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拒》 第一章 关系 每年的清明,总要下几场小雨。 今年也是这样,雨从前夜就开始下了,细丝般飘散在空中,将南方本就湿润的空气填得湿漉漉的,随便吸上一口,肺部就好像被洗过一遍般清新。 江海城郊的一座高级墓园里,从早上就不断有小车出入,这些黑壳子、灰壳子的现代机器将形形□□的人带到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在他们哭过一两场后,又转动着车轮将他们带回去。人们也就像是尽到了这一年的职责,不再轻易往这边来。 秦长青把车驶入将满的停车场,拎着两瓶酒并三支香烛走到墓地的一角时,看到那块新碑前已经摆满了花,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蹲在墓地旁,脊背弯着,像是蜷在那里,小小的一只,小猫一样。 又像一朵开的寂寞的小白花。 那个人她当然很熟悉,昨晚那人还在她的床上,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过。那是苏情,同她一样,是来祭奠谢红尘的。 秦长青走近一些,就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合着冲鼻的烟味。看着墓前湿漉漉的地板,她抿紧了唇,雅致的眉眼中除了哀伤,还有几分无奈。 红尘好酒,每年,来祭奠她的人总不忘带上两瓶好酒,而只有苏情,会将酒整坛地带过来,倾洒在红尘墓前。谢红尘也好烟,苏情记得这些,她每年,在谢红尘的墓前烧大把的烟草,倒许多的好酒。 “还是双酒?”长青在墓前站定,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一直垂落到腰间,瀑布般铺散在背上,水墨画一般,她低头看着苏情,眼中透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柔和。 “嗯,还是那家的,红尘会喜欢的。”红尘好酒,她喝酒不喝红的,不喝黄的,只喝白的。她尤其爱一款产自南方某个小县的白酒,当地人叫它双酒,此酒由大米、玉米发酵而成,不知道经过几蒸几馏,总之,烈的很,一口下去,辛辣首先自喉间升起,然后是热腾腾的暖意,夹杂着绵长的酒香。谢红尘就爱这口,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每年,给她远赴西南买酒的人不晓得有多少。 一阵春风吹过,清凉的雨丝打在脸上,秦长青撑起伞,将大半的伞罩在了苏情头顶,这样过了一会儿,苏情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 也没一句谢谢。 秦长青习惯了苏情的冷淡,好脾气地等在那里,过了一个多小时,烟草燃尽,苏情拍拍手,像是做完了一件大事般站起身来,自然地挽过了她的手:“送我回学校?” 秦长青点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到了车库里,长青拉开车门时,苏情闪进了驾驶位:“我来开吧,好多天没碰过方向盘了,有点想。” 长青蹙起了眉:“你刚喝了酒。” 苏情不在意地一笑:“我可一滴都没沾。”一边说着,她一边发动了车子,长青见此,无奈地走到副驾驶坐下。 “可你这一身的酒味,如果遇上交警,又是一番麻烦。”长青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苏情拉起手刹,转头玩味地看着她,长青立刻住了嘴,她在苏情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危险。而下一刻,放开了方向盘的女人倾身压了过来,用力地抬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熟悉的小舌头钻进长青嘴里,长青挣扎了两下就投降了,专心地配合着她,任由她加深了这个吻。 一两分钟以后,也可能更久以后,苏情终于从她身上离开,手上仍旧捏着她的下巴,白细的骨节扣在尖尖下巴上,让她一阵阵发疼。 “嗯?有没有酒味?”比她小好几岁的女孩儿盯着她的湿漉漉的眼睛,缓缓问道。 秦长青摇摇头,她的唇被用力地咬过,又被有技巧地舔舐安抚过,便微微红肿起来。她不晓得自己这幅模样有多么诱人,她只感到一阵羞耻,嘴里好像还满是苏情的舌头划过时的酥麻感,唇瓣上也火辣辣的,她没忍住,伸舌出来,在还残留着少女香气的唇上舔了舔。 好吧,没有酒味,只有淡淡的女孩香气,她果真一滴酒都没沾。 秦长青再次确定下来。 看着长青舔唇,苏情的眼瞳暗了下来,她本来是褐色的眸子,这样看起来更像是纯黑的宝石了,她捏紧了秦长青的下巴,声音像是在飘:“昨晚......还没要够?”她看向长青的眼里,是长青所熟悉的大片的冷漠,即使是在说这么暧昧的话,这个女孩儿眼里也是没什么温度的。 心头刚涌上来的那些火热散去了,长青摇摇头,可能是气势上有了变化,虽然她的下巴还被苏情捏在手里,本来是一副弱势的模样,但现在好像又变回了平常那个冷静沉稳的秦总。 苏情这才放开她,放下手刹,重新启动了车子。 名贵的跑车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朝出口驶去,很快消失在了车库。 “今天还要回学校么?”车子走过一段路,秦长青望着窗外不断闪过的绿化带,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以她的性子,能问出这么一句已经是变相的邀请了。问完以后,她有些紧张,好像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女孩一样,她忍不住嘲笑自己。 “今天下午还有课呀。”苏情专注地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弯,淡淡笑道。 长青没再说什么。 今天是清明,学校按理说是放假的,这一点几乎是常识了,而苏情却面不改色地说:“下午有课”。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只有丝毫不在意对方才可能说出口吧?长青再一次意识到她和苏情之间并不是普通的情侣关系,苏情她......连编个像样的理由来骗她都不愿意。 这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暗示,苏情是在告诉她,不愿意和她太过接近。 长青心中难过。 她们之间如此亲密,她的身上还残留着这个人留下的吻痕、咬痕,可那大片的爱痕却无法束缚住苏情,上了床,苏情是热情的太阳,下了床,她又是冰冷的寒玉。在大部分时间里,她们如此疏离。 这当然不是情侣间的关系,那么是怎样一种关系呢? 是包养。其实长青很不想承认她们间的这种关系,但真要细细说起来,的确是包养关系没错。 她在苏情最无助的时候趁虚而入,拿着足以将一个人的脊梁砸弯的钱财堆在苏情面前,苏情别无选择,她却逐渐开始后悔了。 第二章 不够 那之后,她们几天没有联系。 分开的时间不算久,秦长青也不觉得自己会是那种会对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人,但这一天,当她第三次开车经过苏情的学校时,她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在这片区域徘徊了这么久。 意识到自己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淡然,秦长青有些沮丧,十六岁父亲去世后,在公司、在家族里她向来都是掌控一切的那个人,从没试过这种欲得而不得、想争又不敢争的感觉。她索性把车停在了学校旁边,欲盖弥彰地拿出电脑开始处理公司事宜,可是连她自己也无法否认,虽然手中的工作足够重要,但她的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朝校门口扫去,好像多看几眼,那个一直徘徊在心头的精灵一般的女孩子就会突然从人群中出现一般。 校门口有一条着名的美食街,此时还没到正式放学的时间,但大学里课程松散,已经有很多得了空闲的学生出现在了街道上,一些口碑好的店铺已经爆满,一些却还是很冷清。街边店铺用来揽客的音乐声、汽车的喇叭声、三两成群的学生愉快的聊天声将这条街道装饰得十分热闹,但在隔音效果良好的跑车里,秦长青却一点也无法感知这种属于市井的活力。 而此时,街角的一家专营排骨饭的中餐馆里,苏情正与一个叫做杨媚的同学一起吃饭,她面前摆了盘冒着热气的蒸排骨,这种做法做出的排骨清清淡淡的,又回味无穷,极合她的口味,因此一直就是杨媚在说,而她吃着午饭,有兴趣时插上一两句,杨媚又能接着说上半天。 “哇,那辆车都来回两三次了,不知道是迷路了还是怎么样,啧,真漂亮,纯白色的跑车,啧,不知道里面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和健谈的朋友在一起,话题就好像永远都没有中止的时候,前一个话题刚完,杨媚又找到了新的话题,她紧盯着停在校旁的那辆白色超跑,欣赏之余又有几分羡慕。 苏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不怪杨媚移不开眼,视线之中,那实在是辆十分漂亮的白色超跑——象牙白的颜色极具质感,流线型的车身又秀致如二八姑娘。这样一辆秀雅而不妖媚的名跑男女皆宜,男人开它,可说是看中了它的极佳的性能,而女人开它,首先关注的自然是它美丽的外表。 不用看车标,都知道这是一辆极名贵的跑车,因此连带着,人们对车里坐的人就更好奇起来。苏情注意到,街上好些行人也忍不住对这辆车投以注目礼,一时间,走过了还回头看的人也比比皆是。 “嘻嘻,没想到你也喜欢跑车。”苏情盯着那辆车看了很久,杨媚对此颇感意外,她以为她这个同学对什么都很冷淡呢。 苏情一惊,连忙收回目光掩饰性地夹了一块排骨,机械地咀嚼着。 那辆车她认识。 她当然认识。从她认识秦长青的那天起,秦长青就开着这辆兰系超跑,她人生中第一次坐跑车,也是坐的这辆,她不能忘记,那个寒冷的秋夜里,红尘是怎样抓着她的手,把她拽到那辆温暖的白色跑车里的,而她当时眼里只有那个把她从饥寒交迫的边缘拉回的漂亮姐姐,却忽视了驾驶座上那个始终不发一言的秦长青。 后来,红尘死后,她因为需要钱而跟秦长青扯在了一起,那辆几乎被她遗忘的白色跑车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也有好几年了吧,秦长青却始终开着这辆车,虽然这种全球限量版的超跑完全禁得起时间的考验,但是她一直以为,处于秦长青这种地位,换车就该和喝水一样频繁。 这方面来说,谢红尘更符合苏情的猜想,或者说,就是谢红尘给了苏情这种印象。 在苏情跟着谢红尘的那几年里,谢红尘就是这么做的,她换车如换衣服,换衣服又如喝水般频繁,有时候苏情会想,是不是因为谢红尘太会享受、太能享受,如此这般,提前挥霍了一生中所有的福气,所以才在那么年轻的年纪失去了生命? 谢红尘失去了生命,苏情失去了她的红尘,而秦长青,她得到了苏情。 嘴里的排骨变得没有滋味起来,苏情草草扒了两口饭,喝水之后拿了餐巾擦了嘴,就不再摸筷子了。她是纤瘦的女孩儿身体,平常吃的也不多,见她停筷杨媚也不奇怪,只是吃饭的速度快了些,一边吃着,一边还忍不住朝街边瞄。 她还在看那辆跑车。 苏情心中涌上一股无力,她是很希望自己忽略那辆车的,但是杨媚的眼神却一直在提醒她那辆车的存在。她不知道秦长青发了什么神经大白天的跑来这里,但是,她也不想承认的是,她又有那么一点想去找秦长青。 她本该深恨长青,她也的确痛恨长青,但是此时望着那辆仿佛自带寒冰气场的跑车,苏情又忍不住地想起某一天夜里,她把长青压在车里,她的汗滴落在长青赤.裸的胸口,像是对那片雪白的亵渎,她低头舔去了,长青就敏感地往后缩,她的手指在长青身体里恶劣地撩弄,长青被她逼得哭出声来,那一阵阵隐忍的呜咽声,好像又清晰地回荡在了她的耳旁。 耳根就这样软了,心也跟着软了。 不然,为什么她改变了原先的行程,甚至还莫名其妙地重新点了一份饭呢?拎着一盒清蒸排骨饭站在街角,苏情同回去学校的杨媚挥挥手,看着她的背影离自己很远了,就掏出手机来给秦长青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 那头传来一个十分温柔的女声:“我在公司,怎么了?” 苏情望着那辆白色跑车,突然觉得秦长青还是有点可爱的,别扭的可爱。 “我下午没课了,你要来接我么?” “嗯.......几点?你吃饭了么?” “就现在,我去老地方等你,饭嘛,我吃过了。” “嗯好,给我十分钟。我正好,嗯,在你们学校附近办事。” 苏情还是望着那辆车,唇边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好的。”直到那辆跑车开动了,她才收起了笑意,抄小路到了学校后门一处比较隐秘的拐角。 这车太张扬了,每次秦长青接送她,她都让长青停在比较隐蔽的地方。她现在还是个学生,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肯定又会有爆炸性的包养新闻。 一边想着,一边看着那辆车远远地驶了过来,她熟练地坐进副驾驶室里,被扑面而来的冷气吹得打了个冷战。长青体温比较低,又是怕热不怕冷的类型,因此她所在的地方,温度会被人为地调得很低,这在嗜好温暖的苏情看来,是十分不可思议的。 但是每次让这个人在自己手上升高体温,看着她白玉般的脸上逐渐涌上潮红,那种滋味又真的很奇妙。 胡乱想了一通,车子行到车库的时候,苏情发现车内温度已经很高了,不用说,是长青关掉了冷气,可能还开了暖气。她是喜欢这种温度的,但是身边这个人却肯定不喜欢。苏情往旁边看了看,不出意料地看到长青耳边有一滴晶莹的汗珠,她觉得喉咙一阵干渴,其实她晓得汗珠是咸的,无法缓解这种奇怪的干渴,可是她又有种感觉,如果触碰到这个清冷的像一块冰一样的女人,她一定会舒服起来。 可她不能那么做。 苏情想着那个骄阳般耀眼的女人,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她不能这么做。 “这是什么?” 由车库的电梯直接进了别墅,秦长青这才看到苏情手里一直拎着的袋子,在换鞋时,随口问了一句。 苏情晃了晃外卖袋:“你之前不是问我吃饭没有吗?我想你可能还没吃,就在店里打包了一份排骨饭。小餐馆的东西,比不得秦家大厨的手艺,要不你——” 这样解释了一通,苏情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关心她一样,虽然她的确是想要给秦长青这种假象,但又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她有些后悔,刚要把饭放下,秦长青快步走过来接了过去,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收到了来自小情人的第一份的礼物的秦总耳根有些红,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她又一直很会装,因此即便心里高兴,面上也是不显的。 这个算是礼物吧?当然算了,嗯,肯定算的。 于是这一天,在苏情去洗澡的时间里,长青默默吃完了比她食量多一半的饭。 还觉得不够。 第三章 撩 放飞自我的后果就是胃病犯了。 因为调高了车里的温度,长青之前出了些汗,身上黏黏的不舒服,吃过饭后她也去洗了澡。从浴室出来时苏情已经吹好了头发,见她这样,便误会了她的意思,把她压在沙发上扯开了她的白衬衫。 同长青相比,曾经有过一谢恋情的苏情在□□上是个熟手,她们之间的节奏一向由苏情掌控,苏情熟悉长青身上每一处的敏.感点,往往只是几分钟的前.戏,她就能把这个在外面强势而清冷的女人弄得只有喘.息的份。 这次也是这样,长青本来是想拒绝的,她还没试过在白天这样,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羞耻,可当苏情覆上她的身体,她又无法抗拒苏情的触碰。 特别是当苏情专注地望着她的时候。 苏情天生一双带笑的眼睛,看谁都很深情的样子,她的眼睛里好像有钩子,一钩一钩,钩着人沉溺在她的眼睛里。 真的很想被那双眼睛多注视一会儿啊。 心里传来叹息,长青妥协了,她偏着头,搂住了苏情的脖子。在她看来,苏情好看极了,花瓣一样柔软的身体,青竹一样纤细的骨节,美到让人窒息的容颜,每一处都是她爱极的样子。她其实一直想反过来把苏情压在身下,可是乘人之危已经很卑鄙了,她不想再强迫苏情。 可就在这时,痛楚突然袭来,令长青皱紧了眉头。比起苏情的外露的绝色来说,她的长相含蓄很多,像是江南小溪边浣纱的那种美人,眉眼天生浸了三分如烟似雾的温柔。不过这温柔只是假象,在外界看来,她其实是很冷淡的一个人。 苏情怔住了。 被她压在身下的人蹙着眉,捂住突然痉挛的胃部,十分难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她想伸手去摸摸被长青捂住的腹部,却又很快缩回了手,好像那里会烫伤她一样。 “胃疼......药箱里有药。”勉强吐出几个字,长青半眯着眼,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她额前的碎发便被冷汗打湿了,嘴唇也变得苍白,一切都来得很突然。 苏情回忆了一番药箱的位置,庆幸自己的记忆力还不错,她找到药箱,看到里面几乎都是治疗胃病的特效药,不知道是谁的手笔,那些有着苏情看不懂的字母的药瓶上都用中文标签标注了用量,这无疑方便很多。 苏情端了杯温水来,见她这样躺着根本无法喝药,就靠坐在沙发上,把长青扶靠在自己怀里。长青被她解开的衣扣还没系上,翻动间大片的肌肤露出来,银沙般美丽。苏情抱着她,闻到她发间隐约传来的冷香,心情有些复杂,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秦长青这个人也是很脆弱的,可是很快她又否认了。 这不过是假象而已。 她不太清楚长青在商场上的手腕,但她记得长青和红尘间的那次争吵,那次,在她心目中像是神灵一样强大的红尘对上秦长青,居然落了下风,从那以后她就知道,长青骨子里其实和红尘一样,是霸道又强势的。 这些都是装出来的,即使痛苦不是假装,可这幅娇弱的模样,却不知道有几分真实。 不能被她骗了。 心中的坚冰还没破开又变得更加坚硬了,苏情深吸一口气,把药送到秦长青嘴边,长青靠在她怀里,低头把药片勾进了嘴里,柔软的舌尖不经意间舔在苏情的手心,湿热的感觉搔的人心头发痒,苏情一惊,差点把水泼出去。 心跳猛然加快,好像跑进了一只兔子一样,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擂鼓般,惊雷般,不仅重,而且快。 她怀疑长青是故意的,狐疑地打量了她一会儿,长青依旧垂着眼帘,十分安静地靠在她怀里,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她一点感觉也没有一般。 这样注视了一会儿,苏情又觉得自己多想了,长青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撩她吧?她把目光收回去,望向半开的窗帘处露出的一点绿意。 好像这样就能平息内心突然涌起的那股燥热。 灼热的视线不再在身上游离,长青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刚才那一下,她是故意的,在苏情把手伸到她嘴边时,她就想这么做了。她不想看到这个人永远一副冷漠的眉眼,偶尔对她笑,也是在敷衍她,她想试试,苏情是不是真的把心和谢红尘一起埋进了坟墓里。 是不是真的对她没感觉。 “你好些了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么严重的胃病。”秦长青是在吃了她带的外卖以后犯的病,虽然苏情不认为那家的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也许秦总的身体就是这么娇贵呢? 以后还是不要做这种事了。 “好些了。”如果可以的话,长青就想这么赖在苏情的怀里,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太过温暖的地方,而苏情就像个小火炉一样。但是如果是苏情的话,如果是苏情的话,她是很喜欢的。 可是苏情在听到她说好些了之后,就立刻把她放下了。 温软的怀抱没有了,长青委屈地翻了个身,拿背部对着苏情。 苏情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自然就接收不到她的委屈,见她这样,反而松了口气。 “不是那份饭的关系,我这是老毛病了,时不时就会复发的。这次,大约是我吃多了一些。”纵然难过,秦长青还是解释了一句,她不想苏情认为这是她的错,这本来也不是苏情的错。 是她没有节制。她是不愿意让苏情误会什么,从而不再给她带吃的的。 “我帮你把吴姐喊过来好吗?我不太会照顾人,你既然是老毛病了,平常肯定有专人负责的吧?”苏情依稀记得管理秦长青生活的是长青的三秘,一个姓吴的干练女人,之前她入学的时候也是三秘在帮她张罗,出于礼貌,她叫对方一声吴姐,手机里也还存着吴姐的电话。 现在想来,这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手心被舔过的地方像是被火舌燎烧过一样,即使过了这么久,还是烫得惊人,苏情不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大概还是错觉吧。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病中的秦长青太会勾人了。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听到苏情的询问,长青一直捂着小腹的手颤了颤,握成了拳,而苏情虽然是在询问长青的意见,但已经掏出了手机,她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甚至连掩饰一下都不愿意,看着她突然亮起来的眼睛,长青觉得稍微缓解一些的胃疼又加剧了,但她面上还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好。”她轻轻应下了,苏情放下心来。 她走到一边给吴姐打了电话,对方细细问了秦长青的身体状况,一副很熟练的样子,苏情便知道,她没有猜错。 果然是有专人负责的。 挂了电话,苏情换好衣服,只等吴姐一来就离开。 “等等,你不会想要这样就走了吧?”长青温柔的声音传来,宛若人鱼的歌声。 苏情一怔,她转头去瞧长青,见到长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侧躺在沙发上看着她,乌黑的发丝柔顺地铺散在长青身上,完全贴着她身体的曲线,显得分外窈窕。长青的嘴唇依旧苍白,眼中似有愁色,苏情仔细看了看,发觉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了?还很疼吗?要不要再给你弄些药?”苏情快步走过去,想帮她把遮住了眼的发丝撩开。 “你要我这个样子见吴怡么?”长青睁着眼望着她,任她拨弄自己的头发,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中好像蒙了一层水雾。 苏情又是一怔,顺着长青的目光往下看,才明白过来。 之前她把长青的衬衫扯开了,如今也还没扣上,长青翻了两次身,如今已经是香肩半露的模样,如果不是她的手一直搭在小腹上,那么这一刻是连平坦的腹部也看得到的。 “我帮你扣上。”她蹲下身,抓住了一粒银色的扣子。 长青就势把手挪开了,为了方便她动作。 这样一来,大片的美景露了出来。苏情捏着扣子的手一顿,喉间涌上一阵干渴,心里那把火没有散去,被这样一撩,又烧得她难受。 “吴怡,她动作很快的。”见她半天没动,长青嘴边漾起一抹涟漪,眼中也深藏了一抹笑意,但她不打算把火再烧下去,作为惩罚,这已经够了。 苏情深吸一口气,把旖念从脑子里赶了出去,利落地帮她扣上了扣子。 一粒,两粒......直至美景被掩盖,长青又恢复成那副禁欲的模样。 苏情忽然有些后悔,她今天完全是在被长青牵着走,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给秦长青打那个电话,从那个电话开始,她就一直很被动。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十分不喜欢。 这时门铃响起,她去开了门,顺势离开。 第四章 滋事 “苏情你去哪了,不是说去买画具吗?怎么还没回学校?老刘点名了,我给你递了假条!”回校的路上,苏情接到了杨媚的电话。 “一逛起来就忘记时间了,谢了啊,回去请你吃饭。”苏情轻笑。 “那必须的呀,哦对了说到吃饭,我们今晚聚个餐吧!福运楼,怎么样?”杨媚在那头爽朗地笑道。 苏情脚下一顿,眼里的笑意隐没了,大片的冷漠升腾而起。她身材高挑,手长腿长,天生的衣架子,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衬着突然变化的气质,有种茕茕孑立的感觉,已经有不少人悄悄注视她了,她却毫无所觉,只是抓着电话漠然看着前方不时转换灯光的红绿灯。 福运楼,呵,福运楼。 曾经她有多喜欢去那里,现在就有多讨厌那里。 “喂?还在么?信号断了吗?喂?” 苏情回过神来,随便找了个拒绝的借口:“那地方我可请不起,你大小姐还是饶了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还指着那点奖学金过活。” 福运楼是江海顶尖的几家餐馆之一,没点家底的人连个位置都订不到,家底稍薄的,在那里吃一顿也要心疼好久。从前苏情倒是经常跟着红尘去那里,她喜欢那家的锅烧元蹄,不过后来......总之现在听到“福运楼”这个名字,都会让她难受。 没有红尘的福运楼,算什么福运楼呢?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是宿舍聚餐啦,李雨田说是她请客,那地方消费不低,我的意思是我和李雨田分担了就好,你和周彤就只管吃!你来咱宿舍也有大半年了,咱们也没好好聚上几次,今天好不容易大家都有空,你给我麻溜的过来!”杨媚属于典型的大嗓门加话唠,一开闸就停不下来那种,苏情给她嚷的头疼,急忙应下了。 她转来r大的时间不长,这才是第二个学期,但是已经上大三了,所以跟班里同学关系也不是很好,幸好遇上了有一颗热心肠的杨媚,不仅成了同学,还是舍友,对方是个月光族,虽然家境很不错,但是奈何就是存不住钱,到了月末总会跑去找她蹭饭,而作为回报,她在很多方面都会想着苏情,像是帮她签到帮她递假条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所以虽然和宿舍其他两个人不是很熟,她还是应了下来。 到地方的时候正巧赶上饭点,店前车来人往的好不热闹,苏情戴上眼镜,对迎上来的侍者报了包厢号,穿着蓝色小褂的侍者就恭敬地将她引到了五楼的一个包厢,福运楼一个很出名的特色就是它有七层楼,从四楼起,每往上走一层的消费都是呈几何倍数递增的,而最顶层,则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上,全看一个“权”字。 “没想到雨田你居然这么厉害,居然是在五楼呢!我听说福运楼的包厢越往上走越难订,我从前都没在下面吃过饭呢。没想到一来就是五楼!”包厢的门没关严实,苏情立在门口整了整发丝,让头发遮住一部分脸蛋,以变成在学校时的那副不起眼的样子,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 很甜美,但却不自然,有种捏着嗓子说话的感觉,虽然接触不多,但苏情记忆太好,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周彤的声音。 那话语里的奉承意味太浓,让苏情一阵尴尬。 她,好吧,她虽然不用奉承人,但也是靠着别人过活的,从前是红尘,现在是秦长青,也不见得高尚。 比起这种讨好,她要显得不堪多了,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 另一边,侍者下去后却没有继续自己的接引工作,而是径直去找了经理:“经理,小小姐过来了,进了五楼‘兰’字包厢。” 福运楼是谢家的产业,红尘就是少数能随意上七楼的人之一,她从前经常带苏情过来,在谢家,人们叫她小姐,喊苏情“小小姐”,过去那些年里,她宠着苏情,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地宠着的。 可是如今这声“小小姐”,却有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谢家认定是苏情这个祸水害死了谢红尘,早就收回了红尘给苏情的所有东西,如今侍者跑过来问经理,也是害怕谢家不再做苏情的生意了,而他还接引了人家。 饭碗不保的节奏。 经理也觉得棘手,思前想后,他吩咐道:“当做没看见吧,三少爷在楼上吗?你去楼道守着,防止少爷遇上小,遇上她。” 苏情自然不会知道她只是简单来吃个饭,也能让人担惊受怕,她走进包厢,才发现里面不只有她的三个舍友,还有四个年轻男人,都是休闲打扮,大概都还是大学生,其中一个她记得,好像是李雨田的男朋友,她在宿舍楼下见过他几次,学校里就是这样,什么地方情侣最多?一是自习室,二就是宿舍楼下。 好像——叫做郑煜吧。至于其他几个,她真不认识,不过这些都没关系,等下自然有人会介绍到的。 她同大家打了声招呼,在杨媚的招呼下走到杨媚身边坐下,另一边则坐了个穿着浅色t恤的斯文男生。 苏情在学校的时候很低调,她常戴一副笨拙的黑框眼镜,最灵气的那双眼睛被藏在了粗重黑框下,和新同学相处大半年,还没人见过她摘下眼镜的样子,她又总是低着头,脸蛋也看不清的样子,由此,也就没人能见识到真正的绝色。 正因为不起眼,所以当她进来时,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李雨田她们看似亲热地和她聊了两句,把她和另外几位男生互相介绍了,又投入了之前的话题。 李雨田大概还在为之前的话题被打断而感到不高兴,此时周彤又夸了她两句,她脸色才好了一些,苏情看一眼就知道了,李雨田很享受被恭维的过程,而周彤也不见得不情愿,说上几句好话,她能从李雨田身上得到不少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杨媚坐在苏情身旁,她看起来有些愧疚,她事先也不知道李雨田还约了其他人,此时小声地补充几句,苏情这才知道,原来这几个男生都是和李雨田男友一个宿舍的,这次的聚会,与其说是舍友间联络感情的聚餐,不如说是两个宿舍间的联谊。 这相当于是被骗来这里,看那几个男生从容地打量的眼神,恐怕他们事先是知情的,那么很明显了,在这餐桌上,她们女生还是被挑选的那一方,苏情神色冷漠了很多,不过也没人能看出来,这之后,直到上菜,她也不怎么说话了。 这要搁以前,苏情恐怕早就踹翻椅子走人了,但是红尘走后,她身上那种显露在外的神气也一并消失不见了,好像被红尘一并带进了坟墓里,从以前那个无比张扬任性的少女,变成了现在这幅平平淡淡的样子。 只有苏情自己心里知道,这些都是被她藏起来了,不显露,不代表没有了。 她的脾气从来都不好。 周彤看起来还挺喜欢这种聚会的形式的,杨媚则表现得平淡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样子,一会儿的功夫,她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也有了一些话聊,只有苏情,对此一直很冷淡。她对外所展露出的性格是内向胆怯的,李雨田之前介绍她的时候就直接说过了,她这个舍友比较害羞,让男生们不要打趣她。此时坐在她旁边的那名叫做邵宇的男生估计也信以为真了,因此虽然苏情一直只是用“嗯”、“啊”来回应他,他也不觉得被冷落了,当然还因为苏情看起来实在太过普通了,所以他也没兴起太多的交流的欲望。 中途的时候有个男生出去上厕所,这一去去了很久,杨媚便担忧地问了句:“陈琛好像去了有二十分钟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我看他喝的有点多。” “安啦,他那么大个人了,平常也不是不能喝的类型,总不至于上个厕所还能掉坑里。”郑煜也喝了不少,此时说话就有些粗鲁,不过此时大家吃的也都差不多了,提起厕所也毁坏不了吃饭的兴致。 其他几人便发出一阵笑声。 这样又过了十分钟,陈琛还没有回来,其他人也才重视起来,男生里,邵宇没喝多少酒,现在还是十分清醒的状态,因此,他就自告奋勇地离席去找陈琛,结果没过两分钟,他就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了,用力地推开了门,差点吓到其他人:“陈琛,陈琛他在和人打架!” 几人一听,都是一惊,性子急躁一点的郑煜第一个跑出了包厢,另一个男生紧随其后,然后李雨田和周彤也跑出去了,苏情却还夹着一块酿豆腐,慢悠悠地放进嘴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快点啦,走了!”杨媚差点给她跪下,拉起她就跑,苏情被她拉得一个趔趄,顺势抓住了桌上一瓶没有开封的资江大曲,跟着杨媚朝外边跑去。 出事的地方不算远,旁边是个开着门的包厢,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但是酒菜还冒着热气,椅子也都不整齐,本来应该是有人的,好像陈琛就是和这拨人起了冲突。场面十分混乱,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对着地上抱着头的男生就是一顿狠揍,在旁边一个男人捂着额头站在那里,一个人把他搀着,苏情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眼里的恼怒,再看看这几个打人的,显然是他那边的人物,啧,大概是陈琛先把这人揍了,结果就被人家朋友摁在地上打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他!放开他听到没有!”郑煜首先冲上去了,想把人救下来。 “个婊.子养的,妈.的也不看看打的是谁!别管闲事,否则连你们一起揍!”那些人半点收手的意思都没有,一个人狠狠踩在陈琛腿上,顿时又是一阵哀嚎,一个人用力把郑煜推开,恶狠狠地警告道。 都是气盛的年轻人,又喝了酒,郑煜几个也受不得这种轻视,当下也不讲道理了,直接冲上去和他们干上! 苏情冷漠地站在人群后,冷眼看着郑煜他们和那几个男人打成一团,几分钟后,郑煜他们被压制,只剩下被打的份。 “别打了,保安,保安呢?周彤你快去叫保安!”这边落了下风,李雨田这才想起去找保安,但出口早被人堵住了,这几个黑西装也狠,短短几分钟内,就把人打的半死,根本不带留手的。 苏情在李雨田喊出那句“去找保安”的时候就止住了悄悄后退的步伐,在心里骂了一声“笨蛋”,这种时候当然是要悄悄地才好离开搬救兵,她这一喊,苏情明显看到那个捂着脑袋的男人看了过来,男人发现了她们是一伙的,眼神瞬间就狠厉起来。 苏情心里一沉,抓紧了手里的瓶子。 第五章 资格 “我说这几个王八羔子怎么这么大的气性,感情是带了女人啊,哥几个,用点劲儿啊,让美女们看看她们看上的人骨头有多硬撒。”男人嘴边一抹还没擦干净的血痕,额头上也破了个洞,他把手放下来后,苏情才看到那伤口还在流血,这人被打成这样也不让人给他包扎,硬是要站在这里看着打他的人被打残才高兴,苏情的心沉得更厉害了。 这男人说是要让她们看看郑煜他们骨头有多硬,可事实上这时候郑煜他们都已经被打的不住叫喊了,李雨田和她男朋友正是热恋时分,看着人被打成这样虽然怕得很,但也硬着头皮上去拉架,她是大小姐性子,平常都被人高高地捧着,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俨然已经快要哭了。 “你们别打了,我父亲是李氏制药的董事长,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就这样了了?”情急之中,李雨田总算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急忙抹了抹眼泪,自报家门。 美人哭起来,梨花带雨的,不是不惹人心疼,可这些男人打架打得热血上头,此时就是神仙也别想从他们手底下把人捞出来,李雨田不知道被谁下了狠劲一推,摔倒在了地上。 李雨田这一被推,杨媚首先沉不住气了,她为人比较热心肠,平常虽然有些看不惯李雨田的大小姐做派,但多少是有感情的,此时见人被推倒了,混乱间一个男人差点踩上雨田的腰,她急忙跑过去,把人拉了回来。 “李氏?李氏也配给爷提鞋?爷们儿打架女人别管,你们老实在这呆着,爷爷们出够了气也就算了,不然,真要了他们的命!” 一直搀着那受伤男人的一个人在这时也开口了,他脸上也有些酒晕,看起来喝了不少,但是好像还挺清醒,一双眼睛阴沉沉地看着苏情她们,被那双毒蛇一般的眼睛一扫,杨媚她们不自觉地噤声了。 扫视了一圈,他的目光停留在苏情身上,显出几分疑惑来。 苏情在他说话时就猛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等到看清楚了男人的长相,她抓着酒瓶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冤家路窄,这男人叫韩宰,从前给她下过药,被红尘打断了腿,一晃两年过去,他的腿也接回来了,嚣张跋扈的性子还是没变。 瞧见他眼里的探究意味更浓,苏情低下头,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悄悄牵住了杨媚的手,把她往后拉了拉。 这些人无法无天的,又喝了酒,根本不会顾忌太多,如果杨媚继续上去拉架,很可能也被打。 “怎么办啊?他们快把人打死了!苏情,该不会出人命吧?”被苏情温热的手牵住,杨媚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紧紧抓住苏情的手喃喃道。 她其实也没指望苏情能给出什么好主意,她们这几人里苏情家境最差,每天破洞牛仔裤、旧衬衫地换,大概这个地方都没来过,又怎么可能有对上这群一看就非富即贵的人的勇气?所以苏情一直没有出头她是理解的。 她反倒是觉得自己害了苏情,早知道不把苏情带过来了。 刚才她也想报个家底来交涉的,但是她杨家和李家差不多,对方不把李家看在眼里,便也不可能高看杨家两分,她只有把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陈琛和郑煜已经晕了过去,苏情本来不想管这事,但是血腥味一直往她鼻子里钻,夹杂着骨头的断裂声和惨叫声,她看到李雨田已经快要崩溃,而杨媚也是一副忍不了的样子,就在杨媚再次朝前走了一步时,她把人拉了回来,对着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说道:“可以了吧,闹出人命你们也不好收场。陈琛他打了你朋友,可你们也把人打的半死不活了,气也该出够了。”说到陈琛,她指了指地上昏迷的那男生,然后又看向被打破相的男人,最后把目光定在韩宰身上,她清楚这里能管事的是谁。 韩宰,是这里唯一一个能上福运楼七楼的男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苏情会突然出声,从跑过来之后,她就一直站在众人身后,十分不起眼的样子,但随着她开口,她身上的气质好像发生了变化,一下子从以前那个毫不起眼的胆怯女生变成了一个发光体,她说话声音不大,可是当她开口说话,所有人的目光便都不能从她身上移开。 “苏情。”终于确定了苏情的身份,韩宰松开男人的手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立在苏情面前,遮住了投射下来的皎白灯光。 也把苏情罩在了阴影里。 而随着他这一声“苏情”,拐角后正往这边赶来的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年轻人脚步一顿,朝后推了推手,跟着他的保安们便都停了下来。 蓝西装在拐角处停留了一会儿,一张俊脸忽明忽暗的,直到他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柔美的女声,一直显得有些阴沉的眸子完全暗了下去。 半晌,他转头对后面吩咐道:“去,拿份锅烧元蹄来。” “韩宰。”而在拐角背后,苏情喊着韩宰的名字,十分厌恶的样子。 韩宰忽地笑了,他逼近了一步,苏情便往后退一步,几乎完全被他逼到了角落里,他上下扫视着苏情,看到她手中的厚重酒瓶时,先是一愣,然后忽然笑起来。 “你说的对,我们当然也不想闹出人命,可是这气,暂时还没消完。” 他终于找到苏情了,一年多了,他找了她一年多,可她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谢红尘已经死了,他一直想不通,是谁还有这样的手腕,能把苏情藏得这么严实。 他终于找到她了,韩宰再次忍不住笑起来,心中从未有过的畅快。 “你想怎么样?”苏情偏着头看着他,手里的酒瓶被她一下下地磕在木质墙壁上,发出好听的叮咚声。她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是韩宰却莫名生出一股危机感,他敢肯定,如果自己再往前一步,那只厚得可以砸死人的酒瓶一定会砸在他的脑袋上。 苏情就是苏情,这股子属于苏情的狠辣也还是这么迷人。 韩宰砸了砸嘴。 而杨媚几人已经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 也难怪,苏情没有再伪装,深埋于骨子里的那股妖媚便流淌而出,即使此时还戴着那副仿佛从上个世纪传下来的老式黑框眼镜,她也与杨媚她们印象中的很不一样。 她好似肆意了许多,像一株开到最盛的彼岸花,周身流淌着一股惑人的妖冶。 “你不是带了酒来吗?一口干掉它,我就放你们走。”韩宰伸手拿掉了她的眼镜,看着她没有了掩饰的眼睛,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是苏情,独一无二的那个苏情。 此话一出,别说和苏情一边的杨媚等人,就是其他人也忍不住倒吸口凉气,苏情手上那瓶资江大曲55度,几个男生一起也只能干一瓶,韩宰现在让人把酒喝了,还是一口干,这哪里能做到! 即使是陈年的酒鬼也做不到。 只有苏情轻轻地笑了:“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韩宰帮她把酒瓶打开,后退了两步。 苏情身上再次落满了灯光,细钻一般,却无法夺去她本身的光彩。 她把着瓶口,干脆地把酒瓶凑到唇前,稍微仰起了头,露出了一小截洁白如玉的脖颈,随着她的吞咽,女孩儿平坦的喉头上下滚动,莫名让人觉得有颗珍珠在里面滑落了,她仰着头,一直遮着脸的发丝便从脸颊旁滑落,露出那张曾经把谢红尘深深迷住,现在又把秦长青蛊惑了的绝色容颜。 她不是美人,那么谁还是美人呢?那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在心里这样叹道。 一瓶烈酒,一分钟,尽入她喉,没有一滴遗落。 很久不这么喝了,酒意一下子上头,苏情晃了晃脑袋,就是这么平常的动作,却因她那张容颜而变得赏心悦目起来,她手上仍旧拎着厚重的酒瓶,一晃一晃的,玉般的手指好像比玻璃的酒瓶还要晶莹。 “说话算话。”她看向韩宰。 韩宰点点头:“说话算话。”来日方长,知道了苏情现在的圈子,他不愁找不到人。 他示意那些人停手,并且让出一条道路来。 杨媚急忙过来扶住了苏情,看向苏情的眼神复杂极了,好几次张开口,又闭上嘴。 她们将要离开的时候,拐角处走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个年轻人看起来比韩宰还要高挑一些,他把苏情拦在了那里。 苏情抬头看她一眼,懒懒笑了。 今晚上这是怎么了,老熟人接二连三地撞上来,这是红尘的三哥,谢麟玉。 “我们苏情,也有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的时候?”谢麟玉抱着双臂看着苏情,好像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而他一出现,苏情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保安来的这么慢,谢红尘的几个哥哥都恨不得把她杀了,如果知道是她有了麻烦,会拖沓一些也不奇怪了。 今晚她已经够委曲求全了,一个女人,大庭广众之下屈辱地接受一个男人随口提出的条件,这已经十分屈辱,换做从前的苏情,韩宰的脑袋早就破了,可现在好像还有人嫌她面子下的不够,还要来踩上一脚。 苏情面上是慵懒的笑意,眼底却一片冷漠。 “我想想,上个在席上劝你喝酒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唔,被打断了腿是吗?韩大少,断腿的滋味怎么样啊?”谢麟玉又转头和韩宰打了个招呼。 “很不错,这不,还想再尝尝。”韩宰话里有话。 “嗯,看起来还真是还想再尝尝,唔,我家红尘是死了,不过还轮不到你肖想她的女人,我记得上次你断的是左腿,今天给你来个全套吧。你们几个,听到了吗?去,给我卸他一条腿!”谢麟玉也是个心黑的,刚才还笑着,转眼就能面不改色地吩咐人上去干,看样子,还真是想给苏情讨个公道。 这里是谢家的馆子,谢家少东在这里公然打人必定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想到他和红尘的关系,苏情还是开口了:“别了吧,我们都解决了。” 谢麟玉瞟她一眼:“你们之间的事情解决了,可他和红尘之间的事情却还没解决,我做哥哥的,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还有,记住了,我要做什么,我爱做什么,你没资格插手。” 苏情一噎,却没看到韩宰的脸色也是一黑。 “她怎么没有资格?” 一道十分温柔的声音传来,但听在人耳里,却好像含着块寒冰一样冷。 苏情心中一跳。 是秦长青! 第六章 我不是她 走廊原本不算狭小,但先后几拨人都聚集到了这里,空间就显得拥挤不堪。这是个丁字形的走廊,他们便集中在竖钩的部分,拐角处则是一分为二的出口。 走廊两侧是保留了原始木纹的墙壁,明亮的灯光从上方悬挂着的五盏灯上投射下来,将在场的诸人照得一清二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那味道原本是刺鼻的浓,像是泼了一地的黑狗血一般,但现在已经被酒味冲散了,变得模糊起来。 人群中,韩宰他们那几人站在最里面,苏情和杨媚她们则站在中间,靠近拐角处的则是谢麟玉和正准备去抓韩宰的几个高大保安。 秦长青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穿了条白色直筒裤,上身是白色的绸衫,外边套了件黑色的外衣,袖口处和肩旁有银丝暗绣,莹白的手腕上一串温润的绿玉,一种低调的奢华。 场上这么多人,她却从一出现便把目光锁定在了苏情身上,她的眼睛是极黑的,仿佛亘古不变的黑夜。当她这样静静地看着一个人,是完全看不出喜怒的,而当她看到苏情与杨媚交握在一起的手时,眼瞳便更黑了,漩涡一样,像是连星光都要湮灭在里面。 “谢三哥。”她首先经过了谢麟玉,随便伸出手来同他虚握一下,冷淡道。 “不敢当,秦总还是叫我谢三吧。”谢麟玉冷哼一声,却也没阻止她朝苏情那边走去。长青和苏情差不多高,同样一双漂亮的长腿,只是几步就走到了苏情的跟前,靠的近了,她闻到了苏情身上的烈酒味,同时也明白了苏情脸上的红晕是怎么来的。 “怎么喝了这么多?”比起原先的那两句话,这句话堪称温柔,好像能滴出水来一般,落在众人耳朵里,甚至让人升起一种这难道是两个人的感觉。 苏情放肆地盯着她看,眼里一抹久违的妖冶。 好像有什么野兽被放了出来,从那瓶酒开始,或者从那弥漫开来的血腥开始。 秦长青也很少见到这样的苏情,她的心里升起一些警惕,但是这警惕又很快消失在了苏情对她露出的一个笑容里。 “他逼我喝的呀。”女孩儿乖乖地任她拉着手,另一只手指向了自从秦长青出现便变得异常沉默的韩宰,她漫不经心地看着秦长青,眼里一片毫不掩饰的恶意:“我想要他一条腿。” 秦长青这才正眼看向今晚的另一个主角,一下便认出了他:“韩宰?” “秦总,久仰大名。”韩宰一双眼睛阴郁极了,但是面对秦长青,这种毒蛇般的阴郁却好像变成了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激不起任何波澜。 在商场上,这些同秦长青差不多大的公子哥们还不是长青的对手,如果此时出现在长青面前的是韩宰的父亲,那么她会有兴致过去同人寒暄一番,而此时的是韩宰,还没有同她握手的资格。 “我想有些事情你需要解释一下。”长青拉着苏情的手,勉强多看了韩宰几眼。 “我说——我要他一条腿!”苏情已然是半醉的模样,见到长青还不动手,她再次强调道。 长青抿紧了唇,却没有迁就苏情的意思。 “先等等,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红尘在这里,我说什么她就会做什么。”酒意上头,苏情更加放肆,她紧盯着长青的眼睛,一定要逼她做一个决定。 “我不是谢红尘,苏情,我不是她。”长青却依旧坚持。 是了,她不是谢红尘。如果是红尘,那么即使是她错了,红尘也会当她是对的,毫不犹豫地去卸掉韩宰一条腿,而不是像秦长青这样,首先想的是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苏情扶着墙,难过得想要吐出来。 “不用查了,苏情还真没做错什么。”一直冷眼旁观的谢麟玉此时突然笑了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秦长青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那就打吧,谢三哥不介意我动手吧?我看你对他的腿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介意也没办法啊,死人怎么争得过活人呢?你说是不是,秦总。” “有时候,反而是活人争不过死人。”秦长青勉强扯了扯嘴角。 韩宰捏紧了拳头,刚才是他可以随意决定那些大学生的生死,现在,不过转眼间他的性命就攥在了别人手里,这两人谈论着由谁的人来动手,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仿佛他是个任人拿捏的傀儡! 深吸一口气,他又想起两年前断腿的场景,心中划过一道浓重的阴霾。 “我韩家也不是好欺负的,秦总真要做的这么绝吗?”韩宰阴测测地道。两年前的事情他认了,毕竟遇上的是谢红尘那个疯子,但是秦长青这个人向来以温和闻名,今天怎么也发起疯来! “真做的绝就不找你了。”长青依旧冷淡,但这句话却令韩宰硬生生放弃了反抗的意识,他领会了秦长青的意思。 没有兴趣继续在这里耗下去,秦长青对身后保镖吩咐两声,拉起苏情便走,杨媚本想拦着,被她眼风一扫便闪电般缩回了手,眼睁睁看着她把人带走了。 临走前,秦长青还不忘再同谢麟玉说一声:“不管什么事,我有资格,苏情就有资格。” 可惜苏情醉的狠了,没有听到最后这句话。 从电梯走下去,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一直被秦长青牵着的小醉鬼却不肯走了,嚷嚷着要她背。 长青便把她背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背苏情了,一年半以前,她也背过这女孩的,那时候苏情还没有她高,小小的一只,很可爱,也很轻。 很奇怪,一直在碎碎念的苏情到了长青背上就老实了,乖乖地抱着长青的脖子,带着酒气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长青颈侧,热乎乎的。 长青把她背进车里,望着她沉睡中的容颜叹息:“阿情,你到底是想要韩宰的一条腿,还是想要谢红尘呢?” 答案她们各自都知道,只是永远不会互相揭开。 ...... “苏情,我不是她,我不是红尘。” 这天晚上,苏情做了一个梦,梦里长青站在她身边,神色冷淡地同她说出这句话。 其实这句话长青以前的确说过的。 那是在红尘刚死的时候,她被谢家扫地出门,连参加红尘的葬礼都不能,她拖着车祸后轻伤的身躯在谢家门前跪了三天,烈日晒过她,冷雨打过她,她几次昏迷了又醒来,谢家却没一个人肯放她进去看红尘最后一眼。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秦长青出现在了她面前,打着一把伞,给她遮住了第四天早晨的太阳,就像后来在墓园,长青给她遮雨一般。 谢家门外,秦长青带来了两个筹码,提出了一个条件。 她知道苏情当时身无分文,而苏情急用钱,于是钱财便是第一个筹码,而第二个筹码,是她能带苏情进去看一眼入土之前的红尘。 她真是个很优秀的商人,所捏着的两个筹码,全都打在苏情了的七寸上。 苏情记得她答应了,从那以后她就从红尘的小情人变成了秦长青的小情人,当时她跪了很久,久到膝盖都直不起来,她便对新任金主秦长青伸出手来,要她抱她。 那时候长青是怎么做的呢?她低头望着苏情,眼里一抹苏情看不懂的温柔:“我抱不起你,苏情,我也是个女人,这么远的距离,我抱不动你。” 苏情心中憋着一股气:“如果是红尘的话,她一定能抱起我!” 于是长青就说了:“苏情,我不是她,我不是红尘。” 苏情被刺得生疼,她失落地低下头去。 “不过,我可以背你回去。你试过被人背着吗?那感觉也不赖的。” 长青又说道。 她蹲下身来,小心绕过膝盖淤青的部分,把苏情背了起来。那是苏情跪在谢家门前的第四个早晨,秋霜覆在地面上,长青背她回去,一路上不知道踩过了几丛野草,到车上的时候,裤腿都打湿了,微微冒着寒气。 那是她第一次被人背,不得不承认的是,好像比被人抱着还要有安全感一些。她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紧贴着的姿势会让人感到安全,还是因为那个背着她的女人,虽然清瘦,但是脚步一直很坚定。 后来这段记忆被她刻意地遗忘了,可是在醉酒的这个晚上,她又全部想了起来,那天所发生的事情,都清晰地在她的梦里回放了一遍,就连当时长青略显急促的喘息声,都清晰得仿佛昨日。 她在梦里哭起来,眼泪划过脸颊,落在枕在头下的长青的手臂上,长青醒了过来,皎洁的月光下,她看到苏情无声地流着泪。 第七章 在乎 秦长青自己是不爱哭的,床上的时候除外。 秦家子嗣单薄,到她这一代,彻底就只剩下了她一根独苗,因此,她从小就被当成秦氏的当家人来培养。又因为父亲性子懦弱,她爷爷担心孙女和儿子一样立不起来,所以很早就把长青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和寻常老人家对待孙辈的溺爱不同,秦老爷子对长青要求十分严格,这也与她那不成材的父亲很有关系。 小时候秦长青哭过几回,可是父母不在身边,保姆珍惜饭碗不敢溺爱她,爷爷又是个只会让她跌到了就自己爬起来的刻板老头,因此久而久之,长青就渐渐觉得眼泪是没有用的东西了,也就逐渐忘记了流泪是什么感觉。 也就不知道,原来眼泪刚流出来的时候是温热的。 她伸手帮苏情擦去眼角的泪,指尖一片温热,苏情在梦中感受到了她的触碰,用力皱了下眉,胡乱挥了下胳膊,正好打在长青柔软的胸上。 长青呆了一呆,玉白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想要把小流氓的手拿开的时候,那混蛋在梦中贪恋起那里的质感,在她胸上极熟练地揉了揉...... 难言的刺激传来,长青的脸红了又白,她立刻抓住苏情不安分的手,按在自己身侧,也就是这么一会儿,她的指尖传来一点凉意,那是给苏情擦过眼泪的手指,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眼泪便从温热转为了冰凉。 长青看着自己的手,月光下,葱白的手指上一点湿润,仿佛落在玉兰花瓣上的露珠,她伸舌舔了舔,咸苦袭击了味蕾。 刚刚被苏情引起来的那点旖念便都消散了,化作了一声叹息。 平时被苏情欺负的狠了,她会难耐地落泪,但那泪水纯粹是生理上的,和真正的眼泪是不同的,没有那许多苦涩。 不像今晚上尝到的这么苦。 手臂被压得不舒服,没多久苏情也醒了过来。记忆中,前半夜的梦不怎么令人愉快,可之后的梦却十分......色.情。她梦见自己从后面抱住长青的腰,一只手在长青的胸前轻揉慢捻,极尽挑逗之能事,但是很快,画面转换,长青把她反压在了身下,抓着她的手扣在了墙壁上,不像记忆里那么顺从。 于是她便醒来了。 手臂传来一阵痛意,她低头往被子里看了一眼,看到一只手被压在身侧,难怪会不舒服了。她稍微动了动,却不小心碰到了长青的胸,美好的触感一闪即逝,她舔了舔莫名干燥起来的唇,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完全地躺在了秦长青的怀里。 一时之间,倒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们之间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苏情很少留在秦长青家里过夜,偶尔有几次,第二天长青也早早起床去公司了,因此,像这样,一觉醒来躺在秦长青怀里,枕着她的胳膊,闻着她身上清爽的香味,还是第一次。 苏情不适应,她撑着床往外挪,想要从秦长青怀里离开,可长青的手居然搭在她的腰间,不动还没感觉,一动就发现,长青把她抱的很紧。 这个受!她把她抱那么紧干嘛,假装自己是个攻么? 绷着脸在心里胡乱想着,苏情抓住秦长青的手腕,小心地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终于滚到了一边,前一晚喝下的酒还发挥着效力,没多久,苏情再次进入了梦乡。 而直到确定身边的人睡着了,秦长青才再次睁开眼,盯着苏情看了会儿,又挪过去,把人抱进了怀里。 ...... 第二天早上醒来,秦长青果然不在了,苏情洗漱的时候看到镜子上贴了一张字条:“冰格里有冰块,医药箱里有纱布,起来以后记得敷一敷眼,餐桌上放了一罐蜂蜜,热水你知道在哪里,还头疼的话喝点蜂蜜水。”秀气的字体,简短的话语,清晰的条理,是秦长青的风格。 脑袋确实有些昏昏沉沉的,宿醉就是这样了,但是敷眼是怎么一回事?苏情朝镜子里看去,这才发现两只眼睛都浮肿起来。 像是哭过一样。 所以说昨晚她不仅喝醉了,还丢人地哭了? 她咬着牙刷纠结地摸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干脆把眼睛捂住了。 而此时秦长青的确已经在公司了,公司事务繁多,她昨天翘掉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如今堆在电脑里的邮件就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目。抿了一口浓咖啡,长青坐在舒适的真皮手工椅子上,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控制不住地想着苏情。 昨晚上她给阿情喂过了醒酒药,今早她醒来后应该不会头疼,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找了蜂蜜出来。她猜测,阿情应该不会继续呆在秦家,而是会回学校。不过,还是让人送饭菜过去吧,万一小酒鬼一觉睡到中午呢? 所以,她是不是要回去陪她吃饭?嗯,回去看一眼吧,阿情眼睛肿成那样,可能真的会呆在家里呢? 想了一大堆理由“说服”自己回家,到了中午,长青拎着某私家菜馆的饭菜回了家,可是打开门,见到的是空荡荡的房子。 她不失望,本来就是很小的概率。秦长青把东西放下,草草吃了几口,又回了公司。 她不失望的。 到学校的时候快十点半,正巧赶上当天的第二节课。大学里,老师一般不会刻意去看学生是否带了专业书籍,担心迟到,苏情没有回宿舍,而是在学校的小卖铺买了纸笔,直接去了教学楼。 到了教室一看,杨媚身边已经坐了个同学,她便自己在后面找了空位坐下,结果没过多久,杨媚把书搬到她桌旁,和她坐在了一起,好像有好多话要跟她说。 “陈琛他们怎么样了?”谢顶的中年教授在上面摆弄着课件,苏情和杨媚在下面低头悄悄说着话。 “他们都还好,昨晚上后来李雨田喊了人过来把他们送医院了,郑煜断了一只手,陈琛脑袋被打破了,其他人都伤的不重,不过现在都还在医院里躺着,李雨田请假了,在照顾郑煜。只是你.......”杨媚倒豆子一般说道,脸上写满纠结,不时偷瞟苏情几眼。 今天的苏情还是和从前一样,老式的眼镜,遮住了大半容颜的头发,宽大的上衣和破洞牛仔裤,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分平常的女大学生。 谁能想到,掩藏在这幅平常之下的居然是一张那么好看的脸蛋、一双那么桀骜的眼呢? 杨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苏情,比如她怎么会认识韩宰,怎么会认识谢三少,后面出现的那个仿佛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清冷女人又是谁,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看到苏情恢复了先前的打扮,她便明白了对方还想继续低调下去,那么,她是不是不该问那么多? 可是不问她心痒的紧,还有一点点畏惧,好像连找苏情蹭饭的勇气都没了。 纠结半天,她还是没有问出口,反而拍了拍苏情的肩膀,保证道:“诶算了,我不问了!你放心,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李雨田那边,我想她估计也不会说的。你懂的,她是我们院院花,脑抽了才会把你长的那么妖孽的事情告诉别人。”说着,杨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嘿地笑起来。 苏情一脸无奈。 “杨媚同学,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这时老师把杨媚叫了起来,问了她一个问题。他注意这两个人很久了,上课时候不专心也就罢了,说话声音小点声他就当没看到,可是杨媚这小女娃说着说着还笑起来了。 中年老男人摸了摸胸口,觉得胸闷。 杨媚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没个答案,天知道!她根本就连是什么问题都不知道好么!偏偏她又是很要面子的一个人,这样被当众点名点起来却回答不上问题,她脸上简直要烧起来。 想到旁边坐了个大学霸,她暗暗地戳了戳苏情,苏情接收到她的信息,忍着笑把脑袋埋进纸里。 都在开小差,她也不知道问题是什么,当然也就不知道答案。 杨媚差点被她气哭。 因为有了这个插曲,两人之间突然而来的隔阂消失了,杨媚被班里同学笑过之后,狠狠锤了苏情一下,心里也不是很纠结苏情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了。 加上被翘掉的第一节课,今天就两节课,下午和晚上都是有空的。下课后苏情和杨媚商量了一下,买了点水果去医院看那几个住院的男生,昨天的事情后来谢三少给她们解释了,是陈琛喝醉了酒先打了不小心撞上他的人,结果对方不是好惹的,当场叫了朋友来找场子,所以才有了后面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这种事情真要追究起来,自己这边不占理,李雨田她们的意思也是算了,虽然看昨天那种情况,如果非要韩宰他们赔偿他们肯定也会答应,但是李雨田她们也都是不差钱的人,宁愿吃点暗亏也不想再招惹他们了,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 和杨媚的好奇不同,李雨田对苏情却是惧怕居多,杨媚做人大大咧咧的,也不怎么参加私人酒宴,昨晚没认出把苏情接走的人是谁,可李雨田却认出来了。她也只是在某个重要的慈善晚宴上远远见过对方一面,知道那是秦氏的总裁,一个掌管着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的女人。 所以她有些怕苏情,这种惧怕,是建立在秦长青对苏情的在乎上的。 能让秦长青在乎的人,谁敢不捧着? 第八章 喂饱 “所以说,昨晚是苏情她救了我们?” 昨晚上除了邵宇之外,其他几个男生都被打得直接晕了过去,郑煜伤势比较严重,给他接骨的时候又打了麻药,因此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醒来。对于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也很好奇,李雨田便把重点说给他听了。 “嗯。苏情这人不简单,好像和谢家、韩家都有关系,不过最奇怪的是她居然认识秦总,这太可怕了,你没看到秦长青在她面前的样子,我想,以后得要和苏情打好关系了。” 坐在郑煜床前喂他喝着粥,李雨田想起昨晚秦长青在苏情面前的温柔模样,以及她后面警告谢麟玉的话,不由为苏情的背景而感到心惊。 “秦家......怎么可能?苏情要真是和秦家有关系,那为什么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你真的确定那人就是秦家的那位掌舵人吗?” 郑煜家世比不上李雨田,但他是金融专业的,多少也算个学霸,如今临近毕业,对于市场自然更为关注。江海的龙头秦家,他多少知道一点,和其他能搅动商界的牛逼人物一样,秦氏的这位掌舵人经常出现在财经版头条上,但是与之相对的,没人刊登过秦长青的照片,这仿佛已经成了一种默契。因此,即使在江海商界混的人都知道秦氏有个手腕过人的总裁,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此时郑煜也是存了一丝疑惑,那可是秦氏掌舵人,皱皱眉江海商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怎么可能和怎么看怎么普通的苏情有关系?还居然会抽空去把人带走! “我不会看错的,她那样的人,只要看过一眼难道还会忘记吗?这两年那位秦总是很少出现在人们视野里,但是早几年她还参加一些宴会,我就是在前年朱家办的那场慈善晚宴上看到她的,错不了。况且除了秦长青,还有谁能让谢家低头?还有谁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能把韩家那个韩宰的一条腿卸了?”李雨田笃定道。 其实郑煜也已经信了,昨晚上遇上的都是惹不起的魔王,能整治他们的自然是更厉害的人物。 “真是人不可貌相,苏情那么普通,怎么会认识这么多大人物?难不成她是秦总秘而不宣的妹妹吗?可是一个姓苏,一个姓秦,要说真沾上边,好像也不像。况且,你不是说秦长青长的很好看吗?如果在真带着同样的基因,那苏情怎么又是这么普通的样子?”郑煜晕的比较早,连苏情喝酒那段都没看到,不然也不会说出这话,而他说完后,却看到李雨田明显地怔了怔。 昨晚郑煜晕的比较早,连苏情醉酒那段都没看到,自然就不知道苏情的真实样貌。李雨田也没跟他说,都是女人,天生对比自己长得好看的人有敌意,要她跟她男朋友说另一个女人有多好看她才不干。只是郑煜这句话提醒了她,难不成苏情真是秦总的妹妹? 并且,如果苏情是秦总的妹妹,那么自然有可能认识谢红尘。说起谢红尘,那真是江海上流圈子里无人不知的一个人物,谢家的小霸王嘛,就算现在死了快两年,她们还能时常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昨晚上谢三少说的红尘肯定是谢红尘没错,苏情说的红尘也只会是谢红尘,所以她以前和谢红尘关系很亲密了? 李雨田越想越糊涂,干脆不想了。 “小雨,你家不是想在船业上插一脚吗?秦氏好像在这方面也有话语权,你要不要跟苏情打好关系,让她帮你牵线搭桥?” 过了一会儿,郑煜又道。 李雨田闻言有些心动,江海靠海,是新兴的海上交通枢纽,近几年来每天来往港口的船只多到数不清,这是块大肥肉,李家这几年确实想啃一口,但是奈何牙口不够好,一时间还啃不动,但是如果和巨头秦氏搭上线就不一定了,从秦氏嘴里稍微漏点肉渣出来都够养活一个小型企业了,即使搭不上线,能混个脸熟以后也是受益无穷。 “还是算了,我跟苏情关系不好,昨晚说是聚餐,但没跟她打招呼就把你们叫来联谊,我看她一直对邵宇冷冰冰的,估计也看透了我们的想法。况且后来还出了那种事,她肯出手救你们,估计也是尽了最后一点同学情了。”犹豫再三,李雨田还是断了念头。 原本她是觉得郑煜的几个舍友条件都不错,一起吃个饭,苏情能搭上其中一个那还得感激她,因此她一直对苏情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当然也不在意苏情的想法,可是昨晚出事后,她回头去看自己做的事,就觉得自己真是傻的可以。 想来苏情对她的观感也不好,还是别再招人嫌了。 医院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说不上刺鼻,但也绝不算好闻,苏情她们跟李雨田打了电话,找到了病房,简单地说了几句,李雨田她们倒也没有问苏情她和谢家、秦家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样呆了一会儿,又去隔壁病房看了其他几位伤员,苏情和杨媚便离开了。 她们这幅礼貌又疏离的态度也说明了立场,即使李雨田有心修复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对应的厚脸皮,也就不了了之了。 和杨媚猜想的一样,这之后,李雨田也没有在其他同学面前说关于苏情的事情,周彤一向跟着李雨田的,见李雨田不提,她也识趣地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心里的疑惑一直存在着,有时候还会忍不住盯着苏情发呆,弄得其他同学一头雾水。 四月就这样在柳絮翻飞中过去了,五一的时候放三天假,苏情她们班组织去张家界写生。苏情在原来的大学学的是建筑学,转来现在这所学校,却转进了美术系,就常会遇上这类外出写生的活动。 班上大半的人都报了名,苏情拗不过杨媚,就也参加了。因为是放假,所以五一前一天,秦长青照例去学校接她了,还是那辆白色超跑,在侧门的位置,苏情一眼就看到了。 “今天去吃龙虾吧,吴怡说老杨那里来了批不错的澳龙。”老杨是一家私房菜馆的老板兼主厨,秦长青有时候会带她去老杨那里吃饭。 苏情不忌口,虽然每次吃饭前长青都会问一问她,但她从没摇头过,这次当然也没意见,于是在回家之前,秦长青就把她带去了餐馆。 “明天五一了,想去哪里玩?”餐馆的位置偏僻,装修雅致,菜色也十分丰富,苏情把一块龙虾肉放进嘴里,便听到秦长青在对面轻声说道。 长青今天穿了件淡青色的薄衫,v字开领,露出精致的锁骨。她一边说话一边给苏情夹菜,胳膊一动,那锁骨更加立体,诠释了什么叫秀色可餐。 苏情含着一块肉,闻言抬头望了她一眼,却没马上低头,眼睛在她的锁骨上流连。 “我带你去柳城泡温泉吧,那边有几眼药泉,听说对身体好,你来那个的时候不是总疼吗?兴许泡一泡会得到缓解。”秦长青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她的眼睛纯黑如夜,安静地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会让那个人觉得她眼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看着苏情,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全世界。 苏情夹了一块水晶虾球放嘴里嚼了嚼,囫囵咽了下去:“我们班组织去张家界写生,大多数人都要去,我已经报名了。”话刚说完,她看到长青眼睛里的光芒没有了,她低下头,不再去看长青的眼睛。 “那就下次吧,你刚入学,是该多和同学们走动。说起来,那天出事的时候你也是和同学在吃饭吧?”过了一会儿,秦长青低头吃了一口饭,声音依旧十分平静,含着温柔。 她这幅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让苏情无来由地烦躁起来,她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嗯,不过我和她们也不熟,真正算得上朋友的,就一个而已。” “是那个搀着你的人吗?”长青对那个拉着苏情的人印象深刻。 “谁?”其实苏情对后来的事情也记不太清了,白酒上头很快,她虽然知道是秦长青把她带回去的,但是那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穿了条鹅黄的连衣裙、戴着珍珠耳环的那个女生。”秦长青立刻道。 苏情明白了:“应该是她了,她叫杨媚,性格挺可爱的,很热心。” 秦长青冷淡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情就不再说了。 晚上回到家里,苏情先洗了澡,躺在沙发上看书,白生生的长腿晃啊晃的,隐约露出内裤的一角。她不在意这个,反正秦长青是个性.冷淡,一开始被包养的时候,她躺在长青身边,长青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看着厚厚的专业书籍,苏情的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其实......秦长青也不算性.冷淡,至少每次她弄长青的时候,长青都很敏感。 “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这时长青拿着一杯牛奶过来了,她的发丝已经吹干了,长长的一直垂到腰间,夏季到了,她就只穿了一条白色睡裙,睡裙只到腿弯,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她走过来把牛奶递到了苏情手里,牛奶还是热乎乎的,苏情睡前习惯喝一杯这样的牛奶。 苏情却没喝牛奶,而是把杯子放在了一边的玻璃茶几上,直直地盯着长青看。 “我明天就要走了,三天后回学校。”她突然道。 长青眼里显出几分疑惑:“这个你吃饭时候不是说过了吗?” “之前你来亲戚,好像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苏情又说。 长青点了点头,依旧疑惑。 “所以......你是不是想了?”不然怎么穿得这么轻薄? 长青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纯黑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美丽,苏情凑上去含住了她的唇,把她压在了沙发上...... 第九章 冲突 五点多钟,晨曦的第一抹阳光还没穿透大气层照射下来,苏情已经起来。 卧室里,秦长青趴在大床上熟睡着,一条薄毯罩在她身上,仅露出藕白的纤细手臂。在她身下,点缀着杏花的白色被褥十分凌乱,随着她的呼吸,被单微微起伏。 苏情从浴室出来,去衣帽间选了几套衣服,连同一些日用品一起放进了四四方方的小行李箱里,又拿了一只奶油面包叼在嘴里,一边吃,一边检查还有什么遗漏。 除了突然冒出来的奶油香气,房间里还飘着一股靡靡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转头看了长青一眼,长青睡得很熟。 把东西都收拾好,苏情穿着一条七分裤、换了一件枫红色的无袖衫,坐在床边穿鞋的时候,腰间突然一沉。 一双白嫩的手扣在了她的腰上,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依稀可见,然后,后腰也变得有些沉,是长青把脸贴了过来。 “这么早就要走么?你昨晚怎么不告诉我,我好让人来送你。”长青看起来刚刚醒,鼻音重得很,嗓子也有些沙哑,这样低沉地说着话,能让人骨头都酥了。 “后来才想起来的,学校包车去机场,七点半就集合了。”苏情握住长青漂亮的手,握了一手冰凉。 “那我去送你,你等我起床。”这里前山后山都是秦家的庄园,出租车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又因为这不是秦家老宅,除了固定时间过来打扫、整理的佣人,这里就只会有秦长青和她,所以一时间,想要让司机送苏情去学校也没办法。 现在打电话让司机过来,也得一个小时了,秦长青虽然刚醒,但脑子还清醒得很,她挣扎了两下,就打算起来,却被苏情强硬地按回了被子里。 “我自己开车去就好了,你确定你还起得来?”苏情这时穿好了鞋,快步离开了床边。 她还是不想和秦长青过多亲近,在平常。 和长青上床,那不过是履行情人的职责,但是一开始,秦长青就该知道她不会假装爱上秦长青,所以如果现在长青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回应,她只能说对不起了。 那不过是职责罢了,不会有其他的的,也不能有其他的。 认真地警告着自己,苏情硬着心肠拎起行李箱,打算离开。 “车钥匙在桌上。”腰好酸啊,不动还好,一动便觉得可能要瘫在床上了。长青把脸埋进被子里,蜷着身子打了个哈欠。 “我知道了。” 苏情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是一声沉闷的响声,那是关门的声音,长青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又迅速沉进了梦乡。 这一觉,又睡了好几个小时,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灿灿的阳光大片地洒进来,将她一向冰凉的身体照得十分温暖。她被热醒,披散着一头墨发进了浴室,打开花洒,任由热水透过湿透的睡裙冲刷着自己布满痕迹的身体,这样过了半晌,她才从初醒的那种深深的疲惫中挣扎出来,也不再想起昨夜的欢愉。 苏情一直对她抱有警惕心,她不知道这种戒备从何而来,总之说不上为什么,她总能察觉出苏情对她的刻意的疏离。她是个极具耐心的人,特别是面对自己看上的人的时候,其实比起一开始,现在的苏情和她亲近多了,她知道自己最近有些急了,总是不自觉地踩到苏情的底线上,不加克制地撩着她,如今苏情终于感到了威胁,又警惕地缩进了壳里。 还是太急了点啊。擦着湿漉漉的发丝,长青露出一个苦笑。 有时候,她自己也克制不住想要和苏情亲近的感觉,就比如今早,睡梦中感受到苏情坐在旁边,她就挪过去抱住了苏情,苏情的腰肢很软,和外表的清瘦全然不同,大概是因为喜欢喝牛奶,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奶香,长青喜欢这种味道。 虽然她自己不怎么喝牛奶。 走到客厅打开冰箱,秦长青拿了几块面包放进多士炉,在等待面包烤热的过程中,她又打开冰箱把一盒牛奶拿了出来,像是以前给苏情那样加热。不一会儿,她端着一杯不断冒着热气的牛奶坐到了餐桌前,在她面前,暗含着奶香的烟雾往房顶升腾着,遮住了她失落的眼。 ...... 开着长青那辆张扬的白色跑车,苏情在七点就赶到了学校,把车停在老地方,自然会有人来帮长青取车,她在路上又买了杯豆浆拎在手里,不时喝一口。 到了集合的地点,只有零星三两人,看来大多数人对踩点都很有自信。苏情把小行李箱放到车里,也没急着上车闻机油味,而是背着背包安静地站在离巴士不远的一棵柳树下,百无聊赖地看着越飘越多的柳絮。 因为柳絮极易燃烧,所以在柳絮成团的这段日子里,校方发布了严厉的禁火令,这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为学校的禁烟事业做出了贡献。 这样等了一会儿,肩膀被拍了下,是杨媚到了,她背了个大的夸张的登山包,冲锋衣、抓地鞋,穿得十分运动,甚至还带了帐篷,看样子,她把这次写生当成野营了。 “你穿成这样不热吗?”苏情疑惑道。这时候已经是五月,偏向南方的江海一天热过一天,此时苏情只穿了件短衫,也完全不觉得冷了,看到杨媚还穿着长衣长裤,她都为她觉得热。 杨媚擦了擦汗,兴奋道:“还好啊,听说我们这次要爬山的,你说我带这些会不会还带少了?我是不是该准备个烧烤架,到时候来场露天烧烤?” “你想多了,这么多东西,到时候你都不一定背得上去,长衣长裤在山里可以防蚊虫叮咬,也可以御寒,听说张家界那边的深山里的温度确实要低一些,但是,帐篷啊,烧烤架啊,这些都没必要带。” “啊......这样啊。不管了,我还是带着吧,现在放回去也来不及了,我就背到旅馆里好了。”杨媚有些失望,更多的是不死心。 这时人渐渐多了起来,在七点三十五左右,所有报了名的人都到齐了,苏情来得早,占了两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一会儿,周彤却跑来跟杨媚商量,说是她晕车,坐后面会十分难受,希望能和杨媚换换位置。杨媚一贯的热心肠,一听便很爽朗地换了,虽然她想和苏情坐一起,但是她和班里同学关系都不错,随便换到哪里都有话聊,这样换过去没过多久,那边就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反观苏情这边,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一开始周彤倒是找了一些话题聊,但苏情不怎么接话,显得有些冷漠,渐渐的,她也就觉得没趣了,开始拿出平板看电影、听音乐,车程过了一半的时候,她戴着耳机歪在了苏情的肩上,沉沉地睡着了。 苏情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这是她坐车的习惯,她也晕车,一看电子屏幕尤其晕,但是如果一直盯着窗外看就不会晕了,所以这也是她不怎么和周彤对视的原因,大巴里人多,空气本就浑浊,况且还有难闻的机油味,她如果晃来晃去,大概早就吐了。 人家女孩儿睡在自己肩上,虽然时间久了会让肩膀很难受,但苏情也没有想过要把她掰开,只是这之后不久,随着司机一个左急拐,众人都往右边倒去,苏情就坐在右手边靠窗的位置,这样一来周彤就直直栽了下去,撞在了她的胸上,发育良好的胸口被外力一撞,那种疼痛真是要命,苏情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这时周彤也醒了过来,她的脑袋也撞疼了,但是坚硬的脑袋和柔软的胸撞在一起,不用比较都知道是谁比较疼,她急忙道歉,见苏情脸色不好,就更心虚了。她没忘记苏情背后有多大的势力,这次想办法坐到苏情身边,就是想趁机和苏情熟络起来,从而打好关系,可是现在看来,她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成功招惹了苏情的厌烦。 又气又急,她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周彤长得甜美,一张圆滚滚的脸蛋红扑扑的,苹果一样,班上有不少男生喜欢她这一款,她平常也喜欢和男生撒撒娇,找找存在感,因此现在她带着哭腔不断朝苏情道歉时,一开始大家都还觉得苏情被撞疼了,但是在周彤接二连三地道歉,却一直不见苏情表态的时候,就有些人开始为周彤抱不平了。 “不就是撞了一下吗?她是金子做的还是怎么的,这么金贵?周彤你差不多也得了,这么低三下四的人家指不定更瞧不起你了。” “就是,你别再道歉了,说了这么多句还不够吗?” “我说,见好就收吧。大家被撞到的也不少,也没见就这么难受。” 苏情捂着被撞疼的地方,望着窗外没有说话。 刚才那一下的确撞得很疼,胸部本来就是女生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这样被用力撞一下,疼得苏情气都喘不上来,更别提回周彤一句话了,可没想到,因为周彤的不断道歉而导致了某些自诩为骑士的人的嘲讽,真是祸不单行。 她懒得和这些人计较,也懒得解释什么。反倒是周彤一下紧张起来,和其他人解释着都是她自己的错,可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越描越黑的,于是,其他人反倒更讨厌苏情了。 苏情还能说什么呢?如果不是清楚周彤就一傻白甜,她还以为对方是故意整她的呢! “嘿我还就不懂了,人苏情好歹是个受害者,被撞了不兴难受下?还一定要反过来安慰造成她痛苦的人了?这是哪门子的强盗逻辑!” 满车的质疑声中,只有杨媚开口为苏情说话了,她是泼辣的腐都妹子性格,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样出言一怼,其他人也都闭了嘴。 不一会儿,杨媚重新换到了苏情身边,车内恢复了安静,气氛却不像刚出发的时候那么和谐了。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也不是无心的。你还疼吗?撞到哪里了?其实我觉得周彤小题大做了,这种事情她道个歉就行了,非要反复提起,还那么大声,这不是成心给你找茬吗?”杨媚关心地递给苏情一张纸,让她擦擦额头上的薄汗,这可能是刚才疼出来的。 苏情摇摇头:“现在不疼了。她不是故意的,可能是那天晚上的事情给她留下了阴影,她有些怕我,才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的。”如同周彤的这种浅显的心思,她一眼就能看清了。 “噢,是这样啊。那肯定了,我有时候都觉得你很厉害呢!”杨媚恍然大悟。 从苏情她们到机场不过是两个小时的路程,虽然途中发生的不愉快令时间过得特别的慢,但再慢也有到机场的时候,他们班人不少,来参加写生的也有大半,又是统一购票统一选位置的,这样就几乎坐满了半个机舱,十分热闹。 到达张家界已经是中午,负责组织这次写生的班长王易轩也没急着把同学们往山上带,而是先让大家入住了旅店,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就让同学们自由活动了,想逛街的逛街,想休息的休息,总之在晚上九点之前去他那里报个平安就行。 真正的重头戏,是从第二天早晨六点开始的登山。 “起床了起床了,还不起就落队了!昨儿不是说还要看日出吗?”早晨五点半,天上还是一片漆黑,尽职尽责的班长就已经挨个房门地敲过去了,作为大三的老油条,他很清楚,如果说对于大一新生来说,第一次写生所带来的兴奋感会让他们积极响应活动的话,那么到了大三,已经参加过数场写生的同学们对此已经感到疲惫了,这次选在九寨沟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可以说这次来的大部分人都是来旅游的,写生反而成了次要的事情了。 而昨晚有好些同学都逛到很晚才回来,今天早上如果他不这样每个房门都敲过去,不说有没有人拉队,至少不可能按照既定计划在六点钟就出发。 清晨的深山里到处都冒着寒气,温度差不多只在二十度,不过这种情况会随着日出而改善,到了正午,山里也会和外边一样炎热。这个时节没有蝉鸣,没有蛙声,但是有萤火虫,苏情她们结成长队走在山道上,偶尔遇见一两只这样拖着绿光、黄光的小小只的精灵,都会引起同学们的一阵惊呼。 事先做足了功课的缘故,此时每人都穿了长衣长裤,苏情原本没准备这个,但昨天下午出去逛街时顺便打听了山里气候的她便在街上买了一身应季的服装,顺便还买了两顶鸭舌帽,一顶她自己戴着,一顶给了杨媚。 “还有多久啊,这都走了一个小时了,还都是向上的山路,我快不行了,呼,呼呼。”不知道走了多远,杨媚快走不动了,只能勉强跟在队伍里,插空向苏情抱怨着。这是现在学生的通病,大家基本都不爱运动,突然进行高强度的运动,诸如长跑、登山之类,就很容易感到劳累。 苏情则不一样,从前是谢红尘,现在是秦长青,夏天她跟着人去海边游泳、在一望无际的草场上跑马,冬天她则去滑冰,无论怎么样,身体都是一直锻炼着的。一开始还不显现,此时走了一个多小时,大家的身体的差异就显露出来,爬了这么久的山,苏情竟连大喘气都没有。 “好了我帮你背包,你省点力气,慢慢爬吧。”在路边找了根一人高的枯枝递给杨媚,苏情接过杨媚身上的背包,轻松地往背上一甩,不忘打趣她:“还好你没带你那帐篷,也没买烧烤架,不然你就是跪着求我我也不帮你背!” 杨媚给她这样一打趣,刚刚升起的不好意思消散了,乖乖跟在她后面走着。 队里一些男生见到苏情的举动,顿时也恍然大悟,男生的身体素质确实普遍比女生好一些,如果不是迁就女生,他们一般都还能走快一些,所以,既然都还没以正常速度上山,此时很多男生都还留有余力,在苏情的带动下,他们也开始为队里的女生分摊行李,一时间,数声谢谢传来,这些年轻人其实很容易满足,女生说上几句谢谢,他们也就很高兴了。 苏情看着这样的场景,忍不住笑了笑,令一直偷偷看她的周彤又看呆了。 第十章 昏迷 一路往上都是狭窄得只容一人行走的山道,因为很早就出发了,此时她们只会偶尔遇上几个从山上下来的旅客,这种时候就需要侧着身子贴着山壁避让了。山道一边是长满青苔、各类野草的石壁,另一边则是高高的悬崖,悬崖和山道之间被简陋的木栏杆阻隔起来,做了简单的防御措施。悬崖上也长满了茂密的翠树,其实与其说是悬崖,不如说是长长的斜坡,只是那坡度比起一般的斜坡来说要陡峭得多罢了。 这些栏杆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满是风吹雨打的痕迹,仔细看去,一些地方还刻有人名,都是前人留下的。 队伍被拉得很长,前面几乎都是分担了大部分背包的男生,女生们走在后面,苏情和杨媚吊在队伍最后面,因为杨媚时不时就拉着苏情停下来歇一歇——苏情背了两人份的行李,她怕苏情感到劳累。 周彤也在后面走着,就走在苏情前边,一路下来,她捉到了一只萤火虫,在众人的羡慕中,她把萤火虫给了苏情,苏情从前在家里见过很多这种会发光的小虫子,但是此时仍是高兴地接了过来,看了一会儿,又悄悄放掉了。 她戴着一顶黑色的遮阳帽,大多数头发都被捋到脑后,只留几缕黑发垂落在脸颊两边,显得十分神秘。因为走了两个多小时山路的关系,她不可避免地出了一些汗,汗珠落在白皙的脖颈上,在晨曦中闪着珍珠似的微光。她的嘴唇薄而有棱角,不点而红那种,接过萤火虫时开心地笑了下,隐约露出一股迷人的风采,虽然周彤只能透过她的帽檐看见那红唇,但也在瞬间红了脸颊。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周彤一边跟着队伍往上爬,一边想到。她一开始接近苏情其实只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一些好处,就像她讨好李雨田一样,但是现在,她觉得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过了半山腰,天上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大雨。山里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一会儿,雨声便消失了,只留下一地的泥泞。 众人都被淋湿了,但这也不是大问题,因为大雨而变得湿滑的路才是最让人难过的。不过再往前走了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同学差点滑倒,往下看,大家脚上穿的鞋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而都变成清一色的泥黄。 “这也太邪乎了,我昨晚还看了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是个大晴天吗?” “山里就是这样了,有时候飘来一片雨云,就能下场雨,今天还算好了,不是没下很长时间吗?等下太阳出来,晒一晒就干了。” “问题是我们的衣服都湿了,这样爬上去真的没有关系吗?我看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这边路也不好走了,反正我们要在这边呆三天的,明天再过来也是一样啊。” “都爬了这么久了,就这么走回去我不甘心,要不还是往上走吧,反正湿的只是外套,没事的啦。” 队伍慢了下来,不时传来同学的抱怨和争吵,这时从山上匆匆走下来几个同样背着登山包的人,他们大概是昨天就上山的,在山顶露营了,此时背着的帐篷上还沾有树叶和泥土。他们走的很急,大概是被那场雨浇的,前面的同学都敏捷地避让了,只有周彤因为一直盯着苏情看的关系而被撞了一下,脚下一划,本能地抓住了旁边的木栏杆,这栏杆却有些松动,周彤没抓稳,直直摔了下去,眼看要从栏杆的缝隙中滑下去了。这突然的变故是大家都没想到的,前面的同学多少在转头看这几个突然出现的人,也就看见了这么惊险的一幕,大家发出一阵惊呼,有几个男生立刻想要过来,但是看起来已经晚了。 但是预料的事情没有发生,周彤被苏情拉住了。 苏情离周彤比较近,她一摔倒,苏情就扔掉了一个包伸手去拉她,勉强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不至于滑下去,自己却也被带得滑倒了,膝盖磕在脚下的一块尖细的石头上,磨破了好大一层皮,刹那间,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混在地上的雨水里,迅速将雨水染红了。 然后......苏情的额头也磕在了山壁上,彻底晕了过去。 发生了这种事,同学们自然不能再往上走,慌张地带人下山。原先是由几个男生轮流背苏情下山,但是山路泥泞,这样很容易出事,于是又乱哄哄地弄了两根手臂粗细的树枝,拿某个同学背上山的帐篷布紧紧缠裹住了,做了个简易的担架,但是抬着苏情走了一段路之后,苏情的气息越发微弱,他们已经在上山的路上走了两个多小时了,此时在雨后下山,又带着伤员,速度只会更慢。 “这样不行,你们看,就算拿布条缠住了她的大腿,还是有血在流出来,她之前已经流了很多血,现在身体都变冷了,身上又是湿衣服,我怕她挨不到我们把她带下去。”班长王易轩抬着苏情走了一会儿,见她的嘴唇越来越苍白,顿时停下了脚步。 “呜呜,那怎么办啊?” 周彤一直走在抬着苏情的人的后面,刚才那一跤她倒是奇迹般地受重伤,只是有点轻微的擦伤,她一直在抹泪,此时听到王易轩说苏情可能挺不过去,眼泪顿时就更加汹涌了。她在这种时候哭成这样,令很多同学烦躁起来,平常觉得她哭起来也很惹人怜爱的一些男生此时心里就只有腻烦了。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尽快走下去了,快走吧班长,你停下来耽误的时间更多。” “真想直接飞下去!” 飞,飞下去? 仿佛被当头打了一棒给打醒了,杨媚立刻掏出手机联系家里人,却被告知她家虽然能调来飞机,但是飞行员不一定能在群山里找到她们并且准确地悬挂在她们上方,也很难吊绳梯下去救人。 “等一等,你们先停一停。”杨媚的举动令一旁的李雨田想到了秦长青,如果是秦家的话,肯定有办法的!她立刻把队伍喊停了。 “又干嘛啊,现在这么急了你还等等等!等什么!” “叫你停你就停吧,我,我得找个人。” 李雨田从苏情兜里掏出手机,抓着她的手核对了指纹,在通讯录里找了找,却没找到秦长青的名字,只有一个被备注为秦阿姨的号码,这是手机里唯一一个带“秦”字的号码,并且也正是这个号码和苏情通话最频繁。没时间再找,死马当活马医吧,李雨田对着那个号码按下了通话键,不一会儿,一道十分温柔的声音响起:“喂?” “秦总我是苏情同学,我们现在在张家界的山里,苏情她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你能弄架飞机来把她运去医院吗?飞机来的至少比我们走路快,我们现在走下去可能需要三个小时。” 秦家是盘踞在江海的庞然大物,如果连秦家都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救人,那么真的就只能看苏情的造化了。李雨田捏着话筒,心里砰砰直跳,生怕那头的人会突然发怒,她见过的,那个人对苏情有多看重。 “待在那里别动,一个小时以内一定会有直升机到你们那里。请你照顾好苏情,请你一定照顾好她。”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寂静,李雨田在这里都听到了那头大喘气的声音,而紧接着,带了一丝颤音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像之前那么温柔,却暗含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坚定。 李雨田捏紧了话筒,用力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多谢。”那头传来忙音,李雨田心想,那一定是秦长青迫不及待地去调人过来了。 “好了都停了吧,我们就在这里等。这地方还算宽敞,等下会有直升机过来的,苏情,苏情会没事的。”她跟同学们说了一声,示意他们不要再走了。 “卧槽这么厉害?真有直升机会过来?李雨田你行啊。” “不是我行,总之......苏情不能有事。”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李雨田又不能说是苏情自己有人救,只能含糊带过。 而有几个离她近的人,听到她说话的内容,不由对苏情产生了几分疑惑。 听起来,像是李雨田在请认识苏情的人帮忙。 李雨田没工夫掩饰这些,在等待直升机到来的时间里,她把苏情的湿外套脱了下来,换上了队伍里仅存的几件干外套里面的最厚的一件,其他几件则被她盖在了苏情身上,希望这样能减轻一点苏情身上热量的消耗。同时她拿冷水——五月份爬山没人带了热水——泡了很浓的红糖水喂进了苏情的嘴里,希望这样能给她补充一些能量。 做完这一切,她也瘫在了原地。 秦家来人很快,真的不到一个小时,直升机的轰鸣声传来,在此刻,这种大分贝的噪音听在人们耳里,却比天籁还要美妙。 第十一章 就哭 直升机在天空盘旋了一会儿,大约是看到了下面奋力挥舞着手臂的同学们,这才笃定地悬停在了人群的上方,一条绳梯从机上垂落下来,梯尾吊着一个穿着迷彩背心的健硕男人。 李雨田迎了上去,和对方核对过信息后,把苏情交给了他,他身上带着简易的垂吊工具,是一种可以直接扣在人的腰上的宽约十厘米的厚布绳,下边还有固定双腿的搭扣,一番折腾后,苏情被他带回了机上。直升机没有多做停留,在接到人后便迅速离开了,李雨田她们所见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他们在机上把一支药剂推进苏情的静脉里。 而后,舱门缓缓闭合,直升机的声音逐渐远去,天边一道彩虹孤零零地挂在上头,恰似如今大家骤然变得灿烂的内心。 苏情是磕了脑袋而昏迷,期间还加上失血过多,但是救援来的这么快,看样子他们又很专业,苏情不会有事的。 这些刚经历过惊吓的年轻人们各自想到。 直升机离开十几分钟后,李雨田接到了秦长青的电话,长青很认真地谢过了她,并且向她承诺,以后有事情可以找秦氏帮忙。 “秦总,苏情她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您这么客气,反而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长青的承诺,哪怕是一句随口的承诺也重渝千金,这才是李雨田最想要的,但是即便一颗心都要激动地跳出来了,她还是按捺着喜悦推辞了几声。 “你救了阿情这是事实,同学情也好朋友情也罢,我相信这种时候很多人都想救她,但是只有你做出了有效的行动,我该替阿情谢谢你的。也请你不要推辞,这里有个电话你可以记一下,以后有什么事情,联系她就是,能帮的我秦氏一定帮忙。” 经过一段时间,秦长青的声音已经没了一开始的那种颤音,如同徐徐流过的山泉,温柔中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李雨田握着手机,觉得哪怕只是听一听这位秦总的声音也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只是,秦长青语气仍然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迫切,恐怕对方也是在压着心思和她说话。 也是,苏情虽然已经上了直升机,但秦长青不可能就这样放心了,现在恐怕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苏情的真实情况。 想明白这一点,李雨田乖巧地应下了,记下了秦长青说的那一串号码,说了两句便让秦长青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秦长青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再次吩咐道:“开快点。” 张家界离江海挺远的,她在得知苏情出事后便立刻让能调动的离事发地点最近的人手去接苏情了,让他们直接把苏情送到最近的医院,而她自己,则带着私人医生以及一些必要的医疗器械从江海赶过去。这样一来,既能保证让苏情第一时间得到救治,也能防止那边因技术不够先进而造成的问题。 此时她已经下了飞机,踩在了张家界的地界上,而搭载着苏情的直升机也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她面上还是镇定的,但是心里的慌乱却没人知道。 想了想,她又拨通了一个两分钟前才跟她断线的电话:“她现在还好吗?” “老板,这话您都问了十几遍了,苏小姐她现在状态很稳定,我们不敢贸然动她的伤口,但是带来的血浆已经给她挂着了,您放心,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那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秦长青这才稍微放心了些,手有点酸,她把手机换了一边,摸到机壳上全是湿滑。 那是她出的冷汗。 ...... 半个小时后。 市二院的急救室里,灯光大开着。 长青静静地立在门外,她刚刚到这里,而苏情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她带来的医生没有派上用场。其实这只是个不大不小的手术,但是出于院方对她的重视,还是安排了医生特意等在这里跟她说明了苏情被推进去前的情况,她也就明白了,苏情没有伤到动脉,一开始出血确实多,那是因为学生们不懂得急救,但好在也做了最基本的隔断措施,把苏情受伤的大腿捆住了,此时只是要再做一个止血手术,至于苏情至今昏迷不醒的原因,也和长青之前得到的信息一样,是脑部受到撞击导致的。 听医生的分析,大概脑子伤的更重一些,等脱离了危险后要做个ct,仔细看看是不是有肿块或是脑震荡。 手术室外的通道上一排蓝色的椅子,手术中的指示灯一直亮着,秦长青盯着那盏灯看了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终于等到苏情被推了出来,她立刻迎了上去,眼睛一直盯着苏情,但是耳朵也没忘记听医生说话。 “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我们先带她去做个ct,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为首的医生看起来五十岁上下,一边耳朵挂着口罩,手套已经摘下来了,没有看了就让人心慌的红色,但是他身上仍然有很重的血腥味,秦长青知道,那是苏情的血。 光是想一想,她就觉得走路都不稳了。 “多谢。”张了张唇,她没能说出更多的话,素来在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的她竟然也有这样的一天。 她跟着移动病床往ct室走,一路上一直盯着苏情的脸,只有这样,她才感到踏实一点。 因为花了大价钱的关系,秦长青在二院几乎是一路绿灯,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有二院本院的医生,也有她带去的顶尖医生,这些专家们做了一个会诊。 “病人脑部有淤血,面积不大,但是压迫了神经,这才导致她昏迷不醒。观察的结果表明淤血在消散,所以她短期应该能醒过来,但是秦总,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这淤血只是让她暂时昏迷了那还好,万一压迫到重要的神经,可能导致失明、失忆,总之这些都有可能,虽然可能性很小。”会诊结果不太乐观,秦长青带来的胡医生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那些淤血会像这样自己消散吗?还是需要做手术?”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的想法是先观察一段时间,一般来说人体自身有防御机制,会慢慢消化掉这些淤血,但是也说不定,可能也需要动刀子。这些都得再做观察,因为大脑本来就是人体最难解的一个部位,至今,我们在大脑领域还有很多疑问。不过您也不要太担心,我们见到淤血已经在消散了,并且病人的心跳一直很稳定,她有很坚定的求生意志。” 秦长青蹙着眉点了点头,柔美的脸上仍然带着三分秦氏掌舵人的威严:“多谢你了胡医生,阿情她交给你我是放心的,一切照你的意思来吧,我现在能去见她吗?” “可以,您可以进去陪着她,可以同她说说话,这样说不定能让病人提前醒过来,毕竟,亲人的鼓励和爱意有时候对病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长青的眼睛却立刻暗了下去。 阿情她,大约是不喜欢听到她说话的吧? 她突然噤声了。 加护病房里。 秦长青坐在病床旁边,凝视着苏情的睡颜。苏情还挂着氧气罩,手臂上挂着吊瓶,旁边是监视她身体状况的仪器,长青时不时看一眼,见到上面起伏的心电图时,才又立刻转头去看苏情。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苏情。 苏情怎么会是这样的样子呢?她不该这样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只腿缠满了绷带,微弱地呼吸。 她应该是快乐的,富有朝气的,笑起来脸颊左边有一个小酒窝,眼睛像星辰一样明亮,仿佛永远蕴着阳光。她爱上的就是那样的苏情。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情不再真心实意地笑,偶尔对着她笑,不是在敷衍她就是在想怎么折腾她。但其实那样的苏情,她也是喜欢的,只要她不这么毫无生机地躺在这里。 秦长青捂住了眼,眼泪从指缝中留下来。她没保护好苏情,苏情在谢红尘身边的那几年,别说这样的重伤,就是小伤小痛都没有过的。 在她捂住眼睛的时候,床上的苏情醒了过来。医院的白色撞进了她眼里,令她诧异了一会儿,却很快因为身边人的呜咽声而回神。 左右环视了一遍,见到自己腿上的纱布以及床边的吊瓶、仪器,苏情大约明白了自己处在怎么一种境地里,然后她把目光落在了秦长青身上,幽幽叹了口气:“你哭什么呢?” 你哭什么呢?有个人这样问她。 秦长青一下子把手放下,睁大了眼睛去看苏情,果然便见到苏情醒了,她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忘记了自己眼角还挂着泪。 苏情再次叹了口气:“堂堂秦总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呢?” 第十二章 可恶 眼泪是流不完的,但是可以止住。 苏情躺在床上,看着秦长青的脸色从惊喜到错愕再到羞窘,然后又看着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站了起来,迈开长腿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传来水声,过了一会儿,再出现在苏情面前的秦长青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只是眼角仍然有些红,很能触及人内心的那抹柔软。 “头疼吗?我叫医生过来帮你看看吧。”在苏情床边站了一会儿,秦长青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脸,不像之前的冰冷,现在这张脸蛋又慢慢有了热度,她放心很多,漆黑的瞳孔里一片安定。 苏情摇了摇头:“不疼。你先别喊医生过来,我真的不疼。”刚刚醒过来,还没能适应陌生的环境,她本能地排斥见生人。 记忆里最后一个场景是满目的泥泞,她知道自己拉住了周彤,也知道自己跟着摔倒了,然后一阵疼痛传来,先是膝盖,然后是脑袋,钻心的疼袭击了这两个地方,仿佛有人拿着锤子在她脑袋上重重砸了一下,难以忍受的震荡传来,她便失去了意识。 脑袋其实是疼的,额头那块火辣辣的,但不是疼的不能忍受,苏情看不到那里的情况,但也大约明白了,可能是破皮了。与之相对的,被缠得严严实实的膝盖倒是不怎么疼,反而有种十分肿胀的感觉,要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千只蚂蚁在里面爬来爬去,却只让人感到麻,一点也不疼、不痒。 她好几次抬头垂眼去看她受伤的腿,怀疑那里肿了好大一块,但是除了纱布缠着的地方的确显得十分笨重之外,其他地方还是一样纤细笔直。 “是腿疼吗?”她的举动立刻令秦长青紧张起来,秦长青探起身子去按床边的按钮,那个按钮可以叫来护士,可是手刚伸到一半,便被苏情抓住了。 长青的眉拧了起来。 苏情却只是笑:“腿不疼,只是有点麻,医生打了麻药吧?没事,真的不疼,真疼的话我能不说吗?”医院这个地方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好的回忆,她憎恶医院,连带着讨厌白色,偏偏白色是秦长青最喜欢的颜色。长青的衣服裤子有大半都是白色,而她也很衬这个常人难以驾驭的颜色。 入目都是刺目的白,耳边还有讨厌的机器声,苏情心情很糟糕,一点也不想见生人。瘫了一半的身体让她更加难受,可是又能怪谁呢,当时不是她自己要伸手救人的吗?当然她现在也不后悔,她再也不能看着任何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流失了。 她刚刚醒来,精神还很虚弱,此时说话声音也小的跟蚊子一样,但是秦长青还是全部听到了,犹豫了一下,缩回了手,苏情这才放开她。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过了一会儿,苏情开口问道,她刚才扫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知道此时距离她出事不超过三个小时,她却已经躺在了医院里,还是这么一副妥帖的模样,什么时候医院的效率这么高了?秦长青又是怎么来的这么快的? “你有一个同学,大概是那天晚上见过我的人,她认出了我,在你受伤昏迷之后通过你的手机联系到了我,我就调了直升机过去把你运到了这里,医生说你腿上没有伤到动脉,只是因为擦伤面积大、伤口较深才会大量失血,其实脑袋上的伤要重一些,不过应该还不到要动手术的地步,你好好休养,这段时间我会在张家界陪着你。” 挑了一些能说的说了,秦长青也没告诉苏情她脑子里有淤血,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她会让苏情好起来的。 留在这里陪着她?秦长青?苏情一怔,本能地开口想拒绝,这时病房外有人敲门,秦长青过去开了门,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在她面前说了一些话,她摇了摇头,回了几句,这时外边却远远地传来了一阵吵嚷,只是听了一耳朵,苏情便听出来了,好像是她的同学们。 秦长青目光一冷,又说了什么,保镖匆匆离去了,长青回头看了苏情一眼,担心她被刚才那阵声音吵到。 “是我的那些同学们吗?他们来看我了,还是一直等在外面?”苏情的脑袋没有撞坏掉,逻辑还很清醒,知道直升机不可能把所有人都从山上拉下来,那么她的这帮同学应该是这时候才赶到这里。 “嗯是他们,刚刚到这里吧,你刚刚醒来需要静养,我不打算让他们见你。”长青关上了门,倚在门边肯定道。 这个时候,她身上那种秦氏掌舵人的果敢与专.制显露无疑,一些事她可以让步,但一些事她是不可能纵着苏情的性子来的。这种时候苏情的身体自然是第一位,她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到苏情,即便是苏情的同学也不行。 也正因为分得清此时什么最重要,她才一直压着自己的情绪,苏情出去一趟就把自己弄成重伤,这么不爱惜自己,等苏情好了,她一定要同苏情算账的。 “他们大老远来一趟,你就这么把他们拦在外面怕是不好,我和班里人关系不好,但总归没有仇,他们过来看我又是好意,是不是放他们进来?” “你现在还在‘昏迷’,不见他们也正常。”秦长青温柔道,那些人刚从山上下来,一身泥泞,这里本来便是无菌病房,她进来都是先洗过澡的,虽然这么小心似乎也有点过,但是关系到苏情,她宁愿小心点。 苏情精神本来就没恢复好,这样说了一会儿话,又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眼里就流露出几分疲倦,长青虽然一直很温柔,对她说话也很小声,但是话语流露出的坚定却是她不能撼动的,脑袋更加疼了,心中涌上一股暴躁,苏情冷哼了一声,缠着纱布的容颜却还是那么美丽,像是最能迷惑人心的妖精:“可是我想见他们。”她不想跟秦长青说自己受伤的原因,但是她想看看周彤是不是被她救下来了,这对她很重要。 秦长青摇了摇头,静如黑夜的眸子里满是坚定:“等明天你病情稳定一点我就不会拦着他们了。” 苏情盯着她那双仿佛永远不会有什么波澜的眸子,想起几分钟前这个人还在自己的病床前悄悄落泪,知道眼前只是一只纸老虎。眼里划过一丝狡黠,她试着撑起身子,果然便看到长青紧张地走了过来,她一把抓住长青的手把她扯到了床上,鼻尖几乎贴着长青的鼻尖:“你让她们进来看看我,我就不自己起来了,不然,我虽然伤了一条腿但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隔得极近,她在长青唇边暧昧地说着话,火热的气息打在长青的脸颊上,令长青瞬间红了脸,但即便是这样,她依旧坚持着:“不行,你才刚刚醒来,病情可能反复,我不能冒险。” 她说她不能冒险,明明受伤的是苏情而不是她。 苏情的心有一瞬间忘记了跳动,然后便是比平常快很多地在跳动。 长青不敢挣扎,她怕碰到苏情的伤口,就这样任她压在床上。 苏情想起之前有一次,她得了重感冒,一连半个月没见好,可那时候,她只是向红尘提了一下,红尘就带她去瑞士滑雪了。 对于红尘来说,苏情心情的好坏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身体,因为红尘本身就是不注重身体的人。 那次从瑞士回来,苏情又打了半个月喷嚏。 只为了那半天的快乐。 苏情恍然想到,如果是秦长青的话,当时的她怕是连去室外游泳都不行。 那么,她更爱哪一个呢?是喜欢纵情的快活,还是喜欢被拘束的健康? 其实现在想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教会她恣意妄为的那个人不在了,已经不在了啊。 她抓紧了长青的手。她刚刚醒来,手上没什么力气,但是她的指节很细,受力面积便小了很多,这样用力一捏,长青白嫩的手腕上便立刻有了红痕,长青却任由她抓着,好像如果在这样能让她改变主意,长青也是愿意的。 苏情第一次对一个人妥协了,在长青坚定而澄澈的眼神下。 她十五岁那年揣着一张初中毕业证远离家乡的时候她没有对想让她嫁人换钱的爸爸妥协,她十五岁遇上谢红尘以后,她就更不用向别人妥协,数年以来她第一次服软,竟然是对着少言寡语的秦长青。 这个卑鄙的、乘人之危的女人。 这个正在关心她的女人。 “随,随便你吧。我头疼,要睡觉了。”苏情垂下眼,放开了长青,背对着她躺下了。 “我会帮你招待好你的那些同学们,他们在张家界的行程应该还有两天吧?你放心,他们都会玩的很高兴的。”长青揉了揉她蓬松的头发,声音一如从前的温柔。 苏情闭上了眼睛。 这个可恶的女人。 第十三章 惩罚 其实没能睡熟,躺下后没多久,护士就过来查房了,听说之前苏情醒了过来,她便喊来了几个医生。 苏情被他们询问了一番,又做了几个检查,他们这才离开,苏情已经被折腾得没了睡意,反倒开始感到饿了。 房间里没有开窗,连窗帘都拉着,下午的阳光洒在白色窗帘上,将帘上苏情不喜欢的白色映照得如同火烧,反而让她多看了几眼。不用看钟点,单从天色来看,就知道这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又还没到晚饭时间,但苏情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还经历过那么一场登山运动,这时候会感到饿是自然的。 “秦长青,我饿了。”苏情靠坐在床上,一只手蜷着指头搭在床单上,另一只手还挂着吊瓶,青细的筋依稀可见。她真的饿了,抬起头去看秦长青的时候,浅棕色的瞳孔里闪着渴望。 她的声音有点小,还带点沙哑,但秦长青听清楚了,冲她点了点头:“等我一会儿。” 秦长青走了出去,没一会,拎着个宽大的食盒回来了。 “京烧羊肉,清蒸排骨,油焖大虾,锅烧元蹄......”秦长青在苏情的床边坐下来,将食盒放在床边特意空出来的小桌子上,在掀开盒盖的过程中,悠悠报出许多菜名,她每说一道,苏情的眼睛就亮一分,到了后来,那双颜色浅淡的眼睛几乎变成了璀璨的宝石,可是等到她拿出里面的东西,苏情就立刻蔫了,那只是一大碗粥和一盅汤。 “那些都没有。”这时,秦长青慢慢地加了一句,从容地拿了小碗盛了一碗粥,递了过去。 苏情:“......” “油焖大虾?”她垂着脑袋坐在床上闷闷地看着秦长青,长青摇了摇头。 “清蒸排骨?”她又说,秦长青又摇头。 “京烧羊肉?”她蹙起了眉。秦长青还是摇了摇头,轻笑了一下,眼里流动出一道惑人的光彩。 苏情这会儿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在讨食的小狗,如果她有一对狗崽那样的耳朵,那也一定也蔫蔫地耷拉下去了。 秦长青忍住去摸她的冲动,绷着脸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那些都没有。医生不是说了吗,你这段时间要忌口,你伤的这么重,还想吃荤腥?”苏情不接粥碗,她就好脾气地收回手来,从容地捏着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喂到苏情嘴边。 苏情看着这勺粥发愁。 没听秦长青说菜单的时候,她大概是能喝下这清粥的,但是听了那么一长串她喜欢的菜色,她怎么可能还会满足于一碗清粥? “你既然知道我不能吃,那你还在我面前报菜名!秦长青你故意的。”她朝后躲了躲,完全贴在了床头,坚决不喝那口粥。 “有个成语叫望梅止渴。这碗粥太淡了,我就想了个好方法来提升你的食欲,你不吃?看来是我念菜谱念的不够。”秦长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举着勺子的手没有一丝颤抖,这种伺候人的事情由她做来,仿佛也有种天生的优雅。 去你的好办法!苏情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就没见过秦长青这种能把整人的事弄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人。她怎么不明白秦长青就是故意勾起她的馋虫,又不让她吃到。 “我还是个病号呢,你就这么捉弄我” “我是为了你好,这勺粥快凉了,来,张嘴。” 对于这口粥,苏情是拒绝的。但是近期跟秦长青“交手”的经验告诉她,既然医生已经说过要让她忌口了,那么秦长青就一定不会让她接触到医院给的食谱以外的东西,想到这里,苏情不由动摇了。 反正......这碗粥看起来也熬的不错的样子,而且香气也挺浓郁,大概是用鸡汤熬出来的粥,安慰了自己一番,苏情妥协了。只是她还是不能接受秦长青喂她,就伸手接过了勺子自己吃,秦长青见状,把碗递到她面前,给她端着,过了一会儿粥不那么烫了,苏情就把碗也接了过去,薄唇凑在碗沿喝着粥,并不在乎什么形象。 “这粥没有三个小时的功夫熬不出,你早就在做准备了?”米粒入口即化,带着一股鸡汤的香气,虽然苏情之前很嫌弃这碗粥,但真正吃到嘴里也觉得够了。吃下第一口粥开始,馋虫就被勾起来了,她才发现自己真是饿的狠了,便大口地喝着粥,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了问。 因为是要先处理鸡,熬出鸡汤后再来煮粥,所以这里面花费的功夫就多了,苏情嘴巴早被养刁了,吃上一口就大概知道这粥是下了火候的。 “如果这种事情还要我操心,那么我养着底下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秦长青理所当然道。 苏情被她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傲气噎住了,她怎么忘了,秦长青就是传说中那种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伺候的主儿,区区一碗粥算什么,她家后厨大概是全天不断火的。 她不说话了,继续对付剩下的小半碗粥。窗帘在刚才被拉开了一点,几缕斜阳打在她身上,暖色使她变得柔和起来,只是那张脸蛋依旧妖美得惊人,她头上还缠着纱布,却半点没有损害她的美貌,反而给她添了几分娇弱。 长青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她吃的香,就也有了食欲,这一天苏情没怎么吃东西,她也差不多,只是一直忙着,就忘了饿。看到粥还有很多,她就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斯文地喝着。 苏情吃饭很快的,小时候的习惯长大了也没能被纠正过来,反之,秦长青因为从小就被严格要求的关系,吃饭就是细嚼慢咽的,等到苏情喝了一碗半粥,又喝了小半碗鸡汤,她还端着那碗粥慢条斯理地喝着。 等两人都吃过饭,秦长青把碗筷放进食盒带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拿了一个平板给苏情,她之前问过医生了,苏情情况在好转,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愿意睡觉的话可以适当地休闲,例如听听音乐、看看电影。 “刚吃过饭不能睡觉,电脑之类的你现在也用不了,房里有电视,平板可以玩但不能玩太久,或者还是画画?” “看会儿电影吧,我。”苏情接过平板,点开看电影,过了几个小时,她觉得困了,想去洗漱,却发现自己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怎么了?” 她在床上折腾来折腾去,一直在她床边看资料的秦长青听到了动静,抬头去看她,大约是误会了她腿疼,又想去按按钮。 苏情连忙阻止她:“我想睡了,要去洗漱。” 秦长青了然地点点头,过去把她扶到了洗手间,那里已经有新的洗漱用品了,苏情一只手还挂着吊瓶,只有一只手能动,至于走路,当然会有些不方便,这样折腾半天,总算把自己弄得干爽了,只是在小解的时候出了点事情。 “你先出去。”苏情对一直站在她旁边的秦长青说。 秦长青:“我走了的话谁给你举吊瓶?你自己举么,那你剩下一只挂着吊瓶的手怎么脱,嗯,脱裤子?” 苏情:“天花板上挂着的那个吊钩是被你吃掉了吗?那么大你看不到?你把吊瓶挂上去,至于其他的,不要你操心。” 秦长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好像才发现那个吊钩,顿时就有些遗憾:“居然有吊钩的么?好吧,那你确定不要我帮你脱裤子?” 苏情:“你走不走?” “好了我走了,你小心点,右腿不能曲的,不然会拉开伤口,现在麻药的效力还在你不会疼,但是如果伤口裂开了,你今晚就要被疼醒了。”长青不再逗她,帮她把吊瓶挂上去后便走了出去。 睡前的小插曲过去,苏情躺上床后却一直睡不着,换了别人,身边一直有个人盯着自己看也睡不着的吧? “你把灯关了吧,我睡不着。这么晚了,你也去睡吧。”苏情数了半天星星,最终忍不住说道。人就是这么矫情的动物,明明在白天的时候能够在日光下午睡,可是到了晚上,不关灯却总也睡不着,苏情就是这样,再加上秦长青一直看着她,即便精神上已经很疲惫了,她还是无法入睡。 之前秦长青有提到过,这段时间她会睡在苏情隔壁,这样有什么事她都能立刻赶到。 秦长青轻轻应了一声,关上灯离开了,房间里少了一个人的呼吸声,苏情突然觉得心里空,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了。 过了很久,房门被打开,一道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先是轻轻摸了摸苏情的脑袋,确认她没有发烧,又听了听她的呼吸,嗯,很平缓。最后,那个人又坐在了她的床边,像是白天那样。 那自然是秦长青。 长青把苏情不安分地伸出被子外的手塞回被子里,借着月光看着她的睡颜,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 其实今天他们送来的食盒是有两层的,一层是苏情的病号餐,一层是她的晚饭,苏情的是粥,而她的则有菜有肉,她原本是想要让苏情深刻地记住这个教训,让她体验一下受重伤的后果,但是到了真正要做的时候,她还是心软了,陪着苏情喝了粥,也没再馋她。 只是,她还是想要苏情能从这次的受伤里得到一些教训,这样,苏情才会懂得爱惜自己。 红尘那个人就是混不吝的性子,做事情只看心情不看其他,苏情被她养了这么多年,几乎成了另一个红尘,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归根结底,红尘死于太浪荡,太不爱惜自己,而她不能让苏情也走上那条老路。 第十四章 抱着 苏情再次醒来已是深夜,窗外星光灿烂,房里有仪器的滴答声,她看到秦长青趴在她床边沉沉睡着。 房里气温宜人,秦长青只穿了件月白的亚麻短衫,偏着头枕在光裸的手臂上,她的头发很长了,缎子一样铺在身后,却还是遮不住那脊背的单薄。她的呼吸是很浅的,随着她的呼吸,她的身子微微起伏,仿佛一朵悄然在夜间盛开的兰花。 令苏情从睡梦中醒来的疼痛仿佛淡去了,在这样的美景面前。苏情偏着头盯着秦长青,一时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自己的床边。 难道睡前离去的那阵脚步声只是她的错觉?可是她即便撞到了脑袋,也不至于导致记忆紊乱,那么就是后来秦长青又过来了。 秦长青可能在担心她,这才又过来看她,然后就这样趴在她床边睡着了。想明白了这一点,苏情心情复杂,她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伤,没生过什么病,记忆中,也没人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过她。从前的她经常出入医院,闻了太多医院的消毒水味,但那时候都是她照顾别人,像这样反过来要人照顾,并且人家还把她照顾得很好,这是第一次。 谢红尘也没这样对待过她,因为红尘自己不会伺候人。 可是秦长青,这个家世不低于、甚至隐约高于谢红尘的人,此时却好像真的在亲力亲为地照顾她,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她们这种人,不是信奉有钱走遍天下的信条的吗?她为什么不给自己请看护呢,她不是很忙的吗? 这时膝盖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碰了一下,火辣辣的疼,苏情控制不住地抓紧了被子,闷哼了一声。 麻药的效力终于过去,她开始尝到苦头,而秦长青,也在这一声痛呼中醒来了。她受惊般弹起来了,眼神却还是迷蒙的,但她第一眼就去看苏情了,苏情的眼睛很漂亮,继承了东方人常有的棕色,但是颜色要浅一些,在黑暗的长夜里,只要有一点灯都能看清楚,秦长青没想到苏情也在看她,两人的视线便对上了,她盯着苏情看了两秒,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声痛呼,立刻就有些紧张,起身把灯打开了。 刺目的灯光在一瞬间填满了房间,苏情眯着眼拿手挡了挡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这时候秦长青已经走回了床边,弯腰去看她的伤口,那里没有出血,纱布还是雪白的一片,她稍微放下心来,转头看向苏情:“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在她看来,伤口没有出血,那应当就不是身体的关系,可是苏情却说:“我腿疼。” 比起刚才,现在膝盖那里更疼了,火烧的感觉蔓延开来,受伤的地方都有了反应,仿佛都被唤醒了,苏情咬着下唇,深深地吸气,剧烈的疼痛使生理泪水流了出来,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无措地看向秦长青。 秦长青立刻按铃叫医生过来,这个时候应该也是有值班医生在的,即使别人不在,她带来的医生可还是在的,果然不一会儿,苏情白天见过的那个医生便走了进来,脖子上挂着听诊器。 “病人是有什么情况吗?” “她说她腿疼,我之前看了下,纱布没有渗血,但我不能确定伤口是不是裂开了。”秦长青抓着苏情的手和医生说话,她是谨慎的性格,即使之前确定了苏情的伤口没有渗血,但她专业不在医学上,不能直接断定伤口有没有裂开,况且这种事情,多检查几次总不会嫌多。 那医生过去检查了一番,了然道:“没事,是麻药的劲头过去了,她会持续感到疼痛,一开始可能有些不能忍受,但是之后会慢慢习惯的。麻醉剂对神经有损害,我们不敢给她多用,这么大面积的伤口要上麻醉的话,剂量是不小的,离痊愈还早呢,她也不能一直依靠麻醉剂。你多看着点吧,可以给病人含片糖,这种事情只能她自己捱过去了。” “可是她疼得受不了,是不是可以再打一针?过了最开始这几天痛感应该不会那么剧烈了,到时候再停药吧。”秦长青帮苏情擦去突然冒出来的冷汗,犹豫了片刻,建议道。 “这样理论上倒也可行,只是最好还是别再打麻药,我给她开点止痛剂吃吃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了,现在没有刚才那么疼了。”苏情虚弱道。 她也怕麻药损伤神经,况且其实只是一开始会痛到让她不能忍受,大约人还是会不断提高忍耐力的吧,苏情觉得自己能捱过去。 在她说不打麻药的时候,长青一下子抓紧了她的手,却也没在说什么了。 在秦长青的要求下,医生再次检查了一次,确定苏情伤口没有开裂,眼见苏情的各项指标都还挺稳定——除了心脏因为疼痛的刺激加快了跳动——这也没到临界点。他放下心来,又叮嘱了几句、保证苏情没有大碍就离开了。 “真的能忍受吗?现在是第一天,伤口刚刚开始愈合,正是最痛的时候,你如果觉得很疼的话,一定不要强忍着。”护士很快把药剂送了过来,秦长青把药给苏情吃下,脸色仍然不太好。 苏情扯了扯嘴角:“安啦,没什么的。”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了什么,望了望秦长青,缓慢道:“我这里不用总守着,很晚了,你白天忙了一整天不会晚上还打算在这里看我一整晚吧?你要回隔壁睡觉吗?大半夜的,跑来我这里难道是因为我的床比较软么?” 秦长青这才想起自己这时候本应该在隔壁睡觉的,想到自己趁着苏情睡觉跑过来偷偷看她的事情被苏情发现了,她的脸蛋有些发红。但其实......她就是故意的,她问过医生了,苏情不宜移动,她早已做好了在这里陪苏情几个月的准备,如果每天晚上都要被这小混蛋赶去隔壁睡觉,她就白比苏情多活了好几年了。 对于苏情,她从不吝惜自己的温柔,而必要时,她还很能示弱。她就是故意让苏情看到她这么的想要陪着她的。今晚的效果不明显,不过没关系,一次不行那就两次,苏情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只是有些任性,秦长青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能捂热这块石头的。 只是,今晚怕是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毕竟,苏情一直很不喜欢她把自己看得太紧。 只是一瞬间,秦长青便做了决定:“那我回去睡了,你有事情的话,抬手就能按到铃的。”她直接回避了苏情的问题,她打消了接下来一整晚都留在这里看着苏情的念头,打算离开。 她确实也很困了,刚才被惊醒,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但是现在要让她去睡觉,她可能也睡不着的。 “秦长青,我腿疼。” 这时,苏情娇软的声音响起在房间里,令秦长青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可我不能代替你疼。你又不打麻药,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你乖乖的,等下止痛片的效力就上来了,就不会那么疼了。” “你别去隔壁了,在这里陪着我睡吧,你抱着我,我觉得暖和一点的话,就不会那么疼了。”苏情又说。 虽然温暖和甜食的确可以令人减轻痛苦,但是苏情的这个理由依旧很扯淡。但要她主动开口留秦长青在这里睡觉已经很艰难,秦长青如果还傻到拆穿这个借口,那么就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秦总了,果然,秦长青只是诧异了一下,秀美的脸上便浮现出喜色,她从善如流地关了灯,小心地爬上了床,真的把苏情抱在了怀里。 这是第一次,她光明正大地抱着苏情,没有遭到苏情的推拒。 黑暗中,秦长青无声地弯了弯唇。 被秦长青抱在怀里,闻着这女人独有的幽香,苏情倒真觉得没那么疼了。这不代表她沦陷了,她只是,她只是不想秦长青过几个小时又跑过来看她,也不想接下来的日子里经常发生这种事,这样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她也会受折腾的。 对,就是这样。 过了很久,估摸着秦长青睡着了,苏情悄悄离开了一些,可是立刻,长青又凑了过来。 苏情再试了几次,无论怎么往后缩秦长青都能准确凑上来把她抱着,最后将要缩到床边的她妥协了,无奈地窝在秦长青怀里很久,在疼痛变成习惯后,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十五章 压制 一张书桌,一台电脑,一个一只手握不住的白瓷杯,秦长青把办公室搬进了苏情的病房。 距离苏情出事已经两个月,这段时间里,苏情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腿部的伤口早已拆线,只是褐色的伤疤还没脱落,看起来十分狰狞。至于她脑袋里的淤血也一直在消散,一开始秦长青紧张了一番,后来发现苏情对这淤血完全没感觉、而也没有像医生所预测的那样出现失明、失忆等事情后,她也就放下心来。 这两个月里,秦长青只因为一个很重要的会议离开过一次,其他时间里,她都在苏情这里。起先苏情很不习惯长青这么陪着她,但是两个多月下来,她学会了把一边看电脑的秦长青当空气,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苏情性子活泼,虽然在学校装的很文静,但在其他地方,她常常做一些运动。如今在医院一憋就是两个多月,每天只能在秦长青的搀扶下到外面散会儿步,这于苏情而言真是一项煎熬,早在半个月以前刚拆线那会儿,她就向秦长青提出回江海养伤的意见,试图离开医院,可是秦长青当然是拒绝的。 “我的腿真的好的差不多了,学校那边还有课呢,你总不能让我请半个学期的假吧?”苏情抓着一个苹果啃着,一直不放弃出院的想法。 不远处的办公桌后面,秦长青一目十行地看着材料,她这次来的匆忙,一些不那么重要的项目已经完全放权了,但有几个牵动江海经济的项目仍然被她牢牢抓在手里,此时她就是在审核下面递上来的计划书。 “不行,你还没好全,医生说至少还得观察半个月。” 不过,她还放了一点心思在苏情身上,这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我记得昨天医生就已经说过我可以出院了,这莫名其妙的多出来的半个月,不会是你自己加上的吧?”咬了一口苹果,苏情怀疑地看向秦长青。 “那只是他个人的看法,你的病不是他一个人在料理,正巧,昨天他们也刚好就你这一段时间的情况做了讨论,再观察半个月,就是他们给我的建议。” 秦长青敲击着键盘,闻言解释了一番。她坐在窗边,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小雨颇有江南的风韵,一时间,清脆的键盘声、细碎的雨声以及她温柔的嗓音交织在一起,好像一曲清朗的歌。 “这句话你半个月以前就跟我说过了,是不是我再等半个月以后又是一个‘半个月’在等着我?我又不是玻璃人,不就是摔了一下,骨头没断脑袋没破,你至于这么关着我吗?”苏情语气有些冲,秦长青最擅长温水煮青蛙了,半个月前她信了长青,耐着性子又在这里呆了半个月,可现在呢?秦长青还是不让她离开。 她快没耐性了。 “你不是玻璃人,但你也不是铁人,受了伤就要治,急躁能让你的伤口立刻好起来吗?再等等,等你腿上的疤脱落了我就带你回江海。”感受到苏情的不耐,秦长青停下了手边的动作,说了几句后便转为温言安抚。其实如果苏情只是单单受了腿伤,那么她早就答应苏情出院了,可苏情自己不知道她脑袋里有淤血,秦长青也不想刺激她,因此就一直拖着,希望淤血能在这段时间里消散。 目前看来,确实只差一段时间了,为免放苏情回校后发生什么导致恢复的不好,她只能半哄半骗地让苏情呆在这里。 “结疤了还不够吗?” “不够。” 秦长青不假思索地说道,她的态度太奇怪了,奇怪到让苏情心里生疑。苏情把苹果核丢到床边的垃圾桶里,喝了一口水,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掀开被子装作要下床,秦长青走过去把她按回了床上,苏情便乘势抓住她的手把她也拉到床上了:“要怎么样你才会认为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呢?”她压着秦长青,没受伤的那只腿跪在了床上,使她虚跨在长青的小腹上,十分轻松地就把长青制住了。 她腿上的疤痕一开始是很恐怖,但是摔过膝盖的人都知道,伤口一旦结疤也就意味着没有了大出血、化脓的危险,离痊愈不远了。每天有那么多的小孩子青紫着膝盖跑来跑去,她这么大了,难道还比不上小孩吗? 秦长青的态度太奇怪了,她不可能不知道苏情腿上的伤早就没有大碍了,可她还一直不让苏情出院,苏情想了半天,觉得,秦长青是因为她住院了就可以一直在秦长青身边,所以才不让她走。 是了,这段时间里,秦长青一直和她住一起,每天晚上秦长青都固执地抱着她,她稍微离开些秦长青都会察觉,即使当时没有察觉,第二天她醒来也会发现自己窝在秦长青怀里,秦长青难道是抱她抱上瘾了? 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苏情有点气,可是没有秦长青让直升机去救她,她当时可能都捱不过去,即使单单只说秦长青丢下偌大一个公司在这里照顾她这么久,她也好像没有立场指责秦长青的私心。 可是不指责,不代表没有办法。如果她的伤真的没好,她当然也不会无理取闹,可是现在无理取闹的明明是秦长青,她不能再继续让秦长青控制她了,她要回江海。 苏情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带着长青熟悉的恶劣。 心中瞬间警铃大作,秦长青想要推开她,不知道碰到了苏情哪里,苏情轻轻喊了一声,秦长青就不敢再挣扎了,苏情左腿上全是刚结的疤,如果遭了大力而脱落,又会血流成河。秦长青怜惜着苏情,苏情可不怜惜她,顺势便完全压住了她,掀起她的短衫,摸上了她的小腹。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好的差不多了。” 苏情咬着秦长青的耳垂,舔一下又轻轻咬一下,熟练地撩动长青。 秦长青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软,她好几个月没做了,对这种事情少了抵抗力,偏偏苏情又很会弄,不过一会儿,她就轻轻喘.息起来...... 第十六章 魔障 窗外的雨下大了,雨滴被大风吹在窗上,发出黄豆落地时常有的清脆声,掩盖了房里的暧昧的声音。二院的高级单人病房里,秦长青抱着枕头趴在床上,苏情跪在她身后,咬着她的脖子,在那里呼着热气,长青控制不住地轻喘。 苏情不打算放过她,她也逃不开苏情的钳制,一开始她还挣扎几下,几次之后,她没了力气,更加挣不开了。 “你......过分。” 于是回应她的,是苏情突然放慢的动作。 “怎么才算不过分?轻点吗?还是慢点?像这样?” 被逼出眼泪来的眼睛几乎睁不开,视线里一片模糊,而身后的少女还恶劣地掌控着她,不肯迅速地给她快乐,长青揪紧了枕头,手背上的青细血管清晰可见,身体一直处于一种被填满的状态,她本该得到满足,可是心里却总是缺了一块。 无法完满。 她望着床头已经变冷的那杯热水,思绪飘散到了刚刚和苏情同居的时候。 那时候她们不是这样的。 没有黏黏腻腻仿佛永远不会中止的性.爱,她把苏情带回她的别墅里,说是包.养了她,但其实没有想过要和苏情进行多么亲密的接触。 一开始是没有的,她再一次确定地告诉自己。 即使那时候,在那过去的两三年里,她时常想起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孩,所作的寥寥几场春.梦里,另一个主角也总是苏情,但是在她把苏情领回自己家的时候,她真的没有想要去要挟苏情做什么。 一开始是没有的,她不敢。 温热的呼吸打在颈侧,随即,肩膀处传来被含吻的感觉,长青溺水般急喘几下,十分想去拥抱那个完全掌控住了她的女孩儿。 可是身体被压的很紧,她的手臂往后伸了伸,苏情误会了她的意思,抓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还在她身体里作怪。纤细的手指扣在一起,长青用了些力,隐约能看到苏情那白玉般的骨节,像是天然形成的美玉,又像是大匠的杰作,十分美丽的手。 只是现在,另一只同样漂亮的手正折磨着她。 这种甜蜜的折磨仿佛永远不能停止,长青抱着被眼泪沾湿了的枕头,想要求饶,却又怕一出口就是甜腻的呻.吟。 她又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更早一些的时候,秦长青对苏情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不像现在,她甘愿在这个女孩身下沉沦。 早几年,苏情在秦长青这里只代表一个被好友心血来潮地捡回家养的女孩儿,即使后来谢红尘对这个女孩表现出了惊人的热情与执着,也不足以令素来冷血的秦长青多看苏情两眼。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午后。 秦长青是个商人,和其他所有成功的商人一样,她交游广阔。但是真正算得上她的朋友的却绝不算多,谢红尘算一个。 友谊是从上辈子延续下来的,她的父亲同谢红尘的父亲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她从小就跟谢红尘玩在一起,这样长久地相处下来,谢红尘自然成了她最看重的朋友。那几年,她父亲刚刚过世,她接过了公司的重担,又因为公司总部就在江海,常年在外面跑的她就回到了江海处理事务,而江海,是谢红尘的大本营。 到了现在,即使谢红尘已经死去了两年,但“谢红尘”这个名字还常常出现在江海的纨绔子弟的嘴里,时至今日,人们谈起那个烈阳一般耀眼的女人,都会忍不住地叹息,足见谢红尘在这里混得有多么风生水起了。 那几年,她常常在私下里和谢红尘聚会,不是一起打打球、四处游玩,就是在谢红尘自己的别墅里喝上一杯。 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谢红尘也不见得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她就不会把自己别墅的门卡也给秦长青一张了,秦长青把她当做最重要的朋友,她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 那天天气很好,午后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长青最受不住热,又不太喜欢开空调,在等待谢红尘回家的时候,她先去泳池里游了会儿泳,也就是这个空隙,谢红尘和她错开了。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那一幕。 谢红尘的衣帽间里常备着合她尺寸的衣服,她对此习以为常,从泳池出来,随便冲了个澡便围着浴巾去拿衣服。经过一间闲置已久的客房时,她听到了有人在喊“红尘”,那声音软糯极了,像是磨得细细的糯米粉捏成的团子,她有些好奇。客房的门是半开的,她不经意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看到了她一生的魔障。 有个女孩背对着她坐在床上,也可能是坐在谢红尘的小腹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女孩儿长长的黑色的发,发尾搔过曼妙的腰线,腰线下是性感的股沟....... 女孩的背影透着一股青涩、一种青年人特有的单薄,可那份单薄背后,又有一种久经风月的性感……长青是立刻扭头走开了的,但是,在那之后,那副场景却不断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副靡丽的景象成了她的魔障,而那个魔障的主角成了她不能对别人言说的隐痛。她本身不是重欲的人,长到这么大也没有渴望过和别人的接触,可是那天之后,她开始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乱梦,梦里时常有个女孩儿坐在她身上,那女孩有很漂亮的肩胛骨,也有很美丽的眉眼,她一次次地梦见那个女孩,到了后来,现实中听到的那声“红尘”也渐渐淡了,最终变成了一声软糯的“长青”。 长青。 “你在想什么,嗯?突然这么紧。”耳后传来与梦中别无二致的软糯声音,长青感到一阵羞耻,白白的脸上全是红晕,她咬着牙摇了摇头,可是身体背叛了她,苏情知道她是快乐的。 直到傍晚,苏情才放过了她,雨早就停了,少许积水从屋檐上漏下来,空气既潮湿又清新,苏情变得有些沉默,她帮长青做了收拾,看到长青红肿的花瓣时,知道自己这次有些过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我可能有点生气,一时间没控制住力道。你,你躺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个药膏。”这里就是医院,消肿的药膏肯定有的,苏情半瘸着腿跳下了床,腰却被秦长青抱住了。 长青好像很喜欢抱她的腰。 “你不要出去,那种药......你买了的话他们怎么看我?”秦长青的声音沙哑极了,脸上的潮红本来退了,又因为苏情要去买药膏的举动而再度爬了上来。 她那里其实没受伤,苏情说是自己粗鲁了,但那只是因为做久了,跟动作粗暴与否没关系,但是看起来可能有些肿,苏情大概真以为她受伤了。长青不自在地夹了夹腿,果然有些刺痛,她把脑袋磕在苏情的后腰,箍紧了她的腰把她往床上拖。 “你陪我躺一会儿吧,我不怪你的。” 苏情本来就因为折腾得过了而觉得对不起秦长青,这时候长青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了,因此又回了床上,她先是把秦长青抱在怀里,过了一会儿,想起长青总爱抱着她,又别扭地换了个姿势,乖乖窝在了秦长青怀里。在讨好人这方面,苏情有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秦长青摸了摸她的头,心情也有些复杂,苏情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体质她早就领会过了,她也晓得这不是因为苏情是个多么坏的女孩儿,苏情本性不坏,她只是被教坏了,一些事情上面,她好像没有正常人该有的道德观念,没人告诉苏情正确的做法,不过没关系,以后她会慢慢纠正过来的。 一段时间没做,一下子就这么激烈,长青还是有些吃不消,她抱着苏情,不一会儿就怀着心事困倦的睡着了。 苏情咬着被子,十分后悔,她一开始只是想证明给秦长青看她能出院了,结果弄的激烈了,现在也没脸再提出院的事情了。 她有些泄气。 ...... 这件事情之后,苏情乖了很多,再没提出院的事,不过一周后,长青也还是带她回江海了,因为苏情学校开始陆续开期末考了,她后面这两个多月没上过课,不知道秦长青用了什么办法,系里表示她如果考试及格就给她过,所以她得回去准备考试了。 苏情成绩很好,几年前就拿到过建筑设计类的大奖,只是现在她不学建筑了,没人知道她的过去。但是功底在那里,她从小就知道读书是很重要的,所以过去那些年,她无论玩的多疯,总还有心思在学习上。 这次的期末考试,便被她陆续考过了,没有挂科,只是奖学金是与她无缘了,缺课太多,她没有平时成绩。 第十七章 阿姨? 考完试,便能放假了,因为每个人修的选修课不同,苏情考完的时候班里还有同学还有课程,大家也都还没离校,苏情打算请李雨田吃个饭,这是秦长青的要求,她这段时间在长青面前矮了一截,长青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没有了之前那股顽劣。只是这终究是被强行压下去的,长青知道,再过一段时间小混蛋又会故态复萌的。 秦长青也去了,这段时间她和苏情又是聚少离多,主要是苏情在躲着她,而她又很忙,这次有了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有她在,李雨田放不开,一直显得十分拘束,秦长青找了几个话题跟她聊了聊,她这才放松一些,说到之前的营救的时候,她随口就道:“秦总您放心,他们以为那直升机是我家派过去的,不知道苏情是你侄女,也没有怎么议论她。” 秦长青诧异地看向她:“什么侄女?” “苏情啊,她不是您侄女么?我之前看她手机上您的备注是‘秦阿姨’啊,没想到秦总和苏情还差着辈分,这倒也不是很罕见呢,我有个表叔才到我膝盖。”已经从苏情对秦长青的备注中脑补了一万字她们之间关系的李雨田没发现秦长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微妙,仍旧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您放心,这件事情我没跟其他人说,苏情你在学校也不会受到骚扰的。” 苏情脸色大变,在她说出那句“秦阿姨”时立刻转头去看秦长青,见到长青也朝她那边瞟了一眼,漆黑眸子里乌云压城一般黑沉沉的,看不出喜怒。 看到苏情无措的眼神,秦长青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是这个备注。 她是和谢红尘一起捡到的苏情,不,应该这样说,谢红尘捡到苏情的那天她也在,但是当时她对那个女孩没有兴趣,所以只是送红尘和她回家,甚至连招呼也不曾打,也不知道苏情长什么样子。 后来她第一次直视苏情,就是在红尘家了。 那之后她的眼里开始有了苏情。好友把苏情“保护”的很好,她知道红尘这个人,红尘对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很多次,她见到红尘时,苏情只是安静地待在卧室里,或是呆在红尘专门给她布置好的画室里。 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阻止秦长青对这个总是出现在她梦里的女孩投注更多的目光,她关注着苏情,从好友的只言片语中,从偶尔见到的一角衣角、一缕黑发,或是一声‘红尘’里。 后来,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了,她频繁地去见红尘,终于撞到了苏情和红尘“正常”地待在一起的时候。 苏情那时候还有些羞涩,她见到陌生人就脸红,尤其是当红尘说长青是自己的好友的时候。 秦长青一眼就看出了苏情的紧张,她可能是怕自己这个“谢红尘的好友”不喜欢她,从而影响红尘对她的观感,所以她就很在意秦长青,但是即便这样,她也无法主动和秦长青打招呼。 秦长青就开口了:“你好,我是秦长青。” 她很多年没这么主动向人介绍过自己了,人们见到她,常常是殷勤地恨不得把自己祖上八代都介绍一遍,以求能在她的面前留下深刻一点的印象。可那天,看着苏情羞怯的双眼,和她不自觉往谢红尘身后躲的小动作,她突然主动开口了,很多年来的头一遭。 她给了这个女孩子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温柔,可这女孩子毫无所觉,反而是谢红尘立刻警惕了起来。 “你,你好,我叫苏情。”苏情伸手和她一握,她还没有碰到苏情,苏情就收回了手。 那时候长青的心里也很空,她一方面知道自己这样肖想着好友的人是不道德的,但另一方面,她又控制不住地想去看苏情,长到那么大,她是第一次觉得有人住进了她的心里。 “你可以叫我长——” “她啊——叫她阿姨。”谢红尘眼底泛着冷意,打断了她的话。 苏情就乖乖地叫了:“阿姨。” 谢红尘这才满意起来。 秦长青哑然失笑,她也就比谢红尘大两岁,谢红尘尚且不让苏情叫自己姐,却要苏情叫秦长青阿姨,这是在暗示秦长青呢,也是在警告她。秦长青何等聪慧的一个人,怎么能听不出谢红尘的话外之意,她心中失望,可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她只能抿着唇应下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已经引起了好友的怀疑,她不知道,那时候的红尘已经在防着她了。后来,她们把话挑明了,她因此和好友有过一场争吵,那次争吵之后,她们彻底决裂,而她也不再让自己有肖想苏情的时间,她把自己埋在工作里,告诫着自己,那是红尘的人。 时隔多年,没想到苏情还一直保留着这个称呼,秦长青心中泛起一丝惆怅。 吃过饭后,李雨田被秦家司机送回家了,秦长青则载着苏情回学校去拿行李。放假后,苏情一般都会回秦长青那里住,只是以前她们不睡在一起,这次秦长青却直接把行李给拿到了自己房间里,苏情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了。 “我想住隔壁。” 她抓着自己的箱子,不让秦长青拖进卧室。 长青望着她,轻飘飘地吐出一句:“秦阿姨?” 苏情认怂了,松开了手。 第十八章 家事 烈日,晴空,道路两旁茂盛的大树,这是盛夏的江海。 苏情被杨媚拉着去找了份兼职,是上门教人画画,每隔一天去一次,一次教一下午。寒暑假是学生的特权,开公司的人是没有这种长假的,这段时间里苏情十分悠闲,秦长青却忙的脚不沾地,每天都是很晚才回去。 苏情教的那个小孩叫做韩秀,是个小女孩,人也很腼腆,动不动就脸红,苏情很喜欢她,她没有机会得到亲情,有兄弟跟没有一样,潜意识里,对这些是渴望的。 起先她只是因为杨媚的坚持才去做的这件事,但是渐渐地,她开始享受这个过程,在教导韩秀的过程中,她好像重拾了很早以前的那种单纯的热情,偶尔还能动笔画一画很久没碰过的建筑设计图,虽然每次都是画到一半就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韩秀竟然有一个哥哥,而她哥哥居然还是她认识的人,她们还有过节,那个人就是韩宰。 知道这件事后,她向韩家辞职了,辞职的第二天,她接到了韩宰的电话,电话那头一个小女孩哭得很伤心,她又回去韩家教韩秀了,在韩宰保证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前提下。 其实没能教多久,因为暑假刚过去一个月的时候,苏情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出大事了小情,你哥赌钱欠了两百万,人家追着他要,说是要剁掉他的手,妈妈也是没办法了,你能打点钱回来吗?” 苏情抓紧了电话:“打点钱?你要的不是一点点而是两百万吧!妈,我怎么可能拿得出两百万?” “我,我也没想你一下子拿出两百万,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吧,不够的,我把我们家房子卖了应该也够了。”苏情妈妈突然没声音了,苏情在这头听到那边隐约有个男人在喊:“开什么玩笑,卖房?卖了这房子我们住哪?小颜可还没娶媳妇,我们要是没房子了他就更加难找到合适的老婆了!我不同意!你让那丫头接电话!” 苏情咬紧了牙,电话那头一阵摩擦声传来,随后换了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那是她爸苏哲。 “他是你亲哥哥!小情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明明有钱的,每次不都几万几万地往家里汇钱吗?你肯定有存款的吧,你在外面这么多年,在大城市里这么久肯定混的很好吧,总之你弟不能有事,你得帮帮他。他是家里的独苗啊,要是真被人弄断了手脚那以后连讨老婆都成问题,这不行的啊,你不能眼看着咱家绝后啊是不是?” “那么多钱我没有,你让他自求多福吧,赌博?那也是他能沾的东西?” 电话那头传来苏情妈的哭声和她爸的咒骂声,苏情把电话放得离耳朵远了点,等电话里的咆哮声过去后才再次道:“总之我这些年给家里汇的钱够多了,说句不好听的,两百万,从这些年汇回去的钱里减掉你们还有剩。那是你们儿子,你们要护着他,那行,那些钱我给了你们是让你们养老,你们要把这钱给谁我不管,但是,要我为他这种愚蠢的行为买单我做不到,两百万?爸,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不清楚那是多大一笔钱?你要我卖身吗?哦,对,你不早就让我卖过一次了吗?” 她的话说的电话那头一阵尴尬:“这么多年了,那些钱早就花的七七八八了,别的不说,咱家不是刚盖了新房子吗?你哥刚上完大学,现在还没找到工作,这钱,这钱就算是他借你的,以后他会还的,爸爸向你保证。你就帮他这一回吧,我知道你有钱的。” 苏情擦掉眼角的泪,心里冷的不行:“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我哥的意思?” “当然是我的意思了,你哥他现在在房里呢,他知道错了。我的好闺女,你就把钱给我们吧。” 苏情冷笑道:“不是他的意思?那他赌的时候哪来的底气下这么大注?恐怕他也想着输了也没关系,反正有个妹妹可以帮他还债吧?他都大学毕业好几年了,你现在跟我说他连工作都没有?爸,你养儿子要怎么养我不管,我该给的钱给过了,该尽的力已经尽了,您也不要跟我说什么兄妹亲情,亲情?我们家有这种东西吗?嗯,是有的,你对你儿子当然是满满的爱,那你继续爱着他吧,这钱我不可能出。” “小情,你是不是还记恨着爸爸?爸当年也是没办法,咱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这么穷,偏偏你哥哥争气考上了好大学,我们能不供他吗?你是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嫁给本村知根知底的人家有什么不好,他家又不像咱家这么缺钱,当年可是实打实想对你好的。” 苏情连冷笑都省了,她当年才十五岁,她爸就能为了三千块钱彩礼把她卖给比她大二十几岁的人做媳妇,如果不是她妈妈心软告诉了她这件事,她不可能抢先从家里跑出去,现在大概早就死在多年前的婚礼上了。 这也是她这些年还往家里寄钱的原因,对于男权主义根深蒂固的父亲,对于烂泥一般扶不起来的哥哥,她早就没有半点亲情了,可是对于她妈妈,她却不能不管,她恨她妈妈的懦弱,但她又感激她妈最后时刻放了她,她这些年汇回去的钱,全都打在了她妈的卡里,她也早叮嘱过她妈妈不要说出去,可是就以她妈那个懦弱的性格和对她哥的溺爱,这钱估计也捂不住。 她早就不去想这些了,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打一些钱回去,只要她妈觉得那样过高兴就行了,可是现在,她哥居然闹出这种事情,而她爸爸第一时间不想着怎么去教育儿子,而是立刻让她妈打电话来找她要钱。 这一家子人就像吸血虫一样,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不可能住手,一定要把人吸干。 苏情只恨自己明白得太晚。 “嗯,我哥当然很‘争气’,所以你找你儿子填窟窿去,这么多年,我仁至义尽了。” 她要挂电话。 苏哲被她的话刺激,索性也撕破了脸皮,在电话里吼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很牛啊苏情?是,你现在是大城市的人了,当然看不起我们,可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爸,我有权利要你做事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是被人包.养了吧,不然就你,连高中学历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找到好工作!你找包.养你的人说,他给上两百万咱家就让你跟着他,不然你就给我回来!” 女儿很多年没回来了,但就是以多年前的印象来看,女儿长大以后也一定是很漂亮的,这也是苏哲这么笃定苏情被人包养的原因。他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想着不成器的儿子,想着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债务,再想到天生丽质的女儿,最后想到了一个狠毒的办法。 一个老办法。 如果女儿不给钱,那他就把她骗回来,给她找个人嫁了,现在嫁女儿彩礼钱十几万上下,他再办一场酒,收到的礼金再加上这几年的存款,也勉强能堵上儿子赌博欠下的债了。 苏情沉默了,她的确是被包养,但她没想到她的父亲一直是以这样的眼光来揣测她的,有哪个父亲,会这么笃定地认为自己的女儿在他乡不是找了一份好工作,而是跟了一个他们眼中的“大老板”呢。 她再一次怀疑,她是不是捡的,但是如果她是捡的,她妈妈不会对她还有一点爱,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就因为她不是个男孩子?她的成绩比哥哥好太多,可是家里仍然只打算让她念完初中,完成义务教育的任务,而之后呢?就要把她卖掉给哥哥换学费。 她怎么就出生在那样的一个家庭呢?可是如果她不是有个那样的过去,她不会有决心到外面闯荡,也就不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红尘。 苏情突然有些想笑。 她爸爸一心想把她卖了,她为了逃避这种可怕的命运而离开了村子,却还是把自己卖了,区别只是在于她把自己卖了个更高的价钱,并且买她的那个人不让人讨厌。 这是不是真的就是她的命?后来秦长青不也是这样吗,她们包.养她,想从她身上得到一些东西,而相应的,也给她一些东西。 多么□□的、公平的交易。 “我在这边是怎么生活的你管不着,你还是担心下你的儿子吧,他可是你家的独苗,唯一的男丁啊。”苏情薄凉道。 “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你长这么漂亮,还不是有我和你妈的功劳,不是我和你妈妈把你生出来,你现在能在大城市里享福?苏情我告诉你,这钱你出也要出不出也要出,那人睡了我女儿,我不能让他白睡,总得给点钱吧!” “他爸,你别说了......”那头依稀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 “你别拿我电话!我教育她呢,她还能不认爸妈不成?我跟你说你就是太心软,你现在再心软咱儿子的债怎么办?” 苏情没有再听下去的心情,挂断了电话。 这之后家里又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苏情一个都没接,把手机关机了,世界才清静一些。 第十九章 坦白 秦长青今天没入夜就回来了。她到家的时候,苏情还在泳池里游泳,她的老习惯,心情极好或极差都会去游泳,不到精疲力尽不休息。她一向游得很好,像一条美人鱼一样迅捷、一样柔美。 秦长青一进门就喊她了,大厅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长青又迅速走到卧室里看了眼,没有人,画室也没人,长青神色有些紧张,直到转到泳池边,看到夕阳沐浴下的苏情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从中午就关机了?我一直打不通你电话,手机坏了么?” 秦长青沿着泳池边缘走着,追随着苏情的身影,苏情穿着暴露的三点式泳衣,手臂挥动间优美的身体曲线显露无疑,秦长青看着她上游又下潜,眼睛一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苏情一个猛子扎到水池边,一只手抓着泳池的边缘把脑袋伸出水面抹了把脸上的水:“没坏,没电了。”她说完,又扎进了水里。 秦长青又跟着她往回走,稍微提高了音量,她知道苏情听得到:“这么不禁用?我让吴怡送个手机来吧,你两个手机轮着用。”她每天都会给苏情打电话,虽然总是说不了几句就挂了但是每次打完电话,她都才会觉得踏实,今天苏情突然关机,她等了一下午也没见苏情开机,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她和苏情的关系并不牢靠,苏情哪天想离开了,她也阻止不了,她其实很怕苏情离开。 一直很怕。 苏情在池子里踩着水一沉一浮地:“不用了,那只是特殊情况,以后不会这样了。秦长青你回来的这么早,公司的事情终于忙完了吗?” 她不太想让秦长青知道她家里发生的事情,此时也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试图把自己的反常掩盖过去。 秦长青在泳池边蹲下,示意苏情游过去,苏情照做了,秦长青抓起她没有放在池沿的手看了一眼,苏情触电般抽回手,一个转身潜出去很远。 她的手白白嫩嫩的,平常是很漂亮的一双手,但是现在白的却很不自然,手指头还皱巴巴的,至少已经在水里跑了三个小时。秦长青察觉出不对,苏情平常也的确很爱运动,她精力旺盛,安静的时候像只懒猫,动起来却又很有活力,像是秦长青小时候养过的狼崽子,可是一游泳就是一个下午的行为已经不是单纯的运动和锻炼了,而是接近于自虐。 苏情的这种状态,她只在红尘死过的时候看到过。 秦长青抿着唇,见苏情没有再搭理她的意思便回了房间,想了很久,拿出手机来打了电话:“你去查查,苏情今天有没有跟人通话。”苏情不是会无缘无故关机的人,手机没电?她就在家里,手机充个电是很简单的事情,即使会关机一两分钟,在充电过程里也该开机了,这无法不让秦长青多想。 电话那头有人应了,秦长青却又叫住了他:“等一等,还是算了,你先别查。” 她还是决定再去问问苏情,这是苏情隐私。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披着大毛巾全身湿漉漉的苏情才回房,不一会儿,她洗好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下楼,秦长青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切着一个苹果,见她下来了,便把苹果递给了她。 这苹果削得有模有样的,其实两个月前,秦长青还是个能把苹果削得只剩下一个果核的“手残”。在苏情住院的那段时间里,出于一种隐秘的满足感,她坚持自己给苏情削水果,几个月下来,倒是真的点亮了这项技能。 苏情喜欢啃果子,啃一切坚硬的、清脆的、汁水横流的果子,苹果、梨子、青枣之类都可以,这其中又以苹果最得她喜欢。而秦长青自己却不喜欢吃这些,她喜欢喝果汁,不喜欢啃水果,但她又很喜欢看苏情吃水果,苏情吃水果的时候像小仓鼠,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脱离了她本人的精致的可爱。 苏情对果子没什么抵抗力,接了过去啃了起来,确实像小动物。 她蜷在沙发上,无聊地换着台,没擦干的发丝不断滴着水,水珠从宽松的衬衫滑下去,在锁骨处停留一会儿,又被后来的水滴给挤下去,无论滑到哪里都很引人遐想,秦长青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回了目光,苏情是个妖精,她不敢多看她几眼。 苏情倒是很自在,她平常很少和秦长青相处,不过之前两个月的住院期下来,她已经摸索出和秦长青相处的秘诀,那就是呆在秦长青的视线里,做自己的事情,不然秦长青总有办法找到她,并且总有办法赖在她身边。 除此之外,其实秦长青不会主动找她说话,有时候她们在一个空间里一整天,也不会说上一句话。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苏情抱着苹果,眼神闪了闪,极快地否认:“没有。” 秦长青更确定了:“你有什么事,都能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真的没有。” 秦长青没再逼问她,把苏情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递给苏情:“应该充满电了吧,开机吧,以后不要再关机了。我会担心。” 苏情咬苹果的动作停了停,过了一会儿才含糊道:“嗯。” 她抓过手机开了机,一下子便显示有三十几个未接来电,秦长青就坐在她身边,悄悄地瞟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就被苏情给遮住了。 吃过晚饭不久,苏情的电话响了起来,苏情看了一眼挂断了,手机接着响,秦长青确定了这就是使苏情心情变差的原因,在苏情第三次掐断电话时,冷静地问了一句:“你这叫没有事情吗?” 瞒不住了,苏情咬着下唇可怜地看着她:“我自己能解决,秦长青,你好闲,你去做你的工作去。” 她这样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撒气,总之无论怎样秦长青都无法对这样的苏情说不,苏情只要拿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秦长青一眼,秦长青的心就软了一半,她没再问,只是又强调了一次:“不要强撑,你知道我的能力,也该相信我能帮你。” 苏情叹了口气,眼神十分复杂。 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秦长青能帮她解决呢?两百万于秦长青而言不过是一个极小的数字,可是人心是充满贪欲的,今天她能给两百万给家里,明天他们就敢来跟她要一千万,他们是喂不饱的,苏情清楚这一点,也不会再纵容他们。 可是那是她哥,小时候也曾把她扛在肩膀上的哥哥,她又怎么会真的希望她哥就这样残疾呢? 她不能给这么多钱给家里,但又不能不管他们,她找不到一个好方法。 “赌博......会被关几年?” 苏情问秦长青。这是她想出的办法,她不相信一个赌徒能改过自新,至少在她爸妈的溺爱下不能,她哥的行为已经摸到了监狱的门槛,她想干脆就报警吧,连她哥一起抓进去,这样,过几年,她哥也许能改过。 秦长青脸色变得凝重:“你有朋友赌博了?” 苏情看着秦长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起了她父亲,那个男人一直以恶劣的思想揣测她,甚至主动泼脏水到她身上,而秦长青,这个本来可以盛气凌人地对待她的,她的金主却在听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她身上去,只是问她她有朋友赌博了吗。 被家人的无情刺得生疼的心突然就不那么疼了,苏情拿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心想其实老天对她还不错。 有些人伤害了她,有些人安慰了她,并且试图保护她。 这样就很好了。 “不是我朋友,是我哥,他赌博欠了两百万,追债的找上门了,我爸妈打电话过来问我拿钱,可我不想给,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些年我往家里汇的钱足够让他们活得很好了,可是他们不知足。” “你说的对,不能直接把钱给他们。” 秦长青庆幸苏情此时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不过马上,她又想到了什么,眼里显出一些疑惑:“你有家人?我以为你是个孤儿,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提过他们,而且,如果你有家人,为什么当年你是那样的状态?” 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苏情的时候,苏情几乎是乞丐的样子,也是红尘眼毒,一眼就看透了那副单薄身躯下掩藏了怎样的艳骨,否则,红尘也不会把她带回去,也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了。 “我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当年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爸想让我嫁人,我就跑了。” 苏情低着头,轻声说道。 第二十章 了断 只是一句话,就让秦长青明白了一切。 她见到苏情的时候苏情不过十五六岁,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样的年纪嫁人未免太早,连结婚证都不可能拥有的。十五六岁,她的十五六岁在做什么?在学着接手公司,而即便她和同龄人的生活轨迹太过不同,她也清楚,正常的女孩儿在这个年纪应该是还在上高中,应该在家人的呵护下安稳地成长。 可是苏情在这个年纪,已经被逼着嫁人了,甚至,这令她从家里逃了出来。 秦长青一直以为苏情是个孤儿,像是从孤儿院跑出来的那种孩子,这些年来,苏情也的确没有提过家人半句,她从不知道,原来苏情还有这样的过去。 她渐渐抿起了唇,半晌,她对苏情说道:“你介意我去调查一下你的父母和你哥哥吗?这件事情要处理很容易,只是要看你想怎么处理了,你刚才问我赌博一般关几年,你想报警么?” 苏情抱着腿坐着,光裸的小脚踩在米白色的沙发上,白生生的十分好看。之前一场大病,她瘦了很多,下巴尖尖的惹人怜爱,听到长青问她,她眼神闪了闪,点了点头:“如果有必要的话,那你就去查吧。我是想过报警,赌博......我知道这种恶习一旦沾上就很难戒除,如果我给我哥还债的话家里的债以后应该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我不会做这种事。”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秦长青,又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狠?”她看起来多么无情啊,不仅不愿帮助家里还要把哥哥送进监狱,无论谁来看,都会觉得她是个绝情的人吧? 算了,她也不是很在乎这个,管他呢。 苏情收紧了胳膊。 秦长青却很认真地回答了:“不,我觉得你做的很好,你的头脑很清醒,这很重要。你能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也很高兴,我会为你解决的,你哥确实需要一个教训,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帮你处理。”她的语气十分温柔,透着一股坚定,让人觉得她是可以依靠的。 她也的确是的,是可以依靠的。 苏情鼻子发酸:“秦长青,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 “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事情的,我给不了你你想要的。” “我喜欢。” “我真的不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喜欢你,也许不会吧。” “我知道啊,可是我喜欢你。你不能剥夺我喜欢你的权力吧?” 依旧是这么温柔的语气。 苏情擦了擦眼睛,掩饰性地抓过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秦长青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再回来时手上拿了个吹风机。 “过来,我帮你吹头发。这么大的人了,总也不爱吹头,以后老了偏头疼你就知道后悔。”模样温婉的女人坐在沙发那一头,朝苏情招手,苏情看她一眼,从沙发上爬了过去,跪坐在秦长青旁边,两手放在膝盖上,看起来乖巧极了。 如果苏情要讨好一个人,那么她会让被讨好的那个人感到很舒服,她就是有这种天赋。 秦长青抓着她的头发帮她吹了一会儿,发现这样面对面的时候,苏情纯幼的眼神会引人犯罪,她轻咳一声:“这个姿势有点累,你躺我腿上吧,我的手就不用抬得这么高。”她忍不住揉了揉苏情半湿的头发,带着些许占有欲的一个动作。 苏情就乖乖地躺了过去。 她这个样子,真不像平常恶劣地折腾秦长青的那只小狼崽,反而像是为了讨食而变得温驯的小狗,但是秦长青知道,苏情的内在是充满攻击性的,她可以有很安静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她对事情有一种野兽般的反应。 这种矛盾总是令人着迷的,无论是以前的谢红尘,还是现在的秦长青,都深深迷恋着这个女孩子身上的每一面,苏情自己可能不知道,她天生有种吸引人的特质,尤其是,只要真正尝过拥有她、被她讨好的满足感,就不可能有人舍得放手。 苏情是一剂□□,对秦长青尤其致命。 ...... 下面人的办事效率不必多说,当天晚上秦长青就拿到了苏家的资料,也就更为清晰地看到了曾经发生的那些事。苏家是三流城市的三流村庄里一个普通的家庭,家里有两个孩子,苏情和她哥哥,苏哲是苏情父亲,是个守着门前几亩薄田过日子的农民,年轻时倒是和苏情妈妈外出打了十几年工,只是没存上多少积蓄却把身子弄坏了,也就回了老家不热不火地过日子。 苏情十五岁时他哥哥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爸爸一心要把她哥供出来,可是家里有没有足够的钱,就打起了苏情的主意。在她们那个地方,女孩子十五六岁就嫁人的多得是,苏情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同村当时正好有个三十七八的男人靠着倒卖药材发了笔横财,就和老婆离婚了,张罗着找个年轻漂亮的媳妇,早就看上苏情了,也找说嘴婆娘明里暗里跟苏家提过好几次,给出的彩礼数一次比一次高,苏哲便应了这门亲。 苏情就从家里逃了出去,没人知道她是怎么从一个那么偏远的山村到了繁华的江海的,总之,她成功了,虽然也几乎把自己饿死。 秦长青把资料看了三遍,比对待自己公司的计划书还上心,她的眉头皱紧了,脸色也很难看,虽然她之前已经猜出了大概,但是此时亲眼看到,仍旧令她十分生气。 关于苏情哥哥赌博的事情,这上面也有详细说明。苏情这几年往家里汇的钱在她看来不多,但是在一个那样偏远的地方已经算是很多,苏家就是靠着这笔钱迅速成为了小康之家,优渥的生活滋生懒惰,她哥毕业好几年也没有找工作的想法,反而结交了一大堆狐朋狗友每天花天酒地,甚至被托儿带得赌博,结果欠下了巨款还不上,她爸妈便重新打起了苏情的主意,要从苏情这里拿钱。 秦长青的手指都有些发抖,她是富足的环境下长大的,身边也都是不差钱的朋友,因此她虽然有商人的狡猾却没有小人物的市侩,她从不知道原来一个家庭可以为了钱把女儿当成货物一样发卖,也不知道会有人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就为了自己的儿子。 苏情已经睡着了,白天和家里的电话损耗了她的心力,下午在泳池里的发泄又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秦长青给她热了牛奶让她喝掉后,她就在这种会让人昏昏欲睡的奶香中安稳地睡着了,而秦长青坐在床头,看着电脑里的邮件,心情十分恶劣。 苏情的呼吸平缓而均匀,甚至因为太过劳累而有细微的呼噜声,其实是很可爱的,秦长青第一次觉得自己对苏情的关心还不够,这些年她只顾着自怨自艾,只顾着沉浸在爱上而又得不到的痛苦里,却从不去想,原来先有红尘宠爱,后有她保护的苏情,实际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着伤。 事情解决得很快,那所让苏情哥哥栽了跟头的小赌场在一次清扫行动中被彻底拔除,里面的头目都进了监狱,至于苏情她哥哥,被秦长青“特殊照顾”着,也蹲了号子,要在里面待上两年,苏家所欠的款项本来只是五十万,利滚利变成了两百万,如今放高利贷的都进去了,自然不会有人再去收账,苏哲两口子却不见得有多高兴,因为儿子也进去了。 这件事情放在当地人眼里就是一场十分正常的“清赌”行动,没人把这次的清扫跟苏家欠的债务联系起来,苏哲两口子更不会了,没了人逼债,他们也不再追着苏情要钱,只是几个月后,一直没有收到苏情的汇款的苏妈还是按捺不住再打了电话过来,表示那两百万不要了,只要女儿以后像以前那样给家里打钱就好,苏情没有答应。 这件事过后,她再次看清楚了家里人的真实面目,早就对家里彻底死心,她给家里的钱也足够两老养老了,她不愿再为那薄情的家庭再出一分钱。 这件事便告一段落,很神奇,苏情以为家里人会死缠烂打的,但是他们却突然没了音讯,在她明确地拒绝过母亲之后。 她自然不知道,是秦长青花钱一次性买断了她家和她的联系,相当于拿钱为她了断了父女、母女关系,三百万面前,苏情爸爸忙不迭地答应了秦长青派过去的律所提出的条件,迫不及待地签订了协议,并且登报发表了断绝关系的声明。 这件事秦长青没跟苏情说,她已经知道了,这些年里苏情虽然往母亲账号上汇钱但一次都没回过家,在她看来,苏情早该和家里脱离联系了,否则一出事,她爸妈还是会想着卖了她的。 第二十一章 还你 炎热的七月过去,大街上穿着清凉的男女仍然随处可见,秦长青得了几天闲,带苏情去柳城泡温泉。 这个季节应该去海滨、去雪山,或是用清凉的海水消解暑意或是用冰冷的白雪封存热情,极少有人像秦长青这样选择去泡温泉。不过苏情到了地方以后就明白了,秦长青带她去的温泉山庄建在某座高山的山顶,气温不过二十多度,这种温度下泡温泉实在是十分怡人的事情。 “上次跟你说到过的,这边有几眼天然的药池,能够治疗宫寒,坚持泡上一段时间,以后来月经就不会那么疼了。”秦长青支着下颌坐在雾气缭绕的泉水中,锁骨以下都泡在了泉水里,朦朦胧胧的。苏情太熟悉她了,不用看,她都知道那下面是一副怎么样的美景,喉咙有些干,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秦长青的身体从小就由专人负责调养,得益于高度专业的饮食、运动计划,她是不痛经的,痛经的是苏情,她带苏情过来这里,自然也只是为了苏情。 “如果真能这么简单地治好就好了,老毛病是会跟人一辈子的,以前有个老头说过。”苏情口中的那个老头是一个十分有名的老中医,号称妙手回春那种,对于她的经痛,却也只能稍作调养,让她不那么痛苦而已。 “试一试总是好的,如果效果真的好的话,我让人给你运池水过去泡。”秦长青啜饮了一口清茶,这是她做事的习惯,她不去想“如果不成功要怎么样”,任何事情只要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她就愿意去试一试。 而如果关系到苏情的身体,又不会有什么副作用,那么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愿意去做。 “从这里运池水回江海?”苏情在水里动了动,搅起半池涟漪,她觉得秦长青真是疯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嗯,如果有效的话。” “这太夸张了。你不觉得很浪费资源么秦长青。” “不浪费。”长青安静地坐在对面,温柔地凝视她,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苏情看着那双纯黑的眼睛,心里一动,而秦长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如果对你有好处,那么就算不上浪费。” 这张口就来的情话! 苏情不自在地转过身望向远处的翠绿山峰,半晌,才弱弱道:“随,随便你了。” 长青在她身后笑了笑,温柔如春风的声音一下子就挠在了苏情的心头。 苏情恨不得把耳朵也捂上。 在山上,她们自然也是住在一起的,一所坐落于山顶的竹屋,里面有一张松软的大床,透过房内的方形窗户,能俯瞰整座青山。 但即使在一起睡了这么多天,长青上.床的时候,还是没想到被窝里是个光.溜.溜的美人。 她回房比较晚,即使出来度假也还是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她处理,苏情早就上.床了,她向来对坐在秦长青身边陪她办公没有兴趣。长青起先没有发现苏情的反常,等到她换上只及膝盖的睡裙上了床,才摸到被窝下苏情顺滑的肌肤。 那皮肤实在太滑了,像刚剥掉外壳的鸡蛋,不仅滑而且软,同时富有弹性,长青的手指顺着苏情的锁骨,很快滑到了更加柔软的地方,她这才确定,床上的那个人真的是什么都没穿的。 脸上涌上一层薄红,长青揪紧了裙摆,不敢再伸手往那边摸。 她不动,被窝里的人可没有那么羞涩,很快,苏情抱住了她的腰,钻进了她的怀里,女孩儿身上的清香也立刻传了过来,长青揪着裙摆,浑身都僵硬了。 过了半天,苏情却没有动作,长青本以为她会立刻扯下自己身上的睡裙,可是她等了很久,苏情也没有下手。 就着晚上皎洁的月光,秦长青朝苏情那里看了一眼。 苏情咬着唇,坐在她的腰上直起了身,被子就这样滑落,露出苏情的上身,秦长青吞咽了一下,朦胧的月色下,少女的身体如同妖精般美丽。 一时间,秦长青觉得自己是在梦里,她曾无数次梦见过类似的场景,可是这样的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却迟疑了。 她没有像在梦中那样去触碰苏情,触碰她的渴望。 苏情跪坐在她腰上,一下一下地磨蹭着她的小腹,每一下都磨得秦长青喉头发痒,这是很明显的暗示了,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秦长青你是不是性.冷.淡?”几分钟过后,苏情不太快活地趴在了秦长青身上,她的微卷的发梢就扫在秦长青削瘦的肩头,一下一下的,搔的人心头发痒。她却不自知,只是轻柔地啄着秦长青的唇看着她,眼里是小动物式的好奇。 一开始也是这样,她被秦长青包.养,本以为当天晚上就得和秦长青做的,结果秦长青一直规矩的跟什么似的,后来她猜测长青只喜欢在下面,所以她就试探着上了长青,长青果然没有挣扎,她就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可是,秦长青又总是不高兴,苏情有时候会觉得秦长青也是想要她的,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秦长青又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她是打算用自己来还的。 这才有了今晚的主动,可是秦长青仍然是不碰她。 苏情有些苦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要怎么还债呢? 秦长青的呼吸加深了,苏情问她她是不是性冷淡,她不是她当然不是,她渴望拥有苏情,渴望得快发狂了,可是她还在克制。 她在苏情的眼睛里看不到爱意,也许那眼神比以前那种总是带着刺的眼神要柔和很多了,却还是缺少一样东西。 缺少爱恋。 秦长青有时候很恨自己洞察力太好,也恨自己自制力太好,比如此时,她心里的渴望想让她翻身把苏情压在身下,可是理智却让她说了另一番话:“你不用觉得欠我,你是不是觉得把自己给我就可以抵消我帮你处理你家的事情?” 她真的太聪明了,太了解苏情了。 苏情的世界里就是这样的,等价交换,谢红尘信奉的原则就是这个,而苏情,苏情也相信这个,她是红尘教出来的人,红尘以前一定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我给你钱,给你好的生活,作为回报,你要把自己给我。” 这话,谢红尘不知道对多少女人说过。 而苏情,牢牢地记着这句话。 “嗯。你要了我吧,我把自己抵给你。”苏情趴在她肩头,觉得理所当然。 秦长青闭上了被欲望深染的眼,再睁眼时,眼里已经是一片清明:“如果你要还我的话,那么答应我一个条件,就算还了。” “我没有钱还给你,除了这幅身体,我没有值钱的东西。” “你只说,你想不想还我?” “我想。”苏情没试过白拿别人的东西,一切东西都是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得到的,她一直知道这个道理。 “那你转专业吧,我喜欢你设计的建筑,你很适合做设计师,你不学建筑设计后我一直觉得很可惜,我还想为你的设计投资,建上几座漂亮的大楼的。你转回以前的专业好不好?你的老师杨树毅先生还一直记挂着你,他会用心教你的。”秦长青撑着床靠坐在床头,苏情自然地滑落下去,坐在她的大腿上,秦长青需要拼了命,才能克制住想要抱住苏情的冲动。 苏情闻言沉默了很久,她何尝不知道自己适合建筑设计,可是,她转去美术系其实是为了再现从前和红尘在一起的时光。 她想趁着那个可恶的坏女人还没有完全消失在她的记忆里的时候,把过往的一切都画下来。曾经的她不擅长人物绘画,她的作品中属于理科生的冷硬逻辑太过深刻,她是走不了柔软的画风的,反而是严谨而冷硬的建筑风格更适合她,可是红尘死后,她第一次讨厌起了自己所选的专业,没有那方面的功底,她甚至连画出一个肆意张扬的红尘都不能。 秦长青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她的理由很充分,苏情想要拒绝,但又不能拒绝。 她欠了长青的。 “好,我答应你。” 从这句话开始,她欠了秦长青更多。 她很多年以后才明白这一点。 第二十二章 师生 为了营造气氛,昨晚苏情还拿了瓶红酒进房,此时那价值不菲的酒就被放置在房里靠窗的那张雕花木桌上,透过厚厚酒瓶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漂亮的红色。 光是看一看那颜色,便能想象颗颗饱满的葡萄是如何在橡木桶中充分地发酵、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芬芳与甜蜜。 最终变成这一天早上的一杯美酒。 秦长青把酒打开了,没有很长时间地醒酒,很随意地喝了一些,像是在喝果汁,苏情下山了,过会还会自己爬上来,这里空气很好,她把这个当做晨运。 长青对烟酒没有特殊渴望,她不吸烟,不必要时也不喝酒,不过这酒既然是苏情找出来的,她就愿意去喝,这里面有苏情的小心思,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既然她已经拒绝了苏情的“还债”方法,那么这酒也就没有用了。 初入口时是干涩,然后便是柔和的果香,夹杂着醉人的酒味。这小小的一口酒液里,有地中海咸湿的海风,有亚平宁半岛温暖和煦的阳光,也有翠绿橄榄叶的清香。 就像是苏情,一开始接近她时她是带着刺的,不好下口,需要足够的耐心才能接触到她那些吸引人的东西,那就像美酒一般醇香,如同罂粟般令人欲罢不能。 秦长青又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了。 对于这种东西,她能浅尝辄止,可是对于苏情,她大概永远是会想要得更多。 还是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了。 没有等候多久,香汗淋漓的苏情推门进来了,房子后边就有一眼温泉,她在房里打开花洒准备冲澡后去泡温泉,秦长青在外边喊了一声:“不准用冷水冲澡。” 苏情看了眼手里正喷着冷水的花洒,为难地立在了那里,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运动,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好热,真想泡在冷水里啊。 算了,她怕秦长青发现,秦长青那个人可恐怖了,什么都能看出来。 苏情把水温调高了,虽然这样一来没有那么凉爽,但是好像也还好。她从浴室出来时,秦长青果然摸了摸她的胳膊,摸到上面的温热时,才好像满意起来,还对她笑了笑。 苏情撇撇嘴:“我不小了,不会用冷水洗澡的。” 才怪,秦长青就是知道她会那样做,只是看她这副有点气的样子,也不去拆穿她,让她去泡温泉了。这段时间没遇上苏情的生理期,不知道泡温泉的效果怎么样,但是虽然不知道到底会不会缓解痛经,但会缓解疲劳是一定的,苏情喜欢上了泡温泉。 暑假过后刚好是新学年开始,苏情果然如秦长青所愿转回了建筑设计专业,只是没有回以前的学校,她在那里有过一段张扬的日子,得罪过一些人,也有一些崇拜者,只是红尘死后,这些东西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就从那所学校转走了,也不可能再回去。 对她悄无声息就转了专业的行为,杨媚表示了强烈的谴责,以此为理由宰了苏情好几顿饭后,她才“大方”地表示原谅苏情了,所幸苏情没有换宿舍,她们还能常常见面。 也正是苏情转去建筑设计专业的这一学年,她们这一专业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客座教授杨树毅。杨老先生今年已经快七十岁,是国内建筑界举足轻重的设计师,他曾经为秦氏设计过一栋办公楼,如今也算是江海的地标性建筑之一。 这样一个泰斗,已经极少出现在人前了,这次苏情她们学校能请到杨树毅老先生,自己着实也惊吓不少,圈内得知此事的人更是一拨一拨地往江海跑,总之就是这么一个客座教授的头衔,便能把苏情学校的建筑系带上一个新台阶。 极少数人知道,他是为了他的关门弟子来的。 “不错,丫头总算回心转意了。你再不回来学建筑,我老头子就要拿着拐杖把你打回来了。” 杨树毅过来江海的当晚,秦长青便设宴为老先生洗尘,苏情自然是主角,她决定放弃建筑设计时她的这位老师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此时她打算回去,老先生大约是从秦长青那里得到了风声,忙不迭地就过来了。 只是面上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人都说老来少老来少,这位老先生倒真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的。 苏情温言细语地跟老师说了半天,才把他哄好,她心里清楚,老师是真心想带她走下去的,一开始她是没资格拜在杨先生门下的,是红尘因为她想学建筑而想办法让老先生收了她做徒弟,后来老先生反而舍不得她了,把她当做关门弟子培养,常常念叨着,要是早几年遇上她就好了,总是对她那么晚才开始学建筑而感到可惜。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老先生毕竟年岁大了,不可能长久在他乡呆着,这次过来只是看看自己一直记挂着的这个学生,确定她真的回心转意了,顺便为她们学校做上几场讲座,就要回去的。 在这段时间里,苏情肯定会很忙,要重拾以前所擅长的东西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总要有一个过程,况且她的老师来了,老先生对学生的作业可是很严格的,她已经可以想象自己没日没夜地待在画室的日子了。 吃过饭,苏情去帮老师拿外套的时候老先生看着秦长青,十分感慨地来了句:“你还真的做到了。丫头她脾气倔得很,当初摔了尺子画笔说是不做这行了,我还真以为她永远不会碰建筑了,真是伤透了我这老头子的心。没想到,没想到啊。还是你有办法。” 他和长青的爸爸有些交情,也可以喊长青一声侄女,只是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面,后来长青主动去见她,却是想请他教一个小丫头,他本来是不肯的,一把年纪了再收徒老骨头熬不住了,不过秦长青总有办法,他老头子最后也妥协了。后来他更是觉得自己要感谢秦长青,不然他怎么会还能收到一个这么有灵性的学生,只是当苏情封笔时,他又恼起秦长青来,为此生了好大的气。 结果没过两年,那丫头想明白了回来了,他高兴之余又得亲眼见到才放心,他是不知道秦长青怎么说服苏情的,反正他是做不到。 这不,一高兴他又夸起秦长青来,仿佛一年前指着长青鼻子骂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秦长青也很了解这位叔叔的脾气,此时只是笑一笑,他的责骂不能让她感到难过,他的夸奖也不会令秦总像个毛头丫头一样盲目地高兴。她也想起了之前拜访这位叔叔的场景,在心中又是一笑,苏情大约永远不会知道是她请动的杨老先生,因为当时红尘也去做了,红尘都没察觉到不对,苏情又怎么可能知道真相呢?过去的那几年,她虽然不能接近苏情,但却一直想她成材的,想让她独立起来。 她很早以前就看出来了,那种完全依赖者一个人过活的生活是不正常的,她想要纠正苏情这种菟丝花一般的病态,她也真的找到了办法,当苏情真正开始发现自己的价值,当苏情能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她会立起来的,秦长青是这样希望的。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令好友丧命,也令苏情丧失了上进心,对于这样的苏情,秦长青也很难下手。 只是她有足够的耐心,如今,她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也终于让苏情走回了正常的轨迹。 “总会有办法的,杨叔叔,我可把您的得意门生送回您手里了,怎么磋磨她,还是得看您。还是很久以前那句话,侄女把人交给您,请您多费心了。”长青陪着拄着拐杖的老头子慢悠悠地走着,远处,苏情一手搭着老先生的大衣带着微笑朝这边走来。 “你这话就见外了,要说几年前,你这话也没错,我就是看在你面子上才收下的丫头。可是现在不同了,丫头首先是我的学生,其次才是你送过来的丫头,放心吧,她是我最看重的学生,如今好不容易不再走弯路了,我一定好好教导她。老头子这身本事,没人继承的话陪着我入土,那才是真的寂寞。” 老先生轻咳两声,爽朗笑道,他是真的很高兴,脸上红光满面的。 秦长青轻轻说了声谢谢,苏情正巧听见了,疑惑道:“谢什么?” “小丫头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走,我得检查一下你是不是把我教的东西都忘了。” 苏情吐了吐舌头:“怎么会呢老师,您刚到江海,太累了也不好,我送您去休息吧。” “是呀,日子还长着呢,不差这几个小时,杨叔您还是先去休息,我已经给您安排好住处了。”秦长青也在一旁帮腔,她是知道的,这段时间苏情的确在用工复习,只是还是有些生疏,如果让老先生看到了,肯定逃不过一顿骂。 “你们呀。好吧,那老头子就先去休息去,我说,丫头你可不兴再跑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老师您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嘿,你这丫头......” 老人的笑声和着年轻人的撒娇声逐渐远去,路人也从这爽朗的笑声中听出了一丝快慰。 老先生的高兴是不加掩饰的,而秦长青,她也高兴,只是一个人默默的高兴,没人知道她的高兴。 一如过去,她为苏情担心为苏情费尽心思。 也没人知道。 可是她高兴呀,真的高兴。 第二十三章 吵架 昨晚上折腾得有些晚,长青早上就有点起不来,甚至连苏情是什么时候起床的都不知道,总之当她醒来,太阳已经升起,橘黄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晃着了她的眼睛。她去浴室冲了个澡,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衫走下楼梯,看到桌上有三明治和一杯已经没有热气的牛奶。 时间不早了,长青问过秘书,得知今天上午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行程,就让她都推迟或直接掐掉了。今天是周末,苏情会待在家里的画室写作业,杨老先生对她要求很严格,这段时间里她去外面的次数都变少了,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忙碌。 秦长青吃了三明治,在庄园里找了一圈,没有苏情的人影,但她的东西都还在,车钥匙也还在老地方放着,秦长青回房换了身衣服,转头去了建在一旁的健身房。 因为是在家里的关系,她没有选择太过正式的服装,又因为连小腿上都有青紫的痕迹,她也没选择穿裙子,简单的黑色长裤配上白色长袖,手腕上仍是那串她常戴的绿玉,整个人透出一股清冷淡漠,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苏情果然在健身房。她已经运动了很久,一身的汗水把背心都打湿了,枫色转为更深的红色,长青到的时候她正从跑步机上下来,额头上也很多汗珠,脸蛋红扑扑的,透着一股娇媚。 “你怎么过来了?”长青拿了一杯水给苏情,苏情接过去一口气喝了,仰头的时候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那上面也汗津津的,显得很性感。性感这个词,其实常常和小麦色的肌肤连在一起,但是苏情不,苏情有一身近乎透明的雪白肌肤,她的体质敏感,随便碰一下都能留下青紫,但是这样一身冰晶似的肌肤,也能深刻表达“性感”这个词。 苏情有很多面,有时纯洁有时妖冶,长青每次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她,又总会有新的发现。 她永远在给人惊喜。 腿还有些发软,苏情喝完水又把水杯递还给了秦长青,这是下意识的动作,长青没怎么伺候过人,可是苏情也没,她也习惯被人照顾,所以当她让长青去放杯子的时候她没觉得不对,反而是秦长青楞了一下,有些新奇地接了过去,放到窗台上了。 “我突然也想来运动了。”走到苏情刚刚用过的跑步机旁,长青想了想没上去,换了个锻炼手臂的器械,她腿软,相比而言手可能更放松一些。 苏情拿蓝色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珠,她的上身都湿透了,胡乱地擦拭也不见得很有效果,听见秦长青这样说,她轻笑一声,没有拆穿她。 她早就发现了,秦长青这个人有个很奇怪的习惯,那就是只要她们处在同一个地点,长青就会各种找借口出现在她身边,倒也不是长青有多习惯接触人,好像只要她在秦长青视线里,秦长青就不会晃来晃去,这次她跑过来,可能又是这个小习惯发作了。 她就没见过秦长青在早上运动过,长青体质好,但是也只是好而已,相比她一用力小臂上都有肌肉来看,长青实在是很柔弱的。 秦长青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借口找的不是很高明,她随便地摆弄了两下器械,手臂就开始发酸,苏情把毛巾搭在肩上,有些痞气地,几步走到长青面前,很轻松就把她抱了起来。 自从她开始健身,秦长青就更难抵抗她了。 “秦长青。” 苏情声音软糯,但是咬字很清晰。秦长青这三个字被她喊出来的时候,总有种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感觉,偏生又不呆滞,反而十分流畅。 秦长青抱着她的脖子,被她放到了一边的仰卧起坐器上。因为发了一身汗,苏情身上的体香更明显了,这个姿势,她们靠的很近,秦长青突然感到一阵紧张。 这么近,苏情只要一低头就能亲到她了,她怎么能不紧张。 “怎,怎么了?” “没怎么,你嫌不嫌弃我身上全是汗?”苏情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秦长青瑟缩了一下。 “不嫌弃。”其实秦长青想说,她这样很性感。 苏情哦了一声,摸着她细细的柳眉,咬住了她的下唇:“那,这样也不讨厌了?”她含含糊糊地说道。 这样是怎样?秦长青的一颗心差点跳出来,却只能在苏情伸舌进去的时候松开牙关迎合。 身体已经适应了苏情的靠近,心里更是一直渴望着苏情的靠近,无论苏情想在哪里,她好像都拒绝不了。 “你......轻些,我那里还疼呢。”苏情吻着长青的脖子,长青轻轻地啜吸,指尖扣在了苏情单薄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收紧。 苏情动作一顿,抬头在她嘴边舔了一口:“那......不做?” 长青却搂紧了她,暗示性地抬腿蹭了蹭她的腰。 苏情又咬住了长青的唇...... 长青连下午的班也上不成了,她在床上睡到七点多,被饿醒了,床边有新的衣服,她之前穿的那身......大约是湿了吧。 不知道苏情怎么处理的那衣服,长青撑着虚软的腿套上黑色的平角裤,不经意间扫到了大腿内侧的几点暗红,她脸上一热,怀疑苏情是故意给她找的这么短的裤子。 不过她那衣柜里,除了裙子,也正是这种居家的衣裤最多。 苏情又不在身边,长青心里有些失落,她其实是很喜欢一觉醒来看到苏情在旁边的那种感觉的,但是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她自己像个金毛寻回犬一样总想看着苏情,却不能指望苏情也这样的。 这次苏情在画室了。 厨房里没有开火的痕迹,冰箱里的新鲜食材还是满满的,苏情在家里是会自己做饭的,虽然口感远远比不上秦长青常吃的那些,但是长青也早就吩咐过了,苏情在这边的时候不用送饭过来,这就导致了苏情一不做饭,现在能充饥的就只有一些面包之类的速食食品了。 秦长青觉得奇怪,她在房里找了一圈,在画室找到了苏情,画室里烟雾缭绕,苏情穿着一件赤色短裙,盘腿坐在桌边画图,连她推门进去都不知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秦长青看了一会儿,默默地退出去了。 “送两份饭菜过来。”她倚在门外打了个电话,嗓子口痒痒的,是被画室里的烟味刺激的,她不喜欢抽烟,可苏情喜欢,苏情平常也不抽,但一画画就抽烟,劝都劝不住。 秦长青再次上楼的时候,手上端了一个装了饭菜的盘子,苏情还在画,秦长青看了一眼,好像是草稿,术业有专攻,她不是很懂。 “先吃饭吧,吃了饭再弄。”秦长青咳了两下,温声道,苏情从烟雾里抬起头来看了看她,把手上夹着的香烟掐灭了。 “放那里吧,我一会儿就吃。”嘴有点干,苏情舔了舔唇,又把脑袋低了下去。 秦长青把她手里的笔抽出来:“先吃饭,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吃完饭再画,不差这一点时间。” “可是我现在正有灵感,你别打断我。放那边吧,我不饿。”苏情把笔抢回来,拿笔杆点了点额头,又陷入了沉思。 秦长青抿着唇,再次把她的笔抽走了。 苏情便发了脾气:“说了我不吃,你这样一弄我都忘了接下来该怎么画了,你出去出去。”她把秦长青推了出去,连同她手里的盘子。 只是回到桌旁她也暂时画不出来了,一时间郁闷透了。 只是,好像比起灵感被打断的烦躁,把秦长青赶出去所带来的烦闷好像更甚一点,她也有点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对秦长青发了脾气才急躁起来还是单纯是因为被打断了作业而心烦,苏情锤了两下脑袋,又摸出一根烟点燃了。 一声脆响,画室的门□□脆地关上,秦长青立在那里一会儿,把饭菜又端了下去。 她自己也还没吃饭,饥饿的感觉仍在,但这时候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第二十四章 原因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长青,苏情一直在画室待到半夜,估摸着秦长青已经睡着了才出画室,见到房里一片漆黑,没敢回房洗澡,随便挑了一间客房洗漱了,本来打算就在客房睡下,只是最后还是回房了,秦长青睡觉很轻,极易被惊醒,苏情没开灯,凭着记忆摸到了床边,睡在了床的边缘。 没多久,背后靠上一个稍冷的躯体,秦长青的手抱住了她的腰,无声的言和的动作。苏情心里突然一阵轻松,她抓住秦长青冰凉的手,握了握。 表示服软了。 说不清心里是种什么感觉,至少她很后悔,如果要在这个世界上再找个对她很好的人,那么秦长青一定是排在第一位的,她怎么能为了那点小事跟长青发脾气呢? “秦长青......”苏情小小声地喊长青的名字。 长青嗯了声,抱紧了她的腰。 如果不发生晚上的那件事,这一天对于秦长青来说着实是很美好的一天,苏情在她身边,她们那么亲密地在一起,她也想以后都这样,可是......大约是因为苏情这段时间的乖巧让她膨胀了,她今天傍晚做事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苏情的感受,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不会这么草率的,她会很小心地顾及苏情的感受。秦长青想通了,灵感被打断确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大多数时候,灵感都是稍纵即逝的,她今天打断了苏情,如果换做以前的苏情,就不是把她赶出去那么简单了。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秦长青从她背后抬起了头,十分意外。她没想到苏情会跟她道歉,她做好了道歉的准备了。 心里突然有些酸。 她本来不委屈的,但是苏情一道歉,她反而觉得委屈了,眼泪倏的掉下来,无声地渗进绵软的枕头里。 她也是个女人,也会感到脆弱,大多数时候她想要保护苏情,做苏情的依靠,可是偶尔,她也想苏情关心下她。 这是一种奢望,她一直觉得,可是今天,明明是她的错苏情却对她道歉了。她突然就想哭了,她很久没哭过了。 嗓子眼在收缩,一出声就能被苏情发现她是在哭,长青不敢说话,只是又靠的近了一些。 苏情却以为她还在生气,不由转了个身,着急地解释道:“我画画的时候还好,做设计的时候真的忌讳有人打扰,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我当时就是有点烦躁,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她软软地朝秦长青撒娇,她知道长青不能抵御她这样。 秦长青连忙把脸埋在枕头里,勉强说了声:“没有,我没生气。”她的声音应该没有变很多吧?她不确定,不敢多说。 苏情疑惑地摸了摸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哭了?”马上,她就不需要秦长青的答案了,她摸到了一手湿润。 秦长青往后缩了缩,她比苏情打那么多,居然为这种小事在苏情面前哭了,真是丢人。 羞涩感又涌上来了,秦长青打死也不承认:“没有,我没有哭。” “哦?那这是什么?”黑暗中,苏情准确地抓住了秦长青的手摸了摸她的眼睛,然后张口含住了秦长青的那根手指,果然,一股咸涩袭击了味蕾。 秦长青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手指被苏情含在嘴里,冰凉的手指触摸到小混蛋嘴里的湿热,微微有些发烫。她抽了抽,没能抽出来,反而被含的更进去了。 这真是个弥漫着情.色气息的动作,秦长青的脸都烧红了,她想起有一次,苏情强迫性地把手指伸到她嘴里,搅着她的舌头——“乖乖的,舔湿了,我怕弄疼你。” 苏情在她耳边这样说。 秦长青不自觉地动了动手指,就像苏情曾经对她做的那样,搅了一搅。 苏情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做,舌尖可爱地往后缩了缩,又很快卷了上来,舔着她的手指,舔了一会儿,秦长青的手指有些痉挛,她想其实抽的更厉害的是她的心,那里跳的很快。 有什么事情好像将要发生了,这次,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把苏情推开。 “你这个闷骚。”苏情探手往下摸了摸,这下确定秦长青根本不是性冷淡了,秦长青明明就是想要她的。 秦长青有些结巴,她那么口舌伶俐的一个人,怎么会结巴呢?可是这晚就是这样,她话都说不清了。 “我,我什么?你别乱来。”长青试图抽回手指,又想先去抓苏情乱摸的手,一时间就有些忙乱,结果什么也没做成。 “我说,秦长青,你是个闷骚。” 苏情吐出那根已经变得温热的手指,滋生了一种念头。 “别胡说,苏情你别乱动了,我疼。”秦长青抓住苏情的手,夹了夹腿。 她受不住了。 苏情轻轻地笑:“你不是闷骚?那你告诉我,你刚才想到了什么?你的手指被我含着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那你......怎么突然那么对我?你一定记起了什么,对不对?没记起么?好那我帮你回忆一下。”苏情的手指点在了秦长青的唇上,那唇瓣是微凉的,而苏情的手指是暖的,秦长青这个人的外在其实很冷清,无论是身体还是气质,很难想象,为什么她面对苏情的时候会变得那么温柔。 苏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爱上她,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对秦长青的接受度越来越高,她在尝试,尝试和秦长青在一起。起先,她觉得自己和长青该是金主与情人的关系,她付出身体,秦长青为她打点一切,这本来没什么不对,可是当秦长青毫无保留地朝她投入情感,当那情感足够多,她也不是不会动容,她也想试着去接受。 她在努力,并且从现在看来,一切都发展的很好。 “有。我有想......你别那样了,我今天不想。”秦长青紧张地抓住苏情的手,不让她把手指伸进去。她知道苏情一旦兴起就不会那么简单地放过她了,可是昨晚......今早......再来一场她会死的。 “还疼吗?”她的抗拒太明显了,苏情心里难得涌上一股愧疚。 秦长青点了点头,突然想到苏情看不到,正如她看不到苏情,只能听到苏情的呼吸声一样,她又说道:“疼。” 不自觉地,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苏情不再勉强她,钻进了她怀里让她抱着:“那睡吧,我跟你道歉了的,不能生气了。”她再强调了一遍。 秦长青摸着她的脑袋,又嗯了一声。 “秦长青。”过了很久,寂静的长夜里,苏情的声音响起。 秦长青正好也还没睡,闻言摸了摸她的脑袋表示自己在听。 “你喜欢我。”肯定的语气。 “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记不清了,一两年前吧。”其实是四年零七个月。她记得很清楚,但是那种行为说起来也有些变态,哪有人会像她那样那样地肖想着一个人呢?秦长青有些难以启齿,她觉得自己不能说实话。 “你是先喜欢上我的身体,还是先喜欢上我的人的?还是现在也只是喜欢我的身体?”苏情又问。 这个问题很幼稚,但是很多人都喜欢问,比如如果我不是这么好看你会喜欢我吗? 秦长青真的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得出结论:“先喜欢上你的声音。” 就是一声软糯的“红尘”,让她跌进了地狱里,而今又终于熬到了天堂。 “那你......没有想过先和我恋爱吗?为什么当初要提出包养我呢?” 苏情不能否认,同居的一开始,苏情不喜欢秦长青,甚至,隐隐厌恶。 她为什么不喜欢秦长青? 那种厌恶来的太明显,苏情后来想过为什么。 因为秦长青在红尘死后第三天,只是第三天,就提出来要包养红尘的女人。 如果非要说,大约就是因为这个了。 她说她养我,在红尘尸骨未寒的时候。 我恨她。 苏情当时这样想。 第二十五章 迫不及待 为什么要包养苏情? 秦长青睁开了与黑暗完全相合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房里的这片黑暗。 她也不知道,大约是因为不自信吧。谈恋爱?那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她怕,怕苏情还没爱上她便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她等了太久了,她喜欢了苏情那么久,却因为红尘的存在而不能真正做些什么,只能在无望的情绪里沉沦。 她其实没想过真的有能和苏情在一起那一天,她、红尘、苏情三个人里,她比红尘大一些,而红尘又比苏情大,好友对苏情是认真的,不像从前那样玩腻了就丢了,红尘是要一直跟苏情在一起的,她知道她没有机会。 正因如此,当红尘早早地去了另一个世界时,她才会显得那样急躁,她心里当然痛苦,那两年里虽然她和红尘几乎已经成了仇人,可是少时的感情仍在,她怎么会没有波澜?可是人已经死去,活人的生活还要继续,她按捺着内心快要喷涌而出的那股冲动守着苏情,苏情在谢宅外跪了三天,她就在暗中陪了她三天。 后来她就忍不住了,她受不了苏情伏低做小的样子,也受不了苏情那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更加受不了不能把想要的握在手里的不确定感,她知道苏情最需要什么,她拿筹码去跟苏情交换,她跟苏情说:“以后我养你啊。” 苏情点头了,她看到苏情眼里流露出一些嘲讽,那一瞬间她想跟苏情解释些什么,比如她是受了红尘托付要照顾好她的,比如她不需要苏情回报什么。 可是她说不出口,她就是想要苏情的回报,她想要苏情待在她身边,她无法否认自己的内心。 “大约是因为,谈恋爱是个长久的过程,不确定的因素又太多,一开始还好,随着时间过去会越来越多,你知道我是个商人,商人的手段是直接的。”秦长青抱着苏情,摸着她柔顺的发丝,低低地解释道。 苏情在她怀里动了动:“是啊,你们这些人一直都是这么直接的。”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你不要生气。你想谈恋爱?那我们从现在开始谈吧,明天要去约会么?” “什么都做过了,现在才来谈恋爱?你不嫌多余我还嫌呢。”苏情嘟囔了一声,过了很久,她抱怨道:“你就不能等一等吗?那时候红尘才死了几天?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讨厌你。你就不怕良心不安吗?你就不怕......”我恨你吗? 秦长青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她不觉得对不起红尘,因为苏情本来就是红尘托付给她的,她不会有这层心理压力。 那天是怎么样的呢?她那天参加了一场重要的会议,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她在休息室里喝咖啡、看文件,完全不知道红尘正挣扎在死亡线上,就是这时她接到了红尘的电话。 “嗨,姐们。”红尘这样叫她,还是那么轻佻的语气,带了一些好友间的亲昵,仿佛这几年她们的疏离不存在过一般。秦长青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她靠在沙发上说了一声:“谢红尘。” “帮我照顾好苏情。” “你怎么了?你在哪里?”秦长青坐直了身子,黑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色。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苏情于谢红尘而言,就是她的手,她的脚,是她的宝贝。不到万不得已,红尘又怎么会主动把苏情托付给别人?更何况,是托付给她。 也没人比谢红尘更清楚了,她,秦长青,对谢红尘的苏情抱有一种什么心思。 “答应我。”谢红尘却没回答她,短短一会儿,她的生命流失了大半,声音也虚弱了很多。 秦长青察觉到了什么,面上显露出一丝颓然:“我答应你。”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半个小时后,谢家四小姐的死讯传到了秦长青耳中。 谢红尘曾说过,她死都不会放开苏情,可是真的到了要死的时候,她还是没舍得带着苏情去死,她把苏情托付给了秦长青。 秦长青已经很少再去回想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了,没人知道红尘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她的,她也不打算让人知道。自尊心作祟,她不愿苏情知道红尘最终还是把她托付给了自己,她不愿让苏情认为,她对她好,是因为红尘的委托。 她对苏情好,是因为她就想对苏情好,而不是因为别的一些什么。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把你拉到身边。 如果是两年前,苏情绝不会相信秦长青的任何话,但是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她逐渐看清了秦长青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知道,秦长青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 心里的恨意消散了,苏情原谅了秦长青。可她无法原谅自己,红尘对她那么好,她没能一直做到是红尘的,她背叛了红尘。 她不敢爱上秦长青,她已经把自己给了秦长青,不敢把心也给她,那样,留给死人的就真什么都不剩了。 “就这样吧。”她含含糊糊地道。 秦长青没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 ...... 开学季过去,有了新鲜血液的补充,校园里热闹极了。偶然还有迷路的新生拉着学姐学长们细声细语地问路,苏情也遇上过好几次。今天是杨老先生的最后一场讲座举行的日子,下午做完讲座后,老先生就要回乡了,这段时间里苏情的表现他看在眼里,时常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个他最看重的学生,终于没有在弯路上走太久,他想,不出十年,由苏情设计的建筑就会陆续耸立在大地上,给这个国家增添一些美好。 苏情走的有些急,她今下午将要代替老师讲半场,老先生身体虽然还算硬朗,但是长时间的讲座对他来说也是种负担,如今老师提出了要求,她做学生的自然必须上,为此她做了一周的准备工作。 走到会场,里面几乎已经满座,学生居多,前三排坐着的却都是中年人士,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和杨树毅先生差不多的老爷子,如果是熟悉建筑的人来到这里就会发现,今天的会场里有许多建筑界的名人。 即使已经三年没有新作品,杨老先生的号召力仍然没有丝毫减弱。 第二十六章 显摆 离讲座开始只剩十分钟了, 苏情在门口撞上了一个人, 男人坚硬的胸膛撞得她额头疼, 手上拿着的文件夹也掉在了地上。她捂着脑袋, 蹲下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纸张,这是几张经典的建筑绘图,虽然已经有了电子版,但是她做了两手准备。 老师这次把她推出来是为了把她往上推,也是因为老人家身体确实吃不消。杨老先生已经好几年没有再出作品了,做他们这一行的, 想要完成一个经典的设计,需要花费的精力真的很多,到了这个年纪, 老先生已经是退隐状态,这次如果不是为了她,恐怕再没人有幸能听到杨树毅先生的讲课。老师如此看得起她,她也不能给老师丢脸,她的想法很简单,不能表现糟糕。 “对不起,我帮你捡。”刚刚是那个男人突然从侧面拐过来两人才撞上的,的确是他的责任, 他凝着剑眉,蹲下来帮苏情捡, 苏情已经收拾好了, 敏捷地躲开了。 “不用, 没关系。”苏情打算进去,这男人还立在原地,一根柱子一样,她蹙着眉示意:“先生请你让一让,我赶时间。” “啊?哦,好的,不好意思。”男人一袭黑色西装笔挺得体,眉眼间有些经历过世事的沧桑,看年纪大约在二十七八左右,男人不显老,三十岁也有可能,苏情没有过多注意他,从他身边走开了。 刚才,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掉在地上的是几张很漂亮的建筑绘图吧,那女孩显然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应该是建筑设计专业的,来听老先生讲课?可她手上那图十分不错,如果是曾经在世界上出现过的案例,那么他不会没印象,这样一幅新图,难道是那女孩自己画的?那男人一动不动地,陷入了沉思。 讲座进行得十分顺利,直到杨老先生把苏情引上台时,底下一片哗然。学生帮老师作报告、做讲座,或是拿了补贴去帮老师代课,这其实是很常见的一件事情,但是没人能想到,在这场如此重要的讲座上,杨树毅老先生居然也敢把担子给学生抗。 “啧,一步天堂一步地狱,老黄,你说这小女娃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老杨敢把她推出来,你还怕人家没有真才实学吗?老杨野心大啊,这种时候推弟子上台,不是明摆着要扶她一把吗?你等着看吧,晚上吃饭,老杨肯定要把他这得意弟子带过去,让我们认认脸了。” “老黄说的是,我前几年就听老杨吹过他老来老来得了个好弟子,但是这两年吧,那老小子突然跟个哑巴似的不提他那宝贝徒弟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现在看来,估计这位就是了。” 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几位老先生见此也饶有兴致地闲聊了几句,比起其他人的胡乱猜测,他们的想法显然要靠谱很多。 苏情以前很胆小,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后来她的性格逐渐变得开朗,如今面对这种场面,她也丝毫不胆怯。 秦长青知道她不喜欢太过张扬,这次知道她要上台,还问过她需不需要化妆师给她遮掩一下,至少不要让那绝色的眉眼清晰地显露出来,苏情是想这样的,但是老师不喜欢,拿她老师的话来说,他的弟子,不要求在什么方面都做到极致,但也不能藏拙,老先生早就对苏情在学校里低调的打扮表示过嫌弃。 是了,杨树毅先生年轻时也是张扬的性子,这辈子就好个面子,老了也没能改过来。苏情还能怎么办?为了哄恩师高兴她也得把这场讲座办得漂漂亮亮的。 苏情上台了,台下的众人见到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娘,议论声愈发的大了。那些社会人士还好一些,学生们的波动是最大的,尤其是苏情的同班同学和以前的同学,此时更是停不下来。 “那个人......好像是咱班的苏情?你们快看,像不像?” “不是吧,苏情那么普通,台上的是个大美女啊,你瞎了。” “不是,你看,你想象一下,她要是把头发捋下来再带个眼镜,不就是苏情吗?亏你还是建筑系的,不看脸看筋骨也能看出来啊。” “去去去,你当是看钢筋水泥啊?啧,不过你这么一说,身段还真像,见鬼了,真是苏情?啧,我就说怎么有人大四还能空降到咱班,原来她是杨老的学生?不得了哦。” “好了别争了,等下她说个话不就知道是不是了。” 比起和苏情还有些生疏的新同学,苏情以前在美术班的同学则更为震惊一些。不得不说,苏情之前的伪装做得太成功了,以至于当这些跑来听课的老同学看到她上台时,都没把她认出来。到了她开口自我介绍,一堆人才像是煮沸的开水一般,炸了开来。 “苏苏苏苏情?握草不是吧,这世上还有同名同姓的人?” “醒醒吧你,你看,建筑设计专业苏情,哪有那么巧的事?不仅同名还同专业?你没听出来吗,就是苏情的声音!” “我去,苏情怎么可能是美女,她明明那么普通的。”这话透着浓浓一股后悔。 “欸,杨媚,那真是苏情吗?你平常和她走的最近,肯定晓得的吧?你不厚道啊老同学,藏着这么大一个美女也藏得住,这下可好,人跑别的系去了,咱系的单身狗可没机会了。” “去你的,你也不想想,就苏情那颜值,能看上谁?” “什么嘛,都说烈女怕缠郎,不试试谁知道......” “你们还要不要听讲座了,苏情真行,居然直接上台了,吓死我了,你们看到没,前排坐着的都是大佬,认识一个这辈子不用愁了。” 吵嚷间,苏情的讲座已经进行了一半,深厚的底子在那里,一场讲座下来,她显得游刃有余。一开始那些质疑杨老、怀疑杨老偷懒的人也没了声响,如果这水平的讲座还是偷懒,那么全国也没几场专业讲座可听了。 根据讲座的一般规则,苏情讲完以后得站在台上接受台下的提问,直到散场。一般也就这环节最考验人,不是有真料子的人,是不敢应对这种车轮式的提问的。杨老先生自从把苏情喊上台以后就也坐在了下边,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他是一直在笑的。 “老杨头,你这乖徒弟是第一次上台吧?你就不怕她紧张?”一边的老头看他这幅得意样还就不乐意了,非要说些什么刺激他。 杨树毅双手拄着拐杖老神在在地坐在下边,闻言傲然一笑:“老沈,你好好看着,看完,你别抢我徒弟。” “吹吧你,还抢你徒弟。” “别的不说,你看过刚刚那几张绘图了吧?怎么样,创意很好吧?细节把控得也好,这是草图不是全图,但是我告诉你,全图还真不是做不出来。” “怎么,你心痒了想重出江湖?行了行了别显摆,那图比起你五年前设计的那座‘明珠’,可还差点火候,不是我说你,老了老了就要服软,你看,水平没以前好了吧。” “哼,是我的我跟你显摆什么?那是我徒弟设计的,知道不!” 杨树毅得意地瞟他一眼,笑得眼角的皱纹都缩了起来。 “什么什么?你不是说真的吧?”这下沈老真的惊着了,他一把抓住杨老的胳膊,十分不相信的样子。 “老杨头你又吹牛了,我说你好面子也有个度,拿自己作品给徒弟这就有些过了。我说,这设计虽然没你以前的那些完美,但是也是高级货色了,你不要觉得羞愧,水平退步了就退步了,我们不笑话你。” “就是,老杨,过分了啊。” 杨树毅把拐杖重重往地上一点,脸上涨得通红,那是被气的:“谁跟你们胡说,我至于拿这种事情来骗你们?做咱们这行的,剽窃可是大忌,我能让我徒弟担上这个罪名吗?你们抬头看看,我徒弟答的怎么样?你们有见过几个这样的后生?” 这时候台上的问答已经进行了几轮了,对于同学们的疑问,苏情应付起来绰绰有余,这时候,台下那些人却反而有些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苏情了,实在是前后的差别太大了。 苏情那么内向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眉目精致地立在灯光下,自身所闪现的光芒却仿佛能把其他的光都压下去,其他一切在她面前仿佛都黯淡了,只有她一个人光芒四射。 可是那的确就是苏情,无论是那辨识度很高的咬字清晰的软糯声音,还是她笑起来时左边脸上显现出来的可爱酒窝,都能让和苏情处了一段时间的人认出来,那就是苏情。 没想到,只是摘下一副眼镜、好生打理了头发,又换上一条浅红的裙子,一个人就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或者说,一个人的真实,才显露出来。 第二十七章 盯上 比起学生们歪到颜值去的关注点, 其他这些慕名而来的建筑界人士更为看重苏情的才华, 一开始也有人对杨老的这一举动存在质疑, 但到了这个时候, 看着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女孩儿,没人再有被敷衍的感觉了。 即便这样,也不耽误他们对苏情提问题。比起前期活跃点的那些学生提出的问题,这些专业人士的问题可要刁钻得多,但苏情既然敢上台,必定也是不怕的, 果然,她一直应付得很好,所提的一些意见, 也都令人心悦诚服。 这样,那几位老先生突然也有点相信那草图真是苏情所绘制的了。有几个先生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刚才他们说火候不到,那是相对于杨树毅而言,可是如果是苏情的作品的话,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这火候至少得有十年吧?你这学生这么年轻,做不出来,我还是不太信。”说到专业的话题, 老先生们也没了插科打诨的心思,一个个面色凝重地思考了起来。 “就四年, 中间还荒废了两年。怎么样?绝好的苗子吧。” “四年?你当她是神仙?我家那小子够不错的了吧, 也用了八年才出师, 这丫头这就能出师了?”他们都是建筑界的泰斗,对徒弟出师的要求就高很多。 “这还只是草图,具体的材料、用量等等种种细节还看不到,单单看创意,也不是做不出来。我信你了老杨头,好苗子啊,真是好苗子。” 草图,和成品图还是存在很大的差别的,一栋楼能不能建成,能不能长久地耸立在大地上,这才是对一个建筑师最终极的考验。 如果只是草图的话,他们还是能够接受的。 “等等,我刚可听到老杨头说就算是全图也拿得出来的。老杨头,这种玩笑真的开不得,我们都老人家了,心脏不好。” 杨树毅抓着拐杖,闻言也有些支吾。 “这个,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出来的。” 听到这话,大家都松了口气。这行当后继有人是好,可是太妖的话,真的吓人。 “不过——”老爷子紧接着又说道,他这个尾音拉得长长的,让几位老友的心都悬了起来。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不过,给她两年时间,她真能做出来,现在已经有模样了。我再压压这丫头,她有压力就有动力,细节上我再指导下,她真的没问题。” “这太吓人了,老杨头你从哪找的徒弟?”听到这话,几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心痒,这不是暂时还做不出来吗,不然,四年?四年就有这水平那他们不如去死。 “我说你们别跟我抢,我徒弟不会跟你们走的,趁早死心吧!” “小气。” “前儿还说要吃我家老三做的菜,现在没有了。” “别想引诱我,这是我关门弟子,谁跟我抢我跟谁急。你们就眼红吧,等着看,不出十年,我徒弟就能顶我的位置了。” “糟老头的位置有什么好顶的,肤浅!” 这话是大大的违心了,但这些老人家还真就这么吵了起来,连什么时候散场了都不知道,直到苏情走下来,站在杨老面前甜甜地笑:“老师,我讲完了,怎么样,学生没给您丢脸吧?” “咳,那个,嗯,讲的好,很好,没给我老头子丢脸。” 杨老有些脸红,他后来忙着争面子,真没注意后半段了,不过这也是因为他自信,他晓得苏情能成事,并且能漂漂亮亮地做成! “丫头,你师父根本就没仔细听你讲座,不信你问问他,后来你都讲了些什么。”一旁的老头子黑着一张脸拆台。 “就是就是,你第一次上台他都不捧场,这种师父要了也没用,来来,我这刚好缺个小徒弟。” “我这也缺!” 马上就有更多老头跳出来煽风点火了。 苏情只是甜甜的笑,当没听见他们拆穿了自家师父,否则以老师好面子的个性,她就有写不完的作业了。 “别听他们胡说,他们这是嫉妒我有这么一个好徒弟呢!走,丫头,带你吃好吃的去,给你庆祝。”杨树毅大声笑着,由苏情搀着走了出去,老友们也一起出去了。 他们都走后,那个先前撞了苏情的男人才从角落里站起来,若有若思。 原来那个小姑娘是杨老的徒弟,难怪能有那样的建筑图,难怪在台上能有那样的修养。他这次过来,是为了请杨老出山,可是用了各种办法,都被杨老回绝了,知道了苏情的存在后,他觉得苏情是个突破口。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可比顽固不化的老头们好对付多了,而以杨老所表现的对苏情的重视,如果他能把苏情捏在手里,要的建筑图,自然也手到擒来。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苏情和老师去聚会,聚餐对象自然就是刚才认识的那些有趣的老先生们,老师的用意她清楚,无非是为了给她开扩人脉,可是她不想在这个行业做得多么好,只是为了还秦长青。秦长青说了,如果她能给秦氏设计几座标志性建筑,那么就当她还了,她就是朝着这个目标而努力的。 哦还有,那就是为了报答老师辛辛苦苦过来看她的一片心。 其他的真没有了,她没什么追求,反正已经把自己卖出去了,她就混吃等死好了。 有些人,挥霍着自己的才能而不自知,苏情就是这样的人,她知道自己在建筑设计方面的才能不错,但是老师是严师,平常也很少夸赞她,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么难得。 也许就算她知道,她也不在乎。 有什么好在乎的呢,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有些人长长久久地活着,有些人不知道哪天就死了,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是正理。 秦长青是个大忙人,这场讲座自然是来不了的,不过到了晚上,她仍然带回了庆祝用的小蛋糕给了苏情。她知道苏情这场讲座很成功,也知道苏情一改往日的习惯以真实面目见人了,这就代表她以后也会这样。 这样一想,她又有些吃醋。 “你这张脸一露出来,我明天要多出很多情敌了。”晚上,松软的大床上,秦长青摸着苏情光滑的小脸,突然感慨道。 苏情侧躺在床上,毫不在意:“怎么会?” “你忘了你在以前学校的‘光荣事迹’了?”秦长青先笑了起来。 从前呢,苏情在红尘给她选的贵族学校上课,结果去的第一天,就有两个男生为了争抢给她提行李去宿舍的资格而大打出手,然后那两男生又各自有不小的势力,于是引发了混战,最后结果是一个学姐趁虚而入了,带着苏情找到了宿舍。 这事情传开后,不知道笑死了多少人,也直接导致了两个二世祖的退学。 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过很多,苏情在学校一直没谈过恋爱,随着时间流逝,苏情的上手难度在众人眼里越调越高,所有人都想把这朵带刺的玫瑰摘下来,甚至也有人尝试过硬来。结果......自然是惨兮兮的。 明着,苏情有谢红尘护着,暗着,后来的两年秦长青也护着她,她还能让人欺负了去? 总之,漂亮的女生有很多,可是像是苏情这样,自带祸水体质的,那全天下也很难找到第二个。 她就是有这样的特质,吸引着人前赴后继地沉沦,有时候秦长青会想,她难道真的摆脱不了苏情?难道真要被这个小丫头牵着一辈子? 她想过放弃的,只想过一次,可是她失败了,比起强行把苏情从心口剥离的痛苦,她宁愿让苏情一直待在她心里拿刀割她。所以后来她就不想了,她是坚定的性子,既然挣脱不了,索性就让自己更坚定一些。 更坚定一些,更明确一些,只有这样,才能给苏情更好的庇护。 “不记得了,我以前规规矩矩的,都是麻烦找上门的。”苏情也想起了以前的那些趣事,吃吃地笑了起来,她今年也还小,眉眼中隐约有点稚嫩,但其实,她已经久经风月了。 “那那些麻烦都不是你的错了?” 苏情笑着点了点头:“当然了!一个包子走在路上,别人想吃它难道是它的错吗?它只是个包子而已!”她也晓得,会有人因为她的脸而纠缠她的,她烦这个,所以真的不想露脸。 “当然是包子的错了。”秦长青轻笑。 苏情皱着眉头危险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包子走在路上晃来晃去,引起了人的馋虫,那么人怎么会想吃它呢?” “可是包子就是包子啊,它又不是自愿成为包子的。”苏情从秦长青的怀里滚了出去。 “好了好了,都是人的错。包子是无辜的。”秦长青立刻示弱了。 苏情咬了她一口。 秦长青笑,包子啊包子,如果不是自己那么美味,又怎么会那么地勾着一个人呢? 苏情这只包子大约是她最喜欢的口味,最喜欢最喜欢的。 她想,她爱惨了这只包子。 这条会咬人的小狼崽子。 第二十八章 不能 秦长青的担心不无道理。 那场讲座之后, 苏情在学校成了名人, 外院的学生还好, 那天去听过讲座的本院学生和一些跑去蹭讲座的学生见到苏情都会忍不住窃窃私语。苏情也改掉了往日的打扮, 不再回避别人的视线,反而是其他人,见到苏情时会眼神闪烁,不能坚持与她对视。 苏情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以前班级的同学们有一大堆的问题问她,说她不厚道的也有, 问她为什么藏拙的也有,苏情统统都回了一句:“怕麻烦。” 那边的人就噤声了。 如果旁人说出这么一句话,那多半是大话, 可能还会给自己扣上傲慢自大的帽子,但是苏情这样说,他们就不自觉地信服,是呀,一张脸蛋长成那样,还有不俗的才华,换做谁都会怕被搅扰。 这样一来,还想继续追问的同学也只得住口, 再问下去,他们不就是苏情口中的麻烦了? 除了这些打着关心、问罪的旗号来打探的同学, 还有一些人试图撩她。苏情突然的转变令他们震惊, 但是想到从前苏情的内向, 不少人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内向的、没有谈过恋爱的女生比起那些胆大活泼的、经历过几场恋情的女生要好上手多了。 不少人怀着这样的心思各种接近苏情,只一天,苏情就遇上了好几个“迷路”的,大一迷路也就算了,这些显然已经是老生的人迷路就说不过去了。 这些是属于比较含蓄的,胆大一点的就直接送花送巧克力当面表白了,不得不说颜值真是通行证,无论在哪里都行得通,一天下来,苏情很乏力。 “我是不是该在身上贴一个生人勿进的牌子?好累。”回去后洗了个澡,苏情趴在沙发上看电影,嘴里含着薄荷糖含糊道。 秦长青在她旁边坐着,膝盖上放了台电脑,眼睛紧盯着屏幕,有些入迷。 苏情踢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我说,我以前没发现学校的单身同学这么多。” “烦了?” “那些拒绝了一次就不纠缠的还好,有几个比较难缠,他们大约是觉得不屈不挠的追求会显得自己很深情,所以一直不肯放弃,我快被烦死了。” “这下知道错了吧?杨老先生爱面子,你不能总是迁就他,他开完讲座就走了,你还得在学校读一年书,受困扰的还是你。”秦长青停止敲打键盘,握住了苏情的脚踝,她的手冰冰凉凉的,炎炎夏日里被她一捏,苏情舒服地蜷起了脚尖。 “好烦好烦,要不你叫个看得过眼的陪我去趟学校吧,知道我有主了他们就不会来了。”苏情蹭了蹭秦长青露在外面的大腿,那里果然也是很清凉。 秦长青嘴边的笑意一僵。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快捷的方法了,可是她不想苏情用。她知道苏情在想什么,她也理解这种想法,两个女人在一起,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太高调地示人,虽然现在的年轻人对百合的接受度变高了,但是总也会有流言蜚语。爱情是很不容易得到的,两个女人的爱情,得到了是幸运,在一起后能接收到别人的祝福,更是幸运中的幸运。 她现在还没得到苏情的爱情,更何况,是别人的祝福。 “你很介意我们的事情被人知道吗?” 斟酌了又斟酌,秦长青艰难地问道。 她知道,苏情说的让她找个人,是找个男人。 可她不想,她不想另一个人在人前宣示对苏情的主权,无论那个人是男是女,她都不想。 其实,处在她的这种地位,如果有人成了她的小女友,其他人也只有艳羡的份,明里可能会有酸话,但暗地里,哪会有人不羡慕呢? “有点。”苏情蹙着眉,她的一只脚被秦长青抓到了怀里,那里暖呼呼的,苏情白嫩的脚在秦长青平坦的肚皮上戳了一下,有些不适应这种热度。 秦长青的心沉了下去。 其实除了苏情和谢红尘的过去,她心里一直还压着一件事。她和苏情都是女人,红尘也是女人,当年红尘没给苏情拒绝的机会,而这些年来苏情也一直表现得很接受这种感情,可是苏情到底是不是百合呢?她是单纯只喜欢谢红尘,还是也能接受其他的女人。 接受......她。 秦长青不知道。 她以前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女人,她的观念里,好像女人、男人,才会是一对。起先发现上喜欢苏情时,她慌乱过一阵子,查过很多资料,明白了这种感情并不是不正常的,任何发自于内心的真情都值得被珍惜。她认定了喜欢苏情,喜欢上一个这样的小姑娘,她不会欺骗自己的内心。可是苏情呢?苏情一直没有过选择的余地,那么,如果让她自己来选的话,她会怎么选呢? 女人有女人的阴柔,男人有男人的阳刚,秦长青不会因为自己喜欢女人就否认男女之间的感情,正如她不希望自己的爱情被否认一样。 “要看是哪种关系了。要是说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的话,我还是有点介意的,会被喷,很烦的。不过如果是恋爱关系,其实我也不介意啊,你要是愿意的话跟我去趟学校,我跟他们说你是我女朋友,这样也没差。我就是觉得,你是名人,这事情传出去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苏情蹙着眉说了一通,秦长青的呼吸都几乎停止,她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真的不介意?” “拜托,秦阿姨,这都是什么年代了我会在乎这个吗?我就是喜欢香香软软的女人,有什么遮遮掩掩的,我之前说要你找个人陪我去,是觉得你公司开的那么大,万一媒体知道了报道了,可能会造成股票的波动吧?我不是很懂这种事情,不过以前在谢家,阿姨和叔叔对外都称我是谢家干女儿的,他们不喜欢红尘公开我们的关系,说是对谢家有影响,我想,这对你应该也是一样的吧?”苏情被她的问题问笑了,嘲讽了一句。 秦长青却丝毫不在意这种嘲讽,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星辰般璀璨。一直担心的问题原来不是问题,她是不是太古板了?她第一次这样想自己。 “对谢家可能有影响,但对秦氏不会有。谢家是家族式企业,现在虽然由谢叔叔他们这一支掌权,但是旁系手上的股份也不少,你和红尘的事情是不能说出去,因为这会影响到主支的地位,但要说起引发股市的动荡,那是谢叔在骗你,如果是当家人被传出是同性恋,那的确会有影响,但是红尘是个闲人,她是不是无所谓,股民们不会在意。” 秦长青温和地解释道。 苏情的眉头却蹙紧了,她坐了起来,若有所思:“那,你是秦氏掌舵人,这对你肯定很有影响了?” 秦长青却笑了,笑容里一股强大的自信,一如苏情从前所感受到的那样:“不会,谢家是谢家,秦氏是秦氏,这只是不痛不痒的小事,即便有动荡。” 她的秦氏是几个谢家都比不上的,正如一头巨象,会害怕被蚊子叮一口吗? 苏情可能不明白江海秦氏的真正含义。 是了,红尘不可能跟苏情多聊她这个觊觎苏情的“敌人”。 苏情撇撇嘴,又拿了一颗薄荷糖放嘴里,秦长青不吃糖的,但是看到她吃的这么开心自己也有点像拿了。 “那你陪我去?”苏情问她。 秦长青思索了一会儿:“我明天开车送你去学校,在你们学校大门停十分钟,中午也去接你。一来一回,聪明人都应该懂了。” 她那辆车是全球限量版跑车,全国都找不出第二辆,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我不下车,你上下车就好。这种事情传开了虽然影响不大但总会有波澜,你现在学习要紧,不要把太多的精力放在杂事上。你——” 说着说着,秦长青又忍不住说多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好啰嗦啊秦长青。”苏情打断了她。 秦长青:“......”她其实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如今破天荒多说了些却被嫌弃了。 她有些伤感。 低头重新看报表,过了一会儿,秦长青想起之前苏情的那声“阿姨”,薄唇抿了半天,又忍不住跟她说话:“你以后,能不能别叫我秦阿姨。” 苏情咬着糖果,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一看就是不走心的样子。 “我今年二十六岁。” “我知道呀。” “你今年二十二岁。” 苏情眼里的笑意加深了:“我知道。” 她知道秦长青要说什么了。 “我只比你大四岁。”果然,秦长青接着说,十分认真的样子。 苏情长长地哦了一声:“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叫我阿姨。”秦长青抿着唇,自觉逻辑很严密。 苏情把最后一点薄荷糖含化了,凑上去咬住了她的唇,薄荷香气在两人的唇舌间传递开来,明明是醒神的气味,秦长青却有些眩晕,苏情轻轻咬了一下她:“啰嗦。你这么啰嗦,不叫你阿姨,叫谁阿姨。” “唔唔......” 第二十九章 玩物 谢麟玉的私人会所里, 他正与自己的好友周骛把酒言欢。 “周骛哥, 你过来也不说一声, 做兄弟的只能匆匆忙忙招待你了, 来来,我先自罚三杯。你不要嫌我这简陋啊。”谢麟玉说着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白酒,他生了一张极英俊的脸,一口喝干杯中酒这种略显粗鲁的事情在他做起来,也别有一番潇洒。 “麟玉你又说浑话了,如果你这还叫招待不周, 那这世上哪还有地方是舒服的?别别,这么急干什么,是我到了江海才和你联系, 你自罚个什么劲?我看,你就是嘴馋了,变着法子的找酒喝!”周骛抓着酒杯和他碰了碰,眉眼之间一股沉稳,这是个已经在社会上滚打了好些年的男人,他的这种沉稳是这两年才刚收心的谢麟玉比不上的。 “哥你说哪里的话,我是那种人吗?不瞒你说,我早就没酒瘾了, 我妹出事后我就不怎么沾酒了,今儿这三杯酒下肚, 我还真觉得有点头晕。” 谢麟玉和他倒也真是铁子之间的感情, 平时谁在他面前提了过世的妹妹他一定让对方过不好, 在周骛面前,他却反而自己提了出来,他们谢家兄弟三个,个个都疼小妹疼的跟心肝一样,但是兄弟之间,就是潮流暗涌,相互之间不太亲近,他反而跟周骛这个外姓兄弟比较亲。 这也是因为周骛在大学时候给谢麟玉收拾过很多烂摊子的关系。 “逝者已逝,弟弟,听哥哥一句劝,不要再想了,红尘她也不喜欢看到你们经常为了她而难过。”周骛也是知道谢家的事情的,他虽然只见过谢红尘几面,但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是个烈火般的女孩子,小小年纪,鲜衣怒马的。可惜了,死的早,不知道伤透了多少人的心。 “嗨,我也不是总是想,就是偶尔。不说了哥,来,喝个。” 谢麟玉吃了一口菜压下酒的辣,看起来倒真是没事了。 见他这样,周骛也不好再劝。 “对了,这几年都没见你得闲,这次过来也还是有事情做吧?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不过江海,谢家还是说得上话的。哥,是不是你家老爷子又拎不清了?”酒过三巡,谢麟玉提了一嘴。他的这个兄长一毕业就回家里公司工作了,豪门嘛,家家都有笔烂账,他们谢家是嫡亲兄弟之间争权、嫡房和旁系之间又有争夺,而周骛家则和秦家有点像,周骛是单传,但是呢,周骛爷爷这些年错信了外人,公司几乎被架空,搞得周骛一个嫡孙还得想办法从外人手上□□,这些年,他倒过的真是很艰难。 “也就那点事,老爷子越老越糊涂了,那蛀虫有他撑腰,我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不过这次过来有个机会,老爷子说了,谁能请动杨树毅出山谁就更有能力,那蛀虫不敢离开大本营,只是派了人过来,我这次特意找了时间亲自过来,杨老爷子那里,我势在必得。” 提起过来的原因,周骛也是一肚子气,酒意被火气激上来,他觉得有些热,松了松银色领带。 “杨树毅?那老头性格可古怪的很,想当年,唉不说了。”谢麟玉又喝了口酒,神色间涌上些许不快。 “怎么了麟玉?你要是有什么资料的话,跟哥哥说下吧,我这虽然有点头绪了,但是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事关能不能收权的大问题,任何一丝希望周骛都不可能放过。 “嘿,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藏着掩着的。你知道我妹比较风流,她以前有个小情儿,上大学时候选了建筑设计系,她就非要给那养不熟的狼崽子找一个名师。名师名师,谁能有杨树毅名气大?她就真瞄上那老头了,那老头性子是真倔,我妹前前后后忙了有半年,老头硬是不松口,说是什么年纪大了不收弟子了。” 周骛紧紧皱着眉,他知道杨树毅难对付,却没想到有这么难,如果谢家四小姐都做不到,那么他也很难了。 “不过呢,最后老头还是松口了,我那妹妹,讲道理,我们家最聪明的是她。不知道她拿什么办法搞定的杨树毅,反正我当时也没少忙活,搞不定,结果后来我再一看,那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小崽子的师父了。” 谢麟玉眉眼飞扬起来,他是很为小妹骄傲的,可是随机,他想起那个肆意张扬的小丫头已经不能再拉着他胳膊叫哥哥了,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捏紧了酒杯。 好好一个人怎么就死了呢?他护在怀里如珠如玉地宠着的妹妹怎么就没了呢?过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想不通。 红尘是爱玩,是风流,可是实在是一个好孩子,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还有那个苏情,红尘死了,她就迫不及待地投进了秦长青的怀抱,秦长青,红尘的好朋友?如果不是谢家干不过秦家,他决不让秦长青好过。 红尘的东西,死了也是她的,永远都是她的! 谢麟玉一杯一杯地灌着酒,英俊的眉眼之中满是不快。 “你是说,红尘她最后还是搞定了?她用了什么办法啊,钱?人?或是哪位建筑大师的手札?麟玉你先别喝了,跟哥哥说说。” 周骛眼前一亮,心里的阴霾散去了一些,见到谢麟玉又在灌自己酒,他不由在心里摇了摇头,好兄弟这个样子那像是戒了酒的?看样子就没少借酒消愁。 他是真不知道,谢麟玉真的戒了酒,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胡玩,他想扳倒秦家,不管花上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辈子,他就算传给孙子他都要做到。 他妹妹的公道,他大哥二哥不去讨,他做三哥的,一定要讨! “不知道,我妹没跟我说。反正周骛哥你不要着急,我妹能找到突破口你肯定也能找到的,来,陪弟弟喝一杯。” 周骛笑容一僵,浓眉皱了皱又很快松开,麟玉说的有道理,既然谢红尘找得到办法他当然也找得到,况且,即便不能套用当年谢红尘的方法,他现在也有了个突破口了不是吗? 杨老的那个小徒弟,应该能说动杨老。 都说老人宠爱孙辈,同理,做师父的,对小弟子就要更宠爱一点,他打听清楚了,苏情是杨树毅的关门弟子,杨树毅老了,那么大的年纪还撑着身子过来为徒弟扩展人脉,就代表他对这个徒弟重视到了一定程度,他一定会把握住这个突破口。 脸色恢复了正常,周骛端着酒杯跟谢麟玉碰了一下,不一会儿,谢麟玉把空了的酒杯放到桌上,想起了他刚才说的话,不由问道:“哥你刚刚不是说有头绪了吗,跟弟弟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周骛心里有些感动,家里人靠不住,到头来,靠得住的倒是这些没亲缘关系的兄弟,他给自己和谢麟玉把酒杯倒满,这才沉着道:“杨树毅不是有个关门弟子吗,我看他很宠爱他那小徒弟,我打算从他徒弟下手,把徒弟搞定,让他徒弟去搞定杨树毅去。” 谢麟玉的脸色突然有些奇怪:“小徒弟?关门弟子?” “是呀,据说是前几年收的,一直保护的跟个宝贝疙瘩一样,昨天杨树毅开讲座,我去碰碰运气,无意间发现的,他在给他徒弟铺路,看样子是很看重。说起来红尘的小情儿不是也在老头子那里学习吗?应该就是师姐妹关系了,你说,让那小姑娘去帮我说说成吗?谢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多少也有情谊在吧?”谢麟玉一提醒,周骛猛然想到眼前就有个和杨树毅有联系的人,顿时觉得更加稳当了。 谢麟玉脸颊抽了抽:“哥,你有没有想过......我妹那小情儿可能就是老头子的关门弟子。” 他也不能确定,不过红尘貌似提过,说是老头子再怎么倔,到头来不是爱宝贝徒弟爱的跟什么似的,而且这几年也没听说杨树毅又收了新弟子,真的很可能就是苏情。 “不是吧,杨树毅那小徒弟叫苏情,那小情儿叫什么?”周骛也惊了,他真没往那方面想,小情儿,说的好听点是情人,说的不好听就是玩物,这种玩物有个美貌就够了,肚子里还真能有墨水?他是见过苏情的,对方何止是有点墨水? 可是转而,他又想到苏情的模样,顿时也有些犹豫了。 说不准真是她,否则,没有一张那样的脸,谁能降服小魔王谢红尘? “苏情,苏情!真是她!”谢麟玉差点都爆粗口了。他们兄弟三个,大哥严谨二哥沉稳,只有他性子跳脱,和红尘有些相似,红尘死后,原先一直和他不对付的大哥二哥大约是触景生情,也不怎么打压他了,他也借此发展了自己的势力。 他的性格,换两年前大概真会骂脏话。 “真的这么巧?兄弟,这回你得帮帮哥哥了。怎么样,帮我约她出来谈谈?她对你们也有情谊在吧?”周骛一喜,又给谢麟玉倒了杯酒。 “恐怕不成。”谢麟玉眉头拧得紧紧的,连酒都没心思喝了,对着满桌子的菜,也没了食欲。 周骛笑容一僵:“为什么?别开玩笑呀,这事情不好笑。” “小崽子早被我们赶出谢家了,不咬我们就是好的了,不可能跑来帮你。这条路走不通,哥你另想办法吧,我也帮你张罗张罗,只是苏情,唉,她现在翅膀硬的很,难。” 周骛没想到谢家做的这么绝,这样一来他确实不能走谢家的路子了,但是他可以用之前想的办法啊,这样一想,他又觉得能成。 “对了,你别打苏情主意,她是阿尘的人。”谢麟玉又想到刚才周骛说的办法,急忙补了一句。 “不打,她是红尘的人,我怎么可能再去想那种事?来,喝,谢谢兄弟给我洗尘。” 第三十章 闲言 人流拥挤处,事情就多, 事情一多, 看热闹的人就多, 也就更为拥挤。 秦长青果然把车开到了苏情学校门口, 就停在正门, 特意选的正午人来人往的时候。于是苏情她们学校的学生、老师,能看到很嚣张的一幕, 一辆白色超跑安静地停留在学校门口, 仿佛在宣示着什么, 然后车门打开, 苏情从车上下来, 手里拿着画夹,和她去上课时没什么两样。 于是骚动就更大了。 会光明正大地围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终究只是少数, 至少对于这群学生而言,他们比较少做出这种举动。但这不代表他们不好奇,事实上, 如果留意一下就会发现有些人反复从这边经过, 在车门还没开的时候。 大家都在打量这辆车,爱车一族眼睛一直停留在车身, 对跑车一窍不通的人则更为关注这里面坐着的是谁。豪车, 美女,腰包鼓鼓的老板, 这仿佛是人们印象中的标准配置, 尤其在这样一座培养以艺术生而闻名的学校。 每天来往于学校门前的跑车也有许多辆, 却很少有一辆像这一辆这么扎眼,秦长青这么多年没换过车,但在专业人士的保养下,这辆车依旧崭新,仿佛刚从车厂里运出来一般。 “下午我再来接你。”苏情下车之前,秦长青冲她说了声,苏情放下搭在车把上的手,凑过去在长青脸上亲了亲:“知道了阿姨。” 秦长青素白的手抓紧了方向盘,脸上起了红晕。 上次,她不让苏情叫她“阿姨”,结果后来......苏情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了,可是苏情还是把她折腾得晕了又醒来。 真是出尔反尔! 想起某些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的场景,秦长青抓紧了方向盘,差点踩大了油门。 “是苏情!” “苏情是谁?” “苏情啊,就是昨天那个大出风头的建筑系学生啊,帮杨老教授做讲座那个,听说是杨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呢!杨老先生,杨树毅,杨树毅你总听过吧?咱江海那座福禄楼就是他的作品,上次我们不是还专门去看了吗?” “哇不是吧,我以为那座楼建了好多年了,设计者早就不在了应该。” “傻缺,杨先生还在世好吗,还成了咱学校的客座教授呢!昨天我喊你去听讲座你不去,这下后悔了吧?” “是有点,早知道做讲座的是个这么好看的美女我肯定去啊,养养眼也不错。” 议论的人群中,不少人看着苏情不舍得眨眼。 苏情的美貌,大约真的没几个人能抵抗。 “拉倒吧你,看到人家身后这跑车没有,肯定有主了,啧,这大个美女,果然要这么好的车才能装下,就是不知道车上那人是谁。” “还能是谁,某个脑满肥肠大老板呗。” ..... 类似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很快,在他们的猜测中,跑车的引擎声响了起来,很快,随着一个漂亮的甩尾,秦长青离开了校门,这时,苏情已经走进了校门,完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也消失在了秦长青的视线里。 苏情中午搭豪车来学校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全系,连其他系也有波及,这实在是因为前天讲座的余波还没过去,事实上,当去听了讲座的学生偷偷拍了苏情在台上的照片后,苏情的照片便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学校里传播开来,这也是她昨天受到很多人骚扰的原因。 那里面,还有很多不是去听了讲座的,而是单纯被她美貌吸引过去的。 苏情在学校里“火”得那么突然,本就十分容易引人议论、令人妒忌。如今秦长青来送她,像是给燃烧的火焰中又添上了一桶油,使得烈火烧得愈发旺盛。火烧得大了,除了闪花别人的眼睛,还很容易伤到自己。 今天苏情倒没被骚扰,但暗地里的议论却更多了,她起先还不觉得,直到上完一堂大课,她去了趟洗手间,还没从隔间出来,便听见门外有两个女生边说话便走进来了。 “欸,咱院那个插班生苏情,你听说过没小优?” “听说过啊,大红人啊,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我还听说,她可能是被人包养的呢。” “是啊我也听说了,说是今天有辆豪车送她来学校,她平常在学校穿得那么寒碜,一看就知道不是很有背景,那车不可能是她自己的吧?” “说的也是,她长的那么漂亮,‘市场’肯定很好。” 听到这里,苏情要迈出去的脚缩了回来。秦长青肯定没有想到,她的这个办法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公开”了她们之间的关系。 “可她老师不是杨树毅吗?也许是她老师给她的呢?” “你觉得你会给你徒弟一辆这么豪华的车吗?我看,指不定苏情能拜杨树毅老先生做师父,也是因为背后的金主够给力的关系!” 苏情神色一阵恍惚,妖冶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痛苦,可不是么?她能拜杨老先生做师父,就是因为红尘费尽心思的关系。 门外这两人......可真是厉害。 苏情嘴角扯出一点嘲讽的笑,推开了门,门外那两个女生只是听说过她,并没有见过她真人,突然看到她还没反应过来。但是苏情的照片传的那么广,她们多少也有点印象。女人嘛,对于出色的同性都会比较注意一些,于是她们很快也把苏情认了出来。 当下,那两个女生也有些尴尬,厕所也没上了,迅速地跑到了外面。 苏情没理会她们,洗了手吹干后,回到了教室。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个头,便会接连不断地发生。自从听到那两个女生的议论后,类似的猜测接二连三地传入苏情耳中,不过像那两个女生那样一针见血地指出真相的却几乎没有,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苏情是不是真的被包养这件事情上。 秦长青失算了。 她以为那种明晃晃的举动能宣示自己的主权,事实上她也的确成功了,但是她并没有想到人们会往“包养”的那个方向去想。 她是正大和煦的性子,想事情向来朝着光明的方向去想,却没想到,现在的人心思都这么......一言难尽了。不过也是,如今风气不就是这样,类似新闻出的多了,人们难免会朝那种方面想。 除此之外,秦长青其实是以为,不会有人敢去议论她和苏情的。 识货的人都该看得出那辆跑车代表的意义,那已经不仅仅是财富的范畴了。当初苏情从学校退学,落井下石的人不可谓不多,她只是让司机用她的专车载着苏情去她们学校转了一圈,所有人便都变成了哑巴。 可是,好像类似的办法在这所学校行不通,秦长青有些疑惑。严谨的性格让她反复去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后来她便明白了,是眼光的问题。 苏情之前上的是贵族学校,那些从小浸淫在权贵圈子里的小小姐小少爷们自然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但是这所学校不是,固然也有人会知道这辆车的价值,但那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只是知道这是一辆豪车,是有钱人才能拥有的车辆。 却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他们不知道,到底是多有钱、权的人才能有这辆车。 于是肆无忌惮的人便很多。 在不识货的人眼中,价值两百万和价值两千万的车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豪车嘛。 “其实也没什么,秦长青,我们两的关系本来就是这样,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吧。” 习惯性地趴在沙发上,苏情叼着画笔一下一下地在画夹上画着画。听了一下午的“墙根”后,她也渐渐麻木了。其实她一开始就想过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总有一天,要面对流言蜚语的。 没所谓,她又不是靠那些人活着,她都不在意了,可是看秦长青好像很在意的样子,所以她就出言劝说了秦长青一下。 秦长青的薄唇却还是抿得紧紧的。 “是我失策了,我出的主意不好。” 苏情不在乎地一笑,继续画着画,她本来在画风景,画的就是秦长青家的后花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花园里有了秦长青,当她意识到的时候,长青的眉眼已经很清晰了,她也就不涂改了。 大概是一直想着,怎么让她不要生气的关系吧。 “没关系啊,没差的,在以前学校这些不都是小事吗?那时候红尘也总是去接我。” 说完,苏情自觉失言,讪讪地放下炭笔,看了秦长青一眼。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果然有些暗流。 苏情想了会儿,把画纸递到秦长青眼前,果然,秦长青看到画里的自己时,眼神瞬间就变得柔软起来。 苏情偷笑,秦长青真是很好哄的一个人。 第三十一章 只有你 如果没看到正文可能是你购买的比例不够, 请静待替换。  距离苏情出事已经两个月,这段时间里,苏情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腿部的伤口早已拆线,只是褐色的伤疤还没脱落, 看起来十分狰狞。至于她脑袋里的淤血也一直在消散, 一开始秦长青紧张了一番,后来发现苏情对这淤血完全没感觉、而也没有像医生所预测的那样出现失明、失忆等事情后, 她也就放下心来。 这两个月里,秦长青只因为一个很重要的会议离开过一次, 其他时间里,她都在苏情这里。起先苏情很不习惯长青这么陪着她, 但是两个多月下来, 她学会了把一边看电脑的秦长青当空气, 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苏情性子活泼,虽然在学校装的很文静,但在其他地方,她常常做一些运动。如今在医院一憋就是两个多月, 每天只能在秦长青的搀扶下到外面散会儿步,这于苏情而言真是一项煎熬,早在半个月以前刚拆线那会儿, 她就向秦长青提出回江海养伤的意见, 试图离开医院, 可是秦长青当然是拒绝的。 “我的腿真的好的差不多了, 学校那边还有课呢,你总不能让我请半个学期的假吧?”苏情抓着一个苹果啃着,一直不放弃出院的想法。 不远处的办公桌后面,秦长青一目十行地看着材料,她这次来的匆忙,一些不那么重要的项目已经完全放权了,但有几个牵动江海经济的项目仍然被她牢牢抓在手里,此时她就是在审核下面递上来的计划书。 “不行,你还没好全,医生说至少还得观察半个月。” 不过,她还放了一点心思在苏情身上,这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我记得昨天医生就已经说过我可以出院了,这莫名其妙的多出来的半个月,不会是你自己加上的吧?”咬了一口苹果,苏情怀疑地看向秦长青。 “那只是他个人的看法,你的病不是他一个人在料理,正巧,昨天他们也刚好就你这一段时间的情况做了讨论,再观察半个月,就是他们给我的建议。” 秦长青敲击着键盘,闻言解释了一番。她坐在窗边,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小雨颇有江南的风韵,一时间,清脆的键盘声、细碎的雨声以及她温柔的嗓音交织在一起,好像一曲清朗的歌。 “这句话你半个月以前就跟我说过了,是不是我再等半个月以后又是一个‘半个月’在等着我?我又不是玻璃人,不就是摔了一下,骨头没断脑袋没破,你至于这么关着我吗?”苏情语气有些冲,秦长青最擅长温水煮青蛙了,半个月前她信了长青,耐着性子又在这里呆了半个月,可现在呢?秦长青还是不让她离开。 她快没耐性了。 “你不是玻璃人,但你也不是铁人,受了伤就要治,急躁能让你的伤口立刻好起来吗?再等等,等你腿上的疤脱落了我就带你回江海。”感受到苏情的不耐,秦长青停下了手边的动作,说了几句后便转为温言安抚。其实如果苏情只是单单受了腿伤,那么她早就答应苏情出院了,可苏情自己不知道她脑袋里有淤血,秦长青也不想刺激她,因此就一直拖着,希望淤血能在这段时间里消散。 目前看来,确实只差一段时间了,为免放苏情回校后发生什么导致恢复的不好,她只能半哄半骗地让苏情呆在这里。 “结疤了还不够吗?” “不够。” 秦长青不假思索地说道,她的态度太奇怪了,奇怪到让苏情心里生疑。苏情把苹果核丢到床边的垃圾桶里,喝了一口水,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掀开被子装作要下床,秦长青走过去把她按回了床上,苏情便乘势抓住她的手把她也拉到床上了:“要怎么样你才会认为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呢?”她压着秦长青,没受伤的那只腿跪在了床上,使她虚跨在长青的小腹上,十分轻松地就把长青制住了。 她腿上的疤痕一开始是很恐怖,但是摔过膝盖的人都知道,伤口一旦结疤也就意味着没有了大出血、化脓的危险,离痊愈不远了。每天有那么多的小孩子青紫着膝盖跑来跑去,她这么大了,难道还比不上小孩吗? 秦长青的态度太奇怪了,她不可能不知道苏情腿上的伤早就没有大碍了,可她还一直不让苏情出院,苏情想了半天,觉得,秦长青是因为她住院了就可以一直在秦长青身边,所以才不让她走。 是了,这段时间里,秦长青一直和她住一起,每天晚上秦长青都固执地抱着她,她稍微离开些秦长青都会察觉,即使当时没有察觉,第二天她醒来也会发现自己窝在秦长青怀里,秦长青难道是抱她抱上瘾了? 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苏情有点气,可是没有秦长青让直升机去救她,她当时可能都捱不过去,即使单单只说秦长青丢下偌大一个公司在这里照顾她这么久,她也好像没有立场指责秦长青的私心。 可是不指责,不代表没有办法。如果她的伤真的没好,她当然也不会无理取闹,可是现在无理取闹的明明是秦长青,她不能再继续让秦长青控制她了,她要回江海。 苏情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带着长青熟悉的恶劣。 心中瞬间警铃大作,秦长青想要推开她,不知道碰到了苏情哪里,苏情轻轻喊了一声,秦长青就不敢再挣扎了,苏情左腿上全是刚结的疤,如果遭了大力而脱落,又会血流成河。秦长青怜惜着苏情,苏情可不怜惜她,顺势便完全压住了她,掀起她的短衫,摸上了她的小腹。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好的差不多了。” 苏情咬着秦长青的耳垂,舔一下又轻轻咬一下,熟练地撩动长青。 秦长青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软,她好几个月没做了,对这种事情少了抵抗力,偏偏苏情又很会弄,不过一会儿,她就轻轻喘.息起来...... 苏情摇了摇头:“不疼。你先别喊医生过来,我真的不疼。”刚刚醒过来,还没能适应陌生的环境,她本能地排斥见生人。 记忆里最后一个场景是满目的泥泞,她知道自己拉住了周彤,也知道自己跟着摔倒了,然后一阵疼痛传来,先是膝盖,然后是脑袋,钻心的疼袭击了这两个地方,仿佛有人拿着锤子在她脑袋上重重砸了一下,难以忍受的震荡传来,她便失去了意识。 脑袋其实是疼的,额头那块火辣辣的,但不是疼的不能忍受,苏情看不到那里的情况,但也大约明白了,可能是破皮了。与之相对的,被缠得严严实实的膝盖倒是不怎么疼,反而有种十分肿胀的感觉,要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千只蚂蚁在里面爬来爬去,却只让人感到麻,一点也不疼、不痒。 她好几次抬头垂眼去看她受伤的腿,怀疑那里肿了好大一块,但是除了纱布缠着的地方的确显得十分笨重之外,其他地方还是一样纤细笔直。 “是腿疼吗?”她的举动立刻令秦长青紧张起来,秦长青探起身子去按床边的按钮,那个按钮可以叫来护士,可是手刚伸到一半,便被苏情抓住了。 长青的眉拧了起来。 苏情却只是笑:“腿不疼,只是有点麻,医生打了麻药吧?没事,真的不疼,真疼的话我能不说吗?”医院这个地方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好的回忆,她憎恶医院,连带着讨厌白色,偏偏白色是秦长青最喜欢的颜色。长青的衣服裤子有大半都是白色,而她也很衬这个常人难以驾驭的颜色。 入目都是刺目的白,耳边还有讨厌的机器声,苏情心情很糟糕,一点也不想见生人。瘫了一半的身体让她更加难受,可是又能怪谁呢,当时不是她自己要伸手救人的吗?当然她现在也不后悔,她再也不能看着任何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流失了。 她刚刚醒来,精神还很虚弱,此时说话声音也小的跟蚊子一样,但是秦长青还是全部听到了,犹豫了一下,缩回了手,苏情这才放开她。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过了一会儿,苏情开口问道,她刚才扫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知道此时距离她出事不超过三个小时,她却已经躺在了医院里,还是这么一副妥帖的模样,什么时候医院的效率这么高了?秦长青又是怎么来的这么快的? “你有一个同学,大概是那天晚上见过我的人,她认出了我,在你受伤昏迷之后通过你的手机联系到了我,我就调了直升机过去把你运到了这里,医生说你腿上没有伤到动脉,只是因为擦伤面积大、伤口较深才会大量失血,其实脑袋上的伤要重一些,不过应该还不到要动手术的地步,你好好休养,这段时间我会在张家界陪着你。” 第三十二章 过分 如果没看到正文可能是你购买的比例不够,请静待替换。 美人哭起来, 梨花带雨的, 不是不惹人心疼, 可这些男人打架打得热血上头,此时就是神仙也别想从他们手底下把人捞出来, 李雨田不知道被谁下了狠劲一推, 摔倒在了地上。 李雨田这一被推,杨媚首先沉不住气了, 她为人比较热心肠, 平常虽然有些看不惯李雨田的大小姐做派, 但多少是有感情的, 此时见人被推倒了, 混乱间一个男人差点踩上雨田的腰, 她急忙跑过去,把人拉了回来。 “李氏?李氏也配给爷提鞋?爷们儿打架女人别管,你们老实在这呆着, 爷爷们出够了气也就算了, 不然,真要了他们的命!” 一直搀着那受伤男人的一个人在这时也开口了, 他脸上也有些酒晕, 看起来喝了不少, 但是好像还挺清醒, 一双眼睛阴沉沉地看着苏情她们, 被那双毒蛇一般的眼睛一扫, 杨媚她们不自觉地噤声了。 扫视了一圈,他的目光停留在苏情身上,显出几分疑惑来。 苏情在他说话时就猛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等到看清楚了男人的长相,她抓着酒瓶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冤家路窄,这男人叫韩宰,从前给她下过药,被红尘打断了腿,一晃两年过去,他的腿也接回来了,嚣张跋扈的性子还是没变。 瞧见他眼里的探究意味更浓,苏情低下头,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悄悄牵住了杨媚的手,把她往后拉了拉。 这些人无法无天的,又喝了酒,根本不会顾忌太多,如果杨媚继续上去拉架,很可能也被打。 “怎么办啊?他们快把人打死了!苏情,该不会出人命吧?”被苏情温热的手牵住,杨媚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紧紧抓住苏情的手喃喃道。 她其实也没指望苏情能给出什么好主意,她们这几人里苏情家境最差,每天破洞牛仔裤、旧衬衫地换,大概这个地方都没来过,又怎么可能有对上这群一看就非富即贵的人的勇气?所以苏情一直没有出头她是理解的。 她反倒是觉得自己害了苏情,早知道不把苏情带过来了。 刚才她也想报个家底来交涉的,但是她杨家和李家差不多,对方不把李家看在眼里,便也不可能高看杨家两分,她只有把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陈琛和郑煜已经晕了过去,苏情本来不想管这事,但是血腥味一直往她鼻子里钻,夹杂着骨头的断裂声和惨叫声,她看到李雨田已经快要崩溃,而杨媚也是一副忍不了的样子,就在杨媚再次朝前走了一步时,她把人拉了回来,对着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说道:“可以了吧,闹出人命你们也不好收场。陈琛他打了你朋友,可你们也把人打的半死不活了,气也该出够了。”说到陈琛,她指了指地上昏迷的那男生,然后又看向被打破相的男人,最后把目光定在韩宰身上,她清楚这里能管事的是谁。 韩宰,是这里唯一一个能上福运楼七楼的男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苏情会突然出声,从跑过来之后,她就一直站在众人身后,十分不起眼的样子,但随着她开口,她身上的气质好像发生了变化,一下子从以前那个毫不起眼的胆怯女生变成了一个发光体,她说话声音不大,可是当她开口说话,所有人的目光便都不能从她身上移开。 “苏情。”终于确定了苏情的身份,韩宰松开男人的手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立在苏情面前,遮住了投射下来的皎白灯光。 也把苏情罩在了阴影里。 而随着他这一声“苏情”,拐角后正往这边赶来的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年轻人脚步一顿,朝后推了推手,跟着他的保安们便都停了下来。 蓝西装在拐角处停留了一会儿,一张俊脸忽明忽暗的,直到他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柔美的女声,一直显得有些阴沉的眸子完全暗了下去。 半晌,他转头对后面吩咐道:“去,拿份锅烧元蹄来。” “韩宰。”而在拐角背后,苏情喊着韩宰的名字,十分厌恶的样子。 韩宰忽地笑了,他逼近了一步,苏情便往后退一步,几乎完全被他逼到了角落里,他上下扫视着苏情,看到她手中的厚重酒瓶时,先是一愣,然后忽然笑起来。 “你说的对,我们当然也不想闹出人命,可是这气,暂时还没消完。” 他终于找到苏情了,一年多了,他找了她一年多,可她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谢红尘已经死了,他一直想不通,是谁还有这样的手腕,能把苏情藏得这么严实。 他终于找到她了,韩宰再次忍不住笑起来,心中从未有过的畅快。 “你想怎么样?”苏情偏着头看着他,手里的酒瓶被她一下下地磕在木质墙壁上,发出好听的叮咚声。她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是韩宰却莫名生出一股危机感,他敢肯定,如果自己再往前一步,那只厚得可以砸死人的酒瓶一定会砸在他的脑袋上。 苏情就是苏情,这股子属于苏情的狠辣也还是这么迷人。 韩宰砸了砸嘴。 而杨媚几人已经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 也难怪,苏情没有再伪装,深埋于骨子里的那股妖媚便流淌而出,即使此时还戴着那副仿佛从上个世纪传下来的老式黑框眼镜,她也与杨媚她们印象中的很不一样。 她好似肆意了许多,像一株开到最盛的彼岸花,周身流淌着一股惑人的妖冶。 “你不是带了酒来吗?一口干掉它,我就放你们走。”韩宰伸手拿掉了她的眼镜,看着她没有了掩饰的眼睛,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是苏情,独一无二的那个苏情。 此话一出,别说和苏情一边的杨媚等人,就是其他人也忍不住倒吸口凉气,苏情手上那瓶资江大曲55度,几个男生一起也只能干一瓶,韩宰现在让人把酒喝了,还是一口干,这哪里能做到! 即使是陈年的酒鬼也做不到。 只有苏情轻轻地笑了:“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韩宰帮她把酒瓶打开,后退了两步。 苏情身上再次落满了灯光,细钻一般,却无法夺去她本身的光彩。 她把着瓶口,干脆地把酒瓶凑到唇前,稍微仰起了头,露出了一小截洁白如玉的脖颈,随着她的吞咽,女孩儿平坦的喉头上下滚动,莫名让人觉得有颗珍珠在里面滑落了,她仰着头,一直遮着脸的发丝便从脸颊旁滑落,露出那张曾经把谢红尘深深迷住,现在又把秦长青蛊惑了的绝色容颜。 她不是美人,那么谁还是美人呢?那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在心里这样叹道。 一瓶烈酒,一分钟,尽入她喉,没有一滴遗落。 很久不这么喝了,酒意一下子上头,苏情晃了晃脑袋,就是这么平常的动作,却因她那张容颜而变得赏心悦目起来,她手上仍旧拎着厚重的酒瓶,一晃一晃的,玉般的手指好像比玻璃的酒瓶还要晶莹。 “说话算话。”她看向韩宰。 韩宰点点头:“说话算话。”来日方长,知道了苏情现在的圈子,他不愁找不到人。 他示意那些人停手,并且让出一条道路来。 杨媚急忙过来扶住了苏情,看向苏情的眼神复杂极了,好几次张开口,又闭上嘴。 她们将要离开的时候,拐角处走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个年轻人看起来比韩宰还要高挑一些,他把苏情拦在了那里。 苏情抬头看她一眼,懒懒笑了。 今晚上这是怎么了,老熟人接二连三地撞上来,这是红尘的三哥,谢麟玉。 “我们苏情,也有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的时候?”谢麟玉抱着双臂看着苏情,好像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而他一出现,苏情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保安来的这么慢,谢红尘的几个哥哥都恨不得把她杀了,如果知道是她有了麻烦,会拖沓一些也不奇怪了。 今晚她已经够委曲求全了,一个女人,大庭广众之下屈辱地接受一个男人随口提出的条件,这已经十分屈辱,换做从前的苏情,韩宰的脑袋早就破了,可现在好像还有人嫌她面子下的不够,还要来踩上一脚。 苏情面上是慵懒的笑意,眼底却一片冷漠。 “我想想,上个在席上劝你喝酒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唔,被打断了腿是吗?韩大少,断腿的滋味怎么样啊?”谢麟玉又转头和韩宰打了个招呼。 第三十三章 追求 如果没看到正文可能是你购买的比例不够, 请静待替换。  这些栏杆已经有些年头了, 上面满是风吹雨打的痕迹, 仔细看去, 一些地方还刻有人名, 都是前人留下的。 队伍被拉得很长,前面几乎都是分担了大部分背包的男生,女生们走在后面, 苏情和杨媚吊在队伍最后面, 因为杨媚时不时就拉着苏情停下来歇一歇——苏情背了两人份的行李, 她怕苏情感到劳累。 周彤也在后面走着, 就走在苏情前边,一路下来, 她捉到了一只萤火虫,在众人的羡慕中, 她把萤火虫给了苏情,苏情从前在家里见过很多这种会发光的小虫子,但是此时仍是高兴地接了过来, 看了一会儿, 又悄悄放掉了。 她戴着一顶黑色的遮阳帽, 大多数头发都被捋到脑后,只留几缕黑发垂落在脸颊两边,显得十分神秘。因为走了两个多小时山路的关系, 她不可避免地出了一些汗, 汗珠落在白皙的脖颈上, 在晨曦中闪着珍珠似的微光。她的嘴唇薄而有棱角,不点而红那种,接过萤火虫时开心地笑了下,隐约露出一股迷人的风采,虽然周彤只能透过她的帽檐看见那红唇,但也在瞬间红了脸颊。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周彤一边跟着队伍往上爬,一边想到。她一开始接近苏情其实只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一些好处,就像她讨好李雨田一样,但是现在,她觉得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过了半山腰,天上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大雨。山里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一会儿,雨声便消失了,只留下一地的泥泞。 众人都被淋湿了,但这也不是大问题,因为大雨而变得湿滑的路才是最让人难过的。不过再往前走了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同学差点滑倒,往下看,大家脚上穿的鞋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而都变成清一色的泥黄。 “这也太邪乎了,我昨晚还看了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是个大晴天吗?” “山里就是这样了,有时候飘来一片雨云,就能下场雨,今天还算好了,不是没下很长时间吗?等下太阳出来,晒一晒就干了。” “问题是我们的衣服都湿了,这样爬上去真的没有关系吗?我看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这边路也不好走了,反正我们要在这边呆三天的,明天再过来也是一样啊。” “都爬了这么久了,就这么走回去我不甘心,要不还是往上走吧,反正湿的只是外套,没事的啦。” 队伍慢了下来,不时传来同学的抱怨和争吵,这时从山上匆匆走下来几个同样背着登山包的人,他们大概是昨天就上山的,在山顶露营了,此时背着的帐篷上还沾有树叶和泥土。他们走的很急,大概是被那场雨浇的,前面的同学都敏捷地避让了,只有周彤因为一直盯着苏情看的关系而被撞了一下,脚下一划,本能地抓住了旁边的木栏杆,这栏杆却有些松动,周彤没抓稳,直直摔了下去,眼看要从栏杆的缝隙中滑下去了。这突然的变故是大家都没想到的,前面的同学多少在转头看这几个突然出现的人,也就看见了这么惊险的一幕,大家发出一阵惊呼,有几个男生立刻想要过来,但是看起来已经晚了。 但是预料的事情没有发生,周彤被苏情拉住了。 苏情离周彤比较近,她一摔倒,苏情就扔掉了一个包伸手去拉她,勉强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不至于滑下去,自己却也被带得滑倒了,膝盖磕在脚下的一块尖细的石头上,磨破了好大一层皮,刹那间,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混在地上的雨水里,迅速将雨水染红了。 然后......苏情的额头也磕在了山壁上,彻底晕了过去。 发生了这种事,同学们自然不能再往上走,慌张地带人下山。原先是由几个男生轮流背苏情下山,但是山路泥泞,这样很容易出事,于是又乱哄哄地弄了两根手臂粗细的树枝,拿某个同学背上山的帐篷布紧紧缠裹住了,做了个简易的担架,但是抬着苏情走了一段路之后,苏情的气息越发微弱,他们已经在上山的路上走了两个多小时了,此时在雨后下山,又带着伤员,速度只会更慢。 “这样不行,你们看,就算拿布条缠住了她的大腿,还是有血在流出来,她之前已经流了很多血,现在身体都变冷了,身上又是湿衣服,我怕她挨不到我们把她带下去。”班长王易轩抬着苏情走了一会儿,见她的嘴唇越来越苍白,顿时停下了脚步。 “呜呜,那怎么办啊?” 周彤一直走在抬着苏情的人的后面,刚才那一跤她倒是奇迹般地受重伤,只是有点轻微的擦伤,她一直在抹泪,此时听到王易轩说苏情可能挺不过去,眼泪顿时就更加汹涌了。她在这种时候哭成这样,令很多同学烦躁起来,平常觉得她哭起来也很惹人怜爱的一些男生此时心里就只有腻烦了。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尽快走下去了,快走吧班长,你停下来耽误的时间更多。” “真想直接飞下去!” 飞,飞下去? 仿佛被当头打了一棒给打醒了,杨媚立刻掏出手机联系家里人,却被告知她家虽然能调来飞机,但是飞行员不一定能在群山里找到她们并且准确地悬挂在她们上方,也很难吊绳梯下去救人。 “等一等,你们先停一停。”杨媚的举动令一旁的李雨田想到了秦长青,如果是秦家的话,肯定有办法的!她立刻把队伍喊停了。 “又干嘛啊,现在这么急了你还等等等!等什么!” “叫你停你就停吧,我,我得找个人。” 李雨田从苏情兜里掏出手机,抓着她的手核对了指纹,在通讯录里找了找,却没找到秦长青的名字,只有一个被备注为秦阿姨的号码,这是手机里唯一一个带“秦”字的号码,并且也正是这个号码和苏情通话最频繁。没时间再找,死马当活马医吧,李雨田对着那个号码按下了通话键,不一会儿,一道十分温柔的声音响起:“喂?” “秦总我是苏情同学,我们现在在张家界的山里,苏情她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你能弄架飞机来把她运去医院吗?飞机来的至少比我们走路快,我们现在走下去可能需要三个小时。” 秦家是盘踞在江海的庞然大物,如果连秦家都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救人,那么真的就只能看苏情的造化了。李雨田捏着话筒,心里砰砰直跳,生怕那头的人会突然发怒,她见过的,那个人对苏情有多看重。 “待在那里别动,一个小时以内一定会有直升机到你们那里。请你照顾好苏情,请你一定照顾好她。”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寂静,李雨田在这里都听到了那头大喘气的声音,而紧接着,带了一丝颤音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像之前那么温柔,却暗含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坚定。 李雨田捏紧了话筒,用力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多谢。”那头传来忙音,李雨田心想,那一定是秦长青迫不及待地去调人过来了。 “好了都停了吧,我们就在这里等。这地方还算宽敞,等下会有直升机过来的,苏情,苏情会没事的。”她跟同学们说了一声,示意他们不要再走了。 “卧槽这么厉害?真有直升机会过来?李雨田你行啊。” “不是我行,总之......苏情不能有事。”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李雨田又不能说是苏情自己有人救,只能含糊带过。 而有几个离她近的人,听到她说话的内容,不由对苏情产生了几分疑惑。 听起来,像是李雨田在请认识苏情的人帮忙。 李雨田没工夫掩饰这些,在等待直升机到来的时间里,她把苏情的湿外套脱了下来,换上了队伍里仅存的几件干外套里面的最厚的一件,其他几件则被她盖在了苏情身上,希望这样能减轻一点苏情身上热量的消耗。同时她拿冷水——五月份爬山没人带了热水——泡了很浓的红糖水喂进了苏情的嘴里,希望这样能给她补充一些能量。 做完这一切,她也瘫在了原地。 秦家来人很快,真的不到一个小时,直升机的轰鸣声传来,在此刻,这种大分贝的噪音听在人们耳里,却比天籁还要美妙。 “苏情你去哪了,不是说去买画具吗?怎么还没回学校?老刘点名了,我给你递了假条!”回校的路上,苏情接到了杨媚的电话。 “一逛起来就忘记时间了,谢了啊,回去请你吃饭。”苏情轻笑。 “那必须的呀,哦对了说到吃饭,我们今晚聚个餐吧!福运楼,怎么样?”杨媚在那头爽朗地笑道。 苏情脚下一顿,眼里的笑意隐没了,大片的冷漠升腾而起。她身材高挑,手长腿长,天生的衣架子,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衬着突然变化的气质,有种茕茕孑立的感觉,已经有不少人悄悄注视她了,她却毫无所觉,只是抓着电话漠然看着前方不时转换灯光的红绿灯。 第三十四章 恋人 如果没看到正文可能是你购买的比例不够, 请静待替换。 “上次跟你说到过的, 这边有几眼天然的药池,能够治疗宫寒,坚持泡上一段时间,以后来月经就不会那么疼了。”秦长青支着下颌坐在雾气缭绕的泉水中, 锁骨以下都泡在了泉水里, 朦朦胧胧的。苏情太熟悉她了, 不用看, 她都知道那下面是一副怎么样的美景,喉咙有些干,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秦长青的身体从小就由专人负责调养,得益于高度专业的饮食、运动计划, 她是不痛经的,痛经的是苏情,她带苏情过来这里, 自然也只是为了苏情。 “如果真能这么简单地治好就好了, 老毛病是会跟人一辈子的, 以前有个老头说过。”苏情口中的那个老头是一个十分有名的老中医, 号称妙手回春那种, 对于她的经痛,却也只能稍作调养, 让她不那么痛苦而已。 “试一试总是好的, 如果效果真的好的话, 我让人给你运池水过去泡。”秦长青啜饮了一口清茶, 这是她做事的习惯,她不去想“如果不成功要怎么样”,任何事情只要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她就愿意去试一试。 而如果关系到苏情的身体,又不会有什么副作用,那么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愿意去做。 “从这里运池水回江海?”苏情在水里动了动,搅起半池涟漪,她觉得秦长青真是疯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嗯,如果有效的话。” “这太夸张了。你不觉得很浪费资源么秦长青。” “不浪费。”长青安静地坐在对面,温柔地凝视她,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苏情看着那双纯黑的眼睛,心里一动,而秦长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如果对你有好处,那么就算不上浪费。” 这张口就来的情话! 苏情不自在地转过身望向远处的翠绿山峰,半晌,才弱弱道:“随,随便你了。” 长青在她身后笑了笑,温柔如春风的声音一下子就挠在了苏情的心头。 苏情恨不得把耳朵也捂上。 在山上,她们自然也是住在一起的,一所坐落于山顶的竹屋,里面有一张松软的大床,透过房内的方形窗户,能俯瞰整座青山。 但即使在一起睡了这么多天,长青上.床的时候,还是没想到被窝里是个光.溜.溜的美人。 她回房比较晚,即使出来度假也还是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她处理,苏情早就上.床了,她向来对坐在秦长青身边陪她办公没有兴趣。长青起先没有发现苏情的反常,等到她换上只及膝盖的睡裙上了床,才摸到被窝下苏情顺滑的肌肤。 那皮肤实在太滑了,像刚剥掉外壳的鸡蛋,不仅滑而且软,同时富有弹性,长青的手指顺着苏情的锁骨,很快滑到了更加柔软的地方,她这才确定,床上的那个人真的是什么都没穿的。 脸上涌上一层薄红,长青揪紧了裙摆,不敢再伸手往那边摸。 她不动,被窝里的人可没有那么羞涩,很快,苏情抱住了她的腰,钻进了她的怀里,女孩儿身上的清香也立刻传了过来,长青揪着裙摆,浑身都僵硬了。 过了半天,苏情却没有动作,长青本以为她会立刻扯下自己身上的睡裙,可是她等了很久,苏情也没有下手。 就着晚上皎洁的月光,秦长青朝苏情那里看了一眼。 苏情咬着唇,坐在她的腰上直起了身,被子就这样滑落,露出苏情的上身,秦长青吞咽了一下,朦胧的月色下,少女的身体如同妖精般美丽。 一时间,秦长青觉得自己是在梦里,她曾无数次梦见过类似的场景,可是这样的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却迟疑了。 她没有像在梦中那样去触碰苏情,触碰她的渴望。 苏情跪坐在她腰上,一下一下地磨蹭着她的小腹,每一下都磨得秦长青喉头发痒,这是很明显的暗示了,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秦长青你是不是性.冷.淡?”几分钟过后,苏情不太快活地趴在了秦长青身上,她的微卷的发梢就扫在秦长青削瘦的肩头,一下一下的,搔的人心头发痒。她却不自知,只是轻柔地啄着秦长青的唇看着她,眼里是小动物式的好奇。 一开始也是这样,她被秦长青包.养,本以为当天晚上就得和秦长青做的,结果秦长青一直规矩的跟什么似的,后来她猜测长青只喜欢在下面,所以她就试探着上了长青,长青果然没有挣扎,她就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可是,秦长青又总是不高兴,苏情有时候会觉得秦长青也是想要她的,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秦长青又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她是打算用自己来还的。 这才有了今晚的主动,可是秦长青仍然是不碰她。 苏情有些苦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要怎么还债呢? 秦长青的呼吸加深了,苏情问她她是不是性冷淡,她不是她当然不是,她渴望拥有苏情,渴望得快发狂了,可是她还在克制。 她在苏情的眼睛里看不到爱意,也许那眼神比以前那种总是带着刺的眼神要柔和很多了,却还是缺少一样东西。 缺少爱恋。 秦长青有时候很恨自己洞察力太好,也恨自己自制力太好,比如此时,她心里的渴望想让她翻身把苏情压在身下,可是理智却让她说了另一番话:“你不用觉得欠我,你是不是觉得把自己给我就可以抵消我帮你处理你家的事情?” 她真的太聪明了,太了解苏情了。 苏情的世界里就是这样的,等价交换,谢红尘信奉的原则就是这个,而苏情,苏情也相信这个,她是红尘教出来的人,红尘以前一定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我给你钱,给你好的生活,作为回报,你要把自己给我。” 这话,谢红尘不知道对多少女人说过。 而苏情,牢牢地记着这句话。 “嗯。你要了我吧,我把自己抵给你。”苏情趴在她肩头,觉得理所当然。 秦长青闭上了被欲望深染的眼,再睁眼时,眼里已经是一片清明:“如果你要还我的话,那么答应我一个条件,就算还了。” “我没有钱还给你,除了这幅身体,我没有值钱的东西。” “你只说,你想不想还我?” “我想。”苏情没试过白拿别人的东西,一切东西都是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得到的,她一直知道这个道理。 “那你转专业吧,我喜欢你设计的建筑,你很适合做设计师,你不学建筑设计后我一直觉得很可惜,我还想为你的设计投资,建上几座漂亮的大楼的。你转回以前的专业好不好?你的老师杨树毅先生还一直记挂着你,他会用心教你的。”秦长青撑着床靠坐在床头,苏情自然地滑落下去,坐在她的大腿上,秦长青需要拼了命,才能克制住想要抱住苏情的冲动。 苏情闻言沉默了很久,她何尝不知道自己适合建筑设计,可是,她转去美术系其实是为了再现从前和红尘在一起的时光。 她想趁着那个可恶的坏女人还没有完全消失在她的记忆里的时候,把过往的一切都画下来。曾经的她不擅长人物绘画,她的作品中属于理科生的冷硬逻辑太过深刻,她是走不了柔软的画风的,反而是严谨而冷硬的建筑风格更适合她,可是红尘死后,她第一次讨厌起了自己所选的专业,没有那方面的功底,她甚至连画出一个肆意张扬的红尘都不能。 秦长青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她的理由很充分,苏情想要拒绝,但又不能拒绝。 她欠了长青的。 “好,我答应你。” 从这句话开始,她欠了秦长青更多。 她很多年以后才明白这一点。 走廊两侧是保留了原始木纹的墙壁,明亮的灯光从上方悬挂着的五盏灯上投射下来,将在场的诸人照得一清二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那味道原本是刺鼻的浓,像是泼了一地的黑狗血一般,但现在已经被酒味冲散了,变得模糊起来。 人群中,韩宰他们那几人站在最里面,苏情和杨媚她们则站在中间,靠近拐角处的则是谢麟玉和正准备去抓韩宰的几个高大保安。 秦长青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穿了条白色直筒裤,上身是白色的绸衫,外边套了件黑色的外衣,袖口处和肩旁有银丝暗绣,莹白的手腕上一串温润的绿玉,一种低调的奢华。 场上这么多人,她却从一出现便把目光锁定在了苏情身上,她的眼睛是极黑的,仿佛亘古不变的黑夜。当她这样静静地看着一个人,是完全看不出喜怒的,而当她看到苏情与杨媚交握在一起的手时,眼瞳便更黑了,漩涡一样,像是连星光都要湮灭在里面。 第三十五章 绕晕 如果没看到正文可能是你购买的比例不够, 请静待替换。  “上次跟你说到过的, 这边有几眼天然的药池,能够治疗宫寒,坚持泡上一段时间,以后来月经就不会那么疼了。”秦长青支着下颌坐在雾气缭绕的泉水中, 锁骨以下都泡在了泉水里,朦朦胧胧的。苏情太熟悉她了, 不用看, 她都知道那下面是一副怎么样的美景, 喉咙有些干,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秦长青的身体从小就由专人负责调养, 得益于高度专业的饮食、运动计划,她是不痛经的,痛经的是苏情,她带苏情过来这里, 自然也只是为了苏情。 “如果真能这么简单地治好就好了, 老毛病是会跟人一辈子的,以前有个老头说过。”苏情口中的那个老头是一个十分有名的老中医, 号称妙手回春那种, 对于她的经痛, 却也只能稍作调养,让她不那么痛苦而已。 “试一试总是好的, 如果效果真的好的话, 我让人给你运池水过去泡。”秦长青啜饮了一口清茶, 这是她做事的习惯,她不去想“如果不成功要怎么样”,任何事情只要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她就愿意去试一试。 而如果关系到苏情的身体,又不会有什么副作用,那么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愿意去做。 “从这里运池水回江海?”苏情在水里动了动,搅起半池涟漪,她觉得秦长青真是疯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嗯,如果有效的话。” “这太夸张了。你不觉得很浪费资源么秦长青。” “不浪费。”长青安静地坐在对面,温柔地凝视她,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苏情看着那双纯黑的眼睛,心里一动,而秦长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如果对你有好处,那么就算不上浪费。” 这张口就来的情话! 苏情不自在地转过身望向远处的翠绿山峰,半晌,才弱弱道:“随,随便你了。” 长青在她身后笑了笑,温柔如春风的声音一下子就挠在了苏情的心头。 苏情恨不得把耳朵也捂上。 在山上,她们自然也是住在一起的,一所坐落于山顶的竹屋,里面有一张松软的大床,透过房内的方形窗户,能俯瞰整座青山。 但即使在一起睡了这么多天,长青上.床的时候,还是没想到被窝里是个光.溜.溜的美人。 她回房比较晚,即使出来度假也还是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她处理,苏情早就上.床了,她向来对坐在秦长青身边陪她办公没有兴趣。长青起先没有发现苏情的反常,等到她换上只及膝盖的睡裙上了床,才摸到被窝下苏情顺滑的肌肤。 那皮肤实在太滑了,像刚剥掉外壳的鸡蛋,不仅滑而且软,同时富有弹性,长青的手指顺着苏情的锁骨,很快滑到了更加柔软的地方,她这才确定,床上的那个人真的是什么都没穿的。 脸上涌上一层薄红,长青揪紧了裙摆,不敢再伸手往那边摸。 她不动,被窝里的人可没有那么羞涩,很快,苏情抱住了她的腰,钻进了她的怀里,女孩儿身上的清香也立刻传了过来,长青揪着裙摆,浑身都僵硬了。 过了半天,苏情却没有动作,长青本以为她会立刻扯下自己身上的睡裙,可是她等了很久,苏情也没有下手。 就着晚上皎洁的月光,秦长青朝苏情那里看了一眼。 苏情咬着唇,坐在她的腰上直起了身,被子就这样滑落,露出苏情的上身,秦长青吞咽了一下,朦胧的月色下,少女的身体如同妖精般美丽。 一时间,秦长青觉得自己是在梦里,她曾无数次梦见过类似的场景,可是这样的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却迟疑了。 她没有像在梦中那样去触碰苏情,触碰她的渴望。 苏情跪坐在她腰上,一下一下地磨蹭着她的小腹,每一下都磨得秦长青喉头发痒,这是很明显的暗示了,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秦长青你是不是性.冷.淡?”几分钟过后,苏情不太快活地趴在了秦长青身上,她的微卷的发梢就扫在秦长青削瘦的肩头,一下一下的,搔的人心头发痒。她却不自知,只是轻柔地啄着秦长青的唇看着她,眼里是小动物式的好奇。 一开始也是这样,她被秦长青包.养,本以为当天晚上就得和秦长青做的,结果秦长青一直规矩的跟什么似的,后来她猜测长青只喜欢在下面,所以她就试探着上了长青,长青果然没有挣扎,她就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可是,秦长青又总是不高兴,苏情有时候会觉得秦长青也是想要她的,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秦长青又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她是打算用自己来还的。 这才有了今晚的主动,可是秦长青仍然是不碰她。 苏情有些苦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要怎么还债呢? 秦长青的呼吸加深了,苏情问她她是不是性冷淡,她不是她当然不是,她渴望拥有苏情,渴望得快发狂了,可是她还在克制。 她在苏情的眼睛里看不到爱意,也许那眼神比以前那种总是带着刺的眼神要柔和很多了,却还是缺少一样东西。 缺少爱恋。 秦长青有时候很恨自己洞察力太好,也恨自己自制力太好,比如此时,她心里的渴望想让她翻身把苏情压在身下,可是理智却让她说了另一番话:“你不用觉得欠我,你是不是觉得把自己给我就可以抵消我帮你处理你家的事情?” 她真的太聪明了,太了解苏情了。 苏情的世界里就是这样的,等价交换,谢红尘信奉的原则就是这个,而苏情,苏情也相信这个,她是红尘教出来的人,红尘以前一定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我给你钱,给你好的生活,作为回报,你要把自己给我。” 这话,谢红尘不知道对多少女人说过。 而苏情,牢牢地记着这句话。 “嗯。你要了我吧,我把自己抵给你。”苏情趴在她肩头,觉得理所当然。 秦长青闭上了被欲望深染的眼,再睁眼时,眼里已经是一片清明:“如果你要还我的话,那么答应我一个条件,就算还了。” “我没有钱还给你,除了这幅身体,我没有值钱的东西。” “你只说,你想不想还我?” “我想。”苏情没试过白拿别人的东西,一切东西都是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得到的,她一直知道这个道理。 “那你转专业吧,我喜欢你设计的建筑,你很适合做设计师,你不学建筑设计后我一直觉得很可惜,我还想为你的设计投资,建上几座漂亮的大楼的。你转回以前的专业好不好?你的老师杨树毅先生还一直记挂着你,他会用心教你的。”秦长青撑着床靠坐在床头,苏情自然地滑落下去,坐在她的大腿上,秦长青需要拼了命,才能克制住想要抱住苏情的冲动。 苏情闻言沉默了很久,她何尝不知道自己适合建筑设计,可是,她转去美术系其实是为了再现从前和红尘在一起的时光。 她想趁着那个可恶的坏女人还没有完全消失在她的记忆里的时候,把过往的一切都画下来。曾经的她不擅长人物绘画,她的作品中属于理科生的冷硬逻辑太过深刻,她是走不了柔软的画风的,反而是严谨而冷硬的建筑风格更适合她,可是红尘死后,她第一次讨厌起了自己所选的专业,没有那方面的功底,她甚至连画出一个肆意张扬的红尘都不能。 秦长青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她的理由很充分,苏情想要拒绝,但又不能拒绝。 她欠了长青的。 “好,我答应你。” 从这句话开始,她欠了秦长青更多。 她很多年以后才明白这一点。 队伍被拉得很长,前面几乎都是分担了大部分背包的男生,女生们走在后面,苏情和杨媚吊在队伍最后面,因为杨媚时不时就拉着苏情停下来歇一歇——苏情背了两人份的行李,她怕苏情感到劳累。 周彤也在后面走着,就走在苏情前边,一路下来,她捉到了一只萤火虫,在众人的羡慕中,她把萤火虫给了苏情,苏情从前在家里见过很多这种会发光的小虫子,但是此时仍是高兴地接了过来,看了一会儿,又悄悄放掉了。 她戴着一顶黑色的遮阳帽,大多数头发都被捋到脑后,只留几缕黑发垂落在脸颊两边,显得十分神秘。因为走了两个多小时山路的关系,她不可避免地出了一些汗,汗珠落在白皙的脖颈上,在晨曦中闪着珍珠似的微光。她的嘴唇薄而有棱角,不点而红那种,接过萤火虫时开心地笑了下,隐约露出一股迷人的风采,虽然周彤只能透过她的帽檐看见那红唇,但也在瞬间红了脸颊。 第三十六章 好女孩 如果没看到正文可能是你购买的比例不够, 请静待替换。 最终变成这一天早上的一杯美酒。 秦长青把酒打开了,没有很长时间地醒酒, 很随意地喝了一些,像是在喝果汁, 苏情下山了, 过会还会自己爬上来, 这里空气很好,她把这个当做晨运。 长青对烟酒没有特殊渴望, 她不吸烟,不必要时也不喝酒,不过这酒既然是苏情找出来的,她就愿意去喝, 这里面有苏情的小心思, 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既然她已经拒绝了苏情的“还债”方法, 那么这酒也就没有用了。 初入口时是干涩,然后便是柔和的果香,夹杂着醉人的酒味。这小小的一口酒液里,有地中海咸湿的海风, 有亚平宁半岛温暖和煦的阳光,也有翠绿橄榄叶的清香。 就像是苏情, 一开始接近她时她是带着刺的, 不好下口, 需要足够的耐心才能接触到她那些吸引人的东西, 那就像美酒一般醇香,如同罂粟般令人欲罢不能。 秦长青又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了。 对于这种东西,她能浅尝辄止,可是对于苏情,她大概永远是会想要得更多。 还是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了。 没有等候多久,香汗淋漓的苏情推门进来了,房子后边就有一眼温泉,她在房里打开花洒准备冲澡后去泡温泉,秦长青在外边喊了一声:“不准用冷水冲澡。” 苏情看了眼手里正喷着冷水的花洒,为难地立在了那里,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运动,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好热,真想泡在冷水里啊。 算了,她怕秦长青发现,秦长青那个人可恐怖了,什么都能看出来。 苏情把水温调高了,虽然这样一来没有那么凉爽,但是好像也还好。她从浴室出来时,秦长青果然摸了摸她的胳膊,摸到上面的温热时,才好像满意起来,还对她笑了笑。 苏情撇撇嘴:“我不小了,不会用冷水洗澡的。” 才怪,秦长青就是知道她会那样做,只是看她这副有点气的样子,也不去拆穿她,让她去泡温泉了。这段时间没遇上苏情的生理期,不知道泡温泉的效果怎么样,但是虽然不知道到底会不会缓解痛经,但会缓解疲劳是一定的,苏情喜欢上了泡温泉。 暑假过后刚好是新学年开始,苏情果然如秦长青所愿转回了建筑设计专业,只是没有回以前的学校,她在那里有过一段张扬的日子,得罪过一些人,也有一些崇拜者,只是红尘死后,这些东西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就从那所学校转走了,也不可能再回去。 对她悄无声息就转了专业的行为,杨媚表示了强烈的谴责,以此为理由宰了苏情好几顿饭后,她才“大方”地表示原谅苏情了,所幸苏情没有换宿舍,她们还能常常见面。 也正是苏情转去建筑设计专业的这一学年,她们这一专业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客座教授杨树毅。杨老先生今年已经快七十岁,是国内建筑界举足轻重的设计师,他曾经为秦氏设计过一栋办公楼,如今也算是江海的地标性建筑之一。 这样一个泰斗,已经极少出现在人前了,这次苏情她们学校能请到杨树毅老先生,自己着实也惊吓不少,圈内得知此事的人更是一拨一拨地往江海跑,总之就是这么一个客座教授的头衔,便能把苏情学校的建筑系带上一个新台阶。 极少数人知道,他是为了他的关门弟子来的。 “不错,丫头总算回心转意了。你再不回来学建筑,我老头子就要拿着拐杖把你打回来了。” 杨树毅过来江海的当晚,秦长青便设宴为老先生洗尘,苏情自然是主角,她决定放弃建筑设计时她的这位老师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此时她打算回去,老先生大约是从秦长青那里得到了风声,忙不迭地就过来了。 只是面上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人都说老来少老来少,这位老先生倒真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的。 苏情温言细语地跟老师说了半天,才把他哄好,她心里清楚,老师是真心想带她走下去的,一开始她是没资格拜在杨先生门下的,是红尘因为她想学建筑而想办法让老先生收了她做徒弟,后来老先生反而舍不得她了,把她当做关门弟子培养,常常念叨着,要是早几年遇上她就好了,总是对她那么晚才开始学建筑而感到可惜。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老先生毕竟年岁大了,不可能长久在他乡呆着,这次过来只是看看自己一直记挂着的这个学生,确定她真的回心转意了,顺便为她们学校做上几场讲座,就要回去的。 在这段时间里,苏情肯定会很忙,要重拾以前所擅长的东西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总要有一个过程,况且她的老师来了,老先生对学生的作业可是很严格的,她已经可以想象自己没日没夜地待在画室的日子了。 吃过饭,苏情去帮老师拿外套的时候老先生看着秦长青,十分感慨地来了句:“你还真的做到了。丫头她脾气倔得很,当初摔了尺子画笔说是不做这行了,我还真以为她永远不会碰建筑了,真是伤透了我这老头子的心。没想到,没想到啊。还是你有办法。” 他和长青的爸爸有些交情,也可以喊长青一声侄女,只是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面,后来长青主动去见她,却是想请他教一个小丫头,他本来是不肯的,一把年纪了再收徒老骨头熬不住了,不过秦长青总有办法,他老头子最后也妥协了。后来他更是觉得自己要感谢秦长青,不然他怎么会还能收到一个这么有灵性的学生,只是当苏情封笔时,他又恼起秦长青来,为此生了好大的气。 结果没过两年,那丫头想明白了回来了,他高兴之余又得亲眼见到才放心,他是不知道秦长青怎么说服苏情的,反正他是做不到。 这不,一高兴他又夸起秦长青来,仿佛一年前指着长青鼻子骂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秦长青也很了解这位叔叔的脾气,此时只是笑一笑,他的责骂不能让她感到难过,他的夸奖也不会令秦总像个毛头丫头一样盲目地高兴。她也想起了之前拜访这位叔叔的场景,在心中又是一笑,苏情大约永远不会知道是她请动的杨老先生,因为当时红尘也去做了,红尘都没察觉到不对,苏情又怎么可能知道真相呢?过去的那几年,她虽然不能接近苏情,但却一直想她成材的,想让她独立起来。 她很早以前就看出来了,那种完全依赖者一个人过活的生活是不正常的,她想要纠正苏情这种菟丝花一般的病态,她也真的找到了办法,当苏情真正开始发现自己的价值,当苏情能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她会立起来的,秦长青是这样希望的。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令好友丧命,也令苏情丧失了上进心,对于这样的苏情,秦长青也很难下手。 只是她有足够的耐心,如今,她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也终于让苏情走回了正常的轨迹。 “总会有办法的,杨叔叔,我可把您的得意门生送回您手里了,怎么磋磨她,还是得看您。还是很久以前那句话,侄女把人交给您,请您多费心了。”长青陪着拄着拐杖的老头子慢悠悠地走着,远处,苏情一手搭着老先生的大衣带着微笑朝这边走来。 “你这话就见外了,要说几年前,你这话也没错,我就是看在你面子上才收下的丫头。可是现在不同了,丫头首先是我的学生,其次才是你送过来的丫头,放心吧,她是我最看重的学生,如今好不容易不再走弯路了,我一定好好教导她。老头子这身本事,没人继承的话陪着我入土,那才是真的寂寞。” 老先生轻咳两声,爽朗笑道,他是真的很高兴,脸上红光满面的。 秦长青轻轻说了声谢谢,苏情正巧听见了,疑惑道:“谢什么?” “小丫头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走,我得检查一下你是不是把我教的东西都忘了。” 苏情吐了吐舌头:“怎么会呢老师,您刚到江海,太累了也不好,我送您去休息吧。” “是呀,日子还长着呢,不差这几个小时,杨叔您还是先去休息,我已经给您安排好住处了。”秦长青也在一旁帮腔,她是知道的,这段时间苏情的确在用工复习,只是还是有些生疏,如果让老先生看到了,肯定逃不过一顿骂。 “你们呀。好吧,那老头子就先去休息去,我说,丫头你可不兴再跑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老师您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嘿,你这丫头......” 老人的笑声和着年轻人的撒娇声逐渐远去,路人也从这爽朗的笑声中听出了一丝快慰。 老先生的高兴是不加掩饰的,而秦长青,她也高兴,只是一个人默默的高兴,没人知道她的高兴。 一如过去,她为苏情担心为苏情费尽心思。 也没人知道。 可是她高兴呀,真的高兴。 长青对烟酒没有特殊渴望,她不吸烟,不必要时也不喝酒,不过这酒既然是苏情找出来的,她就愿意去喝,这里面有苏情的小心思,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既然她已经拒绝了苏情的“还债”方法,那么这酒也就没有用了。 初入口时是干涩,然后便是柔和的果香,夹杂着醉人的酒味。这小小的一口酒液里,有地中海咸湿的海风,有亚平宁半岛温暖和煦的阳光,也有翠绿橄榄叶的清香。 就像是苏情,一开始接近她时她是带着刺的,不好下口,需要足够的耐心才能接触到她那些吸引人的东西,那就像美酒一般醇香,如同罂粟般令人欲罢不能。 秦长青又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了。 对于这种东西,她能浅尝辄止,可是对于苏情,她大概永远是会想要得更多。 还是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了。 没有等候多久,香汗淋漓的苏情推门进来了,房子后边就有一眼温泉,她在房里打开花洒准备冲澡后去泡温泉,秦长青在外边喊了一声:“不准用冷水冲澡。” 苏情看了眼手里正喷着冷水的花洒,为难地立在了那里,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运动,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好热,真想泡在冷水里啊。 算了,她怕秦长青发现,秦长青那个人可恐怖了,什么都能看出来。 苏情把水温调高了,虽然这样一来没有那么凉爽,但是好像也还好。她从浴室出来时,秦长青果然摸了摸她的胳膊,摸到上面的温热时,才好像满意起来,还对她笑了笑。 苏情撇撇嘴:“我不小了,不会用冷水洗澡的。” 才怪,秦长青就是知道她会那样做,只是看她这副有点气的样子,也不去拆穿她,让她去泡温泉了。这段时间没遇上苏情的生理期,不知道泡温泉的效果怎么样,但是虽然不知道到底会不会缓解痛经,但会缓解疲劳是一定的,苏情喜欢上了泡温泉。 暑假过后刚好是新学年开始,苏情果然如秦长青所愿转回了建筑设计专业,只是没有回以前的学校,她在那里有过一段张扬的日子,得罪过一些人,也有一些崇拜者,只是红尘死后,这些东西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就从那所学校转走了,也不可能再回去。 对她悄无声息就转了专业的行为,杨媚表示了强烈的谴责,以此为理由宰了苏情好几顿饭后,她才“大方”地表示原谅苏情了,所幸苏情没有换宿舍,她们还能常常见面。 也正是苏情转去建筑设计专业的这一学年,她们这一专业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客座教授杨树毅。杨老先生今年已经快七十岁,是国内建筑界举足轻重的设计师,他曾经为秦氏设计过一栋办公楼,如今也算是江海的地标性建筑之一。 这样一个泰斗,已经极少出现在人前了,这次苏情她们学校能请到杨树毅老先生,自己着实也惊吓不少,圈内得知此事的人更是一拨一拨地往江海跑,总之就是这么一个客座教授的头衔,便能把苏情学校的建筑系带上一个新台阶。 极少数人知道,他是为了他的关门弟子来的。 “不错,丫头总算回心转意了。你再不回来学建筑,我老头子就要拿着拐杖把你打回来了。” 杨树毅过来江海的当晚,秦长青便设宴为老先生洗尘,苏情自然是主角,她决定放弃建筑设计时她的这位老师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此时她打算回去,老先生大约是从秦长青那里得到了风声,忙不迭地就过来了。 只是面上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人都说老来少老来少,这位老先生倒真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的。 苏情温言细语地跟老师说了半天,才把他哄好,她心里清楚,老师是真心想带她走下去的,一开始她是没资格拜在杨先生门下的,是红尘因为她想学建筑而想办法让老先生收了她做徒弟,后来老先生反而舍不得她了,把她当做关门弟子培养,常常念叨着,要是早几年遇上她就好了,总是对她那么晚才开始学建筑而感到可惜。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老先生毕竟年岁大了,不可能长久在他乡呆着,这次过来只是看看自己一直记挂着的这个学生,确定她真的回心转意了,顺便为她们学校做上几场讲座,就要回去的。 在这段时间里,苏情肯定会很忙,要重拾以前所擅长的东西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总要有一个过程,况且她的老师来了,老先生对学生的作业可是很严格的,她已经可以想象自己没日没夜地待在画室的日子了。 吃过饭,苏情去帮老师拿外套的时候老先生看着秦长青,十分感慨地来了句:“你还真的做到了。丫头她脾气倔得很,当初摔了尺子画笔说是不做这行了,我还真以为她永远不会碰建筑了,真是伤透了我这老头子的心。没想到,没想到啊。还是你有办法。” 他和长青的爸爸有些交情,也可以喊长青一声侄女,只是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面,后来长青主动去见她,却是想请他教一个小丫头,他本来是不肯的,一把年纪了再收徒老骨头熬不住了,不过秦长青总有办法,他老头子最后也妥协了。后来他更是觉得自己要感谢秦长青,不然他怎么会还能收到一个这么有灵性的学生,只是当苏情封笔时,他又恼起秦长青来,为此生了好大的气。 第三十七章 坏 如果没看到正文可能是你购买的比例不够, 请静待替换。 昨晚上除了邵宇之外,其他几个男生都被打得直接晕了过去,郑煜伤势比较严重, 给他接骨的时候又打了麻药, 因此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醒来。对于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也很好奇,李雨田便把重点说给他听了。 “嗯。苏情这人不简单, 好像和谢家、韩家都有关系,不过最奇怪的是她居然认识秦总,这太可怕了, 你没看到秦长青在她面前的样子, 我想,以后得要和苏情打好关系了。” 坐在郑煜床前喂他喝着粥, 李雨田想起昨晚秦长青在苏情面前的温柔模样, 以及她后面警告谢麟玉的话, 不由为苏情的背景而感到心惊。 “秦家......怎么可能?苏情要真是和秦家有关系,那为什么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你真的确定那人就是秦家的那位掌舵人吗?” 郑煜家世比不上李雨田,但他是金融专业的, 多少也算个学霸, 如今临近毕业,对于市场自然更为关注。江海的龙头秦家,他多少知道一点, 和其他能搅动商界的牛逼人物一样, 秦氏的这位掌舵人经常出现在财经版头条上, 但是与之相对的,没人刊登过秦长青的照片,这仿佛已经成了一种默契。因此,即使在江海商界混的人都知道秦氏有个手腕过人的总裁,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此时郑煜也是存了一丝疑惑,那可是秦氏掌舵人,皱皱眉江海商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怎么可能和怎么看怎么普通的苏情有关系?还居然会抽空去把人带走! “我不会看错的,她那样的人,只要看过一眼难道还会忘记吗?这两年那位秦总是很少出现在人们视野里,但是早几年她还参加一些宴会,我就是在前年朱家办的那场慈善晚宴上看到她的,错不了。况且除了秦长青,还有谁能让谢家低头?还有谁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能把韩家那个韩宰的一条腿卸了?”李雨田笃定道。 其实郑煜也已经信了,昨晚上遇上的都是惹不起的魔王,能整治他们的自然是更厉害的人物。 “真是人不可貌相,苏情那么普通,怎么会认识这么多大人物?难不成她是秦总秘而不宣的妹妹吗?可是一个姓苏,一个姓秦,要说真沾上边,好像也不像。况且,你不是说秦长青长的很好看吗?如果在真带着同样的基因,那苏情怎么又是这么普通的样子?”郑煜晕的比较早,连苏情喝酒那段都没看到,不然也不会说出这话,而他说完后,却看到李雨田明显地怔了怔。 昨晚郑煜晕的比较早,连苏情醉酒那段都没看到,自然就不知道苏情的真实样貌。李雨田也没跟他说,都是女人,天生对比自己长得好看的人有敌意,要她跟她男朋友说另一个女人有多好看她才不干。只是郑煜这句话提醒了她,难不成苏情真是秦总的妹妹? 并且,如果苏情是秦总的妹妹,那么自然有可能认识谢红尘。说起谢红尘,那真是江海上流圈子里无人不知的一个人物,谢家的小霸王嘛,就算现在死了快两年,她们还能时常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昨晚上谢三少说的红尘肯定是谢红尘没错,苏情说的红尘也只会是谢红尘,所以她以前和谢红尘关系很亲密了? 李雨田越想越糊涂,干脆不想了。 “小雨,你家不是想在船业上插一脚吗?秦氏好像在这方面也有话语权,你要不要跟苏情打好关系,让她帮你牵线搭桥?” 过了一会儿,郑煜又道。 李雨田闻言有些心动,江海靠海,是新兴的海上交通枢纽,近几年来每天来往港口的船只多到数不清,这是块大肥肉,李家这几年确实想啃一口,但是奈何牙口不够好,一时间还啃不动,但是如果和巨头秦氏搭上线就不一定了,从秦氏嘴里稍微漏点肉渣出来都够养活一个小型企业了,即使搭不上线,能混个脸熟以后也是受益无穷。 “还是算了,我跟苏情关系不好,昨晚说是聚餐,但没跟她打招呼就把你们叫来联谊,我看她一直对邵宇冷冰冰的,估计也看透了我们的想法。况且后来还出了那种事,她肯出手救你们,估计也是尽了最后一点同学情了。”犹豫再三,李雨田还是断了念头。 原本她是觉得郑煜的几个舍友条件都不错,一起吃个饭,苏情能搭上其中一个那还得感激她,因此她一直对苏情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当然也不在意苏情的想法,可是昨晚出事后,她回头去看自己做的事,就觉得自己真是傻的可以。 想来苏情对她的观感也不好,还是别再招人嫌了。 医院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说不上刺鼻,但也绝不算好闻,苏情她们跟李雨田打了电话,找到了病房,简单地说了几句,李雨田她们倒也没有问苏情她和谢家、秦家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样呆了一会儿,又去隔壁病房看了其他几位伤员,苏情和杨媚便离开了。 她们这幅礼貌又疏离的态度也说明了立场,即使李雨田有心修复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对应的厚脸皮,也就不了了之了。 和杨媚猜想的一样,这之后,李雨田也没有在其他同学面前说关于苏情的事情,周彤一向跟着李雨田的,见李雨田不提,她也识趣地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心里的疑惑一直存在着,有时候还会忍不住盯着苏情发呆,弄得其他同学一头雾水。 四月就这样在柳絮翻飞中过去了,五一的时候放三天假,苏情她们班组织去张家界写生。苏情在原来的大学学的是建筑学,转来现在这所学校,却转进了美术系,就常会遇上这类外出写生的活动。 班上大半的人都报了名,苏情拗不过杨媚,就也参加了。因为是放假,所以五一前一天,秦长青照例去学校接她了,还是那辆白色超跑,在侧门的位置,苏情一眼就看到了。 “今天去吃龙虾吧,吴怡说老杨那里来了批不错的澳龙。”老杨是一家私房菜馆的老板兼主厨,秦长青有时候会带她去老杨那里吃饭。 苏情不忌口,虽然每次吃饭前长青都会问一问她,但她从没摇头过,这次当然也没意见,于是在回家之前,秦长青就把她带去了餐馆。 “明天五一了,想去哪里玩?”餐馆的位置偏僻,装修雅致,菜色也十分丰富,苏情把一块龙虾肉放进嘴里,便听到秦长青在对面轻声说道。 长青今天穿了件淡青色的薄衫,v字开领,露出精致的锁骨。她一边说话一边给苏情夹菜,胳膊一动,那锁骨更加立体,诠释了什么叫秀色可餐。 苏情含着一块肉,闻言抬头望了她一眼,却没马上低头,眼睛在她的锁骨上流连。 “我带你去柳城泡温泉吧,那边有几眼药泉,听说对身体好,你来那个的时候不是总疼吗?兴许泡一泡会得到缓解。”秦长青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她的眼睛纯黑如夜,安静地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会让那个人觉得她眼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看着苏情,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全世界。 苏情夹了一块水晶虾球放嘴里嚼了嚼,囫囵咽了下去:“我们班组织去张家界写生,大多数人都要去,我已经报名了。”话刚说完,她看到长青眼睛里的光芒没有了,她低下头,不再去看长青的眼睛。 “那就下次吧,你刚入学,是该多和同学们走动。说起来,那天出事的时候你也是和同学在吃饭吧?”过了一会儿,秦长青低头吃了一口饭,声音依旧十分平静,含着温柔。 她这幅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让苏情无来由地烦躁起来,她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嗯,不过我和她们也不熟,真正算得上朋友的,就一个而已。” “是那个搀着你的人吗?”长青对那个拉着苏情的人印象深刻。 “谁?”其实苏情对后来的事情也记不太清了,白酒上头很快,她虽然知道是秦长青把她带回去的,但是那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穿了条鹅黄的连衣裙、戴着珍珠耳环的那个女生。”秦长青立刻道。 苏情明白了:“应该是她了,她叫杨媚,性格挺可爱的,很热心。” 秦长青冷淡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情就不再说了。 晚上回到家里,苏情先洗了澡,躺在沙发上看书,白生生的长腿晃啊晃的,隐约露出内裤的一角。她不在意这个,反正秦长青是个性.冷淡,一开始被包养的时候,她躺在长青身边,长青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看着厚厚的专业书籍,苏情的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其实......秦长青也不算性.冷淡,至少每次她弄长青的时候,长青都很敏感。 “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这时长青拿着一杯牛奶过来了,她的发丝已经吹干了,长长的一直垂到腰间,夏季到了,她就只穿了一条白色睡裙,睡裙只到腿弯,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她走过来把牛奶递到了苏情手里,牛奶还是热乎乎的,苏情睡前习惯喝一杯这样的牛奶。 苏情却没喝牛奶,而是把杯子放在了一边的玻璃茶几上,直直地盯着长青看。 “我明天就要走了,三天后回学校。”她突然道。 长青眼里显出几分疑惑:“这个你吃饭时候不是说过了吗?” “之前你来亲戚,好像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苏情又说。 第三十八章 叵测 如果没看到正文可能是你购买的比例不够,请静待替换。  场上这么多人, 她却从一出现便把目光锁定在了苏情身上, 她的眼睛是极黑的, 仿佛亘古不变的黑夜。当她这样静静地看着一个人, 是完全看不出喜怒的, 而当她看到苏情与杨媚交握在一起的手时,眼瞳便更黑了,漩涡一样, 像是连星光都要湮灭在里面。 “谢三哥。”她首先经过了谢麟玉, 随便伸出手来同他虚握一下, 冷淡道。 “不敢当, 秦总还是叫我谢三吧。”谢麟玉冷哼一声, 却也没阻止她朝苏情那边走去。长青和苏情差不多高, 同样一双漂亮的长腿,只是几步就走到了苏情的跟前,靠的近了,她闻到了苏情身上的烈酒味,同时也明白了苏情脸上的红晕是怎么来的。 “怎么喝了这么多?”比起原先的那两句话,这句话堪称温柔,好像能滴出水来一般,落在众人耳朵里, 甚至让人升起一种这难道是两个人的感觉。 苏情放肆地盯着她看, 眼里一抹久违的妖冶。 好像有什么野兽被放了出来, 从那瓶酒开始, 或者从那弥漫开来的血腥开始。 秦长青也很少见到这样的苏情,她的心里升起一些警惕,但是这警惕又很快消失在了苏情对她露出的一个笑容里。 “他逼我喝的呀。”女孩儿乖乖地任她拉着手,另一只手指向了自从秦长青出现便变得异常沉默的韩宰,她漫不经心地看着秦长青,眼里一片毫不掩饰的恶意:“我想要他一条腿。” 秦长青这才正眼看向今晚的另一个主角,一下便认出了他:“韩宰?” “秦总,久仰大名。”韩宰一双眼睛阴郁极了,但是面对秦长青,这种毒蛇般的阴郁却好像变成了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激不起任何波澜。 在商场上,这些同秦长青差不多大的公子哥们还不是长青的对手,如果此时出现在长青面前的是韩宰的父亲,那么她会有兴致过去同人寒暄一番,而此时的是韩宰,还没有同她握手的资格。 “我想有些事情你需要解释一下。”长青拉着苏情的手,勉强多看了韩宰几眼。 “我说——我要他一条腿!”苏情已然是半醉的模样,见到长青还不动手,她再次强调道。 长青抿紧了唇,却没有迁就苏情的意思。 “先等等,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红尘在这里,我说什么她就会做什么。”酒意上头,苏情更加放肆,她紧盯着长青的眼睛,一定要逼她做一个决定。 “我不是谢红尘,苏情,我不是她。”长青却依旧坚持。 是了,她不是谢红尘。如果是红尘,那么即使是她错了,红尘也会当她是对的,毫不犹豫地去卸掉韩宰一条腿,而不是像秦长青这样,首先想的是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苏情扶着墙,难过得想要吐出来。 “不用查了,苏情还真没做错什么。”一直冷眼旁观的谢麟玉此时突然笑了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秦长青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那就打吧,谢三哥不介意我动手吧?我看你对他的腿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介意也没办法啊,死人怎么争得过活人呢?你说是不是,秦总。” “有时候,反而是活人争不过死人。”秦长青勉强扯了扯嘴角。 韩宰捏紧了拳头,刚才是他可以随意决定那些大学生的生死,现在,不过转眼间他的性命就攥在了别人手里,这两人谈论着由谁的人来动手,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仿佛他是个任人拿捏的傀儡! 深吸一口气,他又想起两年前断腿的场景,心中划过一道浓重的阴霾。 “我韩家也不是好欺负的,秦总真要做的这么绝吗?”韩宰阴测测地道。两年前的事情他认了,毕竟遇上的是谢红尘那个疯子,但是秦长青这个人向来以温和闻名,今天怎么也发起疯来! “真做的绝就不找你了。”长青依旧冷淡,但这句话却令韩宰硬生生放弃了反抗的意识,他领会了秦长青的意思。 没有兴趣继续在这里耗下去,秦长青对身后保镖吩咐两声,拉起苏情便走,杨媚本想拦着,被她眼风一扫便闪电般缩回了手,眼睁睁看着她把人带走了。 临走前,秦长青还不忘再同谢麟玉说一声:“不管什么事,我有资格,苏情就有资格。” 可惜苏情醉的狠了,没有听到最后这句话。 从电梯走下去,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一直被秦长青牵着的小醉鬼却不肯走了,嚷嚷着要她背。 长青便把她背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背苏情了,一年半以前,她也背过这女孩的,那时候苏情还没有她高,小小的一只,很可爱,也很轻。 很奇怪,一直在碎碎念的苏情到了长青背上就老实了,乖乖地抱着长青的脖子,带着酒气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长青颈侧,热乎乎的。 长青把她背进车里,望着她沉睡中的容颜叹息:“阿情,你到底是想要韩宰的一条腿,还是想要谢红尘呢?” 答案她们各自都知道,只是永远不会互相揭开。 ...... “苏情,我不是她,我不是红尘。” 这天晚上,苏情做了一个梦,梦里长青站在她身边,神色冷淡地同她说出这句话。 其实这句话长青以前的确说过的。 那是在红尘刚死的时候,她被谢家扫地出门,连参加红尘的葬礼都不能,她拖着车祸后轻伤的身躯在谢家门前跪了三天,烈日晒过她,冷雨打过她,她几次昏迷了又醒来,谢家却没一个人肯放她进去看红尘最后一眼。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秦长青出现在了她面前,打着一把伞,给她遮住了第四天早晨的太阳,就像后来在墓园,长青给她遮雨一般。 谢家门外,秦长青带来了两个筹码,提出了一个条件。 她知道苏情当时身无分文,而苏情急用钱,于是钱财便是第一个筹码,而第二个筹码,是她能带苏情进去看一眼入土之前的红尘。 她真是个很优秀的商人,所捏着的两个筹码,全都打在苏情了的七寸上。 苏情记得她答应了,从那以后她就从红尘的小情人变成了秦长青的小情人,当时她跪了很久,久到膝盖都直不起来,她便对新任金主秦长青伸出手来,要她抱她。 那时候长青是怎么做的呢?她低头望着苏情,眼里一抹苏情看不懂的温柔:“我抱不起你,苏情,我也是个女人,这么远的距离,我抱不动你。” 苏情心中憋着一股气:“如果是红尘的话,她一定能抱起我!” 于是长青就说了:“苏情,我不是她,我不是红尘。” 苏情被刺得生疼,她失落地低下头去。 “不过,我可以背你回去。你试过被人背着吗?那感觉也不赖的。” 长青又说道。 她蹲下身来,小心绕过膝盖淤青的部分,把苏情背了起来。那是苏情跪在谢家门前的第四个早晨,秋霜覆在地面上,长青背她回去,一路上不知道踩过了几丛野草,到车上的时候,裤腿都打湿了,微微冒着寒气。 那是她第一次被人背,不得不承认的是,好像比被人抱着还要有安全感一些。她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紧贴着的姿势会让人感到安全,还是因为那个背着她的女人,虽然清瘦,但是脚步一直很坚定。 后来这段记忆被她刻意地遗忘了,可是在醉酒的这个晚上,她又全部想了起来,那天所发生的事情,都清晰地在她的梦里回放了一遍,就连当时长青略显急促的喘息声,都清晰得仿佛昨日。 她在梦里哭起来,眼泪划过脸颊,落在枕在头下的长青的手臂上,长青醒了过来,皎洁的月光下,她看到苏情无声地流着泪。 那个人她当然很熟悉,昨晚那人还在她的床上,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过。那是苏情,同她一样,是来祭奠谢红尘的。 秦长青走近一些,就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合着冲鼻的烟味。看着墓前湿漉漉的地板,她抿紧了唇,雅致的眉眼中除了哀伤,还有几分无奈。 红尘好酒,每年,来祭奠她的人总不忘带上两瓶好酒,而只有苏情,会将酒整坛地带过来,倾洒在红尘墓前。谢红尘也好烟,苏情记得这些,她每年,在谢红尘的墓前烧大把的烟草,倒许多的好酒。 “还是双酒?”长青在墓前站定,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一直垂落到腰间,瀑布般铺散在背上,水墨画一般,她低头看着苏情,眼中透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柔和。 “嗯,还是那家的,红尘会喜欢的。”红尘好酒,她喝酒不喝红的,不喝黄的,只喝白的。她尤其爱一款产自南方某个小县的白酒,当地人叫它双酒,此酒由大米、玉米发酵而成,不知道经过几蒸几馏,总之,烈的很,一口下去,辛辣首先自喉间升起,然后是热腾腾的暖意,夹杂着绵长的酒香。谢红尘就爱这口,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每年,给她远赴西南买酒的人不晓得有多少。 第三十九章 败露 如果没看到正文可能是你购买的比例不够, 请静待替换。 秦长青把车驶入将满的停车场, 拎着两瓶酒并三支香烛走到墓地的一角时, 看到那块新碑前已经摆满了花,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蹲在墓地旁, 脊背弯着,像是蜷在那里,小小的一只,小猫一样。 又像一朵开的寂寞的小白花。 那个人她当然很熟悉,昨晚那人还在她的床上, 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过。那是苏情,同她一样, 是来祭奠谢红尘的。 秦长青走近一些, 就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 合着冲鼻的烟味。看着墓前湿漉漉的地板, 她抿紧了唇, 雅致的眉眼中除了哀伤, 还有几分无奈。 红尘好酒, 每年,来祭奠她的人总不忘带上两瓶好酒, 而只有苏情,会将酒整坛地带过来,倾洒在红尘墓前。谢红尘也好烟, 苏情记得这些, 她每年, 在谢红尘的墓前烧大把的烟草,倒许多的好酒。 “还是双酒?”长青在墓前站定,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一直垂落到腰间,瀑布般铺散在背上,水墨画一般,她低头看着苏情,眼中透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柔和。 “嗯,还是那家的,红尘会喜欢的。”红尘好酒,她喝酒不喝红的,不喝黄的,只喝白的。她尤其爱一款产自南方某个小县的白酒,当地人叫它双酒,此酒由大米、玉米发酵而成,不知道经过几蒸几馏,总之,烈的很,一口下去,辛辣首先自喉间升起,然后是热腾腾的暖意,夹杂着绵长的酒香。谢红尘就爱这口,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每年,给她远赴西南买酒的人不晓得有多少。 一阵春风吹过,清凉的雨丝打在脸上,秦长青撑起伞,将大半的伞罩在了苏情头顶,这样过了一会儿,苏情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 也没一句谢谢。 秦长青习惯了苏情的冷淡,好脾气地等在那里,过了一个多小时,烟草燃尽,苏情拍拍手,像是做完了一件大事般站起身来,自然地挽过了她的手:“送我回学校?” 秦长青点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到了车库里,长青拉开车门时,苏情闪进了驾驶位:“我来开吧,好多天没碰过方向盘了,有点想。” 长青蹙起了眉:“你刚喝了酒。” 苏情不在意地一笑:“我可一滴都没沾。”一边说着,她一边发动了车子,长青见此,无奈地走到副驾驶坐下。 “可你这一身的酒味,如果遇上交警,又是一番麻烦。”长青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苏情拉起手刹,转头玩味地看着她,长青立刻住了嘴,她在苏情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危险。而下一刻,放开了方向盘的女人倾身压了过来,用力地抬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熟悉的小舌头钻进长青嘴里,长青挣扎了两下就投降了,专心地配合着她,任由她加深了这个吻。 一两分钟以后,也可能更久以后,苏情终于从她身上离开,手上仍旧捏着她的下巴,白细的骨节扣在尖尖下巴上,让她一阵阵发疼。 “嗯?有没有酒味?”比她小好几岁的女孩儿盯着她的湿漉漉的眼睛,缓缓问道。 秦长青摇摇头,她的唇被用力地咬过,又被有技巧地舔舐安抚过,便微微红肿起来。她不晓得自己这幅模样有多么诱人,她只感到一阵羞耻,嘴里好像还满是苏情的舌头划过时的酥麻感,唇瓣上也火辣辣的,她没忍住,伸舌出来,在还残留着少女香气的唇上舔了舔。 好吧,没有酒味,只有淡淡的女孩香气,她果真一滴酒都没沾。 秦长青再次确定下来。 看着长青舔唇,苏情的眼瞳暗了下来,她本来是褐色的眸子,这样看起来更像是纯黑的宝石了,她捏紧了秦长青的下巴,声音像是在飘:“昨晚......还没要够?”她看向长青的眼里,是长青所熟悉的大片的冷漠,即使是在说这么暧昧的话,这个女孩儿眼里也是没什么温度的。 心头刚涌上来的那些火热散去了,长青摇摇头,可能是气势上有了变化,虽然她的下巴还被苏情捏在手里,本来是一副弱势的模样,但现在好像又变回了平常那个冷静沉稳的秦总。 苏情这才放开她,放下手刹,重新启动了车子。 名贵的跑车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朝出口驶去,很快消失在了车库。 “今天还要回学校么?”车子走过一段路,秦长青望着窗外不断闪过的绿化带,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以她的性子,能问出这么一句已经是变相的邀请了。问完以后,她有些紧张,好像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女孩一样,她忍不住嘲笑自己。 “今天下午还有课呀。”苏情专注地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弯,淡淡笑道。 长青没再说什么。 今天是清明,学校按理说是放假的,这一点几乎是常识了,而苏情却面不改色地说:“下午有课”。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只有丝毫不在意对方才可能说出口吧?长青再一次意识到她和苏情之间并不是普通的情侣关系,苏情她......连编个像样的理由来骗她都不愿意。 这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暗示,苏情是在告诉她,不愿意和她太过接近。 长青心中难过。 她们之间如此亲密,她的身上还残留着这个人留下的吻痕、咬痕,可那大片的爱痕却无法束缚住苏情,上了床,苏情是热情的太阳,下了床,她又是冰冷的寒玉。在大部分时间里,她们如此疏离。 这当然不是情侣间的关系,那么是怎样一种关系呢? 是包养。其实长青很不想承认她们间的这种关系,但真要细细说起来,的确是包养关系没错。 她在苏情最无助的时候趁虚而入,拿着足以将一个人的脊梁砸弯的钱财堆在苏情面前,苏情别无选择,她却逐渐开始后悔了。 卧室里,秦长青趴在大床上熟睡着,一条薄毯罩在她身上,仅露出藕白的纤细手臂。在她身下,点缀着杏花的白色被褥十分凌乱,随着她的呼吸,被单微微起伏。 苏情从浴室出来,去衣帽间选了几套衣服,连同一些日用品一起放进了四四方方的小行李箱里,又拿了一只奶油面包叼在嘴里,一边吃,一边检查还有什么遗漏。 除了突然冒出来的奶油香气,房间里还飘着一股靡靡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转头看了长青一眼,长青睡得很熟。 把东西都收拾好,苏情穿着一条七分裤、换了一件枫红色的无袖衫,坐在床边穿鞋的时候,腰间突然一沉。 一双白嫩的手扣在了她的腰上,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依稀可见,然后,后腰也变得有些沉,是长青把脸贴了过来。 “这么早就要走么?你昨晚怎么不告诉我,我好让人来送你。”长青看起来刚刚醒,鼻音重得很,嗓子也有些沙哑,这样低沉地说着话,能让人骨头都酥了。 “后来才想起来的,学校包车去机场,七点半就集合了。”苏情握住长青漂亮的手,握了一手冰凉。 “那我去送你,你等我起床。”这里前山后山都是秦家的庄园,出租车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又因为这不是秦家老宅,除了固定时间过来打扫、整理的佣人,这里就只会有秦长青和她,所以一时间,想要让司机送苏情去学校也没办法。 现在打电话让司机过来,也得一个小时了,秦长青虽然刚醒,但脑子还清醒得很,她挣扎了两下,就打算起来,却被苏情强硬地按回了被子里。 “我自己开车去就好了,你确定你还起得来?”苏情这时穿好了鞋,快步离开了床边。 她还是不想和秦长青过多亲近,在平常。 和长青上床,那不过是履行情人的职责,但是一开始,秦长青就该知道她不会爱上秦长青,所以如果现在长青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回应,她只能说对不起了。 那不过是职责罢了,不会有其他的的,也不能有其他的。 认真地警告着自己,苏情硬着心肠拎起行李箱,打算离开。 “车钥匙在桌上。”腰好酸啊,不动还好,一动便觉得可能要瘫在床上了。长青把脸埋进被子里,蜷着身子打了个哈欠。 “我知道了。” 苏情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是一声沉闷的响声,那是关门的声音,长青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又迅速沉进了梦乡。 这一觉,又睡了好几个小时,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灿灿的阳光大片地洒进来,将她一向冰凉的身体照得十分温暖。她被热醒,披散着一头墨发进了浴室,打开花洒,任由热水透过湿透的睡裙冲刷着自己布满痕迹的身体,这样过了半晌,她才从初醒的那种深深的疲惫中挣扎出来,也不再想起昨夜的欢愉。 苏情一直对她抱有警惕心,她不知道这种戒备从何而来,总之说不上为什么,她总能察觉出苏情对她的刻意的疏离。她是个极具耐心的人,特别是面对自己看上的人的时候,其实比起一开始,现在的苏情和她亲近多了,她知道自己最近有些急了,总是不自觉地踩到苏情的底线上,不加克制地撩着她,如今苏情终于感到了威胁,又警惕地缩进了壳里。 还是太急了点啊。擦着湿漉漉的发丝,长青露出一个苦笑。 有时候,她自己也克制不住想要和苏情亲近的感觉,就比如今早,睡梦中感受到苏情坐在旁边,她就挪过去抱住了苏情,苏情的腰肢很软,和外表的清瘦全然不同,大概是因为喜欢喝牛奶,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奶香,长青喜欢这种味道。 虽然她自己不怎么喝牛奶。 走到客厅打开冰箱,秦长青拿了几块面包放进多士炉,在等待面包烤热的过程中,她又打开冰箱把一盒牛奶拿了出来,像是以前给苏情那样加热。不一会儿,她端着一杯不断冒着热气的牛奶坐到了餐桌前,在她面前,暗含着奶香的烟雾往房顶升腾着,遮住了她失落的眼。 ...... 开着长青那辆张扬的白色跑车,苏情在七点就赶到了学校,把车停在老地方,自然会有人来帮长青取车,她在路上又买了杯豆浆拎在手里,不时喝一口。 到了集合的地点,只有零星三两人,看来大多数人对踩点都很有自信。苏情把小行李箱放到车里,也没急着上车闻机油味,而是背着背包安静地站在离巴士不远的一棵柳树下,百无聊赖地看着越飘越多的柳絮。 第四十章 操心 如果没看到正文可能是你购买的比例不够, 请静待替换。  小时候秦长青哭过几回, 可是父母不在身边,保姆珍惜饭碗不敢溺爱她,爷爷又是个只会让她跌到了就自己爬起来的刻板老头,因此久而久之,长青就渐渐觉得眼泪是没有用的东西了,也就逐渐忘记了流泪是什么感觉。 也就不知道,原来眼泪刚流出来的时候是温热的。 她伸手帮苏情擦去眼角的泪, 指尖一片温热,苏情在梦中感受到了她的触碰, 用力皱了下眉,胡乱挥了下胳膊,正好打在长青柔软的胸上。 长青呆了一呆, 玉白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想要把小流氓的手拿开的时候,那混蛋在梦中贪恋起那里的质感, 在她胸上极熟练地揉了揉...... 难言的刺激传来,长青的脸红了又白, 她立刻抓住苏情不安分的手, 按在自己身侧,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她的指尖传来一点凉意, 那是给苏情擦过眼泪的手指,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 眼泪便从温热转为了冰凉。 长青看着自己的手,月光下,葱白的手指上一点湿润,仿佛落在玉兰花瓣上的露珠,她伸舌舔了舔,咸苦袭击了味蕾。 刚刚被苏情引起来的那点旖念便都消散了,化作了一声叹息。 平时被苏情欺负的狠了,她会难耐地落泪,但那泪水纯粹是生理上的,和真正的眼泪是不同的,没有那许多苦涩。 不像今晚上尝到的这么苦。 手臂被压得不舒服,没多久苏情也醒了过来。记忆中,前半夜的梦不怎么令人愉快,可之后的梦却十分......色.情。她梦见自己从后面抱住长青的腰,一只手在长青的胸前轻揉慢捻,极尽挑逗之能事,但是很快,画面转换,长青把她反压在了身下,抓着她的手扣在了墙壁上,不像记忆里那么顺从。 于是她便醒来了。 手臂传来一阵痛意,她低头往被子里看了一眼,看到一只手被压在身侧,难怪会不舒服了。她稍微动了动,却不小心碰到了长青的胸,美好的触感一闪即逝,她舔了舔莫名干燥起来的唇,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完全地躺在了秦长青的怀里。 一时之间,倒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们之间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苏情很少留在秦长青家里过夜,偶尔有几次,第二天长青也早早起床去公司了,因此,像这样,一觉醒来躺在秦长青怀里,枕着她的胳膊,闻着她身上清爽的香味,还是第一次。 苏情不适应,她撑着床往外挪,想要从秦长青怀里离开,可长青的手居然搭在她的腰间,不动还没感觉,一动就发现,长青把她抱的很紧。 这个受!她把她抱那么紧干嘛,假装自己是个攻么? 绷着脸在心里胡乱想着,苏情抓住秦长青的手腕,小心地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终于滚到了一边,前一晚喝下的酒还发挥着效力,没多久,苏情再次进入了梦乡。 而直到确定身边的人睡着了,秦长青才再次睁开眼,盯着苏情看了会儿,又挪过去,把人抱进了怀里。 ...... 第二天早上醒来,秦长青果然不在了,苏情洗漱的时候看到镜子上贴了一张字条:“冰格里有冰块,医药箱里有纱布,起来以后记得敷一敷眼,餐桌上放了一罐蜂蜜,热水你知道在哪里,还头疼的话喝点蜂蜜水。”秀气的字体,简短的话语,清晰的条理,是秦长青的风格。 脑袋确实有些昏昏沉沉的,宿醉就是这样了,但是敷眼是怎么一回事?苏情朝镜子里看去,这才发现两只眼睛都浮肿起来。 像是哭过一样。 所以说昨晚她不仅喝醉了,还丢人地哭了? 她咬着牙刷纠结地摸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干脆把眼睛捂住了。 而此时秦长青的确已经在公司了,公司事务繁多,她昨天翘掉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如今堆在电脑里的邮件就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目。抿了一口浓咖啡,长青坐在舒适的真皮手工椅子上,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控制不住地想着苏情。 昨晚上她给阿情喂过了醒酒药,今早她醒来后应该不会头疼,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找了蜂蜜出来。她猜测,阿情应该不会继续呆在秦家,而是会回学校。不过,还是让人送饭菜过去吧,万一小酒鬼一觉睡到中午呢? 所以,她是不是要回去陪她吃饭?嗯,回去看一眼吧,阿情眼睛肿成那样,可能真的会呆在家里呢? 想了一大堆理由“说服”自己回家,到了中午,长青拎着某私家菜馆的饭菜回了家,可是打开门,见到的是空荡荡的房子。 她不失望,本来就是很小的概率。秦长青把东西放下,草草吃了几口,又回了公司。 她不失望的。 到学校的时候快十点半,正巧赶上当天的第二节课。大学里,老师一般不会刻意去看学生是否带了专业书籍,担心迟到,苏情没有回宿舍,而是在学校的小卖铺买了纸笔,直接去了教学楼。 到了教室一看,杨媚身边已经坐了个同学,她便自己在后面找了空位坐下,结果没过多久,杨媚把书搬到她桌旁,和她坐在了一起,好像有好多话要跟她说。 “陈琛他们怎么样了?”谢顶的中年教授在上面摆弄着课件,苏情和杨媚在下面低头悄悄说着话。 “他们都还好,昨晚上后来李雨田喊了人过来把他们送医院了,郑煜断了一只手,陈琛脑袋被打破了,其他人都伤的不重,不过现在都还在医院里躺着,李雨田请假了,在照顾郑煜。只是你.......”杨媚倒豆子一般说道,脸上写满纠结,不时偷瞟苏情几眼。 今天的苏情还是和从前一样,老式的眼镜,遮住了大半容颜的头发,宽大的上衣和破洞牛仔裤,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分平常的女大学生。 谁能想到,掩藏在这幅平常之下的居然是一张那么好看的脸蛋、一双那么桀骜的眼呢? 杨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苏情,比如她怎么会认识韩宰,怎么会认识谢三少,后面出现的那个仿佛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清冷女人又是谁,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看到苏情恢复了先前的打扮,她便明白了对方还想继续低调下去,那么,她是不是不该问那么多? 可是不问她心痒的紧,还有一点点畏惧,好像连找苏情蹭饭的勇气都没了。 纠结半天,她还是没有问出口,反而拍了拍苏情的肩膀,保证道:“诶算了,我不问了!你放心,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李雨田那边,我想她估计也不会说的。你懂的,她是我们院院花,脑抽了才会把你长的那么妖孽的事情告诉别人。”说着,杨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嘿地笑起来。 苏情一脸无奈。 “杨媚同学,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这时老师把杨媚叫了起来,问了她一个问题。他注意这两个人很久了,上课时候不专心也就罢了,说话声音小点声他就当没看到,可是杨媚这小女娃说着说着还笑起来了。 中年老男人摸了摸胸口,觉得胸闷。 杨媚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没个答案,天知道!她根本就连是什么问题都不知道好么!偏偏她又是很要面子的一个人,这样被当众点名点起来却回答不上问题,她脸上简直要烧起来。 想到旁边坐了个大学霸,她暗暗地戳了戳苏情,苏情接收到她的信息,忍着笑把脑袋埋进纸里。 都在开小差,她也不知道问题是什么,当然也就不知道答案。 杨媚差点被她气哭。 因为有了这个插曲,两人之间突然而来的隔阂消失了,杨媚被班里同学笑过之后,狠狠锤了苏情一下,心里也不是很纠结苏情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了。 加上被翘掉的第一节课,今天就两节课,下午和晚上都是有空的。下课后苏情和杨媚商量了一下,买了点水果去医院看那几个住院的男生,昨天的事情后来谢三少给她们解释了,是陈琛喝醉了酒先打了不小心撞上他的人,结果对方不是好惹的,当场叫了朋友来找场子,所以才有了后面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这种事情真要追究起来,自己这边不占理,李雨田她们的意思也是算了,虽然看昨天那种情况,如果非要韩宰他们赔偿他们肯定也会答应,但是李雨田她们也都是不差钱的人,宁愿吃点暗亏也不想再招惹他们了,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 和杨媚的好奇不同,李雨田对苏情却是惧怕居多,杨媚做人大大咧咧的,也不怎么参加私人酒宴,昨晚没认出把苏情接走的人是谁,可李雨田却认出来了。她也只是在某个重要的慈善晚宴上远远见过对方一面,知道那是秦氏的总裁,一个掌管着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的女人。 第四十一章 地位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她伸手帮苏情擦去眼角的泪, 指尖一片温热, 苏情在梦中感受到了她的触碰, 用力皱了下眉,胡乱挥了下胳膊, 正好打在长青柔软的胸上。 长青呆了一呆,玉白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想要把小流氓的手拿开的时候,那混蛋在梦中贪恋起那里的质感,在她胸上极熟练地揉了揉...... 难言的刺激传来, 长青的脸红了又白, 她立刻抓住苏情不安分的手,按在自己身侧,也就是这么一会儿, 她的指尖传来一点凉意,那是给苏情擦过眼泪的手指,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 眼泪便从温热转为了冰凉。 长青看着自己的手, 月光下,葱白的手指上一点湿润, 仿佛落在玉兰花瓣上的露珠, 她伸舌舔了舔, 咸苦袭击了味蕾。 刚刚被苏情引起来的那点旖念便都消散了, 化作了一声叹息。 平时被苏情欺负的狠了,她会难耐地落泪,但那泪水纯粹是生理上的,和真正的眼泪是不同的,没有那许多苦涩。 不像今晚上尝到的这么苦。 手臂被压得不舒服,没多久苏情也醒了过来。记忆中,前半夜的梦不怎么令人愉快,可之后的梦却十分......色.情。她梦见自己从后面抱住长青的腰,一只手在长青的胸前轻揉慢捻,极尽挑逗之能事,但是很快,画面转换,长青把她反压在了身下,抓着她的手扣在了墙壁上,不像记忆里那么顺从。 于是她便醒来了。 手臂传来一阵痛意,她低头往被子里看了一眼,看到一只手被压在身侧,难怪会不舒服了。她稍微动了动,却不小心碰到了长青的胸,美好的触感一闪即逝,她舔了舔莫名干燥起来的唇,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完全地躺在了秦长青的怀里。 一时之间,倒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们之间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苏情很少留在秦长青家里过夜,偶尔有几次,第二天长青也早早起床去公司了,因此,像这样,一觉醒来躺在秦长青怀里,枕着她的胳膊,闻着她身上清爽的香味,还是第一次。 苏情不适应,她撑着床往外挪,想要从秦长青怀里离开,可长青的手居然搭在她的腰间,不动还没感觉,一动就发现,长青把她抱的很紧。 这个受!她把她抱那么紧干嘛,假装自己是个攻么? 绷着脸在心里胡乱想着,苏情抓住秦长青的手腕,小心地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终于滚到了一边,前一晚喝下的酒还发挥着效力,没多久,苏情再次进入了梦乡。 而直到确定身边的人睡着了,秦长青才再次睁开眼,盯着苏情看了会儿,又挪过去,把人抱进了怀里。 ...... 第二天早上醒来,秦长青果然不在了,苏情洗漱的时候看到镜子上贴了一张字条:“冰格里有冰块,医药箱里有纱布,起来以后记得敷一敷眼,餐桌上放了一罐蜂蜜,热水你知道在哪里,还头疼的话喝点蜂蜜水。”秀气的字体,简短的话语,清晰的条理,是秦长青的风格。 脑袋确实有些昏昏沉沉的,宿醉就是这样了,但是敷眼是怎么一回事?苏情朝镜子里看去,这才发现两只眼睛都浮肿起来。 像是哭过一样。 所以说昨晚她不仅喝醉了,还丢人地哭了? 她咬着牙刷纠结地摸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干脆把眼睛捂住了。 而此时秦长青的确已经在公司了,公司事务繁多,她昨天翘掉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如今堆在电脑里的邮件就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目。抿了一口浓咖啡,长青坐在舒适的真皮手工椅子上,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控制不住地想着苏情。 昨晚上她给阿情喂过了醒酒药,今早她醒来后应该不会头疼,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找了蜂蜜出来。她猜测,阿情应该不会继续呆在秦家,而是会回学校。不过,还是让人送饭菜过去吧,万一小酒鬼一觉睡到中午呢? 所以,她是不是要回去陪她吃饭?嗯,回去看一眼吧,阿情眼睛肿成那样,可能真的会呆在家里呢? 想了一大堆理由“说服”自己回家,到了中午,长青拎着某私家菜馆的饭菜回了家,可是打开门,见到的是空荡荡的房子。 她不失望,本来就是很小的概率。秦长青把东西放下,草草吃了几口,又回了公司。 她不失望的。 到学校的时候快十点半,正巧赶上当天的第二节课。大学里,老师一般不会刻意去看学生是否带了专业书籍,担心迟到,苏情没有回宿舍,而是在学校的小卖铺买了纸笔,直接去了教学楼。 到了教室一看,杨媚身边已经坐了个同学,她便自己在后面找了空位坐下,结果没过多久,杨媚把书搬到她桌旁,和她坐在了一起,好像有好多话要跟她说。 “陈琛他们怎么样了?”谢顶的中年教授在上面摆弄着课件,苏情和杨媚在下面低头悄悄说着话。 “他们都还好,昨晚上后来李雨田喊了人过来把他们送医院了,郑煜断了一只手,陈琛脑袋被打破了,其他人都伤的不重,不过现在都还在医院里躺着,李雨田请假了,在照顾郑煜。只是你.......”杨媚倒豆子一般说道,脸上写满纠结,不时偷瞟苏情几眼。 今天的苏情还是和从前一样,老式的眼镜,遮住了大半容颜的头发,宽大的上衣和破洞牛仔裤,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分平常的女大学生。 谁能想到,掩藏在这幅平常之下的居然是一张那么好看的脸蛋、一双那么桀骜的眼呢? 杨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苏情,比如她怎么会认识韩宰,怎么会认识谢三少,后面出现的那个仿佛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清冷女人又是谁,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看到苏情恢复了先前的打扮,她便明白了对方还想继续低调下去,那么,她是不是不该问那么多? 可是不问她心痒的紧,还有一点点畏惧,好像连找苏情蹭饭的勇气都没了。 纠结半天,她还是没有问出口,反而拍了拍苏情的肩膀,保证道:“诶算了,我不问了!你放心,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李雨田那边,我想她估计也不会说的。你懂的,她是我们院院花,脑抽了才会把你长的那么妖孽的事情告诉别人。”说着,杨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嘿地笑起来。 苏情一脸无奈。 “杨媚同学,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这时老师把杨媚叫了起来,问了她一个问题。他注意这两个人很久了,上课时候不专心也就罢了,说话声音小点声他就当没看到,可是杨媚这小女娃说着说着还笑起来了。 中年老男人摸了摸胸口,觉得胸闷。 杨媚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没个答案,天知道!她根本就连是什么问题都不知道好么!偏偏她又是很要面子的一个人,这样被当众点名点起来却回答不上问题,她脸上简直要烧起来。 想到旁边坐了个大学霸,她暗暗地戳了戳苏情,苏情接收到她的信息,忍着笑把脑袋埋进纸里。 都在开小差,她也不知道问题是什么,当然也就不知道答案。 杨媚差点被她气哭。 因为有了这个插曲,两人之间突然而来的隔阂消失了,杨媚被班里同学笑过之后,狠狠锤了苏情一下,心里也不是很纠结苏情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了。 加上被翘掉的第一节课,今天就两节课,下午和晚上都是有空的。下课后苏情和杨媚商量了一下,买了点水果去医院看那几个住院的男生,昨天的事情后来谢三少给她们解释了,是陈琛喝醉了酒先打了不小心撞上他的人,结果对方不是好惹的,当场叫了朋友来找场子,所以才有了后面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这种事情真要追究起来,自己这边不占理,李雨田她们的意思也是算了,虽然看昨天那种情况,如果非要韩宰他们赔偿他们肯定也会答应,但是李雨田她们也都是不差钱的人,宁愿吃点暗亏也不想再招惹他们了,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 和杨媚的好奇不同,李雨田对苏情却是惧怕居多,杨媚做人大大咧咧的,也不怎么参加私人酒宴,昨晚没认出把苏情接走的人是谁,可李雨田却认出来了。她也只是在某个重要的慈善晚宴上远远见过对方一面,知道那是秦氏的总裁,一个掌管着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的女人。 第四十二章 紧握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哇,那辆车都来回两三次了, 不知道是迷路了还是怎么样,啧, 真漂亮, 纯白色的跑车,啧, 不知道里面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和健谈的朋友在一起, 话题就好像永远都没有中止的时候, 前一个话题刚完,杨媚又找到了新的话题,她紧盯着停在校旁的那辆白色超跑,欣赏之余又有几分羡慕。 苏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不怪杨媚移不开眼,视线之中,那实在是辆十分漂亮的白色超跑——象牙白的颜色极具质感,流线型的车身又秀致如二八姑娘。这样一辆秀雅而不妖媚的名跑男女皆宜, 男人开它,可说是看中了它的极佳的性能,而女人开它,首先关注的自然是它美丽的外表。 不用看车标, 都知道这是一辆极名贵的跑车, 因此连带着, 人们对车里坐的人就更好奇起来。苏情注意到,街上好些行人也忍不住对这辆车投以注目礼,一时间,走过了还回头看的人也比比皆是。 “嘻嘻,没想到你也喜欢跑车。”苏情盯着那辆车看了很久,杨媚对此颇感意外,她以为她这个同学对什么都很冷淡呢。 苏情一惊,连忙收回目光掩饰性地夹了一块排骨,机械地咀嚼着。 那辆车她认识。 她当然认识。从她认识秦长青的那天起,秦长青就开着这辆兰系超跑,她人生中第一次坐跑车,也是坐的这辆,她不能忘记,那个寒冷的秋夜里,红尘是怎样抓着她的手,把她拽到那辆温暖的白色跑车里的,而她当时眼里只有那个把她从饥寒交迫的边缘拉回的漂亮姐姐,却忽视了驾驶座上那个始终不发一言的秦长青。 后来,红尘死后,她因为需要钱而跟秦长青扯在了一起,那辆几乎被她遗忘的白色跑车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也有好几年了吧,秦长青却始终开着这辆车,虽然这种全球限量版的超跑完全禁得起时间的考验,但是她一直以为,处于秦长青这种地位,换车就该和喝水一样频繁。 这方面来说,谢红尘更符合苏情的猜想,或者说,就是谢红尘给了苏情这种印象。 在苏情跟着谢红尘的那几年里,谢红尘就是这么做的,她换车如换衣服,换衣服又如喝水般频繁,有时候苏情会想,是不是因为谢红尘太会享受、太能享受,如此这般,提前挥霍了一生中所有的福气,所以才在那么年轻的年纪失去了生命? 谢红尘失去了生命,苏情失去了她的红尘,而秦长青,她得到了苏情。 嘴里的排骨变得没有滋味起来,苏情草草扒了两口饭,喝水之后拿了餐巾擦了嘴,就不再摸筷子了。她是纤瘦的女孩儿身体,平常吃的也不多,见她停筷杨媚也不奇怪,只是吃饭的速度快了些,一边吃着,一边还忍不住朝街边瞄。 她还在看那辆跑车。 苏情心中涌上一股无力,她是很希望自己忽略那辆车的,但是杨媚的眼神却一直在提醒她那辆车的存在。她不知道秦长青发了什么神经大白天的跑来这里,但是,她也不想承认的是,她又有那么一点想去找秦长青。 她本该深恨长青,她也的确痛恨长青,但是此时望着那辆仿佛自带寒冰气场的跑车,苏情又忍不住地想起某一天夜里,她把长青压在车里,她的汗滴落在长青赤.裸的胸口,像是对那片雪白的亵渎,她低头舔去了,长青就敏感地往后缩,她的手指在长青身体里恶劣地撩弄,长青被她逼得哭出声来,那一阵阵隐忍的呜咽声,好像又清晰地回荡在了她的耳旁。 耳根就这样软了,心也跟着软了。 不然,为什么她改变了原先的行程,甚至还莫名其妙地重新点了一份饭呢?拎着一盒清蒸排骨饭站在街角,苏情同回去学校的杨媚挥挥手,看着她的背影离自己很远了,就掏出手机来给秦长青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 那头传来一个十分温柔的女声:“我在公司,怎么了?” 苏情望着那辆白色跑车,突然觉得秦长青还是有点可爱的,别扭的可爱。 “我下午没课了,你要来接我么?” “嗯.......几点?你吃饭了么?” “就现在,我去老地方等你,饭嘛,我吃过了。” “嗯好,给我十分钟。我正好,嗯,在你们学校附近办事。” 苏情还是望着那辆车,唇边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好的。”直到那辆跑车开动了,她才收起了笑意,抄小路到了学校后门一处比较隐秘的拐角。 这车太张扬了,每次秦长青接送她,她都让长青停在比较隐蔽的地方。她现在还是个学生,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肯定又会有爆炸性的包养新闻。 一边想着,一边看着那辆车远远地驶了过来,她熟练地坐进副驾驶室里,被扑面而来的冷气吹得打了个冷战。长青体温比较低,又是怕热不怕冷的类型,因此她所在的地方,温度会被人为地调得很低,这在嗜好温暖的苏情看来,是十分不可思议的。 但是每次让这个人在自己手上升高体温,看着她白玉般的脸上逐渐涌上潮红,那种滋味又真的很奇妙。 胡乱想了一通,车子行到车库的时候,苏情发现车内温度已经很高了,不用说,是长青关掉了冷气,可能还开了暖气。她是喜欢这种温度的,但是身边这个人却肯定不喜欢。苏情往旁边看了看,不出意料地看到长青耳边有一滴晶莹的汗珠,她觉得喉咙一阵干渴,其实她晓得汗珠是咸的,无法缓解这种奇怪的干渴,可是她又有种感觉,如果触碰到这个清冷的像一块冰一样的女人,她一定会舒服起来。 可她不能那么做。 苏情想着那个骄阳般耀眼的女人,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她不能这么做。 “这是什么?” 由车库的电梯直接进了别墅,秦长青这才看到苏情手里一直拎着的袋子,在换鞋时,随口问了一句。 苏情晃了晃外卖袋:“你之前不是问我吃饭没有吗?我想你可能还没吃,就在店里打包了一份排骨饭。小餐馆的东西,比不得秦家大厨的手艺,要不你——” 这样解释了一通,苏情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关心她一样,虽然她的确是想要给秦长青这种假象,但又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她有些后悔,刚要把饭放下,秦长青快步走过来接了过去,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收到了来自小情人的第一份的礼物的秦总耳根有些红,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她又一直很会装,因此即便心里高兴,面上也是不显的。 这个算是礼物吧?当然算了,嗯,肯定算的。 于是这一天,在苏情去洗澡的时间里,长青默默吃完了比她食量多一半的饭。 还觉得不够。 江海城郊的一座高级墓园里,从早上就不断有小车出入,这些黑壳子、灰壳子的现代机器将形形□□的人带到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在他们哭过一两场后,又转动着车轮将他们带回去。人们也就像是尽到了这一年的职责,不再轻易往这边来。 秦长青把车驶入将满的停车场,拎着两瓶酒并三支香烛走到墓地的一角时,看到那块新碑前已经摆满了花,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蹲在墓地旁,脊背弯着,像是蜷在那里,小小的一只,小猫一样。 又像一朵开的寂寞的小白花。 那个人她当然很熟悉,昨晚那人还在她的床上,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过。那是苏情,同她一样,是来祭奠谢红尘的。 秦长青走近一些,就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合着冲鼻的烟味。看着墓前湿漉漉的地板,她抿紧了唇,雅致的眉眼中除了哀伤,还有几分无奈。 红尘好酒,每年,来祭奠她的人总不忘带上两瓶好酒,而只有苏情,会将酒整坛地带过来,倾洒在红尘墓前。谢红尘也好烟,苏情记得这些,她每年,在谢红尘的墓前烧大把的烟草,倒许多的好酒。 “还是双酒?”长青在墓前站定,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一直垂落到腰间,瀑布般铺散在背上,水墨画一般,她低头看着苏情,眼中透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柔和。 “嗯,还是那家的,红尘会喜欢的。”红尘好酒,她喝酒不喝红的,不喝黄的,只喝白的。她尤其爱一款产自南方某个小县的白酒,当地人叫它双酒,此酒由大米、玉米发酵而成,不知道经过几蒸几馏,总之,烈的很,一口下去,辛辣首先自喉间升起,然后是热腾腾的暖意,夹杂着绵长的酒香。谢红尘就爱这口,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每年,给她远赴西南买酒的人不晓得有多少。 一阵春风吹过,清凉的雨丝打在脸上,秦长青撑起伞,将大半的伞罩在了苏情头顶,这样过了一会儿,苏情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 也没一句谢谢。 秦长青习惯了苏情的冷淡,好脾气地等在那里,过了一个多小时,烟草燃尽,苏情拍拍手,像是做完了一件大事般站起身来,自然地挽过了她的手:“送我回学校?” 秦长青点点头。 第四十三章 送我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于是回应她的,是苏情突然放慢的动作。 “怎么才算不过分?轻点吗?还是慢点?像这样?” 被逼出眼泪来的眼睛几乎睁不开,视线里一片模糊,而身后的少女还恶劣地掌控着她,不肯迅速地给她快乐,长青揪紧了枕头,手背上的青细血管清晰可见, 身体一直处于一种被填满的状态,她本该得到满足, 可是心里却总是缺了一块。 无法完满。 她望着床头已经变冷的那杯热水, 思绪飘散到了刚刚和苏情同居的时候。 那时候她们不是这样的。 没有黏黏腻腻仿佛永远不会中止的性.爱, 她把苏情带回她的别墅里,说是包.养了她,但其实没有想过要和苏情进行多么亲密的接触。 一开始是没有的,她再一次确定地告诉自己。 即使那时候,在那过去的两三年里, 她时常想起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孩,所作的寥寥几场春.梦里,另一个主角也总是苏情,但是在她把苏情领回自己家的时候,她真的没有想要去要挟苏情做什么。 一开始是没有的, 她不敢。 温热的呼吸打在颈侧, 随即, 肩膀处传来被含吻的感觉,长青溺水般急喘几下,十分想去拥抱那个完全掌控住了她的女孩儿。 可是身体被压的很紧,她的手臂往后伸了伸,苏情误会了她的意思,抓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还在她身体里作怪。纤细的手指扣在一起,长青用了些力,隐约能看到苏情那白玉般的骨节,像是天然形成的美玉,又像是大匠的杰作,十分美丽的手。 只是现在,另一只同样漂亮的手正折磨着她。 这种甜蜜的折磨仿佛永远不能停止,长青抱着被眼泪沾湿了的枕头,想要求饶,却又怕一出口就是甜腻的呻.吟。 她又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更早一些的时候,秦长青对苏情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不像现在,她甘愿在这个女孩身下沉沦。 早几年,苏情在秦长青这里只代表一个被好友心血来潮地捡回家养的女孩儿,即使后来谢红尘对这个女孩表现出了惊人的热情与执着,也不足以令素来冷血的秦长青多看苏情两眼。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午后。 秦长青是个商人,和其他所有成功的商人一样,她交游广阔。但是真正算得上她的朋友的却绝不算多,谢红尘算一个。 友谊是从上辈子延续下来的,她的父亲同谢红尘的父亲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她从小就跟谢红尘玩在一起,这样长久地相处下来,谢红尘自然成了她最看重的朋友。那几年,她父亲刚刚过世,她接过了公司的重担,又因为公司总部就在江海,常年在外面跑的她就回到了江海处理事务,而江海,是谢红尘的大本营。 到了现在,即使谢红尘已经死去了两年,但“谢红尘”这个名字还常常出现在江海的纨绔子弟的嘴里,时至今日,人们谈起那个烈阳一般耀眼的女人,都会忍不住地叹息,足见谢红尘在这里混得有多么风生水起了。 那几年,她常常在私下里和谢红尘聚会,不是一起打打球、四处游玩,就是在谢红尘自己的别墅里喝上一杯。 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谢红尘也不见得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她就不会把自己别墅的门卡也给秦长青一张了,秦长青把她当做最重要的朋友,她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 那天天气很好,午后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长青最受不住热,又不太喜欢开空调,在等待谢红尘回家的时候,她先去泳池里游了会儿泳,也就是这个空隙,谢红尘和她错开了。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那一幕。 谢红尘的衣帽间里常备着合她尺寸的衣服,她对此习以为常,从泳池出来,随便冲了个澡便围着浴巾去拿衣服。经过一间闲置已久的客房时,她听到了有人在喊“红尘”,那声音软糯极了,像是磨得细细的糯米粉捏成的团子,她有些好奇。客房的门是半开的,她不经意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看到了她一生的魔障。 有个女孩背对着她坐在床上,也可能是坐在谢红尘的小腹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女孩儿长长的黑色的发,发尾搔过曼妙的腰线,腰线下是性感的股沟....... 女孩的背影透着一股青涩、一种青年人特有的单薄,可那份单薄背后,又有一种久经风月的性感……长青是立刻扭头走开了的,但是,在那之后,那副场景却不断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副靡丽的景象成了她的魔障,而那个魔障的主角成了她不能对别人言说的隐痛。她本身不是重欲的人,长到这么大也没有渴望过和别人的接触,可是那天之后,她开始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乱梦,梦里时常有个女孩儿坐在她身上,那女孩有很漂亮的肩胛骨,也有很美丽的眉眼,她一次次地梦见那个女孩,到了后来,现实中听到的那声“红尘”也渐渐淡了,最终变成了一声软糯的“长青”。 长青。 “你在想什么,嗯?突然这么紧。”耳后传来与梦中别无二致的软糯声音,长青感到一阵羞耻,白白的脸上全是红晕,她咬着牙摇了摇头,可是身体背叛了她,苏情知道她是快乐的。 直到傍晚,苏情才放过了她,雨早就停了,少许积水从屋檐上漏下来,空气既潮湿又清新,苏情变得有些沉默,她帮长青做了收拾,看到长青红肿的花瓣时,知道自己这次有些过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我可能有点生气,一时间没控制住力道。你,你躺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个药膏。”这里就是医院,消肿的药膏肯定有的,苏情半瘸着腿跳下了床,腰却被秦长青抱住了。 长青好像很喜欢抱她的腰。 “你不要出去,那种药......你买了的话他们怎么看我?”秦长青的声音沙哑极了,脸上的潮红本来退了,又因为苏情要去买药膏的举动而再度爬了上来。 她那里其实没受伤,苏情说是自己粗鲁了,但那只是因为做久了,跟动作粗暴与否没关系,但是看起来可能有些肿,苏情大概真以为她受伤了。长青不自在地夹了夹腿,果然有些刺痛,她把脑袋磕在苏情的后腰,箍紧了她的腰把她往床上拖。 “你陪我躺一会儿吧,我不怪你的。” 苏情本来就因为折腾得过了而觉得对不起秦长青,这时候长青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了,因此又回了床上,她先是把秦长青抱在怀里,过了一会儿,想起长青总爱抱着她,又别扭地换了个姿势,乖乖窝在了秦长青怀里。在讨好人这方面,苏情有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秦长青摸了摸她的头,心情也有些复杂,苏情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体质她早就领会过了,她也晓得这不是因为苏情是个多么坏的女孩儿,苏情本性不坏,她只是被教坏了,一些事情上面,她好像没有正常人该有的道德观念,没人告诉苏情正确的做法,不过没关系,以后她会慢慢纠正过来的。 一段时间没做,一下子就这么激烈,长青还是有些吃不消,她抱着苏情,不一会儿就怀着心事困倦的睡着了。 苏情咬着被子,十分后悔,她一开始只是想证明给秦长青看她能出院了,结果弄的激烈了,现在也没脸再提出院的事情了。 她有些泄气。 ...... 这件事情之后,苏情乖了很多,再没提出院的事,不过一周后,长青也还是带她回江海了,因为苏情学校开始陆续开期末考了,她后面这两个多月没上过课,不知道秦长青用了什么办法,系里表示她如果考试及格就给她过,所以她得回去准备考试了。 苏情成绩很好,几年前就拿到过建筑设计类的大奖,只是现在她不学建筑了,没人知道她的过去。但是功底在那里,她从小就知道读书是很重要的,所以过去那些年,她无论玩的多疯,总还有心思在学习上。 这次的期末考试,便被她陆续考过了,没有挂科,只是奖学金是与她无缘了,缺课太多,她没有平时成绩。 把东西都收拾好,苏情穿着一条七分裤、换了一件枫红色的无袖衫,坐在床边穿鞋的时候,腰间突然一沉。 第四十四章 表白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校门口有一条着名的美食街,此时还没到正式放学的时间,但大学里课程松散, 已经有很多得了空闲的学生出现在了街道上,一些口碑好的店铺已经爆满, 一些却还是很冷清。街边店铺用来揽客的音乐声、汽车的喇叭声、三两成群的学生愉快的聊天声将这条街道装饰得十分热闹,但在隔音效果良好的跑车里,秦长青却一点也无法感知这种属于市井的活力。 而此时,街角的一家专营排骨饭的中餐馆里,苏情正与一个叫做杨媚的同学一起吃饭, 她面前摆了盘冒着热气的蒸排骨, 这种做法做出的排骨清清淡淡的, 又回味无穷, 极合她的口味,因此一直就是杨媚在说,而她吃着午饭,有兴趣时插上一两句, 杨媚又能接着说上半天。 “哇,那辆车都来回两三次了,不知道是迷路了还是怎么样,啧, 真漂亮, 纯白色的跑车, 啧,不知道里面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和健谈的朋友在一起,话题就好像永远都没有中止的时候,前一个话题刚完,杨媚又找到了新的话题,她紧盯着停在校旁的那辆白色超跑,欣赏之余又有几分羡慕。 苏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不怪杨媚移不开眼,视线之中,那实在是辆十分漂亮的白色超跑——象牙白的颜色极具质感,流线型的车身又秀致如二八姑娘。这样一辆秀雅而不妖媚的名跑男女皆宜,男人开它,可说是看中了它的极佳的性能,而女人开它,首先关注的自然是它美丽的外表。 不用看车标,都知道这是一辆极名贵的跑车,因此连带着,人们对车里坐的人就更好奇起来。苏情注意到,街上好些行人也忍不住对这辆车投以注目礼,一时间,走过了还回头看的人也比比皆是。 “嘻嘻,没想到你也喜欢跑车。”苏情盯着那辆车看了很久,杨媚对此颇感意外,她以为她这个同学对什么都很冷淡呢。 苏情一惊,连忙收回目光掩饰性地夹了一块排骨,机械地咀嚼着。 那辆车她认识。 她当然认识。从她认识秦长青的那天起,秦长青就开着这辆兰系超跑,她人生中第一次坐跑车,也是坐的这辆,她不能忘记,那个寒冷的秋夜里,红尘是怎样抓着她的手,把她拽到那辆温暖的白色跑车里的,而她当时眼里只有那个把她从饥寒交迫的边缘拉回的漂亮姐姐,却忽视了驾驶座上那个始终不发一言的秦长青。 后来,红尘死后,她因为需要钱而跟秦长青扯在了一起,那辆几乎被她遗忘的白色跑车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也有好几年了吧,秦长青却始终开着这辆车,虽然这种全球限量版的超跑完全禁得起时间的考验,但是她一直以为,处于秦长青这种地位,换车就该和喝水一样频繁。 这方面来说,谢红尘更符合苏情的猜想,或者说,就是谢红尘给了苏情这种印象。 在苏情跟着谢红尘的那几年里,谢红尘就是这么做的,她换车如换衣服,换衣服又如喝水般频繁,有时候苏情会想,是不是因为谢红尘太会享受、太能享受,如此这般,提前挥霍了一生中所有的福气,所以才在那么年轻的年纪失去了生命? 谢红尘失去了生命,苏情失去了她的红尘,而秦长青,她得到了苏情。 嘴里的排骨变得没有滋味起来,苏情草草扒了两口饭,喝水之后拿了餐巾擦了嘴,就不再摸筷子了。她是纤瘦的女孩儿身体,平常吃的也不多,见她停筷杨媚也不奇怪,只是吃饭的速度快了些,一边吃着,一边还忍不住朝街边瞄。 她还在看那辆跑车。 苏情心中涌上一股无力,她是很希望自己忽略那辆车的,但是杨媚的眼神却一直在提醒她那辆车的存在。她不知道秦长青发了什么神经大白天的跑来这里,但是,她也不想承认的是,她又有那么一点想去找秦长青。 她本该深恨长青,她也的确痛恨长青,但是此时望着那辆仿佛自带寒冰气场的跑车,苏情又忍不住地想起某一天夜里,她把长青压在车里,她的汗滴落在长青赤.裸的胸口,像是对那片雪白的亵渎,她低头舔去了,长青就敏感地往后缩,她的手指在长青身体里恶劣地撩弄,长青被她逼得哭出声来,那一阵阵隐忍的呜咽声,好像又清晰地回荡在了她的耳旁。 耳根就这样软了,心也跟着软了。 不然,为什么她改变了原先的行程,甚至还莫名其妙地重新点了一份饭呢?拎着一盒清蒸排骨饭站在街角,苏情同回去学校的杨媚挥挥手,看着她的背影离自己很远了,就掏出手机来给秦长青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 那头传来一个十分温柔的女声:“我在公司,怎么了?” 苏情望着那辆白色跑车,突然觉得秦长青还是有点可爱的,别扭的可爱。 “我下午没课了,你要来接我么?” “嗯.......几点?你吃饭了么?” “就现在,我去老地方等你,饭嘛,我吃过了。” “嗯好,给我十分钟。我正好,嗯,在你们学校附近办事。” 苏情还是望着那辆车,唇边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好的。”直到那辆跑车开动了,她才收起了笑意,抄小路到了学校后门一处比较隐秘的拐角。 这车太张扬了,每次秦长青接送她,她都让长青停在比较隐蔽的地方。她现在还是个学生,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肯定又会有爆炸性的包养新闻。 一边想着,一边看着那辆车远远地驶了过来,她熟练地坐进副驾驶室里,被扑面而来的冷气吹得打了个冷战。长青体温比较低,又是怕热不怕冷的类型,因此她所在的地方,温度会被人为地调得很低,这在嗜好温暖的苏情看来,是十分不可思议的。 但是每次让这个人在自己手上升高体温,看着她白玉般的脸上逐渐涌上潮红,那种滋味又真的很奇妙。 胡乱想了一通,车子行到车库的时候,苏情发现车内温度已经很高了,不用说,是长青关掉了冷气,可能还开了暖气。她是喜欢这种温度的,但是身边这个人却肯定不喜欢。苏情往旁边看了看,不出意料地看到长青耳边有一滴晶莹的汗珠,她觉得喉咙一阵干渴,其实她晓得汗珠是咸的,无法缓解这种奇怪的干渴,可是她又有种感觉,如果触碰到这个清冷的像一块冰一样的女人,她一定会舒服起来。 可她不能那么做。 苏情想着那个骄阳般耀眼的女人,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她不能这么做。 “这是什么?” 由车库的电梯直接进了别墅,秦长青这才看到苏情手里一直拎着的袋子,在换鞋时,随口问了一句。 苏情晃了晃外卖袋:“你之前不是问我吃饭没有吗?我想你可能还没吃,就在店里打包了一份排骨饭。小餐馆的东西,比不得秦家大厨的手艺,要不你——” 这样解释了一通,苏情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关心她一样,虽然她的确是想要给秦长青这种假象,但又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她有些后悔,刚要把饭放下,秦长青快步走过来接了过去,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收到了来自小情人的第一份的礼物的秦总耳根有些红,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她又一直很会装,因此即便心里高兴,面上也是不显的。 这个算是礼物吧?当然算了,嗯,肯定算的。 于是这一天,在苏情去洗澡的时间里,长青默默吃完了比她食量多一半的饭。 还觉得不够。 没多久,背后靠上一个稍冷的躯体,秦长青的手抱住了她的腰,无声的言和的动作。苏情心里突然一阵轻松,她抓住秦长青冰凉的手,握了握。 表示服软了。 说不清心里是种什么感觉,至少她很后悔,如果要在这个世界上再找个对她很好的人,那么秦长青一定是排在第一位的,她怎么能为了那点小事跟长青发脾气呢? “秦长青......”苏情小小声地喊长青的名字。 长青嗯了声,抱紧了她的腰。 如果不发生晚上的那件事,这一天对于秦长青来说着实是很美好的一天,苏情在她身边,她们那么亲密地在一起,她也想以后都这样,可是......大约是因为苏情这段时间的乖巧让她膨胀了,她今天傍晚做事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苏情的感受,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不会这么草率的,她会很小心地顾及苏情的感受。秦长青想通了,灵感被打断确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大多数时候,灵感都是稍纵即逝的,她今天打断了苏情,如果换做以前的苏情,就不是把她赶出去那么简单了。 第四十五章 震荡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苏情被杨媚拉着去找了份兼职,是上门教人画画, 每隔一天去一次, 一次教一下午。寒暑假是学生的特权, 开公司的人是没有这种长假的,这段时间里苏情十分悠闲, 秦长青却忙的脚不沾地, 每天都是很晚才回去。 苏情教的那个小孩叫做韩秀,是个小女孩,人也很腼腆,动不动就脸红, 苏情很喜欢她, 她没有机会得到亲情, 有兄弟跟没有一样,潜意识里,对这些是渴望的。 起先她只是因为杨媚的坚持才去做的这件事, 但是渐渐地,她开始享受这个过程,在教导韩秀的过程中, 她好像重拾了很早以前的那种单纯的热情,偶尔还能动笔画一画很久没碰过的建筑设计图, 虽然每次都是画到一半就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 她才发现韩秀竟然有一个哥哥, 而她哥哥居然还是她认识的人,她们还有过节,那个人就是韩宰。 知道这件事后,她向韩家辞职了,辞职的第二天,她接到了韩宰的电话,电话那头一个小女孩哭得很伤心,她又回去韩家教韩秀了,在韩宰保证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前提下。 其实没能教多久,因为暑假刚过去一个月的时候,苏情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出大事了小情,你哥赌钱欠了两百万,人家追着他要,说是要剁掉他的手,妈妈也是没办法了,你能打点钱回来吗?” 苏情抓紧了电话:“打点钱?你要的不是一点点而是两百万吧!妈,我怎么可能拿得出两百万?” “我,我也没想你一下子拿出两百万,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吧,不够的,我把我们家房子卖了应该也够了。”苏情妈妈突然没声音了,苏情在这头听到那边隐约有个男人在喊:“开什么玩笑,卖房?卖了这房子我们住哪?小颜可还没娶媳妇,我们要是没房子了他就更加难找到合适的老婆了!我不同意!你让那丫头接电话!” 苏情咬紧了牙,电话那头一阵摩擦声传来,随后换了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那是她爸苏哲。 “他是你亲哥哥!小情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明明有钱的,每次不都几万几万地往家里汇钱吗?你肯定有存款的吧,你在外面这么多年,在大城市里这么久肯定混的很好吧,总之你弟不能有事,你得帮帮他。他是家里的独苗啊,要是真被人弄断了手脚那以后连讨老婆都成问题,这不行的啊,你不能眼看着咱家绝后啊是不是?” “那么多钱我没有,你让他自求多福吧,赌博?那也是他能沾的东西?” 电话那头传来苏情妈的哭声和她爸的咒骂声,苏情把电话放得离耳朵远了点,等电话里的咆哮声过去后才再次道:“总之我这些年给家里汇的钱够多了,说句不好听的,两百万,从这些年汇回去的钱里减掉你们还有剩。那是你们儿子,你们要护着他,那行,那些钱我给了你们是让你们养老,你们要把这钱给谁我不管,但是,要我为他这种愚蠢的行为买单我做不到,两百万?爸,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不清楚那是多大一笔钱?你要我卖身吗?哦,对,你不早就让我卖过一次了吗?” 她的话说的电话那头一阵尴尬:“这么多年了,那些钱早就花的七七八八了,别的不说,咱家不是刚盖了新房子吗?你哥刚上完大学,现在还没找到工作,这钱,这钱就算是他借你的,以后他会还的,爸爸向你保证。你就帮他这一回吧,我知道你有钱的。” 苏情擦掉眼角的泪,心里冷的不行:“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我哥的意思?” “当然是我的意思了,你哥他现在在房里呢,他知道错了。我的好闺女,你就把钱给我们吧。” 苏情冷笑道:“不是他的意思?那他赌的时候哪来的底气下这么大注?恐怕他也想着输了也没关系,反正有个妹妹可以帮他还债吧?他都大学毕业好几年了,你现在跟我说他连工作都没有?爸,你养儿子要怎么养我不管,我该给的钱给过了,该尽的力已经尽了,您也不要跟我说什么兄妹亲情,亲情?我们家有这种东西吗?嗯,是有的,你对你儿子当然是满满的爱,那你继续爱着他吧,这钱我不可能出。” “小情,你是不是还记恨着爸爸?爸当年也是没办法,咱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这么穷,偏偏你哥哥争气考上了好大学,我们能不供他吗?你是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嫁给本村知根知底的人家有什么不好,他家又不像咱家这么缺钱,当年可是实打实想对你好的。” 苏情连冷笑都省了,她当年才十五岁,她爸就能为了三千块钱彩礼把她卖给比她大二十几岁的人做媳妇,如果不是她妈妈心软告诉了她这件事,她不可能抢先从家里跑出去,现在大概早就死在多年前的婚礼上了。 这也是她这些年还往家里寄钱的原因,对于男权主义根深蒂固的父亲,对于烂泥一般扶不起来的哥哥,她早就没有半点亲情了,可是对于她妈妈,她却不能不管,她恨她妈妈的懦弱,但她又感激她妈最后时刻放了她,她这些年汇回去的钱,全都打在了她妈的卡里,她也早叮嘱过她妈妈不要说出去,可是就以她妈那个懦弱的性格和对她哥的溺爱,这钱估计也捂不住。 她早就不去想这些了,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打一些钱回去,只要她妈觉得那样过高兴就行了,可是现在,她哥居然闹出这种事情,而她爸爸第一时间不想着怎么去教育儿子,而是立刻让她妈打电话来找她要钱。 这一家子人就像吸血虫一样,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不可能住手,一定要把人吸干。 苏情只恨自己明白得太晚。 “嗯,我哥当然很‘争气’,所以你找你儿子填窟窿去,这么多年,我仁至义尽了。” 她要挂电话。 苏哲被她的话刺激,索性也撕破了脸皮,在电话里吼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很牛啊苏情?是,你现在是大城市的人了,当然看不起我们,可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爸,我有权利要你做事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是被人包.养了吧,不然就你,连高中学历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找到好工作!你找包.养你的人说,他给上两百万咱家就让你跟着他,不然你就给我回来!” 女儿很多年没回来了,但就是以多年前的印象来看,女儿长大以后也一定是很漂亮的,这也是苏哲这么笃定苏情被人包养的原因。他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想着不成器的儿子,想着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债务,再想到天生丽质的女儿,最后想到了一个狠毒的办法。 一个老办法。 如果女儿不给钱,那他就把她骗回来,给她找个人嫁了,现在嫁女儿彩礼钱十几万上下,他再办一场酒,收到的礼金再加上这几年的存款,也勉强能堵上儿子赌博欠下的债了。 苏情沉默了,她的确是被包养,但她没想到她的父亲一直是以这样的眼光来揣测她的,有哪个父亲,会这么笃定地认为自己的女儿在他乡不是找了一份好工作,而是跟了一个他们眼中的“大老板”呢。 她再一次怀疑,她是不是捡的,但是如果她是捡的,她妈妈不会对她还有一点爱,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就因为她不是个男孩子?她的成绩比哥哥好太多,可是家里仍然只打算让她念完初中,完成义务教育的任务,而之后呢?就要把她卖掉给哥哥换学费。 她怎么就出生在那样的一个家庭呢?可是如果她不是有个那样的过去,她不会有决心到外面闯荡,也就不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红尘。 苏情突然有些想笑。 她爸爸一心想把她卖了,她为了逃避这种可怕的命运而离开了村子,却还是把自己卖了,区别只是在于她把自己卖了个更高的价钱,并且买她的那个人不让人讨厌。 这是不是真的就是她的命?后来秦长青不也是这样吗,她们包.养她,想从她身上得到一些东西,而相应的,也给她一些东西。 多么□□的、公平的交易。 “我在这边是怎么生活的你管不着,你还是担心下你的儿子吧,他可是你家的独苗,唯一的男丁啊。”苏情薄凉道。 “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你长这么漂亮,还不是有我和你妈的功劳,不是我和你妈妈把你生出来,你现在能在大城市里享福?苏情我告诉你,这钱你出也要出不出也要出,那人睡了我女儿,我不能让他白睡,总得给点钱吧!” 第四十六章 车祸 本文订阅比是70%,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除了突然冒出来的奶油香气, 房间里还飘着一股靡靡的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 转头看了长青一眼, 长青睡得很熟。 把东西都收拾好, 苏情穿着一条七分裤、换了一件枫红色的无袖衫, 坐在床边穿鞋的时候,腰间突然一沉。 一双白嫩的手扣在了她的腰上,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依稀可见, 然后, 后腰也变得有些沉,是长青把脸贴了过来。 “这么早就要走么?你昨晚怎么不告诉我, 我好让人来送你。”长青看起来刚刚醒, 鼻音重得很, 嗓子也有些沙哑, 这样低沉地说着话,能让人骨头都酥了。 “后来才想起来的,学校包车去机场,七点半就集合了。”苏情握住长青漂亮的手,握了一手冰凉。 “那我去送你,你等我起床。”这里前山后山都是秦家的庄园, 出租车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又因为这不是秦家老宅, 除了固定时间过来打扫、整理的佣人,这里就只会有秦长青和她,所以一时间,想要让司机送苏情去学校也没办法。 现在打电话让司机过来,也得一个小时了,秦长青虽然刚醒,但脑子还清醒得很,她挣扎了两下,就打算起来,却被苏情强硬地按回了被子里。 “我自己开车去就好了,你确定你还起得来?”苏情这时穿好了鞋,快步离开了床边。 她还是不想和秦长青过多亲近,在平常。 和长青上床,那不过是履行情人的职责,但是一开始,秦长青就该知道她不会爱上秦长青,所以如果现在长青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回应,她只能说对不起了。 那不过是职责罢了,不会有其他的的,也不能有其他的。 认真地警告着自己,苏情硬着心肠拎起行李箱,打算离开。 “车钥匙在桌上。”腰好酸啊,不动还好,一动便觉得可能要瘫在床上了。长青把脸埋进被子里,蜷着身子打了个哈欠。 “我知道了。” 苏情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是一声沉闷的响声,那是关门的声音,长青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又迅速沉进了梦乡。 这一觉,又睡了好几个小时,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灿灿的阳光大片地洒进来,将她一向冰凉的身体照得十分温暖。她被热醒,披散着一头墨发进了浴室,打开花洒,任由热水透过湿透的睡裙冲刷着自己布满痕迹的身体,这样过了半晌,她才从初醒的那种深深的疲惫中挣扎出来,也不再想起昨夜的欢愉。 苏情一直对她抱有警惕心,她不知道这种戒备从何而来,总之说不上为什么,她总能察觉出苏情对她的刻意的疏离。她是个极具耐心的人,特别是面对自己看上的人的时候,其实比起一开始,现在的苏情和她亲近多了,她知道自己最近有些急了,总是不自觉地踩到苏情的底线上,不加克制地撩着她,如今苏情终于感到了威胁,又警惕地缩进了壳里。 还是太急了点啊。擦着湿漉漉的发丝,长青露出一个苦笑。 有时候,她自己也克制不住想要和苏情亲近的感觉,就比如今早,睡梦中感受到苏情坐在旁边,她就挪过去抱住了苏情,苏情的腰肢很软,和外表的清瘦全然不同,大概是因为喜欢喝牛奶,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奶香,长青喜欢这种味道。 虽然她自己不怎么喝牛奶。 走到客厅打开冰箱,秦长青拿了几块面包放进多士炉,在等待面包烤热的过程中,她又打开冰箱把一盒牛奶拿了出来,像是以前给苏情那样加热。不一会儿,她端着一杯不断冒着热气的牛奶坐到了餐桌前,在她面前,暗含着奶香的烟雾往房顶升腾着,遮住了她失落的眼。 ...... 开着长青那辆张扬的白色跑车,苏情在七点就赶到了学校,把车停在老地方,自然会有人来帮长青取车,她在路上又买了杯豆浆拎在手里,不时喝一口。 到了集合的地点,只有零星三两人,看来大多数人对踩点都很有自信。苏情把小行李箱放到车里,也没急着上车闻机油味,而是背着背包安静地站在离巴士不远的一棵柳树下,百无聊赖地看着越飘越多的柳絮。 因为柳絮极易燃烧,所以在柳絮成团的这段日子里,校方发布了严厉的禁火令,这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为学校的禁烟事业做出了贡献。 这样等了一会儿,肩膀被拍了下,是杨媚到了,她背了个大的夸张的登山包,冲锋衣、抓地鞋,穿得十分运动,甚至还带了帐篷,看样子,她把这次写生当成野营了。 “你穿成这样不热吗?”苏情疑惑道。这时候已经是五月,偏向南方的江海一天热过一天,此时苏情只穿了件短衫,也完全不觉得冷了,看到杨媚还穿着长衣长裤,她都为她觉得热。 杨媚擦了擦汗,兴奋道:“还好啊,听说我们这次要爬山的,你说我带这些会不会还带少了?我是不是该准备个烧烤架,到时候来场露天烧烤?” “你想多了,这么多东西,到时候你都不一定背得上去,长衣长裤在山里可以防蚊虫叮咬,也可以御寒,听说张家界那边的深山里的温度确实要低一些,但是,帐篷啊,烧烤架啊,这些都没必要带。” “啊......这样啊。不管了,我还是带着吧,现在放回去也来不及了,我就背到旅馆里好了。”杨媚有些失望,更多的是不死心。 这时人渐渐多了起来,在七点三十五左右,所有报了名的人都到齐了,苏情来得早,占了两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一会儿,周彤却跑来跟杨媚商量,说是她晕车,坐后面会十分难受,希望能和杨媚换换位置。杨媚一贯的热心肠,一听便很爽朗地换了,虽然她想和苏情坐一起,但是她和班里同学关系都不错,随便换到哪里都有话聊,这样换过去没过多久,那边就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反观苏情这边,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一开始周彤倒是找了一些话题聊,但苏情不怎么接话,显得有些冷漠,渐渐的,她也就觉得没趣了,开始拿出平板看电影、听音乐,车程过了一半的时候,她戴着耳机歪在了苏情的肩上,沉沉地睡着了。 苏情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这是她坐车的习惯,她也晕车,一看电子屏幕尤其晕,但是如果一直盯着窗外看就不会晕了,所以这也是她不怎么和周彤对视的原因,大巴里人多,空气本就浑浊,况且还有难闻的机油味,她如果晃来晃去,大概早就吐了。 人家女孩儿睡在自己肩上,虽然时间久了会让肩膀很难受,但苏情也没有想过要把她掰开,只是这之后不久,随着司机一个左急拐,众人都往右边倒去,苏情就坐在右手边靠窗的位置,这样一来周彤就直直栽了下去,撞在了她的胸上,发育良好的胸口被外力一撞,那种疼痛真是要命,苏情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这时周彤也醒了过来,她的脑袋也撞疼了,但是坚硬的脑袋和柔软的胸撞在一起,不用比较都知道是谁比较疼,她急忙道歉,见苏情脸色不好,就更心虚了。她没忘记苏情背后有多大的势力,这次想办法坐到苏情身边,就是想趁机和苏情熟络起来,从而打好关系,可是现在看来,她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成功招惹了苏情的厌烦。 又气又急,她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周彤长得甜美,一张圆滚滚的脸蛋红扑扑的,苹果一样,班上有不少男生喜欢她这一款,她平常也喜欢和男生撒撒娇,找找存在感,因此现在她带着哭腔不断朝苏情道歉时,一开始大家都还觉得苏情被撞疼了,但是在周彤接二连三地道歉,却一直不见苏情表态的时候,就有些人开始为周彤抱不平了。 “不就是撞了一下吗?她是金子做的还是怎么的,这么金贵?周彤你差不多也得了,这么低三下四的人家指不定更瞧不起你了。” “就是,你别再道歉了,说了这么多句还不够吗?” “我说,见好就收吧。大家被撞到的也不少,也没见就这么难受。” 苏情捂着被撞疼的地方,望着窗外没有说话。 刚才那一下的确撞得很疼,胸部本来就是女生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这样被用力撞一下,疼得苏情气都喘不上来,更别提回周彤一句话了,可没想到,因为周彤的不断道歉而导致了某些自诩为骑士的人的嘲讽,真是祸不单行。 她懒得和这些人计较,也懒得解释什么。反倒是周彤一下紧张起来,和其他人解释着都是她自己的错,可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越描越黑的,于是,其他人反倒更讨厌苏情了。 第四十七章 抢救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这两个月里,秦长青只因为一个很重要的会议离开过一次, 其他时间里, 她都在苏情这里。起先苏情很不习惯长青这么陪着她, 但是两个多月下来,她学会了把一边看电脑的秦长青当空气,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苏情性子活泼, 虽然在学校装的很文静,但在其他地方,她常常做一些运动。如今在医院一憋就是两个多月,每天只能在秦长青的搀扶下到外面散会儿步,这于苏情而言真是一项煎熬, 早在半个月以前刚拆线那会儿, 她就向秦长青提出回江海养伤的意见, 试图离开医院,可是秦长青当然是拒绝的。 “我的腿真的好的差不多了,学校那边还有课呢,你总不能让我请半个学期的假吧?”苏情抓着一个苹果啃着,一直不放弃出院的想法。 不远处的办公桌后面,秦长青一目十行地看着材料, 她这次来的匆忙, 一些不那么重要的项目已经完全放权了, 但有几个牵动江海经济的项目仍然被她牢牢抓在手里, 此时她就是在审核下面递上来的计划书。 “不行,你还没好全,医生说至少还得观察半个月。” 不过,她还放了一点心思在苏情身上,这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我记得昨天医生就已经说过我可以出院了,这莫名其妙的多出来的半个月,不会是你自己加上的吧?”咬了一口苹果,苏情怀疑地看向秦长青。 “那只是他个人的看法,你的病不是他一个人在料理,正巧,昨天他们也刚好就你这一段时间的情况做了讨论,再观察半个月,就是他们给我的建议。” 秦长青敲击着键盘,闻言解释了一番。她坐在窗边,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小雨颇有江南的风韵,一时间,清脆的键盘声、细碎的雨声以及她温柔的嗓音交织在一起,好像一曲清朗的歌。 “这句话你半个月以前就跟我说过了,是不是我再等半个月以后又是一个‘半个月’在等着我?我又不是玻璃人,不就是摔了一下,骨头没断脑袋没破,你至于这么关着我吗?”苏情语气有些冲,秦长青最擅长温水煮青蛙了,半个月前她信了长青,耐着性子又在这里呆了半个月,可现在呢?秦长青还是不让她离开。 她快没耐性了。 “你不是玻璃人,但你也不是铁人,受了伤就要治,急躁能让你的伤口立刻好起来吗?再等等,等你腿上的疤脱落了我就带你回江海。”感受到苏情的不耐,秦长青停下了手边的动作,说了几句后便转为温言安抚。其实如果苏情只是单单受了腿伤,那么她早就答应苏情出院了,可苏情自己不知道她脑袋里有淤血,秦长青也不想刺激她,因此就一直拖着,希望淤血能在这段时间里消散。 目前看来,确实只差一段时间了,为免放苏情回校后发生什么导致恢复的不好,她只能半哄半骗地让苏情呆在这里。 “结疤了还不够吗?” “不够。” 秦长青不假思索地说道,她的态度太奇怪了,奇怪到让苏情心里生疑。苏情把苹果核丢到床边的垃圾桶里,喝了一口水,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掀开被子装作要下床,秦长青走过去把她按回了床上,苏情便乘势抓住她的手把她也拉到床上了:“要怎么样你才会认为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呢?”她压着秦长青,没受伤的那只腿跪在了床上,使她虚跨在长青的小腹上,十分轻松地就把长青制住了。 她腿上的疤痕一开始是很恐怖,但是摔过膝盖的人都知道,伤口一旦结疤也就意味着没有了大出血、化脓的危险,离痊愈不远了。每天有那么多的小孩子青紫着膝盖跑来跑去,她这么大了,难道还比不上小孩吗? 秦长青的态度太奇怪了,她不可能不知道苏情腿上的伤早就没有大碍了,可她还一直不让苏情出院,苏情想了半天,觉得,秦长青是因为她住院了就可以一直在秦长青身边,所以才不让她走。 是了,这段时间里,秦长青一直和她住一起,每天晚上秦长青都固执地抱着她,她稍微离开些秦长青都会察觉,即使当时没有察觉,第二天她醒来也会发现自己窝在秦长青怀里,秦长青难道是抱她抱上瘾了? 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苏情有点气,可是没有秦长青让直升机去救她,她当时可能都捱不过去,即使单单只说秦长青丢下偌大一个公司在这里照顾她这么久,她也好像没有立场指责秦长青的私心。 可是不指责,不代表没有办法。如果她的伤真的没好,她当然也不会无理取闹,可是现在无理取闹的明明是秦长青,她不能再继续让秦长青控制她了,她要回江海。 苏情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带着长青熟悉的恶劣。 心中瞬间警铃大作,秦长青想要推开她,不知道碰到了苏情哪里,苏情轻轻喊了一声,秦长青就不敢再挣扎了,苏情左腿上全是刚结的疤,如果遭了大力而脱落,又会血流成河。秦长青怜惜着苏情,苏情可不怜惜她,顺势便完全压住了她,掀起她的短衫,摸上了她的小腹。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好的差不多了。” 苏情咬着秦长青的耳垂,舔一下又轻轻咬一下,熟练地撩动长青。 秦长青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软,她好几个月没做了,对这种事情少了抵抗力,偏偏苏情又很会弄,不过一会儿,她就轻轻喘.息起来...... 秦长青诧异地看向她:“什么侄女?” “苏情啊,她不是您侄女么?我之前看她手机上您的备注是‘秦阿姨’啊,没想到秦总和苏情还差着辈分,这倒也不是很罕见呢,我有个表叔才到我膝盖。”已经从苏情对秦长青的备注中脑补了一万字她们之间关系的李雨田没发现秦长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微妙,仍旧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您放心,这件事情我没跟其他人说,苏情你在学校也不会受到骚扰的。” 苏情脸色大变,在她说出那句“秦阿姨”时立刻转头去看秦长青,见到长青也朝她那边瞟了一眼,漆黑眸子里乌云压城一般黑沉沉的,看不出喜怒。 第四十八章 倒豆子 本文订阅比是70%,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李雨田迎了上去, 和对方核对过信息后,把苏情交给了他, 他身上带着简易的垂吊工具, 是一种可以直接扣在人的腰上的宽约十厘米的厚布绳, 下边还有固定双腿的搭扣, 一番折腾后, 苏情被他带回了机上。直升机没有多做停留, 在接到人后便迅速离开了,李雨田她们所见的最后一个场景, 是他们在机上把一支药剂推进苏情的静脉里。 而后,舱门缓缓闭合, 直升机的声音逐渐远去,天边一道彩虹孤零零地挂在上头,恰似如今大家骤然变得灿烂的内心。 苏情是磕了脑袋而昏迷,期间还加上失血过多, 但是救援来的这么快, 看样子他们又很专业, 苏情不会有事的。 这些刚经历过惊吓的年轻人们各自想到。 直升机离开十几分钟后,李雨田接到了秦长青的电话,长青很认真地谢过了她, 并且向她承诺, 以后有事情可以找秦氏帮忙。 “秦总, 苏情她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您这么客气,反而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长青的承诺,哪怕是一句随口的承诺也重渝千金,这才是李雨田最想要的,但是即便一颗心都要激动地跳出来了,她还是按捺着喜悦推辞了几声。 “你救了阿情这是事实,同学情也好朋友情也罢,我相信这种时候很多人都想救她,但是只有你做出了有效的行动,我该替阿情谢谢你的。也请你不要推辞,这里有个电话你可以记一下,以后有什么事情,联系她就是,能帮的我秦氏一定帮忙。” 经过一段时间,秦长青的声音已经没了一开始的那种颤音,如同徐徐流过的山泉,温柔中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李雨田握着手机,觉得哪怕只是听一听这位秦总的声音也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只是,秦长青语气仍然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迫切,恐怕对方也是在压着心思和她说话。 也是,苏情虽然已经上了直升机,但秦长青不可能就这样放心了,现在恐怕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苏情的真实情况。 想明白这一点,李雨田乖巧地应下了,记下了秦长青说的那一串号码,说了两句便让秦长青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秦长青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再次吩咐道:“开快点。” 张家界离江海挺远的,她在得知苏情出事后便立刻让能调动的离事发地点最近的人手去接苏情了,让他们直接把苏情送到最近的医院,而她自己,则带着私人医生以及一些必要的医疗器械从江海赶过去。这样一来,既能保证让苏情第一时间得到救治,也能防止那边因技术不够先进而造成的问题。 此时她已经下了飞机,踩在了张家界的地界上,而搭载着苏情的直升机也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她面上还是镇定的,但是心里的慌乱却没人知道。 想了想,她又拨通了一个两分钟前才跟她断线的电话:“她现在还好吗?” “老板,这话您都问了十几遍了,苏小姐她现在状态很稳定,我们不敢贸然动她的伤口,但是带来的血浆已经给她挂着了,您放心,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那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秦长青这才稍微放心了些,手有点酸,她把手机换了一边,摸到机壳上全是湿滑。 那是她出的冷汗。 ...... 半个小时后。 市二院的急救室里,灯光大开着。 长青静静地立在门外,她刚刚到这里,而苏情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她带来的医生没有派上用场。其实这只是个不大不小的手术,但是出于院方对她的重视,还是安排了医生特意等在这里跟她说明了苏情被推进去前的情况,她也就明白了,苏情没有伤到动脉,一开始出血确实多,那是因为学生们不懂得急救,但好在也做了最基本的隔断措施,把苏情受伤的大腿捆住了,此时只是要再做一个止血手术,至于苏情至今昏迷不醒的原因,也和长青之前得到的信息一样,是脑部受到撞击导致的。 听医生的分析,大概脑子伤的更重一些,等脱离了危险后要做个ct,仔细看看是不是有肿块或是脑震荡。 手术室外的通道上一排蓝色的椅子,手术中的指示灯一直亮着,秦长青盯着那盏灯看了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终于等到苏情被推了出来,她立刻迎了上去,眼睛一直盯着苏情,但是耳朵也没忘记听医生说话。 “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我们先带她去做个ct,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为首的医生看起来五十岁上下,一边耳朵挂着口罩,手套已经摘下来了,没有看了就让人心慌的红色,但是他身上仍然有很重的血腥味,秦长青知道,那是苏情的血。 光是想一想,她就觉得走路都不稳了。 “多谢。”张了张唇,她没能说出更多的话,素来在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的她竟然也有这样的一天。 她跟着移动病床往ct室走,一路上一直盯着苏情的脸,只有这样,她才感到踏实一点。 因为花了大价钱的关系,秦长青在二院几乎是一路绿灯,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有二院本院的医生,也有她带去的顶尖医生,这些专家们做了一个会诊。 “病人脑部有淤血,面积不大,但是压迫了神经,这才导致她昏迷不醒。观察的结果表明淤血在消散,所以她短期应该能醒过来,但是秦总,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这淤血只是让她暂时昏迷了那还好,万一压迫到重要的神经,可能导致失明、失忆,总之这些都有可能,虽然可能性很小。”会诊结果不太乐观,秦长青带来的胡医生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那些淤血会像这样自己消散吗?还是需要做手术?”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的想法是先观察一段时间,一般来说人体自身有防御机制,会慢慢消化掉这些淤血,但是也说不定,可能也需要动刀子。这些都得再做观察,因为大脑本来就是人体最难解的一个部位,至今,我们在大脑领域还有很多疑问。不过您也不要太担心,我们见到淤血已经在消散了,并且病人的心跳一直很稳定,她有很坚定的求生意志。” 秦长青蹙着眉点了点头,柔美的脸上仍然带着三分秦氏掌舵人的威严:“多谢你了胡医生,阿情她交给你我是放心的,一切照你的意思来吧,我现在能去见她吗?” “可以,您可以进去陪着她,可以同她说说话,这样说不定能让病人提前醒过来,毕竟,亲人的鼓励和爱意有时候对病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长青的眼睛却立刻暗了下去。 阿情她,大约是不喜欢听到她说话的吧? 她突然噤声了。 加护病房里。 秦长青坐在病床旁边,凝视着苏情的睡颜。苏情还挂着氧气罩,手臂上挂着吊瓶,旁边是监视她身体状况的仪器,长青时不时看一眼,见到上面起伏的心电图时,才又立刻转头去看苏情。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苏情。 苏情怎么会是这样的样子呢?她不该这样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只腿缠满了绷带,微弱地呼吸。 她应该是快乐的,富有朝气的,笑起来脸颊左边有一个小酒窝,眼睛像星辰一样明亮,仿佛永远蕴着阳光。她爱上的就是那样的苏情。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情不再真心实意地笑,偶尔对着她笑,不是在敷衍她就是在想怎么折腾她。但其实那样的苏情,她也是喜欢的,只要她不这么毫无生机地躺在这里。 秦长青捂住了眼,眼泪从指缝中留下来。她没保护好苏情,苏情在谢红尘身边的那几年,别说这样的重伤,就是小伤小痛都没有过的。 在她捂住眼睛的时候,床上的苏情醒了过来。医院的白色撞进了她眼里,令她诧异了一会儿,却很快因为身边人的呜咽声而回神。 左右环视了一遍,见到自己腿上的纱布以及床边的吊瓶、仪器,苏情大约明白了自己处在怎么一种境地里,然后她把目光落在了秦长青身上,幽幽叹了口气:“你哭什么呢?” 你哭什么呢?有个人这样问她。 秦长青一下子把手放下,睁大了眼睛去看苏情,果然便见到苏情醒了,她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忘记了自己眼角还挂着泪。 苏情再次叹了口气:“堂堂秦总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呢?” 五点多钟,晨曦的第一抹阳光还没穿透大气层照射下来,苏情已经起来。 卧室里,秦长青趴在大床上熟睡着,一条薄毯罩在她身上,仅露出藕白的纤细手臂。在她身下,点缀着杏花的白色被褥十分凌乱,随着她的呼吸,被单微微起伏。 苏情从浴室出来,去衣帽间选了几套衣服,连同一些日用品一起放进了四四方方的小行李箱里,又拿了一只奶油面包叼在嘴里,一边吃,一边检查还有什么遗漏。 除了突然冒出来的奶油香气,房间里还飘着一股靡靡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转头看了长青一眼,长青睡得很熟。 把东西都收拾好,苏情穿着一条七分裤、换了一件枫红色的无袖衫,坐在床边穿鞋的时候,腰间突然一沉。 一双白嫩的手扣在了她的腰上,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依稀可见,然后,后腰也变得有些沉,是长青把脸贴了过来。 “这么早就要走么?你昨晚怎么不告诉我,我好让人来送你。”长青看起来刚刚醒,鼻音重得很,嗓子也有些沙哑,这样低沉地说着话,能让人骨头都酥了。 “后来才想起来的,学校包车去机场,七点半就集合了。”苏情握住长青漂亮的手,握了一手冰凉。 “那我去送你,你等我起床。”这里前山后山都是秦家的庄园,出租车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又因为这不是秦家老宅,除了固定时间过来打扫、整理的佣人,这里就只会有秦长青和她,所以一时间,想要让司机送苏情去学校也没办法。 现在打电话让司机过来,也得一个小时了,秦长青虽然刚醒,但脑子还清醒得很,她挣扎了两下,就打算起来,却被苏情强硬地按回了被子里。 “我自己开车去就好了,你确定你还起得来?”苏情这时穿好了鞋,快步离开了床边。 她还是不想和秦长青过多亲近,在平常。 和长青上床,那不过是履行情人的职责,但是一开始,秦长青就该知道她不会爱上秦长青,所以如果现在长青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回应,她只能说对不起了。 那不过是职责罢了,不会有其他的的,也不能有其他的。 认真地警告着自己,苏情硬着心肠拎起行李箱,打算离开。 “车钥匙在桌上。”腰好酸啊,不动还好,一动便觉得可能要瘫在床上了。长青把脸埋进被子里,蜷着身子打了个哈欠。 “我知道了。” 苏情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是一声沉闷的响声,那是关门的声音,长青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又迅速沉进了梦乡。 这一觉,又睡了好几个小时,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灿灿的阳光大片地洒进来,将她一向冰凉的身体照得十分温暖。她被热醒,披散着一头墨发进了浴室,打开花洒,任由热水透过湿透的睡裙冲刷着自己布满痕迹的身体,这样过了半晌,她才从初醒的那种深深的疲惫中挣扎出来,也不再想起昨夜的欢愉。 苏情一直对她抱有警惕心,她不知道这种戒备从何而来,总之说不上为什么,她总能察觉出苏情对她的刻意的疏离。她是个极具耐心的人,特别是面对自己看上的人的时候,其实比起一开始,现在的苏情和她亲近多了,她知道自己最近有些急了,总是不自觉地踩到苏情的底线上,不加克制地撩着她,如今苏情终于感到了威胁,又警惕地缩进了壳里。 还是太急了点啊。擦着湿漉漉的发丝,长青露出一个苦笑。 有时候,她自己也克制不住想要和苏情亲近的感觉,就比如今早,睡梦中感受到苏情坐在旁边,她就挪过去抱住了苏情,苏情的腰肢很软,和外表的清瘦全然不同,大概是因为喜欢喝牛奶,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奶香,长青喜欢这种味道。 虽然她自己不怎么喝牛奶。 走到客厅打开冰箱,秦长青拿了几块面包放进多士炉,在等待面包烤热的过程中,她又打开冰箱把一盒牛奶拿了出来,像是以前给苏情那样加热。不一会儿,她端着一杯不断冒着热气的牛奶坐到了餐桌前,在她面前,暗含着奶香的烟雾往房顶升腾着,遮住了她失落的眼。 第四十九章 照顾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最终变成这一天早上的一杯美酒。 秦长青把酒打开了, 没有很长时间地醒酒,很随意地喝了一些, 像是在喝果汁, 苏情下山了, 过会还会自己爬上来, 这里空气很好,她把这个当做晨运。 长青对烟酒没有特殊渴望, 她不吸烟,不必要时也不喝酒, 不过这酒既然是苏情找出来的, 她就愿意去喝, 这里面有苏情的小心思,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既然她已经拒绝了苏情的“还债”方法, 那么这酒也就没有用了。 初入口时是干涩, 然后便是柔和的果香, 夹杂着醉人的酒味。这小小的一口酒液里,有地中海咸湿的海风,有亚平宁半岛温暖和煦的阳光,也有翠绿橄榄叶的清香。 就像是苏情, 一开始接近她时她是带着刺的, 不好下口, 需要足够的耐心才能接触到她那些吸引人的东西,那就像美酒一般醇香,如同罂粟般令人欲罢不能。 秦长青又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了。 对于这种东西,她能浅尝辄止,可是对于苏情,她大概永远是会想要得更多。 还是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了。 没有等候多久,香汗淋漓的苏情推门进来了,房子后边就有一眼温泉,她在房里打开花洒准备冲澡后去泡温泉,秦长青在外边喊了一声:“不准用冷水冲澡。” 苏情看了眼手里正喷着冷水的花洒,为难地立在了那里,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运动,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好热,真想泡在冷水里啊。 算了,她怕秦长青发现,秦长青那个人可恐怖了,什么都能看出来。 苏情把水温调高了,虽然这样一来没有那么凉爽,但是好像也还好。她从浴室出来时,秦长青果然摸了摸她的胳膊,摸到上面的温热时,才好像满意起来,还对她笑了笑。 苏情撇撇嘴:“我不小了,不会用冷水洗澡的。” 才怪,秦长青就是知道她会那样做,只是看她这副有点气的样子,也不去拆穿她,让她去泡温泉了。这段时间没遇上苏情的生理期,不知道泡温泉的效果怎么样,但是虽然不知道到底会不会缓解痛经,但会缓解疲劳是一定的,苏情喜欢上了泡温泉。 暑假过后刚好是新学年开始,苏情果然如秦长青所愿转回了建筑设计专业,只是没有回以前的学校,她在那里有过一段张扬的日子,得罪过一些人,也有一些崇拜者,只是红尘死后,这些东西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就从那所学校转走了,也不可能再回去。 对她悄无声息就转了专业的行为,杨媚表示了强烈的谴责,以此为理由宰了苏情好几顿饭后,她才“大方”地表示原谅苏情了,所幸苏情没有换宿舍,她们还能常常见面。 也正是苏情转去建筑设计专业的这一学年,她们这一专业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客座教授杨树毅。杨老先生今年已经快七十岁,是国内建筑界举足轻重的设计师,他曾经为秦氏设计过一栋办公楼,如今也算是江海的地标性建筑之一。 这样一个泰斗,已经极少出现在人前了,这次苏情她们学校能请到杨树毅老先生,自己着实也惊吓不少,圈内得知此事的人更是一拨一拨地往江海跑,总之就是这么一个客座教授的头衔,便能把苏情学校的建筑系带上一个新台阶。 极少数人知道,他是为了他的关门弟子来的。 “不错,丫头总算回心转意了。你再不回来学建筑,我老头子就要拿着拐杖把你打回来了。” 杨树毅过来江海的当晚,秦长青便设宴为老先生洗尘,苏情自然是主角,她决定放弃建筑设计时她的这位老师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此时她打算回去,老先生大约是从秦长青那里得到了风声,忙不迭地就过来了。 只是面上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人都说老来少老来少,这位老先生倒真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的。 苏情温言细语地跟老师说了半天,才把他哄好,她心里清楚,老师是真心想带她走下去的,一开始她是没资格拜在杨先生门下的,是红尘因为她想学建筑而想办法让老先生收了她做徒弟,后来老先生反而舍不得她了,把她当做关门弟子培养,常常念叨着,要是早几年遇上她就好了,总是对她那么晚才开始学建筑而感到可惜。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老先生毕竟年岁大了,不可能长久在他乡呆着,这次过来只是看看自己一直记挂着的这个学生,确定她真的回心转意了,顺便为她们学校做上几场讲座,就要回去的。 在这段时间里,苏情肯定会很忙,要重拾以前所擅长的东西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总要有一个过程,况且她的老师来了,老先生对学生的作业可是很严格的,她已经可以想象自己没日没夜地待在画室的日子了。 第五十章 亲亲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李雨田这一被推,杨媚首先沉不住气了,她为人比较热心肠,平常虽然有些看不惯李雨田的大小姐做派, 但多少是有感情的,此时见人被推倒了, 混乱间一个男人差点踩上雨田的腰,她急忙跑过去, 把人拉了回来。 “李氏?李氏也配给爷提鞋?爷们儿打架女人别管, 你们老实在这呆着, 爷爷们出够了气也就算了,不然,真要了他们的命!” 一直搀着那受伤男人的一个人在这时也开口了,他脸上也有些酒晕, 看起来喝了不少, 但是好像还挺清醒,一双眼睛阴沉沉地看着苏情她们, 被那双毒蛇一般的眼睛一扫,杨媚她们不自觉地噤声了。 扫视了一圈,他的目光停留在苏情身上, 显出几分疑惑来。 苏情在他说话时就猛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等到看清楚了男人的长相, 她抓着酒瓶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冤家路窄, 这男人叫韩宰,从前给她下过药,被红尘打断了腿,一晃两年过去,他的腿也接回来了,嚣张跋扈的性子还是没变。 瞧见他眼里的探究意味更浓,苏情低下头,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悄悄牵住了杨媚的手,把她往后拉了拉。 这些人无法无天的,又喝了酒,根本不会顾忌太多,如果杨媚继续上去拉架,很可能也被打。 “怎么办啊?他们快把人打死了!苏情,该不会出人命吧?”被苏情温热的手牵住,杨媚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紧紧抓住苏情的手喃喃道。 她其实也没指望苏情能给出什么好主意,她们这几人里苏情家境最差,每天破洞牛仔裤、旧衬衫地换,大概这个地方都没来过,又怎么可能有对上这群一看就非富即贵的人的勇气?所以苏情一直没有出头她是理解的。 她反倒是觉得自己害了苏情,早知道不把苏情带过来了。 刚才她也想报个家底来交涉的,但是她杨家和李家差不多,对方不把李家看在眼里,便也不可能高看杨家两分,她只有把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陈琛和郑煜已经晕了过去,苏情本来不想管这事,但是血腥味一直往她鼻子里钻,夹杂着骨头的断裂声和惨叫声,她看到李雨田已经快要崩溃,而杨媚也是一副忍不了的样子,就在杨媚再次朝前走了一步时,她把人拉了回来,对着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说道:“可以了吧,闹出人命你们也不好收场。陈琛他打了你朋友,可你们也把人打的半死不活了,气也该出够了。”说到陈琛,她指了指地上昏迷的那男生,然后又看向被打破相的男人,最后把目光定在韩宰身上,她清楚这里能管事的是谁。 韩宰,是这里唯一一个能上福运楼七楼的男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苏情会突然出声,从跑过来之后,她就一直站在众人身后,十分不起眼的样子,但随着她开口,她身上的气质好像发生了变化,一下子从以前那个毫不起眼的胆怯女生变成了一个发光体,她说话声音不大,可是当她开口说话,所有人的目光便都不能从她身上移开。 “苏情。”终于确定了苏情的身份,韩宰松开男人的手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立在苏情面前,遮住了投射下来的皎白灯光。 也把苏情罩在了阴影里。 而随着他这一声“苏情”,拐角后正往这边赶来的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年轻人脚步一顿,朝后推了推手,跟着他的保安们便都停了下来。 蓝西装在拐角处停留了一会儿,一张俊脸忽明忽暗的,直到他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柔美的女声,一直显得有些阴沉的眸子完全暗了下去。 半晌,他转头对后面吩咐道:“去,拿份锅烧元蹄来。” “韩宰。”而在拐角背后,苏情喊着韩宰的名字,十分厌恶的样子。 韩宰忽地笑了,他逼近了一步,苏情便往后退一步,几乎完全被他逼到了角落里,他上下扫视着苏情,看到她手中的厚重酒瓶时,先是一愣,然后忽然笑起来。 “你说的对,我们当然也不想闹出人命,可是这气,暂时还没消完。” 他终于找到苏情了,一年多了,他找了她一年多,可她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谢红尘已经死了,他一直想不通,是谁还有这样的手腕,能把苏情藏得这么严实。 他终于找到她了,韩宰再次忍不住笑起来,心中从未有过的畅快。 “你想怎么样?”苏情偏着头看着他,手里的酒瓶被她一下下地磕在木质墙壁上,发出好听的叮咚声。她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是韩宰却莫名生出一股危机感,他敢肯定,如果自己再往前一步,那只厚得可以砸死人的酒瓶一定会砸在他的脑袋上。 苏情就是苏情,这股子属于苏情的狠辣也还是这么迷人。 韩宰砸了砸嘴。 而杨媚几人已经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 也难怪,苏情没有再伪装,深埋于骨子里的那股妖媚便流淌而出,即使此时还戴着那副仿佛从上个世纪传下来的老式黑框眼镜,她也与杨媚她们印象中的很不一样。 她好似肆意了许多,像一株开到最盛的彼岸花,周身流淌着一股惑人的妖冶。 “你不是带了酒来吗?一口干掉它,我就放你们走。”韩宰伸手拿掉了她的眼镜,看着她没有了掩饰的眼睛,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是苏情,独一无二的那个苏情。 此话一出,别说和苏情一边的杨媚等人,就是其他人也忍不住倒吸口凉气,苏情手上那瓶资江大曲55度,几个男生一起也只能干一瓶,韩宰现在让人把酒喝了,还是一口干,这哪里能做到! 即使是陈年的酒鬼也做不到。 只有苏情轻轻地笑了:“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韩宰帮她把酒瓶打开,后退了两步。 苏情身上再次落满了灯光,细钻一般,却无法夺去她本身的光彩。 她把着瓶口,干脆地把酒瓶凑到唇前,稍微仰起了头,露出了一小截洁白如玉的脖颈,随着她的吞咽,女孩儿平坦的喉头上下滚动,莫名让人觉得有颗珍珠在里面滑落了,她仰着头,一直遮着脸的发丝便从脸颊旁滑落,露出那张曾经把谢红尘深深迷住,现在又把秦长青蛊惑了的绝色容颜。 她不是美人,那么谁还是美人呢?那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在心里这样叹道。 一瓶烈酒,一分钟,尽入她喉,没有一滴遗落。 很久不这么喝了,酒意一下子上头,苏情晃了晃脑袋,就是这么平常的动作,却因她那张容颜而变得赏心悦目起来,她手上仍旧拎着厚重的酒瓶,一晃一晃的,玉般的手指好像比玻璃的酒瓶还要晶莹。 “说话算话。”她看向韩宰。 韩宰点点头:“说话算话。”来日方长,知道了苏情现在的圈子,他不愁找不到人。 他示意那些人停手,并且让出一条道路来。 杨媚急忙过来扶住了苏情,看向苏情的眼神复杂极了,好几次张开口,又闭上嘴。 她们将要离开的时候,拐角处走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个年轻人看起来比韩宰还要高挑一些,他把苏情拦在了那里。 苏情抬头看她一眼,懒懒笑了。 今晚上这是怎么了,老熟人接二连三地撞上来,这是红尘的三哥,谢麟玉。 “我们苏情,也有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的时候?”谢麟玉抱着双臂看着苏情,好像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而他一出现,苏情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保安来的这么慢,谢红尘的几个哥哥都恨不得把她杀了,如果知道是她有了麻烦,会拖沓一些也不奇怪了。 今晚她已经够委曲求全了,一个女人,大庭广众之下屈辱地接受一个男人随口提出的条件,这已经十分屈辱,换做从前的苏情,韩宰的脑袋早就破了,可现在好像还有人嫌她面子下的不够,还要来踩上一脚。 苏情面上是慵懒的笑意,眼底却一片冷漠。 “我想想,上个在席上劝你喝酒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唔,被打断了腿是吗?韩大少,断腿的滋味怎么样啊?”谢麟玉又转头和韩宰打了个招呼。 “很不错,这不,还想再尝尝。”韩宰话里有话。 “嗯,看起来还真是还想再尝尝,唔,我家红尘是死了,不过还轮不到你肖想她的女人,我记得上次你断的是左腿,今天给你来个全套吧。你们几个,听到了吗?去,给我卸他一条腿!”谢麟玉也是个心黑的,刚才还笑着,转眼就能面不改色地吩咐人上去干,看样子,还真是想给苏情讨个公道。 这里是谢家的馆子,谢家少东在这里公然打人必定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想到他和红尘的关系,苏情还是开口了:“别了吧,我们都解决了。” 谢麟玉瞟她一眼:“你们之间的事情解决了,可他和红尘之间的事情却还没解决,我做哥哥的,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还有,记住了,我要做什么,我爱做什么,你没资格插手。” 苏情一噎,却没看到韩宰的脸色也是一黑。 “她怎么没有资格?” 一道十分温柔的声音传来,但听在人耳里,却好像含着块寒冰一样冷。 苏情心中一跳。 是秦长青! 第五十一章 发泄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苏情不打算放过她,她也逃不开苏情的钳制,一开始她还挣扎几下,几次之后,她没了力气, 更加挣不开了。 “你......过分。” 于是回应她的, 是苏情突然放慢的动作。 “怎么才算不过分?轻点吗?还是慢点?像这样?” 被逼出眼泪来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视线里一片模糊, 而身后的少女还恶劣地掌控着她, 不肯迅速地给她快乐,长青揪紧了枕头, 手背上的青细血管清晰可见,身体一直处于一种被填满的状态,她本该得到满足, 可是心里却总是缺了一块。 无法完满。 她望着床头已经变冷的那杯热水,思绪飘散到了刚刚和苏情同居的时候。 那时候她们不是这样的。 没有黏黏腻腻仿佛永远不会中止的性.爱, 她把苏情带回她的别墅里, 说是包.养了她, 但其实没有想过要和苏情进行多么亲密的接触。 一开始是没有的,她再一次确定地告诉自己。 即使那时候,在那过去的两三年里, 她时常想起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孩, 所作的寥寥几场春.梦里, 另一个主角也总是苏情,但是在她把苏情领回自己家的时候,她真的没有想要去要挟苏情做什么。 一开始是没有的,她不敢。 温热的呼吸打在颈侧,随即,肩膀处传来被含吻的感觉,长青溺水般急喘几下,十分想去拥抱那个完全掌控住了她的女孩儿。 可是身体被压的很紧,她的手臂往后伸了伸,苏情误会了她的意思,抓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还在她身体里作怪。纤细的手指扣在一起,长青用了些力,隐约能看到苏情那白玉般的骨节,像是天然形成的美玉,又像是大匠的杰作,十分美丽的手。 只是现在,另一只同样漂亮的手正折磨着她。 这种甜蜜的折磨仿佛永远不能停止,长青抱着被眼泪沾湿了的枕头,想要求饶,却又怕一出口就是甜腻的呻.吟。 她又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更早一些的时候,秦长青对苏情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不像现在,她甘愿在这个女孩身下沉沦。 早几年,苏情在秦长青这里只代表一个被好友心血来潮地捡回家养的女孩儿,即使后来谢红尘对这个女孩表现出了惊人的热情与执着,也不足以令素来冷血的秦长青多看苏情两眼。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午后。 秦长青是个商人,和其他所有成功的商人一样,她交游广阔。但是真正算得上她的朋友的却绝不算多,谢红尘算一个。 友谊是从上辈子延续下来的,她的父亲同谢红尘的父亲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她从小就跟谢红尘玩在一起,这样长久地相处下来,谢红尘自然成了她最看重的朋友。那几年,她父亲刚刚过世,她接过了公司的重担,又因为公司总部就在江海,常年在外面跑的她就回到了江海处理事务,而江海,是谢红尘的大本营。 到了现在,即使谢红尘已经死去了两年,但“谢红尘”这个名字还常常出现在江海的纨绔子弟的嘴里,时至今日,人们谈起那个烈阳一般耀眼的女人,都会忍不住地叹息,足见谢红尘在这里混得有多么风生水起了。 那几年,她常常在私下里和谢红尘聚会,不是一起打打球、四处游玩,就是在谢红尘自己的别墅里喝上一杯。 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谢红尘也不见得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她就不会把自己别墅的门卡也给秦长青一张了,秦长青把她当做最重要的朋友,她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 那天天气很好,午后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长青最受不住热,又不太喜欢开空调,在等待谢红尘回家的时候,她先去泳池里游了会儿泳,也就是这个空隙,谢红尘和她错开了。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那一幕。 谢红尘的衣帽间里常备着合她尺寸的衣服,她对此习以为常,从泳池出来,随便冲了个澡便围着浴巾去拿衣服。经过一间闲置已久的客房时,她听到了有人在喊“红尘”,那声音软糯极了,像是磨得细细的糯米粉捏成的团子,她有些好奇。客房的门是半开的,她不经意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看到了她一生的魔障。 有个女孩背对着她坐在床上,也可能是坐在谢红尘的小腹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女孩儿长长的黑色的发,发尾搔过曼妙的腰线,腰线下是性感的股沟....... 女孩的背影透着一股青涩、一种青年人特有的单薄,可那份单薄背后,又有一种久经风月的性感……长青是立刻扭头走开了的,但是,在那之后,那副场景却不断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副靡丽的景象成了她的魔障,而那个魔障的主角成了她不能对别人言说的隐痛。她本身不是重欲的人,长到这么大也没有渴望过和别人的接触,可是那天之后,她开始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乱梦,梦里时常有个女孩儿坐在她身上,那女孩有很漂亮的肩胛骨,也有很美丽的眉眼,她一次次地梦见那个女孩,到了后来,现实中听到的那声“红尘”也渐渐淡了,最终变成了一声软糯的“长青”。 长青。 “你在想什么,嗯?突然这么紧。”耳后传来与梦中别无二致的软糯声音,长青感到一阵羞耻,白白的脸上全是红晕,她咬着牙摇了摇头,可是身体背叛了她,苏情知道她是快乐的。 直到傍晚,苏情才放过了她,雨早就停了,少许积水从屋檐上漏下来,空气既潮湿又清新,苏情变得有些沉默,她帮长青做了收拾,看到长青红肿的花瓣时,知道自己这次有些过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我可能有点生气,一时间没控制住力道。你,你躺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个药膏。”这里就是医院,消肿的药膏肯定有的,苏情半瘸着腿跳下了床,腰却被秦长青抱住了。 长青好像很喜欢抱她的腰。 “你不要出去,那种药......你买了的话他们怎么看我?”秦长青的声音沙哑极了,脸上的潮红本来退了,又因为苏情要去买药膏的举动而再度爬了上来。 她那里其实没受伤,苏情说是自己粗鲁了,但那只是因为做久了,跟动作粗暴与否没关系,但是看起来可能有些肿,苏情大概真以为她受伤了。长青不自在地夹了夹腿,果然有些刺痛,她把脑袋磕在苏情的后腰,箍紧了她的腰把她往床上拖。 “你陪我躺一会儿吧,我不怪你的。” 苏情本来就因为折腾得过了而觉得对不起秦长青,这时候长青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了,因此又回了床上,她先是把秦长青抱在怀里,过了一会儿,想起长青总爱抱着她,又别扭地换了个姿势,乖乖窝在了秦长青怀里。在讨好人这方面,苏情有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秦长青摸了摸她的头,心情也有些复杂,苏情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体质她早就领会过了,她也晓得这不是因为苏情是个多么坏的女孩儿,苏情本性不坏,她只是被教坏了,一些事情上面,她好像没有正常人该有的道德观念,没人告诉苏情正确的做法,不过没关系,以后她会慢慢纠正过来的。 一段时间没做,一下子就这么激烈,长青还是有些吃不消,她抱着苏情,不一会儿就怀着心事困倦的睡着了。 苏情咬着被子,十分后悔,她一开始只是想证明给秦长青看她能出院了,结果弄的激烈了,现在也没脸再提出院的事情了。 她有些泄气。 ...... 这件事情之后,苏情乖了很多,再没提出院的事,不过一周后,长青也还是带她回江海了,因为苏情学校开始陆续开期末考了,她后面这两个多月没上过课,不知道秦长青用了什么办法,系里表示她如果考试及格就给她过,所以她得回去准备考试了。 苏情成绩很好,几年前就拿到过建筑设计类的大奖,只是现在她不学建筑了,没人知道她的过去。但是功底在那里,她从小就知道读书是很重要的,所以过去那些年,她无论玩的多疯,总还有心思在学习上。 这次的期末考试,便被她陆续考过了,没有挂科,只是奖学金是与她无缘了,缺课太多,她没有平时成绩。 “秦长青,我饿了。”苏情靠坐在床上,一只手蜷着指头搭在床单上,另一只手还挂着吊瓶,青细的筋依稀可见。她真的饿了,抬起头去看秦长青的时候,浅棕色的瞳孔里闪着渴望。 她的声音有点小,还带点沙哑,但秦长青听清楚了,冲她点了点头:“等我一会儿。” 第五十二章 过去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又像一朵开的寂寞的小白花。 那个人她当然很熟悉,昨晚那人还在她的床上,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过。那是苏情,同她一样,是来祭奠谢红尘的。 秦长青走近一些, 就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 合着冲鼻的烟味。看着墓前湿漉漉的地板,她抿紧了唇,雅致的眉眼中除了哀伤,还有几分无奈。 红尘好酒, 每年, 来祭奠她的人总不忘带上两瓶好酒, 而只有苏情,会将酒整坛地带过来, 倾洒在红尘墓前。谢红尘也好烟,苏情记得这些,她每年, 在谢红尘的墓前烧大把的烟草,倒许多的好酒。 “还是双酒?”长青在墓前站定, 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一直垂落到腰间,瀑布般铺散在背上, 水墨画一般, 她低头看着苏情, 眼中透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柔和。 “嗯,还是那家的,红尘会喜欢的。”红尘好酒,她喝酒不喝红的,不喝黄的,只喝白的。她尤其爱一款产自南方某个小县的白酒,当地人叫它双酒,此酒由大米、玉米发酵而成,不知道经过几蒸几馏,总之,烈的很,一口下去,辛辣首先自喉间升起,然后是热腾腾的暖意,夹杂着绵长的酒香。谢红尘就爱这口,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每年,给她远赴西南买酒的人不晓得有多少。 一阵春风吹过,清凉的雨丝打在脸上,秦长青撑起伞,将大半的伞罩在了苏情头顶,这样过了一会儿,苏情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 也没一句谢谢。 秦长青习惯了苏情的冷淡,好脾气地等在那里,过了一个多小时,烟草燃尽,苏情拍拍手,像是做完了一件大事般站起身来,自然地挽过了她的手:“送我回学校?” 秦长青点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到了车库里,长青拉开车门时,苏情闪进了驾驶位:“我来开吧,好多天没碰过方向盘了,有点想。” 长青蹙起了眉:“你刚喝了酒。” 苏情不在意地一笑:“我可一滴都没沾。”一边说着,她一边发动了车子,长青见此,无奈地走到副驾驶坐下。 “可你这一身的酒味,如果遇上交警,又是一番麻烦。”长青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苏情拉起手刹,转头玩味地看着她,长青立刻住了嘴,她在苏情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危险。而下一刻,放开了方向盘的女人倾身压了过来,用力地抬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熟悉的小舌头钻进长青嘴里,长青挣扎了两下就投降了,专心地配合着她,任由她加深了这个吻。 一两分钟以后,也可能更久以后,苏情终于从她身上离开,手上仍旧捏着她的下巴,白细的骨节扣在尖尖下巴上,让她一阵阵发疼。 “嗯?有没有酒味?”比她小好几岁的女孩儿盯着她的湿漉漉的眼睛,缓缓问道。 秦长青摇摇头,她的唇被用力地咬过,又被有技巧地舔舐安抚过,便微微红肿起来。她不晓得自己这幅模样有多么诱人,她只感到一阵羞耻,嘴里好像还满是苏情的舌头划过时的酥麻感,唇瓣上也火辣辣的,她没忍住,伸舌出来,在还残留着少女香气的唇上舔了舔。 好吧,没有酒味,只有淡淡的女孩香气,她果真一滴酒都没沾。 秦长青再次确定下来。 看着长青舔唇,苏情的眼瞳暗了下来,她本来是褐色的眸子,这样看起来更像是纯黑的宝石了,她捏紧了秦长青的下巴,声音像是在飘:“昨晚......还没要够?”她看向长青的眼里,是长青所熟悉的大片的冷漠,即使是在说这么暧昧的话,这个女孩儿眼里也是没什么温度的。 心头刚涌上来的那些火热散去了,长青摇摇头,可能是气势上有了变化,虽然她的下巴还被苏情捏在手里,本来是一副弱势的模样,但现在好像又变回了平常那个冷静沉稳的秦总。 苏情这才放开她,放下手刹,重新启动了车子。 名贵的跑车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朝出口驶去,很快消失在了车库。 “今天还要回学校么?”车子走过一段路,秦长青望着窗外不断闪过的绿化带,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以她的性子,能问出这么一句已经是变相的邀请了。问完以后,她有些紧张,好像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女孩一样,她忍不住嘲笑自己。 “今天下午还有课呀。”苏情专注地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弯,淡淡笑道。 长青没再说什么。 今天是清明,学校按理说是放假的,这一点几乎是常识了,而苏情却面不改色地说:“下午有课”。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只有丝毫不在意对方才可能说出口吧?长青再一次意识到她和苏情之间并不是普通的情侣关系,苏情她......连编个像样的理由来骗她都不愿意。 这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暗示,苏情是在告诉她,不愿意和她太过接近。 长青心中难过。 她们之间如此亲密,她的身上还残留着这个人留下的吻痕、咬痕,可那大片的爱痕却无法束缚住苏情,上了床,苏情是热情的太阳,下了床,她又是冰冷的寒玉。在大部分时间里,她们如此疏离。 这当然不是情侣间的关系,那么是怎样一种关系呢? 是包养。其实长青很不想承认她们间的这种关系,但真要细细说起来,的确是包养关系没错。 她在苏情最无助的时候趁虚而入,拿着足以将一个人的脊梁砸弯的钱财堆在苏情面前,苏情别无选择,她却逐渐开始后悔了。 她也不知道,大约是因为不自信吧。谈恋爱?那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她怕,怕苏情还没爱上她便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她等了太久了,她喜欢了苏情那么久,却因为红尘的存在而不能真正做些什么,只能在无望的情绪里沉沦。 她其实没想过真的有能和苏情在一起那一天,她、红尘、苏情三个人里,她比红尘大一些,而红尘又比苏情大,好友对苏情是认真的,不像从前那样玩腻了就丢了,红尘是要一直跟苏情在一起的,她知道她没有机会。 正因如此,当红尘早早地去了另一个世界时,她才会显得那样急躁,她心里当然痛苦,那两年里虽然她和红尘几乎已经成了仇人,可是少时的感情仍在,她怎么会没有波澜?可是人已经死去,活人的生活还要继续,她按捺着内心快要喷涌而出的那股冲动守着苏情,苏情在谢宅外跪了三天,她就在暗中陪了她三天。 后来她就忍不住了,她受不了苏情伏低做小的样子,也受不了苏情那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更加受不了不能把想要的握在手里的不确定感,她知道苏情最需要什么,她拿筹码去跟苏情交换,她跟苏情说:“以后我养你啊。” 苏情点头了,她看到苏情眼里流露出一些嘲讽,那一瞬间她想跟苏情解释些什么,比如她是受了红尘托付要照顾好她的,比如她不需要苏情回报什么。 可是她说不出口,她就是想要苏情的回报,她想要苏情待在她身边,她无法否认自己的内心。 “大约是因为,谈恋爱是个长久的过程,不确定的因素又太多,一开始还好,随着时间过去会越来越多,你知道我是个商人,商人的手段是直接的。”秦长青抱着苏情,摸着她柔顺的发丝,低低地解释道。 苏情在她怀里动了动:“是啊,你们这些人一直都是这么直接的。”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你不要生气。你想谈恋爱?那我们从现在开始谈吧,明天要去约会么?” “什么都做过了,现在才来谈恋爱?你不嫌多余我还嫌呢。”苏情嘟囔了一声,过了很久,她抱怨道:“你就不能等一等吗?那时候红尘才死了几天?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讨厌你。你就不怕良心不安吗?你就不怕......”我恨你吗? 秦长青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她不觉得对不起红尘,因为苏情本来就是红尘托付给她的,她不会有这层心理压力。 那天是怎么样的呢?她那天参加了一场重要的会议,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她在休息室里喝咖啡、看文件,完全不知道红尘正挣扎在死亡线上,就是这时她接到了红尘的电话。 “嗨,姐们。”红尘这样叫她,还是那么轻佻的语气,带了一些好友间的亲昵,仿佛这几年她们的疏离不存在过一般。秦长青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她靠在沙发上说了一声:“谢红尘。” 第五十三章 琐事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没多久, 背后靠上一个稍冷的躯体, 秦长青的手抱住了她的腰, 无声的言和的动作。苏情心里突然一阵轻松, 她抓住秦长青冰凉的手,握了握。 表示服软了。 说不清心里是种什么感觉, 至少她很后悔,如果要在这个世界上再找个对她很好的人,那么秦长青一定是排在第一位的,她怎么能为了那点小事跟长青发脾气呢? “秦长青......”苏情小小声地喊长青的名字。 长青嗯了声,抱紧了她的腰。 如果不发生晚上的那件事, 这一天对于秦长青来说着实是很美好的一天, 苏情在她身边,她们那么亲密地在一起, 她也想以后都这样, 可是......大约是因为苏情这段时间的乖巧让她膨胀了,她今天傍晚做事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苏情的感受,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不会这么草率的, 她会很小心地顾及苏情的感受。秦长青想通了,灵感被打断确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大多数时候, 灵感都是稍纵即逝的, 她今天打断了苏情, 如果换做以前的苏情,就不是把她赶出去那么简单了。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秦长青从她背后抬起了头,十分意外。她没想到苏情会跟她道歉,她做好了道歉的准备了。 心里突然有些酸。 她本来不委屈的,但是苏情一道歉,她反而觉得委屈了,眼泪倏的掉下来,无声地渗进绵软的枕头里。 她也是个女人,也会感到脆弱,大多数时候她想要保护苏情,做苏情的依靠,可是偶尔,她也想苏情关心下她。 这是一种奢望,她一直觉得,可是今天,明明是她的错苏情却对她道歉了。她突然就想哭了,她很久没哭过了。 嗓子眼在收缩,一出声就能被苏情发现她是在哭,长青不敢说话,只是又靠的近了一些。 苏情却以为她还在生气,不由转了个身,着急地解释道:“我画画的时候还好,做设计的时候真的忌讳有人打扰,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我当时就是有点烦躁,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她软软地朝秦长青撒娇,她知道长青不能抵御她这样。 秦长青连忙把脸埋在枕头里,勉强说了声:“没有,我没生气。”她的声音应该没有变很多吧?她不确定,不敢多说。 苏情疑惑地摸了摸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哭了?”马上,她就不需要秦长青的答案了,她摸到了一手湿润。 秦长青往后缩了缩,她比苏情打那么多,居然为这种小事在苏情面前哭了,真是丢人。 羞涩感又涌上来了,秦长青打死也不承认:“没有,我没有哭。” “哦?那这是什么?”黑暗中,苏情准确地抓住了秦长青的手摸了摸她的眼睛,然后张口含住了秦长青的那根手指,果然,一股咸涩袭击了味蕾。 秦长青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手指被苏情含在嘴里,冰凉的手指触摸到小混蛋嘴里的湿热,微微有些发烫。她抽了抽,没能抽出来,反而被含的更进去了。 这真是个弥漫着情.色气息的动作,秦长青的脸都烧红了,她想起有一次,苏情强迫性地把手指伸到她嘴里,搅着她的舌头——“乖乖的,舔湿了,我怕弄疼你。” 苏情在她耳边这样说。 秦长青不自觉地动了动手指,就像苏情曾经对她做的那样,搅了一搅。 苏情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做,舌尖可爱地往后缩了缩,又很快卷了上来,舔着她的手指,舔了一会儿,秦长青的手指有些痉挛,她想其实抽的更厉害的是她的心,那里跳的很快。 有什么事情好像将要发生了,这次,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把苏情推开。 “你这个闷骚。”苏情探手往下摸了摸,这下确定秦长青根本不是性冷淡了,秦长青明明就是想要她的。 秦长青有些结巴,她那么口舌伶俐的一个人,怎么会结巴呢?可是这晚就是这样,她话都说不清了。 “我,我什么?你别乱来。”长青试图抽回手指,又想先去抓苏情乱摸的手,一时间就有些忙乱,结果什么也没做成。 “我说,秦长青,你是个闷骚。” 苏情吐出那根已经变得温热的手指,滋生了一种念头。 “别胡说,苏情你别乱动了,我疼。”秦长青抓住苏情的手,夹了夹腿。 她受不住了。 苏情轻轻地笑:“你不是闷骚?那你告诉我,你刚才想到了什么?你的手指被我含着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那你......怎么突然那么对我?你一定记起了什么,对不对?没记起么?好那我帮你回忆一下。”苏情的手指点在了秦长青的唇上,那唇瓣是微凉的,而苏情的手指是暖的,秦长青这个人的外在其实很冷清,无论是身体还是气质,很难想象,为什么她面对苏情的时候会变得那么温柔。 苏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爱上她,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对秦长青的接受度越来越高,她在尝试,尝试和秦长青在一起。起先,她觉得自己和长青该是金主与情人的关系,她付出身体,秦长青为她打点一切,这本来没什么不对,可是当秦长青毫无保留地朝她投入情感,当那情感足够多,她也不是不会动容,她也想试着去接受。 她在努力,并且从现在看来,一切都发展的很好。 “有。我有想......你别那样了,我今天不想。”秦长青紧张地抓住苏情的手,不让她把手指伸进去。她知道苏情一旦兴起就不会那么简单地放过她了,可是昨晚......今早......再来一场她会死的。 “还疼吗?”她的抗拒太明显了,苏情心里难得涌上一股愧疚。 秦长青点了点头,突然想到苏情看不到,正如她看不到苏情,只能听到苏情的呼吸声一样,她又说道:“疼。” 不自觉地,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苏情不再勉强她,钻进了她怀里让她抱着:“那睡吧,我跟你道歉了的,不能生气了。”她再强调了一遍。 秦长青摸着她的脑袋,又嗯了一声。 “秦长青。”过了很久,寂静的长夜里,苏情的声音响起。 秦长青正好也还没睡,闻言摸了摸她的脑袋表示自己在听。 “你喜欢我。”肯定的语气。 “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记不清了,一两年前吧。”其实是四年零七个月。她记得很清楚,但是那种行为说起来也有些变态,哪有人会像她那样那样地肖想着一个人呢?秦长青有些难以启齿,她觉得自己不能说实话。 “你是先喜欢上我的身体,还是先喜欢上我的人的?还是现在也只是喜欢我的身体?”苏情又问。 这个问题很幼稚,但是很多人都喜欢问,比如如果我不是这么好看你会喜欢我吗? 秦长青真的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得出结论:“先喜欢上你的声音。” 就是一声软糯的“红尘”,让她跌进了地狱里,而今又终于熬到了天堂。 “那你......没有想过先和我恋爱吗?为什么当初要提出包养我呢?” 苏情不能否认,同居的一开始,苏情不喜欢秦长青,甚至,隐隐厌恶。 她为什么不喜欢秦长青? 那种厌恶来的太明显,苏情后来想过为什么。 因为秦长青在红尘死后第三天,只是第三天,就提出来要包养红尘的女人。 如果非要说,大约就是因为这个了。 她说她养我,在红尘尸骨未寒的时候。 我恨她。 苏情当时这样想。 而后,舱门缓缓闭合,直升机的声音逐渐远去,天边一道彩虹孤零零地挂在上头,恰似如今大家骤然变得灿烂的内心。 苏情是磕了脑袋而昏迷,期间还加上失血过多,但是救援来的这么快,看样子他们又很专业,苏情不会有事的。 这些刚经历过惊吓的年轻人们各自想到。 直升机离开十几分钟后,李雨田接到了秦长青的电话,长青很认真地谢过了她,并且向她承诺,以后有事情可以找秦氏帮忙。 “秦总,苏情她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您这么客气,反而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五十四章 蔫坏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卧室里, 秦长青趴在大床上熟睡着, 一条薄毯罩在她身上, 仅露出藕白的纤细手臂。在她身下, 点缀着杏花的白色被褥十分凌乱,随着她的呼吸, 被单微微起伏。 苏情从浴室出来,去衣帽间选了几套衣服,连同一些日用品一起放进了四四方方的小行李箱里,又拿了一只奶油面包叼在嘴里,一边吃, 一边检查还有什么遗漏。 除了突然冒出来的奶油香气, 房间里还飘着一股靡靡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 转头看了长青一眼, 长青睡得很熟。 把东西都收拾好,苏情穿着一条七分裤、换了一件枫红色的无袖衫,坐在床边穿鞋的时候, 腰间突然一沉。 一双白嫩的手扣在了她的腰上,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依稀可见,然后, 后腰也变得有些沉, 是长青把脸贴了过来。 “这么早就要走么?你昨晚怎么不告诉我, 我好让人来送你。”长青看起来刚刚醒,鼻音重得很,嗓子也有些沙哑,这样低沉地说着话,能让人骨头都酥了。 “后来才想起来的,学校包车去机场,七点半就集合了。”苏情握住长青漂亮的手,握了一手冰凉。 “那我去送你,你等我起床。”这里前山后山都是秦家的庄园,出租车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又因为这不是秦家老宅,除了固定时间过来打扫、整理的佣人,这里就只会有秦长青和她,所以一时间,想要让司机送苏情去学校也没办法。 现在打电话让司机过来,也得一个小时了,秦长青虽然刚醒,但脑子还清醒得很,她挣扎了两下,就打算起来,却被苏情强硬地按回了被子里。 “我自己开车去就好了,你确定你还起得来?”苏情这时穿好了鞋,快步离开了床边。 她还是不想和秦长青过多亲近,在平常。 和长青上床,那不过是履行情人的职责,但是一开始,秦长青就该知道她不会爱上秦长青,所以如果现在长青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回应,她只能说对不起了。 那不过是职责罢了,不会有其他的的,也不能有其他的。 认真地警告着自己,苏情硬着心肠拎起行李箱,打算离开。 “车钥匙在桌上。”腰好酸啊,不动还好,一动便觉得可能要瘫在床上了。长青把脸埋进被子里,蜷着身子打了个哈欠。 “我知道了。” 苏情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是一声沉闷的响声,那是关门的声音,长青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又迅速沉进了梦乡。 这一觉,又睡了好几个小时,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灿灿的阳光大片地洒进来,将她一向冰凉的身体照得十分温暖。她被热醒,披散着一头墨发进了浴室,打开花洒,任由热水透过湿透的睡裙冲刷着自己布满痕迹的身体,这样过了半晌,她才从初醒的那种深深的疲惫中挣扎出来,也不再想起昨夜的欢愉。 苏情一直对她抱有警惕心,她不知道这种戒备从何而来,总之说不上为什么,她总能察觉出苏情对她的刻意的疏离。她是个极具耐心的人,特别是面对自己看上的人的时候,其实比起一开始,现在的苏情和她亲近多了,她知道自己最近有些急了,总是不自觉地踩到苏情的底线上,不加克制地撩着她,如今苏情终于感到了威胁,又警惕地缩进了壳里。 还是太急了点啊。擦着湿漉漉的发丝,长青露出一个苦笑。 有时候,她自己也克制不住想要和苏情亲近的感觉,就比如今早,睡梦中感受到苏情坐在旁边,她就挪过去抱住了苏情,苏情的腰肢很软,和外表的清瘦全然不同,大概是因为喜欢喝牛奶,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奶香,长青喜欢这种味道。 虽然她自己不怎么喝牛奶。 走到客厅打开冰箱,秦长青拿了几块面包放进多士炉,在等待面包烤热的过程中,她又打开冰箱把一盒牛奶拿了出来,像是以前给苏情那样加热。不一会儿,她端着一杯不断冒着热气的牛奶坐到了餐桌前,在她面前,暗含着奶香的烟雾往房顶升腾着,遮住了她失落的眼。 ...... 开着长青那辆张扬的白色跑车,苏情在七点就赶到了学校,把车停在老地方,自然会有人来帮长青取车,她在路上又买了杯豆浆拎在手里,不时喝一口。 到了集合的地点,只有零星三两人,看来大多数人对踩点都很有自信。苏情把小行李箱放到车里,也没急着上车闻机油味,而是背着背包安静地站在离巴士不远的一棵柳树下,百无聊赖地看着越飘越多的柳絮。 因为柳絮极易燃烧,所以在柳絮成团的这段日子里,校方发布了严厉的禁火令,这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为学校的禁烟事业做出了贡献。 这样等了一会儿,肩膀被拍了下,是杨媚到了,她背了个大的夸张的登山包,冲锋衣、抓地鞋,穿得十分运动,甚至还带了帐篷,看样子,她把这次写生当成野营了。 “你穿成这样不热吗?”苏情疑惑道。这时候已经是五月,偏向南方的江海一天热过一天,此时苏情只穿了件短衫,也完全不觉得冷了,看到杨媚还穿着长衣长裤,她都为她觉得热。 杨媚擦了擦汗,兴奋道:“还好啊,听说我们这次要爬山的,你说我带这些会不会还带少了?我是不是该准备个烧烤架,到时候来场露天烧烤?” “你想多了,这么多东西,到时候你都不一定背得上去,长衣长裤在山里可以防蚊虫叮咬,也可以御寒,听说张家界那边的深山里的温度确实要低一些,但是,帐篷啊,烧烤架啊,这些都没必要带。” “啊......这样啊。不管了,我还是带着吧,现在放回去也来不及了,我就背到旅馆里好了。”杨媚有些失望,更多的是不死心。 这时人渐渐多了起来,在七点三十五左右,所有报了名的人都到齐了,苏情来得早,占了两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一会儿,周彤却跑来跟杨媚商量,说是她晕车,坐后面会十分难受,希望能和杨媚换换位置。杨媚一贯的热心肠,一听便很爽朗地换了,虽然她想和苏情坐一起,但是她和班里同学关系都不错,随便换到哪里都有话聊,这样换过去没过多久,那边就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反观苏情这边,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一开始周彤倒是找了一些话题聊,但苏情不怎么接话,显得有些冷漠,渐渐的,她也就觉得没趣了,开始拿出平板看电影、听音乐,车程过了一半的时候,她戴着耳机歪在了苏情的肩上,沉沉地睡着了。 苏情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这是她坐车的习惯,她也晕车,一看电子屏幕尤其晕,但是如果一直盯着窗外看就不会晕了,所以这也是她不怎么和周彤对视的原因,大巴里人多,空气本就浑浊,况且还有难闻的机油味,她如果晃来晃去,大概早就吐了。 人家女孩儿睡在自己肩上,虽然时间久了会让肩膀很难受,但苏情也没有想过要把她掰开,只是这之后不久,随着司机一个左急拐,众人都往右边倒去,苏情就坐在右手边靠窗的位置,这样一来周彤就直直栽了下去,撞在了她的胸上,发育良好的胸口被外力一撞,那种疼痛真是要命,苏情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这时周彤也醒了过来,她的脑袋也撞疼了,但是坚硬的脑袋和柔软的胸撞在一起,不用比较都知道是谁比较疼,她急忙道歉,见苏情脸色不好,就更心虚了。她没忘记苏情背后有多大的势力,这次想办法坐到苏情身边,就是想趁机和苏情熟络起来,从而打好关系,可是现在看来,她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成功招惹了苏情的厌烦。 又气又急,她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周彤长得甜美,一张圆滚滚的脸蛋红扑扑的,苹果一样,班上有不少男生喜欢她这一款,她平常也喜欢和男生撒撒娇,找找存在感,因此现在她带着哭腔不断朝苏情道歉时,一开始大家都还觉得苏情被撞疼了,但是在周彤接二连三地道歉,却一直不见苏情表态的时候,就有些人开始为周彤抱不平了。 “不就是撞了一下吗?她是金子做的还是怎么的,这么金贵?周彤你差不多也得了,这么低三下四的人家指不定更瞧不起你了。” “就是,你别再道歉了,说了这么多句还不够吗?” “我说,见好就收吧。大家被撞到的也不少,也没见就这么难受。” 苏情捂着被撞疼的地方,望着窗外没有说话。 刚才那一下的确撞得很疼,胸部本来就是女生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这样被用力撞一下,疼得苏情气都喘不上来,更别提回周彤一句话了,可没想到,因为周彤的不断道歉而导致了某些自诩为骑士的人的嘲讽,真是祸不单行。 第五十五章 猜测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她也不知道, 大约是因为不自信吧。谈恋爱?那需要的时间太长了, 她怕,怕苏情还没爱上她便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她等了太久了, 她喜欢了苏情那么久,却因为红尘的存在而不能真正做些什么, 只能在无望的情绪里沉沦。 她其实没想过真的有能和苏情在一起那一天,她、红尘、苏情三个人里,她比红尘大一些, 而红尘又比苏情大,好友对苏情是认真的,不像从前那样玩腻了就丢了, 红尘是要一直跟苏情在一起的, 她知道她没有机会。 正因如此,当红尘早早地去了另一个世界时, 她才会显得那样急躁, 她心里当然痛苦, 那两年里虽然她和红尘几乎已经成了仇人,可是少时的感情仍在, 她怎么会没有波澜?可是人已经死去, 活人的生活还要继续, 她按捺着内心快要喷涌而出的那股冲动守着苏情, 苏情在谢宅外跪了三天, 她就在暗中陪了她三天。 后来她就忍不住了,她受不了苏情伏低做小的样子,也受不了苏情那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更加受不了不能把想要的握在手里的不确定感,她知道苏情最需要什么,她拿筹码去跟苏情交换,她跟苏情说:“以后我养你啊。” 苏情点头了,她看到苏情眼里流露出一些嘲讽,那一瞬间她想跟苏情解释些什么,比如她是受了红尘托付要照顾好她的,比如她不需要苏情回报什么。 可是她说不出口,她就是想要苏情的回报,她想要苏情待在她身边,她无法否认自己的内心。 “大约是因为,谈恋爱是个长久的过程,不确定的因素又太多,一开始还好,随着时间过去会越来越多,你知道我是个商人,商人的手段是直接的。”秦长青抱着苏情,摸着她柔顺的发丝,低低地解释道。 苏情在她怀里动了动:“是啊,你们这些人一直都是这么直接的。”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你不要生气。你想谈恋爱?那我们从现在开始谈吧,明天要去约会么?” “什么都做过了,现在才来谈恋爱?你不嫌多余我还嫌呢。”苏情嘟囔了一声,过了很久,她抱怨道:“你就不能等一等吗?那时候红尘才死了几天?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讨厌你。你就不怕良心不安吗?你就不怕......”我恨你吗? 秦长青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她不觉得对不起红尘,因为苏情本来就是红尘托付给她的,她不会有这层心理压力。 那天是怎么样的呢?她那天参加了一场重要的会议,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她在休息室里喝咖啡、看文件,完全不知道红尘正挣扎在死亡线上,就是这时她接到了红尘的电话。 “嗨,姐们。”红尘这样叫她,还是那么轻佻的语气,带了一些好友间的亲昵,仿佛这几年她们的疏离不存在过一般。秦长青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她靠在沙发上说了一声:“谢红尘。” “帮我照顾好苏情。” “你怎么了?你在哪里?”秦长青坐直了身子,黑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色。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苏情于谢红尘而言,就是她的手,她的脚,是她的宝贝。不到万不得已,红尘又怎么会主动把苏情托付给别人?更何况,是托付给她。 也没人比谢红尘更清楚了,她,秦长青,对谢红尘的苏情抱有一种什么心思。 “答应我。”谢红尘却没回答她,短短一会儿,她的生命流失了大半,声音也虚弱了很多。 秦长青察觉到了什么,面上显露出一丝颓然:“我答应你。”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半个小时后,谢家四小姐的死讯传到了秦长青耳中。 谢红尘曾说过,她死都不会放开苏情,可是真的到了要死的时候,她还是没舍得带着苏情去死,她把苏情托付给了秦长青。 秦长青已经很少再去回想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了,没人知道红尘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她的,她也不打算让人知道。自尊心作祟,她不愿苏情知道红尘最终还是把她托付给了自己,她不愿让苏情认为,她对她好,是因为红尘的委托。 她对苏情好,是因为她就想对苏情好,而不是因为别的一些什么。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把你拉到身边。 如果是两年前,苏情绝不会相信秦长青的任何话,但是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她逐渐看清了秦长青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知道,秦长青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 心里的恨意消散了,苏情原谅了秦长青。可她无法原谅自己,红尘对她那么好,她没能一直做到是红尘的,她背叛了红尘。 她不敢爱上秦长青,她已经把自己给了秦长青,不敢把心也给她,那样,留给死人的就真什么都不剩了。 “就这样吧。”她含含糊糊地道。 秦长青没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 ...... 开学季过去,有了新鲜血液的补充,校园里热闹极了。偶然还有迷路的新生拉着学姐学长们细声细语地问路,苏情也遇上过好几次。今天是杨老先生的最后一场讲座举行的日子,下午做完讲座后,老先生就要回乡了,这段时间里苏情的表现他看在眼里,时常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个他最看重的学生,终于没有在弯路上走太久,他想,不出十年,由苏情设计的建筑就会陆续耸立在大地上,给这个国家增添一些美好。 苏情走的有些急,她今下午将要代替老师讲半场,老先生身体虽然还算硬朗,但是长时间的讲座对他来说也是种负担,如今老师提出了要求,她做学生的自然必须上,为此她做了一周的准备工作。 走到会场,里面几乎已经满座,学生居多,前三排坐着的却都是中年人士,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和杨树毅先生差不多的老爷子,如果是熟悉建筑的人来到这里就会发现,今天的会场里有许多建筑界的名人。 即使已经三年没有新作品,杨老先生的号召力仍然没有丝毫减弱。 秦长青的身体从小就由专人负责调养,得益于高度专业的饮食、运动计划,她是不痛经的,痛经的是苏情,她带苏情过来这里,自然也只是为了苏情。 “如果真能这么简单地治好就好了,老毛病是会跟人一辈子的,以前有个老头说过。”苏情口中的那个老头是一个十分有名的老中医,号称妙手回春那种,对于她的经痛,却也只能稍作调养,让她不那么痛苦而已。 “试一试总是好的,如果效果真的好的话,我让人给你运池水过去泡。”秦长青啜饮了一口清茶,这是她做事的习惯,她不去想“如果不成功要怎么样”,任何事情只要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她就愿意去试一试。 而如果关系到苏情的身体,又不会有什么副作用,那么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愿意去做。 “从这里运池水回江海?”苏情在水里动了动,搅起半池涟漪,她觉得秦长青真是疯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嗯,如果有效的话。” “这太夸张了。你不觉得很浪费资源么秦长青。” “不浪费。”长青安静地坐在对面,温柔地凝视她,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苏情看着那双纯黑的眼睛,心里一动,而秦长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如果对你有好处,那么就算不上浪费。” 这张口就来的情话! 苏情不自在地转过身望向远处的翠绿山峰,半晌,才弱弱道:“随,随便你了。” 长青在她身后笑了笑,温柔如春风的声音一下子就挠在了苏情的心头。 苏情恨不得把耳朵也捂上。 在山上,她们自然也是住在一起的,一所坐落于山顶的竹屋,里面有一张松软的大床,透过房内的方形窗户,能俯瞰整座青山。 但即使在一起睡了这么多天,长青上.床的时候,还是没想到被窝里是个光.溜.溜的美人。 她回房比较晚,即使出来度假也还是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她处理,苏情早就上.床了,她向来对坐在秦长青身边陪她办公没有兴趣。长青起先没有发现苏情的反常,等到她换上只及膝盖的睡裙上了床,才摸到被窝下苏情顺滑的肌肤。 第五十六章 开导 本文订阅比是70%,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为什么要包养苏情? 秦长青睁开了与黑暗完全相合的眼睛, 无声地注视着房里的这片黑暗。 她也不知道, 大约是因为不自信吧。谈恋爱?那需要的时间太长了, 她怕,怕苏情还没爱上她便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她等了太久了, 她喜欢了苏情那么久, 却因为红尘的存在而不能真正做些什么, 只能在无望的情绪里沉沦。 她其实没想过真的有能和苏情在一起那一天,她、红尘、苏情三个人里,她比红尘大一些,而红尘又比苏情大, 好友对苏情是认真的,不像从前那样玩腻了就丢了,红尘是要一直跟苏情在一起的,她知道她没有机会。 正因如此, 当红尘早早地去了另一个世界时,她才会显得那样急躁,她心里当然痛苦,那两年里虽然她和红尘几乎已经成了仇人, 可是少时的感情仍在,她怎么会没有波澜?可是人已经死去, 活人的生活还要继续, 她按捺着内心快要喷涌而出的那股冲动守着苏情, 苏情在谢宅外跪了三天,她就在暗中陪了她三天。 后来她就忍不住了,她受不了苏情伏低做小的样子,也受不了苏情那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更加受不了不能把想要的握在手里的不确定感,她知道苏情最需要什么,她拿筹码去跟苏情交换,她跟苏情说:“以后我养你啊。” 苏情点头了,她看到苏情眼里流露出一些嘲讽,那一瞬间她想跟苏情解释些什么,比如她是受了红尘托付要照顾好她的,比如她不需要苏情回报什么。 可是她说不出口,她就是想要苏情的回报,她想要苏情待在她身边,她无法否认自己的内心。 “大约是因为,谈恋爱是个长久的过程,不确定的因素又太多,一开始还好,随着时间过去会越来越多,你知道我是个商人,商人的手段是直接的。”秦长青抱着苏情,摸着她柔顺的发丝,低低地解释道。 苏情在她怀里动了动:“是啊,你们这些人一直都是这么直接的。”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你不要生气。你想谈恋爱?那我们从现在开始谈吧,明天要去约会么?” “什么都做过了,现在才来谈恋爱?你不嫌多余我还嫌呢。”苏情嘟囔了一声,过了很久,她抱怨道:“你就不能等一等吗?那时候红尘才死了几天?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讨厌你。你就不怕良心不安吗?你就不怕......”我恨你吗? 秦长青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她不觉得对不起红尘,因为苏情本来就是红尘托付给她的,她不会有这层心理压力。 那天是怎么样的呢?她那天参加了一场重要的会议,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她在休息室里喝咖啡、看文件,完全不知道红尘正挣扎在死亡线上,就是这时她接到了红尘的电话。 “嗨,姐们。”红尘这样叫她,还是那么轻佻的语气,带了一些好友间的亲昵,仿佛这几年她们的疏离不存在过一般。秦长青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她靠在沙发上说了一声:“谢红尘。” “帮我照顾好苏情。” “你怎么了?你在哪里?”秦长青坐直了身子,黑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色。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苏情于谢红尘而言,就是她的手,她的脚,是她的宝贝。不到万不得已,红尘又怎么会主动把苏情托付给别人?更何况,是托付给她。 也没人比谢红尘更清楚了,她,秦长青,对谢红尘的苏情抱有一种什么心思。 “答应我。”谢红尘却没回答她,短短一会儿,她的生命流失了大半,声音也虚弱了很多。 秦长青察觉到了什么,面上显露出一丝颓然:“我答应你。”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半个小时后,谢家四小姐的死讯传到了秦长青耳中。 谢红尘曾说过,她死都不会放开苏情,可是真的到了要死的时候,她还是没舍得带着苏情去死,她把苏情托付给了秦长青。 秦长青已经很少再去回想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了,没人知道红尘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她的,她也不打算让人知道。自尊心作祟,她不愿苏情知道红尘最终还是把她托付给了自己,她不愿让苏情认为,她对她好,是因为红尘的委托。 她对苏情好,是因为她就想对苏情好,而不是因为别的一些什么。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把你拉到身边。 如果是两年前,苏情绝不会相信秦长青的任何话,但是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她逐渐看清了秦长青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知道,秦长青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 心里的恨意消散了,苏情原谅了秦长青。可她无法原谅自己,红尘对她那么好,她没能一直做到是红尘的,她背叛了红尘。 她不敢爱上秦长青,她已经把自己给了秦长青,不敢把心也给她,那样,留给死人的就真什么都不剩了。 “就这样吧。”她含含糊糊地道。 秦长青没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 ...... 开学季过去,有了新鲜血液的补充,校园里热闹极了。偶然还有迷路的新生拉着学姐学长们细声细语地问路,苏情也遇上过好几次。今天是杨老先生的最后一场讲座举行的日子,下午做完讲座后,老先生就要回乡了,这段时间里苏情的表现他看在眼里,时常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个他最看重的学生,终于没有在弯路上走太久,他想,不出十年,由苏情设计的建筑就会陆续耸立在大地上,给这个国家增添一些美好。 苏情走的有些急,她今下午将要代替老师讲半场,老先生身体虽然还算硬朗,但是长时间的讲座对他来说也是种负担,如今老师提出了要求,她做学生的自然必须上,为此她做了一周的准备工作。 走到会场,里面几乎已经满座,学生居多,前三排坐着的却都是中年人士,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和杨树毅先生差不多的老爷子,如果是熟悉建筑的人来到这里就会发现,今天的会场里有许多建筑界的名人。 即使已经三年没有新作品,杨老先生的号召力仍然没有丝毫减弱。 苏情是磕了脑袋而昏迷,期间还加上失血过多,但是救援来的这么快,看样子他们又很专业,苏情不会有事的。 这些刚经历过惊吓的年轻人们各自想到。 直升机离开十几分钟后,李雨田接到了秦长青的电话,长青很认真地谢过了她,并且向她承诺,以后有事情可以找秦氏帮忙。 “秦总,苏情她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您这么客气,反而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长青的承诺,哪怕是一句随口的承诺也重渝千金,这才是李雨田最想要的,但是即便一颗心都要激动地跳出来了,她还是按捺着喜悦推辞了几声。 “你救了阿情这是事实,同学情也好朋友情也罢,我相信这种时候很多人都想救她,但是只有你做出了有效的行动,我该替阿情谢谢你的。也请你不要推辞,这里有个电话你可以记一下,以后有什么事情,联系她就是,能帮的我秦氏一定帮忙。” 经过一段时间,秦长青的声音已经没了一开始的那种颤音,如同徐徐流过的山泉,温柔中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李雨田握着手机,觉得哪怕只是听一听这位秦总的声音也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只是,秦长青语气仍然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迫切,恐怕对方也是在压着心思和她说话。 也是,苏情虽然已经上了直升机,但秦长青不可能就这样放心了,现在恐怕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苏情的真实情况。 想明白这一点,李雨田乖巧地应下了,记下了秦长青说的那一串号码,说了两句便让秦长青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秦长青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再次吩咐道:“开快点。” 张家界离江海挺远的,她在得知苏情出事后便立刻让能调动的离事发地点最近的人手去接苏情了,让他们直接把苏情送到最近的医院,而她自己,则带着私人医生以及一些必要的医疗器械从江海赶过去。这样一来,既能保证让苏情第一时间得到救治,也能防止那边因技术不够先进而造成的问题。 此时她已经下了飞机,踩在了张家界的地界上,而搭载着苏情的直升机也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她面上还是镇定的,但是心里的慌乱却没人知道。 第五十七章 韩破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而此时,街角的一家专营排骨饭的中餐馆里,苏情正与一个叫做杨媚的同学一起吃饭, 她面前摆了盘冒着热气的蒸排骨, 这种做法做出的排骨清清淡淡的, 又回味无穷,极合她的口味, 因此一直就是杨媚在说,而她吃着午饭,有兴趣时插上一两句, 杨媚又能接着说上半天。 “哇, 那辆车都来回两三次了,不知道是迷路了还是怎么样, 啧, 真漂亮,纯白色的跑车, 啧,不知道里面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和健谈的朋友在一起, 话题就好像永远都没有中止的时候, 前一个话题刚完,杨媚又找到了新的话题, 她紧盯着停在校旁的那辆白色超跑, 欣赏之余又有几分羡慕。 苏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不怪杨媚移不开眼,视线之中,那实在是辆十分漂亮的白色超跑——象牙白的颜色极具质感,流线型的车身又秀致如二八姑娘。这样一辆秀雅而不妖媚的名跑男女皆宜,男人开它,可说是看中了它的极佳的性能,而女人开它,首先关注的自然是它美丽的外表。 不用看车标,都知道这是一辆极名贵的跑车,因此连带着,人们对车里坐的人就更好奇起来。苏情注意到,街上好些行人也忍不住对这辆车投以注目礼,一时间,走过了还回头看的人也比比皆是。 “嘻嘻,没想到你也喜欢跑车。”苏情盯着那辆车看了很久,杨媚对此颇感意外,她以为她这个同学对什么都很冷淡呢。 苏情一惊,连忙收回目光掩饰性地夹了一块排骨,机械地咀嚼着。 那辆车她认识。 她当然认识。从她认识秦长青的那天起,秦长青就开着这辆兰系超跑,她人生中第一次坐跑车,也是坐的这辆,她不能忘记,那个寒冷的秋夜里,红尘是怎样抓着她的手,把她拽到那辆温暖的白色跑车里的,而她当时眼里只有那个把她从饥寒交迫的边缘拉回的漂亮姐姐,却忽视了驾驶座上那个始终不发一言的秦长青。 后来,红尘死后,她因为需要钱而跟秦长青扯在了一起,那辆几乎被她遗忘的白色跑车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也有好几年了吧,秦长青却始终开着这辆车,虽然这种全球限量版的超跑完全禁得起时间的考验,但是她一直以为,处于秦长青这种地位,换车就该和喝水一样频繁。 这方面来说,谢红尘更符合苏情的猜想,或者说,就是谢红尘给了苏情这种印象。 在苏情跟着谢红尘的那几年里,谢红尘就是这么做的,她换车如换衣服,换衣服又如喝水般频繁,有时候苏情会想,是不是因为谢红尘太会享受、太能享受,如此这般,提前挥霍了一生中所有的福气,所以才在那么年轻的年纪失去了生命? 谢红尘失去了生命,苏情失去了她的红尘,而秦长青,她得到了苏情。 嘴里的排骨变得没有滋味起来,苏情草草扒了两口饭,喝水之后拿了餐巾擦了嘴,就不再摸筷子了。她是纤瘦的女孩儿身体,平常吃的也不多,见她停筷杨媚也不奇怪,只是吃饭的速度快了些,一边吃着,一边还忍不住朝街边瞄。 她还在看那辆跑车。 苏情心中涌上一股无力,她是很希望自己忽略那辆车的,但是杨媚的眼神却一直在提醒她那辆车的存在。她不知道秦长青发了什么神经大白天的跑来这里,但是,她也不想承认的是,她又有那么一点想去找秦长青。 她本该深恨长青,她也的确痛恨长青,但是此时望着那辆仿佛自带寒冰气场的跑车,苏情又忍不住地想起某一天夜里,她把长青压在车里,她的汗滴落在长青赤.裸的胸口,像是对那片雪白的亵渎,她低头舔去了,长青就敏感地往后缩,她的手指在长青身体里恶劣地撩弄,长青被她逼得哭出声来,那一阵阵隐忍的呜咽声,好像又清晰地回荡在了她的耳旁。 耳根就这样软了,心也跟着软了。 不然,为什么她改变了原先的行程,甚至还莫名其妙地重新点了一份饭呢?拎着一盒清蒸排骨饭站在街角,苏情同回去学校的杨媚挥挥手,看着她的背影离自己很远了,就掏出手机来给秦长青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 那头传来一个十分温柔的女声:“我在公司,怎么了?” 苏情望着那辆白色跑车,突然觉得秦长青还是有点可爱的,别扭的可爱。 “我下午没课了,你要来接我么?” “嗯.......几点?你吃饭了么?” “就现在,我去老地方等你,饭嘛,我吃过了。” “嗯好,给我十分钟。我正好,嗯,在你们学校附近办事。” 苏情还是望着那辆车,唇边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好的。”直到那辆跑车开动了,她才收起了笑意,抄小路到了学校后门一处比较隐秘的拐角。 这车太张扬了,每次秦长青接送她,她都让长青停在比较隐蔽的地方。她现在还是个学生,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肯定又会有爆炸性的包养新闻。 一边想着,一边看着那辆车远远地驶了过来,她熟练地坐进副驾驶室里,被扑面而来的冷气吹得打了个冷战。长青体温比较低,又是怕热不怕冷的类型,因此她所在的地方,温度会被人为地调得很低,这在嗜好温暖的苏情看来,是十分不可思议的。 但是每次让这个人在自己手上升高体温,看着她白玉般的脸上逐渐涌上潮红,那种滋味又真的很奇妙。 胡乱想了一通,车子行到车库的时候,苏情发现车内温度已经很高了,不用说,是长青关掉了冷气,可能还开了暖气。她是喜欢这种温度的,但是身边这个人却肯定不喜欢。苏情往旁边看了看,不出意料地看到长青耳边有一滴晶莹的汗珠,她觉得喉咙一阵干渴,其实她晓得汗珠是咸的,无法缓解这种奇怪的干渴,可是她又有种感觉,如果触碰到这个清冷的像一块冰一样的女人,她一定会舒服起来。 可她不能那么做。 苏情想着那个骄阳般耀眼的女人,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她不能这么做。 “这是什么?” 由车库的电梯直接进了别墅,秦长青这才看到苏情手里一直拎着的袋子,在换鞋时,随口问了一句。 苏情晃了晃外卖袋:“你之前不是问我吃饭没有吗?我想你可能还没吃,就在店里打包了一份排骨饭。小餐馆的东西,比不得秦家大厨的手艺,要不你——” 这样解释了一通,苏情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关心她一样,虽然她的确是想要给秦长青这种假象,但又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她有些后悔,刚要把饭放下,秦长青快步走过来接了过去,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收到了来自小情人的第一份的礼物的秦总耳根有些红,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她又一直很会装,因此即便心里高兴,面上也是不显的。 这个算是礼物吧?当然算了,嗯,肯定算的。 于是这一天,在苏情去洗澡的时间里,长青默默吃完了比她食量多一半的饭。 还觉得不够。 “哇,那辆车都来回两三次了,不知道是迷路了还是怎么样,啧,真漂亮,纯白色的跑车,啧,不知道里面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和健谈的朋友在一起,话题就好像永远都没有中止的时候,前一个话题刚完,杨媚又找到了新的话题,她紧盯着停在校旁的那辆白色超跑,欣赏之余又有几分羡慕。 苏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不怪杨媚移不开眼,视线之中,那实在是辆十分漂亮的白色超跑——象牙白的颜色极具质感,流线型的车身又秀致如二八姑娘。这样一辆秀雅而不妖媚的名跑男女皆宜,男人开它,可说是看中了它的极佳的性能,而女人开它,首先关注的自然是它美丽的外表。 不用看车标,都知道这是一辆极名贵的跑车,因此连带着,人们对车里坐的人就更好奇起来。苏情注意到,街上好些行人也忍不住对这辆车投以注目礼,一时间,走过了还回头看的人也比比皆是。 “嘻嘻,没想到你也喜欢跑车。”苏情盯着那辆车看了很久,杨媚对此颇感意外,她以为她这个同学对什么都很冷淡呢。 第五十八章 爱她 本文订阅比是70%,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这些栏杆已经有些年头了, 上面满是风吹雨打的痕迹, 仔细看去,一些地方还刻有人名, 都是前人留下的。 队伍被拉得很长,前面几乎都是分担了大部分背包的男生,女生们走在后面, 苏情和杨媚吊在队伍最后面, 因为杨媚时不时就拉着苏情停下来歇一歇——苏情背了两人份的行李,她怕苏情感到劳累。 周彤也在后面走着, 就走在苏情前边, 一路下来, 她捉到了一只萤火虫,在众人的羡慕中, 她把萤火虫给了苏情,苏情从前在家里见过很多这种会发光的小虫子,但是此时仍是高兴地接了过来,看了一会儿, 又悄悄放掉了。 她戴着一顶黑色的遮阳帽, 大多数头发都被捋到脑后, 只留几缕黑发垂落在脸颊两边, 显得十分神秘。因为走了两个多小时山路的关系, 她不可避免地出了一些汗, 汗珠落在白皙的脖颈上,在晨曦中闪着珍珠似的微光。她的嘴唇薄而有棱角,不点而红那种,接过萤火虫时开心地笑了下,隐约露出一股迷人的风采,虽然周彤只能透过她的帽檐看见那红唇,但也在瞬间红了脸颊。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周彤一边跟着队伍往上爬,一边想到。她一开始接近苏情其实只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一些好处,就像她讨好李雨田一样,但是现在,她觉得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过了半山腰,天上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大雨。山里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一会儿,雨声便消失了,只留下一地的泥泞。 众人都被淋湿了,但这也不是大问题,因为大雨而变得湿滑的路才是最让人难过的。不过再往前走了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同学差点滑倒,往下看,大家脚上穿的鞋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而都变成清一色的泥黄。 “这也太邪乎了,我昨晚还看了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是个大晴天吗?” “山里就是这样了,有时候飘来一片雨云,就能下场雨,今天还算好了,不是没下很长时间吗?等下太阳出来,晒一晒就干了。” “问题是我们的衣服都湿了,这样爬上去真的没有关系吗?我看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这边路也不好走了,反正我们要在这边呆三天的,明天再过来也是一样啊。” “都爬了这么久了,就这么走回去我不甘心,要不还是往上走吧,反正湿的只是外套,没事的啦。” 队伍慢了下来,不时传来同学的抱怨和争吵,这时从山上匆匆走下来几个同样背着登山包的人,他们大概是昨天就上山的,在山顶露营了,此时背着的帐篷上还沾有树叶和泥土。他们走的很急,大概是被那场雨浇的,前面的同学都敏捷地避让了,只有周彤因为一直盯着苏情看的关系而被撞了一下,脚下一划,本能地抓住了旁边的木栏杆,这栏杆却有些松动,周彤没抓稳,直直摔了下去,眼看要从栏杆的缝隙中滑下去了。这突然的变故是大家都没想到的,前面的同学多少在转头看这几个突然出现的人,也就看见了这么惊险的一幕,大家发出一阵惊呼,有几个男生立刻想要过来,但是看起来已经晚了。 但是预料的事情没有发生,周彤被苏情拉住了。 苏情离周彤比较近,她一摔倒,苏情就扔掉了一个包伸手去拉她,勉强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不至于滑下去,自己却也被带得滑倒了,膝盖磕在脚下的一块尖细的石头上,磨破了好大一层皮,刹那间,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混在地上的雨水里,迅速将雨水染红了。 然后......苏情的额头也磕在了山壁上,彻底晕了过去。 发生了这种事,同学们自然不能再往上走,慌张地带人下山。原先是由几个男生轮流背苏情下山,但是山路泥泞,这样很容易出事,于是又乱哄哄地弄了两根手臂粗细的树枝,拿某个同学背上山的帐篷布紧紧缠裹住了,做了个简易的担架,但是抬着苏情走了一段路之后,苏情的气息越发微弱,他们已经在上山的路上走了两个多小时了,此时在雨后下山,又带着伤员,速度只会更慢。 “这样不行,你们看,就算拿布条缠住了她的大腿,还是有血在流出来,她之前已经流了很多血,现在身体都变冷了,身上又是湿衣服,我怕她挨不到我们把她带下去。”班长王易轩抬着苏情走了一会儿,见她的嘴唇越来越苍白,顿时停下了脚步。 “呜呜,那怎么办啊?” 周彤一直走在抬着苏情的人的后面,刚才那一跤她倒是奇迹般地受重伤,只是有点轻微的擦伤,她一直在抹泪,此时听到王易轩说苏情可能挺不过去,眼泪顿时就更加汹涌了。她在这种时候哭成这样,令很多同学烦躁起来,平常觉得她哭起来也很惹人怜爱的一些男生此时心里就只有腻烦了。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尽快走下去了,快走吧班长,你停下来耽误的时间更多。” “真想直接飞下去!” 飞,飞下去? 仿佛被当头打了一棒给打醒了,杨媚立刻掏出手机联系家里人,却被告知她家虽然能调来飞机,但是飞行员不一定能在群山里找到她们并且准确地悬挂在她们上方,也很难吊绳梯下去救人。 “等一等,你们先停一停。”杨媚的举动令一旁的李雨田想到了秦长青,如果是秦家的话,肯定有办法的!她立刻把队伍喊停了。 “又干嘛啊,现在这么急了你还等等等!等什么!” “叫你停你就停吧,我,我得找个人。” 李雨田从苏情兜里掏出手机,抓着她的手核对了指纹,在通讯录里找了找,却没找到秦长青的名字,只有一个被备注为秦阿姨的号码,这是手机里唯一一个带“秦”字的号码,并且也正是这个号码和苏情通话最频繁。没时间再找,死马当活马医吧,李雨田对着那个号码按下了通话键,不一会儿,一道十分温柔的声音响起:“喂?” “秦总我是苏情同学,我们现在在张家界的山里,苏情她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你能弄架飞机来把她运去医院吗?飞机来的至少比我们走路快,我们现在走下去可能需要三个小时。” 秦家是盘踞在江海的庞然大物,如果连秦家都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救人,那么真的就只能看苏情的造化了。李雨田捏着话筒,心里砰砰直跳,生怕那头的人会突然发怒,她见过的,那个人对苏情有多看重。 “待在那里别动,一个小时以内一定会有直升机到你们那里。请你照顾好苏情,请你一定照顾好她。”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寂静,李雨田在这里都听到了那头大喘气的声音,而紧接着,带了一丝颤音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像之前那么温柔,却暗含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坚定。 李雨田捏紧了话筒,用力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多谢。”那头传来忙音,李雨田心想,那一定是秦长青迫不及待地去调人过来了。 “好了都停了吧,我们就在这里等。这地方还算宽敞,等下会有直升机过来的,苏情,苏情会没事的。”她跟同学们说了一声,示意他们不要再走了。 “卧槽这么厉害?真有直升机会过来?李雨田你行啊。” “不是我行,总之......苏情不能有事。”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李雨田又不能说是苏情自己有人救,只能含糊带过。 而有几个离她近的人,听到她说话的内容,不由对苏情产生了几分疑惑。 听起来,像是李雨田在请认识苏情的人帮忙。 李雨田没工夫掩饰这些,在等待直升机到来的时间里,她把苏情的湿外套脱了下来,换上了队伍里仅存的几件干外套里面的最厚的一件,其他几件则被她盖在了苏情身上,希望这样能减轻一点苏情身上热量的消耗。同时她拿冷水——五月份爬山没人带了热水——泡了很浓的红糖水喂进了苏情的嘴里,希望这样能给她补充一些能量。 做完这一切,她也瘫在了原地。 秦家来人很快,真的不到一个小时,直升机的轰鸣声传来,在此刻,这种大分贝的噪音听在人们耳里,却比天籁还要美妙。 因为调高了车里的温度,长青之前出了些汗,身上黏黏的不舒服,吃过饭后她也去洗了澡。从浴室出来时苏情已经吹好了头发,见她这样,便误会了她的意思,把她压在沙发上扯开了她的白衬衫。 同长青相比,曾经有过一谢恋情的苏情在情事上是个熟手,她们之间的节奏一向由苏情掌控,苏情熟悉长青身上每一处的敏.感点,往往只是几分钟的前.戏,她就能把这个在外面强势而清冷的女人弄得只有喘.息的份。 这次也是这样,长青本来是想拒绝的,她还没试过在白天这样,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羞耻,可当苏情覆上她的身体,她又无法抗拒苏情的触碰。 特别是当苏情专注地望着她的时候。 苏情天生一双带笑的眼睛,看谁都很深情的样子,她的眼睛里好像有钩子,一钩一钩,钩着人沉溺在她的眼睛里。 真的很想被那双眼睛多注视一会儿啊。 第五十九章 醉鬼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秦家......怎么可能?苏情要真是和秦家有关系,那为什么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你真的确定那人就是秦家的那位掌舵人吗?” 郑煜家世比不上李雨田,但他是金融专业的,多少也算个学霸,如今临近毕业, 对于市场自然更为关注。江海的龙头秦家, 他多少知道一点, 和其他能搅动商界的牛逼人物一样,秦氏的这位掌舵人经常出现在财经版头条上,但是与之相对的,没人刊登过秦长青的照片, 这仿佛已经成了一种默契。因此, 即使在江海商界混的人都知道秦氏有个手腕过人的总裁, 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此时郑煜也是存了一丝疑惑, 那可是秦氏掌舵人,皱皱眉江海商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怎么可能和怎么看怎么普通的苏情有关系?还居然会抽空去把人带走! “我不会看错的, 她那样的人, 只要看过一眼难道还会忘记吗?这两年那位秦总是很少出现在人们视野里, 但是早几年她还参加一些宴会,我就是在前年朱家办的那场慈善晚宴上看到她的, 错不了。况且除了秦长青, 还有谁能让谢家低头?还有谁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能把韩家那个韩宰的一条腿卸了?”李雨田笃定道。 其实郑煜也已经信了, 昨晚上遇上的都是惹不起的魔王,能整治他们的自然是更厉害的人物。 “真是人不可貌相,苏情那么普通,怎么会认识这么多大人物?难不成她是秦总秘而不宣的妹妹吗?可是一个姓苏,一个姓秦,要说真沾上边,好像也不像。况且,你不是说秦长青长的很好看吗?如果在真带着同样的基因,那苏情怎么又是这么普通的样子?”郑煜晕的比较早,连苏情喝酒那段都没看到,不然也不会说出这话,而他说完后,却看到李雨田明显地怔了怔。 昨晚郑煜晕的比较早,连苏情醉酒那段都没看到,自然就不知道苏情的真实样貌。李雨田也没跟他说,都是女人,天生对比自己长得好看的人有敌意,要她跟她男朋友说另一个女人有多好看她才不干。只是郑煜这句话提醒了她,难不成苏情真是秦总的妹妹? 并且,如果苏情是秦总的妹妹,那么自然有可能认识谢红尘。说起谢红尘,那真是江海上流圈子里无人不知的一个人物,谢家的小霸王嘛,就算现在死了快两年,她们还能时常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昨晚上谢三少说的红尘肯定是谢红尘没错,苏情说的红尘也只会是谢红尘,所以她以前和谢红尘关系很亲密了? 李雨田越想越糊涂,干脆不想了。 “小雨,你家不是想在船业上插一脚吗?秦氏好像在这方面也有话语权,你要不要跟苏情打好关系,让她帮你牵线搭桥?” 过了一会儿,郑煜又道。 李雨田闻言有些心动,江海靠海,是新兴的海上交通枢纽,近几年来每天来往港口的船只多到数不清,这是块大肥肉,李家这几年确实想啃一口,但是奈何牙口不够好,一时间还啃不动,但是如果和巨头秦氏搭上线就不一定了,从秦氏嘴里稍微漏点肉渣出来都够养活一个小型企业了,即使搭不上线,能混个脸熟以后也是受益无穷。 “还是算了,我跟苏情关系不好,昨晚说是聚餐,但没跟她打招呼就把你们叫来联谊,我看她一直对邵宇冷冰冰的,估计也看透了我们的想法。况且后来还出了那种事,她肯出手救你们,估计也是尽了最后一点同学情了。”犹豫再三,李雨田还是断了念头。 原本她是觉得郑煜的几个舍友条件都不错,一起吃个饭,苏情能搭上其中一个那还得感激她,因此她一直对苏情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当然也不在意苏情的想法,可是昨晚出事后,她回头去看自己做的事,就觉得自己真是傻的可以。 想来苏情对她的观感也不好,还是别再招人嫌了。 医院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说不上刺鼻,但也绝不算好闻,苏情她们跟李雨田打了电话,找到了病房,简单地说了几句,李雨田她们倒也没有问苏情她和谢家、秦家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样呆了一会儿,又去隔壁病房看了其他几位伤员,苏情和杨媚便离开了。 她们这幅礼貌又疏离的态度也说明了立场,即使李雨田有心修复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对应的厚脸皮,也就不了了之了。 和杨媚猜想的一样,这之后,李雨田也没有在其他同学面前说关于苏情的事情,周彤一向跟着李雨田的,见李雨田不提,她也识趣地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心里的疑惑一直存在着,有时候还会忍不住盯着苏情发呆,弄得其他同学一头雾水。 四月就这样在柳絮翻飞中过去了,五一的时候放三天假,苏情她们班组织去张家界写生。苏情在原来的大学学的是建筑学,转来现在这所学校,却转进了美术系,就常会遇上这类外出写生的活动。 班上大半的人都报了名,苏情拗不过杨媚,就也参加了。因为是放假,所以五一前一天,秦长青照例去学校接她了,还是那辆白色超跑,在侧门的位置,苏情一眼就看到了。 “今天去吃龙虾吧,吴怡说老杨那里来了批不错的澳龙。”老杨是一家私房菜馆的老板兼主厨,秦长青有时候会带她去老杨那里吃饭。 苏情不忌口,虽然每次吃饭前长青都会问一问她,但她从没摇头过,这次当然也没意见,于是在回家之前,秦长青就把她带去了餐馆。 “明天五一了,想去哪里玩?”餐馆的位置偏僻,装修雅致,菜色也十分丰富,苏情把一块龙虾肉放进嘴里,便听到秦长青在对面轻声说道。 第六十章 缠绕 本文订阅比是70%,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放飞自我的后果就是胃病犯了。 因为调高了车里的温度, 长青之前出了些汗, 身上黏黏的不舒服, 吃过饭后她也去洗了澡。从浴室出来时苏情已经吹好了头发,见她这样, 便误会了她的意思, 把她压在沙发上扯开了她的白衬衫。 同长青相比,曾经有过一谢恋情的苏情在情事上是个熟手,她们之间的节奏一向由苏情掌控, 苏情熟悉长青身上每一处的敏.感点,往往只是几分钟的前.戏, 她就能把这个在外面强势而清冷的女人弄得只有喘.息的份。 这次也是这样, 长青本来是想拒绝的, 她还没试过在白天这样,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羞耻,可当苏情覆上她的身体, 她又无法抗拒苏情的触碰。 特别是当苏情专注地望着她的时候。 苏情天生一双带笑的眼睛,看谁都很深情的样子,她的眼睛里好像有钩子, 一钩一钩, 钩着人沉溺在她的眼睛里。 真的很想被那双眼睛多注视一会儿啊。 心里传来叹息, 长青妥协了, 她偏着头, 搂住了苏情的脖子。在她看来,苏情好看极了,花瓣一样柔软的身体,青竹一样纤细的骨节,美到让人窒息的容颜,每一处都是她爱极的样子。她其实一直想反过来把苏情压在身下,可是乘人之危已经很卑鄙了,她不想再强迫苏情。 可就在这时,痛楚突然袭来,令长青皱紧了眉头。比起苏情的外露的绝色来说,她的长相含蓄很多,像是江南小溪边浣纱的那种美人,眉眼天生浸了三分如烟似雾的温柔。不过这温柔只是假象,在外界看来,她其实是很冷淡的一个人。 苏情怔住了。 被她压在身下的人蹙着眉,捂住突然痉挛的胃部,十分难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她想伸手去摸摸被长青捂住的腹部,却又很快缩回了手,好像那里会烫伤她一样。 “胃疼......药箱里有药。”勉强吐出几个字,长青半眯着眼,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她额前的碎发便被冷汗打湿了,嘴唇也变得苍白,一切都来得很突然。 苏情回忆了一番药箱的位置,庆幸自己的记忆力还不错,她找到药箱,看到里面几乎都是治疗胃病的特效药,不知道是谁的手笔,那些有着苏情看不懂的字母的药瓶上都用中文标签标注了用量,这无疑方便很多。 苏情端了杯温水来,见她这样躺着根本无法喝药,就靠坐在沙发上,把长青扶靠在自己怀里。长青被她解开的衣扣还没系上,翻动间大片的肌肤露出来,银沙般美丽。苏情抱着她,闻到她发间隐约传来的冷香,心情有些复杂,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秦长青这个人也是很脆弱的,可是很快她又否认了。 这不过是假象而已。 她不太清楚长青在商场上的手腕,但她记得长青和红尘间的那次争吵,那次,在她心目中像是神灵一样强大的红尘对上秦长青,居然落了下风,从那以后她就知道,长青骨子里其实和红尘一样,是霸道又强势的。 这些都是装出来的,即使痛苦不是假装,可这幅娇弱的模样,却不知道有几分真实。 不能被她骗了。 心中的坚冰还没破开又变得更加坚硬了,苏情深吸一口气,把药送到秦长青嘴边,长青靠在她怀里,低头把药片勾进了嘴里,柔软的舌尖不经意间舔在苏情的手心,湿热的感觉搔的人心头发痒,苏情一惊,差点把水泼出去。 心跳猛然加快,好像跑进了一只兔子一样,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擂鼓般,惊雷般,不仅重,而且快。 她怀疑长青是故意的,狐疑地打量了她一会儿,长青依旧垂着眼帘,十分安静地靠在她怀里,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她一点感觉也没有一般。 这样注视了一会儿,苏情又觉得自己多想了,长青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撩她吧?她把目光收回去,望向半开的窗帘处露出的一点绿意。 好像这样就能平息内心突然涌起的那股燥热。 灼热的视线不再在身上游离,长青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刚才那一下,她是故意的,在苏情把手伸到她嘴边时,她就想这么做了。她不想看到这个人永远一副冷漠的眉眼,偶尔对她笑,也是在敷衍她,她想试试,苏情是不是真的把心和谢红尘一起埋进了坟墓里。 是不是真的对她没感觉。 “你好些了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么严重的胃病。”秦长青是在吃了她带的外卖以后犯的病,虽然苏情不认为那家的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也许秦总的身体就是这么娇贵呢? 以后还是不要做这种事了。 “好些了。”如果可以的话,长青就想这么赖在苏情的怀里,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太过温暖的地方,而苏情就像个小火炉一样。但是如果是苏情的话,如果是苏情的话,她是很喜欢的。 可是苏情在听到她说好些了之后,就立刻把她放下了。 温软的怀抱没有了,长青委屈地翻了个身,拿背部对着苏情。 苏情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自然就接收不到她的委屈,见她这样,反而松了口气。 “不是那份饭的关系,我这是老毛病了,时不时就会复发的。这次,大约是我吃多了一些。”纵然难过,秦长青还是解释了一句,她不想苏情认为这是她的错,这本来也不是苏情的错。 是她没有节制。她是不愿意让苏情误会什么,从而不再给她带吃的的。 “我帮你把吴姐喊过来好吗?我不太会照顾人,你既然是老毛病了,平常肯定有专人负责的吧?”苏情依稀记得管理秦长青生活的是长青的三秘,一个姓吴的干练女人,之前她入学的时候也是三秘在帮她张罗,出于礼貌,她叫对方一声吴姐,手机里也还存着吴姐的电话。 现在想来,这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手心被舔过的地方像是被火舌燎烧过一样,即使过了这么久,还是烫得惊人,苏情不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大概还是错觉吧。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病中的秦长青太会勾人了。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听到苏情的询问,长青一直捂着小腹的手颤了颤,握成了拳,而苏情虽然是在询问长青的意见,但已经掏出了手机,她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甚至连掩饰一下都不愿意,看着她突然亮起来的眼睛,长青觉得稍微缓解一些的胃疼又加剧了,但她面上还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好。”她轻轻应下了,苏情放下心来。 她走到一边给吴姐打了电话,对方细细问了秦长青的身体状况,一副很熟练的样子,苏情便知道,她没有猜错。 果然是有专人负责的。 挂了电话,苏情换好衣服,只等吴姐一来就离开。 “等等,你不会想要这样就走了吧?”长青温柔的声音传来,宛若人鱼的歌声。 苏情一怔,她转头去瞧长青,见到长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侧躺在沙发上看着她,乌黑的发丝柔顺地铺散在长青身上,完全贴着她身体的曲线,显得分外窈窕。长青的嘴唇依旧苍白,眼中似有愁色,苏情仔细看了看,发觉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了?还很疼吗?要不要再给你弄些药?”苏情快步走过去,想帮她把遮住了眼的发丝撩开。 “你要我这个样子见吴怡么?”长青睁着眼望着她,任她拨弄自己的头发,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中好像蒙了一层水雾。 苏情又是一怔,顺着长青的目光往下看,才明白过来。 之前她把长青的衬衫扯开了,如今也还没扣上,长青翻了两次身,如今已经是香肩半露的模样,如果不是她的手一直搭在小腹上,那么这一刻是连平坦的腹部也看得到的。 “我帮你扣上。”她蹲下身,抓住了一粒银色的扣子。 长青就势把手挪开了,为了方便她动作。 这样一来,大片的美景露了出来。苏情捏着扣子的手一顿,喉间涌上一阵干渴,心里那把火没有散去,被这样一撩,又烧得她难受。 “吴怡,她动作很快的。”见她半天没动,长青嘴边漾起一抹涟漪,眼中也深藏了一抹笑意,但她不打算把火再烧下去,作为惩罚,这已经够了。 苏情深吸一口气,把旖念从脑子里赶了出去,利落地帮她扣上了扣子。 一粒,两粒......直至美景被掩盖,长青又恢复成那副禁欲的模样。 苏情忽然有些后悔,她今天完全是在被长青牵着走,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给秦长青打那个电话,从那个电话开始,她就一直很被动。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十分不喜欢。 这时门铃响起,她去开了门,顺势离开。 秦长青吃了三明治,在庄园里找了一圈,没有苏情的人影,但她的东西都还在,车钥匙也还在老地方放着,秦长青回房换了身衣服,转头去了建在一旁的健身房。 因为是在家里的关系,她没有选择太过正式的服装,又因为连小腿上都有青紫的痕迹,她也没选择穿裙子,简单的黑色长裤配上白色长袖,手腕上仍是那串她常戴的绿玉,整个人透出一股清冷淡漠,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苏情果然在健身房。她已经运动了很久,一身的汗水把背心都打湿了,枫色转为更深的红色,长青到的时候她正从跑步机上下来,额头上也很多汗珠,脸蛋红扑扑的,透着一股娇媚。 “你怎么过来了?”长青拿了一杯水给苏情,苏情接过去一口气喝了,仰头的时候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那上面也汗津津的,显得很性感。性感这个词,其实常常和小麦色的肌肤连在一起,但是苏情不,苏情有一身近乎透明的雪白肌肤,她的体质敏感,随便碰一下都能留下青紫,但是这样一身冰晶似的肌肤,也能深刻表达“性感”这个词。 苏情有很多面,有时纯洁有时妖冶,长青每次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她,又总会有新的发现。 她永远在给人惊喜。 腿还有些发软,苏情喝完水又把水杯递还给了秦长青,这是下意识的动作,长青没怎么伺候过人,可是苏情也没,她也习惯被人照顾,所以当她让长青去放杯子的时候她没觉得不对,反而是秦长青楞了一下,有些新奇地接了过去,放到窗台上了。 “我突然也想来运动了。”走到苏情刚刚用过的跑步机旁,长青想了想没上去,换了个锻炼手臂的器械,她腿软,相比而言手可能更放松一些。 苏情拿蓝色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珠,她的上身都湿透了,胡乱地擦拭也不见得很有效果,听见秦长青这样说,她轻笑一声,没有拆穿她。 她早就发现了,秦长青这个人有个很奇怪的习惯,那就是只要她们处在同一个地点,长青就会各种找借口出现在她身边,倒也不是长青有多习惯接触人,好像只要她在秦长青视线里,秦长青就不会晃来晃去,这次她跑过来,可能又是这个小习惯发作了。 第六十一章 扯坏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小时候秦长青哭过几回,可是父母不在身边,保姆珍惜饭碗不敢溺爱她,爷爷又是个只会让她跌到了就自己爬起来的刻板老头,因此久而久之,长青就渐渐觉得眼泪是没有用的东西了,也就逐渐忘记了流泪是什么感觉。 也就不知道, 原来眼泪刚流出来的时候是温热的。 她伸手帮苏情擦去眼角的泪,指尖一片温热, 苏情在梦中感受到了她的触碰, 用力皱了下眉, 胡乱挥了下胳膊, 正好打在长青柔软的胸上。 长青呆了一呆,玉白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想要把小流氓的手拿开的时候, 那混蛋在梦中贪恋起那里的质感, 在她胸上极熟练地揉了揉...... 难言的刺激传来, 长青的脸红了又白, 她立刻抓住苏情不安分的手,按在自己身侧,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 她的指尖传来一点凉意, 那是给苏情擦过眼泪的手指,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眼泪便从温热转为了冰凉。 长青看着自己的手,月光下,葱白的手指上一点湿润,仿佛落在玉兰花瓣上的露珠,她伸舌舔了舔,咸苦袭击了味蕾。 刚刚被苏情引起来的那点旖念便都消散了,化作了一声叹息。 平时被苏情欺负的狠了,她会难耐地落泪,但那泪水纯粹是生理上的,和真正的眼泪是不同的,没有那许多苦涩。 不像今晚上尝到的这么苦。 手臂被压得不舒服,没多久苏情也醒了过来。记忆中,前半夜的梦不怎么令人愉快,可之后的梦却十分......色.情。她梦见自己从后面抱住长青的腰,一只手在长青的胸前轻揉慢捻,极尽挑逗之能事,但是很快,画面转换,长青把她反压在了身下,抓着她的手扣在了墙壁上,不像记忆里那么顺从。 于是她便醒来了。 手臂传来一阵痛意,她低头往被子里看了一眼,看到一只手被压在身侧,难怪会不舒服了。她稍微动了动,却不小心碰到了长青的胸,美好的触感一闪即逝,她舔了舔莫名干燥起来的唇,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完全地躺在了秦长青的怀里。 一时之间,倒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们之间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苏情很少留在秦长青家里过夜,偶尔有几次,第二天长青也早早起床去公司了,因此,像这样,一觉醒来躺在秦长青怀里,枕着她的胳膊,闻着她身上清爽的香味,还是第一次。 苏情不适应,她撑着床往外挪,想要从秦长青怀里离开,可长青的手居然搭在她的腰间,不动还没感觉,一动就发现,长青把她抱的很紧。 这个受!她把她抱那么紧干嘛,假装自己是个攻么? 绷着脸在心里胡乱想着,苏情抓住秦长青的手腕,小心地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终于滚到了一边,前一晚喝下的酒还发挥着效力,没多久,苏情再次进入了梦乡。 而直到确定身边的人睡着了,秦长青才再次睁开眼,盯着苏情看了会儿,又挪过去,把人抱进了怀里。 ...... 第二天早上醒来,秦长青果然不在了,苏情洗漱的时候看到镜子上贴了一张字条:“冰格里有冰块,医药箱里有纱布,起来以后记得敷一敷眼,餐桌上放了一罐蜂蜜,热水你知道在哪里,还头疼的话喝点蜂蜜水。”秀气的字体,简短的话语,清晰的条理,是秦长青的风格。 脑袋确实有些昏昏沉沉的,宿醉就是这样了,但是敷眼是怎么一回事?苏情朝镜子里看去,这才发现两只眼睛都浮肿起来。 像是哭过一样。 所以说昨晚她不仅喝醉了,还丢人地哭了? 她咬着牙刷纠结地摸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干脆把眼睛捂住了。 而此时秦长青的确已经在公司了,公司事务繁多,她昨天翘掉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如今堆在电脑里的邮件就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目。抿了一口浓咖啡,长青坐在舒适的真皮手工椅子上,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控制不住地想着苏情。 昨晚上她给阿情喂过了醒酒药,今早她醒来后应该不会头疼,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找了蜂蜜出来。她猜测,阿情应该不会继续呆在秦家,而是会回学校。不过,还是让人送饭菜过去吧,万一小酒鬼一觉睡到中午呢? 所以,她是不是要回去陪她吃饭?嗯,回去看一眼吧,阿情眼睛肿成那样,可能真的会呆在家里呢? 想了一大堆理由“说服”自己回家,到了中午,长青拎着某私家菜馆的饭菜回了家,可是打开门,见到的是空荡荡的房子。 她不失望,本来就是很小的概率。秦长青把东西放下,草草吃了几口,又回了公司。 她不失望的。 到学校的时候快十点半,正巧赶上当天的第二节课。大学里,老师一般不会刻意去看学生是否带了专业书籍,担心迟到,苏情没有回宿舍,而是在学校的小卖铺买了纸笔,直接去了教学楼。 到了教室一看,杨媚身边已经坐了个同学,她便自己在后面找了空位坐下,结果没过多久,杨媚把书搬到她桌旁,和她坐在了一起,好像有好多话要跟她说。 “陈琛他们怎么样了?”谢顶的中年教授在上面摆弄着课件,苏情和杨媚在下面低头悄悄说着话。 “他们都还好,昨晚上后来李雨田喊了人过来把他们送医院了,郑煜断了一只手,陈琛脑袋被打破了,其他人都伤的不重,不过现在都还在医院里躺着,李雨田请假了,在照顾郑煜。只是你.......”杨媚倒豆子一般说道,脸上写满纠结,不时偷瞟苏情几眼。 今天的苏情还是和从前一样,老式的眼镜,遮住了大半容颜的头发,宽大的上衣和破洞牛仔裤,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分平常的女大学生。 谁能想到,掩藏在这幅平常之下的居然是一张那么好看的脸蛋、一双那么桀骜的眼呢? 杨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苏情,比如她怎么会认识韩宰,怎么会认识谢三少,后面出现的那个仿佛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清冷女人又是谁,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看到苏情恢复了先前的打扮,她便明白了对方还想继续低调下去,那么,她是不是不该问那么多? 可是不问她心痒的紧,还有一点点畏惧,好像连找苏情蹭饭的勇气都没了。 纠结半天,她还是没有问出口,反而拍了拍苏情的肩膀,保证道:“诶算了,我不问了!你放心,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李雨田那边,我想她估计也不会说的。你懂的,她是我们院院花,脑抽了才会把你长的那么妖孽的事情告诉别人。”说着,杨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嘿地笑起来。 苏情一脸无奈。 “杨媚同学,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这时老师把杨媚叫了起来,问了她一个问题。他注意这两个人很久了,上课时候不专心也就罢了,说话声音小点声他就当没看到,可是杨媚这小女娃说着说着还笑起来了。 中年老男人摸了摸胸口,觉得胸闷。 杨媚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没个答案,天知道!她根本就连是什么问题都不知道好么!偏偏她又是很要面子的一个人,这样被当众点名点起来却回答不上问题,她脸上简直要烧起来。 想到旁边坐了个大学霸,她暗暗地戳了戳苏情,苏情接收到她的信息,忍着笑把脑袋埋进纸里。 都在开小差,她也不知道问题是什么,当然也就不知道答案。 杨媚差点被她气哭。 因为有了这个插曲,两人之间突然而来的隔阂消失了,杨媚被班里同学笑过之后,狠狠锤了苏情一下,心里也不是很纠结苏情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了。 加上被翘掉的第一节课,今天就两节课,下午和晚上都是有空的。下课后苏情和杨媚商量了一下,买了点水果去医院看那几个住院的男生,昨天的事情后来谢三少给她们解释了,是陈琛喝醉了酒先打了不小心撞上他的人,结果对方不是好惹的,当场叫了朋友来找场子,所以才有了后面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这种事情真要追究起来,自己这边不占理,李雨田她们的意思也是算了,虽然看昨天那种情况,如果非要韩宰他们赔偿他们肯定也会答应,但是李雨田她们也都是不差钱的人,宁愿吃点暗亏也不想再招惹他们了,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 和杨媚的好奇不同,李雨田对苏情却是惧怕居多,杨媚做人大大咧咧的,也不怎么参加私人酒宴,昨晚没认出把苏情接走的人是谁,可李雨田却认出来了。她也只是在某个重要的慈善晚宴上远远见过对方一面,知道那是秦氏的总裁,一个掌管着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的女人。 第六十二章 吃醋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长青嗯了声,抱紧了她的腰。 如果不发生晚上的那件事, 这一天对于秦长青来说着实是很美好的一天, 苏情在她身边, 她们那么亲密地在一起,她也想以后都这样, 可是......大约是因为苏情这段时间的乖巧让她膨胀了, 她今天傍晚做事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苏情的感受,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不会这么草率的,她会很小心地顾及苏情的感受。秦长青想通了,灵感被打断确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大多数时候,灵感都是稍纵即逝的,她今天打断了苏情, 如果换做以前的苏情,就不是把她赶出去那么简单了。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秦长青从她背后抬起了头,十分意外。她没想到苏情会跟她道歉,她做好了道歉的准备了。 心里突然有些酸。 她本来不委屈的,但是苏情一道歉, 她反而觉得委屈了, 眼泪倏的掉下来, 无声地渗进绵软的枕头里。 她也是个女人, 也会感到脆弱,大多数时候她想要保护苏情,做苏情的依靠,可是偶尔,她也想苏情关心下她。 这是一种奢望,她一直觉得,可是今天,明明是她的错苏情却对她道歉了。她突然就想哭了,她很久没哭过了。 嗓子眼在收缩,一出声就能被苏情发现她是在哭,长青不敢说话,只是又靠的近了一些。 苏情却以为她还在生气,不由转了个身,着急地解释道:“我画画的时候还好,做设计的时候真的忌讳有人打扰,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我当时就是有点烦躁,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她软软地朝秦长青撒娇,她知道长青不能抵御她这样。 秦长青连忙把脸埋在枕头里,勉强说了声:“没有,我没生气。”她的声音应该没有变很多吧?她不确定,不敢多说。 苏情疑惑地摸了摸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哭了?”马上,她就不需要秦长青的答案了,她摸到了一手湿润。 秦长青往后缩了缩,她比苏情打那么多,居然为这种小事在苏情面前哭了,真是丢人。 羞涩感又涌上来了,秦长青打死也不承认:“没有,我没有哭。” “哦?那这是什么?”黑暗中,苏情准确地抓住了秦长青的手摸了摸她的眼睛,然后张口含住了秦长青的那根手指,果然,一股咸涩袭击了味蕾。 秦长青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手指被苏情含在嘴里,冰凉的手指触摸到小混蛋嘴里的湿热,微微有些发烫。她抽了抽,没能抽出来,反而被含的更进去了。 这真是个弥漫着情.色气息的动作,秦长青的脸都烧红了,她想起有一次,苏情强迫性地把手指伸到她嘴里,搅着她的舌头——“乖乖的,舔湿了,我怕弄疼你。” 苏情在她耳边这样说。 秦长青不自觉地动了动手指,就像苏情曾经对她做的那样,搅了一搅。 苏情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做,舌尖可爱地往后缩了缩,又很快卷了上来,舔着她的手指,舔了一会儿,秦长青的手指有些痉挛,她想其实抽的更厉害的是她的心,那里跳的很快。 有什么事情好像将要发生了,这次,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把苏情推开。 “你这个闷骚。”苏情探手往下摸了摸,这下确定秦长青根本不是性冷淡了,秦长青明明就是想要她的。 秦长青有些结巴,她那么口舌伶俐的一个人,怎么会结巴呢?可是这晚就是这样,她话都说不清了。 “我,我什么?你别乱来。”长青试图抽回手指,又想先去抓苏情乱摸的手,一时间就有些忙乱,结果什么也没做成。 “我说,秦长青,你是个闷骚。” 苏情吐出那根已经变得温热的手指,滋生了一种念头。 “别胡说,苏情你别乱动了,我疼。”秦长青抓住苏情的手,夹了夹腿。 她受不住了。 苏情轻轻地笑:“你不是闷骚?那你告诉我,你刚才想到了什么?你的手指被我含着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那你......怎么突然那么对我?你一定记起了什么,对不对?没记起么?好那我帮你回忆一下。”苏情的手指点在了秦长青的唇上,那唇瓣是微凉的,而苏情的手指是暖的,秦长青这个人的外在其实很冷清,无论是身体还是气质,很难想象,为什么她面对苏情的时候会变得那么温柔。 苏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爱上她,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对秦长青的接受度越来越高,她在尝试,尝试和秦长青在一起。起先,她觉得自己和长青该是金主与情人的关系,她付出身体,秦长青为她打点一切,这本来没什么不对,可是当秦长青毫无保留地朝她投入情感,当那情感足够多,她也不是不会动容,她也想试着去接受。 她在努力,并且从现在看来,一切都发展的很好。 “有。我有想......你别那样了,我今天不想。”秦长青紧张地抓住苏情的手,不让她把手指伸进去。她知道苏情一旦兴起就不会那么简单地放过她了,可是昨晚......今早......再来一场她会死的。 “还疼吗?”她的抗拒太明显了,苏情心里难得涌上一股愧疚。 秦长青点了点头,突然想到苏情看不到,正如她看不到苏情,只能听到苏情的呼吸声一样,她又说道:“疼。” 不自觉地,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苏情不再勉强她,钻进了她怀里让她抱着:“那睡吧,我跟你道歉了的,不能生气了。”她再强调了一遍。 秦长青摸着她的脑袋,又嗯了一声。 “秦长青。”过了很久,寂静的长夜里,苏情的声音响起。 秦长青正好也还没睡,闻言摸了摸她的脑袋表示自己在听。 “你喜欢我。”肯定的语气。 “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记不清了,一两年前吧。”其实是四年零七个月。她记得很清楚,但是那种行为说起来也有些变态,哪有人会像她那样那样地肖想着一个人呢?秦长青有些难以启齿,她觉得自己不能说实话。 “你是先喜欢上我的身体,还是先喜欢上我的人的?还是现在也只是喜欢我的身体?”苏情又问。 这个问题很幼稚,但是很多人都喜欢问,比如如果我不是这么好看你会喜欢我吗? 秦长青真的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得出结论:“先喜欢上你的声音。” 就是一声软糯的“红尘”,让她跌进了地狱里,而今又终于熬到了天堂。 “那你......没有想过先和我恋爱吗?为什么当初要提出包养我呢?” 苏情不能否认,同居的一开始,苏情不喜欢秦长青,甚至,隐隐厌恶。 她为什么不喜欢秦长青? 那种厌恶来的太明显,苏情后来想过为什么。 因为秦长青在红尘死后第三天,只是第三天,就提出来要包养红尘的女人。 如果非要说,大约就是因为这个了。 她说她养我,在红尘尸骨未寒的时候。 我恨她。 苏情当时这样想。 她的声音有点小,还带点沙哑,但秦长青听清楚了,冲她点了点头:“等我一会儿。” 秦长青走了出去,没一会,拎着个宽大的食盒回来了。 “京烧羊肉,清蒸排骨,油焖大虾,锅烧元蹄......”秦长青在苏情的床边坐下来,将食盒放在床边特意空出来的小桌子上,在掀开盒盖的过程中,悠悠报出许多菜名,她每说一道,苏情的眼睛就亮一分,到了后来,那双颜色浅淡的眼睛几乎变成了璀璨的宝石,可是等到她拿出里面的东西,苏情就立刻蔫了,那只是一大碗粥和一盅汤。 “那些都没有。”这时,秦长青慢慢地加了一句,从容地拿了小碗盛了一碗粥,递了过去。 苏情:“......” “油焖大虾?”她垂着脑袋坐在床上闷闷地看着秦长青,长青摇了摇头。 “清蒸排骨?”她又说,秦长青又摇头。 “京烧羊肉?”她蹙起了眉。秦长青还是摇了摇头,轻笑了一下,眼里流动出一道惑人的光彩。 苏情这会儿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在讨食的小狗,如果她有一对狗崽那样的耳朵,那也一定也蔫蔫地耷拉下去了。 第六十三章 入套 本文订阅比是70%,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因为调高了车里的温度, 长青之前出了些汗, 身上黏黏的不舒服, 吃过饭后她也去洗了澡。从浴室出来时苏情已经吹好了头发, 见她这样,便误会了她的意思, 把她压在沙发上扯开了她的白衬衫。 同长青相比,曾经有过一谢恋情的苏情在情事上是个熟手, 她们之间的节奏一向由苏情掌控,苏情熟悉长青身上每一处的敏.感点, 往往只是几分钟的前.戏,她就能把这个在外面强势而清冷的女人弄得只有喘.息的份。 这次也是这样,长青本来是想拒绝的, 她还没试过在白天这样,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羞耻, 可当苏情覆上她的身体,她又无法抗拒苏情的触碰。 特别是当苏情专注地望着她的时候。 苏情天生一双带笑的眼睛, 看谁都很深情的样子, 她的眼睛里好像有钩子, 一钩一钩, 钩着人沉溺在她的眼睛里。 真的很想被那双眼睛多注视一会儿啊。 心里传来叹息, 长青妥协了, 她偏着头, 搂住了苏情的脖子。在她看来,苏情好看极了,花瓣一样柔软的身体,青竹一样纤细的骨节,美到让人窒息的容颜,每一处都是她爱极的样子。她其实一直想反过来把苏情压在身下,可是乘人之危已经很卑鄙了,她不想再强迫苏情。 可就在这时,痛楚突然袭来,令长青皱紧了眉头。比起苏情的外露的绝色来说,她的长相含蓄很多,像是江南小溪边浣纱的那种美人,眉眼天生浸了三分如烟似雾的温柔。不过这温柔只是假象,在外界看来,她其实是很冷淡的一个人。 苏情怔住了。 被她压在身下的人蹙着眉,捂住突然痉挛的胃部,十分难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她想伸手去摸摸被长青捂住的腹部,却又很快缩回了手,好像那里会烫伤她一样。 “胃疼......药箱里有药。”勉强吐出几个字,长青半眯着眼,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她额前的碎发便被冷汗打湿了,嘴唇也变得苍白,一切都来得很突然。 苏情回忆了一番药箱的位置,庆幸自己的记忆力还不错,她找到药箱,看到里面几乎都是治疗胃病的特效药,不知道是谁的手笔,那些有着苏情看不懂的字母的药瓶上都用中文标签标注了用量,这无疑方便很多。 苏情端了杯温水来,见她这样躺着根本无法喝药,就靠坐在沙发上,把长青扶靠在自己怀里。长青被她解开的衣扣还没系上,翻动间大片的肌肤露出来,银沙般美丽。苏情抱着她,闻到她发间隐约传来的冷香,心情有些复杂,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秦长青这个人也是很脆弱的,可是很快她又否认了。 这不过是假象而已。 她不太清楚长青在商场上的手腕,但她记得长青和红尘间的那次争吵,那次,在她心目中像是神灵一样强大的红尘对上秦长青,居然落了下风,从那以后她就知道,长青骨子里其实和红尘一样,是霸道又强势的。 这些都是装出来的,即使痛苦不是假装,可这幅娇弱的模样,却不知道有几分真实。 不能被她骗了。 心中的坚冰还没破开又变得更加坚硬了,苏情深吸一口气,把药送到秦长青嘴边,长青靠在她怀里,低头把药片勾进了嘴里,柔软的舌尖不经意间舔在苏情的手心,湿热的感觉搔的人心头发痒,苏情一惊,差点把水泼出去。 心跳猛然加快,好像跑进了一只兔子一样,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擂鼓般,惊雷般,不仅重,而且快。 她怀疑长青是故意的,狐疑地打量了她一会儿,长青依旧垂着眼帘,十分安静地靠在她怀里,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她一点感觉也没有一般。 这样注视了一会儿,苏情又觉得自己多想了,长青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撩她吧?她把目光收回去,望向半开的窗帘处露出的一点绿意。 好像这样就能平息内心突然涌起的那股燥热。 灼热的视线不再在身上游离,长青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刚才那一下,她是故意的,在苏情把手伸到她嘴边时,她就想这么做了。她不想看到这个人永远一副冷漠的眉眼,偶尔对她笑,也是在敷衍她,她想试试,苏情是不是真的把心和谢红尘一起埋进了坟墓里。 是不是真的对她没感觉。 “你好些了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么严重的胃病。”秦长青是在吃了她带的外卖以后犯的病,虽然苏情不认为那家的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也许秦总的身体就是这么娇贵呢? 以后还是不要做这种事了。 “好些了。”如果可以的话,长青就想这么赖在苏情的怀里,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太过温暖的地方,而苏情就像个小火炉一样。但是如果是苏情的话,如果是苏情的话,她是很喜欢的。 可是苏情在听到她说好些了之后,就立刻把她放下了。 温软的怀抱没有了,长青委屈地翻了个身,拿背部对着苏情。 苏情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自然就接收不到她的委屈,见她这样,反而松了口气。 “不是那份饭的关系,我这是老毛病了,时不时就会复发的。这次,大约是我吃多了一些。”纵然难过,秦长青还是解释了一句,她不想苏情认为这是她的错,这本来也不是苏情的错。 是她没有节制。她是不愿意让苏情误会什么,从而不再给她带吃的的。 “我帮你把吴姐喊过来好吗?我不太会照顾人,你既然是老毛病了,平常肯定有专人负责的吧?”苏情依稀记得管理秦长青生活的是长青的三秘,一个姓吴的干练女人,之前她入学的时候也是三秘在帮她张罗,出于礼貌,她叫对方一声吴姐,手机里也还存着吴姐的电话。 现在想来,这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手心被舔过的地方像是被火舌燎烧过一样,即使过了这么久,还是烫得惊人,苏情不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大概还是错觉吧。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病中的秦长青太会勾人了。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听到苏情的询问,长青一直捂着小腹的手颤了颤,握成了拳,而苏情虽然是在询问长青的意见,但已经掏出了手机,她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甚至连掩饰一下都不愿意,看着她突然亮起来的眼睛,长青觉得稍微缓解一些的胃疼又加剧了,但她面上还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好。”她轻轻应下了,苏情放下心来。 她走到一边给吴姐打了电话,对方细细问了秦长青的身体状况,一副很熟练的样子,苏情便知道,她没有猜错。 果然是有专人负责的。 挂了电话,苏情换好衣服,只等吴姐一来就离开。 “等等,你不会想要这样就走了吧?”长青温柔的声音传来,宛若人鱼的歌声。 苏情一怔,她转头去瞧长青,见到长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侧躺在沙发上看着她,乌黑的发丝柔顺地铺散在长青身上,完全贴着她身体的曲线,显得分外窈窕。长青的嘴唇依旧苍白,眼中似有愁色,苏情仔细看了看,发觉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了?还很疼吗?要不要再给你弄些药?”苏情快步走过去,想帮她把遮住了眼的发丝撩开。 “你要我这个样子见吴怡么?”长青睁着眼望着她,任她拨弄自己的头发,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中好像蒙了一层水雾。 苏情又是一怔,顺着长青的目光往下看,才明白过来。 之前她把长青的衬衫扯开了,如今也还没扣上,长青翻了两次身,如今已经是香肩半露的模样,如果不是她的手一直搭在小腹上,那么这一刻是连平坦的腹部也看得到的。 “我帮你扣上。”她蹲下身,抓住了一粒银色的扣子。 长青就势把手挪开了,为了方便她动作。 这样一来,大片的美景露了出来。苏情捏着扣子的手一顿,喉间涌上一阵干渴,心里那把火没有散去,被这样一撩,又烧得她难受。 “吴怡,她动作很快的。”见她半天没动,长青嘴边漾起一抹涟漪,眼中也深藏了一抹笑意,但她不打算把火再烧下去,作为惩罚,这已经够了。 苏情深吸一口气,把旖念从脑子里赶了出去,利落地帮她扣上了扣子。 一粒,两粒......直至美景被掩盖,长青又恢复成那副禁欲的模样。 苏情忽然有些后悔,她今天完全是在被长青牵着走,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给秦长青打那个电话,从那个电话开始,她就一直很被动。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十分不喜欢。 这时门铃响起,她去开了门,顺势离开。 苏情被他们询问了一番,又做了几个检查,他们这才离开,苏情已经被折腾得没了睡意,反倒开始感到饿了。 房间里没有开窗,连窗帘都拉着,下午的阳光洒在白色窗帘上,将帘上苏情不喜欢的白色映照得如同火烧,反而让她多看了几眼。不用看钟点,单从天色来看,就知道这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又还没到晚饭时间,但苏情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还经历过那么一场登山运动,这时候会感到饿是自然的。 “秦长青,我饿了。”苏情靠坐在床上,一只手蜷着指头搭在床单上,另一只手还挂着吊瓶,青细的筋依稀可见。她真的饿了,抬起头去看秦长青的时候,浅棕色的瞳孔里闪着渴望。 她的声音有点小,还带点沙哑,但秦长青听清楚了,冲她点了点头:“等我一会儿。” 秦长青走了出去,没一会,拎着个宽大的食盒回来了。 “京烧羊肉,清蒸排骨,油焖大虾,锅烧元蹄......”秦长青在苏情的床边坐下来,将食盒放在床边特意空出来的小桌子上,在掀开盒盖的过程中,悠悠报出许多菜名,她每说一道,苏情的眼睛就亮一分,到了后来,那双颜色浅淡的眼睛几乎变成了璀璨的宝石,可是等到她拿出里面的东西,苏情就立刻蔫了,那只是一大碗粥和一盅汤。 “那些都没有。”这时,秦长青慢慢地加了一句,从容地拿了小碗盛了一碗粥,递了过去。 苏情:“......” “油焖大虾?”她垂着脑袋坐在床上闷闷地看着秦长青,长青摇了摇头。 第六十四章 承认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秦长青又跟着她往回走, 稍微提高了音量,她知道苏情听得到:“这么不禁用?我让吴怡送个手机来吧, 你两个手机轮着用。”她每天都会给苏情打电话, 虽然总是说不了几句就挂了但是每次打完电话, 她都才会觉得踏实,今天苏情突然关机,她等了一下午也没见苏情开机, 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她和苏情的关系并不牢靠,苏情哪天想离开了,她也阻止不了, 她其实很怕苏情离开。 一直很怕。 苏情在池子里踩着水一沉一浮地:“不用了, 那只是特殊情况, 以后不会这样了。秦长青你回来的这么早,公司的事情终于忙完了吗?” 她不太想让秦长青知道她家里发生的事情, 此时也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试图把自己的反常掩盖过去。 秦长青在泳池边蹲下, 示意苏情游过去, 苏情照做了, 秦长青抓起她没有放在池沿的手看了一眼,苏情触电般抽回手, 一个转身潜出去很远。 她的手白白嫩嫩的, 平常是很漂亮的一双手, 但是现在白的却很不自然,手指头还皱巴巴的,至少已经在水里跑了三个小时。秦长青察觉出不对,苏情平常也的确很爱运动,她精力旺盛,安静的时候像只懒猫,动起来却又很有活力,像是秦长青小时候养过的狼崽子,可是一游泳就是一个下午的行为已经不是单纯的运动和锻炼了,而是接近于自虐。 苏情的这种状态,她只在红尘死过的时候看到过。 秦长青抿着唇,见苏情没有再搭理她的意思便回了房间,想了很久,拿出手机来打了电话:“你去查查,苏情今天有没有跟人通话。”苏情不是会无缘无故关机的人,手机没电?她就在家里,手机充个电是很简单的事情,即使会关机一两分钟,在充电过程里也该开机了,这无法不让秦长青多想。 电话那头有人应了,秦长青却又叫住了他:“等一等,还是算了,你先别查。” 她还是决定再去问问苏情,这是苏情隐私。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披着大毛巾全身湿漉漉的苏情才回房,不一会儿,她洗好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下楼,秦长青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切着一个苹果,见她下来了,便把苹果递给了她。 这苹果削得有模有样的,其实两个月前,秦长青还是个能把苹果削得只剩下一个果核的“手残”。在苏情住院的那段时间里,出于一种隐秘的满足感,她坚持自己给苏情削水果,几个月下来,倒是真的点亮了这项技能。 苏情喜欢啃果子,啃一切坚硬的、清脆的、汁水横流的果子,苹果、梨子、青枣之类都可以,这其中又以苹果最得她喜欢。而秦长青自己却不喜欢吃这些,她喜欢喝果汁,不喜欢啃水果,但她又很喜欢看苏情吃水果,苏情吃水果的时候像小仓鼠,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脱离了她本人的精致的可爱。 苏情对果子没什么抵抗力,接了过去啃了起来,确实像小动物。 她蜷在沙发上,无聊地换着台,没擦干的发丝不断滴着水,水珠从宽松的衬衫滑下去,在锁骨处停留一会儿,又被后来的水滴给挤下去,无论滑到哪里都很引人遐想,秦长青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回了目光,苏情是个妖精,她不敢多看她几眼。 苏情倒是很自在,她平常很少和秦长青相处,不过之前两个月的住院期下来,她已经摸索出和秦长青相处的秘诀,那就是呆在秦长青的视线里,做自己的事情,不然秦长青总有办法找到她,并且总有办法赖在她身边。 除此之外,其实秦长青不会主动找她说话,有时候她们在一个空间里一整天,也不会说上一句话。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苏情抱着苹果,眼神闪了闪,极快地否认:“没有。” 秦长青更确定了:“你有什么事,都能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真的没有。” 秦长青没再逼问她,把苏情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递给苏情:“应该充满电了吧,开机吧,以后不要再关机了。我会担心。” 苏情咬苹果的动作停了停,过了一会儿才含糊道:“嗯。” 她抓过手机开了机,一下子便显示有三十几个未接来电,秦长青就坐在她身边,悄悄地瞟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就被苏情给遮住了。 吃过晚饭不久,苏情的电话响了起来,苏情看了一眼挂断了,手机接着响,秦长青确定了这就是使苏情心情变差的原因,在苏情第三次掐断电话时,冷静地问了一句:“你这叫没有事情吗?” 瞒不住了,苏情咬着下唇可怜地看着她:“我自己能解决,秦长青,你好闲,你去做你的工作去。” 她这样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撒气,总之无论怎样秦长青都无法对这样的苏情说不,苏情只要拿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秦长青一眼,秦长青的心就软了一半,她没再问,只是又强调了一次:“不要强撑,你知道我的能力,也该相信我能帮你。” 苏情叹了口气,眼神十分复杂。 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秦长青能帮她解决呢?两百万于秦长青而言不过是一个极小的数字,可是人心是充满贪欲的,今天她能给两百万给家里,明天他们就敢来跟她要一千万,他们是喂不饱的,苏情清楚这一点,也不会再纵容他们。 可是那是她哥,小时候也曾把她扛在肩膀上的哥哥,她又怎么会真的希望她哥就这样残疾呢? 她不能给这么多钱给家里,但又不能不管他们,她找不到一个好方法。 “赌博......会被关几年?” 苏情问秦长青。这是她想出的办法,她不相信一个赌徒能改过自新,至少在她爸妈的溺爱下不能,她哥的行为已经摸到了监狱的门槛,她想干脆就报警吧,连她哥一起抓进去,这样,过几年,她哥也许能改过。 秦长青脸色变得凝重:“你有朋友赌博了?” 苏情看着秦长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起了她父亲,那个男人一直以恶劣的思想揣测她,甚至主动泼脏水到她身上,而秦长青,这个本来可以盛气凌人地对待她的,她的金主却在听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她身上去,只是问她她有朋友赌博了吗。 被家人的无情刺得生疼的心突然就不那么疼了,苏情拿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心想其实老天对她还不错。 有些人伤害了她,有些人安慰了她,并且试图保护她。 这样就很好了。 “不是我朋友,是我哥,他赌博欠了两百万,追债的找上门了,我爸妈打电话过来问我拿钱,可我不想给,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些年我往家里汇的钱足够让他们活得很好了,可是他们不知足。” “你说的对,不能直接把钱给他们。” 秦长青庆幸苏情此时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不过马上,她又想到了什么,眼里显出一些疑惑:“你有家人?我以为你是个孤儿,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提过他们,而且,如果你有家人,为什么当年你是那样的状态?” 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苏情的时候,苏情几乎是乞丐的样子,也是红尘眼毒,一眼就看透了那副单薄身躯下掩藏了怎样的艳骨,否则,红尘也不会把她带回去,也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了。 “我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当年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爸想让我嫁人,我就跑了。” 苏情低着头,轻声说道。 “试一试总是好的,如果效果真的好的话,我让人给你运池水过去泡。”秦长青啜饮了一口清茶,这是她做事的习惯,她不去想“如果不成功要怎么样”,任何事情只要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她就愿意去试一试。 而如果关系到苏情的身体,又不会有什么副作用,那么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愿意去做。 “从这里运池水回江海?”苏情在水里动了动,搅起半池涟漪,她觉得秦长青真是疯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嗯,如果有效的话。” “这太夸张了。你不觉得很浪费资源么秦长青。” “不浪费。”长青安静地坐在对面,温柔地凝视她,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苏情看着那双纯黑的眼睛,心里一动,而秦长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如果对你有好处,那么就算不上浪费。” 这张口就来的情话! 苏情不自在地转过身望向远处的翠绿山峰,半晌,才弱弱道:“随,随便你了。” 第六十五章 谁入套 本文订阅比是70%,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记忆里最后一个场景是满目的泥泞, 她知道自己拉住了周彤, 也知道自己跟着摔倒了,然后一阵疼痛传来,先是膝盖, 然后是脑袋,钻心的疼袭击了这两个地方, 仿佛有人拿着锤子在她脑袋上重重砸了一下,难以忍受的震荡传来, 她便失去了意识。 脑袋其实是疼的, 额头那块火辣辣的, 但不是疼的不能忍受,苏情看不到那里的情况, 但也大约明白了,可能是破皮了。与之相对的,被缠得严严实实的膝盖倒是不怎么疼,反而有种十分肿胀的感觉, 要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千只蚂蚁在里面爬来爬去, 却只让人感到麻, 一点也不疼、不痒。 她好几次抬头垂眼去看她受伤的腿, 怀疑那里肿了好大一块, 但是除了纱布缠着的地方的确显得十分笨重之外, 其他地方还是一样纤细笔直。 “是腿疼吗?”她的举动立刻令秦长青紧张起来, 秦长青探起身子去按床边的按钮,那个按钮可以叫来护士,可是手刚伸到一半,便被苏情抓住了。 长青的眉拧了起来。 苏情却只是笑:“腿不疼,只是有点麻,医生打了麻药吧?没事,真的不疼,真疼的话我能不说吗?”医院这个地方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好的回忆,她憎恶医院,连带着讨厌白色,偏偏白色是秦长青最喜欢的颜色。长青的衣服裤子有大半都是白色,而她也很衬这个常人难以驾驭的颜色。 入目都是刺目的白,耳边还有讨厌的机器声,苏情心情很糟糕,一点也不想见生人。瘫了一半的身体让她更加难受,可是又能怪谁呢,当时不是她自己要伸手救人的吗?当然她现在也不后悔,她再也不能看着任何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流失了。 她刚刚醒来,精神还很虚弱,此时说话声音也小的跟蚊子一样,但是秦长青还是全部听到了,犹豫了一下,缩回了手,苏情这才放开她。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过了一会儿,苏情开口问道,她刚才扫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知道此时距离她出事不超过三个小时,她却已经躺在了医院里,还是这么一副妥帖的模样,什么时候医院的效率这么高了?秦长青又是怎么来的这么快的? “你有一个同学,大概是那天晚上见过我的人,她认出了我,在你受伤昏迷之后通过你的手机联系到了我,我就调了直升机过去把你运到了这里,医生说你腿上没有伤到动脉,只是因为擦伤面积大、伤口较深才会大量失血,其实脑袋上的伤要重一些,不过应该还不到要动手术的地步,你好好休养,这段时间我会在张家界陪着你。” 挑了一些能说的说了,秦长青也没告诉苏情她脑子里有淤血,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她会让苏情好起来的。 留在这里陪着她?秦长青?苏情一怔,本能地开口想拒绝,这时病房外有人敲门,秦长青过去开了门,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在她面前说了一些话,她摇了摇头,回了几句,这时外边却远远地传来了一阵吵嚷,只是听了一耳朵,苏情便听出来了,好像是她的同学们。 秦长青目光一冷,又说了什么,保镖匆匆离去了,长青回头看了苏情一眼,担心她被刚才那阵声音吵到。 “是我的那些同学们吗?他们来看我了,还是一直等在外面?”苏情的脑袋没有撞坏掉,逻辑还很清醒,知道直升机不可能把所有人都从山上拉下来,那么她的这帮同学应该是这时候才赶到这里。 “嗯是他们,刚刚到这里吧,你刚刚醒来需要静养,我不打算让他们见你。”长青关上了门,倚在门边肯定道。 这个时候,她身上那种秦氏掌舵人的果敢与专.制显露无疑,一些事她可以让步,但一些事她是不可能纵着苏情的性子来的。这种时候苏情的身体自然是第一位,她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到苏情,即便是苏情的同学也不行。 也正因为分得清此时什么最重要,她才一直压着自己的情绪,苏情出去一趟就把自己弄成重伤,这么不爱惜自己,等苏情好了,她一定要同苏情算账的。 “他们大老远来一趟,你就这么把他们拦在外面怕是不好,我和班里人关系不好,但总归没有仇,他们过来看我又是好意,是不是放他们进来?” “你现在还在‘昏迷’,不见他们也正常。”秦长青温柔道,那些人刚从山上下来,一身泥泞,这里本来便是无菌病房,她进来都是先洗过澡的,虽然这么小心似乎也有点过,但是关系到苏情,她宁愿小心点。 苏情精神本来就没恢复好,这样说了一会儿话,又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眼里就流露出几分疲倦,长青虽然一直很温柔,对她说话也很小声,但是话语流露出的坚定却是她不能撼动的,脑袋更加疼了,心中涌上一股暴躁,苏情冷哼了一声,缠着纱布的容颜却还是那么美丽,像是最能迷惑人心的妖精:“可是我想见他们。”她不想跟秦长青说自己受伤的原因,但是她想看看周彤是不是被她救下来了,这对她很重要。 秦长青摇了摇头,静如黑夜的眸子里满是坚定:“等明天你病情稳定一点我就不会拦着他们了。” 苏情盯着她那双仿佛永远不会有什么波澜的眸子,想起几分钟前这个人还在自己的病床前悄悄落泪,知道眼前只是一只纸老虎。眼里划过一丝狡黠,她试着撑起身子,果然便看到长青紧张地走了过来,她一把抓住长青的手把她扯到了床上,鼻尖几乎贴着长青的鼻尖:“你让她们进来看看我,我就不自己起来了,不然,我虽然伤了一条腿但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隔得极近,她在长青唇边暧昧地说着话,火热的气息打在长青的脸颊上,令长青瞬间红了脸,但即便是这样,她依旧坚持着:“不行,你才刚刚醒来,病情可能反复,我不能冒险。” 她说她不能冒险,明明受伤的是苏情而不是她。 苏情的心有一瞬间忘记了跳动,然后便是比平常快很多地在跳动。 长青不敢挣扎,她怕碰到苏情的伤口,就这样任她压在床上。 苏情想起之前有一次,她得了重感冒,一连半个月没见好,可那时候,她只是向红尘提了一下,红尘就带她去瑞士滑雪了。 对于红尘来说,苏情心情的好坏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身体,因为红尘本身就是不注重身体的人。 那次从瑞士回来,苏情又打了半个月喷嚏。 只为了那半天的快乐。 苏情恍然想到,如果是秦长青的话,当时的她怕是连去室外游泳都不行。 那么,她更爱哪一个呢?是喜欢纵情的快活,还是喜欢被拘束的健康? 其实现在想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教会她恣意妄为的那个人不在了,已经不在了啊。 她抓紧了长青的手。她刚刚醒来,手上没什么力气,但是她的指节很细,受力面积便小了很多,这样用力一捏,长青白嫩的手腕上便立刻有了红痕,长青却任由她抓着,好像如果在这样能让她改变主意,长青也是愿意的。 苏情第一次对一个人妥协了,在长青坚定而澄澈的眼神下。 她十五岁那年揣着一张初中毕业证远离家乡的时候她没有对想让她嫁人换钱的爸爸妥协,她十五岁遇上谢红尘以后,她就更不用向别人妥协,数年以来她第一次服软,竟然是对着少言寡语的秦长青。 这个卑鄙的、乘人之危的女人。 这个正在关心她的女人。 “随,随便你吧。我头疼,要睡觉了。”苏情垂下眼,放开了长青,背对着她躺下了。 “我会帮你招待好你的那些同学们,他们在张家界的行程应该还有两天吧?你放心,他们都会玩的很高兴的。”长青揉了揉她蓬松的头发,声音一如从前的温柔。 苏情闭上了眼睛。 这个可恶的女人。 秦长青把车驶入将满的停车场,拎着两瓶酒并三支香烛走到墓地的一角时,看到那块新碑前已经摆满了花,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蹲在墓地旁,脊背弯着,像是蜷在那里,小小的一只,小猫一样。 又像一朵开的寂寞的小白花。 那个人她当然很熟悉,昨晚那人还在她的床上,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过。那是苏情,同她一样,是来祭奠谢红尘的。 第六十六章 设套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而后,舱门缓缓闭合, 直升机的声音逐渐远去,天边一道彩虹孤零零地挂在上头,恰似如今大家骤然变得灿烂的内心。 苏情是磕了脑袋而昏迷, 期间还加上失血过多,但是救援来的这么快, 看样子他们又很专业, 苏情不会有事的。 这些刚经历过惊吓的年轻人们各自想到。 直升机离开十几分钟后, 李雨田接到了秦长青的电话,长青很认真地谢过了她,并且向她承诺, 以后有事情可以找秦氏帮忙。 “秦总,苏情她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您这么客气,反而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长青的承诺, 哪怕是一句随口的承诺也重渝千金, 这才是李雨田最想要的, 但是即便一颗心都要激动地跳出来了,她还是按捺着喜悦推辞了几声。 “你救了阿情这是事实, 同学情也好朋友情也罢, 我相信这种时候很多人都想救她, 但是只有你做出了有效的行动,我该替阿情谢谢你的。也请你不要推辞,这里有个电话你可以记一下,以后有什么事情,联系她就是,能帮的我秦氏一定帮忙。” 经过一段时间,秦长青的声音已经没了一开始的那种颤音,如同徐徐流过的山泉,温柔中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李雨田握着手机,觉得哪怕只是听一听这位秦总的声音也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只是,秦长青语气仍然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迫切,恐怕对方也是在压着心思和她说话。 也是,苏情虽然已经上了直升机,但秦长青不可能就这样放心了,现在恐怕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苏情的真实情况。 想明白这一点,李雨田乖巧地应下了,记下了秦长青说的那一串号码,说了两句便让秦长青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秦长青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再次吩咐道:“开快点。” 张家界离江海挺远的,她在得知苏情出事后便立刻让能调动的离事发地点最近的人手去接苏情了,让他们直接把苏情送到最近的医院,而她自己,则带着私人医生以及一些必要的医疗器械从江海赶过去。这样一来,既能保证让苏情第一时间得到救治,也能防止那边因技术不够先进而造成的问题。 此时她已经下了飞机,踩在了张家界的地界上,而搭载着苏情的直升机也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她面上还是镇定的,但是心里的慌乱却没人知道。 想了想,她又拨通了一个两分钟前才跟她断线的电话:“她现在还好吗?” “老板,这话您都问了十几遍了,苏小姐她现在状态很稳定,我们不敢贸然动她的伤口,但是带来的血浆已经给她挂着了,您放心,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那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秦长青这才稍微放心了些,手有点酸,她把手机换了一边,摸到机壳上全是湿滑。 那是她出的冷汗。 ...... 半个小时后。 市二院的急救室里,灯光大开着。 长青静静地立在门外,她刚刚到这里,而苏情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她带来的医生没有派上用场。其实这只是个不大不小的手术,但是出于院方对她的重视,还是安排了医生特意等在这里跟她说明了苏情被推进去前的情况,她也就明白了,苏情没有伤到动脉,一开始出血确实多,那是因为学生们不懂得急救,但好在也做了最基本的隔断措施,把苏情受伤的大腿捆住了,此时只是要再做一个止血手术,至于苏情至今昏迷不醒的原因,也和长青之前得到的信息一样,是脑部受到撞击导致的。 听医生的分析,大概脑子伤的更重一些,等脱离了危险后要做个ct,仔细看看是不是有肿块或是脑震荡。 手术室外的通道上一排蓝色的椅子,手术中的指示灯一直亮着,秦长青盯着那盏灯看了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终于等到苏情被推了出来,她立刻迎了上去,眼睛一直盯着苏情,但是耳朵也没忘记听医生说话。 “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我们先带她去做个ct,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为首的医生看起来五十岁上下,一边耳朵挂着口罩,手套已经摘下来了,没有看了就让人心慌的红色,但是他身上仍然有很重的血腥味,秦长青知道,那是苏情的血。 光是想一想,她就觉得走路都不稳了。 “多谢。”张了张唇,她没能说出更多的话,素来在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的她竟然也有这样的一天。 她跟着移动病床往ct室走,一路上一直盯着苏情的脸,只有这样,她才感到踏实一点。 因为花了大价钱的关系,秦长青在二院几乎是一路绿灯,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有二院本院的医生,也有她带去的顶尖医生,这些专家们做了一个会诊。 “病人脑部有淤血,面积不大,但是压迫了神经,这才导致她昏迷不醒。观察的结果表明淤血在消散,所以她短期应该能醒过来,但是秦总,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这淤血只是让她暂时昏迷了那还好,万一压迫到重要的神经,可能导致失明、失忆,总之这些都有可能,虽然可能性很小。”会诊结果不太乐观,秦长青带来的胡医生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那些淤血会像这样自己消散吗?还是需要做手术?”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的想法是先观察一段时间,一般来说人体自身有防御机制,会慢慢消化掉这些淤血,但是也说不定,可能也需要动刀子。这些都得再做观察,因为大脑本来就是人体最难解的一个部位,至今,我们在大脑领域还有很多疑问。不过您也不要太担心,我们见到淤血已经在消散了,并且病人的心跳一直很稳定,她有很坚定的求生意志。” 秦长青蹙着眉点了点头,柔美的脸上仍然带着三分秦氏掌舵人的威严:“多谢你了胡医生,阿情她交给你我是放心的,一切照你的意思来吧,我现在能去见她吗?” “可以,您可以进去陪着她,可以同她说说话,这样说不定能让病人提前醒过来,毕竟,亲人的鼓励和爱意有时候对病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长青的眼睛却立刻暗了下去。 阿情她,大约是不喜欢听到她说话的吧? 她突然噤声了。 加护病房里。 秦长青坐在病床旁边,凝视着苏情的睡颜。苏情还挂着氧气罩,手臂上挂着吊瓶,旁边是监视她身体状况的仪器,长青时不时看一眼,见到上面起伏的心电图时,才又立刻转头去看苏情。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苏情。 苏情怎么会是这样的样子呢?她不该这样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只腿缠满了绷带,微弱地呼吸。 她应该是快乐的,富有朝气的,笑起来脸颊左边有一个小酒窝,眼睛像星辰一样明亮,仿佛永远蕴着阳光。她爱上的就是那样的苏情。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情不再真心实意地笑,偶尔对着她笑,不是在敷衍她就是在想怎么折腾她。但其实那样的苏情,她也是喜欢的,只要她不这么毫无生机地躺在这里。 秦长青捂住了眼,眼泪从指缝中留下来。她没保护好苏情,苏情在谢红尘身边的那几年,别说这样的重伤,就是小伤小痛都没有过的。 在她捂住眼睛的时候,床上的苏情醒了过来。医院的白色撞进了她眼里,令她诧异了一会儿,却很快因为身边人的呜咽声而回神。 左右环视了一遍,见到自己腿上的纱布以及床边的吊瓶、仪器,苏情大约明白了自己处在怎么一种境地里,然后她把目光落在了秦长青身上,幽幽叹了口气:“你哭什么呢?” 你哭什么呢?有个人这样问她。 秦长青一下子把手放下,睁大了眼睛去看苏情,果然便见到苏情醒了,她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忘记了自己眼角还挂着泪。 苏情再次叹了口气:“堂堂秦总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呢?” 秦长青把车驶入将满的停车场,拎着两瓶酒并三支香烛走到墓地的一角时,看到那块新碑前已经摆满了花,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蹲在墓地旁,脊背弯着,像是蜷在那里,小小的一只,小猫一样。 又像一朵开的寂寞的小白花。 那个人她当然很熟悉,昨晚那人还在她的床上,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过。那是苏情,同她一样,是来祭奠谢红尘的。 秦长青走近一些,就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合着冲鼻的烟味。看着墓前湿漉漉的地板,她抿紧了唇,雅致的眉眼中除了哀伤,还有几分无奈。 红尘好酒,每年,来祭奠她的人总不忘带上两瓶好酒,而只有苏情,会将酒整坛地带过来,倾洒在红尘墓前。谢红尘也好烟,苏情记得这些,她每年,在谢红尘的墓前烧大把的烟草,倒许多的好酒。 “还是双酒?”长青在墓前站定,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一直垂落到腰间,瀑布般铺散在背上,水墨画一般,她低头看着苏情,眼中透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柔和。 “嗯,还是那家的,红尘会喜欢的。”红尘好酒,她喝酒不喝红的,不喝黄的,只喝白的。她尤其爱一款产自南方某个小县的白酒,当地人叫它双酒,此酒由大米、玉米发酵而成,不知道经过几蒸几馏,总之,烈的很,一口下去,辛辣首先自喉间升起,然后是热腾腾的暖意,夹杂着绵长的酒香。谢红尘就爱这口,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每年,给她远赴西南买酒的人不晓得有多少。 第六十七章 以后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坐在郑煜床前喂他喝着粥, 李雨田想起昨晚秦长青在苏情面前的温柔模样, 以及她后面警告谢麟玉的话, 不由为苏情的背景而感到心惊。 “秦家......怎么可能?苏情要真是和秦家有关系,那为什么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你真的确定那人就是秦家的那位掌舵人吗?” 郑煜家世比不上李雨田, 但他是金融专业的, 多少也算个学霸, 如今临近毕业, 对于市场自然更为关注。江海的龙头秦家, 他多少知道一点,和其他能搅动商界的牛逼人物一样,秦氏的这位掌舵人经常出现在财经版头条上,但是与之相对的, 没人刊登过秦长青的照片,这仿佛已经成了一种默契。因此, 即使在江海商界混的人都知道秦氏有个手腕过人的总裁,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此时郑煜也是存了一丝疑惑, 那可是秦氏掌舵人, 皱皱眉江海商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怎么可能和怎么看怎么普通的苏情有关系?还居然会抽空去把人带走! “我不会看错的, 她那样的人, 只要看过一眼难道还会忘记吗?这两年那位秦总是很少出现在人们视野里, 但是早几年她还参加一些宴会, 我就是在前年朱家办的那场慈善晚宴上看到她的,错不了。况且除了秦长青,还有谁能让谢家低头?还有谁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能把韩家那个韩宰的一条腿卸了?”李雨田笃定道。 其实郑煜也已经信了,昨晚上遇上的都是惹不起的魔王,能整治他们的自然是更厉害的人物。 “真是人不可貌相,苏情那么普通,怎么会认识这么多大人物?难不成她是秦总秘而不宣的妹妹吗?可是一个姓苏,一个姓秦,要说真沾上边,好像也不像。况且,你不是说秦长青长的很好看吗?如果在真带着同样的基因,那苏情怎么又是这么普通的样子?”郑煜晕的比较早,连苏情喝酒那段都没看到,不然也不会说出这话,而他说完后,却看到李雨田明显地怔了怔。 昨晚郑煜晕的比较早,连苏情醉酒那段都没看到,自然就不知道苏情的真实样貌。李雨田也没跟他说,都是女人,天生对比自己长得好看的人有敌意,要她跟她男朋友说另一个女人有多好看她才不干。只是郑煜这句话提醒了她,难不成苏情真是秦总的妹妹? 并且,如果苏情是秦总的妹妹,那么自然有可能认识谢红尘。说起谢红尘,那真是江海上流圈子里无人不知的一个人物,谢家的小霸王嘛,就算现在死了快两年,她们还能时常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昨晚上谢三少说的红尘肯定是谢红尘没错,苏情说的红尘也只会是谢红尘,所以她以前和谢红尘关系很亲密了? 李雨田越想越糊涂,干脆不想了。 “小雨,你家不是想在船业上插一脚吗?秦氏好像在这方面也有话语权,你要不要跟苏情打好关系,让她帮你牵线搭桥?” 过了一会儿,郑煜又道。 李雨田闻言有些心动,江海靠海,是新兴的海上交通枢纽,近几年来每天来往港口的船只多到数不清,这是块大肥肉,李家这几年确实想啃一口,但是奈何牙口不够好,一时间还啃不动,但是如果和巨头秦氏搭上线就不一定了,从秦氏嘴里稍微漏点肉渣出来都够养活一个小型企业了,即使搭不上线,能混个脸熟以后也是受益无穷。 “还是算了,我跟苏情关系不好,昨晚说是聚餐,但没跟她打招呼就把你们叫来联谊,我看她一直对邵宇冷冰冰的,估计也看透了我们的想法。况且后来还出了那种事,她肯出手救你们,估计也是尽了最后一点同学情了。”犹豫再三,李雨田还是断了念头。 原本她是觉得郑煜的几个舍友条件都不错,一起吃个饭,苏情能搭上其中一个那还得感激她,因此她一直对苏情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当然也不在意苏情的想法,可是昨晚出事后,她回头去看自己做的事,就觉得自己真是傻的可以。 想来苏情对她的观感也不好,还是别再招人嫌了。 医院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说不上刺鼻,但也绝不算好闻,苏情她们跟李雨田打了电话,找到了病房,简单地说了几句,李雨田她们倒也没有问苏情她和谢家、秦家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样呆了一会儿,又去隔壁病房看了其他几位伤员,苏情和杨媚便离开了。 她们这幅礼貌又疏离的态度也说明了立场,即使李雨田有心修复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对应的厚脸皮,也就不了了之了。 和杨媚猜想的一样,这之后,李雨田也没有在其他同学面前说关于苏情的事情,周彤一向跟着李雨田的,见李雨田不提,她也识趣地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心里的疑惑一直存在着,有时候还会忍不住盯着苏情发呆,弄得其他同学一头雾水。 四月就这样在柳絮翻飞中过去了,五一的时候放三天假,苏情她们班组织去张家界写生。苏情在原来的大学学的是建筑学,转来现在这所学校,却转进了美术系,就常会遇上这类外出写生的活动。 班上大半的人都报了名,苏情拗不过杨媚,就也参加了。因为是放假,所以五一前一天,秦长青照例去学校接她了,还是那辆白色超跑,在侧门的位置,苏情一眼就看到了。 “今天去吃龙虾吧,吴怡说老杨那里来了批不错的澳龙。”老杨是一家私房菜馆的老板兼主厨,秦长青有时候会带她去老杨那里吃饭。 苏情不忌口,虽然每次吃饭前长青都会问一问她,但她从没摇头过,这次当然也没意见,于是在回家之前,秦长青就把她带去了餐馆。 “明天五一了,想去哪里玩?”餐馆的位置偏僻,装修雅致,菜色也十分丰富,苏情把一块龙虾肉放进嘴里,便听到秦长青在对面轻声说道。 长青今天穿了件淡青色的薄衫,v字开领,露出精致的锁骨。她一边说话一边给苏情夹菜,胳膊一动,那锁骨更加立体,诠释了什么叫秀色可餐。 苏情含着一块肉,闻言抬头望了她一眼,却没马上低头,眼睛在她的锁骨上流连。 “我带你去柳城泡温泉吧,那边有几眼药泉,听说对身体好,你来那个的时候不是总疼吗?兴许泡一泡会得到缓解。”秦长青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她的眼睛纯黑如夜,安静地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会让那个人觉得她眼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看着苏情,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全世界。 苏情夹了一块水晶虾球放嘴里嚼了嚼,囫囵咽了下去:“我们班组织去张家界写生,大多数人都要去,我已经报名了。”话刚说完,她看到长青眼睛里的光芒没有了,她低下头,不再去看长青的眼睛。 “那就下次吧,你刚入学,是该多和同学们走动。说起来,那天出事的时候你也是和同学在吃饭吧?”过了一会儿,秦长青低头吃了一口饭,声音依旧十分平静,含着温柔。 她这幅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让苏情无来由地烦躁起来,她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嗯,不过我和她们也不熟,真正算得上朋友的,就一个而已。” “是那个搀着你的人吗?”长青对那个拉着苏情的人印象深刻。 “谁?”其实苏情对后来的事情也记不太清了,白酒上头很快,她虽然知道是秦长青把她带回去的,但是那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穿了条鹅黄的连衣裙、戴着珍珠耳环的那个女生。”秦长青立刻道。 苏情明白了:“应该是她了,她叫杨媚,性格挺可爱的,很热心。” 秦长青冷淡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情就不再说了。 晚上回到家里,苏情先洗了澡,躺在沙发上看书,白生生的长腿晃啊晃的,隐约露出内裤的一角。她不在意这个,反正秦长青是个性.冷淡,一开始被包养的时候,她躺在长青身边,长青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看着厚厚的专业书籍,苏情的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其实......秦长青也不算性.冷淡,至少每次她弄长青的时候,长青都很敏感。 “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这时长青拿着一杯牛奶过来了,她的发丝已经吹干了,长长的一直垂到腰间,夏季到了,她就只穿了一条白色睡裙,睡裙只到腿弯,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她走过来把牛奶递到了苏情手里,牛奶还是热乎乎的,苏情睡前习惯喝一杯这样的牛奶。 苏情却没喝牛奶,而是把杯子放在了一边的玻璃茶几上,直直地盯着长青看。 “我明天就要走了,三天后回学校。”她突然道。 长青眼里显出几分疑惑:“这个你吃饭时候不是说过了吗?” “之前你来亲戚,好像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苏情又说。 第六十八章 说出口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昨晚上除了邵宇之外,其他几个男生都被打得直接晕了过去, 郑煜伤势比较严重, 给他接骨的时候又打了麻药, 因此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醒来。对于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也很好奇,李雨田便把重点说给他听了。 “嗯。苏情这人不简单, 好像和谢家、韩家都有关系,不过最奇怪的是她居然认识秦总, 这太可怕了,你没看到秦长青在她面前的样子,我想,以后得要和苏情打好关系了。” 坐在郑煜床前喂他喝着粥, 李雨田想起昨晚秦长青在苏情面前的温柔模样, 以及她后面警告谢麟玉的话,不由为苏情的背景而感到心惊。 “秦家......怎么可能?苏情要真是和秦家有关系,那为什么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你真的确定那人就是秦家的那位掌舵人吗?” 郑煜家世比不上李雨田, 但他是金融专业的, 多少也算个学霸, 如今临近毕业, 对于市场自然更为关注。江海的龙头秦家, 他多少知道一点, 和其他能搅动商界的牛逼人物一样, 秦氏的这位掌舵人经常出现在财经版头条上,但是与之相对的,没人刊登过秦长青的照片,这仿佛已经成了一种默契。因此,即使在江海商界混的人都知道秦氏有个手腕过人的总裁,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此时郑煜也是存了一丝疑惑,那可是秦氏掌舵人,皱皱眉江海商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怎么可能和怎么看怎么普通的苏情有关系?还居然会抽空去把人带走! “我不会看错的,她那样的人,只要看过一眼难道还会忘记吗?这两年那位秦总是很少出现在人们视野里,但是早几年她还参加一些宴会,我就是在前年朱家办的那场慈善晚宴上看到她的,错不了。况且除了秦长青,还有谁能让谢家低头?还有谁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能把韩家那个韩宰的一条腿卸了?”李雨田笃定道。 其实郑煜也已经信了,昨晚上遇上的都是惹不起的魔王,能整治他们的自然是更厉害的人物。 “真是人不可貌相,苏情那么普通,怎么会认识这么多大人物?难不成她是秦总秘而不宣的妹妹吗?可是一个姓苏,一个姓秦,要说真沾上边,好像也不像。况且,你不是说秦长青长的很好看吗?如果在真带着同样的基因,那苏情怎么又是这么普通的样子?”郑煜晕的比较早,连苏情喝酒那段都没看到,不然也不会说出这话,而他说完后,却看到李雨田明显地怔了怔。 昨晚郑煜晕的比较早,连苏情醉酒那段都没看到,自然就不知道苏情的真实样貌。李雨田也没跟他说,都是女人,天生对比自己长得好看的人有敌意,要她跟她男朋友说另一个女人有多好看她才不干。只是郑煜这句话提醒了她,难不成苏情真是秦总的妹妹? 并且,如果苏情是秦总的妹妹,那么自然有可能认识谢红尘。说起谢红尘,那真是江海上流圈子里无人不知的一个人物,谢家的小霸王嘛,就算现在死了快两年,她们还能时常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昨晚上谢三少说的红尘肯定是谢红尘没错,苏情说的红尘也只会是谢红尘,所以她以前和谢红尘关系很亲密了? 李雨田越想越糊涂,干脆不想了。 “小雨,你家不是想在船业上插一脚吗?秦氏好像在这方面也有话语权,你要不要跟苏情打好关系,让她帮你牵线搭桥?” 过了一会儿,郑煜又道。 李雨田闻言有些心动,江海靠海,是新兴的海上交通枢纽,近几年来每天来往港口的船只多到数不清,这是块大肥肉,李家这几年确实想啃一口,但是奈何牙口不够好,一时间还啃不动,但是如果和巨头秦氏搭上线就不一定了,从秦氏嘴里稍微漏点肉渣出来都够养活一个小型企业了,即使搭不上线,能混个脸熟以后也是受益无穷。 “还是算了,我跟苏情关系不好,昨晚说是聚餐,但没跟她打招呼就把你们叫来联谊,我看她一直对邵宇冷冰冰的,估计也看透了我们的想法。况且后来还出了那种事,她肯出手救你们,估计也是尽了最后一点同学情了。”犹豫再三,李雨田还是断了念头。 原本她是觉得郑煜的几个舍友条件都不错,一起吃个饭,苏情能搭上其中一个那还得感激她,因此她一直对苏情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当然也不在意苏情的想法,可是昨晚出事后,她回头去看自己做的事,就觉得自己真是傻的可以。 想来苏情对她的观感也不好,还是别再招人嫌了。 医院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说不上刺鼻,但也绝不算好闻,苏情她们跟李雨田打了电话,找到了病房,简单地说了几句,李雨田她们倒也没有问苏情她和谢家、秦家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样呆了一会儿,又去隔壁病房看了其他几位伤员,苏情和杨媚便离开了。 她们这幅礼貌又疏离的态度也说明了立场,即使李雨田有心修复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对应的厚脸皮,也就不了了之了。 和杨媚猜想的一样,这之后,李雨田也没有在其他同学面前说关于苏情的事情,周彤一向跟着李雨田的,见李雨田不提,她也识趣地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心里的疑惑一直存在着,有时候还会忍不住盯着苏情发呆,弄得其他同学一头雾水。 四月就这样在柳絮翻飞中过去了,五一的时候放三天假,苏情她们班组织去张家界写生。苏情在原来的大学学的是建筑学,转来现在这所学校,却转进了美术系,就常会遇上这类外出写生的活动。 班上大半的人都报了名,苏情拗不过杨媚,就也参加了。因为是放假,所以五一前一天,秦长青照例去学校接她了,还是那辆白色超跑,在侧门的位置,苏情一眼就看到了。 “今天去吃龙虾吧,吴怡说老杨那里来了批不错的澳龙。”老杨是一家私房菜馆的老板兼主厨,秦长青有时候会带她去老杨那里吃饭。 苏情不忌口,虽然每次吃饭前长青都会问一问她,但她从没摇头过,这次当然也没意见,于是在回家之前,秦长青就把她带去了餐馆。 “明天五一了,想去哪里玩?”餐馆的位置偏僻,装修雅致,菜色也十分丰富,苏情把一块龙虾肉放进嘴里,便听到秦长青在对面轻声说道。 长青今天穿了件淡青色的薄衫,v字开领,露出精致的锁骨。她一边说话一边给苏情夹菜,胳膊一动,那锁骨更加立体,诠释了什么叫秀色可餐。 苏情含着一块肉,闻言抬头望了她一眼,却没马上低头,眼睛在她的锁骨上流连。 “我带你去柳城泡温泉吧,那边有几眼药泉,听说对身体好,你来那个的时候不是总疼吗?兴许泡一泡会得到缓解。”秦长青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她的眼睛纯黑如夜,安静地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会让那个人觉得她眼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看着苏情,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全世界。 苏情夹了一块水晶虾球放嘴里嚼了嚼,囫囵咽了下去:“我们班组织去张家界写生,大多数人都要去,我已经报名了。”话刚说完,她看到长青眼睛里的光芒没有了,她低下头,不再去看长青的眼睛。 “那就下次吧,你刚入学,是该多和同学们走动。说起来,那天出事的时候你也是和同学在吃饭吧?”过了一会儿,秦长青低头吃了一口饭,声音依旧十分平静,含着温柔。 她这幅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让苏情无来由地烦躁起来,她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嗯,不过我和她们也不熟,真正算得上朋友的,就一个而已。” “是那个搀着你的人吗?”长青对那个拉着苏情的人印象深刻。 “谁?”其实苏情对后来的事情也记不太清了,白酒上头很快,她虽然知道是秦长青把她带回去的,但是那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穿了条鹅黄的连衣裙、戴着珍珠耳环的那个女生。”秦长青立刻道。 苏情明白了:“应该是她了,她叫杨媚,性格挺可爱的,很热心。” 秦长青冷淡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情就不再说了。 晚上回到家里,苏情先洗了澡,躺在沙发上看书,白生生的长腿晃啊晃的,隐约露出内裤的一角。她不在意这个,反正秦长青是个性.冷淡,一开始被包养的时候,她躺在长青身边,长青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看着厚厚的专业书籍,苏情的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其实......秦长青也不算性.冷淡,至少每次她弄长青的时候,长青都很敏感。 “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这时长青拿着一杯牛奶过来了,她的发丝已经吹干了,长长的一直垂到腰间,夏季到了,她就只穿了一条白色睡裙,睡裙只到腿弯,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她走过来把牛奶递到了苏情手里,牛奶还是热乎乎的,苏情睡前习惯喝一杯这样的牛奶。 苏情却没喝牛奶,而是把杯子放在了一边的玻璃茶几上,直直地盯着长青看。 “我明天就要走了,三天后回学校。”她突然道。 第六十九章 谁生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她也不知道,大约是因为不自信吧。谈恋爱?那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她怕, 怕苏情还没爱上她便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她等了太久了,她喜欢了苏情那么久, 却因为红尘的存在而不能真正做些什么, 只能在无望的情绪里沉沦。 她其实没想过真的有能和苏情在一起那一天,她、红尘、苏情三个人里,她比红尘大一些, 而红尘又比苏情大,好友对苏情是认真的,不像从前那样玩腻了就丢了,红尘是要一直跟苏情在一起的, 她知道她没有机会。 正因如此, 当红尘早早地去了另一个世界时,她才会显得那样急躁, 她心里当然痛苦, 那两年里虽然她和红尘几乎已经成了仇人, 可是少时的感情仍在,她怎么会没有波澜?可是人已经死去,活人的生活还要继续, 她按捺着内心快要喷涌而出的那股冲动守着苏情, 苏情在谢宅外跪了三天, 她就在暗中陪了她三天。 后来她就忍不住了,她受不了苏情伏低做小的样子,也受不了苏情那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更加受不了不能把想要的握在手里的不确定感,她知道苏情最需要什么,她拿筹码去跟苏情交换,她跟苏情说:“以后我养你啊。” 苏情点头了,她看到苏情眼里流露出一些嘲讽,那一瞬间她想跟苏情解释些什么,比如她是受了红尘托付要照顾好她的,比如她不需要苏情回报什么。 可是她说不出口,她就是想要苏情的回报,她想要苏情待在她身边,她无法否认自己的内心。 “大约是因为,谈恋爱是个长久的过程,不确定的因素又太多,一开始还好,随着时间过去会越来越多,你知道我是个商人,商人的手段是直接的。”秦长青抱着苏情,摸着她柔顺的发丝,低低地解释道。 苏情在她怀里动了动:“是啊,你们这些人一直都是这么直接的。”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你不要生气。你想谈恋爱?那我们从现在开始谈吧,明天要去约会么?” “什么都做过了,现在才来谈恋爱?你不嫌多余我还嫌呢。”苏情嘟囔了一声,过了很久,她抱怨道:“你就不能等一等吗?那时候红尘才死了几天?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讨厌你。你就不怕良心不安吗?你就不怕......”我恨你吗? 秦长青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她不觉得对不起红尘,因为苏情本来就是红尘托付给她的,她不会有这层心理压力。 那天是怎么样的呢?她那天参加了一场重要的会议,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她在休息室里喝咖啡、看文件,完全不知道红尘正挣扎在死亡线上,就是这时她接到了红尘的电话。 “嗨,姐们。”红尘这样叫她,还是那么轻佻的语气,带了一些好友间的亲昵,仿佛这几年她们的疏离不存在过一般。秦长青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她靠在沙发上说了一声:“谢红尘。” “帮我照顾好苏情。” “你怎么了?你在哪里?”秦长青坐直了身子,黑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色。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苏情于谢红尘而言,就是她的手,她的脚,是她的宝贝。不到万不得已,红尘又怎么会主动把苏情托付给别人?更何况,是托付给她。 也没人比谢红尘更清楚了,她,秦长青,对谢红尘的苏情抱有一种什么心思。 “答应我。”谢红尘却没回答她,短短一会儿,她的生命流失了大半,声音也虚弱了很多。 秦长青察觉到了什么,面上显露出一丝颓然:“我答应你。”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半个小时后,谢家四小姐的死讯传到了秦长青耳中。 谢红尘曾说过,她死都不会放开苏情,可是真的到了要死的时候,她还是没舍得带着苏情去死,她把苏情托付给了秦长青。 秦长青已经很少再去回想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了,没人知道红尘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她的,她也不打算让人知道。自尊心作祟,她不愿苏情知道红尘最终还是把她托付给了自己,她不愿让苏情认为,她对她好,是因为红尘的委托。 她对苏情好,是因为她就想对苏情好,而不是因为别的一些什么。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把你拉到身边。 如果是两年前,苏情绝不会相信秦长青的任何话,但是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她逐渐看清了秦长青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知道,秦长青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 心里的恨意消散了,苏情原谅了秦长青。可她无法原谅自己,红尘对她那么好,她没能一直做到是红尘的,她背叛了红尘。 她不敢爱上秦长青,她已经把自己给了秦长青,不敢把心也给她,那样,留给死人的就真什么都不剩了。 “就这样吧。”她含含糊糊地道。 秦长青没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 ...... 开学季过去,有了新鲜血液的补充,校园里热闹极了。偶然还有迷路的新生拉着学姐学长们细声细语地问路,苏情也遇上过好几次。今天是杨老先生的最后一场讲座举行的日子,下午做完讲座后,老先生就要回乡了,这段时间里苏情的表现他看在眼里,时常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个他最看重的学生,终于没有在弯路上走太久,他想,不出十年,由苏情设计的建筑就会陆续耸立在大地上,给这个国家增添一些美好。 苏情走的有些急,她今下午将要代替老师讲半场,老先生身体虽然还算硬朗,但是长时间的讲座对他来说也是种负担,如今老师提出了要求,她做学生的自然必须上,为此她做了一周的准备工作。 走到会场,里面几乎已经满座,学生居多,前三排坐着的却都是中年人士,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和杨树毅先生差不多的老爷子,如果是熟悉建筑的人来到这里就会发现,今天的会场里有许多建筑界的名人。 即使已经三年没有新作品,杨老先生的号召力仍然没有丝毫减弱。 这男人说是要让她们看看郑煜他们骨头有多硬,可事实上这时候郑煜他们都已经被打的不住叫喊了,李雨田和她男朋友正是热恋时分,看着人被打成这样虽然怕得很,但也硬着头皮上去拉架,她是大小姐性子,平常都被人高高地捧着,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俨然已经快要哭了。 “你们别打了,我父亲是李氏制药的董事长,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就这样了了?”情急之中,李雨田总算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急忙抹了抹眼泪,自报家门。 美人哭起来,梨花带雨的,不是不惹人心疼,可这些男人打架打得热血上头,此时就是神仙也别想从他们手底下把人捞出来,李雨田不知道被谁下了狠劲一推,摔倒在了地上。 李雨田这一被推,杨媚首先沉不住气了,她为人比较热心肠,平常虽然有些看不惯李雨田的大小姐做派,但多少是有感情的,此时见人被推倒了,混乱间一个男人差点踩上雨田的腰,她急忙跑过去,把人拉了回来。 “李氏?李氏也配给爷提鞋?爷们儿打架女人别管,你们老实在这呆着,爷爷们出够了气也就算了,不然,真要了他们的命!” 一直搀着那受伤男人的一个人在这时也开口了,他脸上也有些酒晕,看起来喝了不少,但是好像还挺清醒,一双眼睛阴沉沉地看着苏情她们,被那双毒蛇一般的眼睛一扫,杨媚她们不自觉地噤声了。 扫视了一圈,他的目光停留在苏情身上,显出几分疑惑来。 苏情在他说话时就猛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等到看清楚了男人的长相,她抓着酒瓶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冤家路窄,这男人叫韩宰,从前给她下过药,被红尘打断了腿,一晃两年过去,他的腿也接回来了,嚣张跋扈的性子还是没变。 瞧见他眼里的探究意味更浓,苏情低下头,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悄悄牵住了杨媚的手,把她往后拉了拉。 这些人无法无天的,又喝了酒,根本不会顾忌太多,如果杨媚继续上去拉架,很可能也被打。 “怎么办啊?他们快把人打死了!苏情,该不会出人命吧?”被苏情温热的手牵住,杨媚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紧紧抓住苏情的手喃喃道。 她其实也没指望苏情能给出什么好主意,她们这几人里苏情家境最差,每天破洞牛仔裤、旧衬衫地换,大概这个地方都没来过,又怎么可能有对上这群一看就非富即贵的人的勇气?所以苏情一直没有出头她是理解的。 她反倒是觉得自己害了苏情,早知道不把苏情带过来了。 刚才她也想报个家底来交涉的,但是她杨家和李家差不多,对方不把李家看在眼里,便也不可能高看杨家两分,她只有把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陈琛和郑煜已经晕了过去,苏情本来不想管这事,但是血腥味一直往她鼻子里钻,夹杂着骨头的断裂声和惨叫声,她看到李雨田已经快要崩溃,而杨媚也是一副忍不了的样子,就在杨媚再次朝前走了一步时,她把人拉了回来,对着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说道:“可以了吧,闹出人命你们也不好收场。陈琛他打了你朋友,可你们也把人打的半死不活了,气也该出够了。”说到陈琛,她指了指地上昏迷的那男生,然后又看向被打破相的男人,最后把目光定在韩宰身上,她清楚这里能管事的是谁。 第七十章 小小长青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五点多钟,晨曦的第一抹阳光还没穿透大气层照射下来,苏情已经起来。 卧室里, 秦长青趴在大床上熟睡着,一条薄毯罩在她身上, 仅露出藕白的纤细手臂。在她身下, 点缀着杏花的白色被褥十分凌乱,随着她的呼吸,被单微微起伏。 苏情从浴室出来, 去衣帽间选了几套衣服,连同一些日用品一起放进了四四方方的小行李箱里,又拿了一只奶油面包叼在嘴里,一边吃, 一边检查还有什么遗漏。 除了突然冒出来的奶油香气, 房间里还飘着一股靡靡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 转头看了长青一眼, 长青睡得很熟。 把东西都收拾好, 苏情穿着一条七分裤、换了一件枫红色的无袖衫,坐在床边穿鞋的时候,腰间突然一沉。 一双白嫩的手扣在了她的腰上, 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依稀可见, 然后, 后腰也变得有些沉,是长青把脸贴了过来。 “这么早就要走么?你昨晚怎么不告诉我,我好让人来送你。”长青看起来刚刚醒,鼻音重得很,嗓子也有些沙哑,这样低沉地说着话,能让人骨头都酥了。 “后来才想起来的,学校包车去机场,七点半就集合了。”苏情握住长青漂亮的手,握了一手冰凉。 “那我去送你,你等我起床。”这里前山后山都是秦家的庄园,出租车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又因为这不是秦家老宅,除了固定时间过来打扫、整理的佣人,这里就只会有秦长青和她,所以一时间,想要让司机送苏情去学校也没办法。 现在打电话让司机过来,也得一个小时了,秦长青虽然刚醒,但脑子还清醒得很,她挣扎了两下,就打算起来,却被苏情强硬地按回了被子里。 “我自己开车去就好了,你确定你还起得来?”苏情这时穿好了鞋,快步离开了床边。 她还是不想和秦长青过多亲近,在平常。 和长青上床,那不过是履行情人的职责,但是一开始,秦长青就该知道她不会爱上秦长青,所以如果现在长青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回应,她只能说对不起了。 那不过是职责罢了,不会有其他的的,也不能有其他的。 认真地警告着自己,苏情硬着心肠拎起行李箱,打算离开。 “车钥匙在桌上。”腰好酸啊,不动还好,一动便觉得可能要瘫在床上了。长青把脸埋进被子里,蜷着身子打了个哈欠。 “我知道了。” 苏情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是一声沉闷的响声,那是关门的声音,长青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又迅速沉进了梦乡。 这一觉,又睡了好几个小时,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灿灿的阳光大片地洒进来,将她一向冰凉的身体照得十分温暖。她被热醒,披散着一头墨发进了浴室,打开花洒,任由热水透过湿透的睡裙冲刷着自己布满痕迹的身体,这样过了半晌,她才从初醒的那种深深的疲惫中挣扎出来,也不再想起昨夜的欢愉。 苏情一直对她抱有警惕心,她不知道这种戒备从何而来,总之说不上为什么,她总能察觉出苏情对她的刻意的疏离。她是个极具耐心的人,特别是面对自己看上的人的时候,其实比起一开始,现在的苏情和她亲近多了,她知道自己最近有些急了,总是不自觉地踩到苏情的底线上,不加克制地撩着她,如今苏情终于感到了威胁,又警惕地缩进了壳里。 还是太急了点啊。擦着湿漉漉的发丝,长青露出一个苦笑。 有时候,她自己也克制不住想要和苏情亲近的感觉,就比如今早,睡梦中感受到苏情坐在旁边,她就挪过去抱住了苏情,苏情的腰肢很软,和外表的清瘦全然不同,大概是因为喜欢喝牛奶,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奶香,长青喜欢这种味道。 虽然她自己不怎么喝牛奶。 走到客厅打开冰箱,秦长青拿了几块面包放进多士炉,在等待面包烤热的过程中,她又打开冰箱把一盒牛奶拿了出来,像是以前给苏情那样加热。不一会儿,她端着一杯不断冒着热气的牛奶坐到了餐桌前,在她面前,暗含着奶香的烟雾往房顶升腾着,遮住了她失落的眼。 ...... 开着长青那辆张扬的白色跑车,苏情在七点就赶到了学校,把车停在老地方,自然会有人来帮长青取车,她在路上又买了杯豆浆拎在手里,不时喝一口。 到了集合的地点,只有零星三两人,看来大多数人对踩点都很有自信。苏情把小行李箱放到车里,也没急着上车闻机油味,而是背着背包安静地站在离巴士不远的一棵柳树下,百无聊赖地看着越飘越多的柳絮。 因为柳絮极易燃烧,所以在柳絮成团的这段日子里,校方发布了严厉的禁火令,这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为学校的禁烟事业做出了贡献。 这样等了一会儿,肩膀被拍了下,是杨媚到了,她背了个大的夸张的登山包,冲锋衣、抓地鞋,穿得十分运动,甚至还带了帐篷,看样子,她把这次写生当成野营了。 “你穿成这样不热吗?”苏情疑惑道。这时候已经是五月,偏向南方的江海一天热过一天,此时苏情只穿了件短衫,也完全不觉得冷了,看到杨媚还穿着长衣长裤,她都为她觉得热。 杨媚擦了擦汗,兴奋道:“还好啊,听说我们这次要爬山的,你说我带这些会不会还带少了?我是不是该准备个烧烤架,到时候来场露天烧烤?” “你想多了,这么多东西,到时候你都不一定背得上去,长衣长裤在山里可以防蚊虫叮咬,也可以御寒,听说张家界那边的深山里的温度确实要低一些,但是,帐篷啊,烧烤架啊,这些都没必要带。” “啊......这样啊。不管了,我还是带着吧,现在放回去也来不及了,我就背到旅馆里好了。”杨媚有些失望,更多的是不死心。 这时人渐渐多了起来,在七点三十五左右,所有报了名的人都到齐了,苏情来得早,占了两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一会儿,周彤却跑来跟杨媚商量,说是她晕车,坐后面会十分难受,希望能和杨媚换换位置。杨媚一贯的热心肠,一听便很爽朗地换了,虽然她想和苏情坐一起,但是她和班里同学关系都不错,随便换到哪里都有话聊,这样换过去没过多久,那边就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反观苏情这边,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一开始周彤倒是找了一些话题聊,但苏情不怎么接话,显得有些冷漠,渐渐的,她也就觉得没趣了,开始拿出平板看电影、听音乐,车程过了一半的时候,她戴着耳机歪在了苏情的肩上,沉沉地睡着了。 苏情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这是她坐车的习惯,她也晕车,一看电子屏幕尤其晕,但是如果一直盯着窗外看就不会晕了,所以这也是她不怎么和周彤对视的原因,大巴里人多,空气本就浑浊,况且还有难闻的机油味,她如果晃来晃去,大概早就吐了。 人家女孩儿睡在自己肩上,虽然时间久了会让肩膀很难受,但苏情也没有想过要把她掰开,只是这之后不久,随着司机一个左急拐,众人都往右边倒去,苏情就坐在右手边靠窗的位置,这样一来周彤就直直栽了下去,撞在了她的胸上,发育良好的胸口被外力一撞,那种疼痛真是要命,苏情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这时周彤也醒了过来,她的脑袋也撞疼了,但是坚硬的脑袋和柔软的胸撞在一起,不用比较都知道是谁比较疼,她急忙道歉,见苏情脸色不好,就更心虚了。她没忘记苏情背后有多大的势力,这次想办法坐到苏情身边,就是想趁机和苏情熟络起来,从而打好关系,可是现在看来,她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成功招惹了苏情的厌烦。 又气又急,她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周彤长得甜美,一张圆滚滚的脸蛋红扑扑的,苹果一样,班上有不少男生喜欢她这一款,她平常也喜欢和男生撒撒娇,找找存在感,因此现在她带着哭腔不断朝苏情道歉时,一开始大家都还觉得苏情被撞疼了,但是在周彤接二连三地道歉,却一直不见苏情表态的时候,就有些人开始为周彤抱不平了。 “不就是撞了一下吗?她是金子做的还是怎么的,这么金贵?周彤你差不多也得了,这么低三下四的人家指不定更瞧不起你了。” “就是,你别再道歉了,说了这么多句还不够吗?” 第七十一章 心疼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苏情教的那个小孩叫做韩秀, 是个小女孩, 人也很腼腆,动不动就脸红, 苏情很喜欢她, 她没有机会得到亲情,有兄弟跟没有一样, 潜意识里, 对这些是渴望的。 起先她只是因为杨媚的坚持才去做的这件事,但是渐渐地,她开始享受这个过程,在教导韩秀的过程中, 她好像重拾了很早以前的那种单纯的热情, 偶尔还能动笔画一画很久没碰过的建筑设计图, 虽然每次都是画到一半就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 她才发现韩秀竟然有一个哥哥,而她哥哥居然还是她认识的人, 她们还有过节, 那个人就是韩宰。 知道这件事后, 她向韩家辞职了,辞职的第二天, 她接到了韩宰的电话, 电话那头一个小女孩哭得很伤心, 她又回去韩家教韩秀了,在韩宰保证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前提下。 其实没能教多久,因为暑假刚过去一个月的时候,苏情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出大事了小情,你哥赌钱欠了两百万,人家追着他要,说是要剁掉他的手,妈妈也是没办法了,你能打点钱回来吗?” 苏情抓紧了电话:“打点钱?你要的不是一点点而是两百万吧!妈,我怎么可能拿得出两百万?” “我,我也没想你一下子拿出两百万,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吧,不够的,我把我们家房子卖了应该也够了。”苏情妈妈突然没声音了,苏情在这头听到那边隐约有个男人在喊:“开什么玩笑,卖房?卖了这房子我们住哪?小颜可还没娶媳妇,我们要是没房子了他就更加难找到合适的老婆了!我不同意!你让那丫头接电话!” 苏情咬紧了牙,电话那头一阵摩擦声传来,随后换了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那是她爸苏哲。 “他是你亲哥哥!小情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明明有钱的,每次不都几万几万地往家里汇钱吗?你肯定有存款的吧,你在外面这么多年,在大城市里这么久肯定混的很好吧,总之你弟不能有事,你得帮帮他。他是家里的独苗啊,要是真被人弄断了手脚那以后连讨老婆都成问题,这不行的啊,你不能眼看着咱家绝后啊是不是?” “那么多钱我没有,你让他自求多福吧,赌博?那也是他能沾的东西?” 电话那头传来苏情妈的哭声和她爸的咒骂声,苏情把电话放得离耳朵远了点,等电话里的咆哮声过去后才再次道:“总之我这些年给家里汇的钱够多了,说句不好听的,两百万,从这些年汇回去的钱里减掉你们还有剩。那是你们儿子,你们要护着他,那行,那些钱我给了你们是让你们养老,你们要把这钱给谁我不管,但是,要我为他这种愚蠢的行为买单我做不到,两百万?爸,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不清楚那是多大一笔钱?你要我卖身吗?哦,对,你不早就让我卖过一次了吗?” 她的话说的电话那头一阵尴尬:“这么多年了,那些钱早就花的七七八八了,别的不说,咱家不是刚盖了新房子吗?你哥刚上完大学,现在还没找到工作,这钱,这钱就算是他借你的,以后他会还的,爸爸向你保证。你就帮他这一回吧,我知道你有钱的。” 苏情擦掉眼角的泪,心里冷的不行:“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我哥的意思?” “当然是我的意思了,你哥他现在在房里呢,他知道错了。我的好闺女,你就把钱给我们吧。” 苏情冷笑道:“不是他的意思?那他赌的时候哪来的底气下这么大注?恐怕他也想着输了也没关系,反正有个妹妹可以帮他还债吧?他都大学毕业好几年了,你现在跟我说他连工作都没有?爸,你养儿子要怎么养我不管,我该给的钱给过了,该尽的力已经尽了,您也不要跟我说什么兄妹亲情,亲情?我们家有这种东西吗?嗯,是有的,你对你儿子当然是满满的爱,那你继续爱着他吧,这钱我不可能出。” “小情,你是不是还记恨着爸爸?爸当年也是没办法,咱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这么穷,偏偏你哥哥争气考上了好大学,我们能不供他吗?你是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嫁给本村知根知底的人家有什么不好,他家又不像咱家这么缺钱,当年可是实打实想对你好的。” 苏情连冷笑都省了,她当年才十五岁,她爸就能为了三千块钱彩礼把她卖给比她大二十几岁的人做媳妇,如果不是她妈妈心软告诉了她这件事,她不可能抢先从家里跑出去,现在大概早就死在多年前的婚礼上了。 这也是她这些年还往家里寄钱的原因,对于男权主义根深蒂固的父亲,对于烂泥一般扶不起来的哥哥,她早就没有半点亲情了,可是对于她妈妈,她却不能不管,她恨她妈妈的懦弱,但她又感激她妈最后时刻放了她,她这些年汇回去的钱,全都打在了她妈的卡里,她也早叮嘱过她妈妈不要说出去,可是就以她妈那个懦弱的性格和对她哥的溺爱,这钱估计也捂不住。 她早就不去想这些了,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打一些钱回去,只要她妈觉得那样过高兴就行了,可是现在,她哥居然闹出这种事情,而她爸爸第一时间不想着怎么去教育儿子,而是立刻让她妈打电话来找她要钱。 这一家子人就像吸血虫一样,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不可能住手,一定要把人吸干。 苏情只恨自己明白得太晚。 “嗯,我哥当然很‘争气’,所以你找你儿子填窟窿去,这么多年,我仁至义尽了。” 她要挂电话。 苏哲被她的话刺激,索性也撕破了脸皮,在电话里吼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很牛啊苏情?是,你现在是大城市的人了,当然看不起我们,可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爸,我有权利要你做事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是被人包.养了吧,不然就你,连高中学历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找到好工作!你找包.养你的人说,他给上两百万咱家就让你跟着他,不然你就给我回来!” 女儿很多年没回来了,但就是以多年前的印象来看,女儿长大以后也一定是很漂亮的,这也是苏哲这么笃定苏情被人包养的原因。他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想着不成器的儿子,想着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债务,再想到天生丽质的女儿,最后想到了一个狠毒的办法。 一个老办法。 如果女儿不给钱,那他就把她骗回来,给她找个人嫁了,现在嫁女儿彩礼钱十几万上下,他再办一场酒,收到的礼金再加上这几年的存款,也勉强能堵上儿子赌博欠下的债了。 苏情沉默了,她的确是被包养,但她没想到她的父亲一直是以这样的眼光来揣测她的,有哪个父亲,会这么笃定地认为自己的女儿在他乡不是找了一份好工作,而是跟了一个他们眼中的“大老板”呢。 她再一次怀疑,她是不是捡的,但是如果她是捡的,她妈妈不会对她还有一点爱,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就因为她不是个男孩子?她的成绩比哥哥好太多,可是家里仍然只打算让她念完初中,完成义务教育的任务,而之后呢?就要把她卖掉给哥哥换学费。 她怎么就出生在那样的一个家庭呢?可是如果她不是有个那样的过去,她不会有决心到外面闯荡,也就不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红尘。 苏情突然有些想笑。 她爸爸一心想把她卖了,她为了逃避这种可怕的命运而离开了村子,却还是把自己卖了,区别只是在于她把自己卖了个更高的价钱,并且买她的那个人不让人讨厌。 这是不是真的就是她的命?后来秦长青不也是这样吗,她们包.养她,想从她身上得到一些东西,而相应的,也给她一些东西。 多么赤裸的、公平的交易。 “我在这边是怎么生活的你管不着,你还是担心下你的儿子吧,他可是你家的独苗,唯一的男丁啊。”苏情薄凉道。 “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你长这么漂亮,还不是有我和你妈的功劳,不是我和你妈妈把你生出来,你现在能在大城市里享福?苏情我告诉你,这钱你出也要出不出也要出,那人睡了我女儿,我不能让他白睡,总得给点钱吧!” “他爸,你别说了......”那头依稀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 “你别拿我电话!我教育她呢,她还能不认爸妈不成?我跟你说你就是太心软,你现在再心软咱儿子的债怎么办?” 苏情没有再听下去的心情,挂断了电话。 这之后家里又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苏情一个都没接,把手机关机了,世界才清静一些。 因为是在家里的关系,她没有选择太过正式的服装,又因为连小腿上都有青紫的痕迹,她也没选择穿裙子,简单的黑色长裤配上白色长袖,手腕上仍是那串她常戴的绿玉,整个人透出一股清冷淡漠,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苏情果然在健身房。她已经运动了很久,一身的汗水把背心都打湿了,枫色转为更深的红色,长青到的时候她正从跑步机上下来,额头上也很多汗珠,脸蛋红扑扑的,透着一股娇媚。 第七十二章 结婚?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一逛起来就忘记时间了, 谢了啊,回去请你吃饭。”苏情轻笑。 “那必须的呀, 哦对了说到吃饭,我们今晚聚个餐吧!福运楼, 怎么样?”杨媚在那头爽朗地笑道。 苏情脚下一顿,眼里的笑意隐没了,大片的冷漠升腾而起。她身材高挑, 手长腿长,天生的衣架子, 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衬着突然变化的气质, 有种茕茕孑立的感觉, 已经有不少人悄悄注视她了,她却毫无所觉, 只是抓着电话漠然看着前方不时转换灯光的红绿灯。 福运楼,呵,福运楼。 曾经她有多喜欢去那里, 现在就有多讨厌那里。 “喂?还在么?信号断了吗?喂?” 苏情回过神来,随便找了个拒绝的借口:“那地方我可请不起,你大小姐还是饶了我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现在还指着那点奖学金过活。” 福运楼是江海顶尖的几家餐馆之一, 没点家底的人连个位置都订不到,家底稍薄的,在那里吃一顿也要心疼好久。从前苏情倒是经常跟着红尘去那里,她喜欢那家的锅烧元蹄,不过后来......总之现在听到“福运楼”这个名字,都会让她难受。 没有红尘的福运楼,算什么福运楼呢?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是宿舍聚餐啦,李雨田说是她请客,那地方消费不低,我的意思是我和李雨田分担了就好,你和周彤就只管吃!你来咱宿舍也有大半年了,咱们也没好好聚上几次,今天好不容易大家都有空,你给我麻溜的过来!”杨媚属于典型的大嗓门加话唠,一开闸就停不下来那种,苏情给她嚷的头疼,急忙应下了。 她转来r大的时间不长,这才是第二个学期,但是已经上大三了,所以跟班里同学关系也不是很好,幸好遇上了有一颗热心肠的杨媚,不仅成了同学,还是舍友,对方是个月光族,虽然家境很不错,但是奈何就是存不住钱,到了月末总会跑去找她蹭饭,而作为回报,她在很多方面都会想着苏情,像是帮她签到帮她递假条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所以虽然和宿舍其他两个人不是很熟,她还是应了下来。 到地方的时候正巧赶上饭点,店前车来人往的好不热闹,苏情戴上眼镜,对迎上来的侍者报了包厢号,穿着蓝色小褂的侍者就恭敬地将她引到了五楼的一个包厢,福运楼一个很出名的特色就是它有七层楼,从四楼起,每往上走一层的消费都是呈几何倍数递增的,而最顶层,则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上,全看一个“权”字。 “没想到雨田你居然这么厉害,居然是在五楼呢!我听说福运楼的包厢越往上走越难订,我从前都没在下面吃过饭呢。没想到一来就是五楼!”包厢的门没关严实,苏情立在门口整了整发丝,让头发遮住一部分脸蛋,以变成在学校时的那副不起眼的样子,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 很甜美,但却不自然,有种捏着嗓子说话的感觉,虽然接触不多,但苏情记忆太好,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周彤的声音。 那话语里的奉承意味太浓,让苏情一阵尴尬。 她,好吧,她虽然不用奉承人,但也是靠着别人过活的,从前是红尘,现在是秦长青,也不见得高尚。 比起这种讨好,她要显得不堪多了,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 另一边,侍者下去后却没有继续自己的接引工作,而是径直去找了经理:“经理,小小姐过来了,进了五楼‘兰’字包厢。” 福运楼是谢家的产业,红尘就是少数能随意上七楼的人之一,她从前经常带苏情过来,在谢家,人们叫她小姐,喊苏情“小小姐”,过去那些年里,她宠着苏情,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地宠着的。 可是如今这声“小小姐”,却有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谢家认定是苏情这个祸水害死了谢红尘,早就收回了红尘给苏情的所有东西,如今侍者跑过来问经理,也是害怕谢家不再做苏情的生意了,而他还接引了人家。 饭碗不保的节奏。 经理也觉得棘手,思前想后,他吩咐道:“当做没看见吧,三少爷在楼上吗?你去楼道守着,防止少爷遇上小,遇上她。” 苏情自然不会知道她只是简单来吃个饭,也能让人担惊受怕,她走进包厢,才发现里面不只有她的三个舍友,还有四个年轻男人,都是休闲打扮,大概都还是大学生,其中一个她记得,好像是李雨田的男朋友,她在宿舍楼下见过他几次,学校里就是这样,什么地方情侣最多?一是自习室,二就是宿舍楼下。 好像——叫做郑煜吧。至于其他几个,她真不认识,不过这些都没关系,等下自然有人会介绍到的。 她同大家打了声招呼,在杨媚的招呼下走到杨媚身边坐下,另一边则坐了个穿着浅色t恤的斯文男生。 苏情在学校的时候很低调,她常戴一副笨拙的黑框眼镜,最灵气的那双眼睛被藏在了粗重黑框下,和新同学相处大半年,还没人见过她摘下眼镜的样子,她又总是低着头,脸蛋也看不清的样子,由此,也就没人能见识到真正的绝色。 正因为不起眼,所以当她进来时,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李雨田她们看似亲热地和她聊了两句,把她和另外几位男生互相介绍了,又投入了之前的话题。 李雨田大概还在为之前的话题被打断而感到不高兴,此时周彤又夸了她两句,她脸色才好了一些,苏情看一眼就知道了,李雨田很享受被恭维的过程,而周彤也不见得不情愿,说上几句好话,她能从李雨田身上得到不少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杨媚坐在苏情身旁,她看起来有些愧疚,她事先也不知道李雨田还约了其他人,此时小声地补充几句,苏情这才知道,原来这几个男生都是和李雨田男友一个宿舍的,这次的聚会,与其说是舍友间联络感情的聚餐,不如说是两个宿舍间的联谊。 这相当于是被骗来这里,看那几个男生从容地打量的眼神,恐怕他们事先是知情的,那么很明显了,在这餐桌上,她们女生还是被挑选的那一方,苏情神色冷漠了很多,不过也没人能看出来,这之后,直到上菜,她也不怎么说话了。 这要搁以前,苏情恐怕早就踹翻椅子走人了,但是红尘走后,她身上那种显露在外的神气也一并消失不见了,好像被红尘一并带进了坟墓里,从以前那个无比张扬任性的少女,变成了现在这幅平平淡淡的样子。 只有苏情自己心里知道,这些都是被她藏起来了,不显露,不代表没有了。 她的脾气从来都不好。 周彤看起来还挺喜欢这种聚会的形式的,杨媚则表现得平淡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样子,一会儿的功夫,她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也有了一些话聊,只有苏情,对此一直很冷淡。她对外所展露出的性格是内向胆怯的,李雨田之前介绍她的时候就直接说过了,她这个舍友比较害羞,让男生们不要打趣她。此时坐在她旁边的那名叫做邵宇的男生估计也信以为真了,因此虽然苏情一直只是用“嗯”、“啊”来回应他,他也不觉得被冷落了,当然还因为苏情看起来实在太过普通了,所以他也没兴起太多的交流的欲望。 中途的时候有个男生出去上厕所,这一去去了很久,杨媚便担忧地问了句:“陈琛好像去了有二十分钟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我看他喝的有点多。” “安啦,他那么大个人了,平常也不是不能喝的类型,总不至于上个厕所还能掉坑里。”郑煜也喝了不少,此时说话就有些粗鲁,不过此时大家吃的也都差不多了,提起厕所也毁坏不了吃饭的兴致。 其他几人便发出一阵笑声。 这样又过了十分钟,陈琛还没有回来,其他人也才重视起来,男生里,邵宇没喝多少酒,现在还是十分清醒的状态,因此,他就自告奋勇地离席去找陈琛,结果没过两分钟,他就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了,用力地推开了门,差点吓到其他人:“陈琛,陈琛他在和人打架!” 几人一听,都是一惊,性子急躁一点的郑煜第一个跑出了包厢,另一个男生紧随其后,然后李雨田和周彤也跑出去了,苏情却还夹着一块酿豆腐,慢悠悠地放进嘴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快点啦,走了!”杨媚差点给她跪下,拉起她就跑,苏情被她拉得一个趔趄,顺势抓住了桌上一瓶没有开封的资江大曲,跟着杨媚朝外边跑去。 第七十三章 成婚(完结)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校门口有一条着名的美食街, 此时还没到正式放学的时间, 但大学里课程松散,已经有很多得了空闲的学生出现在了街道上,一些口碑好的店铺已经爆满,一些却还是很冷清。街边店铺用来揽客的音乐声、汽车的喇叭声、三两成群的学生愉快的聊天声将这条街道装饰得十分热闹,但在隔音效果良好的跑车里,秦长青却一点也无法感知这种属于市井的活力。 而此时,街角的一家专营排骨饭的中餐馆里, 苏情正与一个叫做杨媚的同学一起吃饭, 她面前摆了盘冒着热气的蒸排骨,这种做法做出的排骨清清淡淡的,又回味无穷,极合她的口味, 因此一直就是杨媚在说,而她吃着午饭, 有兴趣时插上一两句, 杨媚又能接着说上半天。 “哇,那辆车都来回两三次了,不知道是迷路了还是怎么样,啧, 真漂亮, 纯白色的跑车, 啧,不知道里面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和健谈的朋友在一起,话题就好像永远都没有中止的时候,前一个话题刚完,杨媚又找到了新的话题,她紧盯着停在校旁的那辆白色超跑,欣赏之余又有几分羡慕。 苏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不怪杨媚移不开眼,视线之中,那实在是辆十分漂亮的白色超跑——象牙白的颜色极具质感,流线型的车身又秀致如二八姑娘。这样一辆秀雅而不妖媚的名跑男女皆宜,男人开它,可说是看中了它的极佳的性能,而女人开它,首先关注的自然是它美丽的外表。 不用看车标,都知道这是一辆极名贵的跑车,因此连带着,人们对车里坐的人就更好奇起来。苏情注意到,街上好些行人也忍不住对这辆车投以注目礼,一时间,走过了还回头看的人也比比皆是。 “嘻嘻,没想到你也喜欢跑车。”苏情盯着那辆车看了很久,杨媚对此颇感意外,她以为她这个同学对什么都很冷淡呢。 苏情一惊,连忙收回目光掩饰性地夹了一块排骨,机械地咀嚼着。 那辆车她认识。 她当然认识。从她认识秦长青的那天起,秦长青就开着这辆兰系超跑,她人生中第一次坐跑车,也是坐的这辆,她不能忘记,那个寒冷的秋夜里,红尘是怎样抓着她的手,把她拽到那辆温暖的白色跑车里的,而她当时眼里只有那个把她从饥寒交迫的边缘拉回的漂亮姐姐,却忽视了驾驶座上那个始终不发一言的秦长青。 后来,红尘死后,她因为需要钱而跟秦长青扯在了一起,那辆几乎被她遗忘的白色跑车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也有好几年了吧,秦长青却始终开着这辆车,虽然这种全球限量版的超跑完全禁得起时间的考验,但是她一直以为,处于秦长青这种地位,换车就该和喝水一样频繁。 这方面来说,谢红尘更符合苏情的猜想,或者说,就是谢红尘给了苏情这种印象。 在苏情跟着谢红尘的那几年里,谢红尘就是这么做的,她换车如换衣服,换衣服又如喝水般频繁,有时候苏情会想,是不是因为谢红尘太会享受、太能享受,如此这般,提前挥霍了一生中所有的福气,所以才在那么年轻的年纪失去了生命? 谢红尘失去了生命,苏情失去了她的红尘,而秦长青,她得到了苏情。 嘴里的排骨变得没有滋味起来,苏情草草扒了两口饭,喝水之后拿了餐巾擦了嘴,就不再摸筷子了。她是纤瘦的女孩儿身体,平常吃的也不多,见她停筷杨媚也不奇怪,只是吃饭的速度快了些,一边吃着,一边还忍不住朝街边瞄。 她还在看那辆跑车。 苏情心中涌上一股无力,她是很希望自己忽略那辆车的,但是杨媚的眼神却一直在提醒她那辆车的存在。她不知道秦长青发了什么神经大白天的跑来这里,但是,她也不想承认的是,她又有那么一点想去找秦长青。 她本该深恨长青,她也的确痛恨长青,但是此时望着那辆仿佛自带寒冰气场的跑车,苏情又忍不住地想起某一天夜里,她把长青压在车里,她的汗滴落在长青赤.裸的胸口,像是对那片雪白的亵渎,她低头舔去了,长青就敏感地往后缩,她的手指在长青身体里恶劣地撩弄,长青被她逼得哭出声来,那一阵阵隐忍的呜咽声,好像又清晰地回荡在了她的耳旁。 耳根就这样软了,心也跟着软了。 不然,为什么她改变了原先的行程,甚至还莫名其妙地重新点了一份饭呢?拎着一盒清蒸排骨饭站在街角,苏情同回去学校的杨媚挥挥手,看着她的背影离自己很远了,就掏出手机来给秦长青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 那头传来一个十分温柔的女声:“我在公司,怎么了?” 苏情望着那辆白色跑车,突然觉得秦长青还是有点可爱的,别扭的可爱。 “我下午没课了,你要来接我么?” “嗯.......几点?你吃饭了么?” “就现在,我去老地方等你,饭嘛,我吃过了。” “嗯好,给我十分钟。我正好,嗯,在你们学校附近办事。” 苏情还是望着那辆车,唇边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好的。”直到那辆跑车开动了,她才收起了笑意,抄小路到了学校后门一处比较隐秘的拐角。 这车太张扬了,每次秦长青接送她,她都让长青停在比较隐蔽的地方。她现在还是个学生,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肯定又会有爆炸性的包养新闻。 一边想着,一边看着那辆车远远地驶了过来,她熟练地坐进副驾驶室里,被扑面而来的冷气吹得打了个冷战。长青体温比较低,又是怕热不怕冷的类型,因此她所在的地方,温度会被人为地调得很低,这在嗜好温暖的苏情看来,是十分不可思议的。 但是每次让这个人在自己手上升高体温,看着她白玉般的脸上逐渐涌上潮红,那种滋味又真的很奇妙。 胡乱想了一通,车子行到车库的时候,苏情发现车内温度已经很高了,不用说,是长青关掉了冷气,可能还开了暖气。她是喜欢这种温度的,但是身边这个人却肯定不喜欢。苏情往旁边看了看,不出意料地看到长青耳边有一滴晶莹的汗珠,她觉得喉咙一阵干渴,其实她晓得汗珠是咸的,无法缓解这种奇怪的干渴,可是她又有种感觉,如果触碰到这个清冷的像一块冰一样的女人,她一定会舒服起来。 可她不能那么做。 苏情想着那个骄阳般耀眼的女人,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她不能这么做。 “这是什么?” 由车库的电梯直接进了别墅,秦长青这才看到苏情手里一直拎着的袋子,在换鞋时,随口问了一句。 苏情晃了晃外卖袋:“你之前不是问我吃饭没有吗?我想你可能还没吃,就在店里打包了一份排骨饭。小餐馆的东西,比不得秦家大厨的手艺,要不你——” 第74章 番外一:女儿番外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她戴着一顶黑色的遮阳帽,大多数头发都被捋到脑后,只留几缕黑发垂落在脸颊两边,显得十分神秘。因为走了两个多小时山路的关系, 她不可避免地出了一些汗,汗珠落在白皙的脖颈上,在晨曦中闪着珍珠似的微光。她的嘴唇薄而有棱角,不点而红那种,接过萤火虫时开心地笑了下,隐约露出一股迷人的风采,虽然周彤只能透过她的帽檐看见那红唇, 但也在瞬间红了脸颊。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周彤一边跟着队伍往上爬, 一边想到。她一开始接近苏情其实只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一些好处,就像她讨好李雨田一样,但是现在, 她觉得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过了半山腰,天上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大雨。山里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一会儿,雨声便消失了,只留下一地的泥泞。 众人都被淋湿了, 但这也不是大问题, 因为大雨而变得湿滑的路才是最让人难过的。不过再往前走了一会儿, 就有好几个同学差点滑倒,往下看,大家脚上穿的鞋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而都变成清一色的泥黄。 “这也太邪乎了,我昨晚还看了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是个大晴天吗?” “山里就是这样了,有时候飘来一片雨云,就能下场雨,今天还算好了,不是没下很长时间吗?等下太阳出来,晒一晒就干了。” “问题是我们的衣服都湿了,这样爬上去真的没有关系吗?我看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这边路也不好走了,反正我们要在这边呆三天的,明天再过来也是一样啊。” “都爬了这么久了,就这么走回去我不甘心,要不还是往上走吧,反正湿的只是外套,没事的啦。” 队伍慢了下来,不时传来同学的抱怨和争吵,这时从山上匆匆走下来几个同样背着登山包的人,他们大概是昨天就上山的,在山顶露营了,此时背着的帐篷上还沾有树叶和泥土。他们走的很急,大概是被那场雨浇的,前面的同学都敏捷地避让了,只有周彤因为一直盯着苏情看的关系而被撞了一下,脚下一划,本能地抓住了旁边的木栏杆,这栏杆却有些松动,周彤没抓稳,直直摔了下去,眼看要从栏杆的缝隙中滑下去了。这突然的变故是大家都没想到的,前面的同学多少在转头看这几个突然出现的人,也就看见了这么惊险的一幕,大家发出一阵惊呼,有几个男生立刻想要过来,但是看起来已经晚了。 但是预料的事情没有发生,周彤被苏情拉住了。 苏情离周彤比较近,她一摔倒,苏情就扔掉了一个包伸手去拉她,勉强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不至于滑下去,自己却也被带得滑倒了,膝盖磕在脚下的一块尖细的石头上,磨破了好大一层皮,刹那间,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混在地上的雨水里,迅速将雨水染红了。 然后......苏情的额头也磕在了山壁上,彻底晕了过去。 发生了这种事,同学们自然不能再往上走,慌张地带人下山。原先是由几个男生轮流背苏情下山,但是山路泥泞,这样很容易出事,于是又乱哄哄地弄了两根手臂粗细的树枝,拿某个同学背上山的帐篷布紧紧缠裹住了,做了个简易的担架,但是抬着苏情走了一段路之后,苏情的气息越发微弱,他们已经在上山的路上走了两个多小时了,此时在雨后下山,又带着伤员,速度只会更慢。 “这样不行,你们看,就算拿布条缠住了她的大腿,还是有血在流出来,她之前已经流了很多血,现在身体都变冷了,身上又是湿衣服,我怕她挨不到我们把她带下去。”班长王易轩抬着苏情走了一会儿,见她的嘴唇越来越苍白,顿时停下了脚步。 “呜呜,那怎么办啊?” 周彤一直走在抬着苏情的人的后面,刚才那一跤她倒是奇迹般地受重伤,只是有点轻微的擦伤,她一直在抹泪,此时听到王易轩说苏情可能挺不过去,眼泪顿时就更加汹涌了。她在这种时候哭成这样,令很多同学烦躁起来,平常觉得她哭起来也很惹人怜爱的一些男生此时心里就只有腻烦了。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尽快走下去了,快走吧班长,你停下来耽误的时间更多。” “真想直接飞下去!” 飞,飞下去? 仿佛被当头打了一棒给打醒了,杨媚立刻掏出手机联系家里人,却被告知她家虽然能调来飞机,但是飞行员不一定能在群山里找到她们并且准确地悬挂在她们上方,也很难吊绳梯下去救人。 “等一等,你们先停一停。”杨媚的举动令一旁的李雨田想到了秦长青,如果是秦家的话,肯定有办法的!她立刻把队伍喊停了。 “又干嘛啊,现在这么急了你还等等等!等什么!” “叫你停你就停吧,我,我得找个人。” 李雨田从苏情兜里掏出手机,抓着她的手核对了指纹,在通讯录里找了找,却没找到秦长青的名字,只有一个被备注为秦阿姨的号码,这是手机里唯一一个带“秦”字的号码,并且也正是这个号码和苏情通话最频繁。没时间再找,死马当活马医吧,李雨田对着那个号码按下了通话键,不一会儿,一道十分温柔的声音响起:“喂?” “秦总我是苏情同学,我们现在在张家界的山里,苏情她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你能弄架飞机来把她运去医院吗?飞机来的至少比我们走路快,我们现在走下去可能需要三个小时。” 秦家是盘踞在江海的庞然大物,如果连秦家都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救人,那么真的就只能看苏情的造化了。李雨田捏着话筒,心里砰砰直跳,生怕那头的人会突然发怒,她见过的,那个人对苏情有多看重。 “待在那里别动,一个小时以内一定会有直升机到你们那里。请你照顾好苏情,请你一定照顾好她。”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寂静,李雨田在这里都听到了那头大喘气的声音,而紧接着,带了一丝颤音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像之前那么温柔,却暗含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坚定。 李雨田捏紧了话筒,用力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多谢。”那头传来忙音,李雨田心想,那一定是秦长青迫不及待地去调人过来了。 “好了都停了吧,我们就在这里等。这地方还算宽敞,等下会有直升机过来的,苏情,苏情会没事的。”她跟同学们说了一声,示意他们不要再走了。 “卧槽这么厉害?真有直升机会过来?李雨田你行啊。” “不是我行,总之......苏情不能有事。”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李雨田又不能说是苏情自己有人救,只能含糊带过。 而有几个离她近的人,听到她说话的内容,不由对苏情产生了几分疑惑。 听起来,像是李雨田在请认识苏情的人帮忙。 李雨田没工夫掩饰这些,在等待直升机到来的时间里,她把苏情的湿外套脱了下来,换上了队伍里仅存的几件干外套里面的最厚的一件,其他几件则被她盖在了苏情身上,希望这样能减轻一点苏情身上热量的消耗。同时她拿冷水——五月份爬山没人带了热水——泡了很浓的红糖水喂进了苏情的嘴里,希望这样能给她补充一些能量。 做完这一切,她也瘫在了原地。 秦家来人很快,真的不到一个小时,直升机的轰鸣声传来,在此刻,这种大分贝的噪音听在人们耳里,却比天籁还要美妙。 谢红尘也没这样对待过她,因为红尘自己不会伺候人。 可是秦长青,这个家世不低于、甚至隐约高于谢红尘的人,此时却好像真的在亲力亲为地照顾她,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她们这种人,不是信奉有钱走遍天下的信条的吗?她为什么不给自己请看护呢,她不是很忙的吗? 这时膝盖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碰了一下,火辣辣的疼,苏情控制不住地抓紧了被子,闷哼了一声。 麻药的效力终于过去,她开始尝到苦头,而秦长青,也在这一声痛呼中醒来了。她受惊般弹起来了,眼神却还是迷蒙的,但她第一眼就去看苏情了,苏情的眼睛很漂亮,继承了东方人常有的棕色,但是颜色要浅一些,在黑暗的长夜里,只要有一点灯都能看清楚,秦长青没想到苏情也在看她,两人的视线便对上了,她盯着苏情看了两秒,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声痛呼,立刻就有些紧张,起身把灯打开了。 刺目的灯光在一瞬间填满了房间,苏情眯着眼拿手挡了挡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这时候秦长青已经走回了床边,弯腰去看她的伤口,那里没有出血,纱布还是雪白的一片,她稍微放下心来,转头看向苏情:“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第七十五章 蜜月番外 本文订阅比是70%, 所以如果没看到正文, 请补一下或是静待替换  秦长青把车驶入将满的停车场, 拎着两瓶酒并三支香烛走到墓地的一角时, 看到那块新碑前已经摆满了花,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蹲在墓地旁, 脊背弯着,像是蜷在那里, 小小的一只, 小猫一样。 又像一朵开的寂寞的小白花。 那个人她当然很熟悉, 昨晚那人还在她的床上, 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过。那是苏情,同她一样, 是来祭奠谢红尘的。 秦长青走近一些,就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合着冲鼻的烟味。看着墓前湿漉漉的地板,她抿紧了唇, 雅致的眉眼中除了哀伤,还有几分无奈。 红尘好酒, 每年,来祭奠她的人总不忘带上两瓶好酒, 而只有苏情,会将酒整坛地带过来, 倾洒在红尘墓前。谢红尘也好烟, 苏情记得这些, 她每年,在谢红尘的墓前烧大把的烟草,倒许多的好酒。 “还是双酒?”长青在墓前站定,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一直垂落到腰间,瀑布般铺散在背上,水墨画一般,她低头看着苏情,眼中透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柔和。 “嗯,还是那家的,红尘会喜欢的。”红尘好酒,她喝酒不喝红的,不喝黄的,只喝白的。她尤其爱一款产自南方某个小县的白酒,当地人叫它双酒,此酒由大米、玉米发酵而成,不知道经过几蒸几馏,总之,烈的很,一口下去,辛辣首先自喉间升起,然后是热腾腾的暖意,夹杂着绵长的酒香。谢红尘就爱这口,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每年,给她远赴西南买酒的人不晓得有多少。 一阵春风吹过,清凉的雨丝打在脸上,秦长青撑起伞,将大半的伞罩在了苏情头顶,这样过了一会儿,苏情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 也没一句谢谢。 秦长青习惯了苏情的冷淡,好脾气地等在那里,过了一个多小时,烟草燃尽,苏情拍拍手,像是做完了一件大事般站起身来,自然地挽过了她的手:“送我回学校?” 秦长青点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到了车库里,长青拉开车门时,苏情闪进了驾驶位:“我来开吧,好多天没碰过方向盘了,有点想。” 长青蹙起了眉:“你刚喝了酒。” 苏情不在意地一笑:“我可一滴都没沾。”一边说着,她一边发动了车子,长青见此,无奈地走到副驾驶坐下。 “可你这一身的酒味,如果遇上交警,又是一番麻烦。”长青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苏情拉起手刹,转头玩味地看着她,长青立刻住了嘴,她在苏情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危险。而下一刻,放开了方向盘的女人倾身压了过来,用力地抬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熟悉的小舌头钻进长青嘴里,长青挣扎了两下就投降了,专心地配合着她,任由她加深了这个吻。 一两分钟以后,也可能更久以后,苏情终于从她身上离开,手上仍旧捏着她的下巴,白细的骨节扣在尖尖下巴上,让她一阵阵发疼。 “嗯?有没有酒味?”比她小好几岁的女孩儿盯着她的湿漉漉的眼睛,缓缓问道。 秦长青摇摇头,她的唇被用力地咬过,又被有技巧地舔舐安抚过,便微微红肿起来。她不晓得自己这幅模样有多么诱人,她只感到一阵羞耻,嘴里好像还满是苏情的舌头划过时的酥麻感,唇瓣上也火辣辣的,她没忍住,伸舌出来,在还残留着少女香气的唇上舔了舔。 好吧,没有酒味,只有淡淡的女孩香气,她果真一滴酒都没沾。 秦长青再次确定下来。 看着长青舔唇,苏情的眼瞳暗了下来,她本来是褐色的眸子,这样看起来更像是纯黑的宝石了,她捏紧了秦长青的下巴,声音像是在飘:“昨晚......还没要够?”她看向长青的眼里,是长青所熟悉的大片的冷漠,即使是在说这么暧昧的话,这个女孩儿眼里也是没什么温度的。 心头刚涌上来的那些火热散去了,长青摇摇头,可能是气势上有了变化,虽然她的下巴还被苏情捏在手里,本来是一副弱势的模样,但现在好像又变回了平常那个冷静沉稳的秦总。 苏情这才放开她,放下手刹,重新启动了车子。 名贵的跑车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朝出口驶去,很快消失在了车库。 “今天还要回学校么?”车子走过一段路,秦长青望着窗外不断闪过的绿化带,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以她的性子,能问出这么一句已经是变相的邀请了。问完以后,她有些紧张,好像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女孩一样,她忍不住嘲笑自己。 “今天下午还有课呀。”苏情专注地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弯,淡淡笑道。 长青没再说什么。 今天是清明,学校按理说是放假的,这一点几乎是常识了,而苏情却面不改色地说:“下午有课”。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只有丝毫不在意对方才可能说出口吧?长青再一次意识到她和苏情之间并不是普通的情侣关系,苏情她......连编个像样的理由来骗她都不愿意。 这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暗示,苏情是在告诉她,不愿意和她太过接近。 长青心中难过。 她们之间如此亲密,她的身上还残留着这个人留下的吻痕、咬痕,可那大片的爱痕却无法束缚住苏情,上了床,苏情是热情的太阳,下了床,她又是冰冷的寒玉。在大部分时间里,她们如此疏离。 这当然不是情侣间的关系,那么是怎样一种关系呢? 是包养。其实长青很不想承认她们间的这种关系,但真要细细说起来,的确是包养关系没错。 她在苏情最无助的时候趁虚而入,拿着足以将一个人的脊梁砸弯的钱财堆在苏情面前,苏情别无选择,她却逐渐开始后悔了。 走廊两侧是保留了原始木纹的墙壁,明亮的灯光从上方悬挂着的五盏灯上投射下来,将在场的诸人照得一清二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那味道原本是刺鼻的浓,像是泼了一地的黑狗血一般,但现在已经被酒味冲散了,变得模糊起来。 人群中,韩宰他们那几人站在最里面,苏情和杨媚她们则站在中间,靠近拐角处的则是谢麟玉和正准备去抓韩宰的几个高大保安。 秦长青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穿了条白色直筒裤,上身是白色的绸衫,外边套了件黑色的外衣,袖口处和肩旁有银丝暗绣,莹白的手腕上一串温润的绿玉,一种低调的奢华。 场上这么多人,她却从一出现便把目光锁定在了苏情身上,她的眼睛是极黑的,仿佛亘古不变的黑夜。当她这样静静地看着一个人,是完全看不出喜怒的,而当她看到苏情与杨媚交握在一起的手时,眼瞳便更黑了,漩涡一样,像是连星光都要湮灭在里面。 “谢三哥。”她首先经过了谢麟玉,随便伸出手来同他虚握一下,冷淡道。 “不敢当,秦总还是叫我谢三吧。”谢麟玉冷哼一声,却也没阻止她朝苏情那边走去。长青和苏情差不多高,同样一双漂亮的长腿,只是几步就走到了苏情的跟前,靠的近了,她闻到了苏情身上的烈酒味,同时也明白了苏情脸上的红晕是怎么来的。 “怎么喝了这么多?”比起原先的那两句话,这句话堪称温柔,好像能滴出水来一般,落在众人耳朵里,甚至让人升起一种这难道是两个人的感觉。 苏情放肆地盯着她看,眼里一抹久违的妖冶。 好像有什么野兽被放了出来,从那瓶酒开始,或者从那弥漫开来的血腥开始。 秦长青也很少见到这样的苏情,她的心里升起一些警惕,但是这警惕又很快消失在了苏情对她露出的一个笑容里。 “他逼我喝的呀。”女孩儿乖乖地任她拉着手,另一只手指向了自从秦长青出现便变得异常沉默的韩宰,她漫不经心地看着秦长青,眼里一片毫不掩饰的恶意:“我想要他一条腿。” 秦长青这才正眼看向今晚的另一个主角,一下便认出了他:“韩宰?” “秦总,久仰大名。”韩宰一双眼睛阴郁极了,但是面对秦长青,这种毒蛇般的阴郁却好像变成了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激不起任何波澜。 在商场上,这些同秦长青差不多大的公子哥们还不是长青的对手,如果此时出现在长青面前的是韩宰的父亲,那么她会有兴致过去同人寒暄一番,而此时的是韩宰,还没有同她握手的资格。 “我想有些事情你需要解释一下。”长青拉着苏情的手,勉强多看了韩宰几眼。 “我说——我要他一条腿!”苏情已然是半醉的模样,见到长青还不动手,她再次强调道。 长青抿紧了唇,却没有迁就苏情的意思。 “先等等,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红尘在这里,我说什么她就会做什么。”酒意上头,苏情更加放肆,她紧盯着长青的眼睛,一定要逼她做一个决定。 “我不是谢红尘,苏情,我不是她。”长青却依旧坚持。 是了,她不是谢红尘。如果是红尘,那么即使是她错了,红尘也会当她是对的,毫不犹豫地去卸掉韩宰一条腿,而不是像秦长青这样,首先想的是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苏情扶着墙,难过得想要吐出来。 “不用查了,苏情还真没做错什么。”一直冷眼旁观的谢麟玉此时突然笑了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秦长青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那就打吧,谢三哥不介意我动手吧?我看你对他的腿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介意也没办法啊,死人怎么争得过活人呢?你说是不是,秦总。” “有时候,反而是活人争不过死人。”秦长青勉强扯了扯嘴角。 韩宰捏紧了拳头,刚才是他可以随意决定那些大学生的生死,现在,不过转眼间他的性命就攥在了别人手里,这两人谈论着由谁的人来动手,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仿佛他是个任人拿捏的傀儡! 深吸一口气,他又想起两年前断腿的场景,心中划过一道浓重的阴霾。 “我韩家也不是好欺负的,秦总真要做的这么绝吗?”韩宰阴测测地道。两年前的事情他认了,毕竟遇上的是谢红尘那个疯子,但是秦长青这个人向来以温和闻名,今天怎么也发起疯来! “真做的绝就不找你了。”长青依旧冷淡,但这句话却令韩宰硬生生放弃了反抗的意识,他领会了秦长青的意思。 没有兴趣继续在这里耗下去,秦长青对身后保镖吩咐两声,拉起苏情便走,杨媚本想拦着,被她眼风一扫便闪电般缩回了手,眼睁睁看着她把人带走了。 临走前,秦长青还不忘再同谢麟玉说一声:“不管什么事,我有资格,苏情就有资格。” 可惜苏情醉的狠了,没有听到最后这句话。 从电梯走下去,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一直被秦长青牵着的小醉鬼却不肯走了,嚷嚷着要她背。 长青便把她背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背苏情了,一年半以前,她也背过这女孩的,那时候苏情还没有她高,小小的一只,很可爱,也很轻。 很奇怪,一直在碎碎念的苏情到了长青背上就老实了,乖乖地抱着长青的脖子,带着酒气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长青颈侧,热乎乎的。 长青把她背进车里,望着她沉睡中的容颜叹息:“阿情,你到底是想要韩宰的一条腿,还是想要谢红尘呢?” 答案她们各自都知道,只是永远不会互相揭开。 ...... “苏情,我不是她,我不是红尘。” 这天晚上,苏情做了一个梦,梦里长青站在她身边,神色冷淡地同她说出这句话。 其实这句话长青以前的确说过的。 那是在红尘刚死的时候,她被谢家扫地出门,连参加红尘的葬礼都不能,她拖着车祸后轻伤的身躯在谢家门前跪了三天,烈日晒过她,冷雨打过她,她几次昏迷了又醒来,谢家却没一个人肯放她进去看红尘最后一眼。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秦长青出现在了她面前,打着一把伞,给她遮住了第四天早晨的太阳,就像后来在墓园,长青给她遮雨一般。 谢家门外,秦长青带来了两个筹码,提出了一个条件。 她知道苏情当时身无分文,而苏情急用钱,于是钱财便是第一个筹码,而第二个筹码,是她能带苏情进去看一眼入土之前的红尘。 她真是个很优秀的商人,所捏着的两个筹码,全都打在苏情了的七寸上。 苏情记得她答应了,从那以后她就从红尘的小情人变成了秦长青的小情人,当时她跪了很久,久到膝盖都直不起来,她便对新任金主秦长青伸出手来,要她抱她。 那时候长青是怎么做的呢?她低头望着苏情,眼里一抹苏情看不懂的温柔:“我抱不起你,苏情,我也是个女人,这么远的距离,我抱不动你。” 苏情心中憋着一股气:“如果是红尘的话,她一定能抱起我!” 于是长青就说了:“苏情,我不是她,我不是红尘。” 苏情被刺得生疼,她失落地低下头去。 “不过,我可以背你回去。你试过被人背着吗?那感觉也不赖的。” 长青又说道。 她蹲下身来,小心绕过膝盖淤青的部分,把苏情背了起来。那是苏情跪在谢家门前的第四个早晨,秋霜覆在地面上,长青背她回去,一路上不知道踩过了几丛野草,到车上的时候,裤腿都打湿了,微微冒着寒气。 那是她第一次被人背,不得不承认的是,好像比被人抱着还要有安全感一些。她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紧贴着的姿势会让人感到安全,还是因为那个背着她的女人,虽然清瘦,但是脚步一直很坚定。 后来这段记忆被她刻意地遗忘了,可是在醉酒的这个晚上,她又全部想了起来,那天所发生的事情,都清晰地在她的梦里回放了一遍,就连当时长青略显急促的喘息声,都清晰得仿佛昨日。 她在梦里哭起来,眼泪划过脸颊,落在枕在头下的长青的手臂上,长青醒了过来,皎洁的月光下,她看到苏情无声地流着泪。 于是回应她的,是苏情突然放慢的动作。 “怎么才算不过分?轻点吗?还是慢点?像这样?” 被逼出眼泪来的眼睛几乎睁不开,视线里一片模糊,而身后的少女还恶劣地掌控着她,不肯迅速地给她快乐,长青揪紧了枕头,手背上的青细血管清晰可见,身体一直处于一种被填满的状态,她本该得到满足,可是心里却总是缺了一块。 无法完满。 她望着床头已经变冷的那杯热水,思绪飘散到了刚刚和苏情同居的时候。 那时候她们不是这样的。 没有黏黏腻腻仿佛永远不会中止的性.爱,她把苏情带回她的别墅里,说是包.养了她,但其实没有想过要和苏情进行多么亲密的接触。 一开始是没有的,她再一次确定地告诉自己。 即使那时候,在那过去的两三年里,她时常想起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孩,所作的寥寥几场春.梦里,另一个主角也总是苏情,但是在她把苏情领回自己家的时候,她真的没有想要去要挟苏情做什么。 一开始是没有的,她不敢。 温热的呼吸打在颈侧,随即,肩膀处传来被含吻的感觉,长青溺水般急喘几下,十分想去拥抱那个完全掌控住了她的女孩儿。 可是身体被压的很紧,她的手臂往后伸了伸,苏情误会了她的意思,抓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还在她身体里作怪。纤细的手指扣在一起,长青用了些力,隐约能看到苏情那白玉般的骨节,像是天然形成的美玉,又像是大匠的杰作,十分美丽的手。 只是现在,另一只同样漂亮的手正折磨着她。 这种甜蜜的折磨仿佛永远不能停止,长青抱着被眼泪沾湿了的枕头,想要求饶,却又怕一出口就是甜腻的呻.吟。 她又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更早一些的时候,秦长青对苏情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不像现在,她甘愿在这个女孩身下沉沦。 早几年,苏情在秦长青这里只代表一个被好友心血来潮地捡回家养的女孩儿,即使后来谢红尘对这个女孩表现出了惊人的热情与执着,也不足以令素来冷血的秦长青多看苏情两眼。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午后。 秦长青是个商人,和其他所有成功的商人一样,她交游广阔。但是真正算得上她的朋友的却绝不算多,谢红尘算一个。 友谊是从上辈子延续下来的,她的父亲同谢红尘的父亲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她从小就跟谢红尘玩在一起,这样长久地相处下来,谢红尘自然成了她最看重的朋友。那几年,她父亲刚刚过世,她接过了公司的重担,又因为公司总部就在江海,常年在外面跑的她就回到了江海处理事务,而江海,是谢红尘的大本营。 到了现在,即使谢红尘已经死去了两年,但“谢红尘”这个名字还常常出现在江海的纨绔子弟的嘴里,时至今日,人们谈起那个烈阳一般耀眼的女人,都会忍不住地叹息,足见谢红尘在这里混得有多么风生水起了。 那几年,她常常在私下里和谢红尘聚会,不是一起打打球、四处游玩,就是在谢红尘自己的别墅里喝上一杯。 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谢红尘也不见得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她就不会把自己别墅的门卡也给秦长青一张了,秦长青把她当做最重要的朋友,她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 那天天气很好,午后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长青最受不住热,又不太喜欢开空调,在等待谢红尘回家的时候,她先去泳池里游了会儿泳,也就是这个空隙,谢红尘和她错开了。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那一幕。 谢红尘的衣帽间里常备着合她尺寸的衣服,她对此习以为常,从泳池出来,随便冲了个澡便围着浴巾去拿衣服。经过一间闲置已久的客房时,她听到了有人在喊“红尘”,那声音软糯极了,像是磨得细细的糯米粉捏成的团子,她有些好奇。客房的门是半开的,她不经意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看到了她一生的魔障。 有个女孩背对着她坐在床上,也可能是坐在谢红尘的小腹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女孩儿长长的黑色的发,发尾搔过曼妙的腰线,腰线下是性感的股沟....... 女孩的背影透着一股青涩、一种青年人特有的单薄,可那份单薄背后,又有一种久经风月的性感……长青是立刻扭头走开了的,但是,在那之后,那副场景却不断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副靡丽的景象成了她的魔障,而那个魔障的主角成了她不能对别人言说的隐痛。她本身不是重欲的人,长到这么大也没有渴望过和别人的接触,可是那天之后,她开始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乱梦,梦里时常有个女孩儿坐在她身上,那女孩有很漂亮的肩胛骨,也有很美丽的眉眼,她一次次地梦见那个女孩,到了后来,现实中听到的那声“红尘”也渐渐淡了,最终变成了一声软糯的“长青”。 长青。 “你在想什么,嗯?突然这么紧。”耳后传来与梦中别无二致的软糯声音,长青感到一阵羞耻,白白的脸上全是红晕,她咬着牙摇了摇头,可是身体背叛了她,苏情知道她是快乐的。 直到傍晚,苏情才放过了她,雨早就停了,少许积水从屋檐上漏下来,空气既潮湿又清新,苏情变得有些沉默,她帮长青做了收拾,看到长青红肿的花瓣时,知道自己这次有些过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我可能有点生气,一时间没控制住力道。你,你躺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个药膏。”这里就是医院,消肿的药膏肯定有的,苏情半瘸着腿跳下了床,腰却被秦长青抱住了。 长青好像很喜欢抱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