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将军墓里爬出来的前夫》 第1章 秘密的纠缠者(一) 【一个人的命运要靠自我奋斗,也要考虑历史进程。当你得到一份属于你的利益,就要担负属于你的责任。比如天上掉下来一块馅饼,你捡不捡?当然,正常人的选择会是绕过它,或者隔着塑料袋把它拎进垃圾箱扔掉。换个物体,如果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密码箱,已知密码是0000,附近没人,也没有监控探头,你打开密码箱发现里面是一箱连号的百元大钞,你捡不捡?】 温顽放弃继续看这一章节,直接翻到末尾,终于确信整本书都是类似的欺诈提问。她确定买书的钱算是打水漂了,当初开会的时候蒋科长提到这本书时,她根本不该鬼迷心窍地跑到书店去买,没想到整本书都是毫无意义的自问自答。“蒋科长是靠这种东西升职的?”她才不信,“八成是打算忽悠我们都照做,最后谁也没法跟他竞争。” 浪费时间看这个,不如挪用于休息或是跟客户打电话冲业绩。 “算了,明天带去放桌上让蒋科长知道我买到手了就行。”把书塞进包里,温顽换上睡衣去卫生间洗漱。才刚刚洗完脸,她突然听到了门铃声,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现在是晚上十点,谁会来找她?如果是朋友,打电话就够了。温顽一头雾水地走过去,没有开门,先从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一个精神紧张的男人,神情忐忑,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衣冠楚楚,像模像样。他又一次按下门铃。温顽淡漠地透过猫眼看着他,嗤了一声,回到卫生间里继续洗脸。门外那个男人,是她的同事,也是她的男友。当她发现自己的男友和另一个女同事在她眼皮子底下勾勾搭搭以后,他就成了她的前男友。 温顽不知道他找上了另一个女人为什么还会来找她,可明天还要上班,她不会把睡眠时间浪费在一个渣男身上。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门铃声再次响起,他还没走?温顽有些惊讶地回到门口,再次从猫眼往外望,前男友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用力地扯着自己脖子上的领带,只这一会儿,脸色就变得相当憔悴。 他嘴巴里碎碎念着一些温顽听不懂的话,没发出声音,更像是抱怨。 后来他说的几个音节她倒是听清了,他说的是:“开门……快开门……开门啊!” “砰!” 前男友忽然用力地将两只拳头砸在了门上,发出恐怖的响声。 “开门!开门!开门!温顽!我知道你在里面!”他把眼珠贴在猫眼上,“你在看着我!” 温顽惊慌地后退了一步,远离了猫眼,可她仍然错觉那只眼睛透过猫眼看到了她。 这是不可能的! “温顽!开门!开门!开门!”吼叫声迅速转为哀求,“你开门呀,我有话跟你说……” 这种转变不太正常,按照常理推测,更像是精神病发的短暂欺骗。 如果她真的打开门,迎接她的不会是什么好结局。 一瞬间,温顽的脑子里冒出好多社会新闻,纸面上的,电视上的……受害者的悲惨结局,不是因为胆大得与犯罪嫌疑人当面对峙,就是因为心软得相信犯罪嫌疑人的恳求开门相见。温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前男友把她租屋的门锤得震天响。她搬进来以后换了一套防盗门,好友孙小乔有时候过来玩只肯按门铃,随便敲敲都抱怨关节会痛。他现在撞得这么厉害,骨头还没碎? 温顽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拨了个幺幺零。 正要接通时,撞门的声音停止了。 走了? 温顽等了一会儿,想开门又不敢,便还是决定先看看猫眼再做决定。她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门前,从猫眼看出去,可是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难道是楼道里的灯关了?她正疑惑时,忽然听到一个轻轻的声音:“温顽,你在看着我对不对?”猫眼有了一圈亮光,慢慢露出前男友的脸。原来刚才是他把一只眼睛贴在猫眼上,堵住了所有光。他仿佛看见了她,脸上透着诡异的笑容:“你没有睡,你还在!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不开门!给我开门!开门!开门!” 他恶毒的咆哮声隔着门撞在她的心房上,轰!轰!轰! “啊!”温顽尖叫一声,飞快地倒退三步彻底远离了大门。 好可怕! 刚刚的气氛让她以为自己掉进了什么恐怖片里。 “王元千你个王八蛋,分手了还要吓我是不是?”温顽骂了一句,低头在联络人搜索,幸好是今天白天才发现,当时光顾着生气,忘记要删掉。“杨……杨蔷……找到了!”王元千就是她的前男友,站在门外恐吓她的那位,至于杨蔷,就是下午和王元千约会的女同事。温顽本来被安排出差,临时取消就提前回了泉城,本想去王元千家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 电话接通了。 温顽准备了一肚子话要砸给这个贱人听,谁知道电话一接通,她竟然听到了杨蔷的哭声:“呜呜呜……”大晚上十点多,一个站她门外装猛鬼,一个对着电话哭装冤鬼,这俩贱人是不是打着先把她吓死免得被她到蒋科长面前告状的目的?温顽咬着牙不想跟这俩生闷气:“你再装?再装我明天就把之前发现的事捅给蒋科长,你们轮番来闹是不是?看谁能闹得过谁!” 看样子威胁还是管用的,她刚打算挂电话,杨蔷终于不哭了。 “温,温顽,对不起!我和王元千都是混蛋!垃圾,贱人,人渣!他背叛了你,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错了,明天就去辞职,不拿公司赔偿,立刻搬出泉城……”杨蔷一开口就开始骂自己,连温顽没想到的她都替她想到了,“你原谅我们好不好?最起码……你原谅我好不好……呜呜呜……”说着说着,她又开始哭。 “你少来这套!”温顽被他们玩的花招弄懵了,“你们到底想干嘛?” “呜呜呜……别杀我……呜呜呜……求你原谅我……” “喂?”温顽越听这个声音越觉得瘆得慌,“算了。” “别挂断!求你!温顽!啊啊啊!” “神经病!”温顽直接按下结束通话,一股凉风从身边吹过来,她狠狠打了个哆嗦。 挂断电话前,杨蔷就像是知道她要怎么做一样发出了凄厉的尖叫,但说不定也只是在耍她。 到底要不要闹大,干脆报警? 温顽看了一眼大门,实在没勇气走过去看猫眼,之前王元千给她的惊吓太大了,她实在不敢再走过去。可是如果报警,楼道里没有监控探头,她刚刚又没录像,如果报警说不定只是自找麻烦。温顽再次看了一眼大门,像是能透过那扇门看到该死的的王元千一样,骂道:“都怪你!垃圾出轨男,谁要原谅你?你去死吧!” 她烦躁地回房睡觉去了。 晚上没再有门铃声和撞门声来骚扰她,但睡觉前发生的事还是让她睡得很不安稳。 因此,等到第二天苏醒的时候,温顽的脸上挂了好大两个黑眼圈,照镜子的时候气得她又骂了王元千好几句。至于杨蔷,昨天晚上她哭得实在太瘆人,温顽连提她都不想提。她好不容易扑了几层粉把难看的脸色盖住,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大胆看了一下猫眼,门外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这才放心开门。楼道里安安静静,温顽松了口气,顺着楼梯下了楼。 街道两旁热闹非凡,这个点是上学上班高峰期,以前温顽只觉得人多很烦,但经历过做完的受惊后,现在却有种很安心的感觉,她头一次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保|护|伞。搭地铁下来,她又有了新的烦恼,等在公司见到王元千和杨蔷,她又该怎么面对他们呢?想到这,她只能庆幸自己和王元千是地下恋情,因为开花不久,她连最好的朋友孙小乔都没告诉。 因为她上班早,到办公室时人稀稀拉拉的根本没齐。 孙小乔倒是已经到了,招呼她坐下:“你昨天不是没出差,我约你怎么不出来?” 她本来打算介绍温顽跟自己男朋友认识的,温顽对孙小乔的男友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孙小乔不喜欢拍照,就算谈恋爱了也没有合照这种东西,所以温顽一直不知道孙小乔的男朋友长什么样子。本以为昨天有机会见面,可是她昨天先见到自己男友出轨,心情糟糕,哪还有心情玩?何况孙小乔都不知道她跟王元千在谈,解释起来太复杂就索性不说了。 “昨天好累。”温顽把包里那本书拿出来,“蒋科长说的那本,我昨晚看了。” “怎么样?” “千万别买。”温顽告诫。 孙小乔秒懂。 蒋科长这个人做销售是一把手,审美却不怎么样,不管是绘画、音乐、舞蹈,甚至是小说,他的欣赏水平都是非常惊人的。惊人的低。以前孙小乔就跟她说蒋科长看画听音乐什么爱好都异于常人,温顽还觉得可能只是夸张,没想到蒋科长连看书的欣赏水平都低的可怕。这本书甚至不算烂俗,烂俗都算有爆点,它…… 温顽和孙小乔从书说到蒋科长本人,在正式上班后终于说到满足,开始一天的工作。 整理客户资料的时候,孙小乔突然凑过来:“哎,你有没有发现少了个人?” “谁?” “杨蔷啊!”孙小乔笑嘻嘻地说,“那不是你老对头吗?” 孙小乔说的一点不错,杨蔷正是温顽的老对头。温顽和孙小乔都是公司里的菜鸟,杨蔷仗着早来几年,总是把温顽指使得团团转,终于有一天温顽没忍住跟她大吵一架,就此翻脸,公司里谁都知道杨蔷跟温顽不对付。正因如此,温顽抓到王元千的出轨对象是杨蔷,她的怒火才会翻倍。 “杨蔷没来?”温顽松了口气,她终于不用跟这个女人虚以委蛇了。 不过她认真看了一下,王元千的座位上没人,他也不在,不过孙小乔明显没注意到。 “可能她请假了。” “如果没有呢?”孙小乔拍拍她的肩膀,“你记着,欠我一笔饭钱。” “你打算干嘛?” “嘿嘿,我去问蒋科长,如果她请假了那就算了,如果没有,就是旷工,按照公司规定处罚,蒋科长在这方向一向不近人情。”孙小乔得意地说完,就往蒋科长的办公室走去,温顽没拦,一餐饭能换杨蔷倒霉一次,她太愿意了。虽然王元千也不在,可孙小乔不知道她跟他也算有仇,要是说他不在估计还得给孙小乔好好解释一次,温顽索性放过他。 再说,按蒋科长的性子,发现杨蔷旷工估计会全公司排查,一定也会发现王元千人不在。 孙小乔从科长办公室出来以后对温顽眨眨眼,成了。 温顽正开心着,突然从孙小乔那又听说一个消息。 第2章 秘密的纠缠者(二) “老总要下来巡查?我怎么没听说?” 温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是蒋科长刚才告诉我的,嘿嘿,他说杨蔷没请假。”孙小乔见温顽开始收拾东西,忍不住说,“你该不会想翘班吧?蒋科长可是刚打算清点人数,你千万别想不开!” “我不走,就去一趟厕所,如果有人问你我去哪了,你就说我肚子痛。”温顽非常固执地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只带上纸和手机。 “你怎么搞的!”孙小乔教训她,“老总下来正是刷脸的好机会,别人都巴不得呢!” 温顽坚定地摆摆手:“你知道我的毛病,改不了。” “你不怕他们以为你旷工啊?” “所以我拜托你帮我说一声嘛!呃,我是说,如果他们真的问到我。也许他们根本没注意到我不见了。”温顽拍拍她的肩膀,马不停蹄地闪出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是格子间的布置,她悄悄溜去走廊,几乎没人发现她走了。倒不是说温顽对那位素未蒙面的老总有什么意见,可她有个老毛病,见到上级就浑身发抖。读书时这个上级指老师,现在则指老板。以前上学的时候,光是被老师叫起来答题,她明明会,都心虚得像是差生一样。若在老师的注视下回答,证明两个三角形相等的难度都会直接跨越到解一道微积分算题。 现在出社会了,她也没法克服,但更不想在同事面前丢人现眼,索性躲开。 考虑到星云制药的老板是男的,温顽觉得全公司里最安全的就是女厕了。 这个时候女厕里没有人,公司每间女厕的装修都是一样的,尽头两间是坐便,温顽挑了右边那间躲进去,背身、落锁、转身、坐下。一切顺利。她不知道那位老总会巡查多久,说不定得在这里坐好一会儿,当然有个座位更棒。等她冷静下来,忽然意识到整间厕所里只有她一个人。坦白说,结合昨夜经历,现在的温顽总觉得很瘆人。 不知道这厕所里哪来的风口,她总觉得脊背发凉。 “幸好带了手机。”温顽调了静音,安静地刷论坛,突然一个软件自带的新闻推送弹出来,最近正当红的一位小花被交往两年的男友求婚了,据说好事将近。温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如果不是昨天看到那一切,也许过不久,她和王元千的婚事也会提上议程……不过现在什么都完了,见过了那个场面,她现在想到曾经跟那么个烂人谈过恋爱都觉得恶心。 还tm是她追的烂人! 想到这个她就觉得丢脸,如果还是那个烂人勾搭的杨蔷,岂不是说她连俩烂人都不如? 温顽越想越生气:“有人告白了不起啊,被人追了不起啊!我也……我……” 她还真没被追过。 这辈子连一封情书都没机会收。 这样算很惨吗? “不就是封情书吗?我半小时能写十份!”温顽突然觉得,这样说了以后,就真的很惨了。 想到这辈子还没被人告白,温顽就忍不住嘀咕。 “……要是有人能给我写一封情书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这种事心情激动,她没那么冷了。 继续翻阅新闻的时候,温顽突然觉得脚下有些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捅她的鞋尖。 当温顽察觉到这一点时,她忍不住一抖,那种冰冷的感觉再次来袭。 她颤抖着低头查看,一直在捅她鞋尖的东西竟然是一封信。 厕所隔间是木质的,只在下方开了栅格。她透过下层的栅格往外看,却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有一个人影,可能是黑色。那个人固执地举着这封信,不知是否察觉到温顽已经注意到它,外面那人没再继续用这封信捅她的鞋尖,而是稳稳地拿着,似乎是想送给她。问题是,她为什么要接?谁知道这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温顽指使坐在马桶上,没有真的上厕所,索性直接推开隔间的门,没想到,当她猛地推开门,却什么也没看见。没有人,半个影子都没有。不,还有门后面没看—— 温顽正打算走出去,隔间的门却猛然关上,发出轰然的响声。 “砰!” 这是温顽两天内不知第几次受惊,她迅速站起来想要从这个隔间逃出去。 但刚刚明明是随手一推就能打开的门,却忽然怎么也推不开了! “什么东西卡住了吗?”温顽自言自语。 她用力地撞在门上,这扇木门却纹丝不动。 温顽的心噗通噗通狂跳起来,她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做? 就在她无措时,那封信又来了。 隔着栅格,那道“人影”又来了,“他”依旧固执地拿着这封信捅她的鞋尖,等她注意到,就晃了晃。温顽下意识地问道:“这是给我的?”于是“他”不动了。温顽大概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如果她不拿走这封信,堵住这扇门的人就不会开门。她不信邪地拿出手机打算叫孙小乔来接人,可本来满格的手机突然没了信号,又断网,连电量都从89%骤降至13%了!刺眼的鲜红像是一种预示。 温顽不得不服气,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太诡异,她不敢再与之作对。 如果拿了信就能放过她,那就拿吧。 神奇的是,这位很讲信用。 当温顽抽走那封信,那只手立刻从隔间底下撤走,门立刻自己打开了。 看着敞开的大门,温顽神情恍惚,门外的世界,她一时竟不敢踏入。过了一会儿还是孙小乔的来电惊醒她,告诉她老总已经离开了。“好,我马上就回去。”温顽小声答应着,不敢在这里拆信,将信封塞进包里,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等她回到办公室,就听说老总已经去了下一层,他不会走回头路,她算是安全了。 ——安全个头! 温顽十分头痛地握着手中的包,她当然不是有多看重这个包,是隔着包看重里面装的信。 那才是真正令她头痛的东西! 孙小乔一点都不知道温顽的经历,还乐滋滋地跟她说话:“顽顽你胆子也太大了,连老总的鸽子都敢放?他刚才特意问到最近业绩很好的新人在哪里,我说你肚子痛去了卫生间。哈哈,你都没看见,科长他脸色有多难看。” 温顽现在实在没心思说笑,随口应付:“我待会儿再去跟科长道歉。” “哎?”孙小乔突然凑到她面前,“顽顽,你脸色好差!” “没事,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温顽装模作样地摸摸额头说。 “哪儿不舒服?你别担心,我替你跟科长请假。”孙小乔很热心地说。 “真的不用,让我睡一会儿就好了。小乔,你过半小时喊醒我。”温顽说完就赶紧趴下去。 孙小乔答应一声。 温顽本来只是想暂且逃避一下孙小乔的碎碎念,但不知道是不是孙小乔乌鸦嘴真的说中了,等她倒下来,竟然真的有点困。温顽趴了一小会,不知不觉睡着了。不多时又从桌上醒来,温顽四处张望,公司里已经没有一个人,连孙小乔都不在。 不,谁说一个人都没有? “顽顽。” 温顽惊讶地扭头看向左边,却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坐在她旁边的格子间里,那里本来坐着一个女同事。这个男人的身形有点像王元千,可是他的声音与王元千的截然不同,刚刚那声呼唤就是他发出的。他手中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灿烂如火。可惜的是这束玫瑰将他上半身几乎全挡住,温顽根本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顽顽,我这样做,你喜欢吗?” 这个男人叫到温顽的名字时,发言有点奇怪,她光顾着琢磨去了,没有回应。 这时男人将玫瑰花放下,再次问道:“你喜欢吗?” 当他放下这束玫瑰花时,就露出了他的脸。不对,他根本没有脸。 …… 温顽顶着一头冷汗惊醒。 梦里见到的那张脸,没有五官,一片空白,就像最恶俗的恐怖片桥段,却总奏效。 她真的被吓住了。 这两天接二连三的怪事令她几乎精神衰弱,她将手放在心脏上,那里仍砰砰砰狂跳着。 孙小乔听到动静转头看来:“咦?这还没半小时,你这么快就醒了?” 温顽扭脸去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她竟然只睡了十分钟。 “我再眯一下。” “你做噩梦了?” “……没什么,你接着做事吧。”温顽坚持道。 “那好吧!”孙小乔和她男友总是有约,一点都不想加班,连忙重新投入工作。 至于温顽,就如她所说仍然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发呆。 她回想着之前的梦。不,那就是个噩梦,想它干嘛? 那难道回想一下女厕里的事?于是温顽的表情更难看了。 不过提起女厕,她倒是被自己提醒了,那封信。 孙小乔还在安静工作,温顽没打扰她,悄悄把装在包里的信拿出来。信封没有用胶封上,很容易能拆开。信封是很有时代感的牛皮纸质,至于写信的纸张则是雪白的。令她纠结的是,信纸上写字用的墨水是鲜红色,也许是为了增添恐怖感。这应该是一个设计圆满的恶作剧,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经历会与灵异现象扯上关系。 她不能去相信。 “我就看看你们这些无聊人士在信上写了什么鬼东西。”温顽自语完毕,认真看起了信。 第3章 秘密的纠缠者(三) 刚刚没仔细看,一眼扫过去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等到温顽认真地看才发现其中的内容也触目惊心。 信件全文没有敬称,没有落款,只有内容。但内容也苍白得可怕,全文有用的字只有三个,翻来覆去不断重复。从信纸的开始一直到结尾,密密麻麻用三个字首尾连接而成,这三个字是: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这是情书吗?”温顽哭笑不得,她准备好看到威胁或是恐吓,谁会用“我爱你”来吓人? 看完信,温顽终于放心了。 这果然是一个恶作剧。 “无聊。”她笑骂了一句,不在意地把信纸折叠起来塞进钱包里。 如果相应的恶作剧再来,她只需要按照这个对笔迹就行了,再说,她这辈子还没收到过情书呢。温顽又忍不住笑了一下,昨天亲眼目睹难看场景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也散去不少,不管这个恶作剧的人有什么目的,她可能还需要对这位说声谢谢。当然,如果可以,她真希望那对狗男女也能经历一下。 哎,怎么说什么都能想到王元千和杨蔷?讨厌的人就应该尽早忘掉! 温顽很快把这个不开心的念头抛在脑后,接着做事。她最近手里有一份大单,还没联络过对方客户——确切地说是潜在客户。他的名字叫王昭阳,是朝阳集团旗下分公司经理,算是一位位高权重的人物。这一单是蒋科长转给她的,要求她一定要争取到与朝阳集团携手合作。温顽翻着手里的资料,心中烦躁,她入职不久,虽然业绩很好,可是,叫她想办法去见一家大公司的分部经理?真不知道是太瞧得起她还是故意整她。 孙小乔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资料,并不知道蒋科长的要求是“必须”争取到与王昭阳合作,便只咂咂嘴给她鼓气:“想不到科长会拿这个人给你磨经验,他算是好说话的,说不定你能成功。加油,要是做好这一单,别说加薪,升职都不在话下。” 温顽勉强地笑笑:“希望如此吧……” 当时蒋科长提起这一单的时候态度特别严肃,朝阳集团有门路能将我们研究的一种新药物转销到国外。如果这一单做成,算是一块敲门砖,将来有更多相应药物等于得到了一个固定的销售渠道。前提是,她的口才这能成功说服这位朝阳集团的分公司经理。如果她能做成,正如孙小乔所言,是大功一件,可如果做不到的话……科长他,可不一定会用她是新人来替她圆场。 “唉!” 温顽叹着气,拿出手机照着资料上的号码准备拨通对方电话。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人从旁边钻过来,大喇喇拖了一个椅子坐在温顽左边。她扭头看了一眼,这人有些眼熟,应该是某位同事,但是,她不认得这个人的脸。好歹同事一场,她没脸直接问他是谁,就悄悄背着手扯了扯孙小乔的衣服。 “怎么了?”孙小乔疑惑地看过来,见到这个不速之客,笑着说,“王锵,你怎么突然过来?” “没找你。”王锵摆摆手。 孙小乔最熟悉温顽的破绽,当下从背后小声告诉她:“这是研究部的同事,叫王锵,平时挺闷骚一人不知道怎么转了性。他突然过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你待会儿说话客气一点就行,不用看我的面子,我跟他不熟。” “不熟?”不熟就行,温顽就怕他是孙小乔的朋友,既然孙小乔说不用看她面子,她轻松多了。她赶紧让孙小乔接着做事,暂时将手机放下,资料重新盖起来,这才开口问道,“你过来是找我吗?有什么事情,我有点忙,可能没办法帮你。” “你们销售部和我的工作没什么关系,用不着你帮,你也帮不了我的忙。”王锵的语气让人听起来很不痛快。 孙小乔不得不在后面补了一句:“他嘴贱但是脸皮厚,你要是不喜欢听他说的话,直接骂他就是了,骂跑他最好,光是忍耐可不会让他闭嘴。” 天底下还有这种人? 在温顽的经历中,还没有遇过这样奇葩的人类,但现在王锵说的话只是有点不顺耳,倒不至于惹来一顿痛骂。她没有计较,接着说:“那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你眉心发黑,恐有祸事上门。”王锵总结道,“你马上要倒大霉了。” “……你是不是有病?”温顽不是骂他,是真心实意想要问他。 “我没有。”王锵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你看。” 温顽打开来,无语地看着纸上一堆狂草:“……我看什么?” “这是医生证明,我的精神很正常,没有任何生理,心理疾病。”王锵接着说,“但是,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么你马上要倒大霉了。到时候,是你即将会患有生理和心理上的疾病。” “王锵你真的重新找家医院看看脑子吧,到处拿这种话骚扰别人?”孙小乔插嘴,“上回你也说我眉心发黑祸事上门,现在我死了吗?受伤了吗?全身上下完好无损,你再这样我报警抓你。骚扰别人也就算了,顽顽什么时候招惹过你?回你研究部去,要不我打幺幺零,要不我告诉蒋科长,你自己选。” 王锵呲了呲牙,从座位上站起来:“不识好人心。”扭头走了。 温顽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人来这就是为了胡说八道一通? “顽顽你别理他,下次见了他我直接把他骂走算了。”孙小乔拍拍她的肩膀。 “我没事。”温顽低头重新把资料翻开,又看了一眼时间,幸好还早。 孙小乔见她真没放在心上,就接着去工作了,她电脑里还有一堆数据急着输入。 温顽重新拨通号码。 她打的号码是王昭阳办公室的电话,虽然位于他办公室,不过接电话的并非他本人。“喂?这里是朝阳集团泉城分公司,请问您找王经理有什么事?”电话另一端传来女人的声音,温顽估计应该是王昭阳的秘书,那端的声音甜美却不甜腻,令人一听便心生好感。不愧是大公司啊,连经理秘书的声音都这么讲究。温顽感叹一声,就迫不及待地介绍起自己。 “您好,我是星云制药销售部代表温顽,最近我们公司新研制了一款……”温顽简单挑出了欲推销产品的几个优点。星云制药的产品一直十分优秀,最重要的是至今不曾扯上负面事件,不然就算蒋科长逼她她也不会打这个电话。零成功率的事,她绝不会做,但只要有一成可能,她就愿意努力。说完几个优点,她立刻讲到正题,“关于这款产品,我想当面介绍,不知今天能否见到王经理?” “抱歉,今天经理已经有别的行程了……明天下午三点,可以吗?” 这算是个很尴尬的时间点,不过,只要能约见,还要强求什么? 温顽马上答应:“可以,麻烦您帮我记录一下。” “好,不过请您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要把您的信息提交给经理查阅,请您配合。” “当然当然。” 秘书问的并非是多么复杂的问题,也就是姓名单位职位以及约见目的等。 等双方交流完毕,温顽在手机里记录下约见时间,这才笑着与她结束通话。 二人相互客气,谁都不肯先挂断电话,最后还是笑呵呵地一起按挂机键,就这也磋磨了一分钟有余。挂断电话以后,温顽深深地叹了口气:“……耶。” “怎么样?成了吧?”孙小乔又凑过来了。 “只不过能见面,成功一半吧。”温顽看她一眼,“你老分心做别的,是真不怕要加班啊?” “呃,哦!”孙小乔被她提醒,赶紧重新奋斗起来。 她一点都不想加班,她和她男友能见面的时间只有周末和下班之后,如果加班,等于今天不能见面,这对孙小乔而言可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巨大损失。 解决完与王昭阳见面的事,温顽的工作就完成得差不多了。不过她的习惯不是消磨时间,通常是把第二天的工作再找出来继续完成。这样,如果有一天她生病了,就不用担心请假的麻烦,直接趴在公司养病就是。她把一叠客户资料录入到电脑里,输入完最后一份,下班时间也准时到来。 孙小乔匆匆穿上大衣跟她道别,今天据说是她跟男友的三年纪念日,铁定要过二人世界。 温顽也就不打扰,自己去找地方吃饭。 在公司楼下解决晚餐后,温顽又去闲逛了一会儿,挑挑拣拣选了一条围巾,就准备回家。 搭完地铁,温顽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九点?都这么晚了?”想想有点不值,就为了一条围巾逛那么久。 简直是杀时间,几个小时要是用来睡觉多值得呀?温顽越想越困,连忙加快脚步。 不过走在路上的时候,她突然又想起王锵那句话。 ——“你眉心发黑,恐有祸事上门。” “你才要倒大霉呢。”毕竟这两天的经历真有点晦气,王锵的话有点戳到她的软肋。 男友出轨,情书恶作剧,虽然不是什么血光之灾,可是,确实称得上倒霉。 温顽一边走一边想,过马路的时候难免有点分心。 “嘟嘟!嘟嘟!” 刺耳的喇叭声陡然从她右边传来,当她意识到的时候,一辆卡车已经冲到了她眼前。 完蛋! 她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甚至来不及出声,突然从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推得飞起,竟然巧合地摔在了不远处的人行道上。逃过一劫,未免太好运,可她又忍不住想到,救她的人怎么办?她很着急扭头去看,首先看到卡车司机抻着身子旋开副驾驶座的窗户怒视着她:“你他妈聋的?” “你超速还有脸骂我?”温顽毫不示弱地反击,顺便再看了一眼她刚刚差点丢命的地方。 那里没有人。 别说人,连血也不见。 如果没有人,是谁推开她? 第4章 秘密的纠缠者(四) 可她明明飞了出去,从后面推来一股力量的感觉绝不是错觉。 刚刚是有人推她,自己逃走和被人推开的感觉她还是分得清的。 温顽吓坏了,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前方——她这是,撞鬼了吗? 这时卡车司机靠边停车,下了车骂骂咧咧朝她走来:“他妈的……” 估计是被她本能还嘴那句激怒了。 然而温顽对他可没有歉意。这条大路非常宽阔,只有一辆卡车行驶在路上,没有其他任何能遮挡司机视线的东西。如果不是他超速,远远就能闪开或是踩刹车停下了。可他没有,压过她刚才站的地方以后,还往前滑出去老远。温顽认真看了一眼红绿灯,现在指示人行道的绿色小人才开始闪烁,这条路上不管是红灯还是绿灯时间都很长,她刚刚没有看错,这辆卡车不止超速,还闯了红灯。 那他还有脸拽? 可温顽很快就明白,这个世界并不只讲道理。 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时,讲的是自然法则,论的是强与弱。 当他朝她走来时,傲慢地露出了两条健壮的臂膀,胳膊上的肌肉扎实得可怕。他脸上杀气腾腾,即使还有一段距离她也能目测出他比她高了一个头。无论温顽是否占据道理,客观现实是,她,相对于那位卡车司机,分明就是一个小孩面对一个壮汉,而且他显然不打算讲道理。她挑衅他的话,无异于一个小孩冲一个壮汉使出一记撩阴腿——他铁定不会轻易饶她了。 这附近人烟稀少,又是夜里…… 温顽不禁疑心,她该不会被他打死吧? 此时此刻,后悔与犟嘴都全无用处,她当即反手掏出手机。温顽用的是诺基亚,实践操作,按幺幺零绝对不会出错。不过,在警察赶到之前,她就免不了要吃苦头了。她正准备按下拨通键,眼角余光却扫到这司机手里还拿着一支扳手。扳手?她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却不是挨扳手打的准备!这么高大的壮汉单挑她这种弱女子竟然还拿武器?就算打游戏角色无数条命她都不会打这架,空拳斗剑士?这不是必死无疑? 温顽心急之下立刻收起手机,转身就跑。 现在她只想赶快逃离这! 她一转身,那司机已经发现她欲要逃走,她撩开腿大步奔驰,他也开始加速。不过温顽倒没有从他的嘴巴里听到什么“站住”之类的废话,恐怕是担心这喊叫声会惊扰到别人。温顽就没有这种顾忌了,一边逃一边叫救命可惜附近根本连多余的人影子都没有。背后安静的追击让温顽心中更加恐惧,他怕喊来人,这根本是打算抓住她直接弄死。她怎么那么倒霉,一言不合就要被杀?这恐怕能选入本年度最荒唐的死因之一。 她一边跑一边低头想赶快报警,希望警察能暂时让这人产生忌惮之意。没想到,心急之下,数字反而总是按错,一共三个数字,总是拨不出去。温顽越按越烦,之前还觉得诺基亚好处多多,现在才发现,手残,什么手机都没救!接着跑吧!可她心中越来越绝望,虽然背后那人没有叫喊,但她能够从脚步声听出他已经离她越来越近了。 完了! 温顽已经准备好迎接一击背刺,却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砰!“啊!” 耳熟,这好像是刚才那个大骂“他妈的”的司机的声音。除了惨叫之外,还有一个撞击声在前,可她不敢回头,也许这个司机是在骗她。虽然她心中十分好奇,也还是接着往前跑,直到又跑出一段路仍然没听到追踪的脚步声才边跑边扭头看了一眼。扭头,又看一眼。咦? 温顽本来打算悄悄看一眼就继续跑的,没想到看这一眼信息量还挺大。 她这才停下。 在她扭头去看的时候,这个健壮的司机正倒在地上,连扳手也掉在他头颅旁边。什么鬼,他晃荡手臂的时候没计算好幅度所以砸到了自己的头吗?——光是拼凑出这句话她已经觉得够搞笑,她逻辑死了吗?这怎么可能?还不如信他是装死骗她过去再抓人,然后得意地嘲笑她自作聪,对!说不定这才是真相! “得多蠢才能想出这种计策?”她丢了个嘲讽,转身接着跑。 温顽一路跑回了家,那个司机一直没有追上来。 不过,管他当时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演那一出,反正她得救了!不过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实在令人惶恐了,等她回到家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还有些发抖,半天没法把钥匙捅进锁眼。等她终于插上钥匙扭开锁头时,忽然听到背后又有声音,她打了个哆嗦忐忑不安地回头看,看清楚背后那人,终于松了口气。原来是对门的林阿姨。她也一样小心翼翼地看着温顽,被她脸上惊恐的表情吓了一吓。 “温小姐。” “林阿姨您好。”温顽赶紧跟她打招呼。 她点点头,关切地说:“附近很乱,你平时回家晚,记得要小心些。” “是,谢谢。”温顽一头雾水地进了门。 她又不是头一天晚回家,林阿姨也不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偏偏今天特意提醒她? 暗暗记住这件事,她反手将门锁扣上。 走近厨房里泡了一杯热茶,捧着茶杯回温,她回想着今晚的事,仍然心有余悸。不提那个卡车司机最后的怪异举动,之前推开她的人到底是谁?那条路很宽,那个推开她的人如果没有被撞飞,也不可能那么快逃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当时她立刻回头却找,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太诡异了! 温顽忽然想起自己是独居,这种事越想会越怕,慌忙喝了茶就准备睡下。 也许该铺上电热毯了,被窝里,真冷啊。 …… 翌日。 温顽醒来,空气里的味道有些异样,一如往常。 她曾经特意把孙小乔叫到家里来闻,可她说她纯粹是心理作用。温顽实在不信,这么奇怪的味道,只是心理作用?她存着疑心,决定等有空的时候一定要请别人来她家感受一下,也许,是孙小乔的鼻子出了毛病也说不定。昨天晚上很早就睡了,等她洗漱完换好工作服出门,也才六点半。看了一眼时间,她决定舍弃一次快餐,去公司附近那家有名的米粉店吃。 步行到地铁站时,她打开包发现钱包没拿,地铁卡和钱全没有,身无分文。 难道要回家去拿?好麻烦啊! 正在纠结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口袋里有点不对劲,手伸进去一摸,竟然有五枚硬币。买票肯定是够了,可是吃米粉要怎么办?刚一抱怨,左口袋又多了点重量。不会这么神奇吧?温顽不安地伸手到口袋里掏了掏,又掏出五枚硬币。这……这可能是……天降正义? 别多心,巧合而已。 她一边自我告诫,一边环顾四周。幸好地铁站里最不缺人,多的就是人气。感受到浓烈的温热口气,温顽稍稍放下心,先买了一张单行票。至于回家的路费倒不用愁,到了公司以后先找孙小乔借就是了。反正中饭有公司餐,倒不需要担心会饿肚子。做完地铁,她从出站口出来没多久就走到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米粉店。 因为生意好的缘故,这家店扩充过,还弄了一台电视机架在中央的柱子上。 “一碗肉丝粉。”温顽先到老板那里付钱,做小生意的人总有旁人不通原理的认脸技巧。她来这的次数不多,但老板才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人,跟她打了声招呼,低头开始撩米粉条。温顽扭头找座位,选了个角落里的,这里能够很清楚地看到电视机上的内容,而且远离人群。不过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过电视了,现在播放的还是个早间新闻,她就更不感兴趣。 低头玩了一会儿手机,米粉端来了,老板和善地招呼她吃,话说到一半,忽然抬头呆住。 温顽本能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新闻里正好放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长了张她眼熟的脸——这人不就是昨天抓着扳手追杀她的卡车司机吗?温顽顿时食不下咽,忍不住关心起新闻里播报的内容。 “昨夜,熙春路上发现了一具中年男性死尸,死因是遭重物击打头部身亡。根据警方查证,此人是一名在逃嫌犯,是几件杀人案件中的嫌疑人。附近几个能够监控到案发情况的监控探头已全部发生故障,根据警方推测,此案另有隐情,他们还在进一步的侦查之中。” 一连串丰富的信息量差点烧坏了温顽的脑。 昨夜追杀她那个的那个卡车司机,竟然是一个在逃嫌疑犯?杀人嫌犯? 他死了? 附近的监控探头全部故障? 那……那不就意味着,没人知道她当时也在那?温顽本来顾虑重重,总怕后患无穷,可现在什么担忧都没了,一身轻松。虽然那司机的死与她无关,可如果被人知道她在现场,难免会怀疑她。现在她既不用担心被那个卡车司机碰见,又不用担心警察来找她,真是,真是…… 真是太好了! 温顽终于安心,甚至差点笑出声。 老板还很担忧地跟她搭话:“真没想到我们这区也会有杀人案。” “是啊是啊。”温顽和她一起露出担忧的神情。 并食欲甚好地把整碗米粉吃得干干净净。 第5章 秘密的纠缠者(五) 等到温顽走进公司时,心情大好,走在路上简直要起风。 孙小乔很早就到了公司,看出她脸上的喜色便问她今天怎会这么高兴。 温顽腼腆地笑笑:“今天搭地铁的时候发现钱包忘在家里,没想到一摸口袋就摸出来十个硬币,买票的时候连找零都省了,也免得我回家多跑一趟。” “看来你最近运气真的很好,赶紧去买彩票吧。”孙小乔凑趣地说。 “免了,我怕把我这辈子攒的那点人品一次败光。”温顽摆了摆手。 其实,在她口袋里塞硬币这种事,已经很难说是运气能办到的了。 尤其还有昨晚的惊魂一刻,更是无法解释。 不过她没法把这些事告诉孙小乔,真要说了,孙小乔只会建议她去看心理医生。 “对了,你借我点钱,我不够路费回家,明天还你。” “行啊。”孙小乔直接从钱包里抽了一叠,“不过你记得早点找到钱包,万一身份证或者□□弄丢了那才是真的麻烦。” “我知道。”温顽接过那叠钱,拉开抽屉准备先把钱放进去。 谁知…… 她惯用的黑色钱包,竟然老老实实躺在她的抽屉里。 温顽迅速打开钱包看了看,几张卡,钱,身份证,全都在。 “哈,你真是糊涂了,明明把钱包忘在公司却说是家里,什么记性?”孙小乔嘲笑道。 “……是啊,最近很多事都记得不清楚。”温顽勉强地笑了笑。 如果她把钱包放在公司抽屉,昨天她又是从哪里变出来一个钱包支付围巾的账? 孙小乔往旁边看了看,小声跟她嘀咕:“幸好今天杨蔷还没来,要是她翻了你的抽屉,拿到你的身份证,你死定了。” “她不至于。”虽然温顽现在厌恶杨蔷到了极点,也觉得她不会干翻抽屉这种事。 办公室有监控,人人都知道,杨蔷是渣,又不是蠢。 “还你。”温顽把那叠钱还给孙小乔,默默地把钱包装进包里。 这又是一笔糊涂账,就像昨晚的人行道惊魂,奇怪的自残事件,还有今早的硬币事件一样,很奇怪,但她没必要追究。因为温顽怕,如果她真的非要追究下去,事实的真相,或许是她无法面对的。既然如此,何必自我折磨?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糊糊涂涂地混过去吧。 温顽竭力把这件事抛开,打开电脑准备做公务。 这时,孙小乔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去哪?”温顽疑惑地问。 “你看,王元千和杨蔷还没有来。”孙小乔幸灾乐祸地说,“他们真不打算干了吧?” “哎,你不要这么乐观。”温顽说,“可能是出了车祸,来不了呢?” “咦?”孙小乔笑嘻嘻地问,“你难得这么毒舌嘛,连王元千也不放过?” 温顽很难告诉她,自己真正想诅咒的,还真就是王元千而非她以为的杨蔷。 一个是背叛自己的男友,一个是撬墙角的仇人,虽然都很下贱,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你欠我两顿饭了啊。”孙小乔离开座位,去找蒋科长告状。 没一会儿她跑出来,跟温顽报告情况,“杨蔷要倒大楣,翘班两次,本年度评价要降等。” “你口才太好了吧?旷班两次换降等,物超所值啊。”温顽赞叹个不停。 “欠的两顿饭绝不是白花,我帮你报大仇了。”孙小乔得意地挑挑眉,开始工作。 温顽也继续做正事,一边输入资料一边看时间。 下午三点与王昭阳有约,这事她调了三个闹钟提醒自己,绝对不会错过这次会面。 把各种文件处理完,吃完中饭,下午一点时温顽便从公司离开。 这时正是最热的时候。 她冲进地铁站,感受着地下的凉风,换了两条路线,终于到了朝阳集团分公司。 身为一家跨国企业,就算是分公司的选址也不能随便,它位于一栋三十九层的写字楼,从地铁口走出来,一仰头就能看见,步行五十米就走到写字楼门口,是名副其实的地铁房。温顽不安地抱紧了准备许久的文件,深呼吸一口气,走进大楼内。 真不愧是在各地甚至是各国开设分公司的大集团,哪怕是随便一家分公司所在,都经过了严苛的装修。温顽一踏入这栋大楼,便被挑高到五层的大厅气氛压抑得不行,亏得这里的人能一个个都平静地出入这里上班,不过她环顾四周,看到的都是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精英人士,看脸都知道一个个承受能力该有多强。她叹了口气,自己还有得锻炼啊,一边默默地混入人群中。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两点四十三分。 就算是两点多,这栋写字楼里都不缺往来的人,他们和温顽一样闭紧嘴,人来人往,却井然有序,鸦雀无声。一个个西装革履也就罢了,这些人最可怕的是,连白西服都少见,穿的多是黑色或是深蓝色,配合着这里挑高得如同一间教堂般的穹顶,更是压得温顽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打电话过去。秘书小姐得知她到了,便把位置告诉她,让她先过去。王昭阳的办公室在三十九楼,也就是楼顶。据说楼层越高,电梯越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从一楼到三十九楼的时间,便在温顽的胡思乱想中流逝。“叮!”电梯门开,温顽匆匆踏出电梯。 等到走出电梯,她又看到了电视剧场面。 三十九楼有许多办公桌,但不像星云制药一样设置格子间,而是四面没有阻挡的,一定要类比的话,更像是高中教室,只不过课桌是扩大版。每一个人都安安静静,对她的来访不好奇,同桌之间也不窃窃私语,全都一心低头工作,只顾着做自己的事。被这种气氛影响,温顽也忍不住保持闭嘴,不敢多看,径直往里走。 这是秘书小姐说的,除了电梯,靠着墙走到最里面就行了。 她只在中途低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时正好两点五十,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等温顽走到了这层楼的最深处,果然看到了一间很大的办公室,窗帘关得死紧,办公室里的一切都被掩盖在窗帘之后。一个穿着红裙子的长发女人站在办公室门口,一见到温顽,便微笑着迎了上来:“您一定就是温小姐吧?”这声音有些耳熟,她想了想,估摸着这位便是昨天打电话的那个女人。 温顽连忙点点头:“对,是我。” 秘书小姐朝她伸出了手:“我姓王。” “王秘书您好。”这位秘书小姐竟然和王昭阳巧合地同姓,她默默记住。 虽然办公室就在旁边,但王秘书却将她领到了办公室隔壁的一个房间里,走进去一看,这里是会客室的设计,也许平时王昭阳就是在这里见客的。王秘书对温顽说:“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下,过一阵王经理就会来了。” “没关系,麻烦您了。” “您要喝什么?” “绿茶,谢谢。” 王秘书给她端来一杯茶,然后迅速离开,走出会客室时也没忘记把门关上。 温顽陷进沙发里,深深吐了一口气,从一踏入这栋大楼开始,她就一直悬着心,跟任何人打招呼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现在王秘书离开,会客室里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总算能够暂时松懈一下。房间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刚刚从电梯走到这里为止,虽然途中那些工作人员保持着沉默,但他们打键盘的声音还是噼里啪啦,响成一片,等到王秘书把门一关,刚刚还很清晰的声音顿时瞬间消失。 不过这也只是关门一瞬间的错觉,那时候温顽差点以为自己聋了,不过,等适应好以后,如果还想要听那键盘声,安静地侧耳就能听到,一不注意仍会忽略。毕竟这个房间只是静音,不是密封。她坐在门边的沙发,缓过气,就赶紧低头看自己准备的资料,待会儿见到王昭阳以后肯定不能照本宣科,还是得扔开资料自然地讲述,以示诚意嘛! 虽然这些资料也都是她辛辛苦苦整理的,架不住有人就喜欢看别人背诵的样子,仿佛这样才配叫做过功课。她来这里是要说服别人跟自己做生意,当然也只能配合王昭阳。她之前不曾跟王经理合作过,不太清楚他是什么个性,但做好两手准备总是没错的,到时候不管是讲是背,都能信手拈来。 她已经把这份资料看过很多遍,从新产品刚刚推出她已经认真把它的几个优点记住。现在只是加深记忆,把几个重要数字印在脑子里。等到她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才忽然发现时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她赶紧拿出手机来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三点零五分。她与王昭阳约定的时间是三点,特意提早二十分钟赶到,可现在,他却迟到了五分钟。虽然她只是个小代表,可是,王昭阳能够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应该最明白什么叫时间观念吧? 温顽皱了皱眉,虽说这次是她求见王昭阳,也不是当面迟到的理由,他不是就在隔壁办公室里坐着吗?她没有继续傻坐着,立刻推开门走了出去,这时,她终于听到从旁边的大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声音,是谁和谁,说了什么,听不清楚,疑似是在争执。 环顾四周,王秘书不在。 温顽坐不住了,赶紧去找到最近一个正在打字的人,问他:“您好,请问王秘书在哪?” 他平静地扭头指着大办公室:“她在里面。” 温顽呆呆地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里听起来只有两个人在吵架…… 是王秘书跟王昭阳? 什么鬼,秘书能怼总经理?这剧情是霸道总裁爱上“我”吗? 第6章 秘密的纠缠者(六) 温顽站在原地发了会儿愣,还是朝大办公室走去。反正让她回到那间会客室里继续傻等是不可能的,既然现在是王昭阳迟到,那就是朝阳集团理亏,如果她不趁机争取一下,而放任这个机会从她手中溜走,那她可不会被蒋科长如此看重。 她来到办公室门口,轻轻叩响了门。 有人从里面打开门,我自门缝中悄悄往里头望,首先看到一个办公桌,五米长,修长的办公桌后面有一个皮椅,是转过去的,显然有人坐在上面,不过背对着门口,面朝着落地窗,他将一只手搭在皮椅的扶手上,不知是不是今天的主人公。开门的人是王秘书,她面色发青,不知是不是吵架输了,被气的。她看到敲门的人是温顽,立刻想要关门,“不好意思,今天耽误您的时间了。” 这台词可不对劲。 温顽今天要是认栽走了,不用蒋科长骂她,她自己都不会原谅她自己。 “等等!”她按住门,“王经理不是就在里面吗?” “对,他在,可是……”王秘书换了一副歉疚的神情,恳求地望着她,“今天王经理他突然有一些私人事情需要处理,必须取消接下来的所有计划,包括和您的会面。抱歉,能否请您下次再来?”谈到私人事情这四个字,王秘书毫不掩饰地磨了磨牙。 “什么?我们不是约好下午三点吗?”温顽努力地控制着自己震惊的程度。 “对不起。”王秘书再次道歉,“我们再约一个新的时间,好吗?” 温顽注意到她刚才说的是“下次再来”而非“明天再来”。 于是她立刻说:“那就约明天下午三天。” “抱歉,不行。”王秘书深深地一鞠躬,“因为计划有所改变,我们可能需要重新调整时间,等到我整理出一个新的时间段,再通知您见面,这样可以吗?” 温顽也深深地凝望她一眼,缓缓舒展眉头,露出微笑:“好。” 是王经理错过了约定,这下主动权落到了她的手里,温顽怎能不展颜? “那就请您尽快通知我新的时间,我不再打扰,告辞了。” 确定这件事后,温顽旋即离开,不过,当她转弯准备踏入电梯时,猛然扭头看了一眼,王秘书又不见了。 这栋大楼里,怪事可真多。 温顽忽然笑了笑,难道她身上的怪事就少了吗?她不在意地乘坐电梯下到一楼。当她刚刚踏入这栋大楼时,觉得无比压抑,但是从里面走出来以后就轻松多了。温顽站在写字楼门口左右看看,低头把手机拿出来,她没什么去处,不如跟孙小乔聊聊。不过,她刚拿出手机,突然感觉有一道倒影打在她面前,不知不觉,有一个人走到了她眼前,鞋抵着鞋。 “谁……你?”温顽抬头没想到几乎跟她面对面的人竟然是王锵。 今天可真是跟姓王的犯上了。 “你不用上班吗?” “你也没在公司啊。”王锵冷静地说。 “我来这里跟客户谈生意!” “我……放假。”王锵从头至尾都保持着一张死人脸,活像是从古墓里新掏出来的僵尸。 温顽忍住不耐烦,“那你好好度假,我先回公司了。” “你为什么不趁着天色还早,回家看看呢?”王锵丢过来一句话。 温顽正要离开,不由得瞪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你眉心有股怨气,那人……死不瞑目。”王锵突然一愣,认真打量她几眼,“咦?有意思,死不瞑目的,竟然不止一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温顽心中惶恐,唯有她知道的秘密在此刻翻涌起来,她立刻想到昨天晚上的卡车司机。但她面上依旧作出不明所以的样子,推开王锵准备从地铁口下去。 王锵在背后幽幽地喊了一句:“他,跟着你哦。” “王锵你怎么回事!”温顽烦躁地扭过身,“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你没有得罪我,我全是为你好,信不信,这是你的事。”王锵哼了一声,“要不,等你跟它见了面,再来求我?告辞。”丢下这句话,他高高兴兴地走了,唯余温顽自己又是生气又是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全都是拜他所赐。 她再次转头看了一眼地铁站入口,那里像是一个张着口的怪物,等待着食物自己送上门。 好不容易积攒的好心情,被王锵几句话毁得干干净净。 温顽最终还是没有踏进地铁站,在路上边走边打电话给孙小乔。她现在也只能找孙小乔抱怨了,心里面烦得要死,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除了她以外,温顽已经没有任何能交心的人。打通电话之后她刚要开口,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吼声:“我靠!” 她仔细辨别了一下,这句话竟然是从孙小乔的嘴巴里骂出来的。 孙小乔已经克制多年,这次破功,一定是有一件很大的事,有什么能让孙小乔惊讶成这样? “你没事吧?”温顽担心地问。 孙小乔骂完之后,很久没说话,等温顽问完,她才缓缓开口:“我刚想打电话给你。” “真巧,出什么事了?” “……王元千和杨蔷不是两天没来了吗?” “对……他们真出事了?”温顽瞪大眼睛,她倒不是幸灾乐祸,这件事太突然,惊讶压倒所有情绪,想必孙小乔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打通电话之后她首先是发泄式的咆哮一声,然后才开始说事情。王元千和杨蔷?想起两天前的事情,温顽的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安,她慌忙问,“到底怎么了?” “警察打电话来公司了。”孙小乔深呼吸一口气,“杨蔷进了医院。” “怎么会进医院呢?”车祸?食物中毒?总不会是殉情吧?这两个厚脸皮不像是能陪她把事情捅给蒋科长,就去自杀的个性啊!如果他们真的因为温顽死了,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抱有什么情绪才是对的,她仍然只是震惊,比起高兴,惋惜,只有这个情绪最为浓烈。两天前还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进医院了呢? “是受惊过度。我真想不到,她跟王元千居然是一对!这消息瞒得真好!”孙小乔惊讶地说。 温顽突然有点心虚,赶紧转移话题:“呃……那王元千呢?” “王元千死了!” 温顽右手本能地一松,手机从她掌心滑落,摔在地上。 “我靠!”这回骂人的成了温顽。 王元千死了?怎么会死?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死了?杨蔷受惊过度?他死的时候难道她在?一大堆问题一股脑地塞满了她的脑袋,她这一刻只想立刻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她惊讶过头竟然松手摔了手机!温顽赶紧把手机捡起来,虽然电话挂断,好歹没有坏,她赶紧拨回去:“喂?” “你怎么突然挂了电话?” “我太惊讶了按错键……”无数个问题一齐涌上,堵住了温婉的嘴。她努力地把脑袋清空,一字一顿地问出最重要的问题,“他是怎么死的?” “问我就问对人啦,别人都不知道,蒋科长可没瞒着我!”孙小乔谈起八卦就眉飞色舞。 “快说!” “好好好……听说王元千是在跟她女朋友约会的时候猝死的,对了我刚才告诉你没?他女朋友是杨蔷。这两人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最近这么冷,大晚上竟然跑到河边去跑步,跑了一半王元千突然倒下来,可把杨蔷吓得半死。她立刻打了120,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后来还叫了警察,谁让王元千出事的时候就只有杨蔷在他身边呢?他家人都怀疑是杨蔷搞的鬼,就直接打了个幺幺零,听说杨蔷在录口供的时候直接晕过去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听孙小乔说八卦,永远不用怕她没话讲。孙小乔只需要一个听众,连捧哏都不用,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听她讲,她自己就能滔滔不绝一直说下去,没有把事情讲完,绝不会停。 “猝死……” 这个消息对于温顽来说,仍旧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她是讨厌他,憎恨他,可是,她还不至于真的期盼他死。她曾经以为,王元千死了,她会很高兴,可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之后,她却突然觉得这一切并不像她原本想的那么美妙。原来,死人是这么糟糕的一件事。 “怪不得他们两天没来上班……等等,王元千是什么时候死的?” “今天没来,昨天没来……是了,前天晚上啊。”孙小乔计算后答道。 “前天晚上?” “嗯,怎么了?” 温顽张大嘴。 前天晚上,王元千明明来找过她,后来杨蔷跟她通了电话,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如果他们是约好了故意整蛊她,之后又会合去跑步,这也太奇怪了,做了这种事以后,还能约会?这两人正常吗?再说了,昨天王元千过来的时候,表现的样子就像是被人逼迫似的,杨蔷也有点这种意思,整件事里,透着古怪,让温顽总觉得不安。 “蒋科长说,既然我们都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不管同事。虽然杨蔷这人是挺讨厌,但她的遭遇也蛮可怜的,所以叫我们这些同事一起去看望她,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去看望杨蔷? 温顽下意识想说这个建议有些荒唐。 可是她很快想起,公司里没人知道她才是王元千的前女友,更不知道她与杨蔷之间的龃龉可不只是互相看不顺眼而已。现在王元千死了,杨蔷亲眼目睹后大受刺激,进了医院,如果她连这种可怜人都不肯看望一下,难免被同事指责为无情。她暂时不打算从星云制药辞职,自然不好跟同事们撕破脸。算了,就当给孙小乔面子! “好,我去,不过我要从朝阳集团这边走,你们不用等我,我自己走路过去。” “走路?那里没有地铁吗?” “嗯……我还有点其他事,反正我会去的。” “好吧,不过你尽快过来,我帮你解释一下。” “谢谢,对了,在哪家医院?” “慈爱医院。” “嗯,我马上去。”温顽挂断电话。 第7章 秘密的纠缠者(七) 开导航一看,从朝阳集团到慈爱医院的距离有点远,不过她宁肯打的也不想坐地铁,今早的回忆有点太打击人,地下那种地方她暂时不想接近。下午的阳光十分温暖,照耀在身上的感觉令人心情平和,她慢悠悠就当自己是饭后散步—— 结果,温顽花了比预期长很多的时间才赶到那,打电话一问,同事们居然已经散光了。 “我也走了,蒋科长说看完她就能下班,我先约了艾青。”孙小乔笑嘻嘻地说。 “有异性没人性!”温顽鄙视一句,又问,“不是看望病人吗?你们怎么散得这么快?” 从公司到慈爱医院的距离确实是不远,可是一般去看望病人,不是起码要说说话?尤其是杨蔷还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就更加值得好好安慰一下,可她看了一下时间,现在也就比平时下班早一点,这伙人难道是去医院打了个转就走?这叫什么看望病人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杨蔷这人没什么人缘的。而且,跟你说明白吧,现在的杨蔷彻底变了一个人,神神叨叨的,反正看起来不像个正常人的样子。我们没法跟她说话,老觉得进了什么恐怖片的片场似的,总之,你不要招惹她,放下东西,关切两句,赶紧走。”孙小乔越说越郑重。 温顽打了个哆嗦:“你怎么说得这么可怕?” “等你见了真人就知道,还有更可怕的!” “那我不去了。” “别介,这一趟就算做样子也非得跑!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她出了这种事,你就算装模作样也得摆出可怜她的表情,不然明天大家一起聊看望杨蔷的事,你插不上嘴,这伙人最擅长就是孤立你。”孙小乔告诫道。 “……好吧。”温顽只好答应。 不过她没有多少看望病人的经验,尤其是看望讨厌的人,索性拜托孙小乔指点。 在孙小乔的建议下,温顽直接到医院对面街的水果店里买了个果篮。 孙小乔把杨蔷住的地方告诉她,在住院部十三楼,进去以后直接往右走,最里面那一间就是。温顽按照她的指令前进,等到坐了电梯上楼,才发现十三层竟然没什么人。只有两位护士安静地坐在问询台后面,她扫了一眼,地形还算简单,也就没问,直接右转了。走到尽头,右边房间的门关着。 门上有一个小窗口,外人来这可以透过这个窗户看到里面。杨蔷躺在床上,沉默地抬头看着悬挂在墙上的电视。温顽推开门走进去刚要说话,忽然觉得房间里有点安静,她再次看了一眼电视机正面,这才发现电视机竟然是关着的,杨蔷盯着的,只不过是那块黑色的屏幕而已。 房间里的气氛着实压抑,温顽走过去在一堆果篮上叠了一个新的果篮。 果篮山很吸引眼球,可杨蔷丝毫不感兴趣。 不能走。 孙小乔特意说过,放下果篮后还要嘘寒问暖,别真的放下果篮就马上离开。 “呃,杨蔷,现在你身体怎么样?”温顽站在床边,缓缓问道。 杨蔷终于移开目光,看向了她。 等到她看清楚温顽的脸,双眼瞳孔竟突然像猫一样缩细。 “温顽!”她猛然向前一扑,抓紧了她的手腕,“温顽!温顽!” 杨蔷恶狠狠地望着她,目光阴鸷,令温顽瞬间想起了前一夜门外的王元千。 噩梦般的回忆陡然降临,温顽尖叫一声用力地甩开她的手。“你干嘛!”可是,杨蔷死死地捉着她的手腕,花了很大力量,简直像是一柄铁钳,钳在她的手腕上。温顽不得不两手并用,努力挣扎,好不容易才从杨蔷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孙小乔说的一点没错,杨蔷真是疯了! “再见!”温顽扭头就走,反正关切的话已经说完了! 但就在这时,从她背后传出一道巨响,听起来是什么东西用力地砸在地上。 她已经快步走到门前,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杨蔷竟然从床上扑了下来!病房里有中央空调供热,所以她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地板是瓷砖,可她竟直接从床上一跃而下,整个人砸在地上。温顽曾经在瓷砖地上摔过一次,她记得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拿一块巨石砸在身上,一瞬间,四肢都不受管了,晕晕乎乎,半天都爬不起来。然而杨蔷却仿佛不知道痛,她一点声音都没叫出来,甚至不站起身,手脚并用猛然朝她爬来。 明明是人,却像是四肢里没有骨头一样,活像条嘶鸣的蛇。这场景实在太可怕了,简直就是鬼屋现场,温顽再次发出了一声尖叫,迅速转身拉开门从病房里逃了出去。她回到这一层的入口,却陡然惊觉背后没了声音。杨蔷竟然没有追来。是爬不动了还是……不管了! 她实在没有勇气回头去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此刻她只想马上离开这诡异的地方。 回家! 临走前温顽又看了一眼问询台,之前坐在那后面的护士也全都不见了踪影。不过这样也好,万一被她们发现她像个疯子似的从病房里逃出来,她还不知道怎么解释,那就尴尬了。无论如何,杨蔷牵涉到王元千之死中,如果被人查出她的异状,再接着调查到她与王元千曾经的关系,事情就麻烦了。——《恶毒前女友情杀好同事》,上报纸的标题她都想好了,她一点不想被绑定上恶毒前女友这个标签。 贴标签容易,摘标签难。幸亏她们不在——最近她庆幸的事情,实在不少。 温顽站在电梯间里等着电梯到达,不过今天搭电梯却很倒霉。电梯间一共有六台电梯,但其中只有两台电梯会在本层停。一个是全程停的,一个是单楼层停的,可是一台不上来,一台不下来。其中一台好不容易下来了,门一开,是满员,温顽尝试着走进去结果立刻听到刺耳的提醒声,只能退出来。 她竟然在电梯间这里等了快半个小时。 真是麻烦,不等了! 反正下楼也不累,索性走楼梯算了吧? 一萌生这个想法温顽就觉得妙,她不怕走楼梯,对她来说,等待才是最可怕的,因为杀时间。于是温顽马上绕到后面去走楼梯。其实医院里面的楼梯间根本没有恐怖故事里说的那么可怕,每一层都有一个通往外面的窗户,窗明几净,而且楼道里也很干净,肯定常常有人进来搞卫生。毕竟是医院,如果不注意清扫,很容易滋生细菌,普通大楼可能不在乎,医院却是最讲究这种事的地方。光是走在这么明亮的光线下,已经足够让人安心了。 温顽本来是有点害怕地推开楼梯间的门看看,看到里面的环境马上决定要走楼梯下一楼。 楼道里没人,虽然是饭点,但看来大家还是都更喜欢搭电梯。 温顽不在乎,她乐得清静。 下十层楼时一直很清幽,不过,等走到三楼手术室所在的那一层时,窗户突然没了,灯光也变得昏暗。三楼以下,层高变矮,没有窗户,靠灯光照明,手术室这一层特别暗。温顽想了想,如果从手术层这一楼出去,恐怕少不了哀嚎声,听起来更瘆的慌,索性忍了,接着走楼梯吧。也不过就是三层楼,反正,马上就要到了——她打定主意,接着下楼。 只是走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过三层楼而已,未免也走得太久了吧? 走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到尽头,于是温顽悄悄上了心。她一边走,一边数,从她计数开始,她向下已经走出够上下三层的台阶,可是她依旧没有看到出去的地方。就算这间医院有地下室,是她走过了头,可难道地下室还能有三层?况且,等她走到这里为止,依旧还有通往地下的路。 楼道间里,只剩下一盏昏黄的灯光,光源来自她头顶悬挂的一个小灯中的灯泡,一闪一闪,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熄灭。温顽不禁惶恐起来,立刻扑向身边最近的一道门想要冲出去,可是,不管她是推是拽,多么用力,面前这扇门都纹丝不动。她马上想起那天被关在厕所隔间里,也像现在一样,不管她多想逃出,都打不开门。 像是撞了邪。 温顽浑身发冷,立刻拿出手机想要求助,但又是没有信号,熟悉的一幕宛如昨日重现。 她站在唯一可能的生路前,却不能逃出去。 不,这是生路吗?这只是她以为的唯一出入途径,只是打不开而已。可,这扇门真的是一楼或者二楼的出口吗?假如她真的能打开它,又会看到什么?温顽心中一惊,不禁倒退一步,想暂时远离这扇门,可是,当她后退的时候,却撞到了什么东西上,软绵绵的。 一只手猛然从身后扳住她的肩膀,将她扭过身,而后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王元千?你不是……”死了吗? 温顽把话说到一半,陡然闭上嘴,她怎么会问这种蠢问题? 他现在看起来像个人吗? 王元千脸色发青,身上弥漫着浓浓的臭气,几乎要将她熏得晕过去。这不是普通的没洗澡的味道,而是……一种比她在家里常常闻到的怪味更诡异的气味。他阴森地笑了起来,笑的时候,两边嘴角高高挑起,嘴巴像是要裂开一样,露出了他的牙齿,舌头。在舌床上,十几条白色胖蛆悠然地搅动在一起。 第8章 秘密的纠缠者(八) “唔!” 温顽扭头欲呕。 王元千长得不错,如果普普通通甚至猥琐,温顽不会看中他,杨蔷也不会选择用撬墙角的方式来恶心她。可现在,他的脸扭曲到了极点,竟含着一嘴的蛆说话了:“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我不是死了吗?哈哈哈……我死了啊,温顽,我死了!现在,我也死了,我不用再怕他了!” 温顽很想问“他”是谁?可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王元千抓紧双肩,猛然按倒在地上,用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这种力道令温顽马上想起另一个人——杨蔷!她也有这种诡异的怪力。王元千的双手也像铁钳一般用力地掐紧她的脖子,她无法说话,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王元千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她的两眼,慢慢用力,他要杀死她,也要慢慢折磨她。 “唔,唔!”温顽喘不上气,只能发出单调破碎的音节。 “哈哈哈……”王元千开心地张大了嘴巴,一条蛆虫突然从他口中坠落,落在她脸上,如同小时候豢养过的白蚕一般蠕动爬走。这场景又恶心,又可怕,当空气一点一滴从她喉咙里被强挤出去,温顽绝望地想,她可能要死在这里了。一辈子没信过这些,第一次见到,竟然就这么死了。 当温顽被掐得视线模糊,几乎要失去所有意识的一瞬间,忽然,王元千放开了她。 温顽重新眨眨眼,将眼眶里积聚的泪水抹干,这才看清楚,王元千不是自己走了,而是被人抓了起来,提在空中,无望地扑腾着双脚。明明在她眼中,王元千背后除了一团黑色旋风什么都没有,但他分明在她眼前飘了起来,他惊恐地与温顽对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慌乱,他大声吼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已经死了,你怎么还能——啊!!!” 他没有说完那些话。 王元千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半空中仿佛有两只无形的手,将他揉成一团,撕成碎片。空中并没有鲜血飞溅,他腐烂的身躯竟只化为一丝丝黑烟,不多时,这黑烟也在空中消散。这一切全都是瞬间发生的事,温顽一眨眼,王元千便在瞬息中灰飞烟灭。 这时,她背后的门自行打开,门的另一边传出了喧哗的声音。有许多人正在说话,往常只觉得嘈杂,现在却只令她感到安心。可是,虽然门打开了,她却未着急走出,而是仍旧呆呆地站在原地,她抬起头,望着什么都没有的半空,小声问道:“这些天,是你一直在保护我吗?” 说完这句话,她周身的气温立刻下降,她几乎以为自己瞬间掉进了一个冰库里。 但,她瑟缩了一下,那股冷风就猛然撤走,温度重新恢复到正常,而她一直没等到回应。 王元千没再出现,或许是真的魂飞魄散了,刚刚她又一次差点死掉,却也又一次成功活下来。这一次,她是眼睁睁看着王元千被抓走,在她面前被撕碎,这很古怪,却救了她。可是,不管她怎么问,救她的看不见的“那个”却一直不愿意现身。她想了想,虔心问道:“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你救了我那么多次,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是谁?” 可她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温顽在楼道里站了很久,却一直如此,只好承认也许“那个”已经走了,便离开楼梯间。 外面果然人来人往,穿梭在人群之中,王元千带给她的恐惧渐渐消散。可是,她又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这里有这么多人,“那个”才不愿意现身吗?她渐渐相信,这些天遇到许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顺风顺水,恐怕就是因为有“那个”在保护她。但是,如果一直有个幕后者,为什么“那个”不想现身呢? 当诡异地死而复生的王元千出现在她眼前,这一切就不可能再用常理来解释,为什么“那个”仍然不愿意显露真身?难道,是担心吓到她吗?温顽百思不得其解,反而更希望见到对方,好像每次都是她遇到麻烦,他才会出现,这样说来,“那个”应该一直都呆在她身边。如果她想要故意做些什么引他出来,太明显的话,可能会被他看破。温顽在路上不断思考着想要与“那个”见面的事,走过了三条街才想起要吃饭,就随便钻进了路边一家蒸菜馆。 正吃着饭,孙小乔的电话来了。 “去看了她吧?” “刚出来。” “果篮送了吗?” “放在桌上。” “关切过了吧?” “我觉得说得很诚恳。” “行,这下他们就没法说你什么了。”孙小乔满意地点点头。 为了让温顽不被那些长舌男女找到攻击的理由,她实在煞费苦心。毕竟,温顽作为一个新进职员却业绩优秀,这种成绩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嫉妒的人不能攻击她的职业素养,也就只能从人心方面下手。“多谢啦,我欠你很多餐饭。” “以后请我吃大餐,一并补齐吧!”孙小乔不以为然。 温顽咽下一口饭,刚要开口,孙小乔忽然说:“对了,你记得今天早点回家。我看了新闻才知道你住的那片最近出了一个变态,好多小姑娘都被那人吓着了,不少人出了事……总之,你一定要小心,走路的时候,多看看,要记得走有光的地方,有巡警就跟着巡警走。总之防备好,要是有人看起来鬼鬼祟祟,千万要离得远点,这种变态,谁知道会做什么?”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温顽笑着挂断电话。 最近她那边出了个变态?怪不得林阿姨那天特意叮嘱她晚归要小心。 她再次舀起一口饭,嚼到一般,忽然愣住。 这岂不是从天而降的好机会? 温顽当即几口把剩下的饭菜赶着吃完,把东西收拾好,立刻乘车回去。这次坐的是公交,比地铁慢,绕的路更远,等她在快到家的站下车时,已经很晚了。附近非常安静,市中心的房子贵,不管是买是租她都支付不起,有很长一段路非常静谧,那天她遭遇到卡车司机的那条大路虽然灯光够亮,却荒无人烟。 往日她会特意绕远路走,虽然路程远,不过人多却安全。 可是今天她故意找事,就特意挑选了僻静人少的地方。 灯光昏暗,路灯时亮时不亮,虽然她暗暗估计这位“那个”多半已经不是人,可是,如果他当真一直在保护她,见到这种场景恐怕也会很郁闷。不过温顽也就是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回家路上,这条路也不是第一次走,不一定会遇到变态的。这条路很长,但总有尽头,她不知不觉快要走完也还是什么都没遇到,连脚步声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不由得更郁闷。 真奇怪!这条路又荒凉,又偏僻,两旁都是草丛,要多安静有多安静,要多阴森有多阴森,为什么那个据说在附近很出名的变态,偏偏不出线呢?难道他看不上这种新手模式吗?温顽纳闷地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钟了,难道嫌现在时间早?再走一小段路就要走出这片区域,她已经遥遥看到了租屋所在小区的灯光,温顽悻悻然准备回家。 可有些事总在稍稍安心时突然袭来。 她才刚刚把心放下,突然!路边猛地冲出来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了她。温顽看不到这个人的脸,但能够从他的身形和举动看出这个粗鲁的袭击者是个男人。他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她的嘴,用力一拖便猛然将她扯进了路边的小草丛中。 她真是大意了! 从孙小乔那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她本来有点自信,也许是因为这两天先是从一个壮汉手中逃生,又成功逃出一个鬼的杀劫,令她脑子里充满了自信。那不是自信,发酵之后,它已经变成了自大与自负,于是酿成苦果,真以为区区一个变态不算什么了。她本以为,哪怕保护她的人不现身,她也一定来得及叫救命喊人。小区门口距离这里才有多远?可是,她没想到这个变态速度这么快,力气这么大,她被捂住嘴,被箍住腰,竟然就发不出声音,甚至动弹不得! 变态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将她压倒在草丛中。她身边全是泥土,傍晚时下过一场雨,草皮下的土还是泥泞的。她恶心得要命,瞬间想起之前从王元千那见识过的画面?这附近该不会也有几只蛆吧?就算没有蛆,毛毛虫也够恶心!他从头至尾没放开过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另一只手游动在她身上,解她钮扣。 “唔!唔!”温顽拼命摇头,想挣扎出一点空隙,只要有一点,她一定发出这辈子最尖锐的鸣叫!可是他连一点机会都没留给她,她被死死地按住嘴,只能发出闷哼声。 ——救命!救命!她的脑海中发出了更胜王元千再死一次前的凄厉鸣叫。 但是,没人听见。 变态紧张地扭头查看四周情况,但周围空无一人。他笑了,温顽脸上流露出绝望。 第9章 秘密的纠缠者(九) 一次错误的选择,竟然衔接死亡,这次以前,温顽从没想过。 她用最深刻的亲身体验体会到了作死就会死。 她只剩下如同火星子一般的小小希望,有人路过,发现她。但既没有人发现她,也没有人路过。变态安心地低下头,右手继续捂她的嘴,另一只手已经不耐烦解扣,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在他放开她手腕时,温顽拼命挠他,掐他,用短短的指甲当刀子一样划他的脉搏。但这个变态像是没有感觉似的,任凭身上被挠出多少条血印都不为所动,她甚至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兴奋。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被叫是变态了。 变态用左手拼命撕扯着她的外衣,扣子崩开了两颗,“那个”仍然没有出现。 温顽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想要把“那个”逼出来,谁知道,从始至终都没人现身。 她后悔了。 也许一切都是她的臆想,没有谁来救她,因为王元千也不曾出现过。是他死前来找过她,她心中愧疚,觉得自己亏欠了他,所以才幻想出有个鬼魂来索命。可她又不甘心这么死了,所以又幻想出“那个”来救他。一切所谓的帮助,全都只有她知道,或许,或许这一切真的只是她在自作多情,幻想有一个人能保护她而已。而事实最终证明,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她挣脱不开,又没有趁手的武器能——咦? 咦? 咦! 温顽突然觉得手里好像抓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四四方方,十分坚硬。这时变态已经把手伸到了她的裤拉链上,动作粗暴又急迫。温顽吓得慌了,情急之下不再犹豫,一把抓住了手里拿到的那东西猛然挥起,用力地砸在了变态的太阳穴上! “砰!” 板砖神器,一拍倒地。 变态晕晕乎乎地栽倒,终于放开了她,温顽立刻推开他从地上飞快地爬起来,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服,直接把外衣拖下来,包住了凶器,就顺着这条路直接跑了出去。出了这条路,街道又变得喧哗,马路对面就是小区门口,门前两盏灯,在夜里显得特别明亮。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又长吐出一口气,走了过去。 但走到中途,她忽然愣了一下。 那时她两手空空,那块砖头——是怎么落到她手里的? 接下来的路,温顽一直走得迷迷糊糊。 回到家中,她立刻开门进屋,谨慎地锁好门,将带回来的板砖往玄关的架子上一放,她踩着拖鞋立刻去洗了个澡。满头都是软软的泥巴,回来的路上遇见每一个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她,令她不胜其烦。洗完澡,她换了一身睡衣回到卧室的床上坐下,等到这时她才终于满满感觉到了后怕。 刚才,她差点就被那个变态给…… 幸好有那块砖头!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今天会变成怎样。她真是大意了,也太自负,竟然真的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去赌,甚至是拿自己的安危去赌。仔细回想一下,今天发生的倒霉事还不止一件,先是撞到个鬼,接着又撞到个变态,两次都差点被辣手摧花。这里头甚至忽略了杨蔷那事。 虽然杨蔷也疯疯癫癫的,起码没真的伤害到她。 当然,首先得不算被掐成紫色的手腕。 ——对了,还有那块板砖。 冲澡之后,温顽心静不少。她终于能仔细回想,开始认真思量起整件事。当时,她被摔在草丛里,那里四周都是矮灌木,中央是一片矮草,最多铺设了些野花。那时她并不觉得身上硌了什么东西,草地里连一颗稍大的石子都没有。那么,这块板砖究竟是谁的手笔?那时被她视为幻觉的“那个”真的不存在吗? 要么,她和杨蔷一样疯了,精神病,幻想无穷尽; 要么,真的有个谁,一直在暗地里保护她,可是,她有什么值得被人保护的?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温顽的一切推论都没有证据,她只能说服她自己,她所见全部都唯独是她所见,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证人。说难听的,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妄想而已。任凭谁来听她的唠叨,抱怨,恐怕都会以为是她疯了。就算是孙小乔,恐怕也很难明白她的苦楚与难处。 可那么真实的一切真的只是她的幻想吗?这些天里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她一次次死里逃生,她所经历的一切,看见的,碰见的,触感全部都是真实的。对于她而言,这一切并不能只用妄想两个字可以解释。问题是,如果不这样解释,岂不就意味着……她所生活的世界里,鬼不是电影演员,不是幻觉,不是被创造的传说,而是真真正正一直存在的? “真麻烦!”温顽烦躁地往后一倒,摔在床上,眼中充满愁绪。 躺了一会儿,她忽然发现自己没什么睡意,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她脑子不觉得累,反而觉得非常兴奋,就算躺在床上,再舒服她也睡不着。何况,这里其实并不是一个适合睡觉的地方,她慢慢坐起身,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是以前,也许她会轻易放过,不放在心上,但经历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以后,她不可能还像从前那样粗神经了。 她重新躺下去感受了一下,又爬起来。 没有错,如果不是幻觉,她真的闻到了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和王元千身上的很相似。不是往日的王元千,而是今天在医院楼梯间理解见到的那个,浑身腐烂,散发着恶臭……但两种味道的区别是,在她房间里弥漫的味道更淡,也算不上是一种恶臭。如果真的那么难闻,她早就走了,怎么可能继续在这个地方住下去?不管是不是多心,谁能忍受住在一个垃圾堆里?而现在她闻到的味道,就像是被淡化过无数次的垃圾堆。 这种味道已经有很久了,但并不是在她刚刚搬进这间屋子里时传出来的。她每一次发现这个味道,都会非常郁闷,可是,如果把孙小乔拉过来一起嗅,那么孙小乔总是没法察觉,她说她闻不到,这个味道似乎只有温顽自己才能发现。她一旦察觉到,无论走到这间屋子的什么地方,总会觉得有一股怪味在鼻子下面游走,哪怕忽略都难——哪怕是在她沐浴的时候。这次,她闻到的怪味变得浓烈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呼之欲出,她不由得警惕起来。 她连鬼都见过了,谁说不会有更刺激的呢? 温顽浑身一抖,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说也奇怪,当她直起腰或是离开床的时候,顿时又觉得那股怪味变淡了,这种对比在今天变得相当强烈,不知是不是怪味变浓的缘故。她又做了一次实验,再次躺下,果不其然,那种怪味恢复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这么说,这个怪味难道是来自她的床?这里可是她睡觉的地方? 她顿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赶紧远离那处。 软绵绵的床,如温柔乡,如英雄冢,今日却没来由变得面目可憎。 尤其在她不断想起含着蛆说话的王元千以后,她更是对类似的东西敬而远之。 她谨慎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床,心里面砰砰直跳,不安到极点。以前,她一直睡在这上面,很少会多看它两眼,可是今天她着实不安,就忍不住仔细观察了几遍。她的床铺是实心的,意思是,不会发生那种恐怖的床下有人之类的事。 因为它根本没有床底。 可今天,它还是给她一种令人不悦的预感,令她怎么看都看不顺眼。她转头看了一眼天色,现在是晚上,已经很晚了,她就算现在打电话给搬家公司,也没有人会来。何况她深深地怀疑着,真正的问题难道真的出在这个床上吗?温顽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今晚不想面对这个床,不想留在家里。家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再害怕也找不到能够倾诉的人,如果有人能陪她就好了。温顽低头打电话给孙小乔,一连三通,都是忙音。 没人接。 孙小乔如果看到,不可能拒接她的电话,恐怕在酒吧之类的地方泡着。联络不上她,那么她还能去哪?在这座泉城中,她已经没有朋友了。她能够去找谁倾诉呢?这样大的秘密,如果非要找一个人倾诉,她只想找孙小乔。 温顽犹豫了很久,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 王锵。 王锵? 第一次见面就说她眉心发黑,恐有祸事上门,马上要倒大霉了。 再见时说她眉心有股怨气,又说那人死不瞑目,还说死不瞑目的不止一人? 那时她以为王锵说的是那个卡车司机,心虚得不想跟他面对,可此刻回想起来,却觉得王锵字字句句都有针对。他说的不止一人,会否也包括了王元千?总之此刻联络不上孙小乔,如果她有所求,似乎真的只能求某人了。 第10章 秘密的纠缠者(十) ——“要不,等你跟它见了面,再来求我?告辞。” 那时她还当王锵是恼羞成怒,可此刻却只觉得他说的句句都对。 “王锵,王锵!”就找他! 温顽激动地拿出手机翻找电话簿,看了半天,突然愣住——她根本没有他的电话! 这真可笑,想要求他,都没门路! 温顽没辙,只好不断从电话簿里翻找同事电话,一个个打电话过去问,问到第十三人,终于问出了王锵的号码,挂断电话时她还有些郁闷,这王锵,不知是太神秘还是人缘太差,要从同事们那要他一个电话竟然这么难,她的同事全是销售员,一个个都长袖善舞,往常想要某人的联络方式,问到第五个就差不多了,哪像今天,要问这么久。 这么晚打电话,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但只要—— 温顽看了眼挂钟,有点心虚,这么晚,万一王锵睡了被她打扰怎么办?她更不想得罪他。 但再怎么说这通电话都非打不可,她心中犹豫,动作却很利索,嘟嘟嘟很快按下他的号码。 接通了。 “谁?”那边传来一个疲倦的声音。 “王锵?我是温顽。” “温顽是谁……温顽?”那边的声音立刻清亮了,“你是温顽?这么晚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不知是不是她的偏见,她觉得她好像从电话里听到了得意的语气。 然而现在并不是追究那个的好时机,她只好将心中的烦恼压下,说:“今天遇到了奇怪的事。” 她以为这样说了以后,王锵会让她说清楚,没想到他立刻说:“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出门? 外面可是变态游荡的区域。 但如果她不去暗的地方,应该没事,“你的地址在哪?我坐车去找你。” “不用了,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来接你。”王锵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完,挂断电话。 相当意外,两次相遇王锵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具有绅士风度的人,不过考虑到变态的威胁,温顽一点没想到要拒绝,马上将地址发给他,然后收拾东西出门。她下楼到小区门口等他,没多久王锵就出现了。他开的是一辆越野,温顽上了车,很不解地问他怎么会在泉城里开这种车:“平时少有不堵车的时候,你开大车,不是更容易被那些小车抢道?” “抢道就抢道吧,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就算迟到了,以我在公司里的重要性,蒋科长难道还会开除我?既然不用担心上班迟到,堵车又有什么所谓。开小车抢道方便,被人撞了,死得也比较快啊。”王锵振振有词。他果然任何时候都不知道人话要怎么说。 温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半天才开口问道:“你开车是为了撞死吗?” “我对我自己的驾驶水平很有信心,我没信心的是路上其他人。” “你真是够自信。” “生来如此。”王锵问,“对了,你到底遇到什么事,说来听听?” 温顽认真地想了想,她应该从何说起,有什么可以说,有什么不能说?虽然王锵表现出来的样子似乎神神叨叨,可是她与他到底只见了两面,她对他还是不够信任,如果她说出了自己的经历,他不相信,甚至结果更糟糕呢?她有太多需要担忧的事,想到这里,她倒有点羡慕王锵,他什么话都敢说,竟然从来不在乎别人对他的偏见。 “要是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就等回去以后吧。”王锵看着前方,一边开车一边说,“你电话来了。” 被他提醒温顽才发现自己手机正在震动,赶紧拿起来一看,打来电话的人是孙小乔。“对不起,我打个电话。”“请。” 接通之后电话那边十分嘈杂,温顽不得不捂着一边耳朵让孙小乔找个安静地方。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恢复安静,但也并非寂静,听起来更像是音乐被什么东西关住似的。也许是她跑到了厕所里,也许是她溜到了酒吧外面,安静下来以后孙小乔马上问她:“你刚刚怎么打我好几个电话,出了什么事?” “遇到一点麻烦,不过现在没事了,你呢?明天还要上班,你怎么现在还不回家?”温顽担心地问,“你男朋友有没有陪着你?” “不要提那王八蛋。” “你们吵架了?” “我这边也是一点小事。”孙小乔不想多说,“顽顽,既然没事我就先挂电话了。” “你记得早点回家!” “知道啦!” 孙小乔挂断电话,温顽担心地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过不久她再次打通电话给孙小乔,确认她已经回到家才放心。 “到啦!”几乎前后脚,温顽和王锵也到了他家,王锵把车开进车库里,下了车温顽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栋别墅。 “你们研究组这么赚?” “你们销售组能卖大单还不是靠产品好,我的待遇怎么都不可能比你们差。”王锵说这话的时候没带半点得意。温顽平时再怎么伶牙俐齿,每每遇到王锵都不禁哑然,他总擅长用自己的逻辑覆盖别人的话,堵死所有的路,让人无话可说。“你这间别墅很漂亮。”她只能没话找话地说。其实晚上光线不好,路灯也大半没看,她只能在淡淡月光照耀下看到院子里有很多树,至于具体是什么品种她就看不清了。 “别慢吞吞了,跟我来吧。”王锵对客套不感兴趣,已经走上台阶打开门。 站在门前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点鲁莽,也许有点马后炮。温顽回忆着王锵来接自己的时候确实下车了,所以小区门口的摄像头一定刷到了他的脸。她稍稍安心,跟着王锵上了台阶。别墅里面积更大,当中是一个通往二楼的扶手楼梯。“不要看,楼上有很多私人物品,我不打算邀请你参观。”王锵提醒她,“我只对你本人感兴趣,至于你对我,最好继续当我是个讨厌的人。” “我对你没有其他想法,谢谢。”温顽刚说完,就被他塞了一杯热茶在手中。 她意外地看着他。 王锵面无表情:“希望你继续讨厌我。” 说得倒是简单,虽然他嘴贱,却偏偏又总是若无其事地关心人,就算她不会喜欢他,又怎么能讨厌他?除非是天生的白眼狼,才会对这种细节的礼待毫无感觉,温顽吃人嘴软,喝了茶暖了心,只好叹了口气,缓和地说:“我把今天的经历全部告诉你吧,可能不止今天,我能从前天开始说起吗?可是,你要替我保守秘密。” “你放心,我没朋友。”王锵点点头,“说吧。” 于是,温顽便从前天开始,将这两天的奇异经历娓娓道来。当然,她免不了提起自己和王元千的荒唐往事,但当她忐忑说出的时候,王锵却不感兴趣,直到她讲起前晚的事情之后,他才略感兴趣地问:“你说王元千站在你家门外向你道歉,又拼命大吼大叫,好像很不情愿,更像是在吓你?杨蔷又打电话来,跟你哭着求饶?”“对,我当时以为是恶作剧。” “你接着说。”接着就是硬币的事,她忘记带钱包,在厕所遇到鬼打墙,收到依旧荒唐的情书,夜里遇到车祸,被看不见的东西救了命,卡车司机追杀她却突然倒下,第二天听闻卡车司机的死讯。从朝阳集团离开后,她又听说了王元千的死讯,去医院看望杨蔷的时候,杨蔷像恐怖片女鬼附身般爬着追她,将她逼得离开病房后,因为不想继续逗留就选择走楼梯间。在最后三层遭遇惊险,竟遇到了死去的王元千,差点被一只鬼掐死时,她又被看不见的东西救了。再然后,回家路上她奇思妙想要去招惹变态,愿望成真后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又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一块板砖突然掉到了她的手里,让她直接把变态砸个半死。 回到家,原以为回到了安全的港湾,可是她突然觉得非常不安,房间里的异常令她心中忧虑,当时本来打算去孙小乔家避难,哪知道电话没接通,无奈之下她便想到了一直说奇怪话的王锵。温顽小心翼翼地说着,一直盯着王锵的表情,她这次可算是剖白心意,如果他脸上流露出丁点嘲笑她都会立刻放弃,可是他没有,一直认真地倾听,这在他这种人的脸上实在是少见的表情。等她说完,王锵突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只听过邪祟害人,但一般只是无形地抢夺气运,或有意,或无意,想不到跟随你的鬼魂竟然可以化形。” “等等,你说化形?化形应该是看得见的意思吧?”温顽不解地问,“可是,两次我都没见到‘它’。” “它化形,你不一定能看见。”王锵有耐心地解释,“化形是指接触现实,显形才是让你用普通人的眼睛看见。显形和化形是两回事,不过化形的鬼也很少见。王元千才刚刚死亡而已,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快能显形,想必和一直跟着你的那东西有关。看样子,一直跟随你的那东西,可能要比我原本以为的更厉害啊,恭喜。” 温顽完全不明白自己喜从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