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装了》 第一章 云深今天醒来的格外早。 迷迷糊糊从枕头边摸过手机，一看时间，才早上六点。 这算得上是她周日醒的最早的一次了，平日里云深作息规律，不过周日还是会偷懒一会儿，七点才会醒来。 翻来覆去，想来无事，云深起床洗漱。 c城夏季高温，夜里房内都是开着空调，出了房门，一股子热气从四面八方涌来，顺着皮肤毛孔钻进身体里，一阵燥热。 才没有多久，云深就觉得自己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时间还这么早，她去冲了个澡。 浴室雾气弥漫，镜子模糊不清，云深用干毛巾擦着自己头发。 她头发很长，也很顺，刘海很长，甚至遮住了眼睛。 站在镜子前，云深伸手抹去镜子上的白雾，露出镜子里看不清神态的自己。 发丝还在滴着水，打湿了白色的睡裙，留下水渍。 云深凑近镜子，掀起自己刘海，露出了她的眼。 对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她努力的扯起嘴角，想露出一个笑。 可惜并没有成功。 甚至连眼睛，都没有丝毫变化，平淡如古井的，不起波澜。 叹了口气，难怪那么多人说她看起来太过冷傲，孤僻。。 因为天气炎热，云深扎了一个利落的马尾，穿着白t跟牛仔短裤，背着书包，就独自出门去。 正好家里的饺子吃完了，不如出去吃个早饭。 小区外面，因为时间还早，人流很少，车流都稀少。 云深沿着小区外溜达着，大门口的店，基本她都是吃过了，想了想，就去了后门，往走走了一百多米，然后左拐进一条小巷。 这巷子，连着中学还有小学，里面小店众多，不过云深没有时间来逛过。 因为周六，时间还这么早，很多店铺都没有开门，除却正在打扫的清洁工，寥寥无人。 沿着巷子走到底，不远处就是轻轨车站，巷子底有个粥店，升腾着热气。 云深走过去，打量了下环境。 一个年过花甲之年的老人，正在灶前忙碌着，里面几张桌子，坐着神色疲倦的人。 “小姑娘，要喝粥不”老人看见云深停留下来，吆喝问道。 云深点点头，进去用纸巾擦了擦桌子还有板凳，才把书包放下，自己坐下。 “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碗豆浆，一个茶叶蛋。” 云深看了眼墙上写着的，点了自己想吃的。 很快的，全部都送上了桌。 皮蛋瘦肉粥满满的一碗，皮蛋也很多，粥也粘稠，豆浆稠白，冒着热气，刚刚才做好，端上来的。 云深用勺子喝了口粥，入口稠香。 看了看还在忙碌的老人，默默的记下这家店，以后有时间都可以来。 云深一边吃，一边脑子里面不着边幅的想着事情。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么早来这里干什么” 苍老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店主爷爷。云深背对着门口，只能听见声音。 “我来帮忙。” 干净，清冷。声音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件普通的事情。 云深手停顿，把勺子放好，整个人背都立马挺直。 “不用，不用，被别人看见多不好，你回去学习吧。” 燕君越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去，穿过店堂，走进小厨房门口，摘下挂在墙上的围腰，给自己戴上。 云深这个时候正好抬头就可以看见他。 黑色的短发，额间有着碎发，眼眶深邃，一双桃花眼，只是没有带着笑意。 冷冷的，跟云深不同，他是真的冷。 跟学校里见过的他，完全不一样。 燕君越套好围腰，便开始从厨房里面拿出拖把，将店堂地上脏的地方，再仔细的清扫一遍。 很认真，很仔细。 跟云深平日里在学校见过的燕君越完全不一样。 她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用勺子喝着粥，只是动作很慢很慢，一边竖着耳朵，偷听着。 “给你讲，你在家学习就好了，不用来。”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倔了，爷爷我现在筋骨好着了。” “你前天才摔进了医院。” 燕君越停下手里的动作，直盯盯的看着爷爷。那爷爷脸一红，嘟囔着什么。 云深没有听清楚。 燕君越把进门口的地方拖的锃亮，云深觉得自己走过去，都能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 云深吃的很慢，坐的很久。久到燕君越把杂务干的妥当后，都能注意到她还没有走。 看了看她右手不离的手机，燕君越也懒的去说什么了。 现在多的是这种吃饭玩手机，吃的又慢又占位置的人。 少见多怪，反正现在人少，由她去吧。 云深吃的再慢，慢慢拖拖的捱了半小时，一碗粥都被她喝的底朝天，就剩几粒米，是在没有好意思继续待下去。 她转头，对着老爷爷，柔声道：“结账。” “好了！”那个爷爷正忙着煮那灶上一个锅里的粥，一边应和，一边熟练的掀开锅盖查看着。 云深拿过书包，找到夹层里面的钱，准备取出十块钱零钱。 “一共六块五。” 是燕君越的声音，在云深头顶上响起。 云深手一顿，将那十块钱往下捏了捏，抽出了一张百元，递给了燕君越。 燕君越没有直接接过来，问道：“没有零钱吗？” 云深摇头，一直没有敢抬起头。 燕君越当然也没有时间去考虑眼前的陌生人为什么一直低头，皱着眉头接过，说了句稍等。 翻了翻爷爷钱袋，都是整钱，少有的零钱如果错开给了云深，那么接下来的客人，是一点儿整钱都找不出零了。 “你真的没有零钱吗？”燕君越又问了云深一遍。 云深抬头，不过刘海遮挡住了些许视线，燕君越看见的也只有她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唇。 “没有。”云深坚定的摇了摇头，只是藏在书包下的手，搅动着两根背带。 燕君越没有说话，转身去翻了翻钱袋，零零碎碎凑了91，还差两块钱。 两块钱啊。 燕君越今天来的时候，身上本来就分文未带，没有办法，只能让云深等一下，他去隔壁换零钱。 “要不然你加我微信吧！微信给我也行。” 看着燕君越即将转身离开，云深下意识的说出来这句话。 燕君越转头面无表情盯着她。 “要不然......qq也行，我不急。” 燕君越还是没有说话。 “那，那你不用找我了，下一次来吃的时候给我少钱吧。” 云深说话开始吞吞吐吐，她看见燕君越笑了，跟学校里面见过的他一样，挑着嘴角，看似在笑，眼里却是不屑，那股子浪荡味。 “s中的？”燕君越开口，语调已经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啊？”云深想否认。 “喜欢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离云深很近，近到她感觉耳边有他呼吸的热气。 “不是，我......”云深想辩解。 不过燕君越直接打断她的话。 “跟了我多久？还跟到这里来了？”这一句话，燕君越仿佛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语气里面却夹杂了太多的不屑。 他已经认定了，云深就是跟着他来的。 云深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这里遇见他是个意外，这也只是一个意外，刚刚脑子一抽，说出了她自己都不敢想的话。 大概是今天起的太早了吧。 云深脑子里面一瞬间就千回万转，脑子里面想了很多霸气回应燕君越的话，不过到嘴也只有一句： “我先来的。” 燕君越抽了抽嘴角，是的，眼前这个刘海长的看不清脸的女生先来的，而且已经坐了起码半小时了。 云深不等燕君越再说什么，抓起他摆放在桌子上的零钱，一把塞进背包里面，快速拉好拉链，一阵风一般跑了出去。 燕君越都只能看见她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桌下还留着她掉落的十块钱，夹杂着两个一元硬币。 “阿越啊，刚刚那女娃咋回事啊？”爷爷收拾好门外灶上锅里的粥，恰好看见云深离去的一幕，问道燕君越。 “没事，她钱掉了。”燕君越把钱收好，对着爷爷说道。语气平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可不行，等那女娃回来找吧，我们可不能贪了人家这点小便宜。” “嗯。” 可惜一直到了晚上关门，云深也没有回来过。 “这女孩，掉钱了也不知道吗？”爷爷清点了今天的盈利，桌子面前摆着一张十块，两个一元硬币，还有后来燕君越给放进去的一块五。 燕君越垂着头，活动活动肩关节，今天忙了一天。 “哎，也许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也不知道下次能不能碰见，这钱我们不能要，不能要。”爷爷还在碎碎念叨。 燕君越想起来今天云深吃饭的时候右手玩着的手机——iphone7。 “只怕是看不上这十几块钱罢了。” 已经晚上十一点，街道外面空旷，只有偶尔几个人路过，车鸣声都很少，晕黄的路灯拉长了树影，有着飞蛾，绕着那灯旋转。 燕君越说完这句话，垂下眼，茂密的睫毛闪动，看不清表情。 云深还在自己的床上翻滚着，一整天都想着自己居然在校外这么大胆，遇见燕君越说了那番话，哪有什么功夫去注意钱不见了。 夜深，月隐，城市灯光不灭。 第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云深又跟昨天一般，很早就醒来。 不过是因为昨夜翻来覆去，导致的失眠。 梦里都是燕君越那句话一直回荡。 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你喜欢我？ 吓的云深直接醒过来。 去洗漱，一双睡眼朦胧的眼，一夜没有睡好，眼袋浮肿，整个人显得比以往更加死气沉沉。 云深取过台子上放着的眼镜盒，打开，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副厚重眼镜，黑色边框。 取出，戴上。 云深本就脸小，这一戴，跟让人看不清眼镜下的她。 可是云深在学校常年这个装扮，她很满意。 收拾好书包，把昨天心不在焉写完的卷子还有练习册也一股脑的收拾进去，带着换洗的衣物，坐上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去学校。 云深是高一十班，是重点班，每个星期天早上九点就要开始上课。 星期天的早上的学校，人少的可怜，除了早上有课学生，也就只有行迹匆忙，准备外出游玩的留校生。 云深走到教室，默默的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已经接近九点，教室里人很多，但是大多数人都安安静静在桌子上，坐着自己的卷子。 云深把长发放下，柔顺的披在身后，这样会让她更有安全感。 就跟那遮住眼睫的刘海一样，让她有着安全感。 云深安静的掏出书包里面的卷子跟练习册，拿出笔袋，开始自习。 重点班仿佛就是这样，她也说不出所以然，周围的人她也很少交际。 一是本来班里压力就很大，想留下来，就必须拿出成绩，大多数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而是云深，包括她的那头黑发，还有她平日里的寡言少语，让她整个人显得特别阴郁，对于周围人的话题，除了学习，根本插不进话题。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云深也知道她们聊的各种话题，但是每次想开口，就已经嘴拙。 到最后，就已经很少开口。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习惯了。 安安静静的度过了一个上午自习，云深抛开所有杂念，解决了上周老师发的数学卷子。 据说很难，奥数级别。 落笔最后一个算式，中午铃声响起，整栋教学楼里面从各个角落传来人声，寂静的校园开始变得喧闹起来。 “云深，去几食堂？”张夕从前排走下来，站在云深课桌前，询问道。 重点班也就四十人，教室又大，每个人都是单独座位。 张夕是云深的室友，兼初中同学，两个人关系不错，但是也仅仅局限于不错。 人喜欢成群结队，至少也要成双结对，越年少越如此。 “都可以，看你。”云深把卷子收拾好，用书本压在了课桌上，站起身来，对张夕回道。 两人并肩，向食堂走去。 十班位于二楼，靠近楼梯转口处的位置，教学楼是个u字型，开口处正对大操场，而云深教室就在开口的上面，靠近操场跟学校的含珠池。 云深跟张夕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卷子上的数学题。 今天太阳也很大，阳光炽热，照的地面都感觉隐隐发烫，一路上，沿着操场外围走着，树荫交织，在地上投下大小不一的光圈，斑驳点点。明明才五月初，云深热的都觉得耳边全是树上的蝉鸣。 聒噪。 一条长道，尽头处是个斜上坡，分叉路口，两个食堂，路上小卖部坐落左边，人很少，少到距离小卖部还有十几米，云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走近了，是他。 燕君越坐在小卖部外面的桌椅上，一双大长腿叠起来，随意的摆放。面前放着一碗正在泡的方便面。 云深还特意瞧了瞧，老坛酸菜。 有品位。 “阿越，你能不能换个口味啊，你每次吃方便面就吃酸菜味，不腻吗？” 顾安端着一碗红烧牛肉面，坐在燕君越对面，才去泡了热开水，还冒着热气。 燕君越眼神淡淡的瞄过去，看了看他口味，笑了。 “你也好意思说我？抱着你的红烧牛肉滚远点。” “欸！你这人！” 燕君越没有理会顾安的叫囔，自顾自的掀开泡面最上的那层纸，撕开，撕开作料，一一放下，掰开叉子。 云深觉得他一举一动都格外好看。 “云深，怎么不走了？”云深稍稍停顿了下，张夕就已经走开，发现她落在身后。 云深不着痕迹地又撇了燕君越两眼。 “张夕，这天这么热，胃口不怎么好，要不然我们吃小卖部吧？”云深柔声建议道，皱了皱眉头，不过谁也看不见。 张夕停步思考，这天儿确实挺热的。而且云深一向都跟着她，她谁去哪里吃就哪里，第一次提自己想法。 “好，那我们就小卖部吧，你想什么？”张夕点点头。 “方便面！”云深毫不犹豫的说道，并且在内心补充，要老坛酸菜味的。 张夕看了看莫名其妙情绪高涨的云深，不思其解。 吃方便面不会更热吗？ 云深去买了方便面，就去小卖部外的棚内接水，小心翼翼的把所有作料撕开丢下，泡上刚刚过面的谁，用叉子封口，然后端着面，坐到了棚里最里面的位置里。 距离燕君越的桌子起码有五六个桌子远，而且燕君越背对着云深，只留下一个消瘦，微驼的背影。 “怎么做这里？”张夕买了豆沙面包，出来找了好一圈，才看见坐在角落里，缩着的云深。 “这里靠里面，不会热。”云深一本正经说道，“而且头顶有风扇。” 是的，棚子里面就三个风扇，都开着，吱吱嘎嘎吹着，不过带起来的都是热风，幸好偶有微风吹拂，不算太难熬。 何况也不算难熬。 云深一边吃着面，一边偷看着燕君越，一边听着张夕讲话，还能抽出头脑思考，给她说题。 一心三用，精彩绝伦。 “阿越啊！”顾安突然凑到燕君越泡面前，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专心吃面的燕君越面前。 “你应该庆幸，我没有直接喷你一脸面。”燕君越默默咽下嘴里这口面，抬头对顾安说。 “不是，你听我说！”顾安着急的说。 “你倒是说啊。”燕君越继续吃着面，“没人让你不说。” 顾安笑的贼兮兮的，笑的一脸猥琐。 “后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妹子从她一开始坐下，就一直盯着你看！”顾安跟燕君越谈话，眼神也一直在瞄他身后的两个女生。 不过可惜，那妹子一头长发，刘海遮住了大半脸，甚至还带了副厚重黑框眼镜，看不清长相啊。 “哦？”燕君越拉长语调。 顾安继续兴奋的说：“她一直看你，还躲躲藏藏的，也亏的我一直盯着她发现的！” “所以，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上她了？”燕君越直接反问。 顾安语塞。 燕君越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叉子，对着顾安说： “而且，每天多的是女生看我。” 这句话有理有据，看着燕君越这招桃花的脸，顾安无法反驳。 燕君越直接站起身来，吓的云深下意识的猛低头。 毕竟以前在学校没有交际，在怎么看都不怕被发现，而且就算擦肩而过，燕君越也不会对她这样的人起一点注意。 可是昨天...... 一想到昨天，云深就对自己很绝望，把全部过错归咎到没有睡醒。 燕君越直接去垃圾桶边，把泡面桶扔进去，恰好遇见几个外班同学，整个人立马换上春风拂面，笑着跟周围人有声有色交谈，惹的那几个女生笑意涟涟。 “那是十二班跟十四班的吧？”张夕也被那边女生的笑声吸引过去，看了几眼。 十二班跟十四班，也是理科重点班，云深她们是理科火箭班，整个年级从升学一开始，就分了文理。 没有得到云深回应，张夕也不介意，云深一向对外界不了解。 “那个燕君越，上周打架被通报批评了，也亏的成绩好，要不然感觉老早就该被开除了，天天打架惹事。” 张夕对燕君越评价不高，她对他那张脸没有任何感觉，对于他的劣迹斑斑事迹，更是深恶痛绝。 当然云深私以为，是因为燕君越年级排名压了她好几处的原因。 “嗯。”云深终于抬头，光明正大的看向燕君越。 “女生现在就知道看脸，就这种人，这种品性，以后能有什么作为了？现在才高一，投机取巧成绩好，两年后高考有的苦吃。” 云深没有说过多的话，张夕一向如此，喜欢成绩好的，踏实的，刻苦努力学习的，所以她选择了云深做朋友。 而且云深一向话少，张夕占有主导权。 燕君越跟着那群人，有说有笑的往教学楼走回去，云深最后望了望，就低头专心吃面起来，张夕也就看见的时候念叨几句，现在也专心吃面包。 云深速度加快，很快就吃完了，买了袋酸奶，就跟张夕一起回教室。 回到座位上，发现走的时候，用书本压着的卷子不见了。 问了周围的人，都没有拿，云深翻找了下桌子，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继续找，坐下来，拿出化学辅导书，看起来。 ”诶，云深，你的卷子。” 云深正在看着化学例题，不翼而飞的数学卷子出现在了她面前。 “刚刚看见你桌上的卷子，我拿去看了一下，谢谢哈。”说话的少女，扎着一个丸子头，脸上满是娇俏，还有活力。 “没事。”云深接过卷子，什么都没有说，静静的放回课桌内，李烟如也直接回到她桌位上坐下，跟周围人嘻嘻哈哈聊着天。 云深桌下的手开始收紧，捏的通红。 不过一会儿便松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继续看着化学例题，安安静静的，跟外界没有一丝联系。 第三章 下午，数学老师来讲解周末卷子。 先从后面的大题开始讲解，因为前面有些，对于十班的大部分同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毕竟是中考上来的最好重点班，进来的都不是脑子拎不清的。 讲到倒数第二道大题，数学老师停了下来。 “这道题，是这套卷子最难的一道题，当年考倒了许多人，这题难点有好几个，而且还有我们现在没有学到的知识，所以你们做不出来很正常，但是我希望我讲过后，你们能懂，并且记住新的知识点。”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密密麻麻一黑板的解题步骤，还顺带讲解了新的知识点，云深见过这道题的网上解析，就跟老师讲的一模一样。 “这题大概就是这样，新的知识点你们笔记也做好，有做出来这个答案的同学吗，举个手？” 稀稀拉拉，四五个人举手起来。 云深看了看自己的答案，跟老师的一样，不过她没有举手。 “很好，还是有几个，我很满意。”数学老师说。 “老师！”一道清脆的女生在安静的教室响起来，藕白的手臂高高举起举起。 “李烟如，怎么？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数学老师看见她举手，询问道。 李烟如摇摇头，继而说道：“老师，我有其他解题方法，答案跟这个一模一样，可是不知道过程对不对！” “哦？”老师惊讶，“那你上来写写看。” “好的，老师。“李烟如乖巧答道，然后上去把黑板擦干净，拿起粉笔，对着自己的试卷，在黑板上书写起来。 比起老师满满一黑板的步骤，她的看起来简单省略了许多。 写完后，她退到一边，看着数学老师对着步骤开始计算。 “对对对，没错，还可以这样做，还可以就应用你们学过的知识，就是计算难度大了点，但是没有太大问题。”数学老师推算完后，对李烟如进行了表扬，“你们都要想李烟如同学学习，勇于发现新的方法。” 李烟如在讲台上，大方的接受老师的夸赞，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她向着云深坐的地方看过去，只看见她低头，拿着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不过没关系，她就是用的她方法那又怎么样？她反正也不会说什么。 软包子。 下午重点班放学的时候，整栋教学楼已经开始充斥着吵杂人声，所有学生都在陆陆续续归校。 张夕不去吃饭，云深一个人去了一食堂，点了一份米线，一个人端着盘子，找了个地方坐下。 很快就吃完了，距离晚自习还有半个多小时，云深不想去教室，不想看见某人。 想了想，绕去小卖部，买了纯牛奶还有火腿，顺着小卖部这条林荫小道，一直直走，直接走过高中部还有初中部，走到逸夫科技楼楼下。 没有一个人影，喧闹声都是从远处的初中部楼里传来，显得很远。这里很静，静到只有鸟鸣，还有云深自己的心跳声。 她走进去，穿过另一边的门，走到了学校鲜为人知的另一个铁门，还有后花园。 云深称之为后花园。 因为这里种植着很多植物，大多都是盆栽类型。云深忍不住名字，但是在校园花坛里面见过，也许这里就是给学校提供植物的地方。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她偶然发现这里，不开心时，郁闷时，甚至无聊时候，都喜欢来这边。 而且...... 她绕过去，绕到另一边墙壁后面，一只三花猫，正慵懒的躺在余光中，晒着太阳。 云深一过去，它懒洋洋的睁眼看了眼，就闭眼。 蹲下身，用手轻轻的抚了抚它背，三花猫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三花，你最近越来越胖了。”云深顺着它猫，一边自言自语，“你肚子都肥了一圈，又去小卖部那边蹭吃蹭喝了？” 三花甩了甩尾巴，不理会愚蠢的人类。 云深叹了口气，在周围找到之前放置的空矿泉水瓶，她用剪刀见过，修剪的只剩下底部那部分，留下给她平日放水。 云深将牛奶撕掉口，倒了少量牛奶，放在三花面前。 三花凑近鼻子闻了闻，起身抖了抖毛，低头舔。 云深直接一屁股坐在它旁边，拿出买的火腿，开始剥外面的包装纸嘴里还一边絮絮叨叨，跟三花猫说着有的没的。 三花偶尔轻轻的喵一声，算作应答，然后抬头，渴望的盯着云深手里的火腿，□□着舌头。 “贪吃。”云深扳下一截火腿，喂给三花猫，“不过你这样也挺好，至少你会亲近我。” 云深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干啥，对着三花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顺便把牛奶跟火腿喂完，拿出纸巾擦干净手，看了看手机，距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分钟时间。 “就这样吧，明天再来喂你个小馋猫，我走了三花。” 三花抓着她裤腿，绕着她不停转，还想吃。 “好了，晚点还会有人来喂你的，吃饱了你可吃不下去他给你带的了，乖！”云深蹲下去又摸了摸它毛，然后离开。 三花见她离开，百无聊赖的又躺回原地。 不一会儿，另一阵脚步声响起，三花又懒洋洋睁开眼。 燕君越拿着手里的猫粮，看着三花面前摆放着的水瓶里面，还有浅浅的一层牛奶。 有人来过。 燕君越就着那个水瓶，把剩余的一点儿牛奶倒干净，然后把猫粮放进去，放到三花大老爷面前。 三花立马起身，吃起来。 燕君越也用手摸着它毛,看着它吃的欢。 等三花吃饱喝足，满足的蹭着燕君越腿，一边喵喵喵的叫着。 燕君越才笑起来，收好小袋猫粮，最后摸了摸两把三花毛，然后就准备回教室上课。 三花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离去，最后也躺会了原地。 在转角处时，燕君越回头。 看见了屁股背对着自己，吃饱喝足懒散在地上的三花，还有它旁边，那个矿泉水瓶。 燕君越一直知道有个人跟自己一样，每天都会来喂一次三花猫，两个人都彼此知晓对方存在，但都没有可以去碰面。 但是彼此都心照不宣，喂只喂半饱，给彼此留着。 说不上是默契，只是觉得理所当然。 云深在回教室的中途，被班主任在楼梯上遇见，喊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是个年近五十的男老师，平日里古板严肃，教着化学，而云深，恰恰化学死穴。 “云深啊，我看了你周末的卷子跟上周五化学小测，你化学不行啊。” 云深没有说话，低着头，乖巧的站着听老师训话。 “你其他科目都很不错，但是化学就很拉分，，特别偏科，你化学提升空间很大，分数上来后，年级排名也能更往前，高考才能取的好成绩。” “嗯。”云深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味点头。 但是班主任，就是喜欢这样的学生，听话，学习又努力。 “你自己回教室去好好看看，我之前看见你有在看例题，但是光看还是不够的，要多练，而且化学你需要多记，多背。” “好的，谢谢老师。”云深鞠了个躬。 “好的，去吧，马上晚自习了，不要荒废。”班主任最后在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云深走出办公室门，外面夹杂热气的风吹过，让她在办公室被冷气冻出来的鸡皮疙瘩下去了点。 嘴角无意识的扯动，说不清到底在笑什么。 刘海挡着了她的目光，目光所及，只有水墨石地板。 混沌一团。 云深没有多作停留，拐去楼梯，准备回教室，距离上课，只有几分钟不到。 楼梯间只有一盏昏黄灯光，很暗，并不明亮。 楼梯间有着大片阴影处，现在上下楼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到了教室，只有少数几个行迹匆忙，赶着回去的学生。 云深贴着墙壁，往下走去。 看不清台阶，凭着感觉，一步步往下，未曾落空步伐。 燕君越从楼下上来，这楼道间，也不知道是学校故意省钱还是节约用电，光线一直看不清。 两个人擦肩而过，云深低头想着事情，并未注意到燕君越。 但是燕君越却在看见了黑暗中那个不清楚的身影，停下脚步，看着她。 云深毫无察觉。 “同学......”燕君越开口，在这寂静的楼梯道中，很突兀，又响亮。 这声音，犹如炸雷一般在云深耳边响起，惊的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踩空。 云深没有回答，当做没有听见，就算听见也不是叫自己的想法，继续往楼下走下去。 “同学，下面那个女同学。”燕君越继续叫。 云深不理。 “那同学，你不是要我qq，微信嘛，怎么在学校遇见就不要了？” 燕君越背靠墙壁，静静的看着一下子站在原地，身体绷的紧紧的女生。 “怎么，学校遇见就不认识了？”燕君越手里摆弄着手机，点开屏幕，看了看时间。 还有五分钟，嗯，还有时间跟她玩一下。 “怎么不说话，以为头发披下来，穿着校服我就认不出了？” 云深沉默，她还真的是那样以为的。 “怎么，又不说话了，不想要了？” “你之前不是很能跑吗？你倒是......跑啊......” 最后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云深就真的提起脚就咚咚咚往着楼下跑去，燕君越嘴巴都来不及闭合。 燕君越直接一愣，转身就往楼上跑，趴在三楼栏杆处，往二楼望去。 正好看见云深，头也不回跑进十班教室。 有趣。 燕君越看了看无声的笑了，转身回自己教室去。 老师还没有来，教室过道上还有人，燕君越双手插裤袋里，走回自己座位上，坐下。 “你怎么笑地这么欢回来？”顾安看着燕君越，脸上带着明显的，旁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心情很不错。 燕君越想了想那个逃跑的背影，眼底笑意更甚。 “没什么，遇见一只误闯教学楼的猫，跑太快，没看清。” 顾安翻了个白眼，转回去。 “有病，一只猫这么激动。” 第四章 四晚下课，铃声响起。教学楼人影攒动，人流分成两大股，一股往着校外回家，一股回寝室。 还有一小波人在学校各个角落游荡。 云深停留了座位上，迟迟没有动。 她现在心都还是扑通扑通狂跳着，在被燕君越喊住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呼吸急促，心脏都骤停。 就那一瞬间。 张夕先回寝室了，云深留在教室，准备把化学卷子改错完。 不过心思一直没有在卷子上，手一直无意识转着笔。 本来这一堆化学公式看着就心烦。 周围人不知不觉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教室里面只剩下七八个人，还在坐着，埋头苦读。 对面教室一间一间熄灯，欢笑声，交谈声，从楼道间传来。 隔得很近，也隔得很远，云深听不真切。 终究还是坐不住，起身收拾好书包，下楼而去。 往日云深都是直接从操场另一边，直接走回寝室，不过今天她穿过操场的篮球场，走到塑胶跑道上。 草坪中间，三三两两的人群分散而坐，听着音乐，聊着天，青春洋溢。 云深顺着跑道行走，身边不停有着夜跑的人从身后而来，带起微风。 夜风微凉，但是热气还是丝丝，身体燥热，心也躁动。 云深的一颗心，蠢蠢欲动。 走到主席台下，逆着光。 这边整个区域，只有主席台上一个硕大的灯，照亮着，还有地方，隐于阴暗处。 云深看见那边围着一小群人，发生巨大的嬉闹声，在起哄。 看不真切，不过也跟她无关。 不过一个女生突然从那个圈里面跑出来，撞到了云深，停顿了下，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 云深稳住身形，转头看过去。 那个圈子里的人，最中间的人，露了出来。 燕君越站在中间，满脸不耐烦。 “够了，别笑了。”燕君越看见笑的弯下腰的顾安，踢了踢他脚。 周围的人集体笑的人仰，有好几个云深熟悉面孔的女生，有个紧贴燕君越，在他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 “阿越啊，刚刚那姑娘突然亲了你就跑，你都不知道你表情，吓傻了吧。” 刚刚跑出去的女生，约燕君越来这里表白，不过信经过好几个人之手，一大波人跟着要来干热闹。 也没有想到刚刚那女生也是胆子大，直接就凑着燕君越那脸亲一口就跑。 用顾安的话来着，燕君越当时瞳孔都放大了，脸上呆了片刻。 就这一点，就够他笑半天了。 “燕君越还差女生亲吗？怕是初中就亲过无数次了吧。” 旁边有个男生开口，众人笑着应和，顾安笑意更甚，刚想开口，就被燕君越一个手肘拐了他肚子。 “聒噪。” 简单两个字，不知道想起来燕君越以往什么手段，顾安成功的闭上了嘴。 云深已经退到了阴影处，隔得不远不近。 一群人堂而皇之的大声喧闹着，向着小卖部浩浩荡荡走过去。 路过了云深，不过燕君越这一次，并没有看见他。 他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全在周围说话的人身上。 而云深的目光，她的注意力，全在挽着他手臂的女生身上。 身体疲累，心也累。 回寝室洗洗睡了。 洗漱完，躺床上被窝里面。 寝室开着空调，温度有些偏低，云深把自己深深缩进被窝里面。 她怕冷。 十一点半熄灯，寝室亮起来台灯。 云深今天还没有到点，就已经早早上床，一反常态。 拿出手机，解锁，登上□□。 各个群消息不停跳跃着，往下拉白日里还有好几个人发来消息找她。 ——云浅，你最近怎么很少在啊？ 才刚看完累计的消息，新的一条跳出来。 是云深在网上认识的人，关系比现实中大多数朋友的来的亲密。 ——马上要月考了，之前玩的太过了。 云深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无声的打着字，回着饭饭——她的名字。 ——也是，你要是排名退后，你爸妈估计又会来找你说。 云深脸上泛起嘲讽。 ——成绩好才是硬道理。 那边饭饭停顿了一下，然后打出了一大段字。 ——你最近是不是忙着追你之前说过的男生啊？之前看你犹豫不决，不要怕啊，你就是小仙女！长的好看，活泼开朗又美丽，最最招男孩子喜欢了。 云深手停下来，迟迟没有输送信息。 最后只能回了几个字，倒头枕头上，把手机丢一旁，不在理会。 ——没有，不敢。睡了头疼。 也许睡梦中，她就真的变成了，活泼开朗的小仙女。 就跟她在网上活的一样，肆意张扬。 被人羡慕着。 ...... 云深第二天跟着张夕一起去了三食堂。 三食堂每天早上有限量提供的抄手，皮薄肉多，云深很喜欢。 也幸得每天都起得早，才能吃得到。 张夕买了白米粥和鸡蛋，带着自己家里带来的榨菜，云深点了一碗抄手，两个人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你昨天睡的很早啊，都没有看书了。”张夕喝着粥，对云深随口问道。 “嗯，头疼，就睡了。”云深拨弄着碗里的葱花，回道张夕。 她喜欢葱花，吃什么都喜欢加。 “估计这个天热的。”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着各自的早饭，然后去教室，一路上，云深跟往日一样，安静少语言，存在感不强。 早自习很快就过了，下课铃声响起来，大家都起身走出教室，下楼而去。 整个楼道间全是人。 大课间，课间操，早上天气还算能忍受，太阳也还没有出来。 云深跟着张夕，两个人顺着人流，艰难的行走着。 今天穿的白鞋，也不知道被谁踩了好几脚，云深不用看都知道，留下了印子。 好不容易走到操场，排队站好。 云深个子在班上算的上是高的，站在后面，一个人单独站在那里，跟前后的人不是很熟，也就没有交谈。 课间操音乐响起了，跟着做操。 伸展运动，扩胸运动，一整套下来，云深做的挺认真的。 直到跳跃运动，双手才伸展，云深正跟着节奏跳起来。 一转头，就跟隔着一个班级，也是站在后面，在十二班男生队伍中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见他。 正在看着她。 云深可以肯定他在看他，特别是他嘴边的那一抹笑。 惊的跳的不稳，脚下一扭，差点摔倒。 燕君越知道那个女生发现自己看她了。 因为她之前做操很认真，动作连贯，跟在比赛一样，认真的不可思议，周围的人都在划水，就她一个人。 其实一般这种课间操，燕君越是很少来的，今天破例来一次，已经跌坏了顾安的眼睛。 他只是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个跑的炸毛的猫一样，进去十班的女生。 果然在。 燕君越不知道为什么，恶劣的想吓吓她。 故意笑的越来越贼，笑意越来越明显，眼神更加直白，直接盯着她，不转移目光。 云深就这样傻傻的跟燕君越对视着。 不过燕君越也看不清她目光，头发挡住了，但是他知道，她现在愣住了。 在外面多大胆，直接要联系方式，学校里面却是这幅怂样。 有趣。 燕君越觉得她真的是有趣。 “你看，十二班的燕君越在盯着我们这边笑。” 云深前面的两个女同学，正在热切的讨论着。 “别想了，不是看你，在看十一班的苏青青吧。” 云深强忍着转过头，继续坐着广播体操，不过动作变得很是僵硬。 她总觉得那道目光太强烈，让她如芒在背。 做不下去了，太傻了。 她直接停下来，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后面的同学还感觉奇怪，云深为什么突然就停下来。 所幸本来就要结束了，云深很快就结束了这段折磨。一喊集合，飞快的跑去前面。 人流阻隔了彼此视线，云深心里终于感到了踏实。 一说解散，连张夕也没有等，直接赶紧跑回教室，坐下，喘着气。 她真的开始后悔了，那天怎么就那么大胆，去招惹他。 一失足，怕是要千古恨了。 只盼望他，早日忘了那段插曲。 云深呼了口气，她觉得那天看见的燕君越跟平日里见到的他有所不同，但是本质还是不会变得。 没有多久，他就会忘了这件事，现在只是处于好奇，好玩阶段。 她不会在他那里，炸起多少水花。 看了看贴课桌上的课程表，下节课是语文，云深拿出语文课本还有笔记本，坐着等待上课。 心情缓和下来。 看看走道窗边，络绎不绝的人群。 燕君越就这样从窗边经过，身后跟着一脸不耐烦的顾安。 站在窗边，向着里面打量。 惊的教室里面好几个女生，议论纷纷，看着他们两个人，窃窃私语，讨论着。 毕竟十二班教室在三楼，十班在二楼。 “你非要走二楼绕个过道，再从那边走回去，燕君越，你今天早饭吃多了想消化吗？” 顾安现在好想回教室，舒舒服服坐着，看他的体育杂志。 燕君越扫了一圈教室，就找到了云深。 汗意打湿了她的刘海，中分了，粘在了额间两边，露出了眼睛。 这是燕君越第一次清清楚楚看见她的眼，果然满是惊楞。 抬手对着她挥了挥手，拉着满是不解的顾安回教室去。 徒留十班好多人，对着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暗自猜测。 而云深，是真的惊呆了。 脑子一片空白。 第五章 一整个上午，云深都焉巴巴的。 燕君越那一挥，直接把她神都挥走了。 就留下个空躯壳，坐在教室里，魂不守舍。 她到不是觉得燕君越对她有意思，只是单纯觉得事情超过了自己的预控范围，脱离了原本轨迹。 最后一节课化学课，是班主任的课，讲解着新课。 云深拿着笔，假装看着黑板，记着笔记。 其实内心早就发着呆，幸好老师也看不到她被挡住的目光游离。 还记得初中一个老师对云深说：你要是低头，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学习还是在睡觉。 因为刘海太长了，不过这么久，云深从来没有想过剪掉头发。 云深脑海里乱成一团，脑海里面各种念头都冒了出来，过山车一样，翻滚。 最终喧嚣而过，全部化为一空。 下课铃声响起，化学老师拖了五六分钟，才宣布下课。 云深跟张夕两个人动作都是很快，利落的人，直接放好东西，拿上饭卡，就去一食堂。 才过几分钟，教学楼里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一到饭点，都比较积极。 来到食堂，人山人海，天气热，人又多，云深内心很烦躁。 食堂里面，顶上悬着的电风扇都在呼哧呼哧旋转着，可惜风力并不能让下面的人感受到。就跟望梅止渴一样，假装自己吹到风了。 排队打了饭菜，两个人艰难的在人群中找到了两个人的位置。 云深吃了几口，吃不下去，放下了筷子。 “你不吃了？”张夕看着她举动问道。 “嗯，吃不下。”云深揉了揉眉心，她觉得自己心烦气躁，心里就是闷着的，气息都不顺。 “你不会中暑了吧？”张夕看着云深状态，不过这才五月，不至于吧。 云深摇摇头，端起餐盘，站起来说：“我去医务室一躺，先走了。” “好，再见。” 出了一食堂大门，从寝室那边的小道回教学楼。 路上人很少，这一条路树木成荫，声音也从很远的地方穿来。 云深觉得自己才好受了一点，深深的呼吸一口气。 去了医务室，拿了一盒藿香正气水，想着反正还早，就绕去看三花。 在这边的牛奶亭，买了一盒冰酸奶，一盒纯牛奶，一起带过去。 云深去的时候，三花正在树下不停刮着爪子，绕着树来回跑，看见云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蹭着她腿，喵喵地叫着。 狗腿子，知道给自己送吃的人来了。 云深日常给它剪开包装袋子里，装进瓶子里，然后拿出随身带着的餐巾纸，取出来，铺开在地上，一屁股做下去。 一人一猫，并着坐，一个专心地舔着牛奶，一个喝着酸奶，从头顶树叶的缝隙中，望着天空。 很蓝，很清，空中还有飞机飞过留下的白色长痕。 感觉每次心情不好，来这里都会得到缓解。 云深转头看了看三花，又摸了一把毛，可能就是这个小家伙，让她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找到了新的慰藉。 “三花啊，你真的越来越胖了，那一位给你吃的都是些啥啊？” 云深摸了摸三花圆鼓鼓的肚子，不由的感慨道，这架势，就是下一个重量级橘猫。 三花甩了甩尾巴，当做不屑的回应。 本猫天生美貌，越美越胖。 回到教室，云深感觉一阵头晕，毕竟才从炎热的外面，走进凉爽的教室，有点不适应，也许真的有着轻微中暑。 回到座位上，开了一小瓶藿香正气水，捏着鼻子，一口饮下，嘴里全是苦味，云深脸皱成一团。 “好大的味道啊，喝这些东西出去喝啊。”前排不远出，李烟如突然开口说话。 没有对着云深，没有指名点姓，但是云深知道，说的就是她。 云深没有开口，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好烦啊，不行了，味道好难闻。”李烟如仿佛不能忍受一样，捏着鼻子，瓮声说话。 云深就当没有听见，收拾好，拿出练习册做着。 不过心里静不下来，心里那股子闷气越来越深，刚刚去见三花抚平了一些，现在又全部点燃。 草稿纸被云深弄皱，笔在上面划上深深的划痕。 耳边是前面的人嬉闹，尤其是李烟如。 云深直接把练习册放回去，把挂在椅子上的校服披上，遮住脑袋，趴在桌子上睡觉。 不停有人从身边经过，李烟如声音也越来越大。 云深趴着，强迫自己闭紧眼睛，好好休息一下。 “哈哈哈这道题好简单，你不会啊？” 李烟如的声音突兀拔高，不知道对谁在说，带着笑意。 云深狠狠的踢了自己桌子一脚！ 心里忍不住了，骂了句： 傻逼。 真的是个傻逼！ 狠狠吐了口浊气，云深在心里一边吐槽着，一边就睡着了。 梦里的她，指着李烟如鼻头，把她骂的狗血淋头，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爽快！ 等到中午午休时间结束，校园广播放起来歌，云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今天中午睡的久，浑身骨头都懒散，不想动。 不过第一节课是英语课，云深是英语课代表，要去办公室给老师拿课本还有小蜜蜂。 课代表，跑腿的专属名。 年级老师的办公室，都是分了科目的，英语老师在同一个办公室里面，理综三科老师又都在同一个大办公室里面。 云深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十二班英语老师在训人。 “你们成绩是不错，但是也要全面发展。你看看你们这几个，这卷子做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及格？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都是一群男生，好几个都低着头，不过有两个人例外。 燕君越跟顾安两个人，尤其顾安，一直嬉皮笑脸的跟英语老师逗着乐。 可惜英语老师不吃他那套。 云深内心哐当一下，低着头，想无声无息的绕到前面桌子上，抱走自己班老师的备课课本跟下节课所需要用的东西。 全程低调，脚步都放的很轻。心里暗暗祈祷。 “你说你们，这道题都不会？是在认真做的吗？”十二班英语老师越想越气，指着卷子上一道选择题，高声问道。 云深手已经摸到课本，抱在了怀里，准备功成身退。 “老师，真不会啊，不信你问你后面那个女同学，看她会不会。” 燕君越的声音响起了，在云深耳边，就跟噩梦一般。 以前她在学校偷偷看着他，最近她已经惧怕听见他声音了。 顾安转头看了看燕君越，他在笑，笑的太不正常。 跟个二傻子一样。 十二班英语老师转头，看了看身后是谁。 “你是十班的英语课代表是吧？叫云什么来着？”老师思索着记忆，云深经常被十班老师提起，经常夸赞她，而且作为课代表，经常出入英语办公室。 “云深。”云深没有办法，转头低声的说出了自己名字。 燕君越耳朵一竖，听见了她的名字。 “对对对，云深，经常听李老师提起你，英语很好，还得了竞赛一等奖，不错不错。” 云深低头，没有言语。 她现在只想能不能放她快点走。 “来，你来看看这道题，让这些臭小子知道个天高地厚。” 英语老师把卷子扯过来，放在云深面前的桌子上，对着那几个继续数落。 云深走上前，低头看了看卷子。 一道很简单的题目。 david is such a good boy【？】all the teachers like。 云深一扫过去，四个答案就知道选c，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选c，that引导状语从句，但是填上后such......that就会让句末的 like缺少宾语，as是关系代词，修饰boy，句意是每个老师都喜欢的一位好男孩。” 云深说了答案，然后说了自己的解析，老师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每个老师都喜欢的好男孩不就是我吗？”顾安耍嘴道，“我就很讨老师喜欢了。” 可惜十二班老师理都没有理他。 “很好，看见没有，这么简单的题，人一看就知道答案了，你们几个上课不好好听，知道自己英语不好拖后腿，还这样学？高二分班想去普通班吗？以后还考大学不？” 燕君越一直没有说话，盯着云深看着了。 她一直不停的双手手指互相搅动搓着，在紧张。 “那老师，我先走了，要上课了。”云深抬头说道。 “你去吧。”老师让云深离开。 云深立马抱着东西，转身就走了，看都没有敢看燕君越一眼。 燕君越不着痕迹的移动了下身体，斜眼看了看云深离去。 顾安一转头，刚好发现，联想到刚刚燕君越的开口。 内心一阵笑意：有戏。 等到训斥完，老师挥手让他们自己回教室去准备下节课。 十二班就在三楼，很近，在回教室的路上，顾安忍不住把燕君越拉到栏杆上逼问。 “你是不是对刚刚那十班课代表有意思啊？你刚刚还看着人家背景。” 燕君越撇了他一眼，说：“你觉得我喜欢这种？” 顾安想了想说：“这可不一定。” “滚。”燕君越直接一个简单粗暴的字眼。 “不对啊，她是十班课代表，你今天早上还拉我去十班，这很不对。” 顾安越想越不对，但是他也知道燕君越不可能有那方面的想法。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顾安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进教室的时候还是不死心的问。 “因为我捡到了她钱，要去还她。”燕君越说。 第六章 “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顾安追着问着燕君越。 “没开玩笑。”燕君越翻出背包里的钱包，拿出十二块钱。 “喂，你去哪里啊？吃饭等等我啊！”顾安追在后面说道。 顾安就一个恍神，燕君越就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向着楼梯口走去。 大长腿，就是好。 下到二楼楼梯口，谁知道燕君越没有直接继续走下楼，反而拐了弯，去了二楼，走到十班教室门口去。 顾安忍不住开口问：“干啥去啊？” “还钱，拾金不昧。” 燕君越利落地回答顾安，然后拍了拍站在门口的一个女生的肩膀。 李烟如不耐烦得转身，看见燕君越那一霎那立马变脸。 一贯的乖巧脸，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燕君越。 “有什么事情吗？”声音比之以往更加温柔，还带着卷舌音，状似不解，不认识。 怎么可能，十二班燕君越，在年级算得上鼎鼎有名。 长得帅，成绩好，打架也帅，看起来桀骜，极其讨大部分女孩子喜欢。 “你们班云深在不？” 燕君越问，他刚刚扫了一圈，没有在早上位置上看见她。 “云深！？”李烟如很是惊讶，声音都拔高尖锐。 “怎么？”燕君越挑挑眉，而顾安这时候堂而皇之站去十班里面，张望着。引来留在教室的许多人偷偷抬头看，不明所以。 “没有。”李烟如捋了捋头发，眉眼弯弯，“只是很少看见有人来找她。” “哦。”燕君越很冷淡的说了声。 场面一度冷场，李烟如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她人在不在？”燕君越又问了一遍。 李烟如刚刚看见云深向着厕所那边走去了，刚想开口，说出来却换了句话。 “我不知道耶，你找她有什么事吗？我帮你给她说就好了。”李烟如实在好奇，云深平日里不声不响，能跟燕君越有什么联系。 “那不用了，你帮我转告她来十二班拿下东西，谢谢。” 燕君越说完就直接进十班教室，拖走还在那里张望的顾安。 “走了。” “人了？人都没有找到走什么走？”顾安不会承认他就是想看个热闹。 “那你留这里等吧。”燕君越直接松开他衣领，自己走出去。 “诶！等下！”李烟如追过去，“要不然你把东西给我吧，我帮你转交给她。” 一脸真心实意，为他着想。 燕君越沉思几秒，摇头拒绝：“不用了，让她自己来取。” 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楼下走去，李烟如看着他背影沉思。 这云深，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 云深回来的时候，根本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李烟如也直接跟着朋友去了食堂。 她用纸巾擦了擦还沾着水的手，坐在座位上，神色不好。 不舒服，不想吃饭。 ****** 时间一晃而过，晚自习悄然来临。 李烟如有说有笑的跟同学走回教室，看见云深的那一瞬间，就想起来之前燕君越的交代。 刚要迈步，脑海中一个念头急速掠过。李烟如站在原地小小挣扎一下，脸色变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直接回到了座位上。 云深什么都不知道，低着头做着卷子。 晚自习是小测试，已经五月末了，月考也要到了，还有期末考试。高二会根据整个年度的成绩，重新进行分班。 晚上测试理综，三套卷子，150分钟，时间自己分配。云深习惯性的先做生物，再做物理，最后化学。 反正化学时间充裕不充裕，做出来成绩也就都那样，云深也很绝望。 她的化学，从初三开始到现在，及格她都已经是格外满足，尽力了。 最后十分几种，云深争分夺秒，甭管会不会做，填满再说。 铃声响起，交卷的时候，长舒一口气。 每次做化学都感觉时间太难熬了，一种折磨。 除了住的远的走读生放学回家，其他人都坐在教室里面上着四晚。 自习才过一半，就有班主任教的其他班同学喊云深去办公室。 云深叹了口气，沉重的站起来，拿好本子跟笔，去办公室。 老师应该是改到了她的卷子，对她的化学很有话想说，每次考试都会来一次。 果不其然，一进去，化学老师就把她叫到桌子边上训话，桌面上摆着她的鲜艳的化学卷子，不忍直视。 “云深啊，你自己看看你的卷子，做的都是什么样。”老师语气恨铁不成钢，“后面难的错了先不说，前面简单的，你都错了这么一大片，你这样子怎么行。” 云深乖乖低头，她本身也不会当面反驳，更别说这卷子她自己也没有脸为自己辩解什么。 “你有好好听课吧？我也看见你有自己在做练习题。”化学老师继续问道。 “有，买了辅导书做。”云深老老实实回答，对于化学她确实没有偷懒，但是一直没有提升。 “那你化学还学成这样？”化学老师百思不得其解。 云深同样也是，大概是一直没有找到正确的学习方法，怎么都没有提升。 化学老师继续絮絮叨叨，云深耐着性子听着，其实说来说去也就那几样，她都知道，也在努力改，但是成效并不明显。 “你看，今天考试，他考试就是接近满分，就只忘了把一个化学式的状态写上。” 化学老师话锋突然一转，指着云深身后说道。 云深转头，正好跟燕君越打了个照面。而身后化学老师还在接着说着，不过云深已经听不真切了，因为燕君越直接走到她身边，站立住。 云深有一米六，燕君越比她高了一个头，挡着了一部分灯光。 “老师？”燕君越开口，声音还带着点沙哑，因为刚刚还趴在桌子上睡觉，就被喊来了办公室。 “燕君越，这里，你的卷子。”化学老师把燕君越刚刚才考的卷子递给他，“考的不错，但是有小毛病。” 燕君越拿过来，看了一眼，九十九分。 “是这样的，这个暑假，学校会组织一部人参加培训班，为了高二的竞赛，你化学很有潜力，可以去试一试。”化学老师说出叫燕君越来办公室的目的。 云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要钱不？”燕君越直接开口，说到重点。 “不用，这不仅是为你们自己，也是为学校争光。”化学老师对燕君越家庭也有所了解，对于他的提问没有任何不开心。 “哦。”燕君越没有说什么。 “那你？”化学老师试探地问道。 “考虑下。”燕君越抬头看着老师说。 “好，机会不要错过，自己努力，为高考加油。”化学老师对燕君越还是很看好的，虽然风评有时候不好，还会跟其他班打架，但是他的成绩毋庸置疑。 “把卷子抱回去发了吧。”化学老师把桌子上的乱糟糟的卷子收拾一下，分了一叠给他。 燕君越接过，拿了就走，路过云深的时候看了她眼。 云深感谢自己的刘海，让人不能看见她的眼睛，就比如现在，不用对视。 等燕君越离开办公室后，云深内心才松了口气，不仅因为跟他待在一个空间就有种紧张感，更因为太丢人了，她实在不想化学老师指着她错误说的时候，他站在一旁看着。 就跟今天中午，英语老师一样。 等老师数落教育完，才让云深自己回教室去，把她卷子带回去改错，认真对着课本，把不懂的知识点总结起来。 云深在桌子上找了一下，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卷子。 化学老师也翻找了一下，然而并没有。 “奇怪，你卷子刚刚还在这里。” 云深心里一个激灵，不会刚刚...... 化学老师也跟想起来一样，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说：“刚刚给十二班的时候，把你卷子混一起了，你去十二班找找。” 云深：...... 出了办公室门，向着十二班走去，不过还没有走到，犹豫了下，转身下楼先回教室去了，准备等放学再来找。 现在去，一室安静，自己突兀出现，会有好多人目光聚集而来。 一想到那场面，云深就觉得自己不行，双腿都会发颤。 ****** 燕君越回到教室，打着哈欠把卷子直接放在化学课代表面前，就往自己位置上走去。 睡意沉沉，被喊醒就为了那点小事，不过意外的遇见了那个十班的人。 叫什么名字来着......燕君越想了想。 对，云深，一个听起来很文静的名字。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这谁的卷子啊，云深，谁啊？”十二班化学课代表分发卷子，看见第一个人就是不认识的。 燕君越还没离开几步，就听见了脑海中正在想着的名字。 “十班的。”隔壁的人翻了翻卷子，看了写着的班级，说道。 化学课代表正打算把卷子送回办公室去，却被一只手，直接抽走了卷子。 转头，燕君越正拿着卷子，津津有味看起来。 “燕君越？”化学课代表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出声问道。 “给我吧，认识的，下课我给送去。”燕君越直接把卷子收起。 “好吧。”化学课代表就算有什么不解，也不敢拒绝燕君越的要求，就由着他拿走了云深的化学试卷。 燕君越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坐下，摊开云深卷子。 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出声来，顾安也转头，看着他桌子上的卷子。 “不是吧？阿越？你化学卷子错的这么惨？这次化学很难吗？”以为是燕君越的化学卷子，看着一串串的红叉叉，顾安想笑又心惊。 这化学卷子，没那么难啊？燕君越化学那么好，怎么可能这么惨。 燕君越没有回他，看着云深的卷子，从选择题开始。 云深的卷子，错的地方他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没带脑子去考试了。 想到今天中午被英语老师训，她在一旁看着，今天晚上轮到她被训，他也有幸围观了一把。 真的是风水轮流转，更何况，她卷子还在他手里。 顾安看燕君越一直不回他，直接扯过卷子，自己拿起来看。 “云深？这是谁？名字怎么这么熟？”看见不是燕君越的名字，顾安愣了一会儿，但是又觉得这个名字就是很耳熟。 燕君越一把扯回来，把卷子放好，压在课本下，不理顾安。 他就是你越理会，他越起劲。 “哎呦！这不是今天中午，还有下午你去十班找的妹子吗！” 顾安声音突然拔高，整个教室都能听见，燕君越眉头皱起。 “顾安，你跟个女生一样八卦。” 顾安切了声，伏在燕君越桌子上，压低声音，带着好奇。 “你实话给我说，你跟她什么关系？” 燕君越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直接躺桌子上抓紧最后时间睡觉。 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不过说了顾安也不会信，懒得说，由他挠心挠肺想去吧。 第七章 放学，云深拖了好久，终于一个人蹑手蹑脚的上了三楼，站在十二班教室门口。 徘徊不止，犹豫不决。 偷偷探头，教室里面人很少，七八个人，居然还有人趴在后面睡觉。 没有看见熟悉的面孔，云深松了口气。 向靠近教室门口的，离得最近的同学招了招手，引得人走到门口，疑惑问。 “同学？” “那个你好，请问今天有没有多一张化学卷子，十班的，老师拿错了。” 云深清清嗓子，一边说，一边向着讲桌台子上望去。一般多的卷子或者别班的，都是直接扔讲桌上。 云深觉得自己的卷子应该也在那上面，只希望看见的人少一点，那卷面，她真的不想丢人。 那个同学上讲桌上翻找了下，并没有找到云深说的卷子，向她摇了摇头。 云深咬咬唇，她很肯定，卷子肯定是被燕君越带来了十二班。 “诶，化学课代表还在，我帮你问问。”那同学看了圈，教室里面人很少，一看正巧化学课代表还在。 “十班卷子？多的？”化学课代表听了后，想了想，然后转头，看向后面，“被燕君越拿出去了，他说他去还卷子。” 齐刷刷的目光向着后排看去，而那个睡觉的人仿佛感觉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眼神迷离，睡意朦胧。 顾安在一旁玩着游戏起劲，一边怒骂一边手上快速操作着，管都没有管外面发生了什么。 “燕君越，十班来要卷子了。” 燕君越视线清晰后，把目光从出声的化学课代表身上，转去站在教室门口，微张着嘴巴，一脸不知所措的云深。 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把压在课本下的云深的卷子，扯出来，然后右手一勾，把吊在椅子上的斜挎包拿起，踹了顾安凳子两脚，直接向着云深走去。 “走啊，不想要你卷子了？” 路过云深，已经走出去两三步的燕君越，转头向还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的云深开口说道。 云深机械的转头，机械的跟在他身后。 走到楼下，才想起来一样，一把抓住燕君越手臂，往一楼走道的尽头处，站立住。 燕君越手臂很热，带着炽热的温度，云深拉住他手的时候，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度。 一到角落，云深立马松开燕君越的手，迅速利落。 “我手上有病毒吗？你那么嫌弃？”燕君越看见云深动作，出声说。 “啊？”云深懵头。 “拉我来这里干嘛，黑灯瞎火，生怕我不知道你对我抱有非分之想？” 一楼小角落，这一层楼早就人去灯黑，只有不远处操场大灯的余光，还有其他教室里亮着的灯光。可是隔得近，都能彼此看得清。 云深停了停，说：“我的化学卷子。” 伸出手，张开手心，朝着燕君越，看不清眉眼。 燕君越突然心里很痒，有一根纤细的羽毛，轻轻的拂过。 “别动！” 燕君越突然出声，很严肃，很认真，云深直接真的一动不动，维持着伸手的姿势。 燕君越凑近，跟云深平时，隔得很近，呼吸也近。 静到云深能听见自己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燕君越伸手，直接撩起云深的刘海，露出她刘海下的眼。 光线并不刺眼，甚至暗淡，可是云深的眼，第一次毫无阻挡的跟燕君越的眼对视。 目光相接，似有流光。 跟之前教室窗口匆匆一瞥不一样。 时间停止几秒，云深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燕君越的身上。惊讶，呆愣，从她脸上一一闪过。 “眼睛挺好看的，遮起来干啥。”燕君越也突然觉得自己行为十分奇怪，放下手，呐呐的开口。 云深也赶紧地将自己刘海梳理整齐，固执的伸着手，要自己的化学卷子。 气氛有些凝固，直到顾安直接一路大喊着从楼下冲下来。 “阿越！燕君越！你个死没良心的，丢我一个人跑了！”一边走下来，一边大喊，走到一楼楼梯层的时候，燕君实在没有脸让他继续这样作妖，让自己丢人。 “我在这！”高声回应，顾安顺着声音走过来，发现了正在小角落的两个人。 “你说你，怎么一点都不仗义？我在教室打着游戏陪你等人，你却丢下我先走了？是不是哥们？” 字字委屈，配合他脸上的表情，堪称完美。 燕君越习惯了他的小把戏，懒得理会，把左手一直拿着的卷子，递给了云深伸出的手上。 云深拿到后，迅速缩回去，把卷子藏在身后，动作敏捷，就跟猫儿一样。 “动作那么快干嘛，还怕我抢你卷子啊。”燕君越嗤笑。 云深心里想的你就是，但是我不说出来。 “那么多红叉，还能刚好擦边及格，还是很厉害的。” 燕君越感慨了下，想到云深的化学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云深一下子猛地抬头，话都扯不清：“你，你，你？你怎么还偷看别人卷子？” “什么叫偷看？我替你保管了卷子。”燕君越纠正云深，“这卷子就两面，又没有遮挡，我一眼就看完了，怪我？” 这人说话简直理直气壮。 “别生气啊，不就是化学式都没写对，又不是大事!” “你还说你没有故意看我卷子！” 没有故意看，怎么会连这些都清楚，这个人专门拆自己痛脚。 “研读，汲取教训，提醒自己下次别犯错。” “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的英语吧！”云深忍不住反击，“不如想想怎么别让自己基础语法都犯错。” “那不是正好，我们两个人可以互相补补啊。” “做梦！” 云深说完，直接从一直在旁边安静看戏，没有出声的顾安身边路过，往寝室走回去。 走的很快，迈着大步，感觉后面有人在追一样。 燕君越耸耸肩，把挎包背带往肩上拉了拉，也准备回寝室去。一路上，顾安一反常态，没有说话。 走了一半，燕君越停下步伐，转头问：“你想什么直接说，憋出内伤别找我。” 顾安高深莫测地打量了燕君越很久，才缓缓开口。 “阿越啊，你对这个十班女生，是不是感兴趣过头了。” 平日燕君越也不是什么高岭之花，跟周围的人，包括女生，也都是有说有笑，但是他不会真的去主动故意挑弄女生，特别是这种逗人的行为。 他太反常了。 “是吗？”燕君越反问。 “肯定啊！”顾安一边说一边使劲点头，证明自己说的没错。 “而且，你对人一个老实人开玩笑过分啊。” 顾安觉得十班那个妹子一看就是一个乖乖女，标准的，不善言辞，刚刚都被燕君越逗的逼急了才回应。 “哦。”燕君越很冷漠的用一个哦字作为了所有回应。 乖乖女，不善言辞，看起来就听话的样子。 怕也只是看起来吧。 今天看见她的眼，就一眼，燕君越就觉得她不是这种人。 俗话不是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虽然她的窗户近视了。 云深回到寝室，洗漱完后，就上床，支起小桌板，拿出错题本，把化学卷子拿出来。 可惜手里拿着笔，却什么都没有写出，直到寝室断电，打开台灯。 勾勾画画，最后却在草稿本上只落下一行字。 ——你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最近微博还有空间很火的句子，云深看见过，原本笑一笑就过去了，无病呻吟的句子，这时候却莫名很符合自己的心情。 掏出枕头下的手机，把贴吧签到完，上q/q看了看消息，然后登陆上了微博。 云深微博粉丝上千，不是专门买来的僵尸粉，她没有那个闲心。 都是她这些年，在贴吧，在游戏里面，渐渐被人熟识，积累起来的粉丝量，用饭饭的话来说，圈里小太太。 想了想，拍了张照片，配上台灯下的卷子跟笔，发了条微博，配上文字。 ——最近处处遇见你，搅乱我平静的心绪，我想把这当做你对我的特别注意，想想算了，还是做做卷子冷静下吧。 一发表，瞬间就有几个人点赞还有评论，云深没有仔细看，退出了微博，然后调整了自己的心，埋头认真的把错的题目，抄在了错题本上。 能对着书本就懂了的，就先自己注解，实在不懂的，就用红笔打个圈，明天去听老师解析。 天大地大，学习最大。 其他的事情，就留在以后想吧。 第八章 这一周剩下的几天，云深都没有再碰到过燕君越。 临近月考，大家都忙碌地准备着，云深更是一有时间就拿着化学辅导书看个不停。 月考后，没有两周就是期末考试，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周五下午四点放学，云深坐在教室里，等到学校人流都散去，才回寝室，收拾好了衣物，慢吞吞地离开。 打开手机里的网易云，插上耳机，选好歌曲，把手机揣到短裤兜里，云深听着歌，不紧不慢的往着校外走去。 距离放学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除了留校生，还有明天要上课的高二重点班，初三中考生，其他同学早就走了。 放学之后的学生，就跟脱缰的野马，三五成群，相约出去玩耍，要不然就是着急回家。 云深都不是。 对她而言，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罢了。一个人，更加清静。 买了杯冰镇西瓜汁，去校门口的大街对面等车。公交车站人还是很多，等车的人不少，云深混在人群中，等着车子来。 没过多久，车子便摇摇晃晃而来，所幸上一站是起始站，人不多，虽然一窝蜂的人，在车门打开的瞬间，挤了上去，云深还是很幸运的有座位。 在倒数第二排，靠窗。 上车后，拿出手机刷了刷□□，回了几个人消息后，就靠着窗，闭目，听着耳机里的音乐，昏昏欲睡。 很累，身心都累。 车里开着空调，温度有点冷，云深缩了缩身体，头靠着窗户，在一碰一碰，脑袋跟窗户不停的亲密接触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醒来，刚好距离下车还有两三站。这里位于立交桥下，车多很堵，在车海中龟速前进着。 短短的一段路程，就堵了二十分钟，等云深下车的时候，都已经接近七点了，城市街光早就亮起，车灯也闪烁不熄。 这座夜城，夏季的夜晚永不会停止的沸腾，热闹的人群。 打包了碗羊杂粉，回家，打开一周没通风的窗户，打开电视，随意换了一个台，里面正在播放着综艺节目，两个主持人正在喋喋不休地讲话，给这一室寂静增添了点生气。 顺手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发筋，把一头头发扎起，大大咧咧地躺沙发上，仰头玩着手机。 刘海挡住视线，拿起黑色的夹子将刘海夹在一边，露出了完整的脸。 摘掉了眼镜，一双眼睛也显得活力了一点，并没有那么死气沉沉。 一切都仿佛换了个样子，手指快速的在手机上敲打，跟着找她的人侃侃而谈。 躺舒服了，起身端过还冒着热气的粉，左手手机，右手筷子，一边吃一边看，偶尔停下来，双手回复着别人的信息。 ——云浅，晚点上游戏啊。 ——好。 跟游戏里的亲友约好，吃完饭后就上游戏，云深的玩游戏的时间，也就周末分出一点。 羊杂粉，汤很浓，很鲜，浓白的汤底，一看就是真的熬制过的，所以云深挺喜欢这家店。 吃的正起劲，电话打过来，一看来电人，云深脸上不自觉扬起一抹笑。 “妈！” 是云深的妈妈，打电话给她，询问了下在哪里，然后交代了晚上别乱跑，就挂掉了电话，全程两分钟左右。 没有多余的嫌聊，也没有过多的关心，用父母的话来说，对于云深，他们很放心。 从小就是乖乖女，成绩好，不搞事，听话乖巧。 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云深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已经是习惯了，从初一到现在，一个人在这座城市，上学住校，放学自己回家。 其实没什么不好，云深宽慰自己，至少很自由，从没有人会约束她。 吃完收拾好，把电脑抬出来，连线yy语音，上了游戏。 yy里面人挺多的，大约有十几个人，看见云深来了都亲切的打招呼，还有刷屏已示欢迎。 云深开麦，跟着一起闲聊，犹如彼此都在现实生活中很是亲密，扯着家常，云深也避重就轻，把自己这一周的一些事说了一下。 一群人打了个普通本，热热闹闹鬼扯半天后，云深就下线了。 已经晚上十点，洗漱完后穿着睡裙回到自己的房间内，躺上床。 架起小桌板，掏出课本，就放一天半假，作业也是一点都不少，幸好临近考试，作业多是卷子。 分量轻，容易拿，要不然让她背一大包回来，她宁愿就睡在寝室。 到了凌晨，拿手的数学跟英语作业先完成了，时间也不早了，云深没有熬夜做其他科目的打算。 关了灯，房间一瞬间暗了下来，窗帘也是拉的紧紧实实的，偶有余光照进，房间里很静，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闪烁着。 云深将自己深埋在被子下，只留出一个小细缝，就这样睡去。 跟往常一样，没有变化。 ****** 第二天，七点过，云深生物钟准时让她醒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翻滚一阵，睁着迷糊的眼，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想叫个外卖，脑子却一瞬间的清晰起来。 起身穿好衣物，将自己收拾妥帖后，背着书包，又拐去了那条巷子。 门口老爷爷还在忙碌着，这次还多了一个中年妇女阿姨，应该是聘请来帮忙的，坐在门口，磕着瓜子。 云深走进去，阿姨站起来迎接，燕爷爷没有认出云深，毕竟也只是上周一面之缘罢了。 云深照旧老标配，吃的慢吞吞的，眼神四处张望，耳朵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直到吃完，燕君越还是没有出现。 见到的时候紧张，见不到内心失望。 云深只能叹口气，起身去结账。掏出钱，递给燕爷爷，云深还趁着这个点认真打量了他一番。 脸上皱纹沟壑，是时间流逝刻印下的痕迹。但是精神矍铄。手上有很多粗茧，甚至还有开裂。黑发中夹杂着可见的银丝。 眼睛一直带着笑，很和蔼。 “小姑娘，找你的零钱。”燕爷爷在包里掏了掏，把零钱递给云深。 云深伸手正打算接过去，就被旁边伸出来的手接过去，还给了燕爷爷。 “爷爷，把她之前的钱给她。” 燕君越站在云深身后，仗着手长，直接拿起钱，递过去。不过这个姿势就跟从后面抱着云深一样，隔得太近，两个人都穿着短袖，赤/裸的手臂相接，温度都能感知。 燕爷爷神色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 “上周她掉了钱，在我们店里。”燕君越简单解释道。 “哦哦哦！”燕爷爷恍然大悟，把钱接过去，然后把十块钱递回去。 云深没有接，燕君越直接接过来，塞她手上，然后拉着她走出店门口。 “你今天吃了什么。”云深吃的东西，已经被阿姨收走了。 “......上次一样的。” 燕君越算了算钱，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硬币，拿了五块五给她。 云深看着躺手心的硬币，很是不解。 “上周你恼羞成怒，抓着钱就走了，掉了钱在地上，给你捡起来了。” 想了想，补充一句：“喊你来十二班拿不来。” “你说谁恼羞成怒？”云深抓中重点。 “说你啊。”燕君越懒散散的，“你在学校见我就跑，怎么今天又来这里。” “这周围就几家早餐店，这里近，我来怎么了！”云深觉得自己来这里有足够的理由。 “哦——”燕君越拉长语调，“我还以为你故意来这里蹲我了。” “你想的美。”云深直接怼了回去。 “不对，你喊我去十二班拿？”云深不确定的问了遍，“你没有找我。” “那天你不在，找的你们班一个女生。” “哦。”云深没有多想，以为只是同学忘记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外人面前她是不会表现出这个样子，但是在燕君越面前，特别是在校外的时候，她就会不自觉地把自己深藏的一面表露出来。 在他面前、 “你跟你在学校，真的是两幅面孔。” 在学校里面沉默少言，看起来胆子小，不与人争。在校外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 非要燕君越形容的话，那就是背脊都挺直了。 云深没有说话，扯了扯书包的背带，手里紧握着手机，撅着嘴，看着马路地面。 “热吗？”燕君越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云深以为他问的是现在这时候的天儿热不，摇摇头:“不热。” 燕君越啧啧了两声，说：“也不怕闷出痘。” 云深这才知道，他说的是她的刘海。夏天确实很热，但是比起热，她更喜欢安全感。 “我去帮忙了。”燕君越看了看店内，然后对云深说完这句话，转身进去。 上班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出行，早餐店靠近轻轨本就生意不错，燕爷爷为了省钱只请了一个人，两个人忙的时候都会慌手慌脚，上周燕爷爷甚至踩滑了地，摔去医院。所以燕君越现在每周都会在最忙的时候过来帮忙，虽然燕爷爷各种推脱，但是抵不过燕君越的决定。 云深没有直接离开，站在店对面的马路上的树木下，遥遥地看着燕君越在店里忙碌。 她不一样，他就一样了吗？ 云深忍不住伸出右手撩了撩刘海，真的很长吗？ 脑子中不由得浮现那天晚上，黑暗的过道角落，燕君越说的话。 ——你的眼，挺好看的。 第九章 早餐店很小，一间店面十平米左右，里面只有四五张桌子，店外摆了一些桌子板凳，人很多。 燕君越还围着那可笑的，印着小熊维尼的围裙，在店内忙碌着，穿梭不停。 天气热，店内所有的风扇都开着，呼哧呼哧地转动着。 燕君越一直走动着，脸上汗珠滴落，忍不住用手擦了擦。 云深远远地看着，直到他走进了厨房里面，才转头，沿着来时的路回家。 路过超市的时候，拐进去逛了圈，买了点零食还有雪糕，棒棒冰，准备放回冰箱的冷藏室去。 家里的冰箱空空如也，云深一直一个人住在c城，父母都在隔壁市区上班，每个月能有一次见面机会已是不易。 云深会做饭，她还觉得自己挺有天赋的，照着百度菜谱，做点简单的家常菜小菜一碟，但是她懒，而且家里连普通家庭应有的基本做菜的作料都没有，就连父母回家，都是在外面吃饭，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开火过了。 所以以前总有人说云深家太过冷清，没有一个家的样子。 回家，把冰淇淋赶紧的塞冰箱里面，就短短的路程，都有要化了的趋势。 倒在床上打了个滚儿，云深趴着拿出了手机，开始玩。 逛了圈贴吧，看了看贴，披着马甲跟人撕逼一圈，把那群人怼的无话可说，美滋滋的换去微博，看了看今天自己喜欢的大大有没有发微博，舔了一圈后，在回□□跟人闲聊。 其实也没有聊什么，但是就是能把无聊的时间打发过去，显得自己过得很充裕。 ——云浅，你又被挂墙头了。 饭饭发了条链接，是一条微博，有人吐槽盐巴披着马甲【云浅不知处】的这个盐巴12级的人，每天都喜欢在撕逼贴下站队，怼人功力又强，巴拉巴拉一大堆，云深没有兴趣全部看下去。 怼的就是那些人，她还不能有喜欢的人？对事还不能有看法？ 更何况怼的大多是抄袭粉的粉丝，既然叫不醒她们，总得用言语不骂一个脏字羞辱一番。 ——你跟那个男生进展怎么样？ 饭饭又发来一条信息，云深抓着手机，沉思片刻。 进展是有，但是也没多大，大概就是两个人有了短暂交际，他这个人，云深能感觉到。 内心是温柔的，深藏在大海之下的白日焰火，灿烂却无人知。 唯有靠近之人，才能感受到温度。 云深想起来那个下午，林荫，微风，树叶飒飒作响，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直接盘腿坐在地上，笑的肆意，抱着三花玩闹。 所有的场景在眼中都黯淡，只有那个身影，浓墨色彩地出现，悄然刻印。 波澜不惊的生活中，在心里种下了颗种子，生根发芽。 拔根不去，说不清道不明。云深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但是她喜欢偷偷看着他，开始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至于三花，这就是只属于她跟他两个人的秘密，虽然燕君越并不知道另一个是她。 那又有什么关系，她知道就好，而且她不想让他知道。 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就这样怀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心思，才能继续下去。 ***** 玩够了，云深下午还是把物理跟生物先作了，至于化学，留在晚上挣扎吧，免得化学没有做完，其他作业也没有动。 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不早也不晚，吃晚饭时间也不合适，再加上才吃了外卖没有多久。 不过......鬼使神差的，云深还是收拾好了东西，又去了那个店。 吃饭不合适，来碗二两抄手也是美滋滋。 云深以为这个时候，燕君越也许回去了，没想到还是在店里碰见了他。 他正低着头，坐在店内的板凳上，面朝大门，靠近着风扇，不过从他左手拿着本子扇风，能看得出还是很热。 桌子上摆着试卷，云深站在门口，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翻起的卷子上面印着数学题。 大概重点班的卷子都是统一的吧，云深认出来是昨晚她做的那套卷子。 燕君越低着头，云深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睫毛又长又密，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一扇一扇地，让云深心都跟着颤动。 右手在草稿本上计算着，认真写着卷子。店里人很少，燕爷爷跟那个阿姨在另一边坐着打盹。 很静，只有风扇的声音，外面的车流声，还有路过的行人声。 也还有，笔在纸上沙沙划过的声音。 可能是写累了，燕君越甩了甩手臂，抬头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说话的云深。 燕君越放下笔，起身走过去，店门口有个台阶，不是很高，但是燕君越站在台阶上，云深站在台阶下。 两个人的身高就更有压制力，燕君越基本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云深。 “你来干吗？” 云深转了转脚，踢了台阶一下，说：“吃饭。” 燕君越转头看了看挂在后面墙上的钟，显示着四点刚出头。 “你这么早来吃晚饭？”燕君越打量她。 “想吃就吃。”云深抬头，回答燕君越，然后抬步跨进店内，找了燕君越做卷子那张桌子正对面坐下。 “行吧，你要吃什么。”燕君越走过去，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二两抄手，红油。”云深早就想好了吃什么。 云深没有想到居然是燕君越亲自动手。 燕君越去厨房冰箱里面取了抄手，然后去门口灶台边，掀开一口锅，就着滚烫的热水，把抄手下下去。洗好青菜，等锅里的抄手要好了，放下去，滚烫好就捞起来。 云深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她是没有想到燕君越还有这一手，而且很熟练。 倒不是很难，只是觉得他不会做这些，至少也不会如此熟练。 因为没有人，燕爷爷跟那个阿姨还在打盹，整个过程很快，燕君越动作行云流水。 “给你，还友情给你多加了几个。”燕君越把盛好的抄手给云深端上来，放在她面前。 然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去，继续做卷子，大概遇到了难题，云深看见他皱着眉。 云深吃一口，就抬头悄悄的看几眼燕君越，然后又低头，往而复始。 燕君越停下了手中的笔，他很想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云深自以为很收敛的目光，太强烈了。 “好吃吗？”燕君越突然抬头问云深。 云深一个抄书从筷子上直接掉下去，看了看燕君越的脸上正经的表情，想着是他亲手做的，难道是想求表扬？ “好吃，比其他店的都更好吃一点。” 燕君越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云深心里微微送了口气，果然是来求表扬的。 “看来有我美色下饭，你吃的果然更香。” 云深：？？？ “你吃一口，盯我眼，我坐这里都要被你盯的发麻了。”燕君越叹了口气，“以后在这样要额外收费了。” 云深默默地把碗推到对面，起身换了个位置，背对着燕君越吃起来。 只不过发丝露出的耳朵尖，红红的。 燕君越不敢高声说话，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挪揄：“别怕啊，都是校友，友情打折。” 云深：......我有钱！ 云深还没有吃完，店里就又来了几个人，燕爷爷跟那个阿姨都醒了，招呼着客人，燕君越也把卷子收起来，放回自己带来的挎包里，又开始帮忙起来。 云深吃完的时候，已经四点半。 燕君越辣椒放的有点多，而且有点辣，饶是云深这种能吃辣的人，都感觉有点不适应，云深辣的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云深皮肤白皙，就显得嘴巴娇艳鲜红，跟上了口红一样。 娇艳欲滴，吸引人眼光，燕君越一个扫眼，就看见这一幕，有些尴尬的回头，想把画面抛出脑外。 云深在燕爷爷那里付了钱，没有在站在外面偷偷打量着燕君越，直接回到家。 洗漱完，游戏也没有玩，直接上床架起自己小桌板开始做作业。 也许有人天生聪慧，所有的事情都得心应手，但是至少大部分的人，都是付出努力才能有所收获。 比如她，比如在很多人眼里，脑子好，惹是生非成绩也好的燕君越。 脑子里面滑过了燕君越趴在桌子上学习的画面，云深突然觉得这眼前的化学也不是那么烦人。 在为了不确定而努力的人。 云深把头发扎起，带着眼镜，仔细认真地做卷子。 她也想做那种为了不确定而努力着的人。 ****** 第二天早上，云深在去学校的车上困得不行。 昨晚跟化学杠上了，非把全部写完，弄懂了才睡，结果折腾到了凌晨两点多。 一大早，肿着一双眼，去学校上早课。 值得一提，她昨晚半夜去厕所，拿着剪刀，对着自己的刘海咔嚓几剪刀，剪掉了遮住眼睛的部分。 有些不习惯，感觉彻底曝光在了所有视线下。 但是是时候有个小小的改变，从头发开始，从最讨厌的化学开始。 第十章 最先发现云深剪头发的，是坐她旁边的同学。 云深的交际范围很小，以她自己为圆心，周围一个人为半径，画个圆，就是她的主要交际范围。 没有多好，但是相处还算不错，彼此互相不打扰，有小事都能顺手帮个忙。 “云深，你剪头发了？”周围一个同学，不确定地开口问了问。 云深捋了捋刘海，点点头。 “就是觉得今天你变了哈哈哈，原来剪刘海了。” 云深脸小，杏仁眼，不过眼睛都没有感情，看人给人一种高傲的感觉，而且不喜欢跟人对视，其实也能看得出不自信，胆子小。 云深不怎么习惯这种直接的打量目光，尤其是在学校，别人一看自己，就会紧张地肢体僵硬。 拿出周末作业，低头装作学习，幸好关注她的人少。 中午吃饭，张夕也发现了云深的这一改变，愣了一下，才若无其事地跟着一起走去食堂。 云深看张夕偷偷打量了自己好几次，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询问道：“很奇怪？” “啊？”张夕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说，“没有，挺好看的。” 这是实话，张夕是真的觉得挺好看的，云深五官本就好看，甚至可以说精致，虽然不是一眼就惊艳的女神级别，但是耐看，而且肤白。 只不过之前一直遮住眼睛，看起来太死气沉沉了。 ****** 燕君越站在小卖部外面的台阶上，撕开面包的包装袋，一边吃一边等着顾安买东西。 旁边站着几个女生，在偷偷打量着他，窃窃私语。 燕君越无所谓的继续咬了口面包，他是习惯了这种视线。 “诶，那不是我们班的云深吗？”一个女生突然开口，熟悉的名字让燕君越忍不住看了过去，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云深跟张夕两个人正并肩走过来。 “哈哈哈哈哈她终于露脸了，之前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多说几句话都害怕。” 另一个也跟着笑起来说：“你看她们两个人真的是土到一家了。” 云深跟张夕两个人都穿着夏天的紫色短袖校服，下半身就一条牛仔裤，到膝盖处，穿着普通的白鞋。 女生之间，总是对看不顺眼的人的小改变特别敏锐，无论好坏。 五月底，天气越来越燥热，空气中仿佛所有的热气都聚集在了一起，在周围汇集不散，林荫底下，都能感觉到无形的热压。 云深觉得很热，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晕，小巧的鼻子周围滑落几滴汗珠，无意识的皱眉，有着一股别样的乖巧。 燕君越看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昨天下午，她被辣到，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的那一幕。 脸上莫名其妙染上红晕，看来这天气真的是太热了，这顾安动作太慢了，让他在外面等这么久，都要被这日头晒晕了。 李烟如一直看着燕君越，当然没有错过燕君越听见云深名字后移去的视线，她是真的不知道，云深跟燕君越能有什么交际，明明云深除了吃饭，大多数时候都在教室。 李烟如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云深其实长的确实不错，至少皮肤就让大多数女生羡慕，白嫩。 可是她就是不喜欢她，没有什么理由，有时候讨厌一个人就是来的莫名其妙。也许是因为她成绩比自己好，也许就是因为她沉默寡言，看起来太装。 云深一直跟张夕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着，她很不习惯，总觉得别人在看着自己，只能找事情跟张夕聊天，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听说这个暑假会有竞赛班，你报名参加不？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张夕突然想到近日来班上传言的事情，问道云深。 云深想到了那天晚上，燕君越被老师喊去问的事情，沉思一下说：“这事应该是真的，不过应该不是想参加就参加的吧，老师选人。” “你怎么知道这事？”张夕小小的惊讶一番，按理说云深应该不会去了解这些，不关心。 “上周去办公室的时候听见的。” 张夕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愁眉苦脸：“我成绩综合排名还行，可是没有哪科目特别突出，老师应该是不会选我的。” 张夕成绩属于综合起来不错，不偏科，大概年级四十几的样子，但是要是把她单独的一科拿出来，并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云深你虽然化学不行，但是数学跟英语都可以，你这两个应该都可以上，而且你高一英语本来就得奖过。” 张夕有点羡慕的对着云深说，云深是肯定能上的。 云深也不好当着张夕的面多说什么，张夕是个要强而且对自己学业很看重的人，在她面前现在说这些，被当做炫耀之意就不好。 “都尽力吧，最后还是看高考。” ****** 果然到了晚上，班上平日里，单科成绩优秀的人，都单独被老师依次叫出去谈话，班上虽然安静，但是不少人眼睛都盯着窗外老师跟被叫出去的人的一举一动。 轮到云深的时候，果然跟她预料的一样，老师问她有没有意愿，然后鉴于她今年英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建议她选择英语。 云深没有立马回答，老师也只是先提前说一下。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是放了暑假后，七月二星期一开始，补三周，然后下学期分班后再星期六继续。” 班主任把时间安排表给云深说了遍，然后让她在这个星期天给他回复就好了，好统计人数，就让她回去。 云深点点头，转身离开，但是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过头，问老师：“所有科目的都一起的吗？” 老师不知道云深为什么问这个，还是点点头解释道：“是的，所有科目都是这个时间一起补习，就在学校。” “哦——谢谢老师。”云深道谢，就回去教室，安安静静的坐回去。 都在一起啊，半个月时间都在学校，云深努力想克制自己嘴角，但是还是忍不住偷偷的想笑。 他应该会去吧？ 那这个暑假，又有了其他期待了。 竞赛参加的人，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也就在平静的水面激起了一点小波浪，就彻底沉寂下去，这周星期四跟星期五的考试更重要。 星期一就没有上课了，全部换成了复习，每个老师都有两节课时间来班里，进行考前答疑。 云深跟英语老师两个人关系不错，英语老师还是个年轻的女老师，这星期第一次见到云深就笑起来。 “小姑娘家家的，这样多好看，你以前上课我真的怀疑你有没有看黑板。”英语老师感慨下，要是其他学生，她真的怀疑刘海下的眼睛是不是已经闭上，在睡觉了。 云深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这些天跟人讲话，都是要直视对方眼睛，花了好久，才克制住自己想移开目光的想法。 太怂了，想她在网上披着马甲可以冲锋陷阵，现实中跟人对视都跟个兔子一样想蹦跶跑。 网上认识的估计也不会信，那个开朗自信，人狠话多，喜欢怼人的云浅，现实中这样小白兔。 反差太大，精分怪。 备考的时间总是很快，而考试的时候时间过得更是快，两天很快就过去了，考完后大家都长舒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总算考完了。 教室里面热闹非凡，明明都已经放学了，还是有很多人不走，各自拿着卷子，对着答案。 “啊啊啊啊！这道题这么简单，我怎么做错了！” “哈哈哈哈哈这道选择题我蒙对了！” “这题我跟你不一样啊，来来来李强把你卷子给我们看看。” 此起彼伏的声音，有开心，有哀嚎。云深考试的时候不喜欢对答案，会影响心情跟下场发挥，虽然心里会跟被猫爪挠了一样心痒。 看了看时间，考试比平日放学时间还晚了二十分钟，这个时间点人多，但是没有办法，考完太累了，她想早点回家躺尸。 快速回寝室拿好衣物，只带了化学辅导书，就去校门外跟人流挤着公交车。 看着站在车站等候的人群，云深想了想，继续沿着路，向下走了七八百米，走到了起始站，排在了队伍后面。虽然人依旧很多，但是至少能保证挤上去。其实原本可以打车的，但是这个点，堵车不知道要给多少打车费，云深不差这点钱，但是她是个潜在的小财迷，一分一毫，不能浪费。 车来，才停好，车门一开，队伍就有序的跟着上车，云深上去的时候，坐的地方反正是没有了。 司机关上车门，摇晃着向下一站，到点儿，喊着：“前面站着的乘客都往后面走点，对对对，继续往后面走！后面那么空！” 上来的人很多，云深之前站在前面，只能往后面移动着，就在s中站，整个车子就挤的差不多满满一车。 云深一股脑的往着后面走去，车突然启动，没有站稳，直接扑到在前面的人怀里，还踩了一脚。 “对不起，对不起！”云深低头赶紧道歉。 “你一直低头干嘛，还想碰瓷我吗？”燕君越早就看见她上车了，不过两个人隔着一个车厢的人流，没想到她笨手笨脚的往后面挪，人都不看。 他这张脸难道不应该让她在人海中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吗？ “啊？”熟悉的声音，云深抬头，看着右手拉着公交车上的吊环，左手正拉着自己的燕君越。 “考傻了？“燕君越看见她还是一副呆滞脸，凑近，呼吸的热气都喷洒在耳边，“还是看见我，太惊喜了。” “你对所有女生都这样吗？”云深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那个操场，那个挽着燕君越的女生。 燕君越站直身体，没有说话，云深想了想，也觉得自己问的太过直白。 两个人隔得很近，气氛有些尴尬。 ——你疯了，直接开口问这些，你是不是最近学疯了头啊！ 云深脑子里，疯狂地吐槽着自己，要不是燕君越就在身旁，想拿出手机，找饭饭。 良久，燕君越才开口：“我只对感兴趣的人，才开玩笑。” 在纷杂的车厢里，燕君越这一句话，清晰的落入云深耳里。 在心底炸起狂风暴雨般的波涛，久久不能平息。 第十一章 “你以后跟我说话，能不能正经点。” 车子摇摇晃晃，载着满满一车厢的人向着下个目的地驶去，周五堵车，速度很慢，窗外的风景也是缓缓向后延伸。 云深隔了好久，才抬头看着燕君越，眼神里慢慢全是认真，表情很严肃。 燕君越跟她两个人对视，云深没有移开视线，周围还有很多人，说话声她全都不在意，固执的想听燕君越的一个回答。 燕君越没有说话，就看着她。云深被他盯着面上表情没有维持住，尴尬地转移视线。白皙的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晕，诱人的仿若泛着香味的苹果。 良久没有得到回复，云深脑子里各种想法又都过了一遍，再一次抬头看燕君越，却发现他在掩唇低笑，眉眼间全是笑意。 “你这么严肃干吗？我哪里不正经了？” 燕君越一想到刚刚云深那表情就更想笑，连忙用手捂了捂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 “我哪里不正经了？你说说啊，我刚刚就说只对感兴趣的人开玩笑怎么就不正经了？”见云深不说话，燕君越得寸进尺凑上前，仗着身高优势，拉着云深同个吊环，荡在她边上，追问。 “你现在有个正经样吗？”云深往后小退一下，不过人很挤，也退不到哪里去。 “你要是真的是这样老实正经的姑娘就好了。”燕君越咂咂嘴“不就是说对感兴趣的人开玩笑，你这么紧张干吗？还那么严肃。” “你是怕我对你感兴趣啊？” 感兴趣三个字，燕君越声音压得很低，声线也跟前面不一样，带着挪揄。 云深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真的要被他压得死死的了，毫无反击之力。 “你对我感兴趣我怕啥？就怕别人怕你眼瞎。” 云深跟燕君越，大概在学校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个泯然于人群，一个耀眼在发光。如果没有一些意外，大概毕业也不会有交集。 可是人生到处都有意外，要不然怎么是未知人生。 “我眼瞎啥，你难道还想对我骗财骗色？交个朋友，哪有那么多讲究。”燕君越觉得云深想太多。 好吧，云深承认她一开始就没有把他的感兴趣想歪，但是心里还是少女心不受控制的“砰砰”了好几下。 “跟我这种人交朋友吗？”云深这句话，说的很小声，差一点就要被窗外车鸣还有人声掩饰过去。 “你这种人？”燕君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拉住自己头顶上方的吊环，语气中带着了另一种情绪，“什么人？成绩优异，喜欢学习，学校不说话，校外叽喳喳。” 云深觉得自己只能勉强当做他是在夸奖自己，除了后面两句话。 云深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这种人，其实一想，她也没有啥见不得人的，但是也没有说得上好的。 “你倒是说说啊，你这种人，哪种人啊？”燕君越撇了撇嘴，一下子笑的很无趣，“精分怪。” 云深简直不敢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精分怪？ 正逢下车，是个中转大战，云深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一大群人就起身，向着后车门拥挤而去，云深差点摔倒，燕君越拉了一把。 后面一排空了好几个位置，燕君越拉着云深直接走过去。 “愣着干嘛，进去啊？”燕君越催促云深坐到窗边位置去。 云深依言进去，然后乖乖坐好，转头看窗外风景。燕君越满意的点点头，女生果然都喜欢坐窗边。 两个人并排坐在最后一排，左边靠窗的角落两个位置，云深把书包取下来，规规矩矩的放在身前，把装着衣物的袋子放在脚边。 “你刚刚精分怪，什么意思。”云深确信自己刚刚没有听错。 “说你啊。”燕君越腿长，可惜人多，只能委屈的曲在座位前的空隙里。 “我哪有精分？”云深不服气的想为自己辩解一句。 “学校见到你，每次都低着头，要不然一幅担惊受怕的样子，校外见到你，你就差尾巴没有翘上天去，比如现在，你在学校敢这样跟人说话？” 燕君越一针见血地说出云深的问题。 “我本来就不怎么擅于跟人言词。”云深说完，就怕撇头窗外。 燕君越仔仔细细的看了她的神色表情，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现在的他，没有太多立场，来跟一个数面之缘的人谈太多。 两个人之后一路都没有说话，云深猜测，两个人应该是在同一个站下，燕君越家应该不会距离店远。 要是在网上多好啊，云深内心哀嚎。 要是在网上，她现在一定能找到许多话题，拉着燕君越侃侃而谈，而不是现在这样冷场。 靠着窗，云深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一边就在这有节奏的摇晃中渐渐睡着。 燕君越正戴着耳机，打着游戏，左肩突然靠上一个脑袋，吓的他手抖，直接操作不稳，游戏里面被杀。 云深睡着睡着，车子一个右转弯，睡梦中她身体直接向□□倒，脑袋也朝着左边一偏。不偏不倚，刚好靠在燕君越肩头。 燕君越觉得自己鼻子间有股发香，洗发水的香味，很淡，但是萦绕不散。 呼吸绵长的气息，喷洒在裸/露的手臂上，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全身戒备。 燕君越其实是真的，很少跟女生有这样的接触，男生之间勾肩搭背很正常，上次一个女生给他告白，突然亲了他一下，要不是灯光昏暗，他红的滴血耳朵耳尖，就要被拿出来取笑一番。 燕君越一路上都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不敢有大动作，打游戏都小心翼翼的操作着左手。云深睡的很香，也很沉。 直到要到站，云深被车子甩的头又要去撞了玻璃，燕君越眼疾手快的伸手帮她拦了一把，云深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睁开眼，就看见一只手臂，横在自己面前。 燕君越若无其事的收回发僵的左手，看了看还不在状态的云深，开口问。 “你哪站下？” 云深才醒，稀里糊涂，听见问，开口回答：“平安街。” “下一站就是了，收拾东西，下车。” 云深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说：“你不下？” “我大道口站。” 大道口在平安街下一站，不过距离轻轨站那里也很近。 “哦——”云深提起脚边的袋子，背上书包，燕君越移开位置让位。 现在的人少了很多，过道中站着的也少，云深走出去，走了两三步，然后又走回来，看着坐在位置上的燕君越。 “嗯？”燕君越挑挑眉，用眼神示意她，“你东西掉了？” “没有。”云深摇摇头，迟疑片刻，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要离开，燕君越却想起来什么意义，喊她等下。 从挎包里面找出纸笔，流利在纸上写了一串，然后折叠好交给云深。 “知道你想要什么，满足你！” 云深想看，可是到站了，只能挥手道别，先行下站。 看着冒着尾气远去的公交车，站在站牌下的云深打开了刚刚燕君越交给她的那张纸。 ——1526xxxx6,知道你想要我q/q号很久了，拿去。 第十二章 云深捏着燕君越写着q/q号的那张纸，攥的紧紧的，原本走的很快，想回家后第一时间就加上，可是在十字路口，等待绿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 掏出手机，对着纸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输入，认真仔细，生怕输错。 等到输完，对照纸上再认真看一遍，才按下查找。 点击添加好友，看着跳出来的页面。 一个简单的昵称——越。 头像居然是三花，躺在地上，朝着镜头卖萌，胖嘟嘟的身体在地上伸展成一道弧。 手指有些颤抖，点击添加好友，备注信息想了想，最终只写了句：我是云深。 然后关上手机，放进背包里，内心忐忑半响，最终没有忍住，走过马路，到了街口另一边，又掏出手机看了看。 还没有加，云深小脸一垮，准备先去打包饭菜回家再说。 心急，心痒，急不可耐。 燕君越到站后下车，沿着公交站右边的街道笔直向下走，遇到第一个小巷，转弯直接走进去。 巷子口很深，外面全是摆地摊卖蔬菜的菜贩子，还有一些卖小商品的，人多且杂，地面脏乱，坑坑洼洼。 这条路，从小到大，走了无数次，燕君越闭着眼也能找到自己家的位置。 接连紧凑的楼房，灰尘跟破旧遮掩，从一个黑漆漆的楼梯上去，楼梯间全部贴满了小广告，走上四楼，顺手把卡门上下水道的小卡片拿下来，拿出钥匙，打开已经残旧褪色的防盗门。 门吱吱嘎嘎地被推开，进门换好鞋，燕君越直接回到自己房间。 整个房子很小，两室一厅，五六十平米。东西很多，显得很拥挤，所幸这个屋子，只有燕君越跟爷爷两个人住，倒也算好。 燕君越房间大概□□个平米，很小，压着很多东西，但是摆放有序，不显得乱。 房间很暗，开了灯也很昏黄，现在晚上七点，还有余光，透过小窗口，照射点点微光。 把挎包取下，挂在门口背面，坐在床上，揉了揉太阳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鬼使神差的，上了q/q，果然有条新的好友添加信息。 ——社会你云姐姐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燕君越实在没有忍住，笑出了声，看着这个名字。 点开看了看资料卡，个性签名写着：社会你云姐，人狠话也多。 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云深在学校里面的所有样子，都在他脑子里面跟走马灯一样过了一遍。 低头的，害羞的，胆怯的，怂背的，不敢跟人对视的，所有他见过的样子，全都变成了她在店里跟他回嘴的样子。 云深才回家，把手上的东西放好，一上q/q，就看见了消息提示——越已经添加你为好友。 心里雀跃的想跳起来，没有人，云深放肆地笑了起来，心情很好的把手机放桌子上，准备先去洗个澡。 太热了，而且挤了那么久的公交，浑身都汗哒哒的，很黏，不舒服。 浴室里面水蒸汽弥漫，云深突然想到了自己的q名字，还有开放的空间，手一抖，浴球差点掉下去。 她没有屏蔽燕君越，那么他可以看到她所有动态，包括她空间！ 手上动作加快,匆匆忙忙洗完，云深头发都没有擦干，直接跑到客厅，拿起手机，果然收到两条来自越的新信息。 ——社会社会，云姐你好。 ——可以的，精分怪，空间很精彩。 云深手抖，手机也差点摔了下去，赶忙去空间看了看，燕君越基本把她这近一个月的说说都看了个遍，还点赞了很多说说。 ——班里有个智障，天天高傲一张脸，也不知道哪里蜜汁自信觉得自己美上天。 ——怼天怼地怼傻逼，要不是我懒，我早就上演手撕。 ——今天的我还是一个小仙女，努力学习中。 配图全是表情包，说话的方式全部放飞自我，更别提跟下面的人聊天.......云深觉得自己还算有安慰，至少说喜欢一个男孩子的事情，是放在微博上的。 云深想了想，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被看见了，直接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然后发了信息过去。 ——知道我社会，以后就别逗我。 没有得到回复，云深又去打开电视机，一边玩手机，一边吃饭，一边等着。 而此时的燕君越，早就收拾好东西，去店里帮忙了，手机放在挎包里面，没有看见。 云深等到晚上游戏都打了一盘，上床躺着好久了，看见还是没有信息，内心不免沮丧。 他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太作了？网上跟现实反差太大了？ 云深不免内心问自己，然后看着燕君越浏览过的说说，也不仅头大，她是真的把平日里掩藏的情绪，全部在网上淋漓地发泄了出来。 而且居然大部分都是怼人的...... 大意了，只顾要到号码的喜悦，忘了自己需要掩饰。 不过其实，云深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她不想在他面前掩饰任何东西。 哎，算了吧。 云深一头倒在枕头上，脸朝下压着枕头大叫几声，然后泄气地趴着。 就这样吧，让他看见真实的自己，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 晚上十点，外面热闹非凡，烧烤，夜啤酒店全部开门做起生意。早餐店生意很冷清，现在也没有人，毕竟这大半夜来吃面的人很少，但是也不是没有。 燕君越打包好客人的小面，然后伸了伸腰，今天忙了一个晚上，腰有点疼。 帮工的两个阿姨正在做最后的清扫，生意还不错，原本爷爷只想靠两个人手，但是燕君越强行的再多请了一个人。 钱可以少赚，但是爷爷的身体可支撑不了，所以有时间他就来帮忙了。 “阿越这孩子，真的是不错，成绩好，又乖巧，比起我们家那个天天捣蛋不学习的，燕老头真的是有福气。” “是啊是啊，这孙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两个阿姨看着燕君越在一边窃窃私语，夸赞着燕君越，然后想到自家不成气的孩子，摇了摇头。 等全部弄好，拉闸，关好店门，燕君越跟着燕爷爷向家回去。 下午还很热闹的巷口，此刻空荡荡一片，一闪一闪的灯，微微照亮巷口街道，燕君越走在燕爷爷旁边，放慢脚步，跟着他走。 之前燕爷爷也是在晚上回家的途中，走在这坑坑洼洼的路上，一不小心摔了跤，还是路过的人把他送去了医院。 “阿越啊，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燕爷爷闲不住，一路上都在关心问着燕君越学习上的事情。 “还行，刚刚月考，成绩应该不错。” 燕君越知道老人家最关心的是什么，也不会觉得耐烦，耐着心讲给他听。 “那就好，爷爷就是怕耽误你学习了，阿越你放心读，学费爷爷都给你挣着了，将来考上大学，爷爷学费都给你存着了！” 仿佛已经看见了燕君越考上了大学的时候，燕爷爷咧开嘴笑了笑。 回家，洗漱完，爷爷就去睡了，毕竟每天早上都要很早起来，很累，但是他为了自己孙子，也很开心。 燕君越看着爷爷卧室熄灯，才回到自己卧室，打开台灯，台灯的光亮比卧室的黄光好。就着一个破旧的书桌，拿出笔记本跟卷子出来。 想了想，拿出手机，果然收到了云深发来的消息。 想着她发这条的时候，脸上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燕君越自己都无意识的笑了。 想了想，回复了条，然后把手机放在旁边，开始坐着作业。 云深正在小桌板上奋笔疾书，旁边手机一亮，无意识的扫了眼，看见是越发过来的，赶紧放下笔，解锁看。 ——人狠话又多的云姐，你化学及格了吗？ 摆在小桌板上，刚刚云深自己做的化学卷子，然后对着答案修改了一边，红彤彤的一片。 ...... ——你英语及格了吗？语法对了吗？ 燕君越桌子上，同样摆着一份英语卷子，旁边还有词典。 来啊，互相伤害啊！ ——不跟云姐吵，做作业了。 燕君越给云深发了消息过去后，想了想，把备注改成【精分怪】。 ——云姐教你，不懂就问，云姐今晚肛学习。 云深一到网上，就忍不住自己的本性，对着燕君越也习惯的用了跟其他现实中没有交际的人说话方式。 ——行行行，那今晚，就请云姐多多关照。 两个人互相把手机放在旁边，一边做作业，一边有空闲就回复信息。 夜才开始，还很长。 云深捧着手机，笑成了智障。 第十三章 云深住小区五楼，虽然是临着大街这一栋，但是因为窗户靠着小区里面，很安静。 房间里面偶有翻页的声音，云深低着头，写着作业。 手机放在一边，屏幕一闪一闪，是群消息。 已经凌晨一点，云深写完这道题，伸了个懒腰。拿过手机，聊天界面翻到跟燕君越聊天的上面。 消息还停留在十分钟前，云深发了个表情包过去，燕君越没有再回消息过来，云深心里痒，也试着又发了几次表情包过去，但是依旧没有回复，只能把手机放一边。一边写着作业，一边瞄着手机。 可是还是没有消息。 云深心里又要没有底了，重新翻看了遍聊天记录，感觉自己也...... 好吧，当面她是不会敢对燕君越，甚至任何一个同学这样说话。 ——啊！一点了，英语做完了。 ——饿了，我给自己煮饺子吃。 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有收到燕君越回的消息，云深有些失望，收拾好小桌板，起身下床，去厨房烧水，然后去冰箱里面拿了袋饺子。 她是真的饿了，需要补充点体力。 饺子下锅，在热水里面翻滚，云深的心也一上一下的，悬浮着。 脑子里面剧情大开，做作业晕倒，摔倒了，火灾了......单纯不想理她了。 这么一想，还是前面的好。 吃完回床上，看见手机屏幕亮着，有好几条消息，飞扑过去一看，果然是燕君越发来的。 ——洗澡去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啥现实中不说话了，网上说太多了，现实中都懒了。 云深拿着手机，在床上滚一圈，抱着被子，脸上笑的贼嘻嘻的。 ——我是高冷的仙女。 燕君越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关了台灯，就着手机屏幕微弱灯光，回到了床上，旁边的风扇呼哧的吹着，声音很大，幸好他睡觉不是浅眠听不得声音的人。 房间很狭小，床也不大，燕君越睡上去脚都搭在床边，不远处的小歌厅，还有人声嘶力竭地吼唱着最炫民族风。 “......一路边走边唱才是最自在，我们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 燕君越看了云深的回复，思考了下，才打下一段话，发送过去。 ——你敢不敢让我在校园里面看见你跟网上这样。 云深回的很快，本来打字速度就很快。 ——不能。 ——云姐真怂。 云深抱着手机又滚一圈，差点滚下床。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我喜欢对谁这样就这样，为什么要让全部人知道我这个样。 云深觉得自己说的很在理，很有哲学性。她是什么样，她自己知道就好了，她亲近的人知道就好了，她喜欢的人知道就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喜欢对我这样。 云深脸一红，把脸往被子上一捂，然后抬头回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两个人的房间都关了灯，黑漆漆的，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还有彼此眼底璀璨的笑意。 怎么就是这么想逗她了？燕君越自己也想不明白。 大概她实在是太好玩了。 云深也记不清到底聊了什么了，只记得那天是抱着手机，傻笑着入睡的。 一夜好眠。 ****** 第二天云深一大早就起来，站在还没有开门的早餐店前。 卷帘门紧锁，往日摆放在台阶旁边的灶台，如今空空如也。 云深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半，按照之前，这个时间点应该开门了。 也许今天晚了点吧。 云深靠着一旁的柱子边，拿着手机玩，一边等着开门。位置站的很隐蔽，至少不会让来开门的人，一眼就看见自己。 等到了八点，周围的店都已经陆陆续续开门，早餐店还是没有动静。 云深收了手机，再一次看了紧闭的门，连吃早饭的心情都没有，无精打采的朝家走回去。 ——今天去吃早餐，居然没有开店！ ——太过分了，我走了那么长的路！ 燕君越没有回复，云深心里七上八下的，不会昨天乱想的事情...... 心里有些担心，不过云深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联系方式，也只有q/q号罢了，还是昨天才拿到的。 ——你没事吧？ 发了最后一条关心的消息，有些丧气，，云深回来直接躺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燕君越处理好医院的事情后回到家，已经九点，今天早上六点燕爷爷突发心肌梗，一早上，忙的没有停息，八点半办理好所有手续后，才回家拿日常洗漱用品。 手机里有几条信息，不过都是垃圾推销短信，q/q跳动着，点上去，除了群消息，大部分全是云深发过来的。 ——你没事吧？ 心里一暖，回了条信息。 ——没事，才从医院回来。 然后收拾好日常洗漱用品，就着冰箱里面的食材，煮了一顿清淡的，用保温盒带去医院。 到了医院，燕爷爷还在睡，脸上满是倦意还有疲惫，脸色也沧桑了许多。燕君越把保温盒放在病床边，没有喊醒他。 云深醒来的时候，收到燕君越的消息，惊的差点从床下滚下去，手忙脚乱回消息。眉头紧皱。 ——怎么去医院了？ ——身体不舒服？ 这一次消息回的很快，看来燕君越一直拿着手机。 ——已经弄好了，是我爷爷。 云深提着的心落了地，后来一想自己的想法不好，赶紧自己甩了甩头，拿着手机，组织了下言词。 ——那你照顾爷爷吧，老人家生病了要好好照料。 ——你也别太累，记得休息。 最后想了想，加了条——别一个人扛，交给父母吧。 然后就不敢发消息了，虽然内心关切，但是这个时候，云深也有分寸，不能过多的去打扰他。 ——你喊爷爷喊的挺顺口的啊，自己快去把化学作业做了吧。 燕君越笑着回了云深的所有消息，看见最后一条，脸上骤沉。 起身离开病房，走到走廊上，来到一处人少空旷的角落，拨打了存在通讯录里面，却很少拨打的电话。 “喂？你......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一个声音粗狂的男人的声音，偏偏压低了声音，躲躲藏藏的问着燕君越。 燕强此时正在家中客厅，跟着妻子跟儿子吃着早饭，原本看见这个许久没有见到的号码不想接，但是还是接通了。 “爷爷生病了，突发心肌梗，现在在医院。”燕君越声音很冷，凉凉的，此时脸上也没有表情，说着发生的事情。 “老头子怎么又生病了之前不是才摔进医院吗？又要钱？” 燕强声音才刚落，那边妻子就猜到了是谁打来的电话，立马摔了碗筷，声音很大的说：“又来要钱了？我们家也差钱啊！什么医院？又进了？别是想要钱自己演的吧！” 燕强连忙捂住话筒，对着电话那边燕君越说：“好了，我知道了，医药费这个，你到时候先把清单给我，我们能给一点是一点，你也知道爸爸我......” “不用，医药费钱我们自己有，只是告诉你一声，毕竟爷爷是你爸，你有权利知道。” 说完就挂了电话，在角落独自站了很久，看了看外面泛灰的天空。 少年身形消瘦，远远看去显得有些单薄。 回到病房，爷爷已经醒了，正喝着粥，燕君越上前去帮他把病床摇起来。 “阿越啊，我们下午就回去吧，这一天住着多贵的，店也没有开......” 爷爷絮絮叨叨的说着，很是心疼钱，燕君越果断拒绝，一定要爷爷在医院休养。 在有些事情上，燕爷爷是听燕君越的，但这事燕君越毫不退步。钱可以再挣，身体却不能再继续这样高强度消耗下去。 这医院，是必须要住。 第十四章 星期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c城。 云深看着窗户外模糊不清的世界，远处的高楼大厦在雨中隐约。 心不在焉地上完了早课，中午用肚子不舒服，婉拒了张夕一起去食堂吃饭，等到教学楼人去楼空，才悄悄地上了三楼。 十二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两三个还留在教室埋头苦干，云深悄悄地站在过道窗口，探头往里面看。 没有人，之前见过的位置上，空空如也，连燕君越一直背的挎包也没有吊在椅子后面。 云深心想：也许他背着书包出去了。 想着已经来三楼了，不如顺手去办公室把老师让带的卷子带下去，才走到走廊拐角处，就跟顾安一群人撞上去。 云深记得，那是经常跟燕君越走一起的人。 “阿越这几天都不会来学校了啊，他爷爷生病了，在五院照顾他了......” 后面的云深没有听清，低着头跟这群人擦肩而过。 去办公室找到了英语老师说的卷子，抱回教室放在讲台上，回到座位上，怀着心思，托腮看着窗外的雨。 外面雨越下越大，滴滴答答地打在教室外走廊的台子上，也让云深心里溅起水花。 下雨天，总是让人内心蠢蠢欲动，理智不清啊。 ****** 五院门诊部大门口，云深撑着伞，雨水在脚边溅落，打在脚踝处，冰凉凉一片。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装病请假，还坐车来到了五院。 现在都不敢进去，万一遇见了燕君越说什么好？用什么借口好了？ 云深先去挂了个号，拿了一本病历本，然后打算绕去住院部，她还记得燕君越后来给她说是心肌梗，虽然不知道住哪里，但是可以去碰碰运气。 大概因为下着雨，人很少，云深问了路过的行人，才找到了住院楼。 在门口收好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雨势太大，鞋子都被打湿了一片，云深想找个地方坐下，先用纸巾擦一下腿。 入门口有一排座椅，云深随意的找了一个空位置，把伞放在地下，从背包里取出纸巾，弯腰仔细擦着腿上的雨水。 直到一道阴影笼罩了她，云深手愣住了，眼前出现一双半湿的鞋子。 云深僵硬的抬头，跟燕君越的目光对视。 燕君越刚刚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云深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她走进去，才跟着走进去。 “诶......好巧啊......”云深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就这样碰上了，想装作一幅很巧的样子，可是面部表情尴尬。 燕君越没有说话，云深心里泛着嘀咕，把病历本故意露出来。 “你来干嘛？”燕君越把刚刚去外面买的饭菜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直接坐在云深旁边，侧头问她。 “我......我来看病啊！”云深把病历本拿出来，在他面前挥了挥。 “云姐，说话能跟你网上一样不？”燕君越看见她这个样子就觉得想笑，“拿出你社会云姐的气势来。” 她以为他傻啊，病历本上连名字都没有写，看病能看到住院部来？ 云深抬头横了燕君越一眼，这个人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嘛！ 就这一眼，云深就看到了燕君越眼底的血丝，脸上满是疲惫，没有休息好。 云深没有回答，习惯性的咬了咬嘴唇，手指搅动。 “得，云姐线下还差了点勇气，我去送饭了。”燕君越站起身，提起那边打包好的饭菜。 云深也立马起身，看着他，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燕君越却硬是看出了一股可怜样儿。 “你要不要，等下一起去吃饭？”燕君越走了好几步，终于忍不住回头，对云深说。 云深眼睛一亮，挡都挡不住的光。 “这个不好吧！” 你说不好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激动的已经走上来了。 “走吧，我先去给爷爷送饭。”燕君越向云深点点头，示意她跟上。 云深立马捡起地上的伞，掩不住嘴角的笑，小媳妇样的跟在后面。 上了电梯，直接上了七楼，云深背着书包，小心翼翼的跟在燕君越身后。探头探脑看着，不敢说话。 燕君越回到了燕爷爷的病房，把饭菜放在一旁。 老人家正在跟隔壁床的老人聊天，说的起劲，脸上带着红晕，比起昨天，少了许多病态。 云深站在病房门口，没有敢进去，她突然觉得她这样来算什么？有些尴尬。 “小姑娘，你找谁啊？”隔壁床的家属，从厕所出来后，就看见云深缩在门口处，以为她是找错了地方。 一瞬间，病房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望去，云深有点不自然，尴尬的扯了个微笑，求助的看向燕君越。 “那是我同学，听说我爷爷生病了，代表我们班来看望的。”燕君越解围。 云深双手抓着门缝，使劲点头。 “快进来，快进来。”燕爷爷热情招呼着，“你们班真的是太客气了。” 云深尴尬的笑了笑，没有直接进去，对着门里的燕爷爷还有燕君越说：“等下，我东西忘楼下了，我马上拿了上来。” 说完不等反应，直接冲向电梯口，直奔楼下。 开玩笑，你见过两手空空来探病的人吗？云深赶紧撑伞出去买了一个果篮，她想多买点，可惜提不动，下着雨，打着伞，一只手不够提。 回到病房，敲了敲门，害羞的把果篮放在病床旁，对燕爷爷笑着说：“这是我代表我们班送的，祝燕爷爷早日康复。” “好好好，谢谢你们。”燕爷爷一边说一边示意云深坐下。 云深不知道坐哪里好，燕君越用脚勾了个独凳子让她做。 燕爷爷一边吃饭，一边拉着云深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问着燕君越在学校怎么样，然后又关心了下她学习。 云深老人缘很好，而且跟老人聊天，她不会有着跟同龄人的无措。 燕君越坐在床边，看着两个人相谈甚欢。云深脸上洋溢着笑，是纯粹而自然的，认真倾听着讲话，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等燕爷爷吃完，燕君越收拾完后，提着垃圾，对燕爷爷说：“爷爷，我带她去吃饭，她还没有吃饭。” “小姑娘还没有吃完？那快去，阿越啊，快带人去吃饭，这个点，都要饿了吧。” 云深向燕爷爷挥了挥手道别，跟着燕君越一路走下去。 病房里面，燕爷爷自言自语：“这小姑娘，很眼熟啊，感觉在哪里见到过啊。” ****** 才过去半小时，外面雨已经停止，地面上残留着大小不一的水摊，街上的树枝叶焕然一新，灰尘全部被洗涤，绿意展现。 云深跟着燕君越来到医院外的一家菜馆，此时过了饭点，人很少，随意找了一个位置，两个人就相对的坐下。 云深有点拘谨，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 老板拿来菜单，燕君越推给云深，说：“想吃什么，自己点。” 云深推了回去，说：“你点吧，我不挑什么都行。” 燕君越没有强求，指着菜单看了看，说：“回锅肉......” “这个会不会太肥了？”云深转身看了看后厨。 “麻婆豆腐......” “这个做的不好吃的会很难吃！” “平菇肉片汤......” “我觉得不如番茄鸡蛋汤。这个好喝，我喜欢。” 燕君越每点一个菜，云深都要探身发表意见，燕君越一个眼神瞥过来，云深乖乖坐好，闭嘴不说话。 这算吃什么都可以？ “酱肉丝，麻婆豆腐，炒青菜，平菇......番茄鸡蛋汤，就这些，谢谢。”燕君越喊来老板点菜。 “好叻，你们等等，菜马上就到。” 燕君越拿起旁边水壶里面的水，把碗筷都清洗了一遍，然后把洗好的碗筷递给了云深，把她的未开封的拿过来，再洗给自己。 “谢谢！”云深接过，低头小声道谢。 燕君越一边洗着筷子，一边对云深说：“云姐，你这样我不习惯啊。” “啊？”云深有点懵。 “我更喜欢你，网上那个样子。” 燕君越把筷子放好，抬头望着云深认真地说。 云深脸一红，愣在了座位上。 第十五章 “我做不到。” 云深的声音，在这小饭馆里面响起，只有坐她对面的燕君越，清晰地听见。 “面对不了别人的目光，好的也罢，坏的也好，只要看向我就会忍不住紧张，就像现在一样，你别一直盯着我看啊，你一看，我说话，我说话都不利索了。” 云深说着，看着燕君越一直盯着自己，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 “怂！”燕君越直接一个字概括了云深的所有行为。 “这不是怂！你又不是我，你不懂。”云深为自己辩解。 “我当然不是你，我要是你，我不会像你一样。”燕君越手指在桌子上敲点，“我又没有做见不到人的事，也不是丑的无地自容，我有什么好面对不了别人的。” 云深嘴一撇，不想跟燕君越争论这个问题。 他一直活在人群的焦点中，他不会懂，也不会明白。 孤独让人害怕，也让人习惯，更让人觉得具有安全感。 话题一下子搁浅，两个人相对无言，燕君越手指一直在桌子上敲点，云深也赶紧拿出手机，假装玩着手机，一边偷看着燕君越。 ——饭饭，我跟他在吃饭！不知道聊什么啊！尬聊！ 云深上了q，紧急求助场外援助，饭饭那边回的很快。 ——啊啊啊！？跟三花爸爸吗？你们进展这么快？都已经到了一起吃饭？聊什么聊啊！直接扑上去啊！ 云深自称三花妈，饭饭就给她喜欢的男孩子封了三花爸。 饭饭的回答很不正经，云深看了看正低头看手机的燕君越，能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下颌。 想扑，不敢。 ——你问他，你喜欢梅西嘛！ 正在一边电脑看着剧，一边手机聊着天的饭饭，直接把电脑画面中，刚刚电视剧里面演的场面，直接打字给了云深。 云深：？？？ 人少，菜上的很快，此时老板端着炒好的饭菜摆上了桌，云深收好了手机，平日喜欢一边吃，一边看手机，但是这个时候显得不合适。 虽然俗话说，食不语寝不言，但是云深舍不得放弃这个跟燕君越相处的机会。 “你......你喜欢梅......你喜欢化学不？” 话说出去，云深转了个弯，硬生生改成了化学，聊起了学习。 燕君越夹菜的手一抖，酱肉丝差点掉回盘子里，抬头诡异的眼神，看了云深好几眼。 云深连忙低头，不停夹菜，看也不看，低头吃饭。 “你喜欢吃姜吗？” 燕君越看着她直接一口把姜混着饭吃下去，忍不住开口。云深这才感觉到，嘴巴里面味道不对，夹到姜了。 云深表情一下子就变了，鼓着腮帮子，咬着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可是燕君越在面前，只能吞了下去。 “云姐爱好很奇特啊，喜欢讲学习，喜欢吃辅料。”燕君越啧啧两声。 云深脸一红，低头狠狠地刨了两口饭，塞的满满的。燕君越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就跟仓鼠一样。 剩下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彻底贯彻了食不语。 很快一大半就消灭的差不多了，云深实在吃不下了，放下碗筷，看向了燕君越。 燕君越早就吃完了，等着云深。 燕君越起身，找老板结账。云深直接一下站起来，冲过去，拦着说：“我来！” 声音很大，响彻整个饭馆，想去背包里面拿钱。 老板看多了这种情况，小情侣两个人，直接拿过燕君越的百元，然后用过来人的语气对云深说：“小姑娘，这种事，就该让男朋友来。” “不是，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云深连忙摆手，解释的说道。 老板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燕君越没有说什么，收了零钱，喊云深走了。 好像一不小心惹他生气了啊？ 云深看着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燕君越，内心有点忐忑。 难道因为老板说他们两个人是那种关系？他生气了？ 可是这也不是她说的啊，云深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第十六章 医院不远处公交站台，只有零星几个人站在那里等车。 地面有些湿，还有坑坑洼洼里面积蓄了小水滩，两个人站在台阶上，靠里面，避免车来时溅起一身水花。 旁边有一对情侣，两个人跟连体一样，男生把女生拥在怀里，偏着头，窃窃私语，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云深看了两眼，不好意思地撇开了头。 再看看她跟燕君越两个人的距离，再塞两个人进来都可以。 “你......是不是生气了？”犹豫了下，云深还是开口问道。 燕君越侧头看了看她，正打算开口说话，就被云深抢先打断说：“我知道！但是那是老板自己误会的！这不是我的问题啊！” 燕君越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到老板才反应过来。 “谁会因为那种事情生气。”燕君越又好气又好笑，她的反射弧根本又慢又不在线。 “啊？”云深这下是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 “谁告诉你我生气了？”燕君越懒散散地站着，“你是不是就是喜欢这个胡思乱想。” ......他刚刚明明最开始就有，现在倒是说起她了。 “没有的事，你一天少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今天谢谢你来看我了。”燕君越伸手，拍了拍云深的头。 “我只是刚好来这边看病！”云深还是不松口，拒不承认是专门而来，燕君越也不跟她争这个，他自己心知肚明。 云深还想跟燕君越说什么，街道拐角处，车子出现在视野中，即将到站。 “你自己早点回去，马上期末考试了，云姐还是先把你的化学提起来吧。”燕君越笑着打趣她，眼眸里笑意璀璨。 云深想到了他现在不能回学校，内心有疑惑，但是没有开口。 “嗯。” 你也是，早点回来。剩下的话，云深藏在了心里。 云深跟燕君越挥挥手，燕君越就站在那里，等着她上车而去。 云深刷卡后，上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站在窗边的燕君越，想打个招呼，却看见刚刚下车的一个男人直接走到了他面前。 燕君越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很冷，就跟第一次在早餐店相遇的时候，他的神色一样。 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紧抿着唇角。云深发现，他原是懒散的姿态，一下子身姿挺拔，就跟戒备着的小动物一样，一下子浑身都竖起了汗毛。 他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 云深能从他的眼神里，动作里，感受到。 还来不及看太多，车子就已经缓缓开动，云深向后，趴着窗户口看，也只能看见两个人在对话，不知道在说什么。 越走越远，直到连模糊的身影也看不见。 ****** “你来干嘛？”燕君越看见燕强的一瞬间，根本控制不住情绪的沉下脸。 燕强有些尴尬，搓了搓手，尴尬地说：“这不老头子住院了，我今天来看一下。” 燕君越不屑的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冷漠：“你还是回去吧，我们这里经不起她的闹腾。” 她指谁，两个人都清楚。上次燕爷爷摔了腿，燕强拿了一点钱来，她就来大闹一场，就觉得全部医药费都是燕强垫的。 正好就是云深去的前天晚上，所以燕君越第二天一直冷着一张脸。 “我没有告诉她。”燕强急着解释，“我今天就是来看看老头子跟你。”说着提起手里的一些补品。 燕君越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直接向着医院走去，燕强立马提着东西跟在后面，走的很拘谨。 想找儿子谈话，但是却无从开口。 两个人就一路沉默走回了病房，燕爷爷看见燕强的时候，眼睛里面流露出了惊喜。 “强子！”燕爷爷看见燕强很开心，激动的喊着他。 燕强连忙应声，然后把东西摆在病床旁边，跟燕爷爷两个人聊起来。 燕君越靠在墙壁上，看着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没说多久，燕强手机响了，掏出来看了看，没有接，心虚的看了一眼燕君越，正好两个人目光对视。 燕君越轻蔑地笑了。 “爸啊，我就先走了哈，工作忙，下次再来看你，你好好的养病啊。” 燕强起身，收拾了下东西，就跟燕爷爷道别。燕爷爷虽然不舍，但还是笑着说好。而且让站在那边一动不动的燕君越去送送他。 “阿越，你去送送你爸爸！” 燕君越没有说什么，跟着燕强一起走了出去。 病房外走廊，燕强拿出一千块钱，拉起燕君越的手，塞进他手心里。 “阿越啊，爸爸现在身上也就这点，等晚点我再给你拿点来。” “不要。”燕君越直接拒绝，把钱推回了燕强手里，语气冷的掉渣。 “阿越，你知道爸爸的难处的，我也不是......只是你也知道，哎，她管的很严，而且确实小利也要读初中了。” 良久的沉默，燕强的手机又响起来，这一次他接了，压低声音，小声解释着。 “好好好，我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你先带小利回去，好好好......” 挂了电话，才转头对燕君越尴尬笑笑，然后想把钱塞进燕君越手里，燕君越一想到刚刚那个画面，忍不住发了火，没有控制好情绪，直接把钱扔了出去。 “我说了，不需要！” 云深很尴尬，她没有想到一上来就遇见这个情况。 才一转弯，就看见了这一幕，怒气冲天的燕君越，尴尬站着的燕强。 “阿越，这......”钱散落在地，燕强连忙弯腰起身捡起来，拿着钱，看着燕君越，一时语塞。 “我说了不要，何必来假惺惺的，回你那个家，找你那个儿子岂不是更好？” 一句话，让燕强成功白了脸，想开口说些什么，嘴巴嗫嚅。 云深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想赶紧转身离开当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燕君越却看见了她。 她僵硬的动也不敢动，直直的，傻傻的，看着燕君越。 燕君越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回到病房去，关上了门。 只留下燕强跟云深，还站在这里，一个耷拉着头，一个不知所措。 燕强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把钱揣进包里，向着电梯走去，跟云深擦肩而过，云深还是一动不动。 她现在脑子已经乱了，完全停止了思考。 她原本是想回来，看看燕君越怎么样，离开的时候，看见他那样的表情。可是并没有想到会撞上这些事。 他会尴尬的吧，会讨厌她的吧。 云深越想越难受，又不敢进去病房，刚刚燕君越那一眼，让她呼吸都困难。 可是她......更心疼刚刚的他啊。 ****** 燕君越进去之前，就克制了自己脸上所有怒气，没有打扰燕爷爷跟隔壁床的聊天，坐在了一个小板凳上，独自想着事情。 他刚刚情绪完全控制不住，转身离开，不仅是因为不想面对燕强，也不想面对云深。 让她看见了这尴尬的一幕，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了想，掏出手机，一上q，果然收到了来自云深的好几条消息。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只是想回来问你问题。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别生气好不好？ 云深坐在角落的凳子上，凳子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裤子传到了皮肤。看着手机上没有回复的消息，云深忍不住弯下腰，抱紧胸前的书包。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起来，淅淅沥沥，不大，天空泛着白灰，昏沉沉压着一片。 已经要下午四点多，医院走廊人群多了起来，很多家属带着病人出来走动，来来往往，不断有人在云深周围坐下，离开。 “你是不是傻？” 一声无奈的叹息，从云深头顶传来。 燕君越看着红着眼抬头看着自己的云深，所有的感受都变成了无奈。 他没想到，她真的没有走，坐在这里，跟被遗弃的小动物，眼眶红红的，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第十七章 “你是不是傻？” 云深抬头，红着眼眶看着燕君越。他应该是专程出来找她的，看见q上面的消息，他心里就有感觉。 她没有走，她还在，果不其然。 “你哭什么？”燕君越很无奈，语气也温柔下来。 云深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觉得说出来会尴尬，狠狠地吸了一口鼻子，说：“被冷的。” 连续降雨，气温骤降，在这五月末少见的凉爽，说冷谈不上，更何况......燕君越看了看云深，穿的长牛仔裤，一件宽松黑色t，比起旁边穿着裙子路过的女生，实在说不上冷。 燕君越顺势坐下，坐到云深身边。旁边的人来来往往，两个人直接气氛诡异的沉默。 云深想打破这安静，但是不知道从何开口。 “你回来干啥？”燕君越自动跳过了之前的事情，问到云深。明明已经送她上车回学校了，结果居然折返了。 “我......”云深吞吞吐吐，她现在怎么好意思说因为担心他。 “嗯？”燕君越挑眉，侧头看着云深。只能看见她低垂的头，浓密的睫毛，小巧的鼻，还有那咬唇而嫣红的唇。 急忙撇开头，看向其他地方。 “我想问，你暑假参加补课不？”云深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白色的帆布鞋，因为下雨，沾湿了水渍，还有泥土。 燕君越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补课，是竞赛培训班。 “云姐这么关心我学习？”没有提及之前的事，两个人聊天就更加坦然了许多。 云深突然觉得她有些冲动了，不过今天本来一直都在不用脑子思考就做了的事情。 “可以加分，而且马上高二了，有机会不要错过。”云深说的一板一眼，就跟班主任教导人一样。 燕君越伸了个懒腰，往后背椅子一靠，慢悠悠说：“又来医院看我，又来关心我成绩，云姐，你这司马昭之心，我基本都能知了啊。” 云深脸一红，本来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狡辩开口：“我只是把你当朋友，想提醒你一下！” “难得能被云姐承认的朋友啊，我那多的抄手没有白给。”燕君越调侃道。 云深横了他一眼，说：“你到底去不去！” “不知道。”燕君越老老实实回答。 之前应该是会去的，但是燕爷爷身体问题，这边店里肯定忙不过来，再找一个人工资开销又打，不如自己去。 “可是机会难得，而且高二分班肯定也会参考参加的人分！”云深有些急切，拉着他的衣角说，“还有半个月就期末考试了，这次成绩占比重很大，你不争取一下吗？” 综合排名，如果按照名次的话，那么不出意外，两个人是可以分在一个班的。 “云姐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就算我缺了一周的课，我依旧考的跟之前不相上下。”燕君越骄傲地说，眼眸里面全是自信。 很吸引人，年轻的张扬与自信。 “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云深轻声嘀咕，燕君越没有听清。 “要是云姐想我去，我当然要听从建议了，不过云姐没有说啊。”燕君越故意想逗她，如果现在两个人在手机上聊天，估计她会立马飞速的反击他，一张嘴说的溜飞。 短暂沉默，燕君越也知道，她不可能现在就改变了，正想说点其他的。 “那我，我想你去，你会去吗？” 声音很低，声音软糯，带着女孩子特有的娇气。咬着唇，含糊不清，但是燕君越却把每个字都听的一清二楚。 燕君越一愣，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想笑又笑不出来。 云姐，你不按常理出牌啊！ “大概，没事，我会去......肯定去！”燕君越还没有说完，看着眼前少女下垂的嘴角，忍不住改了话。 “那一言为定？”云深伸出右手，捏做拳头。 燕君越一脸懵逼，照着她的动作，也伸手了右手，握成拳头。 云深伸手，跟他轻轻一碰，然后说：“那就说好了！” 小小的脸高高扬起，露出圆润的下巴，一双杏眼里面闪烁着璨光。明明眼眶都还是红的，偏偏又神采飞扬起来。 情绪变化太快，真的是给她一点点好，就可以哄住。 燕君越脸上溢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容。 ****** 云深坐车回学校，燕君越原本要送她，被她拒绝了。已经到了饭点，燕爷爷还要照顾，再说这里离学校公交车都很近，不堵车二十几分钟罢了。 回到学校，已经接近六点，教室里面已经坐的差不多了，有聊天的，但是大多数都在埋头苦读。 云深下午离校，除了她座位旁边的人，无人知晓。 右边的女同学还很好奇，从来没有见过云深一个下午不来上课，好奇地问了几句，云深从生病去医院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没人怀疑，因为云深在大家眼里，就是一个以学习为重的人。 等到上课，物理老师拿着教材走进来，已经临近期末，所有的晚自习都被老师们瓜分，你今天，我明天，不让一节自习空着。 趁着老师讲课，云深偷偷从背包里面掏出手机，藏在教材下，动作一气呵成。 解锁，上q/q，看见了燕君越发来的消息。 ——到学校没有？ 时间是十分钟前，那时候云深刚到学校，时间点卡的很准。 ——到了，已经回来了。 云深左手翻着书页，假装在看书，右手在键盘上飞速的打着字回着。 周围的人都在认真的听课，云深已经好久没有，在课堂上玩手机了，一边胆战心惊，一边又有种异样的喜悦。 燕君越那边回的很慢，大概现在正在照顾着燕爷爷。云深也不急，一边听着老师讲课，做着笔记，一边留心着聊天界面。 等到消息，立马回复。 ——现在是上课的时候吧，别玩了，放学再说。 燕君越看了看时间，六点半，已经是一晚了，此时按照常理应该是在上课，云深居然还在回自己，显然是在上课偷玩。 ——云姐好好学习，以后想找我，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 云深想回他真的路过，拒不承认专门跑过去的。 ——139xxxxxx10我电话，以后有急事，直接打电话吧。 ——你不要再装了，云姐。希望回到学校，见到坦率的你。 第十八章 云深把这句话, 发到了微博上, 自己改动了一下。 ——你不要再装了，别活在自己编织的梦了，别活在永无止境的逃避里。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想给燕君越发消息, 但是总担心打扰到他休息。一个人照顾病人应该会很累。 云深皱眉, 想着今天去的时候看见的, 病床旁边冷冰冰的, 又小的铁床，就是病人家属陪护床。 燕君越的个子躺上去，估计得蜷缩着才能躺下。一想到那个画面，云深就又想笑, 又心疼。 跑了一天，云深晚上实在没有心思学习，一熄灯就缩被窝里。 虽然劝诫自己不要去想今天的事情, 可是脑子里面总是会冒出燕君越跟他爸爸对峙的画面。 “我说了不要, 何必来假惺惺的, 回你那个家, 找你那个儿子岂不是更好？” 少年强硬冰冷的话语, 脸上倔强伪装的表情，在云深脑子里不停回放。 深深叹了口气, 云深转了个身, 床跟着发出“吱嘎”一声。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有些事, 不去触碰不去问，这样就很好了。 做一个坦率的人，云深只想先稍稍试着改变自己。 ****** 夏季雨，来得快，去得快，第二天又是热得只想躲在空调房的教室里的天气。 云深来了例假，下午第二节体育课没有去上，坐在教室里面，一只手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写着算式。 太痛了，云深痛经，第一天的时候痛得脑子里都是浆糊，无法思考。写得很慢，一道题都要思索很久。 外面很热，上体育课的人集合之后就解散了，一部分人回了教室，大部分都去了小卖部，还有一些男生，顶着烈日，在篮球场上奔跑。 云深旁边，平日偶尔说得上几句话的男生，回到了教室，做起作业，期末了，他本身也是一个勤奋刻苦的学生。 大概是遇到了难题，看了看教室里面，也就云深，数学不错，他也记得，她卷子上这道题是做过的。 虽然偶尔说话，但是很少有过接触，犹豫半晌，还是走过去，对趴在桌子上思考人生的云深开口问道：“云深，可以帮忙讲解一下这道题吗？” 云深艰难地转头，从下往上，用生无可恋的眼神，看着旁边的同学。她在脑海里面思索了一下名字，貌似叫李承。 李承没想到，云深转过头来，脸色如此苍白，忍不住关心问了句：“你是生病了吗？” 云深摇摇头，坐起身，声音听起来倒是跟平日没有多大区别：“哪道题？” 李承连忙把卷子递过去，指着倒数第二道大题，问着云深。 这道题，过程有些繁琐，讲解还有计算量很大，李承搬了板凳，连忙坐在旁边，一直胳膊占着桌子的另一边，另一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因为云深声音有些小，所以听得很认真，两个人从侧面看起来靠得很近。 李烟如跟平日里的那群朋友站在窗户边，吃着冰淇淋，看着教室里面的两个人。 “这云深，什么时候跟李承搞一起了？” 李承长得也是眉清目秀，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呆萌呆萌的，平日里也是在班级里沉默少言的人。 “问云深题呗，要不然李承找她干嘛？”另一个无所谓地说道，舔了一口如果是在室外，马上要化掉的可爱多。 李烟如一直没说话，站在一边，听着她们聊。 “两个人靠得真近，不会在谈恋爱吧哈哈哈哈哈。”另一个开玩笑地说，很是无意。 “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这两个人，你看云深，就她那小家子气的样子。”这里的几个人，对云深这一年的感觉，都是寡言，胆小，做作。 为什么觉得做作，就是因为云深跟人说话，声音又小。但是班上偏偏有好多男生觉得她虽然看起来阴郁不说话，个性就是这样，但是本性文静。 这一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浪，那几个女孩子，把这当做了茶余饭后的闲谈，背后说几句罢了。 通过这一次接触，李承发现云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不能接近。因此一有机会就找她问题，本来位置就隔得近，李承性子也温和，对云深客客气气，两个人渐渐的熟悉起来。 甚至有时候张夕有事不能吃饭，云深独自一个人去，食堂两个人遇见了，还会邀约坐一起。不过一般李承都是找她问题，不折不扣的爱学习。 但是云深发现，周围的人，开始对着两个人指指点点。 她对于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视线，特别在意，只要多的视线在她身上，她就会感到浑身不自在，犹如针刺。 而只要她跟李承走在一起，或者在桌子上一起讲题的时候，总有很多若有若无的视线，看向两人。 李承神经大条，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云深有，每次一眼望过去，那些人都会立马转移开目光。 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她们误会了两个人在谈恋爱？ 云深总觉得怪怪的，直到星期五中午，张夕跟她一起去吃饭的时候，犹犹豫豫，终于开口问道。 “云深，你跟李承两个人在谈恋爱？” 云深心里早有准备，大概因为两个人近日是在走的太近，云深平日都很少跟人接触，学霸班，也少不了话多嘴碎的人。 “没有，我跟他就是普通同学关系，期末了，他找我问问题。”云深解释。 “哦——”张夕第一反应也是，云深不可能会跟他两个人有超越同学关系之外的关系，但是，想起来班上的传言，她吞吞吐吐，不知道改说不该说。 “怎么了？”云深看了看张夕的表情，停下来，问道。 两个人站在林荫道拐角处，三条路的交叉口，一条通往高中部，一条初中部，还有一条笔直大道，通向小卖部跟食堂。周围人很多，正值饭点，不停有人从两个人身边穿梭而过，云深拉着张夕走到一边，再一次问她。 “怎么了？”云深又问了一遍，声音不变，但是里面的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 “就是，就是有人说......”张夕脸色有些尴尬，半晌没有说出口。 “你说。”云深脸已经冷下来，她倒是想看看，除了谈恋爱，这些人还能说什么。 “说你们两个人体育课的时候，靠一起，而且李承一直摸你大腿，你没有拒绝！”张夕心一横，眼一闭，把最近班上流传的风言风语说了出来，不敢看云深的脸色。 云深脸上很平静，出乎张夕的所有预想中的反应，羞涩的，生气的，涨红脸不敢说的。 很平静，就跟风平浪静的大海一样，表面没有丝毫显山露水，内心却已经掀起惊天巨浪。 “谁说的？”云深声音跟平日完全不同，声音再也不复以往的柔弱。 张夕没有听出来，她自己现在还沉浸在告诉云深这事到底好不好的纠结心情中。 “这个不知道......大家都在这样说。”张夕也是昨天去隔壁寝室借同学，隔壁寝室拉着她问的。 因为云深在班上，也就跟张夕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所以拉着她想求证一下最近传言的八卦，张夕第一次听都很尴尬跟惊吓，不过看她们说得有模有样，跟亲眼见到的一样，自己内心也不禁开始有所动摇。 云深没有过多的追问，沉着脸，跟张夕一起去食堂吃了饭，不过只吃了几口，吃不下。 她现在气得爆炸，哪还有什么心情吃得下饭。 回到教室，才走到教室门口，云深步伐犹豫，最终还是若无其事地踏入，回到自己位置上。 她现在感觉，所有看向她的视线，都带着恶意地揣测目光。 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从包里拿出手机，起身出门，去厕所。 s中的厕所，是独立隔间，一层楼，都在每层办公室旁边。云深走进一间，才刚进去，门外就有几个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班上的同学，云深分不清谁是谁，但是知道都是班上的。 “听说那个云深，被李承摸了大腿！”一个不知道是谁，声音尖利的女生，率先开口，有意无意地提起这事。 “我也听说了，真的是看不出来，平日里安安静静的，结果居然在教室里面干这种事情！” “哈哈哈，你们说，私底下两个人会不会比这......”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心照不宣地发出了同样的笑声。 云深靠在隔间木板上，拳头紧握，死死咬着嘴唇，听着外面几个人的嬉笑。 很快人走了，云深等了一会儿，才开门出去，厕所空无一人，云深站立了一会儿，才回了教室。 很快午休时间到了，云深放下笔，在熄灯拉窗，光线骤然暗沉的教室里。 环绕了一圈，视线在几个人身上定格了几秒，然后拿过椅子后的校服，蒙头倒在教室课桌上。 她心里有股子气，活火山山口，压抑着等待喷发。 到底是有多恶毒。才能随口无意说出这些话。 到底跟她多大仇？才能这样故意传播根本未曾证实的话？ 云深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人，别被她抓到。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她不是兔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节课，云深迫不及待想回家，她内心无论把那些传播谣言的骂了几百遍，但是还是无法能忍受着。 别人的一个眼神，她都觉得是在笑她。 最后一节课，例行是班主任的课，讲完课后，最后几分钟，他停下来，咳嗽了一声，在教室里面扫视了一圈，云深觉得他目光在自己还有李承身上停留得最久。 云深内心忍不住哐当一声。 “我也是你们这么大过来的，有些事情我也懂，你们这个年龄吧，就是对什么都好奇，但是还是应该要注意下男女之间的距离，而且马上你们就要高二了，为了好的大学，为了高考，为了你们自己的前途，还有含辛茹苦的父母，你们的重心应该在学习上，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最近我也听到一些传言......” 学霸班至少还有些学霸班的样子，除了少数几个人转过头，偷偷地看了眼老师没有点明的主人公两个人，其他人也没有跟着起哄。 “我希望大家都互相注意一下同学之间交友的距离，尤其是男女生之间。”絮絮叨叨说到了打铃下课，也没有多为难大家，宣布了放学。 云深坐在教室，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周围的人从她身边经过，她浑身都会竖起汗毛，总觉得是刻意路过，来看她笑话。 一旁的李承倒是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云深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傻，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刚刚老师说的时候，他还一脸认真的倾听。 搞得只有她一个人，非常介意这件事。 出去校门口，云深买了一杯奶茶，一个人往车站走，过了马路，直走是一个斜坡，通往医院。 云深是要右转，去公交车站等车，还没有走几步，就被一双手，拉着朝医院斜坡走过去。 “诶？你干嘛？”云深第一反应有人抢劫，再一看，是李承，鬼鬼祟祟拉着自己往小路走去。 “我给你说点事！”李承表情很严肃，又带着愧疚，松开了拉着云深的手。 云深没有说什么，默默跟在他身后，走到了斜坡旁边的小道边。 “那个，就是班上那个传言，不是我传的！”李承摸着后脑勺，有些尴尬。 云深没有说话，这事要是他传的，他脑子不是锈了，就是有毒。 “真的不是我！”见云深不说话，李承有些心急，“我知道是谁说的！这几天我问到了！” 云深抬头，眼神一瞬间变了，看得李承一愣，这同学眼里，怎么看都是杀气毕露。 很凶啊，害怕。 “是谁。”云深内心有几个人选，别怪她想得阴暗，她就是那样觉得的，都能不负责任乱说，还传到班主任那里去，说这话的人，内心指不定是有多黑。 “他们，他们那天来问我，是不是跟你，然后......”李承说话，颠三倒四，云深听得头疼。 “说重点！”云深声音一下子冷下来，充满了霸道范，吓得李承磕磕绊绊，立马跳过了所有事情，直接说重点。 “李烟如，他们说看见她发了条说说，然后下面有好几个女生评论，然后根据推测是你跟我，然后......”剩下的他没有说完。 “你有加她没有。”云深声音已经不知道变了，变得冷跟硬气，李承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跟个小弟一样，赶紧拿出自己手机，放到云深面前。 “没有，但是我让别人给我截图了，就在这里。”恭恭敬敬递过去，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样子有多狗腿。 云深拿过来，划开屏幕，看起来相册里面的截图，图不多，大概两三张的样子，看完了，云深心里的怒火积压到了极致。 ——李烟如：今天体育课，偶然撞见了班里两个人，靠在一起做作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真的是羡煞旁人。 ——不会有名字的女同学a：靠得可近了，看不出来两个人居然......啧啧啧 ——不会有名字的女同学b：看见了看见了！而且男生手放哪里的啊！刺激！ ——不会有名字的男同学a：不是吧，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靠一起？什么摸大腿！谁啊！在教室这么刺激！ ——李烟如回复女同学a：大概黑框眼镜互相吸引，两个人最近还一起去吃饭。 ——李烟如回复女同学b：你也看见了啊？ 没有直接说摸大腿，但是侧面印证了那个同学说的是真的，下面很多人讨论，最后打出了她跟李承两个人名字缩写。 剩下的云深已经不想看了，三人成虎，假的说得人多了，也就成真了。 云深对谁干这件事，心里排第一的就是李烟如，果不其然，要不然怎么说她讨厌她，她也讨厌她。 “她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我们两个人明明每次都在讨论题，而且我手规规矩矩放着！谁乱摸了啊！”李承涨红了脸，他是那种人嘛！居然还有人相信来问他。 “怎么办！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去澄清一下！” 云深摇头，说：“你觉得有用吗？连老师都说了这些。” “那怎么办？”李承脸上一脸懵逼，“总不能让我顶着摸大腿这件事毕业吧？” “先学习，期末考了下学期分班，不看见这些贱人就好了。” 不知不觉，云深说了一个她早就憋在心里的词。 “啊？！”李承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然后再看向眼前这个，自己一直以为文静，羞涩的女同学。 “啊什么啊？走了！”云深走出去，李承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云深啊，我觉得你跟平时不一样！”李承有些疑惑地说。 云深是真的知道了，这李承脑袋真的缺根筋。 “闭嘴！”云深直接喊他别说话，她现在咽不下那口气，整个人说话都冲得不行。 李承没有说话，乖乖地跟在身后，两个人朝着公交车站走去，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拿着手机拍了照。 ****** 云深跟李承道别后，独自一个人挤上了公交车，人多，很杂，掏出耳机，听着音乐，才能让自己稍微沉淀下来。 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有多大恶意，没有利益的纠纷，甚至没有平日的交往，单纯就因为看不惯？云深心里笑了。 路过五院，云深满腹委屈，想下车去见燕君越，但是还是停住了脚步，没有下车。 这一周，燕君越都没有来上课，也不知道下周他去不去，他爷爷病好没有？有亲戚能来帮忙吗？他期末考试怎么办？ 一想到燕君越，云深成功从之前的思绪中走出来，开始想着他怎么样了？ 回到家，气的饭也不想吃，云深直接躺床上，掏出手机。 给饭饭说了这一周发生的事情，两个人就在网上一起把李烟如，从头到脚，连发丝都不放过，全部吐槽了一遍。 ——这种就是白莲花啊，怼她啊！ 饭饭听后，气得在yy里面破口大骂，而且对她们班很多同学的智商表示了怀疑，这种事情都有人信？ 很可惜，真的有，连她们班主任都信了。 ——我觉得你下次要是在遇到厕所说你坏话的，你直接从隔间里面走出来，看谁尴尬！ 饭饭觉得当时云深就该在听见那群女生说的时候，直接从隔间走出去，然后看都不看她们一眼，高傲地走过，看那群人被当成抓住会不会有羞耻心。 ——当时气过头了....... 云深是真的气过头了，而且在学校，她已经习惯了忍气吞声。 中途接了妈妈的一个电话，原来父母下周要回c城参加亲戚的婚礼，给云深说一声，让她下周放学后在学校等他们来接她。 挂断电话，一室安静，云深突然委屈就上了心头，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打着转。 越想越委屈，原本想装作毫不在意，反正无关紧要的路人，指不定下学期分班后，就再无联系。 可是她凭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凭什么？ 云深忍不住内心深深地质问着，不过没有人给她解答。 眼泪不知不觉掉落下来，云深不想哭，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情绪，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在班上跟人吵架，或者与人生气。 吵着吵着，她眼泪就忍不住掉，太怂了。 手机屏幕一亮，云深顺手拿过来，以为是10086发的垃圾消息。 云姐有最近理综考试卷子没有？——yjy 是燕君越，之前两个人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不过平日联系都是靠q/q，这还是第一次收到短信。云深把他名字用首字母拼音保存下来，这是她的习惯。 燕君越此刻正在家里，姑婆来了，正在医院照顾着爷爷。担心他学习，爷爷让他先回家去，燕君越想了想，也就答应了，回来收拾房间，顺便看书。 不过他看着今天顾安来给他的这一周考试卷子，脸都黑了。 顾安本来就字丑，笔记更是做得乱七八糟，有些数据甚至都被他字给涂黑了，看也看不清。 云深没有立马回，先翻了翻书包，找到了理综卷子跟数学卷子，其他的没有带回来。 电话铃声响起了，是燕君越打来的，他以为她在做作业，没有看见消息。 “喂！”云深接了电话，软糯地说了句话，不过声音里面带着哭腔，燕君越听出来了。 “云姐......”燕君越原本想开口问卷子，都被弄得脑子断片，忘了问什么。 云深吸了吸鼻子，说：“你要卷子吗？我给你送来。” “唉，不用了。”燕君越说。 “啊？”云深愣了，为什么又不用了。 “我来找你拿吧，你在哪？” 云深家小区楼下，绿化很好，健身器材那边，有许多老人，带着小孩在玩闹，还有跳着广场舞的，音乐奔放，跳得欢乐。 偏暗一角，长木凳上，燕君越坐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迟迟不肯坐下的云深，手里拿着卷子。光线有些暗沉，但是能够看清彼此的脸。 比如她明显哭红了的眼眶，带着泪水的睫毛。 “给你，卷子。”云深递过去，鼻音浓重。 燕君越没说什么，接过来看了眼。还是女生卷子好，字纤细温柔，笔记做得整整齐齐，比起顾安那群魔乱舞，真的是好太多。 “谢谢。”燕君越道谢。 “嗯。”云深身影低沉，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活力。 燕君越觉得平日至少见到自己，她是活力的，比现在这幅样子，好太多。 “一周不见，你就这么不待见我？”燕君越装作很难过的样子。 “不是......”云深想开口说什么，但是这种事情，她说不出口。 只能站在原地，咬着唇，嘴巴瘪着，越发可怜。 燕君越无奈叹气，说：“为什么每次你见到我，都是要哭的样子。” “谁给你委屈了，云姐你说，我帮你骂他！” 就这句话，让云深脑子里又闪过了被别人指指点点，在她背后说闲话的画面，终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燕君越：...... 云姐，你真的不是来整我的吗？ 燕君越感觉周围大妈的视线全都集中了过来，八卦地看着这一幕。 第十九章 云深在燕君越面前, 没有忍住情绪, 明明刚刚才哭过一场，又忍不住嚎啕哭了起来。 燕君越没有开口宽慰她，而是等她哭的差不多的时候，递过去纸巾, 云深接过去, 默默的醒了醒鼻子, 双手拿着纸, 捂着鼻子，一双眼睛，哭的看不清，看着燕君越。 燕君越拿过纸巾, 取出一张纸，动作温柔的，小心地用纸擦拭云深眼角的泪, 声音温柔, 语气放低：“你哭啥？每次都哭, 你网上被人怼了, 骂了, 你不会也缩着自己哭吧。” 燕君越说的是云深发空间的一些图片，有时候会截图她跟人互怼的聊天, 然后配上一些乱七八糟, 张狂自信的话语, 自封怼人小天后。 现实中吧, 燕君越又要加一条了，爱哭鼻子。 云深咬着唇，还是不想把这件事说出口。 燕君越没有多逼问什么，她不想说，自然有她的考量，就如同她也不会追问他的事情一样。 “吃饭没？”燕君越等云深情绪稍微平静了点，开口问道。看她哭的惨兮兮的样子，指不定饭都没有吃，就回家光顾着哭了。 云深摇摇头，声音沙哑：“没，不想吃。” “走了，请你吃烧烤，去不去？”燕君越起身，拍了拍腿，夏季蚊虫多，两个人又坐在草丛边上。看了看云深匆匆下来，只穿了一件高腰蓝色齐膝裙，小腿部分估计已经被蚊虫光顾了一番。 吃烧烤？云深看着燕君越，心里一个念头闪过，点了点头。 ****** 燕君越看着已经干掉半瓶啤酒，现在还拿着塑料杯，举杯一口饮的云深，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原本想带她来吃一顿，没想到一来她就要了两瓶啤酒，等烧烤的时候，就已经喝掉了大半瓶。 “别喝了，等下你还要吃东西，空腹喝酒不好。”燕君越伸手，制止了云深继续倒酒的手。 云深脸已经带着红晕，不知道是这夜晚的热风，还是这酒，上了脸颊。但是燕君越知道她是清醒的，因为她眼神清明。 “没事，这点醉不倒我，我小时候爷爷就给我喝白酒，大了点跟着喝啤酒，三瓶不倒。”云深虽然说着，但是还是停下了倒酒，“是不是很吃惊，看不出来我会这些？”笑了笑。 云深继续絮絮叨叨，燕君越都不确定，她到底醉没醉了。 “我家人都觉得，我是个活泼外向的人，因为我在家里，表现的特别张扬。” 已经晚上八点，烧烤点就是马路靠街边，摆放一长串座椅板凳，一群人坐着吹着风，喝着酒，吃着小菜，聊着。 马路上车流不息，车灯连接成一片灯海，迷乱城市的夜晚。 云深一边说着，一边回想着：“我初中其实也跟现在不一样，也算班上爱闹腾的，举手回答问题，跟周围的人嬉闹，也自认为跟很多人关系不错，有着几个好友，就跟所有普通女生一样，成绩上也没有烦恼。” “不过我知道，我自己心里清楚，有好多人背后说我爱装，爱表现，上课回答问题积极，自认为跟人家熟，一股脑把自己的烦恼吐出去，第二天就能从另一个人嘴里听见。”云深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燕君越没有阻止她，这个时候，就让她去吧。 “后来就变得小心翼翼，不知不觉就变成了选择这个样子。我其实很讨厌一些人，很讨厌。”云深说的时候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语气，脸上丝毫不掩饰厌烦的表情，“有些人把帮忙当做理所当然，有些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先问问别人，还有的人......”不知道想到了谁，云深脸上表情更加不屑。 “还有的人，永远只会做背后的小人。” “不过，你们男生是不会懂的，女生之间啊，就是很麻烦。”云深看着燕君越，无奈的笑了笑，“男生之间打一架就好了，而女生，太复杂。” 烧烤老板在这个时候，端上来已经烤好的烧烤。 c城烧烤，绝对值得品尝，特别是路边摊这种。满满一盘子，菜已经被剪好，调料弄好，表面全是看着就很有食欲的辣椒。 燕君越一直没有出声，没有打断云深说话。就菜来的了时候，取出一双一次性筷子，互相摩擦把毛刺给去掉后，递给了云深。 “先吃。” 云深说了这么久，还真的有点饿了，今天当她对着燕君越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没有打算掩藏情绪了，她很想，找个地方，不是网上，而是现实中，找个人，听她说一次。 “所以今天有人欺负你了？”燕君越夹起来一口韭菜，大概这个太辣了，一口下去呛到了，连忙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去。 云深突然惊奇的发现，燕君越一杯酒下去，脸迅速涨红。 “原来你是一杯倒？”云深笑起来，眉眼弯弯，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直盯着燕君越看。 “别看了！”燕君越有些尴尬，少年红着脸，眼神移开，视线装作看着路过的人群，手摸着后脑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害羞跟尴尬的时候喜欢摸你自己后脑勺。”云深看着他的小动作，想着之前几次，肯定的说道。 “云姐，你今天话好多！”燕君越把烧烤盘子往云深那边推了推，“吃东西！” “因为我喝醉了啊，你就当我喝醉了！”云深不客气的挑起一片藕，含糊不清地说道。 很快一盘烧烤就被消灭完，燕君越本来就吃了晚饭的，大部分都是云深解决的，秉持不能浪费的原则，云深坚持要把最剩下的半瓶啤酒喝完。 燕君越拗不过她，只能坐着，看着她慢慢喝。 “我今天，回学校的路上，原本想过，等星期天开学，我要走到她面前，给她一巴掌，让她管住她那张嘴，甚至脑海里面模拟了很多次，跟她吵架，把她骂的哑口无言。”云深看着最后一杯酒，慢悠悠的说起来，她心中所有的构思。 “你怂了。”燕君越听见她说原本就已经知道结局了，“云姐你太怂了。” “你们男生不应该很讨厌女生吵架或者打架吗？”云深有些好奇问。 “我初中看过我们班两个女生打架。”燕君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画面，脸上全是佩服，“两个女生，从教室头打到教室尾，没有人敢劝架，打的比男生还狠，大概积怨已久，下手凶狠。” “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不过如果你愿意，你没有错，你觉得你能打赢，暴力不可取，但是有时候是必要。”燕君越眼神从之前的漫不经心，变得格外认真，“不过你觉得有必要吗？犯错的是你吗？那你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对付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屑一顾。” “可是，你不理会，她跳的越凶......甚至还会影响你正常生活怎么办？”云深说，“造谣不要钱，一张嘴就可以。” “云姐。”燕君越笑了笑，看着她，“你拿出你网上的样子，怼回去，你看谁敢惹你？谣言这东西，你解释，也许信的人少，但是你不制止，只会越传越恶劣。” “社会我云姐，你怕什么？” 云深一愣，她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解释什么，因为她习惯了，现实中习惯了。 习惯了掩饰自己情绪，习惯了不与人争。 但是有些东西，不得不争。 第二十章 燕君越把云深送到了她家楼下, 直到她回到家发了消息才转身离开。 云深站在五楼阳台上, 看着他离去，手里拿着他路过后门卖东西的亭子给她买的一大捧棒棒糖。 “给你云姐，今天六一儿童节，吃点糖, 心情就会变甜了。” 小区里昏黄的灯光, 拉长他的身影。清静的夜里, 夏季草丛中虫鸣起伏, 就算在楼上也能听见。云深趴在栏杆上，看着燕君越消失在视线里。 她没有立刻进房间，而是趴在栏杆边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霓虹灯闪烁, 正对下面有个牌馆，不少人聚集在一起打牌，不远处是北山, 山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光, 是山上的住户。 轻轨从楼宇间呼啸而过, 已经十点过, 还有人, 在匆匆而行，抑或带着满身疲倦归家。 云深趴在栏杆上, 拿出手机, 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机, 各个群都很热闹, 游戏亲友群还问她上游戏不，她拒绝了，说期末考。 我到家了，云姐早点睡，下次别再哭鼻子了，丑！！——yjy 手机叮咚一声响，云深收到了燕君越信息，他已经回到了家。 云深被夜风一吹，晕乎乎的脑子早就恢复了冷静，一想到自己居然对着燕君越说出那些话，忍不住抱头蹲着。嘴里“啊啊啊啊啊”。 鬼知道她怎么每次遇见他，都太容易卸掉伪装，把藏在心里的东西，忍不住一股脑全部倾泻出来。 好的坏的，所有的，掩藏在心里的。 他会不会觉得她不仅精分喜欢装，心里还那么阴暗啊？云深忍不住想，毕竟她说过讨厌，语气还那么凶狠。 唉，他都嫌弃她哭得丑了，反正都没有形象了。云深认命地想了想，起身揉了揉蹲得发麻的腿，洗漱完后，拿着书包，在床上日常打开小桌板，开始学习。 那一把棒棒糖被她小心地放在一个漂亮的礼盒里面，搁置在床上。 虽然之前气得什么都不想做，但是为什么要因为别人，改变自己？李烟如越这样，云深就越要踩她，从学习上各方面碾压她！ 云深一下子就想开了许多，低头开始认真地做着作业，抛却烦杂的事，想到暑假的课，还有下学期分班，云深就觉得很幸福了，又迫切。 快了，还有一个月不到。 ****** 星期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后，换座位。 按照考试成绩排名，自己选取位置，云深这次选了靠窗最后一个，李承不怕死地选了她前面的位置。 “云深，我给你说，我们光明正大，不怕！” ......不嫌事大缺根筋的傻大哈，云深对李承定位又多了一条。 两个人刚落座的时候，周围确实有好多人视线流转在两个人身上，云深原本心里一紧，但是莫名地想到了燕君越的话。 “云姐，你怕什么？” 按照往常，云深此时肯定缩着背，低着头，假装做作业，但是这时她收拾好东西后，抬眼环视了一圈，跟某些打量的目光相接，心虚的人反而率先移开了目光。 云深眼睛是杏仁眼，笑起来眉眼弯弯好看，但是不笑的时候，配合上她一张冷冰冰的脸，威慑力也是十足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平日跟人接触总是说话声音小，一副畏缩的样子，基本没有人敢惹她，至少某些人，绝对不敢当着她面，故意说她。 换好位置，大家各自去吃饭，云深跟着张夕去食堂的路上。 “云深，你跟他两个人怎么还能座位选一起，这么近啊？”张夕有些担忧，“你知道班上在传些什么。” “行得正坐得端，那些人也只会乱说！”云深觉得自己不需要避嫌，“我们没有，为何要躲躲闪闪，弄得像有什么一样。” “话是这么说，可是......”张夕皱了皱眉头。 “没事，谢谢你，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期末考了，这个时候不想为了她们而分散自己注意力，考试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说着就已经走到了食堂，打饭排队的时候，恰好李烟如一行人就排在前面，隔了两个人。 三个人正围在一起，不知道看着手机上面什么东西，不时发出惊呼，脸上带着笑意。 不过云深怎么看都觉得恶心。 隔得不远，三个人说话声音又大，虽然食堂吵杂，但是她们的对话，云深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天啊，那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一个女生发出一声惊呼。 “真的没想到，原本只是说说，结果我们居然说对了？”另一个也在旁边巴拉巴拉。 李烟如没有说话，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照片笑了笑。 云深原本就很敏感，看见李烟如浑身就不舒服，总觉得在背后说着自己，一听这含糊不清的话，一下子耳朵就竖起来，听得认真。 “她也就成绩好点，长得一般，这李承是不是眼瞎？” “哈哈哈哈哈，你别说，李承眼睛六百多度了！” “哎，好想知道两个人是怎么好上的，烟如你说呢？” 李烟如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手上的手机就被人拿走，一个熟悉却陌生，带着寒冬凛冽的声音，在三个人身边响起了。 “看什么这么热闹，想知道什么时候，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云深走上前，一把拿过手机，看着手机里面的照片，一边对着三个人说话。张夕在后面，进退不是。 云深看了看手机屏幕，里面是一张照片，人物是她跟李承，就是星期五李承拉着她去那个斜坡旁边小道的画面，两个人手还是牵着的，忽略脸上表情，看起来还真的挺像放学后密会。 云深脸上没有表情，看了眼，然后把手机还到了愣住的李烟如手上。 “直接问我不是更好？什么时候好的？怎么摸大腿的？在教室里面干了些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在校外又会不会更加劲爆？我这个当事人给你们爆料好不好？” 张夕在后面看得一愣一愣的，更别说被云深直接怼的三个人，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脸上带着冷笑，眼神带着冰渣，不屑一顾地看着她们。 “你什么意思啊？”不会有名字的女a反应过来，嚷嚷着，“云深你一来就抢人手机，你是不是过分了啊？” “什么过分？你说的是你们私下乱嚼舌根过分？还是你们跟着别人偷拍照片过分？”云深冷笑更甚，“你以为你们是狗仔？还学那一套跟着别人？” “说话啊？刚刚不是说得很欢快吗？现在怎么不跟我当面说啊？” 云深身高算得上是班上高的，站在三个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双手抱于胸前，姿态高傲。 张夕跟周围还有本班的几个同学，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现在的云深，气场完全不一样。 “你......”李烟如才开口第一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云深一口气又怼回去了。 “你什么你？说话说不清，造谣的时候一张嘴扯得飞快，摸大腿，谈恋爱，信口雌黄的本事不少，跟人说话就不会了？被摸大腿，呵呵，那也是我有腿，你们也得有腿给人摸啊！”云深说得又快又清楚，语速快得三个人根本毫无回嘴的余地。 “有时候把心思花在打扮上，八卦上，不如多想想就你们这个吊车尾成绩，下学期还能不能分重点班！李烟如，你以前抄我作业不是抄得很爽吗？不问自取就是贼，还拿出去炫耀，你真当老师不知道你几斤几两，你考试的时候倒是用你生锈的大脑做题啊！” “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不说话你就当我默许你傻逼行为，然后得寸进尺，你以为你自己是个小公主？呵，谁还不是个小公主。” 所幸是靠在角落的队伍，除了旁边排队的，跟前后的围观看着，没有过多的人看着。前面的走了，后面的马上绕开她们移上去。 “最后送你们一句，嘴巴这么毒，心里一定很苦吧，靠着造谣别人，说着别人小话，娱乐自己生活，多惨，我就是要给李承讲题，我倒是看你们还能编什么出来，别等到我们两个人成绩进步，你们三个人连让我看一眼的资格跟兴趣都没有了。” 云深说完最后一句，不理任何人，一个人穿过人群，走出食堂。 全程带着高冷表情，说话又快又狠，一条条冷静地说完，不给对手留一点机会反驳。 留下一脸羞愤的三人跟看呆的张夕，还有瞪大眼睛围观的同班同学。 以及一直隔着一个队伍，看着的顾安跟燕君越，燕君越这周来上课了，一来就看见了云深，没有来得及打招呼，就看见了这一幕。 “我滴乖乖，那还是十班那个文文静静的妹子吗？”顾安觉得刚刚她那个战斗力，跟被人附身一样。 燕君越没有接话，打完饭，带着跟在身后的顾安，绕到了停留在一边的三人组。 “以为捏了个软包子，谁知道里面竟然是石头吧。”他丢下一句话，慢悠悠地走过，留下原地脸色不好的三人。 而这时候的云深，蹲在操场旁边的林荫小道上，突然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来的那么大勇气，说话溜得跟单口相声一样。 关键是周围还有那么多人！还有同班同学啊！ 她觉得自己不敢回教室了，刚刚那个人，一定不是她！ 第二十一章 云深买了面包跟火腿肠, 直接到逸夫科技楼那边去了。 找了一圈, 三花不在，云深在那边啃玩面包后，拖到了要自习，才姗姗而回。 她突然很后悔, 为什么要把位置选在教室最后, 她要回到座位就要穿过大半个教室, 迎着很多人目光。 她倒是不觉得那三个人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但是旁边站的那几个男生......云深想了想，是班上比较闹腾的几个人。 收敛脸上所有表情，云深面无表情地直接走进去，一路走回座位上, 看也没有看周围的人表情。 李烟如三人也早就回来了，视线在云深身上打量。云深没有理会，她想, 自己反正都崩了形象, 那就更加高冷一点。 晚自习铃声响起, 教室安静下来, 各自复习着。云深在书包里找卷子的时候, 看见了亮着的手机。 有短信，好几条。云深拿出来, 看了看屏幕。 不愧是社会你云姐, 人狠话又多, 给你鼓掌。——yjy 云深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今天下午食堂发生的事情, 他看见了！他就在旁边！ 云深在脑海里面模拟了一下当时画面，脑补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感觉也许是面色铁青恐怖得都能吓死人。 正打算回复，一个小纸团砸到她桌子上，落在打开的教材上面。 云深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坐在前面，一直给自己打手势的李承。 多大了啊？还传小纸条！ 云深打开被揉得皱巴巴的小纸团，上面李承用着黑色中性笔写着一大段话，字迹越写越潦草，有种写字的人情绪越来越激动的感觉。 ——听说你今天跟那三个女的骂起来了！？以一敌三！？而且让她们毫无回手之力！？你都不知道王中鲁回来说的时候，好多人都不信呢！等李烟如回来后开玩笑问，看见她们铁青的脸才信了！天啊，云深，你深藏不露啊！ ......一段废话，云深却抓住了重点，王中鲁那个大嘴巴在整个教室都宣传了这件事。 真的是谢谢他了...... 李承等了好久，还是没有收到云深的回复，忍不住转身，不过云深低着头，没有看他。 “云深，云深......”李承小声喊着她名字。 云深满脸无奈抬头。 “你今天真的......”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他眼睛里面冒着星星，一脸崇拜地看着云深。 ...... “闭嘴！少说话！” “啊！果然！你这个样子好帅！”李承反而觉得云深这样的说话方式亲切。 “不用怕，王中鲁回来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很多人都知道这是谣言，而你忍不住骂了回去！特别霸气！” 李承还想说什么，但是突然看见巡查的老师站在窗边，他只能转过头去。 云深不知道这件事是好是坏，但是她现在心里特别爽，回想了一下，总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脑子里面还能模拟出很多种怼回去的方法。 可惜了......再来一次挺好的。 三晚下课，是大课间，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一起，或出去玩，或在教室讨论闲聊，剩下的还在蒙头学习。 云深把手机揣兜里，起身走出教室，去往操场。 她能感觉到，周围有的人依旧看了她好多眼，然后窃窃私语，不过估计话题变成了她性格大变上面了。 夜风吹拂，操场上人很多，有打球的，夜跑的，还有三五成群坐在草坪上玩着游戏的，每个夜晚差不多的场景。 云深插着耳机听着歌，不过还没有走几步，就被人拉住，云深回头。 是燕君越，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子人，除了顾安，其他人都好奇地打量着她。 “云姐居然出来逛操场了？”燕君越原本跟着顾安一群人出来透气，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低着头在整理着耳机线，跑过来看，果然是她。 “操场你家开的？”云深甩开燕君越手，往前走。 燕君越给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用眼神制止了蠢蠢欲动想跟上来的顾安，跑上前去，跟在云深后面。 “顾安，她谁啊？”一个女生开口问道，“没见过啊，跟燕君越很熟啊？” “应该挺熟的吧。”顾安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想上去听，又不敢，心里痒啊。 “什么关系啊？”那个女生不甘心的说道，燕君越都没有跟女生单独走过操场。 “你问燕君越呗，这我怎么知道。”顾安随口一回。 他之前觉得两个人不可能那种关系，但是现在他要开始反思自己了。 ****** “云姐，你干嘛不理我啊！” “云姐，你走那么快干嘛？” “云姐，你今天为什么不回我短信啊？” 云深在前面走，燕君越跟在身边绕着问。 云深停下来，转身看着他，语气中带着酸意：“你不跟你朋友们一起，跟我干嘛？” “你也是我朋友啊。”燕君越一脸理所当然。 “你平日都跟朋友搂搂抱抱吗？”云深想到了刚刚站在他身后，那个熟悉的女生，就是上一次，在操场看见，搂着燕君越手臂不撒手，从她面前走过的那个。 结果燕君越想错了。 “你说顾安？他那是见谁都习惯搭肩上！我跟他什么都没有，你不会也跟我们班一些女生一样，看那些小说动漫，是......”燕君越越想越肯定，云深空间还有一些图片。 “我跟他是清白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直的不能再直！” 最后一句，说的很重，脸上还带着对顾安明晃晃的嫌弃。 第二十二章 云深话说出口, 想收回也不行了, 可是自己有什么吃醋的理由。 不过她没有想到，燕君越思维会脱线到那种地步, 想到那方面去了。 ...... 算了吧，让她说第二次, 不如让她再去跟李烟如她们再吵一次。 “我真的跟顾安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少看点那些东西。”燕君越还以为云深想歪了。 “我没有。”这次换云深无奈了。 两个人顺着跑道并肩而行，不断有人从两个人身侧穿行而过，操场的大灯，拉长两个人身影。 不断有人路过, 还有人给燕君越打招呼，云深不习惯, 因为所有人路过的时候，都会打量她几眼。 “你在学校跟着我干嘛？”云深停下脚步, 看着跟在自己旁边的燕君越。 “多有缘分啊, 操场遇见了, 云姐你怎么在学校就翻脸不认人啊。”燕君越对云深在学校跟自己一起很嫌弃的行为表示不满, 他又不丢人。 “你太招人注意了。” 燕君越走过来, 除了认识他的, 还有周围路过的女生，总是会看他几眼，站在旁边的云深, 自然也受到了光顾。 “这是在表扬我？”燕君越笑了起来, 一双桃花眼, 笑的烟波荡漾，迷人心扉。 云深感觉脸一热，偏头看着主席台那边没有灯光照到，只有微光，黑漆漆的一排排可以坐的看台上。 “一天到晚乱笑勾引人......”这句话说得很低，刚好有一群人嬉闹着从身边路过，燕君越没有听清。 “嗯？”燕君越没有听清，就听到前面几个字，疑惑的哼了声。 “你离我远点！”云深伸手推了燕君越一把，让两个人的距离隔远点。 “你不会因为今天我看见你现场版，就这样对我吧。”燕君越脸上装的很受伤。 “不是......”云深觉得这个话没法接，“今天你都看见了？” “差不多吧，看见你的英姿，那气势对得起云姐这一称呼。”燕君越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画面，啧啧两声。 “是不是很吓人。”云深有些别扭，伸手捋了捋刘海，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嗯？”燕君越没明白云深的意思。 “完全颠覆了我这一年在学校的所有形象。”云深看着学校旁边高楼大厦里亮起的光，幽幽的说。 “什么形象？那不都是假象，你本来就不是个软弱喜欢躲避的人，你掩藏自己干嘛。”燕君越知道了云深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原本想就近坐在草坪上，不过看见看台，率先走上去，回头看向云深：“云姐，这里来。” 看台上人很少，燕君越找了个空地，向着云深招手，云深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你今天下午做的很好。”燕君越回想了一下今天下午的场面，脸上带着笑。 云深却觉得挺难为情的，虽然她心里也挺爽的，但是她总觉得班上会有人说她闲话，开始注意她，每天盯着她，吐槽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会不会觉得我可怕？”云深缓缓地开口，“我自己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能装的，把情绪都掩藏下来，明明讨厌的要死，明明很想骂，但是一直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道最后云深低下了头。 “我只是，不想被人讨厌，不想被人针对。” 一瞬间沉默，燕君越觉得自己突然开不了口，因为他其实并不了解云深，他不知道她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不能笑着说没事，不能说看以后。 因为他不能感同身受，所以不能开口，所有的安慰也许会变成自以为是的宽慰。 “那个......那个我觉得你挺可爱的。”燕君越又摸了摸后脑勺，“真的，你怼回去的时候，比你平日里看起来更加鲜活。” 燕君越不知道怎么形容，大概就是看起来比平日里更有生命力。 云深一下子脸红的都烧到耳根子了，本来皮肤就白皙，哪怕光线昏暗，燕君越坐在旁边，也看的清清楚楚。 一下子气氛就有些尴尬，有着不知名的因愫在两个人身边围绕。 “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燕君越愣了下，然后看向云深，正巧云深也抬头，两个人目光对视，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 两个人相视而笑。 云深原本出来散心，心里的纠结情绪，被燕君越一顿没头脑的话冲淡，一下子感觉内心里的阴云迷雾被拨开，露出微光。 真好啊！ 燕君越很久后都记得那天，教学楼灯火明亮，楼道间人影攒动，操场上嬉闹的人群，声音大而嘈杂。 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粲然一笑。 ****** 第二天，升旗过后，燕君越来十班还云深卷子，身后当然吊着小尾巴顾安。 不少人才回来，燕君越跟顾安两个人又堵在教室门口，还有其他班路过多看几眼的，云深感觉头大。 “好了，卷子我收下了。”云深一把夺过燕君越手里的卷子，催促他赶紧带着顾安，两个人回去。 “云深啊，你好你好，我是十二班顾安，之前见过很多面了，一直没有自我介绍啊。”顾安一看见云深出来，立马蹦上来，拉着云深的手，一直不停的摇，做着自我介绍。 “滚开。”燕君越一把打开顾安拉着云深的手，“给你，加油。” 燕君越塞给了云深一盒旺仔牛奶，就扯着还想跟云深谈话的顾安往楼上走去。 云深能感受到，她进教室的时候，好多人目光都在她身上跟牛奶上打着转。还没有来得及从昨天云深怼人中反应过来，就又来重料。 十二班的燕君越居然给十班一个女生早上去送牛奶！这个消息，很快在年级关注着燕君越的八卦人士中流传开来。 云深感觉自己现在去上个厕所，都会有人指指点点。 不过好的是，大概她的英勇战绩被传开后，也没有人敢明面上再来找她。李烟如三人倒是在班上又指桑骂槐，被云深呛回去后，倒是再也不敢再她面前有小动作。 张夕倒是问过她，跟燕君越什么关系啊？ 张夕不喜欢燕君越，云深是知道的，而且发生了怼李烟如的事情后，张夕并没有因为害怕被那三人组一起孤立排斥，依旧选择跟云深走一起，云深心里对她更加的有好感。 “就......普通朋友关系，他帮过我忙，我们两个人就认识了。”云深说的很含糊。 “那就好，就怕你喜欢他，不靠谱，现在还是好好学习吧。”张夕语重心长地说，她就怕云深也是因为燕君越那张脸，少女心爆发了。 云深没有反驳，就点点头。 这种事情，朋友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能给饭饭说，那是因为两个人关系只在网上，现实中她不会知道，所以不会有任何的尴尬。 期末备考周，闲事倒是少了很多，云深给李承讲题的时候，也很少有人会对着两个人指指点点。 云深之前给李承讲题，是因为想装一个老好人，现在给他讲题，是看上了李承的化学。 燕君越化学很好，云深也曾经抱着想找他取经学习，甚至趁着两个人一起互相学习的时候，相处时间更多。 不过燕君越一句话，就让云深一点也不想跟他说化学了。 “化学？那还用学？我觉得看过去就懂了啊。” 算了吧，让燕君越教她，估计还不如自己学。不过李承不一样，李承对于讲解还有知识点总结，甚至比老师还到位。李承不是靠着天资，完全是勤奋。 最主要的是他耐心啊！而且方法比较适合她这种化学愚钝的人。 朋友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学习故，两者皆可抛。 云深想了想，期末了，还是李承这时间最重要。 至于燕君越，暑假补习的时候，来日方长。 第二十三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良久没有得到回复，云深脑子里各种想法又都过了一遍, 再一次抬头看燕君越, 却发现他在掩唇低笑，眉眼间全是笑意。 “你这么严肃干吗？我哪里不正经了？” 燕君越一想到刚刚云深那表情就更想笑, 连忙用手捂了捂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 “我哪里不正经了？你说说啊，我刚刚就说只对感兴趣的人开玩笑怎么就不正经了？”见云深不说话，燕君越得寸进尺凑上前, 仗着身高优势, 拉着云深同个吊环, 荡在她边上，追问。 “你现在有个正经样吗？”云深往后小退一下，不过人很挤，也退不到哪里去。 “你要是真的是这样老实正经的姑娘就好了。”燕君越咂咂嘴“不就是说对感兴趣的人开玩笑，你这么紧张干吗？还那么严肃。” “你是怕我对你感兴趣啊？” 感兴趣三个字, 燕君越声音压得很低, 声线也跟前面不一样，带着挪揄。 云深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真的要被他压得死死的了，毫无反击之力。 “你对我感兴趣我怕啥？就怕别人怕你眼瞎。” 云深跟燕君越, 大概在学校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一个泯然于人群, 一个耀眼在发光。如果没有一些意外，大概毕业也不会有交集。 可是人生到处都有意外，要不然怎么是未知人生。 “我眼瞎啥，你难道还想对我骗财骗色？交个朋友，哪有那么多讲究。”燕君越觉得云深想太多。 好吧，云深承认她一开始就没有把他的感兴趣想歪，但是心里还是少女心不受控制的“砰砰”了好几下。 “跟我这种人交朋友吗？”云深这句话，说的很小声，差一点就要被窗外车鸣还有人声掩饰过去。 “你这种人？”燕君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拉住自己头顶上方的吊环，语气中带着了另一种情绪，“什么人？成绩优异，喜欢学习，学校不说话，校外叽喳喳。” 云深觉得自己只能勉强当做他是在夸奖自己，除了后面两句话。 云深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这种人，其实一想，她也没有啥见不得人的，但是也没有说得上好的。 “你倒是说说啊，你这种人，哪种人啊？”燕君越撇了撇嘴，一下子笑的很无趣，“精分怪。” 云深简直不敢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精分怪？ 正逢下车，是个中转大战，云深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一大群人就起身，向着后车门拥挤而去，云深差点摔倒，燕君越拉了一把。 后面一排空了好几个位置，燕君越拉着云深直接走过去。 “愣着干嘛，进去啊？”燕君越催促云深坐到窗边位置去。 云深依言进去，然后乖乖坐好，转头看窗外风景。燕君越满意的点点头，女生果然都喜欢坐窗边。 两个人并排坐在最后一排，左边靠窗的角落两个位置，云深把书包取下来，规规矩矩的放在身前，把装着衣物的袋子放在脚边。 “你刚刚精分怪，什么意思。”云深确信自己刚刚没有听错。 “说你啊。”燕君越腿长，可惜人多，只能委屈的曲在座位前的空隙里。 “我哪有精分？”云深不服气的想为自己辩解一句。 “学校见到你，每次都低着头，要不然一幅担惊受怕的样子，校外见到你，你就差尾巴没有翘上天去，比如现在，你在学校敢这样跟人说话？” 燕君越一针见血地说出云深的问题。 “我本来就不怎么擅于跟人言词。”云深说完，就怕撇头窗外。 燕君越仔仔细细的看了她的神色表情，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现在的他，没有太多立场，来跟一个数面之缘的人谈太多。 两个人之后一路都没有说话，云深猜测，两个人应该是在同一个站下，燕君越家应该不会距离店远。 要是在网上多好啊，云深内心哀嚎。 要是在网上，她现在一定能找到许多话题，拉着燕君越侃侃而谈，而不是现在这样冷场。 靠着窗，云深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一边就在这有节奏的摇晃中渐渐睡着。 燕君越正戴着耳机，打着游戏，左肩突然靠上一个脑袋，吓的他手抖，直接操作不稳，游戏里面被杀。 云深睡着睡着，车子一个右转弯，睡梦中她身体直接向□□倒，脑袋也朝着左边一偏。不偏不倚，刚好靠在燕君越肩头。 燕君越觉得自己鼻子间有股发香，洗发水的香味，很淡，但是萦绕不散。 呼吸绵长的气息，喷洒在裸/露的手臂上，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全身戒备。 燕君越其实是真的，很少跟女生有这样的接触，男生之间勾肩搭背很正常，上次一个女生给他告白，突然亲了他一下，要不是灯光昏暗，他红的滴血耳朵耳尖，就要被拿出来取笑一番。 燕君越一路上都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不敢有大动作，打游戏都小心翼翼的操作着左手。云深睡的很香，也很沉。 直到要到站，云深被车子甩的头又要去撞了玻璃，燕君越眼疾手快的伸手帮她拦了一把，云深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睁开眼，就看见一只手臂，横在自己面前。 燕君越若无其事的收回发僵的左手，看了看还不在状态的云深，开口问。 “你哪站下？” 云深才醒，稀里糊涂，听见问，开口回答：“平安街。” “下一站就是了，收拾东西，下车。” 云深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说：“你不下？” “我大道口站。” 大道口在平安街下一站，不过距离轻轨站那里也很近。 “哦——”云深提起脚边的袋子，背上书包，燕君越移开位置让位。 现在的人少了很多，过道中站着的也少，云深走出去，走了两三步，然后又走回来，看着坐在位置上的燕君越。 “嗯？”燕君越挑挑眉，用眼神示意她，“你东西掉了？” 第二十四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向靠近教室门口的, 离得最近的同学招了招手, 引得人走到门口, 疑惑问。 “同学？” “那个你好, 请问今天有没有多一张化学卷子，十班的，老师拿错了。” 云深清清嗓子，一边说, 一边向着讲桌台子上望去。一般多的卷子或者别班的, 都是直接扔讲桌上。 云深觉得自己的卷子应该也在那上面, 只希望看见的人少一点, 那卷面，她真的不想丢人。 那个同学上讲桌上翻找了下，并没有找到云深说的卷子，向她摇了摇头。 云深咬咬唇，她很肯定, 卷子肯定是被燕君越带来了十二班。 “诶，化学课代表还在, 我帮你问问。”那同学看了圈, 教室里面人很少，一看正巧化学课代表还在。 “十班卷子？多的？”化学课代表听了后, 想了想, 然后转头, 看向后面，“被燕君越拿出去了，他说他去还卷子。” 齐刷刷的目光向着后排看去，而那个睡觉的人仿佛感觉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眼神迷离，睡意朦胧。 顾安在一旁玩着游戏起劲，一边怒骂一边手上快速操作着，管都没有管外面发生了什么。 “燕君越，十班来要卷子了。” 燕君越视线清晰后，把目光从出声的化学课代表身上，转去站在教室门口，微张着嘴巴，一脸不知所措的云深。 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把压在课本下的云深的卷子，扯出来，然后右手一勾，把吊在椅子上的斜挎包拿起，踹了顾安凳子两脚，直接向着云深走去。 “走啊，不想要你卷子了？” 路过云深，已经走出去两三步的燕君越，转头向还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的云深开口说道。 云深机械的转头，机械的跟在他身后。 走到楼下，才想起来一样，一把抓住燕君越手臂，往一楼走道的尽头处，站立住。 燕君越手臂很热，带着炽热的温度，云深拉住他手的时候，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度。 一到角落，云深立马松开燕君越的手，迅速利落。 “我手上有病毒吗？你那么嫌弃？”燕君越看见云深动作，出声说。 “啊？”云深懵头。 “拉我来这里干嘛，黑灯瞎火，生怕我不知道你对我抱有非分之想？” 一楼小角落，这一层楼早就人去灯黑，只有不远处操场大灯的余光，还有其他教室里亮着的灯光。可是隔得近，都能彼此看得清。 云深停了停，说：“我的化学卷子。” 伸出手，张开手心，朝着燕君越，看不清眉眼。 燕君越突然心里很痒，有一根纤细的羽毛，轻轻的拂过。 “别动！” 燕君越突然出声，很严肃，很认真，云深直接真的一动不动，维持着伸手的姿势。 燕君越凑近，跟云深平时，隔得很近，呼吸也近。 静到云深能听见自己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燕君越伸手，直接撩起云深的刘海，露出她刘海下的眼。 光线并不刺眼，甚至暗淡，可是云深的眼，第一次毫无阻挡的跟燕君越的眼对视。 目光相接，似有流光。 跟之前教室窗口匆匆一瞥不一样。 时间停止几秒，云深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燕君越的身上。惊讶，呆愣，从她脸上一一闪过。 “眼睛挺好看的，遮起来干啥。”燕君越也突然觉得自己行为十分奇怪，放下手，呐呐的开口。 云深也赶紧地将自己刘海梳理整齐，固执的伸着手，要自己的化学卷子。 气氛有些凝固，直到顾安直接一路大喊着从楼下冲下来。 “阿越！燕君越！你个死没良心的，丢我一个人跑了！”一边走下来，一边大喊，走到一楼楼梯层的时候，燕君实在没有脸让他继续这样作妖，让自己丢人。 “我在这！”高声回应，顾安顺着声音走过来，发现了正在小角落的两个人。 “你说你，怎么一点都不仗义？我在教室打着游戏陪你等人，你却丢下我先走了？是不是哥们？” 字字委屈，配合他脸上的表情，堪称完美。 燕君越习惯了他的小把戏，懒得理会，把左手一直拿着的卷子，递给了云深伸出的手上。 云深拿到后，迅速缩回去，把卷子藏在身后，动作敏捷，就跟猫儿一样。 “动作那么快干嘛，还怕我抢你卷子啊。”燕君越嗤笑。 云深心里想的你就是，但是我不说出来。 “那么多红叉，还能刚好擦边及格，还是很厉害的。” 燕君越感慨了下，想到云深的化学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云深一下子猛地抬头，话都扯不清：“你，你，你？你怎么还偷看别人卷子？” “什么叫偷看？我替你保管了卷子。”燕君越纠正云深，“这卷子就两面，又没有遮挡，我一眼就看完了，怪我？” 这人说话简直理直气壮。 “别生气啊，不就是化学式都没写对，又不是大事!” “你还说你没有故意看我卷子！” 没有故意看，怎么会连这些都清楚，这个人专门拆自己痛脚。 “研读，汲取教训，提醒自己下次别犯错。” “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的英语吧！”云深忍不住反击，“不如想想怎么别让自己基础语法都犯错。” “那不是正好，我们两个人可以互相补补啊。” “做梦！” 云深说完，直接从一直在旁边安静看戏，没有出声的顾安身边路过，往寝室走回去。 走的很快，迈着大步，感觉后面有人在追一样。 燕君越耸耸肩，把挎包背带往肩上拉了拉，也准备回寝室去。一路上，顾安一反常态，没有说话。 走了一半，燕君越停下步伐，转头问：“你想什么直接说，憋出内伤别找我。” 顾安高深莫测地打量了燕君越很久，才缓缓开口。 “阿越啊，你对这个十班女生，是不是感兴趣过头了。” 平日燕君越也不是什么高岭之花，跟周围的人，包括女生，也都是有说有笑，但是他不会真的去主动故意挑弄女生，特别是这种逗人的行为。 他太反常了。 “是吗？”燕君越反问。 “肯定啊！”顾安一边说一边使劲点头，证明自己说的没错。 “而且，你对人一个老实人开玩笑过分啊。” 顾安觉得十班那个妹子一看就是一个乖乖女，标准的，不善言辞，刚刚都被燕君越逗的逼急了才回应。 “哦。”燕君越很冷漠的用一个哦字作为了所有回应。 乖乖女，不善言辞，看起来就听话的样子。 怕也只是看起来吧。 今天看见她的眼，就一眼，燕君越就觉得她不是这种人。 俗话不是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虽然她的窗户近视了。 云深回到寝室，洗漱完后，就上床，支起小桌板，拿出错题本，把化学卷子拿出来。 可惜手里拿着笔，却什么都没有写出，直到寝室断电，打开台灯。 勾勾画画，最后却在草稿本上只落下一行字。 ——你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最近微博还有空间很火的句子，云深看见过，原本笑一笑就过去了，无病呻吟的句子，这时候却莫名很符合自己的心情。 掏出枕头下的手机，把贴吧签到完，上q/q看了看消息，然后登陆上了微博。 云深微博粉丝上千，不是专门买来的僵尸粉，她没有那个闲心。 都是她这些年，在贴吧，在游戏里面，渐渐被人熟识，积累起来的粉丝量，用饭饭的话来说，圈里小太太。 想了想，拍了张照片，配上台灯下的卷子跟笔，发了条微博，配上文字。 ——最近处处遇见你，搅乱我平静的心绪，我想把这当做你对我的特别注意，想想算了，还是做做卷子冷静下吧。 一发表，瞬间就有几个人点赞还有评论，云深没有仔细看，退出了微博，然后调整了自己的心，埋头认真的把错的题目，抄在了错题本上。 能对着书本就懂了的，就先自己注解，实在不懂的，就用红笔打个圈，明天去听老师解析。 天大地大，学习最大。 其他的事情，就留在以后想吧。 她现在心都还是扑通扑通狂跳着，在被燕君越喊住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呼吸急促，心脏都骤停。 就那一瞬间。 张夕先回寝室了，云深留在教室，准备把化学卷子改错完。 第二十五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没有人，之前见过的位置上, 空空如也, 连燕君越一直背的挎包也没有吊在椅子后面。 云深心想：也许他背着书包出去了。 想着已经来三楼了，不如顺手去办公室把老师让带的卷子带下去, 才走到走廊拐角处, 就跟顾安一群人撞上去。 云深记得, 那是经常跟燕君越走一起的人。 “阿越这几天都不会来学校了啊，他爷爷生病了, 在五院照顾他了......” 后面的云深没有听清, 低着头跟这群人擦肩而过。 去办公室找到了英语老师说的卷子, 抱回教室放在讲台上，回到座位上, 怀着心思, 托腮看着窗外的雨。 外面雨越下越大，滴滴答答地打在教室外走廊的台子上, 也让云深心里溅起水花。 下雨天, 总是让人内心蠢蠢欲动, 理智不清啊。 ****** 五院门诊部大门口, 云深撑着伞, 雨水在脚边溅落, 打在脚踝处, 冰凉凉一片。 她也不知道, 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装病请假，还坐车来到了五院。 现在都不敢进去，万一遇见了燕君越说什么好？用什么借口好了？ 云深先去挂了个号，拿了一本病历本，然后打算绕去住院部，她还记得燕君越后来给她说是心肌梗，虽然不知道住哪里，但是可以去碰碰运气。 大概因为下着雨，人很少，云深问了路过的行人，才找到了住院楼。 在门口收好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雨势太大，鞋子都被打湿了一片，云深想找个地方坐下，先用纸巾擦一下腿。 入门口有一排座椅，云深随意的找了一个空位置，把伞放在地下，从背包里取出纸巾，弯腰仔细擦着腿上的雨水。 直到一道阴影笼罩了她，云深手愣住了，眼前出现一双半湿的鞋子。 云深僵硬的抬头，跟燕君越的目光对视。 燕君越刚刚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云深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她走进去，才跟着走进去。 “诶......好巧啊......”云深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就这样碰上了，想装作一幅很巧的样子，可是面部表情尴尬。 燕君越没有说话，云深心里泛着嘀咕，把病历本故意露出来。 “你来干嘛？”燕君越把刚刚去外面买的饭菜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直接坐在云深旁边，侧头问她。 “我......我来看病啊！”云深把病历本拿出来，在他面前挥了挥。 “云姐，说话能跟你网上一样不？”燕君越看见她这个样子就觉得想笑，“拿出你社会云姐的气势来。” 她以为他傻啊，病历本上连名字都没有写，看病能看到住院部来？ 云深抬头横了燕君越一眼，这个人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嘛！ 就这一眼，云深就看到了燕君越眼底的血丝，脸上满是疲惫，没有休息好。 云深没有回答，习惯性的咬了咬嘴唇，手指搅动。 “得，云姐线下还差了点勇气，我去送饭了。”燕君越站起身，提起那边打包好的饭菜。 云深也立马起身，看着他，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燕君越却硬是看出了一股可怜样儿。 “你要不要，等下一起去吃饭？”燕君越走了好几步，终于忍不住回头，对云深说。 云深眼睛一亮，挡都挡不住的光。 “这个不好吧！” 你说不好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激动的已经走上来了。 “走吧，我先去给爷爷送饭。”燕君越向云深点点头，示意她跟上。 云深立马捡起地上的伞，掩不住嘴角的笑，小媳妇样的跟在后面。 上了电梯，直接上了七楼，云深背着书包，小心翼翼的跟在燕君越身后。探头探脑看着，不敢说话。 燕君越回到了燕爷爷的病房，把饭菜放在一旁。 老人家正在跟隔壁床的老人聊天，说的起劲，脸上带着红晕，比起昨天，少了许多病态。 云深站在病房门口，没有敢进去，她突然觉得她这样来算什么？有些尴尬。 “小姑娘，你找谁啊？”隔壁床的家属，从厕所出来后，就看见云深缩在门口处，以为她是找错了地方。 一瞬间，病房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望去，云深有点不自然，尴尬的扯了个微笑，求助的看向燕君越。 “那是我同学，听说我爷爷生病了，代表我们班来看望的。”燕君越解围。 云深双手抓着门缝，使劲点头。 “快进来，快进来。”燕爷爷热情招呼着，“你们班真的是太客气了。” 云深尴尬的笑了笑，没有直接进去，对着门里的燕爷爷还有燕君越说：“等下，我东西忘楼下了，我马上拿了上来。” 说完不等反应，直接冲向电梯口，直奔楼下。 开玩笑，你见过两手空空来探病的人吗？云深赶紧撑伞出去买了一个果篮，她想多买点，可惜提不动，下着雨，打着伞，一只手不够提。 回到病房，敲了敲门，害羞的把果篮放在病床旁，对燕爷爷笑着说：“这是我代表我们班送的，祝燕爷爷早日康复。” “好好好，谢谢你们。”燕爷爷一边说一边示意云深坐下。 云深不知道坐哪里好，燕君越用脚勾了个独凳子让她做。 燕爷爷一边吃饭，一边拉着云深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问着燕君越在学校怎么样，然后又关心了下她学习。 云深老人缘很好，而且跟老人聊天，她不会有着跟同龄人的无措。 燕君越坐在床边，看着两个人相谈甚欢。云深脸上洋溢着笑，是纯粹而自然的，认真倾听着讲话，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等燕爷爷吃完，燕君越收拾完后，提着垃圾，对燕爷爷说：“爷爷，我带她去吃饭，她还没有吃饭。” “小姑娘还没有吃完？那快去，阿越啊，快带人去吃饭，这个点，都要饿了吧。” 云深向燕爷爷挥了挥手道别，跟着燕君越一路走下去。 病房里面，燕爷爷自言自语：“这小姑娘，很眼熟啊，感觉在哪里见到过啊。” ****** 才过去半小时，外面雨已经停止，地面上残留着大小不一的水摊，街上的树枝叶焕然一新，灰尘全部被洗涤，绿意展现。 云深跟着燕君越来到医院外的一家菜馆，此时过了饭点，人很少，随意找了一个位置，两个人就相对的坐下。 云深有点拘谨，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 老板拿来菜单，燕君越推给云深，说：“想吃什么，自己点。” 云深推了回去，说：“你点吧，我不挑什么都行。” 燕君越没有强求，指着菜单看了看，说：“回锅肉......” “这个会不会太肥了？”云深转身看了看后厨。 “麻婆豆腐......” “这个做的不好吃的会很难吃！” “平菇肉片汤......” “我觉得不如番茄鸡蛋汤。这个好喝，我喜欢。” 燕君越每点一个菜，云深都要探身发表意见，燕君越一个眼神瞥过来，云深乖乖坐好，闭嘴不说话。 这算吃什么都可以？ “酱肉丝，麻婆豆腐，炒青菜，平菇......番茄鸡蛋汤，就这些，谢谢。”燕君越喊来老板点菜。 “好叻，你们等等，菜马上就到。” 燕君越拿起旁边水壶里面的水，把碗筷都清洗了一遍，然后把洗好的碗筷递给了云深，把她的未开封的拿过来，再洗给自己。 “谢谢！”云深接过，低头小声道谢。 燕君越一边洗着筷子，一边对云深说：“云姐，你这样我不习惯啊。” “啊？”云深有点懵。 “我更喜欢你，网上那个样子。” 燕君越把筷子放好，抬头望着云深认真地说。 云深脸一红，愣在了座位上。 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顾安追着问着燕君越。 “没开玩笑。”燕君越翻出背包里的钱包，拿出十二块钱。 “喂，你去哪里啊？吃饭等等我啊！”顾安追在后面说道。 顾安就一个恍神，燕君越就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向着楼梯口走去。 大长腿，就是好。 下到二楼楼梯口，谁知道燕君越没有直接继续走下楼，反而拐了弯，去了二楼，走到十班教室门口去。 顾安忍不住开口问：“干啥去啊？” “还钱，拾金不昧。” 燕君越利落地回答顾安，然后拍了拍站在门口的一个女生的肩膀。 李烟如不耐烦得转身，看见燕君越那一霎那立马变脸。 一贯的乖巧脸，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燕君越。 “有什么事情吗？”声音比之以往更加温柔，还带着卷舌音，状似不解，不认识。 第二十六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没有多好，但是相处还算不错，彼此互相不打扰，有小事都能顺手帮个忙。 “云深, 你剪头发了？”周围一个同学，不确定地开口问了问。 云深捋了捋刘海，点点头。 “就是觉得今天你变了哈哈哈，原来剪刘海了。” 云深脸小，杏仁眼, 不过眼睛都没有感情，看人给人一种高傲的感觉，而且不喜欢跟人对视, 其实也能看得出不自信, 胆子小。 云深不怎么习惯这种直接的打量目光, 尤其是在学校，别人一看自己，就会紧张地肢体僵硬。 拿出周末作业, 低头装作学习，幸好关注她的人少。 中午吃饭, 张夕也发现了云深的这一改变，愣了一下, 才若无其事地跟着一起走去食堂。 云深看张夕偷偷打量了自己好几次, 实在忍不住了, 开口询问道：“很奇怪？” “啊？”张夕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说，“没有，挺好看的。” 这是实话，张夕是真的觉得挺好看的，云深五官本就好看，甚至可以说精致，虽然不是一眼就惊艳的女神级别，但是耐看，而且肤白。 只不过之前一直遮住眼睛，看起来太死气沉沉了。 ****** 燕君越站在小卖部外面的台阶上，撕开面包的包装袋，一边吃一边等着顾安买东西。 旁边站着几个女生，在偷偷打量着他，窃窃私语。 燕君越无所谓的继续咬了口面包，他是习惯了这种视线。 “诶，那不是我们班的云深吗？”一个女生突然开口，熟悉的名字让燕君越忍不住看了过去，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云深跟张夕两个人正并肩走过来。 “哈哈哈哈哈她终于露脸了，之前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多说几句话都害怕。” 另一个也跟着笑起来说：“你看她们两个人真的是土到一家了。” 云深跟张夕两个人都穿着夏天的紫色短袖校服，下半身就一条牛仔裤，到膝盖处，穿着普通的白鞋。 女生之间，总是对看不顺眼的人的小改变特别敏锐，无论好坏。 五月底，天气越来越燥热，空气中仿佛所有的热气都聚集在了一起，在周围汇集不散，林荫底下，都能感觉到无形的热压。 云深觉得很热，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晕，小巧的鼻子周围滑落几滴汗珠，无意识的皱眉，有着一股别样的乖巧。 燕君越看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昨天下午，她被辣到，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的那一幕。 脸上莫名其妙染上红晕，看来这天气真的是太热了，这顾安动作太慢了，让他在外面等这么久，都要被这日头晒晕了。 李烟如一直看着燕君越，当然没有错过燕君越听见云深名字后移去的视线，她是真的不知道，云深跟燕君越能有什么交际，明明云深除了吃饭，大多数时候都在教室。 李烟如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云深其实长的确实不错，至少皮肤就让大多数女生羡慕，白嫩。 可是她就是不喜欢她，没有什么理由，有时候讨厌一个人就是来的莫名其妙。也许是因为她成绩比自己好，也许就是因为她沉默寡言，看起来太装。 云深一直跟张夕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着，她很不习惯，总觉得别人在看着自己，只能找事情跟张夕聊天，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听说这个暑假会有竞赛班，你报名参加不？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张夕突然想到近日来班上传言的事情，问道云深。 云深想到了那天晚上，燕君越被老师喊去问的事情，沉思一下说：“这事应该是真的，不过应该不是想参加就参加的吧，老师选人。” “你怎么知道这事？”张夕小小的惊讶一番，按理说云深应该不会去了解这些，不关心。 “上周去办公室的时候听见的。” 张夕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愁眉苦脸：“我成绩综合排名还行，可是没有哪科目特别突出，老师应该是不会选我的。” 张夕成绩属于综合起来不错，不偏科，大概年级四十几的样子，但是要是把她单独的一科拿出来，并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云深你虽然化学不行，但是数学跟英语都可以，你这两个应该都可以上，而且你高一英语本来就得奖过。” 张夕有点羡慕的对着云深说，云深是肯定能上的。 云深也不好当着张夕的面多说什么，张夕是个要强而且对自己学业很看重的人，在她面前现在说这些，被当做炫耀之意就不好。 “都尽力吧，最后还是看高考。” ****** 果然到了晚上，班上平日里，单科成绩优秀的人，都单独被老师依次叫出去谈话，班上虽然安静，但是不少人眼睛都盯着窗外老师跟被叫出去的人的一举一动。 轮到云深的时候，果然跟她预料的一样，老师问她有没有意愿，然后鉴于她今年英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建议她选择英语。 云深没有立马回答，老师也只是先提前说一下。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是放了暑假后，七月二星期一开始，补三周，然后下学期分班后再星期六继续。” 第二十七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云深住小区五楼, 虽然是临着大街这一栋, 但是因为窗户靠着小区里面, 很安静。 房间里面偶有翻页的声音，云深低着头，写着作业。 手机放在一边, 屏幕一闪一闪，是群消息。 已经凌晨一点, 云深写完这道题，伸了个懒腰。拿过手机, 聊天界面翻到跟燕君越聊天的上面。 消息还停留在十分钟前，云深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燕君越没有再回消息过来, 云深心里痒, 也试着又发了几次表情包过去, 但是依旧没有回复，只能把手机放一边。一边写着作业，一边瞄着手机。 可是还是没有消息。 云深心里又要没有底了, 重新翻看了遍聊天记录, 感觉自己也...... 好吧，当面她是不会敢对燕君越, 甚至任何一个同学这样说话。 ——啊！一点了, 英语做完了。 ——饿了, 我给自己煮饺子吃。 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有收到燕君越回的消息，云深有些失望，收拾好小桌板，起身下床，去厨房烧水，然后去冰箱里面拿了袋饺子。 她是真的饿了，需要补充点体力。 饺子下锅，在热水里面翻滚，云深的心也一上一下的，悬浮着。 脑子里面剧情大开，做作业晕倒，摔倒了，火灾了......单纯不想理她了。 这么一想，还是前面的好。 吃完回床上，看见手机屏幕亮着，有好几条消息，飞扑过去一看，果然是燕君越发来的。 ——洗澡去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啥现实中不说话了，网上说太多了，现实中都懒了。 云深拿着手机，在床上滚一圈，抱着被子，脸上笑的贼嘻嘻的。 ——我是高冷的仙女。 燕君越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关了台灯，就着手机屏幕微弱灯光，回到了床上，旁边的风扇呼哧的吹着，声音很大，幸好他睡觉不是浅眠听不得声音的人。 房间很狭小，床也不大，燕君越睡上去脚都搭在床边，不远处的小歌厅，还有人声嘶力竭地吼唱着最炫民族风。 “......一路边走边唱才是最自在，我们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 燕君越看了云深的回复，思考了下，才打下一段话，发送过去。 ——你敢不敢让我在校园里面看见你跟网上这样。 云深回的很快，本来打字速度就很快。 ——不能。 ——云姐真怂。 云深抱着手机又滚一圈，差点滚下床。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我喜欢对谁这样就这样，为什么要让全部人知道我这个样。 云深觉得自己说的很在理，很有哲学性。她是什么样，她自己知道就好了，她亲近的人知道就好了，她喜欢的人知道就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喜欢对我这样。 云深脸一红，把脸往被子上一捂，然后抬头回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两个人的房间都关了灯，黑漆漆的，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还有彼此眼底璀璨的笑意。 怎么就是这么想逗她了？燕君越自己也想不明白。 大概她实在是太好玩了。 云深也记不清到底聊了什么了，只记得那天是抱着手机，傻笑着入睡的。 一夜好眠。 ****** 第二天云深一大早就起来，站在还没有开门的早餐店前。 卷帘门紧锁，往日摆放在台阶旁边的灶台，如今空空如也。 云深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半，按照之前，这个时间点应该开门了。 也许今天晚了点吧。 云深靠着一旁的柱子边，拿着手机玩，一边等着开门。位置站的很隐蔽，至少不会让来开门的人，一眼就看见自己。 等到了八点，周围的店都已经陆陆续续开门，早餐店还是没有动静。 云深收了手机，再一次看了紧闭的门，连吃早饭的心情都没有，无精打采的朝家走回去。 ——今天去吃早餐，居然没有开店！ ——太过分了，我走了那么长的路！ 燕君越没有回复，云深心里七上八下的，不会昨天乱想的事情...... 心里有些担心，不过云深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联系方式，也只有q/q号罢了，还是昨天才拿到的。 ——你没事吧？ 发了最后一条关心的消息，有些丧气，，云深回来直接躺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燕君越处理好医院的事情后回到家，已经九点，今天早上六点燕爷爷突发心肌梗，一早上，忙的没有停息，八点半办理好所有手续后，才回家拿日常洗漱用品。 手机里有几条信息，不过都是垃圾推销短信，q/q跳动着，点上去，除了群消息，大部分全是云深发过来的。 ——你没事吧？ 心里一暖，回了条信息。 ——没事，才从医院回来。 然后收拾好日常洗漱用品，就着冰箱里面的食材，煮了一顿清淡的，用保温盒带去医院。 到了医院，燕爷爷还在睡，脸上满是倦意还有疲惫，脸色也沧桑了许多。燕君越把保温盒放在病床边，没有喊醒他。 云深醒来的时候，收到燕君越的消息，惊的差点从床下滚下去，手忙脚乱回消息。眉头紧皱。 ——怎么去医院了？ ——身体不舒服？ 这一次消息回的很快，看来燕君越一直拿着手机。 ——已经弄好了，是我爷爷。 云深提着的心落了地，后来一想自己的想法不好，赶紧自己甩了甩头，拿着手机，组织了下言词。 ——那你照顾爷爷吧，老人家生病了要好好照料。 ——你也别太累，记得休息。 最后想了想，加了条——别一个人扛，交给父母吧。 然后就不敢发消息了，虽然内心关切，但是这个时候，云深也有分寸，不能过多的去打扰他。 ——你喊爷爷喊的挺顺口的啊，自己快去把化学作业做了吧。 燕君越笑着回了云深的所有消息，看见最后一条，脸上骤沉。 起身离开病房，走到走廊上，来到一处人少空旷的角落，拨打了存在通讯录里面，却很少拨打的电话。 “喂？你......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一个声音粗狂的男人的声音，偏偏压低了声音，躲躲藏藏的问着燕君越。 燕强此时正在家中客厅，跟着妻子跟儿子吃着早饭，原本看见这个许久没有见到的号码不想接，但是还是接通了。 “爷爷生病了，突发心肌梗，现在在医院。”燕君越声音很冷，凉凉的，此时脸上也没有表情，说着发生的事情。 “老头子怎么又生病了之前不是才摔进医院吗？又要钱？” 燕强声音才刚落，那边妻子就猜到了是谁打来的电话，立马摔了碗筷，声音很大的说：“又来要钱了？我们家也差钱啊！什么医院？又进了？别是想要钱自己演的吧！” 燕强连忙捂住话筒，对着电话那边燕君越说：“好了，我知道了，医药费这个，你到时候先把清单给我，我们能给一点是一点，你也知道爸爸我......” “不用，医药费钱我们自己有，只是告诉你一声，毕竟爷爷是你爸，你有权利知道。” 说完就挂了电话，在角落独自站了很久，看了看外面泛灰的天空。 少年身形消瘦，远远看去显得有些单薄。 回到病房，爷爷已经醒了，正喝着粥，燕君越上前去帮他把病床摇起来。 “阿越啊，我们下午就回去吧，这一天住着多贵的，店也没有开......” 爷爷絮絮叨叨的说着，很是心疼钱，燕君越果断拒绝，一定要爷爷在医院休养。 在有些事情上，燕爷爷是听燕君越的，但这事燕君越毫不退步。钱可以再挣，身体却不能再继续这样高强度消耗下去。 这医院，是必须要住。 云深的交际范围很小，以她自己为圆心，周围一个人为半径，画个圆，就是她的主要交际范围。 没有多好，但是相处还算不错，彼此互相不打扰，有小事都能顺手帮个忙。 “云深，你剪头发了？”周围一个同学，不确定地开口问了问。 云深捋了捋刘海，点点头。 “就是觉得今天你变了哈哈哈，原来剪刘海了。” 第二十八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一个简单的昵称——越。 头像居然是三花，躺在地上，朝着镜头卖萌，胖嘟嘟的身体在地上伸展成一道弧。 手指有些颤抖，点击添加好友，备注信息想了想，最终只写了句：我是云深。 然后关上手机, 放进背包里, 内心忐忑半响, 最终没有忍住，走过马路, 到了街口另一边, 又掏出手机看了看。 还没有加，云深小脸一垮, 准备先去打包饭菜回家再说。 心急，心痒，急不可耐。 燕君越到站后下车，沿着公交站右边的街道笔直向下走，遇到第一个小巷，转弯直接走进去。 巷子口很深，外面全是摆地摊卖蔬菜的菜贩子, 还有一些卖小商品的, 人多且杂, 地面脏乱，坑坑洼洼。 这条路，从小到大，走了无数次，燕君越闭着眼也能找到自己家的位置。 接连紧凑的楼房，灰尘跟破旧遮掩，从一个黑漆漆的楼梯上去，楼梯间全部贴满了小广告，走上四楼，顺手把卡门上下水道的小卡片拿下来，拿出钥匙，打开已经残旧褪色的防盗门。 门吱吱嘎嘎地被推开，进门换好鞋，燕君越直接回到自己房间。 整个房子很小，两室一厅，五六十平米。东西很多，显得很拥挤，所幸这个屋子，只有燕君越跟爷爷两个人住，倒也算好。 燕君越房间大概□□个平米，很小，压着很多东西，但是摆放有序，不显得乱。 房间很暗，开了灯也很昏黄，现在晚上七点，还有余光，透过小窗口，照射点点微光。 把挎包取下，挂在门口背面，坐在床上，揉了揉太阳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鬼使神差的，上了q/q，果然有条新的好友添加信息。 ——社会你云姐姐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燕君越实在没有忍住，笑出了声，看着这个名字。 点开看了看资料卡，个性签名写着：社会你云姐，人狠话也多。 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云深在学校里面的所有样子，都在他脑子里面跟走马灯一样过了一遍。 低头的，害羞的，胆怯的，怂背的，不敢跟人对视的，所有他见过的样子，全都变成了她在店里跟他回嘴的样子。 云深才回家，把手上的东西放好，一上q/q，就看见了消息提示——越已经添加你为好友。 心里雀跃的想跳起来，没有人，云深放肆地笑了起来，心情很好的把手机放桌子上，准备先去洗个澡。 太热了，而且挤了那么久的公交，浑身都汗哒哒的，很黏，不舒服。 浴室里面水蒸汽弥漫，云深突然想到了自己的q名字，还有开放的空间，手一抖，浴球差点掉下去。 她没有屏蔽燕君越，那么他可以看到她所有动态，包括她空间！ 手上动作加快，匆匆忙忙洗完，云深头发都没有擦干，直接跑到客厅，拿起手机，果然收到两条来自越的新信息。 ——社会社会，云姐你好。 ——可以的，精分怪，空间很精彩。 云深手抖，手机也差点摔了下去，赶忙去空间看了看，燕君越基本把她这近一个月的说说都看了个遍，还点赞了很多说说。 ——班里有个智障，天天高傲一张脸，也不知道哪里蜜汁自信觉得自己美上天。 ——怼天怼地怼傻逼，要不是我懒，我早就上演手撕。 ——今天的我还是一个小仙女，努力学习中。 配图全是表情包，说话的方式全部放飞自我，更别提跟下面的人聊天.......云深觉得自己还算有安慰，至少说喜欢一个男孩子的事情，是放在微博上的。 云深想了想，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被看见了，直接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然后发了信息过去。 ——知道我社会，以后就别逗我。 没有得到回复，云深又去打开电视机，一边玩手机，一边吃饭，一边等着。 而此时的燕君越，早就收拾好东西，去店里帮忙了，手机放在挎包里面，没有看见。 云深等到晚上游戏都打了一盘，上床躺着好久了，看见还是没有信息，内心不免沮丧。 他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太作了？网上跟现实反差太大了？ 云深不免内心问自己，然后看着燕君越浏览过的说说，也不仅头大，她是真的把平日里掩藏的情绪，全部在网上淋漓地发泄了出来。 而且居然大部分都是怼人的...... 大意了，只顾要到号码的喜悦，忘了自己需要掩饰。 不过其实，云深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她不想在他面前掩饰任何东西。 哎，算了吧。 云深一头倒在枕头上，脸朝下压着枕头大叫几声，然后泄气地趴着。 就这样吧，让他看见真实的自己，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 晚上十点，外面热闹非凡，烧烤，夜啤酒店全部开门做起生意。早餐店生意很冷清，现在也没有人，毕竟这大半夜来吃面的人很少，但是也不是没有。 燕君越打包好客人的小面，然后伸了伸腰，今天忙了一个晚上，腰有点疼。 帮工的两个阿姨正在做最后的清扫，生意还不错，原本爷爷只想靠两个人手，但是燕君越强行的再多请了一个人。 钱可以少赚，但是爷爷的身体可支撑不了，所以有时间他就来帮忙了。 “阿越这孩子，真的是不错，成绩好，又乖巧，比起我们家那个天天捣蛋不学习的，燕老头真的是有福气。” “是啊是啊，这孙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两个阿姨看着燕君越在一边窃窃私语，夸赞着燕君越，然后想到自家不成气的孩子，摇了摇头。 等全部弄好，拉闸，关好店门，燕君越跟着燕爷爷向家回去。 下午还很热闹的巷口，此刻空荡荡一片，一闪一闪的灯，微微照亮巷口街道，燕君越走在燕爷爷旁边，放慢脚步，跟着他走。 之前燕爷爷也是在晚上回家的途中，走在这坑坑洼洼的路上，一不小心摔了跤，还是路过的人把他送去了医院。 “阿越啊，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燕爷爷闲不住，一路上都在关心问着燕君越学习上的事情。 “还行，刚刚月考，成绩应该不错。” 燕君越知道老人家最关心的是什么，也不会觉得耐烦，耐着心讲给他听。 “那就好，爷爷就是怕耽误你学习了，阿越你放心读，学费爷爷都给你挣着了，将来考上大学，爷爷学费都给你存着了！” 仿佛已经看见了燕君越考上了大学的时候，燕爷爷咧开嘴笑了笑。 回家，洗漱完，爷爷就去睡了，毕竟每天早上都要很早起来，很累，但是他为了自己孙子，也很开心。 燕君越看着爷爷卧室熄灯，才回到自己卧室，打开台灯，台灯的光亮比卧室的黄光好。就着一个破旧的书桌，拿出笔记本跟卷子出来。 想了想，拿出手机，果然收到了云深发来的消息。 想着她发这条的时候，脸上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燕君越自己都无意识的笑了。 想了想，回复了条，然后把手机放在旁边，开始坐着作业。 云深正在小桌板上奋笔疾书，旁边手机一亮，无意识的扫了眼，看见是越发过来的，赶紧放下笔，解锁看。 ——人狠话又多的云姐，你化学及格了吗？ 摆在小桌板上，刚刚云深自己做的化学卷子，然后对着答案修改了一边，红彤彤的一片。 ...... ——你英语及格了吗？语法对了吗？ 燕君越桌子上，同样摆着一份英语卷子，旁边还有词典。 来啊，互相伤害啊！ ——不跟云姐吵，做作业了。 燕君越给云深发了消息过去后，想了想，把备注改成【精分怪】。 ——云姐教你，不懂就问，云姐今晚肛学习。 云深一到网上，就忍不住自己的本性，对着燕君越也习惯的用了跟其他现实中没有交际的人说话方式。 ——行行行，那今晚，就请云姐多多关照。 两个人互相把手机放在旁边，一边做作业，一边有空闲就回复信息。 夜才开始，还很长。 云深捧着手机，笑成了智障。 云深住小区五楼，虽然是临着大街这一栋，但是因为窗户靠着小区里面，很安静。 房间里面偶有翻页的声音，云深低着头，写着作业。 手机放在一边，屏幕一闪一闪，是群消息。 已经凌晨一点，云深写完这道题，伸了个懒腰。拿过手机，聊天界面翻到跟燕君越聊天的上面。 消息还停留在十分钟前，云深发了个表情包过去，燕君越没有再回消息过来，云深心里痒，也试着又发了几次表情包过去，但是依旧没有回复，只能把手机放一边。一边写着作业，一边瞄着手机。 可是还是没有消息。 云深心里又要没有底了，重新翻看了遍聊天记录，感觉自己也...... 好吧，当面她是不会敢对燕君越，甚至任何一个同学这样说话。 ——啊！一点了，英语做完了。 第二十九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没有人，之前见过的位置上, 空空如也, 连燕君越一直背的挎包也没有吊在椅子后面。 云深心想：也许他背着书包出去了。 想着已经来三楼了，不如顺手去办公室把老师让带的卷子带下去, 才走到走廊拐角处, 就跟顾安一群人撞上去。 云深记得，那是经常跟燕君越走一起的人。 “阿越这几天都不会来学校了啊, 他爷爷生病了，在五院照顾他了......” 后面的云深没有听清, 低着头跟这群人擦肩而过。 去办公室找到了英语老师说的卷子，抱回教室放在讲台上, 回到座位上, 怀着心思, 托腮看着窗外的雨。 外面雨越下越大，滴滴答答地打在教室外走廊的台子上, 也让云深心里溅起水花。 下雨天, 总是让人内心蠢蠢欲动, 理智不清啊。 ****** 五院门诊部大门口, 云深撑着伞, 雨水在脚边溅落, 打在脚踝处, 冰凉凉一片。 她也不知道, 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装病请假，还坐车来到了五院。 现在都不敢进去，万一遇见了燕君越说什么好？用什么借口好了？ 云深先去挂了个号，拿了一本病历本，然后打算绕去住院部，她还记得燕君越后来给她说是心肌梗，虽然不知道住哪里，但是可以去碰碰运气。 大概因为下着雨，人很少，云深问了路过的行人，才找到了住院楼。 在门口收好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雨势太大，鞋子都被打湿了一片，云深想找个地方坐下，先用纸巾擦一下腿。 入门口有一排座椅，云深随意的找了一个空位置，把伞放在地下，从背包里取出纸巾，弯腰仔细擦着腿上的雨水。 直到一道阴影笼罩了她，云深手愣住了，眼前出现一双半湿的鞋子。 云深僵硬的抬头，跟燕君越的目光对视。 燕君越刚刚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云深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她走进去，才跟着走进去。 “诶......好巧啊......”云深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就这样碰上了，想装作一幅很巧的样子，可是面部表情尴尬。 燕君越没有说话，云深心里泛着嘀咕，把病历本故意露出来。 “你来干嘛？”燕君越把刚刚去外面买的饭菜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直接坐在云深旁边，侧头问她。 “我......我来看病啊！”云深把病历本拿出来，在他面前挥了挥。 “云姐，说话能跟你网上一样不？”燕君越看见她这个样子就觉得想笑，“拿出你社会云姐的气势来。” 她以为他傻啊，病历本上连名字都没有写，看病能看到住院部来？ 云深抬头横了燕君越一眼，这个人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嘛！ 就这一眼，云深就看到了燕君越眼底的血丝，脸上满是疲惫，没有休息好。 云深没有回答，习惯性的咬了咬嘴唇，手指搅动。 “得，云姐线下还差了点勇气，我去送饭了。”燕君越站起身，提起那边打包好的饭菜。 云深也立马起身，看着他，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燕君越却硬是看出了一股可怜样儿。 “你要不要，等下一起去吃饭？”燕君越走了好几步，终于忍不住回头，对云深说。 云深眼睛一亮，挡都挡不住的光。 “这个不好吧！” 你说不好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激动的已经走上来了。 “走吧，我先去给爷爷送饭。”燕君越向云深点点头，示意她跟上。 云深立马捡起地上的伞，掩不住嘴角的笑，小媳妇样的跟在后面。 上了电梯，直接上了七楼，云深背着书包，小心翼翼的跟在燕君越身后。探头探脑看着，不敢说话。 燕君越回到了燕爷爷的病房，把饭菜放在一旁。 老人家正在跟隔壁床的老人聊天，说的起劲，脸上带着红晕，比起昨天，少了许多病态。 云深站在病房门口，没有敢进去，她突然觉得她这样来算什么？有些尴尬。 “小姑娘，你找谁啊？”隔壁床的家属，从厕所出来后，就看见云深缩在门口处，以为她是找错了地方。 一瞬间，病房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望去，云深有点不自然，尴尬的扯了个微笑，求助的看向燕君越。 “那是我同学，听说我爷爷生病了，代表我们班来看望的。”燕君越解围。 云深双手抓着门缝，使劲点头。 “快进来，快进来。”燕爷爷热情招呼着，“你们班真的是太客气了。” 云深尴尬的笑了笑，没有直接进去，对着门里的燕爷爷还有燕君越说：“等下，我东西忘楼下了，我马上拿了上来。” 说完不等反应，直接冲向电梯口，直奔楼下。 开玩笑，你见过两手空空来探病的人吗？云深赶紧撑伞出去买了一个果篮，她想多买点，可惜提不动，下着雨，打着伞，一只手不够提。 回到病房，敲了敲门，害羞的把果篮放在病床旁，对燕爷爷笑着说：“这是我代表我们班送的，祝燕爷爷早日康复。” “好好好，谢谢你们。”燕爷爷一边说一边示意云深坐下。 云深不知道坐哪里好，燕君越用脚勾了个独凳子让她做。 燕爷爷一边吃饭，一边拉着云深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问着燕君越在学校怎么样，然后又关心了下她学习。 云深老人缘很好，而且跟老人聊天，她不会有着跟同龄人的无措。 燕君越坐在床边，看着两个人相谈甚欢。云深脸上洋溢着笑，是纯粹而自然的，认真倾听着讲话，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等燕爷爷吃完，燕君越收拾完后，提着垃圾，对燕爷爷说：“爷爷，我带她去吃饭，她还没有吃饭。” “小姑娘还没有吃完？那快去，阿越啊，快带人去吃饭，这个点，都要饿了吧。” 云深向燕爷爷挥了挥手道别，跟着燕君越一路走下去。 病房里面，燕爷爷自言自语：“这小姑娘，很眼熟啊，感觉在哪里见到过啊。” ****** 才过去半小时，外面雨已经停止，地面上残留着大小不一的水摊，街上的树枝叶焕然一新，灰尘全部被洗涤，绿意展现。 云深跟着燕君越来到医院外的一家菜馆，此时过了饭点，人很少，随意找了一个位置，两个人就相对的坐下。 云深有点拘谨，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 老板拿来菜单，燕君越推给云深，说：“想吃什么，自己点。” 云深推了回去，说：“你点吧，我不挑什么都行。” 燕君越没有强求，指着菜单看了看，说：“回锅肉......” “这个会不会太肥了？”云深转身看了看后厨。 “麻婆豆腐......” “这个做的不好吃的会很难吃！” “平菇肉片汤......” “我觉得不如番茄鸡蛋汤。这个好喝，我喜欢。” 燕君越每点一个菜，云深都要探身发表意见，燕君越一个眼神瞥过来，云深乖乖坐好，闭嘴不说话。 这算吃什么都可以？ “酱肉丝，麻婆豆腐，炒青菜，平菇......番茄鸡蛋汤，就这些，谢谢。”燕君越喊来老板点菜。 “好叻，你们等等，菜马上就到。” 燕君越拿起旁边水壶里面的水，把碗筷都清洗了一遍，然后把洗好的碗筷递给了云深，把她的未开封的拿过来，再洗给自己。 “谢谢！”云深接过，低头小声道谢。 燕君越一边洗着筷子，一边对云深说：“云姐，你这样我不习惯啊。” “啊？”云深有点懵。 “我更喜欢你，网上那个样子。” 燕君越把筷子放好，抬头望着云深认真地说。 云深脸一红，愣在了座位上。 星期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c城。 云深看着窗户外模糊不清的世界，远处的高楼大厦在雨中隐约。 心不在焉地上完了早课，中午用肚子不舒服，婉拒了张夕一起去食堂吃饭，等到教学楼人去楼空，才悄悄地上了三楼。 十二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两三个还留在教室埋头苦干，云深悄悄地站在过道窗口，探头往里面看。 没有人，之前见过的位置上，空空如也，连燕君越一直背的挎包也没有吊在椅子后面。 云深心想：也许他背着书包出去了。 想着已经来三楼了，不如顺手去办公室把老师让带的卷子带下去，才走到走廊拐角处，就跟顾安一群人撞上去。 云深记得，那是经常跟燕君越走一起的人。 “阿越这几天都不会来学校了啊，他爷爷生病了，在五院照顾他了......” 后面的云深没有听清，低着头跟这群人擦肩而过。 去办公室找到了英语老师说的卷子，抱回教室放在讲台上，回到座位上，怀着心思，托腮看着窗外的雨。 第三十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等到输完, 对照纸上再认真看一遍，才按下查找。 点击添加好友, 看着跳出来的页面。 一个简单的昵称——越。 头像居然是三花, 躺在地上, 朝着镜头卖萌, 胖嘟嘟的身体在地上伸展成一道弧。 手指有些颤抖, 点击添加好友, 备注信息想了想, 最终只写了句：我是云深。 然后关上手机, 放进背包里, 内心忐忑半响, 最终没有忍住，走过马路，到了街口另一边, 又掏出手机看了看。 还没有加，云深小脸一垮, 准备先去打包饭菜回家再说。 心急，心痒，急不可耐。 燕君越到站后下车, 沿着公交站右边的街道笔直向下走, 遇到第一个小巷, 转弯直接走进去。 巷子口很深, 外面全是摆地摊卖蔬菜的菜贩子，还有一些卖小商品的，人多且杂，地面脏乱，坑坑洼洼。 这条路，从小到大，走了无数次，燕君越闭着眼也能找到自己家的位置。 接连紧凑的楼房，灰尘跟破旧遮掩，从一个黑漆漆的楼梯上去，楼梯间全部贴满了小广告，走上四楼，顺手把卡门上下水道的小卡片拿下来，拿出钥匙，打开已经残旧褪色的防盗门。 门吱吱嘎嘎地被推开，进门换好鞋，燕君越直接回到自己房间。 整个房子很小，两室一厅，五六十平米。东西很多，显得很拥挤，所幸这个屋子，只有燕君越跟爷爷两个人住，倒也算好。 燕君越房间大概□□个平米，很小，压着很多东西，但是摆放有序，不显得乱。 房间很暗，开了灯也很昏黄，现在晚上七点，还有余光，透过小窗口，照射点点微光。 把挎包取下，挂在门口背面，坐在床上，揉了揉太阳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鬼使神差的，上了q/q，果然有条新的好友添加信息。 ——社会你云姐姐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燕君越实在没有忍住，笑出了声，看着这个名字。 点开看了看资料卡，个性签名写着：社会你云姐，人狠话也多。 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云深在学校里面的所有样子，都在他脑子里面跟走马灯一样过了一遍。 低头的，害羞的，胆怯的，怂背的，不敢跟人对视的，所有他见过的样子，全都变成了她在店里跟他回嘴的样子。 云深才回家，把手上的东西放好，一上q/q，就看见了消息提示——越已经添加你为好友。 心里雀跃的想跳起来，没有人，云深放肆地笑了起来，心情很好的把手机放桌子上，准备先去洗个澡。 太热了，而且挤了那么久的公交，浑身都汗哒哒的，很黏，不舒服。 浴室里面水蒸汽弥漫，云深突然想到了自己的q名字，还有开放的空间，手一抖，浴球差点掉下去。 她没有屏蔽燕君越，那么他可以看到她所有动态，包括她空间！ 手上动作加快，匆匆忙忙洗完，云深头发都没有擦干，直接跑到客厅，拿起手机，果然收到两条来自越的新信息。 ——社会社会，云姐你好。 ——可以的，精分怪，空间很精彩。 云深手抖，手机也差点摔了下去，赶忙去空间看了看，燕君越基本把她这近一个月的说说都看了个遍，还点赞了很多说说。 ——班里有个智障，天天高傲一张脸，也不知道哪里蜜汁自信觉得自己美上天。 ——怼天怼地怼傻逼，要不是我懒，我早就上演手撕。 ——今天的我还是一个小仙女，努力学习中。 配图全是表情包，说话的方式全部放飞自我，更别提跟下面的人聊天.......云深觉得自己还算有安慰，至少说喜欢一个男孩子的事情，是放在微博上的。 云深想了想，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被看见了，直接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然后发了信息过去。 ——知道我社会，以后就别逗我。 没有得到回复，云深又去打开电视机，一边玩手机，一边吃饭，一边等着。 而此时的燕君越，早就收拾好东西，去店里帮忙了，手机放在挎包里面，没有看见。 云深等到晚上游戏都打了一盘，上床躺着好久了，看见还是没有信息，内心不免沮丧。 他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太作了？网上跟现实反差太大了？ 云深不免内心问自己，然后看着燕君越浏览过的说说，也不仅头大，她是真的把平日里掩藏的情绪，全部在网上淋漓地发泄了出来。 而且居然大部分都是怼人的...... 大意了，只顾要到号码的喜悦，忘了自己需要掩饰。 不过其实，云深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她不想在他面前掩饰任何东西。 哎，算了吧。 云深一头倒在枕头上，脸朝下压着枕头大叫几声，然后泄气地趴着。 就这样吧，让他看见真实的自己，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 晚上十点，外面热闹非凡，烧烤，夜啤酒店全部开门做起生意。早餐店生意很冷清，现在也没有人，毕竟这大半夜来吃面的人很少，但是也不是没有。 燕君越打包好客人的小面，然后伸了伸腰，今天忙了一个晚上，腰有点疼。 帮工的两个阿姨正在做最后的清扫，生意还不错，原本爷爷只想靠两个人手，但是燕君越强行的再多请了一个人。 钱可以少赚，但是爷爷的身体可支撑不了，所以有时间他就来帮忙了。 “阿越这孩子，真的是不错，成绩好，又乖巧，比起我们家那个天天捣蛋不学习的，燕老头真的是有福气。” “是啊是啊，这孙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两个阿姨看着燕君越在一边窃窃私语，夸赞着燕君越，然后想到自家不成气的孩子，摇了摇头。 等全部弄好，拉闸，关好店门，燕君越跟着燕爷爷向家回去。 下午还很热闹的巷口，此刻空荡荡一片，一闪一闪的灯，微微照亮巷口街道，燕君越走在燕爷爷旁边，放慢脚步，跟着他走。 之前燕爷爷也是在晚上回家的途中，走在这坑坑洼洼的路上，一不小心摔了跤，还是路过的人把他送去了医院。 “阿越啊，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燕爷爷闲不住，一路上都在关心问着燕君越学习上的事情。 “还行，刚刚月考，成绩应该不错。” 燕君越知道老人家最关心的是什么，也不会觉得耐烦，耐着心讲给他听。 “那就好，爷爷就是怕耽误你学习了，阿越你放心读，学费爷爷都给你挣着了，将来考上大学，爷爷学费都给你存着了！” 仿佛已经看见了燕君越考上了大学的时候，燕爷爷咧开嘴笑了笑。 回家，洗漱完，爷爷就去睡了，毕竟每天早上都要很早起来，很累，但是他为了自己孙子，也很开心。 燕君越看着爷爷卧室熄灯，才回到自己卧室，打开台灯，台灯的光亮比卧室的黄光好。就着一个破旧的书桌，拿出笔记本跟卷子出来。 想了想，拿出手机，果然收到了云深发来的消息。 想着她发这条的时候，脸上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燕君越自己都无意识的笑了。 想了想，回复了条，然后把手机放在旁边，开始坐着作业。 云深正在小桌板上奋笔疾书，旁边手机一亮，无意识的扫了眼，看见是越发过来的，赶紧放下笔，解锁看。 ——人狠话又多的云姐，你化学及格了吗？ 摆在小桌板上，刚刚云深自己做的化学卷子，然后对着答案修改了一边，红彤彤的一片。 ...... ——你英语及格了吗？语法对了吗？ 燕君越桌子上，同样摆着一份英语卷子，旁边还有词典。 来啊，互相伤害啊！ ——不跟云姐吵，做作业了。 燕君越给云深发了消息过去后，想了想，把备注改成【精分怪】。 ——云姐教你，不懂就问，云姐今晚肛学习。 云深一到网上，就忍不住自己的本性，对着燕君越也习惯的用了跟其他现实中没有交际的人说话方式。 ——行行行，那今晚，就请云姐多多关照。 两个人互相把手机放在旁边，一边做作业，一边有空闲就回复信息。 夜才开始，还很长。 云深捧着手机，笑成了智障。 她现在心都还是扑通扑通狂跳着，在被燕君越喊住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呼吸急促，心脏都骤停。 就那一瞬间。 张夕先回寝室了，云深留在教室，准备把化学卷子改错完。 不过心思一直没有在卷子上，手一直无意识转着笔。 本来这一堆化学公式看着就心烦。 周围人不知不觉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教室里面只剩下七八个人，还在坐着，埋头苦读。 对面教室一间一间熄灯，欢笑声，交谈声，从楼道间传来。 第三十一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十二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只有两三个还留在教室埋头苦干, 云深悄悄地站在过道窗口，探头往里面看。 没有人, 之前见过的位置上, 空空如也，连燕君越一直背的挎包也没有吊在椅子后面。 云深心想：也许他背着书包出去了。 想着已经来三楼了，不如顺手去办公室把老师让带的卷子带下去，才走到走廊拐角处，就跟顾安一群人撞上去。 云深记得, 那是经常跟燕君越走一起的人。 “阿越这几天都不会来学校了啊，他爷爷生病了，在五院照顾他了......” 后面的云深没有听清，低着头跟这群人擦肩而过。 去办公室找到了英语老师说的卷子, 抱回教室放在讲台上，回到座位上, 怀着心思，托腮看着窗外的雨。 外面雨越下越大，滴滴答答地打在教室外走廊的台子上, 也让云深心里溅起水花。 下雨天, 总是让人内心蠢蠢欲动, 理智不清啊。 ****** 五院门诊部大门口, 云深撑着伞, 雨水在脚边溅落，打在脚踝处，冰凉凉一片。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装病请假，还坐车来到了五院。 现在都不敢进去，万一遇见了燕君越说什么好？用什么借口好了？ 云深先去挂了个号，拿了一本病历本，然后打算绕去住院部，她还记得燕君越后来给她说是心肌梗，虽然不知道住哪里，但是可以去碰碰运气。 大概因为下着雨，人很少，云深问了路过的行人，才找到了住院楼。 在门口收好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雨势太大，鞋子都被打湿了一片，云深想找个地方坐下，先用纸巾擦一下腿。 入门口有一排座椅，云深随意的找了一个空位置，把伞放在地下，从背包里取出纸巾，弯腰仔细擦着腿上的雨水。 直到一道阴影笼罩了她，云深手愣住了，眼前出现一双半湿的鞋子。 云深僵硬的抬头，跟燕君越的目光对视。 燕君越刚刚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云深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她走进去，才跟着走进去。 “诶......好巧啊......”云深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就这样碰上了，想装作一幅很巧的样子，可是面部表情尴尬。 燕君越没有说话，云深心里泛着嘀咕，把病历本故意露出来。 “你来干嘛？”燕君越把刚刚去外面买的饭菜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直接坐在云深旁边，侧头问她。 “我......我来看病啊！”云深把病历本拿出来，在他面前挥了挥。 “云姐，说话能跟你网上一样不？”燕君越看见她这个样子就觉得想笑，“拿出你社会云姐的气势来。” 她以为他傻啊，病历本上连名字都没有写，看病能看到住院部来？ 云深抬头横了燕君越一眼，这个人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嘛！ 就这一眼，云深就看到了燕君越眼底的血丝，脸上满是疲惫，没有休息好。 云深没有回答，习惯性的咬了咬嘴唇，手指搅动。 “得，云姐线下还差了点勇气，我去送饭了。”燕君越站起身，提起那边打包好的饭菜。 云深也立马起身，看着他，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燕君越却硬是看出了一股可怜样儿。 “你要不要，等下一起去吃饭？”燕君越走了好几步，终于忍不住回头，对云深说。 云深眼睛一亮，挡都挡不住的光。 “这个不好吧！” 你说不好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激动的已经走上来了。 “走吧，我先去给爷爷送饭。”燕君越向云深点点头，示意她跟上。 云深立马捡起地上的伞，掩不住嘴角的笑，小媳妇样的跟在后面。 上了电梯，直接上了七楼，云深背着书包，小心翼翼的跟在燕君越身后。探头探脑看着，不敢说话。 燕君越回到了燕爷爷的病房，把饭菜放在一旁。 老人家正在跟隔壁床的老人聊天，说的起劲，脸上带着红晕，比起昨天，少了许多病态。 云深站在病房门口，没有敢进去，她突然觉得她这样来算什么？有些尴尬。 “小姑娘，你找谁啊？”隔壁床的家属，从厕所出来后，就看见云深缩在门口处，以为她是找错了地方。 一瞬间，病房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望去，云深有点不自然，尴尬的扯了个微笑，求助的看向燕君越。 “那是我同学，听说我爷爷生病了，代表我们班来看望的。”燕君越解围。 云深双手抓着门缝，使劲点头。 “快进来，快进来。”燕爷爷热情招呼着，“你们班真的是太客气了。” 云深尴尬的笑了笑，没有直接进去，对着门里的燕爷爷还有燕君越说：“等下，我东西忘楼下了，我马上拿了上来。” 说完不等反应，直接冲向电梯口，直奔楼下。 开玩笑，你见过两手空空来探病的人吗？云深赶紧撑伞出去买了一个果篮，她想多买点，可惜提不动，下着雨，打着伞，一只手不够提。 回到病房，敲了敲门，害羞的把果篮放在病床旁，对燕爷爷笑着说：“这是我代表我们班送的，祝燕爷爷早日康复。” “好好好，谢谢你们。”燕爷爷一边说一边示意云深坐下。 云深不知道坐哪里好，燕君越用脚勾了个独凳子让她做。 燕爷爷一边吃饭，一边拉着云深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问着燕君越在学校怎么样，然后又关心了下她学习。 云深老人缘很好，而且跟老人聊天，她不会有着跟同龄人的无措。 燕君越坐在床边，看着两个人相谈甚欢。云深脸上洋溢着笑，是纯粹而自然的，认真倾听着讲话，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等燕爷爷吃完，燕君越收拾完后，提着垃圾，对燕爷爷说：“爷爷，我带她去吃饭，她还没有吃饭。” “小姑娘还没有吃完？那快去，阿越啊，快带人去吃饭，这个点，都要饿了吧。” 云深向燕爷爷挥了挥手道别，跟着燕君越一路走下去。 病房里面，燕爷爷自言自语：“这小姑娘，很眼熟啊，感觉在哪里见到过啊。” ****** 才过去半小时，外面雨已经停止，地面上残留着大小不一的水摊，街上的树枝叶焕然一新，灰尘全部被洗涤，绿意展现。 云深跟着燕君越来到医院外的一家菜馆，此时过了饭点，人很少，随意找了一个位置，两个人就相对的坐下。 云深有点拘谨，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 老板拿来菜单，燕君越推给云深，说：“想吃什么，自己点。” 云深推了回去，说：“你点吧，我不挑什么都行。” 燕君越没有强求，指着菜单看了看，说：“回锅肉......” “这个会不会太肥了？”云深转身看了看后厨。 “麻婆豆腐......” “这个做的不好吃的会很难吃！” “平菇肉片汤......” “我觉得不如番茄鸡蛋汤。这个好喝，我喜欢。” 燕君越每点一个菜，云深都要探身发表意见，燕君越一个眼神瞥过来，云深乖乖坐好，闭嘴不说话。 这算吃什么都可以？ “酱肉丝，麻婆豆腐，炒青菜，平菇......番茄鸡蛋汤，就这些，谢谢。”燕君越喊来老板点菜。 “好叻，你们等等，菜马上就到。” 燕君越拿起旁边水壶里面的水，把碗筷都清洗了一遍，然后把洗好的碗筷递给了云深，把她的未开封的拿过来，再洗给自己。 “谢谢！”云深接过，低头小声道谢。 燕君越一边洗着筷子，一边对云深说：“云姐，你这样我不习惯啊。” “啊？”云深有点懵。 “我更喜欢你，网上那个样子。” 燕君越把筷子放好，抬头望着云深认真地说。 云深脸一红，愣在了座位上。 她现在心都还是扑通扑通狂跳着，在被燕君越喊住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呼吸急促，心脏都骤停。 就那一瞬间。 张夕先回寝室了，云深留在教室，准备把化学卷子改错完。 不过心思一直没有在卷子上，手一直无意识转着笔。 本来这一堆化学公式看着就心烦。 周围人不知不觉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教室里面只剩下七八个人，还在坐着，埋头苦读。 对面教室一间一间熄灯，欢笑声，交谈声，从楼道间传来。 隔得很近，也隔得很远，云深听不真切。 终究还是坐不住，起身收拾好书包，下楼而去。 往日云深都是直接从操场另一边，直接走回寝室，不过今天她穿过操场的篮球场，走到塑胶跑道上。 草坪中间，三三两两的人群分散而坐，听着音乐，聊着天，青春洋溢。 云深顺着跑道行走，身边不停有着夜跑的人从身后而来，带起微风。 夜风微凉，但是热气还是丝丝，身体燥热，心也躁动。 云深的一颗心，蠢蠢欲动。 走到主席台下，逆着光。 这边整个区域，只有主席台上一个硕大的灯，照亮着，还有地方，隐于阴暗处。 云深看见那边围着一小群人，发生巨大的嬉闹声，在起哄。 看不真切，不过也跟她无关。 不过一个女生突然从那个圈里面跑出来，撞到了云深，停顿了下，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 云深稳住身形，转头看过去。 那个圈子里的人，最中间的人，露了出来。 燕君越站在中间，满脸不耐烦。 “够了，别笑了。”燕君越看见笑的弯下腰的顾安，踢了踢他脚。 周围的人集体笑的人仰，有好几个云深熟悉面孔的女生，有个紧贴燕君越，在他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 “阿越啊，刚刚那姑娘突然亲了你就跑，你都不知道你表情，吓傻了吧。” 刚刚跑出去的女生，约燕君越来这里表白，不过信经过好几个人之手，一大波人跟着要来干热闹。 也没有想到刚刚那女生也是胆子大，直接就凑着燕君越那脸亲一口就跑。 用顾安的话来着，燕君越当时瞳孔都放大了，脸上呆了片刻。 就这一点，就够他笑半天了。 “燕君越还差女生亲吗？怕是初中就亲过无数次了吧。” 旁边有个男生开口，众人笑着应和，顾安笑意更甚，刚想开口，就被燕君越一个手肘拐了他肚子。 “聒噪。” 简单两个字，不知道想起来燕君越以往什么手段，顾安成功的闭上了嘴。 云深已经退到了阴影处，隔得不远不近。 一群人堂而皇之的大声喧闹着，向着小卖部浩浩荡荡走过去。 路过了云深，不过燕君越这一次，并没有看见他。 他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全在周围说话的人身上。 而云深的目光，她的注意力，全在挽着他手臂的女生身上。 身体疲累，心也累。 回寝室洗洗睡了。 洗漱完，躺床上被窝里面。 寝室开着空调，温度有些偏低，云深把自己深深缩进被窝里面。 她怕冷。 十一点半熄灯，寝室亮起来台灯。 云深今天还没有到点，就已经早早上床，一反常态。 拿出手机，解锁，登上qq。 各个群消息不停跳跃着，往下拉白日里还有好几个人发来消息找她。 ——云浅，你最近怎么很少在啊？ 才刚看完累计的消息，新的一条跳出来。 是云深在网上认识的人，关系比现实中大多数朋友的来的亲密。 ——马上要月考了，之前玩的太过了。 云深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无声的打着字，回着饭饭——她的名字。 ——也是，你要是排名退后，你爸妈估计又会来找你说。 云深脸上泛起嘲讽。 ——成绩好才是硬道理。 那边饭饭停顿了一下，然后打出了一大段字。 ——你最近是不是忙着追你之前说过的男生啊？之前看你犹豫不决，不要怕啊，你就是小仙女！长的好看，活泼开朗又美丽，最最招男孩子喜欢了。 云深手停下来，迟迟没有输送信息。 第三十二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这算得上是她周日醒的最早的一次了，平日里云深作息规律, 不过周日还是会偷懒一会儿，七点才会醒来。 翻来覆去, 想来无事，云深起床洗漱。 c城夏季高温，夜里房内都是开着空调, 出了房门，一股子热气从四面八方涌来, 顺着皮肤毛孔钻进身体里, 一阵燥热。 才没有多久，云深就觉得自己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时间还这么早, 她去冲了个澡。 浴室雾气弥漫，镜子模糊不清, 云深用干毛巾擦着自己头发。 她头发很长，也很顺, 刘海很长，甚至遮住了眼睛。 站在镜子前，云深伸手抹去镜子上的白雾，露出镜子里看不清神态的自己。 发丝还在滴着水, 打湿了白色的睡裙, 留下水渍。 云深凑近镜子, 掀起自己刘海，露出了她的眼。 对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她努力的扯起嘴角，想露出一个笑。 可惜并没有成功。 甚至连眼睛，都没有丝毫变化，平淡如古井的，不起波澜。 叹了口气，难怪那么多人说她看起来太过冷傲，孤僻。。 因为天气炎热，云深扎了一个利落的马尾，穿着白t跟牛仔短裤，背着书包，就独自出门去。 正好家里的饺子吃完了，不如出去吃个早饭。 小区外面，因为时间还早，人流很少，车流都稀少。 云深沿着小区外溜达着，大门口的店，基本她都是吃过了，想了想，就去了后门，往走走了一百多米，然后左拐进一条小巷。 这巷子，连着中学还有小学，里面小店众多，不过云深没有时间来逛过。 因为周六，时间还这么早，很多店铺都没有开门，除却正在打扫的清洁工，寥寥无人。 沿着巷子走到底，不远处就是轻轨车站，巷子底有个粥店，升腾着热气。 云深走过去，打量了下环境。 一个年过花甲之年的老人，正在灶前忙碌着，里面几张桌子，坐着神色疲倦的人。 “小姑娘，要喝粥不”老人看见云深停留下来，吆喝问道。 云深点点头，进去用纸巾擦了擦桌子还有板凳，才把书包放下，自己坐下。 “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碗豆浆，一个茶叶蛋。” 云深看了眼墙上写着的，点了自己想吃的。 很快的，全部都送上了桌。 皮蛋瘦肉粥满满的一碗，皮蛋也很多，粥也粘稠，豆浆稠白，冒着热气，刚刚才做好，端上来的。 云深用勺子喝了口粥，入口稠香。 看了看还在忙碌的老人，默默的记下这家店，以后有时间都可以来。 云深一边吃，一边脑子里面不着边幅的想着事情。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么早来这里干什么” 苍老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店主爷爷。云深背对着门口，只能听见声音。 “我来帮忙。” 干净，清冷。声音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件普通的事情。 云深手停顿，把勺子放好，整个人背都立马挺直。 “不用，不用，被别人看见多不好，你回去学习吧。” 燕君越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去，穿过店堂，走进小厨房门口，摘下挂在墙上的围腰，给自己戴上。 云深这个时候正好抬头就可以看见他。 黑色的短发，额间有着碎发，眼眶深邃，一双桃花眼，只是没有带着笑意。 冷冷的，跟云深不同，他是真的冷。 跟学校里见过的他，完全不一样。 燕君越套好围腰，便开始从厨房里面拿出拖把，将店堂地上脏的地方，再仔细的清扫一遍。 很认真，很仔细。 跟云深平日里在学校见过的燕君越完全不一样。 她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用勺子喝着粥，只是动作很慢很慢，一边竖着耳朵，偷听着。 “给你讲，你在家学习就好了，不用来。”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倔了，爷爷我现在筋骨好着了。” “你前天才摔进了医院。” 燕君越停下手里的动作，直盯盯的看着爷爷。那爷爷脸一红，嘟囔着什么。 云深没有听清楚。 燕君越把进门口的地方拖的锃亮，云深觉得自己走过去，都能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 云深吃的很慢，坐的很久。久到燕君越把杂务干的妥当后，都能注意到她还没有走。 看了看她右手不离的手机，燕君越也懒的去说什么了。 现在多的是这种吃饭玩手机，吃的又慢又占位置的人。 少见多怪，反正现在人少，由她去吧。 云深吃的再慢，慢慢拖拖的捱了半小时，一碗粥都被她喝的底朝天，就剩几粒米，是在没有好意思继续待下去。 她转头，对着老爷爷，柔声道：“结账。” “好了！”那个爷爷正忙着煮那灶上一个锅里的粥，一边应和，一边熟练的掀开锅盖查看着。 云深拿过书包，找到夹层里面的钱，准备取出十块钱零钱。 “一共六块五。” 是燕君越的声音，在云深头顶上响起。 云深手一顿，将那十块钱往下捏了捏，抽出了一张百元，递给了燕君越。 燕君越没有直接接过来，问道：“没有零钱吗？” 云深摇头，一直没有敢抬起头。 燕君越当然也没有时间去考虑眼前的陌生人为什么一直低头，皱着眉头接过，说了句稍等。 翻了翻爷爷钱袋，都是整钱，少有的零钱如果错开给了云深，那么接下来的客人，是一点儿整钱都找不出零了。 “你真的没有零钱吗？”燕君越又问了云深一遍。 云深抬头，不过刘海遮挡住了些许视线，燕君越看见的也只有她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唇。 “没有。”云深坚定的摇了摇头，只是藏在书包下的手，搅动着两根背带。 燕君越没有说话，转身去翻了翻钱袋，零零碎碎凑了91，还差两块钱。 两块钱啊。 燕君越今天来的时候，身上本来就分文未带，没有办法，只能让云深等一下，他去隔壁换零钱。 “要不然你加我微信吧！微信给我也行。” 看着燕君越即将转身离开，云深下意识的说出来这句话。 燕君越转头面无表情盯着她。 “要不然......qq也行，我不急。” 燕君越还是没有说话。 “那，那你不用找我了，下一次来吃的时候给我少钱吧。” 云深说话开始吞吞吐吐，她看见燕君越笑了，跟学校里面见过的他一样，挑着嘴角，看似在笑，眼里却是不屑，那股子浪荡味。 “s中的？”燕君越开口，语调已经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啊？”云深想否认。 “喜欢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离云深很近，近到她感觉耳边有他呼吸的热气。 “不是，我......”云深想辩解。 不过燕君越直接打断她的话。 “跟了我多久？还跟到这里来了？”这一句话，燕君越仿佛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语气里面却夹杂了太多的不屑。 他已经认定了，云深就是跟着他来的。 云深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这里遇见他是个意外，这也只是一个意外，刚刚脑子一抽，说出了她自己都不敢想的话。 大概是今天起的太早了吧。 云深脑子里面一瞬间就千回万转，脑子里面想了很多霸气回应燕君越的话，不过到嘴也只有一句： “我先来的。” 燕君越抽了抽嘴角，是的，眼前这个刘海长的看不清脸的女生先来的，而且已经坐了起码半小时了。 云深不等燕君越再说什么，抓起他摆放在桌子上的零钱，一把塞进背包里面，快速拉好拉链，一阵风一般跑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掏出手机, 对着纸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输入, 认真仔细，生怕输错。 等到输完，对照纸上再认真看一遍，才按下查找。 点击添加好友，看着跳出来的页面。 一个简单的昵称——越。 头像居然是三花，躺在地上，朝着镜头卖萌, 胖嘟嘟的身体在地上伸展成一道弧。 手指有些颤抖, 点击添加好友，备注信息想了想, 最终只写了句：我是云深。 然后关上手机, 放进背包里, 内心忐忑半响, 最终没有忍住，走过马路, 到了街口另一边，又掏出手机看了看。 还没有加，云深小脸一垮，准备先去打包饭菜回家再说。 心急, 心痒, 急不可耐。 燕君越到站后下车, 沿着公交站右边的街道笔直向下走，遇到第一个小巷，转弯直接走进去。 巷子口很深，外面全是摆地摊卖蔬菜的菜贩子，还有一些卖小商品的，人多且杂，地面脏乱，坑坑洼洼。 这条路，从小到大，走了无数次，燕君越闭着眼也能找到自己家的位置。 接连紧凑的楼房，灰尘跟破旧遮掩，从一个黑漆漆的楼梯上去，楼梯间全部贴满了小广告，走上四楼，顺手把卡门上下水道的小卡片拿下来，拿出钥匙，打开已经残旧褪色的防盗门。 门吱吱嘎嘎地被推开，进门换好鞋，燕君越直接回到自己房间。 整个房子很小，两室一厅，五六十平米。东西很多，显得很拥挤，所幸这个屋子，只有燕君越跟爷爷两个人住，倒也算好。 燕君越房间大概□□个平米，很小，压着很多东西，但是摆放有序，不显得乱。 房间很暗，开了灯也很昏黄，现在晚上七点，还有余光，透过小窗口，照射点点微光。 把挎包取下，挂在门口背面，坐在床上，揉了揉太阳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鬼使神差的，上了q/q，果然有条新的好友添加信息。 ——社会你云姐姐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燕君越实在没有忍住，笑出了声，看着这个名字。 点开看了看资料卡，个性签名写着：社会你云姐，人狠话也多。 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云深在学校里面的所有样子，都在他脑子里面跟走马灯一样过了一遍。 低头的，害羞的，胆怯的，怂背的，不敢跟人对视的，所有他见过的样子，全都变成了她在店里跟他回嘴的样子。 云深才回家，把手上的东西放好，一上q/q，就看见了消息提示——越已经添加你为好友。 心里雀跃的想跳起来，没有人，云深放肆地笑了起来，心情很好的把手机放桌子上，准备先去洗个澡。 太热了，而且挤了那么久的公交，浑身都汗哒哒的，很黏，不舒服。 浴室里面水蒸汽弥漫，云深突然想到了自己的q名字，还有开放的空间，手一抖，浴球差点掉下去。 她没有屏蔽燕君越，那么他可以看到她所有动态，包括她空间！ 手上动作加快，匆匆忙忙洗完，云深头发都没有擦干，直接跑到客厅，拿起手机，果然收到两条来自越的新信息。 ——社会社会，云姐你好。 ——可以的，精分怪，空间很精彩。 云深手抖，手机也差点摔了下去，赶忙去空间看了看，燕君越基本把她这近一个月的说说都看了个遍，还点赞了很多说说。 ——班里有个智障，天天高傲一张脸，也不知道哪里蜜汁自信觉得自己美上天。 ——怼天怼地怼傻逼，要不是我懒，我早就上演手撕。 ——今天的我还是一个小仙女，努力学习中。 配图全是表情包，说话的方式全部放飞自我，更别提跟下面的人聊天.......云深觉得自己还算有安慰，至少说喜欢一个男孩子的事情，是放在微博上的。 云深想了想，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被看见了，直接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然后发了信息过去。 ——知道我社会，以后就别逗我。 没有得到回复，云深又去打开电视机，一边玩手机，一边吃饭，一边等着。 而此时的燕君越，早就收拾好东西，去店里帮忙了，手机放在挎包里面，没有看见。 云深等到晚上游戏都打了一盘，上床躺着好久了，看见还是没有信息，内心不免沮丧。 他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太作了？网上跟现实反差太大了？ 云深不免内心问自己，然后看着燕君越浏览过的说说，也不仅头大，她是真的把平日里掩藏的情绪，全部在网上淋漓地发泄了出来。 而且居然大部分都是怼人的...... 大意了，只顾要到号码的喜悦，忘了自己需要掩饰。 不过其实，云深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她不想在他面前掩饰任何东西。 哎，算了吧。 云深一头倒在枕头上，脸朝下压着枕头大叫几声，然后泄气地趴着。 就这样吧，让他看见真实的自己，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 晚上十点，外面热闹非凡，烧烤，夜啤酒店全部开门做起生意。早餐店生意很冷清，现在也没有人，毕竟这大半夜来吃面的人很少，但是也不是没有。 燕君越打包好客人的小面，然后伸了伸腰，今天忙了一个晚上，腰有点疼。 帮工的两个阿姨正在做最后的清扫，生意还不错，原本爷爷只想靠两个人手，但是燕君越强行的再多请了一个人。 钱可以少赚，但是爷爷的身体可支撑不了，所以有时间他就来帮忙了。 “阿越这孩子，真的是不错，成绩好，又乖巧，比起我们家那个天天捣蛋不学习的，燕老头真的是有福气。” “是啊是啊，这孙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两个阿姨看着燕君越在一边窃窃私语，夸赞着燕君越，然后想到自家不成气的孩子，摇了摇头。 等全部弄好，拉闸，关好店门，燕君越跟着燕爷爷向家回去。 下午还很热闹的巷口，此刻空荡荡一片，一闪一闪的灯，微微照亮巷口街道，燕君越走在燕爷爷旁边，放慢脚步，跟着他走。 之前燕爷爷也是在晚上回家的途中，走在这坑坑洼洼的路上，一不小心摔了跤，还是路过的人把他送去了医院。 “阿越啊，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燕爷爷闲不住，一路上都在关心问着燕君越学习上的事情。 “还行，刚刚月考，成绩应该不错。” 燕君越知道老人家最关心的是什么，也不会觉得耐烦，耐着心讲给他听。 “那就好，爷爷就是怕耽误你学习了，阿越你放心读，学费爷爷都给你挣着了，将来考上大学，爷爷学费都给你存着了！” 仿佛已经看见了燕君越考上了大学的时候，燕爷爷咧开嘴笑了笑。 回家，洗漱完，爷爷就去睡了，毕竟每天早上都要很早起来，很累，但是他为了自己孙子，也很开心。 燕君越看着爷爷卧室熄灯，才回到自己卧室，打开台灯，台灯的光亮比卧室的黄光好。就着一个破旧的书桌，拿出笔记本跟卷子出来。 第三十四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就那一瞬间。 张夕先回寝室了, 云深留在教室, 准备把化学卷子改错完。 不过心思一直没有在卷子上, 手一直无意识转着笔。 本来这一堆化学公式看着就心烦。 周围人不知不觉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教室里面只剩下七八个人, 还在坐着, 埋头苦读。 对面教室一间一间熄灯，欢笑声, 交谈声，从楼道间传来。 隔得很近，也隔得很远，云深听不真切。 终究还是坐不住，起身收拾好书包, 下楼而去。 往日云深都是直接从操场另一边, 直接走回寝室，不过今天她穿过操场的篮球场, 走到塑胶跑道上。 草坪中间, 三三两两的人群分散而坐，听着音乐，聊着天，青春洋溢。 云深顺着跑道行走, 身边不停有着夜跑的人从身后而来, 带起微风。 夜风微凉, 但是热气还是丝丝，身体燥热，心也躁动。 云深的一颗心，蠢蠢欲动。 走到主席台下，逆着光。 这边整个区域，只有主席台上一个硕大的灯，照亮着，还有地方，隐于阴暗处。 云深看见那边围着一小群人，发生巨大的嬉闹声，在起哄。 看不真切，不过也跟她无关。 不过一个女生突然从那个圈里面跑出来，撞到了云深，停顿了下，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 云深稳住身形，转头看过去。 那个圈子里的人，最中间的人，露了出来。 燕君越站在中间，满脸不耐烦。 “够了，别笑了。”燕君越看见笑的弯下腰的顾安，踢了踢他脚。 周围的人集体笑的人仰，有好几个云深熟悉面孔的女生，有个紧贴燕君越，在他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 “阿越啊，刚刚那姑娘突然亲了你就跑，你都不知道你表情，吓傻了吧。” 刚刚跑出去的女生，约燕君越来这里表白，不过信经过好几个人之手，一大波人跟着要来干热闹。 也没有想到刚刚那女生也是胆子大，直接就凑着燕君越那脸亲一口就跑。 用顾安的话来着，燕君越当时瞳孔都放大了，脸上呆了片刻。 就这一点，就够他笑半天了。 “燕君越还差女生亲吗？怕是初中就亲过无数次了吧。” 旁边有个男生开口，众人笑着应和，顾安笑意更甚，刚想开口，就被燕君越一个手肘拐了他肚子。 “聒噪。” 简单两个字，不知道想起来燕君越以往什么手段，顾安成功的闭上了嘴。 云深已经退到了阴影处，隔得不远不近。 一群人堂而皇之的大声喧闹着，向着小卖部浩浩荡荡走过去。 路过了云深，不过燕君越这一次，并没有看见他。 他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全在周围说话的人身上。 而云深的目光，她的注意力，全在挽着他手臂的女生身上。 身体疲累，心也累。 回寝室洗洗睡了。 洗漱完，躺床上被窝里面。 寝室开着空调，温度有些偏低，云深把自己深深缩进被窝里面。 她怕冷。 十一点半熄灯，寝室亮起来台灯。 云深今天还没有到点，就已经早早上床，一反常态。 拿出手机，解锁，登上□□。 各个群消息不停跳跃着，往下拉白日里还有好几个人发来消息找她。 ——云浅，你最近怎么很少在啊？ 才刚看完累计的消息，新的一条跳出来。 是云深在网上认识的人，关系比现实中大多数朋友的来的亲密。 ——马上要月考了，之前玩的太过了。 云深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无声的打着字，回着饭饭——她的名字。 ——也是，你要是排名退后，你爸妈估计又会来找你说。 云深脸上泛起嘲讽。 ——成绩好才是硬道理。 那边饭饭停顿了一下，然后打出了一大段字。 ——你最近是不是忙着追你之前说过的男生啊？之前看你犹豫不决，不要怕啊，你就是小仙女！长的好看，活泼开朗又美丽，最最招男孩子喜欢了。 云深手停下来，迟迟没有输送信息。 最后只能回了几个字，倒头枕头上，把手机丢一旁，不在理会。 ——没有，不敢。睡了头疼。 也许睡梦中，她就真的变成了，活泼开朗的小仙女。 就跟她在网上活的一样，肆意张扬。 被人羡慕着。 ...... 云深第二天跟着张夕一起去了三食堂。 三食堂每天早上有限量提供的抄手，皮薄肉多，云深很喜欢。 也幸得每天都起得早，才能吃得到。 张夕买了白米粥和鸡蛋，带着自己家里带来的榨菜，云深点了一碗抄手，两个人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你昨天睡的很早啊，都没有看书了。”张夕喝着粥，对云深随口问道。 “嗯，头疼，就睡了。”云深拨弄着碗里的葱花，回道张夕。 她喜欢葱花，吃什么都喜欢加。 “估计这个天热的。”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着各自的早饭，然后去教室，一路上，云深跟往日一样，安静少语言，存在感不强。 早自习很快就过了，下课铃声响起来，大家都起身走出教室，下楼而去。 整个楼道间全是人。 大课间，课间操，早上天气还算能忍受，太阳也还没有出来。 云深跟着张夕，两个人顺着人流，艰难的行走着。 今天穿的白鞋，也不知道被谁踩了好几脚，云深不用看都知道，留下了印子。 好不容易走到操场，排队站好。 云深个子在班上算的上是高的，站在后面，一个人单独站在那里，跟前后的人不是很熟，也就没有交谈。 课间操音乐响起了，跟着做操。 伸展运动，扩胸运动，一整套下来，云深做的挺认真的。 直到跳跃运动，双手才伸展，云深正跟着节奏跳起来。 一转头，就跟隔着一个班级，也是站在后面，在十二班男生队伍中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见他。 正在看着她。 云深可以肯定他在看他，特别是他嘴边的那一抹笑。 惊的跳的不稳，脚下一扭，差点摔倒。 燕君越知道那个女生发现自己看她了。 因为她之前做操很认真，动作连贯，跟在比赛一样，认真的不可思议，周围的人都在划水，就她一个人。 第三十五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十二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只有两三个还留在教室埋头苦干, 云深悄悄地站在过道窗口，探头往里面看。 没有人，之前见过的位置上，空空如也，连燕君越一直背的挎包也没有吊在椅子后面。 云深心想：也许他背着书包出去了。 想着已经来三楼了，不如顺手去办公室把老师让带的卷子带下去，才走到走廊拐角处，就跟顾安一群人撞上去。 云深记得, 那是经常跟燕君越走一起的人。 “阿越这几天都不会来学校了啊，他爷爷生病了，在五院照顾他了......” 后面的云深没有听清, 低着头跟这群人擦肩而过。 去办公室找到了英语老师说的卷子，抱回教室放在讲台上, 回到座位上, 怀着心思, 托腮看着窗外的雨。 外面雨越下越大，滴滴答答地打在教室外走廊的台子上, 也让云深心里溅起水花。 下雨天, 总是让人内心蠢蠢欲动, 理智不清啊。 ****** 五院门诊部大门口, 云深撑着伞, 雨水在脚边溅落，打在脚踝处，冰凉凉一片。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装病请假，还坐车来到了五院。 现在都不敢进去，万一遇见了燕君越说什么好？用什么借口好了？ 云深先去挂了个号，拿了一本病历本，然后打算绕去住院部，她还记得燕君越后来给她说是心肌梗，虽然不知道住哪里，但是可以去碰碰运气。 大概因为下着雨，人很少，云深问了路过的行人，才找到了住院楼。 在门口收好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雨势太大，鞋子都被打湿了一片，云深想找个地方坐下，先用纸巾擦一下腿。 入门口有一排座椅，云深随意的找了一个空位置，把伞放在地下，从背包里取出纸巾，弯腰仔细擦着腿上的雨水。 直到一道阴影笼罩了她，云深手愣住了，眼前出现一双半湿的鞋子。 云深僵硬的抬头，跟燕君越的目光对视。 燕君越刚刚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云深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她走进去，才跟着走进去。 “诶......好巧啊......”云深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就这样碰上了，想装作一幅很巧的样子，可是面部表情尴尬。 燕君越没有说话，云深心里泛着嘀咕，把病历本故意露出来。 “你来干嘛？”燕君越把刚刚去外面买的饭菜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直接坐在云深旁边，侧头问她。 “我......我来看病啊！”云深把病历本拿出来，在他面前挥了挥。 “云姐，说话能跟你网上一样不？”燕君越看见她这个样子就觉得想笑，“拿出你社会云姐的气势来。” 她以为他傻啊，病历本上连名字都没有写，看病能看到住院部来？ 云深抬头横了燕君越一眼，这个人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嘛！ 就这一眼，云深就看到了燕君越眼底的血丝，脸上满是疲惫，没有休息好。 云深没有回答，习惯性的咬了咬嘴唇，手指搅动。 “得，云姐线下还差了点勇气，我去送饭了。”燕君越站起身，提起那边打包好的饭菜。 云深也立马起身，看着他，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燕君越却硬是看出了一股可怜样儿。 “你要不要，等下一起去吃饭？”燕君越走了好几步，终于忍不住回头，对云深说。 云深眼睛一亮，挡都挡不住的光。 “这个不好吧！” 你说不好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激动的已经走上来了。 “走吧，我先去给爷爷送饭。”燕君越向云深点点头，示意她跟上。 云深立马捡起地上的伞，掩不住嘴角的笑，小媳妇样的跟在后面。 上了电梯，直接上了七楼，云深背着书包，小心翼翼的跟在燕君越身后。探头探脑看着，不敢说话。 燕君越回到了燕爷爷的病房，把饭菜放在一旁。 老人家正在跟隔壁床的老人聊天，说的起劲，脸上带着红晕，比起昨天，少了许多病态。 云深站在病房门口，没有敢进去，她突然觉得她这样来算什么？有些尴尬。 “小姑娘，你找谁啊？”隔壁床的家属，从厕所出来后，就看见云深缩在门口处，以为她是找错了地方。 一瞬间，病房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望去，云深有点不自然，尴尬的扯了个微笑，求助的看向燕君越。 “那是我同学，听说我爷爷生病了，代表我们班来看望的。”燕君越解围。 云深双手抓着门缝，使劲点头。 “快进来，快进来。”燕爷爷热情招呼着，“你们班真的是太客气了。” 云深尴尬的笑了笑，没有直接进去，对着门里的燕爷爷还有燕君越说：“等下，我东西忘楼下了，我马上拿了上来。” 说完不等反应，直接冲向电梯口，直奔楼下。 开玩笑，你见过两手空空来探病的人吗？云深赶紧撑伞出去买了一个果篮，她想多买点，可惜提不动，下着雨，打着伞，一只手不够提。 回到病房，敲了敲门，害羞的把果篮放在病床旁，对燕爷爷笑着说：“这是我代表我们班送的，祝燕爷爷早日康复。” “好好好，谢谢你们。”燕爷爷一边说一边示意云深坐下。 云深不知道坐哪里好，燕君越用脚勾了个独凳子让她做。 燕爷爷一边吃饭，一边拉着云深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问着燕君越在学校怎么样，然后又关心了下她学习。 云深老人缘很好，而且跟老人聊天，她不会有着跟同龄人的无措。 燕君越坐在床边，看着两个人相谈甚欢。云深脸上洋溢着笑，是纯粹而自然的，认真倾听着讲话，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等燕爷爷吃完，燕君越收拾完后，提着垃圾，对燕爷爷说：“爷爷，我带她去吃饭，她还没有吃饭。” “小姑娘还没有吃完？那快去，阿越啊，快带人去吃饭，这个点，都要饿了吧。” 云深向燕爷爷挥了挥手道别，跟着燕君越一路走下去。 病房里面，燕爷爷自言自语：“这小姑娘，很眼熟啊，感觉在哪里见到过啊。” ****** 才过去半小时，外面雨已经停止，地面上残留着大小不一的水摊，街上的树枝叶焕然一新，灰尘全部被洗涤，绿意展现。 云深跟着燕君越来到医院外的一家菜馆，此时过了饭点，人很少，随意找了一个位置，两个人就相对的坐下。 云深有点拘谨，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 第三十六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燕君越那一挥，直接把她神都挥走了。 就留下个空躯壳，坐在教室里，魂不守舍。 她到不是觉得燕君越对她有意思，只是单纯觉得事情超过了自己的预控范围, 脱离了原本轨迹。 最后一节课化学课，是班主任的课, 讲解着新课。 云深拿着笔，假装看着黑板, 记着笔记。 其实内心早就发着呆, 幸好老师也看不到她被挡住的目光游离。 还记得初中一个老师对云深说：你要是低头，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学习还是在睡觉。 因为刘海太长了，不过这么久, 云深从来没有想过剪掉头发。 云深脑海里乱成一团，脑海里面各种念头都冒了出来，过山车一样，翻滚。 最终喧嚣而过, 全部化为一空。 下课铃声响起，化学老师拖了五六分钟，才宣布下课。 云深跟张夕两个人动作都是很快，利落的人, 直接放好东西, 拿上饭卡, 就去一食堂。 才过几分钟，教学楼里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一到饭点，都比较积极。 来到食堂，人山人海，天气热，人又多，云深内心很烦躁。 食堂里面，顶上悬着的电风扇都在呼哧呼哧旋转着，可惜风力并不能让下面的人感受到。就跟望梅止渴一样，假装自己吹到风了。 排队打了饭菜，两个人艰难的在人群中找到了两个人的位置。 云深吃了几口，吃不下去，放下了筷子。 “你不吃了？”张夕看着她举动问道。 “嗯，吃不下。”云深揉了揉眉心，她觉得自己心烦气躁，心里就是闷着的，气息都不顺。 “你不会中暑了吧？”张夕看着云深状态，不过这才五月，不至于吧。 云深摇摇头，端起餐盘，站起来说：“我去医务室一躺，先走了。” “好，再见。” 出了一食堂大门，从寝室那边的小道回教学楼。 路上人很少，这一条路树木成荫，声音也从很远的地方穿来。 云深觉得自己才好受了一点，深深的呼吸一口气。 去了医务室，拿了一盒藿香正气水，想着反正还早，就绕去看三花。 在这边的牛奶亭，买了一盒冰酸奶，一块面包，一起带过去。 云深去的时候，三花正在树下不停刮着爪子，绕着树来回跑，看见云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蹭着她腿，喵喵地叫着。 狗腿子，知道给自己送吃的人来了。 云深拿出随身带着的餐巾纸，取出来，铺开在地上，一屁股做下去。 一人一猫，并着坐，一个专心的吃着给它撕下的小块面包，一个喝着酸奶，从头顶树叶的缝隙中，望着天空。 很蓝，很清，空中还有飞机飞过留下的白色长痕。 感觉每次心情不好，来这里都会得到缓解。 云深转头看了看三花，又摸了一把毛，可能就是这个小家伙，让她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找到了新的慰藉。 “三花啊，你真的越来越胖了，那一位给你吃的都是些啥啊？” 云深摸了摸三花圆鼓鼓的肚子，不由的感慨道，这架势，就是下一个重量级橘猫。 三花甩了甩尾巴，当做不屑的回应。 本猫天生美貌，越美越胖。 回到教室，云深感觉一阵头晕，毕竟才从炎热的外面，走进凉爽的教室，有点不适应，也许真的有着轻微中暑。 回到座位上，开了一小瓶藿香正气水，捏着鼻子，一口饮下，嘴里全是苦味，云深脸皱成一团。 “好大的味道啊，喝这些东西出去喝啊。”前排不远出，李烟如突然开口说话。 没有对着云深，没有指名点姓，但是云深知道，说的就是她。 云深没有开口，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好烦啊，不行了，味道好难闻。”李烟如仿佛不能忍受一样，捏着鼻子，瓮声说话。 云深就当没有听见，收拾好，拿出练习册做着。 不过心里静不下来，心里那股子闷气越来越深，刚刚去见三花抚平了一些，现在又全部点燃。 草稿纸被云深弄皱，笔在上面划上深深的划痕。 耳边是前面的人嬉闹，尤其是李烟如。 云深直接把练习册放回去，把挂在椅子上的校服披上，遮住脑袋，趴在桌子上睡觉。 不停有人从身边经过，李烟如声音也越来越大。 云深趴着，强迫自己闭紧眼睛，好好休息一下。 “哈哈哈这道题好简单，你不会啊？” 李烟如的声音突兀拔高，不知道对谁在说，带着笑意。 云深狠狠的踢了自己桌子一脚！ 心里忍不住了，骂了句： 傻逼。 真的是个傻逼！ 狠狠吐了口浊气，云深在心里一边吐槽着，一边就睡着了。 梦里的她，指着李烟如鼻头，把她骂的狗血淋头，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爽快！ 等到中午午休时间结束，校园广播放起来歌，云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今天中午睡的久，浑身骨头都懒散，不想动。 不过第一节课是英语课，云深是英语课代表，要去办公室给老师拿课本还有小蜜蜂。 课代表，跑腿的专属名。 年级老师的办公室，都是分了科目的，英语老师在同一个办公室里面，理综三科老师又都在同一个大办公室里面。 云深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十二班英语老师在训人。 “你们成绩是不错，但是也要全面发展。你看看你们这几个，这卷子做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及格？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都是一群男生，好几个都低着头，不过有两个人例外。 燕君越跟顾安两个人，尤其顾安，一直嬉皮笑脸的跟英语老师逗着乐。 可惜英语老师不吃他那套。 云深内心哐当一下，低着头，想无声无息的绕到前面桌子上，抱走自己班老师的备课课本跟下节课所需要用的东西。 全程低调，脚步都放的很轻。心里暗暗祈祷。 “你说你们，这道题都不会？是在认真做的吗？”十二班英语老师越想越气，指着卷子上一道选择题，高声问道。 云深手已经摸到课本，抱在了怀里，准备功成身退。 “老师，真不会啊，不信你问你后面那个女同学，看她会不会。” 燕君越的声音响起了，在云深耳边，就跟噩梦一般。 以前她在学校偷偷看着他，最近她已经惧怕听见他声音了。 顾安转头看了看燕君越，他在笑，笑的太不正常。 跟个二傻子一样。 十二班英语老师转头，看了看身后是谁。 “你是十班的英语课代表是吧？叫云什么来着？”老师思索着记忆，云深经常被十班老师提起，经常夸赞她，而且作为课代表，经常出入英语办公室。 “云深。”云深没有办法，转头低声的说出了自己名字。 燕君越耳朵一竖，听见了她的名字。 “对对对，云深，经常听李老师提起你，英语很好，还得了竞赛一等奖，不错不错。” 云深低头，没有言语。 她现在只想能不能放她快点走。 “来，你来看看这道题，让这些臭小子知道个天高地厚。” 英语老师把卷子扯过来，放在云深面前的桌子上，对着那几个继续数落。 云深走上前，低头看了看卷子。 一道很简单的题目。 david is such a good boy【？】all the teachers like。 云深一扫过去，四个答案就知道选c，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选c，that引导状语从句，但是填上后such......that就会让句末的 like缺少宾语，as是关系代词，修饰boy，句意是每个老师都喜欢的一位好男孩。” 云深说了答案，然后说了自己的解析，老师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每个老师都喜欢的好男孩不就是我吗？”顾安耍嘴道，“我就很讨老师喜欢了。” 可惜十二班老师理都没有理他。 “很好，看见没有，这么简单的题，人一看就知道答案了，你们几个上课不好好听，知道自己英语不好拖后腿，还这样学？高二分班想去普通班吗？以后还考大学不？” 燕君越一直没有说话，盯着云深看着了。 第三十七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燕君越一直走动着, 脸上汗珠滴落，忍不住用手擦了擦。 云深远远地看着，直到他走进了厨房里面，才转头, 沿着来时的路回家。 路过超市的时候，拐进去逛了圈，买了点零食还有雪糕，棒棒冰，准备放回冰箱的冷藏室去。 家里的冰箱空空如也, 云深一直一个人住在c城，父母都在隔壁市区上班，每个月能有一次见面机会已是不易。 云深会做饭, 她还觉得自己挺有天赋的, 照着百度菜谱, 做点简单的家常菜小菜一碟，但是她懒, 而且家里连普通家庭应有的基本做菜的作料都没有, 就连父母回家, 都是在外面吃饭，这个家, 已经很久没有开火过了。 所以以前总有人说云深家太过冷清, 没有一个家的样子。 回家, 把冰淇淋赶紧的塞冰箱里面，就短短的路程，都有要化了的趋势。 倒在床上打了个滚儿，云深趴着拿出了手机，开始玩。 逛了圈贴吧，看了看贴，披着马甲跟人撕逼一圈，把那群人怼的无话可说，美滋滋的换去微博，看了看今天自己喜欢的大大有没有发微博，舔了一圈后，在回□□跟人闲聊。 其实也没有聊什么，但是就是能把无聊的时间打发过去，显得自己过得很充裕。 ——云浅，你又被挂墙头了。 饭饭发了条链接，是一条微博，有人吐槽盐巴披着马甲【云浅不知处】的这个盐巴12级的人，每天都喜欢在撕逼贴下站队，怼人功力又强，巴拉巴拉一大堆，云深没有兴趣全部看下去。 怼的就是那些人，她还不能有喜欢的人？对事还不能有看法？ 更何况怼的大多是抄袭粉的粉丝，既然叫不醒她们，总得用言语不骂一个脏字羞辱一番。 ——你跟那个男生进展怎么样？ 饭饭又发来一条信息，云深抓着手机，沉思片刻。 进展是有，但是也没多大，大概就是两个人有了短暂交际，他这个人，云深能感觉到。 内心是温柔的，深藏在大海之下的白日焰火，灿烂却无人知。 唯有靠近之人，才能感受到温度。 云深想起来那个下午，林荫，微风，树叶飒飒作响，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直接盘腿坐在地上，笑的肆意，抱着三花玩闹。 所有的场景在眼中都黯淡，只有那个身影，浓墨色彩地出现，悄然刻印。 波澜不惊的生活中，在心里种下了颗种子，生根发芽。 拔根不去，说不清道不明。云深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但是她喜欢偷偷看着他，开始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至于三花，这就是只属于她跟他两个人的秘密，虽然燕君越并不知道另一个是她。 那又有什么关系，她知道就好，而且她不想让他知道。 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就这样怀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心思，才能继续下去。 ***** 玩够了，云深下午还是把物理跟生物先作了，至于化学，留在晚上挣扎吧，免得化学没有做完，其他作业也没有动。 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不早也不晚，吃晚饭时间也不合适，再加上才吃了外卖没有多久。 不过......鬼使神差的，云深还是收拾好了东西，又去了那个店。 吃饭不合适，来碗二两抄手也是美滋滋。 云深以为这个时候，燕君越也许回去了，没想到还是在店里碰见了他。 他正低着头，坐在店内的板凳上，面朝大门，靠近着风扇，不过从他左手拿着本子扇风，能看得出还是很热。 桌子上摆着试卷，云深站在门口，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翻起的卷子上面印着数学题。 大概重点班的卷子都是统一的吧，云深认出来是昨晚她做的那套卷子。 燕君越低着头，云深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睫毛又长又密，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一扇一扇地，让云深心都跟着颤动。 右手在草稿本上计算着，认真写着卷子。店里人很少，燕爷爷跟那个阿姨在另一边坐着打盹。 很静，只有风扇的声音，外面的车流声，还有路过的行人声。 也还有，笔在纸上沙沙划过的声音。 可能是写累了，燕君越甩了甩手臂，抬头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说话的云深。 燕君越放下笔，起身走过去，店门口有个台阶，不是很高，但是燕君越站在台阶上，云深站在台阶下。 两个人的身高就更有压制力，燕君越基本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云深。 “你来干吗？” 云深转了转脚，踢了台阶一下，说：“吃饭。” 燕君越转头看了看挂在后面墙上的钟，显示着四点刚出头。 “你这么早来吃晚饭？”燕君越打量她。 “想吃就吃。”云深抬头，回答燕君越，然后抬步跨进店内，找了燕君越做卷子那张桌子正对面坐下。 “行吧，你要吃什么。”燕君越走过去，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二两抄手，红油。”云深早就想好了吃什么。 云深没有想到居然是燕君越亲自动手。 燕君越去厨房冰箱里面取了抄手，然后去门口灶台边，掀开一口锅，就着滚烫的热水，把抄手下下去。洗好青菜，等锅里的抄手要好了，放下去，滚烫好就捞起来。 云深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她是没有想到燕君越还有这一手，而且很熟练。 倒不是很难，只是觉得他不会做这些，至少也不会如此熟练。 因为没有人，燕爷爷跟那个阿姨还在打盹，整个过程很快，燕君越动作行云流水。 “给你，还友情给你多加了几个。”燕君越把盛好的抄手给云深端上来，放在她面前。 然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去，继续做卷子，大概遇到了难题，云深看见他皱着眉。 云深吃一口，就抬头悄悄的看几眼燕君越，然后又低头，往而复始。 第三十八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云深看了两眼，不好意思地撇开了头。 再看看她跟燕君越两个人的距离，再塞两个人进来都可以。 “你......是不是生气了？”犹豫了下, 云深还是开口问道。 燕君越侧头看了看她, 正打算开口说话，就被云深抢先打断说：“我知道！但是那是老板自己误会的！这不是我的问题啊！” 燕君越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听到老板才反应过来。 “谁会因为那种事情生气。”燕君越又好气又好笑，她的反射弧根本又慢又不在线。 “啊？”云深这下是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 “谁告诉你我生气了？”燕君越懒散散地站着，“你是不是就是喜欢这个胡思乱想。” ......他刚刚明明最开始就有, 现在倒是说起她了。 “没有的事，你一天少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今天谢谢你来看我了。”燕君越伸手, 拍了拍云深的头。 “我只是刚好来这边看病！”云深还是不松口, 拒不承认是专门而来，燕君越也不跟她争这个，他自己心知肚明。 云深还想跟燕君越说什么, 街道拐角处，车子出现在视野中，即将到站。 “你自己早点回去, 马上期末考试了，云姐还是先把你的化学提起来吧。”燕君越笑着打趣她, 眼眸里笑意璀璨。 云深想到了他现在不能回学校, 内心有疑惑, 但是没有开口。 “嗯。” 你也是，早点回来。剩下的话，云深藏在了心里。 云深跟燕君越挥挥手，燕君越就站在那里，等着她上车而去。 云深刷卡后，上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站在窗边的燕君越，想打个招呼，却看见刚刚下车的一个男人直接走到了他面前。 燕君越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很冷，就跟第一次在早餐店相遇的时候，他的神色一样。 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紧抿着唇角。云深发现，他原是懒散的姿态，一下子身姿挺拔，就跟戒备着的小动物一样，一下子浑身都竖起了汗毛。 他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 云深能从他的眼神里，动作里，感受到。 还来不及看太多，车子就已经缓缓开动，云深向后，趴着窗户口看，也只能看见两个人在对话，不知道在说什么。 越走越远，直到连模糊的身影也看不见。 ****** “你来干嘛？”燕君越看见燕强的一瞬间，根本控制不住情绪的沉下脸。 燕强有些尴尬，搓了搓手，尴尬地说：“这不老头子住院了，我今天来看一下。” 燕君越不屑的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冷漠：“你还是回去吧，我们这里经不起她的闹腾。” 她指谁，两个人都清楚。上次燕爷爷摔了腿，燕强拿了一点钱来，她就来大闹一场，就觉得全部医药费都是燕强垫的。 正好就是云深去的前天晚上，所以燕君越第二天一直冷着一张脸。 “我没有告诉她。”燕强急着解释，“我今天就是来看看老头子跟你。”说着提起手里的一些补品。 燕君越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直接向着医院走去，燕强立马提着东西跟在后面，走的很拘谨。 想找儿子谈话，但是却无从开口。 两个人就一路沉默走回了病房，燕爷爷看见燕强的时候，眼睛里面流露出了惊喜。 “强子！”燕爷爷看见燕强很开心，激动的喊着他。 燕强连忙应声，然后把东西摆在病床旁边，跟燕爷爷两个人聊起来。 燕君越靠在墙壁上，看着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没说多久，燕强手机响了，掏出来看了看，没有接，心虚的看了一眼燕君越，正好两个人目光对视。 燕君越轻蔑地笑了。 “爸啊，我就先走了哈，工作忙，下次再来看你，你好好的养病啊。” 燕强起身，收拾了下东西，就跟燕爷爷道别。燕爷爷虽然不舍，但还是笑着说好。而且让站在那边一动不动的燕君越去送送他。 “阿越，你去送送你爸爸！” 燕君越没有说什么，跟着燕强一起走了出去。 病房外走廊，燕强拿出一千块钱，拉起燕君越的手，塞进他手心里。 “阿越啊，爸爸现在身上也就这点，等晚点我再给你拿点来。” “不要。”燕君越直接拒绝，把钱推回了燕强手里，语气冷的掉渣。 “阿越，你知道爸爸的难处的，我也不是......只是你也知道，哎，她管的很严，而且确实小利也要读初中了。” 良久的沉默，燕强的手机又响起来，这一次他接了，压低声音，小声解释着。 “好好好，我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你先带小利回去，好好好......” 挂了电话，才转头对燕君越尴尬笑笑，然后想把钱塞进燕君越手里，燕君越一想到刚刚那个画面，忍不住发了火，没有控制好情绪，直接把钱扔了出去。 “我说了，不需要！” 云深很尴尬，她没有想到一上来就遇见这个情况。 才一转弯，就看见了这一幕，怒气冲天的燕君越，尴尬站着的燕强。 “阿越，这......”钱散落在地，燕强连忙弯腰起身捡起来，拿着钱，看着燕君越，一时语塞。 “我说了不要，何必来假惺惺的，回你那个家，找你那个儿子岂不是更好？” 一句话，让燕强成功白了脸，想开口说些什么，嘴巴嗫嚅。 云深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想赶紧转身离开当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燕君越却看见了她。 她僵硬的动也不敢动，直直的，傻傻的，看着燕君越。 燕君越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回到病房去，关上了门。 只留下燕强跟云深，还站在这里，一个耷拉着头，一个不知所措。 燕强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把钱揣进包里，向着电梯走去，跟云深擦肩而过，云深还是一动不动。 她现在脑子已经乱了，完全停止了思考。 她原本是想回来，看看燕君越怎么样，离开的时候，看见他那样的表情。可是并没有想到会撞上这些事。 他会尴尬的吧，会讨厌她的吧。 云深越想越难受，又不敢进去病房，刚刚燕君越那一眼，让她呼吸都困难。 可是她......更心疼刚刚的他啊。 ****** 燕君越进去之前，就克制了自己脸上所有怒气，没有打扰燕爷爷跟隔壁床的聊天，坐在了一个小板凳上，独自想着事情。 他刚刚情绪完全控制不住，转身离开，不仅是因为不想面对燕强，也不想面对云深。 让她看见了这尴尬的一幕，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了想，掏出手机，一上q，果然收到了来自云深的好几条消息。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只是想回来问你问题。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别生气好不好？ 云深坐在角落的凳子上，凳子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裤子传到了皮肤。看着手机上没有回复的消息，云深忍不住弯下腰，抱紧胸前的书包。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起来，淅淅沥沥，不大，天空泛着白灰，昏沉沉压着一片。 已经要下午四点多，医院走廊人群多了起来，很多家属带着病人出来走动，来来往往，不断有人在云深周围坐下，离开。 “你是不是傻？” 一声无奈的叹息，从云深头顶传来。 燕君越看着红着眼抬头看着自己的云深，所有的感受都变成了无奈。 他没想到，她真的没有走，坐在这里，跟被遗弃的小动物，眼眶红红的，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她现在心都还是扑通扑通狂跳着，在被燕君越喊住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呼吸急促，心脏都骤停。 就那一瞬间。 张夕先回寝室了，云深留在教室，准备把化学卷子改错完。 不过心思一直没有在卷子上，手一直无意识转着笔。 本来这一堆化学公式看着就心烦。 周围人不知不觉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教室里面只剩下七八个人，还在坐着，埋头苦读。 对面教室一间一间熄灯，欢笑声，交谈声，从楼道间传来。 隔得很近，也隔得很远，云深听不真切。 终究还是坐不住，起身收拾好书包，下楼而去。 往日云深都是直接从操场另一边，直接走回寝室，不过今天她穿过操场的篮球场，走到塑胶跑道上。 草坪中间，三三两两的人群分散而坐，听着音乐，聊着天，青春洋溢。 云深顺着跑道行走，身边不停有着夜跑的人从身后而来，带起微风。 夜风微凉，但是热气还是丝丝，身体燥热，心也躁动。 云深的一颗心，蠢蠢欲动。 走到主席台下，逆着光。 这边整个区域，只有主席台上一个硕大的灯，照亮着，还有地方，隐于阴暗处。 云深看见那边围着一小群人，发生巨大的嬉闹声，在起哄。 看不真切，不过也跟她无关。 不过一个女生突然从那个圈里面跑出来，撞到了云深，停顿了下，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 云深稳住身形，转头看过去。 那个圈子里的人，最中间的人，露了出来。 燕君越站在中间，满脸不耐烦。 “够了，别笑了。”燕君越看见笑的弯下腰的顾安，踢了踢他脚。 周围的人集体笑的人仰，有好几个云深熟悉面孔的女生，有个紧贴燕君越，在他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 “阿越啊，刚刚那姑娘突然亲了你就跑，你都不知道你表情，吓傻了吧。” 刚刚跑出去的女生，约燕君越来这里表白，不过信经过好几个人之手，一大波人跟着要来干热闹。 也没有想到刚刚那女生也是胆子大，直接就凑着燕君越那脸亲一口就跑。 用顾安的话来着，燕君越当时瞳孔都放大了，脸上呆了片刻。 就这一点，就够他笑半天了。 “燕君越还差女生亲吗？怕是初中就亲过无数次了吧。” 旁边有个男生开口，众人笑着应和，顾安笑意更甚，刚想开口，就被燕君越一个手肘拐了他肚子。 “聒噪。” 简单两个字，不知道想起来燕君越以往什么手段，顾安成功的闭上了嘴。 云深已经退到了阴影处，隔得不远不近。 一群人堂而皇之的大声喧闹着，向着小卖部浩浩荡荡走过去。 路过了云深，不过燕君越这一次，并没有看见他。 他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全在周围说话的人身上。 而云深的目光，她的注意力，全在挽着他手臂的女生身上。 身体疲累，心也累。 回寝室洗洗睡了。 洗漱完，躺床上被窝里面。 寝室开着空调，温度有些偏低，云深把自己深深缩进被窝里面。 她怕冷。 十一点半熄灯，寝室亮起来台灯。 云深今天还没有到点，就已经早早上床，一反常态。 拿出手机，解锁，登上□□。 各个群消息不停跳跃着，往下拉白日里还有好几个人发来消息找她。 ——云浅，你最近怎么很少在啊？ 才刚看完累计的消息，新的一条跳出来。 是云深在网上认识的人，关系比现实中大多数朋友的来的亲密。 ——马上要月考了，之前玩的太过了。 云深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无声的打着字，回着饭饭——她的名字。 ——也是，你要是排名退后，你爸妈估计又会来找你说。 云深脸上泛起嘲讽。 ——成绩好才是硬道理。 那边饭饭停顿了一下，然后打出了一大段字。 ——你最近是不是忙着追你之前说过的男生啊？之前看你犹豫不决，不要怕啊，你就是小仙女！长的好看，活泼开朗又美丽，最最招男孩子喜欢了。 第三十九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已经凌晨一点, 云深写完这道题，伸了个懒腰。拿过手机, 聊天界面翻到跟燕君越聊天的上面。 消息还停留在十分钟前，云深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燕君越没有再回消息过来，云深心里痒，也试着又发了几次表情包过去，但是依旧没有回复，只能把手机放一边。一边写着作业, 一边瞄着手机。 可是还是没有消息。 云深心里又要没有底了, 重新翻看了遍聊天记录, 感觉自己也...... 好吧，当面她是不会敢对燕君越，甚至任何一个同学这样说话。 ——啊！一点了, 英语做完了。 ——饿了，我给自己煮饺子吃。 等了五分钟, 还是没有收到燕君越回的消息, 云深有些失望, 收拾好小桌板, 起身下床, 去厨房烧水, 然后去冰箱里面拿了袋饺子。 她是真的饿了, 需要补充点体力。 饺子下锅，在热水里面翻滚，云深的心也一上一下的，悬浮着。 脑子里面剧情大开，做作业晕倒，摔倒了，火灾了......单纯不想理她了。 这么一想，还是前面的好。 吃完回床上，看见手机屏幕亮着，有好几条消息，飞扑过去一看，果然是燕君越发来的。 ——洗澡去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啥现实中不说话了，网上说太多了，现实中都懒了。 云深拿着手机，在床上滚一圈，抱着被子，脸上笑的贼嘻嘻的。 ——我是高冷的仙女。 燕君越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关了台灯，就着手机屏幕微弱灯光，回到了床上，旁边的风扇呼哧的吹着，声音很大，幸好他睡觉不是浅眠听不得声音的人。 房间很狭小，床也不大，燕君越睡上去脚都搭在床边，不远处的小歌厅，还有人声嘶力竭地吼唱着最炫民族风。 “......一路边走边唱才是最自在，我们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 燕君越看了云深的回复，思考了下，才打下一段话，发送过去。 ——你敢不敢让我在校园里面看见你跟网上这样。 云深回的很快，本来打字速度就很快。 ——不能。 ——云姐真怂。 云深抱着手机又滚一圈，差点滚下床。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我喜欢对谁这样就这样，为什么要让全部人知道我这个样。 云深觉得自己说的很在理，很有哲学性。她是什么样，她自己知道就好了，她亲近的人知道就好了，她喜欢的人知道就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喜欢对我这样。 云深脸一红，把脸往被子上一捂，然后抬头回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两个人的房间都关了灯，黑漆漆的，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还有彼此眼底璀璨的笑意。 怎么就是这么想逗她了？燕君越自己也想不明白。 大概她实在是太好玩了。 云深也记不清到底聊了什么了，只记得那天是抱着手机，傻笑着入睡的。 一夜好眠。 ****** 第二天云深一大早就起来，站在还没有开门的早餐店前。 卷帘门紧锁，往日摆放在台阶旁边的灶台，如今空空如也。 云深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半，按照之前，这个时间点应该开门了。 也许今天晚了点吧。 云深靠着一旁的柱子边，拿着手机玩，一边等着开门。位置站的很隐蔽，至少不会让来开门的人，一眼就看见自己。 等到了八点，周围的店都已经陆陆续续开门，早餐店还是没有动静。 云深收了手机，再一次看了紧闭的门，连吃早饭的心情都没有，无精打采的朝家走回去。 ——今天去吃早餐，居然没有开店！ ——太过分了，我走了那么长的路！ 燕君越没有回复，云深心里七上八下的，不会昨天乱想的事情...... 心里有些担心，不过云深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联系方式，也只有q/q号罢了，还是昨天才拿到的。 ——你没事吧？ 发了最后一条关心的消息，有些丧气，，云深回来直接躺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燕君越处理好医院的事情后回到家，已经九点，今天早上六点燕爷爷突发心肌梗，一早上，忙的没有停息，八点半办理好所有手续后，才回家拿日常洗漱用品。 手机里有几条信息，不过都是垃圾推销短信，q/q跳动着，点上去，除了群消息，大部分全是云深发过来的。 ——你没事吧？ 心里一暖，回了条信息。 ——没事，才从医院回来。 然后收拾好日常洗漱用品，就着冰箱里面的食材，煮了一顿清淡的，用保温盒带去医院。 到了医院，燕爷爷还在睡，脸上满是倦意还有疲惫，脸色也沧桑了许多。燕君越把保温盒放在病床边，没有喊醒他。 云深醒来的时候，收到燕君越的消息，惊的差点从床下滚下去，手忙脚乱回消息。眉头紧皱。 ——怎么去医院了？ ——身体不舒服？ 这一次消息回的很快，看来燕君越一直拿着手机。 ——已经弄好了，是我爷爷。 云深提着的心落了地，后来一想自己的想法不好，赶紧自己甩了甩头，拿着手机，组织了下言词。 ——那你照顾爷爷吧，老人家生病了要好好照料。 ——你也别太累，记得休息。 最后想了想，加了条——别一个人扛，交给父母吧。 然后就不敢发消息了，虽然内心关切，但是这个时候，云深也有分寸，不能过多的去打扰他。 ——你喊爷爷喊的挺顺口的啊，自己快去把化学作业做了吧。 燕君越笑着回了云深的所有消息，看见最后一条，脸上骤沉。 起身离开病房，走到走廊上，来到一处人少空旷的角落，拨打了存在通讯录里面，却很少拨打的电话。 “喂？你......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一个声音粗狂的男人的声音，偏偏压低了声音，躲躲藏藏的问着燕君越。 燕强此时正在家中客厅，跟着妻子跟儿子吃着早饭，原本看见这个许久没有见到的号码不想接，但是还是接通了。 “爷爷生病了，突发心肌梗，现在在医院。”燕君越声音很冷，凉凉的，此时脸上也没有表情，说着发生的事情。 “老头子怎么又生病了之前不是才摔进医院吗？又要钱？” 燕强声音才刚落，那边妻子就猜到了是谁打来的电话，立马摔了碗筷，声音很大的说：“又来要钱了？我们家也差钱啊！什么医院？又进了？别是想要钱自己演的吧！” 燕强连忙捂住话筒，对着电话那边燕君越说：“好了，我知道了，医药费这个，你到时候先把清单给我，我们能给一点是一点，你也知道爸爸我......” “不用，医药费钱我们自己有，只是告诉你一声，毕竟爷爷是你爸，你有权利知道。” 说完就挂了电话，在角落独自站了很久，看了看外面泛灰的天空。 少年身形消瘦，远远看去显得有些单薄。 回到病房，爷爷已经醒了，正喝着粥，燕君越上前去帮他把病床摇起来。 “阿越啊，我们下午就回去吧，这一天住着多贵的，店也没有开......” 第四十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同学？” “那个你好, 请问今天有没有多一张化学卷子，十班的，老师拿错了。” 云深清清嗓子, 一边说，一边向着讲桌台子上望去。一般多的卷子或者别班的, 都是直接扔讲桌上。 云深觉得自己的卷子应该也在那上面, 只希望看见的人少一点，那卷面, 她真的不想丢人。 那个同学上讲桌上翻找了下, 并没有找到云深说的卷子，向她摇了摇头。 云深咬咬唇，她很肯定，卷子肯定是被燕君越带来了十二班。 “诶, 化学课代表还在, 我帮你问问。”那同学看了圈, 教室里面人很少, 一看正巧化学课代表还在。 “十班卷子？多的？”化学课代表听了后，想了想，然后转头, 看向后面, “被燕君越拿出去了, 他说他去还卷子。” 齐刷刷的目光向着后排看去, 而那个睡觉的人仿佛感觉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眼神迷离，睡意朦胧。 顾安在一旁玩着游戏起劲，一边怒骂一边手上快速操作着，管都没有管外面发生了什么。 “燕君越，十班来要卷子了。” 燕君越视线清晰后，把目光从出声的化学课代表身上，转去站在教室门口，微张着嘴巴，一脸不知所措的云深。 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把压在课本下的云深的卷子，扯出来，然后右手一勾，把吊在椅子上的斜挎包拿起，踹了顾安凳子两脚，直接向着云深走去。 “走啊，不想要你卷子了？” 路过云深，已经走出去两三步的燕君越，转头向还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的云深开口说道。 云深机械的转头，机械的跟在他身后。 走到楼下，才想起来一样，一把抓住燕君越手臂，往一楼走道的尽头处，站立住。 燕君越手臂很热，带着炽热的温度，云深拉住他手的时候，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度。 一到角落，云深立马松开燕君越的手，迅速利落。 “我手上有病毒吗？你那么嫌弃？”燕君越看见云深动作，出声说。 “啊？”云深懵头。 “拉我来这里干嘛，黑灯瞎火，生怕我不知道你对我抱有非分之想？” 一楼小角落，这一层楼早就人去灯黑，只有不远处操场大灯的余光，还有其他教室里亮着的灯光。可是隔得近，都能彼此看得清。 云深停了停，说：“我的化学卷子。” 伸出手，张开手心，朝着燕君越，看不清眉眼。 燕君越突然心里很痒，有一根纤细的羽毛，轻轻的拂过。 “别动！” 燕君越突然出声，很严肃，很认真，云深直接真的一动不动，维持着伸手的姿势。 燕君越凑近，跟云深平时，隔得很近，呼吸也近。 静到云深能听见自己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燕君越伸手，直接撩起云深的刘海，露出她刘海下的眼。 光线并不刺眼，甚至暗淡，可是云深的眼，第一次毫无阻挡的跟燕君越的眼对视。 目光相接，似有流光。 跟之前教室窗口匆匆一瞥不一样。 时间停止几秒，云深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燕君越的身上。惊讶，呆愣，从她脸上一一闪过。 “眼睛挺好看的，遮起来干啥。”燕君越也突然觉得自己行为十分奇怪，放下手，呐呐的开口。 云深也赶紧地将自己刘海梳理整齐，固执的伸着手，要自己的化学卷子。 气氛有些凝固，直到顾安直接一路大喊着从楼下冲下来。 “阿越！燕君越！你个死没良心的，丢我一个人跑了！”一边走下来，一边大喊，走到一楼楼梯层的时候，燕君实在没有脸让他继续这样作妖，让自己丢人。 “我在这！”高声回应，顾安顺着声音走过来，发现了正在小角落的两个人。 “你说你，怎么一点都不仗义？我在教室打着游戏陪你等人，你却丢下我先走了？是不是哥们？” 字字委屈，配合他脸上的表情，堪称完美。 燕君越习惯了他的小把戏，懒得理会，把左手一直拿着的卷子，递给了云深伸出的手上。 云深拿到后，迅速缩回去，把卷子藏在身后，动作敏捷，就跟猫儿一样。 “动作那么快干嘛，还怕我抢你卷子啊。”燕君越嗤笑。 云深心里想的你就是，但是我不说出来。 “那么多红叉，还能刚好擦边及格，还是很厉害的。” 燕君越感慨了下，想到云深的化学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云深一下子猛地抬头，话都扯不清：“你，你，你？你怎么还偷看别人卷子？” “什么叫偷看？我替你保管了卷子。”燕君越纠正云深，“这卷子就两面，又没有遮挡，我一眼就看完了，怪我？” 这人说话简直理直气壮。 “别生气啊，不就是化学式都没写对，又不是大事!” “你还说你没有故意看我卷子！” 没有故意看，怎么会连这些都清楚，这个人专门拆自己痛脚。 “研读，汲取教训，提醒自己下次别犯错。” “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的英语吧！”云深忍不住反击，“不如想想怎么别让自己基础语法都犯错。” “那不是正好，我们两个人可以互相补补啊。” “做梦！” 云深说完，直接从一直在旁边安静看戏，没有出声的顾安身边路过，往寝室走回去。 走的很快，迈着大步，感觉后面有人在追一样。 燕君越耸耸肩，把挎包背带往肩上拉了拉，也准备回寝室去。一路上，顾安一反常态，没有说话。 走了一半，燕君越停下步伐，转头问：“你想什么直接说，憋出内伤别找我。” 顾安高深莫测地打量了燕君越很久，才缓缓开口。 “阿越啊，你对这个十班女生，是不是感兴趣过头了。” 平日燕君越也不是什么高岭之花，跟周围的人，包括女生，也都是有说有笑，但是他不会真的去主动故意挑弄女生，特别是这种逗人的行为。 他太反常了。 “是吗？”燕君越反问。 “肯定啊！”顾安一边说一边使劲点头，证明自己说的没错。 “而且，你对人一个老实人开玩笑过分啊。” 顾安觉得十班那个妹子一看就是一个乖乖女，标准的，不善言辞，刚刚都被燕君越逗的逼急了才回应。 “哦。”燕君越很冷漠的用一个哦字作为了所有回应。 乖乖女，不善言辞，看起来就听话的样子。 怕也只是看起来吧。 今天看见她的眼，就一眼，燕君越就觉得她不是这种人。 俗话不是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虽然她的窗户近视了。 云深回到寝室，洗漱完后，就上床，支起小桌板，拿出错题本，把化学卷子拿出来。 可惜手里拿着笔，却什么都没有写出，直到寝室断电，打开台灯。 勾勾画画，最后却在草稿本上只落下一行字。 ——你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最近微博还有空间很火的句子，云深看见过，原本笑一笑就过去了，无病呻吟的句子，这时候却莫名很符合自己的心情。 掏出枕头下的手机，把贴吧签到完，上q/q看了看消息，然后登陆上了微博。 云深微博粉丝上千，不是专门买来的僵尸粉，她没有那个闲心。 都是她这些年，在贴吧，在游戏里面，渐渐被人熟识，积累起来的粉丝量，用饭饭的话来说，圈里小太太。 想了想，拍了张照片，配上台灯下的卷子跟笔，发了条微博，配上文字。 第四十一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心不在焉地上完了早课，中午用肚子不舒服, 婉拒了张夕一起去食堂吃饭，等到教学楼人去楼空，才悄悄地上了三楼。 十二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两三个还留在教室埋头苦干，云深悄悄地站在过道窗口，探头往里面看。 没有人, 之前见过的位置上, 空空如也，连燕君越一直背的挎包也没有吊在椅子后面。 云深心想：也许他背着书包出去了。 想着已经来三楼了, 不如顺手去办公室把老师让带的卷子带下去，才走到走廊拐角处，就跟顾安一群人撞上去。 云深记得，那是经常跟燕君越走一起的人。 “阿越这几天都不会来学校了啊，他爷爷生病了, 在五院照顾他了......” 后面的云深没有听清，低着头跟这群人擦肩而过。 去办公室找到了英语老师说的卷子，抱回教室放在讲台上, 回到座位上，怀着心思, 托腮看着窗外的雨。 外面雨越下越大, 滴滴答答地打在教室外走廊的台子上, 也让云深心里溅起水花。 下雨天，总是让人内心蠢蠢欲动，理智不清啊。 ****** 五院门诊部大门口，云深撑着伞，雨水在脚边溅落，打在脚踝处，冰凉凉一片。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装病请假，还坐车来到了五院。 现在都不敢进去，万一遇见了燕君越说什么好？用什么借口好了？ 云深先去挂了个号，拿了一本病历本，然后打算绕去住院部，她还记得燕君越后来给她说是心肌梗，虽然不知道住哪里，但是可以去碰碰运气。 大概因为下着雨，人很少，云深问了路过的行人，才找到了住院楼。 在门口收好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雨势太大，鞋子都被打湿了一片，云深想找个地方坐下，先用纸巾擦一下腿。 入门口有一排座椅，云深随意的找了一个空位置，把伞放在地下，从背包里取出纸巾，弯腰仔细擦着腿上的雨水。 直到一道阴影笼罩了她，云深手愣住了，眼前出现一双半湿的鞋子。 云深僵硬的抬头，跟燕君越的目光对视。 燕君越刚刚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云深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她走进去，才跟着走进去。 “诶......好巧啊......”云深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就这样碰上了，想装作一幅很巧的样子，可是面部表情尴尬。 燕君越没有说话，云深心里泛着嘀咕，把病历本故意露出来。 “你来干嘛？”燕君越把刚刚去外面买的饭菜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直接坐在云深旁边，侧头问她。 “我......我来看病啊！”云深把病历本拿出来，在他面前挥了挥。 “云姐，说话能跟你网上一样不？”燕君越看见她这个样子就觉得想笑，“拿出你社会云姐的气势来。” 她以为他傻啊，病历本上连名字都没有写，看病能看到住院部来？ 云深抬头横了燕君越一眼，这个人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嘛！ 就这一眼，云深就看到了燕君越眼底的血丝，脸上满是疲惫，没有休息好。 云深没有回答，习惯性的咬了咬嘴唇，手指搅动。 “得，云姐线下还差了点勇气，我去送饭了。”燕君越站起身，提起那边打包好的饭菜。 云深也立马起身，看着他，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燕君越却硬是看出了一股可怜样儿。 “你要不要，等下一起去吃饭？”燕君越走了好几步，终于忍不住回头，对云深说。 云深眼睛一亮，挡都挡不住的光。 “这个不好吧！” 你说不好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激动的已经走上来了。 “走吧，我先去给爷爷送饭。”燕君越向云深点点头，示意她跟上。 云深立马捡起地上的伞，掩不住嘴角的笑，小媳妇样的跟在后面。 上了电梯，直接上了七楼，云深背着书包，小心翼翼的跟在燕君越身后。探头探脑看着，不敢说话。 燕君越回到了燕爷爷的病房，把饭菜放在一旁。 老人家正在跟隔壁床的老人聊天，说的起劲，脸上带着红晕，比起昨天，少了许多病态。 云深站在病房门口，没有敢进去，她突然觉得她这样来算什么？有些尴尬。 “小姑娘，你找谁啊？”隔壁床的家属，从厕所出来后，就看见云深缩在门口处，以为她是找错了地方。 一瞬间，病房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望去，云深有点不自然，尴尬的扯了个微笑，求助的看向燕君越。 “那是我同学，听说我爷爷生病了，代表我们班来看望的。”燕君越解围。 云深双手抓着门缝，使劲点头。 “快进来，快进来。”燕爷爷热情招呼着，“你们班真的是太客气了。” 云深尴尬的笑了笑，没有直接进去，对着门里的燕爷爷还有燕君越说：“等下，我东西忘楼下了，我马上拿了上来。” 说完不等反应，直接冲向电梯口，直奔楼下。 开玩笑，你见过两手空空来探病的人吗？云深赶紧撑伞出去买了一个果篮，她想多买点，可惜提不动，下着雨，打着伞，一只手不够提。 回到病房，敲了敲门，害羞的把果篮放在病床旁，对燕爷爷笑着说：“这是我代表我们班送的，祝燕爷爷早日康复。” “好好好，谢谢你们。”燕爷爷一边说一边示意云深坐下。 云深不知道坐哪里好，燕君越用脚勾了个独凳子让她做。 燕爷爷一边吃饭，一边拉着云深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问着燕君越在学校怎么样，然后又关心了下她学习。 云深老人缘很好，而且跟老人聊天，她不会有着跟同龄人的无措。 燕君越坐在床边，看着两个人相谈甚欢。云深脸上洋溢着笑，是纯粹而自然的，认真倾听着讲话，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等燕爷爷吃完，燕君越收拾完后，提着垃圾，对燕爷爷说：“爷爷，我带她去吃饭，她还没有吃饭。” “小姑娘还没有吃完？那快去，阿越啊，快带人去吃饭，这个点，都要饿了吧。” 云深向燕爷爷挥了挥手道别，跟着燕君越一路走下去。 病房里面，燕爷爷自言自语：“这小姑娘，很眼熟啊，感觉在哪里见到过啊。” ****** 才过去半小时，外面雨已经停止，地面上残留着大小不一的水摊，街上的树枝叶焕然一新，灰尘全部被洗涤，绿意展现。 第四十二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先从后面的大题开始讲解, 因为前面有些, 对于十班的大部分同学, 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毕竟是中考上来的最好重点班，进来的都不是脑子拎不清的。 讲到倒数第二道大题，数学老师停了下来。 “这道题, 是这套卷子最难的一道题, 当年考倒了许多人, 这题难点有好几个, 而且还有我们现在没有学到的知识，所以你们做不出来很正常，但是我希望我讲过后, 你们能懂，并且记住新的知识点。”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密密麻麻一黑板的解题步骤，还顺带讲解了新的知识点，云深见过这道题的网上解析，就跟老师讲的一模一样。 “这题大概就是这样，新的知识点你们笔记也做好，有做出来这个答案的同学吗, 举个手？” 稀稀拉拉, 四五个人举手起来。 云深看了看自己的答案, 跟老师的一样, 不过她没有举手。 “很好，还是有几个，我很满意。”数学老师说。 “老师！”一道清脆的女生在安静的教室响起来，藕白的手臂高高举起举起。 “李烟如，怎么？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数学老师看见她举手，询问道。 李烟如摇摇头，继而说道：“老师，我有其他解题方法，答案跟这个一模一样，可是不知道过程对不对！” “哦？”老师惊讶，“那你上来写写看。” “好的，老师。“李烟如乖巧答道，然后上去把黑板擦干净，拿起粉笔，对着自己的试卷，在黑板上书写起来。 比起老师满满一黑板的步骤，她的看起来简单省略了许多。 写完后，她退到一边，看着数学老师对着步骤开始计算。 “对对对，没错，还可以这样做，还可以就应用你们学过的知识，就是计算难度大了点，但是没有太大问题。”数学老师推算完后，对李烟如进行了表扬，“你们都要想李烟如同学学习，勇于发现新的方法。” 李烟如在讲台上，大方的接受老师的夸赞，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她向着云深坐的地方看过去，只看见她低头，拿着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不过没关系，她就是用的她方法那又怎么样？她反正也不会说什么。 软包子。 下午重点班放学的时候，整栋教学楼已经开始充斥着吵杂人声，所有学生都在陆陆续续归校。 张夕不去吃饭，云深一个人去了一食堂，点了一份米线，一个人端着盘子，找了个地方坐下。 很快就吃完了，距离晚自习还有半个多小时，云深不想去教室，不想看见某人。 想了想，绕去小卖部，买了矿泉水还有火腿，顺着小卖部这条林荫小道，一直直走，直接走过高中部还有初中部，走到逸夫科技楼楼下。 没有一个人影，喧闹声都是从远处的初中部楼里传来，显得很远。这里很静，静到只有鸟鸣，还有云深自己的心跳声。 她走进去，穿过另一边的门，走到了学校鲜为人知的另一个铁门，还有后花园。 云深称之为后花园。 因为这里种植着很多植物，大多都是盆栽类型。云深忍不住名字，但是在校园花坛里面见过，也许这里就是给学校提供植物的地方。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她偶然发现这里，不开心时，郁闷时，甚至无聊时候，都喜欢来这边。 而且...... 她绕过去，绕到另一边墙壁后面，一只三花猫，正慵懒的躺在余光中，晒着太阳。 云深一过去，它懒洋洋的睁眼看了眼，就闭眼。 蹲下身，用手轻轻的抚了抚它背，三花猫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三花，你最近越来越胖了。”云深顺着它猫，一边自言自语，“你肚子都肥了一圈，又去小卖部那边蹭吃蹭喝了？” 三花甩了甩尾巴，不理会愚蠢的人类。 云深叹了口气，在周围找到之前放置的空矿泉水瓶，她用剪刀见过，修剪的只剩下底部那部分，留下给她平日放水。 云深将把矿泉水打开，倒了少量水进去，放在三花面前。 三花凑近鼻子闻了闻，起身抖了抖毛，低头舔。 云深直接一屁股坐在它旁边，拿出买的火腿，开始剥外面的包装纸嘴里还一边絮絮叨叨，跟三花猫说着有的没的。 三花偶尔轻轻的喵一声，算作应答，然后抬头，渴望的盯着云深手里的火腿，□□着舌头。 “贪吃。”云深扳下一截火腿，喂给三花猫，“不过你这样也挺好，至少你会亲近我。” 云深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干啥，对着三花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顺便把牛奶跟火腿喂完，拿出纸巾擦干净手，看了看手机，距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分钟时间。 “就这样吧，明天再来喂你个小馋猫，我走了三花。” 三花抓着她裤腿，绕着她不停转，还想吃。 “好了，晚点还会有人来喂你的，吃饱了你可吃不下去他给你带的了，乖！”云深蹲下去又摸了摸它毛，然后离开。 三花见她离开，百无聊赖的又躺回原地。 不一会儿，另一阵脚步声响起，三花又懒洋洋睁开眼。 燕君越拿着手里的猫粮，看着三花面前摆放着的水瓶里面，有水。 有人来过。 燕君越就着那个水瓶，把剩余的一点儿水倒干净，然后把猫粮放进去，放到三花大老爷面前。 三花立马起身，吃起来。 燕君越也用手摸着它毛，看着它吃的欢。 等三花吃饱喝足，满足的蹭着燕君越腿，一边喵喵喵的叫着。 燕君越才笑起来，收好小袋猫粮，最后摸了摸两把三花毛，然后就准备回教室上课。 三花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离去，最后也躺会了原地。 在转角处时，燕君越回头。 看见了屁股背对着自己，吃饱喝足懒散在地上的三花，还有它旁边，那个矿泉水瓶。 燕君越一直知道有个人跟自己一样，每天都会来喂一次三花猫，两个人都彼此知晓对方存在，但都没有可以去碰面。 但是彼此都心照不宣，喂只喂半饱，给彼此留着。 说不上是默契，只是觉得理所当然。 云深在回教室的中途，被班主任在楼梯上遇见，喊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是个年近五十的男老师，平日里古板严肃，教着化学，而云深，恰恰化学死穴。 “云深啊，我看了你周末的卷子跟上周五化学小测，你化学不行啊。” 云深没有说话，低着头，乖巧的站着听老师训话。 “你其他科目都很不错，但是化学就很拉分，，特别偏科，你化学提升空间很大，分数上来后，年级排名也能更往前，高考才能取的好成绩。” “嗯。”云深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味点头。 但是班主任，就是喜欢这样的学生，听话，学习又努力。 “你自己回教室去好好看看，我之前看见你有在看例题，但是光看还是不够的，要多练，而且化学你需要多记，多背。” “好的，谢谢老师。”云深鞠了个躬。 “好的，去吧，马上晚自习了，不要荒废。”班主任最后在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云深走出办公室门，外面夹杂热气的风吹过，让她在办公室被冷气冻出来的鸡皮疙瘩下去了点。 嘴角无意识的扯动，说不清到底在笑什么。 刘海挡着了她的目光，目光所及，只有水墨石地板。 混沌一团。 云深没有多作停留，拐去楼梯，准备回教室，距离上课，只有几分钟不到。 楼梯间只有一盏昏黄灯光，很暗，并不明亮。 楼梯间有着大片阴影处，现在上下楼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到了教室，只有少数几个行迹匆忙，赶着回去的学生。 云深贴着墙壁，往下走去。 看不清台阶，凭着感觉，一步步往下，未曾落空步伐。 燕君越从楼下上来，这楼道间，也不知道是学校故意省钱还是节约用电，光线一直看不清。 两个人擦肩而过，云深低头想着事情，并未注意到燕君越。 但是燕君越却在看见了黑暗中那个不清楚的身影，停下脚步，看着她。 云深毫无察觉。 “同学......”燕君越开口，在这寂静的楼梯道中，很突兀，又响亮。 这声音，犹如炸雷一般在云深耳边响起，惊的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踩空。 云深没有回答，当做没有听见，就算听见也不是叫自己的想法，继续往楼下走下去。 第四十三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云深住小区五楼，虽然是临着大街这一栋，但是因为窗户靠着小区里面，很安静。 房间里面偶有翻页的声音，云深低着头，写着作业。 手机放在一边，屏幕一闪一闪，是群消息。 已经凌晨一点, 云深写完这道题, 伸了个懒腰。拿过手机，聊天界面翻到跟燕君越聊天的上面。 消息还停留在十分钟前，云深发了个表情包过去，燕君越没有再回消息过来，云深心里痒，也试着又发了几次表情包过去, 但是依旧没有回复, 只能把手机放一边。一边写着作业，一边瞄着手机。 可是还是没有消息。 云深心里又要没有底了，重新翻看了遍聊天记录，感觉自己也...... 好吧，当面她是不会敢对燕君越, 甚至任何一个同学这样说话。 ——啊！一点了, 英语做完了。 ——饿了, 我给自己煮饺子吃。 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有收到燕君越回的消息，云深有些失望，收拾好小桌板，起身下床，去厨房烧水，然后去冰箱里面拿了袋饺子。 她是真的饿了，需要补充点体力。 饺子下锅，在热水里面翻滚，云深的心也一上一下的，悬浮着。 脑子里面剧情大开，做作业晕倒，摔倒了，火灾了......单纯不想理她了。 这么一想，还是前面的好。 吃完回床上，看见手机屏幕亮着，有好几条消息，飞扑过去一看，果然是燕君越发来的。 ——洗澡去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啥现实中不说话了，网上说太多了，现实中都懒了。 云深拿着手机，在床上滚一圈，抱着被子，脸上笑的贼嘻嘻的。 ——我是高冷的仙女。 燕君越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关了台灯，就着手机屏幕微弱灯光，回到了床上，旁边的风扇呼哧的吹着，声音很大，幸好他睡觉不是浅眠听不得声音的人。 房间很狭小，床也不大，燕君越睡上去脚都搭在床边，不远处的小歌厅，还有人声嘶力竭地吼唱着最炫民族风。 “......一路边走边唱才是最自在，我们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 燕君越看了云深的回复，思考了下，才打下一段话，发送过去。 ——你敢不敢让我在校园里面看见你跟网上这样。 云深回的很快，本来打字速度就很快。 ——不能。 ——云姐真怂。 云深抱着手机又滚一圈，差点滚下床。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我喜欢对谁这样就这样，为什么要让全部人知道我这个样。 云深觉得自己说的很在理，很有哲学性。她是什么样，她自己知道就好了，她亲近的人知道就好了，她喜欢的人知道就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喜欢对我这样。 云深脸一红，把脸往被子上一捂，然后抬头回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两个人的房间都关了灯，黑漆漆的，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还有彼此眼底璀璨的笑意。 怎么就是这么想逗她了？燕君越自己也想不明白。 大概她实在是太好玩了。 云深也记不清到底聊了什么了，只记得那天是抱着手机，傻笑着入睡的。 一夜好眠。 ****** 第二天云深一大早就起来，站在还没有开门的早餐店前。 卷帘门紧锁，往日摆放在台阶旁边的灶台，如今空空如也。 云深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半，按照之前，这个时间点应该开门了。 也许今天晚了点吧。 云深靠着一旁的柱子边，拿着手机玩，一边等着开门。位置站的很隐蔽，至少不会让来开门的人，一眼就看见自己。 等到了八点，周围的店都已经陆陆续续开门，早餐店还是没有动静。 云深收了手机，再一次看了紧闭的门，连吃早饭的心情都没有，无精打采的朝家走回去。 ——今天去吃早餐，居然没有开店！ ——太过分了，我走了那么长的路！ 燕君越没有回复，云深心里七上八下的，不会昨天乱想的事情...... 心里有些担心，不过云深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联系方式，也只有q/q号罢了，还是昨天才拿到的。 ——你没事吧？ 发了最后一条关心的消息，有些丧气，，云深回来直接躺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燕君越处理好医院的事情后回到家，已经九点，今天早上六点燕爷爷突发心肌梗，一早上，忙的没有停息，八点半办理好所有手续后，才回家拿日常洗漱用品。 手机里有几条信息，不过都是垃圾推销短信，q/q跳动着，点上去，除了群消息，大部分全是云深发过来的。 ——你没事吧？ 心里一暖，回了条信息。 ——没事，才从医院回来。 然后收拾好日常洗漱用品，就着冰箱里面的食材，煮了一顿清淡的，用保温盒带去医院。 到了医院，燕爷爷还在睡，脸上满是倦意还有疲惫，脸色也沧桑了许多。燕君越把保温盒放在病床边，没有喊醒他。 云深醒来的时候，收到燕君越的消息，惊的差点从床下滚下去，手忙脚乱回消息。眉头紧皱。 ——怎么去医院了？ ——身体不舒服？ 这一次消息回的很快，看来燕君越一直拿着手机。 ——已经弄好了，是我爷爷。 云深提着的心落了地，后来一想自己的想法不好，赶紧自己甩了甩头，拿着手机，组织了下言词。 ——那你照顾爷爷吧，老人家生病了要好好照料。 ——你也别太累，记得休息。 最后想了想，加了条——别一个人扛，交给父母吧。 然后就不敢发消息了，虽然内心关切，但是这个时候，云深也有分寸，不能过多的去打扰他。 ——你喊爷爷喊的挺顺口的啊，自己快去把化学作业做了吧。 燕君越笑着回了云深的所有消息，看见最后一条，脸上骤沉。 起身离开病房，走到走廊上，来到一处人少空旷的角落，拨打了存在通讯录里面，却很少拨打的电话。 “喂？你......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第四十四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云深, 你剪头发了？”周围一个同学，不确定地开口问了问。 云深捋了捋刘海，点点头。 “就是觉得今天你变了哈哈哈，原来剪刘海了。” 云深脸小, 杏仁眼, 不过眼睛都没有感情，看人给人一种高傲的感觉, 而且不喜欢跟人对视, 其实也能看得出不自信，胆子小。 云深不怎么习惯这种直接的打量目光, 尤其是在学校，别人一看自己, 就会紧张地肢体僵硬。 拿出周末作业, 低头装作学习，幸好关注她的人少。 中午吃饭，张夕也发现了云深的这一改变，愣了一下, 才若无其事地跟着一起走去食堂。 云深看张夕偷偷打量了自己好几次，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询问道：“很奇怪？” “啊？”张夕愣了愣, 很快反应过来, 说, “没有，挺好看的。” 这是实话，张夕是真的觉得挺好看的，云深五官本就好看，甚至可以说精致，虽然不是一眼就惊艳的女神级别，但是耐看，而且肤白。 只不过之前一直遮住眼睛，看起来太死气沉沉了。 ****** 燕君越站在小卖部外面的台阶上，撕开面包的包装袋，一边吃一边等着顾安买东西。 旁边站着几个女生，在偷偷打量着他，窃窃私语。 燕君越无所谓的继续咬了口面包，他是习惯了这种视线。 “诶，那不是我们班的云深吗？”一个女生突然开口，熟悉的名字让燕君越忍不住看了过去，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云深跟张夕两个人正并肩走过来。 “哈哈哈哈哈她终于露脸了，之前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多说几句话都害怕。” 另一个也跟着笑起来说：“你看她们两个人真的是土到一家了。” 云深跟张夕两个人都穿着夏天的紫色短袖校服，下半身就一条牛仔裤，到膝盖处，穿着普通的白鞋。 女生之间，总是对看不顺眼的人的小改变特别敏锐，无论好坏。 五月底，天气越来越燥热，空气中仿佛所有的热气都聚集在了一起，在周围汇集不散，林荫底下，都能感觉到无形的热压。 云深觉得很热，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晕，小巧的鼻子周围滑落几滴汗珠，无意识的皱眉，有着一股别样的乖巧。 燕君越看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昨天下午，她被辣到，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的那一幕。 脸上莫名其妙染上红晕，看来这天气真的是太热了，这顾安动作太慢了，让他在外面等这么久，都要被这日头晒晕了。 李烟如一直看着燕君越，当然没有错过燕君越听见云深名字后移去的视线，她是真的不知道，云深跟燕君越能有什么交际，明明云深除了吃饭，大多数时候都在教室。 李烟如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云深其实长的确实不错，至少皮肤就让大多数女生羡慕，白嫩。 可是她就是不喜欢她，没有什么理由，有时候讨厌一个人就是来的莫名其妙。也许是因为她成绩比自己好，也许就是因为她沉默寡言，看起来太装。 云深一直跟张夕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着，她很不习惯，总觉得别人在看着自己，只能找事情跟张夕聊天，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听说这个暑假会有竞赛班，你报名参加不？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张夕突然想到近日来班上传言的事情，问道云深。 云深想到了那天晚上，燕君越被老师喊去问的事情，沉思一下说：“这事应该是真的，不过应该不是想参加就参加的吧，老师选人。” “你怎么知道这事？”张夕小小的惊讶一番，按理说云深应该不会去了解这些，不关心。 “上周去办公室的时候听见的。” 张夕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愁眉苦脸：“我成绩综合排名还行，可是没有哪科目特别突出，老师应该是不会选我的。” 张夕成绩属于综合起来不错，不偏科，大概年级四十几的样子，但是要是把她单独的一科拿出来，并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云深你虽然化学不行，但是数学跟英语都可以，你这两个应该都可以上，而且你高一英语本来就得奖过。” 张夕有点羡慕的对着云深说，云深是肯定能上的。 云深也不好当着张夕的面多说什么，张夕是个要强而且对自己学业很看重的人，在她面前现在说这些，被当做炫耀之意就不好。 “都尽力吧，最后还是看高考。” ****** 果然到了晚上，班上平日里，单科成绩优秀的人，都单独被老师依次叫出去谈话，班上虽然安静，但是不少人眼睛都盯着窗外老师跟被叫出去的人的一举一动。 轮到云深的时候，果然跟她预料的一样，老师问她有没有意愿，然后鉴于她今年英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建议她选择英语。 云深没有立马回答，老师也只是先提前说一下。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是放了暑假后，七月二星期一开始，补三周，然后下学期分班后再星期六继续。” 班主任把时间安排表给云深说了遍，然后让她在这个星期天给他回复就好了，好统计人数，就让她回去。 云深点点头，转身离开，但是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过头，问老师：“所有科目的都一起的吗？” 老师不知道云深为什么问这个，还是点点头解释道：“是的，所有科目都是这个时间一起补习，就在学校。” “哦——谢谢老师。”云深道谢，就回去教室，安安静静的坐回去。 都在一起啊，半个月时间都在学校，云深努力想克制自己嘴角，但是还是忍不住偷偷的想笑。 他应该会去吧？ 那这个暑假，又有了其他期待了。 竞赛参加的人，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也就在平静的水面激起了一点小波浪，就彻底沉寂下去，这周星期四跟星期五的考试更重要。 星期一就没有上课了，全部换成了复习，每个老师都有两节课时间来班里，进行考前答疑。 云深跟英语老师两个人关系不错，英语老师还是个年轻的女老师，这星期第一次见到云深就笑起来。 “小姑娘家家的，这样多好看，你以前上课我真的怀疑你有没有看黑板。”英语老师感慨下，要是其他学生，她真的怀疑刘海下的眼睛是不是已经闭上，在睡觉了。 云深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这些天跟人讲话，都是要直视对方眼睛，花了好久，才克制住自己想移开目光的想法。 太怂了，想她在网上披着马甲可以冲锋陷阵，现实中跟人对视都跟个兔子一样想蹦跶跑。 网上认识的估计也不会信，那个开朗自信，人狠话多，喜欢怼人的云浅，现实中这样小白兔。 反差太大，精分怪。 备考的时间总是很快，而考试的时候时间过得更是快，两天很快就过去了，考完后大家都长舒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总算考完了。 教室里面热闹非凡，明明都已经放学了，还是有很多人不走，各自拿着卷子，对着答案。 “啊啊啊啊！这道题这么简单，我怎么做错了！” “哈哈哈哈哈这道选择题我蒙对了！” “这题我跟你不一样啊，来来来李强把你卷子给我们看看。” 此起彼伏的声音，有开心，有哀嚎。云深考试的时候不喜欢对答案，会影响心情跟下场发挥，虽然心里会跟被猫爪挠了一样心痒。 看了看时间，考试比平日放学时间还晚了二十分钟，这个时间点人多，但是没有办法，考完太累了，她想早点回家躺尸。 快速回寝室拿好衣物，只带了化学辅导书，就去校门外跟人流挤着公交车。 看着站在车站等候的人群，云深想了想，继续沿着路，向下走了七八百米，走到了起始站，排在了队伍后面。虽然人依旧很多，但是至少能保证挤上去。其实原本可以打车的，但是这个点，堵车不知道要给多少打车费，云深不差这点钱，但是她是个潜在的小财迷，一分一毫，不能浪费。 车来，才停好，车门一开，队伍就有序的跟着上车，云深上去的时候，坐的地方反正是没有了。 司机关上车门，摇晃着向下一站，到点儿，喊着：“前面站着的乘客都往后面走点，对对对，继续往后面走！后面那么空！” 上来的人很多，云深之前站在前面，只能往后面移动着，就在s中站，整个车子就挤的差不多满满一车。 云深一股脑的往着后面走去，车突然启动，没有站稳，直接扑到在前面的人怀里，还踩了一脚。 “对不起，对不起！”云深低头赶紧道歉。 “你一直低头干嘛，还想碰瓷我吗？”燕君越早就看见她上车了，不过两个人隔着一个车厢的人流，没想到她笨手笨脚的往后面挪，人都不看。 他这张脸难道不应该让她在人海中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吗？ “啊？”熟悉的声音，云深抬头，看着右手拉着公交车上的吊环，左手正拉着自己的燕君越。 “考傻了？“燕君越看见她还是一副呆滞脸，凑近，呼吸的热气都喷洒在耳边，“还是看见我，太惊喜了。” “你对所有女生都这样吗？”云深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那个操场，那个挽着燕君越的女生。 燕君越站直身体，没有说话，云深想了想，也觉得自己问的太过直白。 两个人隔得很近，气氛有些尴尬。 ——你疯了，直接开口问这些，你是不是最近学疯了头啊！ 云深脑子里，疯狂地吐槽着自己，要不是燕君越就在身旁，想拿出手机，找饭饭。 良久，燕君越才开口：“我只对感兴趣的人，才开玩笑。” 在纷杂的车厢里，燕君越这一句话，清晰的落入云深耳里。 在心底炸起狂风暴雨般的波涛，久久不能平息。 就那一瞬间。 张夕先回寝室了，云深留在教室，准备把化学卷子改错完。 不过心思一直没有在卷子上，手一直无意识转着笔。 第四十五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迷迷糊糊从枕头边摸过手机, 一看时间, 才早上六点。 这算得上是她周日醒的最早的一次了，平日里云深作息规律, 不过周日还是会偷懒一会儿, 七点才会醒来。 翻来覆去, 想来无事, 云深起床洗漱。 c城夏季高温, 夜里房内都是开着空调, 出了房门，一股子热气从四面八方涌来，顺着皮肤毛孔钻进身体里，一阵燥热。 才没有多久, 云深就觉得自己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时间还这么早，她去冲了个澡。 浴室雾气弥漫，镜子模糊不清, 云深用干毛巾擦着自己头发。 她头发很长，也很顺，刘海很长，甚至遮住了眼睛。 站在镜子前, 云深伸手抹去镜子上的白雾, 露出镜子里看不清神态的自己。 发丝还在滴着水, 打湿了白色的睡裙，留下水渍。 云深凑近镜子，掀起自己刘海，露出了她的眼。 对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她努力的扯起嘴角，想露出一个笑。 可惜并没有成功。 甚至连眼睛，都没有丝毫变化，平淡如古井的，不起波澜。 叹了口气，难怪那么多人说她看起来太过冷傲，孤僻。。 因为天气炎热，云深扎了一个利落的马尾，穿着白t跟牛仔短裤，背着书包，就独自出门去。 正好家里的饺子吃完了，不如出去吃个早饭。 小区外面，因为时间还早，人流很少，车流都稀少。 云深沿着小区外溜达着，大门口的店，基本她都是吃过了，想了想，就去了后门，往走走了一百多米，然后左拐进一条小巷。 这巷子，连着中学还有小学，里面小店众多，不过云深没有时间来逛过。 因为周六，时间还这么早，很多店铺都没有开门，除却正在打扫的清洁工，寥寥无人。 沿着巷子走到底，不远处就是轻轨车站，巷子底有个粥店，升腾着热气。 云深走过去，打量了下环境。 一个年过花甲之年的老人，正在灶前忙碌着，里面几张桌子，坐着神色疲倦的人。 “小姑娘，要喝粥不”老人看见云深停留下来，吆喝问道。 云深点点头，进去用纸巾擦了擦桌子还有板凳，才把书包放下，自己坐下。 “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碗豆浆，一个茶叶蛋。” 云深看了眼墙上写着的，点了自己想吃的。 很快的，全部都送上了桌。 皮蛋瘦肉粥满满的一碗，皮蛋也很多，粥也粘稠，豆浆稠白，冒着热气，刚刚才做好，端上来的。 云深用勺子喝了口粥，入口稠香。 看了看还在忙碌的老人，默默的记下这家店，以后有时间都可以来。 云深一边吃，一边脑子里面不着边幅的想着事情。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么早来这里干什么” 苍老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店主爷爷。云深背对着门口，只能听见声音。 “我来帮忙。” 干净，清冷。声音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件普通的事情。 云深手停顿，把勺子放好，整个人背都立马挺直。 “不用，不用，被别人看见多不好，你回去学习吧。” 燕君越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去，穿过店堂，走进小厨房门口，摘下挂在墙上的围腰，给自己戴上。 云深这个时候正好抬头就可以看见他。 黑色的短发，额间有着碎发，眼眶深邃，一双桃花眼，只是没有带着笑意。 冷冷的，跟云深不同，他是真的冷。 跟学校里见过的他，完全不一样。 燕君越套好围腰，便开始从厨房里面拿出拖把，将店堂地上脏的地方，再仔细的清扫一遍。 很认真，很仔细。 跟云深平日里在学校见过的燕君越完全不一样。 她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用勺子喝着粥，只是动作很慢很慢，一边竖着耳朵，偷听着。 “给你讲，你在家学习就好了，不用来。”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倔了，爷爷我现在筋骨好着了。” “你前天才摔进了医院。” 燕君越停下手里的动作，直盯盯的看着爷爷。那爷爷脸一红，嘟囔着什么。 云深没有听清楚。 燕君越把进门口的地方拖的锃亮，云深觉得自己走过去，都能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 云深吃的很慢，坐的很久。久到燕君越把杂务干的妥当后，都能注意到她还没有走。 看了看她右手不离的手机，燕君越也懒的去说什么了。 现在多的是这种吃饭玩手机，吃的又慢又占位置的人。 少见多怪，反正现在人少，由她去吧。 云深吃的再慢，慢慢拖拖的捱了半小时，一碗粥都被她喝的底朝天，就剩几粒米，是在没有好意思继续待下去。 她转头，对着老爷爷，柔声道：“结账。” “好了！”那个爷爷正忙着煮那灶上一个锅里的粥，一边应和，一边熟练的掀开锅盖查看着。 云深拿过书包，找到夹层里面的钱，准备取出十块钱零钱。 “一共六块五。” 是燕君越的声音，在云深头顶上响起。 云深手一顿，将那十块钱往下捏了捏，抽出了一张百元，递给了燕君越。 燕君越没有直接接过来，问道：“没有零钱吗？” 云深摇头，一直没有敢抬起头。 燕君越当然也没有时间去考虑眼前的陌生人为什么一直低头，皱着眉头接过，说了句稍等。 翻了翻爷爷钱袋，都是整钱，少有的零钱如果错开给了云深，那么接下来的客人，是一点儿整钱都找不出零了。 “你真的没有零钱吗？”燕君越又问了云深一遍。 云深抬头，不过刘海遮挡住了些许视线，燕君越看见的也只有她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唇。 “没有。”云深坚定的摇了摇头，只是藏在书包下的手，搅动着两根背带。 燕君越没有说话，转身去翻了翻钱袋，零零碎碎凑了91，还差两块钱。 两块钱啊。 燕君越今天来的时候，身上本来就分文未带，没有办法，只能让云深等一下，他去隔壁换零钱。 “要不然你加我微信吧！微信给我也行。” 看着燕君越即将转身离开，云深下意识的说出来这句话。 燕君越转头面无表情盯着她。 “要不然......qq也行，我不急。” 燕君越还是没有说话。 第四十六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面对不了别人的目光, 好的也罢, 坏的也好，只要看向我就会忍不住紧张，就像现在一样，你别一直盯着我看啊，你一看，我说话, 我说话都不利索了。” 云深说着，看着燕君越一直盯着自己, 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 “怂！”燕君越直接一个字概括了云深的所有行为。 “这不是怂！你又不是我, 你不懂。”云深为自己辩解。 “我当然不是你，我要是你, 我不会像你一样。”燕君越手指在桌子上敲点, “我又没有做见不到人的事, 也不是丑的无地自容，我有什么好面对不了别人的。” 云深嘴一撇，不想跟燕君越争论这个问题。 他一直活在人群的焦点中, 他不会懂，也不会明白。 孤独让人害怕，也让人习惯, 更让人觉得具有安全感。 话题一下子搁浅, 两个人相对无言, 燕君越手指一直在桌子上敲点，云深也赶紧拿出手机，假装玩着手机，一边偷看着燕君越。 ——饭饭，我跟他在吃饭！不知道聊什么啊！尬聊！ 云深上了q，紧急求助场外援助，饭饭那边回的很快。 ——啊啊啊！？跟三花爸爸吗？你们进展这么快？都已经到了一起吃饭？聊什么聊啊！直接扑上去啊！ 云深自称三花妈，饭饭就给她喜欢的男孩子封了三花爸。 饭饭的回答很不正经，云深看了看正低头看手机的燕君越，能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下颌。 想扑，不敢。 ——你问他，你喜欢梅西嘛！ 正在一边电脑看着剧，一边手机聊着天的饭饭，直接把电脑画面中，刚刚电视剧里面演的场面，直接打字给了云深。 云深：？？？ 人少，菜上的很快，此时老板端着炒好的饭菜摆上了桌，云深收好了手机，平日喜欢一边吃，一边看手机，但是这个时候显得不合适。 虽然俗话说，食不语寝不言，但是云深舍不得放弃这个跟燕君越相处的机会。 “你......你喜欢梅......你喜欢化学不？” 话说出去，云深转了个弯，硬生生改成了化学，聊起了学习。 燕君越夹菜的手一抖，酱肉丝差点掉回盘子里，抬头诡异的眼神，看了云深好几眼。 云深连忙低头，不停夹菜，看也不看，低头吃饭。 “你喜欢吃姜吗？” 燕君越看着她直接一口把姜混着饭吃下去，忍不住开口。云深这才感觉到，嘴巴里面味道不对，夹到姜了。 云深表情一下子就变了，鼓着腮帮子，咬着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可是燕君越在面前，只能吞了下去。 “云姐爱好很奇特啊，喜欢讲学习，喜欢吃辅料。”燕君越啧啧两声。 云深脸一红，低头狠狠地刨了两口饭，塞的满满的。燕君越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就跟仓鼠一样。 剩下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彻底贯彻了食不语。 很快一大半就消灭的差不多了，云深实在吃不下了，放下碗筷，看向了燕君越。 燕君越早就吃完了，等着云深。 燕君越起身，找老板结账。云深直接一下站起来，冲过去，拦着说：“我来！” 声音很大，响彻整个饭馆，想去背包里面拿钱。 老板看多了这种情况，小情侣两个人，直接拿过燕君越的百元，然后用过来人的语气对云深说：“小姑娘，这种事，就该让男朋友来。” “不是，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云深连忙摆手，解释的说道。 老板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燕君越没有说什么，收了零钱，喊云深走了。 好像一不小心惹他生气了啊？ 云深看着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燕君越，内心有点忐忑。 难道因为老板说他们两个人是那种关系？他生气了？ 可是这也不是她说的啊，云深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良久没有得到回复，云深脑子里各种想法又都过了一遍，再一次抬头看燕君越，却发现他在掩唇低笑，眉眼间全是笑意。 “你这么严肃干吗？我哪里不正经了？” 燕君越一想到刚刚云深那表情就更想笑，连忙用手捂了捂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 “我哪里不正经了？你说说啊，我刚刚就说只对感兴趣的人开玩笑怎么就不正经了？”见云深不说话，燕君越得寸进尺凑上前，仗着身高优势，拉着云深同个吊环，荡在她边上，追问。 “你现在有个正经样吗？”云深往后小退一下，不过人很挤，也退不到哪里去。 “你要是真的是这样老实正经的姑娘就好了。”燕君越咂咂嘴“不就是说对感兴趣的人开玩笑，你这么紧张干吗？还那么严肃。” “你是怕我对你感兴趣啊？” 感兴趣三个字，燕君越声音压得很低，声线也跟前面不一样，带着挪揄。 云深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真的要被他压得死死的了，毫无反击之力。 “你对我感兴趣我怕啥？就怕别人怕你眼瞎。” 云深跟燕君越，大概在学校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个泯然于人群，一个耀眼在发光。如果没有一些意外，大概毕业也不会有交集。 可是人生到处都有意外，要不然怎么是未知人生。 “我眼瞎啥，你难道还想对我骗财骗色？交个朋友，哪有那么多讲究。”燕君越觉得云深想太多。 好吧，云深承认她一开始就没有把他的感兴趣想歪，但是心里还是少女心不受控制的“砰砰”了好几下。 “跟我这种人交朋友吗？”云深这句话，说的很小声，差一点就要被窗外车鸣还有人声掩饰过去。 第四十七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月考后, 没有两周就是期末考试,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周五下午四点放学，云深坐在教室里, 等到学校人流都散去, 才回寝室, 收拾好了衣物，慢吞吞地离开。 打开手机里的网易云, 插上耳机, 选好歌曲, 把手机揣到短裤兜里, 云深听着歌，不紧不慢的往着校外走去。 距离放学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除了留校生, 还有明天要上课的高二重点班，初三中考生，其他同学早就走了。 放学之后的学生，就跟脱缰的野马，三五成群, 相约出去玩耍，要不然就是着急回家。 云深都不是。 对她而言, 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罢了。一个人, 更加清静。 买了杯冰镇西瓜汁, 去校门口的大街对面等车。公交车站人还是很多，等车的人不少，云深混在人群中，等着车子来。 没过多久，车子便摇摇晃晃而来，所幸上一站是起始站，人不多，虽然一窝蜂的人，在车门打开的瞬间，挤了上去，云深还是很幸运的有座位。 在倒数第二排，靠窗。 上车后，拿出手机刷了刷□□，回了几个人消息后，就靠着窗，闭目，听着耳机里的音乐，昏昏欲睡。 很累，身心都累。 车里开着空调，温度有点冷，云深缩了缩身体，头靠着窗户，在一碰一碰，脑袋跟窗户不停的亲密接触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醒来，刚好距离下车还有两三站。这里位于立交桥下，车多很堵，在车海中龟速前进着。 短短的一段路程，就堵了二十分钟，等云深下车的时候，都已经接近七点了，城市街光早就亮起，车灯也闪烁不熄。 这座夜城，夏季的夜晚永不会停止的沸腾，热闹的人群。 打包了碗羊杂粉，回家，打开一周没通风的窗户，打开电视，随意换了一个台，里面正在播放着综艺节目，两个主持人正在喋喋不休地讲话，给这一室寂静增添了点生气。 顺手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发筋，把一头头发扎起，大大咧咧地躺沙发上，仰头玩着手机。 刘海挡住视线，拿起黑色的夹子将刘海夹在一边，露出了完整的脸。 摘掉了眼镜，一双眼睛也显得活力了一点，并没有那么死气沉沉。 一切都仿佛换了个样子，手指快速的在手机上敲打，跟着找她的人侃侃而谈。 躺舒服了，起身端过还冒着热气的粉，左手手机，右手筷子，一边吃一边看，偶尔停下来，双手回复着别人的信息。 ——云浅，晚点上游戏啊。 ——好。 跟游戏里的亲友约好，吃完饭后就上游戏，云深的玩游戏的时间，也就周末分出一点。 羊杂粉，汤很浓，很鲜，浓白的汤底，一看就是真的熬制过的，所以云深挺喜欢这家店。 吃的正起劲，电话打过来，一看来电人，云深脸上不自觉扬起一抹笑。 “妈！” 是云深的妈妈，打电话给她，询问了下在哪里，然后交代了晚上别乱跑，就挂掉了电话，全程两分钟左右。 没有多余的嫌聊，也没有过多的关心，用父母的话来说，对于云深，他们很放心。 从小就是乖乖女，成绩好，不搞事，听话乖巧。 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云深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已经是习惯了，从初一到现在，一个人在这座城市，上学住校，放学自己回家。 其实没什么不好，云深宽慰自己，至少很自由，从没有人会约束她。 吃完收拾好，把电脑抬出来，连线yy语音，上了游戏。 yy里面人挺多的，大约有十几个人，看见云深来了都亲切的打招呼，还有刷屏已示欢迎。 云深开麦，跟着一起闲聊，犹如彼此都在现实生活中很是亲密，扯着家常，云深也避重就轻，把自己这一周的一些事说了一下。 一群人打了个普通本，热热闹闹鬼扯半天后，云深就下线了。 已经晚上十点，洗漱完后穿着睡裙回到自己的房间内，躺上床。 架起小桌板，掏出课本，就放一天半假，作业也是一点都不少，幸好临近考试，作业多是卷子。 分量轻，容易拿，要不然让她背一大包回来，她宁愿就睡在寝室。 到了凌晨，拿手的数学跟英语作业先完成了，时间也不早了，云深没有熬夜做其他科目的打算。 关了灯，房间一瞬间暗了下来，窗帘也是拉的紧紧实实的，偶有余光照进，房间里很静，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闪烁着。 云深将自己深埋在被子下，只留出一个小细缝，就这样睡去。 跟往常一样，没有变化。 ****** 第二天，七点过，云深生物钟准时让她醒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翻滚一阵，睁着迷糊的眼，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想叫个外卖，脑子却一瞬间的清晰起来。 起身穿好衣物，将自己收拾妥帖后，背着书包，又拐去了那条巷子。 门口老爷爷还在忙碌着，这次还多了一个中年妇女阿姨，应该是聘请来帮忙的，坐在门口，磕着瓜子。 云深走进去，阿姨站起来迎接，燕爷爷没有认出云深，毕竟也只是上周一面之缘罢了。 云深照旧老标配，吃的慢吞吞的，眼神四处张望，耳朵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直到吃完，燕君越还是没有出现。 见到的时候紧张，见不到内心失望。 云深只能叹口气，起身去结账。掏出钱，递给燕爷爷，云深还趁着这个点认真打量了他一番。 脸上皱纹沟壑，是时间流逝刻印下的痕迹。但是精神矍铄。手上有很多粗茧，甚至还有开裂。黑发中夹杂着可见的银丝。 眼睛一直带着笑，很和蔼。 “小姑娘，找你的零钱。”燕爷爷在包里掏了掏，把零钱递给云深。 云深伸手正打算接过去，就被旁边伸出来的手接过去，还给了燕爷爷。 “爷爷，把她之前的钱给她。” 燕君越站在云深身后，仗着手长，直接拿起钱，递过去。不过这个姿势就跟从后面抱着云深一样，隔得太近，两个人都穿着短袖，赤/裸的手臂相接，温度都能感知。 燕爷爷神色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 “上周她掉了钱，在我们店里。”燕君越简单解释道。 “哦哦哦！”燕爷爷恍然大悟，把钱接过去，然后把十块钱递回去。 云深没有接，燕君越直接接过来，塞她手上，然后拉着她走出店门口。 “你今天吃了什么。”云深吃的东西，已经被阿姨收走了。 “......上次一样的。” 燕君越算了算钱，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硬币，拿了五块五给她。 云深看着躺手心的硬币，很是不解。 “上周你恼羞成怒，抓着钱就走了，掉了钱在地上，给你捡起来了。” 想了想，补充一句：“喊你来十二班拿不来。” “你说谁恼羞成怒？”云深抓中重点。 “说你啊。”燕君越懒散散的，“你在学校见我就跑，怎么今天又来这里。” “这周围就几家早餐店，这里近，我来怎么了！”云深觉得自己来这里有足够的理由。 “哦——”燕君越拉长语调，“我还以为你故意来这里蹲我了。” “你想的美。”云深直接怼了回去。 “不对，你喊我去十二班拿？”云深不确定的问了遍，“你没有找我。” “那天你不在，找的你们班一个女生。” “哦。”云深没有多想，以为只是同学忘记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外人面前她是不会表现出这个样子，但是在燕君越面前，特别是在校外的时候，她就会不自觉地把自己深藏的一面表露出来。 在他面前、 “你跟你在学校，真的是两幅面孔。” 在学校里面沉默少言，看起来胆子小，不与人争。在校外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 非要燕君越形容的话，那就是背脊都挺直了。 云深没有说话，扯了扯书包的背带，手里紧握着手机，撅着嘴，看着马路地面。 “热吗？”燕君越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云深以为他问的是现在这时候的天儿热不，摇摇头:“不热。” 燕君越啧啧了两声，说：“也不怕闷出痘。” 云深这才知道，他说的是她的刘海。夏天确实很热，但是比起热，她更喜欢安全感。 “我去帮忙了。”燕君越看了看店内，然后对云深说完这句话，转身进去。 上班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出行，早餐店靠近轻轨本就生意不错，燕爷爷为了省钱只请了一个人，两个人忙的时候都会慌手慌脚，上周燕爷爷甚至踩滑了地，摔去医院。所以燕君越现在每周都会在最忙的时候过来帮忙，虽然燕爷爷各种推脱，但是抵不过燕君越的决定。 第四十八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云深抬头，红着眼眶看着燕君越。他应该是专程出来找她的，看见q上面的消息, 他心里就有感觉。 她没有走, 她还在，果不其然。 “你哭什么？”燕君越很无奈，语气也温柔下来。 云深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觉得说出来会尴尬，狠狠地吸了一口鼻子，说：“被冷的。” 连续降雨，气温骤降，在这五月末少见的凉爽, 说冷谈不上, 更何况......燕君越看了看云深，穿的长牛仔裤，一件宽松黑色t，比起旁边穿着裙子路过的女生, 实在说不上冷。 燕君越顺势坐下，坐到云深身边。旁边的人来来往往，两个人直接气氛诡异的沉默。 云深想打破这安静，但是不知道从何开口。 “你回来干啥？”燕君越自动跳过了之前的事情, 问到云深。明明已经送她上车回学校了, 结果居然折返了。 “我......”云深吞吞吐吐, 她现在怎么好意思说因为担心他。 “嗯？”燕君越挑眉，侧头看着云深。只能看见她低垂的头，浓密的睫毛，小巧的鼻，还有那咬唇而嫣红的唇。 急忙撇开头，看向其他地方。 “我想问，你暑假参加补课不？”云深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白色的帆布鞋，因为下雨，沾湿了水渍，还有泥土。 燕君越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补课，是竞赛培训班。 “云姐这么关心我学习？”没有提及之前的事，两个人聊天就更加坦然了许多。 云深突然觉得她有些冲动了，不过今天本来一直都在不用脑子思考就做了的事情。 “可以加分，而且马上高二了，有机会不要错过。”云深说的一板一眼，就跟班主任教导人一样。 燕君越伸了个懒腰，往后背椅子一靠，慢悠悠说：“又来医院看我，又来关心我成绩，云姐，你这司马昭之心，我基本都能知了啊。” 云深脸一红，本来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狡辩开口：“我只是把你当朋友，想提醒你一下！” “难得能被云姐承认的朋友啊，我那多的抄手没有白给。”燕君越调侃道。 云深横了他一眼，说：“你到底去不去！” “不知道。”燕君越老老实实回答。 之前应该是会去的，但是燕爷爷身体问题，这边店里肯定忙不过来，再找一个人工资开销又打，不如自己去。 “可是机会难得，而且高二分班肯定也会参考参加的人分！”云深有些急切，拉着他的衣角说，“还有半个月就期末考试了，这次成绩占比重很大，你不争取一下吗？” 综合排名，如果按照名次的话，那么不出意外，两个人是可以分在一个班的。 “云姐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就算我缺了一周的课，我依旧考的跟之前不相上下。”燕君越骄傲地说，眼眸里面全是自信。 很吸引人，年轻的张扬与自信。 “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云深轻声嘀咕，燕君越没有听清。 “要是云姐想我去，我当然要听从建议了，不过云姐没有说啊。”燕君越故意想逗她，如果现在两个人在手机上聊天，估计她会立马飞速的反击他，一张嘴说的溜飞。 短暂沉默，燕君越也知道，她不可能现在就改变了，正想说点其他的。 “那我，我想你去，你会去吗？” 声音很低，声音软糯，带着女孩子特有的娇气。咬着唇，含糊不清，但是燕君越却把每个字都听的一清二楚。 燕君越一愣，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想笑又笑不出来。 云姐，你不按常理出牌啊！ “大概，没事，我会去......肯定去！”燕君越还没有说完，看着眼前少女下垂的嘴角，忍不住改了话。 “那一言为定？”云深伸出右手，捏做拳头。 燕君越一脸懵逼，照着她的动作，也伸手了右手，握成拳头。 云深伸手，跟他轻轻一碰，然后说：“那就说好了！” 小小的脸高高扬起，露出圆润的下巴，一双杏眼里面闪烁着璨光。明明眼眶都还是红的，偏偏又神采飞扬起来。 情绪变化太快，真的是给她一点点好，就可以哄住。 燕君越脸上溢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容。 ****** 云深坐车回学校，燕君越原本要送她，被她拒绝了。已经到了饭点，燕爷爷还要照顾，再说这里离学校公交车都很近，不堵车二十几分钟罢了。 回到学校，已经接近六点，教室里面已经坐的差不多了，有聊天的，但是大多数都在埋头苦读。 云深下午离校，除了她座位旁边的人，无人知晓。 右边的女同学还很好奇，从来没有见过云深一个下午不来上课，好奇地问了几句，云深从生病去医院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没人怀疑，因为云深在大家眼里，就是一个以学习为重的人。 等到上课，物理老师拿着教材走进来，已经临近期末，所有的晚自习都被老师们瓜分，你今天，我明天，不让一节自习空着。 趁着老师讲课，云深偷偷从背包里面掏出手机，藏在教材下，动作一气呵成。 解锁，上q/q，看见了燕君越发来的消息。 ——到学校没有？ 时间是十分钟前，那时候云深刚到学校，时间点卡的很准。 ——到了，已经回来了。 云深左手翻着书页，假装在看书，右手在键盘上飞速的打着字回着。 周围的人都在认真的听课，云深已经好久没有，在课堂上玩手机了，一边胆战心惊，一边又有种异样的喜悦。 燕君越那边回的很慢，大概现在正在照顾着燕爷爷。云深也不急，一边听着老师讲课，做着笔记，一边留心着聊天界面。 等到消息，立马回复。 ——现在是上课的时候吧，别玩了，放学再说。 燕君越看了看时间，六点半，已经是一晚了，此时按照常理应该是在上课，云深居然还在回自己，显然是在上课偷玩。 ——云姐好好学习，以后想找我，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 云深想回他真的路过，拒不承认专门跑过去的。 ——139xxxxxx10我电话，以后有急事，直接打电话吧。 ——你不要再装了，云姐。希望回到学校，见到坦率的你。 偷偷探头，教室里面人很少，七八个人，居然还有人趴在后面睡觉。 没有看见熟悉的面孔，云深松了口气。 向靠近教室门口的，离得最近的同学招了招手，引得人走到门口，疑惑问。 “同学？” “那个你好，请问今天有没有多一张化学卷子，十班的，老师拿错了。” 云深清清嗓子，一边说，一边向着讲桌台子上望去。一般多的卷子或者别班的，都是直接扔讲桌上。 云深觉得自己的卷子应该也在那上面，只希望看见的人少一点，那卷面，她真的不想丢人。 那个同学上讲桌上翻找了下，并没有找到云深说的卷子，向她摇了摇头。 云深咬咬唇，她很肯定，卷子肯定是被燕君越带来了十二班。 “诶，化学课代表还在，我帮你问问。”那同学看了圈，教室里面人很少，一看正巧化学课代表还在。 “十班卷子？多的？”化学课代表听了后，想了想，然后转头，看向后面，“被燕君越拿出去了，他说他去还卷子。” 齐刷刷的目光向着后排看去，而那个睡觉的人仿佛感觉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眼神迷离，睡意朦胧。 顾安在一旁玩着游戏起劲，一边怒骂一边手上快速操作着，管都没有管外面发生了什么。 “燕君越，十班来要卷子了。” 燕君越视线清晰后，把目光从出声的化学课代表身上，转去站在教室门口，微张着嘴巴，一脸不知所措的云深。 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把压在课本下的云深的卷子，扯出来，然后右手一勾，把吊在椅子上的斜挎包拿起，踹了顾安凳子两脚，直接向着云深走去。 “走啊，不想要你卷子了？” 路过云深，已经走出去两三步的燕君越，转头向还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的云深开口说道。 云深机械的转头，机械的跟在他身后。 第四十九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距离放学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除了留校生，还有明天要上课的高二重点班，初三中考生, 其他同学早就走了。 放学之后的学生，就跟脱缰的野马，三五成群, 相约出去玩耍，要不然就是着急回家。 云深都不是。 对她而言，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罢了。一个人，更加清静。 买了杯冰镇西瓜汁，去校门口的大街对面等车。公交车站人还是很多，等车的人不少，云深混在人群中, 等着车子来。 没过多久，车子便摇摇晃晃而来，所幸上一站是起始站，人不多，虽然一窝蜂的人，在车门打开的瞬间, 挤了上去, 云深还是很幸运的有座位。 在倒数第二排, 靠窗。 上车后, 拿出手机刷了刷qq，回了几个人消息后，就靠着窗，闭目，听着耳机里的音乐，昏昏欲睡。 很累，身心都累。 车里开着空调，温度有点冷，云深缩了缩身体，头靠着窗户，在一碰一碰，脑袋跟窗户不停的亲密接触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醒来，刚好距离下车还有两三站。这里位于立交桥下，车多很堵，在车海中龟速前进着。 短短的一段路程，就堵了二十分钟，等云深下车的时候，都已经接近七点了，城市街光早就亮起，车灯也闪烁不熄。 这座夜城，夏季的夜晚永不会停止的沸腾，热闹的人群。 打包了碗羊杂粉，回家，打开一周没通风的窗户，打开电视，随意换了一个台，里面正在播放着综艺节目，两个主持人正在喋喋不休地讲话，给这一室寂静增添了点生气。 顺手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发筋，把一头头发扎起，大大咧咧地躺沙发上，仰头玩着手机。 刘海挡住视线，拿起黑色的夹子将刘海夹在一边，露出了完整的脸。 摘掉了眼镜，一双眼睛也显得活力了一点，并没有那么死气沉沉。 一切都仿佛换了个样子，手指快速的在手机上敲打，跟着找她的人侃侃而谈。 躺舒服了，起身端过还冒着热气的粉，左手手机，右手筷子，一边吃一边看，偶尔停下来，双手回复着别人的信息。 ——云浅，晚点上游戏啊。 ——好。 跟游戏里的亲友约好，吃完饭后就上游戏，云深的玩游戏的时间，也就周末分出一点。 羊杂粉，汤很浓，很鲜，浓白的汤底，一看就是真的熬制过的，所以云深挺喜欢这家店。 吃的正起劲，电话打过来，一看来电人，云深脸上不自觉扬起一抹笑。 “妈！” 是云深的妈妈，打电话给她，询问了下在哪里，然后交代了晚上别乱跑，就挂掉了电话，全程两分钟左右。 没有多余的嫌聊，也没有过多的关心，用父母的话来说，对于云深，他们很放心。 从小就是乖乖女，成绩好，不搞事，听话乖巧。 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云深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已经是习惯了，从初一到现在，一个人在这座城市，上学住校，放学自己回家。 其实没什么不好，云深宽慰自己，至少很自由，从没有人会约束她。 吃完收拾好，把电脑抬出来，连线yy语音，上了游戏。 yy里面人挺多的，大约有十几个人，看见云深来了都亲切的打招呼，还有刷屏已示欢迎。 云深开麦，跟着一起闲聊，犹如彼此都在现实生活中很是亲密，扯着家常，云深也避重就轻，把自己这一周的一些事说了一下。 一群人打了个普通本，热热闹闹鬼扯半天后，云深就下线了。 已经晚上十点，洗漱完后穿着睡裙回到自己的房间内，躺上床。 架起小桌板，掏出课本，就放一天半假，作业也是一点都不少，幸好临近考试，作业多是卷子。 分量轻，容易拿，要不然让她背一大包回来，她宁愿就睡在寝室。 到了凌晨，拿手的数学跟英语作业先完成了，时间也不早了，云深没有熬夜做其他科目的打算。 关了灯，房间一瞬间暗了下来，窗帘也是拉的紧紧实实的，偶有余光照进，房间里很静，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闪烁着。 云深将自己深埋在被子下，只留出一个小细缝，就这样睡去。 跟往常一样，没有变化。 ****** 第二天，七点过，云深生物钟准时让她醒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翻滚一阵，睁着迷糊的眼，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想叫个外卖，脑子却一瞬间的清晰起来。 起身穿好衣物，将自己收拾妥帖后，背着书包，又拐去了那条巷子。 门口老爷爷还在忙碌着，这次还多了一个中年妇女阿姨，应该是聘请来帮忙的，坐在门口，磕着瓜子。 云深走进去，阿姨站起来迎接，燕爷爷没有认出云深，毕竟也只是上周一面之缘罢了。 云深照旧老标配，吃的慢吞吞的，眼神四处张望，耳朵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直到吃完，燕君越还是没有出现。 见到的时候紧张，见不到内心失望。 云深只能叹口气，起身去结账。掏出钱，递给燕爷爷，云深还趁着这个点认真打量了他一番。 脸上皱纹沟壑，是时间流逝刻印下的痕迹。但是精神矍铄。手上有很多粗茧，甚至还有开裂。黑发中夹杂着可见的银丝。 眼睛一直带着笑，很和蔼。 “小姑娘，找你的零钱。”燕爷爷在包里掏了掏，把零钱递给云深。 云深伸手正打算接过去，就被旁边伸出来的手接过去，还给了燕爷爷。 “爷爷，把她之前的钱给她。” 燕君越站在云深身后，仗着手长，直接拿起钱，递过去。不过这个姿势就跟从后面抱着云深一样，隔得太近，两个人都穿着短袖，赤/裸的手臂相接，温度都能感知。 燕爷爷神色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 “上周她掉了钱，在我们店里。”燕君越简单解释道。 “哦哦哦！”燕爷爷恍然大悟，把钱接过去，然后把十块钱递回去。 云深没有接，燕君越直接接过来，塞她手上，然后拉着她走出店门口。 “你今天吃了什么。”云深吃的东西，已经被阿姨收走了。 “......上次一样的。” 燕君越算了算钱，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硬币，拿了五块五给她。 云深看着躺手心的硬币，很是不解。 “上周你恼羞成怒，抓着钱就走了，掉了钱在地上，给你捡起来了。” 想了想，补充一句：“喊你来十二班拿不来。” “你说谁恼羞成怒？”云深抓中重点。 “说你啊。”燕君越懒散散的，“你在学校见我就跑，怎么今天又来这里。” “这周围就几家早餐店，这里近，我来怎么了！”云深觉得自己来这里有足够的理由。 “哦——”燕君越拉长语调，“我还以为你故意来这里蹲我了。” “你想的美。”云深直接怼了回去。 “不对，你喊我去十二班拿？”云深不确定的问了遍，“你没有找我。” “那天你不在，找的你们班一个女生。” “哦。”云深没有多想，以为只是同学忘记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外人面前她是不会表现出这个样子，但是在燕君越面前，特别是在校外的时候，她就会不自觉地把自己深藏的一面表露出来。 在他面前、 “你跟你在学校，真的是两幅面孔。” 在学校里面沉默少言，看起来胆子小，不与人争。在校外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 非要燕君越形容的话，那就是背脊都挺直了。 云深没有说话，扯了扯书包的背带，手里紧握着手机，撅着嘴，看着马路地面。 “热吗？”燕君越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云深以为他问的是现在这时候的天儿热不，摇摇头:“不热。” 燕君越啧啧了两声，说：“也不怕闷出痘。” 云深这才知道，他说的是她的刘海。夏天确实很热，但是比起热，她更喜欢安全感。 “我去帮忙了。”燕君越看了看店内，然后对云深说完这句话，转身进去。 上班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出行，早餐店靠近轻轨本就生意不错，燕爷爷为了省钱只请了一个人，两个人忙的时候都会慌手慌脚，上周燕爷爷甚至踩滑了地，摔去医院。所以燕君越现在每周都会在最忙的时候过来帮忙，虽然燕爷爷各种推脱，但是抵不过燕君越的决定。 云深没有直接离开，站在店对面的马路上的树木下，遥遥地看着燕君越在店里忙碌。 第五十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云深住小区五楼, 虽然是临着大街这一栋, 但是因为窗户靠着小区里面，很安静。 房间里面偶有翻页的声音, 云深低着头, 写着作业。 手机放在一边，屏幕一闪一闪, 是群消息。 已经凌晨一点, 云深写完这道题，伸了个懒腰。拿过手机，聊天界面翻到跟燕君越聊天的上面。 消息还停留在十分钟前，云深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燕君越没有再回消息过来，云深心里痒，也试着又发了几次表情包过去, 但是依旧没有回复, 只能把手机放一边。一边写着作业, 一边瞄着手机。 可是还是没有消息。 云深心里又要没有底了, 重新翻看了遍聊天记录, 感觉自己也...... 好吧，当面她是不会敢对燕君越, 甚至任何一个同学这样说话。 ——啊！一点了, 英语做完了。 ——饿了, 我给自己煮饺子吃。 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有收到燕君越回的消息，云深有些失望，收拾好小桌板，起身下床，去厨房烧水，然后去冰箱里面拿了袋饺子。 她是真的饿了，需要补充点体力。 饺子下锅，在热水里面翻滚，云深的心也一上一下的，悬浮着。 脑子里面剧情大开，做作业晕倒，摔倒了，火灾了......单纯不想理她了。 这么一想，还是前面的好。 吃完回床上，看见手机屏幕亮着，有好几条消息，飞扑过去一看，果然是燕君越发来的。 ——洗澡去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啥现实中不说话了，网上说太多了，现实中都懒了。 云深拿着手机，在床上滚一圈，抱着被子，脸上笑的贼嘻嘻的。 ——我是高冷的仙女。 燕君越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关了台灯，就着手机屏幕微弱灯光，回到了床上，旁边的风扇呼哧的吹着，声音很大，幸好他睡觉不是浅眠听不得声音的人。 房间很狭小，床也不大，燕君越睡上去脚都搭在床边，不远处的小歌厅，还有人声嘶力竭地吼唱着最炫民族风。 “......一路边走边唱才是最自在，我们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 燕君越看了云深的回复，思考了下，才打下一段话，发送过去。 ——你敢不敢让我在校园里面看见你跟网上这样。 云深回的很快，本来打字速度就很快。 ——不能。 ——云姐真怂。 云深抱着手机又滚一圈，差点滚下床。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我喜欢对谁这样就这样，为什么要让全部人知道我这个样。 云深觉得自己说的很在理，很有哲学性。她是什么样，她自己知道就好了，她亲近的人知道就好了，她喜欢的人知道就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喜欢对我这样。 云深脸一红，把脸往被子上一捂，然后抬头回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两个人的房间都关了灯，黑漆漆的，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还有彼此眼底璀璨的笑意。 怎么就是这么想逗她了？燕君越自己也想不明白。 大概她实在是太好玩了。 云深也记不清到底聊了什么了，只记得那天是抱着手机，傻笑着入睡的。 一夜好眠。 ****** 第二天云深一大早就起来，站在还没有开门的早餐店前。 卷帘门紧锁，往日摆放在台阶旁边的灶台，如今空空如也。 云深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半，按照之前，这个时间点应该开门了。 也许今天晚了点吧。 云深靠着一旁的柱子边，拿着手机玩，一边等着开门。位置站的很隐蔽，至少不会让来开门的人，一眼就看见自己。 等到了八点，周围的店都已经陆陆续续开门，早餐店还是没有动静。 云深收了手机，再一次看了紧闭的门，连吃早饭的心情都没有，无精打采的朝家走回去。 ——今天去吃早餐，居然没有开店！ ——太过分了，我走了那么长的路！ 燕君越没有回复，云深心里七上八下的，不会昨天乱想的事情...... 心里有些担心，不过云深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联系方式，也只有q/q号罢了，还是昨天才拿到的。 ——你没事吧？ 发了最后一条关心的消息，有些丧气，，云深回来直接躺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燕君越处理好医院的事情后回到家，已经九点，今天早上六点燕爷爷突发心肌梗，一早上，忙的没有停息，八点半办理好所有手续后，才回家拿日常洗漱用品。 手机里有几条信息，不过都是垃圾推销短信，q/q跳动着，点上去，除了群消息，大部分全是云深发过来的。 ——你没事吧？ 心里一暖，回了条信息。 ——没事，才从医院回来。 然后收拾好日常洗漱用品，就着冰箱里面的食材，煮了一顿清淡的，用保温盒带去医院。 到了医院，燕爷爷还在睡，脸上满是倦意还有疲惫，脸色也沧桑了许多。燕君越把保温盒放在病床边，没有喊醒他。 云深醒来的时候，收到燕君越的消息，惊的差点从床下滚下去，手忙脚乱回消息。眉头紧皱。 ——怎么去医院了？ ——身体不舒服？ 这一次消息回的很快，看来燕君越一直拿着手机。 ——已经弄好了，是我爷爷。 云深提着的心落了地，后来一想自己的想法不好，赶紧自己甩了甩头，拿着手机，组织了下言词。 ——那你照顾爷爷吧，老人家生病了要好好照料。 ——你也别太累，记得休息。 最后想了想，加了条——别一个人扛，交给父母吧。 然后就不敢发消息了，虽然内心关切，但是这个时候，云深也有分寸，不能过多的去打扰他。 ——你喊爷爷喊的挺顺口的啊，自己快去把化学作业做了吧。 燕君越笑着回了云深的所有消息，看见最后一条，脸上骤沉。 起身离开病房，走到走廊上，来到一处人少空旷的角落，拨打了存在通讯录里面，却很少拨打的电话。 “喂？你......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一个声音粗狂的男人的声音，偏偏压低了声音，躲躲藏藏的问着燕君越。 燕强此时正在家中客厅，跟着妻子跟儿子吃着早饭，原本看见这个许久没有见到的号码不想接，但是还是接通了。 第五十一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偷偷探头，教室里面人很少，七八个人, 居然还有人趴在后面睡觉。 没有看见熟悉的面孔，云深松了口气。 向靠近教室门口的，离得最近的同学招了招手, 引得人走到门口，疑惑问。 “同学？” “那个你好，请问今天有没有多一张化学卷子，十班的，老师拿错了。” 云深清清嗓子, 一边说, 一边向着讲桌台子上望去。一般多的卷子或者别班的，都是直接扔讲桌上。 云深觉得自己的卷子应该也在那上面，只希望看见的人少一点，那卷面, 她真的不想丢人。 那个同学上讲桌上翻找了下，并没有找到云深说的卷子，向她摇了摇头。 云深咬咬唇, 她很肯定，卷子肯定是被燕君越带来了十二班。 “诶, 化学课代表还在, 我帮你问问。”那同学看了圈, 教室里面人很少，一看正巧化学课代表还在。 “十班卷子？多的？”化学课代表听了后，想了想，然后转头，看向后面，“被燕君越拿出去了，他说他去还卷子。” 齐刷刷的目光向着后排看去，而那个睡觉的人仿佛感觉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眼神迷离，睡意朦胧。 顾安在一旁玩着游戏起劲，一边怒骂一边手上快速操作着，管都没有管外面发生了什么。 “燕君越，十班来要卷子了。” 燕君越视线清晰后，把目光从出声的化学课代表身上，转去站在教室门口，微张着嘴巴，一脸不知所措的云深。 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把压在课本下的云深的卷子，扯出来，然后右手一勾，把吊在椅子上的斜挎包拿起，踹了顾安凳子两脚，直接向着云深走去。 “走啊，不想要你卷子了？” 路过云深，已经走出去两三步的燕君越，转头向还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的云深开口说道。 云深机械的转头，机械的跟在他身后。 走到楼下，才想起来一样，一把抓住燕君越手臂，往一楼走道的尽头处，站立住。 燕君越手臂很热，带着炽热的温度，云深拉住他手的时候，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度。 一到角落，云深立马松开燕君越的手，迅速利落。 “我手上有病毒吗？你那么嫌弃？”燕君越看见云深动作，出声说。 “啊？”云深懵头。 “拉我来这里干嘛，黑灯瞎火，生怕我不知道你对我抱有非分之想？” 一楼小角落，这一层楼早就人去灯黑，只有不远处操场大灯的余光，还有其他教室里亮着的灯光。可是隔得近，都能彼此看得清。 云深停了停，说：“我的化学卷子。” 伸出手，张开手心，朝着燕君越，看不清眉眼。 燕君越突然心里很痒，有一根纤细的羽毛，轻轻的拂过。 “别动！” 燕君越突然出声，很严肃，很认真，云深直接真的一动不动，维持着伸手的姿势。 燕君越凑近，跟云深平时，隔得很近，呼吸也近。 静到云深能听见自己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燕君越伸手，直接撩起云深的刘海，露出她刘海下的眼。 光线并不刺眼，甚至暗淡，可是云深的眼，第一次毫无阻挡的跟燕君越的眼对视。 目光相接，似有流光。 跟之前教室窗口匆匆一瞥不一样。 时间停止几秒，云深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燕君越的身上。惊讶，呆愣，从她脸上一一闪过。 “眼睛挺好看的，遮起来干啥。”燕君越也突然觉得自己行为十分奇怪，放下手，呐呐的开口。 云深也赶紧地将自己刘海梳理整齐，固执的伸着手，要自己的化学卷子。 气氛有些凝固，直到顾安直接一路大喊着从楼下冲下来。 “阿越！燕君越！你个死没良心的，丢我一个人跑了！”一边走下来，一边大喊，走到一楼楼梯层的时候，燕君实在没有脸让他继续这样作妖，让自己丢人。 “我在这！”高声回应，顾安顺着声音走过来，发现了正在小角落的两个人。 “你说你，怎么一点都不仗义？我在教室打着游戏陪你等人，你却丢下我先走了？是不是哥们？” 字字委屈，配合他脸上的表情，堪称完美。 燕君越习惯了他的小把戏，懒得理会，把左手一直拿着的卷子，递给了云深伸出的手上。 云深拿到后，迅速缩回去，把卷子藏在身后，动作敏捷，就跟猫儿一样。 “动作那么快干嘛，还怕我抢你卷子啊。”燕君越嗤笑。 云深心里想的你就是，但是我不说出来。 “那么多红叉，还能刚好擦边及格，还是很厉害的。” 燕君越感慨了下，想到云深的化学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云深一下子猛地抬头，话都扯不清：“你，你，你？你怎么还偷看别人卷子？” “什么叫偷看？我替你保管了卷子。”燕君越纠正云深，“这卷子就两面，又没有遮挡，我一眼就看完了，怪我？” 这人说话简直理直气壮。 “别生气啊，不就是化学式都没写对，又不是大事!” “你还说你没有故意看我卷子！” 没有故意看，怎么会连这些都清楚，这个人专门拆自己痛脚。 “研读，汲取教训，提醒自己下次别犯错。” “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的英语吧！”云深忍不住反击，“不如想想怎么别让自己基础语法都犯错。” “那不是正好，我们两个人可以互相补补啊。” “做梦！” 云深说完，直接从一直在旁边安静看戏，没有出声的顾安身边路过，往寝室走回去。 走的很快，迈着大步，感觉后面有人在追一样。 燕君越耸耸肩，把挎包背带往肩上拉了拉，也准备回寝室去。一路上，顾安一反常态，没有说话。 走了一半，燕君越停下步伐，转头问：“你想什么直接说，憋出内伤别找我。” 顾安高深莫测地打量了燕君越很久，才缓缓开口。 “阿越啊，你对这个十班女生，是不是感兴趣过头了。” 平日燕君越也不是什么高岭之花，跟周围的人，包括女生，也都是有说有笑，但是他不会真的去主动故意挑弄女生，特别是这种逗人的行为。 他太反常了。 “是吗？”燕君越反问。 “肯定啊！”顾安一边说一边使劲点头，证明自己说的没错。 “而且，你对人一个老实人开玩笑过分啊。” 顾安觉得十班那个妹子一看就是一个乖乖女，标准的，不善言辞，刚刚都被燕君越逗的逼急了才回应。 “哦。”燕君越很冷漠的用一个哦字作为了所有回应。 乖乖女，不善言辞，看起来就听话的样子。 怕也只是看起来吧。 今天看见她的眼，就一眼，燕君越就觉得她不是这种人。 俗话不是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虽然她的窗户近视了。 云深回到寝室，洗漱完后，就上床，支起小桌板，拿出错题本，把化学卷子拿出来。 可惜手里拿着笔，却什么都没有写出，直到寝室断电，打开台灯。 勾勾画画，最后却在草稿本上只落下一行字。 ——你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最近微博还有空间很火的句子，云深看见过，原本笑一笑就过去了，无病呻吟的句子，这时候却莫名很符合自己的心情。 掏出枕头下的手机，把贴吧签到完，上q/q看了看消息，然后登陆上了微博。 云深微博粉丝上千，不是专门买来的僵尸粉，她没有那个闲心。 都是她这些年，在贴吧，在游戏里面，渐渐被人熟识，积累起来的粉丝量，用饭饭的话来说，圈里小太太。 想了想，拍了张照片，配上台灯下的卷子跟笔，发了条微博，配上文字。 ——最近处处遇见你，搅乱我平静的心绪，我想把这当做你对我的特别注意，想想算了，还是做做卷子冷静下吧。 一发表，瞬间就有几个人点赞还有评论，云深没有仔细看，退出了微博，然后调整了自己的心，埋头认真的把错的题目，抄在了错题本上。 能对着书本就懂了的，就先自己注解，实在不懂的，就用红笔打个圈，明天去听老师解析。 天大地大，学习最大。 其他的事情，就留在以后想吧。 燕君越跟她两个人对视，云深没有移开视线，周围还有很多人，说话声她全都不在意，固执的想听燕君越的一个回答。 燕君越没有说话，就看着她。云深被他盯着面上表情没有维持住，尴尬地转移视线。白皙的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晕，诱人的仿若泛着香味的苹果。 良久没有得到回复，云深脑子里各种想法又都过了一遍，再一次抬头看燕君越，却发现他在掩唇低笑，眉眼间全是笑意。 “你这么严肃干吗？我哪里不正经了？” 燕君越一想到刚刚云深那表情就更想笑，连忙用手捂了捂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 “我哪里不正经了？你说说啊，我刚刚就说只对感兴趣的人开玩笑怎么就不正经了？”见云深不说话，燕君越得寸进尺凑上前，仗着身高优势，拉着云深同个吊环，荡在她边上，追问。 第五十二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云深今天醒来的格外早。 迷迷糊糊从枕头边摸过手机, 一看时间，才早上六点。 这算得上是她周日醒的最早的一次了，平日里云深作息规律, 不过周日还是会偷懒一会儿, 七点才会醒来。 翻来覆去, 想来无事，云深起床洗漱。 c城夏季高温, 夜里房内都是开着空调，出了房门, 一股子热气从四面八方涌来, 顺着皮肤毛孔钻进身体里，一阵燥热。 才没有多久, 云深就觉得自己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时间还这么早, 她去冲了个澡。 浴室雾气弥漫, 镜子模糊不清, 云深用干毛巾擦着自己头发。 她头发很长，也很顺，刘海很长，甚至遮住了眼睛。 站在镜子前, 云深伸手抹去镜子上的白雾, 露出镜子里看不清神态的自己。 发丝还在滴着水, 打湿了白色的睡裙，留下水渍。 云深凑近镜子，掀起自己刘海，露出了她的眼。 对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她努力的扯起嘴角，想露出一个笑。 可惜并没有成功。 甚至连眼睛，都没有丝毫变化，平淡如古井的，不起波澜。 叹了口气，难怪那么多人说她看起来太过冷傲，孤僻。。 因为天气炎热，云深扎了一个利落的马尾，穿着白t跟牛仔短裤，背着书包，就独自出门去。 正好家里的饺子吃完了，不如出去吃个早饭。 小区外面，因为时间还早，人流很少，车流都稀少。 云深沿着小区外溜达着，大门口的店，基本她都是吃过了，想了想，就去了后门，往走走了一百多米，然后左拐进一条小巷。 这巷子，连着中学还有小学，里面小店众多，不过云深没有时间来逛过。 因为周六，时间还这么早，很多店铺都没有开门，除却正在打扫的清洁工，寥寥无人。 沿着巷子走到底，不远处就是轻轨车站，巷子底有个粥店，升腾着热气。 云深走过去，打量了下环境。 一个年过花甲之年的老人，正在灶前忙碌着，里面几张桌子，坐着神色疲倦的人。 “小姑娘，要喝粥不”老人看见云深停留下来，吆喝问道。 云深点点头，进去用纸巾擦了擦桌子还有板凳，才把书包放下，自己坐下。 “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碗豆浆，一个茶叶蛋。” 云深看了眼墙上写着的，点了自己想吃的。 很快的，全部都送上了桌。 皮蛋瘦肉粥满满的一碗，皮蛋也很多，粥也粘稠，豆浆稠白，冒着热气，刚刚才做好，端上来的。 云深用勺子喝了口粥，入口稠香。 看了看还在忙碌的老人，默默的记下这家店，以后有时间都可以来。 云深一边吃，一边脑子里面不着边幅的想着事情。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么早来这里干什么” 苍老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店主爷爷。云深背对着门口，只能听见声音。 “我来帮忙。” 干净，清冷。声音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件普通的事情。 云深手停顿，把勺子放好，整个人背都立马挺直。 “不用，不用，被别人看见多不好，你回去学习吧。” 燕君越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去，穿过店堂，走进小厨房门口，摘下挂在墙上的围腰，给自己戴上。 云深这个时候正好抬头就可以看见他。 黑色的短发，额间有着碎发，眼眶深邃，一双桃花眼，只是没有带着笑意。 冷冷的，跟云深不同，他是真的冷。 跟学校里见过的他，完全不一样。 燕君越套好围腰，便开始从厨房里面拿出拖把，将店堂地上脏的地方，再仔细的清扫一遍。 很认真，很仔细。 跟云深平日里在学校见过的燕君越完全不一样。 她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用勺子喝着粥，只是动作很慢很慢，一边竖着耳朵，偷听着。 “给你讲，你在家学习就好了，不用来。”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倔了，爷爷我现在筋骨好着了。” “你前天才摔进了医院。” 燕君越停下手里的动作，直盯盯的看着爷爷。那爷爷脸一红，嘟囔着什么。 云深没有听清楚。 燕君越把进门口的地方拖的锃亮，云深觉得自己走过去，都能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 云深吃的很慢，坐的很久。久到燕君越把杂务干的妥当后，都能注意到她还没有走。 看了看她右手不离的手机，燕君越也懒的去说什么了。 现在多的是这种吃饭玩手机，吃的又慢又占位置的人。 少见多怪，反正现在人少，由她去吧。 云深吃的再慢，慢慢拖拖的捱了半小时，一碗粥都被她喝的底朝天，就剩几粒米，是在没有好意思继续待下去。 她转头，对着老爷爷，柔声道：“结账。” “好了！”那个爷爷正忙着煮那灶上一个锅里的粥，一边应和，一边熟练的掀开锅盖查看着。 云深拿过书包，找到夹层里面的钱，准备取出十块钱零钱。 “一共六块五。” 是燕君越的声音，在云深头顶上响起。 云深手一顿，将那十块钱往下捏了捏，抽出了一张百元，递给了燕君越。 燕君越没有直接接过来，问道：“没有零钱吗？” 云深摇头，一直没有敢抬起头。 燕君越当然也没有时间去考虑眼前的陌生人为什么一直低头，皱着眉头接过，说了句稍等。 翻了翻爷爷钱袋，都是整钱，少有的零钱如果错开给了云深，那么接下来的客人，是一点儿整钱都找不出零了。 “你真的没有零钱吗？”燕君越又问了云深一遍。 云深抬头，不过刘海遮挡住了些许视线，燕君越看见的也只有她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唇。 “没有。”云深坚定的摇了摇头，只是藏在书包下的手，搅动着两根背带。 燕君越没有说话，转身去翻了翻钱袋，零零碎碎凑了91，还差两块钱。 两块钱啊。 燕君越今天来的时候，身上本来就分文未带，没有办法，只能让云深等一下，他去隔壁换零钱。 “要不然你加我微信吧！微信给我也行。” 看着燕君越即将转身离开，云深下意识的说出来这句话。 燕君越转头面无表情盯着她。 “要不然......qq也行，我不急。” 燕君越还是没有说话。 “那，那你不用找我了，下一次来吃的时候给我少钱吧。” 第五十三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云深看着窗户外模糊不清的世界, 远处的高楼大厦在雨中隐约。 心不在焉地上完了早课, 中午用肚子不舒服, 婉拒了张夕一起去食堂吃饭，等到教学楼人去楼空, 才悄悄地上了三楼。 十二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两三个还留在教室埋头苦干, 云深悄悄地站在过道窗口, 探头往里面看。 没有人, 之前见过的位置上, 空空如也，连燕君越一直背的挎包也没有吊在椅子后面。 云深心想：也许他背着书包出去了。 想着已经来三楼了, 不如顺手去办公室把老师让带的卷子带下去，才走到走廊拐角处, 就跟顾安一群人撞上去。 云深记得，那是经常跟燕君越走一起的人。 “阿越这几天都不会来学校了啊, 他爷爷生病了，在五院照顾他了......” 后面的云深没有听清，低着头跟这群人擦肩而过。 去办公室找到了英语老师说的卷子，抱回教室放在讲台上，回到座位上, 怀着心思, 托腮看着窗外的雨。 外面雨越下越大, 滴滴答答地打在教室外走廊的台子上，也让云深心里溅起水花。 下雨天，总是让人内心蠢蠢欲动，理智不清啊。 ****** 五院门诊部大门口，云深撑着伞，雨水在脚边溅落，打在脚踝处，冰凉凉一片。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装病请假，还坐车来到了五院。 现在都不敢进去，万一遇见了燕君越说什么好？用什么借口好了？ 云深先去挂了个号，拿了一本病历本，然后打算绕去住院部，她还记得燕君越后来给她说是心肌梗，虽然不知道住哪里，但是可以去碰碰运气。 大概因为下着雨，人很少，云深问了路过的行人，才找到了住院楼。 在门口收好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雨势太大，鞋子都被打湿了一片，云深想找个地方坐下，先用纸巾擦一下腿。 入门口有一排座椅，云深随意的找了一个空位置，把伞放在地下，从背包里取出纸巾，弯腰仔细擦着腿上的雨水。 直到一道阴影笼罩了她，云深手愣住了，眼前出现一双半湿的鞋子。 云深僵硬的抬头，跟燕君越的目光对视。 燕君越刚刚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云深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她走进去，才跟着走进去。 “诶......好巧啊......”云深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就这样碰上了，想装作一幅很巧的样子，可是面部表情尴尬。 燕君越没有说话，云深心里泛着嘀咕，把病历本故意露出来。 “你来干嘛？”燕君越把刚刚去外面买的饭菜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直接坐在云深旁边，侧头问她。 “我......我来看病啊！”云深把病历本拿出来，在他面前挥了挥。 “云姐，说话能跟你网上一样不？”燕君越看见她这个样子就觉得想笑，“拿出你社会云姐的气势来。” 她以为他傻啊，病历本上连名字都没有写，看病能看到住院部来？ 云深抬头横了燕君越一眼，这个人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嘛！ 就这一眼，云深就看到了燕君越眼底的血丝，脸上满是疲惫，没有休息好。 云深没有回答，习惯性的咬了咬嘴唇，手指搅动。 “得，云姐线下还差了点勇气，我去送饭了。”燕君越站起身，提起那边打包好的饭菜。 云深也立马起身，看着他，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燕君越却硬是看出了一股可怜样儿。 “你要不要，等下一起去吃饭？”燕君越走了好几步，终于忍不住回头，对云深说。 云深眼睛一亮，挡都挡不住的光。 “这个不好吧！” 你说不好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激动的已经走上来了。 “走吧，我先去给爷爷送饭。”燕君越向云深点点头，示意她跟上。 云深立马捡起地上的伞，掩不住嘴角的笑，小媳妇样的跟在后面。 上了电梯，直接上了七楼，云深背着书包，小心翼翼的跟在燕君越身后。探头探脑看着，不敢说话。 燕君越回到了燕爷爷的病房，把饭菜放在一旁。 老人家正在跟隔壁床的老人聊天，说的起劲，脸上带着红晕，比起昨天，少了许多病态。 云深站在病房门口，没有敢进去，她突然觉得她这样来算什么？有些尴尬。 “小姑娘，你找谁啊？”隔壁床的家属，从厕所出来后，就看见云深缩在门口处，以为她是找错了地方。 一瞬间，病房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望去，云深有点不自然，尴尬的扯了个微笑，求助的看向燕君越。 “那是我同学，听说我爷爷生病了，代表我们班来看望的。”燕君越解围。 云深双手抓着门缝，使劲点头。 “快进来，快进来。”燕爷爷热情招呼着，“你们班真的是太客气了。” 云深尴尬的笑了笑，没有直接进去，对着门里的燕爷爷还有燕君越说：“等下，我东西忘楼下了，我马上拿了上来。” 说完不等反应，直接冲向电梯口，直奔楼下。 开玩笑，你见过两手空空来探病的人吗？云深赶紧撑伞出去买了一个果篮，她想多买点，可惜提不动，下着雨，打着伞，一只手不够提。 回到病房，敲了敲门，害羞的把果篮放在病床旁，对燕爷爷笑着说：“这是我代表我们班送的，祝燕爷爷早日康复。” “好好好，谢谢你们。”燕爷爷一边说一边示意云深坐下。 第五十四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燕君越一直走动着, 脸上汗珠滴落，忍不住用手擦了擦。 云深远远地看着, 直到他走进了厨房里面, 才转头，沿着来时的路回家。 路过超市的时候，拐进去逛了圈, 买了点零食还有雪糕, 棒棒冰，准备放回冰箱的冷藏室去。 家里的冰箱空空如也, 云深一直一个人住在c城，父母都在隔壁市区上班，每个月能有一次见面机会已是不易。 云深会做饭，她还觉得自己挺有天赋的，照着百度菜谱, 做点简单的家常菜小菜一碟，但是她懒，而且家里连普通家庭应有的基本做菜的作料都没有，就连父母回家, 都是在外面吃饭, 这个家, 已经很久没有开火过了。 所以以前总有人说云深家太过冷清, 没有一个家的样子。 回家, 把冰淇淋赶紧的塞冰箱里面，就短短的路程，都有要化了的趋势。 倒在床上打了个滚儿，云深趴着拿出了手机，开始玩。 逛了圈贴吧，看了看贴，披着马甲跟人撕逼一圈，把那群人怼的无话可说，美滋滋的换去微博，看了看今天自己喜欢的大大有没有发微博，舔了一圈后，在回qq跟人闲聊。 其实也没有聊什么，但是就是能把无聊的时间打发过去，显得自己过得很充裕。 ——云浅，你又被挂墙头了。 饭饭发了条链接，是一条微博，有人吐槽盐巴披着马甲【云浅不知处】的这个盐巴12级的人，每天都喜欢在撕逼贴下站队，怼人功力又强，巴拉巴拉一大堆，云深没有兴趣全部看下去。 怼的就是那些人，她还不能有喜欢的人？对事还不能有看法？ 更何况怼的大多是抄袭粉的粉丝，既然叫不醒她们，总得用言语不骂一个脏字羞辱一番。 ——你跟那个男生进展怎么样？ 饭饭又发来一条信息，云深抓着手机，沉思片刻。 进展是有，但是也没多大，大概就是两个人有了短暂交际，他这个人，云深能感觉到。 内心是温柔的，深藏在大海之下的白日焰火，灿烂却无人知。 唯有靠近之人，才能感受到温度。 云深想起来那个下午，林荫，微风，树叶飒飒作响，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直接盘腿坐在地上，笑的肆意，抱着三花玩闹。 所有的场景在眼中都黯淡，只有那个身影，浓墨色彩地出现，悄然刻印。 波澜不惊的生活中，在心里种下了颗种子，生根发芽。 拔根不去，说不清道不明。云深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但是她喜欢偷偷看着他，开始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至于三花，这就是只属于她跟他两个人的秘密，虽然燕君越并不知道另一个是她。 那又有什么关系，她知道就好，而且她不想让他知道。 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就这样怀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心思，才能继续下去。 ***** 玩够了，云深下午还是把物理跟生物先作了，至于化学，留在晚上挣扎吧，免得化学没有做完，其他作业也没有动。 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不早也不晚，吃晚饭时间也不合适，再加上才吃了外卖没有多久。 不过......鬼使神差的，云深还是收拾好了东西，又去了那个店。 吃饭不合适，来碗二两抄手也是美滋滋。 云深以为这个时候，燕君越也许回去了，没想到还是在店里碰见了他。 他正低着头，坐在店内的板凳上，面朝大门，靠近着风扇，不过从他左手拿着本子扇风，能看得出还是很热。 桌子上摆着试卷，云深站在门口，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翻起的卷子上面印着数学题。 大概重点班的卷子都是统一的吧，云深认出来是昨晚她做的那套卷子。 燕君越低着头，云深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睫毛又长又密，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一扇一扇地，让云深心都跟着颤动。 右手在草稿本上计算着，认真写着卷子。店里人很少，燕爷爷跟那个阿姨在另一边坐着打盹。 很静，只有风扇的声音，外面的车流声，还有路过的行人声。 也还有，笔在纸上沙沙划过的声音。 可能是写累了，燕君越甩了甩手臂，抬头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说话的云深。 燕君越放下笔，起身走过去，店门口有个台阶，不是很高，但是燕君越站在台阶上，云深站在台阶下。 两个人的身高就更有压制力，燕君越基本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云深。 “你来干吗？” 云深转了转脚，踢了台阶一下，说：“吃饭。” 燕君越转头看了看挂在后面墙上的钟，显示着四点刚出头。 “你这么早来吃晚饭？”燕君越打量她。 “想吃就吃。”云深抬头，回答燕君越，然后抬步跨进店内，找了燕君越做卷子那张桌子正对面坐下。 “行吧，你要吃什么。”燕君越走过去，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二两抄手，红油。”云深早就想好了吃什么。 云深没有想到居然是燕君越亲自动手。 燕君越去厨房冰箱里面取了抄手，然后去门口灶台边，掀开一口锅，就着滚烫的热水，把抄手下下去。洗好青菜，等锅里的抄手要好了，放下去，滚烫好就捞起来。 云深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她是没有想到燕君越还有这一手，而且很熟练。 倒不是很难，只是觉得他不会做这些，至少也不会如此熟练。 因为没有人，燕爷爷跟那个阿姨还在打盹，整个过程很快，燕君越动作行云流水。 “给你，还友情给你多加了几个。”燕君越把盛好的抄手给云深端上来，放在她面前。 然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去，继续做卷子，大概遇到了难题，云深看见他皱着眉。 云深吃一口，就抬头悄悄的看几眼燕君越，然后又低头，往而复始。 燕君越停下了手中的笔，他很想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云深自以为很收敛的目光，太强烈了。 “好吃吗？”燕君越突然抬头问云深。 云深一个抄书从筷子上直接掉下去，看了看燕君越的脸上正经的表情，想着是他亲手做的，难道是想求表扬？ “好吃，比其他店的都更好吃一点。” 燕君越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云深心里微微送了口气，果然是来求表扬的。 “看来有我美色下饭，你吃的果然更香。” 云深：？？？ “你吃一口，盯我眼，我坐这里都要被你盯的发麻了。”燕君越叹了口气，“以后在这样要额外收费了。” 云深默默地把碗推到对面，起身换了个位置，背对着燕君越吃起来。 只不过发丝露出的耳朵尖，红红的。 燕君越不敢高声说话，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挪揄：“别怕啊，都是校友，友情打折。” 云深：......我有钱！ 云深还没有吃完，店里就又来了几个人，燕爷爷跟那个阿姨都醒了，招呼着客人，燕君越也把卷子收起来，放回自己带来的挎包里，又开始帮忙起来。 云深吃完的时候，已经四点半。 燕君越辣椒放的有点多，而且有点辣，饶是云深这种能吃辣的人，都感觉有点不适应，云深辣的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云深皮肤白皙，就显得嘴巴娇艳鲜红，跟上了口红一样。 娇艳欲滴，吸引人眼光，燕君越一个扫眼，就看见这一幕，有些尴尬的回头，想把画面抛出脑外。 云深在燕爷爷那里付了钱，没有在站在外面偷偷打量着燕君越，直接回到家。 洗漱完，游戏也没有玩，直接上床架起自己小桌板开始做作业。 也许有人天生聪慧，所有的事情都得心应手，但是至少大部分的人，都是付出努力才能有所收获。 比如她，比如在很多人眼里，脑子好，惹是生非成绩也好的燕君越。 脑子里面滑过了燕君越趴在桌子上学习的画面，云深突然觉得这眼前的化学也不是那么烦人。 在为了不确定而努力的人。 云深把头发扎起，带着眼镜，仔细认真地做卷子。 她也想做那种为了不确定而努力着的人。 ****** 第二天早上，云深在去学校的车上困得不行。 昨晚跟化学杠上了，非把全部写完，弄懂了才睡，结果折腾到了凌晨两点多。 一大早，肿着一双眼，去学校上早课。 值得一提，她昨晚半夜去厕所，拿着剪刀，对着自己的刘海咔嚓几剪刀，剪掉了遮住眼睛的部分。 有些不习惯，感觉彻底曝光在了所有视线下。 但是是时候有个小小的改变，从头发开始，从最讨厌的化学开始。 路过超市的时候，拐进去逛了圈，买了点零食还有雪糕，棒棒冰，准备放回冰箱的冷藏室去。 第五十五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喂, 你去哪里啊？吃饭等等我啊！”顾安追在后面说道。 顾安就一个恍神, 燕君越就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 向着楼梯口走去。 大长腿, 就是好。 下到二楼楼梯口, 谁知道燕君越没有直接继续走下楼, 反而拐了弯, 去了二楼, 走到十班教室门口去。 顾安忍不住开口问：“干啥去啊？” “还钱, 拾金不昧。” 燕君越利落地回答顾安，然后拍了拍站在门口的一个女生的肩膀。 李烟如不耐烦得转身, 看见燕君越那一霎那立马变脸。 一贯的乖巧脸, 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燕君越。 “有什么事情吗？”声音比之以往更加温柔，还带着卷舌音，状似不解, 不认识。 怎么可能, 十二班燕君越，在年级算得上鼎鼎有名。 长得帅，成绩好，打架也帅，看起来桀骜, 极其讨大部分女孩子喜欢。 “你们班云深在不？” 燕君越问, 他刚刚扫了一圈, 没有在早上位置上看见她。 “云深！？”李烟如很是惊讶，声音都拔高尖锐。 “怎么？”燕君越挑挑眉，而顾安这时候堂而皇之站去十班里面，张望着。引来留在教室的许多人偷偷抬头看，不明所以。 “没有。”李烟如捋了捋头发，眉眼弯弯，“只是很少看见有人来找她。” “哦。”燕君越很冷淡的说了声。 场面一度冷场，李烟如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她人在不在？”燕君越又问了一遍。 李烟如刚刚看见云深向着厕所那边走去了，刚想开口，说出来却换了句话。 “我不知道耶，你找她有什么事吗？我帮你给她说就好了。”李烟如实在好奇，云深平日里不声不响，能跟燕君越有什么联系。 “那不用了，你帮我转告她来十二班拿下东西，谢谢。” 燕君越说完就直接进十班教室，拖走还在那里张望的顾安。 “走了。” “人了？人都没有找到走什么走？”顾安不会承认他就是想看个热闹。 “那你留这里等吧。”燕君越直接松开他衣领，自己走出去。 “诶！等下！”李烟如追过去，“要不然你把东西给我吧，我帮你转交给她。” 一脸真心实意，为他着想。 燕君越沉思几秒，摇头拒绝：“不用了，让她自己来取。” 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楼下走去，李烟如看着他背影沉思。 这云深，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 云深回来的时候，根本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李烟如也直接跟着朋友去了食堂。 她用纸巾擦了擦还沾着水的手，坐在座位上，神色不好。 不舒服，不想吃饭。 ****** 时间一晃而过，晚自习悄然来临。 李烟如有说有笑的跟同学走回教室，看见云深的那一瞬间，就想起来之前燕君越的交代。 刚要迈步，脑海中一个念头急速掠过。李烟如站在原地小小挣扎一下，脸色变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直接回到了座位上。 云深什么都不知道，低着头做着卷子。 晚自习是小测试，已经五月末了，月考也要到了，还有期末考试。高二会根据整个年度的成绩，重新进行分班。 晚上测试理综，三套卷子，150分钟，时间自己分配。云深习惯性的先做生物，再做物理，最后化学。 反正化学时间充裕不充裕，做出来成绩也就都那样，云深也很绝望。 她的化学，从初三开始到现在，及格她都已经是格外满足，尽力了。 最后十分几种，云深争分夺秒，甭管会不会做，填满再说。 铃声响起，交卷的时候，长舒一口气。 每次做化学都感觉时间太难熬了，一种折磨。 除了住的远的走读生放学回家，其他人都坐在教室里面上着四晚。 自习才过一半，就有班主任教的其他班同学喊云深去办公室。 云深叹了口气，沉重的站起来，拿好本子跟笔，去办公室。 老师应该是改到了她的卷子，对她的化学很有话想说，每次考试都会来一次。 果不其然，一进去，化学老师就把她叫到桌子边上训话，桌面上摆着她的鲜艳的化学卷子，不忍直视。 “云深啊，你自己看看你的卷子，做的都是什么样。”老师语气恨铁不成钢，“后面难的错了先不说，前面简单的，你都错了这么一大片，你这样子怎么行。” 云深乖乖低头，她本身也不会当面反驳，更别说这卷子她自己也没有脸为自己辩解什么。 “你有好好听课吧？我也看见你有自己在做练习题。”化学老师继续问道。 “有，买了辅导书做。”云深老老实实回答，对于化学她确实没有偷懒，但是一直没有提升。 “那你化学还学成这样？”化学老师百思不得其解。 云深同样也是，大概是一直没有找到正确的学习方法，怎么都没有提升。 化学老师继续絮絮叨叨，云深耐着性子听着，其实说来说去也就那几样，她都知道，也在努力改，但是成效并不明显。 “你看，今天考试，他考试就是接近满分，就只忘了把一个化学式的状态写上。” 化学老师话锋突然一转，指着云深身后说道。 云深转头，正好跟燕君越打了个照面。而身后化学老师还在接着说着，不过云深已经听不真切了，因为燕君越直接走到她身边，站立住。 云深有一米六，燕君越比她高了一个头，挡着了一部分灯光。 “老师？”燕君越开口，声音还带着点沙哑，因为刚刚还趴在桌子上睡觉，就被喊来了办公室。 “燕君越，这里，你的卷子。”化学老师把燕君越刚刚才考的卷子递给他，“考的不错，但是有小毛病。” 燕君越拿过来，看了一眼，九十九分。 “是这样的，这个暑假，学校会组织一部人参加培训班，为了高二的竞赛，你化学很有潜力，可以去试一试。”化学老师说出叫燕君越来办公室的目的。 云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要钱不？”燕君越直接开口，说到重点。 “不用，这不仅是为你们自己，也是为学校争光。”化学老师对燕君越家庭也有所了解，对于他的提问没有任何不开心。 “哦。”燕君越没有说什么。 “那你？”化学老师试探地问道。 “考虑下。”燕君越抬头看着老师说。 “好，机会不要错过，自己努力，为高考加油。”化学老师对燕君越还是很看好的，虽然风评有时候不好，还会跟其他班打架，但是他的成绩毋庸置疑。 “把卷子抱回去发了吧。”化学老师把桌子上的乱糟糟的卷子收拾一下，分了一叠给他。 燕君越接过，拿了就走，路过云深的时候看了她眼。 云深感谢自己的刘海，让人不能看见她的眼睛，就比如现在，不用对视。 等燕君越离开办公室后，云深内心才松了口气，不仅因为跟他待在一个空间就有种紧张感，更因为太丢人了，她实在不想化学老师指着她错误说的时候，他站在一旁看着。 就跟今天中午，英语老师一样。 等老师数落教育完，才让云深自己回教室去，把她卷子带回去改错，认真对着课本，把不懂的知识点总结起来。 云深在桌子上找了一下，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卷子。 化学老师也翻找了一下，然而并没有。 “奇怪，你卷子刚刚还在这里。” 云深心里一个激灵，不会刚刚...... 化学老师也跟想起来一样，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说：“刚刚给十二班的时候，把你卷子混一起了，你去十二班找找。” 云深：...... 出了办公室门，向着十二班走去，不过还没有走到，犹豫了下，转身下楼先回教室去了，准备等放学再来找。 现在去，一室安静，自己突兀出现，会有好多人目光聚集而来。 一想到那场面，云深就觉得自己不行，双腿都会发颤。 ****** 燕君越回到教室，打着哈欠把卷子直接放在化学课代表面前，就往自己位置上走去。 睡意沉沉，被喊醒就为了那点小事，不过意外的遇见了那个十班的人。 叫什么名字来着......燕君越想了想。 对，云深，一个听起来很文静的名字。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这谁的卷子啊，云深，谁啊？”十二班化学课代表分发卷子，看见第一个人就是不认识的。 燕君越还没离开几步，就听见了脑海中正在想着的名字。 “十班的。”隔壁的人翻了翻卷子，看了写着的班级，说道。 化学课代表正打算把卷子送回办公室去，却被一只手，直接抽走了卷子。 转头，燕君越正拿着卷子，津津有味看起来。 “燕君越？”化学课代表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出声问道。 “给我吧，认识的，下课我给送去。”燕君越直接把卷子收起。 “好吧。”化学课代表就算有什么不解，也不敢拒绝燕君越的要求，就由着他拿走了云深的化学试卷。 燕君越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坐下，摊开云深卷子。 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出声来，顾安也转头，看着他桌子上的卷子。 “不是吧？阿越？你化学卷子错的这么惨？这次化学很难吗？”以为是燕君越的化学卷子，看着一串串的红叉叉，顾安想笑又心惊。 这化学卷子，没那么难啊？燕君越化学那么好，怎么可能这么惨。 燕君越没有回他，看着云深的卷子，从选择题开始。 云深的卷子，错的地方他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没带脑子去考试了。 想到今天中午被英语老师训，她在一旁看着，今天晚上轮到她被训，他也有幸围观了一把。 真的是风水轮流转，更何况，她卷子还在他手里。 顾安看燕君越一直不回他，直接扯过卷子，自己拿起来看。 “云深？这是谁？名字怎么这么熟？”看见不是燕君越的名字，顾安愣了一会儿，但是又觉得这个名字就是很耳熟。 燕君越一把扯回来，把卷子放好，压在课本下，不理顾安。 他就是你越理会，他越起劲。 “哎呦！这不是今天中午，还有下午你去十班找的妹子吗！” 顾安声音突然拔高，整个教室都能听见，燕君越眉头皱起。 “顾安，你跟个女生一样八卦。” 顾安切了声，伏在燕君越桌子上，压低声音，带着好奇。 “你实话给我说，你跟她什么关系？” 燕君越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直接躺桌子上抓紧最后时间睡觉。 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不过说了顾安也不会信，懒得说，由他挠心挠肺想去吧。 她到不是觉得燕君越对她有意思，只是单纯觉得事情超过了自己的预控范围，脱离了原本轨迹。 最后一节课化学课，是班主任的课，讲解着新课。 云深拿着笔，假装看着黑板，记着笔记。 其实内心早就发着呆，幸好老师也看不到她被挡住的目光游离。 还记得初中一个老师对云深说：你要是低头，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学习还是在睡觉。 因为刘海太长了，不过这么久，云深从来没有想过剪掉头发。 云深脑海里乱成一团，脑海里面各种念头都冒了出来，过山车一样，翻滚。 最终喧嚣而过，全部化为一空。 下课铃声响起，化学老师拖了五六分钟，才宣布下课。 云深跟张夕两个人动作都是很快，利落的人，直接放好东西，拿上饭卡，就去一食堂。 才过几分钟，教学楼里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一到饭点，都比较积极。 来到食堂，人山人海，天气热，人又多，云深内心很烦躁。 食堂里面，顶上悬着的电风扇都在呼哧呼哧旋转着，可惜风力并不能让下面的人感受到。就跟望梅止渴一样，假装自己吹到风了。 排队打了饭菜，两个人艰难的在人群中找到了两个人的位置。 云深吃了几口，吃不下去，放下了筷子。 “你不吃了？”张夕看着她举动问道。 “嗯，吃不下。”云深揉了揉眉心，她觉得自己心烦气躁，心里就是闷着的，气息都不顺。 “你不会中暑了吧？”张夕看着云深状态，不过这才五月，不至于吧。 云深摇摇头，端起餐盘，站起来说：“我去医务室一躺，先走了。” “好，再见。” 出了一食堂大门，从寝室那边的小道回教学楼。 路上人很少，这一条路树木成荫，声音也从很远的地方穿来。 云深觉得自己才好受了一点，深深的呼吸一口气。 去了医务室，拿了一盒藿香正气水，想着反正还早，就绕去看三花。 在这边的牛奶亭，买了一盒冰酸奶，一块面包，一起带过去。 云深去的时候，三花正在树下不停刮着爪子，绕着树来回跑，看见云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蹭着她腿，喵喵地叫着。 狗腿子，知道给自己送吃的人来了。 云深拿出随身带着的餐巾纸，取出来，铺开在地上，一屁股做下去。 一人一猫，并着坐，一个专心的吃着给它撕下的小块面包，一个喝着酸奶，从头顶树叶的缝隙中，望着天空。 很蓝，很清，空中还有飞机飞过留下的白色长痕。 感觉每次心情不好，来这里都会得到缓解。 云深转头看了看三花，又摸了一把毛，可能就是这个小家伙，让她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找到了新的慰藉。 “三花啊，你真的越来越胖了，那一位给你吃的都是些啥啊？” 云深摸了摸三花圆鼓鼓的肚子，不由的感慨道，这架势，就是下一个重量级橘猫。 三花甩了甩尾巴，当做不屑的回应。 本猫天生美貌，越美越胖。 回到教室，云深感觉一阵头晕，毕竟才从炎热的外面，走进凉爽的教室，有点不适应，也许真的有着轻微中暑。 回到座位上，开了一小瓶藿香正气水，捏着鼻子，一口饮下，嘴里全是苦味，云深脸皱成一团。 “好大的味道啊，喝这些东西出去喝啊。”前排不远出，李烟如突然开口说话。 没有对着云深，没有指名点姓，但是云深知道，说的就是她。 云深没有开口，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好烦啊，不行了，味道好难闻。”李烟如仿佛不能忍受一样，捏着鼻子，瓮声说话。 云深就当没有听见，收拾好，拿出练习册做着。 不过心里静不下来，心里那股子闷气越来越深，刚刚去见三花抚平了一些，现在又全部点燃。 草稿纸被云深弄皱，笔在上面划上深深的划痕。 耳边是前面的人嬉闹，尤其是李烟如。 云深直接把练习册放回去，把挂在椅子上的校服披上，遮住脑袋，趴在桌子上睡觉。 不停有人从身边经过，李烟如声音也越来越大。 云深趴着，强迫自己闭紧眼睛，好好休息一下。 “哈哈哈这道题好简单，你不会啊？” 李烟如的声音突兀拔高，不知道对谁在说，带着笑意。 云深狠狠的踢了自己桌子一脚！ 心里忍不住了，骂了句： 傻逼。 真的是个傻逼！ 狠狠吐了口浊气，云深在心里一边吐槽着，一边就睡着了。 梦里的她，指着李烟如鼻头，把她骂的狗血淋头，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爽快！ 等到中午午休时间结束，校园广播放起来歌，云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今天中午睡的久，浑身骨头都懒散，不想动。 不过第一节课是英语课，云深是英语课代表，要去办公室给老师拿课本还有小蜜蜂。 课代表，跑腿的专属名。 年级老师的办公室，都是分了科目的，英语老师在同一个办公室里面，理综三科老师又都在同一个大办公室里面。 云深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十二班英语老师在训人。 “你们成绩是不错，但是也要全面发展。你看看你们这几个，这卷子做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及格？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都是一群男生，好几个都低着头，不过有两个人例外。 燕君越跟顾安两个人，尤其顾安，一直嬉皮笑脸的跟英语老师逗着乐。 可惜英语老师不吃他那套。 云深内心哐当一下，低着头，想无声无息的绕到前面桌子上，抱走自己班老师的备课课本跟下节课所需要用的东西。 全程低调，脚步都放的很轻。心里暗暗祈祷。 “你说你们，这道题都不会？是在认真做的吗？”十二班英语老师越想越气，指着卷子上一道选择题，高声问道。 云深手已经摸到课本，抱在了怀里，准备功成身退。 “老师，真不会啊，不信你问你后面那个女同学，看她会不会。” 燕君越的声音响起了，在云深耳边，就跟噩梦一般。 以前她在学校偷偷看着他，最近她已经惧怕听见他声音了。 顾安转头看了看燕君越，他在笑，笑的太不正常。 跟个二傻子一样。 十二班英语老师转头，看了看身后是谁。 “你是十班的英语课代表是吧？叫云什么来着？”老师思索着记忆，云深经常被十班老师提起，经常夸赞她，而且作为课代表，经常出入英语办公室。 “云深。”云深没有办法，转头低声的说出了自己名字。 燕君越耳朵一竖，听见了她的名字。 “对对对，云深，经常听李老师提起你，英语很好，还得了竞赛一等奖，不错不错。” 云深低头，没有言语。 她现在只想能不能放她快点走。 “来，你来看看这道题，让这些臭小子知道个天高地厚。” 英语老师把卷子扯过来，放在云深面前的桌子上，对着那几个继续数落。 云深走上前，低头看了看卷子。 一道很简单的题目。 david is such a good boy【？】all the teachers like。 云深一扫过去，四个答案就知道选c，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选c，that引导状语从句，但是填上后such......that就会让句末的 like缺少宾语，as是关系代词，修饰boy，句意是每个老师都喜欢的一位好男孩。” 云深说了答案，然后说了自己的解析，老师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每个老师都喜欢的好男孩不就是我吗？”顾安耍嘴道，“我就很讨老师喜欢了。” 可惜十二班老师理都没有理他。 “很好，看见没有，这么简单的题，人一看就知道答案了，你们几个上课不好好听，知道自己英语不好拖后腿，还这样学？高二分班想去普通班吗？以后还考大学不？” 燕君越一直没有说话，盯着云深看着了。 她一直不停的双手手指互相搅动搓着，在紧张。 第五十六章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没有多好，但是相处还算不错, 彼此互相不打扰, 有小事都能顺手帮个忙。 “云深, 你剪头发了？”周围一个同学, 不确定地开口问了问。 云深捋了捋刘海，点点头。 “就是觉得今天你变了哈哈哈，原来剪刘海了。” 云深脸小，杏仁眼, 不过眼睛都没有感情，看人给人一种高傲的感觉，而且不喜欢跟人对视, 其实也能看得出不自信，胆子小。 云深不怎么习惯这种直接的打量目光, 尤其是在学校, 别人一看自己, 就会紧张地肢体僵硬。 拿出周末作业，低头装作学习, 幸好关注她的人少。 中午吃饭, 张夕也发现了云深的这一改变, 愣了一下, 才若无其事地跟着一起走去食堂。 云深看张夕偷偷打量了自己好几次, 实在忍不住了, 开口询问道：“很奇怪？” “啊？”张夕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说，“没有，挺好看的。” 这是实话，张夕是真的觉得挺好看的，云深五官本就好看，甚至可以说精致，虽然不是一眼就惊艳的女神级别，但是耐看，而且肤白。 只不过之前一直遮住眼睛，看起来太死气沉沉了。 ****** 燕君越站在小卖部外面的台阶上，撕开面包的包装袋，一边吃一边等着顾安买东西。 旁边站着几个女生，在偷偷打量着他，窃窃私语。 燕君越无所谓的继续咬了口面包，他是习惯了这种视线。 “诶，那不是我们班的云深吗？”一个女生突然开口，熟悉的名字让燕君越忍不住看了过去，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云深跟张夕两个人正并肩走过来。 “哈哈哈哈哈她终于露脸了，之前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多说几句话都害怕。” 另一个也跟着笑起来说：“你看她们两个人真的是土到一家了。” 云深跟张夕两个人都穿着夏天的紫色短袖校服，下半身就一条牛仔裤，到膝盖处，穿着普通的白鞋。 女生之间，总是对看不顺眼的人的小改变特别敏锐，无论好坏。 五月底，天气越来越燥热，空气中仿佛所有的热气都聚集在了一起，在周围汇集不散，林荫底下，都能感觉到无形的热压。 云深觉得很热，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晕，小巧的鼻子周围滑落几滴汗珠，无意识的皱眉，有着一股别样的乖巧。 燕君越看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昨天下午，她被辣到，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的那一幕。 脸上莫名其妙染上红晕，看来这天气真的是太热了，这顾安动作太慢了，让他在外面等这么久，都要被这日头晒晕了。 李烟如一直看着燕君越，当然没有错过燕君越听见云深名字后移去的视线，她是真的不知道，云深跟燕君越能有什么交际，明明云深除了吃饭，大多数时候都在教室。 李烟如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云深其实长的确实不错，至少皮肤就让大多数女生羡慕，白嫩。 可是她就是不喜欢她，没有什么理由，有时候讨厌一个人就是来的莫名其妙。也许是因为她成绩比自己好，也许就是因为她沉默寡言，看起来太装。 云深一直跟张夕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着，她很不习惯，总觉得别人在看着自己，只能找事情跟张夕聊天，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听说这个暑假会有竞赛班，你报名参加不？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张夕突然想到近日来班上传言的事情，问道云深。 云深想到了那天晚上，燕君越被老师喊去问的事情，沉思一下说：“这事应该是真的，不过应该不是想参加就参加的吧，老师选人。” “你怎么知道这事？”张夕小小的惊讶一番，按理说云深应该不会去了解这些，不关心。 “上周去办公室的时候听见的。” 张夕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愁眉苦脸：“我成绩综合排名还行，可是没有哪科目特别突出，老师应该是不会选我的。” 张夕成绩属于综合起来不错，不偏科，大概年级四十几的样子，但是要是把她单独的一科拿出来，并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云深你虽然化学不行，但是数学跟英语都可以，你这两个应该都可以上，而且你高一英语本来就得奖过。” 张夕有点羡慕的对着云深说，云深是肯定能上的。 云深也不好当着张夕的面多说什么，张夕是个要强而且对自己学业很看重的人，在她面前现在说这些，被当做炫耀之意就不好。 “都尽力吧，最后还是看高考。” ****** 果然到了晚上，班上平日里，单科成绩优秀的人，都单独被老师依次叫出去谈话，班上虽然安静，但是不少人眼睛都盯着窗外老师跟被叫出去的人的一举一动。 轮到云深的时候，果然跟她预料的一样，老师问她有没有意愿，然后鉴于她今年英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建议她选择英语。 云深没有立马回答，老师也只是先提前说一下。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是放了暑假后，七月二星期一开始，补三周，然后下学期分班后再星期六继续。” 班主任把时间安排表给云深说了遍，然后让她在这个星期天给他回复就好了，好统计人数，就让她回去。 云深点点头，转身离开，但是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过头，问老师：“所有科目的都一起的吗？” 老师不知道云深为什么问这个，还是点点头解释道：“是的，所有科目都是这个时间一起补习，就在学校。” “哦——谢谢老师。”云深道谢，就回去教室，安安静静的坐回去。 都在一起啊，半个月时间都在学校，云深努力想克制自己嘴角，但是还是忍不住偷偷的想笑。 他应该会去吧？ 那这个暑假，又有了其他期待了。 竞赛参加的人，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也就在平静的水面激起了一点小波浪，就彻底沉寂下去，这周星期四跟星期五的考试更重要。 星期一就没有上课了，全部换成了复习，每个老师都有两节课时间来班里，进行考前答疑。 云深跟英语老师两个人关系不错，英语老师还是个年轻的女老师，这星期第一次见到云深就笑起来。 “小姑娘家家的，这样多好看，你以前上课我真的怀疑你有没有看黑板。”英语老师感慨下，要是其他学生，她真的怀疑刘海下的眼睛是不是已经闭上，在睡觉了。 云深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这些天跟人讲话，都是要直视对方眼睛，花了好久，才克制住自己想移开目光的想法。 太怂了，想她在网上披着马甲可以冲锋陷阵，现实中跟人对视都跟个兔子一样想蹦跶跑。 网上认识的估计也不会信，那个开朗自信，人狠话多，喜欢怼人的云浅，现实中这样小白兔。 反差太大，精分怪。 备考的时间总是很快，而考试的时候时间过得更是快，两天很快就过去了，考完后大家都长舒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总算考完了。 教室里面热闹非凡，明明都已经放学了，还是有很多人不走，各自拿着卷子，对着答案。 “啊啊啊啊！这道题这么简单，我怎么做错了！” “哈哈哈哈哈这道选择题我蒙对了！” “这题我跟你不一样啊，来来来李强把你卷子给我们看看。” 此起彼伏的声音，有开心，有哀嚎。云深考试的时候不喜欢对答案，会影响心情跟下场发挥，虽然心里会跟被猫爪挠了一样心痒。 看了看时间，考试比平日放学时间还晚了二十分钟，这个时间点人多，但是没有办法，考完太累了，她想早点回家躺尸。 快速回寝室拿好衣物，只带了化学辅导书，就去校门外跟人流挤着公交车。 看着站在车站等候的人群，云深想了想，继续沿着路，向下走了七八百米，走到了起始站，排在了队伍后面。虽然人依旧很多，但是至少能保证挤上去。其实原本可以打车的，但是这个点，堵车不知道要给多少打车费，云深不差这点钱，但是她是个潜在的小财迷，一分一毫，不能浪费。 车来，才停好，车门一开，队伍就有序的跟着上车，云深上去的时候，坐的地方反正是没有了。 司机关上车门，摇晃着向下一站，到点儿，喊着：“前面站着的乘客都往后面走点，对对对，继续往后面走！后面那么空！” 上来的人很多，云深之前站在前面，只能往后面移动着，就在s中站，整个车子就挤的差不多满满一车。 云深一股脑的往着后面走去，车突然启动，没有站稳，直接扑到在前面的人怀里，还踩了一脚。 “对不起，对不起！”云深低头赶紧道歉。 “你一直低头干嘛，还想碰瓷我吗？”燕君越早就看见她上车了，不过两个人隔着一个车厢的人流，没想到她笨手笨脚的往后面挪，人都不看。 他这张脸难道不应该让她在人海中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吗？ “啊？”熟悉的声音，云深抬头，看着右手拉着公交车上的吊环，左手正拉着自己的燕君越。 “考傻了？“燕君越看见她还是一副呆滞脸，凑近，呼吸的热气都喷洒在耳边，“还是看见我，太惊喜了。” “你对所有女生都这样吗？”云深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那个操场，那个挽着燕君越的女生。 燕君越站直身体，没有说话，云深想了想，也觉得自己问的太过直白。 两个人隔得很近，气氛有些尴尬。 ——你疯了，直接开口问这些，你是不是最近学疯了头啊！ 云深脑子里，疯狂地吐槽着自己，要不是燕君越就在身旁，想拿出手机，找饭饭。 良久，燕君越才开口：“我只对感兴趣的人，才开玩笑。” 在纷杂的车厢里，燕君越这一句话，清晰的落入云深耳里。 在心底炸起狂风暴雨般的波涛，久久不能平息。 燕君越还围着那可笑的，印着小熊维尼的围裙，在店内忙碌着，穿梭不停。 天气热，店内所有的风扇都开着，呼哧呼哧地转动着。 燕君越一直走动着，脸上汗珠滴落，忍不住用手擦了擦。 云深远远地看着，直到他走进了厨房里面，才转头，沿着来时的路回家。 路过超市的时候，拐进去逛了圈，买了点零食还有雪糕，棒棒冰，准备放回冰箱的冷藏室去。 家里的冰箱空空如也，云深一直一个人住在c城，父母都在隔壁市区上班，每个月能有一次见面机会已是不易。 云深会做饭，她还觉得自己挺有天赋的，照着百度菜谱，做点简单的家常菜小菜一碟，但是她懒，而且家里连普通家庭应有的基本做菜的作料都没有，就连父母回家，都是在外面吃饭，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开火过了。 所以以前总有人说云深家太过冷清，没有一个家的样子。 回家，把冰淇淋赶紧的塞冰箱里面，就短短的路程，都有要化了的趋势。 倒在床上打了个滚儿，云深趴着拿出了手机，开始玩。 逛了圈贴吧，看了看贴，披着马甲跟人撕逼一圈，把那群人怼的无话可说，美滋滋的换去微博，看了看今天自己喜欢的大大有没有发微博，舔了一圈后，在回qq跟人闲聊。 其实也没有聊什么，但是就是能把无聊的时间打发过去，显得自己过得很充裕。 ——云浅，你又被挂墙头了。 饭饭发了条链接，是一条微博，有人吐槽盐巴披着马甲【云浅不知处】的这个盐巴12级的人，每天都喜欢在撕逼贴下站队，怼人功力又强，巴拉巴拉一大堆，云深没有兴趣全部看下去。 怼的就是那些人，她还不能有喜欢的人？对事还不能有看法？ 更何况怼的大多是抄袭粉的粉丝，既然叫不醒她们，总得用言语不骂一个脏字羞辱一番。 ——你跟那个男生进展怎么样？ 饭饭又发来一条信息，云深抓着手机，沉思片刻。 进展是有，但是也没多大，大概就是两个人有了短暂交际，他这个人，云深能感觉到。 内心是温柔的，深藏在大海之下的白日焰火，灿烂却无人知。 唯有靠近之人，才能感受到温度。 云深想起来那个下午，林荫，微风，树叶飒飒作响，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直接盘腿坐在地上，笑的肆意，抱着三花玩闹。 所有的场景在眼中都黯淡，只有那个身影，浓墨色彩地出现，悄然刻印。 波澜不惊的生活中，在心里种下了颗种子，生根发芽。 拔根不去，说不清道不明。云深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但是她喜欢偷偷看着他，开始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至于三花，这就是只属于她跟他两个人的秘密，虽然燕君越并不知道另一个是她。 那又有什么关系，她知道就好，而且她不想让他知道。 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就这样怀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心思，才能继续下去。 ***** 玩够了，云深下午还是把物理跟生物先作了，至于化学，留在晚上挣扎吧，免得化学没有做完，其他作业也没有动。 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不早也不晚，吃晚饭时间也不合适，再加上才吃了外卖没有多久。 不过......鬼使神差的，云深还是收拾好了东西，又去了那个店。 吃饭不合适，来碗二两抄手也是美滋滋。 云深以为这个时候，燕君越也许回去了，没想到还是在店里碰见了他。 他正低着头，坐在店内的板凳上，面朝大门，靠近着风扇，不过从他左手拿着本子扇风，能看得出还是很热。 桌子上摆着试卷，云深站在门口，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翻起的卷子上面印着数学题。 大概重点班的卷子都是统一的吧，云深认出来是昨晚她做的那套卷子。 燕君越低着头，云深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睫毛又长又密，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一扇一扇地，让云深心都跟着颤动。 右手在草稿本上计算着，认真写着卷子。店里人很少，燕爷爷跟那个阿姨在另一边坐着打盹。 很静，只有风扇的声音，外面的车流声，还有路过的行人声。 也还有，笔在纸上沙沙划过的声音。 可能是写累了，燕君越甩了甩手臂，抬头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说话的云深。 燕君越放下笔，起身走过去，店门口有个台阶，不是很高，但是燕君越站在台阶上，云深站在台阶下。 两个人的身高就更有压制力，燕君越基本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云深。 “你来干吗？” 云深转了转脚，踢了台阶一下，说：“吃饭。” 燕君越转头看了看挂在后面墙上的钟，显示着四点刚出头。 “你这么早来吃晚饭？”燕君越打量她。 “想吃就吃。”云深抬头，回答燕君越，然后抬步跨进店内，找了燕君越做卷子那张桌子正对面坐下。 “行吧，你要吃什么。”燕君越走过去，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二两抄手，红油。”云深早就想好了吃什么。 云深没有想到居然是燕君越亲自动手。 燕君越去厨房冰箱里面取了抄手，然后去门口灶台边，掀开一口锅，就着滚烫的热水，把抄手下下去。洗好青菜，等锅里的抄手要好了，放下去，滚烫好就捞起来。 云深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她是没有想到燕君越还有这一手，而且很熟练。 倒不是很难，只是觉得他不会做这些，至少也不会如此熟练。 因为没有人，燕爷爷跟那个阿姨还在打盹，整个过程很快，燕君越动作行云流水。 “给你，还友情给你多加了几个。”燕君越把盛好的抄手给云深端上来，放在她面前。 然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去，继续做卷子，大概遇到了难题，云深看见他皱着眉。 云深吃一口，就抬头悄悄的看几眼燕君越，然后又低头，往而复始。 燕君越停下了手中的笔，他很想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云深自以为很收敛的目光，太强烈了。 “好吃吗？”燕君越突然抬头问云深。 云深一个抄书从筷子上直接掉下去，看了看燕君越的脸上正经的表情，想着是他亲手做的，难道是想求表扬？ “好吃，比其他店的都更好吃一点。” 燕君越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云深心里微微送了口气，果然是来求表扬的。 “看来有我美色下饭，你吃的果然更香。” 云深：？？？ “你吃一口，盯我眼，我坐这里都要被你盯的发麻了。”燕君越叹了口气，“以后在这样要额外收费了。” 云深默默地把碗推到对面，起身换了个位置，背对着燕君越吃起来。 只不过发丝露出的耳朵尖，红红的。 燕君越不敢高声说话，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挪揄：“别怕啊，都是校友，友情打折。” 云深：......我有钱！ 云深还没有吃完，店里就又来了几个人，燕爷爷跟那个阿姨都醒了，招呼着客人，燕君越也把卷子收起来，放回自己带来的挎包里，又开始帮忙起来。 云深吃完的时候，已经四点半。 燕君越辣椒放的有点多，而且有点辣，饶是云深这种能吃辣的人，都感觉有点不适应，云深辣的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云深皮肤白皙，就显得嘴巴娇艳鲜红，跟上了口红一样。 娇艳欲滴，吸引人眼光，燕君越一个扫眼，就看见这一幕，有些尴尬的回头，想把画面抛出脑外。 云深在燕爷爷那里付了钱，没有在站在外面偷偷打量着燕君越，直接回到家。 洗漱完，游戏也没有玩，直接上床架起自己小桌板开始做作业。 也许有人天生聪慧，所有的事情都得心应手，但是至少大部分的人，都是付出努力才能有所收获。 比如她，比如在很多人眼里，脑子好，惹是生非成绩也好的燕君越。 脑子里面滑过了燕君越趴在桌子上学习的画面，云深突然觉得这眼前的化学也不是那么烦人。 在为了不确定而努力的人。 云深把头发扎起，带着眼镜，仔细认真地做卷子。 她也想做那种为了不确定而努力着的人。 ****** 第二天早上，云深在去学校的车上困得不行。 昨晚跟化学杠上了，非把全部写完，弄懂了才睡，结果折腾到了凌晨两点多。 一大早，肿着一双眼，去学校上早课。 值得一提，她昨晚半夜去厕所，拿着剪刀，对着自己的刘海咔嚓几剪刀，剪掉了遮住眼睛的部分。 有些不习惯，感觉彻底曝光在了所有视线下。 但是是时候有个小小的改变，从头发开始，从最讨厌的化学开始。 “没开玩笑。”燕君越翻出背包里的钱包，拿出十二块钱。 “喂，你去哪里啊？吃饭等等我啊！”顾安追在后面说道。 顾安就一个恍神，燕君越就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向着楼梯口走去。 大长腿，就是好。 下到二楼楼梯口，谁知道燕君越没有直接继续走下楼，反而拐了弯，去了二楼，走到十班教室门口去。 顾安忍不住开口问：“干啥去啊？” “还钱，拾金不昧。” 燕君越利落地回答顾安，然后拍了拍站在门口的一个女生的肩膀。 李烟如不耐烦得转身，看见燕君越那一霎那立马变脸。 一贯的乖巧脸，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燕君越。 “有什么事情吗？”声音比之以往更加温柔，还带着卷舌音，状似不解，不认识。 第57章 番外一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 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天气热，店内所有的风扇都开着, 呼哧呼哧地转动着。 燕君越一直走动着, 脸上汗珠滴落, 忍不住用手擦了擦。 云深远远地看着, 直到他走进了厨房里面，才转头，沿着来时的路回家。 路过超市的时候, 拐进去逛了圈, 买了点零食还有雪糕，棒棒冰，准备放回冰箱的冷藏室去。 家里的冰箱空空如也, 云深一直一个人住在c城, 父母都在隔壁市区上班, 每个月能有一次见面机会已是不易。 云深会做饭，她还觉得自己挺有天赋的, 照着百度菜谱, 做点简单的家常菜小菜一碟, 但是她懒, 而且家里连普通家庭应有的基本做菜的作料都没有，就连父母回家, 都是在外面吃饭, 这个家, 已经很久没有开火过了。 所以以前总有人说云深家太过冷清，没有一个家的样子。 回家，把冰淇淋赶紧的塞冰箱里面，就短短的路程，都有要化了的趋势。 倒在床上打了个滚儿，云深趴着拿出了手机，开始玩。 逛了圈贴吧，看了看贴，披着马甲跟人撕逼一圈，把那群人怼的无话可说，美滋滋的换去微博，看了看今天自己喜欢的大大有没有发微博，舔了一圈后，在回qq跟人闲聊。 其实也没有聊什么，但是就是能把无聊的时间打发过去，显得自己过得很充裕。 ——云浅，你又被挂墙头了。 饭饭发了条链接，是一条微博，有人吐槽盐巴披着马甲【云浅不知处】的这个盐巴12级的人，每天都喜欢在撕逼贴下站队，怼人功力又强，巴拉巴拉一大堆，云深没有兴趣全部看下去。 怼的就是那些人，她还不能有喜欢的人？对事还不能有看法？ 更何况怼的大多是抄袭粉的粉丝，既然叫不醒她们，总得用言语不骂一个脏字羞辱一番。 ——你跟那个男生进展怎么样？ 饭饭又发来一条信息，云深抓着手机，沉思片刻。 进展是有，但是也没多大，大概就是两个人有了短暂交际，他这个人，云深能感觉到。 内心是温柔的，深藏在大海之下的白日焰火，灿烂却无人知。 唯有靠近之人，才能感受到温度。 云深想起来那个下午，林荫，微风，树叶飒飒作响，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直接盘腿坐在地上，笑的肆意，抱着三花玩闹。 所有的场景在眼中都黯淡，只有那个身影，浓墨色彩地出现，悄然刻印。 波澜不惊的生活中，在心里种下了颗种子，生根发芽。 拔根不去，说不清道不明。云深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但是她喜欢偷偷看着他，开始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至于三花，这就是只属于她跟他两个人的秘密，虽然燕君越并不知道另一个是她。 那又有什么关系，她知道就好，而且她不想让他知道。 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就这样怀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心思，才能继续下去。 ***** 玩够了，云深下午还是把物理跟生物先作了，至于化学，留在晚上挣扎吧，免得化学没有做完，其他作业也没有动。 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不早也不晚，吃晚饭时间也不合适，再加上才吃了外卖没有多久。 不过......鬼使神差的，云深还是收拾好了东西，又去了那个店。 吃饭不合适，来碗二两抄手也是美滋滋。 云深以为这个时候，燕君越也许回去了，没想到还是在店里碰见了他。 他正低着头，坐在店内的板凳上，面朝大门，靠近着风扇，不过从他左手拿着本子扇风，能看得出还是很热。 桌子上摆着试卷，云深站在门口，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翻起的卷子上面印着数学题。 大概重点班的卷子都是统一的吧，云深认出来是昨晚她做的那套卷子。 燕君越低着头，云深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睫毛又长又密，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一扇一扇地，让云深心都跟着颤动。 右手在草稿本上计算着，认真写着卷子。店里人很少，燕爷爷跟那个阿姨在另一边坐着打盹。 很静，只有风扇的声音，外面的车流声，还有路过的行人声。 也还有，笔在纸上沙沙划过的声音。 可能是写累了，燕君越甩了甩手臂，抬头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说话的云深。 燕君越放下笔，起身走过去，店门口有个台阶，不是很高，但是燕君越站在台阶上，云深站在台阶下。 两个人的身高就更有压制力，燕君越基本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云深。 “你来干吗？” 云深转了转脚，踢了台阶一下，说：“吃饭。” 燕君越转头看了看挂在后面墙上的钟，显示着四点刚出头。 “你这么早来吃晚饭？”燕君越打量她。 “想吃就吃。”云深抬头，回答燕君越，然后抬步跨进店内，找了燕君越做卷子那张桌子正对面坐下。 “行吧，你要吃什么。”燕君越走过去，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二两抄手，红油。”云深早就想好了吃什么。 云深没有想到居然是燕君越亲自动手。 燕君越去厨房冰箱里面取了抄手，然后去门口灶台边，掀开一口锅，就着滚烫的热水，把抄手下下去。洗好青菜，等锅里的抄手要好了，放下去，滚烫好就捞起来。 云深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她是没有想到燕君越还有这一手，而且很熟练。 倒不是很难，只是觉得他不会做这些，至少也不会如此熟练。 因为没有人，燕爷爷跟那个阿姨还在打盹，整个过程很快，燕君越动作行云流水。 “给你，还友情给你多加了几个。”燕君越把盛好的抄手给云深端上来，放在她面前。 然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去，继续做卷子，大概遇到了难题，云深看见他皱着眉。 云深吃一口，就抬头悄悄的看几眼燕君越，然后又低头，往而复始。 燕君越停下了手中的笔，他很想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云深自以为很收敛的目光，太强烈了。 “好吃吗？”燕君越突然抬头问云深。 云深一个抄书从筷子上直接掉下去，看了看燕君越的脸上正经的表情，想着是他亲手做的，难道是想求表扬？ “好吃，比其他店的都更好吃一点。” 燕君越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云深心里微微送了口气，果然是来求表扬的。 “看来有我美色下饭，你吃的果然更香。” 云深：？？？ “你吃一口，盯我眼，我坐这里都要被你盯的发麻了。”燕君越叹了口气，“以后在这样要额外收费了。” 云深默默地把碗推到对面，起身换了个位置，背对着燕君越吃起来。 只不过发丝露出的耳朵尖，红红的。 燕君越不敢高声说话，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挪揄：“别怕啊，都是校友，友情打折。” 云深：......我有钱！ 云深还没有吃完，店里就又来了几个人，燕爷爷跟那个阿姨都醒了，招呼着客人，燕君越也把卷子收起来，放回自己带来的挎包里，又开始帮忙起来。 云深吃完的时候，已经四点半。 燕君越辣椒放的有点多，而且有点辣，饶是云深这种能吃辣的人，都感觉有点不适应，云深辣的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云深皮肤白皙，就显得嘴巴娇艳鲜红，跟上了口红一样。 娇艳欲滴，吸引人眼光，燕君越一个扫眼，就看见这一幕，有些尴尬的回头，想把画面抛出脑外。 云深在燕爷爷那里付了钱，没有在站在外面偷偷打量着燕君越，直接回到家。 洗漱完，游戏也没有玩，直接上床架起自己小桌板开始做作业。 也许有人天生聪慧，所有的事情都得心应手，但是至少大部分的人，都是付出努力才能有所收获。 比如她，比如在很多人眼里，脑子好，惹是生非成绩也好的燕君越。 脑子里面滑过了燕君越趴在桌子上学习的画面，云深突然觉得这眼前的化学也不是那么烦人。 在为了不确定而努力的人。 云深把头发扎起，带着眼镜，仔细认真地做卷子。 她也想做那种为了不确定而努力着的人。 ****** 第二天早上，云深在去学校的车上困得不行。 昨晚跟化学杠上了，非把全部写完，弄懂了才睡，结果折腾到了凌晨两点多。 一大早，肿着一双眼，去学校上早课。 值得一提，她昨晚半夜去厕所，拿着剪刀，对着自己的刘海咔嚓几剪刀，剪掉了遮住眼睛的部分。 有些不习惯，感觉彻底曝光在了所有视线下。 但是是时候有个小小的改变，从头发开始，从最讨厌的化学开始。 顾安就一个恍神，燕君越就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向着楼梯口走去。 大长腿，就是好。 下到二楼楼梯口，谁知道燕君越没有直接继续走下楼，反而拐了弯，去了二楼，走到十班教室门口去。 顾安忍不住开口问：“干啥去啊？” “还钱，拾金不昧。” 燕君越利落地回答顾安，然后拍了拍站在门口的一个女生的肩膀。 李烟如不耐烦得转身，看见燕君越那一霎那立马变脸。 一贯的乖巧脸，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燕君越。 “有什么事情吗？”声音比之以往更加温柔，还带着卷舌音，状似不解，不认识。 怎么可能，十二班燕君越，在年级算得上鼎鼎有名。 长得帅，成绩好，打架也帅，看起来桀骜，极其讨大部分女孩子喜欢。 “你们班云深在不？” 燕君越问，他刚刚扫了一圈，没有在早上位置上看见她。 “云深！？”李烟如很是惊讶，声音都拔高尖锐。 “怎么？”燕君越挑挑眉，而顾安这时候堂而皇之站去十班里面，张望着。引来留在教室的许多人偷偷抬头看，不明所以。 “没有。”李烟如捋了捋头发，眉眼弯弯，“只是很少看见有人来找她。” “哦。”燕君越很冷淡的说了声。 场面一度冷场，李烟如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她人在不在？”燕君越又问了一遍。 李烟如刚刚看见云深向着厕所那边走去了，刚想开口，说出来却换了句话。 “我不知道耶，你找她有什么事吗？我帮你给她说就好了。”李烟如实在好奇，云深平日里不声不响，能跟燕君越有什么联系。 “那不用了，你帮我转告她来十二班拿下东西，谢谢。” 燕君越说完就直接进十班教室，拖走还在那里张望的顾安。 “走了。” “人了？人都没有找到走什么走？”顾安不会承认他就是想看个热闹。 “那你留这里等吧。”燕君越直接松开他衣领，自己走出去。 “诶！等下！”李烟如追过去，“要不然你把东西给我吧，我帮你转交给她。” 一脸真心实意，为他着想。 燕君越沉思几秒，摇头拒绝：“不用了，让她自己来取。” 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楼下走去，李烟如看着他背影沉思。 这云深，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 云深回来的时候，根本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李烟如也直接跟着朋友去了食堂。 她用纸巾擦了擦还沾着水的手，坐在座位上，神色不好。 不舒服，不想吃饭。 ****** 时间一晃而过，晚自习悄然来临。 第58章 番外二 从前有一个叫禾灵的小仙女，她因为太勤奋, 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一个简单的昵称——越。 头像居然是三花, 躺在地上，朝着镜头卖萌, 胖嘟嘟的身体在地上伸展成一道弧。 手指有些颤抖, 点击添加好友, 备注信息想了想，最终只写了句：我是云深。 然后关上手机, 放进背包里, 内心忐忑半响, 最终没有忍住，走过马路，到了街口另一边，又掏出手机看了看。 还没有加，云深小脸一垮, 准备先去打包饭菜回家再说。 心急, 心痒, 急不可耐。 燕君越到站后下车，沿着公交站右边的街道笔直向下走, 遇到第一个小巷, 转弯直接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