兜了,既然二奶奶和姑奶奶只是去照顾老夫人,就放她们进去吧!” 第386章 刺目的笑容 胡氏听了笑着道:“还是崔嬷嬷识大体,早这样不就皆大欢喜吗?” 说着胡氏挥退了那几个人,拉着陆氏进了院子,笑得得意洋洋,昂首阔步地走向了陆老夫人的屋子。 到了屋子门口,胡氏才对自己人吩咐道:“将那些不安分的给我看好了,谁也不准靠过来!” 说完才和陆氏俩进了屋子,看到烛火莹莹,陆老夫人安详的睡容,陆氏的眼里愤恨难当,道:“若不是二哥吩咐,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真想立刻就掐死这个老太婆!” 胡氏拍拍她,劝道:“还是先忍忍,反正她中了这种毒,迟早也是没命的,不如就留她多活几日,小不忍则乱大谋!” 陆氏叹了口气,道:“我省得,只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当年我们的母亲惨死,我和二哥却要认贼做母,这些年战战兢兢地活在这个老妇的阴影之下,这种苦,我不想再受了!” 胡氏笑着道:“放心,咱们扬眉吐气的日子不远了,去把那东西拿着,立刻交给你二哥,免得夜长梦多!” 陆氏点点头,这才靠近了陆老夫人的身边,一把将她推开,拔出她的枕头,道:“这老贼婆真是够阴险的,竟然把东西藏在枕头里,害我们找了那么久都一无所获!” “哎,若不是咱们留了一手,得知了这个秘密,恐怕还有的找呢,快把东西取出来,带着个枕头出去实在太显眼了!”胡氏道。 陆氏和胡氏拿着剪刀一通绞,便将枕头里的东西取了出来,陆氏本想当场打开看看却被胡氏阻止了,道:“莫要心急,这里不是看的地方,若是被人知道了,又要节外生枝!” “也罢,那我们现在就走吗?”陆氏问。 胡氏想了想,才道:“你先 把东西送出去,让你二哥看看,究竟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免得弄错了,白白错失这个机会,我继续守着这里,不让别人怀疑!” 陆氏点点头,将东西收入袖子里,道:“那我就先去了,这里就拜托二嫂了!” 崔嬷嬷见陆氏这么快就出来了,心下疑惑,便上前试探性地问道:“姑奶奶这就走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陆氏劈了她一眼,不屑地道:“我的事情,轮得到你一个老妈子来管?走开,不要挡着路!” 崔嬷嬷敢怒不敢言,她也知道此时和陆氏正面冲突也没好果子吃,她还要守着老夫人,不能让自己先出事。 陆氏得意洋洋地离开了,迅速朝着二房走去,陆兆安正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看到陆氏来了,忙迎上去,急切地问:“怎么样?得手了么?” “嗯,找到了,不过还需要二哥您看看,是不是这个!”陆氏从袖子里掏出那个黑匣子,递给了陆兆安。 陆兆安赶紧接过来,打开了黑匣子,取出里面的东西,仔细一看,脸上激动的肉都有些颤抖,道:“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妹妹,我们……我们就要成功了!” 陆氏也跟着激动起来,道:“没想到盼了这么久,总算找到了,二哥,一切就看你的了,咱们大仇能不能报,能不能扬眉吐气,就靠你了!” 陆兆安重重点点头,道:“好,让你二嫂退回来,别引起任何人怀疑,我要连夜去见大皇子!” “那二哥自己当心,我去找二嫂回来!”陆氏嘱咐道,声音带着些激动的颤音。 陆兆安点点头,披上一件斗篷,叫上自己的随从,就匆匆出门了,他不想让这重要的东西在自己手里出差错,所以必须 要尽快送出去。 陆兆安走后不久,陆氏和胡氏就结伴回来了,彼此都舒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成了,就看你二哥那边了!” “放心,二哥那里肯定不会有问题的,他和大皇子早就计划周全了,由大皇子将这东西呈给皇上,一来可以让大皇子在圣上面前邀功,而他自己也因此会得到皇帝的褒奖,一举两得!”陆氏笑着道。 胡氏欣慰地点点头,道:“我们被大房压制了这么多年,总算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办大皇子和皇上办成这件大事,以后陆昭然还不得看着咱们的脸色行事!” “这算什么?迟早陆家都要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既然事情已经办成了,明儿我也就回白家了,让穆氏和莹秋那两个溅人一直围着白世祖,我可不放心!”陆氏道,其实她要不是为了陆兆安这件大事,也不愿意轻易离开白府,这正是三个女人斗得难分难解的时候,自己主动离开,岂不是给了她们除掉自己的好机会吗? 胡氏轻笑了一声,道:“等你二哥事成,你还怕那白世祖不乖乖跟你示好?白家如今落寞成什么样儿了你也不是不清楚,背靠大树好乘凉,那白老太太和你的夫君,都不是傻子,知道该做什么!” 陆氏也笑了,道:“是这么个理儿,但是啊,男人的心也重要。他若是被迷了心窍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陆婉琴的教训还摆在那里,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陆婉琴!” 胡氏点了点陆氏的脑袋,道:“你啊,心里还是放不下他,否则当年也不会要死要活地让你二哥帮忙,非要把你弄进白家去了!” “哎,女人这一辈子所图不过是有个真心实意对自己的男人,即便荣华富贵再多,孤零 零一个人,有什么趣味?”陆氏叹息着道。 胡氏点点头,也颇为赞同,道:“也对,那你收拾一下,早些歇着吧,我想你再回来,就该是参加那老太婆的葬礼了!” “哼,她也有这一天,真是……大快人心!”陆氏的笑容充满了阴毒。 三天后,大皇子将所寻得的玉玺藏宝图献给皇上,龙心大悦,立刻晋封为成郡王,赐郡王宅邸,一时间朝中风向突变,大皇子的支持者们各个喜气洋洋,扬眉吐气。而三皇子和六皇子的支持者们,自然灰头土脸。 而陆家则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老夫人陷入昏睡,迟迟不醒,大房则被二房控制起来,如今的陆家几乎是陆兆安只手遮天。 原本老夫人和大房所掌控的庶务渐渐被胡氏所替换,最紧要的库房,庄子铺子的管事也被替换成了二房的人,陆家陷入混乱,陆氏族人见风向不对,也大有人心惶惶的样子,有些立场不坚定的,已经开始和陆兆安私下接洽,表示要支持陆兆安继承陆氏族长。 陆相和陆青云迟迟不归,甚或有消息传来,二人困在江洲洪涝中,下落不明。 当陆昭然和秦氏得到这样的噩耗,几乎要崩溃,这无异于给大房雪上加霜。 陆昭然拍着桌子,恨恨地道:“不行,我要去江洲找爹和青云,他们不可以出事!” 秦氏泪眼模糊地道:“昭然,你不能走,你再走了,陆家还有谁能镇得住陆兆安?现在我们不能再承受任何打击了!” “可是难道就坐视不理吗?爹和青云说不定正在等着我去救他们,我怎么能躲在京城,无动于衷呢?”陆昭然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 陆菲媛立刻去拉住陆昭然,道:“爹,我们现下虽然 四面楚歌,但是总有法子的。我相信哥和祖父,他们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现在只有等了,不能够再有人离开,否则我们真的就要被陆兆安他们瓦解,现在必须要留在陆家,好好守着母亲,她一定会醒过来,只要母亲醒过来,一切都会好的!”秦氏也含泪道。 陆昭然沉沉地叹息了一声,道:“蓉娘,菲儿,都是我没用,才让陆兆安如此猖狂!” 秦氏赶紧道:“夫君,你不要这样说,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到目前为止,陆兆安只敢私下动手脚,而不是直接跟我们宣战!所以一切还来得及!” 陆菲媛也道:“是啊,爹,我们都以你为豪!” 陆昭然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突然觉得心底升起一股斗志,坚定地看着她二人,道:“好,我一定会撑下去,绝不会让陆兆安得逞的!走,我们去看母亲!” “好……”秦氏和陆菲媛一起点头,一家三口的手和心彼此相连。 没想到陆老夫人的院子已经被陆兆安掌控,陆昭然三人又被阻挡在院外。 陆昭然愤怒地喝骂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竟然敢阻挡我的路,究竟眼里还有没有主子,有没有尊卑?” 出面阻拦的是胡氏身边的贴身大丫头苏儿,苏儿巧笑着道:“大爷,大夫人,不是奴婢不让你们进去,只是二夫人吩咐了,她请了最好的大夫给老夫人诊治过,说是现在必须要隔绝治疗,就是不能见任何人!” 陆昭然眯着眼睛,咬牙道:“你到底是让不让?” “大爷,您也想老夫人尽快康复,怎么能不顾医嘱,强行要闯老太太的院子呢?这可不是孝子所为啊!”苏儿仍旧挂着一副刺目的笑容。 第387章 不孝至极 陆菲媛突然上前,一巴掌打在了苏儿的脸上,骂道:“好个贱婢,竟然敢对主子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胆子?” 苏儿捂着自己的脸,愤怒地瞪着陆菲媛,道:“大小姐,奴婢好歹是二夫人的人,您打狗还得看主人吧?” 陆菲媛冷笑,道:“打的就是你这只恶狗,目无尊卑,肆意妄为,竟然敢拘禁祖母,按照家规,应当处以极刑!” 苏儿稍稍被陆菲媛的气势给镇住了,正不知如何应对,胡氏却走到门口,看着陆昭然和秦氏,微微欠了欠身,道:“大哥,大嫂,你们来了啊?哎……苏儿,你怎么能这么没礼数,虽然不能让大爷和大夫人进老夫人屋子,但不能连院子也不让他们进啊!” 苏儿一脸委屈地道:“二夫人,奴婢也是为了老夫人的身体着想,那位神医可是一再叮嘱,千万不能叨扰老太太,让她闭门静养,指指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方可开门!” 秦氏一听,就大感不妙,这四十九日之中,老太太滴水不进,那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吗? 秦氏赶紧呵斥道:“是哪个庸医说的?四十九日不让人进屋子,那老太太不吃不喝,就这么饿死吗?” 胡氏笑着道:“大嫂有所不知,神医已经给老太太服下一粒神丹,可保老夫人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事,正是这枚神丹需要四十九日来吸收,所以才要闭门,若是见了光,恐怕大大不妙啊!” 秦氏一把推开胡氏,就这么闯进了院子,陆昭然和陆菲媛自然也跟着强闯进去,可是一靠近老太太的屋子,就被几个手持兵刃的护卫拦住。 陆昭然气得大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母亲的屋子,为何要有护卫来堵着?” 胡氏赶紧道:“这还不是怕有人不知好歹,故意要捣乱,扰了老太太的清静吗?大哥,您可要体谅弟妹的一片孝心和苦心啊!” 陆昭然再也忍无可忍,诏出自己的暗卫, 道:“给我把这些人全都赶走,谁若反抗,格杀!” 胡氏冷笑一声,道:“大哥,您这是明目张胆地要祸害老太太了?” 陆昭然阴沉着脸,道:“胡氏,你回去告诉陆兆安,他有什么尽管冲我来,要是敢对母亲不利,我就拼了这条命也会让他先死在我面前!” 胡氏赶紧哭道:“大哥,您这是什么话?我们也是一心为老太太的身体着想,花费了多少精力才求得神医来给老太太治病,如今就盼着老太太能休养好,您置之不理也就罢了,还要反咬一口,实在太过分了!” 陆昭然可没心情和胡氏闹下去,大手一挥,道:“给我赶出去,不必跟他们废话!” 陆昭然的暗卫们也不是吃素地,纷纷出手,那几个护卫并不是什么武功高强之人,几招过后就败下阵来,被陆昭然的暗卫扔了出去!” 胡氏带来的人也被秦氏赶了出去,秦氏冷着脸道:“胡氏,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莫要多行不义,连一点儿人伦纲常都不顾!” 胡氏哭哭啼啼地道:“这还有天理吗?我们要尽孝,竟然还被人打,你们什么都不做,竟然还恶人先告状!” 陆菲媛冷笑道:“谁恶人先告状?你自己心里清楚,真是不知羞耻,迟早有报应的!” “谁会有报应啊?”突然,院外一行须发皆白,手拄拐杖的老人们稳步而来,而引路的人就是陆兆安。 陆昭然和秦氏顿时脸色大变,陆昭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陆兆安,却发现对方只是朝他露出微笑。 为首的老者是陆氏大长老,他满脸怒容地走过来,盯着陆昭然,呵斥道:“昭然,你这是做什么?要行大逆不道之事,还要先问过我们几个老人家吧?” 陆昭然微微低下头,喊道:“大长老,各位长老!” 大长老冷着声音,道:“还不命你的人撤下,在你母亲院子里做什么?” 陆昭然赶紧解释道: “是陆兆安,他把持母亲的院子,不让我们进去,还要将母亲困在屋子里,水米不给,这是要害我母亲!” 陆兆安上前一步,冲着七位长老拱拱手,道:“各位长老,实在是误会一场,我请了神医给母亲诊治,神医交代一定要让母亲闭门谢客,四十九日方可出!” 二长老也上前一步,道:“昭然,你听到了,子宁是为了老太太着想,你怎么能诋毁他的一片孝心?既然是误会,你还不将人撤去,不要在老太太院子里滋事!” 陆昭然强忍着怒气,咬着牙齿道:“各位长老,你们不要被陆兆安欺骗了,他根本就是居心不良,我母亲之所以会病倒,也是他在捣鬼,他不安好心,我绝对不能让他靠近我母亲!” 陆兆安一副委屈又不安的样子道:“大哥,您怎么能这样说我呢?那也是我的母亲,虽然我不是母亲亲生的,但自幼是母亲把我和妹妹抚养成人,我们再没有良心也不敢害她老人家啊!” 大长老点点头,道:“子宁绝不可能是那种人,昭然,你定然是误会了。你们兄弟之间有些龃龉,解释清楚就不要再计较了,还是以你母亲的身体为重!” 陆昭然看着陆兆安,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没,突然挺直了身子,坚定地道:“不管各位长老如何说,我绝不会把母亲交给这种人,这说到底是我们的家务事,还请长老们不要插手!” 这话一出,就坏了,首先发难地就是大长老:“混账东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如今你父亲不在,你母亲病重昏迷,正是陆家要团结一致的时候,你再说这也大逆不道的话,就别怪我们动用陆氏家法!” 二长老也补充道:“昭然,江洲那边传来消息,你父亲和青云被洪水卷走,下落不明,这都过去半月了,也没有找到人,我们七位长老决定,要选出下任族长,你母亲要是能早些醒来 ,也好将族长印交给长老会!” 陆昭然一听这个消息,脸色一白,心知陆兆安这是下最后一步棋,要拿下陆家的大权了! 陆昭然突然就冷静了下来,道:“我父亲和青云都会平安归来,才不过半个月没有消息,族规规定,家主失踪超过一个月,才有必要选出代族长,暂代族长之职。家主失踪超过一年,代族长才有资格正式继任族长,我没有说错吧?大长老?” 大长老稍稍一愣,二长老赶紧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各大家族都在蠢蠢欲动,我们陆氏怎么能没有族长坐镇?难道要坐等其他家族取而代之吗?” 陆昭然看了一眼二长老,却笑着道:“二长老,究竟现在陆家面临怎样的危机,必须要打破家规,在现任族长只是暂时失去消息的情况下,选取下任族长呢?” 二长老语气一滞,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但却给陆兆安使了个眼色,陆兆安清了清喉咙,才道:“危机倒也谈不上,但是如今大皇子得到了皇上的宠信,威望很高。皇上交给大皇子一个重要的任务,大皇子要借助我陆家的力量,所以……这件事必须要有族长来做决定,但是父亲下落不明,母亲又病重昏迷,几位长老经过协商,才决定要选出下任族长!” 陆昭然看向大长老,问道:“大长老,您也觉得应该为了这个理由选取新族长?” 大长老略沉吟了一下,道:“事关陆氏能不能更上一层楼,七位长老都觉得有必要要作出决定!” 陆昭然想了想,才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三日后,召开族会的时候再决定吧!” 大长老想了想,也点头道:“好,那就召开族会,由十位内长老和十位外长老共同决议,昭然,你既然是族长的长子,自然有资格做下任族长的备选人员,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谨言慎行,不要再做出此等冒失行为,否则对你很 不利!” 陆昭然拱拱手,道:“我知道了,只是……若是有人想威胁我母亲的安全,别说是族长的位置,即便是要我这条命,我也不会答应的!” 说这话的时候,陆昭然眼神看向陆兆安,语带威胁。陆兆安却露出一脸无害的笑容,道:“大哥,这一点我也十分赞同,没人能伤害我的母亲!” 只可惜陆昭然和陆兆安,并不是一个母亲,他们所说的母亲也绝不是一个人。 陆昭然当着族长的面道:“所以,母亲的院子里,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这些居心不良的人,陆兆安,你带走他们,否则……我绝不轻饶!” 陆兆安看了一眼大长老,才道:“大哥既然不喜欢我让人保护母亲,那就交给你了,只是大哥可要遵循大夫的嘱咐,千万不要打开母亲的门哦?否则一切后果,大哥可要自行负责!” 陆昭然冷哼道:“不牢你费心,母亲定会平安无事,你的诡计绝不会得逞!” 陆兆安无辜地道:“大哥,您这话可真是让我无地自容了,我什么时候耍过诡计,咱们虽然有些误会,到底是兄弟啊!” 陆昭然还要说什么,却被秦氏拉住了,道:“夫君,莫要和他多说,母亲的身体要紧!” 陆昭然这才忿忿地闭了嘴,大长老看了一眼陆兆安,才道:“我们走吧,三日后议事厅再谈!” “恭送各位长老!”陆兆安和陆昭然同时道。 大长老领着其他六位长老一起离开了,陆兆安这才对陆昭然道:“大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族长的位置,不会属于你!” 陆昭然举起拳头,往陆兆安脸上打去,将他一拳击倒在地,道:“你这个畜生,养不熟的白眼狼,一再陷害我们,这一拳是为母亲打的!” 接着陆昭然又过去抓起他,又是一击强有力的重拳,道:“这一拳是为父亲打的,他还没死呢,你就急着要抢他的位子,真是不孝至极!” 第388章 皇子内斗 在陆兆安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又是一击拳头落下,接着道:“这一拳是为我自己打的,我多年来视你如手足,你竟然一直心怀鬼胎!” 陆兆安被打的眼冒金星,嘴角也出了血,却哈哈笑起来,道:“陆昭然,不管你怎么说,你都输了,你没有一样比得过我,除了你的嫡子身份,如果……如果我也是嫡子,你根本就不会成为我的障碍,你这个蠢货,拳头如果能解决问题,那我何必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和你虚与委蛇。不过以后都不必了,陆家会是我的,而你……迟早得卷铺盖走人,我不会给你一点点机会!” 陆昭然气得又想再打下去,却听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大舅舅,不必打了,以免弄脏自己的手!” 陆昭然惊喜回头,看到白木槿款步而来,嘴角含着清浅的笑容。不知为何陆昭然突然就觉得所有的危机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陆菲媛赶紧迎了上去,握着白木槿的手,道:“你这丫头,这么多天也不回来,也不托人给我们捎个信,我差点儿以为你也出事了!” 白木槿露出暖暖的笑意,道:“表姐,放心,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陆兆安趁机推开陆昭然,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道:“哼,郡主回来的时机,似乎有点儿晚了,于事无补了吧?” 白木槿朝他的方向看过去,道:“时机晚不晚,不是由二舅舅决定的,我想二舅舅应该不会强行围困祖母的院子了吧?你的暗卫……可是已经全都倒下了哦!” 陆兆安一惊,发现自己的暗卫突然被人从暗处一个个像扔破布一样扔了出来,伤痕累累,几乎失去了战斗力。 陆兆安这才意识到,白木槿的厉害之处,她刚刚进府,这么短的时间就拔除了自己放在陆老夫人院子里的暗卫,这样的实力可是不容小觑。 不过陆兆 安是不会轻易言败的,他已经获得了大皇子的全面支持,加上几个长老也靠向了他,只要再拿下陆氏族长的位置,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道路! 陆兆安冷笑了一声,道:“只可惜郡主是个外人,否则以郡主的能力,说不准三日后的族长之选,还要有一番龙争虎斗,太可惜了,大哥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啊!” 陆昭然被陆兆安的猖狂气的又要去打他,陆兆安吃了亏自然知道闪避,秦氏也去拉住陆昭然,道:“槿儿说的对,打他也要看看值不值当!” 陆昭然放下了拳头,冷冷地道:“陆兆安,你立刻给我消失,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陆兆安,笑了起来,道:“该消失的是你们,不要以为白木槿来了,你们就有翻盘的机会,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陆家三天之后,就是我陆兆安的了!” 说完这句话,陆兆安才朝白木槿露出一个极具挑衅意味的笑容,才拂袖而去。胡氏则带着自己的人也迅速退走了。 陆昭然赶紧道:“去看看母亲怎么样了!” 白木槿微笑着道:“祖母不会有事的,青鸾一直守在她身边,你放心吧!” 陆昭然松了一口气,道:“可是如今陆府已经被陆兆安控制住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白木槿露出一丝浅笑,道:“大舅舅,就让他先得意一会儿,你放心,他这一次在劫难逃!” 陆昭然看着白木槿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觉得安心了起来。几人走进老夫人的院子,打开门的时候,陆老夫人也恰好坐了起来,笑容满面地看着几个人。 陆昭然惊喜地凑过去,道:“母亲,你终于醒了!” 陆老夫人笑着道:“早就醒了,哎……你们在外面的动静我也听到了!” 秦氏眼睛一红,道:“我差点儿以为他们把您给害了,幸好佛祖保佑,母亲您 吉人天相!” 陆老夫人赶紧拍了她的手,道:“蓉娘,辛苦你了,我昏迷的时间,都是你在旁边照顾我吧?我虽然醒不过来,但是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秦氏感慨地道:“真像一场噩梦,幸而您没事了!” “哎,此次真多亏了槿儿,如果没有她,还真是不知道后果会如何,冤孽啊,云氏当年留下的孽根,没想到还是藏不住了!”陆老夫人叹息着道。 白木槿笑着道:“外婆,和我还客气什么,没有陆家哪里有槿儿!” 陆老夫人拉过她,道:“只是那东西到底弄去哪里了?” “估计应该已经在皇上手里了,留在陆家迟早也是个祸害,不如趁此机会送给皇上!”白木槿道。 陆老夫人点点头,也赞同地道:“我打开的时候,也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没想到没过多久就晕过去了,幸而当时来得及将东西藏在枕头里!” “也多亏的外婆你收好了,否则在我赶不及来这里的时候,就被陆兆安拿走的话,那现在可真是欲哭无泪了!”白木槿笑着道。 陆老夫人突然正了色,道:“刚刚几个长老来过了?” “是的,大长老,二长老,还有四个外长老一起来的,我想他们可能和陆兆安达成了某种协议!”陆昭然愤怒地说。 陆老夫人点点头,道:“昭然,这一次你做的很好,没有冲动行事,也争取了足够的时间,你放心,陆家绝不会落在陆兆安手里,有我在,谁也别想打歪主意,那几个长老……哼……也该换人坐了!” 白木槿不是陆家人,关于这个话题她倒是不好参与,反正三日后,陆兆安会收到一份难得的大礼! 陆兆安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愤怒地砸了一桌子的东西,骂道:“该死的陆昭然,竟然打我,哼,三天后我一定会百倍讨回来的!” 胡氏怯生生地上前 ,道:“夫君,那白木槿回来了,事情会不会有变?” 陆兆安冷笑道:“光凭她有什么本事阻止我?更何况,她一个外姓人,根本没资格进入议事厅,更别说阻止我继任族长了!” 胡氏点点头,又问道:“那公公和陆青云……真的出事了吗?” “被卷入洪水中,你觉得还有希望吗?呵呵……陆青云要是不死,死的就会是我们了!”陆兆安阴沉着脸道。 胡氏又问道:“大皇子都被晋封为成郡王了,那夫君您怎么没有得到嘉奖呢?说来那东西能找到,可是全靠夫君啊!” 陆兆安瞥了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如今还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这件事皇上并不想让任何知道,给大皇子晋封也是因为他是长子,到了该晋封的时候了!” 胡氏这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我只是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陆兆安轻蔑一笑,道:“妇人之见,做不了大事,这件事虽然冒险,但是如今已经十拿九稳了!你没看到连大长老都肯站在我这一边了吗?” “可是内院只有两位长老支持你,外院有四位,还是远远不够啊!”胡氏道。 陆兆安露出阴沉的笑容,道:“他们不过是在观望罢了!只要大长老和二长老摆明了态度,其他几位根本不成气候!再说还有三天时间,这些老东西恐怕正在决定要站在谁那一边呢!” 三日后,陆氏议事厅,族会如期召开,内外院一共二十位族长全部到齐,而陆兆安和陆昭然作为现任族长之子,也参与进来。 大长老首先做了个开场白,交代了召开族会的目的,也同时宣告现任族长失踪的事情,可是没人表示什么,大家都平静的很,看来都知道了这件事。 大长老接着道:“所以现在就要大家决定,能不能先选出一位新任族长 ,虽然没有到族规规定的期限,但是现在大皇子要借助陆家的力量为皇上办一件大事。我们都知道,陆家的家规是只效忠皇上,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要求族长做决定!” 二长老第一个站出来,道:“我支持先选出族长,毕竟事关我陆氏全族,若没有族长拍板,若是白白错过这个为皇上效忠的机会,而让其他两大世家抢先一步,那势必要影响我陆家在世家之中的地位!” 大长老也点点头,颇为沉重地道:“虽然族长只是失踪了半月有余,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成郡王只给了咱们三日时间考虑,必须要尽快答复!” 其他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外院的七长老突然问道:“大皇子办的这件事,对我们陆家是有利还是有害?若是皇上交托的,我们自然不能推辞,若只是为大皇子牟利,我们不能答应啊!” “对,族规如此,只忠于君,绝不参与皇子间的斗争!”内院的九长老也附和道。 大长老和二长老对视一眼,道:“这件事的确是皇上的意思,他托给大皇子,成郡王需要陆家从旁协助罢了!” 陆昭然笑了一下,道:“成郡王需要我们陆家从旁协助,为何皇上不直接给陆家下旨?” 陆兆安见他说话,也站起来笑着道:“这件事关系重大,皇上并不希望太过招摇!” “这么说,皇上倒是给子宁你有过口谕了?”陆昭然笑着问道。 陆兆安一愣,才道:“那倒没有,这是成郡王交代的!” “哦……成郡王交代的,我陆家什么时候开始唯一个郡王的命令是从了?难道子宁你忘了老祖宗的规矩,绝不参与皇子内斗吗?”陆昭然冷眼相看。 陆兆安却转而对众人道:“这和皇子内斗无关,我们还只是为皇上办事,成郡王也是为皇上办事,我们帮成郡王,自然就是帮皇上!” 第389章 青云失踪了 “一派胡言,是不是哪个皇子打着为皇上办事的幌子,要陆家出手,我们陆家就得上赶着去呢?那老祖宗的规矩岂不是形同虚设?”陆昭然据理力争。 陆兆安也不甘示弱地道:“大哥你是不是对成郡王有偏见?您觉得成郡王是在假传圣旨吗?” 陆昭然挑眉,笑道:“我可没有这么说,也许是有人利用成郡王来谋自己的私利,意图夺去陆家大权呢?” 二长老赶紧帮腔,道:“昭然,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每个人都是为了陆家的利益着想,若是谁有私心,我第一个不饶他!” “是吗?二长老,您的长子似乎刚刚接到调令,回京了啊?真是很巧,听说是成郡王提拔他进了户部啊!”陆昭然露出讽刺的笑容。 众人一惊,齐齐看向二长老,发现他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陆昭然,你这是何意?难道怀疑我为了一己之私,出卖陆家不成?” 陆昭然却平静地道:“我没有说你出卖陆家,只是说你受了人家的恩惠,当心成郡王托您办事,您也不好拒绝!” “我儿子是靠自己本事升上来的,与成郡王何干?你不要胡言乱语,混淆视听!”二长老气愤地道。 陆昭然笑了笑,道:“有没有二长老自己心里清楚,只是我绝不同意擅自更改族规,未满一个月,不许选举代族长!” 陆兆安却道:“这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要看各位长老的意思,我认为要长老们集体表决,若半数以上的人同意现在选取代族长,那就必须要执行!” 陆昭然哈哈一笑,道:“陆兆安,你是不是觉得你赢定了?觉得你将要成为陆氏族长了?” “这也要看长老们的意思,陆家必定要有一位能带领 陆家更上一层楼,稳压其他两大世家的新族长,我们和王谢两家已经并驾齐驱有百年了,三大世家无不想再进一层,成为世家之首,如今这个机会摆在我陆家面前,为何不争取?”陆兆安说的慷慨激昂,仿佛他就是那位能带领陆家成为世家之首的人物。 陆昭然轻蔑一笑,道:“陆兆安,难道你以为你可以吗?那我真要拭目以待了!” “既然如此,那就由长老们表决吧!”大长老宣布。 各长老开始交头接耳,眼神不时地瞟向陆昭然和陆兆安,这两位都是族长之子,自然会落在二人头上。 二长老站出来,道:“我同意重选代族长,并且推举子宁,他年轻有为,又得圣上赏识,有才有德,堪当大人!” 七长老却道:“我不同意,即便要推举代族长,也该是昭然,他身为嫡长子,自古嫡庶有别,总不能让陆家的族长是个庶出,更何况谁不知道子宁的生母是什么出生?” 陆兆安的脸色瞬间变了,阴毒的目光射向七长老,隐忍的煞气几乎压抑不住。 他平生最大的软肋就是庶出,要不是因为顶着庶出的名头,他不会一直稳稳被陆昭然压制,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觉得自己都强过陆昭然那个有头无脑的大哥,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他是卑贱的庶出,还是个歌姬所出,人们提起他的出生,都要露出鄙夷的眼神。 陆兆安冷着脸,却极力压抑住要咆哮的冲动,他不能功亏一篑,今日就是他将陆昭然踩在脚底的日子,就让他先得意一会儿吧! 二长老见陆兆安抛过来一个眼神,立刻会意,轻咳一声,走了两步,道:“其实这庶出嫡出并不算多重要,我陆家的族长必须要是精明强 干,能带领陆家更上一层楼的人,才是我们目前所需要的族长,我觉得子宁很合适!” 陆兆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外院的五长老也附和道:“嗯,我觉得二长老说的有理,子宁无论是才干还是学识,还是品性都是上上选!” 外院的六长老也接着道:“是,我赞成,子宁的确是最佳人选,相比于昭然,他更有相爷的气魄!” 陆昭然一直沉默不语,像是事不关己一般泰然自若。支持他的几个长老也纷纷站出来和支持陆兆安的长老开始了口水战。 两派人僵持不下,发展到后来,几乎要动起手来。陆昭然见情况有些失控,才站起来,挥挥手,大声道:“够了,不需要做无谓的争吵了!我从来没有要争过族长的位置,因为我相信父亲他一直平安无事,他会回来的,至于成郡王的那件事,我想也该先探过皇上的意思再行事!”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目光坚定,气势陡然不同的陆昭然,纷纷低下头。陆兆安一看情形不对,立刻道:“大哥,我也相信父亲没事儿,但是现在只是选代族长,如果父亲安然归来,自然万事大吉,若是有个万一……咱们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大长老终于站出来说话了,拍了陆昭然的肩膀,道:“昭然,这件事……我知道你感情上难以接受,不过为了家族的命运,我们不得不这样做,按照规矩,推举代族长吧!” 陆昭然讽刺地笑了一下,道:“大长老,我只是没想到,你也会站在他那一边而已,您难道忘了,您之所以成为内院大长老,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您公正无私,足以执掌陆氏长老会吗?” 大长老的身子一震,眼里闪过一抹苦涩,闭 了闭眼睛,才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要求选代族长,这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陆昭然笑了,带着一丝苍凉,带着一丝遗憾,更多的却是嘲讽:“大长老,您真的老了!老到已经没有勇气再支撑自己的责任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让你带领的长老会,换换血了,今日我要重选长老会!”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陆昭然,陆兆安第一个发难:“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资格要求重选长老会?” “因为有族规,因为有族印,因为有陆氏的百年承诺!”陆昭然字字句句都含着沉重的力量,让每人的心都跟着沉甸甸的。 陆兆安冷笑:“我们何曾违反族规?而你只是族长长子,根本没有资格要求重选长老会!” “我当然有,因为我有族印,有陆氏创族之日,首任族长留下的族印!”陆昭然从袖口掏出一块平凡无奇的黑色令牌,像是一块木头,却又比木头更坚硬,像是石头,又比石头更温润,透着一股历经岁月的沧桑之气。 黑色令牌上有一个类似古老图腾的印记,繁复而充满了神秘气息。议事厅所有人纷纷跪地,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 这块族印对陆家来说意义非凡,这是比族长大印更高更具权威的族印,所有族人,见此令者如见初代族长,必须下跪叩头,以示尊重。而此印掌控者也可以以此号令陆氏族人,改选长老会,自然不成问题。 可是这块族印已经消失了很多年,没有人知道它的下落。原本族印应该由族长掌握,但是自从族印消失之后,才重新打造了一枚材质相同的族长印来取代,但是族长印已经随着陆相爷的失踪而暂时失踪了,所以现在陆昭然 取出这枚族印,就足以号令长老会。 陆兆安跪在地上,双手紧握着拳头,他也知道这枚族印的威力,但是他不甘心就此认输,他等了那么多年,才有今日的机会,怎么能功亏一篑呢? 陆兆安突然笑了起来,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道:“大哥,我有句话想和你私下谈谈,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陆昭然眯着眼睛看着他,道:“子宁,有什么话不好当着所有人面说的?” “你真要我当着所有人面说吗?”陆兆安笑了笑,道。 陆昭然点点头,说:“自然,时无不可对人言,大哥你有什么需要掖着藏着的?” 陆兆安看了看众人,道:“大哥,你没有资格继承陆家,没有资格要求改选长老会,即便你手执族印,也无济于事!” 陆昭然挑眉,道:“哦?为何?你的理由呢?” 陆兆安笑了笑,道:“因为青云失踪了,你没有子嗣继承,无子者,如何继承陆家?” 陆昭然的脸色稍稍白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黎蕊,那个女人,就是陆兆安派来的吧?陆昭然的内心充满了怒火。 七长老赶紧道:“就算青云不在了,昭然现在也还年轻,子嗣自然会有!” “不可能,因为他已经不能生养了,多年来,除了青云,他并没有再多一个子嗣,他已经不能生了!”陆兆安当着所有人的面,带着些许兴奋的声音宣告了这件事,他看着陆昭然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一般,残忍而冷漠。 所有人都惊讶得看着陆兆安,又用震惊的眼神看向陆昭然,不知道该如何分辨。如果陆昭然真的无法生养,那么他就已经彻底失去了资格。 陆家不可能让一个后嗣无人的人继任族长,那么族长就只能是陆兆安了。 第390章 交代一番 陆兆安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笑意,道:“大哥,我真的不想说出这件事的,但是如今关系到陆家的安定,你私自决定要改换长老会,这可不是儿戏,我不能为了保护你的秘密,而置大局不顾啊,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大长老叹息了一声,道:“子宁,你说的话是真的吗?这可不是信口开河的事情,事关咱们陆氏的荣辱兴衰啊!” 陆兆安沉沉地点点头,一副唏嘘不已的样子道:“我也希望不是真的,但是这件事……的确是真的,给大哥看诊的可是太医院的医正!” 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陆昭然,仿佛他是个可怜虫一般。 大长老看向陆昭然,问道:“昭然,你……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呵呵……子宁,你到底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无法生养了?”陆昭然冷静地反问,谁也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兆安一副很为难地样子,道:“大哥,你就不要再欺骗众人了,这件事关系到咱们陆氏一族的未来,您不要那么自私啊!” 陆昭然还是冷静地问:“你到底有什么证据,说出来吧!” 陆兆安从袖口掏出一个黄色的小册子,道:“太医院的医正,陈太医,他一直都有记录给每个病人看诊的情况,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你得了什么病,但是关于怎么诊治,以及用什么药,都一一记录在册,只要稍懂医理的人就知道,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陆兆安的眼里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他知道自己赢定了,只要这东西一拿出来,陆昭然就一败涂地了,他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甚或陆昭然会大发脾气,对他大打出手,那就更好了,让人将他赶出议事厅,那么就无人能阻止他成为陆氏族长! 这就是他复仇的第一步,他会夺去陆家的大权,然后把陆氏所有的权力都转移给云氏,他要 一手打造出最强大的世家,云氏家族!陆兆安几乎看到自己的成功近在眼前了,光芒万丈的未来,正在缓缓靠近! 陆昭然拿过他的小册子,却笑了笑,道:“嗯,我承认这小册子是真的,而我……也的确有段时间被人下了毒,所以多年来无所出!” 陆兆安看到他承认了,才道:“所以大哥,对不起了,你没有资格继承族长之位,请你将族印暂时交给大长老,等选出代族长之后,再由代族长保管吧!” “你直接说交个你保管不就得了?何必拐弯抹角,子宁,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一点,太虚伪了!”陆昭然嘲讽道。 陆兆安却并不在乎,他已经是胜利者,姿态自然要做足,颇为宽和的笑了:“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也请你体谅我们大家为陆氏的大局考虑的心情,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陆家!” 陆昭然露出了嘲讽的笑容,道:“够了,不必说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只会令我恶心!只是……你想让我交出族印,绝对办不到!” 二长老赶紧凑上去,指责道:“昭然,你这就不对了,你都已经承认自己……自己没有办法再有子嗣,那自然不能继任族长!” 陆昭然愤愤地道:“谁说我不能生养了?谁说我会后嗣无人?一派胡言,我都说了,那只是被人下了毒,而如今,已经痊愈了!” 陆兆安眼神一闪,道:“大哥,这种谎话还是不要说为妙,连陈太医都治不好,还有谁能帮你治疗?” 陆昭然笑着道:“天下能人异士多不胜数,陈太医治不好的病,不代表其他人也治不好,你这本从陈太医那里窃取的小册子,已经是半年前的事儿了,而如今我早就已经好了!” “不可能,你说你治好了就治好了?”陆兆安坚决不肯相信。 陆昭然笑了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所以…… 我特别请来了几个人,我想他们可以证明这件事!槿儿,你可以叫人进来了!” 陆昭然的声音刚落,白木槿就领着几个手提药箱的老者立在了议事厅的前面,陆氏族规并不允许外族人进入议事厅! “大家想必认识这几位吧?天元六大神医,就连太医院的太医都不能相提并论,他们今日齐聚,而我将会接受诊断,若是六大神医宣布我再无生养能力,那么……我愿意交出族印,也绝不会争夺族长之位!”陆昭然板着脸道。 白木槿朝陆昭然点点头,笑容里透着一股气定神闲的味道,她早就料到陆兆安会出这一招,以为是陆昭然的死穴,但他不知道,陆昭然早在几个月前已经康复了,他更料不到自己能请来六大神医。 当然……她是没那么大的面子,一切还是看在宣王殿下的份儿上,至于宣王为何能够请来六大神医,她就不得而知了!那个可恶的家伙,却借此要她交换了自己的随身玉佩!想到这里,白木槿还是暗自懊恼,她生怕那家伙真的拿着玉佩上门求亲! 陆兆安眼神一冷,心情极为复杂,他是知道陆昭然被人下了药绝了子嗣的,但是如果六大神医出面证明他并没有中毒,那么他这一招就功亏一篑了! 七长老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赶紧道:“那就让神医为昭然看诊,若是六大神医证明昭然没有任何不妥,我看谁还有理由拒绝昭然继任族长,号令全族!” 大长老也闭口不言了,他的眉心紧锁,微微比起眼睛,道:“好吧,就看看吧!” 陆昭然走出议事厅,坐到了外面,六大神医依次给他诊脉,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才算完成了。 陆兆安似乎比陆昭然还要激动,匆忙上前去询问:“各位神医,我大哥的身体,可有不妥?” 六个人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而对白木槿道:“ 郡主,令舅父身体康健,只是肝火有些旺开些清火的药煎服就可以!” 陆昭然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了,如此一来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陆兆安难以置信地摇摇头,道:“不可能的,为什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白木槿笑着反问道:“为何不可能?难道二舅舅怀疑六大神医的诊断?非要相信半年前太医的诊病记录?莫非二舅舅希望大舅舅久病不愈,才称心如意?” 陆昭然冷着脸,道:“哼,或许有些人就是这么想的,罢了,槿儿,你代我送送六位神医,这个人情我陆昭然承下了,他日必当厚报!” 六位神医都各自拱拱手,摇头道:“不必,我们都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说完全都提着各自花样百出的药箱和药囊就走了,白木槿冲陆昭然点点头,才跟着去了,她相信,陆昭然可以应付接下来的状况。 送走了六位神医,白木槿刚想回到陆老夫人的院子,却在路过花园的时候,被人截住,一看来人,白木槿就板起脸来,道:“宣王殿下,您总是翻陆府的强,似乎有失体面吧?” “嗯,的确有失体面,不如我从正门进来,然后直接去拜见陆老夫人?”凤九卿笑得痞痞的,吃定了白木槿拿他没辙。 白木槿气闷,没好气地道:“王爷要拜见我外婆,尽管去便是,何苦要跑来跟我说,臣并没有权力阻止您!” 凤九卿笑眯眯地晃悠着手上的一枚玉佩,道:“嗯……说的也是,看来本王的确不该多此一举,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今贵为郡主,母亲早亡,父亲又混账,看来也只能让陆老夫人给做主了!” 白木槿也不知是生气还是羞恼,脸都红了,道:“什么婚姻大事?王爷什么时候关心起本宫的亲事了,莫不是王爷要给本宫找一个郡马 爷?” 凤九卿知道她是故意说这样的话,也不恼,只是嬉笑着道;“是啊,不仅要给郡主找郡马,更要给我的宣亲王府找个女主人,嗯,本王的王妃空缺多年,该是时候找一个了!” 白木槿仍旧假装听不懂,道:“哦……那么恭喜王爷了,不过本宫的亲事就不劳王爷费心,您只管去寻你的王妃便是!” “呀呀呀……太麻烦了。你瞧瞧,你缺一个郡马,我缺一个王妃,咱俩不如凑活一下,岂不都省了许多麻烦?”凤九卿笑着道。 白木槿撇撇嘴,道:“王爷连找王妃都嫌麻烦,还不如做个光棍王爷,岂不逍遥?至于本宫的郡马,本宫自当会好好地挑选,不会嫌麻烦。” 凤九卿眉眼一弯,道:“原本本王也觉得不需要王妃,不过自打遇到木木你,本王觉得也挺好,哎……太后她老人家又召我进宫几次,询问本王何时娶亲,本王觉得多年来劳烦她老人家挂心,实在于心有愧,因此我觉得挑个下次进宫,就将咱俩的事儿交代一番,好让她老人家也安心一些!” “咱俩有什么事儿?王爷,您不要再胡言乱语了!”白木槿急了,她觉得凤九卿犯起混来,真有可能跑到太后那边胡说八道,然后讨个赐婚的懿旨什么的,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说着白木槿就要绕过他离开这里,懒得和这种无赖浪费唇舌,哪知道刚走到他身侧,却被一股力道带的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却被他揽入怀中。 “放开……”白木槿沉下声音道,却并不敢太大声,毕竟这花园里也不是没有人走,万一被人撞见了,那就说不清楚了。 凤九卿凑到她的耳边,一股热气喷出来,让白木槿浑身战栗了一下,只听耳边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很低,道:“要我放开也可以,晚上我来接你去一个地方,你若不去,我就直接去找陆老夫人!” 第391章 苦苦挣扎 这一次,他没有对她自称“本王”,像一个耍无赖的登徒子一般,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感受着暖玉温香抱满怀的美妙。 白木槿挣扎了几下,发现对方纹丝未动,甚至因为她的扭动和挣扎,让两人的身子更加贴合了,连他的体温都能感受得到。 “放开……你这个无赖!”白木槿忍不住骂道,再也无法装作无动于衷。 凤九卿低声笑道:“不放,除非你答应我!” 白木槿扭过头,却那么巧地吻上了他凑上来的唇,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然后就像有人在她脑海里放烟花一般,闪得她根本来不及思考。 她要退出的时候,凤九卿却已经趁机托住了她的后脑…… 直到她两腿发软,浑身无力地依附在他身上,他依旧霸道地不肯结束,仿佛食髓知味一般,不肯放过她。 渐渐地,白木槿已经放弃了挣扎因为实在没力气了,脑子一片空白,这个男人简直像一头饿狼一般,这是素了多少年? 凤九卿则投入其中,良久觉得怀中的人已经快要厥过去了,他才罢手,放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笑得如一只偷了腥的老猫一般,道:“木木,没想到你对我如此的热情,那就趁早跟本王回府吧!” 白木槿眸光如水,盈盈点点,双颊嫣红,吐气如兰,微微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张张嘴发现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看着这样动人的白木槿,凤九卿的心又痒痒的,忍不住在她唇上又轻啄了几下,道:“嘘……别说了,我晚点来接你,带你去仙境!” 说着就突然抱起白木槿,落了下来,白木槿这才发现,原来刚刚她不注意的时候,这个无赖就把她抱到树上了,难怪那么久,都没有人发现他们…… 等她稳 稳落地之后,那个比狐狸还精几分的凤九卿,又偷袭了她的面颊一下,才笑着腾空而起,一瞬间就消失在陆家的花园里,不知去向了。 白木槿捂着自己的心口,只发觉口干舌燥,心跳的比擂鼓还快,若不是扶着旁边的树干,她可能就会因为腿软而摔跤。 才过了没多会儿,杜鹃就出来了,眼里分明有着一丝亮芒,白木槿看了她一眼,道:“晚上去罚跪,理由不用我说了吧?” 杜鹃苦了脸,却不敢说什么,罚跪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她故意溜号给了凤九卿偷袭自家主子的机会,果断该罚,可是……如果不给凤九卿机会,她也会受到那些暗卫同伴们更多的折磨啊……谁让他们王府至今没有女主人呢! 杜鹃和青鸾真的是左右为难,谁都不希望自己当值的时候遇到凤九卿来袭,每次都会连累她们受罚,幸而白木槿只是小惩大诫,并不会真的重罚,如此为了宣王府能早日有一位女主人,她就牺牲一下自己的膝盖吧! 杜鹃默默地在心底为自己的伟大而感动着,白木槿则已经理好了衣服和头发,面不改色地离开了花园,杜鹃又沉默地跟了上去,心道,宣王殿下果然够勇猛,不过她也只是来得及偷看一眼而已,因为再要看的时候,就被那个抱着美人都不忘要清场,谁敢看,就要能承受得住他发出的暗器。 而议事厅里,众人仍旧僵持不下,即便已经证明陆昭然没有任何不妥,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但是为了改换长老会的事情,还是陷入了僵局。 毕竟这触及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更何况还有陆兆安从中作梗,只是陆昭然仍旧气定神闲地左顾右盼,并没有丝毫紧张。 时间渐渐过去,终于外面有陆府的家 丁来报:“大爷,二爷,圣旨到了!” 陆兆安一惊,不知为何突然有圣旨,而陆昭然的嘴角却勾出一抹弧度,终于来了! 大长老见状,忙道:“既然圣旨到了,自然先接旨,此事明日再议,众位意下如何?”自然没有人提出异议,陆昭然对陆兆安道:“子宁,走吧!” 陆兆安看他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也没有多做考量,心想估摸着是皇上要为玉玺之事嘉奖他也不一定。 只是当他到了门口,看到传旨的司礼监大太监之时,还想过去套个近乎,却被对方避开之后,心头的不祥之感终于无限扩大了。 太监尖细的嗓子扯开来,宣读了圣旨,陆兆安却双眼一翻,晕厥在陆府门前,陆昭然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可笑无比。 所有来接旨的人,都冒出一层冷汗,最恐慌的莫过于那几位被陆兆安招揽的长老,全都冷汗涔涔,抖抖索索,一大把年纪,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了。 陆昭然倒是颇有风范地上前,和大太监寒暄了几句,照例给了人家辛苦的红包,那司礼监的大太监一愣,却仍旧开心地收了起来,一般来宣这样的旨意,哪有得赏钱的,只能说这陆家兄弟真的不睦已久了。 待宣旨的队伍走了,陆昭然才吩咐人将陆兆安弄醒,没想到他一醒过来就蹭地一下爬起来,喊道:“不可能,我要见大皇子,我要见皇上!” 陆昭然冷笑一声,道:“大皇子三日之后就要去他的封地冀州了,至于皇上嘛,你如今只是柳州府台,正五品官,没有资格面圣!” 圣旨的确是给陆兆安下的,只是不是嘉奖令,而是降职令,陆兆安被贬为五品府台,还是最贫瘠之地柳州府的府台,那里常年瘴气丛生,当地民风粗野, 可真是个不错的地方,一般犯了错的官员,才会被贬去柳州府这样的地方。 陆昭然看着陆兆安,道:“子宁,快去收拾一下行囊,圣旨可是说了,两个月为期,若不及时到任,可算抗旨不尊,要杀头的!自京城往柳州,两月时间可是紧迫的很,那就不要耽搁,尽快上路吧!” 陆兆安恶狠狠地看向他,咬着牙道:“是你们……是你们算计我……一定是你们!” “哈哈……子宁,你说这话,未免太可笑了一些,我们能怎么算计你?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咎由自取!”陆昭然说完就拂袖而去,也没有任何心思搭理陆兆安的怒吼和叫嚣,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这个为陆兆安设下的局,收网了! 陆兆安在身后怨毒的目光看向他的背影,双手不停地颤抖,紧紧攥着的拳头,骨节都发白了,可见他内心有多么愤怒! 陆兆安看向大长老和二长老,两个人的眼神都回避了开来,大长老直接说:“大家都散了吧,明日议事厅再谈!” 二长老从陆兆安身旁走过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陆兆安阴狠地说:“你们以为我真的输了吗?我不会输的,我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你们给我等着!” 二长老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推开了陆兆安,蹙眉道:“子宁,你这话是何意?不要冲动,既然你要去柳州府出任,就快些回去打点行装吧!” “你……老匹夫,我不会让你好过的!”陆兆安怒声骂道,看着二长老翻脸不认人的无耻面容,他觉得内心的火都快压抑不住了! 二长老听了之后,脸色也难看起来,呵斥道:“子宁,你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太过分了,放开老夫!” “哼,长辈……哈哈,陆老二,你 别在我面前摆什么长辈的谱,我能将你的儿子扶起来,就能拉他摔下去,我倒霉了,你也不会好过!”陆兆安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亟需找人发泄! 二长老愤愤地推开他,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道:“丧家之犬,自身都难保了,还在这里乱吠,你如果连一点儿对长辈的敬重都没有,就不要怪老夫无情!” 陆兆安冷笑连连,道:“好好好……今日是我失算,但是这事儿没完,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迟早会卷土重来,柳州是吗?你们等着,我一定会重新回来的,到时候再找你们这些老匹夫算总账!” 说完就拂袖而去,愤愤然的样子,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一样。二长老蔑视地看着他,道:“没用的东西,害的老夫白白浪费了不少口水!” “老二,走了!”大长老叹息一声,陆兆安是倒霉了,他们这些和他私下有过协议的人,难道会好嘛?族长没有回来,而陆昭然已经提出要改选长老会了,如今陆兆安不战败退,陆家就只剩下陆昭然有资格继承了! 二长老突然拉起大长老的手,道:“老哥哥,今儿去我府上,咱们兄弟好久没有坐下来一起喝杯酒了!” 大长老看他面色有异,心知他必然是有事要找他商议,他们也该在大势已去前,做些什么,有多少人眼巴巴地想要取他们而代之,他们比谁都清楚,可是他坚决不允许,长老之位他必须要为自己这一支留下,否则他们这一支就会渐渐被陆家边缘化。 被家族边缘化的后果就是,总有一天他这一脉将不能再享有陆家的荣耀和巨大的利益,所有陆氏族人都因为有陆氏的庇佑才能在天元这块地方,好好地存活下来,而不必和普通百姓一样苦苦挣扎。 第392章 再难出头 在陆氏这个大家族内,只有越靠近权力中心,才会让自己一脉的人获得更多更大的利益,所以除了族长是陆相那一脉继承之外,其他人都在争取进如内外院长老会,以为自己的一脉争取更大的利益。毕竟很多事情,不是族长一个人说了算,长老会有很大的权限,可以制约族长,可以参与陆氏家族的一切重大决策,甚至能左右每一任族长的人选。 大长老和二长老回了府,两人锁在屋子里秘密商谈着,直到深夜都没有分开,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行动已经被人盯上了。 且说陆兆安接到了圣旨之后,回去大发脾气,将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也发泄不了内心的怒火,吼道:“不可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大皇子竟然要被贬出京,什么去封地,去了封地就代表他失去了角逐的资格了!竟然还让我去柳州,那么个穷困贫瘠之地,简直混账!” 胡氏在一旁嘤嘤啜泣,又不敢太大声,怕把陆兆安的怒火吸引到自己身上来。良久陆兆安似乎累了,一屁股坐到软榻上,沉沉地叹息了一声。 胡氏才敢靠近,道:“夫君,那咱们就丝毫办法也没有了吗?真的要去柳州,我听说那里瘴气很多,毒虫丛生,民风又粗野,您怎么能受那种苦呢!” “圣旨都下了,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抗旨不尊?”陆兆安怒声斥责道,可是他自己也不想遵旨,这一去,要想再回来可就难了。 胡氏一把抓住陆兆安的手,道:“没有大皇子,还有六皇子啊……我们难道不能投靠六皇子和陈贵妃吗?我可是知道云兮与楚郡王世子私交甚笃,楚郡王又是六皇子一派的,咱们不如……迂回一下,让 陈贵妃帮忙,把您改派到离京最近的地方,即便官位降级,但至少离京城近了,才容易被皇上注意到,那就还有升迁的可能啊!” 陆兆安的眼神一亮,颇为欣慰地看了一眼胡氏,道:“嗯……这件事,倒是有可为的,只是……我之前跟着大皇子的事情,怕六皇子和陈贵妃已经知道了,他们有可能会帮我吗?” “那就要看看你的好外甥女,能不能帮你这个舅舅一把了,若是她能说动楚郡王世子,这件事就八九不离十了!”胡氏道。 陆兆安一听,赶紧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想法子把云兮叫过来,我只有几天时间了,若是不成,就必须要日夜兼程赶往柳州,否则逾期不上任,皇上追究下来,这罪名可担待不起!” 胡氏点点头,道:“我这就去办,夫君,您一定要沉住气,咱们隐忍了这么多年,虽然失败了,但是只要不放弃,就还有机会!” 陆兆安一把拉住胡氏的手,感动不已,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珊儿,过去,为夫多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放心,这次事情过后,我就想法子把娇娇给接回来,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夫君,你我是夫妻,何必说这些?娇娇的事情也过去那么久了,我想她也懂事多了,如果能将她接回来,我一定好好地教导她,不再让她任性妄为了!”胡氏微笑着道,一脸温婉。 陆兆安点点头,道:“好,你去吧,一切就拜托你了!” “夫君等我的好消息,我一定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受苦的,陆昭然他们想害死你,我拼了这条命也不会答应!”胡氏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将军一般,视死如归。 说完 胡氏就转身出了屋子,陆兆安又吩咐下人把屋子收拾了,他也要仔细想想,即便白云兮能帮他引荐楚郡王世子,他又拿什么来交换,天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楚郡王也不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不可能做亏本买卖,他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重新再来。 陆昭然从议事厅回来,就直接去了陆老夫人的院子,白木槿自然也在那里等着。陆昭然见到她们,才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道:“哎……总算结束了,我想父亲他们不日就该回来了吧?” 陆老夫人点点头,道:“嗯,已经快到京城了,辛苦你了,昭然,这一次你可立了大功!” “也多亏了母亲和沫儿襄助,才能顺利将陆兆安那个混账东西骗了,才让他一步步陷入咱们的陷阱里!”陆昭然笑得很憨厚。 白木槿却道:“大长老和二长老一起走了,陆兆安那边也不能松懈,他这个人可不是会轻易就认输的,恐怕还会做垂死挣扎!” “可是大皇子自身难保,谁还能为他奔走?”陆昭然不解地问。 “大皇子不在,还有其他皇子呢,陆兆安还有云家这个底牌没有亮出来,我想逼急了说不准他就会重新选择主人了!”白木槿露出一丝冷笑,她太了解陆兆安这个人了,更何况,还有楚郡王府那个现成的关系在,他怎么可能不加以利用。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如了她的意,可以让陆兆安把楚郡王府拉下水,她可是很乐意的。 如果楚郡王府一直稳坐六皇子和陈贵妃这条船,又没有什么大错,将来必然成为辅佐新帝的功臣,到时候再想料理他们,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陆老夫人也点点头,道:“嗯,槿儿说的有 理,这个紧要关头千万不能放松警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们不能给陆兆安和云家任何机会!” 一旦云氏复辟,那么和陆氏之间必有一场厮杀,陆氏和云氏之间的仇怨已经积累了几百年了。更何况有陆兆安这么个狼子野心的人在,云氏必然会通过陆氏来壮大自己! 陆昭然这才皱着眉头道:“哎……依着我的脾气,真想狠狠地揍一顿陆兆安,这个混球,我们陆家哪里对不住他了,竟然想吃里爬外!” 陆老夫人摇头叹息道:“如果当年……我能听你外婆的话,把云氏的两个子女送走,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也许婉琴就不会因为伤心过度,难产而亡了……” 说到此处,陆老夫人的眼里又闪着泪,陆婉琴的死,她这辈子都没办法释怀,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女儿,才使得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含屈而死。 白木槿的心跟着一抽,是啊,她娘的仇还未报呢!陆氏……是该让她付出代价的时候,白木槿的眼里闪过一抹狠意,至今为止,她还好好地活着,她要陆凝香和她的一双儿女,生不如死! 没过多久,青鸾就过来禀报,道:“郡主,白二小姐去见了陆兆安!” “哦?外婆,咱们所猜不错,二舅舅果然不肯善罢甘休,还想做垂死挣扎呢!”白木槿笑着道。 陆老夫人疑惑地道:“那他找云兮那丫头有什么用?” “哦……外婆有所不知,我那妹妹,和楚郡王世子可是情投意合,私下往来许久了!”白木槿轻描淡写地道。 陆老夫人一惊,问道:“这话可不是乱说的,私相授受,对女子的名节可是有大碍!” “外婆,你觉得槿儿是那种会胡言 乱语的人吗?”白木槿笑着反问道,这件事可是她推波助澜的,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陆老夫人的脸色一沉,道:“好个不要脸的小蹄子,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她母亲不要脸了,她也不要了吗?你父亲和你祖母,竟都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他们巴不得攀上楚郡王府这棵大树呢,不过是个女儿罢了,你以为我祖母和父亲会多心疼?”白木槿冷笑着说。 那两个人眼里只有自己,只有白家能不能再攀高枝儿,怎么会在乎自己儿女的死活荣辱,白云兮虽然得宠些,但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他们曾经能牺牲她,现在也能牺牲白云兮。 陆昭然倒不关心白云兮的名节,他只是紧张地问:“那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阻止他攀上楚郡王府和六皇子?” “攀得上楚郡王府也不见得就攀上了六皇子,陈贵妃那个人精明着呢,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去拂皇上的逆鳞?”陆老夫人却出声冷嘲,她年纪大了,但心还不糊涂。 白木槿点点头,道:“就让他们去折腾一会儿吧,放心,陆兆安可是犯了皇上的大忌,对于不听话,又失了忠心的人,皇上可不会心慈手软!大皇子野心勃勃,皇上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在隐忍,如今玉玺之事已经压断了最后的信任,大皇子倒了,要押宝在大皇子身上的陆兆安可再难出头!” 陆昭然这才放了心,道:“难怪你刚刚故意让我在司礼监面前表现出和陆兆安严重不睦,原来是为了撇清关系啊?” 陆老夫人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这个人啊,脑子转的永远比别人慢一步,不是做娘的说你,幸而青云不像你,否则我还真不放心把陆家交到你手上!” 第393章 大温泉 白木槿却道:“陆家已经够荣耀的了,大舅舅这样忠厚善良的性子,正是守成的最佳人选,而青云表哥……他很聪明,无论是守是攻,他自有分寸,倒是完全不用担忧!” 陆老夫人点点头,道:“槿儿看的透彻,哎……只可惜你是女儿身,要不然啊,白家在你手里,恐怕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白木槿却笑着道:“槿儿才不稀罕什么白家,那里不值当我X心!” “可是辰儿姓白,迟早还是要执掌白家的,你作为姐姐,能不跟着操心?尽说傻话,难不成你还真想让那女人生的小崽子继承白家吗?”陆老夫人道。 白木槿笑着说:“那倒是不可能,即便毁了白家,我也不会让陆氏的儿女沾染分毫,虽然我不稀罕白家,但是属于辰儿的东西,谁也别想碰!” 这是白木槿第一次在陆老夫人面前表露自己的真心,说的斩钉截铁,毫无退让的可能。 陆老夫人和陆昭然相视一眼,陆老夫人长叹一声,道:“罢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掌握便是,只是切莫做伤害自己的事儿就可以了,哎……你娘如果有你这番心性,也就不至于被陆凝香给算计了!” 白木槿微微一笑,道:“外婆,你放心,我省得的,陆氏和她的一双儿女合起来也比不上我和辰儿两个人金贵,我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安危来冒险?” 要送他们下地狱,如今还真是不需要耗费太大的精力,离那一天,不远了!她一定会亲眼看着她们绝望的样子,然后再给她们更深的绝望! 陆老夫人这才放心了,道:“嗯……也累了很久了,你们都去歇息吧,大长老和二长老那边不用担心,老头子要回来了,他们翻不起浪花来!” 陆昭然和白木槿同时点点头,恭 敬地给老夫人道了别,两人才各自散去,白木槿知道,她留在陆家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她该重新回到白家,然后好好地清算! 回到屋子里,鸳鸯和喜鹊见她满脸疲态,就赶忙打了热水,让白木槿沐浴,等所有人都退出了她的房间,白木槿才开始宽衣,没想到刚刚卸下汗巾,就听到窗户里一阵风吹过来。 她微微蹙眉,心想这鸳鸯什么时候也粗心到连她沐浴,窗户也不记得关了。便走过去准备自己关上,却没承想一个不慎,被人捞出了窗外。白木槿惊讶地惊呼,还没出声,就被人点住了哑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待看清来人,白木槿的双眸染上冲天的怒火,用口型骂道:“无赖……放开……” “嘘,木木……本王不是说过,晚上要来接你么?跟我走吧,等离开这里,我再帮你解穴,放心……青鸾和杜鹃这一次没有出卖你,只不过是被我的人给拿下了,嗯……还会有人假扮你留在屋子里睡觉,不会有人发现你不见了的!”凤九卿笑着说。 白木槿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由红又转青,可是她既不能动,也不能出声,只能瞪着眼睛,用眼神杀死这个无赖登徒子。 凤九卿将她揽在怀里,很快就带她离开了陆家,出来之后,他吹了一个口哨,就有一匹黑色骏马出现,凤九卿轻点足尖,搂着她坐上马背,然后疾驰而去。 白木槿看不到两旁的风景,也不知她会去哪里,因为这个混蛋竟然用披风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半点儿风也不肯露。 兜兜转转,不知在马上颠簸了多久,才听得他勒住马的声音,然后把她抱下来,松开她的穴道,笑着道:“木木……已经到了!” 白木槿刚想声讨他,却听 到背后响起一群声音:“恭迎庄主夫人……” 白木槿回头,发现后面跪了一地的人,白木槿震惊地看向凤九卿,压低声音,道:“你这是玩什么把戏?王爷玩笑莫要开大了!” “这是我的秘密别院,这里的人并不知我的身份,我只是这座山庄的庄主,而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你看看……”凤九卿倒是没有在意她的语气不善,而是指向山庄的匾额。 白木槿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发现那上面用篆体清晰地写着“槿卿山庄”,一瞬间,白木槿的脸就红到了耳根,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九卿揽着她的小腰,道:“嗯……你若喜欢,以后我们成亲,就住在这里,不当王爷,也不当郡主,就当这个山庄的主人,好不好?” “谁要和你成亲,你不要……不要自作主张!”白木槿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口齿笨拙起来,为什么面对这个男人,她总是这么不济事呢? 凤九卿嬉笑一声,道:“嗯,说的也是,那就你来主张好了,我吃点亏,嫁给你做郡马!” 白木槿觉得这宣王一定是疯了,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什么叫嫁给她做郡马?一个大男人,还是堂堂亲王,竟然要倒插门? 凤九卿趁她发愣,又带着她走进了山庄,挥挥手,道:“都起来吧,夫人不习惯这么多人,你们该做什么便去吧,尽量不要来打扰我们!” “是,庄主,夫人!”话音刚落,原本跪了一地的人,几个呼吸之间,就各自消失了,训练有素的,令人惊叹。白木槿注意到这些人的步伐轻盈,气息内敛,一看就知道是高手,这座山庄的仆人都这么厉害? 凤九卿道:“我去接你的时候,你不是要沐浴吗?我带你去个 地方……” 说着又不顾白木槿的反对,把她抱起来,朝着山庄的后方飞去,白木槿气愤地道:“你就不能用走的吗?” “太慢了,而且我怕累着你!”凤九卿理所当然地道。 白木槿咬牙道:“我不怕累,你这样动不动就抱我,男女授受不亲,你难道不明白?” “嗯……我本就是要和木木你授受不亲啊,有什么关系!”凤九卿脸皮十分厚,根本不在乎这样的指控,他的耐心已经用完了,该是收网的时候了,要等这丫头完全心甘情愿,恐怕他胡子都白了,既然如此,那就得采取一点儿非常手段。 眨眼之间,白木槿就落在了一个似仙境一般云雾缭绕的地方,这里繁花似锦,色彩缤纷,树木葱茏,花香醉人,而她定睛一看,才发现之所以会出现云雾缭绕的景象,竟是因为这里有一个温泉浴池。 汉白玉砌成的浴池,温热的泉水汩汩往外冒,而对面的山崖上,冷泉也不断地注入,应该是为了让温度适合人沐浴才特意引来的。 鱼池旁边的大理石台面上,堆满了各色水果和茶点,因为天色已经暗下来,周围的各色彩灯亮起,营造出如梦如幻的美妙意境,简直美得不像人间。 白木槿一下子就被这里吸引住了,甚至忘了要去责怪凤九卿把她掳来这件事,只想着若是能在这里享受一下,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凤九卿看着她的样子,嘴角牵出一抹浅笑,道:“喜欢吗?你在这里尽情享受吧,我的浴池在另一个地方,若是你有需要,摇动那根线,会有人来服侍你!” 白木槿点点头,没有出声,总觉得自己被他强行带过来,又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会有点儿丢脸,她不想丢脸! 凤九卿在看着她被热气熏红的脸,突 然心里一动,一把揽过她,吻了上去,似乎第一次吻过她的唇之后,就有些欲罢不能了呢! 白木槿猝不及防,被他吻了个正着,待回神时,他已经放开了她,道:“嗯……这里不可以,要不然我怕我把持不住!” 一句话让白木槿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冒起了热气,羞恼地锤了他一下,他却轻笑着转身走了。 白木槿见已经没人了,才捂着自己的脸,道:“真是个登徒子,可恶!” 可是白木槿没有仔细想,如果她真的不愿意,会不会一再被这个登徒子轻薄,她只是不愿意细细追究内心的真实想法罢了。 白木槿褪下自己的衣物,缓步走向浴池,足尖刚刚碰到温热的泉水,那热度竟让她忍不住舒服地战栗了一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有过多的犹豫,她将全身都沉入水里,感受温泉抚慰肌肤的温柔感,舒适的让她忍不住轻咛出声。 原来浴池不是一样深浅,而是逐渐往下倾斜的,越往里面就越深,可以游泳,白木槿玩性起来,竟然像一条美人鱼一样,钻入水底,游动起来。下面的水因为没有雾气,所以很清澈,可以看到泉眼里冒出的水。 突然白木槿发现另一头,竟然有一个类似机关的装置,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好奇心,让她主动游过去,鬼使神差地转动了机关。接着汉白玉的浴池壁突然分开,白木槿看到可供一人通过的暗道。 但是发现暗道里也是水,她猜想,这应该是通往外面更大温泉的地方,所以浮上水面,换了一口气,又再度沉下去,游过那个稍嫌黑暗的通道,果然看到了亮光。便向着亮光的地方游。 约莫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就到达了另一边,浮出水面,在一片氤氲之中,稍稍露出口鼻,换了一口气。 第394章 永远都不分开 没想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一个人披着如瀑的长发背对着她,她微微蹙眉,难道她不小心闯入别人的浴池了?白木槿暗咒一声,才准备退回去,以免惊扰到别人。 没想到她刚刚转身,沉入水底的时候,却有人握住了她的小腿,将她扯了过去。白木槿一时不防,惊得失去了平衡,呛了一口水,挣扎着,却被人抱入了怀里。 下一刻,她的唇被人严严实实地堵住,带着她浮出睡眠,白木槿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睛,拼命要推开那人,却发现竟然是刚刚分开的凤九卿。 他放开了她,白木槿获得自由就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儿终于平静了下来,才发现她竟然被凤九卿抱在怀里,这……一股热流涌上来,她几乎要喷血了。 可是那个男人竟然一言不发,白木槿要推开他,却被他抓的更紧,白木槿怒目而视,发现他的眼里竟然火热的像是要喷出热焰来。 白木槿心慌了起来,想要逃,却被他搂得更紧,坦然相对,肌肤相贴,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还有自己快要跃出胸膛的心跳声。 “别动……”男人的声音,低哑的让人心慌意乱,把她禁锢在怀里一动不动,似乎在承受很大的忍耐。 白木槿到底是个过来人,突然明白过来,这个时候,佳人在怀,而且佳人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这对男人的考验是多么的巨大,她吓得动也不敢动,这种刺激,让白木槿浑身都热了起来,这温泉的水,为何变得如此灼热了? 男人起伏连绵的胸膛,呼吸越来越沉重,低吼了一声,突然封住了她的唇,一双铁臂环绕着她,紧紧地禁锢了她的自由。 凤九卿带着她去了浴池边,把她放到台阶上 ,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有些得寸进尺。 白木槿突然清醒过来,睁开水眸,摇头拒绝,连带着他的笑容都带着不怀好意。 凤九卿的笑容中带了几分邪肆,缓缓地靠了过去:“你自己闯进来的,我已经找不到理由放过你,木木,你乖乖的!” 白木槿用手挡住他靠过来的胸膛,坚决地说:“不行……你不能这样,我……我错了,你别这样!” “没有办法了呢,你已经把我的心都带走了,该是时候把我的人也带走吧?”凤九卿的脸渐渐靠近他,喷出灼热而醉人的气息。 白木槿摇头,道:“这……我……不是……这是不对的!” “嗯……要我放过你?”凤九卿露出一丝无害的笑容问道。 白木槿点点头,道:“我求你……放过我!” “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乖乖地与我成亲,如何?”凤九卿笑容奸诈的如一只要拐卖小白兔的大灰狼。 白木槿连忙摇头,道:“不行,哪有人这么卑鄙的!” 凤九卿嬉笑一声,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你觉得你还要拒绝本王吗?” 白木槿紧张全身战栗起来,生怕他有什么其他动作,赶紧道:“有话好好说,你别冲动!” 她真的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失去清白,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在极力地找回自己的理智,想着要怎么拒绝他的要求。 凤九卿邪恶地笑了笑,道:“没用的,要么答应我,要么……答应其他要求!还是说,你想?” 白木槿的脸通红,道:“你真的要娶我?是认真的吗?” “当然,本王从没有和你开玩笑,说罢,给你最后的机会哦,你知道某些时候,男人的自制力有限!”凤九卿这一刻其实很 盼望她不答应,因为他的忍耐力真的快到极限了,没有人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子这样躺在他的面前,还不能一口吞下,是多么非人的折磨。 白木槿咬咬牙,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这件事需要我外婆和外公的同意,如果你做不到,我也没办法!” 凤九卿笑道:“你答应就可以了,至于陆相和老夫人,我想他们不会反对的,即便反对,本王也有的是法子让他们点头!” 他可不在乎别人的意见,他只在乎眼前这个浑身都是刺的小丫头,到底要顽抗到什么时候,他的耐心已经不足了,尤其是看着她越来越受瞩目,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有多少目光已经盯上了他的宝贝! 白木槿无奈地点点头,道:“只要你能做到,我就答应你,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凤九卿邪笑一下,道:“嗯,可以……不过,先收一点儿利钱,如何?” “什么?”白木槿惊讶地出声,却被他抓住手,白木槿倒吸一口凉气,斥道:“你……你要做什么?” “木木……帮帮我!”凤九卿的双眼满是隐忍的痛苦,声音里压抑着的沙哑。 白木槿看着那双眼睛,好像有种撒娇的味道沉浸其中,不知不觉中软下了心肠…… 不一会凤九卿看着她,露出一丝餍足的笑容,道:“生气了?” 白木槿冷着脸,狠狠地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骂道:“无赖!”然后再也不能面对他,钻入池底。 凤九卿又要追来,她浮上了狠狠地道:“你敢追过来,我就要你好看!” 说着就又沉了下去,凤九卿在后面吃吃地笑,道:“还真是个容易害羞的,嗯……算了,反正来日方长!” 然后回到浴池边,靠在那里,静静地 回味着那一刻美妙的感受!而白木槿回到了自己的地方,恨恨地拧上了机关,关了门之后,才气恼地拍打着浴池的水,来发泄自己的愤懑! 这个无赖一定是故意的,她又被他算计了一次!为什么每次对上这只狐狸,她只有输的份儿?可是……为什么她只是生气,还有……还有一点点奇怪的悸动呢? 心突然碰碰乱跳了起来,白木槿静静闭目,沉入水底,想借由这温热的水,让自己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可是她在即将无法呼吸的那一刻,却得出了令自己都惊讶的答案…… 白木槿在水里泡了很久,才让自己的心情稍稍平息一下,起身走出浴池,看到旁边摆着整齐的浴衣,她随意地套上,躺在浴池旁边的软榻上,思考着某个她一直都在逃避的问题。 她答应嫁给凤九卿了?好像是的……尽管是被威胁,可是白木槿不得不对自己坦白,她并不反感这个结果,如果真要找个男人共度一生,凤九卿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人给予自己的所有帮助似乎都是无条件的,他并没有从她这里获取任何好处,换句话,他根本不需要她给予的好处。因为他是这个天元最尊贵的宣亲王,是九皇叔! 可是……她真的可以再和另一个人共度一生吗?在经历过前世那样的悲惨之后,背叛的伤一直隐隐作痛的时候,她真的可以全然信任男人的感情? 就这么想着,却突然感受到来自身旁的灼热眼神,白木槿睁开眼睛,看到凤九卿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你怎么来了?”白木槿惊讶地问,不由自主地拉紧了身上的衣服。 凤九卿被她的小动作弄的轻笑一声,道:“你觉得……我要做什么的话,你的衣服能够挡得住?” 白 木槿睨了他一眼,满脸不高兴地道:“王爷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可非正人君子所为!” “我也没说过我是正人君子啊……不过……刚刚木木你可是闯入浴池,轻薄了本王,你觉得……是不是该对本王有所交代?”凤九卿的笑容带着些许邪气。 白木槿气呼呼地瞪回去,起身就冷冷地道:“请王爷回避,我要更衣,回府!” 凤九卿见她当真生气了,赶紧道:“好了……我不和你玩笑了,你先换衣服,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好不好?” 白木槿不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但见他转过身去,她才换了一身衣服,发现这套衣服竟竟然很合身,仿佛是比这她的身形做的一样。 待她穿戴整齐,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凤九卿现在穿的,竟然很像……同是月白色,上有银红色的花纹。 白木槿的脸上一红,知道这肯定又是他安排的。凤九卿回过头来,看她站在那里一脸别扭的样子,凤九卿才笑着道:“你穿成这样,很美……” 是很美,她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还微微滴着水,没有经过打理,却柔顺如丝,仿佛还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脸色因为刚刚沐浴而显得嫣红,肤白若雪,美眸如水,冰肌玉骨,堪为绝代佳人。 凤九卿走过去,把她轻轻按下坐在榻上,然后取了一块棉布,帮她擦头发,动作轻柔的仿佛那是一块瑰宝。 白木槿心头微微漾起一股涩意,除了丫头们,似乎从未有人为她这样做过。他的手法并不娴熟,但是很轻,仿佛害怕弄痛她一样。 良久,凤九卿才停下来,从后面揽住白木槿,将头放在她的肩上,轻嗅她身上的味道,喃喃低语:“木木,我好想一直都这样抱着你,永远都不分开!” 第395章 如何能帮得上忙 白木槿撇撇嘴,道:“你就不吃饭不喝水,抱着一起等死吗?” “抱着你一起等死也好,不过……我还要和你共度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直到我闭上眼的那一刻,所以我还舍不得这么早就死!”凤九卿的声音很柔软,很温和,再没有平日里那抹玩世不恭的味道。 白木槿没由来的就觉得嘴角的笑意控制不住,却故意道:“谁要和你共度七十年,都成老妖精了!” 凤九卿道:“嗯,你在我的眼里永远都是最美丽的妖精,就算一百岁了也一样!” “油嘴滑舌,你是不是对所有女子都这样说?”白木槿虽然知道凤九卿是个极为洁身自好的王爷,但仍旧忍不住揶揄他。 凤九卿轻笑,道:“她们可没那种命,吾心唯卿一人尔!” 说着就捉住白木槿的手,把她翻转过来,紧紧地拥在怀里。白木槿的嘴角上翘,也许……就这样,也很好! “走吧!”凤九卿抱起她,又腾空而起,白木槿这次倒是很乖巧地搂住他的脖子,没有作声。 过了一会儿之后,凤九卿停下来,却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身处山庄最高的楼上,然后凤九卿吹了一声口哨,接着天空突然绽出绚烂的烟火。 一层姐这一层,把这夜空照亮,白木槿抬头,看着天空,所有的光彩在她的眼里流转。凤九卿轻声道:“再过三日就是你的生辰,我提前给你庆祝一下,好不好?” 从始至终他一直从身后搂住她,白木槿一愣,她自己好像都忘记了这件事,她的生辰吗?好像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人替她过生辰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白木槿喃喃地问。 凤九卿道:“不为什么,因为我想,就可以了……” 白木槿轻笑,问道:“难道你不觉得我是个令人讨厌的女子吗?既不温柔,又不贤淑,甚至可以说是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凤九卿点点 头,道:“的确是这样没错!” “那你还……”白木槿话没有说完,就被他翻转过来,只见他眼里全是笑意,道:“你忘了我的话了么?你要的,本王都给你。随便你是恶毒也好善良也罢,你只是我认定的那个人,无关其他!” 白木槿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俯下来的唇封住了所有的声音。 不远处还在燃放烟火的阿忠和其他人,就苦了,阿忠埋怨道:“王爷高兴了,苦了我们,还有那么多烟火没有燃放,这要放完,都该什么时辰了?” “阿忠,你别这样嘛……我觉得郡主和王爷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好幸福啊,而且放烟火也很好玩哎!”顿珠笑眯眯地道。 阿忠白了她一眼,道:“你什么时候回南疆去?”“ 顿珠没心没肺地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咯……反正我不急啦,南疆又不需要我!” 阿忠眉心攒成一团,没好气地道:“京城也不需要你!” “但是我需要你啊,阿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顿珠一把挽住阿忠的胳膊,亲昵地靠在他的胳膊上。 周围的人都窃笑不已,阿忠推搡她,她也还是照旧粘上来,乐此不疲! 第二日一早,鸳鸯来喊白木槿起床的时候,看到白木槿已经早早地坐在了梳妆台前,身旁还放着一套极华丽的服饰。 鸳鸯很好奇地看了一下,才问道:“小姐……这套衣服,奴婢怎么没见过?” “嗯……拿去收好,待会儿去和外婆告辞,我们也该回白府了!”白木槿并没有打算解释,鸳鸯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很乖巧地将那套衣服叠好,放入了箱子里。然后才出去吩咐雪梅和雨梅进来,帮白木槿梳洗打扮。 不多大会儿,就收拾妥当了,雨梅笑嘻嘻地道:“郡主,您今儿看起来……好美!” 喜鹊娇笑了一声,道:“我们小姐什么时候都漂亮,那就今 天看起来美!” 雨梅吐吐舌头,道:“可是今天的小姐看起来……就是特别美,像是……我也说不好,总之看了让人心扑扑跳!” 白木槿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双颊嫣红,眉眼含情,竟是娇态,这样的她……还真是有些特别。她也被自己的样子给惊到了! 喜鹊凑上来一看,也蹙了眉道:“好像是啊……小姐,您难道用了胭脂?可是也不像啊,不过还真是好看!” 白木槿瞥了她们一眼,道:“好了,别闹了……该去跟外婆辞行了,东西你们都收拾妥帖了吗?” “嗯……小姐放心吧,昨儿就收拾好了!”喜鹊答得很干脆。 白木槿点点头,道:“那就好,你和雪梅去备车,让鸳鸯陪着我就行了,雨梅留下照看一下!” 丫头们便各自忙去了,白木槿则前往陆老夫人的屋子,老夫人已经醒过来了,正在用早膳,看到白木槿,赶紧招呼着她一起坐下用。 白木槿笑着陪她吃着,不多时便撤了早膳,白木槿才道:“外婆,陆家的事情基本结束了,我想不出三日,二舅舅就该离京了,而祖父和青云表哥不日也将抵京,我是时候要回白府了!” 陆老夫人叹息了一声,道:“我也不留你,你自己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凡事皆要小心,你究竟只是个姑娘家,不必事事要强!” 白木槿淡笑颔首,道:“外婆放心,我会好好的照顾自己!” 陆老夫人握了一下她的手,道:“你知道,我再经不起失去了,没事儿经常过来看看我老人家,我年纪也大了,不知还有多少日子能看顾着你们!” 白木槿见老夫人有些伤感,忙反握了她的手,笑着宽慰道:“外婆,您说什么呢,你必然是要长命百岁,您还要看着青云表哥成家立业,带重孙儿呢!” “呵呵……好了好了,你看看我就是舍不得你走,放心,只要我在一日 ,谁也不想伤害你!”陆老夫人笑着道,一扫眉宇间的愁色。 白木槿也点头,道:“那我就先去和舅舅舅母告辞,改日得空再来看您!” “好,去吧,一路小心!”陆老夫人浅笑着道。 辞别了陆昭然和秦氏之后,白木槿便启程回府了,这些日子来精神都一直紧绷着,不知道白家那些女人,到底在怎么折腾了! 没想到她刚刚回府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见她了,白木槿的马车还未到白府门前,就已经有人悄悄回报了消息进白府。 白木槿的马车停在白府门前的时候,白家的大门敞开着,仿佛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白木槿带着自己的护卫,丫头婆子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去。 可是刚刚进了白府,紫玉就上前来道:“郡主,老夫人和侯爷在花厅等您,让您更衣之后,去见!” 白木槿淡淡地点点头,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说完就往自己的槿兰苑走去,进了院子,瑞嬷嬷才道:“这白老夫人和侯爷又在耍什么花招?咱们刚刚回府,他们就得了消息,还要您赶紧去见,还真透着几分古怪!” 白木槿笑了笑,道:“无妨,且看看他们唱的是哪一出再说,我多日不回来,想必这府里也太冷清了些!” 瑞嬷嬷笑了笑,道:“也是……这白府少了主子,还真是没甚趣味了!估摸着侯府的人都太寂寞,需要主子您给他们找些乐子!” “好了,更衣!”白木槿一身令下,雨梅和雪梅就奉上一身干净的常服,很快就帮白木槿换好了。 白木槿穿戴妥帖之后,就领着人前往花厅,进去之后只是微微颔首,道:“祖母,父亲!” 白老夫人倒是极为热切地道:“快些坐下说话吧,你在陆家这些日子,定然辛苦了!” “多谢祖母!”白木槿对白老夫人突然改变的态度甚是玩味,只是不知这老妇到底在打什 么算盘。 白木槿坐下之后,白世祖就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道:“哎……槿儿,你回来就好了,你外祖母已经大好了吧?” “嗯,已经没事儿了,外祖父不日即将回府,陆家的事儿已经基本落定了!”她只是不知道,对这件事,白世祖该是失望还是庆幸,至少他还没及时往陆兆安那边靠拢,否则现在估摸着就没那轻松地坐下和她说话了吧? 白世祖点点头,又跟着叹息了一声,道:“槿儿……父亲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父亲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就是!”白木槿并不想和他打哑谜,所以直截了当地开口去问,只是看着白世祖那吞吞吐吐,故作为难的样子,白木槿觉得实在好笑,这做戏的功夫可不怎么样。 白世祖忙笑了一下,道:“你也知道……你二弟,他如今一直跟着你叔叔,但是刚刚接到你叔叔的信,说就这两日要回京述职了,但是你二弟也是要进学的,你能不能帮忙想想法子?” 白木槿略一挑眉,道:“二弟要进学的事儿,还需要我想法子?咱们堂堂侯府,不是连个先生都请不起吧?只管请个西席,不就得了!” 白世祖一听,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了起来,道:“最好的先生都被各大书院请去了,哪有好的西席可以请,如今以你的能耐,帮你弟弟找个书院,不是难事吧?又不是让你再把他送去东方先生门下!” 白木槿笑了笑,道:“本宫可丢不起那个人,轩弟在书院闹出的那件事,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哪家书院肯收?再说……本宫也不认识书院的先生,如何能帮得上忙?” 白世祖气得冷哼一声,刚要开口责骂白木槿,却被白老夫人的一声轻咳给制止了,白老夫人故作清喉咙的样子,微笑着道:“槿儿,既然书院的事儿你帮不上忙也就罢了,但是……祖母还有件事要托你帮帮忙!” 第396章 断了她的翅膀 “祖母但说无妨,只是……槿儿到底只是闺阁女子,这郡主的身份,不过就是皇上给的个名头,又无实权,又不是皇家正经郡主那般有父母兄弟的帮衬,很多事情,其实我是无能为力的!”白木槿见他二人都有要利用自己的打算,所以先话摆明了,免得他们提一些不切实际的要求。 白老夫人的脸色微微僵硬了一下,道:“槿儿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肯帮忙了?到底你也是姓白的,难道你不希望白家更好?” 白木槿笑了一下,道:“祖母,您这话就冤枉我了,我不是不肯帮忙,也要看是不是力所能及,若是办不到的事儿,随意应承祖母,岂不是在敷衍欺瞒您老?所以……如果祖母交代的事儿是我能办到的,我没有理由会拒绝!” “你不是和宣亲王很熟稔吗?这件事你只要去找找他,万没有办不到的!”白老夫人笃定地道。 白木槿一听到她提起凤九卿,心里没有来的咯噔了一下,仿佛有些心虚一样垂下眼眸,她和那个人……很熟稔? 白老夫人倒是没有注意到白木槿的不自在,以为她故意拿乔,便又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二叔也在外漂泊多年,到底我年纪也大了,也不知能活个几年,希望在我晚年的时候,一双儿子能承欢膝下,你就拜托宣王殿下让你二叔能在京里领个职衔,就算不能升个一官半职,也好歹能留京就是!” 白木槿微微蹙眉,道:“祖母,这件事……好像不是我的能力范围,大元律例可是严禁公主郡主干涉朝政的!这官员的选拔委任,我若出面干涉,岂不是自己惹祸上身?” 白老夫人语气变得有些不善,道:“我又不是让你直接出面,你去和宣王殿下说一句话的事儿,哪有惹祸上身这么严重 ?” 白木槿笑了一下,道:“祖母,我记得宣王殿下可就管着一个羽林卫,这官员委任之事,好像归吏部管辖。退一步说,就算这件事宣王殿下能办到,我又有什么能耐能让堂堂亲王听我一句话?” 白老夫人眯起眼睛,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和……那王爷分明对你有意!” 白木槿的脸色一绷,声音的温度也降了下来,道:“祖母,您要自己掂量一下这句话是否妥当,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祖母说这话岂非坏我闺誉?” 白老夫人见她如此态度,气的一拍桌子,将桌上的杯盏都砸了,道:“混账东西,有你这么和祖母说话的吗?你休要瞒我什么,你和兮儿的事儿,当我完全看不明白,我还没老糊涂呢!” “敢问祖母,我有什么事儿?兮儿又有什么事儿?”白木槿沉声质问。 白老夫人哼了一声,道:“祖母并不反对你们结交权贵,所以你也无需瞒着我,可是你们也要为家族着想,娘家永远都是你们的后盾,若是没有可靠强势的娘家,你们就算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是坐不稳凤凰的位置!” 白木槿突然在心头冷笑,这样的娘家,即便权倾朝野,也绝对不会是她的后盾,他们何曾成为过她白木槿的后盾?前世的遭遇历历在目,她被诬陷进了黑牢,被酷刑折磨,被判午门斩首的时候,他们在哪里? 白世祖只给了她一封断绝父女关系的书信,连面儿都不曾见过,这就是她的家人,这样的家人,这样的娘家,她宁可毁了,也不想他们强盛起来! 可是面儿上,白木槿仍旧温婉一笑,道:“祖母所言极是,只是……祖母的话却十分不妥,槿儿从未结交什么权贵,和宣王殿下也不过是泛泛之交,他多是看在青云表哥的 面儿上,才对我照顾几分,这份人情我都还不清了,如何还敢继续麻烦人家?” 白世祖也似乎压抑不住怒火一般,道:“你不想帮忙就直说,这样推三阻四,找尽借口,有什么意思?难怪人家都说女生外向,都是赔钱货,我生你何用?就算你要回报我的养育之恩,也要替轩儿找好出路,否则……否则我就与你断绝父女关系!” 白木槿微微眯起眼睛,笑容显得很清浅,问道:“父亲的意思……是要用父女关系,逼我就范?” “是……不仅如此,若是你不肯,我会将你娘的牌位请出白家,就算她不在世了,我也要写下休书,与她恩断义绝,谁让她生了你这么个不敬父亲,狼心狗肺的女儿,真真要气死我了!”白世祖大概是积累了太久的怨气,不管不顾地道。 白木槿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极为讽刺,低沉的声音,轻轻问道:“父亲……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者……我想问父亲,我究竟是哪里不敬你?又哪里狼心狗肺?” 白世祖咬着牙道:“要不是因为你,我会从宁国公变成宁侯,若不是你白家能是现在的光景,轩儿能被迫离京,无法进学?若不是你……凝香会被迫贬为妾室,还有……还有你二舅舅,你敢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真当我是个傻子,是个任你欺骗的糊涂虫?” 白木槿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父亲被降爵,是因为皇上知道您在我母亲临盆之际,和姨妹私通,有失德行。又在御前诬告亲女,不顾亲情。轩弟离京是您一手安排的,无法进学是因为他意图不轨,败坏了名声,至于陆氏被贬,那是她婚前失贞,与姐夫苟且,私通者怎能为妻?至于二舅舅……父亲还真是看得起我,他被贬去柳 州,可是皇上下的旨意,因为他贪污受贿,败坏官德!” 白木槿又笑着看向白世祖,反问道:“父亲,您扪心自问,这桩桩件件,有哪一件是槿儿的错?难道是槿儿设计你和陆氏私通?难道是槿儿要您去御前告我七庄大罪?难道是槿儿逼得二舅舅不得不贪污?” 面对白木槿咄咄逼人的气势,白世祖只有不断后退的份儿,气得几乎发抖,可是又无言以对。 白老夫人看儿子被逼成那样,也气的不轻,大声呵斥道:“白木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对你的父亲就这样说话?还敢说自己敬重父亲,简直不知所谓!” “祖母,您的意思是无论父亲怎么冤枉我,我都要一一忍下,包括他用母亲的灵位来威胁我吗?若他为了一个失德的庶子要和自己的嫡长女断绝父女关系,祖母,您觉得又该怎么论?他用桩桩件件不存在的错误,要将休了先母,难道槿儿应该听之任之?那槿儿如何对得起母亲的在天之灵?”白木槿平静地问道,并无丝毫激动,面对这些人,她早就失去了激动的理由。 白老夫人面对白木槿的问话也有些张口结舌,好容易才找到话来道:“那也不该如此质问你的父亲,所谓百善孝为先,孝者,顺也……你不顺何谈孝?” 白木槿淡淡笑道:“所以祖母的意思是……我应该答应父亲,让他休了我母亲,然后再自愿和父亲脱离关系,从此恩断义绝?” 白老夫人被她噎了一下,好半天都转不过弯儿来,气的满脸通红,几乎要厥过去,道:“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白世祖看自己的母亲被气成这样,恼恨地一巴掌打过去,却被白木槿轻易地躲过了。 白木槿淡淡地道:“父亲息怒……若 是父亲真的下定决心要和女儿断绝关系,女儿也不能强求,正如祖母所说,不顺何谈孝,至于您要休了我母亲的事儿,您若觉得理由充分,那也悉听尊便,我想……母亲若是在天有灵,知道您是这样对她的,大概也并不想继续留在白家了!” 说完这席话,白木槿微微颔首,道:“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告辞了,父亲和祖母安好!” 白木槿说完也不管他二人什么反应,就走了。对于白世祖和白老夫人,她已经不屑于虚与委蛇了。他们如何做,与她都没有关系,什么忤逆不孝,什么长幼尊卑,什么亲情人伦,于她而言,不过是废话而已!她的重生就是为了让这一切都化为虚无的! 白木槿走后,白老夫人才平静下来,将下人全都支开,才对白世祖道:“这丫头……已经完全不能再为我们所用了,若不及早除掉,终成祸患!” 白世祖也哼了一声,道:“早知如此,我就该早早地把她掐死,真是要气死我了!可是要除掉她也不容易啊,如今她身边尽是高手,据陆家那边传来的消息,她身边的丫头里都有顶尖高手,更何况她还有选亲王和陆家做后盾,如今想要除掉她,可真是难如登天!” 白老夫人叹息一声,道:“若非如此,她如何敢这么嚣张,当初也不过是个跟我摇尾乞怜的小丫头片子而已,如今翅膀硬了,敢和我们叫板了,可是……到底我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要多,她想翻出我的手掌心,哼……没那么容易!” “母亲打算怎么做?”白世祖问道,眼里尽没有一点儿怜惜和不舍,仿佛还急不可耐地知道答案一样。 白老夫人嘴角露出一丝冷凝的笑意,道:“想要除掉她,先得断了她的翅膀,让她飞不起来!” 第397章 愿意为小姐死 白世祖一挑眉,问道:“你是要她失去陆家和宣亲王的支持?可是……这恐怕比除掉她还难吧?” “陆家不足为惧,毕竟他们凡事都讲证据,若没证据,他们也奈何不了咱们,据我对宣王的了解,那却是个不讲规矩的人,只要他不护着白木槿,那就没问题了!”白老夫人浅笑着说。 白世祖又问:“如何让宣王不护着白木槿呢?” “他对白木槿有情才会护着她,但若是一旦无情了,还如何会护着呢?男子对女子的感情,很容易就可以变的!”白老夫人到底是个过来人,很有见识地道。 白世祖点点头,道:“难不成要让人去迷惑宣王,可是我听闻宣王不近女色,对所有主动示好的女子,都十分冷淡啊!” 白老夫人却笑了笑,道:“迷惑宣王多麻烦,我们就从白木槿下手,若是……她使了贞,你说堂堂一个亲王还能要她吗?别说是亲王,任何男子都受不了吧?” 白世祖一拍自己的脑袋,回过神来,道:“母亲果然好计谋,如此一来,她不仅要失宣王的心,就算是陆家也要掂量一下,值不值当为她一个婚前失贞的女子出头了,陆家这样的世家可是最要脸面的!” 白老夫人笑道:“嗯,算你开窍了,此事……恐怕还得托陆氏来办,我们说到底都是白木槿的祖母和父亲,亲自动手,到底不好!你去和陆氏说,此时若成,等兮儿嫁入郡王府之后,就扶正她!” 白老夫人不愧是老人精,自己怕做亏心事,就利用陆氏,可是要给陆氏承诺还得等白云兮嫁给凤子涵,若是嫁不出去,这个承诺就等于空话一句,若是嫁出去了,陆氏自然是要扶正的,凤世子总不能娶个庶女回家吧? 白世祖可没这么想,他反而觉得自己母亲智谋过人,赞道:“母亲,您可真是智多星,不愧当年是名满京城 的才女,儿子多托赖母亲帮衬,才能执掌白家!” 白老夫人笑眯眯地点点头,道:“你知道就好,对了……欣萍最近怎么样?” “哦……挺好的,肚子都显了,不过她怕不安稳,就还是瞒着不愿说出来,我就随她去了!”白世祖道。 白老夫人点点头,道:“也好,这府里还是不安稳,你的那个通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自己好生注意着!” 白世祖想到莹秋,倒完全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妥,反而帮着莹秋道:“母亲估摸着是多有误会,莹秋是个乖巧懂事的,进退有度,从不逾越,我还准备过些日子抬她做妾,如果我后院可就陆氏一个妾室!” 白老夫人对白世祖这榆木脑袋是十分不满,但想着好歹是自己的儿子,也就随他去了,只要他不闹出大事儿来,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老夫人认为自己和儿子的相处之道十分聪明,若是一味地管着拘着,肯定要伤了母子亲情,若是太放纵了,又怕他不成器,败家。该管的管,可以不管的,就轻轻放过,如此才是执掌一家的正道。 白老夫人道:“罢了,随你高兴就好,若是喜欢,多添几个妾室也是可以的,你还年轻,多几个儿女没什么不好!白木槿是留不得了,辰儿虽然成器,但是……到底和白木槿一条心,怕是不能用,轩儿有点儿小聪明,但是心术不正又不能成大器,希望欣萍能给你添个嫡子,再好生教导!” 白世祖点点头,道:“母亲说的有理,儿子一切都听母亲的!” “好了……就这样吧,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让陆氏抓紧时间去办,若是真等那宣王提亲,或者皇上下旨赐婚了,那再动手,可要连累咱们一家子的!”白老夫人交代道。 白世祖忙道:“母亲放心,这事儿交给凝香,定然没有问题,她……心里可是恨透了 白木槿,比我们还想除掉她呢!” 白老夫人笑而不语,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让陆氏去办,就算事情败露了,也完全赖不到她头上。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她都要立于不败之地! 看着白世祖兴冲冲地走了,白老夫人却笑着道:“白木槿,你可不能怪祖母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我已经给你很多机会了。现在连你的生父都恨不得要你死,你做人实在是太失败,等你死的那天,可别怨我!” 白世祖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去找了陆凝香,可惜他太愚蠢了,这么兴冲冲地去了凝香苑,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当白世祖赶往凝香苑的时候,白木槿也得到了消息,瑞嬷嬷问道:“主子,他这个时候去见陆氏,是要做什么?” 白木槿微微眯起眼睛,道:“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你让凝香苑的人盯着,有什么就速来回报我!” 瑞嬷嬷点点头,就去安排了,杜鹃上前道:“主子,要不要……我去打探一下,我和青鸾可是最擅长隐藏的,刺探个消息,绝对没问题!” “不必了,凝香苑里有我的人,有什么消息都会传来的!”白木槿笑着道,不仅是凝香苑,这白府已经没有什么事儿是能瞒着她的了。 鸳鸯笑着道:“小姐……如今咱们多了青鸾和杜鹃,可是轻松了不少,晚上值夜都安心多了,咱们这槿兰苑估摸着比皇上的宣室殿都要安全,嘿嘿……” 杜鹃和青鸾也跟着笑了,道:“那倒是……其实……其实不仅是我们俩,王爷暗中还派了人轮流护着主子呢!” 白木槿一愣,道:“还有谁?” “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因为是暗哨,不会和我们照面的,不过主子可以放心,他们不会靠近主子,只会在必要的时候出手相助!”青鸾忙解释道,生怕白木槿因为这件事又和王爷生气。 白木槿撇 撇嘴,心道,那个家伙就是喜欢这么多事,她难道没有自保的能力吗?真是有够讨厌的!感觉自己的自由都被他掌握了,但是不得不承认,能被人这样重视,她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没多久之后,瑞嬷嬷便收到了消息,赶紧回来禀告,脸色沉郁,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气得她连嘴唇都有些发抖了。 白木槿看瑞嬷嬷的样子,便道:“嬷嬷,有什么事儿需要您这么生气?” 瑞嬷嬷咬着牙道:“主子,人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我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畜生,你知道那白世祖去找陆氏所为何事?” “总不会是什么好事,我一回来老太太和他就把我喊过去,明着是让我帮忙,左不过是试探一下,我到底还能不能被他们所掌控罢了,既然断定掌控不了我了,那么……依着我那好祖母的心思,定然是要处之而后快的!”白木槿倒是神色平静,一脸早就料到的样子。 鸳鸯着急地问:“嬷嬷,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白世祖要陆氏帮忙,要坏主子的名节,让她找人……找人把主子给……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瑞嬷嬷实在无法把话说下去,气的只好骂人了。 可是众人一听就明白了,一个个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鸳鸯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恨恨地道:“这天下怎会有这样的父亲,真是……真是……主子,奴婢现在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把他先杀了,因为他害死了夫人,还要再来害您,我绝对不能再忍下去,我要去杀了他!” 鸳鸯激动的身体都开始颤抖了,喜鹊也很易凌然地道:“我陪你一起去,咱俩这条命是夫人给的,现在就回报给大小姐了,不仅是侯爷,还是那个老妇,我们一个也不能放过!” “好了……不要这么激动,如果只是杀了他们这么简单,又何 须你们动手,青鸾和杜鹃,半盏茶的功夫就可以提着他们的头回来见我,可是……这未免太便宜他们了!而你们都是我的人,去杀他们,岂不是要让我背上弑亲的骂名?”白木槿淡然地道。 她并没有多么激动,也没有很生气,只是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她也总算可以释然了,在他们毫不犹豫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起,她无论怎么做,都已经没有丝毫犹豫! 鸳鸯的眼泪都憋出来了,道:“可是……他们竟然这样对自己的亲人,奴婢……奴婢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白木槿浅笑着道:“让人死,很简单,可是要解恨,可不光是杀了他们挫骨扬灰就能办到的。鸳鸯,有一种折磨,叫生不如死,难道这不才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吗?我要他们活着,还要长命百岁,但是他们会一点点地看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一点点地消失毁灭,最后……只剩下几个两个肮脏的人,彼此憎恨!” 白木槿的笑容清浅而凉薄,眼神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每一句话都透着一股决绝的味道。她心底那个恶魔,终于可以痛快地跳出来,肆意毁灭一切她想毁灭的东西了,从此这白家,除了慕辰,她都要一个一个地毁掉! 若是在过去,白木槿这样直白地说出内心的憎恨,其他人一定还会感到震惊,可是当知道她是被自己的亲人怎样无情地对待,所有人都只是觉得,这才该是最好的报复! 鸳鸯抹了一下眼睛,道:“小姐……这一次,无论你要怎么做,奴婢都会支持您,即便要为奴婢的性命,奴婢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我也是……小姐,喜鹊愿意为小姐死!”喜鹊坚定地说,眼睛一眨不眨。 白木槿摇摇头,道:“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死,不必为这件事太过忧心,就且先让他们折腾着,咱们只管看戏便是!” 第398章 黯然失色 几个人同时点点头,都沉默不语起来。而这边穆欣萍也得了消息,她身边的丫头娇杏问:“夫人,这事儿咱们要不要管?” “静观其变吧,先不要去管!”穆欣萍淡淡地道,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开了,这件事她到底要立于何地。 雪儿却道:“可是……老太太和侯爷竟然许诺陆氏,办成此事就要扶正她,那咱们这么久的努力岂不白费了?” 穆欣萍冷笑道:“陆氏只不过是老太太手里的棋子罢了,她已经蹦跶不起来了,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她的胞兄,如今陆兆安都垮了,她还能怎么样?只要我平安诞下嫡子,陆氏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雪儿又问:“那安平郡主呢?您不是和她一直交情不错吗?难道打算坐视不理,如果被她知道……会不会?” 穆欣萍摇摇头,道:“只做不知就可以了,我是夹在中间最难做的,她也怨不得我,咱们的靠山到底是老太太,如今是老太太要对付她,我有什么法子!” 雪儿点点头,道:“也是这么个理儿,只不过……这一次,也不知这一回到底谁更胜一筹!” “总之我们要立于不败之地!”穆欣萍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她绝对不能功亏一篑,这白府迟早有一天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暂且就看白木槿和老太太两虎相争,待她们两败俱伤,就是她穆欣萍的天下了。 她怎么甘心一直被人压在头上,可是……作为一个孤女,她只能依靠这些人的力量,穆欣萍抚摸了一下自己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心里默默地道,希望这一胎是男孩儿,这样她就有依靠了! 白世祖离开凝香苑之后,陆氏第一时间就召来了杜嬷嬷,将白世祖的意思大致说了一遍,然 后急切地问道:“嬷嬷,这事儿依您看,我该如何做?” 杜嬷嬷沉吟了片刻,才道:“夫人既然找我来,自然是有了打算,奴婢不敢妄加论断,奴婢只听夫人吩咐便是!” 陆氏露出一丝笑意,道:“还是嬷嬷您最了解我,我和白木槿的仇怨已经是不死不休了,我万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现在白府所有人都希望她倒霉,我怎么能不借机为自己出口气呢!” “夫人打算怎么做?”杜嬷嬷只是恭敬地问道。 陆氏笑着道:“嗯……咱们侯府自打出事儿之后,可是从来没宴过客啊,老夫人不是还有一个月就过生辰了吗?也该操办一下了,到时候……就让她在所有宾客面前出丑吧,也不枉费我精心谋划一场!” 杜嬷嬷却劝道:“夫人,奴婢……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嬷嬷尽管说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避讳的,你在我这么落魄的时候都不离不弃,他日我重新执掌白府,一定不会亏待嬷嬷您!”陆氏真诚地道。 杜嬷嬷这才开口道:“此事不宜冒险,到底那老太太只是在利用夫人帮她除掉大小姐,您要三思而后行,莫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氏叹息一声,道:“我又何尝不知她只是在利用我,可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二哥如今深陷困境,楚郡王府那边迟迟没有消息,恐怕不日就要被迫去柳州上任,这出去容易回来可就难了,我和陆家早已撕破了脸,如今无依无靠,若再不能帮那老太婆办事,我以后还怎么在白府立足?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两个孩子着想,只有我重新扶正,她们才有前途可言啊!” 杜嬷嬷也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哎……罢 了,夫人也是举步维艰,只是一定要小心行事,切不可再出纰漏,这一次若是事情失败,恐怕……大小姐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氏紧紧攥起拳头,冷冷地道:“不是她死就是我亡,为了轩儿和兮儿,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后悔!” 杜嬷嬷点点头,道:“好……但是夫人,这件事切莫告诉二小姐,她……到底还年轻,奴婢怕她沉不住气,反而走漏了消息!” “你放心,我不会把兮儿扯进来的,她现在好好地和楚郡王世子一块儿,只要我办成了这件事,她重新恢复嫡女的身份,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嫁入郡王府,将来就是郡王妃,我不能连累她!”陆氏倒是打好了算盘。 杜嬷嬷又道:“不日二少爷也要回来了,我想夫人在侯爷面前也能多个助力,到底二少爷是侯爷的心头肉,您要多多提点着二少爷,让他切莫再惹侯爷生气,若二少爷争气,重新获得老太太和侯爷的宠爱,那您也就少受些累了!” 陆氏喃喃地道:“这一切都是拜白木槿所赐,我一定不会饶过她!早知她会变成我的心腹大患,当年就该让把她和陆婉琴一块儿料理了!” 杜嬷嬷神情一滞,赶紧道:“夫人,这话千万不可再说,谨防隔墙有耳啊!” 陆氏满不在乎地道:“就咱俩,有什么可怕的,嬷嬷也太大惊小怪了些,走吧去把我的意思和老太太说说,想必她不会拒绝的!” 杜嬷嬷只好应了,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往棠梨苑走去。 随即,宁侯府又开始忙碌起来了,要给老太太贺寿,自然不能草草了事,所以帖子发出去之后,白府就陷入了一片喜气洋洋的忙碌之中。 就连梁柱都细细重新油漆一遍, 又添了许多新摆设,老太太的棠梨苑更是焕然一新,高兴的她一直合不拢嘴。 碧玺和紫玉陪着老太太在白府巡视,老太太心情像是极好一般,见了什么都笑容满面的。就连下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比往常要和蔼许多。 紫玉凑趣道:“老太太,侯爷对您可真是孝心,为了您的寿辰,可废了一番功夫呢!” “呵呵……哪里,只不过咱们府上是该添点儿喜气,去去霉运了!他也不过是借我的寿辰,让府里热闹些!”老太太笑着道。 碧玺也道:“不日二老爷也将抵京,总算一家团聚,老太太您这次寿辰,理当大办,二老爷好几年都未曾回京了!” 白老夫人点点头,道:“是啊……哎……年纪大了,就盼着儿孙满堂,共聚天伦,可是这一家子,却……不说了,不说了,就盼着他们都好好的!” 碧玺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道:“老太太怎的还伤感起来了,该高兴才是,这一次二老爷回京,说不准就留京供职,咱们府上可好久都不这么热闹了!” “是啊,该是好好地热闹一回!”白老夫人说的别有深意。 半月后,白家老二白耀祖带着一家子大大小小回了京城,母子见面自然是诉了一番衷肠,又落了几滴眼泪,才方罢了。 白高轩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倒是长高了不少,白世祖一见到这位宝贝儿子,立时就欢喜的不能自已,赶紧拉到身边坐下,一番嘘寒问暖,只是白高轩对他倒是淡淡的,并不怎么热切。 陆氏看着白世祖对白高轩这般周到,而儿子却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心中既安慰又着急,生怕儿子这副态度激怒了白世祖,但是当着众人面又实在不好提醒。 白云兮自打 和凤子涵打得火热之后,心情倒是好了许多,成日里不是去会情郎,就是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知捣鼓什么,但是却比过去安分了不少。 一屋子人正热闹着,就听到外面紫玉的通报声:“安平郡主到了!” 一屋子老老少少,立刻熄了欢笑声,白老夫人神色淡淡地道:“请进来吧!” 看到老太太这副样子,白耀祖也大概了解了,只是似笑非笑地道:“母亲,如今槿儿倒是出息了,待会儿她进来,我们是不是还要给她跪下才行?” “哼,跪什么跪,她就算飞上了天,也是我的女儿,也是晚辈,不必理会她!”白世祖满脸不悦地道。 白耀祖看到自己兄长这番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干笑了两声,道:“大哥所言极是!” 待白木槿走了进来,看到满屋子熙熙攘攘的人头,却一脸柔笑地点了点头,和白耀祖寒暄道:“二叔,真是许久不见,一路辛苦了吧?” 白耀祖看着眼前的白木槿,几乎无法把她和记忆中那个怯懦又沉默的小丫头联系起来,这哪里是他离开时那个白木槿,眼前的少女光彩动人,一身华贵衣饰,衬得她本就绝美的容颜更显几分高贵出尘。 白耀祖在心头暗叹,就算是当年第一次见到陆家嫡长女陆婉琴,也没有如此惊艳。白木槿继承了多半陆婉琴的容貌,却又更胜出几分精致来。但那通身的气度,往这屋子里一站,就让所有的人都沦为了陪衬,黯然失色。 白耀祖怔愣了片刻,才回道:“郡主变得让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白木槿微微一笑,道:“是吗?二叔离开的时候,我也才不过十一岁,这一晃快四年过去了,自然是有些变化的!” 第399章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白耀祖笑着道:“嗯,女大十八变,郡主如今越发出挑,就算是和皇家公主相比,也不迋多让,大嫂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 白木槿听他提起陆婉琴,只是浅笑了一下,道:“二叔谬赞了,都坐吧,我来了,倒惹得大家跟着站起来,岂不是罪过了?” 说着众人才纷纷落座,白木槿看到白耀祖家的几个孩子怯生生地瞅着她看,仿佛很好奇,又很羞涩的样子。她还记得这几个孩子,只是容貌上多有模糊了。 白木槿看着那几个孩子,笑着道:“嫣然和蔚然?小一点儿的是不是爵哥儿,都这么大了,二叔这两年还又添了几个庶子,倒是好福气!” 说着白木槿对鸳鸯招招手,鸳鸯立刻取出一个个小荷包,白木槿才笑着道:“姐姐没什么好的,这些玩意儿就权当给你们玩了,都过来吧!” 几个孩子还是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白耀祖,见白耀祖点头,他们才欢呼着上前,嫣然和蔚然比白木槿要小三岁,是双生女,白子爵是白耀祖的嫡子,还有白子凡是庶长子,其他几个小些的她还真有些记不清楚了,白耀祖的儿女要比白世祖多得多。 不过荷包都是按人头算得,就连白高轩她也特意备了一份,总不能让人觉得她太矫情,私下里该如何如何,表面功夫,她从来都不会给人挑出理儿来。 几个孩子领着荷包,高兴地攥在手心里,对白木槿道了谢,又回到了他们母亲身边。白木槿看着白高轩,道:“轩弟,姐姐也给你备了一份,为何不过来拿?” 白高轩冷冷地瞥了一眼白木槿,轻蔑地道:“我不稀罕你的东西,少假仁假义了!” 一句话让现场变得十分尴尬,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白木槿身上,白耀祖他们甚至在想,白木槿会不会当场发作,要处置 白高轩。 可是白木槿只是轻轻一笑,十分宽容地道:“轩弟还是一副小孩子脾气,这一年多在外面,也还是没长大,罢了……你若不高兴要,就不要便是!” 白高轩冲着她露出憎恨的眼神,道:“假惺惺的,要你管我!” 白木槿看着一屋子人只是看戏的样子,也没有在意,她已经不屑于和白高轩这样的小把戏计较了。现在她要出手,必是要他永无翻身的可能,而不是小打小闹,和他争口舌上的长短输赢。 白云兮倒是拉了一把白高轩,阴阳怪气地道:“轩弟,你别闹了,人家现在可是堂堂郡主,你若是惹恼了她,当心被责罚!” 白高轩气哼哼地瞪了白木槿一眼,道:“有本事她就弄死我,否则我就是不会给她好脸色,我管她是郡主还是公主!” 白木槿笑了一下,道:“轩弟,就算我不是郡主,也还是你的嫡长姐,身为庶子,对嫡姐如此不敬,父亲,难道你也不管管?还是如今白家根本不需要嫡庶之分,长幼之序了?” 白世祖哼了一声,道:“轩儿还小,郡主就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了,管与不管,那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事儿,郡主也就不必操心了!” “那倒是,到底将来这白家也辰儿来做主,轩弟这样的庶子,成不成器,成了家也都要离开的,我还真是不用多操心!”白木槿笑着道,却将他们气的几乎要吐血。 连一直作壁上观的穆欣萍的脸色都稍稍变了变,其他人就不要说了,白高轩当场就发飙了,吼道:“你不要一口一个庶子地叫我!” 白木槿笑了一下,问道:“不会吧?轩弟到现在还没听说?你生母陆氏,已经被贬为妾了,妾室所出自然是庶子,是吧,父亲?” 白世祖的脸色一冷,气的火冒三丈地吼道:“白木槿,你少说一句半 句是不是会憋死,你若看不得我们好,就别来这里添堵,难道不知道我们根本就不希望见到你吗?” 白木槿见白世祖总算说出实话了,满意地笑了一下,道:“哦……我还真是不知道呢,父亲也不早些告诉我,害得我自作多情,还当二叔二婶回府了,我这个作为长房嫡女的侄女儿,该来拜会,才算尽了孝心和本分,看来……真是我的不是了!” 白世祖被她的态度气的几乎发抖,指着她道:“你……你……这个不肖女,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白木槿浅笑一下,道:“父亲何必这么激动,我过来也不是为了见您的,我是来给二叔和二婶接风洗尘的,想必今晚二叔和二婶要陪祖母,明日天一阁,槿儿恭候二叔和二婶及各位弟妹,希望二叔赏光!” 说着就从喜鹊手里接过帖子,十分礼貌地递给了白耀祖,白耀祖被白世祖瞪得如坐针毡,但是面对白木槿,他还是选择了接下帖子,恭敬地道:“多谢郡主美意,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明日一定准时赴约!” 白木槿笑着点点头,道:“二叔,那就明日再见了。您也看到了,这一屋子人,可都不怎么欢迎我,我也就不自讨没趣了,咱们明日再叙,祖母,父亲,母亲,我这就告辞了,不打扰你们共聚天伦!” 说着也不管那些人到底是何反应,便笑眯眯地走了,前后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却气的一屋子人再没有了刚刚的融洽气氛。 白世祖在白木槿走后,气的吧手中的杯子往外面狠狠地砸过去,骂道:“真是个混账东西,气死我也,真恨不得亲手掐死她才好!” 白耀祖看得出来白世祖有多憎恨白木槿,但对其中的缘由到底不知情,只是心中也不甚唏嘘,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对自己的女儿这般咬牙切齿? 白耀祖的妻室孟氏也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稍稍安抚着自家的几个孩子,刚刚回京,就见识到了白府的混乱,还真是有些受不住。 白老夫人见屋子里气氛尴尬,忙打了圆场,道:“耀祖,三娘,你们不要放在心上,世祖和槿儿之间前两天发生了些口角,没什么的,你们回来一路也辛苦了,不如早些去歇息,晚上再一块儿吃顿团圆饭,可好?” 经过刚刚的事儿,谁也没心思再继续诉亲情,白耀祖便顺坡下驴,带着自己的妻儿们去了他们自己的院子。 其他人也没心思继续留在棠梨苑,也各自散了,陆氏好容易见到儿子,自然要拉着回去多说一会儿子话,白世祖便也随他们去了。 一进了凝香苑,白世祖就火大地问:“凝香,事情张罗的怎么样了?我真是不想在看到那丫头的嚣张嘴脸,真真要气死我了,她如今眼里,哪有我这个父亲!” 陆氏见儿子女儿都在,忙给白世祖使了个眼色,才道:“夫君,您何必动怒,来喝杯茶,消消气,犯不着和她那种得势便猖狂的小人计较!” 白云兮也不忿地道:“真是够轻狂的,封个郡主,搞得我们一家子都要看她一个人的脸色,想想我都要生气,不过爹,娘,你们也不必忍她多久了,待我和世子爷的好事成了,就给你们撑腰!” “就是,我兮儿可是要做郡王妃的人,将来说不准还能做王妃,亲王妃,前途无量呢,那个小贱蹄子,也只是一时得意罢了!”陆氏笑眯眯地说。 白高轩冷冷地道:“爹,娘,你们一定要为我报仇,我绝对要他和白慕辰都倒霉,否则我实在不甘心!” 白世祖也拍了拍白高轩的肩膀,道:“你放心,爹也不会放过她,哼……敢欺负我的轩儿,我怎么能饶她?” 白高轩这才 笑了,道:“爹,您对我真好,哎……只可惜,如今轩儿和姐姐都只是庶出,这样让我如何抬得起头来做人啊,爹,你为什么要将娘贬为妾?” “还不是那个臭丫头给逼得,爹也是身不由己啊,你放心,你娘很快就能再扶正,爹保证不让你和你姐姐受委屈!”白世祖宽慰道。 陆氏一听,眼里显出喜色来,又笑道:“兮儿,这次你祖母寿辰,世子爷会不会亲自来贺?” 白云兮笑着道:“那是自然,否则怎么给我撑面子,他如今对我可是言听计从,相信只要娘你一扶正,我恢复嫡女的名号,他就会正式到我们府上来提亲了,可我毕竟还为及笄,恐怕还得等上两年才能嫁!” 白世祖一听,就道:“这有什么干系,先把亲事定下来就成了,否则你们老这么没名没分地来往,到底说出去不好听!” 陆氏也笑着道:“嗯,好听不好听到也在其次,主要的是,凤世子那么出色的人,不知多少人家盯着呢,你不及早有个名分,倘或被他人捷足先得,到时候可就有的你后悔的!” “那也要看爹你的意思啊,你一直不把娘的名分定下来,我顶着庶出的名头,楚郡王府怎么可能会提亲?”白云兮娇嗔着拉着白世祖的胳膊撒娇道。 白世祖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道:“这样吧,等你祖母生辰过后,我再跟她提提这事儿,到时候就抬你娘为平妻,想必是没什么问题的!” 白云兮和陆氏对视一眼,陆氏才道:“那就多谢夫君了,其实我倒也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夫君对我的情意不变,妾身就心满意足了,只是不想因此害了两个孩子啊!” 白世祖听她说的恳切,心里也跟着软和起来,长久来对陆氏的不满也淡了些,拉着她的手,道:“凝香,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第400章 进宫说话 “不委屈……有甚好委屈的,只要夫君没真个嫌弃我,我再多受些苦,也不委屈!”话虽这样说,陆氏却抹起了眼泪。 白云兮和白高轩看到如此情形,也很自觉地带着人下去了,独留白世祖和陆氏互诉情意,他们知道只要陆氏能再得白世祖的宠,他们俩也会很快就能得偿所愿。 见孩子们都走了,陆氏才娇羞不已地拉着白世祖进了内室,白世祖已经有许久都不曾来过凝香苑,她可是守着空房很久了。 白世祖见她眼露媚态,自是心领神会,穆氏有孕,他这些日子一直留在莹秋那里,时日一长不免有些乏了,和陆氏也许久没有好事,倒像是小别胜新婚一般,心中也跟着火热起来。 陆氏将白世祖扶着坐在床头,自己去拉上帘子,虽然是白日里,但只拉上帘幔,屋子里也没那么亮了,陆氏又去点了助兴的熏香,屋子里顿时有了一股旖旎之气。 白世祖已有些按捺不住,见陆氏迟迟不肯过来,心急地过去把她搂住,道:“凝香……想死我了!” “哼……你的心里还想着我么?早就被狐狸精勾走了吧?”陆氏娇嗔一句,眼中带着媚态,虽然不比莹秋和穆欣萍的年轻,却别有一番风流韵味。 这一眼把白世祖的魂都要勾去了七分,立刻拉着她的小手,道:“说的什么话,为夫的心思啊,一直都没离开过你这里……你可曾想我了?” “哼……你这个没良心的,就会骗我!”陆氏的声音娇柔的听得人骨头都酥了,白世祖哪里禁得起她这般魅惑。 赶紧把人一把抱起来,往床榻走过去,陆氏娇笑连连,两人滚落在床上。陆氏虽然年纪不小,但床笫之间倒是从未让白世祖失望过,花样百出,就算是在莹秋那里,白世祖也没有 这么痛快过。 两人一番颠鸾倒凤…… 陆氏媚笑不已,嘴上还故意娇软着声音问道:“夫君,是我好,还是穆氏和莹秋那两个人好?” 这时候白世祖哪里还记得什么莹秋和穆氏,只一个劲儿地道:“自然是你更好,好凝香……” 陆氏娇笑一声,却又道:“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重新扶我做妻室?人家可不想一直都当什么姨娘,你都把莹秋那个小狐狸精给抬为妾了,难道要我和她平起平坐吗?” “不是说了吗?待母亲生辰过后,你也别太心急了,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 两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算完事儿了。白世祖累了,就抱着陆氏一起睡了过去。 且说白耀祖领着一家子,回了院子,这里早就收拾一新,他们只让仆人帮着把带来的行礼安放好,也回房歇下了,毕竟一路奔波有些劳累了,孩子们也各自回房歇息了。 孟氏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了,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白耀祖聊了起来,说到了今日之事,便问:“你说你大哥是怎么回事儿?这几年可发生了不少事儿,陆氏被贬为妾了,又娶了一个,如今和自己的长女闹僵成这样,啧啧……家宅不宁,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白耀祖也叹息一声,道:“我哪里知道他的事儿,这些年我一直在外为官,管不着京里的事儿,不过好好的国公府变成了侯府,也真算他对得住父亲!” 孟氏也语带不屑地道:“要不是他比你早生几年,这国公府哪里轮得到他,要说你母亲还是偏心,否则明知你大哥才不如你,也不肯将国公府让给你继承,落得现在这般田地,能怨得了谁?” 白耀祖烦躁地道:“就别提这个了,有甚好提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叨叨 个没完没了,长子承继,那是老祖宗的规矩,他再怎么不济也是大哥,不许你再有这样的心思!” 孟氏蛮不高兴地道:“是……就你总是这般讲规矩,才吃了多少亏,这么多年也还是个五品府台,又尽是去些穷乡僻壤为官,我倒是无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是孩子们却跟着你也受罪,你看看你大哥的孩子们,哪个不比咱们家的强!” “强什么强?他那叫强,你看看,轩儿被迫离京,还要去投靠我,好好的嫡子嫡女变成的庶出,也就槿儿和辰儿如今算是有出息,一个跟了东方先生,一个又成了郡主!”白耀祖有些羡慕地道。 孟氏一笑,道:“我看你大哥和槿儿之间恐怕不是口角那么简单,依着我观察,这对父女,怕是已经闹得不可开交,那哪是父女,比对头都还不如呢!你没看你大哥对槿儿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啧啧……真是够吓人的!” 白耀祖也十分疑惑地道:“咱们离开的时候,大哥虽然不喜欢槿儿,面儿上也过得去,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发现没,槿儿变得跟过去……大不一样了,我不是说她的身份,而是性情,总是对着人笑盈盈的,但是却又让人不敢亲近!” 孟氏到没有怎么在意,反而无所谓地道:“人长大了,再说,她如今贵为郡主,有些个气势也是应当的。不过若真是你大哥和槿儿之间不和,你打算如何做?” “还能如何?不过是帮着说和说和罢了!”白耀祖道。 孟氏睨了他一眼,道:“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你当着那么多人面接了槿儿的帖子,你大哥可瞪了你好几眼呢,分明不想让你和槿儿亲近,依着我看,咱们就该多和槿儿来往,她可是郡主,比你大哥能帮衬你的多了 !” 白耀祖却皱着眉道:“可是……母亲似乎也不喜欢槿儿,这事儿可不能轻易下决断!” “说句不孝的话,母亲那个人权力欲太重,只要谁不服她,她都不喜欢。如今槿儿成了郡主,还能处处捧着她?听她的?不喜欢也是正常的,反正你只是个次子,将来这白家与你也没多大关系,不如趁着槿儿还没独自开府,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多和她亲近!”孟氏道。 白耀祖却道:“我做叔叔的,和侄女怎么多亲近,你要是觉得想和她多亲近,就自个儿和孩子们多去走动走动,尤其是两个几个女儿,若是能得了她的青眼,将来也能找个好人家,倒是真的!” 孟氏笑了笑,道:“这你就放心便是,只要这回你能留京,再由我从中斡旋,必然使得槿儿对咱们多加照拂,就算是爵儿,若是能跟着他大哥辰哥儿多在一块,也是极好的。谁不知道东方先生门下,都是王孙公子,那结交的怎是一般人?” 白耀祖点点头,道:“你说的有理,那咱们就不要掺和她和大哥母亲的事儿,能避着就避着,实在避不了,就两边说好话,切莫得罪了谁,暗中再帮衬着槿儿几分,她必然感恩在心,到时候也好说话些!” 孟氏会心一笑,道:“这满府里都把金镶玉当成了烂铁块,不好好亲近反而各个和她不痛快,要不说他们不成事儿呢,好好的国公府竟也能被降爵,父亲的爵位还没女儿高,真是有够出息的!” 白耀祖摆摆手,道:“罢了,不说也罢,睡吧,累了!” 孟氏这才闭了嘴,也跟着睡了过去。晚膳的时候,一家大小都到齐了,唯独白木槿没有来,却也送上了小厨房做的几个别致的小菜和一壶玉液琼浆,只说是给白耀祖接风洗尘 。 大家都知道她不来是什么缘由,却故意不提,只当什么都没发生。白云兮却冷笑着道:“姐姐也真是会做人,二叔才回来,她倒是慌忙巴结上了,又是要在天一阁摆酒,又是送菜送酒的,二叔,您可是好大的面子呢!如今这白府,就算是祖母和父亲,都没这么大面子!” 一句话将席上的气氛搅得尴尬至极,白世祖也忍不住瞪了一眼白云兮,道:“混说什么呢,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云兮赶紧笑着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都怪我,这口无遮拦的,二叔二婶,你们可别放在心上,也不是你们的错,都说远香近臭,也是应该的!” 白耀祖干笑两声,却问道:“大哥,你和槿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父女间倒像是仇敌一样?” 白世祖一听此话就来了气,不忿地道:“这话你该去问那个混账东西,她眼里可有我这个父亲,一而再地挑起事端,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恨不得把我们这个家拆了,她才满意呢!” 白云兮也插了一嘴,道:“如今她可本事了,连宣亲王九皇叔都是她的靠山,别说是我们了,你可知那大理寺卿前些日子因为一个案子把她叫过堂,打了她,现在如何了?” “如何了?”白耀祖惊讶地问。 “革职了,还要问他的罪,虽然找的是他别的差错,可是知情的谁不知道,他就是得罪了姐姐,安平郡主,才被九皇叔盯上了,这回啊,不死也得脱层皮!”白云兮神秘兮兮地道。 白耀祖一惊,道:“九皇叔啊……那就难怪了,只是……这槿儿如何和九皇叔扯上干系的?” 白云兮嬉笑一声,道:“那我哪知道啊,她本事多大,别说是九皇叔,就连皇后娘娘也和她有些交情,常常要她进宫说话呢!” 第401章 被贬为妾 可是白云兮那隐晦的神情,却让人有无限地遐想,这分明是在暗指白木槿和九皇叔有苟且,可是她没明说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 穆欣萍却笑着道:“我们侯府的女儿个顶个得出挑,就说二姑娘吧,不也是和楚郡王府关系匪浅嘛,也不比郡主差呢!” 此话一出,白耀祖和孟氏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闪过一抹诧异,白云兮的脸色顿时一僵,瞪了一眼穆欣萍,道:“母亲这是何意?我何时与楚郡王府关系匪浅?” “怎么?难道是我看错了,我怎么前两日还看到二姑娘坐着楚郡王府的马车回府的呢,送您回来的好像是郡王府的下人吧?”穆欣萍一脸疑惑地说,可是眼里分明闪烁着戏谑。 白云兮恼羞成怒,道:“母亲好生奇怪,我坐谁的马车回府,与你什么相干,你莫不是还派人盯着我?” 穆欣萍到没有多激动,只是淡淡地道:“二姑娘,好歹我如今是你的嫡母,关心庶出的子女,也是理所应当的,你这般激动,可是做贼心虚了?虽说我不是你生母,但是你的行为到底代表着我侯府的体面,像你这般与男子私相授受,传出去,我侯府的脸儿往哪里搁?” “你……我何时与人私相授受?”白云兮说话有些底气不足起来。 穆欣萍冷笑一声,道:“二姑娘屋子里最近添了不少摆设,新衣也一件接着一件儿地换,按照咱们府里现在拨给你的月例,恐怕买不起吧?陆姨娘又负债累累,还欠着郡主的钱,难不成是侯爷私下给你的?” 说着还笑眯眯地看向了白世祖,带着些询问的意思,白世祖只是讪笑一下,没有理会。不过白云兮的脸已经涨红一片了,气得直发抖,却又无力反驳。 白老夫人不悦地睨了一眼穆欣萍,道:“好了,好好吃一顿饭,你们说这些做什么 ?” 穆欣萍这才注意到,白老夫人似乎并不反对这种事情,心里顿时对白老太太又生了许多的轻视,好歹是侯府的老太君,竟也这么没脸没皮,纵着自家的孙女在外与男子不清不楚,即便要卖女求荣,也不能做得这般轻佻。 这更加坚定了穆欣萍想要夺得白家大权的心,若这府中由她来做主,定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因着这么个小插曲,这一度洗尘宴吃的也是气氛古怪到了一定程度,白耀祖和孟氏两人初初回京,对很多事情都还糊涂着,却一下子听到这么多震撼的消息,一时半会还消化不了。除了几个孩子,大概没人觉得这顿饭吃得香甜。 饭毕,白云兮气鼓鼓地辞别回了院子里,临走又深深地瞪了一眼穆欣萍。穆欣萍有孕在身,本就经不住常坐,吃饭后也就让丫头扶着她去走走,消消食儿了。 孟氏带着孩子们早早回去安置了,只有白家母子四人留下来说些体己话。白老夫人无非是希望白耀祖争取留在京城,在京里做官,升迁的机会高,也能多帮衬着白世祖,让白家更兴盛些。 兄弟二人久未见面倒也有不少话要说,直聊到了夜深才各自回去歇下了。第二日中午,白耀祖带着一家老小去了天一阁,虽然长久不在京城,但也听说过天一阁的名号,孟氏看着这天一阁的派头,就连连咋舌:“这地方,还真是只有天子脚下才能有这样的气派啊,哎……咱们在外面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好的酒楼!” 白耀祖瞥了她一眼,道:“别跟乡下佬进城一样,惹人笑话,咱们今儿可是赴的安平郡主的约,你看好几个孩子,被没规矩,显得咱们上不得台面!” 孟氏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我省得,走吧……” 白耀祖这才点点头,昂首阔步走 了进去,天一阁的伙计一看到白耀祖,忙问:“这位老爷,可有订座?咱们天一阁要提前预约!” 白耀祖掏出白木槿给他的帖子,那伙计一看,态度比之前要恭敬更多,忙道:“老爷楼上请!” 说着又回头对掌柜道:“掌柜的,郡主的客人到了!” 那掌柜的一听,慌忙走出来,替代了伙计来接待白耀祖,看得其他堂吃的客人都侧目而视,谁都知道天一阁的掌柜的那是轻易不出来和客人寒暄的,没想到对一个不太熟识的客人,竟然如此热情,都有些惊讶,纷纷猜测这位老爷莫不是什么大人物吧? 白耀祖带着妻儿家小,接受着众人略带艳羡的目光,上了二楼,掌柜的领着他们进了天一阁的雅间儿。 推开门,白木槿早已坐在那里,左右站着的是她的贴身丫头,鸳鸯喜鹊,青鸾和杜鹃。再旁边是一脸笑意的瑞嬷嬷。 白木槿看到白耀祖,笑着道:“二叔,二婶,都坐吧……” 白耀祖和孟氏有些拘束地坐下来,几个孩子也还是怯怯的,估摸着对白木槿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他们不自在。 白木槿轻声道:“掌柜的,安排上菜吧!” 掌柜的忙恭敬地应下了,出去前还随手关上了门,白木槿这才笑着道:“昨日在府中,你们也看到了,为了这顿饭吃的开心些,就请你们来天一阁了,这里环境雅致,菜的味道也是极佳的,就算是御膳房的厨子,也不一定能做出这么好的菜来,你们待会儿尝尝就知道了!” 白耀祖笑道:“郡主一番盛情,我们荣幸之至!” “现在没有外人,就不必一口一个郡主地喊了,就和过去一样喊我槿儿好了,记得我母亲初初离世的那会儿,我也才三岁,心里害怕总做噩梦,多亏了二婶陪着我好几夜,这份恩情,槿儿一直铭感于心! ”白木槿笑容里多了几分温情,虽然孟氏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是对她倒也真有几分怜惜。 前世她嫁给了李继宗的前夜,白耀祖和孟氏也在,孟氏还陪着她说了很久的话,把原本该是陆氏应该对她说的体己话,都说了。还特别嘱咐她,嫁给这样的人家,自己就要留些心眼儿,莫不可一味地掏心掏肺,到最后害了自己。可惜当时她的一颗心全在李继宗身上,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尽管算不上多大的恩德,但于她一个被所有最亲最爱的人抛弃的人来说,已经无异于是雪中送炭的一点儿温暖。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但也绝对是个有恩必报的人,谁对她好,她便十倍偿还。 白耀祖和孟氏听了这话,原本提着的心,和那生疏客道的感觉,立刻就消散了。孟氏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道:“从昨个儿见了面,我就心里一直犯嘀咕,总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现在看来,总有些事儿是没变的。哎……我和你娘是妯娌,我后进的门,她虽然出身世家,却最是个和善的人,我们倒不像其他家的妯娌,面和心不合,都拿彼此当自家姐妹,哪知道才没多久,她就……” 孟氏进门的第一年,就是陆婉琴去世的那一年,也许很多摩擦都来不及发生,感情恰恰是在最好的时候,陆婉琴就去世了。所以孟氏对陆婉琴的印象一直都是美好的,也时刻都怀念着的。 白木槿微微有些动容,回忆道:“我也记着,那会儿二婶刚刚有了蔚然和嫣然,我母亲也怀着辰儿,你们就常常带着我坐在院子里,做女工,喝茶,二婶还常常给我做米糕吃!” 孟氏仿佛也回到了自己初为人妻的时候,笑容变得恬淡而温馨,道:“没想到一转眼,就十多年过去了,你也这么大了,还成了郡主,你娘若是知道, 心里一定很高兴!” 白木槿道:“或许吧,二婶这些年在外面跟着二叔吃了不少苦吧?这一次……还打算出京吗?” 提到这个话题,白耀祖也终于找到了话茬儿,道:“依着槿儿看,我是该留京好,还是继续外放好?” 白木槿笑了一下,对白耀祖的聪慧也十分欣赏,他这么问,就是在试探自己有没有本事让他留京了。白木槿道:“那要看二叔的心意了,外放有外放的自由,留京有留京的好处,二叔自己觉得呢?” 她把皮球又踢了回去,白耀祖捋捋髯须,道:“嫣然和蔚然也大了,子爵也到了该好好进学的年纪,我寻思着还是留在京里好,到底一家子都在这里,母亲年纪也大了,我总要承欢膝下,尽人子本分!” 孟氏也道:“是啊,我们在外面飘了这么多年,嫣然和蔚然看着就不如京里的贵女们,我心里也觉得对不住她们,说起来她们也是侯府正经的小姐,比谁也不差!” 白木槿看了一下嫣然和蔚然,这两个丫头生的倒也算标致,就是束手束脚的,的确有几分小家子气了些,才道:“二叔和二婶考虑的也有道理,但是要留京,以后免不了大家要常常见面了,和你们也不见外地说一句,如今我在白家,你们也看到了,因着陆姨娘的事儿,父亲和我诸多嫌隙!” 白耀祖没等白木槿说完,便问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在母亲的来信中只是粗粗知道了些事儿,但到底不详细,这陆氏到底怎么又变成姨娘了?” “她在我娘有了辰儿的时候,就和爹……这件事我娘留下了一份信给我外祖母,前些日子,父亲把我告上御前,诉我七宗罪状,外祖母一时气愤,便拿了出来,皇上便责令白家贬陆氏为妾,说她妇德有亏!”白木槿毫不避讳地说出来了。 第402章 你要做什么 孟氏一听,惊讶不已,道:“难怪了……难怪你娘临盆之前,总说些不吉利的话,我当她只是担心自个儿能不能顺顺利利诞下孩子,没想到……她是知道了这件事!那陆凝香也忒不要脸了,大嫂可是她的亲姐姐!” 白木槿笑了一声,道:“亲姐姐又如何,谁让我娘,碍着她的路了呢?依着她生母的身份,就算她也同是陆家女,但绝对找不到什么好的人家,当时我爹也继承了国公的爵位,又年轻,她自然要为自己寻个好前程!” 白耀祖猛一拍桌子,道:“大哥好糊涂,这不是有辱门风嘛……难怪圣上会贬斥他,父亲在世就教导我们,做人要堂堂正正,问心无愧,他……他……真是……” 白木槿微笑着安抚道:“二叔不必激动,这事儿算是过去了,不必再提。我和父亲之间诸多误会,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你们要是留在府中,能避就避着些,这话我也只说这一次,你们记下就好!” 白耀祖是个聪明人,自然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白木槿在提醒自己,莫要掺和白府现在的内斗,两不相帮,明哲保身。 白耀祖和孟氏对视一眼,立刻道:“哎……到底是你们父女间的事儿,我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只是槿儿,二叔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他到底是你父亲,你就多忍让一些!” 白木槿笑了笑,知道白耀祖这是接受了她的条件,要想留在京里,就得懂得进退,若是不知好歹,帮着白家的人瞎折腾,她能让他留在京里,也可以很快让他离开。 “二叔言之有理,槿儿记下了,今日这一顿,既是为二叔和二婶接风洗尘,也是恭祝二叔能留京任职!”白木槿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白耀祖和孟氏同时一喜,端起茶杯,道:“那二叔就以茶代 酒,谢谢郡主美意!” 很快菜也上了,掌柜照例端上两瓶玉液琼浆,道:“郡主……这是珍藏,主子吩咐,特意给您留着的!” 白木槿稍稍不自在了片刻,便道:“多谢掌柜的,一会儿一并结算了!” 她可不愿意总是白吃白喝,又不是她开的酒楼,总是这样,也未免太过分了些,她到底还不是凤九卿什么人。 看着桌上精致到令人目不暇接的美食,白耀祖赞叹道:“难怪在外面就常常听人夸京城天一阁,天下第一楼,光是看这菜,也叫人垂涎三尺了!” 白木槿招呼道:“二叔,二婶,各位弟妹,就不必客气了,都是在家人,喜欢吃的就多吃些!” 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白耀祖和孟氏也不是傻的,知道白木槿不光是来请他们吃饭的,更重要的是要他们摆明立场,不要胡乱站错了队伍。 大家谈妥了,自然是诉不完的亲情,几杯美酒下肚,孟氏甚至都忍不住拉着白木槿,忆起陈年往事,甚或还掉了几滴泪来。 说起陆氏,又气愤地骂了几句,无非是说她寡廉鲜耻,恶毒无德,又不免多提起陆婉琴的好来,一直说陆婉琴命薄如纸。 白木槿只是一直淡淡微笑,并不多话,偶尔接上几句,她早已经不习惯于把自己的内心曝露给任何人看了。 而她也知道,陆氏也即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她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的,陆家兄妹,白云兮姐弟,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几日后,就到了一年一度的七夕节,这一日京城的夜晚将是花灯的天下,夜市也会开启,这是一年中除了元宵节之外,少有的热闹节日。 白木槿早早地就接到了宣王府下的帖子,原来今年七夕,宣亲王府要办一个灯会,但是能有幸得到帖子的人,却极少。听 说散出去的帖子一共也不过二十份,多少人想去也去不成!宣王府可是不轻易迎客的,因为主子是个极怕麻烦的人,也没有王妃操持,府里甚至连个侧妃和妾室也没有。 这么多年,很多人想进王府,可是难如登天。没想到,今年九皇叔竟然一改常态,主动办起了灯会,还邀请人去府上共聚,可真是新鲜极了! 孟氏一听说这个灯会邀请的都是身份高贵的人,就舔着脸过来,要白木槿带着她两个女儿和儿子一起参加。 白木槿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是却突然听孟氏道:“兮儿说她也要去,还要带上轩儿,我琢磨着,这一张帖子应该能带不少人,因为兮儿并没有接到帖子,而是说拿的楚郡王府小姐的帖子!” 白木槿眼神微闪,笑了笑,道:“既然二婶相托,我自然不能推辞,两位妹妹和爵儿是该好好见见世面了,总不能咱们侯府二房正经的小姐和少爷,还比不上那庶出的吧!” 孟氏一听,喜出望外,道:“那就多谢郡主了,其实我也知道,让您带着你两个妹妹和爵儿有些为难你,我知道辰儿也会去,就让爵儿跟着他吧,他们兄弟也该多亲近亲近,别生分了!” 白木槿点点头,道:“嗯,二婶说的有理,到底爵儿是男孩子,跟着我反而不好,就让辰儿带上他便是,你回去给嫣然和蔚然准备两套参加宴会的衣服和头面,若是没有合适的,派人过来和我说一声,铺子里有成衣,不比自家做的差!” 孟氏赶忙谢了,道:“那就有劳郡主了,说实话,咱们这些年在外面,虽说也年年添置新衣,但那些个穷乡僻壤的,哪有好东西,嫣然和蔚然还真没有合适的衣服头面,不过……我也不白拿你的,多少银子我都陶,主要是想郡主带着两个丫头 多见见世面,早些和京里的贵女们熟识起来!” 参加宴会就是最好的打入贵女圈子的机会,加上是白木槿这个郡主带去的,自然要更受重视些,如此,她就不担心自己女儿在京里的圈子里,站不稳了。 白木槿自然理解她的意思,也乐得助她一把,到底她也算欠了孟氏一份人情在,道:“和我还提什么银子不银子的,嫣然和蔚然也是我的妹妹,做姐姐的还能和她们计较?二婶太见外了!” 孟氏笑着道:“我是知道你如今不缺银子,但是……我们也不能让你破费,本来舔着脸求你带着她们参宴,已经是强求了,总不能连这些东西都要你出银子,那我成什么人了,不是二婶和你见外,这个你就不必推辞了,你二叔虽然为官清廉,但也有些积蓄!” 白木槿见她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强勉,只笑着道:“二婶也是个持家有道的,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银子呢,你就给个本钱,明儿你带两位妹妹去铺子里自个儿挑,可好?” “哪有不好的,就这么说定了,嫣然和蔚然到底没怎么见过京里这样的世面,恐怕到时候还要郡主多提点着些!”孟氏稍显尴尬地道,虽然她一直都用京里贵女的要求来教导两个女儿,但是自从见了白木槿之后,才知道这真正的世家贵女,是何等的气派。 所以不免有些自惭形秽,因而也就以为自个儿的女儿显得上不得台面了。 白木槿反而不这么认为,道:“我看两位妹妹只是稍微有些认生,规矩倒是极好的,定是二婶教导有方!” 孟氏叹了一声,道:“这两个丫头,就是太过怯懦,如果能跟着槿儿你多见见世面,或许就好了!” 白木槿但笑不语,指指桌上的茶,道:“这些日子,我翻了我娘生前留下的制茶手 记,正学着在摆弄,二婶尝尝看,和我娘制的味道可一样?” 孟氏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又在口中细细品了,点点头,道:“倒像是比你娘泡的茶还要好!” 白木槿微微一笑,道:“可惜……娘亲她永远也喝不上我亲手泡的茶!” 孟氏也跟着伤感起来,道:“自古红颜多薄命,槿儿,你也不必太过忧伤,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该学着看开了!” “怎么能看开呢,害她的人,还活得那样自在,日日在我眼前,刺在我心里!”白木槿的笑容变得尖锐起来。 孟氏一惊,道:“可是……你娘的死,谁也料不到啊,你何苦折腾自己呢!” 白木槿笑容里有几分凉薄,问道:“二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你还不能把你知道的事儿,都告诉我么?” 孟氏眼神闪烁起来,却故作镇定地问道:“槿儿,你说什么呢?为何我都听不明白?我哪里知道什么呢?” “二婶若是实在不想说,我也不强迫你,只是……我娘死的冤枉,她生前最信任的两个姐妹,一个背叛了她,一个却不肯为她伸冤,她一定很伤心吧?身为她的女儿,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二婶……如果是你糟了这样的冤屈,您也一定希望,嫣然和蔚然能为你报仇吧?”白木槿的声音幽幽的,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听来令人心生寒凉。 孟氏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抖动的手,却咬着牙齿道:“槿儿,天下父母心,你娘定然只希望你平安顺遂地过一生,而不是……不是为她报仇!” 白木槿冲着孟氏笑,笑得凄凉而惨绝:“是吗?真的是这样吗?二婶……你的良心也是这样告诉你的?罢了……无论你说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你要做什么?”孟氏心惊肉跳地道。 第403章 又期待又担忧 “我要她们还债啊,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脏了自己的手,二婶……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槿儿也就不再勉强了,您走吧……”白木槿喃喃地道。 孟氏带着忐忑不安站起来,犹犹豫豫地看着白木槿,眉头紧锁,微微低下头,转身走到门边,又突然回过头来,道:“槿儿……对不起,我……我没有救得了她,我去的时候,她已经……中了毒!如果当时她不坚持保住辰儿,就不会……死了,但是她说她舍不得!” 白木槿的眼泪,瞬间滑落,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她手中的紫砂小杯里,那个傻女人,她这一生都在做最傻的决定。每一次,都把自己推向了深渊,先是选择这样的夫君,又选择了隐忍不发,最后还要选择保住孩子,牺牲自己! 白木槿咬着牙,咽下心头涩涩的疼,道:“为什么你……从来不肯说,你知不知道……你的隐瞒,让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傻子,我还一直以为陆凝香,她真心的疼爱我和弟弟,认贼做母!” 若是前世,孟氏不是选择沉默,她怎么会有那么悲惨的一生,她怎么会最后沦落到身败名裂而惨死?该死的从来都不是她和辰儿,是他们,是陆氏,是白世祖和那个老太婆,不是他们! 孟氏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哽咽着道:“我也不想的,但是我没的选择,陆家若是知道这件事,依着你外祖母的脾气,她定会要白家跟着陪葬,我……我是白氏媳,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白氏的荣辱也关系着我的荣辱,更关系着我夫君和我子女的荣辱!” “哈哈哈……荣辱?在这样肮脏的家里,哪有荣?只有辱!”白木槿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声音都带着些轻颤,因为这个自私的理由,就害的她们姐弟二人遭受 了那么悲惨的下场,她怎么能不恨?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真相,白家的所有人都知道陆氏的真面目,却没有一个人,肯稍稍提醒她一句,让她能够有个防备,让她不必那么全然地信任她们母子三人,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孟氏的脸色煞白,嘴唇都快咬破了,道:“可是……到底我还是白家的人,你也是!辰儿也是!” 白木槿突然笑了,道:“是啊……我们都是白家的人,所以二婶觉得,我们就该为白家牺牲一切,包括……性命吗?你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年,我和辰儿经历过什么吗?因为你的自私,我几度历经生死考验,差一点儿,你回来看到的,就不是安平郡主,而是……一个因为毁了容貌,失了清白,丢了名声,然后不得不自我了断的尸体吗?” 孟氏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木槿,惊问:“她还对你下手了?怎么……怎么会?你父亲呢,还有……还有老太太呢?他们为什么不管?” 白木槿嗤笑一声,道:“我娘死的时候,他们何曾管了?若不是辰儿是嫡长子,恐怕都没有机会活下来吧?” 孟氏踉跄了几步,突然声泪俱下地跪在白木槿面前,道:“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以为她只是想要嫁给你爹而已,我以为她会看在你和辰儿是她外甥的份儿上,而好好地照顾你们,毕竟……毕竟她想要的都得到了!” 白木槿冷笑:“她想要的何止是国公夫人的位置,她还想要我娘的嫁妆,她还想要整个国公府,乃至陆家,她的心,可大得很呢!” 孟氏倒抽一口凉气,连眼泪都僵在了眼眶里,难以置信地道:“这……这怎么……她竟然有这样的心?”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样的事儿还少吗?因为你的沉 默,我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若你选择继续沉默下去,甚至站在我的对立面,也就别怪我不念当年的情分,我也不要你现在站出来说什么,待哪一天,我需要的时候,你必须原原本本地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你……肯是不肯?”白木槿的眼神变得冷硬起来,说话的语气早就没有了丝毫温情。 孟氏脸色一紧,眼里明显有了一丝挣扎,她知道白木槿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木讷又温顺的小丫头了,她的眼里那股杀伐决断,即便是她这种年纪的人都不会有的。 孟氏轻叹了一声,问道:“槿儿,你想做什么?你知道……陆氏之所以能害你娘,也不是她一个人的能耐能办成的,你……你爹,还有你祖母,她们其实都知道!” 白木槿露出明艳的笑容,仿佛刚刚那个冰冷无情的人不是她一样,道:“二婶,你是在告诉我,其实我娘的死,是白家所有人共同期望的?” 孟氏无奈地道:“至少……这是最后的选择,当初陆氏和你爹暗度陈仓,如果你娘不死,你爹就会身败名裂,陆家不会放过你爹,依着当时你祖母的性子,定会将白家翻个底朝天,你祖母那人你难道不了解?作为二房,我和你叔叔能怎么办?” 白木槿摆摆手,道:“够了,过去的事儿就已经不提,我现在只问你,你要不要说出实话,给我娘一个公道?” 孟氏微微低下头,道:“槿儿,陆氏已经被你逼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还不够吗?我听说,她二哥也被发配到了柳州,她不会再有机会欺负你和辰儿了,不如……” 白木槿闭了闭眼睛,露出了一丝凉如秋月的笑意道:“明白了,二婶……我不强人所难,这是你的选择……你走吧,蔚然和嫣 然我会带她们去王府,算是回报你当初曾给过我和辰儿一些庇佑的恩德吧,二叔留京的事儿,我也会照办,但是往后……你们就好自为之吧!” 她不会去害二房的人,但是白家完了,白耀祖若是没有那个能耐保全自家人,她也不会多事去管,便算是两清了吧! 孟氏还想开口说什么,白木槿却已经挥挥手,淡淡地道:“喜鹊,送客!” 孟氏只得无奈地离开,女子出嫁从夫,她也不能不为自己的夫家着想,若是白家完了,她们二房也会跟着完的,她夫君的前程,还有儿女们的未来,不能因此而葬送。孟氏只能在心里默念,婉琴嫂子,对不住了,原谅我的自私! 可是孟氏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那么后悔,希望自己在这一刻选择站在白木槿的一边,而不是咽下所有的话,昧着良心去掩盖那件罪恶的事实! 孟氏走后,瑞嬷嬷走出来,道:“主子,既然二房不义,你为何还要帮他们?” “算是还他们一个人情吧,不过是福是祸,那就不是我该关心的事儿了!”白木槿捧起茶杯,将已经冷掉的茶水,一口咽下,似乎还有淡淡地苦涩味道。 鸳鸯道:“小姐,他们不仁,我们何须要讲义?本也不是什么大恩惠,他们又想靠小姐你得便宜,又不想得罪了那头,还真是异想天开!” 白木槿笑笑,道:“何必激动,天下没有便宜的事儿,拿了我的好处,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呢?” 她一向都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七夕节这一日,一清早的,青鸾和杜鹃脸儿脸色十分尴尬地捧着东西站在了白木槿的面前,一脸要哭哭不出来的样子。 鸳鸯纳闷地看着她俩,问道:“你们这幅表情干什么?受伤捧着盒子,立马放得什么东西 啊?” 喜鹊也十分好奇,看她俩的表情,还以为是什么不好的东西,赶紧道:“不会是害人的东西吧?谁这么大胆子,还敢拿东西来害我们小姐?” 青鸾摇摇头,苦笑着道:“不是……是有人给主子送来的……让小姐参加赏灯会的时候穿戴的!” 喜鹊听了才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多想就打开了,一看……登时就愣住了,惊喜地道:“哇……好美的衣服,还有……这套头面……简直太漂亮了!” 白木槿刚刚起床,还没有梳洗,就听到外面喜鹊的咋呼声,喊道:“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 喜鹊笑嘻嘻地走进去,道:“小姐,您醒了啊?有人给您送了一份大礼,看的我的眼睛都晕了!” 白木槿微微蹙眉,问道:“谁送来的?” 青鸾和杜鹃两个也扭扭捏捏地走进来,道:“主子……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儿,是……是他们一早就堵在我和杜鹃的面前,硬塞给我们的,还说一定要让主子您今儿穿戴去王府赏灯!” 说完就打开盒子,一套红色的华服赫然呈现,虽然没展开,但看那衣料和绣工也知道这件衣服价值不菲。 再看杜鹃手里捧得盒子,一双金丝蜀绣缎面的靴履,还有一盒精致到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头面,以木槿花为主题,从发簪到耳坠子,手镯,都美轮美奂! 白木槿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无奈叹息一声,道:“罢了,我知道了,你们放下就好!” “那……主子您今儿要穿戴吗?”青鸾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她可是记着阿忠说的话,若是郡主今日没有穿戴齐整,她俩是要倒大霉的! 白木槿看她眼里又期待又担忧的表情,笑了笑,道:“很好看,既然人家煞费苦心给送来了,怎么好不穿呢?” 第404章 我表妹算什么意思 青鸾和杜鹃眼里一喜,忙点头道:“是啊是啊……是很漂亮,要不主子您现在就试试?” “不必了,先放着吧!”白木槿对提前试试倒没有兴趣,去赏灯怎么也得等到傍晚才去,这么早穿上,岂不显得太夸张了? 原本只是不介意穿什么的白木槿,没想到因为这身装扮,她会成为等会上的焦点,因而又惹出一连串的事端,不过好在,结局倒是令她异常的满意! 白木槿装扮妥帖之后,就连瑞嬷嬷都被她这身大气而华贵的妆容所震慑住了,久久才回过神来,道:“主子,王爷的眼光真好!” 就连她们这些日日陪在白木槿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她能把大红色穿出这样惊艳的效果,眉心一点桃花妆,配合这身打扮,雨梅特意为白木槿上了浓丽而不俗艳的妆容,更显得她华贵雍容。 通身红色,边角用金线勾出纹路,下摆一支金色木槿花,显得那么耀眼夺目。 白木槿因瑞嬷嬷的话脸色稍稍显得有些不自然,道:“这一身是不是过于抢眼了?我不太喜欢这样!” 鸳鸯赶紧道:“不……太美了,小姐……不要换掉,这身打扮真的好适合你!” 白木槿看着一屋子的丫头都连连点头,眼睛一直黏在她身上,就更加显得不自在了,道:“还是换一身吧!” 青鸾赶紧道:“来不及了……这要换掉,再洗掉妆容,恐怕就误了时辰了,主子……您从来不迟到的!” 白木槿瞧了瞧镜中的自己,还是选择了妥协,心里只责怪那个男人,总是喜欢这样高调的东西,他自己爱红色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拖她下水呢?感觉实在太过招摇,她可一向都是低调做人的! 只是看看天色实在不允许她再耽搁了,便道:“罢了,准备一下,走吧!” 此时嫣然和蔚然也等在了槿兰 苑的门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兴奋和期待,隐隐还有一丝紧张,但在看到白木槿的那一刹那,都变成了呆滞! 白木槿见她二人这般情态,微微有些不悦,道:“两位妹妹,久等了,走吧!” 嫣然和蔚然这才回过神来,嫣然赶紧道:“大姐姐,您……好美啊……我画上的仙女儿还要美几分!” 蔚然也不住地点头,白木槿见她二人这般天真模样,倒也不好说什么了,只道:“嫣然和蔚然今日也很美,走吧……别误了时辰!” 她们一行出门的时候,白慕辰和白子爵也早早就准备妥当在门外候着他们了,白慕辰如今已算是翩翩少年,神色间多了几分内敛和深沉,也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很无害,却又让人不敢轻视。 “姐姐……”白慕辰对待白木槿还是一如既往地依恋,见白木槿出来,便上前几步迎了上去。 白木槿笑着道:“嗯……你今儿好好地照顾子爵,他还是第一次参加京里的宴会,你做哥哥的,可不能只顾着自己玩儿!” 白慕辰点点头,道:“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白木槿笑笑,道:“好……那就走吧!” “我刚刚看到白云兮和白高轩一起去了,他们也收到了帖子?”白慕辰是今天才回到白府的,所以并不知情。 白木槿笑道:“他们想去,自然有的是法子,不一定非得要帖子!” 如此一说,白慕辰就明白了,露出一丝略显冷淡的笑容,道:“看来……凤世子是铁了心要和我们作对了!” “谁和我们作对有什么关系,他只管玩他的,别惹到我们头上就是,走吧……今儿是七夕灯会,别提这些扫兴的事儿,好好玩儿!”白木槿可不希望白慕辰太过沉溺于这些尔虞我诈之中,有些阴暗,她一个人身陷就够了, 没必要搭上她的弟弟! 白慕辰点点头,便带着白子爵一起上了自己的马车,白木槿自然也带着嫣然和蔚然上了马车,加上丫头们的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到了宣亲王府的时候,负责迎客的是王府的老管家,一个慈眉善目,又带着些高深莫测感觉的老头子。 见到白木槿的那一身装扮,立刻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恭敬地行了礼,道:“郡主,里面请!” 白木槿见对方态度恭敬而热情,那副样子好像也不是因为她是郡主的缘由,毕竟这是亲王府,今儿邀请的客人,公主和郡主也都不少,哪里需要对她如此恭敬,那态度……让白木槿不由自主地就想歪了。 不过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白木槿也只好镇定地点点头,道:“有劳!” 老管家笑眯眯地看着白木槿,道:“郡主对这身服饰,可还满意?” 白木槿一愣,这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热情了,原来人家认得不是她这个人,而是这身衣服,不会整个王府上下都知道这身衣服是他们王爷送给她的吧? 老管家仿佛看出了白木槿的心思,低声道:“郡主放心,这衣服是由老奴一手操办的,除了王爷和送衣服的阿忠,其他人都不知!” 白木槿被人看穿了心思,脸上难免有些不自在,只能扯出一抹笑,然后朝老管家点点头,便走了进去,只要看到那老管家颇显隐晦的眼神,她就浑身都不自在,早知就不该穿这一身衣服,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就穿上了! 白木槿正暗自懊恼,却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一回头,竟然是陆青云兄妹俩,她早知陆青云回来了,但是却一直没得空相见。 陆菲媛快走几步追上来,拉着白木槿的手,把她上下细细打量了一遍,然后赞叹不已:“天呐……我差点儿 就认不出来你了!” 白木槿看她表情如此夸张,也忍俊不禁,道:“至于么,大惊小怪的,菲儿表姐今日也算是明艳照人,光彩夺目呢!” “和你一比就黯然失色了!”陆菲媛鼓着腮帮子,故作不悦地道,眼里都是促狭。 白木槿朝她皱皱鼻子,道:“促狭鬼!” 陆青云走上前来,笑眯眯地打量了一遍白木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问:“我记得槿儿似乎很少穿这样鲜艳的红色!” 这个风格倒是有些像某个人……陆青云看看这宣王府的匾额,露出一抹嬉笑,这人这么快就开始宣誓主权了吗? 白木槿总觉得陆青云话里有话,却故作不知地回道:“是吗?我也不固定喜欢什么颜色,不过是丫头们瞧着新鲜,就配了这身衣服罢了!” “都是木槿花?”陆青云看着白木槿从头到尾都是以木槿花为饰,这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无论鎏金的簪花,还是羊脂玉的坠子,就连她手腕和脖子上的赤金链子都是以木槿花为图。 白木槿在人前倒还显得十分镇定,并不打算露出丝毫不自在,只是淡淡地笑道:“表哥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陆青云摇摇头,道:“倒没什么不妥,只是太招摇了!某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白木槿一怔,陆菲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态,道:“原来如此,难怪我看着你这身打扮,就想到了什么,槿儿……你不乖哦!” 看着这对兄妹笑得满脸隐晦,白木槿的脸色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幸而今日的胭脂擦得有些浓,看不太出来,只是那没有脂粉掩盖的耳根,怎么也红成一片了? “说什么这样神神秘秘的?”突然几人背后响起了一道温润清明的声音,几个人匆忙整理了神色,回过头,看到曾明熙笑盈盈地 走过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倜傥,在初初点亮的灯火映照下,竟有一种光风霁月般的神采! 曾明熙站定,却看到眼前红衣女子,明眸皓齿,灿若朝霞,艳若桃李。突然就想起了那句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样的女子,必然也是宜室宜家吧? 曾明熙笑容里多了几分柔光,道:“郡主今日盛装打扮,难道是要和今晚的花灯争艳?” 白木槿知道他这算是含蓄的赞了自己,只笑了笑,道:“曾公子,怎么没看到令妹?她难道对花灯不感兴趣吗?” “她会和明远一起来,我先走了一步!”曾明熙解释道,眼神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白木槿。 陆青云咳嗽了两声,道:“明熙啊……那个我们今儿是来赏灯的,你别搞错了目标……看灯,看灯啊……” 曾明熙见他意有所指,却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道:“若有人比等还值得看,又何必看灯呢?” 陆青云看曾明熙似乎是来真的,心下就紧张了起来,凤九卿和曾明熙都是他的好兄弟,可是他表妹就一个啊……这白木槿都穿了凤九卿送的衣服了,曾明熙若是再插一脚,这赢面很小,那岂不是要受伤? 陆青云一把拉过曾明熙,然后朝陆菲媛和白木槿笑道:“菲儿,槿儿,你们先进去,我和明熙还有点儿事儿要谈!” 白木槿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小丫头,才想起来似的,介绍道:“这是我二叔的两个女儿,嫣然和蔚然,这位是菲儿表姐!” 陆菲媛挑眉,有些讶异,但是仍旧友好地冲着两个小丫头笑了,嫣然和蔚然也乖巧地喊了表姐,几人才有说有笑地往里面走了。 曾明熙被陆青云拉到一边,有些不悦地问:“有什么事儿非得这个时候拉我来说?” 陆青云皱眉,问道:“你对我表妹算什么意思?” 第405章 嫡庶都不分 “青云兄,难道郡主的事儿都轮到你来做主了?不是我看不起你,实在是我觉得郡主不像是会听你话的人!”曾明熙顾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面回答。 陆青云叹息一声,道:“你知道九卿对她的心思吧?” 虽然这段日子陆青云不在京城,但是也听说了那时候发生的事儿,在他看来,白木槿和凤九卿已经是分不开的两个人了,单看白木槿身边那俩丫头就知道了,若是白木槿真的对凤九卿毫无心意,她不可能接受他送的人! 曾明熙笑了笑,问道:“难道……白家已经将郡主许给宣王殿下了?若是没有……知道与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难道知道他就该默默地退出?这可不是他曾明熙的风格,他和凤九卿是朋友,是兄弟,但不代表他可以把心爱的女子拱手相让,这是两码事儿! 陆青云无奈地道:“你这样……岂不是令大家都难做吗?我们三个是兄弟,虽然九卿是亲王,但他对咱们可从来没有摆过架子!” 曾明熙点点头,道:“无论什么时候,我们是兄弟这一点不会变!” 即便是他们看上同一个女子,也不代表就没法再做兄弟了,他们都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不是让与不让的问题,他喜欢开诚布公,然后公平竞争,若是输了,也无怨无悔,真诚祝福! 陆青云看他还是毫无改变心意的打算,着急地道:“本来我是觉得,你们俩谁都不错,照顾槿儿都绰绰有余,可是……我看槿儿似乎更偏向于九卿,我才提醒你一句,你别到时候后悔!” 曾明熙笑了起来,道:“看你那熊样,我像是那么没风度的人吗?若是郡主真的选他而不选我,虽然会难受一些,但是只要她欢喜,我便欢喜了,有什么不好吗?反过来,若是她选了我,我想九卿也不会因此就记恨我!” “ 可是……算了算了,管不了你们那么多,总归你们不要因此影响了兄弟感情就是了,哎……家有表妹,表哥心忧啊!”陆青云紧锁愁眉,一副忧患伤感的样子。 曾明熙睨了他一眼,做出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道:“和你这个表哥有什么干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真是皇帝不急,急死……” “你敢说?”陆青云瞪着眼睛,制止了曾明熙把话说完。 曾明熙不屑地扬起眼角,道:“得了……看你那轻狂劲儿,哎……我最近可是听说了,虎威将军府的褚小姐,最近可是在议亲了!” 陆青云眼神稍稍闪烁了一下,才道:“哦?明熙兄什么时候连东家长,李家短的事儿都打听得这么仔细了?连京里哪家小姐议亲,哪家公子有喜,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真是佩服佩服!” 曾明熙见他仍旧嘴硬,才笑着道:“不想了解?那算了……权当我没说过,我还以为青云兄日日揣在怀里的那颗珍珠,是褚小姐头上掉下来的!” 陆青云哼了一声,道:“明熙兄最近是太闲了?看来我得和曾大将军说一声,该给你安排点儿正经事儿了,免得你一天到晚胡思乱想,脑子都该想坏了!” 曾明熙嘿然一笑,道:“恼羞成怒了?乖乖……放心,虽然开始议亲了,但到底还没寻着合适的人家,你无需如此紧张,只是……我最近得了个对你极不利的消息!” 陆青云盯着他,目露凶光,道:“还想卖关子?” “你答应我一件事儿,我就告诉你!”曾明熙笑得很奸诈,他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怎么可能做亏本的买卖呢? 陆青云闲闲地道:“爱说不说!” “哎……好吧,那就算了,自己的妹妹和自己喜欢的女子都被人盯上了,还真是可怜哟!”曾明熙摇头叹息,步履悠闲地往前走了。 陆青云跟了上去,笑道: “明熙兄好像忘了,我不仅妹妹被人盯上了,还有个表妹,被很多人盯上了!” 曾明熙脸色一冷,然后道:“你这是在要挟?” “你想多了,明熙兄!我怎么可能要挟你呢?咱俩可是生死之交,哎……我表妹今儿那一身打扮,看着是不是挺眼熟的?”陆青云笑得很欠揍。 曾明熙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道:“好个宣王殿下,这是跟我玩先下手为强?哼……我骗不信邪!” “哎……我都把事儿透露给你了,你不觉得该投桃报李?”陆青云拦住了他的去路,不满地道。 曾明熙嬉笑一声,才道:“原来你也担心啊?我说了……你的妹妹和你的女人,都被同一个人盯上了……你说能是谁?” 陆青云的脸色瞬间寒了下来,语气也显得冰冷:“好个陈贵妃,心也未免太大了些!既然他们欺人太甚,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曾明熙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道:“如今心大的人多了去了,你啊……还是想想看,到底是牺牲自己的妹妹,还是牺牲自己的女人吧,不过……也许是成全也说不定,谁都不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陆青云却一脸不屑地道:“就算他们是赢家,难道我就该让妹妹入宫吗?那里是什么样子,我们比谁都清楚,即便贵为皇后又如何?贵为太后又如何?我宁可她们嫁入平常人家,平安顺遂一生!” 进了那宫墙之中,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女人穷其一生就要在里面争斗,直到死亡,不争不抢,就得死!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和褚云燕进入后宫! 曾明熙道:“那就去把人家娶回来,好好照顾,先下手为强!总比你等着她被人家娶走了,你就该后悔了!” 陆青云脸上出现一些类似羞恼的神色,道:“不用你多事!” 说着就拂袖而去,曾明熙在原地嗤笑不已,陆青云说 到底也就是个别扭的傻小子,一碰到感情的事儿,不也照样没辙吗? 白木槿早已和陆菲媛到了王府的后园,那里扎了许多彩灯,各式各样,早已点亮了,将整个后花园变成了灯的海洋。 虽然已入了秋,而这里的花却开得那样艳丽芬芳,千姿百态,种类最多的就属木槿花,白木槿有些疑惑,木槿朝开暮落,为何天色已经黑了,而此花却还是傲然绽放? 陆菲媛看着这一路走来,千姿百态,色彩各异的木槿花,嘴角一直挂着笑,低声道:“我第一次知道,那宣亲王殿下竟然有这样细的心思,要使木槿花在夜晚绽放,恐怕不是一日两日能办到的!” 白木槿的脸色微微不自然,嫣然是个比较懵懂的丫头,虽然已经快十三岁了,但还是糊里糊涂,听了陆菲媛的话,就傻傻地问:“哎?木槿花?郡主姐姐的名字就叫木槿哎……好巧啊,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木槿花?看来这个宣王殿下也很喜欢咯?” 蔚然就聪明许多,见白木槿的脸色稍稍有些不自然,就赶紧拉了一下嫣然,语带责备地道:“嫣然,别乱说话,忘了娘亲的交代了?” 嫣然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巴,眨巴着大眼睛看了一眼白木槿,却见她笑着道:“无妨,木槿花……的确很好!易栽培,又开得极多极盛,花色鲜艳多彩,不是很好嘛?” 嫣然这才笑了,甜甜地道:“郡主姐姐,你真好,嘿嘿……” “哟……这么快就攀上了郡主姐姐了,嫣然……前两日不还天天跟着我,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白云兮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一脸阴阳怪气地道。 嫣然转过去,仿佛不太明白的样子,怯生生地喊了一句:“二姐姐!” 白云兮睨了她一眼,却没有应,反而笑着看向白木槿,道:“哟……姐姐今日盛装打扮,还真是艳冠群芳呢! ” 白木槿淡然地道:“妹妹过奖了,我只是很好奇,王府也没给妹妹下帖子,怎么妹妹也有法子进来呢?” 白云兮脸色一僵,白木槿这话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好奇目光,今日所来的都是王亲贵族,像白云兮这种庶出,还真是一个都没有! 白云兮正尴尬着,突然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凤子灵站到她的身旁,笑道:“是我带她来的,怎么?安平郡主有意见?” 白木槿莞尔一笑,道:“本宫怎么会有意见呢?凤小姐自己高兴便是!” 凤子灵得意洋洋地道:“那是自然,我的事儿还轮不到安平郡主你插手,安平郡主倒应该管好自己的事儿,宁可带着自己的堂妹来,也不肯照顾自己的亲弟妹,也不知……会不会落人话柄呢?” 白木槿挑眉,道:“哦?本宫可没那么大的度量啊……一想到他们的生母陆姨娘,德行有亏,在我娘身怀六甲的时候,吸引我爹,气死了我娘,我实在是没法把她们当成亲弟妹来看呢!不过是庶子庶女,到底比不上嫣然蔚然是我侯府的嫡出来的亲近!” 一席话立刻让众人想起了白云兮和白高轩的出生,顿时都露出了鄙夷和嫌恶的眼神,有那样一个生母,又是庶出,哪里能让人看得起。并没有人觉得白木槿说话尖酸刻薄,这事儿摆在任何人身上,谁都不能大度地说自己不介意,那就显得虚伪了! 白云兮和白高轩的脸色顿时黑沉下来,白高轩更是按捺不住,爆吼道:“白木槿,你休要欺人太甚,我娘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都是你栽赃嫁祸!” 白木槿冷眼看着他,道:“本宫的名讳是你能喊得?别说如今我贵为郡主,就算本宫只是侯府的嫡长女,也不是你一个庶出的弟弟可以直呼其名的,你这样可不是丢了侯府的脸,让人以为我宁侯府没规没距,连嫡庶都不分了!” 第406章 锦瑟姐姐 白云兮气的脸色通红,拉了拉白高轩,才露出一脸委屈的样子,柔柔弱弱地给白木槿欠了欠身,道:“姐姐,对不起,轩弟他只是一时冲动,您莫要责怪他!到底我们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我知道您记恨陆姨娘,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再说我和轩弟是无辜的,您不要把气撒在我们身上啊!” 这分明就是再说白木槿的不是,她和白高轩倒成了无辜被欺压的可怜人,那一副又委屈又无奈的作态,还真是唱作俱佳,让人怜惜。 凤子灵见状,自然要添油加醋一番,义愤填膺地道:“就是……郡主为人未免气量太小,白二小姐和白二少爷到底是你的亲弟妹,上一辈的错误怎么能牵连下一代?你这样不顾亲情,肆意羞辱他们,还真是骄纵跋扈,令人不齿!” 白木槿笑得十分灿烂,道:“凤小姐倒是爱打抱不平,您刚刚说你的事儿我管不着,那么本宫的事儿,何时轮到凤小姐来管了?我的气量本就不大,难道凤小姐能对着气死自己母亲的人,还谈笑风生,亲如一家?啊……不知这叫大度,还是叫虚伪呢?” “我看自然是叫虚伪,要是我有这样的一对庶出弟妹,别说是亲如一家了,不当仇人已经是宽宏大量了!”褚云燕突然站出来,满脸不屑地看着凤子灵。 凤子灵被褚云燕气的语气一滞,忽而道:“原来是褚小姐,真是一丘之貉啊,听说褚小姐家里的庶妹,也被你欺压的抬不起头来,可怜的紧呢!” 褚云燕脸色一冷,道:“凤小姐还真是跟三姑六婆有的拼,什么东家长,李家短的,都能说得头头是道,难不成日日去人家家里听墙根吗?” 一席话说得人其他人都窃笑不已, 陆菲媛更是低声道:“没想到褚小姐竟然也是个嘴巴厉害的主,你看凤子灵的脸色啊,都成猪肝了!” 白木槿笑了笑,没有作声,又听白云兮楚楚可怜地道:“褚小姐,您说话未免太难听了,凤小姐也是为了伸张正义,难道庶出的就有罪吗?我们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谁不希望自己是嫡出的小姐和公子,就因为顶着庶出的名号,所以就要被你们嘲讽作弄,甚至当众羞辱?” 这一席话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同情,正当此时,宁安公主突然出现,鼓了鼓掌,道:“这话说的在理,本宫虽然贵为公主却也不是皇后所出,按照你们的道理,本宫也是庶出,难道本宫也是应该被羞辱的?” 众人见宁安公主都出面给白云兮讲话了,都纷纷附和起来,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指责白木槿和褚云燕仗势欺人,骄纵跋扈了。 白云兮的眼里闪现了一丝得意,凤子灵更是冷笑着道:“安平郡主,褚小姐,你们听到了吧?就算贵为公主,也有嫡庶之分,庶出并不是罪,相反有些虽然是嫡出,却不仁不义,仗势欺人,你这样的就算是嫡出又如何?” 看着凤子灵义正言辞的样子,褚云燕几乎气的吐血,刚要反驳,却被白木槿拉住了,白木槿上前一步,道:“我何时说庶出就该受欺压,被羞辱呢?我说的是那些话,有哪一句是针对庶出?我只是说……陆姨娘不知检点,待字闺中之时趁着嫡姐有孕,吸引姐夫,这样的庶出,请问……大家觉得值得同情?” 陆氏这件事几乎传遍了京城,所以大家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听了白木槿的话,立刻就对她产生了同情,毕竟谁都不可能原谅一个间接害死自己生母 的人,连带着憎恨她的子女,也是人之常情。 褚云燕随即安慰起了白木槿,道:“郡主,您节哀,郡主先母的事儿我们都有听说过。谁能当着自己的仇人,还能谈笑风生,我听说……你这两个庶出的弟妹可都是那会儿就……哎……想想还真是,他们的年龄可是和你弟弟一样呢!” 众人鄙夷地目光看向白云兮和白高轩,成亲之后有的庶子和成亲之前都又不同了,若白云兮和白高轩是成亲前便已经有了,他们的地位比普通的庶出还要低一等,那叫偷生庶出。 白云兮立刻就反驳道:“我们……我们可是比大哥小了近十一个月,他是年初生的,我们是年尾生的!” “哎……也不知当初白家是怎么想的,姐姐尸骨未寒,就让一个不要脸的庶妹登堂入室,我听说之前郡主吃了那妾室不知多少暗亏,差点儿被毁容了呢!”褚云燕还记得当日威远侯府后院的那场闹剧。 “你胡说……我娘对她视若己出,比对我们姐弟还好,她分明是不知感恩,一直迫害我娘,分明就是忘恩负义之徒!”白云兮气愤地反驳。 白木槿笑了笑,道:“你娘?妹妹,我们白府还没有这个规矩,可以称一个妾室为娘,难道……妹妹已经自甘堕落到这个程度了?你现在能喊的娘,只有正经的侯夫人一个人!” 白云兮的脸色一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委屈地低下头道:“我喊了十几年,惯了,一时改不了口罢了,你何必斤斤计较,到底姨娘也是你的亲人!” 白木槿正待说什么,却听见凤九卿那惯用的嘲弄声音在身后响起:“堂堂安平郡主,怎么会和一个私德有亏的妾室是亲人?白二小姐似乎弄错了什 么吧?” 众人纷纷回头,看到凤九卿的时候,都发出了惊叹声,因为凤九卿今日一身大红锦服,竟然和白木槿的那么相似,就像是两个人约好了一般。 虽然他平日里也喜欢着红衣,但是……今儿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就算是同色,花纹也不同,但这两人穿着,怎么看都像是要拜堂成亲的喜福一般! 陆菲媛轻轻推了一下白木槿,眼神极其隐晦,道:“你完了,今儿过后,你就是想嫁别人也没机会了!” 白木槿脸色一红,看着那人在灯火璀璨之处,笑容带着些邪气,却眼神灼热地看着她,她没由来的就心惊肉跳了。 众人纷纷行礼,凤九卿只是挥挥手,就走向了白木槿这边,然后道:“灯好看吗?” 白木槿看着众人的眼神纷纷投在自己身上,赶紧退后了一步,恭敬地道:“见过宣王殿下!” 凤九卿对于她的拘谨倒也没有什么不满,反而笑得越发愉悦,她肯穿上这身衣服,就已经代表了她不再排斥自己了,这很好。 “今夜灯会,你们自己尽兴!”凤九卿很随意地说了一句客套话,眼神却从未离开白木槿。 白云兮的眼里突然冒了一丝阴沉的光芒,轻轻拉了拉凤子灵,低声道:“宣王殿下难道已经……” “哼,凭她得意,待会儿你看着,我定要她出丑!”凤子灵气呼呼地道。 正说着话,曾明熙和陆青云也先后而来,曾明熙看着白木槿,露出温和的笑容,向她点头致意,白木槿自然也回以友好的笑容。 却听凤九卿站在她身旁,低声警告道:“不许对他那么笑,我会生气!” 白木槿诧异地睨了他一眼,问道:“与你什么相干?我对谁笑,你也要管?” “自 然要管,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的王妃!”凤九卿稍嫌霸道,却又十分柔情地道。 白木槿突然回忆起浴池那一幕,脸如火烧,道:“那是你逼我的!” “怎样都好,我已经去和皇上要过旨意了,我想七夕节过后,你就该准备准备,嫁入宣王府了!”凤九卿笑眯眯地道。 “你说什么?”白木槿震惊过度,放大了声音,吸引了不少人回头看。 白木槿这才尴尬地转过身,对着陆菲媛道:“菲儿表姐,我们去前面走走,这里的灯不如前面的亮!” 陆菲媛见她脸色有异,又看看一脸春风的凤九卿大约是明白了什么,就拉着白木槿走了。离了众人才问:“宣王殿下和你说了什么?” 白木槿闷闷地道:“他说已经求了圣旨,要赐婚!” “啊……下手真快啊,这么说你都要赶在我前面出嫁了,天呐……不知道祖母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话说宣王殿下好像还算是祖母的表弟呢!”陆菲媛有些糊里糊涂地道。 白木槿叹息一声,道:“你觉得皇家是会在乎这种辈分的人家吗?该死的,没想到他会这么迅速!” 害的她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嫁给凤九卿吗? 正这么想着凤子灵带着白云兮和白高轩却走到了她们前面,凤子灵笑笑,道:“陆小姐,可不可以把郡主借给我一会儿,我有事儿要和她谈谈!” “槿儿没什么和你谈的,我们正在说话,麻烦凤小姐您不要打扰!”陆菲媛冷淡而有礼地道。 凤子灵冷笑一声,道:“白木槿,你以为你攀上了宣王,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太后不会同意宣王殿下娶你的,宣王殿下要娶的人,只有锦瑟姐姐!” 第407章 过于急切 白木槿看着她,眼神微冷,道:“什么时候本宫的婚事轮到凤小姐操心了?一个还未及笄的姑娘家,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唐突吗?还是说郡王府就是这样的教养,那还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凤子灵以为她被自己戳到了痛处,更加不可一世地道:“你心虚了?我说了,你不可能赢过锦瑟姐姐的,她早就是太后属意的宣王妃,要不然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被太后养在宫中?” 白木槿挑眉,道:“你是来给锦瑟郡主当先锋官的?要宣战吗?可惜本宫没什么兴趣陪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呢,我会嫁给谁,轮不到你做主,如果太后可以让宣王娶她,何必等到现在?心虚的人不应该是我,而是你和你的锦瑟姐姐吧?” 凤子灵恼怒地瞪着白木槿,道:“你真是够不要脸的,吸引别人的未婚夫,你也有脸面说这些话?” 白木槿笑得云淡风轻,道:“别人的未婚夫?什么时候的事儿,太后有懿旨赐婚了吗?还是宣王殿下亲自承认锦瑟郡主是他未来的王妃?” 凤子灵语气一滞,道:“这是大家都默认的事儿,只有你被蒙在鼓里而已,太后早就有这个意思了!” “那就请凤小姐去要太后做主,而不是过来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不要名声我还要,本宫还记得上一次你败坏我的名声,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相信凤小姐还没有忘记吧?”白木槿笑容极为讽刺。 凤子灵气得上前就要打白木槿,却被白木槿反手捉住,道:“凤小姐,我想你现在没资格打我吧?信不信本宫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你……你以为你是郡主了有什么了不得的?”凤子灵气呼呼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到底 不敢打了。 白木槿冷笑连连,道:“比你一个郡王府的小姐,要稍微了不起一点儿!” 白高轩看着白木槿,又看看她身后,突然闪了一下眼睛,将白云兮悄悄拉了一把,然后突然出手,挂在高处的一个大灯猛地掉了下来,白木槿听到声音的时候,几乎来不及反应,被陆菲媛狠狠地推了一把。 而凤子灵很显然就没那么幸运了,她站的地方就是那巨大的走马灯的下方,白云兮大惊失色地尖叫出声。 凤子灵想要躲避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灯恰恰砸在了她的身上,火窜了出来,烧着了凤子灵的衣服。 “救命啊……”凤子灵高喊一声,就晕了过去。 陆菲媛不知所措,瞠目结舌,白木槿却冷静了下来,一脚踢开了巨灯,然后喊道:“青鸾,杜鹃,快救人!” 青鸾和杜鹃从暗处跑出来,二话不说就把凤子灵抱了起来,扔到了不远处的湖中,熄灭了她身上的火,然后才把人捞了上来,凤子灵已经昏死过去了。 众人闻声赶到的时候,只听白云兮高喊:“啊……姐姐,你杀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白木槿,因为所有人都看到是白木槿的丫头正抱着凤子灵从湖中跑出来。 白高轩也似乎很害怕地道:“姐姐……你……你竟然要害凤小姐,她不就是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吗?你怎么能下狠手?” 白木槿冷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白高轩和白云兮这对姐弟的表演,嘴角牵出一抹冷笑,既然他们硬是要撞上来,这一次就别怪她了。 白木槿先道:“青鸾,人怎么样了?” “只是晕了过去!”青鸾淡淡地道,并没有特别的表情。 白木槿点点头,道:“去请王爷吧……” “灵儿……”突然从不远处响起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众人看过去,看到凤子涵疾奔而来,神情紧张无比。 一跑过来就把凤子灵从青鸾手里抢过来,看着狼狈又虚弱的凤子灵,凤子涵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冰冷和狰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白云兮感激一脸无辜地道:“世子爷,对不起……请你不要怪姐姐,她……她只是一时冲动,凤小姐和她发生了口角,两个人一言不合,姐姐把走马灯弄下来,砸到了凤小姐,还害的她被火烧了,然后姐姐的丫头把凤小姐丢进了湖里!” 凤子涵的脸越来越冰冷,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白木槿,咬着牙道:“白木槿……你欺人太甚,真当有了九皇叔护着,就可以横行无忌了?” 白木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凤世子觉得本宫是那么没脑子的人?用这么拙劣的伎俩害凤小姐,对我有什么好处?” 白高轩却高声道:“我看到了,就是你干的,你不知道往上面扔了什么东西,灯就突然落了下来!” “哦?你看到的?那么……除了你之外,是不是还有你姐姐也看到了?”白木槿笑这问道,极其讽刺。 凤子涵看着白云兮,见她泪汪汪的样子,便问道:“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是姐姐,她不忿凤小姐嘲讽她,说她不配做宣王妃,所以……所以姐姐一怒之下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世子爷,姐姐也不是有心的,您……您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她?”白云兮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让人无法不怜惜。 陆菲媛恶狠狠地瞪着她,道:“你说谎,根本不是槿儿干的,你们姐弟二人包藏祸心,竟然想栽赃嫁祸, 凤世子,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们!” 白云兮又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道:“菲儿表姐,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不满,但是我真的没有要害姐姐,她也是我的亲姐姐,我怎么会害她?我都求世子爷不要追究了,姐姐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陆菲媛被她气的心疼,一双拳头握得紧紧的,恨不得上前撕开白云兮的虚伪嘴脸。白木槿轻轻捏了她的手一下,然后道:“凤世子,我劝你还是先为令妹请大夫,我看她受了不轻的伤,你确定要在这里耽搁下去?” 凤子涵凶狠地瞪着她,道:“白木槿,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就抱着凤子灵跑了,白云兮想要追上去,却听到白木槿喊道:“妹妹,你还是先别走,凤世子虽然走了,但是这里有的是人要看你的表演,不该把戏接着演完吗?” 白云兮顿住脚步,道:“姐姐,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呵呵……不明白?那这柄刀是怎么回事儿?”白木槿从地上用帕子捡起一把如柳叶一般大小的飞刀,锋利的刀芒在灯光照耀下,显得尤为刺目。 白高轩的脸色明显瑟缩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道:“姐姐,这柄刀可是在你的手上,为什么要问我们?” 白木槿笑了笑,道:“你没看到我是用帕子捡起来的吗?这柄刀如此光洁,上面若是留下谁的指印,应该很清晰,我前些日子看了一下仵作的鼻祖宋慈先生留下来的书籍,上面说每个人的指印都是独一无二的,我用帕子捡起来上面应该不会有我的指印,那么这刀柄上的指印到底是谁的呢?” 白高轩的脸色瞬间白了,白云兮也跟着惴惴不安起来,他们并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毕竟 仵作验尸查案对他们来说是很遥远的事儿,根本不可能有所了解。 白云兮强作镇定地道:“你以为你随便编个事儿来,大家都会相信你吗?什么指印,我都没听说过!” “那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好可惜,不过这件事随时可以验证,相信宣王府一定也会藏有这本书!”白木槿笑着道,因为她看这本书,就是从宣王府得到的。 凤九卿笑盈盈地拿着一本书,从后面走上来,道:“洗冤录,相信学识渊博的人一定听说过这本书吧?” 白木槿看着他走向自己,心想原来这么久没出现是回去拿书了啊,心下不知为何竟有一些悸动,这个男人总是会在最恰当的时候做最恰当的事儿,而且永远都让自己无后顾之忧。 陆菲媛总算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槿儿,宣王殿下来了,你没事儿了!” 白木槿微微笑着,心头涌上一股暖潮,好像每一次她有难,他总是会适时出现,永远不会让自己受伤。 白云兮摇摇头,道:“不可能……” 白高轩拉着白云兮的手,紧张地几乎颤抖,道:“姐姐……” 白木槿看着白高轩,道:“轩弟,你在害怕吗?为什么呢,难道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不是我……”白高轩连忙否认,可是口气过于急切,却让人无法信服,反而更加怀疑他。 白云兮将白高轩护在身后,道:“你们别想冤枉轩弟,他和凤小姐才刚刚见面,有什么理由要害她,分明是姐姐你和凤小姐结怨已深!” “他没有理由害凤小姐,但是有理由害我啊,刚刚你们不是还要嫁祸给我,说是我故意害凤子灵吗?”白木槿笑盈盈地道,这点儿小伎俩就想扳倒她,实在是不自量力。 第408章 夺过凤子涵手里的剑 白云兮坚决否认,道:“我明明看到你往上面扔东西,轩弟才这么小,他怎么会使用飞刀,你不要嫁祸给他!” 白木槿笑了笑,道:“无妨,那不如让他印下自己的指印,和刀柄上的对比一下,就可以看出来了,为显示公平,我也会印下自己的指印,你们敢不敢?” 白云兮抿着唇,道:“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印指印,谁知道你们会做什么手脚,宣王殿下一向都帮着你的,全京城都知道了,我们如何能相信他!” 凤九卿勾起一抹笑容看着白云兮,问道:“白二小姐的意思,是本王会徇私?啊……敢这么质疑本王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白云兮猛然意识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已经来不及收回了,更何况她知道,如果让白高轩去印指印,定会遭到灭顶之灾,别说凤子灵,就是楚郡王妃也不会放过白高轩的! 白木槿却步步紧逼,问道:“轩弟,你若是没做过,何必怕呢?本宫就不怕,因为本宫知道,与我无关!” 此时凤子涵突然又气势汹汹地冲了回来,白木槿看着他凶光毕露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回来找自己算账的。 白云兮见凤子涵过来了,赶紧迎上去,可怜兮兮地道:“世子爷,姐姐她不仅不承认,还要陷害轩弟,轩弟才第一次见凤小姐,哪里会伤害她,更何况……凤小姐对我们姐弟这样好!” 凤子涵没有去管她,越过白云兮直面凤九卿,道:“你还要维护这个女人?她把灵儿害惨了,大夫说,灵儿的腿被压断了,又被烧伤了,她才多大点儿,怎么能下如此狠手?” 凤九卿看着凤子涵,不紧不慢地道:“你凭什么肯定就是安平郡主做的?你有证据吗?” “当时就她们 五个人,难道是陆小姐做的?”凤子涵露出嘲弄的笑容,眼里的寒光半刻不曾收敛。 凤九卿道:“飞刀上有指印,相信你知道,每个人的指印都是不同的,是谁做的,很快就可以见分晓!” 凤子涵挑眉,看着白木槿手上寒光闪闪的刀,道:“就算没有她的指印,也不代表不是她,凭着安平郡主的能耐,做些手脚,易如反掌!” 凤子涵是一口咬定了白木槿,他不相信白云兮和白高轩会害自己的妹妹。在他看来除了白木槿没有人会做这样的事儿。 白木槿突然冷笑出声,道:“看来凤世子是无论如何都认定是我伤了令妹了?我还从未听闻过,无凭无据,就可以断人罪名的事儿,凤世子拿不出凭据,就不要诬陷本宫,刚刚我也同样警告过凤小姐,败坏本宫的名声,要付的代价,凤世子应该不会还想经历第二次!” 凤子涵冷眼看着她,道:“凭据?你和灵儿在这里争执,难道这不是事实?” “争执就要害人?那我现在和凤世子在争执,是不是也该用什么手段把凤世子也给害了?不要用世子您的心思去揣度我,我没有那么卑鄙,也没有那么愚蠢!”白木槿毫不留情地讽刺,将凤子涵气的几乎发狂。 凤子涵突然拔下腰间的剑,指向白木槿,却被凤九卿先一步用折扇挡住,似笑非笑地道:“子涵,安平郡主可是本王的客人,你拔剑相向,可不太好!” 凤子涵盯着凤九卿,道:“你一直这么护着她,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我从不知道,你也是个是非黑白都不分的人,白木槿到底用什么迷惑了你?” 在凤子涵的眼里,凤九卿一直都是个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放弃自己原则的人,更不会帮 着不知所谓的女人而如此对待他。 白木槿眼神变得幽冷起来,厉声道:“凤世子,请注意你的言辞,若不想当日白府门前的事情重演,最好现在就向本宫道歉!” 凤九卿却道:“安平郡主何必动怒,本王做事从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子涵,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试图冲破本王的底线,你明白?” 凤子涵的剑突然向前刺去,刺破了凤九卿的折扇,直冲白木槿的咽喉,凤九卿脚下一个飞踢,扇子一折,凤子涵的剑应声折断,仿佛脆弱的不堪一击。 凤子涵被踢开,捂着自己的心口,他第一次知道凤九卿的实力竟然强到他毫无还手之力。可是越是如此,他越是愤恨。 “白木槿,你伤我妹妹,我与你不死不休!”凤子涵怒吼出声。 白木槿冷声道:“你宁可相信自己的猜测,也不肯信任证据,本宫与你无话可说,你要是冥顽不灵,本宫也不怕你!” 白云兮在一旁,眼里竟是窃喜,她也没料到凤子涵会这么相信自己的话,看来她是坐定了楚郡王世子妃了。 白高轩也暗自松了一口气,道:“本来就不是我做的,大姐姐一直要冤枉我,再如何说,我也是您的弟弟,何必要如此为难于我?” 白木槿看着白高轩,道:“轩弟,我可以证明这件事是你做的,可不止是这个指印而已,这柄柳叶飞刀,做工如此精良,又是用精钢所打造,很容易就查出来到底是谁打造的,又是卖给什么人的?或者说……你身上还不止一柄这样的刀,要不要拿出来大家一起看看?” 白高轩神情变得紧张起来,有些急促地道:“我……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我!” “凤世子,你大可以继续糊里糊涂地相信他们姐 弟,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你不肯相信,却偏要把罪名安在本宫头上,本宫绝不与你善罢甘休!”白木槿没有理会白高轩,反而对凤子涵严词厉色地道。 凤子涵回过头去,看着白高轩,眼神变得冷厉而凶狠,声音冰冷地问道:“是你干的?” 白云兮挺身而出拦在了白高轩的身前,道:“世子爷,你别相信他们,轩弟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凤子涵似乎对白云兮的话将信将疑,耐着性子道:“你别在意,如果不是高轩做的,我不会错怪他!” 白云兮咬着下唇,一副伤心不已的样子,道:“你……不相信我们?” “不是不信,但是安平郡主现在指认你弟弟,我们总要证明他的清白,只要高轩没有做,谁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凤子涵想必是对白云兮有真感情的,所以即便到了这个程度,他也没有责怪白云兮的意思。 白云兮看了一眼白高轩,发现他面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乞求,心下不忍,只能硬着头皮道:“世子爷,您要相信我们,如果你当众搜轩弟,不就是怀疑他吗?让他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做人?求世子爷看在我的份儿上,放过轩弟吧!” “哟……你和世子爷是什么关系,竟然要他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你的弟弟?”汀兰郡主姗姗来迟,却恰好赶上了这出戏,笑盈盈地说话,语气里的尖酸却毫不掩饰。 白云兮见到汀兰郡主,稍稍低下头,道:“臣女见过汀兰郡主!” “怎么每一回有你的地方就是非不断呢?我真是不明白都是巧合,还是你天生命中带煞,总让周围的人被你牵连,本宫还记得上回马场的事儿,你也在啊!”汀兰郡主一直都记着这仇恨呢。 凤子涵瞪了一眼 汀兰郡主,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插手!” 汀兰郡主忿忿地哼了一声,却还是站到了一边没有说话,眼神却一直盯着白木槿看,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凤九卿沉默了很久,才道:“子涵,这一次你要故意纵容真凶,却诬陷无辜,本王决不答应,你最好快点儿做决定,查还是不查?若是不查,就别在这里扫兴,今晚可是七夕节!” 凤子涵咬着牙盯着白云兮和白高轩,却看到白云兮的眼里闪烁着泪花,那乞求的模样真像个小可怜,凤子涵终究没能狠下心来,但是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凤子涵叹息一声,道:“罢了,就权当是一场意外,但是我希望安平郡主日后能够少招惹是非,不要再和我楚郡王府过不去!” 他可没忘记当日街市被泼粪之辱,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报复回来,谁让凤九卿一直牢牢地把持着白木槿的身边,他的人根本无从下手。这让他十分恼火却又无能为力! 白木槿冷笑着道:“凤世子是不愿意追究,那么宣王殿下呢?凤小姐怎么也是伤在了宣王府,宣王殿下似乎不好交代吧?” 凤九卿点点头,道:“敢在我宣亲王府下手害人,本王怎么能姑息养奸呢,白二少爷,相信你不会违背本王的意思,拒绝检查吧?” 白云兮恨恨地盯着白木槿,痛声指责道:“轩儿也是你的弟弟,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一再地为难他?你已经毁了他的名誉,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吗?不把我们逼上绝路,你就不肯罢休是不是……好,今日你要让宣王搜查轩弟,我就死在你面前!” 说着就一把夺过凤子涵手里的剑,横在脖子上,一副要和白木槿抗争到底的样子,看着还很有几分气势。 第409章 把我丢了 白木槿挑眉,揉揉太阳穴,看起来似乎很疲惫,道:“妹妹怕是误会了什么吧?本宫也是为了轩弟好,你一再阻拦查明真相,不过是因为心虚罢了,但是刚刚最先喊出是本宫杀人的,又是谁?只允许你们栽赃嫁祸,却不允许我找出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吗?” “就是,你们未免欺人太甚!”陆菲媛坚定地站在白木槿身旁,时刻保持着愤怒的状态。 “好了,不要废话,谁若反抗搜查,本王就当场正法!”凤九卿漫不经心地道,挥了挥手就立刻有人上前把白高轩拿下。 白云兮万般惊恐地看着他们,又看看凤九卿,道:“王爷为何不搜查姐姐,就偏偏拿下我弟弟?” “本王乐意,你管得着?”凤九卿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悦,对于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女子,他是厌恶至极,若不是她,他的亲亲木木怎么会一再受伤! 陆青云和曾明熙在不远处站着,看着这一幕,陆青云轻笑出声,道:“明熙,你没有可能打败他了,你看看我表妹的眼神……我从没看到她对任何男子露出过那么温暖的神情!” 曾明熙轻叹了一声,道:“或许……我出现的太迟!” “不是你出现的太迟,而是你永远都比凤九卿要君子,君子是不会不择手段的,但是九卿他从不是君子,他想要的,就会不惜一切代价获得,你输就输在太拘礼!”陆青云一语道破。 曾明熙苦笑一声,道:“原来太过君子也是错!” 凤九卿的人很快就从白高轩的腰间找到了另外四把柳叶飞刀,和那柄掉在地上的一模一样,这一次,没有任何疑问。 凤九卿冷笑着问道:“白二小姐,你还有何话说?证据确凿,你应该不会告诉本王,你的弟弟是冤枉的吧 ?” 白云兮手中的剑颓然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整个人也跟着瘫软下去,像是受不了打击一般,晕了过去。 白高轩眼神阴狠如毒蛇一般盯着白木槿,道:“你总会有倒霉的一天,我会等着,我一定会等着!” 白木槿不以为意地笑道:“二弟,做错了事儿,就别嘴硬,你现在应该乞求凤世子,别追究你伤害凤小姐的责任,不知道断了凤小姐一条腿,你要拿什么来平息楚郡王府的愤怒呢?” 她可是记得,当初自己不过是和凤子涵,以及凤子灵发生了争执,白世祖和白老太太就要求她去登门道歉,甚至要让她任由楚郡王府发落呢! 这一次换成他们心中的宝贝儿孙,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态度,不过无论他们是什么态度,楚郡王妃都不会放过白高轩的! 白高轩看向凤子涵,突然挣开钳制他的人,扑向了白云兮,哭道:“姐姐……姐姐……你醒醒啊,帮帮轩儿,救救轩儿!” 可是白云兮却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她并不是晕过去了,只是这个时候,她无法面对任何人,只能装晕来蒙混过关,白高轩是在劫难逃,她不可能把自己搭进去,姐弟情深到了这个时候,也要成了一句空话。 白木槿看着他们的样子,只觉得心情无比的愉快,看着今晚的花灯,都觉得异常的璀璨夺目。 “表姐,咱们去赏灯吧,至于其他的事儿,相信凤世子和宣王殿下会处置好的!我们是客人总部能陪着主人去料理这些麻烦!”白木槿闲闲地道,然后拉着陆菲媛就走了。 嫣然和蔚然默默地跟在后面,她们第一次意识到,白家长房嫡庶之争原来这样残酷,心情十分复杂。 白木槿走了一会儿,看到两个丫头这样沉默, 没了才来的时候那股子兴奋劲儿,便问道:“吓着了?” “大姐姐,为什么二姐姐和二哥哥要这样害你?”嫣然怯生生地问道,她一直在旁边,全过程都看得很清楚,虽然没有看到白高轩出手,但是她也知道不是白木槿干的。 白木槿笑了笑,拍拍嫣然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道:“等你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和睦相处,不过你们姐妹兄弟之间,还是要互相扶持,我和兮儿轩儿并不是你们的好榜样!” 嫣然撅着嘴巴,有些不太理解地问道:“可是……他们好像很恨你,大姐姐也一样恨他们吗?” “恨过,只是现在无所谓恨不恨了,有些事儿,一旦开始了,就只能到一方倒下,才能结束!”白木槿喃喃地道。 蔚然有些天真地问道:“那为什么不能好好地相处呢,我们和庶出的弟妹虽然没有那么亲近,但是也还是会一起玩啊!” “那是因为你们有一个好母亲,你们的爹娘教的好!”白木槿笑着道,若是她娘不死,如果她爹能稍微公平一些,又怎么会变成今日的局面? 陆菲媛见白木槿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就赶紧过来岔开话题道:“嫣然,蔚然,你们看前面的龙灯,漂亮吗?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好不好?” 两个丫头毕竟还单纯,很快就把刚刚的事儿抛诸脑后了,拉着陆菲媛就往龙灯那边跑去。白木槿在身后静静地跟着,一脸沉静的笑容。 曾明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白木槿偏过头,对他露出了友善的笑意,问道:“好久没见!” 曾明熙点点头,道:“我去了一趟西陲,回来的,好像太晚了!” 白木槿并不理解他的话,只是笑着道:“才刚刚入秋而已,不算很晚 ,曾公子也是为了士林宴回来的吗?” “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的那个人,似乎已经走的很远了,远到我都无法再企及,是不是?”曾明熙的微笑显得有那么一丝忧伤。 白木槿突然想起鼓楼上,他对自己的表白,心头微微有些异样,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其实已经没有了解释的必要,她的心里,在不知不觉地时候,就已经被另一个人填满了。 那个人的出现,甚至让她回忆起前世的惨痛,都不那么痛了,如果她还能接受什么人,也只有那一个,不是别人不好,而是……他最好! 白木槿的沉默,让曾明熙最后的一丝期待都熄灭了,他突然将白木槿拉住,带着她跃上宣王府的屋顶。 白木槿落地之后,惊讶地看着他,曾明熙却道:“我只是想最后再和你待一会儿,也许只能趁着他正在帮你善后的机会了!” 白木槿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说了一声:“抱歉,我……” “好像没有必要说抱歉,我知道,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在你身边,这大概就是我输的最彻底的地方,因为我不能像他那么随心所欲,毫无顾忌地护着你!”曾明熙笑着道,看着天空,眼睛有些闪闪烁烁的光。 白木槿微微笑了,道:“曾公子,其实……你值得更好的人,我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模样,比你想象的要丑恶的多,可是他即便第一眼就看穿了我,却从未在乎过!” 曾明熙自嘲一笑,道:“他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也看着你,我也同样不在乎你使了多少心机,耍了多少阴谋,我不会觉得那是丑恶,只会觉得心疼而已!” 这回白木槿是真的惊讶了,问道:“难道我的手段拙劣,根本都没有隐藏住本性吗 ?那还真是失败呢!” “嗯……能看穿你的人,不多,但绝对不止凤九卿一个人,只不过他可能是最早选中你的人,或许因为你们是同类的缘故!”曾明熙若有所失地道。 白木槿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着,曾明熙看着她良久,道:“姑娘,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好像不可以!”突然一个声音落在他们身后,曾明熙有些恼怒地回头,看着那个笑得像狐狸一样的男人,不悦地道:“你就不能再晚一点来?” “再晚一点,你就要占我家木木的便宜了,这如何使得,木木过来,别被这个坏蛋骗了!”凤九卿朝着白木槿伸出手,想让她主动过来。 曾明熙却拦住了白木槿,与凤九卿对峙道:“你家木木?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宣王殿下难道已经正式提亲了吗?” “嗯,看来圣旨还是下的晚了些,曾大少好像还不肯死心啊,木木,你告诉他,你是不是我家的!”凤九卿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道,就像个和同伴争宠的小孩一样。 白木槿无奈地摊摊手,道:“宣王殿下,圣旨一日未下,本宫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还有……希望圣旨下来之前,太后不会先赐婚与你,听说锦瑟郡主已经等了王爷很多年了!” 曾明熙终于逮到了机会揶揄凤九卿,道:“听到了吧?郡主,你要知道……锦瑟郡主可是太后一直属意的宣王妃啊,就等着找个恰当的时机赐婚呢!” “曾大少爷,本王觉得你的话太多了,你是不是想一直留在西陲,听说那边的将士都听寂寞的,你话这么多,大概可以去给他们解解闷!”凤九卿语带威胁地道。 曾明熙苦着脸,委屈地道:“郡主,王爷他威胁我,西陲那么苦的地方,他竟然要把我丢过去!” 第410章 被抛弃的小狗 白木槿被曾明熙的样子逗乐了,但笑不语,凤九卿哼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把戏?装可怜博同情吗?” “是啊,我是来告诉郡主,若是有一天她后悔了自己的决定,我曾明熙的怀抱一直为她敞开,郡主你要记得哦!”说完也不管凤九卿是如何的恼火,就足下轻点,腾空而去。 凤九卿别扭地一把拉过白木槿,让她跌入自己的怀里,道:“你怎么能跟别的男人私会?我会生气的!” 白木槿好笑地看着他,道:“是吗?那么锦瑟郡主的事儿,又当如何论?凤子灵可就是为了她来和我闹的,人家这是在宣誓所有权吧?” 凤九卿立刻道:“哪有这种事儿?你怎么能听她胡言乱语,本王心里可是只有木木你一人,今生唯亲一人足矣!” 白木槿的心没由来地震了一下,她好像从未考虑过这一点,“唯亲一人”的意思,是他在告诉自己,这辈子他只会有她一个女人吗? 白木槿惊讶地看着凤九卿,问:“王爷难道不考虑要侧妃,庶妃之类的?” 凤九卿皱着眉头,道:“你是盼着本王找别的女人?木木……你这么贤惠,本王是不是该感到高兴?” 白木槿看着他脸色阴沉的,好像只要她点头说是,他就会掐死自己一样。才突然笑着问道:“难道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平常吗?皇家的男子,更是妻妾成群,尽享齐人之福,王爷难道不高兴?” “你……谁允许你有这种想法的?本王若是要三妻四妾,何必等到现在……我此生只寻一人,若是没有遇见你,我宁可终生不娶!”凤九卿抓着白木槿的肩膀,力气大的几乎让她骨头都跟着疼了起来。 白木槿突然回忆起,前世直到她死,这位权倾朝野的九皇叔,都没有娶妻,更别说纳妾了。她突然觉得很荒谬,仿佛她死一次再重生,就是为了被他遇见 ,然后圆满他的人生一般。 可是当她听到这样的回答,心口还是涨得满满的,仿佛有什么东西会溢出来一样,暖流在心头荡漾,她甚至觉得自己干涸了很久的眼睛里,有了湿润的雾气。 凤九卿看着白木槿,道:“你是为我而来的,我也是为你而等待的,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仿佛就有了这样的感受,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受,木木……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我从未变过的心愿!” 白木槿只觉得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烫得她下意识就要去抹掉,却被那人快了一步,轻轻吻去了她脸上的那滴泪。 灯火璀璨,夜色才刚刚开始。 曾明熙在远处,低声自语:“也好,至少我可以放心了!” “明熙兄,这么伤感做什么,兄弟陪你喝一杯,如何?”陆青云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壶酒,递给曾明熙。 曾明熙自嘲一笑,接过酒,道:“还说风凉话,要不是你偏帮着凤九卿,今日说不准你就陪他在这里喝酒了!” “与我可没什么关系,那是槿儿自己的选择!”陆青云是丝毫不吝惜于打击曾明熙。 曾明熙气的喝了一大口酒,道:“你难道就不能骗骗我,说其实我只是欠缺一点儿运气吗?” 陆青云哈哈一笑,道:“感情这回事儿,哪有什么运气不运气,你就认了吧,不过像我表妹那么优秀的女子,已经不多了,你要是爱上她,以后能看上的人可就不多了!” 曾明熙叹息道:“说不准有一天她弃凤九卿而去,我还有机会呢!” “嗯,我可是听闻圣旨不日就要下达了,赐婚的旨意他都求到了,你还能怎样?别幻想了,喝酒吧!”陆青云笑着和他碰了酒壶。 白高轩在宣王府行凶伤了楚郡王府的小姐,被宣王拘禁起来,立刻就送进了京兆尹的大牢,让他们好生看管。 白云兮想求凤子涵 帮忙,却实在没脸,只能灰溜溜地跑回了白家,找白世祖想法子救人,白世祖一听到白高轩把凤子灵给伤到了,就慌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轩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白世祖又惊又怕地问。 白云兮哭着道:“都是大姐姐,轩儿一直对她怀恨在心,本来是想教训一下她的,没想到被她躲开了,反而伤到了凤小姐,呜呜……爹爹,你一定要救救轩弟啊,他如今被丢进了大牢,若是不救,怕是凶多吉少了!” 白世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烦躁不安,道:“哎,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惹是生非,不要惹是生非,你们谁都不听,要是真伤了白木槿倒也罢了,你们弄伤了凤小姐,楚郡王能与我们善罢甘休吗?” 陆氏也闻讯而来,一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求道:“侯爷,请你一定要救救轩儿啊,他还那么小,若是轩儿有个好歹,我以后还怎么活呢?” 白世祖见她哭,头疼不已,道:“够了,别哭了,哭得我心烦意乱的,现在人都进了牢房,若是楚郡王府不追究倒好办,若是楚郡王府要追究,轩儿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那……兮儿,你为什么不去求求凤世子,你不是和他……你愣着做什么啊,现在除了凤世子谁还能救你弟弟,你怎么能跑回来呢?”陆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责备起了白云兮。 白云兮又恼恨又无辜,道:“我怎么求他,被伤到的人是他的宝贝妹妹,他没有迁怒于我已经很难得了,我要是去向他求情,定要被他厌恶的,到时候就对轩弟更不利了!” 陆氏一听,就哭的撕心裂肺的,道:“那该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你弟弟锒铛入狱吗?他还是个孩子啊……” “爹,如今能救轩弟的就只有你了,把他送进大牢的是宣王,只要你有法子让宣王放人,他就会没事儿的,就 算楚郡王要追究,也不敢对宣王怎么样!”白云兮倒是聪明。 白世祖却恼火地道:“我怎么有法子能指使得动宣王殿下,我要是有法子,轩儿还会被送进牢里吗?” 白云兮窃窃地道:“你没法子,但是大姐姐有法子啊,她和宣王殿下私交甚笃,刚刚若不是她执意要指摘轩弟,宣王也不会拿轩弟怎么样的,爹,你必须要拿出父亲的威严来压她,让她就范,否则轩弟就没救了!” 白世祖思虑良久,道:“那个死丫头如今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她不可能听我的话!” “不听就要想法子让她听啊,我有个办法,不知爹爹您肯不肯?”白云兮眼神一转,诡计便已然成型。 白世祖赶紧问:“什么法子?” 白云兮诡秘一笑,道:“要让大姐姐乖乖听话,只有一个法子……她如今最大的软肋就是大哥,爹爹若是舍得大哥,就不怕她不就范!” 白世祖一愣,他虽然恨极了白木槿,却从没有想过要从白慕辰下手,毕竟白慕辰是他的嫡长子,他们父子间虽然说不上多亲近,但也没有那么僵。 陆氏听了却心下一喜,面上却愁苦万分,哭着道:“侯爷,如今轩儿身陷牢狱,命在旦夕,若是您现在还不决断,怕是……呜呜……辰儿到底是大哥,为了弟弟牺牲一点点也没什么,侯爷您又不是真的要让辰儿去死,只是无奈之举,相信辰儿孝顺,定不会怨怪侯爷的!求侯爷救救轩儿吧!” 白世祖沉沉地叹息了一声,道:“可是……若是如此做,我怕辰儿以后会怨恨我啊!” 白云兮却道:“爹,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儿也能理解,但是如今轩弟危在旦夕啊,事情要分个轻重缓急,再说我又不是真让您去伤大哥,就是先把他藏起来,用来和大姐交换,只要她保轩弟平安无事,我们就放了大哥!” 白世祖犹豫地 道:“这样……” “侯爷,您行行好,轩儿也是您的儿子啊,您一直这么疼爱他,怎么舍得他受苦呢?那楚郡王要是追究起来,轩儿说不准小命都保不住了!您这个时候还犹豫不决,难道你真如此狠心吗?”陆氏又添了一把火。 白世祖终于咬了咬牙,道:“好……就这么办,你们先下去准备准备,别让白木槿回来发现端倪!” “是……多谢爹!”白云兮的嘴角牵起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这一次她要白木槿死的很惨。 白木槿和白慕辰一行人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大家都玩的有些疲倦,便各自回去安置了。 白慕辰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却看到白世祖在里面等自己,心中有些讶异,但还是恭敬地行了礼。 白世祖向他招招手,道:“辰儿,你跟着东方先生这么长时间,爹都很少能见到你了,好容易回来一趟,爹想找你谈谈心!” 白慕辰有些受宠若惊,赶紧道:“孩儿不孝,未能在父亲身边侍候,还请父亲见谅!” “哪里的话,你在外求学,也是为了长本事,将来光宗耀祖,爹怎么会怪你呢!你娘去的早,爹爹也忙,没能照顾到你,爹心里也有愧啊!”白世祖喃喃地道,声音里充满了无限的自责。 白慕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白世祖,他从到大,最大的心愿莫过于能得到父亲真心的关爱,可是等了这么多年,却一次次失望了,经历过那么多事儿之后,他已经没有期盼了,却在这个时候等来了,喉头有些涩涩的,哽咽道:“爹……” 白世祖拍了拍他的头,道:“傻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爹也老了,哎……往后白家就要靠你们兄弟,希望你们能比爹有本事!” 白慕辰点点头,眼睛里泛着亮晶晶的光芒,像个被抛弃的小狗终于迎来了主人的回心转意一样。 第411章 毫不客气 白世祖突然道:“哦……爹记得你以前最爱喝杏仁露,所以特意让人准备了些,一并给你带过来了,还热乎着呢!” 白慕辰感动不已,看着桌上瓷盅里还冒着热气的杏仁露,道:“爹……您还记得?” “是啊……你毕竟是我的儿子,爹再怎么糊涂,也不能忘了这个,喝吧,趁热喝!”白世祖像个慈爱的长辈一样,关切地看着白慕辰。 白慕辰二话不说,端起那还暖暖的杏仁茶,就一口饮下去,温热的滋味,在口中流淌,也暖了他的心。白慕辰甚至在想,也许白世祖不是他想的那么无情,他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或者有一天,姐姐和父亲也能够重归于好,而不再剑拔弩张。 只是当他放下茶碗,看着笑容极为古怪的白世祖,而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时候,才惊觉自己上了当。 白慕辰努力摇晃着头,想要驱赶晕眩感,痛苦地道:“爹……你……你为什么要……” 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意识消失前,就听到白世祖冰冷的声音响起:“把大少爷带走吧……记得要小心,切莫被人发现了!” “是……” 白慕辰心痛欲裂,他差一点就要相信,白世祖是真的在乎他,疼爱他,只是不善表达,差一点,他都要感谢上天,让他终于等来了父慈子孝的那一刻。可是……一切终究不过是一个骗局! 白世祖看着被人带走的白慕辰,低声道:“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个没心肝儿的姐姐,连自己父亲的话都不听,要去害自个儿的弟弟,爹也是无奈之举!” 说完就悄悄地离开了,白慕辰的小厮问道:“老爷,您走了?少爷……” “少爷已经歇下了,你们不要去打扰他!”白世祖吩咐道。 “是,老爷慢走!” 第二日一早,明冲就敲开了槿兰苑的门 ,脸色惨白地道:“快……快……我要见郡主,大少爷不见了!” 守门的婆子一慌,明冲来不及说什么,就推开她,闯了进去,喊道:“郡主……郡主,不好了,大少爷不见了!” 正在梳洗的白木槿心下咯噔一跳,道:“鸳鸯,把人带进来!” 鸳鸯赶紧去把明冲叫了进来,明冲一进来就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地道:“郡主,小的一早去喊大少爷起床,却发现被子根本没动过,但是大少爷不见了,找遍了院子,也问过府里的人,也都没看到他!” “府里都找过了没有?”白木槿问。 明冲道:“已经打发人去找了,但是都没有回音,大少爷很少会丢下小的一个人走的,平日里就算是去晨练,他也会叫上小的一起!” 白木槿的心跟着往下一沉,心头浮上一层不祥之感,脑子里飞速地思考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白高轩刚刚入狱,白慕辰第二天就不见了,难道只是巧合吗? 白木槿道:“继续去找,把大少爷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一遍,昨晚……有没有人去找过大少爷?” 明冲一想,道:“老爷,老爷昨晚去过大少爷房里,当时他出来的时候,吩咐守夜的小坤子不要打扰少爷休息,然后就走了!” “当时已经是什么时辰了?”白木槿问。 “应该是戌时三刻……我还听到老爷的话,不过小的当时没在意,就没有起来!”明冲回道。 白木槿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白木槿从未有一刻这么憎恨过白世祖,即便是在他把自己告上御前,到白虎堂当面对质的时候,她也没有那么恨过他。可是……这一刻,她真的很想亲手结束白世祖这卑鄙的生命,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得了手呢? “青鸾,杜鹃,你想办法通知宣王殿下,把白高轩 控制起来,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白木槿压下心头的滚滚怒恨,面色平静地吩咐道。 青鸾和杜鹃赶紧应下了,白木槿又道:“帮我更衣,我要去见侯爷!” 鸳鸯和喜鹊看着如此平静的白木槿,心头却越发的难受了起来,她们跟着白木槿的时间最长,也最了解她,知道此时的平静不过是伪装出来的,此时的白木槿周身都笼罩着一股戾气,几乎是可以焚天灭地的。 白木槿带着人去了凝香苑,白世祖这几日一直歇在这里,白木槿到的时候,守门的婆子还想拦她,却被她一个冷眼瞪得全身僵直,白木槿面无表情地道:“跟侯爷说,我在花厅等他!” 那婆子赶紧应了,总觉得白木槿那身气势吓人得很,也不敢多看就匆匆跑到屋子里去传话了。 白木槿则转身去了花厅,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白世祖的到来,脑子里却一片乱哄哄的,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虽然白世祖不会真的把白慕辰怎么样,但是难保陆氏和白云兮会做什么。 如果人是在白世祖手里被害的,白世祖自然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责任,他只会帮忙遮掩过去,白木槿只恨自己一时大意,竟然让白慕辰身陷险境,她只祈求能够多争取一点儿时间,好让人早些找到白慕辰。 白世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陆氏和白云兮,两个女人脸色虽然平静,但是却掩饰不了眼里的猖狂之色。她们看到白木槿的冷脸,便知道她是为何而来,心里想着白木槿,你也有今日! 白世祖坦然地坐了下来,看着白木槿,问道:“槿儿,这么一大早地把我叫来花厅,有什么要紧事儿?” 白木槿看着白世祖,见他脸色平静,毫无心虚之感,只觉得内心的凉意越来越狠,这个人就是她和辰儿的父亲,人人都说虎毒不食子, 他竟然可以卑鄙到利用自己的儿子来威胁女儿,这是什么样的人? 白木槿努力压下心头的愤怒和憎恶,呼出一口气,道:“辰儿不见了,父亲……难道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白世祖故作惊讶地问:“你说什么?辰儿不见了?怎么会不见的,是不是……自己出去玩儿了?” 白木槿没有心情跟他周旋,也没有时间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道:“轩弟在京兆尹的牢房里,很安全……但如果辰儿午时前还没有回家,本宫就不保证轩弟会不会……被楚郡王府的人找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对我的轩儿做什么?”陆氏激动地吼道。 白木槿冷眼瞟过去,声音冰冷地道:“一个姨娘没有资格用这种口气和本宫说话,你要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本宫不介意教教你!” “你……你这个小贱人,你到底想对轩儿做什么,你要是敢害他,我是不会放过你的!”陆氏叫嚣着,双目赤红。 白木槿嗤笑一声,道:“原本我是没打算对他做什么,放进京兆尹的大牢,也只是依法办事,和我没有半点儿干系,但是……你们想利用辰儿来威胁我,我就只能做点儿什么了,现在……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午时之前我要见到辰儿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白木槿的眼睛看向白世祖,露出一丝凉薄的笑意,道:“否则你们能不能再见到白高轩,本宫就不能保证了……哦,你们放心,他只不过是伤了人,没杀人,罪不至死,按律也不过是判个流放,至于流放到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你……你在威胁我们?轩儿也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白世祖终于忍不住了,露出了凶狠的模样。 白木槿只是笑着看向他,道:“辰儿也是你的儿子,是你的嫡长子, 是母亲用生命为代价给你留下的血脉!” 一句话让白世祖的身子顿时僵住,他突然记起陆婉琴临死前的模样,绝望地抓着他的手,求他,一定要善待自己的孩子。 白云兮适时开口,用柔柔弱弱的声音道:“姐姐,你莫非是误会了什么?大哥失踪了你也不能把责任推在我们头上啊,你用这种口气对爹爹说话,是不是不孝?” 白木槿的笑容极柔和,声音却极冰冷:“白云兮我劝你现在最好闭嘴,本宫面前,没有你说话的余地,谁要是敢伤辰儿一根毫毛,我就要她一条命!本宫说到做到,凭借我今时今日的能力,相信这绝非难事!” “你……你……你想怎么样?你这是威胁我们,爹爹……姐姐实在太过分了!”白云兮惶恐地看向白世祖。 白世祖盯着白木槿,道:“只要你保证轩儿平安回来,辰儿自然不会有事儿,但是……轩儿若是有个好歹,别的我不敢说,但是辰儿你肯定见不到了!” 白木槿突然哈哈笑了出来,道:“哈哈……你终于肯把话说明了?为了救白高轩,你竟然绑了辰儿,宁侯爷,您真是我们的好父亲啊,你到底是怎么骗辰儿的,你的心里有没有一丝的愧疚和不安?你还能记起母亲怎样拼了命地为你生下辰儿吗?” 白世祖被白木槿毫不客气的话和咄咄逼人的态度给气伤了,沉着声音道:“白木槿,你不要太过分,我到底还是你的父亲!” “是,你是我的父亲,是辰儿的父亲!可是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我们半分地位?为什么陆凝香给你生的儿女是宝贝,我母亲诞下的儿女就是可以随意利用和摒弃的烂草根?罢了罢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些没用的,我只给你们两个时辰,若是我还见不到辰儿,你们不会再有可能见到白高轩!”白木槿恨恨地说。 第412章 信 她的心早就死了,辰儿是她一直以来最想好好守护的人,可是她终究还是把他置于险境,这样的痛和悔,没人能了解,她前世犯下的错误,已经让她失去了她的孩子和弟弟,为什么这一次,还要这么残忍? 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哪怕要背上多大的恶名,她也要保辰儿平安!如果辰儿真的有什么损伤,她会用整个白家来陪葬! 白世祖看着白木槿那冷如幽魂的模样,心头胆寒,白木槿周身萦绕的戾气,仿佛随时可能杀人一般,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白木槿。 “你……你先让人放了轩儿!”白世祖还是试图和白木槿谈条件。 白木槿冷眼看着白世祖,道:“父亲真的要用辰儿来威胁我吗?白高轩是自己伤人,我没有要害他,他被宣王送到京兆尹,也是按律办事,与我何干,与辰儿何干?你为什么要让我放了白高轩?是我抓走了他吗?是我让他去害人的吗?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何要受你威胁?” 白世祖被堵得哑口无言,白云兮却恨恨地道:“要不是因为你,轩弟也不会误伤凤小姐,你还咄咄逼人,不肯放过他,非要把他揪出来,才害的他身陷囹圄!” 白木槿冷笑着,道:“白云兮,做人脸皮不要太厚,恶人先告状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你们包藏祸心,想栽赃嫁祸,若我不找出事实,那现在被关进京兆尹大牢的就是我了,你觉得我有错?你明知白高轩要作恶,却不阻拦,反而助纣为虐,你才应该为这件事负责,是你害了他!” 白云兮赶紧摇头,道:“你胡说,我没有!明明你一句话就可以压下此事,宣王不会把你送进大牢,他只会想尽办法保护你,你却要轩弟去坐牢,说不定楚郡王府还要为此报复轩弟!” “真是可笑至极,我为什么要 去帮一个想害我的人?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像是冤大头,没脑子的人吗?以德报怨这种蠢事,你会去做?我不想和你们废话,把辰儿交出来,否则……我保证进去大牢的不只是白高轩一个人而已!”白木槿依旧受够了这些人的无耻,她不想再忍下去了,就算白慕辰回来了,她这一次也一定要白家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陆氏扑进白世祖的怀里痛哭失声,口口声声地指责道:“侯爷,您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啊,到底轩儿也是她的弟弟,她竟然这么狠心,呜呜……侯爷您一定要想法子救轩儿呀,落在她手里,轩儿会没命的!” “是啊,爹,轩儿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牢房里那么苦,说不定还要用刑,轩弟受不了的,到时候就算有命出来,也恐怕不成人形了!”白云兮一边抹眼泪,一边添油加醋地道。 陆氏伏在白世祖的怀里,眼神却阴狠地瞄向白木槿,她要用白高轩威胁自己,那她也不会放过白慕辰。 白世祖安抚了一下陆氏,才对白木槿道:“我会放了辰儿,但是你必须要保证轩儿不会有事,你能不能做到?” 白木槿看着白世祖,道:“我要先见到辰儿,否则我不会给你任何保证,你要知道……若是我不让人保护白高轩,落在了楚郡王妃手里,他会是什么下场!” 楚郡王妃可不是善类,又是个极溺爱女儿的,怎么能忍受自己女儿被人害的那么惨,就算凤子涵有意要保住白高轩,怕也拗不过楚郡王妃。 白世祖一听,也心慌了,赶紧道:“好……我立刻就放了辰儿,但是你要答应,好好护着轩儿,不要让别人伤害他,我再想别的法子疏通京兆尹,尽量让他减刑!” “辰儿在哪里?”白木槿只是这样问,对于白高轩会如何,她半点儿也不关心。 白世祖赶 紧道:“我只是把他放在了祠堂里关着,没有动他分毫,他到底是我的儿子,我不可能害他的!” 白木槿对白世祖接下来的话是丝毫兴趣也没有,只是一甩袖子,赶紧带人冲向了祠堂,可是当她们进去的时候,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屋子,什么也没有了。 白木槿紧紧攥着拳头,她就知道……白世祖不会对白慕辰下狠手,但是陆氏和白云兮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白慕辰。 白木槿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心中默默地道,辰儿你要坚持住,等姐姐来救你,一定不要有事,我还没有看到你长大,看到你成家立业!你是娘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白世祖他们是紧接着就赶到的,一进屋子也慌了,白世祖急忙问:“辰儿人呢?” 白木槿阴狠的眼神看向他,却无比平静地道:“若是辰儿有个好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即便赔上我这条命,也绝不会让你们逍遥自在,记住了……你们每个人都记住了!” 白世祖又进屋子里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就是没有发现白慕辰的身影,立刻喊来罗管家,问道:“让你看着人,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人呢?” 罗管家哆哆嗦嗦地道:“小的也不知啊,早上还在的,我们也就半个时辰没进去看过,就没了!” “有没有别的人来过?”白世祖厉声问道。 罗管家摇摇头,道:“应该……应该没有的,我们一直守着祠堂的门呢!” “快去找,把府里角角落落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一遍!”白世祖吩咐道,脸色也有些苍白,白慕辰是在他手里丢的,若是真有个好歹,不仅白木槿不会放过他,恐怕陆家那边更是会找到借口上门闹。 如今陆老夫人对他已经是恨得咬牙切齿,若是再让她知道白慕辰被他弄丢了,那 就更不得了了,而且他也觉察到白木槿动了真怒,这丫头的眼神可怕的像是要吃人一般。 罗管家立刻领命去了,白木槿却无心逗留,看了陆氏一眼,道:“若是被我发现,这件事和你们有关,我会保证你们尝到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感觉!” 说完就走了,没有理会任何人的咆哮和愤怒,她只想快些回去想法子找到白慕辰,她不能接受白慕辰有任何意外。 待她回到槿兰苑的时候,青鸾和杜鹃已经回来了,恭敬地道:“主子,话已经传出去了,宣王殿下让您放心,白高轩很安全,他知道大少爷被人掳走之后,已经开始找了!” “嗯,你们留意着白云兮和陆氏,我想应该是她们把人给带走了!这几天你们就不必跟着我了,那两个人帮我盯死!”白木槿吩咐道。 正在此时,一个飞镖破窗而入,青鸾徒手接下,发现飞镖上绑了一张纸条,青鸾拿下来,递给白木槿。 白木槿打开,之间上面一行小字:相救白慕辰,来京郊乱葬岗,不许带任何人,否则令弟性命不保! 白木槿把纸团狠狠地揉成一团,看来事情比她想的要复杂,不只是陆氏她们在捣鬼,还有外人参与进来了,至于是谁,她大概也能想到! 瑞嬷嬷看着白木槿的神色,便道:“主子,你不能一个人去,好歹带上青鸾和杜鹃,她们能保你平安,最好也通知宣王殿下,他一定会想法子救出大少爷的!” 白木槿摇摇头,道:“我一个人去,青鸾和杜鹃,你们暗中跟着,不要离我近了,还有……不是说轮流有暗卫跟着我么,你也通知他们,离得远些,若是被人发现了,危及到我弟弟的性命,那就别怪我翻脸!” 青鸾和杜鹃赶紧应下了,鸳鸯却道:“小姐,我陪在您身边吧,好歹我也不会武功,他们不会 在意的,如果真有个万一,我还能替小姐您挡一下!” “不用,你和喜鹊留在府里,替我办更重要的事儿!”白木槿的眸子变得幽深而冷暗,她知道鸳鸯的打算,这个丫头是做好了随时为她牺牲性命的准备,但是她和喜鹊以及为她丧命过一次了,她不能再让她们出事儿! 鸳鸯眼露挣扎,道:“有什么事儿比大少爷的性命更重要?” “把白云兮给我控制住,只要她在,辰儿或许还有的救,但是要小心行事,切莫被人发现了端倪,若是我和辰儿平安归来,就放她一马,若是我们有任何危险,你就和瑞嬷嬷带上白云兮,去陆府找外婆!”白木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些人敢掳走她的弟弟,让她只身前往,定然是做好了要她性命的打算,她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所以必须提前部署好,即便她有个三长两短,也要白家满门为她们姐弟偿命。 白木槿写好两封信,交给鸳鸯和喜鹊,道:“这两封信,一封是给外婆的,另一封是给宣王殿下的,如果我天黑之前还没回来,你们就赶紧把信送出去!” 喜鹊看着白木槿眼底的决绝,像是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一般,道:“小姐,你……你这是干嘛,你不会有事儿的,我们去找宣亲王,他一定有法子将大少爷救出来,你不要去冒险!” 白木槿摇摇头,道:“若是我不去,他们肯定会对辰儿不利,我早一点去,辰儿就少受些苦!” 她知道凤九卿手眼通天,肯定会有法子救人,但是他毕竟不是神仙,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为凤九卿争取时间,让他尽快能找到白慕辰,把人救出来,至于她自己,那些人还没那个本事要她的命! 安排好一切事宜,白木槿就吩咐备车,她真的没有带人,只是让一个车夫驾着车低调地出了城。 第413章 给白慕辰一个痛快 青鸾和杜鹃自然是悄悄跟在后面,她们早已换了一副妆容,变成了完全陌生的两个人,随着白木槿出去了。 马车停在了京郊乱葬岗不远处,白木槿又收到了飞镖传书:下车,自己走过来,车夫也不许跟过来。 白木槿只好下了车,对那个用大斗笠盖住头的车夫道:“你在这里等我,我有事儿要办,去去就来! 那车夫点点头,没有吱声,白木槿也没在意,向着更荒凉的地方走去。但是却无比小心,这些人说不准设下了什么陷阱,等着她钻。 可是明知道前路凶险,她也不能退缩,她要保证弟弟的安全,那是她母亲用性命换来的,白慕辰一个人,寄托了两条性命,她不能让母亲枉死,不能让弟弟重蹈前世覆辙。 走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从各处奔出来数十个蒙面人,都带着丑陋的面具,手持利刃,向着她逼近。 白木槿笑了一下,道:“真是好大的阵仗,凤世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也用得着这么多人?” 此时凤子涵才飘然落地,冷眼瞅着白木槿,道:“你竟然能猜到是我,真不愧是安平郡主,有勇有谋,可惜……今日你没有机会再从我手里逃脱了!” “来的人也不只你一个,锦瑟郡主……难道不该出来一见吗?”白木槿望着树丛里面,露出的那片绯色衣衫。 凤子涵一愣,问道:“你……你怎么知道她也来了?” “你们布下这个局,让我进来,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那么想我死的人,当然不会错过这场戏,锦瑟郡主,我其实和你无冤无仇,你想要嫁给宣王殿下,真正的阻挠并不是我白木槿,而是他心里本就没有你!”白木槿笑着道,她 树下的敌人还真是不少,除了楚郡王府,锦瑟郡主一直都是隐藏在暗处的那个人。 锦瑟从树丛后款款走出来,仪态万千,脸上仍旧是温婉的笑容,还对白木槿点头致意,道:“安平妹妹,好久不见了!我还一直以为我隐藏的很好,没想到你什么都知道……还真是令人意外……也十分该死!” “我该不该死,好像轮不到锦瑟郡主来做主,我只想知道我弟弟在哪里!”白木槿沉静地道,丝毫不把眼前这些人放在眼里。 锦瑟郡主轻声笑出来,在这空旷而寂寥的乱葬岗,显得有几分诡异,道:“安平妹妹似乎没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你为鱼肉,我为刀俎,难道你还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吗?” 白木槿露出一丝清浅的笑容,道:“你们以为……你们杀了我,会安然无恙?锦瑟郡主既然对我动了杀心,就该知道,我在宣王殿下心中的地位,你们觉得动了我之后,他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又有没有那个能耐承受他的怒火?” 锦瑟眯起眼睛,盯着白木槿,然后道:“你以为……我们那么傻?谁能知道,你是死在我和凤世子手上的?哦……忘了告诉你,杀你的人可不是我们,而是你白府的陆姨娘和你的父亲宁侯,要承受怒火的人,也是他们,而不是我们哟!” “想栽赃嫁祸?可惜啊可惜……我能猜到是你们要害我,难道宣王殿下猜不到吗?”白木槿反问过去,仿佛对凤九卿十分有信心一样。 凤子涵冷哼一声,道:“就算他知道,又能怎样?我和他相交多年,名义上是叔侄,其实情同手足,而锦瑟郡主更是有太后相护,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至于你,死也就死了,陆家找不到任何证据,只 会把责任算在白家头上,与我们无关!” 白木槿看向凤子涵,问道:“你让陆氏来做替罪羊,有没有考虑过白云兮的感受?我以为凤世子对我妹妹是动了真情的!” 凤子涵眸色一冷,长剑出鞘,直指白木槿,道:“到了这个时候,嘴还这么硬,不知安平郡主的骨头是不是一样硬!” 锦瑟拦了一下,嬉笑着道:“凤世子,何必激动,咱们有的是时间,今儿宣王殿下可是被皇上和太后请进宫里去了,谁也帮不了她!” “我人已经在这里了,凤世子难道不该先放了我弟弟?做人要有信用,我弟弟好歹是你的同门师弟,祸害同门这样的事儿要是被东方先生知道了,恐怕凤世子会成为第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吧?”白木槿的语气里隐隐带着凉意,她要尽量争取白慕辰的脱险的时间。 凤子涵笑了笑,道:“这可不行……我们和陆姨娘有过协议,你都不在了,你弟弟活着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不会给自己留个敌人!” 白木槿咬了一下牙齿,轻蔑地看向凤子涵,道:“果然是卑鄙无耻的小人,难怪会喜欢白云兮,你们简直就是一丘之貉,不过……你不遵守承诺,我也不会遵守承诺,我今日要是回不去,白云兮会死的很惨,你是要我弟弟的命,还是要白云兮的命?” “你……捉了她?”凤子涵眯起眼睛,厉声问道。 白木槿嬉笑一声,道:“难道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或许凤世子可以不在乎白云兮的性命,那就尽管用我和我弟弟的命去换,两命换两命也不错……至于你和锦瑟郡主,也不会多好过,如果我没有安然回府,陆家和宣王殿下都会收到我的信,陆家不会放过你们的,凤九卿更不 会!” “你这个女人,倒也是好算计,竟然提前就做了部署,可是今天我们就是很想要你的命,你说怎么办呢?”锦瑟郡主嘴角牵起阴狠的笑意,她不可能再让白木槿活着,她等了这么多年,就一心盼着能够嫁给凤九卿,可是这个女人什么都没做,就轻松获取了一切,连圣上赐婚的圣旨都即将颁下,她怎么能允许别的女人成为宣亲王妃呢? 白木槿无所谓地笑着道:“你们要有那个能耐,就尽管来取我的性命!” “我们是不能动手,但是如果是安平妹妹自己动手,我想没人能怪我们把?你自己想死,不是我们要杀你!”锦瑟郡主笑着道。 白木槿一眯眼,锦瑟郡主拍了两下手,乱葬岗的大树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人,被粗绳绑住手脚,悬挂在半空中。 白木槿看过去,眼神骤然变得冷硬无比,白慕辰一身是伤,血淋淋的染红了他的衣服,小脸惨白,已经昏了过去。 “别担心,他还没有死,只不过晕了过去,不过如果安平妹妹你不肯配合,那可就没法保证了!”锦瑟郡主恶劣地笑了。 白木槿阴冷如鬼魅的眼神看向锦瑟,道:“放了我弟弟,否则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有那个能耐?这里可都是我们的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和你弟弟都得命丧黄泉,哦……这乱葬岗,夜晚会有豺狼虎豹出入,或许尸骨都留不下来!”锦瑟郡主是有恃无恐,她布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白木槿死,怎么会甘心放弃呢? 凤子涵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拿起这柄刀,结束自己的性命,或者……你敢反抗,就亲眼看着自己弟弟死在我们手上!” 锦瑟郡主招招手,道:“把人给我弄醒,让他们 姐弟也道个别,别让安平郡主觉得我们不通情理!” 那边的人一鞭子抽在白慕辰的身上,把他打醒了,白慕辰眨巴了一下眼睛,感受到身上火辣辣的疼,这才响起了自己经历的一切,一股痛恨由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父亲,出卖了他,让他落入陆氏和白云兮的手里,被残忍地虐待! “辰儿……”白木槿担心地看过去,她能感受到白慕辰此时的恨意和痛苦。 白慕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才如梦初醒,看向白木槿,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哽咽着道:“姐姐……” 白木槿朝他露出安抚的笑容,道:“辰儿,你要挺住,姐姐来救你了,我会带你回家,你别害怕!” “姐,对不起……都怪我,怪我对他还有一丝期盼,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会着了他的道儿,姐……我好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傻,姐姐,你别管我了,赶紧走,他们要你死啊!”白慕辰的声音带着喉咙撕破的沙哑声,痛苦地说着。 白木槿心疼不已,却还是微笑着道:“傻瓜,谁也要不了我的命,连阎王爷都不收我,谁还能要我死呢?你放心,姐姐在这里,谁也伤不了你!” “好了,不要给我们看什么姐弟情深的戏码,安平妹妹,快点儿选择,你先死还是你弟弟先死?如果你先死,我们可以给白慕辰一个痛快,如果你不先死,我们会把他交给陆氏,那你弟弟会怎么死,我们就不得而知了!”锦瑟郡主不耐烦地催促道。 白木槿没有理会锦瑟,而是看向了凤子涵,问道:“你当真不在乎白云兮的生死?我现在只要求你放了我弟弟,我留下来,他回去之后,白云兮就会安然无恙,若是你不放我弟弟,白云兮也会死的很惨!” 第414章 轻松自然 白慕辰现在被人用弓箭指着,就算待会儿青鸾她们来了,也难保安然脱险,她要先保证白慕辰的安全,才能和凤子涵他们周旋。 凤子涵冷眼看向白木槿,道:“你当真捉了白云兮?你一早就知道是我在这里等你?” “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恨我的人,也就楚郡王世子你了吧?”白木槿冷笑连连,她虽然树敌不少,但是这么希望自己死的人也只有凤子涵,而且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白慕辰从白家祠堂带走,除了凤子涵不作他想。 凤子涵紧紧攥住拳头,锦瑟郡主却道:“凤世子,不要中了她的计,她虽然现在是一个人,难保不会有人在暗处保护她,宣王府的暗卫可不是常人能比拟的,白慕辰是我们最重要的质子,有他在,白木槿就不敢跟我们耍花招!” 凤子涵咬咬牙,道:“放了他!” “你糊涂了不成?难道你要把我们置于危险之地?”锦瑟郡主恼怒地道。 凤子涵哼了一声,道:“白云兮在她手上,白慕辰和这件事也没什么干系,我要的只是白木槿的性命,就算放了白慕辰,她也逃不了!” “为了个白云兮你至于吗?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比不上汀兰一根脚趾头,你真是眼睛被烂泥糊住了,汀兰对你一片痴情,你却去找一个庶女!”锦瑟郡主显然对白云兮没有好感,或许是因为她和汀兰关系更好的缘故。 凤子涵冷眼睨着她,道:“这是我的事儿,与你无关,我让你放了白慕辰!” “锦瑟郡主,你看到了……男人若是喜欢一个女子,可不会在乎她的身份和地位,你执着于宣王殿下,和汀兰执着于凤世子其实是一样的,都不过是一厢情愿,就算没有白云兮,汀兰也得不到凤世子的感情,就像没有我,宣王也不会娶你一样!”白木槿实事求是地道,她现在就 是要刺激锦瑟,这样才能让她和凤子涵发生内讧。 锦瑟郡主怒极了,眼睛里带着盛怒的火焰,有几分疯狂的意味,呵斥道:“你闭嘴,没有你,我就会是宣王妃,太后已经答应了,会很快赐婚于我,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让他提前一步去要了圣旨!” “凤世子,你快些放了我弟弟,要是锦瑟郡主一时冲动伤了我弟弟,我可不保证白云兮会完好无损地回到你身边,我那妹妹可是很娇弱的,你舍得她受伤吗?”白木槿又对凤子涵施加了压力。 凤子涵森冷着声音道:“如果云兮出了任何差错,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还有你弟弟……” “呵呵……放了他,你只有这个选择,白云兮在我的人手里,你看到了,我是一个人来的,所以你以为我手里什么底牌都没有就敢过来吗?或者你不仅想搭进去一个白云兮,就连你妹妹也不想要了?”白木槿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现在只有增加砝码,才能够把白慕辰救出来。 “你什么意思?你对灵儿做了什么?”凤子涵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木槿。 白木槿摇摇头,道:“我什么都没做,但是……若是凤世子你不识好歹,继续为难我弟弟,我就不保证你还能有妹妹,今时今日的白木槿,已经不是那日在百花盛宴上,任你们羞辱的人了,你要动我和我的人之前,难道不该先顾好自己的后院吗?” 凤子涵被气得几乎要吐血,道:“好,很好……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你以为你动了我妹妹,你还有活路吗?楚郡王府永远都不是你可以肆意欺凌的对象!” “我无所谓,我和我弟弟不过两条命而已,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凤世子舍得拿楚郡王府和你妹妹,还有你女人的性命交换,那就尽管杀了我们!”白木槿笑得极为讽刺。 凤子涵 咬着牙,怒吼道:“放了那小子!” “子涵……”锦瑟郡主是不甘心的,她知道白木槿唯一的软肋就是白慕辰,若是放了白慕辰,说不准她还会耍什么花样。 凤子涵冷笑着道:“放了他,就算他逃得了今日,没有了白木槿的庇护,那小子不过是别人砧板上的肉而已,不需要我们动手!” 锦瑟郡主这才无奈地挥挥手,底下的人,用刀割断了绳子,白慕辰重重地摔下来,吐出一口鲜血,白木槿看的两眼几乎要迸发出烈焰,他们加诸白慕辰身上的每一道伤,她都要百倍讨回! 在白木槿的眼里,锦瑟和凤子涵已经是必死之人了,今日他们敢对自己的弟弟下手,就要做出拿命来换的准备,她要楚郡王府彻底消失在天元!锦瑟郡主是孤女,那就直接陨灭吧! “帮我弟弟松绑,然后放他离开,必须要他安全到达陆府,白云兮才会安然无恙!”白木槿可不傻,她不会让白慕辰半路又被人劫走,那些跟着她的暗卫和青鸾应该会想法子保证白慕辰一路平安抵达陆家的。 白慕辰被人粗鲁地解开了绳索,艰难地爬起来,他浑身都是伤,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因为比身体更痛的是他的心。他为什么那么无能,轻易就相信了那个畜生,如今还连累姐姐孤身犯险来就他,甚至还要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 他以为自己这几年已经长进了,已经有了能力来守护姐姐,可是……他还是这么没用,轻易就被人捉住成为了威胁姐姐的软肋! 白慕辰跌跌撞撞地走向白木槿,眼里噙着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他不能哭,不能懦弱。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他要强大到任何人都不敢侵犯,他要做守护姐姐的坚壁,而不是别人威胁姐姐的软肋! “姐……”白慕辰略带哽咽的声音,诉说了无 尽的屈辱和痛苦。 白木槿用帕子轻轻擦干了他脸上的血渍,柔声道:“辰儿,没事了,别难过……姐姐没能护你周全,以后不会了!” “姐,不是你的错,都是我……我没用!”白慕辰被白木槿自责的话给刺激的更加痛苦,他是男子汉,怎么能让姐姐护着他呢? 白木槿叹息一声,道:“别说傻话,快走,离开这里,走出这片地方就会有人救你离开,这边的事儿你别管,你现在浑身是伤,帮不了我,懂吗?” 白慕辰咬着牙,道:“就算要死,我也陪你一起,我不想让你总是一个人!” “傻瓜,我不会死的,你在外婆家等着我,相信我!”白木槿目光清明如水,唇边的微笑,只有面对白慕辰的时候才那样干净明媚。 白慕辰眼神里充满挣扎,他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了姐姐,这种无助感让他痛不欲生。可是他更清楚,自己留下来只会阻碍姐姐,他要走,要尽快走,找人过来救姐姐! 白慕辰咬了咬牙,道:“姐姐,你等我!”说完就不顾身上的伤痛,拔腿就跑,尽管没有人追他,他也像拼了命一样在跑。 白木槿看着远去的白慕辰,露出欣慰的笑容,总算弟弟可以获救了,她也能放心地做事了。 凤子涵看着白木槿,道:“白慕辰我已经放了,现在……你该乖乖受死了吧?剑在你脚下,自我了断吧!” “你觉得我会乖乖听话吗?”白木槿嘲讽地笑了笑。 凤子涵哼了一声,道:“你没有选择的自由,这里都是我的人,你就算插了翅膀,也逃不出去,如果你不肯自我了断,明儿所有人都会知道,安平郡主被贼人掳走,乱刀砍死,弃尸荒野!” 白木槿拿起剑,凤子涵和锦瑟郡主的脸上都浮现了笑意,他们都那么憎恨白木槿,恨到必须要她死,才能稍解那份恨意。 白木槿提起剑,却没有横在脖子上,而是对着凤子涵和锦瑟道:“凤世子,锦瑟郡主,这柄剑很锋利,但是……杀不死我,你们手里已经没有可以威胁我的东西了,乖乖束手就擒,从来就不是我的作风!” “你以为你能逃掉?”锦瑟郡主嗤笑着道,一脸轻蔑。 “我以为你们应该要担心一下自己!”一个略带嘲弄的笑声突然响起,正在大家惊讶之时,一个身影落在了白木槿的身边,还戴着大大的斗笠。 凤子涵立刻吼道:“什么人?” 那个戴斗笠的人摘下斗笠,露出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还有那嘴边永远邪邪的笑容,道:“子涵,锦瑟,本王来的不迟吧?你们不用惊讶,你们留在周围的人,都被我解决了,所以……稍稍耽搁了点儿时间,没来得及救我的小舅子!” 说完又对白木槿露出了可怜巴巴的眼神,委屈地道:“木木,你好无情,出了这样的事儿,也不知道先来找你未来夫君我,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你这是在藐视你未来夫君的能耐!” 白木槿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扮成自己的车夫跟过来,难怪今天这个车夫戴着那么大斗笠,又一直低着头不吭声。 白木槿撇了撇嘴巴,道:“你不是被太后和皇上请进宫里去了吗?” “啊……那个啊,我拒绝了,我家木木有难,我怎么能进宫呢,木木,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啊?”凤九卿像是在问,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轻松自然。 白木槿挑眉,道:“我想怎样都可以?” “当然啦,敢绑我的小舅子,还意图谋杀未来宣亲王妃,罪同谋逆,自然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凤九卿理所当然地道。 凤子涵和锦瑟在凤九卿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大势已去了,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在凤九卿面前把白木槿杀了。 第415章 求你放过我 凤子涵只是很不甘心,为什么一起都计划好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就这么错过了,凤子涵看着凤九卿,问道:“为什么你宁可帮着这个女人,也不帮我?” “这个本王没必要和你解释,凤世子,你乖乖束手就擒吧,天牢的大门正为你敞开着,这一次本王要你……永无翻身之日!”凤九卿对凤子涵是丝毫情面也不讲了,竟然真的敢动他的人,就要有必死的觉悟! 凤子涵仰天大笑,道:“你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就算你是宣亲王也一样,我什么都没做,你没有证据!” “本王要办一个人,说有证据就有证据,凭你楚郡王府,还没那个能耐与本王相抗衡!”凤九卿傲气凌然,完全没有把凤子涵放在眼里。 凤九卿的手在空中挥了两下,就不知从哪些地方窜出来很多人,将凤子涵的人包围在里面,而在此之前,凤子涵是一点儿也没发觉有人靠近了这里。 他陡然明白,凤九卿是故意的,故意等到这一刻,来捉自己。凤子涵森冷着眼睛,道:“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人能捉住我吗?” 凤九卿的眼里露出几分不屑的眼神,道:“木木,这里好乱,咱们走远点儿再看,哦……阿忠,顿珠,你们帮忙把那个女人给我捉了,嗯,让她说不出话,然后给我丢进留仙阁去,记住……她只能接最下等的客人,一天之类,要她接满一百个客人!” 凤九卿随意地吩咐道,连一个眼神都没看过锦瑟一眼,敢对他的木木下手,自然不能给她好脸色。 “你……你敢,凤九卿,你敢……”锦瑟郡主激动地大吼道。 凤九卿这才看了她一眼,道:“本王没有什么不敢的,阿忠,快点儿动手!” 锦瑟郡主被那冰冷 无情的眼神给冻得浑身僵硬起来,她从没看过凤九卿那样的眼神,仿佛她已经是个死人了一般。 就在她僵硬的这片刻时间,已经被人捉住了,顿珠笑嘻嘻地往她嘴里塞了一粒东西,然后道:“嗯,这种奇怪的女人,明明王爷也不喜欢你,喜欢白姐姐啊,你还死皮赖脸的凑上去,还要害白姐姐,这颗药是我顿珠特别赏赐你的!” 锦瑟突然觉得喉咙像被火烧过一样,疼痛难忍,想要叫,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只能绝望地瞪着眼睛,看着顿珠天真烂漫的笑脸。 阿忠面无表情地道:“得罪了,锦瑟郡主!” 然后就将人打晕过去,像拖着一头死猪一样,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顿珠跟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不能这样拖啊,脸毁了怎么能接客啊!” “别多事,难道你要我抱着她?”阿忠没好气地道。 顿珠立刻就摇头了,说:“嗯,还是这样拖感觉比较解气,阿忠抱我就可以了,不许抱别的女人!” 凤子涵陷入苦战之中,凤九卿带来的人都是高手,他双拳难敌四手,而且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动杀招,似乎只是在逗他玩儿一样,不时地挑破他的衣衫,或者在他的脸上留下些血印子。 凤子涵怒气冲天,但是越是恼怒也越是无法冷静迎敌,他的人已经全部处于下风,死的死伤的伤,凤子涵看了一眼站在上坡,冷眼旁观的两个人,心头涌起无尽的杀意。 白木槿看着狼狈的凤子涵,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道:“你还真打算把他送进天牢?我倒觉得那不是个好归宿!” “那你想怎么样?嗯?”凤九卿笑着问。 白木槿略一思索,道:“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你现在把 他关进去了,楚郡王和楚郡王妃也会通过太后和陈贵妃疏通打点,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释放!” 凤九卿笑了笑,道:“虽然如此,但是……只要本王愿意,他还是无法翻身,随时可以逮他进去!” “可我不希望你因此而和皇上,太后闹僵了,再说……我觉得让一个人绝望,就要让他彻底被抛弃,我要的不是凤子涵一个人的命,我要楚郡王府消失!”白木槿露出一丝温婉的笑容,和她所说的话,形成强烈的反差。 凤九卿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够狠,本王喜欢,就依你吧!” 凤九卿对下面的暗卫做了个手势,凤子涵不多时就找到了一个破绽,击倒一人,脱离了包围圈,遁逃而去。 白木槿看着那仓皇逃离的狼狈背影,笑得意味深长,道:“尽管逃吧,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凤九卿带着白木槿先去了陆府,白慕辰已经被人安全带回来了,浑身是伤的他,吓坏了陆老夫人。 白木槿来的时候,陆老夫人正在榻前照顾受伤的白慕辰,很明显是哭过了,看到白木槿安然无恙地回来,陆老夫人心疼地拉着她的手:“槿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辰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被凤子涵和锦瑟郡主捉了,用他威胁我,要我死!”白木槿说了,但是却掠过了白慕辰是怎么被捉的,因为她还有别的计划,不想让陆老夫人过早地参与进来。 “什么?这两个小畜生,我这就进宫去,让皇上好好地惩罚他们!”陆老夫人一听就沉不住气了。 白木槿摇摇头,说:“不必了,宣王已经惩罚了他们,辰儿就先让他在陆府养伤,我还要回白家处理点儿事儿,改日再来 看望他,辰儿就拜托外婆了!” 陆老夫人说:“你说的是什么话?辰儿是我的外孙,你现在要做什么去?” “他们伤了辰儿,我不能不回敬一下!”白木槿的眼神变得很冷。 陆老夫人点点头,说:“好……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有外婆在,看谁还敢欺负你们!” 白木槿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了握陆老夫人的手,然后就离开了,她并没有直接回陆府,而是先去了京兆尹的大牢。 白高轩看到她的时候,依旧是一副恨极了的样子,朝她怒吼:“你滚,我不想看到你,我要见父亲,我要出去!” “呵呵……恐怕没那么容易,我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到他们了!”白木槿笑得云淡风轻,白世祖不是为了他要对白慕辰动手吗?那就让白高轩一辈子都好不起来吧。 “你想做什么?你要对我做什么?”白高轩有些害怕,因为白木槿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 白木槿笑着说:“父亲真是很疼你,为了你竟然把辰儿抓走了,用来威胁我,要我想法子放你出去,你说我怎么能不听父亲的话呢?所以姐姐我是来放你走的!” 白慕辰惊恐地往后退,他不知道白木槿打算做什么,但是看着她阴沉的笑容,就觉得毛骨悚然,他还是第一次觉得白木槿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白木槿笑了笑,说:“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因为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你……你要怎样?”白慕辰鼓起勇气问。 白木槿唇边的笑意渐渐变得温煦起来,道:“我说了,我是来放你出去的,你怎么不相信呢,我已经打点好了京兆尹的人,待会儿我走了之后,你就可以出去,不会有人拦着你的,记得, 现在楚郡王妃正在想法子找你,你可别往白府跑!” 说完就没再理会白高轩,径自离开了,白高轩看着白木槿离开的背影,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下,牢房的门也没有人来锁上,他试探着往外走。 果然没有人来抓他,白高轩心下一喜,他其实已经受够了牢房的可怕,那些阴森恐怖的声音,就像有鬼在闹一样,还要随时担心老鼠和蟑螂,娇生惯养长大的白高轩可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白高轩鬼鬼祟祟地离开了京兆尹的大门,但是他没有听白木槿的话,而是出了牢房就开始往白府的方向跑。 可是眼看就要到白家大门了,却被一行黑衣人截住了去路,白高轩胆战心惊地看着他们,说:“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带走吧!”那些人根本就不看他,也不理他,直接把他打晕了,用黑布袋一套,就带着他消失在了白府门前。 白高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破旧的黑屋子里,一盏油灯,发出昏暗的光芒,一个女人身穿华服,坐在灯下,朝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醒来了?”那女人十分亲切地问。 白高轩看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缚在木架上,就知道这个人并不是自己人,赶紧问:“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绑过来?” “你伤了我的女儿,难道不该负点儿责任吗?我的灵儿到现在可还躺在床上,大夫说她的腿会落下终身残疾,就要成跛子了,你却好好地,还能跑,这实在是令本宫生气!”女人的声音并不响亮,透着一股子阴狠的味道。 白高轩瞪大了眼睛,说:“你……你是楚郡王妃?你不能抓我,我不是故意伤凤小姐的,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回京兆尹的大牢,求你放过我!” 第416章 出来送客 楚郡王妃笑了,说:“本宫报仇,从来不假手他人,听说你爹威胁白木槿,让她想法子放了你,果然你就被放出来了,我怎么能允许一个害了我女儿的人,逍遥法外呢?与其让你在牢里舒舒服服地过日子,还不如我亲自动手来的解恨!” 白高轩突然想起白木槿临走前的话,她警告自己不要回白府的,他不相信白木槿,觉得白木槿是故意要他死在外面,所以不顾一切往白府跑,可是没想到楚郡王妃的人真的在白府门前等着他。 白高轩这才意识到,白木槿是故意警告自己的,她要他被楚郡王妃抓住,还要他就算是知道自己上了当,也有苦难言。白木槿要害他,还不想背上弑杀手足的名声,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 白高轩痛苦地望着楚郡王妃,哀求道:“王妃,请您高抬贵手,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可以想办法赎罪,要不我乖乖回牢里去,你放过我吧!” “你废了我灵儿一条腿,两条腿和两个胳膊吧,这样也算公平了,哦……不行,你那张嘴也会乱说,本宫可不想被人冠以乱用私刑的罪名,要知道你那个大姐姐可是个厉害角色,她可能正等着抓我楚郡王府的把柄呢,所以……顺便就留下你的舌头吧!”楚郡王妃说的十分淡然,仿佛不过是在讨论今天吃了什么一般。 但这话却让白高轩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停地哆嗦着,连嘴唇都白了,连连摇头哀求:“不要……王妃,求你你不要这样对我,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凤小姐的,我的目标是白木槿,凤小姐是误伤的,我不是有心的啊……” 楚郡王妃轻轻笑着,道:“不是有心的就更该死了,没用的东西,要害白木槿竟然还拖累我的灵儿,来人啊……好生伺候白少爷!” 从白高轩的身后走出来两 个面无表情的人,两人手上各持一柄利刃,闪着森森寒光,白高轩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凝滞了。 他无助地摇着头,哀声求道:“王妃,求您……不要,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白木槿,都是她害的!” “呵呵……白木槿是有错,但是我也不会放过你,动手吧,手筋脚筋都给我挑断,舌头割了!”楚郡王妃残忍地笑了,她想到自己的女儿身上的伤,就觉得白高轩特别的该死! 那两个人听了,只是点点头,便朝着白高轩走过去,一人执起一边手,动作极为迅速地用刀挑断了白高轩的手,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白高轩便昏死过去了。 可是这种折磨还没有结束,很快脚筋也被挑断了,白高轩又疼醒了过来,身体不住地抽搐,汗水混着血水一起流,哀嚎声已经撕破了他的喉咙,让她叫不出来。就像一场醒不过来的梦魇,白高轩第一次体味了这种绝望,可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他被人捏住下颌,舌头被强行拔出来。 任凭他怎么挣扎扭头,都没有用,那个人的眼神冰冷的像是一点儿情绪也没有,手起刀落,鲜血淋漓。 白高轩再度昏死了过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却是趴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一身褴褛,路人随意地丢给他几个铜板,却并没有人理会他。 旁边的乞丐看了,偷偷摸摸地凑过来,把他身旁的铜板抢了就跑,白高轩绝望地看着来回的路人,想要求救,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的嗓子火辣辣的疼,很明显是被毁了。 此时一个身影站在他的前面,他抬起头,看着来人,正是他恨毒了的白木槿,她朝自己微微笑着,露出一抹类似同情的眼神,道:“鸳鸯,给这个小乞丐几个窝头,怪可怜的……” 白高轩的眼里大滴大滴地落泪,恶狠 狠地盯着她,可是什么也做不了。 白木槿低声道:“我警告过你的,你不听……真是很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爹娘才会发现你,带你走呢?哦……我会经常派人来给你送窝窝头,保证你不会死……你放心!” 鸳鸯丢下几个窝头,就扶着白木槿走了,白高轩痛苦地恨不得死掉,可是现在他连死的能力都没有,除非绝食,可是他也不甘心……他要回去,就算是个废人了,他也要回去,揭露白木槿的真面目! 他相信,爹娘和二姐会为他报仇的,只有这样想着,他才能坚持下去! 第二日,白高轩逃狱的消息就传出来了,官府张贴告示,要通缉白高轩,白家也跟着炸开了锅。 白世祖第一个就找上了白木槿,在她的院子里呼来喝去,要让白木槿交出白高轩来。 “父亲,您找错人了,我可没有动过你的宝贝儿子,人是从京兆尹的大牢里丢的,你该去找京兆尹要人!”白木槿淡淡地道,还轻轻抿了一口茶。 白世祖气的双眼通红,道:“不是你做的手脚?轩儿若是逃狱,他定然会回家的,可是到现在人都没露面,定然是有人捉走了他!” 白木槿一脸平静无波的样子,道:“那父亲应该快些去找,否则时间晚了,落在了楚郡王妃的手里,恐怕就不妙了,来我这里找什么呢?我可没兴趣把他藏起来,我和父亲不一样,不爱做这样的事儿!” 一句话将白世祖刺激的浑身发抖,道:“辰儿呢?你找到他了?” “辰儿的事儿,往后父亲还是少关心,他不需要父亲您的关注,您只要别想着害他,辰儿就感激不尽了!”白木槿凉飕飕地说。 白世祖瞪着白木槿,几乎要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就这么对父亲说话?辰儿是我的儿子,难道我连问一声都不能 问?” “在你选择为白高轩而绑架辰儿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自己的儿子,辰儿……实在没有那个荣幸,能得到您的关心,我累了……侯爷请回吧!”白木槿直接开口赶人,她已经没有心情继续陪白世祖废话,现在连表面的和平也不愿意维系了。 白世祖咬着牙,拂袖而去,他并不是怕了白木槿,而是急于去找白高轩,生怕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害了而已。 白木槿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一抹冷笑,你们失去的东西还太少太少……等着吧,接下来你会体味到什么是绝望! 陆氏和白云兮都来闹过,却被槿兰苑的人拒之门外,她们只能在门口叫嚣几句,就灰头土脸地离开,完全拿白木槿毫无办法。 一连好几日,白高轩也音讯全无,陆氏几乎哭瞎了眼睛,白云兮也找过凤子涵,却被告知白高轩逃离大牢之后不知所踪,很可能已经离开京城。 白家陷入愁云惨雾中,一道圣旨打破了这份宁静,因为皇上给白木槿赐婚了,赐予宣亲王为妃,还赏赐了数不尽的珍宝,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哗然一片。 接到圣旨之后,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白慕辰了,他刚刚养好伤,就迫不及待地赶回来,给白木槿道喜。 “姐姐……辰儿总算盼到你有了好归宿!”白慕辰一脸喜悦的笑容,比白木槿要高兴很多。 白木槿却有些别扭地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那个老狐狸要娶你姐姐,难道你不怕他把我吃的骨头都不剩?” “才不会呢,九皇叔对姐姐你一片真心,恐怕最后是他被您吃的骨头都不剩!”说话的是凤之沐,小胖子褪去稚嫩,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 白木槿看到凤之沐也来了,一脸无奈地道:“小十五,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给姐姐你道贺的……糟了!”凤之沐突 然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懊恼的样子。 白慕辰不解地问:“什么糟了?我姐姐大喜之日,你别乱说话!”如今的白慕辰已经不像过去一样,对凤之沐马首是瞻,反而变得比凤之沐更为沉稳有主见。 凤之沐为难地道:“姐姐嫁给了九皇叔,就是九皇婶了,我到底是喊姐姐好,还是喊就皇婶好呢?” “当然是九皇婶!”一柄折扇敲在凤之沐的头上,凤九卿笑着走出来。 “九皇叔,你怎么来了?”凤之沐挠着头,不满地道,他已经这么大人了,九皇叔还是那么随随便便就打他脑袋! 白木槿一见到他就开始赶人,道:“鸳鸯,喜鹊,怎么什么人都随便放进来?我这槿兰苑如今都这么松散了?” 鸳鸯和喜鹊哭丧着脸走进来,道:“不是奴婢们放进来的,宣王殿下是自己翻墙进来的!” “看来我得再放几只恶狗看家护院,以免贼子乱闯空门!”白木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凤九卿,总觉得自己这么随随便便就被他定了下来,十分不爽。 凤九卿嘿嘿直笑,道:“放心,等你嫁入宣亲王府,谁都不敢乱闯空门,你不用养狗!” 白木槿瞪了他一眼,却不说话了,只道:“你要是再随随便便闯入我的院子,我就抗旨不尊了!” “哎……别介,生气多不好?本王只是来看看,你这里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婚期定在三个月之后,嫁妆要是不齐全,本王帮你一起置办了,王府什么都有!”凤九卿嬉笑着道,完全不顾白木槿一张冷脸,依旧死皮赖脸地贴过去。 白木槿没好气地道:“不牢王爷费心,您请回吧,青鸾,杜鹃,出来送客!” 凤九卿摸摸鼻子,一副尴尬的样子,不过还是乖乖地走了,谁让白木槿正在害羞,果然……要出嫁的女子都难免喜欢闹别扭! 第417章 小小心愿 凤之沐嘿嘿直笑,道:“看到吧,果然还是姐姐占了上风,以后九皇叔再欺负我,姐姐你可要帮我!” 白木槿捏了一下他的脸,道:“别瞎掺和,和辰儿去玩儿吧,我这还有事儿要处理!”三个月之内要置办嫁妆,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儿,虽然皇上赏赐了很多东西,娘亲也给她留了很多东西,但是仍旧有不少琐碎的事儿要处置。 更何况她并不想从白府出嫁,郡主府已经装点得差不多了,她会在近期搬过去,彻底和白家断了! 所以要忙碌的地方还有很多,幸而陆家派了人过来帮忙,瑞嬷嬷也跟着忙得脚不沾地,却总是笑容满面。 正在这喜气洋洋的氛围里,白老太太的生辰也到了,因为早就发了帖子,所以即便白高轩的事儿闹得十分糟心,也还是如期操办了。 白世祖强作欢笑地接待着络绎不绝地客人,虽然大部分人并不是冲着白老夫人的面子来的,而是给未来宣亲王妃的面子。 陆氏作为姨娘,只能猫在后面,并不能出来待客,但是她也没闲着,因为李继宗和他的妹妹李思芳也来了,他们来到白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陆氏。 陆氏看着李继宗,笑道:“李公子近来也越发出息了……听说士林宴,公子也在应邀之列?” “夫人谬赞,不过是得了楚郡王世子的青眼,多赖夫人和小姐相助,才有小侄的前程!”李继宗谦逊地作揖。 陆氏笑了笑,道:“想来公子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今日可得好好表现一番,你的前程可就这这上面了!” 李继宗点点头,今日白老夫人寿辰所以宴会一直要持续的晚上,这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李继宗想到那个绝美的女子心情难以抑制地开始激动起来。 李思芳笑嘻嘻地道:“夫人,您放心,您这样照顾我们李家,我们是不 会忘恩负义的,对了……二小姐还好么,我有些日子没见她了!” “嗯,估摸着还在打扮呢,你去她院子里寻她吧,李公子也自去吧!”陆氏交代好了事儿之后,也无心再理会两人,她正为那个到现在还杳无音讯的儿子伤心着呢! 杜嬷嬷看陆氏不曾舒展的眉头,心下也跟着惴惴的,问道:“夫人,这件事稳妥吗?如今大小姐可是准宣亲王妃,万一事情败露,宣亲王不会放过你的!” “谁知道是我做的?到时候她身败名裂,宣亲王巴不得和她撇的一干二净,谁还能为她撑腰?到时候……白木槿抗旨不尊,就是死罪!”陆氏冷笑着道。 杜嬷嬷到底觉得不放心,还是劝道:“夫人,这件事还是再思量思量吧,攸关性命啊,到时候侯爷和老夫人肯定不会管你的死活,把你推出去顶罪,你可怎么办?” “我知道,已经做好了准备……轩儿不见了,我如果什么都不做,他们很快就会放弃寻找轩儿了,穆欣萍肚子里有了侯爷的种,她那么年轻,迟早能诞下嫡子,轩儿怎么办?我只有用我的死换两个孩子的前程了,杜嬷嬷……这件事过后,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兮儿,若是轩儿回来,你也要看顾好他,不要让他再任性妄为了,是我害了他,我不是个好母亲!”陆氏一副心死如灰的样子。 她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白世祖不是个有良心的人,他不会为自己和白老夫人抗争的,到时候追究起来,唯一会被牺牲的人只有她。 杜嬷嬷心疼地看着陆氏,道:“夫人……您这是何苦呢,二小姐如今和凤世子已经是水到渠成,您迟早有盼头的,如今放弃还太早了啊!” 陆氏摇摇头,道:“我不会放过白木槿的,我想要她死……她活着我的孩子就不会好过,赐婚之后和人苟且,这 样的罪名……即便是陆家也担不起,她死定了!至于李家……我根本不在乎他们如何,只要能除去白木槿,就算用这条命去换也无所谓!” 杜嬷嬷长长地叹息一声,道:“夫人……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呢?以前白家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大小姐也只是你手里一个木偶人儿,现在竟然要为了除掉她,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了?” 陆氏也怅惘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的已经不复往昔的明艳动人,她还未满三十岁呢,为何就已经成了这副沧桑模样? “不知道……总觉得好像是一夜之间就发生的事儿,她突然就变成了难以掌控的白木槿,从一个卑微的木偶,成了如今压在白家所有人头上的安平郡主,就连高高在上的老太太都拿她毫无办法,并且她即将成为宣亲王妃……往后恐怕就连皇后都要给她几分颜面,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陆氏的语气越来越森冷。 杜嬷嬷望着镜子里苍白而狰狞的陆氏,心下越来越沉,只觉得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儿即将发生。 虽说是帮白老夫人贺寿,但是老太太心里却并不怎么高兴,这热闹都不是属于她的,而是属于她身旁这个一脸笑意的孙女的。 曾经她也是希望有一天白木槿能够嫁入皇家,成为王妃,世子妃,如今算是实现了,可是她却半分高兴也没有,因为这个孙女并不再受她掌控,而是处心积虑地祸害白家,她隐隐觉得白木槿想要毁灭的不只是陆氏母子,更是白家! “祖母,槿儿前些日子就给您寻了这么个礼物,愿祖寿比南山!”白木槿挥挥手,瑞嬷嬷捧上了一尊紫檀木雕琢而成的千佛像,长约两尺,高约三尺的紫檀木,雕刻了各式各样的佛陀,千姿百态,栩栩如生。 白老夫人也惊叹于白木槿的出手之大方,先不论 这么一大块的紫檀木价值几何,就算是这巧夺天工的雕刻技艺,也必然是出自名家之手,可谓无价之宝。 白老夫人只是点点头,故作镇定的模样,心中却在盘算着,今天的事儿到底准备的如何了,她实在是不愿意看到白木槿淡然外表下,那不屑于任何人的模样! 白木槿献完礼之后,就退居一旁,并不说话,她只是在等待着……如何给予那些人最后的一击。 这一次陆家是一个人也没来,只是送了一份厚礼,意思再明显不过,陆家对白家已经连最后的耐心也消磨殆尽了,若不是白木槿还住在白府,估摸着连这一份礼也不必了。 白木槿没料到凤子涵竟然也来了,两人见面,眼神交汇的瞬间,白木槿就感受到了对方浓浓的杀意。 “白木槿,你真够狠的,锦瑟被你害死了,你知道吗?”凤子涵阴沉着声音道,锦瑟被人送进了天香楼,被人凌辱了一日过后,第二天就自缢了。 白木槿无动于衷地看着他,露出微微带着凉薄的笑意,道:“与我有关吗?我并没有杀她啊……” 对于敌人,她会有丝毫的同情之意?完全没有了,她又不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哪里有那么多的悲悯之心? 凤子涵被她的态度给气的更加恼恨起来,咬牙道:“你果然是个心狠手毒的女子,我从未看错你,也亏得九皇叔被你迷惑的连是非黑白也分不清,你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得上九皇叔?” “配不配得上,也轮不到凤世子来评定,你若有本事,可以让皇上收回旨意,或者你这么慈悲为怀,为何不早点儿出手救了锦瑟?她和你想害我性命,难道不该做好失败的准备吗?难道做坏事不需要付出代价的?”白木槿笑着反问。 凤子涵阴沉地盯着白木槿,道:“那你呢?坏事也做了不少吧?为什 么没有付出代价?你为什么要活得好好的?” “我的代价已经付过了,比你想象的要惨烈,所以……现在轮到那些欺负过我的人,来偿还!”白木槿的声音森冷如鬼魅。 凤子涵看着白木槿离去的背影,怔忪在原地,有些恍惚和迷惑。他甚至有一种错觉,白木槿那句话,是真的! “世子爷,你刚刚和姐姐说什么了?”白云兮不知从何处而来,一脸疑惑地问。 凤子涵看了她一眼,道:“没什么,走吧!” 白云兮盯着白木槿消失的方向良久,心头窜起无边无际的恨意,只是她知道,白木槿已经不是她能够比拟的人了,这种无论如何都再也够不着对方的感觉,让她满肚子的恼恨,无处宣泄! 今儿白府又请了戏班子唱堂会,白老夫人对此是兴致很高,非要拉着白木槿陪她一起听戏,还特意点了一出“西厢记”来听。 白木槿一直都笑意盈盈地配合着老太太,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惹来不少别家夫人的羡慕,都夸白老太太好福气,有这么一个孝顺又出息的孙女。 白老夫人笑着应了,却突然捂着头,道:“哎哟……槿儿,我头晕的厉害……给位夫人,抱歉了,我需要去偏厅歇息一会儿!” 众人看她难受的表情,都忙劝道:“郡主,还是先扶你祖母去歇息吧,这边有侯爷夫人照顾就成了!” 穆氏也点点头,道:“是啊,老太太看着脸色不好,估摸着是老毛病犯了!” 白木槿对着众人道了声歉意,就和孙嬷嬷一起扶着老太太离席了,去了偏厅的屋子里歇下。 “槿儿啊……我想吃西苑里的红杏,你可以为祖母摘几颗新鲜的回来吗?每次头疼吃几颗就觉得浑身都舒服了!”白老夫人一脸殷切地看着白木槿,仿佛她是将死之人,希望孙女能完成她最后的小小心愿。 第418章 突然晕过去 白木槿看着这样的老太太,只觉得心头泛起更冷的嘲讽,做出这副样子有什么意义呢,你要做的事儿,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难道你们想死,我还拦着你们不成? 白木槿乖巧地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祖母好好休息!” 白老夫人挥挥手,便不再说话,待白木槿走远了,孙嬷嬷才有些为难地道:“老夫人,这样……真的不会出问题吗?要是宣亲王怪罪下来,白家可就是灭顶之灾啊!” “不会的,男人最受不得这种屈辱,他怎么还有可能会查事情真相?到时候只说是她早就和人有私情,便都是她一个人的错了!”白老夫人笑着道,完全不为自己算计亲孙女而感到丝毫愧疚和不忍。 孙嬷嬷没有吱声,只是默然站在一旁,心头隐隐觉得遗憾,到底是一家子人,为何要闹到这样的地步? 白老夫人道:“好了,你收拾一下偏厅,别出了纰漏,这一次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孙嬷嬷点点头,她到底只是个下人,只能听命行事,只是内心隐隐提白木槿感到痛心,被自己的祖母和父亲联手设计,刚刚要得到的幸福,就要化为泡影,甚至变成巨大的杯具。原本若没有皇上赐婚,也不过是招个上不得台面的郡马,遮掩过去也就罢了,可是……这圣旨一下,再中了计,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白木槿摘完红杏,回来的时候,守在门口的紫玉笑盈盈地道:“郡主,老夫人说有话要和您单独说,所以……请您单独进去呢!” 白木槿看了一眼身边的鸳鸯和喜鹊,对她们道:“你们就在外面候着,知道了吗?” “是!”鸳鸯和喜鹊乖乖应下了,眼里却有一闪而逝的痛苦之色。 白木槿只身走进去,屋子里自然是没有老太太的影子,而身后的房门突然被锁上,一个男子悄然 从后面走出来。 白木槿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只觉得十分讽刺,前世李继宗联手白云兮设计她和下人通奸,今生他自己充当了这一角色,两世,他都想用这样的法子送自己去死吗? 可惜……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前世是因为爱着他,才会把可以伤害自己的利刃交到他的手里,她的运气不太好,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她倾尽所有去爱的人,亲手用她交付给他的那柄刀,捅进了她的心口,血肉模糊! 她用生命揭穿了一场从始至终就是骗局的爱情,这一次……就让她用这柄刀子,还给他们吧! “郡主……好久不见!”李继宗倒并不像个意图不轨的登徒子,反而大方地朝着白木槿作揖,显得文质彬彬。 白木槿唇边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也不慌不忙地道:“你是李公子吗?仿佛是见过……怎么,单独闯进祖母歇息的偏厅,是有什么企图?” 李继宗惊讶于白木槿的镇定和坦然,仿佛根本不在乎那突然被锁上的门一般,李继宗拱手道:“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在下想和郡主做个交易!” “什么?”白木槿坦然地问,她倒是很有兴趣知道李继宗的算盘,以她对李继宗的了解,答应做这样的事儿,他心中应该也有自己的盘算。 果然,李继宗笑着道:“郡主,想必您也知道,我和你孤男寡女被关在屋子里,是有什么目的,安排这出戏的人是谁,凭郡主的聪慧,定然也能猜到了,若是郡主肯和在下合作,在下保证,郡主绝对不会有任何差池,在下立刻离开!” 白木槿饶有兴趣地问:“哦?李公子有什么打算?” “在下希望郡主能把在下推荐给宣王殿下,谋个好前程,这对郡主是易如反掌之事,却可以保得郡主一生幸福!”李继宗谦逊有礼的笑容,说着无耻至极 的话。 白木槿问:“若我不答应你,你又当如何?” “那就只能委屈郡主了……在下只是对郡主一往情深的人,被郡主约至此地,打算在您大婚前,告别!”李继宗笑着说。 白木槿望着无耻的李继宗,突然轻蔑地笑了,道:“你以为就凭你可以对本宫做什么吗?你以为陆氏叫你来,你就能得逞了?” “事实就是,现在郡主和在下被关在一个屋子里,不是吗?”李继宗依旧是谦逊地笑。 白木槿看着他,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地笑:“问……李公子一表人才,又才华满腹,难道甘心就为了这件事毁掉自己一生的前程?” “富贵险中求,在下也是逼于无奈,要想成为人上之人,总要付出点儿代价!”李继宗脸不红气不喘,仿佛这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白木槿微微一笑,走近了李继宗,用极低的声音,带着些诱哄的意味,道:“李公子……你不是还想做本宫的郡马爷吗?为何现在要帮着那些人害我呢?” 李继宗被女子突然靠近给惊了一下,女子身上悠悠冷香,若有似无地在鼻息间流淌,让他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心荡神驰,喉咙干涩的连连吞咽口水才能稍解那种热度。 白木槿看着他的样子,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道:“李公子……这就算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吧,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继宗的双眼迷蒙,仿佛染了一层雾气一般,脸色涨红,白木槿冷笑一声,道:“青鸾,把人丢进来吧!” 接着就有人破窗而入,将一个棉被包裹着的人丢上了床,白木槿理理身上的衣衫,才道:“走吧……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 青鸾点点头,带着白木槿一起离开了,院外,鸳鸯和喜鹊接到了信号,也各自找理由离去,紫玉一脸莫名其妙,但到 底没有怀疑什么,她的任务就是在院外守着,不让别人坏了老夫人的计划。 白木槿已经走回了园子里,在一旁歇息,喜鹊笑嘻嘻地道:“小姐……他们真是好蠢哦,竟然还想害你!” 鸳鸯却板着脸道:“老夫人也真是太可恶了,到底你也是她的嫡亲孙女,连自己的孙女都想算计,她还是人吗?” “是不是人有什么关系,总归……已经不重要了,凤世子去了哪里,杜鹃盯上了没有?”白木槿淡然地问,丝毫不为刚刚的事儿而有丝毫难过和愤怒,就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 鸳鸯点点头,道:“您放心吧,杜鹃肯定没问题的,只要再过半个时辰,凤世子一定会去偏厅!” “呵呵……这样的话,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就算仁至义尽了,她不是很喜欢李继宗吗?那就送给他了!”白木槿的笑容显得那么讽刺。 前世被他们设计与下人通奸的那一幕,始终在脑海中徘徊,成了她永生永世的噩梦,她亲眼看着李继宗和白云兮在自己面前恩恩爱爱,这一次……她算不算成全了他们卑鄙的爱情呢?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偏厅那边传来了阵阵尖叫,仿佛是要杀人一般。白木槿才缓缓起身,面露恬淡的笑意,道:“走吧,这样的热闹可是百年难得一见!” 鸳鸯和喜鹊乖巧地跟在她身旁,白木槿则像是要面对宿命的结局一般,一步步走向偏厅。陆氏,白老太太,还有莹秋都聚过来了,明显是准备捉奸的,可是大概是结局太出人意料,所以一个个都怔愣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白老夫人回头,看到白木槿出现在她身后,脸色大变,一脸惊恐地看着她。白木槿却主动笑着上前,问:“祖母,这是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难道刚刚没休息好?” “你……你为什么会 在这里?”白老夫人的声音带着些微颤抖。 白木槿勾起唇边的一抹冷笑,问:“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呢?祖母……我摘好了那么新鲜的红杏,你却不在了呢,可是枉费孙女一片孝心啊!” 白老夫人颓然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已经输了,白木槿知道了一切,并且顺利脱逃,里面的人已经不是她了。 凤子涵阴森着脸走出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陆氏,道:“十五万两白银,三日内必须还清,否则……你就等着蹲大牢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白木槿看着凤子涵的背影,只觉得那一团华丽丽的绿云,怎么也散不去了。 白云兮突然衣衫不整地冲出来,一直追着凤子涵而去,泪流满面地哭喊着:“世子爷,我是被冤枉的……我被人陷害了……凤世子,你听我解释啊……” 可是凤子涵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追不上,反而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摔得一身都是泥土,样子十分凄惨。 片刻之后,另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一脸惊恐无措的样子,陆氏看到李继宗,立刻上前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兮儿会和你在里面?” 李继宗咳嗽了两声,才尴尬地道:“在下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突然晕过去了,然后醒来的时候,就和二小姐……” 下面的话不用说大家也明白了,凤世子当场撞破了李继宗和白云兮的丑事,自然是气呼呼地跑了。 李继宗看着一旁嘴角含笑的女子,心下惊怒莫名,却也不敢说什么。陆氏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痛哭起来,一切都完了,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什么,她根本就不需要知道原因,一定是白木槿干的。 “白木槿……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陆氏突然爬起来冲向了白木槿。 第419章 偏厅私会男人 却被青鸾一掌推开,又重新跌坐在地上,无比怨毒地看着白木槿,恨不得上前去把她撕碎了。 陆氏咬着牙,声嘶力竭地吼道:“白木槿,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害了我的轩儿,连兮儿都不放过,你这个恶毒的丫头,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白木槿一步一步走过去,笑盈盈地道:“陆姨娘?你疯魔了不成?你的女儿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儿,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责怪别人?我要是你,我就该悬梁自尽,因为活在这个世上实在是丢人现眼啊……啧啧……这么恨我干嘛,有这样的下场,难道你不该早有觉悟吗?” 陆氏一双眼盛满了恨意,像一只毒蛇一般盯着白木槿。白木槿却笑着道:“陆姨娘,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是自作自受而已,没什么好怨恨的,您现在应该想想怎么处理你那个未婚失贞的女儿!” 白云兮趴在地上,突然抓起一把灰尘,转过来砸向了白木槿,却被杜鹃的衣袖一挥,全部挡了下来。 白云兮还是不甘心地冲上去要和白木槿拼命,却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只能无助地怒吼,嘶喊,连嗓子都叫破了。 白木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要怪就怪你有个好娘亲,哦……不对,应该是好姨娘,我看既然你已经和李公子有了夫妻之实,不如就让祖母做主,把你许了李家吧,李公子意下如何?” 李继宗惊恐地摇摇头,道:“这件事不是在下愿意的,在下也是着了别人的道儿,在下高攀不起白二小姐,要不敢与凤世子为敌!” 他可精明着呢,虽然被凤世子当场撞见他和白云兮的丑事,但是若真娶了白云兮,那以后他就前途尽毁了,说不准还会被凤世子记恨,然后寻机报仇,这种事情,任何男人都忍不了的,他怎么可能会自己断送自己的前途和性命? “那你想怎么样?”白老夫人恨恨地问。 李继宗摇摇头,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老夫人和陆姨娘应该都 知道,在下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个女人被他暗含威胁的话给堵得哑口无言,是她们指使他做的,若是他把事情捅出来,白木槿一定会追究到底,更何况背后还有个宣亲王,她们也担待不起,意图谋害未来亲王妃,形同谋逆啊! 白木槿在一旁冷眼旁观,只觉得李继宗果然是个聪明人,这时候没有想要攀龙附凤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一定会惹上更大的麻烦,虽然会因此得罪白家,但是至少能够明哲保身。 可是她不会如他的愿,不得罪楚郡王世子可以,但是她要他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白木槿对李继宗点头微笑,似乎很赞赏他的行为,这让李继宗眼里闪过一丝希冀,没想到他拒绝了白云兮,竟然还能得到白木槿的好感。 白木槿对白老夫人道:“祖母,槿儿累了,没工夫看你们的闹剧……不过这样的闹剧我实在是不希望再有第二次……还有,明日我就会着手开始迁出侯府,迁居郡主府,所以……在此向您辞行!” 说完也不管白老夫人是什么反应,就带着她的人离开了。 陆氏盯着李继宗,恶狠狠地道:“你要是不娶兮儿,你让她怎么办?她一辈子都毁在你手里了!” 李继宗摇摇头,道:“夫人,您也体谅一下在下的难处,得罪了凤世子,还有活路吗?我可能因此都无法在京城立足了,带着白二小姐,能给她什么好日子过?她跟着我也只有受苦的份儿,您不如为她再择前程,在下告辞!” “你……你敢……你就不怕我侯府追究到底吗?”陆氏怒吼出声,她已经完了,不能再搭上她的女儿。 李继宗笑了一下,道:“夫人,您不会这么做的!郡主可还虎视眈眈地盯着您,若是在下去说些什么,你觉得……你和二小姐还有活路吗?” 陆氏倒抽一口凉气,阴毒的眼神直视李继宗,而对方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就飘然而去。 出了院子,才看到白木槿在小桥上流连 ,李继宗眼神闪烁了几下,就款步走上去,笑着对白木槿作揖,道:“见过郡主!” 白木槿回头,看到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坦然笑容,也着实佩服李继宗的厚脸皮,上一辈子他能够爬到那么高的位置,也的确要归功于这份厚颜无耻! 白木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李公子觉得现在来找本宫,合适吗?你前一刻还想要害本宫,你觉得我会不计前嫌?” 李继宗笑着道:“郡主大人大量,必然会知道在下也是出于无奈,在下不是已经用行动表达了悔意吗?郡主一定不会坐视在下被凤世子逼得走投无路的,对不对?” 白木槿看着李继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李公子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人,实在是令本宫叹为观止!” 李继宗却毫不介意地笑了,拱手道:“礼义廉耻这些东西,不过是那些伪君子用来自我标榜的话罢了,我宁可做一个真小人,也不愿意做伪君子呢!若是能得到我想要的,就算再无耻又如何?” 白木槿点点头,道:“很好,既然李公子这么坦然,我也就给你指一条明路……凤世子这个人心胸狭窄,是不可能放过你和白云兮的,他被你们这样羞辱了,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而凭借李公子的能耐,根本无力抵抗,但是有一个人却能帮您躲过此劫,而且若是李公子能抓得住机会,将来要做个人上人也不是难事!” “是宣亲王吗?”李继宗惊喜地问。 白木槿摇摇头,道:“宣亲王不会帮你,因为他从不关心那些琐事……但是有个人现在求才若渴,恐怕李公子能去,他一定会重用你!” “谁?”李继宗急切地问,虽然他也知道宣亲王势力很大,但到底是个王爷,当今皇帝已经接近花甲之年,迟早也要改换新帝,若是能紧抱新帝大腿,那是最好不过的。 白木槿看着李继宗眼里的光彩,笑了一下,指了指京城外的方向,道:“成亲王是个胸怀大 志的人,且一直和楚郡王府关系冷淡,如今他远在京外,你若过去投奔,自然能避开凤世子,而且……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继宗心下咯噔一跳,想起大皇子成亲王,立刻就理解了白木槿的意思。虽然成亲王被迫去了封地,但是争位之心恐怕从未熄灭过,若是他有争夺帝位之心,自己不就有了一展宏图的机会了吗? 李继宗对着白木槿拱手,诚恳地道:“多谢郡主,在下得郡主金玉之言,他日若真能一飞冲天,必然会回来厚报!” “不必了……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白木槿淡淡地道,是你应得的,因为你亲手把我推向了断头台,让我众叛亲离,让我成为孤魂野鬼,我怎么会放过你呢?跟着大皇子吧,很快你就能感受到我当初的绝望了! 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李继宗……你要为你的野心,为你的无耻,为你曾经的背叛和恶毒付出代价!我的迅哥儿,他的大仇还没有报,我怎么会放过你呢? 李继宗有些诧异,瞬即又想到了白云兮,才了然地点点头,道:“无论如何,在下对郡主感恩在心,只可惜郡主已经名花有主,否则在下定然会等到功成名就之后,许你一世无忧!” 功成名就,许你一世无忧?白木槿恍惚地看着李继宗,前世一模一样的话,他竟然会在此时说出口!多么可笑的诺言,多么讽刺的诺言啊?她为了这句话,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只相信他会真的做到,功成名就,她便可以安心地依偎在他身边,做他温柔娴静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洗手作羹汤! 她曾经那么小的愿望,最后却变成了最可怕的噩梦!她也曾助他功成名就,可是最后他还给她的是无尽的骂名,还有黑牢里最恶毒的酷刑,她甚至还未死,他就已经抱着另一个女人,共享她所挣下的荣华富贵! 心突然被撕裂开来,鲜血淋漓,李继宗……李继宗,你怎么还能这样无耻地对她说 出这种话?你的心呢?你是个有心的人吗?你是这世上最无耻最恶毒的人,我一定要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李继宗蹙眉看着突然陷入沉思的白木槿,她身上那股怨气就连他都感受到了,李继宗有些忐忑地问:“郡主……郡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在下说错话了?” 白木槿回过神来,对他莞尔一笑,道:“没有,你什么都没有说错!你走吧……要快点儿离开,凤世子一旦冷静下来,就会伺机报复了,你要是走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李继宗点点头,对白木槿再此作揖,道:“郡主保重……在下只是有些遗憾,没有能耐成为郡主的夫君,若是我李家不是没落至此,也许在下也有一争之力,如今说这些都没用了,若是有天郡主和王爷过的不好,而在下却又能力护郡主周全,在下的心永远为郡主敞开!” 白木槿挥挥手,什么也没有说,就让他走了!李继宗啊李继宗,你现在一定是诚心诚意地感激我吧?可是,我却是要送你下地狱呢! 李继宗走了,一步三回头,仿佛要把那个女子的音容笑貌全数受尽脑海,受尽心底,不知为何,他每看一眼都觉得心头跳动着莫名的疼痛,仿佛他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再也寻不回来一般! 也许他们前世见过,可是今世却错过!这是李继宗心头跳过的一句慨叹! 出了这档子事儿之后,风声想压也压不住,白二小姐在偏厅私会男人,被凤世子当场撞破的消息传了出来,所来的客人议论纷纷,白家的脸面算是彻底砸在了地上,被人踩了又踩。 白老夫人气的根本就不愿意再出来见人,最后还是穆欣萍负责将客人打发了,一场生辰宴最后变成了白家的笑话。 而白木槿第二日果然就搬出了宁侯府,顺便也让人搬走了白家库房里属于她母亲的嫁妆。 可是白世祖却不愿意遂了她的意,偏偏在此时出来阻拦:“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些东西不是你一个人的!” 第420章 声嘶力竭 “辰儿也会和我同住郡主府!”白木槿冷冷地道,她已经对白世祖彻底失去了耐心,从他选择把辰儿绑了交给陆氏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和他彻底撕破了脸皮。 白世祖怒目而视,道:“辰儿是我白家的嫡长子,你凭什么带走他?” “他继续做白家的嫡长子,但是不会留在白家住,等父亲您什么时候把宁侯的位置让出来,辰儿自然会回来!”白木槿笑得十分讽刺,承袭爵位的时候,自然是白世祖死的时候。 白世祖气的直喘粗气,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不孝女,你这是在诅咒我早死不成?辰儿身为白家的子孙,自然要住在白家,要孝敬父母长辈,哪里有跟着你这个姐姐的道理,你不久即将嫁入宣亲王府,难不成还要将辰儿也一并带到王府去?” 白木槿淡淡地道:“人难免一死,就是女儿不说,父亲也终有那一日,我也没咒您,生老病死再寻常不过!父亲大概也不是真的关心辰儿到底住在哪里,你不过是怕辰儿也走了,你从此就失去了控制我的最后一样工具,可是我绝不会把辰儿交给你了,从你在他的杏仁露里下药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不再配当他的父亲!” “你……你们都是我生的,生养之恩大过天,我纵有不是之处,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这是不孝!”白世祖又想用孝道来压白木槿。 白木槿只是冷笑,道:“父亲,你最好别逼我,你知道……你所谓的孝道对我来说,一文不值!若不是因为你是我父亲,单凭你害的辰儿被人掳走,浑身是伤到现在都没好利索这件事,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白世祖看着眼神嗜血的白木槿,陡然浑身冰凉一片,他从不知道白木槿竟然这样恨他,很得仿佛要将他粉身碎骨! 白世祖有些胆战心惊地哆嗦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来骂白木槿,却发现被那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直视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此时白老夫人也适时赶到,站在了白世祖的身旁,冷眼看着白木槿,沉声道:“你休想带走辰儿,你可以走,辰儿身为白府 的长子嫡孙,绝不会跟你走!你若是强行带走他,我们白家必要告到大理寺!” 白木槿看着一脸沉怒的白老夫人,微微笑了一下,道:“辰儿如今还要跟着东方先生,也不时常回来,现下他受了伤,我带他在身边疗伤治病,祖母难道有什么理由阻拦吗?” “辰儿有伤,也该留在白家,自有我和他父亲照看着,你终究是要嫁出门的女儿,就算不得白家的人了!”白老夫人是铁了心不让白木槿带走白慕辰,如今白高轩失踪,穆欣萍肚子里那个还不知是男是女,若是放走了白慕辰,白家长房可就后嗣无人了! 白木槿眼神微微闪烁,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道:“哦,听说皇上正在挑选适龄女子,远嫁塞北,塞北的男子一般都只喜欢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父亲,我觉得兮儿就很合适呢!反正如今她名声尽毁,想在天元寻个合适的人家已经很难了,不若您主动把她推荐给皇上,或者还能为白家立下点儿功绩,您觉得呢?” 白老夫人眯着眼睛,问:“你的意思是要你父亲卖女求荣?” “祖母,您这话就难听了,白家现在的名声已经被妹妹给毁了,若是不想连累白家的其他人,最好的法子莫过于此,去塞北也是要做塞北王妃的,虽然那边民风不怎么开化,到底也是皇上重视的友邦,能为边境和睦做出一份贡献,将来说不准还能常留史册,为人称颂,此时若白家肯主动帮皇上分忧解难,皇上必然有重赏,对父亲也会改观,说不准一高兴,这国公的爵位又回来了!”白木槿笑盈盈地道。 然后又似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样道:“瞧我,也就是一说罢了,祖母和父亲这样心疼白家的子孙,怎么舍得妹妹远嫁塞北,背井离乡呢?就权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说完也不再纠缠白慕辰的事儿,便带着人走了,他们不想让她好过,她自然也不能让他们得意,就让他们亲手把白家的子孙一个个葬送掉吧。 依着老太太的性子,白云兮是逃不过此劫了,她也要让白云兮尝尝被亲人背叛和抛弃 的痛苦,一如她曾经尝到过的一样。 白木槿刚刚离开,白老太太就意味不明地看着白世祖,白世祖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问:“母亲,您……这样看着我作甚?” “你觉得那丫头刚刚的话,有几分真实?皇上是否有这个打算?”白老夫人问。 白世祖一听就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忙紧张地摇头道:“母亲,万万不可啊,塞北是什么地方?兮儿就算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咱们也不能再把她往火坑里推啊,那不是要她去送死吗?” “可是白木槿有句话说对了,她继续留在咱们白家只会让我们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若是能替皇上分忧解难,反倒能替咱们挣回点儿颜面和功绩,皇上必会感动于咱们白家的付出,到时候你和耀祖的前程也有了!”白老夫人怅然若失地道,白云兮已经不可能再嫁给什么好人家了,这一条路倒是最好的。 白世祖惊讶地看着白老夫人,无法相信的样子,道:“母亲……这……不行,兮儿她才多大点儿啊?咱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白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不悦地道:“笑话什么?总要有人做出牺牲的,咱们这是为了家国安宁,牺牲小我……任谁也不能说我们卖女求荣,皇上那里自会嘉奖于我们白家,皇上嘉奖了,其他人还敢说什么?” 白世祖还是一脸为难,道:“兮儿毕竟是我的女儿,咱们也疼了她这么多年,我怎么能忍心看着她受这样的苦呢?她为着昨日的事儿已经快要崩溃了,我这个时候把她交给皇上,岂不是雪上加霜吗?万一她想不开,可怎么好?” 白老夫人对白世祖的优柔寡断十分不满,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喝骂道:“你这是妇人之仁,若不是你一直这么优柔寡断,耳根子软,我白家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你想想看,你对不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他用半生戎马才挣得的荣耀,如今还有没有半点儿存留?你对得起白家的列祖列宗吗?一个女儿罢了,有什么了不得的,你还年轻,多纳几房妾室,早晚还是会 儿女成群!” 白世祖看着自己母亲盛怒的脸,终究是一句反对的话也说不出口来。白老夫人这才叹息着道:“世祖啊,咱们白家已经没落成这样了,若是再不采取手段,也许轮不到你的儿子来袭爵,就会彻底颓败,你难道忍心看着你父亲挣下的基业,就这样毁在你手里吗?牺牲兮儿,我身为祖母的能不难过?可是她如今这样子,还会有谁肯娶她?莫若嫁到塞北,也许做了塞北王妃,还有个荣华锦绣,留在天元只会让白家蒙羞啊!” 白世祖细细一思量,也大概明白过来,只是心下仍有不舍,毕竟那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自幼白高轩和白云兮就是他的心头好,一对双生子女,多么惹人爱,可如今一个下落不明,一个身败名裂,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白世祖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身为父亲,他竟然没有能力护自己的子女周全,明明知道他们被人陷害,也无能为力! 白世祖突然想起白木槿,要不是她在白老夫人面前提这一茬,老太太怎么会动这样的心思?他又如何必须要亲手把女儿的一生断送? 白世祖咬着牙,恨极了一般道:“母亲,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放过白木槿,那个死丫头,都是她害的,我不能饶过她!” 白世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一点儿也没想过,他口中的死丫头,也是他的骨血,也是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女儿,也曾被他捧在手心里过,也曾软软糯糯地喊着他父亲,期盼他一点点关注和疼惜! 白老夫人也咬得牙齿咯吱响,道:“这是自然,这个白眼狼,早就虎视眈眈地要把我们白家都毁了,我怎能放过她?你且放心,她倒霉的日子也不远了!” 白世祖叹息着前往了云想苑,在送走白云兮之前,至少他得先看看女儿,也许这一生也没机会再见了! 不日,圣旨到了白府,白家二小姐被封为县主,赐婚给塞北王。 消息一出,白云兮当场就晕了过去,她接连遭受打击,已经是濒临崩溃,再听到这么个 震撼的消息,直接就承受不住了。 陆氏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好在她也是有些承受能力的人,不至于昏过去,但是伏在地上直喘气,半天也没有缓过来。 白世祖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那般凄惨,心头也如针扎一般疼。让下人把白云兮抬进去,又请了大夫。 陆氏抓着白世祖的衣摆,哭嚎着问:“侯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白老夫人冷眼扫过去,道:“有什么好哭的,这也算是喜事一桩,她能得封县主,还可以成为塞北王妃,凭她如今的名声,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陆氏突然就明白了,这些都是白老夫人的主意,她的心头恨意滔天,骂道:“你这个老妇,为什么这么狠毒?兮儿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害她啊……塞北那苦寒之地,兮儿怎么能受得了?更何况塞北王今年都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兮儿还不满十三岁啊!” “混账东西,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来人……给我掌嘴!”白老夫人哪里受得了陆氏的谩骂,她到底还是白家的老太君,陆氏如今不过只是个姨娘罢了。 白世祖赶紧拦了,求道:“母亲,您就别和陆氏一般计较了,她也是伤心糊涂了,才会出言不逊,我劝劝也就没事儿了……兮儿那边还需要凝香去劝劝,以免她想不开,到最后还得连累我们一家子!” 白老夫人这才偃旗息鼓,但仍旧怒道:“给我多派几个人看好了她,切莫出了什么差错,初六那天,要完好无损地给我启程!” 说完就拂袖而去,陆氏哭的声嘶力竭,拉着白世祖的手求道:“夫君……你怎么能看着兮儿被人这么糟践啊?这是要断送她的一辈子啊,我宁愿把她许给一个平常人家,就算让她进庵堂做姑子,也比这个下场要好啊!” 白世祖叹息着道:“凝香,你怎么这样糊涂呢?母亲之所以做这个决定也是不得已啊,我们白家如今没落成这样,兮儿虽然是去塞北,但好歹也是个王妃,她是为圣上分忧解难了,你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一些啊!” 第421章 为何会落到今日 “我不要这样的好过,轩儿已经不见了,我不能再没有兮儿啊……呜呜……夫君,你去求求皇上,让他收回成命吧,兮儿是我的心头肉啊!”陆氏痛不欲生地哭喊着。 白世祖摇头,道:“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哪里能收得回啊?你可不能犯糊涂,兮儿必须要出嫁,否则咱们白家就是抗旨不尊,要满门抄斩的!” 陆氏颓然地坐在地上,像个傻子一样,然后突然爬起来,问:“为何老夫人会做这样的决定?夫君,你告诉我实话?” 白世祖这才道:“还不是白木槿那个死丫头,偏偏在母亲面前提圣上正为和塞北王和亲的事儿烦恼,母亲才动了这样的心思,你也知道母亲因着兮儿那件事,已经厌恶透了她,想到能借着主动献出女儿去和亲,还能得圣上的褒奖,就……” “白木槿?白木槿!好个白木槿,她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啊……好好好……”陆氏的恨意欲狂,双眼赤红,像是随时会吃人一般。 白世祖也被她这样子给吓着了,赶紧道:“凝香,你要想开点儿……兮儿也不一定会那么惨,塞北虽然苦寒,咱们让她多带点儿东西上路就是!” 陆氏看着白世祖,像是第一回看清了他一般,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人……他在他们的儿子还下落不明的时候,又再次把他们的女儿推进了深渊。 白木槿固然可恨之极,但是白世祖又何尝不可恨?她们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啊……两个孩子都是他们的亲骨肉,他怎么忍心背着她就把兮儿给出卖了?就是为了求得自己的荣华富贵,这样的人……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她不顾一切从陆婉琴手里抢来的人吗? “夫君……夫君……你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地说她不一定会很惨?过去去塞北和亲的都是什么人?都是宫女……我们的兮儿比不得那金枝玉叶,但也是大家千金啊,那些宫女可曾有一个好 好地回来过?哪一个不是客死异乡?塞北王有多少王妃?塞北的民风有多恶?兮儿去了,只有死路一条……没有别的,没有别的!” 陆氏字字含泪,句句剜心般的疼,白世祖只是默然不语,他都知道……可是他也无能为力了。白家已经因为白云兮而蒙羞了,只有让她彻底离开京城,一切才会烟消云散…… 陆氏看着沉默的白世祖,知道他也是铁了心了,求他丝毫用处都没有……陆家不会帮她,二哥远在柳州,就算在京城也已经无力回天……她突然觉得那么绝望,这种绝望让她生出了最后的恶毒! 既然白木槿不让她活,那么就拉着她一起死吧! 陆氏抹干了眼泪,沉默地离开了,就连白世祖在身后唤她,她也只当听不见,心已死,对于这个男人……她只有绝望,甚至生出痛悔来,若是她没有从陆婉琴手里抢走他,也许……她还因为是陆家的女儿,而备受尊崇,也许……还活得很幸福! 可是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她也不会容许自己后悔!那么就拉着那个害她们母子三人的一起死吧! 陆氏去了云想苑,白云兮也刚刚醒过来,已经闹得要死要活的了! 陆氏怒喝一声:“兮儿……别闹了,娘过来和你说话!” 白云兮看着陆氏灰败的脸色,就像将死之人一般,被她吓住了,放下了手中的花瓶,愣愣地看着她。 陆氏对着下人道:“都给我出去,我要单独和二小姐说话,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 小蓝担忧地看了一眼,然后才走了出去,白云兮则一屁股坐到了榻上,阴沉着脸,显示着他现在的怒气。 陆氏走过去,并没有安慰她,而是道:“你想死?就这么死在自己的屋子里?” “那还能怎样?让我远嫁塞北,那是蛮夷之地,民风未开化,根本就是一个个野人,我怎么能嫁给野人?”白云兮恨恨地道。 陆氏 眼神阴森恐怖,语气幽幽地,道:“是,你是不能嫁,可是已经无力回天了,你不嫁就得死,不仅是你一个人死,咱们全家都得死,娘反正一无所有了,陪着你死了又如何?可是……白木槿呢?她还逍遥自在,她又宣亲王撑腰,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陪我们一起死的!” 白云兮惊怒交加,道:“这件事也是她的主意?” 陆氏点点头,眼里布满了怨毒。白云兮牙齿咬的咯吱响,无比怨恨地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要死咬着我不放?就算我以前想害她,想她死,可是从没有一次真害了她啊,为什么她就不肯放过我?” “她不放过我们,我们也不可以放过她,既然左右不过一死,也要拉她做垫背,兮儿……你听我的,乖乖别闹,娘会为你讨个公道,我决不让白木槿那个贱人逍遥自在!”陆氏幽道,语气无波无澜,就像在陈述着某个无关痛痒的事儿。 白云兮问:“你打算怎么做?娘……我也要去,我要亲手杀了她!” “她如今已经住在了郡主府,身边又有高手护着,我们哪里杀得了她?可是……总有法子让她死,让她死的很惨,却又无能为力,我也要让她尝尝绝望的滋味儿!”陆氏的嘴角竟然浮现一丝浅笑,仿佛眼前白木槿已经惨死了一样。 白云兮微微被陆氏的神情给吓到了,讷讷地问:“那……那要怎么……怎么办?” 陆氏笑了笑,道:“兮儿……以后你就好好地照顾自己,你不要留在白家,娘现在虽然还没什么银子,但是也够你衣食无忧的了,你……待成亲路上,就悄悄地逃跑,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下去!” “娘……为什么突然这样?我逃了,你要怎么办?”白云兮不解地问。 陆氏笑了,道:“不用担心娘,娘会好好的……你要记得,私下里继续寻访轩儿的下落,我总觉得他还 活着,你答应娘,好不好?” 白云兮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只好道:“娘……要不我们一起逃吧,我们去柳州找舅舅,舅舅一定会帮我们的!” “好……不过你要先逃,娘会再去和你汇合,在白家你是逃不掉了,老夫人已经派人牢牢守住了你的院子,娘也没法子带你走,所以……只能靠在途中跑了,出城之后,有一段路没什么人……你借故小解,然后就逃!”陆氏道。 白云兮点点头,神情显得颇为紧张,道:“那娘你记得一定要在那里接应我,我们一起走……” “嗯……你记得要在看到一棵大树上绑了红缎子的地方逃,我会在那边等你!”陆氏嘱咐道。 白云兮点头,拉着陆氏的手,道:“娘……总有天我们会回来报仇的,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我们一起找到轩儿,然后再回来!” 陆氏笑着摇头,道:“傻兮儿,走了就永远别回来,如果找到轩儿,你们就相依为命过日子,再别回到京城!” 白云兮问:“那娘呢?” “娘迟早要死的,你们姐弟俩还小呢,记住娘的话就好!”陆氏摸着白云兮的头,眼里露出慈爱的神彩。 白云兮点头,乖巧地伏在了陆氏的身上,她也知道,事到如今,真正会疼她爱她的只有自己的娘亲了。 陆氏又和白云兮说了会儿子话,就走了。回到院子里,她把杜嬷嬷叫过来,道:“嬷嬷,这是五千两银票,你收好,我如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了,你收好钱,我要打发你出府……你记得在十六那天去三里庵等着兮儿,然后带她逃跑,这些银子虽然不多,但加上兮儿手里的,还有那些首饰,应该可以变卖不少钱,够你们俩下半辈子的了。离开京城后,要是能找到轩儿就带他一起,找不到你就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帮兮儿寻个老实踏实的小户,嫁了吧!” 杜嬷 嬷惊讶地看着陆氏,问:“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没办法了,兮儿如果真嫁给了塞北王,她就是死路一条,不如做个平常妇人,还能安稳一生,依着嬷嬷你的能耐,定会给她寻个最好的归宿,不求对方大富大贵,只要对兮儿好!”陆氏到了如今总算想明白了,富贵皆浮云,不如寻个安稳日子踏实。 杜嬷嬷听着她的话,就像在听遗言一般,便知陆氏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她到底是看着陆氏长大的,心下不忍,浑浊的老眼里落下眼泪来,哽咽地道:“夫人,您这是要……为何不一起逃走呢?” “我若一起逃了,那就逃不掉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只有我做成了这件事,兮儿才能摆脱这一切厄运,轩儿下落不明,恐怕已经遭了毒手,我不能再让兮儿出事儿!”陆氏一脸沉痛地道。 杜嬷嬷呜呜咽咽地哭着,道:“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小姐难道能逃得了追捕吗?” “我说了,只要我做得成这件事,她就无虞了!嬷嬷,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兮儿,我可能就这么个女儿留在世上了,你答应我!”陆氏突然跪了下来,哀求道。 杜嬷嬷见状也慌了,跟着跪下来,道:“夫人,您这是折煞老奴啊,你快起来……快起来说话,夫人只要吩咐一句,老奴岂有不从的!二小姐是主子,我一个奴婢自然尽心竭力地照顾她!” “不……我不要你把她当主子伺候,我要你当她是你的亲孙女一般!嬷嬷,你是我的奶嬷嬷,我自幼丧母,虽然我们名为主仆,实则嬷嬷在我心中堪比生母,你就当兮儿是你的孙女吧,她离开了之后再无亲人,你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你要照顾她,给她寻个好归宿!”陆氏泪流满面地哀求着。 杜嬷嬷一直点头,道:“我答应你,奴婢什么都答应你!夫人……为何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啊?” 第422章 我好怕 陆氏闭了闭眼睛,压下喉头的苦涩,道:“都怪我当初不该一时心软,留下了那对姐弟……若是赶尽杀绝,也绝不会有今日了!是我养虎为患啊!” 杜嬷嬷听了也是长叹一声,道:“夫人,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哎……奴婢记得大小姐小时候也是很依赖夫人的,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变了性子,处处与作对!” 陆氏已经无心计较这些了,她要的是白木槿死,这样白云兮才有活路,否则白木槿一定会死咬着不放,让白云兮彻底翻不了身。 陆氏又叮嘱了杜嬷嬷几句,才道:“明儿一早,你记得进来,把我最喜欢的那只花瓶砸了,我才好发落你,你要离开白家,兮儿才有救!” “好……奴婢记下了!”杜嬷嬷忙点头应是。 陆氏这才放心让她离去。第二天,杜嬷嬷果然摔了那只花瓶,清脆的响声,引来了凝香苑一众下人赶过来看。 接着陆氏就狠狠地一个耳掴子打了杜嬷嬷,还厉声呵斥:“你这个老刁奴,如今连你也来欺我了不成?竟然打破我的花瓶,是要给我脸色看了?” 杜嬷嬷忙跪在地上,求道:“姨娘,不是……奴婢不小心的,奴婢真的不小心的!” “你还敢说不小心,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就算我在白家没有地位了,受尽屈辱了,也轮不到你一个老婆子来羞辱我,来人把这老刁奴拉下去,责打二十,然后赶出去!”陆氏当机立断。 暖冬赶紧上来求情,道:“夫人,万万不可啊,杜嬷嬷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能赶她走呢?” 陆氏哼了一声,道:“她就是倚老卖老,居功自傲,以为伺候了我一场,就能对我颐指气使了,不要给她求情,谁若求情就一并打出去!” 暖冬看着陆氏坚决的态度,只是怜悯地看着杜嬷嬷,再不敢说话。杜嬷嬷哀嚎乞求,陆氏也不为所动。 杜嬷嬷被打了一顿,便让人抬着扔出了白府,众人都以为陆氏受了打击,得了失心疯,连自己的奶嬷嬷都要赶走,这不是自毁长城吗? 暖冬过来给陆氏摆饭的时候却看到陆氏拿着一个荷包暗自垂泪,她清楚地记得那荷包是杜嬷嬷今年做了给陆氏的生辰礼。 暖冬的眼里闪过一丝暗光,才道:“夫人,莫要伤心了,还是要以身体为重,杜嬷嬷犯了错,您发落过了,若是心疼,过几日召回来也就是了,想必嬷嬷也不会怨怪夫人的!” 陆氏下意识地就收起了那个荷包,道:“不许你多嘴,我是不会要她再回来的,你若是不服,便也走就好,所谓良禽择木,我也不会怪你!” 暖冬赶紧跪下来,道:“奴婢不敢!” “哼,罢了,你起来吧!我也没说什么,你下去吧,我没有胃口!”陆氏冷冷地道。 暖冬只好悄悄地离开,没想到迎面就看到莹秋带着她的丫头过来了。这凝香苑如今也是不济事儿了,守门的婆子什么人也拦不住。 莹秋对暖冬点头致意,暖冬赶紧道:“奴婢见过秋姨娘!” 莹秋虚扶了一把,嗔怪道:“你这丫头,怎么还跟我客气上了,虽然如今我是姨娘了,但咱们姐妹的情分还在呢!” 暖冬只是笑,并不当真,道:“不知秋姨娘来凝香苑所为何事?” “哦……我是替侯爷过来探望陆姨娘的,没你的事儿,你去忙你的便是!”莹秋笑着道,语气里自然地带了几分高人一等的感觉。 暖冬欠了欠身,道:“那奴婢就不打扰秋姨娘了,奴婢告辞!” 莹秋笑了一下,倒是很享受这种感觉,昔日的好姐妹,如今只能在她面前俯首称臣,没有什么比这种优越感更让人开怀的了。她多么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冒险,若非她聪明,现在嫁给了那个罗管家,也还是个下人,哪里有今日的锦衣玉食呢 ? 莹秋漫不经心地敲了一下门,道:“陆姨娘,你在么?” 陆氏听到外面的声音,抬头看到莹秋,脸色立刻染上怒火,骂道:“你这贱蹄子,跑到我这里作甚?快滚,我不想看到你!” 如今她已经身心疲惫,实在无心去应付上门挑衅的人,莹秋对她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不想再争宠,自然没必要把这等小人放在眼里! 莹秋却没有走,而是笑着走了进去,似笑非笑地道:“陆姨娘,你脸色看起来很差啊?怎么了?还在为圣旨的事儿忧心么?哎呀……不是我说你,这有什么不好的,二小姐如今封了县主,不日就成了塞北王妃,身价百倍啊,妹妹这不就来恭喜您了吗,以后还要托赖姐姐你多照顾着我呢!” 陆氏怨毒地眼神扫向莹秋,道:“滚……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话!” “哎呀,姐姐,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我也是奉了侯爷的命令,来探望你的,侯爷说了,要我好生劝导你,不要做傻事,听说你刚刚还发落了杜嬷嬷,把人都赶走了?侯爷怕你想不开,做了连累白家的事儿!”莹秋以为抬出了白世祖,陆氏总要收敛一些的。 没想打陆氏上前一步,一个耳光扇在了莹秋的脸上,骂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滚……你永远都不配和我平起平坐,以为你成了姨娘,就真能爬到我头上去?恬不知耻的小贱妇,若再不走,就休怪我不客气!” 莹秋见她到了这样的地步还如此猖狂,哪里忍得了,也跟着一个巴掌打回去,骂道:“你这个老女人,竟然还敢打我?如今的你也配么?看看你这副鬼样子,别说是我,就是连府中的下人也不如了……侯爷心软,还念着你多年来的情分,可是想你死的人多了去了,你觉得你还有猖狂的资本?” 陆氏目眦欲裂,突然阴狠地笑了一下,道:“我没有资本 ?你就有了?你这个蠢货,你以为自己是为什么能爬到姨娘这个位子?那是白木槿搞的鬼,她要利用你来对付我罢了,你到现在还以为是自己聪明绝顶,呸……若不是白木槿,你哪有那个本事?” 莹秋不怒反笑,说:“就算是大小姐帮我了,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你现在这么凄惨的下场都是因为你刻薄无情,心狠手辣!你想利用我笼络罗管家,我对你忠心耿耿,你就这么回报我,我怎么不恨你?” “呸……我对你还不够好?有什么都紧着你和暖冬,我一直把你当心腹,你却背后捅我一刀,你有脸说?奴才就该为主子牺牲一切,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你呢?你根本就是个吃里爬外的畜生!”陆氏也不甘示弱地骂回去。 莹秋冷笑,说:“你以为你对别人那点儿小恩小惠就算了不起了?我没帮过大小姐,甚至还害过她,但是她也没有要报复我,还帮我完成了多年的心愿,我就爱慕侯爷,我愿意给他当通房,你却半分机会不给我,那我只能靠自己了!” “陆氏,你也好意思说别人么?你自己不也做过肮脏事儿,待字闺中就爬姐夫的床,珠胎暗结,就气死了亲姐姐,我倒是在想,当年先夫人会死,是不是你一手造成的,要想在产房里杀人,可是易如反掌,要不然你哪来的命当十年国公夫人啊?”莹秋突然说了起来。 还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疑惑地目光盯着陆氏苍白的脸,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好啊,果然是你做的,我一定要告诉大小姐,让她找你算账……陆氏我是绝不会给你机会再翻身的……” 说着莹秋就要出去,陆氏却在身后,搬起花瓶,砸向了莹秋的后脑,莹秋回过头,抹了一把脑袋,然后晕了过去。 陆氏过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发现人还 活着,松了一口气,可是一想到莹秋的话,她突然阴沉了眼神,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她拿起剪刀,扎向了莹秋的心口,莹秋抽搐了几下,就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陆氏看着眼前的一滩血,却没有多慌张,还露出了一丝快意的笑容。 “叫你背主,叫你吃里爬外,贱婢,我总算报仇了……哈哈……你放心,侯爷不会为你报仇的,因为他还需要我呢!”陆氏笑得很开怀。 陆氏喊了一声暖冬,暖冬从远处跑过来,看到莹秋躺在地上,立刻惊声尖叫起来。陆氏呵斥道:“叫什么?去把侯爷叫过来……就说莹秋要杀我,我为了保全自己,误杀了她!” 暖冬看着冷漠的陆氏,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可怕……她杀人不眨眼,竟然对人的生命看得那么轻贱。 暖冬惨白着脸跑了出去,很快白世祖就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惊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陆氏抱着剪子,衣衫破烂,身上还有一道一道的血痕,像是被人刺伤了,陆氏一直在哭。白世祖惊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陆氏看到白世祖,才惊恐地说:“莹秋发了疯,要杀我……她拿着剪刀刺我,我好害怕……侯爷,我好害怕!” 白世祖看着她身上的伤,也信以为真,就问:“莹秋为什么要杀你?她怎么会突然跑过来杀你?” “她……她说因为兮儿要做王妃了,所以你肯定会重新宠幸我,她不想让我获宠,和她争侯爷,就要杀了我……呜呜……侯爷,我好怕,我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刺了她!”陆氏说起谎来,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白世祖看着眼前的情形,又听陆氏提起白云兮,到底心生愧疚,也不想为了个妾室再生枝节,就说:“好了……死也死了,不必多说了,让人把尸体处理了,你快些换身衣服,别弄得疯疯癫癫的!” 第423章 开怀大笑 白世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刚要转身走,却听陆氏喊道:“侯爷……侯爷……你别走,我有一事要说!” “你还有什么事儿?”白世祖不耐烦地道,他实在难以面对这样难看的陆氏,跟一个疯婆子一样,眼里尽是嫌恶。 陆氏却丝毫不以为意,整了整头发,才说:“侯爷……白木槿那样害我们白家,害我们的孩子,难道你就打算这样放过她了?” 白世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陆氏,问:“那还能如何,她如今已经搬出白府,也眼不见为净了!” “你以为她走了,白家就会好了吗?你绑走她弟弟,让白慕辰受了伤,她难道会忘了?她心狠手辣,什么事儿做不出来?侯爷难道准备坐以待毙?”陆氏质问,满脸不忿。 白世祖长叹一声,道:“就算我有心也无力了,我到底是她的父亲,她还敢拿我怎么样?再说,兮儿为皇上分忧解难,皇上已经对我改观不少,估摸着很快就会有嘉奖的旨意下来了!” 陆氏却露出了阴狠的笑意,道:“我比你更了解白木槿,她不会就此罢休的,她只是要把兮儿和我推上绝路,所以才会故意说动老夫人把兮儿献出去……我已经无力阻止兮儿的命运,但是我绝不放过白木槿,侯爷……轩儿的失踪和白木槿难脱干系,如今兮儿也搭进去了,难道你真这么狠心?放任白木槿逍遥法外?” 白世祖一想起两个孩子的下场,也是心痛难忍,到底那是他疼爱了十多年的宝贝孩子,比起白木槿姐弟,自然要更心疼一些。 白世祖道:“我也不想让她猖狂,可是如今……哎,我还能做什么呢?连母亲都拿她无能为力了,她翅膀硬了!” “只要侯爷舍得,妾身愿服其劳!”陆氏笑着说。 白世祖问:“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妾 身会为她设下必死之局,只求侯爷答应我一件事!”陆氏平静地道。 白世祖说:“你要我做什么?” “帮我继续寻找轩儿的下落,如果找到了,就善待他,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安一生,侯爷……您能答应我么?”陆氏问。 白世祖点头,道:“这是自然,轩儿也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舍得他流落在外,白家的人一直在找!” 陆氏点点头,道:“如此,那侯爷就随我到内室来,咱们慢慢谈!” 白世祖被她牵着走向内室,暖冬的神情闪过一抹疑惑,但到底没有跟上去,而是吩咐人将莹秋的尸体抬走了。 安平郡主府。 “姐姐……咱们终于脱离了白府了,真好……感觉这里连吸口气都舒畅许多!”白慕辰刚刚养好伤,正在舒展筋骨,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白木槿笑着道:“小心伤口又拉裂了,坐下来喝口茶……” 白慕辰赶紧跑过去,喝了一口茶,说:“姐姐……我从没想过我们还能过上这样舒坦的日子你不知道,昨个儿夜里,我是一夜好眠,这么多年从未睡得这么安稳过!” “你不是一直在东方先生身边吗?还有什么睡不好的?”白木槿笑着问。 白慕辰摇摇头,道:“不行,就算我自己安稳着,也惦记着姐姐在白家是不是又受了委屈,总也不踏实,很想回去帮你,但是又知道自己帮不了你!” 白木槿欣慰地拍拍他的脑袋,说:“傻瓜……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姐姐就没什么不好的,再过两日就是你的生辰了,过去姐姐不能大张旗鼓地给你庆生,这一次咱们好好地庆祝一番,把外祖父和外婆,还有大舅舅一家都请过来,好不好?” 白慕辰突然低下了头,道:“姐姐……我不想过生辰……” “为什么?”白木槿不解地问 。 白慕辰抬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白木槿,道:“我生日那天,是娘的祭日……” 一句话,让白木槿的心跟着狠狠地疼了一下,这么多年……白慕辰都在这种自责中度过的吗?她竟然从来不知道…… 白木槿轻轻将白慕辰的脑袋拥在怀中,道:“辰儿,一切都过去了……娘她……从未后悔用生命换取你的性命,你不该觉得自责和难过,你是娘亲性命的延续,你要过得好,她才会高兴!” “姐姐……可是,如果没有我,娘就不会死!你也不用受那么多苦……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看着你受伤,被下人羞辱,受尽冷嘲热讽,你是白家大小姐啊……你是国公的嫡长女啊,却活得那么卑微,你本来……本来不用受这些罪的!”白慕辰越说越激动,连眼睛都红了…… 白木槿看着自责的白慕辰,只是微微叹息,道:“傻瓜,一切都过去了……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从此以后只有我欺负别人,没有人能欺负我们!” 白慕辰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姐……我真没用,如果我是哥哥就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呵呵……等你再长大一点,就由你来护着姐姐,既然你不想大操大办,那我们就去家庙祭拜母亲,可好?”白木槿问。 白慕辰点点头,道:“好……娘看到我们终于脱离了魔爪,一定很高兴!” 姐弟二人相视一笑,在这宁静的早晨,开始了他们崭新的生活,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要算计他们,不必担心隔墙有耳,不必严防死守,看看会不会有人在他们饭菜里下药。连阳光似乎都变得比从前更明媚…… “小姐,咱们去家庙,要不要多带些护卫啊?”喜鹊倒不是担心 被人害,而是觉得有一群护卫跟随,很威风很气派。 白木槿自然了解她的想法,笑着白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就是爱出风头,多学学鸳鸯!” 喜鹊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地道:“鸳鸯姐整日跟老婆婆一样,近来越发学的和瑞嬷嬷一样,怪没趣的!还是杜鹃好……杜鹃跟我玩!” 鸳鸯拧了一把她的耳朵,道:“这死丫头,又背着我说坏话……快些出发,祭拜夫人可不能迟了!” 喜鹊立刻正了神色,扶着白木槿上了马车,青鸾和杜鹃自然随侍左右,白慕辰单独一辆马车,带着他的小厮和书童一起。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了白府家庙,家庙位于京城东郊,是块风水宝地,白木槿等人约莫一个时辰才到了地方。 一下马车,鸳鸯和瑞嬷嬷就笑了,然后对还未下车的白木槿道:“小姐……宣王殿下已经恭候多时了!” 白木槿惊讶地撩开车帘,看到那人浅笑着走过来,伸出手欲牵她下车。白木槿纳闷地问:“你怎么来了?” “不是要拜祭令堂吗?本王作为她的贤胥,自然不能缺席!”凤九卿说的理所当然。 白木槿睨了他一眼,道:“哼……我娘要是知道你算计我,才让我不得不嫁给你,定会替我教训你!” “嗯……本王甘之如饴,自愿受罚,谁让岳母大人给本王生了如此绝色佳人当王妃!”凤九卿厚着脸皮笑。 白慕辰也下了车,看到凤九卿,急忙跑上来打招呼:“姐夫……” 白木槿听到白慕辰的称呼,立刻红着脸瞪他,道:“辰儿,你胡乱叫什么?没羞没臊地,还不给王爷赔礼!” 凤九卿却掏出怀中的一枚玉,丢给白慕辰,道:“小舅哥,这算是姐夫送你玩儿的……” 白慕辰看那块玉也只绝非凡品,没想到握到手里清 凉无比,在这闷热的夏日竟一点儿也不觉得热了。 白慕辰兴奋地道:“多谢姐夫……那个,姐姐,你和姐夫闲聊着,我们就先去准备一下!”说完就招呼着一群人跟着他走。 其他人自然识趣地不在这里惹人嫌,白木槿也要跟着走,被凤九卿一把来回来,道:“急什么,不是还要准备祭拜的东西么,也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我愿意,你管不着!”白木槿没好气地道,心中仍然对浴池逼婚那件事耿耿于怀,更何况他还一句话也不跟她商量就求了圣旨赐婚。 凤九卿自然明白她为什么生气,搂着她的小腰,笑道:“好了,最多……我让你打一顿好了,不要这么小气,反正你注定是我的人了!” “呸……没羞没臊的,谁是你的人!”白木槿挣扎着要走。 凤九卿的双臂紧紧扣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弹,只是道:“我都过来拜祭岳母大人了,你说是不是我的人?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获得了岳母大人的许可了,她说要把你交给我,让我一生一世宠你!” 白木槿听他认真的话,才道:“就爱胡说八道,我娘怎么可能会和你说这些!” “那她该说什么?”凤九卿问,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柔的令人迷醉。 白木槿笑着推开他,道:“我娘该说,你这个坏蛋,敢欺负我的闺女,就把你带走……” 凤九卿开怀大笑,这是白木槿第一次在他面前说笑,模样娇嗔的令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凤九卿也的确这么做了,不过咬得不是脸,而是唇。 白木槿被轻薄了之后,狠狠推了他一把,道:“这可是白府的家庙,你要做什么!” “嘿嘿……一时情不自禁,也罢……咱们来日方长,哎……还要等三个月那么久,本王都有些急不可耐了怎么办?”凤九卿缠着白木槿。 第424章 低声安慰 白木槿没好气地道:“你要是等不了,大可先抬几个通房丫头!” “可是本王只想要你一个人!”凤九卿道,握住她的小手,在掌心不断地摩挲着。 白木槿微微赧然,低头不语,白慕辰的声音恰好传来:“姐姐,姐夫……该给娘上香了!” 凤九卿笑着刮了一下白木槿的鼻子,道:“我这小舅子,还真是懂事儿……你教得好!” 白木槿睨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匆匆进了家庙,凤九卿微笑着跟上,只觉得看那女子发自内心的笑,比繁花盛开还要令人欣喜。 给陆婉琴上完香,也摆好了供奉之后,白木槿才道:“辰儿,你们先出去,我想单独在这里留会儿!” 白慕辰有些犹豫,凤九卿却拉了他,道:“走吧,外面等你姐姐!”白慕辰这才放心离去,白木槿跪在地上,神情肃穆安宁,看不出丝毫喜怒。 “娘……你看到了么,我总算改变了一切,弟弟还好好地活着,并且越来越懂事聪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娘,我只是好想你,我已经越来越记不清您的样子了,很怕突然有天彻底忘记你的模样,却越来越想你了。若你能活着多好,那样我们就可以幸福地团聚了!” 白木槿说着竟落下泪来,自打重生起,她从未有这么软弱的时候,微带哽咽的声音道:“娘,还有三个月我就要出嫁了,您看到他了么?他对我很好,比世上任何人都好,每一次我受伤,他都会在我身边。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您冥冥中为我安排下的归宿?娘……我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这一次,我会过的很幸福,很幸福……” “你娘连自己的幸福都安排不了,如何帮你安排?”一个阴沉森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陆氏那苍白衰老的面容呈现在白木槿的面前。 白木槿擦干了眼泪,看着她,丝毫没有震惊和愤怒。只是平静地道:“你真 的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很久呢!” 陆氏惊讶:“你知道我要来?” “呵呵……我说过,你斗不过我的,你要做什么,准备怎么做,我都清楚的很!”白木槿讽刺地笑着。 陆氏微微眯起眼睛,终于还是凉凉地笑了,道:“何必故作镇定,这一次……无论你有什么准备,都没用了……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翻身,白木槿,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是么?我怎么咎由自取了?从始至终……都是你自作自受而已,若你无心害我和辰儿,怎会落得今日的下场?”白木槿问。 陆氏大笑,刺耳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道:“我是自作自受,我应该在你和那个小畜生毫无反抗能力的时候,就掐死你们,那也不会害的我的轩儿和兮儿有今日的苦果!” 白木槿不语,陆氏却步步逼近,道:“白木槿,你怎么也不会料到,我要来做什么的!你逼得我和我的孩子们走投无路了,我怎么会放过你呢?你这个蠢货,竟然还单独留在这里,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白木槿看她突然掏出一柄匕首朝她刺过来,却并没有动,陆氏的匕首就在接近白木槿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惊诧地问:“你为什么不躲?” “你杀不了我,而且也不想杀我!”白木槿冷静地道。 陆氏惨笑,道:“你果然够聪明,不过……我不是不想杀你,而是……我知道杀不了你,不过,我却可以杀了自己!” “你要在我娘的灵位前自杀谢罪么?”白木槿问。 陆氏问:“我为什么要谢罪?我凭什么给她谢罪?这都是她欠我的……我给她当了十几年的奴婢,任由她呼来喝去,伺候她饮食起居,我也是陆家的女儿,就因为我娘出身寒微,所以我就该那么低贱么?我娘是死在她娘手里的,我只是为我娘报仇而已!” 白木槿怜悯地看着她,道:“你娘是怎么死的, 你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吧?你娘可不是死在我祖母手里的,她的死全是她一手造成的。身为阴氏女,掌握着传国玉玺的下落,却不肯说,皇上把她赐给我外祖父,也不过是想要逼出她的秘密而已……她竟然痴心妄想,想要害我外婆和大舅舅,这不是找死么?” “你胡说……胡说,我娘是无辜的,无辜的!她很善良,很美,是最好的女人!爹也是喜欢我娘的,要不然怎么会有我和二哥?”陆氏坚决不肯信。 白木槿道:“那是因为她灌醉了外祖父,才珠胎暗结,外祖父极厌恶她,所以一直也没承认她的身份,她在陆家既不是妾也不是奴婢,她只是个外人而已!” 陆氏捂着耳朵,坚决不肯信,道:“你胡说,胡说……我娘都是被那个老太婆逼死的,她嫉妒我娘,才要害她!因为我娘也是出自名门,若是她阴氏女的身份公开,那就算她是谢氏女也不能比拟,所以她要害死我娘!” 白木槿怜悯地看着陆氏,道:“你若是想自欺欺人,我也不反对,你不是要自杀么?那么临死之前,能不能说句实话,你是怎么害死我娘的?” 陆氏看着白木槿,道:“你知道是我做的?” “呵呵……我娘的身体一直都很好,怀着辰儿的时候也健健康康的,为何会死在产房里?我又不是傻子……”白木槿冷笑。 陆氏也跟着笑,道:“罢了,说给你听也无妨,反正我也要死了,还要让你悲伤弑杀长辈的罪名,你也会陪我一起死的!” 白木槿看着她,并不言语,只是在等她的下文,陆氏也笑了一下,才坦然地道:“你娘真是个愚蠢至极的女人,她竟然以为我是真心敬重她,把她当亲姐姐。可是我那么恨她……恨她拥有那么美好的人生,陆家的嫡女,已是受尽万千宠爱,外面多少王孙公子欲娶她为妻,自她十岁过后,提亲的人几乎踏平 了陆家的门槛,可是那个老太婆舍不得女儿受苦,不想找世家联姻,更不想攀龙附凤,所以要为她择一门平常亲事,然后就选了白世祖!” “初初定亲,白世祖也三不五时登门拜访,他们也算是情投意合,成亲伊始,新婚燕尔甜蜜无比,可是你娘运气不好,头胎生了你这个女儿,老太太不喜欢她……又顾虑着陆家,敢怒不敢言,你娘却什么都不知道,还傻傻地侍奉公婆,甚至帮你爹纳妾!” “本来也算相安无事,可是她偏偏又有了身孕,这一次她竟然想到要把我接到白家去陪伴,我怎么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虽然我也是陆家的女儿,可毕竟只是庶出,娘亲还是个见不得人的出身,我就算拼了全力也不可能当国公夫人,但你娘把机会给我了,我就不能放过啊!我和你爹眉来眼去没多少日子,他便心动了,和我暗度陈仓,甚至有了身孕,他很害怕,因为你娘是陆家的嫡女,岳母大人又是个极护短的,要是消息泄露,他就死定了!” “所以啊……我可是为了你爹和我自己,不得不除掉你娘咯……我不过是买通了稳婆,给她的催产药里加了些别的东西,她就血崩了,你爹在她弥留之际,还去看了她……只不过当时,他或许是松了一口气,因为陆婉琴死了,他的恐惧也就消失了!” 白木槿虽然早已知道真相,但是听到这里,仍旧颤抖不已……为什么当时她只有三岁,为什么她没有重生在娘亲死之前,那么即便她只有三岁,也能救下她一条性命啊……那个傻女人,孤独地死在了产房里,深爱的丈夫,竟也是推她入地狱的祸首! 陆氏看着白木槿煞白的脸,却笑得十分快意,道:“你知道吗?你爹在你娘死的当晚,竟然还爬到了我的床上,哈哈……陆婉琴真是可悲啊,尸骨未寒,丈夫却半点伤心也没有……只顾着和姨 妹欢好呢!” “也许是出于逃避心理,他对你和你弟弟越来越冷淡,因为见到你们,就好像见到了那个卑鄙无耻的自己……但是我的孩子却不一样,他们受尽宠爱,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你痛苦么?伤心么?你被我当成木偶摆布,被下人鄙弃,受尽嘲讽和冷眼的时候,你爹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不愿意管啊……他讨厌你们啊……”陆氏仿佛意犹未尽一般,说着那么残忍的话,脸上却带着微笑。 她只有通过这些,才能忘掉目前的处境,才能看着当初被她肆意欺辱的小丫头,翻身骑到所有人头上,她要害她,甚至必须要付出生命! 白木槿微微比起眼睛,嘴角勾出完美的弧度,道:“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哈哈……不客气,因为我还要送你最后一份礼物,你不是恨我恨得巴不得我死掉么,我现在就把我的命送给你……”陆氏说着就要用刀子捅自己。 叮当……清脆的声音响起,那柄刀子应声而断,陆氏用力捅下去,也不过是伤到了皮肉,鲜血淋漓,够痛,却不足以死掉。 灵堂的门被轰然打开,陆老夫人和凤九卿沉冷的脸出现在陆氏面前。而后屋里,白世祖也被人绑缚着丢了出来! 陆老夫人的手不停地颤抖,一步一步,沉重地迈向陆氏,然后一脚狠狠踏在她的伤口上,声音冷如坚冰:“你这个贱妇……还我女儿命来……” “你们……你……”陆氏惊恐地回头看着白木槿,也顾不得身上的痛了。 白木槿温软一笑,道:“陆凝香,一切都结束了……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害我,而你也将为你害死我娘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凤九卿走到白木槿的身后,偷偷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颤抖的手,冰冷的像是石头。明明是夏日,却像是处在冰窟一般。 “过去了,不必再想了!”凤九卿低声安慰。 第425章 是吧,父亲 白木槿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她早就知道这些事儿,所以受到的冲击远没有陆老夫人的大,现在最痛苦的莫过于这个老人了。 白木槿走过去,轻轻拥住老夫人,道:“外婆……保重身体,不必为了这种人伤神……若你觉得她死也不能解恨,槿儿自有法子令她生不如死!” 陆老夫人痛苦地落下浑浊的泪水,道:“是我害死了婉琴,是我啊……我怎么能把这个毒蛇放在她的身边,我怎么能教导她不应该分嫡庶,要待她如亲姐妹?我怎么能教给她这样的话?我害死了她啊……” 陆老夫人几乎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伏在白木槿的身上,泣不成声,她这辈子最宠爱的女儿,那么年纪轻轻就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是人间惨剧,而因为她没有教会女儿提防歹人的痛悔,更是让她如剜心一般了。 白木槿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外婆,别伤心……娘从来没有怪你,她只是太善良才会遭人陷害,她用自己的命换了我和辰儿的命,她只是在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就像你那么爱她一样,二婶告诉我,她本来可以不死,但是她想保住辰儿的命,才放弃了自己的命,不是你的错!” 陆老夫人看着白木槿,泪眼模糊,道:“可是那么多年,你和辰儿在白家受苦,我竟分毫也不知道,没有替她护好你们,我算什么母亲?我算什么外婆?我没能护好自己的女儿,竟然也没能护好你们!” “外婆,不必自责,你在陆家鞭长莫及,再说我和辰儿不是好好的么?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够多了,为什么要责怪自己呢?你这样伤心,娘也会不安的,其实她能看到辰儿和我如今都这么健康平安,肯定非常感谢你!”白木槿安慰道。 白慕辰也点头,握住老夫人的手,道:“外婆,我和姐姐都得了 你的庇佑才能安稳度日,娘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的,外婆,不哭……我们要做的是好好惩罚这个害死我娘的人!” 陆老夫人看着两个孩子真诚的眼神,终于忍下了眼泪,道:“槿儿,你决定吧,必须要让她生不如死!” “我听闻宫中的德公公得了皇后娘娘的恩准出宫颐养天年,如今就在城东面儿有座宅子,似乎还缺个女主人,我想陆氏这般年纪,正好合适,外婆你不是和德公公还有几面之缘吗?”白木槿笑眯眯地道。 陆老夫人起先是惊讶,然后就露出了笑容,道:“很好……到底也是我们陆家的庶女,不过她如今还是白家的姨娘,这该如何是好?” “哦……我爹不是在这里么,让他当场写封休书,想来也不是难事,爹爹是如此深明大义的人,怎么会不听您老的话呢?”白木槿漫不经心地道。 白世祖怒目而视,道:“你这个死丫头……你不孝女……” “啪!啪!啪!”陆老夫人冲过去,三个耳光打的清脆又响亮,然后才道:“丧尽天良的狗东西,我当年怎么会让婉琴嫁给你,你简直就是个畜生……现在就给我些休书,若敢多说一句话,我就让人往你身上钉一颗钉子!” 白世祖吓得脸都白了,但仍旧不肯轻易就范,道:“我到底还是皇上封的宁侯,你怎么敢对我动用私行?” “我就是杀了你,皇上也不会怪我半句话,婉琴是我陆家女儿,你竟然串通这个贱人杀了她,你这个畜生……婉琴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陆老夫人气急了,脸色涨得通红。 白世祖不忿地道:“是,她什么都好,她最不好的就不该是陆家女,受尽万千宠爱,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仙女……连我母亲都要看她的脸色,凭什么我也是国公爷,却连纳妾都要问过她的意 思……” 白木槿再也没能忍住,上前一脚踹在白世祖的心口上,还嫌不够解气,又重重地踩了几脚,骂道:“混账东西,就为了这个可悲的理由你要害死我娘,这么多年纵容这个贱妇害我和弟弟?你哪有半点儿配的上她?我娘还让你纳妾呢,这个贱妇呢?她把你的妾室都弄死的弄死了,发卖的发卖了,你这么多年怎么没有把她也杀了呢?” “你……你竟然敢骂我?我是你父亲!”白世祖丝毫不知悔改,还想要用孝道压人。 白木槿冷嗤,道:“父亲?你也配这两个字么?你现在是我的杀母仇人,记住了……陆氏已经亲口承认,你要为我娘的死付出代价……宁侯是么?我要让白家彻底在京城无法立足,要你为你的无耻和卑鄙,断送祖父留给你的一切!” “你……你也是姓白的!”白世祖惊惧万分地道。 白木槿呵呵一笑,凤九卿走过来,含笑说了一句:“很快就不是了,她将是宣王妃,所谓出嫁从夫!” “你们……你们……”白世祖说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 陆老夫人道:“我要让皇上为婉琴讨个公道,就算是死,婉琴也不能再背着白家妇的名头,我要迎回她的牌位,带回陆家!” 白世祖看着脸色阴沉的陆老夫人和一脸莫测笑容的白木槿,道:“你们想怎么样?我到底还是他们的父亲,养育之恩大过天!” 白木槿冷笑,道:“我们没打算对你怎么样,快些写休书,然后你就可以滚了!” “不要……不要……”陆氏虚弱地摇着头。 白木槿看着她,道:“你没有说不要的资格,不是想要害我么?用你的命换我的命?你也配?” 陆氏已经被青鸾和杜鹃各一边踩着一只手臂,动弹不得,只能抬着脚乱踢,而青鸾和杜鹃看她不安分就更加用力地踩踏,骨头断 裂的声音响起,陆氏撕心裂肺地痛吼。 白世祖看着陆氏的惨状,也于心不忍,对着白木槿吼道:“你还不放了她,她到底是你姨母,你怎么能这么狠毒?” “姨母?哈哈……害死我母亲的人,也配么?你都不配为我的父亲,她又怎么会配当我的姨母?你们只能是天生一对的狗男女,快给我写休书,她还能少受点儿折磨,否则……我就不保证她能不能四肢健全地走出这里!”白木槿的声音并没有多少激愤,反而带着点儿温和与平静,只是那嘴角残酷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陆老夫人也怒道:“快写吧,不要逼我动粗!” “你们……你们这是……我会到圣上面前参奏你们的!”白世祖依旧是执迷不悟,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可以保全陆氏。 陆老夫人吩咐道:“崔嬷嬷,给我掌嘴,什么时候他肯写,什么时候停!” “哎……不必劳动崔姐姐,我这里有一味毒药,倒也害不了人的性命,却会让人浑身奇痒无比,然后中毒之人会忍不住挠,挠破了皮肉,还要挠骨头,甚至恨不得把心肝脾肺都给抓出来挠!”瑞嬷嬷一如既往声音平和,笑容可掬,并不因为说出这样可怕的话而有丝毫改变,仿佛她也只是在说一件不痛不痒的平常事。 鸳鸯赶紧说:“嬷嬷,你有这么好的药,怎么也不早点儿拿出来,省得我们浪费力气,交给我吧……我对侯爷可是景仰已久,也曾在夫人临终前答应夫人,若是有一天谁要害小姐和大少爷,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讨个公道的!” 白世祖看着一向温柔和顺的鸳鸯,竟然真的从瑞嬷嬷手里接过毒药的瓷瓶,才惊得浑身颤抖起来,道:“你……你敢……我可是你的主子!” “主子?奴婢这辈子只有夫人和小姐两位主子,你可不配……”鸳鸯笑眯眯地说 ,乖巧又温柔。 凤九卿凑到白木槿的身边,低声道:“不愧是你的丫头,都跟你学的一般无二了!” 白木槿睨了他一眼,道:“这件事你别插手……楚郡王府的事儿,你做的如何了?可别让我等太久!否则咱们婚期就推迟!” “哎呀……木木,你怎么如此无情呢?不过你放心,既然本王要成亲,总要送你一件像样的聘礼!”凤九卿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白世祖在鸳鸯给他下药之前,终于顶不住压力,喊道:“好……我写,我写就是了!” 鸳鸯听了,颇为失望地摇摇头,叹息道:“哎……我说侯爷,您再硬气一点儿多好?陆姨娘好歹也跟你夫妻十多年,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也太没有男人的气魄了,为了心爱的女子,不应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么?王爷……您说是不是?” 凤九卿含笑点头,道:“嗯,那是自然……若是有人敢害我的王妃,我定然要他生不如死!” 白世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陆氏痛苦地看着他,道:“侯爷……夫君,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休书,你要休了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那个德公公,难道你没有听闻过么?那是个最歹毒的阉人!” 白世祖咬牙道:“若不是你当初害死婉琴,也不会有今日,都是你咎由自取,我也不能为了你损了我自己,我可是白家的一家之主,若我死了,白家该怎么办?” “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你以为白木槿会放过白家么?我倒霉了……白家也不会好,除非她死,否则白家和你们都得完蛋!”陆氏强撑着力气吼道。 白木槿微微笑了笑,道:“姨娘还真是了解我呢……难怪从前我总是被你欺骗,差点儿认贼做母,不过……我父亲可不会为了你就宁愿忍受这可怕的毒药,是吧,父亲?” 第426章 身受重伤 白世祖满眼憎恶,咬牙写了一封休书,然后狠狠地掷在地上,道:“我真后悔生了你这么个恶毒的女儿,你会遭天谴的!” “父亲……若是可以,你能不能再写一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从此形同陌路的文书?我实在不想和你继续做父女了,如何?”白木槿柔声问道,一脸纯真的期盼,只是眼里的冷漠却那么浓。 白世祖震惊地看着她,道:“你……你怎么敢提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要求?你是白家的女儿,已竟然要叛离白家?” “呵呵……什么叛离,你也从未拿我当女儿看过,白家的人又何曾拿我当大小姐看过,既然如此,不如就干脆利落一点儿,你写一封文书,从此咱们连表面的关系也不必继续伪装了,多好?”白木槿问。 白世祖到底也不至于那么蠢,现在写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他相信白木槿没有了这层关系束缚,对付起白家来会更加的得心应手,也会毫不留情! 白世祖坚决地摇头,道:“你就算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会写的,你这是大逆不道,我坚决不能同意,就算是说道圣上面前,也绝无女儿逼迫父亲断绝关系的道理,就算宣亲王能够说服皇上,你也难掩天下悠悠之口,一个不孝不顺的女子,看你如何安心坐稳宣亲王妃的位置!” 白木槿微微一笑,道:“你以为你不写,我就会放过你们么?我有的是法子让白家彻底玩完,就像你是如何从国公变成侯爷,如果丢失官位一样,你会慢慢地享受白家彻底成为历史的过程!” “你……卑鄙!”白世祖咬牙切齿,痛恨无比。 白木槿无所谓地一笑,对陆老夫人道:“外婆,陆氏就交给您了……您带着她和这封休书离开吧,德公公说不准已经等急了!” 陆老夫人点头,道:“你们也不要与他多言,放他走,明日一早我会在宣室殿等他说话!” “好!”白木槿也没有继续折磨白世祖的心思,她从来不觉得凌虐一个人的身体是多么快活的事儿,她比较喜欢让人 从心底里感到绝望。 陆氏被拖出去之前,吼道:“白木槿,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放过兮儿,放过轩儿,他们是无辜的!” 白木槿嗤笑,无辜?怎么可能是无辜的?别说前世他们是如何害她和辰儿的,就算是今生他们也三番两次要陷害她啊! “放过他们,放过他们……”陆氏的声音依旧执拗地传过来,只是白木槿始终都置若罔闻,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绝无收手的道理,白高轩在大街上乞讨为生,这算是对他最好的惩罚了。而白云兮么,自然要乖乖地去塞北! 喜鹊不解地问:“小姐,你把陆姨娘送给那个德公公,德公公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陆姨娘怕成那样?” 瑞嬷嬷平静地道:“德公公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不过却是个极可怕的人,以凌虐女子为乐,因为办事极得太后的喜爱,所以尝尝赐他一些宫女,可是那些宫女无不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而死,不过就算要死也一般都是一年半载之后了,所以陆姨娘还有日子好活!” 只是活得生不如死,甚至后悔为人而已! 喜鹊听了都不寒而栗,白世祖更是无比痛恨地看着白木槿,道:“你真是好歹毒,好歹毒啊……” “比起她对我娘和我做的事儿,也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她娘死在了陆氏手上,她也死在了陆氏母女手上,辰儿更是因她们而葬身火海,还有她的迅哥儿……再也无缘相见的迅哥儿! 白世祖看着白木槿眼底最深处的痛楚,竟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只好道:“你娘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你又何必那么执着,冤冤相报何时了?” “所以为了避免冤冤相报,我就要对他们赶尽杀绝,这样就不存在冤冤相报了,对吧,父亲?”白木槿平静地微笑。 白世祖只觉得如坠冰窖,他从未想过白木槿对陆氏的恨意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也许,那份恨也包含着自己。 凤九卿完全不在意地问:“你打算怎么处置宁侯?” 白世祖背脊一僵,赶紧道:“我是她父亲,宣王殿 下要娶我女儿,难道不该对我有最起码的尊重么?” “是啊,到底是我的父亲呢!”白木槿道,语气里听出来浓浓的不屑和嘲讽。 白世祖看着步步逼近的白木槿,心中甚是忐忑,赶紧对凤九卿喊道:“宣王殿下,难道你愿意娶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女子为妃?” 凤九卿十分同情地看着白世祖,道:“宁侯,你好像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状况啊……从你和陆氏走进这家庙,打算算计你女儿开始,你就已经算不得人父了,说你是畜生可能畜生都不乐意!” “你……”白世祖被气得几乎吐血,但是继而看到白木槿的冷漠眼神,才又重新胆寒起来。 白木槿走过去,却温柔地道:“父亲,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要你的命,因为我怕脏了自己的手!你这样的人,就该好好地活着,长命百岁,然后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悲惨下场,在孤独和绝望中度过余生,你不配有人爱,也不配爱任何人……” 白世祖听到她不会杀自己,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说话也跟着硬气起来,道:“这就是你对当父亲的态度?真是忤逆不孝,你才该不得好死!别以为你现在好了宣王殿下当靠山,就能横行无忌,迟早有你哭的时候!” “我哭?呵呵……说不准参加你的葬礼,我也是该掉几滴泪,哭你怎么死的那么快,没有尝够人间疾苦!”白木槿冷笑着说。 白世祖瞪着眼睛,几乎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而白木槿则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接着道:“你可以走了,宁侯……你在这里多留一刻,我不知道能不能一直这么理智地控制自己对你的杀念!” 白世祖再没有说多余的话,赶紧跑了,走出了大门才回头撂下狠话:“白木槿,你今日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迟早让你知道,什么是长幼尊卑!” 说完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他一样,连滚带爬地跑了,白木槿在身后看着他冷笑不已! “你真的打算放过他了?”凤九卿问,他觉得以白木槿对白世祖的恨意,不可能这 么简单就放过他。 白木槿笑道:“我像是那么冷血的人?再说,我并不愿意为了这种人背上弑父的罪名,教训他可以,杀了他……真的会脏了我的手!” “你若想他死,不需要你动手!”凤九卿说的干脆利落,他可不介意除掉这个让自己未来王妃过了十几年水生火热生活,还一而再地想要害她的人,即便他也算是自己的岳父泰山! 白木槿摇摇头,道:“不必,死其实才是最轻松的事儿,我要他活着……痛苦地活着!” 凤九卿点点头,道:“你高兴就好,走吧……咱们也该是时候走了!” 白木槿默然无声地被他牵着走出去,彻底解决了陆氏之后,她的心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宁静,还有白云兮……还有李继宗,还有楚郡王府,你们都一个个等着吧! 可是没想到他们的马车刚刚走过小路,就看到白世祖浑身浴血地躺在地上,不断地抽搐挣扎。 白木槿脸色陡然变得凝重,白世祖仿佛也感受到有人来了,大概是想求救,所以直直地看着他们,当看到马车是白木槿的时候,眼神里闪过绝望之色。 “走……走……”白世祖突然艰难地喊道。 凤九卿一看此情景,便道:“应该是给你设下的陷阱,木木……” 白木槿看着白世祖那绝望却又痛苦的神色,不知心头卷起了怎样的感受,白世祖闭了闭眼睛,仿佛已经不想再去看她了。 白木槿却毅然决然地下了马车,走了过去,问:“谁?是谁?” “快走……陷阱……陷阱……”白世祖挣扎着道,他仿佛很怕白木槿靠近一样。 白木槿看出他的意思,他也不想让自己救他么?为什么呢……一向贪生怕死的男人,竟然不求她救? 白世祖吐出一口鲜血,道:“再不离开就晚了……他们杀我,栽赃你……槿儿,我知道你恨我,就当是我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毕竟还是我的女儿……” 白世祖眼里落下浑浊的眼泪,他知道自己快要完了,此刻见到白木槿,就像是命中注定的结局,她没有杀他 ,但是他还是要死!他甚至回忆了自己并不漫长的一生,发现愧对白木槿和白慕辰的太多太多,他们也是自己的孩子……只是他从未关心过。 白木槿并没有因为他那句话而有丝毫动容之色,只是道:“谁要杀你?” “不知道……你快走,否则来不及了!”白世祖道。 白木槿摇摇头,对瑞嬷嬷道:“帮他看看……能救就救……” 瑞嬷嬷也没有多话,上去为白世祖把脉,然后摇摇头,道:“已经脉若游丝,神仙难救,小姐,该走了!” 白世祖伸了伸手,道:“快……走……”然后头一歪真的死在了这里,大概谁也没有料到,白世祖会这样死去! 凤九卿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谁敢抓我们!” 话音刚落,就有人围了过来,竟然是楚郡王带着刑部的官兵赶来,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细问,就道:“安平郡主,你实在是大逆不道,竟然弑父……”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弑父了?”白木槿冷声问道。 “你还说你没有,宁侯死在你们的面前,身受重伤,死不瞑目!”楚郡王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 白木槿却淡然地道:“刚刚遭遇刺客,父亲被刺客所杀,我们来的不及时,我也很想让刑部帮忙查查,到底是谁杀了我父亲!” 楚郡王看白木槿如此冷静,却道:“哼……我们并没有看到任何刺客过来,只看到你们在这里,郡主和宁侯不和,却也没必要弑父啊,仵作可以验尸,证明到底宁侯是何时死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即便是刺客也难逃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郡主的人杀了宁侯!” 凤九卿面带笑容,问道:“楚郡王真是来的好及时,这荒郊野外,你怎么会带着刑部的人来?难道事前就知道宁侯会死么?” 楚郡王却也不慌张,道:“我们自然是来办差的,恰遇此地,听到有呼救声才赶了过来,没想到就看到宁侯惨死!” 白木槿笑道:“楚郡王也真是尽忠职守,堂堂郡王爷,竟然会带着属下道荒郊野外来办差,难道这里还有别的大案子么?” 第427章 都不重要了 楚郡王自然早就想好了对策,道:“的确,三里外的农庄发生了命案,一家三口被人杀死,本王深受皇恩,京畿发生这样的惨案,自然不能不理,没想到这惨案还没办完,就又遇上惨案,郡主……这一次你该如何脱逃?” “本宫从未想过脱逃,因为本宫才是受害者,我就算和父亲有些口角,也不至于弑父,当着这么多人面弑父,您觉得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郡王爷刚刚接手刑部,不懂办案,也不要胡乱栽赃!”白木槿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楚郡王冷笑,道:“郡主即便牙尖嘴利,也无法推脱罪责,这里附近我们都有人看着,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刺客走,除了郡主一行人,再没有别的人可能杀死宁侯,还从容脱逃,除非郡主能交出刺客,否则……还请郡主跟我们回刑部大牢一趟!” 凤九卿赫然站出来,道:“本王倒是想知道,谁敢带走本王的未来王妃!” “宣亲王,您也不能徇私枉法啊……这弑父可不是小罪名……若是落实了,必要判个凌迟处死,王爷三思而行!”楚郡王倒是有恃无恐,分明不怕凤九卿的威胁。 凤九卿却根本不理他,道:“本王说不许就不许,你若是有胆子从本王手里把人带走,可以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你……我好歹也是你的堂兄!”楚郡王此时倒是攀起来亲情来。 凤九卿挑眉,邪笑,道:“本王堂兄太多,死那么一个半个的,一点儿也不心疼!” 白木槿被他这话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打趣道:“王爷,您这样说的话,楚郡王可是要伤心了……人家可是真心诚意地要认你这个堂弟呢!” “伤心啊?那就没法子了,谁让他要让本王的王妃不痛快呢?”凤九卿讨好般地对白木槿笑了笑。 楚郡王看这二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顿时气得七窍 生烟,怒道:“来人,给我把郡主拿下!” “谁敢动?”凤九卿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那些刑部的兵卒便如坠冰窖,在原地顿住在,再不敢靠近分毫! 楚郡王见状,眯起眼睛,道:“王爷要留郡主,我实在无能为力带走,不过……皇上那里,王爷该如何交代?” “这就不劳楚郡王操心了,或许楚郡王你该回去操心一下自己的事儿,本王还没对你楚郡王府动手,你倒是找上门来了,看来你的日子是太舒坦了些!”凤九卿闲闲地道。 楚郡王脸色一怔,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本王没想做什么,不过如果本王想做什么,你觉得你有没有那个能耐顶得住?”凤九卿笑容变得冷厉起来,完全不把楚郡王放在眼里。 楚郡王突然就怂了起来,别人不了解凤九卿,他倒是知道一二,这是个极难缠的对手,除非能将他一招毙命,否则就要做好被反咬至死的准备! 他设下这个局,可不是为了对付凤九卿的,而是对付白木槿的!他以为凤九卿不会公然不给朝廷面子,更不给他面子。可是没想到凤九卿对白木槿的感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丝毫不在乎落下徇私枉法的罪名! 楚郡王拱手,道:“九卿,你我毕竟是手足,做事也不要做绝,我今日可以不捉拿安平郡主,算是卖您一个面子,但是……此案刑部还是要彻查的!” 凤九卿见他识时务,也就摆摆手道:“楚郡王职责所在,本王自然不会干涉,但是……若是刑部想对本王未来的王妃耍什么花样,本王可不会袖手旁观!” 凤九卿可是很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你们查案可以,但是别想动白木槿,否则我就与你们没完! 楚郡王一口牙都要咬碎了,肺也快要气炸了,整个天元也就凤九卿敢这么猖狂地说话,谁让当今圣上都对他几乎言听计从,而此人虽然 面上没有多大的权力,但是却是谁都不敢得罪的! 他只恨今天没能算准凤九卿也会来这里,否则拿下白木槿,迅速地断案,即便凤九卿想要挽回,白木槿的名声也就毁了。 弑父大罪,加上他从中做些手脚,宣扬出去,凤九卿要顶住悠悠众口的压力,可不太容易啊! 楚郡王不得不叹一声,白木槿的运气实在太好。她偏偏找了天元最强有力的靠山,又毫无原则地帮着她,实在让人憎恨得牙痒痒,却又拿她无能为力! 楚郡王看着白世祖的尸体,便道:“王也不会阻止我带走宁侯的尸首吧?还要带回刑部,由仵作验尸,查出死因和杀人的手法,才知道这凶手究竟是谁!” 凤九卿无所谓地道:“请便,不过本王还是那句话,不要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反而来诬陷本王的王妃!” 楚郡王只是道:“刑部不会冤枉好人!” “最好如此!”凤九卿冷嗤,也许是时候该对付楚郡王府了,否则岂不是让他们以为他的王妃是可以随意欺负,不用付出代价的? 楚郡王带走了白世祖的尸首,鸳鸯才白着脸,道:“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楚郡王定然会想方设法栽赃小姐的!” 白木槿看了一眼凤九卿,道:“宣亲王,看来本宫是没有荣幸嫁入宣亲王府了……恐怕不日就要成为阶下囚,还会身败名裂呢!” 凤九卿宠溺地看着她的模样,笑道:“谁敢抓你坐牢?谁敢破坏本王的亲事?” “那你还在这里闲着作甚?楚郡王不就是太闲了才会找上我的麻烦么?竟然还杀了我父亲来栽赃嫁祸,他可真是好狠毒的心!”虽然白木槿并不在意白世祖的死活,但是也不允许别人来干涉她的家务事。 她有心放过白世祖,却没想到她不杀他,还是有人要杀他!要怪只能怪命当如此,白世祖的死,她并没有多少愧疚!许是因为她 重生起,就再没有当他是自己的父亲吧? 凤九卿听了白木槿的话,忙作揖道:“是,王妃娘娘,在下这就去办!” 一众下被凤九卿逗得乐出声来,稍稍盖过了白世祖的死所带来的阴影,白木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就会贫嘴!” 说完就转身上了马车。也不知白世祖死后,再见到她娘,会是怎样的光景,他死前后悔了么?后悔曾经那么狠心地对自己和辰儿? 可是这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可以吃?她和辰儿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这一世若不是自己苦心谋算,恐怕死了不止一次了,他狠心地纵容陆氏母女对付自己和辰儿,放任不管,比亲自动手还要可怕! 她早已对白世祖死了心,即便在那一刻他选择了悔悟,也为时过晚,她不会因此就选择原谅,但是也已经不恨了,人死了,便一了百了,她也不能对一个死人做什么! 白木槿回到马车上,闭目沉思,瑞嬷嬷像是看明白了一样,低声道:“主子,宁侯的死,和你没有丝毫关系,自责大可不必,若是忧心楚郡王动手脚,那也不必,宣王既然应下了此事,就不会容许主子您有事儿!” 白木槿睁开眼,笑道:“瑞嬷嬷似乎对宣亲王格外信任?我倒觉得他这个人没有章法,就爱乱弹琴!” 瑞嬷嬷道:“主子,您心中明白就好!自打奴婢跟了主子,很多事情也看得明白,宣王对您可是一片真心,往后主子也终于有了依靠,凡事不必亲力亲为,自然有人为你办妥,这才该是女子该过的日子!” 白木槿无疑是个极为强大的女子,但是这种强大也是被逼出来的,若是有人能给她毫无后顾之忧的宠爱,她何必要逼得自己变成这样? 白木槿在心头微微颤抖,也许再相信一次,也没有关系吧?凤九卿不是李继宗,他不会背叛她的! 其实要一个被毒蛇咬过的人,再去碰 触蛇,其实是很艰难的决定,但是白木槿觉得凤九卿值得她再冒一次险! 白木槿回到郡主府之后,白慕辰便迎了出来,笑道:“姐姐,你不知道,陆氏被送到德公公府上之后,是多么难看,吓得尿裤子了!” 白木槿看到白慕辰的笑脸,才有些忐忑,如果让他知道白世祖死了,白慕辰会如何呢?虽然上次那件事让白慕辰对白世祖心寒了,但到底这孩子没有前世的记忆,对白世祖也曾有过浓浓的依恋,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么? 白木槿叹息一声,道:“辰儿……爹,死了!” 白慕辰嘴角的笑容顿时僵硬的无比难看,甚至像是没听明白一样,问道:“姐姐……你……你说什么?” 白木槿也料到了他的反应,又无奈地重复了一遍,并道:“可能是楚郡王府的人做的,意图栽赃嫁祸给我,治我个弑父罪名。总之……他也算是因我而死!” 白慕辰的眼睛陡然一红,手握得骨节都发白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是觉得很伤心,虽然他从来不曾关心过我们……可是,他还是我们的爹!” 白木槿能理解白慕辰的心思,若她不是经历过那么惨痛的事情,也难以这样心硬如石,她知道白世祖死前的悔悟,不过是因为他要死了而已。若是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或许他还会帮着楚郡王害自己。 这就是她的父亲,一个处处想置自己女儿于死地的人…… 白木槿叹息一声,道:“我明白,若是实在伤心,就痛快哭一场!” “不……我已经不想哭了,姐姐……虽然他死了我很伤心,但是……也许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害到你,这个世上除了姐姐,其他人已经都不重要了!”白慕辰咽下了酸涩的忧伤坚强地说。 午后,白木槿正在休憩,却听到青鸾来报:“主子,白府的人来闹了,要在咱们郡主府门前自尽呢!” 第428章 捣鬼 “谁?”白木槿问。 青鸾道:“老太太,还有……侯夫人!” 白木槿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道:“走吧,一起去看看,要吊死在我门前,到底是为哪般呢?” 那老太太也着实够心狠的,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要来坑害自己的,而不是为儿子的死哀痛!她有时候怀疑,自己这么狠心,是不是随了这老太太! 白木槿来到郡主府大门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白老太太要来闹,怎么可能没有看热闹的呢? 白木槿倒也不慌张,走出去,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抹着眼泪道:“祖母……槿儿无能,没能护好父亲,让人害了他性命,槿儿实在愧对祖母和白家的列祖列宗,都怪槿儿乃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又不在父亲身边,才让他遭了贼人的毒手啊!” 白老夫人本是一脸盛怒和哀痛,正打算揪着白木槿好好地教训一顿,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跪地哭诉,反倒像是她受了莫大的伤害和委屈一样,让她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毕竟这么久以来,白木槿一直态度强硬,她也没想过这丫头是个能屈能伸的,下跪哭诉,这种戏码说来就来。她才想起来,自己这孙女不仅手段强硬,其实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白木槿也没给白老夫人反应的时间,接着就哭道:“可怜我三岁丧母,如今好容易要出嫁了,竟然还死了父亲,天理何在啊?祖母……您就怜惜槿儿孤苦,千万保重自己,否则岂不是让槿儿一再遭受失去至亲的打击么?” 众人本来还奇怪白老夫人这是唱的哪出,为何要在自家孙女的门前上吊,这么一听便有几分明白了,以为白老夫人丧子痛心疾首,所以来自行了断了! 众人纷纷语出同情,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确可怜!郡主更加可怜,三岁没了娘,这如今终于 盼到了出头日,没想到父亲也跟着没了,天可怜见的! 白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终于反应过来,道:“你休要诓骗世人,分明就是你杀了你父亲,还在这里假慈悲,大逆不道,罪该万死啊你!” 众人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纷纷震惊地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白木槿。 白木槿听了哭得更加悲痛了,抽抽噎噎地道:“祖母……祖母……这到底是哪个灭了良心的胡说八道?他到底是我的父亲,我怎么能杀他?再说……我一个弱女子,父亲正直壮年,尤其是我能啥得了的?我去祭拜亡母,偶遇父亲,他先我一步下山,没想到却遇到了刺客,待我去的时候,父亲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还让我快走,生怕我也被歹人所害,我怎么能杀父亲呢?” “你胡说……刑部的人纷纷指认你为凶手,你还敢狡辩,你这罪大恶极之人,若是不认罪伏法,我就吊死在你这郡主府门前,让你再背上一个逼死祖母的罪名!”白老夫人痛心疾首地道。 白木槿像是吓傻了一般,道:“祖母,您受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蒙蔽了!刑部如今是楚郡王做主,我和楚郡王府的仇全京城谁不知道?他这分明是栽赃嫁祸,欲让我们一家反目成仇,自相残杀,他好坐收渔利,看笑话啊!您千万不能信此等无稽之言,伤了孙女的心倒无妨,损了白家的名誉才是大事儿啊!” 围观的人群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楚郡王想要公报私仇,故意陷害安平郡主,难怪白老夫人会被人蒙蔽,来此上吊要威胁郡主了。 白老夫人却不肯信,道:“楚郡王怎么可能拿人命关天的事儿来玩笑?分明是你杀人泄恨!” 白木槿又委屈又惶恐地问道:“祖母,您说孙女杀父泄恨,请问孙女和父亲有何深仇大恨,非得杀了他不 可?” “你……你怨恨你父亲偏宠你的两个弟妹,所以一直怀恨在心!”白老夫人自然不能把白家的阴私说出来,只找了这么个似是而非的理由。 白木槿听了却越发委屈,抹着眼泪道:“祖母,你真是冤枉我了!父亲偏爱弟妹,我一直都知道,但是也不能因此就恨父亲啊,何况……父亲偏爱弟妹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我早已习惯了,不是还有祖母心疼我么,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祖母,怎么如今连你都不肯相信槿儿了?” 白老夫人震惊于白木槿的做戏能力,这个时候竟然还给她戴高帽子,倒打一耙么?白老夫人怎么能遂了她的心意,道:“我原以为你是个好的,所以对你多有疼爱,没想到你竟然对你父亲怀恨至此,非要杀之而后快,他纵有千错万错,你也不能下次毒手啊……仵作验尸说你父亲身中十五刀而死,身上竟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了,你何其残忍啊……” 白木槿听了也跟着嚎啕哭起来,喊道:“父亲……父亲,谁这么狠毒,竟然对你下次毒手,女儿一定要为你报仇,此仇不报,天理难容啊……” 白老夫人见她不为辩白,反道哭诉了起来,气的恨不得一巴掌打死白木槿。白木槿又接着道:“祖母,您真不该相信楚郡王的话,我身为父亲的女儿,怎么可能杀父?就像您说的,父亲即便有错,也罪不至死,我何苦要杀他?这天下偏心的父母也不少,难道儿女们都要杀父弑母不成?槿儿虽然不是什么大贤大孝之人,但也懂得仁义廉耻啊……” 杀父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众人看到楚楚可怜的白木槿,先入为主地就认为这小姑娘不可能杀人,看看她柔弱的样子,怎么可能杀父呢?无稽之谈…… 世人皆习惯性地同情弱者,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弱者 ……而白木槿之前的名声一直就很好,人们也不可能信她会杀父! 白老夫人见白木槿振振有词,心头大怒,道:“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杀你父亲么?以你死去的母亲的名义!” 白木槿心中实在是对白老夫人失去了耐心,但是这件事关系她的名声,她不得不继续和她周旋,便道:“槿儿的确没有杀父,上天可鉴,我若做了此事,便不得好死,死后也要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但是槿儿决不能以亡母来立誓,因为那是不孝!” “你不敢发誓,就说明你心虚!”白老夫人不依不饶地道。 白木槿突然痛哭起来,道:“祖母,您这是要逼死我呀……我已经父母双亡,成了孤女,您现在带着继母上门,逼迫我认下杀父之罪,岂不是要逼死我么?我究竟犯了什么错,惹得祖母你这样恨我?难道是因为我带走了先母留下的嫁妆,所以祖母这是带人上门欺我无依无靠,抢夺财产不成?” 说完就哭的泣不成声,惹来无数人的同情,然后就有人开始指责老太太了。 “儿子尸骨未寒,就来逼迫孙女,真是好歹毒的老妇……” “哎……郡主也是可怜见的,失了父母庇护的孩子,可不就是无根的浮萍,估摸着还是继母撺掇的,我听说侯夫人还是这白老夫人的侄女儿呢!” “原是如此,哎……真是太过分了,怎么也没人说个公道话,郡主不是已经被赐婚给宣亲王了么?这王爷也该出面维护一下啊!” “你懂什么,王爷要是出面,人家就该说郡主仗势欺人,说王爷徇私枉法了!” “也是,真是左右为难啊,郡主这么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杀父亲,还砍了十几刀,太离谱了!” “一看就是有人栽赃嫁祸啊,也不知这白侯爷是怎么死的呢!” 众人议论纷纷,多 半是指责老太太的,白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差,她本是要上门让白木槿吃瘪的,没想到最后却害了自己。 白木槿可没打算就此罢休,而是看着穆欣萍道:“母亲……您难道也认为我杀了父亲么?您要想想看,父亲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无端被冠上杀父之罪,一旦落实就是凌迟之刑,母亲也真够狠毒的,你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就要陷我于不义,就不怕遭天谴么?” 穆欣萍看着白木槿眼底的威胁,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她知道白木槿的能耐,若是真得罪死了她,她不死,死的就会是自己了! 穆欣萍赶紧后退了半步,道:“我……我没有这么说,是……是楚郡王的人这么告诉我们的!” “母亲,你要好好为自己想想,父亲没了,你就先要逼死他的女儿,世人该怎么看你,你下一步是不是还要逼死我弟弟?好独占白家?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就是个毒妇!我对您一直礼敬,您为何就容不下我和弟弟的性命,我已经搬出了白家,就是不想和您争什么了,难道你就不能放过我们么?” 白木槿仍旧咬着穆欣萍不放,既然别人不肯让她舒坦了,她也绝不会让对方舒心,穆欣萍想要坐享其成?异想天开…… 穆欣萍惊惧地道:“我没有……你不要胡说,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祖母年纪大了,父亲的死对她打击过大,一时受人蒙蔽倒也应该,你身为我的继母,怎么也如此犯糊涂?你与我也不是相识一日两日了,我和父亲虽然不算亲近,但也是父慈子孝,何曾有过深仇大恨,你竟然要串通外人,一起蒙蔽祖母,强安我一个弑父大罪,分明是想斩草除根,害怕我和弟弟与你肚子里的孩子争家产和爵位!”白木槿就是一口咬定是穆欣萍在捣鬼。 第429章 不吃这一套 穆欣萍气得直发抖,道:“是你得罪了楚郡王,和我何干?你还说你和你父亲没有仇恨,你分明是怨恨你父亲上次害的你弟弟被人绑走,差点丧命,所以你就想杀人泄恨!” 众人听了这个秘密,顿时就惊呆了,这白侯爷竟然如此狠毒啊,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白木槿苦笑一声,道:“父亲虽然做错了事儿,但是辰儿好歹捡回了一条性命,我还能怪他什么呢?而且绑走辰儿的是楚郡王世子,也不能全怪父亲,我当时是气急了才和父亲发生了些口角,事后也想明白了,父亲并不是有心的,我也不会为此就弑父啊!” 白木槿的脸上一片凄楚,眼神却变得阴森无比,盯着穆欣萍的肚子,笑得格外可怖,吓得穆欣萍再也不敢留在此地,她觉得白木槿说不准会在此时对她下毒手,害她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 穆欣萍头皮发麻,她对白木槿的恐惧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所以从不愿意与她正面冲突,这一次也是鬼迷心窍,希望一举除掉白木槿和白慕辰,那么白家最后就是她的了,一时忘了白木槿是多么可怕的女子! 穆欣萍赶紧对白老夫人道:“老太太,我们……我们许是被人蒙蔽了,不该怀疑郡主,此事还是等刑部调查清楚再说吧!” 白老夫人发现穆欣萍脸色苍白,还捂着肚子,以为她动了胎气,心中也着实害怕,可不能为了白木槿而断了白世祖的血脉,她已经不把白慕辰和白木槿看作是自家人了。 白老夫人赶紧道:“欣萍,你可是肚子不舒服?” 穆欣萍只想快点儿离开,以免惨遭白木槿的毒手,赶紧点头,道:“我肚子不舒服,母亲,我们还是回去吧!” 白老夫人忧心忡忡,点头,然后回头对白 木槿狠狠地道:“你若真有罪,老天爷也不会饶过你的,我们走!” 说着就带着穆欣萍匆匆离去,白木槿却站起来道:“母亲要是不舒服,就进府来休息,郡主府里有大夫!” 穆欣萍哪里敢进去,这不是自找死路么,赶紧拉着白老夫人往马车上跑,像是背后又鬼在追她们一样。 白木槿唇边牵出一抹淡到极致的冷笑,穆欣萍还真是愚蠢,竟然敢打她的主意?白家对她而言算什么?她想要毁掉,易如反掌,本要看在白世祖最后良心发现了一下的面子上,留她们过安稳日子的,但是很明显这两个女人不识时务! 白世祖一死,白慕辰概要袭爵了……而那两个人,就好好地在自己的院子里颐养天年吧! 楚郡王一心想要制造对白木槿不利的证据,却处处掣肘,总是无法达成目的,他便知道是凤九卿在背后搞鬼了。楚郡王是既挫败又无奈,他虽然手握兵权,但到底不及凤九卿暗中的势力大! 他本想就此放弃的,可是没想到他不找人家麻烦,人家却已经不肯放过他了。 皇上派六皇子巡视京畿兵营,慰劳将士,却突然遭到暗中的士兵放冷箭,六皇子当场中箭受伤,昏迷不醒。 楚郡王接到消息的时候,顿时冷汗淋漓,这可不是小罪,六皇子是代表皇上巡视,却在兵营被刺杀,而那正是他掌管的兵营,这不是谋逆大罪么? 楚郡王忧心忡忡地想着对策,却接到了圣旨,没有定他的谋逆罪名,却狠狠地训斥了他失职之罪,勒令他三日之内交出刺客! 楚郡王松了一口气,决定找个替死鬼出来,也好巧不巧地就有个士兵犯了错,要执行军法。 他便安顿了他的家人,让他去领罪,那士兵咬牙同意,楚郡王便将他五花大 绑,丢进了天牢,等候皇上亲自发落。 而自己也负荆请罪,在宣室殿外跪了整整一天,皇上虽然没有召见他,但是最后还是派人传话,让他回府了。 回到郡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楚郡王妃也是忧心忡忡的,看到他回来,才松了一口气,迎上去问道:“皇上可曾责罚?” 楚郡王跪了一天,疲惫不堪,惨白着脸摇了摇头,道:“皇上没有责罚,但是这却更让我不安啊,王妃……我觉得这件事恐怕不简单!” “难道是有人故意要害你不成?可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刺杀六皇子来栽赃你呢?”楚郡王妃实在不解。 楚郡王想了想,道:“恐怕敢害我,又想害我的人,只有凤九卿和白木槿了,这两个混账东西,真是好歹毒!” “是他们?哼,我早说要斩草除根,杀了白木槿,没想到如今她找了靠山,就变本加厉了!”楚郡王妃恼恨至极,一张美貌的脸,扭曲而狰狞。 楚郡王叹息一声,道:“可是如今怕是已经钻入了人家的圈套了,我们杀了她的父亲想栽赃她没成,他们却刺杀六皇子来栽赃我,虽然暂时没能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但是……我这心中不安,若是白木槿倒也罢了,若是凤九卿,依着我对他的了解,他若诚心要害我,怕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 楚郡王妃立刻就火大地道:“我明天一早就进宫面见太后,太后肯定会为我们郡王府撑腰的,凤九卿他太过分了!再说,我们把此事和陈贵妃一说,她也不会放过凤九卿,到时候在皇上面前吹个枕边风,凤九卿必然要倒霉!” 楚郡王虽然知道此举不一定有什么收获,但还是点头应下了,道:“姑且一试,若是能扳倒凤九卿再好不过!” 楚郡王妃得了鼓励,自然是踌躇满志,立下就表了心意,道:“王爷,无论何时,我们夫妻一心,必不让人害了咱们一家子!” 楚郡王也生了感动,握住王妃的手,相对无言,却是情深意重! 第二日一早,楚郡王妃果然递了牌子进宫,可是却被太后以身体微漾为由,拒绝见她。楚郡王妃立时就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她也不甘心就此放弃,又去求见陈贵妃。 陈贵妃倒是没有拒绝见她,楚郡王妃心中稍稍安慰了一些,至少这样说明陈贵妃并不相信是楚郡王下手害的六皇子。 进了陈贵妃的颐澜宫,楚郡王妃就给陈贵妃见了大礼,可是这一次陈贵妃没向过去一样让她不必多礼。 楚郡王妃虽然感到不悦,但是知道六皇子出事,陈贵妃心中不快,也就忍下来了,起身之后,才道:“贵妃娘娘,六皇子现下可安好了?” 陈贵妃一双凤目微微流转,看不出喜怒,道:“托您的福,还死不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下床怕是不易了!” 楚郡王妃听陈贵妃话中的讽刺意味,赶紧道:“娘娘莫非也以为是我们楚郡王府下的手?我们就是有那个胆子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儿啊,谁不知道我们楚郡王府是和您一条心,怎么会去害六皇子呢?” 陈贵妃嘴角牵出一抹冷笑,道:“世人都知道的事儿未必就是真的,本宫原以为我们也是好姐妹,可是……郡王妃实在是太令本宫失望了!” “娘娘……何出此言?我楚郡王府一直都以娘娘马首是瞻,娘娘切莫听信小人挑拨,误会了我们啊!”楚郡王妃忙解释,这件事若是陈贵妃不肯相信他们,恐怕就难以善了了。 楚郡王妃等不得陈贵妃说什么,又急忙解释道:“贵妃娘娘一向明察 秋毫,必然知道楚郡王府和那安平郡主的过结,如今宣亲王又要聘安平郡主为妃,自然处处打压我楚郡王府,他要害我们,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此事八成和他脱不了干系!” 楚郡王妃以为这样说,陈贵妃便会明白事情的始末,可是没想到陈贵妃却是勃然大怒,道:“楚郡王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本宫面前诋毁皇叔,若不是本宫早就知道此事的始末,定要被你欺骗,皇叔说的果然有理,你楚郡王府就是要借此事来破坏他们叔侄之间的情分,你真是让本宫心寒!” 楚郡王妃大惊失色,问道:“娘娘,冤枉啊……宣亲王到底和娘娘说了什么,让娘娘误会如此之深?我们楚郡王府可是处处向着娘娘的,您怎么能……” “本宫给你们楚郡王府的好处还少么?这么多年若不是本宫在皇上面前处处替楚郡王说话,他能有今日?哼……你们却得寸进尺,如今更是要借我儿的性命来生事,就是为了报你们的私仇,着实可恶!”陈贵妃怒不可遏地骂道。 楚郡王妃虽然也是怒火满腔,但到底知道形势比人强,不敢在陈贵妃面前造次,只好压下心头怒,沉痛地道:“娘娘,臣妾实在不知道到底怎么就惹得娘娘如此盛怒,但是楚郡王府对娘娘和六皇子的忠心,您是知道的啊……我们怎么会下手害六皇子,怎么会和娘娘您为敌呢?我们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断了自己的生路啊!” 可是陈贵妃却并不吃这一套,冷冷地道:“是本宫太相信你这个好姐妹了,没想到你这个人心胸狭窄至此,为了当初那小小的恩怨,竟然不顾大局,要以我儿性命来嫁祸给安平郡主,你知道被你们抓去送进天牢之人,到底吐了什么出来么?” 第430章 支了个招 “这……的确是他被人买通了要刺杀六皇子啊!”楚郡王妃咬牙道,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人不过是个替死鬼,真正的凶手谁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凤九卿做事怎么可能让人抓住把柄呢? 陈贵妃无奈地摇摇头,十分可惜地看着楚郡王妃,自己这个好姐妹虽然看着是聪明人,其实骨子里真是愚不可及,事情到了这一步竟然还妄想让自己帮他们一把么? 若是过去,陈贵妃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和楚郡王府撕破脸,可是……她如今已经有了更好的助力,楚郡王一再让她失望,也只好舍弃,这样的人留着,只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可是宣亲王就不一样了,过去她无法争取到这个盟友,现在他主动伸出橄榄枝,自然没有不接的道理,舍弃一个楚郡王府算不得什么,和宣亲王相比,楚郡王府就是鸡肋,所以她根本就不在乎是谁伤了自己的儿子,左右不过是小伤,死不了人的! 能挨这一箭,却能换得天下,这样划算的买卖,她怎么可能不接受呢?所以无论这冷箭是楚郡王放的也好,是凤九卿陷害楚郡王也罢,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舍弃楚郡王府就能换来宣亲王的帮助,那皇后那边就不足畏惧了! 没人比陈贵妃更了解凤九卿对皇上的影响力,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若是凤九卿愿意,皇上甚至会把帝位传给他!这种感觉绝不是她胡思乱想,因为有一次皇帝酒醉,真的拉着凤九卿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被凤九卿以他喝多了为由,搪塞过去了。 知道的人很少,可是她恰好在场!酒后可以说胡话,但也可以吐真言……她也不是不怕凤九卿像染指帝位,但是从过去这么多年来看,此人甚至对皇帝的权力避之不及,他唯一肯接手的羽林卫,也不过是皇上手里的刀。 陈贵妃对楚郡王妃道:“娴妹,你啊……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太溺宠自己的两个孩子了,把他们惯的和你一样不知进退,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哎……” 楚郡王妃听到这句话,突然就觉得,她们似乎已经走上了绝路,所以陈贵妃才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得罪不起的人,不就是凤九卿么?可是比起手里的权力,凤九卿并不比楚郡王大啊,只是她也知道,凤九卿对皇帝的影响力,谁都无法企及,这一点足够她们寝食难安了! “可是……”楚郡王妃想说什么终究说不出口。 陈贵妃摇摇头,道:“我听闻子涵甚至还绑走了安平郡主的弟弟,意图杀了安平郡主?你说你怎么就生了那么蠢的一个儿子,安平郡主还是当初的白大小姐么?任你们欺凌?哎……你们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 这么蠢的人留着,到头来也是祸害,得罪人不要紧,但不能看不清形势啊……当初欺负白木槿,就算陆老太太来闹,也不过是安抚一下就得了,现在人家都已经是要成为宣亲王妃的人了,你还敢要人家的命,凤九卿就是再好脾气,也不能放过楚郡王府的! 楚郡王妃却咬着牙道:“那也是她白木槿太过可恶,若不是她,灵儿怎么会重伤在床,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 “所以说你们蠢,你的女儿金贵?再金贵也不值得拿整个楚郡王府去给她陪葬吧?你们楚郡王府能有今日,费了多少心机?毁于一旦难道不觉得遗憾么……一个凤子灵,值得么?”陈贵妃不是心狠,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楚郡王府不存在了,凤子灵就算是好好的,又能如何呢? 楚郡王妃不以为意地道:“我不信凤九卿可以只手遮天,娘娘,只要你肯帮我们,他就奈何不了楚郡王府!” 陈贵妃只能叹一声,道 :“你啊……永远都这么天真……现在连太后都不肯见你了,你觉得本宫能帮你们什么?太后为何不见你?那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已经有了决定,本宫能帮你什么?回去吧……” 陈贵妃闭上眼睛,明显是不想和楚郡王妃继续浪费口水了。 楚郡王妃还想要乞求什么,陈贵妃宫中的侍女却一脸笑容地送客,坚定地不容拒绝,楚郡王妃知道陈贵妃是舍弃他们了! 楚郡王妃愤愤地出宫,本想再图他法,哪知道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马车在路上开,也能因为惊马而撞上路人。 楚郡王妃本就一肚子怨气,马车撞翻了路人,她也因此手被蹭破了点儿皮。楚郡王妃当场就发怒了,对着身边的丫头道:“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是不是如今连个贱民都能骑到我头上来了,给我狠狠地教训一顿!” 楚郡王府的下人自然和主子的脾气一个样,都是容不得人欺负的,那几个丫头纷纷下车,看到路上躺着的男子,上前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救命啊……哎哟……我的头好痛,救命……”那男子哀嚎着,不理会楚郡王府的下人,只抱着自己投一直叫唤。 楚郡王妃的大丫头立刻就骂道:“还不快滚开,知道自己挡了谁的路么?我们王妃的马车你也敢撞,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快滚,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男子竟哭哭啼啼起来,道:“天啊,世上竟然有这么不讲理的人,他们的马车撞了我,还要威胁我,仗势欺人,实在可恶……” 路人也纷纷驻足,看着那男人头破血流的样子,虽然不敢说什么,但都用一种指责的眼神看着楚郡王府的几个丫头。 “你们看什么看,这个人自己不长眼撞了我们王妃的马车,简直不要命,还不快滚!”那丫头嚣张跋扈的 样子还真有点儿气势,让一众路人都纷纷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但仍然有些人摇头表示不忿。 地上的男子却愤怒了,捂着还在流血的头,怒骂道:“你们楚郡王府难道就可以仗势欺人?就可以草菅人命?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你们的马车突然冲过来,这里是街市,马车竟然那么快,不是成心要撞死人么?我虽然只是个一文不名的书生,但是也不能忍受你们这样霸道!” 楚郡王妃在里面十分不耐烦,冲着外面沉声道:“怎么搞的,竟然还没处理好?把人给我扔到一边去,哪里那么多的话?” 此话也出,立刻引来了那书生的愤怒叫声:“楚郡王府仗势欺人,士可杀不可辱,今日我陈天恩就一头撞死在楚郡王妃的马车前,望天下有识之士为我请命,揭露他们的丑恶嘴脸!” 说着真就一头撞过去,巨大的声响,让人心惊肉跳,血溅三尺,那书生倒在血泊里,身体不停地抽搐。 这下楚郡王府的人也跟着惊呆了,胆子小点儿的丫头忙道:“王妃……死人了,死人了……” 楚郡王妃眉头一皱,道:“他自己撞死的,与我们什么相干,把人丢开,不要挡着路,真是麻烦!” 楚郡王妃嫌恶的声音,传到了路边的人耳朵里,终于有那胆子大些的人不忿地开口道:“真是太过分了,撞了人不仅不道歉,现在把人逼死了,还这么嚣张,楚郡王府莫非比皇上还大?” “哎……真是命比草贱啊……” “楚郡王府一向都是这么嚣张跋扈的,欺负人的事儿多了去了……” “这书生也太可怜了,进京赶考,竟然碰到了这么可怕的事儿……” 楚郡王府的人可不管路人怎么说,像扔垃圾一样把那书生扔到了一边儿,然后还用布吧车上的血迹给抹掉了,接着就这么堂 而皇之地驱车离去。 此时突然从人群里冲出另一个书生,看到地上还在抽搐的男子,痛哭失声:“天恩啊,天恩兄……你怎么了,怎么一转眼你就这样了?” “舒同兄……为我……为我报仇!”那叫陈天恩的书生痛苦地吐出一句话,然后就人事不省了。 赶来的书生是他的朋友,失声痛哭,却只换来路人摇头叹息,道:“你是他的朋友吧,赶快准备后事吧,人是楚郡王妃的马车撞的,你们是讨不到好处的,还是自然倒霉吧!” “楚郡王妃?”舒同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眼里都是恨意。 路人摇头叹息,也无心再去管这个闲事,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但是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就是行凶杀人了也没人能管得着啊! 可是楚郡王妃没有想到,就是这样小小的意外,却是促成楚郡王府彻底倒台的导火索。第二日一早,书生秦舒同便带着同窗好友的尸体在大理寺衙门前击鼓鸣冤,状告楚郡王妃草菅人命! 大理寺不予理睬,秦舒同就用板车拉着尸体去了京兆尹衙门,结果一样被拒之门外。秦舒同一个衙门一个衙门地告状,就是无人理睬! 而同样进京赶考的各位书生便知道了这件惨案,都是有志青年,哪里能见得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愿意和秦舒同一起告状的人越来越多,每一次去衙门击鼓都有好几十个人同行,虽然无人理睬,但是队伍却越来越庞大。 最后不知是谁给那书生支了个招,竟然在茶馆里以说书的形式开是传播此事,而且楚郡王府过去所犯的事儿无论大小,全都被挖了出来,愈演愈烈。 楚郡王到底是知道了此事,派人查封了茶馆,又抓了几个说书的,以为能够吓住那些人,没想到此事却如压不住的洪水,突然爆发了出来。 第431章 还回得来么 就在楚郡王府抓人的第二天,早朝时,御史一道奏折,将楚郡王府撞死赶考举子,却求告无门的事情揭发出来。 御史义愤填膺地申斥:“圣上,楚郡王妃如此草菅人命,那死者还是个举子,我天元未来之栋梁,如此恶行若不严惩,何以平民愤?几十名赶考书生联名上告,却无人受理,要不是微臣冒死上谏,恐那举子就要含冤莫白啊……” 皇上勃然大怒,呵斥道:“楚郡王,你还有何话要说?” 楚郡王微微闭目,然后站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臣对此事一无所知,还请皇上恕罪!” “一无所知?你的王妃逼死举子,你说你一无所知?”皇上怒极反笑,觉得荒谬之极。 楚郡王哀声道:“臣一直在追查宁侯被杀的真相,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回府,也没有听说过王妃逼死书生之事,更没有让衙门不许受理此案,此事必然是有心人在背后操纵,请皇上明鉴!” 楚郡王从听说了这件事开始,就知道是凤九卿的手笔,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可挽回了,本不是大事,就是因为那书生求告无门,才将事情闹大,为何会求告无门?是凤九卿阻止的……为的就是把这条罪名严严实实地扣在他头上! 皇上还没说话,御史卓大人先发怒了:“楚郡王,您这样的说辞未免太可笑,此事都发生了这么多天,若不是你有心要压下来,为什么没有衙门肯受理此案?为何把事情越闹越大,甚至那书生求告无门,在茶馆里申诉,你还派人去捉了他们,查封了茶馆!” 楚郡王并不着急,不急不慢地道:“那是因为他们聚众闹事,散播对朝廷不利的流言!” “是对朝廷不利,还是对你楚郡王府不利?我可是听闻那说书的还说了一些楚郡王府的阴私啊,你的王妃草菅人命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们王府 的管家为了夺人家十亩良田就杀了人家全家,这样的事儿,可是属实?”卓大人咄咄逼人。 楚郡王怒声道:“一派胡言,根本是一派胡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皇上为臣做主!” “皇上,此案我已经查过,楚郡王府的管家的确占了人家十亩良田,原主全家一夜被杀,虽然没有捉到凶手,但是这根本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卓大人丝毫不惧楚郡王要吃人一样的眼神,仗义执言! 楚郡王怒不可遏地道:“卓大人,你这是含血喷人,没有证据的话,不要在皇上面前乱说!” “楚郡王府的人一向嚣张跋扈,侵占人的田地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桩两桩,还有……凤世子的随从打死了一个小贩,最后也不了了之了,楚郡王府的人恶行昭昭,请圣上明断!”卓大人言之凿凿。 这件事很快引起了朝臣的骂战,也有维护楚郡王的,也有抨击楚郡王的,两派人争执不下,皇上最终拍板:“彻查此案,楚郡王交出所有兵权和刑部官印,回郡王府听候发落!” 楚郡王颓然地跪在地上,知道大势已去,这个时候如果完全没有人替他说话,那么也许皇上还会因此同情他,甚至怀疑是有人刻意导演了这场戏,但是……两派人争执不下,楚郡王是在劫难逃! 楚郡王回府之后,楚郡王妃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跪在地上道:“王爷,怎么会这样?那书生是自己撞死的,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也有关了,凤九卿真是歹毒啊……一个书生这样的小事儿也能被他拿出来当阀子,他这是要逼死我!”楚郡王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无奈。 楚郡王妃道:“怎么办?王爷,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道,事情可能还没有结束!”楚郡王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无奈地笑了。 楚郡王妃痛哭流涕,道:“王爷,是 我害了您,是我害了您……若是当时我能忍下来,许就不会……” 楚郡王摇摇头,道:“就算不是这件事也有别的事,他不会放过我们!” “他欺人太甚!”楚郡王妃怒骂。 楚郡王摇头叹息,道:“去把子涵叫过来吧,我有事要交代他,咱们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 可是楚郡王还来不及做好打算,又一桩噩耗传来,天牢的犯人招供,受了楚郡王的指使顶罪,楚郡王罪犯欺君! 圣旨很快就到了郡王府,楚郡王被羽林卫带走,楚郡王甚至都来不及对凤子涵说点儿什么,就这么结束了。 羽林卫的人办事效率从来都是极高的,很快就彻查了六皇子被刺杀一事,真凶不是别人,竟然是凤子涵身边的护卫。 这下楚郡王府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凤子涵也因此成了阶下囚。接着羽林卫将楚郡王和凤子涵收受贿赂,亏空军饷一系列大罪全部都翻了出来,桩桩件件都让这父子二人百口莫辩。 罪证确凿,皇上盛怒,不仅褫夺楚郡王的爵位,还贬为庶民,凤子涵被发配到了南疆,楚郡王则畏罪自杀在羽林卫的大牢里! 煊赫一时的楚郡王府彻底颓败,皇上派人抄家,发现了楚郡王府那一座用金砖打造的地窖,彻底坐实了楚郡王贪污的事儿。再也无人为他辩驳…… 凤子涵在牢房里,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有人照料着他的生活起居。可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凤世子已经不复存在…… “我要见九皇叔,我要见九皇叔……”凤子涵拍着牢门,对着狱卒嘶吼。 狱卒走过来,呵斥道:“叫什么叫,你以为这是你楚郡王府啊?真是笑话……要不是宣王殿下交代过,你以为你还能这么大声说话?”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凤子涵依旧不肯放弃,他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们曾经名为叔侄 ,却情同手足…… 狱卒没再理会他,自顾自地走了。不多时,凤九卿却带着食盒走进来,道:“你要见我?” “九皇叔,为什么?”凤子涵一脸迷茫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害楚郡王府,为什么要让他家破人亡! 凤九卿让人将牢门打开,又搬来一张椅子,供他坐下,摆了桌子,将酒菜放好,凤九卿才道:“坐下说话吧!” 凤子涵却并不领情,只是执着地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本王给过你很多机会,你一直执迷不悟……”凤九卿淡淡地道,并没有为自己做了这一切而感到丝毫愧疚和后悔! 凤子涵怒声问道:“就为了白木槿?她真的值得你这样吗?” 凤九卿叹息一声,道:“子涵,你一直顺风顺水地长大,被所有人捧上天,难道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不可侵犯的?她到底怎么得罪的你?哪一次是她主动招惹你的?你何曾想过这个问题?” “可是为了她,你竟然要我整个王府来陪葬,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凤子涵怒吼出声,他从不觉得白木槿值得这样的对待。 凤九卿摇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本王不过是开了个头,剩下的事情,很多都不是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你……你胡说,除了你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凤子涵不相信。 凤九卿冷嗤:“你还是那么天真,你楚郡王府这么多年得罪的人还少?横行霸道,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墙倒众人推,本王开了个头,剩下的事儿,根本不需要我插手,自然有人会去做!”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怎么敢?”凤子涵摇头,坚决不肯相信。 凤九卿道:“本王没必要骗你,你去南疆好好反省一下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回来!” “南疆?你要我去南疆反省?楚郡王府都没了,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凤子涵怒吼 道。 “你想死没人拦着你,你想活,我倒是可以成全你,若是你永远不知悔改,就一辈子别想回到京城,本王说到做到!”凤九卿也对他失去了耐心,他是看着叔侄一场,才肯给他一条生路,若是他继续执迷不悟,那就不能怪他了! 凤子涵哈哈大笑,问:“九皇叔这是在施舍我么?呵呵……为了那个女人,你可以做到这一步,为何留我的性命?” “随你怎么想,她是我的人,除了我之外,谁都不可以动!你犯了我的大忌……懂么?”凤九卿毫不客气地道。 凤子涵看着凤九卿眼里的冰寒,问:“她真的那么好?” “很好!”凤九卿丢下这句话,就起身出了牢门,他和凤子涵的缘分也到了这里就结束了,他想死也好,想活也罢,都与他没有关系了,若是有朝一日,他能想通了,再回来也没什么不可以。 只是,凤子涵还回得来么? 安平郡主府。 “小姐,凤世子已经被押解上路了,今天恰好是二小姐出嫁的日子呢!”鸳鸯笑嘻嘻地道。 白木槿微微一愣,道:“我差点儿都快忘记了我那妹妹了,可派人送了礼过去?” “小姐放心,瑞嬷嬷都安排妥当了,您现在只要安心筹办你自己的亲事就可以了!侯爷新丧,你若不在百日热孝内出嫁,可就要等上三年了,到时候王爷肯定大发雷霆,直接把白家连根拔起!”鸳鸯笑着道。 白木槿嘴唇微微抽搐,道:“或许我该为父亲守孝,否则岂不是被人骂我不孝么?” “左右已经入土了,小姐你在白府可没少受那老太太的气,一直跪了那么多天,我都替您心疼,老爷在世的时候也没有多看你一眼,他死了到要你跟着受罪!”喜鹊不忿地道。 鸳鸯和喜鹊对白世祖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所以他死了,她们只有松了一口气,没有半点儿难过和不舍。 第432章 故意坏心眼 白木槿叹息一声道:“死了已经死了,提那些做什么!现在我们活得好好的不久可以了?” 鸳鸯和喜鹊这才点点头,最苦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从此她们小姐就要迎来自己的好日子! 约莫未时的时候,安平郡主府的侧门进来了一个小丫头,递了一块牌子道:“我要见郡主!” 门房看了那块牌子,便差人去回禀,不一会儿就有人来领着那丫头进了后院。丫头摘掉自己的斗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郡主,奴婢……幸不辱命!” 白木槿看着地上的小蓝,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她是想死,还是想要逃?” “想逃,不过已经被人捉回来了,奴婢看到杜嬷嬷,估摸着是受了陆氏的指使在那里等二小姐的!”小蓝道。 白木槿嗤笑,道:“陆氏还真是有些本事,你做的很好……以后就留在郡主府里吧!” 小蓝忙磕头道:“多谢郡主,奴婢一定好好侍奉郡主左右!” “侍奉倒也不必了,你帮本宫做了那么多的事儿,我也不会亏待你,一个月后我要大婚,郡主府里总要有人帮我照看着,本宫知道你有这个能耐!”白木槿对小蓝不是全然的信任,所以不会带她去王府,但是她的确在过去帮了自己很多,所以她也绝对不会做那狡兔死,走狗烹的事儿。 小蓝知道这已经是她最好的结局了,忙又磕头谢了恩,问道:“那奴婢可不可以求小姐的恩典,将爹娘一并接到郡主府来,他们年事已高,奴婢不放心他们继续留在白家!” “随你,白家以后也是大少爷当家,留在这边那边都没什么关系!”白木槿淡淡地道,三年孝期一满,白慕辰就会袭爵,白家就再也不是那个白家了,而是她真正的娘家! 小蓝听了,心里也跟着一松,她是生怕老夫人知道她是二小姐身边的奸细,报复她们一家子。 小蓝看着坐在那边,一身素衣,娴静优雅的女子, 只觉得当初自己的决定真的没有错,白木槿她才是她应该投靠的主子。白家短短几年时间,彻底变了天……这个明明也就十几岁的姑娘,手腕之强大,心性之狠,不是常人能企及的! 她也庆幸自己没有生出二心,否则今日恐怕是要和白云兮一起被送往塞北了,白云兮到最后也不知道,她被谁出卖了。还以为小蓝为了救她,不惜引开追兵,却不知道,追兵去追的不是小蓝,还是她…… 一个月之后,安平郡主和宣亲王大婚。 十里红妆,热闹非凡……百姓无不围观这一场无比盛大的婚礼,那嫁妆车一辆接着一辆,看不到尾,让人感叹,这郡主大婚果然非同一般。 可是坐在花轿里的白木槿,却一脸烦闷,这头冠实在是太重了,还有这身衣服,简直要热死她。 幸而郡主府和宣亲王府相距不远,所以花轿很快就停在了宣亲王府门前。 经过了繁琐的婚礼程序,她终于被送进了洞房。 可是这还没完呢,喜婆在洞房里又折腾么半晌,白木槿终于忍不住,道:“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喜婆很为难,道:“王妃……这还没完呢,还得再唱一会儿祝词!” “不必了,本宫要你们先退下!”白木槿的声音已经带着浓浓的不悦,那几个喜婆一听,跟着瑟缩一下,心道这新王妃果然好大的气势。 瑞嬷嬷到底是老成持重,对喜婆们使了个眼色,打发她们先出去了,白木槿听到人走了,才划拉一下掀开盖头,道:“快要热死了!” 瑞嬷嬷无奈地道:“主子,这可使不得,盖头是要等王爷来掀的,您要是实在觉得闷热,我去让人取冰块来!” “不必了,这头冠有千斤重,快把我脖子都压断了!”白木槿不耐地道。 瑞嬷嬷笑着道:“您就忍忍吧,一辈子就这么一回,比这个更难的,主子您都熬过来了,怎么现在反而娇气了?” 白木槿脸色一 红,也觉得自己太矫情了,这才道:“嬷嬷说的是,是我浮躁了……你去命人准备些冰放在这里!” 瑞嬷嬷知道白木槿这是听进去了,便着人吩咐下去。白木槿静静地坐在喜床上,甚至还有些晕乎,她真的就这么嫁给凤九卿了? 直到外面响起人声,她才知道,已经到了新郎来掀盖头的时候了,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她竟然还会紧张?似乎这对她来说也不是头一次了,可是这一次……她的紧张和前世那么不同,那种紧张里带着一点儿类似喜悦的情绪。 她也听不清喜婆在说什么,只知道有人走近了自己,同样是赤红的衣摆,她知道一定是凤九卿来了。 盖头被掀开的那一刻,她却闭上了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很紧张,紧张地几乎连呼吸都不顺畅。 “睁开眼睛吧,我把人都赶走了!”凤九卿的声音带着愉悦。 白木槿这才睁开眼睛,果然新房里就剩下她和凤九卿了,白木槿轻咬下唇微微有些忐忑,凤九卿走过去,伸出手,她下意识地就躲开了。 “别紧张,我只是想帮你把头冠取下来,看着就挺沉的!”凤九卿笑道。 白木槿觉得自己好像反应过度了,怎么这么蠢兮兮的?可能是因为今天太累了,天没亮就起来梳洗打扮,然后是繁冗的礼节,折腾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想,幸好只是结一次婚! 前世她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程序,因为她的婚事不被祝福,加上陆氏刻意为之,她只是大致走了一遍程序,草草地办了婚礼。 头冠被凤九卿取下来,白木槿觉得如释重负,叹息一声,凤九卿端来两杯酒,道:“该喝下合卺酒!” 白木槿接过他的酒杯,刚要喝,凤九卿就阻止了她,道:“本王觉得合卺酒应该这样喝……” 说完就将两杯酒都灌入自己的嘴里,白木槿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 可是下一刻,她就明白了凤九卿的 意图,因为她的嘴被对方堵了个严严实实,然后那微带凉意的酒被送入她的口中…… 她想要推开他,却被搂得更紧,不得不咽下口中的酒,可是喝完了,他依然没有放开她,反而吻得越发深入缠绵,恨不得把她拆吞入腹。 那人的手开始不规矩,她惊得想要叫,也叫不出声来,只能呜呜咽咽地抗议者,这还没到就寝的时辰呢,外面多少宾客在等着凤九卿去招呼啊? 凤九卿可不管这些,他只顾着慢慢品尝自己的小妻子,吻得难分难舍,觉得这便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 可是还没待他餍足,就听到了鸳鸯的惊呼声:“啊……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此地无银三百两,凤九卿不得已放开了白木槿,气息显得有些紊乱,瞪了一眼鸳鸯,意思很明显,你这不识相的丫头,坏了主子的好事! 白木槿羞得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清了清喉咙才道:“王爷,您该出去待客了!” 凤九卿咬咬牙,道:“等我回来!”然后才臭着一张脸走了,临走前又瞪了鸳鸯一下,鸳鸯被吓得浑身发抖。 “小……小姐……奴婢好像得罪王爷了!”鸳鸯好无辜啊,她只是进来给小姐送点儿吃的,哪知道会碰上王爷在“欺负”她家小姐呢? 白木槿脸色酡红,幸而今天上了不少胭脂,所以看不太出来,只是那闪躲的眼神,还是让鸳鸯看出来她的羞涩。 鸳鸯还是第一次看到白木槿露出这样小女儿情态,心中暗喜,道:“小姐……你可要给奴婢做主,万一王爷一个不高兴,把我发卖了,奴婢就惨了!” 白木槿讷讷地道:“不会的……你……你有事儿么?” “奴婢怕小姐饿着,所以去弄了些吃的来,您先垫补一下,王爷估计还要很晚才能回来,表少爷和曾家两个少爷,还有一众皇子王爷的,都叫嚣着要灌醉王爷,所以奴婢怕您等久了会饿着!”鸳鸯体贴道 。 白木槿好容易才从害羞中平静下来,道:“好……不过我想先洗个澡,捂了一身汗,怪难受的!” “好……那我去让人准备!”鸳鸯看白木槿一脸疲惫,也十分心疼。 沐浴过后,白木槿换上了轻便的衣服,反正再不会有人过来叨扰她了,穿什么都没关系,鸳鸯给她准备的是一碗水晶饺子,她也饿的很,这一整天都没进食了。 喜鹊是个好热闹的,所以偷偷跑到前面去看热闹了,不时地回来禀报,王爷又和谁拼酒了,哪个人被王爷给灌倒了…… 白木槿渐渐地觉得眼皮沉重下来,她真的好困了,便对鸳鸯道:“你们出去吧,我先休息一会儿……” “可是瑞嬷嬷吩咐过,小姐得等王爷一起……”鸳鸯劝阻了。 白木槿脸色一红,又道:“我就休息一下,不会真睡着的,王爷要是回来了,你就进来喊醒我!” “好吧……”鸳鸯只得带着人出去了。 白木槿是毫不犹豫地就扑上了喜床,她真的太困了,沾了床就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白木槿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痒痒的,嘟囔一声,转过去,但是没多会儿功夫,那种瘙痒感又缠了上来。 白木槿一巴掌打过去,就听到:“啊……” 白木槿被那痛呼声给惊醒,看到凤九卿捂着脸,一脸憋屈地看着她,白木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看凤九卿的脸,无比尴尬地道:“那个……王爷,您……您怎么回来了?” “本王不回来,难道还在外面待一辈子?”凤九卿没好气地道,不过是偷个香,就被甩脸,还真是令人生气。 白木槿自知理亏,便道:“那个……王爷,您一定累了吧?我吩咐下人给你准备沐浴,可好?” 凤九卿看到她躲闪的眼神,便知道这丫头肯定是在害羞了,故意坏心眼儿地道:“好啊,不过……本王要你伺候我沐浴!” “这……这不太好吧,我不会!”白木槿拒绝。 第433章 折腾了一夜 凤九卿指了指自己的脸,道:“难道你要丫头们看到本王被王妃赏了一个耳刮子?” 白木槿看着那五指印,顿时就蔫儿了,可是谁叫他要趁自己睡着了占便宜的,她已经下手很轻了。 “本王的脸被打了,不能让人看到,所以王妃还是要伺候本王沐浴!”凤九卿是打定了主意耍无赖。 白木槿皱着脸道:“你……你分明是威胁我!” “那就让王府的下人都看看,王爷新婚之夜,被王妃无情打脸,哎……本王命苦啊!”凤九卿一脸哀怨地道。 白木槿咬牙,道:“你不能自己沐浴么?又不是三岁两岁了……” 她沐浴是从来不要人伺候的,被人家看身体,真是很难受啊…… 凤九卿却道:“可是本王习惯了……” 白木槿道:“我没伺候过人,你要是不怕我笨手笨脚的,伤到了你,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 凤九卿哪里有不同意的,腆着脸笑,白木槿这才吩咐人备下热水,供他沐浴。下人的动作到也快,凤九卿把不相干的人都赶走了,然后大喇喇地伸开双臂,道:“木木,快给我宽衣!” 白木槿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想着待会儿怎么好好地耍耍这个无赖,便走过去替他脱下那一层又一层的喜服。 直到他只剩下贴身的衣物,白木槿终于还是下不去手,道:“剩下的你自己脱!” 凤九卿看到她脸色已经极红,便也不为难她,走到屏风后面,自己褪下衣物,坐入水中,然后道:“木木,快给本王揉揉肩,这累了一天了,浑身都快散架了……” 白木槿就是不吱声,她才不会去伺候男人沐浴呢,凤九卿见无人回应,便漫不经心地道:“ 哎……看来木木是害羞了,也难怪,女儿家总有些娇羞的……” 白木槿继续忍,却又听到凤九卿道:“木木,我口渴了,给我倒杯茶总可以吧?” 白木槿道:“你可以洗完再喝!”她才不会上当呢! 凤九卿叹息一声,道:“哎……人人都道成亲之后就有贤妻相伴,哪知道本王命苦,木木竟然如此虐待本王,连杯茶也不肯倒给我!” 白木槿听他说的十分无奈,加上自己也的确有些小题大做了,他不过在浴桶里沐浴,她进去倒杯茶,也看不到什么,所以就送了一杯茶进去。 凤九卿见她总算进来了,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白木槿伸手递过去,眼睛却看向别处,生怕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可是没想到这正合了凤九卿的意,他趁她将手伸过来的时候,握着她的胳膊,将茶送入口中,惊得白木槿连忙将手抽回来,可是却怎么也抽不动了。 “啊……”白木槿惊呼一声,不知为何就被他拉到了身边,然后又不知怎么的,身体一轻,就落水了。 “呜呜……”白木槿没有准备,差点儿溺水,幸而被凤九卿及时扶好,才幸免于难。 白木槿气的大吼道:“你做什么?要淹死我么?” “本王只是想让你陪我一起沐浴而已……”凤九卿一脸委屈的表情。 白木槿气得咬牙切齿,道:“去死啊……”说完就要起身,却被他用手臂牢牢固定住,一脸无赖的笑意。 白木槿的衣衫本就单薄,经过水这么一泡,已经完全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凤九卿将她拉入怀中,不由分说就吻了上去,白木槿想要挣扎,奈何浴桶空间也就这么大,她根本 无法施展任何大的动作。 “别……”白木槿开口拒绝。 凤九卿喘着粗气,道:“木木……不许拒绝我!” 白木槿倒吸一口凉气。 凤九卿凑过去,轻咬,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等得心都快疼了!” 白木槿羞恼不已,道:“不要在这里,会着凉!” 凤九卿浅笑,从旁边取出一块白布,突然把她抱起来,然后腾空将两人的身体都包裹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那宽敞的大床。 “别怕,我先帮你擦干!”凤九卿低声诱哄,眼里似有无限柔情。 白木槿有些尴尬地咬住下唇,她知道今晚是免不了的,她也并非不经人事,只是仍然忍不住要紧张。 凤九卿细心地为她擦干了身体,温柔的像是在对待无价之宝,半晌之后,他才扔掉棉布,用自己的手和唇代替。 白木槿突然抵住他的胸膛,道:“那个……停一下!” “怎么了?”凤九卿突然被打断,觉得很诧异,他都快憋疯了,还要他停一下?这怎么可能?” 白木槿指了指床下,道:“有东西,怪硌得慌!” 凤九卿这才掀开被子,发现下面被撒了很多桂圆,枣子,莲子这类东西,低声笑道:“恐怕是府里的嬷嬷干的,早生贵子!看来本王不能辜负她们的一片好意!” 说着把白木槿抱起来,大手一挥将那些东西扫到一边,然后又将白木槿放下,才继续自己刚刚未完成的工作。 白木槿知道这一次恐怕是没什么借口继续躲避了,便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刻到来……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前世这个时候是什么感受! “木木,你真美!”凤九卿粗哑着嗓子赞叹。 白木槿羞赧地 捂住他的眼睛,道:“不要再看了……” “没看够呢,别挡着我!”凤九卿拉下她的手。 白木槿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收回来的,但是却抵不过他的力道:“你做什么……” “爱你……”凤九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言简意赅地回答。 白木槿的脸已经哄得和熟透的虾一样了,白皙的皮肤也蒙上一层蛊惑至极的粉色。 凤九卿道:“别怕,我只是希望待会儿你没那么疼!” 白木槿轻咬下唇,却也明白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珍视,心下最后一丝防备也被褪下,她愿意做他的妻子,愿意再用自己的一生赌一次! 凤九卿似乎也感受到白木槿的放松,心中暗喜,“木木……” 不知过了多久,连红烛都快要燃尽,那抖动了许久的床,才渐渐停歇……凤九卿起身,吩咐人又准备了热水,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女人,进入浴桶,帮彼此擦洗。 看着她疲累的样子,凤九卿忍不住轻笑出来,说:“体力还真是差……我还没够呢!” “木木……”凤九卿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白木槿无意识地哼了一声,连眼皮都懒得抬了,她有些意识,但是太疲累了,根本没办法做出反应。 凤九卿在她耳边道:“还想,怎么办?” “唔……”白木槿只是发出这样的声音,并不回应她。 凤九卿低笑,然后道:“你不反对吧?” 白木槿总算惊醒过来,看到此情此景,骂道:“混蛋……” 第二天一早,喜鹊就端着洗漱用具在门外守着,瑞嬷嬷看了她一眼,道:“还是走吧,让主子多歇息会儿,昨天累了一天了!” 喜鹊一想也有道理,瑞嬷嬷却看了一 眼那紧闭的房门,叹息一声,王爷也太不知节制了……也不知主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于是到了快午时的时候,白木槿才悠悠转醒,看着身旁仍旧闭目熟睡的男人,那好看的眉眼,让她忍不住露出微笑。 手下意识地摸过去,勾勒着他的眼廓,挺直的鼻梁,坚毅的下巴,她真的成为了凤九卿的妻子么?竟有些如梦似幻……前世他们是多么不相干的两个人,竟然这一次她成了权倾朝野的九皇叔的王妃! “看入迷了?我就说本王生的如此俊朗,木木怎能不动心?”凤九卿陡然睁开眼,笑得很贼,分明是醒来已久,不过是装睡罢了。 白木槿瞪了他一眼,不理他,他在想这么晚还不起来,也不知道王府的下人会怎么看待自己……新婚第一天就赖床的懒惰王妃? 凤九卿看白木槿若有所思的苦恼模样,问:“想什么呢?” “我在想王府的下人看到我这么晚还没起床,是不是该觉得我惫懒!”白木槿如实道来。 凤九卿嬉笑,道:“谁敢对主子的事儿指手画脚?自此以后,你就是这宣王府的女主子,这是你的家,没人可以做你的主,你想怎样都可以!” 白木槿心下微微动容,却故作不悦地道:“那也不能让下人看不起我,该起了!” 她被折腾了一夜,身体和散了架一样,虽然睡到现在,但其实还没有恢复过来呢!凤九卿看她的样子便按住她,道:“不必了,你再歇会儿,我让下人准备热水,你沐浴之后再起来!” 白木槿知道他这是体贴自己,但是已为人妇,她便要做好自己的本分,道:“不用,我又不是纸片人,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第434章 不是弟弟! 说完就起来套上衣服,又服侍凤九卿把衣服穿戴好,才喊了鸳鸯她们进来服侍。鸳鸯和喜鹊命人端了梳洗的用具进来。 凤九卿只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出去了,临走前还吩咐道:“你吃些东西,下午才进宫谢恩……” “好!”白木槿简单地应了。 待凤九卿走了之后,几个丫头才窃笑起来,白木槿自然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脸一红,干咳了几声,喜鹊最是藏不住话的,低声窃窃道:“小姐……” “还叫小姐呢,该喊王妃了……”瑞嬷嬷提点道。 喜鹊忙改口,道:“是哦……王妃,嘻嘻……王妃还是第一次这么晚才起呢……” 白木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不许说浑话,以后在王府要谨言慎行,别叫王府的下人笑话!” “是……奴婢知道了!”喜鹊笑着应下来,知道白木槿这是害羞才会训斥自己,也并不在意。 梳洗完成之后,瑞嬷嬷来回报:“王府的管家求见!” 白木槿点点头,道:“让他先在厅里候着……” 白木槿带人出来之后,管家一脸笑容地走过来,给白木槿行了大礼,白木槿也没有避讳,她左右已经是王妃了,没有必要避让。 管家看白木槿通身气度不凡,仪态端庄秀丽,心中叹道,不愧是陆老夫人的外孙女,果然不凡。 白木槿受了礼之后便让管家起来了,道:“管家有什么事儿?” “小人过去一直帮王爷管着王府里里外外的,既然王妃进门,所以小人把账目都整理好了,让王妃过目,王爷说了,以后王府的事儿就交给王妃主理,小人都听王妃差遣!”管家十分恭敬地道。 白木槿对管家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她到底是初来乍到,便道:“这些事儿不必着急,我到底新来王府,很多事情还没有适应,管家 先帮忙打理着,我慢慢再理会,您看可好?” 老管家听王妃这么和气的和自己说话,心中十分感动,忙点头道:“小人但凭王妃吩咐!” 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阿忠来报:“王妃,王爷说今日有急事,不能进宫了……成亲王突然举兵造反……王爷这会儿已经进宫了,让小人来和王妃说一声!” 白木槿的手猛然一抖,到底还是来了么?她原就知道这件事的,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看来李继宗也是一个变数! 白木槿努力压下心头的慌张,对阿忠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阿忠也没有多言,就匆匆走了,战乱一起,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活……更何况这一场动乱,他家王爷功不可没! 白木槿对管家道:“京城可能会因为这一场叛乱而有所动荡,守好王府,管好下人,不可让人浑水摸鱼,王爷要忙上好一阵子,咱们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 老管家听了这话,立刻明白白木槿的意思,忙道:“是,小人省得,这就吩咐下去,绝不会让府里出现任何差错!” 白木槿点点头,对管家的通透很放心。管家下去之后,白木槿才对瑞嬷嬷道:“嬷嬷,你去找辰儿过来,战事一起,他不能继续和十五皇子一块儿了!” 白木槿是深知凤之沐这一次会上战场,也正是这一战,让他一举成名,成为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自此之后,凤之沐就要走上他战神之路,可白木槿并不希望白慕辰以身涉险,她好容易才改变了白慕辰的命运,决不能再让他因此而丧命! 瑞嬷嬷赶紧点头应了,匆匆而去,白木槿又吩咐青鸾和杜鹃,道:“你们这几日辛苦些,外出多多打探叛乱的情况,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是!”青鸾和杜鹃忙应了下来,她们自然明白亲王 叛乱,若是严重,可能就要变天了。 白木槿倒不是怕变天,她是怕城中有人趁乱闹事,可能会造成很大的损失,前世就是这样,大皇子发动叛乱,京中很多贵族家中都遭洗劫。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瑞嬷嬷回来竟说白慕辰和凤之沐一起进宫了,白木槿暗道不好,恐怕凤之沐又故伎重演,打算混入军营! 白木槿心下着急,面上却不敢露,若是这个时候她泄露了两人的行踪,说不准还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白木槿只能先等等,如果凤九卿能够回来的话,说明前方并不算紧急,如果他不回来,就只能暗中查访了,希望白慕辰不要胡闹,一定要平安归来。 可是往往事与愿违,白慕辰这个时候已经和凤之沐偷偷出城,被招募入兵营了,他们两个本就有武功傍身,加上可以装扮了一下,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还是顺利混入其中了。 凤九卿一直没有回来,白木槿又传了消息去了陆府,让陆老夫人想法子,暗中查访一下凤之沐和白慕辰的消息,毕竟陆青云肯定会参与军务。 陆青云收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派人去招募新兵的营地查找,可是找了一天也没有下落……毕竟这个时候新兵招募人数特别多,而这两个人又换了名字,根本无从查找。 而第二天,新兵就被分配到各个兵营里去了,就如石沉大海,再无音信。白木槿的心都跟着沉到谷底,若是白慕辰因此而出了事儿,她怕自己会疯掉! 三天后,还是音讯全无,凤九卿也没有回来过王府……鸳鸯看白木槿越发忧心忡忡的,也跟着难受起来。 “王妃,要不派人进宫传个信给王爷,说不准王爷有法子找到大少爷!”鸳鸯无奈地道,虽然她也明白凤九卿现在一定也忙得不得了。 白木槿眼神微闪,然后道:“去吧青 鸾叫来……” 白木槿决定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她知道这场战争的经过,必然可以给凤九卿提供一些帮助,就算过程有所变动,但是她相信大致的方向不会错,大皇子会从哪里进宫,会在哪里溃败,她都记得很清楚! 更何况她还知道,让大皇子最终溃败的重要因素…… 勤政殿,上书房。 皇上面对着不停传来的奏折,脸色沉郁,凤九卿在一旁到没有多急迫,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表情,只是比平常少些笑容。 “罢了,你们都先退下吧,爱卿们都累了!”皇上摆摆手,显得很疲乏,长子虽然并非他的爱子,但如今竟然谋反,无论结局如何,他这个做父皇的都难以接受。 “九卿,你先留一下,朕还有话要交代你!”皇上喊停了也准备出门的凤九卿。 凤九卿留下,待其他军机大臣都退了出去,皇上才喃喃开口道:“九卿啊,朕真的老了,很多事情都照料不到,你真的不肯接受朕的提议么?” 凤九卿面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冷漠,道:“皇兄,此话不要再提,您的江山,臣弟没有兴趣,这次叛乱我会帮你平定,但是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当年的事情,朕也是无能为力,那样的情况我能怎么选择?我能怎么选择?”皇上的声音有着无尽的痛楚,眼神甚至带了浑浊的泪意。 凤九卿转过头,看着他,道:“所以不如将错就错,让这件事永埋地下,臣弟一日是皇兄的弟弟,就一辈子都是,不会再有别的身份!” “你不肯给朕弥补的机会?朕答应过你母妃,朕……”皇上的眼里满是凄凉,他依旧是垂目老人,因为年轻时候的一次错误,难道就要终身背负这样的痛苦么? 凤九卿想起那个女人,他只见过那人一次,三岁的时候……冷 宫的房间那么凄冷,她一身白衣,身形消瘦,空荡荡的,像是个已经死了的人。 那是他的生母,是先帝的宠妃,却突然被打入冷宫……郁郁而死,可是她死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悔恨和不舍,因为她是为了自己最爱的男人而死的! 凤九卿看着那个坐在龙椅上,看起来一脸沉痛的老人,终于还是道:“皇兄,我没有怪过你,也没有怪过母妃,你们的事儿……只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不接受你的任何弥补,这天下我不想要,我母妃也没曾想过要,我只想做我的亲王!” 皇上看着一脸认真的凤九卿,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若不想,朕也不能勉强,我只是愧对你母妃,她生前我不能给她名分,还要她为我牺牲了性命……她是我的女人啊……可是我不得不把她献给我的父皇,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及早地把给她名分!” 凤九卿敛下眸子,咽下心头陡然升起的苦涩和痛意,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不是先帝的儿子,而是这个人的儿子……可是却必须要顶着这样的名头活着。 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和他母妃一见钟情,两人没名没分地就在一起,这对于一个皇子而言,也不过是平常的风流事而已,可是谁知,阴差阳错,这女子竟然被人献给了已经年迈的先帝爷。 当时她已经珠胎暗结,不肯赴死的她,只能带着这个肚子里的孩子,成了皇帝的嫔妃,与自己的爱人,咫尺天涯…… 这件事到底是被那时还是贵妃的太后所查,太后为了自己的儿子,隐瞒下此事,却要留子去母,所以那嫔妃甘愿被贬冷宫,最后郁郁而终,这个孩子却成了新帝最宠爱的皇弟,没人知道……他之所以那么得宠,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不是弟弟! 第435章 这辈子遇到你,真好 这么滑稽的身世?他怎么会要他的天下?难道要昭告所有人,他其实是皇帝背叛先皇的孽种么? 凤九卿甩着衣袖,大步而出,回到自己在皇宫里的住所,却见一小太监走上前来,细声细气地问:“王爷,可要用些宵夜?” “不必了,备下热水,本王要沐浴!”凤九卿的声音带着些不耐,他心情不好。 小太监忙应了,不一会儿又跑过来,道:“王爷,热水备好了,奴才伺候您宽衣?” 凤九卿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滚……本王什么时候要人伺候沐浴更衣了?哪个教你的规矩?” 小太监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道:“王爷……奴才虽然笨手笨脚的,但是伺候人沐浴倒是很在行,您真不试试?” 凤九卿本就恼火,听了这话,简直恨不得掐死那小太监,可是一回头,却看到小太监抬着头,对他笑得分外灿烂。 “你?”凤九卿又惊又喜,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木槿取下太监的帽子,道:“怎么了?可是朝务不顺心,火气这样大……你不是说习惯了被人伺候么,这会儿总算说实话了!” 凤九卿见屋里只剩下他们俩,一把将白木槿抱进怀里,道:“你这个小调皮,竟然敢厮混进宫,可知是大罪?” “反正什么罪不都有你顶着,若是你让人治了自己王妃的罪,那你这亲王也就别当了!”白木槿说的理所当然,丝毫不为自己话里撒娇的语气感到不自在,仿佛本该如此,她和他本该这样亲近。 凤九卿无奈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却突然把她打横抱起,惊得白木槿呼出声来,道:“你要做什么?” “不是要伺候本王沐浴么,本王怎么能辜负你的一番美意!”凤九卿所有的坏心情在这一刻都一扫而空。 白木槿忙道:“我是有正事要和你说的,你放下我!” “什么事儿也比不得喂饱本王重要,我要享用我的宵夜了!”说完就将白木槿丢在大床上,然后翻身,他新婚第二日就进了宫,这好不容易又见了面,怎能错过?自然是先喂饱了自己再说了。 一阵颠鸾倒凤之后,凤九卿才堪堪餍足地抱着美人进了浴桶,白木槿气呼呼地捶着他,道:“你怎么跟个急色鬼一样,要让人知道了,不定怎么笑话你!” “谁敢笑话本王?再说了,我们都是夫妻了,有何不可?”凤九卿说的理所当然,手里却没有停下,细心地位白木槿擦洗。 待将她洗干净了之后才开始为自己擦身体,然后又将她用布包裹住,放回了床上,自己才躺了下来。 白木槿也一直乖乖地享受着他的伺候,嗯……整个天元恐怕也只有自己有这样的福分,让这个男人伺候了吧? 这样一想 ,白木槿便不由自主地笑开了,凤九卿看她突然笑得和一只小狐狸一样,便问:“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我在想,若是那些爱慕的你的女子知道,你这样伺候我,会不会嫉妒地发疯,然后想方设法地吸引你,取我而代之?”白木槿问。 凤九卿掐了一下她的腰,道:“胡思乱想,本王不允许,谁敢靠近我?只有你……一只抗拒本王的接近,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是是……我占了大便宜,总行了吧?”白木槿娇嗔地道。 凤九卿也跟着笑了,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可得对本王好点儿,比如说每天陪本王一起沐浴,晚上的时候多留点儿体力伺候本王……” “讨厌……无耻!”白木槿脸色酡红。 凤九卿忍不住咬了一口,道:“看着你就忍不住无耻,你说该怎么办?分明是你引诱本王的!” 白木槿见他眼神又火热起来,吓得忙抵住他心口,道:“你先听我说,我来是又正事儿的!” 凤九卿却一边摸索,一边道:“你说便是了,本王听着呢!” 白木槿不停地闪躲,最后也没有躲开,忿忿地打了他,道:“你这样让我怎么说嘛,辰儿和十五偷偷跑去参军了,表哥也没有寻到他们!” 凤九卿听了才皱着眉头停了下来,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去参军了?” “我……我是这么猜的,他们自从叛乱消息一起就突然失踪了,到哪里也找不到,十五那个性子你也知道,整天都想着怎么一展身手,十之八九是去了军中!”白木槿道。 凤九卿道:“我这就吩咐人去寻他们!” “慢着,我还有事要说呢……大皇子这次叛乱,虽然来势汹汹,但是我却知道该如何击破!”白木槿一语惊人。 凤九卿笑着问:“你说说看!” 知道他没有轻视的意思,白木槿才娓娓道来:“大皇子有一爱妾和爱子,却并不为正妃所喜,两个女人之间早就斗得不可开交,若是此时你能想法子擒住那爱妾和大皇子的幼子,相信大皇子那边会自乱阵脚!” “他可会为了一个妾室和一个孩子放弃天下?”凤九卿不是怎么相信。 白木槿却不以为然地道:“女人的作用有时候超乎人的想象,我听闻大皇子对这个爱妾的宠爱已经到了不能或缺的地步了,否则也不会逼得王妃几乎要闹和离,我查过了,那爱妾如今并不跟随叛军,而是在后方……你抓个女人和孩子,也费不了多少事儿,却能乱了大皇子的心,岂非最划算的买卖?” “倒也不是不可一试,只是到底不光明磊落!”凤九卿道。 白木槿目露鄙夷,道:“王爷,您什么时候磊落过?”如果他是个磊落的君子,怎么会在那一次 逼迫自己答应亲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分明就是个阴险的人,还要和她谈磊落! 凤九卿嘻嘻一笑,道:“还是你最了解本王……好了,此事我会派人去办,十五和慕辰那边我也会想法子找到他们,你就安心在本王身边,慰劳一下本王疲乏的身心,如何?” 白木槿被他语带挑衅的样子弄得脸又红了,凤九卿看的实在心痒难耐,便又抓着她缠绵起来,直到夜深才堪堪睡去。 自此之后,凤九卿的身边多了个小太监,这件事渐渐地被以讹传讹,传的十分不像话,以至于后来,还有人在白木槿耳边吹歪风,说凤九卿好龙阳,身边有个太监男宠,还提醒白木槿一定要严加防范,切不可被个太监给偷了男人! 大皇子叛乱发生不过两月之后,就被凤九卿以雷霆手段,迅速平定下来,而这一场平叛之战,除了宣亲王凤九卿功劳赫赫之外,两名骁勇小将也脱颖而出,一个就是十五皇子凤之沐,还有便是白家大少爷,白慕辰! 大胜而归的白慕辰却遭到了自己的姐姐,一顿棒打,罚跪三日方才熄了怒火,这也是白慕辰第一次感受到白木槿对自己的严厉! 幸而有王爷姐夫从中斡旋,白慕辰才重新哄好了白木槿,没有让她继续发难……此事揭过不提。 大皇子被生擒,虽然他犯下大罪,但是皇上一句虎毒不食子,终究只是将他终身圈禁。可是跟着他叛乱的人可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尤以大皇子叛军中的军师李继宗最为惨烈,被判满门抄斩,其他人也有不同的株连之祸,这一场叛乱,因罪而死者,近万人……可谓血流成河! 白木槿听到宣判的那一天,脸上竟然奇异地翻出一丝微笑,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她所有的仇恨,都将随着李继宗的死,而彻底结束,往后的她才终于要获得真正的新生……不再背负着仇恨,她会用一生的爱去回报那些给予她新生的人! 一年以后,宣亲王府。 凤九卿紧张地在外面踱步,陆老夫人也坐镇在此,而房里不停地传来女人的痛呼声。房门不时地打开,端出一盆盆污水…… “嬷嬷,到底怎么样了?可生了?”凤九卿紧张地都出汗了,他就算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这么紧张过。 陆老夫人虽然也紧张,但是看到凤九卿这个样子,反而笑了,道:“九卿啊,你好歹冷静一下,转的我头都晕了……你放心,这才多大一会儿就生了?当年我生槿儿她娘的时候,折腾了一天一宿才生下来!” 本是宽慰的话,听在凤九卿的耳朵里,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他咬牙道:“一天一宿?那木木不是要疼死过去?不行……不行,我得去请御医过来!” 陆 老夫人被他这六神无主的样子给弄得哭笑不得,道:“你给我好好坐下来,安心等着,真是的……一个大男人,等着妻子生孩子都这么沉不住气,没的叫人笑话,你放心,我看过了,槿儿那肚子,好生养的很,很快的!” 听了这话,凤九卿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一颗心仍旧提在嗓子眼儿里,心中颇为自责,早知道就该晚几年让木木生孩子,她身子还没长开,要是有个好歹,他该怎么办? 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之中,凤九卿几乎忍不住要冲进产房里,就在他的耐心到达临界点的时候,一声高亢的啼哭声,终于破开了所有乌云! “生了……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听听这动静就知道了,定然是个健康的孩子!”陆老夫人几乎喜极而泣,其实她也是一颗心悬在空中不得着落,只不过是年纪大些,所以才能压得住。 凤九卿不顾下人阻拦,第一时间冲了进去,产房里仍旧血腥气弥漫,十分难闻,但是他一看看到白木槿汗水满布的脸,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木木……”凤九卿赶紧过去抓住她的手。 稳婆本以为凤九卿是来看孩子的,但是看到他眼里只有王妃,根本连孩子问也不问一下,着实有些疑惑,但还是道:“王妃只是太累了,所以睡了过去,母子平安,王妃给王爷诞下小世子了!” 白木槿迷迷糊糊之中,觉得眼前一道白光,一个玲珑小人走过来,她分明看出来,那是她的迅哥儿。 “迅哥儿……”白木槿呼喊道,她有多久没有梦到他了?几乎就快要忘记他的模样,可是一见到他对自己笑,还是忍不住心痛起来。 “娘,是我……我等你好久好久了……娘,我好想你!”孩子投入她的怀抱,甜甜地喊着她。 白木槿的泪汹涌而下,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是这样抱着他,不肯撒手。 凤九卿看到白木槿在昏睡中一直在喊着“迅哥儿”,还不停地流泪,觉得诧异,但仍旧陪着她,生怕她有个好歹。 “木木,快醒醒,该喝药了!”凤九卿试探性地喊了一下。 白木槿悠悠醒过来,看到眼前的人,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泪还没干,有些尴尬,问道:“孩子呢?” “让奶娘抱下去了,外祖母正看着呢!”凤九卿说的是陆老夫人。 白木槿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想看看他……” “好……我这就让人抱过来!”凤九卿道。 不一会儿,奶娘抱着孩子走进来,白木槿将那孩子搂在怀里,看到那粉粉的一团,连眼睛也不曾睁开,心就软成了一滩水。 凤九卿也是刚刚想起来要看孩子,乍一眼看过去,就皱眉道:“怎么这么丑,跟猴子一样!” 白木槿瞪了他一 眼,没好气地道:“你生下来的时候也不见得比他好看,哼!” 陆老夫人听说白木槿醒过来了也跟着进来,听到夫妻二人的话,就笑道:“九卿啊,这孩子哪里丑了,可爱的紧,继承了父王和母妃的所有有点儿,漂亮极了,将来定是比九卿还要俊俏!” “听到了没有?就爱胡说!”白木槿又冲他瞪了一眼,敢说她的孩子丑,实在让人恼火。 凤九卿自知失言,干笑两声,才道:“还没取小名儿吧?” 白木槿抱着孩子,突然看到他耳后那颗米粒大小的朱砂痣,心头一紧,这才想起自己的那个梦? 是你么?我的迅哥儿?你回来了? 白木槿盯着怀中的孩子看了好久,虽然眉眼之间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可是她却有种感觉,这个孩子就是她的迅哥儿……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李继宗的孩子,而是她和凤九卿的! 白木槿微微一笑,道:“小名就喊逊儿吧,谦逊的逊,我希望他以后不要向他父王一样,要做个谦逊有礼的翩翩佳公子!” 凤九卿又被糗了,却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反正只要老婆孩子没事儿,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陆老夫人也跟着笑了,道:“逊儿好,逊儿好啊……” 凤九卿含笑看着那粉团团的东西,实在不知道他哪里漂亮……但是为了哄他的王妃高兴,他还是昧着良心夸了几句,白木槿才给了他好脸色。 可是凤九卿却不知道,从此以后,这个丑丑一团肉,将会成为和他争宠的小恶魔……如果现在他能预见后来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在小恶魔一出生就把他丢掉呢? 白木槿心满意足地抱着孩子看了很久,看的凤九卿都不乐意了,还是陆老夫人最后劝着白木槿要好好养身子,月子里不要抱孩子抱太久,她才依依不舍地让奶娘抱走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凤九卿才搂着白木槿道:“木木,有你真好!” 白木槿把头靠在他的肩头,眼角却落下一串泪来,她想说的是,这辈子能遇到他,才是真好,谢谢这个人,终于让她不再孤独,不再惶恐,不再有恨! “夫君,明年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好么?”她觉得得让逊儿有更多的兄弟姐妹。 “啊?不要……一个就够讨厌的了!”凤九卿立刻抗议反对。 白木槿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这样?你是不是厌烦我了,嫌弃我生的孩子?” “不是……我哪里会嫌弃你生的孩子,我只是不希望又要忍十个月不碰你……亲亲木木,生孩子的事儿,以后再说吧!”凤九卿哀嚎,明年接着生,他不是要憋疯? 白木槿羞恼地捶他,最后还是倚在他的怀里,道:“九卿,这辈子遇到你,真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