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刑期又赔命,渣总哭红了眼》 第1章 回来 雨夜。 瓢泼大雨落下,在地面砸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夏苏木站在铁门外,整个人已经被淋透了,她回来站在门口已经一个小时,里面没有一个人出来。 巴掌大的脸因为这五年的食不果腹两颊消瘦,保养白皙的肤色也有了憔悴的蜡黄,就连曾经引以为傲的乌黑长发也剪得极短,发尾枯黄,没有生机地垂在耳畔。 她打了个寒颤,自嘲一笑,这样的场面自己早就清楚了,她应该离开的,可想到那个承诺,本就在打颤的腿又强撑了几分。 不知道又站了多久,夏苏木都以为自己要晕过去了,头上一把黑色大伞撑了过来,让她稍微躲避了一些雨丝。 夏苏木不可置信回头看,在触及到那抹幽深的目光时,没忍住仓皇后退,整个人又浸润在雨水里。 她嗫嚅了片刻,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叫了一句:“叶总。” 来人正是叶南星。 她追了十八年的男人。 从幼儿园第一次见面,就被她盖章为日后要结婚的人,后来她为了能一直跟他在一起,努力学习,小学、初中、高中都是紧紧黏在一起。 可一切都在高中变了。 他的目光看上了别人,更是在大学时捅破窗户纸,她亲眼看到两人在入学欢迎仪式上背着人在安全通道里接吻。 后来更是为了这个女人不断给自己难堪。 夏苏木低下头,遮住了眼底的尴尬,当初她为了叶南星几乎得罪了一票人,每天都抓着他到处跑,一点矜持都不曾有。 现在她明白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是自己的,哪怕强求最后的结果都不好,她花了五年时间将这个人从心底剜去,现在对于她而言,叶南星就只是从小到大认识的邻家哥哥。 其实,早就该是这样了。 夏苏木揪着衣角,整个人局促不安,脑袋深深垂下,视线只是看着那双锃亮的皮鞋。 叶南星微微拧眉,他的长相极度优越,似乎是上天精心捏造的宠儿,浓墨的五官在昏黄的路灯下也毫不逊色,反而多了几分深邃,一举一动更是带着上位者的压迫和矜贵。 “回来了?” “是。” 夏苏木不想跟他交流,每次说上一句话心口就痛得厉害,手更是不断颤抖。 她不是没忘记,当初自己的两只手是怎么断的。 当初的钢琴天才,最终泯灭于人群,现在连抬手都做不到了。 叶南星冷淡看了她一眼:“走吧,我带你进去。” 叶夏两家本是世家,有他的面子,夏苏木完全不用再受委屈,十分钟后就能体验到热乎乎的泡澡水,和以前一样。 但夏苏木只是摇头,用十分尊敬的语气道:“谢谢叶总,我还是等夏阿姨醒了再进去吧。” 其实夏夫人睡觉没起只是个幌子,谁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她从夏家的天之骄女成为冒牌货,一度还成为他们这个圈子的笑话。 夏家是老钱,最重颜面,偏偏娇宠的女儿给了他们狠狠一巴掌,这五年的不管不顾已经算是给脸面了,更何况现在还愿意让她回来。 叶南星对夏苏木的回答很不满意,这是他第一次被夏苏木拒绝,只觉得脸面被踩在地上,瞬间失去了滋味。 “既然你这么想淋,就淋着吧。” 他头也不回,径直往里面走,刚到台阶,就有佣人热情地递过毛巾,拿过雨伞,几个人围着他转。 而这些原本是她的待遇。 只是现在的夏苏木已经不在意了,她只是收回眼神,继续站在雨中。 夏末的夜晚本就多了几丝凉意,更不用说还在下雨,很快夏苏木就觉得撑不住了,脑袋天旋地转的。 她不能倒下! 夏苏木强撑着,拿出口袋里用来自卫的美工刀,没有犹豫地往自己腰间狠狠划了一刀,这是她五年里学会如何清醒的方法。 伤口不深,血顺着雨水流下,很快就没了痕迹,就像夏苏木一样,或许死了也不会让任何人感到伤痛。 她深吸一口气,原本涣散的双眼因为刺痛有了焦距,她继续站着,像个没有知觉的娃娃。 雨声还在继续,纷乱嘈杂地打在屋顶上,吵得让人心惊,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佣人打着伞出来。 “夏小姐,老爷夫人让你进去。” 夏苏木点点头,其实她现在脑袋空白,根本转不过弯来,不过好在懂点唇语,勉强知道了对方的意思,小步跟着往里面走。 夏家别墅光是前院就极大,她走过去,门口种植的两株山茶花已经被铲除了,这还是当初她满月的时候父母陪着她一起种下的。 他们说小苏苏要跟山茶花一样,开得绚烂夺目,哪怕掉落也是整朵落下,不能丢失夏家的风骨。 只是现在,她不是夏家人,自然也丢失了风骨。 她连脊背都被生活强压下了。 一步一景都是熟悉的画面,十几年的画面就这样一晃而过,她以为自己会激动无比,可现在脚步抬起,只有无尽的淡漠和冷静。 她已经忘了,当初千娇百媚的夏苏木是什么样了,也忘了夏家是如何宠溺她的。 走到门口,佣人收了伞,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甩了伞的雨滴全都洒在夏苏木身上,不过她早就被雨水淋透了,也不在乎这几滴。 她就这样沉默地站在那,跟一具死尸没有什么两样,再也没有人愿意上前来帮她换衣服,也不会有人替她擦干已经湿透了的身子。 甚至连焦急的小苏苏称呼也没了。 他们恨极了她,巴不得她去死。 里面已经有走动的声音,夏苏木机械地站在那,屋内无数灯光照在她身上,沾湿的衣服将她的身躯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瘦极了。 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肉了,腰更是一个手臂就能握紧,细长的身躯此刻微微躬着,哪里还有当初夏家大小姐的风姿。 老管家看到时都不免震惊了几秒,向来不会失态的男人眼眶瞬间红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看大的孩子,当初夏苏木有多耀眼,现在的她就如何能让人心疼。 “小姐。” 夏苏木慌乱抬眸,深深鞠了一躬,语气都染上了轻微的颤抖。 她好像很害怕别人用这个称呼。 “张叔叔,我不是小姐,您叫我苏木吧。” 她原本想让老管家叫自己夏苏木的,但自己现在站在夏家的地界上,在对方没有允诺下,自己怎么能擅自加姓? 五年前的夏苏木,早就没有资格姓夏了。 老管家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扭了扭脸恢复了情绪后才深吸一口气:“老爷夫人在里面,小...苏木你跟我来吧。” “是。” 夏苏木毕恭毕敬走过来,老管家没忍住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 他的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2章 做戏 一路上墙上的装饰,无处不在的古董都在彰显着这家的实力和资产,但夏苏木面容不改,轻手轻脚往里面走。 里面客厅灯光大开,一个贵妇人穿着真丝睡衣焦急地来回走动,中年男子端坐在沙发上,另一个年轻的倚靠在墙边,正和叶南星说着话。 面容放松,丝毫看不清有急切的神色。 等夏苏木进来,几人才脸色各异看过来。 率先扛不住的是那个贵妇人,她眼泪瞬间流下,立刻将这个阔别五年的女儿拥入怀里,止不住地哭。 而夏苏木神色冷淡,这让贵妇的激动多了几分笑话。 贵妇抱着哭了会,中年男子才开口:“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活着,五年的事情别再发生了。” 这话一出,算是变相原谅了夏苏木。 这两人便是夏商和沈佩莲,当了夏苏木二十年的父母。 “嗤。” 轻笑出声的是她的哥哥,叫夏苏舟,当初事情发生时,是他硬要让自己付出代价,自己在外面受的苦,夏苏舟也尽了一份力。 毕竟,自己还活着,比他的白月光要幸运太多。 他们都觉得,当初死掉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夏苏木只是淡淡的,好像连笑都不会了,只是垂着脑袋点头:“谢谢夏总。” 夏商面色一愣,沈佩莲又哭了起来:“苏苏,我们是你的爸妈啊,就算没有血缘,你也是妈妈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妈妈求你,不要对妈妈这么狠心。” 夏苏木心口也是被这哭声划分得四分五裂。 她何尝不愿意叫她一声妈妈,可在场的人哪个不想将她剥皮拆骨? 直到现在她都记得自己拨通的最后一通求救电话,夏苏舟在电话那端十分狠辣,语气尖锐到要戳穿她的耳膜。 “夏苏木,我巴不得你去死,当我的妹妹真是我们夏家的污点!” “你最好马上就去死,这样夏家还是夏家,不至于被人看笑话!” 她是夏家的笑话,是污点。 唯独不再是夏家的女儿。 这是现实教会她的道理,也是夏家最后的态度。 所以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告诉别人自己姓夏,也不会再伸手寻求别人帮助。 被人打被男人跟踪,哪怕被人肆无忌惮闯进家里,她都学会了怎么护住自己,不再期待夏家人来接她回来。 就连曾经最喜欢的叶南星,都被她抛诸脑后,再也没有想起来过。 还没从沈佩莲的哭声中恢复过来,左脸颊就被人扇了一耳光,力道之大足以让她半张脸发麻。 “苏舟你做什么!” 沈佩莲惊叫出声,忙搂着夏苏木,原来是夏苏舟给了她一巴掌,声音之大让在场的人都呆愣了一瞬。 连叶南星都死死抿着唇,沉默站着。 “给你脸面了?”夏苏舟丝毫没有后悔的神情,只要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他就忍不住想起自己那个死去的妹妹。 白菱歌那么美好的女人,就因为要救她才会死得那么惨,如果当初就知道白菱歌是她夏家的人,当初怎么会让这个愚蠢的家伙活下来? 明明,白菱歌才是那个值得活着的人。 想起那个常常爱笑的面容,夏苏舟心底就无端涌起一团恼怒的火,他原本都接受了白菱歌和叶南星交往,他都接受了!偏偏最后因为夏苏木死了,更别提后面她是自己的妹妹! 夏苏舟要被懊悔吞噬,若不是杀人犯法,他早就要将面前这个活得好端端的人杀死,让她去陪菱歌。 “夏苏木,我会一直盯着你的,你最好不要再干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然我一定让你陪菱歌陪葬!” 熟悉的名字让夏苏木身躯狠狠一震,旋即又恢复了沉寂。 要是重来一次,她何尝不希望死掉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不对,夏苏木低低一笑,她其实早就死过一次了,在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或许那个时候如果自己消失了,他们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她想到这,膝盖不由自主弯下来。 众人大惊,连沈佩莲都噤了声,只是捂着嘴呜咽哭泣。 “对不起。” 这是迟来的道歉,是她想清楚了五年的事情,夏苏木的头重重磕在光洁的大理石上,发出比刚才巴掌还要响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一共响了三次。 夏苏木像是不怕疼似的:“对不起。” 她说不出其他话,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年的事自己错在哪,但现在,只要道歉就行了。 她现在是为了那个承诺在活着。 不管是什么,只要他们说自己错了,那她就是错了。 夏苏木的声音淡淡的,也很轻,可就是像重锤一样砸在所有人心里,老管家站不住早就走到外面去,叶南星死死地盯着这个下跪都面不改色的女人。 眼底带着深深的探究。 是在做戏吗? 他嘴角轻蔑一笑,这个女人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会演戏。 “行了。”夏商站起来,“我说了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谁也别提。” 说着拉着沈佩莲就往楼上走。 至于夏苏舟,连看她都觉得脏,径直也走了。 叶南星在夏家有自己的房间,大家自然不用像对待客人一样陪着,因此客厅的佣人也退了大半。 夏苏木跪在客厅里面,像个出丑的娃娃。 “苦情戏演完了?” 叶南星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步一脚,像极了夺命的钟声,带着逼仄的恐怖压迫,让夏苏木缓不过劲来。 她已经从爱慕叶南星到害怕了。 夏苏木低着头,看着那双皮鞋走到她眼前,鞋子主人蹲下,两根指节分明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抓起她的下巴。 如果对方稍微一使劲,自己的下巴或许会脱臼。 夏苏木不敢轻举妄动,连对视都不敢,只是眼皮微垂,只想尽快结束这个画面。 “看着我!” 低低的嗓音在耳边回荡,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厉。 叶南星向来果决,从小时候就有了征兆,后来在高中确定要白菱歌后,就丝毫不允许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给她交学费,送她高端珠宝和礼服,带她进入自己的圈子。 强势又不让人有拒绝的机会。 他和夏苏舟,原本就是两种人。 夏苏舟更喜欢慢火炖,像个盯紧猎物的豹子,缓慢而细致地去享受自己的猎物,而叶南星更像狮子,一旦出手就不会有失误。 因此白菱歌才会选择叶南星,而看不见暗处的夏苏舟。 至于她,夏苏木苦涩一笑,自己不过是这段三人爱情的恶毒女配罢了,用来让叶南星看清自己的感情倾向于谁。 这是她的宿命,也是她该认命的结局。 第3章 佣人 夏苏木没有看他,依旧是眼眸低垂,这是她第二次违背自己的意思,叶南星没忍住加重了力道。 可夏苏木连叫都没有一声,她平日不是最怕疼了吗? 当初生病打针都要哭丧半天,非要自己陪着才愿意,哪怕烧到39度都要人在旁边哄着的女孩,什么时候连脱臼的疼痛都不怕了。 其实叶南星哪里知道,这五年中,夏苏木感受到的疼痛何止脱臼这一遭,现在的她甚至还学会了怎么给自己治疗。 下巴脱臼这种小伤对她而言更是不值得一提。 夏苏木平静地接受眼前这一切,让叶南星有些无聊,他还是放过了眼前这个女人,只是指尖触碰过的那抹熟悉的皮肤触感让他没忍住揉搓了几下。 不管过去多久,他碰到的那些女人里,谁都没有夏苏木的皮肤舒服。 她是不喜欢化妆的,因此不会有那种化妆品的厚度,只有光滑温热,叶南星没忍住,手指轻轻划了她的脸几下。 皮肤带来的触摸让夏苏木没忍住战栗。 叶南星是要刮了自己的脸吗? 她想了想,只觉得荒唐,五年后他们还是没打算放过她。 客厅的寂静充斥着夏苏木的大脑,太阳穴此刻一跳一跳地发疼,可她依旧面无表情。 “以后,少出现在我面前。” 叶南星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他没有留下来,直接往外走。 雨已经停了,落地窗外看去,枯叶满地,带起了不少萧瑟之感,夏苏木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点了点头。 你放心,叶南星,我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了。 这时候老管家才走过来:“小...苏木,走吧,我带你去房间。” 夏家这次给她准备的房间是在主别墅旁边一栋,里面都是佣人的住所,一般客人和主家都不会往这里来。 唯一让她值得宽慰的是,这栋房子连接着夏家的小门,平时有什么事情,就跟佣人他们一样往这里走,就不会打扰到主家他们。 老管家见她不语,以为是夏苏木不喜欢,为难开口:“这是少爷的意思,他说您不能在这个家白住,所以从明天开始,您得和佣人一样打扫卫生。” 这是将她也当作佣人了? 夏苏木没有反对,只是不好意思问:“张叔叔,请问能给我一块毛巾吗?我想洗个澡。” 她没有来过这,对这里的布局也不是很懂,老管家见她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实,有点讶异。 当初这位小公主可是连床品不是天鹅绒的都要闹上半天,现在几平方的房间就能满足了? 但他不敢多话,当初夏苏木高高在上的样子深深印在他脑中,出于职业道德,他还是从内心深处将她认作是自己的大小姐。 有了管家的帮助,夏苏木难得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人突然进来,也不用担心灯泡突然没电,就连热水也是二十四小时提供。 但她还是下意识将房门关锁,有用柜子拉过来堵门,而洗手间的门更是被她确认了两遍,就连洗澡的时候都没忘记时刻关注。 只要锁头一动,她就能在几秒内穿好衣服。 这些都是她在外面学到的东西。 这个晚上夏苏木睡得并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回来的原因,她又梦到了五年前的那天。 她收到了白菱歌的纸条,上面约她去一个地方,那时候她刚跟哥哥吵完架,直接开车过去。 谁知道和她刚对峙没几分钟,两人同时被绑架,最后绑匪将两人分别绑着,一个挂在灯塔上,一个则是被压在悬崖。 南辕北辙的方向,夏家人和叶南星只能选择一个方向,否则两个都得死。 最后他们选择了来找自己,当时绑匪利用树木的优势早就逃得无影无踪,留下来的手机里传来一个画面。 翻滚的海水上,一个身影双手被绑,嘴巴用毛巾堵着,自上而下掉入深海里,尸骨无存。 当时夏家和叶家动用所有力量在海上找了一个月,依旧没有白菱歌的身影,恰好在这时候,有人送来了一封匿名邮件。 上面是白菱歌、夏苏木和夏商分别的亲子鉴定。 白菱歌才是夏家的真千金。 仇家无法绊倒两家,有这样的情况也能看笑话。 而夏苏舟看到这个鉴定的时候人都快疯了,他本就喜欢白菱歌,加上因为血缘才选择了救夏苏木,这样的结果让他无法承受。 那天他死死拧着夏苏木的脖子,眼眶因为长期熬夜迸发出无数红血丝。 “夏苏木,是你杀了她,怎么还敢用夏家的名头作威作福?” 他就那么直接的,果断地为那段无法言说的感情找到了借口,也找到了抒发的方式。 那就是折磨夏苏木。 她被关进夏家专门折磨人的小黑屋里,她看着叶南星嘴巴一张一合:“我早就说过,像夏苏木这样恶毒的女人,根本和你们家没一个人相像的。” 他甚至认定夏苏木早就知道这个亲子鉴定,所以才要让白菱歌死。 叶南星将她认作和劫匪是一党的,没人听她的话,最后他们为了颜面,准备瞒下白菱歌死亡的真相,以自己不是夏家人为由,将她赶了出去,送去了国外。 她被迫退学,没有学历只能在社会底层艰难求生,最后在国外脏乱差的贫民窟活着。 画面一转,她看到自己倒在街旁,对面是高大的男人摩拳擦掌,对着自己淫笑,甚至手都伸到了腰间。 “吧嗒—” 夏苏木猛地惊醒,下意识将枕头底下的美工刀握紧,看了看环境,才松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不是解皮带的声音。 是外面有人在开锁,还有大声斥责:“都六点半了,还不赶紧起来给老爷夫人他们准备早饭?” 夏苏木这才恍然回神,她回来了,成为夏家的佣人。 等她整理完毕赶去厨房时,不少人都翻着白眼站在那,要不是老管家有吩咐,自己高低要给这个睡懒觉的女人一个下马威。 等东西准备完,夏家人已经都起来在餐厅了。 “苏苏,来,坐到妈妈身边。” 沈佩莲恢复了以往的高贵,轻柔地朝她招招手,而夏苏舟则是优雅地拿起眼前的面包,用黄油抹了一层后才漫不经心开口:“妈,一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坐一桌吃饭?” 沈佩莲不满:“苏舟,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 夏苏舟摔了叉子:“我妹妹早死了,她就是杀人犯!” 这话一出,跟夏苏木站在一块的几个佣人都没忍住往后挪了挪,生怕少爷的怒火转移到她们身上。 第4章 吃了它 沈佩莲气得要死,但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气鼓鼓对着夏商喊了声:“老公,你看儿子这样都不管?” 夏家在那些事没发生前,是父母恩爱,兄妹和谐的家庭,这也是为什么夏苏木以前那么骄纵的原因。 爸妈宠溺,哥哥宽容,可现在除了沈佩莲,其他两人都误会她是害了人的凶手,甚至他们没有了血缘关系。 夏商喝了口咖啡,松了松领带起身:“行了,我要去上班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自己能做出那么丢脸的事情,还不让人说了吗?” 这话一出,夏苏舟轻嗤一声,更加理直气壮。 沈佩莲就算再强硬,她多少还是带着传统妇女的思维,听见夏商这么说,也不敢再反抗,只能冲一直站着的夏苏木开口:“苏苏,去厨房吃吧,别站在这饿着肚子。” 以前沈佩莲最担心自己饿肚子,有哪餐不吃就慌得要死,但夏苏木并未将其当做什么值得珍惜的事情,还每次都因为叶南星的冷落闹绝食。 现在听见沈佩莲这么说,自然弯腰鞠躬准备去厨房。 她这个胃早就在国外就伤坏了,一顿不吃就刺痛得厉害,尽管她很长时间已经饿麻木了,但她还是希望能不饿就不饿着。 “站住!” 夏苏舟慢条斯理地将黄油抹满了整个面包,笑眯眯冲夏苏木笑:“过来。” 夏苏木脚步一顿,迟疑地看着她。 如果没有以前的朝夕相处,夏苏木都要上当,以为夏苏舟这次是好心,好像要把这块面包给她。 但是她就算不是夏苏舟的亲妹妹,这么多年下来,对方的脾气也算是摸了个清楚。 夏苏舟应该是找到了新的玩法。 她不该过去的,心底在叫嚣,恐惧,就连身体都开始下意识颤抖起来。 夏苏木忍不住想起之前自己在国外被人盯上,也是这种感觉。 他们站在阳光下,倚靠在街道的墙砖前,就那么眯眼笑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照不进街道的一丝缝隙。 几个人围在一起冲她招手。 要是没有如约的金钱数字,就会换来一顿毒打。 之前夏苏木还会报警,可警察来之后并不能拿他们如何,反而得到的是比之前更重的暴打。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挪过去。 “夏先生。” 夏苏木已经不敢叫哥哥了,可是她又不敢直呼其名,只能用这样生疏的语气,希望能在这上面平息他的怒气。 “啪—” 黄油面包直接粘在了她脸上,随后是夏苏木恼羞成怒的声音以及沈佩莲的怒斥。 “谁允许你叫我夏先生的?” “夏苏舟,你在做什么!” 夏苏木十分乖顺地跪下,用手摸着他的裤脚,卑微且熟练:“对不起,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您?” 沈佩莲愣在原地。 就连一向没给好脸色的夏苏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一瞬。 旋即他直接一脚踹在夏苏木身上:“把姓给我去了,你这样的杀人犯根本不配跟我家一样姓夏,也不配叫我们的姓氏!” “好的。”夏苏木从善如流应下,“先生,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夏苏舟惊疑不定地蹲下身看她,夏苏木的脸上平淡极了,根本没有因为被这种羞辱而产生恼怒的模样。 真奇怪。 夏苏舟看了她许久,真的一点情绪都无,跟个破旧娃娃一样。 但是他不信,像夏苏木这样傲慢无礼的女人,怎么可能在这几年就能变成现在这样,想到这里,夏苏舟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轻蔑冷漠。 “吃了它。” 它指的已经在地上的黄油面包。 地板已经被佣人擦得很干净了,哪怕踩着袜子都不会脏,可对于以前养尊处优的夏苏木来说,东西掉在桌上她都不要碰了,更何况是在地上的东西。 谁知夏苏舟话音刚落,夏苏木毫不迟疑地拿起面包,狼吞虎咽极了,没几秒面包就消失在她嘴里。 这样的速度,感觉是几辈子都没吃过饭一样。 夏苏舟不信,又指了指地上摊在一堆的黄油。 “还有这个呢!” 他在等着夏苏木求饶,他计划好了,只要夏苏木撑不住了,自己就用这个屡教不改的借口将她赶出去,这样才能告慰菱歌的在天之灵。 夏苏木点点头。 他们哪里知道,在这五年里,什么脏的乱的差的,夏苏木都尝过,店家扔出来的残渣,垃圾桶里的半块蛋糕,甚至就连下水道附近的垃圾堆里,她都能找出哪些是刚扔的。 地上这点黄油,对她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在乎。 “够了!” 沈佩莲终于看不下去:“夏苏舟,我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对妹妹的吗?” 夏苏舟刚要反驳,沈佩莲直接道:“就算不是你妹妹,对待一个普通的女性,这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吗?” 她用了点力气,将夏苏木从地板上扶起来,冷冷从嘴里吐出几句话:“现在开始,夏苏木还是我夏家的女儿,半个月后我要给她举办隆重的接风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沈佩莲的脸极冷:“否则别怪我直接把股份全部给苏苏。” “妈!” 夏苏舟瞪大眼,不可置信。 最后一句话算是拿捏住了他的七寸,尽管现在他自己的事业也做得风生水起,甚至和老夏有的一拼,但对于沈佩莲要将股份交给夏苏木,他还是心有不忿。 为此只能消音,恶狠狠盯了夏苏木一眼,指了指她。 “你最好给我等着。” “夏苏舟!” 他收起手指放入口袋,冷哼一声就往外走。 早餐的闹剧,就这样暂时停下了。 沈佩莲心疼地抚摸着夏苏木的短发,声音有点哽咽:“苏苏,妈妈知道你最乖了,现在是没有办法,你爸和你哥对你误会太深了,等日子久了就好了。” 夏苏木点点头,但心底丝毫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如果日子久了就好了,他们也不至于让自己在外面流浪五年不闻不问。 沈佩莲就算有心,但她是个听从老公和儿子的家庭妇女,也算是有心无力,夏苏木想了想,还是抱了抱她。 “谢谢你。” 这是她五年后除了那个人以来,第一次那么真心诚意地道谢。 或许沈佩莲是对她的,可这些都是需要带上附加条件,因此夏苏木想要的东西的突破口,也只能在她身上。 两人还要说话,外面佣人进来:“夫人,叶少爷来了。” 沈佩莲对他现在不是很客气,当即就说:“让他去客厅,我马上出去。” 第5章 逛街 这次叶南星是被沈佩莲叫来的,她难得用长辈的语气对他说:“南星,原本这件事我也不该麻烦你,但苏苏刚回来,同年龄也找不到合适的同伴。” 叶南星多少聪明,很快明白过来,他带上了无框金丝眼镜,遮住了眼底陡然的锐利,浅浅一笑:“阿姨是有什么事要让我帮忙吗?” 沈佩莲看了看低头沉默的夏苏木,无端叹了口气,似乎很为难。 “半个月后我要给苏苏举办宴会,就是这礼服还没有好好挑选,她以前是最听你的话了,不如你帮忙一起?” 叶南星微微挑了挑眉,嘴角不可控翘起。 听话? 那只能是以前了吧,现在的夏苏木,似乎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他毕竟和夏苏舟不一样,哪怕内心有滔天恨意,面上还是愿意给沈佩莲几分薄面的,就像现在,他哪怕感觉碰夏苏木一下都觉得恶心,可嘴巴还是很快应下来。 “好,那就今天吧。” 他有些意味不明道:“明天我要出差,估计短时间不会在这里了。” 夏苏木的肩膀放松下来,沈佩莲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只是听见了叶南星的话,便欢欢喜喜地拉过夏苏木:“那今天就麻烦你陪她了,到时候买的东西阿姨给你报销。” “阿姨客气了。” 他没有叫上夏苏木,脚步一抬就往外面走,沈佩莲忙推了夏苏木一把:“快点跟着你南星哥哥出去。” 夏苏木没有反抗的机会,只能垂着脑袋往外走。 透过落地窗,沈佩莲看到夏苏木冷冷的,跟块木头一样,一直垂着脑袋,眼底又忍不住漫上了湿意。 老管家长叹一声,上前问了一句:“夫人您又何苦呢?” 沈佩莲抹了抹眼角:“我知道当初的事给他们俩有了很大的误会,可是我还是做不到看苏苏现在这样。” “当初她那么喜欢叶南星,现在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你瞧,她现在都不爱笑了。” 沈佩莲叹息一声,转而往楼上走去,刚才在餐桌上看到那一幕让她意识到不能再纵容儿子胡作非为了,看苏苏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在外面受了多少苦。 亲生女儿已经死了,那她将感情寄望在这个养女身上还不行吗? 她就是要让苏苏住回原来的房间里! 这边沈佩莲有了自己的想法,那边夏苏木站在车门口进退两难。 原本她是打算坐在副驾驶的,但是刚一开门就看见叶南星的助理坐在里面,还给自己打了个招呼:“夏小姐早啊。”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回应。 手指揉搓着衣角,迟迟不敢动。 要是副驾驶坐不了,自己只能坐在后座,而后座的那个人,想必是不希望自己在他身边的。 犹豫再三,夏苏木张了张口:“我,我坐公交过去。” “公交?” 没有了沈佩莲的注视,叶南星真实面貌直接展露出来,他鄙夷的视线从上到下划过夏苏木的身上,没有丝毫尊重。 “沈千,告诉她。” “夏小姐是这样的,这个区域呢属于私人领域,您要是坐公交从门口到车站需要一小时步行,然后进入市区也要一个半小时起步,期间您还要转车。” “地铁倒是方便,但叶总向来都是从负层直达店面,等您找到店里,也许需要三个小时。” “这些已经足够叶总买完身上全部行头了。” 沈千就是叶南星的私人助理,还不属于秘书的范畴,因此在生活上几乎是百事通。 其实沈千说的这些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从小到大,叶南星就有很严重的洁癖,他很少去外面逛街,就算要去挑选行头,也是直接开车到商场楼下,坐私人电梯上去,然后由模特给他展示样衣或者样品,然后他点头后再由品牌重新制造后送到家里。 至于样衣那些,看完后就直接销毁。 这是专属于叶南星的特殊服务。 以前夏苏木还能厚着脸皮跟过去,但是现在她有自知之明,对其还是小心翼翼的:“那我去外面走走,然后回来告诉夫人,我已经买好了。” “那你准备穿什么在那场宴会上?” 金丝眼镜在这时候折射出一道微光,叶南星的话直白而冷静,一如以前。 “靠你身上还没有二十块的T恤?” 夏苏木根本听不得这话,这件衣服是便宜,可也是那个人精心给自己挑选的,绝对不允许别人这么批判。 “就算便宜,它穿起来也舒服!”夏苏木莫名的勇气渐渐消退,最后轻声反抗了一下,“重要的是,它是最特别的。” 这话很轻,可还是被叶南星听见了,他意外看了眼对方,原本以为这两天的行为,夏苏木已经没有从前的傲气,谁知就为了这么件破衣服,就敢跟自己叫板? 因此在接下来的行程了,叶南星怎么看这件衣服怎么不顺眼。 夏苏木还是上了车,外面日头渐起,按照叶南星的性格,他肯定愿意陪自己耗着,以前她耍性子不成,就直接开始单方面冷战。 叶南星还能气定神闲继续生活,独留自己在这边抓耳挠腮,最后还是自己拉下脸面低着头去认错。 在他的世界里,自己错了要道歉,不是自己错的,只要惹到他不开心,自己还是照样要认错。 好像一辈子都是这样。 夏苏木轻声道了歉后小心翼翼坐上去,尽可能贴着车门,不敢对叶南星有过多的靠近,要是换做以前,自己能坐上叶南星的车,早就死死贴着对方的胳膊,然后跟他吐槽自己遇到的那些奇葩事情,还有学习上的痛苦。 可是现在,哪怕车开了一半路途,夏苏木连咳嗽都没有一声。 安静的可怕。 就连前排的司机都忍不住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夏苏木一眼。 以前有夏苏木在地方,总是热热闹闹的,那张嘴跟停不下来似的,整天叽叽喳喳的总有话说,一时间没听她说话,反而有点不适应。 倒是叶南星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只是手指已经试探地往夏苏木的方向靠了靠,谁知夏苏木早就察觉到了,她只是以为是因为车速的问题,立刻又往车门方向缩了缩。 双手搂在怀里,双脚紧紧并拢,让人挑不出错来。 倒是叶南星扭头看向车窗外的脸上,带上了几分扭曲。 第6章 我帮你挑 车缓缓停到地下停车场,是熟悉的地方。 夏苏木目如逢大赦,连忙开车下来,然后站在离沈千附近,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叶南星带了两个助理过来。 而在等着的柜姐就是这样认为的。 她笑眯眯迎上去,看也不看夏苏木一眼:“今天叶总怎么有空亲自来挑选礼服了,不知道那位小姐什么时候到呢?” 叶南星瞥了眼夏苏木,她低着脑袋,似乎置身事外一样,心底泛起一丝丝烦躁,就像平静的湖水上的点点波澜,散开成了圈。 他上前一步,用力拉住夏苏木的手腕,不管是什么时候,她的肤色都是一样脆弱,只是这样的力度,手腕就有了点点泛红。 叶南星啧了一声,夏苏木立刻颤抖起来,她小心觑着他的眼色,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让他生气了,幽暗的环境让她想起一些事情,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好在叶南星还不是个随时随地让她没脸的人,直接拉着她就往电梯走,柜姐刚要跟上去,沈千就很有眼色地挡住了她。 “我们,坐下一班。” “啊?”柜姐是新来的伺候叶南星的,她还是很想抓住这个在品牌花上几千万的金主,因此大着胆子问,“我们这样晚上去,谁去帮叶总挑选?” 沈千看着那个跌跌撞撞跟在叶南星身后的女人,眼神变得趣味:“现在有她在,还轮不到我们。” 沈千不愧是跟在叶南星身边最久的生活助理,叶南星现在确实不想让任何人打扰。 紧闭的电梯里面是金色的镜子,上面还雕刻着无数花纹,工艺精湛,就连其中都有淡淡的香水味。 这个商场是在叶家名下的,也是整个都城最着名的奢侈品聚集地,一般除了有身家的人,大部分人都对此望而却步。 而叶南星直接在这里给自己弄了个专属电梯。 “夏苏木,你这次回来,打算做什么?” 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夏苏木哪怕已经站在最边上了,仍然感觉自己跟在车上没有区别。 都是那样让人感觉窒息,甚至还有点不适。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只要跟叶南星呆在一起,哪怕只是坐着发呆都会很幸福,当初自己跟着叶南星到处跑都会发照片放在网络上。 只是叶南星不喜欢露脸,她那么张扬高调的人,也愿意只是漏上他一点点的部位就很满足了。 可是当初的白菱歌可以肆无忌惮在社交软件上发他的背影,甚至合影。 尽管是大家一起的合照,但她和叶南星坐在一起,她背靠和他,两人穿着清凉,叶南星精壮的手臂在她娇弱的身旁,要是路人,肯定要夸上一句郎才女貌。 网友确实也是这么评论的。 他们戳破了白菱歌的小心思,祝福她和身后的人白头到老,甚至还去艾特那个从不发东西的账号。 当初自己也是看到那张照片后才知道,他们两个好像有点事情了。 可是上面的人都是他们的高中同学。 如果他们都知道,那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为了这件事,她甚至还去收买了其中一个人,结果他们根本有另外一个小群,只有自己不在。 讨好叶家继承人和苏家大小姐,谁为轻谁为重大家都是清楚的,就连自己最为交好的两个闺蜜也帮着白菱歌欺骗。 这件事后,夏苏木再也没有交过朋友,直到在大学迎新晚会上看到那个画面。 所以现在叶南星问自己要做什么,夏苏木想了想,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当初看到他们俩亲吻自己都没做什么,现在她还能如何? 夏苏木动了动唇,只是摇头:“不知道。” 叶南星更是觉得恼恨,从见面到现在,这个女人一句话都没有主动跟他说过,就连最基本的问好都没有。 “夏苏木,你别以为苏家还能为你做事,放弃这个心思吧。” 心底痛恨,嘴上说出来的话也难听。 “阿姨给你举办宴会是为了全苏家的脸面,你要是以为他们还愿意认你,就想得太美了。” 叶南星去看夏苏木的脸色,她只是垂着脑袋静静听着,丝毫没有波动,好像不是在说她的事一样。 “我知道的。” 夏苏木想说话,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淡淡应承下来。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的,苏家对她早就不一样了,如果她还是这么不知所谓,早就在回来第一个晚上就让沈佩莲帮自己找人了,根本不用到现在都张不开口。 她开始学习跟别人一样,等她什么时候心情了,或者有这个时机了,再去提起这件事。 毕竟私人侦探太贵,她目前的资金还供不起。 “叮——” 电梯门开,楼层到了。 商场一共有八层,最上面一层是陆家专门请来的礼服品牌,都是各地最顶尖的,因此只有寥寥几家,陆南星拽着夏苏木往最里面一间走,已经有人等着了。 “叶总。” 所行之处大家都是恭敬有加,这样的场面夏苏木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了,整个人都有点畏畏缩缩的。 眼睛盯着地面,背也有些佝偻。 这是她在外面已经养成的习惯。 “找个适合她的礼服。” 叶南星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往一旁的沙发坐下,几人相视一眼,以为是陆总找了个灰姑娘,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心底也暗叹这小姐命好,能被叶南星看上,毕竟这层楼,除了叶家女眷,还从未看见叶南星带哪个女人来过。 “小姐,请跟我来。” “等等。” 叶南星长腿微动,站了起来。 他嘴角微动,拿下了金丝眼镜,狭长的眼似乎有无限柔情,可也蕴藏着危险:“我帮你挑。” 几个柜姐心底对夏苏木的好奇更多了,叶南星不怎么来,就算过来也只是坐在那,让人把东西拿过来,或者用平板滑动那些新品。 现在能让他亲自动手,这个女人一定非比寻常。 只有当事人夏苏木背后泛起了层层冷汗,下意识就想逃走。 叶南星不是那么热心的人,他能说出这种话,就说明等下,他是有事要做。 而这个事情,绝非好事! 第7章 撕碎 指尖一寸寸划过她的皮肤,就像是冰冷的毒蛇盯上了猎物,一点点粘腻地在她身上游走。 “你现在怎么这么瘦?” 原本就被称为斩人腰如今看来更是两个手掌就能握紧,就连肩膀这里,都能清晰地看见骨头。 夏苏木整个人神经都紧紧绷着,脑子更是成了一团浆糊搅动着,连思考都做不到了。 旁边挂着他选的礼服,前面是黑色的幕布,身后是一墙壁的镜子,而头上的灯光璀璨夺目,能清晰看清她脸上已经没有血色的脸。 “你在害怕?” 叶南星抓着她腰的手指收拢,碰到廉价的布料,神色一暗。 下一瞬夏苏木能清楚地感觉到肌肤被手掌冰凉的触碰,那是近乎直白的接触。 叶南星将手伸进来了! 夏苏木瞳孔在那一刻瞬间放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可是下一秒身体的惯性让她伸出手,狠狠扇了叶南星一巴掌。 要不是理智告诉她已经回国了,夏苏木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叶南星哪里想到夏苏木敢动手,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住。 “夏苏木!” 叶南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她的全名,整个人僵硬的站在那,几乎要忍不住动手。 夏苏木自然也感情到了他身上转变的情绪,立刻从脚腕处的红线裹着的地方掏出一把小小的美工刀。 很小的造型,看上去就像孩子的玩具,可划拉出来后,里面的刀刃很锋利,只要动手得当,也能划开皮肤,让人致命。 “你这是做什么?” 叶南星惊讶的声音都变了,他几乎失态的看着夏苏木:“你带着刀干嘛?” 夏苏木此刻已经听不见任何话了,甚至连画面都开始交错。 “你别动!” 她凌厉的声音几乎要划破这个房间,可是声线颤抖又暴露了她内心的害怕,她双手紧紧握着那把美工刀,咬着唇死死地喊:“我不怕你,我敢杀你!” 其中一个杀字让叶南星想起了从前。 那天白菱歌死后,所有人都在让她说实话,叶南星没有上去逼问,只是站在警察身后,看着她躲在衣柜里,听所有人围着那个衣柜苦口婆心。 其实他们早就有答案了,就是没有证据。 后来夏苏木怕是也被说烦了,直接打开柜门,有了一种破罐破摔的架势:“对,就是我杀了她行了吧,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让她掉海里的,行了吧!” 她闭着眼,终于将真相说了出来。 直到夏苏木睁开眼看到了他,开始颤抖,开始求饶,后面跪在自己面前说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怎么证明呢? 人已经死了啊? 他记得很清楚,白菱歌在死前还给自己发了照片,是在花丛里开怀大笑,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生动活力。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己赴死? 他脑中的那根叫理智的弦瞬间崩断,强撑着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因为这句话全面崩盘。 他一把抓起夏苏木的衣领,跟拖牲畜一样径直将她甩在挂礼服的架子上。 很响的一声撞击。 夏苏木只觉得背脊被重重地撞上,脊梁骨都要被震出来一样,连接着肋骨都开始发痛,脑子也撞上铁衣架,天旋地转的发晕。 “想杀人是吧?” 叶南星的声音变得狠辣:“但我现在还不想你死,你就该顶着个杀人犯的名号一直活着。” “我和夏苏舟都会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看着你,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撕拉”一声,夏苏木的衣服被撕成两半,那件劣质的衣服在这一刻,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彻底成了废布。 “我的衣服!” 夏苏木凄厉喊了一声,眼泪很快决堤而下,她看着地上的碎布,整个人软绵绵趴在地上,她埋在那件衣服里,耸动着肩膀,哭得极其伤心。 就连自己半露着肩膀和内衣都没注意到。 或者,她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和名声了。 叶南星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她哭了,从回来到现在,只有这一次看见她情绪崩溃了,是那种侵入骨血的绝望。 当初大家说她是杀人犯的时候,都没看她这么痛苦过。 一件不过百的衣服,至于吗? 叶南星不明白,所以他连歉疚都没有,拉起夏苏木的胳膊继续说:“你哭给谁看?现在马上给我换衣服!” 夏苏木哭得他心烦,现在他只能用别的方式让她止住哭泣。 叶南星隐隐带着暴躁,那些话跟身上的痛一样,都在戳着夏苏木的太阳穴,一缩一鼓。 夏苏木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她捡起地上那块布,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只是眼角滑泪,还来不及止住。 可眼睛一直直勾勾盯着手上的布,慢慢爬起来。 “对不起。” 其实夏苏木刚才那样做完全是条件反射,在那个地方如果不能保护自己,那就会变成案板上的肉,再加上自己还是女性,更是危险重重。 在这样的高压情况下,夏苏木经常会搞混场景,总会陷入混乱的记忆里,她也不愿意的,只是做不到。 就像现在,明明知道叶南星厌恶极了自己,怎么可能会动她,刚才用手摸她也只是为了恶搞她。 或许是为了验证自己对他还有没有心思,所以才这样做。 夏苏木想到刚才自己的状态,竟暗自松了口气。 这样的自己,应该能让他放心吧。 她是真的,不会再喜欢叶南星了。 哪怕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 她都不会再喜欢了。 只是让夏苏木没想到的是,叶南星哪里是不生气,他都快气炸了。 可偏偏不知道自己生气的点在哪,叶南星只能甩开手往外走。 幕布被他用力掀起,外面已经有人推开门进来了,夏苏木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撕碎了,忙捂着剩下的,尽可能让自己少露点皮肤。 “给她换,换完让她滚!” 叶南星大步流星走了,剩下的人都被这个阵仗弄得一头雾水。 只是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惹到叶南星了,因此服务上变得大打折扣。 “小姐,你看要买哪件?” “啊?” 夏苏木被这突然的问价搞得不知所措,她现在哪里有钱支付这种定制的礼服,好在现在她脸皮变厚了,不会动不动就脸红,只是讪笑着捂着衣服说:“我买不起。” 柜姐的脸瞬间就变了。 原来不是千金大小姐啊。 她毫不犹豫翻了个大白眼,随后听见夏苏木问:“请问您这里有没有外套之类的可以借我一下,我保证明天帮您送过来!” 第8章 难堪 “大小姐,麻烦你搞搞清楚,我们这里是礼服店,不是你常去的路边摊!” 叶南星这个样子,想必是被眼前这个女人激怒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她今天算是赚不到多少钱,也别想晋升了,这么算下来,柜姐的心情别提多差了,连态度都说不上多好。 “行了,赶紧走吧,没有你这个客人,我们还有下一个呢。” 她推搡着要让夏苏木离开,恰好外面进来几个人。 一水的奢侈品牌服装,头发也精心保养过,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脸上也是精致的妆容。 “夏苏木?” 如果人生有丢脸的级别,刚才让柜姐指着鼻子骂算是一件。 那么现在就是更深刻的丢脸。 要是以往的夏苏木,想必是连人都不想做了。 但她现在只是点点头,很自然地寒暄:“你好。” “哈哈哈。”其中为首的那个笑得很嚣张,连五官都扭曲了,她踩着高跟鞋一脚脚过来,等到离夏苏木只有两步之远才停下来,然后翘着手指捏着她已经碎了一半的衣服。 “你现在都沦落成这个样子了?” 来人正好是她在高中的得罪的另一个富商之女,沈娇娇。 沈家和苏家一样都是做酒店生意起家的,当初两家为了一块地争得头破血流,她是苏家人自然也不遑多让。 先是在学校和沈娇娇划清界限,每次需要比拼的场合都要奋进直追,直到压她一头,让爸爸能在商场上对沈家有调侃的机会。 沈娇娇因此记恨她很久,尤其是在叶南星和白菱歌绯闻到处飞的时候,还要特地过来取笑她。 她也喜欢叶南星,但只要让夏苏木丢脸,这些情绪根本算不上什么。 说来她还要感谢白菱歌呢。 从认识开始,她还从来没见过夏苏木那么多吃瘪的时候。 夏苏木对她的态度并没多少慌乱,自从飞机落地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比起当初朝不保夕,随时要她命的日子相比,被人奚落几句根本算不上什么。 脸面和性命相比,丢了也就丢了。 当初将尊严视作自己命的夏苏木算是完全改了性子。 沈娇娇见她不语,以为她是认输了,笑得更加猖狂,干脆直接用手腕勾着她的脖子,一点尊严也不给。 “大家还记得咱们高中时期最耀眼的女主角吗?” “现在可是女主变成路人甲,灰溜溜地跑回来了,对了,你还有钱、有资格进入这栋商场吗?” 沈娇娇伸出手,尖锐的甲片戳着夏苏木的脑袋:“我可听说,你被证实不是苏家人了。” “原来是个假千金啊。”柜姐上前赔笑,“我说刚才怎么叶总对她态度这么厌恶,甚至还撕碎了她的衣服,合着是个冒牌货啊。” “你说南星哥哥也来了?” 沈娇娇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还厌恶她?撕碎她的衣服?” 柜姐不解其意,老老实实点头:“是啊,刚才两人吵得很凶,叶总直接就走了。” “走了。” 沈娇娇低喃了一句,脸上闪过一丝快意,随后对着她带过来的那些姐妹说:“你们干这种事应该很清楚,要是谁让我满意了。” 她嘴角微翘,带着刁蛮大小姐独有的高傲。 “我就让她参加明天晚上的额宴会。” 这话一出,在场不少人都开始摩拳擦掌,夏苏木当然也清楚她这句话的分量。 他们这些人,每天都会举办各种各样的聚餐宴会,就算不是这种,也会派对野营等活动来互换利益。 而有些人,就是喜欢参加这些来提升自己的阶级。 当初也不是没人来她面前炫存在感,但那时候自己只顾着追叶南星,根本不带搭理的,因此很多时候都是自己比较亲近的朋友去处理。 而现在,自己成了她们的入场券,如何不会拼尽全力。 夏苏木本来就因为衣服损坏心情不好,现在听沈娇娇拿她当乐子顿时就不乐意了,她因为有事需要叶家和苏家的权利才隐忍不发,不代表能让姓沈的骑到她头上。 夏苏木立刻对着沈娇娇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沈娇娇不甘示弱,直接一个巴掌过去,只是娇身惯养,除了一个红印子并没多大痛感。 夏苏木没有思考,也直接甩了个耳光。 她可不一样,在国外干了五年粗活,手腕的力度早就比普通人大了许多,这样一巴掌,让苏娇娇转了个圈,然后倒在地上。 她算是丢了大脸面,马上失控地用手拍打着地面,嘶吼:“你们还看着干嘛,给我打死她!” “谁能打死她,我就介绍我哥给她认识!” 沈家继承人这个名头,确实吸引人眼球,很快有个女人冲上来,有了第一个其他也就放心下来,直接将夏苏木围成一圈。 “你们干什么?” 话音刚落,头发被人揪起,夏苏木剪了短发,痛感只会更加剧烈,她只觉得自己头皮都要被人扯皮,不知道谁的指甲嵌入,好像要流出血来。 然后就是数不清的巴掌和拳头,还有人混乱中用脚踹她,浑身都是。 高跟鞋的鞋跟又尖又利,似乎要将她硬生生挖出洞来,夏苏木挡不住,很快就被推倒在地,狼狈地用手腕挡着自己的脑袋。 其他地方,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想法去抵挡了。 算了,就当还是被那群人踢吧,只要脑袋没事就好。 “等等。” 沈娇娇突然出声制止。 她从一旁拿起剪子,似乎想到了新玩法:“把人给我架起来。”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言而喻笑起来,似乎这样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们麻利地拉起夏苏木,然后把两只胳膊固定住,其中一个熟练地拿出手机开始找角度。 看不见大家的脸,只有夏苏木的身材被记录下来。 经过刚才的暴打,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惨败不堪,沈娇娇能轻而易举将其剪下一个口子,然后用力撕碎。 沈娇娇故意放慢动作,然后跟恶趣味一样盯着夏苏木的眼睛,直到看到她眼里终于有了破碎的裂痕,那张故作镇定的脸开始变得慌乱仓皇,这才笑吟吟地扔掉剪刀。 然后一只手轻挑起她的内衣带子。 “贱女人,从现在开始,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沈娇娇一用力,内衣就被拉下来,肌肤瞬间泛起密密麻麻的疙瘩,可是她想象中夏苏木赤身裸体的画面并没有记录下来,反而是她下一秒她尖叫起来,脖子上全是鲜红的血液。 第9章 受伤 沈娇娇住院了。 脖子伤口不重,但她就是不肯出院,非要里三层外三层用纱布包着,然后在医院里作天作地。 唯一的诉求,就是让苏夏木跪着跟她道歉。 原本她是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但是苏夏木都不是苏家亲生女儿,对她而言,这个女人就是路边的一条野狗。 还敢对她反抗,让她面子和里子都没了,沈娇娇自然不肯罢休。 因此第苏家人知道消息后,苏夏木已经在警察局了。 夏苏舟第一个不肯罢休,把桌子拍得啪啪响:“就那么一会没看见你人,就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沈家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说着就要拉苏夏木去给沈娇娇道歉。 “我不去。” 苏夏木现在状况也不太好,事情一发生她就被抓进来,一滴水一点饭都没碰,胃早就难受地痛起来,而且刚才那些人在自己身上动的手脚,也开始一点点有了痛感。 像是无数根细针扎入皮肤,看不清,但存在感很强。 “你要不要脸?”夏苏舟根本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现在沈娇娇受伤住院,舆论上就是苏家的错,他气得脸上都挂不住了,“现在是你自己说不要道歉就不要道歉的吗?” 他用手指指着苏夏木,眼里逼迫十足。 “你动手了,你让人受伤了!” “这就是你的错!” 他意味不明地继续开口:“你就算今天逃过去,这辈子你都别想抛弃这个阴影。” “狗杂种。” 他说完最后三个字,眼底有点波动,但很快被白菱歌的情绪压下去。 当初事发,苏夏木也是这么激烈地告诉大家,她没有做那件事,看来外面五年的历练是一点都没让她长记性。 要不然现在也不敢动手,也不会梗着脖子在这跟他叫嚣。 苏喜木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这几个人的言行举止伤害到,可真的听到自己哥哥这样说,她不可否认,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脏,再一次跳动起来。 只是这一次,是连接着许久未曾体验到的伤感。 他是她的哥哥。 他们至少也有数十年的情谊。 哪怕她真的不是苏家人,但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说出这三个字,用来贬低她的人格和身份。 苏夏木彻底闭上嘴,连解释都不愿意了。 对于这种直接在心里给她判上死刑的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 她只是木愣愣坐着,连旁边人说话都听不见了,任人摆布。 警察看不下去,对着夏苏舟道:“沈家说你是她哥哥,而且我们通过视频也看清了,苏小姐属于正当防卫。” 他犹豫了一会,才继续小声开口:“我们的女警察在你们来之前和她聊过几句,夏小姐可能拥有很严重的情绪问题。” 警察看了眼苏夏木,又凑到夏苏舟身边轻声道:“有时间,最好带她去医院看看。” “你说什么?” 外面脚步响起,高档皮鞋踩在地面上,随后就是修长的身子转进来。 叶南星单手插袋,声音温沉,他现在没有戴着金丝眼镜,黑眸蕴藏着无数锐利的锋芒,宛若森林中暗自窥探的猛兽。 这时一个女警察进来,给苏夏木端了杯热水,然后柔声让她出去等一下,才挺起背脊道:“是的,苏小姐是受了点刺激才变得如此激进。” 她原本想拿视频给他们看,可上面尽管最后镜头晃动,还是不免有苏夏木的肌肤暴漏,没有她的授意,女警察只是言简意赅道:“总之,你们赶紧去带她看诊吧,这件事两家都有错,沈家已经打电话过来要求和解了。” “和解?”夏苏舟瞪大眼,女警以为他是因为沈家这么快和解觉得以疑惑,正要解释,就听见对方继续说,“和解什么?像她这样的恶毒女人,就该好好关进去重新改造!” 女警很愤怒,直接回怼:“你是她哥哥是吧?怎么听见妹妹这样不担心反而处处针对她?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你妹妹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分手的吗?” 夏苏舟还要说话,就被叶南星制止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但并未在这上面过多纠结,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拉着夏苏舟就往外面走。 没必要在外人面前说那么多。 女警看着两个男人离开,没忍住冲旁边那个警察抱怨:“什么狗屁哥哥,连妹妹都不信任!” 男警察只是叹口气,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而这边夏苏舟不理解:“你拦着我干嘛,现在就是要趁这个机会让苏夏木进去,让她好好想想,顺便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如果这样轻飘飘放下,难不成真要让她以为,我们不会动她?” “那菱歌的死怎么办?” 叶南星一身西装衬托得十分干练,瞳孔里倒影着苏南舟咬牙切齿的模样,原本的冰冷随着他一句菱歌变得柔软,但很快又被冰冷取代。 “谁说不动她了?” 苏南舟不明白,但他知道叶南星这句话的重量,很快点点头:“行,那我就当不知道,你小心点别被人抓到。” 叶南星点头,坐上了自家的车。 连看一眼苏夏木的心情都没有,好像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他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她。 夏苏舟眼珠子一转,用脚踢了一脚苏夏木:“走吧。” 苏夏木恍然惊醒,木着脸跟在他后面,等到打开门的那瞬间,夏苏舟又不爽了:“谁允许你坐我的车了?” “啊?” “给我滚着回苏家!” 夏苏舟怒目圆睁,然后一丝情意都没有,径直开车离开,独留苏夏木呆愣在地,随后才恢复了意识,往外面的马路走去。 她现在还没有手机,也不知道已经可以用科技来指路了,她找女警要了件外套,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 苏夏木忘了苏家在哪。 耳边都是行人或者街贩的声音,可她就跟无家可归的流浪人一样,独自漫步在这喧哗的大道上。 又或者,她本来就是一个人。 第10章 惩罚 汽笛声在旁边响起,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出现了沈千的脸。 “夏小姐,叶总有请。” 夏苏木下意识后退一步,这样的小动作自然落在车内的叶南星自然也看清了她的小动作,脸色不由一沉。 当初说什么都要上他的车,现在主动邀请她一次还装模作样拿乔起来。 真是不知所谓! 叶南星没有意识到,从夏苏木回来后,他的心情很容易因为这个女人波动,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车一直停着,不少人视线过来,夏苏木现在对这样围观的视线很不舒服,想了想还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叶总。” 这话一出,倒是沈千意外看了他一眼,随后暗自翘了翘嘴角,不管怎么说,现在这样的态度确实还能更好的保护她。 从夏苏木回来后,他们几个下属都在担心,这个女人的攻势是不是要卷土重来,但是看她现在这样毕恭毕敬的样子,算是他们想多了。 夏苏木坐下来之后,司机和沈千很快下车,站在不远处抽烟。 车内静悄悄的,尤其是车座后面空间狭小的不行。 他今天没有坐加长轿车,就算空间再大,有叶南星修长的腿作对比,再宽的距离都显得那么拥挤。 夏苏木拢了拢外套:“叶总是有什么吩咐吗?” 叶南星斜了她一眼。 吩咐? 她现在居然能用上这个词了?还真是不容易。 叶南星嘴角噙着冷笑,语气漫不经心:“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对沈娇娇那么大怨气?” 他欺身过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是很好闻的薄荷香味,这是白菱歌最喜欢的薄荷糖果。 夏苏木暗暗轻笑,不管多久,叶南星总是这么记挂着白菱歌。 她还记得当初白菱歌喜欢随身携带薄荷糖,每次吃完东西都会不自觉递给叶南星,一开始他不接受,渐渐地带薄荷糖的人,反而成了他自己。 他们两人才是天作之合,自己一个妖怪有什么资格不满? 五年里她一直在回想当初那些刻意忽视的细节,那些画面都成了尖刀,一点点将叶南星从她心底彻底剥离开。 这样也挺好。 夏苏木轻吐口气:“没有。” 她又重复了一遍:“没有怨气。” “没有?”叶南星冷笑一声,回转了身子,“我还以为你还记得高中那点破事,想要用夏家为自己出头。” 夏苏木没有解释,她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没用,就干脆一直沉默。 叶南星的视线却滑到她的衣服上:“谁的?” “啊?” 夏苏木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发现叶南星的视线,低低说了一句,“警察借给我的。” “嗤。” 叶南星冷哼一声:“你倒是会找人。” 语气里的嘲弄很明显,但夏苏木就当没听到。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叶南星一直看着窗外,夏苏木则低着脑袋,难得的消停。 “滚下去。” 叶南星突然出声,夏苏木却恍若未闻,直接打开车下去了。 动作一气呵成,让叶南星都没反应过来,等沈千他们上车,就看见自家总裁黑如炭灰的脸。 “叶总,真让夏小姐走吗?都快下雨了。” “去公司。” 叶南星一句废话都没,直接下命令。 沈千和司机不敢触霉头,只能直接将车开走,将夏苏木快速地甩在身后。 夏苏木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到发现自己脚上起了水泡,才发现天已经阴沉沉地让人害怕。 要下雨了。 夏苏木想着是否要找个地方停下躲雨,但夏苏舟离开前那个阴狠模样突然冒在脑中,她尽可能抬起沉重的腿,算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至少不要再让他们抓住话柄了。 走了没两步,倾盆大雨落下,豆大的雨珠砸在身上,又急又疼,夏苏木眯缝着眼,路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但她还是一直往前走,哪怕在屋檐下走,依旧是没挡住倾泻的雨丝。 雷鸣声在远处不断响着,闪电似乎要劈开天空,就算夏苏木紧紧揪着衣服,心口依然剧烈跳动着。 她还是害怕雨天。 彼时高耸的建筑最高层上,叶南星正拿着笔在手上转动,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每根手指都修长如玉,泛着温润的白,黑金色钢笔被握在其中,犹如艺术品一般。 沈千进来送资料,就看见叶南星看着窗外。 他们的办公室在高层,看到的世界川流不息,也能看到远处山脉连天,此刻已经被乌云侵蚀,远远比地面上看到的要可怖。 “叶总。”沈千考虑了许久,还是打算张口,“刚才,夏小姐好像没带伞。” 叶南星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看沈千拿过来的资料,装作无意道:“她那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会不知道躲雨?” 沈千没有接话。 夏苏木聪明?他可没看出来。 要是这女人真聪明,怎么会傻乎乎跟着叶总那么多年,怎么会默默无闻替他做那么多事。 叶总不清楚,他们这些下属可是看得十分清楚的。 只是很多事他们也不方便明说,只能暗地里给夏苏木一点帮助,能说上一句好话也是尽到情分了。 见叶南星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沈千叶不好再说,只能往外走。 “等等。” 沈千的手刚握上门把手,就听见叶南星头也不抬地说:“去给她送把伞。” 说着觉得不对,又补了一句。 “她受了伤,再淋雨,苏阿姨要骂人的。” 沈千抿嘴一笑,但很快收起来,只是淡淡应下,脚步匆匆往外面走。 可惜夏苏木并没有等到沈千的雨伞,反而她在雨停后经过一条公园时,遇上了个醉鬼。 那男人应该是很早就一直跟着她的,直到周围没有监控或者行人才开始动手,苏家别墅不在市中心,她走了将近六个小时,早就精疲力尽。 荒废的公园,很容易出事。 她原本不想逗留的,但是太累了,浑身都烧得厉害,白天沈娇娇和那些人在她身上留下的伤痕被雨那么一浇,火辣辣的厉害。 夏苏木实在撑不住了,就在这个公园外的长椅上坐下,谁知那个醉鬼直接冲上来黏在她旁边。 “小妹妹,怎么下雨天还在外面啊?” 他的手上下游走,恶心得不行,再加上脸上那副淫荡的笑,让夏苏木没忍住呕吐。 她意识到要出事了,下意识要拿出自己的美工刀,结果摸了个空,才想起在试衣间的时候就被叶南星扔开了。 第11章 英雄救美 眼见男人的手就要顺着腰摸上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小妹妹,穿那么少不冷吗?不如叔叔帮你加加热?” 身体深处是灼烧的火,连带着脑子都烧得晕晕乎乎的,夏苏木想挣扎,奈何整个人没有力气,就连眼前这个男人的脸都是模糊的。 她只能从牙根缝里吐出一个字。 “滚!” 不能倒下!不能睡过去! 夏苏木不断给自己暗示,她不要命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肉,甚至用牙齿咬着自己的舌头,才在其中多了一丝清明。 她用尽力气直接踢腿,这招她用了不少次,就连碰到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招式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因此对于这样的男人,直接出击就可以。 醉鬼没有反应过来夏苏木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下子被创飞在地上,他捂着两腿中间骂骂咧咧,醉意上头,他的胆子要比往常大很多,并没有因为这样放弃,反而爬起来。 “既然这么想碰,老子就让你碰个厉害!” 他双手直接抓紧夏苏木的两只手掰到她脑袋上,然后用一只手控制,另一只手用力扇了几下。 等到夏苏木嘴角流血,才满意的停下动作,气喘吁吁。 “现在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他快速地将自己的裤子脱下,丝毫不介意这是在外面,摸着夏苏木的大腿就要霸王硬上弓。 夏苏木已经被扇得头晕眼花,哪里还能感觉到身上男人的动作,她抬眼往上看,是一片黑漆漆的夜空,两边灯光因为长久失修早就失去了亮色。 昏暗得让人心惊。 男人快急死了,手抖得不停,就当他快要扒下夏苏木裤子的时候,一个重力让他直接翻了过去,直接倒在了旁边的草坪上。 “哎哟喂!” 出手的是个年轻男人,哪怕视线不佳也能看清他的容貌俊朗,很是干净柔和,他没有任何犹豫来到夏苏木身边,轻声问着她:“夏小姐,你没事吧?” 夏小姐? 夏苏木晕晕乎乎睁开眼,根本看不清楚,只能扯起嘴角笑了笑:“谢谢你,只是我还得回去。” 对方却捂上她的额头,语气急迫:“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 夏苏木以为是他让自己去医院给沈娇娇道歉的,立刻挣扎起来,只是没有力气,只能不停摇头:“不去医院,不去!” 她的话颠三倒四,到后面已经听不清楚了,男人只能叹气,打算将她抱进车再送去医院。 谁知那个醉汉因为一而再再而三地没有得手,身上的欲望充斥着他的灵魂,连最后一丝理智都没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刀冲上来。 男人眼神一狠,只用一只手就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动,就听见骨头断裂的身体,醉汉的酒瞬间醒了一大半。 “滚!” 醉汉哪里还敢停留,当即连滚带爬跑了。 雨后空气清新,废旧的公园里已经杂草重生,还能听见虫子蝉鸣,月色挣扎出层层乌云,地面上很快有了光芒照耀。 尽管没有日光明亮,但也能看清楚前路。 男子抱着已经昏过去的夏苏木,小心翼翼将她抱上副驾驶,然后自己快速坐到主驾驶开启车辆。 行驶的声音在寂静的路上十分明显,留下不少尾气。 而公园依旧是公园,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而苏家别墅,现在正在因为夏苏木久久未归闹了个天翻地覆。 “苏苏到底去哪了?” 沈佩莲眼眶发红,鼻尖也是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不久,她直接一拳锤在夏苏舟胸上:“我是让你去解决问题,不是让你解决苏苏的!” 她声音沙哑,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脾气,夏商已经出差了,家里就他们母子两人,现在佣人都已经去休息了,客厅只有他们两人。 夏苏舟却一点都没有担忧都没有:“我是帮她解决了呀,或许是她自己没脸躲起来了,妈,你干嘛为了一个没有血缘的女人这么对你儿子?” “她没有血缘你就不管了吗?”沈佩莲气得胸口发闷,“她好歹还喊了你十几年的哥哥!” 夏苏舟闻言眼眸发狠:“要不是我念着这点子臭情谊,我早就在她杀了菱歌后直接把她送进去了。” “妈,你搞搞清楚,菱歌才是你的女儿!” “就是因为我知道她是,所以我才警告你,对你的妹妹正常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人在世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心思!” 沈佩莲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摊开来讲清楚。 夏苏舟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能有什么心思?我只是不想让你百年之后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菱歌,妈,我实在不明白,亲生女儿因为那个假货死了,你怎么就一点恨意都没有呢?” 不怪夏苏舟不解,沈佩莲也搞不明白,只是她当初就不喜欢白菱歌这个女人,哪怕有亲子鉴定这个东西,她还是对这个所谓的亲生女儿喜欢不起来。 甚至对她的死亡并没有过多的伤怀,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因此沈佩莲不断去追证,想要通过其他事情去佐证当初的亲子鉴定。 可惜这五年,什么都没有结果。 因此对于夏苏舟对夏苏木的痛恨,她只能装作不知,她总想着等找到真相就好了,结果没想到夏苏舟的恨意已经那么深了,连故意丢弃都能干出来。 “今天晚上,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人给我找到!”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应该对自己儿子这样疾言厉色,但夏苏木现在显然更需要她保护,就那么个执拗性子,想来夏苏舟肯定给她不少难听话。 夏苏舟刚要拒绝,想到沈佩莲的话,只好别别扭扭地答应。 他们都没看到外面站在院子里的叶南星和沈千。 “叶总,苏太太好像说不见了?” “我没聋。” “我们现在来就是担心没在家,现在这样要不要去找?” 叶南星单手插袋,转身毫不犹豫大步往外跨:“为她也配惊动我的人?” 沈千跟上去听见叶南星很轻的一句。 就像晚风拂过树梢,没有惊动任何叶子。 “去找。” 第12章 谢谢 夏苏木醒过来时,率先闻到了一股酒精的味道,然后就是发白的墙壁和十分亮的白炽灯。 “这是哪?” 她动了动,手腕上一阵刺痛,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吊上了水。 “醒了?” 外面人听见动静,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普通黑色衬衫,却很好地贴合着身材,宽肩窄腰,一看就是经常锻炼,只是那张娃娃脸过于年轻,让人一时间不知道注意哪个地方。 “你是?” 男人的表情似乎很伤心,直到坐下来才开口说:“我叫萧宴,看来你真的把我忘记了。” 夏苏木在脑中转了一圈,还是没能想起来,只能抱歉的笑笑。 “不好意思,我这些年我的记忆力确实退化得很快,很多事都忘记了。” 不是夏苏木在找借口,五年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天担惊受怕的原因,她经常记不住事情,就连以前的事都快忘得差不多了,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萧宴,她就忍不住脱口而出。 萧宴笑笑,并未生气:“没事,这恰恰说明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很好地给了个台阶,让夏苏木感受到久违的尊重。 这时候萧宴拿起水杯,袖口因为他的动作微微上扬,露出包裹好的纱布,方才昏迷前的事情也浮现在脑中。 她隐约看到那个醉鬼手里拿着刀,而萧宴是用手去挡的,该不会..... 想到是自己让萧宴受伤的,夏苏木就说不出的惶恐,对于现在她而言,任何一点善意都会无限扩大。 因为这种感情,在她现在的世界里,实在是太难得了。 “你的伤...很疼吧。”夏苏木紧张开口,“但是我现在没有多少钱,医药费能不能过段时间还你。” 萧宴挑了挑眉:“那我需要你的联系方式,否则你跑了我问谁去?” 夏苏木脸色一红,声音跟蚊子一样小:“我没有手机。” 萧宴坐到床边,笑起来:“这是拒绝的意思吗?” “没有。”夏苏木连忙摆手,“我是真没有。” 萧宴仔细端详着她的表情,最后才沉下声:“竟然如此。” 他没有多说,只是拢了拢她身上的被子:“好好休息,今天晚上就什么都不要想了。” 什么都不要想? 夏苏木睁着双眼,她的眼本来就大,如同小鹿般澄澈干净,现如今听了萧宴的话眨了眨,更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孩。 萧宴被她的表情逗笑,原本想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 “睡吧。” 他很绅士地走出去,病房是个豪华套房,外面是客厅,看来他今天晚上是在外面沙发上度过一晚。 按理说外面有男人在,夏苏木是绝对睡不着的,甚至还会十分警惕,但没过多久,墙上的钟表滴答作响,渐渐地夏苏木陷入了梦乡。 等她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纱窗照亮了整个病房,她挣扎着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手上的吊水针已经被拔掉了,和昨天比起来,身上已经多了些力气。 “你醒啦?” 正巧一个护士进来,她手上拿着一个温度计和一盒药:“等会医生来查房,看你还需不需要住院。” 夏苏木点点头,看了眼外面。 护士也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甩了甩温度计含在她嘴里:“那位先生已经走了,但是医药费什么的都已经给你结清了,等会你直接离开就行了。” 含着温度计,夏苏木也不方便多说话,只是沉默。 萧宴。 他到底是谁? 疑问没有在脑中存在多久,九点医生准时过来,他先是基础查看了夏苏木的身体,然后又询问了几个问题。 “目前来看,你的身体好像没什么问题。” 医生的表情很严肃:“但是根据血液报告来看,你身体亏损的很严重,以后还是要好好修养,不要再做重活累活了。” 他揉了揉夏苏木的手,问:“之前这里是伤过对吗?” 触及到伤心事,夏苏木垂下眼眸,点点头。 “这就对了,你的手劳损的实在厉害,包括骨骼年龄都比旁人老化得过快,这样下去,迟早有瘫痪的风险。” 夏苏木这些话早就听过无数遍了,因此波澜不惊地点头,见她这样平静,医生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好好吃药就走了。 护士听了一愣一愣的,出于职业道德还是多叮嘱了两句,夏苏木平静谢过便打算换了衣服就出院了。 一晚上没回去,肯定又会让夏苏舟抓到把柄大骂特骂。 夏苏木褪下病号服半边肌肤裸露,正要套上T恤,门被打开了。 “抱歉,我不知道。” 萧宴慌忙关上门,整个人惊慌失措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 刚才的意外一瞥,确实让他看到了不少春光,但是他不能说出来,毕竟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夏苏木也急忙换上衣服,再穿上外套才去开门,一开门就看见萧宴高大的身躯站在不远处,身子还是背对着的。 显然刚才是吓到他了。 “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 夏苏木不好意思张口解释:“而且护士也说你走了,我就想着......” 剩下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就算要报备,两人之间好像也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 萧宴表示理解,见她已经穿戴整齐就转过身来,将手上的购物袋递给她:“不好意思,我擅自给你去买了件衣服,护士说你的T恤已经破烂得不能穿了。” 他越说声音越轻:“如果你觉得不好,也可以不接受。” 萧宴的话就像春风拂面,他并没有强制让夏苏木接受,也不会对夏苏木的帮助视而不见。 从初次见面到现在送衣服,夏苏木只觉得欠萧宴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她不好意思接过购物袋,没办法,身上的衣服确实被剪得乱七八糟,要是不换在外面指不定被人指指点点。 夏苏木不喜欢被人看。 等她换上后才发现衣服意外的合身,谁知还没张口感谢,萧宴又掏出一个手机。 “这是送你的。” 他温和一笑:“我要的补偿,就是能加上你的联系方式。” 第13章 不合适 夏苏木自然不肯接受的。 “你已经送我衣服了,我怎么好意思还拿手机?这太贵重了。” 萧宴直接将手机塞进她手里:“我知道,但是对于我而言,衣服和手机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玩意,但如果今天跟你分开,我一定找不到你的对不对?” 现在看过去,才发现萧宴有一双很美的眼睛,顾盼生辉,潋滟如波。 他说得很是诚恳:“如果我送你对于我而言很贵重的,那你才可以将它判定为贵重,但是手机和衣服,加在一起连一万都没有,这个数字对我而言就只是数字。” “那么,你怎么能认为它是贵重的?” 夏苏木被这话一噎,也是,当初她为了讨叶南星欢心,每次都是几十万几百万的砸,有人说南美挖出了个黄钻,价值百万,她想也不想直接飞过去高价买下,然后讨好的送给叶南星。 最后那颗钻石被雕刻成项链,戴在了白菱歌脖子上。 对于他们而言,这种只是一个消遣。 就像她之于叶南星。 夏苏木沉默地收下,第一个联系人成了萧宴,同时还将其设置为紧急联系人和第一联系人。 “这样,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下一秒,夏苏木被一个炽热的怀抱禁锢,声音随之而下,喟叹一声:“苏木,我不害怕你忘记我,但是现在,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走的。” 说话很奇怪,想必是以前被夏苏木忽视的那个人,毕竟当初自己不也是一门心思只在叶南星身上,那些别人都被自己隔绝在外。 没想到,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愿意有人来拉她一把。 夏苏木还是沉溺在了这个怀抱里,小心且坚定地拥抱了她的另一个深渊。 等回到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萧宴听从她的话,没有将她送到门口,只是停在外面,两人并没有更近一步,但在夏苏木开门后要出去时,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苏木,以后我能来找你吗?” 夏苏木指了指他买的手机:“联系人都在上面了,难不成你是白买的?” 萧宴不着痕迹松了口气,笑起来。 “路上小心。” 夏苏木从回国后第一次露出了浅浅的笑,好像春日里初绽的花蕊,温柔而美好。 “嗯。” 她下了车,没看到从远处开过来的一辆豪车,将他们俩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最后快速地经过他们身边,然后驶入庄园里。 夏家别墅是在庄园最后一排,这个地方是夏商在他们结婚第五周年送给爱妻的礼物,为此还特地辟出一大块地,就是为了和前面的有区别分开。 也是为了彰显沈佩莲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那时候两人如胶似漆,也是在同年庄园落成,他们拥有了第二个孩子。 因此沈佩莲对夏苏木很是宠爱,她一直认为这个孩子就是见证夏商痴情的最好结晶,但谁能想到,这个女儿竟然是假的,而真的已经在外漂泊了十几年。 走在长长的小道上,夏家背后是连绵的高体建筑,视野极好,四周都是翠绿点滴,能在这种城市里有这么一所院落,何尝不能体现夏家的财力? 老管家是先看到夏苏木的,连忙上前亲自开门:“小姐您这是去哪了?夫人担心您,一晚上都没睡呢。” 夏苏木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刚要道歉,门被打开,沈佩莲很快走了出来:“是苏苏回来了吗?” 果然看到站在庭院里的夏苏木,急急忙忙道:“苏苏这是去哪了,怎么都没打个电话回家里?” 旋即又摸了摸她的手,轻声安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对了,吃没吃饭?我马上让人去做。” “妈,你就别忙活了。”夏苏舟还没去上班,但身上已经穿上了商务西装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刚才南星不是说了吗?再说你看她身上这件衣服,几千块,肯定是男人给买的。” 他轻嗤一声,态度十分傲慢:“说吧,你给自己定了多少价钱?” 沈佩莲忍无可忍,上前怒道:“你妹妹消失了一晚上,你没说去找就算了,现在还这么污蔑她,要是再这样你就给我滚出去!” “明天我就把房产证的名字给你妹妹写上,以后大家都是客人!” 夏苏舟怎么可能容忍,当即大喊一声。 “妈,你真是疯了!” “疯了也比你说话难听好!” 这套房子夏商早就送给了沈佩莲,自然她想给谁就给谁,夏苏舟不想让夏苏木得逞,也只能恨恨地不说话。 这是夏苏木却透过客厅的那扇落地窗,看到了叶南星投射过来的注视。 阴狠毒辣。 很像在丛林深处盯着的野狼。 夏苏木不着痕迹的移开自己的注视,没一会叶南星走了出来:“走吧,苏舟,还有合同要签。” 他依旧是单手插袋,脸上已经戴上了金丝眼镜,挺直着腰板,如同高高在上的统治者。 然后一眼都没有瞧过夏苏木,脚步大垮坐上了自己的车,好像没看到她的存在一样。 沈佩莲如何没能察觉,担忧地看了眼垂着脑袋的夏苏木,自从她回来后,每次面对叶南星都是低着脑袋的。 他们俩,到底不能回到从前了。 沈佩莲微微叹口气,母女俩进了屋子,等听说了前后因果,沈佩莲才懊悔:“都是妈妈的错,没想到会是这样,找时间你让那个萧宴来家里吃饭,妈妈得好好谢谢他。” 夏苏木没说自己遇上醉鬼的事情,只说自己被雨淋到然后遇到萧宴,对方将自己送到医院,手机也是对方送的。 沈佩莲说着就让人把自己现在常用的钱包拿下来,从里面掏出一张卡:“这是妈妈的私人卡,原本是打算你结婚的时候给你当嫁妆的,现在想想直接给你算了。” 她摸了摸夏苏木已经剪短的头发,眼含热泪:“要不是那件事,或许你现在早就成家了。” 夏苏木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当年叶家和夏家已经有意联姻,对象就是她和叶南星。 现在这一切都只能说是有缘无分罢了。 夏苏木摇摇头:“谢谢妈妈,但我和叶总,真的不合适。” 第14章 习惯 沈佩莲见她这样,也不再勉强,只是将卡递给她:“我知道,所以你需要用这个傍身,至少不要让我再担心了。” 那张银行卡轻飘飘的,可拿在手上却是沉甸甸的,沈佩莲嘴巴上说是给她的嫁妆钱,实际上就是给她的零花钱。 从夏苏木回来后,夏商没有准备任何东西,就像处理一个垃圾一样,而夏苏舟那样的态度,老管家也不敢提醒,而这个家能给她帮助的,也就只有沈佩莲了。 “妈妈。”夏苏木想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我有一个忙,想要您帮我。” 别看沈佩莲现在和夏商恩爱无比,但在一开始的时候两人也是有过争吵的,也是后面有了一儿一女两人才愿意各退一步,渐渐的感情也好了起来。 因此找人这件事,让沈佩莲帮忙最方便了。 “我有个朋友想要找父母,但没有办法。” 沈佩莲眉头微紧,看到夏苏木急切的面容后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朋友是你这五年认识的?” 夏苏木不解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很要好?” “生死之交。” 沈佩莲一震,语气也渐渐凝重起来:“行,你告诉我资料,妈妈会帮你的。” 夏苏木点头,随后想到什么:“但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沈佩莲微微一笑:“我的女儿也开始学会藏心事了。” 夏苏木没有多想,只是笑笑,可其中反而多了丝沧桑,再也不复从前的开朗。 等说完这些事,夏苏木上楼休息了会,沈佩莲直接将她的房间搬回了原来的地方,别墅第三层,能看见最好的风景和阳光。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改变,还是五年前的装饰,就连她那时候迷恋的星星罐头也还在床头柜上,床帐上挂着的星星风铃也依旧崭新。 夏苏木没忍住,走上去轻轻拨动,一声声清脆的碰撞很快在这个不小的房内回荡,外面阳台此刻阳光正好,照在精心保养的花卉上。 一切,都如从前般。 好像穿着校服的哥哥从门外开门进来,嘴里还叼着吐司片,一身吊儿郎当的习气来叫她起床,然后拉着拖拖拉拉的她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说她懒。 她叹了口气,从萧宴给的袋子里拿出自己换下的那件T恤,已经被剪得不成样子了,就连布料都变得皱巴巴的,可夏苏木还是满眼珍视地将她小心折叠起来。 这件衣服的价值就像叶南星说的那样,很便宜,甚至还是从国外跳蚤市场不知道转卖了几次的衣服。 可夏苏木就是很喜欢。 这是那个人送的,是她那五年来唯一能支撑的善心,这就是比什么都尊贵的东西。 床上被精心打理过,躺上去软绵绵的,夏苏木小心翼翼躺在一侧,将自己围成一个圈,抱着膝盖才缓缓睡过去。 她从小就习惯抱着玩偶睡觉,后来到了国外这个习惯是硬生生改掉了,没有玩偶,她便用自己的膝盖,假装自己还在夏家,还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夏家小公主。 但真的回来了,床上地上摆着都是以前最喜欢的玩偶,可夏苏木已经习惯不了了。 很多东西,不是补偿了就能释怀的。 夏苏木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她先是迷迷瞪瞪睁开眼,缓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有了手机,这个声音就是来电铃声。 她往旁边摸了摸,碰到一个硬硬的方块,上面屏幕亮着,是萧宴。 夏苏木连忙轻咳两声,滑动了屏幕,用她自己都没发现的略带期待的语气开口:“萧宴?有什么事吗?” 萧宴似乎很放松,语气慵懒像是海边的太阳:“想起来你刚回国,要不要去尝尝国内的美食?” 夏苏木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她迟疑道:“我得先问问我妈妈。” 萧宴也没有逼问,善解人意道:“好,那我等你消息。” “嗯。” 两人说完这些就挂了,夏苏木立刻翻身下床,准备下去找沈佩莲,结果被告知她出去做造型了,因为晚上有个慈善晚宴需要她出席。 夏苏木听到这个,眼角染上了几分笑,但很快就消散了,她小心翼翼对着老管家说:“张叔叔,晚饭我可以和朋友出去吃吗?我保证会早点回来,不会让妈妈和夏总知道的。” 老管家没忍住内心的酸楚,要是从前,大小姐哪里还需要跟他们报备自己要去哪,直接让司机载着她去了,而现在,连能不能在家里吃饭,她都要对他们报备一声。 夏苏木小心觑着他,丝毫不敢让自己的期待裸露出半分,直到管家点头,她才松口气,冲他鞠躬:“谢谢您。” 老管家连忙往旁边退了一步,安静往外走了,他怕再见到大小姐这样卑微,自己会忍不住难受。 真是人不服老不行,情绪都开始外放了。 夏苏木往楼上走,上面摆满了沈佩莲给她准备的衣服,就连包包都是按照每年的款一个个摆放得当。 这五年,没有忘记她的,貌似只有她妈妈了。 夏苏木也不想浪费沈佩莲的期待,便在其中挑了件最便宜的黑色连衣裙套上,又觉得这样过于单调,就从首饰柜里拿了条平价珍珠项链戴上,也算是多了点端庄。 沈佩莲没有将她的东西扔掉,当初自己也喜欢淘点便宜货,而夏苏木现在戴的,正是从前自己的那些便宜东西。 她本来想化妆的,但又觉得这样太刻意了,萧宴看上去礼貌得体,不像是会嫌弃她外貌的人。 坐在梳妆台前半天后,夏苏木还是给自己画了眉毛,涂了唇膏,看上去至少精神些。 收拾妥当后她才出门,没好意思用夏家的司机,打算自己出门找公交,好在现在她习惯了球鞋,这样走走也不会觉得太累。 经过五年,手机的功能也愈发完善,夏苏木边走边摆弄着手机,终于找到了要去的地址路线。 天色渐渐暗下来,等夏苏木到达地点时,差不多刚好五点左右。 餐厅里人很多,萧宴给她发消息让她先找个位置坐下,他那里有点堵车,夏苏木叶跟他说了两句,便安静坐在一处。 谁知抬头就看见了叶南星。 第15章 偶遇 叶南星穿着休闲,没有金丝眼镜遮挡的双眼锐利似尖,尤其是眼尾微扬,不怒自威,他黑色衬衫的袖口挽起到手腕,露出白皙精壮的肌肤,衣角扣进西装裤里,腰身更显细。 夏苏木心口慌乱一跳,将手机迅速放进包里,只是反应太慢,动作还是被叶南星看到了。 “你买手机了?” 他眉头皱着,毫不客气在她面前坐下:“谁给你买的。” 夏苏木不想回答,手紧紧抓着眼前的水杯,透明的杯子里水微微晃动,显示出主人的不安。 叶南星轻嗤一声:“怎么,找到下家了,就连句话都不能说了?” 他稍微凑近了点,脸上恶意满满:“那你的下家,知道你对我情根深种,甚至不惜杀人吗?” 夏苏木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她不可置信抬眸看向叶南星,但却在触及到他冰冷如霜的眼时忍不住一抖。 原来他一直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夏苏木不知道怎么解释,对她而言,一切话题都是苍白的,所以这个男人才会冷眼旁观,因为连他都认为,只要是因为爱,自己能做出任何事情。 “荒谬。” 夏苏木吐出这两个字,这已经是她唯一能想出的反抗了,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她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就不能被两人找到借口再次赶走。 叶南星不比从前,五年时间里所有人都在进步,叶家在叶南星的带领下彻底成了一个帝国,而夏苏舟更是常年投资,赚得盆满钵满。 两人联手,几乎让人都无法反抗,就连夏苏木在国外也时常能在金融报纸上看到众人对他们俩极度赞扬之词。 甚至八卦新闻上,也不曾缺席。 就像从不远处的包间里出现一个女人,浅褐色波浪卷,白皙滑嫩的肌肤裸露了大半,一身紧身短裙让人忍不住视线追随,加上她让人惊艳的五官和巴掌脸,所到之处都是注视。 只是她谁都没理,只是走过来依偎在叶南星身边,娇柔地唤道:“怎么还不进来?大家都等急了。” 夏苏木只是麻木的盯着他,就算看到眼前这一幕,知道了八卦新闻所言非虚,可她还是忍不住心痛。 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终究成了污烂的淤泥,那些年的崇拜彻底被抽离出心底,再也不复存在。 两人都没有说话,倒是那个女人开口了:“南星,她是谁啊?” 口气亲昵,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叶南星翘起唇,手毫不犹豫搂过女人的细腰,眼睛却看着夏苏木:“你猜?” 女人羞涩地推了他一下,旋即眼神转了转,吐字如兰:“叶总向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的,想必这又是哪个天南海北的妹妹。” 她提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眼神冷下来,但嘴角还是翘着的,是很明显的情绪变化,只是还伸出手:“你好,我是南星的女友,南乔。” 夏苏木想起来了,南乔氏最近最知名的小花旦,靠性感不擦在娱乐圈崭露头角,代言更是接到手软,刚才夏苏木坐的公交车就是她的广告。 “你好。” 夏苏木原本想伸出手回握的,但是叶南星在旁边,她实在不敢行差踏错,只好点点头以示礼节。 南乔不愿意了:“南星,你这位妹妹可是傲气得很呢。” 叶南星还没说话,夏苏木就很认真的纠正:“我不是他妹妹,我叫夏苏木,是夏家的。” 夏苏木语气顿了顿,只是重复:“我不是叶总的妹妹。” 见她这么郑重,南乔的心略微放下,银铃的笑声响起来:“看来也是位大小姐呢。” 夏家的名头她听过,是两兄妹,当初还去参加过夏苏舟的酒席,可惜人家不吃她这一套,要不然也能蹭个嫂嫂当当。 只是夏苏舟那么傲气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窝囊的妹妹? 南乔正要说话,身边冷下来,她错愕看过去,叶南星下颚紧收,像是在咬着牙克制,眼神更是变得冷漠不屑。 这是怎么了? 南乔不明白叶南星突如其来的怒气,只好笑着打圆场:“好了,南星,夏小姐估计是约了人,不如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 “打扰?”叶南星冷冷笑起来,“就她这个样子,谁愿意跟她坐下来一起吃饭。” 南乔手不由自主蜷缩成拳,心口也慢慢跳起来。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夏苏木,跟叶南星一定有问题,但她好不容易攀上叶南星这棵大树,甚至在他身边已经呆了将近半年,这个机会她不能失去。 南乔只好讪讪一笑:“南星,你怎么了?” 一句疑问打碎了叶南星的怒火,他像是猛然回神一般,看着对面那个注意力在手机上的女人,刚强忍的气恼又重新燃了起来。 什么时候,她对手机的兴趣这么严重了? 手机那边的萧宴还在不断回复,堵车情况已经好了许多,正在外面停车,他体贴的让夏苏木先点餐,不要饿着,甚至担心夏苏木没有钱买单,就直接先转了一万过来。 夏苏木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心情,就像是烧焦的枯木受到了春雨的滋润,那种暗藏的甜滋滋不是那么明显,可也忽视不掉。 这样的情绪让她差点忘记了对面还坐着人,等两人聊完就看见叶南星还坐在对面,南乔面露难色,大气都不敢喘。 “你?”夏苏木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叶南星死死握着拳不让其发颤,语气却坚硬如石,干巴巴吐出两个字:“没有。” “哦。” “哼。” 叶南星直接起身往刚才的包间里走进去,南乔急急跟上去,可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夏苏木,随后继续跟过去。 而在叶南星踏进包间前一秒,一道声音透过餐厅外放的喇叭音响很直接地传入他的耳朵,刺耳难听。 “不好意思,明明是我约的你,结果还迟到。” 他突然停下,朝夏苏木的座位方向看过去,他看不到男人的脸,只能看见对方笔挺的背影,以及夏苏木嘴角噙着的淡淡的微笑。 还是一样的难看。 叶南星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烦闷,哪怕强压下去都没有用。 第16章 误会 萧宴是在晚上十点送夏苏木回家的,原本想停在门口,夏苏木连忙拒绝,原本夏苏舟就对她有意见,现在看到有人送自己,岂不是要更加生气? 那自己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萧宴也不追问,只是点点头:“那我看着你进去。” 夏苏木被弄得不好意思,抓紧了安全带:“我不是不想让你送我的原因。” “我知道。”萧宴坐在驾驶座微微侧头,车窗外的路灯打进来,氛围十足,他轻笑道,“等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我洗耳恭听。” 萧宴这样的善解人意确实给夏苏木极大的安慰,已经许久没有人愿意这样平和地同她说话了。 因此夏苏木很是感激:“谢谢你。” 夏苏木双眼圆睁,像小鹿眼一样澄澈,如今亮晶晶的更是让人心软,萧宴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脑袋,但还是强压下了欲望。 不知道为什么,夏苏木对人的戒备很强,还是不要吓到她了。 这样想着,萧宴笑起来:“快去吧,我看你进去。” 说着就打起了远光灯,漆黑的道路一下变得十分明亮,这样的体贴让夏苏木心底一软。 好在来往没有什么车辆,等她进去后,车灯变暗,然后听见了汽笛声响。 萧宴,他走了。 夏苏木走在小径上,旁边那绿植伴着花香,一点点钻入她的鼻尖。 夜空中的月色也愈发明亮,和地面上的路灯相比毫不逊色。 短短几天,因为萧宴的出现,夏苏木走在这条路上的心境全然不同,现在的她,只觉得身子轻飘飘起来。 但她无法和萧宴有下一步,这一点夏苏木很清楚。 毕竟南墙撞多了,谁能知道萧宴不会是下一个南墙? “看起来你玩得很开心。” 阴沉沉的声音猛然响起,夏苏木没忍住心头一跳,当即摸进了口袋里的美工刀,这是她白天出门后专门去找人打造的,比上一把更锋利。 脚步响起,叶南星从一棵树走出来,然后踏过矮小的灌木丛,才走到她面前。 夏苏木仔细辨认才松口气:“叶总,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叶南星双手插袋,十分不屑:“我回家,需要向你报备?” 这处庄园也有叶家的产业,就在对门,只是从白菱歌那件事以后,叶南星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个房子,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 夏苏木自然不会再自作多情联想到自己身上,当初叶家二老在他们家对面买下房子后,自己还乐颠颠跑去问叶南星,是不是想要跟她晚上也能见面,那时候叶南星只是冷漠否决,结果还被自己误认为害羞。 现在想想,当初做的傻事还挺多的,想必也给叶南星带来了不少困扰。 毕竟不喜欢的人在自己身边一直聒噪,还没办法赶走,就像咽下了苍蝇一样那么难受吧。 国外五年,叶南星一个电话都没有,夏苏木就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苍蝇。 现在她绝对不能在自欺欺人,绝对不行! 夜色逐渐落幕,夏苏木也不好意思继续耽误她的时间,只是点点头:“那这样,我先走了。” “晚安,叶总。” 很正常的告别词,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谁知刚要走,手腕就被叶南星抓住了,然后就是他磁性十足的低声:“难道你除了这个,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解释? 什么解释? 夏苏木一头误会,然后她恍然大悟:“我知道沈娇娇的事情你们很在意,但是我可以保证,真的不是我做的。” 她说出这句话,一点期待都没有,因为她清楚,叶南星和夏苏舟只是想看她辩解,就像看一个小丑一样。 完全不会有想要替她找到真相的意思。 所以现在为了能早点摆脱,夏苏木跟在说台词一样,十分顺利的将这句话说出来。 记得当初她刚到国外,住在难民窟的时候发着高烧,也一直在呢喃,幕后凶手不是自己一样。 可惜当初没人愿意聆听,现在也是一样。 叶南星眉心泛起不耐:“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 自问从回来到现在,夏苏木应该没有主动做过什么让叶南星的事情,因此她现在只能沉默应对。 这样的态度更加恼怒了叶南星,他拽过夏苏木,一把将她抵在一旁的树上,灌木丛粗糙的树枝划伤了夏苏木的膝盖,很快有了血痕。 而夏苏木只是低低惊呼了一声,脸上一点痛苦都不曾看见,难受的情绪,得在那些在乎的人面前流露,否则只会是掉入大海的东西,了无痕迹。 “那个男人!送你回来的男人!”叶南星不想让夏苏木发觉自己在意,故意狠狠道,“菱歌死了才五年,你怎么敢坐在别人的车上笑得那么灿烂?” 其实夏苏木并不认为自己在笑,因为这些年她很清楚,自己早就不会笑了,但对于叶南星的指控,她也不想争辩,只是满眼疲惫的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白菱歌的死就像是个烙印,一辈子挣不开逃不脱,就算死了,想必也要在坟墓前写上她的名字。 “苏苏?南星?”沈佩莲珠光宝气地坐在车上,摇下车窗,“刚才就看着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你们。” 她伸出手指了指两人,眼中带着明显的惊讶和一丝喜悦:“你们这是?” 叶南星率先反应过来,松开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沈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佩莲也不好追问,只能看着他离开,等到叶南星走了以后,她就迫不及待下车问夏苏木:“苏苏,你们这是和好了?” 不怪沈佩莲多想,深更半夜,一个许久未来庄园别墅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和自己女儿举止亲密,如果不是她突然出声,怕是两人要亲上去了。 想到两人还有十八年的青梅竹马情谊,沈佩莲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事情。 既能保护夏苏木,也能让两人和好如初。 因此沈佩莲笑眯眯问她:“南星和你说什么了?” 夏苏木不想影响两家关系,只是浅笑道:“我们也只是刚见面,什么都没说呢。” 沈佩莲点点头,也不追问了。 只是她心底的那个办法就像扎了根的种子,一点点生长,到最后根深蒂固。 第17章 订婚 “什么?我不同意!” 这个提议出来,夏苏舟第一个反对,第二个反对的,是刚出差回来的夏商。 这一周以来沈佩莲一直在有意观察夏苏木的行程,有时候还能看到她穿得十分漂亮出门,和当初见叶南星一模一样。 夏苏木这二十几年一大半都耗在他身上,如果不是两人重归于好沈佩莲都不信,因此她特地找了叶南星妈妈出来,两人一合计,便将订婚日期都定下了。 甚至在昨天还去看了特地为订婚仪式准备的衣服。 结果今天晚上就被拒绝了。 沈佩莲很不解:“你们怎么回事,难不成要让夏苏木以后嫁给她不喜欢的吗?” 夏苏舟一针见血道:“那叶南星也不会喜欢她,别忘了,他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女朋友?”沈佩莲小心看了眼楼梯,确定夏苏木在房间才继续问,“什么女朋友,你周姨没跟我说这件事啊?” 夏苏舟立刻闭上嘴,一不小心把叶南星在外面养女人的事情说出去了。 见他这样,沈佩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正经女生,外面那种玩玩闹闹的,就别放在我眼前现。” 他们这个圈子里,能带回来见家长的,和谈着玩的分两种,夏苏舟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在方才说漏嘴后就没有说出女方的名字。 大家都明白,这样的女人,叶南星是不会带回家给长辈看的。 而白菱歌不一样,当初两人刚确定关系,叶南星就满世界带她旅游,还带到了叶家老宅,给祖父和祖母都过了眼。 只是当晚就被他爸来了顿家法而已。 那天之后夏苏舟就歇了抢兄弟老婆的心思,毕竟叶南星能为白菱歌付出这种代价,自己可没这魄力。 也是从这之后,夏苏舟就不断阻止夏苏木对叶南星的靠近。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的立场都没有变。 叶南星是属于白菱歌的,别的女人都不能拥有,就算是当了他二十年妹妹的人也不行。 夏苏舟语气很决绝:“妈,你不要被一时的母爱冲昏头脑,你别忘了,菱歌才是你的女儿,要说撮合,你也该撮合菱歌和南星吧。” “你闭嘴!”因为这个女人,自己引以为傲的和睦家庭直接被摔了个稀巴烂,就连亲自调教出来的花骨朵般的女儿也因此成了最卑微的样子,她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 “那女人已经死了,难不成你要给他们俩配阴婚吗?”沈佩莲没好气说,“再说了,叶家不是小户人家,叶南星也不可能一辈子单身,要是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人。” 夏商在这时候开了口:“你妈说得对。” 夏苏舟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爸!” “难道你也要站在那个女人那边吗?” 沈佩莲恨不得给她儿子一巴掌:“我再说一遍,那个女人是你妹妹!行了,既然你爸都同意,那么我会在她接风宴上宣布,你要是敢在那天作妖,我直接当面宣布股份转让!” 这就是富豪父母的底气,自己的东西想要给谁就给谁。 夏商看了沈佩莲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楼进了书房处理工作。 夏苏舟见自己老爸都同意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转身出门。 “你去哪?” “憋得慌,今天不在家住了。” 夏苏舟自己在外面有房产,只是因为担心沈佩莲之前状态不好,才时常回来住着陪她,结果换来这个结果。 他认为,自己有必要搬出来了。 “喂?在忙吗?出来喝一杯。”对面说了几句话,夏苏舟点头,“行,我在那等你。” 喇叭响起,跑车直接飞驰出别墅,沈佩莲看着已经远去的车灯,也没放在心上,她上楼顺便打开夏苏木的房门,里面开了一盏床前灯,女儿睡得正香。 看着睡觉还在皱眉的夏苏木,沈佩莲无声叹息。 苏苏,妈妈一定会帮你的。 嫁给叶南星,是她能想到的最优解,毕竟他们这个圈子哪里不是磕磕绊绊的,更何况婆婆又是知根知底的,哪怕叶南星在外面玩出花来,没有父母允许,夏苏木的地位是很稳固的。 过几年生下一儿半女,叶家的财产不也有她这一份? 夏苏舟要是还想跟叶家合作,也自然会对这个妹妹看重几分,不然等自己老了,管不动夏苏舟,他还不是要将夏苏木逼死? “苏苏。” 沈佩莲摸着夏苏木的脸,语气哽咽:“妈妈对不起你。” 另一边的夜色酒吧,里面灯光诡谲,让人眼花缭乱,其中衣着清凉的女人更是卖力起舞,还有几个香气迷人的男人穿梭其中,寻找富贵的猎物。 夏苏舟眯着眼,衬衫领口已经被人扯开,结实的肌肉线条和优美的锁骨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极度诱人。 连酒吧老板都说过,要是夏苏舟不是夏家人,他都会肖想这个男人,如果夏苏舟来这里上班,想必会迎来不少猎艳的同性。 只可惜夏苏舟只喜欢女人。 在叶南星来之前,夏苏舟已经被灌下不少酒了,有身边人,或是认出他来敬酒的,还有搭讪的,他统统来者不拒。 因此叶南星看到了个醉鬼。 “你今天叫我来,就是让我看到你这个样子?” 叶南星不耐地将袖口挽起,松了领口一粒纽扣,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酒。 透明的水晶杯里灌入艳红的酒液,指尖漫不经心地叩了下桌子,额前碎发被全部拢起,不经意间流出不易察觉的傲然之色。 在这个五光十色的环境里十分突兀。 夏苏舟在这时候笑得很是猖狂,他拉开身侧的女伴,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这才神秘兮开口:“刚才我从家里出来,你猜我妈跟我说了什么。” 叶南星却这时候突然想到已经回家的夏苏木,那张看似顺服,实则倔强的脸在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本来想用工作麻痹自己的。 结果夏苏舟在这时候给自己打来电话,他慢悠悠将水晶杯中的酒尽数饮下,才问道:“沈姨说什么?” 夏苏舟的手指很嚣张的指着叶南星,一字一顿。 “我妈说,要跟你家成为亲家。” “要让夏苏木那个贱人,跟你结婚,成为你老婆!” “订婚公布时间都想好了,就在一周后,她的接风宴上!” 第18章 求你 叶南星轻嗤一声,当初因为白菱歌让他认识到做主的重要性,经过这几年的努力,他已经算是叶家的当家做主。 现在听见夏苏舟这番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点了根烟,但没抽,只是在点点猩火中视线变得幽深:“这件事,你妹妹知道吗?” 夏苏舟摆手愤怒:“谁是我妹?你妹才差不多!” 叶南星也不催,只是看着烟在手指中燃烧,熟悉的烟味钻入鼻尖,让他有了一丝丝安慰。 见他久久不说话,夏苏舟也怂了,身子往后一仰,砸入柔软的沙发中:“我妈估计还没跟她说,要不然又不知道要得意成什么样子。” 夏苏舟对夏苏木的成见还是没变,甚至随着时间愈发加深,现在他都能想到夏苏木知道自己要成为叶南星的妻子,是副什么样的开心摸样。 倒是叶南星没有这样的自信。 最后他掸掸烟灰,将整根烟都掐入烟灰缸里,态度不可一世,连夏苏舟都一时愣愣地没说话。 外面音乐还吵闹着,叶南星觉得没劲,直接站起身淡淡道:“既然要订婚,那就订吧。” “什么?” 夏苏舟直接脸都绿了,直接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你疯了?那你这样,怎么对得起菱歌?” 叶南星难得恶劣一笑:“惩罚女人的招数多了,但是你忘了,最地狱的,莫过于婚姻。” 夏苏舟脑袋一转,也笑起来:“南星,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奸商。” 叶南星一边说一边走出去:“我这人向来不爱做不回本的买卖。” 这件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定下来,而其中的女主角,却什么都不知道。 等时间到了接风宴那天,沈佩莲一整天都待在家里,亲自掌管夏家上下,就连准备吃食这种小事,都要亲自盯着。 到了晚上,她特地提前来找夏苏木,将一串项链交给了她。 夏苏木今天穿着件长袖粉色宽松长裙,是她自己要求的,这样能遮挡住全身的伤痕,也不会让人看到起无端的猜测,至于好不好看,这是其次的想法了。 沈佩莲让夏苏木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同色的钻石,周围由无数小钻一起组合,贵重异常。 “这是?” 沈佩莲笑着接话:“没错,就是你成年礼时爸妈送给你的,当初你送还给了我们,现在妈妈还是要交给你。” 那天的画面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算是酷刑,夏苏木被逼着流放去国外,不准接受任何资助,就是为了调养好她大小姐的脾气,在去机场前,夏苏木将这个给了她。 “妈妈。”夏苏木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一看就是哭了很久,但她还是强撑着理智,哪怕手发抖得厉害,“这是你们庆祝我成人送的礼物,但现在我不是夏家人了,这些对我而言,也不配。” 但是谁能想到,夏苏木还能有回来的一天。 沈佩莲将项链细细给她戴上,这次哽咽的人成了她:“妈妈知道你已经不愿意接受夏家的任何馈赠,但是妈妈对不住你,只能用这个来弥补。” 戴上后,沈佩莲细细端详着阔别五年的孩子,蜡黄凹陷的小脸,哪怕用完美底妆遮盖都掩饰不住,更别说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明明才二十来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七八十岁那样苍老,她都不敢去想象夏苏木那段时间过得有多艰辛,只能靠物质补偿来弥补内心的愧疚。 好像这样,她的罪恶能少一点似的。 “谢谢。” 夏苏木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她,只能默默躲开,那串项链还是和从前一样耀眼夺目,但主人已经是完全两个人了。 当初她是因为自己的是夏家千金,是高傲的大小姐,配得上所有珠宝。 可是现在,用夏苏舟的话来说,她是个恶毒女人,是路边没人要的烂泥,是世界上最恶心的存在。 这样的人,怎么还配得上这些金光闪闪。 “傻孩子。”沈佩莲摸了摸眼泪,继续道,“我现在来找你,是因为妈妈等会要在宴会上公布一个消息。” 她的眼泪被笑容代替,甚至还有些狡黠:“是跟叶夫人一起哦。” 夏苏木认为自己的人生是没有什么好消息的,现在听她说还要跟叶夫人一起,心口就开始怦砰怦乱跳。 “什么消息?” 沈佩莲摸着她的脸,慈爱一笑:“自然是你朝思暮想的好消息。” 这时老管家过来,说有客人已经来了,作为女主人,她有责任需要前往招待,只好草草结束这个话题就要下楼。 “妈妈!” 惊慌下,夏苏木立刻喊着了沈佩莲,她的手紧紧抓着垂到胸口的项链,内心的恐惧无所遁形,好像被这串项链强压着,连张口都觉得痛苦。 沈佩莲脚步停下,不可置信转头:“你叫我什么?” 夏苏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是很快她被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冲昏头脑,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开口:“妈妈,不要。” 求你! 至少不要现在! 夏苏木无所谓丢脸,她从来不惧怕自己的心意被踩在脚下,否则她也不会追了叶南星十八年。 但是现在的她对叶南星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她好不容易从那种环境下逃离出来,不想再踏入另一个牢笼。 叶南星不爱她,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就算她夏苏木付出再多,都抵不上白菱歌轻飘飘一句我想要。 只有喜欢,叶南星才会为她付出那么多,就像她对叶南星一样。 但这五年里,他从来没有在乎过,哪怕养的狗十几年了,在它去世也会哭两声,可叶南星没有。 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吃不饱饭的时候,被人压在墙上狠狠拳打脚踢的那些时刻,叶南星都没有出现。 这样如果还不能证明他心里没有她,那还需要怎么样呢? 夏苏木在沈佩莲震惊的目光中缓缓下跪:“妈妈,求您再疼疼我,不要让我和叶南星,有任何纠葛。” 现在的夏苏木,对叶南星除了惧怕,后悔,难堪,痛苦,唯独没有爱。 她不爱叶南星了。 这是真的。 第19章 不配 沈佩莲脸色很难看,她没想到女儿会用这个来利用她妥协,最后她只能叹口气,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我需要跟你周姨再聊一聊。” 这件事要是沈佩莲自己的想法,那说取消也就取消了,但是现在叶家也同意了,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今晚的大事,要是再说取消,那就是耍着人玩了。 沈佩莲一向不做主,也就只有在夏苏木这件事上第一次主动出击,结果女儿还是这样的态度,她当即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见管家点点头,沈佩莲也不留下,直接往下走去找叶家主母。 夏苏木颓然半躺在地上的夏苏木,恨铁不成钢来了一句:“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夫人也是为您好啊。” 夏苏木低垂着脑袋,没有接话。 她何尝不知道沈佩莲的算盘,但是她真的做不到,已经不爱叶南星,却还是能嫁给他。 泪珠大颗大颗落在地毯上,毛绒的触感是以往怎么都不敢想了,五年的日日夜夜,她每每从半夜惊醒,都会觉得十几年恍若做梦一样。 哪怕现在回到夏家,她依旧是这样以为。 总是要醒过来的,就算再怎么不舍,这个家早就不是她的了,那她怎么还能奢想借助这个家当跳板过好日子呢? 再说承诺还没有做到,现在也不是想未来的时机。 夏苏木缓缓趴在地上,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干净的皮鞋,她猛地抬头,发现是叶南星。 璀璨的水晶灯下,照耀着他完美的五官,也照亮了他眼底的愤怒,他双手插兜,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就那样低着头看她,眼尾微微上挑,很是不屑。 “你不要订婚?” 夏苏木怕他误会,干脆利落起身:“是的。” 叶南星借着身高优势依旧是俯视的态度,他掏出打火机,随意把玩着。 “为什么?” 夏苏木一噎,不订婚就不订婚,跟原因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也会喜欢吗?” “叮—”打火机的盖子被用力盖上,在房内发出极大的声响,也告示着主人很不耐烦的想法。 叶南星的眼死死盯着夏苏木,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问我。” 夏苏木被这样一看,嘴巴像是被灌满的浆糊,感觉连张嘴都困难,她一直以为,叶南星也会因为订婚取消开心,因此她就擅作主张。 难不成,是因为她自己主动提让他觉得丢了面子?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的夏苏木双手都摆动起来:“你放心,不会有人觉得是我说的,他们只会认为是我配不上你。” 这话说得忒理直气壮,让叶南星难得愣住了。 现在这个满嘴都说配不上,可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插着腰站在他面前,生命骄傲得如盛放的山茶花,娇艳如滴。 “南星哥哥,我现在宣布,我要追你!” 少女的嚣张言论不时会在脑中想起,初中的年纪看了几本小说就坏了脑子,每天上学都要抓着书包带子跑来家里跟他一起上学。 当时他住老宅,从夏家别墅过来起码一个小时,这个傻姑娘每次就提前一个小时,打扮靓丽,就为能跟他坐一辆车。 “夏苏木。” 叶南星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叫了她的名字:“我们可以订婚。” “什么?” 夏苏木尖锐叫起来,难得失态,她忍不住后退两步,这些天强装出来的镇定尽数湮灭,成了无数恐慌,脸上都快掩藏不住了。 “叶总,我知道我对白小姐做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但我现在在赎罪了。”夏苏木甚至都想抓着他裤脚求他,“当初我不是故意的,对白小姐不好是我不对,喜欢你也是我不对,但是我绝对不会用婚姻捆绑你的,我发誓!” 夏苏木以为这是叶南星对她的考验,立刻信誓旦旦举起手,颇有一副生死决绝的意思。 叶南星别说怒气了,脸直接变得铁青:“跟我订婚,有那么让你感到委屈吗?” “不委屈。”夏苏木讪讪一笑,“我只是认为,叶总适合更好的,而我在叶总没有找到真爱前,还是会为白小姐赎罪的。” “夏苏木!” 叶南星几乎是咬着牙喊出她的名字,他只觉得刚才决定来她的房间说这件事,简直就是世界上最错误的决定。 他也不想多费口舌,直接抬脚就走,夏苏木这才松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软若无骨的坐在地上。 就连手心都是麻麻的。 “想出去走走吗?” 一只手伸到面前,夏苏木抬眸,那主人带着和煦的微笑,像个谦谦君子。 “萧宴?” 她小心将手放上去,借着他的力气起身:“你怎么在这?” 萧宴将请柬拿出来,夏苏木这才知道,萧宴是做互联网的,之前弄了个软件,靠这个成为了圈子里新贵,加上后续的投资,渐渐崭露头角,有了新一代富豪的资本。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静静立着一枚金素戒。 “原本想了半天,都不知道送什么,就随便买了交给了你的管家。”他将戒指递给夏苏木,“但是这个,是我想亲自送到你面前的。” 夏苏木有些迟疑:“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宴笑起来,双眸都是风情:“现在网上都说,女孩子手上有枚素戒,会有好运,但必须要是金的。” 他的声音和缓得如春风:“所以,我希望你能有好运。” “哪怕只是谣传,我也希望你在接下来的时候,都能走大运。” 这话说得实在高明,让夏苏木连拒绝都做不到,直接拿过就戴在手上,几根手指都不行,偏偏到了小拇指是刚刚好的。 他竟然能想得如此细致。 夏苏木忽然眼眶发热,声音低落下来:“谢谢你,萧宴,能替我想得如此周到。” “我何德何能。” 萧宴摇头阻止了她的话:“不对,苏木,你本来就是美好的,只是我努力得太慢,等我有能力的时候保护不了你。” “但是现在不一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发誓。” 两人站在一处,灯光均匀地洒在两人身上,从远处看,就如情人私语。 叶南星在走廊拐角处看到这一幕,手掌死死握住了扶梯。 夏苏木,想重新开始,做梦! 第20章 介绍 夏家灯火辉煌,不少人都按时到场,他们都是为了夏苏木来的。 当初的事情闹得不小,尽管五年时间过去了,夏苏木因此出国留学,但敏锐的人都能意识到,这件事有猫腻,哪家人能在孩子被绑架后还送她出去,这不是让绑匪还能有机会嘛? 只是夏家人不说,他们也不方便问,只能看今晚能不能挖出点猛料。 而沈佩莲也不扭捏,直接叫了几家交好的报纸杂志主编,然后面不改色地牵着夏苏木从屋内出来。 他们将宴会安置在后院的草坪上,容纳近百人绰绰有余,旁边的游泳池水光潋滟,多了几分纸醉金迷的感觉。 “不要怕。” 沈佩莲拍了拍夏苏木的手,夏商朝她伸出手,一对恩爱的夫妻走到台上,开始今晚的致辞。 夏苏木则站在台下,手脚不知道怎么摆放。 这样的注目已经五年没有感受到了,夏苏木只觉得很尴尬。 毕竟她已经习惯了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暗角落,就连养活自己的工作也是在人后,她的学历,连服务生都没人要。 她的坐立难安都被角落里两个男人看在眼里,夏苏舟拿过侍者端着的盘子上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叶南星。 “喂,看上去我妈是打算动真格了。”夏苏舟和叶南星站在一块,量身定做的西装让他身长如玉,十分衣冠楚楚,“等报道出去可就后悔不了了。” 叶南星气定神闲站着,同样长身鹤立,轮廓硬朗,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势,他特地戴上了金丝眼镜,微微低着下巴,透过镜片看向手上的红酒,唇角微勾,十足的斯文败类。 直到夏苏木跟着夏商和沈佩莲出来,才挑眉一笑:“这样不是更有趣吗?” “有趣?” 在白菱歌死后,夏苏舟是越来越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想法了,按理说他比他们三人大两岁,但叶南星在接手公司后迅速成长,如今到了谁都无法碰触的高度,因此他也不敢轻易置喙其方式方法,只能看着他闹。 “别弄出人命来。” 他意有所指,反而给了叶南星新的思考方向。 液体灌入喉间,鲜红的液体就像血液,叶南星将一整杯红酒都喝尽了,才感觉到有种活过来的人气。 酒还真是好东西。 这场宴会很隆重,不少人对此议论纷纷,夏家正式介绍了夏苏木,给当年的事情挡上了一块遮羞布,但真正的原因,大家都很清楚,就像有些人,用就被挡住了自己的嘴角,只做不知。 夏苏木绞着手指,心底慌张极了,等到沈佩莲说到最后,都没听见她说出其他的话,才暗自松了口气,正准备下台,就听见沈佩莲停顿了一秒。 这一秒里,夏苏木感觉慢极了,好像自己在一个真空的环境里,空气一点点稀薄,就连人都快站不住了。 果然沈佩莲看着底下的叶家人笑道:“最后我还有个好消息来告诉大家。” 她刚伸出手,叶夫人也正要抬腿上来,就听见一声响。 有人摔下台了! 大家连忙冲上去,都想看到最新的情况,萧宴更是失态,大步冲进人群将夏苏木抱起送入房间。 夏苏舟没动,看着台上众人精彩纷呈的脸色,笑着撞了撞身旁的人:“你看,夏苏木居然出丑了。” 身边人没说话,他这才转头看去,叶南星死死抓着手中的杯子,要不是其材质坚硬,恐怕叶南星能直接捏碎。 “你怎么了?” 叶南星第一次如此愤怒,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为了逃避订婚消息的公布,能直接从两米高的看台上掉下来,要是沈佩莲是在二楼公布的,她是不是也能直接从二楼掉下来以此来让沈佩莲不要公布? 杯子砸在地上,很快四分五裂,他一脚踩上去,硬朗的鞋底没有任何损伤,倒是让夏苏舟咽了咽口水。 刚才,他还以为自己就是那被碎裂的杯子。 这个男人,又因为什么在生气啊? 叶南星直接到他妈妈周韵身边低声说了两句话,周韵不可置信抬眸,却撞见自己儿子坚持的眼神,无奈她点点头,往里面走了。 夏苏木以为这样做事情就可以结束了,但是第二天她在手机头条看到了自己和叶南星即将订婚的消息。 她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也不顾自己扭伤的脚,扶着扶手就下去,但家里没人,只有叶南星。 他坐在沙发上,一副主人家的派头,看到夏苏木下来,露出了森森白牙,像极了抓到猎物玩耍的豹子。 “醒了?” 夏苏木骤然抓紧了扶手,那些话都被噎进了肚子里,小心而谨慎地点点头。 “醒了那就去挑衣服吧。” “衣服?”夏苏木不由自主上前两步,“什么衣服?” 她连声音都在颤抖。 “去吃饭吧。” 叶南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夏苏木更加害怕,她环顾四周,没看到夏苏舟的身影,他为什么也没有阻止? 夏苏木不傻,要是正常来说,夏苏舟一定会不断拒绝,同时将家里闹个天翻地覆,最不希望她过得好的人,却偏偏一字不吭。 只能说,这两人又开始想后招了。 夏苏木声音抖起来,手又开始发麻了,她卑微地看着地面,几乎是用恳切的语气开口:“我知道自己犯了大事,现在也不该出现在你们面前,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愿意离开,你能不能取消婚约?” 叶南星冷笑一声,明明声音不大,偏偏惊如擂鼓,让夏苏木没忍住双腿一软。 “你在说什么呢?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叶南星很奇怪的一反常态,语气都添了一丝宠溺,他脚步走近夏苏木,然后大掌轻轻地覆在她脸上,随后指尖滑下,从脸颊到了她的嘴,停下不动,似乎在勾勒一幅画卷。 夏苏木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发抖,但叶南星冰凉的指尖并未停止,反而一点点向下滑,像极了冰冷的毒蛇,有着让人窒息的难熬。 “去吃饭吧。” 现在这句话不同刚才,多了几分强制,夏苏木十分熟悉他,自然也听出来了,但是她动不了,因为方才的那些行为,让她彻底腿麻了。 第21章 派对服务生 相较于那次选衣服,今天的叶南星没有过多为难,他只是略坐了坐,让夏苏木试穿了几件礼服就走了,只是走之前多问了句送他出门的导购:“怎么都给她穿长袖的?” 导购一愣,旋即看了看里面,迟疑道:“夏小姐身上太多伤疤了,穿无袖或者抹胸的,会过于明显。” 叶南星一愣:“伤疤?” 随后他什么反应也没有,直接就走了。 夏苏木看他走得快,也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结果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又来了。 沈佩莲是其中最开心的人,她笑着对叶南星说:“今天还跟你妈妈吃饭了,她说下半年有个好日子,让你们抓紧时间把订婚办了。” 夏苏木抓着筷子的手一紧,下意识看向叶南星和夏苏舟。 叶南星没什么过多的反应,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倒是夏苏舟冷哼一声:“现在好了,有些人算是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夏苏木恨不得将脑袋塞进盘底,根本不敢说话。 要是以前她指不定要跟这个毒舌哥哥大战三百回合,一定要他求饶才肯,但是现在自己是什么身份呢? 餐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沈佩莲没有跟夏苏舟对话,只是把话题一转:“对了,你们不是过两天要去海上游轮举办派对吗?把苏苏也带上吧。” 海上派对不是今年头一回了,以前夏苏木还是苏家大小姐的时候也被邀请过,应该说是,他哥哥夏苏舟就是其中的发起人之一。 不干其他事,就喝酒跳舞,或者谈事情。 他们会专门找个管理团队,摄影记录,再找几个喜欢的美女一起,大家会在海上飘三天三夜,晚上放放烟花,对于商业合作的人来说,这是难得的机会,但对当时刚成年的夏苏木而言,很无聊。 夏苏舟和叶南星经常靠着这个将上流社会的资源牢牢霸占,要是有人想来分羹,那也要看能不能上这艘游轮。 因此很多刚起家的人,都把这艘游轮当做幸运之神。 而叶南星和夏苏舟作为其中财富最殷实的两个人,更是被当做无上的神。 夏苏木还没说什么,夏苏舟就笑起来:“妈,你让我带她去,请问她能干什么?当服务员吗?” 沈佩莲气急败坏,夏苏木为了不让母子俩继续杠上,立刻轻声道:“我会的。” “什么?” 夏苏木响了声音:“我会做服务员的。” 其实不管是服务员还是打扫卫生,这些对她来说根本没有难度,当初她甚至在红灯区帮那些女生清理过事后卫生,打扫游轮对她而言已经算是很好的工作了。 夏苏舟嘴角一翘:“行啊,那你就去,让我也体验体验,你成为服务生是什么样子。” 沈佩莲还要再说,就听见夏苏木点点头:“好,但是要算工资。” 夏苏舟似乎被逗笑了,整个人往后仰,随后又立刻变了脸,眼神阴狠:“行,本少爷就跟你算!” 两天后,夏苏木就来到了这个阔别已久的游轮上。 想当初,这还是高中毕业夏商送给夏苏舟的毕业礼物,甚至还是白菱歌陪着一起去的。 那时她和白菱歌因为选择哪个起了争执,还是夏苏舟出来做决定:“夏苏木,你平时就看看杂志玩玩闹闹,怎么看得懂游轮这种东西?还是听菱歌的吧。” 也许夏苏舟利用这艘游轮,也是有纪念白菱歌的意思。 要不然怎么会叫念歌号。 她和别人一起上了游轮,现在还没开,但他们必须要比客人们提前到达,因为要进行打扫、训练,甚至还要培训说话态度和方式。 这样就到了晚上,游轮灯亮起,一群衣冠鲜亮的人来到码头,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夏苏舟和叶南星,旁边还有一个看着很眼熟的男人。 夏苏舟亲密的搂着他,低声不知道在说什么,而这个男人手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看上去很是登对。 后面就是三三两两跟着,夏苏木透过窗户还看到了萧宴,他跟在最后面,没人跟他说话,就那么孤零零一个。 像极了自己在国外的处境。 夏苏木不知道为什么萧宴也会来,但是很奇怪,她十分不希望萧宴看到自己这样的打扮,甚至跟他衣冠楚楚的样子比起来,自己穿着服务生的裙子有点难堪。 这是她已经许久没有接触过的情绪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到叶南星抬起的眸子冲她对视一眼,他是看到她了吗? 但是不对,如果不是刻意,他根本就注意不到她的,为了以防万一,夏苏木没有再蹲在窗口,立刻抽身进了厨房。 现在美食已经完毕,他们要做的就是将美食端到甲板上,方便他们享用。 甲板上已经有乐队在演唱了,等他们休息好再上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毕竟早就有人提前拿来了他们的行李,而夏苏木,也是帮忙整理的一员。 她没有说自己姓夏,只是自我介绍说自己叫阿木。 这个是她五年来的保护,她不敢姓夏,也不想让人知道她的名字里有和夏苏舟一样的苏字,于是就经常说自己是孤儿,没有姓,只叫阿木。 这样说多了以后,久而久之连夏苏木自己都开始相信,自己就是个孤儿。 前面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就当夏苏木快要松口气的时候,喝了酒上头的夏苏舟叼着雪茄,冲角落里站着的她招了招手。 “来,过来。” 众人不解,不知道这个尊贵的大少爷怎么对一个服务生起了兴趣,而夏苏舟带来的女伴很是不满,娇娇地晃了一下他的手臂:“夏总,您不是说这三天都是属于我的嘛。” 夏苏舟轻浮地抬起对方的下巴,送上一个香吻:“怕什么?我就是要让你看场好戏。”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叶南星只是倚靠在栏杆,淡然目视着她,海风翻滚,吹起了他的裤脚,但他只是静静等着。 等有些女人朝她呼救。 夏苏木小心觑了眼人群,萧宴不在,她这才放松下来,毕竟夏苏舟这人鬼主意不少,从小到大,只要他想让人难堪,就多的是办法。 只要萧宴不在,那再多的难堪都没关系。 夏苏木这样想着,可没过多久她被这样的想法吓到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考虑萧宴的想法? 第22章 快救人 眼前的状况来不及让夏苏木细想,一杯红酒已经尽数泼在她头上,随后是十分调笑的声音:“我跟你说话,听不见吗?” 酒液顺着脸颊悉数滴下,然后顺着脖颈滑入衣襟,满身酒香,却粘腻得让人难受。 “夏总。”身旁的女伴非但不吃惊,反而嗔怪道,“这可是你花了几十万买回来的,就那么便宜这个服务生了?” “那怎么了?”夏苏舟看都不看自己曾经的妹妹一眼,“一瓶酒而已,你要是喜欢,自己去酒窖里拿,喜欢哪瓶都送你。” 这样轻飘飘的话也就夏苏舟敢说出来,毕竟有些人收藏车或者手表,而他更喜欢买酒,为此还特地在法国买了个酒庄,更别说酒窖里,几乎都是他全球各地搜刮来的好酒。 女伴轻轻热热给了他一个法式热吻,众人也都习以为常,只有夏苏木站在他们面前,尴尬到连头都抬不起来。 她不敢走,生怕又被夏苏舟抓到什么把柄,毕竟他让自己当服务生,不就是打这个主意吗? 夏苏木现在连基本的反抗都不会了,只想着他的恶趣味能快点结束。 当年她刚到国外,大小姐的脾性还没彻底改过来,遇到不公平的事情也会叉着腰对骂,那时她多年轻啊,以为这跟别人家孩子一样,只是暂时的,只要风头过去,她还能回夏家。 而夏商和沈佩莲还是能够护着她,就算没有宠爱了,至少不会让她吃尽苦头,但是现实给了她狠狠一个耳光。 没有人在乎她。 好像所有人都将她忘记了。 那天她见义勇为后,当天晚上就在兼职结束后被人拖到巷子深处打了一顿,要不是自己随身带着刀刃,想要同归于尽将他们吓到,估计在国外第一个月,自己就没办法保护自己了。 后来她的房子越变越小,银行卡都没有新的汇款,她意识到,连沈佩莲都把她放弃了。 于是为了填饱肚子,她去了臭名昭着的难民窟,尽可能租了一个小房子,可是兼职哪里会在乎你的安全,为了多赚点小费,她只能给那些抽东西的人服务。 他们嗨了以后根本不在乎自己给出去多少,烟雾缭绕的餐厅里,只有她和几个同样需要钱的留学生,还有一个中亚老板保持着理性。 可惜日子不会这样一帆风顺的,那天她因为跟一个人吵起来,直接被老板辞退了。 可是她的房租到期,不得不续费,为了能住下去,夏苏木第一次下跪。 后面下跪似乎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原本她也不肯出卖自尊,让人践踏,可是她得活。 在那种高消费的城市生活,尤其是异乡人,活下去竟然变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她只有高中学历,夏苏舟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让她刚拿到的大学毕业证书成了一张废纸。 那天之后,她亲眼撕碎证书,看着桥底下的海面,她承认那天是想跳下去的。 可她被人救了。 那个人教会她如何在这种鱼龙混杂的世界下生存,第一件事,就是放弃自尊。 因此她下跪保住了这份工作,也没有损失住所。 后来,夏苏木就变了。 就和现在一样,面不改色低头看着地面,将脸上身上的红酒还有他人嘲弄的眼神都变得视若无睹。 一吻完毕,夏苏舟轻笑一声:“服务生,你的工作是什么?” 夏苏木冷静答道:“服务。” “既然知道,就把这里给我处理干净。”夏苏舟从兜里掏出一个钱包,里面是一沓现金,看来他早就准备好了。 现金在脸上很疼,但对于现在没有收益的夏苏木来说,无疑是及时雨,因此她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是乖巧地蹲下来,一张一张的捡。 她太知道对方想看什么戏码了。 于是在捡不到那些飘得远的钱,她就跪着,一步步挪过去,从站着的人看来,她完全就像条狗,不介意地吃掉地上的食物。 明明这样的画面,夏苏舟应该是高兴的,他甚至可以上去踩着夏苏木的手,然后不断言语羞辱她。 尤其还是在白菱歌选择的游轮上。 但是夏苏舟没有那么做,他戴上墨镜,语气十分不善:“我有说这钱是给你的吗?” 夏苏木捡钱的手顿了顿,毫不犹豫举高到头顶,然后跪着一点点挪到夏苏舟面前:“夏总。” 众人都被她的举动惊到无语,就连夏苏舟身边的女伴都往旁边让了让。 兔死狐悲,谁都会有这种感觉。 毕竟她也只是夏苏舟随意选择的一个人,要是得罪了,估计也是这个服务生的下场,因此她只是闭着嘴,静静看着夏苏木。 夏苏舟冷笑起来,直接用脚踹翻了她的手,刚捡好的钞票又飞了出去,有几张顺着风飞到了海面上。 “怎么办,你把我的钱弄丢了。” “......” 没有丝毫犹豫,夏苏木直接跳了下去。 夏苏舟还没反应过来,旁边那个女伴就冲到了栏杆前尖声大叫:“她疯了,这又不是游泳池!” 她的话在海面上没有多大的声音回荡,可就是让夏苏舟的手一紧,没忍住握住了栏杆,但他不能去看。 要是心软,怎么对得起菱歌。 他死去的亲妹妹! 因此夏苏舟只是淡淡道:“没劲。” 说完就打算下甲板回房间,似乎不去面对,就会压抑住内心匆匆而过的焦急。 谁知女伴又尖声叫了一句:“叶总?!” 原来是叶南星直接脱了外套也跟着跳下去了。 大海宽广辽阔,很快两人都不见了踪影,夏苏舟暗暗骂了一句脏话,抓着栏杆锤:“看什么,还不赶紧去救人!” 游轮上准备的救生员这才急急忙忙开出小船去帮忙,人群匆忙,一时间甲板上热闹死了。 而夏苏舟带来的女伴,在这个时候已经不着痕迹地离她金主夏苏舟远了几步。 她是想要钱,原本也是打算靠这三天做点什么抓住这个金主,但是看到夏苏舟这么不将人命当命,那颗想找他当长期饭票的心思也歇了。 第23章 叶南星要死了,她还有心情算账? 救援没过多久,夏苏木就从海面探出了脑袋,正在想怎么求夏苏舟让自己上去,就听见夏苏舟在上面用了扩音器大声喊道:“夏苏木,南星还在下面!快救他!” 夏苏木一愣,呆呆看着上面,夏苏舟愈发着急了,直拍着栏杆:“你傻呆在那干嘛?快点啊!” 说着就听见他喊:“你要是救他上来,一百万!我给你一百万!” 要是以前的夏苏木,估计就傻傻的接受了,但是现在她学精了,毕竟那五年,遇到想白嫖的人太多了。 “那你先给我转账!” 她的声音不小,但上传到高高的游轮上还是有点吃力,夏苏舟问了遍:“什么?” 已经有人传上去了:“她说让你先转账!” 想到叶南星,夏苏舟直接急得团团转,一瞬间刚想骂人,但想到时间不能浪费,只能边骂骂咧咧边掏出手机直接转过去。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先转了一张卡,随即道:“没办法一次性,你先救人上来,上来我立刻给你!” 夏苏木算了下时间,觉得叶南星还能再撑一会,就杵着不动。 夏苏舟何其了解她,知道她是犟种劲犯了,一边手不停滑动,一边对着夏苏木喊:“姑奶奶,你先把人给我捞上来,在转了,已经在转了!” 见他模样,夏苏木这才信了两分,随后又像条美人鱼,轻巧地钻入海底,游了不知道多久,才看到已经闭气晕过去的叶南星。 夏苏木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叹对方的好运,身子已经干净利落拉过他的手,然后一点点向上面划去。 她这些年在码头搬箱子,物流公司搬运货物,或者是在农庄里做事,早就练出了不少力气,别说一个叶南星,就算是加上夏苏舟一个,都是妥妥的。 尤其是已经晕过去的他,更加不是什么太大的累赘,等他拉着人出海面的时候,夏苏舟才终于松了口气,倚靠着栏杆滑坐了下去。 “这一个两个,真是冤家!” 他这边还没感叹完,下面已经手忙脚乱将两人送上小船,然后医护队伍直接接手,开始救治叶南星。 只是对方吸水过多,游轮上根本没有好用的急救措施,只能及时转到医院里,夏苏舟立刻安排返航。 夏苏木原本在搅着自己的衣服,一听就不满意了,但是她不敢说什么,只能跑去问总管:“要是今天返航,我的工钱还算吗?” 总管就去问夏苏舟。 “她还惦记上这千百块钱了?”夏苏舟一听就怒目圆睁,“她现在搞没搞清楚,要死的人是叶南星!是叶!南!星!” 夏苏舟将最后三个字咬得死死的,似乎夏苏木成了他口中的话,能让他恨不得现在咬得血肉模糊。 总管哪里知道这三人的纠葛,只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也不敢问。 夏苏舟看到他的表情,才恢复了点理智,只是摆手让他出去:“多少钱就按正常给吧,给你报销。” 总管有了明确指示这才走了出去。 海面依旧风平浪静,而夏苏舟看着昏睡在床上的叶南星,没忍住咬了咬后槽牙:“你现在可真算是好心没好报,不来看你就算了,还在算计那点三瓜两枣,真是白眼狼。” 总管很快就将消息告诉了夏苏木,刚才夏苏舟的那一嗓子不止甲板上的人听到了,连他们这些做事的也听了一嘴,因此他丝毫不敢对夏苏木有任何懈怠,就连她问工资这种事都不敢骂上一句,当即马不停蹄就给她去就问了。 现在有了准话,立刻将工资转给夏苏木。 “阿木。”能做到这个位置肯定是有点眼色的,既然一家人没打算揭穿,他也就当不知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叶总?刚才一看见你下去,叶总也直接毫不犹豫就跳下去了。” 他看了看走廊周围,没有人才继续说下去:“我听说,叶总可不会游泳啊。” 夏苏木看到工资后流露的真心笑容一窒,旋即淡了下去:“我会的,总管。” 至于去不去,那就两说,毕竟为人处世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总管又跟她多说了两句,然后就摇头晃脑走了。 夏苏木喜滋滋看着自己的入账,打算下船后去吃点好的。 她亏待了自己的舌头五年,这次还是想好好补偿一下。 盘算来盘算去,夏苏木决定去吃自助寿司。 一个当初为了能吃到新鲜日料的人能直飞日本的人,却因为能吃到便宜又丰富的廉价寿司开心到雀跃,何尝不是一种悲凉。 夏苏木学会用手机没多久,已经知道如何利用这个省钱寻找性价比高的店了,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想吃寿司?我倒是知道有家不错的。” 夏苏木吓了一跳,手机立刻扔了出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条件反射地指着对方,结果看清来人才收回了手。 “好伤心。”萧宴指了指地上的手机,“原来我送的手机并不重要。” “不是的。” 夏苏木慌乱解释:“我以为,以为是坏人。” 萧宴笑起来:“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坏人?”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可笑,眼神变得幽深:“毕竟这艘游轮上,都是那种不算是人的人。” 他这话说的声音很低,夏苏木没有听清,于是凑近问了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萧宴冲她温和一笑,“照你的意思,我送的东西很重要?” 夏苏木当即红了脸,她不是害羞,而是已经没有人愿意这样平等地问她问题,然后安静地等待她的回答。 好像两人就是平等的。 但是夏苏木知道,当年那个误会没有接触,自己永远都会矮人一等。 她没有回答,萧宴也没有逼问,好像他的到来,就是为了夏苏木能轻松一点,至少不会时时紧绷着神经。 “对了,我刚才说,我有家很不错的日料,等会要不要陪我去尝尝?” 他打了个哈欠:“刚才睡了会,莫名想吃点夜宵了。” 萧宴的神情专注而柔和:“如果你觉得太晚,我们也可以改天再去。” 第24章 合作 夏苏木笑道:“就明天吧,正好我还有事相求。” “好。” 萧宴第一次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低头笑:“去休息吧。” 说完他就走了,两人只是这样谈了几句话,夏苏木就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但她没有去深究为什么萧宴没有问她会在这里,看到她身上的红酒残渍也没有疑问。 叶南星还在昏迷,大家都心事重重待在自己的房间,其中想要献殷勤的人都在他房间门口踌躇,或者去见夏苏舟,心思活络得早就想要套话他,毕竟夏苏木出现的场合实在太少,大家一时都想不起来。 夏苏木正好乐得清闲,她独自坐在游轮里的大厅沙发上,等着什么时候下船。 “你胆子很大。” 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紧身长裙妖娆在她身边坐下,夏苏木认识,她正是刚才依偎在夏苏舟怀里的女人。 见夏苏木疑惑,她直接大大方方介绍起自己:“我叫红叶。” 这不是她的真名,夏苏木也算见识过不少用别名在外面的女人,她在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很明显还没有习惯。 但她懒得戳穿,人活着总要有几个假身份的。 因此只是对她微微一笑:“你好,我叫阿木。” “阿木?”红叶笑起来,脸上两颊的肉鼓动,染上红红的颜色,侧脸看过去很像一个人。 夏苏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红叶能来到这艘轮渡。 “你很像一个人。” 她喃喃,回忆如同潮水般将她理智淹没,忍不住说出了声。 “是吗?”红叶只是甩了甩头发,举止投足不像刚才那样娇弱,“那还真不幸,我一直认为我是独特的。” 夏苏木被她的自信感染,没忍住嘴角含笑:“是,你是很独特,或许是我看错了,你不像她。” 白菱歌不会同红叶一样,仰着下巴说话,她只会微微低头,然后嘴角上翘似笑非笑让你发怒。 红叶笑起来,带上伶俐的味道。 她往上面看了看,游轮中间挖出了个大洞,一圈一圈螺旋上去,然后最中间有个洞,用五彩玻璃镶嵌,外面的光打进来,就是五彩斑斓。 只是现在没有阳光,只是无尽黑暗,没什么好看的。 但红叶又看了会,才静静出声:“你就是夏家那个藏了五年的大小姐吧。” 这话说得突然,夏苏木没反应过来。 已经有五年没人这样叫她了,当初她想用这个名头来喝退一些人,他们笑的极大声,连语气都是嘲弄。 “大小姐?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吧!” 然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过其他。 以后她就只是一个人流浪的阿木,无姓无家人。 夏苏木摇摇脑袋:“或许?” 红叶知道她什么意思,耸耸肩:“你不承认没关系,反正以后大家是要常见面的。” “什么?” 红木说:“你以为我是无缘无故来找你的?” 夏苏木当即心领神会:“你想合作什么?” “好聪明!”红木抚了一下掌,“我最喜欢跟你这种聪明人做事。” 她的野心毫不犹豫:“我要嫁给夏苏舟。” 夏苏木一怔:“你想成为夏苏舟身边的女人我不意外,但是嫁进来,难度不小,我妈妈......” 夏苏舟停顿了一下,换了个说法:“沈女士对儿媳妇的要求很高的。” “那要是儿子非要娶呢?” 夏苏木竟然哑口无言。 她离开夏家的时候也才大学毕业,沈佩莲之前很少提起对夏苏舟另一半的要求,最多说的话,就是不要随便带人回来,而且不要闹出人命官司。 沈佩莲也不会对别的千金评头论足,最多就是说一句乖巧与否。 红叶见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只是仰着脑袋看上面那块黑漆漆的玻璃:“其实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帮我盯着夏苏舟。” “一个消息,一次五万。” “五万?” 夏苏木惊声叫起来,夏苏舟那么值钱吗? “但是你都没搞定夏苏舟,至于花那么多钱去追求一个男人吗?要是最后没成功,你这些买消息的钱不是打水漂了?” 红叶眯眼一笑,这样更像她了。 夏苏木默默感叹,或许这个红叶真的能有嫁进来的能力。 红叶伸出两根手指头:“这个,是我雇佣私家侦探和狗仔的钱,但是多出三万,我就能得到非常准确的消息来源,你觉得这笔钱,我花得值不值?” 说实话确实很值,就连沈佩莲要是有相中的人选,自己都能及时知道,比所谓的私家侦探要及时得多。 “好吧,那你怎么给我。”夏苏木想了想,“我要现金。” 红木意外看了她一眼:“你这样,跟夏苏舟嘴里的模样真的完全不同。” 要是以前,夏苏木还会缠着红叶问,夏苏舟是怎么说自己的,但现在只是懒懒一笑,无非说她恶毒,是个杀人犯,没有同理心。 这种话,她都能倒背如流。 因此也只是微微一笑:“那就这样说定了,但是我只能保证会有消息,不包括随叫随到。” 红叶也知道急不可耐带来的后果,颔首同意。 两个人就在无人的地方达成了合作,彼此交换了信息,也确定了交付定金的时间和地点,红叶这才准备离开。 “你会成功的。” 不知怎么的,夏苏木还是在自己尽可能的范围内,给了红叶提示。 而红叶只是回她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我知道。” 说完就扬长而去,高跟鞋在光滑的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背影自信而迷人。 游轮很快到达了对岸,两人跟不认识一样擦肩而过,夏苏木正要跟着总管的车一起回程,就听见夏苏舟隔着人群喊她:“你,跟我走。” 她意外看了他一眼,同时也飞速掠过萧宴,而对方只是回她一个微笑。 不知怎么,夏苏木跳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只能乖巧跟着夏苏舟,一起上了救护车。 车子早就停在岸边了,此刻接到了叶南星,自然飞速往最近的医院赶,也是他命不该绝,在游轮上经过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现在还是要全身检查一番,真的没事才能继续转院到叶家自己的医院里。 这样一折腾,已经过了大半夜,天际微微发亮,路边早餐店都开门了。 第25章 你是不是有病? 叶南星到了自家的单独病房,他家是专门留了一层给自家人用的,现在这样,家里早就得了信息,叶妈妈更是紧张,听说连妆都没来得及化就在来的路上了。 “行了,你守着,我先撤了。” 忙活了一晚上的夏苏舟揉了揉鼻尖,眼角已经有了乌青,一向自信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憔悴。 夏苏木反而还是十分精神奕奕的模样,她习惯了日夜颠倒,这样的工作量根本不能影响到她。 两人在套间的外面客厅,夏苏舟正要从沙发上起身,就听见夏苏木怯怯的讨债声音:“那我的剩下七十万呢?” 夏苏舟原本是闭着眼,听见这话顿时睁开眼,不可置信扭头看她:“你说什么?” 夏苏木被他眼神一惊,但是嘴巴已经很诚实开口了:“你刚才说的,救叶总会给我一百万,但是我看了好几遍,只有三十万。” “这就是你刚才在车上一直玩手机的原因?” 夏苏舟声音都尖厉起来,最后一个字差点劈叉了,但是他猛地想到自己在什么地方,立刻压低了声音。 “夏苏木,你还有没有心?” 夏苏木点点头:“有的,所以我才问你要剩下七十万。” 她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你已经是夏总了,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跟我保证的,不能现在我救了人,就没有剩下的尾款了吧。” 说实话,对于这个哥哥她还是害怕的,但是眼瞅着一百万就近在咫尺,再多的害怕也化为了勇气,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一百万她都要拿到手。 “你还真是穷疯了。” 夏苏舟咬着牙:“现在还成了尾款,你以为自己现在是救援队的人吗?” 他用手指了指里面:“这躺着的人可是你的未婚夫,是那个明知道自己不会游泳还要跳下去的傻子!你居然拿他的生命当做筹码?” 这有什么不对吗? 夏苏木不理解,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这么点钱吗? 如果她想带上另一个人生活,一百万绝对不够,所以她这也是变相赚钱不是吗? 但夏苏舟这人情绪阴晴不定,她只能呐呐道:“可是你说的,要给我一百万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小心觑着夏苏舟,这样的举动完全不像以往的大家闺秀,唯唯诺诺的样子属实让人厌烦。 夏苏舟直接从兜里掏出一个支票本,写上一百万,然后直接签上名字撕下扔给她:“滚!给我滚!” 夏苏木确认了可以取出来,忍不住动了两下,不敢兴奋,只是轻声道:“谢谢夏总。” 说着就要出门。 “等等!”夏苏舟没想到她真的直接要跑了,都没想过进去看一眼叶南星,想到刚才在车上也是,在最近的医院也是,根本没在意叶南星是否还活着。 淡漠得让人背脊发凉。 “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叶南星?” 夏苏木眨了眨眼:“不是有您在吗?” 她十分坦然:“那我先滚了,银行九点开门,我想快点去。” “夏苏木!”夏苏舟声音染上了几分怒意,还有自己没有察觉的失落,“你先照顾南星,他估计也想看到你的。” 夏苏木只觉得夏苏舟脑子被海水泡烂了,但是也不好意思挑明如今的关系,只能点点头,站着不动。 夏苏舟见她这样,还以为她真有点良心,就放心地往外走:“我先回去,等会周姨就到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要清楚。” 夏苏木顺从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然后叶总担心我才跟着跳下去,都是我的错。” 见她这样快速想好背锅理由,夏苏舟难得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可什么都没说。 门被关上,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叶南星来得太突然,护工也正在往这里赶过来,夏苏木站着等了一会,担心夏苏舟会反悔,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行。 这笔钱没进她自己的卡里,是真的不放心! 想着她就快步出去,连叶南星房间门也没打算开着观察一下,直接出去找到护士,让她看顾一下,自己也走了。 “奇怪,夏小姐怎么突然成了这副样子?” 护士长是在这待久了的人,以往叶南星有个头疼脑热,只要住院就能看见她的身影,不是煮鸡汤,就是熬白粥。 现在倒好,什么都不管,还能相信她们护士。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夏苏木,脑袋里还是觉得稀罕。 “她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叶南星正站在病房门口,他因为喝了太多海水,整张脸都是苍白的,多了丝憔悴的美感。 只是他双眼锐利,让人不寒而栗,之前被他容貌惊艳的几个护士一时间不敢抬头,只做推推搡搡也不搭话。 还是护士长老练,当即堆着笑迎上去:“是,夏小姐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觉得不妥,擅自补了一句:“但她说,有空了还是会来看你的。” 叶南星闭了闭眼,手死死握着门把手,旋即睁开眼就是冷漠:“知道了。” 说完也不久留,直直关上了门。 这样一来,反而有种病人的孤寂感。 护士们互相看了眼,只觉得其中有点意思,便哄着护士长说,想要知道其中的关系,只有其中一个,冷哼了一声,也不管别人,径直往里走去准备给叶南星检查的东西了。 她性格就是这样,护士长也不去理她,只是挑了几个重要的缘故叮嘱他们,至于其他的,就迷迷糊糊打着马虎眼遮掩过去了。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在叶南星面前提起夏苏木,只要不提就还能在这个医院里干下去。 而赶去银行的夏苏木全然不知,只是美滋滋地将钱存进了自己的银行卡,然后原本想回家的,想到夏苏舟的话,只能忍痛找了个干净的酒店开了个房。 偷偷摸摸地睡着了。 倒是在大平层睡得正舒服的夏苏舟被短信吵醒,自从白菱歌离世后,他对短信或者电话都敏感的厉害,因此刚听见一声就醒了。 是给他整理资金的银行经理发的消息,在看到夏苏木在银行一开门就将支票兑了,他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 弹簧似的坐起来,没忍住用拳头锤了下床。 “这女人是不是有病?” 第26章 走了 夏苏舟气炸的事情暂且不提,倒是叶太太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病床上已经没有人了。 “人呢?”她踩着高跟,在干净宽阔的走廊上踩的声音哒哒响,“怎么一个病人你们都能给我弄没了?都干什么吃的?” 护士长连气都不敢喘,她们这个团队本身就是靠叶家人养着,除了照顾他们家里其余都不用管,因此工作清闲自在,和在楼下的那些急匆匆忙碌的完全不同。 她话音刚落,一群人里面出来一个护士,是刚才冷哼的女人:“叶太太,刚才夏总将叶总送过来以后就走了,然后同行的那个女人也走了,好像是他们说了什么被叶总听到了。” 她还没说完,就被护士长扯了下衣袖。 “女人?”叶太太以为是夏苏舟的人,眉头微皱,这孩子真是不学好,外面的女人都带进自家医院了,还和叶南星搅合在一块。 气不打一处来,语气自然也不舒服起来:“什么女人?你们怎么不拉着?” 护士长讨好笑道:“是夏小姐啊。” 这么突然,叶太太脑子里还在搜索,看见护士长一脸泰然的神情,猛地记起来夏苏木已经回国了,当即面容舒缓下来。 “原来是苏苏啊。” 这话一出,护士长就感觉走廊上的空气都变得舒缓了,叶太太挺了挺脊背:“行了,你们都去忙吧。” 说着抚了抚自己耳边的碎发,对着那个护士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愣愣,旋即轻吐出声:“许清,清白的清。” 叶太太点点头:“好好做事,有你的好日子。” 她自诩对孩子开明,但该有的眼线还是会安插的,只是那个女人死了以后,叶南星的生活也渐渐上了正轨,叶太太就把安插的不少人都撤了回来。 现在也一样。 他和夏苏木之间的纠葛,就让他们小年轻自己去解决,只要没死,那就是有办法。 叶太太又看了眼许清一眼,才端庄地走了。 没一会,她刚才身边呆着的秘书走了过来:“许小姐,太太说请您明天去叶南星医护团队里报道。” 这样一来,许清不仅工资待遇提升,也开始名正言顺地住进叶家,近身伺候叶南星。 几个护士了然于心互相对视一眼,出于职业道德才没有当面开口,就是背后说什么,就不清楚了。 只是她们背后说什么,许清已经不在乎了。 她清冷的小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死死捏着病历本,而护士长只是冷哼一声,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这边夏苏木全然不知道叶南星已经从医院出来,还在喜滋滋看着自己贴身藏着的银行卡。 叶家医院离最近的银行距离不近,偏偏夏苏舟的支票是要在他自己常去的那家才能兑现,花费了她不少时间。 但再多的时间也是值得的。 她宝贝似的摩挲了卡面两下,现在除了沈佩莲给的,就多出来了一百三十万,那么距离她定下的目标,已经近了一步。 上午的太阳不热,照在身上也是暖乎乎的,不知从哪里刮来了一阵微风,也带着几分夏日的躁意。 但夏苏木只觉得现在舒服极了。 她仰头闭上眼,坐在人银行门口享受了会日光浴,才爬起来准备用自己服务生赚来的钱给自己去买一件衣服。 夏苏木很熟练地找到当地最便宜的商场,里面的人三三两两凑在一块,空气里没有清新的香气,只有皮革或者廉价材质混合在一起的刺鼻味道。 只是她早就闻惯了。 快速给自己拿下一条长裙,夏苏木就将服务生的衣服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谁知一个转身,就看见叶南星的车停在路边。 他的车很有辨识度,很小众的牌子,但只要懂车的人一看,就会连声惊叹,市面上没有相同款式,除非是品牌单独定制。 而这样的定制,普通人只能靠零件才能辨别一二。 至于夏苏木,她早就在夏家的车库里看过不少,白菱歌没出现前,夏苏舟和叶南星两人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买车买手表,就连买衣服都要揽着肩膀一起。 当初她没眼色,非要缠着一起去,要是不被允许就去告状,最后就是两人自顾自买东西,而她就被一杯奶茶打发,坐在店里的沙发上。 叶南星连个正眼都不会瞧过来。 现在倒是稀奇了,直接眼睛不眨盯着她。 夏苏木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不是很想过去。 谁知沈千摇下车窗冲她招手:“这不是夏小姐吗?好巧啊。” 夏苏木讪笑两声,这下是装没看到都不行了。 “夏小姐这大清早的怎么在这?”沈千走下来,看了眼她身后,“是来买衣服?” “嗯。” 话题陷入僵局。 只是沈千可不是没有真本事的,当即笑吟吟打开后座的门:“夏小姐要去哪,一起吧。” 夏苏木摆摆手:“谢谢,不是很顺路。” 她小心看了眼里面,叶南星翘着二郎腿,长腿直接占据了后座的一半,自己要是大咧咧坐进去,一定会不小心碰到他的。 沈千装没听到,手上绅士地推她进去,暗里却用了劲:“这有什么,夏小姐,我们一定会顺利的。” 随后车门啪一响,毫不犹豫关了上去。 夏苏木没办法,只能呵呵一笑,尽可能谄媚道:“还是叶总年轻力壮没多久就能出院了。” 叶南星脸上那种不同于正常人的煞白被她故意忽视不见。 车开始发动,叶南星还是没有理睬她,夏苏木也不像以前执拗,不理就不理呗,随后就是转头看向了车外。 树木斑驳的影子打在脸上,连带着身上都带着点点暖意,车内开着空调还是没能降温多少。 夏苏木只能想,叶南星的车空调应该是出问题了。 车内一时间静默得可怕,车窗明明是隔音的,但在这样的空间下,似乎能听见外面远远传来的市井烟火气。 车在一家早餐店停下,叶南星这才开口,他还病重,头也痛得厉害,开口就是一阵沙哑,像极了大提琴走乱的音色。 “去给我买早餐。” 夏苏木几乎快暴走了,像绑架一样把她塞进车里,就是为了让她干这种活? 但是下一秒叶南星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看厚度大概有一万左右。 夏苏木立刻毕恭毕敬:“是,叶总。”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拿下那笔钱问:“叶总,您想吃什么?” 叶南星收钱包的手一顿,双眸幽深:“你不知道我吃什么?” 第27章 昏迷 这话就问得很有老板的味道了。 夏苏木在外面这么些年,自然学会了如何应对,当即笑嘻嘻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 叶南星的脸色和缓了一瞬,但下一秒就是直接铁青。 “病人病了自然要吃点清淡点,像叶总这样刚从医院出来的,肯定不能随便乱吃。” 一字一句说得甚是关切,但熟悉夏苏木的人都能感觉到,她在敷衍。 连沈千和司机都没忍住对视一眼,咽下了自己内心的震撼。 当初那个挖空心思都要讨好叶南星的人,怎么能一瞬间变得这么彻底? 不光他们俩,叶南星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但他不愧是见惯的世面,当即只是冷着脸,咬着后槽牙逼自己平静。 “既然知道,还不滚下去买!” 又生气了。 夏苏木也不去管他为什么生气,立刻麻溜下车,她现在万事以钱最大,只要他们没有想羞辱自己的意思,那么她一定会好好赎罪。 可惜等她回来的时候,叶南星看着她手上十几袋的包子,上下嘴皮一动:“吃掉。” “啊?” 夏苏木没反应过来,因为怕叶南星又趁机出招,自己就把他能吃的都买了,就连豆浆都买了甜和不甜的,但是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想着吃,反而让自己吃掉。 这可是有二十几个呢? 叶南星面色沉静,丝毫不像在开玩笑,夏苏木也不犹豫,直接拿出一个塞了进去。 她现在完全没有名门淑女的优雅,一口一个,嘴巴都被堵满了,像极了快迟到的上班族在路上,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自己的早饭了。 狼狈至极。 夏苏木一口塞着一口,原本空荡荡的胃很快就有了肿胀的感觉,顺着喉咙往上,包子往嘴里面塞,那股气从身体里出,结果在口中撞了个满怀。 夏苏木死死压抑着,强制让自己想起当初三天都没有一顿饭吃的时候,那天她在昏迷前不是想,只要能吃到一点,哪怕就是一碗夹着泥土的稀粥,自己也不能浪费要尽数喝下去。 现在几个包子怎么了。 她低着脑袋,默不作声地在那强逼着自己吃,叶南星则安静坐着,心底不知道在想什么,面上沉得可怕。 她宁可撑死自己,也不肯出言来求? 沈千看了眼叶南星的脸色,当即笑起来:“夏小姐怎么能自己独享,我还没吃饭,不如也便宜了我吧。” 说着就要伸出手去拿,结果下一秒叶南星凌厉喝道:“有你什么事情?闭嘴!” 叶南星很少发脾气,但真的气急败坏的时候还是很恐怖的,沈千当即转过头,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了。 没几秒他就借口抽烟和司机一起下车了。 原本拥挤的车内显得更加狭小。 夏苏木还在不断吃,等大概第十个的时候,她真觉得自己要吐了,很是不好意思抬头看他,而叶南星以为对方要求饶了,调整了下姿势,准备听她的软话。 谁知夏苏木小心翼翼问:“我能不能过十分钟再吃?” 她很是生疏:“叶总?” 叶总叶总,又是叶总! 叶南星终于没忍住,一把将她双腿上置放的东西一扫而空,馒头滚落在地上,豆浆撒了一车,前排座椅上都飞溅了几滴。 他头晕目眩,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但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夏苏木的手臂,身子压了上去。 身体温度相触,夏苏木才发现叶南星的身子滚烫得厉害。 “叶总,你好像发烧了。” 她没忍住喊了一声。 叶南星吃力一笑:“你这个笨女人,终于发现了。” 在他们见面到现在,将近过了二十分钟,她才意识到他的不适,真是不爽。 叶南星很不满,可是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不满,正要继续开口,就看见夏苏木对着外面喊,让沈千送他去医院,一副怕他讹上的急切。 这样一来,叶南星想说什么就被卡壳了。 他真的很想问问夏苏木,当初说要喜欢他一辈子的诺言,为什么才过了五年就忘记了。 甚至两人之间也可以视若无睹。 但叶南星没问,他被夏苏木追了十八年,早就被娇惯坏了的自尊不允许他低头。 因此他只是趴在夏苏木身上,装作半睡过去,听着她略带急迫的声音,假装还是以前,夏苏木万事以他为先。 沈千哪里意识到自己老板的卑鄙,当即就和司机赶紧去了医院,这下夏苏木没办法直接脱身,沈千和夏苏舟不一样,他不着急走。 “夏小姐,您别怪叶总,他也是一时糊涂了。” 沈千和夏苏木并排坐着,病房里是医生在给叶南星做检查。 夏苏木淡淡一笑:“我知道的。” 跟以前他们所做的比起来,强逼着吃下那些馒头确实小巫见大巫了。 “对了,夏小姐,要是您有时间还是多多和叶总相处一会吧,我感觉他现在并不排斥你了。”沈千微微一笑,“更何况,你们不是要订婚了吗?” 夏苏木一听脸色瞬间凝重:“这件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沈千被她的认真吓了一跳:“不是已经确定了吗?我们集团上下都传遍了,叶太太还说等结婚了让大家都休息两天,我看叶总也没出来否认。” 他当然不会出来否认! 夏苏木双手搅动,不安的站起来,现在夏苏舟对这桩婚约没有反对,叶南星也没有进行辟谣,按道理来说这不合常规! 她的眼珠子来回转动,脚尖开始不断踢着一旁的凳子腿。 有问题! 订婚宴上他们一定是聚集了更大的阴谋,是让我身败名裂的那种。 可是她不是已经身败名裂了吗? 夏苏木从双手交握,到不安地咬着指甲,全身就是弥漫着焦躁不安。 她想了想,还是准备跑,谁知胃里突然翻江倒海,似乎按了开关键,她脑子突然刺痛,眼前瞬间黑了。 只能听见椅子滑动地面的嘈杂,还有沈千的惊慌。 以及从病房里脚步匆匆的声音,恍惚间,她看见叶南星穿着病号服,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将她抱起来。 叶南星? 这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愿意跑来保护我? 夏苏木自嘲一笑,还是挡不住黑暗,沉沉晕了过去。 第28章 生病 “夏小姐是突然进食过于急切,本来胃就不好,这样一刺激就晕过去了。” 迷蒙间,夏苏木看见医生拿着病历站在床边,前面站着还在发烧的叶南星,她眼皮动了动,就有人过来问她:“夏小姐,你怎么样了?” 叶南星身子一动,但还是站在原地不动,神色淡漠:“既然醒了就睁开眼,装什么?” 夏苏木这才有力气张开嘴,结果也是逞强的意思:“不好意思啊,偷听你们讲话了。” 叶南星神色不愉,倒是医生脸色很是不好。 他先是让大家都出去,然后才对夏苏木问:“夏小姐,你已经多久没有好好吃饭了?” 夏苏木一愣,好像没人问过她这件事,不得不掰着手指头开始仔仔细细想着,可还是没想到自己这个晕倒跟吃饭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一般只习惯吃午饭,一般都是有三个面包的量。” 夏苏木老老实实将自己现在的状态脱口而出,她没有说谎,本来就吃一餐,要是不好好吃一整天都会饿,而且她之前一天三份工,吃饭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那你进餐大概要多久?” “五分钟。” 连吃带嚼,咽不下就用水强硬灌下,这是两年前她的工作习惯。 那时候她找了个华人餐厅晚上洗碗的工作,老板娘不介意她打多份工,但是晚餐期间很忙,每次只要吃饭慢就会一直念叨,因此夏苏木直接就戒掉了晚饭,实在饿就多喝水。 这样下来,她渐渐地也习惯了。 医生叹口气:“你这样肯定是不行的,现在开始你得好好修养,同时按时都要吃,但是注意,辛辣和酒精不能碰,估计要好几年你的胃才能休养生息回来,但是现在。” 他翻了翻病历,口气很是严厉:“要是不想胃穿孔或者是以后胃癌,今天的情况不要再发生了。” 夏苏木乖乖点头。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什么建议都是麻木的,他们说什么她便做什么,既不会引来麻烦,也不会让他们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当初的夏苏木是城市最负盛名的千金,可现在,她只希望不要麻烦不要关注,什么都不要。 医生走后,叶南星走进来,夏苏木意外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居然还没走? 她记得自己刚来月事,看着床上鲜红的血,她魂都快吓飞了,什么都没做,只是窝在角落给他打电话。 拨了好几个,叶南星才接起来,是很低沉的嗓音,偏偏让她猛地回神,有了安全感。 “南星哥哥,我好像要死了。”那时候的夏苏木还是活泼可爱,能说能闹的小女孩,她哽咽着喊,“你能不能现在来看看我,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无聊。” 叶南星直接挂掉了电话,一句废话都没有。 现在他反而能在外面那么耐性地等着,没有一点不耐烦。 “医生说什么了?” 叶南星身上还是医院的病号服,他因为擅自出院加重了病情,必须休息两天输液,就被强制住院了。 “没什么。” 夏苏木没什么想跟他说的,只是捂了捂被子,往后挪了两步,尽可能离他远一些。 叶南星眼神眯了眯,却什么都没说。 这时候许清进来:“叶先生,您该吃药了。” 从叶南星进入商界后,所有人都改口叫他叶总,这句叶先生着实让他没反应过来,安静了几秒才转身接过她的药丸。 纤细的指尖微触他的掌心,让他心思一动,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眼许清,对方只是微微扬了嘴角,乍一看还是冷冷清清的,十分引人注目。 叶南星只是点点头就让她出去,许清也没纠缠,乖乖出去了。 一个转身,许清就听见夏苏木问:“现在几点了?” 许清没有来一阵厌恶,出于职业道德还是开口:“下午两点。” “两点?”夏苏木跳起来,翻身不断找自己的东西,“我手机呢?手机呢?怎么这么晚了?” 叶南星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没好气地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用两根手机夹着,举动风流儒雅:“我已经帮你回复了。” 夏苏木当即瞪大了眼:“你怎么随意动别人的东西?” 叶南星冷哼一声,夏苏木立刻反应过来,唯唯诺诺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叶总。” 许清笑起来:“奇怪,夏小姐,你自己不设密码,反而怪别人动你的东西,这样倒打一耙可不好吧。” 夏苏木早就没有反击的勇气,闻言也只是动了动唇:“但是,可是......”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样的表现却惹恼了叶南星:“滚出去!” 夏苏木条件反射点头:“好的。” 结果胳膊被人抓住,叶南星是对许清说的:“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叶先生?”许清不可置信,“我是您的医护工作者,要时刻在乎您的安全的。” 叶南星也不管这些,直接板着脸指了指门口:“出去!” 声音又急又凌厉,完全没将许清放在眼里,她眼角多了抹晶光,最后倔强着脑袋道:“那劳烦您将药吃了,我可不想丢工作。” 这话一出,夏苏木也水灵灵开口:“是啊是啊,你快吃啊,我听说这一层工资好高的,你别让人丢了工作,到时候房租都付不起。” “夏小姐,我不租房子。”许清嘴角噙着一抹不屑,“我自己有房子,不靠男人。” 夏苏木被这样一抢白,脸色都变了,她又没说许清是靠男人的,她只是当初自己交不上房租有被房东嘴巴难听问候过,后来家底都被人扔出来,那种手足无措是很难受的。 她也只是怕许清会遇上这种事情而已,既然她不需要自己开口,那她就不说了呗。 夏苏木当即闭上嘴,冲她尴尬道:“不好意思啊,护士小姐。” 谁知许清更加不爽了:“夏小姐,我不是护士,我是叶太太聘请的,叶先生的贴身医护工作人员。” 饶是夏苏木再长衫袖舞,这一刻也终于化为无声暗叹,这女人到底看不看得动脸色啊。 要是叶南星真计较起来,别说周姨聘请的专业人士,哪怕是他自己亲手提拔培养的,都能直接开除,当初自己不就以为仗着周姨的宠爱对叶南星肆无忌惮,可最后也落了个流放的下场。 唯一能让他妥协的,也唯就那个女人而已。 第29章 死亡 “说完了吗?” 叶南星只是冷着脸,下颚线崩得紧紧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开口骂人了。 许清看上去孤傲,还是懂点脸色的,见叶南星确实有了发火的迹象,连忙点头:“说完了。” 等她离开,叶南星放开手,暗自搓了搓手指,她的肌肤已经没有五年前滑腻了,甚至还冷冰冰的。 “身子还没好,要去哪?” 夏苏木不想说自己是要去见萧宴,只要摇头:“没去哪。” 叶南星冷笑一声:“夏苏木,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现在已经不是夏家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给你兜底的。” 这些夏苏木怎么会不知道呢? 所以从她回国后,自己从来没想过告诉任何人,自己就是姓夏,包括曾经沈佩莲带她常去的奢侈品店或美容店,自己更是一步也不曾踏入。 现在他们还需要她不能做什么呢? 夏苏木不明白,但也不想问,问了有什么用,只会徒增他们的笑料罢了,于是她乖顺应下:“我知道的。” 谁知叶南星更加不爽,自从这个女人回来后,似乎都学会了演戏,表面上乖顺听话,背地里却背着他们出去吃香的喝辣的,甚至还要去见男人。 叶南星的声音充满的傲气,人也是居高临下的:“和这个男人认识多久了?” 夏苏木疑惑不解,就算她跟萧宴有再多的关系,也不用叶南星来评判吧。 她扭过脸:“和你没关系。” 这是她迄今为止最硬气的一次,只是说话声音太低,莫名多了几分气虚,她也不想这样,生活已经磨平了她所有的尖锐,遇到不公就只能缩着脑袋。 否则就是会被割掉,直到你连呼吸都能按照他们要求的来。 叶南星确实也这么做了,他心底涌上一股暴怒,免不得将那段还没定下来的婚约当做把柄:“你别忘了,我们已经订婚了,以后你要是继续肆无忌惮跟男人出去,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搁?” 夏苏木睁大眼:“可是我们只是发了消息出去,并没有举行仪式,叶总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其实我知道你想要的就是我丢脸出丑,最好就是和白小姐一样,不对,应该是生不如死。” 夏苏木急急道:“我可以的,但是我不希望你能答应这场婚礼,毕竟你是白小姐的。” 话还没说完,夏苏木的脖子就被叶南星牢牢掌控,他的手掌很大,一只手就足够让夏苏木面红耳赤,双手挥舞想要求生。 “谁允许你提这个名字了?”叶南星眼眶泛红,手指也不免用上了力气。 他原本没想那么深的,但是想到白菱歌死亡的画面,高高的灯塔上,她如蝴蝶一般振动着翅膀往下坠落,身上还绑着粗糙的木绳。 那么紧,那么触目惊心。 绑匪还怕她死不了,甚至用黑色布袋套在她脸上。 他和夏苏舟,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可短短五年,夏苏木却可以欢天喜地跟另外一个男人出去,这个女人将她的罪孽抛在了脑后,一点愧疚之心都没了。 叶南星恨不得她现在也能死掉,这样她的眼珠子就不会乱转,也不会只看得见别人。 “叶...叶南星!”夏苏木断断续续喊着他的名字,手无力捶打着他,似乎想唤回他的理智,可没多久就垂了下来,脸色也惨白至极,和身后的百墙没有什么区别。 “叶南星!” 沈佩莲一进来就看见这幅画面,她的女儿被叶南星半举起,脚都腾空了,眼睛半阖,好像快要被他掐死过去了。 “我天哪!” 接着进来的就是叶南星的妈妈叶太太,她捂着嘴,美甲上的钻石被灯光折射,发出闪亮的光,可这一刻她也没了端庄,当即和沈佩莲一起上前阻止自己儿子酿成悲剧。 两人的声音瞬间拉回了叶南星的理智,他身子一抖,就看见沈佩莲的耳光扇在脸上,然后就是自己亲妈的慌乱。 “沈佩莲你干嘛?” 沈佩莲气急败坏:“你没看到你儿子要掐死我女儿吗?” “这还不是没掐死吗?”叶太太叉着腰,中气十足,“再说了,又不是你女儿,至于那么紧张吗?” “我儿子从小连句重话都没听过,你现在这么一巴掌已经算是占便宜了。” “拉倒吧,谁不知道你老公那时候天天揍他!” “沈佩莲!” “有何指教!” 夏叶两家关系紧密,很多商业版图都已经拢到了一块,因此两人并不会担心这场争吵会影响关系。 就是叶太太这句话过于直白了,沈佩莲气得浑身颤抖。 “退婚!” 她不管不顾,扶着夏苏木就叫嚷起来。 叶太太也不是吃素的,手腕上的玉镯叮当响,当即应下:“退就退,谁不退谁小狗!” 两个当事人还没说话,家长倒先激动起来。 赶来的夏苏舟尽管听到这个消息很开心,但想到叶南星说过的话,生怕会影响到他的计划,当即果断上前,一手拉着一个。 “就为这个吵起来也太不值当了吧,妈,周姨,咱们不如冷静点再决定怎么样?”他笑着抛出了台阶,“再说了,消息都出去,你们礼服不是也定制了?要是突然退婚,那好看衣服岂不是秀不出来了?” 原本就是两人气上头的昏话,现在夏苏舟这样说,她们俩便默不作声了,谁知依偎在沈佩莲怀里的夏苏木抓紧了她的胳膊。 眼睛还没睁开,呼吸也是劫后余生的沉重,可她就是能一字一句清晰吐出话来:“妈妈,退。” 她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就被夏苏舟堵上了。 “妹妹本来就很喜欢南星,这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估计是怕老妈真的会退婚。” 说着话锋一转:“现在知道了吧,您二老一句话,伤害的可是两个小年轻啊。” 很快气氛就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夏苏舟松了口气,冲叶南星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叶南星在关门前,往后看了一眼,夏苏木已经躺到病床上了,她的脸变得红扑扑的,只是看上去还是有点虚弱。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意识到,刚才夏苏木被截胡的那句话,是想说同意退婚的。 第30章 噩梦 夏苏舟和叶南星来到天台,这里没有人,空旷的场地很适合聊些悄悄话。 他掏出打火机,正要点烟,叶南星皱眉:“我现在还没好,你别抽了。” 夏苏舟没有收起来,意外看了他一眼:“难得看你服软,怎么这个发烧把你脑子烧坏了?” 叶南星只是目视远方,天台上观景一览无余,医院没有建立在市中心,远处还能看见连绵的山脉,蓝色的天蔓延,让人不由心旷神怡。 夏苏舟见他久久不说话,也急了,抓着他的袖口问:“难道你真的要娶夏苏木?你别忘了,是谁造成菱歌惨死的!” “我没忘!”叶南星的声音沉沉,眼底带着滔天的怒意,“如果不是夏苏木任性妄为,就不会出现那件事,但是苏舟你也别忘了,现在夏苏木对我们警惕心太重了。” “那又如何?”夏苏舟冷哼两声,还是自顾自点了烟。 很快一股烟缭绕到半空,慢慢散尽:“就算她有法子反抗,还能强得过我们?你别忘了,夏苏木现在还是要靠我们夏家。” “但你不是给了她一百万吗?” 叶南星敏锐地提出其中关窍,让夏苏舟哑口无言。 “这件事徐徐图之吧。”叶南星轻声道,“等了五年,难道害怕再等几年吗?” 至今为止叶南星依旧笃定夏苏木对待自己的感情,但是现在看她的目光已经逐渐分散,这对计划十分不利。 叶南星深深看着远方。 他只觉得,现在开始还是要换个计划了。 而在病房里的夏苏木全然不知,沈佩莲怕刚才的事再来一遍,强硬要带她出院,叶太太也知道自己理亏,就拨了几个医生护士一起带过去,其中就包括许清。 这倒奇怪,许清对这一安排一点反抗都没有,乖乖收拾好东西就坐上了夏家的车。 晚上夏苏木沐浴洗漱完毕,夏苏舟没有回外面的房子睡,反而在她隔壁休息,于是她很早就睡了。 只是做了不好的梦。 她梦到自己来到了当年的灯塔上,被绑着的人成了她自己。 头上是黑漆漆的布,只留了两个孔给自己看外面的情景,一个女人背对着自己,身段窈窕,穿着倒V露背紧身黑裙,露出明显的蝴蝶骨。 夏苏木睁大双眼,心口猛地跳起来,几乎要尖叫出声,但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点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不停摇头,整个人往后退去。 怎么可能? 五年了?这五年她都没有入梦来,为什么现在就出现了? “夏苏木。”她缓缓转过来,脑袋上是被礁石撞到的殷红血迹,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都开始泛黑了。 她缓缓笑起来,森森白牙透露着死气,外面电闪雷鸣,在这个小小灯塔上更是逼人。 她声音空旷而寂寥:“我们已经好久不见了吧。” 夏苏木被吓得连连摇头,谁知她一步步紧逼过来,一个眨眼,夏苏木被她逼到了灯塔的边缘。 身后成了虚浮,夏苏木想说话,但就是无法开口,她好像回到了白天叶南星掐着她脖子的那一刻。 死吧。 这是她久违所面临的情绪,夏苏木一直以为这种感觉早就消失了,但在这个梦里,她难得带上了强烈的死亡倾向。 白菱歌说话了:“夏苏木,你别以为南星跟你订婚是真的喜欢你,我得不到的,你这辈子也别想得到!” 她威胁的话游荡在耳边:“你想保护的那个人,我一直都在盯着。” “喜欢南星?我就让你的朋友也尝尝从高处坠下的痛!” 夏苏木不断挣扎起来,等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就在夏家。 醒过来的太快,让她一时间没分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直到许清走进来,手上拿着热水。 沈佩莲有交代,要他们分一个人贴身照顾,就怕晚上夏苏木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因此许清是睡在外面的沙发上。 但沈佩莲疼爱夏苏木,沙发也是高端品牌,睡上去一点也不会不舒服。 “在外面听你动来动去的,就知道你做噩梦了。”许清一脸不耐,“喝水吧。” 夏苏木被这么一说,确实也觉得口干舌燥,因此并没有拒绝,小口喝了两下后轻声道谢。 “你不用谢我,大半夜的别打扰我就行。” 这个噩梦过于逼真,夏苏木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事情发生后的那段被人指责的时刻,因此怯懦地点点头。 “对不起。” 一晚无话。 早上太阳很早就升起来了,夏苏木被阳光照醒的时候,还不到六点,她想起许清的话,一时间不敢有动作。 她之前有次不小心惊醒了睡觉的流浪汉,直接被暴打了一顿,还被抢走了要吃饭的钱,从那以后,夏苏木每次出门上班都是小心翼翼的,为了方便直接不穿鞋子,这样就不会有声音了。 她又在床上躺了会,高档的四件套很舒服,枕头里还是香香的,但夏苏木习惯不了,应该说她都不敢习惯,生怕哪天被赶出去,又恢复了以前的苦日子。 梦里的恐慌还在,她不免揉了揉脸,就这样硬生生熬到九点,外面的许清有了起床的动静。 没一会,门被打开,许清傲慢的脸出现:“还没醒吗?” 夏苏木这才如释重负,连忙起来:“已经醒了。” 然后就是刷牙洗脸,老管家已经在房门口候着了:“小姐,先生已经出差了,夫人还在休息,您要不要提前吃?” 夏苏木还没说话,许清就坐在沙发上一副主人的样子:“就来点西式和牛奶吧。” 老管家是夏家专门请来的老派管家,在这里服侍了二十多年,当初夏苏木最嚣张的时候也要让他几分,偏偏许清不懂这里的规矩,直接自顾自行事。 他保持着风度,对着夏苏木道:“小姐,您还没说呢。” 许清自恃是叶家的人,过了叶太太的眼,态度也嚣张起来,根本就没将老管家放在眼里,听闻直接站了起来:“你这老头,没听到吗?西式早餐!” 夏苏木尴尬站在中间,只能赔笑。 第31章 少说话 老管家看也不看她,只是对着夏苏木恭敬对待。 这样一来,许清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言辞犀利道:“不愧是资本家的小姐,就算在家也这么靡费,吃个早餐都要管家亲自来请。” 阴阳怪气的话让夏苏木很不好受,谁都知道她现在已经不是夏家亲生女儿,早就没有资格接受管家的服务,这也是她坚持叫他张叔叔的原因。 以前没大没小惯了,左一句管家又一句大名张优,现在反而很不习惯。 夏苏木只是点了点脚尖,一句解释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呢? 难不成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跟许清去交涉争辩,要是被夏苏舟看到又是一场风波,现在的她,当个鹌鹑最是合适。 管家依旧是笑眯眯的:“我是夏家拨工资养着,自然是听夫人小姐们的话,其实有什么难理解的呢?谁发工资听谁的,就像许小姐是叶家发工资,但叶太太将你送到夏家照顾我家小姐。” 他停了停:“不也是要听我们小姐的话吗?” 一番话讲得许清不知道怎么回答,脸都发白了,胸腔一鼓一鼓的,显然是被气到了,但她却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辩解。 他说得没错,自己就是听叶太太的。 管家行了个十分绅士的礼仪:“资本家的小姐又如何,至少她叫叶太太是周姨,和我们可不同。” 他原本不是这么刻薄的人,活了将近五十年,事无巨细都是体贴周到的,但今天他偏偏要做一回坏人。 在他眼里,夏苏木现在已经丧失了攻击力,但不代表她好欺负。 至少,他还是希望夏苏木能恢复以往的娇蛮任性,快活的活着。 这场小风波很快就了若无痕,不知道是不是管家那些话的原因,接下来几天,许清表现得很是低调,再也没有旁若无人的傲慢。 这天晚上,沈佩莲将夏苏舟和夏苏木汇集在客厅,把两张请柬交给了他们。 “这是你朱伯伯带头的珠宝晚宴,你们俩陪我一起去。”她抚着夏苏木的手,慈爱道,“苏苏也一起,你好久没出现在圈子里,现在出落得这么漂亮,妈妈带你出去给他们瞧瞧。” 沈佩莲刚说完,夏苏舟就将请柬当扇子笑起来:“妈你不会是眼瞎了吧,就夏苏木这样的脸,在这里都算丑的。” 说完又补了一句:“毕竟没有我夏家的血脉,怎么打扮都不会高贵到哪里去。” “要你多话了?”沈佩莲横了他一眼,复而对着夏苏木笑,“你别管你哥这张犯贱的嘴巴,等会我跟你去挑选好看的礼服,妈妈早就给你约好了。” 说完她就让夏苏木上楼准备一下出门,然后对着夏苏舟叮嘱:“你那天给我老实点,要是敢让苏苏丢脸,就是丢我们夏家的脸,听明白了没!” “妈,大家都知道,夏苏木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就算你掩耳盗铃也没用!” 沈佩莲说着拧了他一把:“那也是看谁喝醉了大声宣扬的?现在好不容易平息了舆论,现在靠你和你爸,我说她是我女儿谁敢说不是?” 她说完洋洋得意:“再说了,她已经和南星要订婚了,这样谁也不敢去质疑,你少说话就行!” 夏苏舟没去揭穿她的行为,只是看着精致的请柬,垂首不知道在想什么。 朱总的珠宝晚宴时间定得很是讲究,五点二十开始招待,七点十分入座,据说是什么风水大师给他算好的。 他这人夏苏木以前也听说过,他靠娶老婆发家,丈人死后,国外的矿山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他名下,现在老婆也病重,正是春风得意的好时候。 夏苏木跟着家人过去时,他正在大厅前面招待客人。 朱总长得很是儒雅,年近五十没有大便腹腹,手腕上一串佛珠很是抢眼,身后站着一个中式服侍的男人,看上去有了年岁,而朱总身边站着的女人,是娱乐圈刚出名的小花。 据说拿了不少奖项,被不少网民诟病。 夏苏木不管这些,听话跟着沈佩莲,夏苏舟还没来,他一向是跟叶南星一起出现的,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沈佩莲也不去管他,拉着夏苏木就上来寒暄。 “呀,苏木回来了。”朱总笑意盈盈,视线不住往夏苏木身上打量,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看上去是瘦了,国外是不是吃得不好啊。” 沈佩莲一点异样都没流露,抱怨道:“是啊,你都不知道苏苏又不会做饭,每次都跟我抱怨呢。” 夏苏木不由自主捏紧了晚宴包,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自己不将情绪外放。 其实她抱怨过的。 当初找不到工作,她肚子空空也曾疯狂给他们每个人打过电话,没有人接,所有人都将她拉黑了。 第一个这样做的是叶南星,然后是哥哥,而夏商的电话永远在助理那里,她没有他的私人电话,至于沈佩莲,从一开始的抱头痛哭,也会偷摸给自己打钱,后面应该是被发现了,直接连电话号码都改了。 他们根本是不想给自己一条生路。 夏苏木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与从小接受的淑女教育一般无二,但内心却早就枯槁憔悴,毫无生机。 朱总也很顺畅地接话:“那还真是可惜了,早知道就让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去献殷勤了。” 他小声道:“你是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女儿和叶家儿子要订婚了,那天饭都没吃上几口,后悔啊!” 自己的女儿受欢迎,哪个做母亲的不会开心,沈佩莲当即展颜:“那还真是可惜了,朱总您也不早讲!” 话是这样说,但沈佩莲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朱太太现在病成这样,朱总还是照样吃喝玩乐,这样的薄情要不是双方利益,沈佩莲早就不想来往了。 说着沈佩莲推了夏苏木一把:“好了,别跟我们这些长辈一起了,去跟同龄人玩玩。” “朱小姐我记得好像也回来了吧。” 朱总朝一个方向招招手:“是啊,过年回来的,就是成绩不好,勉勉强强混了个毕业生。” 人群里当即有一个打扮出众的女子过来,她也是一身中式服装,耳边鬓着一朵通草花做的小朵荷花,很是古韵。 她好像很怕朱总,眼神有些飘忽。 倒是夏苏木没忍住心口一颤,这不是老熟人吗? 第32章 老熟人 朱总的女儿越走越近,夏苏木一惊,下意识藏在沈佩莲身后,但还是来不及了,她先是冲沈佩莲笑了笑,触及到夏苏木的目光后笑容一滞,眼神往下一瞥,安静地站到朱总身边。 “夏太太估计都忘了我的宝贝女儿了吧。”朱总笑起来,更显得和善,“珍珍,跟夏太太打个招呼。” 说着无意开口:“对了,夏公子呢?怎么没见到他?” 沈佩莲笑起来:“他估计跟南星不知道去哪了,刚才发消息还说路上堵着呢。” 朱珍适时开口:“今天大家都赶过来,路上是会忙一点。” “闭嘴,你沈姨问你了吗?”一个称呼无意中拉近了距离,但沈佩莲心下不爽,毕竟不是她让朱珍改口的。 说上去朱珍是宝贝女儿,实际上大家谁不知道,她早就被朱总想好用来联姻的,要不然也不会取名时候因为手边有珍珠,就取了个这么随意的名字。 沈佩莲面容不改:“好了,你们去旁边吧。” 说着她也冲一旁的人招手,对着朱总颔首:“朱总就不打扰你了。” 朱总浅笑盈盈,倒是身边的女人看人离开,不满意嗔怒:“老公,这夏太太真没礼貌,见到我连招呼都不打。” “安静!”朱总喝道,“你别忘了身份,外面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那女人扭了扭身子,不自觉看向身后那位气定神闲的男人,安静下来。 名利场,最不缺的就是点缀的女人,一个用坏了就换下一个,而男人依旧能高高在上,掌握一切。 她不甘心,但现在也没什么办法。 朱珍带夏苏木来到自己房间,夏苏木在她房门口踌躇:“朱小姐,这好像不好吧。” 朱珍笑了一声:“难不成你要我在大庭广众下跟你叙旧吗?阿木。” 是的,她们俩是在三年前认识的,就在难民窟,彼时装扮貌美的朱珍跟着当时的男友风餐露宿,甚至不去大平层,要一起躲在路边当流浪汉,美其名曰自由。 夏苏木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跟自己的男友吞云吐雾,不知时间为何物。 “我不告诉爸爸,也是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朱珍随意坐下来,倚靠在太师椅上,她的房间都是中式风格,就连墙上挂着的都是古代侍女图。 夏苏木沉默道:“但是你这样总会被发现的。” “那又怎么样?”朱珍拿出一支女士烟,细细品味起来,“我现在不用那玩意了,但是不代表没人不知道。” 她吊着眼,那双和朱总神似的眼睛透着精光:“就像夏小姐的母亲,应该也不想知道自己的女儿干的是那种低人一等的服务生吧。” 夏苏木明白她的意思,她除了答应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不是必须,她也不想自己那副狼狈样子在这个圈子里传开来,国外无所谓,沈佩莲不在,但是国内不一样,她以后不混不代表沈佩莲不混。 朱珍伸出手,纤细的手腕上是很明显的青紫血管:“那我们就合作愉快。” 夏苏木同样伸出手,两人紧紧交握。 随后朱珍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没有密码,我会打款进去,你明天就能取了,二十万,是封口费。” 这样一来,夏苏木只要提了这笔钱,她跟朱珍就是一条船上了。 为了让她放心,夏苏木果断接过这张卡,信誓旦旦道:“朱小姐,您放心。” 朱珍笑起来:“以后不用叫我朱小姐,唤我的名字就好。” “那你也叫我阿木吧。” 繁琐的宫灯里改成了灯泡,亮亮地照在两人脸上,朱珍细细打量了她一会,才邀请她坐下:“胖了点,看来在夏家过得不错。” 两人聊了会,有佣人过来叫她们,好在朱珍抽了一个烟后再也没动自己的烟盒,屋子里烟味也散了。 她边走边对夏苏木说:“这种宴会我是最厌恶不过了,但没办法。” 夏苏木沉默跟在后面,不知道怎么接口。 毕竟她和叶南星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一场慈善晚宴上,叶南星穿着休闲卫衣套装,板板正正坐在她旁边,脸上是不同寻常的沉静。 因此夏苏木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他拍什么她就竞价拍,等跟了第四个后他扭过头看她,声音都很好听。 “妹妹,你什么意思?” 夏苏舟过后回忆起来,笑得直抽抽:“我敢打赌,要不是家长在旁边,你肯定是要被他抽一顿的。” 夏苏木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叶南星才会对白菱歌有不一样的情愫,而她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夏苏木跟着下楼后,迎面来了一个男子。 他也是一身中式服装,肩膀自上而下绣着青竹,经他的脸一衬,气质很是儒雅端正,比起朱总暗暗的狡黠,他看上去更正人君子一些。 “妹妹。” 他唤了一声朱珍,脸上带着隐约的憔悴。 朱珍对这个哥哥还是很上心的,当即走上去:“哥,妈妈还没好吗?” 男子刚要回答,视线触及到夏苏木,就安静下来。 朱珍察觉到了,不自觉微笑:“这是我的朋友夏苏木。” “阿木,这是我哥朱辞。” 夏苏木礼貌地颔首:“朱先生。” 朱辞拧了拧鼻尖:“阿珍性格不好,你既然是她朋友肯定也有过人之处,跟她一起叫我哥哥好了,或者叫我名字。” 夏苏木应下:“那您也可以和朱珍一样,叫我阿木。” 朱辞没太纠结名字的事情,只是拉过朱珍到一旁说话,兄妹俩叽里咕噜说了一会,隐约有听到“重”“女人”“不要”的字样。 夏苏木见他们俩好像还要再说一会,就很自觉地往旁边站了站,倚靠着花园走廊的中式圆木柱上,刚刚好的社交距离。 只是运气不好,夏苏木远远看见沈娇娇正带着几个女人也往花园里走过来,她今天妆容精致,穿着一件抹胸红色玫瑰礼服,随着她走动,裙摆上的花一动一动,很是撩人。 更别说她在锁骨上弄了亮晶晶的东西,灯光照耀下很是瞩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夏苏木往两边看了看,根本没有能遮挡的东西,没办法,她只能脚步一跳,埋入朱辞怀里,然后用力的将他身子转过来。 要是沈娇娇不过来,根本就看不见她。 朱辞倒很意外,一个看上去娇弱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然后就听见一声故作娇憨的呼唤声:“朱辞哥哥!” 第33章 犯错 这是什么狗屎运气? 夏苏木暗暗叫苦,抓着朱辞胸前的衣料也愈发用力,直接抓出了点褶皱,朱辞苦笑起来:“阿木,你这样是要赔我衣服吗?” 玩笑话瞬间消散了夏苏木内心的紧绷,她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是抓着朱辞,要是没控制住力道,估计都能抓坏他的衣服。 “抱歉抱歉。” 夏苏木慌乱往后退,过于紧张直接左脚踩右脚,往后倒下去,朱辞眼疾手快,立刻伸出手挽着了她。 两人的气氛莫名变得奇怪。 朱珍是知道原因的,又看到夏苏木这么惊恐,连路都不会走了,就忍不住嗤笑:“你现在不会连沈娇娇都怕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 等夏苏木站定,沈娇娇已经走过来了,脸色不是很好看:“你们在做什么?” 朱珍率先回答:“没做什么。” 沈娇娇脸比身上的衣服颜色红,涨着脸:“朱辞哥哥,你怎么敢摸这个女人,他们说她身上全是病毒,就连那种毛病都有。” 朱辞一愣,朱珍直接反唇相讥:“你没看到人摔倒了吗?难不成你摔了也要因为你有病菌就不扶了?” “再说了,你这种人懂什么叫病毒吗?” “朱珍!” “想怎样?” 沈娇娇手指指着她半天,怒喝:“我告诉你爸爸!” 这话一出不止朱珍变了脸色,朱辞也浅浅微笑起来:“娇娇,我们的事应该不用惊动长辈吧。” 沈娇娇一窒,暗叹倒霉,她怎么忘了朱辞是最讨厌自己爸爸的。 当即讨好一笑:“我是因为太生气了,朱辞哥哥,你谁都能碰,就是不能碰这个女人!” 夏苏木被这样一指喏喏往后退,要是知道沈娇娇喜欢朱辞,打死她都不会去做刚才那个行为。 明明最不想惹事,偏偏又惹了事情。 但是沈娇娇之前不是喜欢叶南星吗? 夏苏木十分紧张,生怕会引来沈佩莲,让她感觉丢脸,要是现在再被赶出去就麻烦了,侦探那边还没消息,自己的钱也还没存够。 夏苏木想到她的处境,立刻弯腰鞠躬:“沈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摔倒的。” 沈娇娇因为她这个行为气得更是牙根痒痒。 这样一弄,不就把她当做坏人了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聊斋!她可没忘记读书的时候,对方指着鼻子和她对骂。 心口一股怒火无处发泄,沈娇娇又是被人哄着长大的,也不顾现在的场合,立刻就要发泄出来。 因此她狠狠推了一把夏苏木,她撞上木质圆柱体柱子,发出很大一声碰撞。 夏苏木背后伤痕无数,即结了疤也是嫩肉,这样猛地撞击,她脸色瞬间惨白,不由自主喊出声。 “嘶—” 朱珍怒视:“沈娇娇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家,不是你的沈园,要是想发大小姐脾气直接回家去。” 沈娇娇看她这样登时有些后悔,但一听朱珍这样说,也不愿意服输:“夏苏木,你装什么柔弱?就撞了那么一下,哪会有那么痛?” 夏苏木被撞得嘴都没办法张,在这里最知道的是朱珍,当初她可是亲眼看见夏苏木替人挡枪的。 伤口就是在后背上。 只是那时候她们没钱,自己也因为挥霍手头只有几百美金,拖延了手术,最后是在一家小诊所随便取出弹壳的。 听说从那以后她就落下了病根,天气不好,那块地方就会痛,这样一撞也不知道有没有撞伤那里。 这时候夏苏舟从另一边的屋子里走出来,旁边是叶南星。 一条走廊连接了两个屋子,正是朱总用来观赏花园的,因此刚才他们发生的事情,两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沈娇娇最怕夏苏舟,读书的时候自己也对白菱歌出手过,结果叶南星还没动手,夏苏舟就暗戳戳让她吃了不少暗亏,从那以后,沈娇娇对这位笑面虎,是有多远就离多远。 “夏先生。” 沈娇娇乖巧站在那里。 夏苏舟捏着折扇,这是朱总给每个客人送的,还是跟奢侈品牌联名的,也是当晚打广告的方式。 他微微一笑:“沈家妹妹怎么这么客气,不叫我哥哥了?” 谁愿意叫你! 沈娇娇暗自吐槽,面上却一点都不显露:“说不知道您有妹妹,我怎么敢腆着脸当你妹妹呢?” “原来如此。”夏苏舟的脸沉下来,刚才的笑容无影无踪,“那你凭什么欺负她呢?” 不是夏家人,也不是妹妹。 夏苏舟只是用折扇指了指夏苏木,要是机灵的人马上就能听出来,夏苏舟不是在抱不平,只是在顺着往下说而已。 朱辞见状并未开口,他也伸手拉住了要张口的朱珍,兄妹俩退到一旁静静观察。 这样夏苏木的站位就变成了众矢之的。 她对面是沈娇娇,旁边是夏苏舟和叶南星,更别说沈娇娇身后的几个女人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似乎想看看她夏家人的价值能值多少。 夏苏木恨不得捂着脸,反而是叶南星开口:“你这样撞,她怎么能长记性呢?” 话音一出,众人皆惊,只有夏苏木释怀的闭上眼。 来了。 当众的羞辱,总算到了。 夏苏舟也并未半分不悦,反而眯眼一笑:“就是,如果是我,碰上这种玷污我名声的,打死都不为过。” 沈娇娇震惊得话都说不清了:“可是,夏苏木不是你妹妹吗?” “妹妹?”夏苏舟用折扇点了点下巴,“但是有错要罚,不是吗?” 夏苏舟拉过夏苏木,手指深深刺入夏苏木的皮肉,尽管她穿着蕾丝长袖晚礼服,还是没忍住低声吃痛。 “再说了,是她冒犯你的,不是吗?” 这话说得轻巧,沈娇娇笑起来,难怪自己住院那段时间听说夏苏木过得也不好,当天直接被夏苏舟抓到警局里,要没有沈佩莲估计要住进去了。 她双眼微眯,突然想起自己五年前听到的一个八卦,这时候才恍然想起来,难道夏苏木出国根本不是所谓的留学。 而是她,真的不是夏家的血脉? 沈娇娇暗暗搓手,要真是这样,可就太好玩了。 没了夏家作为后盾的夏苏木,被击倒不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想通了这件事,沈娇娇也不着急,嘴角带笑:“这话说得没错,连带上次的错误,夏小姐可是要赔偿不少呢。” 第34章 意外 夏苏木沉默站在一边,仿佛被议论要受审判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沈娇娇心中有了计量,也不想在这时候破坏自己的人设,就拉着朱辞往前院走:“好了,朱辞哥哥,我们先出去吧,这里真没意思,我听朱伯伯说他最近淘到了不少好东西,你可要带我好好瞧瞧。” 朱辞被她拉走,朱珍也紧随其后,沈娇娇跟着的那些女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走,夏苏舟笑道:“已经没戏可看了,不如我们去看看珠宝吧。” 说完就把剩下的人拉走,只剩下叶南星和夏苏木两人。 叶南星看着她,夏苏木今天是一件蕾丝长袖高领白粉色长礼服,要是换做旁人这样的颜色和材质算是灾难,可偏偏在她身上,说不出的温婉低调。 夏苏木头微微低垂,齐肩的头发不像刚回来那样枯黄,但还是不复从前般黑亮柔软,因此尽数梳起来挽成一个低髻,耳环是蓝宝石流苏,正一颤一颤抖动。 “看来沈姨给了你不少好东西。” 叶南星上前,手微微拂过她的耳环,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夏苏木的肌肤,熟悉的温度让两人不由心思一动。 夏苏木则是害怕。 昨晚的梦境那样真实,她忍不住往后挪了一步:“这些东西结束后我会还回去的。” 叶南星被她的动作一呆,随后听到她的话不免笑起来,只是脸上一丝笑意也无,全是讽刺。 “你以为沈姨会同意?夏苏木,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夏苏木嘴角一动,手不由自主更加攥紧了晚宴包,青筋根根明显,晚风袭来,卷起了她的裙角,夏苏木愣是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对不起。” 她低下头,只能道歉。 这样不成器,连夏苏木都在唾弃自己,可不道歉还能怎么办呢?难不成据理力争,还是装可怜博同情? 要是别人,估计不会这样苛责,但叶南星不是这样的人,她很清楚,对待敌人,叶南星就是会用尽全力让对方不好过,最好是在临死前都是痛苦的。 那五年的教训,难道还不够让她清醒吗? 她和叶南星,现在就是敌对方的。 夏苏木这样顺从,叶南星难得沉默下来:“你以为我要的只是一句道歉?” 他难得软了声音,夏苏木不可置信抬头,动作太大,差点没站稳。 “什么?” 叶南星轻叹:“走吧。” 他没有继续,只是转身往前面走,音乐声已经响起来,按照流程,他们该去前厅拍照了。 夏苏木惊疑不定的跟上去,满脑袋都是他刚才算是和善的一句话。 只是她不敢问,也不敢多想,一个晚上她都只是跟在沈佩莲身边,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 回去的路上,夏苏舟没走,直接坐上了跟他们一辆的车,他坐在副驾驶,难得当了回秘书。 沈佩莲见他这样,忍不住揶揄:“今天怎么愿意陪妈妈回家了,不是每次都会有第二场活动吗?” 夏苏舟扭过头:“您就别打趣我了,我这还头疼呢。” “疼什么?” “不少人看到夏苏木,都来跟我打听,还问我她为什么不参加私下聚餐,你说这让我怎么回答。” “这有什么。”沈佩莲不放在心上,“你妹妹刚回国,哪有什么人来邀请,不是我说,你这个哥哥也稍微上点心,别老是抓着以前不放。” 夏苏舟嘿嘿一笑,视线漫不经心在夏苏木身上一转,又回过头去:“我只能说,老妈还是你技高一筹。” “明天晚上有个牌局,夏苏木就跟我去吧。” 夏苏木心下一紧,下意识看向沈佩莲。 沈佩莲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你哥哥都这么说了,就跟着一起吧。” 夏苏木只好点头。 “那夏太太,你能不能赶紧把那笔款子给我放了,否则我就破产了。” 沈佩莲斜眼看他:“少给我哭穷,你好好表现,我自然会给你放款,要是给我搞小心思,你也就别创业了,跟你爸干就行了。” 说完想到了什么,沈佩莲问夏苏木:“说起这个,苏苏,你现在也年纪不小了,要不要去你爸爸底下的公司找个职位当当?说出去总归是有个名号担着,我看今天的朱珍,好像就是担任了自家公司的什么职位来着。” “部门经理。”夏苏舟轻笑一声,“要真是疼女儿,怎么就给安排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工作,听说都没什么实权。” “女孩子要那么事业型地做什么?”沈佩莲不赞同,“要我说,娶回来照顾家庭才是重点,就像你以后要是找个事业型女性,你看我同不同意。” 夏苏舟沉默不说话,只是扭着脸看外面的风景。 等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许清已经走了,老管家也没将这件事汇报给叶太太,说实话,对方是她家的,用了还要告状说不好用,这不是不给人家面子吗? 老管家是做惯了人情往来,这点分寸他还是懂的。 就像今天,他尽职尽责站在门口等着沈佩莲进来,将收到的请柬和有什么新人都汇报上去,这不关夏苏木的事情,她说了一声就上楼了。 “夏苏木。” 夏苏舟在她进房前叫住了她:“明天晚上的牌局,你给我好好表现。” 夏苏木瞬间明白,这不是牌局,这是针对她的一场游戏。 因此她什么都没多问,答应了下来。 夏苏舟原本是想看她眼中的恐惧,哪怕细微的面部表情也行,可惜没有,夏苏木还是板着一张死鱼脸,看着就令人讨厌。 “你就一点都不在意?” “在意什么?还是说我可以选择不去?” “你!” 夏苏舟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也就不多留,脚步一转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兄妹俩的房间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原本是打算挨隔壁的,但是夏苏舟自小就有主意,沈佩莲干脆就给他们一人一个楼层,谁也不会干扰谁。 现在还是一样。 夏苏木回来住进这个房间后,夏苏舟就很少来这一层了,几乎都是直接上楼一点停留都不会有,而夏苏木则经常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其他地方跟摆设一样。 但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会将自己的东西摆满这一个楼层,然后像寻宝一样,每次都能发现新鲜的东西,这种感觉很是舒畅。 今晚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点酒,夏苏木突然来了兴致往对面的书房走过去。 第35章 满意了吗 把手是很复古的款式,也是她从前最喜欢的法式风,里面一应事物都没变,就连她没看完的漫画还摊在书桌上,似乎那地狱般的五年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她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用管的大小姐。 夏苏木的手一点点触摸那些熟悉的物件,每触碰到一样就能记起一些往事,随后她在书桌前的凳子上坐下,看到了上锁的抽屉。 这是她的秘密空间,钥匙只有一把,连沈佩莲都不能看。 当初她们母女俩无话不谈,自己对叶南星的感情也是第一个和她分享的,或许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沈佩莲要千方百计把她嫁给叶南星的原因。 她看着半生锈的锁头,想也不想从身后一本书里拿出钥匙,藏得很深,也是她别扭的少女心事。 她将钥匙往里挪了挪,用了点劲才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日记本,上面记载着她和叶南星的全部故事,字迹从稚嫩凌乱到成熟板正,而底下有本素描本,也是叶南星。 他的皱眉,他的微笑,甚至在课堂睡觉的样子,都被她用铅笔一笔笔描绘下来。 叶南星长相优越,五官深邃,是极容易上画的,可那时候自己怎么画都不对劲,生怕自己每一笔都把她画丑了。 后来夏苏木才知道,就是因为太过紧张,才会手足无措。 她叹口气,把东西都拿了出来,只是现在不敢扔在夏家,生怕哪个佣人会捡到,不合时宜的东西,出现就是错误。 夏苏木没有再将那个抽屉上锁,钥匙也随意扔在里面,然后起身就离开了书房。 她回去后思来想去把东西放进包里,准备明天出去后找个没人的地方烧掉,这样也算是放下了过往。 这个晚上夏苏木一夜无梦,第二天依旧醒得很早。 “小姐。” 老管家见她下来也是一愣:“其实时间还早,您可以多睡会。” 夏苏木摇头:“醒了就睡不着了。” 其实是因为她早就养成了生物钟,每天几乎只睡四个小时就够了,要是碰到噩梦,一晚上陆陆续续也睡不上两个小时。 夏苏木锤了锤背,吃完早饭下意识要将碗碟放进厨房,被佣人用奇怪的眼神阻止:“您不用这样。” “没事。”夏苏木听见夏苏舟汲着拖鞋走过来,眼睛都没怎么张开呢,“这女人也不能白住,以后家务活她要干就让她干。” 佣人只能放手。 夏苏舟打了个哈欠:“房间怎么没给我备水?” 佣人忙道歉:“许是打扫的人忘记了,现在就给您送上去。” “不用。”夏苏舟撇嘴一笑,手指直接很没礼貌指着夏苏木,“我要她送。” 夏苏木早就习惯了,刚要把桌上准备好的水倒了递给他,夏苏舟就走了:“我说,送上来!是送上来!” 刁难的味道很重,管家叹口气:“还是我去吧。” “不用了,张叔叔。”夏苏木礼貌一笑,“要是我没去,怕是一个早上都不会安生的。” 说着夏苏木就端着水上楼,夏苏舟睡觉喜欢全黑,因此里面依旧是黑漆漆地,一点阳光都没有照进来。 夏苏木打开门站定,刚要进去,就被一个抱枕打到,然后是一阵低气压的沙哑声线:“开着门干嘛?没看到本少爷在睡觉?” 夏苏木连忙道歉,下意识关上门,结果没了光亮,她一时间都没看到房间的布局,她本来就很少来夏苏舟房间,这样一来更加束手束脚。 “水呢?” 夏苏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结果一不留神撞上了沙发一角,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她生理盐水都被激出来了,可还是要继续过去。 好在适应了黑暗,夏苏木的眼前清晰起来,尽管还是暗暗的,但还是能看清一些东西的大概。 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夏苏舟人已经窝在被窝里了,听见动静爬起来喝了一口,想也不想直接泼水过去:“有没有脑子,大早上让我着凉?” 夏苏木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默不作声接过重新换了一杯。 结果又是迎面一杯水,只是这杯水有点烫,她脸上都觉得火辣辣的灼热:“你是要烫死我吗?” 夏苏木早就习惯了这种刁难,安安静静下楼继续换了一杯,等到走上走下十次后,夏苏舟才畅快地将水一饮而尽。 黑摸摸的环境里,只有夏苏木因为上下楼过于多而产生的微微呼吸声。 夏苏木见他没再说什么,就问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夏苏舟约莫酒还没醒,直接拉过夏苏木的手腕,成熟男人的荷尔蒙味道瞬间钻入鼻腔,刺激大脑。 夏苏木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就听见夏苏舟在耳边轻声道:“你这样,是在勾引谁?” 夏苏木不明白,身上的皮肤以瞬间的速度冰凉下来。 她咽了咽口水,试图唤醒夏苏舟的理智:“哥...哥哥?” “谁是你哥哥?”夏苏舟刚醒,声音嘶哑,不像白天那种理智刻薄,现在他如同灌醉了酒的玫瑰花露,一字一句都是诱人。 他的手划过夏苏木的脸颊,然后就听见了他冰凉至极的嘲讽:“别忘了,我们没有血缘,你不是想要攀高枝吗?像你这么下贱的女人,国外应该不少人光顾吧。” 随后指尖来到脖子,夏苏木衣服上的第一颗纽扣,夏苏木只觉得手脚冰凉,整个人都开始猛烈颤抖起来。 她从未想过,自己叫了十几年的哥哥,可以这么无底线! 黑夜向来是会吞噬人的理智的,夏苏木脑子混沌起来,不好的记忆像是被搅浑的湖水一样,翻滚起来。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夏苏舟,巴掌跟不要钱似的扇在自己脸上:“我知道你们都想要我去给白菱歌赔罪,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的,但是你不能这么作践我!” 她深吸一口气,自暴自弃般撕开自己的衣服,好像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反而是地狱来的恶鬼,夏苏木眼里尽是猩红。 “我承认,你们想要摧毁我的心愿已经达到了,夏苏舟,这五年我确实生不如死!”她一把抓过夏苏舟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想要是吗?那就给你,你以为我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 夏苏木满脸泪水,是已经沉寂下去的绝望:“五美元,谁都可以要我。” “满意了吗?” 第36章 跳楼 夏苏舟怔怔的看着她,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曾经的夏苏木,不可服输,不会低头,就像山茶花一样,高高的挂在枝头,纯洁无瑕。 可是现在,她却嘶吼着,说着最难听的词汇,尽数形容自己。 夏苏舟想去稳住她,但夏苏木已经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她想到了在难民窟的晚上,她每次兼职完要经过一个桥洞,那时候她人生地不熟,每次走过去都要包裹的严严实实,甚至还要捏着包里的刀。 那时她给自己准备的是把手掌大的菜刀,很锋利,一刀就能划破人的皮肤。 这样的胆战心惊,一直到家门口才会停下,可回家后,她还要不怕劳累把门窗锁紧,用柜子把门挡住。 她为什么知道五美元就能要一个人,这是她替红灯区女人洗衣服的时候知道的,她们享受欢愉,但不接受干活,而且她们也清楚自己的日子就是活一天看一天,夏苏木干活细致,她们也很乐意照顾她。 难民窟没有所谓的公用洗衣机,夏苏木原本浸泡在高昂护肤品的手开始每天都浸泡在廉价的洗衣液里。 一件衣服50美分,被子或者床单另算,就这样,她尽可能让自己活了下来,可红灯区的女孩,没几个能真的活下去。 听到夏苏舟这样肮脏的话,她没忍住想起那些张扬着小脸,穿着性感衣服站在街头的女人。 原来,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在国外这样活下去的。 夏苏木仰天大笑,环境过于黑暗,夏苏舟没看见她眼角顺流而下的泪水,这是夏苏木回来后第一次哭。 也许憋得太久,她都忘了人该怎么哭了。 混乱间,夏苏木看见窗户那边站着一个人,影影绰绰间看不清容貌,但夏苏木知道是谁。 脚步抬起来,她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夏苏舟直接惊醒,忙伸出手去拉,只能触碰到一闪而过的裤脚。 他也因为用力从床上摔下来。 “夏苏木!” 他只能大声喊着她的名字,试图清醒她的理智。 而夏苏木只是扭过头,拉开窗帘,清晨和煦的光照在她头上,头发都变成了金色。 “我知道你们都想我死。” 她打开窗户,眼中已经没有了亮光,脑袋里根本没有思维在转动,她坐上去,在夏苏舟目眦具裂的神情中直接往后仰。 “我替白菱歌去死了。” “哥哥。” 最后两个字轻声缥缈,好像清风送来的,没有一丝重量。 楼下有人尖叫起来,夏苏舟只觉得脑袋钝钝的直发蒙,他无数次想要夏苏木去偿命,可真的看她这样,心底又觉得空落落的厉害。 好像被人挖空了一块地方,无数冷风吹动,身上凉浸浸的。 “哥哥!” 恍惚中,门口进来一个小女孩,她穿着高档小裙子,头发被宝石发夹夹着,肉嘟嘟的小脸很是讨喜,她伸出手上的洋娃娃,娇娇喊了一句:“快来陪我玩!” 奶音十足,让人忍不住心口软软的。 接着,小女孩成了青春少女,学校定制的校服,长发垂下带着微卷,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她跺了跺脚,是理所当然的埋怨:“都是哥哥,南星现在都不理我了。” 原来,夏苏木也是会这么熟练对自己撒娇的。 原来,她从前,也是爱穿小裙子的。 可是现在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不笑不哭,就像个泥娃娃。 夏苏舟捂着脑袋,几乎无法承认自己的那种阴暗思维,他的潜意识不断告诉他,夏苏木害死了菱歌,她死有余辜! 可是,真的是夏苏木的错吗? 他不明白,也不想清醒,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夏苏木就必须是那个赎罪的人! 夏苏木突然的坠楼引起了夏家不少人的恐慌,尤其是沈佩莲,当场就晕了过去,等醒来以后夏苏木在手术室里。 她看见模糊的灯光,还有不少人影在眼前晃动,接着他们渐渐出现了面容,有夏商、沈佩莲、还有夏苏舟,甚至还有叶南星,白菱歌。 画面一转,他们几人相携而立,就站在自己对面,白菱歌左手牵着夏苏舟,右手是叶南星,夏商和沈佩莲站在她身后,几人将她牢牢地围在一起。 “夏苏木。”白菱歌的声音畅快恶毒,带着回声,一声声打着夏苏木的心脏,“他们是我的,他们终于是我的了。” “就算你拼命想要维护又怎么样?只要我出现,他们就只会站在我身边。” “你从小就是个千金大小姐,怎么能明白我长大的艰辛,凭什么你能活得那么好?凭什么?” 夏苏木捂住耳朵,试图躲闪这道声音。 “不对,你在撒谎。”夏苏木低声喃喃,神情变得癫狂。 她想起了小时候弹错一个音符,沈佩莲脸色就不太好看,只要稍微落后一步对手家的孩子,夏商就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责备,哪怕喝口水都要说没有淑女模样。 沈佩莲是被从前礼教教着长大的,她从国外的女子学校留学,回国后就选择和父亲喜结连理,她从一个家直接到另外一个家,常年的思维已经固定死,夏苏木学着无数兴趣爱好,最后却被告知,这些都是为了讨好以后的伴侣所做的准备。 因此夏苏木很嫉妒白菱歌。 在这个虚无接近死亡的梦境里,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阴暗面。 她嫉妒白菱歌! 嫉妒她可以自己选择一切,嫉妒对她言听计从的父母,嫉妒她能在叶南星面前畅快地笑,嫉妒她所有的一切一切。 而她只能穿着难受到窒息的晚礼服,坐在无数聚光灯下,弹奏着让父母骄傲的曲子。 像个被安置好的洋娃娃。 漂亮,却没有灵魂。 白菱歌好像意识到她的思想,笑了起来,尖厉的笑声几乎要划破她的耳膜,太阳穴一鼓鼓地抽痛。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 白菱歌漂亮的小脸上红唇鲜艳,她握着夏苏木掐在脖子上的手,嘴巴一张一合:“夏苏木,你瞧,不是你杀了我吗?” 夏苏木骤然回神,双手不知道为什么涌出了鲜血,她怎么擦都无济于事。 “不是的,不是我!” 夏苏木感觉脑子要炸掉了,怎么想都想不清楚当初的画面。 最后只有一个想法。 是她杀了白菱歌。 夏苏木跪下来,周围已经没有了他们,环境变得黑漆漆的。 可是没一会就出现了重叠的声音,他们或尖厉,或指责,还有幸灾乐祸,在无数张嘴巴下,夏苏木和五年前一样,无力的垂下脑袋,眼泪一滴滴落在撑着的手背上。 “是我,杀了白菱歌。” 第37章 偷听 夏苏木是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沈佩莲没有在身边,是夏家请来的护工,年纪看着挺大,做事却很老练。 “小姐您醒了?”她用棉签蘸水沾了沾夏苏木的嘴唇,上面都干得起皮了,“夫人她临时要去参加一个酒会,少爷没来,先生也还在出差。” 夏苏木没有任何意外,只是闭上眼,身子的疼痛在这一刻才蔓延开来,很痛。 “小姐您别乱动了,从三楼跳下来,医生说您的腿断了需要正骨,还有您的手。”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医生说,需要好好休息。” 护工的话让夏苏木吃力一笑:“是完全废了吧。” 护工顾左右而言其他:“小姐别担心,医生也没说一定是这样,就是现在不能做粗活重活,小姐爸妈那么有钱,一定是能治好你。” 夏家当然有钱,夏苏木撇了撇头,只是不会用在我身上而已。 窗帘被护工拉开,外面是葱郁的夏日,也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树枝郁郁葱葱,上面还滴着水,一点点往下蔓延。 夏苏木不由得看了入神,没多久护士就进来换了药。 “三楼,你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护士不是叶家的人,看来自己没有在叶家治病,夏苏木不免放松了两分。 “真可惜。”她对身上的痛已经麻木了,“我还以为是必死无疑呢。” 护士瞪了她一眼,复而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换完药就出去了。 在走廊碰到夏苏木的主治医生,她小声嘀咕道:“医生,我怀疑夏苏木患者应该有严重的抑郁症。” “抑郁症?” 医生脸色严肃起来:“我原本也是怀疑的,但是她的家长并未或许干预,而且我认为她自己也是清楚的。” 护士只是将自己的话告诉医生,并不打算多管闲事,见医生说出这种话,也明白了,这家人对夏苏木并不上心,或许她的抑郁症也会源自于家庭。 “我会来些药物,也会跟病人如实商量,毕竟家人不清楚没关系,病人是一定要知情的。” 两人又说了会,就各自散了。 而夏家不管是长辈还是夏苏舟,在这两周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要说有改善的地方,那就是夏家找来的护工很是尽职尽责。 以前夏苏木在国外工作受伤,别说有人端茶倒水,就连一张专门的病历都没有,每次高烧,都是吃了药自己在小屋子里熬过去。 后来病多了,也开始自学成医,她也明白了,什么叫当人贫穷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生病。 在她终于到了出院那天,医生特地来找她,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夏苏木率先开口:“医生,你是想告诉我,关于抑郁症的问题吧。” 医生一惊:“你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好好治疗?” “我治疗了,后期费用不够。”夏苏木耸肩,在外人眼中,她永远是洒脱的战士,似乎有无数活力,哪怕前一天晚上凌晨睡,第二天照样能精神奕奕早上五点去工作。 这样的理由医生听过太多,但是夏家的千金说费用不够? 医生以为自己听错了,加重了对名称的称呼:“夏小姐,我不认为费用会成为你的阻碍。” “医生。”不管过去多久,夏苏木双眼总是亮晶晶的,只是现在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可还是如朝露般清澈。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理由,这个病症我已经清楚了,以后我会重视的。” 夏苏木不想多留,只是拎起自己的东西就要走,只是她没多少东西,除了夏家送来的换洗衣服外也没多少。 她没有等夏家的消息,自己回去了,结果家里没多少人,安静得可怕。 夏苏木伤了腿,就算在医院疗养,上楼梯还是会有点痛。 好不容易来到二楼,刚刚站定,就听见底下传来很大的争执声音。 是刚出差回来的夏商和沈佩莲。 夏商手上还拿着行李箱,脸色十分不耐,跟在身后的沈佩莲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我绝对不允许!”沈佩莲很激烈地反抗,“苏苏才刚回来,你现在就让她搬出去,她能去哪?她能认识谁?” “那你没看到吗?夏苏木早就不是我们的女儿了,她衣衫不整地从苏舟的屋子里跳下来,难道你不担心吗?” 沈佩莲安静下来,夏苏木揪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呼吸有些难受。 原来,她也不相信自己。 夏苏木想冲下去解释,想说自己不是这样的,她会乖乖听话,成为让他们骄傲的乖女儿。 只是这一切早就结束了。 在五年前就结束了。 夏苏木的心沉沉地坠了下去,就算现在说破天去,他们的心里也不会再有自己一丝一毫的位置。 下面的争执还在继续:“老公,苏苏好歹当了我们十几年的女儿,你怎么能对她那么苛刻?” 沈佩莲边说边抹着眼泪:“难不成,咱们真的要逼死她吗?” “医生说了,苏苏最近不知道什么时候使用了致幻药剂,要是我们再把她赶出去,那不是让那些人想动手就可以直接动手了吗?” 夏商不为所动:“那都是她自己惹的祸!小小年纪就手染血腥,现在我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能接她回来,已经是尽了我们的父女情分了!” “老公!” “行了,房子你去安排,我晚上还要飞国外,那笔单子很重要,快点给我整理衣服。” 夏商的态度很执着,沈佩莲也知道没有再商量的余地,只能抹干净眼泪拿着他的箱子往楼上来。 夏家构造很简单,一楼客卧加大厅还有客厅等对外活动,夏苏木的房间在二楼,往上是夏苏舟的,只是他从成年了以后就很少回来住了,夏家两夫妇的也是在最楼上,还有一个露台用来给沈佩莲种花观赏。 她没有选择走楼梯,直接电梯直达四楼,至于夏商,又急匆匆出门了。 家里又安静下来,夏苏木终于像是撑不住一样,顺着墙壁滑着坐下来。 这样的动作让她的关节又忍不住泛酸痛起来,但她没有丝毫知觉。 她现在,又被放弃了。 第38章 搬走 夏苏木没缓多久,理智就回归了,她撑着墙站起来,轻手轻脚回到房间,看到和从前装饰一般无二的装修,夏苏木只觉得浑身冰冷。 夏苏木吃力在床上躺下,鼻尖是熟悉的木质香,沈佩莲讲究,也希望让她养成这样的习惯。 不管怎么样,生活一定要干净充满芳香的,要是让沈佩莲知道自己为了省钱一件衣服穿三天,怕是直接要爆炸了。 夏苏木许是太累了,原本心脏钝钝地发疼,结果还是睡了过去。 她是被沈佩莲的电话吵醒的:“苏苏,护工说你今天一大早就出院了?怎么没跟妈妈说呀?” 熟悉的关怀,却带了几分试探,夏苏木面不改色,喉咙里是还没遮掩的困倦:“是的,我回来看到家里没人就睡着了,您还没回来吗?” 沈佩莲不着痕迹松了口气:“我正在家呢,苏苏,有没有空,妈妈想跟你聊一聊。” 夏苏木换了身衣服就往楼上走,她已经很久没有走上这里的台阶了,熟悉的场景一一浮现。 只是现在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这里的所有都不属于她,就连亲人,也不是亲人。 夏苏木推开门就看见沈佩莲坐在床尾,她冲她招招手,拿出旁边的红丝绒盒子。 打开来是一串极璀璨的珠宝项链,还有耳环和手链,这是一整套的黄色宝石,很是稀少。 “妈妈知道,你原本最喜欢这种东西。”沈佩莲摸了摸上面的光芒,盖上后交给夏苏木。 “这就是妈妈今年给你攒的,不光如此,从你出生开始,一年攒一件,没想到现在你都这么大了。” 沈佩莲的目光贪婪地从夏苏木身上划过:“真好看,只是妈妈没用,当初没办法让你好好的。” 夏苏木清楚沈佩莲的意思,她是传统的家庭妇女,手中的权利本来就少,现在还愿意认她,已经是幸运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沈佩莲又拿出几样同样的红丝绒盒子一起交给夏苏木,“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吗?” 沈佩莲的眼眶落下来泪来:“以前是你哥哥,现在就轮到你啦。” 夏苏木听得出来,沈佩莲已经很用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尽可能显得欢快一点,但是怎么样都克制不了。 要是没听到那番话,夏苏木还会以为是沈佩莲不舍得,不想自己刚回国又出去单住。 但是现在的夏苏木很清楚,夏苏舟出去随时可以回来,他需要独立,也可以回来做个大少爷。 但是自己必须走。 而且走了以后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她和沈佩莲都清楚这个现实,夏商看上去不管家事,但很多情况下,都是由他拍板定下的。 夏苏木不希望沈佩莲因为自己哭得那么厉害,只能暗叹了一声,轻轻的抱住了她。 “别担心我。” 她停了停,还是没办法说出那个喊了十几年的称呼。 有些时候,一些划痕存在后,就真的没有办法恢复原样了。 沈佩莲好像也察觉到了,哭得更厉害了。 夏苏木最终还是带走了沈佩莲送的那些项链和衣服,只是搬到新家后直接找了个箱子,全部封起来放到了床底深处,再也没有打开过。 沈佩莲真的在自己能做好的范围内做到了最佳,新房子是在市区内的小区,闹中取静,安全系数很高,好几次夏苏木出门散步,都看到了不少明星。 也算是饱了不少眼福。 “阿木?” 一次买完菜回来,她在电梯里看到了朱珍,还有她哥哥朱辞,甚至还有久违的萧宴。 “你们这是?” 萧宴依旧是神态自若的模样:“原来新搬来的邻居就是你啊。” 夏苏木有些局促,因为她刚搬来的时候还给对门送过糕点。 “那些甜品是你做的?”萧宴挑了挑眉,“没想到夏小姐还有这种手艺,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口福可。” “当然可以。” 想起自己放他鸽子的那件事,整个人都要呕死了,可惜从受伤到后面搬家,自己都没什么时间可以约他,现在他主动提起来,她当然不敢拒绝。 朱珍笑眯眯道:“太好了,我想阿木这碗饭都好久了。” 朱珍曾经经常跑来蹭夏苏木的饭,她的生活费时有时无的,加上还要养男友,很多时候,朱珍其实并不能多出来给夏苏木多少。 但苍蝇腿也是肉,夏苏木欣然接受。 等电梯到了楼层,朱珍两兄妹先走了出去,夏苏木抬腿也要出去,就听见萧宴微微弯了身子,凑到耳边,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告状。 “那天你没来,我很生气。” “但我只气了你一秒。” 夏苏木怔怔地看着他。 “走吧。”萧宴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的小厨娘。” 那以后夏苏木连做饭都是轻飘飘的,她已经很努力融入他们的谈话了,可还是会忍不住定格在萧宴最后的笑容里。 带着漫不经心,可眼神又是坚定的。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夏苏木百思不得其解,就连朱珍叫了自己几句都没听到。 “你想什么呢?怎么喊你都没反应的?” 夏苏木连忙回神:“啊?我刚才在想给你们做什么。” 朱珍一摆手:“都可以,我们不挑嘴,不过夏家还真的肯下血本,听说你这层可是楼王,很难买的。” 夏苏木苦笑一声,朱珍顿时明白了,她看着在阳台上交流的两个男人,压低了声音问:“夏家把你赶出来了?” 夏苏木摇摇头:“也不算,就是想让我另立门户,其实也挺好的,房本上是我的名字,没有贷款,也不用交租,至少不用跟以前一样。” 说起那些日子,夏苏木没忍住皱了皱眉,朱珍叹口气:“我以为你会一直留在那。” 她往阳台上又看了眼,确定他们的注意力不在这里,就开口说:“毕竟那个谁,不还在那里吗?” 说起这个,夏苏木灵光一闪,她下意识抓紧了朱珍的手腕。 “朱大小姐,你帮我一个忙!” 朱珍怀疑地看着她:“你好像忘了,在国外每次你这样叫我,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情。” “哪怕现在回国了,我听着这称呼,还是慎得慌。” 夏苏木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情实意的微笑:“谁让这件事,只有你朱大小姐能办到呢?” 第39章 秘密 两人快速的交流着,夏苏木也不废话,直接把带她去房间里,拿出一张卡:“这里是二十万,你帮我汇到国外去。” 朱珍似笑非笑:“是我的钱?” 夏苏木不好意思挠头:“我现在太多人盯着,要是突然汇这么大一笔钱肯定会引起注意的,但你不一样。” 朱珍挑了挑眉。 “沈女士说,你经常出国给你爸爸查看各地宝石。” 朱珍脸色冷下来:“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求我办事,最好不要提那个老头子。” 就当夏苏木以为惹怒她了以后,朱珍很是潇洒的拿过那张卡:“行,明天就给你办好。” 夏苏木喜笑颜开:“谢谢你。”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以后我的饭你都包了。” 夏苏木不理解:“但是你不是没住在这吗?” 朱珍甩了甩波浪卷的长发,很是帅气:“过几天就是了。” 两人没有多聊就出去了,朱辞和萧宴已经结束了聊天,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两个女生出来,免不了笑起来:“怎么了,终于聊完了?” 朱珍轻撇一眼,她的容貌本就出挑,带着中式古典的风韵,偏偏这样的动作让她多了一丝不羁,矛盾的氛围更显动人。 “要你们管?” 朱辞伸出手:“好好好,我们多嘴了行吧。” 朱珍轻哼一声,并不接话。 夏苏木已经回厨房收拾食材了,听着兄妹俩的打趣,她也忍不住想,要是没有那些事,她和夏苏舟会不会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但这样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间,就被她强硬压下,手上刀工不断,香味逐渐飘出来,她的注意力也被分散了。 等菜上桌,是跟家常的五菜一汤,夏苏木因为了却了心里的一件大事,直接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打开:“谢谢你们,愿意来这里做客。” 她没有用我家两个字,或许心里也排斥将其成为自己的家吧。 大家笑而不语,没过一会,酒瓶就空了。 夏苏木脸红扑扑的,她一只手支着下巴,醉眼朦胧的盯着萧宴,好像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萧宴只是用手覆在她手背上,然后是用力一握。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两人心头。 正在注目间,门铃响起来了,夏苏木看家里那么多人,难得没有警惕,大咧咧开了门。 谁知道来人是夏苏舟和叶南星。 夏苏舟一进门就用力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然后跑到餐桌上仔细看了看酒瓶,直接跳脚了:“我说酒窖里怎么偏偏少了这几瓶,合着都被老妈拿开你这里了?” 他有些不确定问:“你们怎么喝的?” 夏苏木吃多了会,指着桌上的玻璃杯:“用这个喝的。” ? “我那么好的酒,你就用这?”夏苏舟快崩溃了,“这种酒,哪怕用水晶杯都算是高攀,你就用这种破杯子?” 喝了酒的朱珍态度很差,直接拿过那瓶酒,将最后一点一饮而尽:“能用我姑奶奶的嘴,就不算是高攀了吧?” 夏苏舟本来就有酒痴的外号名扬在外,对他而言,什么都能将就,唯独酒不行,为此他还研究什么场地最适合放什么酒,不少酒蒙子都是跟着他学着喝的。 朱珍这样的行为,无疑老虎嘴巴上拔毛,朱辞率先感觉到不对,拉着朱珍就走了:“打扰的也差不多了,夏总,我们下次再聚。” 说完麻溜的就带着朱珍就想走,等到了门口又停下来:“萧总,怎么说?” 夏苏木当即紧张的看了他一眼。 萧宴眉眼弯弯:“我还有点事想跟阿木聊聊。” 一个称呼,让在场两个脸色都变了。 “什么阿木?”夏苏舟冷笑一声,“人家未婚夫都没叫的那么亲热,要你多嘴?” 叶南星则是轻轻重复了一遍,划在夏苏木身上的目光算不上友好,甚至多了几分寒冬的冷咧。 他拿起已经残尽的玻璃杯看了眼,随后似有若无来了一句:“我们现在要说家里事,萧总也要介入吗?” 叶南星做事说话向来一针见血,在商战上也喜欢先发制人,萧宴现在还没有机会和他对战,只是对于这个男人的手段也听过过一二。 大家都在同一个圈子混,只要胆子大,没必要谄媚讨好,更何况萧宴的资产是外股,依靠的是自己的技术,更加不怵叶南星。 他不着痕迹朝夏苏木身边靠了靠,含笑道:“那怎么没请叶总的小女友一起来?我听说,她前两天才收到你的情人礼物。” 情人节早就过了,可他偏偏要提起来,语气暧昧,不懂的人自然以为两人有多恩爱。 夏苏木也是这样以为的,不过不同于路人,她更是觉得叶南星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就是因为不在乎,所以不给脸面的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 知道他们要订婚的人不在少数,要是叶南星确实这么做了,无非就是把夏苏木的面子踩在地上。 就连他女友这样的行为,也不知道有没有叶南星的授意。 好在夏苏木根本不在意,对于这个要订婚的消息更像是忘记了一样。 叶南星没有从夏苏木脸上看到想看到的,心头就憋着火,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萧总就是喜欢多管闲事,否则也不会在事业上这么成功。” “我听说,你好像不是白手起家的,不照样也是有所谓的红颜知己散尽家财吗?” 叶南星的手一松,玻璃杯在桌上滚了一滚,撞上了旁边的碟子,随后又骨碌碌转到桌边,被夏苏木眼疾手快接住。 她已经被酒精麻痹的浑浑噩噩,只是睁着两只眼睛瞪着眼前三个男人。 “真是跟小时候一样笨!”夏苏舟没忍住抢白了一句,随后视线也对上萧宴。 “听懂了没,滚吧。” 萧宴握紧了拳头,有种被扒皮的狼狈,只是现在还不是彻底翻脸的时候,他只能和夏苏木道别,和叶南星擦肩而过时,嘴角轻蔑翘起。 “没有谁会是永远的赢家。” “包括你,叶南星。” 第40章 出国 那天之后,夏苏木的日子恢复了平静。 在树叶变成金灿灿的那天,沈佩莲打电话过来让夏苏木来家里吃饭,夏苏舟也被叫回来了。 原来是夏家一年一度度假开始了,沈佩莲这五年心理压力过大,很久没有这么好好的出去旅游的,因此今年的计划很是详细。 夏商第一个不赞同:“你安排那么多做什么?我和小舟都不要工作了?” 沈佩莲不满看着他:“谁拦着你了?每次你都没好好陪我到最后,我已经期望了。” 她挑眉看了眼夏苏舟:“至于小舟,不过就是个拎包的。” 沈佩莲笑眯眯说:“法国那边有个牌子要举办时尚活动,已经邀请我了,你们时间对不上没事,我让苏苏陪我去。” 夏苏舟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夏家不缺夏苏木这点飞机钱,夏商因此也没有异议,毕竟是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又看见她现在被生活磨平了性子,对于妻子的依旧宠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等到了出发前两天,夏苏舟说自己的工作还没结束,让他们先去,结果当天晚上夏苏木就发起了高烧。 沈佩莲没办法,只能自己先做私人飞机过去,让夏苏舟到时候带妹妹过去。 她着重了“妹妹”两个字。 夏苏舟知道她什么意思,夏商业明里暗里敲打过他,因此夏商舟也不敢太过分,主动避嫌,沈佩莲这才稍稍放心。 夏苏木对要跟夏苏舟一起出发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旅途会不愉快,这点她做好了准备,自然不会意外。 结果到了机场,才发现夏苏舟给她买的是经济舱,三十几个小时不说,中间还有转机停靠的时间,全程都会很痛苦。 夏苏木从前都是坐着自家私人飞机陪沈佩莲满世界看展看走秀,哪里吃得了这种苦,夏苏舟自认为的下马威,对现在的夏苏木来说,只是苦痛中的九牛一毛。 等在法国会合后,夏苏木才发现夏苏舟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副驾驶坐着个陌生女人,后座是叶南星还有他的新女伴魏佳。 “阿舟,我们要接的人就是她?” 女人五官浓烈,带着很强的攻击性,配上精致的妆容,十分抢眼,蓬松的头发散下,衬得肤色白皙,一看就是精心保养的。 夏苏木踢了踢脚:“如果让我坐地铁也是可以的。” 夏苏舟一只手靠在车窗上,一手扶着方向盘:“你是想用这个在老妈面前卖惨?” “没有。” 夏苏木解释,只是没人愿意听。 夏苏舟带上墨镜,遮住了还没有进入秋天的刺眼阳光:“上来吧,我跟妈说了,你跟我住一起。” 他嘴角噙着笑,朝身后看了眼:“还有你的未婚夫,叶南星。” 夏苏木这才明白为什么沈佩莲会同意,想必她也是在期待他们俩能够冰释前嫌,从此和和美美。 只是这是个美好的遥想,不会实现的。 夏苏木直接坐上去,她原本是想坐在魏佳旁边的,但那个车门面向车流,不能打开,她只能踌躇坐到叶南星身边。 这样叶南星两边一个女孩,各有千秋。 夏苏木用手抓着自己的背包带子,很是惶恐不安,已经许久没有和叶南星那么亲密接触了,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两人大腿相碰,还可以推脱给车子的不稳定性。 但夏苏木没有这样做,她紧绷着肌肉,大腿不着痕迹往另一个方向,尽可能从肩膀到脚跟都碰不到叶南星。 这样他就相信,自己现在是绝对不喜欢他了。 毕竟,有这样能亲近她的机会,换做以前的夏苏木,是绝对不会不抓住的。 车在马路上缓缓行驶,叶南星合着眼静静坐着,似乎对夏苏木的小心思全然不知,倒是他身侧的魏佳,时不时用看风景的意思将视线划过夏苏木的脸。 眼底的警戒没有掩饰。 夏家和叶家在这个国家都有不少资产,沈佩莲不担心两兄妹会找不到住处,就像叶家之前还买下过一个古堡,夏苏舟告诉她,现在他们打算这几天都住这个古堡,不仅他们几个,还有不少同龄的年轻人。 毕竟时尚界发请柬的人,不止他们夏叶两家。 夏苏木静静听完母子俩的对话,夏苏舟也不给对方想和夏苏木对话的机会,干净利落地撂下了电话。 “阿舟,你有妹妹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不是妹妹,是你的保姆。” 夏苏舟全然不顾夏苏木也在现场,直截了当地将自己要夏苏木跟着的目的说出来,引得对方发笑。 “你可别开玩笑,我怎么使唤得动你妹妹?” 夏苏舟一边看着路况,一边笑道:“那怎么办,古堡那里好像没有安排保姆呢。” “啊?” “要不她伺候你,要不你伺候我们。” 夏苏舟说到这话不禁看了眼身侧的女人一眼,眼中带着几分闪烁的笑,很冷很淡,就像冬日很快散尽的光,转瞬即逝。 女人惊了一惊,心中已经有了考量。 魏佳听闻忍不住看了眼夏苏木,她还是静静的,低着头一声不吭,如果不是双眼还睁着发愣,她都怀疑对方是不是也睡着了。 她就这么沉得住气? 魏佳也算是中产家庭出生的女孩子,要不是叶南星地位实在高,像她这样心高气傲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和无数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 就像现在,夏苏木坐在自己男友身边,要不是怕叶南星觉得她小气,自己早就翻脸让人下车了。 魏佳想到副驾驶那女人圈子里的名声,没有张口解围,反而隐隐有看好戏的意思。 夏苏舟的妹妹有什么关系,估计是个外面哪个小三小四的贱种,魏佳这么一想便放下心来。 一小时后,车就停在了大门面前,高大的铁门打开,里面的风景一点点展现出来。 顺着铁门后的大路进去,两边是打理好的巨大草坪,再往里走是个喷泉,上面的雕塑逼真优雅,是以前贵族圈里最受欢迎的造型。 夏苏木知道这座古堡,十岁的时候自己还和叶南星跑来度假,结果误闯了地下室,差点被闷死在里面。 夏苏木不由用余光看了眼还闭着眼的叶南星,心里打鼓不确定对方是否还记得。 第41章 古堡 叶家这座古堡是叶南星的爷爷买下来的,只是当初属于一个没落贵族,为了维持地位死活不肯卖,结果没几年染上赌瘾,为了资金只能忍痛割爱。 在去年,刚刚过户到叶南星名下。 车在门口停下,夏苏木是第一个下车的,没有夏苏舟说的那种情况,门口早就站着老派管家,一身精致考究的燕尾服衬得他十分精神,见人下车行了个十分标准的礼仪。 夏苏木虽说经历了五年的折磨,但骨子里的教养还在,看见管家这样不由自主行了一个贵族小姐的礼仪,对方眼里迸发惊喜。 “夏小姐?” 夏苏木尴尬一笑:“好久不见,卡森先生。” 他蓝色的眼珠转了转,笑起来:“从最后一次见面开始,应该是有七八年了。” 夏苏木微窘,自从知道叶南星和白菱歌暧昧后,她确实没有再跟随叶家人一起来这里了。 身后人陆陆续续下车,只有副驾驶的女人还坐着。 夏苏舟十分绅士,绕过车去给她开门,但女人很疑惑地开口:“阿舟,你不是说给我找了个保姆吗?” 夏苏舟一愣,脸上的笑开来,轻柔地捏了下对方的脸颊:“人呢?” 夏苏木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就来到车门前,握住拳头伸出手,头微微低垂不去看她,像是和刚才高贵优雅的贵族小姐是两个样子。 卡森管家震惊的站在那,有数年管家经验的他难得有点失态,在他印象里,夏苏木向来都是跟在叶南星身后的,就算对他们这些佣人不热情,但也绝不会轻贱。 可现在,她自己怎么做起了他们这女佣该做的活? 女子不管这些,她看着众人的目光投射过来,内心的虚荣早就膨胀到了高处,她是个十八线小明星,好容易在酒吧里和夏苏舟春风一度,有了短暂女友的名头,现在更是趁着他新鲜感上头跟着来古堡。 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以往自己羡慕的女主角,从豪车上缓缓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这是职业带不给她的光环,没想到在夏苏舟身边实现了。 为此她毫不客气抓住夏苏木的胳膊,长长的指甲扣进皮肉,夏苏木早就习惯了,眉头眼睛动也不动,等对方站定,才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在众人身后。 当保姆当佣人这种事她早就做惯了,和刚才的礼仪一样都浸透入了皮肉,深入骨髓。 只不过贵族礼仪是课程,当佣人是为了生活。 夏苏舟这才搂过女人的肩膀,笑嘻嘻对着叶南星说:“我和甜甜还有点事要做,大家都散了吧。” 说着就拉着人往里面走,叶南星也不去管他,侧身问魏佳:“去看看你喜欢哪个房间,让卡森给你收拾出来。” 卡森下意识看向夏苏木,已经七八年没见面的卡森还以为夏苏木还痴迷着叶南星,有一次他在花园角落一处灌木丛后面听见夏苏木偷偷地哭。 声音不大,抽泣声让人忍不住心疼,但卡森是绝对拥护老式规矩的,他没有出现也没有离去,只是帮着这位古堡的贵客查看四周的人,等对方调整好情绪后才悄悄离开。 夏苏木只是看着地上的石子,木着一张脸,好像没听见叶南星对别的女人的体贴,双眼无神,跟被人抽掉了魂一样。 魏佳自然喜欢叶南星这样,脸上登时浮现了甜蜜的神色:“这么大的地方,我就怕自己做噩梦,南星你睡哪个房间,我可以在隔壁吗?” 看似示弱,实则更进一步。 叶南星颔首:“给魏小姐准备一下。”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这座古堡里到处都有夏苏木的痕迹。 “可是。”卡森有些为难。 不是他不想准备,那个房间一直都是夏苏木在住,这几年叶太太也没说撤掉,因此里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夏苏木的。 叶南星单手插袋,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场:“怎么,现在我还当不了你的主人了?” “卡森,你的忠诚度是不是要打折扣了?” 卡森连忙摇头:“不是的,不如叶少爷先和小姐先去客厅休息,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魏佳第一次被人喊小姐,脸上不由喜形于色,也很愉快地答应下来,并未为难。 倒是卡森又看了眼夏苏木,见她依旧没多大反应。 等两人离开后,卡森没忍住问她:“夏小姐,您留在房间的那些东西,是否要给您拿到新房间去?” 夏苏木摇摇头,十分平淡道:“已经不是我的房间了,不是吗?卡森先生,不管再换多少房间,以后我应该不会再来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自动往女佣住所走去,因为她很清楚,夏苏舟想办法让她一起来,一定不止现在这样。 如今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夏苏木还没从连续二十几个小时的疲劳中恢复过来,夏苏舟房间的铃声就响了,是很急的催促,叮叮当当直接把夏苏木吵醒了。 古堡很大,为了方便服侍贵族,每个佣人的房间都被安置了机关,只要主人的房间一摇铃,佣人就得过去听候准备。 她急匆匆过去,里面夏苏舟已经不见了,只有女人懒懒地将自己塞在丝绸做成的被子里。 “给我弄点咖啡来。” 夏苏木垂首应下,结果厨房里因为要准备晚上的宴会早就忙得脚不沾地,卡森已经去餐厅准备相应事宜,剩下的人她都不认识,没办法只能自己翻找做咖啡的工具和杯子。 她试图用以前的记忆去找,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橱柜里都是摆放整齐的高档厨具,根本没有她熟悉的东西了。 没办法她只能先用速溶咖啡先应付一下,想着等会再跟她解释,等卡森空下来自己会问他要咖啡机,然后再给她准备。 结果对方直接一口全吐在她身上,柳眉倒竖:“你敷衍我呢?这种咖啡也敢拿来给我?” 她越说越气,直接一整杯全泼到了夏苏木身上。 夏苏木刚才因为找工具整得满头大汗,此刻袖口是挽起来的,露出大片的胳膊,咖啡偏偏还是滚烫着,这样猝不及防被破了一身,夏苏木根本没反应过来。 第42章 刁难 被水浇到的地方不少,没多久就多了红红的痕迹,宋一冉假意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她是演员出身,算不上多出名,基础的功底还是在的。 “你怎么都不躲啊。” 她故作嗔怒,让人以为还是夏苏木没做好事情。 夏苏木随意用手抹去湿漉漉的地方,滚烫的感觉这才缓缓上涌,她没有去责骂,只是捏了捏滑腻的手掌:“对不起。” 宋一冉嘴角轻蔑一撇:“既然阿舟说让你做我的保姆,也就是说我可以随意差遣你,现在给我把房间收拾好。” 她根本就不想喝咖啡,只是享受能够让原本的夏家大小姐低眉顺眼的样子。 夏苏木也不在意她的小心思,当初连开水都被浇过,硬生生褪下一层皮,这种热度的咖啡,并不会引起她多大痛知。 她先去洗手间清洗了自己的手,保持干净后再进入了衣帽间,里面东西并没有全部整理出来,只有衣服被熨烫好挂在那。 十几件衣服,很是亮眼。 原本夏苏木也喜欢把衣服挂在衣柜里,只是给她做这件事的是别的女佣,现在反而成了她自己。 她将箱子一个个打开,依次分门别类放好,最后弄好一切来到宋一冉面前,问她还有什么安排。 宋一冉很满意夏苏木的行为,打了个哈欠就让她出去了。 夏苏木意外看了她一眼,随后悄无声息关上门出去,没想到在走廊遇上了正在往上走的魏佳。 古堡很大,夏苏舟选择的房间和叶南星的房间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能走到这里来,看来是有事要说。 “我听说你好像不是夏家的千金。”魏佳自以为和善一笑,“现在看来,外面的流言有几分道理。” 夏苏木有些踌躇,她不明白魏佳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走廊很宽,并排十几个人绰绰有余,两边和顶空是用金箔描绘的欧洲神话,还有无数镜面挂在上面,一扇扇落地窗外折射进阳光,显得整个空间更加金碧辉煌。 两人走在里面,说话都会有回声。 夏苏木默不作声走着,对于自己和叶南星的过往她并没有兴趣一一告诉眼前的女人,她们想要听的,无非就是白菱歌,而非自己。 魏佳看着外面庭院,突然停了下来:“我还听说,你是南星的未婚妻。” “家族联姻,这很常见。”许久没有开口,又经过疲惫的长途跋涉,夏苏木的嗓子哑哑的,跟没有精气神一样。 魏佳抱着双臂:“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抗争?” 夏苏木看着她,抗争吗?她其实也想的,从那天晚上沈佩莲要当众和周姨宣布这个消息时,自己毫不犹豫从看台掉下来,大家都以为这是意外,但只有自己知道,那时候她看到众人注意力不在消息上有多庆幸。 结果第二天他们还是宣布了。 像叶南星已经近乎自立门户的人都无法反抗,她身为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又有什么资格去抗争? 更何况,沈佩莲还在帮她找消息,一旦惹怒怕是自己想要的结果直接终结,到时候她又要去哪里赚那么多钱去请私人侦探? 没有钱,只会是寸步难行。 夏苏木只是看着外面,轻言开口:“如果你可以,也可以说服叶南星退婚。” 魏佳以为她在嘲讽自己,毕竟叶南星女伴无数,没有见谁能长期在她身边。 夏苏木没去搭理她,兀自将脑袋磕上窗上,沉静地看着窗外,那双小鹿似澄澈的眼呆呆的,像是失去了灵魂。 “没有她,谁也改变不了叶南星。” 她的声音很轻,魏佳根本没听清,待要再问,就看见一个女佣急匆匆跑来:“夏小姐,魏小姐,夏先生请你们去客厅。” 女佣在前面引路,去的是最近的白色系客厅,里面是典型的法式装修风格,几盏水晶灯垂挂下来,并未显得空间逼仄,反而多了几分古典的味道。 叶南星站在壁炉旁,正在鼓捣一个古典钟,小小个的很是精巧,宋一冉倚靠在夏苏舟怀里,眼睛哭得红红的。 见夏苏木进来,她哭得更委屈了:“阿舟,你一定要帮我找出这个贼,要不然我就不活了!” 夏苏舟对她还在兴头上,说话也多了几分和缓,他抚摸着宋一冉的头发道:“你放心,要是真找不到了我就再给你买一串。” 原来是宋一冉化完妆准备装扮的时候发现夏苏舟送她的一颗红宝石戒指不见了,这戒指价格不菲,是上个月刚从拍卖行拍下来的,宋一冉还没戴过两次。 魏佳进来听到这话自然往叶南星身边走过去,变相告诉众人自己是有叶南星当靠山的,而夏苏木两边都没有办法,只能站在门边。 没一会又进来不少女佣,她们也站在门旁边,夏苏木反而跟他们站在一起了。 “说,今天谁进过我的房间。” 夏苏舟他们刚来,这样盘算下来很是干净利落,除了帮忙搬箱子的两个男仆,还有四个女佣帮忙挂衣服还有熨烫。 但是碰过珠宝箱子的,只有夏苏木一人。 眼见矛头指向夏苏木,她只干巴巴一句:“我没有拿。” 她局促地站在那,身边的佣人不自觉往旁边挪了一点,这样反而更像是孤立无援一样,夏苏木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锅弄得脸部状态都机械了。 叶南星还是玩弄手上的钟表,好像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未婚妻被污蔑了也不会引起他半分情绪波动。 魏佳心底跟明镜似的,面上却还是善解人意:“夏小姐,您要是真做了也不怕,这里没有媒体记者,都是我们自己人,大家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这话一出,直接坐实了夏苏木偷盗的罪名,宋一冉紧随其后,嘤嘤哭起来:“难道就是因为一杯咖啡,所以你才要拿走我的戒指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如果你喜欢,或者缺钱,我可以把我其他值钱的送给你,但是这枚戒指是阿舟第一次送我的,我愿意拿别的东西跟你换。” 第43章 好戏 夏苏木被这么一弄,反而是里外不是人了。 她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的解释苍白无力:“我真的没有拿你的东西,刚才我从你房间出来后,我一直和魏小姐在一起。” 魏佳笑着摆手:“这怎么还牵扯进我了?南星平时送我就足够了,我还不至于去偷拿别人的。” 说着还亲热地挽上他的手:“你说是吧,南星。” 叶南星这才收回目光,并未让魏佳将手挪开,无声地给了她支持。 夏苏舟见状嗤笑一声:“既然出门就跟人在一起,那就是藏在身上了?” 他上下看了眼,指了指夏苏木的外套:“我瞧着这口袋就深得很,很容易藏东西呢。” 话音刚落,就有女佣上前来扒夏苏木的外套,也不经过她同意直接将手伸进去,摸了半天没有找到。 “女生的衣服可是很讲究的。”宋一冉不哭了,饶有兴致张口,“你们应该扒下她的外套,一寸寸检查,万一是口袋漏了藏进衣服里了呢?” 夏苏木就站在那任由她们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只剩下一件白色打底衫,屋子里面开着空调,打造了恒温的状态,但她只觉得身上凉凉的,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叶南星倚靠在壁炉旁边,也没了看钟表的心思,只用余光打量着这个沉默的女人,她不会再因为冤枉而自证,也忘记了自己身上夏家大小姐的标签。 明明从小就是玩珠宝长大的,怎么可能看得上宋一冉那颗红宝石,但她就是不开口说话,也不求饶,任由鼻头红红的,想哭还要强忍自己不哭出来。 还是跟从前一样倔脾气! 女佣摸索了几分钟,真的一点点挪过去还是没有摸到那枚戒指。 “奇怪了。” 宋一冉站起来,脸上带着笑,眼底却冷漠无比:“既然外套没有,那是不是就在身上呢?” 她上下一指,是最隐私的部位。 夏苏木没忍住抽了抽鼻子,终于抬起眼坚定无比:“我没偷,就算你们搜遍我全身上下,哪怕挖肉抽血,你们都不会找到那枚戒指的。” 这话说得着实狠辣,把夏苏舟都吓了一跳。 为了防止她又跳楼,夏苏舟只能伸手制止了这场闹剧:“行了,找不到就算了,一冉,等去参加秀场的时候喜欢哪件随你挑。” “那怎么能一样?”宋一冉撒娇道,“阿舟,我还指望戴着这个红戒指出现在今天的晚宴上呢,没有这枚戒指,我可是没有面子的!” 她摇晃着夏苏舟的胳膊,撒娇卖乖很是有一套,魏佳都没忍住多看了几眼,默默记下来准备找时间实施。 想到这她开始搭腔:“是啊,夏总,一冉好歹也是大明星,要是被人知道她戒指丢了,结果做贼的人还能在她眼前晃悠,岂不是奇耻大辱?” 叶南星看了她一眼,魏佳以为是鼓励,自顾自说下去:“更何况,这样还能确认夏小姐有没有偷东西,也能证明她清白不是?总不能让她一直背着偷盗者的罪名活下去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种像是一语双关的话让在场三个人都安静下来,夏苏木更是暗自苦笑一声。 偷盗的罪名又如何? 现在他们都认为自己就是绑架犯,是个早就该死的人而已。 这样一想,夏苏木原本就枯槁的心更是如秋日落叶一般,簌簌往下落。 她不顾有男佣人在场的情况下,开始将手挪到腰部,解开拉链一点点下滑,肌肤被裸露出来,上面还隐隐有些新粉色的疤痕。 那是伤口结痂后重新长新肉的痕迹。 “你这是什么情况?” 夏苏舟率先站起来,直接指着她身上斑驳的伤疤,口气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怒气:“谁干的?” “谁敢对你动手?” 夏苏木一丝波动也无:“你们现在准备怎么检查我有没有偷戒指?难道要我把内衣内裤都脱了吗?” 她像是个已经被注入好程序的机器人,麻木地准备脱下自己的上衣。 “够了!” 叶南星脱口一声呵斥:“所有人,给我滚出去!” 大家这才纷纷往外走,那些佣人在夏苏木准备脱裤子的时候就低下头,一点视线都不敢投过去,现在更是做鸟散,没一会房间内就安静下来。 “阿舟!”宋一冉不甘心,“难道就这样放过她?” 夏苏舟直接扇了她一巴掌,一点犹豫都没有,仿佛刚才备受宠爱的人不是她一样:“给我闭嘴!” 也不理捂着脸要哭不哭的宋一冉,径直走到夏苏木面前,神色狠厉:“说,这些是谁弄的?” 夏苏木迟疑抬头,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话。 “为什么这么问,这些不是你们说的吗?是赎罪。” 烟头烫,当街和人对砍,遇到抽嗨的流浪汉被砍伤,这些都是常事,她住在难民窟里,每天只要出门,都会受点不可避免的擦伤。 到最后她都开始习惯了,每天在包里存放一柄刀,只要爆发出不要命的力气,她总能虎口脱险。 而身上这些,是她没钱只能自行处置留下的痕迹。 那时候她害怕,没忍住打电话给夏苏舟,哭着喊他哥哥,说她错了,说她再也不会鬼迷心窍了,求求他给买张机票,让他送自己回国。 妈妈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想必是被夏商换号码了,而夏苏舟还没有拉黑她,听到她近乎崩溃地哭泣。 夏苏舟只是冷冷的,用近乎陌生人的冷硬告诉她,一切都是她自己求仁得仁,他既然不能将她送进监狱,就让她好好享受从前白菱歌的经历。 没有金钱,没有权利,自生自灭,因为白菱歌就是这样长大的,她既然占了菱歌十余年的富贵日子,怎么可能不能吃苦? 那天夏苏舟不像哥哥,像个有血海深仇的对手,夏苏木如何听不懂,默默地挂掉电话。 从那以后,她不肯再去了解夏家的一切,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幻想自己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根本不是夏家的女儿。 她摘了姓氏,只叫自己阿木,就这样木楞的过了五年。 第44章 晚宴 夏苏舟哑口无言,他没想到当初骄傲的妹妹能够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希望她过得不好,可看她真的过得不好,心底瞬间有股难以言状的意味。 “夏苏木,你这人。” 他的责备咽下,只能最后成为一声无力的叹息:“赶紧把衣服穿上,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 夏苏木看着他:“不查了吗?还是就确定我是小偷了?” 说着苦笑一声:“其实你们要说我是小偷也是正常的,毕竟我偷走了白菱歌的人生,现在怎么样都是我自找的。” 宋一冉和魏佳互相对视了一眼,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两人往角落挪了挪,深怕那两个男人注意到自己。 叶南星将钟用力地砸在桌上,好像根本不在乎它价值连城的身价,整张脸阴沉沉的,好像外面波云诡谲的天空。 “白菱歌白菱歌!夏苏木,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谁允许你一直喊她的名字?” 夏苏舟也恍若如梦初醒,用力推了她一把:“你这个贱人,我差点就要被你的苦肉计给诓骗了,难怪老妈现在对你言听计从,看来这些年在国外吃得挺好啊!” 她的头发被人揪住,头皮是狠辣辣的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只觉得自己头皮都要被揪走了。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白菱歌,你根本不配!” 是啊,白菱歌是天上皎洁的月,是亭亭玉立的莲花,而自己连沾在脚上的淤泥都不配,就是个烂到地底下的洼地。 “滚!” 夏苏舟松开手,从桌上拿了块湿毛巾擦了手,夏苏木麻木的穿戴完毕,弓着腰走了出去。 远远看去,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如被秋风摧残后的嫩枝,被打落得七零八碎。 叶南星滚动了喉,手死死抓紧那座小钟表,手上有了痕迹都没意识到。 这场闹剧直接结束了,最后还是女佣将房间翻找了个遍,在衣帽间的地毯下才找到,澄清夏苏木的清白。 而她在房间听到,只是淡淡应了声,就翻过身面朝墙壁。 夏苏木将自己裹在被窝里,只有脑袋还探出来枕在枕头上,那都不算是个枕头,是她把外套叠了叠,勉强凑合着用。 她习惯了无数次迟来的澄清,到现在一点意外的惊喜都没有了,原本就是有预谋的栽赃,澄清又有什么意义。 夏苏木闭上眼,试图去想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没有,一件都没有。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是开心,什么是惊喜,也同时忘了怎么去笑,对着沈佩莲撒娇。 就这样迷迷瞪瞪里,夏苏木睡着了。 她是被一泼冷水浇醒的,冰冰凉的温度,还有冰块砸在脸上,生疼得厉害。 “不愧是爱偷懒的贱皮子,客人都来了还敢在这里睡觉?”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夏苏木视线看过去,正是沈娇娇。 她穿着一袭浅粉色短裙,脖子上挂着上百万的珠宝项链,头发尽数梳起挽成一个丸子头,十足小公主派头。 她亲自端着盆,笑眯眯看着夏苏木狼狈的模样。 “哎呀,一不小心水加多了,不过这样也没事,省得你洗脸了。” “不过像你这么脏的女人,洗干净了也没什么用。” 夏苏木麻溜地爬起来,没睡醒的脑子让她闷闷的,连太阳穴那块神经都钝钝地发疼。 “沈小姐有什么事吗?” “沈小姐?”沈娇娇十分快意地朝自己带来的人笑道,“你们都听到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夏苏木居然有一天也要尊称我!” 她似乎很是满意:“你哥说我们可以随意对待你,现在你不是应该去宴会上服侍我们吗?” 夏苏木想起来了,叶南星确实在今天晚上邀请了人,只是没想到沈娇娇也在其中。 沈娇娇一点都不在意夏苏木身上的水渍,一把拉过她,将手臂跨在夏苏木肩膀上:“你哥都这样说了,你未婚夫还堂而皇之将小情人带过来,夏苏木,你跟我说老实话,夏家是不是真把你放弃了?” 夏苏木沉默。 沈娇娇也不去搭理她,用手抓了抓她的领口:“诶,你这衣服怎么看着不合身啊,你家没给你准备吗?” 银铃笑声连串响起,像极了催命的喇叭声,浸透夏苏木的耳膜,直要通到天灵盖去。 “不如我们给她换件衣服吧。”其中一个嘿嘿一笑,已经开始动起手来。 “撕拉—” 衣服碎裂的声音在空中骤然响起,也拉断了下苏木仅剩的理智那根线,她疯狂挣扎起来,只是哪里能斗得过四五个女人的按压。 沈娇娇一脚踩上她的床,高跟鞋站着不稳,她干脆脱下来直接扔在被挤压在地上的夏苏木脸上:“换衣服之前,不是还要洗澡吗?走,我们去给她洗干净点!” 一群人拖着夏苏木来到公共浴厕,以前的欧洲贵族是没有上厕所的概念,他们更不会在佣人的房间里放置盥洗室。 叶家在接手这家古堡后直接给每个房间都加上盥洗室,佣人的地方则是找了个较大的两间屋子改造成公共浴室,男女各一间。 因此夏苏木被人拉扯着往外走,还会经过不少人的房间,女佣被惊动声引出来,看见沈娇娇就不敢动了。 沈家也算是叶家的贵客,沈娇娇这些年也会跟着家人过来住上几天,她们还不至于糊涂到因为一个主人家不喜欢的人而去得罪客人。 她们冷眼旁观就更激起了沈娇娇的虚荣心,她走在最后面,看着夏苏木像条没有尊严的狗被拖着往前,从前被她压一头的不甘心在这一刻终于有了释放。 刚打开的水温是冰凉的,尽数浇在身上,还没有干的水渍又迎来新的水痕,她快要分不清现实还是从前了。 夏苏木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她认为自己已经从那个可怕的世界里逃出来了,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告诉她,五年的伤痛如影随形,至死都逃不开。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妥协了,甚至主动去迎合适应,没有用。 一切都没有用! 淋浴头的水尽数砸在身上,痛得她连心脏都在激烈颤抖,有那么一瞬间,夏苏木觉得自己的心脏骤停了,连周遭的一切都忘记了。 她应该是晕过去了。 夏苏木眯着眼,水压让她睁不开眼。 身上是上下游走的手,她甚至还能迷迷糊糊看见有人举起了手机。 不对! 不行! 不能这样! 第45章 疯子 夏苏木忘记了所有,但她切切实实想起了一件事。 那天她照常去红灯区收东西,她不会在晚上过去,会很危险,她特地看过,早上太阳出来后没多久就会安全很多,因此她都会挑这个时间段过去。 结果阴沟里翻船,遇到了一帮刚交易完的黑帮,他们心血来潮想要当场办事,夏苏木不要命的名声之前就打出去了,一般人是不会来招惹她。 偏偏那群人最不怕不要命的人,他们将她压在身下,夏苏木只觉得无数只手在自己身上,她看着流下脏水的屋檐,耳边是淫荡的笑声,还有衣服被撕破空气的声音。 夏苏木一直在挣扎,就算乱蹬的脚被他们强硬打断都不肯停歇,没有了脚她就用手,没有手她就用嘴,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那一刻,夏苏木是存着死意的。 沈娇娇她们的行为在这时候和那天重合,夏苏木脸色涨得通红,手脚不免用了很大的力气,她干惯了粗活,几个娇气的小姐怎么可能还是她的对手,很快被一个个推倒在地。 夏苏木没有犹豫,直接拿起洗手台上女佣用来刮眉毛的小刀,干净利落地往最近的那个女人喉咙上划去。 他们的死!不然死的就是自己! 夏苏木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她的眼神空洞无望,手上的动作却手起刀落,叶南星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幅画面。 他的步伐猛然停下,夏苏木好像在进行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好像已经深入骨髓,都没有过脑子的。 在他认识夏苏木将近二十年,他从未想过夏苏木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她连只大狗都会怕的小女孩啊。 叶南星一时没反应过来,夏苏舟没那么多感慨,看见有人受伤他都快疯了,前段时间沈娇娇就因为夏苏木受伤住院,已经影响了两家关系。 现在要是沈娇娇再因为她出事,自己在老妈那边根本就无法交代。 夏苏木立刻上前抓住夏苏木的手,严厉呵斥:“夏苏木,你又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昏事?” 谁知这句话根本就没让夏苏木恢复理智,反而让夏苏木的动作更加激烈挣扎起来。 “刚开我!” 这是夏苏木第一次歇斯底里的大叫,沈娇娇在旁边直接吓傻了,头发都松松垮垮歪在一旁,几缕碎发垂下来,双眼无神的盯着夏苏木,嘴里不断喃喃。 “她疯了,夏苏木就是个疯子!” 而她嘴里的疯子正拿着小刀往夏苏舟身上划去,对方一时不差,手臂上直接划出一条伤疤。 “嘶—” 夏苏舟下意识甩手,直接一个巴掌甩过去,夏苏木被扇倒在地上,小刀划伤了她的掌心,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伤口碰到地上的水,直接是尖锐的痛楚。 夏苏木还沉溺在回忆里,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受伤了,两只手牢牢抓紧那柄小刀,怒视着眼前所有人。 夏苏舟一下子就后悔了,扇巴掌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但是看到夏苏木还是那副癫狂的样子,心里难免涌上了一股火气。 “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夏苏舟声音硬邦邦的,没有丝毫温柔,“夏苏木,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收拾不了你!” 夏苏木痴痴笑出声来,她脸上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神情复杂得让人难以捉摸,她的掌心不断沁出血来,一点一滴落在地上,加上四周躺着受伤的几个女人,身上都有几道被划伤的痕迹,现场就跟恐怖片一样让人心生寒意。 “这是怎么了?” 魏佳匆匆赶来,精致的面孔在这一刻碎裂,她忍不住害怕地揪着叶南星的袖口:“南星,夏小姐是怎么了?” 她甚至在这一刻都不忘上眼药:“今天可是你宴请不少客人的时候,夏小姐又是偷戒指,又是闹出现在的动静,难道她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吗?” “可不是。”沉默良久的叶南星终于张口,声音干涩得厉害,“只要我没照顾到她,这个女人就喜欢干点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叶南星眼底难得多了几丝疲惫:“没想到五年过去,她还是一样幼稚。” 皮鞋踩着水,叶南星没有顾得上身旁的魏佳,直直往夏苏木面前走过去。 “夏苏木。” 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沙沙的磁性中带着几分冰凉的薄荷,让人不免心生惧意,但叶南星不知道的是,现在不管是谁,在夏苏木耳中就跟旁人无异,和那天想要对她动手的几个黑帮没有区别。 夏苏木警备地看向他,双手颤抖起来,她捏紧小刀,跟看陌生人一样没有丝毫感情。 叶南星被她眼里的防备刺痛了,向来平淡的心脏难得被细针扎了一下,他忍不住抓住夏苏木的手腕。 夏苏木的手腕很细,细到叶南星一只大掌就能将她两只手腕尽数握在掌心,叶南星加重了语气,像是哄骗一样:“难道你也要杀了我吗?” “夏苏木,对我,你敢动手吗?” 魏佳站在不远处,眼眶瞬间就泛红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两人之间有道屏障,这是她拼尽全力都无法达到的一个程度。 南星他,到底喜不喜欢这位夏小姐呢? 叶南星的力气加重,夏苏木手腕上很快多了红印,他还在咄咄逼人:“不要再闹了,只要你现在收手说你错了,我就原谅你。” “夏苏木,我给你的机会不多,趁我现在对你还有耐心前,不要再玩这套把戏了。” 叶南星嘴角带笑,似乎只是认为这就是场闹剧,就连口气都是漫不经心的,和无数次的从前一样,把夏苏木当个不成熟的孩子看待。 夏苏木被他的笑激怒了,当初他们就是这么看自己的,将她当做一个玩具,那段铺天盖地的绝望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夏苏木摇头试图分辨清楚。 但她做不到。 她尖厉一声叫嚷,众人大惊的看着她,就连淡定的叶南星都没忍住面色一变。 因为夏苏木用力咬上叶南星的手,然后趁他吃痛收了力气后挣扎开后,小刀很准确地往他脖子上划过去! “阿木!” 第46章 修罗场 一个男人穿过人群叫住了她,像是寂寥的真空里传来的一颗向下的流星。 夏苏木立刻停下动作,叶南星难得皱了皱眉。 他看过去,是个长相三十左右的男人,应该是个常年健身的,不然一套西装也不会穿在他身上显得胸膛鼓鼓的,在国外这样的身材很容易引得女生的好感。 叶南星心底警铃大作,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但视线总是跟着这个男人走。 他从来,没有那么担心过,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男人看也不看他,只是将叶南星轻轻推开,然后用手缓缓覆上去,刚才谁都不理的夏苏木双眼有了焦距,她拿着刀的手松了下来。 “霍尔?” 夏苏木张了张嘴,身子松下来,整个人松弛的跌入他的怀里,用力哭了出来:“霍尔,真的是你!” 霍尔显然安抚过她无数次,他的吻轻轻巧巧落在夏苏木已经有些乌黑的发上,不顾她满身湿透,把身上的西装外套穿在夏苏木身上。 然后手臂搂过她,轻言细语:“我在这,阿木,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有发生任何事,你是被我救下来的。” 他的话好像有某种平和的魔力,夏苏木这才平复下心情,渐渐地只剩下抽泣。 夏苏舟捏紧了拳头:“乖乖,合着是来抢人的。” 他下意识看了眼叶南星,对方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很平和地看着眼前两人,但就是这样才让夏苏舟更加害怕。 叶南星这人很鸡贼,从小就是这样,向来不会喜形于色,就连他知道叶南星喜欢上白菱歌也是过了好几个月才观察出来的。 更别说现在,他就那么静静站着,嘴角似乎还含着一抹若有似无微笑。 这个笑容他见过,第一天叶南星接管企业被刁难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然后发难的几个老员工没过多久就被开除了,因为履历上有污点,直接被强制退休了。 夏苏木抓着霍尔的外套,是熟悉的薄荷香味,当初心理医生就是告诉她要多闻薄荷相关的味道,从那之后,霍尔身上总是会有薄荷香味。 就连吃的口香糖,都是薄荷口味的。 他就像是个大哥哥,尽可能地在帮助她。 夏苏木在他的轻声安抚下恢复了些许理智,随后抽开身,吸了吸鼻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眨眼一笑:“自然是被邀请的。” 说着他凑到夏苏木耳边:“有个人还要我来带句话,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真的?” 夏苏木不顾自己还沙哑的嗓子,拉着他就要往外走:“那去我房间。” 谁知刚走一步,就被人拦下了。 叶南星十分温柔地看着她,眼眸垂下,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怎么,都不介绍一下就离开,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他看了眼两人牵手的地方,由于是微微垂眸,看不清其中的态度,只觉得他比往日要多了很多耐性。 夏苏木后退一步,和霍尔凑得更近了,似乎这样能从他身上汲取到些许安全感:“这是我朋友,霍尔。” 霍尔很是礼貌地将另一只手伸出去:“你好。” 叶南星握上去,没两秒就放开了,然后掏出自己的手帕将手擦干净,这个动作让霍尔很是不满,只是较好的绅士态度让他不会当场发火。 反而是夏苏木开口了,她小声且坚定道:“你是因为霍尔碰了我才觉得脏吗?对不起,霍尔不是故意的。” 叶南星冷笑一声,插在裤袋里的手微微发颤,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是从牙根里冒出来的。 “是吗?” 他看向霍尔,理了下思绪才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木木的未婚夫。” “叶南星。” 霍尔一听到这名字,原本的不满成了兴味。 “叶南星?” 他微微一笑:“名字不错。” 说完就对着夏苏木道:“走吧。” “等一下。”叶南星用力拉开两人,将夏苏木的手牢牢握紧,“木木不是很会招待,要是等会说错话就不好了。” 他伸出手往旁边专门招待人的房间指过去:“不如有我这个未婚夫来效劳,你知道的,中国人,一般订婚以后就要结婚。” 叶南星的目光透着几分势在必得的精光:“因此我和木木,都是一样的。” 夏苏木不理解:“不用了,我自己跟霍尔聊就好了,我们是朋友不会那么客气。” 叶南星的平静面具瞬间裂了,站在那十分不快。 夏苏舟反而从刚才的焦虑到现在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修罗场,这个男人还真是有趣,敢抢叶南星看上的猎物。 想到这,他恨不得手边就有杯酒,而那些哀嚎的女人都被女佣一个个搀扶到她们自己的房间,家庭医生已经上门等候了。 除了腿脚发软暂时走不动的沈娇娇,和内心发凉的魏佳。 叶南星有未婚妻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各取所需她并不在意,更何况叶南星从未将这个未婚妻带到公众场合来,反而是她不断跟着出席场合。 魏佳甚至生了妄念,要是他能为自己去向家人反抗呢?要是他的未婚妻成了自己呢? 现在平民飞上枝头的案例并不少,魏佳也是中产阶级,跨越阶层并不困难。 可是现在叶南星在做什么? 他怎么可以当着自己的面去承认夏苏木的地位?再加上夏苏木还是现在这种形象? 夏苏舟不是说,叶南星最讨厌夏苏木了吗? 魏佳手脚冰凉,她连哭闹吃醋都做不到,不然叶南星一定会毫不犹豫踹掉自己。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按兵不动,先看看局面再说。 夏苏木没有魏佳那么多感慨,她知道叶南星是在刁难自己,他看不得自己过得好,看不得自己被人帮助,因此她转换了口风。 “霍尔,你先跟叶总过去吧,其实我们没有那么熟,自然不需要聊天什么。” 要是别人肯定被这句话心凉了,可是霍尔是谁?他是清楚夏苏木那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当初还是他送夏苏木去看心理医生的,治疗结果也是他在跟进。 因此霍尔很是坦然,直接接了话茬:“是的,刚才是我冒失了,还望—” 他声音顿了顿,嘴角勾笑,只是那抹笑容在叶南星眼里怎么看怎么讽刺。 第47章 都是疯子 “还望夏小姐的未婚夫不要介意才是。” 霍尔扬长而去,情绪稳定的样子,一下子就将叶南星比下去了。 夏苏舟在旁边啧啧叹,这种男人真是少见了,要是他是女的肯定也要选霍尔,尽管长相没有叶南星出色,这脾气是直接吊打啊。 但他现在不准备取笑叶南星,得他认为这件事过去之后才能调笑,否则就是提前见阎罗王的程度。 叶南星深吸一口气,如果仔细看过去,还能看见胸膛微鼓,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夏苏木捏着自己的衣角问:“请问我可以先走了吗?” 叶南星深深看了她一眼,撇过头好像她是什么肮脏的玩意儿,这正是夏苏木想要的结果,因此十分快速地离开了。 “南星。”见两人这样,夏苏舟没忍住问,“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打算?” 叶南星没有回答他,大步往外走出去:“刚才那些女人在哪些房间?” 主人发话,女佣赶紧在前面带路,夏苏舟觉得奇怪也跟了上去,魏佳原本也想跟上去的,老管家拦住了她:“这位小姐,再跟上去就不礼貌了。” 魏佳的身份很显然被老管家划在了情人那一档,在这个圈层,情人是很常见的,只要主人没有发话,那么她就无法解除更高隐私权利的程度,能让她看见刚才那一场闹剧,已经是老管家给了很大的颜面了。 魏佳咬着唇,感觉很是耻辱:“我男朋友有事,我难道不能关心两句?” 老管家微微一笑,笑容很淡,并未将她这句话放在心上。 “魏小姐,我们主人好像没有女友,只有未婚妻。” 这句话很平淡,却在魏佳心里种下一个很大的种子,她看着老管家缓慢离去的背影,手掌压在旁边的墙壁,指尖扣进其中,好像要将墙纸扣下来一样。 “我说过,想嫁进这种人家,心必须要狠。” 宋一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双手环胸笑吟吟地看着她,食指上的那颗红宝石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换上珠宝和精心打扮后的她,完全就像是上流社会上的富家小姐,对觥筹交错之类的场景信手拈来。 魏佳看着自信的宋一冉,只是瞥了眼就扭过头了。 而这时候的叶南星正走到那些女人的房间里,大家都是来度假的,古堡房间多,夏苏舟就利用自己的面子让他们都来这里,对于这种小事叶南星从来都是顺着夏苏舟的。 反正房间也不是他来分配,只是多十几张嘴吃饭而已,都是一起长大,互相走动走动也能增进感情。 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们胆子这么大,敢在自己的地盘动他的人。 叶南星脚步在古老的地板上重重砸响,气头上的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将这个从前经常缠着自己的女人划到自己的界限里。 就像野狼一样,一生只保护自己的配偶。 叶南星先是找到了沈娇娇,她正半躺在床上收拾自己的东西,看见叶南星满脸煞气地站在门口,咽了咽口水。 “你来干嘛?” 气势看上去凶狠,口气确实虚的。 沈娇娇抓紧了自己身后的抱枕,字斟句酌道:“当初你们也说了,夏苏木就像条狗一样,怎么我现在处理你们讨厌的人,还要被你们报复吗?” 说着嘀咕了一句:“要不要这么双标啊。” 沈娇娇性格不好,当初在高中就领教过了,只是那时候夏苏舟比她们大一个年级,除了一开始让夏苏木当靠山后对这人的看法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叶南星不同。 他们同班,听说沈娇娇还因为叶南星跟夏苏木时常杠上,两人就是单纯的针尖对麦芒,后来苏夏木被赶出国,沈娇娇难得安静了不少,后来留学回来后就直接单纯把叶南星当普通同学看待。 叶南星对沈娇娇也就不多加计较。 只是现在,叶南星看着沈娇娇的手就碍眼。 她曾经抓过夏苏木的衣领,撕开过她的衣服,甚至还让她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就当沈娇娇以为叶南星不开口时,他低声道:“就算是对待狗,也要看她主人是谁?” “你不会,说的是你吧?”沈娇娇笑起来,触及到叶南星深沉的目光后才收了笑,“叶南星,咱们说不上青梅竹马,至少也是一起认识有年头了。” “你要真是夏苏木的靠山,我沈字就倒过来写!” 夏苏舟被逗笑,噗嗤笑出声,但很快又做举手投降状:“你们聊你们聊。” 沈娇娇很不服气:“能当夏苏木主人靠山的,应该是夏苏舟才对,你给夏苏木抱不平,你凭什么?” 夏苏舟收回去的脚又踩了回来:“这话可不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可别忘了,我们两家已经联姻了。” 沈娇娇仗着三人有同学的情谊,很是不屑:“就夏苏木?估计是踩了狗屎运了。” 叶南星没有那么多耐心,再加上大家都没将他和夏苏木的婚姻当回事,当即脸上浮现出不耐的神情。 伸出手往腰中摸去,下一瞬黑乎乎的洞口对准沈娇娇。 “今天的事情,最好把你的嘴闭上。” 沈娇娇一下子吓白了脸,瘫软在床上:“你什么意思。” “国外持枪不犯法,入室被击毙也是一样。”叶南星勾起唇,“你别忘了,你现在在谁的地盘。” 他什么废话也不说,只是用枪就证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意思。 只剩下沈娇娇在他身后大喊:“你们就是两个疯子!疯子!” 说完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她今天不仅受到了夏苏木突如其来的发狂,还被叶南星用枪指着威胁,直接大哭起来。 边哭边收拾行李:“你们俩就是对癫公癫婆,神经病!干嘛都逮着我一个人薅啊,我才不要当你们paly的一环呢!” “我回家!我要回家!” 但沈娇娇出不去,她甚至连房门都出不了,因为叶南星吩咐了,凡是方才参与夏苏木那件事的人,只要受伤了必须要养好伤才能走,否则就一直留下来让家庭医生治疗。 “神经病!” 沈娇娇没好气坐在床上翻白眼,用最硬气的话做最怂的实际行动。 “不让走就不让走,以为老娘这么稀得离开啊!” 第48章 背叛 夏苏木在一处花园里焦急地等着。 这里是她十八岁发现的小角落,枯萎的攀爬枝叶垂下来,周围还有大树遮挡,夏苏木曾经在这里埋过一个许愿瓶,只是忘记埋在哪里了。 她也是来到这才想起来的,只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东西,而是她在等的人。 半个小时后,霍尔出现在了这里。 周围虫鸣阵阵,昏暗的灯光和漫天的星辰照亮了夏苏木慌乱的表情:“霍尔,你说实话,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霍尔拿出一张纸:“我在度假,碰巧有人要我给你带句话,因此就花钱买了请柬混了进来。” 夏苏木回夏家霍尔是知道的,更何况他在国外地位也不低,能混进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她这才放下心来,问霍尔那张纸。 上面是张空白小纸,染着几滴泪珠,看来提笔写下来的人应该哭了很久,连水墨笔的字迹都染花了。 “好好活着,忘记我。” 夏苏木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抓着霍尔的手臂:“她不好是不是?为什么她要给我写这句话,难道我送过去的钱没收到?” 夏苏木一连串的疑问让霍尔略带手足无措。 他先是安慰似的抓住夏苏木的手,给予她支持。 “你不要激动,医生说过你现在的状况不能再发病了,她很好,也收到了你的钱。” 夏苏木不理解:“那她为什么要拿这张纸给我?” 霍尔叹口气:“我们以为你这次回夏家是过好日去了,我是不懂你们国家的礼仪和习惯,但是她说你既然要过好日子,那么就得忘记这五年的坏日子。” “她这个朋友,你就当全然不认识。” 霍尔语气沉重:“她还说,你那笔钱她会收下,当照顾你的报酬。” 夏苏木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眼泪瞬间流下,声音也沙哑起来,带着沙沙的摩擦:“她这是怕拖累我,怕我被人耻笑有这样的朋友。” 她将纸小心折叠起来放进胸口的口袋里,霍尔问她:“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夏苏木摇头:“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她,既然她认为我在过好日子,那么请转告她,我要订婚了,我不求能在仪式上见到她,只求不要断了联系。” 霍尔答:“你还是想把她接回来?” 夏苏木没有否认:“人已经在找了,霍尔,那边还需要你帮我再照看一段时间,在她花完二十万之前,我一定会将她带回来。” 霍尔苦笑:“你还真以为她会用吗?”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劝她的,如果她不用,我怕是认为她还不想跟我划清界限。” 夏苏木不愧是最了解她的人,这样一来,对方是不用也不行了,既然要互相撇清,自然要做出面子工程来。 霍尔算是答应了:“我也只能充当来往信鸽的功能,她毕竟不是我们国家的人,但我会保证她的安全。” 夏苏木情不自禁,伸出手抱了抱她。 “谢谢你,霍尔。”夏苏木的感谢是真心的,在认识后这段时间,霍尔只是出于良心在帮助她们,要不然她的日子一定比现实还要难熬。 霍尔也不拒绝,很是坦荡地回抱回去:“但你不会订婚的,是吗?” 熟悉的薄荷香味让夏苏木的神经得到了暂时的休息,她闭上眼难得享受:“是的,我想我会一直单身。” 霍尔无奈,他劝不了夏苏木,这个孩子看上去已经被社会驯服了,可内心还是执拗地厉害。 既然夏苏木有自己的想法,那他就尽力帮上一帮好了。 霍尔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会夏苏木安神,在对方没有离开前也不会去打扰她。 一片绿叶中,两人静静相拥。 没人看到远处城堡的小窗上,有一个男人正拿着小巧的望远镜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望远镜原本是用来看戏台上的表演,没想到现在还能有这副用处。 叶南星没看一会就将其用力砸在地上,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玛瑙都被砸了出来,他死死咬着牙,才勉强压下连绵的脏话。 夏苏木敢背叛他! 这是叶南星唯一的想法,也是满脑子理所当然的怒火抒发理由。 “南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夏苏舟搂着宋一冉要上楼,正好看见叶南星倚靠在阳台的围栏边,一个人抽着烟。 他示意宋一冉上去,随后走过来也给自己点了一根,但只是夹在手上。 烟雾细细地飘在空中,很快有了一股烟草味道,叶南星将自己的烟燃尽,才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我想起了白菱歌。” 夏苏舟沉默。 “要是她还活着,应该也有自己的事业了。” 夏苏舟看着已经隐入黑夜的远方,眼睛眯了眯陷入了回忆:“是啊,还记得当初她最想成为的,就是能巡演全球的钢琴家。” 说着轻笑一声:“当初你还给她请名师,还说要送她去留学。” 夏苏舟这才将烟放进嘴里狠狠吸了一口:“我要是早知道她是我妹妹,当初她想学什么,我就直接去帮她,也不至于让她带着遗憾走。” 叶南星看着地上已经被踩灭的烟头:“可惜恶人没有恶报。” 夏苏舟当即问:“你说的是夏苏木?” 他语气幽怨起来:“谁说的,现在是我妈还护着她,我听说后天老妈要上游轮了,那里信号差,什么消息都不会传过去的。” “你要干嘛?”叶南星抬眸看了他一眼,“好歹阿姨还认她这个女儿。” 说起这个夏苏舟愈发生气:“什么狗屁女儿,充其量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假冒货,我只要一想到菱歌因为她在外面吃了十几年的苦,还为此要为自己的梦想去赚学费,我就觉得我这个哥没当好!” 夏苏舟对白菱歌的心思很复杂,现在被叶南星这么一说更是挂不住脸。 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现在遇到个不顺心的,结果还不能动,更是不爽,当即又动起心思来。 叶南星掏出烟盒细细闻了一会:“别闹出人命就好。” “不会。”夏苏舟神秘一笑,“细刀子慢慢磨好了。” 第49章 解围 城堡的宴会并没有因为沈娇娇的行为而打断,相反叶南星每天都在接待不同的客人,身为他传说中的未婚妻,却没有出席。 只有魏佳作为女伴相伴左右,这更让人对他薛定谔的未婚妻产生好奇。 而魏佳这几天相当于出尽了风头,在这个异国他乡,她甚至可以凌磨两可说自己的身份,也没人会来质疑她。 因为那个真正的未婚妻夏苏木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算让她一直用女佣在这里服务,她也不会抗议。 夏苏木其实根本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屈辱,毕竟她已经习惯了干这种工作,而且对她而言,服务生已经算是不错的工作了。 现在夏苏舟和叶南星这样对她,无非是报复而已。 霍尔已经给她带来了很好的消息,因此这几天夏苏木完全没有刚来的萎靡,反而干劲十足,精神奕奕。 管家也习惯了夏苏木的身份,平时虽然不再叫她夏小姐,但脏活累活还是不敢加在她身上。 叶南星不承认她的身份,不代表叶太太那一辈不赞同。 不得罪不结交,这是卡森能在这里一直干下去的原因。 就当大家以为风波就这样过去之后,宋一冉的项链掉进了泳池,众目睽睽之下,她冲夏苏木招了招手。 “我听说你水性很好。”宋一冉双手合十,冲夏苏木娇嗔道,“麻烦你帮我去把它捞上来好吗?” 宋一冉好像忘记了前几天污蔑她偷戒指的事情,好像一个普通客人朝服务生提出请求,甚至还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你也看到了,我穿着晚礼服,怎么能跳下去呢?”她毫不掩饰嘴里的高高在上:“但是你不一样。” 她指了指夏苏木身上的工作服:“这么廉价的衣服,哪怕湿了也只要在滚筒里滚上一圈洗一洗好了。” 夏苏木沉默着,她不明白宋一冉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她。 项链在水池里很明显,水光下更显得其犹如天上星,而且看项链掉落的位置,很明显是直接扔下去的,她有些吃不准这次又是一些什么陷阱。 “我来吧。” 霍尔走过来,放下手中的酒杯,看来是从应酬里抽身过来的。 他正要脱下外套,宋一冉浅浅一笑:“霍尔先生英雄救美我已经瞧过了,但是她现在在工作,可不是在闲逛。” 夏苏木下意识往二楼露台看过去,上面有个男人冲她遥遥举杯,是夏苏舟。 他的表情很是贱兮兮的,好像酸涩过头的杏子,一口就是满嘴的水,感觉牙齿都要融化了。 而在他下面一楼处的巨大法式落地窗后面,是一身精致高级定制西装的叶南星,他好像在跟人谈话,可这样的方向却是刚好能看见游泳池发生的一切。 她暗自叹了口气,上前拉住还要坚持的霍尔:“不用了,我去拿。” 说着就一头扎进了游泳池里,往项链落地地方游过去。 泳池的水跟海水根本不能比,她很快就将东西捞了上来,但是刚交到宋一冉面前,她的手一松,项链又掉了下去。 宋一冉立刻后退两步:“不好意思,要请你再帮我拿一次了,我的鞋底是小羊皮不能沾水,夏大小姐应该是能理解的吧。” 夏苏木垂下眸子,面容平静,好像一点怒气都没有,只是甩甩耳朵里的水又钻了下去。 等到再次递给宋一冉之后,她没等对方拿就抓住了她的手。 长时间在泳池里,夏苏木的手温度已经冰冰凉凉的,加上她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宋一冉有种错觉,夏苏木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让她还想要捉弄的心不免一颤。 “宋小姐。”夏苏木的声音染上了水渍,变得沉沉的,“泳池有消毒水,纯天然宝石最好还是不要多碰。” 宋一冉被这么一说,当即恼羞成怒起来,她用力甩开夏苏木的手,蹲下来抓着她的头发说:“你一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 “我想要这条项链还是不要,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来多嘴?” “还是说,你以为我就这么看重这条项链?” 夏苏木沉默不语,霍尔看不下去了,拉开她的手:“宋小姐,就算夏苏木是服务生,你这样的态度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每个人都是有人权的,你说她是杀人犯,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宋一冉底气很足,冷笑一声:“我知道你,在你们国家是很有名的警察,但是你好像忘了,今天你来参加的身份是以家族名义的。” 她看了眼周围,已经有人因为这里的动静看过来了。 “更何况这里又不是审讯室,你凭什么问我?” 她扭了扭被控制的手臂,无奈力气太小没办法挣脱开,只能无理取闹道:“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就告你性骚扰。” 这个罪名在国外是比较严重的,霍尔看了眼还泡在泳池里的夏苏木,只能无奈松开手。 宋一冉得意洋洋地看着他,而夏苏木似有所感,不着痕迹伸出手轻轻抓了下他的裤脚,示意自己没事。 这样的委曲求全更让霍尔觉得愧疚。 他没想到,回来后的夏苏木日子根本没好到哪里去,反而受尽了精神上的折磨,现在他在这还有人这么肆无忌惮。 要是自己没在的时候呢? 霍尔不敢想下去,只是沉声对宋一冉道:“宋小姐既然说要告我性骚扰,那么你现在的行为也十分不尊重人,要是真细究起来,在这个国家也算是违法行为,我很愿意带着夏小姐去报案。” 宋一冉出国一向只是逛街拍照看展,被他这么一说,心底也有点发怵,只能扔下两句狠话就走了。 夏苏木见人走了,趴在泳池边上抬头看霍尔:“真的违法吗?我怎么不知道?” 她的头发因为被水浸湿尽数贴在头皮上,但很好地展示了她完美的头骨和紧实的五官还有肌肤,如同出水芙蓉一样。 霍尔心不由一软:“唬她的,你快上来吧,当心着凉。” 叶南星看到这幅画面,手中的高脚杯都要被捏断了。 第50章 酒窖 夏苏木上了泳池后,霍尔说道:“冷不冷,陪你去换件衣服吧。” 说着就把自己身上那件要价不菲的西装披在她身上。 夏苏木没拒绝,拢了拢道:“你还是别跟我站在一块了,现在你不是警察,要注意体面。” 这几天交谈中夏苏木才得知,霍尔的亲哥在争夺财产的战争中落入下风,为了不让家产落入小妈手中,霍尔只能辞掉警察的工作,成为家族新露面的贵家公子。 这也是他为什么混入叶家的聚餐,而不被人诟病的原因。 两人又说了两句,霍尔正打算送夏苏木回去,夏苏舟下来叫住:“夏苏木,你跟我来一下。” 夏苏木犹豫地看了眼霍尔。 夏苏舟看她这样,气死了:“夏苏木,你搞搞清楚,我才是你哥,给我过来!” 霍尔伸出手,冲她无声地摇了摇头。 夏苏木咬着下唇,小声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夏苏舟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她是吃错药了吗?现在对待一个外人都要比自己好,难道她忘记了,现在名字前面冠的是谁家姓吗? 他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输入了一串数字,很快夏苏木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夏苏舟给她转了两万。 “跟我过来,再给三万。” 那就是五万了,夏苏木脑子里小算盘啪嗒啪嗒直响,下一秒没有犹豫的走过去。 五万块,哪怕再多羞辱也能承受,再说霍尔也还在,他们不一定会做得太过火。 霍尔知道夏苏木为什么这样做,因此没有阻拦,只是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小心点,有事给我发消息。” 夏苏舟看着她因为金钱什么都能屈服的模样,心底难免有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他认为这是夏苏木该有的下场,可另一方面,她也算是自己爱护了十几年的妹妹,再怎么狠下心,有一瞬间都是会觉得悲凉。 当初视金钱为粪土的小公主,这一刻终究长大了。 夏苏舟收回仅存的善意,硬着心肠道:“走吧。” 两人来到一个酒窖前面,上面木质的大门上还有他们几个人因为贪玩留下的痕迹,而夏苏木还藏了私心,左下角落里花了一个爱心,两边是一朵简笔山茶花和一颗小星星。 夏苏木和叶南星。 她那时候,是希望两人永永远远在一起的。 夏苏舟也看到了,只是轻咳两声:“进去拿瓶酒,葛兰许2019,然后送到我房间里来。” 说完就走了。 夏苏木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觉得奇怪,明明一句话就能吩咐完的事情,为什么要亲自带她过来? 她立刻涌起了警惕心,刚才心底起来的过往回忆也被散得干干净净,现在只剩下满脸警觉。 酒窖的门打开,发出一道长声,是带着古老时间的沉淀,就像里面收藏的酒瓶一样,都是时间的见证者。 台阶一层层往下,很狭小只能经过一个人上下,越往里走里面的温度越凉,为了保证酒的口感,里面的灯光不是很亮,要是一般人肯定是会被里面的动静吓到的。 但夏苏木五年时间里都处在这种环境里,反而很是自然。 倒是突如其来的铃声把她吓了一跳,她原本就处于精神精紧绷的状态,很多动静都能随时让她触底反弹。 她看了眼来电,松了口气,下意识把手机静音后才接起来,里面是霍尔略带严肃的询问。 夏苏木笑道:“没事,夏总让我来拿酒,我现在正在酒窖里。”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夏苏木握紧的手渐渐开始松开,视线在酒瓶上来回扫视,终于在千万瓶中找到了,正要跟霍尔说自己要走了,身后出现一只手将她的手机砸在地上。 屏幕立刻黑屏,上面还多了几道裂痕。 夏苏木下意识朝那个方向伸出拳头,谁知道被对方有预谋地挡住,然后就是被握在他掌心里。 凉津津的,应该在这里待了很久。 “你很喜欢他?” 声音低沉,还带了几分熟悉的感觉,夏苏木透过仅剩的光亮细细看过去,正是叶南星! 她难免带了几分怒意,可想到现实,还是恭敬问了句:“叶总是有什么指示吗?” “夏苏木!”叶南星将她一扔,夏苏木的身子被迫倚靠在柜子上,他自己也附身上去,“你就非要跟我这么说话吗?” 极度的紧密相接,夏苏木才感觉到叶南星身上浓重的酒气。 他喝酒了? 夏苏木是清楚叶南星的酒量的,以前有次她故意带着浓度高的酒来找叶南星,想将他灌醉然后偷偷亲一口,结果一瓶下去,他越喝越清醒,自己反而直接睡到大天亮。 不仅偷亲计划失败,还被夏苏舟嘲笑了好几天。 可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喝醉了。 她往旁边多看了两眼,果然在不远处看到横七竖八躺着的不少酒瓶,叶南星居然偷偷在这里躲着喝酒? 夏苏木很疑惑,但她不敢多问,对于叶南星的事情,现在的她不会再多管闲事,反而要敬谢不敏,躲着才是正经。 “你在看什么?” 叶南星好像真是喝醉了,他的手指捏着夏苏木的下巴,还带着丝丝烟草的味道,估计刚才还抽烟了。 他嗤笑一声,在空旷的酒窖里很是明显:“你是在看霍尔吗?他不可能来的,这个古堡那么大,你别想他可以来救你。” “你喝醉了,叶总。”夏苏木眼珠转了转,马上软了语气,就连身子也开始不自觉往旁边挪动,尽可能保持距离。 “醉?”叶南星一把扣住夏苏木,另一只手抓着她的下巴强硬让她抬头看自己,“你觉得我醉了吗?还是你自己醉了。” 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夏苏木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要是以前,她肯定趁机揩油或者亲上一口,但是现在的她根本没这思想,昏暗的视线下,叶南星白皙的脸上染上红晕,像是春日里刚染上春光的桃花瓣,十分惹眼。 但落在夏苏木眼底,却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她下意识挣扎起来:“你真的喝醉了,叶总,我让魏小姐来送你回去吧。” 说着就要拉着他往外走。 第51章 跳崖 叶南星被这个名字激怒了,手一挥不少酒瓶哗啦啦碎了一地。 “你做什么?”夏苏木第一反应就是生气,“你知道这些值多少钱吗?” 话音刚落夏苏木立刻发觉自己声音过于生硬,僵硬着解释:“叶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我的未婚妻了吗?这些都是你的。”叶南星轻笑一声,只是眼底并未多少笑意,“你居然还会心疼这点子钱。” 夏苏木不管他是真醉还是装醉来试探自己,正着神色解释:“叶总,订婚是长辈的一厢情愿,我知道你真正想要结婚的人不是我,所以我一定会把这个婚约解除,不会让您多操心的。” 叶南星脸上浮现一丝恼怒,但被环境很好地掩盖过去了,而且这种情绪只是出现了一瞬,因此夏苏木没有看到。 “好好好。” 他的一连串好让夏苏木摸不着头脑,只能低着头看自己脚上的鞋子。 她刚才从泳池上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现在酒窖里的冷气已经让她有点发冷了,要是再不出去,怕是第二天要感冒了。 叶南星没有察觉到夏苏木因为潮湿而微微粘在其身上的衣服,只是冷眼盯着她因为低头而裸露出来的一截脖颈。 难得有了口干舌燥的感觉。 他甩甩脑袋,只认为是自己喝醉酒了。 这样的情绪下,叶南星脱口而出:“你既然知道,那就得替白菱歌活着。” “什么?” 夏苏木不可置信的抬头,不敢相信叶南星说出来的话, “叶总,我不是白菱歌。”她语气温温柔柔的,可就是能听出倔强的味道,“我知道我要替她赎罪,但她是她,我是我,请您不要相提并论。” 叶南星骑虎难下,冷笑道:“你们俩当然不能相提并论,她是夏家的女儿,而你不过是不知道身份的,别人口中的野种罢了。” 这句话着实伤人,夏苏木眼底迅速涌上了一股寒气,泪水也顺势而下,她飞快的抹去那道痕迹,像是没听到一样。 或许是这样的无视让叶南星更加不爽,他的手指扣进夏苏木的锁骨上:“怎么,跟我说话就没劲,跟霍尔就是欢天喜地的?” “只可惜,他的家族是不会娶一个连家世都没有的你的。” 夏苏木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很快,但还是被叶南星捕捉到了。 她真的想过要嫁给霍尔? 这样的认真让叶南星没忍住,直接拉着夏苏木就往外走。 “你干嘛?放开我!” 她想甩开叶南星的手,但对方的力气太大,她只能被迫跟在后面跌跌撞撞,好几次都差点摔在地上了。 两人的相处自然也被不远处的夏苏舟看在眼里,他不免开始腹诽,不知道叶南星现在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叶南星也没犹豫,直接拉着夏苏木就上了车。 “叶南星,你疯了?”夏苏木被强硬坐上副驾,她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惊恐,“你喝了酒,难不成还要开车?” 她是清楚叶南星的,当初他为了追求刺激还专门跑国外去玩赛车,而她担心也跟过去了,飙到极速的车子让她至今难以忘怀,更别提现在他还是喝了酒的。 叶南星一点废话都没有,立刻启动车子,声音是如冰般冰冷:“既然你忘了一些事情,那我有必要让你想起来。” 车子极速在道路上狂飙,没多久就到了一处悬崖上,这里距离古堡很近,以前叶家也喜欢来这里走走,但是从没在这个时间点过来。 深夜下的海是空寂的,带着深藏的危险,让人不由自主内心冷寒,夏苏木也是一样,她被迫下车,来到悬崖处,底下深深的距离让她身后冒了冷汗,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叶南星,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喝醉后的他身子都在轻微摇晃,“你不是想过新生活吗?但是你别忘了,白菱歌被你永远留在了过去。” “还记得这海吗?”他抓着夏苏木的手,另一只手指着远处,海浪声翻滚,月色打在上面,是一条条银色长带子,像极了悬梁的白绫。 视线开始虚焦,夏苏木的记忆开始混乱起来,她好像踩在悬浮的空中,直到叶南星的话将她惊醒。 “你不过在国外待了五年,甚至那时候你都不忘勾搭男人,让他为你保驾护航,但是菱歌呢?” “她已经没命了,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最终死在了海里,如果她能好好在夏家长大,你所拥有的,学会的一切知识,都是属于她的!” 叶南星拉过夏苏木,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互相交缠,近到夏苏木能清清楚楚看到叶南星眼底的恨意。 “可是你怎么敢,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忘记白菱歌是为谁而死,就那么着急地开始新生活?” “夏苏木,你没有心!” 是啊,她就是没有良心的人,所以她作为一个冒牌货,才敢觊觎天之骄子叶南星,在得知两人暧昧时,还要躲在被窝里哭上好几天,就连看到白菱歌,她心底也是酸酸的让人难受。 可是绑匪绑架了两个人,她也是被恐吓的,那时的她也认为自己是在命悬一线,所以她渴望自己的父母和哥哥来救自己有什么错? 谁能知道自己不是夏家的孩子,谁能知道绑匪会攀扯她,说她是幕后黑手? 没人知道她在失踪的那段时间里是怎么被苛待的,就因为没有血缘,她一下子就被放置在了对立面。 父母不相信她对她失望,哥哥也因此放弃她,五年后还不忘各种言语羞辱,就连自己爱上了十八年的男人,也一点情面都不讲,现在拉着她在很危险的地方不断批判她的行为。 凭什么? 夏苏木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好在自己遇到了霍尔,已经将该做的都做好了。 她放肆笑了两声,叶南星被她突然的笑声镇住了。 她趁叶南星没来得及反应,直接往后一跳,声音在呼啸的骇浪中清晰明了。 “我这个人,早就该在五年前就应该死了。” 第52章 让她走 叶南星从噩梦中惊醒。 他看到夏苏木毅然决然从悬崖上跳了下去,看到她生如死灰的面庞,那张因为饥饿而变得消瘦的巴掌脸两颊凹陷,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就连那双日常灵动,带着星光熠熠的双眼,此刻都变得麻木。 他记得自己拉住她了。 用尽全部的力气,连石子划在手臂上都不在乎,为什么会这样? 叶南星用手试图拧拧太阳穴,却发现自己两只手臂上都被包扎过了,稍微触碰就是隐隐的痛。 这些都不是梦? 正说话间,夏苏舟拿着药进来了:“醒了?” 叶南星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夏苏舟摇头:“夏苏木要跳崖,你把她救下来了,我们找到你们俩的时候,正一前一后躺在那里,连车子都没熄火。” 叶南星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都快了几分:“那她人呢?” “还活着。”夏苏舟迟疑了会,才斟酌着开口,“但是人不太好,家庭医生的意思是,让我们尽快带她去医院就诊。” “什么意思。” 夏苏舟指了指脑袋:“她这里,好像出问题了。” “什么?”叶南星不可置信,很快低着嗓子问,“确定吗?还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不知道。” 夏苏舟回答不了,他只觉得医生只是在危言耸听,只是一个普通的检查,怎么就能知道她神经出问题了? 加上夏苏木去国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开始有记忆开始,他们兄妹俩加上叶南星就经常全球直飞,后来到了十二三岁,更是坐着私人飞机就走,单独旅游或者一起在外面度假,这都是常有的事情。 现在夏苏木只是在国外自己工作五年,就神经出问题了,打死他都是不会相信的。 包括叶南星也是一样。 他冷笑一声,理智开始回拢:“看来我们真是小看她了,没想到五年后心机更加深了。” 叶南星把夏苏舟带过来的药尽数吞下,揉了揉包好的伤口:“这是是我大意了,以后不会这样,夏苏木送走吧。” “哪?” “随便她。” 上位者的男性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他们拥有了太多,自然不会把一些碍眼的事情放在眼里。 说走就走,招手就来,无非就是看心情而已。 夏苏木已经深谙这一点,因此在听到管家这句话后并未多少意外,她只是对对方点点头,如常问道:“请问我最迟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前。” 管家迟疑了一瞬,不好意思看着夏苏木,她虽说没有受太大的伤,但是一些小擦伤还是有的,就像额头上已经有两道轻微的痕迹,已经包扎好没在流血了。 夏苏木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等管家离开后,就开始下床整理自己的东西,叶南星拉她的时候用了力气,加上她的手本来就受过伤,现在更是稍微动一点就痛得厉害。 但是没有用,叶南星不吃她这一套。 难受撒娇,只有白菱歌才可以在他那边使用的特权。 一个二十寸大小的小箱子,夏苏木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光是最后一步拉上拉链,就让她痛得冷汗直冒。 等她做好心理准备要将箱子立起来后,霍尔的手出现了。 他直接拉过那个箱子,面色不愉:“为什么不找我。” 夏苏木笑了笑:“管家给你发消息的?” 她看了眼外面:“估计也是他给你开小门进来的吧。” 叶家看上去是个很好的雇主,但是私下规矩也严苛,尤其是在国外的房产,对每个签了合同的佣人包括管家都有一套严格的标准。 白天没有主人的允许不能擅自让人进来,也在其合同里。 夏苏木十八年来一直在了解叶南星,自然也很清楚他家的规矩和脾气,因此没有去追究其中的意思,直接道:“我们赶紧走吧,不然被发现就不好了。” “什么被发现?” 他们刚要动身,就看见宋一冉和魏佳出现在门口。 夏苏木讶异了一瞬,按照夏苏舟这种见一眼爱一个的性格,宋一冉现在居然还能留在她身边,想到还在国内等着的红叶,夏苏木不由替她担忧了一秒。 看来日后夏家女主人的位置,是有不少人能争啊。 她不去在意两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微微点了点头表示问候就准备和霍尔离开。 谁知宋依然伸出手:“等等,你要走可以,但是谁知道你有没有带走别的东西。” “什么意思?” 霍尔挡在夏苏木面前,他今天穿了件比较紧身的内搭,尽管外面是件短袖衬衫,但敞开的样式也隐隐能看到健身良好的胸肌。 这样一站,好像强壮的棕熊站起来挡住弱小的花朵,压迫感十足。 宋一冉后退了一步,魏佳立刻站过来抓着她的手,试图给她力量:“霍尔先生,请您注意一下场合。” 魏佳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傲慢:“这里,是我男朋友的古堡,你要是真要动手,至少也要看看够不够格。” 霍尔是做警察的,见惯了嚣张跋扈的犯人,也击毙过不少试图偷渡进来的逃犯,魏佳这点子威风在他这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双手叉腰,很是不屑:“是吗?要是叶南星真是你男友,怎么我没听叶夫人提起过,只记得她前两天还跟我大哥说,叶南星已经有未婚妻了,就连请柬都在请人制作了。” “你!” 宋一冉见状,马上跳出来:“够了,霍尔先生,你就算真跟我们在这辩驳出个一二三四又有什么用?我记得叶总好像并没有邀请你现在进来。” 她嘴角翘起,带着几分嘲弄:“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俩关系不一样了,还警察呢,居然要窝藏一个贼。” “你说谁是贼?” 霍尔立刻反唇相讥,夏苏木的手搭在他手臂上,微微摇了摇头,霍尔便不再开口。 魏佳的手握成拳,用力捏紧,以此来咽下满腔的酸涩。 “宋小姐,你直说吧,到底想要做什么?” 宋一冉摇晃了下脑袋:“当然是要看看,你这个贼有没有继续重操旧业,拿走古堡里的东西!” 第53章 神秘女人 夏苏木已经不想反驳了,她只是觉得很累,从来没有那么累过。 她蹲下身,慢慢将行李箱拉开,露出里面的东西,霍尔不忍别过脸,往前走了两步,直接站在了门口,反身而立。 箱子很小,里面根本就容纳不了多少东西,只有两件衣服和一件撕碎的T恤。 “你给我们看有什么用!”宋一冉直接上手,翻来覆去的看,还上手一寸寸摸,这样的意思侮辱性极强,但夏苏木只是木讷地站在那,好像现在被羞辱的人不是她一样。 连魏佳都觉得疑惑,但她想到夏苏木的身份,不免心中也有些气闷,因此就让宋一冉胡闹。 很久之后,宋一冉才站起来,里面的东西已经乱七八糟,要是收拾起来又要花不少功夫。 她掸掸手,随即才满意点头:“这才是好佣人,以后还是不要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不然我还好,以后大家可能是一家人,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我不会说你什么,但是外人就不一定了。” 宋一冉自以为是的教育终究惹恼了霍尔,他直接推了她一下:“说完了没!” 猝不及防的力气让宋一冉一个踉跄,她想发作但顾念霍尔背后的家族,半天才恨恨吐出一句:“滚滚滚,马上给我滚!” 霍尔一边帮夏苏木收拾,一边恨恨盯了两人一眼。 要不是他没有身份替夏苏木争取,他一定会把这两个女人都关起来,不对,还有夏苏舟和叶南星。 原本以为夏苏木家里良心发现,谁能想到只是从狼窝跳进虎穴,没一个地方是好的。 他拉着夏苏木就走,上了车以后问她:“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夏苏木奇怪地看他:“什么地方?” 想到在那边等着的人,霍尔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值得让你喜极而泣的地方。” 夏苏木手变得冰凉,心脏却剧烈跳动起来,她有预感,这次霍尔应该是给她准备了大惊喜。 “什么?夏苏木是这么跟您说的?” 夏苏舟连手上没有燃尽的烟都顾不上,直接跳起来问。 他们现在已经从古堡转到沙滩了,夏苏舟给了宋一冉一百万让她在那个国家好好消费,以后宋一冉怕是再也不会出现在他身边了。 随后他就接受了别人孝敬的当地留学女生,正美滋滋地在自家私人沙滩上晒太阳。 就是妈妈打来的电话让他的好心情顿时全无,连后面的潜水活动都取消了。 “怎么会是这样呢?” “什么怎么回事,你这孩子又在乱七八糟说什么呢?” 看完时尚展,又去看了珠宝展,这次买了不少好东西的沈佩莲心情很好,她跟叶夫人还把订婚那天要带的珠宝都商量好了,两人也正准备去沙滩晒太阳,不过跟夏苏舟他们纯度假不同,这次去还有不少贵妇邀请。 更何况她还接到了女儿主动一次报备消息,沈佩莲现在的心情可是十分美丽。 夏苏舟不死心问:“她就没跟您说其他内容?” 沈佩莲被这么一问也不舒服了:“你这孩子是不是有毛病,就要盼着你妹妹出点事情啊。” “没有。”夏苏舟嘿嘿一笑,生怕沈佩莲发现什么问题,赶紧把电话挂了。 沈佩莲看着结束通话的界面,内心暗暗翻了个白眼:“毛病。” 独留夏苏舟在沙滩伞下面不停敲着手机,难得有了几分烦躁。 这个女人真是不省心,竟然真的直接跟那个男人跑了,还为了他撒谎,真是忘记谁才是她的未婚夫,以后要相伴终老的另一半。 原来夏苏木在离开的时候给沈佩莲打了个电话,她说自己在和哥哥他们度假的时候遇到了在国外认识的好朋友,同时还表明这个朋友是女孩子,于是她就直接跟她跑出来了。 还询问了沈佩莲是否可以这样做。 沈佩莲原本就担心夏苏木没有同性好友,现在听她这么说能有什么不同意的,当即就给她卡里打了五十万,还说要是钱不够再跟她说。 这样一来,夏苏舟想要把在古堡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也难了,就连霍尔其实是个男性也没办法张口,否则以沈佩莲的性子一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夏苏舟挠了挠脑袋,想着还在酒店养伤的叶南星,最终决定还是要知会他一声,毕竟能绑住他的白菱歌已经死了,家里不能再有人得罪他,否则很多生意就很难进行。 夏苏舟收起了自己也是夏苏木哥哥的心思,完全将这桩婚事当成了给夏家谋取利益的道具。 这边夏苏木已经住进了霍尔在外面的家,和叶家的古堡比起来,这个住址的面积并不算大,三百平的大平层,外面的高耸林立的建筑物体,往下看去就是穿梭在其中的马路,晚上是点点灯光,城市气息浓厚。 “我原本以为你会喜欢郊外的庄园。” 霍尔耸肩:“没办法,大哥生病,我住在这里来去都很方便,不管是他那里还是公司。” 他一进门就给夏苏木拿了杯常温水,还把她的行李放进房间,是个采光极好的空间,还有她以前最喜欢的衣帽间。 “这些,应该不是为我准备的吧。” 霍尔这才不好意思笑了笑:“她的身份还在办理,没办法现在来,你们姐妹俩不是除了男人其他都能分享吗?这个房间你先住着吧。” 夏苏木清楚霍尔的意思,也就是除了这个房间其他都没办法让她知道,因此她俏皮地扯开话题:“不对,还有牙刷。” 来到霍尔这里,她才是真正松懈下来,等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吃了一口。 “既然她来不了,那你说喜极而泣的地方是哪?” “该不会你是来炫耀你这庞大的资产吧。” 霍尔被逗笑了,他正在吧台前准备咖啡:“要说资产,大家谁能比得上夏家和你的未婚夫?” 夏苏木歪着脑袋:“再这样我就去告状了。” “告什么状,我听听。” 明媚的笑声从玄关传过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进来,金黄色大波浪卷随着走路姿势摇曳在脑后,胸大细腰,很典型的性感女性代表身材。 但偏偏能让夏苏木站起来,尖叫了一声,用很久没有展示过的洋溢笑脸迎上去,给了她重重一个大拥抱。 霍尔没说错,她确实喜极而泣了。 第54章 照片 对方是红灯区里有名的女人,叫贝丽尔,她比夏苏木要大十岁,做事干净利落,当初也是她问夏苏木要不要洗衣服什么的赚外快。 毕竟一个一天连续打两份工,晚上下班后就去餐厅后面的垃圾桶里捡还没吃完的垃圾,就连坐地铁也要看特价票的人,对她的要求肯定不会推三阻四,也不会过个两天就甩脸子不干。 贝丽尔衣服很多,但她嫌弃要走很远才能到公用洗衣机房,因此看中了夏苏木,不仅省了钱,还有不小的情绪价值。 当初夏苏木已经看清现状,为了能在那里活下去,她给贝丽尔洗的衣服干净又卫生,后来经她的帮忙,夏苏木还接到了不少女人的单子。 光是一个早上洗的衣服,就能抵得上她三天的小费,哪怕双手被消毒术泡烂了,她也是开心的。 对贝丽尔,夏苏木是感激多过害怕的,贝丽尔看上去不好惹,是因为环境使然,有她在,很少人敢直接对夏苏木动手,那些男人也只能心里想想。 现在她看到贝丽尔,就证明日后她还能见到想见的人,怎么能不让她开心? 夏苏木问:“你不是签证下不来吗?怎么还能过来?” 贝丽尔拿出一张不属于自己名字的护照:“我在这里,叫这个名字。” 夏苏木不解的看着霍尔,对方只是耸肩:“跟我可没有关系,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贝丽尔揽过夏苏木的肩膀,揉了揉她的脸:“乖宝宝,快告诉我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他们对你好不好?” 霍尔把咖啡放在贝丽尔面前,笑而不语。 夏苏木扬了笑脸:“当然好,我现在都要订婚了。” “订婚?”贝丽尔讶异,“看来我得找时间重新办理一张新护照了。” 夏苏木立刻紧张起来:“你别乱弄,我的国家对这个很严格的。” 贝丽尔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解释,只是捏着她的鼻子,宠溺一笑:“真是个乖宝宝。” 霍尔也被逗笑了,三人又说了一会话才散了。 贝丽尔不是单纯来这里的,她还有事要去办理,就连来这里都是抽空的。 “乖宝宝找时间再聚吧。”贝丽尔吻了下她的额头,“希望以后见面,是在你的婚礼上。” 夏苏木尴尬一笑,不知道怎么接茬,她该怎么告诉贝丽尔,自己并没有打算办婚礼,甚至连订婚宴都在准备找借口跑路。 贝丽尔还打算亲吻霍尔,被他躲开了。 因此贝丽尔只是用手拂去他肩上并没有的灰尘:“会保持距离的,正义的警察先生。” 霍尔只是笑笑。 在他这里住了两天后,沈佩莲打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国,夏苏木原本还想再拖两天的,谁知沈佩莲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到霍尔是个男人,就一直催促,没办法,夏苏木还是直接坐飞机回国了。 刚到家就看见沈佩莲坐在沙发上,她朝夏苏木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怎么回事?” 夏苏木不明白,只是疑惑地看着沈佩莲。 沈佩莲叹口气,只好从旁边拿过一个信封,夏苏木打开发现,发现是一沓照片,上面是霍尔和自己的内容。 两人在街道上散步,买东西,然后是一起进入公寓。 “夏夫人...妈妈。”夏苏木强迫自己改了称呼,“我跟他只是朋友,而且他家很多房间,我们不是住在一起的。” 沈佩莲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只是问:“你真的没有吗?那为什么要骗妈妈?”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知不知道,要是这些照片到你叶家,就算你周姨还是喜欢你,心里多多少少都会膈应的!” “婆婆不是妈,以后结婚身份转变,你周姨肯定要拿着你这件事不放的,你知不知道。” 夏苏木皱眉看着这些照片:“谁给你的?” 其实她心底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夏苏舟就是叶南星,除了他们两个,没人会那么热衷找自己麻烦。 沈佩莲叹口气:“一个狗仔,问我要五十万封口费。” “您给了?” 夏苏木睁大眼,这么多钱,她还是那么值钱吗? “就五十万为什么不给?”沈佩莲觉得奇怪,“当初你哥要准备相亲的时候,那些八卦照片每天都跟更新剧照一样,女主角还不一样,我不知道给出去多少。” 沈佩莲想说些什么,但还是用了一种比较和缓的方式:“苏苏,我知道咱们这种人家,有一两个灵魂伴侣是正常的,但是现在你和南星要订婚的消息已经传出去,狗仔肯定死咬着你们。” “南星无所谓,他是男人顶多算风流债,但是你是女人,就不一样。” 沈佩莲咬了咬牙:“实在不行,你哪怕忍到婚后再跟他交往,或者现在不要被狗仔拍到。” 夏苏木哭笑不得:“妈妈,您真的想多了。” 沈佩莲看她的样子不像说谎,试探道:“真不是那种关系?” “真不是!”夏苏木笑道,“他有喜欢的人,就是我的朋友,而我不可能去夺人所好吧。” 沈佩莲沉默了几秒:“那你呢,苏苏,你现在真的不喜欢南星了吗?” 夏苏木顿斯安静下来,嘴角的笑容也淡了,好久之后才故作轻松:“喜欢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没准婚后我就改变想法了呢?” 这些当然是不可能的。 夏苏木默默在心底补上了一句,但看着沈佩莲骤然欢颜的脸,她又觉得难受,沈佩莲什么意思她是知道一点的,叶家家大业大,自己嫁过去除了没有感情,物质上绝对不会受委屈。 就算叶南星要刁难,还有周姨在,她跟沈佩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怎么着面子工程是一定会给的。 但是夏苏木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人,哪怕现在她看上去为生活低头,但让她跟叶南星在一个空间相处。 她很清楚,她做不到。 哪怕只是一个对视,都能让夏苏木浑身战栗,满脸不自在。 她已经忘了,当初喜欢叶南星的感觉了,也忘记了,当初叫嚣着要嫁给他是什么心情。 夏苏木心底暗暗叹气,对不起妈妈,这次我又要让您失望了。 第55章 债主 沈佩莲哪里知道眼前这个乖女儿内心的想法,她抚了抚额头,神情放松下来:“你看我真是病急乱投医,都忘了你们以后是要住在一起,最好到时候结婚第一年就生个孩子。” 沈佩莲还安慰道:“有了孩子,男人的心才不会全在外头。” 夏苏木在红灯区见过不少在外面狩猎的男人,早就对男女之情看开了,但她不敢说,毕竟还需要沈佩莲帮忙找人,只能轻轻点头。 内心对这点却毫不赞同。 一个男人,哪怕家里有貌美的天仙,都挡不住内心蠢蠢欲动的心肠,这个道理,是贝丽尔教给她的。 之前贝丽尔跟的一个大佬就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他看上贝丽尔也是因为其出色的头脑,否则很快也是抛诸脑后。 夏苏舟不就是最简单的例子吗? 他心中藏着白菱歌,但并不能阻止他今天牵这个女人的手,明天和那个女人去旅游。 光是夏苏木回来后见到的,就已经不少了。 她还在发呆,沈佩莲又想到了什么:“差点忘了,今年圣诞我们去泡温泉好不好?听说那家店还专门准备的烟花。” 这就意味着还是要和夏苏舟一起同行,夏苏木不太想去,但沈佩莲兴致起来,不会管你想不想去的,她想要维持家庭的和睦来成全她在外面太太圈的颜面,必须大家在照片上都要笑着的。 不光她,叶太太也是如此。 夏苏木只能点点头,表示期待这次旅行。 沈佩莲很是欢喜,边说边上楼准备去整理东西:“这次算是五年后全家第一次出游,我要好好看看,要带什么东西。” 客厅瞬间冷下来,外面已经开始飘雪,回国后只要不在夏苏舟和叶南星面前,日子也到平稳顺遂。 她拿起在沙发上摊着的照片,仔细看了看,发现角度确实经过处理,把他们拍得十分暧昧。 要不是她这个当事人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怕是光看照片也是要误解的。 这时候夏苏木的电话响起来,是许久未联系的朱珍:“你是真不拿我当朋友啊,给你办完事后,直接来了个消失是吧。” 夏苏木这才想起来当初的约定,笑着起身解释,她先是跟管家说自己回去了,然后再跟电话那端的朱珍赔罪,解释了自己这些天没在国内的原因。 朱珍也没刁难,只问了一句她在哪,打算开车来接她。 “不用了,没多远,我坐公交就行。” 朱珍在那头翻白眼:“我可是为了你的饭直接买了套房子外加一个车位,现在你跟我说坐公交,那我是不是得凌晨才能得到我的报酬了?” 夏苏木没法子,就给她报了个地址,自己在外面等着。 她不太想再次进去,里面的记忆好坏参半,为了不让人抓到话柄,夏苏木几乎做每个决定前都是经过考虑的。 初入冬天的雪下得并不大,在地上还没积起来就化了,落在脸上还凉凉的,夏苏木拢了拢衣服,有点冷的跺了跺脚。 膝盖关节有些酸麻,是当初的旧伤留下的。 她那时候刚工作,因为毕业证书作废,只有高中学历的她只能先干洗碗的活,那个国家的冬天是很冷的,当时的老板为了省钱,在关门后直接把空调给关了,她就泡在冷水里把剩下的碗洗完。 她因为新来的,就连小费都只有一点点。 “要不是看你可怜,你连小费都不会有。” 服务生是个胸大的褐发外国女人,她吊着眼很是嚣张,偏偏那时候的夏苏木完全不怕,她那时候还认为夏家一定会回来接她的,现在的苦难只是一时。 更何况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当初除了叶南星谁敢给她脸色瞧?因此夏苏木直接上前争取自己的利益,连法律都搬了出来。 来这里做服务生的谁会在乎法律,说难听点,她们只认为只需要用拳头和辱骂得到好处就行。 要是得不到,那就是实力不行。 恃强凌弱她们玩的门精,很快四个女人把她围了起来,一开始夏苏木还能应对,但架不住她们互相帮忙,最后直接被拉着头发揪到了外面。 半张脸被摁进了雪地里,冰冷刺激的感觉瞬间让她头皮发麻,更别说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很快皮肤开始冒起了鸡皮疙瘩,再这样下去就是身上温度失温,然后冻死。 “这么想要钱是不是?”那个带头的女人咬着牙狠狠用尖锐的美甲在她脸上划了一刀,血和雪就这么融合在一起。 夏苏木很快被这种感觉激得吃痛一声,下一瞬她只觉得腿上传来一道清脆的声响,然后就是从未感受过的剧烈疼痛。 原来有个人,用高跟鞋的鞋跟用力的,几乎没有犹豫地踩上了她的关节,狠狠辗了两下。 那时候她没有钱去看病,只能找了个小诊所随便医治了几天,还为此丢了工作,从那之后,夏苏木的膝盖就碰不得雪天和下雨。 只要空气一湿寒,她就会隐隐作痛,现在只是越来越严重了而已。 她知道自己必须要重新检查扫描,只是现在她还是舍不得出这笔钱,只要能买下一套房子。 夏苏木暗暗发誓,一定会从头到尾去做个详细检查,到时候就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靠着这个美好的幻想,她才抗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风霜。 现在的落下来的雪只是在她肩上落下融化,并不会压垮她的肩膀,有这样的结果,夏苏木已经很满足了。 朱珍来得很快,她脸上带着墨镜,穿着一件高档套装,手上还戴着一串高定手链,许是在夏家老宅,顾着家长,她没有浮夸地按喇叭,只是摇下车窗招呼夏苏木上车。 暖烘烘的车内一下子让夏苏木恢复了体温,她不由感叹一声:“有钱真好。” 朱珍嗤笑一声:“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夏苏木嘿嘿一笑:“怕我的债主找不到我。” 朱珍意外看了她一眼:“怎么回事,出去一趟人都变活力的两分。” 车子启动,等到了第一个红绿灯停下后,朱珍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你不会,遇到霍尔了吧。” 第56章 保姆 夏苏木只是笑而不语,对于国内的这些人,她并不想多透漏多少,包括朱珍也是一样。 当初他们在国外也只是萍水相逢,相处过一段时间,现在能坐在一起说话也只是因为互相了解对方是什么德行,要是没有那段日子,朱珍怕是理都不会搭理自己。 朱珍没有刨根问底,只是淡淡一笑。 很快车就到了公寓楼下,朱珍说:“你上去准备一下,我去拿保姆买好的食材。” 夏苏木点点头,谁知刚出电梯就看见了萧宴。 她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叶南星把她的手机打碎了,而这手机还是萧宴买的,她没保护好对方的送的东西,总是有点不自在。 要是以前夏苏木才不会管这些,对于别人送的东西,她只看得上叶南星送的,哪怕对方只是随便让助手去商场买一条女士手绢,夏苏木都会好好的收好放进自己锁起来的柜子里。 只是现在那些东西,都被夏苏木留在了夏家那个房间里。 “好久不见。” 萧宴似乎没有那种情绪,只是很自然给她打了个招呼。 夏苏木也点点头,见他要出门就问了一句:“是有事出去?” 她刚说完就暗骂了自己一句,要是没事正常人会出去吗? 萧宴笑了一下:“不是,是出去吃饭。” 他自嘲道:“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保姆做饭,只能每天出去吃。” 夏苏木若有所思点点头:“你说可不可以这样,我给你做饭打扫卫生,然后你可以按市场价打折给我算钱。” 说着继续道:“要是不合适,也可以按小时工的价格,我可以给你当小时工。” 萧宴转了转身子,认真看了眼她:“夏小姐可是夏氏集团千金,我怎么好意思能让夏小姐来给我做保姆的活?” 夏苏木掐了掐手,想到朱珍和朱辞跟他都很熟悉,想必有些话应该也不会瞒他,索性张口道:“你也看到了,如果我真是大小姐怎么会不住在夏家,反而是跑到外面来呢?” 这话确实没说错,萧宴自从挤上来这个圈层后,见过那些大小姐都是单独有自己的别墅或者庄园,最不济也会住进一户一梯的大平层,像这样电梯上下的,实在太少。 要么就是资金不够不受家族重视,要么就是被家里人抛弃在外面自生自灭。 但这种话萧宴是绝对不会说的,他借坡下驴道:“既然如此,却之不恭。” 萧宴原本是不想多占便宜,但夏苏木偏偏要跟他算市场价,正好在商量的时候朱珍走进来,两人便问她请保姆多少钱。 朱珍先将食材放在厨房里,然后洗了洗手:“这可真是稀奇啊,怎么突然问这个话题了,夏苏木,你妈没给你准备吗?” 夏苏木只能尴尬笑笑:“是我准备给萧宴当保姆,赚点外快钱。” 朱珍以为她是进不了夏家集团,又想到刚才提到了霍尔,当即明白了,夏苏木应该是被明确通知无法再能用夏家的一丝一毫了。 她心里不免骂上了夏苏舟这个狗男人,小气劲跟女人一样,就算不是亲妹妹,也不能这么苛待吧,她这么不受自己爸爸待见,至少该有的配置都没少。 只是有萧宴在,朱珍也不方便评价,只是把自己的保姆价钱说了出来:“不过你既然想干这个活,不如也给我家当钟点工吧。” 夏苏木为难:“那你的保姆?” 她是想赚钱,但也不想挤掉人家好好的工作。 朱珍摆手:“没事,她是我别墅里的,正好我在这地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有你在也省得她来回奔波。” “一份工作跑两块地,估计她干久了也不乐意。” 有朱珍这么说,夏苏木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当场就跟两人敲定了合同和工资,按照市场价,夏苏木一个月可以赚上大概三万左右。 这样一年就是三十六万。 夏苏木想想就觉得有盼头。 她乐呵呵进厨房给两位雇主开启第一顿饭,算是当做面试,而外面两位则也是笑眯眯地互相对视。 “你应该清楚,就算你在夏苏木身上下再大的功夫,她也是不可能让你成为想象中的乘龙快婿。” 朱珍倒了杯水给自己:“她在夏家的地位,目前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萧宴并不在意,只是看了眼外面辽阔的天:“跟我没关系,只要阿木觉得这份工作让她开心,就可以了。” 他直勾勾看了眼朱珍:“夏家跟她的关系好还是坏,有什么值得去深究的,再说,我还巴不得她和夏家不好。” “这倒是让人意外,我还以为你会介意夏苏木和叶南星的关系,毕竟你别忘了他们快订婚了。” 萧宴很不放在心上,平淡道:“这个婚,估计没那么简单。” 朱珍面容不改,只是嘴角的笑多了丝冷嘲。 就这样,夏苏木成为朱珍和萧宴的钟点工,白天只要在两人的家里打扫就行,他们很忙,都是一大早就出门了,但是晚饭倒是会雷打不动来夏苏木家里吃,因此她每次白天干完活,晚上就在家里准备食材。 这样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叶南星耳朵里。 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人在会所,身边是一圈认识的好友,于是不能发作只能阴沉着脸。 “她要那么多钱干嘛?” 来人摇头,低声道:“不清楚,但是能确定的是现在夏小姐已经开始干活了,从回国后,夏小姐每天早上去市场,然后去萧先生家里,还有朱小姐家里。” 他看了眼四周的人,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不免多说了两句:“先生,我觉得您还是劝劝夏小姐吧,怎么说都是您的未婚妻,这样每天进男人家里总归不好。” 他是业内很知名的狗仔,和叶南星关系不错,因此多两句嘴叶南星并不会在意。 但这次叶南星掐灭了手中的烟,猩红的星点很快消失在水晶做的烟灰缸里,嘈杂的环境音里,能清晰听见他几乎要咬碎了牙的声音。 “她自己犯贱,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57章 温泉 没过两周,夏苏木就跟着沈佩莲一行人准备前往温泉之乡去度假,正巧萧宴要出差,朱珍也要出国去处理矿上工人罢工的事情,一时间她不需要去干活,但两人很默契地算她带薪假。 便宜不占王八蛋。 夏苏木再也不是当初高高在上何不食肉糜的大小姐了,听见这些自然喜闻乐见,美滋滋跟沈佩莲上了私人飞机。 她已经五年没做这种飞机了,之前回来夏苏舟给她买了经济舱,二十来个小时是直接坐在那个小座位上硬生生挤回来的。 这也算是他的第一个下马威。 倒是这次他需要和夏商一起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接近年底了,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因此私人飞机上只有沈佩莲她们母女俩。 夏苏木难得放松了两个小时,飞机是直接在温泉酒店附近停下来的,刚一落地就有人上来接机,还没感觉到外面的温度就进了热气轰轰的车内,然后被车送到了酒店民宿。 这让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的夏苏木成了个笑话。 “怎么穿得那么厚实。”沈佩莲到了房间才笑她,“我记得以前有些人每次这个时候连羽绒都不肯碰呢。” 夏苏木也想到了那个时候,那些年她还是被沈佩莲骄纵的大小姐,尤其到了青春期的年纪,喜欢的东西也多了起来,也开始要面子。 每次在这个温度下,只要跟叶南星出门,哪怕冻得瑟瑟发抖也不肯穿上厚实的羽绒,就算花再多钱,这种衣服一穿总是会显得鼓鼓囊囊的,夏苏木怕叶南星觉得她胖,就死活不肯上身。 后来她也明白了,一旦不喜欢,哪怕扭成麻花,身材好到爆炸都一点用都没有。 叶南星眼里根本就没看上过她。 夏苏木也想到了这些事,难得笑出了声:“以前年轻,现在觉得还是热乎乎的最舒服。” 房间里早就开好了地暖,外面院子里温泉也热气腾腾的,哪怕院子里已经堆满了积雪,看上去还是很舒适的。 沈佩莲猛地想到了夏苏木在外面的那几年,想着她肯定吃了不少苦,不免红了眼圈,上前抱了抱她:“都怪妈妈,没想到这一层,当初就应该给你多准备点衣服的。” 夏苏木连忙回道:“没有那么夸张,当初您给我转那么多钱,怎么着都够用了。” 她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沈佩莲以为是真的,心底的歉疚稍微少了几分。 外面门铃响起来,是工作人员来送餐了,这样一来打断了母女俩的对话,夏苏木也微微松了口气。 “夏小姐。”侍从拿出一张纸,是个邀请函,“这是叶先生托我给您的,说是想给您一个惊喜。” 惊喜? 沈佩莲闻言喜笑颜开,但夏苏木却并不是这样认为,叶南星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折磨她的好办法,只是现在在沈佩莲面前,她也不好意思不应承,只好含笑接下来这张请柬。 原来是这家酒店不远处是个大温泉,专门引山泉水下来,夏家想要在这里度假,圈子里不少人也是如此,因此叶南星便想着把大家都聚在一起,就像之前在古堡一样,年轻人玩玩闹闹。 沈佩莲看到请柬的内容也明白了:“你们这些人还是跟小孩子一样,不爱跟我们这些大人在一块,总是喜欢聚在一起行动。” 她嘴上是这样说着,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叶南星愿意在这种场合邀请夏苏木,就证明他对夏苏木未婚妻的名称是认证的,哪里还会有阻拦。 再加上之前那些糟心事没出之前,他们也是这样,每次和家长到一个地方都会呼朋唤友,或者一起相约而去。 沈佩莲也是如此,打算明天约着几个在这里的富家太太一起去滑雪打麻将,孩子有孩子的生活,大人也有大人的玩法。 邀请函上写的日子是明天晚上,沈佩莲便打算明天白天带夏苏木去买衣服。 现在回到了夏家还穿几百块钱的羽绒,真是太掉价了。 沈佩莲想着,便让夏苏木赶紧去敷面膜做spa,准备让她明天晚上盛装出席,夏苏木哭笑不得,她心里清楚明白,叶南星让她去无非就是出丑,或者又像上次那样,让她当女佣罢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晚上,夏苏木穿着一件毛绒白色连衣裙,脚上是一双浅褐色鹿皮绒长靴,里面加了条白色打底裤,衬得双腿十分笔直。 夏苏木经过五年的讨生活,皮肤已经开始变得粗糙,也因为疲惫隐隐有了老态,就算沈佩莲再怎么紧急给她做美容,也只是恢复了当初美貌的三四成,要是和从前的鼎盛相比,估计还要花两三年力气。 但她的身材没有走样,反而愈发瘦削起来,那双长靴更是让她的腿细得如旁人的手臂一样,远远看过去,像是能被一阵小风吹跑一样。 沈佩莲看到这样,连连唉声叹气了好多次,但是也没办法,只能想着靠食补给她调养过来。 这也是夏苏木没有告诉沈佩莲的事情,那五年里,她已经有轻微的厌食症,为了省下钱,她经常晚上去人家餐厅外面寻找食物,只要没吃过或者吃了一两口的都会被她拿走。 有时候也会碰到看上去好实则过期的面包什么,拉肚子和发低烧都是常有的事情,加上来回奔波为生计发愁,渐渐的夏苏木就不爱吃饭了。 人也就越来越瘦,连胸口的骨头都很明显地裸露出来,跟难民窟里的有些人死前无异。 因此现在夏苏木穿的衣服都会比以前的要小一码,就像今天沈佩莲准备的狐狸毛羊皮大衣,正常人穿上去都显胖一圈,夏苏木穿上却还是很瘦,好像吃多少都胖不回来的那种病态瘦。 车子是叶南星安排的,沈佩莲看着夏苏木上车后自己就去泡温泉了,她看着朗朗星空,难得心底松了下来。 正好叶夫人打电话过来,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车子行驶出了酒店民宿开上了大路,方向盘一转直接上了旁边山上的小路,夏苏木立刻警觉起来,她摸了摸口袋,这衣服是沈佩莲给的,身上怎么可能还会有小刀这种危险的东西。 她后背顿时冷汗直冒,死死揪着座椅上的皮质料子,咬着牙不开口,敏锐地打量四周是否有药物之类的迷魂剂。 第58章 害怕 车子里什么都没有,就连司机都安静得可怕,越是这样,夏苏木神经就紧绷得越厉害,没一会双手紧握的手背上出现一排小小却深深的月牙痕迹。 大概开了二十分钟左右,汽车停在了山腰,上面是一个原木做的鸟居,不是很大,甚至要不是大概样子,都看不清是否是建筑物体,上面布满了岁月的侵蚀。 车门打开,夏苏木额头已经是一层密密的细汗,被冷风一吹,不自觉哆嗦起来,她走下来往里面看过去,一排长长的阶梯,顺势而上,在抬头往上就看不清了,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带着神秘和诡异。 她向来胆子小,又是这种黑天,就算她已经习惯晚上下班回家,但好歹还是在现代城市,这样一处带着原始味道的山林,她的心脏立刻疯似地开始跳动起来,安谧的环境里能听得一清二楚。 夏苏木咽了咽口水:“这是哪?” 司机终于说话了:“往上走,就是聚会的地点。” 他被交代过,不能多说,也不能告诉她,有一条大路能直接开车到达酒店门口的,而这条路只是酒店用来招揽那些资金不那么充裕人的噱头,主打一个怀旧从前。 夏苏木终于明白了。 没有什么所谓的绑架,这个司机确确实实是叶南星他们的人,为的就是让自己继续接受他们的游戏。 她是不会相信叶南星真会顺着这条阶梯上去,毕竟从读书开始,他上下学就是坐私家车,旅游也是有专车,让他爬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夏苏木没有掉头走,她清楚要是现在不满足,后面指不定要想出多少不堪的主意来,就当是爬楼梯健身了。 她咬咬牙,一步步踏了上去。 山里灯光设施不好,除了鸟居那两盏感觉来一阵大风就能被吹灭的白色灯笼外,别无一点光源。 司机看她上去后也直接驱车离开,一下子就暗淡了不少。 夏苏木一脚一脚踏上去,前两天应该下了不少雪,台阶上都是积雪,稍微不注意就会滑下去,偏偏沈佩莲为了讲究搭配,脚上那双靴子是带点小跟的,几乎是走得胆战心惊。 耳边是呼啸的风,乌压压的黑夜在头顶,没有一丝星光,夏苏木颤颤打开手机手电,微弱的光很快就被两边的树木给吸走了,只能看清脚下的行程。 就这样没多久,夏苏木听见自己喘息的声音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很是清晰,不知道是不是酒店追求极致安静的味道,周围一点人声都没有,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的存在一样。 腿没忍住一软,夏苏木狼狈地跌在台阶上,要不是手肘眼疾手快扣在地上,她怕是要连滚带爬滚下去,然后受伤了。 只是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手上隐隐传来一阵刺骨的痛,羊皮大衣在这个山上一点用都没有,出了汗以后寒风一吹,更是发冷的厉害。 夏苏木叹口气,却恍然听见的声音传遍四周,她顿时吓得不敢吱声。 手上的痛处很熟悉,她熟练地慢慢脱下大衣一个袖子,然后另一只手抚上去,缓缓动了两下,确定是什么原因后用力一动,骨头“啦擦”一声,刚才的痛逐渐消退,尽管还是受伤了,但至少还能动弹。 夏苏木咬着牙,怎么着都不能让他们看扁,越是想看她的丑态,那她偏偏要让他们失望,只是眼眶却不自觉红了起来。 她不想哭的。 只是这乌漆嘛黑的一片,感觉树林深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太过于静谧,到最后都成了一把把软刀子射中靶心,让她实在害怕。 夏苏木裹紧了大衣,只能低着头继续往上爬,只有靴子踩在雪上的声音伴随在耳边。 不知道埋头走了多久,夏苏木才到达山顶,她往后看去,才发现这个山并不高,只是自己过于害怕才以为走了很久。 她没有耽搁,立刻走进酒店大堂里。 酒店坐落在这座山顶,四周被矮墙围起来,门口是两条大路,方便客人开车上来,然后顺着大门进去,就是一个经典的日式院子,喷泉,小径,园林应有尽有,大堂的那所建筑更是精美绝伦,让人仿佛回到了以前辉煌的朝代。 难怪酒店没有取消那道台阶,怕是有人怀旧,可以边走边感慨,只是台阶过于狭窄危险,晚上便一个人都没有。 夏苏木进去就感觉四季如春,热气猛地扑到她脸上,让她忍不住掩面打了个喷嚏,然后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大堂经理迎上来,笑容十分客气。 夏苏木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手肘:“麻烦给我点膏药,或者喷雾也行。” 经理讶异地看着她,旋即又问道:“好的,请问小姐的房号是多少,我们可以帮您送到房间去,或者安排相关医护人员帮忙处理呢。” 夏苏木尴尬抿了抿嘴:“我是被邀请来参加派对的。” 经理的眼神瞬间变了,尽管看上去还是很恭敬,但语气有点轻慢:“抱歉,我们酒店无法给外面的客人提供服务呢,不然出了问题就很麻烦解决。” 这样的潜台词很明显,夏苏木只好点点头,揉了揉还在发痛的手肘,往两边看了看:“那能方便告知派对在哪举办吗?” 经理点点头,招了个人过来,让她带着夏苏木过去。 经过一个走廊时,两边都是竖立下来的大镜子,夏苏木这才看清自己身上的模样,精心搭理的发型完全看不见刚做好的痕迹,被寒风吹乱胡乱地卷在头上,纯白的大衣上面也有黑色的痕迹,估计是刚才摔倒后不小心染上了雪,又沾到台阶上的泥土什么的。 就连靴子也是如此,看上去就很狼狈。 魏佳看到的时候几乎不敢确认:“夏小姐?” 夏苏木抹了抹头发,完全没有不自在:“很奇怪是吧。” 她看到魏佳也觉得意外,但又认为是在情理之中,魏佳家世不错,进退有度,估计会成为叶南星长期的女朋友。 夏苏木不着痕迹松了口气,这样也就意味着,自己或许可以利用魏佳,然后提出退婚。 第59章 八卦 魏佳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带着她往前走。 看到夏苏木这个样子,她心底是很窃喜的,毕竟让她和夏苏木和平相处,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夏苏木这个人瘦得跟竹竿一样,巴掌大的脸上五官更不用说,稚嫩得像个小孩,圆溜溜的眼睛更像是个没出社会的大学生。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当叶家主母,承担起叶家千亿的家产? 魏佳从见到夏苏木后就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在她接受叶南星后没多久,就传出了叶南星要和夏苏木订婚,她很不甘心,毕竟自己长相不差,也不少人追,更加上这段感情还是叶南星催化的。 夏苏木一个刚回来的女人凭什么能成为他未来的伴侣? 叶南星需要的是一个能和他站在一起,享受得了镁光灯,也承受得了叶南星脾气的女人,魏佳自问自己就是那个人。 毕竟她一开始看上的根本就不是叶南星的钱。 魏佳没忍住,转身看向夏苏木。 夏苏木打量周边环境的眼睛顿时回来了,脚步停下来问:“魏小姐怎么了吗?” 魏佳深吸口气,打算摊牌。 “我听说夏小姐要和南星订婚了。” 夏苏木没忍住眉头皱起,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来问她,上次宋一冉也是这样,非要抓着这个大做文章吗? “不知道夏小姐知不知道我的存在。” 夏苏木嘿嘿一笑:“您是叶总的女友,大家谁不知道。” 她的笑没有一丝嘲弄,好像是陌生人或者是好友那种揶揄的感觉,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难道他们有钱人都那么能忍吗? 魏佳不甘心,继续道:“是,所以夏小姐还能允许我的存在?如果我是夏小姐,我一定不会成为三人中的电灯泡,您明明知道南星喜欢的是我,为什么还要在这中间从中作梗?” 夏苏木沉默下来,不是因为魏佳这段话,是因为这样的人,夏苏木也见过,就是在五年前。 绑架事发前一周,是叶南星的生日,她因为早就在专店里给叶南星定制过一只手表,当时定制的时候还不知道叶南星和白菱歌的事情,加上定制时间需要两年,夏苏木直接定下时间。 就是在叶南星生日那天送达,这也导致白菱歌直接找上了她。 “夏苏木,你和南星是青梅竹马,这我已经容忍了。”白菱歌的容貌很出色,哪怕在斥责也还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感觉,“但是你现在这样做,不觉得很过分吗?” 夏苏木被她这么一说也不知所措起来,为了避嫌她特地没有去参加叶南星的生日晚宴,只要能躲的聚餐也尽数躲掉了,怎么白菱歌还能借题发挥? 直到她提出那个手表,夏苏木才心虚起来:“这样吧,我去找叶南星要回来,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她认认真真解释了为什么手表会出现,其实连她自己都要忘记了,给叶南星准备过那么多礼物,这样一个定时送出的东西,怎么可能天天记着。 可白菱歌一点都不谅解:“我知道你喜欢南星很久,但是麻烦你不要做出让你家丢脸,伤风败俗的事情吧,毕竟一个大小姐,总不能跟我这么一个灰姑娘抢男人。” 白菱歌语气温温柔柔的,说话却毫不客气,她脖子上宝蓝色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这是她之前攒一辈子钱都戴不上的。 这样一说夏苏木也生气了,拍着桌子站起来:“你说话那么难听干嘛?我都说了会拿回来的,再说了叶南星生日我不是也没去吗?” “什么叫抢男人?难不成你这么不相信叶南星对你的爱,别人来抢,就能被抢走的吗?” 那时候年轻气盛,哪里懂白菱歌字字都在激怒她。 她从小只有别人捧她的,哪里有人会对她说伤风败俗那么严重的字眼,她直接跟人在咖啡厅干起来了,白菱歌后面的话更是字字锥心。 也正是这次争吵,为后面绑架的事情埋下伏笔,事情一出,所有人都有理由相信这是夏苏木做的,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合,他们一来绑匪就跑了,偏偏绑着白菱歌的绑匪把她弄死了。 从回忆抽身,夏苏木微微一笑:“魏小姐这话就太严重了,您和叶总郎才女貌,怎么会被我拆散呢?” 她的回答挑不出错,让魏佳的那口气一下子堵在喉咙口。 “夏小姐知道就好。”魏佳只好先不发作,来了个下马威,“可能夏小姐还不清楚,求交往这件事是南星先提出来的,也是他主动来认识我的。” 说着胸膛不由自主挺起,好像这样就能避免别人说她钓上金龟婿一样。 “没认识南星以前,我也是有无数追求者,只是南星和我属于灵魂伴侣,因此和别人不一样的。” 夏苏木完全不像当事人,吃瓜格外起劲:“啊,灵魂伴侣,那你们至今都没有肉体接触吗?” 她在国外见过比这个词更加放荡的画面,就像贝丽尔,两人相熟后总是对着她开黄腔,还教她怎么勾住男人,一开始她完全面红耳赤,害羞得耳朵都在发烫,后来就脱敏了,有时候还会主动问贝丽尔最喜欢哪种类型的男人。 现在也是一样,夏苏木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魏佳,一点都不在意,这个口中和别的女人是灵魂伴侣的人,就是她自己的未婚夫。 身后传来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夏苏木!” 两人转过头去,魏佳先是脸红了,夏苏木刚才说的肉体接触让她想到了一些不可控的想法,现在立刻看到真人立刻红温了,说出的话都带着娇滴滴的甜腻。 “南星。” 她走过去,很是亲昵地挽起叶南星的手臂,然后整个人都接触到他身上,叶南星没有穿上衣,只是裹了个浴巾,露出麦色的精壮身材。 粗壮有力的腰部四周是紧实的肌肉,饱满的胸膛此刻一鼓一鼓的,明显是动了气,没有衣服的遮挡,身上的肌肉分布得十分匀称,连夏苏木都忍不住暗叹,这个男人确实很完美。 只是惊艳归惊艳,夏苏木没有忘记眼前这个男人是叶南星,刚燃起的火苗也噗得被浇灭得七七八八:“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见的?” 第60章 跳进去 叶南星冷笑道:“很不巧,听到了所谓的肉体接触。” 他上前一步,伸出两根手指抓紧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脸看向自己,随后慢慢摩挲着触碰到的皮肤,依旧是肤如凝脂。 夏苏木还是不爱化妆,只是用唇彩抹了点颜色上去。 叶南星双眼幽深,细细问:“你现在胆子是真的变大了,难不成你和那个警察也进行肉体接触了?” “你说什么!” 夏苏木恼怒了,径直拉开两人的距离。 叶南星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当即脑子有点没转过弯来,只是这样一句话,就这样一句话! 他心口的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发闷的难受,这么紧张和那个男人的距离,难不成,她是真喜欢上他了? “夏苏木!”叶南星咬着牙,“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什么所谓的出轨证据,你那几天住在哪里别以为我不清楚,这是最后一次!” 他恨恨地放下狠话,以为夏苏木会和从前一样抓着他胳膊解释。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夏苏木只是换了副神色,面容冷静下来,对着他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恭敬无比,很像家里那些给他整理东西的保姆。 叶南星有火发不出,垂在两边的手陡然收紧,只觉得太阳穴上青筋直冒,钝钝得让人发痛。 “南星。” 魏佳担心地走上来,挽着他的手臂:“我们先回房间吧,你刚从温泉里出来要是着凉就不好了。” 她不能再让这两人相处了,预感告诉她,要是再这样下去,叶南星那颗心迟早会偏过去,不知道为什么,魏佳总觉得只要这两人在一起,她就无法加入,好像有个隐形膜将他们俩罩在一起,熟悉得让人害怕。 叶南星冷哼一声,找了个服务员让人把夏苏木带过去,自己则是拉着魏佳走了。 只是那副背影多了几分赌气的味道,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气势汹汹。 其实说来也正常,从夏苏木认识到自己内心后,她对叶南星就带着很绝对的占有欲,从小学开始,有女生靠近他,夏苏木总是会不由自主出现在他们周围,要是看到女生的情书或者巧克力,不用等叶南星扔掉,夏苏木会先处理掉。 她用绝对的强势告诉任何人,她和叶南星一定是有未来的,只是这个绝对被另一个当事人亲手斩断。 他叶南星最后选择了白菱歌,夏苏木看了眼两人手牵手离开的背影,脑子居然浮现了一个念头。 要是白菱歌还在,现在他们一定会很幸福,或许连孩子都有了。 她看着落地门窗上倒映出自己不堪的身影,现在的自己就算穿上十几万的衣服,都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气度。 更像是个偷了别人东西的占有者。 鸠占鹊巢,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夏苏木跟着工作人员去派对现场,大家都已经到场了,只是这样的场合下,一下子就显得夏苏木穿得过于正式了。 这是个单独的院子,里面有两个很大的温泉池水,氤氲的热气让这里的空间比外面要高几度,加上里面支起来的烧烤架子,更是让夏苏木热得冒出了汗。 沈娇娇穿着比基尼,外面套了件浴袍正和人坐在榻榻米上,上面用了特殊材质,哪怕在院子外面也是热热的,因此沈娇娇并没有穿多少。 “土包子。” 沈娇娇只是瞥了她一眼,肆意笑了一声,但剩下的她并不打算做什么,不光是上次叶南星的警告,还有夏苏木发疯起来的模样实在让人害怕。 自从见过她夏苏木后,她在医院呆的时间比在家还要多,她可不要触霉头。 但沈娇娇不想搞事,不代表别人不愿意,今天在这里的很多人都和夏苏木有过接触,他们尽管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急匆匆出国留学,但大家都是人精,怎么会不清楚其中的门道。 猜也猜出来了。 更何况游轮上的事情不是秘密,这么私下一传,众人开始计量她这位夏大小姐的名头还能值多少钱。 “这不是夏小姐吗?怎么姗姗来迟啊。” 最先打破的人是简言,叶南星的好友之一,当初白菱歌加入这个圈子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他同样也是这些人当中最看不起夏苏木的人,只是碍于夏苏舟的情面不好发作。 “听说有些人在游轮上当了服务员。”简言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扬,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笑,但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冰冷得如同蟒蛇。 他勾着唇,轻描淡写:“可惜那天遇上车祸病人,没办法当面去看看你的那副低贱样子。” 简言身材优越,他穿了件黑色衬衫,双手环抱在胸前,和这群人中是格格不入的温润如玉,但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 夏苏木抿嘴,只是绞着手没有反驳:“那还真是可惜。” “不可惜。”简言好像就等着夏苏木说出这句话,“我听说你为了钱跳进大海,居然还没死,我真的很想研究研究。” 沈娇娇在一旁咬着冰淇淋笑起来:“早知道简医生嗜医如命,但是当场研究也太扫兴了。” 简言用手指指了指身后的温泉:“娇娇,那你可太没想象力了,我想让夏小姐跳进去,然后看看在温泉里,人能憋气多久。” 他那张脸依旧是笑着,像极了地狱中的恶鬼,又如撒旦,明明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可偏偏爱极了杀人的行为。 夏苏木忘了,简言从初中开始,就喜欢拿着手术刀给动物解剖,现在让她跳进去,对他而言只是恶趣味而已。 刚巧魏佳走过来,听见了简言的话,压制心底那点子兴奋,面上还是担忧道:“简医生,这样不太好吧。” 简言不耐的啧了一声:“请问有你什么事?姓魏的,别以为现在叶子现在宠着你就能让我们高看一眼,要么闭嘴,要么你给我跳进去。” 沈娇娇笑起来,简言算是他们这群人当中最毒舌的那个人,仗着家里就不可一世,魏佳算是踢到铁板了。 不过—— 沈娇娇玩味地看向夏苏木,不知道这一次,她会发发什么疯。 还真有点小期待呢。 第61章 开始 魏佳被这么抢白,顿时觉得很丢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没人教过她这时候该说些什么话来结束这样紧张的氛围。 而她也没有见过这样剑拔弩张的画面。 但她没想过,要是真成为叶太太,这种场面只是必修课,可惜魏佳还到不了这样的程度。 夏苏木噗嗤笑出声:“简言,没想到五年了你还是那么没出息。” 简言的面色一下子变了:“你什么意思?” “我哥至少还懂给我尝点甜头。”夏苏木将手踹进大衣的兜里,她现在热得厉害,但并不代表她愿意服输。 现在身上这件几十万的大衣,就是她还能站在这里的武器。 “什么意思?” 夏苏木蹬了蹬脚,小高跟的声音在粗糙的地面上也清晰可闻,就像鼓声一样击打在在场每个人心里。 “很简单,给钱。” 夏苏木知道简言既然提出来了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当初他给白菱歌支招对付自己也是一样,又狠又毒,毫无保留到让她都怀疑,简言是不是喜欢过白菱歌。 只是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一秒就被她压下去了,简言喜欢谁,她还是很清楚的。 简言难得收了笑,只是那双眼还是微微上扬,半晌后才扬了扬眉,狡黠一笑。 “那你要多少。” 夏苏木装作思考的样子:“明星出场基本是几十万起步,但是我们曾经当过同学,怎么着也要一百万吧。” “好。”简言立刻应下,“一分钟一百万,你憋多久我就给你多少。” 沈娇娇咬着勺子不可置信:“人能憋气的时长就那么几分钟,你们玩的也太大了吧。” 她是喜欢看夏苏木出丑,但是碰到人命,她还是害怕的,立刻毫不犹豫起身:“你们自己玩吧,我才不要看呢,到时候做噩梦。” 说着就拉着自己的朋友离开了现场。 简言见状更是有恃无恐:“怎么着,要是想求饶那就跪着过来,不过你可是要从你那边跪着过来。”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看热闹谁不爱,尤其还是简大少爷亲自组的热闹,更是让他们蠢蠢欲动,有些手快的直接拿起手机已经对准了夏苏木。 夏苏木也不慌:“既然如此,你先给我写支票。” 她一字一顿很是镇定:“我不喜欢被白嫖。” 简言先是一愣,随后好像是被这句话逗笑了一样,难得眉眼都沾上了笑意:“行,夏苏木,你还真是有长进。” 说着他直接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跟给狗赏饭吃一样扔过去,居高临下道:“这里面有五百万,没有密码,你拿着就要给我憋五分钟的气。” 夏苏木之前最长的记录是四分半,那次差点要了她的命,现在卡已经落在她脚边,像极了一摞摞的现金。 五百万! 这个数字好像有魔力一般,蛊惑着她的心和眼,就连脑子都开始融化,一点点被这三个字充斥。 “好。” 夏苏木没有犹豫,拿起卡宝贝似的塞进自己衣服里,这样的动作自然又换来简言的一通嘲笑。 她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紧身长裙,裹得严严实实。 “要是当初没有害菱歌。”在夏苏木经过简言身边,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臂,然后就是低声冷笑,“你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难堪。” 夏苏木冷冷撇开简言的手:“你错了,简言。” “我这是在赚钱,只要有钱拿,怎么样都不算是难堪。” 她的语气坚定有力,一时间让简言没缓过神来,对于夏苏木而言,现在只是下水憋气,就能拿到那么大一笔钱,人的憋气极限最长是七分钟,而她之前也有过一次,只要五分钟。 夏苏木看着咕噜噜冒热气的泉水,想着那张存着五百万的卡,很是干净利落地踏脚进去。 她没有穿比基尼,很快身上的衣料沾湿了水粘在身上,好像小块的石头,让她不可控难受起来。 夏苏木还没适应好,就听见简言气急败坏的声音:“给我看着,给我计时,不到五分钟冒头出来,就给我狠狠按进去。” 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无理:“我简言说的,出事我来扛!” 话音刚落,夏苏木就感觉有人来到自己身边。 然后就是一双不安分的手在身上游走,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 夏苏木在水底下意识睁开了眼,她想看清楚是谁,无奈这里和泳池不同,里面还有雾气腾腾,想必是监督的人也发觉到了这一点,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她身上尽管穿着衣服,被水一沾,就紧紧地贴在身上,露出纤细的身材来,简言对她的态度说不上客气,那么别人自然也会跟着不客气起来。 夏苏木没想到这一层,愣了两秒便开始不断有游走试图躲避,双手也开始反抗,只是她忘了刚才在台阶上受的伤,没一会挣扎的力度大了,就听见咔嚓一声。 她的手臂又扭到了。 夏苏木估计自己还有点力气,快速游走到温泉边缘,趁他们不注意就伸出了脑袋。 简言正巧已经坐下,正翘着腿看眼前这副笑话。 “怎么,现在是求饶了?” “下作男人!”夏苏木快速道,“我跟你打赌,但里面没有包括吃豆腐这一项。” 夏苏木面色冰冷:“简言,我知道你手段下作,没想到现在更是青出于蓝,比读书的时候更让人不齿。” 简言被她这些形容词说得太阳穴直跳,抄起旁边的茶盏就往还在水池的那几个男人身上扔:“你们给我滚!” 经过这件事后,两人还要继续,但夏苏木说什么也不要男人来自己身边,简言快气死了:“那你是打算白嫖我那五百万吗? “对你而言不是小钱吗?”夏苏木在水下拧了拧自己的胳膊,还是没能顺利纠正好,倒是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她快疼疯了,只是面上还是一点不显:“便宜我又如何?” 简言自然不肯,在这僵局下,魏佳站出来了:“我可以来做这个监督者,但最好不好闹出人命,简医生,等五分钟过了以后你就不要揪着夏小姐不放了。” 简言不屑地上下打量着她,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叶家少奶奶了。 不过现在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随时能消失在这个场子的女人上,继续慢慢悠悠坐下来。 “行,开始吧。” 第62章 她快要死了 一声令下,夏苏木没有犹豫整个身子都钻了进去,热水跟不要钱一样钻入她的感官里,四肢百骸都热乎乎起来,只是憋着气总是很难受,加上还没好全的手肘因为水的压力更是痛得明显。 她咬着牙,想着那五百万,才勉强撑住。 过去多久她根本没有去计算,这样的环境里如果再一分一秒地去自己默念,更是如同死亡倒计时,就算能憋住也会因为这种产生压力。 夏苏木钻在水里,魏佳和她有一段距离,她没有动手,也没有放水,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夏苏木在水里。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希望她能淹死的。 她死了,叶家少奶奶的位置就会空出来,她魏佳不是看中叶南星的家产,在那些俗气的女人里算是鹤立鸡群,更何况她家还是叶家的中层领导,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叶夫人怎么也会让她进门。 魏佳心下算着时间,希望夏苏木五分钟后钻不上来的心思愈发强烈。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他们拿着手机,上面是时间的倒计时,简言没有凑上去,自顾自坐在外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夏苏木感觉自己的要撑不住了,她往上探了探,一只手很是用力将她摁了下去,力道不小,像是下了死手。 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人命,夏苏木没想到简言现在无耻到这种地步,还是要下这种黑手,当即也不愿意陪他玩下去了,损失一两百万,至少还能活着。 夏苏木立刻也有了力气,想要挣开那只手,谁知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直接两只手一起,完全将她的脖子掐着。 怎么回事? 夏苏木有些慌了神,她想去用手挣脱,却忘了自己还受着伤,这样的行动下直接导致了她手肘的伤更加严重,到最后连动弹都做不了,只能硬生生看着自己被迫沉入水底。 她的极限已经到了,生理上开始不可控张口,立刻吞进了一嘴的水,憋气瞬间没用,她被迫咽下不少,胸口胀胀的开始发作。 “救...救命!”夏苏木用完好的那只手抓紧那个要杀了她的那人手,死死扣着,连指甲都几乎能扣进肉里,“不要...不要...” 不要这样做! 她想说出这句话,但水流进来得太快,她连这句话都无法完整说出了。 夏苏木挣扎着,用尽自己的力气想要求活,人都说临死前是有征兆的,脑海里都会有不少画面浮现,或是一生,或是最想念的人。 但她没有。 她只想着要活下去,她现在还不能死,还没完成那么诺言,她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要是她死了,那么那个人怎么办? 夏苏木猛地睁眼,几乎是用了蛮力,求生的欲望让她连自己受伤的手都顾不得了,直接忽略掉那股疼痛,直直拉开那双手。 “哎哟—” 是魏佳吃痛的声音,只是夏苏木下了死手,指甲掐肉的轻微痛感就让她没忍住,一下子跳了起来,眼泪也流了出来。 夏苏木如得救一般,钻出水后就止不住地呼气吸气,但这样的求生只是迟来的努力,她越是呼吸,胸口就像有把生锈的刀一样划拉着,抽痛带着死亡,那种绝望无法用言语表达。 “居然真的是五分钟!” “夏小姐好厉害!” 有些人甚至还鼓起掌来,一副给她庆祝的样子。 简言肺都要气炸了,跳起来指着夏苏木:“什么五分钟,根本没到!夏苏木,你少来这种钻空子的事情!” “你可是在五分钟后钻出来,不算不算!” 夏苏木早知道他来这一手,强撑着上岸,直接抢过旁边人的手机,他还来得及按键,上面还在计时,一分一秒过去,已经七分左右了。 这样一看,夏苏木有没有五分钟已经不重要了,从刚才简言发话耍赖到现在这个时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已经成功了。 “简医生要是不相信手机,那我们就去看看监控。”她冷冷看着简言,“简医生需要在自己的工作行业上争分夺秒,难不成是因为生活上懒散不在乎时间?” “夏苏木你!” 简言将眼镜狠狠摘下,金属的logo边缘没注意划伤了眼下,一道小痕红艳艳的,衬得他愈发如书中的妖物。 “你别你啊你的,要是敢封卡我就告诉你妈!” 简言和叶南星、夏苏舟他们不一样,他还在自家医院上班,很多时候也不如他们那么自由,因此要是在外面惹了事还是需要家里给他摊平的。 夏苏木这话一出,简言只能应下这场赌约的输家结果,心不甘情不愿的死死盯着夏苏木。 看他沉默应下,夏苏木不免松了口气,谁知心口一松懈下来,脑子开始晕晕乎乎的,一个不妨直愣愣摔进水里。 池水全部涌进鼻腔,顺着流尽身体里,好像无数双隐藏的触手,要将她拆骨入腹。 完了,忘记乐极生悲了。 叶南星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简言第一次失态的喊他们去水里捞人,自己在水池边惊慌失措。 他心下猛地一沉,沈娇娇的话在这时候突然跳了出来。 “简言要玩夏苏木,她这次好像要死了,你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叶南星不喜欢夏苏木,不管夏苏木做再多委曲求全的事情,他都不会喜欢,更别说五年后,叶南星变了心思。 他想要夏苏木死,去给白菱歌偿命。 可真的看到夏苏木脸色发白躺在别人怀里,他做不到了。 叶南星只觉得双腿如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是重重砸在地上,耳边是仓皇的叫喊声,还有议论声,他统统都听不见了。 视线只跟随着那个闭着眼的女人。 那个让他恨,让他痛,甚至让他爱而不知的女人。 那个会傻乎乎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南星哥哥,那个从小学开始就不断讨好,只是他一句话就会花上所有心力的可恶女人。 怎么能突然睡在那里,不管别人怎么喊叫,都没有睁开眼? 第63章 真心 叶南星迟迟没有上前,他脑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他不明白,明明是很清楚自己不喜欢夏苏木的。 就连五年前送她出国前一晚,他妈特地来问他,要是他默许,叶家可以出面保全,真的送她安安稳稳去留学。 但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忘了五年,现在反而清晰的记起来了,他说:“不行,夏苏木犯了错,就该承受犯错后带来的结果。” “一条人命,难道就因为她是你认识十几年就能消除掉的?”他想起来了,自己当初就是想让夏苏木长记性。 叶夫人还为此痛骂了他一顿:“你以为你现在是在惩罚夏苏木吗?你只是在惩罚你自己,就因为你接受不了认识十八年的女人可以为了爱你做出这种事情,所以才要把她送的远远的。” “叶南星,你真的以为你看不到她,把她剥离了自己身边,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忘记了?” “你以为你这样做,真的是为了夏苏木好吗?真的是为了你们俩以后好吗?” “叶南星,你最好想想清楚,用你那个糊涂脑袋仔细想想,夏苏木究竟是个什么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因为爱一个人就去做这种要人命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爱情,十几年的交情,居然抵不过一个刚来认识没几年的黄毛丫头,你说她是夏家的亲生女儿,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放在这,我跟你爸,是绝对不会承认白菱歌那个不三不四的人!” “光是两人的个性,我就绝不会相信,夏苏木和夏家没有血缘。” “你这么狠心,就等着两人最终有缘无分吧!” 知子莫若母,叶太太最后那句话像是一语成谶,夏苏木再也没有喊过他南星哥哥,再也没有主动贴上来,遇到问题,也不会借机来找他,粘着他缠着他,反而学会了自我解决。 夏苏木,终究要跟他有缘无分了。 不对! 叶南星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有没有缘分明明应该是他说了算才对! 简言正在做心肺复苏,嘴巴刚要凑上去就被人一把拉开,重重的摔在地上,要不是身体及时警惕,怕是脑子都要摔在地上。 他刚要开口大骂就看清了来人,刚才的不可一世都被收了起来:“叶,叶子。” “谁干的。” 叶南星浑身都是煞气,眼尾通红,眼底还有血丝,让人不由畏惧,连简言这种见惯生死的都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她,她自己掉下去的。” 叶南星抓过他的衣领,压低了声线:“你最好祈祷夏苏木没事,还有今晚最好哪里都别去。” “我要跟你算算账。” 简言对叶南星还是有几分真心,此刻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长叹一声,看着叶南星把夏苏木抱走,头痛的挠了挠头。 “以前也没见他对这个女人这么上心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魏佳在旁边一字不落的都听了去,心脏在这一刻才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魏佳没有犹豫直接回了房间,她开始眼疾手快收拾起东西,贵重的先全部塞进小箱子里,然后就是一些奢侈品衣服,等收拾好一切,要出门时就被拦下来了。 “魏小姐,叶总说有些话想跟你聊聊,让你待在这里不要随便乱走。” 魏佳详装镇定:“谁说我要走了,我只是睡不着想走走而已。” 保镖面不改色:“那就请您在院子里散步。” 魏佳更加慌乱,但她没有办法,只能在坐在床边心惊肉跳,哪怕挂在墙上的复古时钟的声音,都能感觉像是催命符一样。 好不容易熬过了大半夜,魏佳都快要撑不住了,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内时,叶南星进来了。 “睡得舒服吗?” 叶南星进来的时候跟没事人一样,单手插袋很是闲适,他先是用手摸了摸酒店特地给他准备的昂贵花卉的花瓣,然后凑近闻了闻。 “很香,我记得你入住的时候就说很喜欢这个味道。” 魏佳见状以为还是跟上次一样轻轻放下,也不由松了两分紧张,笑着上去讨好地挽上手臂:“是啊,还是因为南星对我好,他们也就跟着对我好。” “但是南星,我还是觉得害怕,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这句话她说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今天那么害怕,小心觑着他的神色,难得小心翼翼起来。 “是吗?”叶南星笑着,“原来你也知道他们是因为看我对你好才会对你好。” 魏佳还没来得及展颜,叶南星猝不及防抓紧她的头发,力道之大都感觉要把她头皮都揪下来。 “南星,我疼,你弄疼我了。” 叶南星跟没听到一样,手上的力气压根没有收拢,反而越来越大力,他常年健身,年轻那会也喜欢打拳,有时候还会隐瞒身份去黑拳馆报名,享受那种肆无忌惮比赛的感觉。 那时候夏苏木傻,还翘课傻乎乎跟着来,要是看见他被人一拳打在地上还会哭,用她那么小一个身子背着他去医院,然后就是趴在床边哭。 他以前透过受伤的眼眯缝着眼看过。 小女孩,哭得难看死了。 这是叶南星第一次在人前这么失态,这是叶南星第一次在人前这么失态,如果魏佳能看见叶南星的脸,就能看见他充满杀意的模样,是那样肆无忌惮地展露在面上。 没有丝毫客气。 魏佳哪里知道现在的他已经说什么求饶的话都不管用了,还在那里抓着他的手。 “是吗?”叶南星冷冷笑起来,他原本就不是个善茬,只是因为教养才会对外人虚与委蛇,常年带着一副笑,但眼中却丝毫不会拥有温度,现在只是将面具摘下,露出里面的恶而已。 “你觉得疼,那么苏苏呢?” 苏苏? 魏佳没反应过来,只是无辜地看向叶南星。 而叶南星依旧没有放过她的头发,反而另一只手直接扣上魏佳的脖子,如同饿狼,又如恶鬼。 “你这样掐着她的时候,你有想过她痛不痛吗?” 然后就是拖着她跟拖死尸一样进入卫生间:“来人!” 话音刚落外面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冲了进来,代替他扣住魏佳的双手。 “放水。” 第64章 自白 随着浴池里的水放满,魏佳的惊恐也在此刻到达了顶点:“南星,你这是要做什么?南星?” 她试图用亲密的称呼唤醒叶南星对她的宠爱,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叶南星只是冷冷的站在门外,似乎是不想让里面的肮脏沾染到他身上。 “给魏小姐醒醒神。”叶南星故作无意,“她睡得有点过于久了。” 然后就是满脸的水。 魏佳被两个保镖一人抓着手,一手按着脑袋全部塞入水中,那是一种彻骨的冰冷,还有突然涌上来的窒息,她的憋气程度没有夏苏木好,没过两分钟就开始双手双脚乱动,一直到真的快要死了,才被人捞上来。 谁知叶南星神情冷漠,傲慢地看着眼前濒死的女人,简短地说出两个字。 “继续。” 然后又是一场折磨。 就这样时针转了一圈,魏佳也终于撑不住了,向来倔强的双眼终于垂了下来,哭嚷着要见叶南星。 只是现在他早就离开房间,来到夏苏木床边守着。 晚上的风雪太大,车辆根本就开不上来,没办法只能先让简言做些紧急措施,好在没吸入多少水,只是憋气的时间过长,暂时还醒不过来。 这个消息一出,叶南星毫不犹豫给了简言一拳,简言哪里是个能吃亏的主,能让叶南星大庭广众落了他面子已经是极限了,见状也直接上去给他一拳。 “叶南星,你疯了,因为这个女人打我?” 简言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表情管理了,完全破防:“之前不是你说的,要给她点教训吗?” “我说的教训,不是让你弄死她!” 叶南星也不客气,抓着他的衣领就是一拳,简言忙偏头躲闪,用一旁的装饰花瓶挡在自己面前。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让我给她教训的是你,现在心疼上的还是你。” 他叫嚷道:“早知道你这差事那么难当,我今天就不来淌这趟浑水!干脆你真娶了夏苏木好了,这样也能告慰白菱歌在天有灵!” 两人就这样不分场合在夏苏木套房内的客厅里打起来,两大少爷打架,谁敢拦,更别说他们嘴巴里的内容也算得上劲爆。 沈娇娇及时出现驱散了众人,直接一个抱枕过去拆散两人:“都行了,打成这样难不难看,都要三十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幼稚。” 简言率先不服:“你怎么不看看谁先打谁的?” 沈娇娇翻了个白眼:“我管你们是谁先开始的,要真想赢出胜负,自己去外面大厅打去。” 简言揉了揉被打疼的嘴角:“我看你就是对叶南星余情未了而已。” 沈娇娇直接用下一个抱枕回答了他的话。 “够了。”叶南星打断两人对话,“都出去。” 沈娇娇嘟囔着说了两句,就是声音太轻听不清楚,简言则是仔细打量了叶南星的表情,不确定问:“叶子,你不会真打算跟夏苏木结婚吧?” “那白菱歌怎么办?” 是啊,白菱歌怎么办呢? 要是说叶南星生命里有对谁亏欠着,那白菱歌一定是榜首,她那么去相信他,最终还没实现梦想就死了。 她想要的最终还是没能实现。 当初他看中魏佳也正是她眼底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和白菱歌一样吗?好像只要他对魏佳是什么态度,也就在弥补白菱歌一样。 对待夏苏木也是如此。 他痛恨夏苏木对生命的漠视,她本应宛若枝头那朵孤高清雅的山茶花,傲然挺立,即便是宿命使然,凋零之时也当保持着那份完整的尊严。 可偏偏她掺入了黑色,就像不经意间染上了一抹不应有的黑,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上,突兀地出现了难以忽视的瑕疵,让人无法忍受。 夏苏木,明明应该是完美的人才对。 可是现在他在做什么? 叶南星没有去回答简言的话,只是把他赶了出去:“以后没有我发话,不要再对夏苏木做任何事!” “夏苏舟也不行?” “滚!” 等两人都离开后,房间才安静下来,叶南星脚步动了动,他来到房间门口,夏苏木安静的躺在床上,带着微弱的呼吸。 她还活着。 明明是夏苏木受到了危险,可叶南星只觉得手脚冰凉,劫后余生。 他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那,静静的端详着那张脸,巴掌大的脸没有任何装饰,脖子细得更像是一掐就断,她现在的肤色算不上白皙,已经是那种常年奔波而被太阳晒黑的模样。 就连脸上也多了痘印、红点,这是她没有好好保养的原因,可正是这副容貌张开后却比五年前更动人心魄。 夏苏木向来是十分有活力的,好像晨起在海边看到的朝阳,红艳艳地让人不由心生快感,可现在只有妥协,卑微,连眼底那抹傲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厌恶这样的夏苏木,可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苏夏木是他和夏苏舟共同打造的,他们想要的,不就是看到她为五年前的错误付出代价吗? 叶南星想起白菱歌,想起她快乐地坐在钢琴面前弹奏,看着自己笑,面容沉静温柔。 “南星,难道你忘记我了吗?” 像是掌控傀儡的符咒,叶南星瞬间就从刚才的胡思乱想里陡然抽身,正巧保镖走过来:“叶总,那女人快撑不住了,怎么说?” 叶南星脚步一转,大步往外面走去。 他来到房间后,门旁那朵装饰的花已经快谢了,只是一晚上没换水,就快要濒临死亡。 实在娇气的厉害。 “南星!”魏佳浑身是水,尤其是头发湿得厉害,全部黏在了头皮上,脸色也苍白得可怕,手指因为长期碰水已经发白,皱哒哒很是让人生厌,“不对,叶总,求您了,放了我吧。” 魏佳识时务者为俊杰,抓着叶南星的裤脚不停地哭。 这一刻她没有了清高的自我,只剩下对死亡的害怕,也不在肖想任何一切,她开始和那些她不屑的粗俗女人一样,不断磕头求饶。 这样,就不像了。 第65章 误解 叶南星表情很淡,几乎要失去色彩,他双指掐上魏佳的下巴,慢慢逼近:“原来你也会怕。” 他没有去听魏佳接下来的解释,或者是没有耐心,掏出手绢将手指擦拭干净,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处理了吧。” 语气轻言细语,却又漫不经心。 魏佳瞪大眼,不明白叶南星口中的处理是什么意思,但光是快一晚上的折磨让她清楚这不是个好结果,当即挣扎起来:“叶总,我不回了,求求您饶了我,看在我们这些天的情分上。” 叶南星只是头痛的拧了拧太阳穴:“还等什么?” 保镖连忙拉了下去,从此以后,这个城市不会再出现魏家的一家三口了,魏佳的父亲也在今天早上接到了解雇的通知。 他们从哪里来,自然要回到哪里去。 处理完魏佳,叶南星依旧坐着,刚才工作人员来告诉他,夏苏木醒了,但是人不太好,开始发高烧了。 叶南星将简言叫了过来:“你不是说只要醒过来就行了吗?” 简言大咧咧坐下,咬了口桌上放着的水果:“我是医生又不是神,没有数据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样。” 叶南星微微抬眸:“你从小学的是中医,简言,你跟我还要撒谎。” 简言那口水果差点噎住,用力咳了两声:“叶子,你搞搞清楚,那个女人是夏苏木,你当初不是最讨厌她了吗?现在我给你出气还不够好?” 他洋洋自得:“再说了,我真没骗你,你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现在有多廉价,五百万就愿意憋气五分钟。” “你还记得当初我让她弹首曲子,就仅仅一个音符,都跟要了她命一样,不想菱歌。” 话音刚落,叶南星猛地起身,高大的身子投下阴影,让人不寒而栗:“你刚才说什么?” 简言这才被吓到了,又咬了口尽可能让自己嘴唇湿润:“我说,五百万憋气五分钟。” “所以她同意了?” 六个字带着足够的威慑力,简言脑袋一转,眼睛眯眯笑起来:“是啊,你都不知道她有多主动,一听说是给钱的,直接就跳进去了。” “喂?” 叶南星都不等简言说完,径直走了出去,就剩下简言在后面追着喊。 他来到事发地点,里面东西都一模一样放着,只剩下保洁在收拾残余的垃圾,他们只负责收拾干净,客人留下来的还是照常放着。 因此夏苏木那件羊毛大衣很是显眼的出现在叶南星面前。 他大步上前,一把抖露着,简言在后面喊:“收在衣服里面的口袋呢,看的跟宝贝似的。” 简言这次没说错,夏苏木在折叠的时候特地将衣服口袋弄到最里面,警惕口袋里面的东西不会丢。 叶南星伸出手去,里面是张卡,掏出一看就是简言的,这张卡没有在市面上流通,是银行专门为他们顶尖的这几家特别定制的,因此很是独特,也能让叶南星一眼就认清楚了。 这张卡,他也有。 “夏苏木!” 叶南星死死盯着那张卡,锋利额边缘划进手心都恍若未觉,他的眼眸犹如下了冰霜,冷冷的吓人,简言不敢久留,直接就跑了。 顺便打电话给夏苏舟:“兄弟你在哪呢?我来找你玩。” 这边叶南星正要离开,里面一条红丝线抓住了他的眼球,他没有犹豫伸出手掏了出来。 是个很老旧的红线,材质很便宜,只是上面打结的部分已经破损,因此才没办法绑在手腕上。 线上面脏脏的,却和她看重的五百万放在一起,夏苏木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南星边走,脑子里飞速运转,他不明白红线的含义,就在手机上搜,结果出来的结果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牵红线的绳。 好好好,十分好,真是好极了。 叶南星走到夏苏木房间门口,怒极反笑,拉开门就走了进去,夏苏木正半躺在床上,她脸涨得通红,粉嫩布满了一片,护工正在喂她吃药。 “出去。” 叶南星语气阴晴不定,护工为难看了眼夏苏木,见她闭了闭眼,才放好杯子轻手轻脚离开。 夏苏木想说话,但胸口难受的厉害,那种被刀刃划伤的痛苦还存在,就连手肘也变得麻木,好像感觉不到知觉了。 大家都以为她只有溺水这点,没人在意她连手肘都在一开始受伤了,更不要说在盛怒下的叶南星。 只是他一向能完美的管理好情绪,没去理睬夏苏木愣愣地注视,自顾自在床对面沙发上坐下来。 “夏苏木,我突然有桩生意想跟你聊聊。” “什么?” 夏苏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警惕,她不明所以看着叶南星,沙哑的嗓音像是刚被海水浸润过的海滩,清凉得厉害。 “不会骗你的。”叶南星眼底折射出冰冷的寒光,他已经戴上了金丝无框眼镜,连镜片都能感觉到冷意,“刚才简言提出的玩法我认为不好,就五分钟的憋气时间,拿到五百万实在太轻松了。” “什么?”夏苏木不顾发烧的身子,立刻探身看向叶南星,“你拿什么东西了?” 这样无端的指责和不信任刹那刺痛了叶南星的眼,连大脑都似乎被一根银针刺穿,有着瞬间的痛感。 可越是这样,叶南星说出的话越是无情:“我的意思是,你根本配不上这笔钱。” 夏苏木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衣服正是自己穿来的,里面不仅有五百万的银行卡,还有那根线。 她语气不免慎重起来:“你拿到我衣服了?谢谢你,我居然都忘记了。” 说着就要下床,想要从叶南星手中拿过那件衣服,可是她忘了自己不仅身子孱弱,还受着伤,这样一动弹,四肢百骸都是痛。 这样的画面落在叶南星面前,又是一种别样的意思,这个女人为了那条红线,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到底是谁送的? 他心底开始叫嚣,像是积压了许久的野兽,张牙舞爪就要挣脱开,吞噬一切。 这股情绪,不再是简单的波动,而是化作了汹涌澎湃的浪潮,在胸腔内翻涌不息,直逼喉头,渴望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第66章 作废 夏苏木原本很了解叶南星的一切,一点轻微细节表情,她总是所有人中最先明白的,但现在她跟没看见一样,哪怕叶南星的眉心已经皱得能掐死一只蚊子,她还是懵懂不知。 “叶总。” 夏苏木喘了口气,停顿在那,不是故意想要装柔弱,是她实在太痛了,胸口、手肘,就连喉咙都有种想吐的难受。 她只能抬眸示弱道:“能不能请您把衣服还我?” 叶南星站在那,如同掌握一切的神明:“可以。” 但是他只还了那件衣服,那张卡还是拿在他手上,原本以为夏苏木会继续问她要银行卡,结果她只是翻动着里面的口袋。 空空如也。 “里面的东西呢?”夏苏木看向叶南星,“你扔哪去了?” 叶南星被她的语气一激,也难听起来:“里面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夏苏木只觉脑子轰的一声,如同炸雷惊响到了耳边:“你怎么会不知道里面的东西,你看到了卡,不能没看到其他东西。” 以她对简言的了解程度,他一定会在她跳进池水里后对着卡动手脚,以防万一她才用红线把卡绑起来,只是没有打结,可现在卡在叶南星手上,线却不见了,很难让她不去猜,是不是叶南星暗自做了什么。 “你现在是在质问我吗?” “叶总。”夏苏木只能堆上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您能不能先把口袋里的东西给我,不是很重要的,可以吗?” “既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那丢了不就丢了?” 夏苏木不禁抓紧了手上的大衣,胸口那股痛愈发严重了,呼吸间只觉得有股难耐的感觉在蔓延,让她如同还在那个池水里。 进不得,出不来。 “叶总。”夏苏木的语气不由加重了两分,“我知道您家财万贯,所以那样东西对您不重要,但是它对我很重要。” 叶南星像是听不得一样,一口打断了她的话:“我劝你好好措辞再说出口,那个东西意味着什么,你跟我都清楚。” “不光是我们两清楚,所有人都清楚,要是别人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 “我不在乎!” 夏苏木这句话说出口时,眼角闪着晶莹一点,细碎如钻,让人心口一颤。 谁说会不在乎呢? 可是在她饿的头晕眼花,手脚麻痹;在她因为买不起棉衣只能多穿两件毛衣抵寒;在她不舍得买护手霜,眼看着自己的手在冷水里烂了又好,好了接着烂,长满冻疮的时候,面子能值几个钱,别人的眼光能值几个钱? 昂贵餐厅扔在垃圾桶里的美食,客人没动两口却还是能让饿极了的人食指大动,就连那些过期产品,只要没发霉,依旧能尝出其美味,就连被人扔掉的衣服、床单,洗一洗照样能披在身上。 而夏苏木也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到后面习以为常,甚至还会因为一块肉跟另外的人大打出手。 可这些,是脸面和别人能给的吗? 他们不会。 叶南星和夏苏舟之流只会高高在上的指点江山,他们站的位置太高,怎么可能还会低头看看。 更何况,这样的遭遇正是他们所希望的,只要她生不如死,他们才会满意。 夏苏木吸了吸鼻子,努力强撑着自己涌上来的酸意,面色冷凝:“叶总,您不用担心的,就算我们俩走在一起,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们真的是因为爱情而订婚。” 她仰面看他,小脸上布满倔强:“这一生,我们没有开始过,就绝不会有所谓的从前和结束。” 叶南星一震,脚步不由虚浮往后退了两步,硬生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觉得身后微微发寒,犹如被无形的鼓槌重重敲击,那份急促而强烈的感受,恰似夜色中骤起的急雨,急促而深刻,直击灵魂深处。 很久之后,叶南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色已经成了以往的云淡风轻,骨节分明的手指中夹着那张银行卡,如果不是在逼迫人的动作,他的脸加上这样的姿势很像超模广告,十分养眼。 “这个不用你来提醒。”他的话又快又狠,完全不愿意服输:“我希望你能记得今天的话,不要仗着我叶家未婚妻的名头在外面鬼混。” “至于这五百万,简言喝醉了说出的浑话,这场赌约我替他作废。” 夏苏木立刻开口:“你怎么能替他作废,是他答应我的。” 说完想起什么,她忙道:“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做生意吗?我们现在就来做生意,你说要什么玩法,怎么玩,我都听你的。” 她死死盯着那张卡,生怕一眨眼就消失在眼前。 可这样的话在叶南星耳朵里,无疑是质问,他看着眼前这个嗜钱如命的女人,突然没了兴致,将银行卡放进自己口袋里,站起身淡漠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玩了。” “跟你做生意,真是会脏了我的钱。” 见他作势要走,夏苏木再也忍不住了,她刚才的傲气和倔强散得一干二净,努力撑着一旁的床头柜边缘。 手背上的骨节泛白,青筋清晰无比。 “叶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您这次就放过我一次。” 夏苏木死死盯着放着那张卡的口袋,语气里的焦急没有掩盖:“您不能这样替简医生做决定,叶总,我求您了。” 叶南星站在那,双手插袋静静地垂首看他,他原本就长得极高,一米九的个子肩宽腰窄,是个十分标准的倒三角身材,穿上定制的服装,更是将与生俱来的矜贵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双眼幽深晦暗,眸底隐约隐藏着一丝寒意,薄唇微微勾起,带着漫不经心的嚣张和不羁。 只有在夏苏木面前,他心底的恶才会真正展露,和杂志新闻上温润如玉的他大相径庭。 “好啊。” 夏苏木惊喜的看着他,眼底的欢喜完全没有遮掩,只是叶南星的下一句话让她的欢喜僵硬在嘴角,浑身冰冷。 “那就跪下求我。” “只要我满意了,那根红线就跟五百万一起还你。” 第67章 跪下 夏苏木细细看过去,叶南星的表情很认真,连嘴角勾勒的唇都上扬得无限完美。 看着眼前的男人,夏苏木突然想起他们刚上高中,白菱歌还没转学进来,她和叶南星还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夏苏舟比他们大,不在一个年级,可吃饭回家还是一起的。 有一次叶南星篮球比赛,她自告奋勇去收拾学校的实验室,偏偏她对这种化学试剂不是很懂,一个不小心产生了小小的麻烦,要不是躲闪得急,直接一张脸就废了。 她被同学送到医务室检查的时候,叶南星突然赶过来了。 他穿着球衣,额头冒着汗珠,呼吸也不是很均匀,一看就是跑着过来的,夏苏木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蹦蹦跳跳上去到他面前,心里直冒粉红泡泡。 “有同学说一个笨蛋差点烧了实验室,原来就是你啊。” 叶南星最硬的估计就是他那张嘴了,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才翻着白眼嘲笑:“就只是打扫你都能弄得人仰马翻,真要开始做实验,老师不得全副武装?” 那时候的他身高已经不低了,低着头看她时嘴也喜欢勾着,可不是现在这样。 现在的他眼底已经没有从前的开怀和宽容,只剩下满眼冷漠。 他还在恨的。 恨她夺走了他幸福的机会,恨她让白菱歌死亡。 夏苏木只是呆愣了两秒,掀开被子小心翼翼下床,身上无数痛楚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不止是生理上带来的疼痛。 还有久违的羞辱。 她扶着床边,面朝叶南星一点点弯了膝盖,这对她而言只是习惯了无数次的动作,可在叶南星面前,这是第一次。 她的动作就好像被人按了倍速键,叶南星甚至能清晰看到她搀扶着床边微微颤的手。 她在难受。 叶南星不知道该怎么去承认现在的心情,夏苏木明明可以拒绝的,和以前一样,只要不喜欢,撒泼打滚拒绝就行了。 她是夏家的大小姐,她即将还是叶家的少奶奶,是未来的女主人,这些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吗? “够了!” 叶南星忍无可忍,在夏苏木的膝盖即将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他大声呵斥住她的行为。 “夏苏木,你真让我感觉到恶心。” 那张卡飞速滑到她面前,因为力道没有控制好直接打在她头上,东西很轻,可打下来的感觉却很痛, 夏苏木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这张银行卡带来的还是别的,此刻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五百万,她保住了。 她闭上眼,终于放下了高高悬起的心脏,在手触碰到那张卡后,就是无限的安全感。 叶南星脚步匆匆就要往外走,却被夏苏木喊住了。 “叶总,那条红线?” “给你,都给你!” 叶南星从另一只手心里将裹紧得已经杂乱的红线一股脑扔在了夏苏木面前,好像看她一眼都恶心似的往外走。 从这天后,叶南星再也没有提起夏苏木的名字,一周后,他换了女友,在网上高调官宣,向来不爱拍照的叶南星在这张照片里,展出了半张脸。 顿时全网沸腾,无数人都在探讨这个霸道总裁是哪位,就连专门追明星的狗仔都嗅到了发财的味道,开始蹲点起他来。 只是没两天这些新闻全部都被清理干净,狗仔他们也没有再提起,这下网民对这个神秘的总裁更是好奇。 只是最该发火的夏苏木从回国后就忙得厉害,连上网的时间都来不及,她请萧宴帮忙,在整个城市到处转悠。 今天看这个楼盘,明天看那个房子,对细枝末节讲究的连萧宴都没忍住问:“这是你要当婚房吗?” 夏苏木手上拿着无数房地产的广告,一个个正在对比,头也不抬说:“不是啊,就是给我自己买。” “但我觉得昨天看的那套就不错,有阳台房间也多。” 夏苏木笑了笑:“不够大,阳台我希望能再大一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夏苏木看了将近两个月的房子,她在市中心附近终于检漏到了一套,小区旁边是商场,地铁也在附近,晚上广场热闹,还有专门的小摊摆弄,但屋内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很完美。 夏苏木乐呵呵地将自己的卡递出去,以为终于要结束时,对方却为难将卡递给她:“小姐,您的卡无法消费。” “怎么可能?您再试试。” “夏小姐,确实无法支付,您要不要去银行问问?” 夏苏木马不停蹄赶到银行,结果却告知是因为进入大额笔钱财有风险,因此银行卡自动锁卡。 即将到手的房子就这样飞了夏苏木怎么甘心,她不停让工作人员赶紧帮忙解决一下,换来的却是为难的摆摆手。 夏苏木几乎要晕厥过去了,正当她想要继续说话时,眼角忽然瞥见旁边门口出去一个人的衣角。 质地上乘,很眼熟,夏苏木赶紧追上去,就看见沈千坐上一辆车快速离开。 车牌是她无比熟悉的数字。 夏苏木眼眶几欲碎裂,几欲在痛楚中崩裂开来,每一寸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如同秋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每一丝力量都似乎在与内心深处汹涌的情绪做着无声的抗争。 是叶南星!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剩下她自己,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身体的战栗,在这一刻,夏苏木终于不想隐忍。 她想也不想,直接打车去了叶氏集团,前台见她来势汹汹,下意识就伸手阻拦。 “我要见叶南星,你告诉他,我要见他!” 夏苏木再也顾不上形象,整个人的力量往前冲着,她的力气本来就比一般女人大,前台快要被她撞到地上。 另一个见状连忙呼叫保安,在他们上来之后一人一只手臂就想把夏苏木赶出去,可是人在愤恨的时候阐释的力量是无限的。 夏苏木满脑子都是那张被封住的银行卡以及沈千的背影,这样的联想让她无法相信,叶南星是无辜者。 她已经什么都给了,脸面、尊严,甚至她现在已经收回了自己对他的爱慕,就连生活也是一团污秽,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什么连一点指望都不肯给她? 第68章 疯了吗 夏苏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分不清面前到底是谁,只能听见无数叫喊声,她不能做这个,不能是那个。 叽叽喳喳的声音跟闹市一样,一句句钻入她的脑中,变成了无数蚂蚁啃咬身上每一寸肌肤,让她连反手之力都没有。 阻止的力量在她面前,他们都在阻止自己见到叶南星,可是她想要什么呢? 她无非是想要一个公道。 难不成现在她连这个都求不到了吗? 夏苏木挥动着手,和眼前的力量作斗争,完全不顾自己到底在什么场合,衣服被拉扯,手臂上新伤叠旧伤,她想要喊叫也无法发声。 直到一个重重的巴掌声在空中回荡,所有人都停下了,包括夏苏木,她分散的双神这才缓缓聚拢,前台那个女孩捂着脸,眼眶微红的低头,好像快哭了。 “对,对不起。” 夏苏木双手颤抖起来,她心口密密麻麻的疼,那些蚂蚁成了虫子,用锋利的牙齿一点点挠去她的皮肉。 她手足无措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女孩扭过脸,显然是动了大怒。 夏苏木更加语无伦次:“我只是想见叶南星,我真不是故意的。” 说到后面是真慌了,她害怕再次被围攻起来成为加害者,这样的场景让她想到了当初白菱歌死后警察来找过她,然后就是夏家人,叶家人统统围在她的病床前,不顾她被吓到的心理问题,也不管她手上因为绳索磨出的红痕。 他们和现在一样,眼神都是鄙夷的,带着几分怀疑。 夏苏木心砰砰跳,连忙拉起那个女生的手:“你打我吧,你要怎么打我都行,我真不是要故意打你的。” “够了!” 一个领班打扮的女人站出来,三十岁左右上下,看上去精明能干。 “这位小姐,我们叶氏集团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更何况你要见的是叶总,我们前台小姐已经告诉过你了,没有预约是见不到他的。” 她伸出手:“麻烦你自己离开吧,不然我们直接报警,告你一个扰乱公共秩序。” “不是的。”夏苏木摆手后退,“我真的是有事要跟叶南星说,这样,你们帮我联系沈千,只要告诉沈千是我,他一定会来的。” 夏苏木知道没有身份要见到他们很难,就像从前有些人想通过她来结交夏商他们,也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可是夏苏木等不了。 她怕自己熬到晚上,通过夏家联系叶南星,她就没有质问的勇气了。 夏苏木现在自认为没有能利用夏家的权利,更何况五年的打压早就将她的性格磨得一干二净,她再怎么努力依旧回不到从前。 她很清楚,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利益,就是要有万夫莫开之势,可现在的自己,只要经过时间的浸润,她的勇气就会一点点消耗掉。 就像现在,她故作泼妇样子在一楼大厅已经闹了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她连一开始想不顾一切冲进去的想法都跟放了好几天的气球一样,一点点在瘪下去。 “这位小姐!”领班真的生气了,“您这样实在不雅,要是真和我们叶总相熟,至少也会有联系方式吧,没有联系方式至少也能有办法见面吧?” “您这样不顾一切,实在让我们很难做。” 说着她捂着那个被打女孩的脸,很是恼恨:“我们已经容忍你很久了,保安,赶紧给我拖出去。” “等一等。”夏苏木继续喊,“就一次,姐姐求求您了,就给我联系一次吧。” 她不顾脸面的哀求,最后甚至直接下跪在她面前,当初最骄傲的山茶花,终于是落入泥尘,花瓣上尽数伤痕。 这样的骚动很快引来了不少人,这里和上面的办公区域不同,来往的都有客户或者来求合作的外人,他们在一旁窃窃私语,捂着嘴看着眼前这个疯癫的女人。 衣服都乱了,头发也一缕缕散在额边,这样的情况确实会引来不少误会,好在叶氏集团在业内的威严不浅,没有人敢拿出手机记录。 领班脸色都绿了,外面进来一个小孩,脆生生的声音像是刀柄直接捅进这场荒唐的闹剧。 “妈妈,他们在做什么?” “为什么那个姐姐被人拉着,她是疯子吗?” 大家动作一顿,进来的女人连忙捂住自己孩子的嘴,尴尬一笑抱着孩子就出去了。 夏苏木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她紧紧抓着领班的裤脚,她何尝不知道现在这样的行为十分丢脸,但她不能闹到夏家那里。 她让沈佩莲帮忙调查已经引起对方几分关注,要是知道自己还为此买房,一定会不断追究下去,她不能让叶南星他们知道这个的存在。 她不能将把柄送出去。 至于夏苏舟,他巴不得她被整治,怎么可能会伸出援手,更何况以他的性子,要是被知道了,估计会比叶南星更难搞。 夏苏木不肯放手,嘴里只是念叨着:“不能惊动叶总,求求您找一下沈千。” 领班被她执着的态度搅得无可奈何:“小姐,您知道每天借故来找沈特助的有多少吗?要是我们个个都帮忙转内线进去,沈特助都不用做事了。” “不光是沈特助,就连我们的中层领导,每天也是有无数亲戚朋友来骚扰。” 她叹了口气:“您就别再为难我们了行吗?” 夏苏木在她的语气里听到了软意,连忙顺杆上爬:“我不会耽误你们的,我保证沈千知道是我,绝对不会因此责怪你们的。” 她见过沈千,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态度,至少她这几次见面并没有感受到敌意,相反,沈千很多次都在帮她圆谎。 夏苏木盯着领班看,对方无法,只能让人转内线上去。 而在这时候,夏苏木还对着那个被打的前台深深鞠躬:“我知道怎么说都无法表达我的歉疚,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一千块钱,全部都塞进她的手里:“就当是我的道歉礼了,请您不要嫌少。” 第69章 上去 领班那里刚把名字报上去,沈千就马上骂道:“集团给你们发工资,什么人该进,什么人不该进都分不清吗?还不赶紧给我请上来。” 刚说完又觉不妥:“算了,你们好生照顾着,我直接下来。” 原来叶氏集团一共六十一层,除了最上面两层是属于叶南星的,剩下每个楼层都有严格的规定,没有领导的相关卡面,无法去往上一个层次。 沈千作为叶南星的特助,拥有每一个楼层的权利,但领班只能带客户最高到十五层,为了避免麻烦,沈千直接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赶紧下来。 见到夏苏木后,他满脸堆笑地上前:“夏小姐,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夏苏木突然没了刚才冲进来的怒气,揉搓着衣角道:“我想见叶南星。” 沈千笑容一窒,想起前两天叶南星就因为夏苏木的原因在楼上大发雷霆,更何况看她今天的日子过来,具体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他很快变了口气,很是淡定:“那夏小姐不如先跟我上去等吧,叶总在开会呢。” 夏苏木这样一听就产生了怯意,她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她以为只要自己过来,然后跟叶南星对峙,让他把钱还回来就行了。 可是现在先和前台进行一番博弈,沈千这样的态度明显就是拖延,真要她上去等上几个小时,她自己都清楚会变成什么样的结果。 那就是没有结果。 夏苏木从小耳濡目染,家里怎么样的处事风格她还没有忘,沈千的意思她也很清楚。 偏偏沈千这样,夏苏木更加笃定,这笔钱一定是叶南星做了手脚,想到那么大一笔钱要不翼而飞,夏苏木还是决定上去。 不管眼前是狼窝还是虎穴,她都必须要去试试。 夏苏木跟着沈千上去,前台看着领班:“我这笔钱,还能不能收?” 要是沈千没有承认夏苏木,或者直接在电话里就把领班骂了一顿,那么这笔钱就理所当然成为了精神损失费。 可偏偏沈千下来了,不仅亲自下来,态度还十分良好,和往日里严苛的风格截然不同,领班见过那么多人,她看得出来,沈千在捧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那么这笔钱,也就成了烫手山芋。 她拿过那笔钱,在前台的抽屉里找了个信封放进去,然后扔在桌子上:“等沈特助空了,就拿给他。” 既然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么就把这个问题抛给能决定这个办法的人。 夏苏木哪里知道自己给出去的钱让下面人胆战心惊,她跟着沈千上到六十层,电梯“叮”的一声,两门打开,迎面是白到反光的墙壁,外面阳光打进来,无端染上了一抹暖意。 这里的装修和地下截然不同,完全就是叶南星的风格,就连踩在地上的瓷砖,都是专门从国外精心挑选的皇家御用。 夏苏木从前就喜欢鼓捣这些东西,有夏家托底,自然是什么好就用什么。 触目过去,都是她曾经跟在叶南星屁股后面叫嚷过的家具品牌,不管是硬装还是软装,没有一样她不精心钻研过。 可偏偏这些组合在一起,都带着叶南星的强烈风格,让她以为自己是进入了他的世界。 她这一眼,想起了之前她拿着那些家具装修杂志,一个个比对着,还大言不惭说要用这些来装修她和叶南星的新房。 夏苏木踏出去的脚一下子又缩了回来,和她的人一样,直觉到了危险。 “夏小姐,怎么了?” 过度的惊恐让夏苏木对空间产生了割裂,这一刻对她温和询问的沈千不像是一个人,倒是条冰冷的蟒蛇。 而他要做的,就是将她这个食物送到蛇王面前,那个在夏苏木心底印下深深烙印的男人。 “叮——” 电梯又是一声,骤然惊醒了夏苏木,她身子抖了一下,咬着牙摇头:“没事,我没事。” 她往外迈出去,直到两只脚都站在了六十层的地砖上,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楼层太高,她只觉得眩晕的厉害。 沈千已经在前面引导他往前走,冲她解释:“夏小姐,我没骗你,叶总真的在开会,您先在这里等等,我等会就去告诉叶总。” 顺便还要仔细斟酌用词,怎么将夏苏木的存在告诉叶南星。 其实他在这里也是有赌的成分,毕竟叶南星对夏苏木的态度实在是模棱两可,他一个在叶南星身边这么几年的人都快分不清了。 按道理来说,一个女人是不会在叶总身边超过一个月,而且他不是一个会因为女人产生情绪波动的人,可偏偏他已经好几次看到叶总在办公室里独自发脾气。 只要是有关夏苏木的消息传过来,叶总一向温和的态度就会三百六十度大反转,不是痛恨就是怒骂,最后都只会成为无可奈何。 就像夏苏木和萧宴一起看房的行为,叶总知道以后直接拧断了自己手上的一只铅笔。 “这个房子用来做什么的,打听清楚了吗?” 沈千看着小心翼翼坐在沙发边缘的夏苏木,脑子里却无端想起那天的叶总,压抑着怒气,手中还残留着半根折断的笔,另一端已经横躺在旁边。 来汇报的人也是如此小心翼翼:“夏小姐看得比较杂,二手房也在考虑,就是对环境要求很高,听说她想要个很大的阳台。” 那人仔细回想了一下:“中介说,她这样的要求一般都是婚房才能达到。” 一声脆响,沈千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他没有再去回想后面惨烈的画面,只是看着尚且还不知情的夏苏木,只觉得等会估计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提醒了一下:“夏小姐。” 夏苏木转过头,温和道:“怎么了?” 沈千用手指了指头发和脸:“叶总还要好一会,您要不要去一下洗手间。” 夏苏木愣了一下,想起刚才的闹剧,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现在很在意别人对她的友好善意,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哪怕是一点点都会让她感恩戴德。 或许是在黑暗里爬久了,稍微看到一点光,就能让她激动得无法言语。 第70章 新女人 洗手间在走廊最角落,夏苏木走进去,里面干净整洁,连摆放的花都是今天刚买的,上面的花瓣娇艳欲滴。 镜子又大又亮,洗手台上一应俱全,要不是摆放过于规整,很像谁家自家的洗手间。 夏苏木走过去,很快看到自己满脸狼狈,发丝散乱,衣服上不知染上了谁的咖啡,咖啡渍很是明显,连带着脸上都有轻微抓痕。 她凑近看了看,没一会突然笑起来,她习惯了出门坐车,脚上踩着的是光洁的瓷砖,每天待着的地方就是温度适宜的空间。 要说真有什么苦难,那就是体育方面,还有就是和叶南星跑去赛车那段时光,黄土飞扬,刺激紧张,随时都以为自己会死在那条蜿蜒山路上。 只是现在,都过去了。 水龙头是自动感应的,她从旁边挤出一点洗手液,清淡的香味沾满了全手,她一点点抹上领口那边的脏块,用水调和,但只能消掉一点,印子还在。 就像他们都动辄叫她夏大小姐,可她知道这个称呼早就像这件衣服一样,蒙上了黑点,早就不是什么明珠了。 夏苏木收拢思维,小心翼翼擦拭着,然后用吹风机将其吹干,随后伸出手把自己的头发梳拢干净。 做完这些,她才从镜子里端详现在的自己。 白皙的皮肤不再,五年的营养不良让她多了点蜡黄,发丝依旧是微卷而干燥的,蔫蔫地垂在脑后,她只用一根皮筋随意扎起,连衣服都是网上几十块钱的廉价货。 她不再追求品牌,也不再精心打扮自己,这五年,她相当于从心到身都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是领口那点子咖啡渍,让人看着不舒服。 “用这个吧。” 一直手伸出来,夏苏木看过去,是个打扮精致的职业女性,她穿着柠檬黄的套装,通体的气质高贵典雅,耳边和脖子都用上好的珍珠点缀。 手上的丝戴,就是在项链上拿下来的。 女人的五官很立体,肤色更是在服装的衬托下白皙似雪,她只是淡妆轻抹,就将姣好的面容表达了个十成十,在灯光下更是完美。 “您是?” 她浅浅一笑:“我是叶总的私人秘书,周相宜。” 夏苏木没有听说过,想必是这五年里招进来的,但是人家的好意她不好拒绝,便将东西接过来。 只是她已经五年没有研究衣着得体了,一时间只能胡乱将丝巾裹在脖子上,好在也能遮挡一二。 周相宜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站姿笔挺,看上去要比夏苏木高上几分,不管说话还是看人,都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态度。 “你就是叶总即将的未婚妻,夏苏木?” 夏苏木点点头:“你认识我?” “叶总要订婚的事情早就传遍集团了,虽然有了新闻,但大家对你还是好奇的。” 周相宜伸出手:“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这是个很正常的礼节,夏苏木没想那么多便也伸出手去握,只是她手里已经有不少老茧,就连手背上也是长了冻疮后的粗糙皮肤。 这么一对比很是惨烈,而夏苏木完全没在意,倒是周相宜在和夏苏木交握时看到那只手忍不住眉心一皱,只是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都不简单,周相宜很快收回了手。 “我是四年前就做叶总的私人助理,不管是私事还是公事,我都可以参与,夏小姐要是找叶总什么事,不如跟我说说?” 不知道是不是夏苏木的错觉,她只觉得周相宜在“私事”二字上有些轻微加重。 她笑了笑:“没什么,就一点事想要确认。” 夏苏木现在脑子是迟钝,但她也不傻。 这个世界上想要跨越阶级的人不少,当初夏商也有过思想开小差的时候,好在沈佩莲聪明,那个秘书很快就消失在公司。 眼前这个女人打什么主意,夏苏木也清楚。 她没那么多心思跟叶南星的女人斗法:“这个还是谢谢你,我找时间会洗好还给你的。” 周相宜嘴角僵了僵:“不用了,算我送你了。” 这条丝巾质量不差,既然她这么说夏苏木就从善如流应下,想着一会就去卖掉换钱。 寒暄过后,就是一室安静。 夏苏木耸耸肩:“那没事我先走了。” 周相宜笑道:“一起出去吧。” 两人便相携而出,沈千还没过来,夏苏木就自顾自在休息区等着,对面的窗户外是蓝天白云,往下看则是川流不息的路面,还有高耸的大楼。 在这样的地方上班,很难不让人产生傲慢的味道。 尤其叶氏集团还是着名的上市公司,能进来的不是履历优秀,就是行业的佼佼者,周相宜也一样。 她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是给夏苏木泡了杯咖啡。 “夏小姐对咖啡没有忌口吧?” 夏苏木忙道:“请多加点糖,我想喝甜的。” 周相宜倒咖啡豆的手一抖,没忍住转身看她:“确定吗?这的咖啡可都是专门空运来的,要是加糖就会影响口感。” 夏苏木眨了眨眼:“咖啡不就是用来喝的,但我现在不是很喜欢苦味。” 周相宜没办法,只好在泡好后给她多加了几勺,但夏苏木尝了一口还是觉得苦,也不让周相宜再泡一杯,自己在杯子里加了五勺。 周相宜终于忍不住,鄙夷从眼角跑了出来。 “夏小姐。”她试图阻止,“这样味道就不醇厚了。” 夏苏木尝了一口,甜味盖过了咖啡原本的苦涩,才满意点头:“我知道,但我还是更喜欢甜一点。” 舌头尝到了甜味,夏苏木的神情才微微放松,连带着心底也变得松弛了两分。 “夏小姐怎么突然来集团了。”周相宜问,“该不会是来捉奸的吧。” 旋即又笑:“只是夏小姐刚才在大堂的表现,又不是很像。” 夏苏木不好意思道:“你看到啦?” 周相宜点头:“叶总喜欢的女人不少,夏小姐还是最好有心理准备,毕竟能坐到叶总这个位置的,前赴后继的女人太多。” 最后诚恳道:“希望你能理解他一点。” 第71章 对话 这话很熟悉,那个秘书出现后,别人也是这么劝沈佩莲的,还有人开玩笑问她,要是爸妈离婚了,她要跟谁。 夏苏舟咬着唇没回答,她反而很认真说自己跟妈妈亲,肯定要跟着妈妈,这样的回答自然是引来他们的笑声。 五岁的孩子哪里懂什么离婚与否,而大人正是用这种信息偏差来看到他们想看到的笑话。 看着周相宜认真的态度,夏苏木笑起来。 “周小姐,这些我认为提起来还太早了,就像你说的,叶总这个位置,不少人会前仆后继,那么能坐上叶太太位置的,还只是未知数。” 夏苏木喝完手上的咖啡:“所以,有些话你也不用太早告诉我。” 周相宜一喜:“你是这么想的?” 夏苏木讶然:“自然。” “那就好那就好。”周相宜没忍住低喃了两句,“我原本以为夏小姐心思狭隘,没想到是我小人了。” 夏苏木眼眸微垂,只是笑着。 她不是白菱歌,对于叶南星喜欢谁完全没有置喙的资格,这件事她早就看清了。 沈千这时候走进来,他看见周相宜站在这意外了一瞬,很快恢复神情。 “夏小姐,叶总开完会了,我带您去见他。” 夏苏木含笑,转头对周相宜道:“很高兴认识你,周小姐。” 沈千却在这时板着脸:“周特助,叶总晚上就得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眼睛却小心飘向夏苏木,而对方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没有要关系的意思,他没忍住暗自叹了口气。 叶总对夏苏木那么上心,结果人家连句话都不想问,真是错付了。 周相宜应对自如:“已经准备好了,刚才还特地去了趟家里把叶总常用的洗漱用品也装好了。” 这些小事当然不用她动手,但在夏苏木这个正经未婚妻面前,她总是想多展露一点自己和叶南星的亲密。 像叶南星这种级别的,能进入他家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周相宜自然也是想让夏苏木意识到。 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夏苏木很淡定的跟着沈千走上楼,来到叶南星的办公室前面。 原来六十层和六十一层专门打通了一个空间,用旋转楼梯连接,上面能听见下面的动静,下面也是一样。 办公室的门很大,门口还有两人站在一旁,看打扮是保镖之类的,他们看见沈千赶紧走过来,沈千冲他道:“我带人过来见叶总。” 对方点头,掏出一张卡对准门把手,门自动打开了。 沈千对着夏苏木笑:“喜小姐,接下来就是您自个进去了,叶总在里面等您呢。” 夏苏木感激笑了笑,就轻手轻脚进去。 叶南星在严肃的时候很不喜欢别人打扰,她吃不准对方现在的状态,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不想直接就把叶南星得罪了。 里面的装修十分宽敞华丽,只是主色调是灰色,繁复的装饰多了几道冷冽的亮光,再多的华丽感都没了让人赞叹的感觉,反而像极了叶南星,让人从心底感觉到压迫感十足。 叶南星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后面,电脑的蓝光打在他脸上,正在闭目养神。 办公室里灯光很亮,哪怕一排明亮的大窗让屋内充满了光线,还是开着灯,只是两道光线融合后,打在叶南星脸上,莫名带了几分诡谲的味道。 他半张脸在光下,半张脸躲在阴影里,完美地勾勒出了侧脸的线条,俊美隐晦,如同艺术馆里的画作。 夏苏木走过去不禁握紧了拳头,直到站在办公桌前面,叶南星也没睁开眼看她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终于没忍住:“叶总。” 叶南星这才睁开眼,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寒眸冷光:“你在叫谁?” 叶南星缓缓坐直,戴上了眼镜,这样也阻止不了那道寒光将她上下扫视。 “刚才你在楼下闹得挺厉害啊。” 夏苏木抿唇:“我只是想问您一件事情。” “说。” “那些钱,是不是您让沈千冻结的。” 叶南星哼笑一声:“这就是你来我公司闹事的原因?” “夏苏木,你是不是觉得顶着我未婚妻的名号,就能肆意妄为?”叶南星打开桌上的文件细细看了起来,完全不把眼前的女人当回事。 纸张翻阅,他继续:“夏苏木,别做些让我厌恶你的事情。” “现在,马上回家,好好想想今天你做错了什么。”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话,恍惚间夏苏木还以为坐在面前的不是掌握着数千亿集团的大佬,而是那个午后,会和自己窝在沙发上严厉斥责自己的哥哥。 夏苏木不由眼眶一热,原来不管自己对过去多讳莫如深,哪怕她以为自己放下了,可叶南星一个举动,一个眼神,都会带她回到当初无忧无虑的过去。 而过去的那些温暖,正是她现在求而不得的。 她无法再紧紧贴着他喊南星哥哥,也不能嚣张的警告别的女人不能靠近她男人,现在的他们好像距离不过两个手臂,可谁都知道,心底的距离已经隔了万水千山。 他们之间,早就回不到过去了。 夏苏木低着头,语气不改:“所以就是沈千把我的银行卡冻结了是吗?” 她抬起眸,对上那双阴鸷的眼:“他听的,是你的命令。” “够了!”文件被狠狠摔打在桌上,“夏苏木你究竟要做什么?现在你就为了几百万来我面前这样跟我说话,你还以为我会惯着你吗?” 夏苏木苦笑一声:“你当然不会。” 她抓着桌沿:“从小到大,你最讨厌的人就是我,你喜欢白菱歌后,对我的态度更加厌恶,我知道自己是踩了红线,我也知道我的感情让人作呕,但是回来后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夏苏木的声音又快又稳,好像在心底练习了无数遍:“我不会喜欢你了,我不会再让你感到冒犯,我已经很努力不让自己跟你搭上关系了。” 说到最后,夏苏木的嗓音都在颤抖:“但是,但是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她闭了闭眼:“叶先生,我真的已经知错了。” 第72章 想多了 叶南星看了她一眼,却不吃她这一套,依旧是不屑一顾的态度。 “我倒不知道你还有道歉的一天。” 夏苏木惊愕了一瞬,叶南星的眸子太冷,和屋内空调的温度一样,让人没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身子摇摇欲坠,但还是咬牙撑住了。 “是,所以我来道歉了,叶先生,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此原谅我之前的不自量力,把那笔钱还给我。” 叶南星动了动手指:“钱不是问题,但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夏苏木抿唇:“和您没关系。” “那这笔钱我给不了。” “所以就是你把我的钱冻结了是吗?”夏苏木扬高了声调,“你凭什么这么做!” 叶南星扬了扬眉,没想到夏苏木现在已经学会诈人这件事了。 他自己打量着这个女人,不管过去多少年,她还是那么理直气壮,哪怕看上去做低伏小也只是为了作戏而已。 叶南星没忍住冷笑起来,果然如此。 夏苏木是学不乖的。 读书的时候,表面上装的善解人意,还跟白菱歌说要公平竞争,结果私底下到处耍阴招,一直在折磨白菱歌。 看着这张已经瘦弱的脸,他就没忍住会想起高中那些事。 白菱歌是转学来的,一开始也和现在的夏苏木一样,畏畏缩缩,眼神都不喜欢看人,可她长得太漂亮了,长而直的头发披散在脑后,清冷的脸上是她自己都体会不到的惊艳。 当时夏苏木已经开始接触奢侈品和化妆,每天都会在自己脸上涂上粉底,抹上红唇,明明是青春洋溢的女孩,偏要跟她妈妈一样涂脂抹粉。 因此白菱歌在这群人里几乎是鹤立鸡群。 更别说她在校庆上一手钢琴曲,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在轻灵的面庞上镀上一层薄薄的釉光,使她五官美而柔和。 他看着舞台上的白菱歌,只觉得要是夏苏木也能像她一样,应该也是如此,可她不是。 夏苏木一向都是张扬的,和她父母给她的期望一样。 美而锐利,带着几分攻击,和她喜欢的礼服款式一样,都是锋利而冰冷的。 那天之后他就对白菱歌上了心。 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夏苏木知道了,他经常看见和她玩得好的女孩会把白菱歌堵在洗手间里,或者放学后拉倒胡同口。 直到有天她们开始扒她的衣服。 他终于忍不住了,她们都说是夏苏木的指示,于是他就把白菱歌收到自己的羽翼下,看着夏苏木惊愕的目光,他莫名多了一丝爽感。 不是因为对白菱歌的英雄救美,而是看着夏苏木的阴谋失败。 谁能想到,夏苏木对此并没有收手,她的手段越来越隐晦,要不是自己好几次碰见,都真的以为夏苏木弃恶从善。 毕竟她在自己面前装的样子实在过于大方。 想起这些糟心事,叶南星的语气愈发凌厉:“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做的?就因为你在银行看见沈千?” “那我告诉你,我在那家银行每月存款就高达千万,难道就为了你这么件破事,我就要让我的总助亲自跑一趟?” 他嘴角微翘:“夏苏木,五年了,你还是喜欢把你自己的价值,在我这里高看一眼。” 叶南星的话狠而无情:“真可惜,你想太多了。” 他站起身,兀自整理了下袖口:“既然你要这笔钱,那么你应该明白,你的卡冻结了,现在谁能拿这笔钱给你。” 夏苏木愣在那,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怎么能不明白。 这件事一开始她要是只有三分把握,那么现在就是十成十了。 叶南星表面说他没做任何措施,可语气的威胁却很明显。 他要的就是自己求他,像条哈巴狗一样对着他的裤脚摇尾乞怜。 夏苏木闭上眼,他是在给白菱歌报仇,在替白菱歌讨回公道。 其实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欠白菱歌什么了,他们说她对白菱歌校园霸凌,可她用自己的实力取得每场钢琴比赛的冠军,怎么能算霸凌。 白菱歌每次只会在自己面前哭唧唧,好几次她都求着自己把冠军让给她。 她说她想用比赛的分数来取得奖学金,可奖学金不一定只有这些课外比赛的,学习成绩的占比更大,她在学业上就是个笨蛋,根本不会阻止她白菱歌拿奖金。 结果偏偏大家都在指责她。 当初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变成了众矢之的。 后来在国外有人告诉她,富就是原罪,在穷人面前,就是百口莫辩。 后来她成了穷人,也学会了这招。 有次她在垃圾桶翻找今天的晚饭,有个衣着靓丽的女人过来,叉着腰教育她,说她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找工作。 夏苏木很想告诉她,自己就是在工作,但她没背景没学业,最高的工作就是给人家洗碗,或者在咖啡厅擦桌子。 就这样一天的工资也只能买得起两餐饭。 但她想攒钱买机票,想回家问她的父母,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是不是真的以为她是凶手。 那女人还在咄咄逼人,夏苏木就想起当初白菱歌对她的招数。 眼泪顺势而下,她没有说话只是哭,周围人看了过来,女人被她这一招吓得直接走了。 留下她抹去眼泪,拿起人家今天刚扔的,只过期一天的面包。 打开包装袋,里面的东西还是干净的。 夏苏木用力咬下一口,很香。 就是味道过于奇怪,让她一直在哭。 那天之后,她开始成了和白菱歌一样的人,开始用柔弱为自己谋福利,她的小费不会再被人强行要去,相反还会有人主动分出一部分给她。 那时候夏苏木才意识到,白菱歌的手段有多高。 叶南星是个强硬的男人,他不喜欢别人跟他唱反调,偏偏夏苏木从小被家人宠爱,学不会低头。 因此遇到了白菱歌这样的菟丝花,她会附和叶南星,会和他一起去做自己不喜欢,但叶南星喜欢的事,会在他发火的时候躲远一点,不顶上枪口,也会故意示弱,成为让叶南星保护的人。 朋友劝夏苏木也跟白菱歌一样,对叶南星多低低头,可这样的道理,夏苏木在几年后才明白。 第73章 亲吻 就像现在,夏苏木不假思索跪下来,眼角迅速泛起了泪花,她泪眼婆娑地仰面看着叶南星。 “叶先生,对不起。” 没有想象中的被迫,倔强,夏苏木的态度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讨好和卑微,她就像是一朵从高枝上坠落的花,被人碾碎了沾上泥土,失去了全部的光彩。 夏苏木的头发随着她低头坠下,挡住了一大半的表情。 见她这样,叶南星以为自己应该是痛快的,就像很多次午夜梦回时,他只要想到夏苏木在他国死死求生的画面,他就只觉得内心无限快慰。 可除了一开始出国能接到她不断的来电,后面就跟死了一样,悄无声息。 他每次醒来第一件事都是会先看手机。 那个经常来电的号码没有一次响起来,都是静静地排列在手机里,就连当初消息不断的社交账号头像,也一次没有闪起红点。 他总是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再拉进去,反反复复很多次后,那个对话依旧停留在她最后一条消息。 “南星哥哥,你快来救救我,他们说我交不起房租要把我赶出去了。” 同时伴随着还有她最爱的表情包,一个很夸张的哭泣。 往上翻都是她的话。 “南星哥哥,今天妈妈给我打电话了,她一直在哭,你会因为我哭一次吗?” “南星哥哥,我今天被哥哥送到国外了,我听话,会一个人住下来的,但我好像没有看到你来机场送我。” “南星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真的要相信我!” 日期一天天往前,那个女孩的诉说也逐渐从哭泣卑微到前期的自由洒脱吗,唯一不变的,是那句南星哥哥。 可是现在,她的称呼变成了叶总、叶先生。 连他的名字都不怎么叫了,南星哥哥更是再也没有听过。 看到她这个样子,叶南星想他应该满足了,当初他最烦的,不就是夏苏木跟在自己身后喊哥哥吗? 为什么现在反而不甘心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把求饶当做日常的女人,看着她卑微伏地,看着她兀自划开两人的距离。 那种不甘渐渐涌了上来,到现在越涌越烈,成了熊熊火焰,能将他的理智都烧了个干净。 现在看到夏苏木这副样子,叶南星心底的烦躁更甚。 他故意道:“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跟我说对不起,如果每个人都这样轻飘飘一句我就要原谅。”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喑哑:“那我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夏苏木被他的气场一凛,咽了咽口水:“那你想怎么样?” “你猜。” 夏苏木听说过叶南星在外的名声,也知道他这个人对那些不识趣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手段。 可现在两个字,让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 只能试探道:“我给您写保证书?” 叶南星笑起来,这次他笑得很大声,连胸膛都是一鼓鼓的。 他俯身,然后用手指抓紧夏苏木的下颚,带来的是滑腻的清爽,这个女人,现在好像不喜欢化妆了。 叶南星双眼灼灼,夏苏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巴处突然传来一阵痛感,是叶南星死死扣着她。 下一瞬,这个男人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嘴唇也传来温热的触感,然后就是一阵碾柔。 他的气息霸道强硬,一点都没有让夏苏木有退让的机会,甚至为了防止她往后仰,叶南星的另一只手很快抓紧她的头发,指尖划过她的长发,缓缓后,抓的动作成了抚摸。 仅仅这样,夏苏木还是跪在地上。 像极了他们之间的地位,叶南星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 而她,避无可避。 要是五年前的夏苏木,她也许会接受,会因为自己的错误委屈自己,可现在她不想这样了。 夏苏木嘴巴一动,有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叶南星一直睁开的眼睛微微一颤,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成了挑衅。 他的手指再一次收拢,夏苏木只觉得头皮被揪起来,想要吃痛喊出声,但嘴上已经被堵住了,没忍住轻咛一声。 这样的声音落在叶南星耳中,却化成了药,他在夏苏木唇里攻城略地,很快两人呼吸都沉重起来。 血液渐渐流下来,已经分不清是谁受伤了,但叶南星没有在乎这一点,他如同上瘾了一般,就当他还要继续深入时,视线触及到夏苏木依旧冷漠的眼,莫名背后一凉。 他最终松开了她。 夏苏木没有半分动情的意思,除了一开始的咬嘴唇,到现在的平淡无波。 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会是这样? 叶南星想不通,当初那个喜欢在自己午睡的时候蹑手蹑脚跑到自己身边,想亲又不敢亲的女孩,会愿意将自己包装成礼物给他惊喜,那个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在自己身上的人,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叶南星撞上桌沿,明明不重,他只觉得后背痛得厉害,连带着四肢百骸和心脏都开始发痛。 他说不出话,只能冷冷看着对方。 夏苏木只是说:“原来你想要这个。” 她熟练地站起来,脱下自己的外套:“你给外面女人什么价,就给我算什么价。” 叶南星只觉得眼前画面刺眼,她怎么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对于这种羞辱怎么能这么麻木? 他不由自主扣上夏苏木的手腕:“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苏木笑起来:“不就是你想要的意思吗?” “男欢女爱,明码标价。”夏苏木吐出一口浊气,“你在外面不都是这么玩的吗?” 叶南星被她的话气到无语,要是可以他真的很想掐死她,为什么每次说话都要那么伤人,为什么对于他,她就没有一点点耐心? 那个什么萧宴,身家跟他比起来,连零头都没有,可她就是能和这个男人每天出门,甚至做了对方的保姆。 难不成,成为叶太太,要比当保姆丢脸吗? 叶南星的耐性终于在这一刻被磨得一干二净,他快速抹去嘴上的血痕:“你说的没错,跟你确实要明码标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