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杀穿七零，偏执糙汉他超爱》 第1章 重生伊始 宋枝睁开眼，被自己柔媚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浑身燥热，眼前却虚晃出许多人影，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正压着一个男人抵在一棵树上，手还扶着男人的腰，八块腹肌纹路清晰，烫得她想收回手。 透过月光，男人耳边的银饰泛着细碎的微光，正掐着她的后颈，吻上她的唇格外有力，唇齿碰撞间宋枝感觉自己软得一塌糊涂。 一股若有若无苦艾的味道，宋枝整个人都有些愣神了。 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七零年她顶替父母的亲生女儿宋真真下乡做知青的时候。 为了绝了她回城的念想，永远烂在这乡下，宋真真不惜让她最好的朋友买通几个壮汉，要坏了她的清白。 她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眼前这男人，实在是撑不住药性直接把人压在了树上。 察觉到宋枝出神，男人不满地轻咬了她的耳垂，仿佛是讨好似的又轻柔地舔舐两下，小狗一样，苦艾的气息顺着男人的吻萦绕在她身上每个地方。 宋枝敏感地哼了一声，额头靠在男人的肩上，小口小口喘着气，只能被动地接受男人给予的爱抚。 情正浓时，察觉到男人要提枪上阵，少女眼睛立刻蓄满了泪水： “不要，不要……” 上一世，她就是因为这一次怀了孕，当时她满心满眼都是一同下乡的竹马，她恨透了这个男人，不愿再见他，后来更是拼命考取大学，想要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但宋真真背地里早就和竹马暗中苟合，他们四处宣扬宋枝不自爱，未婚先孕，致使她名声尽毁，连带着后面大学政审作风没有通过，考取了大学却没学上。 后来，家中濒临破产，父母在宋真真的挑唆下强行带她打了胎，要把她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秃头做老婆，逃离过程中被货车撞死，死不瞑目。 男人也在乡下因为传言名声烂透，即使躲在深山里的苗寨里也不能幸免，甚至族老也动过流放他以正族风的念头，最后却在族长的据理力争下不了了之，再没有曾经的少年意气，整个人迅速颓靡下来。 在此之前，他可是被认可的下一任苗族首领，前景大好。 可陆靳野不仅没责怪自己，反而还几经波折帮她找到了亲生的父母。 不仅如此，他还搞垮了宋家的产业为她报了仇，把宋家人全都送进了监狱，让这些人罪有应得！ 可惜年过四十依旧未婚，郁郁而终。 这一世，她不能让未婚先孕坏了两人的名声，这些都不是他们二人的错，凭什么要为宋真真的恶意背锅？ 男人被这样一双可怜无辜的眸子盯着，旖旎气氛被打破，他停下动作，眼中划过一丝受伤和对自己痴心妄想的嘲弄： “算了，我送你回去！” 即使中了药，还要为那个男人守身如玉吗？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有自己的心上人，是绝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的，毕竟宋枝也多次迷惑他就是为那个男人谋求好处！ 是他忘了形，宋枝只是因为药物作用才愿意和他耳鬓厮磨。 若放在平时，早就对他没有好脸色，说不定还会怒斥他一个乡野村夫竟然还敢打她这个城里女知青的主意。 宋枝看着男人黯然神伤眼眶通红的模样，双手抚上他的脸颊，眷恋地看着他，一想到眼前人为自己吃过的苦，心脏就痛得无法呼吸。 都是她不好，因为两个贱人丢了这么爱自己的男人。 她不想坏了名声，但她更不想因此伤害到眼前男人。 “不是这样的！” 宋枝浑身燥热人也有些着急，急急咬上男人的唇，生涩的吻技让两人都尝到了甜腥味，男人予取予求，眼神疯狂又专注。 好半晌宋枝才停下来，轻喘着气： “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 男人眼中划过嘲弄，对于这样的话，他听过的次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小骗子的话听听就得了，哪能真信呢？ 但是看着女人就在他的掌控间，隐秘的占有欲大大被满足，即使是谎话他也高兴。 谁让他从宋枝出现在这村子里的那天，就喜欢上她了呢？ 男人喟叹一声，对眼前女人毫无办法，略微粗糙的手一路向下，另一只手扣住宋枝的脑袋亲吻，两人的唇舌交缠在一起，一吻毕拉出一条长长的银丝。 看着少女的媚态和着急的样子，男人亲亲她的发顶，又亲亲她的眼： “这样行了吧？！” 宋枝脸颊上是薄红，一双眸子水雾雾，羞赧地将头靠在颈间，顺势将手环绕上去，浑身香汗淋漓，站立不稳，仿佛一滩要融化的春水，她迫切地开口道： “我现在真的只喜欢你！” 男人看着她面色潮红，一度失声的模样，立刻接住她软下来的身子，他沉着声音耐心问道： “那我是谁？” 宋枝眼神带着期待和爱忱，小声道： “你是陆靳野。” 陆靳野与女人对视，掐着她腰的手一紧。 一定是他看花了眼，他怎么会在宋枝的眼里看到对他的眷恋和爱意。 太荒谬了！ 为了欺骗他，宋枝竟然能做到这份上吗？ 陆靳野心里有些难受，眉眼松懈，喉结处滚落汗珠，苦涩中又带着心甘情愿的愉悦，笑声低沉： “很好，但是枝枝，你只是个想要迷惑我的小骗子。” 惯犯。 宋枝晕过去前，只记得自己被男人怜爱地啄吻。 再次醒来，宋枝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上衣是细棉的衬衣，下身是一条棉布裙，暗纹刺绣被天光映射，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朵纯白的茉莉花。 隔着一道房门，她听见陆靳野在跟谁讲话。 凑耳过去听得隐隐约约。 “陆家阿哥，你还是喜欢人家啊？族里有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一个汉族女孩儿？” 是一个吊儿郎当，语气不可思议的年轻男人的声音。 “行了，你放心吧，我这次真的不会再被宋知青骗了，我装作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 陆靳野声音很磁性，说话也很自信： “我可是族里最有出息的后生！怎么会掉进女人的陷阱里？” 第2章 踢倒铁板 “阿哥，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什么计划的一部分，我看你就是想跟那个汉族阿姐黏在一起！” 年轻男人一语道破。 “你别管了，我有自己的节奏，再说了，你是没接触过她，接触了你就知道人家是挺好一姑娘，平日里都告诉你了，公社的谣言少听少信！” 陆靳野警告了一番，言语间满是他对宋枝的在意。 “啊这……阿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隔着一扇门宋枝都能感觉到年轻男人的无奈振聋发聩。 “哥，正好陆阿姐没在！昨晚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找人弄好了，你要不去看看？” 门外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宋枝立刻又躺回床上，闭着眼佯装还没醒的样子。 方才她还有些害羞的安心，不过听他们话语中，想必她身上的衣服是陆家阿姐给换的。 陆靳野只开了一条缝，偷偷看着少女睡着时静谧的面庞，冲着年轻男人嘘了一声： “你小声些，你跟我过来……” 宋枝耳朵动了动，没听到声音了，才松了口气睁开眼。 不知为何，她从陆靳野口中听到了危险的意思，为避免发生意外，她还是偷偷起身跟过去。 只是走着走着，两人离苗寨公社越来越远，反而更靠近深山了。 宋枝听说过，建国之后，很长时间少数民族的教化不能很快完成，以至于现在苗族都还分为生苗和熟苗。 生苗基本上是不问世事，隐藏在山里，甚至这些下乡来的知青都很少有能碰见过的，非常排外。 宋枝越走，心里便越发不确定下来，不知走了多久，大约已经正午了，日头高高升起却看不真切，大雾萦绕着整座山体，若非是跟着这两人，恐怕宋枝根本就分辨不清方向。 虫蚁发出的啃噬或者鸣叫声让她心里有些毛毛的，直到到了一座看起来颇有些年代的吊脚楼，这二人才停下来，不知说了什么，看守着的穿着黑色苗服的高壮男人才暂时先离开。 宋枝小心翼翼地行至楼上，隔着门都能听见拳拳到肉的牙酸声，痛呼声和求救声，但很快就被人用东西堵住了嗓子眼，断绝了他们求见的念想。 “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想靠着肮脏手段来坏了女子的名声，你们还真是屡教不改！” 陆靳野的声音带着不寒而栗的狠意，仿佛下一秒就会让这些人永远死在这人烟稀少的大山之中。 宋枝头一回听见陆靳野这般说话，心紧了一紧，房间里应该是那晚被何柳儿买通的几个外乡汉子。 年轻男人在那笑，颇有些轻快的意味： “用你们汉族的话来说，惹着我们家的阿哥，你们算是踢到铁板啦！” 并不多么标准的汉话，嘲讽意味却直接拉满。 那些人眼球充血，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最开始还会有咒骂和反抗，到最后却也安静下来，想来是被打得狠了。 宋枝不想陆靳野手上沾血，更不想他为了自己背上人命，她再没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血腥味混杂着竹子和多年腐朽木头的味道，让人有些的难以接受。 陆靳野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眉宇间的戾气还没完全散去，正凶狠地看着宋枝： “谁让……” 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狼王。 结果发现是穿着白裙子的宋枝，与整个房间的脏乱格格不入，年轻男人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自处，陆靳野浑身的气势收敛，结结巴巴： “宋宋……宋知青……” 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汉子们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女子，只剩下磕头求饶，他们来这地方先是被捆着饿到现在，又被打。 几人都说不出话来，但他们心知，在苗寨，族群就是土着，族长就是土皇帝，眼前这青年更不必说，瞧着苗人对他恭恭敬敬，便知地位不低。 今天好容易恢复了一些气力，却也害怕，不敢再有丝毫的反抗，任由那些苗人将他们带走，在局子里蹲着还有点盼头，总好过在这地方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 “好了，为了这点事儿不至于。” 宋枝有些嫌恶地别开眼，开口劝说道。 陆靳野怔怔地看着她，打断她的话： “是因为背后是你认识的人所指使，所以你才觉得不至于吗？” “还是说你觉得接受我的好意让你很有亏欠感？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人差点要害了你？！” 陆靳野语气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除此之外，还有为宋枝不平的委屈： “你不喜欢我，所以才否定我为你出气的行为吗？那你大可放心，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你，你也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宋枝刚想开口解释，陆靳野却一点不想听，转过身吩咐道： “算了，随便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阿寅，你去把这群人放了！” 阿寅在旁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咬咬牙对宋枝道： “宋知青，你知不知道，陆阿哥都是为了你……” “说，欺负宋知青的事是谁让你们做的！” 阿寅似乎是为了让宋枝认清楚，谁到底才是真心对她好的人，当即就踹了为首那人一脚。 那人不敢躲，硬生生挨了一脚，求饶道： “都是那个叫何柳儿的女知青给钱又给药，让我们做的，我们也是猪油蒙了心，再也不敢了！” 那娘们给他们兄弟四人的酬金也就二百块钱，实在是犯不着把命搭进去，以为这宋知青在这荒山野岭没根基，谁承想这么件事儿还真让他们踢到铁板了！ 阿寅这才冲宋枝道： “你看你那些朋友，一个两个都把你当冤大头，你还要为了这些事情跟阿哥生气……” “行了！阿寅，照宋枝说的去做！” 陆靳野低斥道，言语都是尽力维持体面的失望。 宋枝看着眼前高大身躯却表现得分外脆弱的男人，叹了口气，掏出手绢拉过陆靳野的手，男人还在气头上，不想给宋枝碰，却还是拗不过宋枝。 因为他喜欢她。 宋枝仔细地擦拭他的伤口，然后将他破了皮的手背小心地用干净手帕包扎好，无奈道：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圣母，这么无理取闹的人吗？” 第3章 你喜欢我这样吗 陆靳野没说话，生着闷气，神情却带着隐秘的期盼，偷偷看一眼宋枝又假装毫不在意地把眼睛挪开，仿佛是在等她的解释。 宋枝露出个温和清浅的笑来：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现在是法治社会了，你这样私下处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我建议不如交给公社的领导，由他们将这些人移交公安处理，如何？” 宋枝把抚上陆靳野的脸，顺手用大拇指将他面上的血点抹掉： “你对我好，我心里知道。” 年轻男人也不敢多待，从外面叫了三个苗人将这几个男人按照宋枝的意思带走了，留出空间来给这俩人。 绕着竹林的风和雾气很快将这房间的脏污气息吹散得一干二净，除了竹地板上留下的干涸血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陆靳野即使得到了解释，心里也闷着气，他就那样沉默着注视着宋枝，眼中盛满了难过。 他不是汉人，没有自小学习汉族的情感，以至于前两年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情绪。 他分辨不清宋枝是否真的为他着想，分不清宋枝说的对他好和喜欢他是真是假，还是只是想要利用自己谋取一些利益。 或者，只是想让他听话。 因为心疼宋枝，背地里帮她安排工作，却让她转手就交付给了别的男人，从前漠视他的存在，避免跟他见面，现在否定他的行径，让他在族里被阿姐，族长训斥。 可是陆靳野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宋枝就如同跗骨之毒，不见则想，见之便将他紧紧缠绕，得不到，却又戒不掉。 宋枝猝不及防被他这么看着，心里也酸涩起来，她一把将陆靳野抱在怀里，一开始陆靳野倔强地不想顺从，而后他却反客为主将宋枝狠狠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揉碎进自己的身体里，让两人合二为一，再不分离。 “对不起，阿野，都是我不好，你放心，我现在一点也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 宋枝感觉自己肩头濡湿一片。 陆靳野哭了。 是她重生回来时间太晚了，既然已经无法改变，就只能尽力弥补，修补两人之间因为诸多事情导致恶化的关系。 “宋枝……” 就算是移交给公安处理，最多坐两年牢，就又出来了，显得他现在为宋枝出气的行为像个笑话！ 陆靳野哭了一会，觉发泄差不多了，这才抬起了头，略长的发丝跟彩色的发带编织在一起，他整个人有一种桀骜不驯却又可怜兮兮，十分脆弱的反差感。 他盯着宋枝白皙的面庞，还有那张想说话却张口不知说什么的朱唇，开合间仿佛在邀请他，陆靳野呼吸一窒，扣着她的肩颈，径直吻上了她的唇。 唇齿碰在一起，碾压，舌尖扫过她的贝齿时引发战栗，他重重地吮吸，仿佛要将宋枝口中的空气吸收殆尽，看着她面上泛起薄红，感受着她口腔内壁的温暖和血肉。 原本青涩的吻技也在锻炼中慢慢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陆靳野没闭眼。 他想看宋枝因为他的动作而挑起情欲，对他有所期待和渴望，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宋枝因他才产生愉悦和快感。 只有这个时候的宋枝，才属于他。 漆黑的如墨瞳孔倒映着宋枝卷翘的睫毛，她闭着眼，颤动时如蝴蝶煽动翅膀，仿佛无法承受着炙热，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在去接知青们回公社的那日，他与之对视上。 从此便一见钟情，再也无法抽身离开她眼中的那片汪洋。 他真的好喜欢宋枝啊。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径。 陆靳野放纵自己吻着，细细舔舐，骨节分明的手能感受到眼前人颈部脉搏的跳动。 咚咚咚。 他感受得到。 此刻，这颗心脏，又怎么不算是因他而跳动呢？ 要是宋枝也喜欢他就好了。 就算是只有一点点，他也能带着这仅有的喜爱支撑他往后的岁月。 宋枝感觉到脸上一点冰凉，滚烫瞬息又变得冰凉，她头脑昏沉，几近窒息，却又从这其中体会到眼前人的无助。 陆靳野断断续续，颤颤巍巍地吻着她，他放轻柔，他讨好，他停下缓和情绪，可泪水出卖了他。 他没安全感，全因为宋枝将偏爱给了旁人。 宋枝舔了一下陆靳野的泪水，又涩又苦，她捧着他的脸细细吻去，反客为主，主动在他震惊的眼眸中挑逗他的舌尖： “阿野，你喜欢我这样吗？” 陆靳野原先作为主导者，宋枝头一次在他面前说出这番话，本来他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了，但他还是脸通红。 他被宋枝调戏了。 宋枝眼中闪着兴趣，摆出一副委屈的姿态： “你不喜欢我的这样吗？” 陆靳野还没来的及说话，她就低下头佯装难过： “也是，你长得俊秀，在寨子里又有许多小姑娘喜欢你，你看不上我也是应该的！” 陆靳野咬咬牙，原本心里还有些酸胀，却又被宋枝这番话逗得发笑，最后垂着眸子看她： “你这样我很喜欢，能不能再亲亲我，像刚才那样。” 宋枝面颊贴了一下陆靳野，眼中带着得逞的笑意再次亲吻上对面柔软的唇： “如君所愿。” 这次，她没被人下药，她是如此的清醒，甘愿放纵自己缠绵。 陆靳野心底陡然升起的那抹不安稳被驱逐开，他顺从接受来自宋枝的吻，轻啄，感受着温热一直蔓延到自己的脖颈，风吹过的时候带起丝丝凉意。 他被撩拨得难耐，却又怕吓住宋枝，身体微微颤抖，宋枝听着陆靳野的喘音，明白了这是为何。 眼前青年未经人事，是个生瓜蛋子，苗族也不似汉族这般外向，大多都是有些内敛的。 宋枝含住陆靳野的喉结吮吸了一下，甚至慢慢将手慢慢往下摩挲，直到触及滚烫坚实的腹肌，她的手并不寒凉，却还是惹得陆靳野一哆嗦。 她对这方面也并不熟稔，甚至可以谈得上很生硬，她毫无章法的触碰让陆靳野敏感地闷哼两声，更加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涎水顺着宋枝的嘴角下淌，被陆靳野一点点吻去。 陆靳野的手落在少女腰窝处，发热的手抚摸过去带起一片片的战栗，宋枝浑身被汗水浸透，隐隐散发着处子的幽香。 陆靳野脑袋被酒意和情动占领，不住地亲吻宋枝湿掉的鬓发，最后抵在她的肩窝处喘着气。 夏天太热了。 心脏靠得太近，猛烈地跳动着狂喜，连紧贴的身躯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滚烫。 宋枝，或许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吧？ 第4章 一杯浓浓的绿茶 知青所门口是一大群人，被围在中间的赫然就是自诩是宋枝好朋友的何柳儿，此时她正满脸担心地跟周围人说话： “怎么办啊？宋枝被好几个壮汉带走了，这都一天了，还没回来，这可怎么办才好？你们说她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了？现在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若是等宋枝回来，大家也不要过多地问，毕竟她一个姑娘家遇上这种事情，肯定心里难受得很！” 这话明里暗里不就是说宋枝已经被人糟蹋了吗？ 宋枝暗暗听着，想把她死死钉在耻辱柱上，也不知收了宋真真多少钱。 “何柳儿，难为你这么替宋枝着想，有你这么好的朋友，真是宋枝的福气！” “是啊，一晚上没回知青所，谁知道遭受了什么？平日里自恃美貌，这勾搭那勾搭的，现在可好，自食恶果了吧！” “我看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其中也不乏明事理的询问： “何柳儿，你怎么知道宋枝被人带走了，再说了，宋枝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你就看着她被人欺负都不找人帮忙吗？” 说话的是知青所里的透明人卫媛媛，平日里也没朋友，就自顾自地读书。 虽然她也看不上宋枝平日里打扮得妖妖俏俏的做派，但是女生若是真遇上这种事情，不该被拿来当做众人消遣的娱乐，成为大家的谈资。 否则，无异于是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卫媛媛撂下这句话，看不上何柳儿的德行，再懒得围观，往自己的宿舍去了。 她这一番话无异于一颗小石子激起千层浪，不少人都持怀疑态度看向何柳儿，平日里何柳儿和宋枝玩得最好，出了事儿这何柳儿竟然作壁上观，真令人匪夷所思！ “是啊，何柳儿，你不是自诩我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我遇着这事儿不帮我呢？” 宋枝突然出声，众人的视线立刻随着这声音望去。 正主儿来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何柳儿还想维持自己和宋枝虚伪的友情，毕竟宋枝身上还有许多可图谋的地方，她立刻委屈上前道： “宋枝，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是在怀疑我吗？我知道你被人欺负了回来了心里有气，你要是心里不爽快就往我身上撒吧！” “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何柳儿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不明就里的人还真以为宋枝在欺负人了！ 宋枝看着何柳儿一边凸显自己的无辜，一边又想将这事儿坐实了的样子，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真是好一碗绿茶！ 她被恶心得像是浑身有蚂蚁在爬。 “对啊，宋枝，人家何柳儿一心为你着想，你自己不检点受了欺负，犯得着怪别人吗？” 人群中有女生不满地叫嚷。 宋枝嗤笑一声： “你亲眼看见我被欺负了吗？” 何柳儿哪敢直接说看见她被欺负，这不就证实了自己袖手旁观了吗？ 是以，她只能犹犹豫豫道： “我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是你都被人带走了，难道还有什么好儿吗？” 宋枝又问： “如果你看见我被带走，却不上报让人来救我，那你居心何在？是想毁我了吗？” “如果你只是虚虚实实地说一些话来蒙蔽大家，而且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可见你平时是恨我入骨，不想让我好过。” 周围看戏的人都渐渐安静下来，确实，如果何柳儿真的和宋枝是好朋友，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宋枝看着何柳儿不入流的伎俩，嗤笑一声： “不过，你说得不错，确实有流氓纠缠我，不过旁边这位陆同志恰巧路过救了我，所以，我完好无损，至于那四个流氓，已经被苗寨的村民告知公社领导后扭送去公安了，所以，大家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 人没事儿，且事出有因，而且已经解决完了。 真相大白，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觉得没意思，各自离开了。 陆靳野心情有些微妙地好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被宋枝坦然地讲出来，之前宋枝对他避之如蛇蝎，甚至根本就不愿意向知青所的人介绍他。 他心里有些酸涩，可现在他很高兴。 何柳儿听见这话浑身一震，背后都是细密的冷汗。 送公安了？！ 那几个废物，这么点小事儿都做不好！ 何柳儿眼前一黑，太阳穴剧烈地阵痛起来。 如果到时候那些人将她供出来，那她就完了！ 她要找人帮忙，一定不能让那些人攀咬住自己！ 宋枝眼中诡谲的光芒涌动： “何柳儿，我劝你最好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 毕竟何柳儿自身难保，唯一能找的人就是宋真真，若是宋真真拒绝施以援手，何柳儿最后肯定会把宋真真咬出来。 她只需要坐等看狗咬狗的好戏了！ 何柳儿看着完好无损的宋枝以及她眼里凌厉的光芒，气势一下子就矮了下来： “对不起，宋枝，是我听错，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没有求证，可我也是担心你，你原谅我吧！” 每次她这样委委屈屈地道歉，宋枝就肯定会原谅她。 谁让宋枝就只有她这一个朋友呢！ “别了吧，我拒绝原谅你，我没有你这样会背后诋毁，坏别人名声的朋友！” 上一世宋枝就是轻易地原谅了何柳儿，让她变本加厉害自己，实则也只是为了钱和男人。 所谓的姐妹朋友不过是何柳儿向上爬的垫脚石罢了！ “何知青，你与其在这跟宋知青纠缠，不如想想公安传唤你的时候该如何解释！” 陆靳野厌恶地看了一眼何柳儿： “按照我们寨子的规矩这种坏心思的人就该被流放！” 其实他还是说得保险了一些，这种人落到他手里，就算是不死也要让她再不能害人。 何柳儿刚想开口想回怼，看着陆靳野却有些忍不住发怵。 这等偏僻刁民，又是苗族，难保不会跟毒虫沾上边，邪门得紧，且听说他们阴晴不定，万一真因为自己随口反驳的话记恨上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再者这人可不是知青可以随她拿捏，若是冒犯了这里的苗人，说不定还要把她送去更偏远的地方做知青。 好女不吃眼前亏。 且待来日鹿死谁手！ 第5章 扫盲班老师的委任 陆靳野眼神深邃，待何柳儿愤愤离开后，看向宋枝的神色立刻缓和下来。 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爱护也是实打实的，平日里虽然说话少，但是并不妨碍他将宋枝一的事情一直放在心上。 “陆同志，多谢啦！” 宋枝美眸笑得宛如月牙，同眼前男人对视时亮光如潋滟秋水，说话温温柔柔。 为着那个夜晚，也为现在。 陆靳野只觉心头一动，刹那间的对视让他心头陡然有一种酸甜的滋味，他抿了抿唇，耳尖的薄红一直蔓延到脖颈： “不……不必，你没事就好！” 宋枝转身招招手离开，笑得像只小狐狸。 果然。 对视，就是人类不带任何情欲的精神接吻。 一夜好眠。 翌日，村办大会堂。 宋枝睡了一个整夜，早上起来神清气爽，没有了极品在身边跟着进行虚情假意，她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不少，只是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种倦怠感。 今天公社开会，要发布新的农作任务，所有的知青和苗寨村民都要到场。 如今正值夏季，六月份。 宋枝到的时候，会堂已经坐满了人，台上坐着大队书记，大队长，副队长，治保主任和妇代会主任。 她找了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来，脑袋还是混混沌沌，闭着眼小憩。 李书记先总结了两个季度的农作任务，包括一些任务重点和知青常犯的错误，宋枝耳中过着领导提出的要点，除此之外，领导着重提到了品德思想和个人作风建设等方面。 嗯，六月份了，是该收第一茬稻子了。 宋枝缩在墙角，感觉眼前有黑影在晃，睁开眼一瞧，旁边竟然坐下来青年，青年撑着头在破旧的桌子上，眼神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枝。 微风从窗户穿过来，带起他额间两缕细碎的发丝，缱绻的情意在他眼中蔓延。 这是明目张胆的勾引。 谁能知道陆靳野表面无辜的姿态，背地里那勾人的样子确实也很带劲！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毅力，上一世他竟然从苗寨走出去，在不熟悉的环境创造出自己的事业？ 有钱有权有身份地位，只是为了给她报仇，一生因她郁郁，最后也落得个病逝的下场。 宋枝出神地想，心脏每回想一次，便会痛地跳一下，再跳一下，她是真心疼啊！ 眼前一片阴影投下，宋枝回过神来眼前男人猛地凑过来，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际，少女的耳根子连带着脖颈全都染上一片薄红。 陆靳野除此之外，并没做其他过分的事情，只是这样静静地注视她。 宋枝能看出今日陆靳野的心情不错，掩盖住自己的心绪： “你怎么来了？” 村民的任务她记得都是由苗寨村部领导专门安排的，应该不必过来开会的。 陆靳野趴在桌上，侧脸看她： “不为什么，就想见你。” 他怕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梦，所以迫不及待地来找宋枝。 所有的一切并不是他幻想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宋枝真的不再像以前一样抵触他了，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即使是有所求，演戏，他也由心底里感到高兴。 只是这次两人关系的缓和，他不知道宋枝想要什么？ 梁昌平的工作是代职，因为之前的文员生病了，听说那个文员重新就职，自然而然梁昌平又要像其他知青一样下地干活了。 宋枝，会求他重新给梁昌平一个工作吗？ 可梁昌平不喜欢宋枝，总是借机会贬低她，陆靳野无不嫉恨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在宋枝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 如果宋枝真的开口，陆靳野觉得，自己无法拒绝。 因为他无法拒绝宋枝开口的任何请求。 陆靳野思考之际，宋枝饶有趣味地捏了捏他的脸，她下定了决心。 明年八月就要恢复高考了，她会取得优异的成绩，解决好这边的事情和梁昌平，正式和陆靳野在一起，并且带他离开苗寨。 这一次，她不会再放开陆靳野的手了。 “宋枝同志今天来了吗？” 李书记突然出声，宋枝将注意力转移回来，立马调整状态站起身来： “李书记，我是宋枝。” 李书记招呼宋枝过去，先是将流氓的事情写了文书放在公告栏，警示所有村民和知青，不要知法犯法，另外就是宣布一个委任通知。 “委员会调查宋枝同志的学习背景得知，宋枝同志十八岁时以全校第一的优秀成绩通过了高中毕业测试，为人勤恳努力，具有极高的知识储备和过硬的能力，因大队苗寨村民占四成，语言不通，因此上级领导要求快速推动汉语的普及以免汉苗合作。” 李书记面带鼓励地看着宋枝： “就在昨日，大队管理委员通过了宋枝同志就任苗寨桐花乡大队汉语扫盲班老师的决策，大家有异议吗？！” 台下人怔愣了一瞬，这位宋枝，虽然名声不好，但听说家境不错，成绩也好，他们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 宋枝也愣住了，甚至有些汗颜，成绩好确实是事实，但其他方面确实有些夸张了。 上一世她也确实有扫盲班老师的机会，是因为陆靳野看宋枝完成农作任务十分辛苦，跑前跑后盯着这个决策落地的，但是宋枝讨厌陆靳野，一直就把自己关在宿舍里，竹马梁昌平上门假模假样的安慰，最后这么个轻松的好差事竟然落到梁昌平身上。 陆靳野的一番心思全被宋枝拿去做了别人的嫁衣，为此伤心落寞了好一阵，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同宋枝说一句话。 宋枝回想起来，都觉得愧疚，看向陆靳野目光蓦地又柔和许多。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宋枝认真道： “我一定会积极履行自己的职责，认真开设扫盲班课程，努力完成组织下达的任务。” 李书记对这一番保证很是满意，先前上级领导就有这个指示，但是苗寨的村民显然格外不好说话，甚至有些排外，若非这次是苗族代表主动开口，点名了只要宋枝来当老师，否则他还不知道此事该怎么推进呢！ 第6章 你为什么喜欢我 幸好宋枝的形象不错，学习和教学能力也有目共睹，高中毕业生都能做书记文秘了，做个扫盲班老师绰绰有余。 “宋同志能有这样的觉悟，领导班子都很欣慰，快坐下吧！” 李书记温和回应。 大会后面说的什么，何柳儿已经全然忽略了。 她破防了！ 何柳儿嫉恨的目光如刀一样，恨不得将宋枝戳得一身窟窿。 她那么努力地想往上爬，却始终不能如愿，这到底为什么？！ 怎么什么好事情都能落到她头上？！ 宋枝的命怎么就这么好？！ 肯定都是那个苗族男人帮得忙，否则此事不知道多难办呢！ 宋枝就是个狐媚子！ 其他人四散开始议论： “我听说扫盲班老师也是有工资的！” “就是啊，扫盲班老师也是有工资的，往后再加上任务田的工分，这还不爽死？” “不过听说宋枝先前高中就一直成绩不错，年年拿第一，我看也不稀奇！” 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唏嘘，不少人瞥向何柳儿，暗地里嘲讽她丢了摇钱树！ 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因为何柳儿造谣的事情，是真是假大家已经不想追究了，但一次背刺，就要承担被背刺的后果。 大家都是读过书的人，自然清楚何柳儿不是能交好的人。 大会结束时，李书记强调了最后一点： “我深以为，大家下乡是进行再教育，并非是嚼舌根来的，诸位知青都是在城里读过书的高材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想必都明白，希望大家把心思摆正，努力建设祖国，报效国家，解散！” 何柳儿那件事儿闹得太大，竟然连委员会的人都有所耳闻了。 不少人视线时不时掠过何柳儿，对着她指指点点，这是何柳儿第一次被众人关注，羞愤难当，想要厚着脸皮同其他女知青一块走，谁料却被拒绝了个彻底—— 现在谁敢和何柳儿一块走，谁和她走，谁就会成为新的嘲笑对象！ 到最后何柳儿竟然孤身一人，她将这一切事情都怪到宋枝头上。 如果不是因为宋枝弄出那些幺蛾子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怎么会被大家排斥？！ 平日里对她就是施舍 何柳儿对宋枝恨到了骨子里，她一定要想出对策，宋枝不会一直过得这般如意的！ 会堂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陆靳野才起身，谁料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宋枝在等他。 陆靳野以为宋枝走了，原本暗淡下来的眼眸瞬间亮起，仿佛看起来自己喜爱的东西。 “你想送我回宿舍吗？” 宋枝眉眼弯弯地看陆靳野，今天她换了一条格子长裙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脑后，书卷气息很浓，很漂亮很好看。 陆靳野觉得宋枝和他就像两个世界的人。 但，只要短暂地在他的世界停留片刻，他就心满意足了。 陆靳野看着宋枝莹亮的眸子，想到她对他的微笑，坦诚，亲吻和因他而发出的喘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眼瞳晦暗： “好。” 宋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眼见四下无人，她道： “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陆靳野挑了挑眉，眼里满是好奇，什么秘密？ 他将脑袋凑过去，正准备仔细听，脸颊上却突如其来软软一个吻，陆靳野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人已经快速跑开，笑如灿花： “陆同志，快点跟上呀！” 陆靳野从前同知青们不熟，也很少同行，同宋枝走在一起，俊男靓女很是显眼，在这贫瘠的乡村也成了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不少知青和村民都纷纷侧目。 宋枝很是坦然，但是陆靳野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被宋枝允许同行，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 之前的宋枝总是和他偷偷见面，半点不透露风声出去，而且跟他对话的时候总是不耐烦，似乎多说一句话都会耽误他宝贵的时间。 好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宋枝变了，和以前大相径庭。 “陆靳野，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宋枝两世，单独相处的时候，宋枝还是问出了口。 陆靳野长相俊美，干活麻利，在苗寨不出意料会有很多女孩子倾心，除此之外，他的姐姐还是妇代会主任，虽然父母早逝，但上一世宋枝就已经听说，陆靳野是跟母亲姓的，因为他的母亲是汉族下乡的同志。 而他的父亲是苗寨这一分支族长的孙子，不出意料，若是凭借陆靳野自身的能力，也有把握将首领之位拿下。 这样一个沉稳，性格坚韧且早慧的男人，究竟为何会喜欢她呢？ “你的优点很多，漂亮，谈吐不凡，有见识，像李书记说的那样，你是学校里优秀的学生，自身能力也很强。” 陆靳野低头看宋枝的发旋，柔顺乌黑的发丝像绸缎一样，在太阳下闪着偏光： “但是这都不是我喜欢你的原因，我想，因为你是你，所以我才喜欢。” “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久旱逢甘霖，在孤寂的深山中，宋枝是他唯一想要握住的渴望。 他沉默太久，而见宋枝的第一面，他心脏生命力强有力的跳动迫使自己选择了宋枝。 就像苗疆神话中说的命中注定那样。 当年父亲偶遇母亲，两人结合，生下了自己不久后就撒手人寰了，没过几年，父亲也病逝了，他们是相爱且幸福的。 宋枝歪着头思考，内心触动。 因为她是她，所以陆靳野才喜欢，他是想告诉自己，无论呈现在别人面前的宋枝是什么样子，或聪明或勇敢或坚韧，他喜欢的也只是她原本的自己。 在树林碰见陆靳野时，她中了药如此狼狈，可即使这般，陆靳野也没有趁人之危，给足她尊重和偏爱。 从来到苗寨之后，她一切的狼狈，失控都被陆靳野看在眼里，甚至她借花献佛的劣根性，阴暗面，无趣和乏味，为了错误的选择变得声名狼藉是如此愚蠢。 但陆靳野除了说她不爱他之外，从没说过她的一句不好。 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改变她的喜欢。 小人在坦诚如玉的君子面前，低劣的样子无所遁形，甚至为此感到羞愧。 第7章 女人就是邪门 宋枝心里有些难受，她停在隐蔽的角落处，张开双手哽咽道： “陆靳野，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她现在急需一个拥抱缓解她内心困苦，她觉得上天根本就不是为了给她重来的机会重新生活，说不定是因为上天可怜陆靳野因她遭受的苦难，所以才还她这一世，希望她能好好补偿陆靳野。 两世了，陆靳野爱且只爱她一个人，她甚至不敢想象，上一辈子陆靳野到底吃了多少苦，才对抗族群从山里走出去，去学习和接触未见过的新事物，历经苦难有了钱和地位，却只是为了给她复仇。 陆靳野将少女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她，让她聆听自己的心脏在为她跳动。 宋枝眼眶有些酸涩，闷闷地靠在他的肩上开玩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来： “你惨啦，你坠入爱河啦！” 陆靳野眼神定定地看着宋枝： “我不惨，我很高兴，宋枝。” 就算是只能陪你走一小段路，我也是高兴的。 陆靳野觉得宋枝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了。 宋枝回宿舍的时候，陆靳野憋了一路的心思，一直忍着不开口询问，到现在却也终于忍不住： “宋枝，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是想保释何柳儿，还是给梁昌平重新找个工作，还是将她送去更好的公社？ 陆靳野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思确实低劣，他不相信宋枝会真的喜欢他，他更愿意承认的是，每次宋枝与他虚与委蛇都是为了谋划从他身边逃离。 但是真的没必要，只要宋枝想，他就会尽量避免出现在宋枝面前。 可宋枝没有。 宋枝沉思一会，想要的东西，老实说现在还真没有，想到陆靳野邦邦硬的腹肌，她倒是有些馋得流口水了，她摇了摇脑袋，有些疑惑： “比如……？” 陆靳野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比如给梁昌平重新找个轻松的活儿干？” 宋枝有些不解： “好端端地提他干什么，难道他找你了？找你你也别管，听见没？” 陆靳野沉默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嗯”了一声，看着宋枝蹦蹦跳跳回宿舍。 宋枝不喜欢他提梁昌平，恐怕也是觉得他比不上，也对，他一个村里糙汉子怎么能跟城里来的知青相提并论呢？ 她也不喜欢自己插手她和梁昌平之间的事，毕竟梁昌平和她认识这么多年。 陆靳野想，保持现状就好了，不要奢求太多了，否则失望的只会是自己。 如此想着，他心里却也没半点轻松，准备往村部走去的时候，迎面正看见梁昌平跟同伴我，两人正好跟梁昌平擦肩而过，梁昌平却趁机狠狠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梁昌平的眼神扫过陆靳野，轻嗤一声，眼中讥讽不言而喻： “也就你把宋枝当个宝了，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要什么，她可就给我什么呢！” 梁昌平知道这人在苗寨里是个厉害人物，虽年轻些，却在族中极有话语权，能把这样一个人物踩在脚下羞辱，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言语之间的暧昧和隐晦，刺激地陆靳野眼眶微红。 但他知道梁昌平在挑衅他，而且这离知青所不远，必然会引起旁人的围观，挑起事情来只会让宋枝难堪。 陆靳野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并不招惹，看着他往知青所走，又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他去干嘛？ 陆靳野默默地跟在那两人身后，直到他躲在高大槐树的阴影里，看见了宋枝从楼上下来。 步履不慢，但陆靳野看着，好像过了几辈子那么漫长。 原来他是去见宋枝了。 陆靳野不想究其原因，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阿寅找到陆靳野的时候，他已经在河坡上喝得烂醉了，身边只有两个小杯和东倒西歪的酒瓶。 倒没喝的烂醉，在阿寅来的时候还递了个酒杯给他： “来……来了啊，陪我喝一杯！” 陆靳野背靠着树干喝得七荤八素。 阿寅见状有些生气，半蹲在他身边： “阿哥，你为了个女生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她根本就不值得你……” 他话还没说完，陆靳野一把揪过他的衣领： “不许说宋枝的坏话，你也不行！” 阿寅拿陆靳野没办法，却也不清楚各种原因，扯开陆靳野的手，气鼓鼓地去找宋枝。 真是服了！ 阿哥从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难道那位宋知青也是同道中人？ 可他研究来研究去，阿哥也没有中了情蛊的迹象啊？！ 阿爸说得没错，女人就是邪门！ 阿寅皱着眉头，嘀嘀咕咕边走边念，看到大黄在左顾右盼，上去就踢了它屁股一下，大黄还以为这人在和自己玩，直接咬了一口阿寅屁股飞快地跑了！ 阿寅撵了好远没跟上，气得他原地打转。 转头一看，眼前就是知青所，不少人朝着他身上的苗族服饰投来异样的眼光，银饰叮当响，阿寅的沉默震耳欲聋。 这么快就到了？！ 阿寅看着女知青说，不敢进去，在心里犹豫不决走来走去，落在旁人的眼里就变成鬼鬼祟祟了！ “你是什么人？在这走来走去蹲点啊？！” 一个女知青抱着盆和毛巾，警惕地看着他，正是卫媛媛。 面若银盘，眉清目秀，连说出的话也如珍珠落玉盘般，清脆又利落。 “我，我……” 阿寅不过半大青年，还是第一次被女知青搭话，他汉话不甚熟练，磕磕巴巴道： “蹲……点是什么意思？我……我不是坏人，我找宋枝！有事说！” 卫媛媛扯了扯嘴角，大晚上还能有什么事情说，还不是男人之间争风吃醋那点事儿？！ 要不说漂亮的女人危险呢，宋枝确实有这实力把这苗寨的弟弟迷得七荤八素。 卫媛媛敛了神色，正色道： “行了，你在这站好了，不要乱瞧乱看，我去帮你喊人！” 就当是日行一善了，卫媛媛睨了他一眼，立刻转身离开了。 这苗族的儿郎，长相倒是都出色，眉眼深邃，格外俊秀，一个两个都来找宋枝，这宋枝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啊！ 晚风微拂，带着女子身上的桂花皂香将阿寅裹挟，他乖乖站到角落，鼻尖微动，将他的理智搅巴搅罢成了一坨浆糊。 好……好香。 他觉得阿爸说的也不对，女人明明不邪门嘛！ 第8章 男色误人 宋枝刚洗完澡就被卫媛媛的知会了有个男人找她，还以为是陆靳野，头发擦了半干就下去了，谁料到了门口只看见了正在出神的阿寅。 “阿寅？” 宋枝有些诧异： “怎么是你？！” 阿寅立刻从美好的想象中回过神来，带着浓浓的怨气： “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去河坡看看阿哥，你要是不喜欢他，就别去！” “如果你不去，就麻烦你就别吊着他，你都快把我阿哥玩成村里大黄了！” 阿哥真是可怜，被一个下乡女知青玩弄于股掌之间。 阿爸都说了，城里来的女人都玩得花，只有阿哥一个人头铁硬是要撞上去！ 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开了，夜色笼罩在他身上，脸上脖颈红了一圈，仿佛后面有鬼在追似的，弄得宋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村里大黄，什么吊着。 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的。 不是，这番话到底有什么好脸红的啊？！ 宋枝虽然不理解，但大为震撼，她也想见陆靳野，这下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真是甜蜜的负担。 河坡离知青所不算远，夜色如墨，潮湿的水汽带着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宋枝微微一窒便朝着源头过去了。 人前言少端方的陆靳野，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坐在地上，靠着树干，连衣襟的盘扣都被他解开了，半遮不遮地露出锁骨来，比平日里不好招惹的模样多出三四分风流之感。 陆靳野头晕目眩，酒意上涌，却还没完全醉得不省人事，此刻看见宋枝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手却无法触摸到，只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慢慢将身子前倾，脸颊微抬，一双眸子带着湿气和委屈，无声地控诉眼前人。 仰头间下意识的吞咽动作带着喉结上下微动，张口间却连说话都含糊不清。 仿佛要任人采撷。 宋枝心怦怦直跳，怀疑眼前人发烧了，否则怎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 在荒郊野外喝酒，被野猪拱了恐怕都没人知道。 她凑近，刚把手放上陆靳野的额头，一片热意，却并不滚烫，当即放下心来。 谁知陆靳野一把抓住她的手背，柔软的脸颊蹭着她的手心，好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大型犬，口里一直喃喃说着什么，宋枝听得晕头转向的。 直到凑耳过去，才听清楚。 陆靳野在说： “亲亲我，枝枝……” “亲我……” 声音越来越低，又没得到回应，最后干脆闭嘴不说了，只用那双如春水涟漪的眸子惑人地看着她。 宋枝哪经受得住这样的考验，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眼前男人的脸颊： “行了，我现在……”送你回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靳野摁住，带着酒香的吻不断深入，辗转来回于舌尖，贝齿，最后舔了一下她的唇，在朱唇上又细细研磨一番。 不够，远远不够。 陆靳野捧着宋枝的面颊，与她额间相抵，青年垂着眸子，缓慢而绵长地呼吸，最后将宋枝抱着，在她的惊呼声中倒在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陆靳野闷哼一声，眼神迷离地望着在他身上的宋枝： “亲我，像我刚才那样。” 宋枝撑在青年的上方，膝盖正好跪在他腿间，这样的姿势让她脸颊微红，甚至她能感受到青年的…… 不可言说的位置。 姿势实在太暧昧了。 宋枝被他这样的姿态诱惑得垂下头，直到她亲上去的时候脑子还在想： 陆靳野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吗？ 那他还真拿对了！ 宋枝的吻技并不好，但好在有陆靳野这样耐心的老师，两三个回合下来，陆靳野因为身位的原因竟然被吻得喘不过气来。 微微张开的唇，急促的呼吸，这样窒息的感觉，让他空荡的内心一点点被满足感填满。 仿佛他真切地被宋枝喜爱了。 宋枝在他锁骨上留下了一个吻痕，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带着陆靳野坐起身，又亲了亲他的唇瓣： “我送你回去。” 陆靳野觉得这即使是个梦，他也满足了，乖觉地点点头。 幸而他尚对自己的身体还有支配力，否则宋枝扶他起来都难。 陆靳野就住在半山的村居，并不算远，但陆靳野一直磨磨蹭蹭，不愿意回去，将他扶进屋内的时候，还被他带到床上，含糊地撒娇，撩拨得宋枝一直心神不宁。 醉酒的青年，实在是过分可口。 宋枝用杯子喂他水，还被他推开撒了一地，末了他还指了指宋枝的嘴，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小无赖一样，不这样喂他就不喝。 简直是倒反天罡了，从没有见过醉酒后这么无理取闹的。 难道她上辈子欠他的？ 这么一想，她上辈子还真欠他，最后也只能妥协。 渡了几口，陆靳野又不老实，抱着宋枝不让她走，宋枝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没喝醉，纯就是为了演她。 幸好那几瓶白酒实在给劲，抱了一会睡过去了。 也许是晕过去了。 宋枝用水给他擦了擦脸和手，又给他盖好被子关好门，才踏着月色匆忙回知青所。 男色误人。 次日早，天大亮。 陆靳野睁开眼，回味着昨日晚做的梦，虽头疼欲裂，可滋味实在美妙，让他恍惚半晌才回过神来。 只可惜只是梦而已。 昨天被梁昌平挑衅，然后看见宋枝见了梁昌平，然后…… 自己借酒浇愁，和阿寅一起，再然后应该是被阿寅送回来睡觉了？ 陆靳野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然后洗了个澡去了去身上的酒味。 出来时路过镜子，陆靳野下意识地望去，裸露出锁骨的靠近脖颈的位置，似乎有个小小红痕，整齐的痕迹。 对着镜子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吻痕，叠加了牙印，痕迹十分暧昧。 陆靳野只觉得脑中有一道雷劈过，一下子清醒的脑袋仿佛又被浆糊糊上了，剪不断理还乱。 这个牙印是…… 还有这个吻痕，似乎是宋枝…… 难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不是做梦？！ 陆靳野心重重一跳，拼命压抑住内心的狂喜，立刻穿好衣裳就朝着知青所的方向跑去，他来不及多想，现在就想去见宋枝！ 第9章 纠缠的何柳儿 被孤立的何柳儿尝试几次与她们交谈无果后，又觉得吃糠咽菜的日子很难过，只好又厚着脸皮敲响了宋枝的门。 宋枝昨晚半夜才回宿舍，整个人困倦得不行，她面色阴沉沉打开门，结果便是何柳儿那一张讨人厌的脸。 周身萦绕的戾气让她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何柳儿看着宋枝的模样吓了一跳，瞧见她眼疾手快要关门，谁知竟然被何柳儿强硬地用脚卡住了门： “宋枝，别这样，你忘了我们之间的情谊吗？” 何柳儿照例露出委屈巴巴的样子，苦口婆心地开口劝说： “我知道是我做错了事情，我也认了错，你怎么就不肯原谅我呢？你从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宋枝盯着何柳儿头皮发麻，不敢直视，她一脚踩在何柳儿的脚背上，使劲碾了几下，松开的瞬间何柳儿跟弹簧似的抱着脚往后退： “你说道歉我就要原谅？你污蔑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现在和以前的情义？怎么，发现没有我这个冤大头给你的生活买单，你是一点儿也活不下去了？” “我也挺好奇的，到现在警察还没来传唤你吗？看来我那个好姐姐还真是为你出力不少啊！” 何柳儿原本恼羞成怒刚要破口大骂，在听到宋真真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心虚，她疑心宋枝是知道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可能，只好嘴硬，用手肘抵住门框： “什么姐姐，我根本就不知道，我都说了，是我的错了，你没必要这么不依不饶吧？让我进去……” 宋枝面色冷凝，眼前人得寸进尺： “你想好了你要是想进来，我就将和你之前的账重新算算清楚，少了一分钱我也能报警把你抓起来，你还要进来吗？” 什么，算账？！ 这些年她吃宋枝的喝宋枝的用宋枝的，平日里没事还爱蹭，这可是笔算不明白的糊涂账！ 要是真算出来了，这钱她也不一定还得起！ 何柳儿一愣，面上虽然强撑手却松开了，在心里咒骂宋枝的不识好歹： “宋枝，我们俩多年的交情，你有必要把我逼到这份儿上吗？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呢？” 卫媛媛刚好经过，她虽然觉得这两人半斤八两，可宋枝为人倒是比这何柳儿顺眼得多： “什么交情不交情的，行了吧你，贪图人家那点好就直说，浑身上下我看也就是你的嘴最硬，自己主动犯贱还要求别人必须原谅，你这是多大一张脸？” 宋枝站在屋内十分欣赏地看着卫媛媛，平时没发现这卫知青嘴巴这么厉害，这简直是她的嘴替啊！ “我看啊，还不如趁早滚蛋，还能保留自己的两分颜面！” 卫媛媛讥笑道。 “这是我和宋枝之间的事情，有你什么事儿？” 何柳儿脸上挂不住，恶狠狠地看着卫媛媛。 被宋枝骂就算了，这卫媛媛算个什么东西也来对她说三道四？ “你造谣人家宋枝，万一以后我不小心得罪了你，你开口就说我跟男的鬼混作风不正怎么办？我到时候上哪说理去？” 卫媛媛对付一个何柳儿实在是游刃有余。 “这何柳儿怎么又过来了？” “老天，我要是她现在羞得都要钻地缝了！” “之前巴着人家宋知青，现在闹掰了，我看她这几天吃的东西都差劲！” 此刻早已聚集了一帮女知青议论纷纷，何柳儿要面子又虚荣，根本承受不住众人的目光，脸气得通红，灰溜溜地离开了。 人群没了乐子看也散开了，卫媛媛视线瞟过宋枝，看见她饶有趣味地看戏，刺道： “我可不是为了你出头，我只是单纯看不惯何柳儿，你也没比她好哪去！” 卫媛媛撂下这句话就走了，但宋枝并不讨厌她，只觉得她性情爽快，比何柳儿那虚伪的样子好多了。 也不过是被之前流言误导，刀子嘴豆腐心一个正义女知青罢了。 没有了何柳儿的骚扰，宋枝眯了会就去食堂抢饭了。 食堂人山人海，吃食都大差不差，竟然又碰巧遇上了卫媛媛。 只是她处境不大好——她今日没带饭票，后面排队的催促声一声高过一声，卫媛媛面皮儿薄红，看着十分难堪，又不知是放下还是不放下。 宋枝挤过人群，递了两张饭票和一元钱过去： “她这份我帮她付了，我要一份和她一样的饭菜，两份饭菜应该是四毛，再给我来一份红烧笋肉三毛，最后还要两瓶牛奶。” 牛奶一毛五一瓶比在外面便宜三分钱，刚好够。 还好在宋真真回来前她从不铺张浪费，手里也攒了不少，否则在公社挣的那点子工分哪里供得上生活？ 卫媛媛此刻也不好意思反驳，默默跟着宋枝找了个空地儿坐下。 好半晌卫媛媛才开口道： “你别想用饭菜来贿赂我，我回去之后会把钱和饭票还给你的！” 宋枝觉得好笑，不过也没反对，从前何柳儿吃了她的饭可从来没考虑还过，而且偶尔还会偷拿她的东西，被抓住就说好话求原谅，时不时对外还要把她的东西据为己有，只是宋枝从未戳破她，人心不足蛇吞象。 而卫媛媛则是和何柳儿完全不一样的一类人。 至少相处起来不用害怕她会突然背刺。 卫媛媛吃饭速度很快，但宋枝吃饭很细，她还顺手夹了几筷子红烧肉给她： “多吃点，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就当感谢她仗义执言。 卫媛媛也没拒绝，态度却软化了： “昨天下午我去观察任务田的时候，看见何柳儿跟一个男的在一起，是你认识的那个！” 她说话很有分寸，不会乱说话误导其他人，而何柳儿则是巴不得知道她的心事后到处说，果然人与人之间比起来还真是天差地别。 宋枝思考一番： “是梁昌平？” 不出意外，在他得知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后，他就已经想方设法地跟宋真真勾搭在一起了。 枉费宋枝即便没有和梁昌平在一起，只是他花言巧语说了几句话，再加上养父母的压力，就甘愿代替真千金下乡吃苦。 原来早就有迹可循。 第10章 你也滚！ 卫媛媛点点头，先前她早就听说过，宋枝对这位男知青可是殷切得很！ 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你知道吗？梁昌平家境很差，是我父母提出资助他读书的，所以我也是像我父母一样，尽力给予帮助。” 宋枝想到某个占有欲强的男人，觉得让一切事情顺着她的预想来。 首选就是要抹除掉所有感情上的隐患。 “原来是这样，那你喜欢梁知青的事情是谁传出去的？” 卫媛媛觉得比起传言来还是宋枝的话更可信。 宋枝突然看向一个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吗？可见背后不能常说人。” 卫媛媛转过头去看，果然看见何柳儿和梁昌平前后脚走来。 宋枝心下了然，想必这梁昌平是耐不住寂寞了，何柳儿原先这跟在宋枝身边的时候，就爱和梁昌平一块玩，现在没有宋枝在中间介着，这两人还真滚到一起了。 何柳儿就像菟丝花，能趴到谁身上就疯狂吸谁的血，想必也只是喜欢梁昌平的工作亦或是先前在学校的好成绩罢了。 毕竟梁昌平还算是城里人，而何柳儿家里不仅有重男轻女的爸妈，听说她下乡也是因为她父母说如果不代替她弟弟下乡就把她嫁给一个三十岁的瘸子换彩礼钱。 到时候等她弟弟回城了就供其上学在，何柳儿心高气傲，又自诩长了一张还算清秀的脸，自然不肯，于是这才下乡。 何柳儿果真脸皮比城墙还厚，仿佛之前与宋枝闹翻是假象，此刻又变得若无其事贴过来： “枝枝，你在吃什么？” 她眼睛一瞟便看见了桌上的小菜，眼中划过一抹嫉妒，有荤有素还有牛奶，果真丰富！ 要是没这卫媛媛，恐怕如今这舒服的好日子这样好的菜色都还是她的！ 都怪宋枝实在太敏感，不过一个假千金，当大小姐捧着还不够，得理不饶人，难怪也不得昌平哥的喜欢，跟真真姐比起来差一大截！ 现在没她捧臭脚了，日子想必过得也不快活了！ 宋枝觑了她一眼，丝毫不留情面： “你搁这跟谁演呢？烦不烦？能不能滚远点？” 何柳儿被宋枝如此下面子，只是颇为委屈地看了一眼梁昌平： “我只是关心你一下，枝枝，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问了……” 两人都和宋真真或多或少有关，肚子里藏着坏水都是一丘之貉。 梁昌平显然很吃何柳儿这一套，皱了皱眉头，看着宋枝的目光隐隐带着不赞同： “你的脾气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何柳儿是你的好朋友，再说了昨日的事情也是她太担心你的缘故，而且人家说的也没错，你怎么还随意对人家发脾气？” 宋枝抬眼看着梁昌平，直看得他一阵心虚了才开口说了三个字： “我给你脸了？你也滚！” 难得一见的奇葩，竟然同时碰见两个，不得不说她前世的脑子的水多得都能去支援南水北调了。 卫媛媛在一旁吃饭，憋不住笑： “梁知青，你别忘了你工作可还是宋知青帮的忙，可没这样过河拆桥的道理！再说了何柳儿说的什么没错？难道凭她的一面之词就要毁了宋知青的名声？” “那我还说你们俩有一腿呢，反正我也没看见，但是我就要这么说！” “闭嘴！” 梁昌平拔高了声音，警告的目光看着卫媛媛。 宋枝丝毫不惧，反而站起身站在卫媛媛身前同他对峙： “梁昌平，不是凭谁声音大谁就有理的！” 梁昌平诧异地看着宋枝，觉得她特别不讲理，从前的宋枝从来不会这么跟他讲话，现在这是怎么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 这让梁昌平一下子失去对当前局面的掌控： “宋枝，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说着梁昌平缓和下来，仿佛觉得宋枝只是闹脾气： “好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你和何柳儿认识这么多年，不该因为这点小事就闹成这样，传出去也不好听！” 梁昌平自顾自地坐下来，旁若无人道： “你也知道，我那个临时文员的事情，后面公社又安排了人顶替了我的工作，马上就要开始插秧苗了，我也干不来地里的活，你能不能想办法跟领导说一下，把你那个扫盲班老师的职位给我？” “你放心，我理科成绩比你好太多，扫盲这么简单的工作，也能轻松胜任。” 卫媛媛在一旁震惊得张大嘴巴，怎么能有人把这么离谱的要求说得这么理所应当？ 陆靳野去知青所找人扑了个空，幸好有人告诉他宋枝去了食堂，当他踏进食堂的时候，愣住了。 远远看着就瞧见宋枝跟梁昌平坐着其乐融融，周围还有不少人的视线看着她。 分明是炎热的夏天，而他却如坠冰窟，就连锁骨的那枚咬痕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都是假的。 宋枝看见食堂角落垂着头暗中观察的男人，远远就能看见那人的银蝴蝶单耳坠反着光。 他不会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吧？ 宋枝看见他，露出一个笑来，正当梁昌平窃喜自己又可以捡到个大便宜的时候，宋枝说出口的话令他如坠冰窟： “梁昌平，你哪儿来这么大的脸？” “什么都要，可着我一个人的羊毛薅呢？” 梁昌平脸色有些难看： “你若是不想给，也无需说出这种话来，我也不会怪你……” 不少知青和村民都在默默围观，昨日有些女知青站错了人，今日也不敢贸然出头—— 这两次争吵竟然都有同一位当事人。 宋枝全然不顾： “你来之后下过田吗？你在我身上要过多少东西了？最开始是记录员，第二次是临时文员，第三次你还真好意思跟我开口呢？我是你爹吗要管你这么多？” 宋枝细数的这些活计，气恼自己的愚蠢让陆靳野的努力给渣男做了嫁衣。 其他人听着，这些职位还真是又有工资工分活又轻省，不少人都忍不住发出啧啧声！ “你觉得记录员每天要到处跑，你觉得辛苦，又要去了我这个临时文员的工作，平时就录入工分，记录全勤，现在你的活有人干了，你又想要我这份扫盲班的活？什么好的都得你占了呗？” 第11章 拿他刺激梁昌平？ 宋枝小嘴巴巴的，直接说得梁昌平脸一阵青一阵紫： “就这你还想上下唇一碰，搞出这么一副扭捏姿态来误导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辈子救过我命呢！” 梁昌平有些恼羞成怒： “宋枝，你最好好好说话，不然你小心我将你那些事儿全都抖落出去！” “我好好说话？我哪句话不是事实？” 宋枝现在就是老油子，什么都不怕，大不了把梁昌平也一起拖下水。 梁昌平直接两眼一闭，吼道： “那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还不都是因为你喜欢我？对我另有所图！” 全食堂静得落针可闻。 陆靳野也听见，脸色一白，仓皇地就要离开，宋枝瞧见青年要离开，快步跑了两步将他拽回来，拉到梁昌平面前： “你算什么东西？” “我喜欢的是陆靳野！” 宋枝不想陆靳野误会，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蜻蜓点水地亲了陆靳野一下，彰显主权： “看见没，我喜欢的就是陆靳野！” 但陆靳野的脸色更白了，甚至摇摇欲坠却尽力稳住身形。 宋枝这是在做什么？ 是在拿他刺激梁昌平吗？ 这算什么？ 到底是在羞辱他还是羞辱梁昌平？ 陆靳野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勉强扯出一个笑，快速说道：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抿了抿唇，再也说不出别的多余的话，仓皇越过众人离开，连背影都瞧着是那般的无措。 宋枝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愣住，更有些摸不清头脑—— 陆靳野是怎么了？ 难道是又发生什么事情让他不开心了？ 宋枝心乱如麻，面上也渐渐显出对梁昌平和何柳儿更多的不耐烦来。 她刚要离开，便被梁昌平一把抓住： “走什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随便扯个人当挡箭牌？” 梁昌平自以为那个苗族男人被宋枝的行为惹恼了，忍不住嗤笑道： “宋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的那些小心思？我只是不甚在意而已，你也不想身败名裂吧？毕竟一个扫盲班老师可不能有任何关于名声，个人作风上的污点吧？” 梁昌平说得没错，教师的职业毕竟敏感。 可宋枝却也不是好惹的，如今天气炎热，又因为方才陆靳野的离开躁动不安。 大多数人都竖起耳朵听这桩秘辛，毕竟不少人虽不至于落井下石，却也想看看最近常出风头之人的笑话，毕竟没人不喜欢看热闹。 宋枝平顺了一下呼吸，没有丝毫的紧迫感，神情反而松弛下来： “那你说我喜欢你，我对你告过白吗？” 虽然两人都互明心意，但很显然，根本没有正式的告白，这个年代两人也不可能做出格的事情，更别说两人也根本没在一起。 梁昌平在脑海中翻找片刻，脸色有些难看： “确实没有……” 宋枝没等梁昌平话说完，打断道： “那我给你写过情书吗？” 原身给梁昌平送过很多东西，但其中根本没有情书。 梁昌平愣住了，喃喃道： “也没有……” 宋枝眼里是明晃晃的讥笑： “没有告白，也没有情书，只是我把你当朋友看待，你就觉得我喜欢你了？我不知道谁把这事儿往外面传的，但是也没想到真有人信，你说是吧，何柳儿？” 突然被点名的何柳儿，根本不敢正视宋枝的眼睛。 本来她就是想营造一个宋枝私下作风很乱的形象，却没想到会被她拿到台面上来公开处刑。 “梁知青，我不过是曾和你一个高中罢了，你家里条件不好，我父亲资助你读书，我对你也不过是朋友之间的情谊而已，不知道你为何产生这种误解，不说让梁知青对我的帮助表达感谢或者给予回报，也实在是没必要对我的善心倒打一耙。” 宋枝轻嗤一番，眼神略带不屑。 梁昌平原本可以闭上他的嘴，毕竟吃不着她身上的红利了还可以去诱哄她的好姐姐宋真真，怪就怪在梁昌平实在贪婪，既要又要，还是个白眼狼，趁着宋枝不顺还要忘恩负义地倒打一耙！ 不过也是这何柳儿有本事，几句话就能让梁昌平晕头转向替她出头，实在是好本事！ 众人哗然，大家都没想到竟然看了这么一次大戏。 “你……你……” 梁昌平说不出什么话来辩驳，因为宋枝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宋枝没再管何柳儿，抑制不住胸口的怒气，上前直接揪住何柳儿的头发往后扯，对着她惊恐的眼睛淡淡道： “我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先礼后兵，再一再二不再三，明白吗？不要拿我的慈悲当你为非作歹的本钱！” 何柳儿一边挣扎一边声音带着哭腔： “你放开我，宋枝，你别太过分！” 宋枝清浅一笑，将何柳儿甩至一边，冷漠地掏出手帕将手指擦干净： “下次，我就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了！” 她是一个累积怒气的人，到达一个峰值后就会将前面所记录的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清算一遍！ 梁昌平看着宋枝从容不迫的样子气血上涌，听着宋枝杀鸡儆猴，竟然直接昏了过去，吓得何柳儿惊叫出声，一阵鸡飞狗跳又是掐人中又是摇晃，好不容易醒了之后，大队书记才闻讯赶来将这四人齐齐带到办公室去。 了解了过程之后，大队书记也不好评判这事儿，看着宋枝坦然的样子，便心知此事并非她的问题，这个梁知青的思想也有问题，当着这么多人面欺负一个小姑娘，不是个好二郎该做的事情。 没有说得不到就要毁掉的，也太不注意影响了。 于是书记对三人进行思想教育一番，让何柳儿和梁昌平道了歉后，也就放着几人离开了。 心里却越发让人多注意何柳儿和梁昌平两人，以免造成影响不好。 之前何柳儿自己灰溜溜地走了，现在则是带着梁昌平一起灰溜溜地离开了，少不了路人的注目礼和指指点点，羞得这两人恨不得钻进缝里。 梁昌平是真的没想到宋枝如此善变，白的也能说成黑的，心里越发觉得羞恼，不就仗着他没有明白儿的证据吗？ 一点小事就要上纲上线，果真一个养女上不得台面，还是真真对他好！ 宋枝变化这么大，他得赶紧去一封信跟真真说明宋枝的情况，让她好早做准备。 只是梁昌平一想到今日的事情，都不知道该如何见人了。 第12章 我更喜欢新欢 经此一战，宋枝彻底出了名。 谁人都知道，这位女知青不是个好惹的人物，若是想再招惹她，就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钱。 这边事情一结束，宋枝就马不停蹄地让卫媛媛先回去，而她要去陆靳野家一趟。 卫媛媛也不知道自己和宋枝关系怎么就变成现在这般莫名其妙的缓和形态，难道就是因为那顿饭钱？ 她又不是不还，可不兴愧疚的！ 卫媛媛嘟嘟囔囔骂自己的头脑不清醒，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宋枝给那张脸给迷惑住了，果然宋枝真的不简单！ 公社这边都是跟普通乡村无二的村庄，人来人往，大会上也说过了三天后再开始收稻谷，宋枝打听了一圈，都没看见陆靳野的身影。 越发有些泄气，她是外来知青，对这边的地形什么的都不甚熟悉，连陆靳野在村子这边的落脚处都不知道。 三五个穿着黑色苗服的男人和一个穿着青色苗衣，浑身上下都配着的银饰，走一两步路就叮当作响的少女，正往村委那边去，周身都是生人勿进的气息。 宋枝本打算先等这群人过去，自己去陆靳野家瞧瞧，谁料那少女竟然停下了脚步，颈间的银项圈挂着银棱角流苏晃动不停，一双眸子如黑曜石般看着她。 苗人们说着晦涩难懂的语言，好像在跟少女说什么。 少女眉心有些不耐烦，随意敷衍了几句，才用汉话道： “你是宋枝。” 不带任何反问的语气，是一种斩钉截铁的确定。 宋枝有些诧异，随即扬起一抹略带兴味的笑： “你认识我？” 少女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宋枝，她在观察。 仿佛是在应证宋枝到底是否如传闻一般。 好半晌，在苗人的催促下，少女才收回视线，眼底暗藏深意，扯了扯嘴角匆匆离开： “我叫阿青。” 苗人们背影匆匆进了村委，宋枝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这个被当做中心人物的阿青，看起来身份也并不简单，她应当是认识陆靳野的，否则不会确信她就是宋枝。 但她扪心自问，自下乡来到这处，应当也没招惹过他们。 眼见暮色四合，宋枝心里也不由地有些着急起来，宋枝也朝着民居跑过去。 四周的林子被山风吹得摇晃，而陆靳野的家虚掩着，宋枝犹豫了一会，还是拉开门进去了。 上次走的时候匆忙，都不曾仔细看过这房子的布局，很简单的院子，中间还有个天井，檐下靠近角落的位置放了两个大缸，种了莲花。 宋枝的手脚很轻，依稀能从风声中分辨出屋内的呼吸声。 凑过窗扉看过去，陆靳野正平躺在床上，好像是在睡觉。 宋枝放下了心，慢慢将步子挪进屋内。 窗台上放着一株枯萎的兰花，红褐色的瓷盆里面有一双小眼睛正单纯地观察着这外来人，时不时扭动一下身子，在阴影里也很难让人发觉。 走近了，宋枝才发现陆靳野的脸上都是泪痕，就连睡觉也很是不安稳，昨日他宿醉一夜，今日又起得那样早来找她。 宋枝静静端详了一番陆靳野，转身刚要去打盆水给他擦一下脸，却兀地被一双炽热的手掌抓住了，还有一句蔫蔫儿的话： “你不是跟梁昌平他们在一起吗，为什么还来找我？” 宋枝无奈，还是认真解释道： “我跟他们没关系，找你自然是因为想见你，好了，别闹脾气了，我去给你打盆水来。” 宋枝挣了一下没挣脱，第二次使劲的时候，才勉强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陆靳野一直定定地看着宋枝： “你以前很喜欢梁昌平。”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轻而易举就不喜欢了？ 就像他一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努力说服自己不喜欢宋枝，却还是办不到。 宋枝牵过他的手，轻轻吻上陆靳野的手背，眼中带着似有若无的调侃： “你都说是以前了，我更喜欢新欢。” 陆靳野面色苍白，耳尖却微微泛红，抿了抿唇不知说什么话。 他喜欢听这些话，却又害怕这些话，他无法分辨真假，却仍然享受其中。 没有人可以永远是新欢，新欢都会变成旧爱，陆靳野也无法想象到时候若有新人，比他外形更好看，性子更好，宋枝会不会像今朝对待他一样对待新人。 宋枝利落出门，红瓷盆里躁动的小东西想顺着墙根爬过去，被陆靳野喝止： “你乖一点，就先睡在那，等会要是吓到她了，你今天就没饭吃！” 小东西吐了吐信子，时不时还有点涎水吐出来，像是不满地冲陆靳野吐口水，陆靳野也没客气，也朝它吐了回去，最后小东西倒也乖巧地又蜷在红瓷盆里了。 宋枝将水接满，反正是夏天，凉山泉水也正合时宜，没找到毛巾，宋枝就用了随身携带的手帕浸湿给陆靳野擦脸： “你是水做的吗？动不动就哭？你这双眼睛跟着你可遭老罪了！” 三五天就要哭一场，原本纯澈的眼睛都给他哭出红血丝来了。 陆靳野有些紧张地接受宋枝对他的照顾，最后将帕子浸湿，敷在陆靳野的双眼上，叫他眼前一片漆黑： “以后少喝酒，有什么事情直接来问我，总好过你从别人口里了解我。” 陆靳野心里还有一点点小气，于是没应，宋枝捂着他的眼睛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五感放大的陆靳野身体微颤，才应了声好。 宋枝这才心满意足地在他唇上亲了亲，刚把帕子摘下去，陆靳野便一把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让她半靠在自己的身上，半阖着眼送上了一个深吻。 两人都没闭眼，但宋枝再怎么耍流氓也是有些内秀害羞，躲不掉陆靳野看她的眼神，便毅然决然闭上了眼。 宋枝吻技仍旧青涩，却被扣着后颈一直索吻，直到陆靳野身体都滚烫起来，她才软软地趴在青年身上喘着气。 陆靳野一下一下抚摸着宋枝柔软的发丝，好半晌才起身将她拥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仿佛要将眼前人融入他的骨髓中去。 就这样就很好，宋枝愿意解释，他已经足够高兴了。 无论宋枝说的是真是假。 陆靳野的心脏骤缩骤放，浑身都滚烫起来，连眼尾脸颊都染上了细密的绯色： “宋枝，我真的好喜欢你。” 宋枝刚要说话，禁锢着她的手臂忽然一松，陆靳野就这样倒进她的怀里，浑身无力，心脏狂跳。 不省人事。 宋枝一阵惊慌： “陆靳野？！” 第13章 被噎住的苗族男童 最后的结果是宋枝去找了公社的陆主任，陆情，陆家阿姐又叫了几个苗人，一同将陆靳野和那盆花带走了。 陆家阿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宋枝的眼神很陌生，口吻谈不上多讨厌，但是却十分的冷漠疏离： “宋枝，请先离开吧，我会照顾好我弟弟的。” 宋枝想据理力争跟着陆靳野一同回去，但最后的结果显然是拿不出有力的筹码和条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家阿姐带人走远了。 她跌跌撞撞地跟了几步路，陆家阿姐停下来对她道： “宋知青，你和阿野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后你也不会一直留在苗寨，但是阿野自小在这长大，身上肩负的责任是族群，你们的未来是看不见的，你读过那么多年书，我说的这些话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宋枝口中有些晦涩，讷讷不言，好半晌，陆家阿姐才转身要离开，宋枝平稳的声音有一瞬的抖颤： “我会证明，陆靳野在我的人生计划中，并与我的未来息息相关。” 她从来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上辈子陆靳野为她放弃了这么多，这辈子受他阿姐一些冷言冷语不过些许皮毛。 道阻且长，再难她也要走。 陆情脚步微顿，再没停留片刻。 现在宋枝说的这些，不过空话罢了，漂亮话谁不会说，若是谈论起要牺牲些什么，又几乎没有。 她的母亲作为高知，在民俗文化领域地位超然，甚至参与许多机密项目，遇见自己的父亲，出不去苗寨，最终也没熬过去。 灵魂枯萎了，人也病逝了。 比起所谓爱情，自由于外界而来的人显然更重要。 没人甘愿为爱人画地为牢，再爱也无法忍受苗寨中年复一年的枯燥无味。 宋枝把自己关在知青所一天一夜，出来调整了心情后找公社苗族的老师傅学了一些日常交流沟通的苗语，为备课做准备，这样说不定可以提高教学效率。 白天里学习，晚上写教案的时候宋枝也会想起陆靳野，不知道他发烧有没有好一些，也不知道陆主任将他带到哪里去了。 公社专门开辟出来一个废弃的平房作为教室，所有的少数民族都可以来学习的汉语的基础知识，公社的任职少数民族人员是必学的。 是以宋枝现在的苗语虽然谈不上精通，但日常交流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书记和大队长时不时就会来过问一下宋枝的备课情况。 宋枝从最简单的拼音开始，只教语数这两门，最开始只有三三两两的苗人过来上课，还都是一些年纪不大的孩子，面对宋枝的时候带了警惕。 是因为宋枝在苗寨中风评实在不怎么好。 “汉语拼音共有六十三个，声母二十三个，韵母二十六个，今天我们先来学习声母。” 宋枝备课很详细，几乎所有情况都考虑到了。 这些小孩对于拼音也很陌生，甚至很羞于开口，宋枝温柔又细心，将二十三个声母翻来覆去地读，教给他们。 从最开始的陌生，到学生们也渐渐融入进去，一节课上完，宋枝教得满头大汗，都险些快不认识那些字母了。 下了课，宋枝布置抄写的作业下去，拿着公社批下来的作业本每个人都发了，并且教了他们应该用什么样的格式去写。 快下课的时候，一个穿着苗衫的小男孩躲在门外，朝她丢了个小石子，没丢准，在宋枝的衣摆上弹了弹才掉下来。 宋枝有些诧异，朝着那边望过去一眼，小男孩做了个鬼脸冲着宋枝大声道： “我们讨厌你！” 随后跟同伴们一哄而散，跑掉了。 上完课的孩子见状有的朝着宋枝施以同情怜悯的目光，有的眼中藏着恶意，大家仿佛都并不想在教室多待，各自离开了。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喜恶分明，却来的莫名其妙。 宋枝愣了一下，觉得心里有些难受，默默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朝着食堂准备吃饭去。 她并不擅长交际，也没有熟识的知青朋友，独自一人坐在食堂吃饭，抬眼观察各色各样的人。 苗人们大多都几人一起，食堂的存在让做农活的知青和村民方便了许多，有些想节约钱的就自己在家吃。 一阵吵闹声，几个苗人神色不明地看着坐在角落吃饭的宋知，随着那几人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小孩，仔细看去，都是在教室旁边见过的。 苗人们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面色都不好，甚至眼中带着谴责的意味。 宋枝不在意，自顾自地吃饭，她不能让所有人都对她满意，但至少可以让自己过得满意一点。 临要走时，苗人们不知为何都慌张起来，几个人大吼大叫好像是要去找村医，宋枝还没来得及观察，路过的阿寅听见躁动立马瞧了仔细，小孩子的脸已经被噎得脸通红，眼看人就要昏过去了。 那群人刚要带小孩离开，看那样子根本就撑不到去卫生所了，宋枝脑子轰的一下，当即也顾不得了，直接上前两步拦住，把小孩抢过来。 几个苗人有些着急，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要把孩子抢回去，妇人都急得要哭了！ “天，怎么回事啊？那不是宋枝吗？” “好像是小孩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看那痛苦的样子，还不赶紧送卫生所命都要保不住哦！” “那宋枝干嘛抢孩子，要是耽误了时候，岂不是一条人命？” 宋枝两耳不闻，幸好阿寅来得快，看见宋枝的急出汗的样子在弄，就知道她心里有数。 “别着急，宋知青不是肆意妄为的人，万一她有办法呢？” 阿寅拦住其他人，自己也有些害怕，说话的声音都颤。 毕竟是一条人命，之前就有小孩因为误食青梅不小心把核吞了，家里又没大人，最后送到卫生所人也不行了。 “荒唐，这个时候不送卫生所，真是胡闹！还能把希望放在这么个年轻女娃身上？” “就是，早些送去卫生所让大夫看啊！” 宋枝抱起小孩，反复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 她在上一世的时候也曾这样救过十二岁的孩子，这种急救法是一种清除上呼吸道异物的急救方法。 宋枝站在小孩背后用双臂环抱腹部，一手握拳掌心向内挤压受害者的肚脐和肋骨之间的部分，另一只手伸开捂在拳头以上，双手快速用力向里向上按压。 被细小的东西卡住喉咙的事情可大可小，万一划伤气管或者卡住气管了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 众人看着宋枝反复进行了好几遍还没结果，小男孩的父亲倒是忍不住了，上前就是一拳将阿寅打倒在地。 第14章 六月六吃新节 只是幸好争取到足够时间，在这个瞬间，一块不大不小的骨头缠着血丝被吐出来，小男孩也松缓了下来，喉咙火辣辣的痛。 阿寅半边脸剧痛，苗人们也来不及管他，慌慌张张带着那块骨头去卫生所了。 宋枝惊觉，直到看见落在地上的骨头，整个人的神经才松懈了一瞬。 “宋枝，你没事吧？” 卫媛媛跑过来，手里拿了两瓶牛奶和两份饭，牛奶还是放在井水里湃过的。 本来卫媛媛就不大喜欢宋枝的性子，觉得她有些老好人，隔老远听人说宋枝又摊上事儿了，急急忙忙来看。 不是关心她，就纯粹是想看个热闹，方才那惊心动魄的时候，她差点以为那小男孩不行了。 耽误医治，再加上少数民族内敛的性子，恐怕会相当记仇，就算不至于被送去更偏远的地方，在公社继续做知青也得受不少的排挤。 毕竟所有人都不看事情过程，只单纯地想往别人头上扣结果。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好歹是学生，真出啥事儿了我也没法教书了！” 宋枝心有余悸，坐下来的时候已经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卫媛媛看宋枝的神情有些复杂： “我在老远就听到有人说你阻拦别人把孩子送去就医，要是真出问题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卫媛媛把东西递给宋枝一份，坐下来吃。 “你吃饭晚，我已经吃过了，这份给阿寅吧，刚才他给我争取时间还挨了人家家长一拳！” 宋枝放在阿寅面前，颇有些无奈，遇上别的事情她还真没有把握，纯粹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阿寅“嘶”了口气，半边脸已经肿起来了，说话都含糊不清： “善叔平日里脾气挺好的，就是对自家孩子宝贝了点，不是什么大事！这一拳也是他护子心切，我挨得也不冤枉。” 说完还嘿嘿一笑。 卫媛媛看着傻不愣登的阿寅，有一种很新鲜的感觉，这孩子还真是脑袋有些不灵光，不知怎的，竟有些可怜他： “那这份饭你吃吧。” 为着帮人家也是没落的一个好。 阿寅脑子钝钝的，乐呵呵地拿起饭就吃，菜色里面还有肉，真好。 这个知青还真是心善，还香香的。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阿寅眼巴巴地看着卫媛媛，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塞饭，显然是饿急了： “我叫阿寅，子丑寅卯的寅。” 卫媛媛听着宋枝的话，细嚼慢咽： “我叫卫媛媛！” 宋枝去买了两个热鸡蛋递给阿寅，也是受了无妄之灾，事情还是她引起的，即使目的是好的，还是难免让人受了伤。 “你知道陆靳野去哪了吗？这几天我也没看见你！” 宋枝坐在那，脑子里不可避免就想起陆靳野那张极具蛊惑性的面容。 这次出手，也是因为爱屋及乌，因为陆靳野对她好，所以也能原谅他族人对她的冒犯。 阿寅想到自己陆阿哥，吃饭也不香了，将口中饭菜咽下去才道： “陆阿哥生病了，而且这两日苗寨也不是很稳定，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保证，阿哥很快就回来了！” 宋枝放下心来，只要陆靳野无事就好，上次他突然瘫软在自己怀里，可把她吓坏了。 今天是六月六，大喇叭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公社。 “今天是苗族同胞们一年一度的吃新节，晚饭食堂会安排吃食摆在公社门口，六点就开始点燃篝火，欢迎村民们和远道而来的知青们参加盛会！” 卫媛媛有些好奇，毕竟才来没多久，她也不清楚这节日是干什么： “吃新节是什么？” 阿寅吃罢饭，用热鸡蛋敷着脸，慢慢解释道： “吃新节是苗族特有的节日，主要也是因为粮食的是问题，祈祷丰收，希望族人安居乐业，今晚有篝火宴，会准备很多东西，青年男女看见喜欢的人会送花带，男青年们有喜欢的女孩子也会踩脚，轻轻踩一下留下印记，看女方的反应！” 卫媛媛愣住了： “踩脚？好奇怪的习俗！” 宋枝想起自己似乎在哪本书上看见过： “一般都是通过跳芦笙、踩堂舞、对歌等形式选择了意中人。” “毕竟当众难以启口，苗族人大多都内敛，因此苗族青年便趁人不注意时，脚尖轻轻踩女青年的脚，以试其态度，如果女方踩回去，就表示接受求爱，若没有，也不会责怪对方。” 阿寅补充道： “经过‘踩脚’确定了恋情后便可频繁幽会，互赠信物，要是已经适龄，就可以订婚期了！” 听上去确实很热闹，三人到的时候，公社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桌上也摆了不少酒，年纪大些长辈们都坐在那吹笙敲鼓奏乐，他们面前摆着度数不低的苞谷酒，放了些瓜子花生一类，闻着都觉得有些醉人了。 其他的小年轻常待的地方就置了几张桌子，放着甜米酒，预备给酒量不大好的宾客用。 宋枝挑了一碗井水镇过的米酒喝了一口，甜甜的，在口里十分醇厚，后又透出了点酸味儿来，一口下去，很清冽，比在市面上喝过的好了许多。 上一世她根本就没参加这宴会，整天待在知青宿舍伤春悲秋，这次她倒是参加了，却又觉得差了点意思。 不多时，空地上就热闹起来，许多小姑娘穿着苗服，戴着银饰，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宋枝转头看卫媛媛在做什么，却看见了她闭着眼在那小憩。 阿寅看她周围无人，偷偷摸摸过去踩了一下卫媛媛的鞋面，只留下一道灰痕便很快离开了。 紧张得像是在做坏事，扭头就看见宋枝饶有兴趣似笑非笑地瞧他，一时阿寅害羞地热气蒸腾，整张脸都通红起来，立刻绕着篝火去帮忙了。 早就有迹可循了，不过阿寅年纪现在太小了。 宋枝眯了眯眼，靠在角落看眼前一派盛景，有几个女知青拉着宋枝一同上去跳，还有些苗族少女端了酒给她喝，热情极了！ 拥簇间，一个苗族青年鼓起勇气，在众人注视下，在宋枝的鞋面轻轻踩了一下。 苗族青年身上穿着绣云纹的斜襟苗服，眉眼硬挺舒朗，澄澈透亮，耳垂挂着一个银制罗刹头，长长的流苏垂落。 鞋面灰色的印记十分明显，青年仿佛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垂着头，耳朵能红得滴血，众人都开始起哄欢呼起来。 第15章 他很喜欢你 众人看向她的眼神是炽热又张扬的，宋枝被一片热闹包裹着，除去起哄声外，还有此起彼伏吹口哨的声音，演奏竹笙的老人家们也换了首更欢快的曲子，想要为村寨中青年的勇敢加油鼓劲。 “宋知青，我们家阿生哪里同你不相配，虽然他不像你读过很多书，但是他的手很巧，村里的不少银饰都是他帮忙打造的！而且他还识草药，懂香料，可厉害了！” 说话的小姑娘似曾相识，她一开口，其他的苗人都忍不住安静下来。 是上次在路间把她拦下来的苗族小姑娘，阿青，眼中带着期冀的目光，仿佛迫切地希望宋枝能够答应。 阿青率真一笑，一跺脚，宛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是真的，我不骗你！他在苗寨中可抢手了，个子也高，脾气也很好，我觉得最与你相配了！” 宋枝莞尔，笑容温和：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只能婉拒阿生同志的好意了。” 随后宋枝端了一盏甜酒递给阿青： “希望你也能遇见你心仪的女子。” 围观群众唏嘘了一声，略带失望地散开了，不过对于苗族大节来说，出这么点小插曲根本不算什么。 大家很快都忘了这档子事，绕着篝火开始起舞。 阿青仿佛也没觉得自己格外冒犯，凑上来跟宋枝说悄悄话： “你一定不喜欢我，我总是做一些让人心里不舒服的事情，可是我是真心觉得你很漂亮，和阿生相配，我们村寨的同龄或者相差不大的人都在一起生活的，都是知根知底的。” 宋枝同阿青对视的时候，少女眼底的娇憨和纯净不似作假，不得不承认，她很可爱，性子也很利落。 “我们才见一两面而已，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宋枝歪靠在躺椅上，看着人们载歌载舞，心中因重生随之而来的虚无感很快消散，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阿青自顾自地坐下来： “我从小和阿野一起长大，他比我大三岁，我们的姓氏说起来也很复杂，阿野是跟着他母亲姓的。” “阿野哥很喜欢你。” 阿青有一搭没一搭地拔着狗尾巴草： “族中适龄的女生很多，但是他一个也看不上，他只喜欢你。” 她话音刚落，不等宋枝回答，就听见有一位老者在唤她： “阿青，过来。” 阿青扔下一句： “阿爷叫我，我先走了，下次见！” 宋枝看着阿青的背影一眨不眨，阿青既然知道陆靳野喜欢自己，为何却偏要拉其他的族人与她相配呢？ “宋枝。” 一道温润男声响起： “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阿生站在她面前，眉目英挺，俊朗，头发很短，护额是一条深蓝的锦带，不似陆靳野留着狼尾，和彩带混在一起编着发辫的发饰。 身上的银饰围绕在阿生腰际一圈，勾勒出劲瘦的，被衣物包裹着的腰腹。 难怪受女孩子的欢迎。 阿生没等到宋枝回答，便坐在离她不远处： “苗寨的生活过得如何？”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与外界并没有很大的不同，就是交通不大方便，这里的人文色彩十分浓厚，平心而论，宋枝很喜欢。 当然，还因为这里有陆靳野。 “还不错。”宋枝抿了一口甜酒，微微酸涩很快甜腻的口感，让她在口中又多回味了一下。 阿生揪了几片细长叶脉的草，顺手就编制出两只蚂蚱，活灵活现，又摘下几朵不知名的小花装饰上去，很漂亮： “这个给你！其实今天不是你和我的第一次见面，上次见面的时候，应该是在二月份的时候，春雪刚化不久，正值春播，你干不来这个粗重的农活，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干完的，常常错过饭点，但是饭点过后每次还能正好给你剩点东西吃。” 阿生的话勾起宋枝的回忆，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对农活一窍不通，连最简单的播种都做不好，被检查后不合格返工是常有的事情，每次去食堂都七八点了，都要关门了饭菜也没卖完。 那会她不吃饭就低血糖，干一半就得晕倒，常常耽误任务田的进度。 原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没想到是人为。 “原来是你，多谢了，但是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不是托辞。” 宋枝诚恳地表示感谢，并把东西接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经阿生的手沾染的缘故，闻起来竟然有股淡淡的异香。 阿生仿佛并没有因此感到不快，只是露出个惬意的笑： “无妨的，交个朋友还是可以的！” “你知道一个秘密吗？你知道吧？这边公社附近的村子都是熟苗，那你知道生苗吗？” 生苗，一个宋枝甚少了解的族群，熟苗已经足够融入外界村庄和城市的生活，而生苗，则是在深山中避世。的 宋枝有些拿捏不准阿生的用意，他告诉自己这些是为什么呢？ “你想见陆靳野吗？” 阿生突然中断话语： “或许我能帮上你！” 阿生狭长的眸子泛着宋枝看不懂的神色，暗黑诡谲，像是要把人的灵魂牢牢吸进去一样，很漂亮，又让人觉得危险。 宋枝心中疑虑，但眼前人十分轻松的样子，仿佛只是随口一言。 “当然，你若是不想见也没关系，你应该去过阿野家中，它的窗台上有一盆千日醉兰，属于墨兰的品种，但是枯萎了，你不知道，这盆花可是同阿野的命数紧紧关联在一起……” 阿生仿佛诱惑一般，直到宋枝下意识点头，方才缓过神来。 “我去。” 宋枝说，她本就担心陆靳野是否会受到什么危险，就算是阿生骗他的，她也不想放过一线见到陆靳野的可能。 阿生露出个笑来，用一根彩色的编织绳将两个人手腕牢牢拴着，露出一个璀璨的笑来： “走吧，山里路不好走，这样你就不会走丢了。” 趁着笙歌篝火正热闹，阿生带着宋枝悄悄离场，无人得知。 “后面的这山叫春祭山，每年春秋祭祀的时候都在这地方。” 阿生一边介绍，一边告诉春祭山的历史： “从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外面还在经历战乱的时候，苗族先祖们就带着后代居住在这里，大多数时间也是不允许离开春祭山的，于是生苗就一代代繁衍下来，跑出去被抓回来的就会触犯族规。” 阿生循循善诱： “最先开始犯罪的人会处以寄生和流放的刑罚，当然，最高一层还是死，生苗自治的族长就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其他族人都必须遵守法则，族长也会庇护族群。 小道崎岖，只能容身一人，于是宋枝在前面走，阿生在后面走。 宋枝莫名觉得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大约山上夜风垂着，实在冷冽。 第16章 迷失野外 宋枝在解手上的带子，她不想跟刚认识没多久的苗族男人绑在一起，却没想到对方主动将带子解开，并在她的手腕上打了个蝴蝶结，连带着两个草蚂蚱也被他绑在一起。 “然后呢？”宋枝迎着月色继续往前进，脚上的泥泞让她忍不住皱眉。 阿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名有一种隐约奇怪的感觉： “后来，突然有一天，一个年轻人站出来说，他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造成了族群的分裂。” “族群的分裂？” 宋枝有些诧异，后来便想明白了，也难怪现在分为生苗和熟苗两个类别，原来都是因为苗族过往的原因。 “是的，族群分裂，但是心不分裂，于是由一个领导人带头去熟悉外面其他民族的生活方式，与汉族等民族沟通交流，甚至能习惯他们的生活方式，而生苗，一直留在山中，延续着苗族特有的文化和传承。” 阿生的话音刚落，天色欲压山头，风声鹤唳，草木簌簌，竟开始不知什么时候竟泛起白色掺杂着透明色的雾气来，虫鸣鸟叫，细细听还能觉察到爬行动物蹭过枯枝的声音。 宋枝不再和阿生说话，前面的路实在是太险，必须要全神贯注才能到对面去，攀在石壁上的岩蔓已经让她分不清是蛇还是草了，只能安慰自己别吓自己。 待她终于走到对面的时候，天空已经密密麻麻地下起了细雨，灰暗极了。 宋枝刚想喊阿生一同去不远处一条小道上的岩洞避避雨，谁知一转身，身后竟空无一人。 大雾弥漫，叫她看都看不清，她尝试原路返还，浑身淋湿，却发现，不知何时，这条路竟然出现了几条岔路口，而方才她走过来，却根本没有这些！ 宋枝大口呼吸，面上犹疑不定，一时怀疑阿生是故意撇下她离开，又惶恐阿生是走错了路，思来想去，宋枝抹了把脸上的水，决定在那个岩洞暂避。 早就长满杂草的小路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根本令人无法识别，她站在原地看着天空辨别方向，却不知什么时候，连月亮都被云遮盖得只漏出一点光亮。 她大声喊阿生的名字，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空谷的余音。 宋枝不得不镇静下来——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找到出路，她很有可能会死在这未开化的土地。 最后她也只能沿着前面那条蜿蜒曲折的险路到达对面，这条路风险极大，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会葬身崖谷。 宋枝扶着岩壁慢慢往前踱步，却一眼不敢往下看，即使腿在发抖，却依然强撑着，因为她找不到别的路，而天色也慢慢黑下来了。 她只能寄希望于这条路的尽头那个洞穴可供她栖身，说不定还能让自己安然度过这个夜晚。 直到进入洞穴，宋枝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放松下来，整个人极累极困，甚至还有些许饥饿。 洞穴里很暗很黑，借着月光环视一周，看上去曾有人待过的样子，岩壁角落还留存着一些灰烬和干草。 宋枝坐在干草上靠着墙，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环抱自己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体温在一点点攀升。 “阿嚏——” 宋枝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一阵寒意一阵热，她只能缩在墙角听外面的雨声。 阿生说的话一遍遍在脑子里盘旋，脑子不受控制地乱想起来。 什么叫千日醉兰的命数跟陆靳野有关，难道千日醉兰枯了就会导致陆靳野生病吗？ 或者更严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靳野对她而言变得如此重要了。 或许在她重生后第一面见到的人就是陆靳野开始，又或许是陆靳野对她表达真挚而热烈的爱，那种毫无保留的付出，让宋枝觉得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人在真心爱着她。 “簌簌——” 宋枝听到如此声音，整个人的神经又紧绷起来，睁大了眼睛望向声音的来处。 趁着光亮照进洞穴，角落里一只食指般粗细的黑红蜈蚣，正颤抖着触须沿着墙壁慢慢朝她过来，爬行的速度很快，顷刻间便离宋枝就只剩下半米的距离。 看着毒性不低。 宋枝还是头回瞧见这么大的蜈蚣，屏住呼吸手里死死捏着一块石头，想着如果那蜈蚣敢过来，她就一石头擂死它！ 因为紧张，宋枝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来，甚至忽略了洞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知蜈蚣不走寻常路，唰一下竟然直接奔着宋枝的面门而来。 宋枝闭着眼挥舞着手里的石头，却没等来虫子的袭击，她睁开眼，却见一条通体黑色却带着红色斑纹的小蛇，一口将那蜈蚣吞吃入腹。 惊险又刺激。 小蛇吐着信子，眼中泛着清澈的光芒，注视了她半晌，甩了甩蛇尾，最后蜿蜒着身子爬走了。 竟然帮了她？！ 宋枝从没见过这样通灵性的小动物，尤其是她对蛇的刻板印象还存在残忍冷血的时候。 入了夜，洞外便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只微微靠近洞口，便能感觉到铺面而来的潮气。 宋枝头脑发昏，迷迷糊糊地蜷缩在洞穴的角落，直到她感觉自己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强撑着恢复意识，抚上自己脸颊脖颈是一片滚烫。 她似乎是发烧了，身子沉重，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连挪动身体都不能做到。 宋枝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醒来后就安安稳稳回知青所了，果然好奇心害死猫。 说不定尸体烂在这里都不一定有人会发现。 宋枝喉头逼仄得根本无法开口，可以感觉自己咽部在发炎变肿，连救命这两个字都难以喊出。 她想感受一下凉风，所以用尽浑身力气挪到洞口，雨点打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她竟然觉得脑袋轻松了两分。 宋枝喃喃道： “救命……陆靳野……” 她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分辨不出男女来，话音落下的瞬间水汽凉意消失，一个高大的黑影立在洞口，俊美的面容隐在阴影之中，叫人分辨不清他的神情，连情绪都隐藏在这雨夜里。 喜悦，愤怒，难过，心酸交杂在一起。 居高临下直接挡住了洞口的风雨，让人难以想象他只是个刚成年不久还稍显稚嫩的少年人。 随后，宋枝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青年的叹息声在她耳畔响起： “我不过才离开一天，你就走错了路，这让我怎么放得下心让你一个人？” 第17章 刑罚：流放 宋枝勉强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朦胧，却依稀勾勒出熟悉的面庞，恐惧在此刻全都消散，她哑着嗓子： “陆靳野，你怎么才来啊！我都找你好久了！” 陆靳野用随身带着的帕子将她面颊的水渍擦拭干净： “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陆靳野眼尖，看见栓在宋枝手腕上的丝带，眼中闪过愠怒，却很快掩藏下来，刚要开口，两只草编蚂蚱掉出来。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样的东西是谁的手笔，只能庆幸蝎尾洞离那片密林很远，没什么毒虫，否则，他不敢思考后果。 “好了，今晚只能在这凑合一晚了。” 陆靳野抱着宋枝护着她的后脑钻进洞穴，又找来一些干草烧起来，洞穴里开始发散着热意。 宋枝头昏脑热，却被热意催得清醒了几分，她缓缓抱住陆靳野精瘦的腰，感受着凸起的肌肉和凹下去的线条在她的触碰下一颤： “我听说你生病了，但是到处都找不到你……” “你知道吗，你不在的时候举办了吃新节晚宴，还有味道很好的甜米酒，可惜你没喝到……” 陆靳野脱下外衫将宋枝包裹住，自己靠墙坐下，顺手就将她抱在怀里，冰凉的唇贴在宋枝的额头上： “甜米酒没喝到不要紧，我有枝枝就可以了！” 可能是有些发烧的原因，宋枝后面说的话颠三倒四的，很快就陷入了昏睡之中。 陆靳野看着怀中女孩安静却不太安稳的睡颜，小心翼翼地解下她腕上的彩色丝带，生怕惊扰了怀中人，刚想顺手扔进火堆里烧了，思考片刻却揣进了怀里。 那两只蚂蚱倒是没逃过一个死，落在火堆里，外表烧得焦黑，内里却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蠕动，最后也只能化为灰烬。 陆靳野用鼻尖蹭了蹭苏吟，视线扫过她被踩过的鞋面，苦艾的香气肆意，嘴里轻轻哼着童谣： “亮微微，虫虫飞，风呀风呀轻轻吹，枝枝宝贝打瞌睡……” “水清清，鱼鱼游，侬呀侬呀慢慢跑，等等郎君打新枣……” 枝枝果真还是太耀眼了，哪儿都有人想要觊觎她。 又是彩带，又是蚂蚱，还踩鞋面，都不敢想若是在城里，宋枝该有多少追求者。 不过，他认定了宋枝，决计不可能放手的，陆靳野想。 …… 再次醒来的时候，宋枝睁开眼就看见了干净整洁的卫生所，自己正躺在内室里面，架子上的药水已经输了一半了。 周围很安静，卫生员穿着白大褂过来测量了一下宋枝的体温： “温度降下来了，在观察一下，药水输完了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宋枝嗓子有些哑得说不出话，原本她还想问陆靳野人去哪了，结果还没开口，卫生员就离开去看顾其他的病人了。 于是没办法，宋枝只好闭着眼休息。 谁知她唇上落下轻轻一个吻，宋枝睁开眼的瞬间发现是陆靳野，除了眼下一片青黑，精神头倒还不错。 甚至还有心情跟她说笑话。 “在找谁呢？背着我在外头有人了？” 陆靳野看着面色苍白的宋枝，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额发。 宋枝刚想说话，一道哭音传了进来，偏过头看去，阿青站在门口的位置，不停地哭，哭得眼睛跟个核桃似的还止不住。 她有些不明所以，看向陆靳野寻求答案。 陆靳野则是安慰她无事，掖了掖被角，随后将阿青一把拉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枝隐隐约约听不真切，时有时无的声音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直到陆靳野进来说他姐姐有事情派人喊他过去，很快就会回来，最后又揉捏了一下她的手，在她的额间亲吻了一下，才匆匆离开。 宋枝睡不着，偏过头去看窗外的树荫。 一阵脚步声嗒嗒嗒地进来，阿青的声音破碎而尖厉： “宋知青，求求你，能不能让陆阿哥不要惩罚阿生……” 阿青泪流满面，身影都有些站不稳了： “阿生不是故意的，他那么喜欢你，怎么会把你丢下呢？是因为当时山上起了雾障，不小心因为脚滑差点摔下山崖，才落后了你几步，然后你就消失不见了，他没有陆阿哥的本事，分辨不清楚你的方位，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枝拿了卫生纸递给阿青，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有些不忍心： “你说的惩罚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样的惩罚让这丫头哭成这样，但想来一定不轻松！ “陆阿哥说，要把阿生流放了！” 阿青眼中的划过一抹细微的光亮，却又很快隐藏在那泪水里： “阿生自小就跟陆阿哥一起长大，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宋知青，你有没有事，我代阿生给你道歉行不行，我不能没有阿生的！” 卫生员听到声响匆匆过来，看见穿着苗服的阿青也知道不好交涉，便只让她小声一点，随即看输液瓶差不多了，略微等了一会，帮宋枝拔了针头。 宋枝躺得腰酸背痛的，听阿青说话像是听天书： “流放？什么流放？” 她听得云里雾里的，却还是强站起身子： “边走边说吧，我要是能帮着说两句，就肯定能帮忙，若是说服不了，我也没办法！” 宋枝觉得阿青就是小孩子心性，什么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看重谁就拼命帮忙，也是率真可爱的苗族姑娘。 阿青似乎有些忌讳，好半晌才低声道： “流放，就是把他送到没去过的深山野林的禁区，让他一个人等死。” 宋枝愣住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啊？” 外面的阳光稍稍有些刺眼，阿青让宋枝走在自己的后面： “你走在我后面，阳光很晒，你在我的影子里会好些。” 走了一会，阿青又道： “你不知道，春祭山只是群山的一座小山，我们这边大山绵延数百里，看不到尽头，也荒无人烟，因为阳光和雨水都充足，林子都是遮天蔽日的密林，毒虫和有毒的植物很多，有些地方因为去得少，还会形成沼泽和瘴气，外人一经涉足，就再也出不去。” 宋枝知道这里山高路远，不通什么道路，没想到竟然这么夸张，同她之前听说过的哀牢山和神农架密林，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阿生只是不小心跟丢了我，我也没事，应该也不至于用这么重的刑罚吧？” 宋枝听得背脊一阵发麻，也觉得这样的处罚实在太过。 阿青苦笑道： “但是那是陆阿哥下的令啊！” 第18章 闯入会议室 阿青声音很轻，甚至带了敬畏和害怕： “陆阿哥下的令，都不用经过族老商议通过便可直接下达，也没有人会反驳他。” “族长当然可以反驳，但是他正盼着陆阿哥在春祭山中立下威信，往后便能让他顺理成章继任族长位，又怎么会开口替阿生说话呢？” 宋枝当即明了，也难怪阿青会来找她，她或许觉得自己能在陆靳野面前说上话，好放过阿生，否则阿生被流放后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脚程不慢，很快就到了妇代会主任办公室外。 门上也挂了快手写的牌子——会议中，禁止入内。 阿青低声道： “陆阿姐原先是三爷爷的徒弟，后来上了学读了书，就继承了三爷爷的族老位，也是有话语权的。” 此场会议不言而喻，大概就是关于阿生的去留进行讨论。 宋枝眼神询问阿青： “就这么闯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做了十八年的乖乖女，她一时还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法子。 不过也正是因为自己太老实，才会被何柳儿和梁昌平哄骗。 一想起这俩人，犹如蟒蛇般缠绕的窒息感便在宋枝脖颈间徘徊。 然而，还没等阿青回答，便被阿青推腰，送进了会议室。 办公室并不算小，却也跟她后世见过的现代化办公区有很大的不同，裸露的砖墙上挂着一幅宣纸画就的虫纹图腾，应当是这一分支苗族的标志。 木桌摆放没有规律，但座次确实按照地位高低分布的，中心一点不断以圆弧的方式向外扩展，延伸，如蜗牛壳一般。 而坐在中间的赫然是陆靳野，他正撑着脑袋，苗服上的刺绣板正，仿佛在认真聆听其他族老会成员讲话，脸型棱角干净利落，不知在思考什么，与平日见过的各种各样性格的他又截然不同。 冷漠，疏离，野性，漫不经心，甚至可以说得上不近人情，客观得像是置身事外的人一样。 被安置坐在角落的便是犯了错误即将遭受惩罚的阿生。 他面色平静，淡漠地被审判着，仿佛无论议出了什么样的结果都跟他无所谓一般，在看见宋枝的瞬间，不知是否因为光线折射问题，明明灭灭，看不真切情绪。 因为外人的闯入，发言被迫终止，陆靳野抬起头看见宋枝的瞬间，不着痕迹地站起身，露出一个笑来。 若说是冰山消融也不为过。 “药水输完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靳野给她搬了个凳子，温和道： “你也想听我们议事吗？” 宋枝有些忐忑，坐在第四个位置的苗族女子站起来，她的耳垂上也是一个银蝶耳坠，和陆靳野的如出一辙。 是宋枝上次见过的，陆靳野的阿姐陆情，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妇代会主任了。 “宋知青。” 陆情点头算是示意，随后才坐下来。 不热切也不算冷落，就好像已经不记得上次在陆靳野昏迷的时候同她说过的话了。 陆靳野也没回先前的位置了，而是和宋枝坐在一处，刚生病过的宋枝双手还是冰凉的，他将宋枝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搓着，道： “继续说吧。” 一个叔叔辈的苗人站起身来： “我不同意流放，上一次族人有如此重的刑罚还是因为背叛了苗寨，阿生不过是跟丢了一个汉族知青，不至于施以如此重的刑罚。” “你们自幼一起长大，难道连这点情分也不顾了吗？我投反对票。” 勒古是阿青的父亲，亲眼看着阿生长大的，自然不同意。 二族老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他算是公正公允的： “阿生这小子，不过是少年心气，并非是有意为之，虽然宋知青身上还残留了一些异香，但是也并不是引诱毒虫的，还请少君从轻处罚。” 陆靳野将宋枝双手焐热了，才缓缓开口： “若我执意流放呢？” 两人缓缓坐下，方才已经有了好几位长辈都不同意如此处罚，觉得刑罚太过，表面上重新议事，不过是走个流程，其实还是陆靳野的一言堂。 当然，族长有一票否决权，却不会轻易使用。 陆靳野是最优秀，头脑最理智，天赋最出众的后生，因此才会被选为少君，即使他们现在重新选择，却找不出比陆靳野更优秀，更能解决族群生存危机的人了。 所以少君之位还是会落在陆靳野身上。 阿生闭了闭眼，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脸上却是轻松释然，没有半分不愿。 宋枝却不想陆靳野手上沾染人命，组织了一下措辞，才开口道： “阿野，除了流放，别的刑罚不行吗？” 众人的视线齐聚在宋枝身上，他们早就听说过有这么位宋知青，少君要护着的人，他们自然也没办法做什么，但心里多少是有些排斥和讨厌的。 苗族作为大自然赋予灵性的族类，从野外生存到如今繁衍成错落聚居，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代，同时也学会了更多技能，应付自然降下的灾难。 汉族和苗族完全不一样，因为文明文化发展的不同，生苗完全会警惕地面对汉族的闯入，觉得他们是擅自侵入领土的敌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理念也越发深入人心。 但是这一次，原本他们以为会作壁上观的宋枝却突然开口为阿生求情，让他们十分诧异，甚至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只是沉默不语，各自思考在陆靳野的心里，宋枝劝诫的话是否管用。 陆靳野眼神有一瞬间的不明，却又被一团黑雾压下，他强扯出来个笑容： “为什么呢？枝枝？他可是差点害得你回不来的罪人。”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盯着阿生，仿佛头狼在对侵入领地的野狼发出警告。 阿生也很意外，却很快想明白什么，垂下眼并不与其对视，只默默等待结果。 “事情的起因是我，是我想去找你，路上和阿生走散了，他也是因为答应我去找你的请求，才这样的。” 陆靳野心里很不悦，却强扯出个笑容： “万一他是骗你的，或者他送给你的东西就不是好东西呢？” 宋枝看着陆靳野的眼睛，认真道： “但是你找到我了，毕竟流放的刑罚太重，毕竟也是一条人命，还是换一个吧！” 说完她揉捏了一下陆靳野的手。 上一次那四个流氓也是一样的说辞，或许宋枝并不知道。 苗族人从来敬畏死亡，却从不惧怕死亡，人命在他们的手里，更显得尤为脆弱。 陆靳野半边侧脸隐在暗处，看不真切，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宋枝，你知道的，只要你开口，我没法拒绝你。” “笞二十，禁闭一月。” 第19章 上哪整点文具啊 自从那次会议结束之后，宋枝就甚少见到陆靳野了，两人每次路过的时候，分明是觉得他想说话，却最后还是匆匆离开。 宋枝感觉应该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她又想不出具体原因来。 难道是因为她给阿生求情？ 但是求情不是应该的吗？ 阿生是他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啊，而且，罪名也并不是特别严重，流放这样的极刑太重了，他若是做出这样的判决，会影响他在苗寨中的声望。 宋枝收了心思，开始上课。 上次那个被噎住的小男孩，因为宋枝的及时抢救，现在又变得活蹦乱跳了，其父母也是不好意思地跟李书记交涉之后，找到了宋枝道谢。 然而此事最大的受害人不是宋枝，而是阿寅，宋枝特地提了一嘴，那一对父母也并没有反驳，而是借由李书记的口，往后那个叫阿科的小男孩都会去上宋枝的课。 宋枝的扫盲班因为两次心善，有更多年纪小的孩子过来上课了，这样的程度也仅仅只是让苗族的村民稍稍放下了些戒心而已。 教授的这些苗族孩童，眼里仍然有警惕，不过好的一点是，他们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随意用苗语骂人，或者朝她扔石头。 因为好多孩子是新来的，宋枝只能重新再教授一遍拼音，然后组成学习小组，每个组分一个熟悉的，互相学习。 复习之后，宋枝拿出特地自己抄写的苗汉双译，本来她是想找有没有苗语字典，跑了好几家店，也没找到，只能尽力用写的方式去翻译意思。 总之过程极为困难，而且还很难保证一定对，原本打算抽空再去找陆靳野，跟着他再重新学一些基础的苗语，但是陆靳野一直在躲着她。 所以宋枝先发下去的是试行版，所有人需要抄写五遍，然后下节课默写。 小孩子对于未曾见过和了解的文化都是充满好奇的，即使是陌生的文字，也能努力去分辨理解，对于他们而言，识字的机会是很少的。 有文化的族老们也很难去管束这些小皮猴子，一人闹就全都要闹，说也说不过来。 “所以，接受别人的帮助要说什么？” 宋枝的苗语还不甚熟悉。 但是孩子们已经习惯了，异口同声到： “谢谢。” 简单的谢谢，对不起，麻烦一下等等日常用语学生们接收得也很快， 宋枝授完课，将自己积攒下来的铅笔一人发了一支，都是用转笔刀削好的，橡皮擦一人切了一小块，实在是条件艰苦，她的这些文具都还是原先从城里带来的。 文具在经过宋枝简单的教授之后，学生们已经能慢慢学会自己用了，大家都很小心不把铅笔尖写断。 授课结束后，阿科在同伴的叫喊声中仍旧是慢腾腾的，直到宋枝诧异的眼神扫过去的时候，才小脸通红，甩下一句生硬的“谢谢”后，便飞快地跑开了。 上一次还是朝她扔石子，现在则是会对她说谢谢，怎么不算是很大的突破呢？ 宋枝收拾好东西回宿舍，下午准备去李书记那领一些任务田，毕竟自己每天也只是授课一小时而已，剩下的时间还是要好好利用起来。 谁知到那的时候，正好在听李书记跟陆情说话，大致是到了药材重新采集的时间了，药材生长在密林的各个地方，平日里都是挑些各种熟手去。 苗族不仅文化特殊，与汉族不同，民族内还会挑有能力的人专门培养药草养殖和制药方面天赋的后生。 原先阿生就是属于这一挂的，在所有后生里面，算是顶顶有天赋的了，除此之外，还有陆靳野。 说不定这次去采药，陆靳野也在呢，就算不在，也能增长自己的见识！ “李书记！” 宋枝手里拿着册子敲了敲门，示意自己在门口。 李书记先暂停了和陆情说话，转而冲着宋枝十分和蔼道： “宋知青，上完课啦？有什么事情进来说！” 宋枝点点头，这才进门： “上完课了，我想去领一点任务田，这秋收的时候，大家都忙，我也不好意思自己空闲下来，另外一件事是我想自费买两本字典，不知有没有什么门路可以买到？” 李书记有些无奈，语气中带着欣慰： “想干活是好事，但是也不能太辛苦了，任务田的事情暂且作罢吧，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儿，就找文员给你划个四五亩地慢慢干，不着急。” 但是课本之类的册子，书籍，只有在县里的书店才买得到，还要托关系，更何况是字典，贵不说，刚上架就被抢完了。 许多都是自己攒了很久的钱，就为了买本字典。 “字典，一下子就要买两本，不知道能不能有，那天我上县里给你问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书店老板帮我留两本？” 李书记犹豫了一下： “字典买一本就行了，买两本少说也得两块多钱，确实有些小贵！我记得你高考语文成绩不错，怎么突然要买字典了？” 宋枝笑了笑，把脸颊的头发绕到耳后： “孩子们上课，我对苗语还不是很熟，准备再去找其他苗族的同志学习一下，至于字典，是为了方便孩子们认字学习拼音的，基础夯实了，汉字才能学得牢固，还有文具之类的。” 李书记略有些惭愧，一拍脑袋： “哎哟，我怎么把这茬忘了，铅笔橡皮本子都没有，这让他们怎么学嘛！也不知道上面能不能把这个经费批下来，要不字典就别买了吧？” 宋枝摇摇头，婉拒了： “没事，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其实我还想多买点呢，就是怕买不到！至于扫盲，也不能只有小孩来，等到收稻结束之后，课程就要改成全天了，而且大人们也该来参加扫盲班，不然总不能孩子们夹在中间当翻译吧哈哈！” 宋枝这番话，确实有道理，考虑得也够周全，陆情提议道： “我会让人把消息传下去的，李书记，要不然这次采药把宋知青带上吧，采药可比收稻轻松多了，本来也想找几个知青一起跟着，但目前看是抽不出人了。” 陆情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再加上宋枝盼望的眼神，李书记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陆主任是个能力很强的女同志，宋知青你跟在她身后肯定能学到更多东西，记得要听陆主任的话，不要乱跑。” 宋枝连忙点头： “我这就回去准备东西！” 待到山脚，宋枝远远就看见一抹颀长的身影，穿着半袖的苗服，长裤和白袜被布带狠狠缠紧，脚上穿着一双布鞋，看起来干净利落。 哼，叫他躲着自己，看还能躲到哪去。 似乎是感受到目光，陆靳野缓缓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和欢喜，旋即又皱紧了眉头： “宋知青，你怎么在这？” 第20章 密林搞点小药材 还不等话说完，陆靳野就看向自家阿姐，似乎在等一个回答。 陆情淡淡道： “宋知青能力出众，她已经授完课了，让她来有什么问题吗？” 陆靳野一时语塞，无法反驳，只好顺从。 上次的事情他还没想清楚呢，宋枝就来了。 汉人说见面三分情，这不就是要硬让他心软吗？ “她就是宋枝？” 一个苗族少女用苗语跟同伴交流： “看起来陆阿哥对她也没有多喜欢啊！” 宋枝只懂基础的苗语，听得半懂半不懂，感觉那个小姑娘提了她一嘴，便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宋枝。” 旁边一个白净的少年将自己的抹额扶正，温和道： “宋知青，你好，我是江川，她叫阿芜。” 汉话竟然说得还不错！ 宋枝有些惊讶，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害惨了我阿哥，你还跟她说话，你是不是也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阿芜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苗语，愤愤不平： “你要是再和她说话，我就永远都讨厌你！” 说完狠狠瞪了江川一眼，转身就朝着前面恨恨地走，一行人忙跟上去。 陆靳野虽然不满这阿芜说的这些话，但毕竟就是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嫉恶如仇正叛逆的年纪，说什么都不会听的。 这次来的就六个人，每个人都带了背包和小篓，分发了药铲。 陆情决定分成三个小队，每个小队由一个熟悉药材的人领着，陆靳野以为自家姐姐知道他的心事，一定会把他和宋枝分在一起，结果一出来，他还以为陆情在开玩笑。 陆情跟江川一组。 陆靳野跟鲁泰一组。 宋枝跟阿芜一组。 陆靳野都要疯了，要是没有先前阿芜说的那些话，他说不定心里还放松一些，现在好了，把阿芜跟她讨厌的宋枝放在一起，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阿芜也想闹，但奈何陆情决定好的事情没人能更改，江川只能劝阿芜忍忍就过去了，陆靳野还想和陆情讨价还价，陆情直接说要是他不服从，可以拒绝参加这次采药。 陆靳野也没办法，只好让顺着自家阿姐的意思，从进入密林开始，便再也维持不住之前高冷的样子，啰嗦得像八十岁的老太，直到到了鬼招手的岔路口。 之所以叫鬼招手，是因为这密林进来之后，湿度非常高，树木高大繁茂，仰头一见除了日光能透进来些许，其他的什么也瞧不见。 因着生长药材的条件极其苛刻，再加上密林之中危险重重，于是甚少有人踏足，连路都不好走，得有熟悉的人一段段将路砍出来，才走得过去。 阿芜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被陆情任命为宋枝进行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小老师，她倒也十分认真—— 平日里只有别人教她的份，现在也轮到她教别人了，还是高中毕业的宋枝。 说出去也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儿。 阿芜紧绷着一张小脸，冷冷道： “跟着我。” 宋枝忙跟上去，一点也不耽搁，毕竟阿芜本来就不喜欢她，要是再不听话，恐怕把她一个人扔在密林也说不动。 她还想活着出去跟陆靳野好好说说话呢！ 脚下的石头不规则，圆的石头光滑，各种形态的青苔肆意生长，这里的树木，光是摸着外面那层皮，都能感觉到湿润，可见其丰富的氧气含量。 阿芜突然停下来，走到一个石头角，那里长着一株看起来像杂草的叶子，绿色的呈锯齿状的叶片，茎细弱，看起来很大一丛。 “这个是绞股蓝，味道很苦，药用一般都在补气生精，降血脂血压，护肝和一些炎症方面，挖的话必须要留一株等她自己长，小心一些不要伤到根茎。” 阿芜讲得很认真，看着宋枝思考的样子，恶狠狠道： “我讲得这么仔细，你有没有在认真听？！” 宋枝忙赔笑： “记住了，记住了，我来挖试试！” 事实证明，这种巧活，她不甚熟练，最后还是阿芜小心挖出来，丢进了宋枝的背篓里。 阿芜得意又轻蔑地看了宋枝一眼： “我看你的能力也不怎么样，哪有陆阿姐说的那么好？” 宋枝也不气恼，反而笑道： “术业有专攻嘛，而且我看起来就像是个书呆子，哪里有你们小孩子手巧？” 说是这么说，后面阿芜指着药材让宋枝挖的时候，确实让她悟出了一些门道来，到后面，挖得也还不错，根系也完整。 谁料在挖延胡索的时候，宋枝一药铲下去，她明显感觉似乎嵌入到根茎里去了，甚至还能听见药汁流淌的声音。 阿芜操着一口苗普，看宋枝动作一动不动，皱着眉头： “你愣在那干嘛，挖啊！” 宋枝嗫嚅垂着头： “我有点不敢动……” 阿芜以为宋枝挖不动了，心里骂一百遍为什么要带上宋枝这个拖油瓶，认命地接过药铲，轻松拔出来，口中嘟囔道： “这不就是挖动了？哪里需要什么力气？！” 随后她两下把根茎挖出来，胖乎乎的根茎果然如宋枝预期那样，真的断在里面了。 “延胡索最重要的就是根茎！你竟然给它挖断了！” 阿芜沉默了，似乎想不出什么话来说宋枝，认命地把延胡索挖出来扔进自己的背篓： “回去嘻嘻，说不定还能用呢？” 宋枝算是瞧出来了，这个小姑娘，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口头上多么多么讨厌她，心里也多么讨厌她，最后还是会解决她弄的烂摊子。 两人分工合作，速度倒比之前好了不少，视野也变得开阔了些，偌大一片地方，只有一些巨石和草地。 密林果然是天生生长药材的地方，更加意外的是，这一路过来也没遇到什么困难，整体情况还算不错。 除了很多东西不能乱碰，一些有毒的植株都是阿芜自己去采，并不会因为她讨厌宋枝，就轻易地害她。 宋枝正在与一丛红花做斗争，远远就听见惊呼声，吓得宋枝差点把红花根茎拦腰砍断。 不过当务之急她先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去看看情况—— 果然出事了！ 阿芜掉进了泥巴潭子里，也就是俗称的沼泽，表面上长满了水草看上去像草地，实则下面全都是淤积的湿泥，甭管多高级的动物，陷进去后也难以逃脱。 宋枝看着阿芜想要挣扎的样子，立刻冲着她呵斥道： “阿芜！不要乱动！” 阿芜嘴上不饶人，手死死扒着岸边，声音里都带着害怕产生的哭腔：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我都掉进泥巴潭子里，你还要我不要乱动，难道我要随了你的意死在这里吗？” 第21章 你不生我气了？ 阿芜虽然口上这么说，但是还是乖巧地听着她的话，不再扑腾。 下陷的速度变的缓慢，却还在持续下陷，她心里有些害怕： “我如了你的意，你回去告诉阿哥，我再也不会给他找麻烦了，让他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的私房钱藏在一个木箱子里，是打算去外面看看的……” 宋枝寻遍四处，终于找到一根女人半边腰粗的木头，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其弄到湿地边山： “你抓住它，然后听我的！” 阿芜此刻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努力抱住那根木头，这是她现下唯一生存的希望。 不可避免的是，即使这般，她还在继续往下沉。 宋枝自己也趴下来，浑身的力气都压在木头上，然后认真说道： “现在，你慢慢地将陷进去的脚往上抬，身子也必须跟着脚的节奏往上拱，你能理解我说的话吗？一定要慢，缓慢地动，不要剧烈地挣扎，这样只会越陷越深！” 阿芜哭的不能自已，巨大的恐惧席卷了她的理智： “宋枝，我真的很讨厌你，你害得我哥收了很重的伤，还要关禁闭，如果我死了，请你把遗言全都告诉我哥，这算是我最后求你的事情了……” 阿芜觉得自己有些没劲了，一抬头却看见了一只在拼命朝她够的手。 宋枝将整个身体伏在木头上，双腿死死夹着紧，然后在抓住阿芜手的瞬间，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两人累的一身的汗，直到阿芜的另一只脚也离开沼泽，两个人才呼出一口气。 阿芜下半身全是被带出来的淤泥，宋枝也累的汗都浸透了后背。 “咕咕，咕咕——”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野鸡，羽毛也泛着五彩斑斓的光，俯冲的瞬间正好停在沼泽上，它刚想走几步，然而它抬脚却十分费劲，野鸡很是灵敏，感觉到不对，立刻就想扑棱翅膀飞走，谁料越扑腾，便陷地越深。 直到整只鸡都没入沼泽里，再也没有一丝声响。 这样的场景让阿芜再次感到后怕—— 宋枝没骗她，如果真的按照她自己以为的那样去挣扎，去自救，很可能真的再也出不来了。 “阿芜！宋枝！” 陆靳野到底还是没忍住，挖完自己的任务之后，便循着两人的走过的痕迹找来，只是走了很远也没看到人。 刚喊一嗓子，便看见下半身脏兮兮的阿芜，陆靳野心中一紧，继而大骇，忙视线扭转，宋枝正躺在草丛缓解自己紧张害怕的情绪。 陆靳野并没有轻易放下心，反而朝着宋枝走过去，沉声询问阿芜： “你们掉进沼泽了？” 阿芜心里有些害怕，事已至此，她也是敢作敢当的人： “陆阿哥，是我不小心掉到沼泽里了！” 陆靳野眼中闪过一丝紧张，斥道： “荒唐，你知道你们走了多远吗？你不是第一次采药了，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阿芜垂着头，不敢反驳，今天确实是她的问题，因为心里有气，所以也憋着走老远，也是因为她挖药没注意脚下，这才陷进了沼泽。 因为师父教她的时候，就已经说过，到一个地方，先观察地形，看有没有毒物或者野兽，顺便查看是否有沼泽或者山崖，如果有，需要及时远离。 再珍贵的药也是比不上人命的！ “阿野，阿芜并不是故意，她今天教我教的很认真，很多挖药的细则都是她告诉我的，并没有因为讨厌我就忽视我，想必经过这次事情，她已经记住教训了，以后也不会再碰上这样的危险了。” 宋枝站起身来，她现在在陆靳野面前，也像个小学生，两人跟鹌鹑似的垂着头，气得陆靳野也只能咬牙： “你以为你就没错了？挖药的时候，不能让同伴离开自己的视线。” 山林野外本就多毒物，若是没有苗人带着她，只怕又会发生上次山洞的事情。 一想到那个夜晚，陆靳野面色稍霁，阿芜还算是个聪明人，并没有因为私人情感就对宋枝下手。 阿芜嗫嚅道： “这次是我的问题，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她也忘记了，不能让同伴离开自己的视线，她身上有小玩意，宋枝没有，说来，还算是宋枝这次运气好。 之前几乎总是会碰见一些毒蝎子的或者剧毒的蛇之类的，其他的毒物倒是不常见。 “走吧。” 陆靳野淡淡道。 阿芜乖巧地主动走在前面，恨不得离陆靳野越远越好，他脸色拉下来简直比族长还可怕。 陆靳野的眼神落在宋枝身上，宋枝一时摸不清楚陆靳野想法，刚想抬脚走，却听陆靳野道： “把手给我！” 宋枝心里一酸，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你不生我气了？” 陆靳野抿着唇，他当然生气，但是眼前人刚从的鬼门关出来，沼泽这种危险的地形，尝尝是进去一个人，另一个人若是要救，八成会再搭上。 他也狠不下心来继续生气了，人生短短，谁知道下一刻会遇上什么意外呢？ 还不如珍惜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处的时间。 “你知道为什么我生气吗？” 陆靳野提着小背篓，牵着宋枝慢慢走，像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每走一步都刻在他的脑海里，往后的再走这条路，他脑子里就会浮现这段记忆。 宋枝其实不太清楚，尝试开口： “是我太容易相信别人，所以才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不是啊，回来的时候陆靳野也没生气，只是担心。 “是我给阿生求情。” 宋枝挠挠头，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其实他说要带我的见你，我也是没办法了，四处都找不到你，分别的时候你还在发高烧，我很担心你，才相信了他……” “但是他确实也实现诺言了，毕竟当天晚上我确实如他所言见到你了……” 陆靳野都要被气笑了，感情他眼前这个呆鹅小姑娘，竟然把那个夜晚的功劳算在阿生头上了？！ “我罚他，是因为他包藏祸心，并不是因为他单纯将你丢在山里。” 陆靳野缓缓陈述道： “苗族的律法，那是很严苛的，早些年的时候，甚至非公私自外出，都会有处罚，现在因为乡村要发展，苗汉一家，所以更忌讳出现这种事情！” “就像抓典型一样，一旦触犯了某条律法却没有得到足够重的刑罚，就会有族人再犯，举个例子，如果情蛊能让一个汉族女子爱上一个苗家儿郎，那他随便给人下蛊，将她困在苗寨一辈子，是不是侵/犯了汉族女孩的权益呢？” 第22章 难养的花也有好花匠 宋枝听得仔细也很认真，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陆靳野能做少君了，确实考虑得周全，也很客观。 开了一次特例，后面再犯便会有迹可循，但是最后的陆靳野还是因为她开了特例。 “另外一件让我生气的事情是，你的手腕上系了别人送的彩绳，而且你的鞋面也被人踩过。” 陆靳野眼瞳里的光亮若隐若现，但是他叹息一声： “你很好，所以别人喜欢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是我总会为此感到心里难受，本以为自己可以开解好自己，但我每每想起来，总觉得像是根刺一样卡在心里。” 陆靳野脚步停下来，丹凤眼看向宋枝的时候早就不复方才的冷冽，显得温柔缱绻多情起来，他垂眸去看宋枝： “你亲亲我，我就不生气了，我的性子很怪是不是，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会改的。” 宋枝忍不住摸摸陆靳野的狼尾，将手放在他脑后，踮起脚送上了一个柔软且绵长的一个吻： “没事的，我很开心你的脾气都是因为我而产生的，我以后尽量不做让你误会的事情了，我有时候思考得比较简单，只要你还肯听我讲，愿意听我解释就好！” 陆靳野眼睛润润的，唇也带着湿润的光泽，像是被奖励礼物的大型宠物，将宋枝一把揉进怀里，这个怀抱温暖，眼前人的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与他的心跳同一频率。 两人牵着走，一前一后地走。 “你知道，我的母亲是汉族的一名女教授，用我父亲的话来说，就是知性，优雅，很爱我父亲，但是自我记事以来，她就一直缩在房间里，从不肯出去，也不愿意见人。” 陆靳野这是第一次开口讲述他的家庭： “我父亲常常告诫我和我阿姐，禁止去打扰母亲，吃饭喝水都是有专人送进去的，因此我只能站在房间门口，或是席地而坐，亦或是在隔壁房间，只为了听听我母亲在干什么。” “我想知道，我和阿姐不是父亲和母亲爱的产物吗？为什么她不愿意与我见面？她也从不允许我叫她阿妈，甚至从来没有缘由！” 宋枝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安慰陆靳野： “没有母亲不爱孩子的！或许你母亲只是生病了，不能见人。” 陆靳野笑得很酸涩： “我父亲也是这样说的，他说母亲病了，不能见人，也不能见风，我阿姐见过的我母亲，在她也很小的时候，那一次见过之后，父亲单方面与母亲大吵一架，我姐姐就被父亲请了家法，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一阵风吹来，陆靳野停顿了一下，仿佛风里有什么值得他停留的东西： “我阿姐解除禁闭的那天，她和我说，病的其实不是母亲，而是父亲，之后她说了句很奇怪的话，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我阿姐说，风是自由的脉搏。” 风是自由的脉搏。 宋枝在心里咀嚼了一遍，心中更加复杂涩然。 “所以，我不想变成我父亲那样的人，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会多想多思，好像对在乎的人会疑心深重。” 陆靳野哂笑，折下一朵粉色娇嫩的花插进宋枝绾起来的发间： “我父亲病逝的那年，许多小孩都欺负我，我也疑心阿姐不要我了，但她照顾我至今，无数次为我出头；在春祭山看见你躲在山洞里，我疑心你也想要逃离我，疑心你选择了别人，但是后来发现，你只是为了去见我。” 陆靳野谈及此，哽咽了一下，喉结微颤，一米八五的苗族糙汉，此刻哭得泣不成声。 这样破碎的童年，也难怪陆靳野总是沉默，只是害怕自己的想要得到的东西总是失去。 虽然宋枝的童年还算圆满，那个时候养父母并没有发现她不是亲生的，所有的变故都在她所谓姐姐宋真真找回来之后。 宋枝用帕子将陆靳野的眼泪擦拭干净，一双眸子盛满了担忧的目光： “阿野别怕，你还有我。” 陆靳野破涕为笑，耳根都飞起薄红，他一个大男人家，总是在宋枝面前哭成这样，看着太没有担当了！ 快到了岔路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陆情等在那，果然如陆靳野所言，她永远放不下心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 直到看他们走出来，才带着药材抬脚往外面走。 这一次采药，出来的时候已经要吃晚饭了，出了密林将药材交给陆情之后，陆靳野送宋枝回知青所。 经过自家的时候，陆靳野从屋内将一盆看起来比之前好许多的千日醉兰拿出来递给宋枝： “这一盆墨兰，名唤千日醉兰，是我父亲送我的遗物，只此一盆。” 宋枝想到阿生说的那句话： “阿生说你的命数和这盆墨兰有所关联？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靳野笑了一下： “什么真的假的，别听他的，每个苗族人一出生就会找一样活物作为吉祥物保佑自己，大多数都是植物，少部分是动物，如果死了就得请族里的巫祝重新再找一个形物，那实在是麻烦！” 虽然眼前人这样说，宋枝还是不敢轻举妄动，认真道： “你还是等送我到楼下之后，再把这盆花给我吧！万一砸我手里了，我应该会悔得睡不着觉！” 陆靳野被她这番话逗笑了，轻松地抱起花盆送宋枝回知青所： “哪就这么金贵了？” 宋枝好奇地询问道： “那阿寅？他的形物是什么？” 陆靳野到： “听名字其实就很清楚了，是老虎，反正是他刚出生的时候，巫祝在他满月的时候见到的，觉得虎很适合他，就一直用到现在，巫祝也没说要更换形物的事情，大约那只老虎一直都还活着！” 宋枝越听越觉得奇妙，到知青所门口的时候，也没什么人。 “所以，陆靳野，你真的会下蛊吗？” 宋枝眼神熠熠，期盼地看着陆靳野，心里有些紧张他的回答，又怕他觉得冒犯。 陆靳野笑了： “当然不会了，这些都是存在历史里的东西，我哪里会？也不知道你这个小脑袋瓜怎么想的，你不是的唯物主义战士吗？” 宋枝听了这句话，莫名松了口气，朝着陆靳野脸颊亲了一口，快速接过盆菜就往知青所里面跑： “陆靳野！如果你是一盆难养的花，那我会是最出色最用心的花匠！你放心吧！” 少女扭头朝着陆靳野笑的时候，抛了个飞吻，像晚霞一样绚烂。 第23章 自告奋勇去种田 因为扫盲班的特性，宋枝同陆靳野说了之后，便按照每节课的备课内容学习苗语，学生们的进步也很大，来上课的学生也变得越来越多。 但是因为孩子们也要帮家里收稻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宋枝一直也没在下午排课，只等收稻结束之后再安排新课程。 这半天，宋枝也是闲不下来的，再三去找李书记表明自己也想要任务田的情况，李书记耐不住她的恳求，还是松口让文员给她安排了一些任务田，不算多，算是让宋枝消遣时间去的。 有的知青是巴不得多偷懒，有的则是为了集体利益，想要多干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样慢慢拉大的。 太阳遥遥西落，宋枝面前还有一大片的稻浪被热风吹得摇摇晃晃，正挑衅地看着她。 面对此景，宋枝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笑。 虽然多年不曾干过农活，宋枝拿起镰刀仍然觉得久违的熟悉感涌过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后撸起袖子就是一阵狠干。 不多时，宋枝手心被稻秆磨得火辣辣地疼，这才割了三分之一的稻田，胳膊就已经酸痛得提不起来，动一下骨头就嘎吱作响，活像台上了锈的老机器。 对比起上一世的悲惨结局，这点小疼痛倒是算不上什么。 幸好宋枝学习能力很强，再次掌握了收割技巧，一口气直接把一亩地割得干干净净，再转头的时候，原本密密麻麻的稻子都只剩了茬，看得人心情舒爽。 这效率，就是生产队的驴看了也得给她递根烟。 除了略显狼狈之外，宋枝的精神头倒是不错。 南方的太阳实在毒辣，晒得她小脸蛋通红一片，整个人都被汗水浸湿了，额发紧贴面颊，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宋枝却不以为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需要在乎什么形象，她是下乡插队学习生产和农学知识的，又不是来参加选美大赛的。 而且她心里清楚，她不是原先的宋枝了，养父母找回了亲生女儿，她要尽快独立出来养活自己。 村里挣钱的事情不多，最简单的就是挣到工分，分到粮食。 知青下乡后生产队将公社的田平均分给他们进行劳动，让没有根基的知青也能赚取工分，每天做满就是十个，做多少活就是多少工分。 不少村民和知青路过，大多都听说了前几日的事情，却少不了议论。 “那不是宋知青吗？不是说当上了扫盲班老师？怎么还在割稻子？” “听说扫盲班都没去几个人，恐怕过不了多久都要取缔了吧？！” “要我说让个花瓶去当老师，谁知道先前考试的成绩到底是真是假？啧啧，走吧走吧！” 宋枝耳力很好，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毕竟不熟，左不过又是听着谣言来看戏的路人，说她两句又不掉块肉，宋枝躬下身又继续割麦子，手起刀落，一捆又一捆，干净利索。 卫媛媛割稻的空闲，看到地旁边多了个人，定眼看过去，竟然是宋枝！ 宋枝这身娇体软的，听说家庭条件不错，竟然还能干这活？！ 卫媛媛心下复杂，看着宋枝完全不受影响地干活，没想到她长得像个花瓶，干起活来看着还挺有毅力的，也不矫情，都当老师了还要完成知青的任务田。 真够拼的。 正想着，卫媛媛只觉得头脑有些晕眩，手里的动作也忍不住慢下来，不知怎的，恍惚间看见宋枝着急的脸，模糊地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眼前一片漆黑。 完了，她要摔了！ 卫媛媛想。 “卫媛媛？！” 宋枝老远就看见卫媛媛的状态有些不对，眼瞧着人就要磕在大石头上，宋枝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扶着卫媛媛到阴凉的地方坐下来。 宋枝把手绢打湿，半湿不干地敷在卫媛媛的额头上，关切地看着她： “卫知青，好些了吗？” 卫媛媛还是有些精神不济说不出话的样子，但是瞧着暑气去了不少，人也醒过来了，她睁眼就看见是宋枝那张疏离的不近人情的漂亮脸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绪涌上心头。 没想到救了她的人竟然是宋枝。 也是，宋枝自从她接触以来，就不像是个扭捏的性子，做什么事情都是光明磊落的！ 先前卫媛媛总是嫌弃人家，却也没想到宋枝不计前嫌，上次帮她付饭钱，这次中暑又是宋枝帮她。 卫媛媛羞愧的脸都红了，颇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宋枝，之前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越说，卫媛媛越是低下头。 宋枝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神里露出笑意来，古怪精灵跟小狐狸似的： “我看你小腿那儿都流血了，已经用手绢帮你包扎好了，伤口不能沾水，剩下的活我来帮你干，嗯，还有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对我不熟悉有误解是人之常情，快休息吧！” 宋枝起身拿起自己的镰刀，背后正是西落的太阳，马尾高束，灵动的眼睛盯着卫媛媛笑得恣意又洒脱： “没事儿，我帮你干，保管干得又快又好，就是检查的来了也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你在这坐着休息就好！” 卫媛媛乖巧听话乖乖坐在埂上看着宋枝说一不二的样子，眼眶有些泛红，还从来没有朋友对她这么好过…… 山腰拐弯处，梁昌平正跟着生产队何大队长等人一同查看今天上工的情况，本来他还以为这个活是干不成了，谁知道文员又去复查了，农忙时候找不到合适的人手，于是又让梁昌平给顶上了。 为此，梁昌平沾沾自喜，得意就算没有宋枝的帮忙，他也能免于劳作，于是他又抖擞起来。 此时梁昌平本来沉默着听他们说话，先前的事情弄得他有些丢人，不敢随意出头，隔老远，他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劳作的宋枝，略有些诧异。 宋枝不是在做扫盲班的老师吗？ 竟然还来种田？ 梁昌平正愁怎么把先前的事情给宋枝报复回去，没想到宋枝就撞上来了，登时计上心来准备好好给她挖个陷阱。 之前上高中的时候，宋枝当着同学的面给她东西，好像施舍一样，特别不尊重他。 后面却发现是个假千金还一副端着的高高姿态，下了乡还跟之前似的，弄得梁昌平觉得自己像旧社会的童养夫一样，梁昌平自认为是有文化的高中生，往后考了大学也有了工作，没道理要被宋枝这么羞辱。 再者，先前食堂的事情，他在宋枝那狠狠吃了挂落，现在更是心里憋着一口气。 宋枝这个女人，虚荣虚伪，上比不过宋真真的温柔小意知书达理，下又比不过何柳儿的小鸟依人善解人意，还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光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谁家会娶个花瓶回去？ 思及此，梁昌平装作随意开口道： “队长，听你们在讲作风建设方面，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 第24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何大队长随口应道： “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梁昌平赶忙接了话： “大队里有一个名叫宋枝的女知青，平日里消极怠工，小资主义，每次都拖生产队的后腿，如果一直这样，若是别的知青学到这种不正之风，岂不是于我们生产队的名声不利？” 宋枝？ 倒是听说过，不是说去做扫盲班老师吗？ 跟任务田又有什么关系？ 何大队长皱着眉头，他是土生土长的苗人，是苗寨推举出来的大队长，素来眼里容不下沙子，在其位谋其事，若是为了给自己赚个好名头，领了任务田却不好好干，他也是要批评的。 “你说的是真的？” 何大队长看着梁昌平，不明觉厉。 梁昌平立刻打了包票： “您不信就往前面去看，那个女知青肯定今天的活都没干完，正在偷偷休息呢！这种知青队伍里的害群之马，您可一定要对她施以惩戒！” 宋枝在春播的时候，身体就不大好，也没做过农活，那会就做的慢，现在更别说，休息了这好些日子，娇气的习惯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掉的。 最好是贬到更困难的乡里，让她好好吃点苦头。 大队正在评先进，这事儿可大可小，何大队长面上严肃了些： “若真如你所言，确实影响比较大，那就大伙儿一起去吧！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带路吧！” 于是一队人立刻就往宋枝的任务田地去。 顺着道儿走过去，不少的知青们已经干完活了，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但是其中没有宋枝，梁昌平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按照宋枝的脾气和他对宋枝的了解，估摸着一亩地都没割完呢！ 今天，他就要好好让宋枝吃个教训，不是什么人都能轻视他的！ 梁昌平下定了决心，带路带得更起劲了。 不远处宋枝正在割水稻，也没瞧着怠惰偷懒。 何大队长看不太清，感觉跟梁昌平说的话还是有出入的，最多只能信一半。 只是有人举报了，他还是要考察考察情况。 何大队长皱了皱眉头，立刻让人过去喊宋枝来回话，卫媛媛有些不放心，也没休息，偷偷撑着脚伤一瘸一拐地跟在宋枝后面走过去，毕竟眼前这两亩地都是她的任务田。 出了什么事儿她也不能让宋枝替她承担。 宋枝半点磨蹭都没有，直接光着脚就上路边了，大大方方地随便将脚放在小溪里冲了一下，就提着鞋袜赤着脚走到大路上。 这不拘小节的样子，看着也不像是梁昌平说的什么小资主义。 “何大队长，我是宋枝。” 宋枝打了个招呼，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晒伤疼得龇牙咧嘴的。 何大队长看着有些好笑，咳了一声神情严肃： “宋知青，有人匿名举报你消极怠工，有小资不正作风，可是事实？” 匿名举报？ 宋枝额前的碎发随风飘扬，眼神却落到了梁昌平身上，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 “自然不是！还请大队长明察！我承认自己之前是对于农活不太熟练，确实效率不太高，但是现在已经好多了。” 想借刀杀人？ 梁昌平被这讥讽的眼神激得有些恼怒，咬牙切齿道： “宋知青，马上就是晚饭时间了，满打满算你都还剩下一亩地的任务没完成，难道队长说错了吗，你就是消极怠工！” 一道男声的尤其明显： “梁知青，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宋知青没有好好干活？” 陆靳野两只手提着包裹，正好路过，看着宋枝晒得通红的脸划过一抹心疼： “再说了，她还肩负着扫盲的任务，仍旧下地劳作，怎么没见梁知青给自己划两亩任务田？” 宋枝朝着陆靳野露出个狡黠的笑，还眨眨眼。 梁昌平看不真切，以为宋枝是心虚的笑，心里有些得意，一开始还被这女人虚晃一枪，现在他现在觉得宋枝偷懒可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便指着未割的稻田质询： “宋知青，知道你是城里来的娇生惯养，但是也不能把这不作为偷懒的风气带到这里来啊！你也读过几年书，明知道损失的是整个生产队的集体利益，为何还要这么做，到底是何居心？” 任谁都能听出他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这爹味发言中的倨傲和扬扬得意，仿佛已经证实宋枝在偷懒了。 周围不少人也在偷偷议论，卫媛媛本就对宋枝很愧疚，又看见宋枝被梁昌平言语攻击，立刻就要火力全开，出声为宋枝辩解，却被宋枝拦住了。 宋枝仿佛看小丑一般看着梁昌平： “梁知青说的正是，既然梁知青如此关心我们每天的任务完成情况，怎么会不知道，你方才指的那一亩稻田，是明天才会进行分配的新任务田呢？” 人就那么多，田却是数不尽，每个人每天要劳作的田都会改变。 文员的工作可不止记录工分这些，还要详细观察任务田的完成情况，对下一次任务田的发放分配进行规划。 宋枝就差直截了当地指着梁昌平的鼻子说他玩忽职守了！ 梁昌平看着宋枝戏谑的眼神，一股气压在心里发不出来，这宋枝，怎么跟之前讨好卖乖的样子不一样了，竟然还敢摆他一道！ 就不怕他再也不理她了吗？！ 他才不相信宋枝已经不喜欢他了，一定是想做些令他讨厌的事情让他生气！ 毕竟陆靳野只是个乡下汉子，哪里比得上他？！ 宋枝看着梁昌平颇有些气恼的样子，这才好心道： “梁知青身为文员，竟然连任务田的界限都不清楚吗？” 众人这才随着宋枝的动作看过去，地上有明显的石灰粉画了界限，宋枝意有所指： “从这到三山村的田地，是生产队明日的任务，梁知青若是想构陷还需了解清楚情况才是。” 卫媛媛此刻也明白了宋枝为何拦着她，现在正适合她补刀： “大队长请明察，我是知青所女知青卫媛媛，这没做完的一点任务田其实是我的，今天我在割稻谷的时候，因为中暑镰刀没握住，划伤了腿，是宋知青看我受伤又中暑，怕拖累生产队进度，才好心帮我做的，没想到梁知青说这么些话来污蔑她！” 随后卫媛媛指着旁边两亩割得干干净净的水田道： “那边两亩地才是宋知青今天的任务田，早就割完了。” 何大队长深深看了咬牙切齿满脸不虞的梁昌平，此人在他的视线下竟然还能迅速扯出一抹笑来，心里暗道此人还真是善变，竟然污蔑女知青，十分不齿他的行径。 大队长没有了来时的严肃，反而柔和了脸色看着宋枝： “宋同志，确实如这位卫同志所说吗？” 宋枝乖巧道： “确实如卫知青所说，但是我本意并没有想宣扬出来，助人为乐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是一个团体，没有什么可值得宣扬的，主席让我们知识分子下乡，不就是为了跟着贫下中农同志进行再教育吗？学习农民同志身上的质朴和低调，我不过是照做而已。” 何大队长眼里都是赞赏欣慰之意，感叹了一番： “宋同志，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啊，看来这知青改造还是颇有成效啊！” 梁昌平嫉妒得脸都红了，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让宋枝莫名其妙踩着他得了两位领导的青眼了？到时候他又如何自处？ 还不如直接撕破脸把脏水全都泼到宋枝身上，谁让宋枝喜欢他？说不定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已。 梁昌平兀自腹诽，这个女人，还真是心思歹毒，不会是想让他低头才使出这么个阴招吧？ 他还真是小看宋枝了！ 第25章 嘴强王者梁昌平 “既然事情调查清楚了，我们心里也有数了。” 何大队长眼神睨了梁昌平一眼，心里算是清楚是怎么个事儿了，汉族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借刀杀人？ 还真是好算计！ 何大队长对着宋枝和颜悦色： “宋同志，你这股势头很好，要继续保持啊，也是其他知青学习的榜样，到时候说不定能评上先进知青呢！做人做事还是要像你一样忠实本分才是！” 何大队长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的梁昌平的身上，大抵是已经想到如何处置这个所谓举报、实则是想拿领导当枪使的男知青了。 连宋枝都不禁感叹梁昌平的无知无畏，典型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感觉到一双灼热的视线正在看她，宋枝抬头，冲着陆靳野抬抬下巴，神情有些小自得。 仿佛在说，你看，就算不用你出马，我也能让梁昌平白费心机！ 陆靳野喉结动了动，吞咽了一下，朝着她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他躲在后面看了全况，宋枝说话的样子实在太迷人了，他更讨厌梁昌平这个搅屎棍，只要宋枝出现的时候他就跟冤魂索命一样。 “大队长。” 陆靳野心里记着要事，行至何大队长面前： “队里的打谷机出问题了，跟前几次坏的地方都不一样，好像是零件问题，其他同志不敢轻易去修，堆积了几天的稻子没办法脱壳，听说三天后还有雨，农社的乡亲们都在等领导解决这事儿呢！” 公社只有一台打谷机，所以显得尤其珍贵，何大队长听此，有些头痛，刚想带着人去找李书记，没想到李书记率先过来了！ 李书记看见了宋枝，打了个招呼： “老何，宋知青，都在啊？！怎么样，老何，我这小知青做活不错吧？！” 何大队长面上都是赞赏： “比村里大小伙做得都板正，你来是为了打谷机的事情吧？这打谷机坏了几次了，每次修好之后没用多久就又出问题，一台打谷机不便宜啊！维修起来也麻烦，公社里也更没人会修，这可如何是好……” 此事一出，宋枝和梁昌平之间的矛盾便有些无足轻重了，毕竟打谷机坏了这可是关乎全公社民生的大事！ 李书记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打谷机身上： “实在不行，就去别的公社问问，再去询问知青所有没有知青会修理这种机器的，毕竟人家读的书比咱们的都多，说不定真能碰上呢？” 陆靳野下意识看向宋枝，不过的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瞧着一行人都气势低沉，看着都觉得很棘手，宋枝本不想冒头，但是她清楚粮食耽搁久了，后面若是遇着雨天，岂不是潮得要把谷子都沤烂？ 如此一来公社所有人几个月来的心血，就要毁之一旦，到时候还怎么等到卖粮食完后兑换工分？ 只怕活都活不起了！ 可若是没修好…… 修不修得好也得先试试，她上一世穷的时候，什么活都是自己干的，高中物理也吃得挺透，搞懂原理说不定能修好！ 最难的时候没有钱，宋枝甚至还做过车厂的修理工！ 这毕竟关系到集体利益，她还是想要尝试一下。 宋枝渐渐坚定了眼神，对何大队长道： “何大队长，或许可以让我试试，修不修得好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要先帮卫知青把这剩下的稻子都割完。” 卫媛媛不想拖累宋枝，忙道： “剩下的稻子我自己来就好了，公社的事儿更重要！” 何大队长面色一喜： “宋同志有办法修好农社的打谷机？修不好也没事儿，左不过再去找旁的人，剩下的的我让人……” 还不等何大队长话说完，宋枝就已经下了田，她一向奉行答应的事情要好好做完，不能半途而废： “不剩多少了，稍等片刻就行！” 陆靳野看着宋枝的样子，默默地脱了鞋袜，踩进水田里帮着宋枝一起割。 宋枝也没拒绝，毕竟陆靳野也算是在为集体服务。 陆靳野一边割稻，一边偷偷看宋枝，对于她的应承，陆靳野还是感到惊讶的，之前他只是猜想宋枝会不会，但是他不想给宋枝找一些麻烦，所以即使心里这么想，面上也并不显露，唯恐让宋枝觉得为难。 然而他没想到宋枝竟然真的答应下来。 陆靳野心里知道，既然宋枝能开口，就是有一定的把握。 全部割完没花多少时间，众人看着宋枝干活麻利的样子，坚韧，温和，利落，一点矫情作假的样子都没有，果然谣言止于智者，能在这种环境下仍旧保持根正苗红不长歪，一行人不由对宋枝都抱有了一些好感。 只有梁昌平攥着拳头恨得牙痒痒，他不知道为什么宋枝变得像如今这般牙尖嘴利，但是他以和宋枝认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宋枝不过是个死读书的呆子，哪里会修器械？！ 估计就是想引起大家伙的注意，让人对她改观，觉得她是有能力的人！ 这么想着，他竟然也下意识地说出来了。 卫媛媛没有丝毫犹豫，嘲讽道： “至少人家是务实的人，比你有能力，说干活，就绝不推脱，比某些人为了不干活，搞那些筋头巴脑的行为强多了！” 平日里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一样，只怕是送给人家的东西也是宋枝给他的！ 陆靳野瞥了他一眼： “无能狂怒。” 梁昌平气极反笑，也懒得再伪装什么温润的性子了： “宋知青确实长得漂亮，也难怪把你迷得七荤八素，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到时候宋枝要是修不好，你二人还是想想该如何同领导们谢罪吧！” 何大队长懒得听着二人打嘴仗： “都闭嘴吧！等事情结束后再找你们两个算账！” 陆靳野虽然并没有读过几年书，但是他干活麻利，会的技能也多，在苗族中的地位不低，而且村里大小事他也做出不少的贡献！ 说什么算账，不过是何大队长的托辞罢了，实际他想算账的只有这个不知轻重的梁昌平！ 宋枝跟着众人一起将稻子捆起来，自然听见了陆靳野和梁昌平的争吵，宋枝本不欲与梁昌平多说，但是一旦攻击到陆靳野身上，她就好像浑身跟炸了毛的刺猬一样。 “夏虫不可语冰，梁昌平你素质不详连吃带拿，我劝你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 宋枝警告道，维护陆靳野的意思格外明显。 否则她哪天找人把他用麻袋捆起来打一顿，可就不是不清不重说嘴，而是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了！ 现在要事在身，宋枝也懒得跟他磨牙较劲，淡淡道： “领导们，我们走吧，去社里看看打谷机是怎么个事儿！” 第26章 修理打谷机 眼见众人都跟着一起走了，梁昌平自然不甘落后地跟上，他到时候看看宋枝是怎么在众人面前丢脸的！ 一次摆了他一道，还能次次都摆他一道吗？ 梁昌平时不时还偷偷啐几口，骂宋枝不知好歹，早晚惹火上身，到时候若是拉下脸来向他认错，他也绝不会再原谅！ 公社有不少人围在那，都是各个村子的村民代表，专门来打稻谷的，出了这个事情，代表们第一时间来同领导们商量对策，看是去别的公社借一下器械，还是请师傅来修。 总之，这么多稻谷堆在这里，都是农民和知青们的心血，大家一年半年的收成全靠这些稻子了！ 稻仓很大，打谷机和柴油机就放在角落，旁边堆积着的许多还没经处理的稻子，稻仓的管理人员在收拾之间弄下来的谷壳。 打谷机就是砻谷机，专门去掉稻子的外壳让其变成糙米，之后再进机器把外面的米糠皮去掉，才是市面上流通的精米，当然，糙米也能进行销售，只是价格比精米要低。 谷壳只能用来制成纤维饲料去喂牛羊，而米糠则是可以拿去喂家畜。 这样一来，不仅能卖精米，牲畜也有东西可以吃还省了一笔。 “这位是知青所的宋枝同志，让她看看能不能修理！” 李书记跟代表们交流，果然有些代表少不得听了一些风声谣言，面色有些不好。 勒古是苗族村民的代表，在代表里面很有话语权，率先发出诘难： “李书记，我们不是不相信你，但是宋枝这个知青的所作所为，让我们对她本人不太信任，打谷机是公社的共同财产，修理起来不简单，且不是儿戏，如若不然还是去请师傅来，虽然镇上县里不一定有，但是省城一定有！” 上次虽然宋枝为阿生说了好话，但是这跟技术方面没什么关联，素日的传闻让他对这个娇滴滴的知青并没有什么信任。 也一直是他们少君在追求，无数次被小辈们提起，才让勒古对她印象深刻。 他虽然客观，但他是阿青的父亲，自然会先入为主阿青所描述的宋枝的形象。 周围的代表也附和道： “是啊，一台打谷机不便宜，若是修坏了我们村里这么些天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梁昌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压宋枝的机会： “就是，哪有女人家会修理机器的，还是别耽误时间了，赶紧找个专业的师傅来吧！” 勒古盯着梁昌平看了一眼，话语中带着不赞同： “我们并不是因为宋枝同志是女性才不相信她，而是基于谣言太盛，并且宋枝同志的专业与工科这方面并不相关，才对她的能力有所质疑，梁知青还是不要说一些目的性不明的话来愚弄群众。” 一码归一码，勒古还是拎得清的。 宋枝知道梁昌平是个什么德行，说这么多话想要误导群众，她确实不曾将能力展现在大家面前，遭到质疑也是必然的。 陆靳野刚要开口为宋枝说话，宋枝却拦住他，对着勒古认真道： “我可以暂时先不碰，但是能不能运行一下打谷机让我看看，能修我再弄，如果不能修我也不强上手，毕竟每一台打谷机都是公社的共同财产。” 李书记一直很信任宋枝，而且宋枝确实很少让他失望，于是劝道： “刘支书，她既然这么说了，就让她试试，实在不行现在也来不及去省城请师傅了啊，人家说几天后就要下雨了，还一连好几天，这是真来不及了！” 勒古看着宋枝不似玩闹的表情，同众代表商议了一下，斟酌许久后还是应允了。 工作人员开了柴油机，打谷机运行起来，宋枝扔了一把稻谷进料斗，出来的时候还是跟扔进去的时候一样，稻谷不能成功脱壳，并且还有残留的碎叶等物，心里便有了大致计较。 宋枝又趴着听了一下声响，有零件滞停又运行的声音，一卡一卡的，站起来看着一众人道： “我初步判断，鼓风机和紧张装置的问题，一来是残渣不能吹离，这是鼓风机的问题，二来是砂轮压力不够，所以没办法挤压出米，可以拆开一一解决。” 众人没听明白，但是听宋枝说得煞有其事，心里也不禁动摇—— 万一这女知青真有本事呢？！ 勒古看着宋枝，见她神情一脸坚定，不像是随意说的，听着还算比较专业。 何大队长看着他们犹豫不决，决定道： “宋知青，你放手去做，修不好我给你兜底！我相信你！” 何大队长都这么说了，勒古自然也不会拒绝！ 得到了允许的答案，宋枝这才松了口气，将打谷机按部分分解拆开检查了一下，果然是调节带轮的张紧装置和风机出了问题，风机被一小段稻秆子卡住了，因此导致风扇转不动，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梁昌平在后面嘀嘀咕咕，嗤之以鼻： “装模作样，等会下不来台看你怎么办！” 他是有这个绝对的自信，宋枝肯定就是装的，为了博取他的注意的小伎俩而已！ 认识这么多年，他可没听说过宋枝还是个修理工！ 宋枝充耳不闻，一心只在如何修理好打谷机上，其实这些问题都不大，这个年代的机器运作原理也不是很复杂。 她把风扇清理干净，然后扭紧，给一些松掉的螺丝钉拧紧，又问公社的人员有没有新的弹簧。 之前有一台机器买回来后人家送了备用的弹簧，此刻正好用上了。 宋枝把新弹簧换上去之后，把装置重新梳理好，橡胶带缠紧，照旧是检查了螺丝钉，又清理了其他的地方后，才一点点重新把打谷机组装起来。 这个过程看得周围的人都有些紧张，最紧张的当属陆靳野，但是他面无表情，满脑子都是宋枝认真做事的样子实在迷人。 好想亲。 宋枝组装完，开始连接柴油发动机，试着让工作人员插电准备测试一下，陆靳野快步上前，帮着把未经处理的稻谷放进去。 机器嗡嗡嗡的响起，众人都定睛看着机器，一阵操作后，打谷机出口最后吐出来是剥得干净的糙米。 陆靳野是最高兴的，看向宋枝的时候满是骄傲和自豪： “成了，真修好了！” 勒古面色也缓和下来，这宋枝还真有两把刷子，看来阿青所言也并不全是真的，也难怪少君会喜欢宋枝。 不矫情不造作能干实事脑子聪明人也漂亮，搁谁谁不喜欢？ 李书记拍拍宋枝的肩膀，面上盛满笑意： “好啊！宋知青，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何大队长也赞赏地看着宋枝： “走，宋枝，我们领导班子请你去食堂吃晚饭，你为咱们公社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陆靳野看见被众人围在中心夸赞的宋枝，觉得她就应该配得上最漂亮的鲜花和最热烈的掌声。 只有梁昌平眼中都是嫉恨的光芒。 第27章 收稻大赛 人常言道，六月的天就如同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可田里的庄稼不等人呢！ 打谷机修好后，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工作，为了快速抢收水稻，在宋枝的建议下，公社准备办一场水稻收割大赛，第一名可以获得奖金十元，以示嘉奖。 她提建议的时候，陆靳野也在场，他将买回来的铅笔橡皮都放在宋枝面前，很多，让宋枝吓了一跳。 “你哪里来的钱买的？” 宋枝担忧的目光不似作假，她当然知道陆靳野的钱来得正当，不过她还是要问一下。 陆靳野道： “上次挖药让人拿出去卖了之后，换的。” 他跟着一起去的，县里人很多，他虽然不是头一次去，但每次去都很新鲜。 宋枝瞧着陆靳野望向她的眼神带着热烈和期待——这是他想要奖励的表情，羞涩了一下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却被陆靳野摁在角落里的，亲到嘴巴都肿，舌头都发麻。 “要是我能得到第一，也有奖励吗？” 陆靳野就差把自己的尾巴摇起来了，满心满眼都是宋枝。 宋枝捏捏他的脸，哄道： “还是别了吧，万一把你累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你要是心疼我，我就是累死也高兴，当然，肯定不会的！” 陆靳野咬了咬宋枝的耳垂，心里甜甜的。 只有自己拿到了第一，他才能找宋枝要奖励，想想他脸颊都激动地飞上红晕。 农活立刻变得繁重起来，每个人至少都要在五天内割完六亩田，超过这个任务之外所割稻田最多的人，才能获得这个奖励。 宋枝虽然动作不快，但也报名了，毕竟田里的庄稼都是公社的共同财产。 在所有人都唉声叹气的时候，陆靳野的实力就惊呆了众人。 他干农活太是一把好手了，仿佛完全都感觉不到累似的 知青所和农社的人都有目共睹，陆靳野太妖孽了，早上六点就起，七点就出门开始割稻子，一天下来，陆靳野上午两亩，下午两亩，晚上最少还割完两亩才去睡，中间的时间只要偷偷抱着宋枝猛吸一口，就立刻恢复了元气。 两眼一睁就是割，两眼一闭就是睡。 一天下来，抛去吃饭午睡的时间，一天下来效率不断提高，最高一天八亩地！ 宋枝不一样，她现在一天往死了干也是一天三亩地，知道陆靳野能干，没想到他这么能干，别人都干的像抽了精气神的骷髅了，而陆靳野甚至越来越振奋，越来越能干，每次看见陆靳野劳作的时候，都会想起他强有力的胳膊搂住他腰肢的感觉。 太是那个了！ 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脸颊很热。 何大队长和李书记也找陆靳野谈了话，生怕他把自己折腾出毛病了，毕竟陆靳野在苗族的身份地位不低，真要有个好歹，可没法面对苗寨的怒火。 但陆靳野干得游刃有余，仿佛一点儿也不知道疲倦似的，原本冷白皮也被晒成了小麦色，荷尔蒙恨不得勾了每个路过小姑娘的魂。 陆靳野的战绩最高一天八亩地，持续了三天，另外之后每天至少七亩地，加在一起一共是五十二亩地，直接惊呆了整个公社，创造整个乡的奇迹，包括其他村子的人青壮年劳动力。 宋枝也没少割稻子，因着她的领头，许多女知青和村民们都不愿意落于人后，等到所有稻田都割完后，所有女同志干的活加起来竟然也能与男同志差不了多少了。 在周一早上公社大会上，书记员宣布这一统计结果的时候，大多数男同志都吃了一惊，毕竟众所周知，因为分工不同，女性体力是远远不如男子的。 能有这样的结果，是相当不容易的。 有些男人甚至嘲笑这些女同志： “男人婆，再怎么努力也是比不上男人们！” “就是啊，虽说现在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了，但谁不喜欢温顺的？” 女生们面对这种性别上的轻视，有的想跟这些无理取闹的男人对骂，到底是被其他女同志拉住了，长久以来的规训，教导她们要温驯，要柔和，要像个女孩子样，使得她们无时无刻不忘记自己身为女孩的教养和体面。 宋枝自然听见了，她沉默地坐在席面上面无表情，陆靳野捏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口： “你看我的！” 当书记员让陆靳野以大赛第一名进行讲话的时候，陆靳野穿着得体的苗服站在台上，正色道： “方才我在下面，有人说，女同志们是男人婆，把她们的努力当做玩笑，因为女同志们是弱势一方，就随意凌辱和嘲笑。” “首先，我虽然是男生，却也耻于和这样的男同志为伍，革命不分性别，建设祖国的路上也有庞大的女同志们在肩负责任，收稻这样繁重的体力活，女同志们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实属不易，每个人都付出了不可忽视的劳动，努力过的人都值得嘉奖。” “其次所有人都亲眼目睹，女同志们在这场大赛中都竭尽全力才获得了如此耀眼的成绩，不能因为男同志的活儿做得稍多一些，就否定了其他女同志们的努力，这对她们不公平，更没有让她们得到应有的平等对待。” 卫媛媛这几天也干得很辛苦，浑身上下被太阳晒得没一块好地儿地，虽然比不上宋枝，但是她也尽力了，开会前被男人们几句轻飘飘的话就否定，气得她红了眼眶，根本说不出话来，本来还在生气，因为陆靳野说的这一番话，忍不住对宋枝比了个大拇指。 还得是宋枝会调教男人啊，三观又正，长得又好！ 纯养成啊！ 陆靳野远远瞧见宋枝露出个笑容来，停顿了一会继续道： “所有人的努力都值得被尊重和肯定，大家都是为了更好地建设祖国实现民族复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所有人的私心都是为了成就更好的自己，然而这并不与伟大的宏愿相悖，只是他们忘记了，只有人人凝聚力量形成坚不可摧的整体，共同寻求社会的发展与进步，才能让祖国变得更加强大。 陆靳野头一回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眼里藏着的兴奋根本抑制不住。 露天会堂久久无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陆靳野，宋枝听了这番话，也觉得自己自幼的困惑如拨云见日：一直以来她都不明白自己努力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过好日子，还是得过且过，只是因为别人在做，所以她也做。 少时读课本上的文章，多年前的子弹正中眉心，宋枝这个时候才明白了那句话—— 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以民族之复兴为己任。 宋枝鼻尖有些酸涩，率先鼓掌，掌声从最开始稀稀拉拉，到后面越来越多的人跟随，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先前总是不太起眼的陆靳野，这一刻浑身仿佛散发着光芒，熠熠生辉。 李书记和何大队长，还有众位代表，似乎都被这一发言惊住了，勒古也红了眼眶，推举陆靳野成为少君就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对的事情。 陆靳野是个好孩子，如此格局和气度，定能胜任族长之位。 第28章 梅雨季节预兆 果然如预报中所说的一样，在夏收刚结束的那个夜晚，整个清河乡都被划过半空的闪电照亮了。 农忙结束，大雨淅沥，倒是给燥热的夏夜新添了几丝凉爽。 宋枝正对着窗口发呆，雨已经连着下了两天了，跟她同宿舍的知青都不在，前几天干得太猛，可把她累坏了。 想起昨天陆靳野给她送了个西瓜，这年头西瓜也不便宜，夏天吃上一瓣，那是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宋枝去井边把水桶拉起来，今日井水的颜色倒是比往常还要浑浊一些了，西瓜敲了敲，有种闷闷清脆的声音。 正要把西瓜抱回去，宋枝脑中迅速穿过一道电流，宋枝脚步停顿，转身又查看了一遍井水，连打了两桶水，水质都是一样浑浊，没有前两天的水质清冽干净。 卫媛媛正好来串门儿： “哟，今儿来得巧，有口福了！” 宋枝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想，这个猜想让她大脑一瞬间宕机，她立刻套上雨衣： “媛媛，我现在有点事儿，西瓜你自己切开吃，我先出去一趟，等你把半个瓜吃完了，我就回来了！” 雨越下越大，狠狠落下来像是要给地面砸个洞出来似的，地面上的水都浅浅积了一层，映照着天幕漆黑如墨，路上行人眼见越来越少，直到人声鼎沸销声匿迹，顷刻间只剩下天地间暴雨噼啪雷电嗡鸣。 眼见窗外风雨交加，宋枝心里的不安渐渐开始放大，她收回视线，认真叮嘱道： “媛媛，你就待在这，别到处乱跑。” 知青所的地势不低，背后不靠高山，是安全的地方。 卫媛媛看宋枝神色凝重，也认真了几分： “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守在你这。” 宋枝深吸一口气，露出个笑宽慰她，随后穿上雨披冲进了暴雨里。 卫媛媛心里陡然提起来，心不在焉地看着课本，等了好一些时候，还是把瓜切开了。 她要快点把这半个瓜吃完，这样阿檀就能快点回来。 知青所走一段路之后是一条大道，距离大道五十米左右处有几条小路，架着木桥形成了小道，小道百米左右平地是村民聚落，大约有六七户人家。 长江的分支细流正是从小桥经过，之前许多女知青都是在这个位置再下游的溪岸浣洗衣物。 只是这两日下着雨，倒也没人过来。 “枝枝，你在做什么呢？” 陆靳野倒是巧，他穿着斗笠蓑衣，碎发粘在额处，就硬帅。 “我就是到处走走看看，感觉这两日下雨下得很不寻常。” 宋枝解释了一番。 陆靳野凑到她面前，亲了她一下，凉凉的触感，却有一股香甜的味道： “这么大的雨，我跟你一起。” 说罢便抓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喜爱和不可拒绝，仿佛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就会哭出来一样！ 宋枝拿陆靳野没办法，和他十指相扣，牵着他在附近观察了一番，溪流水位并没有明显涨幅，只是比插在那的水标高出红线一点点而已。 可能是因为正下雨，所以显得格外湍急一些。 此时山顶一声闷雷响起的，惊得宋枝回过神来——大约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怎么了，是不是冷？” 陆靳野的目光盛满担心，还有对她的一丝依恋。 宋枝摇摇头，两人站在大雨里，她五感降低，除了直觉，竟然没有哪些连贯的现实情况支撑她的猜想。 到底要不要将这事儿报告给李书记？ “前面有个屋子，要不咱们还是避避雨吧？” 陆靳野指了指不远处，确实有个废弃的屋子。 进去之后，陆靳野从怀里掏出帕子将宋枝被打湿的脸擦干，然后亲一口。 宋枝有些不好意思，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也是下雨，她怕迷路，曾经画过一张简易地图塞在口袋里。 她顺手掏了一下，果然掏出一张地图来，虽然被打湿了一点，但是不影响查看。 粮食站跟公社的位置在一处，都很安全，只有两个装着粮食的仓库地势比较平稳，临山。 所有的粮食都是就近仓库储存，只等着雨停之后运输出去等人收购。 除此之外，家畜们也都是有统一养殖的地方，同样地势较低。 宋枝蜷缩了一下手指，她紧张的时候就会产生这种反射弧。 雨势渐大，惊得鸦雀躲在林子里发出“哇啊哇啊”的叫声。 宋枝死死盯着旁边流速愈发变快的溪流，只要再出现一点变化，她就会立刻将情况禀明李书记。 终于，临近下游段的水，开始夹杂着小石子和褐黄的泥浆。 “宋枝，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陆靳野感觉到身上小白的躁动，觉得大事不妙。 宋枝心里明白了，再也没有犹豫，牵着陆靳野就朝着公社快跑，雨水打在她的面颊上，发丝都紧贴着头皮，看着分外狼狈。 幸而她脚步很快，刚好截停正要出去盯着今年上半年次粮食产量相关事宜的里李书记。 李书记正要去见大队长，看见宋枝和陆靳野冒失过来的，忍不住关心道： “小宋同志，你们俩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啊？” 该说不说，郎才女貌确实般配哈！ “李书记，我瞧着梅雨季节是提前来了，雨水量涨得飞快，咱们周围还有长江经过，又是山地水田，土壤容易流失，容易地引起泥石流等灾害。” 宋枝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指着外面的天，不无担忧： “我来之前就见井里的水比前两日浑浊，还有过来的时候，溪流也混着泥浆，怕只怕大雨连绵几日，万一发洪水就让给我们猝不及防了。” 雨声太大了，几乎要把宋枝的声音淹没，宋枝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要不咱们先把这边的贵重财物先转移，没事的话最好，万一发生什么，也能最大化保全公社财产，减少公社损失。” 李书记心里一“咯噔”，他确实没想到这事儿，是因为往年都是这样，雨量虽然大，但确实没什么影响，心里有些纠结。 虽然宋枝说得不无道理，但是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休息两天，要是让大家突然干活，恐怕有不少人要闹脾气。 而且这两日外出的人员多，一时人手都是问题。 “其实要转移的不多，大多数的粮食站和仓库所在的位置地势都不低，还做了防潮处理，农业器械大多也放在那，暂且无需担心，需要转移的只有两个仓库的粮食和畜牧站的猪牛羊等，可能需要耗费一些力气。” 宋枝掏出自己的简易地图，把情况解释给李书记。 李书记接过一看，基本上都是对的，少部分是信息不明。 纵使往年基本上梅雨季节都没有发生什么严重事情，可是宋枝既然说了，自然是感觉到了什么端倪，她不是性子莽撞的人。 李书记也不敢赌，赌输的后果太严重他承担不起： “好，无论有没有事儿，先听你的转移财产，现在我们去找大队长，他那边有人手。” 第29章 泥石流 地势低的稻谷转移得并不轻松，拖拉机，推车，只要是能用上的运输货物的东西也基本都用上了。 几乎公社所有的人都动员起来，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 只是才运了一半，天空一道炸雷，闪电直接将天空划分成为了两半，看着格外惊悚。 公社附近多山，细碎的石子在村民们运输粮食，猪牛羊以及其他共同财产的过程中掉落得猝不及防。 一开始反应过来的人少，岩石被雷电劈中从高空滚落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次的雷雨季节来得并不简单。 大雨瓢泼，如宋枝意料之中般混杂了石块，黄泥从山顶冲泄而下，给运输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原先架立在河流上方便行走的桥梁全都被冲垮，甚至路上都时不时有大石块落下给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宋枝和陆靳野两人也没闲着——他们跑在各个山路上疏散群众，要么让他们在高处紧急避险，要么就是疏散到地势不低的平野里面，暂时等泥石流过去。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带因为山脉连绵，不好泄洪，一定也会造成部分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 两人的脚程快，跟李书记说过之后，就转头去苗寨了，在大是大非人命的面前，宋枝想的是能挽救一点就挽救一点。 刚到春祭山，族长就已经带了部分人开始避险，春祭山往上顶几乎没有路可以走，通往外面的路也并不稳固，上次宋枝经过的石桥，也承载不起这么多人的经过。 所以族长秉持着能救多少就救多少的原则，先安排了部分人准备去公社，通过山道可以往地势不低的平顶去，至于财产或者其他，能带的都已经带在身上了，毕竟再怎么说，也没有命值钱。 “族长，还有部分人呢？” 陆靳野只是看了一眼，便清楚至少还有十多个人没有在其中。 族长摇摇头： “还有一部分人因为大石从山顶滚落，挡住了路，一时间是下不来的，所以只能先暂时带领这剩下人先暂时离开！” 总好过都死在天灾下。 陆靳野询问了大致方向后，让宋枝先带着其他人离开，他则是想办法将山腰上的人带下来，否则就算是在山顶困着，也会有意外发生，不如聚集起来。 “我和你一起去！” 宋枝不放心陆靳野，他虽然聪明，人也厉害的，但天灾面前，人的力量实在过于渺小了。 多一个人也能多个照应。 陆靳野自然不愿意把她置于危险的境地： “宋枝，他们是生苗，基本都不认识外面的路，你帮帮我，把他们都带出去，我也会没事的，你不相信我吗？” 宋枝咬了咬唇，两人的头发都被浸湿了，粘连在额头和鬓角，陆靳野看见其他人先顺着路线离开，单手掐住宋枝的后颈吻了上去，这个吻，最开始野性激烈，逐渐变得缠绵温情。 陆靳野梳理了一下宋枝的发丝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等我回来。” 不多时便闪身进入山林内了。 宋枝也没停留，守着生苗族群往公社附近撤离。 沿途几乎都是树林子，瓢泼大雨落在林子里，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淋了个大片，宋枝尽职尽责，她将大多数的视线都落在了小孩子身上。 途中会经过一片山溪，也是支流，从山顶到山脚也会形成水循环，因此当水流从山顶下来的时候，看着十分可怖。 幸好这山溪是石桥，虽经过很多年代，却不会轻易被冲毁，只是有一部分断掉，并不十分容易渡过去，可这已经是最近的一条路了。 阿生原本在禁闭，也因为天灾的原因被放出来，他的妹妹就是上次见过的阿芜，一大一小，阿青勒古等人都在。 但石桥太窄，中间的宽度只能形成一列，也因此，在石桥上耽误了很长时间，甚至因为慌张，有些甚至差点掉进已经浑浊的山溪中。 宋枝收尾在最后，她前面是阿青。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几乎响彻山林，却并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他们身边。 黄泥裹挟着山石树木滚滚而来，顷刻间就已经倒在宋枝等人面前，阿青因为被泥石流转移了注意力，一脚踩空，整个人就要被洪流带走。 电光火石间，宋枝一把拽住了阿青的手，自己也匍匐在石桥上。 众人吓得心惊胆战。 “阿青！” 勒古作为阿青的父亲，几近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的惨状，甚至想冲过去救他。 然而岸边的石桥很快经不起冲击力，汹涌的水流不停往裂缝中冲刷，在洪流而来的瞬间直接断开，只剩下中间的一点点石墩，瞧着也支撑不了多久。 宋枝趴在摇摇欲坠的石墩上，手上握着的阿青的手已经变得通红，可想而知为了抓住阿青使了多大的气力。 “抓紧我！” 宋枝几乎快握不住，但是如果她松手，以这暴雨和泥石流的程度，阿青一定会被冲进泥石流里，水中的巨石和树根撞击在她身上，大概率不死也残。 阿青也没想到厄运突然降临到自己身上，她半悬在石墩下，水吞没了她的小腿，甚至冲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她的胸口，瘦弱的、包裹着苗衣的身体早就被黄泥水打湿，并且仍在不断被冲刷。 宋枝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趴住的那一点点位置也因为长时间的冲刷而开始摇晃，或许只差一个契机，就能让她无所倚仗。 “宋枝，你放开我吧，你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阿青如此说道，她眼神中甚至有些厌恶： “我不想欠你这个人情，把我的手松开吧！” 眼见洪流的趋势不弱反而在不停地增长，族长也要为大局考虑，先把人带走，再想办法去救人，他们一群人加起来连个绳子都没有，再待下去，恐怕这两人都会面临险境。 眼见族群们慢慢离开，阿青也松开了自己的手，但是仍旧被宋枝紧紧握住。 她还记得自己对陆靳野的承诺。 会把他们完好无损地带走。 胳膊几乎快要脱臼，阿青翕张唇齿： “宋枝，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挺讨厌你的？我也不需要你来救我，大不了就是个死，如果不是因为你……” 她也不会变得自卑敏感，甚至阴暗地去算计挑拨。 原先她并不是这样的。 而人一旦有了劣根性这个漏洞，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她的阴暗面。 就算是宋枝救了她，她也不会感激，甚至仍旧一意孤行，按照自己原先的对待宋枝的方式去对待她。 “我救你，是为了我自己无愧于心。” 宋枝咬紧牙关，只恨不能使出吃奶的力气。 第30章 先救阿青 轰—— 宋枝话音刚落，剩下的那座石桥也不堪洪流的冲击被摧毁，两人瞬间便被汹涌的山洪无情的吞噬，卷入那狂暴的洪流之中。 陆靳野找到春祭山上剩下的苗族村民，带他们抄了几条近路，暂且先撤到平顶处，倒没花费什么气力，只是雨太大，有的族人行路途中艰难得差点摔下山崖，还好大家都团结一心，愣是将人从滑坡中救回来了。 到了平顶，陆靳野到处找寻宋吟，翻来覆去找了许久都没看到人影，只看见勒古在那沉默不语，年近四十的中年汉子硬生生红了眼眶。 “勒古叔，宋知青呢？” 陆靳野心里难免升起一抹担心和害怕，但更多的是安慰自己，没瞧见宋枝说不定她只是去帮其他的人的忙了。 “阿野，阿青和宋知青被困在石头桥那了，说不定都已经被冲走了，我想上前去，可他们拦着我……” 勒古看起来心神不宁，两眼无神，最后掩面痛哭，懊悔自己的无能，连搭把手都做不到。 陆靳野听完勒古说的话，下意识摇头否认那个坏结果： “不，不会的！我现在就去找她们！” 陆靳野转头就往那石头桥跑，村寨的大几十个人竟然都没拦住！ 青年脚上的鞋不知道走了多少路，被泥泞糟践得破破烂烂，浑身上下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只是他不管不顾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就往石头桥去了。 难怪没看见宋枝。 难怪。 一定不会有事的！ 宋枝，他的枝枝。 陆靳野原本沉稳从容的脸上浮现出迷茫害怕恐惧的神情，天灾面前，人命显得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了，他只能尽力跑，再跑快点，这样找到宋枝的机会就会更大一些，生存的希望也更大。 路上几个碎石土堆往下塌的时候，陆靳野根本没躲避，硬生生挨了几下，额头都砸出血来了都还在闷头赶路。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只有一个陡坡，只要过了这个陡坡，石头桥就在眼前。 陆靳野片刻也不敢耽搁，谁料这个陡坡已经被雨水和奔涌的支流浸得格外湿润，猝不及防脚底打滑，陆靳野眼前一晃直接滚下了陡坡。 巨大的碰撞力让陆靳野一瞬间头脑混沌，眼神也不再清明，甚至有些恍惚。 他的脚踝好像扭伤，额头也全是血，可他还是站起身一瘸一拐，准备往下游继续找寻。 被泥石流侵蚀过的地方，几乎看不见什么建筑物，木头稻草搭建的，也全被冲毁子在洪流里面上下沉浮。 陆靳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到看见宋枝扒着半截树，手牵着的另一个人已经的失去了知觉。 宋枝仍然挺着一口气，等人来找，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也知道不能松手，另一条人命在她的手上。 她几乎也要失去神志，口中无意识地喊着阿青的名字。 但是阿青早就在被冲下来的瞬间，因为巨石砸中脑袋，昏迷了过去。 宋枝觉得自己有点困，却不应该困，困了，两个人都得死在这。 最后宋枝口里只在呢喃： “陆靳野，陆靳野。” 最后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气若游丝。 她的背好疼，被木头砸中后，就一直在隐隐作痛。 “宋枝，宋枝！” 陆靳野趴在山体石台，旁边的水深不见底，已经快到成年人的脖子处了。 宋枝趴扶的那半截老树扎根很深，水浑浊泛着草木混杂臭味。 “宋枝！” 陆靳野大声喊着，宋枝眼睛张开一条缝，另一只手摁着阿青，她已经昏迷了。 两人隔得仍然很远，即使醒了也好像毫无用处。 但陆靳野带了粗麻绳，他用力抛过去宋枝面前，宋枝眼睛亮了亮，然后费力地将粗麻绳拴在阿青身上，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将麻绳系紧。 陆靳野快速将麻绳系在山石身上，顺着他的方向去收绳，只想自己动作快点，这样就可以把宋枝捞上来。 但他没想到，微微停歇的暴雨瞬间下大，平静的洪流也变得越发汹涌，宋枝又累又饿，剩下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抵抗山洪。 或许本来也无法抵抗。 陆靳野还没弄醒阿青，而宋枝已经被泥石流卷得人影消失不见。 “宋枝——” 陆靳野嗓音哑得不成样子，连声音都快喊不出来了，是绝望的低吼，像是无路可走的狼王，他恨不得丢下阿青追随宋枝而去，可是身上肩负的责任感却不能让的陆靳野随心所欲地枉顾一条人命。 李书记和何大队长正在清点名录，已经转移得差不多了，若非是提前就有了安排，恐怕这次公社的财产要遭受重创。 “这次灾害摧毁的房屋不在少数，恐怕等过了这段时间要重建的不少。” 李书记心有戚戚，还好他听了宋枝的话。 何大队长也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别的村子咋办，这没法提前说，能保住咱们自己公社的财产都不错了！” 李书记瞧着水位只高不低： “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等会还要点一下人数，看有没有伤亡，也不知道宋知青他们把村寨里的人带出来没有，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何大队长也忧心两人： “宋知青是有福气的人，希望古神保佑平安无事吧！” 陆靳野救下阿青位置离大本营更近，但到底路也不好走，废了不少力气，才找过去。 又爬了一段山，才到了位置。 李书记和大队长都在安慰村民和知青，有些知青撤离得及时，也没什么问题，只有卫媛媛愣愣的。 阿寅找过去的时候，拉着她就是跑，还好速度快虽然那洪水没淹没知青所，但是知青所没什么食物，困在那其它地方一片汪洋也是毫无出路。 卫媛媛还在记得宋枝让她着，却一直不见宋枝来。 卫生员在一旁给看诊，连药也不多了。 “麻烦照顾一下阿青！” 陆靳野匆匆留下这句话就要走，却被卫媛媛眼尖看见： “陆靳野，宋枝呢？！宋枝不是跟你在一块吗？” 李书记听见吵闹忙过来看，瞧见是陆靳野欣喜若狂： “诶，我就知道你们能活着回来，宋知青呢？让卫生员好好看看身体有没有事儿！” 陆靳野唇齿有些晦涩： “宋枝为了救阿青，自己被卷走了，我现在去找她。” 卫媛媛愣住了，阿寅一时心里也有些复杂，越发愧疚自己先前对宋枝的偏见。 李书记愣了，眼瞧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陆靳野虽身体强壮却也遭不住这么践踏： “要不还是等一等吧？现在雨太大了，万一你也出事了不好交代啊！” 陆靳野摇摇头，他不怕苦不怕累。 他只要找到宋枝。 只要她活着。 第31章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到了晚间一些时候，雷雨才渐渐变小，水位也在慢慢降低，许多人自发地去找宋枝，陆靳野浑身上下淋得湿透，最终在一个齐小腿水深一个沟渠里找到了宋枝。 沟渠避险的位置很远，陆靳野抱着宋枝淌着脏水到岸边，连胸口起伏的呼吸都变得十分孱弱。 陆靳野将脸贴在宋枝的额头上，很凉很凉： “枝枝，醒一下……” “宋枝，宋枝！” 陆靳野泪落如雨，他是真的感到后怕，他也无法想象没有宋枝的日子他该怎么捱过去。 他想起身走，只有找到卫生员，宋枝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宋枝，他的宋枝。 水位却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开始上升，陆靳野浑身破破烂烂，只能用身体护着宋枝。 宋枝昏迷不醒，体温在不断上升，开始有了一些无意识的生命活动。 她感觉到炽热的温度，疯狂地想要解开自己的衣服，却怎么也解不开。 陆靳野感受到宋枝在他背上乱动，挣扎，脚下差点打滑。 雨实在太大了，陆靳野也没有停下，他想尽力找到一个地势高的地方，能安置宋枝的地方。 “枝枝，不要动了好不好？” 陆靳野耐心地哄劝，不在乎她到底听不听得见，一路上他一直在说话，额头上的血痂因为宋枝乱动，重新淌下血迹来，但陆靳野并不在乎。 他嗓子干哑得几乎快说不出话了，喉咙像是有枣核卡在那，钝痛得要命。 宋枝渐渐安静下来的，知道在山林的不远处，找到一个能够避雨的位置。 只是那洞口实在太小，幸好外面有一块岩石板延伸出来，勉强能抵挡一些风雨。 陆靳野想办法点燃了火堆，宋枝因为泡在水里太久，失了温，安静一会又开始扯衣服，实在没办法，青年将宋枝抱在怀里，禁止她乱动。 只是湿衣服一时半会很难弄干，陆靳野咬咬牙，退下了宋枝衣服，用胳膊当作衣架子放在火上烤。 宋枝嗓子干得要命，原本充斥着凉意的身体吸收了热量，立刻发起烧来。 浑身上下烧得通红，陆靳野将好不容易弄干的衣裳重新给宋枝套上，现在的宋枝像个火炉一样。 从前，寨子里有个总是被关起来的小孩，就是因为一场的发热，温度实在太高，不能及时降温下来，最后才烧傻了。 陆靳野黑曜石般的眸子沉默片刻，他不能让宋枝变成那样。 思来想去，陆靳野咬咬牙，他脱下好不容易干透的上衣，出去淋雨，直到淋到浑身冰凉，才重新回到洞穴，随便把水擦干净后抱住宋枝。 他从没这么无力过。 来来回回几次，效果仍旧不好。 陆靳野没办法，再这样下去，宋枝怎么支撑得住？ 山林茂密，温度极低，雨水绵绵。 陆靳野绕着附近在眼前迷雾，很难看清到底哪里有药材。 一条红黑的小蛇从快速攀爬过来，因为山洪的原因，它自己先找了个位置躲起来，后瞧见雨势渐小了，便循着自己主人的味道过来了。 陆靳野感觉到有东西在往自己身上爬，一把将红黑小蛇抓起来： “细辛，去找几株板蓝根，金银花，快去！” 山上的野金银花不知道有没有，但板蓝根肯定有，宋枝现在还在生病，他不能离她太远。 细辛吐了吐舌头，又麻溜地跑远了。 陆靳野转身回去，重新将宋枝抱在怀里。 火堆噼啪，陆靳野将上衣浸满雨水，敷在宋枝的额头上乞求快点降温。 宋枝咳了两下，肺部烧得很，她慢慢悠悠地睁开眼，连聚焦都难以做到。 “陆靳野。” 宋枝嘴唇几乎发白，陆靳野找了干净的雨水往她嘴里渡，这才让她稍微好受些，可不过是一点点。 她特别特别累，很想睡觉，最好是能让她长长久久地睡一觉。 上一世的梅雨季是在八九月汛期上涨爆发洪水，她脑袋无力地想着为何这一世提前了。 或许是因为多了自己的这个变数也未可知。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之前死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的混沌无力。 嘶嘶—— 细辛带着沾着新鲜泥土的板蓝根回来，直觉口里叼着两株，身上缠着一株。 腹部的鳞片也因为爬行被磨出血丝来。 陆靳野将根部的泥土清洗干净，放在嘴里嚼软才送到宋枝嘴里去。 带着细微的苦涩。 宋枝被迫咽下去，手脚皆麻软，动弹不得。 “快吃，枝枝，吃了就好了。” 陆靳野觉得自己的气力也在慢慢消散，强撑着喂完宋枝最后一口，才瘫软在洞壁上。 他今天走了太多路了，也花了太多力气。 陆靳野休息了一会，还是用尽自己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将宋枝抱在怀里。 “别怕，枝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靳野将宋枝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臂弯，希望她能舒服些，眼前一片发黑，最终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宋枝手指弯曲了一下，仍旧没醒来。 何大队长带着青壮年一片一片地带着狗搜山，恨不得寄希望于山神能保佑失踪的宋枝和陆靳野。 阿寅牵着大黄跑得飞快，四处闻闻找寻宋枝和陆靳野的踪迹。 雨势渐小，不知过了多久，阳光顺着树林叶间的疏影落下来，带来了久违的温暖，也让搜寻踪迹更方便了些。 大黄朝着一个坡间狂吠的，坡旁就是原先被洪流冲刷过的地方。 阿寅在这地方找到了一枚纽扣和一块手帕，扣子正是宋枝衣襟上的，帕子上面绣着一株墨兰，应该是陆靳野的。 思来想去，人就应该在这附近了。 阿寅揉了揉大黄的脑袋： “你把他们两个人找到，我就不记恨你咬我屁股的事情了，快去！” 阿寅解开大黄的链子，大黄吐着舌头，快速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阿寅紧随其后。 隔老远，阿寅便看见了黑灰的火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跑过去，岩板下面，正是昏迷不醒的两人。 细辛嘶嘶两声，焦急地看着阿寅，阿寅欣喜若狂： “别担心，我现在立刻去叫人来！” 一颗小飞虫从他的袖子中钻出来，迅速地朝着人群飞过去。 苗族爱豢养一些小型动物，必要时刻可以通过它们快速联络族人，大黄在旁边站得身姿笔挺，叫了两声便没叫了。 两人的体温不相上下在，阿寅心里也有些着急。 村寨没通外族的时候，因为发烧死的人不少，若是运气好，吃了药能活下来。 若运气不好了，就是一具尸体了。 只盼着，快些把人找过来吧！ 第32章 颠倒黑白的宋真真 临时卫生所搭建在公社。 公社建立初期，便是砖瓦房的，抵御洪水比竹楼和土坯房更好，在这场天灾过后，公社里面的东西虽然被冲刷带走了不少。 但主体结构并没有很大的损毁。 木板子跟几个桩子凑出来的床，得知泥石流爆发，县里也是派了不少的物资过来，但是因为路上堵塞，进来非常艰难。 宋枝和陆靳野，被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陆靳野还好一点，他身子健壮，但是耐不住实在辛苦，又因为给宋枝降温一直忽冷忽热，导致他的情况很是不妙，一直在高烧，甚至梦呓都在喊宋枝的名字。 宋枝的身体状况很不妙，李书记和何大队长力保宋枝出去治疗，即使送往县医院及时，也是一直待在监护室。 她浑身上下有骨折的痕迹，尤其是内脏，巨物冲击的过程中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损伤，而且高烧再加上失温，具体情况还不好说，幸好省医院也下派了不少医生来，否则如此情况也实在棘手。 宋真真因为父母的关系，也是这次被下派到县医院做护士，所以宋枝被送过来的时候，她还格外关注了。 果真是鸠占鹊巢的贱丫头，命是真的大，遭受了泥石流都没死！ 宋真真穿着卫生服站在监护室外面，眼中带着阴毒。 何柳儿真是个废物，让她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差点拖累了她。 总之，如此巧合，她自然不会让宋枝好过！ 宋真真眼神阴沉地盯着，蓦地勾起一抹笑来。 “真真，那边的病人需要输液，麻烦去一下啊！我这边病人还要给他上药！” 一旁的同事快步走过来道，随即又拿了一些药品进去另一个病房。 宋真真皱着眉头，她是真不愿意做这个护士，每天事儿这么多，但是为了在宋父宋母面前维护她的形象，只能暂且先干着。 反正他们死后，财产都是她的，不急于一时。 病房外面守着的只有卫媛媛，她坐得很远，一直在观察站在监护室前的女人。 长相是那种秀丽的，但是周身的戾气很重，看着不是好招惹的人！ 别不是有什么坏心思才好。 宋真真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转过头只看见有个女青年在看书，她一时拿捏不准，便上前试探道： “请问您是谁的家属？” 宋真真眼里闪过诡异的光，她可没听何柳儿说宋枝在乡下那犄角旮旯处有什么朋友。 “诺，监护室里面那个！” 卫媛媛摆出一副不屑的神色： “真是烦死了，自己要死不活还带着我，村里事儿可多了，这不是耽误我干活吗？！” 宋真真松了一口气，却没放松警惕，反而坐下来温和道： “你也是清河乡插队知青吗？” 卫媛媛有些不耐烦地撕着纸： “怎么，问这么多？你跟里面那个宋枝认识？” 说着还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眼里也带着讨厌。 宋真真掩盖眸中的颜色，好奇道：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宋枝？” “一个花瓶，干活慢不说，又很会装，在外面沾花惹草，你喜欢？” 卫媛媛看起来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要不是领导要我好好看着，我早跑了！” 宋真真看卫媛媛的样子不似作假，便道： “不瞒你说，这里面的其实是我妹妹，我叫宋真真。” 卫媛媛听宋枝说过，她家里的情况很复杂，出生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孩子抱错了，后面父母找回来亲生女儿，便将她抛在一旁。 因为想要补偿亲生女儿，原本不必下乡的宋枝，也因为代替宋真真而下乡。 卫媛媛不着痕迹地看了宋真真一眼，离她远了些： “哦，然后呢，你要护着宋枝？那麻烦你离我远一点，我讨厌你们姐俩！” 卫媛媛看着确实是由内而外的讨厌宋枝，连带着宋真真也仿佛要一起讨厌似的，似乎这还不够，卫媛媛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既然你是宋枝的姐姐，那你就是她的家属，这照看病人的事情，还是你来吧，我怕我私心过甚，万一宋枝死在里面我没发现，那可太影响我了！” 眼看卫媛媛就要走，宋真真一把拉过她，脸上满是歉意： “真是不好意思，肯定是宋枝不好，我代替她给你道歉，宋枝自小养在我父母身边，被宠溺得不成样子，到处惹是生非，我回来之后，严加管教不成，她还跟外头狐朋狗友乱来，父母情急之下就把她送下乡来了，希望她历练一下。” 卫媛媛面上很是古怪： “那她抢了你的位置，你还对她这么好干吗？我看你也是脑子里有泡！” 嘿，这死婆娘还真会颠倒黑白，要不是她跟宋枝认识这么久，她还真的相信了！ 不过还不知道她要耍什么花招，只能暂时在口头上占占便宜。 宋真真都快撑不住面上的表情了，眼前这女青年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不知道是哪个乡里来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不过她面上显得很为难的样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毕竟是妹妹，金枝玉叶长大的，从小吃苦太多，父母也时刻告诫让着妹妹。” 那是有多惨就说多惨，好像爹不疼娘不爱似的。 卫媛媛眼中浮现一星半点的同情，随后道： “那行吧，你也是个愚蠢的可怜人，看你这样以德报怨的，你不会还要伺候你妹妹擦身子吧？” 监护室的病人大多都是没有自理能力的，只能亲人或者好友前去照顾。 宋真真既然想要立一个贤妻良母的爱妹人设，怎么也得付出点实际行动吧？！ 看着卫媛媛眼里的怀疑，宋真真也一时半会说不出来教唆让宋枝不顺的话，咬牙切齿地去端了盆水，进去给宋枝擦洗。 卫媛媛仿佛真的在验证真假一般，一直在外面仔细看。 宋真真近距离接触宋枝，即使昏迷不醒，也依然呈现出一种脆弱的美丽，实在让人嫉妒心渐起。 之前想让人玷污她的身体，让她永远困在乡下，现在就在她面前，她恨不得想狠狠撕烂宋枝的脸，让她没办法用这张脸扮可怜装柔弱。 甚至，她都想拔了宋枝身上的仪器。 凭什么！ 她在恤孤院替宋枝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但她不敢，她可以除了宋枝，但决不能经自己的手，她要好好，重新计划一番！ 第33章 盼她成为植物人 卫媛媛每天在病房盯着，宋真真也咬着牙装作好姐姐的样子照顾宋枝，其实她的心里已经快要呕死了。 恨不得每时每刻盼着宋枝死掉。 宋枝情况好了许多，已经转出到普通病房了。 只是人还没醒，说可能是因为发烧的时间太长，没来及救治，才会导致的昏睡时间过长，但是对身体并无影响。 宋真真看着每时每刻盯在外面的卫媛媛，也忍不住恼怒，很快便借了旁的事情将此事丢下，这么长时间她也没想到怎么对付宋枝，还要在卫媛媛的注视下照顾宋枝。 何其可恶！ 何其可恨！ 卫媛媛也知道时候差不多到了，一日，她自己买了点水果，竟然还分了宋真真一个： “也就是你老实，宋枝对你这样你还以德报怨。” 言语间都是对宋真真的怜惜和信任，好像两人很快就同气连枝，同仇敌忾了一样！ 宋真真暗骂卫媛媛是个蠢货，自己不过装模作样几天她便信了，她道： “宋枝毕竟是我妹妹。” 然而下一瞬间，她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如果要宋枝悄无声息地死去，就不能用寻常的方法，如果不幸活下来，那就再重新另算。 卫媛媛时时刻刻盯着，宋真真还真不好下手，只能再另寻时机，没想到还真被她找到了。 自从宋真真被找回来后，宋母对她是极尽疼惜也因为她支援的地方有些特殊，她从自己好友那找到了一个苗巫。 苗巫名为臧赫，常在岭南出没，手段不仅高明，而且专精风水卦术。 因着臧赫此次顺便回去，宋母便托他将东西送到宋真真手里。 宋真真才真正见到了这位大师。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周身都是黑沉，穿着对襟的黑色长袖，宽松的黑色裤子，踩着一双布鞋。 脖子上挂着一串链子，最下面是一颗天珠，其他各色宝石串联，后背的图腾一直延伸到脖颈，眼神黑漆深不见底。 看起来十分不好招惹的样子。 宋真真得知后，便将他约在一处偏僻林子见面，毕竟臧赫的穿衣打扮实在太过显眼了。 “你好，臧师，我叫宋真真，我妈说她让您给我带了东西？” 臧赫点头，身后跟随着的人立刻将一个盒子拿出来，布袋外面画着古老的符号，锦袋上面挂着一颗天青色的绿松石。 宋真真思前想后，打开锦袋看了一下，里面只有一枚平安符。 “我想请您帮我做件事，不知道您这边承接法务的价格！” 宋真真毕竟刚回宋家不久，手上只有三千多，这在七八十年代，已经是笔不小的私库了。 臧赫上下审视了宋真真一番，这个眼底并不清明，恐怕并非什么善事。 他虽信奉的是鬼神，本事也来源于此，但说动他承接法务，也并不是轻易的事情。 “得看你是要人活，还是要人死，价格肯定就不同了！” 臧赫这两项业务，极其损耗阴寿。 若非宋真真是宋母的女儿，恐怕她这辈子也遇不上他。 宋真真露出个温和的笑来，说出来的话却是刺骨冰冷： “如果要让一个人不着痕迹地死呢？我记得您是苗人，定然是有那种术法的，我曾经听人说过，蛊可以让人悄无声息地脑死亡，外界检查起来，也不过是感染了寄生虫而已。” “山林遍野，感染虫类实在太方便了。” 臧赫认真地看着宋真真： “你既然要让她死，为何不随便找一条毒蛇？或者其他毒物，这样岂不是更加简单？” 宋真真摇头： “毒物并不可控，但是我听说玩蛊高手，可以做到想让人生，就生，想让人死，就死。” 还真是个恶毒的丫头。 “那你得拿东西和我换。” 臧赫淡淡道： “你这法务我可以接，一万块，而且我需要先见到人，并且你得交付给我一样东西，至于什么东西，我暂且先放着。” 这是他的规矩。 宋真真毫不犹豫就点点头： “只要不是我身上的东西就成！” 次日，卫媛媛暂时有事先离开，宋真真便带臧赫进了病房。 病床上躺着面色苍白病容憔悴的宋枝，只能看见她缓慢的呼吸声。 “就是她？” 臧赫上下扫视了一眼，掐指算了，随后道： “你这一单，我能做，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如果你想试试，就按之前我说的规矩来。” 宋真真是相信臧赫的手段，否则也不会把人带来，犹豫半晌，她还是点点头： “那就拜托臧师了。” 两人出了病房，便同卫媛媛碰上，卫媛媛心道不妙，万一这宋真真趁着自己不在做些什么，那宋枝就有危险了。 但是她表面并无其他的表现，只皱着眉头： “宋真真，他是谁？你别对宋枝乱来，要是她在我手上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没法跟书记她们交代，你们之间的恩怨，别扯上我！” 宋真真心里暗骂，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是一位法师，我妈给我妹妹弄了个平安符，这次特地送来的。” 卫媛媛心里仍旧存有怀疑，却也并没有再说什么，只臭着一张脸又进去。 宋枝在床上呼吸绵长，还算安稳。 她也不敢松口气，决定等会去医院前台打电话给书记，让村里再来两个人守着。 原本她是住招待所，现在也决定日夜守在宋枝床前。 臧赫还挺喜欢宋枝的，但是既然是目标，却也必须要下手。 他祭炼了一枚新蛊交给宋真真，蛊身呈现一种黑色蠕虫，看着便让人不寒而栗。 “你只需要将这枚蛊放倒在她的身上，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宋真真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眼中虽然有些忌惮和害怕，但是她很兴奋。 或许真的再过不久，世界上就不会有宋枝这个人了。 到时候宋家的一切也跟她毫无关系。 她一直都不清楚，明明宋枝根本就不是宋家的孩子，为什么宋父宋母还要将她留在户口本上，他们不知道这样会让宋枝也能分家产吗？ 就算口头上说钱和家产都是她的，那又算得了什么？ 只有宋枝死了或者成为植物人，看着她踩着宋枝上位过上好日子，她才能高兴，才能后顾无忧。 宋真真将蛊盅放进口袋，决定找个机会将它放在宋枝的身上。 宋枝根本毫不知情，也绝不会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第34章 所谓解蛊 不知为何，宋枝好像变虚弱了。 卫媛媛在觉察到的一瞬间，就给何大队长去了电话。 宋枝现在不仅是扫盲班老师，还是整个公社的财富，许多事情知识技术类的都要仰仗宋枝。 一听到宋枝不大好了，何大队长立刻过来了。 果然看见宋枝经过长时间的修养，气血反而更弱了。 卫媛媛将宋枝的情况告诉了医生，得知检查出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却依旧心存疑虑，因为宋枝的气息却越来越微弱。 何大队长给宋枝的把了一下脉象，很紊乱。 内地非常虚弱，而且气血不足。 但人好好地将养着，营养液吊着，专人照顾着，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原本预计宋枝今天就能醒来，但是宋枝直到现在都毫无反应！怎么办？” 卫媛媛心乱如麻： “医院一推再推，只说是还没到苏醒的时候，这可怎么办才好？！” 何大队长觉得这个脉象有些问题，他感觉到另一个细微的动静。 但绝不是滑脉。 思前想后，何大队长给宋枝先喂了一颗药： “你在这等我，我回村的之后和族人商议了再过来。” 目前也只能这样，临走时卫媛媛事无巨细地将这几日的事情都告诉了何大队长，何大队长只是记录下来就离开了。 为了偷偷观察宋枝的状态，宋真真又借着照顾的名义靠近了。 卫媛媛想把她赶出去，却又怕自己暴露，至少她如果在场，还能盯着宋真真的动静！ 宋真真也不知道卫媛媛最近抽了什么疯，每时每刻都要守在病房。 不过她也并不打算有什么小动作，反正她早就已经做了。 看见苏吟日渐虚弱，便也心知此事绝对是办成了。 既然办成了，便不需要其他的动作。 一连好几天，村里都没来人，卫媛媛只能看着宋枝变得瘦弱。 直到，有一天，宋枝突然没了体征，医院将宋枝推进急诊室急救，得出的结果却是—— 宋枝脑死亡。 如晴天霹雳一般。 卫媛媛脑子一下子宕机了，脑死亡是什么概念，那不就是植物人吗？ 这个人不久前还请她吃西瓜来着，怎么突然就成植物人了？ 卫媛媛完全不能接受，宋枝再也醒不来的消息。 距离天灾已经过去了一段日子，宋真真在得知宋枝脑死亡的消息时，心情颇好地回了省城，支援差不多了，人手都在慢慢撤回省城了。 卫媛媛坐在宋枝身边，每天都和她说话。 聊自己对她的偏见，聊宋枝对她的帮助，聊自己现在的悔悟。 恨不得把两人相处的所有过程全都复述出来。 只期盼宋枝听到她说话，能有一星半点的动静。 但很显然。 宋枝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精神已经剥离了这个世界一般。 卫媛媛看着那张脆弱美丽的面孔，觉得自己心态有些塌了，她守了这么久，就是希望宋枝能好起来，可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女知青泪如雨下，握着宋枝的手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 “枝枝……” 门外闯进来一个虚弱的人，看着十分狼狈，身后跟着无可奈何的何大队长。 陆靳野也受了不小的伤，两天才醒过来，脚腕脱臼，才装好没多久。 知道宋枝在县里的医院接受治疗，他也竭尽所能不去打扰。 但是何大队长从县里一回来，就找到了老祖宗借了村里老巫有用，他隔着门只听到说宋枝怎么怎么不好了，瘸着腿闯进门的时候吓了何大队长一跳。 原本族人都不允许他来，要他养病，但是陆靳野放下狠话的，宋枝要是醒不过来，他就守她一辈子。 要是死了，他就下去陪她。 给陆情听得，利落地甩了他十几个巴掌，一边骂一边扇，要不是族人拦着，她还非得把陆靳野用棍子狠狠打一顿。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不带陆靳野也不行，他能说出来，就肯定能做得到。 万一偷跑出去有个什么万一，还不如就何大队长一行人带着。 所以陆靳野这才来了。 陆靳野靠近的时候，暴戾的情绪只看见宋枝平和柔顺的眉眼，就安静下来了。 他轻声喊了宋枝的名字，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老巫枯瘦的手指把了宋枝的脉象，嘲哳断断续续的苗语说了一下情况，何大队长便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回去，卫知青，你对宋枝熟，麻烦办一下出院的手续。” 卫媛媛愣住了： “啊？不治了吗？不治怎么行，宋枝还有气儿呢！” 何大队长讳莫如深： “医院治不好，没办法，回去让老巫帮着看看，说不定还有希望！” 苗族，充满神话色彩且带着鬼神力量的族群。 卫媛媛再没犹豫，立刻就拿着相关物件去办出院了。 她不想耽误宋枝回去的时间，定是要抓紧治疗，方能有机会！ 医院的床位本就紧张，而且宋枝的情况特殊，医院让签了免责协议后就迅速让护士帮着出院了。 陆靳野将宋枝抱在怀里上了小车，柔软的呼吸和昏迷不醒的人，陆靳野只感觉珍宝又回到他的手里。 细辛从陆靳野的后脖颈爬出来，爬到宋枝身上。 冲着她脑袋的位置哈气。 陆靳野知道原因，开口道： “你安静些，回去自然有你要做的事情。” 细辛这才乖顺趴在宋枝的身上，信子舔了舔宋枝的脖颈，看得陆靳野眼瞳渐深。 宋枝的情况实在特殊，不过陆靳野是老巫的弟子，再加上他的强烈要求，也进了老巫的内室。 内室里面供奉着很多鬼神，还有一些隐约可见的符文和图案。 陆靳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躺着的宋枝身上。 老巫找出成套的银针，挨个扎在宋枝的身上。 陆靳野看得清楚，一些是为了封住宋枝身上的生气，还有一些是让紊乱经脉暂时恢复正常。 因为有东西爬进去，路过时才会扰乱经脉。 宋枝额头上也插着针，老巫又点燃了几根香，香味带着一股腻味，很悠长。 借着烛火的光亮，也能看见，宋枝的额头时不时有东西凸起。 老巫将艾草裹着香一同点燃，在宋枝的额头上熏着，绕着圈，能感觉到那东西的动作越来越缓慢。 细辛盘旋在宋枝的颈间，它也能感觉到东西换了位置。 闭了生气，里面的这东西没了吃食，要么长眠，要么觅食，但是因为熏香干扰了它，它无法长眠，只能暂且先出来，否则自己也会死。 蠕虫从耳朵里钻出来的一瞬间，眨眼间细辛便弓起蛇身，一口将其吞吃入腹。 第35章 我很想你，我也是 陆靳野没日没夜地守着宋枝，白天给宋枝喂一些流食，晚上就陪在她身边说话，时不时跟她说一些旁人的事情。 说何柳儿跟梁昌平好像在一起了，说最近阿寅喜欢找卫媛媛一起玩，说不定是那小子开窍了，诸如此类。 甚至也会说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说父母的存在和相处，说他渐渐已经放下幼年的事情，因为他现在有了宋枝。 陆靳野会帮她擦拭胳膊腿脚，给她洗脸，给她做饭喂食，已经成了陆靳野的日常生活。 宋枝醒来的那天，陆靳野的脚刚刚好的差不多，能正常走路。 正在给宋枝熬粥，是他自己配的活气血的药膳。 “陆靳野。” 声音特别特别轻，像是气流浅淡的，飘散在他的耳边。 陆靳野手上动作愣住了，再一听，却什么也没听到，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舀了粥准备喂宋枝的时候。 他看见宋枝眼睛睁开着，正在望着他，那样温柔注视的眼神差点让陆靳野打碎了碗。 “陆靳野。” 宋枝又轻声开口。 这下陆靳野听了个正着，心里一种复杂的滋味涌上来，自从在宋枝身边后，他的眼窝就很浅，每次看见宋枝对他笑的时候，他就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宋枝也不知道这是过了多久了，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但是看见眼前人委屈的模样，还是竭力抬起手，想要安慰他： “别哭，阿野。” 宋枝的手腕瘦得实在纤细，想来也知道这段日子宋枝是吃了多少苦头，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宋枝，宋枝。” 陆靳野口中喃喃，然后轻握住宋枝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你生病的这些天，我很想你。” 宋枝动了动手指，勉强擦去了陆靳野脸上的泪水： “我也是。” 陆靳野耐着性子，将粥食喂完，又喂了茶水，这才上床，将宋枝紧紧抱在怀里，不住地亲吻她的面颊和脖颈。 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的温情全都补回来。 宋枝身子暂时还无法动弹，东西进入脑子后，肯定还是造成了一些损伤，只是老巫已经将伤害降到最低了。 她仍旧很疲惫，只能靠着睡觉养精气神。 这些日子陆靳野吃不好睡不好，宋枝醒来后，他抱着宋枝睡觉的那一个晚上，是他睡得最好的一觉。 只盼着宋枝醒来之后的，精神能更好些！ 得知宋枝醒来，老巫调整了药方，叮嘱了陆靳野要按照规矩照顾，才离开。 能下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天。 宋枝感觉浑身骨头都仿佛要散架，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 陆靳野小心翼翼地守在她身边，仿佛她是个什么易碎品： “你小心些，注意别磕碰了，师父说你可能暂时走路会失去平衡，说你什么前额叶受到损伤，具体我也不清楚的，总之你还是少动为好！” 宋枝被陆靳野拦着，没事儿干，坐在床上盯着陆靳野看。 看得陆靳野脸颊绯红，耳朵也红，最后跟小狗似的拱上来这亲亲那亲亲的。 恨不得把宋枝吃进肚子里的，好守着宋枝一辈子才好。 养病的日子是甜蜜的，当然，如果没有不三不四的人再来打扰就好了。 最先来看望的人是阿芜，阿生的紧闭在天灾结束之后就继续关着了，所以只有阿芜一个人来，她知道宋枝救了阿青，也救了她哥。 而她见到宋枝的第一眼，说的不是谢谢，而是对不起。 然后匆匆扔下自己去林子里挖的补药就离开。 年纪很小，她并不懂得什么是非对错，只能凭借简单的善恶观与人相处在，在过去对宋枝的态度不友好，但在得知她并非传言中的那样令人讨厌和可恨，也能认识到自己的片面。 所以她来道歉。 宋枝欣然接受，只是还没等宋枝说出关心她的话来，便落荒而逃。 第二波来探望她的人是因为她生病再加上泥石流被迫停课的学生。 苗族的小孩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常年在田野地间奔跑，是山林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带来了自己的作业，放在床头让宋枝看。 让他们心中的宋老师看见，就算是她没在的日子里，他们完成课业也十分认真。 阿科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心里早就认定了宋枝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因为没有哪个坏人会给他们买字典，买纸笔，教授他们渴望的知识。 除此之外，面颊上长了一些小雀斑的女孩发姮带来了家人做的一件刺绣的苗服。 整件苗服呈现一种墨绿色，如同生命一样有力，上面刺绣的花纹繁复的，黑色和绿色的线交织在一起，甚至还坠上了玛瑙和绿松石。 下身是同色系的裙子，刺绣的兰花在下摆，与上衣相得益彰。 非常漂亮。 “阿妈说，您教我们读书，这件以上是问了陆叔叔您的尺寸才坐下的，希望您能喜欢。” 发姮的小手揪着自己的衣服有些紧张，大眼睛忽眨忽眨地看着她。 天真可爱。 宋枝忍不住摸了一下他们的脑袋： “宋老师谢谢你们礼物的，作业也完成得很好，不过你们要抓紧复习后面的内容哦，老师会对你们的要求更加严格的！” 宋枝又是威胁又是鼓励，小孩们眼睛亮晶晶，丝毫没怕。 陆靳野给他们抓了一把糖果，他们好生收起的作业，才乖巧地离开。 “你还真没白疼他们，买这买那的，还算有些良心。” 陆靳野的语气有些酸，不过欣慰占了上风。 他不怕自己失败，但是怕宋枝自己做了无用功，他看重宋枝比自己更重一百倍。 说来说去，只是怕她难过伤心罢了。 宋枝好笑地看着陆靳野，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摸了摸他的小腹，仍然很有劲，只是少了两块而已。 现在变六块地依然还是帅。 陆靳野被她摸得心乱如麻，直接就将宋枝扑倒，又不敢亲太狠，亲完就抱在怀里感受着两个人的心跳声。 “好想嫁给你。” 陆靳野说： “宋枝，你喜欢我这样的吗？你愿意包养我吗？” 宋枝被逗笑了： “你怎么不说你要娶我？” “我娶不起你嘛，我全部的身家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你的零头多，我不愿意让你受这种委屈。” 陆靳野看着她，甜腻腻地撒娇： “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宋枝笑吟吟道： “成啊，养你还不简单，我带你离开，到时候我挣钱，你花钱，好不好？！” 第36章 你比苹果还要甜 陆靳野听到离开两个字的，眼里闪过一抹暗光，很快便消失不见。 离开苗寨，对宋枝而言，是很简单的事情。 例如，高考，考上大学。 为村寨做出贡献。 或者花点钱。 宋枝都可以轻易脱身，即使现在不行，苗寨却也困不住宋枝的一辈子。 他读过一句诗，很符合宋枝。 十年运道龙困井，一朝得势入青云。 宋枝只是差一个机会而已。 而他，陆靳野，他差什么呢？ 很多很多，他甚至只是个庄稼汉，没有身份，地位，金钱，根本就配不上宋枝。 宋枝不会留在这地方一辈子。 而他也不能这样贪心，因为自己的爱就要毁了宋枝的前程。 陆靳野将宋枝松开，让她躺下好好休息： “师父说了，让你心情保持平静。” 陆靳野慌忙顺手拿起一个苹果，指尖轻轻触碰着苹果的表皮，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他拿起水果刀，开始慢慢地削起苹果来，刀尖在苹果表皮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静静地坐在那张略显陈旧的木桌旁，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洒落，斑驳的光影在桌面上跳跃，光影交替，看不大清楚他的神态。 只觉得他与周围融为一体。 沉寂，安静，却又落寞。 而宋枝却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破坏了这样一副美好的画面。 “宋知青，你在吗？” 敲门声响起，李书记知道宋枝醒后，特地和何大队长赶来探望，他俩自从工作开展后，就关系不错，这才看望，两个人也是一起来的。 宋枝见到两位领导来，还是有些惊讶，平日里李书记对她关照颇多： “书记，您怎么来了？” 何大队长看着宋吟晚好无损的样子的，时不时把注意力放在陆靳野身上，揶揄道： “不来不行啊，这儿虽然天天有人守着，你是我们整个公社的大功臣，自然是要来看看你的！” “要不是你，我们公社恐怕今年都没什么指望，大家都靠着卖出粮食换工分来维持生活呢！而且几个公社比起来，也就我们这边伤亡是最少的，而且只伤了几个。” 李书记补充道： “县里也下来了表彰，说是我们能提前准备，规避灾害，是榜样呢，要给我们评先进，这都是多亏了你！” 陆靳野给两位领导倒了茶在，又自顾自与苹果皮战斗。 “是因为所有人凝聚力，我不过是提前感知，并不确认，也是因为大家的配合和领导班子的信任，咱们才能共同规避。” 宋枝并不包揽这些功劳，只认真地阐述自己的想法： “对我而言，只是尽了自己的绵薄之力。” 何大队长很欣赏宋枝的不骄不躁： “你啊，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慕名利，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觉悟高就好了！” 宋枝笑笑不说话： “等过两天我就好的差不多了，也该继续给孩子们上课了！” 许多事情，她想做就自己做了，出了什么问题，受了什么伤，后果她自己承担，旁人感谢也好，不感谢也罢，做事无愧于心就好了。 “教书的事情不急于一时，宋知青，将养好身体才能为公社做出更多贡献。” 李书记苦口婆心劝道： “现在你年轻，不把身体当一回事，等你老了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宋枝劝慰道： “书记，你放心吧，我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在其位谋其事，也不能辜负了领导班子对我的信任！” 李书记和何大队长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无奈。 这么好的知青，哪里去找？！ “不多说了，公社那边我们还有事情要处理，你要好好休息！” 何大队长叮嘱了一番，心里更加喜欢这个城里来的女知青了。 不矫情不造作，知书识礼懂进退。 真是太优秀了。 待到两人一前一后走了，陆靳野的苹果也削好了。 嫩白的果肉暴露在外面，微微氧化，但仍然诱人。 “你对什么了如指掌？” 陆靳野听着宋枝不想好好顾惜身体，反而想去教书的事情心里非常不满意： “你不知道你需要好好休息吗？” 宋枝也没注意，开口就到： “当然是我自己的身体啊……” 话还没说完，陆靳野惩罚性地吻上她的唇，挑逗她的舌尖咬了一下： “你再说一遍……” 宋枝自然非常有眼力见，她还是惯会见风使舵的，陆靳野不高兴听她这么说，她就老老实实先服软呗： “你，你对我了如指掌，我休不休息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真是好一位贤内助！ 宋枝看着陆靳野的面上的薄红，开口就是调笑： “也是，我要是主外，你就得主内，既然这样，肯定我要乖乖听咱们阿野宝宝的话啦……” 陆靳野被宋枝这么调戏，后颈直接一片红，面颊也红。 但是他不知道，佯装恶狠狠道： “那你喂我吃苹果？！” 说着他就把小刀递给宋枝，以为宋枝会接过去帮他切小块喂他。 被喜欢的人这样温柔的对待，陆靳野简直期待地不能再期待。 可他这样看着宋枝，宋枝却不接，只笑眯眯自顾自地往自己嘴里喂。 陆靳野心里一咯噔，一瞬间有些失落，又有些害怕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这样的要求，或许宋枝不喜欢喂人吃苹果，也没有这样的习惯。 他有些懊悔，怎么能逼宋枝做自己的不喜欢的事情呢？ 就在陆靳野垂下头自己的思考的时候，宋枝直接咬下一小口苹果，摩挲着陆靳野的后颈，咬着苹果果肉的嫣红色的唇就这样碰上了陆靳野的唇。 然后，在陆靳野猝不及防的注视下，被宋枝用舌尖破开牙关，将苹果果肉送到陆靳野的嘴里，之后都弄着陆靳野的舌尖。 安然退出。 苹果的汁水顺着宋枝的嘴角淌下，陆靳野名为理智的神经一下子就绷断了，随后他舔上宋枝的嘴角，将那汁水全都吞吃入腹。 送上一个绵长而又灼热的吻。 一吻毕，陆靳野对上宋枝戏谑的眼神，脸颊一下子就红起来，眼睛都不知道往那放。 往下是她漂亮的锁骨，往上又是她的眉眼，总之宋枝随意一个动作，都能把他刺激得溃不成军。 宋枝好笑地看着陆靳野的反应，自顾自咬了一口苹果： “陆靳野。” 陆靳野抬眼看她，俊秀的脸实在帅气： “啊？” 宋枝笑吟吟道： “你猜我要说什么？” 陆靳野下意识顺着宋枝的话问道： “你要说什么？” 宋枝凑近，勾着陆靳野的呼吸： “你比苹果还要甜。” 第37章 恢复高考的风声 开完表彰大会之后的，宋枝的名声早已经截然不同。 从不三不四的那个花瓶，到现在变成人品贵重的先进分子，可以说是发生了质的改变。 收稻结束，苏吟也投入了到了扫盲班事业中，字典的普及卓有成效，小孩子们本来就接受能力很强，新的脑瓜子就是好用，学得也快。 与从前不同的是，有更多大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参与进来，每天跟着宋枝认字，只是他们一时间还难以纠正自己的学习习惯，总之，比小孩子们学习起来慢了很多！ 一时间，宋枝的好口碑传遍了整个苗寨，声望空前高涨。 大多是因为宋枝诚挚，做事情认真，许多苗人都愿意与宋枝交好，并抱有善意。 白天教人认字，到了晚饭的时候还要跟陆靳野学一些和课程有关的苗文知识。 学不好，陆靳野就亲她一下，学了三天，宋枝精神萎靡，知识倒是学进去不少，就是嘴巴都快被亲烂了，而陆靳野神清气爽，恨不得每天都这样。 按照上一世的规则，宋枝也将自己的学习课程提上日程，还有三个月，报名是提前一个月，她要重新将高考所需的科目捡起来，除去每天在扫盲班上课，剩下的时间宋枝都是在刷题。 而且，她还托李书记帮她买了新的题目册子，来来回回背，写，学了两辈子，她也确实有所收获，但她还要更努力，才能有所突破。 完美的高考，才是她打响回城之战的第一枪。 卫媛媛看见宋枝努力的样子，也跟着有样学样，白天干活，晚上熬夜苦读。 大约有不少人都听见了政策即将下达的风声，说是已经进入恢复高考政策的提案和表决，也有不少人开始选择自己拿起书开始学，无论消息来源是真是假，大家都想回城的心是真的。 若是真的恢复高考，自己却没能准备好把握这个机会，估计都要呕死了。 宋枝在清算前，还要找梁昌平拿回之前借给她的课本和资料，那些资料原都是宋家专门为宋枝找的，就是为了她高考成绩出色，进入大学之后为她的履历镀金，之后联姻，助家里更上一层楼。 但得知宋枝不是宋家的女儿之后，宋家父母找回亲生女儿，便决定将所有资源倾泻在宋真真身上。 对于宋父宋母的决定，宋枝没什么好怨怪的，他们已经养了自己十多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若不是因为上辈子宋家父母为虎作伥，护着宋真真，她还真的不一定会对宋家产生恨意。 但是上一世宋家的恩情，早就与他们给自己带来的伤害抵消了。 这辈子，如果他们还要帮着宋真真害自己，她是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宋枝松口气，从上一世遭受的阴影中走出来，随后起身，朝着外面走。 “宋枝？” 迎面就撞上卫媛媛，她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你在房间里学习呢，你这是要去干嘛？” 宋枝捏了捏拳头： “去找梁昌平要回我的习题册子，还有一些高考资料。” 卫媛媛立刻跟上去： “你一个人去也太危险了，万一他们欺负你怎么办，我跟你一块去！” 两个人气势汹汹地往另一栋楼去，男知青所看上去有些乱糟糟的，楼层也有些陈旧，上来下去的也都是男知青。 甚至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孔。 宋枝拉住一个戴着眼镜，正在看书的男知青： “你好，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那个男知青看上去有些不耐，他正在研究手上这道物理题： “没时间，你另找别人去吧！” 男知青刚要走，宋枝便一把扯住他： “我要是做出这道题，你帮我去喊一个人下来可以吗？” 男知青这才抬起头的，正视了宋枝一眼，随后眼里闪过不屑： “你是宋枝吧，老实说，我不相信你能做出来，麻烦你另找别人帮你喊人吧！别耽误你我的时间了！” 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脑子不好使一切都是白搭。 宋枝咬咬牙，关键是这下来的就他一个人啊，也不知道其他的男知青哪里去了！ “行了，你别管我能不能写出来，总之我写出来了就麻烦你去帮我喊人！” 宋枝抢过笔就开始写过程。 原本空白的纸张被宋枝写上了一些公式，然后又画出了物体的受力点，写了四五行然后把笔塞回去： “你看看，是不是这样的？下面那个电阻的，我记得是书上的一个例子的翻转，你自己再去研究就是了！” 那个书呆子看了一下，又演算了一遍，还真做出来了。 他看向宋枝的眼神，这才的带上了认真： “我说到做到，这就去喊梁昌平。” 他也没耽搁时间，把书一合就往楼上跑。 有人听见楼下的响动，打开窗户往下看热闹，一楼的男知青早就听见这宋枝是去找梁昌平的，忍不住调笑道： “我就说嘛，乡下糙汉子哪里比得上城里知青，我看那个宋枝就是为了引起老梁的注意，要不然能做出那么多事情来？” “我估计宋枝现在还念念不忘呢！别不是想回来挽回老梁的吧？！” 其他人聚在一起打牌，也笑作一团： “诶，宋枝来也晚了，这梁昌平现在跟何柳儿正打得火热呢？要不说人家命好，长着一个小白脸的样子，这左拥右抱的福气咱们还真是羡慕不来啊！” “没烟了，我出去买，你们在这等着！” 其中一个的男知青立马起身，刚一出去就撞上了梁昌平： “哟，这不是咱们梁知青吗？艳福不浅啊，这宋枝可是我们女知青中的翘楚，人家刻在外面等着你呢！” 那男知青暧昧一笑，拍拍梁昌平的肩膀就去村供销社了。 路过宋枝的时候，目光上下打量了一转，肤白貌美腰细腿长，他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真是好命呢，这梁昌平哪里配？！ 梁昌平现在心里多自得，宋枝到底还是舍不得他吧？！ 这不是巴巴地上门来求他原谅，肯定还是发现了没他不行，到时候他趁机把扫盲班老师的位置要过来，就不用参加后面的劳作了。 宋枝啊宋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梁昌平悠哉游哉地下来，似乎万事不着急的样子，方才宋枝帮着解题的那个男生皱着眉头看了梁昌平一眼，又挪开了视线，准备吃饭去。 败类罢了。 “宋枝，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梁昌平挺直了腰板，仿佛已经等了很久，就等着宋枝朝他低头了！ 第38章 所谓恩断义绝 宋枝一脸看神经的样子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梁昌平： “你有病吧，既然已经跟我划清界限了，麻烦把我之前借给你的资料还给我！” 梁昌平愣了，好像听天书似的又问了一遍： “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是不是耳朵有点不好了，怎么看宋枝的口型有点不像是讨好呢？ 卫媛媛在旁边，忍着脸上的厌恶： “宋枝说，她之前借给你的习题册，那都是很贵的，你借了一直不还，她现在只能来找你要了！” 梁昌平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变成黑气沉沉： “我要是不给呢？” 宋枝站在那，气场两米八，冷哼一声： “不给，不给我让你名声在公社里烂完！对了，听说你最近跟何柳儿打得火热？要是我那个好姐姐知道了……” 梁昌平仗着宋真真给他撑腰，他现在手上钱和用的东西，几乎都是从宋真真那拿来的。 而且最近宋真真说自己手头上也紧，也不怎么给他钱了，再这样下去，他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而且宋真真很记仇，若是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是没有他好果子吃的！ “哦，原来是来拿资料的，我还以为宋知青是来求梁昌平原谅的呢！” “哈哈，人家现在可是书记和何大队长面前的红人，又于公社有功，哪里是梁昌平能配得上的！” “也是哈，从前宋知青对梁昌平多好了，白眼狼，现在全都成镜花水月了，恐怕他心里也是悔不当初了！” “啧啧，我要是宋知青，拿了我多少东西都得让他吐出来，只拿回几本资料，都算好的了！” 梁昌平似乎再也人忍受不住这些流言蜚语，眼神阴沉沉的，却还是转身回去拿资料了。 宋枝送来的时候都是整整齐齐的，因此梁昌平拿下来的时候，也是没有什么损毁的。 只是看着有些杂乱而已。 这些资料包括但不限于语数外，物化生，大多都是省城卖的很好的习题，还有一些是从京城传来的。 毕竟之前宋枝就是学这些科目的，她翻找了一会，发现确实没少之后便打算抱着东西走，却被梁昌平给拦住了： “你确定你就要这么走吗？宋枝，我和你认识四年了，你把这些东西拿走是要和我恩断义绝吗？” 他说话带着隐忍，甚至是果决。 好像他开口，就一定能挽留住宋枝一样。 但宋枝早就明白，梁昌平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给他个杆子他就肯定会往上爬的那种。 “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梁昌平，你扪心自问，我这些年亏待过你吗？” 宋枝脚步微顿，转身冷漠地看了梁昌平一眼： “不是我要和你恩断义绝，是你自己把我和你之间尚算朋友的关系，作成这样的！” 卫媛媛上下打量了梁昌平一番： “不知道还以为你跟宋枝关系多好呢，宋枝受欺负都是你带来的，你还有什么资格跟她恩断义绝，我可没见过谁家做朋友就得扒在别人身上吸血的！” 说完，卫媛媛拉着宋枝扬长而去，再也不管梁昌平是什么样的神色。 梁昌平在原地呆愣了一会，眼中闪过阴鸷，陡然笑了一下格外渗人。 行啊，既然要玩，那就看谁玩得过谁！ 宋枝，你是聪明，有机会能考上大学，但是你的弱点，也实在暴露地太多了！ 一走老远，卫媛媛还是觉得背后发凉，觉得煞是奇怪： “怎么回事这都八月份了，咋感觉后背凉凉的！” 宋枝给她了一本数学习题册： “这本你先抄录着做，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卫媛媛看着手里的习题册，又看看宋枝的，心里有些感动： “你给我干嘛，我和你是竞争对手诶！” 一般这种优质的习题册，都很少有人会分享，高考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一分就能押到数以万计的人。 全国有多少万的考生的，这根本一点都不夸张。 宋枝是真的把她当朋友看了！ “我们是朋友啊，再说了，我也会努力学，不会让你轻易就超过我的！” 宋枝眼瞳颜色很清浅，阳光落在上面，让她整个人又纯澈几分。 卫媛媛心里是复杂的，但是却也拒绝不了，这些都是宝贝，做完肯定能让自己有所提升： “宋枝，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宋枝揉了揉卫媛媛的脑袋： “压力不要太大了，放轻松一些，否则得不偿失了！” 以人为本，死过一次的她早就知道，死比活下来轻易，只有自己不断付出，才能抓住机会往前走。 珍惜自己，才能有锦绣前程。 宋枝回去的时候，看见陆靳野站在小树林，偌大的树影挡着他，差点让宋枝忽视了。 “媛媛，拜托你帮我把东西带进去，等会我来找你拿，好吗？” 宋枝温和道。 卫媛媛点头，并不过问，带着东西暂且先离开了。 宋枝凑过去，却被陆靳野压到墙上，没有下一步动作，但是能看见陆靳野在观察她。 眼神并不明亮，甚至有一些浑浊和复杂。 他在审视宋枝。 宋枝有些不解，但仍然笑道： “你怎么突然来了，今天晚上我不学苗文了，嘴巴还没好呢！” 说着舔了舔自己唇。 陆靳野大概是想起这几天的荒诞，面色稍微好了些，却也仍然紧抿着唇，看起来心情不大好，眼神越发暗下来。 他有些不敢开口说话，怕说话太重的，伤害到了宋枝。 但是他又迫切地向得知真相。 陆靳野知道很快就要恢复高考，很多知青都会靠着高考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城市里。 宋枝也会。 她并不会因为自己在这个地方而有更多停留。 陆靳野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烂透了的，总是得到了又失去，甚至还没得到就已经失去，他不敢想象，留在这里的他后半生该怎么过。 死了或许也只能埋在这片土地。 宋枝选择梁昌平是对的，梁昌平也能通过高考回城，他们可以一起考去大学，或许在大学里就会结婚，毕业就生小孩。 她会找到好工作。 可是梁昌平是个三心二意水性杨花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宋枝。 “宋枝，你别去找梁昌平了！” 陆靳野声音沙哑，甚至压抑着什么： “他跟别的女人也有染，不能给你幸福，你别和他在一起好吗？” “你考去大学，去大学选择更优秀其他的男生，你这么漂亮这么聪明，肯定会有家世好样貌好人品好的人追求你，别选梁昌平，行吗？” 第39章 军师不上战场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宋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面色也渐渐冷硬下来： “你是要把我推给别人吗？” 宋枝将陆靳野禁锢她的手拿来，神情古井无波，眼中有些失望：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如果你对我的所谓的喜欢就是把我往别人那推，你还是别喜欢我了，我承担不起。” 陆靳野被推开后，双手垂在双侧，微微蜷缩颤抖，好像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也没说话，但他确实就是这样想的，如果自己给不了宋枝好的未来的话，那他还不如就此放手。 但是他又不甘心，不愿宋枝去选择一个渣男。 他觉得，抛去人品不好的那些，宋枝大可选择一个各方面都与他契合的。 他不希望宋枝为了自己而放弃更多。 她进得来，自己却不一定出的去。 宋枝冷冷一笑，看陆靳野垂头的模样，和他隔了一段距离，淡淡道： “陆靳野，我们还是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吧！我不希望自己在不理智的情况下说出很难听的话。” 说完，宋枝看了他一眼，转身往知青所去了。 陆靳野抿了抿唇，怅然一笑，落在树影里的影子显得十分落寞。 回去的路上，宋枝一直在反思，或许自己刚才应该解释一下，自己去找梁昌平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两方互相信任太重要了，她接受不了被猜疑，她目前真诚喜欢过的人，也就陆靳野一个。 难道要她解释一辈子吗？ 但是陆靳野的心太敏感了，敏感到宋枝既心疼他，自己也有些难过，她希望能够让陆靳野自信一些，却又想不到合适的办法。 宋枝去了卫媛媛的房间，卫媛媛还没睡觉，正在刷题，两人一合拍，宋枝也掏出册子，学到了十二点方才罢休。 再晚些恐怕就要耽搁第二天的事情了。 宋枝对于感情的事情没什么经验，卫媛媛是她目前最好的朋友，小姐妹俩躺在一张床上，宋枝开口道： “媛媛，你谈过对象吗？你知道陆靳野吗？我真的挺喜欢他的，但是目前我们的关系出现了一点问题，暂时过不去。” 这个问题不解决，就一直过不去，她知道陆靳野缺少安全感，但她还需要时间，高考前她不想出现任何不确定因素，等她回城了她也一定会带陆靳野离开这里的。 “我老早就发觉你们俩之间的事情了，但是我觉得感情要排在前程后面，你要是出不去，你的家庭又很特殊，恐怕你一辈子都要困在山里了。” 卫媛媛顿了一下： “我不是觉得山里不好，但你确实在城市里发挥的能力更大一些，你成绩这么好，肯定要读大学，然后毕业找个好工作，甚至你还可以出国留学。” 在山村里，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所以卫媛媛觉得她首当其冲还是要为了的高考努力，感情算是锦上添花，但是一出了问题，可能会在关键的时刻让一个人瞬间崩盘。 “基于你的感情方面来说，陆同志患得患失，还是因为缺了一点东西。” 卫媛媛附耳告诉宋枝： “其实他这么喜欢你，他也肯定不希望拖你的后腿，他本身没有学历，也没有身价，和你比起来肯定会有些自卑，你还是要主动一点，主动再主动，本来这段感情就是以你为主导，要是连你都放弃了，那他也就是实实在在觉得没有什么希望了。” 卫媛媛说的一番话醍醐灌顶，确实最近两个人的感情趋势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宋枝不由感叹，卫媛媛确实还是有两把刷子，她还真是问对人了！ “你还挺厉害的，分析得这么清楚呢？” 宋枝笑了一下，挠她胳肢窝： “老实交代，之前谈过没有？” 卫媛媛被弄得痒，止不住的笑： “快放开我了，我一次都没谈过，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 宋枝取笑她： “懂了，军师从不上战场是吧？” 两人闹了一阵，说着话便睡过去了，早起后两人做了一会子题，卫媛媛跟着宋枝去上课。 人太多了，宋枝干脆分了两个班，一个班快些，一个班慢些，然后慢班就由卫媛媛帮着看着，至于工钱，宋枝干脆包了卫媛媛的一日三餐。 这也确实不少了，书记每个月拨给她的钱，也就刚好吃完饭有些剩余。 卫媛媛按照宋枝备的课讲，她本身成绩也不差，尤其是语文特别好，讲起来也不费劲，两个人还能时常在一起。 隔了有差不多三四天，宋枝算了算日子，大约还有四天就是七夕了。 她刻意避着，不去见陆靳野，也是希望他也想清楚，不要总是把她往别人那推，而且还是一个她根本看不上的男人。 扫盲班卓有成效，现在班上的学生，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都能对字有基本的认识了，县里派来人检验效果，小孩大人都能流畅地读完一篇课文。 更有甚者，还能理解词语的意思，进度也合适。 来人姓赵，是县里政府的书记秘书，知道扫盲班的功劳是一个叫宋枝的女知青，格外惊讶，不仅单独问了她一些团建党建方面的纪要，还对上次紧急规避风险，也是多亏了她有先见之明。 “这先进个人的颁发肯定是有宋知青的，大概就是在后天，在县里政府一楼公共会议室举行。” 赵秘书使了个眼色，李书记几位领导班子带着宋枝就进了办公室。 “小宋同志，组织上对于你在基层的建设和付出表示肯定和褒奖，不知你可有意向入党吗？” 赵秘书言语温和： “现如今祖国未来的发展是离不开你们这一群高知分子，人民群众也更信任有作为有决心的基层干部。” 李书记面上高兴得都快盖不住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啊，在基层干几年，或许都不需要这么久，就能被推荐去上专门的学校，出来就能做干部了，但是他看宋枝没反应，都有些着急了： “宋知青，你在想啥呢？这么好的事情，你还不答应？” 宋枝波澜不惊，她将自己的现状摆在赵秘书面前： “是这样的，赵秘书，我是打算高考的，如果考上了，可能没办法承担基层任务的重担，这个位置应该留给比我更有能力，更适合这个职位的人。” 第40章 推荐陆靳野 赵秘书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欣赏，若旁人听到有这个机会，无论后续是怎么发展，肯定都会先抓住这个机会牢牢不妨，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实情告知他呢？ “你有想要举荐的人吗？” 赵秘书看着宠辱不惊的宋枝的： “有的话，你也可以告诉我，这边比其他公社更特殊的是因为有少数民族自治的部分，所以有些棘手，不是一般人能胜任这个位置的。” 宋枝觉得喉咙有些干哑，喝了口水缓解了一下： “我在这生活半年多，苗寨的自治我还是略有耳闻，我今天推举的这个人就是苗族人，陆靳野，他从前是生苗，现在则是往熟苗的方向转变，人很聪明，踏实肯干，能虚心学习，对于处理苗族事务游刃有余，就是缺一个身份和一个机会。” 赵秘书询问道： “你对少数民族自治发展的理解，可以仔细讲讲吗？” “我觉得主要还是针对于，民族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平等互助的理念，包容多样性，因为公社里除了苗族，也有汉族，目前我们公社大致是这样的。” 宋枝浅谈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汉族的领导可以由组织上外派下来，他们读过的书多，也有处理各项事务的经验，但是苗族的治理就只能从苗族里面选拔合适的人才担任，因为他们对外界来人抱有警惕，或许几年都不一定信任这个领导。” “只要领导班子融洽，对于后续促进融合，共同发展是有好处的，当然我读的书不多，也许想法不够成熟，可能还需要改进。” 赵秘书心下明了，眼前这个人确实是个做干部的好苗子，听谁还自费给扫盲班买字典等学习工具，格局眼界都不小。 “那你举荐的这个人是谁？” 赵秘书询问道。 宋枝捏了一下手： “陆靳野。” 赵秘书有些疑惑： “他听起来似乎是个汉族？” “家庭原因，他父亲是苗族，母亲是汉族，对了，他父亲是原定的族长。” 宋枝解释道： “他不仅能将苗寨治理得很好，学习能力也很强，只是他没系统地学习过，不过经验更重要，可以边开展工作边学习。” 李书记有了印象，知道这小子跟宋枝的关系好： “确实，他的姐姐是我们这的妇代会主任，雷厉风行，对于组织上下达的工作和任务都完成得很好，可能是一脉相承！” 土着，又有能力，确实很适合作为基层干部。 赵秘书心下了然，站起身，跟宋枝握了握手： “既然都这么优秀，那安排两个名额也无可厚非，等我回去跟领导说明一下情况，后天的表彰会上会给到一个明确的回复，会议时间安排在下午两点，毕竟早上可能会来不及。” 宋枝微微一笑： “谢谢领导的机会和信任，后续我也会以知青的身份，继续为公社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送走了人，李书记忍不住感叹道： “这是多好一个机会啊，往后你走仕途多好呢？” 读书多，又努力，从基层上去，通人情往来，绝对是当官的好苗子。 走仕途，她家那环境，不被有心人拿来做把柄都是好的了，再说了，她也没想走仕途，虽然在基层做着也挺好，但是往上爬不知要花去多少年月，又无人帮扶，连保护人和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读大学是她两世的梦想，她也不想轻易放弃。 宋枝笑笑：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数嘛！” 她觉得自己按照既有轨迹走，把上一世得帐了结，重启自己的人生，得到自己应有的东西。 就足够了。 宋枝下午接着上课，但是课堂上来了一个新的人物—— 陆靳野。 宋枝看见他的一瞬间虽然有些意外，却仍然不着痕迹地让他找了个位置坐下。 卫媛媛帮她看着隔壁班小孩哥小孩姐考试去了，她则是为成年班查漏补缺。 陆靳野的出现虽然有一些扰乱了她的思绪，但她仍然按照自己的课程进度走，大概是何大队长把赵秘书来时讨论的事情同陆靳野说了。 要做基层干部肯定不能大字不识，估计也是被赶过来学习的。 宋枝照例挑了其中几个人回答问题，公事公办的态度让陆靳野的神色越来越面无表情。 课程结束后，一个在收拾教具，顺便给其他学生解答一些问题，陆靳野坐在椅子上痴迷地看了一会，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下了学，村里有名的长舌妇钱婶子在旁边磕着瓜子，看着上扫盲班的人都散开，忍不住呸了一声： “哼，还说是教书呢，我看就是狐狸精在发骚！” 她是个寡母，只一个十七岁的儿子跟她姓，叫钱世才，小名儿狗蛋，就指望着好养活。 只是他是个傻子，从前偷看过的村里妇人小媳妇洗澡，冲着人家胸脯就过去要奶喝，可把人吓一跳。 后来还被人家丈夫带着兄弟打了一顿，才消停下来。 宋枝路过的时候，钱世才的眼睛都转不动了，想要冲上去，但是又想起上次被人打，又害怕，拱到钱春芬怀里哭，指着宋枝非要她做媳妇。 钱春芬狠狠唾了一口，扭着个屁股就把人勾引到了。 一边又骂钱世才： “没出息的东西！你还想要媳妇？保住命都不错了！” 钱世才怎么都不依，被钱春芬拿笤帚打了一顿才老实，哇哇地哭，又把钱春芬的心肠哭软了，两母子抱在一起哭： “我的儿啊，别怪妈，你怎么就是个傻的呢，你要不是个傻的，妈啥人都能给你找来！我苦命的儿啊！” 这一幕落在了旁人眼里，大多都是看戏，避之不及。 一连两天，宋枝仍旧如同对待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对待陆靳野，会点他回答问题，但不会有过多交流。 会在问别人最近的情况，也会问陆靳野。 在路上遇见陆靳野时，宋枝也不会回避，点个头招呼一声就离开了。 好像一切都变回了之前的样子，甚至比之前讨厌他的时候更过分，更让陆靳野心中感到煎熬。 直到去上学的第三天，陆靳野有些无法忍受了。 已经六天了，每一天他都会觉得自己被宋枝推远一点，甚至上一瞬间宋枝还在对别人笑，而下一瞬间，宋枝看见他就会收起笑来，冷漠的问好。 他像个神经病一样，想着宋枝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他也能感觉到宋枝也在日渐消瘦，甚至眼底下也挂了青黑。 好像一段不健康的感情关系，会摧毁两个人。 双方都感到痛苦和麻痹。 好像无解。 可宋枝在他面前出现，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目光朝她而去，跟飞蛾扑火没什么两样。 第41章 你想不想宋枝完蛋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梁昌平也不像之前那般张扬了，最近都是独自一人待着，连带着何柳儿也甚少出现在众人的眼里。 知青所后面有一大片山林，平日里乌漆抹黑，也甚少会有知青去那里。 梁昌平便约何柳儿去那见面。 何柳儿同宋枝交恶后，宋枝成了公社的红人，便越发没有她存在的地位了，何柳儿心里怨毒了宋枝，却只能干看着宋枝越来越受公社的人喜欢。 她倒是想动手，只是因为上次不成功，再加之宋真真不仅断了给她的钱，也没有下新的指令，她只能拼了命地去纠缠梁昌平。 何柳儿无论是成绩还是在公社的表现，都并没有突出的地方，而且她的成绩极差，原身家庭也不好，即使回城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父母因为彩礼而嫁给陌生人。 说不定这些陌生人一把年纪，又或者身体哪方面有问题，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也不甘心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因此何柳儿只能抓住梁昌平，梁昌平原先的成绩在学校都是名列前茅，通过高考回城对他而言几乎已经算得上是板上钉钉了。 “昌平哥。” 何柳儿将自己装扮了一番，那也是小家碧玉的秀丽，一见面就让梁昌平的眼前一亮。 “柳儿，你来了。” 梁昌平一把就将何柳儿抱在自己的怀里，好像从她的怀里就能汲取到温暖似的。 何柳儿看着梁昌平的状态，心里略带了些不安稳： “怎么到了，昌平哥？我听说马上要恢复高考的政策了，我还以为你会好好复习。” 她其实不懂梁昌平为什么不能抓住重点，当前首要的任务当然是抓住这个回程的唯一机会，旁人都在努力学习，就连她，虽然成绩差，却也没有放弃过。 每天都在努力刷题，也不知道的梁昌平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她可是瞧得清楚，宋枝和卫媛媛两个人，没日没夜地背书和刷题，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原先她是想害宋枝能一直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发现宋真真也没办法留下她来。 何柳儿自然也只能暂时放下这些算计，先为自己考虑。 梁昌平眼神阴沉沉的，看上去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你想不想宋枝完蛋？” “我当然想啊！” 何柳儿表了表衷心，随即话锋一转： “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难堪，我讨厌死她了。” 梁昌平将何柳儿抱在怀里，嘴唇贴上何柳儿的脖颈，然后不住往下。 何柳儿也并不打算拒绝，梁昌平是她如今范围内最好的选择了，她也愿意配合梁昌平。 两个人各怀心思，在林子里做起了一对野鸳鸯。 宋枝去参加表彰的那天是七夕，像这样的节日通常都是会举办晚会，苗寨自然也不例外，早早喇叭就开始喊了。 毕竟对于少数民族来说，民族文化和生命力的延续，繁衍就是必不可少的方面。 宋枝早上领导班子一起将此事规划好，下午就乘着班车去县里参加会议了，去得算早，宋枝还特地买了一些东西，不仅如此，她还买了一对银戒指。 很漂亮，还让工匠帮忙在里面刻了两个人的首字母缩写，简单的银饰外面渡了一层薄薄的光亮，简约又不失漂亮。 金价太贵，宋枝还指望拿剩下的钱把大学读完，自然也只能用规划外的钱尽可能买一些属性象征意味很重的礼物。 此次只有她和李书记进城，顺带将公社所需的东西一道全买了。 “你和陆同志是什么原因？最近怎么没看你俩走在一起了？” 李书记手里对比着种子的区别，最后挑选了一种价格不算便宜，但产量很优越的一款。 “嗯……” 宋枝不知道咋说，总觉得长辈过问起这事儿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早就知道你俩之间有事儿了，不过就我知道，别人还只以为你们是朋友呢！” 李书记笑眯眯的，脸上是长辈面对喜爱小辈时的柔和神态： “陆靳野是不错，人也好，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呢，吵架多伤感情？” 宋枝有些无奈： “也没有，书记，我始终觉得，每次吵架是对感情的修补，要是一直相安无事，隐藏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大。” “问题既然出来了，那就正好可以解决，对于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李书记交了钱，拿了东西，带着她往县政府赶过去：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苗族自有一套规矩，若你能将他带走，他也不会局限在这小小山村之中，陆靳野和你一样聪明，配得上你。” “要是出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这样纯善人了。”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 赵秘书在外面接引，进去后整个会议室都坐满了人，有少数民族，也有汉族，看见李书记和宋枝前后脚进门，脸上都带着探究，直到两人做了自我介绍，一部分人正襟危坐，等待的先进公社分享经验。 另一部分则是看见宋枝的容貌，眼中不乏惊叹的诧异。 在座的都脱离了公社，至少都穿着干净整洁，可瞧着再如何得体，也比不过宋枝随意一穿来的俏丽。 能被带到这个会议室的，至少都是经过了赵秘书和当地领导班子的认可，美貌和能力两张牌，一出就是王炸，果然那后生可畏。 县里所有的领导都来了，包括的县长副县长，总秘书和各部门的主任和负责人。 此次颁发的先进个人共有是个名额，先进组织有三个。 “此次先进组织，分别有清河乡公社，泗水村公社，以及平阳村公社。” 赵秘书将受了表彰的公社颁布出来，会议里纷纷响起掌声。 除了清河乡另外两个都是因为历年农作物产量高，总销售额高，而且已经修好了公路，方便对外销售初级农产品。 许多知青下乡都希望到后面两个公社去，不仅待遇好，工分折算的钱也不少。 清河乡公社因为少数民族聚集的原因，凝聚力并不如另外两个公社，此次作为黑马的原因，就是保住了公共财产并售出，越过后面两个公社为县里创造的价值更高。 除此之外，也是因为扫盲班的开展非常顺利，另外的公社并不理想。 此次会议开展，除了颁奖就是为了分享领导班子的经验。 第42章 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此次泥石流自然灾害的大面积的发生，清河乡公社无论是应对能力还是后期完善收尾能力，都是做的最好的，因此损失也少。” 赵秘书缓缓开口： “领导们对清河乡公社领导班子们应对突发灾害的方法和能力表示了高度赞赏，除此之外，扫盲班的开展比其他公社晚，但进步却名列前茅，落实得很到位，大家都要向清河乡公社学习。” 赵秘书说完，开始公布此次的先进个人： “来自清河乡的宋枝同志，泗水公社的嘎青同志……以上十人，县领导班子对你们为公社所付出的时间及贡献，表示高度认可。” 几位拿到先进个人的同志纷纷站起身感谢组织的栽培。 表彰结束时就开始分享经验了。 李书记是代表清河乡的领导班子进行了经验的分享，总结了上半年的工作，并且做了述职报告，对清河乡的未来发展也做了规划。 之后由宋枝起身阐述自己的工作经验： “我是宋枝，来自清河乡，针对自然灾害的预防，我想做出以下阐述。” “我觉得比较重要的有三点，第一点是关于自然灾害的宣传和预防，第二点，是公社物资的储备与使用，第三点是关于自然灾害发生后的应对方法。” 宋枝将自己用一个晚上总结出来的名目细讲了一下： “关于第一点，可以多上宣传课，让村民了解灾害发生时会产生什么样的预兆，如何自保；第二点是关于公社物资与医疗的储备的，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医疗和物资都是一样的道理，能够方便救治在灾害中受伤生病的村民。” “最后一点，应对方法，可以和第一点结合，在什么情况下原地等待救援，什么情况下需要向外求生，以上是我对自然灾害方面经验的总结。” 宋枝将册子翻到扫盲班上： “对于扫盲班，我的经验不多，因为我还是只有高中毕业学历的学生，不过有句话说得不错，因材施教，因为我带班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少数民族，为了方便他们理解，我也根据教授的内容学习了苗语，或许，这也是他们进步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就是字典，书册以及其他学习工具的使用，我的分享完毕，感谢聆听。” 宋枝说完，会议室里响起掌声，她在掌声中坐下。 会议结束后，赵秘书将宋枝和李书记带去了办公室，将入党申请表放在她面前： “经过领导们的商量，还是决定给你一份申请表，你对公社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组织上对于入党后的表现抱以十分的期待。” 宋枝虽然有些惊讶，却并没有拒绝： “既然如此，那就感谢领导们的信任了。” 填完申请表的，两人拿着另外一张空白的就往回赶。 “真好呢，咱们公社这次就有两个人入党了，别的公社都赶不上咱！” 李书记自然是高兴，这毕竟是上级部门对清河乡工作的认可： “今天可是七夕节呢，咱们快点回去吧，否则都不赶趟了！” 宋枝点头，顺便买了些糖果之类的。 陆靳野喜欢吃水果味的糖，她记着呢。 果然，刚回乡就能听见那片空地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许多穿着民族服饰的村民载歌载舞欢聚一堂。 李书记也饶有兴趣地端起一碗米酒小啜： “甜滋滋的。” “宋老师，七夕节快乐！” 小孩们都拥簇过来： “老师，我们每个人都给老师摘了一朵不一样的花，这是大家一起组合起来的花束！” 小小一束花，绿叶点缀，瞧着花团锦簇的样子。 宋枝微笑着点了点小孩儿们的额头： “就属你们最机灵！不过，你们介意老师将花束送给老师很在乎一个人吗？” 小孩们齐声道： “不介意！” 宋枝从荷包里掏出糖来给小孩们： “那就谢谢你们摘得花咯，老师请你们吃糖！” 隔着人幕，宋枝看见了不远处的陆靳野。 而陆靳野正在瞧她，在人群中，他还是能够一眼就看见宋枝，漂亮地谣言，笑起来能够抓住所有人的视线。 当然，他也听见了，宋枝询问那些小孩的话。 宋枝想把这花束送给谁呢？ 即使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说话，陆靳野还是不可避免地期待着。 期待着宋枝会将得到的这束花送给他。 但是上天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期许。 宋枝手里捧着花，岿然不动，让人忍不住思考她到底想做什么。 或许，宋枝也没打算将这花送出去，更遑论给他。 陆靳野有些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突然，一个小孩往他手里塞了一枝百合。 之后一个小孩给了他一朵芍药。 他抬眼以为是宋枝的杰作，却没看见宋枝的人。 但小孩们手上拿着各种各样的花，就连载歌载舞的青年们，都忍不住围过来看这奇怪的一幕。 接着是木槿花，兰花，秋海棠，桂花，芙蓉花，月季。 陆靳野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将这些话全部收起来。 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陆靳野以为小孩又来送花。 结果一转过身来，宋枝将一束花递给他： “陆靳野。” 陆靳野眼眶微红，这才明白都是宋枝哄她高兴的小心思： “谢谢你，我很喜欢，其实那天晚上，是我不好……” 陆靳野话还没说完，就见宋枝单膝跪地，她拿出来一枚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一只漂亮的银戒： “陆靳野，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围观的人们欢呼声震耳欲聋，吹拉弹唱的老村民乐队开始演奏欢快的曲子，所有人都在凝神等待着陆靳野的回答。 而陆靳野再也忍不住，直接将宋枝一把抱进怀里，这是他第一次想要为自己的自卑道歉： “告白的事情应该让我来，怎么你先开口了呢！” 宋枝将他微微推开： “那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愿意的话，你可以把手伸出来吗？” 陆靳野脸上浮现出害羞的神情，但还是把手伸出来： “我愿意的，宋枝。” 宋枝松了口气的，笑着将戒指戴上陆靳野的手指，随后变戏法似的变出另外一枚： “该你给我戴了。” 陆靳野万般珍重地捧起宋枝的手亲了一口她的手背，这才帮她戴上： “宋枝，谢谢你对我的包容，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宋枝一双眸子弯如月牙： “荣幸之至。” 这样的一幕在苗寨中实在少见，有的青年吹口哨，有的则是大声祝贺，整个晚会的气氛仿佛一下子被点燃了。 阿生在一旁垂着眼瞧着眼前这幸福的一对，胸口泛起酸涩的意味。 隐藏在暗处的那怨恨的目光若能化为利刃，恐怕早已将这两人洞穿了。 第43章 我这糟糕的坏家伙 七夕节，两个人冰释前嫌。 宋枝和陆靳野脱离人群，走在小路上，月光洒在两个人身上，陆靳野时不时抬起手看自己的戒指，银色泛着器物特有的光泽，实在令他心动不宜。 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好像获得这个戒指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高兴了吗？现在全公社都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了！” 宋枝颇有些无奈，本来她是打算离开公社之后再和陆靳野正式在一起的，但奈何陆靳野越来越不好哄，她也不想陆靳野一直乱想，被敏感折磨得不成样子。 陆靳野捧着手里的那束花，俊秀的脸上都是甜蜜的笑意： “高兴，我真的很高兴，宋枝。” 宋枝露出个笑来，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糖，作势喂给陆靳野。 陆靳野将糖咬进去的瞬间被宋枝扣着后颈亲上去了，陆靳野直接将宋枝地抱着坐在石台上，反客为主亲上去。 宋枝被陆靳野那双眸子看着，眼瞳中倒映着月光，亮晶晶的，看向她时带着期盼和满足。 “以后不许随便和我生气。” 宋枝捏捏陆靳野的脸颊，看着这样一张俊俏的脸在自己的手上的变形，心里终于感到快活了些。 陆靳野温柔地将宋枝的手握着，修长的手指，指甲盖儿泛着粉嫩微光，指甲的弧度圆润，干净，这双手不仅写字好看，抚摸他的时候也仿佛星火燎原一般。 根本无法克制。 “遵命，女朋友大人！” 陆靳野亲吻着这修长的手，甚至还将宋枝的手放进口中轻轻咬。 宋枝的一身皮肉对于触感和痛感都是格外明显的，她被微痛过后的酥麻感觉刺激到了，想要把手收回去，却被陆靳野的舔吻抚平了躁动。 “枝枝，亲亲。” 陆靳野仿佛知道怎么才能勾引住宋枝一般，将手指从口中抽出来时，还有的细长的银丝，与指甲盖形成了靡艳的一幕。 宋枝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被蛊惑了一般，脑袋迷迷糊糊的，任由陆靳野将手指擦干净，迫不及待地就送上了自己的吻。 她的这一张巧嘴，此刻也说不出漂亮的话来，舌尖被陆靳野含住，挑逗着，诱惑着，探进宋枝的口中冲锋陷阵，强取豪夺，恨不得将宋枝口中糖果和米酒残留下来的味道全都吞吃入腹。 陆靳野感受到一阵凉风，将宋枝托到自己的怀里，让她只能抱住自己的脖颈稳定身形，在她的一声惊呼中，朝着他家走过去。 宋枝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径了，陆靳野身上苦艾的香气又将她笼罩了个彻底，她的唇齿时不时碰上陆靳野的脖颈。 只是微微地靠近，都能听见那健壮有力的心跳声。 如鼓一般。 鬼迷心窍的，宋枝有些恼恨陆靳怎么连平路都走不稳当，发泄似的咬上男人的脖颈，直到听到男人的闷哼声才心满意足地放开。 小样，叫你走路都走不好！ 陆靳野打了一下宋枝的屁股，笑斥道： “别乱咬！” 不轻不重，但胜在格外羞人，宋枝的脸连带着脖颈红了一片，气鼓鼓道： “你不准打我屁股，也不准亲我！” 陆靳野一听这话，直接又在她唇上碾了一下，清白的眼神带着笑意挑衅地看了一眼她，仿佛在说—— 我就亲了，你能拿我怎么着呀？ 宋枝和陆靳野对峙半晌，终归还是泄了气，脑袋歪在陆靳野的头上，等脑袋清醒一些。 但。 陆靳野耳垂好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 上面还有一颗小痣，格外诱人。 宋枝不知怎的，竟然舔了一口，将它含进口中的直到变得越发滚烫，抬眼一瞧，陆靳野的眼睛略带了点薄红，睫毛微颤落下了阴影，遮住了眼里的神色。 晦暗不明，却让人觉得一阵阵危险。 宋枝下意识地想跳下来，却被陆靳野重重揉进怀里： “乱动什么？现在知道怕了？” 又怂又爱玩。 “马上到家了，老老实实待着。” 陆靳野打开门，院中连灯线都没牵，陆靳野摸黑见宋枝放在床上，然后去找了烛台点了蜡烛放在桌上，再用灯罩罩住。 转头看向宋枝的时候，两人对视，均怔愣了一番。 脑海中不约而同闪过一句话—— 灯下看美人。 陆靳野意动情动，但他忍住了： “你想喝水吗？” 陆靳野想去将自己珍藏的至少十度的米酒拿出来，他想跟宋枝说说话。 美色当前，宋枝迷迷糊糊地点头，整个人被迷得七荤八素。 好家伙，少数民族就是不一样，帅得她都不知道怎么正常思考了。 “但是我想你陪我喝点，好不好？” 陆靳野将宋枝的手牵引着往他的腹肌那去： “之前因为太忙了，都没时间锻炼，不过最近又练好了，八块，你喜欢这条线，你摸摸看……” 宋枝看着眼前放大的一张俊容，手上是硬邦邦纹路清晰，触手滚热的腹肌，躁得她都有点想流鼻血了：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美人儿，勾引的她跟个昏君一样。 陆靳野满意地看着宋枝对他身材的喜爱，吻了吻她的额头： “等我一下！” 说着陆靳野便起身去拿酒了。 度数不高的米酒只需要发酵半个月就差不多了，喝起来是有一股酸甜的味道，糯米的口感十分香甜。 但是度数稍微高一点的酒，喝的时候就需要过滤一下啊。 最后呈现出来的颜色就是淡淡的白色。 但是很清透，闻起来味道就有淡淡的酒味，这种粮食发酵的香味很迷人。 两坛子酒放在地窖里至少小半年了。 陆靳野跟昏君身边的美人儿似的，倒出来酒在小盅里然后亲手喂给宋枝。 一杯酒下肚，香甜的味道盈满了宋枝的鼻腔。 从唇齿中溢出来的酒液，也被陆靳野舔了个干净。 “宋枝，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陆靳野唇角勾起一抹笑，眼神中带着趣味。 宋枝脑子还算清醒，小狐狸一般眯眼笑，又起了坏心思： “你猜？” 陆靳野含了一口酒以口舌相渡，宋枝的酒量几乎没有，两杯酒下肚，看着陆靳野的目光就带上了晕眩之意。 宋枝眼神十分魅惑，握着陆靳野的腰身将他反压在身下，狼尾映衬着那张帅气的面容，宋枝的青丝垂落，上身微俯，凑唇贴上他的耳廓，馨香带着热气搅乱了陆靳野的理智： “当然是你啦……” “老公~” 感觉到炽热的温度，宋枝不禁想笑。 啊，我这糟糕的坏家伙！ 第44章 谁愿意要个破鞋 要说引诱的功力，还得是宋枝。 两个字勾得陆靳野恨不得把命都给他。 床上的男女极尽纠缠，就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但陆靳野到底是舍不得，对着宋枝咬耳朵： “我要留到我们结婚的那天，我再享用！” 陆靳野的克制力在宋枝面前几乎没有，但为了宋枝，他愿意忍耐。 最后还是那一双纤长白嫩的手起了不可缺少的作用。 陆靳野亲亲宋枝湿透的额发，发出满足的喟叹。 最后烧了热水将宋枝好好清洗一番，重新铺了床，才抱着她安然入睡。 这就是他的珍宝。 怎么看都看不够。 陆靳野睡不着觉，忍不住总是去骚扰宋枝，实在躁得很了，将宋枝从头到尾都亲了个遍。 宋枝困得不得了，中途被他弄醒抬脚就软绵绵地踹在他的肩上： “别闹……” 陆靳野握住宋枝的脚踝，轻轻啃咬一番，然后在白皙柔软的小腿上，一点一点留下吻痕，绯红且绮丽。 像是被狠狠疼爱过一般。 陆靳野看见自己留下的痕迹，舔了舔唇感到非常满意。 原先他是想在宋枝的锁骨位置留下吻痕的，但那样可能会对宋枝造成不好的影响，他也就把心思歇了。 陆靳野将宋枝抱在怀里，心底涌起异样的满足感。 …… 钱家今天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平日里那些村民因为钱婶子的风评颇为差劲，自然也是避之不及，今天来的两位知青，让钱婶子心中揣满了怀疑。 “你们是谁？来我家干嘛？” 钱婶子面上带着疑惑和警惕，她才不信有人会无事不登三宝殿。 何柳儿本来是有些害怕的，不过她这次带着梁昌平，好歹是个大小伙子，何柳儿便不那么害怕了。 “钱婶子，这是我们给您家买点的一点水果和吃食，您要是不介意就收下吧！” 何柳儿笑道，面上闪过烦躁和精明。 要不是梁昌平开口说，她甚至都不想来。 原先想着梁昌平是个体面人，至少心思是全都放在读书上面，但现在看来，这心思恐怕比起她来也不遑多让。 简直比蛇蝎还蛇蝎，比毒妇还恶毒。 他竟然想算计钱世才跟宋枝睡了之后，强迫宋枝永远留在村里。 若非不是以为何柳儿对宋枝格外讨厌，自然是想不到如此恶毒的法子，虽然之前她也曾陷害，可那也是宋真真出的主意，而且她也没打算让宋枝的永远留在这。 只是想毁了她而已。 而梁昌平不仅是想毁了她，还想她永远烂在这里。 和一个傻子睡了，难道陆靳野还会要她吗？ 而且，宋枝这么骄傲，肯定忍受不了和一个傻子在一起，杀人还诛心呢。 梁昌平和宋真真果然是如出一脉的恶毒。 “行吧，你们进来吧！” 钱婶子上下打量了何柳儿一番，这城里来的知青，确实跟她们这土里找食儿的人不一样，大抵读过书的人气质都会有些许不同。 何柳儿强忍被打量的恶习感觉，同梁昌平对视一眼，两人便入了堂屋纷纷落座。 钱世才正坐在八仙桌上，手里是个烤红薯，看见何柳儿进来，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那双不聪明的眼里甚至泛起了陌生的欲望。 他有点喜欢家里这个新来的客人。 钱婶子倒了两杯水，然后从带来的吃食中翻出个苹果来递给的钱世才。 钱世才看了一眼，然后接过苹果去洗了一下，之后放在何柳儿面前： “姐姐吃。” 何柳儿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不是说是个傻子吗？ 还知道洗苹果给她吃呢？ 看来也不算是太傻。 梁昌平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碍于是个傻子，却也没说什么。 “钱婶子，我这次来，是为了为你儿子做个媒……” 何柳儿露出一个纯真的微笑，打量了这整个钱家，游刃有余道： “我看您家也并不富裕，家中也只有您一个劳动力，想必是很想给钱世才娶个儿媳妇吧？” “但是十里八乡都知道你儿子身体不太好，估计能松口把女孩嫁给你家的，一个都没有吧？” 何柳儿直接就掐住了钱婶子命脉，她这辈子就活个儿子，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儿子能够娶妻生子。 “所以我有一个办法，如果这村里的人都清楚钱家的底细，不如就找个外来的知青，您看如何？” 何柳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毕竟知青不一定能回城，嫁在村里的也不在少数。” 钱婶子真的心动了，但是她还是谨慎了一下： “你想给我介绍谁？” “宋枝。” 何柳儿脱口而出。 宋枝的大名整个公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可是公社的红人，要是动了她，说不定会被逐出村里，她本来就是外来户，好不容易在这安家，若是再被逐出去，哪里还会有她们母子的容身之处呢？ “不行，宋枝不行！” 钱婶子显然知道轻重，她直接就拒绝了： “真动了宋枝，到时候你们拍拍屁股走了，留我们这对孤儿寡母在这。” 何柳儿还以为这村妇是完全没有脑子，但她还是开口道： “你也知道宋枝厉害，要是她变成你儿子的媳妇，那不是得心甘情愿嫁到你们家伺候你们母子俩，她的本事也可以给你们钱家挣钱，到时候吃穿不愁，这还不好吗？” 何柳儿循循善诱： “女人的贞洁多重要啊，她现在是还没结婚，要是被别人的抢到手了，那你岂不是只能看着！只要你保证对她好，你儿子也对她好，她难道还有什么不依的！” “我给你说明白吧，她在城里已经没有家了，她不是她爸妈的亲生女儿！” 没有后路可言。 说到这，钱婶子明显心动了，她确实忌惮宋枝的能力。 但她又觉得，如果自己的儿子真的跟宋枝睡了，那还不得死心塌地和她儿子在一起吗？ 毕竟女人的名声和贞洁最重要。 谁愿意要个破鞋？ “那要是不成功呢？” 钱婶子警惕了一下的。 何柳儿自信道： “你放心，这事儿包成功，要是不行的话，你到时候跟那些人说，是我干的就行了！” 反正要是被爆出来，何柳儿也不会承认。 那些人应该更容易相信，带着傻儿子的寡母把主意打在城里来的优秀知青身上。 “行，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钱婶子咬咬牙，她真的不想自己的儿子一辈子打光棍，还不如骗一个。 何柳儿轻轻一笑，凑上前道： “你听我的，这样……” 第45章 被拆穿的阴谋 宋枝宿醉醒来，便有些惴惴不安，想到昨晚上的荒唐，也不禁面颊羞红。 幸好陆靳野早早便起床了，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尴尬。 “醒了？” 陆靳野正在浇花，瞧见宋枝起床上前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昨晚太晚了，便没把你送回去，快去洗漱吧！” 宋枝有些惫懒地靠在门框上，不得不说上天确实十分眷顾眼前这人，不仅长相出众，性子也好，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她不喜欢的。 阳光洒在陆靳野的身上，那种内敛性格和张扬容貌的对比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充满野性十足的美感。 性张力太强。 实在迷人，让人忍不住想起昨晚的一夜。 宋枝怏怏应了一声，胡乱将脸洗了，由陆靳野带着去吃饭了。 行至半路，有人穿着苗族服饰匆匆过来停在两人面前，眼睛上下扫视陆靳野： “你是陆靳野吧，妇代会主任说有事找你。” 眉眼略带紧张，却平平无奇，看着不大像的村寨里的人。 连一面之缘都没有。 宋枝有些诧异，陆情每次找陆靳野都是亲自来，似乎没有让人传话过。 而且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十分紧张，也不知在紧张什么。 而陆靳野则是对着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的衣裳有些眼熟，但穿在身上因为并不是常用服饰，所以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而且能看出皮下是个汉族人。 两人对视间也有闪躲之意，并不理直气壮能接受他的审视。 这其中定然有些蹊跷。 陆靳野心下有些怀疑，一脚却被旁边的爱人轻轻扯了一下。 对视上的她狡黠的目光，陆靳野心下了然，微不可查地眨了眨眼，顺从地跟着那人离开了。 陆靳野佯装没发现古怪之处，淡淡道： “你知道妇代会主任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不过主任不是你的亲姐姐吗？说不定是有家事要说。” 那人身高不过齐陆靳野的肩膀，也比不过陆靳野见状，心下实则是有些害怕的，但对于他而言，能多拖延一下时间，就能多拿点钱。 陆靳野敛眉笑笑： “你是苗族的？从前怎么没见过你？” 对于族人都有哪些面孔，他向来都是心里有数的。 眼前这个人，明显就不是，但他想知道眼前人还会用哪种说辞。 虽是跳梁小丑，却也想看看他是如何做戏的。 “这……我是来看望亲戚的，所以你没见过我也实属正常！” 来看望亲戚，这边苗寨的村民，就没有外嫁的，而且族群不同，分支自然也会有所改变，苗寨里的人从小到大都是住在一起的，哪里又有什么外来的亲戚呢？ 生苗，甚至几乎不会离开春祭山。 那人背后沁出冷汗来，却不得不继续将这谎言圆。 一个谎言自然需要无数的谎言来填补。 不经意间，那人因为心虚已经走到陆靳野前面去了，心里却想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这也没什么错处。 他心里有鬼，自然把注意力放在陆靳野身上的少了。 陆靳野冷漠地注视着眼前人的行径，直接一个砍刀就将人砍晕，随意丢在路边。 趁着这段时间，他已经牢牢将那张脸记住了。 当即他也没再停留，原路返回去找宋枝。 空气中弥漫着苦艾残留的香气，细心从袖口中钻出，为他指明残留气味的方向。 陆靳野跟在宋枝的身后，眼见着有人从草丛里出来，不远处还能看见在那破屋子附近有人接应。 那人刚要捂住宋枝的口鼻，想要致使她昏迷，没曾想宋枝是在机敏，利落地肘了一下那人的肚子，趁着那人往后退缩之际，陆靳野顺势上前补刀。 一个砍刀，带走了第二个人。 “等会我把衣服跟她交换，你先去处理里面那个屋子的人。” 宋枝早就预料到有鬼，便想着将计就计，了解背后到底是何人指使，不然她晚上睡觉心里都没有安全感。 陆靳野一时有些犹豫，却还是在宋枝的催促下老老实实过去了。 宋枝将脸蒙上，又将衣服调换，这才发现，想要害她的人竟然是何柳儿。 还真是贼心不死。 宋枝吃力地将何柳儿往山上扶，到了那屋子前，远远就看见一大堆人乌泱泱地就来了，为首的那个正是梁昌平和钱婶子。 何柳儿和钱世才两人都在床上昏迷着，而宋枝和陆靳野分别找了个位置躲起来，想看看这群抓奸的都要做什么，今天她就要将这件事儿处理干净。 何大队长踹开门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床上的两人，其他的人影根本就看不见。 钱婶子眼睛一下就扫到床上的两人，眼中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这下可好了，木已成舟，她以后就要有儿媳妇了。 “怎么回事？！” 钱婶子佯装惊讶： “我儿，你到底怎么了？！” 梁昌平迫不及待道： “我就说我亲眼看见了，宋枝根本不检点，还跟傻子混在一起，你们还不信！” 眼神里是势在必得，瞧见人着了道，便是的一刻也不想再装了。 “住嘴！” 李书记冷凝着面孔，看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梁昌平： “事情还未有定论的，岂容你胡言乱语？！” 梁昌平被书记疾言厉色地呵斥，只能偃旗息鼓，低声咒骂，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恐怕就不是轻而易举能解决的了！ 他无需争这一时的意气！ “对啊，事已至此，就只能让让宋枝和我儿子结婚，才能保全名声把！” 钱婶子心里指不定多高兴，但面上还带着一丝担心，猫哭耗子假慈悲。 李书记根本就不相信宋枝会看上一个傻子，不是他对这个群体有偏见，而是宋枝昨晚才跟陆靳野在一起，今天就出了这档子事儿，瞧着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于是乎，李书记下意识让一同来的女知青将床上的人反过来。 那张脸赫然是何柳儿。 所有人先入为主都以为是宋枝，连那女知青也是，当即就让她吓了一跳： “李书记，你们快来看，这床上的人不是宋知青！” 钱婶子还在想入非非，幻想着日后的美满生活，听见床上的人不是宋枝，她连忙扒开围着的那群人凑上前去看。 当即有什么东西仿佛在她脑子里炸开了一样。 竟然真的不是宋枝…… 而是，何柳儿。 太荒谬了。 第46章 判决下来 众人都有些惊愣，尤其是梁昌平，待到仔细看定了之后，当即就忍不住发出尖叫： “为什么会是何柳儿？！” “为什么？！” 他竟然亲自把绿帽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若不是因为何柳儿的衣服调换了，说不定他一开始就发现了！ 何柳儿是他的女人啊！ 他冲上前就想揍钱世才，却被人狠狠抱着，钱婶子护着自己的儿子对梁昌平怒目而视： “还不是你们的无能的，谁跟我儿子搅在一起，谁就要给我的儿子当媳妇！” 不是宋枝，何柳儿也行。 何柳儿不也是城里来的吗？ 而且也读过书，家里也有人，看着好像比宋枝要有福气！ 屁股大，说不定还能给老钱家生个孙子！ 梁昌平的问题问得很令人奇怪，就连何大队长都皱起了眉头： “难道还要是其他人吗？我就很好奇，为什么你笃定了这床上躺着的人就一定是宋枝呢？你把我们这么多人都招呼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这些吗？” 何大队长已经开始怀疑梁昌平是无中生有，说不定中间还隐藏了更多的东西。 “那是因为，这个局就是为了针对我！” 一道女声传来。 直到两道身影站立，众人这才看过去。 是陆靳野和宋枝。 宋枝嗤笑一声： “别嚎了，梁昌平，自作自受的感觉如何？我对你还是过于仁慈，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到我头上。” 梁昌平指着宋枝，恨不得能呕出口血来：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何柳儿是你的朋友啊，你要这么害她？！” “朋友？我可没有，一天到晚只想着如何算计我，取代我的朋友，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继续和她做朋友，甚至在一起，我都没有意见，但是你们为什么要在一起算计我呢？” 宋枝拍拍手，若无其事地看着梁昌平： “我还不够仁慈？我本来应该给他俩喂点药，让他们修成正果，把何柳儿拖死在这里，但是我没有做，不是因为我不敢，而是我不愿成为和你们一样的人！” 宋枝握了握陆靳野的手，眉眼冷漠： “所以，我只是让阿野把他们俩打晕了，梁昌平，你可别因为你自己恶心，就觉得别人都恶心。” 她不想让陆靳野和自己的手变脏，自有法律为她伸张正义。 梁昌平心中，脑子都有些不受控制起来，为什么宋枝总能逃脱这些事情？ 她为何变化如此之大，他到现在方才看清，可不一定是他输了，只是因为宋枝的运气好而已。 众人在旁边，将此事听得大差不差了，心中都了然。 这梁昌平想算计宋枝，却被宋枝反算计了，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何大队长没搞清楚逻辑关系，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看向李书记想让他作答，李书记心里暗道这恐怕是被这小妮子将计就计了，于是同何大队长咬了耳朵，之后两人各自站直身，等苏吟解答： “小宋，怎么个事儿，说来听听！” 宋枝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心虚，她可不会再同一件事儿上摔倒两次，几句话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 “是这样的，阿野送我回知青所的路上，有人说陆主任要找阿野，衣着，神态举止非常奇怪，而且他还表现得自己是村寨里的人，我们俩就留了个心眼。” 何大队长一下子就懂了，说自己是村寨里的人，不就是明明白白地往枪口上撞吗？ 陆靳野从小生活在村寨，有多少人，有几张脸，每年有多少新生儿，他心里明白儿着呢！ “之后陆靳野跟着那人走了一段，估计应该是给他弄晕了，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转过来找我，我走在路上，何柳儿就把脸蒙着，想从背后暗害我，没想到被我反击，然后陆靳野就把她制住了，此时我俩发现这小木屋有人在等着，一瞧，就是钱世才。” 结果就是把钱世才也弄晕了，他甚至都还在等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美娇娘呢！ 众人都忍不住唏嘘，看向梁昌平的目光带着赤裸裸的嫌弃和厌恶，甚至原先离他近的人都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这梁昌平不会是因爱生恨吧，否则怎么能看出这种事情来？ 就因为宋枝没有纡尊降贵继续哄着他，给他花钱，他就要毁了宋枝吗？ 实在太可怕了！ 宋枝轻声道： “阿野，把他俩弄醒！” 陆靳野依言，不知道摁了哪个穴位，这两人悠悠转醒，钱世才先清醒过来，然后看着身边躺了个人，直接就一把抱住了。 哪知此刻何柳儿也醒了，被这一抱弄得十分害怕，挣扎着就要尖叫： “放开我，你找错人了，我不是宋枝！” 所有的一切，都显露无形。 梁昌平看着钱世才想扒何柳儿的衣服，当即也忍不住，直接越过人上前给了钱世才心窝子一脚，直踹得他起不来： “你个傻子，还敢肖想知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钱世才可是钱婶子的心肝肉，眼见自己儿子被梁昌平这么对待，当即就挠上梁昌平的脸： “你们两个一个贱人一个娼妇，算计着我和我儿子，你还敢踹他，我跟你没完！” “书记，大队长，都是他们俩想干坏事，我是被哄骗的啊！” 梁昌平躲闪不及，脸上脖子上都被划了不少的红痕，挠的钱婶子乌漆嘛黑指甲里还带着血渍，看着十分可怖。 李书记呵斥一声，让人分别把几人拉开： “这像什么话，都押送去公社关禁闭，等待处决下来！” 宋枝思来想去，看着现实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心下松了口气，其实原本何柳儿的计划挺缜密的，只要把陆靳野弄走，她也没什么武力值只能任人拿捏。 然而变故则是出现在事情最初始，她只要有所怀疑，就不会让自己落入陷阱。 所以后面的这些全都有迹可循。 公社。 既然已经被抓了个正着，宋枝又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大差不差，已经没有反驳的余地了，何柳儿眼前一黑，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完了。 而钱婶子一瞬间又仿佛老了几十岁，原本她也只是想要个儿媳妇传宗接代而已，然而事情变成这样，极有可能会被赶出公社。 而现在，后果未卜。 “何柳儿，梁昌平，你们俩还有要辩驳的吗？” 李书记冷漠道： “如果没有，你们就可以接受判决了。” “经公社领导层会议决定，何柳儿及梁昌平两人，私德不修构陷知青，判处送到哀亡村接受劳动再教育，为期两年。” “钱黄花及钱世才，从犯论处，自此，逐出清河乡公社。” 第47章 宋家父母 “乖女儿，还在忙医院的事情呢？” 长相严肃中年男人手中捧着茶杯，略带了些宠溺的语气： “都说了让你早点来爸爸的厂子，早点熟悉一下工作的，就是不听！” 旁边保养得宜的妇人开口道： “孩子好不容易回来，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呗，真真，妈妈最近给你买了一些新的衣裙，鞋子还有化妆品，放在房间里了，你记得去看看！” “工作这么辛苦，也别忘记注意身体！” 两人算是家底颇丰，两家工厂足够这一家三口吃喝不愁一辈子了！ 盈利再多一些，也能跻身上位者的地位了。 宋真真冲着两人撒娇，小脸上满是孺慕： “爸爸，妈妈，我知道的！不过等我交接完手上的事情了，就可以准备去爸爸的工厂看看了！” 只是面色旋即变了一下，宋真真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忍不住道： “妈妈，我去看过妹妹了，她在村里过得很不好，一直都在受欺负，我还给她留了很多钱让她能够轻松一点，只是把钱给了她，我就有些不够用了！” “本来不想跟爸爸妈妈说的，但是我有些捉襟见肘，怕爸爸妈妈担心，我才开口的……要是爸爸妈妈不想给，我也可以靠自己当护士的钱先生活……” 很愧疚的样子，生怕给家里带来麻烦！ 宋蕤喝茶的手一顿，面色有些不高兴，养了十八年的野孩子就算了，已经断了关系了，怎么还好意思找宋家人要钱： “怎么回事，真真，她已经不是我们宋家的人了，你怎么还这么好心眼，给她钱花？！你就是太善良了！” 之前宋真真说了无数回，宋枝在乡下违纪，不顾名声勾三搭四的事情。 简直要把老宋家的脸都丢干净了，若非不是平日里事务繁忙，他还真想去乡下看看，宋枝到底想干什么！ 吴敏坐在沙发上，也皱着眉头： “真真，宋枝已经不是你的妹妹了，你也不需要管她，知道了吗？本来钱给你了，怎么花是你自己决定，但是我和你爸爸都希望你能够多为自己着想一些，好吗？” 宋枝，真是自己惹了麻烦，还要惊动整个宋家，恐怕又是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让宋真真给她钱。 真真这么善良，肯定拒绝不了！ 宋真真接过宋蕤给她的钱，垂着头： “我知道了爸爸，但是她毕竟在你们膝下承欢了十多年，一朝下乡，过得艰苦，也难免恨我，是因为我才，爸爸妈妈才想让她下乡的，都是我不好，爸爸妈妈，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这样的话，妹妹就还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也不必受离别之苦！我知道，你们对妹妹肯定是有些心疼的！” 吴敏将要哭不哭红了眼眶的宋真真抱在怀里： “真真，你为何要这般善良呢？是因为不信任爸爸妈妈吗？” “在我和你爸爸的心里，只有你是我们的女儿！” 至于那个鸠占鹊巢的宋枝，在她对宋家人出言不逊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了！ “妈妈，谢谢你，也谢谢爸爸！” 宋真真将两人抱在怀里，眼中闪过得逞的光： “妹妹成绩那么好，就是为人作风有点问题，等她回来，爸爸妈妈好好教她，她一定会变得和我一样的，到时候她上了好大学，爸爸妈妈脸上也有光！” “这是我一辈子都没办法给爸爸妈妈带去的荣耀……” 宋蕤知道宋真真自尊心强，安慰道： “没事，真真做白衣天使，爸妈也一样骄傲，好了，快上去休息了，你这张小脸这么漂亮，要熬夜把它熬坏吗？” 宋真真瞧着今日钱也要到了，眼药也上成功了，这才往房间去。 宋枝有的一切，她都一定要得到！ 目送宋真真进了房间，宋蕤才沉下脸色来： “宋枝除了成绩，真是一无是处，竟然让咱们真真受了委屈，我看还是教训给得不够！” 吴敏看了自己丈夫一眼： “好了，好歹宋枝以前也叫过你一声爸爸，真真没回来之前，她也不是真真说的那样啊？难道真是我们的问题？” 宋蕤有些不赞同地看了吴敏一眼： “你是在说真真说假话？真真最是纯善不过，她是你的女儿，你难道还要怀疑她不经意间说的那些话是为了陷害宋枝？” “我反正不信，现在我也只认真真是我的女儿！是好是坏我都认！” 吴敏觑了他一眼： “行吧，反正宋枝也能靠自己高考回城，她总归是个没钱的穷学生，说不得还是要上门来求原谅，我就不信你到时候看她哭得可怜不动一点恻隐之心。” 宋蕤淡淡道： “那也要建立在她对我们家真真没有威胁的份上，否则凭什么呢？”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话，这才回房睡觉。 而宋真真在房间里，将自己得来的钱妥善放好，之前因为要给臧赫费用，几乎将她手上所有的钱都掏得差不多了。 若不是自己时不时借着宋枝的由头找宋家夫妇俩要了不少，恐怕连维持日常生活都不够了。 时至今日，她也才存了一点小钱，勉强有了金库。 她桌上摆着两封信，收拾好了她才拿出来读了一下，整个人大为恼怒！ 直接从抽屉里拿出巫毒娃娃疯狂扎。 巫毒娃娃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枝，轻而易举就能得知宋真真恨的是谁！ 信上说宋枝没死，蛊虫死了。 有人将宋枝救了。 叮铃铃—— 宋真真房里的电话响起来，吓了宋真真一跳，接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模糊又慌乱。 “真真，怎么办，我和何柳儿被弄到哀亡村来了，我活不下去了啊！这里晚上好冷，白天好热，而且到处都是虫子，吃得也很差，还有干不完的农活，我每天都想死，真真，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只是还没等到宋真真回话，那边陡然便挂断了电话。 宋真真被方才那通电话，惊得全身都渗出来冷汗。 发生了什么事情？ 按照她的想法，宋枝现在应该被蚕食了大脑，成为了傻子。 为何何柳儿和梁昌平搅合在一起，还被送去了哀亡村，听这名字都让人觉得可怕，真的还能捞出来吗？ 宋真真挂了电话，眼神越发阴沉下来。 这宋枝，就是个杂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还真是又被她钻到了空子。 这两个蠢货，简直打乱了她的计划！ 斩草，必要除根啊！ 第48章 张招娣是谁 宋真真冷漠地打开另一封信，只刚看了个开头，就直接将其放在铜盆里烧成灰烬。 有是要钱的，还真是没够了！ 真当她是提款机不成吗？宋家只是开工厂的，又不是开银行的！ 想威胁她，这不能够！ 宋真真冷漠得想，迟早有一天，她会把这些人解决干净！ 次日，宋蕤去工厂开会，吴敏也约了几个厂长的太太去打牌，时不时交流一下自己得到的消息，为下一次合作打好基础。 所以，家里竟然只留下宋真真一个人。 宋真真睡到中午才醒，刚下楼，想找点东西吃，听见敲门声，她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下意识想去开。 然而打开的瞬间，宋真真就睁大了眼睛，眼里闪过恐慌。 “你们怎么来了，都出去！这里是我家，你们不许进来！” 宋真真想压着门不让外面的夫妇进来，却很快被那男人一巴掌扇倒在地上： “哟，连你爹都不认识了？你个小娼妇，算什么东西的，你是从我老婆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不知道你了？现在找了个有钱的家庭想吃香喝辣不管家里，你觉得这能够吗？” 男人是张海柱，气势汹汹的农村女人叫何艳，身后就是吊儿郎当的哥哥张恒。 张恒看着被养得愈发水灵的宋真真，眼睛里泛起淫邪的光： “招娣，见到哥哥怎么不问声好？这么久了，还真是长得越来越好了？” 宋真真突然听见自己的原名，浑身都不停地发着抖，冲着这群人吼道： “我不是张招娣，我叫宋真真！” 何艳把发丝往自己后面捋了捋： “随便你叫什么，但是你只要知道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就行了，要不是你说你能顶替那个女娃进来帮咱们家过上好日子，你以为你能回来？” “你要是不老实，下一次我们出现的时候，可就不管你现在的爸妈在不在了！” 张恒在旁边，眼神止不住地在宋真真胸前看着： “张招娣，我可是你的亲哥哥，你长这么副好身子，难道你要便宜了别人不成？还不如让你哥哥我先爽一爽！” 张恒蹲下身，想在宋真真身上上下其手，却被宋真真狠狠一拍，张恒陡然生气，直接又扇了宋真真一个大耳刮子： “信不信老子就在这办了你，给脸不要脸的贱货！” “穿这么骚不就是在外面给人玩的？” 何艳看着被气狠了的宋真真，脸颊高高肿起，知道不能把她逼急了，开口从中调和： “招娣啊，爸妈也是没有办法，家里没钱用了，你也不主动给家里，你要是主动给了，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吗？” “再说了，让你哥摸两下也不掉块肉，还不是因为家里穷，你哥又找不到媳妇，他没地儿泄火啊，不过今天我们也不是来找事儿的！” 张海柱也发话了： “你给钱了，我们就走！” 宋真真怕了，她不敢面对自己的原生家庭，每次一看见她们，就能想起自己是如何在那个家里猪狗不如地活着。 “我给你们钱，我给，哥，你先把我放开，我去拿钱！” 宋真真心里是滔天的恨意，但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反而是识相地讨好笑着。 她能怎么办，眼见他们不给钱就不走了！ 张恒心里清楚，孰轻孰重他有数，站起身前在宋真真胸前揉了一把，憋了口气： “还不快去给老子拿钱？！” 宋真真飞快上楼，想从自己抽屉里把昨天宋蕤给她的钱拿出来，刚数出一半，就被尾随而来的张恒一把全部抢走。 这是她大半的钱了，昨天好不容易才要到的，自然不愿全都给张恒。 但张恒直接一个窝心脚，就踹到宋真真在地上起不来。 何艳听见动静，低声冲着张海柱道： “我上去看看，别弄出个好歹来！” 她心里只有张恒和弟弟张珂，张招娣对她而言，就是个工具而已。 等到时候捞够了钱，再戳穿宋真真的美梦，再把她嫁给邻村的鳏夫，捞一笔彩礼足够的他们以后的生活了。 现在所谓的那些，不过都是哄宋真真的罢了。 何艳一进门就看见宋真真要去抓张恒的脸，连忙上前控制住她的手： “真真，他是你哥，你怎么能打他呢？” 宋真真要挣扎，却被何艳一踢后腿弯，直接跪下来，脸直接就冲向张恒的胯下。 “小恒，快点弄，弄完咱们好走！” 何艳催促道。 这个招娣也是实在太不识时务了，还是打得少了，从前就把自己儿子勾引成这样，要是不让小恒尝到甜头，恐怕这辈子都过不去。 不多时，张恒提了提裤子，和何艳一前一后地走出去。 张海柱将一楼客厅弄得一团乱麻，吃过的没吃过的到处甩，还打开了人家电视。 看两人出来了，这才起身询问： “钱到手了没？” 张恒心情愉悦： “你儿子出手，还有什么是要不到的？” 何艳催促道： “赶紧走吧，不然那两口子回来，还有的是麻烦呢！” 一行人偷偷摸摸地来，浩浩荡荡地走了。 还拿了不少水果在路上吃！ 宋真真看着陡然寂静下来的空间，嘴里仍然有着腥臭味，她迫不及待去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恨不得把自己的嗓子全都掏出来洗一下。 恶心，真的太恶心了！ 宋真真洗了个澡，浑身仍然觉得发冷。 洗完澡出来，她沉默着，想翻的一团乱的客厅重新收拾了一下，直到最后一样东西归置到原来的位置，她才放松了下来。 她不后悔，后悔的是当时跑出来的时候，被家里人撞见了。 否则，也不会一直成为他们拿捏住自己的把柄。 她本以为至少何艳是爱她的，能理解她为了脱离这样的家庭做出努力。 但是何艳的眼里只有两个儿子，对她这个女儿，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亲情，只有利用。 她要杀了他们！！ 总有一天，她会杀了他们！！ 宋真真抱着自己坐在沙发上，出神地想着。 宋真真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她甚至比宋家人更早知道宋真真是宋家的女儿。 无她，宋真真长得和年轻时的吴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所以，宋真真是她杀的第一个人，后面做亲子鉴定的指甲和头发，都是她偷龙转凤，用的都是宋真真的指甲和头发根。 但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宋真真有所图谋，仅此而已。 第49章 惨遭霸凌的两人 哀亡村地处更偏远的南部地区，当然也更贫瘠，甚至连粮食都不好种，酷热难当。 即使现在已经要转入秋天了，可蚊子的繁衍速度远远比灭蚊的速度还快。 这是缺点，但是优点也很明显，此处地带三不管，两人来之前还觉得可以偷懒不干活，但没想到过去了才知道。 不是可以偷懒不干活，而是每个季度的任务都会检查，要是做不好，还会有惩罚。 梁昌平来这的第二天晚上，就已经完全忍受不了了，这个村子许多人都是因为劳动改造才过来的，何柳儿住进宿舍的第一天，就遭受到了每个新人初次来必经的—— 霸凌。 可怜她的不敢为她说话，讨厌她的使劲作弄她，何柳儿觉得自己受到了人格和尊严的双重侮辱。 比如所有人的床位上都有凉席，虽然很破旧，但就是有人会将其剪烂，就是为了给新来的人找不痛快。 吃饭的食堂也特别小，因为条件特别简陋，但是餐食却没有放馊的，一般有饭，当天就吃完了，如果抢饭不及时，连想去其他地方补充的钱都没有。 这附近便是连供销社这样的地方都没有，更不必谈小摊贩了。 何柳儿第一天吃饭的时候就被针对，但最后还是抢到了半个馒头，可就算是这样，她一天下来也就半个馒头，根本就吃不饱。 吃不饱也打不过的时候，她就开始怨恨宋枝，怨恨宋真真，怨恨梁昌平，如果不是她们，她现在也不会在这个地方遭受着非人的虐待。 名义上是劳动改造，但实则农活辛苦，还吃不饱，非常热，浑身上下经常被咬的大个包小个包。 简而言之，活得相当痛苦。 但没法，她逃不开，她到这村子里，是记了档案的，不能轻易逃离，否则就很容易变成黑户，即使是逃走了，她也没有身份证明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简直就是一条死路。 而梁昌平，他在男宿舍过得比何柳儿要稍微好些，男人之间的霸凌没那么严重，但更多的人是过得麻木，对梁昌平也根本不理睬。 这种忽视的滋味也并不好受，吃饭更不用说，也是要靠抢，他自己好不容易抢一点饭吃，自己也不过吃个半饱，哪里还有闲钱去接济何柳儿。 两人时不时遇见，也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平和，实则心里都是怨毒了对方。 终于有一天，何柳儿不堪同宿舍女人们的欺凌，想要去梁昌平那寻求庇护。 “昌平，我真的受不了那些女人了，她们把我的床单被褥，都打湿了，晚上那么冷，根本没法睡觉，平时抢饭，我也抢不到，我都饿了好几天的肚子了，我真的受不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 何柳儿早晚被人折磨，中间的时间还要努力地干活，这才没过四天，她眼下就是一圈青黑，连睡觉都在害怕，她都要得精神病了。 而梁昌平，心里却不这么想。 同宿舍人是以一个中年汉子为首，他并不好惹，但是每个人进来都需要进贡，无论是钱，还是人，后面相处好了，这中年汉子说不定还会答应他一个请求。 可梁昌平身无长物，一没钱财，二没势力。 连值钱的物什也没有，若是有，恐怕也入不了那些人的眼。 思来想去，梁昌平终于决定下来。 “柳儿，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更加心疼你的遭遇，这样吧，你跟我去见见我们那的老大，有他在，你宿舍的那群人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了！” 梁昌平似是诱哄，似是威胁，十分有耐心： “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出什么事情的，你只是去露个面，见一面就好了！” 何柳儿这几天都折磨得有些不成人样了，白天还要顶着那样高的温度去干活，农活繁忙，也没有趁手的工具。 两只手也被磨烂了，身上的被蚊子和虫咬了包，最后一直不好，反复抓伤导致皮肤溃烂。 她真的坚持不住了，这里不比清河乡公社有食堂，还有荤有素，不想吃食堂也可以去供销社买，也没有那么多人，干活可以请假，也有卫生所照顾，而且没这么多的蚊虫叮咬，更没人霸凌的她晚上睡不着觉！ “好，昌平，你带我去吧，这里我真的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何柳儿为了抱上大腿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在这里，她早就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甚至觉得哪怕是少一些霸凌都可以。 只要日子好过，就能让她重生活下去的希望！ 梁昌平瞧着何柳儿深信不疑的模样，心里虽然有些不忍，但很快就被目前的困境说服了—— 两个人至少得有一个人的日子要过得好吧？ 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梁昌平呢？ 梁昌平面上不动声色，牵紧了何柳儿的手，带着她就往男宿舍门前的空地去。 “何柳儿，你要去做什么，还不过来跟我们一起干农活？” 一个妇人穿着短打，路过时头发都已经被汗水打湿，看向何柳儿的眼神锐利，仿佛在看叛徒： “你要是现在跟我过来，我会对你离开的事情不做过多计较，否则要是其他人知道了……” 何柳儿眼中流露出巨大的恐惧，但她只是选择离那女人更远，死死抓住梁昌平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带我走，昌平，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那女人似乎是被何柳儿的这副模样气急了，思来想去，她觉得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还不如就这样算了，反正出了什么事情还有她自己担着。 梁昌平也怕这突然出现的女人坏了他的好事，握住何柳儿的手就带她离开了。 男宿舍门口聚集着的男人，此刻正是午休的时候，他们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干活。 真要中暑了也是没有药治的，加之这地方也没什么人管，那些人只在必要时间段验收成果。 这么热的天气男人大多都是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明晃晃的打量让何柳儿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梁昌平在她身边，她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老大，这就是何柳儿，跟我一同来的女知青。” 梁昌平冷漠得放开何柳儿的手，站在了老大的身边。 何柳儿下意识想要去抓住梁昌平，却扑了个空，被这么多男人凝视的场景，她心里都有些害怕，很是不知所措。 “你就是何柳儿？” 老大将旱烟磕磕： “日子不好过吧？想不想日子过得轻省些？” 何柳儿想走，但是一想回头之后要过的日子，过得比狗都不如，她狠了下心来： “想，做梦都想。”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至少她先将眼前度过去再说！ 至于梁昌平，对她这般利用，定会让他遭到反噬！ 第50章 深入春祭山苗寨 清河乡的发展欣欣向荣，甚至县里还提出要在清河乡修建一所小学，供这里的孩子上学，学费全免，只需要交部分的学杂费即可。 第一批自主在扫盲班学习的学生经过宋枝的考核，已然毕业了，他们或多或少都已经有了基础的学习能力，简单的汉字也能通过查字典认识。 清河乡的扫盲班也有了初步的成效，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宋枝和李书记几次去县里，都是为了给村寨里的药材拉生意。 村寨的山连绵不断，光靠种田也不一定能保障百姓的基础生活，若是能将药材规划种植，或许也能改善生活。 李书记对于她的这一想法，在深思熟虑之后也十分支持，只是还有个问题—— 这乡里会种植药材的几乎都是生苗，熟苗和普通的汉族村民，都只会种田，而生苗又甚少与外界来往，若非是大的节日，或许知青都见不上他们一面。 实在是太过于神秘。 生苗不喜与外族人来往，想要落实药材种植技术的学习和实践，还是需要有人去沟通，原本是想安排陆靳野去游说族群，他毕竟是少君。 但不知为何，他近来进了村寨暂且都还没出来，宋枝找不到他的人影，连陆情都见不到。 李书记权衡了一下，还是打算让宋枝在不耽误自己学业的情况下深入苗寨，看看能不能取经，或者让苗寨中的部分人出山教外界村民种植药材之法。 因为没有合适的人，便只能请阿芜带宋枝进去，毕竟如果没有专人带领，恐怕还没进入春祭山内部，她就迷路了，就像上次阿生在的时候。 阿芜比起之前的态度好了许多，见到宋枝的时候，眉眼弯弯： “宋知青，我们又见面了。” “阿芜。” 宋枝颔首： “这次还要麻烦你把我带进去了。” 阿芜带着宋枝进了山，此次路线和上次阿生带她走的路，又有区别： “通往村寨的路有好多条，而且每条路只要雾气弥漫的时候，就会改变一些东西，所以没有人领着你进去，是很容易迷路的。” 宋枝表示自己清楚了，随后她眼前陡然倒挂一条竹叶青下来，差点吓得宋枝的心都从嗓子眼里要跳出来了。 “蛇……” 宋枝声音都变得有些绵软了。 阿芜立刻护住宋枝： “别动，它在观察我们！” 不知何时，从阿芜怀里跑出一只小小的黑尾蝎出来，两方对峙片刻，竹叶青悻悻离开，也没有再冒犯一步。 瞧见人走了，阿芜有些放松，安慰宋枝道： “好了，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垂头一看，宋枝和那黑尾蝎正对着呢，黑尾蝎眨着比绿豆还小的眼睛，颇有些好奇地盯着宋枝巧。 “没事的，没我的允许，它不会咬你的！” 阿芜被宋枝的样子逗笑了： “而且你要是被它咬了，老巫也能把你救回来，没事的！” “好了，阿宝，回来！” 阿芜蹲下身，伸出一只胳膊，黑尾蝎便乖巧地顺着她的胳膊，钻进了她的袖中。 “听话吧！” 阿芜带着宋枝继续进去，两人过了一道极窄细的甬道，走到最后豁然开朗，烂了一半的石桥被人随意用的网兜子和木板子补了一下，实在是过于简陋了。 “这儿过人，真的没问题吗？” 宋枝有些担心。 “没事的，这桥的尽头有铁链和绳子搅在一起，不会轻易断的。” 阿芜安慰她一番，宋枝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克服了恐惧，这才被阿芜牵着手带去了对岸。 这石桥实在太险峻了，桥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峡谷，掉下去的话哪还有命在。 而桥的对面，也并没有到村寨，又走了一段时间的路程，才看见被树林，竹林包裹着的村寨。 吊脚楼错综而立，每一样建筑都修得非常秀气。 山峰也是耸立云端，竟另成一片好风景。 阿生正坐在村口打磨银饰，踩着一双布鞋，看着往村口走的两人。 阿芜打了个招呼： “哥。” 阿生眼睛却直直地望向她身后的宋枝。 宋枝倒没扭捏，两人有过误会，也已经过去了，实在没必要一直记在心里。 “阿生。” 宋枝打了个招呼。 阿生却没什么反应，只道： “进去吧！” 阿生在前面带路，阿芜跟在她身边讲悄悄话： “陆阿哥还没回来，你只能暂且住在我家了，我家也很不错，家里只有我阿妈，她喜欢我有新朋友。” 宋枝捏捏她的手心： “陆靳野干嘛去了，我好像一直没听到消息？” 阿芜道： “应该是有事情忙去了吧，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一般族老们的事情我们这些族人都是很少知道的，我们只知道他们能守护族人的安全就行了。” 宋枝“哦”了一声，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阿芜的家也是一座吊脚楼，一层是养了些家禽，二楼是住宅，三楼是晾晒谷子和其他东西的，因着这一带树林茂密，只有在三楼才能接收到阳光。 宋枝被带进了一个房间，干净整洁，竹床很大，足可以容纳下两个人。 “这是我的房间，还不错吧？” 阿芜深深嗅了一下： “来之前我还让阿妈好好把我的房间熏了一下，香香的，被褥也是在三楼晾晒过的。” 宋枝揉了揉阿芜脑袋： “谢谢你了！” “走吧，我阿妈做好饭了应该，让你也看看我们平日里都吃什么！” 阿芜狡黠的眨了眨眼： “宋枝，在这里，除了我和陆靳野，你谁也不要相信，不要离开我家，好吗？” 她其实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但村寨里的禁忌很多，稍不留意就会冲撞其他人，族人们大多都有些生僻，就算是上次在泥石流的时候宋枝帮了大忙，却也不一定会对宋枝抱有善意。 宋枝听明白了阿芜话语中隐含的意思： “我懂了，你放心，我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肯定不会再出现第二次这种情况。 阿芜放下心来，思来想去，还是把饭端到宋枝的房间： “这就是我们今天要吃的饭。” 宋枝看看干净木碗里面是腊肉粒颗颗分明，绿色的菜叶也是切得很细碎的菜饭，闻着就有一股油脂的香气，除此之外，旁边小碟里面还有腌笋和泡菜，小碟子里还放了十来片肥瘦相间的腊肠。 晶莹剔透，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我阿妈知道你是宋枝，还特地切了我家只有过年才能吃的香肠呢！” 阿芜眼神亮晶晶： “你快尝尝看！” 宋枝盛情难却，吃第一口下肚，眼睛就亮起来了。 确实好吃，腌笋和泡菜非常解腻，菜饭的口感丰富，是非常突出的特色美食。 第51章 毒虫风波 村寨中苗族人的作息和外界并无什么完全的不同，宋枝听话得从未离开这栋吊脚楼，只等着陆靳野过来找她。 宋枝每天坐在房间里，就看着外面的飞鸟，有时候去楼顶晒晒太阳。 平日里阿芜有时间会来和她说说话，但更多的时候，也很少出现在苏吟的面前，晚上一起睡觉的时候，阿芜也总是一脸疲惫的样子，洗漱一下便很快睡着了。 以至于宋枝对她的异常虽然心存疑虑，却并无了解。 阿生出现频率反而比阿芜要多一些，但他更多时候都是坐在一楼竹林处编织自己手上的银饰。 时不时实现会不经意地转向在二楼眺望村寨的宋枝。 看见她的时候会迅速低下头，连一点眼神交流都没有，宋枝想鼓起勇气搭话的时候，阿生便会很快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消失不见了。 宋枝只能自己掏出高考资料，见不到陆靳野的日子她就全身心沉浸在题海里面。 阿芜说出山种植草药的事情很难通过族老会议，只能慢慢等消息。 这也不是族老会单独决定的，也会参考族人的意见，大多是寻访投票，所以宋枝只能等。 “宋枝！” 阿青穿着一身鲜亮的苗衣，娇俏得宛如四月桃花： “阿芜和阿生都不在吧？我来陪你了！” 阿青常常是爬梯子，从吊脚楼的背面爬上来，又或者突然出现在宋枝面前，总之每次来的时候，阿青都会带一些有趣的东西。 有时候是一份苗族特有的点心，有时候是猪油饼，吃起来脆脆的，油脂的香气很充盈。 除此之外，有时候是一株花，或是百合或是矢车菊，但凡是苗寨后山有的，漂亮的，阿青都会带给她。 宋枝仍然记得阿芜说过的话，在苗寨中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是以，宋枝只是含笑接过，吃食在阿青吃过之后才会顺势吃一口，当然剂量也不多，总之警惕心很重。 两人的关系突破是在一个夜晚，这天晚上阿芜和阿生都不在，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苗家阿妈也不见了身影。 吊脚楼不知为何，被密密麻麻的毒虫侵占，从窗台一窝蜂爬进来的时候，把宋枝吓了一跳，缩在床的角落里面，连呼吸都不敢。 所有的乌漆嘛黑的虫子全部都绕着这个床，想要往床上爬，宋枝平日里最讨厌密密麻麻的东西，也讨厌虫子，如此大的视觉冲击下，宋枝差点被刺激得晕死过去。 阿青从窗台上跳出来后，一只黑色的瓢虫便朝着那群毒虫飞过去，似乎是虫族特有的语言，挥动翅膀间就震慑住了那群毒虫。 宋枝都有些呼吸不上来，生怕自己动一下，就会被这群毒虫群起而攻。 “宋枝，别怕，你别动，等它们走之后就好了！” 阿青宽慰道，眼神时不时落在毒虫的身上观察它们的动态。 直到毒虫有后退的趋势，阿青才呼出一口气： “没事了，宋枝，你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虫子，要不是我路过的时候看见这栋吊脚楼还亮着灯，好奇你怎么还不休息，顺路过来瞧一眼。” “恐怕你真的要度过一个记忆深刻的夜晚！” 宋枝苦笑，脑子里虫子的密集图像挥之不去： “现在记忆也足够深刻了。” 阿青坐在她床边，一双眸子如暗夜般，正好透过窗子，同夜晚的颜色对应上了： “阿芜阿生都不在吗？” “嗯嗯，不知道他们今天是不是有事情要做，总是没在竹篓里。” 宋枝躺下来时，还心有余悸。 阿青顺势也躺了下来，眼睛看着窗外： “最近族里好忙，都不知道在忙什么，不过没我的事，也不需要我操心！” 宋枝神经放松下来，却一直怎么也睡不着。 “谁不知道，我哄你睡觉吧！” 阿青作势靠得离宋枝近了些，将被子好生给她盖上，之后就将手轻放在她身上拍了拍： “从前，春祭山还是远古林子的时候，神说，这片土地也能让人类居住，但她试过了很多人的，无一例外都受不了春祭山恶劣的环境，无一例外，这儿的蚊虫实在太多了……” 宋枝感觉到规律的轻拍，人也缓慢地闭上眼。 “之后，神说，我要创造一种人类，能驯服这片土地，于是苗族出现了，他们创造了苗文进行日常的沟通，沟通神明学习到巫术，不仅如此，他们也学会了如何驯服毒虫成为自己的蛊……” 宋枝的呼吸绵长起来，阿青才停下来，怔愣地看着宋枝恬静的眉眼，下意识上手细细描摹—— 比起旁人说她是被神眷顾的人，不如说宋枝才是上天的宠儿。 这样精致的面庞，坚韧的心性，对待陌生人也有善良热忱的信任，只要她想做的事情，也会尽力去做好。 阿青收回了手，面上带了冷凝，闭着眼，仿佛要同黑夜融为一体。 她记得宋枝救她时是那样的奋不顾身，每每做梦时那惊涛骇浪，都会从中伸出一双手，止住她不断往下坠入深渊。 次日早上醒来，阿青已经不见了，枕边只有一朵青色的花。 看起来像是未绽放的花苞。 旁边也只有浅浅的褶皱，应当还是昨晚阿青留下的痕迹。 “宋枝，起来吃饭了！” 阿芜推门进来，整个人都有些疲倦，不过还是强撑起笑意： “昨晚我跟阿妈一起睡的，你睡得还好吗？” 宋枝点点头，刚想开口说昨晚的事情，不知为何却又闭上了嘴： “我这就起，昨晚被风吹了一下，今天就睡得久了点。” 下楼吃饭的时候，宋枝对于昨天的事情有了心理阴影，于是只好开口问道： “能不能让我见见族长，种植草药的事情，我想和族长面对面谈一次！” 阿芜有些无奈道： “这恐怕很难，最近我们都见不到族长，可能还要继续等！” “可是我已经在寨子里住了四天了，我有点想离开了，外面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一直耽搁在这里。” 宋枝也是村寨里待不住了，再待下去，她非得抑郁不可。 可连陆靳野的人都没见到，她有些不甘心，思念如野草般蔓延至她的全身，比身上血管经脉都是缠绕更细密。 让她连喘口气都很难。 甚至每每想起陆靳野的那一头狼尾，她就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了。 第52章 陆靳野被流放？ 上一次谈话是无用功，宋枝也不想惹来更多麻烦破坏苗族的规矩，只好顺从老实地待在吊脚楼里，早上起来的时候对着竹林发呆，吃完饭就开始备战高考。 中午的时候吃完饭睡午觉，下午继续做题，有时候会来人和她说说话，或者从吊脚楼前经过几个生苗，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 现在她最大的兴趣就是等阿青来的时候两人说说话。 阿青的脾性比之前好了许多，能够耐心下来跟她讲话，之前把她当情敌，现在当朋友，两人相处还算融洽。 通过和她交流，还能了解更多关于苗族的事情。 而且，阿青的父亲好像是族长的侄子，阿青也算是族长的外孙女，这样一来，或许先前在阿芜那问不出来的东西，在她那或许能有解决的法子。 果然下午的时候，阿芜和阿生惯例是出去做事了，整个吊脚楼又只剩下宋枝一个人，百无聊赖等在窗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像高塔的公主，每天都等人来跟她说话排解一下郁闷的心情。 阿青今天带来的是一朵兰花。 很漂亮，让宋枝不由地想起陆靳野和她托给卫媛媛照顾的那一盆墨兰，不知道花长得怎么样，有没有抽出新的叶片。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回公社，虽然在苗寨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她干，但是交流得太少了，只能靠着每天做题来缓解自己的压力。 “你来了？” 宋枝接过她递过来的那支兰花，放在桌上： “我能不能问你件事情？” 阿青坦然道： “你要是问我，我肯定会知无不言，但你要是问我陆靳野的情况，其实我也不清楚。” 阿青的回答在宋枝的意料之中，宋枝也只好道： “本来是想问一下关于陆靳野的问题，但是你既然不知道，我也不为难你，但是我想见见族长，你能不能帮帮我？” 宋枝言辞恳切，阿青倒是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 “能行，我带你去见。” 宋枝有些意外，想起两人近来关系不错，又坦然接受了。 阿青很利索： “那现在吗？” 宋枝也没犹豫，立刻起身收拾了一下： “行，咱们走吧！” 族长所在的吊脚楼比较古老，应该存在很长时间了，里面有很多图腾，还供奉了神龛。 跟族长的形象一样，庄严而肃穆。 两人一路过来的时候也没碰上几个族人，直到到楼前，宋枝才回过神来。 阿青牵着宋枝直接进去里间，族长正在给自己的养的花浇水，瞧见阿青进门，多少有些感到意外，再看向她身后的宋枝，眼神深邃得瞧不见底。 “族长，您好。” 宋枝礼貌问好，原先在外都十分大方，现在不知为何却觉察出一些局促来。 族长听得懂汉话，微微颔首，却看向阿青，用苗语在询问她两人过来的用意。 阿青表明宋枝的来意，还是对于生苗出山种植药草的事情。 族长神色淡淡，说话的语气却是中气十足。 简单的苗语宋枝也能听得懂，族长表达的意思是拒绝。 宋枝想要究其原因，便拜托阿青帮她翻译。 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族长不会违背族人的意愿让他们离开春祭山，上次已经让全族人进行了一轮投票选择，结果大多数族人都不同意。 对他们而言，外界的领土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容易遭受到别人异样的眼神，不懂外界的语言，也容易被欺骗。 所以他们宁愿待在春祭山，也不想出山。 宋枝了解原因之后，表示自己可以折中一下： “既然如此，那能否各退一步，让村里的人派出一些代表过来，跟着山里人学习药材种植技术，也不必生苗族人出山。” 阿青立刻将宋枝说的话翻译给族长，族长沉默片刻，端起茶盏喝了口水。 老实说，即使宋枝做了很多利于族人的好事，甚至在泥石流的时候也并没有抛下族人，但是这对族长来说，喜恶就是第一眼定下了。 他对宋枝喜欢不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是李书记和何大队长对他们的帮助颇多，族长扪心自问，是无法拒绝这个提议的： “可以。” 宋枝听到族长的应答，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再三找阿青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意思后，立刻朝着族长鞠了一躬： “多谢族长的体谅。” 事情谈完，族长将阿青留在屋内说了一些话后，阿青面上毫无异样地出来，要带着宋枝回去吊脚楼。 行至吊脚楼下，宋枝转身才看见阿青红了的眼眶，素日里，阿青甚少有这种情况，她下意识地询问： “怎么了？” 阿青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哽咽道： “你知道吧，我和陆家阿哥自小就是有婚约在的，所以我最开始讨厌你在我们之间横插一脚，我也知道有你的存在，阿哥就不会喜欢我。” “但是你是个好姑娘，方才阿爷说，陆阿哥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被流放了，所以这些天都没看见他的人影！” 宋枝愣了一下，觉得意外： “陆靳野不是少君吗？怎么会被流放？”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这几日阿芜和阿生不对劲的神情，甚至能看见两人疲惫的神色，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和关于陆靳野的具体消息，根本就问不出来。 难道，真的被流放了？ “当然会，虽然平日里少君可以直接决定族老会未曾审议通过的事务，但是族老会也有审判少君的能力，两方势力是相互制约的。” 阿青擦了擦眼睛： “我问阿爷难道此事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阿爷说判决也已经下了，或许还要在年轻族人中选出一个新的少君出来。” 宋枝看着阿青的模样不似作假，整个人一时也有些支撑不住。 反应过来还想询问细节的时候，阿青已经离开了。 之前她曾了解过，流放是一种很重的刑罚，被流放至毒虫林的人，基本上都会在死前遭受一番折磨，或是中毒，或是被毒虫啃咬，痛苦死去。 陆靳野，他一向都是冷漠自持，处理事情也是客观果决的，他犯了什么错会被处以这样的刑罚？ 宋枝心绪完全被打乱了，全身上下都在为陆靳野担心。 “宋枝，宋枝？” 阿生不住地唤她，看她回过神来，才松了口气：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第53章 我带你去毒虫林 宋枝说不上来，只露出个勉强的笑容： “苗寨分为几个部分，可以给我讲讲吗？我在苗寨天天这么待着也挺无聊的，我准备明天就走！” 阿生的面上看不出来惋惜的神情，也似乎没有什么情绪，一双眼瞳注视着她时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不带笑意，过了一会才缓慢点头： “可以。” 阿生找了一张纸出来，笔是宋枝的，默默地在白纸上手绘村寨地图。 “这一部分是储藏粮食的地方，我们每家每户每个月都会按人头领取粮食，所以粮食一直都是统一管理的。” “桥这里，就是刚刚进村的位置，进村的路很多，天气不一样的时候也会变换地形，这里是聚居，还有田地之类的。” 宋枝询问阿生划出圆形来却没有讲解的地方： “那这里呢？靠近石桥旁边，我记得是进山林的小路吧？最初来这里的时候，我还观察过。” 阿生垂着眸子： “是，这片山林很危险，你离开的时候不要走岔路，否则很难救回来的。” 说是走岔路，但看起来根本不可能，那片林子在石桥的左手边，几乎要绕着部分山体进行一个转圜，才能初见雏形。 阿生喝了口水，讲完地图又讲了一些苗寨的秘闻，两人氛围轻松下来时，阿生才开口道： “最初的事情，对不起。” 宋枝摆摆手： “早就过去了，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我还是想知道，陆靳野到底去做什么，为什么我一直见不到他的人？” 宋枝的眼神清亮，在她的注视下，甚至觉得无所遁形。 阿生撇过头去，按照规定，他不能对外人谈论有关少君的任何事情，所以他选择顾左右而言他： “我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你可以再等等，说不定做完了事情就出来了。” 宋枝哦了一声，看也不看阿生，抱着那张地图进了房间里研究。 做完了事情就出来了。 那他去哪里了呢？ 是在骗自己吗？ 宋枝写下几种可能，她觉得寨子里一定是发生了很严肃的事情，否则整个寨子不会这样冷漠，好像陷入了某种防备。 她更倾向于阿青所说的，或许是因为陆靳野触犯了某种村寨的禁忌，于是获罪流放。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她根本无从考量此事的真假，不过有一点她从方才和阿生的相处中推断出来了。 就是陆靳野在毒虫林。 至于为什么在毒虫林，她不相信阿青所说，因为阿生虽有所隐瞒，但很显然，如果是谎话的话，阿生就不会说等陆靳野出来告知她，而是应该让她下山，别再等他了。 时间的谎言会因为流逝而知道真假。 宋枝想要去毒虫林一探究竟，却也觉得这样实在太过于冒险。 噔噔—— 门被敲响了，宋枝将地图收好，打开门一看，是阿生。 他个子很高，脸上有稍微的不自在，说出的话却让宋枝仿若干涸的天降甘霖一般： “你想去毒虫林，我带你去。” 宋枝本应该犹豫一番，但阿生后退了两步，淡淡道： “如果你想去的话。” 如果带她去毒虫林，能抵消上一次对她的伤害，那便就是好的。 宋枝本来犹豫，怀疑，但目前没有更合适法子，她去哪里仿佛都好像在窥探村寨的隐私，容易招来苗族的目光。 但如果有阿生在，就会好很多。 宋枝默默收拾了东西，只盼着阿生不会像上次那样将她丢下。 村寨的气温一直很稳定，出门的时候还能感到凉风阵阵。 两人抄了一条僻静小路，等到毒虫林的时候，发现它并没有传闻中那样可怖，甚至没有专门进林子的入口，从外观上看，就跟普通的山林没什么区别。 直到进去之后，才发现内有乾坤。 “毒虫林的占地面积很大，很深，后面几十公里都是未被开采发掘的区域，非常危险，一定要跟紧我！” 四处都是野草和分外绮丽的花朵，甚至散发着馥郁甜蜜的味道，花粉被阳光照射被风一吹，竟然变成五彩斑斓的霞光。 阿生走在前面开路，时刻叮嘱宋枝不要被花粉迷惑住靠近： “这里的花大多数都是带着毒性的，瘴气的一部分就来源于它们挥发的花粉。”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着，时不时规避一些潜在的风险，这一路走过来，不知名的毒虫就遇见了不下几十只，还有色彩缤纷的蝴蝶，若是不知情的人误入，只还以为是什么幻境花园呢。 谁料阿生走了一段路，停下来了： “你确定还要继续往前吗？” 这一路而来都没找到人，自然最有可能的就是深入腹地了再去找了。 不远处盘着一条枯叶色的小蛇，眼瞳闪着红色，吐着信子，它的周身也盘踞着四五条同花色的蛇，冷冷注视着两个外来的人。 阿生明晃晃看见了蛇的敌视，心知这一遭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将一条小臂长的黑红蜈蚣给弄出来，两方对峙，阿生有些不舍地看着自己的蛊虫，低声道： “等会我喊一句话，你就迅速往里面跑，腹地中间有一块地方只有瘴气，没有毒虫，你也不必管我！” 阿生的话让宋枝一愣，下一刻听见阿生大喊一声： “跑！” 下一瞬宋枝紧绷的神经就立刻绷直了，身子不受控制地爆发出力量弹了出去。 犹听见阿生在身后说道： “是因为毒虫林里面诞生了新的虫王，为保证村寨的安定，陆靳野只身进入了毒虫林，已经五天都没出来了，如果你进去看见他，记得带他出来！” 这不被允许宣之于口的事情终于被阿生喊出来，眼见宋枝消失，阿生才捂着变得青紫的胳膊，看见仍然在与几条蛇殊死缠斗的蜈蚣，轻声道： “我也算还了你们的人情了。” 阿生掏出匕首，将那些毒蛇砍杀，但数量太多，冷血动物闻到血腥气都不断朝着这个地方聚集而来。 蜈蚣势单力薄，很快就被其他毒虫吞吃下肚。 阿生也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呕出一口血来，感受着毒液在经脉中流淌： “临了到头，以为能和毒虫林一较高下，可蜈蚣再怎么厉害，怎么比得过蛇呢？” 他从小会的门类再多，也比不上陆靳野，更鲜少得到族老的夸赞。 长大了，他以为自己喜欢的人，实则不过是他习惯了身边有阿青而已，所以当他真正喜欢的人出现，他也只能伪装自己，是为了完成对阿青的约定，一念之间做了错事。 如果再来一次，他或许会在篝火晚会上邀请姑娘跳一支舞。 再和姑娘告白，一切顺理成章，像七夕节那天一样。 第54章 复杂的少年心事 陆靳野此刻正在山谷之中，他才在虫和虫王的交替中将新的虫王杀死，此次虫灾诞生出来的虫王，甚至已经有部分灵智，用汉族的话而言，就是通晓了一部分的灵智。 因此，它具备了一些对抗意识，能学会用其他毒物的身体来保命，从前也有虫类诞生智慧，但很少，解决起来很轻易，而这此的虫王，绞杀的压力很大。 陆靳野手腕上的细辛在这次对抗中自然也起到了不少作用，当时细辛就是在一众毒物之中脱颖而出，并且将其他的毒物成功吃掉。 但是在虫王诞生之后，怕引起毒虫林的动荡，影响村寨的安定，陆靳野才需要深入腹地解决虫王。 他想尽快出去，这样就能见到宋枝。 原本是想在进林子前见宋枝一面，叫她安心的，却不曾想，毒虫林的危机蔓延地太快，让陆靳野根本就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 细辛累的睡着，五感封闭，蜷缩在他脖颈上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 陆靳野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每次都是抽了间隙躲在山谷里养精蓄锐，否则毒虫很容易趁他休息的时候入侵，所以他只能提着十二分的精神。 其他的族人所饲养的蛊虫连在林子里存活几率都没有。 一只毒蝎子隐藏在林子中，浑身黑的发亮，，尾巴悄悄竖起，乍现寒光，腾空而起朝着正往外走的陆靳野冲过去。 陆靳野心有所感，抬头看过去的时，瞳孔骤然一缩，眼下拔刀已然来不及，他右手边猛然受到冲击力，一下子就摔在草地里。 宋枝赶到的时机恰好，也是拼着必死的决心护在陆靳野身上，宋枝只感觉自己的胳膊传来一阵痛感，眼前就是一阵晕眩发昏。 陆靳野眼疾手快，抽出短刀将蝎子挑开扎死在地面上。 宋枝的胳膊上已经开始覆着一层青色，看起来愈发加深的趋势，陆靳野将手腕上的布带解下来，将宋枝的手臂上方狠狠捆住，抑制血液流通。 之后架起火，烧了短刀后用随身携带的高度酒淋了之后，在宋枝受伤的地方划了口子，流下的血都泛着黑色，甚至有一股恶臭。 宋枝痛得冷汗都留下来了，除了最初受不住痛叫的一声，后面都紧紧咬住陆靳野的衣角，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不知何时细辛醒了，只是看起来仍旧虚弱的样子，爬出来将毒刺咬出来，吞进了肚子里，陆靳野俯身，开始将里面毒血吸进口里往外吐。 不知过了多久，宋枝脸色愈发苍白的时候，陆靳野吸出来的血终于正常了，他才卸去浑身的气力，用白酒漱了漱口。 宋枝也因为余毒的影响，时而醒时而昏着。 陆靳野的处理方法有用，但是他不是医生，也不清楚后面的情况该怎样救治，只能让宋枝强撑着神志跟他说话。 “宋枝，你怎么来了？” 陆靳野的脸色也带着疲倦，宋枝仿佛只留着一口气一般的虚弱： “别睡，我问你话呢，这么多天都没见到你，你跟我说说话吧！” 宋枝脑子已经跟不上嘴了，说出的话糊里糊涂的： “我跟你说话，我知道你在毒虫林里，我就来了，好困啊我有点。” 宋枝本来就走了十几公里的路，身上还有很多荆棘藤条挂出来的伤痕，有的伤口甚至已经结了痂，只是还泛着隐隐的疼痛。 “你怎么进村寨来了，谁带你来的？” 陆靳野看宋枝要睡过去了，掂了一下让她靠在自己背上更舒服一些，不至于滑下去。 宋枝被陆靳野的动作弄得稍微清醒了一些： “阿芜带我进来的，我是为了药材嗯，种植技术来的……” 陆靳野笑了一下： “那族长同意了吗？” “族长一开始不同意的，我一开始也没见到族长，是阿青带我去见的……” 宋枝说话断断续续，连逻辑都有些不清晰了： “我和族长各退一步，我说让公社的村民，两三个去山上学习完再教给其他的人，这样说，族长就同意了。” “他是个好人，但他不近人情，我想问你的情况，没人告诉我……还是阿青跟我说的……” 宋枝想起阿生，眼眶中流出温热的眼泪来： “阿生，在那条路上，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她有些懊悔自己莽撞，如果阿生不是要带他进来，说不定就不会死。 宋枝想象不出阿生被毒虫啃噬的样子，但陆靳野到了那地方的时候，周围的毒物似乎感觉到一股气息，四散逃离。 虫王一死，剩下的毒物连凝聚力都没有。 阿生浑身都是血，只剩一双眼睛睁着，连呼吸都察觉不到。 或许人最后留下的感官是听觉。 陆靳野说： “阿生，谢谢。” 谢谢他保护了宋枝。 阿生阖上了眼，他好像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庸碌无为，却做一件壮烈的事情。 “毒虫林暂时安全，我会去族中找人将阿生带回来好好埋葬。” 陆靳野将他怀里的那枚玉蝉拿出来： “他的遗物应该是要交予他的妹妹的。” 宋枝觉得阿生是个很复杂的人，她不是什么很良善的人，但是她也能从众人口中推断出，阿生是故意将她丢在山上的。 山洞里出现过黑红蜈蚣，而且阿生给她草编的蚂蚱带着一些不可名状的味道。 或许也正是那些香料，宋枝才会被蜈蚣吸引。 但也可能只是吓吓她而已，阿生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 “阿生喜欢阿青，小时候就一直跟在阿青的后面。” 陆靳野声音很平稳，仿佛恢复了一些气力： “他在各方面都很有天赋，草药种植，银饰，香料，我远不如他，在我躲在家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跟族老去开会了，很多人说，他会是下一届的少君。” “但我斗蛊的时候，和族长打成平手，那会，我才十四岁，众人便换了口风，觉得我才应该是下任少君，此后，阿生就将我当做他要超越的目标，所以当族长要为我和阿青定亲的时候，他就和阿青走得更近了。” 宋枝明白，这或许是少年的某一种胜负欲。 所以他对自己的行为即使是知道不对，却还是去做了。 但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对人造成了伤害，又忙不迭去弥补。 宋枝无法分析阿生复杂的个体，迷迷糊糊靠在陆靳野的背上将睡不睡。 直到终于坚持不住，只剩浅浅的呼吸声。 第55章 高考结束 阿生的离开无疑是村寨又描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这样年轻又在很多方面颇有天赋的少年，终究没了，宋枝带着伤出席了苗族的丧礼。 所有人都身着黑色的苗服，庄严而肃穆地站在那片开阔的山林，有不少的墓碑都已经被风雨侵蚀的看不出本来的轮廓，而阿生的新墓碑，却在其中一眼就看得见。 宋枝将余毒拔掉之后，离开了村寨，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就像一笔浓重的墨迹，在她有限的人生中，刻下了难以遗忘的记忆。 下了山，宋枝依言将族长的话告知了李书记，李书记便挑了几个种田方面颇有能耐的老村民，跟着陆靳野去村寨学习种植技术，日子又变得平淡起来，直到恢复高考的政策完全下达。 李书记和何大队长统计了需要参加高考的人数，统一报了名，之后做主单独空出一间仓房来，供知青们上自习。 田里的活也不必干了，高考比什么事情都重要。 宋枝把所有功夫都全身心投入在备战高考中，将所有的题目翻来覆去做了无数遍，不仅如此，所有课文她都背得滚瓜烂熟。 默写都写了好几张纸，至于理科的那些公式，她按照推公式的方法将公式完整推出来，做试卷的时候，用多种方法尝试。 知青所像是进入了戒备一般，白天晚上都能听见背书和读书声。 宋枝和卫媛媛有时候会一起去吃饭，吃饭的时候也是交流错题，所有人身上都开始背上无形的压力。 日子过得很快，一个月如水般从指缝中溜出去。 转眼间所有人都在县里一中集合，县一中所有的教室都被贡献出来给高考生考试了，现场人山人海，大家心里都带着激动的心情。 知青们需要提前进入考场，了解自己的考场号和座位，然后打印准考证。 考试时的纸笔都是考场提供的，学生会验明身份和准考证以及身份证上的无误，才会被放进考场，很严格。 甚至连资料都不许出现在考场附近，若是有人带夹带考试，轻则此门作废，重则十年无法高考。 因此所有考生都是提了一百二十分的小心。 宋枝两世的熬夜苦读终于起了作用，她眼神清明，即使是上一次考过的试卷，她也仍然全力以赴，毕竟自己上一世做错的了哪些题，她心里其实也没有数，更不清楚。 只能按照自己所了解的知识，所复习的那些重难点，重新再做一遍。 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上一世没解出来的最后一小问，宋枝这次有时间给解出来了，剩下的时间就在检查卷面，确保自己没有漏题，也没有填涂错误。 有些题的过程和解答确实和上一世有所出入。 考场里静悄悄，因为是恢复高考时的第一场考试，不仅知青们严阵以待，就连监考官们，也是眼如鹰隼，时不时穿梭在课桌间，抵制作风不正的考风。 两天的时间过去，考试才结束。 宋枝出考场那一刻的，浑身汗淋淋的，她交出了比上一世好的答卷，不枉费她这两三个月来做出的努力。 卫媛媛跟她不在同一考场，出来的时候还仍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一瞧就是紧张过了头： “宋枝，你感觉如何？” 宋枝握了握卫媛媛的手，安慰道： “放宽心，你准备了这么久，上天不会亏待你的！” 宋枝说话温和却坚定，有一种能抚慰人心的力量，卫媛媛也慢慢从紧张紧绷的状态中走出来，学着宋枝的样子，深呼吸好几次，人也轻松了不少。 “好多了，谢谢你，宋枝。” 卫媛媛发现自己能正常说话了，松了口气： “考试考完，你有什么打算吗？成绩下来，估计还要一两个月呢！” 宋枝没想好，但应该是在公社继续做小学老师，直到高考成绩出来： “你要是没想好，就和我一起去做小学老师，总之以你的知识储备，做老师绰绰有余。” 卫媛媛见宋枝提出来，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我觉得也可以，反正我之前也当过老师，也知道该怎么教学生。” 宋枝颔首，两人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些必需品之后才回去。 除了交通不便，其他的地方都很好。 陆靳野忙完了村里的事情，坐在公社门口等她，瞧见她手里提了东西便顺手接过了： “今天感觉如何？” 陆靳野面上风轻云淡，甚至露出个笑容。 人夫感非常重。 “还可以，卫媛媛，这是陆靳野，是我的男朋友。” 宋枝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介绍陆靳野。 陆靳野笑意根本都掩盖不住： “你好，我是陆靳野，我们家宋枝麻烦你多关照了！” 天知道的他在说宋枝是自己家的时候，内心是多么的快活且雀跃！ 努力了这么久的东西终于得到，陆靳野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真心是多么弥足珍贵。 “好了，宋枝，我帮你把东西拿回去吧，你和陆同志可以在外面走走，好不容易考完了，放松一下！” 卫媛媛刚接了东西转身，迎面就撞上了阿寅，直接就将额头撞得变成红色： “好痛！” 阿寅看见卫媛媛太兴奋了，脚下一时没止住，瞧见把人磕疼了，才忙不迭地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太鲁莽了，没伤着你吧？” 卫媛媛倒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抱怨了两句，也就轻轻放下了： “没事，我走了！” 阿寅忙不迭跟上去： “我帮你提东西吧，卫知青！” 两人吵吵闹闹地离开了，宋枝看着那俊男靓女，好不养眼： “这两人还挺登对的，就是阿寅是苗族人，以后不能跟着卫知青去外面。” 陆靳野垂着眼，眸中带着对宋枝浓重的占有欲，牵起她的手道： “怎么不能呢？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不是吗？说不定阿寅就冲破束缚跟随卫知青去了，就像我一样。” 都还没影儿的事儿呢，宋枝自然不会当真，但是她享受当下陆靳野对她的温柔和宠溺： “那当然再好不过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自己稳定下来了，你再和我一块，否则岂不是要让你跟着我吃苦，那也实属舍不得！” 陆靳野将宋枝直接拉到角落上亲过去，小心翼翼地啃咬，舔吻，最后将宋枝的唇舌吞吃入腹，声音中带着无限柔情： “跟着你，就算是把命丢了我也乐意。” 第56章 出成绩了！ 陆靳野和宋枝两人先后入了党，一个负责药材种植，另一个负责的小学老师。 学校还在建，尚未落成，只能让小孩们仍旧在扫盲班的位置上学，因着李书记和何大队长为首的领导班子的治理，公社一派欣欣向荣。 除此之外，下课后，宋枝就尝试添加野生动植物的元素，以及苗族的象征和图腾，去制作花样，她跟着苗族的师父学习立体裁剪，一针一线缝制出衣物来。 宋枝画画的技术一般般，但胜在她聪明，许多东西都是一点即通，编织各种各样的蕾丝花边时，她虽然眼花缭乱，但编成后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学会裁剪后第一件衣裳，是旗袍，宋枝在传统的旗袍上添加刺绣和花卉图样，最后得出来的成品不仅有浓烈的个人风格，使旗袍又增加了别的风味，看起来非常特别。 整件旗袍呈现墨绿色，她用绿松石将其点缀在盘扣上，袖口和衣襟领口都用蕾丝勾勒，衣摆处绣的是月白的兰花，在兰花的身后隐藏着浅灰色的蝎子，正高高抬着尾巴。 旗袍里面设有柔软的内衬，不会被绣花给磨到。 当成品出来时，宋枝毫不吝啬和大家一起分享。 剪裁包边，踩缝纫机，都是宋枝独立完成的，仅仅一个月，宋枝就能做到完全出师。 宋枝已经决定好了，八十年代服装风行，各式各样的服装都开始在市场上流通，等回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租一个门面，下到广省进货，再去寻老师傅，自己画花样子，等有了作品之后，就可以和服装厂合作流水线。 给常见的T恤融合民族风格图样，不仅可以宣扬民族的传统文化，还能让时代围绕民族文化不断发展，弘扬自信的风采。 等成绩下来的那天，宋枝发烧起不来身，想亲自去看却根本起不来。 陆靳野将她放在自己的屋子里照顾，本心疼她，想代替她去镇上看看成绩，不过此事却被卫媛媛抢了先。 宋枝只能半梦半醒躺在床上等待，不等到卫媛媛的消息，她连药性都能扛过去。 “没事的，你这么努力，肯定能够做到的！” 陆靳野知道爱人在焦虑，害怕，生怕高考出了问题，考完还没啥感觉，出分的时候反而分外紧张。 宋枝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紧紧握住陆靳野的手： “陆靳野，如果我这次考试没考好，我明年会继续考的，但是如果我这次考出去了，你就跟我走吧！好吗？” 陆靳野没回答，只是握着宋枝的手靠在自己的脸上： “你会考好的。” 随即陆靳野在宋枝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无论怎样，你考好或者考不好，你都是我的女朋友，我一生的爱人！” “喜欢是很莫名其妙的事情，你甚至不用拼命去证明自己的能力，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或者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但你有自己的思想和看法，仅仅是站在那，我的视线也仍旧围绕着你。” 若说不喜欢容貌是在太过虚假，但他更看重的宋枝坚强的内心，是独属于宋枝的人格魅力。 宋枝勉强笑了一声： “但我很喜欢你的脸，所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自己变丑。” 卫媛媛跑得气喘吁吁，连头发都粘在脖颈上，粘糊糊，身后也跟着气喘吁吁的阿寅。 “宋枝，宋枝，你考上了，你总分，全县第一啊！” 卫媛媛兴奋得快说不出话来： “全县第一，是我的好朋友！宋枝，你是真的牛！等会书记他们恐怕都要来找你了！” 宋枝听到这个消息，紧张的心放了下来，她这算什么牛，她这都属于作弊人生了，要是重活一世还拿不下这场考试。 那她就只能再考一场了。 “你呢，媛媛，你考得怎么样？” 宋枝看着卫媛媛，觉得她应该是考得不错的。 “我也考上了，就是那个学校没你的学校好！我们以后又可以在一起了！” 卫媛媛心里纠结了多天忧思，全都被解开了： “还得多谢你给我那些试题，否则我根本就考不了那么高的分数！” 宋枝也笑了，卫媛媛和她不一样，她是凭真本事，也没有其他的预知的能力，虽然给她圈了考题，但也确实是卫媛媛的努力才造就了现在的她： “你该谢谢你自己没日没夜地学，人都瘦了一圈呢！” 何大队长和李书记敲锣打鼓地将喜报送过来，他们知道宋枝突然发烧了，也没弄多大的阵仗，只是过来跟宋枝说一声，然后再把喜报张贴在公社的公示栏。 这是整个清河乡的骄傲啊！ “小宋同志啊，恭喜你荣获全县第一的好成绩！” 李书记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慈祥的一张面容，每条折子里都藏着笑：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恐怕全省都没有比你高的分数了，也难怪京城大学直接将你录取了！” 李书记恭喜恭喜着就忍不住眼眶湿润了，宋枝自来这地方后，做了那么多贡献，吃了那么多苦，为了学习挑灯夜读，这些成果都是她应得的。 “是啊，小宋，你简直给咱们的清河乡都做了榜样！” 何大队长宽慰道： “你也不用想太多，等你病好了我们就给你践行，来了这么久，还真有点舍不得啊！” 一行人说了好些，把宋枝都说得眼眶红了。 她来这地方这么久，深受公社的照顾。 何大队长忍不住扯了一下李书记，现在他对宋枝，也全是对后辈的关照和欣赏了，对着李书记还有些埋怨： “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还哭起来了，行了行了，一把年纪了，羞不羞人，惹得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还是快走吧，别耽误小宋休息了！” 一行人又说了几句话，差不多叮嘱了个遍才离开，陆靳野代替宋枝将人送走。 何大队长迟了一步，眼里不无压力： “阿野，对小宋好些，人家一颗心为你，不怕死的那样，我看着都心酸，她是咱们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但是你被禁锢在村里，也不能轻易出去，好好跟人家说，嗨，你们这也不在一个层面上了。” 何大队长说的话不好听，颠三倒四的，但谁都能听懂他的意思。 他是在可怜这对小情侣，门不当户不对的，长久以后，路不好走，更容易心生怨怼，还不如早断干净，长痛不如短痛，伤也好得快。 第57章 难忘的一夜 这次知青中只有四分之一的人通过了高考，已经是极好的成绩了，要知道，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真正万里挑一的考试。 毕竟就算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一个省市都能挑出几百上千个。 这一场高考考生没往届考中多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考试的试题把握不准，难度较高，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时间太短，很难复习到位。 再加上临时恢复高考，考生数量太多，录取比也要遵循之前例子，划线也划得不低。 于是又划了一批考生下去了。 宋枝在清河乡小学教了一个月的书，就收到了第一批下来的通知书。 是来自京城大学的。 领导班子将通知书传了一个办公室，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甚至为宋枝开了个广播表扬。 全县第一出在他们清河乡，实在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就连省城都派了人来想要采访宋枝，到时候登报让全省的学生都领略一下状元风采。 宋枝取得了好的成绩，自己确实高兴，但也就是为自己并没有辜负努力而喜悦，其他的开心一两天也就回归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了。 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成绩，就将旁人不放在眼里，她的心路历程被磨炼得更加坚韧，也更谦逊。 她这一刻是辉煌的，她希望自己毕业后，能有超越现在的成绩。 反而，陆靳野越来越沉默了，他觉得自己好像离宋枝越来越远了，他有时候也会悄悄跟在小学生身后上课，跟他们学习一样的东西，晚上自己偷摸回去复习的时候，也会因为学不明白非常失落。 他知道是因为自己自小并没有接触汉字，他的母亲没有教授过他汉语，但是父亲会在跟母亲的交流中让他耳濡目染。 平日里父亲很少管他，他学会的汉语是偷偷观察父亲和母亲说话才学会的。 可除此之外，他一个汉字也不认识。 因为他从未见识过的原因，所以他的汉字是从最开始学的，学起来才知道，看起来很简单的东西实际操作起来有多么困难。 他不甘心和宋枝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何大队长说的话，陆靳野真的听进去了，他也知道何大队长说的不是假话，但是，他仍然舍不得，两人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或许只要他赶上宋枝，两个人就不会分开。 宋枝偶尔会瞧见陆靳野在等她下课的时候偷偷学习，也会单独给陆靳野补课。 一个问题陆靳野最多问三遍，即使还听不懂，陆靳野也不肯再问，宋枝知道陆靳野是怨恨自己学得不够通透，不愿意问很多遍。 他从小在村寨，什么都是一点即通，天赋出众，但不知为何，学习外面的知识时，反而打不到这样好的效果。 这一切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自小就没有系统学习过的原因。 但宋枝也会在不经意间讲解其他内容的时候，再很多次捎带上陆靳野无法理解的部分。 两人相处过程中的，虽然偶有口角，但互相包容。 并且，也和陆靳野说好了，两人在她要走的时候，一起离开，宋枝手里的钱足够陆靳野的温饱。 而宋枝也会继续努力，为两人的生活努力奋斗。 践行的那天晚上，宋枝和陆靳野都喝了酩酊大醉。 但两人又仍然保持着清醒，不愿意去思考明天或者后天会发生的事情。 “陆靳野，我会对你好的！” 宋枝酡红的脸颊就像童话里诱人的毒苹果，即使有毒，陆靳野也会咬上去，下一秒昏迷或死亡，他也仍然愿意。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搅合在一起的，欲盖弥彰的仅剩的衣物燃烧了陆靳野的理智，他亲吻了宋枝的全身，在她的胸口，锁骨，甚至腰际，大腿内侧都附着上了自己的吻痕。 秋雨淅沥凉一阵，屋内却是熊熊火焰燃烧不尽。 而陆靳野的欲望就算被挑起，宋枝也愿意，他也仍然不肯做到最后一步，只在宋枝的腿间蹭蹭，转而开始在宋枝的口中夺取氧气。 他想念宋枝的一切，她的锁骨，她的肩头，她的胳膊，只要同她对视的，狡黠的，平静的，愤怒的目光都会勾起他对宋枝心底的那抹隐秘的欲望。 宋枝，宋枝。 他多感谢上天把眼前人送到自己的身边。 他的爱人。 他的枝枝。 陆靳野的眸光似狼，眉梢眼角都带着凶狠和缠绵的情谊，落下的吻是又急又烈，滚烫的呼吸烧得宋枝的心肺都跟着颤动。 她手自上而下路过陆靳野的脖颈，肩胛，肌肉被她的手划过，也会带起一片片的颤栗—— 她的爱人，是羞涩，专情，纯善的苗族青年。 每次朝她望过来的时候，她都希望那刻能停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嗯哼……” 陆靳野吻吻宋枝因为激烈而湿润的眼角，又翘又长的，扑闪着如蝴蝶翅膀的睫毛，似乎是微不可及地挠了他一下。 是那样的微微发痒。 陆靳野双手穿过宋枝的腰际，一个使力，便让宋枝跨坐在他的身上，白皙泛着薄红的皮肤，还有他顺手为她披上的薄被。 当他抚上宋枝背脊的时候，才发现手下清晰可触碰到的脊骨，仿佛一条漂亮的线，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宋枝被这样的露骨充斥着情意的眼神看得微恼，气呼呼地趴在陆靳野的胸膛，长发带着微微的凉意落在陆靳野的身上，让他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陆靳野，跟我走吧！你会跟我走的对吗？” 宋枝的耳旁清晰地传来身下人心脏律动的声音，胸口烫得让她也出了一身的汗。 陆靳野犹豫了一下，笑道： “这是当然，我不跟你走，还能跟谁走呢？” 他的手那样炽热，上下摩挲着她的背部。 宋枝仍然不放心，一个劲地在追问： “那你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多留几天，等你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咱们再一块过去？” 陆靳野摇摇头，鼻尖掉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宋枝，我爱你，更希望你成就自己，而不是一个劲地去为我付出什么，我爱你，你就要更爱你自己，偶尔你记起我的时候，承认你对我有爱意就足够了。” “不要为了我而去耽误你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一定会处理好，好吗？” 宋枝亲亲陆靳野的唇，陆靳野揉着她的后脖颈送上深吻，吻毕又问了一遍，直到宋枝保证自己一定会做到，才算作罢。 第58章 离开清河乡 临了出发的时候，宋枝只是收拾了自己简单的东西，剩下的资料都留给了其他没考过的知青，卫媛媛还要在这地方待上一段时间，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 宋枝收拾好的时候，李书记就已经骑着三轮车守在她的知青所了： “小宋啊，我来送你了！” 宋枝将东西搬上车斗： “谢谢李书记，走吧，我们去陆靳野家，他和我一块走呢！” 李书记笑了笑： “何大队长去送了，你们车票买的不是同一班，赶紧上车吧，说不定你去的时候，他都已经在路上了。” 宋枝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也觉得没啥问题。 现在的交通还没有后世那般发达，票少很正常。 宋枝也不过多纠结了，心里想着早点见到陆靳野才是正事儿： “成，我这就上来，到时候就麻烦您帮我谢谢何大队长，在公社这么久，也多亏了他照顾我们呢！” 李书记胡乱应了声，三轮车就颠颠儿地往县里去了。 “老师，再见！” “老师，你还会回来吗？” “老师，我们会想你的！” 到村口的时候，一大帮小学生，手里捧着鲜花，朝着她铺天盖地地扔过去，宋枝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花香青草味道。 看着孩子们的笑颜，从最开始的不被认可，到现在受到孩子们的爱戴。 宋枝陡然涌起一股酸涩来，但她只是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这，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只剩下哽咽。 从县里要一路坐火车做几十个小时，才能到京城呢！ 进站的时候就有蓝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在到处巡逻，李书记帮她把东西搬下来后，百感交集： “一晃眼一年就过去了，你的变化那么大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也变成大姑娘了，对学习要上心，以后找个好工作，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也会好好把清河乡建设得更好！” 宋枝看着李书记，眼眶有些微红，想起和村民相处的一幕幕，恐怕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清河乡对于旁人来说是流放，是下乡，是插秧。 但对于宋枝而言，那是她和家里割舍，决裂后进入低谷唯一可以容纳她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清河乡接纳了她，她才能够正常生活，接受父母即使养育自己多年，也根本不爱自己的事实。 他们爱的只是血缘关系。 即使宋真真和他们的长相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上一世，她见过宋真真，虽然已经做了亲子鉴定，她还是觉得宋真真的长相的实在和养父养母搭不上。 难道是她想错了吗？ 但是血缘关系根本做不了假。 宋枝朝着李书记招了招手，同他作了告别： “李书记，回见！” 瞧着宋枝背影走远，何大队长不知从哪里出来，笑了一下： “宋枝还会回来的，被苗族男人亲吻过的女人，都会再次回到这片土地。” 李书记瞪了他一眼，兀自上了三轮车，何大队长喊了一声，满脸都是笑意一个翻身上了车斗： “我就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说了嘛！” “只能说，陆靳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宋枝验票进候车大厅，不多时就到点了，排队上了车厢，宋枝被汹涌人流裹挟着不断前进，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才安心坐下来。 火车上可以说是人间百态，种种都有。 有人嬉笑着和家庭成员说话，有的人拿出自己的点心慢慢吃。 但车厢内除了声音大点，其他的氛围都还挺好的。 宋枝抱着自己包裹袋子，安然靠着车窗睡觉。 她舍不得给自己买卧铺票，把钱都攒起来，到时候就有更多的本钱做生意了。 “小姑娘，你是哪里来的？” 旁边的大婶看着十分精明，但瞧着好像没什么恶意。 宋枝随便编了个借口，也并不说真实情况，大婶东扯西拉地又说了些别的话，宋枝都是不轻不重地应付过去了。 大婶也没在纠缠，递给了宋枝一瓶水，宋枝摆手说自己带了，也并不喝。 她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不是好人心，就起身往卫生间走去了。 宋枝靠着车窗，懒懒散散地假寐，听见身后座位的夫妻俩讲话。 “都快二十年了，也不知道孩子长得多大，个子多高。” 大叔声音有些低沉： “找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在哪里，之前你生孩子的那个医院早就换了一批人了，这哪里还找得到？” 阿姨的声音显然带着难过，还有些不解： “难找难道就不找了？不是你生的女儿你不心疼？我疼了一夜才生下来的孩子，醒来就不见了，这难道不是医院的失职？还有，女儿丢了十八年，你身为闺女的父亲，连日期也记不住吗？” 大叔瞧见妻子急了，连忙安抚： “好了好了，我就才说了一句话，你就这么多句话等着我了，难道闺女不是我的孩子吗？但是小央也是你的孩子的，他都上初中了难道你连小央也不管？” 阿姨这才擦干眼泪低声道： “我哪里不管？我只是觉得不能停止寻找我的女儿，若是连我都不记得她，不去寻找她，那她肯定就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大叔叹了口气，将妻子抱在怀里： “我也希望我的女儿平平安安的。” 宋枝心里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他们早日找到女儿吧，否则痛苦的人群又会增加。 “淮阳站马上就要到了，到站的旅客可以下车了——” “淮阳站，淮阳站下的，快点准备咯！” 一时整个车站都骚动起来，消失的那个婶子带着两个男人又过来了，那婶子一把就抓住宋枝的手： “行了，妹子，别跟姐生气了，赶紧下车吧，别坐过站了！” 宋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她毕竟脑子好使，很快就转过弯来了： “谁是你妹子？你谁啊你？！” 那婶子手上使着劲，两个男人也想威胁地禁锢住她，却遭到了宋枝的死命挣扎： “你们是谁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婶子也不回她话，只是言语给其他乘客解释： “这是我妹子，精神失常，常常忘了自己是谁，但是家就在淮阳，坐过站了，那岂不是就完蛋了？” “走吧，妹子，姐还有事，再耽搁车门都要关了！” 宋枝差点窒息，扯着嗓子喊： “乘务员，乘务员——” 众人都有些看热闹的态度，也有的心有疑虑，总之在那三人强制胁迫下，她差点就被带下车，还好因为方才拖延时间，乘务员及时赶来了。 几个乘务员过来的时候，直接指着两个男人道： “干什么，把人放下！” 那婶子强撑着道： “这是我妹子，我带她走怎么了？” 乘务员立刻分拨过去两个人手帮助宋枝脱离桎梏，将她保护起来，厉声质问道： “你怎么证明这是你妹子？” 第59章 陆靳野根本没去京城 那婶子面上自得，立刻就将方才宋枝骗她，敷衍她的话一股脑就说出来了，说完后还一脸狡猾地看着宋枝。 仿佛笃定宋枝现在拿不出证据，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想来做行早已是得心应手，很是自负，自恃旁人总是会轻易相信她说的话，将自己的信息交给陌生人。 但宋枝不会。 宋枝活动了一下方才被桎梏的脖颈，才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了一份通知书，眼神清亮： “不好意思，您说错了，之前你套我的话，我所告诉你的全是假的，是不是也没想到我留着一手？” 乘务员将那通知书打开一看，眼里钦佩和对读书人的敬意便格外明显： “原来是京城大学高材生，厉害啊，厉害啊！” 高材生总是格外有优待，对比起一个蛮不讲理的婶子和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更有可信度的是处于弱势方的高校大学生。 宋枝将自己的证件和车票拿给乘务员比对，认真道： “这个大妈在我刚上车的时候，就费尽心思套我的话，我对陌生人抱有警惕，所以并没有多说，只是随口敷衍，没想到临了要下车的时候，我跟她素不相识，就想要把我带走！” 实在是目无王法！ 围观的群众看着那录取通知书，这么好的学校，这得祖坟飘青烟才能考得上，各自都有些艳羡，并且很快就转变成了对人贩子的讨厌： “人家可是京城大学的高材生，以后是要对国家做出贡献，看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就想对她下手，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就是啊，光天化日之下，空口白牙就要污蔑！” “抓起来，抓起来！” 一想到自己家里的孩子，特别是有女孩的人家，若是遭遇上这种事，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社会能少个祸患就要少个祸患，众人纷纷声讨这几个人贩子！ 乘务员们立刻过来维持秩序： “大家听我们说，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交代！大家请放心，看管好自己的钱包等贵重私人物品！都坐下来吧！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将这个事情处理好的！” 随后列车长又对这那几人道： “你们涉嫌拐卖妇女儿童，来人，把他们押起来看管！别把他们放跑了！等到了下一站，就交接给当地的派出所！” 几人相互看看，显然没想到宋枝自上车后防备心就这么重，套出来的全是骗人的东西！ 但是乘警看着，他们也不敢随意轻举妄动，只能咬碎了牙和血吞。 恨恨地看着宋枝！ 宋枝毫不在意，眼皮一掀，盛满了对那几人的嘲弄，转身又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朝着旁边那对夫妇道谢： “多谢您仗义执言，否则也拖不到乘务员来。” 那大叔和蔼一笑： “不过是举手之劳，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还是多上点心，好好照顾自己！” 宋枝点头，将头靠在窗旁，心里的余悸还没消散下去，这事儿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感觉到有多可怕。 一个不当心，恐怕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多好一个小姑娘啊，只是身边没有大人陪着，要是我们女儿遇上这种事，她可怎么办呀！” 阿姨看着宋枝的模样，就不禁想起自己的女儿： “我们的女儿，如果有条件的话，也该上大学了！” 宋枝本想继续偷听，但有些困倦，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醒来时自己身后座位已经没人了，想必是这两人到了站点下车了。 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在列车上吃了饭，又喝了点水，自己又缩回座椅上，只等着熬过这一个晚上，再过半个白天，就到了自己的梦中学府了。 上一世考上的大学远没有这次的好，而且也没能成功去上。 这一次她要努力在大学创造自己的价值，丰富自己的大学生活。 宋枝在板子上写写画画，憧憬着和陆靳野的生活。 硬座真的不是人坐的，但买到硬座票也实属不易了。 坐了几十个小时下来，宋枝都觉得自己的腰腿都不属于自己了，走起路来还打摆子，幸好在下车的时候没有撂挑子，她匆忙拿着通知书在学校外面的招待所办了入住。 京城果然一切都不一样。 城里到处都是人，车水马龙的世界，还能看见醒目的外国人。 白天尚还热闹，就不知晚上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宋枝借了招待所的电话给李书记打电话回去： “李书记，陆靳野有没有跟你打电话在，可跟你说地址了吗？我已经到了，也在招待所办理入住了，正好陆靳野在，我和他正好去看个房子！” 李书记那边好久没有声音，宋枝心砰砰直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枝，我是陆靳野。” 陆靳野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直接将宋枝的眼前炸得一黑。 她脑子似乎突然不够用了，想不明白为什么打给李书记的电话被陆靳野接了。 想不明白她就不想了，宋枝捂着嘴，在电话的这头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歉： “对不起，我没忍住……” 陆靳野想要开口的说的那些话，也有些不忍心了，他不想，也不愿意。 不想将那些话说给宋枝。 听筒那边的爱人哭泣的声音传来，穿透他的心脏带来狠狠的阵痛，顷刻间都要无法呼吸。 陆靳野眼眶也红了，竭力遏制住自己的哭腔： “枝枝，不要哭了，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让人骗你的，别哭了……” 宋枝默默地哭，那边也是一阵静默。 “陆靳野，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想做什么呢？陆靳野？！你不能在确认我喜欢你之后，轻而易举放弃我……” 宋枝嗓音带着喑哑： “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总有人欺负我……” 陆靳野抽泣： “宋枝，你等等我，我会好好学习，我会重新上学的，等我学会了在外面的世界如何生存，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你等等我……” 宋枝听见陆靳野并没有想放弃与自己的感情的，这才停止了落泪： “可是我现在，也会努力让我们的生活好一些……” 陆靳野浑身颤抖： “可是你这样太辛苦了，我看见你辛苦，就觉得是自己无能，配不上你，也给不了你好的生活……” 宋枝尊重他，尊重他的意愿，也一直尊重他的想法。 无论是痛苦和开心，宋枝都能完全包容。 他爱宋枝，真的很爱。 可他也要学会成长，否则往后如何给宋枝撑起一片天地呢？ “那我们每周打一次电话，好吗？你也可以给我发电报，行吗？” 宋枝擦擦眼泪： “你也会想了解我的生活，对吗？” 第60章 京城大学入学 “好，我们只是不在一个地方而已，我每个星期都会想办法给你打电话，或者发电报，甚至写信，我没有想要放弃你，我只是在更努力地朝着你靠近，我不能看着我和你之间的差距慢慢拉大而不管。” 陆靳野张口的有些晦涩，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来： “等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宋枝鼻音很重，酸涩得几乎说不出话，但她已经不难过了，而是涌起了另一种战意： “那你也等等我吧，或许很快，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 “我很想你，陆靳野，我一直都在期待和你相见，但是我知道，你不是逃兵，你只是有些不自信，害怕面对外面的世界，是怕自己的能力不足够匹配我。” 宋枝好半晌，才换了种轻松的语气宽慰陆靳野，或许也是宽慰自己： “那又如何呢，你对我付出过那么多次，接下来就换我向你走过去就行。” 即使陆靳野原地不动，她也愿意朝他走一百步。 陆靳野微微笑了，脸上还挂着泪水，看起来十分怪异： “好，我也很想你，枝枝。” 等到那边的电话挂了，何大队长才叹了口气： “唉，阿野啊，人家宋枝都不介意，你在介意啥呢，就只是名声不好听，吃软饭而已，日子还是两人一起过的，你也别介意了。” 他言语有些矛盾，可都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个事情，差距过大的两个人，是真的要历尽千辛万苦都很难走到一起的。 两个孩子还年轻，何大队长也是舍不得俩孩子走弯路，却又意外地让二人突然走了分叉路。 他心里虽然后悔，但是也不会表现出来。 陆靳野将眼泪擦干净，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没什么，我要去学习了。” 从前他接触都是草药种植，香料，毒虫的毒与解，苗文，现在要涉及更多，要去学习语数外，能先学会这三门都不错了。 李书记瞪了一眼何大队长： “要是早点搞扫盲班，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人孩子哪哪都好，都是被耽搁了，活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 何大队长嬉皮笑脸： “好了好了，吃饭去吃饭去！” 宋枝挂了电话，还许久没有缓过神来，伤心的余韵让她的眼眶都还有些发干，不过她很快就振作起来。 不就是缺钱吗？ 她都活了一辈子了，要是这点事儿都做不到，那她凭什么口出狂言说要带陆靳野过好日子？ 宋枝洗了把脸，整理好东西在屋子里狠狠睡了一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宋枝眼睛有些浮肿，但用冷水洗了洗很快就消下去了。 宋枝退了房间去京城大学报到。 门口就有不少放着桌子的志愿者，很多学姐学长都非常热情地指点新生，当宋吟出现的时候，就有人愣住了。 “这也是我们学校的？不会是我们学校播音系的吧？或者表演系？” “看着不像，她是不是走错学校了？没听说新生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学妹啊？” “你拉倒吧！人都没来齐，你听谁说？” 宋枝看着地图，正找路呢，偌大的校园一进来就把她看愣了。 “这位学妹，你是什么专业的，我带你去报道吧？” 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小跑过来，眼里是纯澈的欣赏，还有点害羞： “我是学电气的，学妹怎么称呼？” 宋枝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礼貌道： “不好意思，我可以自己去，就不麻烦你了！” 旁边学姐瞪了他一眼，笑眯眯道： “你好，我叫李书乔，是学自动化的，不知学妹贵姓？” “免贵姓宋，单名一个枝，枝桠的枝。” 宋枝温和一笑： “我是金融二班。” 李书乔在心里惊叹了一番，原来是学金融的，看起来好厉害！ “那我带学妹去寝室吧？” 李书乔欣赏了一下学妹的盛世美颜，美滋滋地帮学妹提了一些小物件： “学妹，这还有一个多月才上学呢，你怎么提前来了？” 也是因为学校比较大的原因，基本上没有住宿的限制，也没有门禁时间，学生自主学习能力很强，所以图书馆也是二十四小时的，刷卡就能进出。 看得宋枝眼花缭乱，直到最后到了宿舍，才回头冲着李书乔笑了： “谢谢你，学姐，我是家庭原因，所以提前办理宿舍入住的，剩下一个月我还要回家去处理一些事情。” 李书乔心里有了数，学校里很多学生有不少都是家里比较贫困的，所以会提前过来熟悉环境熟悉生活，在学校将各种事情办理好，也差不多一个月就过去了。 眼前这小姑娘，显然精神头不错，而且浑身的素质涵养都不像是普通家庭出来的。 “那行，你的宿舍在二楼二零六，我先走了。” 李书乔热心地帮着宋枝将东西搬上去，临了宋枝却拉住了李书乔的手： “我请你吃饭，学姐。” 李书乔刚要拒绝，却没想到宋枝再次开口： “是这样的，学姐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你要是不和我一起吃饭，我反倒说不出口！” 李书乔也明白了，小姑娘挺腼腆，确实不好意思，她也不忍心拒绝，总之到时候吃点便宜的就行，她心里有数呢！ 宋枝随便将东西收进柜子里上了锁，之后就和李书乔去食堂里，她有生活的经验，突发奇想想吃拉面，就点了一份羊肉拉面和牛肉拉面，学姐葱花香菜都吃，还要辣椒，宋枝记得很清楚。 这个年代的羊肉和牛肉价贵，肉羊并不好养，而牛大多都仍是帮着干农活的，金贵得很。 所以李书乔原以为是全素的饭菜，直到看见了牛肉拉面结束。 太奢侈了简直！ 李书乔家境一般，但平日里也很少吃牛肉，见状她忍不住道： “小学妹，生活费紧张就不需要一顿这么破费，我什么都能吃，什么也不嫌弃的！” 说着就要把牛肉夹到宋枝的碗里，却被她制止了： “学姐，我对牛肉过敏的，再说我碗里已经有羊肉了，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学姐大可放心吃！” 话音刚落，宋枝顺便把自己买的热牛奶递过去： “转了一下，这天气喝凉汽水不好，还是喝牛奶吧！” 体贴的关心，让人心里十分慰贴。 李书乔也不好意思拒绝，这一顿饭就快接近三角钱，谁家好人这么奢侈？ “没事的学姐，我想问一下，学校的热水，电费都是怎么交的，然后我平日里的上课是在哪栋教学楼？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些路痴！” 宋枝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能告诉我在哪里买到好一点的棉被，垫絮之类的日常用品，就更好了！” 第61章 回到江省 日用品店在一般的供销社卖得都不便宜，但是李书乔好歹已经上了几年的学，不说变成老油子，那也对周围的事情了如指掌了。 一路上李书乔教宋枝认识最基础的路，一路走一路认，宋枝也在心里默默记熟了。 不多时，两人拐了几个弯，就到一条街上： “这里全都是简单的日用品一条街，大多数都搞批发之类的，还有好的裁缝，做的衣服也便宜，不过我是皮糙肉厚都是买的地摊货穿的！” 李书乔沾沾自喜： “怎么样，我带你找的位置不错吧，一般人对这地方是真不知道。” 在大学生的心里，大多数对钱都没什么概念，谁能找到最好吃又便宜的店，找到物美价廉的街，获得奖学金。 抑或是身体倍儿棒吃啥都不胖，这才是一种无形的，隐形的炫富。 宋枝比了个大拇指，真心实意地赞叹： “不愧是学姐，就是能力出众。” 李书乔心里也高兴，拉着宋枝逛了一圈，最后定下来两套床上用品和一些洗漱用具。 确实足够便宜，找对路子也没花多少钱。 “这次买东西多谢学姐了，下次我回来的时候请你吃东西。” 宋枝诚恳的双手合十： “要是我和你分到一个宿舍就好了。” 她长相清纯却又带着一种绮丽的浓颜系美感，撒起娇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住的。 李书乔告饶： “天天对着你的脸，我都能多吃下好几碗饭，要是跟你在一个宿舍，我能长胖一百斤。” 随即李书乔有些无奈： “我也想和你一个宿舍啊，但是金融系的学生没有多少吧，估计你要和其他专业的人拼宿舍了。” 李书乔同情地看向她，她的这副容貌，性子又这么好，万一被针对，恐怕也欺负不回去。 宋枝很喜欢这个学姐，朝她笑了笑： “我呢，等会就要走了，还得劳烦你帮我多看看我宿舍里的那盆花，对了，不知道能不能先放在你那帮我养着，只要有阳光和水，就足够了。” 李书乔没养过，但是也愿意尝试一下： “让我试试吧，你出去多久，我可不能养太久，万一生病了我也看不出来的。” 本来是帮忙的事情，要是一个弄不好两人结怨了，那就真的太荒诞了。 宋枝想了想： “十五天可以吗，甚至可能会更早回来，我要回去省城一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她上一世没出过远门，这一世也是以为陆靳野会回来，所以她才直达京城。 其实宋枝现在应该出现在省城，然后还要回养父母家一趟，至少把两方的关系恩怨清一下。 宋枝将花托付给李书乔后，随便收拾了点东西和必要的身份证件，还有那张录取通知书，踏上了回江省的列车。 列车到达江省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宋枝坐了二十多个小时，也还好。 下车后她随便糊弄了一碗热汤食，走到自己原先的家门口。 但是这次，她看见了一些意外。 从别墅中走出了一家三口，两男一女，一对夫妻和儿子，看起来非常奇怪。 浑身上下穿得简陋且很不得体，根本不像是能出入这片别墅区的人。 宋枝躲在花坛矮树丛旁，那伙人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不远处出现了正在相送的人影。 即使这么隔了这么久没见，宋枝也能分辨出来，那人是宋真真。 宋真真出现在她面前时，一向都十分得体，毕竟她的养母吴敏最是要面子，若是不得体，总归会说上两嘴，先前宋真真还没完全适应这个家的时候，没少挨吴敏的批评。 但这次宋枝所观察到的宋真真，头发凌乱，衣衫也凌乱，看着叫人难受，但宋枝没有错过她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 即使是偷偷瞧着，却也觉得背脊发凉。 宋枝觉得，宋真真变了很多，从前宋真真只是做绿茶，将她视为假想敌，现在宋真真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又有什么阴谋呢？ 不过现在宋枝都不在这个家，想必宋真真早就趁着这个机会将宋蕤和吴敏的好感度刷满了，这是别人的家事，也轮不到宋枝去置喙。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宋枝本想今天敲开宋家的门，她忽然觉得现在还不是个好时机，缓缓向外退去离开。 宋真真所做的那些事情，教唆别人针对她，诸如此类恶毒行径，宋枝还没想好要如何反击回去。 毕竟她从未伤过旁人性命。 思来想去，宋枝还是快速将三个人的头像画下来，辗转打听到一个事务所，专门帮人打听背景和旁人私密之事。 因为怕被人抓住把柄，老巢也在一个挺偏僻的郊区的一栋居民楼。 购置了最顶上那层楼改成了侦探事务所。 宋枝到的时候心里还有些不确定，等打开门看见牌匾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欢迎光临百晓生侦探事务所，不知客人有什么需求呢？” 开门的女人眼下挂着青黑，看着十分疲倦的样子，见到宋枝这个年轻长相漂亮的女人，也有些怔愣。 宋枝收回视线打了个招呼： “您好，我可以找您帮忙调查一些事情吗？” 女人忙将人引到沙发上坐下，递出自己的名片： “我叫白玫，是事务所的经理人，当然也是一名侦探。” 宋枝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然后就放在桌子上： “你们这边费用是怎么算的？” 白玫看着宋枝干练的样子，也正襟危坐： “需要按调查事情的程度定价，越困难自然价格就会越贵，有定金和尾款，等拿到您想要的东西时，就是交付尾款的时间。” 宋枝微微一笑： “那我这边要求办的事情并不难，滨江别墅13栋，帮我查一下宋家的女儿宋真真的生平，另外和她联系的那家人的详细资料。” 白玫记录下来，干脆利落道： “不算难，但是比较复杂，要派人力去调查，所以得加钱，二百块，一口价。” 宋枝颔首： “成交，拍到有用的东西也必须交给我。” “当然。” 白玫笑吟吟道： “您现在可以简单说一下这家人的事情吗，可以方便我们调查，您看起来时间不怎么充足的样子。” 宋枝思索了一下，她说的确实是事实： “房主宋蕤和吴敏，是我的养父母，而宋真真，是他们丢失多年的女儿，并且也做了亲子鉴定，但我怀疑，宋真真的身份有假。” 时隔那么多年，为何偏偏这样巧就找到了呢？ 而且这个孩子和宋家父母没有一点儿相似。 宋枝不是不能接受他们找回亲生女儿，但她也想弄清楚自己所有的疑虑。 第62章 很早就想要她的命 回到招待所，宋枝借了房间的电话打给清河乡公社，接电话到是何大队长： “小宋？你去学校了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适应呢？” 宋枝挑了些有趣的事情说了一下，表示自己哪里都好，问候两位领导的身体。 何大队长自然是只有话可以说，最后宋枝还是没忍住，想询问能否让陆靳野接电话。 “陆靳野家安了电话，我把电话号报给你，你打给他就行了，这小子，生怕错过了你给他打电话，每天天不亮就上山挖药，把这个钱凑到了才开始好生学习。” 何大队长虽然是在骂他，却也是掩不住的欣赏和心疼。 只是想多接到自己喜欢的人打电话，为此付出时间和金钱的努力，哪里又做错什么了呢？ “诶，是小宋打电话来了？还好我来得快给老何送文件来，否则他才不会专门去喊我呢！” 李书记笑得得意，在听筒那边戳得何大队长头疼： “小宋，在外面过得咋样，有没有挨欺负，要是觉得上学不舒服，太累了，就回来休息两天。” 宋枝假装当了真： “休息两天老师给我挂科怎么办？到时候我就没办法毕业了！” 李书记利落道： “那就回来啊，从底层做起，做选调生，到时候一路上午，你又有脑子，想法都能转变成你的政绩，到时候你和陆靳野一起，治理得不知多好呢！” 何大队长仿佛听不下去了一般： “你别听老李的，老李知道你上学辛苦，比谁都心疼呢，可读书已经是众多选择中最好走的一条路了，孩子，你聪明，又出众，机会可要把握住啊，到时候你能回来看看我们就知足了！” 宋枝被这一番话感动得红了眼眶，李书记和何大队长都是设身处地地为她考虑，她认真道： “您们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学，还准备出息了造福清河乡呢！” 她一度觉得清河乡是湮没自己的洪流，但不是，清河乡是她唯一的温暖港湾，是清河乡给了无容身之处的她一个休生养息的场所，否则，她大概率会死在这人生的低谷中。 宋枝挂了电话，重新将记下了的电话号拨了过去： “喂，是陆靳野吗？” 那边电话接的很快，仿佛无时无刻都守在电话跟前似的。 “嗯，宋枝，我是陆靳野。” 陆靳野声音带着惊喜，但很快压抑住了让宋枝捉不到一点： “去学校了过得怎么样？” 苏吟描述了一下她的大学，然后讲述了自己结交了朋友的过程，自然隐瞒了别人看她都实现，和想要对她献殷勤都事情。 两人异地恋本就艰难，实在不必再多添烦恼，她也不想让陆靳野没有安全感，就只捡了一些正常的说。 陆靳野调侃道： “我们小宋姑娘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难道别的地方的人都这么没眼光，一个示爱示好道都没有吗？” “我们小陆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帅哥，在我不在的时候，就没有淳朴的村花和知书达理道女知青向你示好吗？” 宋枝将这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但并没有生气： “我可不会随随便便就承别人的人情，我还等着咱们陆阿哥向我撒娇呢！” 陆靳野在那边笑得很开心，但细微之处还是能听见酸涩难受： “好啊，那就请枝枝再等等我吧，等我努努力，很快就走到你身边。” 陆靳野不提，宋枝也不说，两个人心里对对方的思念恨不得溢满整个房间，但没办法，两人都不能很快与对方见面，只能强撑着感情在听筒中诉说。 “你知道我今天碰见谁了？” 宋枝卖了个关子，想让陆靳野猜。 陆靳野也很配合，即使是这样无聊的小游戏，他也会想着只要能多和宋枝说几句话，怎么都行： “你养父母吗？还是你亲生父母？” 说到亲生父母，陆靳野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他怎么就忘记了亲生父母是宋枝的一块伤疤呢，这么轻易地提起来会不会让枝枝难过呢？ 都怪他太不小心了。 “干嘛道歉，这又没什么，我早就不难过了，你自信点，说不定你在我心里比我的亲生父母还重要呢？” 宋枝半开玩笑，想着让陆靳野跟自己讲话的时候不要那么紧张。 不过有点确实说对了，亲生父母真不一定就比陆靳野对宋枝还要重要。 这么多年，宋枝不可否认的是养父母虽然没有给她太多爱，却也是有吃有喝地养着。 即使他们做了很多错事，宋枝也只会一一报复回去，有句话说得很对。 在亲情这方面，恨比爱长久。 面对不曾见面且毫无感觉的亲生父母，他们不曾养育过自己一天，更不曾对自己表达过关心爱护。 陆靳野会照顾她，保护她，追随她，将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自然将心比心，陆靳野现在她的心中地位是最高的。 宋枝自然也不会去责怪陆靳野突兀地提起自己的亲生父母。 “不管重不重要，只要他们对你好，我也会尊重他们的。” 陆靳野完全做到了什么叫爱屋及乌。 “好了，我告诉你，今天我碰见了宋真真……” 宋枝开口道： “本来回去是想和养父母做一些了断，但是躲在外面的时候看见了宋真真在和别人说话，我观察了一下就离开了。” 陡然听见宋真真的名字，陆靳野还有些发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枝枝，这宋真真也有点邪性，你还是离她远一点，你还记得你上次在洪水中一直长睡不起，原本医生都说你快要醒了，结果最后你都快失去生命体征的那件事儿吗？” “后来去了好多人，把你送到老巫那，才捡回了一条命。” 宋枝知道这事儿，但也只是以为自己被东西砸坏了，伤了身体，并不觉得有其他的问题： “那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之前你怎么没跟我说？” 陆靳野咬着牙，沉声道： “要不说宋真真邪性呢，她给你身上放了蛊虫，而且那宋真真一直在打探卫知青和你，后来不知怎么就让宋真真找到机会了，卫知青一看你情况不对就给村里去电话了。” 好半晌，陆靳野仿佛想到那些天的事情，都有些后怕：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都想随你去了……还好你最后又扛过来了……” 宋枝听得沉默，她原以为宋真真恨自己远不到要命的程度，但不知道原来在无形之中，宋真真已经无数次想着结束她的性命了。 把她还需要什么心理包袱呢，只有夺去宋真真最在意的东西，让她痛苦一生，才能让她了此这番心事，纾解两世的恨意！ 第63章 小摊贩的生意经 商业街。 商业街有很多，宋枝很早就有了经营小本买卖的计划，也是为了保障温饱。 所以她要不断攫取新的知识，学习社会上的生存法则，以便于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这条道路，她甚至有些心急，但是事情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不断汲取经验。 商业街几乎都位于郊区，这边有很大的一个布料市场，原先有布行老板在这里开店，后来因为环境因素，倒闭之后就走了。 这一块地界后面就被归为了国家，为了促进省城各行各业的经济发展，国家将这块地方又批出来作为市场。 不过就不仅仅售卖布料了，还有一些是些零散的小商品，进货价要便宜很多，大批次还能让毛利。 所以宋枝来这观察一下市场行情。 她准备从服装入手。 现在正是冬季，有部分在售卖棉服之类的外套，卖的特别杂，短袖短裤，春装长袖都有卖的，广告词多是买多少件送几件，或者清仓大甩卖。 原来市场经济的雏形从这么早就开始形成了。 宋枝现在还没有店面，所以她只是在研究，她现在的钱只够在京城租个小门面，别的都做不到。 她随便买了一打十件白色T恤，然后跟店家攀谈起来。 “师傅，您卖这些衣服多久了，行情怎么样？” 最开始师傅还有些爱答不理的样子，宋枝便开口道： “我是筹备着准备开店的，想要了解清楚一些，开店的时候心里也有数一些。” 师傅不动声色地上下扫视她一眼，长得倒是挺漂亮，但大多数的女人光漂亮是不顶用的，多是个草包那不就白瞎了自己的功夫呢？ “你要是想找更便宜的，可以去广省看看，但估计我算上路费，也不会比广省批发的服装贵多少。” 师傅懒懒抬眼： “在我这买，不算吃亏，要是在那边买，才吃大亏了呢！” 宋枝顺着师傅的视线看过去，那边有几个人聚集在一起，顾客有些犹豫，一直都下不定决心去买。 好不容易说动了，师傅就忍不住嗤笑一声： “料子分为很多种，雪纺，纯棉等等一应，像我们这样的，手一摸就知道是什么材料，棉服只看看毛就知道是鸭绒，鹅绒，棉花还是人工绒。” 师傅冲着宋枝笑笑： “你要是没这个耐心去学习，还是趁早不要迈这个门槛，做不久还容易亏本的。” 这师傅说的话很实在，每一句假的，但是宋枝并不是完全对这个时代没有印象——生意肯定能做，但是要看品味。 而且最容易赚的钱还是女人手里道，女人是消费群体的主流，因为大多数女士管家的时候要照顾到一家老小，大到家电房子，小到柴米油盐。 大多数都是女人在置办。 简而言之，只要女人心动，也会想方设法购买，好看的衣裙，流行品。 只要将一样东西变成时尚的潮流，将其标榜为大多数女人都在使用的，为了追寻内心的认可，女人也会跟风似的购买， 购买力就上来了。 再说了，漂亮东西本身也会让众多女人趋之若鹜。 宋枝点点头，一双眸子很真诚： “懂了，谢谢师傅，不知师傅贵姓呢？” 师傅觑了她一眼： “真懂了假懂了？那你告诉我，我所有的商品中，什么东西销量最好，最受欢迎？” 他的长衣架上装着许多东西，棉袄，T恤，牛仔裤，卫裤，衬衫等等，类型很多，还有棉袜和丝袜。 宋枝微微一笑： “我猜是丝袜。” 本来得意扬扬的师傅在听见她的回答之后，镇定自若的眼神就发生了转变，态度也认真起来： “你怎么知道是丝袜，别告诉我你就是蒙出来的吧？” 宋枝理所当然道： “当然是蒙出来的啊……” 看着宋枝狡黠的目光，这位师傅倒是做了自我介绍： “我姓岑，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光告诉个姓氏也没什么所谓，但他被一个小姑娘拿在手里，心里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瞧着岑连谴责的目光，宋枝摊摊手也不卖关子了： “丝袜虽然不是什么潮流单品，但是价格很便宜，在这个色彩极少的年代，外国女人穿丝袜，怎么不会引起国内女人的心动呢？” “她们也不仅仅是想拥有一双丝袜，而是想要追求穿衣自由的风尚，而丝袜价格不算便宜却远远谈不上贵，在她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买一件让自己高兴的东西，为什么不呢？” 总之，宋枝是站在消费群体的角度去看待，加以分析，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应该很接近了。 岑连对宋枝说的这些，感到惊诧： “分析得其实很对，除了从众心理外，其他的都相差无几，你还是学生吧？” 要是没读过书，那只能说是天赋异禀了，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 “我在京城读大学。” 宋枝坦然道： “所以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非常自信的。” 除了门路，其他的都能靠学习学出来。 宋枝突然灵光一闪，她记得京城有个服装设计比较有名的学校，再结合本校的一起学习，或许能悟出一些门道来。 岑连倒没那么惊讶了： “只能说在书上能学到基础的知识，但是经验还是要靠自己一步步积攒上来的。”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我还要做生意呢！” 岑连敷衍地抬抬手，他倒是不指望自己说的话让宋枝受用终生，但对她想要进入这个行业还是有点作用的。 宋枝倒也不觉得冒犯，本来她就只是想打听一下行业的情况，问得差不多了，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人家都是跟服装店，或者工厂做生意，现在跟她这个小卡拉米说几句话，也积攒功德了。 宋枝又绕着其他几个地方看看，大多数人都是随便铺着废弃的床单，上面摆了一些商品，需要什么码数多少件都是一捆一捆放好的，有需要就抽一袋出来让顾客看看。 很原始，但简单快捷，还有很多都是开车过来，一买就是一大包，然后拖回去自己经营的店卖。 浏览了一圈，宋枝也记到了两个位置，义乌小商品城和广省。 看来往后等假期的时候还要去这些地方实地考察一下。 剩下的时间，宋枝将自己的规划重新做了整理，意外的是，她今天收到了来自陆靳野的一封信笺。 见信如面。 我很想你。 宋枝。 是写得很工整的汉字，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工夫和时间，练习了多少遍才能做成这个样子，每个字每个笔画都能看见力透纸背。 她看过无数名家作品，但只有这一张是完全属于她。 宋枝在看见的瞬间，泪如雨下。 第64章 挖掘宋真真的秘密 “喂，老板？” 宋枝接到了来自白玫的电话。 距离上次过去找她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了，原本宋枝也觉得这个时间也该差不多了，能调查出来多少东西就算多少。 白玫在那边询问道： “老板，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这东西恐怕也要当面说才说的清楚。” 宋枝应了声说自己马上就到，收拾了东西就往百晓生侦探事务所过去。 一路上，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想法是真的，如果宋真真不是宋家的亲生女儿…… 宋家父母对宋真真的好，对她的忽视和训斥，以及打压她而抬高宋枝店行径，就显得格外可笑了。 宋枝拢了拢自己的外套，明明入秋没多久，可这温度却降下来很快，风刮在脸上，也有些微微刺痛了。 遍体生寒，远不如心寒。 她并不是什么猫儿狗儿，也不是让人能随意丢弃的玩物，高兴了就好好跟他她说两句话，不高兴了就被扔置一旁。 宋枝呼出一口气，走到事务所楼下，抬脚就往楼上爬。 门虚掩着，宋枝直接推门而入。 白玫正在阳台上抽烟，瞧宋枝来了，忙将烟摁灭： “宋老板，你来了？” 宋枝不轻不重地开了个玩笑： “不来的话，岂不是钱白花了？坐下来说吧！” 白玫喝了口水，坐下来笑了一下： “这两天，还真让我们的人蹲到了，那对夫妇，丈夫姓张叫张海柱，妻子名唤何艳，两人共育有二子一女，大儿子叫张恒，二女儿叫张招娣，小儿子叫张珂，张招娣在一年多前就溺死在水里了。” 宋枝在口里咀嚼了一下消息，随后道： “溺死了？” 白玫抬了抬眼镜，眼神中闪过精光： “确实是溺死了，当时在水里泡胀了，听说都不成人样了，那个季节早就发臭了，所以张家匆匆忙忙给办了丧礼，火急火燎就下了葬。” 宋枝明白了： “这其中肯定有蹊跷，要说宋真真不认识这一家人，那也不可能，这家人若说手段也其实没有什么，男的好色也爱赌，女的也惯着，哪有什么背景去威胁？” 唯一的可能就是宋真真有把柄在他们手上，说不定还是改变宋真真一生的一个把柄，否则宋真真也不会这般迁就这些人。 白玫扣了扣桌角： “你想的完全正确，但是我们目前没办法去要到能检验亲子鉴定的样本，所以不能确定宋真真是否和张家人有亲子关系。” 桌上的资料散乱了一地，白玫从中扒拉了一下想要找到一些有用的，很快便就将其归纳整理之后递给宋枝：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调查陷入了瓶颈，要是不能证明两人的亲属关系，就有可能是我们调查错了方向。” 宋枝一愣，她回过神来，上次，她也看见了张家人，但是宋真真的长相和张家人也有区别。 现在真的像是一团迷雾中，让人找不到方向。 宋枝觉得自己应该上门去试探试探，所以她电话直接打到了宋蕤的办公室。 “喂，宋氏服装厂总经理办公室。” 宋蕤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边传过来： “不知阁下哪位？” 宋枝顿了一下，似乎还在思考怎么称呼对方。 爸爸？ 那是关系还没恶化时，宋枝喊宋蕤的方式，虽然不见得有多亲近，但是也并不陌生，甚至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秩序。 表面家庭重视的所谓体面。 养父？ 她也喊不出来，觉得很尴尬，而且对面八成又要给她立规矩，反正她打这个电话的根本原因也不是想和宋家人好好谈谈。 只是为了去打探虚实而已。 “宋总，我是宋枝。” 宋蕤原本公事公办打态度，等那边回话也有些不耐烦了。 但听到熟悉的声音出现后，宋蕤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讨厌，而是感觉好久没见。 分明两方分别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达到，他心里竟然，还留有残余的亲情。 很快宋蕤就回过神来了，宋真真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宋枝最多不过算是一个养女罢了，哪里能比得过去？ “怎么，离开宋家后活不下去了么？” 宋蕤声音又硬又冷，语音还残留着讥笑意味。 “并不是，不知宋总最近可有时间，我想上门拜访一下，毕竟两位对我还算有养育之恩，拜访也是理所应当。” 宋枝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并没有被宋蕤的话扰乱情绪。 宋蕤本打算拒绝，他也不想去计较宋枝是怎么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但若是不见面，反而显得一家人不敢见她似的。 “行，你约定个时间，在家里见面。” 最终宋蕤还是答应了，反正就算宋枝去了，吴敏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女人对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子女才更上心，总之宋枝不属于这一列，他完全就不担心。 宋枝淡淡道： “那就明天上午九点吧，周六你和宋夫人也不上班，正适合推心置腹地聊聊天。” 宋枝也没有多说什么，知道对面听进去了，便挂断了电话。 宋蕤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变化，一样的自大，要全家都听他的指令，在工作上也是毫无改变的刚愎自用，也难怪会在时代变革中被淘汰出来，最后不得已只能靠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六十岁的老头来换取资金的注入。 综其所述，宋蕤就是个极其大男子主义，利己主义的男人，为了自己在乎的东西不择手段。 宋枝回过神来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到脑袋有些胀痛。 她甚至都觉得宋家亲生的女儿早就死了，否则也轮不到宋真真这个假货玩那一出狸猫换太子。 宋枝靠在床头小睡了一会，再醒来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接起电话后对面是白玫，她和她的同事在追踪宋真真的踪迹，声音很低又带着一些着急： “宋枝，你快来，我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那边弄得神神秘秘，搞得宋枝心里跟猫抓儿似的，非常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边说了一个地址之后，白玫表明自己会在那等她，然后更快地寻找一些证据。 宋枝拿了个手电筒抓了一把零钱，头上戴了一个渔夫帽，从脖颈将面罩套上，只露出额头和眼睛。 衣服颜色很深，若是不注意，恐怕都不知道黑夜中隐藏了个人。 最后宋枝换了一双好行动轻便的鞋，就出门往白玫所报的地址去了。 那是省城附近一个村子的位置，存在很久，很穷也落后，民风也很恶劣，听说在早年扼杀女童非常严重。 第65章 野外遇见坑 宋枝忍住心底的厌恶，根本就没仔细看村子的名儿，垂着头便隐藏在树林丛里就靠过去了。 路不算长却也不短，宋枝胡思乱想着，白玫的那个手机挺好用的，不知道能不能托她给自己买一个，不，买两个。 这样她和陆靳野就可以随时随地打电话，不用到有座机的地方才能进行沟通了。 大道变成小道在，宋枝看见远处有一闪一闪的灯光，这是她和白玫约定的信号，不多时灯光停了，宋枝也记住了位置。 她开始留心自己走过的路，这附近里村居还庭院的，一路走过来鲜少见到什么住所，但也并不是没有，就是离得远，只能勉强清晰地看见一两眼民房里面的装潢布置。 宋枝总觉得阴森森的感觉后背发凉，突然，她脚下一滑，她差点踩到湿软黏腻的青苔摔倒，但幸好她扯住了一把枝丫，好歹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宋枝有些被吓到了，缓了一会稳住心神。 来都来了，自然也不能白来，只能率先转移去方才白玫他们那。 只是这条小路很是不好走，还好宋枝平日里走路稳妥，最后才能幸免于难。 “宋女士？” 白玫小声唤着，她全副武装，手里还拿着铁锹，旁边那位身量很高大，头上带着矿工灯，也是蒙着脸穿着一身黑。 只是身体的不少地方已经被泥巴弄得脏兮兮的。 “怎么了？” 宋枝闻见潮湿的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腐败味儿，冲得她脑瓜子嗡嗡，甚至闭着眼还能感觉到耳鸣： “你让我来看什么？” 白玫努努嘴，引导宋枝往她的目光所及处看： “那儿，就在你脚边不远。” 宋枝微微挪开了脚，果真她背后二十厘米所处，有一个巨大的坑位，坑位周围的泥泞都是湿哒哒的，只是再细看，里面就是个破草席子和一个箱子。 老天，宋枝看见的时候，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 箱子？ 野外出现箱子，不是人民币，就是人民。 破草席子，这都建国多少年了，还有人用这种古老的法子给人下葬呢？ “还好是破草席子，要是钉死了的棺椁，我俩还真不一定能打开呢！” 白玫走过来跟她并肩： “但是这具尸体没有墓碑，我们找到也是花了点钱在村里打听的，那个时间段死的人就这一位，村里的人少，知道的也就是和张家为邻的人。” 宋枝显得惴惴不安： “你们在这逗留多久了？可有人看见你们的踪迹？” 白玫干这行多少年了，以为宋枝是在担心她被人盯着了，大大方方笑道： “应该不会的，村里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不会出什么大事！” “那可不一定，这地方我一路过来的时候，只看见偶尔一两个屋子，都有猪圈。” 宋枝边说话，边想要上前查看，白玫却一把拉住这宋枝，拿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几缕头发： “瞧您说的，我哪里还能让老板给咱们打工呢，都准备好了，你方才说那猪圈，是什么意思？跟我们这边有什么关联吗？” 宋枝心里其实也没底，只是猜测： “我看见猪圈墙角都栓了铁链的，这个村子很有可能会跟拐卖妇女儿童有关系。” “只有买来的女人会被锁在角落，他们称之为熬鹰，熬过去了，人老实了，也能传宗接代了，然后女人会被孩子拴住，也成为这个村子里面的一份子，像这样的村子都是十分团结的。” “所以，应该不存在用钱能买到消息，如果是真正的村里人，恐怕会想办法的把这事儿跟张家通个气儿，所以今天张家人在家吗？” 白玫和男人对视一眼，慎重思考了之后才开口： “应该是没有的，我们来的时候走的另外一条路，刚好经过张家，他们家的灯是关着的，若是有人，应该会打开的吧？” “不过我看见有几家门口，坐着很痴傻的女人，只知道呆愣盯着旁人。” 此时，男人开口：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再说！” 三人沿着宋枝来的位置往外面走，中途又改了一条道，想了想暂时歇在山里比较合适。 总之三人穿的衣物都是防寒保暖还防水的。 几人找到山腰一处荫蔽的位置，男人还特地隐藏了踪迹，做了一些假的脚印。 果然刚躲藏好，两边原先走过的小道立刻燃起火把，火光跳动，形成包围的状态。 “真厉害啊，这我都不一定想得到，之前没接触过这些东西，都是跟有钱人做生意的。” 白枚忍不住感叹： “宋女士，你真的很有天赋，要不要加入我们？” 宋枝有些无语，小声道： “姐们，要不等我们出去再说呢，等他们散开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也不知道他们的警惕性如何！” 张海柱跟着村里人站在新挖出的坑边，挖出来的土都还是新鲜的，估计人都没跑多远，他也拿捏不准这来的人是谁！ “阿海啊，你们家丫头这坟是个什么情况啊？” 村长一脸精明相，老神在在瞧着张海柱： “咱们村子有些特殊，阿海你可别给咱们村子找些事儿做啊！” 张海柱心里有些疑虑，他想把这尸体给直接火化算了，这一看就被有心猜到了，好不容易打通一条财路，张海柱现在在外面赌博又欠下了不少。 他是真不愿意这条财路断掉。 “阿海，你不会是想把你家丫头给火化了吧？这可是伤天害理的事儿，老祖宗也不会同意的，我也不会同意！” 村长将烟枪在青石板上磕得邦邦响： “这么有伤天和的事情，阿海啊，你别做，别害了一村子的人！” 张海柱表面上那是乖乖应下了，但是内里却在想什么时候火化合适。 这个时候他也没法从外面弄点汽油，送到火葬场也不方便。 只能明日早起后再行打算。 总之这具尸体是留不得了！ “知道了，阿张叔，我估计这人没走远，让大伙把附近都搜一下吧，免得我心里一直担心着，不得劲。” 张海柱盘算好，老村长也应了，抓起来处理了，就算警察来了全村也是统一口供不会出错，这些年张海柱给村里的贡献不少，还给老祖宗修了半副金身。 卖他个人情有利于村子团结的嘛！ “成，阿明阿石，你们带人从那边找，找仔细点，还有阿文阿曲往相反的方向去找，搜仔细，别让人把咱们弄出个好歹来了。” 第66章 是她为自己选的丈夫 白玫等人早就借着中间布置的机会一路躲逃，等他们想起来搜这个山的时候，就已经完了，总之早已逃离了这鬼地方。 回过头一瞧，正好经过村子的路牌。 莫愁村。 宋枝忍不住感叹，什么莫愁村，怕不是鬼见愁才是吧？！ 白玫和男人开了车，顺带把宋枝捎回去了，临走时白玫还想把头发样本交给宋枝，但是被她拒绝了。 “东西放我这不安全，我毕竟是当事人，也比较显眼，等我拿到东西了，我会去找你们要的！” 宋枝心里清楚，侦探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偷偷跑到别人家里去弄DNA样本吧，这可犯法了，强闯民宅了。 本来就是靠着侦查力，保存证据混口饭吃，倒真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临走时宋枝将手机的事儿同白玫说了，白玫知道立刻表示会替宋枝留意一下，现在东西不好卖。 她买的也不是大哥大，而是很小巧方便移动摁键手机。 国外刚出的时候，她出去度假的时候买的。 没想到国内市场几乎没有这样的手机机型，反正挺独特的。 “你有人脉我有钱，要不要合伙开个店？我可以做二道贩子呢！” 宋枝开玩笑道： “对了，还没问你旁边这位叫什么名字？是你的搭档吗？” “我哪里有搭档，是我弟弟，白河。” 白玫努努嘴： “我们这一行，国内现在做的人实在是少，就算有，也多是找警察寻求帮助，我们的存在，在没和你合作之前，我们接的都是找小三证据让丈夫净身出户的活计。” 白河摘下面罩，露出一张还算清俊的面庞，他伸出手露出个标准笑容： “你好，白河。” “我是宋枝，请多关照。” 宋枝浅浅回握了一下。 “我明天就要去见养父母了，尽力拿到样本，到时候来找你们，无论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还是其他，你们记得后面多跟着张海柱的行踪，及时汇报给我，必要时刻我会做出一些事情来，总之我会顾及你们的，不必担心！。” 宋枝提前告知了一下，然后才打了个招呼回了招待所。 张海柱肯定会对那尸体做出一些处理。 宋枝撇去思绪，回了房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个电话回去，陆靳野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宋枝才微微安心。 “你上次写的那封信，我很喜欢的，你可以多写一些可以吗？” 宋枝的声音很愉悦，与之前和白玫姐弟在一块说话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 带着依赖和信任。 陆靳野汇报了一下自己学习的内容： “我已经将小学的课程都学会了，背诗认字，已经都是初中的水平了，我的数学也很好，算得很快，但是我看初中课本，还是有些看不懂，我阿姐建议我去县里初中旁听，顺便住宿熟悉社会环境，我……” 宋枝的声音很温柔： “你不想去吗？” 隔着的听筒都能感觉到陆靳野的脖颈红到了耳朵根，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我……我年纪这么大，却要和那些小萝卜丁们在一起学习，我有些害羞……” 陆靳野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年纪大还在学习而感到羞耻，我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的不行……” 宋枝立刻辩驳到： “谁说你不行？我就觉得你最厉害！不就是区区中学课程，难道能难倒你吗？大不了多多问老师题目就好了，或者问我也可以。” “不过我这里是明码标价的，教会你一题，我就写一个正的笔画，一个笔画一个亲亲，积攒多了，你可都是得要还给我的，到时候见面的时候，把你的嘴巴亲烂！” 自卑的小狗陆靳野的心一暖，很快就振奋起来： “就算不计算，我也随便你亲，我爱你，你亲我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也喜欢让你亲我！” 这一番直白大胆的话，再加上真诚热烈的态度，臊得听筒另一边的宋枝，小脸红彤彤的。 两人说了一会话，宋枝才轻描淡写将话头转到自己的日常生活。 虽然讲的是一笔带过，但陆靳野还是听出来宋枝的一些难过，特别是宋枝去报名的时候，也有提前来的学生家长。 五湖四海的都有，每个考上大学的学生都是他们家的宝贝，许多都是全家人一起送去学校的，再不济也是爸爸，或者妈妈送去的。 即使是自己一个人去学校的，也会在学校门口的座机电话打电话跟家里人报平安。 宋枝路过的时候都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家长叮嘱他们好好学习，注意身体，没钱跟家里要之类的。 但宋枝去的那天很平淡，无事发生。 宋枝自己料理完一切，当时并没有觉得什么大不了，事后却总是觉得心里委屈又酸涩。 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全世界都不会有人爱她的小女孩。 “宋枝，你这么优秀这么棒，等我有能力了，一定会出来和你一起承担风雨的！” 陆靳野每次保证都身体力行地做到了，他把追随宋枝当做自己的目标： “我想，不会花费很长时间的，或许一年之类，两年之内……即使时间很多，却也不能消磨我对你的爱意，每个我们不曾见面的日子，我的爱意如山间蔓草般疯涨，将我包裹着，或许等到见到你的那天，它会长出很多小花来，对你的爱时刻束缚着我的言行。” “我甘之如饴。” 宋枝听着这段有些颠倒的话，笑出声，方才的愁云惨淡瞬间被冲走了： “你这都是从哪里看的，不要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下次可以亲自讲给我听！” 方才陆靳野念的时候就是磕磕巴巴的，恐怕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拼凑出来的，倒也难为了他。 陆靳野一下子变紧张了： “啊，这是我写给你的情书的部分，你不喜欢吗？你要是不喜欢……” 话还没说完，陆靳野的声音就越发委屈和低沉，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 “我……我只是想到了这样的比喻，你要是不喜欢……” 宋枝隔着听筒给了他一个吻以示安慰：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只要是你写的，你说的我都喜欢，但是我总觉得太过于正式了，这种一板一眼的，要是你在我面前念给我听，我会觉得心里更高兴！” 电话的最后是陆靳野让宋枝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学习太辛苦。 他也在攒钱，到时候钱都归宋枝管，宋枝给他饭他就吃，饭太少了他就算饿着自己也不会饿着宋枝。 淳朴，纯善偶尔带了小孩子才有的天真童趣在，却又有成年人的成算和思考，这两样相冲在一起，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宋枝想，她的陆靳野，千里挑一。 是她为自己选的丈夫。 第67章 赴约宋家 早上七点，宋枝就起床了，她洗漱中途接到了白玫来的电话，说莫愁村里的人不知道聚在一起干什么，或许有可能是要转移尸体。 宋枝直接给派出所打了电话，举报莫愁村拐卖妇女儿童，现在可能为了掩盖犯罪事实要转移尸体。 自己不好做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用一下人民警察的力量，况且她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查也说不定有准头的。 一个地级市，省城地界，出现拐卖妇女儿童这样的事情，是很影响上面的治理政绩的。 况且七八十年代，规矩要立早，就得严打，否则人心惶惶，还怎么去努力发展经济，创造消费水平大环境呢？ 警察那边记录下来后就立刻派了警员走访调查，至于多少人出警，并不在宋枝要管的范畴，反正沾染上死人，就肯定会带法医。 这会没有什么高科技，法医的本事全都过硬，在这事件中能起到重要作用。 能拖一会是一会。 宋枝做完这一切，就给白玫回了个电话过去，让她盯紧一些情况，自己则是准备去和宋家人好好聊聊。 否则样本很难拿到，后面的工作也不好开展。 滨江别墅，13号。 宋枝来得很准时，甚至还没到九点的时候就摁响了门铃。 佣人很快就打开门，让宋枝进去。 今天宋枝穿的是Polo衫和卫裤，外搭是一件地薄薄的春装，颜色都很清淡，浑身上下都是浅色系，搭配上那张脸，还真是赏心悦目。 吴敏是一身旗袍，戴着一套翡翠的首饰，身边的宋真真看着有些憔悴，大约是这几日都没休息好，感觉到宋枝视线过来的时候，宋真真立刻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坐在那里示威似的跟宋枝对视，好像她和吴敏的关系有多么好。 宋蕤穿着衬衫和运动裤，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表，面无表情，这一家子奇怪得很，明明是正常的上门拜访，却好像是为了对宋枝示威才愿意和她见面似的。 “宋先生，宋太太，宋小姐，我是宋枝。” 宋枝对于自己空着手上门，也丝毫未曾感动不适，本来她就没什么钱，这次来也是因为有目的，她也没那个闲心去准备礼物。 “妹妹来了，好久不见，瞧着妹妹生活过得不太如意，我也多次劝爸妈让你回来，但……” 宋真真站起身就要开始演： “但是爸爸妈妈总觉得自幼娇惯了妹妹，打磨一下不算什么事儿，我这才……” 宋枝有些头疼应对宋真真这些茶言茶语，今个保姆上的茶也正好是龙井，她便顺手端了一杯放在宋真真面前。 这人很少有做小伏低的时候，宋真真还以为宋枝是不敢和自己对上，所以才示好，没想到宋枝很诚恳地开口： “我不知道你想做啥，但是这杯绿茶你一定要喝。” “毕竟宋先生和宋太太是最喜欢绿茶的，我还是喝白开水就好了。” 宋枝隐晦的寒意轻轻刺痛了在场所有人，每个人脸上都是精彩纷呈，尤其是宋真真，分明已经恼怒，却还是强撑着一副和善的态度： “难为妹妹这些日子在乡下，还能记得父母的喜好，都是我不好，早知我就不该回来，白白打扰了你们一家人的安稳，我……可我也只是想要自己的爸爸妈妈关心，别无所有，我有什么错？” 宋真真说到这些时候，还忍不住抽了张纸巾压了压眼角，眼眶红红的，仿佛她受了多么大的委屈。 “奇怪，我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想要找你什么麻烦，怎么姐姐仍有这么多话等着我？” 宋枝看起来有些诧异，心里却十分不屑她这样的做派： “我已经靠自己能力离开那个地方了，并不是求着宋先生把我弄回来的，况且这次也不过是来拜谢宋先生宋太太的养育之恩，若是连这也忘记，怕就是畜生不如了。” “你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么委屈，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做，你这样弄得我也很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姐姐！” 宋枝一番话反客为主，讥讽宋真真不过是表面的孝顺，宋真真刚要开口，宋蕤直接打断了两人： “够了！你们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这是宋家，不是市场！” 吴敏心疼的护住宋真真： “宋枝以来就欺负真真，真当我看不见不成？” 宋枝懒得虚与委蛇了，她将自己的通知书拿出来： “宋先生，我考上了京城的大学，这次过来，是想拜谢二位的养育之恩，没有曾经两位照顾，我不可能有今日。” 曾经的照顾也是在为宋蕤自己铺就后路，否则上哪再找个女儿去联姻就为了资金的注入让宋家起死回生呢？ 宋蕤知道宋枝的学习成绩好，不过他一直以为是在本地还不错而已，并没有觉得有多么夸张，知道这张录取通知书来自全国前三高校时，心里微不可查的可惜一番。 当初或许不应该为了宋真真而把宋枝送走，否则这样的高材生在宋家也会让他很有面子，甚至举办升学宴，也能拉到新的投资。 毕竟能培养出一个淑女实在太简单了，培养一个高校状元，却是困难至极。 那群老不死的，就喜欢成绩好的，毕竟读书好的人灵活的脑子和过硬的身体条件缺一不可，能客观管理企业，分析赛道，对企业的发展是很有帮助的。 就是因为自己想给宋真真出口气，白白失去这样一个助力的，宋蕤心里都有些后悔。 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利益，可惜没有让宋枝的价值最大化。 而吴敏作为他的老婆，每天都和宋蕤睡在一个床上，还能想不到宋蕤在想什么吗？ “老公，当时宋枝怎么欺负我们家真真你都忘了吗？她丢了这么多年，你还不对他好，你还配做一个父亲吗？” 吴敏话锋一转，瞬间将话头对准了宋枝： “你这么远来，不好好在学校待着，非要来我家，想挑起一家人的矛盾？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吴敏眉眼里带着对宋枝的厌恶。 上一世，吴敏就对宋真真很好，大概是真的以为宋真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忙不迭想补上前二十年对她的愧疚，谁知道命运弄人呢？ 宋枝并不为此感到可惜：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这次来是为了和两位彻彻底底地断绝关系的。” 吴敏和宋蕤都以为宋枝是来讲和的，却没成想宋枝竟然如此有气魄？ 两人面面相觑，宋真真心中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劝道： “妹妹，爸妈也没说过这样的话，而且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爸妈也是为了你好，想让你磨磨戾气而已，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气话来？” 第68章 剪断亲缘关系 宋真真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在拱火。 吴敏也觉得宋枝太没良心，虽然这些年她对宋枝始终没有多亲近，但也有所付出， “果真是个没良心的，不是亲生的养不熟，行啊，了断之后，你宋枝便在不是我宋家的人了，往后有多远滚多远，遇上事儿也别来求！” 吴敏心里倒是很轻松，原本当时对宋枝顶替宋真真下乡的那件事儿，她还心存愧疚，现在看来，对于没良心的白眼狼，她还是太好了！ “这是我这些年来记录下的在宋家花费的账本，我花宋家的每一分钱都记录在上，宋先生，或许你会愿意去看看。” 宋枝将账本拿出来，上面的条目都非常清晰： “至于当时我怎么知道价格的，全都要仰仗宋太太每次给我买的时候，都要下意识将价格爆出来，让我自己心里有数，时刻记得你们二人的恩德。” 宋枝想到的时候，当时自己年纪还小，不清楚父母对她好像很爱，又好像很陌生的样子，直到宋真真回来的之后，她以为是亲情的原因才导致，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吴敏和宋蕤觉得她不好拿捏，不好掌控。 甚至有自己的思想，并且会时常审视这畸形的家庭关系。 “这东西，你竟然把每笔都记录下来，但是你十三岁之后的呢？” 宋蕤敲了敲本子： “你该不会以为在十三岁之后都没花过宋家的钱吧？” 宋枝有些诧异地看了宋蕤一眼： “难道不是吗？我还以为不给我钱花是你们夫妻俩商量好的呢！” 宋枝把账本中夹着的账单拿出来： “我从是十三岁开始，就参加个各种竞赛，校级，县级，市级，省级，全国的，有什么我参加什么，还有其他比赛，作文的，包括平日里在学校申请补助，所有的钱加起来也足够维持我的生活了。” “所以我从十三岁后，就没有再找你们要过钱了，十三岁之前的钱，我也尽可能地不花，一共是八百六十块五，这钱也不算少，临了的时候将钱放在柜子里第二格抽屉了。” 宋枝站在电视机柜前，按照记忆力的位置将钱拿出来，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八百六十块五。 现在她都能想起来自己那段时间过的什么日子，吴敏每日就跟着那些富家太太打牌，甚少把重心放在家里，小时候她都是被保姆哄着睡觉吃饭。 宋蕤也管着工厂，根本分不出心思照看她。 宋枝决心不再花宋家钱的那一天早上，十分平静，拿到了初中生物理竞赛的奖金，才五十块，虽然不多，却也成为了宋枝独立的开始。 后面有钱的时候她也省着花钱，以至于人虽然消瘦，但精气神还在，有时候捉襟见肘的时候就强撑着，喝凉水，吃馒头和最便宜的菜，在窗口打免费的汤。 有时候食堂阿姨看不下去，也会悄悄给她打一勺肉末蛋羹，看她狼吞虎咽地吃。 这大概是宋枝为数不多温暖的记忆了，而另一个就是陆靳野。 陆靳野和这些人都不一样，他真诚，且善良。 她将钱放在茶几上，十元几块钱加起来零零散散有不少。 家里的事情一直都是吴敏在管小孩，吴敏此刻被宋蕤注视着，有些心虚，那会她觉得宋枝这个小孩跟自己不亲，便想着控制生活费让宋枝跟她低头，谁料想宋枝实在有骨气，再也不开口跟她要了。 她自己也把这个事儿忘了。 宋真真看着宋枝，心里莫名涌上嫉妒，宋枝样样都厉害，家庭也好，即使落难也丝毫不落下风，而自己就显得小家子气，也难怪宋蕤对她看不太上眼，怕也只是因为亲缘关系，而对她多心疼两分！ “这事儿总归是小敏做得不对，但你现在已然长成人，前途不可估量，从前的事情该忘记就忘记吧！” 宋蕤开口道，再挽留也是来不及了。 宋枝复又坐下来： “我下乡的地方是苗族的一个自治乡，里面汉族和苗族能和睦相处，苗族有句话，做父母需慈，做儿女的才能孝顺，若是想要斩断一段亲情关系，临别的时候要为父母剪一次头发，和指甲，以示亲缘关系被斩断。” 宋真真瞧着宋枝的模样，恐怕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这段关系斩断了，这对宋真真而言，绝对是好事一桩。 她虽然疑惑宋枝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行径，又是要头发又是要指甲，还以为宋枝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如果真的发现了，宋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再想法子从她身上要到样本。 然而宋真真只是稍微动一下身子，宋枝就警惕地想要退开，一副生怕宋真真又和自己沾染上陷害自己的样子。 瞧着宋枝警惕的样子，宋真真多日心中的阴郁一扫而光，她到现在都觉得自己仍旧高明，瞒过了许多人，如今这宋家富贵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到时候自己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花钱再请人把张家人做干净，就能开启自己美好的一生，再也不必受人威胁了。 宋蕤思考一下，理个头发而已，小时候宋枝也给他理过，现在早就换成了国外进口的电动推子了。 保护机制设计得很不错，基本也没什么隐患。 而吴敏虽然觉得不明所以，口中嘟囔了两句，心里也是在疑惑这是哪里来的规矩，莫不是在乡下人也待得傻了，信了那套说辞？ 搞不懂。 宋真真也决定时刻盯着眼前人，怕他们又说不定还有别的动作，要是自己没防住功亏一篑，那还真算是完蛋了。 几人到了一个卫生间，里面有配套的座椅镜子，一应剃发的工具都在。 宋枝把围兜给宋蕤套上，和小时候一样拿起梳子，开始剪了起来。 宋蕤的头发并不长，所以宋枝剪得的时候也十分小心，剪完一段，发型也变得清爽起来，宋蕤老神在在，想起宋枝从前的孝心，心里也柔软起来。 可到底这亲情走向末路了，宋蕤看着宋真真落寞的眼神，叹了口气拉着宋真真往外走： “让她们剪吧，你妹妹小时候性子活泼，只有让她做事的时候才能安静下来，后来发现她剪头发还可以，想让她安静下来的时候，就会让她剪头发。” 宋真真并没有感觉到被安慰，吴敏只剪了一会，就迫不及待下了椅子： “宋枝，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要是让真真以为我们还是对你好，吃了醋，那就别怪我了！” 宋枝直接忽视掉，然后将剪落的头发装进密封袋，贴上了标签。 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宋家人对她放松警惕而已。 这次来，她就是为了让宋家人万劫不复，两世之仇，她要全都报了！ 第69章 截停张海柱转移的尸体 宋枝收拾好样本，也没打扫卫生间，下楼时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就径自走了。 “果然在乡下养成这样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吴敏嗤笑道： “行了，我约了杨太太她们打牌，就不继续在家待着了！” 吴敏看了看女士手表上面的时间，刚刚起身，宋蕤就道： “小敏，有时候你也不能只顾着自己打牌，有时间也要多看看家里，你瞧瞧，这个家都成什么样了！” 吴敏敏感的神经被宋蕤狠狠拨弄： “宋蕤，是你自己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打牌还不是为了你的生意，要是不跟那些太太们打牌，她们怎么会说服自己的丈夫给你订单？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吴敏当即摔门而去，临走时还带着一个玻璃杯被摔成了碎片！ “你妈这个性子，也是没办法，真真，你也要管住你自己，你现在年纪还小，之前也没上过高中就去读了中专出来做护士，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就算我要把家产交给你，你也要懂得经营和管理！” 宋蕤拨弄着自己的表带和袖口，整理好了方才起身： “我会去跟市一中的校长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安排你进学校，你到时候读出来考个大学，什么都会好的！” 宋真真本就不喜欢读书，之前读护士也是为了换彩礼做准备。 现在好不容易在宋家了，竟然还要她读书？ “爸，我现在年纪已经这么大，难道还要和比我小好几岁的人一起读书吗？” 宋真真现在已经十九岁了，这个年纪早就可以嫁人生子了，再去读高中难道不是让人笑话吗？ 宋蕤明显有些不耐烦，对宋真真的态度也不如以前好了，原先吴敏在的时候，他的态度还稍微好点，吴敏不在，他根本也没什么需要顾及的： “那人家宋枝就怎么做得到，你是宋家的孩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宋枝吗？” “你是我宋蕤的女儿，希望你时刻记清楚！” 宋真真捏紧了拳头，看着接二连三被摔得震天响的门，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要让他们死？ 宋真真自认为做不到，她手上已经沾了不少血腥了，不能再继续无所顾忌下去。 她现在心慌慌的，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而是…… 宋真真说不出来，瘫坐在沙发上，滴答走的钟表声音在空旷的别墅内显得十分清楚。 她该怎么办？ 或者说，她应该怎么办？ 宋真真想起过不久张家人又回来，但是她的钱已经分文不剩了，一分一毫都没有。 届时等到她的，又会是什么呢？ 宋枝拿到样本第一时间就是去到事务所，将样本交给他们带去医院检测，标签上写了名字加男女，很清楚。 白玫觉得此事要做得快些，立刻准备和白河去医院，宋枝往管辖范围包括莫愁村的派出所去。 她电话打给的是市局，为了保险起见，市局应该派了几个人去区派出所集结警力去莫愁村。 刚到莫愁村不多远，远远就瞧着两帮人马互相形成对峙，莫愁村村子不大，但村民团结，而且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人法律意识淡薄，根本就不知道警察的存在象征着法律和威严。 但是因为法不责众，弄得警察也有些一筹莫展。 然而，宋枝觉得此事有些难度的时候，警察掏出了手枪。 朝着天上放了一枪。 堵在村口的那群村民显然一愣，大概是以为警察狐假虎威就为了吓唬他们，却没想到他们带着真刀实枪归过来干。 谁都怕死，谁都不想当出头鸟。 原本团结的队伍也出了问题。 可一旦有了突破，等待他们的就是警察的全面管控和稽查。 只是还有人在负隅顽抗，想着警察总不会真的能打死人，但是很快便被警员押解进入车上，由专门警察看守。 宋枝看了一会，为首的那个警察掏出来呼叫机，这种呼叫机后世基本普及，但在这个年代，都是只有队长以上才会配备。 不多时，隐藏在林子中的特警纷纷出现，按照上级的命令开始搜查。 宋枝远远听着警察们在说最近一起拐卖案就跟这村子有关，谁知举报来得很快! 要不说巧呢！ 宋枝出现的时候，警察们都一愣，十分警惕。 “我是举报这个地方的人！” 宋枝谎话张口就来： “这一带的风景不错，我是京城大学的学生，回家过来这边想要写生，意外发现了一具尸体，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在不在。” 有真有假，这话的可信度就看起来很高。 宋枝将录取通知书拿出来，上面确实有学校的公章。 警察立刻让宋枝带着去那地方，果然那地方只剩下一个潮湿而且带着淤泥的坑，十分恶臭。 “如果有法医在的话，应该能清楚分辨这曾经有过腐烂的尸体。” 宋枝认真道。 罗法医上前分辨了一下此地留下的气味： “确实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然后我们刚到这地方没多久，一村子的人就过来了，之后他们想抓住我们，结果我们绕着山，趁乱逃跑了。” 宋枝道： “你们可以多搜查一下地窖和猪圈，调查一下村里出现的疯癫和傻女人，十有八九就是被拐来的！至于尸体，应该和村里一个叫张海柱的有关系，当时就是他和村长提议要让抓住我和我朋友的！” 警察们面面相觑在，不愧是高材生，就是聪明。 “你放心，你说出的这些东西，我们会尽力调查的，到时候有结果会张贴在警察局的公告栏的，也欢迎你们监督我们的行动！” 警察说完，和领导沟通了一下，就迅速投入工作了。 宋枝留下了自己在招待所用的座机号码： “有需要配合调查可以打我的这个电话，回见。” 宋枝说出来的信息给了警察们很多提示，所有人都重点查地窖和猪圈，果真在不少人家的地窖中找到了之前报过失踪案的女人。 除此之外，痴傻疯癫被拴在家里的也有一些，许多被拐来的女人死了还有专门坟包，谁也没想到在省城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有这么大的恶性拐卖事件的发生。 警察们去张家的时候，家里只有张珂，询问了踪迹之后，在张海柱准备后山将尸体毁尸灭迹的时候，顺利将尸体截获下来。 张海柱挣扎着说自己只是火化自己女儿的时候，警察淡淡道： “是不是你的女儿，我们自然会调查。” 如果真是他的女儿，他又为什么要转移尸体，又为什么要火化自己的女儿？ 疑点重重，也根本不像一个父亲能做出来的事情！ 第70章 大抓捕行动 张家一家人都被带走了，经过审问，张家人也是对那具尸体闭口不谈，直到法医那边尸检出了结果。 这具尸体的检验信息和张家所有人都不匹配。 也就是说，这具尸体和张家人没有任何关系，法医解剖的时候，胃部还残留一些淤积的泥沙，且脑后有撞击的痕迹。 有可能是在河边，死者生前受到威胁和欺侮，如果将头从河水中捞出再次控制押进水里，是有可能导致泥沙的水进入死者的口腔再到食管，最后到胃。 也有可能是经历了霸凌，霸凌者将泥沙强行塞进死者的嘴里，逼迫她吞进去。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人有些害怕。 后脑的重击也是不止一次，造成颅脑外伤。 警察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重新把张海柱和张恒分别审问。 两人还想要继续负隅顽抗，但最后还是熬不过警察的盘问，最后还是在张恒那开了个口子。 他说，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了，听说是村里王家的养女。 具体事情要去王家走访调查一下。 警察在得知这事儿之后，迅速去了莫愁村王家。 王家男人不在家，只留了个女人在家。 看见警察，女人有些警惕，抱着自己的孩子小声哄着。 “别紧张，我们是来问事情的。” 警察开口问道： “之前河里死了个女娃，是不是你家的？” 女人把孩子放下，仍是不说话，就那样盯着警察。 “如果你拒不回答的话，我们就要传召你去警察局一趟，好好了解一下事情经过了。” 警察毕竟厉害，只这一句话，女人眼里就有些害怕。 好半晌，女人才道： “我知道，那女娃子是我家的，叫王来娣。” “是不是你亲生的？” 警察观察着的女人神态，确保她没有机会说谎： “你最好别骗我，否则我会去做检验，要是你们不是母女的话，你会以扰乱警察办公的罪名被拘留，要说什么，怎么说，我都劝你想好再说。” 他这话不假，现在这事儿闹大了，上面领导盯着这口政绩呢，做出来了，说不定能再进一步，压力就都给到了分局。 女人心跳咚咚的，脑中似乎也在天人交战。 似乎是在思忖要不要和盘托出，若是和盘托出，后果又该如何？ “你主动说，如果有犯罪情节，会酌情减轻，要是不说，后果自负。” 警察也有些没耐心了。 女人把孩子抱着放在了床上，这才嘶哑着嗓子道： “成，几位在外面等我一下。” 她脸上多半是愁苦和麻木，但尤可见泼辣的影子。 “我叫向容，是王老五的媳妇，死的那个孩子是我买来的养女，我嫁给王五多年，王五家暴，流产了几次，伤了身子，本来王五要和我离婚再买个女人回来给他传宗接代，但是门路突然出了问题，没办法，就没离成！” “后来三叔说这个女孩儿命中有弟弟，买回来说不定可以再生个儿子，就算不行，也能多个人伺候养老，嫁出去也能换笔彩礼钱，王老五就动了心，把她买回来，她在家里很勤快，但是因为王老五虐待的原因，她已经十八岁，却看起来只有十五岁，瘦弱得不成样子。” 女人冷漠地讲述这一切： “孩子就是今年生的，自从生了个儿子后，王五就越发看她不顺眼，她为了不挨打，也时常偷跑在外面，我听说也交上了朋友，村里张家的女儿，张招娣，后来张家给了王老五一点钱把王来娣要过去了，后来听说招娣溺死了。” 警察说了句停下，然后问到： “也就是说，死的是王来娣，但张家对外称是张招娣死了？” “对，本来我也管不到这事情上，王老五把王来娣给了张家后也不管不顾，知道死的是来娣，是因为我有一次看见张招娣回村偷偷看她爹娘，若不然，我其实也不清楚的。” “看上去，张招娣像是去过好日子了。” 警察听懂，将事情记下来后，便交予旁边的警员回去盘问。 “王老五现在在哪？” 警察又问道。 女人摇摇头： “最近都没看见，可以去问问村长，我也不知道。” 女人话音刚落，一个男人就突然跨进门，看见了一众穿着警服的人，他下意识就往外面跑。 他的身体哪里比得上警察们经常训练的强度呢？ 三两下一个擒拿手就将人制住了，手铐一戴，警察便道： “你涉嫌买卖人口，请跟我们走一趟！” 王老五根本挣扎不动，最后只能被押解去车上。 警车离开的瞬间，女人松了口气，抱着孩子十分紧张的模样，又哭又笑。 低头抹泪的时候露出大片皮肤，上面都是青青紫紫被打的痕迹，还有一些伤口已经结了痂，十分可怖。 她想，她不能紧张，好不容易等到机会，不能功亏一篑。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女人收拾了所有的钱财，连一件衣裳都没拿，抱着孩子摇摇晃晃走到村长那。 面色焦急，看着要十分难过的样子。 “村长，我家那口子，现在被警察抓走了，往后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啊？” 女人仿佛病急乱投医： “我要是现在去警察局，还能看他不？” 村长看着女人，神情有些狐疑，听到孩子哭声才反应过来，这有了孩子，女人的心就定了，难道还怕跑了不成？ “王五家的，别急，不会出事的，你在家多等两天，我带着村里的人去问问情况。” 村长这么说，实则根本就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 只要抓的不是他，谁都行。 女人仿佛吃了颗定心丸，感激的道谢。 恐怕这村长也想置身事外，到底救不救，反正女人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逃跑的计划会不会被打断。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自由地在村里乱晃，家家房门紧闭。 女人在家中找到一个电话记录本子，上面记录了所有和莫愁村接触过的人贩子，有送女人的来的，也有卖孩子的。 几乎有好几页。 她就是因为这本子上的某一个人而进入莫愁村这个牢笼。 仿佛根本看不见希望。 她逃离的次数根本数不清。 刚来的时候，轻信村里的女人真的会带她出去，但那个人不过是试验她老不老实的工具而已，很显然，她被毒打了一顿，饿了三天三夜，才得到了一碗猪食。 但是她不敢不吃，不吃就要饿死。 后来她怀孕了，又策划了几次逃跑，都以失败告终，连孩子都流掉了好几次。 现在，早已过去了七年，她终于有机会了离开这个地方。 女人几近流出血泪，最后打出了一个电话。 第71章 宋家松口去认领尸体 警察的调查颇具成效，很快就从张恒口中套出了，他妹妹张招娣的位置。 张招娣现在竟然成为了宋家的女儿。 在这个年代，万元户极少，这宋家也算是省城的中层偏上了，家里几座工厂，虽然比不上金字塔，但也是不可小觑的。 警察都觉得荒谬，没想到狸猫换太子的事情竟然出现在这个地界。 宋家那么精明的两个人竟然也会被张招娣欺骗吗？ 将所有供词收录好，白河和白玫上门，被相熟的警员热情地倒了茶。 “好久不见，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一个东西，估计对你们的案子有帮助，我就送来了。” 白玫掏出一个本子递给警员： “这是一个叫向容的受害人拜托我拿过来的，估计现在人已经离开莫愁村了，说是人贩子的联系方式。” 警员打开翻看了一下，上面只是一个单字作为标记，至于能不能抓住这些人，还要从长计议。 “你们这东西送来得及时，我这正准备出去呢！” 白玫问道，放下了茶缸子： “去哪？出任务？” 事务所之前和警察局有过合作的，在一起办过案子，因此也算是相熟。 “对，跟那个有几个工厂的宋家有关！” 警察说完，招呼了一队人，跟白玫两人挥挥手就离开了。 滨江别墅。 宋枝拿到了那份检验报告，证明了现在的宋真真和宋蕤以及吴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还有一份报告，证明了死者与宋蕤存在血缘关系，和吴敏也能鉴定为母子。 她觉得自己等待这么久，也算是等到了好消息。 当宋枝敲开门的时候，宋蕤和吴敏正在其乐融融地教导宋真真弹钢琴，好一幅和阖家团圆的画卷。 宋蕤看见宋枝的时候，明显一愣，继而不客气道： “不是说断绝关系了吗？怎么又上门来了？我们不欢迎你！” 吴敏也一脸厌恶地看着她： “不要跟个癞皮狗一样纠缠不放，难道离了宋家真的就活不了了？” 宋枝但笑不语： “我这有一份礼物，或许您二人会喜欢。” 宋枝将四份报告分为两沓，冲着宋真真笑。 宋真真心里有些发麻，直觉告诉她，那几份文件会摧毁她现在的生活，她腿一软，然后下意识上前去抢。 然而不仅没有抢到，还摔在了宋枝面前。 当着宋真真的面，宋枝轻巧地将东西拿给这宋蕤看。 宋蕤自然看得懂，这一份报告跟他有血缘关系，一份没有。 没有的那份写着宋真真的名字！ “怎么可能！” 吴敏几乎要失声尖叫： “怎么可能跟真真没有血缘关系？” 宋蕤也沉着脸： “这种玩笑好笑吗？真真早就和我们做过亲子鉴定了，你又怎么证明你这份鉴定的真假？” 他脑子转得很快的，想到那天剪头发，荒谬的托辞，原来是想取得他和吴敏的头发样本，果真是心机深重。 但宋蕤不会听信宋枝的一面之词。 宋真真仿佛有了依仗： “当时做鉴定，就是爸妈亲自带我去的，绝不会有假，是你，宋枝，你一直嫉妒爸妈宠爱，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来污蔑我！” “你以为你的诡计不会被戳破吗？” 宋枝看着宋真真的目光那样冷淡平静，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我有什么必要污蔑你呢？张招娣？” 宋真真脑中轰地一下被炸开，那根紧绷已久的弦仿佛突然被炸开了一样。 宋枝为什么会知道？ 宋枝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头一次，看向宋枝的目光带上了恐惧。 这一切，她恐怕要保不住了。 她只恨，自己没能杀死张家一群人，竟让他们挡了自己的富贵路。 叮咚—— 门铃声打破了寂静。 宋枝靠着门口最近，她顺手就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警察，手里举着证件： “你好，我们是省城华江区派出所的民警，张招娣是哪位？我们要带走了解一下信息。” 吴敏直到现在，都听得云里雾里： “我们这里，没有叫张招娣的人！” “哦，她现在的名字叫宋真真，不知道是哪位？” 警察开口道，目光扫视在场的人。 宋蕤的目光一瞬间落在宋真真身上，发现她此刻正害怕地发抖： “真真，怎么了？几位，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警察粗略道： “我们怀疑令千金涉嫌一起谋杀案，传到警局去问问而已。” 宋真真眼里闪烁着不甘，冲着吴敏和宋蕤不断摇头： “爸妈，和我没关系，救我啊……” 宋真真自然是被带走了，只留下宋蕤和吴敏两人面面相觑。 “你们的亲生女儿早就死了，尸体就放在警察局，要不要去看一眼？” 宋枝好心开口道。 吴敏听这消息，下意识反驳宋枝的话： “你胡说什么？真真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宋枝起身往外走： “行吧，反正我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我并没有强求你去看。” 就在宋枝打开门的瞬间，宋蕤开口叫住了她。 一瞬间，宋蕤好像老了好几岁，他晦涩开口： “宋枝，看在这么多年养育你的份上，就带我们去看看吧！” 警察都来了，宋枝说的估计也没错，是他们一意孤行，始终认为宋枝在欺骗他们。 因为他们为了宋真真抛弃了宋枝。 宋枝恨他们，自然也想报复他们。 “都已经断绝关系了，不过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应了你。” 宋枝觉得，这半个月实在太值得了，解决不少事情。 华江区派出所。 “我们是来认领一下尸体的，叫王来娣！” 宋枝开口道。 警察确认了几人的身份后，带着他们往停尸间去了。 白布掀开的时候，被泡得发灰青白的脸吓了宋家夫妇一跳。 很瘦弱，浑身有被缝合的痕迹，皮都已经看不出好坏了。 几乎不能辨认。 法医拿着宋蕤的样本再取了死者的样本去加急做了亲子鉴定。 这两个小时，宋家夫妇坐立难安这。 尤其是吴敏，根本就不相信这就是她的女儿，她始终坚信，女儿在别人家至少也能过上正常的日子。 却没想到上天给了她当头一棒。 法医将结果递给两人，同情地看了一眼，听说他们养了杀了自己女儿家庭的女儿，果然现实事件总是具备了很多戏剧性： “两位节哀。” 和宋枝给他们的报告上写的一样。 两人失魂落魄地走出去，警察们过来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他们，宋枝也顺便听了一嘴。 “是这样的，事情很复杂，本来最开始张家对王来娣也并不清楚了解，有一次张招娣发现王来娣盯着一辆车看了很久，张招娣随口一问，王来娣就说自己坐过那车，事情就是这样狗血。” 第72章 真相大白宋家落寞 “张家人就去打听，发现宋家人家里有个女孩子，但是宋家要寻回亲生女儿，张家人于是断定，王来娣很有可能就是宋家的孩子。” “于是张招娣就带了王来娣指甲和一缕头发，说自己是亲生女儿，宋家为了保险起见，自然就带她去检验，最后结果却是如张招娣所想，王来娣真是宋家亲生女儿。” 警察缓缓道： “彼时，张家人是没想着杀了王来娣的，就想着帮着王来娣认祖归宗后，能领一大笔钱，于是张招娣就说，不如让她冒充王来娣，这样就可以源源不断地给张家人提供钱财，供养他们。” “张家人心动了，于是张家人花钱将王来娣从王家手里买过来，想办法将王来娣杀死了，尸体泡肿了之后来拉上来，对外就说是张招娣溺死了，然后找个了席子一裹埋起来了。” 吴敏听得双眼无神，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狠狠攥着。 没想到，那份鉴定报告竟然是孩子的催命符，张家人贪得无厌，对宋家的财产起了歹心。 毕竟百年后，宋家的财产，也只会属于她们的亲生女儿。 警员同情的目光看向这对富贵夫妇： “之后的事情就都了解了，草席一裹，那地带有暗河流动，又有山林遮挡，很是阴凉，尸体也没那腐烂得那么快，张招娣摇身一变，成为了宋真真，至此成为宋家的千金小姐，若不是因为莫愁村设计拐卖案，还真不一定能调查出这事儿！” 宋蕤沉着面色，大抵真的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来自杀死自己亲女儿的家庭，他供养了这仇人这么多年。 吴敏根本想不到，自己付诸了心血的孩子竟然是如此毒妇。 两眼一闭，吴敏痛哭出声，软倒在地，整个人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宋蕤将吴敏扶稳，然而她已昏了过去。 现在再是后悔，那也来不及了。 宋枝不愿再看这样的闹剧，垂着眸子冷冷看着他们。 离开警局的时候，天很蓝很晴，白玫和白河将车停靠在路边，跟她招了招手： “去哪，我们送你一程。” 宋枝微微一笑： “省城火车站。” 路上，白玫兴致勃勃道： “其实上次在莫愁村打听情况，你说会被发现的那一次，那个女人不是故意把我们打听的事情说出去，只是害怕我们是村里设下的陷阱，她在电话里告诉我，她因为轻信过别人两次，差点被买她的那个男人打死。” 白玫讲到此事的时候，口中都有些唏嘘，声音变得很低： “后来我才知道，她被那个男人打得流产好几次，要不是买女人的门路出了差错，或许她早就被那个男人扔出去给全村的男人共享了。” 骇人听闻，却是真实发生的。 “之后她逃走的时候，将电话本给了我，然后让我转交给警察，后来她不知道去了哪里，但给我的打电话时，留下了一句谢谢，和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把事情闹大了，她可能最后还会死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莫愁村。” 白玫看着宋枝，感悟颇多： “现在你也要走了，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呢？” “钱都结了，你不会还想做我的生意吧？” 宋枝半开玩笑说道： “不过确实，我还是想请你们帮我盯着宋家，时刻告知我宋家的情况。” 白河在开车，插了句嘴： “这事儿这么狗血，谁不想知道结局呢？” 火车票是早就买好的，直达京城的。 进站的时候，宋枝抱了抱白玫，这是她在省城结交的第一个友人，之前因为她被发现是假千金，那些其他的门第的真千金们早就不乐意跟她一块玩了。 算来算去，朋友不多，卫媛媛算一个，白玫算一个。 也算是共患难过了。 “回见。” 白玫主动松开，主动道别： “到了打个电话报平安。” 宋枝回以一个温暖的笑： “会的，你们也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我就先走了，后会有期。” 宋枝一头扎进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很快便隐没在人海中，消失不见了。 白玫和白河静静站立一会，驱车离开。 这次在回京城，就已经临近开学了。 宋枝早就从陆靳野的电话聊天中得知卫媛媛考上了离她半个城市距离的另一所大学，学的是会计专业。 刚在宿舍适应几天，宋枝就在车站接到了卫媛媛。 “宋枝！你来啦！” 卫媛媛提着行李，老远就看见宋枝穿着风衣戴着围巾等在出站口，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一个小跑过来就将宋枝抱了个满怀。 “宋枝，我终于又和你在一块了！” 卫媛媛哭咽着，抱着宋枝不停地落泪： “这么久不见你，真的要想死你了……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交了新朋友了？” 宋枝觉得好笑： “没有，都是普通朋友，哪有和你共患难的情谊重要？” 卫媛媛这才收起了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宋枝： “我爸妈知道我考出来了，都快高兴死了，我就回家住了段时间才来，但是不知道联系的你的座机号码，我才没打电话的！” 宋枝宽慰了她一番，随后道： “现在都已经见面了，在一块了，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跟我说呢？走吧，带你去吃涮羊肉，这可是这边的特色。” 卫媛媛丝毫不客气，黏着宋枝走路，弄得她哭笑不得。 京城最出名的菜品，烤鸭和涮羊肉。 为了避免浪费，两人走进酒楼，点了清汤，然后羊后腿肉，羔羊肉，鲜切羊肉都点了，最后点了一份杂酱面。 蘸水就是芝麻酱和葱香菜，还可以另弄一份香油碟，味道都很好。 卫媛媛喜欢吃辣，一份麻酱碟，一份带小米辣的蘸水。 杂酱面一人一半，味道除了一点点咸，味道竟然意外地不错。 涮羊肉再配麻酱碟，味道实在出彩。 两人吃的肚子溜圆儿，看着对方撑着的模样，有些好笑，互相讲笑话扶着进了招待所，躺在床上时，卫媛媛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上次和你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是在知青所备考的时候，现在一晃眼，我们都考上大学了，都有光明前途的未来。” 宋枝开玩笑道： “确实，到时候去上班，老板让你做假账，最后顶锅进去，我能，金融犯罪，说不得还能早牢里见面，还是上下铺呢！” 卫媛媛笑得花枝乱颤： “哪有这么夸张，我们可以自己做老板，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嘛！宋枝，能不能有点志气？” 宋枝立刻严肃道： “必须有，但是我现在得给陆靳野打电话，否则他定会认为的我这个美丽女人被你拐跑了！” 第73章 天才也不过尔尔 京城大学金融系有一个顶顶漂亮的学妹。 名唤宋枝，浑然天成的美人，从军训开始，就一直广为学生们赞誉。 除了性子冷，其他的堪称完美。 宋枝拿到了金融系的排课表后，每个学年开设的课都不一样，排期的话一半一半吧，宋枝还去找建筑学的老师要了一份课表。 她对这方面还挺感兴趣的，本来她是想去上服装设计的课程，但奈何太多课撞在一起了。 金融系原先就有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名叫兰清竹，也是个女生，还和宋枝在同一栋宿舍。 听说她从十五岁开始就学习金融系相关知识，并且投出去的第一笔钱，短短一年就翻了个倍，从小就接受来自她母亲兰女士精英教育，高考也是回国内考的，一举就考上了整个京城最好的大学。 别听这名字看起十分清心寡欲，想着不是文学系的就是艺术系，但奈何人家是金融系的。 她的妈妈是华裔，现在在华尔街工作，父亲是美国人，她自己是中国籍，外婆病逝后外公在妈妈的允诺下带兰清竹回到了中国。 兰家是京城有名的大族，兰老爷子是文学大家，自小就训练兰清竹的琴棋书画，可以说是京城独一份儿了。 而且，她的长相也是人如其名，清丽脱俗，宛如一朵兰花，平日里也就跟世家的朋友一起上课，也是不爱说话。 若说宋枝是泥巴里长出一枝花，那兰清竹就是一盆富贵竹。 学校里有人将两个人放在一起对比，有人说宋枝好，有人喜欢兰清竹，总之两位当事人对此毫不知情。 宋枝第一次和兰清竹见面是在微观经济学的课堂上，这门课的许多老师都跟她母亲认识，所以会时常点她起来回答问题。 兰清竹的回答总是脱离课本通俗易懂的回答，偶尔还会带上范例，老师对她的回答一直都很满意，同学们也能听得懂。 但宋枝是第一次接触到可成，即使过目不忘或者反应太快，也是需要花时间将范例听懂，若要像兰清竹一样游刃有余，恐怕也还要花上许多年头。 宋枝只能勤能补拙，再花上数倍的时间在课程上面，又去市面上买相关的书籍拓展视野，可即使这般，还是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便难以进步，所以宋枝去旁听了商务英语的课程，找回来一点自信之后才去上建筑系的课。 可巧的是，建筑系的课不止她一个人来旁听，宋枝又碰到了老熟人—— 兰清竹。 兰清竹也看见了她，但目不斜视地错过宋枝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节课是建筑美术，与素描相关。 宋枝的素描是专门学过的，前世自己深陷痛苦之中，医生劝她做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于是就有了一点基础。 在很长时间绘画对她而言是救赎。 她的想象力和创造力都是经过训练的。 自然建筑美术也难不倒她。 最后老师让人把画交上去，从中选了五张最不错的，宋枝的赫然在列，虽然她的基础功不是最好的，但她的创新点是最新颖的。 最重要的是，符合逻辑。 除此之外，还有兰清竹和另外三个同学的。 兰清竹的基础功很扎实，整张画面特别干净，几乎是没有多余的线条的，下笔稳准快，也有自己的创新点。 此次的设计题目是图书馆，兰清竹突出的是实用性，而宋枝突出的是美观性，外观上看来更像是艺术楼。 宋枝悄悄去看兰清竹，却发现兰清竹瞪了她一眼，又转过头。 弄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下了课，宋枝和卫媛媛聚在一起说各自学校的趣事，谈及到自己的专业，卫媛媛就是唉声叹气，恨不得以头抢地。 “早知道不学会计，这玩意太难学了，稍不注意就进去了。” 卫媛媛看着宋枝： “你呢？你在学校过得咋样？” 宋枝想了想，开口道： “你知道天才吗？我发现了一个。” “啊？你不就是？” 在卫媛媛的心里，宋枝只学了两三个月就能考上京城大学，这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你难道不算？” 宋枝知道自己是走了捷径了，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和兰清竹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我打个比方，如果我是百里挑一的话，那天才就应该是万里挑一，你明白吧？” “而且就算我是百里挑一，全国十几亿的人口，实在有些不足为重，说实话，京城大学已经是天才云集了，我估计全国一半天才都在我们学校了，而且就算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全国都还有几千上万个呢！” 在西游记的故事里，什么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就是美猴王孙悟空。 有些人穷尽一生好不容易得道飞升，后来变成了抓捕美猴王的十万天兵天将其中一个。 孙悟空一棍子都能打死好几个天兵呢！ 宋枝倒不是自暴自弃，她是觉得自己要重新找对学习方法，勤能补拙。 正用勺子吃饭的卫媛媛一开始还没认识到差距，听宋枝这么一形容，也才反应过来。 她说得确实没错。 而且在大环境的优胜劣汰下，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我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我不想自己留遗憾。” 宋枝吃了一口抄手，红油抄手是她很喜欢的食物，可今天吃着，好像失了其味道。 “宋枝，你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人就是要有紧有松啊，我觉得你已经足够厉害了，优秀的人太多，超越别人的本质，也是想超越自己吧。” 卫媛媛喝了口水： “总之，尽力就好了。” 宋枝听着这一番话，被扰乱的道心又瞬间复原了，卫媛媛说的话没错，要是一直跟被人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要不说局外人看得更清楚呢？” 宋枝喟叹一声： “我又何必拿自己的短处去和别人比？” 两人吃完饭，卫媛媛道： “我现在在勤工俭学，我们那学校食堂招工，每个月十五块，还包吃呢！以后我可能和你出来很少了，周六日还是可以聚聚的！” 宋枝鼓励道： “这样也很好，我现在还在吃老本呢！我也要想办法做点什么营生才是！” 她早就写下了计划，但具体实施还是要放在假期才行。 现在的时间还是多多用来钻研功课吧！ 宋枝和卫媛媛分别后，便回去图书馆，想找几本服装设计和建筑设计的书去好好阅读，找了几本都不太满意。 最后一只修长的手抽出一本《静谧与光明》递给她，不多时又抽出一本《建筑氛围》放进宋枝的手。 “可以先读读这两本书，如果你对建筑设计感兴趣的话。” 男生长相非常干净的，是那种非常俊逸儒雅的面容，冲她笑了笑，就离开了。 宋枝随手翻了翻这两本书，里面的内容可读性非常强。 虽然对那人帮助的行径有些疑惑，却还是很快收回思绪专注地读起来。 第74章 世族兰家的四合院 金融课程宋枝总是要额外去修补内容，以保证自己跟得上课时，宋枝和兰清竹的关系还是不远不近。 后来，兰清竹一连好几天都没去上课，班导本想亲自去家访，但奈何学校事情太多抽不开身，于是委托金融双姝之一的宋枝前去。 为何成为金融双姝呢，宋枝自从上课后，每次随堂小测都是满分，金融系的老师们也被这个相貌优越的姑娘引起了注意，后来老师们最喜欢点的就是宋枝和兰清竹。 两人都能就时事案例发表自己的观点，宋枝的理论分析很强，而兰清竹是实战派，更能切实地把握住结果。 之后兰清竹请假好几节课都没来，老师们反复地点宋枝，原先兰清竹还在的时候，宋枝还能发会呆，现在可好，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时间了。 于是班导一提议，宋枝就根据班导给的家庭住址过去了。 这是一座四合院，坐落在一个胡同内，宋枝还没看清，就过去摁门铃了。 等了一会才有人开门，瞧着像是个中年妇女。 “你找谁？” 那婶子开口道，眼神带着警惕，仿佛只要宋枝说错一句话，就要伸手驱逐她。 宋枝礼貌道： “请问兰同学是住在这吗？我是她的同学，老师让我过来看看情况。” 里面突然有人问道： “胡姨，谁来了？” “老爷子，是小小姐的同学，说是老师让她来看看。” 胡姨转述了一遍。 里面的声音顿了一下，道： “那就让她进来吧！” 胡姨这才放宋枝进去： “您请进来吧，我是这院子保姆，你叫我胡姨就好，方才说话那位是老爷子。” 宋枝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我来看一眼兰清竹，回去给老师哥交代就好！” 这院子格局实在不错，是十分标准的正统四合院，坐北朝南，进门后能直接看见正对着她的影壁，一字影壁可以遮挡外人的视线，且十分美观，还能作为身份的象征，从前穷人家是用不起影壁的。 影壁前摆着假山水，应该做了自循环的一个设置，只需要隔一段时间换水就可以了。 进了门，往左手边儿进去，之后是第一进院和第二进院的门，垂花门，看着非常有历史，后面又经过修缮，还原了之前的优雅恢宏。 后面宋枝也不好因为观察而掉帘子，走马观花似的跟着先去拜见了兰老爷子。 兰老爷子看起来精神矍铄，虽然头发胡子都花白，但眼睛有神，仿佛抬眼看过来的瞬间，就能洞察你心中所想。 宋枝乖巧问了好： “您好，我是宋枝，是特地来看望兰同学的。” 兰老爷子正在作画，画的是兰花图。 听说兰老爷子兰花价值百万以上，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上拍卖行的品质，宋枝观察半晌，发现起笔落笔都有学问，最后呈现出来的兰花栩栩如生。 又带着疾风劲草的风骨，非常传神。 “你想不想来试试？” 兰老爷子看了宋枝一眼： “清竹没事，她只是不喜欢金融系的课程，所以特地请了几天假在家休息。” 我去，这么惯着孩子吗？ 不想上课就可以不去上，难怪清竹妈妈要带她出国实行精英教育呢！ 宋枝其实真想试试，她的工笔倒是一般般，得益于素描学了很多年的，对于毛笔的控笔能力，还算可以。 “我可以吗？” 宋枝在老爷子表达肯定之后才拿起画笔，照着老爷子先前画的那一幅临摹。 最后呈现出来的笔触还是有所差别，但她下笔快准狠，误打误撞竟然仿出了老爷子心境。 不愧是京城大学的学生，读书好，自然什么都不会差。 “我还以为，你要一直抠形抠细节呢！” 宋枝放下笔，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工笔画，几乎没有笔触是一模一样的，既然如此，不如另辟蹊径，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叶子，自然除了复印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画，画是画家画出来表带自己的情感的，只要能揣摩到画家的情感，就算形不似也神似了！” 她从前学素描的时候，有很严重的小癖好，甚至一度都改不掉。 宋枝已经能坦然面对曾经的心境了，这对她而言确实是件好事。 让过去过去。 兰老爷子赞赏地点了点头： “你的心境很好，做事情心境很重要。” 兰老爷子并不迂腐，相反他是很开明的，不然也不会做出因为孙女不想上学就帮她请假这种事，但是请假太多学分就不容易修满。 “其实在认识兰清竹之后，我就觉得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我一直都很惶恐，我该怎么成为最好的自己。” 宋枝认真道： “但是我朋友告诉我，比我优秀的人很多，要学会取长补短，只要自己能学会知识，每个阶段都在超越自己，那就足够了。” 兰老爷子笑了一下： “小小年纪，感悟还是挺多的嘛！” 兰清竹被胡姨叫起往前面过来，见到宋枝的时候还微微一愣： “你怎么来了？” 兰清竹看上去有些不太自然的别开眼： “你来这里干嘛？” 兰老爷子笑呵呵道： “你不是老是提起你那位聪明的宋枝同学吗？这不爷爷就先见上面了，清竹不会怪爷爷吧！” “我这小孙女可是一直拿你当对手的哦，你可不要辜负了她！” 宋枝诧异道： “啊？就我？” 眼神甚至有些呆滞。 宋枝挠挠头，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就我这样还能成为兰清竹的对手？这高帽太高了我都怕压到脖子！” “我这小孙女，从小学啥成啥，自诩天之骄女，遇上你后，竟然感觉到竞争力和压迫感了！” 兰老爷子吩咐胡姨道： “摆饭吧，让厨房做点小孩儿爱吃的！” 兰清竹被自己的爷爷戳穿，气鼓鼓地盯着宋枝瞧： “好了，这下你满意了吧，我承认你很厉害！” 宋枝正经道： “那你最近怎么不去上课了，是不想看见我吗？” “别吧，你可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只是不喜欢金融课而已……” 兰清竹撇撇嘴，看起来和在学校里不太一样： “你不是很高冷吗？听说好多人跟你说话你都很少搭理！” 宋枝道： “没有，我就是爱装，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兰清竹喝了口水： “暂停，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讲这些话地步！” 原来学神也是个别扭小孩。 “兰清竹！” 几人正吃饭，一道尖锐的女声伴着风风火火的身影就过来了！ 第75章 这是什么鬼热闹 方才话还变多的兰清竹，一下子仿佛沉寂了。 兰老爷子也放下了筷子，直到那人走近了，才道： “都是做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样？” 女人扫视了一下桌旁的人，冷笑道： “我小时候你又没管过我，养成这样你不也有责任？” 女人似乎是懒得跟老爷子拌嘴，目光直直看向兰清竹，仿佛在审视： “你这几天怎么没去上课，要不是问课任老师你的情况，我还不知道你每天想上课就上课，不想上课就不去了？这是谁教给你的规矩？” 兰老爷子沉声道： “假是我给孩子请的，你平日里工作忙，我不说你，好不容易和孩子见一次面，有必要这么大小声吗？也不怕吓着孩子！” 胡姨站在旁边，也劝道： “大小姐，老爷子这也是为小小姐着想，前两天小小姐生病了，吃了吐，还有点低烧，这才在家休息几天！” “胡姐，就是你和爸整天惯着她，都不成样子了，要是还这样，干脆就别再国内读了，我给她去申请A国的学校，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清竹的起居！” 女人说完，也不顾兰老爷子的劝阻，走到兰清竹面前： “走吧，去收拾东西去！” 宋枝在旁边看着，恨不得自己瞬间变小，然后缩进地缝里。 老天，这是什么鬼热闹，竟然让她赶上了！ 她现在尴尬地低头。 不是，她这个外人还在呢！ “妈，我不想跟你去国外，我答应你，会回去好好上课。” 兰清竹站起身，眼中显现出些许的期盼： “我真的不想得去A国。” 女人眼中浮现出些许挣扎，但很快坚定下来： “上次回国，你也是这样说的，可是你是怎样做的呢？让你外公给你打掩护，欺骗我这个妈？” 大户人家，至少不会上前撕吧。 宋枝在一旁装鹌鹑，等待突然出现一个事情解救她。 要是她有个手机就好了，可预订一个闹钟，到时候她可以接起一个闹钟就往外走。 正想着，兰老爷子突然和她对视上了。 还眨了眨眼。 宋枝下意识回眨过去。 “妈，你从没尊重过我的意见，是你希望我去学金融，我才去学的，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就是为了让你高兴，但是我不能一辈子都这样，画画难道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兰清竹眼眶微红： “有一个学设计去画画的女儿是一件让你觉得很丢脸的事情吗？” 女人显然有些生气，愈发沉默，再加上面无表情，周围气压变得很低： “妈妈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前路能顺畅一点让你有个光明的未来，你去学画画有什么用？到时候去工地上抹水泥吗？” 啊这…… 宋枝真有些绷不住了。 但她眼睛仍旧在观察老爷子，果然，下一秒老爷子身体就摇摇欲坠起来，宋枝吓了一跳，快一步就上前扶住了老爷子： “兰老爷子，没事吧？” 胡姨立刻去打电话给私人医生，母女之间的战争也告一段落，显然兰老爷子的身体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兰清竹原本还忍得住，看见兰老爷子倒下的时候没忍住： “外公——” 眼泪刷刷落下。 兰老爷子岁数大了，身子骨自然不比年轻的时候国内外瞎折腾都没事，现在身体的性能变差了，多活一天多醒一天都算赚的。 女人也觉得现在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只能再次将事情压下。 本来愿意兰清竹回来上学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让老爷子晚年有孙女陪伴，安享一下天伦之乐，但这次的事情显然是让女人气急了。 家庭医生来得很快，带了老爷子以往诊疗的病理，把了脉才道： “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这会是因为心脏一时没缓过来，等会我给他扎一针，回过气来就好了，万万不能让老爷子再受刺激了！” 女人面色很难看，每次一要带走清竹，自己爹就是这个死样子。 她是清竹亲妈，难道还会亏待自己的女儿不成？ 女人都没话说了，扶着额头挥手让医生扎针去了。 “你外公这个样子，我要带你走估计也是不行，大家各退一步，你老实上学，等大三出国留学一年，回来取得毕业证。” 女人脸上都是疲惫：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推了价值多少的会议？能不能不要让妈妈操心了？” 兰清竹仿佛毫无感觉，她也觉得金融系学起来，让她很想跳楼。 虽然那些课程那些书都啃过无数遍了，可再看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无论培养什么样的兴趣爱好，都要求她能做到最好，这本身就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她的父亲是A国中层，大概是被母亲影响得太厉害，他一直都怕兰清竹的心理和情绪出现问题。 可他没办法置喙母亲的教育方法，尝试和母亲沟通无果后，母亲还和他离了婚，到现在兰清竹一年也只能见一次自己的父亲。 父亲会带她吃平日母亲不让她吃的高反式脂肪酸的套餐，带她出去玩。 其实兰清竹根本就不介意食物是否有营养，只需要让她当下的情绪好起来就足够了，炸鸡可以，可乐也可以。 收回思绪，待到老爷子情况稳定下来，女人甚至都没有多留，直接让助理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票。 离开时女人对这暂时的和解感到些许满意，摸了摸兰清竹的头，留下一句： “妈妈这都是为了你。” 言语带来的无形的压力似乎又压在兰清竹的肩膀上，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宋枝握了握她的手： “没事了，以后咱们还在一起上课，反正我们两个都是很爱装的小孩。” 兰清竹瞪了她一眼，倒是没松开手： “好好学习，知不知道！” 宋枝有些无语，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要关联吗？ 老爷子很快就醒过来，本来想装昏的，但一想到自己女儿每每跟自己顶嘴的事情，想起时气急攻心，还真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醒来时看见俩姑娘哥俩好的样子，心里也很是满意。 清竹从小自视甚高，也没什么知心朋友，现在若是能有朋友开解，说不定心情会变好些。 “你喜欢建筑设计，到时候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民族风特别浓厚，而且许多建筑都是少数民族特有的。” 宋枝想起自己曾在那待过的时间： “人也很好在，我的男朋友也在那边！” 一想到陆靳野，宋枝心中就是一片暖意。 “你都有男朋友了？还是要好好学习，不要耽于儿女情长！” 清竹像个小大人似的，眼泪都还挂在脸颊上，就开始想着旁的事情，好像方才女人的存在没有给她留下阴影： “你到时候可以带我去，我画图回来给外公看！” 第76章 班导推荐的比赛 拜访兰家过后，宋枝和兰清竹的关系好像被改善了，但好像又回归到之前的情景。 唯一有变化的是两人见面的时候会互相点头示意。 学校里的其他人都说很奇怪，怎么好像横贯在两大美女跟前的冰山好像消融了似的。 宋枝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只在乎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白天的时候宋枝把所有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就指望着自己多学一些课业的知识，晚上的时候就在宿舍研究服装设计，材料花纹样式风格等等有关服装的书籍。 舍友和宋枝并不是一个专业，但胜在大家伙脾气都很好，平日里也是埋着头读书的类型，对宋枝而言算是三好室友了。 临近寒假，陆靳野给她寄了不少苗寨的特产，有腌渍好的咸菜，还有咸肉以及晾晒的干菜，除此之外还有腊肉。 宋枝是爱吃的，但是她忘记告诉陆靳野学校宿舍是不允许做饭的，只能先暂时封存起来。 除此之外，白玫按照约定托人给她从国外带来了一部手机，里面也冲好了话费，外观看起来非常小巧，随身携带很方便。 手机一到，宋枝就找了个角落给白玫把电话打过去： “喂？白玫吗？” 白玫在那边带着笑意： “是我，你收到手机了？好用吗？” 宋枝由衷对白玫感谢道： “这都是多亏了你，不然我现在还要找电话亭给你打电话。” 白玫爽朗的笑声悦耳： “都是朋友，对了，你养父母那边我也还替你盯着呢！你知道吗？张家那些人都因为涉嫌拐卖被逮捕了，不过宋家将宋真真，不，张招娣保释出来了，你说这宋家人是不是脑袋坏了？” 宋枝心下一想，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过去了，据她了解，养父母两人是利己主义，甚至过分自私，而宋蕤眼中只有自己的事业。 再者宋真真跟他们也没有亲情关系，更没相处多少时间，根本就不值得宋家花大力气保释，甚至丢了名声。 恐怕这其中还有隐情，除非宋真真价值要远远大于保释的代价。 不过这也跟她没关系了。 “你们店最近生意怎么样？” 宋枝随口问道。 左不过又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白玫都有些没力气说了： “也就那样吧，哪有你们上学自由呢，还是读书好啊，只可惜我不是读书的料子，真羡慕你啊，高材生！” 宋枝也无奈道： “这学生也做得不容易啊，你说我要是富婆多好，我要是富婆，我就不用把课排满了！” “只可惜，我现在也算是孤苦伶仃，等着自己白手起家挣下一份家业呢！” 两人又聊了些杂七杂八的，最后白玫道： “行，等我有了宋家的消息第一个告诉你！” 宋枝随便在食堂吃了点东西，这个学期考试成绩还不错，下个学期有望去申请奖学金了，高校的奖学金也是一笔不菲的金额，不过现在她手上的钱还能多撑一段时间。 “宋枝，你在这？班导那边找你，让你去她的办公室一趟。” 同学过来吃饭，正偶遇她，想起碰到班导时说的话，连忙告知宋枝。 宋枝看着略有些害羞的女同学，露出个微风和煦的笑： “谢谢你，同学，不过我脾气很好，不会吃人的。” 女同学被调侃得小脸通红，但很快就冲着宋枝结结巴巴说了声再见，和同伴们有些慌张地离开了。 宋枝走了一段距离，还在听她们兴奋地谈论自己。 “就是她吗？传闻不如一见，真的长得好漂亮啊！” “高冷女神，真的不是吹的，听说特别受欢迎，能力出众，长相也出众，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完美的人！” 唯独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同学声音很小： “要是能做好朋友就好了！” 旁边的同伴哄笑道： “我觉得宋同学就该跟兰同学这样的女孩子交朋友，都太优秀了，听说两人还互相认识呢！” “是诶，我也听说了，宋枝好像去过兰清竹家里，不知道是不是兰清竹邀请她去的！” 宋枝充耳不闻，她现在正好也想去找班导问问比赛的事情。 若是有寒假就能参加的就好了！ “老师，我来了。” 宋枝礼貌性敲了敲门，得到班导的允许才进去。 班导对于宋枝印象很好，很有礼貌，成绩也好，脾气也很温和，就是不太爱交际： “宋同学，我看你好像没有参加社团，是什么原因啊？” 按照宋枝这样的非常优秀的孩子，应该不会有人拒绝她加入社团啊！ “老师，社团是什么啊？” 宋枝挠挠脑袋： “我平日里把时间都花在上课和泡图书馆上了，其实我连社团是什么，怎么进都不知道！” 班导一脸的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解释道： “社团是为了丰富大家的课余生活进行的文体活动，学校社团很多，我记得学生会门口通告栏上面有张贴社团的海报，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对了，我这次叫你来，其实是这边有几个比赛，有省级也有国家级的，我看见你曾经在读书的时候就参加了很多竞赛和比赛，你看看你有什么喜欢的。” 班导拿出几张开会时下发的： “这里有摄影大赛，是关于建筑类的，我记得你要了一份建筑学的课表，听课任老师说你学得很不错，要不试试？你放心，这些正规的比赛都是有奖金的，这类全国性的比赛还加学分。” 宋枝有些犹豫，捻着衣角： “老师，我没有相机……” 确实，宋枝的父母那一栏是空着的，经济条件肯定不太好，班导思索了一番： “我倒是有个闲置，你要是不嫌弃可以用我的，我技术不好，就闲置了。” “除了这些比赛之外，我记得你作文写得不错，国家级的还有一个科幻小说比赛，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参与，目前就这两个奖金还挺丰厚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班导也是苦口婆心，殚精竭虑，看见宋枝的资料和她似乎有些孤僻的信息之后，就把注意力放了不少在宋枝身上。 “宋同学，平日里要是情绪哪里不对了，心情哪里不好了，有需要帮助呢就过来找老师，知道了吗？” 班导的目光带着期冀，弄得宋枝哭笑不得。 原来是把她当特殊人群照顾了，宋枝心底一片温暖： “老师，谢谢你，在学校我过得很好，老师同学们都对我很关照，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老师。” 班导这才松了口气： “行，那就好，去吧，相机拿着，可以拿十张照片参赛。” 第77章 陆情遭遇山体滑坡 学生会门口果真有通告栏，但已经开课这么久，许多社团都已经满员了。 宋枝有些百无聊赖，也不知选还是不选。 古风社，话剧社还有一个数学社。 我的天，课堂上学数学还不够吗？竟然还有数学社！ 绝了。 宋枝正研究着，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她，转过身一瞧，原来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学姐，李书乔。 “小学妹，你怎么在这呢？” 李书乔好奇地看着她背后： “你在找社团啊，现在好多社团都满人了，都是我不好，没提前说，进社团是可以加学分的。” 宋枝无奈道： “其实我平日里的事情已经把我的生活都排满了，选社团还是想选轻松得好一点，若是频繁开会，我真抽不出时间来。” “那你就跟我一起呗，我是话剧社的！” 李书乔笑嘻嘻道： “你这进来了就是顶梁柱，我们肯定不会为难你的！只是正巧，寒假前有个地迎新晚会，在元旦节弄，我们的节目已经报上去了，是郭先生的《雷雨》！” 宋枝本就欠李书乔的人情，目前其他社团也没有熟悉的人，想了想便应道： “行吧，需要什么流程吗？” “我们社团有专门的办公室，你过来填一张申请表就行了。” 李书乔美滋滋的，以后排练说不定天天都能见到宋枝，可不得把别人都羡慕死！ 话剧社团的社员们正在午休，听见门开的声音便望向声源处，一抬头就看见来的人是老社员李书乔，于是道： “书乔，你可来了，你四凤的台词背了吗？” 李书乔牵着宋枝过去坐下： “瞧瞧，我带来了谁？” 所有人看过去，本来都在昏昏欲睡，但宋枝的气质和容貌都实在太突出了，几乎下意识的，社长将眼睛揉了一下，还以为看错了： “这是，那个宋枝宋同学吧？” 李书乔道： “不然还是谁？我过来的时候，她正在看通告栏上面的社团，不过许多社团已经满了，我就带她来我们社团了。” 社长是一位大三的学长，名叫周海雾，带着一副眼睛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他是总导演，偶尔也串个角色什么的。 舞台设计和道具管理，分别有几位同学，一一介绍之后都十分兴奋。 另外，还有两位负责妆造的女同学，除了这些，剩下的几乎都是演员和场务，只有人手不够的时候，才会让有其他职务在身的社员上场。 其中一位就是先前和她搭话的那位： “宋同学，我叫陶晶晶，我们是一个班的，方才我们还见过面呢！” 宋枝颔首： “你好，我是宋枝，也即将成为话剧社的一员，请多关照。” 李书乔看着其乐融融的话剧社，心里也非常高兴，但总感觉好像缺了个人。 “嗯？社团来新人了吗？” 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待到行至跟前，却发现这也是个熟面孔。 宋枝从来没觉得世界这么小过。 “宋枝，这是我们副社长，建筑学大二学生，苏珩。” 李书乔介绍道： “平时可高冷了，也就是在社团的时候才能见到他，大忙人一个呢！” 苏珩并不介意李书乔的打趣，伸出手道： “我们曾见过一面的，你好，我是苏珩。” “宋枝，谢谢你上次推荐的书，对我很有用。” 宋枝轻握住，很快就放开。 “行了，都差不多认识了，演员的角色还没分配好，这次是要继续商议一下。” 周海雾认真道： “毕竟离元旦也不剩多少时间了，大家还是要抓紧点，有没有自我推荐的？” 李书乔低声看向宋枝： “你要不要试试四凤？这个角色还挺好演绎的！” “别吧，我就想混一下学分……” 宋枝跟李书乔咬耳朵，颇有些不好意思： “再说了，我哪会演戏？” 李书乔诱惑道： “听说要是表演得好，学校会给社团拨一批经费下来，到时候演员都有小奖励呢！” 落到宋枝耳朵里，就是巴拉巴拉有小奖励。 宋枝神情立马严肃起来： “一切为了社团，义不容辞。” 周海雾看见两小姑娘嘀嘀咕咕说着话呢，点了宋枝的名： “你俩在说啥呢？” “社长，我想演周朴园。” 宋枝斩钉截铁道，模样十分坚定，这个角色是地位最高的，现实她当不了老爷，难道话剧里也不行吗？ 周海雾喝进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社员们没想到高冷女神宋枝私下里是这样有趣，纷纷低声笑起来。 “周朴园还是让社长担任吧，四凤是书乔，不过你可以试试繁漪，她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女人，非常不好演。” 苏珩露出的笑很温柔，仿佛要溺死人： “这边还有几个角色，周萍，周冲，鲁侍萍，鲁贵和鲁大海。” 最后按照投票决定。 周萍由苏珩扮演，周冲由一位大二的成员，鲁侍萍由陶晶晶扮演，鲁贵和鲁大海由另外两位成员扮演。 决定好了之后，中午的午休时间也差不多了，宋枝和社团成员道了别，下午没课，正好可以回去休息一下。 想了想，宋枝还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陆靳野打了电话，只是好半晌都没人接。 宋枝直接打去了李书记的办公室，虽然响了一会，但还是接了： “书记，我是宋枝，好久没打电话了，最近忙不忙呀！” 李书记这才反应过来，对面是宋枝： “是小宋啊，确实有段时间没听电话了，村子里出了点事儿，一直在忙来着！” 宋枝心一紧，结结巴巴问道： “出啥事儿了？我刚才打电话给陆靳野，他都没接呢！” “还是山里，不是为了发展草药种植吗？专门在一处山腰开辟了几块专门种植药材的田，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山体滑坡，当时陆倩正带着人在摘草药，为了护住年纪小的孩子，她的腰椎受了很严重的伤，到现在人送去了县里的医院，都还是昏迷不醒呢！” 李书记叹了口气： “这山沟沟里，就算送过去很及时，也难免会耽误一些时候，全村凑了点钱，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宋枝都有些失神，陆情对陆靳野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绝对是对陆靳野相当沉重的打击。 “李书记，我现在寄钱，您拿到之后，要是县里不行，就让送去省城好好看看！” 宋枝忙回寝室，找出自己小金库和存折。 小金库是自己以备不时之需的一千块钱，存折里还有三千块，这是她的所有积蓄了。 思及此，宋枝也没耽搁，立刻跑去银行将三千块钱取出来，之后全都寄给了李书记。 寄完之后，宋枝又给李书记去了个电话： “书记，我寄了三千块回去，一定要把陆情姐治好！” 第78章 重症监护室 南县人民医院。 陆靳野隔着玻璃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陆情，出事的那天他早上还见过的，说自己这些天也处理了不少事务，学习上也有了不少精进。 陆情当时还同他说，只要他想，就按照他自己所希望的去做就好了。 她说陆靳野应当是开得自由的一朵花或者一棵草，没人能拦得住他去哪里。 只要他有能力，只要他愿意。 陆靳野知道，姐姐从小对他严苛，在很多事情上几乎都是不近人情，学不好，活着任性捣乱的时候都是少不了一顿打。 小时候不爱说话，也是陆情一字一句教他苗语和汉语，明明陆情自己学习的时候也很辛苦。 这是为什么呢？ 其实姐姐也是柔软的女子，性子坚毅，面对这些突然出现的灾祸也依然没有任何阻挡之力。 陆靳野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口，这里面进去过两个在他心里极为重要的人，一次是宋枝，他的爱人；这一次是陆情，他的姐姐。 看着陆靳野颓丧的样子，何大队长也宽慰道： “陆情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放宽心吧！” 陆靳野熬了整夜，嗓子嘶哑地说不出话来： “可是医生说她站不起来的几率很大，很有可能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何大队长叹了口气： “几率大，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说不定还是有五成的机会呢？只要后期好好维护，好好照顾，还是有机会的……” 但，难就难在后续的维护和治疗，康复训练。 这次抢救和住院，就已经花了不少钱了，两姐弟从前在苗寨中，手上也没多少钱，后面两人又做了人民的公仆，平日里不往里面贴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剩余？ “钱的事情，公社里会想办法的！” 何大队长拍了拍陆靳野的肩膀： “不过你也要振作起来，不能灰心，你是你姐姐现在唯一的亲人了，若是没有你撑着，她怎么有信心呢？我也会以清河乡的名义，给你姐姐募捐，毕竟陆情这些年为清河乡是实打实做出来不少贡献！” 陆情带着去采药所赚取的一部分作为那些小工的辛苦费，更多的是充为公社的经费，为公社的未来谋求更多的机会。 谁知，怎么这次就出了事情呢？ 只能说老天不长眼！ 陆靳野沉默着说不出来话，陆情在监护室里浑身都插满了管子，昏迷的时候人是无法自主进食的，只能靠营养液维持身体的机能，还有身体其他的病症，做了手术还需要消炎等等。 甚至连自主呼吸都很难。 “这件事，不要和宋枝说，好不好？” 陆靳野嘴巴都干得起皮开裂，眼神有些麻木地看着何大队长： “我也会想办法出去找活干，还不知道人什么时候醒呢，我得多挣点钱预备着！” 何大队长却道： “你还是现在照顾到你姐姐醒来吧！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谁也没办法保证，你自己在这看着，也放心！” 陆靳野不知将这话听没听进去，坐在铁座椅上分外疲惫的样子。 距离意外发生已经过去两天了，他根本就睡不过去觉。 每次一闭上眼，似乎能看见陆情血淋淋的样子。 额头鼻子，脸上都砸破了。 陆情不说，陆靳野也知道她是爱惜自己的脸的，哪个姑娘家不珍惜自己的这张脸呢？ 何大队长陪着陆靳野坐了会，出了医院刚要去搭乘班车，便看见李书记匆匆过来。 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 “这是宋枝加急送回来的，我看了一下里面装了三千块钱，估计能解当下的燃眉之急！” 何大队长看了一眼： “这么快？” 李书记有些不好意思： “当时出事的时候，我就打电话告知宋枝了，宋枝着急狠了，直接就寄钱过来了，恐怕这是她手里所有的钱了！是笔不小的数目！” 三千块钱，这个时代连万元户都少见，三千块钱的购买力可想而知，陆情一个月的住院费都才九百块钱。 至少够当前治疗的钱了。 “可，方才陆靳野就跟我说了，不让我们告诉宋枝，宋枝现在在外求学，哪哪都钱，人家也不轻易！” 何大队长有些拿捏不准： “要不你先说是村里凑的，先用上再说，等情况稳定下来再告诉陆靳野，否则他心里，怕是不肯用！” 李书记有些生气的样子： “怕什么不肯用，人命关天的大事，若不然，宋枝还能用加急快递过来吗？算了，左右我跟个孩子置什么气，反正这小情侣俩，大不了让陆靳野以后伺候小宋到死不就行了？” 何大队长瞧着拦不住，也任由李书记去了。 陆靳野瞧着火急火燎赶过来的李书记，忙站起身： “书记……” 李书记道： “钱凑到了，你把缴费单给我，我去前台缴费，顺便给你姐姐存一点住院费。” 陆靳野有些意外，目光沉沉： “这么快就凑到了？” “对啊，事不宜迟，快点交给我吧！” 李书记认真道： “村里一起凑了两百多呢！” 陆靳野怀疑般看着李书记，还是将缴费单给他了，两百块也足够解眼前的燃眉之急了，毕竟医院都催了好几次了。 李书记拿了缴费单就往一楼缴费处走过去，陆靳野思索再三，还是跟了过去。 窗台口，李书记直接存了两千四百块的住院费，四百块就是乡里领导班子凑的，大部分的领导班子都不是很富裕，每人宽裕的就多捐几个月的工资的，少的也有捐一个月的，这四百块也是凑了许久。 另外两千块钱就是宋枝寄来的钱，留一千块钱急用着，若是有好转，这钱就可留着，若是没有，还要想着转院的事儿。 毕竟陆情情况比较复杂，目前也不好说。 陆靳野看见李书记数出来的钱，绝不止两百块，便快步走过去，握住了李书记欲要交钱的手： “李叔，你把事情告诉宋枝了？” 李书记觉得当前的状态有些难搞，于是道： “你想多了，先让我把费用交了……” 陆靳野却不准，似乎非要问出来个答案，最后李书记将他的手扯下来： “没错，就是宋枝寄回来的钱，她说一定要把陆情治好，难道你想辜负她的意愿吗？还是说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姐姐在医院里因为没有钱享受不到更好的救治和医疗？” 李书记甚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想来这会是真的气急了。 陆靳野说不出话来，他想自己的姐姐好起来，想宋枝可以心无旁骛地读书，他只恨自己无力。 没有钱承担这一切，到头来还要女朋友来帮他支撑。 “靳野，陆情原先对宋枝也很好，人家也想尽一份心意，到时候你挣到钱可以慢慢还给她，人命等不及啊！” 李书记如此道，在他的示意下，医护人员立刻将其记录下来，然后开单据，有了单据就有了治疗的凭证。 第79章 元旦话剧表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冬天，宋枝总感觉有些食不下咽，但她心里知道自己是担心陆靳野的事情。 希望陆情姐能挺过去，不仅是因为陆情正直善良，对自己好，对社会有贡献，也因为他是陆靳野唯一的亲人了。 往后也会成为自己的亲人。 是以，这几日宋枝在话剧社排练的时候频频出错，幸好话剧团的其他成员都看出来她有心事，只以为她是学习累着了，倒也没有过多地苛责她。 李书乔跟宋枝走得比较近，能感觉到宋枝出事，但她没问，只问了宋枝是不是缺钱。 缺钱也确实是，宋枝还不知道陆情后续治疗还需要多少钱。 果然李书乔一句话就点明了重点： “你要是缺钱就更应该好好排练，你忘了，马上元旦，若是能得到名次，到时候会有奖金的，岂不是可以解你目前的燃眉之急，我跟你说这个数字不会少！” 李书乔比了个二，经费大概就能有五百到一千。 京城大学与别的大学不同，首先是高校，其次是有许多名誉校董，还会有世族给京城大学设立奖学金等等。 “两百块，这么多？” 宋枝知道两百块几乎算是工人一年的工资了，没想到这么夸张！ “所以啊，你还不好好演！” 李书乔认真道： “我们的元旦晚会说是给新生看的，实际那天学校的领导和重要的校董都会赏脸过来的，到时候你只要露了脸，再加上你成绩一向不错，又是孤女，得到赞助的机会很大！” 宋枝仔细想了想，这话说得确实没错，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我，钻了牛角尖，最近我家里是出了一些问题，急需用钱，我这一时昏了头没弄清楚重点！” 后续的排练宋枝果然非常认真，把繁漪对的大少爷周萍的感情，和对老爷将她一直束缚在后宅，即使没病也要听从他的命令喝药的感情描绘得淋漓尽致。 《雷雨》这部剧本来就是一部很大的悲剧，戏剧性非常强。 实在不平等的社会，命运对所有人的捉弄，在周公馆里，周朴园就是至高无上的强权地位，周朴园还没成为周公馆的老爷的时候，也是那般伏低做小子，在成为老爷之后，也承袭了每个周公馆当家人的冷漠无情。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雷雨夜发生的，因此取名雷雨，揭露了大家族和小家庭之间产生的恩怨，旧家庭旧中国的种种黑暗，来自自主阶级的专横，冷酷和伪善等。 总之情感非常复杂，要演好也非常不容易。 宋枝在扮演繁漪的时候，面上冷漠，只有在见到心爱之人周萍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在乎。 因为周萍表面上是繁漪的爱人，这一段感情是违背人伦的尝试，实则也是繁漪冲破束缚和枷锁的象征，内心渴求自由的象征。 几幕表演下来，宋枝即使外貌上不多符合繁漪的特征，但是她演的繁漪仿佛就是活灵活现，在那个被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跟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被周萍拒绝之后的痛苦，重新回归秩序的对现实的愤恨，明明没病却被所有人逼着吃药。 结束之后，周萍饰演者苏珩都有些无奈了，开玩笑般的语气道： “不是，我都不想拒绝繁漪的爱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李书乔在旁边挽着宋枝： “副社长，你想得美，宋枝跟我好着呢！” 周朴园扮演者周海雾抬了抬眼睛： “现实谁敢对宋枝大小声啊，哈哈！” 总之的，宋枝的繁漪表现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宋枝从最开始的不熟悉，到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有社团的学习生活，再加上她对每件带有目的性的事情都完成得很好。 期末考试结束后，元旦晚会就照例开始表演了。 大合唱，歌舞，都是必要的表演节目，其他社团也出力不少，也有一部分是以班级为单位进行表演。 话剧《雷雨》在节目单上的排位在比较中间的位置，虽然话剧社曾经辉煌过，但是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 道具服装都是社团提供的，周海雾作为社长占了大头，他本人的家庭也不可小觑，无论是社会地位和金钱，都是不缺的。 繁漪的衣服是件旗袍，周海雾还拿了两件老古董作为繁漪的道具。 一件珍珠项链，颗颗圆润饱满，还有珍珠的耳夹，非常漂亮，看起来就非常名贵，价格也不便宜。 然而宋枝根本不敢听之任之，自己戴上生怕出了啥问题岂不是要赔，她现在手里的钱可没多的，但是周海雾说没关系，这也是为了还原剧情人物。 因为感情和背景的变换，繁漪的服饰都有所不同，第一幕是那件旗袍是黑色的镶着灰银色的花边，为了凸显出人物的郁郁寡欢。 第二幕则是换成了深紫色，除了家庭氛围变得沉重，也因为周朴园归家。 因为时间有限，所以暂时只有两幕。 挑选了比较精彩的地方演绎。 元旦表演，一行人上台的时候，下面的学生和领导都仔细瞧着。 毕竟表演班子真是没一个丑的，就冲着这颜值，大家都打起了精神。 宋枝穿着旗袍端庄地出场的时候，下面的学生都沸腾起来，似乎有不少学生都听说过这位能力和相貌都出众的新生。 她念台词不疾不徐，口齿清晰，将人物的感情表现得清晰，一颦一蹙，开口说话，和细微的动作，都表示宋枝是一个久居深宅，内心孤苦寂寥的女人。 眉眼间的忧愁和忧郁非常明显。 她浅淡的话语说着不痛不痒的话，每日古井无波的日子像乌云一般笼罩在她的身上。 经历过周萍的拒绝，周朴园的专横，她心中痛恨这个冷漠的周公馆。 表演结束后，下面一片热烈的掌声。 “演得真好！要是宋学妹是繁漪夫人，恐怕没人会舍得这么对他，不会有人做畏惧父权想回归平静的周萍，也不会做专横冷漠一心只有事业的周朴园。” “宋学妹真漂亮，四凤也扮演得很好，好像都是话剧社的！” “我都有些想进话剧社了！” “进去了还能帮宋学妹布置场景，我远远看一眼都满足了！” 进了后台，远离喧嚣和吵闹，宋枝才松了口气，让陶晶晶帮自己卸妆。 “老天，表演的时候，我生怕出啥问题，紧张得不得了！” 宋枝将项链和耳夹卸下来： “把金钱的束缚褪下来就感觉好多了。” 李书乔笑嘻嘻道： “旁人还没这等福气呢！不过听说这是社长家祖上传下来的！” 宋枝小心翼翼将其放在盒子里： “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估计要有一会，社长还在跟贵宾席那边交涉呢！你也别走，说不定等会有企业家要资助学生。” 李书乔认真说道。 第80章 轻而易举拿下资助 后台的演员挺多的，大多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还有一些别的学校请过来的外援，大家都聚在一起说话，宋枝和话剧社的人在那等待的时候，竟然还有人给她送了一束百合。 还是个小姑娘，害羞地跑了。 “你在这学校真受欢迎啊！” 李书乔感叹道： “上次学校有这么受欢迎的人，还是兰清竹进学校的时候，你们俩直接垄断了一个学校啊！” 宋枝摆摆手： “没有的事情，不过一副皮囊而已，而且我也已经有自己的喜欢的人了！” 李书乔好奇道： “之前就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就是不知道是谁，说来听听？” 宋枝打了个哑谜： “反正不在咱们学校就是了，是我之前下乡插队的时候认识的，对我也一直很好！” 这时候，苏珩拿了一袋子的吃食过来了： “大家都饿了吧，有想吃的，就拿！” 宋枝翻出来两块饼干，先凑合吃了，苏珩又递了瓶牛奶过来： “就着饼干吃，别噎着了！” 宋枝道了谢，随后苏珩低声道： “方才我从前边儿过来的时候，听见那边谈话中你的班导也在，似乎有你的名字！” 苏珩话音刚落，班导就过来了，一眼就看见了宋枝： “宋同学，这边，有企业家想见见你，说不定可以帮你减轻一下负担！” 宋枝漱了漱口，又擦干净嘴，这才对班导道： “老师，我来了！” 班导带着宋枝去了一处办公室，里面坐着两位女企业家，还有两位男企业家，都是来资助学生的。 宋枝到了地方，先问了好，再进行了自我介绍： “各位资助人好，我叫宋枝，是金融系的大一新生，参加了话剧社，平日里兴趣爱好就是看书，写字，画画。” 班导紧接着介绍道： “这孩子一直学习非常认真，但生活贫苦，前不久还在下乡插队，能在这样环境中靠着毅力考出来的学生，各方面都值得赞扬。” 况且宋枝长相漂亮，并没有因此失了本心，这也非常难得。 心境很稳，这也一直都是班导欣赏的地方。 “我觉得这孩子就很不错，她往后的四年，如果她毕业以后能考上的研或者读博，我也愿意为她支付学费以及生活费。” 女企业站起来道，她是白手起家，之前也是因为家庭困难才没读上书，她很欣赏所有学习好，热爱学习的学生，也愿意为她们的学业贡献出一份力量： “你好，我姓谭，你叫我谭阿姨就可以。” 宋枝不卑不亢，上前一步诚恳道谢： “谢谢您，谭阿姨，您放心，您资助我的这些钱，以后等我有能力的，也会还给您的！” 谭女士笑了笑： “我欣赏你这样有志气的孩子，去吧，剩下的事情就由我和你的老师谈！” 宋枝看了看班导，得到了她的许可，这才冲在场的人鞠躬致谢，离开办公室。 “其实这孩子的成绩一直不错，就算是靠拿奖学金或者参加比赛拿奖金，也能维持她现在的生活，但是我希望她不为生活发愁，想让她的生活更稳定一点！” 班导解释了一下，谭女士并不介意： “老师都是为着学生考虑，我么，自然就是希望给努力的女孩子有更多选择的路。” 回宿舍后，宋枝接到了来自陆靳野的电话。 接通后，两边都没说话，宋枝出声打破了这平静的一切： “阿野，姐姐的情况好些了吗？” 陆靳野好半晌才回道： “好多了，宋枝，谢谢你寄回来的钱，这个钱我会还给你的！” 宋枝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没事，谁都有着急的时候，我还能挣钱呢！” 陆靳野低声道： “枝枝，你过得很辛苦吧？” 宋枝察觉到了陆靳野那边低气压和不好的状态，故作轻松道： “我在读书，很轻松，你放宽心就好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有好转，或者人能醒过来？还是说需要转院再进行治疗？” 陆靳野轻声道： “继续等待后续治疗就好，转院的话恐怕不方便，我们这边都是山区，怕影响了阿姐的恢复。” 宋枝声音也放缓道： “我放假就回来看看你们，好不好，估计过不久要放假了！” “不，你在学校好好待着就是，有时间就跟同学出去玩玩都好，这边的事情我自己能照顾得来。” 陆靳野下意识地拒绝，不想宋枝看见这边的污糟： “你在京城好好待着就好！” 宋枝有些怔愣： “那好，你缺钱就告诉我！” 陆靳野敷衍得“嗯”了一声就道别： “我在小商店，小商店打电话很贵，我先挂了，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了！” 宋枝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再见，那边就传来滴滴的声音。 陆靳野还是第一次这么对待她，宋枝知道他是因为陆情心情不好，故作大方地笑了笑： “下次等阿姐好了，你要还是这样对我，我就发脾气给你看！” 宋枝将手机收好后，这才重新开始学习起来。 她想，她要早点开始做规划了。 两百块的个人奖金周海雾在临放假的时候交给了他，话剧社所有人都对宋枝十分关照，不过宋枝待在话剧社时间并没那么多。 “下次参演话剧，还是会有奖金的！” 周海雾黝黑的眸子看了一眼宋枝： “再接再励！” 宋枝收下了，笑眯眯道： “多谢社长提点！我先走了！” 寒假徐徐展开，宋枝将宿舍的东西都规整好，然后收拾了一些衣物准备先去省城，再想办法转去乡里。 卫媛媛寒假是不回家的，也要准备勤工俭学，宋枝就拜托她照顾那盆兰花了。 坐上了车，宋枝的心情还有些忐忑，并不是期待，是那种近乡情怯，一点点害怕的感情。 宋枝比起刚去京城那会，已经沉稳了许多。 到达省城时，是白玫来接的她，因为买不到合适的票，就拜托白玫让自己暂且先住在她家。 两人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手上零零碎碎的案子，没什么很大的改变。 宋枝请白玫两人的吃饭，吃饭中途白玫想起宋真真的事情，开口将后续告诉她。 宋真真被保出来之后，只以为是宋家人舍不得她，但是谁料是宋家的工厂出现问题了，资金链断裂，迫切地想要通过姻亲把断掉的资金补上。 对象就是上一世宋枝被要求嫁去的那个六十岁的老头子。 宋真真自然是不肯，但是若是不遵从，宋家就威胁她再把她送进去，但那个六十岁老头家里一团乱，争家产，没想到又送来一个，送亲路上车子直接自燃，旁人都知道自救，但是她身上引燃物太多，之后大面积烧伤，就算送了医院也没活多久，伤口感染死了。 宋家懒得收尸，最后也是还是那老头家给草草火化。 而宋家工厂沉疴已久，资金补上也不过是多活了一段时间而已。 倒闭也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连住的别墅都被银行收走了。 第81章 重回南县安慰男友 宋枝听这些人事情，就当听笑话，左右不过轮回报应，一切事情反正跟自己搭不上什么边儿。 白玫瞧着宋枝兴致缺缺的样子，大抵也是觉得没意思，和白河顺带去办个案子，让宋枝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上学的人都辛苦。 在省城休息了两三天，宋枝就买了票和一些补品往南县去了。 这个冬天真冷啊，就算是穿了棉袄宋枝也是冷得发抖，到了南县人民医院，宋枝问了前台，才知道宋情的病房号。 宋枝提着好些东西，有买的一些保暖的东西，还有些吃食和补品。 给陆靳野和陆情都各买了一件棉袄，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过冬的衣服，正想着，就到了病房门口。 宋枝屏住了呼吸，周身都是冰冷的雪花，她硬是轻轻将雪花弹开才走进病房。 陆靳野正靠在病床变睡觉，用的洗漱的牙刷，盆子，毛巾都看起来有些老旧了，应该是从的清河乡带来的。 大约也是想着能节约一点钱就是一点吧。 宋枝放下东西的动作很轻，可即使这样的幅度还是将陆靳野给惊醒了，看他迷茫的眼神的，瞬间变成惊讶，最后转为压抑的惊喜。 陆靳野许久不见宋枝，都快认不出来了，看起来瘦了一点，但状态还可以，也没看出来在外面有没有吃苦。 他抿了抿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枝，仿佛觉得她像是幻境一般的存在，稍不注意，人就不见： “宋，宋枝。” 终于，陆靳野张口喊了她的名字： “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让你好好待在京城读书吗？ 宋枝脸上带着笑意，温和道： “我的家在这里啊，我总得回来看看！” 陆靳野以为这个冬天会让人充满失望，但幸好，宋枝回来了，或许他还能撑到明年春天来临。 他的心也不会轻易死去。 “阿姐的情况如何？” 宋枝看着睡梦中也仍旧不太安稳的陆情，放下东西想出去问问医生的情况。 只是还没转身，陆靳野就握着她的胳膊，迫使她转过身： “这么久没见了，不陪陪我吗？” 宋枝找了餐厅坐着，陆靳野有些拘谨地坐在对面： “为什么不随便找个摊子凑合一顿算了……” 他好像意识过来什么，又赶紧解释道： “我吃地摊就好了，枝枝，你在这里吃吧！” 餐厅里其他人的眼神时不时往这边打量，夹杂着好奇的审视。 “没事的，别人的目光不会影响到我们的！” 宋枝点了个鸳鸯锅，又点了好些新鲜羊肉和羔羊肉切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蔬菜，以及两份热腾腾的羊肉饺子！ “点这么多，太浪费了，我们吃不完的！” 陆靳野尽量无视那些人看过来的目光中，脸颊微微泛红，甚至感觉到有些难堪，他觉得自己和宋枝，好像中间又隔了更多的距离了。 宋枝体贴地将羊肉扔进清汤锅里涮好，然后用将其捞出放在陆靳野的碗里： “你是我的男朋友，要是每天不吃饱饭，怎么去照顾姐姐呢？” 陆靳野心里，感觉到长久以来的压抑，似乎都被这句“你是我的男朋友”冲淡了，宋枝心疼他，他怎么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宋枝的好意呢？ 涮羊肉的滋味是他平生第一次尝试，这家店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来。 而坐在他对面的人，也是他第一个女朋友，第一个爱人。 陆靳野吃了这些天以来最饱的一顿饭，没吃完的最后都打包了，可以留着饿的时候再吃，宋枝又要了两份羊肉饺子打包回去。 李书记和何大队长时不时就来换宋枝的班，宋枝想着，吃饱一点也好照顾病人。 事多而食少，并非长寿之相。 果然，刚进病房，就看见了李书记和何大队长，宋枝上前问好道： “李书记，何大队长，好久不见！” 李书记看见宋枝有些意外，但想想床上的陆情，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了： “呀，是小宋回来了，看着更漂亮了，也瘦了！学习很辛苦吧？” 宋枝摇摇头，笑着道： “不辛苦，没你们辛苦，我来这边住几天就准备南下了，准备趁着寒假干点实业，总不能坐吃山空！” “等会再坐一会，我就上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出租，我看姐姐的情况至少还要将养小半年，来来回回总是不方便！” 陆靳野摇摇头，握住宋枝的手： “没事，不辛苦，我就是在医院的椅子上凑合睡一下就是了！哪就那么娇气了，再说了，这正是缺钱的时候……实在犯不着！” 宋枝叹了口气，看着陆靳野瘦成什么样了，将近一米八八的个子，瘦得似乎只有一百二三十斤了。 “可是冬天很难捱，我也要住，所以我租个房子，谁来照顾的时候顺带休息一下，也能养好精神！” 宋枝不是不能吃苦，是不想看见陆靳野吃苦，本来生活就够苦的，想了想又道： “万一冻出病了，倒是更不好弄了，天气实在太冷，就听我的吧！” 李书记也道： “确实，医院又不能烧炭火，热水还要等医院锅炉房的烧出来才有得弄，弄个房子你也就不必日夜守在医院受冻了！” 这些事情简单，宋枝单方面就做主了，找了个医院的家属房，租了半年，五十块。 不算贵，但很方便，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也能自己做菜了，省了在外面吃的钱，也不用去住招待所了。 陆靳野陪着宋枝进去的时候，该买的床上用品宋枝都安排好了： “阿野，以后你就住这，直到等姐姐好起来。” 陆靳野其实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但是他不敢，口中嗫嚅着，眼神却一直盯着宋枝没张口。 “要是姐姐一直不太好，我就挣了钱再把她送到省医去看，要是还不好，就去京城，我反正在京城读书，也能顺便照顾，要是还不太好，就送出国，听说国外这方面的专家很多，反正只要人活着，就一直都有希望。” 宋枝说话声音很轻，却很坚定道：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陆靳野将宋枝一把抱紧，恨不得揉进自己的怀里，和自己融为一体： “宋枝，宋枝……” 陆靳野滚烫的眼泪落在宋枝的脸上，冰冰凉凉，却又烫的她浑身打颤，连毛衣抵挡不住陆靳野的眼泪。 当陆情出事的时候，谁来安慰她的男朋友呢？ 宋枝轻拍陆靳野的背脊，柔声哄道： “没事了，没事了！累了等会就简单洗脸，泡个脚休息一下，这户人家装了天然气，烧水很快的……” 宋枝将额头和陆靳野的相抵： “别担心，一切都有我的，相信宋枝，可以解决任何事。” 第82章 准备南下 这两天宋枝留在南县帮助陆靳野料理关于陆情的病情。 晚上陆靳野和宋枝就睡在一张床上。 月光从窗户洒进到窗台，正好能看见睡在里面的陆靳野脸庞闪着细碎的光，甚至能看见几近透明的绒毛。 恍惚间想起在陆靳野小屋里的时候，两人已经好久没躺在同一张床上享受静谧的时光了。 宋枝兀的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比黑夜的颜色要深，但是眼中的光比黑夜的星子还要亮。 “宋枝。” 陆靳野张口，却没喊出声，只听得到一点点气流的声音。 宋枝小声的“嗯”了一声，生怕声音太大影响了此刻安静的美好。 陆靳野伸手描绘宋枝的眉形，眼瞳，还有那双漂亮的眸子，除此之外还有完美的唇形，和琼鼻。 大约是陆靳野抚摸的动作实在是轻，宋枝迷迷糊糊之中闭上了眼睛。 脸上的抚摸停下，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陆靳野收回了手。 两人之间太静了，甚至可以听得见呼吸声和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宋枝都想换个方向了，却听见陆靳野温软的呼吸在慢慢地靠近，苦艾的气味笼罩了宋枝整个人。 宋枝感觉到柔然略带粗糙的唇碰上了她的。 久久停留着，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宋枝在他撤离的时候，仍闭着眼，但伸手温和地掐住了陆靳野的下颌，睁开了眼，在暗色的夜里的，显得那么明亮，慵懒，像一只拥有着贵族血统的猫。 “就这点吗？” 宋枝轻声道。 陆靳野心里由最开始紧张的平静，到忐忑，总之是复杂的感情最后变成了苦涩的快乐。 他亲吻了上去。 在这寂静的夜的世界中，宋枝大概是神赐予他唯一的慰藉了。 两人唇舌交缠，交换着对方的心思，思念，爱意汹涌，最后看着对方的眼睛轻喘气。 这样不断重复，维持了很久，待到两人都感觉到快乐与畅快之后，才勉强停了下来。 陆靳野不断抚摸宋枝的鬓发，那些细小的发丝犹如千千心结，互相感悟最后又凝在实处。 他们爱彼此。 宋枝读得懂陆靳野的空虚和寂寥，在单调的乡村，他从来只有读书，挖草药，等等日复一日做的事情，枯燥，乏味。 但也只能一日又一日地重复，好像一台机器。 他对外头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但同时也会伴随的恐惧，难受，自卑—— 他不认为自己能掌控世界的一切，但他相信宋枝可以。 南县其实就是比清河乡多了车，人，陌生的商店和杂乱的街肆，这里有酒馆，会有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大多数讲着各自家的方言，陆靳野有时候听得懂，有时候听不太明白，他更不会轻易说话，即使他的汉语说得很流畅。 在这种小地方，说普通话本来就是一件会令人侧目的事情。 他面对那些目光，会表现得有些无措。 但是和宋枝讲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陆靳野在描述自己内心的感觉时也会想，宋枝觉得他拿不出手吗？ 他会不会给宋枝丢人呢？ 然而宋枝当然不会。 面前是为了融入世界为之付出努力爱人。 陆靳野有时候会讲一些事情让人十分心疼，他说： “我去买馒头的时候，有时候只买一个馒头那个老板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但是其实我实在太饿了，只是想买个馒头充饥。” “医院可以多付一张看护床的钱，就可以在阿姐身边睡下，但是我想把那个钱剩下来，睡在铁椅子上，很冷，有时候医院的人还会赶我离开。” 陆靳野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这些日子的苦与甜，来自好心人的善意，还有护士的关心。 以及宋枝时不时打来的电话，这都让陆靳野感到安心。 宋枝听了是觉得很心疼的，但是她只能慢慢改变目前所发生的事情： “没事的，以后我养你，等阿姐好了，你就和我一起好不好？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在京城租一个房子，我们仨一起住，一家人一直不分开。” 陆靳野轻声道： “好。” 但是这对宋枝不公平，他明明是大男人，却没办法扛起重担，反而要让宋枝无时无刻不冲在他的身前，甚至还要照顾他的情绪。 宋枝瞧着陆靳野的心情好了点，开口讲自己养父母家的事情： “你知道我养父母吧，他们为了找回来的那个所谓的亲生女儿，让我顶替名额下乡插队。” 陆靳野点点头，揉着她的手： “然后呢？” 宋枝绘声绘色讲道： “之后那个亲生女儿也是假的，真的被人换了，但后来还是流落到那个女儿所在村里，一次意外，让一户人家知道了此事，那家的女儿便提出要换人，这样的话，就可以一直让这个女儿去偷我养父母家的钱给他们家话，这个女儿就是后来的宋真真，她确实做到了。” 陆靳野觉得这事儿确实挺狗血的： “知道了，然后呢？听说有钱人家都是要做亲子鉴定的，那家人是怎么做到的吗？” “宋真真为了过亲子鉴定，轻而易举就拿到了真女儿身上的样本，后面为了怕事情暴露，直接把人溺死了，宋真真也就正式成了我养父母的女儿，本来此事轻而易举不会被人发现，但是宋真真的亲生父母总是上门的找宋真真要钱。” 宋枝省略掉一些过程： “最后那个村子被端了个干净，她亲生父母都进牢子里了，宋真真被我养父母保出来嫁给了六十岁的老头，反正在结婚的时候就被那个老头子的家里人给弄死了，我养父母的工厂也倒闭了，事情就是这样。” 陆靳野感叹道： “还好没牵扯到你的身上，要不然我是真的很担心，就怕你弄不过这一家子人呢！” 陆靳野把宋枝抱在怀里： “准备待到什么时候走，这距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呢！” 宋枝已经在拜托白玫给她寻摸店铺了，这年代的店铺挺便宜的，千把两千块就能盘下个店来，盘不下来她就先摆摊也可以。 “我明天就动身去广省，弄点东西去省城卖，等过年的时候我就回来，过完年再去，尽量就一次多拿点东西卖。” 这条路虽然辛苦，但来钱速度并不慢，宋枝心里清楚，她现在虽然辛苦，但铁定不会一直辛苦的！ “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去？” 陆靳野想了想，又道： “还是算了，我阿姐这边还需要人照顾呢！” 宋枝却觉得不错，她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一趟拿货恐怕卖完很快，若是两个人帮忙，还能有个照应： “这样行不行，让书记他们寻摸个知根知底的婶子帮帮咱们，反正照顾病人的活也不多难一个月给十块二十块的辛苦费就好了！” 陆靳野道： “这么多？” “总要人家照顾得尽心才是！” 宋枝认真道： “你跟我去赚的钱可比这个多多了，等我去上了学，还要让你帮我看着摊儿呢！” 第83章 广州十三行 次日一起床，两人去医院的时候，李书记正好在。 “书记，我们不在的时候，您就找个每个月十块辛苦费的婶子帮着做护工照顾阿姐，我和陆靳野想办法去挣点钱，要是在这个医院还不好，就想办法转去省城的医院。” 宋枝在病房外跟李书记说道： “钱迟早会坐吃山空用完的，还是得想办法把粮给续上。” 李书记觉得这样也可以，不然把两人耽误在病房里，什么也做不好，钱也没挣到，这就真的浪费了。 两人跟李书记交代清楚了，宋枝又道： “我安排了人每隔一个星期就送一次菜，荤素都有，书记，这是我屋里的钥匙，可以让婶子住在没锁上的那个房间，等姐醒了后，让婶子给姐好好补补，你们都可以好好补补！” 这可就是安排得真细腻了，不过宋枝也知道，书记和大队长等人是不必管这事儿的，但是管了，也不能让人家日渐消瘦，那多不好！ 安排好了一切，这两人才去了南县的火车站，好不容易才买到南下广省的车票。 广州是个厉害的城市，所在的省份临海，可以做进出口贸易，省会城市未来也是经济发展特区。 这里的经济起来的趋势很早就有苗头了，后面发财也有不少人是因为下海积累了原始财富，当然这条路很不好走，宋枝也从来没经过商，但她也想试试，总不能因为没做过，就一辈子不做吧！ 现在不趁着信息闭塞赶紧去抢螃蟹，恐怕后面就是一只肥蟹千人抢了！ 宋枝瞧着车到了，忙拉着陆靳野进车站检票。 她还教会陆靳野看自己列车的班次，时间和列车厢座位号。 两人的座位不在一个地方但在一个车厢，因此也没什么大事。 宋枝周围都坐着穿着简朴的大妈和年轻人，她的长相一进站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为了怕麻烦，她还将戒指带到了无名指上。 让自己由未婚少女，变成了已婚人士。 “好俊的小姑娘，今年多大了？结婚了吗？” 大妈喜欢问得问题三连，但宋枝不介意，笑着道： “我丈夫跟我同一个车厢，没买到一起的座位。” 大妈有些遗憾： “这样啊！” 本来有心想给自己的侄子说门亲事，恐怕此事没办法开口了，人家毕竟结婚了！ 有个小姑娘脸上长着雀斑，但眼里一闪而过的嫉妒： “结婚了，怎么还只戴着个银戒指？我还以为结婚的人至少都戴金戒指呢！” 宋枝平和，好似没把小姑娘说的话放在心上： “我们俩身份不宜太高调，他是基层干部，我是大学生，不好太高调的！” 这对身份，简直是无可指摘无话可说。 宋枝又道： “嗯，他有编制，还是铁饭碗！” 这身份，老实说很不错了，若是家里情况再好点有人能扶持，往后就是道路平坦一帆风顺了！ 就是配个名牌大学生也配得上。 那小姑娘都不想说话了，陆靳野适时走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的他将保温杯递给宋枝： “磕了没有，喝点水？” 宋枝接过来喝了一口，陆靳野又贴心问道： “饿不饿，我用保温的餐盒带了菜和饭，要不要先吃，还是说你想吃点饼干？” 宋枝摆摆手，冲着其他人介绍道： “各位阿姨，婶子，这就是我丈夫！” 一米八八，穿着民族服侍，俊美笔挺，与宋枝十分登对。 把大妈看呆了，连连笑了： “好着呢，真帅这小伙子！” 陆靳野害羞地笑了，同在座的几人打了个招呼： “大家好，我对象就麻烦各位照顾了！” 两人说了句别的话，陆靳野就回自己的座位了。 可把那雀斑小姑娘酸得： “你男朋友这么优秀，怎么也得配上名牌大学生吧？” 旁边那大妈不乐意了，人家小夫妻哪哪都好，哪轮得到你一个陌生人在这指指点点，挑三拣四了： “小姑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人家两位郎才女貌的，我们都看着很登对，你怎么一个劲找人家茬呢，是不是嫉妒人家小姑娘自己长得好看，对象也优秀？” 小姑娘被气得小脸通红，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哪有，本来就是别人男生配得上更好的！” 宋枝微微一笑，拿出自己的学生证： “我是京城大学的在读学生，不知道这个学校算不算得上名牌大学，配不配得上我的丈夫？不知道这位女士是在哪高就？” 好家伙，女方美貌加京城大学学生，王炸。 男方帅气加基层干部还有编制，王炸！ 双双王炸这是！ 怎么不般配，简直太般配了。 大妈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侄儿那是拍马也赶不上的程度，这俩太优秀了，是一个都比不上！ 小姑娘被臊得脸颊通红，她就是读了个中专，哪里谈得上高就，虽说后面去国营商店做售货员，还算是个铁饭碗。 但是远远比不是宋枝。 宋枝一毕业出来就能当官了，这身份找什么样的工作找不到？ 小姑娘被怼得没话说，到了下一站就灰溜溜地下车了。 这恐怕是她坐得最难忘的一次火车了。 宋枝心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和陆靳野坐硬座坐了一个晚上，次日下午接近晚上，才到了站。 这站出来的人尤其多，大多数人都是下广省来打工的，灰头土脸得离开车站，然后匆忙奔向下一个工作岗位。 宋枝和陆靳野坐着公交车，在十三行附近的小旅馆开了两间房。 毕竟两人现在是未婚夫妇，在外面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两人找了个便宜实惠的餐馆吃了落地广州的第一顿饭，总之不是当地的特色菜，但是味道不知是为了迎合来往其他打工人的口味，还是如何，味道还算不错。 兰州拉面。 甚至还有油辣子。 宋枝弄了一点在盖浇面里，还是挺够劲的。 油辣子挺好吃的。 陆靳野爱吃，他体格大，宋枝一次就给他的那份多要了一份面和一份码子。 最后都是吃完了的。 两人吃的饱饱的，就跟消食似的在附近转悠，果然那些摆摊的到晚上也没停下，宋枝四处瞧瞧看看，这是冬天，卖袄子也不少，但是也有一部分已经开始卖短袖短裤等夏天穿着的衣服了。 宋枝拉着陆靳野逛了一圈，陆靳野还有些不习惯旁人的目光，他心里虽然记挂着陆情，但不得不说，这几天是他难得的放松时光。 她买了两份糖水和陆靳野一人一份吃起来，芋圆艮啾啾的口感俘获了这宋枝，双皮奶的味道很好，意外的软滑。 两人轻松地逛吃一路，宋枝路过一个摆摊却突然停了下来。 第84章 大包小包进货 可巧了。 世界这么大，巧的事情就是这样多。 摊主很显然认出来宋枝，两人大眼瞪小眼，陆靳野觉得这状态不对劲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 “枝枝，你认识他么？” 宋枝点点头： “说来也算得上我的老师呢！” 此人正是宋枝在省城时见到的那人，岑连。 岑连告诉她，若是真的想做服装行业，就得清楚，若是对服装行业一无所知，那就算能挣一时的钱，也不会坚持很久。 人，毕竟是挣不到认知以外的钱的。 岑连说得没错，且也给了宋枝很大的领悟。 宋枝现在所挣到的钱，都是靠着自己，疯狂去汲取知识，老实说，她选择金融专业，是很冒险的一件事情，这行就需要有人脉，如果没人脉，可能毕业了也只能去一些行业做销售。 说句不好听的，虽然高考是去年才恢复，但凭着这每年输送考生，这些学生都是一抓一大把的！ 说不定往后大学生都得烂大街。 所以说学历的含金量往往赶不上贬值的速度。 岑连眼睛在宋枝和陆靳野身上来回扫视： “哟，这是你男朋友啊？” 宋枝颔首： “对，你这的货，什么价位，多少件起批？我男朋友这次是来帮我干活的，我准备摆摊去了！” 岑连见生意来了，忍不住道： “短袖批发十件二十五块，裙子价位不等，带蕾丝的比不带的贵三块，不带的五块一件，一手货源，别人手上没有我这个花样，丝袜两块五你拿。” 聊着，宋枝就忍不住开始问： “我还以为你都开始做工厂源头了呢！” 岑连有些汗颜，本来他确实是准备去谈工厂，但是没想到自己之前进的那一批货迟迟卖不出去，回不了款，就只能暂时歇下，卖新货先维持生计了。 “时运不济这不是，创业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岑连帮着装宋枝要的货，裙子是五件起挑，短袖衬衫都是十件起批，还有一些丝巾和丝袜，牛仔裤等。 宋枝算是很清楚，岑连的货比起其他的摊子而言，颜色更鲜亮，更潮流，在别的摊位都还没开始卖喇叭裤的时候，岑连都已经开始让假人模特安排上了。 高跟鞋+喇叭牛仔裤+颜色鲜亮的衬衫，再加个墨镜，就是放在现代，配个烈焰红唇，那也是妥妥的出彩。 宋枝照着这个搭配要了十套，又拿了十套裙子，丝袜丝巾若干，岑连还给她搭了些皮带，这些衣服可不算少。 好歹来一趟，买就买够，宋枝心里清楚岑连肯定还有好货没拿出来呢： “岑师傅，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有没有清亮一点的，比如半身A字裙，或者包臀裙，牛仔裙之类的，百褶裙或者其他的，也拿出来给我瞧瞧，最好是看起来白月光的，都再给我拿几件。” 宋枝扒拉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满意： “风衣，对对对，我差点忘了，风衣再给我拿个十件，好卖我就再过来拿货！” 岑连那批没卖出来的货，其中就有这些，他拿了几件一般的风衣： “你看看这几件？” 宋枝摇摇头，没看上，倒是从他口袋里又翻找出来了一些呢绒面料的大衣，很硬挺，宋枝想看人穿身上的效果，便拿给陆靳野试了一下： “阿野，快帮我试试看看！” 陆靳野穿上，衣摆刚好到他的大腿，内里穿着的正是宋枝给他买的毛衣，这搭配，很有一线城市那种总裁精英的味道了。 “好看，拿五件男款的，我再挑挑女款的！” 宋枝挑选了几件扎起来很显腰身的，这年代就正好呼吁穿衣自由，要更有自己的意识和风采，摒弃了先前倡导内敛，穿工服，或者只穿藏蓝，灰色，黑色，等等暗色的潮流。 丰富多彩的衣物和各种搭配开始闯进人们的生活，人们的服饰也不再单一。 最后挑完，宋枝还挑了几双黑皮红底的细跟尖头高跟鞋，看起来就嘎嘎带劲。 整整五大包，岑连原本还觉得宋枝奶年纪小，好新鲜，可能买不多只是为了要尝试一下，没想到最后从他这批发了这么多。 太有魄力了，宋枝低着头把钱数给这岑连，岑连还挺有良心的，把进货单的价格都给她看了，每件就挣她一块左右的价格。 但是她可以再在这个价格往上五块区间内卖给别人。 最困难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了，现在都是掀起了一股南下浪潮，找到创业的先机，货币的面值也在上涨，购买力也在改变。 宋枝和陆靳野同的岑连作别后大包小包提着回小旅馆了，给两人热得够呛，宋枝将东西堆在陆靳野房间里，便回自己房间去洗澡了。 只是刚刚将换洗衣物收拾好，还没进淋浴间，就听见外面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声音不大，听不太真切。 宋枝警惕心很重，自然是轻手轻脚地凑过去，重新用一把椅子靠住门，让外面有动静的人一时半会进不来。 早知道就不省这点钱住小旅馆了，这半夜被人偷了东西，都没人知道。 现在倒是好了。 好在旅馆隔音效果不太好，宋枝隔着一道墙扯着嗓子呼唤陆靳野。 陆靳野正洗澡，恍惚间似乎听见宋枝唤他的声音，随便凑合了一套衣服穿好，匆匆忙忙就赶出来，正好跟门外两个男的面面相觑。 “你们想对我女朋友做什么？” 陆靳野一米八八的身高，步步紧逼，两个人身高不足一米七，眼看着今晚是没办法跟之前一样得逞了，就想着离开。 宋枝却早就用房间里的座机报了警。 幸好报警不用通过前台。 “阿野，将他们俩捆起来，我已经报警了！” 宋枝隔着一道门道。 出来的时候，为了打人不伤手，陆靳野将浴巾一圈圈捆在手上，此刻正好有用，将两人制服得没有力气反抗，最后用浴巾将两人的手捆起来。 浴巾扭成绳实在太粗，这两人一时半会根本挣脱不了。 “枝枝，没事了，出来吧！” 陆靳野声音放缓，都是他没思虑周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还好这次他跟过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宋枝只有一个人，运气好能等到警察，运气不好那就是吃亏的份。 宋枝这才小心将其他椅子移开，将门打开。 小旅馆下面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宋枝下楼查看，确实是警察来了。 “您好，是我报的警。” 小旅馆的老板人精似的，他心里有鬼，自然不敢直说，警察来了，他这旅馆怎么开下去的嘛！ 老板在前台，这会悻悻笑着： “您为什么报警啊，这都是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第85章 陆情醒了姐弟见面 老板边说边给宋枝使眼色，示意她赶紧将此事解决好，最好是跟警察道个歉，把他们好生送出去就是。 但宋枝本身就挺弱势的，好不容易把人抓到，晚上再出什么问题都没处说理去。 还是将这件事儿处理好才是正理。 “是这样的，警官，我在这个小旅馆开了房，晚上有人在试图打开我的门，我男朋友已经把歹人制住，您跟我这边来吧！” “诶诶，这是我的旅馆，再说了，你长这样……” 老板有些近视，一开始还没仔细看宋枝的模样，只能模糊瞧出长得还算可以。 刚走进，宋枝的五官便越发清晰了。 说不出来那种感觉，老板觉得多看一眼都是赚的，这样一张脸，如何能不招人呢？ 老板正愣神，宋枝无视老板的眼色，直接将警察带往二楼。 陆靳野正守在那呢，听见上楼的动静转过来看，老老实实站在楼梯口，若是这两人想趁乱离开，也是必不可能给这个机会的。 警官扯出了一个笑： “呵呵，这不是老熟人吗？这从局子里出来了，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啊？这次打算进去几天？” 没想到这两位还是惯犯，这旅馆老板似乎管人进出也不是很严啊！ 宋枝静等着警察将两人拷走，怦怦直跳的心这才安静下来： “阿野，吓死我了！还好有你在……” 陆靳野牵着宋枝的手进去一个房间： “现在也是不用在乎名声到底好不好了，还是命更重要！” 总之小旅馆也不看结婚证开房，宋枝迅速洗完个澡出来，头上是一条干毛巾。 当时就思考着，万一别的入住的客人习惯不好，所有的洗漱用具毛巾之类的都是两人自带的。 宋枝的头发颜色很黑，和她的眼瞳一样深，湿漉漉地在脸颊两侧，柔软着正滴着水珠，漂亮得惊人。 陆靳野上前接过毛巾，轻轻地给宋枝擦拭头发，洗发露的香气萦绕在两人周身。 “陆靳野，我们明天回去吧！” 宋枝对今晚的事情有些心理阴影了，想着早点回去或许可以避免： “本来还想带你去吃粤菜馆子的，现在我也不放心将这么多东西放在这里，怕出什么问题。” 陆靳野从来不会拒绝宋枝的想法： “你决定就好！” 待到头发擦拭半干，陆靳野微微凑近宋枝检查头发是否擦干时，宋枝直接趁他不备亲上他的唇。 潮湿，很软，还带着牙膏的清新香气。 陆靳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温柔地吻回去，反客为主。 两人最后气喘吁吁地倒在床上。 对视着握紧对方的手。 面对面，直到眼皮都乏累之后闭上了眼。 次日早上醒来的时候，两人迅速起床，收拾好提着大小包退房，老板因着昨天的事情对店子的影响不好，还想要克扣押金。 但宋枝只说了警察两个字，老板就意识到今天这押金要是不退，恐怕又有麻烦着，只好瞪着眼，不情不愿地退了押金。 连日奔波的两人也是累得够呛，直接包了一个小面包车带着所有物件开去了火车站。 这一路两人大包小包，头发都被汗湿贴在头皮上，好不容易抢着上了座位，两人这才安稳下来，擦了擦汗。 三大包对陆靳野而言也是有点难度了，宋枝背着两包都已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 这一站目的地是江县，原本是打算去省城的，但宋枝考虑到还是应该待在江县，方便照顾陆情。 除此之外，在县里卖衣服还有出租屋可以落脚。 也比省城更加方便。 思来想去，最终把江县定为自己起步的地方。 两人又是硬座一路往北，说实话，就是铁屁股都有些接受不了。 好不容易下了车，两人看起来都有些战损，毕竟这些衣服都是他们背回来的，这力气活可不轻松。 将东西放在了出租屋，宋枝整理了一下，洗个澡，就到床上呼呼大睡了。 陆靳野还好，他将东西都分类整理，重新折叠了一下，才去洗漱。 婶子中途回来，感觉到门锁开了，心里还十分忐忑，一见面就看见了陆靳野，心里的戒备这才放下。 “婶子！” 陆靳野喊了一声。 李书记找人果然靠谱，这婶子几乎算得上从小看着他俩长大，很靠谱，人也忠厚老实。 杨婶子是汉族，早先就落户在清河乡了，一直都住在离公社不远的地方，平日里也是默默做自己的事情。 “杨婶子，我阿姐情况怎么样了？” 陆靳野十分关心，本想立刻冲过去看，但还是打算事先问问情况。 杨婶子摇摇头，叹了口气： “人倒是醒来了，就是不太好，腰部以下都没知觉了，当然骨头也还没养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这怎么着也要养半年，恐怕要好几千呢！” 这数字不算少，听起来也骇人，有的人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几千块呢！ 陆靳野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阿姐的状态……” “精气神还好，就是吃不太多东西，送菜的每日都送大棒骨过来熬汤，里面的骨髓也在，我每天换着法地炖汤，但是也没见成效……” 杨婶子叹了口气，安慰道： “没事，吉人自有天相，会好的，别怕！你们都是好孩子，山神会保佑你们的！” 陆靳野苦笑： “这几日麻烦您了，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去看我阿姐！宋枝起来要是问，您就帮我说一下。” 陆靳野走的时候吻了一下宋枝的额头，这才去医院。 陆情正靠在床头看窗外。 如今大冬天，但也快到年节了，外面的树却没有因为皑皑白雪变灰暗，还是一样的青翠，不知是什么缘故。 她来县里来得少，没想到常住在县里是因为…… 动不了的她，变成了一个废人的她。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病房里四张床位，只有陆情一个人，其他的不少病患都在她没醒来的时候就出院了。 “阿姐。” 陆靳野晦涩开口，好像格外痛苦。 但痛苦的应该是陆情，她笑了一下，之前照顾陆靳野时，她总是严肃的： “阿野，你来了？” 陆靳野走得极慢，顿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感觉不到，你不用担心我，给我办出院吧！” 陆情淡淡道： “医院住一天太贵了，划不来，我们家也没这么多钱，我猜咱们家现在应该欠了很多外债吧？” 陆靳野摇摇头： “借得少，已经还清了，大多数都是村民和书记他们捐给我们的！” 陆情偏过头去，脸颊侧影如那连绵的山般幽远： “那欠宋知青的呢？大家都不容易，捐的钱都要还的……” 陆靳野无法反驳，陆情说得对。 “帮我办出院吧，我不想一直耗在这里了……” 陆情苦笑道： “只有治不好，只是浪费钱而已！” 陆靳野还没说话，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陆阿姐，话不是这么说的。” 第86章 这样做一家人很好 宋枝的出现太突然了，这个时间，下午的阳光正正好，一束光正好打在宋枝身上，一切都显得那样美好。 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身上的棉服并不显得她臃肿，对比起来，她穿着的裤子和细腿更能推测出她曼妙的身姿。 宋枝手里还提着一些水果，还有一些小吃，顺便把婶子煲的汤一并提来了： “今天就当给婶子放一天假期了，我就提过来了，就是不知道我带的这些小吃，陆阿姐喜不喜欢。” 陆靳野没说什么，接过来放在柜子的床头。 宋枝坐下来道： “阿姐，我现在也是的孤身一人，我觉得陆靳野很好，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陆情对陆靳野道： “你去下楼，看看我的账户还剩多少钱，顺便问问医生的忌口。” 这就是要把陆靳野支出去了。 陆情要和她说话。 陆靳野看了陆情一眼，思前想后还是出去了，如果阿姐能说服宋枝同意，那他也没话说。 毕竟，宋枝能选择比自己更好的人。 “阿姐，您有话就直说吧，你是陆靳野的长辈，也是我的。” 宋枝的态度摆端正，脸上都写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陆情有些无奈了： “陆靳野又不是千般好万般好，你怎么非要在他这棵树上吊死，你明明有更好的前途，而且我这个病没法治，你知道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想着我自己自生自灭，但是阿野不会不管我，只要我一天不好，就会拖你们的后腿，这不是我想做的事情。” 宋枝很轻松道： “那你就不要想太多啊，好好治，总有一天能好的，陆靳野和我好好挣钱，我以后大学出来了，也能养得起你的！” 陆情垂着头，秀美的面容上满是落寞： “可是我不想像个废人一样活着，什么都做不了，你明明也有更好的前途……” 宋枝自顾自倒了一碗汤，送到陆情手里： “要是我真的放手不管了，你们又该怎么办呢？你或许会在乡下，无法接受治疗，最后的寿数折半，成为陆靳野心中永远的痛，他会永远痛恨这个时候那么没能力的自己。” “但是我不想这样，你是好人，我想尽可能地让你们活，当然，我也爱陆靳野，所以我一定要做这些，这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眼前的宋枝，说话时温声细语，却又显得那样坚定，陆情都恍惚了一瞬，好半晌才道： “你想好了就行，如果什么时候反悔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宋枝握住陆情的手： “我知道你心里比我更难过，莫名其妙就成了这样子，但是没关系，我很有能力，我养得起你和陆靳野，再说了，他还会帮我干活，这一切都很好。” 陆情勉强笑笑，眼中的愁绪却没散去，喝完一口汤，便听宋枝讲她在学校，和陆靳野在路上的事情。 陆靳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回来，一进门就看见陆情和宋枝说着话，温和柔软，戾气少了一些，估计是宋枝将陆情说服了，让她安心治病。 但他也已不是小孩子了，做出的决定，也不会轻易更改，陆靳野收拾了情绪，这才推门进来： “在说什么呢！” 宋枝正拿着一块里脊肉饼吃着，小脸上都蹭了一些辣椒粉，陆靳野帮着用纸将其擦掉了。 “再说要去摆摊卖衣服的事情，明天就去！” 宋枝认真道： “你也去！” 这么冷的天，陆靳野自然是不放心宋枝的，而且阿姐这有婶子，照顾得更细致，他理应去帮宋枝。 陆情看着两人轻松对话时的氛围，忍不住想，这样的一个家或许也不错。 说了一会话，陆情有些困倦了，宋枝给她盖上被子后就蹑手蹑脚地和陆靳野出去了，两人找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 医生说有概率能站起来，但这个概率不大，用好药不说，要是情况没有预想中那样乐观，说不定还要转去省城的大医院看看。 宋枝了解完，和陆靳野坐在一起说话： “咱们可要努力挣钱了，以后好送阿姐去大城市看看。” 陆靳野笑笑，算是应下了。 沉重的担子落在两人身上，宋枝索性道： “要不今天晚上就出去摆摊看看情况吧，要是不好卖，我们再回去！” 陆靳野想了想，左右无事，帮帮忙也挺好的。 两人将一大包衣服搭配好挂在衣架上，然后拿了一个毛毡毯子，宋枝给陆靳野准备了厚厚的军大衣和帽子围巾，自己也裹得严严实实。 毛毡毯子往地上一铺，搭配好的衣服一摊，单件的另外放在一起。 冷风直吹，两人说着话，搓着手，等半天还没等来生意。 宋枝很耐心，毕竟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耐心。 找到位置也是可以的，附近算是工厂学校，聚集最多的地方，搜罗出一个干净的地方不容易。 好不容易学生放了学，有不少家长和下班了的工人，还有一些行人经过。 这满大街都是卖袄的，宋枝这都摆上春装和夏装了。 远远瞧着就缤纷一片，倒真不好说好不好看了。 有人好奇，凑近一瞧，这搭配的都是什么呀，但懂搭配的人一看，身材好的人穿出去一定很好看！ 有年轻女孩瞧着看着，这年代买衣服都不是轻易的事儿，但年轻姑娘们就为了美能舍得出去。 “半身牛仔裙怎么卖？” 那小姑娘开口问道。 宋枝清楚，进货价也就比短袖稍微贵一点，三块多钱，宋枝开口道： “六块五，你摸摸看，版型面料都还不错，你要是喜欢可以拿一件，而且这款是略微有些蓬松质感，料子挺阔，能藏肉肉。” 这个时候还没人卖夏天的衣物，宋枝卖得早占了先机。 “这么贵？” 小姑娘开口这么说，就是想喊价了！ “你身材挺不错的，这件蕾丝领的衬衫配着条牛仔裤，会很好看，你要是两件都拿下，我给你送个丝袜好了。” 宋枝笑眯眯道： “你也看得出来，丝袜在外面卖都是三四块钱一双呢！我送你的话，也算是便宜了，你摸摸，质量比你穿过的看过的那些，只好不差！” 小姑娘看了看哪间蕾丝领的上衣，确实很漂亮，而且不长，衣服摆扎进牛仔裙里，怎么看怎么好看。 “有条件可以扎一条皮带，俏皮又充满活力，亮眼的很！” 宋枝不留余力地推销这，开门红就看这一单了。 她今天穿着短袄，配着一条白色的围巾，下身穿着加绒的牛仔裤和一双黑色靴子，很有邻家妹妹的感觉，说出来也更有可信度。 小姑娘有些犹豫，宋枝介绍其他的衣服： “我现在卖这个价格，这个夏天你这个价都不一定能买到一样品质的东西，而且我拿货的地方就是做一手货源的，我打赌，上衣的款式你肯定没在别的店里看见过！” 第87章 摆摊卖衣服大收获 这话倒是没说错。 小姑娘也正是看中了这点，才久久不愿意离开，她虽然没试，但是也知道这上衣料子，和牛仔裙面料也挺柔软。 “行，帮我拿一套吧！多少钱，你说要送我一双丝袜的！” 小姑娘估计是刚工作不久，手里的钱还没很宽裕，但是对这么好的衣服，又不会轻易和人撞衫，穿出去不知能收获多少艳羡的目光呢！ 有的服装店的料子都没她这货卖得好！ 陆靳野连忙就开始装衣服，装衣服的袋子都是宋枝找岑连薅的，能用就行。 反正也是什么印花标志都没有的白色手提袋。 宋枝算了算账： “蕾丝上衣七块五一件，你知道的，带蕾丝都会贵一些，裙子是六块五一件，一共是十四块整，再给你送条丝袜！” 现在工厂里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二十块左右，刚进去的新人也就十七块左右的工资。 这一下就花大半个月工资买衣服了。 毕竟这些衣服都是小工坊做的，数量少，成本也高，所以价格就不算便宜。 七块五那是可以买两件短袖的钱了！ 但小姑娘摸摸丝袜的质感，她觉得很好，而且这丝袜颜色也不深，穿起来也很配合腿的颜色，确实如这摊主所说，东西不差！ “您提好，慢走，下次再来！” 宋枝凭借着不吹捧，不恭维，不卖惨三点，在温和的口舌功夫下，卖出了这一单，收获十四块钱。 这些丝袜因为宋枝后面买的一大包货物，岑连饶了她这些丝袜的钱，不过就自己进货的批量，岑连也是那一单赚了一百多。 羊毛出在羊身上。 陆靳野个子高大，但是因为沉默在那，跟个桩子似的，倒不被人轻易发现。 “这呢绒大衣怎么卖？” 迎面走来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里面穿着羊毛衫，外面穿着风衣，涂着红唇，手上挎着包，踩着高跟鞋，倒是这江县难得一遇的美女。 呢绒大衣宋枝都是挑的在陆靳野身上穿着好看的才买，要是陆靳野都穿着不好看了，这大衣也就真完了。 “面料柔软，不刺啦皮肤，您摸摸，这大衣不算修身，但走路带风，显得人很挺拔有气质，我男友可以试穿给您看看！” 宋枝拉过陆靳野，帮他挡着风，换上了那件。 从头到尾都没弄脏大衣。 陆靳野长相出众，还是狼尾，穿上这大衣自然显出一股气势，就好像不是摊贩的模特，而是在某栋高楼大厦顶楼坐着的总裁。 女人不是差钱的主，在得知这是唯一一件之后，倒也没嫌弃，也没管这件呢绒大衣二十八元的高价，直接就买走了！ 陆靳野头一回觉得这钱这么好赚，她记得这件衣服进货价才十二块钱呢！ 虽然也是宋枝尽力讲价后的结果，因为岑连卖不出去，便宜给宋枝了！ 不过陆靳野看着宋枝被冻得通红的脸和手，突然觉得这钱也不是很好赚了，他伸手揉搓着她的手，把宋枝抱进自己的军大衣中裹着暖和一下。 真的没有一笔钱赚得是容易的。 不多时，来了个穿着打扮挺时髦的阿姨，挑走了两条丝巾，先给她自己的丈夫挑了一件呢绒大衣，还给她自己挑了一条宽松的裤子走了，虽然价格不便宜，面料是真的挺好的。 之后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有买黑色细跟高跟鞋的，还有买喇叭裤的，宋枝将丝带穿过的牛仔裤的腰身，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竟然十分摩登。 一同来的小姑娘都买了一样的东西，但是买的是不同颜色的丝带和上衣，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不太一样，但都有个共同点—— 潮流啊！ 只要人穿得多了，这就是一种潮流，群体不大，那就是小众审美，于她们而言，只要能让自己显得十分特别就够了！ 反正最后的价格也不是很贵。 宋枝倒也不觉得这风冷了，只要有有钱赚，就是现在喝一肚子的西北风她都认！ 陆靳野在旁边给装袋收钱，宋枝在旁边介绍。 卖得最快的是高跟鞋，黑色红底，细跟。 宋枝拿了一双样品摆出来，就有不少姑娘看着这款高跟鞋很心动，毕竟太诱人了。 虽然说高跟鞋是女人的刑具，但真要论起来，估计没有女孩子不喜欢漂亮的高跟鞋。 “这双鞋可以配同色的阔腿裤，穿着很高挑，很显身材，除此之外，还能搭配同色长裙，包臀裙等，只要衣服内与鞋子的颜色有所关联，就会显得整体感很不错！” 吊带裙，短裙都可以，属于很百搭款式的一种鞋子。 但是价格令人望而生畏，虽然颜色很正，也没有任何磨损，但这双鞋宋枝给的价格是二十五块钱一双。 比一个月工人的工资还要多。 “价格这么贵，是因为鞋子的版型很重要，脚瘦的人穿上去自然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是I脚宽的人穿上去，其实也没什么很大的区别，也不会格外有紧绷感。” 因为是尖头，而且尖头正好可以露出脚背那一块，大多数人的脚背都少见光，和黑色对比起来，自然衬得白皙好看。 进货价就是十二块一双，宋枝也看了广省其他店铺鞋子的价格，多少价位的都有，二十多块简直是再常见不过了！ 有些小姑娘手里有钱便利索地买了，有些小姑娘便约着下次拿够了钱再来买，恋恋不舍地将钱放下，买了其他的上衣和裤子就离开了。 一直到晚上的，摊位上才渐渐没有人来。 夜风刮得人脸都痛，宋枝看着卖的差不多的一包，只剩几件贵价的，倒是也算不上贵价，只是没那么平价而已。 两人收拾好东西回了家，婶子已经做好了饭，回来的时候，宋枝就已经把半年的照顾费用给结了，本来婶子不想要，但是她家也有病人，也是因着知道有钱才来的。 最后宋枝说婶子要是过意不去，就在闲暇功夫顺带做她和陆靳野的饭就可以了，婶子在她的劝说下再三感谢后还是收下了。 两人躲在房间里，开始算账，这一个晚上，宋枝一算价格，总共收入三百多，估计利润在一百五以上，两百元左右。 现在一张从这到广省的车票，都才十块钱。 利润惊人，但两人人力功夫也花费了不少。 陆靳野和宋枝一块数钱都数了十几分钟，最后整理出来的结果是，总收入三百四十点五毛钱，利润达到了二百二十块。 “跟姐挣钱，不吃亏吧！” 宋枝笑吟吟地看着陆靳野： “就等着姐挣大钱跟姐享福吧！” 陆靳野这才知道什么叫认知决定成就，宋枝一天就挣了他一年才能挣到的钱，甚至要两三年才能挣到。 他突然很羡慕，但不嫉妒，宋枝比他聪明，这都是应该的。 第88章 一家人温馨年夜饭 时髦的衣服好卖，确实也要有独到的眼光才行。 宋枝和陆靳野这一次拿的货，七天左右的时间就全部卖完了，一次进货大概就能挣一千多块钱，但这些钱都是挣的辛苦钱。 两人在过年前的一个月，抛去路上的时间，进货了三次，赶在过年前就卖得差不多了。 宋枝每一次卖货都会记录下来每款商品的售卖程度，容易滞销的产品下次就少带点货，畅销的产品，例如风衣，呢绒大衣，高跟鞋，丝巾和设计漂亮的上衣及春装等，就会把这些商品多进一些货。 陆靳野大多数承担了成男衣物的试穿工作，毕竟来的顾客有好些都是自己的单独来给丈夫或者父亲买，同样的码数，只要这件外套或者春装板正，顾客就会决定购买。 所以一个假期，两个人挣了五千多，一次带货比一次多。 寒风里面也只有这二人在一直守着摊位，连摊位的名声都打出去了。 谁都知道县医院附近两条街的位置，有个小情侣的摊位，卖的衣服质量好，还爽快大方，款式也是新颖，几乎在同等商店里面，都不一定能找到同款的衣服。 上次宋枝就留了岑连的电话号，每次去的时候都会提前打电话让他把自己要的货物归纳出来，因着宋枝挣钱，后面货物都是二百二百的拿，若非陆靳野实在是有两把子力气，还真不一定弄得动。 但这样也实在太辛苦，卖完这最后一批之后，宋枝就决定先暂停，买点东西好过年。 宋枝要把钱分给陆靳野，但陆靳野一分都不要，还说之前借了钱，他觉得这些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没办法，临了到了过年的时候，为了让陆情吃上一顿团年饭，婶子做了十几个菜放在桌子上，陆靳野跟医院告了假，要用轮椅将陆情带回两人出租的屋子。 轮椅用不到的地方，就是陆靳野将陆情背起来，虽然过程很复杂，但最后仍然到了出租屋。 出租屋看起来是很空旷的，不过很温馨，沙发客厅都是经过装饰后的，宋枝也整理了不少的摆件，有了人气之后人都会觉得轻松一些。 桌上摆着十二个菜，都是宋枝赶早去买的东西，蛤蜊豆腐汤，爆炒河虾，干烧鳊鱼，青椒肉丝，红烧排骨等等，每盘的量都很多，淡黄色的灯光下，好像一个完整的家。 陆情看着这一桌子菜，心里五味杂陈，宋枝帮她盛汤，布菜，桌面上的每道菜都让她尝了尝，味道都很好。 很久，很久，陆情都没有过如此轻松暖心的生活了。 陆靳野吃饭很大口，很香，他最重要的亲人和爱人都在这里，他能吃下三碗饭。 宋枝捡了一些有趣的话题聊了一下，一顿饭吃得大家其乐融融，仿佛一切灾难都没经历过一样。 黑白电视里面放着模模糊糊的节目，外面不知是谁家放的烟花，玻璃窗外看见后，宋枝开心道： “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以后都有光明的未来。” 陆靳野握了握宋枝的手： “希望你挣大钱，希望姐姐的腿能好起来。” 陆情道： “我只希望你们俩幸福，如果我的腿有机会好起来，我也能承担一些责任。” 这一夜，人团圆。 次日早上大年初一，宋枝和陆靳野将人送回了医院，然后她和陆靳野买了点礼物回村去拜访李书记和何大队长。 李书记在办公室里，照例在看这几年的粮食产量数据报告，他是连过年也闲不下来的人，听见有人敲门还以为是老何来了，没想到竟然是陆靳野和宋枝。 两人看起来都有些瘦了，但是精神头挺足的。 原先宋枝下乡都没瘦成这样，眼看这下巴都尖尖儿了，定然是累坏了。 宋枝将礼物放下，李书记有些不高兴： “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你们不知道节约吗？买这些无用的东西，到时候你姐姐生病急用钱怎么办？” 宋枝言语宽慰着李书记： “阿姐的情况好多了，这次来也是为了给您拜年，哪有上门拜年不带东西的啊！” “您就放宽心吧！这些事儿我们都心里有数呢！” 宋枝还数出二百多块钱来： “之前大家给阿姐捐的钱，还要麻烦您再拿回去一家一家还吧。” “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大家伙捐给陆同志的钱，哪还有道理再要回来？” 李书记说什么也不同意，让宋枝收回去： “这是大家伙的一点心意！只要陆同志没事，就足够了！” 宋枝将钱放进红包又郑重地交到李书记手中： “大家的日子过得都不容易，都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一片好心，我却不能真的忽视掉大家现在的情况，您还了，大家这个年也能过得松泛些，不至于勒紧裤腰带过生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书记也确实找不到的别的理由拒绝，正如宋枝所说，土里刨食的日子都是不好过的，若是钱都还回去，确实能缓解一大部分压力。 宋枝还想着摄影比赛的任务呢，于是坐着和李书记聊了一会，将何大队长的礼物也一道放在这了，两位领导确实帮了她们挺多的，年节送点东西很应该。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后，宋枝就同陆靳野说了自己的来意： “学校老师说有个摄影大赛，主题是建筑，我想着高楼大厦见得多了，比如就拍一些具有民族性的作品交上去，听说还有奖金！” “好，你还记得去春祭山的路吗？” 陆靳野询问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春祭山了，但是他没有忘记回家的路怎么走。 宋枝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这些路，烟雾弥漫，小路又是错综复杂的，我要是还记得，那就才神了！” 她还记得自己去的春祭山迷路的事情，记得阿生。 但是他更记得他死时的神态。 “我们还要去看看阿生！” 宋枝上前握住了陆靳野的手，他的侧脸棱角更加分明了，先前还是带着一丝傻气，现在也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越发沉稳的他。 更有责任感更具担当。 村子还和上次的来时没什么区别，只是那次少见人影，这次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没有那种紧张的氛围了，不少苗民都穿着很厚实，停下时会用苗语和同族交流。 当他们看见陆靳野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恍惚，之后是震惊，最后变成的狂喜，有动作快的似乎已经去报了族长了。 三三两两会有人上前搭话，陆靳野和他们交流完，脚程也更快，那边村民刚和族长说完，族长出门就碰上了两人。 花白的头发，满脸沟壑的沧桑面容，身边跟着个懵懂的阿青。 族长他真的老了。 第89章 回到春祭山拍照 陆靳野进门和族长谈话，让宋枝随便拍这些带有古老图腾的建筑。 族长的居所是尤其特殊的，上面的各种纹样都很多，看着也是十分不错的，只是从前宋枝没接触过摄影，她拍摄的时候因为没找好角度就浪费了几张胶卷。 这让她十分心疼。 不过之后找到技巧之后，她变得熟稔了起来，这样的一座民居，只是简单的构图，就能将其拍得神秘又宏伟。 族长的吊脚楼有竹子的参与，但更多是上了色的，还有一些竹编织物，上了颜色之后便显现出各种不同的状态。 宋枝拍了好几张吊脚楼的照片，除此之外，还囊括进去一些别的建筑，只是宋枝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觉得很奇特，便拍了几张照片。 整个的聚落不算小，周围种植了很多竹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树木，高大，但应该是年岁不大的缘故，并没有达到遮天蔽日的效果。 之前就忘记了，村口就有一棵很大的古树，具体是什么品种，宋枝也没认出来，但腰身很粗，目测成年男子手牵手围绕都得有四个才行。 也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它的树冠上可以看见很多祈福祈愿的彩带，随风飘扬，远远看着，红绿交杂，倒显示出磅礴的生命力来。 大概这就是苗族之间的文化传承，足以让任何人见到都觉惊叹不已。 宋枝等了好一会，陆靳野才和族长出来，原先陆情出了事情，他们也应当是有所耳闻的。 族长不再像之前一般，对她敌意这么大了，可能是因为太多事情过去了，或许不足以在这个老人心中留下痕迹。 “姐姐，给你吃糖。” 阿青玩了一转，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要给宋枝两颗脏兮兮的糖块，满眼希冀地看着她。 跟之前见她时便完全不一样了，好像真的把她当陌生的姐姐一样看待。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宋枝接过那两颗糖，将上面的灰尘用水洗去，这才重新放回她手里： “姐姐不吃，你吃吧！” 阿青便一股脑将两颗糖都放进嘴里，她觉得眼前这个姐姐说话好温柔啊，虽然说着汉话，但是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难以理解，反而觉得很好听。 她总是像小鹿一样观察宋枝，围绕在她身边蹦蹦跳跳，之后瞧见陆靳野过来，便飞快地躲在族长身后了。 “她现在的心智，应该才三岁左右，或者更大一点，五岁到八岁吧，总之之前的事情她应该全都不记得了。” 陆靳野看着阿青的眸子渐深，似乎勾起先前的记忆了。 如果不是因为阿青有害人之心，处决不会如此严厉，但这样的处罚已经是为了族长考虑了，否则，阿青恩将仇报，判得或许会更严重。 宋枝抿抿唇： “这样也好，没了那些不快的记忆，她仍然是那个单纯又善良的小孩，也没有任何改变的。” 陆靳野带宋枝慢慢走着，再走一会就到了苗族的墓葬处。 这儿的山坡上，中间隔着差不多的距离，两人到一座新坟面前停下，它的碑看起来仍旧很新，即使在山上风吹雨淋，再加上雨水的冲刷，也没对这碑造成任何影响。 宋枝走过来的时候，顺便摘了两朵山百合来，想来这祭奠的东西应当是没有什么讲究的，山百合对应着阿生，他也应当是喜欢的。 百合花放在碑前，陆靳野沉声道： “阿生，我和枝枝来看你了。” 宋枝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抚摸墓碑，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阿生之墓。 对于苗族来说，每个成员，每个村民都是神的孩子。 是他们的存在延绵才组成了苗寨。 所以他们的碑上只有自己的名字，再没有旁的身份。 宋枝和陆靳野转过身，向远处眺望，正好能看见在村口的那棵大树，晚风拂过宋枝的发丝，她怔愣了一瞬也回了神。 “走吧，等会趁着天色还不晚，能坐班车回去。” 陆靳野率先下去，随后停下来伸出手： “握着我的手，慢慢下来，之前这儿下了雨，怕是会打滑不好走！” 宋枝牵上陆靳野的手，踩着石块下来，最后抱了陆靳野一个满怀，两个人相视一笑。 下山回到公社，正好遇见从办公室里提着东西出来的何大队长： “哟，这么巧呢，我还打算去找你们呢！” 说着何大队长就把东西往宋枝手上塞，但是宋枝愣是不收： “这些都是送给您的，我们的一片心意，您还是收着吧！” 眼见塞给宋枝不好使，何大队长又把视线转向了陆靳野： “她不拿着，你拿着，快！” 陆靳野笑了笑： “队长，我都是听宋枝的，您就拿着吧！” 话音刚落，陆靳野就牵着宋枝开始跑起来，宋枝还扭头同何大队长道： “您和李书记注意身体，我们下次再来看您们！” 被拒绝的何大队长有些无奈，但最后看向那两道身影，到底是泛起了欣慰的笑。 好孩子，是知道报恩的，好着呢。 两人跑到乡公路站牌旁边，正好赶上了最后一辆班车。 今天干了很有意义的事情，两人上了车才平静下来，这是宋枝插队的地方，也是她低谷期给予她温暖的地方。 “陆靳野，我好喜欢你，你不要离开我！” 宋枝如是道，她内心总有一种不安稳的感觉，好像眼前的这一切都不真实一般。 陆靳野拿掉宋枝发间沾的落叶： “不会离开你的，我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宋枝得了这句承诺，也慢慢靠在陆靳野的肩头睡过去了。 累了一天，即使这条路并不平坦，班车开得磕磕绊绊，最后还是睡过去了，宋枝和陆靳野十指相扣的手，也一直没有放开。 沉睡中的宋枝，没有了巧笑嫣然的神态，平静下来，陆靳野仍然能觉得她很漂亮，很好，是他觉得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忍不住紧了紧握住宋枝的手，好像这样就能握住那些流逝的时光。 到了地方，陆靳野再舍不得也要把宋枝喊醒了，宋枝睡眼惺忪地跟着他下车。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绒绒的白雪。 “阿野，你看，雪花真的是有图案的诶！” 宋枝用衣袖接了一朵雪花，看起来十分漂亮，每一片雪花都长得不一样，但都是同样的构造。 陆靳野陪着宋枝闹着，也凑过去看，宋枝看着他满头白纷纷，就连额前都落满了雪花的样子笑： “你看你，满脑袋都是雪花诶！”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宋枝想起这句诗，念了出来： “你说我们以后白了头发的样子会不会也是这样？” 两人对视着，陆靳野不懂诗，但他懂爱。 于是他吻了上去。 如果真的有共白头的那天，该多好。 第90章 开学回京城拿赞助 过完年，又弄了两次货，手上凑到一万多钱，宋枝觉得这还不够，至少要能盘个店面下来才行。 目前时间不允许，宋枝要赶回京城继续去上学，她拿了五千块钱给陆靳野，让他好好顾着陆情，最后却还是被陆靳野拒绝了。 总之宋枝没拗过，想着到时候钱寄给李书记也是一样的，最后照顾了陆情两天，才踏上去京城的票。 宋枝带着自己的拍的照片，先去找班导报了个到，之后才回去收拾自己的宿舍。 导员看见一沓照片和完好无损的相机，松了口气，虽然她手里有余钱，但是一部相机并不便宜，最好是不要弄坏才是。 “这些照片都挺不错的，符合建筑主体的也有不少。” 导员挑选了比较好的十张，其他相片都还给了宋枝： “就这些吧，你还打算报其他比赛吗？建筑设计比赛？” 班导站起身后，想了想： “对了，你们金融系往后的课题和作业很多都会和行业有关，还有投资或者创业的课题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大多数学金融的都是家里有点小钱的，少部分人是为了打工，更多的人是为了以后深造，或者是对金融有些了解之后能更快上手自家公司。 很显然，她觉得宋枝还没想好前路要怎么走，是善意的提醒，虽然才大一，还是要多做规划才行。 宋枝表示自己了解了： “老师，我知道了，我会早点做准备的，建筑设计比赛的话，我感觉我学得不行，可能没办法参与……” 这个假期，她关于设计方面书几乎都没看，完全在实践金融系的课程，不过她的回馈还不错，也很丰厚。 对于设计类的比赛，确实是没什么信心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 班导将一张报名表给她： “你要是想的话，就填表给我，到时候作品早点弄出来，交上去就是了，能不能成无所谓，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你去旁听建筑系课程的老师同我说过，说是还不错，自信一点的，我感觉在你手里的事情都完成得相当不错。” 话说到这份上了，再加上这也是个机会，宋枝想了想，反正也有足够的时间，试试也无妨，反正也不需要花钱。 宋枝认真道： “谢谢老师，我会好好准备的！” 班导将一张存折递给她： “卡里面是你的生活费，是上学期那位女士赞助的，希望对你能起到作用！” 宋枝眼眶微红，这些日子老师和其他人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班导指了指旁边的申请表： “这份贫困生的……” 宋枝忙摆摆手： “老师，我手上的钱已经足够了，您还是将这张表交给生活更加困难的同学吧！” 班导眼露欣赏之意，方才也不过是想看看宋枝的品德罢了，很显然，宋枝能知足常乐，也非常善良，毕竟贫困生补助也是一笔不少的钱。 “好，我知道了，你早点去收拾宿舍吧，记得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班导微微一笑，目送宋枝离开。 女生宿舍的另外三个舍友都是其他系的小姑娘，虽然跟宋枝没什么交集，但是相处得还可以，大家做自己事情的时候都很安静，不会打扰到其他人。 对床的女生叫徐静，人并不如其名，其实有些疯闹的小性子，是学汉语言文学的，斜对床的女生叫苏嫣嫣，听名字都知道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被人弄得害羞了就会红着脸。 临床的女孩开朗，很利索的性格，留着一头狼尾，从背后看还以为是个男孩子呢！ 上次的话剧演出之后，苏嫣嫣不擅长跟人说话的小姑娘，都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还问了好些问题。 宋枝难得瞧见她对某件事儿感兴趣的样子，还带她去话剧社看了看，她本来报了学生会的，但是又后悔了，也想参加话剧社。 不过后面的事情，宋枝就不清楚了，总之寝室关系挺和谐的。 “枝枝，我回家给你拿了一些好吃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吃！” 徐静打开包，许多都是蒙城的特产，还有牛肉干和风干牛肉干。 “好家伙，我这样的牙口怕是享用无能啊！” 宋枝平日里就吃得很少，她从来不强迫自己。 做不成，就放弃，难道件件都做不成吗？ 不过她这话挺客观的，徐静也知道宋枝平日里很少吃这些耐嚼的食物，她牙口不太好。 宋枝也拿了一些公社的特产： “我家在少数民族自治区，村民大多都很友好，而且菜饭很好吃，有机会可以跟我去那尝尝！” 几人聊了一会，宋枝出去打水，谁知道刚出寝室门就撞到一个人，给她撞得一个趔趄： “不好意思！” 女生的声音尖锐： “好痛，你谁啊！走路不长眼睛吗？” 宋枝转过身来，淡淡道： “那你长耳朵了吗？我已经道歉了你没听见吗？再说了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都看见我正在关门，你还撞过来？” 那女生娇纵跋扈的样子让宋枝忍不住想到千里之外的何柳儿，她也是如此蛮横地让自己原谅她，只是眼前这个女生，看起里戾气更重而已。 “你是宋枝？” 女生似乎认识宋枝，只是她略带挑衅的眉眼，就能看出，她对宋枝并没有什么好感—— 只不过有张漂亮的皮囊，就值得大家对她趋之若鹜吗？ 低俗，肤浅！ 长成这样还不知道是在哪里鬼混呢！ 宋枝不想跟她纠缠，只睨了她一眼，便离开了，那女生气急，上前一步就想扣住她的手，接过被宋枝直接反手摁在墙上，脸贴着墙都变了形： “别碰我，也别挑衅我！” 宋枝看着眼中愤恨，但行为却老实了许多的女生，这才松开了手，后退一步，父转身离去。 她无意勾起与别人的矛盾，但是却也不会让人轻易欺负了她去。 否则她对不起陆靳野对她这么久的爱护和照顾。 宋枝绕去查看新课的教室，学校实在是太大了，有时候光找教学楼就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她要为上课留下足够的时间才行，否则万一迟到了岂不是给老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她不喜欢太过高调，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太高调她犯错就会轻易被人抓住把柄，这对她而言并不是好事。 宋枝幽幽地想，她好像在刚才就已经给自己惹了点麻烦了，不过没关东西，至少之前那些讨厌她的人都是隐藏在暗处，现在都被揪到明面儿上来了。 以后应对起来也比较方便，只是她不明白，原来真的会有无缘无故的恶意。 第91章 兰家母女之战 顺便去食堂吃了饭，宋枝在外面走了一会觉得有些疲倦了便想着回宿舍。 很快手机响起，宋枝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接了之后那边是一道女声： “宋枝，是我，兰清竹。” 赶到兰家的时候，门已经是打开的，胡姨就站在旁边： “是小宋吧？小小姐等你好久了，今天夫人也在呢！老爷子身体又不好了，大夫在这边守着呢！” 宋枝记住了，她来得不巧，恐怕这一家人刚吵吵完。 本来是不愿来的，但兰清竹在电话那边支离破碎，倒让宋枝无法拒绝。 宋枝先去看了老爷子，老爷子正用了药睡着，很安详，兰阿姨也在旁边站着，嘴唇紧抿着，看见宋枝来，锐利的眼神便扫过来了。 “阿姨，很抱歉叨扰您了！” 宋枝小声问好，心里却有些忐忑。 兰阿姨是个厉害人物，一双眼睛仿佛直接能看穿到她心底。 “嗯。” 兰芳庭微微颔首： “是清竹叫你来的吧？你先去看她吧！” 兰芳庭像对待客人一般对待宋枝，坐下来看着老爷子，一副不愿意交谈的样子。 严肃，苛刻，不近人情。 是宋枝对她的所有印象，但是她是一位母亲，或许也就是因此才培养出了兰清竹这样优秀的孩子。 宋枝退了出去，穿过抄手回廊往兰清竹的房间去，途经通了活水的莲池，正是初春好景，平日里有花匠精心布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幅美丽画卷。 如果有框景的话，想必也是会在这取景的。 宋枝收了打量的目光，经过了一处园景，才到了兰清竹居住的厢房。 所有的一切都沉淀着历史的气韵。 噔噔—— 宋枝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你直接推门进来吧，我没锁门！” 嗓音已经有些哑了，想必是因为大声与兰阿姨争辩的原因，估计还哭过了一回。 “宋枝。” 兰清竹抬眼红红，卷翘的睫毛，就那样注视着宋枝，差点没把她心里都看软：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太冒险了，不过京城大学是没有门禁的，所以这倒是还好，大不了就跟她凑合一晚。 “还是因为专业的原因跟阿姨吵架吗？” 宋枝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要是真不喜欢金融，就去学建筑设计吧！” 祖坟也不能一直冒青烟啊，但是兰清竹的存在，她觉得学建筑设计也是顶尖的那一种。 “你说得简单，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兰清竹恨恨地抹了抹眼泪： “我妈那关就过不去，她本来就觉得画画没有什么前途！” 宋枝内心忍不住腹诽，画画确实没什么前途可言，都是一从政，二从商，三学艺术。 兰芳庭在国外积攒了那么多条人脉，认识的都是顶级的精英。 等她毕业就是一条宽广平坦的道路，直接接手兰芳庭的公司，往后只要守拙，就能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结果兰清竹非要闹着不愿去干，那这么多年她妈妈打下来的基础没人继承，不全白干了？ 到时候破罐子破摔，世界毁灭了得了！ 不过宋枝自然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找个人替代不可以吗？总之只要跟你捆绑在一起，你以后的丈夫，或者其他……只要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可能，我是说可能你就能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了！” 兰清窝在拔步床的角落，漂亮的眼眸跟琥珀一般： “那你呢？” 宋枝没想通这话题的转变为何变得这么快： “我，读点书创业呗，要是能考上研就继续读，我其实做生意还挺有天赋的……” 毕竟她的养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就是耳濡目染，也能了解到一些门道。 宋枝回过神来，有些惊诧： “你说我？” “这不行的，伙计，我还有一家子人要养活，怎么可能跟阿姨出国，你还是另寻他法吧，我爱莫能助！” 宋枝没想多少就拒绝了，虽然去国外可以看见更多的世界，她也相信自己能够过得很好，但是…… 陆靳野和陆情都是她的家人，离得远根本就顾不到，她怎么忍心？ 再说阿野也没什么安全感，她也不想陆靳野一直活在对感情的不确定之中，那样对他太残忍了。 兰清竹瞧见宋枝拒绝得这么快，忍不住道： “你都不想去，难道我妈还能看上别人吗？她特别挑剔，你知道吗？我妈在去学金融之前，做过两年的港城拍卖行的拍卖师和鉴定师，我外公在这一行也很有建树，再加上祖上传下来的古董挺多的……” 宋枝也算是了解了，兰芳庭不是强求的一个女儿跟她去学金融，而是她希望能培养出一个能继承她衣钵举世无双的天才。 没话说了。 兰清竹也不想为难宋枝，让女仆们放了水，让她好去洗漱一番。 洗完澡宋枝一身轻，但胡姨过来传话说是让宋枝去见兰芳庭一面，宋枝有些好奇，但还是披上了衣服前去。 兰芳庭坐在园中，周身女强人的气势不减。 她是很厉害的人物，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打拼出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走近了一看，桌上放着她金融系课程的试卷，另一沓，宋枝眼尖，一眼看出是兰清竹的。 阿姨，大晚上不休息研究她和兰清竹的试卷，听起来好荒谬啊！ “你的弱势是没见过公司之间生意上的往来，所以你的实践题和项目书都写得有些纸上谈兵！” 兰芳庭客观地挑出她的毛病，随后放轻了声音： “清竹不喜欢金融，但是她有经验，对于很多实践题都能得心应手，甚至给她二十万投资她都能翻倍赚回来，可她关于书本上知识都错了一多半……” 书是基础，但是经验更重要。 经验为主，书籍扩充知识面，才比较符合企业家长期发展的规划。 “有哪些地方不明白吗？你现在可以问我！” 兰芳庭也不纠结这个地方了，宋枝是大部分这个专业学生的通病，也就是俗称，世面见得少，太过局限，思维也跟着局限。 不知道规则是可以打破的。 宋枝提起了精神，在学习上的事情她向来是很专注，总之见到兰芳庭不是件轻易的事情，要是能够学到知识，也算是赚了。 她问了几个复杂的问题，兰芳庭列举了实例在草稿纸上和她分析，从几个角度进行解读，最后呈现出一个完整的过程，也便于理解。 钱是永远赚不完的，所有人都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去挣尽可能多的钱。 所以利益最大化永远都是商人考虑的要点。 在此上面在，无论做什么生意，都要从自己的角度去出发，害怕输钱，就永远也挣不到钱。 第92章 谣言起又覆灭 兰芳庭在兰老爷子的病情稳定下来之后就赶了最早的一班飞机走了，临走前和宋枝说了，如果她以后有想法，兰芳庭可以好好教导。 但宋枝目前并没有这些规划，于是只好婉拒了兰芳庭，橄榄枝接不住，还是国内目前的状况适合她打拼。 兰清竹转系了，最后还是兰老爷子同意的，总之再回到学校之后的，也就不存在金融系双姝了，而是京大双姝。 对于这个结果宋枝倒没什么看法，只要能如兰清竹的意愿就行，毕竟学习是为了自己，当然兰清竹也可以不学，也有偌大的家业挥霍。 但私心宋枝还是觉得，希望兰清竹可以成为她强劲的对手。 若是一个人在路上过得太顺，那这一生恐怕也很难有建树的。 然而，校园里多了许多流言，说宋枝现在为了维持生活委身于老男人才获得了学费和生活费，但众所周知宋枝是个孤儿，没有家人。 也有一部分知道她原先是有养父母的，但最后不知为何又变成了孤儿，更有甚者，说宋枝就是因为人品低劣，才被那家人弃养的。 谣言甚嚣尘上，宋枝上课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旁人注视的目光，有审视，有幸灾乐祸，还有一些冷漠，充斥在其中的神态有很多，总之这些目光让她不太舒服。 宋枝知道是谁弄出这些事情的，自从上学以来，她很少有和人有矛盾，更不要说是交恶了，唯一有所矛盾的就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女生。 她关宿舍门的时候，那个女生不管不顾地撞上来。 宋枝并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该上课上课，该做作业，吃饭，都按照往日的轨迹，丝毫没有被谣言影响。 有时候一些男同学开口和她搭话之后的，遭到宋枝的拒绝或者反对，都会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但这个时候宋枝就会冷漠的，静静地注视着那个人。 知道那个人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红—— 他们都知道这些事情是人造谣的，但是就是因为他们想看人跌落神坛，所以不断创造机会，想要给宋枝创造坎坷，让她知道高高在上也会不胜寒意，不胜恶意。 不过很快，因为宋枝的冷处理，反而偃旗息鼓了，因为京城大学毕竟是一所高校，有人想看乐子，有人却只想好好学习。 宋枝开始将更多精力放在学习上，除此之外还有建筑系的课程，她要快速将建筑设计大赛的图纸绘制出来。 这次设计大赛的题目是酒店，政府完全出资，就是为了替代市招待所，酒店的建筑设计在国内外都有很多案例，以此出名的大师也不知凡几，宋枝在业余时候也找到了科任老师，求到了一份资料，那就是国外的酒店设计的案例。 本来老师是打算自己研究一下其他的大师的风格，她也接私单，但是现在接的很少了，所有就将案例借给现在比她更需要这份案例的宋枝。 一部分酒店的风格是欧洲宫廷风格，洛可可和巴洛克，以及哥特式是最多的，还有一部分就是简约风格，线条主义，但更多都是在资金充足的情况下，对于实际参考或许不会起到很大帮助。 这次的建筑设计的，政府出资肯定是在中下的一个资金范围，估计只会在简约风格里面进行选择，比较方便。 但是其他的各房间部分功能的划分，国外的案例却可以给宋枝带来很多帮助。 宋枝研究了几天，每天画图都要到十一二点，小脸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舍友还以为之前造谣的事情影响到宋枝了，然而宋枝只是举起图纸无奈说自己的在为了参赛做准备。 去图书馆找资料的时候，宋枝带上了自己的话本子和一些图纸，找了不少书籍就想在预算内做出不失体面简约大方的设计。 只是到底太困了，还没看多久就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宋枝惊醒的时候，图书馆里面的人好像变多了，她揉了揉眼，却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为何突然坐下来了一个人。 是苏珩。 “苏学长？” 宋枝小声道： “你怎么来了？” 图书馆很安静，但宋枝说话放低了分贝，倒也并不会打搅到旁人。 苏珩眉眼是很温润的那种： “这边的灵感来自哪里，花纹好特别！” 宋枝凑过去看了一眼： “哦，你知道苗族吗？我纯小偷，偷来的！” 苏珩有些意外，意有所指： “据我所知，你好像是汉族，你从哪里看见这些花纹的，听说苗族都是有聚居的。” 宋枝看着图纸有些无奈： “当时我身份的愿意，下乡插队了，正好去了南县的清河乡，什么时候你要是有空，我可以带你去实地考察一下，当然，他们的建筑也很特别，我也拍了不少照片，按照照片和记忆化成了图样，你可以看看。” 宋枝翻到自己画的吊脚楼，有两种款式，标注了材质，竹子和木头两种，因为她觉得要是用混凝土钢筋，会让这种建筑失去轻盈和民族风。 “漂亮吧，这吊脚楼一楼是饲养家禽，二楼则是人居住的地方，通常都是会有一个走廊的，三层楼阳光很好，通常会晾晒谷物或者其他东西，不仅可以防老鼠虫蚁，也不会潮湿，放置的话也会更久。” 宋枝觉得很多民族的智慧都会带有一定的功能性，而且竹子也不易腐烂，踩上去也很轻软，她垂着眸子，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陆靳野。 苏珩若有所思，他翻到了前面一点，也就是酒楼的那个图纸，可以看得出，虽然设计起来还有些生疏，但对于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她也能加以运用。 是个很好的学生。 “你设计的话，怎么只有一些标注了材质，另一些都没标注？而且还需要考虑柱子承重来进行设计，其实材料要选择安全的，就已经花去了一半的预算了，你参加那个大赛或许只能获得几百块的奖金。” 苏珩对宋枝这几日的辛苦看在眼里，就连话剧社的排练都告了假： “校庆的话，话剧社是要报节目上去的，你要不也参与一下？” 宋枝摆摆手： “什么时候，到时候你通知我一下就行！” 她发誓，到时候会提前阅读剧本的。 但是现在她要做好手头上的事情，直接把这些忽略掉了。 “这也不行啊！” 宋枝喃喃自语： “还是得再找个机会去兰家一趟！” 兰老爷子对建筑也是颇有研究，想来酒店设计也会有参与到，到时候她去请教一下经验比较合适。 总之，设计的初衷就是简洁不简单，失去花里胡哨，但是不能失去体面。 真费脑子啊！ 第93章 双女版罗密欧朱丽叶 好不容易将初版弄完，宋枝累了半个月，可得歇歇了。 想着也该问问家里的情况。 宋枝边去话剧社边给陆靳野打电话，但那边电话一直没人接，是以宋枝只好作罢。 眼见推开话剧社的门，陶晶晶就迎上来了： “宋同学，你来啦？！” 李书乔正在看最后合唱的剧本： “哎哟，台词好多啊，还好我把唱歌的位置先预定下来了！” 宋枝想着手头的事情还挺多，就道： “这唱歌还缺人么？我倒是可以混一下！” “这里面的男角色太多了，好多人都因为临近期中要复习，没办法参与，这下子男主角都没有了！” 陶晶晶感叹道，随即努努嘴。 整个社里男生都只有四个，周海雾捏了捏鼻梁： “要不是实在没人，话剧也不会选择这部，要不向外面找其他朋友，说不定有人愿意呢，毕竟女角色是宋枝，和她演话剧应该没人能拒绝吧？” 宋枝诧异地看着周海雾： “社长，你讲真的啊？别开玩笑了，我现在身上的闲话不少，再让我做女主角我害怕被喷死，要不让别人来吧！” 周海雾看了看手上报上去的节目单： “我们这次报上的还有另外一本《红楼梦》，是林黛玉初到贾府那一幕来着！所以女性角色，也很……” 也很紧俏。 这么多人。 “我有办法，拉个人来演那个朱丽叶，我演罗密欧！” 宋枝的身高是相当优越的，在女生之中也属于非常高挑的类型了，演罗密欧应该是毫无压力。 周海雾点头： “你把人找好就行！” 但宋枝还没想好，毕竟万一那家伙在建筑系待得乐不思蜀啥也不想干呢！ “你要我去当朱丽叶？你别太荒谬，我可没有经验！” 兰清竹知道这事儿后，那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 “再说了，我还要去画图纸呢，可没有时间……” 是的，宋枝找的就是兰清竹。 “我也不想为难你，但是你明白吧……” 宋枝无奈道： “我加入话剧社，光每天学习也不是事儿，迟早也是会被社长赶出去的，还是完成工作量后，学习课余两不误比较合适。” “再说了，你成天都在学习，演演话剧有益身心，说真的，你也就当帮帮我吧，看在我把你也当姐妹的份儿上！” 兰清竹思索了一下自己的排课，好像参加一个话剧社，也没有那么难： “那也行吧！看在你这么可怜巴巴地求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宋枝松了口气，将一卷剧本放在她手里： “看一下吧，这是你的台词，其他的人都有了，你背完找我排练就行了！” 想了想，宋枝还是将兰清竹带到话剧社，让她试着在空旷位置排练。 “啊，罗密欧，你是我的仇敌，如果你拒绝你的名字，或者如果你不再是蒙太古，那么请发誓，我的爱，我会放弃我的名字，只要你愿意，我会重新命名自己！” 宋枝随之抛了个媚眼： “我不再是罗密欧。” “行，你先看着，我出去打个电话！” 宋枝一直将没打通电话的那个事情记在心上，别不是陆情的病情出问题了，她还是有些担心。 “喂？” 宋枝走到一个僻静的角，拨通了那边的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有人接，是婶子。 “是谁啊？” 婶子在那边问道。 宋枝这才想到，医院是没有电话的，她只能再晚上打，陆靳野才有可能接得到。 “是婶子啊，我是宋枝，陆阿姐最近情况怎么样？” 宋枝问了问情况，心里有些忐忑： “缺不缺钱？” 婶子道： “我今天去看陆主任的时候，在做手术，现在我先回来做饭了，做手术恐怕还要一会，也不知能不能成！” 这宋枝知道，手术也只是查看一下骨缝里面是因为什么原因，还有没有站起来的希望，宋枝总觉得，应该是还有机会的。 虽然粉碎性骨折在这年代治疗会很难，但只要能将骨块复位成功，还是会有机会的。 “哦，我知道了，您先去忙吧，等晚上陆靳野回来之后，我再去给他打电话。” 宋枝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太麻烦了，还是得想办法再给陆靳野配个手机才行，否则这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及时沟通和交流，太不方便了。 正想着，兰清竹就招了招手： “来，我们对一下啊！” 宋枝应了声，就将手机收起来了： “来吧。” 宋枝一秒就进入状态，一双美眸带着哀愁的气息，说出口的话却满怀情谊和坚定： “啊，罗密欧，你是我的仇敌，如果你拒绝你的名字，或者如果你不再是蒙太古，那么请发誓，我的爱，我会放弃我的名字，只要你愿意，我会重新命名自己！我不再是罗密欧！” 兰清竹眼神痴迷地看着罗密欧： “啊，罗密欧，你的名字是我所爱的唯一标识，你是你自己，你是蒙太古，你是一切。你发誓放弃你的名字，我会放弃我的家族，我们可以在一起，我们的爱不会受到任何名字的束缚。” “我觉得行，换一幕吧，换在阳台上偷听你说话的那幕。” 宋枝翻了翻剧本： “没有受过伤的人才会嘲笑别人的伤疤……” 兰清竹： “唉……” 宋枝眼中带着些许迷恋： “她说话了，啊！再说下去吧，光明的天使！因为我在这夜色之中仰视着你，就像一个尘世的凡人，张大了出神的眼睛，瞻望着一个生着翅膀的天使，驾着白云缓缓地驰过了天空一样。” 兰清竹紧接着道： “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也许你不愿意这样做，那么只要你宣誓做我的爱人，我也不愿再姓凯普莱特了。” 宋枝和兰清竹对完剩下的一半后，喝了几口水，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就没了？” 苏珩在旁边瞧着，这对双女演员的《罗密欧和朱丽叶》倒是让他看得有些趣味，两人台词几乎很少有卡壳的地方，好像她们真的相爱了一样。 宋枝笑笑，瞧了她一眼： “小马，你还是想想怎么从梁山伯那把祝英台抢过来吧！都不是一个剧场了哥！” 周围道具组都忍不住笑起来，李书乔在那叉着腰： “行吧，文才，你既然不爱我，那我可就直接嫁给梁山伯了！” 说出来又是一片哄堂大笑。 导演组检查了角色之后： “不行啊，就是删减了之后，还是少了女角色，目前祝夫人还没人饰演呢，祝老爷倒是有了。” 李书乔倒是想了个法子： “不如让晶晶来试试祝母好了，先凑合让两个剧组互相配合着用吧！反正台词也不多！” 第94章 我们分手 晚上回寝室睡觉之前，宋枝在外面给陆靳野打电话。 这次陆靳野倒是接到了，大约是婶子跟他说了。 宋枝还没说话，那边陆靳野的鼻音很重： “喂？宋枝。” 只有宋枝会给他打电话。 “怎么了？” 宋枝眉心一紧，便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好： “阿姐的情况如何，我寄点钱回去吧！” “不用你寄，真的。” 陆靳野认真道： “阿姐没事儿，你也不用关心，也不用关注，只需要你好好读书就可以，这些事情都是我的事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才多久，风向竟然全都发生了变换。 “为什么这么说，你姐姐不就是我姐姐吗？你这是做什么？” 宋枝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总归是很不舒服，她语气里都是生气，平日里的陆靳野一听到她生气，是一定会哄的，也会知道自己的错误好好说话。 但是这一次，陆靳野只有沉默，好半晌，他才开口道： “宋枝，我们分手。” 说完，耳边就传来嘟嘟的声音。 春雨落下来，淅淅沥沥，打在宋枝身上冻得彻骨，不是皮肉痛，而是心更痛。 宋枝，我们分手。 宋枝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陆靳野竟然会跟她提分手，而且挂断电话挂得这么利索。 她下意识就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或者是陆情的情况不好。 但现在她还在学校，每天课业繁忙，一时间根本就回不去南县。 宋枝失魂落魄地回去宿舍，室友都已经睡下了，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爬上来床，回顾这些天，她也没发现，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何以到分手的地步。 陆靳野，你最好没有事情瞒着我。 宋枝想，她能原谅所有的事情，唯独不能原谅陆靳野对她的隐瞒。 次日早上起来。 宋枝除了眼眶红了一点，仿佛没睡好，其他都和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所有事情都处理好，按照顺序一个个地完成。 玩命似的去学习。 她询问了一下班导，校庆是在四月三号，今年的清明假期可能是最近的，连着周六日，共放假五天。 宋枝可以提前去车站买票，说不定可以早点回去。 她没说请假理由，但班导也没问，大抵都是与她有关的人或者事情罢了。 问那么详细也无法给予到她帮助。 “等校庆结束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班导是知道她下乡插队时的日子的。 想必是于此有关，否则她的户口都是单独出来跟着学校一起的。 宋枝对着班导道谢： “老师，我走前会把弄好的设计图纸给您，您放心吧！” 班导看着近来有些憔悴，愈发显得沉默寡言的宋枝： “你学习也不要太拼命，这几次考试你都很不错，就按照之前正常的学习进度去学就行了！好吗？” 宋枝点点头，手不自觉握紧，冲着班导鞠躬后就离开了。 陆靳野，就连素不相识的人都能如此照顾我的情绪，当你说出分手二字的时候，你觉得我会伤心吗？ 天晓得的宋枝这几天人迅速消瘦下来，就这么一天天熬着。 直到她周六早上醒来，兰清竹出现在她的宿舍，将她弄下来后扯到卫生间，看着那面镜子： “宋枝，你这都变成什么样了，你是要死吗？” 镜子上的女生有一种破碎的美丽，眼眶深陷，两眼无神，鼻梁和嘴唇都照旧，就是嘴唇起了皮，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仿佛遭遇巨变，被人摄走了灵魂的木头娃娃。 “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宋枝，你清醒一点！” 兰清竹拍拍宋枝的脸： “你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除了让我们周围一圈人担心，还能做什么？！” 她的声音不尖锐，但说出来足够的痛，宋枝听了一会，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行了，我就是最近太累了而已，清竹，你别多想。” 宋枝扯出个笑容。 她也想找陆靳野问个明白，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非得和她分手呢？ 兰清竹看着宋枝的目光，抿了抿唇，瞧着好像清醒了的样子： “宋枝，大家都很关心你，你越是将事情做到极致，便越是让我们担心，之前你的话就不多，现在你的话更少了！我们都很怕你出什么意外！” 宋枝胡乱点点头： “我知道了，会尽力调整自己的，不要再担心我了！” 兰清竹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看你这两天瘦得，好像碰了什么药似的。” 去食堂的路上，多多少少的目光都会落在宋枝的身上，她坦然以对，虽然脑子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想到陆靳野，但宋枝也知道，除了折磨自己外，还不如等到时候回去一探究竟。 事情不难，想通了就好了。 宋枝回过神来，倒真觉得有些饿了，兰清竹帮她打了四份菜一份汤，都让她吃了个精光，看得兰清竹愣愣的： “慢点吃，不够还有！” 天知道宋枝多久没吃过饱饭了，心里又忍不住心疼。 在兰清竹心里，宋枝就是个死心眼子，脾气也几乎没有，遇上点事情就自己闷着，听了她的身世，兰清竹也分析不了心里的滋味。 只是觉得宋枝很不容易。 比她还要不容易。 “吃饱了吗？” 兰清竹轻声问道。 宋枝点点头，一双眸子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吃饱了。” 兰清竹稍微放下心去： “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我们是朋友，我想我是唯一有资格分担你痛苦的人，你觉得呢？” 她说的真挚且诚恳，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像旁人一样盲目跟风喜欢宋枝，但是她对宋枝绝对有自己的一番理解。 “我有一个男朋友，是我在下乡时候认识的，你知道吗？” 宋枝认真道： “我记得我同你说过，他单方面和我分手了。” 兰清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他，你男朋友，单方面对你提分手了？为什么？” 兰清竹想象不到，她觉得宋枝跟任何人在一起，都是别人赚了，稳赚不赔的声音，为什么会被提分手呢？ 宋枝无论是样貌，才情，还是学业，能力，全都是拔尖的。 否则也不会在京大名列前茅。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相处起来也是毫无架子，性格也好，竟然也会有被人提分手的一天吗？ 兰清竹想象不到，所以她没办法提出任何见解。 “你肯定想说，分手就分手，我这么厉害，以后还有很多人愿意和我在一起。” 宋枝露出个苦涩的笑来： “但是我不愿意，我只想要他，而且，我觉得他是有苦衷的。” 毕竟陆靳野喜欢她了这么久，两辈子，都这样坚定，她觉得背后另有隐情。 所以她是一定要回去亲口问陆靳野的。 第95章 迅速办理转院手续 “这个罗密欧是谁啊，好帅啊，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帅的帅哥了？” “不知道，朱丽叶好漂亮，好像是建筑系的兰清竹，就是不知道朱丽叶是谁！” “好爱啊，颜值太登对了！” “还好我考学考到这里来了，不然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这大场面！” “好看好看，《梁祝》也好看，就是没有《罗密欧和朱丽叶》带给我影响大，都好看！” 校庆结束后，宋枝无视下面对《罗密欧和朱丽叶》如水似的好评，带着苏珩朝着踏上了去南县的火车。 苏珩只是提过一嘴，反正他离家挺近的，总归回去之后自己再去祭祖都还来得及！ “怎么想着把我拎过来了？” 苏珩有些无奈，他大概是那么多人中对宋枝欣赏大过于喜欢的，因为宋枝的性格变化太多了，好像所有性格她都有，所以每次相处起来都会有新的发现。 “你不是一直想去少数民族聚居看看吗？这次我带你去！” 宋枝倒是说的是真的，择日不如撞日，等到暑假就又有别的事情做了。 “好吧，不过你可得带好我，我还挺值钱的，别把我搞丢了！” 苏珩开了个玩笑，随即正色道： “之前你情绪不好，是因为什么原因啊？” 宋枝简单说明了一下，苏珩这才知道她有一个男朋友，反应和兰清竹差不多，但是他没多说什么的，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带你回去你也能近距离吃瓜了1” 宋枝笑了一下，就自顾自地睡觉了。 苏珩还是第一次这么长途坐硬座，坐一半就腰酸背痛了，当下对宋枝只剩下敬佩了。 “你是铁屁股吗？坐这么久都不累的？” 宋枝无奈道： “少爷，开源节流知不知道，要是花钱大手大脚，我还读个屁的金融系啊，我根本一分钱都攒不到。” 苏珩嘟囔道： “我看你是比我还有钱呢！” 不过都是人家凭本事挣的，他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南县是真的小城，刚下火车，能看见很多人，但是不远处是平原和山，空气很清新，是一个雨后的清晨。 宋枝带着苏珩直接杀到了医院。 隔着病房，宋枝看见陆靳野正在给陆情喂饭，打的吊瓶似乎又多了，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 陆情早就看出这几日陆靳野的状态不好，问了又说没有事，弄得陆情都不知道怎么去了解了，自己的这个弟弟就只知道憋在心里。 直到陆情有个猜测—— 他和宋枝分开了，否则她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能给他这么大的打击。 宋枝让苏珩坐在病房外面，自己去问医生陆情的情况。 医生抬了抬眼睛，知道上次做主的也是这位，是熟面孔，所以他还是据实相告了： “需要转院，否则，全都是白搭的！这次手术就是为了重新将骨头复位，在里面打钢钉，但转到省城之后，再做手术看看情况，还有可能站起来。” “我记得半个多月前我就说过了，转院还是早转的！当然我们也会配合的！” 说完医生就要离开，宋枝直接问道： “转院手续在哪里办？” 证件的话到时候她进去拿就行了，医生告知后，宋枝就回了病房门口。 苏珩在外面看着病房里面，躺在床上的女人容颜俏丽，带着病态的苍白。 旁边的男人则是身形高大，长相优越。 宋枝瞧着苏珩跟班主任似的偷看，直接推门进去把苏珩吓了一跳，病房里面的两人也吓了一跳。 陆靳野的状态不是很好，跟戒断一样，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但是他觉得，这是对宋枝最好的选择。 后续的治疗费用实在太多了，他恐怕会拖累死宋枝的。 “宋枝？你怎么回来了？” 陆情有些讶异，这还是学期中吧，怕不是请假回来的？ 宋枝直接在床头柜中拿出需要转院的所有资料： “嗯，回来帮姐姐转院的！” 陆靳野开口，上前一把抓住宋枝的胳膊： “我说了，这事儿不用你管！” 宋枝直接用力收回自己手，眼神比最开始对待陆靳野时都还要更加冷漠： “别碰我！” 陆靳野却并没有因此松手，宋枝音量拔高： “我说了别碰我！” 眼神狠厉，仿佛根本不认识陆靳野一样，苏珩立刻过去将苏吟护在后面，皱着眉头： “她让你别碰，你就别碰了，宋枝有自己的想法。” 苏珩出现的时候，陆情都惊了，下意识看着陆靳野，陆靳野眼里闪过委屈，受伤，还有一丝落寞，瞬间怔愣住了。 这个人是谁？ 他想开口问，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问了。 “苏珩，走吧！” 宋枝轻声道，手里拿着东西就转身了。 漂亮的背影不近人情。 苏珩多看了一眼陆情，跟在宋枝背后走了，还好他跟过来了，否则宋枝跟那个男人对上，简直没有任何赢面。 宋枝快速办好了转院手续，联系到了省城的医院之后，苏珩配合着医护人员帮着把陆情抬到推床上，送去楼下的救护车。 这一路的费用，宋枝已经缴费了。 “你先跟着去，我随后就来，可能坐火车还会更快点！” 宋枝叮嘱了苏珩一番，拜托他盯着路上的陆情，若是发生任何意外就给她打电话。 陆靳野站在病房，一直在盯着宋枝看。 “你要是愿意，就去省城照顾陆情。” 宋枝的还要留下来解决后续的事情。 她转身就走，好像怕陆靳野沾上她似的，宋枝给婶子打了电话，询问她是否能跟着去省城照顾陆情，价格好商量。 婶子说要考虑一会，如果家里没什么事情的话，她就能去。 宋枝说自己知道，随后她给李书记打了电话，说了一下陆情的情况，表示只要骨头弄好了，很快就能继续转到这边医院将养。 一切事情弄完，宋枝打点好后，就花钱去买了火车票。 看见陆靳野跟在自己身后，她就买了两张。 巧了，竟然是邻座。 宋枝也没办法，只能让陆靳野跟着坐下来。 一路上，陆靳野看了不下一百次宋枝，好像她脸上有什么花儿似的。 但是宋枝并没有因此就理他，而是自顾自的睡觉。 假寐的时候，她才听到一句陆靳野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 “宋枝，对不起。” “我需要你说对不起吗？” 宋枝冷笑道： “你给我说一百遍顶什么用？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根本不用担心！” 陆靳野眼眶红红的，几乎都要掉下泪来。 他也不想的，但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要能让宋枝好起来，他死都可以。 可是他现在也做不到了，因为阿姐还没好…… “哎哟，小情侣这是怎么了，说这么重的话？” 旁边老太太忍不住开口劝道： “有什么话好好说啊，没必要这样说话，伤感情啊！” 第96章 陆靳野不见了 宋枝心想，谈什么感情，人家都跟她说分手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但她嘴上还是笑笑： “阿姨，我跟他不是很熟，不认识！” 那婶子偷偷跟别人说了什么，总之最后也没人理了。 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宋枝和陆靳野就到了省城。 省城地界太大，陆靳野是第一次来，宋枝给白玫打了个电话，拜托让她在省一医附近找个房子。 白玫问了一下事情原因，最后爽快答应了，还说要是先有什么不便，就来找她，她名下还有一套房子，就是离医院有点远，怕来去不太方便。 “这么久没和你打电话，一打电话就是拜托你帮忙，真是不好意思，等事情结束后我请你吃饭吧！” 宋枝的朋友圈不多，之前在省城认识的人脉都随着养父母倒台全都成了无用的，现在她也就是认识白玫一个了。 “我最近没什么事儿，需不需要白河去帮帮你？算了，他还是陪着我找房子更合适！” 白玫想了想： “请吃饭的事情不着急，先安排好病人要紧，就这样，我先帮你问问那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出租！” 宋枝道了谢，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来老远，身后的陆靳野却消失不见了。 她打电话太专心，再加上自己有些生气，以至于宋枝根本就没发现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宋枝迅速镇定下来，开始朝着原来的路线返回。 只是走了这一路，宋枝都没发现，登时就有些着急。 陆靳野连公交车都没坐过，他在省城又人生地不熟，再者省城打的即使是好几天都不一定能够把角落翻找完。 一瞬间宋枝有些懊悔，抿着唇往各处去找。 然而还是一无所获，宋枝紧张又有些害怕，找到一个公园就停下来，腰酸背痛，头脑一阵阵晕眩。 她不得已停下来歇会，找了个石头坐下来歇一会，她才起身往公园里找去。 终于，宋枝在一个公用石凳上找到了陆靳野，他茫然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眼底藏着的恐惧和害怕，全因为他没有在大城市生存的经验。 自己之前在山村里生活的习惯，全都在大城市用不上了。 他被落下了，手里也没有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到目的地。 有人给他指了路，最后也只是到了这个公园里来。 他好像离了宋枝，就什么都不是了。 陆靳野感觉旁边有人坐下，便小心翼翼地往旁边让了让位置，结果抬起头观察对方的瞬间，却愣在那里了—— 是宋枝。 她的一双眸子平静无波，正淡淡地看着他，无悲无喜，仿佛一潭平静的死水。 陆靳野张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张口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走丢的。” 宋枝根本想不到怎么用别的话来回答他，顿了一会才道： “嗯，我找到你了，如果我走快了，你可以喊我一声，让我停下来。” 她找了这么远，天知道她走了多远的路，老实说，这块地方都快贴近郊区了，陆靳野身体也是足够好，人也是够有恒心的。 从前宋枝会对陆靳野笑，会说一些俏皮话哄陆靳野开心，还会和他调情。 但自从陆靳野和她分手之后，一起事情都改变了。 宋枝找不到，也不想找其他话题聊： “走吧，医院估计过会儿就接到人了。” 宋枝起身，冲着陆靳野伸手： “你也不用怕我一直缠着你，我只是不想你再走丢。” 陆靳野想了想，再怎么样，他都不愿意回到之前对未知恐惧的状态了，于是犹豫一会，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宋枝牵着他上公交车后付了两份的钱，或许是两人长得男帅女美，也或者是因为陆靳野穿着民族服侍的原因，总之两个人收获了不少人的目光。 两人找了位置坐下来，不多时便上来了一群老太太，四处占了位置之后，还有人没坐上，周围的人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打算让座。 于是一个精气神足的老太太直接一把将宋枝弄醒： “小年轻伙儿的，也不知道给老年人让座，怎么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快起来把座位让给我！” 车上人的目光刷地一下都看向宋枝，宋枝被人弄醒之后刚有些不耐烦，看那老太太嚣张的模样，忍不住道： “您看起来精气神可比我好，我和旁边的人是一起的，病重得要去医院了，这你要让我给您让座？” 人老太太当时就不乐意了，立刻道： “你这小年轻，不想让就不让，这说的是什么话啊？真是服了！何必说自己有病？” 前两日宋枝就因为一直郁郁，被兰清竹带到医院去，路上就开始流鼻血，流了一路，一去医院检查，鼻粘膜陈旧性破损。 方才找不到陆靳野她都差点急火攻心，身体这些天也没好好唏嘘，宋枝方才还在忍着昂着头，现在她只盯着人老太太，就是鼻血直接滑落下来的。 再加上面色苍白，眼睑下乌青的样子，倒好像真是病入膏肓。 这场景看着实在是太骇人了些，就连陆靳野都有些害怕，万一宋枝说的都是真的呢？ 为什么不跟她说？ 眼瞧着见了血，这老太太可是心里一慌真害怕了，谁不知道到医院的也就这一班车，竟然真让她碰上了。 实在是晦气，吓得那老太太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宋枝，生怕她讹自己身上了，下一站一开门就直接冲下去了。 陆靳野慌忙找纸帮着宋枝将鼻血止住，但是血液一直都在流，一张纸巾很快就被血浸染地湿透了。 宋枝对这一场景感到厌烦又觉得有些无奈，她能感觉到鼻血汩汩流，这样的状态并不太好。 陆靳野都快吓傻了，声音都颤抖起来： “宋枝，你这鼻血怎么止不住？” “你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宋枝淡淡看了他一眼： “没有。” 她把脑袋往后仰，直到到了医院门口，情况才好转，血没有流得那么快了！ “走吧。” 宋枝和陆靳野到的时候，人已经送过来了。 而且一进来就进了手术室，宋枝先去缴了费用，然后又往陆情建档信息上多存了钱，以备不时之需。 苏珩正在手术室门口等着，看见宋枝身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你杀人去了？” 宋枝睨了他一眼： “流了一下鼻血，不严重。” 陆靳野默默坐在另一边，脑中撕扯着两个人，宋枝和陆情。 一时在担心陆情的手术在里面正不正常，另一边在思考苏珩和宋枝是什么关系。 神经都扯得发痛，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 “哦，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苗寨？” 宋枝想了想： “等两天，这边看护的人来了，就去，好吗？” 陆靳野沉默地看了看墙面，终于，宋枝也要带他去苗寨了吗？ 第97章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在一起 已经不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记忆了。 她也很快要和别人拥有新的记忆了。 陆靳野想。 苏珩时不时将视线放在宋枝和陆靳野的身上，来来回回地看。 之前他在路上就知道了一些事情，宋枝下乡之后认识了陆靳野，两人经过漫长的往来，相处，才终于在一起。 苏吟后来考上了大学，两个人也依旧保持着联系。 直到现在，陆靳野和她分手，因为他不想拖累自己。 苏珩问过宋枝究竟想要什么，宋枝想了好久，都没想到，最后说只是希望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而已，她没有家。 是陆靳野给了她一个家，当然她也可以成为自己的家，但她想了想，她就要什么都要，要钱，要名利，要陆靳野。 这是她该得的，她付出感情，是因为陆靳野，她付出努力，所以就该得到钱，她有这个能力，名利就得包含在她未来规划中成为她获得的奖励。 她野心很大，但是她能力自认为能支持住自己的野心。 苏珩没谈过恋爱，所以他扪心自问，也没办法给宋枝好的建议，所以，他沉默在那，问了一句：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呢？” 这真是个好问题。 就连宋枝也不知道答案，或许现在宋枝，也不知道答案。 几人在手术室外等了一圈，手术中的红色灯牌暗了下来，门打开后，里面推出来还是麻醉状态的陆情。 医生出来问道： “病人家属在哪？” 陆靳野起身道： “麻烦您告知一下我阿姐的情况！” “哦，你姐姐的手术情况非常成功，骨头都已经成功复位了，只需要再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进行康复治疗了。” 医生恭贺了一番，众人在旁边看着，都松了一口气。 宋枝也放下心来，电话响了一下，宋枝找了个安静地方接了： “喂，白姐。” 白玫的动作好快，这才多久房子就找好了。 “我这边房子找到了，就是不太大，你看租多久，这边都是押一付一至少三个月起租！” 白玫认真道： “不过这个价格也挺合适，位置也不大，两室一厅，有独立卫浴，就是才五十平，价格是一个月十块钱，不算贵。” 这个价格确实不贵，宋枝本想一口定下来，但之后有觉得还是应该看看再说： “这样吧，姐，你报个地址，我马上就过来，房子毕竟还是要住一段时间的，具体还是得看看。” 刚好宋枝也是不想见陆靳野，觉得两人之间相处太尴尬了，本来是想借此机会好好谈一谈，但是陆靳野也没想着和自己多说几句话，事情若不是他自己想明白。 难道次次吵架生气都要这样吗？ 宋枝说完，同苏珩道： “招待所我开的离这最近的，就在医院对面那家，等会我弄好了回来和你们说。” 说完，她看了一眼陆靳野： “好好照顾你姐姐吧！” 宋枝利索地直接走了，好像半点留恋也没有，和苏珩大眼瞪小眼。 陆靳野看着苏珩： “你和宋枝，是好朋友吗？” 苏珩看了看陆靳野： “应该是吧，你觉得呢？” “你们怎么认识的？” 陆靳野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沟通，但他还是想要将两个人的相遇都了解一遍： “是这样的，我们在同一个大学，她来旁听建筑系的课程，之后我们又进了同一个话剧社……” 陆靳野若有所思，心中又有些羡慕，要是自己也能和宋枝上同一所大学就好了，就不会出现这么多事情了。 可惜了，宋枝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对象了。 陆靳野道： “那你们两个人，没在一起吗？” 这是说的什么话，苏珩承认自己最开始确实抱了这种想法，但不是没做成吗？ 所以，后面就转变成了欣赏，做朋友也不错。 其实他一直以来，都作为建筑系有名的学生，对于宋枝抱有的更多是好奇，以及对她天赋的感叹，其他的就是一些平日里朋友相处了。 “那你还喜欢宋枝吗？” 苏珩毫不客气地问道： “你要是还喜欢宋枝，我就算和她在一起，她的心也还是在你身上啊！” 陆靳野一停顿，这话说得倒也没错，但是他不是最合适的人选，现在这么多事情耽搁，他也没法好好学习。 “其实我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宋枝，我都怀疑你是在试探宋枝的真心了，而且，两人之间有问题不是应该结局吗？难道就直接分手，一直等对方挽回是个什么事儿？” 苏珩的这一番询问，陆靳野回答不上来，他也没想过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要是觉得你的想法是为她好，但是你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你光觉得自己做了这一些，兀自感动，说不定宋枝根本就不这么觉得呢？” 苏珩没多说，言尽于此，毕竟自己只是宋枝的一个关系较好的朋友罢了，说太多容易引起弊病。 陆靳野觉得自己应该有敌对心理，毕竟对面说不定就是自己的情敌。 但是当对方到达一个高度之后，他反而一点嫉妒的心都生不出来了，在他面前就只剩下自卑，因为他的高度，说不定自己用尽一辈子的时间都到不了。 陆靳野口中些许晦涩：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病房里的陆情的麻药刚过，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来，陆靳野扯出个笑来： “姐，你的腿说不定能站起来了，医生说等修养好了，就可以试着康复理疗了！” 陆情原本有些灰暗的眼神，一瞬间又亮起来： “真的吗？” 历经这么久的时间，终于得来了一个好消息，真的太令人有些无措，又有些欣喜。 “宋枝呢？她怎么不在？” 陆情有些惴惴不安，仍是把目光看向陆靳野。 陆靳野抿了抿唇： “没事，她去看房子了，等你修养好还是要来医院进行康复训练，或者回去也行，这段时间还是让之前的婶子来照顾你！” 一切都和在县里的没变化，陆情自始至终都是很感激宋枝对她的帮助，如果不是因为宋枝她可能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了。 “我知道了！” 陆情点点头： “这位是？” 苏珩还没做过自我介绍，他露出个温润的笑来： “你好，我叫苏珩，京大建筑系的大二学生，请多关照。” 原来是和宋枝一个学校的同学，陆情很明显就要想歪了，也不知道这俩人是什么关系，若是在一起了，自己的这个蠢弟弟，或许就再也没机会了！ 毕竟身为陆靳野的姐姐，陆情还是有些私心的。 “陆家姐姐，你是苗族吧？” 苏珩伸出手： “不知道能不能在你有时间的时候，询问你一些关于苗族建筑的问题？” 第98章 租房后去见陆情 宋枝和白玫见面，房东正好一起都在，为了方便，白玫找的是二楼，爬楼的时间也还好，后头腿部康复训练的时候也会方便一些。 “距离上次见面，我们都有小半年没见了吧！” 白玫认真道： “不过我收到你给我送的节礼了，我很喜欢。” 宋枝送的都是一些特产之类的，在外面很难买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民族风格的服饰，融合的那种，正常穿出去也是非常好看的！ 可想而知宋枝花了多大的力气将那件衣服做出来，白玫本来还在思考宋枝是不是忘记她了，或者说合作结束后，两人或许连最平常不过的交往都没办法继续了？ 但事实并非这样的。 宋枝还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看待。 “喜欢啊？等我以后有时间了再给你做，我用缝纫机还不熟练呢，包边什么的都做得不太好。” 宋枝松了口气，之前一直没听白玫提起过，还以为她对那件衣裳不太满意呢。 “这房子，我要了。” 宋枝环顾四周，门就是那种八九十年代最简陋的那种，家具陈设也非常干净，主要也用不着什么客厅，只是暂时居所，总比住招待所划得来。 “连通了燃气，用热水自己烧就可以了，每个月的水电燃气你们自负。” 房东太太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人： “只要交房的时候仍旧保持原样就好了！” 这个要求确实不过分，所以宋枝在检查了一下房间内部装潢后，心中已经思忖好要买些什么必要的家具进行装点。 被子，垫絮什么的都是必须要准备的。 虽然是春天，中部地区是很容易倒春寒的。 宋枝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押金和三个月的房租都交给了房东太太，送人离开之后，才坐在沙发上开始休息。 忙了一转，自己的脑袋都还是昏的。 白玫看见宋枝有些疲惫，有意不想再继续打扰，于是继续道： “要不我现在先走吧，你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宋枝摆摆手： “走，我请你下馆子！” 白玫瞧着无法拒绝的样子，只好跟着宋枝一起去了。 医院附近便宜的小馆子挺多的，而且附近很多都是住着身体不好的病人，都是为了等待资源，有些老板发了善心，每周都会规定出来一天有便宜饭菜进行售卖。 “太远了，等会我还要回医院，就在这吃算了！” 宋枝走远了一段路，遇见一个干净整洁的饭馆，拉着白玫坐下来开始点菜： “师傅，要一道糖醋排骨，红烧鳊鱼，再要一道紫菜冬瓜汤，白灼虾，就这几样！” 这些菜都不便宜，白玫帮了她这么多忙，一顿像样的饭菜还是要请吃的。 宋枝点完菜，问白玫的近况： “白玫，合伙做生意不？一半一半的！” 现在这个侦探社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再加上全都是人工跑腿，白玫看着也是十分辛苦的样子，干脆换个生意算了。 “啊？” 白玫一时没转过弯来： “换什么生意？” 宋枝看着白玫的眼神，认真道： “我们俩合伙开个服装店吧？” 宋枝手上有钱，但是她不能时常照看着，可以暂时先弄个铺面，其他的再说。 白玫指了指自己： “我？我哪里有这个头脑做生意！” 白玫有些心动，但是也有些不自信，她不觉得自己能把店做好。 宋枝想了一下，还是道： “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白玫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她左右已经脱离了白家，她觉得自己干什么都可以，只是开店不是个小事，肯定会涉及融资的，她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 “行，那就照这样吧！我先考虑几天，到时候电话给你答复！” 白玫暂且先应承道。 左右宋枝也不会害自己，现在各类的服装都还没兴盛起来，这个时候还是可以分一杯梗的。 宋枝让白玫先回去，自己回医院和陆情说会话。 她和她弟弟已经分手了，但是和陆情的情谊还在，这次又花了这么多钱，见面的话倒也没什么关系。 陆情毕竟还是清河乡的陆主任呢！ 省一医看起里比下面的县城的医院好了很多，这次手术成功也让宋枝放下心来，上了三楼后，宋枝抬脚就往陆青所在的病房过去。 苏珩手上正在写写画画，和陆情说着什么，陆靳野则是在旁边看着，神色也轻松了，不复之前的忧愁和苦大仇深。 她敲敲门，示意自己要进来了，一进病房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今天宋枝穿着短袖衬衫，头发高高束起，看上去十分干练的样子。 “陆情姐，你现在感觉如何？” 宋枝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眼神定定的看着陆情： “要是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就去喊医生。” 陆情摇摇头，拉过宋枝的手，眼里划过一抹疚色： “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都很好，只是你奔波了一路，这一躺，恐怕又花了很多钱吧？” “钱哪里能跟人命相比，没事儿，再说了陆靳野之前给帮过很长时间的忙，花的这些钱原本该算作是他的劳务费的！” 宋枝摇摇头，表示这些钱若不花在陆情身上，她心中有愧。 陆情拍拍她的手： “那是他应该做的，你要是不嫌弃，不怕等，等我腿脚好了回了乡，努力把钱凑到还给你！” 宋枝笑了一下： “陆情姐要是觉得这样心里能更踏实一些，我当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方才你们在聊什么呢？” 苏珩将先前两人的讨论的东西拿出来，翻开一看，原来是宋枝的设计本。 上次的画完之后自己先将图纸拿回去了，之后弄完的设计图纸交给了班导，本来宋枝还想着把本子拿回来的。 “我想着多记录下来一些少数民族的文化，等回去说不定能运用到我的设计之中，然后陆情姐就说看看你的设计本子，里面的所有图样你都画得很好。” 苏珩笑道： “这件衣裳有成品图吗？不然我还真挺想见识一下呢！” 他笑了一下，眼里慢慢都是欣赏之意。 宋枝仔细看了一下，那件上了颜色带有民族风味的服饰正好在白玫手上，是自己送节礼的时候送出去，她倒也并不对自己的作品表示羞涩，指了指那图样道： “在我一个朋友手上，确实不错，你还挺有眼光的，估计你要是想要是不能了，那件衣服虽然我做的不是太好，但是也不打算量产的！” 宋枝摊了摊手： “上面的珍珠串都是选的颜色相近光泽差不多的米珠，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宝石，布料也是从少数民族老一辈手工纺布进行拼接制作而成的，你要是想见见，倒是可以！” 第99章 正视感情问题 苏珩本来就是觉得那件衣服很有设计感，能看一下也不错。 “那行，等你有时间再说！” 苏珩将本子接过来： “为什么你要学金融，我以为你学设计会更有天赋！” 宋枝有些汗颜，她哪里有天赋，不过就是一些拼接色彩再加上自己的思想罢了，还谈不上真正的设计。 “学金融就是因为我是个俗人，我想挣钱啊！” 宋枝毫不避讳表达自己的思想： “我之前的养父母家确实不缺钱，但是断绝关系之后，我就很缺了。” 不知道后面法院拍卖原先养父母的家产的时候，还知不知道她这个所谓女儿的存在，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了。 她已经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了！ 宋枝收回自己的视线，随后道： “来的时候我顺带去对面的招待所了，跟前台登记了，你去的时候报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随后她看向陆靳野，自从她进来后，便一直在沉默着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他插不进去话，也可能是他不想说吧。 “你要是想要陪床的话，我就让护士送陪护床进来，要是你不想的话，那就住招待所，已经开好了！” 宋枝道： “毕竟医生说陆情姐的情况还是暂时静养比较好。” 陆靳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过苏珩是真的挺累了，他和宋枝等人全都道别了，就往那招待所去了，因为招待所是国营的，所以还挺安全的。 宋枝也想回去休息一下，她等明天婶子来了之后再回去： “行，那你们姐弟先聊着，我先走了。” 宋枝转身出了病房门，陆靳野跟陆情说了几句话后，随即就追着她出去了。 为了走近路，宋枝直接走的安全楼梯，这样不用再绕段路下楼。 只是自己刚进去，刚要下一段楼，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宋枝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摁着靠在墙面上，把她吓了一跳，下一瞬温软却略显粗糙的唇就吻了上去，急切的呼吸中带着一缕悲伤，恨不得将她肺部里的呼吸全都掠夺走。 是陆靳野。 陆靳野追上来了，他的两只手掐着宋枝的腰，把她吻得喘不过来气，好不容易挣扎开来，宋枝直接甩给他了一个巴掌： “陆靳野，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枝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高马尾方才有些紧着头皮了的，宋枝下楼的时候顺带放下来了，就是这一个瞬间，自己就被摁在墙上亲，她觉得，这一切实在太荒谬了！ 她还没有原谅陆靳野呢，他怎么敢？！ 宋枝看着被打偏头过去依然倔强盯着她的陆靳野，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中蕴含着可怕的风暴，好像下一瞬间就会将宋枝席卷其中，再也不能落地。 陆靳野嘶哑着嗓子，眼中带着湿意，他就任凭那一颗颗泪珠落下来，显得他格外脆弱： “宋枝……” 他哽咽了一下： “你别不要我，行吗？” 宋枝觉得自己这样一定很像个疯子： “什么不要什么？不是你先不要我的吗？” 她面如山水，浓淡适宜，此刻狰狞崩溃的样子，让她看起来更艳丽了。 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落在她颈间，这些天的委屈，宋枝不想说，也不想数，自己熬的那无数个日夜，就算陆靳野是为了自己，那又如何呢？ 她并没有因此感到解脱和高兴。 她只觉得自己被一次又一次的放弃。 这算什么爱！ 宋枝或许觉得自己仿佛有些失态了，落下的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她转身就要继续下楼，手腕却被陆靳野抓住。 陆靳野将她的手背抚上自己的面颊，那是滚烫的，灼热的，粗糙的。 他想，自己的做错了事情，宋枝怎么能不生气呢？ “我错了，枝枝，我真的错了！” 陆靳野声音喑哑，又似哀求： “你别走，看着我好吗？” 宋枝竭力挣脱，却始终无法离开，好不容易挣脱开，宋枝只是看着陆靳野： “你为什么总是要让我难过，陆靳野，我不欠你什么！” 或许陆靳野喜欢她喜欢的比较早，可那时不过是陆靳野的一厢情愿，根本谈不上互相喜欢，所以那都不算是真挚的相爱。 从那会到现在，陆靳野放弃过她两次。 “枝枝，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好不好，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陆靳野靠近，眼眶猩红，就连面颊轮廓都好像带着后悔的惆怅。 不知是因为什么后悔。 宋枝浑身颤抖，她面对陆靳野，自从喜欢之后，他的每一次告白，都能触动她的心，但是这一次，却让她觉得有些重蹈覆辙的味道了。 “你喜欢我有什么用？你还是会和以前一样轻易放弃我们两个人的感情！” 宋枝平静了一下心绪： “我是很喜欢你，但是我不想重蹈覆辙了。” 陆靳野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宋枝的额头，眼角，脸颊，脖颈，他想用尽一切去挽回这段感情，但是宋枝不以为意。 “枝枝，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陆靳野浓密的睫毛扫过宋枝面颊的时候，令人感到一阵痒意，宋枝丝毫不为所动，她擒住了陆靳野的下巴： “光这点怎么可能足够？陆靳野，你要拿出诚意来啊！” 宋枝笑了一下，用帕子轻轻擦干净陆靳野的面颊，然后收好，随后将他慢慢推开。 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了。 陆靳野就像很久不曾驯化的狼狗，若是一次性就如她的意，难免会让他觉得她的原谅竟然是如此的轻易。 宋枝回到了租房去整理，临走前她将地址留在了陆靳野胸前的口袋里。 回到租房中，她觉得自己好像金主，那样随意就将地址交给了陆靳野，只是为了证明她是否是真心。 宋枝开始收拾打扫房间，否则明日等婶子过来住的时候很有可能来不及。 忙活了一会，就看见陆靳野站在租房之中，老老实实也拿着拖布和麻布开始整理。 宋枝心中知晓了意思，所以干脆作壁上观，坐在沙发上等陆靳野自己处理，思前想后，便拿了衣服兀自去洗澡了。 出来的似乎，陆靳野已经将客厅打扫得差不多了。 宋枝给家具坊的人打电话拜托他们送来两套床上用品，因为花费不小，所以店家很简单便应允了。 随后宋枝就躺下来休息了，外面的事情正好留着陆靳野自己想办法做。 需要有些惩罚才能记忆深刻。 宋枝迷迷糊糊睡过去，而陆靳野任劳任怨，将整个租房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后面送过来的被套枕套垫絮什么的，都打理好了，床单什么的都已经手洗干净晾起来了。 此时宋枝才悠悠转醒，正好陆靳野一直蹲在旁边瞧，看她睁眼委屈巴巴道： “我的手洗得都快掉一层皮了！” 第100章 话都说开了 宋枝坐在那处位置，眼神瞧着陆靳野泛白的掌心略有些松动。 “你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吗？” 宋枝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陆靳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 陆靳野蹲在宋枝面前，握住她的手： “因为我不该自卑，也不应该自暴自弃，只自顾自做自以为对你好的事情，这并不是真正的为你着想，还给你扣了为你好的帽子，实则你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宋枝这次没将手挣开，平视着陆靳野时，她能感觉到陆靳野说的这些话是否是真心。 陆靳野瞧着有希望，再接再厉道： “我要是真的为你好，就应该站在你的视角为你考虑，设身处地去思考，而不是随便去做一些的事情，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的人才知道。” “还有，我不说清楚，就毫无余地直接说了分手，糟践了我和你之间的情谊，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宋枝听陆靳野说来说去，最后抬起他的脸，认真道： “还有，就算是你目前挣不到钱，你也不该剥夺陆情姐站起来的希望，哪怕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你怎么忍心呢？” 陆情从前是那样骄傲的女子，背着背篓山上下山，处理公务，若是一双腿站不起来，就算身体日渐好转，却总归是会给她留下心病来。 “我原本想着，要是和你分手，等阿姐身体好了就出院，把阿姐带回家好好修养，我再努力做工把你的钱还了，再给阿姐买个轮椅，让她出门方便行走，这一辈子我娶不到你，我也就死心，照顾阿姐一辈子。” 陆靳野垂着眼睫，他没有眼界，这或许是他一辈子唯一能还姐姐恩情的方式。 但是宋枝回来了，还想办法给姐姐转院了，现在姐姐的腿也有机会能站起来，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陆靳野也知道自己是做了怎样的蠢事，此刻眼眶通红着： “我本想着照顾我阿姐一辈子的，也想着不拖累你，但是却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宋枝，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说这种话，也不会再自以为是了！” 宋枝心中终于疏通了郁结，陆靳野能有这样的觉悟，她终于松了口气。 “阿野，我们是一体的，钱没了可以再赚，人再怎么说也是比钱重要的，你也不需要有过多的包袱，如果你想，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领证。” 宋枝对于眼前这个的男人，从前他帮助自己解围，用自己的能力照顾自己，现在他有了难事，自然也不会简单就放弃。 “没有，还是等到你毕业之后吧，我能等得起，之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一直记在心里！” 陆靳野捧着宋枝的脸，鼻尖对着鼻尖，额头对着额头，然后虔诚地吻了上去。 宋枝任由陆靳野与自己十指相扣，沉溺在这许久都未曾有过的温情之中。 陆靳野，合该困在她身边一辈子的。 “这么久不见你，我好想你……” 陆靳野揉捏着宋枝手心，小心翼翼地靠在宋枝肩上： “我是不是耽误你的学习了，如果不是我突然提出分手，你也不会中途就回来……” 他面色有些紧张又有些惭愧，知道自己做错时候不知道怎么应对，就是这个表情。 宋枝温声细语道： “不妨事，我们校庆结束后正好是周末，顺便连着清明的三天假期一起放了，我也没有额外请假，以后我们不在一个地方，你也不要多想，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男朋友！” 陆靳野心中被的盛大的暖意包裹着，还有些害羞的神色：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找新男朋友回来和我耀武扬威来了，没想到是你同学……” 宋枝一脸“好呀，你竟然这么想”的神情，戳了戳陆靳野的胸口： “小没良心的，你就这么想我？把我当什么人了，这才分手多久，你就以为我找第二春了？再说了，我回来最先处理的事情不还是陆情姐的转院事宜吗？你们从清河乡出来，人生地不熟，也不会弄，自然是我来办！” 宋枝这才说明苏珩的来意： “他是学建筑的，清河乡一带是少数民族聚集地，所以他想切身去体会一下民族建筑，还可以去其他县市看其他民族的建筑。” 陆靳野给宋枝倒了杯温水： “我早就知道了，只是那会你刚带他和我见面的时候，我有些没绷住就是了。” 正说着话，宋枝却看见了他眉眼间难得的一抹落寞。 宋枝宽慰道： “等陆情姐的腿好了之后，就可以你就可以继续去读书了，往后你也会变成有学识的人，再说了，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这个人本身，又不是因为你其他方面！” 好也要，坏也要。 否则怎么算是喜欢一个人呢？ 陆靳野蹭了蹭她的脖颈： “我知道了，宋枝，谢谢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每一句话，都像是誓言。 “那你要不要陪我带苏珩回去，这边婶子明天就来了，左右照顾的事情你又打不上手，而且我还有事情要和你交代！” 宋枝握着陆靳野的手： “是很重要的事情。” 关系到她未来产业规划结构了，虽然只是个小产业，但是不妨碍她挣钱。 陆靳野神情凝重，重重点头，知道宋枝这是在表明立场，让他心安： “好，我们一起回去！” 回去清河乡花了不少时间，苏珩的对于未知的地方倒是充满了好奇： “这附近山清水秀地，是个好地方，城市虽然便捷一些，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作为土生土长的城市人，苏珩家世好，书香世家，家里略一出手，根本就可以不用下乡，所以这些地方的景色，他也是头一回见。 要不说大家培养出来的气质就是好呢，浑身儒雅的气质，路上遇见不少年轻小姑娘都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而他本人确实半点察觉都没有。 “陆姑娘也是苗族吗？” 苏珩冷不丁问出这句话来，倒是让宋枝眼里闪过一抹光彩： “对啊，陆情姐的身份说出来要吓你一跳，她还是清河乡的妇代会主任呢！” 但是现在虽然是个铁饭碗，但具体福利政策还没下放，清河乡又挺贫困的，一遇上什么大事儿，都很难去解决。 苏珩知道陆情是读过书，很有修养的人，却也没想到她还是公职人员，不过也难怪，只有自己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才会有人给她捐钱，盼望着她能重新站起来继续为百姓们造福。 太难得了。 “这么厉害啊！” 苏珩看了看自己，叹了口气，自己还是一介白身，就算是有尚可的家世，却什么也算不上，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能在行业里有建树，以后能挣钱就好了。 第101章 带苏珩回清河乡 几人到达清河乡后，剩下的路都是三人自己走过去的。 苏珩看着眼前这依山傍水的小乡村，心里不禁感叹： “真挺好的，风景也好，说不定后面政策下来了可以做旅游景点呢！” “当时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估计还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宋枝瞧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许多漂亮的姑娘三三俩俩挽着手，穿着漂亮的服装，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 “真好啊！” 宋枝感叹道： “好久没回来了！” 感觉乡村也随着城市的发展在不断改变。 苏珩也没闲着，将那些苗族的服饰全都画下来，他的画技是童子功，自小就养成了： “民族服饰来自于民族文化，算是咱们国家的瑰宝，好多设计都是来自民俗，我这次要是有幸能参与就好了！” 宋枝想了想： “这些你得问陆靳野，我也就是在这下乡插秧了一年，也没多熟悉，顶多就是在公社熟悉一些罢了！” 陆靳野一直都在听两人说话，谈及此，他开口道： “六月六是苗族的盛典，吃新节算是比较重要的日子，要是这个日子来能看见挺多习俗的，吹笙鼓乐，除此之外还有篝火，舞蹈等，总之很多苗族的同胞都会身着一新，载歌载舞，非常热闹！” “你要是想要借鉴一些资料，可以去借阅公社的图书室，里面有很多关于苗族的资料。” 宋枝有些诧异，她对这些一无所知，即使她之前去过公社好几次，却根本不知道公社竟然还有图书室： “图书室，之前怎么没人跟我说过？” “你已经是高中毕业生了，学历几乎高过我们整个乡了，我们自然想不到你还有什么可学的了！” 陆靳野挠挠头，嘿嘿一笑： “不过里面确实有很多关于苗族图腾的记载，就是很难看懂就是了！” 宋枝只能叹了口气，不过她就算借了也不定有时间看，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根本就来不及，就算现在知道了，她也只能说会趁着现在有时间时候去看一下。 “好玩吗？” 苏珩脑子里在想那吃新节，听起来就非常热闹： “好可惜，要是我有机会能参与就好了！” 几人说着，就走到村口了，这附近大多都是荒僻未曾开化的山，宋枝叮嘱了苏珩一番： “你不要随便到处走，找苗人搭话，很有可能会冲撞忌讳的！” 李书记正指挥着人把肥料放下卸，看见宋枝几人还有些意外： “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这应该还没到放暑假的时候吧？” 李书记面上有些的意外，甚至还在回想，思考，是不是自己算错日子了？ “没呢，这是我大学同学，苏珩，这位是李书记，是清河乡的领导。” 宋枝解释了自己来这的原因。 小老头李书记这才道： “是这样啊，快到公社去喝杯茶，药田的情况变好了，现在有些药长出来之后，还能联系到药厂了，我想着要把药田扩大化！” 李书记是在努力为公社创收，一时又想起腿还不大好的陆情： “小陆同志怎么样了？” 陆靳野看了看宋枝，眼中划过一抹感激： “宋枝帮我姐姐转院了，所以现在情况很不错，也稳定下来了，手术也成功了，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做康复治疗了！” 很惊喜，也令人意外。 李书记连连说声好，立刻带几人去食堂： “还没吃饭吧，去食堂，我带你们去吃饭去！” 食堂变革了一些，但不多，因为毕竟山高水远，干什么都要钱，但这会不是饭点，师傅们也才刚开始做饭。 李书记询问宋枝的课业： “学校如何，上次你来匆匆，我也没问呢，你可是我们村里出去的第一个京大的学生呢！之前卫知青和你关系好，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课业，我倒也还跟得上，大学里面聪明的人很多，我就显得很不起眼，不过我能付出时间，所以倒还勉强！” 宋枝不喜欢太过于夸大事实，所以只是描述了自己的感受： “其他的，我大学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有企业家赞助了，所以说我大学挺轻松的！” 李书记不禁感叹道： “阿野啊，等你姐姐的腿好了之后，你也要好好读书啊！往后也做大学生，也能自己选择人生了！” 人生是狂野，若是无法选择，那跟一眼望得到头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觉得清河乡也挺好的！” 陆靳野说是这么说，心里也些艳羡，但是他离不开陆情，也怕她自己在家不安全，就像这次发生这样严重的事故一样。 他去到省城，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世界，看着城市的繁华，怎么会不让人心动呢，做什么事情都很方便。 可除此之外，清河乡也没什么不好，但也只是这样了。 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想要奋力前进，一直跟随宋枝的步伐。 “问题不大，以后的路还长，这谁说的准呢！” 宋枝知道李书记是好心，但是这样一条路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绝不会是走得轻松的那条。 说了一会话，李书记就带他们去参观药田，药材苗儿都生长得很好，一看就是仔细照顾过的，只是药田只能种植一些耐存活的植物，比较稀有的植物还是得去林子里找。 就算这样，收益也很是可观了。 药田并非是普通的农田，而是更加肥沃的土地，周围也有其他树苗植物生存，这样的环境不算好，但也勉强能用。 只能往后在山里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要营造出药材喜欢环境，药性才会好！ 除此之外，烘焙烤制的手法也有所不同。 “怎么了？” 宋枝下意识看了一眼停下来的苏珩，却发现他饶有兴趣地盯着植物： “红景天，是叫这个名儿吧？我之前在你的设计图中见到过！” “许多植物，用好了都会呈现出一种很棒的效果！” 宋枝并不意外： “你见过墨兰吗？” 苏珩还真没见过： “还有墨色的兰花吗？我真没见过！” 毕竟漂亮的兰花本就不多见，墨色的更是罕见，也不知道具体呈现出什么效果来。 “千日醉兰，我那正好有一盆，你说是吧，陆靳野！” 宋枝朝着陆靳野眨了眨眼睛。 男人面上起了些薄红： “确实，不过说好看应该也谈不上？要是有机会，可以一观。” 毕竟那株兰花还是自己送给宋枝的，跟定情信物也没什么两样了。 戒指和花并列第一。 况且，按照黑苗的传统，那株花也与自己息息相关，听起来总难免会有些羞涩。 “是这样吗？那到时我可要好好欣赏一下了！” 苏珩看这两人状态，应该改善了，自己这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了。 第102章 和白玫吃饭谈定事宜 绕了清河乡一大圈，苏珩收集了一些素材，也差不多了，他已经准备启程回去学校了。 宋枝和陆靳野回去省城，一个照顾陆情，一个准备去和白玫商量事情。 中途在清河乡的时候白玫已经打电话过来了，那会她状态有些不好，不知道是因为遭遇了什么，总之最后白玫同意一起租店的请求。 两人约在一个小饭店，正好也没吃饭，因为此事宋枝也想让陆靳野参与，所以这次是三人一起吃饭。 白玫对陆靳野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是一个苗人，从宋枝的形容和话语中知道长相不错，见面的时候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身型高大。 长相甚至比那些演员，文工团的形象都要更好，是十足十那种野性难驯的俊美。 很帅气，也难怪宋枝之前没把他介绍给自己了。 这样的美人就该藏起来才对。 宋枝率先坐下来，让店员照着菜单点一些招牌菜，提前说好了哪些菜要打包回去，有部分菜品是清淡的，是打算给陆情带过去的。 “上次打电话，你在哭？是为了什么事情？不讲道理的主家？” 宋枝略微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关心： “这位是我男朋友，陆靳野，苗族，长相帅气吧，以后咱们自己设计衣服之后，还可以让他专门做咱们的男模。” 白玫脸上有些不自在，眼中却夹杂着一闪而过的低沉： “没有什么事情，跟我弟吵了一架而已，不算什么事，不过话又说回来，陆先生这样的形象确实挺优越的，这几日我也看了几家商铺，位置比较好，还不贵只有两家，只是有一家还是不太好，但是很便宜，才要一万多钱，另一家则是贵一些。” 白玫顿了一下： “决定铺面的事情，还是要等到了地方才行！” 宋枝了然： “确实，不是轻易能定下来的事情，弄好之后还要装修呢，咱们连合适的商家都没找到！” 开服装店是很麻烦的事情，首先就是要解决店面的问题，其次就是资质，而后是货源，定位企划，装修，最后是进货，和督工，等这些事情解决完，至少也要一两个月，若是办事不积极的话，甚至需要更久。 如果是宋枝一个人，肯定是难以分身的，毕竟她还要学业要完成，除此之外，那些比赛之类的，还需要继续进行，只要能来钱，宋枝就接。 攒了挺多了。 “先吃饭吧，这些菜都是招牌菜，炸带鱼，凉拌海带丝，我感觉都还挺下饭的！” 宋枝拿公筷给两人夹菜，白玫么，是常客了，她从小就是在省城长大的，这些菜色吃腻了都，但是因为这家店口味不错，她也是慢悠悠地继续吃了！ “尝尝，这些都不是清河乡的菜色！” 宋枝这两日的正是怜语慰卿卿的时候，陆靳野在她不在时候吃了不少苦，他本人又是个闷罐子的性格，瘦了许多了，毕竟是自己男朋友，她不心疼谁心疼？ “这家店的虾做得不太行，炸太枯了，里面肉都要嚼不动了！” 宋枝幼年的生活还算富裕，一尝也能尝出菜品的好坏来，她教陆靳野剥虾，剥好的虾肉都放在他碗里。 她大抵觉得这些虾口感不好，又要一盘白灼带海鲜酱油的，味道清甜，再加上酱油，味道确实不错。 宋枝一边给陆靳野夹菜，一边和白玫谈具体事宜： “等过两日我回去京城了，就把企划书寄过来，至于装潢方面，我也会寄一份图纸来，你要是觉得哪里不满意进行更改就行，材料都要选稍微好些的，否则甲醛和污染超标，我也怕伤害到你们的身体！” 白玫点头： “装修的事情可以让我去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就按照你说的来就行！” 她吃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她笑话似的说道： “我没带伞，怕是要在这饭馆多待一会了。” 这场景有些熟悉，宋枝觉得自己剥虾夹菜样子也很眼熟，她给陆靳野盛了一碗排骨藕汤，问道： “你弟弟呢？怎么这次没和你一起来，闹脾气闹得连姐姐都不要了？” 白玫还没开口说话，店门口突然出现一个打伞的人，身上的衣服也因为步伐太快，淋了个半透，依稀能看见里面的肤色了。 白河头发湿漉漉地往后撩，甚至还有些地方在滴水，面上却是抿着唇委屈的神色，就那样站在店门口，引得一众人都在看。 宋枝这哪里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肯定是这姐弟俩闹脾气了，忙从包里拿出一条毛巾来对着陆靳野耳语几句，陆靳野被忽然凑近的热气和香气熏得耳朵根都红了，立刻起身就朝着白河去了。 腿太长带着椅子都有些响动。 不知陆靳野说了什么，白河面上有些微微动容，眼神还是没离开白河，却已经乖乖地拿起毛巾将身上湿漉漉的地方擦拭干。 但毕竟没有换衣服的地方，只能将就着先把人带到桌前。 “师傅麻烦再给我们一份餐具！” 宋枝紧接着道： “再来一份红糖姜茶，麻烦您了！” 这么大的雨，说下就下了，指不定就会感冒了！ 宋枝是个周全人，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也不好继续跟白玫说话，毕竟是两姐弟的事情，自己吃得饱饱的，又打包了一份虾再带上其他的饭菜： “明天早上酒店我们在中央街见面好吧，顺便一起去看看铺面，合适的话明天就定下来，后天我启程回学校了！” 宋枝将这些事情弄好后，才向老板借了把伞，带着陆靳野往医院方向走。 隔老远都还听得见后面白玫在说话： “不是说以后再也不见吗？你不是说讨厌我吗？怎么还来？” 宋枝心中唏嘘，却也不再听旁人的事情，转头看向陆靳野： “等过两天我走了，给你留一部手机，好不好，然后有问题你就打给白玫或者打给我！你放心，要是我有时间肯定会时常回来的！” 陆靳野有些害羞的神色： “我不需要手机，家里有座机，到时候用座机就好了！” 宋枝考量道： “你在家，我不放心，再说了，店铺我看不了，肯定还得是你去看着，我争取每个月回来算利润……” “不用，这些事情我自己可以弄好，我还可以自己去进货……” 陆靳野信誓旦旦，眼中有对宋枝的心疼： “你这一来一回太累了，好不容易休息两天，还是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这边我自己都行的，到时只需要你打电话让岑连那把款式留出来就好了！” 宋枝想也是，反正白玫有车，进货会更方便。 两人慢慢走着，陆靳野撑着伞把宋枝护在伞下，丝毫不在乎他半边身子已经被水淋湿透了。 第103章 共同出资盘下店 两家店铺，一家是在中央街靠街口的位置，店面位置不大，盘下来需要一万八，而且门店门口非常窄，后面装潢需要做更多的工作。 除此之外这家店原先是做美食类的，污垢特别明显，地上因为没铺砖，看起来非常简陋，而且脏兮兮的。 宋枝只看了一眼就否定了，店面的格局也不好，犄角旮旯的地方也很多。 “本来我看中这块位置，就是觉得店面在大街上，比较显眼，我们做服装生意，挂出来得让得人看得见才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白玫有些可惜，这价格确实也虚高了，也难怪宋枝会拒绝这家店。 “再好的位置，有这样的格局也是白费功夫，一万八，投资太大了，还是先看看吧，假如后面那家也不行，就再说吧！” 宋枝想了想，还是觉得太牵强了。 白玫觉得宋枝考量得也不错，于是跟着宋枝往后面那家铺面去。 那家铺面空间不小，价格才要一万三，便宜了五千块，这不算少了，宋枝现如今存款也不过将近一万块，上次摄影比赛的结果还没出来，这次也还没有。 本来打算问得，结果就被陆靳野提分手的事情弄慌了神。 没办法，只有回学校的时候才能继续了解了！ “这家店面确实不小，有个一百四五十平吧但是位置不好啊！” 白玫叹了口气： “也不是说位置不好，就是这地方逛街的人很难看得见，对咱们把名声打出去不是很容易啊！” 宋枝道： “东西好，自然就会有人来，况且实在不行就去发传单，你一个美人再加上陆靳野两个，还怕没有生意来呢？” 这话说得不错，这两人长得都不差，许多顾客都是视觉动物，再加上卖的东西质量好，花样多，也不容易撞衫，有些客人就是追求小众，东西倒是也不难卖出去。 “到时候咱们店生意好了，再扩大成两三百平服装店，装修高大上后，不就更有那些遗世独立的感觉了。” 宋枝笑嘻嘻开口，绕着看了一圈，确实不错，手里也在写写画画： “我建议到时候装潢的时候我请假来做欧式风格的装饰墙，极简风格比较合适，还最大化地利用场地。” “传统风格不行吗？” 白玫给了建议： “毕竟传统风格还是比较内敛，不浮夸，比较低调，或许更容易得到顾客的喜欢。” “到时候我画两版，看你更喜欢哪样的。” 宋枝积极吸取经验： “主要是那种欧式风格会让东西看起来更贵更上档次一点，变成传统风格装修，我觉得只适用于定制。” 说到定制，就说到白玫的专业了： “我大学的时候就是学的服装设计，但是已经好多年没拿起笔了！” “你要是喜欢，后面挣了钱再和你盘一家店面做私人订制！” 宋枝朝着白玫抛了个媚眼： “如果你喜欢的话！” 白玫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宋枝送来的本子给塞满了： “这两样都是草图，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给我一些建议。” 这张设计图，很全面，连抹墙的材料都选好了，白色混着薄荷色，非常清新，磨砂质感的墙面，没有主灯，全部换成小灯。 大多数都是在墙面衣服上。 所有的橱柜都是玻璃透明的，还能放一些包具和高跟鞋。 墙面都是凸起的这欧式风格，很漂亮，一面墙是建筑，一面墙是玫瑰。 像是浮雕。 “这些话，估计只能等我回来塑形了。” 因为空间很大，还专门腾出来了试衣间，有设置好挂衣钩和挂包的地方，软凳和一次性拖鞋。 全面，而且整体呈现出一种干净松弛的感觉。 “衣架也要定制的比较好，算是咱们店的标志。” 宋枝根据肩颈设计画出了男装和女装分开的那种衣架： “要是有布料耐皱的，还可以叠起来放在橱窗。” 白玫想了想： “那商标呢？” “这个你看行吗？” 宋枝想了想，一枝盛放的玫瑰，茎秆处是一条蛇在缠绕，蛇头在花萼处吐着蛇信子，看着眼前人。 她这些思考，全都是在仅有的灵感中做出来的。 “那行，就定下这店吧！” 白玫也觉得合适，说不定这价格还能砍一砍： “喂，老板，这家一万三的店的价格还能不能再压一点？” 那边老板说什么，白玫好说歹说砍到一万一，就当时开张做个生意了。 两人谈了一下各自的份额，白玫还有事务所要管，所以只要三成，等正式进入正轨之后就会招服务员看着。 所以主要忙的还是宋枝和陆靳野。 当然进货这种比较重要的事情，还是会和陆靳野以及白河一起去。 宋枝没有异议，两人在公证的地方签了合约之后，各自掏出份额应该出的钱和老板去签房屋转让协议。 直到去政府将此时办妥了，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成成成，弄了一天了，真是累死我了！” 白玫看着那个本本，内有些触动： “等我到时候对这个店铺失去兴趣了，就按照原价再卖给你！” “都行，到时候再商议就是了！” 宋枝想着趁着时间，还是握住了白玫的手： “好姐姐，这些时日，都多亏了你帮了我许多……” 她眨巴着眼睛，白玫是知道这一路过来，宋枝有多不容易的，她叹了口气： “也是心疼你，最开始只把你当主顾，谁知道后头跟你做朋友了！” 宋枝也是没想到： “你放心好了，我们肯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两人一起给这家店想了个招牌，名为Miracle，意为奇迹。 宋枝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或者其他，但是上天给她重来一次机会，一定是想看她努力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她为自己讨回了公道，害她的人也受到了法律制裁。 这些不是梦境，而是她确确实实的经历。 宋枝颤抖的手摸向那几个字母，她的重新来过，确实是一场奇迹。 未来，她会弥补自己的缺憾，让自己攀爬上更高更远的山峰。 “喂？” 宋枝接到了电话，打断了她之前的思考。 对面的电话是来自导员的，导员的声音带着兴奋： “小宋，你的摄影作品入围了！” 宋枝有些不可思议，她可是个新手，竟然还能入围了： “这是真的吗？老师！” 宋枝甚至有些无法思考。 太难以置信了。 “是真的！” 导员将入围的评语告诉了宋枝： “评委觉得你的作品很有灵气，摈弃了之前各种不同的拍照手法，让自己的作品呈现的非常干净，包含的喻义也能从照片转到观众身上。” “照片的存在就是为了让观众感受到更多。” 第104章 建筑设计作品抄袭 回到学校后的第一件事情，宋枝就是去办公室找导员。 导员正在办公，神情却有些凝重： “你回来了？” 宋枝走过去，看了看桌板上的信封，竟然是一封举报信。 “老师，摄影入围之后要多久才能出结果？” 宋枝想问清楚，现在她手头上有些紧，需要一些资金来回笼。 不然陆情姐那边的医药费……总之得早点做准备才是。 导员叹了口气，她将信封送到宋枝手里： “你看看这个吧！” 宋枝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举报信是针对她来的： “老师，这封举报信是……” 导员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总之你先看看再说吧，这信封是匿名的，送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学生看见。” “但是这封信既然送到我手上，学校就要重新调查。” 导员身子后倾，面上都是不耐烦，本来带学生就有够麻烦了，还非要给她弄些麻烦过来，要是被她抓住，可得好好问问是不是跟她有仇。 举报信并不是很长，但里面废话篇幅就占了不少。 通篇阅读下来都是在怀疑她的建筑设计作品是抄袭的，后面还附上了所谓依据，两版作品拿来对比。 “噔噔——” 宋枝还没看完，就听到有人敲门进来的声音。 “蒋老师，现在几个校内建筑设计大赛临时组委会的几名老师都在会议室等着你了！” 那老师开口道： “大概是要听当事人的解释！” 宋枝拿出自己画稿时所用的记录本，认真地对导员道： “老师，我跟你一起去，这东西出自我手，自然需要我去陈情，而且除了我之外，大概再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作品！” 也不知是谁这么恨她，竟然在上交作品之前闹出这档子事情来。 “这事儿，一定要解决好，否则你的履历上就会有污点，抄袭的事情，而且还是在这么重要的赛事上，那些领导会非常重视的，你一定要撇清！” 导员张了张口，倒也没有把事情说得更严重了—— 其实不然，学校非常重视声誉，很有可能这次事情会严重到，如果宋枝是真的抄袭，会给予很大的处分，撤销奖学金和助学金都是小事了，很有可能档案也会标记学校给的处罚。 但看着宋枝的样子，此事定然是还有转圜的余地的！ “各位领导，老师好，我是来自金融系二班的宋枝。” 宋枝手里拿着资料进门，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此次是为了关于我所谓建筑设计大赛作品抄袭的事件而来。” 下面有几位是建筑学的老师，竟然还有兰老爷子也在。 几位都是行业内的大拿泰山一般的存在，这阵容，比研究生面试都还要严肃几分。 “你想说什么？” 兰老爷子德高望重，看其他人都不开口，他便率先开了这口。 宋枝认真道： “我想见举报我的人！” “这是匿名举报吧？” 另一位老师眼中带着怜惜的，他经常给宋枝上课，宋枝的作业都完成得极好，好到随便拿去参与相对应的比赛都没关系，他也有把握说这次交上来的作品是她自己做的，毕竟里面也有一些他的指导。 可他就是说了也不能完全保证，因为毕竟不是所有的创作步骤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匿名举报无所谓，虽然学校没有多少监控，但是和我作品最相近的参赛者就很可疑吧？” 宋枝挺得笔直： “我要求对峙。” 只要见到人，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她不屑于去抄袭，毕竟抄袭会堵上自己的一切声誉，这并非她所想。 而且，也太冒险了些。 “行，把邓聪华叫进来吧，这篇稿子他最与宋枝相近！” 为首的秦老师如是道。 邓聪华进门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但是一想到那女生说的，根本毫无证据，最差不过不了了之，她根本无法翻身。 而且，他也是建筑系的学生，难道他的老师不会更偏向他吗？ 秦老师看着邓聪华，面无表情，这是他的学生，他只带过宋枝的课，但却是邓聪华的导员。 今日见面之前，他也是觉得邓聪华抄袭的宋枝，毕竟宋枝实在太有天赋了，每次交上来的作品都极其出色，很有灵气，就是建筑师家庭出生的邓聪华都到不了的高度。 宋枝与邓聪华只有几面之缘，而且都是在公共课上才得见一面，她想不通邓聪华和自己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她这次若是不能把自己从抄袭门中摘出来，估计一辈子也翻不了身，而且还会令所有老师失望。 “邓同学，我们见过面。” 宋枝面无表情向他问好，上来很直白地就问道： “你为什么要抄袭我的作品，这次比赛对我很重要。” 少女眼神平静，也并没有带着低劣的目光看着他。 但是邓聪华自然是装傻： “我没有抄袭你的作品，你有证据吗？” “而且为什么你觉得是我抄了你的作品？难道你自觉天赋比我高，就可以瞧不起我吗？” 宋枝淡淡道： “我的天赋确实比你高，这你必须得承认，我从前几乎没有学习过系统的绘画，而且，你也清楚，你在系统的建筑知识普及下，只知道设计出一些浮于表面虚无的东西，却忘了建筑的灵性与温暖，是人赋予的！” 邓聪华有些破防了，立马眼中闪过红色： “你是老师吗？你只是和我一样的学生，凭什么来指点我的作品？” 其实宋枝那些话说得很客观，为工者最重要的便是匠心，丢了就连作品也没有灵魂了。 而邓聪华的戾气太重了，从小生活在旁人赞美中的邓聪华，他不能接受自己天赋不如人的事实。 “老师，我申请分开讲述自己的作品！” 宋枝举手道： “既然没有证据分辨出真假来，那就靠实力说话，每个人对自己的作品都有不同的见解，所以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分辨方式。” 秦老师和一众人都商量了，觉得这是个可行的建议。 邓聪华心里有些慌张，他本来要参赛的作品几乎和自己交上去的作品是完全相反的，自然也是没有研究内里的情况。 总之若是真的对上，他也不一定能讲述得完全契合作品。 但是既然已经到这地步了，不成功，便成仁，他也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被请出去。 会议室的隔音效果太好，想要隔着窗户偷看，窗帘却也被拉上了。 邓聪华握着草稿本的指节都有些泛白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无数的压力朝着他袭来。 本以为考上京城大学之后就是自己绽放光华的日子，奈何他没想到，厉害的人何其多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抵就是如此吧？ 他不甘心，一直被压在别人下面。 第105章 不要急功近利 宋枝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然后呈现出作品的初步图稿。 “这并不是我设计的终稿，而是初稿。” 宋枝认真道： “我最开始了解到这次大赛是为了是与政府合作的酒店进行设计，所以就有几点比较重要，第一，要省钱，我说句难听的，政府的钱大多的开销都是要放在民生上的，酒店装修得太豪华反而忽略了住宿，而且其住宿也绝对不便宜，这也不是初衷。” 宋枝在黑板上写了方便两个字： “初衷是为了政府公务人员办公的问题，所以需要省钱，然后把剩下的钱放在更需要的地方上，比如住宿环境，或者软设施上。” 宋枝又写下第个关键词简约： “据我所知，酒店应当是落在京城，现在京城也会接待国外访华的学者和政客，所以一定要简约大方，现在中国在设计方面的水平，还没办法完全与国外媲美，但是一定要彰显大国气度，所以要得体，也要简约。” 之后她写下了最后一个关键词环保： “其实我在最初设计的时候，就很考虑这个问题，为了尽快回本，估计装修好后会尽快投入使用，但是了解到材料甲醛及污染容易超标，我跑了建材市场看了许多，又走访了建材行的老板，所用材料都是将污染降到最低，有的酒店四五个半年才能投入使用。” “但是我使用的建筑材料，两个月通风之后就能接待顾客了。” 宋枝和台下的老师们对视： “这三个关键词是我设计这个图纸的要点。” “其次，再来讲我设计的考量，基本上所有客房都是木质和大理石交错，墙面都是米色等，大堂除了前台之外，还有简约的顶灯组合，沙发都是胡桃木色配皮质沙发，整个大堂是用颜色比较统一亮堂却不刺眼的大理石。” “背板是千里江山图的浮雕，其他的大多都是纯色，且颜色较为统一。” 宋枝不仅专门把后期设置电梯的位置腾出来，还在楼梯设计上有所考量。 一番讲解完毕，很多色彩的组合都是参考大会堂，所以确实十分低调且带有大方内敛的气质。 兰老爷子知道宋枝的设计天赋不错，却没想到也能考虑到设计背景和需求，然而有些设计师却总是忘记主顾的需求。 “不错，我看到了一些，还有从我家借鉴的吧？” 兰老爷子指了指一些浮雕，还有水自循环的假山水。 “大型建筑，最需要的就是风水嘛，要是没有的话，看起来就太单调了，所以中庭会出现假山水改善一下建筑的死板影响。” 宋枝一口气说完，口干舌燥，毕竟这设计图她还是花了不少心思： “这是我加了材料和一些软设施的图纸，并不是我临时画的，我今天才回来！” 宋枝将自己之前画的图纸拿出来让老师们传阅： “等会我也希望能和他对峙的环节，毕竟这是我出的第一个建筑设计的作品，也希望老师给我一个机会！” 兰老爷子面上带着些许动容，但是他现在身份是老师，不能随意去主观臆断一件事，还是要听后面的邓聪华将此事说了，才知道如何判断。 宋枝鞠了一躬就出去等着了，导员在外面问情况。 “我能解释的都解释了，等会应该还可以质询一下邓聪华，毕竟设计图不是他的，应该很好找出漏洞来才是！” 宋枝稍微先松了口气，再者两相对比出来，就能听出来对错。 导员安慰道： “你平日里就算是低调，也难免会有有心人对你说什么，所以既然无法避免，就只能把自己变成硬茬。” 从前在清河乡的时候，宋枝就不太好惹，谁知道一切恩怨结束的时候她的性子竟然软下去了。 “老师，我知道了，还是等邓聪华弄完之后我再进去问他！” 宋枝在自己的作品中留有线索，也不会轻易被人扳倒。 想要往她头上扣屎盆子，那也是必不可能的。 “门开了，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导员拍拍宋枝的肩膀，眼里带着鼓励。 宋枝再次进去的时候，老师们的脸上都挺复杂的，想必是邓聪华对自己的作品也进行了介绍，这就轮到宋枝开始问了。 “你知道这些地砖拼凑出的图案是什么意思吗？” 宋枝挑了个看起来犄角旮旯的地方问道。 她有的东西细化了，有的东西只画了一遍，其他的都没细化。 邓聪华看着那怪诞的图案，心里也无法解释，但是他只能闷头去猜测，若是猜对了还好，若是猜不对，那他就全盘皆输了。 “这是我在国外的一些图案上借鉴的，国内没有，所以用在这个地方可以丰富整体设计感的层次！” 邓聪华观察着宋枝的表情，盼望着自己的说的是对的。 然而宋枝温和一笑，眼里带着不可忽视的嘲弄： “你说的是对的，这确实是借鉴的。” 邓聪华心中一喜，没想到还真给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真成了！ “我已经说了，这幅作品就是我自己的。” 邓聪华放松下来，去看下面的老师们。 但是其他老师们已经从她的手册中获取了答案，没有一个人的目光与邓聪华进行对视。 他们似乎忽略了，有的人学历高，天赋好，也并不是他犯错的理由。 宋枝认真道： “在座的老师估计知道档案，我现在没有父母，算是孤儿，我一年前在清河乡，想必你也不知道清河乡是什么地方，那是少数民族聚集地。” “我的设计灵感来自于深山的苗寨，你刚才看到的图腾，是简易的五毒设计，因为山上毒虫多，为了族人的生存，便会将其外形拓印下来，让族人有所防范和了解，也是方便治疗和药用。” 宋枝谈及苗族，底气似乎都足了： “而且，在所有涉及的角落，我都用我对各个少数民族的了解绘制了图案，不过隐藏在设计图纸中，并不明显。” 这也是宋枝的一点小心机，跟邓聪华所说的根本沾不上边。 结果已经如此明显，邓聪华以为自己赌赢了，却没想到自己一败涂地。 “邓同学，我身为你的导员，对你非常失望！” 秦老师确实心痛，邓聪华本身已经很不错了，他手绘能力非常强，毕竟是童子功，如今落到这种地步，何尝不是他过于贪婪，急躁冒进的成果。 “你慢慢来，又何尝不能走到辉煌的一步呢？” 兰老爷子叹了口气。 一切尘埃落定，宋枝也放轻松了道： “而且我入党了，更不可能做低于道德底线的事情，我档案里面应该也有，且我之前所在的清河乡，也接受了这边招生老师的背调，我从来不是虚假行事的人。” “稳健审慎，不急功近利。” 第106章 事情突然发生转机 抄袭门的事情最后以邓聪华被惩罚处分，通报批评结束。 邓聪华愤恨地看着宋枝，本来无事发生的，为什么宋枝自己本身已经很厉害了，却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要是宋枝愿意将这个锅顶下来，现在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处分会在领导们商量之后来进行计划的，但是宋枝抄袭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不少人都下意识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宋枝。 一个个解释实在太过于麻烦了，宋枝也无所谓别人看她的眼神，总归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处分之前肯定是要让家长知道的，你放心吧！” 导员安慰了一下宋枝，也不知道是谁跟宋枝有深仇大恨，非要卡着要上交作品的时候闹着一出，差点就耽误作品上交了。 宋枝和导员刚出了教学楼，就看见一个男人身着大衣急匆匆地过来，路过宋枝时还侧眼看了一下，脚步顿了一下，问道： “你就是宋枝？” 导员见他来势汹汹的模样，下意识将宋枝护在身后： “请问您是哪位！” 那男人并没有回答，然而下一瞬间，宋枝和导员都清楚此人是哪位了！ 男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扫过宋枝一眼后快步走到跟随一众老师下来的邓聪华面前。 然后一巴掌删了过去，直接打的邓聪华半边脸颊搞搞肿起来。 不用猜也知道了，是邓聪华的父亲。 “我把你送到学校来读书，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男人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邓聪华： “我手上几百万的项目比比皆是，你还要我浪费时间来处理你在学校的纷争吗？连抄袭这种事情都敢做，我教你的东西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男人皱着眉头，其他的老师纷纷过来拦着，尤其是秦老师，毕竟邓聪华在他手下也做了那么久学生了，平日里无论是课业还是到课率，都完成得不错。 “这位学生家长，发生了这种事情，还是要跟学生好好沟通一下，怎么能打人呢？” 秦老师开口道，他虽然不喜欢道德败坏的学生，但是毕竟为人师表，还是要保护学生的。 不少返校的学生都好奇地张望，围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漏了一点八卦。 隔着人群，宋枝清晰地看见了一张人脸，是宋枝绝不会忘记的一张。 “老师，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宋枝朝着上次在走廊起冲突的女生看过去，立刻询问导员。 导员也见过不少学生了，所以还是认得几个人，虽然那个女生注意到这两道向她望过去的视线之后跑的很快。 可即使这般，导员也抓住了那一瞬间的面庞： “那个女生是会计学的，叫曹纳雪，怎么，你认识她？” “她长得还算不错，算是班上的班花吧，平时也是有不少追求者的！” 兰清竹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所以也来了，跟兰老爷子说了几句话，就过来找宋枝，面上很担心： “宋枝，你没事吧！你怎么可能抄袭呢！真是太荒诞了！” 兰清竹这般说也是因为宋枝平日里就表现的天赋很好，根本没必要抄袭，幸好最后成功了。 “老师，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没完呢！” 宋枝都快忘记撞人那事儿了，分明就是鸡毛蒜皮大的事情，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导员还没反应过来，便瞧见宋枝过去到邓聪华那边，站在秦老师面前，定定地看着邓聪华： “你认识曹纳雪，对吧？” 邓聪华本以为宋枝是来看笑话的，但是没想到宋枝竟然开口说出了这些话，感觉有些怪异，眼中闪过一抹不自在，口中却是下意识的否认： “当然不认识，你别以为我这次败给你了，就是永远败给你了，你别痴心妄想！” 邓聪华如此强硬地否定，反而让身为父亲的邓晋发现了端倪。 当然宋枝也发现了，只是她面上无波无澜，说出的话却是一瞬间让邓聪华坠入冰窖： “我刚才看见曹纳雪了，她的视线一直放在你身上，面上还有些许慌张，你是不是知道我和曹纳雪之间的矛盾！” 邓聪华面上都是厌恶，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 “我没有，这些跟曹同学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因为看我不爽，就往我周围人身上泼脏水，这件事情就是我自己看你不爽，才做的，就是要卡你上交作品的节点，怎么，你看我不爽啊！” 只是他话刚落下，就被邓晋又打了一巴掌： “你最好说实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邓聪华是他的儿子，出了事情连带着他这个老子的口碑都要往下落，这不是给他的竞争对手压力吗？ 否则，他今天也不会走这一趟！ “你要是不说实话，这个星期我就把你送出国，你自己好自为之！” 邓晋下了最后的通牒！ 邓聪华突然一脸仇恨地看着邓晋： “我是你儿子吗？从小到大，我就必须要按照你的要求考高分，你有在乎我这个儿子心里想着什么吗？你让我妈郁郁而终，现在又在我面前充当什么老子？” 邓晋被自己儿子的这番话触怒得实在厉害： “逆子！” “对，我就是忤逆你，我就是不孝子，你害死我妈，我也一点也不想做你的儿子！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邓聪华崩溃大吼，一米七八的青年人眼睛通红地盯着邓晋。 宋枝反而一时插不进去嘴，等到邓晋颓然落下手，才开口道： “我和曹纳雪那件事情，我可以解释，我关门的时候背对着走廊，还特地停了一会时间再走，是曹纳雪非要往我身上撞，我被撞了一个趔趄我都没说什么，她还挑衅辱骂我，我室友都能作证！” 宋枝平静道： “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打算追究的，在抄袭门出现之前，我还被造过黄谣，说我如今能进这所学校，拿到奖学金，被企业家资助都是我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得到的，说我只是个孤儿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黄色谣言对于一个女生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大概是事情很快平息了，所以导员也没从宋枝口中说过： “小宋，当时你被造谣的时候，应该告诉老师啊！” 宋枝解释道： “因为我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挺过去的，事实证明，很快就消散了，所以我怀疑是曹纳雪对我进行诋毁和造谣，并且唆使邓同学抄袭我的作品，我希望学校领导可以介入调查！” 其实谣言平息之后总之是调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但是宋枝不想放过曹纳雪，想要借助学校的手，惩戒曹纳雪。 被唆使，和主观抄袭，概念有所区别，自然也是有所改变的。 邓晋苦口婆心劝道： “聪华，我一直将你当做继承人培养，你就好好解释这几那事情，让学校能有一个公平处置的权力，我不希望你背着大处分，明白吗？” 第107章 互相交换作品 兰清竹在一旁听着，面色也愈加不好，她手指也紧紧握着，随后就攀附上宋枝的胳膊，仿佛要给予她支柱一般： “我是你朋友，肯定和你站在一块支持你！” 这话说的，确实给予了宋枝不少信心，宋枝将手紧紧握住兰清竹，然后看了一眼导员，那双眼瞳漆黑，里面闪耀着星辰： “导员，我想求一个公道，如果事情真如我所预料，我要求学校对曹纳雪同学进行处罚，并且当面向我道歉！” 之前是因为很多事情交叠在一起，导致宋枝根本就没有闲工夫处理好这事儿，但是现在，陆靳野那边的事情都料理好了，现在她有更多时间，对付给自己下绊子的人。 导员觉得这个事情挺严重了，而且很恶劣，顶尖的高校学府出现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荒唐。 她是一直坚定帮助宋枝，善良，且乐于助人负责人的班导。 这件事情她理应要帮宋枝夺回属于自己的真相和清名。 宋枝的态度很大程度刺激了邓聪华，他略微有些怔愣，现如今目前这个形势，他觉得有些严峻，甚至远远超过的了自己的预期。 本来想着最差不过就是背个处分，被邓晋打一顿送出国，但是现在看来恐怕不会这么简单，针对学生的思想教育一直都是高校育人的重点。 “至于，想不想说，你现在说了，算是明白了对错，可以征求宽大处理。” 宋枝声音带着肯定的，眼神平淡，似乎对邓聪华的反应没什么感觉，仿佛只是一句老人言。 听不听全都在他自己。 邓晋也没多说话，只觉得自己教育实在失败，竟然教出这个种品行低劣的孩子。 这让给他如何面对邓家列祖列宗，如何面对他早逝的母亲。 邓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了，他为邓聪华提供了好的教育，提供金钱，遍请名师去家里教导，最后变成如今这个结果。 或许他只适合做个孤身一人的建筑师，旁的什么都做不了！ 邓晋思考完，面色落寞地朝着学校外面走去。 那么多人看着，邓聪华瞧着邓晋的神态和姿态，心里带着害怕，又隐隐颤抖，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可笑仿佛要从他抖动的喉管中爆发出来。 说是他的儿子，在危及到他所谓清誉的时候，就算是他亲生的孩子也会被舍弃吧！ 本以为邓晋是恐吓他，谁料邓晋再也没有回头，直接就开车离去了。 也不曾等一等邓聪华。 太荒诞了，就连邓聪华都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好像要被放弃了。 在邓晋打他的时候，在禁锢他行径，督促他用功的时候，他从没有这种感觉。 感觉到邓聪华的颤抖，秦老师作为他的班导，自然是要付首要责任了，最好是让他将真相说出来。 兰清竹和宋枝被带离开了，调查的事情并非一夕一朝可以完成的，还需要成立调查组才能知道后面的动作。 “宋枝，老师们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兰清竹宽慰道： “你好好学习就好了！” 宋枝摇摇头，虽然邓聪华抄袭了她的作品，可耻却不至死。 置人于死地从来不是宋枝想要的，她也只是希望邓聪华能够将真相说出来，有个不轻不重的处分，可能过一段时间大家就忘记了，也不放在心上了。 “你回去省城做什么了？” 兰清竹拉着她去食堂： “回来之后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吧？先吃饭再说！” 这回去一趟，也没见长胖，反而是肉眼可见的瘦了，宋枝呼出一口气，要了份虫草花鸡汤喝了一口： “确实，我回去开了家店，准确来说是和朋友一起开的！” “开店，这么快吗？” 兰清竹身为大小姐，虽然没体会过平民的生活，但是也非常清楚，能开一家店，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宋枝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去帮扶她！ 宋枝点点头： “现在不开店，等之后就续不上了，反正也是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光靠奖学金和大赛的奖金，怎么实现财富自由啊？” 这话说得确实是。 兰清竹点了一些小炒，分量不多，和宋枝一起吃，两人聊了一会近况，各自都有些困倦了。 “你有录音笔吗？” 宋枝戳着碗里的米饭，询问兰清竹： “要是有的话能不能借给我？” 现在国内这东西不好买，也只有家里富裕的兰清竹有了！ “我有，等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去拿就行，这周六吧！” 兰清竹对于宋枝一向都是挺舍得的： “你这次的作品交上去了？” 她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小本子： “我也交上去了，但是我也想给你看一下我的作品，我能不能也看看你的！” 此次大赛，一般对自己的有信心的学生都上交了自己的作品。 宋枝将自己小本子递过去之后，接过了兰清竹的小册子。 上面每一面都画得不一样的房间，中间夹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稿纸。 “这张纸我能打开吗？” 宋枝问了一嘴，免得这张纸是人家的私人物品，自己擅自打开反而显得不礼貌了。 “当然可以！” 兰清竹毫不客气就直接打开宋枝的草稿，越看，整个人越发有些蔫儿巴： “完蛋了，我的中心跟你的完全不一样！” 宋枝也看见了，整体设计感非常豪华，可以看得出，兰清竹还是缩减了一下子，她从小对建筑耳濡目染，不喜欢那种浮夸作品风格，所以这张作品呈现出来的效果非常内秀。 但是也是肉眼可见的豪华。 “这张图的预算你算了没，是多少？” 宋枝一边捏着页纸，一边疑惑。 每一张美感都很到位，整体性非常好，色调也和往常那些酒店有所不同。 更显得清新，温和漂亮的色调。 但是这样下来无论是加不加软设施，估计预算都不低。 “预算的话，装修的话几百万估计可以落地吧？” 兰清竹满不在乎道： “我知道背景是政府，难道政府还缺这点钱？” “政府不缺，但是会压预算啊！” 宋枝有些无奈： “不过此次大赛是美学，不是实用性，总之你的作品很有个人特色和风格，我觉得还挺不错的！” 确实很漂亮，很多装饰都能看出设计师心思活络，非常灵动！ “你的设计好低调，感觉像是三四十岁会喜欢的那种沉淀风格！” 兰清竹看着宋枝的设计，她这些话并非是贬低，相反她认为这种风格很有一种磅礴大气的美感，设计师的敏感度让她看向了每个房间不同的图腾： “这么多都不一样，是少数民族？我看着不像是十二生肖！” 宋枝笑嗔道： “我是说你眼睛尖呢！还很被你说对了，这作品是我自己地赶出来的，还不知道成不成呢！” 第108章 小树林约见曹纳雪 “总之，你的基础真好，看着太正了！” 兰清竹觉得宋枝有一种和自家老爷子一样的争气，大抵这就是国人与生俱来的吧！ 上了三四天的课，话剧社难得活动变少，不够听说省内要举办话剧大赛。 目前也是只通过了教案，其他的还要跟老师和领导商量了之后才能确定下来。 宋枝拿到了录音笔，兰清竹要飞一趟国外，她妈妈突然生病，身为子女自然要前去照看。 所以胡姨直接将东西送来了学校，计划赶不上变化。 宋枝试着使用了一下录音笔，还挺高科技的，可以删除录音段落，内里有储存卡，可以储存不少录下来的音频。 正好宋枝有用。 导员那边说了已经开始在校园摸底走访调查，说曹纳雪的家庭条件挺不错的，和档案上有些不符合，所以也存了一些疑虑。 宋枝可不管这些，直接让自己话剧社的朋友，见曹纳雪喊到小树林去。 小树林是学校比较僻静的位置，几乎是没有人的，所以宋枝很安心，而且，为了证明自己，她还叫了导员和秦老师隐藏在小树林中。 曹纳雪本来对于地点还有些疑惑，但毕竟是自己的朋友叫来的，所以曹纳雪到底还是来了。 在见到宋枝的时候，她只是微微一愣，脸上就立刻摆出讨厌的姿态： “是你！” “对，是我，宋枝！” 宋枝很镇定： “我找你来，就是想不明白，我希望你能给我个解释！” “你？高高在上，舌战群儒，一张巧舌，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我有什么话可说！” 曹纳雪往后退一步，很显然不愿意跟宋枝共处一个地方。 “我从未扭曲过事实，是非黑白，我从未狡辩过，反倒是你，你的拥趸还不少的，他们这样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你竟然连挺身都不愿意！” 宋枝有些诧异地看着曹纳雪： “我自认为，从未针对过你，为何你要如此对我？当然，你也可以是看不惯我，就是简单一个坏种罢了！” 曹纳雪对于“坏种”二字明显是十分敏感的，立刻反驳道： “你就是个狐狸精，狐媚子，真的令人讨厌，勾引了那么多男生还不够，为什么还要勾引苏珩？” “我没话说，我有男朋友了，和苏珩就是一个话剧社的朋友而已！” 宋枝阐述事实，心里也略微有些明白了，看来女人的嫉妒心也确实是十分可怕： “而且，不是你一直揪着我不放吗？我甚至都没还手！” 曹纳雪得意洋洋道： “那又怎样呢？你的名声反正是臭了！” 随即她面上复杂，变得扭曲： “可就是这样，远远也不够，你周围的那些人还是把你看作什么女神对待，谁知道你背后跟几个人睡觉了，才有了如今这么高高在上来教育我的机会！” 宋枝有男朋友，全校几乎都知道，所以就算是有人跟宋枝告白，最后也是被拒绝的分。 “你说你有男朋友，谁信？全校那么多人，谁见过你真正的男朋友？！” 曹纳雪觉得自己仿佛占了上风： “你虚情假意，我不过就是让人教训你一下而已！” “苏珩见过，行吗？” 宋枝真的很想笑，但是又怕毁了在曹纳雪心中恶毒的形象： “这样够不够？你喜欢苏珩，为什么不直接告白，为什么要针对我？难道苏珩只有我这一个女性朋友吗？还不是因为你觉得我拉不下面子来跟你争吵，反击？” “你不就是觉得我好欺负吗？” 宋枝的嘴巴果然厉害，秦老师和导员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撼。 曹纳雪嗤笑一声： “你不就是打定主意觉得我不会去问吗？” “邓聪华，是建筑系老师的得意门生，几乎没有黑历史，你利用人家对你的倾慕之心做出这些事情来，把人家的前途毁了，你难道就不心痛吗？” 宋枝反问道，她觉得曹纳雪实在是过分。 两个人的纷争，她们可以打擂台，但是为什么要把别人牵涉进来呢？ “谁让他喜欢我？” 曹纳雪还是有些警惕心的： “凭什么你说是我唆使的，我可什么都没干，想套我话，你别想了，就凭你！” 曹纳雪嫉妒的目光扫视宋枝的全身，漂亮得令所有人都嫉妒的一张脸，还有足够站在高台的能力和天赋。 凭什么上天对她极尽宠爱，却对自己这么苛刻。 大概是觉得宋枝没有那个胆子算计她，最后曹纳雪怜悯的目光看着宋枝： “你长得漂亮，天赋好又有什么用？我有的是手段！” “我觉得你很熟悉，之前在企业家谭阿姨那边见过你是吧？” 宋枝思前想后，也只能想到那了。 不过她很快就肯定道： “你怨恨我抢了你的赞助？不对，老师说了，也有一位男企业家赞助你了不是吗？” 提到那些人，曹纳雪的神情甚至扭曲了一下，面上都是恨意。 “而且，很多人不是都说你家境很好吗？” 宋枝觉得自己似乎在慢慢靠近真相了。 “呵呵，不过都是一群虚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曹纳雪盯着宋枝，眼神直盯进人心里毛毛的： “我的什么你都要强，没错，就是我让邓聪华去抄袭你的作品，你很穷，对吧，急需靠大赛的奖金生活，我偏偏就是要毁了你，但是那个不中用的，这点事情都做不到，竟然还让你的作品压着时间交上去了！” “你心里不会对邓聪华有愧疚吗？” 宋枝面色平稳，只是觉得曹纳雪的大脑和思考的事情已经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了。 像个颠婆一样，完全就不是不知道她恨从哪里起？ 因为她太优秀？ 苏珩也是，连自己的烂桃花都不处理好，反过来害人！ 曹纳雪状若疯癫，她手有些痒，她想直接趁着这个机会毁了宋枝算了，但她却生生忍住了。 就算是害了，她报警，自己最后还是会进局子。 得不偿失，她要慢慢想，从长计议，一步步毁了宋枝。 “那不用说了，造谣的事情也是你做的对吧？” 宋枝立刻明了了，引诱她继续开口。 曹纳雪淡淡道： “但是你没有证据不是吗？废物！” 曹纳雪轻蔑地看了宋枝一眼： “空有美貌的花瓶一个，你赢不了我的！” 说着，她恐吓了一番宋枝，施施然离开了。 宋枝将录音笔暂停下来，秦老师和导员从阴暗的地方走出来，两人已经对事情大致有所了解了。 这上了大学，不好好读书，一门心思搞歪门邪道。 放在谁身上都忍不了。 “走吧，我再拿录音笔去套邓聪华的口述。” 宋枝是真的聪明，邓聪华再怎么喜欢曹纳雪，听见曹纳雪这么看他，心里的防线也一定会倒塌！ 第109章 觉得自己如此可笑 邓聪华最近行踪都有人看着，在事情没有具体的调查结果出来前，他是不能离开学校的。 本来以为就是一个抄袭事情罢了，却没想到，牵涉范围这么广。 邓聪华确实有责任感有担当，这也是邓晋从小到大教育他的，所以他打死也不说是曹纳雪唆使她的。 毕竟曹纳雪对他小意温柔的关怀，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也能温暖他的心。 他不怪曹纳雪不来找他，甚至还避开他，因为这是特殊的时候，很可能会因为他的冒失，而惹火上身。 这么好这么单纯的女孩子，邓聪华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所以宁愿背着学校的处分，忍受同学们异样的眼光，遭受来自父亲的责骂和挨打。 他也甘之如饴，他只盼着自己能够帮曹纳雪报仇雪恨，让宋枝知道曹纳雪夜并非是孤身一人！ 他只恨自己没把事情做好，给宋枝留下了反驳的余地，有漏洞可钻。 宋枝进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两位老师了。 秦老师看着邓聪华有些恨铁不成钢，他都不知道曹纳雪到底允诺了邓聪华什么，让他变得如此一根筋，包括前程，以至于他未来的学业，父亲的声誉，全都丢置一旁不要了！ “邓同学。” 宋枝进来后，径直在他面前的座椅上坐下。 “你来干嘛？想套我的话，你不会以为自己很聪明吧？” 邓聪华忍不住嘲笑，看着宋枝的时候手脚随意放置，显得吊儿郎当，他现在早已破罐子破摔了： “你以为凭你好看，我就会被你这美艳皮囊迷惑，转而丢掉自己的原则吗？那你真的想多了，毕竟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这副皮囊下究竟隐藏的是一颗怎样恶毒的心！” 为什么他可以脑部这么多。 宋枝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邓聪华觉得自己是个恶毒的人了。 “你知道吗？我去见过曹纳雪了！” 宋枝温和地笑了一下： “她说了很多，我真的认为你跟自己的父亲打擂台，梗着脖子没有任何人指使你的那会儿，非常的可笑！” 桌子因为邓聪华激动的动作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他几乎整个人都往前倾，要不是秦老师制住了他，恐怕邓聪华真的会被宋枝刺激地出手： “你欺负她了？” “你凭什么欺负她？你以为她是你这样的黑心烂肠的毒妇吗？” 宋枝无奈，真是执迷不悟。 “你抢她的赞助，曹纳雪本来是书香世家，但是家道中落，不得不找赞助维持学业和生活，要不是你投机取巧，卖弄自己的学识，在大庭广众之下哗众取宠，那姓谭的女企业家怎么会选择你！” 邓聪华双目赤红，仿佛真的是不齿于宋枝的行径，想要对他发出审判： “要不是因为你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赞助，她又怎么会被那个男企业家骚扰，求告无门，我就是想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宋枝叹了口气，问秦老师： “老师，我记得那些赞助的企业家，都是经过筛选的对吧？而且是人家自主进行选择，没有直接分配的道理吧？若是人家没看上学生，也是可以取消进行赞助吧？” 不止是秦老师，这会不少老师都来了，校领导知道此事，也让副校长过来了。 事情和规矩究竟是什么样，没有人比副校长更清楚。 “没错的，宋枝同学说的没错，人家是出钱的，我们学校是不会强迫那些企业家一定要要选择谁，这种关系要建立在双方都愿意的基础上才能达成！” 副校长坐下来，稳如泰山。 大约是久在上位的气势，邓聪华看起来都明显老实了一些！ “怎么可能！她不会骗我的，那个男企业家欺负她！求告无门，学校也不管！” 邓聪华眼中闪过厉色，立刻转头看向宋枝： “要不是你抢占了女企业家，她又怎么会遭受这种侮辱？” 这赞助的事情，之前便有老师上门询问了，为什么突然取消对曹纳雪的赞助。 得知的原因非常难听。 管理财物老师虽然不愿隐瞒，但是考虑到学生可能是误入歧途了，想着维护她的名声，便也没有说。 谁料现在又闹了这一出！ “我走访过那位企业家，他早就成婚，谁知道曹纳雪竟然想勾引他，爬上他的床，要不是被他夫人救下来，名声就都完了，本来这事儿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但是也不想让外人知道，怕损了她的名声，谁知邓同学你那听来了不同的版本！” 那位老师觉得有些晦气，企业家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让人家晚节不保。 虽然不排除邓聪华说的可能性，但是人家是慈善家，又救助了不少的儿童和孤女，每次都会被评为爱国企业家，还会被评为现金个体。 和自己的夫人也是鹣鲽情深，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要包养女大学生，为什么不挑选更好看的？ 没道理吊在这一个歪脖子树上。 邓聪华满眼不可置信： “不可能，她怎么会骗我呢？” “不骗你，又怎么能让你为她赴汤蹈火呢？” 宋枝无奈，将录音笔交给了副校长。 调查组的老师动作很快，经过走访调查和单独询问，最后在几个与曹纳雪交好的朋友那找到了源头。 自然，她们没有提前对过口供，但最后都是因为曹纳雪经常在她们面前抱怨，装可怜，引起她朋友们的同情。 还说宋枝勾引她的男朋友。 也就是苏珩，然而离谱的是，苏珩根本就没跟她在一起过！ 所以那几个女生就帮着造黄谣，现在都被带过来，跟宋枝道歉了。 不多时，几个女生进来，有些不敢看宋枝的神情。 其中一个女生，似乎是考虑到众多因素，立刻上前，坦荡对宋枝道： “宋枝同学，对不起，是我听信了曹纳雪的话，传播污蔑你的不实谣言，请你原谅我！” 女生很磊落，该道歉就道歉了。 她心里已经清楚，那曹纳雪就是个伥鬼，她还总带曹纳雪认识自己的朋友，帮助她那么多事情，最后也没落着一个好！ 现在还碰上这种事情，感觉她的名声也要完了。 宋枝认真道： “我知道你是受了迷惑，不怪你，你以后不要再谣言中伤别人了，很多女生的心理很脆弱，若是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就不好了！” 她说话和风细雨，那女生已经准备好了被辱骂一番，然而却并没有到来，心里微微一丝激动，更加愧疚了。 剩下的人都一一道歉了，宋枝也都原谅。 最后是播放录音笔，邓聪华是真的没想到，从头到尾，曹纳雪就是在利用自己！ “你这录音笔是假的！” 已经到这个地步，邓聪华也不相信事实。 但是很快，他就听到了曹纳雪说他不中用的话，他安静下来。 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 第110章 兰老爷子那有新项目 抄袭门的事情轻而易举解决了。 曹纳雪被通知来会议室的时候，看见自己的朋友，还有邓聪华，桌上还摆着的录音笔。调查组的老师都在。 根本不难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口中嗫嚅着根本说不出来话。 好像一切都完了。 “你，你……” 曹纳雪那样看着宋枝，让人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害怕。 她知道自己的被算计了，因此调查组的处罚—— 勒令退学。 即刻实施了。 苏珩知道事情还跟他有关的时候，都愣住了，了解事情原委之后也是有些无语。 “我从未喜欢过你！” 苏珩只以为曹纳雪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没想到背后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让人咂舌。 太离谱了。 从未见过一个人能这般离谱。 唆使自己的追求者去抄袭宋枝的作业，只是为了让她能够延迟交作品。 造谣宋枝为了毁了她的名声。 还造谣赞助者。 这桩桩件件，苏珩还挺震惊的，曹纳雪要是把心思都放在正事上，恐怕早就考过注会了。 “苏珩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可是你为什么看不见我！” 曹纳雪嘶吼。 无尽的崩溃，她不怕输，但是输给宋枝是她不能接受的。 很快老师们就喊保安把她带离了，让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赶紧离开。 被高校劝退的学生，估计在圈子里面也臭了，即使重新参加高考再考上来，也会发现档案里劝退的原因。 不会有任何学校要她了！ 这样的处罚，足够重，也足够让曹纳雪消停一段时间。 邓晋将邓聪华带走，主动退学，好好的脑子变成恋爱脑，再怎样，邓聪华都是邓晋的儿子，这是不能更改的。 再看在他生母早逝的份上，邓晋要把他送出国，至于能学成什么样子，他再也不干涉了。 原本以为是能为着孩子好，却没成想，父子两人互相厌倦了。 这个结果，宋枝还能接受。 自己的学业和生活，都逐渐步入了正轨。 一个星期后，之前摄影大赛入围的照片结果出来了。 导员特地将她叫到办公室去，将大赛邮寄过来的奖金和证书给宋枝。 “你猜猜是第几名？” 自己的带的学生得奖了，导员也觉得与有荣焉。 宋枝看着那不算薄的信封，试探性道： “第三名？” 毕竟大赛前三名才有奖金和证书。 “是第一名，你以后也别妄自菲薄了，你已经很厉害了！” 导员将信封打开： “你叔叔，第一名奖金是五千块，你的作品那是获得了摄影大赛组委会的认可啊！” “学校也是要给你发奖状的！” 宋枝心里高兴起来，五千块，可不少了，目前自己手头上大半都投在店里和装修上了，这可算是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谢谢老师！” 宋枝诚恳道谢： “若不是老师借给我相机，我也不可能有今天！” “没事，若不是因为你有能力，就算我借给你相机，也没有任何作用，好好学习就是了！” 导员鼓励道： “你一定要快点成长起来啊！” 宋枝狠狠点头： “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她双修两个学位，都学得非常不错，只是这个年代不似后世发展迅猛，金融系的课程实践起来并不简单，而且运用到现实中，大多数同学连练手的东西都没有。 几万块在股市也不过是洒洒水。 况且宋枝手上的钱也还没到这个程度！ 刚出了老师办公室，迎面就撞上了兰老爷子，身后正带着几个老师模样的人，一看见宋枝就连忙叫住了： “宋枝，我这边有个项目，要去浙省出差，你要不要一起跟着去，是跟你建筑系相关的房地产！” 宋枝作为建筑系的优秀学生，正愁没办法进入工地去看看，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像是比较成熟的产业，基本都是找有经验的毕业生，而她一不能正常上班，二是无经验的在读大学生，几乎没有哪个工地会要。 趁此机会，宋枝忙问道： “什么时候，您说，我好买票！” “买票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我这边会统一购买的，后天早上十点，清竹去陪她妈了，所以我还要在建筑系挑个学生，就选定你了！” 兰老爷子好歹是名誉院长，带个学生实地学习，那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事情拍板下来后，宋枝就回去收拾衣服。 想了想，她也决定给陆靳野打个电话，也知道服装店如何了？ 设计图早在先前出事的时候，她就抽空把详细图和材料都写下来，画好了寄过去了。 估计现在已经开始施工了。 “喂，男朋友。” 宋枝的性格很是多变，此刻喊起男朋友来也是相当顺口。 只是这声男朋友倒是把陆靳野叫得不好意思了： “怎么突然这么叫我，我还在店这里呢！” 宋枝给陆靳野也买了手机，所以这会才能及时接到电话。 “过两天我要去浙省跟老师参加一个项目，中间可能只有空暇的时候才能跟你讲电话了，这么久不见，我真的很想你！” 宋枝说起情话来，那真是张口就来，反正隔着一个手机，她也不害臊。 陆靳野低声道： “我也很想你，你去浙省，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之前给你办了存折，在咱们房间床铺枕头底下，里面有五千块钱，陆情姐那边事情，你要看着来，该花钱就花钱，你也要学着外面社会的规则，好不好？” 宋枝捏捏小花小草，觉得不大有意思，朝着墙壁踢踏了一下鞋子： “我不在你身边，我会很难过，怕你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但是你一定要学会，想吃什么就吃，不要给我节省，很快我们就要有店了，不会再缺钱，也不会再过那种拮据的日子了。” 她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然后为两人创造出优越的生活。 “好，宋枝，我都知道的，你不要担心我，我的一切都很好，婶子会每天买菜做饭，我在店铺这里盯着，你也不要担心，白玫也会在这看着。” 陆靳野心中微微一动，爱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他和宋枝，就像在冬夜里抱团取暖的两人，谁离了谁都不行。 他爱宋枝。 “陆情姐的身体怎么样？” 宋枝松了口气，蹲了下来：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进行康复治疗？” 陆靳野想到陆情如今恢复得不错，便如实告知： “婶子会帮阿姐清洗身体和按摩，所有的一切都很好，她还有一个月，骨头长好了，就可以下地走了！” 一个月，工地上也不止这么多时间。 这学期的金融课她已经提前考试结课了，建筑系的课程也是，所以兰老爷子才能带她走，否则到时候要重新补课补考，太伤心神了。 “那好，你让阿姐不要着急，慢慢来就可以，我们一家还有很多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宋枝微微叹了口气，复又重振信心： “陆靳野，我们一起努力。” 第111章 建筑设计去设计环境 新项目是房地产，住宅区。 到达浙省的时候，天气已经变得很热了，杭城作为浙省的省会城市，又离海很近，经济发展状况相当不错。 这次兰老爷子是被会海集团请过来做顾问的。 包括但不限于设计住宅的户型，外观。 因为住宅修好了之后，大多都是给经济情况尚可的人准备的，所以交付的时候就是精装修。 因此在兰老爷子的工作范围内，还有精装修的任务。 精装修图纸都是正常户型，正常找材料，但是很多装修也是有门道的。 所以工地里原本就有设计师，画出的图纸，也是需要甲方满意之后才能投入使用。 大多数稿子都是非常简约。 这么个建筑也不需要宋枝去画图，只是跟着兰老爷子去学习一下，具体图纸落实到建筑物上是个什么情况，为她毕业后工作做基础。 建筑是二十层楼，已经打算安装电梯了，这住宅也就完成了五成。 宋枝跟着兰老爷子，先是把整个施工区看了一遍。 建好的楼也不过是一部分，住宅区是包括了很多东西，公共建设都是在设计的范围内。 兰老爷子转了一圈，就让宋枝去构建小区环境了。 毕竟环境的设计，不算难也不算困难，但是平日里在课堂上，根本也涉及不到。 所以这也是个尝试的好机会。 宋枝参考了一下小区的地形和空地，设计花坛，矮灌丛，还有放置的树木，自然也是参考了她后世的见过的小区。 这样可以更稳定的一点。 也是因为兰老爷子将这方面交给了她，所以宋枝是作为设计师存在，且完成绘制并且运用在住宅区的时候，也是会发工资的。 每天跟着跑工地，蹲在地上检验材料。 更多的时候兰老爷子都是像老师一样，教她辨别材料，宋枝提出要选择更加环保的材料，兰老爷子也觉得很合适。 毕竟这也可以成为一个噱头，买房的人已经不缺什么钱，至少生活温饱是可以解决的。 所以环保的，人住着没什么危害，或者危害降低也能成为一个卖点，让更多人的目光着眼于人身体健康。 宋枝会抽空观察地形，然后慢慢完成地形图。 最后设计出来的效果，花坛贴瓷砖便于养护，地砖也专门留有的空地种树，最后苏吟想了想，还是改了，将花坛设了不同的高度，为了美观，也会稍微高一些。 在空地有设施的附近，会把花坛高度降低，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绿意盎然，新鲜，还把休息位置留出来了。 现在天气愈发热了，宋枝刚画完前部分，拿去给兰老爷子看后，兰老爷子细细思索了： “你为什么不把矮树丛贴近主宅墙面呢？” 这是很多设计师都会犯的毛病。 但是宋枝全部都规避了，花坛每个空出来的位置都恰到好处。 贴花坛面的瓷砖也是非常简朴的米黄色，淡淡的并不亮眼。 宋枝道： “便于花丛修剪，避免伤害墙面的，因此还是要间隔一段才好，而且我设计的并不是住宅在园林中，而是有人想欣赏就可以去欣赏，专门有小道绕着整个住宅，这样可以避免有人因为绿植过敏。” 这毕竟是少数。 “兰老爷子，这是您的学生？” 从不远处走过来施工项目的主管，头上戴着个白头蝰，中等身材，瞧着似乎非常尊重兰老爷子，视线时不时就会放在宋枝身上，打量的目光很明显。 兰老爷子被打断讲解，面色不太好，道： “是我的学生，京城大学的高材生，带出来见见世面。” “京城大学？” 钱主管有些悻悻，他也就是能骗骗一般的女孩子，顶尖高校也只有看着的份： “年少有为啊！” 长得这么漂亮，以后混工地？ 要是家里穷就好了！ 钱主管略微有些可惜，毕竟兰老爷子已经不收学生了，能将她带出来，不是有钱权，就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未来的国之栋梁。 自己肯定是赶不上趟了。 “确实，我这个学生是金融系的，但是她修双学位，厉害吧，另一个专业就是建筑，跟我们家清竹是好朋友！” 兰老爷子不收徒也不过是现在的学生都是千篇一律，没什么亮点罢了，不过这也不耽误他把宋枝看得很亲近。 他现在年纪大了，将她收为学生，恐怕会耽误她的前程，还是等往后将她介绍给自己的师弟，还能多照顾她几年。 足够她打下基础，在建筑设计一行有立足之地。 “走吧，我们再上那边看看！” 兰老爷子笑道。 宋枝乖巧地跟上，眼睛时刻盯着兰老爷子的动态，他的年纪很大了，怕走路不顺，所以宋枝一直在默默关注。 一连好几天，工地的图纸经过设计组的修缮才完全投入使用，宋枝的设计图也成功通过了，要修改，只是地方不多。 对于她第一次设计，已经好上很多了。 最后呈现的效果，是非常精致的—— 不大不小的小路，也有直达的大路，两边围墙有爬山虎，反正绿化看起来是超过预期的。 而且公共设施的场地是很大的，设计出来也是为了让住户能够带着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宋枝跟着在太阳下奔波了几日，人都有些晒黑了，兰老爷子让她在招待所好好休息几天，再跟着他进入住户看装修的户型，学着怎么设计简约实用性也很强的装修。 毕竟是住宅，不是景观。 和从前的酒店设计还是有所区别的。 宋枝累得倒头睡了好几天，醒来后天都黑了，还是兰老爷子给她打电话，想着她一天没吃饭了，让她下来吃宵夜。 招待所附近开着好几家夜市，宋枝过去就找到了地方。 兰老爷子周围都是白天里见过的各高校的设计师，宋枝简单收拾了一下，扎了个丸子头，脚上踩着附近供销社随便买的拖鞋，穿着短袖和短裤就过去了。 “老师！” 宋枝困得都不行了，奈何她饿啊！ 这一伙里还有两个设计师是女孩子，其他的都是男生，可想而知在建筑行业，女性根本就说不上话。 “来了？知道你肯定饿了，给你点了碗炒河粉。” 兰老爷子指着锅里，师傅正炒得带劲： “你先吃点烧烤垫垫肚子。” “各位前辈好，我是宋枝的，京城大学建筑系学生。” 宋枝打了个招呼，坐下来抓着羊肉串就开吃。 香，真得很香，比之前自己在省城吃的那家还要香。 宋枝说完话直接吃的动作让一个小姑娘笑出来了，她拍拍宋枝的背，然后给她低了杯绿豆汤： “咱们是前一百名，送绿豆汤，你慢点吃，我们都吃过一轮了！” 旁边的几个男生开始介绍自己： “我们都是杭大毕业的学生，建筑设计的，我叫秦桂杰，他们赵晓芬，米松，陈莉……” 一一介绍了之后，互相才首次熟悉。 兰老认真道： “他们都有过不错的成绩，可以好好跟着学习一下！” 第112章 兰老的师弟虞层云 设计师大多都有共同语言，因此宋枝和他们相处得还算愉快。 大家都在探讨自己学过的知识，然后为后面几天的住宅设计做准备。 因为有的户型，面积都不一样，因此需要不同的设计师来分开进行创作，也难怪一个项目会聚集这么多设计师。 在杭城待得这一个月快而迅速。 宋枝在与他们的相处中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还认识了建筑界的另一位泰斗——虞层云。 虞层云是兰老爷子师弟，这次听说师兄来杭城，自己在广省的项目也没管了，直接坐火车匆匆过来见面。 宋枝见过虞老之后，做了自我介绍，就去和那些设计师一起讨论图稿，让两个老爷子坐在一起好好说话。 “师弟，这么久不见，你看起来也精神矍铄！” 兰老笑眯眯道： “还以为你和我一样老了！” 兰老年纪比虞老大七岁，当时兰老是在国外留学回来的，建筑设计方面也大大小小经手了不少项目，为他后面成为泰斗奠定了基础。 而虞老，是普通人出身，靠着自己不怕吃苦，不怕累的实力从京城大学毕业后从事建筑行业三十年了。 有的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称为泰斗的实力，而有的人仅仅三十年，就享誉全国甚至是世界，他是天赋型的建筑设计师，也是实力派。 后来也是因为学校公派出国留学，在同一个华裔业界大师手下做学生。 两人的风格迥异，但是都是有不怕吃苦不服输的精神。 在异国他乡，同胞更是要团结，一致对外，也正是因此，经两人合作过后的作品，总之无一例外，在各种国内外大赛上斩落大奖。 但是两人最后走的道路都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在同一行业，但是两人分别在不同的学校任职，聚少离多。 而且这几年，虞老也不再收学生了，只专注跟熟人的项目提供设计图。 “听说你收到好学生了，我这不是来和你抢！” 虞老倒了一杯啤酒： “来，之前在国外的时候，你还嘲笑啤酒是小麦果汁，比不得白酒醇厚，咱们师兄弟两个喝一个！” 两人碰了个杯后，虞老道： “我知道我的天赋不如你的，于是我另辟蹊径，一直再找天赋极高的弟子，就想着他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最好是比你现如今成就还要更大，这样最好了！” “但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的，看谁都不如你，师兄，如果你不是我的师兄，你一定会成为我的梦魇！” 兰老笑了一下，指了指虞老促狭意味明显： “你还惦记着这事儿呢，当时你粗心大意，标错了数据，老师是恨铁不成钢才那么说的，连老师都说，国内需要的是实用派解决老百姓们对住宅的需求，而不是花里胡哨，只能在各类大赛上水一水混一混的风格。” 兰老记忆似乎拉回了之前，好半天才将啤酒小口喝进肚子： “那时候我想，老师肯定是属意你做他的学生的，否则为什么会说那种话呢？我的风格太轻浮了，以至于现在，我都办法有任何改变！” 虞老握着兰老的手，坚定道： “老师说的话，我几乎都忘记完了，但是我始终记得，他让我们都要拧成一股绳，才能与国外流派分庭抗礼，我一刻也不敢忘。” “是的，来我们国家留学的这么多外国学生，无论天赋再好，我也依旧记得，传承只能给身有同样血脉的华夏子弟。” 兰老看着虞老，眼中带着笑： “还好我比你先找到了这个学生，你一定要好好培养她，她是个好孩子！” 虞老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宋枝，当然，在之前他和兰老也一直都没断过联系。 宋枝和兰老见过的第一面，就已经被兰老以电话的形式告诉了虞老，除此之外，宋枝上交的作业，全都会被兰老拓印一份寄给虞老。 虞老觉得宋枝的风格和兰老非常像，但是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他在观察。 “其实，她的风格是融合了我和你的，她看的书还有一部分是你着作的。” 兰老提醒道： “我已经没有精力带学生了，所以宋枝只能拜托你带了！” 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照顾身体，疲于奔波，给身体留下了不少隐患，也因此他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京城，此次若不是因为有熟人相求，他也不会到杭城来接下住宅设计。 住宅他接得少，平日里都是政府大楼规划等项目，所以这次干完，他就打算退休好好教自己的孙女了。 “你见过我的孙女，兰清竹，风格和我的才是如出一辙，我女儿已经给我生了一个天才孙女，要不然我真的不能心甘情愿把宋枝让给你做徒弟！” 兰老感叹道： “这一次没跟过来的原因是她妈妈病了，她去国外探病，可能等她妈妈好一些之后就会回来了。” 虞老知道那个小孙女，痴迷于建筑，手绘的稿子非常漂亮，从小就展露出这种天赋来，比他那不成器的几个儿子都要出色。 他的孙女孙子也还小，看起来都是普普通通的样子。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或许是祖坟冒青烟冒够了，不能一直冒青烟。 “行，我要和宋枝说说话！” 虞老回过神来，叹了口气： “你要撑住啊，叫你年轻的时候不注重保养身体，这下好了，你连天赋好的学生都得让给我了！” 兰老和虞老浅浅抱了一下： “放心吧，我倒不至于即刻就死了！” 宋枝被叫过来的时候，兰老已经回去招待所休息了，之前几天身体高负荷地在工地走动运转，早就有些撑不住了，这两天该落实的都差不多了，每天分个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去看看就好了。 不妨碍什么。 “虞老。” 宋枝恭敬地喊了一声。 这个女孩子长相实在漂亮，若不是因为看见过她的那些作品，虞老恐怕都要忽略她的天赋和能力了。 “我见过你设计的作品！” 虞老让宋枝坐下来： “很有天赋，你想不想做我的徒弟？” 宋枝一直以为兰老有意收自己做学生，虽然一直没正式说过，但突然从眼前这位行业另一位泰斗口中说出来，一时有些怔愣。 “虞老，这次的项目是兰老把我带出来的，我不能……” 宋枝在斟酌自己的措辞： “总是可能要辜负虞老的美意的，兰老对我的帮助我无法忽略也无法回报，我不能做出背叛他的行为。” 一个行业怎么能有多个师父呢？ 未免有些太不尊重人了。 兰老假意回了招待所，实则躲在阴暗处偷偷看，听见宋枝坚定地说出那些话，一瞬间，他竟然有了想流泪的冲动。 宋枝是真的好孩子，只是他年纪大了，恐怕会耽误她。 “兰老是我的师兄，但是他身体不太好，此次我来也是因为他的请求。” 虞老微微动容，有这样一个正直，赤诚，真挚，也有天赋能力的徒弟，想必是每个的老师所希望的吧？ 第113章 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最后宋枝跪下来，朝着虞老磕了个头，敬了杯茶，喊了一声： “师父好。” 虞老实现落在角落里的看着这一切的兰老，接下了这杯茶。 喝了两口，另一口是替师兄喝的。 要不说流派传承有所不同，修习的速度也有所不同呢。 从前宋枝无门无派，只是个散修，现在在建筑行业摇身一变，变成国内四大设计师之一虞老的徒弟了。 喝了这杯茶，检验完了徒弟的学习成果，虞老又看了一眼兰老，这才离开。 心里对自己收的这个徒弟，是一万粉的满意。 半月后，杭城这边的设计图都弄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收尾部分让其他的设计师去完成就足够了。 兰老要带着宋枝回京城，但想到现在已经是暑假了，她便跟兰老说自己准备直接回家了，让同行的助理多多看护兰老的身体。 假期的第一件事情是先回去省城看望陆情的身体。 婶子正在给陆情按摩胳膊，辅以苗方进行回复，筋骨会长得更快一些。 “陆情姐。” 宋枝回来的事情，还没和陆靳野说。 她放下自己的一些行礼，坐在床边： “感觉好些了吗？有没有知觉？” “知觉肯定是有的，就是不太灵活，能下地还需要一点时间。” 陆情有些无奈，开玩笑道： “躺在床上，我都感觉浑身骨头要生锈了一样，太累了，再不下床我恐怕就要长蘑菇了！” 宋枝帮着婶子按摩陆情的腿，安慰道： “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不要急于一时，反而伤了自己，还是要等骨头长好了，再考虑其他的。” 陆情点点头： “你回来的事情跟阿野说了吗？他这几日忙着跟白小姐进货的事情，忙得昏天暗地的！还好给他找点事情做了，要是天天在我面前晃我也难受！” 陆情说完后，被自己逗笑了。 宋枝的目光和动作都极具安抚性： “没事的，能让他不要多想就是了，反正一时半会养腿也回去不了，还不如找点营生，先打发打发生活。” 婶子收拾了碗筷，和宋枝打了个照顾： “小宋，今天晚上做你的饭吗？” “这些日子都麻烦婶子了，不必做我的饭，我要去店里看一下情况，可能就跟白姐一起吃了！” 宋枝握着婶子的手： “真是难为您了，一路过来的招呼陆情姐，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感谢婶子！” 婶子忙回握道： “小宋，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们又不是没给我钱，钱给得足足的，而且陆主任姐弟都对村里有那么多贡献，我哪里会推拒，不用谢！” 婶子复又开口： “我先回去整理一下床铺，换洗衣物那些，下次来给小陆擦身体之后好给她换。” 送走了婶子，宋枝坐下来和陆情聊了一会。 听到她跟着老师去浙省，陆情眼中都是好奇： “其他的省也跟咱们这一样吗？” “都是不太一样的，看各地区发展的程度吧！” 宋枝解答道： “我这次带来了基本书，姐你感兴趣可以读一下，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可以的！” 正说着，宋枝手机响了。 “喂？” 宋枝没避着陆情。 那边的人是苏珩： “你已经回去江省了是吧，开学要提早半个月来排练，否则就赶不上话剧比赛了，这是四省联赛，还会有文工团的领导来看呢！” “而且这次排练，也有专门表演系的老师过来指导，听说特别严厉，也是文工团的排舞老师，京舞的教授，你要注意些。” 宋枝知道这个月社团迁就了她挺多的，认真道： “我知道了！会提前半个月回去的。” “你这会在医院吗？” 苏珩看着周围很安静，询问道： “陆情的身体好点了吗？” 宋枝和苏珩差一岁，和陆情差得多了，但并不跟着宋枝叫陆情姐姐，而是一口一个陆情地叫，听起来怪怪的。 想了想，她还是没说。 “还行，身体在慢慢养好了，你想和她说话吗？” 宋枝问道： “她正醒着，我给她带了几本书看，你要和她说话吗？” 宋枝心里有一种隐秘猜测和暗喜，想着苏珩会做出什么选择。 苏珩刚要开口拒绝，说出的话一转，又同意了： “行啊，你把电话给陆情，我跟她说说话。” 宋枝将电话给陆情，把她弄得一愣一愣的，十分奇怪的样子，接到后，那边说话时跟对宋枝说话时的犹犹豫豫截然不同。 结结巴巴，几个字几个字往外面蹦。 肉眼可见地开始紧张。 宋枝看热闹不嫌事大，但陆情却仔细地听着，温和地笑着，然后认真地回话。 一番聊天过去，五分钟已经过了。 苏珩有些懊悔这么突然就和陆情说话了，根本还没找到话题聊。 才聊五分钟就要结束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小苏，没有的话我就把电话还给枝枝了！” 陆情原本松弛的心神，不知为何也有些紧绷起来了。 方才苏珩问的都是上次见面时问过的问题，她又更细致地解答了一遍。 一瞬间的寂静，弄得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没什么了，我跟宋枝说的也都说完，等等，麻烦你还是把电话给宋枝吧，我还有些话没说。” 陆情将手机递给宋枝。 “宋枝，你别把曹纳雪的事情跟陆情说，行不？” 苏珩想了一下的，叮嘱宋枝： “你不说，我们就是永远的好朋友！” 宋枝本来想戏弄一下苏珩，但想到他对待感情的事情似乎特别认真，所以还是乖乖应下，就此作罢。 挂了电话，宋枝询问了给人补养身体需要药材有哪些。 之前陆情对于草药方面是非常精通的，而且也正是因为摘草药的事情，才出了这档子事情。 很快陆情便依照过往的习惯，将补养效果不错的草药都写下来： “这些水煎吞服，一日一次，这些可以配合一些禽类一起炖煮，吃肉喝汤，补养效果诶长不错，气血不足的可以吃一些羊肉，滋养又温补。” “还是要视具体的情况而定。” 宋枝将纸张收起来： “等我去找了陆靳野之后，再考虑什么时候去清河乡。” 陆情叮嘱道： “一定要阿野陪在你身边，你一个人虽然走南闯北，胆子大又有一身本领，但是我始终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儿家的！” 陆情自始至终，都没朝她释放过恶意。 之前阻拦两个人在一起，也是因为族规在此，不能有任何人违背，两人毕竟是土生土长的苗家儿女。 最好的就是各自奔前程。 因为的陆情也没想过要害了宋枝，否则凭借苗家的手段，恐怕让宋枝悄无声息地死去是很轻易的事情。 “好，我现在去店里面看看情况，有事就座机给我打电话！” 宋枝抱了一下陆情： “你一定要快一点好起来，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陆情眼眶微红，她一度想要放弃，都是宋枝和陆靳野陪着度过来的。 幸好等到了好的结果。 第114章 弄脏还想要退货的客人 城街Miracle。 店面装修相当显眼，在一众杂色之中，显得特别独树一帜，不仅设计独特，大面积占用了类似浮雕的设计，显得十分有韵味，还带着神秘色彩。 店内已经按照图纸摆放了不少商品了，所有标签的商品都打上了独特的标签，也是宋枝设计的，有设计师在手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白玫带着陆靳野去跟叶经易谈流水线的事情，这些设计图也是白玫和宋枝空余时设计出来，互相审核通过后才投入流水线，刨去了设计图的费用。 这些衣服看起来风格大差不差，小众，且非常漂亮。 而且这店不讲价，但超过一定价格会送一些东西。 所有服饰的价格并不是特别贵，但是大多都属于可以百搭的类型，买一件回去可以搭配好几套衣服，因此来往买衣服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这里有当季的衣服，也有一些是批发的反季节服饰。 总之生意很好，来往都是年轻客人，还有一部分是青年，中年段的客人，各年龄段都能在店内找出适合的穿搭。 陆靳野负责收银，白玫负责引导女客，男客都是由白河照顾着的。 与别的服饰店不同，店里有专门的休息区的桌椅，自制的杂志囊括了所有的衣物，都是打印出来之后贴上了价格。 一本册子翻看间就能找到自己喜欢的服饰。 太方便不过。 只是这种胶质的纸张，再加上菜色，一本做下来也并不便宜。 宋枝有些失神，但很快就被争吵声扯回了思绪。 “我这衣服就是在你们这买的，当时你们说的，三天无理由退换货，怎么我今天来退就退不了了？” 一个中年阿姨气势很强，震慑地白玫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种大妈最难缠，也最难伺候，当时买的时候就说了，拆掉标签或者弄脏了是一概不退不换的！ “您都把标签拆了，还怎么进行二次销售呢？” 白玫将衣服打开，上面还有一些油污印子，很难洗干净的： “要是都像您这样，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中年阿姨使出来耍赖的功夫，她早就发现这家店都是年轻人在照顾生意，衣服也确实好看，但她就是想占点便宜，这条裙子是她出去吃席的时候弄脏的，她想到三天无理由退换，便抱着侥幸的态度过来了。 结果，她竟然忘记了无理由退换的前提条件。 来都来了，她也不想扫兴而过，硬赖着让人家给她重新换一条。 这一条裙子这么贵，要是油污洗不干净了岂不是白花了这个钱了。 宋枝看着这老阿姨跟个泼妇一样的行径，立刻进门，淡淡道： “我们的告示牌写在这里了，服饰有任何损坏，摘掉标签，影响二次销售都拒绝三天无理由退换，您应该看见了，为什么您还要过来闹呢？” 老阿姨眼睛一瞪，冲着宋枝就开喷：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消费者你知不知道，消费者是上帝，你信不信我让大家都来你这买衣服了？” “消费者确实是上帝，难道我们没有把各位顾客当上帝一样服务吗？但是我们都是人，衣服质量不好当然可以过来退换，前提条件放在那里了，您这样是要故意为难我们吗？” 宋枝淡淡道： “这家店并不是您说了算的，规矩放在这里，被您一个人打破，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衣服我们不退不换，但是如果您愿意，可以在我们这里买一份清洁液。” 当时叶经易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因着白玫和陆靳野都和宋枝认识，还给了一些效果很好的清洁液，就是为了这一日。 宋枝看着桌上摆着的菜，直接将油泼到一块废布上。 然后将其放在盆中，倒入清洁液。 不多时，起了泡沫，五分钟之后，宋枝加入洗衣液一搓，废布又变的干干净净了。 “您今天过来闹事，按照规矩是要被我们店拉黑的，但是想到事出有因，这瓶清洁液或许能解决您的麻烦。” 宋枝掩饰了效果后： “这清洁液还能洗白鞋。” 老阿姨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这么多人都看着，自己也不能再闹下去，否则人家报警了，一把年纪还进局子，那可就是真的晚节不保。 实在没必要，见好就收。 只能灰溜溜掏了钱，宋枝让陆靳野给她装了一袋带走。 本来老阿姨还想问，不是说是一瓶，怎么变成一袋。 想到也闭上了嘴，好不容易找了家不错的店，要是以后再也不接待她，就完了。 一场事故轻易被处理好，顾客们大多都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店家还是为那个闹事的老阿姨，还是为了自己。 “各位客人，方才影响到各位的购物体验了，今日在本店消费的，都送一袋清洁液，以表本店的心意。” 宋枝开口安抚顾客。 方才清洁液的效果大家都看见了，不要白不要。 大家的心里都是一样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白玫蹭过来，吐槽道： “刚才那个老阿姨，真的要把我吓死了，我还没处理过这种事情的，要是处理不好，岂不是砸了店子的口碑？” “你把店照顾得挺好的！” 宋枝夸奖道： “我还以为你们这会还在装修呢，没想到你们都装好了，堪比神速！” 白玫努努嘴，笑道： “还不抓了两个劳工，一个赛一个的干，都是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能不快吗？进货也是，第一次进货差点把我车给压垮了，底盘都快被压到地上了！” 这话当然是夸张了。 宋枝握了握白玫的手： “辛苦了！” 陆靳野的目光时不时就看过来，让宋枝愣是没办法忽略他。 “你也辛苦了！宝宝！” 最后一句昵称是在陆靳野耳边说的，宋枝就看着陆靳野的耳朵根慢慢变红，结结巴巴地给顾客算账转移注意力。 缓过来陆靳野才一本正经道： “在外面呢，你规矩些！” 穿着一身衬衫，黑裤，还有运动鞋，看着就跟大学生没什么差别。 给宋枝都看得心神一动了。 要不是现在不是时候，害。 看着前面忙不过来，宋枝偷偷亲了陆靳野一口： “好了，继续干活吧，这是爱的奖励，不用担心陆情姐，我刚才去看过了！” 说着宋枝就立刻闪身到其他顾客面前： “您好，miracle宋枝为您服务！” “你看我是穿着这件好，还是那件？” 顾客是个小姑娘，年岁不大，觉得两条裙子都很喜欢，只是个子不太高。 宋枝考虑了一下道： “黑色的这条裙子，腰线有些低，但是裙身很长，建议您还是选白色这件短裙，会显得你腿更长，腰更细。” “搭配这双中跟包头皮鞋，会更衬您的气质。” 这话确实是中肯，白玫看见纠结好久都选不出来的客人拿着白色连衣裙去付款，立刻朝着宋枝比了个大拇指： “不亏是你，高材生就是不一样，直击痛点啊！要是你在店里，营业额都能翻一倍呢！” 宋枝昂昂下巴，朝着白玫眨眨眼，得意洋洋像只小猫儿： “简简单单，拿下！” 第115章 纠缠这么多日子了 到了晚上九点的时候，客人就越发少了，大多都是来看看衣服的版型，倒是少有人买了。 因为事务所还有事情，所以白河就率先回去了，等到人差不多的时候，白玫道： “这边店铺要开始请人了，做统一培训才行，要不然我们各自都有事情，怕是赶不及！” 白玫匆匆丢下这句话，就十分抱歉： “我得先回了，这两日事务所接了两个调查的单子，你说这是什么事儿，不干的话都凑不到一起，干的话就一起都来了！” 宋枝很体谅，毕竟当时白玫本来就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请她过来帮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这几天总归会待在店里就是了，你不着急来，我肯定能应对的！” 宋枝也是头回干这事，也不知道能不能轻易上手。 “行，等我那边收拾整理一下，我再过来。” 白玫捏了一下宋枝的手，就先离开了。 宋枝在手上绘制了立牌海报，写了招聘人数，四位。 初中以上学历，口齿伶俐，五官端正，落落大方不怯场者。 年纪在十八岁到三十五岁这个间断，底薪十五元起。 这样的价格已经不算低，却也不算高，重要就是后面每个月的奖金提成。 “阿野，在这边做着感觉如何？” 忙了一天的宋师傅坐下来喝了口茶，笑眯眯地看着陆靳野。 他正在点账，计算每日的收入支出，等到月底再总和。 “之前没做过，感觉挺新颖的，就是我不太擅长和人沟通和交流，总是害怕自己说的哪些话不尽人意了！” 陆靳野毕竟是刚出村寨没多久，有时候也听不懂客人一些家乡话和俚语。 所以和人沟通起来话还是少。 “没关系，反正你站在这就是招牌了，恐怕许多大姑娘小媳妇都是奔着你桀骜不驯的气质来的！” 宋枝忍不住欣赏陆靳野，对着这样的一张脸都生气不起来。 大约有段时间没打理，他的狼尾稍微长了一些，不过并不影响他的气质，反而更有一种不把世事放在自己的眼里的感觉。 很难让人把他当服装店店员的身份联系起来。 相反，他似乎更适合采药人，蛊师这种神秘身份。 宋枝在心里想着，口中却不小心把这话说出来了。 陆靳野眉眼弯弯，透出一股绮丽绯色的眸光来，好像让人溺死在他的眼瞳中，嘴角勾起一抹笑，让宋枝看得一阵恍惚。 好一会他才又开口道： “在外面的世界玩蛊，村支书会生气的，而且不太好！” 宋枝把这话当揶揄，挑了挑眉： “说得也是，你吃饭了吗？” 陆靳野摇头： “白天白玫带了份饭来，我刚学会坐公交车，感觉每次坐上去头都有些晕晕的。” 说着小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睛就带出一股子可怜的劲来。 让人心里忍不住多对他生出来联系的感觉。 “等会咱们找家夜市吃好的，这么晚，估计陆情姐早休息了，可以准备一份给婶子！” 宋枝顺手给婶子打了个电话。 那边响了一会才接起来： “喂，是小宋还是小陆啊？” “婶子，是小宋。” 宋枝询问道： “您吃晚饭了吗？等会我和小陆去吃饭，给您带点回来好吗？” 婶子忙道：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饭了，等会洗一洗就睡觉了，难为你们想着我，不用了，年纪大了，吃不得这些，容易积食。” 宋枝想了想，只好道： “那您早点休息吧，等会我们自己回去就好，陆情姐那边还多麻烦您操心。” 婶子连连应是。 这主家真是少有的好说话，自己在这边的生活费用几乎全都包了，每日买菜买肉的费用，都能报销。 自己都长胖了好些，人都比之前有精气神了。 将心比心，她肯定是要好好照顾陆情的。 挂了电话，宋枝才开始理货： “叶老板后期拿货应该会直接送过来，到时候哪款编码好卖，就多出点货补上，我和白姐会时不时画一些新稿拿去给流水线再做！” 流水线是叶经易和她合伙开的小流水线，但单价不低，人家厂子才愿意继续做，而且那流水线还是叶经易的人脉。 目前倒不必再担心这些。 两人将店内设施都检查了一下，然后拉了电闸，把防爆玻璃门锁上，然后再把卷帘门放下来锁上。 里面这些橱窗都有各自的橱窗，拉得一丝里面的光线都透不出来。 现在治安还是不好说。 “走吧，去吃饭！” 宋枝主动牵起陆靳野的手，大约是不再继续干农活的原因，他的手变细致好多： “假期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陆靳野摇摇头，他只觉得和宋枝待在一起就很好： “我还要继续学习呢，等我阿姐腿好了，我看有没有机会去清河乡高中继续读书！” 清河乡高中，是原先的一个破旧厂房，因为清河乡实在是太穷了，幸好上面有政策扶持，才在最近几年变成了清河乡高中。 陆靳野想要追赶在宋枝身后的事情，一刻也不敢忘。 “好，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之前我高考的那些资料，我都没扔，都给你留着呢！放在李书记的办公室了！” 走到夜市一条街，两人相继坐下。 这么晚了，竟然还有老式麻辣烫在卖，宋枝点了一大盆，让店家提供了一些佐料，加了一大勺调制好的芝麻酱在自己的小碗里面： “城区的老式麻辣烫，味道很好，不过我有段时间没吃了，老板再来十串羊肉，十串土豆，一份蒜蓉烤茄子。” 差不多就这些，算是夜市里面响当当的菜品了。 “这是什么？” 陆靳野加起一个半球似的食物，有些好奇： “闻到了一点鱼肉的味道。” “炸制鱼肉制作成的半圆，煮的软烂了会很入味，你尝尝！” 宋枝给他夹了一些自己素日里爱吃的，看着他一道一道品尝，眼里的光一跳一跳的： “好吃吗？” 陆靳野人这么辣，但是他却不是很会吃辣的，这会吃得小嘴通红，额头都沁出了汗水： “难怪叫麻辣烫呢，就是麻辣的调味料，再加上在汤里煮好趁热吃，菜品都是准备得熟的，烫透了才开始吃，对吧？” 要不说陆靳野聪明呢，之前宋枝都从未细究过麻辣烫这个名字，作为国内的传统小吃，吃就完了。 “说的对，快尝尝羊肉串，等我以后挣了钱就带你去其他地方吃烤全羊！” 宋枝看着日渐瘦削，显露出薄薄肌肉的陆靳野，脱离了之间在清河乡身上带着的纯稚，他越发有成熟的魅力和韵味了。 一个看不见，就变化这么大了。 宋枝有些怔愣，时间过得真快啊！ 陆靳野吃着，感受到眼前人的目光，有些诧异： “怎么了？” 宋枝回了神，陆靳野的眼睛亮亮的，好像透过这一时看见了她初到清河乡的那天。 她隔着人群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石台上，嘴里吊着狗尾巴草，不住地朝着村口张望的青年人。 似梦境一般，匆匆一瞥，谁知道纠缠了这许多日子。 第116章 想要获得改变的宝妈 次日一早，宋枝和陆靳野七点不到就开张了。 将昨日的招聘信息搬出去，之后坐下来将休息区整理好，昨天临走前已经补完货了。 宋枝饶有兴趣地开始设计新的夏季衣裙。 类似于背带裤，背带裙，还有一些布料轻便，裙摆非常有设计感的。 陆靳野在旁边背诵英语单词，发音时不时被宋枝纠正过来，陆靳野总是找不到要领记住，只能靠死记硬背，可没过一会就忘记了。 “不可以用谐音来记得，这样拼读不出来，这是元音和辅音，你把这个背下来之后，我再帮你把其他的音标标注出来！” 宋枝将其做了实例： “用词根词缀的方式记忆会更好些。” 陆靳野仔细看，不一会就明白了。 早上七点，也没什么人，只有上班族每天路过时朝着店内看一眼，觉得这家店的装修真是与众不同，所以价格微微贵一些也无不可。 有行人会发现这一家新开的店，偶尔会驻足扫一眼店内的衣服款式，心中有些讶异，想着什么时候带着自己的家里人过来看看，选两件就好了。 更多的时候，是有人在看招聘信息，大多都是读一两年书就没读了，更遑论初中毕业。 宋枝也很无奈，这毕竟是硬性条件，要是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归纳整理进的货，偶尔促销时用的海报，往后事情更多，只能下放到店员身上了。 陆靳野认认真真记背单词，宋枝则是把整个店的地板都擦干净，不干净的地方再擦一下。 时不时想一下考试的重点，放在心里背一下。 这种日子倒还不错，还挺悠闲的，但这只是起点，往后那么多时间，她要一步步前进。 正想着，一位皮肤略有些松弛，脸色略微有些不好的宝妈进来了。 左右手各牵着两个孩子，看得宋枝脑袋中警铃大作。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可以随意看看！” 宋枝变戏法似的拿出两颗牛奶糖出来： “您家小孩对牛奶糖不过敏吧？” 宝妈身边两个小孩实在太粘人，吵着闹着要吃，宝妈连忙道： “不过敏，给他们吧！” 宋枝让陆靳野把两个小孩带到休息区坐着： “小孩有人帮您看着，您需要什么可以自己逛逛，有需要可以招呼我一声！” 她从柜台下面翻出两本连环画递给陆靳野，让他安抚好小孩的情绪： “看起来这位妈妈也是难得来逛一次，你把小孩看好，让宝妈有时间挑衣服！” 虽然陆靳野长相带着野性不驯，但小孩大多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不过板着脸总归会让小孩感到害怕。 小孩们也不敢闹腾，只乖乖自己看着书。 宝妈看小孩子们乖乖的，时不时在看衣服的同时看一眼小孩，朝着宋枝和陆靳野投去感激的神情。 天知道她的耳根子有多久都没消停下来了，这家店是真的不错。 宝妈眼神艳羡地看裙子，这么漂亮的裙子，自从她身材发生变化之后，就再也穿不上了！ 宋枝随意将头发挽起扎了个小团，她已经开始准备帮顾客做妆造了！ 幸好她加入话剧社，额外还学会了许多技能，想着或许有机会能运用在服装店内，她跟着陶晶晶学了又学。 还将关于化妆的书籍全都翻了个遍。 她购买了比较好的全套化妆品，包括刷子等，全都是量大质量又好的。 “您只管选衣服，如果您预算够的话，剩下的妆造我可以为您承担！” 宋枝温和笑道。 宝妈眼中闪过欣喜，她并不缺钱，否则也不会生二胎，但难就难在，她和大多数人一样，生了孩子之后，身体的变化太大了，就算花钱去医院也并没有得到很大的改善。 用的护肤品也没什么显着效果。 她更加自卑了。 “好！我就选这套米色的裙子！” 宝妈选择的是一款蕾丝边的衣服，裙子全身都是蕾丝编织的，和里面内搭缝在一起，很漂亮，但是也很考验身材，走起路来，会呈现出一种清纯的模样。 大多都是二十岁左右女孩子会选择的款式，就算这样，也很难穿出来会显得特别漂亮。 “这件裙子很适合您！” 宋枝对这条裙子讲解道： “这条裙子腰线在腹部以上，您产后造成的小肚子刚好可以被遮住，另外内衬上面一层比较轻薄，下面是两层，具有一定支撑力。” 宝妈试穿之后，对这件裙子更喜欢了，只是那张脸，蜡黄给她的年纪又增加了十岁。 “如果您要穿着这件裙子离开的话，我可以为您做妆造！” 宋枝让她坐在镜子面前，抬抬她的脸，和宝妈对视，眼神坚定有力： “如果您相信我的话，我可以为您一试。” 宝妈连连点头，在她的允许下，宋枝才掏出了化妆品和护肤品。 现在市面上的护肤品大多都是千篇一律的，她买的这套是从国外进口，不得不承认，国外因为女性地位的提高，所以化妆品研究的功效会比国内好些。 先擦了保湿乳，然后上了一层防晒，现在防晒的指数也不高，不过应对日常也是勉强够用了，等面颊上稍微成膜了，才开始下一步。 “您脸色不好，可能是气血不足，要多滋补，如果不缺钱的话可以购买一些药材，除此之外，要想皮肤变白，就得出门打伞或者涂防晒霜。” 宋枝边说话边说出要点来： “否则脸会被紫外线伤害，屏障也会受到损伤，脸就会反黑变黄。” 她一边说着，手里的动作不停，上一层粉底，就定个妆，调了遮瑕颜色遮盖住斑点和黑眼圈后又定了妆，之后才开始画眉毛，根据三庭五眼设计好眉型。 这个妆容并不浓厚，只是为了掩盖脸部上的一些缺点，凸显出优点来才行。 睫毛因为一些情况，宋枝是用睫毛膏黏成一簇一簇，再用消过毒的剪子一簇一簇剪下来，再用一点点胶沾上，在原生睫毛下面定型，才松开镊子。 再用夹睫毛的小夹子夹翘。 幸好宋枝这一步骤练习过许多次，否则这位顾客眼睛太敏感了，她刚松夹子就开始眨眼，要是慢一秒都得揪下点睫毛来。 最后就是上了浅色的眼妆，再用眉膏带出眼线，鼻峰稍微提了一下，上了高光。 唇部使用的是颜色比较淡粉雾色，再用一点点提亮的唇部啫喱，这还是陶晶晶买得多了，送的她一支。 整个妆面干净，很清透水润。 宋枝拿梳子给她前面刘海稍微修剪了一下，然后从刘海后面分出几股头发一只往后编，最用一根小皮筋扎起来。 脑后的头发随意打散着，然后用小饰品在辫身装饰了。 小白花和衣饰相得益彰。 瞬间就减龄十岁了。 宝妈怔愣地看着镜子前的自己，似乎有瞬间的不敢置信： “我年轻的时候就是长这样的……” 她有些哽咽，不住地念叨，不住地转头观察自己的脸，几乎快要哭出来，又怕毁了这妆。 “希望您自信起来，好好做保养，总归会好起来的。” 宋枝松口气，微笑着安慰道。 第117章 服装店终于步入正轨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宝妈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这张脸，可想而知，她现在有多高兴： “我下次来还可以找你吗？” 宋枝起身将化妆器具消毒后道： “我叫宋枝，是这家店的店长，如果我在的话，您当然可以找我，您可以提前和我预约，让副店长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 小孩们都玩睡着了，陆靳野这才松了口气休息，瞧见那边宝妈已经开始付费了，这才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这小孩可真不容易带啊！ 宋枝温和道： “裙子这条是二十五元，加上妆容两元，一共收您二十七元。” 这价格可不算便宜了，相当于一个多月的工人费用了。 但是宝妈没有丝毫犹豫，就掏了： “值得，很值！” 看着利落给钱的宝妈，宋枝给她附送了一双丝袜： “您要是喜欢，欢迎您下次光临！” 随后将裙子上的吊牌剪下来： “裙子内衬里面有防伪标志，这条裙子机洗需要单独用洗衣袋！” 虽然，蕾丝是机织，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也是衣物里比较脆弱的一类了。 “您慢走！” 小孩被叫醒之后也不闹腾，他们发现妈妈变漂亮了，还想用脏脏的小手去碰宝妈的裙子，宝妈硬忍着脾气，好好讲道理。 最后俩小孩都不敢再动手动脚，宝妈让他们俩走在前面，然后回家。 陆靳野是全程看见宋枝化妆的，但是她不了解，为什么宋枝能够将一张满是瑕疵的脸变成如今这样的。 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学过画画的人学过人体，自然知道脸上肌肉组织和解构，改造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九点往后的客人就变得越发多了，宋枝眼光独到，陆靳野帮着一些女客试男款的衣物，最后呈现的效果都非常不错。 有些女客不像试衣服，都是由宋枝代劳。 只能说，有这也得天独厚的脸和身材，再丑的衣服穿在宋枝身上都是能看的，当然，店里面也没有夸张到这种程度的服饰。 “您的颈部比较短，但是肩部比较窄，这件无袖的红格荷叶边的上衣可能会更适合你，下面可以配一条简单的牛仔裤！” 宋枝看着镜子里的女客： “脖子上的项链太喧宾夺主，凸显您的短处，将项链取下，只戴耳钉会更合适！” 鞋子就是简单的白板运动鞋。 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但这一套确实让女客眼前一亮，确实好看。 她本来就比较瘦，所以没有胳膊粗的问题，就连脖子在视觉上也显得长了些。 “就这一套吧！” 这会白玫过来，看见店里这么多人，忙着去前台收银了。 还好自己的来了，否则这么大的店，这么多人，那真是忙都忙不过来！ 其他卖衣服的店和miracle对比起来，都显得过分萧条了。 “对，就是这家店，装修也好，衣服都特别好看！” 有小姑娘兴冲冲地带着几个好朋友过来： “上次你们老是问得裙子，就是在这家店买的，而且很多衣服都不会撞，非常白搭，质量也好！就是有的料子只能手洗或者干洗，除此之外就是有些贵！” 另一个小姑娘眼神定定地看着店内： “贵又不是店家的问题，是我们的问题，要是有钱就不贵了，店家定那个价，也是有她的道理，要是能在其他店找到平替，价格就不会这么高了！” 几人进来时，宋枝正在招呼别的客人，让她们先去休息区坐一下。 陆靳野给她们一人倒了杯茶。 宋枝眼睛毒辣，快准狠，挑衣服犹豫不决的都会被她果决的分析立马决定好要哪件，无一例外，都是很合适的。 化妆区的镜子前面，也有小姑娘在补妆。 “导购，这个化妆区是用来干什么的？” 有好奇的小姑娘瞧着，似乎觉得这个地方是功能区。 “为了给客人提供自信的，妆容设计二到五元一次，当然，店内客人比较多的时候需要等很久，所以一般只有预约，或者人少时候才会做。” 宋枝立马为一个女客搭配出见家长的衣服： “圆领衬衫，面料是白色棉纺的，比较凉爽，不透，有配套的米白色领结，看起来很乖，下面配白色半身长裙带米白色小花的，面料是棉的，比较简约，随便穿双板鞋或者白色的小皮鞋都可以的，干净大方就行了。” 宋枝拿了个米白小包，配她这一身刚刚好： “不要被对象家看轻就行！” 原先女孩身上都是撞色，看着微微有些杂乱，统一了颜色后才变好了些。 宋枝露出个鼓励的笑： “很好看。” 其他客人瞧着，也确实非常得体，心里止不住地夸赞这位导购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纷纷围着宋枝让她给自己选的衣服看看。 白玫看着半天的成交额，几乎都要比之前一天成交的都更多了。 “真不愧是宋枝啊！” 白玫忍不住道。 陆靳野虽然说话少，但小姑娘吃他的颜，加上他的审美也还可以，一些颜色鲜艳的都能被他搭配得很好，当然不是所有人都适用而已。 更多都是在男款衣服上成交地更多。 “有没有秋冬季节搭配的？” 先前有小姑娘一直在看，却没看见合适的，一时有些失望，所以忙向宋枝询问。 “有，这件怎么样？” 宋枝拿出一件紫色的针织衫： “这件灰紫色的，你皮肤不错，脸圆圆的，灰紫色的针织衫会让你变得有气质，也能掩盖你的溜肩，看起来更温柔。” 她又找了一件半身裙和牛仔裤，与那些浅色和蓝色的牛仔裤不同的是，这条牛仔裤是黑色的，穿在腿上显得腿是又长又细。 “如何呢？下面配一双运动鞋就好了。” 宋枝老实道： “但是我店里的运动鞋卖完了，你去别的鞋店随便买一双就可以了！” 店内人特别的多，分明不是在人流量很大的街道，但是因为店本身的实力，自己就带来了更多的人流量。 客人变多，收入直线上涨。 原本宋枝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顾客的钱包的，但有时候确实缺货没法补，只能这样先让顾客去别的店买了。 有的客人会听从意见，有的客人就会强制要求这家店，等有货的时候预留。 在这家店买过商品的客人，几乎很少有退换货的情况，偶尔有也是因为尺码不合适，需要更换。 店内所有人都脾气温和，不会跟在客人身边，让她们感到紧张。 店员都很忙，补货，写发票。 如果不是客人开口，是不会跟在客人身边的。 不过来店里的客人很多都习惯了，即使导购跟在身边，也不会出言打断，偶尔开口也是询问是否需要茶水。 消费多的熟客还有果汁和牛奶进行选择，购买时还会附赠一些小零食和其他的赠品，因此这家店在开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客人都是只增不减的。 如此大概经营了半个月，店铺才算是走上了正轨。 光补货都补了两次了。 宋枝看着利润拔高，心里自然是欢喜得很！ 第118章 流浪小姑娘要应聘店员 忙了一天，到了晚上十点都还有客人。 宋枝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直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宋枝才缓过神来躺在沙发上。 站了一天，最后接待客人都是白玫去的。 本来白玫还打算早点走去整理资料，结果显而易见，根本就没这个机会。 “服装店的生意太好了，我看你这几天就能赶上我那一个月的流水了！” 白玫有些羡慕，自己也是没有经商天赋，要不是乘了宋枝的这股东风，怕也是没有这么多收入。 计算器每天算的利润都在上涨，只不过是五天的时间，就回了本，后面的时间都在赚。 “这是省城啊，当然挣钱，一个月一万我都嫌少！” 宋枝开玩笑道。 一个月一万，都还不如自己往广省那边跑腿挣得多。 白玫先走了，她寻思着要不这事务所也别干了，一心一意跟宋枝合伙做生意就好，只是自己打拼多年，事务所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她也不甘心。 况且事务所的工作清闲，她倒是也不必每日勤勉，本来她就是图的一个放松安逸。 宋枝跟白玫招招手，让她先走了。 自己则是跟陆靳野仍旧待在那，勤勤恳恳地做清洁打扫。 老天，挣这么多钱也不顶事，她都要累死了。 瞧着宋枝懒懒不想动弹的样子，陆靳野心疼坏了，给他倒水，又给她把吃的拿出来： “你别动了，我来弄就好了，累狠了吧？” 陆靳野不愧是二十四孝好男友，白天站了这么久的时间，剩下的体能还能干完清洁的任务，坐起来也是行云流水，让人瞧着都是赏心悦目。 “有……” “有人吗？” 一个小姑娘有些畏畏缩缩地站在外面，瞧着十五六岁的样子，看着都让人觉得怪可怜的。 宋枝以为是来买衣服的顾客，忙道： “我们店已经关门了，要是买东西还请另寻他处吧！” 她喉咙都开始不舒服了，这要是再来人，明个儿她还能继续卖衣服么？ 也不知道为啥，今天一整天，只有几个中年妇女，几乎都超过了岁数，来这问导购能不能干。 说实话，倒不是宋枝歧视，这个年纪吸收知识的能力很弱，宋枝还想好好培养出导购，给自己增加销量呢！ 要不然她也不会给这么高的底价，还要加奖金。 “老板……” 小姑娘鼓起勇气站到宋枝面前，眼神坚毅，慢慢大胆起来： “老板，你们这招聘导购，还要人吗？” 这家店有很多人，白天的时候她一直躲在这家店附近，生意好得让里面店员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所以是肯定能发得出来工资的。 她已经饿了两天了，再不努力找工作，恐怕就要饿死在外面了。 宋枝眼中没有任何不尊重的色彩，叹了口气： “你年纪有十八岁吗？上过初中吗？我这里不要十八岁以下的！” 她都不清楚招童工是个什么处罚了，反正她不愿意犯，本来也是立志要做良好市民的！ 思来想去，宋枝看着那小女孩不说话，只站在那里，脸蛋脏兮兮，手指不停绞着衣角，非常可怜的样子，就根本狠不下心来将其赶走。 “我……” 小姑娘鼓起勇气道： “我成年了，今年一月份刚满十八岁，我上过初中的！” 小女孩将自己的证件掏出来，上面是她的名字和毕业证书。 按照年纪算，确实已经十八岁了，而且，初中毕业。 “我们这家店是卖衣服的，必须要会说话，至少需要口齿清晰，落落大方不露怯，你明白吗？” 宋枝思来想去： “这样吧，你做个自我介绍，我听听看。” 有能力最好，没能力短期内又招不到合适的人，也只能将就用着。 “老板，我叫张玥，江县荷花村人，今年十八岁，上过初中。” 张玥做完自我介绍，就闭上了嘴巴。 这也太简短了，宋枝根本除了这些也了解不到其他的东西了。 “这样吧，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要清楚我们储物间的货物，我会给你一批在店外摆摊卖，三天内卖完，你就合格，转进店内工作。” 宋枝想了法子，她说的这个根本就不算难： “要是卖不出去，就只能给你结这三天的钱和卖衣服的奖金让你走了。” 张玥知道很难招聘得上，但是没想到老板给了机会，当下便感激道： “谢谢店长，谢谢店长！” 宋枝看着她脏兮兮的样子，给了她五块钱： “开个钟点房洗干净，这套员工制服给你，明天七点钟，我要在这看见你！” 钟点房和住一晚都用不了多少钱，剩下的钱还能吃几顿饱饭。 “阿野，走了！” 宋枝喊了陆靳野一声，长得俊朗帅气的人从店里走出来，他已经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张玥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根本就不敢看忙低下头： “是，老板，那我就先走了！” 宋枝点点头，照例和陆靳野锁好店门离开了。 “你给她钱，就不怕她带着钱跑了吗？” 陆靳野好奇，但并不放在心上。 “日行一善嘛，无所谓咯！” 两人今天不想再外面晃，很快就回到租屋内，婶子早早睡下了，小炉上还给温了汤。 “还要再招几个人才行，这一直找不到人，太辛苦了，而且很快补的货要卖完了，得上点新货才行！” 宋枝边喝边道： “要是还没招到人的话，就让白玫去趟广省，她眼光好，又独到。” 陆靳野也觉得，每日宋枝要招呼许多客人，而且大多数客人都指名只让宋枝来。 宁愿等着，也不要别人。 太辛苦了些。 “快吃吧，吃完早点休息。” 陆靳野亲了一下宋枝，让她心里觉着舒服了些。 Miracle门口。 宋枝和陆靳野早上照常来店里，张玥就在门口等着了。 大概是吃饱了也休息好了，精神气儿是足够的。 宋枝打开店门让她理货，然后又交给她几本书先看，自己则是和陆靳野将简易一字架搬到门口，上面挂了几件秋冬的大衣和针织衫，还有一些裤子。 一半一半。 都是比较受欢迎的款式，只是因为断码了。 难度就在断码上面，否则那就太放水了。 “这些衣服，三天内卖完，就算你过关了！” 宋枝数了数，加起来不过二十件，根本就不难，否则她卖不出去衣服，难道还要在店里浑水摸鱼混底薪吗？ 张玥有些紧张，咬咬唇： “您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等到街上人开始多的时候，张玥跟门神似的站着，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大约是这家店太过出名了，之前又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行人路过目光时不时就放在她身上。 一个小时了，张玥还是张口没喊出吆喝的话。 本来只需要一张断码降价标识，就可以引来大批人围观，但宋枝就是要锻炼她与人沟通的能力。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张玥鼓起勇气，大声喊到： “Miracle断码，实惠出售，欢迎大家前来购买！” 第119章 勇气激发的张玥 店铺外头街道上的人确实是不少，也确实有人在关注着摆摊的张玥。 但更多都是进入店内去，除了一些好奇的，几乎很少有客人会停留在小摊上。 与店内衣服不同的是，小摊上的衣服因为断码会便宜一些。 张玥的勇气似乎起来了，她会主动对这些衣服有兴趣的客人进行询问和引导。 比如“您想试试这些衣服吗？”或者“试试吧，这些衣服断码，并不是瑕疵品，或许您就是它等待着主人呢？” 张玥并不会因为自己的一次失败，就完全气馁，她的锲而不舍是因为自己完全没有的退路可言，所以才会孤注一掷，达成宋枝的要求，拿下这个职位。 “这件衣裳，会适合我吗？” 有个小姑娘有些犹豫，她身材比较瘦削，正好适合这些断码的一些小号衣服。 这位顾客平日里的风格就是比较简单的那种，面对这件粉色碎花的裙子，略微有些手足无措。 张玥凭着自己的直觉认为这位顾客穿上这件衣裳会有出色的表现，于是不留余力地推荐： “这条裙子身材略微丰满的人并不是很适合，需要瘦削一些的穿上才会凸显气质，你要不要试试，若是不合适，也不妨碍您什么事情！” 张玥只要能把客人劝进去试穿，她就觉得自己成功了一多半。 再者，她只是书读得少，见识少，又不是审美有问题。 这条裙自己是长裙子，方领，袖子是比较轻便的布料，袖子口类似于那种灯笼袖，是比较宽松的松紧带控制。 肩膀的一点挺阔的小设计，视觉上会给到一种窄肩的效果，看起来也是非常秀气，气质会非常突出。 顾客看中这条裙子，也正是因为裙子看起来非常漂亮，她是喜欢，却也不知道适不适合自己。 于是小姑娘尝试开口： “要不，我拿去试试？” 张玥明白了，立刻道： “您去里面试试就知道了，若是您觉得合适，付款的时候提一下我的名字就好了！” 好不容易卖出去一件衣裳的，业绩自然是要算在自己头上的。 宋枝在几位顾客之间周旋，时不时还能腾出一些时间来去观察在店门口的张玥。 卖出一件时，张玥那还没人。 卖出两件时，只有几个路人在观察张玥的摊位。 卖出去五件时，已经有人上前问话了。 当宋枝让的人将顾客要的几件衣服一起打包的时候，张玥的客人开始进店试穿： “您好，我想试一下这件衣裳……” 白玫立刻就将人引到试衣间的面前： “您好，这边请，里面挂钩，衣架，置物架都有。” 瞧着人进去拉上了帘子，这才稍微远一些，顺便接待客人。 “门口那个小丫头，是怎么回事？” 白玫在拿商品的经过宋枝，顺带问了一句： “新招聘吗？” 言外之意就是这小丫头是不是年纪太小，真的能给店内带来业绩吗？ 宋枝有些无奈： “这几日来招聘的，很少有年轻人，而且，有的甚至连初中学历都没有，我倒是能让她们学，但是我也是要招那种一进店来就能引导顾客！” 否则，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产生价值呢！ 白玫觉得也是，培养投入时间太长了，所以还不如思考一下先如何缓解目前的压力。 两人每天上班都跟打仗似的，白玫也觉得自己要忙不过来了！ 张玥那边的情况能看出，方才有些不确定的路人，都开始纷纷上前询问。 她也没有再扭捏害羞，不敢与人对话，反而，她为了得到这份工作，确实下了不少的功夫。 甚至能够与顾客对视，让顾客觉得她值得信任。 宋枝发现张玥变得越发游刃有余，倒是没再多关注，心里却在思考，这丫头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聪明，识时务，否则恐怕早就饿死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第一天张玥的衣服就卖出一半了，于是苏吟先把这一天的提成给了张玥，足足有五块钱。 张玥昨天那五块就没花完，今天又有五块，只是她没位置住，只能掐着点开钟点房。 本来想去公园睡地，但是奈何公园根本没有合适的位置，她也打不过更多的流浪汉。 再说了，如果休息不好耽误了上班，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店里还有个杂物间，也有卫生间。” 宋枝开始拿清洁工具，和陆靳野一起整理店铺，白天的客人鱼龙混杂，要是不收拾就没办法让店面一直保持干净了。 “桌上有餐馆送来的盒饭，你拿一份去吃吧！” 宋枝提醒了一下张玥，这才让她带着东西离开 张玥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她对宋枝鞠了一躬： “谢谢你，老板！” 然后才转身离开。 她走了老远，还在回头张望，那家英文名字的服装店，张玥曾经问过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老板告诉她，是“奇迹”的意思。 从此张玥就记住了。 原本她应该烂在泥里的，但是她逃了出来，又遇见了好心人老板，给她钱去洗干净，原本她是没有资格来这家店工作的。 是因为老板给她了一个机会。 张玥觉得，遇见老板也是她这短短人生中的奇迹。 她花了点时间去公园，她开钟点房，只是为了让自己睡个觉就可以了。 多一点钱她也不想花。 张玥打开盒饭，里面是一荤两素，土豆辣椒烧茄子，炒花菜，还有一份切好的卤肉，淋上了料汁。 非常豪华，是她来到省城吃过最好的一顿饭。 之前她还在垃圾桶里捡过吃食，吃过餐馆桌上别人的剩菜，还有人家没吃完放路边的面条，这些在别人眼里被当做垃圾的东西，在她眼里都是生存。 冬天的时候还好，不会坏掉，但是夏天的时候，就会馊，甚至她还被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过。 张玥愣愣地看着还依旧冒着热气的饭，莫名的委屈涌上来，滴进餐盒里，她也才十八岁啊。 却有着数不清的苦难加诸于她身上。 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饭和菜，混着泪水吞吃入腹。 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好像在云端一样的不切实际和幸福。 就着泪水，张玥把这盒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那个女孩也是可怜，还好我白天又面试了一个小姑娘，之前就做过卖衣服的活，交流沟通都没问题，我问了她几个问题，她也很聪明。” 宋枝叹了口气： “就是她有点喜欢缠人，自己的想法很多，我让她学着精简，直切要害，顾客不喜欢过分磨人的导购，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陆靳野看着宋枝每日愁苦的样子，补充道： “我也找了个，不过男导购没有问题吧？” 宋枝照例锁上门： “长得板正吗？不要丑的，要是长得不行就只能拒绝了，不然顾客可能都不会喜欢。” 倒也不是她外貌协会，你弄高端产品，导购和销售长得差劲还怎么做生意？ “还可以的！” 陆靳野顺手帮她揉了揉腰： “你明日面试一下就行！如果合适你也可以轻松一点，看你每天都没时间坐下来，我都有些心疼。” 第120章 回清河乡购置药材 这两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 宋枝和陆靳野直接跟白玫告了假，正好这几日面试了几个导购，看起来都挺聪明的。 和他们交谈的时候，他们也很快都能理解。 而且就这几天，他们已经了解自己的老板的性格了。 说一不二，眼里容不得沙子，但是人长得非常优越，还有老板的男友，两人容貌出色，十分登对。 大家知道老板也大方，只要兢兢业业地做事，不辜负老板的期待，就一点儿事没有。 再加上，宋枝一直很担心自己两位老师的身体，准备和陆靳野休息几天去清河乡一趟，顺便购买一些药材。 “购买药材不用花钱，我帮你找了摘下来就好了！” 陆靳野拍拍胸脯，还有些不甚理解，甚至都还不明白为什么不要钱的东西还要花钱去买。 “糟糕的家伙，你真的很糟糕！” 宋枝点点陆靳野的脑袋：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清河乡地理环境比较优越，本来就是靠中药材经济上面才有些起色，你这要是白拿药材，岂不是影响清河乡创收。” 而且给你一个人开了先例，这清河乡那么大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亲戚，若是全都来要，那还发展什么药材行业。 陆靳野似懂非懂，但是他觉得宋枝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对的，开口道： “没关系，我们也买，少给点钱就好了！” 这个思维倒是正常了，宋枝也摸了摸陆靳野的脑袋： “对嘛，走吧，该进站了，我还带了些吃的，是婶子怕我们路上饿了给的！” 是一些卤味，分为辣的和不辣的。 宋枝路上啃一下，也可以打发时间。 两人坐了一路，大概四个小时才到南县，打发时间的卤味就吃完了，还各吃了一盒饭。 到了南县，两人照例是买了一些礼物坐上去清河乡的车。 道路建设更好了，之前都是坑坑洼洼不平坦的道路，现在是重新修整过的，大车小车都开得更平稳了。 除此之外，道路两边，在进入低速公路的时候，两边都还能看见不少重新垒砌起来的房子。 百姓们的生活在进步，经济也在这种环境下高速发展着。 宋枝知道，这些地方未来还会发展得更快，更迅猛，但是上一辈子的时候她年纪轻轻就死掉了，还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看见科技发展的现代化社会。 “在想什么呢？” 陆靳野让宋枝靠在他的肩膀上会更舒服一些，干燥温热的唇磨磨蹭蹭贴上身边人的面颊。 再被宋枝软软的视线一瞪，心里好像就有万千烟花爆炸开来一般。 “还有多久到啊，我都有些困了，好饿！” 宋枝有点想吃路边摊了，但清河乡可没有什么路边摊，只能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回清河乡蹭顿饭。 两人正好趁此机会，回陆靳野那小宅子住一晚。 毕竟长途旅行，折腾得人身心俱疲！ 宋枝揉捏着陆靳野的手睡着了，车子偶尔地颠簸，再加上风从窗户细缝中出来，倒是让宋枝忽略了车里的气味。 其实陆靳野身上的味道更好闻，苦艾的气味似乎焊在他身上了一般，即使他现在甚少炮制中药种植花草，这股幽微的苦艾味道也依旧未曾消散。 宋枝脑子里胡乱想着，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身边人轻手轻脚将她弄醒： “枝枝，我们下车了！” 宋枝脑袋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顺从地听着陆靳野的指令被他背起来。 脑袋伏在陆靳野的肩膀上，给予她支撑。 宽阔的肩背，稳健的步伐，都让她的困意更加明显。 本来陆靳野打算直接回家的，但是一想到宋枝还没吃饭，手里也提着礼品的，刚好进村后不远处就是公社。 决定还是将宋枝弄醒，虽然心疼，但是想必宋枝也是不想错过和李书记他们说话的机会。 陆靳野把宋枝放到地面上，让她醒醒神： “到了，枝枝，这是公社！” 宋枝揉眼的动作过后，就有些意识回笼了： “到了吗？” 她抬头一看，党员群众服务中心。 嗯，是公社没错了！ “我听说公社要改革掉，就改成这样子！” 陆靳野随意道： “没想到还真改了，不过也没关系，清河乡公社两个字也还没改掉呢！” 宋枝回过神来，帮着陆靳野也提起了礼物： “走吧，我们进去，刚才把你累坏了吧？” 陆靳野小声道： “你不重，一点儿也不重！” 说着陆靳野牵起宋枝的手就往里面走过去。 李书记和何大队长正在讨论田地改革的事情，还有药田怎么继续发展。 肥力总归会有下降的时候。 种植的药田则是会更伤害土壤，而且有的药材终止条件很苛刻，甚至只能找到野生的，人工种植也很少有成功的。 还是要想想解决办法，清河乡本来也是人杰地灵的一块土地。 “李书记，何大队长，我们又回来啦！” 两人衣着得体也干净，都是量体裁衣，面料也好，看着更板正了。 何大队长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宋枝的声音吸引了，抬头第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第二眼就站起身来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 两人都是一心放在这清河乡，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呢，老实说，何大队长都还以为宋枝上学没回来。 陆靳野在照顾陆情呢！ 突然双双回清河乡，自然是带着惊异的神情。 “我们回来，是想在村里购买点药材！” 陆靳野老实巴交地说道。 李书记给两人倒茶： “要药材的话给我们打电话说一声就好了，怎么你们俩还回来了，这不是耽误你们的时间吗？” 宋枝却认真道： “回来买药材是一回事，再者也许久没回来了，正好看看两位长辈！” 李书记和何大队长对宋枝助益颇多，就跟她的家乡没有什么区别，偶尔也要抽空回来看看才是。 “你这话说的，我们哪还能要你们的钱，都是从村里出去的，说出去不得贻笑大方吗？” 李书记摆摆手、 但宋枝却解释了一番，将方才给陆靳野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李书记和何大队长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老怀甚慰，这丫头真是懂事又贴心，还知道这么多事，人又拧巴，还真只能顺着这丫头来。 “行，那给你们打八折好不好？” 李书记试探道。 宋枝笑着应下了，这个折扣正合适，双方都不吃亏： “行，是这样的，我上京城读书之后，有两位老师也是在一直帮助我，他们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我也是想着配些药材或是煎服又或者是配着做药膳，或许能有机会让他们身体情况好转起来。” 宋枝将遇到两位老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何大队长有些唏嘘： “人家对你就跟自己家的晚辈没差，确实是要好好回报人家！” 李书记也很赞同： “这样吧，你打电话问问人家家里人，你老师的身体情况如何，知道了病症才能对症下药，补养身体！” “不过我说，要是情况实在严重的话，还是要早点带过来，给村里的老巫瞧瞧，万一说不准就瞧好了呢！” 何大队长心知，师恩几乎等同于父母之恩了。 第121章 亲你一晚上 “虽然老师助我良多，却也不清楚他们身体是否经得起这样的颠簸！” 宋枝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全面： “总归清河乡无论是种植药材，还是炮制药材，都不算差吧？养养身体，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李书记觉得也是： “也行，但是今晚有些晚了，明天休息好了再出发，你们俩可想好落脚地了，实在不行就住你原先住过的知青所！” 知青所现在也空得差不多了，这几年陆续有通过考试回城的，还有自己家里接回去的。 现在这里政策松了一些，不似之前集体利益时管得那么严了，有一些女知青和男知青就在清河乡找了归宿，彻彻底底成了清河乡的一员。 无论哪些选择，只要是自己愿意，都是好选择。 宋枝和陆靳野对视一眼： “今天就落脚在陆靳野之前的旧房子里，很久没去过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住人！” 何大队长想了想，接话道： “我记得走之前，小陆把自己的宅子好好收拾过了，应该是可以住人的，没事儿的！” “对，我把床铺上的用具都收起来了，平日里也央求了邻居家婶子日常帮着把棉被棉絮什么的拿出来晒晒！” 陆靳野比起之前的冷淡和桀骜不驯，现在看起来好像又多了一些人情味，何大队长对他情感上的变化确实是有目共睹。 一方面他挺感慨，宋枝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为什么会选择陆靳野。 一方面也是高兴，宋枝为村里优秀的儿郎陆靳野带来更多改变了。 说了会话，李书记又问了宋枝近况，得知两人开了一家面积不小的服装店，又是一阵唏嘘。 宋枝夸赞陆靳野： “您们都不知道，小陆还是很适应店里的事情呢，一开始我还觉得他可能做不好，现在想起，他不仅能做得好，还能做得相当出色，而且也没有落下学校里的功课，总之都完成得很好！” 陆靳野在一旁，假装很严肃地听，但实则听得耳朵根子都红了，却还要摆出一副正经样子。 瞧着天色不早了，宋枝才带着陆靳野退场，又是一番礼物推拒赛，但宋枝说一不二，还是两位长辈被迫接受。 伴着月光，宋枝都有些认不清楚路，原本牵着陆靳野手，被他反过来牵住十指相扣： “我带你走！” 陆靳野一眼就能看出宋枝的无措，然后解决问题。 两人静静地走了一会，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宋枝被安静的氛围将思绪扰得乱七八糟。 一会想着等会陆靳野会说什么，一会又想着会不会遇见什么的小东西。 陆靳野仿佛看穿了宋枝： “家里很干净，而且我把细辛留在家里了，它会自己觅食，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的小虫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宋枝都愣住了，继而轻轻打了一下陆靳野： “好啊，你竟敢揣摩我的心思！” 正玩笑间，陆靳野突然问道： “我真的有像你话语中说的这么好吗？” “上进，知进退，能力强！” 陆靳野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出口，自己夸自己的感觉，实在有些让人羞。 宋枝观察着陆靳野，觉得他在自己的目光下，原本还镇定的眼神也染上了慌乱。 “啊？” 陆靳野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难道我脸上被弄脏了吗？” 老实说，宋枝觉得陆靳野已经非常不错了，会自己做家务，还会洗衣服，做饭，除此之外，还能给情绪价值。 而且学习能力强。 宋枝发觉陆靳野对于自己的这些方面都急需一些肯定，所以他也从来不会在这些地方开玩笑。 只要陆靳野说，她就绝对会很认真地回答： “没错，在我心里，你是非常厉害的男朋友，一直以来，我也都被你照顾得很好！” 宋枝郑重道： “非常感谢你，我的男朋友！” 陆靳野脸上是激动的欣喜，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哪有这么好，分明是你很好！” 在陆靳野心里，他从不记恨宋枝，反而一直记得宋枝为他的姐姐找医院，找医生，交钱，一直都不放弃治疗姐姐的腿。 患难见真情，而宋枝把一切的事情都处理得很好，让他很放心！ “那你会一直喜欢我，和我在一起吗？” 宋枝一双眼睛，比星辰还要亮闪闪，就这样照进陆靳野的心里。 几乎是下意识行为，陆靳野坚定不移道： “你放心，我会一直照顾你，一直保护你！一直喜欢你！” 宋枝就是陆靳野这辈子认定的唯一！ 就着月光，仿佛披了一身的光华，陆靳野看着宋枝，仿佛缥缈似云中仙，情不自禁地朝着宋枝低头，直到撷取到那抹红唇，才忘情地吻起来。 宋枝竭尽所能给予回应，最后的结果也是被吻得晕头转向，让她都有些头晕呼吸不过来，推拒着陆靳野的胸膛。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人太热的原因，陆靳野额头上的汗水划过脸颊往下坠，映着那神情的眼神，直把人看得面红耳赤。 太性感了。 陆靳野喉咙滚了滚，然后捞起宋枝一个公主抱： “走，我们回家！” 小屋子还是没什么变化，陆靳野先烧了水，之后和宋枝待在一起温存了一下，两人虽然时不时有亲亲，但是每天在服装店站很了，回了租屋都是匆匆洗个澡就休息了。 上班的日子真是辛苦得要命。 但幸好还有宋枝，是他忙碌生活中的一点甜味。 陆靳野耳朵警醒，听见是水开的声音，亲了亲宋枝的耳垂： “我先帮你把水温调好，你好洗澡。” 宋枝立刻就起身去收拾衣服，但还是被陆靳野捉回来亲了一下，听到陆靳野爽朗的笑声，宋枝才回过头来锤了一下，狠狠瞪了一眼。 温水倒在浴桶里，舒服得几乎要躺在浴桶里睡着了，凭着为数不多的意识将身体擦洗干净，这才站起来穿上衣服。 她穿的是陆靳野的旧衣物，衣袍很宽松，穿在身上像是一条裙子。 宋枝进到房屋的时候，陆靳野已经把床铺好了。 要不说陆靳野人夫感还挺重的呢，对于这些家务事情，他确实还挺擅长的！ 看见宋枝湿漉漉地出来，陆靳野眼眸深重得看不见底，耐住想把宋枝抓起来狠狠亲一顿的冲动，愣是将她的头发擦干之后，才狠狠亲了口宋枝的后脑勺。 想到一些举动，宋枝忍不住还口，却被陆靳野严肃着脸轻轻推开： “这位小姐，我还没洗漱，请先老实待一会！” 宋枝重重倒在软软的床上：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和床来一个亲密拥抱了！ 宋枝迷迷糊糊中感觉光线似乎变暗了，带着水汽的湿吻，然后感觉到水汽过后冰冷的面颊正在蹭着她： “宝宝，能不能给男朋友擦擦头发啊！” 宋枝手里被塞了柔软的毛巾，随后就无意识地抓着坐起来，然后胡乱地在陆靳野的头上乱揉。 幸而被陆靳野制止住了，他哑着嗓子，带着蛊惑的意味： “你要是不给你的男朋友擦头发，男朋友就要亲你一晚上了！” 第122章 着手准备药材的事情 次日早，宋枝懒洋洋地醒来时，太阳都已经晒屁股了！ 宋枝抬起胳膊，看见手腕处还有残留的牙印红痕，除此之外，Ia肩膀，大腿内侧，还有腰腹，都有红印吻痕。 不就是昨天给他擦头发睡着了吗？ 有必要这么对她吗？ 弄得半夜的时候毛茸茸的脑袋还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实在可恶！ “醒了？” 陆靳野一进来就看见宋枝在疯狂地打被子，脑袋上炸起来的碎发毛茸茸的，看起来比她现在的年纪小很多。 宋枝抬起脑袋，眼神带着不满： “你这弄的，我今天还怎么得出去见人了！” 陆靳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坏笑道： “出去不了，那就不见人了嘛！” 宋枝表示不跟陆靳野闹了，利索起床换了身衣裳，坐在餐桌前颐指气使道： “我要吃饭！” 陆靳野瞬间正经起来： “我已经准备好了，请女王陛下用餐！” 说着陆靳野就将菜一盘盘呈上来： “荠菜猪肉的饺子，茴香猪肉的抄手，茶油腐乳，爆炒腊肠，虫草花鸡汤，请您用餐！” 宋枝没想到陆靳野一早上没少做，登时就有些怀疑起来： “你这一大早上能做出这么多东西来？” 她确实是没想到，陆靳野手艺又快又好！ “其实不是，这些都是李书记托公社里的婶子帮着送过来的，我就帮着婶子包了饺子，她听说你回来，就送了咱们一盘！” 陆靳野笑眯眯介绍了一番： “书记说了，晚上请你去公社里吃社饭，我记得是你喜欢吃的！” 宋枝饿的受不了，哪里还有空听陆靳野说了什么，直接就开始吃。 抄手里面放了各类香料和很香的辣椒油，吃起来酸辣开胃，里面还烫了蔬菜，一口一个，好不过瘾。 特别是茴香的味道，很奇怪，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香气，这大概就是香料的魅力吧！ 荠菜是一种能吃且营养丰富的野菜，也是宋枝爱吃的，口感好，也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宋枝的感觉很灵敏，但是偶尔她也不相信自己的味觉。 有时候需要尝好几遍，她才能尝明白，味道是什么感觉。 水饺较为清淡，但沾上辣椒，醋又是另外一种风味，陆靳野顺便把煮饺子的汤也舀了一碗，用来给宋枝解解腻。 其他的根本就吃不完，是以最后两个人吃饱，都还剩下了一些，可以留作晚上吃。 宋枝趁着陆靳野吃饭的功夫，就开始给兰老打电话，询问一些他的身体状况。 一开始兰老还有些诧异，后来得知宋枝为了他的身体特地去了很偏远的山村，只因为那有药性极好的滋补药材。 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开口时都是感动和沉默。 他的女儿都只是为他遍寻名医，得不到好的效果之后，便只能维持目前的现状，而宋枝却想着法儿地让他的身体好转起来。 只是因为他作为老师，带过她一段时间而已。 兰老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本来想劝自己的学生不要花这么多心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到底是在宋枝的恳求下将自己的身体的具体情况全盘托出。 久违地让兰老的心中觉得温暖。 似乎许久都没有人这么关心他的身体了，周围那些名利场上的人们，多的是看重他在世俗的身份罢了。 思及此，他又忍不住妒忌虞老，原本这个学生也是他给虞老的，没想到这个学生方方面面都做得很好。 宋枝将要点记录下来，将重点归纳出来： “阿野，这个是兰老的病历单，你整合一下看看！顺便归纳出那哪些药材有用的！” 陆靳野凭着多年经验和药理知识，开始着手归纳。 而宋枝将电话打给了虞老，询问了一下身体状况和今年体检的注意事项，虞老心大，倒是也没问宋枝想干啥，她想要就给了。 等全都收集地差不多后，两人就准备去找李书记，跟他说一声就要往药田去。 “炮制的手法不同，药性也会有区别，等会我让老巫来炮制吧？” 陆靳野挠挠头： “虽然不知道老巫有没有空，他炮制的药材向来都是最好的！” 宋枝是很感谢老巫的，上次蛊虫的事情，若不是老巫出手相救，恐怕自己也很难找回这一条命。 “来的时候也没注意，忘记给老巫也带礼物了，这会再去买也来不及，两手空空，怎么好麻烦人家做事？” 宋枝摸不清楚深山老林独居隐士的习惯，万一人家也不要钱，觉得俗气，她可就全踩了人家大雷了！ “给点钱呗，老巫一个人生活，说实话，很多事情他都是无偿帮助村里人做的，所以他手上是一直很拮据，只是不缺吃穿而已！” 陆靳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巫脾性很怪，想到这一点，他又觉得自己的建议不太靠谱。 宋枝思索片刻，斩钉截铁道： “这样吧，我们给老巫重新弄新棉被和垫絮，再安排两件换洗的床上四件套，除此之外，米面粮油也买好，再给他提两只鸡鸭过去，你看怎么样？” 具体到细节，也更有诚意。 陆靳野说不上来： “那这些东西用完了呢？” “我们都开店了，难道还买不起这些东西吗？直接把钱放在李书记手里，然后他后半生的这些生活琐碎，我全都给他包了！” 宋总小手一挥，豪气万丈： “老巫的存在跟在世华佗没什么区别了，我讲真的！” 绝对不亏就是了！ 陆靳野觉得宋枝的身形似乎高大伟岸了起来： “你真厉害啊，枝枝！” 商量好了后，两人就去找李书记将此事说了一下，还可以在老巫愿意的情况下，让老巫多教几个徒弟，否则炮制手法往后失传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书记也在感慨宋枝如此豁得出去，其实怎么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反哺呢？ 清河乡并没有那样夸张地滋养宋枝，让她成长，不过是给她留了个容身之所，宋枝能有如今的成就，也该感谢她自己。 宋枝，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 几人往药田去，李书记也是懂药材的人，有些药材也知道大致在那些地方，名单上的一些药材药田是没有的，只能去之前采摘野生药材的山林去找。 除此之外，就只剩老巫那有了。 普通药材，要了一个月的计量，也不算少了，大概价格在三十元左右一样。 毕竟后面还要在处理和炮制，肯定会缩水，与之前会有些区别，但因为价格给得低一些，宋枝就按照炮制前的重量给了。 药田的发展迅猛异于其他产业，但是药田的肥力会下降很快，宋枝提出这个困惑的时候，李书记也非常的为之困扰。 “目前来说，还没看见哪块药田的产出量下降得快，但是，后期肯定会出现这种问题的，否则山林的药材，为何时不时就不长出来，多半就是因为温度或者土壤不适宜的原因！” 李书记有些无奈，若是将其发展成支柱产业，恐怕后期也难以为继。 宋枝想到农学专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道： “等我回去学校后，问问类似专业的老师，看能不能有解决的法子！” 第123章 上山拜访老巫家 药田忙活了两天，才堪堪把最后的药材数量定下来，李书记亲自盯着，这些药材都是好的，没有一点儿的问题。 宋枝和陆靳野去了春祭山。 黑苗住在春祭山的深处，而老巫则是住在春祭山的其他位置，一直都是离群索居，除了交谈事务的时候，其他时间几乎都很少离开自己的居所。 上次在老巫家养病的时候还没仔细观察过，今日上门拜访时，才发现到老巫的家有一条非常难走的山路。 周围都是荆棘密布，一开始陆靳野还不想打扰这样的场景，毕竟老巫是从来都不欢迎外人进来的。 但宋枝已经习惯在大城市生活了，如今走村里的小路都还尚且不算熟悉，遇见这种丛林荆棘，也只能屡屡受挫。 陆靳野看着宋枝身上被划伤的第二条口子，眼瞳猛地暗了下来，挥舞着镰刀将两边道路的杂草和荆棘清理了干干净净。 李书记和何大队长都是半年才送一次生活必需品给陆靳野的。 山林毕竟不比山下，这里土壤肥力和水分都是非常丰富的，野草疯长，砍了长，长了又砍，根本就砍不完。 陆靳野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让宋枝仔细看着走： “这路确实不好走，这两天就把物资送上去就好了！” 宋枝也觉得他说得对，别到时候等杂草又长起来，连山崖在哪边都看不清了！ “我看见了，前面那房子就是老巫家吧！” 宋枝松了口气，她确实觉得累，但还是在身体承受范围之内，养尊处优一段时间就觉得身体跟不上了。 “累了？要不我背你吧，前面一段路已经不陡了！” 陆靳野脚步停下来，眼中带着期待，仿佛只要宋枝一声令下，他就能背着宋枝快速跑到终点！ 这像什么话？！ 一小段路宋枝还是可以坚持的，手里提着一些米面粮油作势就要塞给陆靳野让他提着： “怎么？还不乐意了，快点把东西提好，等会我还要整理一下着装呢！万一不体面可就坏了！” 宋枝看着陆靳野的眼神一下黯淡了，有些无奈地亲了陆靳野一下，这猝不及防的一个吻仿佛是什么灵丹妙药似的，陆靳野是觉得东西也不重了，胳膊也不酸了。 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宋枝心里暗忖真是拿陆靳野没办法！ 老巫正站在自己破旧的房子前，看着房顶那个大洞有些手足无措，宋枝手里拎着鸡鸭和一些鸡枞过去。 鸡枞是村民们自己上山找的，送了一些给宋枝。 于是乎全都一起带来了。 “老师！” 陆靳野喊了一声，将自己手上的东西全都放到干净的地方。 老巫怔了会，很快回了神，慢慢走到两人面前，仔细辨认了一下： “哦，是你们，宋丫头和陆小子，你们今天怎么来了？” 言罢老巫还绕着两人走了一圈，闻了一下： “没有蛊虫的味道，怎么，是生病了吗？” 宋枝忙将老巫扶着坐下： “不是，老师，我们这次来是有事情想请您帮忙！” “不过我们方才上来累着了，能不能等吃完饭再说？” 宋枝肚子这会是真的咕咕叫了，老巫去厨房翻了半天，吃食都实在太过简陋，根本就不能待客。 看着老巫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宋枝莫名有些心酸，想象自己的手艺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便自告奋勇： “我来做顿饭，阿野，你去给把房顶修补一下，然后给在把其他地方漏风或者不坚固的地方重新弄一下！” 分工明确，陆靳野立刻就拿着斧子去准备材料了。 所幸老巫对于杀鸡杀鸭还是挺在行的，本来说只杀一只就好，但老巫强硬地非要把两只都杀了。 宋枝把米袋子拆开，先把米过水洗一下，之后放进锅里，然后引火将水煮开后，把里面的米舀起来放在甑子里中重新开始蒸煮。 将屋里有些蔫儿吧的土豆全部切成细丝，把青红辣椒也切出来。 正和土豆丝斗智斗勇，老巫便进来道： “切丝我还挺在行的的，让我来吧。” 说着他就把洗干净宰好的鸭块和鸡块全都递给宋枝，宋枝分别将其焯过水后，切出来葱姜蒜，大蒜用了三个整，剥出来的蒜米一颗一颗。 幸而老巫这里香料什么都很齐全，青花椒，桂皮和香叶都是齐全的。 宋枝在锅底倒了油，先做红烧鸭。 糖炒化之后就放鸭子，将其炒上色之后放入蒜米，干辣椒和香料，来回翻炒之后将酱油和盐，加开水煮半小时。 趁这个时候把鸡加姜片放在小陶罐上面炖着。 三十分钟差不多，开始大火收汁，最在要出锅的时候浇了一点锅边醋。 香味儿挠一下就上来了。 宋枝做饭全凭感觉，感觉到了，这菜也就做得到位了，出锅前再撒上一把蒜苗和青红辣椒，好看又好吃。 把红烧鸭盛出来，然后往陶罐里放新鲜笋块和香菇，再撒了点盐继续炖，咕噜咕噜冒着泡，鸡肉原汤混杂着笋块和香菇的鲜美味道就迸发出来。 现在天气太热，把土豆丝放水里焯了三十秒后捞出过凉水，锅里倒油，油热后呛蒜末红辣椒，还有青花椒，炒出锅气后放盐，舀进土豆丝中拌均匀。 这道菜纯是看婶子做过，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尝试。 “我那还有两截山药，我弄好给你拿过来！” 老巫看着灶上的火，想到再不吃山药恐怕就坏了，这还是自己找到野山药，蛮补身体的。 宋枝泡发了点木耳，又找了一些莴苣出来，老巫自己有种一些蔬菜，把莴苣切成菱形片，先下锅翻炒，之后将木耳放进去，等山药处理好切成片的时候，快速下锅进行翻炒。 等整盘炒得透亮后放盐和一点点糖提鲜，就可以出锅了。 全部菜弄完，宋枝看了一下目前的菜品，三菜一汤，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饭菜上桌后，宋枝将碗筷刷洗干净放上桌。 老巫在旁边还在消化做菜的步骤，平日里老巫都是只吃素菜，嫌肉有腥味，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肉的问题，而是做菜方式的问题。 陆靳野把自己削好的木头钉在木板上，又从别的地方把破旧的雨披给拆了钉在这块。 上面重新用稻草掩盖起来，茅屋少有被啃食地特别过分的地方，都是在能修补的范围之内。 老巫坐下来，巴巴地看着这一桌饭，想着这两人所求之事肯定是个惊天难题，否则怎么会这么殷勤。 想着他又觉得自己可能办不到，或者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又觉得既然这二人来找他，说不定就是在他的专业内的？ 宋枝先给老巫盛了碗鸡汤，鸡汤清亮，闻着都有一股香味。 老巫伸出的手非常瘦削，突出的腕骨十分明显，宋枝忍不住道： “平日里您应该多下山，每日吃食堂或许都不会瘦得这般过分！要是再瘦下去，您的身体会出现问题的！” 老巫不习惯跟其他的人相处，但宋丫头既然提出了意见，那他试试也无妨。 第124章 为老巫做了一顿饭 当然只是目前，老巫喝着汤，透过汤头的雾气在观察宋枝。 不过他还是想着等人走之后，他仍然赖在这里。 毕竟和人沟通来往，总是老巫最不想做的事情，如今也是怕宋枝和阿野那小子担心而已！ 宋枝瞧着老巫在默默喝汤，然后喊陆靳野下来吃饭！ 平日里宋枝的手艺可以很难见到的，现在能看见确实已经非常意外了。 而且，意外的看起来很好吃。 陆靳野兴致勃勃地坐下来，今日这一桌子菜烟火气十分足，锅气炒出来的菜。 “你还有这样的好的手艺，平日里我都不知道！” 陆靳野夹了一块鸭肉，甜辣味儿的，口感也是软嫩： “好手艺藏着掖着，这显得我平日里做饭有些像跳梁小丑！” 宋枝有些无奈： “我做饭都是凭感觉做的，不是每次都能像今天这样发挥得好，而且我刀工很差，这些土豆丝，山药片和莴苣这些，都是老师代劳的。” 也正是不想辜负老巫千辛万苦切出来的东西的，宋枝才认真每一步都做好了。 “确实，这才是宋丫头切出来的土豆丝。” 老巫挑出来一根粗粗的不规则形状的土豆丝，平日里少见神情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笑容： “瞧瞧，刀工还待精进啊！” 宋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好了好了，快吃菜吧，等会菜放久了不好吃了！” 土豆丝脆爽，莴苣木耳炒山药，口感清爽解腻，红烧鸭让人吃了还想吃，最后再盛一碗鸡汤溜溜缝，完美了！ 老巫吃到最后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活了那么长时间，自己做的几乎都是水煮菜，偶尔去食堂吃，以为那些菜已经很好吃了。 没想到新鲜出炉的有锅气的菜更让人觉得回味无穷。 真想顿顿都吃，但是这丫头走了之后，恐怕就吃不到这样的饭菜，要是没吃过就不会想吃。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老师，您这房子住久了也难免出问题，要不您先暂时住阿野那，我趁着回来的时候让李书记找公社的几个小伙子，重新把您这个地方好好弄弄！” 宋枝看着这房子，有些地方腐朽得仿佛八百年都没什么人气的样子。 “就不麻烦别人了吧，我一个人在这住着就挺安逸的！” 老巫踌躇着，他又没有钱也没有什么珍贵的物品，也不知道怎么回报宋枝。 还不如开始的时候就不接受。 “您别多想，不是白给您的，我这是有条件的！” 宋枝观察老巫的神色，大抵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怕是不愿意给自己添麻烦，也觉得没有什么能等价交换的东西。 所以他才会拒绝，毕竟多年来的独居早就让他学会了适应艰苦的环境，也没盼着有人能无故为他施以援手。 老巫摇摇头： “你们让我帮的忙是这一顿饭的报酬，没事的！” 宋枝道： “这事儿一时半会是办不完的，您还是别这么说，我和陆靳野是想请您炮制药材，往后每个星期都会有人帮您送新鲜的瓜果蔬菜来，用完的垃圾也会顺便带下去统一销毁！” “关于药材的炮制，我们是希望您能在不影响自己的身体情况下，尽量多炮制一些出来，毕竟您的手艺几乎没有人能完全复刻！” 难怪宋丫头说事情不简单，听起来也确实足够麻烦的。 “那我想做的别的事情怎么办呢？” 老巫挠挠头，这个动作看起来很违和，但是很像小孩子。 宋枝不可避免地想歪了，大抵是许多世外高人到了一定年纪之后，就更像小孩子了！ 返璞归真。 “宋丫头！” 老巫唤了一声，瞧她回神之后才继续开口： “会让你觉得非常难办吗？” 宋枝摇摇头，立刻解释道： “当然不是，只要您想做的时候做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您想做也能继续，只是这个周期很长！如果没有相对应送出去东西，我心难安而已。” 老巫思索了一下宋枝话语里的意思，随后才缓缓道： “行，那你会给我修房子，还会让人来帮我送这些新鲜的饭菜蔬果吗？” 宋枝神色缓了缓： “当然，这是您应得的报酬。” 噔噔噔—— 陆靳野早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就爬上屋顶，继续自己的修补工作，除此之外，墙面上出现破洞，也被他用搅好的黄泥修补好。 虽然很快就会把这宅子推了重新盖，但目前来说还是要住人的。 老巫点点头： “等会我就将自己要用的东西搬到山洞里去，明天下山！” “好！” 宋枝帮着老巫一起收拾了，才和陆靳野下山。 因为黑苗和村民并不熟悉，老巫身上也有不想和汉人过多沟通的习惯，才一直在山上，不愿意下山。 但他来往接触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对他也并不存在什么威胁，暂时住在阿野的宅子里也没什么问题。 “那行，差不多了，我们就先走了，现在天气热，菜还是这两天吃完比较好！” 宋枝叮嘱了一些事项： “要是菜放坏了就别吃了，吃坏了肚子可得不偿失！” 陆靳野也挥手和老巫道别，老巫扯着他说悄悄话： “你小子，还真是有福气，可得好好对人家，人家姑娘长得又好看，厨艺也好，还有钱，真是命好！” 老巫心里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欣赏。 陆靳野笑嘻嘻地应下来： “老师说的是，学生肯定会好好对宋枝的！” 确实，他命好，摊上了这么好个女朋友！ 来的时候还晴空万里，走的时候下起了朦胧细雨，走在山间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一阵阵的凉意，宋枝回头的时候还看见老巫远远站在那目送他们。 “别送了，老师——” 陆靳野能读懂宋枝的意思，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半个山谷都能听见回音。 老巫招招手，示意自己听见了。 他这辈子无儿无女，认识陆靳野，还是他拜自己为师的时候，两人之间有了羁绊，陆靳野就是他半个孩子，把他当父亲一样尊重着。 后面宋丫头出事的时候，这孩子急得恨不得以身替之。 都是好孩子。 老巫想着，瞧着这俩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这才回去收拾那些剩菜。 省着还能把明天对付过去呢！ 天色也不早，宋枝和陆靳野去找李书记将盖房子的事情说清楚，也把老巫愿意炮制药材的事情说了一下。 就是收徒，毕竟往后也是为了公社的好处，只能让何大队长去劝说，两个人再参与其中，有点像是挟恩图报了。 宋枝也把自己的想法解释给何大队长听了，何大队长表示自己会想办法的，毕竟老巫现在年事已高，若是他有一天不在了，这门炮制的手艺，怕是再也无人能得其传承了。 是这个道理，宋枝也没过多逗留，准备计划着回省城的事宜。 两人正欣赏着乡间漫步经过的风景，星子也开始慢慢显现出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宋枝顺手接起： “喂？” 那边声音是岑连的，带着焦急意味： “小宋吗？我们这批新的生产线出现了点问题了，你有时间来一趟广省吗？” 第125章 亲到羊城先吃顿饭 广省，羊城。 得知生产线出问题，宋陆两人是立刻就买了最早火车票往广省去。 羊城作为广省的省会城市，GDP一直以来都是居高不下。 这边轻工业和外贸业都非常发达，而且岑连也是从羊城发家的，所以他在这边认识的熟人更多。 两人很快就到岑连的仓库了，此刻岑连正有些蔫蔫儿地坐在那，好像受到了什么很沉重的打击一样。 “岑师傅。” 宋枝喊了一声，随后站定在他面前： “还好吗？” 看岑连胡子拉碴，有些瘦削的样子，大抵也能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宋来了？” 岑连还有些晃神，摇摇晃晃起身，要不是被陆靳野扶了一把，恐怕还要打个趔趄： “这么快就赶来了？” 宋枝先稳了稳岑连的心神： “你先别担心，你应该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吧，走，我先带你去吃饭，吃的时候再详细说好了！” 几人找了个饭店，宋枝想到还有事情要谈，基于礼貌要了个包间。 陆靳野默默给岑连倒了杯温水，让他喝下去后冷静一下。 “具体事情，你仔细讲讲，我们能不能有机会挽回？” 宋枝喝了一口绿豆汤，也是心平气和，还有闲工夫点了两份双皮奶，岑连不爱吃甜的。 但是陆靳野很喜欢。 “是这样的，我找的生产线是我一个朋友的，因为合作非常多，但是这次，到底是太熟了，上次见面的时候，酒过三巡，也就忘了签合同了，但是我已经把预付定金给他了，但是……” 岑连垂着头，有些手脚发麻： “但是他既没给单据，也没给合同！” 预付定金里面就有宋枝合作生产线的钱，他知道，宋枝挣钱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谁知道朋友一直拖着不做他的订单，眼看着再不出货，便是一部分的货都交不上了。 宋枝那边也快供应不上了，原本按照约定，明天就要到一批货的。 他的朋友那边一直在推诿，说和别人签了合同，有时间限制，要先赶别人的。 这下可好，一直拖到原先预定工期结束了，这算是什么事儿？！ “您好，您桌的香煎带鱼，蒲烧鳗鱼，汽锅鸡是选的走地鸡，请趁热吃，还有烧鹅，蒜香排骨，虾饺两笼请趁热吃，另外白灼菜心，五指毛桃猪肚汤，菜已上齐，请慢用。” 宋枝倒不算着急，她安抚着岑连： “事已至此，着急也无用，不如先好好吃顿饭！之后再想好解决办法就是了，没什么要紧的！” 陆靳野给两人各舀了一碗汤，他对生意场上的事情还不太了解，只能先在旁边听着。 岑连苦笑一下，好像并没有安慰道，但是宋枝难得来一趟，还是不愿意让她有个不好的体验。 宋枝聊了点别的事情，她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但是她做的每件事几乎都没什么漏洞可言。 “我那个店子的生意不错！” 宋枝还说自己招到了几个店员： “都是机灵人，但这世道一天就变一个样，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所以你也不要介怀了，放轻松点，这道猪肚汤还挺好喝的！” 汽锅鸡很嫩，鸡皮竟然是脆脆的，而且，这家店的酱油风味意外的好，夹了一筷子吃进嘴里，口感非常特别，鸡肉是鲜嫩的，再加上鸡皮脆脆的口感。 好像一只鸡在嘴巴里舞交响乐。 羊城很少有这样传统而地道的店，在城市里。 这家店还是上次宋枝过来时和陆靳野吃过的店，一直想再吃一次，没想到这次竟然如愿了。 她没吃饭，光汤就喝了三碗。 到第四碗的时候，陆靳野制止了她： “别喝太多了，等会撑得不舒服！” 宋枝这才把精力放在别的菜上，蒲烧鳗鱼的味道也很特别，鳗鱼肉质鲜美，浑身上下只有主刺，好吃地能把舌头吞了。 吃着吃着，岑连似乎就没有这样伤心了： “这家店你们怎么找的，这么好吃？” 看见陆靳野和宋枝两人之间亲密的样子，岑连有些怅然： “我老婆怀孕了，要是这次钱拿不回来了，怕是养孩子钱都没了！” 说着岑连眼睛红红的： “是我轻信别人。” 生意场上，不是谁卖惨谁就能如愿，钱在谁手上，谁就是大爷。 况且现金交易又没证据，也没单据，很难说就是了。 “嗯，我想问一下，我之前设计的图纸，少说也有十多张吧？” 宋枝问了一下： “那生产线有私自用我的设计稿吗？” 现在的知识产权法虽然不算完善，但确实是有，而且像这种生产线做出来之后销售利润是绝对不少的。 如果用了，那绝对是一起诉一个准！ 岑连不清楚，但是他上次去看流水线的时候，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他做生意向来圆滑，一时难免有些担忧： “若是把关系弄差了，他还是坚决不给怎么办？” 宋枝其实是有些意外的，好赖岑连看起来都快三十岁了，却还是有些天真： “人家做出这种事情的都没担心你日子过不过得下去，你倒还担心起别人了？！” “你还是多顾好你自己吧！你要是不要，我也是要把自己的那份钱要回来的！” 宋枝看着岑连，他就是个不算纯粹的商人，这会子下不定决心，揣着软心肠往后在生意场上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呢！ 岑连说不出什么话，但是宋枝说的话，确实是真的，可笑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到现在也没一个刚入行的姑娘明白。 可能此事早有预兆了，从最开始宋枝和岑连对话的时候。 只能说高校的学生真是没有一个傻得。 “他不给你开单据，所他公司的账目一定是理不清的，账目理不清，那税就有问题！” 宋枝歇了一会，慢吞吞地吃了一口双皮奶，红豆和葡萄干的口感让她微微出神，突然想搞点水果吃一下。 “你想的还挺周全！” 岑连回过神，心情负担也没那么重了。 “他出品的衣服肯定都是有标识的，但是我设计的图纸也都是有备案的，那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宋枝擦擦嘴，让服务员把剩下的菜品打包起来： “这几样剩下的都帮我包起来！” 宋枝是打定主意在这长期耗着了： “找个招待所住半个月好了！” 左右也花不了很多钱，到时候打官司，加上赔偿，肯定能回来的。 原先也是因为岑连不计较，宋枝和岑连是要做长久生意的，她也不好意思，但现在，自己的货出不来，断了店里的供应，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还是有些恼怒的！ 岑连多次上门，先礼后兵，现在直接请律师，由律师向法院递交立案需求，之后再让法院给传票。 总之，这个钱她一定会要回来的！ 她挣的钱，不会有人抠走一分！ 岑连知道宋枝处理这个事情，立下了钱到手，便再让一分利给宋枝，面对这个结果，宋枝还是喜闻乐见。 原先是六四分，现在是五五分，总的来说这边都是岑连负责更多，宋枝并不算是吃亏，现在更是赚了。 第126章 打官司要赔偿 岑连的朋友名唤蒋成明，从前家里光景还算不错，不过后来家道中落，为了支撑家里，再加上乘上了改革开放的这股东风，他自己创业拥有了自己的服装厂。 不算很大，却也是正儿八经有不少员工，还能做流水线的。 他也算是在这一行浸染久了，自己手上也累积了一点财富，只是毕竟规模比较小，在羊城这一带也说不上话。 岑连和蒋成明认识也是在一次饭局上，他到处找一些进货价合适的批发服装厂，正好蒋成明的服装厂也是有多余的衣服。 再加上款式也不落俗套，一来二去，两个人也多次在一起吃饭谈合作，最后岑连为了自己开个服装厂，就还差最后这一回就能攒到钱。 谁知道蒋成明做出了这种事情，于是自己手上几个服装店老板的事情都耽搁下来了。 做生意，最怕因为不诚信而延误期限。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延误的每一分一秒都是钱。 岑连第一次去找的时候，蒋成明好声好气地道歉，表示一定会赶上，岑连相信了。 第二次去找的时候蒋成明有些不耐烦了，岑连也没办法，只能相信他再给出的期限。 第三次及后面四五次，蒋成明人都找不到了。 那会岑连就有点心如死灰了，白手起家在羊城这么多年，刮风下雨从未耽搁，从小摊贩到租仓库做自己的一手货源，谁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宋枝去找了律所打知识产权案比较有名的律师，再加上自己的身份也是高校学生，还有优惠，事前她的证据也安排侦探事务所的人去调查，比较充足。 证据提交给律师，由律师查看是否有所缺漏。 这个案子打完，宋枝就要跟蒋成明亲自谈谈了。 要不说是侦探事务所的效率高呢，老早就调查到了这蒋成明他是去澳门玩了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受害者估计还不只宋枝和岑连一个。 钱花到位了，这岑连地底裤都能查出来是什么颜色，当然宋枝不需要这些！ 蒋成明接到传票的时候，是真的不知道宋枝是谁，但是他知道八成就是岑连认识的，他想着给岑连打电话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但很显然—— 他现在连岑连的电话都打不通了！ 是以他只能硬着头皮上法院，开庭之后成了被告。 而宋枝是原告，告的就是侵犯了她的知识产权。 蒋成明根本就没有发挥的余地，他匆忙请的律师还是个刚毕业的学生，流程都还不熟悉，当然他也很便宜。 最后被原告宋枝请来的律师给反驳的都没话说了。 再加上证据齐全，宋枝自然是胜诉了。 法院当即就要宣判蒋成明不仅要按照市场价将设计稿价值全都归还，不仅如此，还有多余的赔偿。 另外因为这个罪情节不算严重，尽量庭外和解就不判刑了。 一听要判刑，蒋成明询问清楚了缘由立刻将之前从岑连手上诓骗过来的定金都全数归还给了宋枝，除此之外他还咬牙将剩下的钱都凑齐了归还。 这是蒋成明手上最后的钱了，本来还想继续拿去赌的，但很显然，之前侦探事务所的人就提醒了宋枝。 再不起诉把钱强制要回来，可能往后就是无限的延期，而且还不能判刑，判刑了钱就要不回来了。 对于宋枝这样的小生意人，这次钱要不回来，那资金链不就断了？ 所以她就正好卡上了这个时间节点。 听说这蒋成明在外面还欠了不少的债，急切地想将自己手上的厂按照五万块的价格转卖。 这个价格已经是比较急的价了。 他还欠着银行的贷款。 宋枝也没客气，与其让他把这厂子卖出去，还不如让银行低价拍卖，这样她和岑连一起将其盘下来，也是个机会！ 定钱就有一万五，再加上赔偿七七八八的也有个两万三的样子，宋枝自己的手里的钱还有一万五，大概还有三万接近四万多余钱。 流水线也是为了保障优先出货自己要到衣物。 于是，宋枝直接一封匿名举报信送到了地方税务局。 嘻嘻，谁会知道她这还有马后炮呢？ 不愧是她，既要又要！ 既然让宋枝走了这一趟，就要把该留下来的东西都留下来。 次日晚上。 宋枝休息好了带着陆靳野吃喝玩乐一圈，之后弄了一份合同在手里，她倒是也不至于再把岑连的份额往下压，全凭出资分份额。 估计岑连手里的钱也不多，拿了过多份额后估计连周转的钱都不多了！ 陆靳野就在一旁看着宋枝这几日的操作，几乎步步紧扣： “这解决办法，枝枝，你真厉害！” 宋枝也是看过宋家父母操作的，所以很清楚有些事情就不能明着做，容易招人记恨，做生意以和为贵，实在是没必要： “所以找敌人的破绽不能只找一处，你要清楚，只要你没发错，然后能达到自己的预期目标就行了！” 宋枝这时候的讲解很细致，往后去上学了，服装店也是要交给陆靳野管的，毕竟白玫还有事务所要打理。 这边的厂子，估计就是交给岑连了，作为合伙人，躺着拿钱，有人将一切事物都处理好，怎能不让人觉得愉悦呢？ 陆靳野将其记在心里，表示明白： “声东击西，无论用什么法子，能达到目的和结果就好了！” 宋枝将要过来的钱装进纸袋子里面，准备等岑连来的时候把钱交给他，谁知道菜都点上了，岑连却迟迟联系不上。 心想着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宋枝的心也是猛地一沉。 直到电话铃声传过来让宋枝瞬间回神。 “喂？” 宋枝看着来电人松了口气： “岑连？” 岑连气喘吁吁，不知是因为的什么事情累成这样： “小宋，能不能把钱送来羊城一医？我老婆要生了……” 这么快吗？ 但是这边菜都点了，宋枝想了想，打包了几样清淡的东西过去，说不定岑连媳妇能用得上。 “你在这守着，我出去有点事情！” 宋枝想了想，还是解释道： “岑连媳妇要生了，你让他们先别上菜，等我回来了你和我一起吃，要是你耐不住饿，先吃也行，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陆靳野有些担心，怕自己不在身边出什么意外： “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又不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没事，你在这等我，我送完钱就回来，别担心！” 宋枝亲了陆靳野一口，让他放心，随后抱了他一下。 陆靳野只好听话地坐在那，决定给她发短信缓解无聊。 摁键手机功能不多，除此之外还有记事本，可以记录自己从宋枝嘴中听见的生意经。 宋枝匆匆赶往羊城一医，在医院前台报了岑连名字之后才得知人在几楼，提着饭盒就上去。 果然看见岑连等在产房外面。 岑连正焦急等待，看见宋枝来了，反而松了口气，没那么紧张了： “小宋来了？” “给你送钱来了！” 宋枝将信封给岑连，让他好好数数，他之前的钱一分都没差： “我先走了，陆靳野还在等我呢，生意等孩子出生后两天都能说，不着急！” 第127章 拍下服装厂 岑连眼眶红红的，要不是宋枝，他这个钱就别想要回来： “谢谢你，宋枝，我知道，要不是因为你，这个钱我肯定别想能够要回来，等我两天，我就和你去谈合作的事情。” 看着岑连缓过神来的样子，宋枝有些微微愣住，谁没有过眼瞎心盲的时候呢？ 想当初宋枝刚重生回来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 “好了，说起来我还要称呼你一声前辈呢！” 宋枝笑了一下，安慰岑连： “没事了，你先照顾你老婆生产吧！合同的事情有的是时间去谈。” 陆靳野这会一直等着她呢！ “别介，等会孩子出生，我想着让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可以吗？” 岑连不知为何如此想着，宋枝是哪哪都好，长着一张芙蓉面，脑子又聪明活络，是个厉害人物。 学历高，情商高，颜值高。 往后成就绝不会低。 宋枝忙摆摆手： “我哪里能行呢，再说了是你俩的孩子，我一个外人插手在其中算什么？” 她可做不来这活，所以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呢，我就先走了！” 倒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别到时候因为这事儿赖上她了，那可就不得了！ 宋枝一边笑着，一边朝着外面走。 生意可以扯上，私交也可以有，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明确一下界限的！ 宋枝上半身穿着短衬衫，下半身穿着半身裙，看起来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干练的气质了。 她坐公交车回了陆靳野所在的那家饭店，一进去包厢就看见陆靳野孤零零一个人在那坐着。 时不时看看手机，宋枝下意识翻看了一下，一共有二十多条消息，老天，手机完全就没有任何提示。 宋枝放轻了脚步，看陆靳野仍旧有些无聊地翻看了看信箱，似乎很是奇怪为何宋枝没回他消息。 唰—— 您的邮件收到了一封新信息。 来自，宋枝。 抬头看看。 陆靳野有些疑惑，方才他抬头看看什么也没有，此刻他一抬头，宋枝就捉住了他的下巴深深吻了上去，手掌捧着陆靳野脸部时候顺带摩挲了一下他颈部的喉结。 能感受到陆靳野喉部吞咽的动作。 很性感。 宋枝出了医院时嘴巴里还含了一颗薄荷柠檬糖，如此清甜芬芳的味道混杂着她本身的味道，让陆靳野直接将宋枝搂在怀里轻吻了好久。 好半晌宋枝才回过神来，看着陆小狗的眼瞳湿漉漉的，仿佛凝结了一层雾气。 最后陆靳野将她狠狠啵了一下，然后蹭了蹭宋枝： “还是吃饭吧！” “你来回地跑，肯定累坏了！” 陆靳野拿了一杯椰奶回来，献宝似的递到宋枝的面前： “快喝点，把我宝贝都热坏了！” 宋枝自然是笑纳了，让服务员可以上剩下的菜了，两个人吃五个菜，那是绰绰有余。 “枝枝，我们还要在这待多久啊？” 宋枝想了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 “这边热气太重了，等签了合同，还要留时间去参加法院的法拍呢！” 很显然，这边法院已经知道蒋成明无能力偿还贷款，肯定是要进行拍卖的！ “确实，我都有些上火了，还是咱们那儿好，四季如春，就是没这么多好吃的！” 陆靳野已经越来越习惯在外面的生活了，也对这个社会有了更多一些的了解。 “我也可以去参加法拍吗？” 陆靳野熟练地将肉一股脑放在蒸架上，然后把锅盖盖上，等待简单腌渍过的鸡肉被水汽蒸腾。 服务员计时了，等到差不多的时间就可以吃了！ “当然可以，你是我的同伴啊！” 宋枝自然是打算带着陆靳野熟悉各种的场景和场合，可以让他感受外面的社会和苗寨中的自然社会有什么区别。 两人吃饱了一顿饭，打包了剩下的菜会招待所，可以饿了晚上再吃。 回去招待所的路不算近，陆靳野还是提议两人走回去，他身型高大，边走路边给宋枝打扇。 每次这个时候，她都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给自己带来这么好的男朋友。 法拍前，法院就已经提前公示了，对这厂子感兴趣的人都可以来参加拍卖。 服装厂虽说不算小，却也并不大。 感兴趣的人有，但不多，而且看起来似乎都是些身家并不丰厚，而且有些想捡漏的人才会来。 宋枝拿着号码牌做了资产登记，她现在身家也算是十几万的人了，自己的服装店不算小，而且经过这几个月的运营，一个月价值评估都很快高于市场价一大截。 翻了好几倍了，就算是十几万，想必都会有人想要买的。 只是面对那些身家百万的，到底是底子薄了些。 不过这都无妨，宋枝立志想把服装厂做起来，无非就是多倾注一些心血罢了！ 宋枝正想着，法拍的价格已经开始了，一元起拍，每次增加都是一百元起。 “一百元。” “两百元。” “五百元。” 价格太低了，不知道要喊道什么时候去，宋枝对陆靳野道： “你举牌吧，五千元。” 陆靳野点点头，有些紧张，但声音却还是很稳： “五千元。” 这服装厂的市价可能在伍万元左右，宋枝是下定了决心，最高不超过三万拿下。 再多的话，不算划不来，只能说同等价位可以找个全新机子工厂，而宋枝看重这个厂，还是因为员工，员工熟悉老地方，再者也是被迫下岗的工人，突然失业。 她也不介意让这些员工继续工作养家糊口，积德的事情，也算功德一件。 “六千元。” “八千元。” 宋枝看着他们喊着，拍卖的数字也在随着喊价不断攀升。 等喊到一万五时候，气氛就开始胶着起来，来回反复喊的也就这么几个。 宋枝微微一笑低头对陆靳野道： “两万零一百元。” 于是陆靳野举牌。 下面几个人都是想把价格固定在两万以内的，否则喊出正常价了还算什么捡漏？ 看见男人突然喊出两万零一百元，有些愤懑的视线就突然转过来了，但瞧见是面容冷峻不近人情的俊秀男人。 不是好惹的相貌，倒是歇了气。 王崇算是自己走了一笔横财，就想盘个场子，横财变正财，但是结果显而易见，他这笔横财也才两万块。 自己手上又没多少存款，当那个男人叫到两万两千的时候，他手里是真的没有多余的钱了。 没办法，只能恨恨停下来了。 等到三次落锤定音后，这服装厂就完全是属于宋枝的了！ 但是宋枝决定最后产权写陆靳野和她两个人的名字，到时候进来新的股东，也不会变成双方对峙的形态。 决定权还是把握在两个人的身上。 变更了产权人后，两人又重新去定制了一块招牌。 大概是岑连把他老婆的事情处理好了，今天服装厂刚弄到手，他就给宋枝打电话，询问什么时候签订合同。 约定好了时间和地点，结果出了点岔子—— 陆靳野和宋枝遇见个抱着女儿的男人倒在路边，把人送去了医院。 第128章 和岑连签订合同 本想先去将合同签订好，看着时间还早，宋枝就麻烦了借用了医务人员的热水，先把小女孩擦洗干净，又给她买了医院的饭，看她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才松了口气。 小女孩也做了个体检，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营养不良的毛病。 男人身上多处受伤，不过问题不大，他身体好，挂了葡萄糖之后，人就醒过来，警惕地看着宋枝和陆靳野两人。 “你们是谁？” 男人立刻抓住小姑娘的手把他带到自己的身边，丝毫不顾及手背上针管都要回血了，眼神疲惫，强撑着一股气力。 陆靳野淡淡道： “是枝枝救了你们，我劝你要是养不好孩子就把孩子送去福利院吧，跟着你也是受活罪！” 男人看着这两人似乎并没有加害他们的心思，于是道： “我……很抱歉，我可能暂时无法偿还你们医药费……” 他抿了抿唇，颇有些难堪的样子。 身为一个父亲，活到这种境地，除了护住了自己的女儿，其他的一样也没做好。 女儿也没养好，瘦瘦小小，他还记得那天，差点女儿就让别人给抢走了！ 宋枝不想管别人的事情，将男人倒地后掉出的钱包打开看了一下： “于春恒，是你的名字？” 她有些讶异，于春恒竟然还是个会计，说实话，这个位置还是要留给信任的人去弄，他的处境就证明这个于春恒不止一次是走到穷途末路。 不给自己的留退路的人，说白了心太狠，甚至过于自负了。 容易走极端，也不会记得恩情，但是若是谁和他有仇，恐怕那是死都要报复回去的。 “行了，就这样吧，还给你！” 宋枝不再留恋： “医药费也不用你还了，就当我日行一善好了，总之，你自求多福吧！” 宋枝也没等于春恒回答，就自顾自拉着陆靳野离开了。 走了很远，直到离开了医院，陆靳野才反握住宋枝手： “你怎么走这么快？那个小孩不是挺可怜的吗？我还以为你愿意给个工作机会呢！” 宋枝苦笑着摇头： “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给的，都落魄成那样的了，眼中还有藏都藏不住的野心，而且他的面相给我一种城府很深的感觉，我就零星几个产业，别到时候他再做假账把我送进去了！” 她虽然遵纪守法，但无论如何还是抵不住有心人栽赃陷害的。 所以说还是要找些看起来更加单纯的人。 而且，这世道，不是看谁更可怜，就必须帮助他的。 中途虽然浪费了一些时间，但好歹敢在原先约定好的时间到达了一个餐厅。 这次地方是岑连选的，看起来也就是个喝下午茶的地方。 宋枝和陆靳野都用过饭了，所以只点了两杯柠檬茶，岑连则是喜气连连，满脸都是喜悦： “生的是儿子，我老婆生了好久才生出来，吃喜糖和红鸡蛋！” 说着岑连就拿出来了这些象征喜事的吃食。 “恭喜啊，以后一家三口团团圆圆的！” 宋枝幽默了一下： “往后可要努力地给你儿子挣奶粉钱了！” 陆靳野在宋枝的示意下，将那份合同拿出来了。 合同是一式四份，一份保存起来进行公证，还有之后是宋枝，岑连，和陆靳野一人一份。 看了下条款，几乎也并没有错漏的地方，因为厂子也是宋枝出的，只有后面厂子的经营所花费的钱需要两人对半，所以最后岑连因为出资比例太少，只占了三成。 因为他是打算做自己的批发市场的，毕竟是熟人，到时候回收股份也是首选。 其实宋枝完全是有资金可以自己干的，只是广省这边自己并不熟，而且还要读书，所以肯定还是希望能有人帮她在这边管理。 目前首先就是岑连，因为他资金不充足，但是他也可以多拉几个单子，让他自己手里攒到钱，后面再想另立门户的时候，就会更简单。 优先把自己的股份卖给宋枝，就可以解决股份回笼的问题。 再者，他赚钱的同时，自然宋枝会有更大占比的赚钱，所以宋枝完全就不亏。 岑连除了一些卖衣服经验，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要找工作，甚至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了，他自己也知道是最优解，还有孩子要养，只能先寻求稳定下来才是真理。 几人交谈结束，合同也签订下来，宋枝将合同送去公证处盖章后留存下来。 至此，服装厂交接完毕，在这边的事务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宋枝临走前还想寻摸个人在厂子里盯着账本，最后选择了一个女会计师田莉，有两年的工作经验，因为生孩子耽误事儿被裁员了，之后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服装厂跟她之前所待着的公司没法比，但是若是能在服装厂干着也能缓解目前她的生活所迫。 宋枝临走前就叮嘱过她，拿不准的事情直接给她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就成，若是搞砸了她会再重新考虑她是否合适这份工作。 毕竟在服装厂一个月工资比她之前在正儿八经公司的工资高多了。 田莉自然是打算好好干的，肯定把大老板宋枝的话死死记在心里。 半个月还延迟了几天，时间消耗得差不多了，两人等这边厂子重新进行运营后，将货物先拿了一批到汉城去了。 两人大包小包背着商品，又是熟悉的滋味了。 宋枝决定了，再挣了钱，她要先买辆车，否则抗来抗去，她真的会很难受，特别是大夏天，热又热不过，头发死死贴着脖颈，恨不得气都喘不过来，就这还是陆靳野帮过忙的结果。 火车开到半路白玫打电话过来： “你们到哪了？提前来接你们！你们俩也该考个驾照了，不然这以后怎么办？” 白玫语气都有些无奈。 “我和白河到赣省了，你在昌城火车站等我们吧！” 宋枝两人买的票正好经过昌城： “行，我们在昌城下车！” 约定好后，白玫和白河早早就等在出站口接东西，两人大包小包扛了的有六大蛇皮袋，还好是手提款大包，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回来呢！ “你们去了一趟，怎么这么久？” 白玫看起来都有些瘦了： “你也不知道，这几天生意太好了，店里都没什么存货了，客人每次进来都要问一遍你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我可都经不住客人们盘问了！” 宋枝看着炎炎暑假，估计再过不久一些小姑娘就得开学了： “我看可以弄个开学季，学生拿学生证可以享受九五折，然后持续十天就结束，然后再回归原价。” “正好也可以向大家告知，店里上新货了！” 这次宋枝带来的货很全面，什么类型衣物都有，甚至还有一些正装，到后面养一些私人订制的裁缝就好了。 白玫忍不住感叹道： “要不说这口饭就得你吃呢，旁人谁能有你这经商天赋啊？” 几人将东西归置上了车，前座两人，后座两人，正好将小车坐满了，尤其是陆靳野和白河的块头比较大，不过刚刚好就是了。 “哪有，人家供销社促销卖打折，绑定销售，举一反三就是了！” 宋枝打了个哈欠，再也控制不住疲惫倒在陆靳野的腿上睡觉了。 第129章 回到省城之后 修整好后，宋枝才缓过神来。 她睡了两天，中间一次都没醒过，陆靳野害怕她出什么问题，醒的时候都要隔几十分钟探探她的气，生怕在他没注意的时候万一出什么问题。 还好宋枝只是太累了，睡了两天，醒来就吃了陆靳野从饭店带回来的外卖。 猪肚鸡汤，味道实在太鲜了，而且一点腥味都没有！ “阿野，你做饭是这个！” 宋枝忍不住感叹，自己跟陆靳野在家事方面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宋枝还比了个大拇指： “这就是夸奖你做的非常好的意思！” 陆靳野每次听到宋枝的夸赞，心里都有一些隐秘的得意，天知道，他为了做到这种程度花费了多少功夫。 皇天不负有心人！ 能得到宋枝的一句夸赞那实在太令人高兴了！ 出租屋里已经堆上从清河乡寄过来的药材，有些是用盒子装的，有些是用袋子装的，上面都贴好了标签，只需要根据药材的名字进行选择分配抓取就可以了！ 宋枝清点了一下，都是很好的药材不过只有一半，还有一半是原生药材，炮制好的可以直接入药，没有炮制的都是比较珍贵的，要问了中医之后再进行处理。 她将包装袋上的标签向上放在袋子里，将虞老和兰老的药材分离开来。 “分好了？” 陆靳野拿出几个小盒子装着的参片，闻了一下，然后又仔细瞧了瞧： “这个就是老巫炮制的，气味几乎是没有什么改变的，炮制之后药材中间会因此出现一些特征，再进行使用，药材药性几乎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宋枝称赞了一番： “不愧是老巫，就是不知道咱们走后的半个月那房子建得怎么样了。” 陆靳野身体比宋枝好，体力也更好，虽然长途跋涉也挺累挺，但是情况比起宋枝来却好很多。 在自己醒过来之后，他就打电话问过来了情况。 “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房子盖了一半了，不过应要求，本想用砖头垒，这样更坚固些，却被老巫拒绝了，最后还是重新用木材和砖头辅助，做个竹楼出来。” 陆靳野补充了一下： “就是现在也只是刚好搭了框架，等盖好还需要一段时间，所幸这些事情都有李书记操心，咱们自己不必继续担心，总归不会比之前老巫的危房更差劲了。” 宋枝听此话后，放轻松了些： “你等会还去店里吗？要是不去，就帮我把这些东西都寄走好了！” 地址是宋枝一早留下来的。 至于运输，现在还没有特别成熟的系统，但是也有大货车会帮人捎过来。 价格么也就比人家便宜一些罢了。 不过总归那么长途的距离，价格也不低。 陆靳野应了声，碰过宋枝的脸亲了一口： “行，等会我就出去和婶子买菜，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炸鸡中翅，你给我做。” 宋枝点了一道菜： “另外要是有个汤就更好了！” 宋枝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去店里一趟，她也不忘提醒陆靳野： “你记得等会去看看陆情姐，看她恢复得如何了！” 陆靳野应了声，将宋枝送出了门，才把家里重新收拾了一下，把被褥被子拿出去晒一下。 miracle服装店。 因为上了新品，再加上单买一件也便宜九八折，这还是第一次有折扣，想买衣服的顾客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衣服类别不同，一类的衣服价格也是做了统一的，大多都是材质和类别来对标价格就是了。 这买回去的衣服，也不会贬值，就算是摆摊卖二手衣服，这件衣服也比同类别的衣服要贵。 老实说，因为店里花样多，所以一般卖完了就暂时不会有同款花样类型的，除非再二次发售。 因此每次店里一上新，就会有不少客人前来。 宋枝来的时候，店里还挺热闹的，不算安静，但是人流量是络绎不绝，进去之后都会有专门负责的导购，帮助试穿，整理，五个试衣间几乎都站满客人。 幸好客人都非常体谅，也并不着急，都是选的一整套试穿，这样可以决定买几件，通常这样下来，可以节约购买时间。 通常换下来的衣服，导购都会另外消毒，白玫有渠道，弄到了烘干机，温度达到八十度以上就可以进行消毒成功。 为了保证每位顾客穿在身上都不会存在风险，这是最好的方式，当然衣服卖给顾客后，导购也会提示需要等衣服清洗后再上身，最好是用消毒液。 因为店里服务周到，就算是陪伴妻子过来消费的男性顾客，都会提供禁止吸烟的休息区和水，还会专门发一本男士服装杂志。 消费到达一个程度，还会免费提供其他饮品和点心。 不得不说，如此划分消费阶级，还是非常客观的。 不仅如此，店里还会记录下来贵客的身材数据，有符合身材的衣物也会提前留出一件。 “宋小姐，您出差来了？” 之前那位宝妈，现在已经变了一副样子，自从上次宋枝给予她一些开解和帮助之后，她现如今变得越发自信起来了。 “我姓徐，您可以称呼我为徐女士。” 徐女士向宋枝介绍自己的丈夫： “这是我的丈夫，蒋南赋，目前是经营中药材生意，也和一些生物科技公司有所交流和往来。” 宋枝浅浅和对方握了握手： “我是宋枝，请多关照。” 蒋南赋观察着眼前这个女生，长相有种说不出的韵味，看起来就不像是单纯小女孩，反而是非常复杂的矛盾体，有一种社会阅历却又非常干净的感觉。 清纯，大概是这个意思。 徐女士立刻拜托让宋枝给她挑一些新季节的衣裳： “我在别的店，总是挑不到合身的，还是得麻烦你呀！” 现在这位徐女士脸上的斑点，大概是喝中药调理过了，已经看不出来什么瘢痕了。 尤其是黄褐斑，现在的这张脸，虽然还不算养得特别好，不过她把放在孩子身上的一点时间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就这样已经就大不一样了。 相信后面皮肤养好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宋枝拿了一些略灰一些的颜色，比如说烟蓝色，烟粉色，烟紫色，对应着不同款式的秋衫，例如针织衫，比较宽松的上衣和毛衣。 下半身则是对应一些半身裙和浅色系的裤子，里面带加绒，这样既可以做得保暖，又可以维持美观。 每一套都配了适合的鞋子，小白鞋，黑皮鞋，还有高跟鞋。 只能说幸好这位徐女士也是有两把刷子，可以把自己的丈夫把握在自己手里。 付完款之后，徐女士带着自己的丈夫离开了。 今日光是徐女士一个人，就消费了将近三百块。 因为经济发展的原因，现在购买力没有之前那么夸张了，宋枝想了想，还是认真将今天的销售情况记录下来。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店内的隐患。 “大家今天晚上留下来加个班，开一场会，然后我们按照上个月销售额给大家发一下奖金！” 宋枝说完，员工面上都有着隐秘的欢喜。 第130章 我们去领证吧 家里重新打扫干净，桌上摆着一些打包回来的饭菜，还有陆靳野亲自做的，尤其是摆在中间的一盘炸鸡中翅，色泽金黄，闻起来还有孜然，盐等香料的味道。 看起来就非常不错！ 宋枝这也是在别的地方看到的菜谱，因为没吃过，就想尝试，家里的这些菜都是按照比较健康的做法来的，就是为了滋补身体。 这道菜一看就用油特别多，肯定很不健康，若不是现在条件好了，恐怕还根本舍不得用这么多油呢！ 陆靳野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吃饭时候不停地给宋枝夹菜： “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欢的，不过糖油还是要少吃，你不是想吃脆皮的肉夹馍吗？今天我在家用面粉试用了一下，做出来的效果还不错！” 想到要用那么多油，直接就带着酥皮一起煎了，做出来非常成功，之后再用刀一划，在里面放上切碎的青椒和卤瘦肉，就变成了个肉夹馍，省城确实是有卖的，但是这是长安那边的特产。 宋枝吃了个半包，才有心思拿出一沓钱来递给陆靳野： “来吧，阿野，这是你的小金库！” 宋枝眼睛弯成月牙： “你知道吗？这些钱都是归你的，有两千块呢，都是为了奖励你！你在我身边，为我打点好一切，我是真的感谢你！” 本来陆靳野是不打算要的，但是因为宋枝非常强硬地让他接受，陆靳野没有办法，只好拿在手里。 “我的钱应该交给你保管，不对吗？” 陆靳野有些沮丧，因为宋枝现在和他不一样，他也想挣钱维系家庭。 “不说这个，这个钱是为了让你急用的时候，活着平日里出门，在外面没有钱可不行，万一你又迷路了呢？” 宋枝安慰道： “再说平日里家里要买东西都是你在负责，对我而言，这是好事！” 陆靳野只要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笑容： “今天我去看姐姐了！” “怎么样？陆情姐的状态好些了吗？可以下地了吗？” 宋枝坐下来吃饭，累了一天，只有家里是让她舒服的地方： “要是还不行，恐怕就只能再去找新的医院了，之前我听说过一个不错的医院，叫华西……” 陆靳野忙制止宋枝，看着她担心的模样，心里也涌起暖意： “好着呢，不必耗费心力去安排！” “是这样的，就是我姐有段时间没看见你了，想见见你了！” 陆靳野犹豫了一会，立刻道： “但是我说你很忙，暂时可能去不了，就是这些……” 宋枝认真地看着陆靳野： “我忙归我忙，陆情姐不仅是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总之，我会尽力帮忙的！” 陆靳野感动之余，又说起了陆情姐的情况： “医生说阿姐恢复地不错，就是有一点不大好，那就是骨头到了下雨的时候还是会疼，不过要看后期恢复如何……现在阿姐已经能慢慢站起来了，就是还不能走路！” 陆靳野是肉眼可见的开心，对于他而言，自己的姐姐和自己的爱人能够好好地，比什么都强。 “明天，明天我就去看陆情姐，恢复的话还是要在医院的康复中心是吧？正好我还可以去给姐姐续费！” 宋枝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等待这么久的事情，终于也有个结果了，真是难得。 “今天我在店里，给大家发了奖金，大家都是肉眼可见的高兴，而且，我看了一下营业额，真的很夸张，顶上别的服装店半年多的利润了！” 宋枝忍不住讲了今天在店里的事情，现在心情还激荡着： “对了，我要是去学校了，你也得时不时去广省去看看，羊城那边的服装厂毕竟是我们自己的东西，虽然老岑占了一些股份，但是哪里比得过我身边的人！” 陆靳野瞧瞧宋枝的表情，就知道她很高兴，再加上自己的姐姐也要好起来，他也忍不住道： “等到时候我阿姐出来了，我们就一起吃个饭好了……” 顿了顿，陆靳野也补充道： “就用我自己的钱！” 宋枝摸了摸陆靳野的脸，捏了一下： “你的钱怎么支配当然是你的事情，我也希望你能帮我管理好产业，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现在她还是大学生，很多时间都要利用在学习上，就算是服装厂的稿图，她都没有时间去完成！ 想着想着，宋枝就觉得陆靳野是贤内助，看他是哪哪都好： “等我到年纪了，我们就领结婚证，好不好？” 宋枝与初到清河乡时已经完全变了样，现在她在社会上浸染，又有了另一种韵味，和陆靳野对视的时候，似乎眼睛里都带了勾子。 这陆靳野哪里忍得住，不会真的有人当柳下惠吧？ “宝宝，我想亲你！” 陆靳野哑着嗓子，看宋枝的眼神都在发红。 宋枝径直吻上了陆靳野的唇，好半晌才喘口气，两人之间拉开距离，陆靳野一直都在盯着那带着水汽红润润的唇看，好像要盯出一多花来似的。 “宋枝，你真的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陆靳野忍不住吻上她的脖颈，然后渐渐道肩胛，锁骨处去，毛茸茸的脑袋让宋枝瑟缩了一下，反而更能挑起陆靳野的欲望。 “好痒！” 宋枝轻轻推搡了一下： “我刚才跟你说事，你听见了没有？” 陆靳野直接把宋枝一把抱进房间： “不就是领证吗？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就算是你不想领，我也会无时无刻不跟在你身边！” 说完陆靳野恶狠狠地瞪着宋枝，好像把他想象成了一个负心汉。 宋枝被这幅模样逗笑了，安抚似的吻吻陆靳野的下巴： “宝宝，你是个煤气罐，平日里放着没啥，但是一点就炸！” 陆靳野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宋枝叫他宝宝，心里莫名有一些异样的悸动，将宋枝架在床上，胡乱亲吻着她的眉眼和鼻梁，最后到嘴唇。 舌尖抵在一起，好像要将对方的情绪和爱意全都吞吃入腹！ “枝枝，你是个妖精！” 陆靳野一把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身上，任由着宋枝脱下他的外衣，宋枝的手划过腹肌的时候，还有些好奇，摸了一下，得到了陆靳野喑哑的一声： “嗯……” 性感，嘶哑，又带着撩拨的意味。 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宋枝已经全然消化完了，她已经不再怕那种事情，可当宋枝要去脱陆靳野的裤子的时候，却被男人止住了手： “宝宝，你现在还是学生！” “这种事情，等我们结婚之后再做好不好？” 陆靳野都是为了宋枝着想，宋枝虽然心中懊悔没有买一些计生用品，却也不想吃药。 在读书的时候不扩展版图而怀孩子，这恐怕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没事，枝枝，不要垂头丧气，你还有我！” 陆靳野对宋枝那是极尽爱抚。 宋枝发出来的小猫般的哼叫声，几乎让陆靳野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动作。 两人享受了第一次一起洗澡，宋枝害羞地根本不敢看，而陆靳野甚至全身上下都开始红。 相当夸张。 最后陆靳野羞得不行，将宋枝打横抱起回了房间，将宋枝埋在被子里： “还好婶子这几天回家看孙子了，否则我俩还不尴尬死！” 第131章 从哀亡村出来之后 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宋枝启程回学校之后，便将重心放在了学习上。 哀亡村还是一如既往的炎热，这样的天气只会在冬天的时候稍微好转一些，但也并不会好转到哪里去。 梁昌平甚至觉得自己一度会死在这个地方，生了多少病最后还是撑过去了。 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梁昌平几乎浑身上下都褪了一层皮，何柳儿早就因为这地方太热，身染疟疾死了。 死前连个医生也没来给她看看，村里主事的人直接将她上报了死亡，销了户口。 本来是打算一卷草席裹了直接往山沟沟里一扔的，但奈何梁昌平突然良心发现，到处磕头又凑钱，给了一副薄薄的棺材，才把何柳儿葬在了后山。 这地方没有车，只有送人来的时候才有，所以梁昌平是靠着自己的一双脚走到乡里，再走到县里，因为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活像个穷乞丐。 到了县城，看着略显热闹的城市，梁昌甚至有些无措，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情是激荡的，又或是扬眉吐气了，但现实情况是，他非常平静，甚至一点起伏都没有。 邋里邋遢的样子比从监狱里出来还不如，旁人看见只以为是哪里逃难来的。 梁昌平早已没了之前心比天高的心性，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一辈子完蛋了，本来若是安稳高考，或许还能有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 但自从沾染上宋枝之后，他的日子一糟再糟。 这两年，他在这村子里早就学习了观察旁人面色的本事，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无法再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了。 而且他还身无分文。 这让他感到痛苦。 他还有恨。 他恨宋枝，恨她如此不留情面，毁了他的人生，还有何柳儿的一条命。 分明之前，这两人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他现在就靠着宋枝的信念活着，从前他信赖，认可的宋真真，早就抛弃了他，让他在井底里一直爬着，落到社会的最底层。 这宋家姐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他离开，进入南县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待在哀亡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劳作，早已和外面的世界断了联系。 根本也接不上轨。 即使是一个小县城，也已变得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梁昌平决定去省城，打听一下宋真真痕迹，要是宋真真不愿意接济他，那他就毁了她！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多少活着的欲望了！ 然而怎么去省城却变成了一个难题，他无家可归，无人可依。 就这样在茫茫秋风之中瑟缩在偏僻巷子的角落。 看着分外可怜。 有人路过的时候，甚至有些怜悯之心，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来给他： “好手好脚，还是去找个正经事干吧，不然这就已经快到冬天了！” 路过的人是好心，但是梁昌平只涩涩说了句话： “谢谢。” 只有两个字，却承认了自己是乞丐的身份，分明在两年前他还是个高中生，被人寄予厚望，有望考上大学。 可现在，自己的户口都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又等了一会，一个小孩从自己妈妈的手中接过了一块钱，递到梁昌平面前，什么话都没说，甩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一跳一跳地走了。 梁昌平目光紧紧追随了那对幸福的母女，突觉这样的日子离他是这样远。 他找了个馄饨摊子，摊主是个老太太，开在角落的小夜市，大抵是深夜，也没什么人去吃馄饨了。 梁昌平将一块钱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擦了擦手，随后温声道： “麻烦客人稍等一会，我现在就给你下！” 眼中是和蔼，丝毫没有对梁昌平看不起。 梁昌平忐忑着心坐下来，这些天，他全身上下就两块钱，饿了几天他才决定吃一碗馄饨。 无他，真的太饿了。 熟悉了现在江县的情况，他发现一块钱购买力并不如以前了，他现在吃大碗的馄饨，就要五毛钱了。 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他的生活。 “客人，你的馄饨来了。” 老太太将一碗清汤馄饨的端到梁昌平面前，能看出，这位老太太是对他起了怜悯之心，碗里的馄饨多出来了五个。 但是梁昌平的心已经不会再因为这些怜悯而意动了，他大口大口将热汤馄饨吞吃入腹，连最后一口汤都喝干净了。 剩下的钱，他打算去洗个澡，找个公园睡一晚，第二天就去找工作。 只要包吃住，怎么着都成。 他要攒到去省城的钱，把恩怨都了结了。 次日一早，梁昌平就在一个酒楼找到侍应生的工作，因为他读过高中，即使他很久都不曾拿起笔写字了，但那些刻在他记忆里的东西却一刻都不曾忘记过。 因此经理面试时仍旧是得心应手的。 最后被录取的时候，谈好了是包吃住的。 南县这个地方太小了，因为港城那边帮派兴起，这南县自然也衍生出来了。 梁昌平如愿得到了侍应生的工作，每天睁眼起来就开始摆放餐具桌椅，记菜单，侍应客人用饭。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 两个帮派的当家约在这个酒楼谈事情，谁料一个没谈好，直接就落到要火拼的地步了。 南县的警察局早就被帮派背后的人提前说过了，因此根本没人来管。 火拼的时候，谁管你是谁？ 在梁昌平差点要被子弹打中的时候，他躲得倒是挺快的。 有时候梁昌平也觉得他有些运道在身上的—— 他为其中的一个帮派的老大挡了一枪。 人也半只脚踏进阎王殿了。 但是人家那个老大知道这件事情后，也觉得这个侍应生胆子是真的不小。 是个有胆识的，虽然不排除他靠近自己是想获得更多的好处。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大佬自然是在询问过梁昌平后，找酒店老板把人要回来，干了这些天的工资也给拿回来了。 “我可以给你一些钱，或者你想要其他的，你为我挡得这枪，我记在心里了！” 大佬说的这话，就像是立下了一个保证。 无疑是个很重的承诺。 梁昌平当时就说了： “希望以后能跟在您身边，我想做您的小弟！” 大佬眯了眯眼： “哟，野心还不小嘛！” 但最后的结果自然还是应下了。 大佬说： “等你伤好之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梁昌平得偿所愿，也距离自己的报仇更进一步了。 躺在医院的床上，他忍不住想，这一枪挨得真值，少走几十年弯路。 就是真他吗的疼啊！ 梁昌平舌头顶了顶上牙膛，直到伤好之后，他顺利出院，跟在大佬身边。 但是并没有特别让他做什么，好像是在试探他的能力。 除此之外，也让他配合了其他几个堂口出任务，还算都完成得不错，后面得知他竟然是高中生，意外他的学历竟然不错。 后面就越发上心，手下也管着几名小弟了。 契机来了，大佬要去省城办点事情，梁昌平自告奋勇就跟去了！ 他要着手开始调查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第132章 砸了服装店 小弟们为了讨好自己的上司，迫不及待地就帮着梁昌平去找宋家的踪迹。 整个省城那是何其大，要是有人想让你找不到，那能躲一辈子都说不定。 因此即使是所有小弟都派出去查询，得到结果也花了好几天的功夫。 宋家的厂子早就易主了，不仅如此，这宋家夫妇都进了精神病院了，也没打听到宋真真的踪迹，有人说她是进了监狱，有的说她跑了，反正也问不出来什么确切的结果。 人影都看不见一个。 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梁昌平的内心是很复杂的，宋真真对他而言，是利用，或许也只是刺激宋枝的一个手段。 但是宋真真确实给予了他一些温情。 即使宋真真不是宋真真，而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张招娣。 但是这只能说明宋家人愚蠢。 报复的事情只能放一段落了，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他又不能随便找个人。 但得知这个消息后，梁昌平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空虚怅然，于是就将找宋枝的事情提上了日程，他去了省城从前宋枝爱去的地方打听，都没瞧见有这么个人。 梁昌平认真帮老大干活，将这报复的事情先放下了，他现在手里也有了些钱，也像个正常人一样活。 是他渴慕已久的生活，当然如果仇恨都报完的话，对他而言会更好。 但是他不甘心，这是他努力后的结果，也是属于他的运道。 省城的生活很好，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跟着老大也去了很多从前没资格去过的地方，感觉自己的像人上人一样。 老大有地方给他住，白天找好吃的餐馆，有事的时候就帮帮忙，更多的时候，他会选择哪些餐厅好吃。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了一个身影。 这身影高大，之前他从来不敢与之对上，体格的悬殊是极其容易带给人压迫感的。 但是若有仇恨加持，也不是不能与之一战。 是陆靳野。 那个在清河乡从未给他过好脸，做宋枝舔狗的男人，外表长相都不错，沉闷的性子，就算是他上门挑衅，也只是把他当做小丑一样对待。 是和宋枝一样令人觉得可恶人！ 陆靳野独自一人穿着还算合适的衣裳，耳边的坠子换成了耳钉，依旧是狼尾，不苟言笑，好像从始至终都是省城人一样。 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从前只是一个来自清河乡的乡巴佬。 陆靳野并没有发现他，或许梁昌平早已换了一幅模样，现在这幅混混喽啰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人认出来！ 梁昌平跟踪陆靳野，经过了不少巷子，直到跟着陆靳野进入了一条深巷，转身的时候却突然看不见人影了。 这会，梁昌平清楚地知道，完了。 陆靳野发现了梁昌平，此刻在梁昌平看见前面并无出口的巷子，转身和陆靳野面对面。 “你是谁。” 时间太久了，陆靳野几乎都快要认不清眼前人了，只是觉得记忆中还残留了一些熟悉。 “你是梁昌平。” 陆靳野眯了眯眼，似乎是认出来了： “找我？” 他对于梁昌平是一点愧疚的心理都没有，梁昌平想要害宋枝，只能说是自食恶果。 不过梁昌平能出来，还是有些意外的。 “陆靳野，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狂什么，你以为外面的社会还是你之前所在的那个烂村子吗？” 梁昌平嗤笑道： “你既然被我找到了，就等着我来找你复仇吧！” 陆靳野对梁昌平的挑衅无动于衷，方才跟踪的时候，细辛就缠在他的脖颈上告知了他。 “随时恭候！” 陆靳野淡淡道。 梁昌平满心满眼都是不甘： “凭什么，之前宋枝明明就是喜欢我的，最后却因为你在从中挑拨，他再也不会对我好了！” 说着，梁昌平似乎是再也忍不住，直接就冲上去给了陆靳野一拳。 陆靳野一个侧身躲过之后，直接和梁昌平缠斗在一起。 虽然梁昌平混帮派，但是他在哀亡村干了这么久的日子，并没有那么灵活。 只能说是有一斗之力，后头去混社会，身手也并没有进步到哪里。 两人打在一起，还是陆靳野落了下风。 很快梁昌平身上就挂了彩，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痛感袭身的时候了。 最后梁昌平实在觉得在下风，根本无力报仇，只得悻悻逃脱，想着另外再寻时候。 或者和手下人一起将陆靳野抓起来，狠狠揍一顿。 不过就目前讲，应该是没机会了！ 梁昌平躲在他的小出租屋里，让手下人给他上药，痛得他龇牙咧嘴的，心里越发升腾起对陆靳野的愤恨。 这算是什么事儿？ “梁哥，之前那个宋枝的事情，我查到了！” 手下的一个小弟将自己查到消息的事情告诉梁昌平。 “说。” 梁昌平摸了摸自己脸颊的伤口，眼神愈发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说是，这个叫宋枝的开了一家服装店，生意特别好！” 小弟补充道： “就是，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要是真要做什么，估计就要进局子了！” “怕什么，不伤人性命不就好了？” 梁昌平摆摆手，丝毫不在意道： “这怕什么？” “只要不伤着人性命就好！” …… miracle服装店半夜被砸的事情，附近几个街道都知道了，便是警察都来了几波了！ 所有的门窗玻璃，都被敲碎了，恐怕等修好，估计又要花上一些时间和功夫了。 许多服装店的忠实老顾客，都心里有些郁郁，好不容易等店上了新货，这才多久，店又出了问题。 因为这件事情对治安是极大的挑衅。 警察局对这个案子还是十分重视的，特别是，这家服装店交税什么的都很主动，说实话，店铺出现问题，也会影响地方税收。 于是此事快速被立案，警察们开始对店员和负责人们进行查问，想要借此迅速确定是谁下的手。 陆靳野心知这次的事情要是找不到凶手，就得重新花费钱财将店面进行修整。 于是事无巨细地将梁昌平的事情也抖落出来。 只是警察一时半会还抓不到人，只能慢慢通过店里的监控开始慢慢摸查。 老大虽然不清楚梁昌平来了省城之后每天都看不见人影，不过确实还是有人去做耳报神。 因此梁昌平做了什么事情，最后老大知道。 得知新收的这位小弟带人去把一个服装店咋了，还因为此事太过严重，还砸了人家场子。 赔钱就不说了，恐怕最后还要进局子。 “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去砸场子，那服装店里有你的仇人啊？” 老大直接就给了梁昌平一巴掌，把他的头都打得偏过了一边： “你要是想死，就别拖着我帮里的人一起！” 梁昌平被打了也是闷着头不做声，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 弄得老大都不知道说什么。 但总归这小子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帮他一把之后若是他再作死，可就没他的事儿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抓住了梁昌平，老大赔钱了事把人给弄出来了的。 第133章 惹了什么事情？ 经此一事，梁昌平至少是学聪明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字面意义上的，自己硬碰硬与陆靳野对上，那也绝对是讨不了好的。 他是混混，没什么实力，也没办法跟人硬碰硬，他一个人对上陆靳野，那就是白给。 只是梁昌平有些不甘心，为什么之前害他的人现在都过得这么好，难道他们没有心的吗？ 凭什么上天就这么眷顾他们？ 梁昌平心里是很不服气的，但是再不服气，也没办法，想了多日，还是觉得此事要从长计议。 毕竟只要陆靳野在，让宋枝好看那就是迟早的事情。 奸夫淫妇，他一定会给自己报仇的！ 只是目前更重要的是，老大对他产生了质疑： 毕竟今日这梁昌平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考虑后果，只怕是假以时日，终将酿成大祸。 梁昌平毕竟是读过几年书，当然是知道该怎么做，于是他堵住躲着他的老大，发毒誓自己会一辈子效忠老大。 他忏悔自己给老大带来的麻烦，也表示自己不会再违背老大的意愿做出任何事情。 老大是什么人，难道看不清楚他内心的小九九吗？ 能拿挡枪的事情挟住他，这么拼命为自己挣个未来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他也不介意再给梁昌平一次机会。 因为从前的他，也是这样的愚蠢，只是时过境迁，他早就不是之前的自己，现在也不会轻易给人机会。 无外乎还是因为梁昌平给自己挡了颗子弹而已，他欠的。 老大松了口，便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意思了，因此梁昌平安静了不少时间。 于是梁昌平帮着处理组织帮派内部的事情，暂时先将陆靳野和松子好放在一边。 陆靳野自从和梁昌平对上之后，再加上店面被毁，这事儿，很难说，根本没办法瞒住宋枝。 即使人家赔了损失，但是营业额是没办法同等在赔偿里面的。 装修的材料和绘图都需要另外找人来办，这不是个简单的差事，钱流水一般的花出去，连带着时间也是！ 白玫也觉得此事宋枝应该有知情权，毕竟店面是宋枝的，她在外地上学，也可以警醒一些，毕竟店里遭遇这种事情，万一人家报仇的对象是宋枝呢？ 宋枝自从上学之后，就一心把重点放在排演话剧上，这次是要拿去参加全国大赛的，作为成员之一，是不能拖后腿的。 除此之外，她还要继续读书，要老老实实地准备各种考试竞赛，还有上课以及学校给她英语考级开的小班！ 专业内已经想好让宋枝在大三的时候去国外交流学习，目前既定好了的，所以要提前将英语基础打好。 之前的建筑设计比赛，宋枝的成绩当真算得上得上是名列前茅，不仅如此，因为考虑到用料的细致方面，再加上预算不多，呈现出来的效果却很好的原因。 因此这笔竞赛奖金，再加上人家购买版权，这是一笔不菲的资金。 本来是照例存在存折中，但是因为发行了银行卡，就将存折里面的钱都转移在了卡里，这样使用会显得更加方便和安全。 等到排练结束的时候，宋枝才看见有未接来电提醒，于是顺手打过去，得知陆靳野发现梁昌平从哀亡村出来之后，心里止不住地震颤。 当年他和何柳儿密谋算计自己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一刻也不敢忘，但现在又处在排练的关键时候，她也不能离开，只能让陆靳野注意安全，保全自己。 还要好好看顾陆情，万一梁昌平拿陆靳野没办法，万一拿陆琴要挟他，那可就完蛋了。 陆靳野表示自己清楚，挂断电话后，宋枝还是惴惴不安。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道宋枝的话剧表演比赛结束，宋枝还是反串角色，扮相非常帅气优越。 下了台的时候，还有文工团的领导问宋枝考不考虑转行去做话剧演员。 但奈何宋枝还有学业未完成，此事便只好作罢。 宋枝本意也是并不想去参加，正事之类的她都分得很清楚，目标是什么熟记于心。 所以不过是借用这高校学生的身份拒绝了而已。 八月十五中秋节，学校倒是放了五天的长假，让学生可以帮着回家干活，毕竟这可是收稻的关键时刻。 宋枝担心陆靳野，当然是想方设法地买票回去了。 即使陆靳野发给自己的照片来看并没有出什么问题，这店只是重新改变了一点风格，比起之前那一版，看起来更加气质奢华了一些。 但是店铺不是人，她过去还是为了确保陆靳野没事儿。 临行前他就给陆靳野打了电话告知了一声，谁知道中途前方铁路出事故了，后方直接延迟了。 导致宋枝到达汉城时，和之前与陆靳野约定的地方出了问题。 手机电量耗得太快，宋枝只好先去商店给电池抠出来充电，然后再打开手机。 有好几个陆靳野的未接电话，还有白玫的。 宋枝先给陆靳野打电话发消息，只显示手机关机，于是只好作罢打给白玫。 白玫正在店里将新进的货转出，之前店被砸的时候，又挨了很久没有营业，但幸好没有给客人造成什么影响，否则那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喂？小宋啊？” 白玫知道是宋枝，心情还有些轻松，于是顺嘴道： “你们小俩口见面了吗？我看那小陆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宋枝左顾右盼，看那了一下，又等了好一会，心狠狠一沉： “没，我出站的时候，没看见陆靳野！” 白玫的整理橱窗展示的衣物时，人愣了一下： “什么？小陆跟我说他去接你了啊？可能是她姐姐那出了什么事情吧！” 这也是个可能。 宋枝上了公交车后道： “我先去医院看看情况，那行，姐你先忙着店里的事情！” 在未找到宋枝前，一切事情都并不明朗。 因着此刻是中午，医院的人少了很多，大多都是查房医生在走来走去。 宋枝对着反光玻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让自己把气喘匀些，看起里好像并不着急的样子。 要是陆靳野不在，她慌张的样子更容易让人心神不宁。 陆情姐的腿才养好没多久，还是不要给她带来什么刺激才好！ 病房里面陆情正在坐着休息，婶子配合着她按摩肌肉，否则躺床上的这许多时间里，肌肉早就萎缩了。 旁边餐桌还摆着饭菜，好像才刚刚吃完饭。 宋枝敲敲门，她挎着一个包，看起来风尘仆仆： “陆情姐！” 陆情转头看见宋枝，温和一笑，从前眼中慢慢寂灭下来的光，现在又开始慢慢地亮起来了： “小宋啊，你来了？” 陆情忙伸出手，想牵着宋枝在自己身边坐下。 宋枝立刻道： “姐，别介，我这身上多的是灰呢，你这都是消过毒的，我坐这不好，不干净，我还是坐在椅子上吧！” 陆情瞧着宋枝言行都是在为她考虑，便只好道： “行，你快坐下！” 婶子立刻就从开水瓶里给她倒了杯水： “这次是放假回来吧，上学可太辛苦了！” 第134章 废弃工厂相约见面 “还好，读书么，也就是那么回事，就是为了充实生活！” 宋枝摆摆手，随后仿佛不经意问道： “陆靳野呢，我还以为他会在这照顾陆情姐呢，结果没看到！” 陆情瞧着宋枝的模样，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好： “想他了？给他打电话了吗？或许是在店里！” 宋枝也十分赞同： “确实，那陆情姐，我先去找陆靳野了，你注意身体，凡事急不来的，还是慢慢循序渐进，而且，就算是躺在床上，看书也是可以的！” 她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不然让陆情知道了，又是多一个人着急，实在没必要。 成年人了，做事情都要照顾周围人的情绪，学会处理后果！ 陆情目送着她离开，表示自己的知道该怎么做，她也不想再添一些麻烦出来： “你放心，我肯定会注意！” 天知道她为了快点站起来，花费了多少心力，医生和护士还有婶子都让她慢慢来。 要不是宋枝如此说，她或许仍然觉得自己是累赘，拖后腿！ 但幸好自己的弟弟和宋枝从来都没嫌弃过她，而是仍旧好好照顾着她，尤其是宋枝，时不时寄一些书回来让她看，能够在打发无聊的时间中也能学到知识。 宋枝从医院出来，心里就明白了，到处都找不见人，这肯定是出问题了，但不能着急，不然容易误事！ 陆靳野这会肯定是跟梁昌平对上了，否则说不通。 刚走到医院门口，宋枝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想见陆靳野，就到文昌路一百三十四号来。 信息看完的那刻，宋枝以为自己的是紧张，但实则更多的是松了口气这。 至少她现在清楚陆靳野在哪了，不用提心吊胆。 这摆明了就是诱惑她一个人前进。 宋枝当然不会单枪匹马地去，而是先找人打听了这个地方在哪。 文昌路是一条刚修缮出来的路，附近连公交车站都没有，最近的公交车站也与之隔了五百米左右的路，几乎是城市边缘处。 原先的一百三十四号是个钢管厂，后来废弃之后就成了废厂，周围连居民都没住的，可以说，是非常荒僻的地方，大概只有杀人越野才会去这个地方吧？ 显然，也是个非常好处理私事的地方，就是对宋枝不太友好，毕竟若是报警安排人，恐怕刚接近就被发现了。 宋枝不想冒着陆靳野的受伤的风险，心里已经开始暗暗盘算，脑子转得飞快，在估算最近警察局到的时间。 算明白后，宋枝才坐上公交车，时不时还发信息询问陆靳野的情况，表现出自己毫无筹算，一听陆靳野出了事就慌了神了！ 公交车到达中途的时候，宋枝编辑了一条报警的短信发给当地警察局，之后才做到公交站尾，朝着一百三十四号地标去。 “诶，小姑娘，你怎么还往前面走？” 司机大叔看着宋枝的动作有些迷惑： “我记得这附近没什么居民楼啊？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终点站周围都快变成荒郊野岭了，哪里来的路？ 宋枝摆摆手： “我没走错，师傅放心吧！” 司机师傅有些疑惑，看着宋枝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有些疑惑，思前想后觉得十分奇怪，多漂亮一个小姑娘，难道是被人威胁了？ 想了想，他决定给警察局打了个电话： “喂？是不是派出所？” 那边的接线员忙到： “对，请问您是要报警吗？” 司机师傅认真道： “我是一百零五号公交车的司机，终点站附近有个废弃工厂，在文昌路一百三十四号，刚才搭乘这趟车的小姑娘形迹十分可疑……” 接线的女警忙将本子翻出来，前面那一通短信，也是同一个地方，她还没问清楚具体情况，就又来了一通报警电话是跟一百三十四号废弃工厂有关的。 至于具体情况，接线女警不方便揣测，只得匆匆应了一声然后将这件奇怪的事情上报给领导。 幸好派出所这几日并没有其他的事情，于是便派出一面包车的警察前去看看，至于具体情况，还要等到了地方再去查看。 宋枝先到厂房外面，果然看见几个人手里拿着钢管在等着，所有人都是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她。 这些小弟第一眼看见宋枝的时候，多少会被宋枝的容貌晃眼，但他们是正经帮派的正经小弟，自然不会做出什么违背职业和道德的事情。 而且这个女人是跟梁哥有恩怨的，轮不到他们做什么。 是以，小弟只开口找宋枝要了手机，避免她中途报警。 宋枝沉着冷静，甚至进去的时候也仍然保持着身姿笔挺。 眼角余光环视了这周围一圈。 确实如宋枝所想，这里面杂乱无章，到处堆积着陈年的废弃物，闻着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化学味道。 厂子不算小，宋枝估算着步子和时间，一时半会肯定很难逃脱掉，只能先花时间拖延节奏。 这算是梁昌平和宋枝许久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梁昌平穿着花衬衫配着一条黑裤子，头发也燃成了黄色，活脱脱就是个小混混的样子。 只是这会他眼里没有吊儿郎当的样子，阴沉沉的视线在扫视过宋枝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爽。 眼里划过的一抹惊艳，很快就被仇恨所代替。 今日，他就要为自己和何柳儿讨回公道。 “好久不见啊，宋大小姐！” 梁昌平起身，绕着宋枝站了一圈，观察她的上上下下。 宋枝早就不是之前在清河乡的那个村姑了，或许，她从来就不是村姑，只是因为下乡的哪一年将她本身的光芒掩盖住了而已。 “陆靳野在哪里？” 宋枝的声音很轻，但是在寂静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格外幽深。 旁边守着的几个小弟都有些嘲笑意味： “来都来了，还是跟我们梁哥好好叙叙旧吧！” 梁昌平面色冷凝，好像突然不认识宋枝了一样：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突然变了呢？” 他在清河乡的时候就好奇过这个问题，喜欢了这么久的对象为什么会被轻易改变？ 梁昌平以为自己喜欢宋真真，但他只是喜欢宋真真作为真千金的那个身份而已。 他更喜欢宋枝，对他毫无保留的付出，还有她的容貌，实在是万里挑一都不一定能挑出来。 若不是违背纪律足够让人害怕，恐怕宋枝也不能安安生生到现在。 “我是喜欢过你，但是那会是我眼盲心瞎的时候，也是我接触的人太少了。” 宋枝淡淡道： “而且我也不是舔狗，也不会犯贱，你也没有特别的地方，足够让我为你不顾廉耻继续缠着。” “而且，你也看到了，我，京城大学高材生，长相出众，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现在这种样子，给我提鞋都不配！” 宋枝笑了一下，眼中满满都是对梁昌平的讥讽。 从前她看不上梁昌平，现在也一样！ 第135章 废弃场中的对峙 “看不起我？” 梁昌平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宋枝，似乎对她这种临了到死还仍旧保持倔强的作风表示蔑视：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你别忘记，现在你和陆靳野都落在我的手上了，识相的话还不赶紧求饶？” 他心里格外舒畅，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宋枝跪在地上的苦苦哀求自己放了她和陆靳野的样子，从前这两人有多高高在上啊，自己几乎从没讨到好处过，现在还不是落在他的手里了？ 宋枝站在中间，眼角余光在四处扫视，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陆靳野被关在哪里，不知道具体情况前，她还要不停地拖延时间，和梁昌平对峙。 这么多年没见，这梁昌平仍旧是不知悔改，不分对错，只把自己利益放在最上面。 梁昌平揉了揉手腕，他不屑于和宋枝动手，但是他可以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在陆靳野的身上，反正陆靳野早就被他打了一顿了，现在再添几道伤疤根本无所谓。 不是皮糙肉厚吗？ 不是单打独斗自己拿他没办法吗？ 他手下这么多小弟，还不是轻易就可以让陆靳野完蛋？ “陆靳野在哪里？” 宋枝手握成拳，微微颤抖，又一次问道，她惯有的洞察力几乎将梁昌平剥了个彻底： “你混到现如今这份上应该不容易吧？你真的要和我撕破脸面吗？这要是闹进警局，恐怕就不是轻易能解决的事情了吧？” “再说了，难道何柳儿的死是我造成的吗？是她自作自受！” 宋枝有些意外，她兜里有把折叠刀，若是伤了人，肯定是算正当防卫的： “你别这么双标，我想你应该清楚，何柳儿对我做了哪些事，最开始是侮辱我，后面是被你们两个联合算计我，怎么，就只允许你们伤害我，还不许我反抗吗？” 宋枝气场顿开，整个人都坚定起来。 梁昌平根本就无从辩驳，因为从她的话语中所描述的那些事情来说，他确实是对不起宋枝，可何柳儿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可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宋枝，你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吗？” 梁昌平指着宋枝，面上失望至极。 “我没怜悯之心，那你们何曾对我怜悯了？” 宋枝嗤笑一声： “把你们不过是送去哀亡村做个改造，总比直接判你们死刑好吧？” “也不知道是谁更有怜悯心了，如果这次你还要再反驳我，那我只能无话可说。” 梁昌平被宋枝气狠了，当即就让小弟看着宋枝，自己则是去找陆靳野的麻烦。 谁料道宋枝直接拔出了弹簧刀，指着周围一圈小弟： “谁敢拦我？” 在比人胳膊还长的钢管与弹簧刀的对比之中，这小弹簧刀显得格外可笑。 但是若是碰上了宋枝那不怕死的狰狞表情，或许还要更离谱些。 没人感动，这次不过就是老大想给那个叫陆靳野的一个教训而已，又不是弄出人命来。 小弟们面面相觑： “美女，你也别为难我们了，我们都是按照老大的吩咐办事，你为难我们没有任何意义！” 梁昌平看着宋枝的动作，也迟疑了一会，兀地笑了，反而凑近了宋枝： “你不会真对那个乡下小子动了真情了吧？这你都吃得下去？” 宋枝就这样厌恶地看着梁昌平： “他是我的爱人，是我以后要结婚的人！” 梁昌平看着宋枝不似作假的眼神，有些愣住了，或许他也没想过宋枝会这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 “你爱陆靳野？” 梁昌平又问了一遍，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也很不可置信的样子。 宋枝怜悯地看着梁昌平： “对，我喜欢他，梁昌平，你有今天很不容易吧？你如果放了陆靳野，我还可以既往不咎，要是你不放，你现如今的一切都会消失！” “那我要你给何柳儿偿命呢？” 梁昌平咬牙切齿道，眼里是迸发出来的恨意： “我如今这些拜谁所赐，不是很明显？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拉你们小情侣陪葬如何？” 宋枝没说话，耳朵正在辨别动静，反而是小弟有些害怕了： “哥，你不是说不伤人性命的吗？” “是不伤人性命！” 梁昌平笑得薄凉有阴暗： “那我要打断陆靳野的一条腿也不行吗？” “你敢！” 宋枝眼中寒光顿现： “梁昌平，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梁昌平哈哈大笑地往另一边厂房去，宋枝想要提前过去解救都不能，但刚才应该已经尽可能地拖延到了时间。 小弟禁锢着宋枝的行为，直到看见陆靳野浑身都是伤，倒在厂房中间的样子，有些愣住了，继而她轻轻唤了一声： “阿野……” 男人似乎动了动，但是现有的力气不足以让他缓过神来，也并不能促使他抬起头。 但是那是一道让他足够熟悉的声音。 “阿野……” 宋枝大声呼喊着陆靳野的名字，甚至带了哭腔。 陆靳野被绑住，梁昌平看着宋枝有些崩溃的样子，畅快地大笑起来，甚至站到陆靳野面前，轻拍那张鼻青脸肿的面庞，上面甚至还有一些血呼啦哈的痕迹。 “宋枝在叫你呢，你怎么不应声呢？” 梁昌平从没觉得复仇是多么爽快的事情，但眼前能出现这一幕，却是让他倍感舒适，好像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恨意，一下子都爆发出来了。 陆靳野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狼狈的样子，仍强撑起一个笑容来示意宋枝不要担心。 她的心早已在看见陆靳野时就心痛地在滴血。 陆靳野他从小就是高高在上的，现如今竟然被这样的对待，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事情。 这完全就是被自己连累了！ “你开个价吧！” 宋枝突然道，她嗓音嘶哑： “只要你放了陆靳野，什么都好说！” 梁昌平刚把脚放在陆靳野的腿上，宋枝眼睛一眨都不眨，她在拖延时间。 “什么条件都可以吗？” 梁昌平定定地瞧宋枝，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你放了陆靳野，什么都好谈！” 宋枝坚持己见，她清楚，陆情的腿早就成了陆靳野的心理阴影，就算这次断了腿再救出去，也不能改变他依旧要养腿的事实！ “那我让你以后做我的马子呢？这样你也愿意？” 梁昌平眼里的戏谑怎么都藏不住，似乎想知道宋枝会做何种选择！ “行！” 宋枝想都没想，就是一口应下。 按照时间来说，拖延得差不多了，只要让她碰见陆靳野，就问题不大了！ “枝枝……” 陆靳野都被急得说不出来话了，这会还能看出来他面带焦急： “你这怎么能应下呢？不要应下！” 宋枝却转过头对梁昌平道： “我说过了，可以，但是你要现在立刻马上，放了我去看看陆靳野身上的伤势！” 陆靳野几乎要大声制止宋枝继续说话，眼中流露出来的哀伤好像要烫伤宋枝的心。 梁昌平眼中不乏带着一些疑惑，但是又不敢相信宋枝只是为了骗他。 一想到周围还有这么多小弟盯着，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安全隐患的，便挥挥手，眼睛却死死盯着宋枝： “把她放了！” 第136章 静待时机梁昌平被捕 小弟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要不要听从梁哥的命令，毕竟人是好不容易才抓过来的。 但如果不按照要求放开，可能会被梁哥质疑自己！ 思前想后，小弟们还是将人放开了。 听从梁昌平的话。 在梁昌平吩咐完下一瞬间，宋枝挣脱了那群小弟直接快步跑到陆靳野身边帮他解开了绳子，衣服都被划烂了，看上去像个流浪汉。 陆靳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还有一些刀划出来的痕迹，皮下淤青看得人触目惊心。 但这些她都管不了，宋枝将陆靳野乱糟糟的头发撩开，血迹已经凝固在脸上了，脸上也是大大小小伤痕，宋枝呼吸都停止了，只是不住地捧着陆靳野的脸开始哭： “阿野，你痛不痛啊……没事了，我来了……” 陆靳野眼睛里凝结出来的泪珠，看得宋枝的心都要碎了，他握住宋枝的手腕，竭力露出个笑来： “你，你别去……我不会死的，只是一点小伤……” 这些话都是陆靳野安慰宋枝的，梁昌平动手大人都是往死了踹。 为了报仇，下手不会轻，宋枝都知道。 宋枝连连点头，口里呜咽地都说不出话来： “嗯嗯，我哪儿都不去，就陪着你！” 宋枝一把将陆靳野抱在怀安慰，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了他的伤口： “没事了，没事了……” “等会，我说一二三的时候，我们就一起跑，知道吗？你放心，我有准备的！” 宋枝佯装将头靠在陆靳野的肩膀上苦，实则是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密谋一些事情，她报了警，再晚警察这会也该到了。 单枪匹马就对上梁昌平，不是她的作风，激怒他也不过是为了拖延一些时间而已。 梁昌平有些不耐烦了： “好了没，弄好了就赶紧过来伺候老子！” 宋枝低声道： “一……” 小弟匆匆的步子进来时，宋枝便直接道： “三！” 陆靳野身上大多都是些皮外伤，只是一点痛感而已，如果不是因为绳子束缚着，再加上宋枝也在这里。 他早就跑了，打不过就跑的道理他还是懂得，只是那会梁昌平带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陆靳野拉着宋枝就往另一头的尽头跑，梁昌平都蒙了，立刻发号施令： “来人啊，赶紧去追啊，当着我面就把人带跑了这算什么事啊？！” 那小弟气喘吁吁道： “梁哥，警察，外面好多警察！” “什么？！” 梁昌平愣住了，转而恼火道： “不是让你们把宋枝的手机没收了吗？” 小弟忍不住道： “确实是没收了，手机还在这呢！” 他刚把手机交上去，发现这个手机根本开不了机，连电池的后盖都不能打开，这纯纯就是个模型机！ “你们几个傻子！现在赶紧去把宋枝两个人抓到！” 梁昌平现在有点被眼前这事气昏了头脑： “一个女的带着个伤员，根本就跑不快，不明白吗？！”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朝着宋枝要将她重新追过来，追着追着，所有的门都被警察守住了，当警察步步紧逼进来的时候。 梁昌平心想，他就不该听信宋枝的话，宋枝的嘴里的就没有一句真话，而且，宋枝竟然提前报警了！ “放下武器，抱头蹲下，不然开枪了！” 梁昌平哪里敢跟着警察硬碰硬，发现想要突破包围简直是难如登天，只好老老实实地抱头蹲下，心里更是恨毒了宋枝。 宋枝带陆靳野逃出去厂房后不远处，警车围了不少，剩下的警察警惕地扫视了陆靳野和宋枝一圈： “你们是什么人？” “是那些人绑架了我的男朋友，不知道随行的有没有医生，能帮忙清理一下伤口吗？” 宋枝掀起陆靳野身上的衣服，有好几道大口子： “这都是被坏人打的，等会我们也可以一起过去做笔录！” 警察面色缓和了些，正好随行医生也在，便拜托医生帮陆靳野处理伤口了。 宋枝一五一十地将过程告诉了警察，在得知她是从下乡插队中考到全国顶尖高校后，便又添了两份信任： “你们俩去车上坐等一下吧，里面正在实施抓捕行动呢！” 宋枝点点头，心里忍不住在发颤。 不多时，包括梁昌平在内的十二个人都被抓住了，还有人要跑，却也没跑成。 这是梁昌平第二次被警察抓住了，一时间心如死灰，因为他知道，这一次，老大是肯定不会再去捞他了！ 做完了笔录，宋枝直接带着陆靳野去做全身体检，万一五脏受损查出来还能及时去处理，还是安心为上。 “我没事的，别担心！” 陆靳野心里有些小别扭，面上的脏污都擦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却是格外委屈的样子： “我不喜欢你为了我要放弃一切的样子，我心里不舒服！” 虽然宋枝的初衷都是为了他，但是还没有到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啊。 “我说的那些话你都不要放在心上，都只是权宜之计而已，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宋枝眼神从那些狰狞的伤口上流转了一圈： “还疼不疼？！以后不要随便出去知不知道？” 陆靳野当然不会说是梁昌平发短信威胁他宋枝在他手上，因为当时在火车站没接到人，梁昌平又说了这种话，他也是担心上了头，才做出了这些事情。 还好宋枝不在他手上。 “你答应我，下次我再出事的时候，你不能再用那种会放下一切的口吻来救我，我爱你，就如同你爱我一样，我担心你，也如同你担心我一样！” 陆靳野将宋枝的手放在自己的带伤的面颊蹭蹭，即使是疼，他也觉得爱能止痛。 “你为什么还没答应我，我是伤员，说什么你都应该要答应！” 陆靳野借题发挥： “你快点答应我！” 宋枝只好敷衍应道：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我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梁昌平是有混黑的前科，而且已经进过一次局子了，这种黑恶事件再加上绑架伤人，很好判的，估计也是三年起步了。 护士听这两人说话，眼里的笑意都藏不住，弄完就迅速跑掉了，仿佛要快些跟自己的同事分享这个八卦。 “枝枝，伤口痛！” 陆靳野可怜巴巴地看着宋枝： “你不喜欢我动手的，我知道，我也没有用蛊虫，我怕你说我！” 之前宋枝就说过这件事情，但是危及到生命，她说过的话也可以不听，没必要当金科玉律。 说实话，看见陆靳野这副惨兮兮的样子，宋枝的魂儿都快吓飞了。 她低头吹吹陆靳野伤口，根本也吹不过来，大概这还是陆靳野最惨的一次吧？ “行了，等会好好喝药，早中晚都要换药的，我先去交钱！” 宋枝特地让护士给安排了一个床位，有隔帘，简单又方便： “乖乖的，不要闹脾气！” “我和你一起去！” 陆靳野的眼巴巴地看着宋枝，妄想让宋枝妥协，但宋枝铁面无私，他差点都要没一条腿了，还在这嬉皮笑脸的！ “没得商量，你趁早把伤养好，上次我去见陆情姐，陆情姐还在问你的状况呢！” 第137章 稳定局势提拔张玥 进了警局，什么事情都好处理了。 上次进来的时候还是做笔录，废厂也重新被法院挂了牌子要拍卖，那地方实在是太偏，怕是一两年都不会有什么发展。 若是那一整块地皮，说不定还能开发出来做别墅区，但资金确实目前还不算充沛，也就是想想。 宋枝和梁昌平面对面的时候，他的脸上甚至还有因为反抗警察动作时受的伤，嘴唇干枯蠕动，一双眼睛如死水一般。 见到宋枝都仿佛没有任何波动了。 青紫一片，医生也不过是做了简单的处理。 这大概就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毕竟在不久之前，他还是某个帮派老大的眼前的红人，但是现在已经变成阶下囚了。 宋枝很沉稳地坐在那里，容貌没有任何变化，或许开在血液里的花朵，变得更艳丽： “伤情鉴定应该已经做了，我和陆靳野都属于受害人，还请各位警员给我们一个公平的决断。” 梁昌平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是那样的颓废，好像知道自己的已经落败了，已经不抱有任何反抗的希望了。 当然，就算有心也没办法，不会有人再把他保释出来。 梁昌平心里也清楚。 “那你是否要出示谅解书呢？” 警察按照惯例询问了一遍。 宋枝想到梁昌平做出的伤害陆靳野的那些事情都恨得牙痒痒： “不谅解，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至于赔偿，我也没有什么诉求，我唯一的诉求就是让他坐牢！” 警察又询问一些其他的事情，差不多了，最后等法院判决之后就知道结果了。 “行，宋女士，这边离开警察局！” 警察为宋枝指引了方向，在离开的时候，她对梁昌平道： “人要先反思自己的行径，再去指责别人。” 这场拉锯时间够久的战役，终究还是她打赢了。 梁昌平似乎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在被关起来的栅栏内十分崩溃： “我没输，我也不会输！我做的事情我从不会后悔，而你，宋枝，你身上背着的人命够多了，你半夜梦醒的时候，难道不会感到后悔吗？！” 宋枝面无表情，甚至面带笑意地感谢了一下引路的女警，这才离开，梁昌平的那些言语上的攻击根本没办法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她想了想，先去了店里，似乎并没有遭受什么影响，反而因为节假日来的人更多了。 每逢节假日都是九五折，虽然折扣下来的钱并不多，但确实代表了店铺的诚意。 只是白玫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她有些无神地看着账本，她觉得这件事情要趁早说，否则往后拖久了，对宋枝更不利了。 但她又没自信说了宋枝一定就能应，即使当初已经约定好了。 她脑中思绪杂乱，怎么捋都无法清晰地表述。 “白姐！” 宋枝喊了一声，白玫却好像没听见，没反应地仍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她只好走到白玫身边，轻拍了一下白玫让她回过神来。 “白姐，你在想什么呢？” 宋枝是何其心细的一个人呢，只一眼她就看出白玫心里藏着什么事情。 “枝枝，我有件事情确实要和你说，我想了想，店子我可能帮你管不了了！” 白玫咬咬牙，揣测着宋枝的心思： “我弟出国了，我得陪着他，如果你需要新的人来帮你管着，还是要趁早去。” 宋枝将手放在白玫肩膀上，让她放松下来： “没事的，白姐，你别紧张，那你要离开的话，我就把你那股份的钱给你！” “不不不，此事是我先提出来了，本来那三成股份我也不打算要了，什么时候去做一个股权变更就好了……” 宋枝摇摇头： “还是不了，当初你也是出了一部分钱的，没道理所有的风险都让你承担了。” “按照市场价，我把股份的价格折算给你，然后你出国，我会祈祷你一路平安的！” 宋枝知道，白玫肯定在心里纠结很久了，才将此事说出来，否则一开始她得知自己弟弟离开的时候就该说了。 她估摸着，大概是在自己刚开学的时候，也难为白玫硬着头皮待了这么久。 “好，既然你坚持，那就都听你的！” 白玫也不再坚持，缓了口气道： “其实我定的就是八月十五的机票，也就这两天了，卡号你知道的，就打那个卡上就行！” 宋枝认真道： “那你回家好好整理收拾一下……” “我家其实就是那个事务所，不过我已经挂出去卖了，目前也没什么可收拾整理的，宋枝，我在这里的念想只有你！” 白玫露出个笑来： “初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漂亮，后来又觉得你勇敢，现在我是把你当我自己的好朋友看待，也算是妹妹……” “我们就不在一起吃最后一顿饭了，我知道你是很厉害的姑娘，一定会前途似锦的！” 白玫和宋枝抱了一下，随后将合同签好，两人一起去公证后，白玫戴上了墨镜，和宋枝挥挥手，做完最后的道别。 回收了股份，她重新调整了员工晋升制度，安排了组长和组员，然后帮几位熟客调整了搭配，推荐了衣物。 然后将张玥拉拔上来做代理副店长，之前宋枝和白玫两个人的职务，她都有会一点，现在正好填补这个空缺。 张玥很紧张，觉得自己很难胜任这个位置，直到宋枝告诉她一句话。 无数人的眼睛都在死死盯着她的位置，只要她暴露出一点不愿意的倾向，就会有人轻易地将她现如今的地位夺去。 临走前，宋枝拍拍张玥的肩膀： “等会记得招一位新的员工顶替你之前的位置。” 宋枝先是在小商店买了一些补充钙质的奶粉，现在陆情正是恢复身体的时候，钙片一时半会买不到，只能从奶粉先下手。 买了两罐牌子的，带上其他的水果一同先给陆情送过去稳住她。 先前询问陆靳野的时候，估计她心里也有轻微的担心。 病房内。 陆情正在用饭，旁边婶子正瞧着： “多啃点骨头，等你做康复训练的时候就有力气了。” 宋枝将自己提来的东西放在床边： “姐，这些都是给你补身体的，要多补钙，也要多注意别太累着自己了。” “陆靳野在忙服装店的事情，估计一时半会还脱不开身呢！” 陆情是知道两人开了服装店，她只以为是那种需要老板亲力亲为的普通小店。 “你好不容易回来休息一下，店里的事情还是让阿野去做！” 陆情摸了摸松子的脸，有些心疼： “这脸都瘦成尖尖儿了，是不是在学校很辛苦？” 宋枝摇摇头： “我哪里有什么辛苦的，就是动动脑子！” 除此之外，就是实践，比赛。 要说充实也是很充实，累也很累。 “等会我陪姐训练吧，让婶子回去休息一下！” 宋枝提议道： “也是想看看陆情姐现在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陆情有些无措，想了想看向婶子： “我……我……有些紧张！” “没事，我肯定能扶住你的！” 宋枝安慰了一番，竭力让她平静下来： “到时候我也可以讲给陆靳野听，他知道你能站起来肯定高兴死了！” 第138章 带陆情做康复训练 康复的训练场没有多少人，很多人都是家里人陪同，栏杆里面进行的走路训练。 基本上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宋枝和陆情在其中显得更是特别。 “哟，小姑娘，你这么年轻，怎么也来这地方了？” 其中一个老人满脸好奇，还对旁人道： “瞧瞧这俩小姑娘，水灵灵得跟大学生似的。” 宋枝简单说了一下陆情的情况，便中断了聊天，在一行“可惜了”的目光中，将陆情带到一处没人训练器械旁边。 宋枝推着陆情的轮椅，将轮椅停靠在器具的不远处。 她搀扶这陆情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两条腿已经很久没有用了，左腿还有病灶，当时右腿骨折但是比左腿的情况要稍微好些。 自然也是比做左腿好得快。 宋枝将陆情带到训练的器械旁边，帮助陆情将手放在器械的扶手上面，让陆情能够接着上半身的支撑让两只脚能够顺其自然的走路。 “你现在走的时候，两只脚使不上力气，等多走一段时间就好了！” 宋枝全新全意盯着，两条腿复建运动还是很困难的。 但陆情的毅力可想而知，只是刚走了没几步，在泛着冷意的秋天，她沁出了一层薄汗。 “你跟我讲讲话，我转移一些注意力，就不会这么累了！” 陆情使力时，脑中甚至还在思考宋枝累不累： “不过你要是累了，你就去休息好了！” 宋枝忍不住玩笑道： “我自己做主跟来的，哪里会不负责，你站多久我就站多久。” “要是你累了，我就把轮椅推过来让你坐下来休息一下！” 陆情为了转移注意力，随便就把脑中事情说出来了： “上次跟你过来的那个苏同学，他是什么样的人？” 她连脑子都没过，就这么大喇喇说出来，反应过来后自己都愣住了。 宋枝愣了一下，随后迅速过来： “谁？苏珩？” 陆情想要掩盖自己的想法，于是便道： “没有，就是刚刚嘴巴有些没受控制，其实我并不是想问他……” 瞧着陆情有些慌张的神态，宋枝并没有开玩笑，她觉得陆情可能就是把苏珩当做为数不多认识的人来对待而已，没啥事。 “没事，总归姐你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想要了解朋友的事情无可厚非。” 宋枝按照陆情的兴趣，讲了一些关于的苏珩的事情： “他家就在京城，学的建筑设计，对文化历史也挺有兴趣的，平日里大多都是在图书馆看见的！” “上次他还在这问我你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也如实回答了！” 陆情垂着头，努力往前走： “哦，原来是这样，听说你还参加了话剧社？” “对，苏珩也是话剧社的，他演得都挺好，我们还去参加比赛了！” 宋枝笑了一下： “我参加了不少比赛，幸好都拿到了名次，并没有浪费时间，平日大家还会开玩笑什么的，对了，我演的角色还是反串男角色呢！” 陆情眼中一闪而过的艳羡，她没上过高中，更没有考过大学，所以不知道大学生活也是这么丰富多彩！ “姐，你要是腿好了，继续读书，肯定是能参加考试的！” 宋枝鼓励陆情去追逐自己的想要的东西，尤其是学历： “你这么爱看书，再加上有了更高的学历，你就能走得更远，不必局限于这一小方天地！” 陆情听着宋枝说的话，走路都更有劲了： “真的吗？我这个年纪还能继续读书吗？” 宋枝确认道： “是的，现在国家还需要更多人才，是鼓励大家继续读书的！” 陆情心里谋划着，一连训练好几个来回，还想继续坚持的时候，宋枝劝道： “差不多了，医生留下来的任务你都超额完成了，再训练下去，恐怕会对身体不好，造成二次伤害。” 陆情只得作罢，重新坐在轮椅上，由着宋枝带她回病房。 “等中秋节的时候，我就在把你接到咱们的出租屋里去好好过节！” 陆情心里自然是很愿意，整天都待在医院里，面对一成不变的景，她都要受不了了。 有了出去的机会，她肯定要把握住的！ “行，那就这么说了！” 陆情和宋枝约定好，才目送宋枝离开。 出租屋。 婶子在休息，顺便煮饭，陆靳野在旁边看着自己的这张脸，被打后实在太丑了。 都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其实不然，在脸上的伤疤有损形象，之前的那张脸似乎更有利于取悦宋枝。 宋枝还是挺喜欢他的脸的，现在可好，万一她看着现在的脸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我回来了！” 宋枝手里提着一些卤菜走到玄关处： “在忙什么呢！” 婶子在处理一些晚上要用到的菜，将自己和陆情的留出来，然后把菜摆在桌上。 “婶子，后天是中秋节，您要是想回去，我们就给您买票，您要是想和我们一起过，那我们就把陆情姐接出来一起过。” 宋枝询问了一番，帮着婶子把菜打包起来。 婶子想了想，自己平日里也没什么假期，家里还有小孙子，虽然麻烦些，但自己路上已经习惯了。 “那我还是回去吧，好久也没见我自己的孙儿了！怪想的！” 婶子决定好了之后，宋枝就没再说什么了，只道： “那您就路上慢点，来回车票我们都给报销。” 婶子“诶”了一声： “谢谢小宋。” 宋枝要给她工钱，婶子说陆靳野早就结了，宋枝这才有功夫转头去观察陆靳野。 结果便瞧见陆靳野眼巴巴地看着她。 宋枝走过去，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怎么了，谁让你不高兴了？” 陆靳野闷闷道： “我没有，你回来都不看我在哪里，是不是因为我脸上受伤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嗯？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宋枝瞧着陆靳野郁闷的样子有些好笑： “没有的事情，不要存心里！这点小事，你还是小孩子吗？” 听见婶子关门的声音，陆靳野这才大胆起来： “什么？你说我是个小孩子，你摸摸看，我是吗？” 宋枝的手被陆靳野强硬地摁在了腹肌上，邦邦硬，线条流畅，甚至还能觉察到肚皮在跟随呼吸和心率跳动。 把宋枝臊得小脸通红，想要收回手，陆靳野还不准。 “我都受伤了宝宝，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吗？” 陆靳野歪歪脑袋，眼里有一些难过的情绪，失落的样子好像一只大狗狗。 “什么？” 宋枝惊呼一声，就被陆靳野拉着坐自己的腿上。 “你身上还有伤呢！你自己要注意一些！” 宋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靳野一口吻住了，她也不再绷起神经，只默默感受这个吻。 大约陆靳野好久都没和宋枝亲近了，身上的每一根血管和脉搏，都在呼唤着宋枝。 心脏也在随着口齿之间缠绵而跳动。 好久，两个人才分开，尤其是宋枝，她本就没有多少经验，在接吻过程中差点就喘不上来气了。 “你，你也要顾及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啊！再这样乱来，我就不理你了！” 宋枝狠狠瞪了他一眼： “坐好，我给你上药！” 第139章 你想去公派留学吗？ 回学校的时候，宋枝发觉自己对省城更加留恋了，之前或许更多的是对陆靳野的想念，现在自己的根基在这里，家在这里，她心里莫名有了些悸动。 大抵人在柔软的，能给她温情的地方待得久了，就会忘记自己本身一直身处残忍的社会和残酷的世界。 只有拼命往前搏杀，才能护住身后那一片隐秘的生活。 现在的钱购买房子了，但是不够买京城的房子。 还需要继续努力。 陆靳野将她送到了车站，硬是帮她把行李提上了车，每次这样离别，他都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好好学习的心。 “枝枝，我爱你，你要记得我。” 陆靳野会在每一次分别的时候说这句话，求学路漫且长，他抓着宋枝的手，握得很近。 但是怕她受伤害，却总是提前先放手。 然后用尽全力向她追逐。 宋枝看着一直跟着火车跑的陆靳野，列车缓慢地启动，直到疾驰，她感觉每次分别，自己的心脏仿佛都在揪着痛。 她想，自己一定要早点完成学业。 早一点，再早一点。 宋枝捏紧了自己的手，继续开始自己的未完成的学业。 回到学校，第一个找她的不是学校的老师，而是兰清竹的母亲，兰芳庭。 自从兰芳庭想清楚自己的女儿之后，她仿佛开悟了一般，若是硬逼着自己的女儿去学她不喜欢的专业，最后造成的结果也是母女离心。 现在不一样了，她似乎有更好的选择。 “你想去留学吗？学金融，公派留学！” 兰芳庭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许久不见，这个小姑娘独立成大人了，成绩依旧名列前茅，她有信心，往后宋枝很有可能是华尔街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但这条路没人带领，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成为证券公司的柜员而已！ “兰阿姨，我还没想好，很有可能我不会出国的！” 宋枝是想到在国内的陆靳野和陆情，若是她走了，出国需要一大笔钱，现在自己的经济还没到完全独立的地步，就算有资助，手上还是单薄。 兰芳庭静静地看着宋枝，这实在是一个聪明且漂亮的女孩子，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你先不用着急拒绝我，我等会就要走了，如果你想好了，可以和我父亲说一声，他会给你安排飞机去往北美。” 兰芳庭注视着宋枝，先前在她的眼睛中还是能看出来燃燃不灭的野心，现在，她只是隐藏得更好了而已。 宋枝也不想拒绝眼前人的好意，认真道： “谢谢您，我一定会仔细考虑的！” 兰芳庭面色稍霁，提着方包站起身，居高临下，眼睛却同宋枝对视上： “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她话音刚落，人就离开了。 独留宋枝坐在咖啡厅，努力消化橄榄枝朝她伸过来的意义。 如果去国外，她或许会有更好的发展，做对外经济贸易，她想做的服装，也会有更好的平台。 而且这只是一个更好的跳板，往后可能还会有更高的平台。 抬高了她的下限，并且让她的上限变得有无限可能。 宋枝起身，将杯中的冰美式一饮而尽，终于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 “喂，您好，您要转手的那个店铺，现在可以签订合同了吗？” 宋枝认真询问道： “我想，麻烦您尽快些。” 电话那边连连应声，这是家急需出售的店铺。 面积不算小，但因为地方比较偏僻，所以价格并不高，之前似乎也是一家服装店，很显然生意不好，所以现在就要急需出手了。 没过多久，一个拎着包的女人急匆匆地过来，四处张望了一下，电话中的人告诉过她是一个坐在窗边的女生，现在看来非常明显。 “您好，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女人坐下来之后递出来一张名片： “我叫黄芳，你呢？” “我是宋枝。” 宋枝礼貌地介绍了自己： “店铺的价格我们是提前说好的，对吧？” 之前在中秋节前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在看了，本以为梁昌平会把她的老巢端掉，还想着将店铺搬到京城来。 现在看来，她确实想多了，但想了想，手里的钱还充足，又找了银行借了点，完全有能力负担得起这家店的购入和装修资金。 要是不抓紧时间扩张，还有多少时间够自己挥霍？ “行，合同拿出来给我看看，方便吗？” 宋枝在她的允许下，将合同接过仔细翻看了一遍，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一点地方不太明确。 “这边这家店的融资是没问题吗？你和股东是商量好了吗？如果股权存在争议，我恐怕会重新考虑！” 宋枝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再加上她为了让自己在外面行走方便，还去参加了法律专业的课程。 而且大学课本是有法律基础的书籍，力求所有学生都要做到知法懂法的。 这是为了警示，也是为了防范高智商犯罪。 “是的，股权没有什么问题。” 女人咬咬牙，对眼前这个女生高看了两眼，还以为是个对商业法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没想到她确实还有两把刷子： “如果你不满意这份合同，我们还可以将这份合同重新规划打印一份，只要您等得起！” “当然等得起，毕竟我作为买家是不想承担更多风险的！” 宋枝认真道，气定神闲做了个请的动作： “您自便。” 女人没办法，急需用钱的是她，合伙人却是说什么也不想将其卖掉，但是以这个合伙人的能力，却也没办法将她手里的股份吞掉。 这就是个两难的事儿。 宋枝想好了，估计这个店铺想要到手是很麻烦的，还不如重新找个店铺，所幸直接去询问一下老师。 接受老师的建议比较好。 临了回去之前，宋枝还是要想办法和卫媛媛见一面，自从两人上大学之后，就仿佛各自奔东西了。 几乎很少见面，宋枝只知道她在做兼职，却不知是哪方面的兼职。 于是宋枝打算请得卫媛媛吃个饭，也好叙叙旧。 “喂？” 宋枝拨通了卫媛媛的电话号码： “媛媛？” 那边卫媛媛的声音有些模糊，似乎还能听到呢喃和睡眼惺忪的感觉： “枝枝？你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说完那句话，卫媛媛似乎回神，缓了好久。 “我想请你吃顿饭，自从上学之后，我们似乎不常见面了！” 宋枝心平气和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如果你方便的话？” 卫媛媛犹豫了一下，便能听见起床的声音： “枝枝，我晚上还要去兼职来者，不过咱们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你说得点吧，等会我就来了！” 在和宋枝沟通过后，她的声音变得格外活泼和俏皮，仿佛又回到了那年两人下乡在清河乡的知青所的时候。 那段时间太苦了，就连宋枝都觉得，再怎么努力干活，只要看见那一望望不到头的稻田，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被蚊虫叮咬，割稻，种稻，回想过去，闭上眼睛都只能看那座座大山，将所有心怀报复，胸怀前程未来的知青们束缚在其中。 无法忘却。 第140章 与卫媛媛重聚饭店 一切如旧，好像又有了什么改变，但是宋枝没看清楚。 也许是卫媛媛的穿着打扮，两人的着装都不似在清河乡时那般灰头土脸，但还是能看出很明显的个人风格。 恍如隔世，又好就在昨天。 卫媛媛站在她面前，仍旧是记忆里那样沉静的小女孩，时不时会露出自己活泼俏皮的那一面。 “好久不见啊，宋枝！” 卫媛媛面上神色都是大方爽朗，但心里其实也是有些自卑的，光考上大学算什么？ 她一心要追着宋枝的脚步去走，却没想到光是大学的这个门槛，宋枝跨度太大了，她根本就跟不上。 后期自然是更难追从。 本想着与其跟在松子身后，不如想办法另辟蹊径，说不定还能在岔路口上遇到宋枝。 那样便是最好了。 “好久不见！” 宋枝还以为卫媛媛会和她变得生疏，但很显然，并没有，甚至卫媛媛星星眼看着宋枝。 如同在知青所看见宋枝解出来那些她解不出来的题目时，她觉得宋枝足够厉害，是自己仰视的存在。 她有自己的自尊，但是却不足够让她对宋枝生出嫉妒之心来。 “一份烤鸭，鸡架要孜然味的，要一份爆炒肥肠的干锅，另外上个铜锅，要半斤羊肉卷，蔬菜的话按照素菜拼盘来吧！” 宋枝温和笑看着卫媛媛： “我还记得你爱吃什么！” 蔬菜拼盘里面有菌子，是卫媛媛爱吃的，除此之外，羊肉，肥肠也是两人偶尔会买下来打牙祭的。 宋枝没有家，而卫媛媛那会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也因此两人有了更深厚的友谊。 之前卫媛媛还并不是那么喜欢她的时候，她还给卫媛媛买了一份红烧肉，只是红烧肉太腻了。 卫媛媛松了口气，玩笑道： “我也记得你爱吃什么！不过还好你没点红烧肉，太腻了，还要保持身材呢！” 只是那会油水太少了，没有油水似乎总感觉自己吃不饱。 卫媛媛最开始也是想请宋枝吃饭，但是自己有很多兼职要做，除此之外，两人聊到自己的生活的时候，宋枝总是有做不完的功课和业余的社团活动。 她不想成为宋枝路上的绊脚石，于是只能鞭策自己，学习和挣钱都要做到完美。 卫媛媛一直没告诉宋枝，她在学校里成绩也不错，每次期中期末考试成绩都是前五。 她一直在努力跟上宋枝，可无论如何尽力，却也无法和宋枝并肩。 两人相顾无言。 只是对视之间，两人似乎就已经明白对方所想，还好她们两人都没有互相抛弃过对方。 等到菜上齐了，宋枝自然而然地帮她烫筷子烫碗，顺便把骨碟擦干净，放在卫媛媛的面前。 “你现在做什么兼职？” 宋枝好奇询问，话语间的云淡风轻，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品牌城的销售！” 卫媛媛对自己的职业，并没有歧视，对她而言，只要是正经工作获得金钱，都没什么可自卑的。 她是羞于在宋枝面前说出来，更害怕宋枝责怪她不务正业！ “你在品牌店一个月是多少钱？” 宋枝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套上手套帮她包了烤鸭整齐摆放在离她近空盘中。 卫媛媛松了口气，低声道： “三十多块钱！” 按照当下工人分布工资的情况，可以说是已经不算低了，一个月能挣别人两个月的工资，而且宋枝猜，如果卖出去的东西多，价格或许还会更高一些。 “我打算在京城开一家店，如果你愿意，可以做我的代理店长！一个月五十块钱。” 宋枝认真道： “平日里招聘，你可以选择更合适的店员为你分担！” 她这话不算假的，店里销售量优秀的，一个月都四五十块了，销售额超出的部分另算提成，她粗略算了算，张玥有时候一个月都能拿一百多。 这个价格实属不低了。 品牌城层层剥削，自然没有宋枝的小店利润给的明显。 “啊？！” 卫媛媛啃着鸭腿的手都停下来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宋枝说的是什么，回想了一遍： “你让我做你的代理店长？” 店长，副店长，代理店长。 平日里权力直逼店长了。 “我觉得我做不到！” 卫媛媛当时就拒绝了，她觉得以她目前的能力来看，恐怕会给宋枝拖后腿，还是不要阻拦宋枝的大业比较好了！ “我觉得你能力肯定足够，如果你愿意的话，是没问题的，而且，后期我可能不常出现在店里。” 宋枝想了想，还是道： “我还是希望自己的能够安排一个熟悉的人在店里面，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了！” 卫媛媛被这样的认可，她的心里其实是有些悸动的！ “你不用着急拒绝我，我只是提前和你说，而且等服装店落实之后，我会打电话让你过来参观的！” 宋枝补充道，她还要去问兰老爷子，以她目前的情况，手上抵押后，已经自己的手里留的钱，大概也就是三十万左右。 自己在羊城的那个这服装厂，那确实是占到了大便宜，再加上岑连为了多挣奶粉钱，那是不留余力地拉单子。 资金如秋雨似的丰沛起来。 这是个好兆头，就是不知道是买地皮还是买个服装店再扩张。 还是得问老师，毕竟老师总不会害自己的。 “好吃吗？” 宋枝尝了一口烤鸭，外皮酥脆，肉质鲜嫩，价格也不便宜，配上黄瓜葱丝还有山楂条，入口充盈而且不腻味。 确实是好吃的。 “好久没和你在一起吃饭了，你现在在学校里如何？” 卫媛媛很好奇宋枝的大学生活。 宋枝摆摆手，光是想起来都精疲力尽： “我准备拿双学位，所以常常是会撞课的，还好另外一门是不需要每节课都去上，只需要期中期末拿到成绩就好了！” “除此还有，竞赛，社团，我还想着提前把学分修完呢！” 卫媛媛还以为宋枝这样受欢迎的人，狂蜂浪蝶不知有多少呢，没想到她跟断情绝爱的和尚似的，一心只有修行： “啊？在学校没人喜欢你吗？” “我已经告诉他们我有男朋友了，还是早些立起来做事业好了！” 宋枝是很爱陆靳野，但也是个事业脑袋。 既然要两手抓，怎么能不付出更多？ 叮—— 可能是兰老看见短信，他发来几句话，言简意赅就是让兰清竹带着她回兰家一趟细说。 宋枝心中有数，两人又聊了一会。 卫媛媛发觉，宋枝是个胸襟很广，也是个很坦荡的人，根本没有因为时间流失过快和社会的险恶而影响到自己。 相反，她却常常因为外界的情绪和声音影响到自己。 吃饱喝足后，宋枝送卫媛媛回学校，幸好她选的这家店是离卫媛媛学校很近的，但卫媛媛拒绝了，因为宋枝的话，她打算将那品牌城的工作辞了。 在她心里，宋枝说出来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行，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老师那一趟！” 宋枝口中的老师自然是兰老，她目送卫媛媛离开之后，就打了兰清竹的电话，两人约定好一个地方，准备去兰家。 幸好明后就是周六日，还能有时间喘口气。 第141章 商量盘店铺 也是久违，兰清竹和宋枝见到对方的时候都还有些不适应。 一开始两人都还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宋枝先打破了寂静。 “最近和阿姨还有沟通吗？” 宋枝顿了一下，感觉到风把自己的发丝吹得凌乱，自己就把头发扒到一边去： “我在阿姨临走前和她谈了一次话！” 她神色不明，又在措辞，看起来似乎还在犹豫该怎么说。 兰清竹手里拿着一瓶汽水，递到宋枝面前： “柠檬味的，我怕你来的时候没喝水。” 柠檬汽水外面还带了层水珠，但是现在的季节已经是深秋了，兰清竹握着那瓶水没有觉得丝毫不对，只等着宋枝接过。 “你不好奇阿姨跟我说了什么吗？” 宋枝接过水，扭开瓶盖喝了一口，入喉的瞬间让她头脑清醒起来，好刺激却又清新的味道，还不赖。 柠檬盐汽水。 “不好奇，左不过又是说我没有继承到她的天赋，不明白她的苦心，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兰清竹淡淡转移了视线： “她或许现在都还不支持我学建筑设计吧？” 胡姨开门带两人进去后就退下了，把更多的时间都留给了宋枝和兰清竹，自己则是下去准备其他的事宜。 “没有，兰阿姨还是非常欣赏你的骨气，能够为自己喜欢的事业奋斗，老实说，我只能在兰阿姨的言语中听见对你的自豪，她一直为你的天赋感到骄傲。” 宋枝眼睛在变化的场景中流转： “其实你也清楚，如果你遵从兰阿姨的决定，你未来的路能走得更顺畅，其实我也不太理解你，甚至一度觉得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是我忘记了，你已经是有独立思想的女士，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长时间被精英教育压制的孩子，内心多少都会变的有些叛逆。” 她能体谅，也能欣赏。 兰芳庭以为给了自己认为的最好的一切就能让兰清竹感恩戴德，全盘接纳，但很显然，这是很困难的事情。 只能说母子一脉，都是非常倔的类型。 兰清竹皱着的眉头很快松开： “骄傲什么的，她从来都没表现过，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达不到她满意的程度，所以她才很少夸奖我！” “但是我觉得其他家庭的同学似乎都不是这样的！” 兰清竹苦笑，但是她已经不是那个在夜里和母亲争吵后忍受不住就哭的孩子！ 转到建筑设计专业之后，她有更多的时间去实践，就算顶着大太阳去测数据，她也甘之如饴。 或许只有母亲在的时候，她才在温室里被迫成长。 “你和你妈妈真的很像，可是你妈妈也忘了，她成就了自己热爱的事业之后，就没有足够的理由干涉你的爱好了！” 宋枝面色无波无澜，好像就是在做最简单的猜测。 “所以说，为什么你能做我的朋友呢？” 兰清竹的心情莫名轻松起来： “我难道不知道我妈很爱我吗？但是我并不是她豢养的小雀。” 虽然这么说很难听，但兰老爷子是对子女很宽恕的家长，而兰芳庭，也是因为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走上更好的路，不得已做错了选择。 才导致母女俩之间的战争。 谁都没有错！ “这次你和爷爷说话，我能在场吗？我也好久没和你说过话了！” 兰清竹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有多么冒昧，但是没办法，她想和宋枝待在一起。 “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宋枝笑了一下。 自己的小打小闹，在百年世家兰家的眼下，根本是掀不起什么波浪来的。 大抵也只是对她的好奇罢了！ “兰老爷子！” 宋枝两人进去的时候，兰老爷子正在吃补膳，药材还是宋枝寄过来的，又让中医世家好友配了方子，这一套用下来也是好了许多！ “小宋来了，清竹业来了？” 兰老爷子将最后一口补膳吃下去： “怎么样，这么久没见我，瞧瞧我可是用心补了补身体的！” 兰清竹唤了一声： “爷爷！” “嗯，都是好孩子，坐下吧！” 兰老爷子被扶着坐在了桌子旁： “小宋啊，你想让我帮忙的是什么事情？” 宋枝坐下来，佣人们上了茶： “是这样的，我手里还有一点余钱，虽然不多，但是我现在这买块地皮……” 应该是可以吧？ 几十万，买块地皮现在还只是八十年代。 应当是足够了的！ “你有多少钱？” 兰老爷子眼睛澄澈，询问道： “现在一块地皮，好一点的都要上百万，这……” 上百万？ 宋枝愣住了，那她的全部身家加起来，可能都够不到这个数目，于是她只好歇了心思： “这么昂贵？那我买一个铺面，应该是有机会吧？” 兰老爷子思忖了一下： “这肯定是够了，你是想让我帮你找地方吗？我倒是知道朋友那有个三四百平的铺子，但是价格也不便宜，估计至少需要二十多万呢！” 如果这块地皮，很多人都想要的话，价格还得往上翻。 “你如果真的需要，我可以帮你前去交涉一番，总之肯定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兰老爷子也算是承过她的情，再加上两人之间师生的情谊，这些都是很重要的元素。 足够他和自己的好友把这个铺面谈下来。 自家的孩子想做生意，做老师的哪里会不支持呢？ “主要是我手里的钱，顶破了天也就是三十多万，不知道能不能负担得起装修的费用！” 宋枝有些苦恼，毫不避讳地告诉了兰家自己的资产： “我另外两个铺面是一家服装店，还有一家是服装纺织厂，全拿出来肯定就没有什么现金流了！” 兰老爷子明白了的，大手一挥： “无所谓，只要我开口，这点价格还是能让出来的！” 兰清竹知道宋枝是白手起家，忍不住赞叹道： “这么厉害，你年纪轻轻，已经有两家店了？” 实在是很了不得，毕竟更多像宋枝这个年纪的人都还在伸手找家里要钱！ 宋枝苦恼摆摆手： “生计所迫！” 正聊天，兰老就给相关的友人打了电话了，还约定好了时间。 等会几人就一同出门，将这个事情敲定下来。 “叮铃铃——” 宋枝接起了电话，那边女人的声音正是之前合作的时候见过，本来想买店铺，股权都没归拢在一个人身上，而且就算不归拢的话，也是要另一方签字盖章的。 不然股权变更错乱，后期麻烦更多。 “这个产权的问题没办法，如果您真的诚心要的话，我价格可以再低一点，但是那边的股权需要您自己来收拢！” 女人声音有些急迫。 但显然这就是个烂摊子，宋枝才不会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的！ “不好意思，您就算是再降更多，这个店铺我也没办法接手，而且我找到了更合适的！” 宋枝在对面女人要开始谩骂的时候，就立刻将电话挂了，让那个女人连一点发挥的余地没有！ “怎么了？” 兰清竹有些意外道： “你之前去看过了？” 宋枝就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兰清竹没想到做生意还有这么多门道，也道： “这种产权问题，还是要谨慎点好。” 第142章 兰老爷子出面谈合同 兰老爷子的朋友没见到，但是见到了一位还算恭敬的中年男人。 似乎是朋友家的晚辈。 和兰芳庭是一个辈分的。 “兰叔，好久不见。” 男人脸上带着笑意，他已经不年轻了，但是良好的家族教养的气质，能够很明显看出他身价不菲。 可见他仍然前来，而不是假手于其他助手，就已经足够见证他的诚心，和对老爷子的尊重。 可想而知，兰老爷子即使已经退休，在现有的地界上也仍旧有让人不容忽视的话语权和地位。 男人自我介绍了一番： “两位小友好，我是闫晨，清竹，我们之前见过，不知旁边这位是……” 他的话语停顿了一下，将视线放到宋枝身上。 小姑娘看起来年轻，应当是和兰清竹一个年纪，就是不知道几人是什么关系？ “闫叔叔，这是我的朋友，宋枝！我们在一个学校读书，她常年拿第一，估计绩点领先好多呢！” 兰清竹看向宋，似乎在等她打招呼。 宋枝认真道： “闫叔叔好，初次见面，我是宋枝。” “小姑娘年少有为啊，快坐吧！” 闫晨带他们到约好的座位坐下来，坐下来道： “兰老，您问我那个店铺的事情，我最少也需要二十万成交的！” 本来说送也能送，这几十万，世家子弟都不缺这点钱，但是兰老爷子又不愿意接受，银货两讫比欠个人情好多了。 没办法，又要给老爷子留情面，又要把价格打下来，这个差使说实话也并不是很好办！ 餐厅是选得比较合适的，音乐优雅，周围都充斥着淡雅的香气，而且人不多，先不论菜好不好吃，就只论谈事肯定是能好好谈的。 宋枝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原先宋父宋母还在的时候，也没让她跟着谈这些事情，更遑论应酬。 但是她还只是粗略观察了一眼，估计这里一顿饭的价格能比得上她店里一天的盈利。 与其说是一个餐厅，不如说是一个商务会所，大多数人谈事情或者约会都会选择这里。 坐下来简单聊两句，小提琴的声音缓缓流淌，闫晨在得知宋枝是兰老爷子的学生的，虽然不是亲传的时候，男人还是照例送过去了探究的眼神，随后感叹道： “后生可畏，您似乎已经很久之前就已经不收学生了！” 兰老轻松道： “她是个乖顺的好孩子，就是学的专业不太一样，清竹学的是建筑设计，估计是继承不了她妈妈的衣钵了……” 毕竟兰芳庭在华尔街的地位相当于兰老在国内的地位，可惜了。 “清竹在建筑行业肯定能有所建树的，总之您就不要着急了，她是很有天赋的孩子！” 转过话头来，闫晨又道： “老爷子，今天我可是把合同都带来了，二十万一口价，不能再低，我们可都是生意人！” “这，要不要带宋枝去看一下现场？” 兰老爷子去过，但是宋枝是没去过的，因此他报了个地址，让兰清竹带她去，反正离这家餐厅也并不远： “清竹，你带小宋去看看，我记得那家店环境还可以！” 清竹收到了兰老发过来的短信，起身和宋枝往外走。 宋枝正好想了解一下自己要购买的那个店铺是个什么情况，这正好就有一个了解的机会了！ “走吧！” 两人朝着长辈暂且先告辞。 这餐厅所在的位置就是商业气息很浓重的广场，总的来说，人流量是绝对不缺的。 店铺林立，车水马龙，到处都是小吃摊和美食街。 “都说老北京美食多，其实不尽然吧？” 宋枝四处看了一下： “大概是只有在就酒楼里才能吃到正宗的！” 兰清竹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 “其实在酒楼里也不一定能吃到正宗的北京菜，北京菜就不是个体系，我还是喜欢去粤菜酒楼。” 宋枝觉得兰清竹说的话有些好笑： “我上次吃烤鸭觉得不错，是这里的特色吗？” “你应该知道一句话，没有一直鸡能活着离开广省，没有一直鸭子能活着离开金陵。” 兰清竹摊摊手： “放轻松一些吧！往那边去看看！” 作为首都，确实是很繁华的，至少在宋枝记忆里的省城都没这么热闹过。 找寻了一会，宋枝才发现了那个合适的位置。 门面不算小，甚至走进去都发现，这个店铺整个是做了挑高处理，上面甚至还可以加个二层，做服装店兼职是绰绰有余了。 唯一有问题的是，装修会是一个难事。 “这个地方比我之前那个服装店大两倍了！” 宋枝啧啧一番： “四周都很干净，做了简单的装修，所有的墙面都被刷白了。” 很显然是打算预留给商家进行精装修的处理空间。 宋枝逛了一下，突然想到： “清竹，你说我把这个地方买下来之后，你帮我画装修的风格和图稿，进行设计如何？” 确实挺不错的，但是兰清竹还是有些惊讶： “你说我啊？” 兰清竹有些不好意思： “我其实没什么实践经验，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搞砸了不怎么办，能怎么办？” 宋枝拍拍她的肩膀： “搞砸了不是还有我吗？问题不大！” 兰清竹也有些跃跃欲试，其实只要她想，她就有无数的机会，但事实上，她很少有想法，宋枝的店铺，她也想努力试一下。 “行，那我试试好了！” 兰清竹一口应下来，甚至想把这店铺的基础数据记录下来！ “没事，等交接的时候，数据都会给我们一份的！” 宋枝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若是这家店的名声打出去了，做连锁店，那是指日可待！ “走，那我们先回去！” 宋枝快步和兰清竹一起回去，这么好条件的店铺，产权什么的都干干净净，若不是因为老板是兰老的旧识，恐怕拿下来也并不是什么轻易的事情。 回到餐厅的时候，老爷子和闫晨在许久，两人聊了一下老爷子最近感兴趣的话题，正好到了上菜的环节。 “对那店铺可还满意吗？” 闫晨询问道，看着宋枝沉稳的气质，不得不说，到底内里有没有东西那都是能一眼就看出来的！ 宋枝肯定道： “闫叔叔，这个店铺我要了，今天能签合同吗？我想把签合同的事情提上日程，正好装修的事情弄一下！” 闫晨就知道，那样的价格，这么好的店面，若是都不要，只能说是这小孩没眼光！ 眼瞎。 但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小丫头还算有点眼光。 “成，合同在这，你看看，一式三份！” 闫晨这会来也就是为了专门卖老爷子一个人情，其他的倒是没有过多在乎。 宋枝拿起来翻看了一下，发现没什么问题，直接就落笔签字了！ 在京城的这个铺面，算是拿在手里了！ “快吃饭吧！” 老爷子招呼了一声： “再不吃菜都冷了！” 一桌子菜都是两个小姑娘爱吃的，配着老爷子又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下其他的话题，这场见面的，才画上了句号。 第143章 公派留学申请表 服装店的草图兰清竹大包大揽下来，宋枝则是抽时间和闫晨的助力去将这铺面过户了。 等拿到产权证明之后，宋枝才给卫媛媛打电话： “关于店铺，我已经拿到手了，不出半年，你就可以在我这上班了，要不你给自己放几天假期收拾一下？” 那边卫媛媛说话时，声音中带着诧异和惊喜： “这么快吗？” 卫媛媛都还没做好准备，只以为是宋枝随口一说，做不得什么数呢！ 她忘了，宋枝说话基本都是一个唾沫一颗钉子的！ 卫媛媛为宋枝高兴： “那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叫我就好了！” “自然，毕竟你也是我们店的一份子了！” 宋枝给卫媛媛鼓劲，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先前形影不离日子。 店铺的设计也参考了之前店铺的设计，整个店面的颜色都是深色，香槟色和黑金，和之前店面纯白展示有了更加不同的对比。 橱窗的设计也有了新的改变，每个隔柜，都有他长条灯在顶部打光，可以便于看见细节。 为了能把衣服卖出品牌效应，一半选择了柔软亲肤的料子，中高端往后，就会有蚕丝，精梳棉，香云纱等更加好的料子。 既潮流，穿着款式也会有更多新的变化。 创意，永远都是服装设计中比较重要的一环，宋枝不曾忘记。 宋枝每天的行程都是排得满满的，数不清的竞赛和活动，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课程！ 每天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她才能在有限的时间中睡个不太痛快的觉。 偶尔宋枝还会给陆靳野打电话问问情况，大部分是在询问陆情的腿和陆靳野的日常生活。 两人见不到面，只能通过电话缓解相思。 得知宋枝已经在京城买了家铺面后，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自己也是把时间更多地花在读书上了，他现在已经即将取得高中毕业证，只需要等待借读安排好，以学校学生的名义参加高考。 就是他没自信的，想着考不上就继续再考，若是超过本科线了，就选择在京城的学校。 店里的事情张玥管理得很好，他只需要半夜查看一次业绩。 之前喜欢找宋枝的客人，也都重新被人接手了，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店内就会统一给学生进行审美培训，就连张玥也在思索是否要去学个管理，以便于在这个行业更有前景。 兰清竹和宋枝在一个学校，她都不一定能找到人那里，手里的草图还是拜托她的室友给她。 然后等确定下来后，宋枝直接将钥匙交给兰清竹，让她有什么灵感可以实地参观。 店铺的钥匙有三把，一把在兰清竹那，一把给了卫媛媛，还有一把作为备用在自己的手里。 宋枝刚吃完饭，就接到导员的电话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她现在已经大二了，学分已经相当夸张，除了必要的考试不能替代，学分几乎是一骑绝尘。 还创了历史新高，就连熟悉的朋友见了，都好奇她是哪里有着如此繁盛的精力。 宋枝敲响了办公室门后，就导员在办公室里，正等着宋枝。 “你来了？” 导员还是很年轻，反而宋枝每日忙前忙后，脸色稍微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贫血。 “你两门专业都学得很好，这边学校两个专业都有公派留学的名额，是跟咱们学校有合作的！” 导员已经不是第一次劝说： “去国外也能学到更多先进的技术和知识，就算以后你以后转到国内继续发展，也能有更好的前途，要不要试试？” 导员就是海外归国的留学生，算是比较早的那批了，她家庭条件好，人也诚挚。 是为了宋枝切身地在打算。 宋枝点了点头： “是哪所大学的什么专业？” 导员道： “柏工大，在德国，是建筑设计！” 宋枝有些犹豫，坦诚告诉导员： “那我金融的课程怎么办？之前兰阿姨说她会推荐我去金融比较好的大学进行学习！” “这边我们学校会帮你跟学校进行沟通的，总之你去国外也是为了进修，兰老的女儿兰芳庭我听说过，她是宾大毕业的，那是她的母校，大概率你也会去那。” 导员帮她考虑： “事实上，你离毕业还有两年，学分也接近修满，后面你公派留学出国也是会更看重你在国外学校的成绩，你想先去哪所学校都可以！” 两所学校各自的专业课程全都要拿A，这并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不少人都说，你在德国留学的三年可能是你生涯五年中最难忘的七年。 同理可得，要是想要得到好成绩，顺利交换修完课程，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大概还给你剩下半学期时间，这边你先把资料填一下。” 导员从小柜中找出公派留学申请表： “学校会负担你生活所需，但是很显然，你自己也要准备充足的钱，否则是很难办到。” 国外的花销比起国内而言，还是比较大的。 “谢谢老师。” 宋枝不想放过成长的机会，这是对她前途最好的选择，但是一想到陆靳野，她又有些犹豫。 她将陆靳野从大山中带出来，陆靳野现在还没有完全适应外面的社会。 宋枝觉得自己像个坏女人，总是在给自己的爱人画饼。 但决心还是让她将表单填写好，交给导员后，才离开。 左右还有半个学期的时间，能够把事情安排好的。 宋枝特意腾出时间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京城的店铺上，从设计到装修，全都是一把手，找合适的材料都花了很多天。 中间还要去市场调研，看看时兴的风向，再总结一下情况，做出几分总结，数据分析潮流方向。 将衣服占比类型解决好。 服装店在宋枝几人的监督下装好，挂上了miracle的招牌，内里干净整洁，两层上下，中间的灯十分敞亮。 三人躺在打扫干净的地板上，看着那璀璨的光，觉得自己的未来的人生也该是如此敞亮。 服装店正式开业的时候，请了不少人过来暖场。 这家店更多是自己的设计，有自己的思想，一时间络绎不绝。 只是现在宋枝手里还没什么钱，还没办法在京城买下一块地皮建立miracle总部。 卫媛媛被正式任命代理店长，因为她还要专攻学业，不能在店内做更多停留，但京城这么大，可以说是遍地都是金子。 招聘广告一出，学历高经验足的人都前仆后继地涌过来。 轻易就能将店员招到。 同时，陆靳野在去广省查销售的时候，趁着自有现金流动，还了一部分扩展了服装厂，重新购置了一批新的机器，改了福利机制。 效益也有所改变，提高了。 “喂，宋枝。” 此刻正是七月底，宋枝刚结束店铺试营业，将需要调整的地方全都调整了。 陆靳野打来电话，声音中都透露了欣喜： “不出意外，我应该是考上了！” “什么？！” 宋枝一时没想过来，又是好奇，又是兴奋。 “你再说一遍？！” 陆靳野重复又重复，自己的声音也掩藏不住激动： “我考上了，而且，我准备填报京城的大学了！ 第144章 告诉陆靳野出国留学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宋枝是很高兴的，心里也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忧虑。 陆靳野想和她在一起的心思是很明显的，但计划一直是赶不上变化的，于是她还是有些担心的陆靳野知道她要出国是个什么心情。 可能是失望，也有可能是悲伤，或许还会跟她分手。 毕竟两个人的事情从来不会让其中一个人去抉择。 于是她特地挑了时间回了江城。 江城这个地方，发展得很快，几天不见就又变了一个样子。 宋枝打电话将陆靳野约出来在外面见一面。 情侣久别重逢，一见面到有种稍微不适应的感觉。 “怎么了？” 宋枝歪头朝着陆靳野笑了一下： “一段时间没见我，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近乡情更怯。 陆靳野将她抱在怀里，闷闷道： “我只是很想你，我姐姐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回去清河乡了，你回来了，我很高兴！” 宋枝轻轻拍拍陆靳野的肩膀： “好了，这不是没事儿了吗？” 两人在咖啡厅里好好说话，陆靳野喝不惯咖啡，点的是果汁。 “陆靳野，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情。” 大约是宋枝的表情实在是很严肃，这让陆靳野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陆靳野有些紧张： “你说吧……” 眼里闪动着害怕，难过的情绪。 生怕宋枝说出一些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是什么，说两个人的感情走到了尽头？ 亦或者是其他的坏消息？ 也有可能是为了报之前他单方面自以为是和宋枝提分手的事情吗？ 忐忑不安。 “是的。” 宋枝让他放轻松一点，竭力安抚他的情绪： “学校希望我能够公派留学，你能接受吗？” “我自己也希望能够有所成长，目前来说，我的本科已经在国内顶尖学府了，所以，只能拓展思维，在外谋求突破和发展，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陆靳野的脑子好像宕机了，耳朵嗡鸣声，来回贯穿他的耳朵，让他不能正常地思考，只能看见宋枝的嘴唇翕动，好像在说什么。 他好像突然听不懂了汉语一样，也没有了自己的思考。 甚至，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去追赶宋枝，那也是徒劳，宋枝的跨度永远会比自己更大。 无论是学习还是事业。 甚至投资。 陆靳野急促喘息着，最后临了眼前一黑，闭上眼前看见的是宋枝担心的面庞。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非常明显，还挂了一瓶水。 可能是葡萄糖或者营养液。 宋枝长途跋涉，奔波，早就累得不行了，此刻也是只想睡觉。 疲惫将她整个人笼罩，但因为爱人出事，神经也是高度紧绷着。 所以陆靳野醒过来的时候，手一动，宋枝就一下子被惊醒了，随后就睁着眼，迅速起身，眼眶下面还有些疲惫： “怎么样，身体还有没有事情啊？” 陆靳野摇摇头，他刚才就是突然有些气急，别的事情都没有。 也并不是气急什么的，就是一时震惊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宋枝松了口气： “现在很晚了，你饿不饿，我可以出去给你买粥，当然如果街上还有卖的话！” 陆靳野摇摇头，知道宋枝只是担心他，还是首先问了她出国的事情： “你真的要出国吗？” 宋枝已经把表交上去了，这会她又没有什么办法去解决，而且，这名额也是有限的，现在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对，陆靳野，只是两年而已，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陆靳野有些失落，眼里还带着一些难过意味： “我刚考上京城的学校，你就要走了，我连一点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宋枝看着陆靳野难过得连眼眶都红了，知道他是真的伤心的。 可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你希望我不要去吗？” 宋枝低声问道，紧紧抓住陆靳野的情绪。 “不，我应该会为你感到骄傲和高兴，客观来讲，你应该去留学的。” 陆靳野坐起来，泪珠从他的面颊滚落，看起来有些破碎： “可是从私人来说，我根本就不能接受你去国外，分别的时间太长了……” 陆靳野害怕宋枝会因此变心。 他曾经在省城看见过金发碧眼的男人，帅气又俊朗，比他这个闷葫芦都要好许多。 宋枝漂亮，优越，高知，理应有更好的选择。 “没事的，我们可以定期打电话，总之在国内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 宋枝安慰道，她在陆靳野面前做了保证： “我发誓，不会移情别恋，你还是我的唯一。” 陆靳野注视着宋枝，两人对视间，都明白了对方对自己的深沉的感情。 宋枝上前一步，轻轻包住陆靳野： “时间过得很快的，等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两人说了会话，宋枝躺在另外一个便携床上，侧过身和陆靳野两相对视。 “我其实，挺怕你去国外吃不好，睡不好的！” 陆靳野说话很轻，担心也仿佛凝成实质一般： “钱虽然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但还有很多问题是没办法解决的。” 怕宋枝举目无亲，孤身一人。 也怕她不开心了，连个可以讲电话的人都没有。 “没事的，我独自一人，也可以生活地很好。” 宋枝安慰道： “你在家的时候，可以继续完成你的学业，我们也有了自己的产业，或许等我学成归来之后，产业或许还能翻倍增长。” 一切会变得更好。 “陆情姐的身体如何？” 宋枝本想亲自去看看，但奈何要重新收拾自己衣物，半个月后就要坐飞机赶往异国他乡，进行深造。 “阿姐的身体恢复地很好，医生说了，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后期还要注意不要太过于操劳，要是运动时间过长，可能会影响她的腿部恢复。” 陆靳野伸手握住宋枝： “谢谢你，若不是当初你把我从的这种环境中带离出来，给予我信任，才有了现在生活。” 两人相互扶持走到现在，早就比情侣的身份更加重要了。 更似亲人。 “你什么时候走，我想送送你！” 陆靳野询问道： “你知道的，要是我不送你，恐怕会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你给我留个念想吧！” 宋枝当然不会拒绝，虽然她觉得还是不相送为好。 一旦送别之后，两个人就舍不得分开了。 表现出来的情绪也会是舍不得，万一泪洒当场，恐怕往后再回来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陆靳野既然提出要求来了，宋枝基本上是很少拒绝的。 想送就送吧，毕竟是相爱的人。 “睡吧，你只需要记得我很爱你就是了！” 宋枝心疼陆靳野，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住，还进了医院。 无论哪一点都表现出来了陆靳野对自己的在乎。 可即使这样，他都没有阻拦自己去留学，原本宋枝还以为他会用尽一切方式阻拦他去留学。 或是威逼利诱以爱的名义，又或是其他。 总之，没想到是陆靳野害怕分别，害怕她吃苦。 事实上，陆靳野一直就是一个坦诚，认真，炙热爱着她的人。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两人相互依偎，相互信任，才能走得更远。 第145章 与宋枝相别 京城是陆靳野第一次来。 却没想到第一次去是为了和宋枝分别。 宋枝拖着行李箱子，和陆靳野站在值机外面，她行李拿得不多，多拿了一些自己平日里爱吃的东西。 衣服之类的可以到时候买便宜。 至于书籍一类的东西，去学校报道后，会发的。 陆靳野看起来有些憔悴，长时间不分昼夜地学习而导致，或许也是因为在得知宋枝要出国之后，整夜整夜失眠难以入睡。 即使陆靳野和宋枝同床共枕，在一处地方。 他宁愿整夜盯着宋枝看，也不愿意睡觉，后来宋枝觉得这样不是个事儿，把褪黑素碾成粉放在牛奶中让他喝下。 可情况没有好转。 最后的结果宋枝去医院开了的处方安眠药，照样碾碎在牛奶中，睡之前，宋枝会和陆靳野好好说会话。 情人间的呢喃低语，耳鬓厮磨。 大约是宋枝对他的在乎和爱意，在临走前的一个星期，陆靳野晚上睡觉的情况才慢慢好转起来。 原本俊朗的脸上罕见出现黑眼圈，宋枝虽然担心，却也是尽可能地叮嘱他好好休息，不要盲目为了学业而糟蹋自己的身体。 陆靳野已经下定了决心，爱一个人就要容纳她的一切，无论是缺点优点，甚至是她的决策，可以提出意见，但绝对要尊重。 这才是两方爱情维系的长久之道。 宋枝摸摸陆靳野脸，不无怜惜： “我心疼你啊！” 陆靳野看着宋枝，捧着她的脸亲一下很快便离开。 他难道要阻止宋枝本想光明的未来吗？ 这不是他所想，从前只想将宋枝困在自己的身边，现在想来，实在荒谬，爱一个人是给予她足够的底气和空间。 让自己爱的人有更广阔的空间，在她失误掉下来的时候，能稳稳接住她安全落地。 陆靳野不想成为宋枝未来路上的绊脚石，在评估风险过后，宋枝出国或许也会是更好的选择。 如果宋枝移情别恋，他也不会怪她。 可能那个人会是适合宋枝更好的选择，自己会不断奋斗，仍然坚定不移地走向她。 宋枝看着陆靳野，给予他一个冗久的拥抱。 “等我回来。” 陆靳野注视着宋枝的眸子，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直到广播传来通知，请各位国际航班的旅客抓紧时间值机检票，托运行李。 宋枝看了陆靳野最后一眼，眼里藏着化不开的愁绪，继而迅速转身义无反顾奔向了自己的前途。 直到宋枝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陆靳野眼前，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蹲下身子慢慢等自己想要哭泣的情绪缓和下来。 清洁工老太太拿着蛇皮袋子走过来： “小伙子，你没事吧？这个瓶子您还要吗？” 陆靳野站起身，将瓶子里的水倒干净递给老太太： “我没事，谢谢您的关心。” 京城这样繁华这样耀眼，几十上百条街道，人在一个地方相遇，或许分散在这个世界的角落之后，或许往后也再难相遇了。 陆靳野似乎走走，手里是宋枝为他绘制地图，上面标明了哪家餐馆的味道好，还有自己盘下来的铺面位置。 没走到一个地方，都能看见地图背面相对应地方宋枝留给他的话。 “到哪了？” “哦，这是个回民餐馆，不能点猪肉，老板会发飙的，要是挨打了我隔老远可帮不了你！” “烤肉店，我的爱，猪颈肉是一道招牌，好吃爱吃，嘿嘿也有你喜欢雪花牛肉和包浆豆腐！” “这是个商务会所，咦~不是咱们平民能够消遣的地方，注意了，这边公交车站得老远了！” “哦，到了家了，这是你亲爱的女朋友为你租下的房子，周围商圈，基础设施完善，希望我的男朋友学业一帆风顺~” 到此，陆靳野只用了剩下的时间，就走了宋枝所标注的每个地方，她在京城读书的这两年，去过的地方很多，甚至还有京城郊区的风景。 当从小山上往下看的时候，能够俯瞰整个京城。 进了租屋，里面还放置了一些宋枝的小东西。 全都是宋枝下意识会使用的，比如很柔软的小玩偶，吃饭时她不擅长用筷子吃米饭，她爱吃那种颗颗分明，口感软糯的米饭，不喜欢吃起来很容易散的籼米。 所以还会有勺子，煮了蒸鸡蛋后，会把蛋羹拌进饭里，是她一贯的吃法。 她不爱吃酸，但是柠檬摆放在冰柜里，偶尔可以做凉拌菜。 冰箱里剩下的水果多是纯甜的，清河乡不盛产水果，但陆靳野喜欢吃芒果，冰箱里摆着整整齐齐。 陆靳野都不知道宋枝是怎么发现。 他从没明确表达过自己的喜好，尤其是芒果，宋枝只要一闻到就会开始起红疹子，当时宋枝还说她其实会很喜欢吃芒果，只是因为过敏，后面觉得芒果太香了，实在是嘴馋，就想着吃了之后再吃退敏药。 勉强能好些，但听上去有些过分自虐。 宋枝是这样的，她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就是有毒，她都会找出能够暂且解决的法子。 若是一点反抗，一点计划都没有，那又谈何喜欢呢？ 就像陆靳野一样，即使最开始艰难，知道陆靳野不可能脱离寨子。 但是那又如何呢？ 一些事情不尝试，就永远不会知道结果。 陆靳野收回目光，他无法想象宋枝将这些芒果是如何放在冰箱里面的。 但不可避免的是，他每次吃芒果的时候都会想到宋枝。 卫生间放着新毛巾，已经机洗消毒过的。 抽纸是倒挂着便于抽取。 整个房子每个地方都有宋枝的味道。 坐在客厅的时候，好像和宋枝呼吸交缠了。 陆靳野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未来的两年，除了电话联系，他该怎么一个人度过这种难捱的日子？ 他本来不想睡，却又害怕宋枝担心，喝了药硬逼着自己睡下了。 这是一个无梦的夜晚。 次日早上起来后，陆靳野沉默地拿着钥匙去学校报道了，他也不打算住校，也不想尝试住宿的滋味，他除了课业，还要帮宋枝打理产业。 他年纪不算小，但容貌却在一众新生中格外显眼。 军训结束就已经有了不少人私下开始偷偷讨论这位大一帅哥了。 学校不算顶尖学府，却也是京城名列前茅的。 陆靳野不喜欢搭话，和男生能说上两句话，但是对女生除了非必要都是避而远之，他很守男德，也怕宋枝知道了不高兴。 更多时候，除了课程之外，学校的学生大多都不清楚他去了哪。 有好事人跟踪，却发现他频频出现在靠近商圈的一个服装店。 而且非常豪华，装修和服装的质量都是首屈一指。 也因此造访的大多数都是中上经济实力人，并不追求品牌效应，只是为了买服务和好的衣服。 再加上店员毕恭毕敬的态度，纷纷都在猜测陆靳野是什么身份。 但很快，陆靳野在拒绝无数次告白之后，重新强调了一遍： “我有女朋友，在留学，京城大学的学生。” 很多人对此秉持着怀疑，之前告白的人，也都呈观望态度—— 陆靳野看起来吃穿都不差，说不定是骗人的呢？ 第146章 千里寻哥的阿寅 就算有怀疑，大多数人也不敢继续靠近了。 陆靳野周身都萦绕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他学的专业是经济学与管理学，简称“经管”，课程会和宋枝有重合，宋枝留下来的东西很大一部分能让陆靳野有所启蒙。 因此在每一次随堂检测和考试，成绩都很突出。 但陆靳野并没有因此懈怠，而是更加努力去学习课业。 “陆同学，你的作业交了吗？” 姜美竹作为经管专业一班的学委，自然肩负了收发作业的任务。 她早就发现了，这个名叫陆靳野的同学，是个不好接近，也不好惹的人，没什么朋友，有人觉得他像是无根浮萍，姜美竹却不这么觉得。 家世不显，有点小钱，学习优秀，还有一些，他比较尊重女性。 这让人感到十分意外。 因为现在虽说仍旧是女性能顶半边天，但是更多的是，在专业的一些枢纽职位上，女性仍然没有多少地位。 平日里在学校里还能和谐相处，一旦步入社会，甚至进入婚姻后，就有数不清的委屈和痛苦要说。 而陆靳野，虽然不至于对女同学温声细语，说话也很少，更多时候都是会尊重女性意愿。 例如如果走路不小心撞到他，他会先一步拉开身距，说抱歉或者请注意安全。 而且他口中的女朋友，一次都没出现过，很难想象他是否真的有女朋友。 更多可能是感觉像一个托词，只是为了抵挡来自学校和社会的狂蜂浪蝶。 除了他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略有些陈旧的银戒指。 而且，他总是独来独往，好像一阵风，轻易不会被人抓住。 在学校里，只有他的姐姐来过，拿了一些药材。 陆靳野长得帅，这个姐姐也是属于容貌好，但性格高冷那一挂的，两姐弟甚至没有多余的话说。 “作业在这，麻烦了！” 陆靳野颔首致意，随后站起身，此时一天的课程早就结束了。 姜美竹看着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精美少数民族服饰，似乎是苗族，穿在他身上，无一不透露出这件衣裳料子绝不便宜。 不同款式，但统一风格的民族服饰，陆靳野还有很多件。 很像那种少数民族中的贵公子，大多数应该是族长的孩子，在族中地位遵从。 但不得不说，姜美竹想多了。 陆靳野就是下一任族长。 黑苗向来是能者居之。 姜美竹回过神来的时候，陆靳野早就离开了，她下意识跑出去，却见一个同样穿着民族服饰的男子出现在这里。 虽然有些诧异，但清晰可见是那年轻男子面上恭敬。 即使神色玩世不恭，却还是能觉察到。 似乎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大抵是少数民族的原因，他们的骨相都生得非常好。 俊朗帅气，眉眼深邃。 如果宋枝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 是阿寅。 “少君哥。” 陆靳野微微有些怔愣，这个称呼只有阿寅会这么喊，他已经好久都没听过了。 不过他没纠正，只是有些意外： “好长时间都没看见你，回寨子也没看见你，你这是去哪里？” 阿寅挠挠头： “我想和你们出去，结果违反了族规，前两天才放出来，族长拿我没办法，总不能让我死，就松口让我过来了，说是照顾好你！” “族里没什么钱，我过来的路费还是书记给的钱呢，不过还好我很快就找到你了！” 刚从族里出来，阿寅对外面的社会基本上不认识。 然而在火车站，刚出站，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要不是书记打电话给卫知青，可能还要流浪去了！” 阿寅刚来风尘仆仆的样子，说实话很难辨认出来，像是个乞丐。 还是借了卫媛媛的租屋清理干净，又拿了一件苗服给他，这才人模人样地能找到陆靳野。 陆靳野知道阿寅的过程，能从那山村走出来，本就已经是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没想到阿寅竟然这么有勇气。 “走吧！” 陆靳野微哂： “目前你住在卫小姐那并不方便，你可以住在我那，工具都是现成的，另外，也有多余的房间！” 房子是两室一厅两卫，宋枝一直都是和陆靳野睡在一起，所以另一间房几乎相当于客房。 “怎么样？” 陆靳野将阿寅带到家里，看他半天都未做回答，再一次问道。 原先宋枝布置的场景，陆靳野也一直保持着原样没有动过，这大概是宋枝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了。 “家里的东西不要乱动，你明白吧？” 陆靳野指了指各种小物件的摆放： “冰箱里的食物你都能用，我记得你会做饭，用完之后回归原位就好了。” 阿寅连连点头，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这么大地方的屋子，他没什么不满意的。 “你现在应该没找到工作吧？还是说要继续读书？” 陆靳野询问了一番，阿寅的年纪比他要小很多。 而且他连初中也没上过。 阿寅挠挠头： “我不知道，不过我应该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吧？” “你可以再等等，目前先去服装店里帮忙，后面我会开个药材店，专门让人对新鲜药材进行处理，炮制等。” 陆靳野的本意也是为了给清河乡的药材打开销路。 原本药材也是有一段时间滞销，后来搭上了店里一位顾客的丈夫，那人是药材经理商，但事实上，让利不多。 他打算自己来干好，虽说解了清河乡一时半会的燃眉之急，但种植药材花的人力物力那点利润根本吃不饱： “只是需要再等一些时间。” 阿寅点点头，他对于和卫媛媛一起共事是没有任何异议的，本身他会也就是种植炮制之类的，不过他也和卫媛媛好久不见了。 当时自己的熟悉的人都接着离开了，他心里说实话也是很想跟过去的。 但毕竟族规放在那。 “那好，你长途跋涉，洗个澡休息一下吧，我教你用热水器。” 陆靳野将他带到各处位置，让他学会使用各种机器。 洗衣机，热水器，煤气灶。 基本上都是烧的天然气，毕竟是首都城市，大多数地方都通了天然气。 阿寅学得很快，陆靳野还挺欣慰的。 “怎么没看见宋知青？” 阿寅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小心翼翼，时不时注意观察陆靳野的面色。 陆靳野早就过了伤心的时候了，轻描淡写道： “出国留学了！” “出国留学是什么意思啊，哥？” 阿寅有些不懂，出国是哪里，留学又是什么，他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 “除了我们国家外，还有许多其他先进的国家，我看你实在不行还是先报名读个书呢？” 陆靳野耐心道： “要不然怎么适应外面的生活？” 这话确实也没说错，但阿寅就不是个安分的性子，只有让他体会到了社会体力活动的艰辛，才能知道读书是最快了解社会的途径。 总之，还得慢慢来。 阿寅这下听懂了，知道宋枝肯定是暂且先去学习了，难怪是陆阿哥一个人待着呢！ 第147章 遇见兴趣相同的老太太 大学占地面积很广，地处于施普雷河畔，是欧洲比较古老的理工大学之一，柏工大。 宋枝初到的时候，托运的时候东西竟然丢了一部分，幸好是不重要的那一部分，否则她真的要破防了。 互联网现在也不过在欧洲刚刚兴起，学习程序的大有前途。 但宋枝还是义无反顾学的金融，为了给自己店铺有更好的发展，再者，自己再没有了上一世的禁锢，越发变得如鱼得水起来。 宋枝看着火车班次又晚点了，原本蓄势待发的心情，又收拢了起来。 搞什么，基建这样离谱，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发达国家吗？ 宋枝忍无可忍又问了一遍火车大概什么时候来，得到的结果竟然是延迟一小时。 好在这趟火车没有真的卡到一个小时来，而是又往后延长了半个小时。 宋枝气笑了，没办法只好和接应她的负责人打电话： “喂，您好！” 要不是她办了当地的通讯卡，指不定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呢？ “喂，是宋枝同学吗？” 宋枝应道： “对，我这边刚落地一个小城市，去柏林要周转，原本说是火车延时一个小时，不久前，直接延迟一个半小时了。” 这真是一个炸裂的好消息。 幸好电话那头的女声温和又细心，甚至带着慈祥意味： “没事的，这边的火车，小部分会出现这种情况，其他欧洲国家还会更离谱，德国还算好的了！请放心，我会在火车站口一直等待你的。” 宋枝回以感谢： “多谢您的体谅，那我就先挂了。” 收了电话，宋枝老老实实坐在候车厅，周围大多数都是有着异域特征外貌的本地人，她的容貌很有东方人的韵味。 甚至只需要看她的穿着打扮，就能知道她是来自遥远东方国度的女士。 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妇人手里提着一个挎篮，身形有些佝偻，但是仍然能看出她的双眼是很浅淡的蓝色。 她步履蹒跚，陡然和宋枝对视上后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这位小姐，能不能帮我把这瓶水扭开？” 老妇人声带有些老化，大抵是精神不济，所以会产生这种感觉。 宋枝身边就只有一个手提包，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身上的旗袍是比较老旧的款式，正好将下半身遮得严严实实。 “这是我的荣幸，夫人。” 宋枝温和一笑，接过水瓶，用手帕将盖子包住，轻易就拧开了。 “您的水，请慢用。” 宋枝递给老妇人，然后静慢地从手提包中拿出一本书来看。 她浅学了一个月的德语，所以她说起话来是有些互补—— 有的单词忘记用德语怎么说，就用英语。 虽然听起来很流畅，但很显然，听起来怪怪的，不过没事，不会有人介意宋枝这样一个大美女发音不太标准。 “小姐，你是来自华国吗？” 老妇人好奇地询问，侧目看了看她，发现书名是中文。 她懂得不多，但看见宋枝翻到的那面，正好有对故宫榫卯结构的剖析，平日里宋枝就把这种书当杂书看。 “是的，夫人。” 宋枝笑吟吟说话： “这本书是关于建筑方面的。” 她将建筑的专业用德语和英语两种情况翻译了一下，老妇人很快了解： “你是柏工大的学生吗？古代华国的工匠很聪明，这种特殊的榫卯结构会使建筑更加坚固，听说还有一定防震的能力，实在是一种奇思妙想。” 老妇人止不住地感叹这种匠人精神，言语中都是对华国工匠的夸赞。 宋枝认同了老妇人想法，并且细心解释了自己对这种建筑的看法，之后告知老妇人自己只是来柏工大交换一年的华国学生。 老妇人眼角的折子都撑开了，看起来很是欣慰： “没错，柏工大是世界上建筑设计专业最好的学校之一，相信你在这学校会得到更多的知识学习的。” 宋枝听到广播开始播放列车即将到达，请旅客有序进场的声音： “可以开始安检了，夫人。” 她将书中塞上书签，然后放进自己的手提包。 至于自己的钱，可以到时候再去银行换货币。 老妇人点点头，和宋枝一起去检票口，可巧的是，两人又是同一车厢。 “好巧，这大概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宋枝礼貌地打招呼，走到位置坐下，老太太就在她的身边，就像方才和宋枝在候车厅的时候一样。 两人借此机会，正好可以继续深入探讨。 宋枝比较喜欢的风格就是哥特式，比较有风格，而且很多设计都是非常独到的，有一种的杂糅的特别美感。 而且很多都是铁艺十分突出，尤其是复古式建筑。 两人相谈甚欢，中途宋枝买了两份餐食，一份交给老妇人，一份自己吃。 价格要比在国内贵上很多。 打开一看，法棍切片加草料和沙拉酱，多一根热不热冷不冷的肠。 要了老命了。 这么一份饭，竟然要两欧，宋枝气笑了！ “有机会还是可以让您尝一下我的手艺，虽然不好，但华国菜品享誉世界。” 宋枝有很强烈的民族认同感和自豪感，但是她深知就目前而言，华国的综合实力并不算特别突出，还要不断发展才能比肩列强。 “我听说过，五年前我曾去过一趟华国，是京城，他们的很多方面都很优秀，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环境因素，当然，这是时代交替的必然。” 老妇人并不属于那种性格倨傲的，她有对自己本国实力的自信，也有尊重来自其他国家的文化。 “夫人，待会见。” 宋枝的这句话并没有用下次见，而是用的待会见，显得期待和老妇人的再次相遇。 很显然，老妇人由衷地感到欣喜： “遇见你是值得一件开心的事情，如果可以，我甚至想开一瓶香槟庆祝一下。” 两人道别后，宋枝才出站，便给接应的负责人打去了电话： “您好，请问您在哪？” 大约诸多西方面孔中出现一个东方人，实在是非常奇特的一件事情。 负责人很快就看见了她，这是个性格相当温和的女士，年纪也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 穿着长裙和外套，将头发梳得很整齐，端庄又优雅。 是华人面孔。 “您好，女士，我是宋枝。” 宋枝向这位华人女士介绍自己。 女士自我介绍： “我姓杜，你叫我杜阿姨就好了！” 她是华裔，是柏工大的一名老师，全家都住在这。 “跟我走吧，你先暂时住在我家，再另外想办法给你租房子住。” 宋枝照例表达了感谢： “多谢您的帮助！” 杜芳华率先上车，坐在主驾驶位，而宋枝将行李放上后车厢后才上车，这一路上，她询问了关于柏工大的具体事宜还有这边的风俗。 了解一些事情，才更好把控，唯恐在异国他乡丢了身为华国人礼仪和规矩。 人在外，肯定是代表这个国家的形象。 驱车的过程很曲折，很快才走上了乡村的小路。 大概已经远离城市了，周围变得郁郁葱葱起来，四处都是草坪，直到到了一栋三层小别墅面前。 杜芳华认真道： “你可能要和我们一家生活很长时间！” 第148章 温暖的华人家庭 “十分感谢！” 宋枝说完，跟在杜芳华身后进去房子里面。 门口处是有栅栏的，铁艺栏杆，是很温馨的欧式田园风格，入目基本上都是浅色系，面积不算小，甚至还有壁炉的存在。 看着就会觉得冬天暖乎乎的。 “这是我的父亲和母亲，你可以唤他们……” 杜芳华话还没说完，两位老人就接了话茬。 “你好，你可以叫我爷爷，叫她奶奶，你长得真漂亮，看着就是华国人！” 杜老爷子和杜老太两人笑眯眯地围着宋枝左瞧右看： “今年几岁了，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的？” 宋枝感觉到久违的人情味儿和温暖，面对这两位老人的热情，她虽然招架不住，却也并不排斥，反而感到高兴： “爷爷奶奶好，我是宋枝，今年二十一岁，不挑食，不吃牛肉。” 宋枝一点扭捏之态都没有，大大方方地回应： “对芒果过敏，其他的没有任何问题！” 奶奶拍了拍胸脯，夸张地开玩笑： “还好，今天做的是苹果派，怕你的吃不了那么甜，我还少放了糖！” 宋枝把自己的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些特产： “奶奶，这是一件比较宽松的苏绣旗袍，您应该能穿上！” 虽然在德国，饮食比较规律，但糖有时候吃多了，自然会造成肥胖的问题。 还好这些年杜老太控制得不错，否则真就变成了胖太太了。 杜老太一看那件旗袍，做工精巧，刺绣的部分都是手工绣的，是登雀枝的图案。 “真好看！” 杜老太也是华裔，很多年没回过华国了，只有小时候去过。 她带着皱纹的手抚摸上去的时候，眼里的欣喜和感动都要溢出来了： “谢谢你，我的孩子，我真的非常喜欢你从华国带过来的这件礼物！” 宋枝给杜老爷子带的是一件做工精巧的唐装，非常有华国特色，至于杜阿姨，她则是拿出了一件苗族风味浓厚的耳饰，繁复的手工，再加上上面镶嵌的碧玺，很好看。 “这是我在苗寨中找工匠手工制作的，那儿是我的第二个家，他们有悠久的历史文化和良好的手艺，这件蝶恋花就是出自他们的作品！” 宋枝介绍完，又补充道： “我觉得这能代表一部分的工匠工艺和内涵。” 杜阿姨心里感动，她也很喜欢这位懂礼貌且得体的华国小姑娘： “谢谢你，宋枝。” 宋枝回以一笑。 杜家人都觉得她很好，尤其是杜老太，牵着手就要带宋枝去选房间。 这下可好。 杜阿姨朝着自己的老爸笑了下： “你瞧，我妈有新的小朋友要照顾了！” “你也是，把你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处理好，不要让我和你妈妈担心。” 杜老爷子看着自家女儿眼中总是有心疼： “平日里在学校教书，已经很辛苦了，你的丈夫又是医生，如果感情不和就分开吧，趁着你还年轻，孩子可以给我和你妈妈带，或许她也会喜欢宋枝。” 宋枝选了一个阁楼的房间，里面正好有一架旧钢琴。 此刻下午，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钢琴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换了一种感觉。 她坐下来，打开钢琴弹了一首曲子。 “好听吗？” 这是一首《月光》，钢琴在国内还并不流行，原先家里虽然有小厂子，但是也是想着把女儿培养出来以后好高嫁。 宋枝深以为逆天改命，学习是为了自己而学，所以她学习也算是刻苦。 “如何呢？老太太。” “你该喊我一声奶奶才是，你这首歌，没表现出来的那么静谧，而是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的样子，月光如水，你在这样的温暖的环境下弹奏，阳光和暴风雨的对抗，有一种很强的割裂感。” 老太太感受了一番： “别有滋味，如果形容出来，就是封闭的内心照进了一抹温暖的阳光。” 宋枝弹奏的时候心情是很复杂的，因此她快速下来后有些部分弹奏得快了，就更能突出那种疾风骤雨的感觉。 “我喜欢这件有阁楼的屋子！” 宋枝转过身，这里做了挑高设计的尖顶，在床铺和书桌的位置，都有斜着开出来的单扇窗户。 “早上起来的时候，会有一队白鸽从这里经过，你一定会非常喜欢这种轻松的氛围。” 杜老太揉揉宋枝的脑袋： “等有时间了，就让你杜阿姨带你去添置一些用品，开学之后就可以申请学校的宿舍了！” 学校的宿舍已经强于大多数地方了，都是双人间，不需要过多的沟通和交流，更是希望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 “你先自己收拾一下吧，等会我做好了就喊你下来吃饭，好好休息，我的孩子！” 杜老太轻轻抱了一下宋枝，离开时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宋枝躺在床上，床铺布置得很柔软。 可见这家主人对待自己是上了心的，内心忍不住有一些小小的感动。 休息了一会，想到等会吃饭要是喊不醒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宋枝撑着睡意给导员打去了电话。 现在算到华国应该是属于早晨了。 “喂？” 那边导员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大概是这个越洋电话让她有些没醒神。 宋枝打了个招呼： “老师，我已经找到这边照顾我的家庭了。” 导员似乎在脑中转圜了一下： “是宋枝啊，在德国还习惯吗？那边的面包没有一口好牙是真的很难啃的动！” 所以那边的牙医专业是大热门。 宋枝在和那位老妇人遇见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烤过的切片黑面包了。 全麦，且难吃。 要是说健康，那也不见得。 “确实，但是我带的那些吃的行李被弄丢了，不过我登记了，问题或许不大！” 宋枝有些无奈： “只要命还在，就问题不大，而且这个家庭都是华裔，想必都会做中国菜。” 她倒是也不担心，两人又聊了一些近况，才挂掉。 当然，宋枝下一通电话就是打给陆靳野的。 陆靳野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意外，和她说话时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问着她的近况。 宋枝事无巨细地告诉他，陆靳野静静听着，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还询问了一些细节。 他对国外并不向往，只是珍惜和宋枝通话的时间。 “就是除了东西不大好吃！” 宋枝叹息一声，通话到这里，只出现了杜老爷子这一位男性。 陆靳野也并不是想要限制宋枝的自由，但是他听着高兴： “我给你寄很多好吃的过去，好吗？” 只是他一想，现在包装食品还没发展得那么完善，很多寄过去的东西，除了罐头基本上都会坏掉，头一回体会到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但是宋枝只是笑了笑： “不用，我又不是来享福的，就是来学习的，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啊！” 宋枝沉寂很久： “看见我在冰箱里给你买的好吃的吗？” “你要多吃一点，早点适应这个社会，然后等我回来，好吗？” 宋枝声音舒缓有礼，好像情人耳畔的呢喃低语。 陆靳野低低应了一声： “好。” 第149章 在寄宿家庭大秀厨艺 在柏林的第二天，杜芳华结束了自己的课程就回家了。 她要带着宋枝去逛逛一些小店铺，丢的箱子里面不仅有吃的，还有一些用具，例如牙具和毛巾，其他的东西都要买全。 小商店常常不知道自己丢的是什么，而得大的超市就能查漏补缺，看看有什么东西是缺的。 宋枝还是第一次进这样的大的超市，里面的导购高矮胖瘦都有，男女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那边是生活用品的区域，你可以自己选择一下，我正好去别的区域看一下！” 杜芳华看了一下标签，因为这个标签足够大，上面不仅有德语标签，还有英语的，对宋枝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如何？” 宋枝看着如此大面积超市，心里一个隐秘的想法开始显现雏形。 国家对于创业自然是有大面积的扶持力度的，学习和借鉴就是一种很好的方式方法，如果在目前的基础上加载一些创意，或许会更好。 一个地方就能把家里所需要用的东西全都准备齐全。 如此便利快捷的话，那贵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宋枝只需要做到提供一个场地就足够了。 她按照顺序过去，脑子一边记着德语的形容，她音标记得并不是十分牢靠，现在也仅仅是能快速翻译过来而已。 这是什么？ 指甲刀，带一个。 牙具，毛巾，衣架，还需要多选一些内衣内裤。 但是宋枝只选到了内裤，其他的尺码似乎都要比她所需要的大很多，让她略微有些懊恼。 “买完了吗？” 杜芳华瞧见宋枝还拿了一块肥皂： “这边逛完了，等会可以去看看你有什么喜欢的吃食。” 宋枝颔首，把东西包起来避免弄脏放进了推车里： “好，阿姨我们走吧！” 她对这些地方都充满了好奇，只是这边的肉类，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很重的膻腥味。 “今天吃奶油嫩鸡肉意面吧，你杜爷爷他们对华国料理不甚熟悉。” 宋枝没吃过，听起来像是什么黑暗料理，不过应该没问题。 在寄宿家庭随便提出一些要求看起来很没有礼貌。 有的吃就可以了！ 宋枝乖巧地应了声，随后又拿了辣椒，干辣椒段，大葱，鸡翅和冰糖。 另外还有姜蒜。 除此之外还有包菜。 很大一个，闻起来味道有些不妙。 但问题不大，在铁锅之中，众生平等。 “阿姨，家里有铁锅吗？” 宋枝询问了一番，要是没有锅的话，很难做好华国菜的！ 杜芳华愣了一下，点点头： “有是有，就是在家里没人用！” 大抵是受到了身体里华国血脉的刺激，这一家人原本照着菜谱还想学习如何做中国菜，但很显然，失败了。 因此只能顿顿吃西餐或者白人饭。 略略长出些肉来，还是因为甜品中的糖过量的原因。 宋枝虽然不怎么会做饭，但是她自有一套公式。 本自己国家的人没用，对国外人而言，糊弄起来已经足够了。 杜芳华本来想帮宋枝结账，但奈何对方不允许，于是乎，只能让宋枝结账了。 “因为你们都没收我钱作为房费，那这些我自己的东西就让我来付款吧！” 宋枝划分得很清楚，懂礼貌，知进退。 杜芳华本来不在意这些，也觉得宋枝是个好孩子，没必要算得这么清。 闻言也只是摸摸宋枝的脑袋，要是这是自己的孩子就好了，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完全继承了他父亲为人冷漠自私自利的性子遗传了个彻底。 原本还对自己的孩子抱有希望，但是国内外的法律都是支持孩子父亲有探视权的。 没办法，杜芳华也就只能想想了。 回家之后，一共两个灶台，一个被苏吟占领了，一个被杜奶奶给占领了。 两人各自划分食材，想要做一个简单的比赛。 宋枝手起刀落，嫩鸡肉就被切成小块，然后葱姜蒜朗姆酒腌制，另外鸡中翅也开了花刀，葱姜蒜朗姆酒腌制。 她看着老太太把奶油蘑菇放进汤中，最后变成了一锅浓汤。 闻起来很甜美，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然后把意面放进浓汤中，加快水汽的蒸发，让嫩鸡肉浓汤裹在面条上，放欧芹碎。 宋枝把注意力放回来，先将鸡中翅放在平底锅中煎得表皮烧焦，然后剥好完整的大蒜颗粒，之后再油锅中倒入一些油，下入冰糖，炒好糖色然后将鸡翅放进去翻炒均匀，下桂皮，香叶，大蒜颗粒，撒盐。 倒入热水开始大火炖煮。 宋枝把锅盖盖上。 下一道菜是葱油嫩鸡肉，把鸡肉下入油锅里炸得半熟，之后重新起锅，将大葱炒软，放一点糖和辣椒，之后再将嫩鸡肉放进去炒。 简单加一些调味料放进去翻炒，然后快速出锅。 看见老太太对牛仔骨还不知道怎么做，宋枝虽然不知道做法，但是将其拿过来之后放在有花纹的平底锅上煎出纹理来，放迷迭香和蒜子，淋一圈味淋增味，将牛仔骨剪成一片一片的。 最后炒个料汁，淋在牛仔骨上面。 出锅的时候，杜爷爷和杜奶奶都忍不住看着宋枝炫技，老实说，她心里甚至是有一丝小得意。 只要公式做得好，那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猪肉还是要骟过的好吃，但是这些的话，做起来味道大差不差！” 宋枝最后抄了包菜丝，过水煮后简单翻炒一下，上面放了一些料汁。 如果只是简单水煮一下，做出来的味道，那实在是跟吃草料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这样简单的拌一下，还算不错，最后顶部再撒上在一点芝麻。 老实说，宋枝只有偶尔灵感突然来了时会发挥得很好。 “真不错啊！” 杜阿姨看得一愣一愣。 尤其是刚进门这小丫头，面色不太好，操着一口流利的德语，大声质问着她的母亲这个人是谁！ “妈妈，她是谁？” 小丫头看起来和宋枝没差几岁，她是高中生，抽烟喝酒打架，要不是因为她是未成年以及父母都是当地德高望重的人。 恐怕这事情还不会如此轻易地解决。 杜芳华也不知道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养成这样了！ 宋枝浅浅皱着眉头，漂亮的眉眼中闪过戾气和不耐烦，在看向小丫头的时候忍不住上下打量。 看起来很年轻，也不像是吃过苦头的。 “凯瑟琳，是谁教你这样没礼貌的？” 杜芳华厉声呵斥，她虽然痛心女儿莫名其妙变成现在的模样，却也知道不能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 凯瑟琳愣愣地看着宋枝——那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长发绾起来，用一根发簪攒住。 她并不清楚宋枝的发饰该如何形容。 但是她知道这个女人给她一种神秘又危险的感觉。 “这是我的女儿凯瑟琳，枝枝，你别介意。” 宋枝的英文名就叫宋，但是杜芳华和杜爷爷杜奶奶都学过汉语，便叫她的小名。 “我不会介意的。” 宋枝很乖顺着： “可以邀请她来一起吃饭，如果她愿意的话。” 凯瑟琳的头发燃成了蓝色，很富有生命力，像蓝火在燃烧。 当然，娇纵，没礼貌的高中生，是宋枝对她的第一印象。 第150章 同逛柏工大 凯瑟琳并不觉得无礼，她很快唾弃自己的行径，见到人家长得好看，就对她没有了挑衅的心思？ “我才不吃，做得跟垃圾桶里的东西没有任何区别！” 凯瑟琳一如既往说着难听的话，却只遭遇了来自杜芳华更多的训斥。 她也不知道好好的孩子，被自己的前夫借过去住了几天，怎么比之前变本加厉了？ 若不是在这个国家打孩子犯法，她真的忍受不了一点！ 宋枝轻声细语地制止了杜芳华的行径： “没关系，杜阿姨，先吃饭吧，今天您陪我出去一趟够辛苦了！” 她将意面卷好装盘，几乎没有多余的料汁滴落在盘子上。 动作利落优雅，凯瑟琳嘴唇咬得发白，说实话她是个挺漂亮的女孩，但是她这一身另类的打扮，让她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大胆，乖张，重金属碰撞的朋克风。 宋枝装了五盘，虽然不知道凯瑟琳要不要吃，却也给她装了放在那了。 凯瑟琳再怎么闹腾，但是现在已经饿了。 只好乖乖坐下来吃饭。 杜爷爷和杜奶奶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好好的孩子，被放养式教育弄成这样。 其实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她的家庭父母经常争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离婚后以为孩子会有所改变，后来发现更叛逆了。 “我后天有个学术研讨会，大概为期一个月，是在美国，明天，我带枝枝去学校报道，车的钥匙给枝枝，你能帮我接送一下凯瑟琳吗？” 杜芳华实在是不想让父母跟在身后处理这一摊子破烂事，再加上柏工大离那个高中挺近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三五接就行，二四六她父亲照顾她！” 杜芳华补充道。 宋枝擦擦嘴，点头应答： “好的，请您放心！” 今晚凯瑟琳要在家住，她住宋枝的隔壁，然而三楼的浴室门锁坏掉了，以至于宋枝在背对着门洗澡的时候，被凯瑟琳猛地推门而入。 在浴缸中的宋枝微微偏过头，白色朦胧的雾气氤氲在浴室里，水珠子顺着她的下巴滑落，旖旎又暧昧。 就连她呼吸时不经意驱赶雾气时的模样都极为性感。 她的背脊生得很白，被沾染湿的黑发俏皮地耷拉在后脑，随着动作时不时接触后肩，好像缱绻细密的亲吻。 定眼看过去，背脊上的椎骨在皮肉下若隐若现，圆润的肩头上正巧是宋枝似笑非笑的面容，旋即面若霜寒，连眼神都带了居高临下的意味： “滚出去！” 滴答滴答—— 是水波流动的声音。 凯瑟琳的呼吸一滞，整张脸烧得通红起来，却被宋枝瞬间冷漠下来的神色刺得稍微后退两步。 “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阵冷风吹过，凯瑟琳稍微冷静了一下，刚想虚张声势，却被宋枝冷冷一瞥，再也不敢挣扎。 凯瑟琳心中恼怒，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场景，悻悻地将门关上，隔绝了那一室春光。 宋枝洗漱完之后并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里，早早就睡下，准备次日早起去学校。 近来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宋枝总之觉得自己腰背有些痛。 杜芳华开车带宋枝去学校，凯瑟琳躲在三楼偷偷往下看，蓦地与宋枝冷淡的眉眼对上，她吓得惊慌失措，而那个女人只是平淡的地看了她一眼，就上了车。 一路上杜芳华告诉了她该如何管教凯瑟琳，但事实上那都是老办法了，现在对凯瑟琳也根本是不管用了。 宋枝根本就没想和凯瑟琳好好相处，但是既然杜芳华想拜托她帮忙，那也没什么所谓。 一个小女孩，还能有多难管教呢？ 先去准柏工大招生办办理了入学，之后分配好宿舍，国外的大学没什么导员之说，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职责。 宋枝和任课老师说了话，熟悉了之后，领了课本，放在学校宿舍，杜芳华帮着给她铺床，归置物品，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 她的女儿很少让她介入自己的生活。 杜芳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结果，旁边宋枝乖巧地给她递水： “辛苦了，杜阿姨，明天什么时候去机场，我开车送你！” 杜芳华满怀欣慰： “阿姨不累，走吧！正好带你熟悉一下整个校园！有什么需要都是可以找一下指示图，不要走错了，还可以找人问路，这里的学生大多都是学习不错的。” 说起来学习不错，但是也有那种不愿意给人帮忙的，更多时候都是只能靠自己。 宋枝点点头，没放在心上。 逛完了整个柏工大，熟悉了公交车的线路。 学校里有很多花花草草的植物，绿化做得很好，但是宋枝对花粉过敏，不过还能戴口罩，就没什么问题。 宋枝穿着旗袍，穿着中跟的包头拖鞋，脚后跟白皙，行走间后脚筋非常明显。 她本想穿另一套民族服饰，不过来日方长，还是怎么熟悉怎么来。 有些学生匆匆看一眼就过去了，还有些在私底下讨论，不过都是过耳就忘，毕竟自己不同的太多，只要没有歧视就好了。 两人又在外面转了一圈才回家，宋枝回去的时候，凯瑟琳已经不见了。 说是她的父亲把她接走了。 晚上，宋枝给陆靳野打了电话。 陆靳野每天有了空闲的时间，都会去店里照看，即使是在省城那家店为数不多的工作经验，也足以应付在首都店铺了。 当然，也不乏有闹事，但是谁都没想到，这家看起张扬的小店，用的都是最好的监控，就是怕有人闹事。 最后的自然也是没讨着好，灰溜溜自讨没趣。 陆靳野也说了他准备筹备开个药材店的事情了，主要都是品质好的药材，只是还没定下铺面应该放在哪里。 想着可以在省会城市弄一个就足够了。 宋枝替他考虑，觉得在首都的话，前景或许会更广大，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的合作。 这话倒是没错，只是估计又要给银行贷款了。 “多大点事儿，又不是弄不起，到时候咱们成了药材商，给各大医院供给也是可以的，这种东西就是生老病死，人生大事都会沾上，只要让大家都活得下去就行。” 宋枝说话，一直有一种韵味。 很有道理，偶尔也会喜欢说俏皮话。 陆靳野喜欢每个情景下的宋枝，让人感觉到生命的鲜活，和人的在乎。 “你在德国过得好吗？辛不辛苦？” 陆靳野顿了一下，询问道。 宋枝想了想： “倒也并不辛苦，只是有时候会想家而已，而且我看见了很多奇妙的东西。” 她将自己的看见的东西用语言转述，陆靳野也会在自己不懂的地方询问她，知道大致的体系后，便知道如何经营了。 陆靳野原先在山村之中，只知道他聪明，却不知道是哪里聪明。 这次她想了想，是因为之前没有足够的条件。 也是因为陆靳野在各方面能力都很强。 两人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些，觉得差不多了： “行，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该睡觉了，你那边应该快中午了吧，记得早点吃饭。” 第151章 在学校惹上麻烦了？ 和凯瑟琳的第一次交锋是在一次放学。 宋枝在学校门口等了好久，实在等不到人出来，便只好给车找了一个停车位。 然后下了车往学校里走。 如果不是因为凯瑟琳和杜家有血缘关系，她肯定不会做出这些事情。 整个学校早就从先前熙熙攘攘的样子，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之后往外走的时候人流量变得更少。 不少学生打打闹闹经过宋枝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看宋枝一眼，对于他们而言，宋枝长着一张不属于本国人的面孔，但实在是美丽。 是只要有审美的人，都能觉察到的事情。 “她是谁？” 有人跟自己的同伴小声交流： “似乎不是我们高中的学生。” “你说得没错，估计是来找人的。” “好漂亮。” 甚至有人的眼光中还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国外的风气开放，就正好体现在这上面。 宋枝不是听不懂，所以当她转过身的时候，正好和似有若无的视线对视上。 那一双含情目在此刻具象化，充斥着冷漠，恶意。 男高中生被猝不及防这样的视线撞上，下意识想收起自己肮脏的心思，这样的动作对他而言却很难。 宋枝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很快就转过身去，她还要去找凯瑟琳。 实在不想在这上面耽误工夫。 “你是去找凯瑟琳的吗？” 那男生旁边，方才没注意一个人隐匿在角落，是一个看起来非常秀气斯文的男孩，眉眼深邃，甚至放眼于整个校园来，或许都很难看见长得这样好的小孩。 宋枝挑了单边的眉毛，方才本来想做唇形愚蠢的德语单词，也生生被她遏制住。 现在可还不是跟这几个小毛头翻脸的时候。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宋枝的德语有进步，但还是会忍不住夹杂英语。 大多数学校的课程都是会有英语的，她说的话也不难懂。 发言很标准。 本是为了学美音，但是导员那只有英音的书，只能学着。 “你们知道她在哪里吗？如果你们愿意，我也可以给一些小费作为报仇。” 宋枝以为那些人没听清楚，于是重新又问了一遍这，夹杂着的英语单词更多了。 “我可以告诉你。” 那个斯文男生打量了宋枝的上上下下，最后得出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个简单人物。 相信下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就会知道这位女士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或许可能在花圃，当然，我想的话！” 他并不清楚，但是学校里的恶劣份子大概都会聚集在那地方！ 宋枝颔首，她不愿意欠人人情，于是她将五欧折叠好，带着兰花香气的纸币被放进胸襟处的那个口袋，露出来的边角像是一朵礼花。 “谢谢你，小绅士。” 宋枝连名字都懒得问，随意打了个招呼就快步往花圃的方向走去。 幸好在前场这边已经将各地都标志好了，宋枝记住了整个校园的结构之后，才匆匆往那处地方去。 花圃种植了很多紫藤萝，但这个时候并不是紫藤萝盛开的时节，藤蔓遮住了外面的基本框架，零星一些花盆被放置在栏杆旁边。 大概是花匠还没处理好就到底下班了，跟国内的加班文化还是没得比。 宋枝听见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老大让你跟她在一起，说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现在时间都过这么多的了，怎么还没听到你的消息？” 德语说得很流利，中间还省略了不少。 宋枝听得一知半解，拼凑都拼凑不起来，但宋枝下意识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宋枝放慢了脚步，她今天穿着墨绿色的旗袍，几乎与墙壁融为异体字，以至于走得稍微近了一些都没有人发现。 这里面的对峙局面是这四对一，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的样子。 而凯瑟琳果然嚣张狂妄，顶着一头海水蓝的头发： “我都说了一百遍了，我不同意，谁要跟你们老大在一起了！” 凯瑟琳眼中是明显闪过点慌张的情绪。 可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声势，她只能毫不退缩，可在这群人的眼里，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什么是色厉内荏，不过是平白看着有些唬人的样子罢了。 “怎么，你把我们哥几个当傻子刷着玩呢？” 所谓的大哥从墙后面露出来，染白的狼尾加上耳钉，一张还算俊朗的脸却透露出一点匪气，他说他的五官偏秀气，硬生生违背五官做出威胁的动作。 看起来有些违和。 宋枝眼睛四处瞟，都没有看见合适的武器。 “今天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想必你也无法拒绝！” 说着，那男生就要强制掰着凯瑟琳的嘴巴亲上去，这还得了？ 当着她的面就开始猥亵女同学了？ 宋枝根本忍不了，直接上前去将那男生一把推开： “你们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随后掏出手机，给他们看电话被接通的画面： “我以为这件事情交给警察来办或许会更合适！” 宋枝身高不算矮，今天出门为了把凯瑟琳揪回家，特地穿了高跟鞋，让自己的显得更有气势，却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这种事情。 把高跟鞋脱下来的也能当做武器吧？ 这几位都是进过局子的人，心里自然是不愿意，所以一听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慌慌张张地背着书包离开了。 临行前，宋枝感觉落在自己身上阴恻恻的视线，抬眼看时，之前胁迫凯瑟琳的那个男生，大摇大摆地离开，丝毫没有任何着急的意味。 仿佛并不怕会被抓起来。 宋枝眼色沉沉，看着凯瑟琳淡淡道： “走吧，这件事情，我之后会跟杜阿姨沟通过之后，再看怎么解决！” 凯瑟琳想要反抗： “我不要你告诉我妈！” “这事儿由不得你！” 宋枝瞥了她一眼，任凭凯瑟琳怎么崩溃都无济于事，凯瑟琳似乎字典里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人，即使自己受到了帮助，也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崩溃。 “我讨厌你，你不就是因为我妈的缘故才管着我吗？” 凯瑟琳不知道是被宋枝撞见这一幕，觉得羞耻，还是其他的原因，严重影响了她的自尊心。 宋枝不耐与凯瑟琳做过多的纠缠，只想着如何快速地脱身。 凯瑟琳一点也不像个快成年的人。 宋枝刚要离开，就被凯瑟琳猛地一推往墙上撞去。 本来之前在下乡插队的时候，她的腰就受到了伤害，现下被推着磕在了墙壁上，宋枝几乎是下一刻就变得冷汗岑岑。 腰背部受到撞击，钝痛瞬间席卷了全身，她几乎扶着墙壁。 宋枝有一瞬间很后悔，今天就不该来这个地该死的地方。 但是说实话，真遇上这种事情呢，她还是做不到放下不管。 因为她是宋枝，就算有罪，也要在生命不受到危险的时候审判。 否则她与那些所谓坏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凯瑟琳面上带着些许慌张，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本想主动去扶，却被她眸中的冷漠刺伤了眼。 宋枝站直了身体，她觉得自己的真是造孽了。 见了活鬼！ 第152章 给她把淤青揉开 开车开得漫不经心，宋枝的伤口也是一直在隐隐作痛，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 到了杜家，宋枝就要开车走，没办法，奈何杜家二老是特别好的人，他们的挽留让苏吟没有办法可以拒绝。 杜家老太太当然制作了好吃晚餐，她在宋枝的推荐下，在苹果派里放了更少量的砂糖，喜欢吃甜食的人可以将其替换成蜂蜜或者奶油。 当然宋枝绝不会愿意，因为砂糖即使减半，甜度也有些略微夸张。 但是是在宋枝能忍受的程度，其实真正的中式点心，猪油和糖都是致死量。 宋枝换衣服的时候，杜老太太敲门，得到宋枝应允的时候，推门而入，那个恐怖的淤青已经开始变色。 杜老太太端着红茶的托盘都差点摔了。 “这是怎么回事？” 杜老太太把托盘放好，只想着立刻仔细观察后给她弄点药： “难道是谁欺负你了吗？” 宋枝有些无奈，难道还能说是凯瑟琳弄的？ 她的好孙女，这不是挑起两人之间的战争吗？ 实在是没必要！ “没事儿，只是因为走路不小心，才磕到的！” 宋枝慢慢将衣摆放下来： “没事的，过两天就好！” 看起来实在是有些触目惊心。 杜老太太也不想问为什么凯瑟琳一回来就把自己的关在房间了，现在看来，还是想想法子，找点药酒和跌打损伤膏来早点给这可怕的淤青消下去才是。 趁着老太太去找药酒了，宋枝龇牙咧嘴地自己去洗澡了。 又是一样的场景，又是一样的人。 宋枝已经没有力气去说凯瑟琳了，她后面两个字都不想说： “滚！” 凯瑟琳沉默着，她一进浴室，就看见了背后伤了一片的青紫，隐隐似乎还沁出血丝来。 宋枝还在等着期待听见关门声，然而并没有。 她觉得一双手在触碰她的伤处，下手的动作不重，但很显然，在抖。 可是就是这样的轻微的动作，伤又在敏感处，宋枝下意识乱动，伤口便有些轻微的钝痛了： “走开！你都推我了，现在又来假惺惺地做什么！” 宋枝不怎么会骂人，这种程度已经算得上是非常恼火了。 只是她在浴池里不敢起身，陷入了比较被动的局面。 凯瑟琳没说话，静静退出去了。 那一头蓝色的头发似乎耷拉下来，没那么张扬了。 宋枝洗澡过程中被打扰了，她草草洗完了事，也没有闲心继续多耽误时间。 她一进门，看见桌上放着药酒，以为是杜老太太来过了，便直接下意识地将门反锁了。 只药酒也没什么用，她擦不到自己的后腰啊。 腰受伤，不能压着，只能侧躺着。 死妮子劲那么大怎么不去学体育！ 宋枝想去摸一颗止疼药，不知道管不管作用，刚要起身，就被人按住了。 心中大骇。 谁？ 宋枝看见了一头的蓝色的头发。 “你来干什么？” 说话都是咬牙切齿，宋枝的耐心已经即将耗尽了。 “我来给你上药！” 凯瑟琳低声道： “对不起，我其实也不知道我脾气是怎么了，似乎很容易发脾气！” 她也不清楚，当时的情绪非常不好，甚至还带着些许自己都控制不住地躁意，或许要是这种感觉来，五个人也不是不能提棍跟他们干一场。 宋枝现在非常抵制凯瑟琳的任何动作。 但是她是伤员，宋枝怕疼，所以也很注意动作幅度不大。 凯瑟琳罕见地会使用华国的药酒，在手掌心搓热了，然后轻轻在伤患处轻轻按压。 宋枝疼得一激灵，但不知道凯瑟琳是学习了新的手法，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最后的结果还算可以。 痛了很久，但奈何按摩手法非常到位，宋枝昏昏欲睡了有些。 “对不起。” 声音很轻，但确实是从凯瑟琳口中说的。 手中的皮肤如羊脂玉一般温润，轻易就被揉红，白皙的背脊，她上次看见的时候就想碰上去摸一摸，但奈何。 宋枝不喜欢她。 应该说很少有人会喜欢她，更多的都是想要利用她，或者是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就像母亲，她希望自己能和她母慈子孝，父亲，则是希望她更堕落一点，这样就可以把更多的资产顺理成章放在她弟弟身上。 或许宋枝也不喜欢她，只是听从母亲的话，为了完成答允母亲的事情。 凯瑟琳看着耷拉下来的蓝毛，又看看宋枝，她的这一头长直发，非常漂亮，尤其是被水汽晕染的湿润后。 就那样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更衬得这位东方美人是如何的气质出众。 凯瑟琳看着自己的略显笨拙的手法，昏昏欲睡的宋枝似乎收敛了手上的刺，此刻显得格外乖巧，恬淡又安静。 宋枝根本就没听见，迷迷糊糊，只感觉一双手有分寸地在她腰上进行散瘀。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这是她难得的一个好觉，一夜无梦，空气中漂浮着药酒的味道，刺鼻。 有些不好闻，宋枝只是略微蹙了蹙秀气的眉头。 下楼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做宫保鸡丁，这是她最近喜欢吃的一道菜。 华餐馆有这道招牌菜。 好吃，就是很辣。 “这么早就起来了？” 老太太带着圆框眼镜： “小枝啊，你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明天，所以下课后我把凯瑟琳送回来就要去学校！” 宋枝包了这车的油钱，也算是感谢杜阿姨借给自己的车，顺带接送凯瑟琳。 “今天吃宫保鸡丁……” 老太太说了一声： “你在找谁？凯瑟琳吗？她去她爸爸那去了！” 宋枝正在有限的空间四处张望，听了这话头，宋枝下意识询问道： “杜奶奶，您知道凯瑟琳有生病吗？” 宋枝对于感知非常灵敏，她觉得凯瑟琳似乎情绪不稳定，但是就杜爷爷杜奶奶这样温和的性子，和凯瑟琳相处时并没有像她跟杜阿姨生活时的剑拔弩张。 “凯瑟琳似乎是有些精神疾病？” 老太太并不清楚： “只听说是常年在吃药就是了！” 宋枝没什么反应，看着菜要出锅了，忙上前搭了把手。 “我来吧！” 宋枝拿着锅铲将菜盛出，她又抄了西红柿鸡蛋盖饭，这道菜是在省城的一家回民餐馆里面学到的，所有调料都会有参与到，还有香料秘制的酱，多放了一个鸡蛋。 盖在饭上，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当番茄多的时候喜欢里面的鸡蛋，当鸡蛋多的时候又觉得里面的番茄很好吃。 老爷子下来的，忍不住惊叹一声： “中午竟然吃这么好吗？” 老太太笑着说： “这都是托了小宋的福气！” 三人坐在桌上聊，老爷子比较爱关注新闻，时不时谈谈格局政治影响，扩充宋枝的知识面，他之前就是老师，表达能力也很清晰。 所以宋枝询问的时候，都能对她的见解做出点评。 “我想了想，买一块地皮建大型的广场，应该是可以的吧？” 宋枝形容了一下国内的经济形势。 老爷子道： “你这个想法没错，但是最好是往后挪几年，现在经济形势并不景气，可以先看看合适的地皮！” 第153章 对校园霸凌零容忍 柏工大的课程基本上都是以小组作为作业，宋枝的专业课老师在业内评价很高，但同时，这位女士的挂科率也是相当高。 基本上每十个人就有一半左右的人会挂科。 宋枝作为一名华国学生，理所应当受到了排挤。 最后被嫌弃出来的学生就剩下三个，宋枝，还有一个沉默寡言脸上长了雀斑的白人女学生，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华裔。 “被排挤是我们宿命！” 那名华裔女学生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叫遥，你们随意称呼就是了！” 宋枝看起来很坦然： “可以叫我宋。” 最后的那个白人女学生名叫亚希，被迫促成的小队也有了第一项需要完成的任务—— 那就是想办法设计出一个图书馆。 三个人需要抽出时间在草稿纸上画出最合适的草图，之后小组作业会让希尔顿太太进行评判，之前课程上，得到A的标准学生并不多。 相反，几乎只占十分之一，也就是十个人里面最多有一个A等级优秀的作业。 宋枝先将图书馆所需要的零件罗列出来： “储藏室，展览厅的书柜，电梯的摆放，求生通道，休息室，卫生间，应该还有其他遗漏的，大家可以提出自己的猜想。” “这次的图书馆，没有表明特定需要的条件，是随意可以发挥吗？” 亚希抬了抬自己的眼镜，顺手将手上建筑设计的书籍翻开看看： “是大家已经知道什么样的风格就行吗？” 遥想了一下，开口道： “我们可以实地去考察一下，但是四天后就要交作业了，这样会不会来不及？” “应该不会，这样，等今天的课程结束后，我们可以一起去！” 宋枝刚好有车，可以带另外两个人。 但是需要提前征询宋枝同意。 “怎么了？” 杜阿姨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是许久未曾见过的轻松： “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宋枝认真讲述了今天的事情： “所以能否让同学坐上我的车，还需要征询您的同意，当然，如果弄脏了我会送去清洗干净，请您不要介意！” 旁边两位同学也连忙开口道： “请您放心，我们不会弄脏的！” 毕竟柏林最大的图书馆是柏林国家图书馆，而且，里面书籍繁杂。 “当然可以，你是个好孩子，我非常信任你，请放心使用！” 杜阿姨温和道： “如果发生一些什么样的事情，也有我给你兜底。” 宋枝对杜阿姨再三表示了感谢之后，这才和同学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可以吗？” 另外两个同学都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宋枝。 宋枝卖了个关子，旋即立刻笑开了： “当然是同意了，显而易见，杜阿姨相信你们，走吧！” 三人刚出去，迎面就碰上了来自班级里面的几个刺头。 有白人也有华国留学生。 似乎都不太好惹的样子。 尤其是其中一个白人男生，对着遥做很下流的动作。 “这么没有素质？” 宋枝率先一步走上前： “看来读了个大学并没有让你的小脑得到用处，我甚至不知道没有小脑的你是怎么能够做出这个的动作的，你对你的母亲也是这样的吗？” “那就不知道你母亲生下你的用意了，大概就是为了危害社会的吧！” 宋枝一通委婉输出，时不时骂爽了又用英语，德语交换着来，最后说的那白人男生脸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跟个调色盘似的，差点就在上面晕染出五彩斑斓的颜色了。 没有素质，没有家教，总之能骂的的都骂得差不多了。 先撩着贱。 但很快，那白人男生身后出来个人，很快那白人男生就指着宋枝： “要是你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服输，再下地给我磕头，我就服你，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找麻烦了！” 被白人如此对待，那华国男生也依旧站出来，为自己抱上大腿指责宋枝。 “宋枝，你身为学生，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行径呢？” 那个华国男生跳出来瞬间立刻道，他好不容易和小组成员打在一起，要是被宋枝三言两语就弄得土崩瓦解，那他这些天来所做出的所有努力算什么？ “带着一群丑人出来招摇撞市！” 那人简直是话怎么难听就怎么说，就连遥听了都想上前一步，指责这人为何去舔别国学生臭脚，反而忽略了自己的尊严。 但宋枝早已将那人说的所有话全部都录了下来。 宋枝不想将这事儿轻描淡写地掩盖下来，这涉及到她的尊严，以及华国血脉的尊严，她决定以此作为证据，提交给学校。 对于自身能力不足，靠着辱骂同胞搏出圈的行径，她觉得不齿。 “你们的所有行径都被录下来，我将会提交到教导主任那里，等着判决吧！” 宋枝相信这位本国的老师会做出正确的抉择，“我们有对未来的想法”，与之对应的是培养出对社会有用的人，而不是渣滓。 一听录了音，这叫肖勇的男生着了急，直接就想扑过来进行抢夺，但宋枝一个闪身，就扑空掉，之后他想再扑第二次，很显然。 被亚希一脚踹翻了，这个脸上有着雀斑的白人女孩，她热爱运动，有着相当厉害的空手道经验。 她刚才那一脚也并未使出全部的力气，就已经让她知晓了这个男人的承受极限在哪里。 无能之辈。 连她的一脚都抵不过，那个白男面色更不好了，一嘴一个废物骂着。 三个女生站在一处，警惕且快速地撤退。 她们是被这个班级排挤的人，但是却仍然找到了合适自己的群体。 现在则是得要为自己的在乎的组员和友人伸张正义。 几人快步就去了教导办公室，威尔太太已经要着手准备下班事宜了，本来还有些许不耐烦，但幸好。 宋枝长得十分漂亮，而且在被杜阿姨送过的时候已经在威尔太太面前露过脸了。 “哦，我的小甜心，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样狼狈？” 威尔太太将宋枝的头发整理好，面色看上去带着心疼的意味： “好孩子，你的阿姨让我好好照顾你，趁我还没下班，请告诉我，是学校有人欺负了你吗？” 宋枝立刻摆出一副无辜的姿态： “可能是因为我的长相，在班里都没有人愿意和我相处，幸好我有了两个非常好的组员。” “这是遥和亚希，是和我一样被排斥的人。” 第154章 为了小组作业 “小可怜，我的孩子……” 威尔太太喜欢宋枝的这样的黑头发和黑色瞳孔，看起来特别高贵。 而且宋枝长相很端庄，又懂事又礼貌，对待谁都是非常尊重的，也难怪自己的老同事的杜阿姨很喜欢她，就连她对宋枝也是由心的爱。 “然后呢？” 威尔太太将宋枝地扶着坐下来，随后倒了杯茶给三个学生。 “我知道像这样的事情，就算您出手相助，也并没有多好的效果，所以我只打算自己和朋友对课业进行分工和完成，希望在希尔顿太太面前能有好的成绩。” 宋枝泪眼汪汪，这样要强的女孩落起泪来才更加可怜： “但是我们刚出教室，就被几个学生侮辱……” 宋枝将录音拿出来，将其播放。 脏话触目惊心，这些话语大多都是德语和英语交缠在一起，威尔太太的眉头微皱，锁得越发紧了： “这些人的名字你们都知道吗？学校有了这样的环境，竟然不把心思放在学业上，确实该对其做出处理。” 威尔太太询问了宋枝几人的诉求，三人都是希望能够整肃一下学纪学风，威尔太太也觉得严肃处理会更合适。 “好孩子，你们勇敢保护了自己，我不会责怪你们，上帝也不会！” 威尔太太安慰了她们一下： “去吧，这件事情很严重，我需要和校董商量一下。” 宋枝几人对视一眼，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她们还要去收集一些素材，还是尽快去为好，否则到了下午四五点，图书馆就临近关门了，可能再检查也检查得不细致。 “你们觉得什么样的风格好？” 宋枝看看自己的手里的图册： “英伦宫廷风，哥特式，洛可可，田园风，还是普通的？” 她脑子里闪过不同的风格，询问另外两位组员的意见。 遥想了想，她皮肤有些蜜色，泛着莹润的光泽： “我喜欢中式风，就像美国的唐人街一样，有特点是最好的！” “我觉得白宫不错，但人家不可能贡献出来给我们做的图书馆的！” 亚希说了一个冷笑话，倒是把两人都逗笑了。 宋枝思忖了一下： “我有一个想法，我想到我们图书馆标语了——‘人类群星闪耀时’。” “如何？” 另外两人细细品味后，都觉得这样个名字不错。 宋枝想了想，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但是她并没有开口说，只是在心里默默计划着。 几人到了图书馆，确实给人一种的宏观上的震撼。 柏林国立图书馆的风格是现代主义风格，这座图书馆以其巨大的体量和金色立面而着称，从外观上看起来是格外震撼的，再者颜色和纹理参考了柏林爱乐音乐厅和室内音乐大厅使用的颜色和纹理。 凑近看后，细节会变得更多。 图书馆的设计在面向城市的体量和内部空间设计方面，与位于道路后方的新国家美术馆形成对比，创造出一个仿佛消失在环境中的“山谷”效果。 像是独立于世间的造化一般。 内部空间设计上，主设计师汉斯更注重对于功能，以人为中心，将空间利用到极致，除此之外，设计中采用了梯田式的空间布局，由楼梯进行连接，创造了一个适合演讲的环境。 也有很多地方是存在办公室和会议室，管理人员可以不定期组织员工会议，如何更好地开展图书管理工作。 图书馆内部分成两个平行的区域，一个是工作人员可以进入的高大的书架区，另一个是设有入口大厅、索引台和横跨几个连续空间的巨大阅览室的公共区域，公共区域有居民，学生，参加工作的社会人士。 所有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决定，如果不是两个建筑区域之间的路程不算小，就是天天泡在图书馆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宋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关键词，实用主义。 繁复不是不好，她更期待设计成果能有现实主义和古典主义的碰撞。 “真不错，我还看见了一些建筑方面的书呢！” 遥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她本就是爱看书的性子，但是来着的目的限制着她的行动。 图书馆不算高。 三个人分工合作后，也不算太过辛苦。 “如何，我们先整体看一遍，之后将每个区域的功能都探索一遍好了。” 宋枝倒是非常清醒，她本人也是非常喜欢书的，就是睡在图书馆她都愿意，她都想好了，以后要是能有自己的房子，她希望有一个专门储藏书籍的地方。 只要努力奋斗，或许早晚都会有的。 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她们在参观了博物馆现有的所有的楼层，装饰品，包括电梯，甚至连犄角旮旯盆栽都没放过。 然后三人再分开行动。 宋枝负责一道二楼的平面图绘制，在查看的过程中，还看见了许多工艺品，或许称为废弃艺术品，更为妥当。 有图书管理员看见她的行径，有些意外： “请问您是？这个地方是不许外人进来，是个被封闭的展览馆！” 宋枝掏出自己的学生证： “非常不好意思，我是柏工大的学生，课业作业的原因，我想要手绘一个平面图，不知道方不方便？” 得知是柏工大的学生，管理员的神色柔和下来，他还以为是想搞破坏的人，只是他瞧着眼前的小姑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再加上她长相是非常典型的东方美人，所以他不像你抓调皮捣蛋的坏孩子那般对待她。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等你把这的草稿绘制完！” 管理员闲着也是闲着，介绍起那被废弃的展览： “这些都是小孩子们为着保护环境和世界和平而制作的，材料都是手工做的，非常有童心。” 宋枝方才就有些好奇，现在一眼看过去，发现有和平鸽的存在，两只手捧着和平鸽，还有别的画作，笔触看起来非常童真。 以大人的视角来看，似乎显得非常丑陋。 但淳朴真挚的一颗童心反而更能吸引人心。 宋枝没再耽误时间，而是将平面图绘制好了，才向管理员道了谢，她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糖果，柠檬蜂蜜薄荷味的。 她将糖果递给管理人员： “请您吃糖，谢谢您的宽容！” 管理员倒是接下了，露出个笑来： “你是个好姑娘，希望你事业有成。” 宋枝朝着管理人员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开。 第155章 各自敞开心扉 几人弄好汇合之后，各自展开平面图对比一下。 就是没怎么认真测量好数据，先按照缩小比例绘制出来再说，其他的数据可以根据后期落实的时候再进行更改。 “之前不知道，现在算是明白了，图书馆其实各个类型的空间都不算少。” 宋枝庆幸自己的决策没出错误： “还好咱们是走了一趟，不然绘制出来，或许不够精细，有敷衍之嫌。” 哪个老师会喜欢课业敷衍的学生呢？ 遥也感叹： “而且，图书馆这么大，书籍也五花八门，老实说分类就已经很难弄了，感觉会是个长期工程，要是我有参与设计大型建筑的实例，恐怕我往后的履历都有东西了！” 在国外，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只是门槛，在学术方面会更涉及学历，毕竟很多导师都会有自己的派系，设计过程中也会留下一些小细节和小习惯。 也有一些是因为跟在导师身边学习，耳濡目染学习的。 “能参与这种级别的设计，我说实话，以后去那些建筑设计类的公司，这履历就是硬通货。” 白人姐亚希感叹道： “我的姐姐就是一名IBI的建筑设计师，每年承包的项目都很多，可以说是很有能力了！” “似乎是加拿大的公司，你不是德国人吗？” 宋枝在交换学习的时候就有对建筑公司有所了解了，这家公司成立得够早，在加拿大上市，实力不容小觑。 亚希摊摊手： “我的母亲是德国的一名建筑师，但是我父亲是加拿大众议院的一名议员，出身阿卡迪亚，总之我不太想走我父亲的老路成为一名女议员，而是跟随我母亲来到德国。” “然后考上柏工大？算你有实力！” 宋枝没话说，这是真优秀，要不是因为交换生的原因，她都不一定能在柏工大读书。 毕竟这可是足够优秀的院校，属于在当地都是能排上号的。 没想到亚希还是出身于这样的精英家庭，太强了。 “我还有一位哥哥和一位姐姐，一个考上军校，一个在政治学院就读，估计以后也会走上我爸安排的道路，我姐一直都想成为权力议员！” 亚希松松肩膀，表示对两位哥姐的认同： “总之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想做，谁年轻的时候没想做过英雄呢？” 遥有些羡慕： “你爸妈一定很爱你们吧，这么尊重你们意愿？” 宋枝看出遥的眼里划过一抹受伤： “走吧，今晚还有活干呢！” 三人并不住在一个宿舍，所以只能先在学校的图书馆凑合一下，校图书馆自然是没有外面的那些图书馆建得好，但是能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让大家作业。 “这个地方，设计在这不好，卫生间还是需要通风，还是要靠近墙体开明窗！” 宋枝点在一个中间的位置，虽然方便了客人，但是视野会有所阻碍。 “就两边开卫生间就足够了，一个层级有四个卫生间，计划好距离，能支撑人流量就好！” 遥指着几个隔出来的地方： “剩下的空间可以的做母婴室，吸烟室，员工盥洗室，这个做明卫或者暗卫都可以，不过为了保持整洁，还是建议开明卫，否则味道经久不散。” “那管道设计……” 宋枝有些发愁，她是之前预习过这些课业，但是管道设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因为在屋子建好后，都要把管道的位置弄好，供水供天然气，以及下水道，然后把电线埋进去，供电。 就她目前这睁眼瞎的水平，也就是看看的了，把外观弄好就差不多了。 “我实地观察过，管道的安排可以我来，只需要把咱们都会的地方弄完就差不多可以了！” 亚希不愧是被她母亲带着的，只要一画，就知道有没有。 眼见天气渐晚了，宋枝也得考虑提前关门的事情： “走了吧，再不回去寝室就要关门了，总不好等会被关在外面了！” 一伙人路过便利店买了点吃的就往回走。 “我爸妈是华商，祖上是温城的，总之做生意做到这来了！” 遥看见气氛一时有些被沉寂下来，便介绍自己的生活来： “现在在华人商会做副会长，只可惜膝下子女缘浅，只有我一个！” “我爸妈都对我很好，就是两人不在一起生活了，我妈出现的时候，我爸是不会出现的，我爸出现，我妈就不在，两个人都有生意要忙！” 宋枝明白，这种世代积累的家族都是这样的。 两人基本上只分居，不离婚，否则到时候分割财产也是难事，反正两人都只有一个女儿，都是要落在她的头上的。 “没事，我的父母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呢！” 宋枝安慰道： “不过我现在，已经有了很好的家，我的男朋友和男朋友的姐姐都很爱我，而且，我也有疼爱我的长辈！” 亚希感叹宋枝的能力： “你孤身一人能走到柏林来，这是何等的毅力？” 这一路走来，明枪暗箭，看过升起的朝阳，也看见过落下的月亮，个中心酸苦楚早就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过往云烟。 打不死她的，都将成为她的踏脚石，直到将她送上最顶端。 一朝龙困井，得势入青云。 遥忍不住道： “你过得一定很辛苦！” 辛苦不见得，但她有一颗顽强的心支撑自己前进的脚步。 “好了，都别为我担心，我很好！” 宋枝宽慰两人。 直到到达宿舍，才各自分开，晚上宋枝抽了时间，绘制出自己对于这个图书馆的外形，是哥特风格，铁艺，尖顶，带着复古沉醉的神秘感。 不是她不喜欢中式风格，老实说，是自己没能力，中式的反复，要不是祖上三代的晚上都是建筑工匠，真的不一定能做出来。 里面那些榫卯结构，别说纠结这一会，就是纠结一辈子，估计也就知道点皮毛，弄出来简直是耽误工程。 而且那些珐琅，漆画，彩绘，要用的颜料全是昂贵的材料。 那些也都是从大自然中提取出来的。 要是陪葬少陪些工匠，说不定这会还能多出不少建造大师，毕竟人家祖上就是干这个的，怎么可能基因没传续呢？ 宋枝叹息一声，手指简单翻飞，就弄出个金属的小灯笼来，外形看着像是长信宫灯。 休息好了，宋枝认真手绘。 最后绘制出来的，就单论外观来看，就像是大教堂，每个尖顶都存在世界和平的映照，外观上就像个放大无数倍且繁杂的中世纪古堡。 非常漂亮。 当然一进去也是，每个穹顶都绘制一副古画。 走到华国书籍分类区，那儿陡然转变成了中式美感，休息区也是按照中式室内设计风格来的。 走几步就会自然而然过渡到另外一种风格。 现代主义风，极简主义风，欧式田园风，洛可可风，哥特风等等。 画到兴起处，才发觉已经早上四点了。 她的寝室目前只有自己在住，倒也不怕影响旁人。 第156章 老辈子果然有实力 看了看自己分区设计的图纸，推开窗子，外面静谧，婆娑的树木影影绰绰，清风吹进来的时候，让她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十月份。 即将转到寒冷的冬季。 宋枝毫无困意，都秋天了，还有纺织娘的声音在叫。 想了想，那边华国应该是下午的时间？ 她算不清楚，也懒得算。 “喂？” 陆靳野接起电话，手里看货的动作不停，现在趁着周六日，他也忙着在检查生产线： “您好？这里是miracle，陆靳野。” “我要订一些衣服，可以吗？” 宋枝想逗逗自己的男朋友： “我记得店内可以私人定制！” 私人定制的裁缝都是重新请的师傅，都不便宜，但不错的是，定制的价格很可观。 “您请说，我们定制这边都是一口价，除了布料上面选择的区别，基本上不会有其他的问题了！” “可以，给我订几件冬天穿的旗袍可以吗？不知道贵店是否承包婚庆服呢？” 宋枝仍旧将自己装作顾客，对着陆靳野抛出试探的问题。 “不，定制冬季旗袍可以，但是目前并不能定制的婚庆服这一类，您的诉求我们了解了，也会及时跟上面进行沟通交流，您可以耐心等待，或者找到其他合适的服装店解决自己的需求。” 陆靳野言语间满是尊重，礼貌对待顾客，提出解决方式，话说得很漂亮，也表示将客人的需求重视到位。 只要还生活在服务业，那就需要对客人报以最体贴的心意。 “很好，你通过考核了，男朋友！” 宋枝把声线变回她自己的，然后便有所改变，笑嘻嘻地轻松了一下氛围： “辛苦了，男朋友，在我不在的时候。” 陆靳野听见宋枝的声音是又惊又喜，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只变成两个字： “宋枝。” “嗯，我在，我很想你！” 宋枝觉得陆靳野在自己的这方面还是很有地位的，毕竟她开通了昂贵的国际漫游，真是难办。 “最近过得好不好，我给你打过去的钱够不够？” 陆靳野宁愿自己的吃糠野菜，也不愿意宋枝吃一点苦头，打过去的钱，基本上是流动资金的四分之二了。 另外两成要留着预备风险，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肯定是交了税的。 他们可都是非常有责任感的公民。 “我还没看呢，不需要给我那么多钱，我的钱够用，你给我那么多干嘛，都够我在国外开个公司了！” 公司？！ 宋枝感觉自己脑中有什么东西忘记了，但是方才又被快速勾起了。 她要是能在国外开个公司，那不就能同时对接国内，将国内的产品在国外出售。 但是汇率不同，可能价格也会有所改变。 “贷款还完了吗？” 宋枝问了一嘴。 “工厂拼命赶工，也会承接一些大众款，为了还贷款，那都是把机器都踩冒烟了！” 陆靳野汇报着这边发生的事情： “因为生产线不够，又重新弄了个厂，扩大了原先厂子的规模。” “事情交给你，我很放心。” 宋枝岔开话题： “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被评上先进党员了，调到市里去了，然后重新调整了公职人员绩效，奖金制度，原本姐姐不愿意去的，但原先何大队长说，只有站在更高的地方，才能让清河乡发展得更好。” 陆靳野想了想，道： “我姐上任之后，去做办公室主任了，她要先把学历提升上去，才能继续往上走。” 宋枝惊讶于陆情的蜕变，感叹道： “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姐啊，逆境中蜕变。” “阿姐说，你和我都在上学，她无非就是被耽误了几年，上面的领导是很看好陆情这个苗子，基本上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也能很客观地解决好事情。” 陆靳野很诚实，没有一点缺的漏的，他想起来了其他的又道： “李书记调到市政府了，跟我阿姐的领导属于友好相处的部门，看来我姐只要考上了，那就是板上钉钉了，之前大队长往上调整成了书记，就是大队长他是苗族，还是只愿意待在清河乡，变成乡书记。” 变化太大了，宋枝感觉自己才过来，学期即将结束到一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很多都是之前就已经有预兆。 现在看来，好像混的还可以的宋枝和陆靳野两个人。 小辈就是小辈，哪有老辈子积累的经验多呢？ 没想到这一通电话能知道这么多。 “行，那你先去忙，我也要睡觉去了！” 宋枝可没敢说自己这边现在是四点了，连忙就想挂掉电话。 但陆靳野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乡下的小伙子了，他早就恶补了时差： “你要早点休息，不要折腾自己的身体，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宋枝平静了一下心情： “好的，男朋友，我先去休息了！” 随后挂掉电话，一夜好眠。 宋枝睡到中午才起床，一看手机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另外两个组员打来的。 她趴在被窝里回拨过去： “嗯？亚希，我在睡觉，电话才没接到。” 那边亚希才松了口气： “我和遥在一起，现在已经在图书馆了，你记得吃饭了再来，别饿着肚子。” 宋枝“嗯”了一声： “你们吃了吗？我来的时候给你们带点吗？” 亚希都说不用，让她人来就行。 宋枝赖了一会才起床，威尔太太大打电话将处罚的事情告知宋枝： “已经处理好了，将他们的家长也请过来协商了，最后是记大过的处分，再有下一次就是勒令退学了，前功尽弃，相信不会有傻子接着闹了！” 柏工大可不是那么好进来，这里面的人，一半都是靠人，一半都是靠自己，总之都是挺不容易的！ 要是被退学了之后就只能重新再考了。 宋枝对这样公正严明的决定已经十分满意了： “谢谢学校的公正处理，相信在这样的学校管理下，学风都会有所改变。” 威尔太太又安慰了宋枝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至此，宋枝起床，准备出发去食堂。 不看不知道，看了之后感觉天塌了。 白人饭和干巴面包，她真的已经受过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食物，甜的咸的混在一起，吃进去生的紫甘蓝，感觉一辈子似乎也就这样了。 宋枝吃了一口，将剩下的东西全都扔了。 能吃吃，不能吃都给撅了。 没办法，最后叼了杯酸奶，买了松软的吐司才解决了这一餐。 往后每次在学校的日子都是这样令人绝望吗？ 图书馆内。 遥和亚希已经在研究平面设计图了，亚希还细致了室内设计。 第157章 分享设计图互相品评 两人比较意外的是宋枝弄出来的设计图，她的草稿都要比两人多出许多来，有一部分是细化，总之第一眼看上去细节都很惊艳。 尤其是亚希对细节图更感兴趣，她拿起来看的时候，正好是那图书馆外观的意向图。 尖塔方顶，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风格。 哥特式，很有古典教派意味。 很漂亮。 宋枝分门别类地讲解自己的想法，不过这是不保证成本的设计，真要运作起来恐怕真的不会便宜。 “真的很漂亮，你的手绘功底非常好！根本就看不出来是半路踏进来的！” 亚希细细摩挲上面的线条，排线还有一些尖顶的标志，是没有细化的，可能要等后面收集一些资料才能做好。 “我的手绘其实也没有学习多久，除了多画，我觉得没有其他的办法。” 宋枝其实有些养成了坏习惯，一般画画都是从大局开始的，也就是由整体到局部，但是她总是习惯于分区绘画，在确定好之后，就会开始这一部分的细化。 但是为了画面的整体效果，其他地方都会带一些局部小整体，让看上去的观感更连贯。 “好特别的创意，但是这要是做不好，或许会看上去很乱！” 遥说出了一眼看见就浮现出来的想法： “看起来更像是个图书博物馆。” 这一下子就诠释了另外心头浮现出来的一点特别的想法。 宋枝的心思却是足够巧妙，但是如何做到人眼所见画面的统一，肯定还要在相近色调后再做出调整来。 “你们的，也可以给我看看吗？” 宋枝也有些好奇，眼前这两人也并不是简单的人物，不可能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 “我们两人还只是草图。” 亚希将她所画就地先递过来给宋枝看了一下，她自己是在当天晚上觉得很不错的，和宋枝所画对比起来也是各有各的优势，优秀的话，也就是功力。 画画的功力，她是童子功。 其他的创思，其实也是在现有比较成功的案例上重新分裂出创新的思想，再画就。 呈现出来的风格有一种的做旧的风格。 像是一家老旧的书店，所有的东西都带有质感和浓厚的历史韵味。 宋枝很惊讶，细细看下来，感觉也是很特别的风格，但是作为一个图书馆，是否太简陋……只是目前还不能如此断定。 “很漂亮，可惜希尔顿太太并没有将图书馆的背景条件说出来，有的话，更好可以精准设计，可惜没有，毕竟要是有条件限制，或许就不会涌现出这么多奇思妙想。” 宋枝有些无奈，把握好这个度，其实是很难的吧！ “你们会拼积木吗？” 亚希认真道： “只有建模之后，才知道具体效果如何。” 现在虽然有电脑，但是宋枝根本就没接触过，学习是一大难事，只能实打实用木头来进行基本的创建。 或许能呈现出比较好的效果。 遥则是展示了自己的风格： “我的风格是极简主义，更多地运用雕塑，文化，图形拼接，用线条的美感，呈现出很特别的视觉效果。” 宋枝观察了一下，主题是海浪，纯白和纯黑的碰撞，就该出现在艺术馆，而并非是图书馆。 但是柏林国家图书馆，里面也有许多同风格的设计，看起里并没不会造成视觉突兀。 这些风格的拼接在一起很难。 亚希想了想： “我建议还是用模板和颜料将我们想要呈现出来的风格做出来，最好是在一起。” 宋枝想了想，将所有条件都计算了一下，然后准备去木料场找材料弄一下啊，尖顶部分要换材料。 只是这东西，估计两天时间不一定做得出来。 需要找一些帮工就是了！ 宋枝今天要接凯瑟琳，只能上完课提前先去高中了，这次接人倒是挺顺利了，就是凯瑟琳的情绪起伏有点大。 没办法，她还是先带着凯瑟去检查了一下身体。 去的是精神病院，发现她确实有中度躁郁症。 在分析凯瑟琳现在所服用药物的成分的时候，宋枝没让凯瑟琳在场，而是自己在化验室等待化验结果，让凯瑟琳先去心理诊疗室和医生说话。 宋枝开始细化自己的作品，结构制成所需还要电钻之类的趁手工具，这些只有两位老人家里有。 杜家这些工具都是成套的，年轻的时候老爷子很爱做这些。 宋枝打算先做出雏形来之后，再去做其他方面。 总之外形风格会先向哥特式靠近一些。 “这位小姐所用的药物中含有过量的利培酮，这种成分是用来治疗双向情感障碍躁狂和精神分裂症的。” 医生解释了一下，然后有些奇怪： “虽然对这情况能有所缓解，但是里面药物成分过量，就起到了反作用，我建议先停药一段时间，毕竟按照目前的测试，似乎并没有那么严重，不再适合这种药物的摄入。” 医生说的话，郑重其事，而在宋枝来之前，她就先提前问过了凯瑟琳的，药物是她父亲买回来的毋庸置疑。 “麻烦帮我开一张药物分析单，她的母亲是我的长辈，您放心吧，她母亲已经将这件事情全权委托给我处理了。” 宋枝言谈举止间非常有礼貌，甚至连言语都非常诚恳，就算是对德语并不熟悉，用英语说话也不怯场，这让眼前的医生非常信任。 如果是她自己，把小孩托管给眼前这个看起来极其富有责任心的东方姑娘。 宋枝和医生结束交谈之后，于是转回去在心理诊疗室外等候，凯瑟琳看起来被病情折磨得也有些消瘦。 无论是因为什么事情，但是被她信任的人欺骗这件事，恐怕任何一个爱父母的小孩都无法承担这种恐惧。 而且，宋枝还要将这边的事情重新和杜阿姨沟通，此去一个月，时间够久，实在不行就让杜阿姨去和她的前夫交涉，让凯瑟琳能待到杜阿姨回家。 门开了。 宋枝的思绪转回来，她口里咀嚼着柠檬薄荷糖，嗓子一瞬间被薄荷的凉意贯穿，她看着凯瑟琳，将自己的薄荷糖递给她一颗： “你要吃吗？” 这还是宋枝第一次眉眼松和了和她说话，凯瑟琳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于是她接下来，往嘴里塞了一颗。 “你听我的话吗？” 宋枝将手里的药物给她看： “这个药，我问了大夫，你以后可以暂时不必吃了，等你妈妈回来再看看要怎么办！” 高中时期，休学不是个好方法，但是目前凯瑟琳的病情不可控，宋枝回去和杜家二老商议一番，再看看是否要给她办退学就是了。 第158章 干材料凑模型 “你，不讨厌我了吗？” 回去的路上，凯瑟琳感觉柠檬的味道在口里爆开，像是冰镇柠檬水的味道，很清新，她甚至没在本土商店中看到过这款糖。 宋枝平时有想太多的时候，吃这种糖可以暂时缓解她的焦虑，让她稍微清醒一些。 当然，纯粹的薄荷糖也能做到，但是太难吃了。 这款糖果是当时去羊城的时候买到的，味道很好，临出国前也托人弄了些带过来。 现在看来，这是个不错的决定。 “晚上我会每天回家，你可以和我一起做手工……” 宋枝并没有提及她的病情，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据我所知，你之前的成绩很好，为什么现在似乎倒退了一些？” 凯瑟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发现自己的头脑面对起那些简单的问题得来也有些头昏脑涨，但父亲说她考不好就是考不好，不必用一百个借口来掩盖她愚笨的事实。 再加上她的父亲忙于工作，甚至后面又有了新的家庭，她不是那么确信，但是确实有苗头，因为她的父亲回家越来越晚了。 这让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凯瑟琳缄默，她也不想和那些坏孩子混在一起，只是这样就不用动脑子，她总是希望能靠这些引人注目的事情把爸妈的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 很显然，她的父母都有比她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她失败了，只能一再堕落，成为那个坏孩子。 宋枝感觉到她心情低落，沉默不语，开口道： “我刚到这儿的时候，你发现你母亲的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所以对我很是戒备，也是吃醋，对吗？” 凯瑟琳觉得宋枝感知的一点错都没有： “是的，第一眼我不喜欢你，你什么都很好，你甚至大学也是在我妈的母校，柏工大上学，那是一所本国学生都觉得难考的院校，而你却能轻而易举地进去学习，读书。” 她觉得自己和宋枝的差距很大，刚开始还有嫉妒的心思，现在却连这种心思都生不出来了。 差的太大，导致她只能看着羡慕。 要是宋枝这么聪明的人做了妈妈的孩子，恐怕会成为她妈妈引以为傲的女儿，甚至或许父亲也会把她当接班人培养。 是那样的优秀又出色。 如果她是母亲，也会喜欢这样的孩子， “但是你是杜阿姨的孩子，你和杜阿姨之间有亲缘关系，甚至你母亲在这个国家的社会地位还不低，你如果想，有很多机会可以将其掰回正轨。” 宋枝停了车，看见老太太出门来迎接，笑道： “爷爷奶奶这是知道自己的小孙女儿过来了，才出来迎接的吧？” 杜爷爷乐呵呵道： “你回来我们也照样这样，累坏了吧，快进来吃点点心，饭菜都已经在锅里了！” 宋枝俏皮地笑了一下，然后将材料搬到院子里一个工具房旁边： “等会您可要多吃点饭，还有的需要您帮忙呢！” 她是打定主意将这个模型弄出来了。 杜爷爷有些意外，但使用工具是他的拿手好戏： “成啊！” 凯瑟琳被杜奶奶拉过去品尝晚餐的好坏，宋枝节约所有时间，把三视图画出来，让老爷子把小元件弄出来。 这个过程就是拼凑，卡，继续拼凑，卡进去。 废了好些劲，才只做好了个尖顶，小元件都有不少了，要是给摔坏了恐怕也是难得拼回来这。 图书馆墙体的部分或许会简单一些。 等弄好了，可以用摄影机推进之后拍摄影片，来看看呈现出来的效果。 说是模型，其实也有两米高了。 图书馆挺大型的，到时候她甚至要跟杜爷爷借皮卡和推车才能将整个模型护送到学校。 晚上吃的是芝士卷边嫩鸡肉披萨，除此之外，竟然有一道炖鸡汤，味道竟然不错，之后还有一道小凉菜。 去了瓤的腌黄瓜，吃起来脆脆的。 鸡汤放了罗勒叶，口感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无伤大雅就是了。 但是宋枝还是喝不惯，就像之前在清河乡的时候，有位老太太喜欢在鸡汤里面放桂圆肉。 最后的汤的味道有些太甜了，她难以受用。 但是人说补气血，确实非常不错。 “我吃饱了，凯瑟琳，你呢？” 宋枝听见家里的座机电话响了，知道该是杜阿姨打过来的，她把事情整合了一下然后告知了杜阿姨。 杜爷爷也放下了筷子，他退休了在家没什么事情做，每天就是养养花养养草什么的，现在好不容易有需要他的事情，他自然是想把这件事情做好。 再者，他也觉得这事儿很有成就感。 “我也吃好了！” 凯瑟琳喝了最后一口冰镇黄桃的糖水，然后就起身了。 宋枝帮着杜奶奶将餐具收到厨房，随后和一老一小凑在工具房。 凯瑟琳不用上学，也不必去自己的父亲家，而老爷子不用上班，这两个人手工活计都是做得相当优秀。 宋枝的课程的只有早上下午各一节，一节课两个小时。 临行前，怎么拼都说清楚了。 一方面是为了加快进度，另一方面则是希望培养凯瑟琳手脑协调的能力，说句不好听的，她都觉得凯瑟琳吃药都快把脑子吃出问题来了。 也不知道吃药多久了。 能帮着恢复也是功德一件！ 凯瑟琳作业也是懒得写，她怕给宋枝搞砸，宋枝生气就不好了，于是她甚至自己开始学着宋枝之前的草稿本计算零件大小。 然后杜老爷子重新演算后没问题，这一老一小就开始切割，然后拼接。 中午又有师傅送来了新的材料，有铁丝，还有一些别的材料，不过设计图中没有管道方面的设计，要是时间还够就让亚希帮忙，要是不够了，把管道位置留出来的再完善就好了。 电梯部分也是简单做了一下。 分为升降电梯和普通的步行电梯，国外升降电梯早就投入使用了，图书馆要是真开始弄，落成的时候，升降电梯恐怕都会更完善了。 晚上宋枝带同学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爷孙俩还在弄呢。 遥和亚希看见现在成就的半成品模型，惊得合不拢嘴，哥特式风格的味道很浓烈。 至少外形看起来是这样的，但是蹲下来去瞧内部，又有所不同了，也不枉这三人两天搭在这上面的时间超过十三小时。 除了吃饭就是干材料。 尖顶宋枝先利用铁丝扭曲成藤蔓形状弄上去了，栏杆之类的就先凑合得了。 遥和亚希也开始做自己那部分，干得更卖力，有宋枝在，这小组作业铁定是能获得好成绩啊。 况且细节都这样明显了。 这要是别人也不定做得出来了！ 第159章 史密斯老师检查课业 等到交作业的时候，史密斯太太会来地很早，小组就需要更早到场将东西快速拼接好，以便于接受史密斯太太的检查。 而宋枝三人则是开着车，后车厢是用盒子装着的两层一组的模型，因为太高，所以在每一层设置了卡扣，这样可以便于拆卸。 不需要观赏的时候，就将其收纳的到盒子里，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将其组装好。 箱子堆叠起来共有四个，除了楼高之外，还会在内放置组装好的其他小件设施。 宋枝和亚希在前面拉，遥在后面看着。 这都不是最痛苦的时候，最难受的时候是上楼！ 因为教室在二楼，所以还需要人把这些箱子一起搬上去。 三个人除了自己的东西，还要将东西往上搬，累得不行，幸好威尔太太巡课过来，看见几个女生有些为难的样子，帮她们拿了一个箱子。 在问及这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只得到了三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尤其是宋枝还卖了个关子： “太太，您要是好奇，可以一起上课，这节课，肯定会有很多很好的作品！” “是吗？柏工大的王牌专业，里面的学生都是最优秀的，这亮眼的作品肯定是少不了了。” 威尔太太不知道这次课堂上布置了什么实践作业，但是这好几个箱子也确实不简单。 她巡课的时候，也没见其他课堂小组有这么大的阵仗。 好奇是好奇，于是威尔太太也和几个学生进去了。 几人来的时候还挺早，课堂里空无一人，来得早，威尔太太刚要查看，却被其他的校工给叫走了，说是哪里的基础设施出了点问题，需要尽早解决，还是经过校领导之后再说。 没办法，威尔太太只能先处理手头上的急事，反正史密斯的课还有一会呢，只需要在史密斯评价小组作业之前赶到就是了。 她原先也是任课老师，但是年纪越发大了，有些力不从心，于是便做了教导主任，管着不多不少的事情，现在日子倒是也清闲。 宋枝朝着威尔太太示意了一下，就在课堂的后面角落里开始组装起来。 箱子下面是一块一厘米厚的木板。 上面很多不同的控，就是为了固定模型的。 三人捣鼓了好一阵，才完全组装好，就是设计图的一个翻版，亚希甚至还设置了严密的电路和管道。 最后弄完后，包含图书馆在内环境设计也有所设计，花坛，大型雕塑等等。 使用的元素也设计了不少历史和文化。 “人类群星闪耀时”这本茨威格的着作名称，更是与整体呼应，寓情于景。 等全部弄完，再重新搬回到小车上，上下全都用黑布盖得严严实实，一丝内涵都透露不出来。 被排挤的三人优哉游哉地坐在教室的最后角落。 等待着史密斯的到来。 中途来的不少小组成员，他们都是有意识地将忽略掉那三人，互相打着招呼。 宋枝摸出一颗柠檬糖咀嚼，她有点想吃广式茶点了，但是也只能想想，等会去外面的餐厅，或许可以吃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等结束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遥来了兴致，大家都知道她住在唐人街，美食肯定不少： “我父母一直想见见两位，我们说不低可以约在一家粤式茶楼，还可以品尝一些别的特色中国菜，比如松鼠鳜鱼。” 松鼠鳜鱼是宋枝比较喜欢的一道菜了，但是她没想过可以在这个地方尝到。 “松鼠鳜鱼，唐人街竟然有卖吗？” 宋枝的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要去！” 遥早就发现，宋枝的喜好偏甜辣，甜咸，咸鲜的口味。 如果有带回甜的菜，会让她吃起来非常快乐，她还能多吃点饭。 但是就学校食堂来说，不是热量就是生的各种蔬菜，要么就做的特别难吃。 宋枝来的时候还是娇俏可人的美女，带着恰到好处的匀称。 现在都瘦的下巴尖尖儿的了。 “好说，好说，还好我家请的厨子是从华国来的！人家手艺确实是不错！” 遥的话音刚落，教室里就静下来了。 宋枝看向教室门，潮流的史密斯太太穿着得体的秋装，进门的时候正好摘下墨镜。 史密斯太太虽然人至中年，但作为一个出名的设计师，她每天的行程也是很满的，而且教书的课本听说也是她的学生编撰的。 在课堂上，史密斯太太基本上也不会照着课本去讲。 “安静一下，这节课，需要大家上交小组作业！” 史密斯老师的小组作业都是随堂就会将分数批改出来。 至于等级也是很快就能评判出来。 “B，这样的作品实在太普通了，真是很难想象你们是否带了脑子来上我的课！” 史密斯太太头脑都有些麻木了： “后面直接把作业交上来！” 五个一组，跟英语考试答案似的。 “B，C，D，B，C，再有下次，这样的作业就不必交给我了！” 史密斯太太看着千篇一律，毫无半点想法的作品： “希望你们出去实习的时候，不要说我曾经教过你们，你们不足以撼动我在建筑设计领域中的地位，但会让我在教育界名声扫地！” “A-，这作品倒是不错，但是既然是作品，就需要进行细化，也需要有明确的主题！” 史密斯抽出一张设计图出来，看了看这个小组，两个亚裔面孔的和一位白人男的组合： “之前你们的课业都完成得不错，但是要清楚，要突破自己的能力，不要一直都待在舒适区。” 史密斯太太看着小组，脸色并没有多少改变。 宋枝却紧紧盯着这个小组，其中一个面孔就是摊开了排挤她的同学，果然能得史密斯老师的A等级，还是有一点本事的。 “最后那个小组，你们的作业呢？” 史密斯在评判完之后，发现缺少了一份，抬抬眼镜，眼眸带着凌厉的目光看过去。 “你们心里应该清楚，我的课不交作业，会直接让你们挂掉！” 史密斯老师淡淡道，威严尽显。 “瞧这三个，有句话怎么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但是我看啊，这三个臭鱼烂虾，被排挤的下场，能拿出怎样优秀的作业出来？” “史密斯老师可不是好说话的人，看起来这门课他们就要挂掉了！” 真惨啊！ 宋枝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眼神凌厉一扫： “谁说我们没做作业的？” 有几个华人面孔起哄道： “有你就拿出来啊！” “要不要打个赌？” 宋枝当着史密斯的面，勾起一抹笑来： “如果拿到史密斯老师的A等级判定，你们几个人要向我们三个人道歉！”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在她之前，史密斯老师给的最高的成绩都才是A-，更何况三个各方面都不怎么优秀的女生。 这怎么可能的呢？！ 除非是史密斯老师的眼睛瞎掉了！ 第160章 出色的小组作业 威尔太太匆匆赶来，正好听见整个课堂纪律乱得不成样子，而且起哄的还是熟面孔。 上次领到教训的几人都没出声，虽不足以警示众人，却还是让经过惩罚学生不敢再犯。 只是学校里的歧视风气还是不曾改善。 宋枝话说得绝对，就连史密斯老师都有些欣赏她的勇气。 迄今为止，在她的课程上能拿到等级A的学生，现在无一不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有一席之地。 眼前这个华人女孩，漂亮，也足够有野心。 但是没有实力的野心，也不过是口香甜的软肉，早晚会被其他野兽分食。 “史密斯女士，不知可否让我旁观一下？” 威尔太太来得巧，让史密斯有些微微愣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当然可以。” 威尔太太笑眯眯道： “正好可以让那些出言不逊的学生知道知道教训。” 史密斯心下了然，虽然诧异威尔太太什么时候和这些学生有所来往了。 但很显然。 也许是这两方之间有所渊源，总之在她心里，威尔太太是不喜欢管闲事的。 可她史密斯，从来只看实力说话，除非这个小组成员能交出令人惊叹的作品。 宋枝拍拍手，她率先将平面图，和手绘的室内装潢图交给史密斯，亚希和遥则是将模型作品推上来。 史密斯看着在推车上比人还高的东西，有些意外。 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看见平面图和外观绘制图，以及室内设计手绘时，就已经非常感兴趣了。 “打开吧！” 宋枝沉沉眉眼，眼中闪着兴奋，她即将向整个班级宣战，让这些人看清楚，她们并不是被排挤而组成在一起。 而是因为能力！ 黑布被掀开的一瞬间，所呈现出来是两米，哥特风外型的图书馆建筑模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个模型，谁也没想象出来，就三天到四天的时间，竟然就能做出来。 其实是五天。 三天是布置作业之后的那天到作品定格的前一天。 但是这个小组的成员，在史密斯老师的课下了之后，就开始准备了！ 史密斯大概也没想到，竟然有学生能如此认真对待她的小组作业。 也难怪姑娘们会有这样大的口气。 宋枝开始介绍外观的灵感： “是这样，外观的风格是因为我喜欢复古神秘的风格，所以才定了哥特式风格，环境方面也是设定了喷泉和雕塑的联动，水池的设计是活泉引水，通往后方，九曲回廊，借鉴了中式园林的设计。” “可以养一些昙花或者是睡莲，晚风悠悠，就像莫奈画中的睡莲一样令人心动，附近设有读书亭台，可以留言，手写便签，有桌椅便于阅读，也可以交流，毕竟图书馆内不能高声说话是共识。” 宋枝介绍完外景之后，遥接着宋枝的话介绍内景： “灵感来自于世界历史文明，穹顶都有独特的设计，名场面都是随着的风格的变化而变化的，各种不同风格的画作，就连教派作品都有涉及到，周围设置的明窗，只要有心，抬头就能领略人类文明。” “所有图书是由国家分类，然后再按照不同的品类进行分别，可以精准找到，当然，设计风格也会随之改变，到华国就是国画，墙上书写名家名赋，在这一间图书馆，可以领略不同国家文化和风采。” 遥的一番话，让众人随着她手上的动作朝着模型内看去，正如她所言，虽然里面各个厅空荡荡，但仍然能瞧见不同的。 最后是亚希介绍里面的软设施： “电路和管道的设计是请教了这方面比较拿手的师傅最后设计出来的，虽然在作品布置后，老师并没有明确要求加入管道设计，但是我们为了作品的完整性，还是做了初步的设计！” “也是为了证实图书馆落实的可行性，所以所有管道，下水道的位置都会提前预留出来，因为会议室的存在，我们还格外安排了隐藏门，通往员工休息室，展览室在每层都会有一些，可以放一些画作，在学生研学的时候进行知识扩充。” 确实是足够细节了。 “我们借用了茨威格的一本书作为我们作品的名字——人类群星闪耀时。” 宋枝最后补充道。 小伙伴们的临场发挥都非常不错，只有她是德语和英语混杂着来说，不为别的，德语太难了，她虽然学得快，但是紧张起来还是会忘掉。 空气在她们结束介绍后仿佛一瞬间寂静下来了。 甚至空间都仿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之前说难听话的那几个华人面孔，脸色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史密斯对着她们的作品研究得彻底，她没想到就几天的时间，她们竟然做出一个模型来。 她评判作品的标准无外乎不是这几个部分。 创新点，可行性，作品的意义。 还有手绘和平面设计的天赋。 老实说，这样的一份作品，构思巧妙繁多，她都不一定能花时间弄出来。 只是哥特式建筑做出来，有些不符合现代社会发展的需求，属于复古类别的了。 但是不得不说，灵感很好，巧思也很好，塔尖站着的不只是神话体系中的神，而是和平鸽，十字会标志，以及其他隐喻。 很漂亮的作品，甚至落成都只需要给外型换个风格，非常之简单便捷。 威尔太太啧啧称奇，要不说柏工大是设计师的摇篮呢？ 宋枝三人都沉默着等着史密斯夫人的评判。 安静如鸡。 直到下课铃打了，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我给这幅作品打A，至于为什么不是A+，年轻人还是要压压自己的傲气，若是凡事太顺，反而不好，因此扣分扣在你们的傲气上面。” 史密斯太太说完，冲着宋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你们派个代表来我办公室，我有事情要说。” 其实这作品完全可以拿A+，史密斯觉得还是要压压她们的脾性罢了。 这作品的出现是谁的手笔，一眼便能看出来，原本以为是个硬茬子花瓶，没成想，竟然还是个聪明有天赋的。 那些学生，仗着自己有点聪明劲，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吃亏都是活该。 在威尔太太的注视下，方才的那几个人，仿佛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几句话： “对不起，我们再也不会开你们玩笑了。” 轻飘飘。 宋枝和另外两人对上视线，心照不宣笑出来。 不枉她们熬了几个大夜做出来的作品，轻舟已过万重山。 风雪压我两三年，我笑风轻雪如棉。 “亚希，你去老师办公室，我们在教室里等你，看这个作品是我们自己带回去，还是怎么着！” 宋枝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开始慢慢拆解作品。 等到全部收拾好放进盒子里，此事才算完。 威尔太太感叹道： “来之前我还在想这是什么的东西呢，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模型啊！” 第161章 凯瑟琳温顺下来 放学后，亚希兴致冲冲地从办公室回来。 她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让周围的人都能感到一阵阵的高兴。 宋枝瞧着她的模样，顺带将小组用的桌子擦干净了： “史密斯太太怎么说呢？” 亚希坐下时顺便拿了三瓶橙子果汁来： “史密斯太太说，我们可以去参加建筑设计模型比赛！” “就目前咱们的水平吗？” 遥坐在那，眼睛里也闪着光： “有没有奖金？” “不知道，可能要参加报名之后才知道，你可以去看看！我记得这种活动一般都是有张贴海报的。” 亚希认真道： “听说也有官网，我家有电脑，可以让我妈妈帮我查一下！” 宋枝思索一下，就目前这个模型也还只是个半成品： “到时候要花更多时间来做这个才行，咱们还是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知道截止日期之后，可能会好一点吧？” 这话倒是没说错，一行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带着模型箱子就离开了教学楼。 国外的课程也没有像宋枝认为的那样简单，更多时候她做作业常常都要翻字典。 为了做作业的速度变快，她被迫掌握了更多德语。 课程也很紧凑，每过半个月都会有课程上的小测。 老实说国外那些快乐教育感觉还是会有些出入，真正国外的中上层阶级还是非常重视小孩的培养。 俗称精英教育。 就例如凯瑟琳，她虽然因为很多事情导致学习不好，但是凯瑟琳在之前所有的课业包括拓展的课业也是门门拔尖。 就像所有中高层的精英教育一样，选择最合适小孩的学校，找到小孩子的兴趣，并且进行培养。 凯瑟琳的棒球就打得非常不错，甚至能在国际赛事上拿到非常不错的名次。 东西暂时存放杜家的工具房，另外两个小姑娘会抽出时间来的和宋枝共同完成。 凯瑟琳也给予了不少帮助，她并没有那些所谓差生在注意力上的毛病，相反，她做一件事情，精神力方面特别集中。 再无聊，她都会先将手头的事情全部完成之后再进行后续的事情，是从小养成的非常好而且不可磨灭的肌肉记忆，学习习惯很好。 因为凯瑟琳自从不吃药后，性格比之前变得更温顺了，而且会因为宋枝想吃华国菜系自己去学。 宋枝的回家之后，将东西放在工具房，然后看凯瑟琳的动作。 没去接触学校的烂人烂事，她情绪看起来还不错，白天自主学习，做完之后会给杜老爷子检查，有了闲暇的时间会看看，亦或者是跟着老太太学习如何提升厨艺。 宋枝回到家后，就闻到一股糖醋小排的味道。 香甜且芬芳，带着鲜香。 宋枝挺好奇的，因为她还真的没想过凯瑟林会变成别人喜欢的正常的小姑娘。 毕竟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先入为主便觉得凯瑟琳不是好相处样子。 “枝枝姐，你尝尝看！” 凯瑟琳将菜端到宋枝面前，眼里带着紧张和期待。 是一道糖醋小排。 “东西我是去唐人街买的，所以腥味都除掉了，你尝尝看。” 凯瑟琳递给宋枝一双筷子口中缓慢道： “之前我对你不算友好，虽然有一部分心情是因为嫉妒你，不可否认的是，我妈妈更喜欢你。” “但是我要做的是学习你，如何成为更棒更酷的小孩，而不是伤害你，妄想以你不存在的形式取代你。” 凯瑟琳不过就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眼瞳看向她时澄澈又明亮。 宋枝不是会和小朋友计较的人，再加上凯瑟琳懂事之后也为杜家减轻了不少负担。 “我虽然因为你对我的冒犯曾生过气，但是我得到了来自你诚恳的道歉，自然也不会抓着你这错处一直不放，好孩子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是好孩子，你也是。” 宋枝接过筷子，然后郑重地和凯瑟琳说了这一番话。 顺便品尝了一下小排，味道竟然出奇的不错。 甚至比她有时候做菜时发挥得还要好。 “开饭吧！小朋友们！” 杜老太太将意面盛出来，分装在每个餐盘中。 宋枝就只能习惯两种意面，一种是番茄肉酱的，还有一种是奶油蘑菇的。 这两种味道是都能符合宋枝的味觉。 今天是番茄肉酱意面，再配上糖醋小排，还有一道蔬菜土豆泥沙拉，又是简简单单但是完美的一餐。 “你阿姨说能提前回来，收集证据处理好凯瑟琳的事情，说格外让你费心，原本你只是因为学业而暂住我们家，反而让你跟着操心家事了。” 总之杜老太太是觉得挺不好意思，杜芳华也是这样觉得。 也不过是个大学生，竟然耽误人家过多的时间。 宋枝连忙摆手： “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谈何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原本，长辈们也在我的学习和生活上给予了我很多帮助，我总不能因为自己怕麻烦，就缄默不言！” “尤其是我的作业，那些工具我都没有学习好该如何使用，若不是杜爷爷帮忙，恐怕我的作业也拿不到等级A的成绩，也是多亏了您！” 就算有再好的想法，那也是需要实践的，就目前而言，两方相互体谅，就已经是她作为交换留学生最幸运的事情了。 杜老爷子摆摆手： “我也是无聊才做的，不然一天到晚待在家，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也就种种花，打扫打扫庭院，现在看来，木工活还是挺有趣的！” “那麻烦您教我使用哪些工具了，我们小组准备参加建筑设计模型大赛，之前交上去的作品，也只是个半成品，还是要更好地完善一下。” 宋枝想着，毕竟是自己的作业，不好意思让长辈一直帮衬着，在旁边看着，然后指点自己的操作也是可以的。 杜老爷子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能收个学生，乐呵呵道： “这简单，到时候我手把手教你，你就不会觉得难弄了！” 两人说好，气氛也好得不得了。 凯瑟琳吃完意面，忍不住问道： “那我也可以继续给枝枝姐帮忙吗？我在家写完作业，学完功课也没什么事儿干。” “当然可以！” 宋枝认真道。 睡觉前，宋枝收到了来自杜芳华的电话。 “喂，小宋，你睡了吗？” 杜芳华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自从得知那件事情之后，她就有些紧张到草木皆兵的感觉。 凯瑟琳毕竟是从自己的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再如何，也是自己的孩子，只要还有把人别过来的机会，她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的。 “没有，杜阿姨，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宋枝声音温和，带着力量： “我会支持您做任何事情，在我看来，凯瑟琳也已经不适合她继续在您前夫那住着了！” 第162章 去遥的家里拜访 “我会尽快回来的。” 杜芳华再次开口，已然没有先前紧张的样子了，呼出一口气来放松了许多： “这段时间，你要是在家的话，就麻烦多照看了！” 宋枝自然是应下。 后面几天，除了学校里的课程，她剩下的时间都和小组同学在家里把剩下的模型部分弄好。 弄到差不多那天的时候，宋枝才卸了浑身的力气重重地松了口气。 “什么时候交上去？” 宋枝放下手里的工具，瘫软在沙发上，好像身体被掏空，整个人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后天吧，史密斯太太正好要去参加，正好就把东西带过去了！” 亚希耸耸肩： “这次过去可能还要有个人陪同着过去！” 三人都觉得这次是宋枝过去比较合适，毕竟灵感来源于她的，而且对作品的解读也是最好的。 说不定宋枝过去了，以她这么出色的口才，还能让评委老师多给几分呢！ “不行啊，我要留在这，凯瑟琳的事情我是知情人，到时候我不在，杜阿姨起诉她前夫就缺少关键人证。” 宋枝眼神熠熠地看着遥： “而且，你不是说要请我俩吃饭吗，咱们单独先去你家吃一顿好吗？” 老实说，在国外也就只有华国菜能让人垂涎欲滴了，要不说是欧洲是美食荒漠呢？ 遥想了想： “要不这样先，亚希以后肯定是要去做建筑师的，这次比赛还是能给履历加上一笔的，就是……” “我们先聚餐，等她回来，再三人一起吃顿饭好好庆祝一下，行吗？” 宋枝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反正亚希对作品也是足够了解这，我看这次就亚希去吧，刚好可以被史密斯太太带着了解现在建筑行业的风貌。” 亚希自己本人也是很想去，但是又舍不得两个组员。 不过事已至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成，那就这样说定了！” 亚希走时，是宋枝和遥去送的，当时史密斯太太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让人看得宋都有些发毛。 史密斯太太问过宋枝一个问题，为什么宋枝会把这个机会让出去，她明知道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 宋枝的回答则是，善书者不择笔，她还可以等下个机会，但是亚希她往后是要一直都在德国发展的，就目前就业形势来看，他更需要这个机会。 史密斯太太也没说她的想法是对还是不对。 也有可能是她想得太多了，本身那个笑容对史密斯太太本人而言，没有任何歧义。 遥带着宋枝直接坐车去了唐人街，距离唐人街有一段时间路程的别墅区。 算是小独栋。 周围都是田园风林子，宋枝觉得差不多，但是走进去之后才能看见里面的乾坤。 保姆在两人进门的时候就问候了，遥的父母都在家。 每个星期他们都会同时抽出时间来，来陪伴自己的子女，虽然两人处于一种分居状态。 但是爱孩子的心不会有任何改变。 遥的父亲长相温和，浸润在商场许久，身上早就有一股子不一样的气势。 幸而打量的眼神非常温和，宋枝也礼貌地打了招呼，将礼物送过去： “叔叔，阿姨好，我是宋枝，是遥的朋友，一点心意。” 在遥的父母看来，宋枝看起来漂亮，独特，看起来也很稳重。 能和遥的关系不错，想必情商是非常高。 温先生让佣人上茶，神色温和： “你好，小同学，你也是柏工大的？请坐，就当是在自己的家里，不必拘束！” 温太太也笑眯眯道： “长得漂亮又得体，恐怕在学校里非常受欢迎吧？” 宋枝有些不好意思： “平日里都在认真上课，没注意这些！” 想必遥也早就说过了，宋枝平日里更多时间都放在课业上了，遥从前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是以温太太对宋枝还挺欣赏的。 尤其是建筑设计的作业，就算不是业内人士，也能看出来小组作业是件非常灵动的作品。 “你是华国人？” 温先生看着宋枝喝茶的动作，就知道她是行家。 茶盏是非常传统的样式，宋枝端到手，先闻之后，再刮去抚摸细细品尝。 茶汤呈清透的颜色。 宋枝放下茶盏，回道： “是的，我原先是在京城大学学金融，建筑设计是所修的另一门，这次交换也是被学校推荐公派留学的。” 温先生眸光微动，闪过对宋枝的赞赏。 “遥遥早就提前说了，她在学校交到了好朋友！” 温先生对宋枝还挺满意的，得体礼貌在学业方面也很出色。 “其实我这次来，除了拜访您和温太太，也是因为我有事相求。” 宋枝态度端的很好，毕竟这次见面对她进军欧洲市场有偌大的帮助！ “现在到了饭店了，等吃完饭后，可以移步书房详谈。” 温先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他其实挺讨厌上来就带有目的性的人，本来身处名利场，每天虚与委蛇已经足够让人难受了。 宋枝颔首，见好就收，总之只要有这样一个机会就足够了！ 饭桌上，几乎全是华国菜系。 各种好吃的琳琅满目，清蒸海鲈，冬瓜肉丸汤，糖醋排骨，青椒肉丝等等。 还有漂亮的蒸菜。 可以说这顿饭让宋枝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华国。 遥给宋枝盛了碗鸡汤： “你尝尝看，这是你喜欢的味道吗？” 鸡汤里面放了少量桂圆，放了各种干菇，味道喝起来是足够鲜美。 宋枝直接一碗下肚，开始狂吃特吃起来。 可即使吃得快，动作也依旧保留了一些优雅成分。 遥不住地给宋枝布菜，常常都是刚夹一筷子，菜就风卷残云消失不见了。 确实，德国这边的菜系难吃，温家夫妇又有些忍不住，觉得宋枝看起来也挺可怜的，异国他乡的，恐怕难得吃到家乡味。 “小宋啊，你要是喜欢，以后就常来家里坐坐！” 温太太可是不折不扣的颜狗，对于长相好看的小姑娘就是十分喜欢。 宋枝擦擦嘴： “那就太谢谢不过了1” 吃罢饭，宋枝和温先生温太太去书房，遥则是去做自己的事情，给自己的小花小草浇浇水，带狗子出去溜溜之类的。 “是这样的，温先生，我在国内经营有服装店和服装厂，我看国这方面发展也没那么迅速，便想做出口行业……” 宋枝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但是我形单影只，就连租赁工厂都是个问题，更何谈其他的事情呢？所以我想请您帮我物色一些铺面，然后教会我如何办好进出口贸易的经营许可这些方面。” 温先生有些诧异： “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在做吗？看来你在这方面也非常有天赋！” 他看过太多失败的案例了，而眼前的姑娘才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竟然就有这样的能耐，确实不错！ 第163章 杜芳华结束研讨会 至于如何在国外找店面，温先生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她，将让她跟着自己的助力的去逐一确定，这毕竟是人家的产业。 宋枝和遥遥是朋友，身为家中长辈的温先生就不能插手过多越界，否则这两人相处间就会变得朋友不像朋友，反而带着利害了。 实在是违背了当初他让遥遥和宋枝交朋友的初衷。 再者，温遥比较单纯做，他也是有心想让温遥和宋枝在一起学习更多，毕竟这个小组现在合作也算是做出了不菲的成绩。 宋枝和温先生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是打算在唐人街开这样的店铺，就专门卖时装，有个店面就好了，之前也没提前做过市场调查，所以还只是练练手。” 宋枝做一件事情，肯定就会为了做得更好而努力。 这么说也是为了让温先生不必将过多的心思放在这上面，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温先生颔首： “这样吧，我的助理跟着我也不少年了，经验也丰富，有时候联系不到我，可以和我的助理联系，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宋枝自然应下： “那就谢谢温先生了！” 温太太瞧见这场景，有些好奇： “你的主专业学的是金融，怎么没去交换学习这个专业？” “老师说等我学得差不多回国之后再考虑这些，其实我对金融也只是存在理论上的了解而已。” 宋枝有些汗颜： “我那些开店的经验，也只是细心思考如何让店铺不亏本罢了，至于未来该如何发展我其实也没想好！” 温太太毕业于商学院，商业上的事情对她而言，自然是非常简单的。 “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先帮你入门！” 温太太也是起了爱才之心，风投说起来，中低层的就跟赌徒差不多，真正玩转手的那都是顶层。 这种投资市场，赚钱的人通常都是掌控者。 想要更多地理解这些其实也不算困难，要始终记得自己是游戏的掌控者，不能让这种游戏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 宋枝即使是重生，其实也就是聪明一点而已，肯吃苦肯努力，硬件其实没有什么改变。 只是因为心态改变了，所以其他的方面的自然而然也会因为她的努力和聪明也有相对应的提升。 “那就再好不过了！” 宋枝觉得现在打好了基础，恐怕往后在北美留学的时候会更容易上手一些。 从温家拜访出来，宋枝甚至添加上了温太太的私人联系方式。 温遥送宋枝离开时这： “希望你下次还能来我家做客。” 宋枝认真道： “能和你做朋友，我感到非常高兴，也谢谢你的引荐，这对我帮助非常大！” 温遥忙摆摆手： “没有的事情，我们是好朋友嘛，这都是小事！” “好了，我先走了！” 宋枝朝着她挥挥手，驱车离开了。 临近期末的时候，杜芳华研究交流结束，回来了。 宋枝去飞机场接到人就往回走，车上瞧着杜芳华疲惫的样子，也是贴心给她盖上了毛毯才带着她回家： “杜阿姨，您休息吧，等到了地方，我再喊你！” 杜芳华脑袋中的事情都超负荷了，此刻正是想倒头大睡，交流研讨会上，感觉所有的人都在互相打探，互相套话。 为了防止这些，她每天都在和他们打太极。 交流完课题还要写总结写方法，甚至还要先写出猜想，共同讨论着，各国各高校的老师浑身上下，仿佛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一样。 实在是很难崩。 就连凯瑟琳的事情她也提不起的精神来处理，毕竟万一有所纰漏，岂不是给前夫递把柄吗？ 于是回到杜家之后，杜芳华也是好好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就开始收集证据。 包括但不限于凯瑟琳这些年吃的精神类药物，体检报告，和精神诊断书，除此之外，当时杜芳华是留有了心眼子，在前夫家里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如果他把情妇带到家里来，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现在只需要让凯瑟琳回前夫家一趟，然后将东西取出来而已。 到时候前夫伤害儿童的时候，就已经板上钉钉了。 而且，凯瑟琳是杜芳华的子女，杜家的财产虽然并没有丰厚的夸张，但社会地位放在那里，这些年的积攒也是一定少不了。 杜芳华把自己的想法和宋枝说了，宋枝提了建议： “您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请个有声望的律师，毕竟这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 到时候，基于前夫伤害凯瑟琳的事情来说，这场案件判下来，八成会剥夺前夫的探视权。 抚养权会完全归属于女方，而且凯瑟琳年纪已经不小了，有足够清醒的意识，她自己选择女方，也能更加影响法官的判决。 人一忙就容易出错，杜芳华想起来后，也忙记录下来： “行，我这就去找律师！” “凯瑟琳，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杜芳华对自己的女儿，仍然还不是那么熟悉，即使她现在已经改变很多了，也仍然有些不习惯。 宋枝温和的的鼓励凯瑟琳： “你会做到的对吗？” 凯瑟琳虽然心里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对家人的信任，她也不想和这样虚伪的父亲共处一室了。 “我会做到的。” 凯瑟琳保证道，像是说给杜家人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宋枝鼓励似的摸摸她的头。 为了不让前夫家引起注意，这次送凯瑟琳回去就拜托给宋枝了。 杜芳华则是联系律师，她就这么一个孩子，就算是不亲近，至少也要让她健健康康，正常地长大。 眼见两人离开，杜老爷子看着被卷入进此事的宋枝： “宋枝是个好孩子，因为一点恩情就帮了咱们家这么多，这些日子，凯瑟琳的变化，我们都看在眼里，都是宋枝的功劳。” 原先杜芳华忙，凯瑟琳又跟两位老人没什么话说，最后也是这一个人自己的慢慢玩。 发生这样大的变化，还是宋枝发现的。 第一时间就把人带去医院了，等出了医院，杜家人才被宋枝告知这事情，也说明了这事情的严重性。 这是他们这些做家长的失职。 “这还是多亏了宋枝能成为我们家庭中的一员，要不然，凯瑟琳的事情办起来，也不会那么顺利！” 杜芳华联系完律师，当时这凯瑟琳的父亲分手，也是因为男方出轨的缘故。 被杜芳华抓了个正着，当时杜芳华心里还是存了一些对前夫的幻想，但是她很快就醒悟过来。 当厨房里出现一只蜚蠊时，阴暗的角落里早已生出了无数只这种生物。 她的前夫不会因为一次被抓住就改，犯错的次数也只会有一次和无数次。 杜芳华有足够体面的工作，聪慧的脑子，也看得很透。 因此两人心照不宣地分手，提离婚，但是那会她也没想到男方竟然是如此恶毒又无耻的人。 “闺女，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是我们引以为傲的女儿，我们一直爱你。” 杜老爷子拍拍杜芳华的肩膀，这个女儿从小就有主见，不是会被轻易动摇的人。 第164章 凯瑟琳的归属 在法庭上，宋枝第一次见到杜芳华的前夫。 那是个长相十分标准的白人男。 很儒雅，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很难想象到他是能做出那些事情的人。 作为一名医生，在宋枝的记忆里都是属于救死扶伤的那些类别。 大约是职业滤镜的原因，宋枝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而注视着凯瑟琳，相比于那位游刃有余的医生父亲，这个小女孩似乎还没修炼到面不改色的功力。 杜芳华请来的律师是业界都有名的，而且听说和法官大人有一层亲缘，这事儿，她也是从杜家人那旁敲侧击得到的消息。 这就是社会地位高所带来好处，年轻时候杜老爷子和杜老太都是柏工大的教授，两人做研究，后来杜芳华从国外留学回来，也依旧在学校任职。 律师就是学校法学专业教授的学生，当然也和政界商界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身份地位，钱权的人都是在一块玩的。 相比起那位医生，他的身份就略显得有些单薄，也难怪看起来力不从心。 宋枝好整以暇，在旁听席看着战况一边倒。 完全就是压倒性的胜利，甚至宋枝都没有被要求出庭作证，最后的结果也是以前夫被吊销医师资格证，以故意伤害儿童罪，被判处刑期三年。 这也是前夫的律师给力最后的效果。 原本伤害儿童，至少要判决五年及以上的。 之后又赔偿了不少金额，剥夺探视权，抚养权完全归杜芳华所有。 在国外，儿童就是一种资源，为了儿童能够健康成长，这些年来一直都在不断发布保护儿童的律法和政策，还有鼓励多生孩子的福利。 杜芳华前夫在这种事情上也算是犯罪犯在当口了，是肯定会进监狱以示惩戒的。 事情结束，那白人男一直死死盯着杜芳华，眼里充斥着许多宋枝无法理解的东西。 而且，他转移视线看向了宋枝，不难看出，白人男眼中有嘲笑，有愚弄，但很快他就被押解着离开了。 杜芳华看着被注视过后的宋枝，忍不住开口道：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 可见她对自己前夫的所作所为都是非常不齿的。 宋枝一直很难忘记那眼神，直觉告诉她自己遗漏了很多东西，但更多的是…… 她也无法形容，所幸就将这些杂乱的事情抛之脑后。 很快到了期末，宋枝要参加考试，成绩也会被传到国内，作为她能否毕业的证据。 当然，宋枝从来不曾在学业上掉以轻心过，所有的成绩，都是等级A，除了小组作业最高的是A+，在考试之中，最高的就属于等级A，这也相当于是课任老师对宋枝的认可。 史密斯太太却不是这样，她是个极为公平公正的人，给宋枝等级A，是因为她配得上这些。 对她而言，并非是因为宋枝的天赋好，而是因为宋枝的成绩足够匹配得上等级A甚至可以拿A+，只是因为上限只有A而已。 全班等级均为A的，大概也只有一个，就是宋枝，小组成员的亚希和遥，在其他课业上还是扣了一些分数的。 因此也并没有拿到全A的成绩。 宋枝并不在意，因为她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另外那些东西上面——例如她终于在柏林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店铺。 出成绩之前，她就在摸排，观察市场对服装方面的情况。 国外健康问题其实非常明显，所以服装必须要拓宽一些尺码要求，在做国内尺码的时候，国外的要求就要比之前稍微大一些。 毕竟白人骨架比较大，有时候在饮食习惯上，摄入糖分过多，想要有销量，就需要观察仔细一些。 宋枝找到的那店面是在唐人街附近，店面不算小，这个时候柏林的店铺租金不会价格很低，也不会很高。 属于一个刚刚好的时候，在她的负担能力之内。 为了简单一点，原先这个铺面就是二层，重新装潢弄成极简风，再加上一个不错的招牌。 看起来就挺像那么回事儿了！ 宋枝观察市场后，发现高腰类衣物做的比较多，适用者还算比较广的，五五分身材和下半身比较胖的，都会选择这样的衣物。 所以她打电话给陆靳野的时候，着重强调了版型，要让身材高挑的人多试试，一百三十斤左右穿着显高显瘦的就非常合适。 说句实话，她也不能照顾到所有顾客的需求，就只能先锁定群体最多的一类。 “需要哪些衣服，我可能需要先办进出口贸易许可，这两年管得不算严格，却也不宽松，还是需要在时间内提交资料，给你送过去。” 陆靳野心里有些复杂，出国运送物资的事情是很好和宋枝见面的机会，他想去，可是国内事情还要处理，又不能一走了之。 他纠结得不得了！ “要提前询问了和咱们关系比较亲近的人脉，问清楚进出口贸易所需程序，尽力完成就是了！” 宋枝如果在国内，就会请别人吃个饭，打听一下经验，然后再想方设法送到国外。 一般出国之后，都要去提前联系司机，或者熟人帮忙运输到地方，目前货物也只能空运，运气好能直达，运气不好就会停滞在货运火车站。 需要安排人去拿。 足够麻烦，但是利润也是绝对不算少，俗称赚外汇。 “你不用亲自过来，我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提前结束留学回来，你要是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放心！” 宋枝还是觉得陆靳野的人身安全最重要： “况且，国外还是没那么安稳。” 虽然没有什么枪战之类的，但是劫犯那是几乎每天都有，还有未成年混子每天骑着自行车挑衅成年人。 很好笑，但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有多无语，算是苦中作乐吧。 陆靳野听了宋枝的话，稍微沉默了一下，却还是认真应允： “我知道了，家里不用担心，都很好，你在国外也要注意安全。” 宋枝察觉到他失落的情绪，调整了声音微微道： “这是谁的小男朋友不高兴了啊？” “哦，原来的是我的啊！” 宋枝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陆靳野的耳边，好像情人耳畔的低语。 “我才没有生气！” 陆靳野忍不住说道。 宋枝撒娇道： “我在学校都没有遇见过比你长得更帅的男孩子，所以你大可放心做，我只喜欢你的脸，别人都长得不合我胃口。” 陆靳野被这样直白的话，隐秘地从心底生出一抹欢愉来： “真的吗？” “比你爱我还真呢！” 宋枝乐呵呵地撒娇： “学校里有没有喜欢你的女孩子？你可是名草有主的人，可不能回应人家，要是被我知道的话，哼哼——” 最后的语气词，活灵活现且傲娇的小姑娘仿佛出现在他眼前，摇摇晃晃地戳着他的脑袋。 心底陡然升起意动来。 “没有，我也最喜欢你！” 陆靳野声音低沉，听到那边挂了电话，自己才恋恋不舍地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盯着宋枝名字，注视了许久。 第165章 压榨药农的报应 “野哥，在和谁打电话呢？” 阿寅现在已经很习惯人类的生活了，跟在陆靳野身边的这些日子的，待人接物他也学了不老少，基本上已经有了不少的改变。 “之前叫你去送货，弄得怎么样了？” 陆靳野避而不谈，他和宋枝的事情，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了： “都是副店长交接的吗？” “是的，在京城是卫姐给收货的，省城是张姐。” 阿寅作为后辈，年纪小，叫这些前辈一声姐也是应该的事情。 陆靳野颔首： “你上学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先把你安排进初中读书，年纪虽然大了一些，但是你要是想做得长久，还是要看这方面。” 没有学历，会被越来越快的时代发展而淘汰掉。 这也是他考大学的初衷，他不希望发展到后面，还要拖宋枝的后腿，平日里上学和处理事情，就已经足够辛苦了！ 阿寅眉眼微垂，对于读书的事情，他还是没有考虑好，总不是心里没安全感： “可是我要是去读书，就不能挣钱啦？” “你读书期间的住宿伙食花销，我会帮你出，教育投资是需要回报的，阿寅，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要懂上进，明白了吗？” 陆靳野对于比自己小的这个兄弟，仍然是抱着为他打算的心思： “让你读书，也是为了往后在工作事业上，不会被人轻易蒙骗，你要知道轻重！” 阿寅诺诺应下，陆靳野从小话就不多，现在话这样多，全都是因为他，也是真心为了他。 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思来想去，阿寅咬咬牙，读书苦就苦吧，只要野哥高兴就行！ “好，那我就听哥的，去读书就是了！” 陆靳野眉眼稍微松弛了一些，对于阿寅很识时务表示了认可： “再说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卫媛媛的心思，但是人家现在即将大学毕业，说时候包分配也不是你能配得上的，不要嫌我说话难听，喜欢一个人是要学着自己的努力上进，而不是想着把人拖下来。” 陆靳野的话恍如一记重锤，砸在阿寅的心上。 他还以为自己的隐藏地很好，但其实已经被周遭的人都摸清楚了，卫媛媛应该也是喜爱她的。 但是阿寅如今一穷二白，最多就是考了个货车驾驶证。 卫媛媛甚至可以配得上家庭条件很好的那种…… 要说不失落，阿寅是骗不了自己的。 他还是想和卫媛媛在一起，再艰难他也要考个大学出来！ 捋清楚自己的思路之后，阿寅坚定地对陆靳野道： “我要读初中，哥，你给我请个家教老师帮我打打基础吧，我想配得上卫媛媛。” 能让一个女人喜欢自己，他自己就应当有配得上，能给女人更好未来的能力。 陆靳野见他想通，面色稍霁： “好，只要你能好好学习，这种辅助类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你做的！” 阿寅点点头： “我会的，哥！” 为了他和卫媛媛的光明未来，他要努力，要奋斗！ 陆靳野看他劲头很足，便让助理给他选择合适的人选，而他开始着手去看京城的门面。 这价格真是贵得离谱。 陆靳野知道族里的苗医们妙手回春，手段高明，但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还是要考取行医资格证。 否则非法行医，轻则罚款，重则那可是要坐牢的。 都是乡里乡亲，要是想挣外面的钱，就得遵守现代社会的规矩。 没办法，清河乡为了良好村寨风貌，不得已开始大范围强制学习汉语，然后科普一些中医知识，也算是扩充知识面了。 幸好这些苗医们，原先就有不少的基础，现在看来，也对吸收别的知识也有经验了。 只要有一个考过了，那就知道大致的方向了。 因此清河乡多个苗医考取了行医资格证，成了远近闻名的赤脚医生村子，之前因为封闭，知道的人不多，现在名声传出去，慕名而来的村民和城里人都有很多。 甚至村寨中还有不传外的针灸之术，有时候甚至小轿车一来就是好几辆。 为了清河乡更好的发展，陆靳野还和村里何大队长打电话，让从村里筛选一些医术不错的大夫坐堂。 特别的事家庭所需，有想要后代走出去的大夫，都可以报名。 只要医术得到老巫的认可，就可以来京城和省城。 两个地方二选一。 坐堂，包食宿还有工资，村里人出去打工，都没有这样好的条件。 只有这样，回春堂的名声才能打出去。 陆靳野昨晚这些事情，才开始和门面相关的人谈价格。 服装店发展这么快，已经在羊城又开了一家，而且门面都扩大了一些。 日营收也慢慢上去，全款弄下一个京城的铺面那是没有问题了。 甚至也不需要贷款。 京城的这个铺面价格在十五万，不算便宜，也是正常价格，门面大概二百来平，不算小，正好有地方放药材。 办了产权交接之后，回春堂的招牌才正式挂上了。 开业当天，就有不少人疑惑这家医馆，听名字的看起来很妙，但是谁都不愿意做第一个试毒的人。 万一是唬人的，没治好病不要紧，把人治没了才有事。 对于店面的经营，还是得看宋枝法子。 直接就是义诊三天，三天后恢复原价。 果不其然，这里面的大夫都是个顶个的有手段，一点头疼脑热，很快就只好了，推拿，正骨，那都是不在话下。 尤其是中药材，卖得更是快，外行人看不出里面的门道来，但是内行人知道啊，这炮制的方法那是独一户的！ 而且大家都知道人家的货源是来自清河乡，有人想出更高的价格截取，搞垄断，清河乡的人从来都是一致对外的，根本就没有的人得逞。 最突出的就是原先miracle店中的常客，那个宝妈的丈夫，就是做中药材的药贩子。 但给的价格压地利润特别低，且那些炮制好的药材都是保留药效非常好的，还把价格压得很低，药农们根本也没办法维持生活。 陆靳野直接就让何大队长别和人谈了，自产自销是最好的办法，他抽一部分，然后给百姓和药农返更多。 他不是利欲熏心，他是希望药材能通过自己的手卖出去，让老百姓治病能轻松一些，虽然贵，但是疗效好。 此事他也打电话和宋枝商议过，宋枝自然是全力支持。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这是宋枝一直以来的想法。 后来那药贩子威胁好几次，想必是回春堂影响到他们的生意了，但是陆靳野背后靠着政府—— 关于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障政策的提议，陆靳野同意将回春堂的医疗纳入医保。 减轻百姓们的压力。 药贩子浸淫多年，也知道民不与官斗，实在是这小子的后台太硬了。 而且还是miracle老板的男朋友。 陆靳野也忍不了，直接让人去查药贩子的经营资质和税务。 结果发现，他连经营许可证都没有，就卖了这么多年的药材，甚至有些收来的药材都发霉了，竟然拿按照正常药材的价格来卖。 此事一经报纸刊登，这是媳妇也跑了，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这都是他压榨老百姓的报应。 第166章 遇见宋家夫妇 即使远隔万里，宋枝还是在时不时给陆靳野出主意。 这就使得回春堂打开了名声，而且非常受百姓的信任。 陆靳野计划将回春堂开满所有省会城市，可想而知这件事情并不简单，甚至非常难。 只能先在汉城找找有没有合适的门面，陆靳野正好要和管理人员商讨一下，怎么提高销售额，除此之外，还有品牌扩张计划。 没办法，需要先坐火车回去汉城，和几个管理开个会讨论一下。 现在不比之前，虽然火车速度提上来了，但是从京城到汉城，最快也需要两天。 陆靳野现在也不需要剩下那几个钱了，他能买得起软卧。 每次躺在软卧里看着窗外的景色时，他就想起和宋枝一起吃苦的那些日子。 宋枝坐在硬座上，硬撑着精神头不睡着，因为那会火车上扒手和拐子很多。 根本打击不完。 陆靳野和衣而卧，想到此，忍不住露出个笑容来。 那时候很苦，但是两人互相扶持，日子就这样过来，他也逐渐适应了城市的生活，甚至学会定制西装，出门谈事情都要考虑到公司的颜面。 这都是宋枝教给他的，人靠衣装马靠鞍，外面的人会通过一个人的衣着气势来辨认此人的身份。 陆靳野泛着手机里相册，上面都是宋枝在异国他乡排的照片，很漂亮，也很特别。 自从他会设置屏保之后，每次屏幕更换都是宋枝。 一打开手机就能看见，好像宋枝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一直在他身边。 陆靳野觉得眼前笼罩下来阴影，对面的床铺坐上两个看起来四十岁多岁的夫妇，衣着打扮都很低调，可瞧着衣服面料，都不是便宜料子。 察觉到他的目光，这对夫妇还对着陆靳野温和笑了一下。 最后妇人先上去，下面则是留着中年男人守着行礼。 “小伙子，你这是南下去谈生意的？” 中年男人搭了话，眼里没恶意。 陆靳野不欲沟通太多，身处在外面，要注意辨别人心善恶，只要不过多暴露自己，就不会出现大问题。 “不是，只是去游览一下。” 陆靳野简单回道便闭上了嘴。 他其实是觉得中年男人看起来很善良的，就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想法，这种想法让他的心猛的一跳。 火车外夜色笼罩，倒是让陆靳野有些睡不着了。 过隧道的时候，陆靳野一直都在看宋枝的照片，翻来覆去地看，每次看的时候，都会抑制住他想打电话给宋枝的想法。 只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有些烦躁，此刻正在隧道，似乎不像是正常人能发出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翻东西的声音。 陆靳野关了手机屏幕，隔着夜幕看见了那双带着恐慌和晦涩的眼睛。 那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跑，但是陆靳野是绝对不允许。 怎么办？ 是抓住，还是默不作声。 最终是陆靳野的正义战胜了正义，在火车内的灯突然亮起的时候，小偷已经被他制住了。 小偷还在剧烈挣扎，但是最后仍然毫无挣扎之力。 “你是什么人，放开我，放开我！” 小偷大声咒骂着陆靳野： “放开我，不然我要让你好看！” 但事实上，陆靳野自动屏蔽了那些骂人的脏话，这些语言攻击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陆靳野看向那对被惊醒的夫妇： “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吧，看看有没有丢的！” 男人忙检查，然后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我的钱包丢了！” 等到乘警过来，陆靳野将人交给乘警后，顺手从小偷怀里将那钱包掏出来： “是这个吗？” 男人慌忙打开钱包，里面那唯一一张婴儿的图片，拿出来反复抚摸，那妇人也松了口气： “小宝没丢就好！” 陆靳野视力很好，看见照片上那是汉城第一人民医院，还有日期，虽然有些奇怪，但什么也没说。 没见过哪位家长把自己孩子小时候照片拿到手里这么宝贝的，真是奇怪。 而且这对夫妇根本就没管钱包里的钱，只一心放在照片上，那妇人看着那照片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真奇怪。 陆靳野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把人抓住也是怕那人将手伸向自己的行李罢了！ “谢谢你，年轻人，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妇人说话说着就哽咽起来，甚至落了泪下来： “谢谢你……” 陆靳野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保持着姿势，正色道： “不用谢。” 看着自己的妻子说话时都有些不知如何言语措辞的样子，男人也红了眼眶： “同志，你真是救了我们一个家庭啊！” “不瞒你说，你也别觉得奇怪，那张照片是我们家丢失的女儿，至今为止，都没找到……”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且眼前人还是很体面的人。 说不定还有自己的产业。 “我是做电子设备产业的，这次往南方去就是看看市场，准备自己做电子品牌。” 男人伸出手： “我姓宋！” 陆靳野原本不打算握手的，但是一听到宋，他的心上就重重地落了一锤。 姓宋…… 难道？ 陆靳野忙打开手机，忍不住翻出照片给这夫妇看： “你们认识这个女孩子吗？” 男人一听女孩子，忙就将手机拿过去看，那妇人也止了哭泣的声音： “这个小姑娘，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不是？！” “对对对，这小姑娘有一次单独出门，遇着拐子了，我们还帮了忙的！这么巧？同志你是这小姑娘的什么人？” 男人忙看向陆靳野： “巧了不是，难道是这小姑娘也姓宋？” “正是，因为一些事情，她发现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总之事情很麻烦。” 陆靳野捡了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简略说了一下： “所以只知道她是在汉城出生！” 宋先生和宋太太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善心之举，很有可能帮到了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儿，虽然事情还没有定论，但两人已经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了。 这么多年来，夫妻俩日夜备受煎熬，即使生下了二胎，也依然是耿耿于怀当年没保护好自己头胎女儿的事情。 夫妇俩乘着时代东风有了自己产业，专门发展电子产业，例如电器，手机这样的东西。 有自己的物理研究所，年年都会拿钱去做慈善，就是为流落在外的女儿祈福。 现在告知自己的女儿很有可能早就出现在她们的生命中。 让他们是既懊悔，又害怕，生怕倒头回来又是一阵空欢喜。 “不知这位姑娘现在在哪，不知道方不方便和我们做一下亲子鉴定？” 宋太太一脸期冀地看着陆靳野，希望能从他脸上得到好消息。 她甚至想立刻马上，就将亲子鉴定做出来，她无比渴求，迫切地想要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一辈子，她就遗憾在这个女儿身上，不知道她现在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有没有被人欺负。 “当时的人贩子已经坐牢去了，可孩子还是没有消息……” 宋先生擦了擦眼泪。 陆靳野却只能告诉他们残酷的事实： “很抱歉，宋枝现在正在国外留学，目前看来是赶不回来，要回来至少也要等到明年六月份了。” 陆靳野的话宛如利刃，让这两人都没醒过神来。 第167章 回省城处理门面 宋氏夫妇都仿佛接受不了似的： “怎么会这样，我真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也不想宋枝的学业中断，那就只能等。 “互相存一个电话号码吧！” 宋先生早就看出陆靳野和宋枝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 “或许你和我是顺路的，有空就和我们讲讲宋枝的生活好吗？” 他也迫切地想知道，宋枝在外面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想弥补，想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这个女儿面前。 陆靳野无法拒绝这样一个父亲的请求，况且还有几率说不定是自己未来的岳丈。 要是宋枝知道自己有可能找到她的亲生父母，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然而，并没有那么顺路，陆靳野为了事业的安排，还是在省城就下了车，那边回春堂的铺面是一早就和京城的那个铺子一同买下来的。 只是还没装修好，一直都没投入使用。 陆靳野还在想怎么将此事告知宋枝。 到了地方，陆靳野和这对夫妇作别后才离开。 相较于不舍，陆靳野的心情更有些复杂，没人知道无父无母的宋枝这些年来过得有多么苦。 虽然她表面上从来没说过，陆靳野也知道，宋枝是十分缺爱和关照的小女孩。 是的，在陆靳野心里，宋枝一直都是他的小女孩。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没有变过。 到了省城，陆靳野第一件事情就是约李书记喝下午茶，只是李书记现在是李秘书了，往后是为了接替市委书记的职位，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粤记茶楼内。 李书记看起来还有些不适应如今的高强度工作，他本就是从清河乡出去的，此刻就算是薪资拔高了，也还是改不了简朴的习惯。 “这次来，还是要多谢您促进这回春堂的落实，本来这种医药类的管控都很严格，真是麻烦您了！” 陆靳野给李书记斟了一杯茶： “宋枝也让我代她向您问好，这么久不见，等她回来，肯定是一定要请您吃饭的！” 李书记看着物是人非，但确实仍在向好的一面发展： “这都是我的责任，之前清河乡还是贫困村，现在靠着种植药材发展起来，喜闻乐见的好事，再说了，这也是我的政绩！” “我能不能提拔上去就得靠这些了！” “我还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吗？爬上去不就是为了让百姓们好过一点吗？” 陆靳野心里很清楚，李书记也不是贪慕虚荣的人。 李书记却摆摆手： “你能带着村子继续发展，说实在的，我很感激你！往后，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要为了拼事业，身体都不要了！” “这许久不见，你又瘦了，若是宋枝回来瞧见你这副模样，恐怕是又要心疼了！” 陆靳野笑笑： “哪里的事情，开回春堂也是希望苗寨能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往后清河乡再好好发展，说不定可以做旅游业呢！” 李书记看着陆靳野感慨很多，以前这个阴暗小男孩也逐渐长大了。 宋枝是很聪明的人，清河乡也在慢慢发展。 可以说是因为宋枝开了个好头，还在村里修学校，为了让更多孩子有机会上学，见识到外面的世界。 搁在从前，这就是要塑身的好人。 是可以供奉香火的，但可以想象到，宋枝肯定会拒绝，她是唯物主义战士。 “这次回春堂也是政府的扶持项目，村里现在日子好了，做事也精心了许多，你还凑钱在村里弄了作坊，让村民变员工，每日都能上班挣钱，这可比伺候那几亩庄稼地好多了！” 李书记感慨一番： “到底还是别让那庄稼地荒废了就是了！” 和李书记聊了会，陆靳野就去见陆情了，陆情现在恢复得很好，每日工作就是走访各个山村，记录下来需要改正的地方。 她还兼任妇女主任的事情，鼓励妇女走出家庭，读书工作，独立出来。 很多沉溺在家庭里的妇女，无法改变这一切的时候，就会去听陆情的讲座，知道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遇上实在是难缠的家庭，陆情还会介绍工作，有时候是环卫工，会一门技术就去做女工，要是未成年，还会被送去义务教育。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虽然顶了不少骂名，但更多的都是好事。 她自己问心无愧即可。 “阿姐。” 陆情从一沓文件中抬头，鲜少看见的弟弟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有些微微怔愣： “你怎么回来了？” “假期了，回来处理回春堂门面的事情。” 陆靳野简明扼要： “你最近还忙吗？李书记说你一天到晚，办公室的门都是关着的！” 陆情莞尔： “做吧，阿姐给你泡茶，李书记说话太夸张了，怎么可能不休息呢？枝枝给你打过电话吗？她在国外怎么样？” 陆靳野坐下来，有些不知道怎么措辞： “她还可以，那边的寄宿家庭华人，对她很好，她在学校里还是名列前茅，掌握了德语，而且，那边下雪了，她给我拍了一张穿着羽绒服站在雪地里的照片。” 陆情观察到陆靳野的神情有些恹恹的，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是不是有事情要问我？” 小时候，陆靳野一旦想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却又想不到如何措辞的表情，就是这样。 果然纯澈，长大了这样的习惯还没改变掉。 “我在来的火车上，碰见了一对宋氏夫妇，宋枝一直都没找到亲生父母，而且这对夫妇也是在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就丢失了，即使把坏人抓住了，也仍然没找到孩子……” 陆靳野犹豫了一下，陆情却立马反应过来： “你是觉得，这对夫妇的女儿就是宋枝吗？” “我觉得有概率，但是不确定，很怕是一场空欢喜！” 陆靳野都无法想象到，宋枝那样渴望亲情的人得知这一切只是泡影时那落寞的表情。 他此刻无比恨那人贩子，如果不是他们，宋枝现在应该生活在一个很温暖的家庭，甚至或许都不用下乡。 虽然宋枝也不会再遇上他。 但是陆靳野觉得，就算不遇见他的生活很幸福，他也会表示祝福，就算他一辈子待在村寨里也没事。 “还是告知她一声，就算不是，现在互联网越来越发达了，早晚也会找到的。” 陆情安慰道： “再说了，就算不是，枝枝还有我们，我们会给她全部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爱，就算不足以支持她的下半生，却也依然存在，不会改变。” 陆靳野稍微放松了些： “我去市场管理局拿营业执照，阿姐，等宋枝回来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他不会忘记的无数个日夜和陆情相依为命的日子，即使长大，他相信陆情也是。 “正好，下个学期，我就可以参加高考了。” 陆情学习起来的速度很快，白天工作，晚上就没日没夜的学习。 自己的弟弟都考上了好学校，他也不能落后。 而且，她也问了领导，领导是地方纪检委的书记，是厉害的女性，铁面无私。 跟在她身边，陆情也学到了很多。 “阿姐，记得注意身体。” 陆靳野轻声道。 陆情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陆靳野的头： “你也是。” 第168章 如何学以致用 回春堂已经在开始的处理软设施了，陆靳野盯了一会，才回去自己的房子，格局大小全都是对照着京城那样的来的。 他躺在床上，思考了一下这几天做的事情，记录下来，陆靳野打算去定制两枚金戒指，等宋枝回来之后就送给他。 之前的两枚银戒指太久了，可以拿回来给自己穿一条项链挂在脖子上。 这样就算是工作的时候，都会时不时地想起宋枝。 这等天色将黑下来的时候，陆靳野给宋枝打去了电话。 宋枝的电话接得很快，一般时候，她都很少接到来自陆靳野的电话，因为陆靳野怕因为他的打扰，让自己在上学的时候不专心。 “喂？阿野？” 宋枝这个时候还在画设计图，此次设计是温家介绍的客户，她手上资金还缺一点，为了弄下那个在唐人街的店铺，她也是拼命在用自己学到的知识换取金钱了。 这些钱她可以自己的挣到，就不必动陆靳野给她的那一部分了。 作为必用的资金，她等着在国内店铺需要周转的时候拿出来。 温太太是一位很好的老师，她用另外一部分金融投资的医疗，是超出她意料地回笼资金。 甚至买到手都只有两个月，大开大合赚得钱已经超过本金了。 虽然投入的本金不多，却也让宋枝看见了，即使股市背后有人操控，那就有聪明人捡漏子，只要发现股市的漏洞之后。 他们的手段甚至不高明，就这样显露在人前。 当然，宋枝并不属于贪心那一挂，在她赚到超出本金一倍，这一行列每股价格开始即将下跌的时候，她迅速将自己手头拥有的医疗抛售出去。 那些还傻愣准备买医疗，摩拳擦掌大干一笔的股民，很快遭遇到了来自医疗的低谷。 温太太只教她观察股市规律，学会计算所有股票周期，上下浮动的铁律。 人人都说，股票只需要在最低价买到，再最高价卖出去。 说来很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那是相当困难，有的人跟风买一支股票，常常会以高于最低价而购买，其他的，甚至明知道要跌，却还要固执己见，坚守自己的想法，觉得这只股票还会再涨。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愚蠢的股民就这样被割韭菜，成为了盘中餐。 宋枝是个聪明人，在工作和社会交往中就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人，贪心是最要不得的。 一开始温太太还以为宋枝是运气好，原本她都准备在开始第一天跌的时候，就劝说她赶紧把那支医疗抛出去。 根本就不必劝说，宋枝甚至还是在价格最高处时候抛出去的。 很完美的一次收获。 后来，温太太让她自己选择去买，而宋枝又选择了一支国外的医疗。 温太太深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有宋枝吃过亏之后才知道，该如何在股市生存。 很显然，她又赚了。 温太太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去询问宋枝，那一支股票常年在一个区间，价格很低，为什么你会突然去买。 得出的理由是，那家公司所处在战事国，医疗要涨，显而易见的，因为有人想发战争财。 宋枝是想买军火的，但很显然，知道买军火的人太多，而医疗的大面积崩盘，已经有不少人在抛售，人们只知道跟风买军火，不知道战争中，医疗用的也不少。 待到旁人后知后觉的时候，宋枝早就将医疗再次抛售。 真正做到了，在最低价的时候买进，在最高价的时候卖出。 温太太本以为是因为宋枝足够幸运，原来是她足够聪明，没办法温太太之好将自己的一些经验告知宋枝。 而宋枝自从入股市来，几乎从无败绩。 甚至这种程度，已经被人观察到了。 最后在这个夏天，宋枝买了黄金，她觉得黄金那支股票数据，有问题，有问题，就有赚头。 并且从开始下跌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跟国内通讯，决定开始囤货黄金。 就在不久前，陆靳野借用看药材的机会，已经在比较熟悉的城市安排了人。 只打算等到黄金跌破底价的时候，开始大量抢购。 “我遇见了一对宋氏夫妇，在你之前去学校报道的时候。” 陆靳野长话短说： “这对夫妇的女儿也是刚出生就丢了，还有三个月临近回国，你回来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好安排做亲子鉴定。”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宋枝在那边没说话，但是气息陡然沉重，她也没想到，自己十八岁那年去大学报道，或许可能，似乎已经和自己父母遇上了。 听起来很荒唐，但是陆靳野能告诉她，肯定是多番对比了照片，父母和孩子肯定是有些部分相似的。 而且，时间线是完全可以对上的，陆靳野知道她出生的年月日。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是她的亲生父母。 宋枝的声音有些颤抖： “好，我会提前和你们说的，你们是怎么遇见的？” 那会她其实知道这对父母也丢了个孩子，只是在那种年代，遇见这种事情人何其多，几乎变成了常事。 拐子实在过于猖獗，那会她也只是那样想着。 “是在同一个软卧间，有小偷来偷他们的东西，被我制住了！” 陆靳野捡了重点讲了一下： “本来我是不打算帮忙的，但是想了想，最后还是出手了，那个小偷偷的钱夹子里面有一张婴幼儿时期的照片。” 宋枝其实也有，当时被宋家赶出家门的时候，这些小时候的照片她也收着了，只是一直都不敢看而已。 害怕自己又回想起那个安静无虞的时段，这种平静下波涛却来得格外汹涌，摧毁了她记忆中安稳的一切。 但是宋枝知道，那是必然的。 “我拿过来的行李，有一个日记本，就放在衣柜这底层的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日记本里夹着小时候别人给我拍的照片。” 宋枝慢慢说出来： “你可以拿去和其对比一下……” 但陆靳野道： “在你走的那天，我就看见那个日记本了，照片一直都在我的钱夹子里，很相似，与那对夫妇手上的照片真的很相似。” 亲戚偶尔过来拍的照片，成为了这对夫妇一生的精神支柱。 他们没有盲目地就将自己的儿子看做自己的心中挚爱，因为还有一半情感是属于他们的女儿的。 他们会保留这份情感，等到找到女儿的那天。 宋枝深呼吸一口气： “好，我知道了，等这边学业结束的时候，我会尽快回来的！” “我们互相留存了电话号码，那对夫妇是经营电子产品的。” 陆靳野也知道事情大差不差了： “你也别一直记挂着，都有我呢！” 宋枝隔着话筒对陆靳野说谢谢，随之告知他： “我在国外不用给我寄钱了，我拿本金买了股票赚了不少，剩下的钱花在店面上，我现在还在国外接室内装修，也参加了建筑设计模型大赛，拿到了不错的成绩，这些都是有奖励。” 原来知识是真的能赚钱，全凭是如何利用的罢了。 陆靳野看管的铺面，利润都不少，若是将其完全利用出来，还能再开两家工厂： “过两天，我就去羊城一趟，再着手开一家服装厂。” 宋枝看见陆靳野成长得飞快，心中也很欣慰： “好，等我回去，你也该大二了，只要你愿意，你肯定能做到的。” 无论是老板的身份，还是学生身份，之前是村寨的少君。 他一直都很努力。 第169章 偶遇火车站老妇人 一家服装店的落成，是需要很多程序的，宋枝拜托了温太太解决这件事情，以至于最近忙于店铺，都没怎么亲自过去杜家那边。 这个寒假其实也没见过几面，宋枝也是错开了人。 不怎么经常见到杜芳华，除了在学校的时候。 但是凯瑟琳的状况好了不少，而且准备着手结束休学的日子，开始上学了。 其实宋枝觉得凯瑟琳还是可以在家多休息一段日子，精神方面的感受是会时不时地爆发的，并不像旁人所说的那样简单，无病呻吟。 但到底，是不太好听的。 杜芳华大抵也不会承认自己养了个精神方面有问题的小孩。 宋枝不是杜家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罢了。 服装店开始进行软装修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开始着手面试店员了。 更多宋枝会偏向于双语的学生。 德英两种语言都会的。 能更好地接待顾客。 第一批送过来衣服是统一着装，还有一些售卖的料子。 那些衣服都是大开大合的，穿在身上几乎可以隐藏身体内各方面的缺点。 梨型身材，上瘦下胖。 H型身材，不突出曲线。 苹果型身材，看不出身材的优势。 包括肩宽，胳膊上肉太多，以及身材没有那么好。 胖的人穿上更显身材，瘦的人也是。 会让身材变得有曲线。 所以一经挂在店内，销量是相当夸张，几乎抢售一空。 除此之外，撞色的卫衣，民族拼接风，只要是在宋枝审美下的款式，几乎都销量不错。 所以在得知开售即要等下一批的时候，不少顾客都开始跃跃欲试。 与此同时，miracle在国外，打响了服装行业竞争的第一枪。 幸好陆靳野一次寄就是一大车，所有人都知道，这些衣服是进口于别的国家，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背后老板的面貌和底细。 只知道这老板玲珑心思，做生意是一把好手。 原本宋枝是想着在国外有自己的工厂会好一些，可是如果是进出口的话，就可以赚外汇，反而换了劳动力，这些衣服可能就挣不了那么多了。 想了想，宋枝直接拿钱买了旁边的那店面，加盖三层，做商店。 反正华国是全世界的轻工业代工厂，那她多赚点也不妨事。 所有的产品，都经过严选，流入到了这地方。 宋枝也招到合适的员工，从国内挑选的员工外派，来为自己的工作，所有运输都由一个队共同完成。 在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时，宋枝已经开始准备在柏林之外的城市，着手第二家店了。 所以陆靳野新开一家服装厂，正好够得上这出口的销售额。 要不说陆靳野办事她放心呢，中间那几乎是没有纰漏，进出口的资质也是早就办下来了。 之前宋枝去做室内装修的那户人家，老板也是柏林有名的企业家，往上数三代那还是来自北美的军火商。 人家是想着把在柏林的老宅重新装修一下。 宋枝在了解之后，就想到了把人家背景调查了一遍。 发现多年前看的书在此刻终于有了用。 人家干的行当并不那么正当，所以和家人聚少离多，因为其复杂性，甚至三年五年都见不上面。 但或许是知道了在柏林暂时安全，便想着将其重新装修一下。 当家人是格林太太，她的丈夫不便细说。 宋枝见面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但表面上仍然是不显山不露水。 不为别的，人家家里五步一个配着枪械的保镖。 所有人都是统一着装，身上还配着对讲机，主事人格林太太还隔着老远观察她的设计图。 在确认宋枝没有对她有任何威胁的时候，才变得顺利起来。 足够靠近，但周围人会更加警戒。 格林太太看着这图样： “你知道吧，我要装修别墅，我还以为你会侧重于让我用极简风格，却没想到你呈上来的是欧式田园风，我想听听你的讲解，你凭什么会以为我喜欢这样的风格呢？” 宋枝观察力一绝，这栋别墅是就是按照比较繁复的洛可可风装修的，虽然看起来的漂亮宛如宫廷，但是可见格林太太在这待得非常厌烦。 足可见她是不喜欢这种风格的。 进庭院的时候，宋枝看见了很多花，几乎都是暖色系，这也证实了她的设计应当是不会出错。 “太太，我是这样思考，您长相温柔，穿着衣裳也是暖色系，在我们国家，有月圆人团圆的说法，简而言之，就是有家庭的人，会更盼望家人们住在一起，团团圆圆。” 宋枝解释道： “听说您优秀的子女众多，但都因为事务繁忙，难得聚在一起，因此我设计了比较温馨的风格，让身处其中者精神能放松下来！” “后院我设计了一大片薰衣草花园，前院是玫瑰和蔷薇园，无论是从色彩搭配上，还是从花语上，都符合设计的主题，我想，您也是希望孩子和丈夫回家的时候，能够心无旁骛，全身心地投入家庭之中。” “互相陪伴，才是家庭的初衷。” 这也是为什么要修缮老宅的原因。 “你是个聪明人。” 格林太太眼中闪过危险神色，惊叹道： “但是太匆忙，会掉入刚愎自用的陷阱。” “太太，您是我的客人，是我的主顾，也是我要服务的人，我自然是全都听从您的吩咐。” 宋枝乖顺地低下头，露出脆弱的脖颈： “我只是一个设计师，想要为您设计出符合您想法的别墅而已。” 格林太太满意地点点头： “柏工大出身的学生，我是很欣赏的，既然如此，庄园就由你来设计，可以吗？” “当然，等事情办好后，你的好处是绝不会少的。” 她说的是别墅，而不是庄园，可见她很满意宋枝对别墅的再设计。 “这是我的荣幸，太太。” 但宋枝临近毕业： “我会尽快地将设计图画出来，只是施工方面，太太还需要另外请人，尽快落实下来就好了。” “因为我学业即将完成回国。” 格林太太摊摊手，说出一些玩笑话： “当然，我又不是黑手党，没办法地完全禁锢你的生活，不是吗？” “不过我丈夫是，当然请宋小姐放心，有我在，一定会保障你的安全！” 格林太太似乎觉得逗弄一个小女孩是件足够快活的事情： “威廉，给这位宋小姐上一些下午茶，后面我们的探讨还要花费很长时间。” 宋枝对于格林太太恶劣的玩笑话的表示能够接受： “请便，格林夫人，我并不挑食。” “我的母亲也是一名建筑设计方面的爱好者，她曾是柏工大的教授！” 格林太太忍不住讲起自己的家事，听见下面人来说老夫人来了，忙站起身： “正好，她来，你或许可以和她见一面！” 宋枝顺着的格林太太的目光转过身，一个身形略微有些佝偻的老太太在庭院的车道上下来。 浑身的衣物早就换了，佩戴着符合身份的首饰，出现在宋枝的面前。 宋枝有些微微的惊讶，她曾见过这位老太太，在那去往柏林的火车上。 没想到这老妇人的身份如此不凡。 见到宋枝后，老妇人露出个和蔼的笑容，声音带着苍老： “琳达，这位小设计师，你还满意吗？” “玛丽，不愧是你，看人的眼光一直都很好，我很喜欢。” 格林太太上前给了玛丽一个贴面吻： “或许我应该称呼你母亲。” 玛丽温和道： “任何称呼都可以，我的女儿，好久不见，小设计师，我们又见面了！” 第170章 即将准备回国 宋枝确实是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想必这位老太太的身份也一定不简单，原本以为是哪所大学出来的老教授，现在看来，也算是猜对了一半。 “原先听您谈论建筑上的知识，还以为您是业内的建筑设计师呢！” 宋枝知道，上位者听好听的话那是何其多，但是更真诚的话，就会显得这是人家心中所想。 玛丽果然非常高兴： “虽然但是，我并不是专业，只是因为喜欢，比起建筑设计，我在枪械会更有些研究。” 格林太太在旁边补充道： “我的母亲，她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现在一把年纪，闭着眼还能打落一只鹰来！” 确实，叫玛丽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狠角色。 “我很喜欢你，坐下和我好好说说话吧，再把设计图给我看看！” 玛丽兴致勃勃道： “你知道的，我很喜欢那些东西，比如雕塑，浮雕，园林设计，我看过你的作品，‘人类群星闪耀时’，非常优秀。” 宋枝虽然有些诧异，但是联想到玛丽的身份，又觉得非常轻易： “这样吗？我还以为能欣赏的人没有这么多呢！” “哼哼，组委会大赛的奖金就是格林家提供的，相信也会有一部分在你手上！” 玛丽狡黠地朝着宋枝的笑笑，随后这才认真道： “当然，你有好的作品，这确实应该属于你，你想进军房地产，对吗？” 当初学建筑设计的初衷，宋枝就是想脱离自己的建筑设计专业，从贫下中农，摇身一变资本家。 不是。 爱国企业家。 在国外这些日子，还染上了坏习惯了。 她还挺意外，这老太太洞察人心的本事不小，宋枝将话题扯开： “其实不然，我拿奖金开了家服装店，就在柏林唐人街。” 这两位当然不会去，因为会遇见很多人，这并不符合她们出行的规律。 “我知道你是来自华国，当然我也很想领略华国的风采。” 老太太看起来有些可惜，她原本以为这小姑娘的雄心壮志不会局限于一个建筑家身份的。 但是她也清楚，小姑娘不会选择做一颗棋子。 “无事，你到时候将庄园设计好，那也是个念想！” 老太太嘟嘟囔囔道。 她确有爱才之心，但是宋枝是个聪明人，她所能帮助的就是能让她提早几年成长起来而已。 这些事情，宋枝自己也能做到。 叙旧时间结束。 老太太似乎还是不甘心，她实在是少看见这样对她胃口的人。 玛丽咬咬牙，还是叫住了宋枝： “或许，你会想愿意成为我的学生，我什么都能教！” “你也不用怕等我死后没有人庇护你，格林家族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宋枝这才反应过来，格林家族，她还以为是格林太太丈夫的家族呢，现在才发觉，原来她的丈夫只是赘婿而已。 玛丽神情中带着期盼，她无趣了大半辈子，到了晚年才遇见了这样合心意的丫头，实在是不想放过。 “老师。” 宋枝看见旁边的茶盏，跪下来磕了三个头，然后奉上茶： “请老师喝茶。” 随后宋枝解释道： “在华国，拜师都需要给老师敬茶，因为如师如母，跪天跪地跪父母。” “您要是接下这杯茶，喝一口，就算您愿意收下我。” 宋枝钦佩厉害的人物，眼前这位玛丽夫人，就是足够让她心生敬佩。 玛丽夫人严肃地喝下茶，然后让人拿出一个红封来： “里面这张卡没有密码，我会让人将密码改为你的生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学生了，琳达！” 格林太太还没回过神： “母亲。”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她，她也算是你妹妹了！按照华国的辈分来算，你们俩是平辈。” 玛丽认真道。 而且格林太太的孩子还要叫她一声小姨。 结束后，玛丽留宋枝吃了一顿饭，越看越喜欢，格林太太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也觉得这位来自华国的女孩，确实足够有资本让玛丽喜欢。 宋枝强撑着精神，直到恍恍惚惚被保镖送到学校，都还没缓过神来。 柏林奇遇记。 真是一次酣畅淋漓的相遇啊！ 宋枝趁着空余的时间，赶紧先把设计图给安排上，庄园里面设计了花圃，而且她还设计了浮雕。 田园风格体现在庄园的各处。 整个庄园的风格非常统一。 宋枝甚至加入了很多一些传统元素，原本还以为搭配起来很奇怪，但房间的角落放置了长信宫灯，当然是自己的做的。 整个设计平面图，还算比较完整，她画的草图是宫廷风和田园风的结合，壁炉在一楼大厅设计了一个不算小的。 冬天丢点柴，就能让一楼大厅变得暖洋洋的。 熬了几个大夜弄完，再去地方进行再调整。 眼看着这几个月差不多了，也该准备回国了。 在最后一次考试结束后。 宋枝就着手购买了回国的飞机票了。 行李托运，也是要提前去办的。 等在庄园盯了一段时间后，宋枝想了一下，要去杜家做个别。 虽然自己除了刚来的那段时间住在杜家，后面不是住在宿舍，就是去住在另外租的房子。 临走前，她干脆把那房子买下来了。 再次去杜家的时候，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杜老爷子还是会时不时待在工具房，杜老太太也会想着学习华国料理，多次锻炼下，早就能做出非常美味的菜了。 凯瑟琳和之前过于躁动活泼的样子有些区别了，看起来更稳重了。 宋枝坐下来时还有些拘谨，老爷子忙去给宋枝拿他做的木雕花枝，老太太也准备做近来反响不错的菜品做给宋枝尝尝。 算是作别。 可以说，宋枝带给他们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在他们看来，这算是不一样的陪伴。 “你房间里我们一直都没动过，走之前，还是先检查一下。” 杜老爷子认真道。 凯瑟琳则是默默地看着宋枝，什么话也没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小小年纪，也还没面对过别离。 宋枝原本之前收拾了一下，怕有遗漏，还是决定再去检查一下。 但是其实没什么落下来的东西。 下楼的时候，意外看见杜芳华的房间开着门，虚掩着，然而杜芳华也根本没在家。 有一种好奇促使着她推开那门。 门内空间非常整洁。 干净的床铺，窗明几净。 只有一个柜子，一张纸卡在那。 宋枝觉得这个习惯不太好，但是她非常想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东西。 所以她下意识抽出来看了一下。 是一张精神诊断报告。 名字上面赫然是杜芳华的。 这是什么意思？ 杜芳华也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那凯瑟琳，其实也不是后期才有这个病的吧？ “我回来了！” 楼下传来杜芳华的声音，宋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诊断报告放回去，然后恢复到原状。 随后迅速下楼，正好对上杜芳华探究的眼神： “小宋来了？” 宋枝忙收拾好心情： “杜阿姨，我刚上楼看看自己的东西收拾完了没有。” 杜芳华转移了视线： “我知道，你要回国了吧！” “嗯嗯，我已经买好了回国的机票。” 宋枝漂亮的小脸上扬起笑容： “我这不就是专程来道别吗？杜阿姨，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杜芳华笑道： “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借了地方给你住而已，是你自己争气，要我说，还是你帮了我们不少才是！” 饭菜上桌，是宋枝第一次来时的菜色，也算是有个好的结局。 杜老太太一直都在给宋枝夹菜，生怕她没吃好： “此次你回国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了，望你一切安好！” 宋枝轻抱了一下老太太，诚恳道： “请您放心，菜很好吃，也希望您二老都注意身体。” 第171章 回国的第一顿饭 落地京城，宋枝出站时穿着裙子，仿佛只是度了个假回来了一样。 陆靳野等待机场口，他手里拿着一束花。 不是鲜花，而是针织的花朵，中间用铁丝支撑着。 “阿野！” 宋枝看见陆靳野的瞬间，才惊觉那些独自度过的日日夜夜终于过去了！ 她直接快步跑到陆靳野面前，重重地撞进陆靳野的怀里抱住了他。 “好久不见，陆靳野。” 宋枝埋在陆靳野的怀里闷闷道： “你想我了吗？” 陆靳野慢慢环抱住她，手慢慢收紧，仿佛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 “很想，和你分开的日日夜夜，我想你想得心脏都痛了。” 俊男美女，很登对，也总是亮眼。 宋枝好半晌，才慢慢放开陆靳野，眼里闪烁着泪光： “那就好，你瘦了好多，是不是忙得没时间吃饭？！” 陆靳野将她的眼泪抹去，轻声道： “没有，我有好好吃饭，倒是你，瘦得下巴尖都出来了，我学会了做饭，到时候一定把你掉的肉全都养回来！” 说到国外的饭，那可真就是一本书都不能详尽说完。 宋枝好像打开了话匣子： “你都不知道，德国的饭有多难吃，而且我不吃牛肉，选择的就只有鸡肉了，你不知道，他们那的面包，我甚至可以用来砸核桃！” “出现枪战的时候，我看见有人把法棍踹怀里还挡了一枪！” 宋枝啧啧称奇，而陆靳野觉得自己的生活仿佛变得五彩斑斓起来，好像宋枝回来之后，连他周围的空气都鲜活起来。 “这么硬吗？那应该没有你喜欢的生煎包好吃！” 陆靳野揉揉宋枝的脑袋，听她慢慢地讲述这些有趣的事情。 隔着手机通话，几乎是没什么感觉的，可人没出现在他面前时，和宋枝通话，简直像是吊在骡子前面的胡萝卜。 是陆靳野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肯定没生煎包好吃，那法棍硬得都能当武器了！” 宋枝形容了一下： “就算是我的力气，也能轻易把人家打成脑震荡！” “那还是别试了，要是把人打坏了，我们赔不起！” 陆靳野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把宋枝逗乐了。 “而且，你不知道，那儿的甜品，我都二十三岁了，说不定都还要得蛀牙，好像打死了卖糖的！” 宋枝光是想起来，都觉得牙有些疼。 这俏皮可爱的样子，在陆靳野的萌点上面乱撞，只要是宋枝的任何行为，他都会觉得很可爱，甚至非常喜爱。 要是有摄像机，他一个月光胶片支出都是好大一笔钱。 “嗯……那对夫妇，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做亲子鉴定？” 宋枝眼神带着期冀，甚至还有些忐忑，似乎很不安。 陆靳野帮着拖着箱子，另一只手腾出来和宋枝牵手： “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他们之前在羊城开会，得知你要回来了，立刻就买了飞机票赶过来。”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陪你一起承担。” 陆靳野的手掌还是那样宽大，略有些粗糙，甚至写字都写出了茧子，想来在学业上是非常勤奋且刻苦。 否则也不会仅仅只花费一年的时间，就考上京城一流大学。 非常不容易。 “辛苦了的，阿野！” 宋枝摩挲着他的手掌，很心疼： “我不在的时候，你肯定吃了很多苦！” 陆靳野牵过宋枝的手亲了一口： “为了你，为了我们，我不辛苦！” 两人先驱车回了家，将东西放下来。 久久的思念，促使着两人抱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先主动，唇齿间交缠，交换着呼吸。 不知道是宋枝，还是陆靳野。 最后亲得宋枝实在喘不上气，直接就被陆靳野打横抱起进了浴室。 家里格局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在浴室又加了个大鱼缸。 很难想象不到陆靳野这是别有居心了。 但舟车劳顿，宋枝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背对陆靳野，让他给她按摩。 嬉闹了好久，宋枝有些困倦的时候，被陆靳野轻轻在后脖颈咬了一下： “别睡了，宝宝，等会还要去吃饭嗯，在国外受苦了！” 宋枝想到国内的美食，人都精神了一些。 “嗯，是和卫媛媛他们一起聚一聚吗？” 宋枝发誓，只是问一下。 陆靳野撒娇可怜的样子，眼泪甚至在眼眶里打转： “你才刚回来，就不能先和我待在一起吗？一回来就见别人，你把我置于何地？” 陆靳野撒娇还是一样的优秀，宋枝真是招架不住，两人交颈缠吻了好久，陆靳野才一脸餍足地把她擦干净，然后抱去。 选了一条漂亮的碎花裙子给宋枝穿上。 陆靳野从穿衣镜中和宋枝对视，然后从身后抱住宋枝。 时光好像在宋枝身上静止了一样，两人经历了那么长时间都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连一条细纹都没增加。 她还是那个站在村口，陆靳野一眼看过去，就镌刻在内心的人。 宋枝一颦一笑，都想收录进他的记忆里。 “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呢？” 宋枝转过身，对着陆靳野亲了一口： “今晚去吃什么，火锅，烤肉，还是其他的？” “都吃！” 陆靳野牵住宋枝的手： “今天你想吃什么都行，全都买给你吃！” 宋枝只需要浅浅计划好食量，就能全部吃进肚子里！ 她对着陆靳野亲了一口： “我爱死你了，今晚全场的消费都有？” “你男朋友买单！” 陆靳野笑吟吟地接上了后面的这句话！ “好耶！感谢陆公子，小妹膜拜膜拜膜拜你！” 宋枝换了双鞋，两人就直奔京城最热闹的商业街。 仅仅只是一年没有见，这变化就有了许多！ 繁华的酒楼，宾馆，饭店，初步进入现代化社会了。 而且，升降式电梯和步行电梯都已经进入各大社会商业场所了！ 宋枝眼花缭乱，不住地感叹： “发展得真好！” “你不知道，羊城那边即将要设立经济特区，经济发展会很快的！” 陆靳野慢慢讲她不在的时候，国内发生了哪些事情。 “这样啊！” 宋枝买了一份烤苕皮和肉夹馍，尝到味道后都被陆靳野笑纳了。 两人纠结好久，最后选定了一家烤肉店。 国外水煮菜吃多了，来吃点不健康的。 点完菜之后，陆靳野一边烤着，一边和宋枝说话： “好了，快吃吧，这家店我记得是比较干净！” 宋枝吃的第一口，就被蘸料的味道震惊了： “真好吃！” “蘸料里面有辣椒粉，芝麻，花生碎，桃酥还有各种香料，肯定好吃的！” 陆靳野照顾着宋枝吃饭，避免她吃得太快了： “慢点吃，别吃呛着了！” 第172章 去学校提交材料 次日，宋枝睡了美美的觉。 陆靳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买了个三百的大平层，床都是King size的，睡在上面翻身翻得很爽快，陆靳野也不用半夜被惊醒，害怕她翻身不住意掉下去。 “今天下午两点，约在协和见面！” 陆靳野脸虽然瘦了一些，但宋枝回来之后，他的气色都好许多，也爱笑了。 此刻他光着上半身，让宋枝靠着。 “宋氏夫妇估计下午一点钟才到，这么迫切，确实不太容易。” 陆靳野亲了亲宋枝的发顶： “别怕，我在呢！” 宋枝挠挠头： “我等会起来了，正好，你陪我去一下学校好了，我回来的事情还没跟导员说，不过柏工大那边已经发邮件给学校了，我还是过去和人家说一声比较好！” 毕竟她现在也不过是大三的学生，即将大三。 陆靳野抱着宋枝腻歪： “这就要去学校了，就不多陪陪我？！” “大哥，现在是在假期，我去学校又不是上课，我这被外派出去交流的臣子回了京不得述职呢？” 宋枝感觉毛茸茸的脑袋拱在她的脖颈间有些痒痒的。 陆靳野事事以宋枝为主，认真道： “好得嘞，属下遵命！” 说着就将宋枝弄起来洗漱，就连牙膏都帮她挤好了，宋枝忍不住笑出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这么久不见，之前老不爱说话了，现在倒是变得如此贤惠了，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陆靳野擦完脸在宋枝脸上亲了一口： “你喜欢就好！” 两人迅速找到衣服穿起来，宋枝则是拿着柏工大盖章的成绩单和资料装在包里，准备出门。 当然，要带着陆靳野。 陆靳野开车到京城大学，这会即使是放假，也仍然还有不少人。 宋枝的样貌几乎是没有什么变化的，和陆靳野走在一起确实是养眼。 陶晶晶和同伴一起去图书馆复习，偶然间碰到，上前打了个招呼： “宋枝，你回来了？！” 宋枝点点头： “刚结束，这就回来找导员将成绩交上去。” “旁边这位是？” 陶晶晶打量的目光十分清亮，并没有任何不好的感觉： “你男朋友？” 陆靳野心里有些紧张的，突突得跳，生怕宋枝不会承认自己是她的对象。 虽然，成为宋枝的男朋友，确实是他高攀了，但是他会继续努力的。 宋枝大大方方亲了陆靳野一下： “这是当然，好看不好看，和我般配吗？” 之后顺势和陆靳野靠了一下。 “般配极了！估计全校一多半的男同学的心都要碎掉了！” 陶晶晶对着她俩挤了挤眼，比了个大拇指： “成，这会你回来了，以后聚在一起的时间多的是，你快去提交材料吧！” 宋枝牵着陆靳野道了声： “那我们先走了！” 走了一段路，陆靳野都没说什么话，直到走到了教学楼，宋枝才疑惑地看向陆靳野。 看见他嘴角勾着笑，脑子似乎在放空状态，似乎还在傻乐呢！ 宋枝有些无奈： “你先坐着等一会，我先去找导员。” 陆靳野一脸春风地找了个位置乖巧坐下，等宋枝办完事情下来找她。 导员刚要走，迎面撞上宋枝，看她手里拿着资料，就知道来意，于是重新打开办公室门打开电脑： “回来了，这次去柏工大，感觉怎么样？” 宋枝想了想： “英语学得更好了，德语也能凑合，但是好像有点不熟悉汉语了！” 要是是昨天和陆靳野对话太多找到了感觉，估计这会还说话还结巴呢，想不起来该怎么遣词造句了。 导员憋不住笑： “那你建筑设计这门课呢？” “还可以，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我会提前预习课本，倒是没有很难，我还得奖了，课业也在第一名，还在德国接了两个大单！” 宋枝真是走到哪里都没忘记赚钱： “嗯，赚得盆满钵满，很幸福！” “你这是去上学还是去做生意啊？” 导员有些无语，却也知道宋枝很懂事，知道学习是正事，是不可能落下的： “没事儿，入社会总归还是要赚钱的，你只是提前赚了而已，下个学期正常来上学吧！” 宋枝点点头： “那金融专业，我还要跟着兰芳庭女士出国吗？倒不是不想去，就是国外的饭菜太难吃了，我去了一趟，瘦了不少了！” “你想挣钱吗？想就去！” 导员想了想： “等你本科毕业再说吧？毕业后去那边念硕士，到时候直接拿毕业证，只要学分修完？！” “三年？” 宋枝听着脑袋有些大，她感觉自己读书好像无止境一样，不过读书确实让她受益良多。 还挣了不少钱。 但是宋枝清楚，自己现在挣的是小钱，一件事情，要做就做到最好，把两辈子没读好的书都读一遍。 到下次去读硕士的时候，说不定她都经济独立了。 陆靳野说不定还能陪她去，这样国内的事情可以再交由信任的人打理。 “行，学校邮箱应该收到柏工大的邮件了吧？！” 宋枝确认好了，准备离开了： “老师，下学期见咯！” 导员冲她招招手，让她快去。 宋枝是她带班生涯中，学习最快，反应最快，最聪明的学生，也难怪有其他老师说她格外偏爱宋枝，她从来都没否定过。 只有她心里清楚，从下乡的地方走到如今，宋枝付出了常人所不能及的努力。 这些努力无论是用在任何一方面，都足以让她成为任何领域的佼佼者。 导员回过神来，宋枝早就离开了，桌上是一些摄影照片。 宋枝将自己在国外见过的特别的景色，全都用照相机记录下来，有雪景，有图书馆，有学校，花草树木。 流浪猫，咖啡店，路灯，夜景，还有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有丰富多彩的建筑。 这大概是宋枝送给她的礼物。 最后是一张明信片。 赠，最敬爱的导员。 导员蓦的笑了一下，她觉得这礼物比她之前收到的任何一件都好。 宋枝出来后就和陆靳野赶去医院，方才在学校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的已经快一点了。 两人驱车赶到医院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一对夫妇坐在医院大厅，手上取了号，加急最快八小时出结果。 “您好。” 宋枝平缓了一下气息： “两位，好久不见。” 她发现，确实是之前在火车上碰见过的夫妇，没想到世界上的巧合竟然这样多。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宋先生眼眶微红： “走吧，我们先去做亲子鉴定，再去叙旧！” 宋枝颔首，所有人都非常紧张。 医护人员取走鉴定样本之后，一时大家都缄默不言。 宋枝想了想，开口道： “您二位难得来一趟，我请二位吃粤菜吧？” 第173章 宋氏夫妇的过往 粤菜馆子也是陆靳野带去，宋枝根本就不知道京城有哪些粤菜馆子，唯一比较清楚的就是之前和虞老他们谈铺子时候去尝过的餐厅。 去了国外两年，连这餐厅开在哪里都忘记了。 “坐下吧，这次认识也是一场缘分，要是确认的话，也是上天眷顾，要是答案并非我们所认为的，往后也可来往，我们也愿意认小姑娘做干女儿！” 宋太太眼眶微红，她这样说，其实也是因为她看见宋枝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否则也不会施以援手。 这些年她在省城和羊城来回转圜，就是期盼有一天能有自己的女儿的消息。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好事者说可能找不回来了，也有的说早就被卖去山沟沟里做童养媳了，甚至有人说死在哪里了。 这对夫妇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说，但没有人敢舞到他们的面前，大女儿是他们的逆鳞，谁要是不想好过就尽管去提。 原本两人只是高校的老师，一个大学老师，一个高中老师，为了找到大女儿，不惜辞了铁饭碗的工作。 在这个年代，没有正经的工作就是活下去都多难，根本就不用想，承受了多少压力。 两人最穷的时候，是拿钱开始创业，因为再这样下去，迟早坐吃山空，就没有钱继续去找女儿了。 登报，找电视台，发寻人启事，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幸好，在即将沦落到天桥下要饭的时候，创业初具规模，小有成效了—— 是倒卖电子产品，利用信息差赚了第一桶金。 两人都是高知，这样的家庭是很可怕，他们知道该用什么手段获取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和资源。 夫妻俩整合资源，决定南下。 他们最开始就是想在羊城租个门面，但是也因此发现了更多的商机。 两人租个小单间，白天就在门面埋头苦干，这个年代会维修手机的人少了，但是宋先生很聪明，手机价格很贵，但是坏了怎么办？ 舍不得拿去买就只能修。 他收手机三分之一价格作为维修费用，怎么算都是比买一个手机划得来得多。 所以他的生意爆火。 之后电子产品经销商来羊城，夫妻俩再一次拿出所有的积蓄，去购买常用的电子产品，将其变成电器经销店铺。 店铺有了，两人很快聚拢起一笔庞大的金钱，再加上和银行贷款，盘下了一个破旧便宜的工厂。 然后招聘各类电工，和之前的经销商谈原材料。 夫妻俩第一个电子厂出现了。 而且两人由于丰富的理论知识，自己弄了个小地方开始搞电子产品的研究。 很快，两人在原先的摁键手机上做出了一些改良。 虽然不多，只有两点。 一个是将摄像头优化了。 第二个是将开关机的时间缩短了。 就这两点，就足以甩出市面上那些模糊摄像头砖头手机一大截。 而且，手机的重量也变轻了，真正可以做到放在口袋里，随意拿着就可以使用。 所以两人狠狠赚了一笔，之后开始在电子厂里面重新建楼，设置研究所，高薪聘请高精尖电子元件技术方面的人才。 宋氏夫妇如今在宋枝面前，两人穿着衣衫也是低调却能看出料子极好的定制。 足以见证他们有多成功。 陆靳野在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是坐火车前往羊城参加第三届南方经济贸易博览会。 博览会上大多都是就目前各领域发展的人才聚集，创新项目，还有一些是企业上市寻求合作等。 能拥有邀请函，就证明其经济能力已经到达一种水平了，不是轻易就能进去。 这博览会上还会有政府官员参加，毕竟羊城往南就是珠三角，是占据了绝对地理优势的。 各路人马都在寻求时代机会，想要抓住风向分一杯羹。 宋枝所有信息来源都是电视和网络上知道的。 陆靳野有在家里安装电脑，让她信息搜寻起来便更为方便。 “没事儿，大伙都不用紧张，八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的！” 陆靳野安慰道： “两位有什么忌口，点菜的时候正好注意。” “这倒是没什么，我太太不吃牛肉，其他的似乎没什么了。” 宋先生看了看菜单，上面还有一些饮品： “对芒果过敏。” 陆靳野下意识看了一眼宋枝，她正垂着头夹了一筷子小菜送进嘴里： “这么巧，枝枝也不吃牛肉，也对芒果过敏。” 确实是太巧了。 宋枝却一句话都没说，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对夫妇。 尤其是还不知道结果。 天色只有在将晚不晚的时候最漂亮，人只有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才会害怕结局。 宋太太小心翼翼地和宋枝搭话： “小姑娘，你能和我们讲讲这些年你是怎样度过的吗？” 宋枝抬起头，宋太太递过来一杯柠檬汽水，原本毫无感觉的喉间，仿佛瞬间被堵塞。 “小姑娘是不是都喜欢喝这个？我和老宋也喜欢。” 宋太太的脾气很好，好像对宋枝有无限的包容和宽容一样。 宋枝喝了一口汽水缓和了一下： “其实也还好，这些年没有过得很辛苦，也感觉没什么可说的。” 宋枝不知怎么开口，总感觉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再想起来，多少有些云淡风轻的感觉。 好像早已忘记经历那些事情的困苦了。 宋太太感觉自己被拒绝了，不着痕迹地想转移话题，陆靳野却自然而然地接上： “其实，我和枝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一起，我作为旁观者，知道的事情也是大差不差。” 陆靳野握住宋枝的手，向她征询意见： “我可以说吗？” 宋枝反应过来，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陆靳野就是能明白她的意思： “好。” “我和宋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清河乡的村口。” 陆靳野记得很清楚： “她原先的父母，因为体检发现了这个女儿和她们的血型并不统一，所以开始调查，然后找回了一个女儿宋真真，那个时候，因为政策的原因，每个家庭都需要有一个人下乡插队。” “之前原本是宋真真下乡，经过那对夫妇的运作，让成绩优秀的宋枝下乡了，无他，只是因为宋真真看不顺眼，仅仅只有几天，就让那对夫妇讨厌宋枝了。” 陆靳野温和道： “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宋枝，一直到现在，幸好她也愿意，我们的感情还算顺利。” “然后她每日劳作，为乡村做出了很多贡献，所有人都很喜欢她，她在村里非常耀眼。” 宋枝听陆靳野说话，觉得轻松了很多，但是她也想让这对夫妇了解她真实的一面，她并没有如他们所想象的那么好。 甚至，重生后的她变得非常阴暗。 “那个宋真真几次三番想要构陷我，甚至不惜毁坏我的名声，所以我在离开村子之后，就去调查了关于她的事情，发现她根本不是宋家夫妇的亲女儿。” 宋枝淡淡道： “是的，她也是贪图宋家几个工厂的冒牌货，为了过上好日子，宋真真提前拿到了宋家夫妇亲生女儿的样本，然后做的鉴定，后来宋真真和她原家庭都进了局子了。” 宋枝注视着对面的宋家夫妇： “全是我的手笔，也是我戳破这些事情的，最后那对夫妇得知自己女儿被杀的真相后，疯掉了，厂子也破产了。” 宋太太面上满是心疼，她竟然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竟然受了这么多苦！ 宋先生下意识摩挲着茶杯，这么多事情堆积在一个小女孩身上，这得有多少毅力才能扛过来？ 第174章 鉴定结果出来了 “其实我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纯善，我后来摆摊买衣服，之后有了自己的店铺，工厂，然后开分店，在学校的成绩名列前茅，我会以牙还牙，不会忍气吞声。” 这些事情积压在心底很久，此刻突然说出口，宋枝仿佛整个人都轻快很多。 “我不会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会同样这么做。” 宋枝甚至想过，要是再重来一次，她肯定还是会将报仇的过程中压缩，让自己有更多时间发展。 然而落在宋氏夫妇的眼里，宋枝故作坚强的样子，让他们更是难受许多。 没有在父母羽翼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周身都布满密密麻麻的小刺，但是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 “先吃饭吧！” 宋太太给宋枝盛了一碗虫草花鸡汤放在她面前：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但是这汤是我喜欢的，你想吃什么都能点，今天这顿饭，我们买单。” 宋枝刚才说了太多话，有些缓不过来，眼前这对夫妇仿佛无事发生一样，眼里全是对她的宠溺。 好像在很久之前，她就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一样。 “好，谢谢。” 宋枝低声说道，拿起汤匙小口小口喝起来。 方才她表演得这么恶毒，还很尖锐，但凡是家长，都不会喜欢她这样的小孩吧？ 但是宋家夫妇表现出来，完全和她想象出来的不一样。 宋枝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要是这对夫妇是自己的父母，那也挺好的。 孤身一人太久了，久到有人这样温柔地对待她，她浑身也会下意识竖起尖刺。 “快吃饭！” 陆靳野给宋枝夹了两筷子菜，看她慢慢情绪好了一些，这才松了口气。 “靳野，你和小宋在一起多久了？” 宋先生好奇道。 感觉这两人都有种老夫老妻的熟悉感，只是人还是年轻人而已。 “确认关系也就才一年左右。” 陆靳野仔细算算： “但是两年之前，就已经在试着相处了。” 宋先生明白了，他看人蛮准的，只要是被宋枝看中的人，肯定会从一而终。 “怎么了？” 陆靳野好奇问道，心下微微有些不镇定。 他确实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危机感，万一真是亲生的父母，得知两人还没结婚就住在一间屋子，就算是什么都没干，恐怕也落不着一点好。 难崩了有点。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二人还是挺般配！” 宋先生人长得很斯文，大概是白手起家，所以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宋枝吃饱了，开始电话处理事务： “货物都会有人定时定量寄过去，同一款衣物卖两次就全面下架，两家店都一样，后面也不会再补货。” “这边工厂做完就会按照之前预定的时间，一个月补一次货。” 宋枝挂了电话，询问新工厂是否落成。 陆靳野点点头： “除了人没招满，因为是按件计费，所以后面再招多少人都是一样的，有专门的HR进行招聘，估计很快就会招满。” 宋枝感觉现在可以开始大面积扩张了： “我之前炒股挣了一些钱，按照预期，可以再开三四家店，但是我想最多再开两家，你之前寻摸的地皮如何？我提前和你说过，那两家店的预备金，再加上我炒股的钱，应该是能把那块地皮吃下来。” “找到的那块地皮投标也要等到下半年，咱们还有时间，可以先把另外两家店弄好。” 陆靳野估算时间还有两个月： “公司我打算将其放在省城和京城，这样的话，方便日常事务的处理，也方便我们每日上下学。” 是的，两人如今还是大学生。 尤其是宋枝，毕业后还要读研。 宋氏夫妇也趁机处理了一下公司事务，四个人身价加起来上千万了，此刻聚在一个小包厢。 等处理得差不多，宋枝和陆靳野便主动作为向导，决定带两位长辈在京城各处逛逛。 故宫，王府井，颐和园，圆明园。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为生计奔波，甚至连游玩的人都少，所以过去的时候都没多少游客。 宋氏夫妇每日事务繁忙，少有闲工夫来游玩，他们一早就得知宋枝是高学历，没想到陆靳野也是。 也是在逛得差不多的时候出了结果了。 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就连宋枝都还在说： “等大型广场落地之后，你们也可以入驻，到时候咱们强强联手，广场肯定会有最令人瞩目的人流量。” 宋家夫妇当然是不会拒绝，这算是互惠共赢，再者，宋枝长相也是和丢失的大女儿那么相似。 他们也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大之后，也该是宋枝这幅模样。 出色，漂亮。 “走吧，现在去医院拿结果。” 几人匆匆忙忙开车到达医院，拿到的亲子鉴定是99.5%的鉴定结果，参照以上数据，支持这双方之间有亲缘关系。 在得到结果的一瞬间，压在他们心头的石头好像一瞬间就卸下去了，双方都是体面人。 但宋枝幻想过很多和亲生父母见面时的场景。 她想过如果自己是被丢弃的，她就会高傲地用语言嘲讽一通，再扬长而去，让他们为失去这样优秀的女儿而后悔。 但事实往往是截然相反，她不是被故意丢弃的，而是人贩子将她偷走的。 她的父母很爱她，丢失了多久就找了她多久。 用尽一切办法，幸好上天垂怜，终于找到了。 宋太太一瞬间就眼睛红了，看着亲子鉴定，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落下，在创业过程中，他们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痛苦和难事，她都没有这样哭过。 哭得最狠的一次还是在丢了孩子那天，而且因为孕激素在孩子脱离母体之后会迅速下降。 那会宋太太甚至想去死，为自己丢失孩子的罪孽赎罪。 宋先生疯狂扇自己巴掌，跪着求宋太太别这样折磨他，夫妇俩抱着哭了一夜。 要不说宋太太的内核足够强大呢，她第二天就不再哭了，而是开始大口吃饭补身体。 好好把月子坐好，等身体恢复了就要去继续找女儿。 宋先生则是报警加追责，拐子是警察也很痛恨的犯罪职业。 再加上那拐子吐露出来的事情，最后被判处了死刑。 可是就算是他死刑，那时候医疗条件也不好，连病历都不完整，最后根本就找不到孩子。 省城那么大，他们花了很多力气，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可是现在孩子找到了，宋家夫妇再也绷不住了，上前就是抱着宋枝一块哭。 忍了二十一年了，终于找到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两年前因为火车一次遇见错过，或许会更早相认。 但是幸好是最后找到了。 也没有过多的波折。 宋太太握着宋枝的手不住地落泪： “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下乡插队那可不是简单的活，两人从出生就是在城里人，后来读书顺利考上大学，中间也没有下乡插队过。 本来两人的学历高，自己的孩子也是可以免于插队。 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唏嘘。 “没事了，到底是老天有眼，没让我们一家人再次分别！” 宋先生只觉得这辈子的遗憾都消失了，也不枉他挣了钱会拿一部分去做慈善。 “现在天色比较晚了……” 宋枝还有些不知所措： “陆靳野买的房子是四居室，正好够住！” 她转头看向陆靳野： “可以吧？” 陆靳野当然是不会拒绝的： “叔叔阿姨远道而来，没有落脚地方，住那更好，反正房子写了你的名字！” 宋先生和宋太太对视一眼，虽然觉得哪里说不上来不对劲，但还是想多和宋枝相处一段时间： “好，那走吧！” 第175章 来自妈妈的温暖 晚上宋太太洗完澡后要求和宋枝睡一个房间，宋先生自然是无所谓，陆靳野也没问题，毕竟宋枝也是找到亲生父母了。 这些年来的愿望也终究是圆满了。 他也没道理拦着不让她去和家人叙旧，只是仍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担心宋枝会因为找到了亲生父母，往后就忽略了他。 临睡觉前，陆靳野要进卧室的时候，宋枝牵住了他，然后给了他一个拥抱。 陆靳野很少见过宋枝有这样腻歪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在宋枝心里的分量也一点点增加了。 宋枝蹭了蹭陆靳野的胸口： “不要吃醋哦！” 陆靳野瞧见这样的宋枝，被逗笑了，认真道： “放心吧，我还没这样小气的！” 宋枝这才放心下来： “有什么事情不要闷在心里，要跟我说的！” 得到陆靳野的确定答案之后，宋枝才放心下来，转身进了宋太太所在卧室。 晚上的熄了灯，宋枝和宋太太在一张床上睡觉。 宋太太身上很香，但不刺鼻，是那种紧紧包裹在宋枝身上的淡香，很温暖，也很温馨。 宋枝下意识地就蜷缩起来，和宋太太紧紧贴在一起。 在反应自己的动作之后，她有些尴尬，还有些不安。 宋太太感觉到自己刚认回来的大女儿身体僵硬，立刻轻轻搂过宋枝拍了一下她的背： “没事的，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她以为是宋枝还没卸下自己的心理防备，实则是宋枝对如此渴望亲情的另一个自己是觉得那样的陌生。 “其实很多个日日夜夜，我都想过今天的情形，我在三个月的时候，就知道你是女儿了，我也一直很想要个女儿，直到今天，我才真真切切拥有了一个女儿。” 宋太太的声音有些哽咽： “为了今天，我做了二十一年的梦，我害怕我的女儿吃苦，我想，等我找到了我的女儿，我会用尽一切去弥补她，枝枝，你是怀着全家人的期望出生的。” 可是等来等去，在丢失后的不久，奶奶得知丢失孩子的消息，突发心脏病，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奶奶一直心心念念的孩子是出生了，可是丢了，她也没坚持多久，在次年也随之过世了。 一个家庭，就这样简单地分崩离析。 “你外公外婆一直有信念，日日吃斋念佛，现在年纪大了，还会强撑着身体，时不时去寺庙道观祭拜，祈祷有一天上天会把他们的孙女送回来，但是他们的体检报告每况愈下……” 宋太太将宋枝抱在怀里： “孩子，你是上天对我们家的馈赠！” 宋枝放轻松了些： “我在下乡的时候，其实也怨怪我的亲生父母哪里去了，为什么任由我在外面吃苦，却不管我……后面也觉得你们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没有谁会人心丢掉我这个漂亮又聪明的小孩。” 宋枝说到后面，还自恋地笑了。 宋太太也被逗笑，她的嗓音是那种低沉却十分悦耳的，很好听，说话时情绪稳定，能够从中感受到她的情绪： “你就是漂亮又聪明的小孩，正是因为如此，你如今才成长得很好，你是最优秀的小孩，妈妈就算缺席你人生中的二十一年，也仍然会为你自豪。” 找了二十一年，中间吃的苦真是数都数不清了。 “如果这次没找到，我和你爸爸都不会放弃的，还会一直找下去。” 宋太太轻声道： “我不后悔自己因为找你花过很多冤枉钱，我只害怕自己的一生太短，毕竟我的一生中能有几个二十一年呢？要是找不到，我可能会抱憾终身，你读过祥林嫂吗？” 宋太太停顿了一下，风轻云淡地笑了： “可能我到了那一天，我会疯了一样地问，谁看见我的女儿了？我的女儿她还很小！如果谁看见我的女儿了请一定要和我说！” 宋枝没回答，只是靠着宋太太，觉得这个怀抱竟然是这样的温暖。 她渴求已久的，来自母亲的怀抱。 “好孩子，快睡吧！” 宋太太轻声哄道： “明早可以尝到你爸爸的手艺，他为了让你尝到完美的手艺，可是苦练了许多年。” 宋枝今晚的梦里，再也没有出现在荒漠中，父母匆忙在前面奔跑的背影，让她在后面疯狂追赶，怎么也赶不上。 “好，晚安。” 宋枝心里有些纠结，只是最后还是喊不出那个称呼来。 宋太太也没介意，而是温柔地劝哄。 次日早。 宋先生一大早上就起来，出去买了新鲜的排骨，还有一只走地鸡，准备做汽锅鸡，一半鸡做汽锅鸡，一半鸡做鸡汤，买鹿茸菇放进去，汤鲜肉美。 除此之外，买了一些青菜，清炒一下即可。 桌上很快就是四菜一汤。 等到差不多了，宋太太才喊宋枝起床。 昨晚那觉，算是这几日睡得比较好了，毫无精神压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类的通病，宋枝的焦虑症也是比较严重的，很多次都需要靠陆靳野转移注意力才可以。 这次做饭，陆靳野给宋先生打下手。 宋先生其实是有些介意的陆靳野和宋枝未婚同居的，但是想到自己和女儿妈妈不在的日子都是陆靳野在照顾宋枝的生活，好像觉得也没那么理所应当。 反正两人也没有尝过禁果，那就还好。 他们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的东西不少，知道经济复苏之后，情人之间风气也开放了许多。 现在刚找回女儿，女儿开心，怎么着都行。 再说，也已经成年了，只要有他们夫妻俩给女儿兜底，什么都不怕。 而且，陆靳野属于是打工人，目前女儿置办的所有产业，也都是写的宋枝的名字。 这下老父亲也就放心许多了。 做饭的时候还时常提出一些考核问题来，比如枝枝爱吃的菜，陆靳野如数家珍，几乎把宋枝的喜好说了个遍，看起来对待宋枝那是十二分的上心。 两人都是对方的初恋，一直到现在，而且两人竟然都是党员。 这就更没的说。 老父亲还问了一下陆靳野的家庭状况，得知他父母不在时，还有些唏嘘，不过等两人结婚之后，自己的闺女不用受婆婆的气。 这样也挺不错，反正只要是宋枝喜欢的，他和妻子都是爱屋及乌的。 除此之外，还有个姐姐，和宋枝相处得不错，还是有职位的公职人员。 家庭简单，双方虽然不是门当户对，但是自由恋爱他们夫妻俩也是很支持的。 老父亲记得清楚，所以今天早上做的菜全都是根据宋枝喜欢的口味来的。 枝枝还喜欢吃鱼，回头就去找好友弄条野生江鳊回来，刺少味道还很鲜美。 “快坐下来吃饭，看看做的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宋先生殷殷期盼着，宋枝其实还有些不适应，坐下来后道了谢： “谢谢您！” 只是缺席了二十一年，还是喊不出来一声爸妈。 两人并不介意，反正和孩子哪里要计较这么多，来日方长总之。 一家人坐下来安安静静吃顿饭，就足够了。 宋太太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 “枝枝，外公外婆得知你找到之后，也是一直想见见你！你看看什么时候能腾出时间来，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去一趟？” 宋枝看了看陆靳野，陆靳野鼓励了一下她： “没事的，伯父伯母不会伤害你的！” 宋枝点头，算是应允了： “好，你们什么时候走，我就和你们一块去就行了！” 宋父宋母面上高兴了些： “好，好好，不愧是好孩子！后天就动身去省城，好吗？” 谁能想到，之前很长时间都在一个城市，却怎么也找不到的戏剧荒诞感呢？ 第176章 探望外公外婆 宋枝答应回去看看外公外婆，宋父宋母都高兴得不得了。 本来孩子愿意回去就是让他们想不到的事情了，或许孩子比他们想象中还能接受他们的存在。 外公外婆在汉城的比较偏远的郊区。 也是比较老式的居民楼了，当时国营工厂分配的房子。 宋枝看见的时候，感觉有种时代的眼泪。 这一栋居民楼住户不多，年轻人大多都搬到距离城市比较近的地方了，这里只住着几个老人。 “怎么不让外公外婆搬到城里去住啊，这里太偏远了一些，而且也没有基础是设施，就连医院也没有，一路过来只有两个诊所。” 宋枝询问，她觉得宋父宋母也不是不仔细的人。 不会考虑不到这些的。 宋父叹了口气道 “我们也是想让你外公外婆搬到城市里去住，万一有个病痛也能及时看医生，而且，来一趟很不容易！” “一开始没有车还要等大巴车周转，现在有了车才方便许多！” 宋母牵着宋枝开始爬楼，外公外婆住在三楼，平日里也没什么精力下楼出门，爬上爬下都需要好些时候。 敲门之后等了一会，才听见有人慢腾腾过来开门的声音。 苍老的声音一边走一边道： “谁啊，是晓君吗？” 晓君是宋母的名字，她的大名叫许晓君。 宋母忙应声道： “妈，开开门，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带谁回来？你还能带谁回来？是不是带小云回来？” 打开门，里面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在看见宋枝的一瞬间，浑浊的双眼瞬间迸发出期望的目光： “这，这不是小云……” “外婆！” 宋枝毫无负担地喊出了外婆的称呼，她对面前这个和蔼的老太太的，十分有好感，所以不介意喊她一声，让她高兴一下： “我是宋枝……” 看着老太太的发愣的样子的，宋母忙补充道： “您的大孙女找到了，现在叫宋枝。” 说着，宋母的眼眶红了。 老太太当即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拉着宋枝去椅子上面坐： “好孩子，快进门来坐，老头子，老头子！” 老太太握着宋枝的手，不断地流眼泪： “好孩子回来了，在外面受苦了吧，都是我们不好，没保护好你，让你白白丢失了二十多年啊！” 老爷子被喊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一个小姑娘，酷似他闺女年轻时候的样子，甚至长相青出于蓝，更为出色。 “老头子，这是我们的孙女啊，你快看看……” 老太太擦着眼泪，就要把宋枝牵去给老爷子面前看，一瞬间，老爷子将宋枝翻来覆去看了一下，确实是活生生的人，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 “我的乖孙啊！外公可把你盼回来了！” 老爷子心里难受得紧： “这亲家没等到就早早地去了，可怜人啊！我的乖孙，还好外公等到你了，我一直在想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到你，老天开眼啊！” 老爷子说了一长段话，眼睛噙着泪，半分视线都不想离开宋枝： “乖孙，想吃什么，爷爷去给你做，老婆子，赶紧把家里吃的都拿出来，孩子大老远回来，别给饿坏了！” 老爷子说着，还颤颤巍巍拿出一个铁盒子，不住地说： “里面都是好吃，都是外公给你攒的，等着你回来吃呢！” 结果铁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老爷子攒着的糕点都发霉了，就连饼干之类的，也都过期了。 那些糖果也化了黏黏糊糊。 “老头子，这些东西都坏了，不能给小宝吃了！” 老太太嗔道： “真是的，给小宝吃坏肚子怎么办？” 老爷子忙道： “我这就去供销社给小宝买新的，小宝，你想吃什么？麦乳精？” 宋枝一时有些分辨不出来，麦乳精早就退出市场了，现在都是各类奶粉上市了。 “不用了，外公外婆，我们坐下来说会话吧！” 宋枝忙道，生怕让老人受累出去给她买好吃的。 还是宋母看着这一场景流眼泪： “你外公外婆上了年纪了，有时候精神上出了点问题，你不要介意……” 宋枝认真道： “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会介意呢？！” 老爷子和老太太一直都拉着宋枝说话，宋父宋母则是去帮着收拾家里，等到收拾得差不多了后才来一起坐着。 “外公外婆，我们去城里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宋枝劝道： “每天都可以看见小宝，好不好？” 老爷子怔愣了一瞬，似乎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想象和认知一样： “不要！我和老婆子不去城里住，我还要等晓君把小宝找回来呢！” 宋枝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就是小宝啊，外公，你不想和我一起住吗？” 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宋枝的眉眼： “对啊，你就是小宝，你是外公外婆的乖孙！” “那您和外婆愿意去城里住吗？这里太远了，我来看望你们不方便！” 宋枝再次道： “别担心我，我再也不会走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一左一右牵着宋枝的手，宋父宋母根本就没有插进去的机会。 “好，我们去城里住，要天天都能看见小宝！” 老爷子当机立断就决定好了！ 宋父宋母朝着宋枝比了个棒的手势。 宋枝也终于放下了心。 简单收拾了一下衣物，宋枝就开车先带着外公外婆去市里一套两百平的房子。 这件房子有专门的保姆，等到两位老人住进来之后还会请护工。 宋枝温和道： “您二位想吃什么就吩咐保姆就好了，我去打电话问问爸妈到哪里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仿佛怎么看，都看不腻宋枝。 宋父宋母到达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孩子。 “小云，那是你姐姐。” 宋云长相帅气，是那种不羁的感觉。 他对于自己这二十多年都没见过的姐姐，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姐姐印象并不是很好，任谁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被一个虚无的人压着抬不起头来，那都是非常难受。 特别是自己的父母把他甩在寄宿学校，全心全意为了找自己的这个姐姐。 老实说，宋云甚至在某一个瞬间非常厌恶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姐姐。 “怎么了？” 宋父看着默不作声的宋云： “来的路上还说好了，现在怎么还变哑巴了？” 宋母也忍不住道： “平日里就是个闷葫芦，怎么见到姐姐之后还是这样子？” 宋枝走过去，接过宋父宋母手上拎着的东西： “没事，初次见面还不算熟悉，等到之后就好了！” 她也不是很习惯自己突然多出了个弟弟。 宋云冷嗤道： “我才不要你假好心！” 还不等宋父宋母斥责，宋云就直接一屁股坐在外公外婆旁边。 给他们削苹果，洗水果，眉眼低垂的时候，能看出那一张脸很乖，而面无表情的时候，会显得戾气很重的俊秀。 长得好看，但是性子似乎不大好相处！ 宋枝无所谓，反正她以后又不和宋云一块住。 宋父宋母似乎拿这个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将他先暂时放在一边，和保姆进厨房处理肉菜。 “小宝，今天吃鱼好不好，你爸爸买了新鲜的鱼头，做焖锅，一鱼两吃，剩下的鱼身下火锅吃！” 宋母对宋枝耐心得很，等到她手上事情处理完了才上前搭话： “小宝，弄完了吗？” 宋枝刚结束通话，笑眯眯地看着宋母： “都行，再弄一份粉蒸肉吧，还有一些比较软烂的菜，这样外公外婆也能吃上，好吗？” 宋母摸摸宋枝的脑袋： “你说什么都好，都随着你来！” 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怎么生得这么好，又漂亮又孝顺还懂事。 真好。 第177章 机械自动化研究 宋云吃晚饭就直接回学校了，也没跟自己多年来好不容易找到的姐姐多说一句话。 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宋云从有记忆开始，全家都是在为这个姐姐操劳，父母找不到，创业挣钱也要找。 平日里宋云最多的就是跟保姆一起吃饭，除此之外，就是外公外婆。 甚至连爷爷奶奶都是因为这个未曾谋面的姐姐而死。 老实说，宋云对宋枝的观感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宋枝对他也没什么好感，本来就没见过面，自己也不是非要和他好好相处，只是因为宋枝珍惜自己的父母，才没和宋云过多计较。 “小宝，你不用难过，你弟弟就是那个臭脾气，过会儿就好了，你快吃自己的饭，多吃点。” 宋父对于自己的这个刚找回来的闺女那是打心眼儿里的疼爱，生怕她因着宋云对这个家没什么好感了。 宋枝摇摇头： “宋云也是你们孩子，你们也要多分一点关心在他身上，否则他感到不平衡也是很正常的！” 她倒是没有替宋云说话，只是客观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免得后面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就没有理由再责怪到她头上来了。 宋母闻言，觉得自己女儿很是体贴父母的心思，没有仗着父母的娇纵就恃宠而骄： “好，我和你爸爸都知道了，等会我们要去工厂，你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去，说不定和你的公司也会有业务上的重合呢？” 宋枝倒是想到了一个快速节省人工输出的一个想法： “妈，现在你们研究电器，那研究那种工业机器吗？” “路上说吧，正好你爸爸也听听你的想法，他是有想法在这上面多研究一下。” 宋母让保姆将家里收拾好，温和地与外公外婆说了会话： “爸妈，要是想我们了，就让保姆给我们打电话，等会晚点我们就回来了！” 宋枝看两位老人腿脚不灵便还要起身说话，忙让他们好好坐着，自己则是半跪下来仰头和两位老人说话： “等回来给外公外婆带好吃的，好吗？” 外婆粗糙带着皱纹的手抚上宋枝的脸颊： “小宝，小宝要记得回家的路，要早点回来，不要和爸爸妈妈走丢了知道吗？外公外婆在家里等着小宝。” 宋枝握住外婆的手蹭了一下，好像乖顺的小猫： “好，小宝知道了！” 外公外婆目光一直停留在宋枝身上，直到宋枝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与她一起的还有宋父宋母。 这次出来只单开了一辆车，宋父甘愿做家人的司机，后座坐着的宋母和宋枝。 “小宝，你方才说的机器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再跟爸爸妈妈仔细讲一下？” 宋母再次询问道。 宋枝倒是没有犹豫： “我现在名下有三家服装厂，人工肯定是少不了，所以我想着如何提高工人的效率就好了，现在虽然出货量多，但不知道后面是否还跟得上！” 宋父开着车，不好多话： “所以你是希望咱们家在自动化上多一些研究吗？” 机械自动化。 “就跟珍妮纺织机慢慢升级到蒸汽带动，提高效率这样的意思，我的想法是，能不能直接机械操作，设定好程序或者图样，将布料放上去，就可以自动生产服装。” 宋枝形容了一下，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切实际，可细细揣摩起来，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目前现有服装都是分了部门，而且也要等到设计图出来之后才比较合适。” 宋枝补充了一下： “当然，感觉这方面研究起来也不简单，就算是用在生产电子元件上也行。” 只要能提高效率那就是赚到。 宋父被这大胆的想法惊到，但似乎觉得又很符合时代发展规则。 毕竟现在国家引进人才，科技都是快步在发展。 如果不能跟上时代，最后也会被时代给淘汰掉。 到了地方，几人下了车，宋家在羊城有三个电子工厂，在省城也有两家，而且规模不算小，最大的那个电子厂在羊城，配备了研究所。 宋枝下车后就知道这是在比较郊区的位置了，里面的员工多，而且所有人都闷着头干自己的事情，大多也是穿着工服。 一路浏览过去，机器出现的不少，但是宋枝对这方面并不是很懂，所以也只是静静听宋父宋母讲解。 “那边是家电配件的生产，这边是手机的。” 宋母挽着宋枝的手不停介绍： “手机要改革的话，感觉也只能往智能机上发展，但是这个研究的过程很慢长。” 宋枝刚从德国回来，自然知道国外在机械制造和互联网方面都比现下国内的发展要更快。 于是她提出来一个想法。 “妈妈，何不尝试和国外的工厂或者研究所合作呢？” 宋枝大胆开口： “要是一直困在某个技术关卡，所损耗的人力物力不算小，要是能和国外研究所和工厂达成合作，会不会更方便？” 宋父作为企业领航者，自然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可，苦就苦在没有门路： “但是我和你妈妈最多就是和国内的企业有合作，与国外的，根本就不认识，更遑论坐在一起喝茶谈合作呢？” 虽然即将面临经济腾跃，但目前中外合作的企业都处于金字塔间，怎么肯轻易让出手里的技术，就算是看一眼恐怕都难。 没有人会主动培养自己的竞争者。 哪怕说破了天。 宋枝其实也不清楚这个领域的底细，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但是她可以尽可能地想办法。 毕竟她之前留学的地方在工科方面几乎是世界的天花板。 说不定能寻求到机会。 “没事，咱们家只管大胆突破就好了，其他的，我们看看是否有机遇，有的话咱们就紧紧抓住。” 宋枝鼓励道。 她并没有大包大揽，而是决定等事情办成之后再说。 宋父宋母感受到女儿贴心的安慰，整个人也好受了一些这： “也是，就目前咱们家的规模，吃饱喝足是绝对可以的！” 三人在参观完之后，就往回走，宋枝道： “咱们要是有空，还是带着外公外婆去做一下全面体检好了，主要也是求个心安。” 第一人民医院是三甲，是再合适不过了。 宋母道： “好，等这个周末，我们就带着去。” 宋枝和宋父宋母去商店，买了一些老年人吃的钙片和奶粉。 宋父在心里老怀安慰，刚回家的女儿就这么孝顺老人，心里更是暖暖的。 “宋云现在在哪里读书，这会也该期末了吧？” 宋枝瞧着宋云的年纪，应该要上高中了，假期会被缩减到一个月，因为要补课。 “是说呢，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考试。” 宋母也想到了，但是一回想自己儿子那个倔脾气： “我看就是你爸惯的，平日里给零花钱给得太多了，现在都不爱着家了！” 宋枝温和道： “宋云是男生，又是在寄宿学校，平日里运动也容易受伤，多给一些钱也没什么，否则出了事情没钱应急，家长也是跟着操心。” 宋母对这个女儿实在是太满意不过了： “要是小云能有你一半的聪明懂事就好了，现在成绩也是不上不下，明后我和你爸爸要出差一趟……” 宋枝看着宋父宋母欲言又止，心知宋父宋母这些日子早就为了自己耽误了不少工作，估计都是在往后面推。 “我在家里没事的，正好可以带外公外婆去体检。” 宋枝露出了个笑来。 宋父直接把自己的副卡给了宋枝： “这是我的副卡，上限二十万，你也不用怕花钱，家里条件不好，我和你妈妈会继续努力的，好孩子。” 这是真疼爱了。 宋枝看着被硬塞进自己的手里的卡，有些受宠若惊。 好像有个爱自己的爸妈也不错。 第178章 两面派的保姆 上次说完这事儿，宋父宋母赶了晚班飞回羊城去处理事情了。 家里就剩下宋枝和外公外婆。 宋枝白天用电脑处理事务，花时间去巡查店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错漏处，税务的事情也一直是公司的财务处理的。 她自己也可以轻松一些，干脆给自己放了个假。 这天宋枝去外面买了些用品回来，刚开门就听见保姆在说什么，迷迷糊糊听不出来，可能是在和家里的老人聊天。 宋枝将钥匙放在玄关柜子上，换了鞋走进去，就看见外公外婆坐在一起，臊眉耷眼的，就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保姆背对着宋枝站在老人面前，但是一看见宋枝回来，就立刻换了一副脸色。 “小姐，您回来了？” 保姆邹姨脸上噙着笑，可对上宋枝冷凝的目光微微瑟缩了： “方才我去清洗两位老人的衣物，这才穿半天就弄脏了，我只是叮嘱他们吃东西和休息的时候不要轻易弄脏衣服。” 宋枝不动声色地应了声：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做饭吧！” 邹姨如释重负地离开客厅，去了厨房。 外婆表现得有些委屈巴巴的，就那样看着宋枝： “小宝，你回来了！” 宋枝安慰两位老人： “没事的，小宝在，会保护好外公和外婆的！” 还好她今天去了电子厂，拿回来了最新的摄像头。 最开始还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要不要安上，要是被宋父宋母知道了可能会印象不好，还怕他们觉得自己是信不过二人。 但是家里有外人在，怎么说也是要安个监控会好些，自己也能放心一点！ 宋枝把两位老人哄去休息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在客厅酒架最顶层将摄像头安好。 这次摄像头还带着录像录音功能。 里面所有记录下来的东西都会存在胶卷和磁带里面，只要到时候播放就能看见里面的内容。 家里反正也有磁带。 等弄好之后，宋枝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邹姨忙来忙去的身影，淡淡开口道： “主家请你来干活是为了让家里安稳的，你最好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 邹姨连连点头，脸上露出谄笑： “小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老人的！” 心里则是暗自腹诽，这算什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还在这跟她装上了？ 再说了，自己在家干什么事情，难道她还能知道不成，就是知道又如何，她也没证据！ 宋枝将这几天给两位老人买的东西，发票都整理好，在这保姆干活的时候，开始对着柜子里面摆放的东西逐一检查。 丢了一罐奶粉，一瓶钙片，还有一罐鱼油，血燕少了一盒，西洋参片少了一盒。 东西不算少，而且不可能是宋父宋母带走的，因为他们在买完当天就座最早的航班走了。 宋枝记录好数据，打开衣柜一瞧，里面还少了几套给老人买的蚕丝夏凉衣。 好家伙，别不是穷疯了。 这几件衣裳加起来都够立案了，宋枝全都记录了下来。 晚上，宋枝用晚饭，静静看着保姆耐心地去给老人喂饭，喂得很细致，今日的菜有莼菜鲈鱼羹，炒菱角，还有一些家常菜。 味道不说特别好，但肯定是够了。 在宋枝的注视下，保姆是尽职尽责地喂完了，又收拾好家务，给两位老人洗完澡才离开。 但是宋枝看见了外婆有些微微瑟缩的样子。 看着是有些害怕。 宋枝将两位老人哄睡之后，就给宋父宋母打了个电话过去。 “怎么样了？您们那儿边的工作还顺利吗？” 宋枝问道。 宋母接电话的时候能观察到宋枝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还可以，怎么了，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宋枝将今天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然后问道： “这个保姆在用的时候，那边家政公司有没有说过什么？” “还是说这是熟人推荐过来的保姆？” “算是爸妈的一个商业伙伴介绍过来的吧！” 宋母听见宋枝说的那些话，忍不住道： “这件事情，无论你怎么做，怎么处理，妈妈都是支持你的！” 得到了宋母的肯定，宋枝将自己大致的法子说了一下： “大致就是这样，羊城那边的事务什么时候处理好？” 宋母估算了一下时间： “之前休息时间太多了，现在至少是需要一周的，实在不行，妈妈就先回来，让你爸爸去干好吗？” 宋枝温和道： “不需要，我会处理好这事，您和爸爸就先处理羊城的事情吧！” “小宝，还有一个事情妈妈要和你说一下！” 宋母听到宋枝体谅的话，想了想，觉得这或许是促进姐弟俩关系和睦的契机： “你弟弟，成绩一直不如人意，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说这两日出了成绩了，就要去开家长会了……你看你有没有时间？” 家长会，她自己都没人给她开过家长会！ 但听见那边宋母小心试探的话，还是不忍心拒绝： “我知道了，你们就安心处理自己在羊城的事情吧！” 好歹是自己爸妈，能分担一点就分担吧！ 电话刚挂断，那边陆靳野就来了电话： “枝枝，你睡了吗？” 宋枝躺在床上，舒服地翻了个身： “没呢！” 陆靳野絮絮叨叨地问起她现在在父母家里过得如何： “你爸爸妈妈对你好吗？要是对你不好，我们还能一起过，我姐知道你父母找到的事情，还说可以坐下来，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呢！” “吃饭这个事情，还不着急，他们现在去羊城办事了，至少得等陆情姐和我爸妈都有时间了，就可以聚在一起吃个饭，顺便谈谈我们俩结婚的事情。” 宋枝一开口，就说得陆靳野小脸通红，不过这正是陆靳野想要的： “真的吗？会不会太快了！当然我的意思不是不想，是怕对你的事业发展不好，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宋枝能听出来陆靳野口里的珍惜的意味。 心里也是带上了热恋期的甜蜜。 “没事儿，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也快到可以领证的时候了！” 宋枝已经想好了，等大学毕业了，就和陆靳野领证结婚，两家人，人口都简单，可以早点开始联系交流起来了。 陆靳野高兴得不得了： “那你快睡觉，别太累着了，我心疼！” 宋枝和陆靳野互道晚安后，这才度过了安静的一晚。 次日白天。 等到保姆来之后，宋枝就着手准备东西去学校。 汉城二中。 今天宋枝穿着一身墨绿色织金绣竹旗袍，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本来就倾国倾城的脸上还随意化了淡妆，头发盘在后脑勺，用一枚簪子固定，美不胜收。 宋枝提着小包，司机开车将她送到学校，下车的时候顺带拉开车门。 今天本来就是家长会，学生中有钱的家庭也不少，可像这样还有司机开门的架势却少有。 宋枝顺势下车，她手上带着玉镯，颈间的珍珠项链颗颗圆润透着光彩，叫人看着心里就喜欢。 不仅是光彩照人，同时也是贵气逼人。 宋枝下车后，吩咐司机老陈继续在这等着。 随后宋枝就提着小宝，潇洒地朝着学校里面走去。 “这是谁家的家长啊，长这么漂亮？儿子都能上高中了？” “根本就不像好吧，看着也就是十几二十岁，咋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真是奇了怪了，真漂亮啊！” 宋枝今日这一身行头，估计也是没人能招惹得起。 老陈瞧见宋枝进去了，朝着对讲机道： “小姐已经进去了，你们就坐在车里跟着就行。” 第179章 给便宜弟开家长会 宋枝其实不太清楚宋云在几班，不过在刚进门的大花坛前摆着一个告示牌。 高二的学生在三楼。 最高楼层是五楼。 还好不在五楼，她的脚又不是铁脚，真上五层楼不得给她脚磨烂。 宋枝上了五楼，悠哉游哉地找到对应的班级。 所有的学生都各自寻找自己的父母，只有宋云一脸无所谓地趴在学校的栏杆上，似乎觉得很是无所谓。 “好漂亮，这是谁的家长啊？” “是明星吗？还是话剧团？” “我不会是看错了吧，她是谁啊，有没有谁去打听一下啊？！” 宋云听着周围低声讨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顺着大家望过去的人也投过去目光…… 确实挺好看的，宋云下意识揉了揉眼睛，才发现竟然真的没看错——竟然是宋枝。 他的那个素未谋面，最近被找回来的姐姐！ 往常他的家长会也是几乎没有人来的，他早就已经不抱期待了。 自己越考越差的成绩，为了吸引父母的目光他无所不用其极，就希望父母能把放在姐姐身上的目光挪移在他身上一点而已。 哪怕他没什么优点，也至少证明自己的爸妈对他是有些上心的吧！ 但是并没有，他们的心里只有自己那根本从无踪迹的姐姐，而他，不过是随意生下来的一个物件。 想起来就哄两句，不想搭理的时候就丢在一边。 每次家长会，几乎都不会来，之前外公外婆情况还好的时候，他们会来，但是老师都是希望能有年轻一点的，父母或者兄姐。 宋云收回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显露出自卑和可怜的目光，他才不需要宋枝的垂怜。 有没有人给他开家长会有什么要紧的？ “姐姐，你是来找谁的啊？” 还真有胆大的同学上前去问了，眼里都是对宋枝美貌的惊叹和孺慕： “姐姐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更快地找到人哦！” 宋枝微微一笑，掏出一颗带着香气的柠檬糖给她： “不需要了，姐姐已经找到了，小同学，我宋云的姐姐，我们宋云在学校里多谢各位小同学的关照了！” 宋云还以为宋枝会装作不认识他，或者对他的同学不屑一顾，甚至他口里讥讽的话都酝酿好了，但是宋枝没有。 明明是他一开始就在宋枝回来的时候嘲讽，但是最后竟然演变成他心里有一丝小小的愧疚？！ 宋云面上没有丝毫动容，看向宋枝的眸子还是带着冷漠和抗拒。 她以为这点小恩小惠，或者给他开个家长会，他就会被收买吗？ 他只能说宋枝打错算盘了，自己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人来。 那个女同学有些吃惊，她从来就不知道朝夕相处的同学竟然有这么个漂亮的姐姐。 等到家长会开始的时候，宋枝对宋云淡淡道： “在这等着，等我开完家长会就和你一起回去。” 宋枝不等宋云回话，就径直进了教室。 她长得实在漂亮，甚至都生不起嫉妒之心来。 却也不妨碍宋枝一直被一些注视的目光骚扰。 班主任是名中年男老师，看向宋枝的目光一瞬间惊艳过后，又掺杂了猥琐的打量，在得知是班上差生宋云的姐姐之后，心里小心思立刻就升起来。 照例说了不少有关于作业，课堂的情况。 班上前几名是被夸了又夸，这老师对差生的口吻非常轻蔑。 宋枝翻看着宋云的作业和课本，上面的题目都做得不错，每门功课都是，为什么会考得这么差呢？ 她将试卷翻出来，宋云的每道题都避开了正确的选项。 除此之外，后面答题的步骤都不写全，得到的分那是少之又少。 这家伙，是到青春叛逆期了吗？ 实在不行让他去乡下种种地就爽了，跟宋父宋母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纯属是做傻事，分不清楚轻重缓急！ “我们班这次整体成绩呈上升趋势，当然除了常年在倒十徘徊的同学，希望家长们回去之后和同学们一起总结下经验，宋云的姐姐留一下。” 男老师开口道： “宋云的家长不常来，针对宋云同学，我还有几个问题要说一下。” 班上的家长陆陆续续地离开，宋枝则是站到这位老师面前。 谁知道这位恶臭男人一开口就是逆天发言。 “宋云姐姐，你应该知道，宋云的成绩一塌糊涂，我从来就没教过这么愚蠢的学生，要是不补课，最后的结果就是高中毕业后考不上大学去工厂里当工人！” 男人不知道宋云的家境，也不知道他的实力，只是想满足的自己的恶臭想法疯狂贬低宋云。 宋云瞧见周围家长都走了，清楚肯定是那个老男人将宋枝留下来说话了，想着凑近点能听见这两人聊什么。 别不是商量着把他害死了，好一个人继承家产！ 结果刚一靠近就听见这老男人如此说话，而且脸上还带着猥琐笑意，就把那双咸猪蹄子伸向宋枝。 宋枝站在那好像傻子一样，宋云是一点都忍不下去了。 他不在乎自己是如何被这老男人贬低的，但是忍不了这男人把主意打到宋枝身上。 就自己爸妈对宋枝的态度，那是比看得比眼珠子都重要，真要有个好歹，被他们知道自己袖手旁观，恐怕连他这个儿子都不带要了的！ 宋云也没再犹豫，直接上前把老男人推了个趔趄！ “你干什么！” 宋云指着老男人，狠得跟个小狼崽子似的： “你再动她一下试试，我弄死你！” 那老男人一时间被激怒了，真想跟宋云动手。 宋云小小年纪，已经接近一米八的身高了，但这老男人也是有两把子力气，动起手来还真不一定会输！ 然而宋枝也不是好惹的，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的高跟鞋，直接瞄准了老男人的脑袋就砸过去。 血流如注，轻而易举。 宋枝还是第一次见这样荒诞的色狼，直接左右开弓，把一双高跟鞋都打废了。 老男人鼻青脸肿，指着宋枝说不出来话，眼神带着狠厉： “你别忘了，你弟弟还要在这读书！” “我有的是钱，信不信把你送进去宋云都不会有一点事情！” 宋枝嗤笑道： “大不了我就把宋云送出国，一样读书，回来还是海归，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占我的便宜？” 宋枝直接报警，警察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老男人被这对姐弟揍得爬都爬不起来。 而宋枝打开手机，也没客气： “这是他犯流氓罪的证据！我是正当防卫！” 老男人原本还想要倒打一耙，却没想到宋枝还留了录音。 事实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三人都被请去警察局了。 但是宋枝已经没鞋了，宋云额头青筋直跳，最后还是咬牙，万分嫌恶地抱起宋枝朝着校外走去。 别以为她帮了自己，自己就会不计前嫌和她和解了。 但是方才宋枝说的话，确实是让宋云心里很舒服，自己的这十几年以来，爸妈从来没这样坚定地站在他这边过。 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自己大家，要被劝退，也只是带着他强硬地去和别人道歉。 然后再去找人托关系转学，好像这个儿子想的什么，做父母的一点也不会在乎。 车里放了备用衣物和鞋子，宋枝拿出来换上之后，几人去警察局做了笔录，当时就把人拘留了，这种事情少说也要拘留十五天，出来之后就有案底了，最后能不能继续做老师都还很难说。 “你想转学吗？闲下来我给你办！” 宋枝对自己这个弟弟的感情非常微妙，感觉世界上好像有另外一个同病相怜的她。 宋云也不说话，宋枝自讨没趣，两人这才回了家。 第180章 把保姆送进去了 保姆瞧见主家的少爷小姐回来了，倒是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但是宋枝是何等的聪慧，她瞧见越发内敛的外公外婆，之前还能主动接她进家门，现在两人都垂着头坐在沙发上，跟个鹌鹑似的。 生怕做错了，连宋枝和宋云回来都是抬头看一眼，就又迅速低下头来，看着可怜极了。 “你今天可以下班了！” 宋枝淡淡道，她观察到宋云有话想说，便直接让保姆下班。 自己家人还是要关起门来说话。 等人走了，宋枝重新开门，却瞧见那保姆贴着门，仿佛想要透过这个门再听到什么话。 “你怎么还不走？” 宋枝声音很冷漠，她仿佛也已经忍到了极限： “平时你也是这样窥探主家的隐私吗？” 保姆悻悻地笑了一下，最后才离开。 宋枝关了门，就迎来了宋云的质问： “外公外婆之前都不是这样的，怎么你回来了，两天，外公外婆都不会说话了？！” 这事儿确实是和宋枝的计划有关，但毕竟她也没证据，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保姆做的。 宋枝都懒得回复宋云，站在椅子上将酒架子上的监控拿下来，越过宋云，去了电脑房中，将其插上。 果然，和宋枝预料的差不多。 里面时不时传来那保姆的责骂声，除此之外，保姆竟然还会和家里老人动手。 而且看监控，还是能感觉使了不少的力气。 宋枝皱着眉头，心下对那保姆厌恶到了极点，她之所以放了监控，也是为了一劳永逸，而且还要为外公外婆狠狠出口恶气。 只是她来不及关掉电脑，身后就投下一片阴影来。 宋云站在她身后不知道看了多少，久到空气都寂静下来，宋枝都开始懊悔要不是自己迫切地想要印证猜想，忘记关掉房门的事情。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宋云轻声说道，声音似乎都还带着隐隐的颤抖： “你明明都知道外公外婆一直都在受保姆的虐待，却不第一时间将她赶走，还任由保姆欺负他们！” “宋枝，你不知道他们日夜都在期盼你回来，即使你不存在的那些日子，我享受到的外公外婆的爱也只有一半，因为另一半他们要留给你，你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吗？” 宋云年轻，哪里知道什么轻重，而且他比较莽撞，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事实，他觉得宋枝实在是太虚伪了。 宋枝觉得脑中一团乱麻，她留存证据，明明也是为了外公外婆，而宋云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让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我只是想要保存着证据，之后好让那保姆自食恶果！” “那你就没考虑到外公外婆会害怕吗？” 宋云指着宋枝的鼻子骂，眼眶都红了： “你还是真是跟你爸你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此冷血！” 说着他再也不想听宋枝解释说话，转身就到客厅。 两人吵架的动静惊动了两位老人，原本就有些不知如何办的外婆，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弟弟不要跟姐姐吵架，小宝，你不要怪小云……” 外公也开口： “小云，跟姐姐道歉！小宝是好孩子，你不能这样说她！” 两位老人稚若孩童的话语像是一道闪电击中了宋枝的眉心，但是宋云却砰地关上自己的房门，好像有无数烦躁都不能倾泄出来。 宋枝安慰地拍拍两人的老人的背部： “别怕别怕，小云没有和你们生气，小宝也没有和小云吵架，外公外婆，你们是不是被吓到了？” 外公外婆明显松了口气，外婆颤颤巍巍地握住宋枝的手： “小云其实很喜欢你，小时候，小云还问我他的姐姐去哪里了。” 宋枝不知道如何解释，或许自己有做错事情，但是她的初心是好的： “外婆，你不喜欢我们家做饭的那个人吗？” 外婆瑟缩了一下，有些委屈地哽咽了一下： “小宝能不能让她别来我们家了？外婆疼……” 外公也跟着说道： “外公也疼……” 两位老人唯唯诺诺的样子，看得宋枝一阵心疼。 今天让保姆走得早，没办法，宋枝只能随便炖了个汤，炒了个青菜。 然后蒸了米饭。 她花时间把鸡腿上的肉都剃下来，然后拌好变成比较可口的凉菜。 鸡汤里面煮了菌菇，剩下的鸡肉提出来放在鸡汤里面。 老人年纪大了，啃不动骨头，只能吃点细软的蔬菜。 但所幸还会自己用卫生间，就是人到了年纪，帕金森有些严重。 特别是外公。 所以宋枝给外公喂一口，再换个碗给外婆喂。 弄了快一个小时，才喂完了汤外加一份饭。 吃完饭给两人打开电视看了会，看老人们渐渐放松了一些，饭后一小时了，可以给老人洗澡了。 宋枝不方便给老爷子洗，于是先把老太太带进浴室洗干净，弄好扶进房间里之后，快速再次进浴室顺便给自己冲了一下。 湿衣服粘在身上多少有些不方便。 弄完后，宋枝就敲了敲宋云的门。 原本以为宋云不给开门了，没想到很快就开了门，外加那一张不耐的脸： “什么是？” “麻烦你给老爷子洗个澡，我不方便。” 宋枝例行公事的语气让宋云十分不爽。 但是他之前也帮着给老爷子洗过，算是驾熟就轻了。 宋云懒懒应了声就去房里翻出老爷子的衣服先放进浴室，然后开始给老爷子放水。 之后才扶着老爷子进去。 宋枝松了口气，从来没觉得心这么累过。 不过还好宋云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叛逆。 宋枝节约时间，给老人睡前又给冲了300cc的奶粉，哄着老太太喝完，还有一杯留在桌上，等宋云安排。 今天这一天，可把宋枝累得够呛。 要不说是家庭主妇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呢？她真的要想办法找到合适的护工，最好是有资质的。 多少钱都无所谓。 宋枝已经计划好了，找个女护工，再找个做饭打扫的阿姨，两个足够了。 一个月多开销点也没问题，否则她白天还要处理工作，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翌日，太阳一起来，宋枝就去警察局提交了材料，还是昨天接待的警员，知道她报案都是讲证据的。 保姆头偷窃财物超过一千，已经达到了可以立案的标准了，而且还虐待老人，故意伤害痴傻老人，要是不能和解的话，还是可以想办法送进去坐个一两年牢子。 警员刚这么想了一下，宋枝就道： “不和解，不原谅，我有钱！我就是要她坐牢，然后还要把偷窃财物按照原价全额返还。” “就只有以上诉求。” 警员还没问，就结束了，然后就开始捉拿犯人归案。 因为不和解，最后这保姆也没人给她安排律师辩护，最后也是认罪伏法，处三年有期徒刑。 拿到最后的结果之后，宋枝才松了口气，给宋母打电话。 宋母正在开会，听见电话铃声刚想挂掉，结果看见是自己女儿打来，于是比了个手势，助理在旁边道： “休会十分钟。” 宋母接了电话走回去： “喂，小宝，怎么了？” “妈……” 宋枝还没习惯，也觉得这个字还蛮难说出口的，不过说出去一次，就有后面的二三次了，她不想再尴尬下去了，于是道： “是这样的，之前那个保姆偷东西还虐待外公外婆，我收集证据把她送进去了，三年，得另外找个护工和保姆了，您看，这件事情要怎么安排？” 宋母也不清楚这人应该上哪里请： “等会妈妈去问问朋友们在哪找的护工和保姆，到时候给你发短信，你面试几个，成了就和妈妈说一声。” 宋枝应了声： “好，那就这样。” 第181章 合适的保姆和护工 护工和保姆现在并不是多么热门的产业，大多数都是没有知识和文化的家庭妇女，没有出路之后便想着找一个家庭照顾小孩，打扫家务，洗衣做饭等。 家里不算特别大，但是要清洁的地方就不算少。 除此之外，一日三顿，家里两位老人的照顾，都需要完善地做好，并不是很轻松的活。 宋云在家里也并不到处乱跑，每日和外公外婆多说些话，哄得两位老人开朗了许多。 宋枝心里无波无澜，对于她而言，家里能维系一种平和的态度就可以了，而且，目前这种状态也非常适合两位老人。 儿孙绕膝，天伦之乐。 除了宋枝每日要忙着面试护工和保姆。 为此，只是好的护工和保姆，一时间很难找到，没办法，宋枝只好去问了原先陆情的主治医师，两人也算相识，想必是不会拒绝这样的请求。 大夫每日忙着照看病人，混迹在医院，也清楚大部分医院的护工都是哪里来的。 其实有部分也是医院退下来的护士，男女都有。 只是家里的情况，还是女护工比较合适，细心又比较稳妥。 那大夫想了想，觉得宋枝的要求不算低，手上又有需要新工作退下来的护士。 思来想去，还是找出几个电话来，让宋枝去联系。 “这些都是退下来的女护士，年纪也不小了，也懂得一点医理，侍候老人是比较合适的，毕竟老人年纪大了，就怕是有个闪失什么的。” 大夫是非常理解宋枝的想法，宋枝再三表达了感谢，离开时将一面锦旗搁在护士前台，又跟省卫健委打电话，将大夫的职务，所在医院都说了一遍，表达了自己对其的感谢。 弄好后，宋枝才离开。 之后宋枝挨个打电话，还是要见面之后才知道合不合适。 来了三个人，一个是膀大腰圆，有把子力气，干活非常利索，而且她是中专毕业，考取过护士资格证，为人爽利，眼神澄澈，是让人非常喜欢的那种面相。 宋枝对她是心里比较满意的。 后面两位，也是护士退下来的，就是这两人身型比较瘦，瞧着似乎是通医理，但是没有相关的证件，宋枝就让人回去等消息了。 这个时候，宋母又给推了几个保姆的联系方式，宋枝带着那个定好的护工关姨一起去面试。 最后定下来的那个保姆，姓杨，也是有两把子力气，利利索索的，说话也敞亮，关键是她自信开朗又大方，会做的菜式也比较多，而且最终重要的一点是，她几乎很少反驳什么。 提出她的缺点就改，不会的就学。 太优质了。 就怕用顺了手，往后就难得找到更合心意的了。 宋枝当即就拍板定下来这两个人，犹豫这两人每日活计不少，所以最初定价是四十块钱一个月。 实在是不便宜，但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两人互相配合的第一天。 宋枝宋云都喜静，房屋隔音效果都没那么好，但是她们俩说话只在厨房等比较封闭的地方说，绝不会吵到主人家。 虽然两人的声音都很敞亮，但是和主家说话的时候，都会自动降低分贝。 杨妈和关姨两个人，愣是手脚清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而且这两人做事干活都细致，特别是清洗床单被褥，那都也是不嫌麻烦，一个星期就是一洗一换一晾晒。 赶上太阳好的时候，天天都晾晒，而且有什么活儿，都不用主家说，自己就做得妥帖了。 实在是太合心意了。 宋枝在这样的环境下，人都开朗了几分，什么过节的礼盒之类的，几乎都有送。 宋云对两人也是没有半点大少爷的脾气，一周七天，几乎天天菜式都不重样。 等到宋父宋母回来的时候，家里干净整洁，宋枝则是在处理事务，宋云在复习功课。 护工和保姆各司其职，陪老人说话，按摩肌肉，帮助他们减缓老年痴呆，家里上上下下那是亮堂得很。 宋母刚进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家门了，本来她都做好的心理准备了，两姐弟的说不得给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呢。 其实没有，相处的还算可以。 “妈妈！” 宋枝出来喝水的时候看见了，打了个招呼： “会议开展得还顺利吗？” 宋父跟着在身后关上门： “并不顺利，中外合作的项目很少，而且也轮不到我们民营企业，我和你妈妈只能再想办法，技术关卡一直堵塞，会很难进步的。” 宋枝想了想，于是道： “那行，我知道了！” 好赖回来看见家里终于有个不错的样子了，自己和丈夫的心也可以慢慢放下来了 “好了，回家了不谈工作！” 宋父插了句嘴道： “小宝，你上次去参加你弟弟的家长会，老师说什么了？” 本来家长会上闹那么一遭，该是很难评判。 宋枝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没什么事情，老师说宋云的成绩有点退步，但是他本人还是很聪明，就是不把聪明放在学习上。” “爸妈，偶尔还是要分出一个人来管管他的功课嘛！” 宋枝说得风轻云淡，宋父却道： “我还不知道他，我也想不到要怎么管教了！” 宋云毕竟是半大小孩，被自己父亲这样说，心里也是难受，宋枝可不是圣母。 也不能怎么样，就闭着嘴吃着自己的饭就够了。 “妈，过两天我要去羊城一趟，之前第一家服装厂的股权有点问题，之前那人也算是朋友了，我跟他说过，要是想另起炉灶就把他手上的股权按照市场价优先卖给我！” 宋枝解释了一下： “你们这几日还要去羊城吗？还是说先考虑处理的这边的事情。” 宋父道： “目前的几个订单倒是没什么需要的接洽，条款要求都是提前说好的，你去吧，正好我和你爸妈在家，也顺便看看保姆合不合心意！” 宋枝点了点头： “那行，我就先回房间了。” 助理给宋枝订的机票在三日后，宋枝在电脑前给玛丽打了个电话，现在折算到德国的时间，似乎天才刚刚亮。 “哦，小甜心，怎么突然是我打电话了？” 背景音略微有些嘈杂，时不时响起开枪的声音，但是老太太的声音显得四平八稳，胸有成竹。 不是吧，这么不凑巧吗？ “老师，大早上的，在练枪吗？” 宋枝喝了口果汁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还好吗？我想问你手下涉及到了电子产业方面吗？我目前遇到了一个瓶颈，技术方面的，能不能拜托你帮帮忙？” 那边稍微安静了一些，不知道是练枪结束，还是人已经死完了。 玛丽气息都没有乱一点，似乎认真在脑子里思考了一下： “啊，好像有，菠萝手机算不算？电器方面也有涉及的，电子方面都是一家嘛！” “最近有没有想来华国发展，正好我要去羊城一趟，我记得你们在羊城，还是在深城有一家研究所？” 宋枝提出自己的疑问。 玛丽声音渐渐清楚起来： “确实是，而且最近他们在深城有搞联外科技研究会议，你可以去一趟，到时候我会跟负责人说一下，看两方面能不能搞个交流会什么的！” 对于自己的这个学生，玛丽虽然知道得不多，但不介意用自己手段帮她一下。 再说了，自己晚年才收了这么一个学生，实在是没办法袖手旁观。 “好了，甜心，老师现在再谈合作，有事儿下次再聊，或者发邮件给我，好吗？” 宋枝道了谢后就挂掉了电话。 这事儿就算有了托底了，等自己先去羊城和叶经易见一面。 自己出国的这一年，叶经易也是本分，为工厂赚了不少，不过自己也没亏待她就是了。 第182章 叶经易要离职 羊城的发展可以说是如火如荼，如日中天，再加上有国家的政策，那一块是天然做贸易的好地方，经济腾飞，在其他省市还是山卡拉毫无起色的时候，这块地方就已经发展完全变了一个样了。 宋枝到了地方之后，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展变化这么大，手机就响起来。 是叶经易打来的，现在因为他还没离职，现在又是负责人，宋枝的到来也只有他知道。 再加上也是要谈事情，自然是他来接。 叶经易用的车还是原先宋枝看他出入跑业务不方便，给他配的一辆，所以宋枝上车之后，两人还是寒暄了一下。 “好久不见啊，宋总！” 叶经易也知道现在两人差距大了，眼前人也和几年前的宋枝的不一样了。 现在宋枝，高材生，又是留学归国，再加上手下的产业发展迅猛，确实不是现在的他高攀得起了。 其实叶经易现在过得不差，相反，宋枝给的待遇也特别好，不仅有奖金提成，每个月还有餐补。 而且在服装厂干这么久，也有经验了，往后就算是想去那些其他大厂的管理层，那都是可以争一争的。 宋枝温和笑了一下： “叶经理，咱们也确实好久不见了，你太太可还好呢？” “她呀，现在怀了二胎了。” 叶经易面上满是温柔的神色，就像是个好爸爸一样。 “怀二胎了，家里这不是正处于关键时刻？” 宋枝向来秉承着尊重员工离去的原则，尤其是自己的手下这位得力干将。 但是还是没想到，在家中压力倍增的时候，这位干将还是毅然决然地打算离开自己，去创业。 宋枝也不想逼得他没办法，再说了，叶经易打了这么多年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宋枝不会让他签下竞业协议。 只是他之前在服装厂也是掌握了不少人脉资源，所以宋枝势必是要提拔上来一位合格的领导。 “人生的哪个时刻不关键？” 叶经易反问道： “要是次次都害怕，避如蛇蝎，只耽于享乐和平稳的生活，那我现如今又何必对您说要离开工厂呢？” 这倒也是，若是叶经易依旧执意离开，那她也不会再加以阻拦。 “好，那些股份我会以市场价收回，多的就算你这些年为我卖命工作！” 宋枝对外的形象一向是好说话，却说一不二： “你离开服装厂之后，我们还会是朋友，没关系的。” 说是朋友，却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只要不触及利益，才是朋友，一旦涉及了，在商言商。 她是商人，从不做赔钱的买卖就是。 之前她不否认叶经易给她带来许多帮助，可她也以对等的事情还回去了。 所以，两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可说了。 “好，往后若是在商场上遇见了，还望宋总给留条活路才是！” 叶经易仿佛玩笑话一般说道。 “这都好说。” 宋枝温和一笑，两人隔着挂在前排车顶棚的镜子，相视一笑。 但其实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这种机会可能很少，甚至更多的是能者得天下。 两人到了工厂，叶经易按照流程照例先带着宋枝视察，工厂各部门都是各司其职。 宋枝甚至看了一下公司账目，会计在旁边屏气凝神守着，基本也是不会出什么问题。 所以宋枝在心里精算了一遍露出个笑来： “做得不错，好好干！” 会计这才松口气，对这个未见其人，却声名远扬的老板，打心底里敬畏。 她沉默的那几秒，会计真是把账面所有东西都回想了一遍，就是账目没做错，都依旧紧张。 车间简洁干净，聘请的厨师做的伙食也不错，而且每逢天气炎热，绿豆百合汤，各类解暑降火的凉茶都会备上。 除此之外，车间也是有空调的，几乎都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等晚上人都走完了，才会各自离开。 而且服装厂也是配有宿舍的，可以方便一些外来务工人员。 总的来说，服装厂的福利还不错，工人也很少有辞职离开的。 宋枝全程看下来，对其还是比较满意的。 于是两人去办公室，再仔细谈一下股权变更的问题，然后重新去做好记录。 之后还要去相关部门登记一下。 最后谈好的价格其实也还好，回收股权加起来在三万左右。 比当时整个场子盘下来的价格都贵。 宋枝在他签完协议之后，就亲自去趟银行，将钱划过去了。 这笔钱因为涉及到股权变更，所以不能走公司的账目。 “好，恭喜你，自由了！” 宋枝这是真心实意的祝贺，毕竟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一些原因，叶经易很早就是想去创业。 送走了叶经易，宋枝必须要给陆靳野打个电话，她确实是知人善用，但是这一年多里她也没有管工厂，也不知道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 但是陆靳野肯定心里清楚。 宋枝打过去的电话秒接，陆靳野的声音久违地响起： “喂，枝枝，这会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陆靳野手里正在看那地皮的资料，是在杭城的。 “在家里住得还好吗？” 陆靳野其实有些想她了，但是怕宋枝觉得自己太过于粘人了。 “啊？” 宋枝莫名想起和陆靳野在一起甜蜜的时候，一不留神就没反应过来，不过她脑子高速运转： “还可以，就是看不见你，我很想你。” 陆靳野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给打岔了： “什么？想我了？那我现在来找你合适吗？” 陆靳野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去收拾东西，却被宋枝连忙制止： “叶经易离职了，所以这边服装厂还是要找个合适的人盯着才行，而且还要拉订单，你看家这么久，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有我就定下来了。” 宋枝的一番话，让陆靳野快速沉思。 这似乎还真有。 “市场部门似乎有个二把手，不过她才来没多久，是个狠角色，手段也麻利，其实我瞧着比叶经易好些，毕竟她是后来的，叶经易是前辈，难免就只能落得个二把手的位置。” 陆靳野把脑子里那个人脸对应了一下名字： “她很拼命，读过高中，好像是家里不让考大学，要把她嫁给一个老头子，这个私人原因，才过来进厂，长得还不错，说话也很伶俐。” 宋枝问下名字，陆靳野道： “秦澜。” 宋枝随后敷衍了两句，说等这边事情处理好了就回京城看他，陆靳野听完女朋友说的话，挂了电话后还是美滋滋。 “这个月订单不错，今天带市场部的人吃顿饭吧！” 宋枝吩咐道： “算团建，想去的可以去，不想去的也可以回家休息。” 助理小何点头，应了一声，就下去通知了。 宋枝顺手签了合同，大多都是一些想要定服装样式的一些小型服装店。 除了单独设计供miracle店内的服装，其他的大众款式也是有很多的。 只是这些事情平日都是叶经易在管。 他不在，就只能由自己代劳了。 团建的地方是在一个不算小的酒楼。 宋枝提前看了市场部成员的资料，把忌口的东西免了，其他的菜每样各上一份， 虽然宋枝进场的时候稍微晚了一些，但助理推开门让宋枝走进去的时候，成员们还是略微有些惊讶了。 这位从未谋面过的背后老板，也是第一次和他们一起团建。 大多数见到人的第一面，都会把目光放在人的外貌上，这些成员也不外乎于此。 但是也没有一个蠢物觉得长大漂亮就是没有大脑的体现。 否则又怎么会单独搞个团建来敲打一下人呢？ 第183章 公司团建之后 整个包厢不算小，宋枝在目光扫视全场的时候，也和自己在资料上看见的人对应上了。 尤其是，她这次专门想要考察的对象——秦澜。 秦澜长相确实漂亮，是那种美艳厉害类型的，甚至宋枝在看见她的时候，觉得她十分沉稳内敛，而且，深藏不露。 不知是否是多年来的遭遇的事情太多早已让她变得处变不惊，还是她就是有这种能应对万物的处事能力。 所有的市场部的人几乎都站起来了，宋枝踩着高跟鞋坐在主位上的时候，笑着道： “都坐下吧，这里没有老板，大家都是朋友。” 才怪。 员工们都是竞争者，只有成绩好的，才能得到老板的偏爱。 老板也要学会驾驭员工，之间留有距离，才能保持威严。 宋枝微微笑了一下，随即朝着秦澜的方向笑得更灿烂了，几乎漂亮得让人产生目眩神迷的晕眩之感。 “你们的经理呢，原先是市场部的一把手，这些年呢，也是为我分担了不少，公司能有今天，也是少不了他辛苦耕耘者。” 宋枝的口吻无不叹息道： “原因是叶经理他家里有点事情，没办法继续在公司里干了，我也表示了挽留之意，但实在拗不过他的坚持，没办法，部门不能一日无人带领。” “大家心里都清楚，我还是会从市场部中再提拔一位上来的，就所以这次团建我也就是先认人。” 宋枝温和开口，随即笑眯眯道： “我要讲的话讲完了，也是提前给大家打了个预防针，可以开始吃饭了！” 宋枝站起身来，让助理找人拿了两支香槟过来： “各位随意。” 宋枝给自己倒了一杯，站起身走到秦澜面前： “秦澜，你好，我是宋枝。” 秦澜略微有些晃神，但很快就把思绪扯回来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够漂亮了，却没想到自己的老板才是真的显山不露水。 足够漂亮，足够稳重，仿佛她身上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宋枝拿过侍应生手上的香槟，亲自给秦澜倒了一杯，两人距离近到似乎可以看见对方面容上的细小绒毛。 “这杯我敬你！小秦，感谢你为工厂拉来的这么多订单！” 宋枝举起杯，想要和秦澜碰杯。 秦澜年纪轻轻就入社会了，早就不是那容易被欺骗的小女孩了，骨节分明的手拿着高脚杯，自动就矮了半截，主动和宋枝的酒杯碰上： “哪里要宋总来敬我，我该敬宋总一杯才是。” 宋枝仿佛没意识到一样，就这样被敬得半推半就喝了一口： “小秦，我很看好你的，有想要更进一步吗？” 管理层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的，你拉再多订单，也是需要管理的能力。 否则上去的也是容易再被拉下来的。 现在秦澜是部门主管，和叶经易之间的位置还隔了两级，再如何快速升上去，也是不能直接横跨三级的。 组长，主管，副部长，部长，副经理，经理，总经理。 宋枝考虑了许久，觉得给一个的中间的职务就很是稳妥。 就给部长比较合适。 公司目前体系还是比较完善的，之前叶经易在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拿多个用。 宋枝在得知后，就让人连夜写了告示，按照拉订单的价格，竞争中诞生新的职位。 目前经理方面的事情，由自己先代管着，等下面的人熬上来，或者等到有合适的人了，到时候会再安排。 毕竟自己公司的职员还是更熟悉公司的制度。 秦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露出个坦诚的笑来： “但凭宋总吩咐就是了，总归大家都是给公司卖命的！” 现在的公司，稍微大点的就看文凭或者经验，而宋枝不是不看，而是有能力者，更适应这个工作的，会成为优先选择。 秦澜还是务必庆幸自己来了这，否则在外面也是估计是找不到这样奖金丰厚的工作了。 甚至再熬一下，说不定可以在羊城买个小房子定居下来了。 晚上结束，一部分人坐公交车回去，另一部分公司的大巴车会逐一把剩下的人都送回去。 秦澜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一直都在思考，今天在团建上，自己竟然距离老板这么近，虽说可能是随机安排的。 但是更多也可能是老板特意安排的。 她之前在小厂子待过，勾心斗角，氛围远没有现在自己待着的厂子合适。 老板是要拿自己做别人的磨刀石，还是真想让自己高升。 自己没有学历，也没有特别多的能力，空泛地说，自己的不过就是有一些经验而已。 秦澜想不通，干脆也不再想了。 结果次日，自己被提拔为部长的消息就来了。 虽然不是这次团建中唯一提拔的人选，但绝对是最高的职位。 秦澜任职后还想去问问的时候，宋总所待着的办公室却大门紧闭了。 她问了小何，这才知道，老板有事，这两天都不会来公司，部门印章都会交接给秦澜。 至于公司公印，是小何保管。 宋枝身边助理不少，但几乎都是宋枝带出来的心腹，很多时候都是见助理如见宋枝。 当然，这些人废话也不多，只听从宋枝和陆靳野的话。 是陆靳野培养出来的。 秦澜想到，既来之，则安之，总之老板又没想着把她赶出去，自己该是好好干活，总不能努力工作也会被老板揪出毛病来吧？ 不在公司的宋枝此刻正在深城，身边跟着几个高精尖人才，和宋父宋母提前打过电话后，人家自己个儿就来了。 本来人才们还想端着自己的傲气，但是一看老板的女儿也不是好惹的，这人家的背景看起来也有些不妙。 倒是没有再仗着学历高就拿腔作调弄出宋枝不喜欢的动静来。 身边没助理，不过不耽误事儿，下了车她带着一行人就去找M.E公司的人，估计是玛丽早就和他们说了，她带人进去很顺利。 M.E是单独的一个展馆，宋枝也见到了这次展览的负责人威尔逊，中年白男，留着短胡茬，戴着眼镜，看起来跟个人精似的。 但其实，威尔逊很好奇，自己家董事长特地打电话给他这个小喽啰是为什么。 原来是因为董事长的学生。 “你好，我是宋枝，这边是我家公司的几位技术人员，我跟玛丽说过，双方之间进行一下电子技术方面的一些交流。” 宋枝落落大方，毫不怯场。 威尔逊和她握了握手，道： “老板已经和我们说过了，深城有我们的一家工厂，当然在比较偏的地方，那边有一个小型的研究所，希望能对几位起到帮助！” 几人先在展馆总结了一下问题，这次展览的讲演是这方面项目的负责人，但是比较核心的数据和技术都还留在工厂。 宋枝先带着几人听了一下他们的设想和实施，发现确实有些东西，老实说，角度非常新颖，即使不在这一行业，也会觉得思维大大发散。 听完之后，管理人员继续负责参观展览的安排，负责人则是带着宋枝和几位技术人员去工厂。 实地考察，操作之后，才会知道从哪里突破。 宋枝当然不会拒绝，让他们来上课，就是为了家里电子厂。 去郊区的路上就花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地方，算是给宋枝惊到了。 这样的工厂其实也是专门配了人来防护的，建立最初的时候，用的材料都是防火防水。 就是不防爆，毕竟目前这样的材料还没研究出来。 眼前这个工厂，已经算是目前科技的顶端了。 虽然外表看起来甚至有些许简陋，但是进入到内里后，才发现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就和蜘蛛精的缠丝洞一样。 别有洞天。 第184章 改口叫爸妈 宋枝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也就是了解一下自家产业研究的方向就是了。 顺带出去躲懒和宋母打电话。 宋父宋母都凑过来想和她打电话，尤其是宋父，语气里都带着歉疚： “这本来就是家里的事情，却一直难为你来给家里排忧解难……” 宋父宋母对自己的关心她都看在心里，宋枝心里有数，不过是帮忙而已，自家人也没必要计较这么多。 “没事的，爸爸，都是家里的一份子，做出一些贡献来理所应当。” 宋枝看了看机票，这边事情忙完后，刚好回去一趟： “家里都还好吗？关姨和杨妈用着还算顺手吗？这边的事情办的很快，我大概两天后就能回去了。” 宋枝一般不会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地太紧，留出一些时间来增加容错率。 “好，爸妈在家里烧好吃等你回来，你不在的时候，宋云在家里也挺老实的。” 宋母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虽然她现在更偏爱宋枝一些，但是宋云毕竟也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 要是两姐弟相处得好，那就更不错了。 做妈妈的，总是想要家里孩子之间和睦，所以她才会提一嘴，哪有兄弟姐妹之间跟陌生人似的。 宋枝喝了口茶： “知道了妈妈，你放心好了，我会把宋云当弟弟一样看待的。” 至于看待到什么程度，那就要全看宋云是怎么想的了。 毕竟她又不是莫名其妙的人，一回家还要挑起事端闹得家宅不宁的。 宋母不住地说好，挂了电话之后还和宋父夸赞宋枝真是好孩子，是她们做父母的有福气。 而且，在外面这么久，即使被别人家养去，也是一点坏习惯都没有。 这对夫妇从来都不会认为是自己的基因好，而是觉得孩子没有被外界影响，仍然长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情。 宋枝挂断电话后，技术人员在里面意犹未尽地听着别人讲解，她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待，毕竟这样的机会也并不多。 而且国内对于这方面也很难有更多资金投入，所以研究起来也是有一定压力的。 大多数都是好几个公司都只做一个项目，然后研究完成就是各自分一杯羹。 想挣钱，就得要垄断，她又不是资本家，而是爱国企业家。 有句话说得对，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等他们讨论得差不多了，宋枝吩咐包车票回羊城，回电子厂后，是要开会做研究，还是其他，这都不是她负责的范围之内了。 宋枝打包了一些羊城的特产，带回去给外公外婆尝尝。 到达的时候，宋父正好来接，下火车出站时有家人等着的那种感觉，宋枝等了五年，从得知自己不是那个宋家的人开始。 “小宝，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宋父打开后备箱，把东西接过放进去： “这么多海产，还有一些糕点，还带了真空包装的脆皮鹅，下回没带助理的时候，就别提这么多回来，累得慌，明白了吗？” 宋枝晃晃神，很快反应过来笑道： “没事，而且不是很重，这不是有您来接吗？再说了，外公外婆都还没尝过别的地方的特色，这次就是特地带来给他们尝一下。” 宋父让宋枝立刻上车： “外面太阳晒得很，你妈妈在家都烧好饭菜了，咱们也赶紧回去！” “上次说给外公外婆做体检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 宋枝顺口说道： “还是要做一下全面检查，万一还有其他隐藏的基础病就不好了！” 宋父叹了口气： “你外公，有点向阿尔兹海默症转移了，但是护工阿姨照顾得很精心，或许可以暂缓，其实也没多大碍，家里亲人都在身边，老爷子肯定也是可以感觉到你们这些孙辈的关心。” 宋枝心里有了大致的了解： “我想厂里的技术革新这两天说不定就有突破了，减缓手机体量，增加功能和娱乐性质。” “等新一代手机研发出来了，到时候试用成功大面积发布的时候，爸爸也给你准备一部，方便工作。” 宋父心里的石头放下来，人也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其实宋父如今年纪不算特别大，但是头发已经花白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些年创业，还是一直久寻女儿无果的原因。 宋枝怔愣了一瞬就移开了视线，她何尝不也是期盼着亲生父母快点找到她呢？ 不多时，便到家楼下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热热闹闹，定睛一看，竟然陆靳野也在。 宋母身上系着围裙，杨妈时不时帮着端菜出来。 “回来了？” 宋母脸上漾开笑意： “快洗手，准备吃饭了，小陆今天也来了！” 陆靳野接过宋父手上提着的东西，拿到储物室放好。 宋枝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 “怎么了，我带着东西上门来拜访叔叔阿姨不可以吗？” 陆靳野言辞间有些委屈： “你要是不喜欢……” 宋枝立刻中断施法： “我可没说，赶紧坐下，我只是在想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陆靳野乖巧坐下来，一派温润贤夫的样子。 “那京城服装店和药店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宋枝开口询问。 然而瞬间就被宋母打断施法了： “哎呀，小宝，都在家里了，怎么还要谈工作呀，不是说好了不把工作带回家吗？” 宋枝有些无奈，只好道： “那好吧，我输了，吃饭吧，吃饭吧！” 这些年，不用想都知道陆靳野帮了宋枝不少，宋母对这个早早就没了父母，只有姐姐一手带大的陆靳野非常心疼，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好孩子，我们小宝平日里你多担待，你们这些年多难都过来了，也是我托大，往后我们既是小宝的父母，自然也会把你当亲生的孩子看待！” 宋父也道： “没错，小陆，既然和我们小宝在一起了，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宋枝都无语了，这找回来的爸妈是给她找的，还是给陆靳野找的，不过她心里也很高兴，这表明了父母是接纳了陆靳野的存在，总比棒打鸳鸯好多了： “好了，准备了改口费了吗？就让人家把你们当爸妈？” 这句玩笑话，倒是让宋父宋母露出了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瞧瞧这是什么？区区改口费，都在这两个红封里面了！” 宋枝感兴趣，拿来摸了摸，假装吃醋： “好哇，这一个红包就得有万把块钱了吧？” 谁料宋母立刻就给她纠正了： “不止，是一万零一块钱，表明我们小陆是万里挑一的嘛！” 陆靳野被这样的认可和真诚对待，感动红了眼： “叔叔阿姨，这……” 宋母提醒道： “还不改口，这红封……” 谁家里都不缺这几万块钱，也就是图个喜庆。 “爸爸！” 陆靳野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 “这杯我敬您！” 随即陆靳野擦了擦眼睛，又倒上一杯： “妈妈，我敬您！” 宋父宋母应了一声，将红封递过去： “往后对小宝好好的，你们也要好好的，好吗？” 陆靳野自然点点头： “我发誓，这辈子，肯定对枝枝好！” 外公外婆也不住地手舞足蹈，关姨和杨妈给两位老人喂饭： “好了，您老也别乐了，这是好事呢，先吃饭吧！” 宋父道： “我看也是时候，跟这两孩子定下亲事了，先订下来，等俩孩子毕业了再结婚。” 宋母点头应和： “确实，小陆啊，等算个日子，和你姐姐一起吃个饭吧？” 陆靳野和宋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成，我等会吃完饭，就问问我姐姐什么时候有时间，让她空一天和爸妈吃个饭！” 第185章 订婚内容商讨 还没等反应过来，订婚的日子就商议好了，定在国庆节的时候。 至于吃饭，大概这个周末，陆情就能把手头上的事情全都推了，先和宋枝的爸妈吃个饭，把事情正式定下来。 宋枝花了点时间整合了一下自己手上的产业，然后在江城的挑选了一块合适的地皮，准备建个总公司。 两家人吃饭的那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地点就定在一个酒楼，这次陆情并不是孤身一人来，而是和一个大家都很熟悉的人——苏珩。 苏珩现在已经即将大四毕业了，听说早早就准备报考研究生，家里对于苏珩其实是放养。 书香世家都是安排好了固定的孙辈的传承家业，其他的孙辈只要不乱来，毁坏家里的名声就足够了。 而且苏珩各方面都做得很好，家里对于他的婚姻之事，也是没有过多干涉，他的妈妈也只是一名学者，巧的是，他的母亲就是研究民俗文化的。 也难怪苏珩会对少数民族那么好奇，大概是因为他遗传母亲会更多一些。 在宋枝和陆靳野忙于事业的时候，苏珩早就明里暗里开始渗透进陆情的生活了。 即使陆情一直对他冷漠相待，可是再冷漠的冰山，也终究有被融化的一天。 宋枝在见到面后，有些恶狠狠地磨牙： “苏珩，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暗搓搓想当我姐夫？” 宋枝大部分时间都不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但是这次算是真的震惊了。 苏珩再也没有在学校时那种温润如水的气质了，笑起来的时候反而还带着贱兮兮的感觉： “哪里哪里，这姻缘都是天注定嘛，但总要尽人事了才能知天命啊！” 反正宋枝对苏珩是没什么话可说的。 “看见你和小陆都要修成正果了，我也不想放过和陆情在一起的机会。” 苏珩厚着脸皮在陆情身边坐下来。 宋父宋母脾气很好，两方交谈的时候也是互相了解，虽然是把陆情当晚辈一样看待，却也给予了她足够的尊重。 当谈论到订婚所需物件的时候，陆情觉得可以在村子里办一次，也可以在城里办一次。 也就是两边都办，比较合适。 至于酒席和彩礼，她觉得陆靳野愿意给多少都可以。 这些年陆靳野给宋枝打工，也有自己的产业，虽然没有宋枝名下的那么夸张，但还是可以拿出来的，小两口自己商量好，她作为姐姐添五千块的资金。 这算是她手上大半资金了，作为姐姐，长姐如母，也不能给小陆丢了份。 在这个年代，五千块钱已经不少了，况且陆情还是有职位，给更多不太合适，还会有不太好的影响。 宋父宋母手下有两个三百平的门面，会写好的宋枝的名字作为嫁妆，另外给五十万的嫁妆。 不算特别多，太显眼了也不合适，五十万就正正好。 相对应的，陆靳野也拿五十万作为彩礼，有来有往。 等到结婚的时候，村里的席面大概十桌左右，城里的话，商业合作伙伴会比较多，可能到时候会需要多摆几桌。 谈好了事情之后，两家人才动筷吃饭，毕竟都是属于家庭不错的，有涵养。 结束后，就会安排人去办理，定制请帖之类的，定亲的事情，就两家人在一块吃个饭，交换一下庚帖就好了。 宋枝也提前说好，婚礼不必有太多的形式，一切都从简，太过于铺张浪费也不合适。 等商讨结束，一家人边吃饭边说了会话，不知怎么就又谈到工作上的事情了。 正好散了场，各自去处理事务。 只有宋枝把苏珩叫到一旁说话： “我把你当朋友，你给我透个底，是不是真心想和陆情姐在一起的？” 陆情表面上高冷，工作认真，但是内里其实在李书记和何大队长的照顾下，是非常单纯的。 虽然苏珩平日里也没说和谁传出什么绯闻来，可算起来，陆情都比苏珩大了有七岁了。 七年啊，人生有几个七年。 甚至有的夫妻结婚之后连七年都熬不过去，而且，女人的花季就这么长，年华易逝，容颜枯骨，到时候还能像这样保持着新鲜感和爱意吗？ 到时候苏珩不到三十，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年华。 而陆情姐是难以脱身的。 宋枝不是觉得陆情配不上年轻的人，配不上一段好的恋爱。 但是这些要建立在相爱的前提下，而苏珩，读书厉害，情商高，看似温柔，其实内核强硬，是属于那种很固执的人。 两者相对，她不得不替陆情过多考虑。 苏珩面色丝毫没有变化，但是笑意却微微收拢了一些： “这是自然，否则我也不会和陆情在一起，在我心里，我们是同年纪的人。” 宋枝看着苏珩的眼睛，他的眼瞳是很清浅的颜色，可落在宋枝的眼里，却萌生出了怎么也看不透的感觉。 “最好如你自己所言就是了。” 对于别人的感情，她也没办法插手太多，方才宋枝把他拉过来讲话的瞬间，陆情就已经频频朝这边望来了好几眼，或许不止是苏珩一腔情愿的原因。 说不定在陆情的断腿的那一年，陆情在遇见他的时候就已经陷进去了。 陆靳野过来，牵起宋枝的手，话却是对苏珩说的： “我阿姐已经等你很久了，你快去吧！” 宋枝和陆靳野十指紧扣，看着陆情顺从地和苏珩并排走，就好像从新鲜中挣脱出来的平凡小情侣一样。 苏珩顺手接过陆情的手提包，牵着陆情的手去车站。 宋枝看着两人的背影，相信这一刻的苏珩是真的喜欢陆情的。 陆靳野温和道： “爸妈已经回去了。” 宋枝点了点头： “好，那这个下午你想做什么？” “去书店逛一圈，找个地方和你坐下来安静享受下午的时间。” 陆靳野补充道： “或许你还想吃一个蛋糕。” 这个习惯还是宋枝脱离工作后习惯性的消遣方式，他们会安静地各自挑选一本书，点一杯果汁，静静阅读放松一下午。 晚上回去和家人一起晚餐。 果然，在一起的情侣会变得越来越相像。 “或许我们应该让爸妈和之前对我们多加照顾的长辈一起吃个饭。” 宋枝坐在车里，开始举例子： “但其实等到我们结婚的时候，就可以好好说说话！” 订婚的日子很近，除了两家人外，额外邀请的只有何大队长和李书记，宋枝则是打断等订婚结束的下午，去看望一下老巫。 老巫对她有过恩情，而且，也需要祭拜一下陆靳野的父母，以及埋在那的人。 宋父宋母参加完订婚仪式，便一起跟着去了。 对于自己女儿十八岁所待过的地方，他们都表示了好奇，到了地方才发现，是非常好的乡村。 高山，小溪，景色怡人。 但除此之外，他们能想象到，几年前或许这里还很艰苦，陆靳野在旁边讲了很多关于宋枝的事情。 不怕吃苦，可以一个人割两人份的水稻，除此之外，还会修机器，或许现在的宋枝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陆靳野到现在也仍然还记得，她修好打谷机后的高光时刻。 陆靳野说，宋枝还预判过泥石流，如果不是因为她提前告诉宋枝了，最后的结果可能会让村子损失惨重。 就连宋枝为了救人，差点让泥石流卷走的事情都听得人心惊胆战，宋母看着宋枝，这才知道，她失而复得女儿曾有一刻在与死神搏命。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好久，宋枝记起来的时候，也恍如昨日才发生的一样，不过她早就心态平和了： “妈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村子因为种植药材，也发展起来了，听说也要评上先进村呢！” 这也是因地制宜的好事，而且也是这么多年乡领导励精图治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