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专治各种不服》 第一章 穿越,傻子乞丐 二十一世纪,香城最高医学研究所宿舍楼某个小房间里,传出好一阵“啪嗒啪嗒”敲击键盘的声音。 “可恶!这个方书书算什么女主!顾小将军对她情深义重,她竟然还要跪舔那什么大梁鬼王!这也就算了,跟鬼王成亲以后,你就好好当你的王妃吧,偏还要作天作地,毒瞎了这个毒傻了那个!谁欠你了!就这样,死作者你还有脸太监了!那前面那些炮灰算不算白死了昂!” “真是气死我了!” 噼里啪啦打完一段长评,沈妧气难平地合上电脑,眼不见心不烦! “如果给你机会当面教训那个方书书,你可愿意?” “我当然愿……”沈妧刚要回答,忽然意识到这时候宿舍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谁!谁在说话!” 可惜回答她的只有墙壁上自顾自吹得呼呼响的空调机。 “幻听了?”沈妧困惑地抓了抓脑门,却在这时看到桌上电脑旁边多了一块翠色玉牌。 …… 大梁一十八年九月,江南滴水镇。 一个满身脏污的少女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身边是一群大大小小脏兮兮臭烘烘的乞丐,他们全部蜷缩在这栋宅子的阴影 里,希冀能在酷暑之下,寻得一丝凉爽。 却不想,两个拿着长棍的家丁呼喝着跑来,无论老幼,提棒就打,愣是将所有人赶出了阴影区。 沈妧刚穿过来,大脑还处于懵逼状态。 她不过是摸了那玉牌一下,整个人就忽然陷入了昏迷,再一醒来就到了这里! 刚才被追赶的时候,她的手一直被一只小手拽着跑,等她们停下来,她才发现,拉着她手的是个仅到她腰部的小女孩。 “傻子,坐!” 小女孩把她带到一个墙角,吩咐她坐好,叫她不要乱跑,然后自己拿着一只破碗,兜兜转转向路过的行人乞讨。 沈妧漠然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以她(看穿越小说)的经验来看,她是穿了,搞不好还是魂穿。 刚才那个小女孩,叫她“傻子”,看来那就是她原来的身份了。 只是为什么她穿得这么狼狈? 衣不蔽体,满身泥污,头发打结……竟然是个乞丐! 这人生起点也太低了吧! 正想着,那边小女孩欢欢喜喜地跑过来,递给她一个饼:“傻子,吃!” 这是她手里唯一一个饼,她竟然先拿给沈妧吃。 “不饿。”沈妧没有接饼。 “吃!”那小 女孩固执地把饼丢在她怀里,然后毫无留恋地转身又去乞讨。 沈妧拿起饼吃了一口,根本尝不出饼的味道,但她的眼神再也离不开这个小女孩了。 她没有接收到原主记忆,根本不知道这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这女孩对自己真不错,难道是家人? 宁静的小镇,灼目的烈日,被晒得发烫的黄土地,还有没精打采的行人。 不会吧,这就是她沈妧新生的开始? 就在这时—— “驾!驾!” “咴儿~” “豫王办事!都给老子闪开!” 嘭——!嘭! 一个娇小的人影从天空抛过,先是被马撞了,然后又从路边木头支的摊位上砸了下去。 沈妧的饼掉了。 来人的马惊了。 “吁!吁!是哪个不长眼的撞上了老子的马!给老子滚出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 沈妧来不及跑到小女孩身边,就被高头大马拦了路。 马上的人居高临下,睥睨着沈妧:“我当是谁!原来是两个乞丐!真他娘的晦气!” 沈妧看都没看他一眼,从马身后绕开,径直朝趴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女孩跑过去。 身后那人没好气地喊道:“她死了吧?你赶紧带她死远点 !一会儿豫王的车驾就打这经过,你等千万别污了王爷的眼!” 沈妧暗自握拳。 真是哪里都有狗仗人势的畜生!撞死了人,竟还是这种傲慢的态度! 豫王是吧,这个仇,我沈妧记下了! 沈妧探了探女孩的鼻息,发现还有一丝尚存,只是手臂双腿多处骨折,内伤严重,需要马上急救! 情况紧急,沈妧也顾不上许多,旁若无人地拆掉被女孩撞坏的木架,然后飞快地给女孩接好所有断骨,捆上木板固定,接着又用其他裸露在外的伤口全都包扎起来。 可做完这些还不够! 她手里没有药材,更没有施展针灸的工具! “我说你是不是聋了?” 身后那人愈发不耐烦道,适才他的角度,并不能看到沈妧给女孩接骨的动作,只当她还在磨蹭,气得扬起赶马的鞭子朝两人挥了过去:“豫王大驾马上就过来了,赶紧带着她滚!” 沈妧后腰上结结实实地吃了一鞭,痛得险些晕过去! 但是她不能倒下,如果她现在倒下了,女孩便再无活着的可能! 刚才一起在阴影里乘凉的乞丐,因为惧怕那人的威势,没一个敢站出来。 她只有靠她自己! 不等那 人再次出言催促,沈妧背起女孩。 临走前,她深深看了一眼自始至终都骑在马上趾高气昂的男人。 那一眼冰寒彻骨,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乞丐能拥有的眼神! “如果她死了,你还有你的主子只会比她死的更惨!” 一语惊人,一语肃杀。 不过一息间,在场所有人都看到,马上的赵九儿竟被一句话掀翻下马! “站住!我要杀了你!” 赵九儿丢了脸,站都没站稳,便迫不及待想要追上去,结果忽然被人挡住了去路。 正在气头上的赵九儿想也不想就破口大骂:“哪儿来的王八犊子,竟敢挡老子的路!裴……裴将军!您……您这么快就到了!” “王八犊子嘛,跑起来就是比寻常人快点。”裴洛一脸笑地陪他开玩笑。 但赵九儿知道,这哪是玩笑啊,这句话根本就是他的催命符! 冷汗顺着赵九儿的下巴往下滴,打湿了衣服,也打湿了地上的黄土。 “裴将军,那个带孩子的乞丐太可疑了!她……她绝不是普通人!对,她一定是大皇子的人!一定,一定是这样!她想刺杀王爷!裴将军,我们绝对不能放过这样的人!我……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第二章 救人,我有师父 “站住!” 裴洛将他叫住,似乎根本没把他刚才那一番对沈妧的控告听进去,只沉声道:“刚才的事,王爷都看到了。” “王爷说,留她一命。” “能有底气说出那种话来,着实让人好奇她的真正身份。” “尤其,王爷想知道,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死了,她会如何报复。” 裴洛的话,让赵九儿不自主地浑身战栗。 他没听错吧?王爷竟然要给那个乞丐报复自己的机会! 为什么?! 就算她能一句话震他下马,也不过是个肮脏丑陋活在阶级最低端的乞丐! 刚才他那一鞭,如果再多用四五成的力道,绝对能灭杀她! 对,就这样做!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收起你那点龌龊的心思。” 裴洛暗含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你要谢谢她,不然在撞倒那个孩子的时候,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赵九儿错愕地张了张嘴,觉得这整件事正朝着一种玄幻的方向发展。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裴洛已经走远了,他连忙牵着马追了上去:“裴将军,咱王爷呢?” “这条路沾了血光,自然是改道了。” 赵九儿慢慢地点了点头:“改道了……改的好!这条路本来也配不上 王爷!” 裴洛轻蔑地扫了一眼赵九儿,不再与他说话。 …… 沈妧背着重伤的女孩走了好几条巷子,终于在好心人的指点下,找到了镇上唯一一家医馆——福康堂。 但她一只脚还没迈进去,就被里面的伙计连哄带骂地赶出了门。 “也不看看这里是叫花子来的地方吗?脏手脏脚,污了店里的东西,你承担得起吗!” 沈妧将女孩小心地安置在路边,从身上摸出那块带着她穿越来的玉牌,不卑不亢地对杵在门口的伙计说:“我是来买药的,药方我已拟好,这是买药和熬药的报酬。” 伙计接过玉牌翻看一番,满眼不信任地看向沈妧:“这玉牌不会是偷的吧?” 沈妧也不恼,解释道:“这是我家祖传的玉牌,若不是为了救人,饿死也不会拿出来示人。” 话说到这份上,店伙计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再看那玉牌上确实雕刻着姓氏字样,便更信了一分:“你等着,我去告诉掌柜的。对了,你的药方……” 沈妧不等他说完,便大方地报出了药方的内容。 店伙计越听越心惊,沈妧竟然连用几钱几两药都说的清清楚楚,若肚子里没点药理学识,哪会说得这么清楚! 于是他当即去找了药铺掌柜和坐堂诊病的马三寸马大夫,把这件事说了一遍。 马三寸是马大夫的外号,因嘴上常留着一道三寸小胡子得名。 他将沈妧背出来的方子拿纸笔记了下来,然后又看又摸,完全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妙哉!妙哉!这几种草药这般搭配,正是治疗内伤的良方!” 但当他转头看见掌柜和店伙计还都愣愣地望着他,不由拉下脸大骂道:“还不快去给人家姑娘抓药!等着救命呢!” 掌柜和店伙计这才如梦初醒,帮忙去抓药和煎药了。 两人走后,马三寸走到沈妧身边,招呼道:“姑娘,快把这孩子抱进来,你这药方虽能治内伤,但断骨还需早些接上,否则……” 他边说着,边拆了女孩手脚上的木板,仔细摸骨。 可越摸越惊奇,这孩子身上的几处断骨竟然都已经接好了! “这……这是谁接的骨!接得好!接得妙啊!” 马三寸转身拉住沈妧,激动地询问道:“你们来之前,是不是遇到过什么高人?” 刚才沈妧背出药方时,他就在怀疑,这药方与一般医书里指点使用的药材和分量都不相同,是一种另辟蹊径但药效会更为显着的法 子。 加上女孩身上所体现的接骨法,也是极具老练和胆气的手法。 这两样,绝非一般人能做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在来福康堂之前,遇到了某位隐世高人! 既然马三寸这么说了,沈妧便懒得再另外编了:“您说的不错,我赶来这里的路上确实遇到了一位医道高人,但高人性情古怪,接好骨开好药方以后,再三要求我不要将见过他的事说出去,所以……” 马三寸微微颔首,不疑有他:“应该的,应该的,世外高人就该是这个脾气!” 给女孩身上其他外伤敷好药,马三寸又转过头来打量沈妧。 “你能一字不差地背下那张药方,很不错。愿不愿意留在药堂,做我的徒弟?” 对于现在的沈妧来说,做乞丐,确不如留在药堂做个体面的学徒。 但沈妧在现代已有德高望重的医学泰斗余教授做师父,内心里实在不能接受其他人。 于是沈妧冲马三寸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马大夫医者仁心,肯救这个孩子,已经是大恩。沈妧本不该拒绝您的好意,只是沈妧已有恩师,一徒不拜二师,望您见谅。” “有师父了?那怎还会落魄至此?”马三寸诧异道。 沈妧苦 笑,她也不想,只是刚来就这样,她一点抗争的时间都没有! 见沈妧为难,马三寸好心地揭过这个话题:“这孩子断骨虽然都接上了,但如果养病的环境跟不上,很容易伤风发热,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这段时间就留在药堂?” 这本是顺水推舟的好事,住在这里,也方便沈妧向马三寸借针给女孩做后续治疗。 沈妧刚想答应,从药堂后院里走出一位花枝招展的胖小姐,一屁股横在马三寸和沈妧中间。 “哟,马大夫,我看您是越老越不讲究了,怎么还给叫花子看起病来了?” “这位姑娘自己提供了药方,还用玉牌抵了药钱,马某只是借了一个安置病人的场地。” 胖小姐对这番解释嗤之以鼻:“我怎么还听见马大夫要收人叫花子为徒?这事儿若是让周财主家的翠翠知道了,还不得跟你们俩没完啊!” “人家翠翠可是从大前年起,就求您马大夫收她为徒,这都耗了三年多了,您可一直没松口!今儿不过遇见个小叫花,竟就主动开口提要收徒弟,还被人拒绝了!这不是活脱脱在打翠翠的脸嘛!” “这要传到周大财主那里,你这小小的坐堂大夫,是不是得乖乖滚蛋了?” 第三章 出门,泡温泉 胖小姐嘴快,一通说完,马大夫根本找不到档口辩驳,挣了半天,满面通红,引得那胖小姐大笑不止。 受过马三寸的恩惠,沈妧见不得有人欺辱他,当即说道:“拜师收徒,讲究的是一个缘法。缘法,玄而又玄。有时候它需要的,仅是一块敲门砖。适才若不是我背出高人口授给我的药方,马大夫也不会对我另眼相看,我也同小姐您口中的那位周翠翠小姐一样,无缘得入马大夫门下。” “嗬!你的意思难道是在说,周家的翠翠还没有你一个叫花子有本事咯?” 胖小姐边说,边指着沈妧的鼻子比划,被沈妧不客气地把手拍到了一边。 “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沈妧对这个女人相当厌恶,所以也没留手,拍得那女人半个手背都红了,放在嘴边不住地吹气。 “你!你给我等着!” 留下这句话,胖女人就恶狠狠地出门了,宽大的身体险些卡在门里。 沈妧瞧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马三寸气得胡子根根翘起:“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庞小姐肯定是去她那几个姐妹回来,找你麻烦!” 沈妧不以为意道:“她是谁?为什么要赶 你走?” 马三寸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她是这家药铺前掌柜的女儿,对看病抓药这些事一窍不通,所以老掌柜死了以后,她就把这里租出来给现在的店掌柜了,只在后院留了间自己住的地方。” “原本这些年都相安无事,可就在前段时间,她认识的一个相好,也是大夫,想到镇里来讨生活。因为这镇上只有这一家大一点的药铺,所以她就想把我挤走,让那人过来。” “可谁家不是靠这点手艺吃饭的?我要是走了,我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 沈妧点点头,这确是个难处。 马三寸见她也跟着满脸忧虑,心里是又感动又生气:“你这丫头,还有空问别人的事!我劝你现在立刻出去躲躲!庞小姐那帮女人可都不好惹!” 沈妧无所谓地笑笑:“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怕事。” “那你腰上的鞭伤怎么办?如果不及时处理,可是会留疤的!”马三寸提醒道。 “这地方留疤,没人看得见吧!” “你……” 没想到沈妧心这么大,马三寸也拿她没辙。 “那你总要把自己收拾干净吧!这是我今日空时给我女儿买的衣服,城东寒光寺后 山有一口天然形成的温泉,药用极好,你去那里把身上洗干净,再泡一泡,你那鞭伤应该就无大碍了。” “温泉!”沈妧眼前一亮! 天然药温泉可是她在二十一世纪想泡也泡不到的东西! 因为穷。 没想到一来就有路子泡到温泉,真是天公作美! 沈妧接过马三寸递来的衣服,道了声谢:“我会想办法尽快还钱给您。” “不用,就当是你给我那张方子的报酬。”马三寸摆了摆手道。 在沈妧看来,一张方子换一套衣服,说值也值,所以她也没多矫情,立刻便应下了。 临了,沈妧又想起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忘了问:“对了马大夫,那地方还有别人知道吗?” …… 寒光寺的位置很好找,因为它是滴水镇唯一一座靠山的建筑,沈妧只要一直朝着山的方向走便是了。 也亏得赵九儿的鞭子只伤了她点皮肉,要是往里再深一寸,别说走去寒光寺了,叫人抬也不一定有命抬过去!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叫豫王的家伙! 别说这两个字听起来还有点耳熟,但是沈妧一时半会想不起他是谁。 他最好祈祷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沈妧,不然的 话一定会让他知道,生不如死受制于人的滋味! 正想着,忽听到一阵刀剑撞击声。 沈妧立刻警惕地寻找起可供藏身的地方,远远朝声音来源处望过去。 绿枝缝间,隐约可以看到两伙一共六个黑衣人正在与各自的目标缠斗! 先不说现在还是白天,他们竟然穿着夜行衣行动,仅看他们几乎一模一样的装束,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分辨队友和敌人的! 沈妧看了几眼后,就悄悄离开了,她可不想像电视里那些无脑女主一样,为了好奇看热闹,被人发现而后追杀! 最后害自己澡也没洗,衣服也没换,那她这趟出门就白折腾了! 为了不引起那帮人的注意,沈妧极小心地穿过最后一片树林,一直走到寒光寺后山药温泉附近,都保持没发出一点响声。 好在她的辛苦并没有白费,药温泉的周围果然长满各式珍奇草药,其中有许多沈妧都只在书本或电子词条里看过它们的图片。 当然,这些都还不是重点! 脚下药温泉水泛着淡泊的绿色,整个温泉就像一块打磨得非常光滑的玉石一般,美丽而又贵重。 水面氤氲的雾气,时而浓郁,时而清散,与四壁 的药材植物相映成辉。 趁着四下无人,沈妧飞快地扒光身上破烂不堪的衣物,慢慢走入水中。 温润的泉水使人沉沦,可她泡了不到一刻钟,温泉一侧天然形成的岩壁外,响起了人声。 “王爷,刺客已全部擒获,裴洛正在审问他们。” “嗯,你退下吧。” “是!” 接着就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声音。 沈妧捂住口鼻,悄悄沉入水底。 她现在暂时还没有准备好任何自保手段,万不可被人发现! 尤其这种古代王爷,可都是惹不起的主! 惹不起,那就躲! 好在这个药温泉面积不小,只要游到温泉的另一头再离开,很大几率不会被发现。 只是马三寸送的衣服还藏在岩壁内侧的灌木里,她没时间再取出来,但裸奔和没命相比,还是前者容易接受! 再说了,等这位不知道那根筋不对,大中午跑荒山野岭的小温泉来洗澡的王爷走了,她还可以再折返过来拿衣服不是? 打定主意,沈妧不再多犹豫,双脚用力一蹬,莹白如玉的身子登时飞射而去。 却在这时,一只大手忽然出现,搅动碧色的泉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沈妧的脚踝! “想跑?” 第四章 见鬼,直男王爷 这个声音出现的同时,沈妧被人倒拽回去,饶是她水性极好,也呛了好几口水,眼迷头昏,两手胡乱扑腾着,摸到一个东西就死死抱住往上攀。 好不容易让脑袋出水,沈妧攀在那软呼呼肉呼呼还有点凉呼呼的东西上,喘了好大一口气,才用手把眼睛上的水抹掉。 直到这时,沈妧才看清自己攀着的是个什么东西,当场吓得魂不附体,两手一松险些又滑进水里:“鬼啊!!” 这倒不是沈妧胆小,这几年在医学院还有在余教授身边学习的时候,各种令人作呕甚至恐怖的场面她可没少见,只是任谁忽然看到一张狰狞的鬼面都不能忍住不叫! 其实说他狰狞,还是轻的,诡异的配色,加上诡异的形状,妖冶恐怖到让人望一眼就恨不能自己当场失明! 总之,不管别人怎么想,沈妧是不想再看了,尽管知道那只是一面木头做的面具而已,但会一直戴着这种面具且泡温泉的时候也不摘下来,想来本人也是丑到一定境界了! 泡个药温泉而已,竟然让她碰到了这种人!老天爷是一口气把她的欧气都吸光了吗?穿越来遇到的尽是一些糟心事! 沈妧痛苦地低下头,忽然发 现她还赤着身子! woc!原来刚才为了让自己免于溺水,情急之下,她的双手双脚都紧紧地缠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所以两个人的身体现在,严丝合缝,紧紧地贴在一起! 隔着一层衣料,沈妧也能感受到男人健美有型的身材曲线,那自己的…… 沈妧不敢再往下想,连忙松开手脚,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往后游。 眼看就要达到五十厘米外的男女安全距离,沈妧刚要松口气,冷不丁漂在水面上的长发被男人揪住:“谁派你过来的?” 擦你大爷的!揪女人头发! 沈妧气得差点就骂出口了! 这男人还敢再直一点吗?! 但面上,沈妧挂上讨好谄媚的笑来:“英雄,大侠!您误会了!我是一个乞丐,讨饭三个多月没洗澡,臭的钱都讨不着了,所以一个人到这来洗个干净澡,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一听她三个多月没洗澡,男人眼里露出不加掩饰的嫌恶,立即松开了她的头发,紧接着连带着这整个温泉都嫌恶起来,手在水面轻拍一掌,溅起冲天的水花,而他整个人已经回到岸上,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内力烘干。 这一手令沈妧目瞪口呆,一时间竟 忘了遮住身体重要部位,呆呆地站在水中,任由那水花像雨点般落下,砸在她的身上。 湿润乌黑的长发紧紧地贴在沈妧白得发光的躯体上,玉手轻掩红唇,似乎刚发出了一声惊叹,完全不知自己曼妙的身姿展露无遗,恍若雨中海棠,散布着最致命的诱惑。 君焰罹套上外衣,一偏头看到的就是这副令人血脉偾张的美人出浴! 但他只漠然地看了一眼,留下一句:“不知廉耻。”便要转身离去。 沈妧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忙钻回水中掩住身体,然后冲君焰罹的背影高喝道:“你站住!我已经洗完了,温泉让给你!你嫌这一半水脏,可以去那边,但若错过了这口药温泉,你身上的毒再难压制!” 沈妧最后一句话,成功将君焰罹留住。 “你怎么知道?” 君焰罹冷声道:“你刚才说,你是乞丐?” 沈妧无惧地冲他眨了眨眼:“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你,你不信我就算了。本小姐身世复杂,三言两语跟你讲不清楚,总之我不想害你。当然,你不想泡可以不泡,反正这三五年间你又死不了。还有,劳驾,你身后那丛灌木里有套衣服,能给我丢过来吗?” 要知 道这个世界上,敢以这种口气支使大梁豫王做事的,普天之下就沈妧一个。 所以君焰罹眯了眯眼,没动。 沈妧不由鄙夷道:“啧,你这人真是小气,我不计较你刚才一番无礼,好心想救你,这点小忙都不帮我!” 君焰罹冷哼道:“你先说说,你一个小乞丐,究竟有何种复杂身世,本王再决定,要不要帮你这个……小忙。” “你……” 沈妧银牙紧咬,她没有原主的记忆,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她很快恢复自若:“算了,你不肯帮我,我也不强求。药温泉,就算是身体康健的人,泡了也有无限的好处,我就承你的情,再多泡一会儿。” 这下轮到君焰罹接招了。 他懒得多言语,当下掌中运气,朝身后那丛灌木轰去。 沈妧震惊之下,只见到粉白两色衣服碎片和灌木的枝叶被炸得漫天飞舞,有一些还被风吹到了岩壁外面! 这下,沈妧被彻底气疯了:“有武功了不起啊!你!你就等死吧!你身上盘附交错的毒,有几种是会遗传给你的子孙后代的!你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你找死!”这句话到底戳到了君焰罹的痛处。 一股罡风扑面,天旋地转之 间,沈妧发现自己竟然被君焰罹吸到了掌中! 只要他捏在她颈上的手掌微微用力,自己这刚用了半天的身子就要归西! 沈妧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能保持冷静。 她先故意用手使劲地掐着君焰罹的手背,直抠得那处流出血来,才放弃挣扎:“你,要杀我?” “明知故问!” 隔着面具,沈妧看不清君焰罹的眼睛,但她能感觉到,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是真的动了杀意。 “反正都要死了,能不能让我,再提个要求?” 这一刻,君焰罹倒是有些佩服起这个女子来,死到临头不知求饶,竟还有闲心留遗言。 “说。” 感觉掐在脖子上的手松了松,沈妧不知死活地笑了笑:“就是……能不能让我躺着死?躺地上,就……到时候我绝对不挣扎,你想让我直接死还是慢慢死都行!” “……” 等不到君焰罹表态,沈妧又补充道:“咳……不行吗?我就是觉得现在这个姿势,我一会儿断气了舌头肯定会滑出来,那个样子像吊死鬼……想想都觉得难看!躺着的话,就好一点吧!就算舌头掉出来歪在一边,和吊死鬼比起来,俏皮可爱多了!” 第五章 施毒,死里逃生 良久,面具后面冷冰冰传出四个字:“废话真多。” 就在沈妧以为君焰罹不会答应时,脖子上的力道竟突然加重!顷刻间,她被勒到眼白都翻出来了,再一定睛,却是已经平躺在地了。 凉风吹过,没有一丝遮挡的玉体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沈妧闭上眼睛,按照约定双手垂在两边,道了句:“谢谢。”以后,静静等死。 但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那人再次发力。 “你真的不怕死?” 沈妧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愣才道:“怕!我当然怕死!做乞丐傻了这么多年,今天好不容易恢复神智,不干一番事业,怎么舍得死?所以,别以为我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了,我的命金贵着,任何人都别想夺去!” 说到这,沈妧忽然冲男人狡黠一笑,沾满毒草汁液的双手如电般覆在了君焰罹刚才被她抠开来的伤口上,接着便见那里的血色迅速变黑,毒性蔓延得极快,不过眨眼间,黑血已经盘踞君焰罹半条手臂! 若是旁人遇到这种情况,只能将手臂截断,阻止毒血蔓延,但君焰罹没有这样做,而是立刻用内力,将毒血生生逼出了体外! 这 一手,令沈妧也吓了一跳,她连忙退回温泉之中,拉开与君焰罹之间的距离。 “呵!别以为把毒血逼出来就没事了!那是蛇毒草,和你体内的咒毒相生相克,你毒清的再快也没用,沾上你的血,这新的毒就已经在你体内安家了!” “刚才说你断子绝孙,其实是胡说唬你的,但是现在就不好说了。哦对了,听外面的人喊你王爷,那你应该能见到皇宫御医,你不信我的话,就让他们检查检查,到时候就知道我是不是唬你了!” 沈妧越说越得意:“哈哈!你烧我衣服,我断你后代,很公平不是?” “来啊,不想解毒就来弄死我!其实刚才那句怕死是骗你的,我万人嫌千人恶的乞丐都做得,死而已,下辈子投胎,说不定还能做官当皇帝呢!” 沈妧正狂着,忽然耳后传来破空之声!她当下顾不上其他,敏捷入水,眼看着一道寒芒从水面略过,跟着出现了一个黑衣人,看身形,似乎还是个女人。 见沈妧竟然能逃过一击,女人欲再出手,却立刻被另一个黑衣人阻止了:“月,别杀她,王爷中了她的毒!” 这个被称作“月”的 女人,眦圆了双目瞪向沈妧,那模样,恨不得眼里能生剑捅死她! 但最后,为了王爷,她只好收手,指着沈妧恶狠狠地骂道:“你是我见过,最恶毒的女子!” 沈妧不以为然:“我恶毒?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这洗澡洗的好好的,被你们王爷看光了不说,还吵着闹着要杀我!这也算恶毒,那你们王爷就是恶毒他祖宗!” “你!” 月气得发飙,当即提起匕首冲沈妧的脸划过来,却又被旁边的黑衣人拦下了:“月,去拿件衣服给她穿!” “凭什么!我看她挺喜欢光着的!” 说着,月忽然扬起一掌,沈妧面前用来遮住身体的泉水全部被震开!速度极快,沈妧根本来不及躲避! 眼看越来越多的侍从赶到,月想象中,沈妧被吓得落荒而逃,最好被温泉里的东西绊一跤,跌个狗吃屎就更精彩了! 却在这时,又一道黑影出现! 手里还拿着一条锦制外套,眨眼间就将沈妧的身子掩得严严实实! 月气急,怒吼道:“影!你在做什么!” 那人淡淡道:“这是王爷的意思。” “王爷……”月顿时没了言语。 王爷 身边有三个暗卫:影、星、月。 仗着自己年纪最小,又是女人,月从来都不把影和星放在眼里,就算做错事被他们教训,下一次依旧我行我素。 但她却不敢不听从王爷的吩咐。 豫王君焰罹是经历过大生死的人,杀人跟每天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 要知道,民间鬼王的称号可不是什么摆设! 敢违抗他?大概是嫌脑袋长颈子上不舒服了吧! 更何况,月对君焰罹,还存在一种不敢言明的情愫!在没有确认君焰罹对她的心意之前,她可不敢肆意造次,以免坏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四人回到岸上,君焰罹早就没了踪影。 月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影和星则向沈妧行了一礼才离开。 匆匆赶到的裴洛,安排两个丫鬟带沈妧去马车里换了衣服,紧接着又把她请进了寒光寺的厢房暂歇。 这全程沈妧都没有再说一个不字,因为那三名黑衣人的出现,让她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好像似乎可能也许……穿书了! 影,月,还有星,是《毒妃蜜蜜宠》这本书里男主豫王君焰罹身边的三大高手,任暗卫之职,除了男女主,没人知 道他们的存在,他们是君焰罹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和手! 仔细想来,那位在滴水镇大街上耀武扬威的男人不也自称是豫王的人嘛! 哈哈,难怪她觉得这个称谓很熟悉,竟是这样! 冤有头债有主,虽然那本书被无良作者太监了,但却不影响拥有前一百五十多万剧情记忆的沈妧进行打击报复! 君焰罹,你完了! 沈妧坐在寒光寺厢房里冰冷的长凳上,一个美妙的计划就此诞生:“敢纵凶伤人,揪我头发,轰碎我唯一一套衣服,甚至还差点掐死我?那你就别想和你命定的女人在一起了!我沈妧,定要叫你做一辈子的单身狗,此后良宵美景,只能与左右手共度!真正地断子绝孙!到时候看你还怎么跟我这儿嚣张!” 与此同时,主持禅房里。 “啊嚏——!” 为王爷看过脉象后,寺院主持就被裴洛客气地请了出去,此时禅房里只有裴洛和君焰罹两个人。 君焰罹这声突如其来的喷嚏可是把裴洛吓得不轻,自打他十六岁起在王爷身边当差,十年来,咱王爷别说打喷嚏了,打嗝放屁也从来没漏过声,给人听过动静! 今天这是怎么了? 第六章 治病,谁主动 不过裴洛可不敢真的拿这话去问君焰罹,只当着刚才什么都没听到,老老实实地说起正事:“王爷,关于那个女乞丐,属下派出去的人回报说,她和那一位,在滴水镇附近以乞讨为生已经有一年多的光景,这人之前确实是个傻子,但是今天被赵九儿的马撞过以后,就忽然不傻了,带着那位寻医问药,说话谈吐就是个正常人。另外,属下的人还从她们就医的药堂里,搜到了这个。” 说着,裴洛将沈妧之前交给药堂掌柜等人的玉牌,递给君焰罹。 “沈?”君焰罹只看了一眼玉牌上的刻字,并没有伸手去接。 裴洛讪讪地将牌子放在了君焰罹身边的桌子上,继续说道:“属下已经找了精通玉器的人验过了,这确是沈府里那块稀世宝玉雕琢而成的,是这世间仅沈氏血脉才有的身份玉牌。所以属下推断,她就是沈禹维那老贼家里那位一年前发了疯症然后无端失踪的三小姐沈妧。” 沈禹维,大梁宰相,受大梁皇帝重用,却和大皇子掺和一气,处处与君焰罹作对。 这边陲小镇随便拉出来的一个女乞丐,竟然和他有关,当真是意外收获。 不过, 这东西竟然会落到他手里,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天意还是人为。 “这么重要的东西,从药堂里搜出来?” 君焰罹语气毫无波澜,裴洛却吓得冷汗直流:“是……是的,据说是为了救那一位的性命,拿这玉牌抵作药钱。” 狰狞的面具下传出一句冷笑:“有趣。” 裴洛忙又补充道:“属下还听说,给那位治疗内伤的方子,是她们在途中遇到的一位高人给的,被马撞断的肋骨和腿骨,也都是那位高人治好的。属下已派人去找寻那位高人,也许他能给王爷您治……” 不等他说完,君焰罹冷声道:“把人都叫回来。” 裴洛不解道:“王爷?” 君焰罹气到扶额,但被面具阻住了手的去势,不得已又将手放了下来,沉声道:“听不出来,她是胡说的吗?” 裴洛难以置信道:“胡,胡说的?属下以为若非有高人指点,她一个乞丐,就算在京都沈府里养了几年,也不至于,不至于这么神通广大……” 不等他说完,君焰罹再次打断了他:“这寺庙里的佛塔有几层?” 虽然不明白王爷为什么忽然提到话题外的东西,但裴洛还是一本正经地答 道:“回王爷,有九层。难道王爷认为,这佛塔与女乞丐一事有关?” 君焰罹道:“不,我只是要派你去扫塔。你什么时候扫完,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京都。” 裴洛的脸色立刻就灰暗下来:“王爷……” “还不快去?” “是。”裴洛苦着一张脸,乖乖滴退出禅房。 禅房内,君焰罹背对着他:“把这件事想清楚了,再来见我。” 裴洛略一思忖,便知王爷在给他机会,忙高声应道:“是!”然后屁颠屁颠去找老方丈要清扫佛塔所需的工具了。 待他走后不久,仔细梳洗打扮过的沈妧像只花蝴蝶,一路蹁跹,跑来这里,敲了敲紧闭的房门,娇声道:“尊敬的豫王爷!小女子有事相商,万望王爷开门相见!” 君焰罹:“……” “难道人不在里面?”沈妧自我怀疑地挠了挠后脖颈,“方丈明明说,君阎罹和裴洛两个在这里议事的啊,不在里面,难道去外面找快活了?” “放肆!是谁,胆敢在门外嚼本王的舌根?” 这话音刚落,禅房的门就“嘭”地一声被打开了,前一秒还在思考要不要拔腿逃跑的沈妧,这一秒与君焰罹那张见鬼 的面具只相差不到五公分。 沈妧吓得险些背过气去,面上却努力挤出笑来:“王,王爷……你好啊!” 换上干净衣服的沈妧,端庄明艳,无愧于京都城第一美人的名号。 看到她的第一眼,君焰罹承认自己确实惊艳了一把,但是这女人满脸堆着刻意的谄媚,怎么看都像不怀好意,让人着实提不起什么好感。 “好与不好,都与你无关。如无他事,你可随时离开寒光寺。” “什么!”闻言,沈妧忽然双眉紧锁,尖声惊叫道,“王爷要赶小女子走?” 君焰罹:“……沈三小姐不想走?” “沈三小姐?”话忽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妧甚至忘记了伪装,“你查过我的真实身份了?” 她看到君焰罹身后那张桌子上的玉牌,立刻明白过来:“这东西到你手上啦,怪不得能猜到我的身份。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多废话了,你们带我一起回京都。”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沈妧天真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我爹与你同朝为官,虽然政见和立场不同,但都是为大梁做事,所以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被召回京都,我又恰好也 要回京都,既然同路,那就同行呗!于你们而言,也就队伍里多个人,吃饭的时候多张嘴,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不料君焰罹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只有两个字:“出去。” “别啊!” 眼见君焰罹要关门,沈妧连忙用身体挡在中间:“豫王~豫王爷~~,你就带我一起吧!你现在身中百毒,有断子绝孙的风险,只有我有法子能治好你!就算不能让你长命百岁,儿孙满堂还是没有问题的!” 沈妧自觉这个条件已经很优渥了,如果她是君焰罹绝壁会同意带上她这位“神医”! 可她却不知君焰罹面具下的脸越来越黑:“你给我出去。” 沈妧稍稍愣了一秒,很快挺起胸膛,一副威武不屈的样子坚定道:“不出去!” “出去!” “就是不出去!” 两人僵持不过一刻,君焰罹用内力“嘭——”地一声将门强行关上了,而沈妧被留在了房内。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沈妧立刻紧紧抱住胸膛:“你要干什么!” 君焰罹一只手掌顺着门框滑入沈妧的背后,轻抚着她的曼妙身姿,语气邪魅道:“你不是要保我儿孙满堂吗?怎么,还要我主动?” 第七章 冲突,暗卫月 禅房外,影和星正在议论着什么,忽然看到外出执行任务的月回来了,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朝相反的两个方向飞驰去。 因为经常遇到这种事,月这边其实早已有了对策,上一次王爷趁她不在独闯敌营,她是抓的星才把事情问出来,这一次该去抓影了! 不过五六个回合,影就被月缠到没主意了,主要是这小女子惯会横冲直撞,逼得他好几回差点被寺里的人看见! 他们是暗卫,如果在人前露了身份,就没有资格继续做暗卫了。 “影,我看到裴洛在佛塔里扫地,王爷现在是一个人吗?” 就知道她会问这个! 影背靠着树干,轻咳了两声,思考到底应不应该说实话。 月却从他的反应里,看出了猫腻:“王爷现在不是一个人?有一个女人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温泉里捞起来的那个女乞丐?” “你怎么知……哎,你瞎说什么!” 可惜,月没给他编胡话的机会,更没给他预留出手阻拦的机会,一个闪身,便已掠过寺里数座殿宇楼阁,朝君焰罹所在的禅房冲撞过去。 “月你不能进去!” 星早已等在这里,他想拦住月,可惜妒劲儿上脑的女人都是悍驴!平时 打架并不怎么灵光的月,和星只过了两招就越过了他,然后不管不顾,一掌轰开了禅房的大门。 这一刻,月忽然恶毒地希望王爷和女乞丐真的在做点什么,因为那种事对王爷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如果那女乞丐被人看光了的话,王爷肯定不会再要她了! “月!” “月!” 影和星齐声喝止道,可惜已经晚了,眼看月真的把房门砸开并一步当先地冲了进去,这顿处罚必是躲不开了! 不多时,禅房内传出一声巨响,影和星连忙冲了进去。 只见王爷和那女乞丐在禅房的一侧,衣冠整洁,丝毫没有做过什么逾矩之事的样子,禅房的另一侧则被王爷的一掌轰得面目全非,而那一堆建筑废墟中间,月浑身是血地倒在里面,看样子只剩一口气了。 “王爷……” 影和星低下头,尽管月的冲动之举,与他们无关,但三人毕竟都是王爷身边的暗卫,风雨同舟,荣辱与共,一人犯错,三人受罚,都是惯例了,他们向来没有怨言,何况月这次,真的错得太离谱了。 “带她下去,我不想再看见她。” 君焰罹语气冰寒,提到月的时候,像是在说一个死人。 然而影和星却知 道,王爷这是给月留了情面,若是旁人,这般强闯打扰到王爷,是会直接没命的! “是。”影和星领命,将月抬出了禅房,很快就消失得无声无息。 等这些人都走光了,沈妧才抬手猛拍起自己的小胸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君焰罹,对方可还是个女孩子!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君焰罹不以为意地朝她瞥了一眼:“这么说,你还想留在这里继续跟我讨论,‘儿孙满堂’的事情?” 像是被巨蟒扼住脖子的猎人,沈妧浑身都在努力地拒绝着:“不必了!不用讨论了!我走!我现在就走!” 临跑出门,沈妧还撞到了听到动静立刻从佛塔那里赶回来的裴洛。 “沈三小姐?” 裴洛想问她为何会从王爷的禅房里出来,可沈妧哪里有心思理会他呀,闷着头胡乱找到出路,飞快地跑远了,根本没听裴洛说完后面的话。 “裴洛。”房内传出君焰罹的声音,裴洛连忙跑了进去。 “丢死人了!” 沈妧一拳捶在路边的大白树上,当然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倒害得她自己捂着拳头疼得嗷嗷叫。 现实与理想偏差得太严重了,这个君焰罹要么就一副不近女色正人君 子的模样,要么关上门就开始耍流氓! 要不是月突然闯入,她都要下不来台了! 她倒不担心那个女暗卫的安危,她可是书里的重要人物,这个时期肯定不会炮灰,不然以后男女主相遇相知,没人从中作梗,这书就没意思了! 所以她应该担心的是自己这个原书中只活在背景里的炮灰傻子三小姐,怎么在保证活下去的基础上,再搞点事情! 眼下的情况是,君焰罹不肯带她一起走,不一起走,就会让阻止他和女主碰面这个任务的等级从一般上升到困难。 但俗话说的好,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他明着不让她一起,她暗地里敲摸跟着不就好了? 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沈妧开始收拾东西。 当然她没什么好收拾的,吃穿用度,都是今天刚从君焰罹这一伙人手里蹭来的,秉着“不拿白不拿”的原则,她把这些东西都打包了。 除了两套换洗衣服还有几块傍身用的银子,其他的糕点首饰,还有多余的银子,她都另外打包,准备拿给药堂掌柜和马三寸。 她记得原书说滴水镇是边陲小镇,所以离那个大梁所谓的京都肯定很远很远。 小乞丐受了伤,她肯定不能把她 带上路,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小乞丐托付给马三寸照顾。 医德见人品,马三寸虽然有两撇小胡子衬得长相奸诈起来,但人是好人,不然也不会屈尊给两个脏兮兮的乞丐看病,更不会把准备带给自己女儿的衣服送给她穿。 小乞丐托付给他,肯定没问题。 至于那位总是叫嚣着要赶马大夫滚蛋的庞小姐,沈妧也想到了办法对付她。 一夜无话。 第二天,沈妧起了个大早。 裴洛给她临时找来的两个丫鬟,手脚还算麻利,半个时辰不到,就帮她穿戴完毕,还备了几块精致的小点心作早饭。 然后,沈妧扛起两个包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寒光寺。 但她离开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君焰罹那里。 “走了?” 君焰罹刚练武完毕,听到影的汇报后,裴洛很快也过来说了同样的消息。 “她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打包带走了,连丫鬟端过去放糕点的盘子都没放过!”裴洛的语气有些愤愤不平,他还从没见过哪个官家小姐会这般穷酸小气,丢人现眼。 不过王爷看起来并没有他这样义愤填膺,甚至平生第一次喝完了茶没把盖子盖回去,便笑出了声:“有意思。那玉牌还在你手上?” 第八章 报仇,NPC中的主角 见王爷对跑掉的女乞丐甚是感兴趣的样子,裴洛愣了一下才答道:“是,王爷您昨天将玉牌交给属下后,属下就一直随身携带。” “那就一起走吧。” 裴洛疑惑地看着君焰罹的背影:“王爷,我们这是要……去哪?” “滴水镇。” 裴洛劝君焰罹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适才还在门边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天空中只留下一句话:“跟上,或者回去扫塔。” “王爷……” 哎,扫塔什么的还是算了,昨天他刚爬上佛塔顶层开始干活,君焰罹住的禅房就被轰塌了一半,最后还是他带着兄弟们一砖一瓦给重新修葺好的。 这次再去,指不定君焰罹那边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他还是快点跟上去吧! 滴水镇,福康堂,对街。 沈妧隔了一夜,再回来这里,镇上的人还有药堂伙计对她的态度急转,她往东走,他们就跟着往东,她往西走,一群人也跟着朝西,她摸了下摊子上一块木镯,转眼间那木镯的价值就翻了倍,然后被买主送到了她的眼前。 一来二去,尽管当美女是很有趣,但沈妧也失去了行动的自由。 “我说你们,”忍无可忍的 沈妧霸气地一撸头发,两手叉腰,凶悍道,“都不做生意,不干活儿了吗?我忙的很!都给我滚一边去!母老虎不发威当我是哈喽凯蒂?” 众人没想到沈妧会发飙,当即吓得一哄而散。 沈妧拍了拍手心手背沾染的灰尘,自言自语道:“这些NPC,戏份已经够可怜了,怎么把智商都安排得这么低?像是从没见过美女似的,简直有种看十年前出的电视剧一样的感觉,差评!” 她的话刚说完,一只肥嘟嘟的大白手忽然搭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扒拉得换了个方向,紧接着庞小姐那张两只眼眶都撑不下的肥脸挤了沈妧的面前:“哎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昨天那个又脏又臭的小乞丐!换了身衣服就当街勾搭男人,真厉害啊!” 沈妧:“……” “昨天不是让你待在铺子里别走的吗?溜得倒快!我看你今天还能往哪儿溜!” 说着,庞小姐提拉着沈妧的一条胳膊,两条大象腿拨弄得飞快,似乎要把她往哪个墙角落里带。 沈妧衣服都快被她扯开了,奈何力气小,挣不过这女人的束缚。 好在她有所准备,趁庞小姐不注意,偷偷用嘴 从袖子里叼出一只细长竹管,然后在庞小姐的耳边轻轻一吹,药粉一丝不拉地全吹进了庞小姐的衣服里。 下一秒,庞小姐便没工夫扒拉她了,“哎呀”地惨叫一声,只见其满脸满身突然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肥硕的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住地喊着:“好热好烫!我要死了!” 没人过去帮她,甚至周围的摊子全部立刻挪了位置。 街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福康堂的掌柜和马三寸也都走了出来。 他们看到地上痛的不成人形的庞小姐,又看了看旁边被人群让出方圆三尺空地的沈妧,两人轻声商议了几句,便朝沈妧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下福康堂的坐堂大夫马有为,敢问姑娘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以至于这般对待庞小姐?” 马有为是马三寸的真名,这种话也只有知道庞小姐为人奸恶又可怜其父母双亡一个人艰难生活的马三寸才能说得出来。 沈妧幽幽地叹了口气:“马叔,我是昨天带人来看病的乞丐。” 闻言,马三寸和掌柜的惊得都合不上下巴:“小……小沈?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关于这个问题,沈妧提早在路上就想好了说 辞:“遇上了一帮好心人,给吃给住还给了这一身新衣服,只是马叔您借我的那套衣服,被我弄丢了,我没办法还您。” “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人没事就行。” 马三寸倒是不在乎衣服,只是当他又看了一眼地上不住翻滚的庞小姐,忍不住恻隐之心,道:“小沈,庞小姐的品性,你也知道,她惹恼你是她不对,眼下她也吃到苦头了,如果再这样闹下去,怕是会出人命,你还是快放了她吧!” 地上,庞小姐听到有人帮她求情,也不住地哭喊道:“痛啊!痛死我了!小乞丐!不!女侠!女神医!我知道……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求求你放过我吧!” “行,”沈妧意外地爽快道,“只要你答应,以后不找马叔和掌柜的的麻烦,我就放过你。” 庞小姐不疑有他,忙不迭地应道:“好好好!我都答应你!” 沈妧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包药粉,拉开庞小姐的衣领,然后统统撒了进去。 没一会儿,庞小姐满身的红斑全部褪了下去,脸上也渐渐恢复了白皙肥嫩。 劫后余生的庞小姐摸了摸脸上的温度,确认自 己没事了,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许是觉得自己被围观了这么久,有点下不来台,庞小姐走到沈妧面前,拉长了脸习惯性地想放一句狠话,结果被沈妧微一昂头的气势唬得又后退了一步。 沈妧迎着她的目光,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倒:“您,还,有,事,吗?” 庞小姐咬了半天牙,最后只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巴道:“没……没有。” “那你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我和马叔他们有话要说。”说着,沈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像赶苍蝇似的把庞小姐赶到了一边。 尽管如此,那位庞小姐也是半点怨言没有,老老实实地应声道是,然后飞速逃离现场。 滴水镇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庞家老掌柜死了多少年了!滴水镇终于有人能制住庞家的这位老小姐了! 瞧瞧刚才那平日里说话尖酸为祸乡里的庞小姐,在小美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痛快啊! 沈妧简直就是为滴水镇的百姓除了一大害! 听到周围众人对自己的称赞和崇拜,沈妧觉得脚底下有点飘。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英雄,当主角!这体验也太特喵好了! 第九章 小舞,终极boss “小沈啊,你究竟要跟我们说什么?” 一回到福康堂,掌柜的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口,庞小姐到底是他的房东,别人看她被欺负是看个笑话,但掌柜的真怕庞小姐回头算起账来,不让他继续租用这里,那他的一家老小也很难再吃上安稳饭了! 当然,沈妧他也惹不起,所以只想着快点将这尊女佛爷送走,庞小姐那边再另想办法安抚。 沈妧当年拜入余教授师门,尔虞我诈见过不少,也惯会揣摩人心,看掌柜的样子,就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 其实她对庞小姐的安排并不止于刚才那两下子,只是她现在并不方便解释。 她懒得多言语,直接把身上其中一个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金银细软。 沈妧不太懂这些东西在这里的价值,但是另外两个人算是这个世界的土着,这些东西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够使用的。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掌柜的悄悄转身去关了铺门。 马三寸压住沈妧想把东西推到柜面上的手,道:“小,小沈,你哪儿来的这些东西?” “你们别担心,这些都是贵人赏的!”沈妧嘻嘻笑道,“里面有一部分是你们救治小乞 丐的药钱,剩下的也不是白给的,我想请你们帮我照顾小乞丐,因为我打算回一趟京都。” “回京都?”掌柜的有些讶异。 马三寸则了然道:“京都沈氏,你是沈氏血脉吧!那块玉牌,并非凡品,难怪昨天那帮人非要将它换走……回去认祖归宗也好,只是路途遥远,你把东西都给了我们,你怎么办?” “这个不重要!”沈妧摆了摆手道,“你们只管帮我照顾那个小乞丐,等过些时候,她身体好了,想留在滴水镇,还麻烦两位给她一份能吃饱饭的工作,若想去京都找我,也可。我打算在京都开一家医馆,叫保安堂,随时等你们过来。” “保安堂,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呃这……” 总不能告诉他们,她是随手剽窃人白蛇许仙镇江那家保安堂的名字吧!起名废伤不起…… “傻子?” 一个熟悉而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妧一下就认出那是小乞丐的声音,她连忙转了过去。 只见小乞丐洗干净脸,身上绑着木板,步履艰难地一路撑着朝这边走过来。 虽然衣服还是破破烂烂,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看来掌柜的和马三寸并 没有因为她一夜未归就亏待她。 “小舞,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好!”医者父母心,马三寸见不得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小乞丐,连忙呵斥道。 不过,在场的人没想到的是,听到马三寸的话,反应最大的竟然是沈妧! 她蹲在小乞丐面前,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不住地问道:“小舞?你叫小舞?跳舞的舞?” 小舞被吓了一跳,但还是诚实地应道:“是,傻子你怎么了?” “天哪……” 沈妧一屁墩坐在了地上。 小舞,跳舞的舞,这不是书里隐藏得最深的反派boss吗? 拥有最纯真无辜的孩童相貌,和最善良无私的圣女心,本性却是残暴血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灭杀一切可灭杀的,满手沾染无辜者的鲜血,每天枕着睡觉的都是死人的碎骨! 她是邻国古丽故意遗弃在大梁的一颗棋子,借着一枚沈氏玉牌,在大梁掀起滔天的腥风血雨! 对了,就是那块玉牌吧,带她穿越到这里,被她随手丢给了掌柜又被君焰罹他们换走的那块玉牌! 也就是说,玉牌现在并不在小舞的手上,小舞得不到玉牌,就不能利用它为祸大梁! 真 是万幸,万幸…… “傻子,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猜出小乞丐真实身份的沈妧,心底对她的那一丝感激之情顿时荡然无存。 虽然书上没有交代,但真正的沈妧就是她害死的吧! 否则,玉牌怎么会落到她的手上。 “我没事,”沈妧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来,“小舞,我要回趟京都,你身上有伤,我不方便带你去。但是你放心,马叔会替我照顾你,你就安心住下。等我在京都安顿下来以后,会给你写信。” 小舞皱了皱眉,嘟着一张小脸,喃喃道:“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沈妧假装没听到,重新背好另一个包裹,向掌柜的和马三寸道了别,就打算立刻走掉! 她这次不管出什么绝招,都要把君焰罹那个混蛋拉过来,最好能让他把小舞这个大boss在还未萌芽的时候就扼杀掉! 实在不行,也得把玉牌要回来,牢牢地拴在身上! 因为她猜测,书里对小舞的设定应该是:没玉牌,好人;有玉牌,坏人。 只要不让她得到玉牌,她就不会黑化,大梁也不会有事,她也能安静地在这里生活,直到找到办法从这里离开! 对,离开!虽然她身世不幸,唯一的亲人就是师父余教授,住在哪里都没什么情感羁绊,但好歹那才是真实世界,她在那里出生长大,也一定要回到那里出生长大! “傻子!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见沈妧真的要走,小舞急的赶紧追了几步,可她哪里还走得动,很快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头磕在地上出了血,血水和眼泪汇在一起,马三寸和掌柜的见了都心疼,张了张嘴都想劝沈妧再留下来住几天。 沈妧被叫住不动,小舞以为她被说动心软,要留下来了。 可她太天真了,沈妧根本不会心软! 她停下来是因为,她感觉到门外有杀气! “你们去把门给我砸开!那个小贱人就在里面!” 被当众扫灭了威风的庞小姐,此刻带着一帮壮汉,气势汹汹地冲到了福康堂的正门口。 她虽然没有亲人,但她和周财主家的大小姐是好朋友,相好的又是门第高的才俊,后台可比马三寸这些人想的要硬的多! 但不等她叫来的人砸门,福康堂的大门就被沈妧亲自打开了。 姗姗来迟的君焰罹和裴洛,此时正混迹在围观的人群里,饶有兴味地等着看戏。 第十章 神医,减肥特效药 “这么巧,庞小姐,又见面了?” 因为刚才的事,看到沈妧对她笑,庞小姐当即产生了生理及心理上的不适,遂抓过一个小厮挡在两人中间,稍稍缓解了一下内心的恐惧,才开口道:“小贱人,别以为老娘怕了你了!我告诉你!在这滴水镇,还没有哪个敢惹我庞晓捷!” “识相的,现在给老娘我跪下道歉!不然的话,打残打废还是打死,我可没数!” 跪下是不可能跪下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对师父以外的人下跪。 沈妧就挂着一脸灿烂的笑容,从容地往前迈了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庞小姐拽着小厮的胳膊,竟往后退了一步。 于是,沈妧笑着问道:“庞小姐,你躲什么?” 庞小姐虽然怂,但是输人不输阵,周围都是自己找的打手和滴水镇百姓,她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刚才那块地踩脏了,这里干净,我想站在这里,不行吗!” “哈哈,当然可以,”沈妧意外随和,然后继续说道,“庞小姐,我问你,你刚才来的路上,是不是系过两次腰带?” “这关你什么事!” “这当然不关我的事,但是你想啊,为什么要重 新系腰带,当然是因为腰带松了,那腰带为什么会松?除了前一次没系紧,另一个原因,庞小姐,难道你还想不明白吗?” 沈妧冲她暧昧地笑了笑,还拿手帮她比了比腰围。 庞小姐这才醒悟过来:“我……我瘦了!我瘦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了减肥,我吃了不少苦都失败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妧一脸疼惜地拍了拍她圆滚滚的脑袋:“这么大的块头,可惜是个傻的,忘了刚才我给你撒的药粉了吗?” “是你!” 认定了目标,庞小姐一把抱住了沈妧,不顾形象地乞求道:“神医!你是神医!活菩萨!再给我一些药粉吧!我要更瘦更瘦!求您了!” 沈妧却冷酷地摇了摇头:“那可不行,这药粉药效太剧烈,一个人一生只能使用一次,若想再用,必死无疑。你忘了刚才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了?要怪,就怪你自己,非要求我中止药粉发作,现下只能瘦到这个程度了。” “什么!”想起刚才浑身滚烫又热又痛的感受,庞小姐就禁不住一哆嗦。 可是一想到沈妧能让自己变瘦,身体那股蛮不讲理的性子就上来了:“ 我不管,你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反正你一定要帮我变瘦!你背着行李,难道是想离开滴水镇?那这样好了,你不帮我变瘦,我就不让你离开这!” 庞小姐说完这段话,朝身边的几个打手使了眼色,那些人纷纷上前,围住了沈妧。 沈妧:“……” 眼看胜券在握,庞小姐软语诱惑道:“我看你柔柔弱弱的,想必极不经打,听话,乖乖答应我的要求,到时候我肯定不会再为难你的!” 沈妧满脸为难:“那我就留在滴水镇?” 闻言,庞小姐自然是喜不自胜,她刚想接话茬把这事儿敲定,忽然从人群里传出一道铿锵有力的人声:“等一下!” 庞小姐极不耐烦地朝声源处望了过去:“哪个混蛋!敢搅合老娘的好事!” 由路人NPC组成的人群主体“哗”一下分成了两半,中间那位身量不高,一脸方正的不是君焰罹身边的裴洛裴将军又是谁? 沈妧在心底偷偷笑开了花,她刚才果然没看错,君焰罹果然耐不住好奇心跟了过来。 想看戏?那就先入戏吧! 至于裴洛,心底对君焰罹是又敬又恨,说好的看戏,看沈家三小姐和那个大胖 子小姐的笑话,一听沈妧要留下来,竟立刻高声制止! 这也就算了,等要出头的时候,他竟又闪入人群里了,这不是坑人吗! 以前的王爷可是从来不会做这种事的! 这才跟这位沈家小姐认识了多会儿呀!就被带偏成这样了!回去以后定不能让王爷再和这位三小姐混在一处了!原本谪仙般清冷的人,都有点神经质了! “喂,说你呢!在那里呆头呆脑地想什么!” 在庞小姐百分贝的嗓音骚扰下,裴洛这才回过神来,与身俱来的好修养让他第一句话便是:“各位英雄小姐打扰了,在下裴洛,是沈小姐的朋友。” 庞小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管你是谁!我只想知道,你凭什么打断我们说话!” 苍天明鉴啊,并非是我打断的!裴洛苦着一张脸,艰难开口道:“是这样,沈小姐是我们商队特聘的医师,昨天便与我们约好一同上路。今日只说来与朋友道别,若是真留在这里,我们商队就失去一位好医师了!” 瞧瞧,沈妧终于还是获得胜利! 裴洛能说出这种话,一定是受了君焰罹的授意。 “要医师?咱滴水镇有的是!反正 我这姐妹是肯定不能跟你们去了!” 裴洛在君焰罹身边还鲜少碰见这么无赖的女人,顿时急得脸红脖子粗:“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是我们先跟沈小姐议定了!” “两位,我有一个建议,”许久没有说话的沈妧忽然走到两人中间,“或许你们之间可以进行一场比试,谁赢了,我便跟谁走,如何?” “比试,我跟她?”裴洛脸上写满了不愿意,奈何君焰罹不喊停,他不能中途抽身。 庞小姐倒是大方道:“比就比,妹子你说比什么!” “很简单,比耐力。” 沈妧拿出两包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药粉,解释道:“我这里有两包一模一样的药粉,一般人吃下去都会忍不住发笑,直到吃到解药。你们要做的,就是不要笑出声,一旦发出了笑声比赛结束,我会及时喂你们服下解药。” 庞小姐从沈妧手里抽出一包药粉拿到鼻子前好奇地闻了闻,忍不住问道:“妹子,你手里怎么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药粉?你们做医师的都这样吗?” “那可不,做出前无古人独一无二药剂的那一刻,从心底里涌出的成就感是无可替代的爽!” (马三寸:??) 第十一章 台阶,忍笑比赛 庞小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裴洛却说什么也不肯接沈妧递给他的药粉:“沈小姐,你真的不想去京都了吗?” 言外之意,昨天她为了能和王爷同行,闹塌了半座禅房,所以她明明很想去,现在却故意搞出一场莫名其妙的比试,难道不怕王爷收回台阶,让她永远留在滴水镇吗? 沈妧从福康堂里搬出一张藤椅,慵懒地往上一瘫:“你主子都没意见,你瞎嚷嚷什么?好歹被称作‘大梁第一谋士’,怎么沾上女人两个字就不灵光了?告诉你,别一副骨子里瞧不起女人的样子,他到底为什么来找我,你心里没数?” 被一语道破心思,裴洛再无言反驳。 其实他也想知道,王爷到底为何来找这个女人? 虽然不见她医治疑难杂症,救助伤患,但在温泉边,仅靠随手抓起的毒草就差点要了王爷的命! 随后只用短短一天时间,而且不见她有任何异样的举动,就准备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药粉! 如此一来,还真不能随便评判她的能力。 也许,她真的能医好王爷的身体? “喂!我说你啊,到底比不比了!”一旁庞小姐不耐烦地催促道。 就像眼前这位庞小姐, 虽为女流之辈,但对沈妧是全心的信任,似乎不担心她会下毒谋害她,而且丝毫不会因为对手是男人而惧怕。 也许女人并不都是头脑简单四肢柔弱,就像是男人也并不都是跟他手里的兵一样铮铮铁骨敢拼敢杀。 是他狭隘了! 想通这一点,裴洛如梦初醒,拿过沈妧手里剩下那一包药粉,高喝道:“比!” 福康堂这一片愈发热闹起来,有人扛着杂货摊挤到这里卖东西,有人偷偷坐庄下注,还有人选择坐上高处,好好欣赏这一出闹剧。 马三寸扶着一瘸一拐的小舞站在了沈妧的身边,沈妧却连眼角的余光都吝啬落在她的身上。 “我不是想阻拦你回家,我只是……和你一起生活惯了,不舍得你走。” 小舞的声音委屈又无辜,可惜声音太小,沈妧似乎没有听到,下一秒就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冲人群大声招呼道:“各位,我想我做这个裁判可能在决断上有所偏颇,所以我想从现场的观众里选出一位幸运嘉宾来主持这场比赛,大家觉得如何?” “好!好!”书里这些AI低级的路人NPC自然不会不同意。 沈妧勾了勾唇角,目光在人群里扫了又扫,终于在 一个隐秘的角落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个戴恐怖面具的家伙,就你了,到前面来吧!” 裴洛:“……” 君焰罹:“……” 小舞:“……” 众NPC:“鬼……是鬼王啊!” 沈妧:“哈?大家都认识啊?那正好,来来,别害羞,站这里,你数一二三,数完了你们两个一起把药粉吞下去!” 就在裴洛以为君焰罹会拒绝,甚至生气离开的时候,君焰罹点头了! 君焰罹走到沈妧身边,强大的气场使得围观的人群集体都往后退了三大步。 沈妧凑到他耳边小声询问道:“你戴着这个面具那么大一个活人戳在那,是怎么让其他人注意不到你的?” 君焰罹冰冷的面具下,难得透出一股柔软:“你学不会。” 沈妧被噎得一愣,气得扭头不再理他:“谁稀罕!” 君焰罹看了一眼裴洛,后者立刻收回探究的视线,眼观鼻鼻观心,乖乖杵立站好。 “我现在可以开始数了吗?” 难得君焰罹还知道懂礼貌,沈妧点了点头:“可以了。” “三!” 庞裴二人一同打开了包着药粉的黄纸。 “二!” 庞裴二人紧张地看向对方。 “一!开始!” 庞小姐 虽然性格不算好,但是认定的事从不后悔犹豫,她想沈妧留下来帮她重塑身材,所以她没多话直接把药粉吞下去了。 另一边,裴洛则是赶鸭子上架,内心颇为无奈,但是也不想输给豪迈的庞小姐,紧随其后也把药粉倒进了嘴里。 沈妧在心里偷笑了两声,一转头发现君焰罹在看她。 “您有事么?” 沈妧的问话有些直接,君焰罹竟丝毫不介意道:“我很好奇,你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你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这句话并非疑问句,沈妧心下暗惊,人到底是书里的男主,智商设定略高啊! 不过沈妧倒也不是没办法对付他,装傻卖萌她是专业的:“你是裁判,好好看你的比赛!别偏心裴洛哦!” 君焰罹不再说话,沈妧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余光忽然瞥见隐藏boss小舞同学竟然不见了,是因为君焰罹出现了吗? 视线回到庞裴二人的身上。 药粉的效果似乎已经发作了,两个人竟然都坐在地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流着眼泪地看着对方。 庞小姐忍得双目猩红:“妹……妹子,你……你这药粉实在……啊……太……太强了……呼……我快不行了 ……” 裴洛那边也不好受:“姑……姑娘,如果你……实在受不了……就……就认输啊,输给我……你……你不丢人!” “姓裴的,你……你别妄想了!老……老娘就是……就是在这里憋死!也要把我大妹子……呼……留在滴水镇!” “我……我是不会……不会让你赢的,姑……姑娘,早点收手……对我们……都有好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放着狠话,不知怎的,竟让一场无厘头的忍笑比赛,赛出了你死我活的杀戮感。 沈妧也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能忍,裴洛也就算了,拥有重要角色光环,常年征战沙场,能力突出,他能忍这么久,倒算正常。 可庞小姐只是个说话尖酸,性格极端的普通人,要不是沈妧这场突发奇想的比试,根本很难相信,她的意志力会这么坚定! 眼看局面有些失控,一直守在藤椅旁边的马三寸有些焦急道:“小沈,快让他们停下来吧,继续下去,说不定会憋出人命来!” 沈妧点头安抚道:“好,马叔你别着急,我这就给他们喂解药。” 不料旁边的君焰罹一把将她拦住:“不,你等等,难道你不想看这场比试的最终结果吗?” 第十二章 告别,滴水镇再见 “可是,他们都快不行了。”沈妧说完,便要推开君焰罹,可这男人就像一座大山,不管她使多大的力气都推不开。 “裴洛是你的部下,他的死活,你也不管了吗?” 君焰罹冷声道:“正因为他是我的部下,所以我相信他。” “你真是疯子!”沈妧痛骂道,“那庞小姐呢,她只是个无辜的普通人!” “说到她,”君焰罹顿了顿,“想必你也注意到了,她如果真像你说的,是个普通人,必不会坚持到此刻。” 沈妧:“……” 庞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从刚才就一直萦绕在沈妧脑海里的疑问,她是小说里没有提及的人物,按照逻辑,应该和周围那些路人NPC一样没有自我意识,只会从大流,附和其他重要角色才对。 她却…… 难道她在作者太监的部分,发挥了重要作用? 会是什么呢? 耳边忽然响起君焰罹寒冰般的声音:“昨天你的要求,我虽然没有答应,但我也没有拒绝。我相信你的医术,能解我身上的毒,但是,一个女人若是总把断子绝孙这种话挂在嘴边,会让人误以为,你在勾引我。” “我才没有!”沈妧急 忙矢口否认。 “最好没有,”隔着面具,沈妧还能清晰地感觉到君焰罹杀意,他继续说道,“不然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他的话太狠,沈妧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沈妧心知肚明,按照小说剧情,君焰罹会变成现在这样,和她书里的父亲沈禹维脱不了干系。 所以在他看来,沈妧给他治病是在赎罪,但那滔天的罪过,怎么可能只靠一个人化解得开。 眼见警告奏效,君焰罹退开到一边。 他是在警告沈妧,但同时也是警告自己。 她像一个等待通关的迷宫,不断吸引他去靠近,去探索。而且越是靠近,越觉得她与众不同和有趣。 但,她姓沈。 “妹子!” 听到庞小姐在喊她,沈妧不顾君焰罹的阻拦,忙跑了过去:“庞小姐,这包是解药,你赶紧吃下去!” 庞小姐摇了摇头:“妹……妹子,姐无能……不能留你在滴水镇,姐……姐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 “姐想……姐想求你,收姐……为徒……可以吗?” 这是意料中的事,沈妧之前给了那么多暗示,就是为了在庞小姐心里种下新的念想,以后 也没空再找马三寸和药铺掌柜他们的麻烦了。 只是眼下,明明一切都在掌握,沈妧却如鲠在喉。 看着庞小姐期盼的眼神,沈妧只好忍下心中的那丝愧疚,点头道:“这是小事,我答应你,你快把解药吃下去!” 庞小姐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光:“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我……我之前……那么对你,说……说你坏话……” 沈妧按了按她肥嘟嘟的小手:“你为我至此,这是我应该做的补偿。” 闻言,庞小姐笑得口水都喷出来了:“哈哈,那……那我不吃解药了哈哈……你收我为徒哈哈……我好高兴哈哈……你让我笑一会哈哈哈哈……我……我只要你教我哈哈,那个……那个减肥药怎么做,我哈哈……我想自己配出来哈哈……我还是……还是想瘦!我只有这一个愿望!我……我一直没告诉别人哈哈……我的父母是……哈哈哈是被我……被我压死的……我哈哈我一直不敢面对……是我……我把他们害死的啊哈哈哈……呜呜……” 沈妧拿出包袱里的绣花手帕,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柔声安抚。 然后她拿出另一包解药,递给了裴 洛:“你赢了,这是解药。” 裴洛接过解药,却没有急着服下,而是说:“我……我都听到了……如果你有办法……还希望……你……你留下来,给她实现愿望……” 沈妧疑惑道:“你不怕你家王爷怪罪你了吗?” “你迟早会回京都……我……我知道。”裴洛道。 他算的没错,就算不为了报复君焰罹,她也会去京都。 玉牌既然带她来到了这里,如果她不完成玉牌交给她的使命,她应该没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好在她还记得穿越前,耳边响起的那句话:如果给你机会当面教训那个方书书,你可愿意? 她说了愿意,虽然没说完,但她还是被送来了这里。 这一切足以说明,她到这里来的任务,简单粗暴就是——好好教训女主方书书! 仔细想想,这和报复君焰罹并不冲突,甚至相辅相成! 裴洛和庞小姐相继服下解药,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许是出于对庞小姐身世的同情,裴洛主动伸手想去扶她,不想却被无视。 庞小姐起来以后,直接扑到沈妧身上:“师父,我料想你应该饿了,我请你吃饭吧?还有马……马叔,掌柜 的也一起吧!给我做个见证,我要正式拜妹子你为师!” “不用了,他们会请我吃饭,”沈妧指了指君焰罹和裴洛两人,然后继续说道,“我不能久留,现在就要走。这是我之前用在你身上的减肥特效药粉的配方,所有的材料寒光寺附近的山上就有的采,但你千万不可再对自己用,你必须依照这个方子,自己研究一个温和的药物才可。” “什么!姓裴的刚才不是说,你可以留下来了吗?为什么还要走!” 庞小姐仗着身躯肥大,一把拽住沈妧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肯松开:“别走,留下来,我要你亲自教我!” 沈妧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必须走了。等你研制出减肥药,就去京都找我。我等你来。” 知道再劝无用,庞小姐没有坚持:“那你一路小心,在外面受了委屈,一定回来告诉我,我,我们大家都会帮你!” 掌柜的也开口道:“是啊,小沈,滴水镇福康堂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马三寸点点头,随后道:“小沈你放心回京都,我们都会好好照顾小舞的。” 沈妧其实想说,你们不好好照顾也没关系,反正这个女人没有心。 第十三章 意外,剧情变动 回寒光寺的途中,裴洛不止一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趁君焰罹似乎不关注他们的时候,悄悄问沈妧:“其实沈三小姐你完全可以在滴水镇多留几天,我和王爷并不打算马上启程。” 沈妧笑了笑说:“但是我怕。” “你怕什么?”裴洛疑惑道,这个女人连他们家王爷都不怕,那滴水镇里会有什么东西,是比王爷还可怕的? 更何况,她现在脸上的样子,哪里像在怕? 沈妧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在确认君焰罹立场以前,她并不想点破,遂道:“裴将军不知道我在怕什么,王爷您知道吗?” 然而回复她的,只有两个字:“不知。” “王爷回答得这么笃定,很难让人相信,你是真的不知道。”沈妧一脸玩味地走到君焰罹身边,心想着就算看不到面部表情,也许能从情绪上找到破绽。 然而这个男人表里如一的很,由内而外一股冷冰冰的气质,让人完全看不透。 到最后沈妧只好放弃了,准备草草结束这个话题:“好吧,我其实也不是怕,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好。” “沈三小姐难道说的是,马大夫身边的乞丐 小舞?” “没错。”看吧,裴洛都知道她说的是谁,君焰罹这家伙还嘴硬装深沉!可恶! “听说你们这一年间,一直相依为命,沈三小姐怎么好像对这个女孩,有很深的芥蒂?” “呃……”这个问题倒真把沈妧问住了,她是准备向君焰罹揭发小舞的身份,但是她还没想好怎么说,也没有切实的证据,特别他们还不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这荒郊野岭的,要是剧情为了替小舞隐藏身份,在隐秘处安插两个古丽国的奸细,她随时可能被暗杀! 所以她只得另找理由:“我对她……其实并非裴将军所说的,存在什么‘芥蒂’,单纯只是怕,怕我的真实身份今后会成为她的祸端。” “此话怎讲?” “滴水镇距京都何止千里,我得了疯症以后,竟会流落到此地,想也知道这幕后必有一只黑手,操控着我的行动。更何况,我怀疑我并不是忽然发疯,我是被人下了毒。至于下毒之人,无非就在我所谓的那些家人当中。” 眼见靠着这两句话,完全镇住了裴洛,沈妧猜测,他们应该都没想到,她能把这件事经过说出个七七八八。 君焰罹和沈禹维是老对手,出了沈三小姐忽然发疯并失踪这种事,君焰罹的人自然没有放过,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总共查了十多天,发现是单纯的宅门里姐妹相斗的戏码就没再关注。 至于救人? 没有君焰罹的命令,他的手下遇到再怎么无辜可怜的事都可以视而不见,何况受害者和施暴者都是沈家人,他们没有插手让沈妧当场去死,就已经很有善心了。 沈妧继续说道:“我是沈府三小姐,我这样的身份都随时可能遭受威胁,我怎好让身边无辜的人,陪我涉险?” “沈三小姐真是这么想的?”裴洛问道。 沈妧笑了笑:“难道裴将军以为我在说谎?” “不敢。”裴洛低下头,心道,原以为她是因为猜到了小舞古丽国圣女的身份,才敬而远之,没想到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牵连进他们家的斗争,真是差点高看了她。 两人正说着,一直不发一言的君焰罹忽然站住了脚,害得走在他身后的沈妧差点一头撞进去。 “喂!你能不能好好带路!” 一边的裴洛不禁为沈妧捏把汗,就算君焰罹常走在前面,也从来没有人敢把他当成一 个带路的。 君焰罹没跟她计较,而是冲裴洛做了手势:“不对劲,你去看看。” “是!” 裴洛立刻走入了旁边的灌木,君焰罹站在原地没动,沈妧不是傻子,自然也察觉出其中的异常:“中埋伏了?” 君焰罹没回答她,但是不久裴洛又从另一个方向走回来了。 “是阵法。” 君焰罹微微颔首,裴洛从腰间取下一只竹筒,当着沈妧的面,用竹筒发射了烟花信号。 “王爷,会不会是大皇子的人?”裴洛不安地问道。 “不会,”君焰罹道,“如果是他,就不会只是将我们困住,半天不见杀招。” 沈妧想到了一个可能,但是她不能确定,因为那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不可能在这里。 但不管怎么说,沈妧有了一个思路:“这里,是不是离寒光寺后山温泉,比较近啊?” 裴洛观察过一番地形后,点头道:“没错,这里距离温泉,不到十里。” “我想,或许是有人在使用这里的温泉,怕人打扰才布下这个阵法。”沈妧道。 裴洛却是一副看外行的样子道:“沈三小姐,布阵讲究气形合一,哪怕是最简单的阵 法,也需要损耗阵法师大量元气,没有人会因为如此简单的原因,布下这般精密难解的阵法。” “那说不定里面的,是个女人呢?” “女人?那更不可能了,别说我从没见过女阵法师,就算有,她们也实力有限,根本挡不住我和王爷。” 裴洛脸上越是自信满满,沈妧心里就越是凄寒。 布阵精密的女阵法师,还会点医术懂得寒光寺这口温泉有药用价值的,除了原书女主方书书,不可能是别人了。 但是她怎么提前出场了? 按照小说原本的剧情,她和君焰罹的第一次见面应该在狼烟寨,她被狼烟寨的山贼逼至山崖,走投无路之下,君焰罹英雄救美。 难道是因为她…… 因为沈妧的出现,打乱了豫王车驾行程,君焰罹不能在方书书跳崖的时候及时赶到,所以剧情做了变动,想让君焰罹和方书书在这里见面? 想让君焰罹再看一出美人沐浴? (沈妧:我为什么要用“再”?) 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美了吧? 看样子,他们到底没把她这个穿越女身份当回事。 沈妧装作担心的样子,问道:“裴将军,我们的人还有多久到?” 第十四章 相遇,女主方书书 裴洛哪知道沈妧在打什么主意,老老实实地根据阵法外面的人发来的信号,粗略地判断了一下:“至少还需得半个时辰,才能破开阵法。” “要这么久?”沈妧皱了皱眉。 裴洛不满道:“沈三小姐若是等不及,大可自行想办法出去。” 要的就是这句话! 沈妧当即摆出一副欲言又止,无奈又委屈的样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 “我……我是想……” 沈妧顿了顿,看了看裴洛又看了看君焰罹,最后还是低下头,小声道,“我想小解,快憋不住了……” 这是个极好的借口,裴洛这样的钢铁男儿听完都羞红了脸,君焰罹也没理由说叫她忍忍。 空气短暂的沉默之后,裴洛硬着头皮说道:“那你就在那边树后……吧,别走远,这布阵之人的元气极强,稍有不慎就会和我们走散。” 沈妧难得乖巧颔首道:“好,我会小心。但,你们能不能先转过去?” 裴洛满脸不耐烦,但还是依言转了过去,君焰罹则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盘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动不动,似乎禅定了。 保险起见,沈妧还是小心翼翼地在君焰罹面前晃了两把:“王爷,王爷?您听到 我说的话了吗?” 裴洛背着身子,忍不住道:“你去你的,我们王爷还不至于偷看你。” “哦。”沈妧冲裴洛的方向撇了撇嘴,又朝君焰罹吐了吐舌头,然后飞身跃入树丛,朝温泉的方向迅速跑去。 在她消失后不久,君焰罹便从禅定中苏醒,随即吩咐裴洛:“你,去跟上她。” “王爷,她是去……解手,属下跟过去……不好吧?”裴洛扭捏道。 君焰罹暗叹了一口气:“算了,现在去也来不及了。” 裴洛疑惑道:“王爷的意思是,她不是去解手,而是逃跑了?可我们所在的这个阵法,元气极强,就算是王爷您,若强行破阵对身体也有极大损害……她不过是个懂点医术的普通人,应该不会……” 君焰罹轻叹道:“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认为她只是普通人吗?” “我……” “还记得她一开始给我们的暗示吗?”君焰罹又问道。 裴洛想了想,恍然道:“王爷您是说……她知道那个小乞丐就是古丽圣女?可是,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整个大梁除了王爷和属下,不该有其他人知道!属下是绝对不可能泄密的!王爷您也没可能告诉她,她……难道她是古丽人?” 君 焰罹摇了摇头,否定了裴洛这一猜想:“这个女人身上秘密太多,以后对她,万不可再掉以轻心。” “是!”裴洛低伏在地,心里有苦难言。 那个狡猾女人下次要还用这招,他是跟是不跟……跟了尴尬,不跟又是违抗王爷的命令。 看来军中真得招募一些武艺高强的女兵,以备对付像沈妧这样的狡猾女人。 再说回方书书布下的这一阵法,事实上它并没有裴洛他们想象的那么难解,阵法中蕴含的强力元气只是一个幌子,破阵人只要扫除心中一切怀疑,坚信自己的方向是对的,很快便能从阵法中走出去。 沈妧看过小说,所以知道如何破阵,更知道方书书这套阵法是从顾氏偷师来的。 大梁顾氏一门之所以能世代承袭护国大将军一职,便是得赖于这套强大而独特的阵法。 拥有这样一套阵法,使顾氏每个人都有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实力。 而方书书之所以能偷学到顾氏阵法,一方面得益于她的穿越方式,她是胎穿,睁开眼是小婴儿,心理却早已成年;另一方面,则是她的原身是忠良之后,父母家人死于非命,顾大将军顾凛锋为了在大梁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的忠诚,顺手将她 收养。 所以方书书,从小在顾府长大,和男二顾小将军顾璟云是青梅竹马,和顾璟云同父异母的妹妹顾清妍亦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姐妹。 到后来不管顾家的大人传授家族秘法时,对方书书如何防范,却总防不住和方书书关系好的顾璟云顾清妍。 因为三两句一哄,这两个孩子就把自己会的,全教给方书书。 方书书本来穿越前就会一身毒术,经过顾府十数年的学习深造,阵法和武功也锻炼得极强,所以她对沈妧来说,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但沈妧也并非没有优势,她的优势就是——她看过原着! 虽然剧情现在有一些小小的变动,但故事主线必不会变,人物性格也是固定好的,否则不用她多使劲,这本书就得崩咯! 在穿过方书书布下的迷阵后,沈妧又立刻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解毒丸含着。 毕竟以方书书谨慎的性格,洗个澡都得布阵,不会考虑不到万一有人破阵找到温泉这里的情况。 果然,她下手狠辣,温泉外围下的都是剧毒,饶是沈妧有所准备,走到温泉边时,脸色也有些不大好了。 “什么人!” 温泉还是那个温泉,但池子里的长发美人脸色不善。 方书 书在小说里的外在形象是妖魅感性,灵动可人。 沈妧通过那双小说里着墨最多的杏眼,明确了眼前人的身份。 “我是京都沈府的三小姐沈妧,方姐姐不会不记得我了吧?”沈妧故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整个身子虚弱地靠在温泉边的山石上。 看她似乎中了毒,方书书果然卸下防备,只皱眉思索道:“沈妧?沈禹维家最小的那个丫头?你一年前不是得了疯症,失踪了吗?京都里很多人都说你死了,你怎么在这里?” “本来是要死了,但得高人相救,还授我一身医术,”沈妧趁咳嗽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方书书的表情,继续说道,“我此行,欲回京都报仇,路过此地时,闻到这里阵阵药香,忍不住便寻了过来……没防备这附近,竟有人下了毒……方姐姐你救我!我……我还没报仇……我不想死!” 方书书没有马上回应。 沈妧知道,方书书正在斟酌,权衡利弊,考虑要不要救她。 以方书书的性格,本一照面就该直接杀了她的,但她故意抛出“世外高人教授医术”,“回京都报仇”两条线索,才让方书书动摇了原本的想法。 只是方书书会不会上钩,她没有底。 第十五章 周旋,千虫噬 “她去了多久。” 裴洛正在想办法与外线联络,冷不丁听到君焰罹问话,忙放下手里的事情,答道:“回王爷,不到一刻钟。” 君焰罹“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裴洛摸不清他的意思,只得继续想办法催促外线抓紧破阵。 另一边,方书书沉默良久,却一直不见出手。 好在沈妧有耐心,为了让演技显得逼真,不惜脸朝下滚倒在地,不止如此,她还狠下心咬破手指,在脸上胡乱抹了一番,作出七窍流血的假象。 见方书书还是不为所动,沈妧眼泪都挤出来了:“姐……方姐姐……救我……救我啊!” 池中,方书书反而高冷地搓起头发:“高人没有教你解毒?” 沈妧心知这点程度的苦肉计是打动不她了,眼下唯有抛出新的料来,才有希望诱鱼上钩。 于是她强撑起身子,趁机又补了假睡丸和解毒丸各一粒,道:“此毒名叫断心断肠散,吸入后会让人五脏六腑慢慢崩裂……只有续命丹可解,我身上少了一味炼制丹药过程中最关键的灵草,解……解不了。” 方书书神色警惕:“你怎么知道它的名字?” 沈妧凄然道:“这是因为师父……师父他老人家 的收藏……那个收藏里有一册名叫《毒医博议》的书……我那时候不懂事偷看过几页,被……” “被什么?”方书书迫不及待地问道。 “被……” 沈妧故意把话卡在了这里,然后冲方书书“哇——”地吐出许多血:“方姐姐,我好像不行了!我……我要死了……请你,一定帮我……帮我杀了沈……沈……” 演到这,沈妧心满意足地吞下藏在舌下的假睡丸,使身体彻底昏睡过去,但意识清醒异常。 她听到方书书在她倒下后,一边嘴里说着“该死”,一边还得扑过来救她。 她听到君焰罹带人找了过来,方书书担心被人发现,便立刻带着她逃跑了,和君焰罹没有碰上面。 她听到暗卫影追了半路,不知为何又退了回去,而方书书直接带着她又回到了滴水镇。 直到两人躲进一家无人居住的破落客栈,沈妧才让自己慢慢苏醒过来。 “你醒了。”方书书没好气地说道。 但是沈妧可高兴了! 她可是亲眼见证了男女主错身而过的时刻! 一种计谋得逞的快感袭遍全身! 但是面上,沈妧还得继续伪装。 她一把搂住方书书的胳膊,开心地撒着娇:“方姐 姐,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 方书书虽然不吃这套,但杀气明显比之前淡了许多:“行了,我可不会白白救你。” 知道你是为了世间仅有一册的毒术秘籍《毒医博议》!沈妧稍稍挑了下眉,没让方书书看到。 眼下干扰男女主温泉见面的计划已圆满达成,沈妧不想在看起来岁月静好实际上心狠手辣的方书书身边多留,更拿不出与《毒医博议》这本书相关的任何线索。 于是,她歪了歪脑袋,故作困惑道:“方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为了《毒医博议》,方书书对沈妧虽然略显不耐烦,但也没有再有过分的动作:“我救了你的命,作为报答,我希望你告诉我,你师父是什么人,那本《毒医博议》你又是在哪里看到过?” 沈妧茫然道:“我并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他跟方姐姐一样,救了我的命,我感激还来不及,干嘛还对别人的事刨根问底?至于那本《毒医博议》……我记得,就在师父治好我的那间茅草屋里……” 方书书忙不迭问道:“那间茅草屋在哪!” 沈妧眯了眯眼:“那我就不太记得了……好像是在一个很高 的山上,屋子旁边还有一条很宽的大河……” “你带我去!”方书书道。 但沈妧才没功夫陪她找那本莫须有的秘籍,当即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 沈妧一脸为难道:“我现在必须先回京都。” 方书书皱了皱眉:“你想回京都?那你大可跟着我,等我办完这里的事,也是要回京都的。” “可是我已经搭上了鬼王的这条船,”沈妧道,“能证明我沈氏三小姐身份的玉牌也还在他们手上,按照约定,我现在必须去找他们会合!” 这会儿方书书和君焰罹还没有见面,彼此不存在任何羁绊,方书书对君焰罹的了解也仅停留在江湖传闻。 传闻,鬼王君焰罹面恶心恶,杀人嗜血,无恶不作。 传闻,鬼王好色但身有残疾,所以凡是预备嫁入鬼王府的女人,在新婚之夜必被虐待而死。 传闻…… 这些传闻,在看过原着的沈妧看来不过是些烂大街的套路,但是身为书中角色的方书书却信以为真,心底对沈妧产生了一丝忌惮。 “不过方姐姐放心,我沈妧并非知恩不报的人,既然方姐姐想要那本书,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来给姐姐。”沈妧一脸诚恳 道。 “哦?我怎么知道你这句话不是专来搪塞我的呢?” 知道她没那么容易相信人,沈妧使出了杀手锏——卖无辜人设:“姐姐你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恩人。没凭没据的,我也不敢让姐姐你相信我这番承诺。” “你知道就好。”方书书睨了沈妧一眼,双手抱臂,等着听她的下文。 沈妧却抿了口,转身展开房间另一侧书案上的白纸,飞快地写下了一张药方:“这是《毒医博议》中记载的‘千虫噬’的配方,也是唯一我能完整记下的一篇,就当是预付给姐姐的报偿。” “千虫噬……” 方书书接过配方,细细看过,方才颔首:“不错,这几种草药融合在一起,确有这般效果……” “那方姐姐,我可以先走了吗?”沈妧眨巴了两下眼睛,半是可怜半是期盼地看着方书书。 “嗯,你回去找你的鬼王汇合吧。”方书书全身心都投入在“千虫噬”的配方上,对沈妧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那方姐姐,后会有期!” 好不容易靠小说作品相关的毒术配方过了这关,沈妧刚准备口气,身后方书书忽然又开口道:“等等,看在这张配方的份上,我想提醒你一件事。” 第十六章 黑化,是古丽圣女 “九十,九十一,九十二……九十八,九十九。” “终于要走到一百了!” 沈妧擦了擦额头和颈子上流出的汗,但擦过之后,衣服上显出了明显的血迹,连呼吸也愈发粗重起来。 她之所以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完全是原女主方书书害的! 在沈妧计划用苦肉计设计方书书的时候,完全忘了她人设中的一个重要bug——医术方面,会且只会下毒。 所以刚才,方书书在沈妧准备离开时,忽然将她叫住:“其实我只会下毒,不会救人。你之所以能醒过来,是因为中了我的‘百步僵’,其毒性暂时帮你压制住了断心断肠散的毒。不过这‘百步僵’,相信你也听说过,中毒之人走满百步,必会全身腐烂,僵而不死,成为一个烂臭的毒人。” 沈妧听完,当场石化。 偏偏方书书贼欣赏她这个样子,笑呵呵又补充道:“我刚才粗看了一眼,你已经走了四步,还剩下九十六步。你是得到高人指点过的医师,就算只有不到百步的时间,也一定能给自己解毒的对不对?当然,你还可以再拿一张毒方给我,我会考虑再用这以毒攻毒的法子救你一次!” 沈妧不等方书书凑到 跟前,就忙不迭地跑了,跑的过程中也没忘给自己记步数。 她万没想到方书书会这么恶,明明两人之间还存在合作关系,下的毒却依旧狠毒非常。 跑出客栈后,她并没有好的去处,滴水镇离寒光寺不远,但去那里要走的路可不止百步! 然而百步之后,沈妧虽然不会死,但也会失去人类的样子,直到解毒! 想来,方书书就是想用这种方法,给她一个下马威! 现在沈妧是骑虎难下,就算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也必须先走完百步了。 就在这时,街旁忽然出现一个娇小的身影:“傻子!” 沈妧停在原地没动,她设想自己会遇到经常外出跑腿的药铺伙计,或者闲的没事的庞小姐,甚至想过会遇到常宅在药铺里的马三寸和掌柜的,唯独没想到自己能再遇见乞丐小舞。 身上还缠着重重绷带的小舞,并不比马上要僵尸化的沈妧好看到哪里去。 “你……你出来干什么?你应该在福康堂,好好养病!”沈妧强忍着心里的不情愿说道。 小舞的脑袋摇得像一面拨浪鼓:“傻子,带上我,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你会!”沈妧无情地反驳道,“你不但会成为我的 累赘,还会害死我!你现在立刻给我回福康堂,否则后果自负!” “不,傻子……傻子你怎么了?你原来不会这么对我的!”小舞哭着叫喊道。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被小舞的声音聚集到身边,沈妧有些慌了。 只要她再动一步,会发生什么,她自己都很难预料! 这时,沈妧的余光无意间发现小舞的唇角微微勾起。 她在笑! 那笑虽然隐蔽,却也仿佛来自地狱! 她……她是故意的! 她知道沈妧中了毒,眼下是毒发的最后一步! 她想逼沈妧走这最后一步,她想得到沈妧身上的沈氏玉牌! 没错了,原来这个时候,这位古丽圣女就已经开始了黑化。 不过要让她失望了,沈氏玉牌并不在沈妧的身上。 玉牌此时,应该在君焰罹的身上,而君焰罹不会想到她又回到了滴水镇。 这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呢? 眼下,为了解毒,她必须迈出这最后一步。 为了滴水镇无辜的NPC们,她也必须迈出这一步。 但她始终下不去脚。 这一步迈出去,说不定就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东西。 她不想…… “沈三小姐,这么巧,又见面了!”这个时候一个本不该 出现在这里的人,忽然出现了。 裴洛语气轻松地和沈妧挥了挥手:“看来沈三小姐真是口是心非,嘴上说想立刻跟我们回京都,自己竟又跑回滴水镇上来了。” 我不是自己想这样的!沈妧在心里哭喊道,但裴洛很显然不会相信她的任何借口。 所以她唯一的希望就剩下每次都会和裴洛一起出现的君焰罹。 仿佛是听到了她内心的呼唤,从天而降的君焰罹几乎是贴着沈妧身边落地的。 沈妧激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一时间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半个身子都傍在了君焰罹的身上,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王爷,快带我去温泉!” 面具下,君焰罹的眸子差点喷出火来,但当他看到沈妧脸上异常突出的猩红色血管,心中微凛:“你怎么了?” “我中毒了……回去再跟你解释!拜托现在立刻带我走!” 看到豫王再次出现在这个小镇,还与沈妧抱在了一起,小舞的脸色惨白一片。 看来这次很难拿到沈氏玉牌了,可下一次的机会又在哪儿呢? “希望你这次也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君焰罹在沈妧耳边轻声地提醒过后,很快带着她消失在人群 面前。 刚才还对沈妧凶神恶煞耀武扬威的裴洛,看到自家主子和被自己怒怼的对象一同飞走,气得直摇头:“妖女!真是个迷惑人心的妖女!连王爷也被她彻底迷惑了!” 没戏看了,人群渐渐散开,裴洛也得循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你没事吧?”裴洛扶起那个打扮得像个乞丐的孩子。 当他看到那个孩子的脸时,差点把手松开! “我没事。”小舞全副心思都留在沈妧的身上,并没有注意撞到自己的是什么人。 裴洛忍着心里的不安,弯腰帮小舞拍了拍身上的灰,正要离开,藏在胸口衣袋里的东西不慎滑落到地上。 啪——! 两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不好意思,是我的玉牌。”裴洛飞快地将玉牌捡起,重新揣回到衣服里。 小舞没动,但她的视线却随之停在了裴洛的胸口。 裴洛见状,警惕地捂住了衣服里的玉牌,不再和小舞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被留在原地的小舞,并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她刚接好没多久的手脚也不适宜去追身强体壮的裴洛。 但滴水镇平淡无奇的黄土地上,不知怎么竟多出了几道黑色的影子。 第十七章 解毒,仅此一次 今天是沈妧穿越的第二天,却又因为受伤,泡上了寒光寺后山的这个药温泉,想来也是史上顶顶倒霉的一个穿越者了。 为了能尽快缓解“百步僵”的毒,沈妧衣服都没脱直接跳进了温泉。 君焰罹则立在岸边,似乎在等她开口解释刚才的事,但沈妧哪里有那个心思。 “劳驾,我想要……” 沈妧原想请君焰罹帮忙采几株草药,但一回想到上一次她让他帮忙拿衣服,他直接把衣服轰碎的惨痛经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算了,我自己来。” 中了“百步僵”不能行走,沈妧游到岸边后,干脆滚了起来,滚着去拔了几株有用的药草,又滚着回了温泉。 期间,她还不小心滚到了君焰罹的脚边,衣带上的水直飞溅到他的身上。 沈妧瞄见后,立刻开启暴风式道歉,然后不等君焰罹这个洁癖精开口,又迅速地滚到了另一边。 然而君焰罹只淡定地把衣服上的水渍烘干,面具下的脸没有任何表情。 等收集完解毒的药草,沈妧滚回温泉里,艰难地用手把这些药草揉成了汁,倒进嘴巴里,随着她吞咽汁液的动作,她脸上那些难看的血管肉眼 可见地慢慢隐去了。 君焰罹见过其他医师为人解毒,那些人就算知道所中毒药的配方并以此配方制出了解药,无一不需要耗费较长的时间采药熬药,没有一个能像沈妧一般从容而迅速,抓起药草取了汁液,喝下便立刻解了毒。 “你中的,是什么毒?”君焰罹问道。 “‘百步僵’,百步之内能让人变成丧失人性的僵尸毒人。这种毒传染性极强,若一人毒发,他咬伤谁,谁就会成为下一个毒人。不过我的运气好,制毒的人学艺不精,我足足走了九十九步还只是毒变,并未毒发。”沈妧说话时,神色略显轻松。 这是因为“百步僵”虽然险恶,但沈妧用药温泉附近草药化解之后,残余的药力帮助强化了她的身体各项机能,所以她现在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清爽,眼睛能看到远处树叶上的茎脉,耳朵能听清山后寒光寺和尚的诵经声,就连游泳的速度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不过这些,沈妧是不会说给君焰罹听的。 “是何人给你下的毒?”君焰罹又问道。 “不知道。” 沈妧答的很快,怕君焰罹看出破绽,她又补充道:“我想,应该和布阵 困住我们的人,是一伙的!他们趁我迷路,将我打晕,又给我下毒,把我丢在滴水镇的大街上,应该就是想让我毒发之后咬人,让滴水镇变成毒人镇,好达成他们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你想的倒是很仔细。” “王爷过奖了!”沈妧知道,君焰罹这不是在夸她,不过这种时候,最好还是装傻吧。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给你下的是‘百步僵’?” “因为我看过《毒医博议》啊!”沈妧眨眨眼,她又得靠这本原着曾提到过但事实上莫须有的秘籍过关了。 “毒医博议?”君焰罹显然没有听说过。 沈妧解释道:“这是一本收录了上万种毒术及毒药配方的秘典,流传至今似乎只剩一册了,而这唯一的一册《毒医博议》我曾在我父亲的书房里看到过,不过后来似乎被秘密地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沈禹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他想靠那个东西去毒害谁吧。”沈妧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轻易就将一口大锅扣了出去。 但她让沈禹维背这口锅其实也没错,君焰罹如今所中之毒,一大部分就是沈禹维派人 做的,怎奈君焰罹命大死不了,要换了旁的普通人,随便一种就能让其一命呜呼。 “哦?”君焰罹微眯了眯眼,“你知道沈禹维的所作所为?” 沈妧点了点头:“我这个人很单纯,有用我父亲,没用沈禹维。我还是沈府三小姐的时候,我当然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可以敬他爱他,但我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他做了什么?从没派人找过我也就罢了,还对外宣称我已经死了。所以我何必再维护他?” “有用是父亲,没用沈禹维……精辟!” 君焰罹的语气难得透出一丝笑意:“那本王呢?沈三小姐是不是也是这般‘单纯’地对待本王?” 沈妧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联想到自己身上,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大笑道:“那怎么可能呢!我是真诚地尊敬和爱戴王爷您的!” “是也无所谓,”君焰罹道,“这样,我们的合作才能更稳固。” “合作?王爷,除了之前说好的帮你解毒,您还要我做什么?”沈妧不解道。 君焰罹道:“到了京都,你自然知道该做什么。” “不用搞这么神秘吧!”沈妧慢慢地从水里游回到岸上,“提前剧透一 下?” 可惜,君焰罹不理她,问完了想问的,说完了想说的,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哎!王爷你等等!”沈妧连忙在后头叫他,要不是身上的裙子吸了太多水害她行动不便,她真想扑过去拉住那个男人。 “何事?”君焰罹没转回来,但却依言停住不走了。 沈妧趁机跑到他面前:“能不能借你的内力,帮我把衣服烘干呀?” 君焰罹:“……” 他不说话,沈妧以为他不愿意。 想来也是,人毕竟贵为王爷,又不是烘干机,哪能想用就用的! “不行就算了,寒光寺离这里也不算远,我这么走回去好了。”这么说着,沈妧拖着湿透的裙子,慢吞吞地朝外面走去。 哪知这时,君焰罹又开口了:“站住,别动。” “哈?”沈妧刚要转头,一股源源不断的热浪从身后传来,不一会儿,不光裙子,就连齐腰的长发也一起给烘干了。 “哇!好快!”沈妧惊艳道,“王爷您实在太厉害了!真的全部都干了!连穿在里面的肚……” “咳咳,”君焰罹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沈妧后面的话,“仅此一次。” “哦,我知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第十八章 猎杀,玉牌丢失 就在距离温泉不远处的山林里,一场单方面的猎杀,正在上演。 由于是被突袭,对方又似乎是精通暗器的高手,两方还未照面,裴洛便已是伤痕累累,无奈之下他只得借助林中地形,奋力逃窜。 但紧接着,三颗速度极快的金属球飞来,裴洛身手矫健地躲掉了两颗,却被第三颗金属球击中,金属球直接没入了他的左腿,使他身形不稳,整个人直接摔飞了出去。 然而猎杀不会因为他受伤而中止,对方又打废了他另一条腿和手臂,方才现身。 看到他们衣服上不同寻常的红色标记,裴洛立刻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眼看是逃不过一死了,裴洛忍着全身的伤痛爬到一棵树下,就是只剩独臂也强硬地使自己保持站立的姿势,问道:“你们是古丽国人?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树叶的沙沙声。 “对了王爷,我的玉牌可还在你那边?我想那个东西应该对你没什么用,可否把它还给我呢?” 回寒光寺的途中,沈妧忽然想起玉牌的事,这东西毕竟是自己的,放在别人那儿保管,总是不安心。 原以为君焰罹会和前两次一样, 嘴上说不行不给不愿意,但最后她要求的事都还给做了,玉牌也能如此这般物归原主。 谁知这位永远保持高冷人设的男主王爷,竟然摊了摊手:“不在本王这里。” “你把它弄丢了?”沈妧急道。 君焰罹道:“本王已交由裴洛保管。” “哦,那就好。”沈妧松了口气,虽然裴洛这个人对她老是有意见,到底还是个稳重妥帖的人,保管个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 “他不是把你当个宝一样,寸步不离的吗?滴水镇到这里说近不近,但以他的脚力,过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到附近了才对,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不会出事了吧?” 虽然沈妧这段话的前半句不太中听,但她也确点出了异常之处。 君焰罹对着空气做了一个手势,暗卫影立刻如电般闪出,朝滴水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要不是他动起来,沈妧根本想不到,那里竟还藏着一个人。 “王爷身边的这几名暗卫个个都是高手,真令人羡慕。”沈妧眼巴巴地说道。 君焰罹道:“沈三小姐愿意,本王乐意将你也训练成那样的人。” 沈妧:“??”我是这个意思吗? “不 过话说回来,练武不都是得从小开始打基础吗?我这样的真的也能变成像你们一样的武林高手吗?”沈妧问道。 “能,不过要吃很多苦,你行吗?”君焰罹道。 沈妧不免被他这种语气刺激到了:“你少看不起人了!学医也要吃苦的,而且比练武要吃的苦多的多!” 君焰罹似乎懒得听她解释,一言不发地朝滴水镇的方向折了回去。 沈妧自然是要追上去的:“你等等我!” 却被君焰罹瞪了一眼:“回去,别跟着我!” “我可没跟着你,”沈妧梗着脖子道,“你去找裴洛,我去找玉牌。” 君焰罹从没见过她这般无赖的女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这时暗卫影现身复命:“王爷,前面树林发现古丽国杀手,裴将军,重伤。” “什么?重伤!” 沈妧急了,裴洛出问题,那玉牌肯定也出问题了:“他在哪!快带我去!” 影没搭理她,仍跪在原地没用动,直到君焰罹开口:“走,前面带路。” 影方才应道:“是!” 裴洛受袭的地方离沈妧他们刚才说话的地方并不远,想来他原本也想向君焰罹呼救,但是又怕那些古丽国杀手 伤到君焰罹,才会停下来。 沈妧和君焰罹赶到的时候,古丽国杀手已经被影和星赶走了,裴洛浑身是血,仰面倒在一棵树下,胸前的衣服被拉开,似乎被人搜过身。 都这样了,玉牌肯定被古丽国那些杀手带走交给小舞了,这是原着剧情,没有那块玉牌,小舞不能发挥她的角色作用。 只是沈妧会不甘心,明明她也成功掺和了男女主的感情线,为什么就不能阻止小舞得到原本就是沈妧的沈氏玉牌呢? 还是大意了…… 裴洛一直在面前晃的时候,她多嘴问一句玉牌是不是在他身上,说不定就能顺利要回来了。 不过现在应该还不晚,除非小舞能长出翅膀飞走,否则一定还没来得及转移! 有一个国家的资源作后盾又怎么样? 她现在可是书里的一个bug,她绝不要坐以待毙! 沈妧当即检查了裴洛的伤势:“钢珠入体,需要手术。所幸没有击中要害,还能活,来两个人把他抬回寒光寺。” 这次不必君焰罹开口,影和星便现身,一起将裴洛带回寒光寺。 君焰罹负手而立,幽幽道:“你把人都支开,可是有话要说?” “不错, ”沈妧道,“我想现在立刻马上在那些古丽杀手之前赶到滴水镇,能做到这种速度的只有王爷您!” “你如何知道,那些古丽杀手要去滴水镇?” “王爷,您就别逗我了,你一定也知道小舞的身份吧!”沈妧急道,“她是古丽圣女,她包藏祸心,她会对大梁不利!” “那跟本王有什么关系,”君焰罹道,“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王爷竟然不关心大梁的兴亡?”沈妧疑惑道,“当年发生在王爷身上的不幸,确实有大梁皇室的责任,但重点是那几个卑鄙小人,只要除掉那些人,大梁还是有救的!至于跟我的关系……跟我确实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想找回我的玉牌,回京都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然后……”过完这一生。 但是君焰罹没等她说完,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你究竟是谁。” 沈妧反应过来想捂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君焰罹此刻杀气滔天,比当初在温泉边第一次见面时还要凶险的多:“当年的事,裴洛和影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你是如何得知?” “我……” “你不必说了,因为凡是知道当年之事的人,都必须死!” 第十九章 钥匙,差点又死了 死作者,臭作者! 好好的男主硬是被设计成动不动就要人去死的人设! 沈妧在心底狠狠地槽了一顿原着作者,但也没忘了努力求生:“君焰罹!你不能杀我!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我可以帮你解毒!还可以帮你报仇!” “不必了。”君焰罹冷酷道。 “不!你需要我!还记得《毒医博议》吗?我能找到它!沈禹维不是用这本秘典毒伤你的吗?等得到了秘典,你身上的毒就能彻底清除了!难道你不想摘下面具,重新在阳光下生活吗?君焰罹!想想你的母亲,想想……想想你死去的挚友!如果你活不到报仇雪恨那一天,你保守这些秘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仇者快,亲者痛吗!” 君焰罹没说话,但卡在沈妧脖子上的手松了松。 君焰罹并不是想戴那张面具,而是如果随意摘下来,他就会死! 原着里有女主方书书以毒攻毒,将他治好,亲手为他摘下面具。 但现在为了谋出路,沈妧不会让男女主见面,所以这个活计只能她自己来了。 沈妧猛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君焰罹,知道我为什么特地想要回玉牌吗? 知道为什么小舞会牌那些古丽杀手一路追杀裴洛到这个地方吗?这些,都是因为那块玉牌不仅是我的身份凭证,更是沈禹维藏在古丽国内宝藏的钥匙!” “沈禹维的宝藏?” 从君焰罹眼神里流露出的茫然,沈妧知道,他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这本来就是她编的! “你以为他在大梁依傍大皇子和皇上的势力,作威作福欺上埋下欺压百姓坑害同僚,自己没有积蓄没有后路吗?你们查不到,是因为他隐藏得很好!他每一次往那里运送东西,都万分谨慎!我母亲……我母亲就是因为无意间看到他的这些事,被杀的……” 说到这,沈妧努力挤了几滴眼泪,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悲戚:“这你不会查不到吧,我母亲沈温氏,相国夫人当得好不快活,竟然会引发心疾病死,你们都不会觉得其中有蹊跷吗?” 当然这一切都是编的,沈温氏是心疾突发而死,但是因为和沈禹维打牌赢了高兴死的,原着没交代沈禹维没事儿为什么要和大老婆打牌玩儿,后来觉得这件事丢脸,沈禹维请医师看病的时候也没提这一茬,沈温氏的死因就被含糊过去了 。 但此时被沈妧用在了这里,倒也合情合理又有据可查,君焰罹的杀气在不觉中渐渐化为了无形。 重获新生的沈妧第一时间和君焰罹拉开了距离:“这是第二次了,事先说好,事不过三,下次你再想杀我,能不能不掐脖子?老是一个死法,会很腻的!”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然后冷声道:“你说的没错,直接用刀抹脖子,就不用听你啰嗦那么多了。” 沈妧委屈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也不能这样,你该多相信我,我要害的又不是你。” “那你要害的,是谁?”君焰罹的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 “当然是害我变傻的人啦!还有所有伤害我的人,我统统都不会放过!”说着,沈妧又看了看君焰罹,“但这里面不包括王爷,因为我们是统一战线,只要您没有真的杀了我,我是绝对不会对您不利的!” 君焰罹发出一声冷笑,却也没有反驳她。 “还要我带你去滴水镇吗?” 沈妧摇了摇头:“不用了,耽搁了这么久,玉牌肯定已经被小舞,哦不对,应该叫她古丽圣女,她肯定把玉牌藏到了一个秘密地点,我们绝对找不到 。” “你回去是为了找玉牌?”君焰罹问道。 “那当然,你不是也看到了吗?裴洛受袭,被搜了身,他身上的玉牌肯定已经被那些古丽杀手找到并带走了!” 君焰罹又道:“你就这么肯定,玉牌被带走了?”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沈妧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希望,“难道……难道玉牌还在?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你不要小看了裴洛。” 君焰罹说着,用掌风将地上因为打斗留下来的杂枝枯叶扫开,沈妧的身份玉牌就好好的躺在裴洛刚才受伤的地方。 “玉牌!”沈妧惊喜地扑过去将玉牌从地上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然后马上藏到了怀里。 君焰罹晚几步才上前:“裴洛确实被搜了身,但他早已将东西转换了地方,影和星赶到的时候,那些杀手也只搜过正面。不过也是侥幸,如果再给他们一点时间,说不定东西就会被他们拿走。” “你怎么知道他把东西藏在身下了?”沈妧问道。 “看血迹就知道了。”君焰罹给沈妧指了指地上的血迹,为了防止玉牌被找到,故意使自己喷出大量的血,转移视线,但这恰好 给了君焰罹提示。 沈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要说之前她一门心思地找玉牌,想要完成玉牌交给她的任务,早日回到现实世界,但现在看到裴洛为了保护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不惜流血牺牲,忽然觉得这些书里的角色其实个个都有血有肉,即使他们不一定是真实的,但眼前发生过的事,她不能当做看不到。 “行了,东西找到了,我们走吧!”说着,沈妧拽起君焰罹的胳膊就走,不过方向既不是滴水镇,也不是寒光寺。 君焰罹抽回手臂,问道:“你要去哪?” 沈妧气笑了:“裴洛到底是不是你的部下,他受了重伤,难道不需要我去给他治病吗?走啦走啦!” “去寒光寺?”君焰罹又问。 “当然啦!这个方向不是寒光寺,又是哪里?”沈妧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君焰罹看着她,没说话。 直看到沈妧有些心虚了,问:“难道我走错了?可是影和星他们走的……不就是……这个方向吗?这树林里的路,真的很难分的清,都长一样啊……真的不是这个方向吗?我原来也不是路痴啊……怎么会搞错呢?” 君焰罹:“……” 第二十章 手术,庸医误人 沈妧和君焰罹赶回寒光寺的时候,裴洛的房间已经有两个医师在处理伤口了。 他们见君焰罹进来了,连忙过来行礼,禀报伤势:“裴将军受的都是一些皮外伤,虽然伤口很深,但老夫已经用止血的方子将伤口堵住,再配合调理身子的药方,相信很快就会痊愈。” 堵? 沈妧觉得这俩医师用的词很奇怪,便不动声色地绕到裴将军床边查看。 两位医师看她穿着体面,以为是裴洛的夫人,遂没有阻拦,继续和君焰罹说话。 “两位医师很面生。”君焰罹难得有闲情搭茬,没有让两人离开。 其中一个道:“我姓孙,他姓白,我们是游方医,各处行走,为平民百姓看病的。今夜原就准备在寺里投宿,碰巧就遇见了这位重伤的小兄弟。一问之下方知,他是豫王爷身边的第一谋士裴将军。我二人能与王爷,裴将军结此善缘,当真是三生有幸!” “幸亏二位医师出现的及时,才能保住裴洛的性命。”虽是感谢的话,但从君焰罹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感情。 俩医师都没听出其中的不对劲,还在补充道:“唉,初见时,他血流如注,如今受我二人的医治,已大好了,王爷请放 心。” “大好了?二位是认真的吗?” 他们身后,一个清亮的女声忽然响起,语气里满满的嘲讽和鄙夷,让两位上了年纪的医师气愤不已:“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且不说我们的年纪摆在这里,你本该尊敬我们,就说这替人看病,是我们的本职,我们可能会看错吗?” 沈妧冷哼一声,轻轻拆开了裴洛手臂上的一处绷带:“二位说这是伤口比较深的皮外伤?那我倒要请教,什么样的才算内伤?” 那位姓白的医师不甘示弱道:“内伤内伤,内损脏器才叫内伤,如七情不节,饮食饥饱等。这伤口浅显易见,必是外伤,我等已用止血药膏止住了血,待伤口愈合结痂,就大好了!这还会有错吗?” “错,当然错了!你两个且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沈妧说完,撸了撸袖子,开始做准备。 这里没有手术用具,她只得用清水和白酒给自己的双手紧急消毒,顺便在床边备上一套银针,然后朝裴洛手臂上露出来的伤口也喷了一口酒,迅速的伸出两指,将深埋在血肉里的金属球生生地抠了出来,接着迅速扎上一针止血,重新取了药包扎。 “看清楚了吗?看到这个东西了吗 ?”沈妧将血淋淋的金属球扔到了两个医师的脚下,“看到伤口就只知道止血,只知道堵!我看你们是才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就迫不及待地出来游方想要扬名的吧!别以为年纪大就可以倚老卖老,吃这碗饭的,医术不精,管你多大年纪,都是庸医!庸医误人,根本不值得人尊重!” 孙白二人见事情败露,腿软不已,根本不用沈妧再多说,扑通就滚到了地上。 君焰罹适时质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沈妧站在一旁狐假虎威:“还不快从实招来!不然的话,小心王爷大刑伺候,到时候不是跪一跪这么简单了!” 君焰罹看了沈妧一眼,没有说话。 两个庸医此刻是巴不得能说点什么出来,却在这时,两颗金属球破窗而入,直没入二人的咽喉,两人当场毙命,一个字都没招出来。 沈妧伏在地上看了看他们的伤口,道:“又是古丽杀手。奇怪,有这个身手为什么不直接杀你我,杀这两个庸医干嘛?” “你以为影和星是摆设?”君焰罹朝沈妧丢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可惜隔着面具,沈妧什么都没看到。 丢下那俩庸医的尸体,沈妧又去床边看了看裴洛的情况:“ 王爷,麻烦你的人快准备一些银针和纱布给我,我要重新给裴洛治疗,不然他过一会儿肯定会因为伤口发炎然后发烧,到时候再治就晚了。” “你要用你刚才的方法医治?” 沈妧知道那个方法有些血腥,只是眼下工具不齐全,裴洛的伤又耽搁不起,只能将就了。 她安慰君焰罹道:“你别担心,这种小手术,我有八成的把握,他会没事,六成的把握不会让他残疾。” 君焰罹:“……”为什么反而有种更担心的感觉。 滴水镇,福康堂。 小舞坐在房间门口看夕阳一点点没入后屋的房顶。 掌柜的和马三寸还在前面忙店里的事,庞小姐自从拜了沈妧为师,就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瞎捣鼓,时不时还传出几声杀猪一样的惨叫。 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哦,不。 地上还多出三道不知道从哪儿映射来的影子。 “失败了?” “……” 小舞用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指在影子上点了点:“我这里,不养废人。” 那道影子淡了淡,然后很快消失了。 地上,便只剩下两道影子。 “她真的变了,”小舞有些感慨道,“你们,暂时不必再抢夺玉牌,跟着她,看看她到底 想干什么。” 两道影子领了命令,向两边弹射而去。 这时,马三寸在前面的房子里喊她:“小舞,来吃饭了!” “哎,我来了。” 小舞拍了拍手上沾到的泥巴和血,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院子。 …… 裴洛历经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手术,情况终于稳定下来,过了不久甚至还醒了一会儿,不过因为失血过多,很快又睡了过去。 沈妧则因为憋了一天的尿,肚子不适,蹲了半天的马桶。 丫鬟找过去的时候,沈妧靠着门,就那样沉沉地睡过去了。 当时,她还死死的抱着门板,别人怎么拉都拉不动,最后还是君焰罹过来救场,将沈妧带离了茅房。 听说事后,君焰罹把当时所穿衣物全部替换了一遍,原有的那些也都烧成了灰烬。 当然,这些事,沈妧是一点都不知道。 她正在做梦,梦里,她见到了死去很久的爸爸妈妈,还有师父余老,一大家子人同桌吃饭,说说笑笑,好不温馨。 这个时候,“沈妧”出现了。 这个“沈妧”不是她,而是原书里,那位倾国倾城,美到不可方物,却被家人毒害得了疯症,又被最亲近最信任之人杀害的她的魂穿原主——沈三小姐,沈妧。 第二十一章 情敌,鱼跃龙门 慈爱有加的余老,还有沈妧的父母亲人,以及为了庆祝阖家团圆而摆上的酒桌,在这一刻统统化作乌有,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你怎么跑到我的梦里来了?” “打搅你吃饭了?”“沈妧”道。 沈妧点了点头:“难得吃顿团圆饭。” “其实你刚才可以请我坐下一起吃。”“沈妧”笑道。 “老实说,看着你,我有点吃不下。” “沈妧”意外道:“你这样说,不觉得很失礼吗?” “失礼也没办法,我现在占用了你的身体,你来是想要回去吗?”沈妧道。 “沈妧”摇了摇头:“我已经死了,而你是玉牌选中的人。这两天,你做的很好,所以我来,只是道别。” “玉牌选中了我?”沈妧不解道,“为什么要选我?除了名字,我们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是玉牌的决定,”“沈妧”道,“也许真的是因为名字而已,也说不定。” “那你知道怎么才能回去吗?”沈妧问道。 “你不喜欢这里?” 沈妧皱眉想了想:“这么和你说吧,你正在看一本书,看着看着,作者太监了,你写了条长评骂了一顿作者,完了你就进入了那本书里的 世界,你认识书里出现过的那些名字,知道剧情发展走向,这一切在你的概念里应该都是假的,不存在的,但是你身临其境,看到的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这种感觉,你能体会吗?” “沈妧”同样也皱了皱眉,试图努力理解,但是似乎是失败了:“作者太……太监,是什么意思?什么走向?什么概念?你在说什么?” 沈妧:“……” “其实我并不是要求你一定要喜欢这里,”“沈妧”温柔道,“实在不喜欢,对这里也没有任何留恋,相信玉牌总有一天会放你走的。” 沈妧定定地看着那双美眸,良久才道:“我相信你,不过这玉牌到底是什么东西,它为什么能控制时空,甚至于我的梦境,还有你……” “我不知道,不过也许你能找到答案。”“沈妧”道。 沈妧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可以吗?” “沈妧”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你做到了许多我做不到的事,我很佩服你。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沈府的每一个人都不好对付。记住我的神态,碰上他们的时候,你或许能用得着。” 沈妧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是特地来教我的?” “是的 ,我已经死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话,不必为我报仇,沈府的事,还有……还有小舞,你能避开他们就避开,切勿掺和。”“沈妧”道。 “可是你被他们害得那么惨……” “沈妧”摇了摇头:“别忘了你的初心,如果你还想回到原来的地方,你就好好的活着。” 沈妧凝神想了想她说的话,再抬头去找她的时候,已看不到半个人影了,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沈妧走了几步,想再找找原主的踪迹,不想一脚踩空,身体急速下坠…… “沈妧……沈妧!” 沈妧是喊着自己的名字醒过来的,把旁边负责看守的丫鬟吓了一跳。 “沈小姐您终于醒了!” 丫鬟打来水,给沈妧擦脸,紧接着又递来了漱口水和茶,前前后后伺候清爽了,才离开。 寺院厢房的隔音不太好,所以她出去以后,沈妧还能听到她和别人说的悄悄话:“你不知道,我还是头回听到有人做梦,一直在叫自己名字的!我差点笑出来!” “嘘!别给里头的贵人听到了。你记住千万小心伺候着,不然惹了王爷不高兴,是要挨鞭子的!” “知道,知道了……” 屋里再没了旁人 人,沈妧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又躺回到床上。 刚才梦里摔得急,和原主的对话,不小心忘掉了七七八八,剩下三三二二,也都是原主的音容神态,想来应该是将来用来应付沈家人的。 话说沈三小姐,是真的好看,可惜好好的一个美人,被作者写成了炮灰! “原来你已经醒了。” 一个不受沈妧大脑欢迎的声音忽然响起,那位不管白天黑夜都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女暗卫月从房梁上落了下来,大摇大摆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沈妧忙里抽闲,瞅了她一眼:“你这伤好的也太快了,看来你们王爷也是懂怜香惜玉的。” 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在提醒月,那天发生的事。 月果然不淡定了:“别以为王爷护着你,你就有机会!你姓沈,你和王爷永远都不会有可能在一起!” “谁说我稀罕跟他在一起的?”沈妧挑眉道,“别把所有人都想象得跟你一样,好吗?” 闻言,月羞恼不已:“你找死!” “别过来!你的情敌可不是我!”沈妧微抬下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月心里不信她,但还是停住了攻击:“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听不懂吗?”沈妧慢条斯 理道。 月忍住心底的火气,质问道:“你当真不喜欢王爷?” “我又不傻,我喜欢他干嘛!” 沈妧漫不经心地说完,猛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滚到了里侧,使得月的突袭落了空。 沈妧自然知道月为什么要攻击她,笑吟吟道:“别生气,我的意思是,豫王是人中之龙,月姑娘是人中之凤,一龙一凤正是般配,我傻乎乎地挤在你们中间,凑这热闹干什么?” 彩虹屁谁都爱听,脾气火爆的月也不例外,被沈妧一顿猛夸,说话都结巴了:“王爷是龙,我……我是凤?可……可我出生低微,只是……王爷在路边捡的一个孤儿,我怎么可能是凤……” “月姑娘怎好这般妄自菲薄?”沈妧坐起身,苦口婆心道,“鲤跃龙门的典故听说过吗?在成功跃过龙门之前,鲤鱼就只是普通的鲤鱼,没有身世背景,没有高低贵贱,就跟月姑娘你一样。当它跃过龙门,成为飞龙,除了它以外,其他事物其实都没有改变,龙门不会变,它的身世背景也都没变,但它是飞龙,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质疑。所以月姑娘你有没有意识到,当你成为王爷身边唯一的女暗卫,你其实就已经完成了这龙门一跃?” 第二十二章 忽悠,借刀杀人 月显然被说晕了,但还在努力理解:“你是说,其实我在王爷心中……” “不,不是在心中,而是在身边,”沈妧纠正道,“你在王爷身边是有地位,而且还是别的女子都不可及的地位。比如今天我就跟王爷提议,让我也学武艺,做暗卫,但王爷他不答应,说我没这个本事,说我不行。” “这可不像是王爷会说的。”月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说话都带上了语气助词。 “他就是块冰,话都懒得跟我多说!不过,他就这个意思。” 沈妧继续说道:“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让月姑娘你明白,你是足够有资格站在王爷这人中之龙身边的凤!” “我……”月不免有些激动起来。 “不过你也不能高兴得太早,”沈妧提醒道,“还记得我一开始跟你说的‘情敌’吗?你要想和王爷在一起,必须得渡过这一劫难。” “她是谁?” 沈妧故作玄虚地顿了顿,在月的再三催促下,才缓缓开口道:“她就是,已为国捐躯的忠臣方显知之女方书书。” 听到这个名字,月的眼神里瞬间只剩下怀疑:“这号人,我在京都从来没有听说过 。” 沈妧不慌不忙道:“她幼年起便由皇上做主,养在大将军顾凛锋名下,武艺医术都是寻常人难以匹及的。至于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我想是因为顾府铜墙铁壁,你们的人最多只能记录府中人员出入,监视不到更深的地方。而她从来都是个谨慎的,连顾府的人都不知道她的本事。” 被沈妧说中了痛脚,月咬牙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这些?” “我今天和她见了一面。” 沈妧轻叹道:“尽管姿容算不上绝色,但她性格果决,杀伐果断,又极有能力,这几点和王爷很相像,同时她行事与众不同,手段繁多,看上的东西从不会放弃,哪怕豁出脸皮,也绝对要得到。总而言之,她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听完这些,月果然十分动容:“你怎么知道王爷会喜欢她?” “错了。” 月不解道:“错了?” 沈妧道:“不是王爷喜欢她,而是她一定会喜欢王爷!” 月惊道:“什么?!” “月姑娘你说,王爷的面具吓人吗?” 月摇了摇头:“不吓人。” “那是你看习惯了!”沈妧嗔怪道,“王爷的面具实际上很 诡异很吓人,反正我第一次看到就差点吓死了,别笑,我这是正常反应,你要是没看习惯,也是我这样。但是方书书是真的不会害怕,因为她是一个奇葩,所以她不但不会觉得害怕,还会觉得不够恐怖。” “世上真有这么胆大的女人?” 沈妧点了点头,因为这就是原书的设定:“因为对面具好奇,她就会开始注意王爷,然后王爷身上的优点会一个一个被她发掘出来,后面你也能想象得出吧,她对看上的东西从来就是锲而不舍,当然人也不例外。” “你和她的差别就在于,你是王爷的暗卫,王爷的手下,王爷的话你必须服从,王爷说以后不见你,你就不敢再出现在王爷面前,但她就可以不理会王爷的任何命令。就算王爷再怎么高冷难亲近,若她执意纠缠不休,总有一天王爷会被她俘获,而你,只能碍于王爷的命令,躲在角落偷偷抹眼泪。” “别说了!”月气得捂住了耳朵,“王爷不会,不会为她俘获,在她纠缠不休的时候,王爷就会杀了她!” “月姑娘,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叫什么吗?”沈妧笑道,“你这叫轻敌, 不过这不赖你,因为你从没见识过她的本事。” “哼,沈小姐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月不满道,“我七岁就跟随王爷习武,经历重重关卡才正式成为王爷身边的暗卫,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沈妧轻挑眉毛,语气里满是不信任:“月姑娘大可以去试一试,方书书她现在,就在滴水镇的客栈。我在这里预祝月姑娘大获全胜,这样我们以后,就再也不会遇上她了。” “哼,你等着瞧好了!” 说完这句话,月就从沈妧的房间消失了。 沈妧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好在月的性子急,加上她说话故意绕了很多弯,让她一时间没有意识到,沈妧这是在拿她当枪使! 她要是多问一句:“你怎么知道他们俩会见面?” 沈妧就得再多费口舌,编更多的瞎话忽悠她了。 不管怎么说,为了阻止男女主见面,这杆枪必须得用,最好月能重伤方书书,杀了她自然更好! 同时,她现在还得去找君焰罹,劝说他明天就启程。 掀被,下床,沈妧健步如飞跑去开门,紧接着,君焰罹那张放大的恐怖面具塞满了她的眼眶。 “鬼啊——!” 沈 妧吓得尖叫出声,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凳子,害得她就地摔倒,然后扭到了腰。 君焰罹身侧,正拄着拐的裴洛忍俊不禁道:“沈三小姐,你这样太失礼了。” “痛痛痛痛……”沈妧快哭了,被吓得摔了一跤受了伤,还要被说失礼,太真实了。 “王爷,这……” 沈妧摔在地上没法动弹,裴洛又重伤未愈,行走已经很勉强了,根本扶不动沈妧。 在场三个人,只有君焰罹的身体是健康的。 裴洛不想让君焰罹去扶沈妧,又不好让一个女人一直躺在地上。 当然,君焰罹也不想去扶她,可沈妧在地上痛的滚来滚去,看起来十分可怜。 “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哎哟我的腰,突然站在门外很吓人的好不好!”沈妧扶着腰,含泪吐槽道,“下次不要这样了,来了第一时间敲门,也好提前让我有个准备。” 裴洛在一旁解释道:“我们刚站定,你就把门打开了。”言下之意,还是要怪沈妧门开的太突然。 沈妧气得直瞪他:“你就是这么感谢你的救命恩人的?早知道你……你这样,我就任由那两个老庸医把你治到残废了!” 第二十三章 乌龙,治疗腰伤 “沈三小姐说笑了。” 裴洛忙道:“您医治我的经过,王爷都告诉我了。” “他?”沈妧有些不信,“他一口气能说那么多话嘛。” 裴洛尴尬地看了一眼君焰罹:“三小姐的医术高明,使在下免受庸医之祸,在下此次是专程前来感谢的。” 沈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救你,是医师的本分,你要是实在想感谢,就快喊个人把我从地上扶起来行不?最好再找个手上有劲的,帮我揉一揉,真的痛啊!” 哎对,还可以再喊个人来! 裴洛眼前一亮,刚要喊人,君焰罹却快他一步,一把揪起沈妧的衣领,然后直接丢到了床上。 “君!焰!罹!我是个人,不是个物件!”沈妧气得直吼。 君焰罹不理她,只对裴洛吩咐道:“出去,关门。” 虽然很担心王爷和沈妧会发生点什么,但是裴洛不敢违抗命令,慢吞吞地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沈妧忍着腰痛,用被子裹住身体,一边痛着抽气,一边狠声质问道:“君焰罹,你想对本小姐做什么!” 君焰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什么?” “你把月骗去了哪里,想利用她做什么?” 原来是这件事,沈妧 的神色松了松:“王爷说笑了,你的暗卫,我使唤得动嘛。” “嘴硬?” 沈妧一手扶腰:“我现在腰疼得厉害,可不怕你!” “为什么?” “一,我们有言在先,你肯定是不能再威胁说要杀了我。二,现在还有比腰疼更折磨我的事情吗?” 看沈妧一脸样子,君焰罹只觉得好笑:“有,本王能让你比现在痛苦十倍。” 沈妧急忙制止道:“别别别!别这样!我本来出去就是想找你,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说。”明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但君焰罹还是给了她机会。 沈妧眼巴巴地攀在床沿上,小心翼翼地问:“我想快点回京都,能不能明天一早就启程?” “明天?” “是啊,”沈妧点头道,“我听裴洛的意思,你们这一路都不太着急的样子,可这怎么行!回去的越晚,敌人的陷阱就布置得越周密,到时候王爷可能会有危险!” “你是在为我考虑?”君焰罹显然不太相信。 “当然!我和王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当然要为王爷您考虑!”沈妧拍着胸脯表忠心,一点都不含糊,“而且,我还想跟王爷借点钱,在京都开一家医馆糊口……” “ 你不回沈府?”君焰罹问道。 “不回!不止如此,我还要跟他们划清界限!”沈妧坚定道,“到时候,还需要王爷撑腰。” “你似乎,在算计本王?” 又是借钱,又是求庇护,这不是算计,是什么? “我哪儿敢!”沈妧一本正经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报仇。王爷和我的目标一致,帮我,就是在帮王爷自己。何况,我们还要尽快筹谋,查探宝藏的线索!所以明天一早,必须动身!” “我若是不同意呢。” “那,”沈妧顿了顿,从床沿上滑了下去,似乎同时想起了自己腰还扭着,脸上闪过一丝委屈,“那我一会儿再求王爷,我得先缓缓腰伤,痛……” 哼,该死的君焰罹,本小姐费了那么多口舌,还死咬着不答应,是铁了心要等方书书追过来才罢休吗! “哪里痛?” “啊?”沈妧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但是屋子里除了她,就只有君焰罹,刚才那三个字应该就是君焰罹说的。 “本王问你,哪里痛。”君焰罹难得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到这时,沈妧的脑子还是懵的,她懵懵在腰上指了指,懵懵地说道:“这儿。” “嗯。”君焰罹坐到床边,掌心向下,隔空对沈妧 的伤处输送内力。 本以为被运功疗伤会很舒服呢,结果刚一开始沈妧救受不了了:“痛痛痛痛!君焰罹你干什么!” “别乱动!”君焰罹一把按住沈妧的身体,使她完全不能逃脱。 “你放开我!啊啊啊啊啊!你这是谋杀!” “再乱动我就真杀了你,找别人合作。” 沈妧忙捂住嘴:“我不动了,唔!你轻点!” 屋外,沈妧刚才的惊叫声早引来了一帮人,几个丫鬟悄悄议论:“还从没听说豫王爷宠幸过哪个女人,这位沈小姐,真是有本事!” “羡慕了?你不看看人家那模样,不施粉黛,亦是天姿国色,哪个男人看了不喜欢?” “要我说呀,是她野心大,就王爷那张吓死人的面具,哪个寻常女子看了还有胆勾引?这么多年,也就出了她这一位!” 裴洛虽然被王爷赶出了屋,但他还一直留在附近等候,听到墙角有小丫鬟在这样说,连忙走过去,喝道:“都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快散了!” 几个丫鬟都没想到裴洛还在这,行了礼马上跑走了。 夜风中只剩裴洛一个还守在这里。 他的观点依旧不变:沈妧配不上君焰罹。 她姓沈,王爷本不该对她假以颜色,一定是使了 什么狐媚子的手段,才引得王爷…… 但沈妧毕竟耗费了大的精力,救了他的命,裴洛实在没有立场再用恶毒的词形容她。 过了不久,屋门打开,君焰罹衣着整齐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裴洛连忙迎了上去。 “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启程。”君焰罹道。 裴洛意外地愣了一下,顿了一会儿才应道:“是。” 两人走了一段路,裴洛实在有些憋不住:“王爷,沈三小姐她……” “她怎么了?” 裴洛有些着急,王爷本不该是那种做了不承认的人,声音都传出来了,他怎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那种事,他也不敢主动提及,只好问:“她腰伤好了吗?” “不知道。”君焰罹道。 裴洛惊讶道:“不知道?” “她睡着了。”君焰罹道,他还从没见过,哪个人被疗伤时前一秒喊着痛,下一秒就睡着的。 “睡了?!”裴洛更惊讶了,和王爷做了那种事,还能马上睡着?这姑娘心这么大嘛? 君焰罹有些看不懂裴洛的表情:“不然,你现在去看看她?” 裴洛连忙低头告罪:“属下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君焰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径自回房了。 第二十四章 试探,月中毒了 这一遭,沈妧没再做梦,睡得舒舒服服。 一睁眼,先摸了摸怀里的玉牌,还在,就代表天下太平。 只是今早伺候梳洗的丫鬟神情有些奇怪,时不时盯着她的脸看上半天,问她却什么也不说。 沈妧见到裴洛的时候,连忙拉住他问:“我的脸有什么奇怪的吗?这一路好多人看我。” 裴洛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道:“这得问沈三小姐自己,昨天晚上做过什么。” 沈妧:“??” 难道她指使月去对付方书书的事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以那两个女人的脾气,但凡能动,肯定要亲自过来找她报复,更何况,月暗卫的身份不可被寻常丫鬟侍卫知道。 但除此以外,昨天晚上,她什么都没做啊! “裴将军,你的伤势还在恢复中,暂且不能饮酒。”沈妧好心提醒道。 裴洛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我没喝酒!” “那怎么可能,”说着,沈妧仿佛想到了什么,连忙向四处望了望,然后回过头悄悄在裴洛耳边道,“王爷不在这附近,你就是承认你喝了酒也没关系,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告发你的!” “沈三小姐,我……” 裴洛还想为自己辩解,却被沈妧毫不留情地无视了:“王爷呢?昨天我睡得很好,我得去谢谢他。” 裴洛再次被这种话雷得体无完肤,指着沈妧半天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世间竟有她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这种话,竟然还能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说出来! “裴将军,你怎么了?手臂这里疼吗?怎么抖的这么厉害?” 沈妧再次出于好心,想要给裴洛号脉,没想到被他一把将手甩开:“别碰我!你这个……这个……哼!” 沈妧被凶得莫名其妙,手还停在半空中,裴洛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他,好奇怪。” 寒光寺外,豫王回朝的阵仗已经重新摆好。 沈妧背着自己的小包袱,从寺里溜达出来,没一会儿就被人请上了队伍中间的一辆小马车。 沈妧没看到君焰罹,本不想这么快上马车,但当那个给她引路的人露出面容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他是君焰罹身边三名暗卫中的星。 此时,星的嗓音里全是焦急:“沈小姐,求你救救月,她……她中毒了!” “她在马车里?” “是!” “扶我上去。”沈妧伸出一只手, 想在他身上借力,但不料竟抓了个空。 她刚要发飙,星悄悄道:“王爷来了,沈小姐千万不能让王爷看见月!”说完这句话,星立刻混入了人群。 沈妧头疼地抓了抓脑门,这个君焰罹,刚才找了他半天不出现,现在不想找了,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眼看君焰罹越走越近,沈妧干脆迎了上去:“王爷早上好!用过早膳了吗?”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淡声道:“用过了。” “那就好,”沈妧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寺里的饮食味道清淡,花样也不多,但却是难得的美味!这里的香菇青菜馅儿的包子,我一顿能吃俩!还有面条,素馄饨,煮得都特别好!” “你喜欢的话,可以叫人多带一些供你在路上吃。” “多谢王爷体谅,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妧欢欢喜喜地行了一礼,见君焰罹的视线落到马车上,忙问道:“王爷的马车是哪一个?之后若有事,我好直接去找您。” “本王骑马。”君焰罹语气不咸不淡,说完这句话便离开去了别处。 沈妧暗自松了口气,怕马车的月被发现,她没喊其他人来帮她上马车,而是自 己一点点攀了上去。 打开车门后,沈妧看到月七窍流血地躺在里面,着实吓了一跳。 不过查探之后,发现她还有鼻息,并没有死,沈妧才放下心来。 她拍了拍月的肩膀,轻声唤道:“月姑娘,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沈……沈小姐……” 月的声音很虚弱,但在沈妧看来,只要能发出声音就代表毒性很没有蔓延到要害。 “别怕,有我在,你一定没事,现在,记住我的话,”沈妧顿了顿,然后伏在月的耳边,轻声道,“守住本心,不管有多疼,都必须求生!熬不下去就想想王爷,想想你的两个哥哥影和星,他们特地过来求我救你,就是王爷,嘴上说不想见你,但你的一举一动他都无比关心。” 月的眸子里有光亮了亮:“沈小姐,你……动手吧,我……忍得住!” 沈妧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为了不让其他人听到你的声音,我必须将你的嘴堵住,得罪了!” 君焰罹独自走到密林深处,影和星紧接着现了身。 “她昨天,去哪了?” 影和星对视了一眼,都低下了头:“属下只知道方向是滴水镇,但是她去 找了谁,发生过什么事……属下不知。” 君焰罹沉默片刻,方道:“罢了,你们退下吧。” “……是。”影接了命令立刻融入密林,寻常肉眼再难看到。 星却还留在原地。 “你有话说?”君焰罹道。 “月中毒了,七窍流血,十分可怖,很可能……命不久矣,”说起这件事,星心中不免有些难受,“属下将她交给了沈氏那位三小姐。” “你想试探她的医术?” “是!”星继续说道,“她与月密谈,居心叵测,月受此重伤与她绝脱不了干系。若她只会寻常医术,属下定要杀了她,给月陪葬!” 星说这话,有绝对的底气。 虽然因为月之前冲动误闯君焰罹的禅房,被打成重伤,更被勒令再也不准在王爷的面前出现,但月毕竟是君焰罹亲手带大的,两人之间纵使没有男女感情,也存在有亲情,王爷定是把月看做妹妹一样。 如今要在妹妹和姓沈的奸诈小人中选,星以为,君焰罹定是和他一般,选的“妹妹”。 所以如果月死了,沈妧亦必死无疑。 不料君焰罹却说:“那你有没有想过,若她治好了月,你当如何?” 第二十五章 阿月,新晋闺蜜 月的伤势到底如何了,君焰罹不知道,以他对星的了解,能说出“命不久矣”这种话,那必是到了死境。 但他对沈妧莫名的有信心。 “这绝无可能!除非王爷,不想让她死。”星望向君焰罹,眼眸中有一丝悲愤。 君焰罹不悦道:“星,你僭越了。” “月活她活,月死她死。属下告退!”星郑重地行了一礼后,和影一样融进密林,消失不见。 君焰罹回到车队的时候,裴洛正拄着拐杖,一个马车一个马车地进行检查。 看到君焰罹,裴洛连忙过来行礼:“王爷,沈三小姐没有和您在一起?” “怎么了?” 裴洛指了指旁边一车药草,道:“她让人在温泉边采了许多药草,但属下们都是些粗人,采来后不会处理和保存,还需要请她指示。” “放着吧。”君焰罹漠不关心地朝沈妧所在的马车走去。 “王爷!”裴洛连忙将他叫住。 “还有何事?”君焰罹问道。 裴洛踌躇片刻,最后终于下了决心,道:“属下想问,您和沈三小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是。”君焰罹承认道,他确实和沈妧有交易,这件事没必要瞒着裴洛 。 可裴洛却以为他听懂了自己的弦外之音,承认的事和沈妧昨夜的私情,心里对两人愈发失望,但是非常努力地没有表现在脸上:“属下……属下去前面,催促他们启程,王爷也请尽快上马。” “去吧。”君焰罹没有多想,挥退了裴洛,继续往沈妧马车的方向走去。 星说,已经把月交给沈妧医治了,可是这辆马车竟一点声音都不曾透出,实在古怪。 君焰罹正盯着那里出神,车门忽然打开,沈妧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爷!您在找我?” 君焰罹没想到她会出来,随口问道:“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打盹啊,早上起的早,没睡饱。”说着,沈妧非常敬业地打了个哈欠。 明知道她是装的,君焰罹却懒得拆穿她:“裴洛刚才,到处找你。” “为了药草的事吧,我一会儿就去处理!”沈妧道。 君焰罹的眼神落在沈妧身后的马车上:“这里面,睡得舒服吗?” 沈妧仔细想了想:“除了木头有点膈应,其他都挺好的。” 君焰罹又将她打量了一遍,装作没有看到她袖口处沾染的血迹,提醒道:“收拾一下吧,马上要启程了。” “好嘞,王爷您辛苦了。”沈妧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目送君焰罹走远,才又回到马车里。 刚才还七窍流血脸色煞白的月,经过一番清洗和治疗,已经恢复如常,尽管身体还虚弱,眼下只能软软地靠在车厢座位上,但毒素已清,已无大碍了。 “沈小姐,多谢你,我还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了。” 沈妧边顺手替她诊了诊脉象,边道:“不用谢了,这次,也要怪我先前激你,让你去找方书书,才惹了这祸事。” “不……不是,”听到那个名字,月禁不住缩了缩身子,“沈小姐你说的没错,她确是一个可怕的对手,我此番太过轻敌,这才……中了她的毒,而她,只被我刺伤了一条腿。” “你伤到她了?”沈妧意外道,她以为月这次会无功而返,没想到她真的能伤到方书书。 “是啊,”月点了点头,“当时,我与她比武过招,她虽输我几招,但我也没讨得多少便宜,紧接着她卖了一个破绽,我求胜心切,便中了她的计,吸入了她事先准备好的毒药,输了一招,她见我中毒,放松了警惕,这才被我一剑刺穿了右腿……” “好!”沈 妧激动地拍起了手,“月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 月一脸莫名:“沈小姐?我差点死在她手里,跟我比起来,她那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沈妧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叫我沈小姐,你可以叫我妧妧,我也不叫你月姑娘,你如果愿意,我想叫你阿月。” “阿月?好听,还从没有人这样唤过我。”月眼眸微亮。 沈妧又道:“方书书这个人,就是这个世界的bug……呃,你可以理解为,她很强,不受规则拘束的那种强,我想这一点,你已经体会到了。我原以为只有王爷才能真正伤到她,没想到,你也做到了!” “对上她,王爷也会像我这样狼狈吗?”月问道。 沈妧摇头道:“他当然不会,他这辈子只要不要想不开去救那个女人,就不会受什么伤。” 月皱了皱眉:“妧妧你的意思是,王爷会因为她受伤?” “你这么理解也行,”沈妧忽然想到一个好理由,“总之,我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想阻止他们俩见面!” 月神色忽然十分凛然:“原来如此,这个女人不能留!” “已经试过一次,并且还失败了,就不要急着再去想除 掉她了,”沈妧劝解道,“今天我们就会启程离开滴水镇这一带,回京都,而方书书被你刺伤,肯定没那么快赶路,也就不会碰到我们王爷,后续的事情也不会发生。趁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养病,我会照顾你。” “这件事,我可以告诉影和星吗?”月问道。 沈妧想了想,道:“可以,但没必要。第一,他们不会理解你把方书书当做情敌的做法,第二,他们也打不过方书书,说不定还会中比你所受的更厉害的毒。” “影都打不过?” 沈妧道:“我说过了,只有王爷才能压制住方书书。” “为什么?” “因为……你们这些人,会因为中毒,把命输给方书书。但他,早已是毒罐子一般的人,他不会中毒。” 月蹙紧了眉,满面担忧:“毒罐子……我记得你说过,你能治好他身上的毒!那是不是治好了,他就不是所谓的‘毒罐子’了?” 沈妧点了点她的额头,悄声道:“傻丫头,那么些毒哪能全治好,我预备着,今天治三种,明天治三种,就算以这种速度,解毒加上调养,至少需要十年时间,王爷才能暂时摘掉‘毒罐子’这个头衔。” 第二十六章 敲定,五年之约 “十年太久。” 冰冷而淡漠的声音在不大的车厢内响起,沈妧一回头,额头几乎贴在君焰罹那张诡异的面具上,某两个禁忌一般的字眼差点又脱口而出,不过这次她拼命忍住了,但身子还是惯性后仰,一脑袋磕在了地上。 沈妧:“……” 月也是满脸意外和紧张:“王爷,您……您怎么来了?属,属下身上有伤……没办法离开,不是有意违抗您的命令……” 君焰罹没有回答月,而是看着沈妧,又重复道:“十年太久。” 沈妧揉了揉磕痛的脑袋,半是委屈半是怨恨地说道:“你若嫌时间太久,三年五年我也是可以承诺给你的,但我的承诺算不算数,你心里有数吗?” “五年,本王只给你五年。”君焰罹道。 “哦,五年就五年。”沈妧撇了撇嘴,不顾月使来的眼色,态度随意地应承下来。 君焰罹一把将沈妧从地上提了起来,眸色冰寒:“若未治愈,你就陪我一起死。” “不……不至于吧,”沈妧咽了咽口水,“就算残毒未清,也不止活五年。” “我想,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君焰罹冷声道。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 原着没少描写这个男人的冷血残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这句俗语更是直接被拉来用在他的身上。 唯有那种让他觉得有趣新奇的人——比如原女主——才能得到赦免的机会。 而这个套路,沈妧一早摸清了,所以才能次次免于被君焰罹冲动处死的结局。 不过这次,君焰罹开启了反套路,搞不好五年后他真的会出一场你死我活的戏码。 “七年。”沈妧一脸斩钉截铁地讨价还价。 可惜,君焰罹不是菜市场上的大妈,一口回绝了她:“五年。” 沈妧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不简单:“是不是我再多磨蹭几句,你就改四年了?” “你可以试试。”君焰罹道。 沈妧丧气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珍惜生命,从我做起,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又少活一年。五年就五年!你放开我!” 君焰罹这才松了手。 “话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沈妧边问,边偷偷瞟君焰罹的脸。 “你觉得呢?” 沈妧嫌弃道:“卖关子就不好玩了。” “管好你自己。” 君焰罹说完,没有再理会沈妧,拉开车门便离开了,又过了不久, 马车开始跟着车队移动,该是正式启程了。 “什么人嘛。”沈妧自觉讨了个没趣,赌气一般地重重坐在了座位上。 就算他听到了“方书书”这个名字也无所谓,只要他们遇不到一块儿去,就擦不出火花! 何况他应该……没听到吧? “妧妧,我觉得……”月不知为何,说话变得吞吞吐吐。 沈妧把头转过去看她:“你觉得什么?” 月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三个字:“没什么。” 沈妧暗觉不对,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便暂时抛诸脑后,伏身在月的耳边轻声道:“你找人,在滴水镇盯着方书书,如果她要离开滴水镇,务必给她指与我们相反方向的路径。” “她已经被我伤了腿,必不可能追上我们,你还不放心?”月不解道。 她只要没死,我就一直不能放心!沈妧在心里说道。 “照我说的做吧,到下一站,我请你吃大餐!”沈妧道,“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的应该是烤鱼吧?” “你怎么知道?”月看起来十分意外。 书上看来的呀!沈妧暗自得意,面上却只眨巴眨巴眼睛,一本正经道:“你们暗卫,需隐于人前,吃常人吃 不了的苦,饮食方面更是没有保障,平时怕是只能啃一啃没啥味道的干粮吧,十分难得才有烤鱼这种荤食,所以你才格外喜爱。” 全被她说中了,月唇角勾起一丝苦笑。 沈妧又道:“我还知道,影喜甜,星喜辣,他俩做的烤鱼风味各有不同。” “别说了,我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月尴尬地揉了揉肚子。 “忍一忍,马上就有人来送吃的了。”沈妧安慰道。 月惊奇地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 她刚一说完,便有一仆役端着食盒走了进来:“沈三小姐可是在说我?” 沈妧笑着颔首道:“说曹操,曹操到。” 月诧异到忘记自己在生人面前应该隐藏起来的惯例,直到看清那仆役的脸和星一模一样,才惊讶道:“星,你怎么来了。” 星满面温柔:“给你送吃食,不过里面只有清粥馒头,你重伤未愈,不宜吃烤鱼。” 这方面,月倒是没有任性,饿极了,清粥馒头也是美味。 “沈三小姐,借一步说话。”星边说,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沈妧挑眉道:“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你想往哪儿借?就这么说吧,月可是你们自己 人。” 星犹豫了片刻,没再坚持,撩开衣服下摆,咚一下便单膝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 “请罪。” “请什么罪?” “我曾想杀你,不过现在,我服了。” 她甚至不用太多时间,不过他去找王爷汇报的功夫,月便被她救醒了,这样的医师,不是“神医”,又是什么! 王爷身上淤积多年的毒,恐怕也只有她能治了。 当然,这还得她有心去治,若她把心思花在别的地方,星不介意再动手杀她。 “不用了,这儿想杀我的多了,未必个个会请罪。”沈妧摆了摆手道。 一旁正在喝粥的月听到这句话,吃的更专心了。 星也不客气,沈妧说了不用,他就站了起来:“沈三小姐,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月是我们的妹妹,王爷是我们的主子,你不可再利用他们。” 沈妧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我没有。” “月性子直,但做事从来有分寸,这次不声不响地在滴水镇吃了这么大的亏,沈三小姐您也要负一定责任吧。”星眼眸尖利,似欲将沈妧看穿。 沈妧耿直道:“这件事我认,但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责任并非是利用。” 第二十七章 坐骑,马驹滚滚 星冷声道:“我来是请罪的,既然沈三小姐说不用,那就此告辞。” “站住!” 星哪里会听她的,下了车便不见了踪影。 沈妧探头出去,正好看到了裴洛也在朝她这边看过来,忙缩回脖子。 朝车里唯一剩下的月吐槽道:“就他那样,也叫请罪?请的我心肝脾肺肾都气得疼。” 月本不大乐意听沈妧说星的坏话,但听到后半句,忍不住笑了出来,粥米喷出来一些,落到衣服上。 沈妧一边给她擦拭,一边理直气壮道:“我没有利用你,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因为方书书是你的情敌,并非我的,你伤了她一分,你情路上的坎坷就少一分。但如果你觉得我是想用你的手,去除异己,我也没办法,你觉得是就是。” “但如果你们有心去查,就会发现,这个人跟我毫无关系,我沈妧从未和方家或是顾家的人有任何来往。” “遇见方书书只是巧合,还记得在你们王爷在回寒光寺的路上被阵法困住吗?那阵法就是方书书设下的,若非我迷路撞上她,她一早去迷惑王爷了,到时候这两人之间还有你什么事吗?” 月异常乖顺地点了点 头:“妧妧说的极是,我相信你。” 沈妧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原本就是想月相信她,但忽然这么听话,就很古怪了。 沈妧从座位上站起来,瞅了瞅窗外,终是坐不住了:“你先在这休息,我下车走走。” 月点头表示知道了:“好。” 沈妧随即跳下车,在车队里四处闲溜达。 马车里,月把吃剩的东西放回食盒,又用薄被裹好身子。 过了不久,星再次潜入马车,取回食盒。 星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滴水镇里发生的事,告诉我们。” 月冷笑道:“等她们都死了,我自然会说。” “她们?是谁?”星疑惑道。 月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告诉星:“这是我自己的事。” 高头大马,俊硕男儿,这本是幅英气十足的骑马图,可惜男主人公戴了张极煞风景的灵异面具,不管看多少次都没法适应。 君焰罹见沈妧一直跟在他身后,也不开口,也不离开,不悦地皱了皱眉,吩咐裴洛:“找一匹马驹来。” “是。”裴洛了看了一眼沈妧,掉转马头去了车队的后方。 沈妧走着走着,看到裴洛骑马走了,挠了挠头,问君焰 罹:“王爷,裴将军这是去哪?” 君焰罹:“……” 沈妧忍不住问道:“每次有问题问您,你都憋着不回答,不难受吗?” 这次,君焰罹很给面子的回答了,但就一个字:“滚!” “哦,反正我也走累了。”沈妧从善如流地转身预备离开,一抬头看到裴洛牵来一匹小马往这边过来。 沈妧激动地迎了上去:“裴将军,这是给我骑的吗?” 裴洛朝君焰罹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没有任何反应,他只好硬着头皮拒绝道:“这是王爷叫我牵来的。” “那就是给我骑的!”沈妧不客气道,盯着小马驹的一双眼睛好似冒着光。 裴洛看了看沈妧一身的柔弱,忍不住道:“你会骑吗?需不需要我找人来教你?” “不用了!”沈妧兴奋道。 从前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郊外的马场要一匹这样的马驹骑着绕两圈。 她有自知之明,君焰罹骑的那种大马,她从来不会尝试,她挑的都是快活的小马驹,体力好,也好控制,不容易摔。 在裴洛惊叹的目光下,沈妧利落且漂亮地上了马,沐浴着晨光高高兴兴地跟着车队走了一段,整个 人好像镀了一层光,耀眼夺目。 许久未曾出场的赵九儿,从角落里走出来,凑到裴洛身边,喃喃道:“沈三小姐不是京都贵女吗?常年养在闺阁,为何骑术如此精湛?” 裴洛看了他一眼:“事情办妥了?” 赵九儿忙俯身作揖:“裴将军请放心,都办妥了。” 裴洛指了指已冲到队伍前方的沈妧,问道:“知道她是谁吗?” 赵九儿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她是沈府千金,沈三小姐。” 裴洛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她就是你在滴水镇大街上受了你一鞭子的女乞丐呢?” “是……是她?”赵九儿吓得舌头差点吞到肚里,冷汗瞬间就流下来了,“这,这怎么可能!” 裴洛心中冷笑不断:“要是不想死,就躲得远点,别再到处乱晃。” 赵九儿哈腰称是,转眼的功夫就混回了人群。 沈妧全心全意都罩在小马驹的身上,自然没有发现裴洛和赵九儿的小动作。 她御马回到君焰罹身边,早忘了他刚才有叫她滚的事儿,问道:“这马驹有名字吗?” 她忘了,可君焰罹没忘,他看也懒得看她:“滚。” “滚?滚滚?”沈妧 故意装作没听懂,喜笑颜开道,“这个名字好,听着圆胖,速度还快,我喜欢。” 趁君焰罹没来得及冲她发火,她连忙跑去找裴洛:“裴将军,我们下一个落脚点在哪?” “照这个速度,我们在今天日落之前,应该能到达崦城。” “崦城,”沈妧想了想,道,“我记得,那附近山上有一伙匪贼,王爷此行有打算顺便把那些匪贼缴灭吗?” 裴洛道:“那要看王爷的意思,不过他暂时还未下达这方面的指令。” “好吧,我就是急着回京都,路上能不耽搁就不耽搁。但王爷如果有为民除害的打算,小女子也没一点意见。” 沈妧嘴上说的大义凛然,其实心里还是有一丢丢小九九。 崦城附近山上的匪贼是方书书这次从京都顾府出来的任务,原书中男女主就是在这一段相遇相知相恋的。 虽然利用暗卫月,尽量拖延了方书书的行程,但难保不会出意外。 如果再见方书书,她该如何应对呢? “沈小姐,你在想什么?” 沈妧回过神来的时候,裴洛已经拿手在她面前晃过好几圈了。 “没什么,裴将军可是有事要与我说?”沈妧道。 第二十八章 崦城,被壁咚了 “有些话,我……不方便对王爷说,”裴洛一脸的坦荡和警告,“但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还是想提醒沈小姐,豫王府的门,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沈妧:“??”我看起来很稀罕进豫王府吗? 然而裴洛自以为告诫到位,便功成身退地勒马回到君焰罹的身边了,没有给沈妧为自己申辩的机会。 沈妧目送他走远,心肺都快被气炸了。 好,好的很! 这一大帮的,从君焰罹,到暗卫星,再到裴洛,一个个排着队跑来气她! 她要真是个废物软柿子倒也罢了,问题是她毒术医术兼优,随便一把草药都能化腐朽为神奇,这些人哪个不知道她的本事,却还这样气她? 她也就是不会武,不然,一定把他们都杀了! 裴洛料想的不错,不过黄昏,他们的车队便抵达了崦城,由崦城城主霍呈接待。 沈妧的马车被直接牵到了暂住的院子里,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她才把月小心地从马车扶进房间。 “看到没,你们王爷亲自安排,为你遮掩,你还不赶紧好好休息,把伤养好,再回到他身边保护他?” 沈妧一边说,一边为月整理床铺,然后又 把她扶上了床。 月含蓄地笑了笑,然后问道:“妧妧,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会做这些?这些不都是下人该做的吗?” 沈妧不在意地说道:“这一年,我乞讨为生,早不是什么正经的千金大小姐了。” 月按住她的手道:“你终究是要回到沈府,做你的沈三小姐,别再屈尊照顾我了,我自己能行。” 都伺候完了,你才说这话,不觉得晚了吗? 沈妧按捺住不断想要上扬的嘴角,一脸贤惠道:“谁让我们是朋友,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哎,你有什么忌口没有,我一会儿出门去订一桌酒席,等你明天休息好了,我直接带你去吃!” 一大桌的好吃的,光是想,就馋得人直流口水,只是…… 月不无遗憾地说道:“谢谢你,妧妧!但我们暗卫,不能轻易在人前现身。” 沈妧不以为意道:“我订个包厢不就行了!等菜上齐了,我关上门,你就出来陪我一起吃!到时候再给你买几身衣服,你放心,那地方都有试衣间的,你试了合身,我直接揣了出去付账就行了!” “这些,要花不少银子吧!”月担心道,“王爷会给我们那么多银子 吗?” 沈妧大手一挥道:“不就是银子嘛,咱们不靠他,我自有办法弄到足够我们逛吃逛吃的钱!” 沈妧从小院里出来,好死不死,又和君焰罹碰了个面对面。 一虎一狐相看良久,最后还是由沈妧打破了这沉默而尴尬的气氛:“王爷,要出去哈?” “嗯。”君焰罹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大步迈出,留给沈妧一个极冷漠的背影。 沈妧趁机在后头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一蹦一跳地去了车队的临时仓库,把叫裴洛等人采的药草拣了出来,从中又挑出几株表现最好的,装进木盒子里,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街上。 此时天已经全黑,街市上挂着灯笼,临街的铺子都大开着门,等着客人去光临,这景象虽不比繁华的现代都市,却也叫沈妧惊喜了。 踏着古朴的砖石道,她先找了一家途径所见最大的酒楼询了菜价,预定了一间包厢,又逛了几家成衣店,将衣服的价格记在心上,最后找了一家医馆和一间酒楼卖了她事先准备好的几株药草,所得的银子不多不少恰好够与月逛吃消费。 她心满意足地垫了垫钱袋,把东西放怀里揣好,便去 逛起了夜市。 她没有急着回小院是有原因的,回去的途中有一条必经的小巷,没有挂灯笼,还漆黑一片。 她倒不是怕黑,主要是身后有一条小尾巴,跟踪的手段太低级,她从酒楼出来后就发现了,直到现在还锲而不舍地跟着,怕是街上人多,一直寻不到机会动手。 沈妧正想着用什么法子诱那人现身,忽然闻到一股香臭香臭的味道。 循着味道走不远,便看到一个老人家摇着蒲扇在卖臭豆腐。 沈妧馋的口水直流,顾不上其他,一头闷进了那个街角:“老板,给我来一份!” “好嘞,姑娘稍等。”老人家放下蒲扇,拿了一只碗给沈妧盛上。 沈妧如获至宝,端着碗,靠着墙角蹲下去就开始吃,一副毫无设防的模样。 躲在暗处的家伙,自以为得了机会,悄悄摸近。 然而这个时候,沈妧也偷偷在手心里准备了毒药。 可人算不如天算,比那家伙先到沈妧面前的,竟是一双干净利落的黑色靴子。 而靴子的主人,竟是君焰罹。 “王……王爷?”沈妧嘴里含着臭豆腐,说话含糊不清。 君焰罹一言不发,显然是在嫌弃这里的臭 豆腐的味儿。 沈妧忙咽下嘴里剩余的豆腐,问道:“王爷,你不是出门办事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君焰罹盯着她的脸,一忍再忍:“走。”说着,他便带头离开这里。 “走去哪?”沈妧一头雾水,端着碗就跟了上去。 君焰罹闻到味道,停住脚,冷然道:“放下!” 沈妧恋恋不舍地将盛臭豆腐的碗还给了老伯,才又回到君焰罹的身边。 两人一直走过了两条街,沈妧才听到君焰罹深呼吸的声音,敢情这个人这一路都是憋着气走的?! 沈妧脸上不敢笑,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没想到啊没想到,君焰罹这样的高冷人设,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王爷,我们现在回去吗?”沈妧故意绕到君焰罹的正面,想看他什么反应。 不料下一秒,被某人霸道地壁咚:“你被人盯上了。” 黑灯瞎火,左右无人,被一个男人壁咚本来是一件很撩人很暧昧的事,可是当那人还戴着一张红白相间的诡异木质面具的时候,整个事就变得很要命了。 沈妧根本没法子直视君焰罹的面具,但是他却凑得这样近。 “王爷,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吗?” 第二十九章 拒绝,烟花易冷 “在此月黑风高,月朗星稀,月落乌啼……的美好夜晚,王爷您不如摘下您气质高贵的面具,再和我谈正事,好吗?这里没有阳光,你不用担心你身体里的毒会复发!” 为了壮胆,沈妧说这句话甚至用上了抑扬顿挫,可谓声情并茂。 过了许久,直让沈妧从后悔刚才不该买臭豆腐寻思到二十年前不该让她妈把她生出来,君焰罹才开口:“你就不怕,面具后的脸,更恐怖?” 有戏! 沈妧差点就笑出声了,看过原着的都知道,君焰罹的面具虽恐怖,但真人长相是真的绝色! 毕竟是男一号,长得埋汰,这书也很难火起来不是? “不怕不怕,就算是钟馗再世,我也认了!”沈妧愉快地说道。 君焰罹把手按在面具上,顿了足足十秒,却并没有如沈妧的愿,把它摘下来。 “想看?” 沈妧真是烦死了这个吊人胃口的男人:“想看啊!” “做梦。” 沈妧:“??” 君焰罹收回壁咚沈妧的手臂,嗓音恢复成平日的疏离:“看来,你知道有人在跟踪你。” 刚被摆了一道,沈妧心情不好,说话口气自然也冲:“是啊,那又怎么样?” “赤渊山,黑狻 寨。”君焰罹报出了一个地名。 沈妧不信:“就那模样,能是打那儿来的?” “人不可貌相。” 沈妧故意挑眉道:“你在暗示什么?” 君焰罹沉默了片刻,才道:“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沈妧摆了摆手,谦虚道:“还行,没你知道的多。” “如果没有我,你打算给那个人下毒?”君焰罹看了看她一直攥紧的手心。 “这年头,没有东西防身,谁敢到处乱跑?”沈妧不假思索道。 黑灯瞎火的,沈妧看不到君焰罹的眼神,但却能感觉到有两道冰刀子在划拉她的全身上下,这是君焰罹在打量她。 “跟我来。” 沈妧非但没跟上去,还往后退了一步:“我不去。” “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君焰罹问道。 “猜到了,所以我不会去,除非你打晕我,强行带我走。不过,我想你肯定不会做这么下三滥的事!”沈妧道。 “沈妧,你不是第一个在本王面前卖弄小聪明的女人。”君焰罹明显有些不悦。 沈妧硬着头皮,回应道:“你不就是又想拿死威胁我,可这次不管用了!我只认你豫王这个身份,其他的,我不想沾!” 这句话既给君焰罹透了底 ,告诉他,她知道一些关于他的秘密,又站明了立场,叫人难以处置。 君焰罹捏住沈妧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她的脸:“想清楚了,你真的要拒绝我?” 他捏得很用力,沈妧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被他捏碎了,两只手拼命地抠着他的手指:“王爷,你或许因为我的医术而欣赏我……但我不会武,我对你没用!” “你,很好。”君焰罹将沈妧用力甩了出去,她手心里装着毒药的药包也顺势被甩了出来。 君焰罹将药包捡起,问:“为什么不给我下毒?” 沈妧忍着身上的痛,坦然道:“因为没用。” 但这个答案并不是君焰罹想听的,他将药包摔在沈妧的身上,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知道她不会武,君焰罹动手的时候留了九成的力,可惜对沈妧来说,这样的打击力度还是很大。 赤渊山黑狻寨,是贼窝,是女主角方书书背着男二顾璟云承诺顾家一定会剿灭的地方。 那里的人,不去找一路招摇的方书书的麻烦,反而来跟踪她,着实奇怪。 说他们为财为色虽然都说的通,但竟然都引起了君焰罹的注意,那他们为的就不是财色这类单纯的东西。 君 焰罹要带她去的地方,和赤渊山黑狻寨相比,根本好不到哪儿去。 他在书里的有多重身份,明暗黑白都有,民间称呼他为“鬼王”也并不是没有依据。 不管他想在她面前揭开哪一种身份,都不是她要的。 因为原着里方书书就是通过一层层揭开君焰罹背后的身份,一点点走进他的心里的。 沈妧,不想走进君焰罹的心里。 她只想安安稳稳做一枚棋子,阻挠方书书和君焰罹之间的故事发生就好了。 崦城,曼香阁,是全城里最喧闹和繁华的地方,而它的后阁却是全城最安静且隐秘的地方。 花易冷,作为这里的主人,饮着最昂贵的酒,赏着最清冷的月。 君焰罹的去而复返,只是让他饮酒的动作慢了一慢。 “我还以为,你会带着女人回来。” 君焰罹将面具摘下,丢在一边,举起酒杯,自饮自酌,末了,说一句:“她还不配。”直喝了半壶酒。 有人陪他喝酒,花易冷自然尽兴,便也不会多嘴问那些不该问的。 君焰罹那张被面具藏了半生的容颜,美艳清透漂亮得像个妖精,任何人在他身边都会失去光彩,包括沈妧这个京都第一美人的脸,在他身 边也会黯然失色。 但这其实并不是君焰罹真正的容貌,而是一种叫做情花的毒。 这种毒,原本是会让人皮肤溃烂,被抓挠或是流脓而死,却不知道和君焰罹身体里的哪种毒起了作用,竟让他一夜间男生女相。 虽然保住了命,但如此一来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从那以后,君焰罹便再也离不开那张面具了。 整个大梁,他只有在花易冷面前,才能肆意摘下面具,好好地喝一壶酒,吃一顿饭。 因为花易冷,他是个瞎子。 (花易冷:有规定说瞎子不能赏月吗?) “鬼城的暴乱,已经压制住了,你的影,很优秀。” 这本是君焰罹今天最该关心的一件事,可惜他现在没有心情。 又一杯美酒下肚,君焰罹做了一个决定:“你派人,把黑狻寨夷为平地。” 花易冷笑道:“那可是一个庞然大物,一口吞不下。” “我会配合你。” “那我曼香阁可接这个任务。”花易冷道。 “再帮我查一个人。” “查人?这种事,你不是一般都会交给你身边那位裴将军做吗?” 君焰罹:“若是能查得出,便不必再向你开口。” “行,他叫什么?” “方书书。” 第三十章 鱼饵,攻打黑狻寨 这一天,风华正好,阳光明媚。 一大早,沈妧便借了水壶在院子里假意浇花,实则是在观察君焰罹所住房间的动静。 也不知君焰罹在搞什么,三天了,一直滞留崦城,迟迟不肯启程。 她只得再三和月确认方书书的行程,确保她真走错了路,才稍稍放心。 月会武,所以身子养的快,这几天又受了沈妧各种补汤照料,新伤旧疾统统一扫而空,连影和星看了都羡慕。 这三个暗卫最近都在她的房间搞集会,据说是因为她是除王爷以外唯一被准许看到他们的人。 但其实看到了也没有过好事,有事商议的时候还会把她从房间请出去,要说还不如不要这份特权。 “妧妧!” 沈妧回身,果然看到月神采奕奕地冲她跑了过来。 “阿月,你醒了。”沈妧一脸欣慰。 月将她手里的水壶一把夺了过去:“在房间里就看到你在浇花,都浇了这么老半天了,也不怕把花浇死啊?” “哎,别说这个了,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屋,快回屋!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你们家王爷要罚你吧!”沈妧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儿把月往屋里推。 月忙伸手拦她,道:“没事儿 ,这儿都没人!” 她都这么说了,沈妧也不坚持:“你既然都好了,那我就来履行我的承诺吧!” “你有钱了?”月问道。 沈妧拍了拍胸口:“早就准备好了!你先回屋,我去和你们王爷打个招呼。” 月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但可惜沈妧好不容易有了去打探君焰罹虚实的机会,满眼看的都是他那张房门,没注意到月这副样子。 这时,旁边拱门里转出两个结伴而行的丫鬟,月再来不及说什么,忙躲进了房间。 “沈小姐好。”两个丫鬟客气地朝沈妧福了福身子。 沈妧敷衍地笑了两下,就去敲君焰罹的房门,可惜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随后提醒道:“沈小姐别敲了,王爷的房间里没人。” “他去哪了?”沈妧问道。 “奴婢不知,不过沈小姐您别担心,王爷这几日皆是天没亮就和裴将军出去,日落后便又一起回来了,想必是在处理朝廷大事。” “我这……不是在担心他。”沈妧否认道。 可惜她和君焰罹的传言随着车队从滴水镇传到了崦城,那两个丫鬟还以为她在害羞,偷笑了两声后连忙告退:“奴婢们还有 事要忙,沈小姐请自便。” “你们……”沈妧暗觉奇怪,想问清楚,可惜那两丫鬟哪里留得住,转眼就跑的没影了。 君焰罹几天一直和裴洛外出? 不好好张罗回京都,往外瞎跑什么? 大白天,又带着裴洛,肯定不是去君焰罹在崦城的那几处秘密据点。 总不会真的去处理朝廷大事了吧?原着里的君焰罹可没这么敬业! 那边沈妧自己的房间里,月悄悄伸出一只手,冲她勾了勾:“妧妧,你回来。” 沈妧回到房间才从月的口中得知,君焰罹这几日是去赤渊山了。 “他不会真打算剿灭黑狻寨吧?那……那……”那不是方书书的任务吗? “我这几天病着,所以没办法跟过去。这些还都是影和星他们告诉我的,但他们的意思是要对你保密,你可别出卖我。”月说这些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 沈妧了然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刚才什么都没跟我说!” 月笑着摇了摇沈妧的胳膊:“好了,我们出去吧!这几天可把我憋死了,以前我虽然不能现身于人前,但也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只要不被人看到就好了。但你看这 次,我都闷得长毛了!还有你说的,请我吃大餐,我虽然没催你,但我也着实馋了好久。” “咦?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阿月!”沈妧点了点月的额头,“真馋了?” “是啊。” “那跟我走吧!” 与此同时,在赤渊山,君焰罹的军队和黑狻寨的人马已经连续对峙了三天。 黑狻寨易守难攻,黑狻寨的大当家是个英豪,早在寨子里囤了足够耗上三个月的粮。他心知君焰罹在崦城待不了多久,带着兄弟们铁了心不露面,甚至亲自看守这粮食,防备偷袭。 他这些行为虽憨,却极有效,让素有“第一谋士”之称的裴洛也无从下手。 可,裴洛也不敢劝君焰罹放弃,毕竟摆了这么大阵仗,却无功而返,岂不让人耻笑? 特别是沈禹维那老东西,别的本事没有,小题大做借题发挥的本事炉火纯青,若让他捏到这件事的把柄,就算动不了王爷的根本,却也能叫大梁皇室对王爷产生质疑。 而那些人远在京都,根本不知道现实的情况有多难! “裴洛。” 裴洛回过神,连忙应道:“属下在。” “现在命人按计划开始部署,今天晚上动手。”君焰罹道。 “王爷,这会不会太早?”裴洛有些迟疑道,“我们才围了三天。” 若想攻打像黑狻寨这样的地方,必得做好长久战的打算,昨天君焰罹才已命人在崦城及周边几座大小城池筹措粮草,往这里运送,为何今天就实行攻打? 君焰罹负手而立,远眺着黑狻寨的方向:“裴洛,他们现在想的,或许和你一样。” 裴洛毕竟是第一谋士,经此提点,立刻想明白了其中关节,遂大喜,领命而去。 而在他走后不久,装扮成近身侍卫的星告诉君焰罹:“鱼饵送到了。” 沈妧不知道君焰罹在算计什么,但她太知道月想干什么了。 她是个好的暗卫,武功高强,不惧任何险境,但却不是一个好的演员。 故意装作被沈妧说服的样子,又故意把君焰罹的行动告知,眼看她和君焰罹走的近,期间却一句怀疑的话都没有,无非是为了反过来获取她的信任。 紧接着为了哄沈妧出门,不惜改变性格,故作好吃天真。 在酒楼包厢故意喝醉了酒,砸了一桌的碗盘,后来在成衣店挑的衣服,也是花里胡哨的根本不会穿的类型。 嘴上说着抱歉,实际上,摆明了想让她出丑。 第三十一章 陷阱,方书书出现 但直到现在,沈妧都还忍着,因为以月的性格,到她觉得她的报复欲足够满足的时候,会找沈妧痛快地摊牌。 她想看看,月最后想做什么。 所以她在处理酒楼的赔偿,以及承受成衣店店员异样眼光的时候,想的不是月有多坏多阴险,而是想她还能有什么更损的招儿没有。 从成衣店出来以后,沈妧故意跑到一个没人的巷子,问:“阿月,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月隐在暗处,看了看天色,道:“没有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难道是在回去的路上布置了什么陷阱? 沈妧依言往暂住的小院走去,一边不动声色地问道:“阿月,今天过得开心吗?” “开心!谢谢你妧妧,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月不假思索地答道。 过得开心,还想害我,真是恶毒了。 沈妧又道:“那以后我再多带你出来玩几次?” 月心道,你还想赖在王爷身边多久? 嘴上却满是惊喜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沈妧大方道,“我从温泉边拉来的药草,品阶很高,寻常药铺根本没有这样的东西,所以出手的话能卖很多 钱,足够我们这一路挥霍。” “妧妧,还是你有办法!”这句话倒是有一半是真心的,因为月想着,等沈妧死了,她要帮王爷昧下那一车的药草,所得的钱可支援王爷的大业。 “还好啦,我是医师,就会这么一点糊口的手段。”沈妧谦虚道。 两人很快走到小院附近,当然,行人只能看到提着包裹的沈妧,看不到隐在暗处的月。 沈妧还在奇怪,为何这一路竟是风平浪静,自己总不会想多了吧?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听到这个声音,沈妧的脑袋忽然“轰——”地炸开! 方书书!怎么会是她! 沈妧想躲,但是方书书已经顺着君焰罹的目光发现了她,她便只得迎了过去。 “这么巧,方姐姐也到崦城来了?” 方书书对沈妧有印象,不过两人的关系应该没她表现得这么熟络,想来是想在大梁王爷面前露脸的白莲花。 方书书最看不起这样的女人,所以对迎过来的沈妧不假言辞。 沈妧贴了个冷脸,面上却毫不介意地样子,转而对君焰罹行了个礼:“王爷,这是我在滴水镇认识的朋友,你们 刚才,可是有什么误会?” 一般这个时候,君焰罹有人设限制不会开口,作为解说员的裴洛会代为回答,可今天居然没有看到那个“跟屁虫”裴洛? 沈妧心下奇怪,便听君焰罹用忍了又忍的口气说道:“她,撞本王。” “你没搞错吧!我撞你?”方书书看不起沈妧,不搭理沈妧,但君焰罹当着沈妧的面儿,明着冤枉她!是可忍叔不可忍! “我腿上受了伤,走路都走不快,若不是你没长眼睛撞过来,我至于在这里跟你吵吗?” “你撞的,是本王的后背,敢问你后脑长眼睛了吗?”君焰罹道。 “你!” 眼看两人就要为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进行新一轮的争吵,沈妧忙夹到中间制止:“王爷!这件事是你不对!” 听到这话,君焰罹的火一下烧到了她的身上:“你说什么?” “我说,这事是您不对,”沈妧硬着头皮,护着方书书后退了几步,“你一个堂堂王爷,为何和路边小女子过不去,更何况人家说了,她有腿疾,你何必这样不依不饶?” “我不依不饶?”君焰罹简直怀疑自己长了一对假耳朵。 “王爷是我的主顾,他犯了 错,没面子和方姐姐道歉,那我作为赔罪,请方姐姐去本城最大的酒楼住店和吃饭,方姐姐可愿赏脸?”沈妧亲热地挽住方书书的胳膊,后者也没想到沈妧会帮她说话,还把君焰罹气得哑口无言,顿觉痛快。 两人一拍即合,便把君焰罹丢在了原地,自顾自地走了。 菜过三巡,方书书问沈妧:“那豫王是你的主顾,你帮了我,不是得罪他了吗?以他的作风,回去以后,你岂不是必死无疑?” 沈妧为了减少男女主二人的接触,冒死掺和他们的争吵,到此刻心里都还乱得一塌糊涂。 她根本想不到,前有月刺伤她一条腿,后又安排人指错路,她如何还能来到这崦城,甚至还与君阎罹见上了第一面! 这见到了便也罢了,怎么还为了鸡毛小事吵上了? 男女主之间的感情就是越吵越好,越吵给彼此留下的印象越深。 听到方书书的问题,沈妧下意识想说君阎罹的脾气其实没有传言那么坏,但话到嘴边她立即意识到不能那么说,在女主面前夸男主这不是故意要引起注意吗? “他现在,离不开我。”沈妧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 只有我才能清除他身上所有的毒,在我这项任务完成之前,他无论有多生气,都不会杀我。除非……” 沈妧顺着话头给方书书夹了一块肉:“除非方姐姐亲自出马,王爷知道世间不止我一个能医他,便不会再留我的小命了。” 方书书不悦道:“就那种小心眼的男人?毒发身亡才好呢,我不会去帮他祛毒的!” 世间万物都逃不过“真香定律”,沈妧深知这一点,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要是让方书书再多立几个flag,她后面的活儿都不用干了,就看她倒flag打脸吧。 沈妧在方书书的腕上扫了一眼,道:“方姐姐,上次看到你的时候我便想问了,你手腕上的琉璃珠子是哪儿来的,颜色夺目,做工精巧,并非凡品啊!” 方书书见她很是眼馋的样子,便解下琉璃珠子,伸到她面前:“你喜欢?” 沈妧一脸惊喜,从方书书手里接过珠子,便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喜欢,等回了京都,我也去寻一条戴戴。” “这琉璃珠,不是买的。”方书书好心情地喝了口茶。 沈妧连忙问道:“那是哪儿来的?” “我哥顾璟云亲手做的。” 第三十二章 结拜,梦游惊魂 来了! 顾璟云! 男二! 现在这个时候,方书书还没有开始坑这位大兄弟,内心对顾璟云甚至还有一种小小的崇拜。 当然,那不是爱,所以方书书后期很轻易就把他割舍了。 “顾小将军竟会做这个。”沈妧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 方书书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因为顾璟云而露出这种表情的女人,内心很是鄙夷:“你不会以为我哥只会舞刀弄枪吧?” “不,不是,顾小将军年轻有为,多才多艺,他会什么,小女子都不会感到意外。瞧这做工,还有这细节,顾小将军一定非常珍爱方姐姐这位妹妹,才会在一串小小的珠子上倾注这么多心血。” 沈妧不遗余力地夸赞着顾璟云,一方面是为了转移方书书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也是真心觉得顾璟云好。 这些话落在方书书的耳朵里很是中听,对沈妧的态度自然也和善了许多。 一杯香茶下肚,穿越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朋友的方书书,已把沈妧列为了知己:“沈妧,从前我们接触不多,我对你存在一些误解,不过今天的事让我对你有了一些改观。” 沈妧不解道:“是因为我在豫王面前帮你解围 ?” “不,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方书书显然不想再提到那个戴面具的野蛮男人,否认过后,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和这里的女子不一样。” 沈妧不解地问道:“哪里不一样?” “你没发现吗?这里的女子不仅没什么能力,而且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 方书书顺便给她举了个栗子:“顾府那位二小姐顾清妍,想必你也有耳闻吧,我叫她二姐,她一直以来对我都不错,武艺身手只能说还可以,我从前也曾把她当做好姐妹,可自从她与豫王君焰罹见过一面回来,整个人都变了,花痴的模样简直令人作呕!” 顾清妍,顾璟云的妹妹,她喜欢君焰罹,沈妧一早就知道。 在书里,她并不是恶毒女配的人设,而且后来还是为替方书书死成的炮灰,没想到方书书一直对她有恶意,才会令她那么早就死了。 沈妧在她吐槽完以后,顿了顿才问道:“花痴是什么意思?” 方书书愣了一下,想了想才道:“就是喜欢一个人到五体投地的程度,你明白了吗?” “顾二小姐顾清妍,喜欢君焰罹到……五体投地?她疯了吧?对着君焰罹那张鬼面 具,是如何喜欢上的?”沈妧一脸的不可思议。 方书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据说是因为风姿,气度什么的。总之今日一见,并未感受到。” 沈妧附和道:“我在他身边这几天,也并未感受到他有什么令人瞩目的风姿和气度,想必顾二小姐当时,应该是眼瞎了吧。” “哈哈,眼瞎这个词,正合我意!”方书书高兴地拍了拍桌子。 “要说风姿气度,这样的词,还是用在顾小将军身上最为贴切。”沈妧道。 方书书眯了眯眼:“你喜欢我哥?” 沈妧害羞地点了点头:“是。” “那你回京后,要嫁给我哥当我嫂子吗?”方书书问道。 沈妧眉头微锁,犹豫了一刻,终怅然道:“不,我大仇未报,怎好思及这些儿女情长?就算将来报了仇,我也必配不上将军府。所以现在的喜欢,不过是我报仇之路上的一丝慰藉而已,我并不想嫁给任何人。” 方书书颔首道:“是了,我没有看错你!男人只能是我们成功路上的垫脚石,不能让他们成为阻碍!你要报仇,我……我也有我的目标,我们是一样的!” 沈妧真想拿录音笔把这些话都录 下来,等方书书爱上君焰罹以后再放给她听,说不定还能听到清脆的啪啪声。 “我的毒术在大梁无人可及,而你能解我的百步僵,想必医术也过于常人,还知道《毒医博议》这本书的下落,我们早该成为朋友,你觉得呢?”方书书道。 沈妧心中冷笑,方书书打感情牌的时候还不忘带上自己的野心。 “方姐姐,喝茶多没意思,我们喝酒吧!今日今时,此时此刻,我们让这一桌的美味佳肴做个见证,结为异姓姐妹!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 这边两人正喝得痛快,另一边君焰罹则一个人在房间里批阅公文处理公务。 平日里他从不做这些事,今天莫名被沈妧气了一遭,无处发泄,只得拿这些出气。 他根本没想到,沈妧会和方书书去吃饭,明明情报说两人有过节,方书书曾险些杀了沈妧,而沈妧也曾派月去刺杀方书书。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藏的情报,曼香阁没有查到? 这时去酒楼打探情况的影回报说:“王爷,她们开了几坛酒,沈三小姐今日恐不会回来了。” 竟然还在外面喝酒? 君焰罹险些把手里的公文给 撕了。 眼看天色渐暗,影适时提醒道:“王爷,赤渊山那边……” “告诉他们,按计划进行,遇变听从裴洛的指挥。” “是。”影领命退下。 星在角落里跟他比划了两下,偷偷问他:“你怎么不把沈小姐说王爷的那些话说出来?如果王爷知道那位沈小姐在背后诋毁他,就不会对她那么好了吧?” 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想找麻烦,你自己去,恕不奉陪。” 影走后,星无聊的蹲守在原地,时刻注意小院附近的动静。 只听房间里,君焰罹忽然召他进去。 月上三竿,夜静无人。 沈妧被尿憋醒,醉眼朦胧,起身去找厕所。 怎料经过书案的时候,被不经意瞥见的一张鬼头面具吓没了一半尿意。 “王爷?!王爷怎么会在这里?我一定是在做梦……真是奇了怪了,这两天没事怎么老梦到他?一定是,被吓的!对,是被吓的……都说梦是反的,等我醒来以后,肯定再也见不到那个大冰块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沈妧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朝屋外走去。 不想身后的人一声厉喝:“站住!你且走到本王这里,看看这是不是在做梦。” 第三十三章 预言,茶道低手 沈妧记得自己刚才还在和方书书喝酒,接着两个人都很醉了,便宿在了酒楼的客房。 但这里,好像确实不像酒楼客房,因为人客房里没有摆书案,也没有摆精致昂贵的大屏风,更不可能请个王爷在屋里坐着写字。 “我怎么在这里?” 君焰罹冷笑道:“这要问你自己,为什么闭着眼睛敲门,然后不声不响就爬上了本王的床。” “害?我能做这种事?”沈妧不相信,她鲜少喝酒,但喝醉了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睡觉,从不耍酒疯,更别说梦游到一个男人的房间里。 “你怀疑本王说谎?”君焰罹不悦道,听起来没有多高的怒气值,但他手里的笔应声裂成了两半! 沈妧立马改口:“我错了我错了!是我自己跑来的,一定是我……是我喝断片了,我对不起您!那个……我现在就滚!给我一秒,我立马滚!王爷,您好梦!”拜拜了您嘞! “站住!” 沈妧才刚背过身,就又被叫住,认命地转回身面向君焰罹:“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本王渴了。”君焰罹低头写字,似看也没看她。 沈妧偷偷做了一个鬼脸,语气乖顺道:“我叫 人给您送茶来。” “你送。” “可是我困了……我这个人困得话会忍不住打瞌睡,打瞌睡呢又会忍不住流口水,如果让口水污了王爷您的茶就不好了!” 君焰罹有洁癖,听到她这么说一定会厌恶地放她回去睡觉!嘿嘿,计划通! “敢污了本王的茶,便叫星摘了你的脑袋。”君焰罹头也没抬,便震得沈妧说不出话来。 沈妧的瞌睡都被这句话给吓跑了。 还是法治社会好啊!没人敢动不动摘人脑袋! “王爷稍坐,我现在就去给您泡茶!” 沈妧极敷衍地行礼告退,出了门便偷偷招呼月现身。 可出现在她身边的,却是星:“月明天白天轮班,现在休息去了,你叫不出她的。” “你也一样!跟我过来!”沈妧拽起星的胳膊就往厨房里奔。 “你要我帮你泡茶?”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王爷交给你做的事,你竟然敢假手于人?而且你一个千金大小姐,难道不会泡茶吗?” “不会啊。”沈妧两手一摊,一脸坦然。 “真没见过你这么没修养的大小姐!”星嫌弃地瞪了一眼沈妧,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茶具,却在即将要碰 到的时候突然收了回去,“你不会我也不帮你泡,你自己想办法吧。” 沈妧撇了撇嘴:“不帮就不帮,那我只能请你们王爷喝白开水了。” “我不信你敢。”星双手抱臂,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沈妧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自顾自地烧起了水。 星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没意思,临走前忍不住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真让王爷喝白开水,你就惨了!” 沈妧对此不甚在意,倒是趁机提起了另一件事:“方书书,是你们找来的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星装作听不懂,直接飞出了厨房。 沈妧知道他没走远,继续说道:“月能回到王爷身边保护,只能说明一件事,她出卖了我。不过我一直对王爷都没有坏心,所以你们把方书书找来试探我这一步,其实走错了。以后你们,都会为今天后悔。特别是月还有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两个,一个孤寂到死,一个痛失所爱,都没有好结果。” 星没有再现身,但沈妧知道他听到了。 他被她的话气得震散了树叶,震走了夜鸟,震破了厨房窗户右上一格的窗户纸。 她这是剧透 了呀,可惜他们都是剧中人,不会信她的“预言”。 “茶好了!” 沈妧郑重地将泡好的茶端放在君焰罹的手边:“王爷,请喝,这茶闻着可香了。” 君焰罹古怪地看了沈妧一眼,星刚才来报,说她不会泡茶,可茶香四溢,闻起来确是一杯好茶,只是这味道,很难分辨出是哪一种茶。 见君焰罹迟迟不动,沈妧善解人意地说道:“王爷是不是在担心我这茶有问题?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喝一口给你看!” 说着,沈妧仰起头,将杯子举高,往自己的嘴巴里倒了一口。 喝完,沈妧还冲君焰罹伸了伸舌头:“看,这茶没问题,您就喝吧,这毕竟是我的一片心意。” 君焰罹从没见过有人这样试茶,也从没见过有人这样劝茶的。 为了不让沈妧在他身边继续胡闹,君焰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君焰罹:“……” 沈妧终于忍不住,立刻爆笑出声:“王爷,这茶好喝吗?要不要再来一杯?” “省网,宁!”君焰罹终于知道,这茶闻起来味美,但若喝下会让人的舌头麻痹,变成大舌头。 沈妧贴心地帮君焰罹捂住了嘴:“王爷,大舌头 就少说话,被人听到要笑话你的。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没事?因为我那样倒进嘴里,沾不到舌头呀,不过我喉咙也不太舒服,但不影响讲话。” 星在这个时候适时地跳了出来:“你给王爷吃了什么!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 沈妧摇了摇头,道:“不能解,这是好东西,比参茶还要补!王爷常年在外打仗,血雨腥风的,肺里肯定吸入了很多不干净的东西,这个茶就是帮你去除肺里积存多年的脏东西的,对我以后给你解毒也有大用处!” 星不依不饶道:“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这些?” “我不证明,”沈妧任性道,“王爷不信,就让星把我拖下去,然后把我的脑袋摘了去。” 星望向君焰罹:“王爷?” 君焰罹给了一个眼神,让他退下。 星只得狠狠地警告了沈妧一眼,退出了房间。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妧忙把捂着君焰罹嘴巴的手放了下来:“王爷,别怪我,我这么做一是真的为你好,二也是为了能让我们有个好的沟通气氛。” 考虑到君焰罹可能不能理解,沈妧补充道:“每次没说几句话呢,你就嚷嚷着要我命,这样不好。” 第三十四章 夜谈,坦白从宽 现在不管说什么,君焰罹只能拿眼睛干瞪着她的感觉不要太好! 沈妧心里面对君焰罹大晚上不睡觉还要把自己抓来干这干那的那点怨气,瞬间一扫而空啦! “我找您的第一件事,事关于方书书。你应该从你的渠道获得了方书书的所有资料,并且从月的口中得知我针对她的所有细节,所以才会把她找来,想试探我。” 沈妧很自然地拿起君焰罹的毛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下“方”和“妧”两个字。 “其实我和她之间的故事,要从王爷您说起。当时,您,我,还有裴将军,我们三人一起被不知名的阵法困住。我当时心里认定,布阵者就在温泉,但是你和裴将军都不听我的,所以我就找借口自己去了。” “我在温泉遇到了方书书,我想她就是那个布阵的人,我们在毒术上有一番较量,我准备不足,没有敌过她,被她带回了滴水镇。” 沈妧边说边在纸上画线,帮助疏离故事发展。 “为了活命,我交代了《毒医博议》里的一些细节,并承诺我会帮她找到这本书,饶是如此,她还是给我下了百步僵,害我险些丧命。” 说到这里,沈妧态度诚恳 地给君焰罹鞠了一躬,表示歉意:“对不起,之前我骗你说我不知道给我下毒的人是谁,其实是不想你们那么早产生冲突。王爷您是万毒之躯,不惧任何毒药,但是您身边的人都不具备这个能力,方书书的毒纵然是我,想要解毒都要费一番功夫,何况他们,我不想他们因为我的情报,枉死。” “我这么说,可能会让王爷您觉得冒犯,因为我不是您,我事实上并不能预见您的行动,却做了欺骗你的举动,让您对我产生了怀疑,除了道歉,您若想罚我,我也都认。只是,我想让王爷明白,在这件事上,我对王爷没有丝毫的恶意,我做任何事都是苍天可鉴,都是坦荡荡的。” 君焰罹没有表态,沈妧便自作主张继续说道:“我的第二件事,就是赤渊山黑狻寨。月把我的事都卖给王爷您了,我也不傻乎乎地替她保守秘密了。您攻打黑狻寨的事,我都知道了,我的建议是,不管成不成功,都要马上启程,离开崦城。” “我想您一定要问我为什么。”沈妧边说,边简单地画了几笔地形草图,这草图简单到什么程度呢,一个波浪代表赤渊山,一个黑点代表黑 狻寨,再一个黑点代表崦城,离的远的京都画了一个大大的五角星。 “黑狻寨,不用我多说您也知道,这是个庞然大物。王爷您的军队神勇,后手无数,若是要攻打,自然不会输,但您有没有想过,因为你们的这个目标极其庞大,所以肯定会有漏网之鱼。” 沈妧在黑狻寨和崦城之间画了一条线:“黑狻寨的山贼,首先是人,然后才是贼,家没了,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找一个栖身之地,而他们只能选择距离最近才的崦城。他们来到崦城,靠自己的办法恢复了元气,再要做的就是报仇。” “王爷您想一想,如果我们继续留在崦城,不仅是给自己找麻烦,更是给崦城的百姓带来不幸。要知道那是一群没有人性的山贼,他们从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的恶名甚至传扬到了京都!皇室从前不是没派兵围剿他们,不是被打退,就是没剿杀干净,多年之后让他们死灰复燃。” 君焰罹微眯了眯眼,他倒是没想到,一个沈府弃女,对大梁国事竟还知道的这么清楚,以前真是太轻看她了。 沈妧并不知道君焰罹面具下的想法,继续信心满满地说道:“我们离 开崦城,并不是真的退,因为严格意义上,这应该叫‘进’。我想您懂我的意思,我们靠大张旗鼓地启程离开崦城,将黑狻寨的山贼引出崦城。这个‘引’需要一定的技术含量,我们到时候需要做一些伪装……” “王爷,影回来了。” 星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沈妧这时正说得起劲,忽然被打断,脸上有一丝的不高兴,不过怕君焰罹看到说她,只撇了撇嘴,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代替君焰罹道:“让他进来吧。” 影的黑色夜行衣上有好几块浸湿的痕迹,沈妧猜那是血迹,他们今天晚上应该已经对黑狻寨一众动了手。 “你们王爷嗓子不舒服,不方便讲话,我给你们当翻译吧。”沈妧道。 星忍不住道:“我们和王爷相处十数年,彼此之间的默契远超你,不需要你在这碍眼。” 影安慰道:“沈小姐只是一片好心,星弟你莫要怪罪她。不过沈小姐,我有重要的事情向王爷禀报,还请你回避一下。” 沈妧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君焰罹,她今天和君焰罹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她以为君焰罹或许会挽留她。 可现实却是,君焰罹将她鬼画符的两张纸 连同她碰过的茶杯和笔,一同让星打包交给了沈妧。 逐客之意无疑。 沈妧无法,只得出门。 而她刚踏出屋前的门槛,门就被紧紧关上了。 沈妧一手搂着东西,一手冲里面比了一个手指,嘴里模仿小视频热词:“我槽,无情。” 事到如今,沈妧也算得愿,不用伺候鬼面王爷,可以去睡觉了。 亏得她眼尖,刚踏出一步便看到月下有人影闪动,忙缩回了脚,一柄从旁刺出的剑转瞬落空,在地上轻轻擦过后,又瞬间没了踪迹。 星和影都在房内与君阎罹商议要事,眼下这个小院还有这等身手的,只有一个人。 沈妧冷笑,负手站在屋前,用房间里的人也能听到的声音道:“阿月,有话去我的房间说,别让我见血,你会后悔。” 沈妧原地等了一等,没有人应声,便当她同意了。 再一迈步,果然看不到剑影。 沈妧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也就是刚才她死命争取想留在君焰罹房间的原因。 今天都得怪君焰罹,把方书书招来探她的底,又多事地去攻打黑狻寨,为了方便她后续的计划,她只能在这里把一些事坦白出去,但这样一来,又把月给得罪上了。 第三十五章 启程,漏网之鱼 沈妧不会武,她不能一直防着月。 故意在君焰罹的门前大喊,就是为了警告月,如果她出了事,君焰罹不会坐视不管。 但月到底会不会顾忌他们家王爷,从而放弃攻击她,这种事,只有月知道。 然而刚才要不是推不开君焰罹的屋门,沈妧也不会建议回自己屋。 “阿月,我猜你的目的,应该就是一举除掉我和方书书两个人。” 沈妧到了房间,迅速点上灯,然后继续说道:“方书书那种人,就算睡着,别人也近不得她的身,你刚才应该去她那里试过了,所以我给王爷泡茶的时候,你没在。不然按理说,你受不了有女人深夜靠近王爷,早在我端茶过去给王爷的时候,你就该出现阻止我。” 烛光无风抖动,沈妧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猜你是我和王爷单独见面的时候回来的,星给你把刚侵入身体的毒逼出来了,你以为没事,便来刺我。这一次,你并不是要杀我,而是要像对待方书书一样,刺穿我一条腿。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想王爷和方书书有患难之情,我现在就不能受伤。” “你又想骗我,以求自保,”月冷声道 ,“这次你说什么都没用,你的腿,我是伤定了!” 她终于开口了,这意味着,她其实已经被沈妧动摇了。 沈妧不露声色,继续说道:“我这条腿会伤,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被你所伤,它会成为一把利剑,将方书书刺入深渊。” 不用她动手,就能除掉方书书,月内心愈发松动:“我凭什么相信你?” 沈妧微微摇头:“你不用相信我,你的剑,便是我背诺的惩罚。” 良久,月终于留下一句:“记住你说的这些话。”从沈妧的身边离开。 她一走,沈妧不得不再松一口气。 这些会武的人总喜欢对别人施放压力,把好端端的气氛,硬给渲染成肃穆公堂。 所以月这一走,仿佛空气都流通了。 她不是不会方书书那种让其他人都无法靠近的投毒手法,只是她现在寄人篱下,对这里主人的手下下毒手,实在是给自己找麻烦。 至于学武,先不说她年龄大了,基础难打,方书书也会武,要不是有毒术挡着,对上月的时候就不止被刺腿上那一剑了。 结论,会武没用。 不管怎么说,这一天总算过去了,明天要面对的,或许是更 加艰难的挑战。 干巴爹!沈妧同志!为了活下去,更是为了回家,加油吧。 “曼香阁将黑狻寨的几个当家的脑袋割下来挂在他们旗杆上以后,寨里的人彻底乱了章法,裴将军只带了小撮人马,便吓得所有人四散而逃,大部分都投进了我们事先埋伏好的陷阱,但还有一些人逃窜入山林,便若泥牛入海,消失不见了。” 君焰罹眸光渐凝,想起沈妧刚才在这里说的一个词:“漏网之鱼?” 影从未见过君焰罹在谈要事时走神,忍不住问道:“王爷,您在说什么?” 君焰罹道:“派人潜入山林追捕逃走的山贼,另外督促霍城主加强进出城百姓排查,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即刻押入大牢。” “是!”影领命退下。 “还有,安排下去,天一亮便启程回京都。” 影和星不由对视一眼,但多年的习惯让他们不会反问这个决定的缘由,齐声应是后,退出了房间。 一夜无话。 清早,东方的日头才刚从地平线露出一丝光影,沈妧就被破门而入的丫鬟们拉起来梳洗打扮。 “干嘛干嘛?我很困啦!”沈妧迷迷糊糊地挥舞着自己的一双小 手。 几个丫鬟相视而笑:“小姐,王爷的车马仪仗马上要启程了,您要是再不赶快收拾,会被王爷落下的。” “什么?启程!”沈妧无语了,君焰罹是属猴子的嘛,她建议今天启程回京都,没说这么早就启程啊!风风火火,丝毫不顾忌他人感受! “小姐,您别乱动了,头花簪不住了。”有丫鬟提醒道。 沈妧这才回过神看了看镜子:“这头花怎么比我脸还大?不要不要,快摘了!随便插几支簪子就行了,不用那么花里胡哨。” “是。” 过不久,一个穿着下人袍子的男人走了进来,弓腰低头,叫人完全没办法看到他的脸:“沈小姐,王爷差小的来问您还要准备多久,车队即刻就要启程了。” 沈妧还在兴致勃勃地把玩着首饰盒里的东西,随口道:“这你要问我身后的这些丫鬟啊,问她们还有多久才能放我走。” 知她是在开玩笑,几个丫鬟亦笑着赔罪道:“小姐这是折煞奴婢们了,女儿家梳洗装扮总是要花些时间的。” 男人悄悄摸了把脸上的汗,忍着腰疼道:“那小的去回禀王爷。” “等等,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 好熟悉?”沈妧推开遮挡到视线的丫鬟,走到男人跟前,“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小的自小面容丑陋,还是不要污了小姐的贵眼吧。” 沈妧却笑道:“一般绝世大美人都会这个说自己,赶紧抬起来吧,不然我找王爷处置你。” 她搬出王爷,身后的丫鬟又嚷嚷着起哄,男人没法,只得把头抬起来。 “是你!” 这张脸,是沈妧穿越来记住的第二张脸,第一张是小舞的脸,第二张就是打残了小舞打伤了沈妧的赵九儿! 不等沈妧说下去,赵九儿连忙五体投地,匍匐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仗势欺人,小的当年实不知您的身份,对您做出那样的错事来!小的已经知道错了,要杀要剐,还请小姐您示下!” 说实话,自从知道那个小乞丐就是古丽圣女小舞以后,沈妧对这个曾经欺凌她们的人,早不恨了,但忍不住还要怪他,下手太轻了,竟然没有把那位古丽圣女打死,更没有把当时她那个傻缺脑子打醒! 想到这些,沈妧差了一个丫鬟去扶他起来,然后问道:“你告诉我,真是王爷亲自差你过来的?” 第三十六章 心腹,丫鬟和伙计 “是的,没错,确是王爷亲自差遣小的来给小姐您传话的。” 虽然被沈妧差人从地上扶起来,但赵九儿的心里还是极度的不安,他毕竟曾经得罪过沈妧,他不信她会轻易放过他。 沈妧复照了照镜子,心里明白君焰罹这是在投桃报李,故意把赵九儿送到她面前,是采纳她今日启程建议的报偿。 “你从前是什么职位?” 赵九儿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禁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小的是……” 沈妧不等他说完,直接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不管你从前是干什么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听我差遣,只为我做事。” 赵九儿有些为难:“可我是王爷的……” 沈妧和颜悦色地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你我有一鞭之仇,我这个人又是睚眦必报,他把你送到我这儿,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所以你打算怎么选呢?” 见赵九儿还在犹豫,沈妧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你以为我真的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想死就去死,但别在我面前死,我怕晦气。” “沈小姐……” 沈妧一个眼角都懒得留给他,哼声道:“放。” 赵九儿心中 不免一苦,敢情沈妧把他的话比成了屁,这个女人果然和王爷一样无情。 “沈小姐看得起小的,是小的的荣幸,但王爷毕竟是小的从前的主人,还请小姐容许小的跟王爷道个别。” 耶!药堂伙计+1! 沈妧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便和一众丫鬟到里面去换裙子了。 赵九儿从沈妧处离开,将事情原委回禀王爷的时候,还满怀希冀地认为王爷一定不会让沈妧那个恶毒的女人得逞,谁成想君焰罹什么也没说,等他说完就立刻让他离开了。 难道说,他堂堂七尺男儿,真要去做那个女儿的走狗? 他真不甘心啊! 对了,裴将军,他还有裴将军! 赵九儿想起来了裴洛,但从昨天白天到现在,他一直没有看到裴洛。 兴许他是被王爷派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赵九儿想,等裴将军回来,他一定要请他帮忙,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一定不能留在那个女人身边伺候她! 沈妧今天还觉得有些奇怪,她在这个小院里也住了好几天,伺候梳洗的丫鬟从没像今天这般卖力,从头饰到鞋子,叽叽喳喳给她挑了无数遍,洗漱也是从睫毛丝儿到指甲盖一 寸寸照顾得无微不至。 赵九儿后面,又来了几波人催促,催到沈妧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今天很奇怪,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 几个丫鬟齐齐跪地道:“奴婢们只是想服侍好小姐。” 沈妧把她们挨个儿扫了一遍,道:“只是这样?可你们今天实在殷勤得过分,还有后面两个,看着就面生,从前不是在我这伺候的吧?” “奴婢……奴婢们都想去京都见见世面,但管事儿的说,只有主子开口,我们才能跟着王爷的车马仪仗去京都。” 沈妧略一沉吟道:“你们不敢去找王爷,所以想请我开这个口?” “是……是这样的,奴婢们也没别的法子了。” 沈妧轻叹道:“我可以不避讳的告诉你们,王爷回京都的这一路,一定会有政敌在沿路埋下足以危及性命的陷阱,你们即便只是在我身边伺候,也有被杀害的风险,这样,你们还敢跟这车仗一同去京都吗?” 一听有生命危险,有几个丫鬟便怂得低下了头。 沈妧又劝慰道:“其实你们想去京都,大可不必跟着我们的车队,我可以自掏腰包,提供你们一些盘缠,等我们这些人马离开崦 城,一个月后,你们再启程去便可了。看在你们今天精心伺候我的份上,等你们到了京都,我还可以给你们提供落脚的地方。” 几个丫鬟都非常的惊喜,连声向沈妧道谢,唯一个丫鬟,五官素淡,脸小唇薄,还直挺挺地跪着,等沈妧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才道:“奴婢子鸢,愿追随小姐去京都。” “你不怕死?”沈妧问道。 子鸢伏身拜道:“怕死,但奴婢的亲生父母在京都,奴婢想去找他们,一刻也等不了。” 有丫鬟忍不住嘲讽道:“子鸢,你爹娘不是住在城外的土地庙吗?怎么变成京都了?” “是啊子鸢,就算想跟着小姐去京都,也不必编出这样的故事啊!” 然而不管她们怎么说,子鸢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固执地等候沈妧的决定。 思量过一番后,沈妧道:“你们都退下,子鸢留下。” “是。” 其他几位丫鬟,除开刚才没有说话嘲讽子鸢的,都在她身上有意无意地重重推了一下。 然而就是这样被推搡欺负,子鸢的眼神也一动不动,仿佛那些人都不存在似的。 待房门被阖上,沈妧松了松刚才一直端在身上的威严架子 ,指了指子鸢跪在地上的膝盖,道:“行了,起来吧,跪坏了还怎么伺候我。” 子鸢诧异地看向沈妧:“小姐,您让我伺候您?” 沈妧挑眉笑道:“怎么,刚才伺候梳洗的时候,数你最细心,现在心愿得偿,不稀罕伺候我了?” “可……你不问我吗?”子鸢道。 “问你什么?”沈妧反问道。 “问……” “我问了你,是不是不怕死,”沈妧道,“你说怕,但你为了你的父母,愿意冒险,既如此,我还问什么呢?” “可她们……” “无所谓,”沈妧两手一摊,“你不就是这么对她们的吗?” 子鸢神情微动,这样的主子,她还从未见过。 沈妧继续道:“你有秘密,只要不涉及我,我不会问,你也不用说。我在这里正好缺人手,刚才那个送上门来的赵九儿,是一个,现在你也算一个,齐活儿。” 子鸢这才依言从地上起来,给沈妧收拾衣服上的碎发:“听说,您是京都沈府的三小姐,您回京都以后,应该不缺人伺候。” 沈妧微微颔首:“在沈府里不缺,但如果我开药堂呢,能帮我料理店铺的心腹伙计和丫鬟是不是得重新找?” 第三十七章 启程,告别方书书 “小姐,你是医师!” “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沈妧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 “我听说大梁的医师本就很少,女医师更是寥寥无几,而且医馆药堂根从不让女医师坐堂看病,小姐你……” 沈妧最后对着镜子确认了一遍目前的打扮没有太过招摇,然后在子鸢的大脑壳儿上点了点:“我的医馆药堂,我做主,别人管不着!” 她刚开门准备走去找君焰罹,却看到裴洛从院中匆匆走过。 “裴将军!” 裴洛身上有昨天晚上混战中留下来的伤,不过都是些战场上惯会有的伤,所以用不着沈妧治疗,而沈妧也就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转移到他的脸上:“裴将军,你脸上怎么了?被谁打的,这么红?” 裴洛下意识挡了挡脸上的伤痕,道:“沈三小姐,你来的正好,你的那位朋友来了,想摘将军的面具!” 裴洛刚说到“你那位朋友来了”,沈妧就直奔了出去,再听到她想摘君焰罹面具的时候,更是急的把鞋子都跑掉了。 裴洛脸上的那一巴掌就是方书书无意间抽到的,一个女人手劲这么大,抽得他倒退了好几步,他 陪着君焰罹沙场征战这么多年,就没受过这样的打击。 他不懂沈妧这个时候跑过去,是去帮谁,但不管帮谁都定没有好果子吃! 此时,沈妧心里面这个悔啊,明知道这两个人在一个城市,肯定会出事,还漫不经心地在收小弟! 上一回也是,一没看住,就让两个人对眼了。 好在上次,两个人互相没看上,要这次,方书书成功把君焰罹面具摘了,看到他那张妖艳绝美的容颜,定是要一见钟情了! 沈妧冲出院门,那两人正打得激烈。 人多的情况下,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毒术,方书书不会用毒,但她武功身手也是一流,且她铁了心要摘君焰罹的面具,打起来丝毫不留情面。 而君焰罹,此时招招式式都只是防守,如果他这么一直守下去,是没问题,但耐不住方书书诡计多端,她一定会找准时机哄君焰罹分心。 这个时候,沈妧要做的就是先下手为强! 趁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她,沈妧跳上前,大喝一声:“方姐姐我帮你!”然后抓起一把隔壁摊位上的豆腐脑,奋力一丢! 君焰罹有洁癖,完美地躲过豆腐脑攻击。 而那一把香喷喷 不咸也不甜的豆腐脑儿瞬间都落在了方书书的脸上。 脸被弄脏了,这架也没法打了。 沈妧连忙跑到方书书身边,用袖子给她擦脸。 方书书气愤地推了她一把:“沈妧你跑来捣什么乱!我差点就把他的面具打下来了!” “我……我是想帮你啊,听说你们打起来了,我鞋子都跑掉了……谁知道他躲得那么快!”沈妧满脸委屈地说道。 方书书看了看她的脚,确实没穿鞋,心里的怒气便消了一些。 “不过,你怎么想到要摘王爷的面具?”沈妧问道。 “就是看不爽啊,整天戴着面具,装什么神秘,”方书书气鼓鼓地说道,“沈妧,你就不好奇他面具底下那张脸是美是丑?” 沈妧摇了摇头:“王爷的面具摘不得,就好比龙的逆鳞。不去想他就不会好奇了,再说了,你来就是为了找他?” “呸呸呸,他也……唔?” 沈妧连忙捂住方书书的嘴,朝君焰罹歉意地笑了笑:“王爷,我和我这位朋友有很重要的事说,回来再向您赔罪,请再稍稍等我一下。” 接着,不等君焰罹回复,沈妧直接拉着方书书跑到两条巷子以外的一个路边 的茶摊坐下休息。 方书书一碰到男主就神经大条的设定附体一样,不满道:“沈妧,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怕那个人。” “寄人篱下,不敬着点行吗?”沈妧斟满了两杯茶,其中一杯推给了方书书。 “可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 沈妧有些苦口婆心地解释道:“昨天那是私下,私下我可以不给他面子,但是今天你们打架引来了那么多人,我要再不尊重他王爷的威严,恐真要性命不保。” “他常拿性命要挟你?”方书书狐疑道。 沈妧故作为难道:“还行吧,不过至今我还活的好好的。” 看方书书还是一片意难平的样子,沈妧忙道:“我们今天就启程回京都了,等回了京都,有家族的庇佑,我也不必再靠他了。” “今天就走?”方书书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急?我还想找你陪我去赤渊山黑狻寨,杀山贼。” 她还不知道赤渊山黑狻寨已经被君焰罹的人剿杀过一遍。 也难怪她不知道,君焰罹派裴洛去赤渊山剿匪是秘密进行的,所以崦城的百姓没有一个人知道令人闻风丧的的黑狻寨悄无声息间就被鬼王君焰罹端了老窝,自然 也没有消息传到方书书那里。 沈妧自然也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方书书,当然也不会跟她去黑狻寨。 她故作为难道:“我想早点回京都的家,早点把当年的事查出来,然后报仇。这也是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而且我不像姐姐你,毒术天下第一,武功也和平日里深藏不漏的豫王不相上下,你要做的事,一定能成功,带我去,岂不相当于带了一个拖油瓶?” “你虽然不会武,但你也并非无用,不过你既然不想去,我也不强留你,我们京都再见。” “嗯,京都再见。” 沈妧起身欲与她行礼告别,不想方书书直接跑过来拥抱了她。 沈妧时刻记得自己在方书书面前就是个古代人,所以故意结巴道:“你……你这个是干什么?” “这是我们方家的道别方式,京都路途遥远,安危难卜,我会想你的。”方书书道。 沈妧皱了皱眉:“方姐姐,你们家的道别方式还……真是另类。” 方书书笑着将她放开,然后道:“习惯了,就好了。我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沈妧咬着牙,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好,我,会,小,心。” 第三十八章 中招,蛊毒双生 裴洛给隔壁摊位卖豆腐脑的大叔做完相应的道歉和赔偿后,见沈妧迟迟未回,便向君焰罹请示道:“王爷,沈三小姐和她的朋友已离开许久,要不要派人去找一找?” “不必,”君焰罹肃立原地,道,“她说,会自己回来。” 这时,子鸢抱着沈妧的鞋从小院里跑了出来,她先给君焰罹行了礼,然后悄声对一旁的裴洛说道:“裴将军方不方便去找一下我家小姐,她鞋子都没穿,我怕她在外面伤着脚。” 裴洛不知沈妧把子鸢收作了自己的丫鬟,还疑惑道:“你家小姐是谁?我看你应是霍城主拨来的人,难道是在说你们家霍小姐?” “不是,不是,”子鸢急急摇头道,“我叫子鸢,现在是沈小姐的丫鬟,往后会追随沈小姐去京都。” “可是那位沈三小姐,名妧的那位?”裴洛问道。 子鸢解释道:“就是跟着王爷一同来崦城,现在要随王爷一同回京都的沈小姐。” “这是她的鞋?”裴洛刚想把子鸢手上的鞋子拿到手,不想被另一个人抢了先。 裴洛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侍卫,转头却不见了君焰罹,不由急道:“哎? 王爷呢,谁看到王爷了?” 子鸢弱弱地指了指路口:“王爷拿着我家小姐的鞋,好像往那边去了。” 子鸢之前不在现场,所以并不知道那正是沈妧和方书书之前离开的方向。 裴洛脑袋都愁大了一圈,向来以冷静持重着称的王爷,竟为了一个女人乱了章法,这不是个好兆头。 子鸢轻轻扯了扯裴洛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裴将军,刚才那个人真是王爷吗?” “那还能有假?” “可我听说,王爷有洁癖,别人碰过的东西,他都避讳不用,可他刚才拿走我家小姐落了灰的鞋……” “你记错了,王爷征战沙场多年,怎么可能有洁癖,”裴洛义正言辞道,“他拿你家小姐的鞋是为了方便接她回来,人没穿鞋怎么走路。” “哦。”子鸢这一声应得敷衍,眼看没其他事了,她便自顾自回去收拾东西了。 当然,裴洛刚才说的那些,他自己都不信。 然他,只是个下人,不能一直对主子的事指手画脚。 希望王爷只是一时情动,能注意分寸,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应该干什么。 沈妧从没想过,有一天走路也会变成一种煎 熬。 对,没错,天真的她又着了方书书的道儿,被下了毒了。 而且,这次方书书下的还不是一般的毒药,而是,蛊毒。 就在两人告别拥抱的那一刻,方书书在她背上种下了一只蛊虫,此虫名为“双生”,能控制人的言行意志。 眼下这虫子还在沈妧后背表层,但人体行走坐卧,蛊虫随着血液流动越发深入,让人痛不欲生,不仅如此,一旦蛊虫进入脑部并成形,其宿主将不再为人,而是一具真正的傀儡。 这蛊虫在原着里,是方书书在滴水镇无意中得到的,且刚好在作者把书太监前的一章里,把虫子用在了后来夺得大梁皇权的小舞身上。 因为是最后一章,所以有关它的介绍,沈妧记得很清楚,但她从未想过方书书会把它用在她的身上。 其实方书书是有能力把蛊虫直接种在距离沈妧头部最近的地方,但她却故意种在后背,其目的无非是想让沈妧体会被蛊虫蚕食时痛不欲生的滋味。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两人在酒桌前结了金兰,也丝毫不耽误她对沈妧下毒手。 不过,方书书不仁也好,反正沈妧也想对她不义 ,这以后对她也再不用考虑手下留情,干就完了。 现在对沈妧来说,头号重要的事,就是刚种进身体里的这只小虫子。 这不是个热闹的街巷,除了刚才的茶摊,剩下的都是一些客栈酒馆,且都还没开张,沈妧亦不便向路人求助,只能放慢自己的步伐,延缓蛊虫入体。 但天不遂人愿,沈妧走着走着忽然被从旁奔过的一个年轻男人撞倒在地,吃了不少灰,但那个男人却没有停步,径直跑没了影。 这样一来,起,沈妧是不能起来了,起身弓背,蛊虫只会钻得更快。 眼下的境况,她,似乎好像可能只能爬回去了。 二十一世纪少女能屈能伸,当众爬行,也不是多忍受不了的事,何况这是牵着命的事。 但有的人就不这么想了。 当君焰罹疾步赶来,看到沈妧面色痛苦(蛊虫害的),跪在地上爬行,还被路人指指点点,心中登时烧起大火,压抑了怒气才只是用内力轰起一阵狂风,趁所有人被风吹得睁不开的时候,把沈妧从地上捞起来带走了。 这种英雄救美的行径,对沈妧来说,这个变故比刚才有人把她撞到地上还要狠! 先不说君焰罹捞起她时产生的惯性,让背后的蛊虫又钻进了几分,就现在他把她搂在怀里,健壮有力的胳膊一直压在她的背上,痛的她都哭出来了。 “君焰罹,你放开我!” 君焰罹不明白她在怨什么,明明是他把她从受辱的境地救出来的。 沈妧痛得没法,又得克制自己不挣扎,急了只得哭喊道:“君焰罹!你快把放开我!你压着我后背了!很疼啊!” “你受伤了?”君焰罹道。 他说话时,就已经放开了对沈妧的桎梏,后者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哭腔,应道:“对,就在后背。” 君焰罹刚才的速度不慢,所以这个时候,他们距离回京都的车马仪仗很近了。 裴洛在看到他们的第一时间,就很有眼力见地牵了俩马车过来。 沈妧看着高高的车厢,不由犯难,左思右想最好只得请求君焰罹:“我后背疼得厉害,不能动,你能不能抱我上去?” 君焰罹还在思考刚才他为什么要冲动地救一个姓沈的女人,又为什么在得知这个女人受伤了,心里会有一阵轻微的惊动,猝不及防看到沈妧恳请的表情,大脑此生第一次一片空白。 第三十九章 解毒,割肉取蛊 意识到气氛有一些不对,裴洛识趣地退让到一边。 君焰罹戴着面具,不说话的话,没人能体会到他的情绪,所以沈妧没有得到回应,便以为君焰罹不愿意,无奈之下,只得自己爬上去,然她刚一转身,就被君焰罹环住了腰,护在怀里,直到将她安稳地送进车厢后,立即松开手,转身欲跳下车厢。 不料,沈妧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袍,再次恳请道:“君焰罹,你别走!” 君焰罹不着痕迹地轻咳了一声:“你受伤了,我去给你找医师。” “我是中毒了,找普通的医师没有用,”沈妧死死地拽住君焰罹的袍子不放,“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要我做什么?” “我背后衣服上,应该有一个被烧灼的小洞,帮我挖开它。” 君焰罹依言,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沈妧衣服后背上的小洞割开,没想到紧接着入目的竟是鼓在沈妧皮肉上的一个紫红色大血包。 “这是什么?” “蛊虫,拜托你,帮我挖出来,但是千万别弄死了。”沈妧边说,边胡乱地把衣服往嘴巴里塞,以防待会儿不小心把自己的舌头咬了。 蛊虫,君焰罹也曾有耳闻,是五毒教施展蛊术 的一种媒介。而蛊术在大梁被打为邪术,任何人只要与蛊术有瓜葛,会被立即处死。 沈妧是和方书书一起离开的,眼下,方书书不见了,而沈妧的身上多了一只蛊虫,而且还种在了后背这个位置,这只蛊虫绝不是沈妧自己种上去的,那个叫方书书的女人身上果然有大秘密。 “我要动手了。” “嗯!” 仿佛预见到一会儿君焰罹下刀后有多疼,沈妧用力全用在脸上,心里还想着古时候没有麻醉,对伤患还真是残忍,然后下一秒,她就被君焰罹打晕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沈妧趴在一个软绵绵的大床上,旁边子鸢在一下一下给她扇凉。 见她醒了,子鸢忙放下扇子过来扶她。 “我们这是在哪儿?”沈妧刚醒,脑袋还是懵的。 “这是王爷的马车。”子鸢道。 还记得上次从滴水镇到崦城时做的马车车厢,到处都是硬邦邦的,哪有这一辆来得舒服! “等等,你说马车?”沈妧意外地问道,“难道,我们已经在去京都的路上了?” “没错,小姐。” “我这样,睡了多久?”沈妧有些心慌地问道。 “嗯……好像才两个时辰。”子鸢道。 “两 个时辰,还好还好。”沈妧松了口气,“王爷呢?” “王爷刚才还骑马过来问小姐的状况,现在好像和裴将军挤到一个马车里商议事情去了。”子鸢说着,从旁边的壶里给沈妧倒了一碗黄黑色的液体。 沈妧接过那碗,看了一眼,犹豫着没喝,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商议事情,不是去休息了呢?” “休息的话为什么不来这?”子鸢指了指沈妧里侧的空位,“这儿躺着多舒服。” 沈妧不客气地用手指节在子鸢脑门儿上敲了一个爆栗:“胡说什么呢,他要躺这儿,我宁愿下去走。” “小姐怎的这般嫌弃王爷?”子鸢忍不住问道。 “嫌弃?我哪儿敢嫌弃他呀!我这叫明哲保身,你懂不懂?”沈妧凑到子鸢耳边时,偷偷把碗里的药从窗户那里倒了出去,才道,“京都里,稀罕王爷的女人太多了,我要是和王爷有了什么,回京都可得被那些女人折腾死!” “哦,原来是这样。”子鸢点了点头,心想着要不要告诉沈妧,她和王爷的事已经在这个车队里传开了,见沈妧的碗空了,顺手便收了起来。 “对了,我被安置在这里的时候,王爷有没有什 么东西要你交给我的?” “有!”子鸢拿出那只装着汤药的药壶,道,“就是这个,王爷交代,您醒过来,就得马上让你喝。” 沈妧十分抗拒地摆了摆手:“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子鸢仔细想了想:“没有了。” “那那个东西一定还在他身上。”沈妧急急地套上外袍和鞋子,刚一扭身,一股钻心的疼痛险些让她跌回到床上。 一旁的子鸢急忙将她扶住:“小姐,你干什么?您才刚醒,不要乱动,当心碰着伤口。” 沈妧将子鸢缠在她身上的手脚扒拉开,解释道:“我有急事要找王爷。” 子鸢则道:“小姐您要是要找王爷,大可让赵九儿去把王爷叫来就是,您还伤着,不必亲自去找!” 沈妧当即就不动了:“对啊,我可以派人把王爷请过来。” 她现在可是有两个跟班可以使唤得真正的大小姐,得改掉凡是亲力亲为自给自足的“坏习惯”! 沈妧甩掉脚上的鞋子,重新窝进被子:“去,叫赵九儿进来。” “是。”子鸢福了福身子,从车厢走了出去。 不多时,身上沾着一股怪味衣服半湿的赵九儿跟着子鸢进来了。 沈妧捂着鼻子, 指着赵九儿问道:“你……你身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赵九儿也委屈:“这得问小姐您了,从窗户口倒了什么东西出来,正好淋了小的一身。” 他的话说完,沈妧就感到子鸢的眼神不善,忙遮掩道:“呃,是我吗?怎么会,一定是你搞错了,我哪有倒什么东西。咳咳,说正事,你去帮我把王爷找来,就说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找他!” “是。” 赵九儿退下后,子鸢一声不吭地坐回到沈妧身边,然后又一声不吭地倒好了一碗药。 沈妧下意识地抱紧了被子:“子鸢,你这是干什么?” 子鸢把药捧到她跟前,道:“小姐,请您喝药。” 沈妧眼神闪躲,且又悄悄往后退了一退,道:“可我刚刚不是……已经喝过一碗了嘛?” “那碗小姐不是赏给赵九儿了嘛?”子鸢一脸精明,故意不说是沈妧把药倒掉的。 “我……”沈妧不由语塞,心里是万分悔恨,当初挑丫鬟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个丫头这么聪明?竟拿话堵她! 但即便如此,看着那碗味道奇特的汤药,沈妧还是下不了口:“不行,我不想喝!我可以自己配药治伤,你帮我把它处理掉吧!” 第四十章 喂药,幻想破灭中 “可小姐,这是王爷亲自为您熬煮的药,您当真不喝吗?”子鸢捧着药碗,一脸的不忍心。 这倒令沈妧没想到:“他亲自熬的药?怪不得味道怪怪的,火候明显不对嘛……” 她话还没说完,车厢门嘭地一声被踢开。 君焰罹大步迈进,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妧道:“不喝,是想本王亲自喂你吗?” “喂……喂我?” 沈妧脑海里登时浮现出一幕奇怪的画面:车厢还是这个车厢,但是车厢里只有她和君焰罹,两个人身边缭绕着暧昧的雾气,君焰罹为了给她吹药,把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他那倾城绝色的容颜,迷得沈妧忘记了一切了,像个只会张嘴喝药的机器人,一下一下把碗里的药全部喝光。 完了,君焰罹还问她:“味道怎么样?” 她娇羞地点头:“好,好甜。” 君焰罹又问:“那你还要喝吗?” 她继续娇羞点头:“嗯,好。” 于是君焰罹又亲自给她倒了一碗…… “咳咳!” 沈妧忽然被子鸢的这一声咳嗽惊醒,才发现因幻想太美好,不觉间她竟对着君焰罹流了一脸的口水。 现实里,君焰罹脸上还戴着那张冰冷丑 陋的鬼面具,说话也不会像她幻想里那么温柔。 她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从子鸢的手里接过药碗,偷瞟了一眼君焰罹后,屏住气,一饮而尽。 为了表示她喝完了,她把碗倒转过来,给君焰罹展示药被她喝得一滴不剩,然后才把碗给了子鸢。 子鸢收拾好东西,便退出了车厢。 于是车厢里现在就剩下沈妧和君焰罹两个人,但他们周围没有一丝暧昧的雾气,有的只有君焰罹身上散发的冰寒气场。 眼看气氛尴尬,沈妧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小心翼翼地招呼道:“王爷,您坐这!” 然而君焰罹不听她的,只问:“药的味道,如何?” 沈妧考虑到,剩下的药汤已经被子鸢带走了,便大着胆子道:“好,好甜!” 君焰罹皱眉道:“本王并未放糖。” “您是没放糖,但是您能亲自为合作伙伴熬药,这份好心,就像糖一样,甜在我心里!”说着,沈妧还装模作样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一副感动的模样。 君焰罹不是没见过好拍马屁之人,但像沈妧这等睁着眼睛说着漫天瞎话的人,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竟忘了发火。 他不说话,沈 妧正好趁机切入正题:“王爷,您从我身上取下的蛊虫,能还给我了吗?” 君焰罹挑眉道:“还?据我所知,那并不是你的东西。” “可是它让我吃了不少苦头,我想亲自处置它!”沈妧义正言辞道。 “本王不打算处置它,”君焰罹道,“所以也不会把它给你。” “你这是抢!”沈妧气道。 “别忘了,本王救了你的命,加上滴水镇那一次,本王总共救了你两次。” 君焰罹这是暗示,沈妧的这条命是他的,他有权处理她的任何东西。 但沈妧并不想因此放弃蛊虫,两眼一翻,无赖道:“你的两次救命之恩,不足以抵这只蛊虫的价值!” 君焰罹忍不住冷笑道:“你的两条命,还比不上一只虫子?” “比得上就不会连一只虫子也要不回来了!”沈妧索性无赖到底,“而且你刚才故意打晕我,为的就是从我手上抢走虫子!你好坏啊!” “哼,刚才还说本王好心,现在就是好坏了?” 沈妧转了转眼珠,软下语气:“王爷,蛊术乃邪术,蛊虫是蛊术的中介,保存不当是会反噬藏蛊人的,我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我虽 不会蛊术,但其中门道略知一二,所以蛊虫由我保存最为合适。” “沈妧,你以为本王身边只有你懂蛊术?”君焰罹反问道。 “我知道王爷身边能人异士众多,但……我就是想要养那只蛊虫,我还给它起了名字,叫小不点儿,我舍不得它给别人养,万一把性格养坏了,怎么办?”为了演技逼真,沈妧甚至努力地挤出了两滴眼泪。 沈妧的不按套路出牌,彻底打乱了君焰罹的思路,这个难缠的女人,有时候真的能逼得人想杀了她,但每每动了这个念头时,又会舍不得她这份与众不同,若她死了,人生仿佛会少去许多生趣。 沈妧不知道君焰罹想了这么多,她只当他还没有心软,想来想去只有最后一招了:“算了,不给就不给吧,我还不要了。养蛊虫可麻烦,有那个功夫我不如养养阿猫阿狗什么的,还能撸撸毛。” 她故意忽然云淡风轻地说不要蛊虫,是想和刚才拼命求要的情况作一个落差,一般人遭遇这种落差,会迅速心软,再坚硬的心也会被这一下击中,产生“要不就给她”的自我暗示,从而令她达到目的。 只是没想到 君焰罹也跟着她的话翻篇了:“本王记得,沈府就养了不少猫犬。” “那些啊,”沈妧蔫头耷脑道,“没一个跟我亲的,我得重新找一只来养。” “若无其他的事,本王还有公务要商议,你就在这好好休息罢。”君焰罹显得不耐与她说这些,假意拉开车厢的门欲走。 沈妧急忙叫住了他:“王爷!我还有事要问!” 君焰罹阖上车门,道:“说。” “王爷今日是否有打算再上赤渊山?” 君焰罹眉头微凝,先前沈妧跟他讨要蛊虫,可以当做玩笑说闹一番,但赤渊山黑狻寨的事,关乎崦城数千条人命,开不得玩笑。 沈妧建议车队提前离开崦城,确能吸引那些还未落网的山贼的视线,但却不能保证能彻底根除黑狻寨的势力。 她的建议,更多的也许是想少沾惹这里的是非,早一些回京都吧。 君焰罹是打算再上赤渊山,因他总觉得黑狻寨这次败得太快了,虽然他们出其不备,但那毕竟是在赤渊山盘踞了数十年的势力,经历过大梁的数次围剿且都存活了下来,他们能如此,必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后手,他想亲自去查探一番。 第四十一章 记账,救命之恩 他的行动,原想对沈妧保密,但沈妧岂是那么好糊弄的,虽然剧情没有君焰罹带人围剿黑狻寨的具体剧情,但方书书和君焰罹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赤渊山! 眼下方书书气她不肯帮忙,把她毒倒,自己去了黑狻寨,然后会在晚上天刚擦黑那个时辰,被寨子里的几个高手逼至悬崖。 为何毒术和武艺兼优的方书书会被人逼到这种境地,原着作者有解释,当时方书书觉得自己再强也不太可能以一敌众,于是假装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农家女,等着被寨子里的小喽啰当礼物送给寨主,之后再伺机下毒,将整个寨子里的人都毒死。 一开始进行的都很顺利,但进了寨子以后,被高手偷袭打昏,醒过来以后,身上用来傍身的毒药全被搜走。 她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才从黑狻寨逃了出来,这才会出现她浑身是伤地被几大高手追至悬崖的一幕。 方书书这会儿已到黑狻寨,按剧情君焰罹也该跟上,以便二人相遇。 而且君焰罹的第一次出场就在这里,英雄救美被偷袭,二人双双困在崖下,虽然只在一起呆了一晚,但彼此暗生情愫,君焰罹是高冷王 爷的人设,还算克制,方书书可谓遇见真爱放飞自我了,从此以后便是一门心思地为自己创造机会嫁入王府。 但有沈妧在,怎么会任由此事发生? 而且这件事在沈妧的心目中,优先级可比要回蛊虫双生高得多! 不等君焰罹开口,沈妧开门见山,先发制人道:“王爷您疑心黑狻寨落败是演戏,所以今晚想亲自去一探究竟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本王在怀疑这个?”君焰罹问道。 “这就要归功于我沈相之女这个身份了,”沈妧捞起一口大锅,再次向沈禹维丢了过去,“我不仅知道王爷的怀疑,我还知道王爷的这个怀疑,是真的。” “哦?” “其实我父亲沈禹维早就知道黑狻寨这个秘密,甚至为了利益,暗中与山寨真正的大当家赵无名往来交易。这赵无名在寨中一直扮演着小喽啰的角色,而你们以为的几个当家首领不过是他手下的傀儡!”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君焰罹没想到沈妧会知道这么多,只是:“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早告诉你?你会信我吗?”沈妧挑眉道,“所以我建议你今晚不要亲自去赤渊山,那 样容易打草惊蛇,您只需要派人把赵无名抓住就行了,抓一个人对王爷您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若你所说是真,本王今晚不去赤渊山。” 沈妧心头一喜,不免得寸进尺道:“那王爷,作为提供有效情报的报偿,能不能把蛊虫赏给我呢?” “不能。” 说完,君焰罹便走了。 子鸢跟着进来了,见沈妧黑着一张脸,很不高兴的样子,忙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和王爷吵架了?” “没有。” “那是伤口又痛了?” “痛,但不是因为这个。” “那小姐是为什么不开心?” 沈妧慢慢地滑进被窝,然后用被子蒙住头,闷声道:“我在为我自己坎坷的命运不高兴。” 君焰罹这个傲娇货,哪次行动不是得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才答应她的,而且像她刚才说的那种原着里一开始只有读者才知道的情报,以他的性格一定会亲自去验证。 要想阻止,除非有办法从现在到晚上一直盯着他不放才行。 而这个办法,沈妧其实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不忍心下手。 君焰罹回到裴洛的马车,分别和裴洛,影和星商议了今晚上赤 渊山的细节。 当他从马车出来后,又从裴洛那里听说,沈妧取名“滚滚”的那匹马驹生病了,沈妧知道小马病了,带伤去医治,然后在医治过程中不知怎的,令“滚滚”受了刺激,踢断了沈妧的一只手臂。 “她又受伤了?” 裴洛以为君焰罹和他一样,在嫌弃沈妧麻烦,不由多嘴道:“这次完全是她活该,她医术是不错,但她到底是医人的医师,又不是医马的,现在不但马没医好,自己也受了重伤,背上的剜伤本就够严重的了,又加上断臂,随队的医师都在围着她和那匹马转,所有人都不得不停下来等他们,这不是拖累人嘛!” “王爷!裴将军!” 子鸢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王爷!救救我家小姐!” “带路。”君焰罹道。 但他自己都没感觉到,他的声音竟变得有些颤抖。 后背的剜伤,加上断骨之痛,哪是寻常女子能够忍受的? 之前,沈妧请他挖出后背上的蛊虫时,他便是怕她受不了剜肉之苦,才将她打昏,眼下她又…… 君焰罹随子鸢赶到时,沈妧垂着一只手,刚给滚滚喂完草药。 “过一个时辰,它 就没事了,麻烦好好照顾它。” 专门负责饲养这些马匹的人连连点头,看到王爷过来,忙叫人将地上的马驹拖到了另外的车上。 随着他的动作,沈妧也知道君焰罹来了。 她垂着的那只手臂还未有医师敢帮她接正,地上马的血人的血流了一地,到处是狼藉。 君焰罹懒得说她什么,避开她后背的伤口,小心地把她抱到怀里。 沈妧略微挣扎了一下:“王爷,您叫个侍卫来抱我吧,我身上很脏。” “本王的衣服也不干净,等回京都以后,会和马车一起烧掉。” “……”沈妧自嘲一笑,道:“看来王爷真的很嫌弃我,既如此,我就不跟您客气了。对了,手臂还得您亲手帮我接,他们都不敢,怕我疼死在他们手里,有人会怪罪。” “你死不了。”君焰罹道。 “对,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但他们都小瞧我,我也没办法。” “沈妧。” “怎么了王爷?” “这是第三次。” 沈妧被逗笑了,身子一抖一抖的:“王爷,我这次只是断臂,不是生死关头!但是你非要算一次,那都给我记账上好了,等回了京都,我管保一次还清!” 第四十二章 坠崖,自损一千 剜伤加断臂,再加发烧胡闹不肯吃药,沈妧一直折腾到天黑,才慢慢静下来。 君焰罹全程陪同,期间为了黑狻寨的事,裴洛和影分别来找了他很多次,但每次他都被沈妧抵死拽住,完全不能走。 星想偷袭她,把她敲晕,反而被君焰罹阻止了:“本王留下,你和月去协助影。” 这倒省了沈妧藏在被子底下的三根银针,她本就是准备防着自己不小心晕过去让君焰罹逃了,备了三根针用以随时把自己扎醒。 为了改动剧情,沈妧可谓自损一千,下了血本。 星走后,君焰罹把手臂从沈妧怀里抽出来:“说吧,你付出这么大代价,阻拦我去赤渊山的目的。” 累了一天了,沈妧也没力气装傻了,但也没力气解释太多,慢吞吞地趴回到床上,说道:“王爷何不再等等,消息应该就快传回来了。” “什么消息?” “当然是王爷您的手下抓到黑狻寨大当家赵无名的消息啊,我对影和裴洛都很有信心!” 沈妧说完,半眯着眼,一副又困又饿的模样嘟囔道:“子鸢他们怎么这么慢,晚饭什么时候能吃啊……” 此时,赤渊山上 。 方书书被几大高手一路追逼,一直逃到一处悬崖边上,再无路可走。 追到这里,黑狻寨的高手倒也不着急了:“这悬崖深不见底,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 方书书又连退了几步道:“我说过,你们找错人了,我和攻击你们山寨的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那你为何身上带着毒药?还伪装成农家女,想要混入山寨?” “我……我是被你们的人抓上山寨的,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我是农家女!”方书书道。 高手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死到临头,你竟然还在狡辩!兄弟们上!大当家只说要抓她回去,没说要死的还是活的!” 在这个山头,黑狻寨的山贼是最不用讲道理的,打就完了。 方书书没有可用的毒药,武功虽好,但寡不敌众,身上还有之前打斗留下来的伤,渐渐处于下风。 按原着剧情走,这个时候君焰罹该出场了,但他现在还被沈妧留在身边。 没有人英雄救美,方书书很快便被打落悬崖。 而这一幕刚好被经过此地的星和月看到了,星想去救人,但月认出落崖的女人就是方书书,便拦住 的星:“王爷叫我们来协助影,你不要在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 “可那是沈小姐的朋友!”星还想去帮忙。 月却道:“如果因为她,害我们没抓到山寨真正的大当家,到时候王爷怪罪下来,你我还有埋伏在寨里毫不知情的影,都要受罚。你还要去帮她吗?” 星可以自己负这个责任,但他不想连累月和影:“我们走吧。” 一个时辰后,赤渊山燃起漫天大火,影星月带着赵无名的人头回到君焰罹的马车里复命。 这马车里还有沈妧,死人头散出的腥臭熏得她整个人只能埋在被子里,但是君焰罹却能面不改色地和影他们继续说话,所以到底谁有洁癖? 这一场仗打下来,不仅证明了沈妧对君焰罹坦白的事情是真的,还彻底拔除了黑狻寨这根大祸害。之后就算黑狻寨的余孽想重整旗鼓,没有赵无名这位灵魂人物,也不可能再有这数十年来的辉煌了。 “还有一件事,”星忍了又忍,还是想把这件事说出来,“沈小姐的那位朋友,坠崖了。” 这个消息一出,车厢内的所有人都看向沈妧,然而沈妧还躲在被子里,甚至一 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 影不禁问道:“这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我和月一起看到的,当时我们急于去山寨接应你,就没有……去救她。”星不无遗憾道,他不知道沈妧所中之毒是方书书的下的,今天一整天都在心里抱怨沈妧麻烦,但看到沈妧的朋友遇难,第一反应便是上前帮忙,如果不是月的阻拦,如果月也愿意一起去帮忙,说不定那个人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这样一来,埋伏赵无名的计划也可能受到影响。 “这不怪你,”沈妧依旧蒙在被子里,没有露面,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们杀了赵无名,救的,是崦城的无辜百姓。” 影和星都为沈妧感到遗憾,只有月,只有她知道,方书书的死是沈妧预谋的,虽然不知道她使的什么手段,但她这两天来的行为,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个结果做的铺垫吗? 眼下,对月来说,能威胁自己在君焰罹心中地位的人,只剩下一个了。 夜更深了。 连吃了晚饭和宵夜,沈妧的精神愈发好了,对君焰罹说话也更有底气了:“王爷,您如果想要睡这个车厢,我可以挪到别的地方 去。” “你想睡哪里?”君焰罹问。 沈妧想了想,道:“我原来那个车厢也行,就是被子太薄,车板子太硬。但如果王爷您愿意把这里让给我就最好了,我也不会嫌弃。” “你朋友死了,你似乎一点也不难过。”君焰罹道。 沈妧眨了眨眼睛,道:“本来应该难过的,可她今天才给我下了要命的蛊毒,我实在难过不起来。再说了,谁说坠崖一定会死,我敢打赌,她就算连着跳十次崖,她都不会死。顶多受个重伤,养养还能好。你不是知道我曾经安利月去刺杀她吗?月刺穿了她的腿,换个旁人,没有几个月养不好,可她还是三天就找来了崦城,第四天还跟你打了一架。” “她确实不同寻常。” 听到君焰罹夸方书书,沈妧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不是吧,你们才见过两次,这么快就对她另眼相看了?” “怎么,不可以?”君焰罹看她很在乎的样子,有意逗她。 沈妧本不会被骗,但是她相信剧情的力量,想着也许君焰罹对方书书一见钟情是原着里隐藏的设定,那她为拆散这一对cp吃的这许多苦,都没了意义。 第四十三章 八卦,流言如虎 “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沈妧承认,她问了一个超纲的问题,君焰罹这种人设,就算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愿意为她去死,也不会跟任何人坦白。 但她忍不住啊! 如果君焰罹真的对方书书一见钟情,那她干嘛还要努力?她还不如早早地撂挑子走人!她完全可以体验一把天涯海角四处为家的自在生活!有医术傍身,她也可以找个宁静的地方过一生! 这么想来,她倒希望君焰罹能立即承认这份感情,早日宣判,让她脱离苦海。 “本王没有喜欢的东西。”君焰罹道。 有面具挡着,光凭语气,沈妧很难猜出他的真实想法,不过他向来是个无情的人,这个回答一点儿毛病也没有。 “没有喜欢的东西好啊!没有喜欢的东西,代表没有弱点!王爷您继续保持,那样不管做什么都能成功!”沈妧一脸真诚地说道,甚至还比了一个大拇指。 君焰罹:“……” 沈妧小心地试探道:“夜很深了,王爷您如果继续留在这,会传出闲话的,我不要紧,丢的反正是丞相府的脸,但这要是影响了王爷您的清誉,您以后在圈里还怎么混啊?” “闭嘴,”君焰罹道,“这本来就是本王的马车 ,你想赶本王走?” 沈妧皱眉想了想:“这是您的马车没错,但是我也已经躺了一天了,对这里有了感情,舍不得离开……所以我想,我们不如用这个世上最公平的办法,来决定今晚谁留在这里?” “最公平的办法,你是指?” “石头剪刀布!”沈妧道。 君焰罹:“……” 沈妧见他不说话,问道:“王爷不想玩这个?那有骰子的话,我们比大小也行啊!” “胡闹!明日伤好了,自己滚。”说完这句话,君焰罹推开车门直接就走了。 沈妧还不放弃似的,在后面喊:“不想玩比大小,我们下五子棋啊!围棋我不会,可以比比象棋!我记得还有一种叫藏钩的游戏,就是猜钩子在那只手里,这个也可以很快分出胜负的,王爷不玩吗!” 子鸢走过来帮她关车厢的门,顺便说道:“小姐,别喊了,王爷都走没影了。” 沈妧窝回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嘿嘿,我是故意的,对付正经人,就得用不正经的招数,学着点。” “那对付像小姐这么不正经的人,该怎么办?”子鸢问道。 沈妧把眼一横,故作凶相:“啧,谁教你的,敢说自家小姐不正经?” 子鸢连忙赔礼道 :“是是是,子鸢错了,小姐可是个正经人,就只在王爷跟前假装自己不正经罢了!” 沈妧气得直瞪她:“又胡说了,再给别人听到了,告我黑状!我拿你是问!” 子鸢伸手帮她把背后的被子掖了掖,道“这里可没有人敢告小姐的黑状。” “怎么?这是王爷的车队,我怎么好像很有威信?”沈妧不禁疑惑道。 子鸢戏谑道:“小姐您和王爷的事,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呢,您就别瞒着子鸢了。” “我和他?能有什么事?”沈妧真是被搞糊涂了。 看她的神态不像是装的,子鸢也有些疑惑了:“可他们都在说,小姐您和王爷在滴水镇寒光寺里……” 问清流言始末,沈妧只想说:“放【自动消音】的【消音】屁!” 子鸢赶紧上前顺毛:“小姐,别生气,当心牵动伤口!” “那天我记得,我摔到了腰,他只是帮我按摩一下而已,哪有他们传的那样!”沈妧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王爷亲自帮小姐按摩的?”子鸢问道。 “他摔的我,他不按谁按!”沈妧理直气壮道。 子鸢笑道:“那小姐您也是整个大梁唯一一个能让王爷亲自给你按摩的人!” “这么说来,好像也是, ”沈妧喃喃自语道,“原着里方书书都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赚了赚了!” “小姐您在说什么?什么赚了?”子鸢问道。 沈妧闭上眼睛,高深道:“王爷何等身价,他都得亲自给本小姐按摩,那本小姐的身价岂不是随着王爷水涨船高?你说这是不是赚了?只是,那些说我和王爷有一腿的流言不能再传了,得想个办法,堵上那些人的嘴。” 第二天,车队赶了一整天的路,早把赤渊山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到了晚上,君焰罹依旧没有选择城市落脚,所有人都分散,宿在山林里头。 而沈妧这次使尽了浑身解数,竟然没能成功赖在君焰罹的大马车里,最后只能抱着被子委委屈屈地和子鸢去住了帐篷。 “王爷真是无情,小姐您的伤都没好呢。” “别提他了,”沈妧摆了摆手,找了块垫子坐着歇息,一边看子鸢收拾床铺,“今天那些人传了什么八卦,说来听听?” “今天子鸢一直在小姐身边伺候,没听到什么八卦。” 沈妧不信:“瞎说,王爷来找我那会儿,你不是去帮我拿吃的了嘛!这吃,是民之基本,闲话也都是人吃东西的时候嚼出来的,你都到那儿去了怎么可能 没听到?不会是有什么不方便对我讲的吧?” 子鸢气鼓鼓地丢下手里的东西,回到沈妧跟前道:“小姐,怎么什么都瞒不过您。” 沈妧也惊了:“还真有讲我坏话的?” 子鸢道:“他们竟然说小姐会妖术,这才迷惑王爷对您倾心。” “呵,我要是迷惑得了他,何至于被他从马车里赶出来?”沈妧自嘲道。 “可您被赶出来后,他们又说,王爷知道方姑娘的死和您有关,所以厌弃了你!”子鸢道。 沈妧挑眉道:“无凭无据的,这些人真敢说。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 沈妧背着手,在帐篷里转了两转。 方书书的事怎么看,都与她没有联系,连君焰罹都找不到她身上的毛病,那些闲杂人等又是怎么传起这样的闲话来? 和君焰罹的绯闻还没堵上的,这又来一桩命案,看来那个背后挑事的人是不想她好过了。 知道方书书在赤渊山坠崖的,只有她,君焰罹,影,星,还有…… 沈妧猛拍了把大腿,道:“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 子鸢被说懵了:“出事?小姐,您在说什么?” 沈妧一把抓住子鸢的小手,魅声道:“子鸢,今天天气这么好,要不然你陪我一起睡吧?” 第四十四章 恩人,营地遭袭 子鸢担心自己睡相不好打扰到沈妧休息,但她毕竟不是君焰罹,她拗不过沈妧的狂轰滥炸,不能当听不到,只能屈服。 但在沈妧睡着以后,子鸢又悄悄爬起来,重新捂好被子,穿好衣服,摸黑回自己的帐篷。 然而她刚走到半途,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紧接着下一秒就无意识地栽倒在地了。 这股香味悄悄在营地内扩散,连马匹和作为食物的活鸡都没能幸免,统统睡了过去。 营地外巡逻的守卫刚觉得不对劲,眼前寒芒一闪,脑袋和身子就搬了家。 解决了守卫,营地里的一切活物又都被迷晕了,暗中操作这一切的神秘人才谨慎现身,他们个个身材魁梧,穿着打扮俨然是黑狻寨的山贼,其中为首的正是将方书书逼下悬崖的高手之一。 他冲手下的人挥了挥手:“去看看有没有人没被迷倒。” “是!” 虽然是山贼,但黑狻寨遭遇两次大劫,剩下的全是跟赵大当家多次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能顶十个用,领头的一声令下,这些人就迅速散开,分别检查。 “敬哥!我们找到鬼王的马车了!” 这个被叫做敬哥的领头,连忙带人找了 过去。 众人踢开车门,君焰罹果然就趴在马车上新置的书案上,看上去被迷香迷得不省人事。 “就是他,害得我们兄弟无家可归!敬哥,我们把他带回去给大当家处置吧!” 高敬连忙制止了几个冲在前面的兄弟:“我们答应过恩人,这一次,我们只能抓走那个出卖大当家的贱人,除她以外,不能伤害这里的任何人,尤其是……鬼王!” “可兄弟们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以后什么时候才会有!” 高敬安抚道:“相信只要有大当家在,报仇的机会,以后还有的是!但这一次能这么顺利地潜入,是恩人给的机会!我们不能违背对恩人许下的诺言,否则就不配再做黑狻寨的兄弟!” “敬哥说的对!我们不能不守诺言!”手下中有人应和道。 其他人便也不再坚持:“都走吧,去找那个出卖大当家的贱人!” “那个女人真该死啊!可恩人居然不准我们直接杀了她,还要我们大当家娶她做妾!” “听说还是京都的官小姐呢!这样的人,嫁给一个山贼做妾,一定比杀了她还难受吧!” 高敬以为无事,便跟着其他人下了马车,却不想 落在最后的一个人越想越不甘心,转头提刀便向君焰罹砍去:“就算不能杀了他,兄弟我也想收点利息!” 高敬这时候已经走远了几步,根本来不及制止他。 就在所有人以为,君焰罹一定会被这个人砍伤的时候,忽然天空中飘起漫天的血雨,血雨过后,书案上的君焰罹毫发无伤,甚至位置也没有挪动一下,而那位妄图砍伤君焰罹的山贼,则被他自己刀劈作了两半,一半落在马车左边,一半落在马车右边。 紧接着,空中传来一声警告:“这就是违背诺言的下场,想死,就继续。” 高敬连忙带着一众兄弟跪在地上:“恩人息怒!高某和这些兄弟再也不敢这么做了!” 过了许久,没有回应,高敬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太可怕了,恩人怎么……竟然是个女人?” “能把一个人活生生劈成两半的,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高敬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你们都把话给我咽在肚子里!恩人的指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众人齐声高呼:“没有!” “那还不快去给我找人!”高敬气得直踹人。 但 又有不怕死地问道:“我们从没见过那贱人,怎么知道这里哪个人才是她?” 高敬想了想,道:“恩人说过,贱人是单独住一个帐篷,你们只要找一个人住一个帐篷的女人,然后立即禀报给我!” 他的话刚说完,就有个效率高的来汇报:“敬哥,一个人住一个帐篷的女人找到了!” 没想到有人能这么快完成任务,高敬不免激动道:“快带我去!” 那人却道:“但是有两个。” “……”高敬都懒得再说他了,“都带我去!” 帐篷里,沈妧一个人闷得都快憋死了。 这些山贼的迷香,味道很正,是很不错的东西。 但是沈妧预感到今天晚上会出事,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准备! 她在子鸢起身离开的时候就醒了,口里含着百毒不侵的避毒丹,保险起见还把在滴水镇做的随身携带的味道极刺鼻的香囊,压在了她那侧的枕头下面,所以连子鸢也没发现。 迷香在营地里散开的时候,她给自己闻了香囊所以没事,接着过不久就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人声,然后是月进行伪装后的声音,还有山贼的声音。 这一段是原着里完全没有的,很明显, 是月用来对付她的。 其实如果她是月的话,直接亲自动手就能解决问题,搞不懂为什么叫一帮山贼过来,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指挥着这帮人干这干那,完了有时候还禁止他们做事,简直就是把一件简单的事儿搞复杂了! 不过她虽然看穿了这一切,她还是选择装昏,静待后续发展。 可谁想到这些山贼的动作太慢了,进进出出几趟,就是没理她,耗得她睡前喝的那杯茶都消化了,现在尿意袭来,感觉很快就憋不住了。 “敬哥,就是这里,这个人是一个人住帐篷的。”手下领着高敬,进了沈妧的帐篷。 某人努力凭意志力稳定呼吸,然后尽量不去想快把人逼疯的生理需求。 为了能让高敬看的更清楚,手下进来后连忙去点了灯,然后在沈妧的脸上照了照,谁知这一照,竟惊得那手下差点把蜡油滴到沈妧的脸上:“太……太美了!这个女人长得太漂亮了敬哥!敬哥,她……她会不会是鬼王的王妃?她,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吧?” 高敬被沈妧的美惊艳时,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在听到她可能是君焰罹的王妃时,他又咽了口唾沫。 第四十五章 绑架,狡兔三窟 “去看另一个。”高敬说完,立刻走出了帐篷。 那位手下还有些舍不得,但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鬼王的王妃,鬼王的恐怖世人皆知,要是刚才他们一举除了鬼王便不惧了,可他们没能除掉鬼王,那鬼王的女人,他们自然也动不得。 这两人走后,沈妧不免觉得有些空虚。 竟然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难道今天晚上的这些事,都不是针对她的? 至于说她是“鬼王王妃”那些话,她都没在意去听。 “啊!装不下去了!必须要解决一下三急问题了!” 高敬跟着手下去了另一间帐篷,那里的女人长相普通,衣服穿着也是下人打扮。 高敬大手一挥:“这个人很可疑,带走!” 但就在他们把人架出帐篷,准备用麻袋套起来带回去的时候,两只尖利的暗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高敬疑惑地拾起暗器:“难道我们找错人了?” 而这边,沈妧刚端出夜壶,准备方便一下的时候,帐篷便外传来了人声。 没办法,她再度放弃,重新躺回到床上。 而这次,高敬进来后,没再犹豫:“是她,把她带走!” 然后紧跟着一帮人,七手八脚地 把她套进了麻袋里。 OMG,尿急的时候还被这样虐待,简直要疯了! 沈妧就是这种状态。 但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做什么都有月在监视,所以她不能打草惊蛇,直到离开这个营地。 因为月会留下来照顾君焰罹,所以被这帮山贼带走,反而会更安全。 被套进麻袋以后,沈妧就一直被人扛在身上。 能感觉到扛着她的这个人脚程很快,但还是耗了半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这个时候沈妧没被迷香迷倒,也要被尿憋晕过去了。 只听外面有人汇报:“古丽国的迷药果然名不虚传,鬼王营地的人全被迷倒,就连鬼王君焰罹也未能幸免。” “好!很好!”上方一人似乎是此处的首领,声音洪大如钟,气势霸道。 “这麻袋里,是何物啊?” “回禀大当家,这是恩人叫我们为您抓的美人!” 大当家?沈妧惊了,难道黑狻寨这么快就选出了大当家?还是说,那位赵无名其实没死?月之所以被这些人称作恩人,真是因为救了赵无名? “既是美人,便打开来,给众位兄弟看看吧!” 高敬领命,当即用刀将麻袋划开。 沈 妧再懒得装睡,麻袋一开,她便自己钻了出去。 原主的皮囊,应该是在小说角色里排第一的,在京都的时候,便有“第一美人”的称号,想来也不是虚名。 在滴水镇能把遵从原着意志的NPC吸引到一起,在崦城也时不时会引起路人的注意。 她这等姿色,在黑狻寨这些见惯了莽夫村妇的山贼面前,更是无比动人,高敬和他的手下在烛光下看都惊艳了半晌,何况在这灯火辉煌的山洞,满洞的大老粗从未见过沈妧这等精致相貌的女人,几乎都看痴了。 只有赵无名,这个能在暗中精心策划,让一个山寨在皇室的多次围剿下,辉煌存活数十年的人,他的定力并非寻常人可比。 月曾经对他说,让这个女人做他的妾,但看到她的容貌后,他有了另外的主意。 “去把少主叫出来。”赵无名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后,就让人给沈妧摆了桌椅和菜肴,请她到一边歇息。 沈妧还以为这些人要审问她什么事呢,忽然这么好客,委实有些让人不安。 赵无名还招呼她道:“到了这里,就当在家一样,想吃什么跟他们说,做的不比京都的厨子 们好,还请小姐见谅!” 这么快就套上近乎了,沈妧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深。 沈妧身旁原还有几个大汉,趁着酒意想和沈妧说话的,统统都被赵无名叫人拉到了一边。 沈妧这个时候尿意已经不是很逼人了,所以大着胆子喝了一杯酒,吃了两口肉,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也叫赵无名有些满意。 其实他是不大相信,这么标志的小丫头是恩人口中,一语将他出卖给鬼王君焰罹的人。 他在赤渊山头拼命的时候,这个丫头还没生出来呢,原先他的身份可是亲兄弟都不知道的,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何况恩人没说要杀她,只说要把她嫁人,说不定两人之间,其实是在为了一个男人争斗。恩人给的不过是个处置她的罪名,只要让这个丫头没有和恩人一争之力便可了。 又过不久,赵无名的儿子,黑狻寨的小少主赵儒被人领了进来。 虽说是山贼的儿子,但赵儒,人如其名,长相十分斯文,又白净,让沈妧十分意外。 更意外的是,这个人物,沈妧在原着里没看到过。 也许是作者没有写到的隐藏剧情? 这个时候,赵无名已经非常 高兴地从他的虎皮凳子上站了起来:“诸位,宣布一个好消息,犬子将在今日,与这位……丫头,你姓什么?” 忽然被点到名,沈妧也没怯,大方道:“我姓沈。” 赵无名继续道:“对,犬子在今日将于这位沈小姐,缔……缔……” 高敬在一旁小声地提醒道:“缔结良缘。” “对!缔结良缘!成为夫妻!” 见众人的情绪不是很高,赵无名道:“虽然我们经营了数十年的山寨被鬼王一把大火全烧没了,但我们兄弟都还在!我赵无名还在!只要有我在的一天,黑狻寨,还会回来!” “大哥万岁!” “大哥万岁!” 赵无名又继续说道:“我这条老命,其实昨天就该交代在鬼王的手里!但是恩人使计,将老子替换了出来,老子这才能带着兄弟们退守这里。恩人大义,不仅给了赵某一条活路,还给我们寨子送来了一桩喜事!权当是给我们这些天来的不幸,冲冲喜!所以兄弟们都热热闹闹地操办起来!把这桩喜事办热闹!办漂亮!黑狻寨的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黑狻寨必东山再起,称霸大梁!” “东山再起,称霸大梁!” 第四十六章 少主,清冷佳人 沈妧从没去过黑狻寨里面,但这个山洞远比从前电视剧里布置的都要豪华,兽皮做的墙纸,兽骨做的烛托,一应家具都是红木打造,穿的衣服也远不是电视里那种丐帮打扮,而是颜色高贵的锦衣。 特别是坐在最高处的赵无名,虽然身材魁梧,一脸大胡子,像个李逵,但他那件锦衣和皇帝的龙袍一个颜色,只是上面绣的不是龙,而是一种长相类似狮子的猛兽。 沈妧有些佩服月的自信。 作为君焰罹的暗卫,先是帮助暗杀目标逃脱,用无辜者的性命欺骗君焰罹,然后里应外合接应黑狻寨山贼将所有人迷晕,又将她劫到这儿来。 她是真不怕事情败露,遭到君焰罹惩罚吗? 还有影和星,他们同是暗卫,在山贼肆无忌惮地游走营地和劫走她时都没有现身,他们是月的帮凶,还是也遭到了月的暗算,和营地里的其他人一样,昏睡不醒了? 还有赵无名,也不怕在她面前露了长相。 这个隐藏在剧情里的人物,三番四次连君焰罹也敢耍,这回总算是真的长相了吧。 山洞里的酒宴还在继续,借着酒劲,他们吹着赵无名的彩虹屁,吹着黑狻寨的彩 虹屁,似乎完全忘了他们曾两度被君焰罹的军队杀得不得安宁的时候了。 赵儒被安排坐在沈妧身边,他穿着一身青白色,握着酒杯的手修长好看,从刚才开始直到现在,一直保持目视前方地面,沈妧不找他,他也不主动说话,那些人提到他了,他就跟着喝一杯酒,喝完便静静的坐着,什么也不吃。 就这样喝过了几次,沈妧忍不住问道:“你的酒量很好?” “嗯?”赵儒没想到沈妧会主动开口和他说话,诧异过后,便只剩淡然,“山贼的儿子,酒量都不差。” 沈妧倒不介意他的冷淡:“我觉得你更像个书生,清清冷冷,雅淡洁白。” 赵儒定定地看了她几眼,道:“你不像是被掳来的,马上就要嫁给我这样的人,你就不会恐惧,和害怕吗?” “因为你也不想娶我,所以我想,我们可以达成一个共识。”沈妧毫不避讳地说道。 赵儒再次被她这样的直白打得措手不及,他接触过的女人不多,除了他的娘,就只剩下从前住在隔壁的花丫头,小时候只爱跟在他身后玩耍,他做什么她便跟着做什么,可自从他们长大了,就不再那般亲近, 遇到他时,话也不比小时候多。 其实他不是从小都住在山寨,从前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和娘亲生活在一起,爹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带着食物和银钱出现一下。 他那时也不知道他父亲就是山贼,所以从前的志愿便是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做大梁的官员,造福百姓。 花丫头很支持他,虽然话不多,但总会默默陪伴。 直到那一天,外村逃难的人借住在花丫头家,正好撞上了回村探亲的爹。 那人之所以会背井离乡,正是爹带人将他的家乡给毁了的。 那一次,爹一走,他和娘就被村民们赶了出去,花丫头也不再对他温柔,甚至朝他丢了块石头。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再也不会笑了。 沈妧和花丫头不一样,她似乎并不害怕和讨厌山贼,明明是被用麻袋套着来的,却依旧神态自若,该喝酒喝酒,该吃菜吃菜,还主动和自己搭讪,这样的人,若非也是山贼,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罢。 不过,她太天真了。 赵儒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覆在清白的小脸上形成了一片阴影,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长相有多犯规,语气清冷道:“你错了,爹让 我娶谁,我就娶谁。” “这也就是我长得好看,”沈妧早看清了赵无名的打算,“但凡我长得丑点,就轮不到你头上了,知道吗?你爹或许希望,你们赵家的基因能朝你这个方向走下去,长了一张好人脸,更便于隐藏山贼的身份。” 赵儒第一次在没有人敬他酒的时候,小酌了一口:“你很聪明,但你究竟是怎么被抓来的?” 沈妧简单回忆了一下经过,登时想起一件事来:“……我想先方便一下,能告诉我……厕所在哪吗?” 赵儒嘴里的酒没咽下去,就溢了出来。 使唤一个山寨少主带她找厕所,她倒真不客气。 “干嘛这样看我?我憋不住了快点!”沈妧急的拿手拽他的袖子。 赵儒没办法,只得向赵无名告假,只说沈妧的裙子脏了,带她去换。 一起去换裙子? 好事啊! 这对新人感情的进展,让赵无名既意外又欣慰,他敢肯定这两个人不是去换裙子,但也绝想不到,赵儒只是带沈妧去找厕所了。 然而赵儒的路也不是很熟,这一趟下来,沈妧对这个山洞又有了新的认识。 那就是,大!太大了! 赵无名这个人实在太可怕 了! 难怪他一个人能支撑一个山寨数十年,不说这里有多隐秘以及防守有多好,单是这里的粮食储备,就够一个城的百姓无忧地过上三年! 解决完了生理问题,沈妧身上轻松了不少,这一轻松,又困了。 “我想睡觉。” 赵儒不信她真敢睡在这里,但事实是,她刚一沾上枕头便酣然入梦了,看来这一晚上真是折腾累了。 这里是赵儒的房间,沈妧睡的是赵儒的床。 从今晚被告知要娶这个女子为妻,这还是赵儒第一次仔细审视她的脸。 她,真的很美,甚至诗经楚辞里的一切形容女子美好的词都拿来用在她的身上都不够。 这样的人,他真的配的上吗? 酒宴,没有沈妧在,他也不想回去了。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准备就这样守着沈妧,直到她醒来。 可天不遂人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赵儒不得已放下书卷去看,只见来回跑的人都在喊:“有人攻进来了!快禀告大当家!” 赵儒欲回身叫醒沈妧,但忽然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沈妧收好银针,看着外面骚动的众人,忍不住吐槽道:“怎么才来,黄花菜都凉了。” 第四十七章 这很不君焰罹! 大梁一十八年九月,注定是不平凡的一个月。 豫王君焰罹于月底,在回京复命的途中,带领军队彻底剿灭了赤渊山黑狻寨的山贼,活捉了其真正的大当家赵无名及其子赵儒,预备一同押解回京都。 十月一一过,大梁的天,才真正躁动起来。 君焰罹的车马仪仗这次终于找了个比崦城还要大的城市落脚,沈妧也沾光,由子鸢伺候着,美美地洗了个澡。 “小姐,赵公子真的是山贼吗?”子鸢在给沈妧擦头发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赵公子?”沈妧耳朵边整天是将军王爷的,忽然听到这个称呼还有点不习惯,“你说赵儒?” “嗯……” 沈妧笑道:“看人家长得好看,动心了?” 子鸢不由嗔怪道:“小姐您胡说什么!” “赵儒确实长得不错啊,我说的不对吗?”沈妧故意反问道。 子鸢忙辩解道:“奴婢不是说赵公子长得不好看……” “噢!我们子鸢的意思呢,是说赵公子虽然好看,但也没有好看到让她动心得地步,这样理解,总没错了吧?” 子鸢又羞又恼:“小姐!” “好了,天气热,不用帮我擦头发了,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就能干。”沈妧道。 “奴婢陪您。”子鸢放下手里的毛巾,准备跟着。 沈妧摆了摆手,道:“不用了,这么点大的院子,我又不会丢。你帮我去厨房,找找有没有冷食!” “是。” 支开子鸢,沈妧连忙从行李里面翻出包装严密的沈氏玉牌。 根据小说的背景设定,凡是大城市,都有沈氏的产业,拥有这块玉牌的人,不论是不是沈氏子弟都能在沈氏名下的店铺酒楼甚至钱庄,享受到超高级的待遇。 小说后面,小舞就是靠这块玉牌一路好吃好喝地到的京都,半点苦都没有吃。 如今总该轮到她沈妧了。 可刚走到院子,就看到了她这段时间暂时都不想看到的人——君焰罹。 趁他还没有注意到她,沈妧小心翼翼地努力不发出一丝声音地缓步后腿,谨慎起见,她还特地回头看看后面的路有没有会发出脆响的,比如树枝之类的东西。 但她万万没想到,回头的功夫,她的长头发被旁边的树杈勾住了,等她以为安全了,想溜的时候,立刻就被拉回了原地,当然最惨的还不是头发被扯疼了,而是她惊慌之下,踩到了自己的裙子,然后左脚踩上右脚,最后整个人,连同头顶的树枝都被扯了下来 ,摔得异常狼狈。 都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君焰罹不可能听不到。 他原就在此地等沈妧,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场。 “哎哟,我的腰!哎呦,我的脸哎!” 沈妧拨开脑袋上的树枝,身上的疼都不算什么了,她主要是想笑,自己这摔得也太惨了,刚洗好的澡,现在新衣服也脏了,头发也脏了,还被君焰罹看到了! 虽然他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沈妧保证面具后面的那张脸一定在笑她! 没一会儿,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是君焰罹。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主动帮她吧? 但这个时候沈妧丑陋的自尊心上线,根本不稀罕他帮忙,板着一张脸,自个儿扶着旁边的巨石站了起来。 君焰罹也不计较,将手又负到后面:“这几天,你一直在躲我?” “呵呵,不敢,只要王爷您开口,沈妧就算病得快死了,也会叫人抬着去见您的。”沈妧没好气地说道。 她故意这样说话,君焰罹却仍没有生气,还道:“那你是怪本王没有传召你?” 沈妧皱眉,自我怀疑道:“……我是这个意思吗?” 他吃错药了吧?还是故意设了圈套?就算她牺牲自己,将计就计,立了大功,也没 必要对她这么温柔吧? 这很不君焰罹! “你跟本王过来。”君焰罹没有任何强迫动作,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背对着沈妧走在前面。 沈妧撇了撇嘴,院门近在咫尺,却与她无缘啊。 从君焰罹带领军队再黑狻寨的秘密据点里活捉了赵无名和赵儒以后,两个人就没好好说过话了。 沈妧嘴上说着,月是君焰罹的人,怎么处置与她无关。 但事实上,她是在意的。 能够一劳永逸的方法当然是杀了她,因为她这次勾结黑狻寨山贼的行为,不仅伤害了沈妧,还害了当天负责守夜的十几名侍卫的性命,那十几条无辜人的性命,放在任何别的人身上,这等罪名千刀万剐都是不够的,但她不信君焰罹会真的处置月。 原着里,月为了破坏方书书和君焰罹之间的感情,也犯过几大的错误,可君焰罹就只是将月敢出了豫王府,最后还是月不甘心,三更半夜想偷袭方书书,才被方书书秘密地杀死了。 而且方书书杀月,还不敢让君焰罹知道,生怕君焰罹厌她心狠手辣。 这里,沈妧倒是会理解君焰罹的心情,不渣不绿,他对月的感情是真的兄妹情。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除了月 ,还有影和星,他们四个不是亲兄妹,胜过亲兄妹。只是月后来单方面对君焰罹的感情变了味,才会牵扯出事端来。 “关门。”君焰罹吩咐道。 沈妧这才回过神,发现她已经跟着君焰罹,进了他的房间。 这个时候说要挑个宽敞明亮不会遭人说闲话的场景已经晚了,沈妧认命地转身关门,好死不死地看到两个丫鬟躲在树后面偷看,不止偷看,她们还在偷笑! 沈妧关门的手,怎么也关不下去,脑袋里飞快地计算着如果她现在拼死跟君焰罹建议换地方,会被打断几根肋骨,完全忘了人家还会用内力把门推上! “关个门而已,为何慢吞吞的?”君焰罹不满道。 门关上了,沈妧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两个丫鬟的笑声都快穿破门板了,一定是以为她和君焰罹这对cp大白天的搞情趣,还掩耳盗铃地关门,还……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闻言,沈妧一脸幽怨地看向君焰罹:“王爷,你就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 “类似笑声这样的?” “没有。” “明明就有啊!你过来听!”沈妧冲他招着手。 君焰罹的耐心似乎不够用了:“我数到三。” 第四十八章 探监,没有如果 穿越到小说里就是这一点不方便,主角有时候会冒出很现代的梗,比如这个“数到三”。 沈妧熟知这个套路,所以不等君焰罹再开口,三步并作两步跃到他跟前,顺便还帮他数了个:“三!” 面具下的人难得的红了脸,但没有人知道。 君焰罹道:“本王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月武功尽废,本王已命人将她送回她芈县的老家。” 沈妧万分意外道:“你把她武功废了?!” 君焰罹颔首道:“很抱歉,本王没办法对她下杀手。” “不不不,不用杀她,这样也行了。”沈妧低下头。 如今看来,原着剧情已经变了个天翻地覆。 君焰罹这次居然一步到位,直接将月的武功给废了,这样一来,她没办法再杀个回马枪。 那沈妧就剩下唯二的两个威胁,一个是被黑狻寨山贼逼下悬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高光回归的方书书,另一个则是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滴水镇装可怜的古丽圣女小舞。 这两个都是大威胁,而且在这种剧情被改得面目全非的情况下,更不知道这两个炸弹一样的女人会什么时候引爆! “还有一件事。”君焰罹语气似乎 有些犹疑。 沈妧问道:“是什么?” 君焰罹道:“赵儒想见你。” “那就见吧。”沈妧大咧咧地说道。 君焰罹有些不高兴,但没表现在语气上:“本王听说赵无名要给你们举办婚礼?” 沈妧点了点头:“是啊,月本来是要他们把我绑给赵无名做妾,但到了那里,赵无名就改主意了,当场把他儿子,也就是赵儒叫了出来,说要给我们办酒,给他们山寨冲冲喜。” “你不必说得这么详细,”君焰罹嫌弃道,“当时,你是怎么知道本王会去?” “我就是知道。”沈妧两手抱臂,下巴微扬,傲娇的模样让人没办法对她生气。 君焰罹又问道:“如果本王没去,你会怎么做?” 沈妧右手比划了一个八字,贴在下巴上,作柯南状仔细想了想:“赵儒人不错,嫁给他不会受欺负。” 听到这,君焰罹立刻黑了脸,刚要发作,却听沈妧继续说道:“但是,我不喜欢他,所以我会想办法逃走。” 君焰罹面具下的脸色立刻阴转晴。 “若回京都,你父亲沈禹维要你嫁人,你也会因为这个原因违抗父命吗?” 这回沈妧想都没想,直言道 :“他休想操纵我的婚姻!我想嫁给谁,只能我自己决定!” 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君焰罹仿佛在这个不会武的女人身上看到了许多武功高强的人身上都看不到的一种魄力。 “喂,还让不让我见赵儒了?”沈妧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君焰罹不悦道:“你这么着急,想跟他说什么?” 沈妧耸了耸肩:“那要看他说什么了。” “哼,你这个女人有时候还真是无情。”君焰罹忍不住吐槽道。 沈妧疑惑道:“我哪里无情了?” “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等沈妧到了地牢,见到赵儒,才有点明白君焰罹的意思了。 作为一个囚犯,他其实过得不差,牢房干净,饭菜可口,换洗的衣服也有人给他准备,睡觉用的席子也是全新的,他这样干净的人,能有这样的待遇,一点都不奇怪。 他那个山贼老爹就完全享受不到这种待遇,饭菜别说可口,不馊只能说明当天牢里的几个狱卒食欲不好;衣服别说换洗,没有虱子跳蚤都是奇事;还有枷锁,不管是吃喝拉撒,都不准解下来,活得都不如一条狗,但他是活该! 赵儒的生 活条件是好,但不代表他过的就好。 明明每天吃好喝好,可他的脸色却还白的吓人,本来身子就单薄,眼下更瘦了。 这副模样让沈妧开始扪心自问:当时那一针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你来了。”赵儒看向沈妧,眼神很忧郁。 他给沈妧倒了一杯茶。 牢房里沉闷的气氛,让沈妧不免有些拘谨,便直截了当地问:“你找我,想说什么?” 赵儒疲惫地看了她一眼:“先喝茶吧。” 沈妧端起杯子,习惯性地先闻了闻,赵儒道:“我没下毒。” 沈妧有些尴尬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又连忙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看她似乎一点也不想跟他闲话的样子,赵儒只好将这几日梗在他心间的问题问出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吗?” 沈妧坦然道:“不完全是,在我被你们山寨的人绑走之前,我都没有任何计划。” 得到这个回答,赵儒似乎松了一口气:不完全是她干的,她不是有意要背叛他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豫王的人没有来,你还会嫁给我吗?” 沈妧没想到他问了和君焰罹一样的问题,但对赵儒,她想用不同的 答案来回答:“没有如果。” 赵儒愣了愣:“你……” 沈妧解释道:“你娶我只是顺从你爹的意愿,你并不爱我,不是吗?所以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假设?” 赵儒:“我……” 沈妧又道:“振作起来吧,我会请求豫王把你放了,从今以后,为自己而活。你不用担心你的身世会影响仕途,你的人品见识,王爷都看在眼里。”就当是为那天背后刺伤你的补偿。 沈妧走后,赵儒一个人在桌边坐了很久。 入夜,他跟狱卒要了许多酒,喝醉了抱着酒坛不停地说胡话,但嘴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 因为赵儒,沈妧再没有出门潇洒的心情,连子鸢特地寻来的冷食吃起来也味同嚼蜡。 “子鸢,你有过对一个人,越来越愧疚的感觉吗?”沈妧想形容自己对赵儒的感觉,但想来想去只有“愧疚”两个字。 可她明明只在“偷袭”这件事上对不起他,但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他。 要说坑,她坑君焰罹的次数明明更多,更狠。 要不是她,君焰罹他们不会这么早遇上古丽杀手,黑狻寨山贼,月的背叛等等这些事。 第四十九章 失踪,不可能事件 “小姐,您说的这个人是王爷吗?”子鸢问道。 沈妧挑眉道:“怎么,你也觉得我说的是君焰罹?” 子鸢不由疑惑道:“难道小姐说的不是王爷?” “当然不是他,我对他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起良心,经得起验证的!”沈妧一脸正义和坦荡,顿了一会儿后才垮掉这一形象,垂头丧气道,“我说的是另一个人,对他,我明明想好要如何补偿了,可是心里总是觉得亏欠,要是做再多也还是让我觉得亏欠的话,真想什么都不做!然后把那些事忘掉,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子鸢忙道:“那怎么行呢小姐!如果你什么都不做,这份亏欠只会跟着您一辈子,即便到了死的那一刻,也不能宁静。” 沈妧看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伸手掐了掐她的脸,然后做了一个鬼脸:“别哭,别哭啊!我都还没哭呢!是想家了吗?你自己决定好的事,要一条道走到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头!眼泪会让人变脆弱,我当初选择你,就是觉得你够坚强。” “小姐,崦城传来消息,我娘病重……没几天好活了,她叫我一定要找到亲生爹娘,补偿他们曾经的过错 ……”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啊。 “沈小姐,喝茶。” 君焰罹的房间里,只有沈妧在客座上坐着。 影陪君焰罹出去办事了,茶是星泡的。 “王爷特地把你留在这里,不会是知道我要来吧?”沈妧疑惑道。 星道:“沈小姐您对赵公子做的承诺,王爷都知道了。” 沈妧了然道:“哦,差点忘了,你们王爷没事就喜欢在我身边安个小耳朵。还好我平时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然从你们这误传我这个小姐举止粗鲁,谈吐粗俗,我还要不要名声了。” “您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星小声嘀咕道。 “咳!”沈妧故意咳嗽了一声,道,“你说什么?” “我不是赵九儿,我不想拍马屁,您把嗓子咳断了也没用。”星道。 沈妧不以为意,慢悠悠地“我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说你为了月,故意跟我作对?” 星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其中一条。 “月是自作孽,你不该跟我过不去。”沈妧道。 “可是月之前最恨的就是你。” 沈妧蹙眉,嫌弃万分地瞥了他一眼道:“她恨我,你就跟我过不去,她还想嫁给王爷呢,你也帮她圆个梦?” 星警告 道:“沈三小姐,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月已经走了,也希望你安分一点,不要想在王爷的眼皮底下搬弄是非。” 沈妧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摸了摸茶杯:“茶凉了,再去帮我砌一杯来。” “是。”就算星在不愿意,沈妧的吩咐,他也得照做。 谁让月之前犯了错呢? 所以在沈妧不知道的情况下,君焰罹要求他们轮流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但凡有一点差错,下场便会和月一样,直到君焰罹收回这条命令为止。 一整个时辰,沈妧都无所事事地等着君焰罹,茶都喝了好几盏了,可还是不见人影。 “你们王爷,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沈妧忍不住问星。 但星这个时候不知道躲在哪里,也不回她,也不说话。 不一会儿,裴洛进来了。 沈妧从座位上站起来迎他:“裴将军,王爷呢?他刚才和你在一起吗?” 裴洛道:“王爷叫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赵无名被人勒死在狱中,赵儒失踪了!” “什么!失踪!”沈妧惊得后退一步,撞倒了桌子上的茶杯。 “带我去见王爷!” 出事地点,还是沈妧去看赵儒时的地方。 赵无名是背对着栏杆被勒死 的,凶手似乎没有进过牢房。 看守牢房的几个狱卒,据说当时都喝醉了,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至于其他犯人,都说没看见,但随便抓几个审审,应该能问出一点东西。 君焰罹看沈妧一点也不见害怕地在几个涉事地点走来走去,甚至拨开已死的赵无名的脖子查看了勒痕,便觉得奇怪。 这个女人明明连死人都不怕,为什么会怕他的面具?还常常吓得魂不附体? 沈妧看完了所有她觉得可以的地方,回到君焰罹身边,问道:“你先来的,你有什么看法?” “本王想听你先说。”君焰罹道。 沈妧也不推辞:“我认为,赵儒不是失踪,而是越狱。赵无名是自杀,协助者是赵儒。” 她的话音刚落,君焰罹背后几名当地官员立即提出了反对:“不可能!赵公子儒雅斯文,体量单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越狱呢?还有赵无名,双手都被枷锁牢牢地拷住,他如何自杀?更不要说其子协助这样荒谬的话了,赵公子是有学识之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弑父呢?” 沈妧微微勾起唇角,语气嘲讽道:“那诸位的意思是,让我闭嘴?” “你说你的,我看谁敢让你 闭嘴。”君焰罹似在给沈妧撑腰。 “王爷让我说,我就说咯!”沈妧道,“赵儒的房间很干净,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他牢门上的锁很完整,说明不是撬开的,而是用钥匙打开的。牢房里有酒味,虽然因为通风不错的关系,散去了一些,但这也说明,当事人当时喝了很多酒。当时在场的狱卒不是也都喝醉了吗?说不定他们就是一起喝得,从赵儒的牢房,一直喝到外面。” “据我所知,赵儒的酒量很好,所以以他的能力,喝倒几个狱卒不是难事。接着,他可能想救赵无名,但是赵无名受过这几天的折磨,一方面求死心切,另一方面也想激发一下他亲儿子的血性,就让他帮忙,完成了这个自杀过程。我是通过赵无名颈上的勒痕判定的,这是个双作用力下形成的特殊勒痕,足够再现当时的情况。” 君焰罹向后一指:“裴洛,告诉她结果。” 不得已,裴洛从几名当地官员的背后钻了出来:“沈三小姐,我们拷问了附近牢房的犯人,他们诉说的情况与您刚才说的一致。” 沈妧理所当然地笑了笑,然后对君焰罹道:“是不是忽然对我刮目相看了?” 第五十章 出门,典卖玉牌 沈妧和君焰罹查完赵儒失踪的案子,便回到君焰罹的房间。 大门一关,星端了茶上来。 “赵儒,还抓吗?” 沈妧诧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王爷,您问我?” 君焰罹低头喝茶,也没有看她:“你不是想放了他吗?” 沈妧撇了撇嘴道:“我想放了他,和他自己越狱逃跑,是两个概念。他这么做,是故意不给我弥补过错的机会,所以我不想努力了,他爱咋咋的吧。不过,你们随便下个通缉令敷衍敷衍就行了,因为肯定抓不到。” 星不服气道:“他不过是个柔弱书生,鸡不定都没杀过呢,沈三小姐您太看得起他了吧?” “你不了解,这样的人认真起来才最可怕,他想躲,就没人找得到他,除非,”沈妧看向君焰罹,“除非王爷肯亲自去抓,王(主)爷(角)出(光)马(环),一定能抓到!” 星皱了皱眉头,没说话,心里骂沈妧是个马屁精。 “但他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没必要费那么大力气去找他。”沈妧道。 赵儒,毕竟不是原着里出现过的人物,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影响剧情主线的行为。 赵无名的死虽然 和他有关,但在小说里,赵无名也不是活着到京都,而是方书书帮助君焰罹抓到后,闲的无聊毒死的。 这就是沈妧讨厌方书书的其中一点,闲得无聊就会给人下毒,高兴了下毒,不高兴了也下毒,作者可能是想表现这位女主的无情和冷血,但是滥杀这一点在沈妧这里是毒到不能再毒的一个毒点! 可能和她专业是学医的有关吧,这一行学的就是救人。 那些该死的人怎么死,她都不管,她甚至会帮忙捅几刀,但是她尊重无辜的生命。 赵无名当时已经认罪了,老老实实地跟着君焰罹回京都,等待他的是大梁国法的判决,而不该是方书书的毒药。 跑题了。 总之,赵儒是个不重要的角色,不必引导君焰罹去除掉他,沈妧这样想着。 而她绝料不到,多年后这份疏忽会让赵儒成长为多么可怕的人物,造成一个多么让人意想不到的生死局面! 第二天,沈妧终于空出了时间出去逛街,子鸢则照例被她支使开了。 沈妧一边逛,一边找沈家的产业,没一会儿,果然让她发现了一家当铺。 她喝着当铺里提供的免费的茶,一直等大堂 里的人都走光了,才从怀里掏出玉牌递给柜台后面的掌柜问:“帮我看看,这个东西,值多少钱。” 玉牌的玉质一摸,便知道是个好东西,再看这姑娘打打扮神态,一看便知是被家里宠坏的小小姐,身边故意没带丫鬟,则一定是偷跑出来的,说不定东西也是家里偷拿出来的。 掌柜的心思动了动,他可不管东西是怎么来的,他只管收,至于价钱嘛,从这小小姐漫不经心地神态来看,应该不知道这东西的真实价值。 “小小姐,您的这块玉牌,是个好东西,我出一百两,您愿意……” “才一百两?我不愿意!”不等他说完,沈妧就炸毛起来,“我可听说这是无价之宝!你就出一百两,是骗小孩吗?” 掌柜的扪心自问,这个价格是出的低了,这才搓搓手,咬咬牙,开出了一个高价:“一千两,如何?小小姐,你这玉牌虽好,但它太大了,身上的纹路也不好看,这个价格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若您还是不满意,我也不愿收了。” 说着,掌柜的故意装出一副要把玉牌还给沈妧的样子。 “别别别,一千两,也行。” 闻言,掌 柜的心头一喜,慢慢地又把玉牌拿回了柜里。 “不过,”说着这,沈妧顿了顿,然后指了指玉牌上的图案,“我劝你最好仔细看看上面的纹路,看看到底丑不丑,而且一定要双手捧着看,我怕你一会儿不小心给摔碎了。” 掌柜的当然听出沈妧语气里的威胁之意,但他的店铺有沈氏撑腰,就算是大梁皇室的龙纹玉牌,他也不放在眼里,何况是……等等,这个字! 会在玉牌上刻“沈”这个姓的,整个大梁只有京都沈氏嫡系一脉才有这个资格! 掌柜的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玉牌上的字,和玉质,确认这块玉牌是沈家世代相传的稀世宝玉雕刻而成,不由惊呼道:“您……您是主家小姐?可……可您,您怎么会在这?主家的两位小姐,现在应该都在京都……” “本小姐只不过消失了一年,你们不会都当我死了吧?”沈妧一改先前的活泼灵动,摆出从君焰罹身上学来的八分王霸之气,果然把当铺掌柜给镇住了。 “您……您是一年前疯了的沈三小姐?”掌柜的早从柜台后头滚了出来,跪在沈妧面前道。 沈妧不由嫌弃道:“ 一年前疯了的这句可以不用特地说出来,我不爱听。” “是,是是!” 确认了沈妧的身份,掌柜地忙将沈妧请进了包厢,双手将玉牌还给沈妧,还让人把店里档次最高的茶奉了上来。 沈妧边喝着茶,边调侃道:“这么殷勤?就不怕我是冒充的?” 掌柜的这会儿说话连腰都不敢挺直:“没人敢冒充沈家小姐,这块稀世玉牌也做不得假。” 沈妧满意地点了点头:“嗯,算你心里还有点数。” “三小姐可是缺钱花了?”掌柜的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妧喝着茶,高傲地用鼻子:“嗯。”了一声。 掌柜的命人拿来一个小盒子,推到沈妧面前:“此地距京都还有千里,这里面是面额为一千两的银票,总共三十万两,供小姐一路上的花销。” 三十万两?? 沈妧强装淡定地掏了掏耳朵,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一个门面不大的当铺都能随便拿出三十万两这样的大手笔给她当路费盘缠,沈氏的所有产业加起来究竟能赚多庞大的天文数字啊? 怪不得大梁官员都说沈禹维清廉,他根本不用捞朝廷的钱嘛,家族产业就够他荣华富贵了! 第五十一章 钓鱼,狗腿庄现身 沈妧本没想到他们会给这么多钱,但忽然想到这个钱还有另外的用处,就将这个装着三十万两的小盒子连同玉牌一起收了起来。 等她收好东西,静候一旁掌柜又小心地问道:“小姐回京都,需不需要小的派人护送?” “不必了,我和豫王一路,蹭他的车马仪仗回去。”沈妧道。 “豫王?三小姐,您怎么和豫王一路?”掌柜连忙问道。 沈妧邪魅一笑道:“我不和他一路,骗取他的信任,还怎么过来跟你们通风报信?” 掌柜的恍然道:“三小姐,您是故意……” 沈妧站起身,在他耳边道:“别忘了把我在这出现的消息,告诉你的上线,我等你们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她便离开了当铺。 为了不显得突兀,她顺便买了药材和水果,还有新出的胭脂水粉,堪堪在天黑之前回了住所。 “小姐您今天一整天都去哪了!奴婢到处都找不到你!” 沈妧用刚买的苹果一下子堵住了子鸢的抱怨,又用胭脂水粉得了她的赞美,两人开开心心准备回房。 不料裴洛忽然挡在了二人前面。 “沈三小姐,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裴洛一 眼肃然道。 沈妧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副好奇地样子问道:“解释什么?” 裴洛显然不吃她这套,依然坚定问道:“你今天到底去哪儿了?” “是王爷要你来找我的吗?”沈妧漫不经心地拿出一只苹果开始啃。 “不是。”裴洛泄气道。 沈妧扬了扬眉毛:“噢!那本小姐,恕不奉陪。子鸢,回房!” 裴洛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心里很不服气,便去找君焰罹。 谁知君焰罹也不见他,他只得骂骂咧咧地回房了。 一夜无话。 接下来,没过几天,车队休整完毕,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沈妧没等来沈府的人,并不着急,但裴洛一连盯了几天也没抓到沈妧的小辫子,心里燥得慌,又是大夏天的,嘴边起了一圈燎泡,最后害得沈妧给他配药膏,才把燎泡治好了。 可他还是越想越不对,车队在路上这几日,终于找到一个单独和君焰罹说话的机会。 “你说她和沈府的人勾结,要对本王不利?”君焰罹道。 “不错,王爷。属下的人亲眼看到她去了沈氏的当铺,半个时辰才出来,他们一定在里面密谋了什么!” 君焰罹问道 :“还有什么证据吗?” 裴洛:“……” “如果没有的话,本王更愿意相信她不会背叛本王,”君焰罹道,“别忘了,赵无名是她不惜性命作诱饵帮我们抓到的,如果她要害本王,大可以和黑狻寨余孽里应外合,何必做这些多余的事。” “可是……” “别说了,本王不想再听到类似的传言,沈妧虽是沈家的人,但与本王有患难之情,本王不想任何人胡乱猜忌她!” 这句话经几人的口,最终传到沈妧这里,竟变成:“沈三小姐与王爷有情!王爷不准任何人说她的坏话!” 对此,沈妧的态度是:呵呵。 托君焰罹的福,他们俩这“一腿”的关系是彻底洗不清了。 等到车队再一次驻扎在城镇里休整的时候,已经离沈妧传信给当铺掌柜的日子相距了十余天。 这十余天里,沈妧除了沿路买一些特色小吃过过嘴瘾,在没有和沈氏的产业搭上一点关系,不由让裴洛相信当时沈妧走进那家当铺是凑巧的了。 沈妧毕竟可能是被自己的亲人下毒毒傻的,她对沈氏的恨应该是真的。 也许她也不知道,她去的当铺是沈氏的产业。 而 且,沈家的人都说她这个三小姐已经死了,应该不会自己打脸将她认回来吧? 这么想着,裴洛对沈妧的怀疑渐渐打消殆尽了。 当沈妧再出门逛街,裴洛却不再找理由跟着的时候,她不禁有些可惜。 钓鱼的时候,最怕没有耐心,因为也许再坚持一会儿,那条在湖底盘踞多时的大鱼说不定就会忍不住咬钩了。 “属下沈庄,见过三小姐!” 在一条无人的小巷里,沈妧终于见到了沈家的暗线。 这个人是原着里的角色,沈禹维身边为数不多的亲信之一。 他们会派他来,应该是想确认她的身份。 沈妧要做的,就是让他相信,她是向着沈家的,否则别看他卑躬屈膝自称属下,他其实有权代沈禹维杀了她这个本不该还活在世上的女儿。 她居高临下地将沈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问道:“我的暗号,你都看懂了?” “三小姐机敏过人,利用我们给您的银票,标记豫王车队的行动路线,并且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果然有老相爷的风范。” 沈妧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狗腿真行,沈禹维不在这里,还能一个劲儿的吹彩虹屁, 有什么用? “庄叔叔过奖了,这是妧妧应该做的,”沈妧假笑道,“豫王的势力遍布朝野,直接威胁到父亲的相位,妧妧恨不能变作男儿,以身化剑,除了这一祸害!” “三小姐能这么想,老相爷知道了一定十分感动!”沈庄道,“只是,属下想多嘴问一句,三小姐您失踪的这一年,到底去了哪里?又为何与那豫王走在一路?” 沈妧摇了摇头:“庄叔叔不必如此客气,我这一年的遭遇无不能与人言,只是我的疯症直到上月才得痊愈,在那之前的一年皆浑浑噩噩,是凭着人吃喝的本能艰难渡过的。后来,我在滴水镇有幸遇到一位医道高人,经过他的救治,我才终于恢复了意识。” “滴水镇?”沈庄似乎想起了什么,“豫王的车马仪仗曾经过滴水镇,你们是在那里遇上的?” 沈妧颔首道:“没错,他们捡到我的时候,还不知我的身份。为了获取他们的信任,我故意将玉牌暴露,在君焰罹即将要杀死我的时候,骗他说,我与沈氏有仇。为了得到我的协助,他果然放了我。” “你是如何说的?能将当时的场景说的再详细一些吗?” 第五十二章 计划,谋杀君焰罹 如果来的不是沈庄,沈妧根本不用耐着性子讲那许多话。 但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她用那三十万两银票作暗号沿途花销指路,引沈家的人来,这次沈庄一露面便会是杀招。 要不怎么说炮灰辛苦呢,一个剧情里本不该再出现的人,真是会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杀! “我说,我的疯症不是从我母家遗传得来的,而是有人刻意毒害,那个毒害我的人就隐藏在沈府,所以我一定要回去报仇。” 沈妧说完这句话,沈庄的神情略微微妙,但他很快恢复:“他相信你了?” “没有,”沈妧摇了摇头,“他把我赶走了。不过,他没有杀我,所以我利用这个机会展示了我的医术,让他相信我能够解清他身上所有的毒。试想,如果你是他,一个能帮你解毒,又和你的仇家有仇的人,要不要留在身边呢?” 沈庄意外地瞪圆了眼睛看沈妧:“你会解毒?” “当然不会!”沈妧忍不住取笑他道,“我只在救我的高人身上学了两招三脚猫的功夫,哪会解什么毒,我骗他的!” 沈庄怔怔地看着沈妧的笑颜,说实话,这位三小姐完全遗传了过 世的大夫人的美貌,是京都的贵族小姐无论再怎么保养都比不过的存在,即使年龄是她父辈的沈庄,也不能完全忽视她的魅力。 可惜的是,她从前的柔弱,不能帮助相爷成就大业,所以即便知道有人暗害她,他们也没有对她伸过援手。 可是,现在的她,似乎长大了,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获取利益,也会施展计谋。 但她的心,到底向着谁呢? “庄叔叔,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柔弱单纯的沈妧了,我可以帮父亲做任何事!你们……能不能给我一个回家的机会?”说到最后,沈妧的语气都带着恳求。 沈庄似完全抵挡不了这样的感情攻击,脸上满是不忍心道:“傻孩子,什么机会不机会的?那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真的?”沈妧激动得睁大了眼睛,眼眶里的泪似乎还闪着光。 沈庄很想直接答应下来,但这件事必须听从老相爷的指示,他不能擅自做决定。 看到沈庄的沉默,沈妧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来:“庄叔叔,你不用为难,我都知道。我不敢夸下海口,承诺说我能凭一己之力杀死君焰罹 ,但如果你们肯帮我,我倒是有这个把握。” 沈庄忍不住有些怀疑道:“你可以吗?” 沈妧道:“黑狻寨的山贼是我出主意帮君焰罹剿灭的,他现在很信任我,就连他身边的裴洛,也曾因为怀疑我,遭到他的斥责。您只需要安排死侍,在我告诉你的这几个地方埋伏……(内容打码)。另外我还需要您完全信任我,因为我需要你……(打码)。如果您觉得可行,明天还是这个地方。” 沈妧走后,沈庄也慢慢走回他暂住的据点。 他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沈妧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其实作为沈氏的一员,很拥有那样一块牌子,就够在君焰罹那里死一百回一千回了,她竟然能游说让君焰罹留下她的性命,不仅如此,还一步一步地让她得到了他完全的信任。 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让她对君焰罹贸然出手。 刚才的计划,她一定是深思熟虑了很久才想出来的,过程既冒险,又曲折,且一环套着一环,若非事先知道这个计划,身在局中的人完全想不到下一个转折的地方在哪里! 她甚至连每个人会在哪里出现都预想好了! 这,绝对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于是他命人连夜将消息送出,激动得一夜都没有睡觉,只等着人再把消息传回来。 这一夜,他都在感叹沈妧的优秀,甚至由这件事一直畅想到他和老相爷年轻时候的事。 那时候,他们也是敢想敢做,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时候都会不自主地退缩。 就好比从前的他,或许能够想到类似沈妧这样的计划,但现在他只想求稳。 如果不是遇到了沈妧,他准备让他这数年训练出的两千个死侍,分成两拨在君焰罹的车队行至山中,人困马乏的时候,集中突袭。 他不管这两千的死侍最后还能剩下多少,但只要能趁此机会,最大程度地消耗君焰罹的势力便也算达到目的了,要是能趁乱将君焰罹杀了,那更是意外惊喜了,老相爷不知道会怎么奖赏他呢! 不过,这和沈妧的计划相比,杀死君焰罹的概率就太低了。 这个舞台最后,果然还是这些年轻人的! 沈庄这样轻松的心情一直到老相爷的回信送到。 老相爷的回信打开,里面只有两张纸。 沈庄看过第一张,满胸豪气,但紧接着看过第 二张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连信纸也飘落到了地上。 相爷的两张回信,内容其实很简单,第一张说,沈妧的计划可行。 第二张则是要沈庄事后立即杀了沈妧,并将一切罪责推到她的身上。 “子鸢,这里是这样缝的吗?” 子鸢从沈妧手里拿过衣服,看了两眼,便皱眉嫌弃道:“不是不是!小姐您这样缝,穿到身上没一会儿就会散开的!你得这样,看我,看我手,这样,然后这样……” “噢噢!我会了!再给我试试!”说着,沈妧又从子鸢手里把衣服拿了回来。 子鸢疑惑道:“小姐,您怎么忽然想学缝衣服啊?难道是想给王爷……做衣服?” “才不是!我给赵九儿做,也不给他做。”沈妧撇了撇嘴,继续低头缝衣服。 子鸢学着她平时的样子,眨了眨眼睛:“九儿哥京都有媳妇的,小姐不会是想横刀夺爱吧?” 沈妧气得在她脑门上重重地敲了一个暴栗:“我打个比方而已,你这丫头,烦死了!” 子鸢捂着被敲痛的地方,委屈道:“哎呀,奴婢就是想知道,您和王爷相处这么久了,真的对他一点都不动心吗?” 第五十三章 计划,好人裴洛 “不动心啊,我啊,甚至还想杀了他!”说着,沈妧手里的针扎得越发恨了。 子鸢吓得把刚还捂在自己脑门儿上的手按在了沈妧的嘴上:“小姐,外面到处是王爷的人,您不要乱说话!” “说说又怎么了,我又没真的做。” 沈妧推开子鸢的手,继续有模有样地缝着衣服:“倒是有的人,一针一线好似是缝给心上人的。” “小姐您不会是看到了吧?”子鸢羞赧道。 “是赵儒?” 子鸢急忙否认道:“不,不是他!” 沈妧忍不住取笑道:“别骗我了,人家名字都写在你脸上了。” 子鸢连忙拿手擦脸,一边擦一边问:“哪儿呢小姐?在脸上哪儿呢?” 沈妧笑得直不起腰来,针扎手上了也不觉得痛:“还说不是?我信口胡说的,你都信了,心神早不在我这儿了吧!” “小姐,您……您太坏了!我不陪您了!”子鸢羞得直说要走。 沈妧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一手拉住子鸢的胳膊道:“我把你这事点出来,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对赵儒只是欣赏,那没关系,因为我也很欣赏他。但如果你对他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我就要劝你,适可而止。” 子 鸢脸上的笑渐渐淡去:“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奴婢不明白。” “赵儒能在狱中杀了他父亲,然后逃得无影无踪,说明他心中已有了大的抱负和决心,不是任何感情能够拴住他的,与其痛苦的单恋,等他回来,还不如早早放下。相信我子鸢,你会有更好的。” 子鸢的表情晦暗不明,沈妧不知道这番话她听进去了多少。 房间里又静了许久。 子鸢忽然问道:“他父亲不是自杀的吗?” 沈妧坦然道:“我说谎了,为了保护他。” 子鸢道:“那王爷他们审问的犯人,总不会都说谎保护他吧?” 沈妧哂然一笑道:“那是因为,王爷他们也说谎了。” 子鸢惊讶道:“不会吧?王爷他为什么?” “是啊,他为什么呢。” 这一题,沈妧也不会做。 或者,她根本就想交白卷。 “子鸢,明天早上教我做早点吧。”沈妧道。 “小姐你衣服还没缝明白呢,怎么又要学别的了?”子鸢忍不住吐槽道。 “业务需要嘛!拜托啦!” 于是第二天,君焰罹刚打开房门,坐在门口等了许久的沈妧便满面堆笑,端着满满一盘的食物迎了上来。 君焰罹:“ 你干什么?” 沈妧歪着脑袋道:“请你吃早饭啊!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 大概是从前那杯沈妧亲手泡的香茶有了阴影,君焰罹用手将她从面前推开,照旧走自己的路。 不过这可难不倒沈妧:“厨房的食材都被我浪费掉了,今天早上就剩我手里这点吃的了。” 君焰罹果然被沈妧这句厚颜无耻的话惊在了原地。 沈妧赶紧绕到他跟前:“尝尝吧!我保证不会像上次那样了!” 君焰罹轻叹了一口气:“跟我进来吧。” 今天不小心起晚的裴洛,赶着去厨房拿早饭,看到一群丫鬟凑在君焰罹门前的空地上说着悄悄话,忍不住上前驱赶:“一大早都没活儿干吗?聚在这里干什么?” 几个随着车队来的丫鬟都知道他嘴上凶,心肠其实很软,所以都不怕他。 其中一个问:“裴将军吃过了吗?” 裴洛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没吃啊。” “那您惨了。”几个丫鬟都捂起嘴来看着他笑。 “怎么了?”裴洛一头雾水。 有人解释道:“今天一大早,那位沈小姐就带着人把厨房占了做早饭,她不来还好,她来了,把厨房的东西糟蹋完了,就剩两托盘能 吃的了,其中一盘还被她端给王爷了。您现在去厨房,肯定没东西吃了。” “什么!”裴洛听完都快疯了。 这个女人她竟然! 好在她没胆饿着王爷,不然她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裴洛疲惫地看了一眼跟前的几个丫鬟:“你们吃过了吗?” “吃了,但是没吃饱。” 裴洛冲她们,招了招手:“走吧,我请你们出去吃。还有其他没吃饱的,都叫过来,都是给王爷办事的,再难都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 丫鬟们都拍手欢呼起来:“裴将军!你真是个好人!” 裴洛谦虚地摇了摇头,谁知道这几个转头就叫来的一大帮,一听说裴将军要请大家吃早餐,整个车队的人几乎都惊动了,统统跑了出来。 裴洛一看这么多人,都傻了,但还是被人群簇拥到了早餐一条街,整条街都在欢呼“裴将军是个好人”,只有裴洛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掐死沈妧这个麻烦精! 他说要请客的时候,哪里知道她竟然浪费掉了这么多人的口粮,才做出了那么一点东西! 他仿佛听到钱袋在哭泣的声音,还有他的肚子,一直没有停止歌唱…… 君焰罹的房间,飘满了油炸 食品的香味。 君焰罹端起托盘里唯一看起来清淡的白粥,闻了闻,道:“你把裴洛坑惨了。” 沈妧一边往嘴里塞着炸油条,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他自找的,回头你多给他涨点月给弥补一下不就行了。” “你都说是他自找的,本王为什么要给他涨月给?”君焰罹反问道。 沈妧闻言,不由啧啧叹道:“果然不管在哪里,当老板的都是黑心!” 两人各自吃了没一会儿,影出现在房中。 沈妧迫不及待地问道:“查到了?” 影颔首道:“查到了,沈府果然在王爷的车马仪仗队里安插了眼线,这几个人都分别和沈庄接过头。” 说完,影递给君阎罹一份名单。 沈妧好奇地看了一眼,一个人都不认识。 君阎罹道:“查一下他们这段时间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不要打草惊蛇。” “是。”影领命退下了。 沈妧吃下最后一个煎包,打了个饱嗝:“都怪你,什么都不吃,撑死我了!” 君阎罹默默喝粥,不理她。 沈妧抹了抹嘴上的油,邀功道:“是不是多亏了我,才能这么快找到别人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你就没有什么,要表示一下的吗?” 第五十四章 计划,活捉沈庄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你这么聪明,当初为什么还会被人毒傻,甚至沦为沈府弃女?” 沈妧显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搪塞道:“马有失蹄,人有失足,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君焰罹也不计较,低头喝粥。 沈妧和沈庄约定的时间终于到了。 裴洛正因为早上的请客事件,一个人在屋里神伤,子鸢又是个好打发的,沈妧得了机会立刻夺门而走,而沈庄已经提前到了。 “我已经按计划和我们的几个内线接了头,豫王应该,很喜欢这个礼物吧?”沈庄问道。 沈妧冲他咧嘴一笑道:“那我们立刻进入下一个环节吧?庄叔叔,得罪了!” 沈庄闭上眼睛,预期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以为是沈妧没办法对她下手,想鼓励她几句,忽然颈后一阵刺痛,很快便陷入了昏迷。 “影,你可以出来带他走了。”沈妧擦干净银针上的血,复将针手了起来。 影很有些难以置信:“这就结束了?” 沈妧撇嘴道:“不然呢?我费了那么大劲,才让他愿意相信这个计划,我又不会武功,难道真的要和他演一架?何况他一直不知道你就在暗中,速战速决懂不懂 ?” 到这个时候,影才真正开始佩服沈妧。 怪不得武功高强的月斗不过她,沈妧的智谋和心态,月拍马都赶不上。 沈庄很快被关了起来,这一切都是“计划”中的事,所以他醒来,发现自己被沈妧“背叛”,嘴上激动,心里却是兴奋和紧张。 因为现在开始他和沈妧走的每一步都如同在钢丝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悬崖,万劫不复。 至于计划结束后,沈妧会被杀死这件事,他会觉得惋惜,但更多的,他认为老相爷的决策是正确的。 大梁王爷的死必须合情合理,推脱到沈妧身上,虽然不是最合理,但却是最合适的。 因为她失踪了一年,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在这一年会学会什么,因为她弱,所以事后解决她也是最简单的。 与沈妧预想的一样,君焰罹很重视他,拼了命地想要撬开他的嘴,他也按照剧本中安排的那样,不论遭受多么严酷的刑罚都抵死不说。 双方足足僵持了一天一夜。 直到沈妧献计说用一种慢性毒药,服用后不用任何人劳力动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如万箭穿心的剧烈疼痛,这种毒不会让人马上死掉,而是一遍一遍遭受 折磨,直到活生生地痛死为止。 “他可是你父亲身边最得力的臂膀,你确定要这么做?”君焰罹从沈妧手里接药的时候忍不住说道。 “我回来是为了报仇,而我要杀的,就是所有这些为我父亲卖命的人!”沈妧道。 两个人的对话就发生在关押沈庄的小屋隔壁,所以他都听到了。 接下来,就是检验沈妧心之所向到底是哪里的时刻了。 如果药是真的,那沈妧心向的就是君焰罹,但他们不会如愿得到任何情报,而且他对沈妧也留了一手,没告诉她,他在中间预留了一个时间是用来通知两千死侍行动的,如果这中间他没有发出信号,这两千死侍就不会出动,而沈禹维也会知道沈妧已经不可用,需连同君焰罹一起杀死。 如果药是假的,服用后没有任何奇异的感觉,那沈妧的心就还是向着相爷的。他会按计划伪装成中毒的样子,以完成后续的计划。 过了不久,君焰罹和沈妧一同走了进来。 沈庄这个时候有台词:“你们要干什么!不管你们对我做什么,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沈妧笑了笑:“既如此,那我们必须要请叔叔您吃点苦头了。” 然 后是君焰罹上前亲自给他喂药,沈庄当然是不肯吃,但君焰罹不会对他客气,一次两次不肯吃,当然就打到他张嘴为止。 从沈禹维杀出重围当上大梁丞相以后,沈庄就从未吃过像这几天这般的皮肉之苦,但在他看来,只要能帮沈禹维杀了君焰罹,什么样的代价都值得。 服药后,药是真的,沈庄会立即感到痛苦,持续一刻钟,一次结束,间隔一个时辰会再疼一次,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但沈庄被迫吃下药后,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心头一喜,竟忘了演戏。 君焰罹立即转头问沈妧:“怎么回事?” 沈妧只得含糊道:“也许没有消化,王爷请耐心,妧儿的毒不会有错!” 得了提示,沈庄立刻叫起痛来,他和君焰罹等人一样,都有内力在身,伪装痛苦不要太简单。 君焰罹果然相信了。 有如此煎熬对峙了一夜,沈庄装作精疲力竭的样子,对君焰罹说:“我……我告诉你们,我……什么都告诉你们!求求,求求你们,给我……给我解药!” 沈庄都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沈妧却还有心情笑着问:“解药没有,只有一颗延缓毒药下次发作的 时间的药,你要不要吃啊?” “要!要要!”为了效果逼真,沈庄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台词。 君焰罹微微颔首。 沈妧拿着一粒白色的药丸,举到沈庄面前:“先说说看,你们的计划,才给你吃。” 沈庄忙道:“我说,我说!我们准备了两千死侍,埋伏在你们沿途的山道上,这些人分成了两批,他们会轮番进攻尽可能多的杀掉王爷身边的护卫,并引导王爷进入后续的陷阱……” 沈妧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计划,惊呼道:“两千死侍?你们好歹毒!” 君焰罹摆了摆手,示意她安静:“你们预备何时动手。” “他们一直在原定好的地点埋伏,只等你们的车队达到,便会现身,进行无差别攻击。”沈庄道,“我全部都说了,能给我药了吗!” 沈妧一直等君焰罹点头,才把药喂进沈庄的嘴里。 沈庄一吃,甜的,这哪里是什么药,这就是白糖搓成的丸子,帮助他恢复体力的。 他说出了重要信息,为了让他暂时不收药力的折磨,沈妧会每隔一个时辰,喂给他这种白色的糖丸,这样一来,等到杀君焰罹的时机成熟,他的体力也会刚好恢复! 第五十五章 计划,告一段落 为了验证沈庄口中的情报是否是真实的,也为了引出那据说隐藏在暗中的两千死侍,君焰罹命令车队连夜启程。 而随队军队,则被他另外安排,准备随时反扑那两千死侍的进攻。 君焰罹布置另外四位杀局的时候,沈妧悄悄给沈庄松了松绳子,并提醒他:“一会儿见机行事,切忌鲁莽。” 在她也暂时离开关押他的马车后,沈庄立刻解开了身上的绳子,在悄悄观察了周围的警戒过后,给车队里的眼线发出了暗号,让他立刻离开车队,通知死侍做好准备。 这条眼线是沈庄故意没有暴露给沈妧和君焰罹的,用处便在今夜。 暗号发出,眼线离开,战局,也很快拉开。 不出沈妧所料,君焰罹一直把沈庄带在身边,而沈妧俨然成了比裴洛还要重要的亲信,留在他们身边。 马车外不断传来喊杀声,还有弓箭落在马车外面的声音。 君焰罹一直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坐在马车里,而沈庄在和沈妧交换过眼神过后,愈发紧张,准备随时发难。 这时,赵九儿浑身浴血地冲了进来:“不好了王爷!我们中计了!” 君焰罹立刻看向沈庄,而沈庄就是在这一刻 暴起,直扑向君焰罹,然而意外的是,人行到半空竟然摔倒了。 沈庄惊恐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我为什么使不上力?” 浑身是血的赵九儿笑了笑说:“因为你中毒了。” 沈庄难以置信道:“什么?!你,你们,算计我?堂堂豫王,竟……竟也使这样下作的伎俩?” “豫王?你是说我吗?”“君焰罹”摘下面具,露出了真容。 “裴!裴洛是你!” “好久不见啊,沈谋士,真想亲自跟你较量一番,可惜你已经败了。你的两千死侍已经全部被杀,安插在我们身边的眼线也全被清除,你已经没有依仗了。”裴洛道。 沈庄恨自己轻易就中了计,更恨那个欺骗自己的沈妧:“三小姐!你竟然帮助你父亲的政敌害我!你真是个不忠不孝的贱人!” “沈妧”跟着便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下的脸显然是沈妧身边的丫鬟子鸢:“不好意思庄叔叔,让您失望了,我家小姐不在,她让我转告您,漂亮的女人是会说谎的,越漂亮的,越不能相信,您千万记住了,下辈子别再上当了。” 闻言,沈庄当即吐出一口血来,到这时,他才想明白之 前的毒药和糖丸都是假的,他现在才是真正中毒了:“你们给我吃的是什么?” “是小姐配的一种能让人体软无力的药,小姐说庄叔叔为人谨慎小心,所以她让奴婢包在糖丸里,一点一点给您喂进去,这样您就不会发现了。小姐还说,暂时不能处置你,要把你作为证人带到沈相爷面前对峙。”子鸢一字一句,全是沈妧的意思。 沈庄认栽了,但他不甘心:“我要见豫王!让我见豫王!” “我们王爷早就离开了,你想见他的话,只能到京都再见了。”裴洛道。 “离开了?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沈庄问道。 裴洛故作沉思状道:“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就是沈小姐抓到你的那天,他们一起走的,我想以王爷的脚力,现在恐怕已经快到京都了?” “哈哈哈,想不到我沈庄聪明一世,到头来竟落入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想的陷阱里……”沈庄悔恨万分,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因为中毒,现在的他除了鼻子眼睛和嘴能动以外,就像个死物件。 只有子鸢每天还会来给他喂糖丸,而这些糖丸里,有一些为了巩固毒性是掺他体内这种软骨毒的, 而有一些则是无毒的,两种糖丸掺在一起喂:“小姐说,是为了刺激。” 夜深人静,沈庄以自废武功燃烧生命为代价,写了一封血书,用备用的信鸽将此血书送出,然后自毁面容倒在血泊里,再也没有醒来。 信鸽飞出后,裴洛和赵九儿来看了他。 “到死也怕自己会连累主子,这个人真是忠心。”赵九儿感叹道。 裴洛颔首道:“可惜他跟错了人,沈禹维是个没有心的主子。” 赵九儿问:“他传了什么内容回去?会不会对王爷不利?” “你去看他垫在刚才那张纸下的东西不就知道了。”裴洛道。 赵九儿依言,找到了一块已被血凝固的沙盘,一脸困惑地看向裴洛。 然而裴洛不慌不忙地用另一张纸轻轻地拓在了上面,等他再拿起这张纸的时候,赵九儿便看到其中的内容。 “鬼走,三叛,庄死,相爷保重。” 为了迷惑沈庄,裴洛和子鸢分别假扮了君焰罹和沈妧,那真正的他们,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尽管带着沈妧这个拖油瓶,但君焰罹凭着他在官员中的威望,以及江湖黑白道的手段,行程不但没有减慢反而加速不少。 等沈妧回过神来 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凰城。 凰城是进入京都的最后一道关口,负责守卫这里的是沈禹维的得意门生苏鸿武。 这个人是沈妧的迷弟,他之所以对沈禹维忠心耿耿,至死不渝,全是因为对沈妧的仰慕。 原着中,苏鸿武为了抓捕君焰罹和方书书下了很严格的搜查令,成功将逃亡中的两人阻拦在了城外。 方书书为了帮助君焰罹渡过难关,毒杀了苏鸿武的家人,才将全城兵马的注意力引流到了别处。 眼下,沈妧和君焰罹的处境其实没有混到方书书在的时候那么惨,她书里之所以会那么惨,是因为她一直以君焰罹为借口在滥杀无辜。 但沈妧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曾经的迷弟苏鸿武因为听说沈妧背叛了沈禹维,激愤过度,竟然黑化了。 他在刚得到消息的时候,就不顾外人的弹劾谴责,以曾在凰城境内发现过敌国奸细为由,张贴了沈妧的画像,顺便还封锁了进出城门,只留一个窄窄的通道供人通行。 不止经过的马车都要清点人员,就连板车上的粮食稻草都要全部铺开检查。 最过分的是,他还要求身材纤瘦者,无论男女,必须要检查其面部是否有易容。 第五十六章 凰城,迷弟苏鸿武 “他干嘛针对我?要讨好他老师的话,不应该抓王爷您吗?”沈妧气得在他们一行临时落脚的土地庙里直打转转。 君焰罹怒瞪了她一眼,星幸灾乐祸道:“看来眼下我们和沈三小姐您,不得不分开行动了。” “那不行,你们要走了,就是过河拆桥!”沈妧愤然道,“我为了王爷,可把我爹的势力都得罪透了!除了京都,现在哪里还容得下我?” 星不理她,转身去劝君焰罹:“王爷,别管她吧,把她打晕扔在这里得了,就是死了也不关我们的事。” “星!你越说越过分了!”沈妧不甘示弱地撸了撸袖子,“你不是忘了我精通毒术这件事吧?你我要是真动起手来,你还不一定能赢呢!” “那就试试啊!看看是我先把你打死,还是你先把我毒死?” 眼看两人都快打起来了,影忙到中间拦住了两人:“行了,都别吵了。动静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是他先欺人太甚!”沈妧道。 “明明是你,拖油瓶,拖累我们!”星道。 君焰罹不耐烦道:“影,带星出去守着。” “是。”影扯了扯星的袖子,后者终于放弃和沈妧的瞪 眼比赛,向君焰罹行了一礼后,随影退出了土地庙。 不相干的人都走了,沈妧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会丢下我吗?” 君焰罹反问道:“如果遇到同样的情况,你会丢下本王吗?” “不会,”沈妧实事求是道,“我欠王爷一个五年之约,五年后,等我解清了您身上的毒,到时候如果没有其他债务的话,该丢……丢一下,也会有别的人来救王爷吧?” “其他债务?你忘了你欠本王三条命吗?”君焰罹道。 沈妧坦然道:“暗杀一事,我还了王爷您岂止三条命!负责迎接您回京的车马仪仗,还有您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军队,他们能活下来,并且安安稳稳地重整旗鼓回京都,都是我的功劳!” “你怎么就能保证,沈禹维不会再派死侍去袭击他们?”君焰罹问道。 沈妧掰了掰指头,道:“一,这两千死侍不是个小数目,这段时间他是不可能再凑出这么多人,完成之前那种大规模的袭击。二,我从他们手上打秋风得来的三十万两,已经安排了人在不同的时段不同的地点花销出去,他们在给我的钱上都做了手脚,可以利用这些钱获取我 的踪迹,这样一来,就不得不派人去查实我们是否真的出现在那些地方,一来二去,时间就被耽搁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和车队早就到了京都。” “沈禹维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定不会被你的这些小伎俩迷惑。”君焰罹道。 沈妧耸了耸肩道:“他不会,他那些想邀功的手下会啊,他总不能所有事都亲力亲为吧?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像沈庄那个死脑筋的狗腿一样,事无巨细都要找人请示了他才做。” “你很了解他们?” “嗯,我父亲的亲信,只要王爷你想问,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因为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我有情报,你有势力,只要我们联手,我父亲那些招式能全给他破了!只是,我们得在一个平等的前提下合作,我不想当任何人的手下,也不想依附任何人。”沈妧道。 君焰罹气笑了:“你跟本王之间,何时不平等了?” “你和我哔哔赖赖那三条命的时候……” “那是你欠本王的,本王连收债的权利都没有?”君焰罹冷笑道。 沈妧道:“那你手下那些人的命……” 君焰罹道:“那是 他们欠你的,和你欠本王的没有干系。” “都是人命,凭什么不能一起算!” “本王说不能,便是不能。”君焰罹道。 沈妧摊手道:“看吧,您和我之间,不平等。” “你这是耍赖。” “明明是王爷小气,舍不得自己的臭架子!” 君焰罹欺身揽住沈妧的腰,鬼相面具几乎碰到她脸上:“你想本王放下架子,做什么?” 沈妧实在不习惯和一个异性这样贴近,君焰罹的鬼面具看多了,竟还有让人脸红的魔力。 她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想到进城的法子了!” “说。” “易容。” “易容只能改变容貌,不能影响身形。”君焰罹提醒道。 “只要我们变成凰城守卫都认识的人,不就行了?”沈妧道。 “我们?”君焰罹玩味道。 沈妧哂笑道:“我一个人去,万一出了差错,不是我一个人死,就是整个守城的官兵死,不管是哪一个,我都不能平安到达京都。” 如果带上君焰罹,等于把影和星两大高手都带来保护她了,但这句她不能说,要是君焰罹知道自己堂堂王爷,在沈妧看来只是个工具人,一定会杀了她! 君焰罹这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问:“你想扮成谁?” 沈妧道:“守城的侍卫,他们会在两个城门之间轮流换岗,是最适合我们的选择。我们只要在当天负责巡视城门的守卫里挑两个身形相似的人扮上,再寻找时机来个偷梁换柱,接着只要等我们换班到另一边的城门值守,便可轻松度过这一关。” 君焰罹照着沈妧这个思路推演了一番,发现只要挑选的对象合适,暴露的可能几乎为零,而且按照凰城换班的周期,最多两天便可逃离凰城,还不会被发现。 “这个主意怎么样?你怎么不说话啊?”沈妧大着胆子推了推君焰罹。 “这个主意很好,好到让本王忍不住想把你的这颗脑袋打开来瞧瞧,”君焰罹的手指在沈妧的额上划了一道,留下冰凉入骨的触感,“瞧瞧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东西,怎么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能迅速地想到解决办法。” 沈妧:“……” “本王是不是该庆幸,早早地成为了你的盟友,不然还真不知道会被你耍成什么样子。” “呃,庆幸就不必了,您相信我不会害你就行了。”沈妧弱弱地咽了口唾沫道。 第五十七章 京都,真正的战场 江一和胡四是凰城守卫队里的一对很要好的异姓兄弟,江一瘦小但因为年纪大一些反而是身材高大的胡四的哥哥。 别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好,巡守的工作也常常被安排在一起。 这一天两人好像闹了什么别扭,走路不勾肩搭背了,笑容也少了。胡四的话变少了,休息的时候只顾自己闷闷地喝酒,而江一则在一旁不断给旁的人道歉。 所有人只当兄弟间偶有的矛盾,都没觉得这两个人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第二天中午,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江一胡四找到了苏鸿武。 不过半刻钟,苏鸿武鞋都没穿就跑了出来:“所有人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跟我出城追击敌国奸细!” 守城的侍卫们收到消息,立刻炸开了锅:“敌国奸细真的来了?” “听说已经往京都的方向逃去了!可他们究竟是怎么通过我们凰城的排查的?难道真是飞过去的?” 苏鸿武的反应其实算快的了,他甚至没有多余地怀疑江一胡四是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被打,直接就带人追了出去。 但他直追了两个多时辰,从烈日当头追到太阳落山,都没看到一个人影,最后只得怅然地掉头回凰城。 顺利从 凰城通过,还顺便顺了两匹马的沈妧和君焰罹,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京都。 当通过那比之前所经过的所有的城池都宏伟壮观的巨大城门的时候,沈妧激动不已。 她终于到了,不论这一路经历了多少危机,吃过多少苦,午夜梦回被自己吓醒多少次,她终于到了! 而这里,才是她真正的战场! 毒害原主的凶手就在这里,坠下悬崖的方书书会回到这里,被留在滴水镇的小舞也会因为某个契机来到这里。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君焰罹御马来到她身边,问道:“本王要去太子府,你呢?” “我想跟着王爷一起去太子府。”沈妧道。 “你倒是不知道客气。”君焰罹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打趣沈妧,总之听他的口气,他现在心情不错。 “赫连玉生性善良,是个好人,也是个好的储君,美誉已久,我早就想见见了。”沈妧道。 “原以为你只对沈禹维的亲信很了解,没想到你连太子的心性也了解的这么透彻?” 沈妧不知道君焰罹为什么说的好好的,忽然又不高兴了,她总不能解释说,她看过原着还蛮喜欢赫连玉这个角色的。 “我……都是听说 的,他人好,是京都百姓都知道的事啊,不算透彻吧。”沈妧小心翼翼地说道。 君焰罹一言不发。 沈妧想了想,又道:“再说,我是跟王爷去长长见识的,太子什么的,都是顺便!” “到了那,别乱走,别乱说话。”君焰罹冷冰冰地说完这句话,便又御马走到了前头。 “是!”沈妧嘴上应得乖顺,心底特想冲君焰罹脸上比个中指,动不动就生气,好像她欠了他很多钱一样。 不就五年之约加三条命吗? 哦不对,凰城一事,因为苏鸿武费尽心思要抓的是她,他“舍命”陪她易容过关,已经当作“一条命”加在欠款里了。 真是越扯越扯不清了! 太子府,赫连玉早收到消息,亲自在书房里设宴接待了君焰罹和沈妧。 “玉本该在府门外迎候兄长,但听闻沈相在兄长回京都途中屡下杀手,为保同行的军民平安,兄长单独行动,引开死侍追击,成功逃脱后又隐藏行踪。此次到达京都也是绝密,兄长愿意相信玉,住在太子府,是玉之幸!” 说着,赫连玉满饮了一杯接风酒。 君焰罹也举杯,但他似乎懒得说这么多,直接将酒给喝了。 沈妧深知这 是这两兄弟的相处模式,和赫连玉心里藏不住话,君焰罹则是有太多话想对赫连玉说,但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后,只当自己说过了,就不说了,好玩的是赫连玉竟然每次都能理解,这两个人尽兴的时候甚至能“聊”一夜。 沈妧知道这个模式,所以她不插嘴,听君焰罹的话,不乱走不乱说,安安静静地吃菜。 吃过了凰城城守那里难吃的大锅饭,沈妧现在不管吃哪个菜都觉得香! 就连她从前不爱吃的香菜,她也扒拉了两口,没吐出来。 不过她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也躲不过兄控赫连玉的眼神追击。 这可是君焰罹身边第一次出现女性生物(他不知道暗卫月)跟着,外形虽然因为连日来的各种赶路,有些狼狈,但亦足见倾国倾城之姿。 同桌的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当朝王爷,竟还敢坐下来一起吃,且不见丝毫拘束。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更奇怪的是,君焰罹竟然不生气,也不斥责她。 要么就是这个女人的地位显赫,神秘,要不然他怎么没见过? 要么就是这个女人是君焰罹的心头肉,疼都不知道怎么疼呢,哪敢跟她生气,甚至斥责她 ? 想来想去,得不出一个最终的结论,赫连玉的心都快痒死了! “咳咳咳……咳咳……” 沈妧吃肉呛着了。 君焰罹推了一杯水过去,沈妧只顾着咳嗽,没看到。 君焰罹拿她没办法,手背在她胸口拍了一下,卡在她喉咙里的肉块这才得以吐了出来。 沈妧拿帕子擦了擦嘴,斜着眼睛小心地看向君焰罹:“没给你丢脸吧?” “你说呢?”君焰罹反问道,“吃慢点会死吗?” “不……不会。”沈妧道。 “那你会不会吃慢点?”君焰罹又问道。 “会了。”沈妧点点头,重新拿起筷子后,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嘬东西吃。 许是发现赫连玉一直盯着她看,沈妧抬头招呼道:“太子,您和王爷接着喝吧,别管我,当我不存在便是了。” 当你不存在? 那怎么可能! 这可是个惊天大八卦! 豫王君焰罹竟然一口气对一个女人说了十五个字! 平常他给亲信裴洛下任务都不会说这么多字吧? 还用内力帮她止咳? 这也太体贴了吧! 这还是他认识的豫王吗?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那真的豫王在哪?他的兄长在哪! 还是说,他已经喝晕了,产生了幻觉? 第五十八章 刺杀,真假侍女 “不用猜了,她是沈禹维的三女儿,沈妧。”君焰罹介绍道。 但如果他知道赫连玉脑内的真实想法,他一定会选择说谎。 反正他无论怎么介绍,沈妧都会配合他,在凰城演男人都能入木三分,就算让她扮演月的角色,她应该也能做的不错吧。 “沈相的三女儿?沈三小姐?她不是死了吗?”赫连玉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他果然是喝晕了,不然怎么会看到一个已死的人呢? “我没死,只是被毒傻了在某次宴会上出了丑,神府的人容不下我,把我送出城自生自灭,”沈妧解释道,“但天无绝人之路,我活了下来,还得到高人医治,恢复了神智。” “那真是恭喜你了。”赫连玉很礼貌地和沈妧喝了一杯酒。 沈妧则以茶代酒,干掉了一大杯茶水。 但水酒喝完,酒席间的气氛微妙地尴尬起来。 沈妧面色难堪道:“我似乎喝了太多的水,想……如厕,我先出去了。” 赫连玉丝毫不介意道:“你穿过右手边的走廊,看到的第一座房子后面便是茅房。” 沈妧捂着肚子离席,对赫连玉福了福身子,道了声谢,连忙跑了出去。 听脚步声越行越远,赫连玉忍不住道:“兄长糊涂,京都(身世)清白人家的女儿不足一千,也有百余,何苦和她……厮混一处。” “太子殿下是否管的太宽了。”君焰罹小酌了一口酒,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却吓得赫连玉大气都不敢出,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这是君焰罹第一次叫他“太子殿下”,他们相处多年,他从未像此刻一样,害怕君焰罹会因此弃他而去,去辅佐其他皇子。 “兄长,玉知错了!” 君焰罹轻叹一声道:“错不在你,你起来吧。” 赫连玉却不肯起来:“兄长所作决定,向来都是正确的,确是玉僭越了,请兄长责罚!” “你是大梁太子,我是大梁臣子,一个太子怎好向臣子下跪? ” “若没有兄长,玉不会有平安登上太子之位的这一天,或许早就被皇家所谓的亲情坑害成了一缕冤魂,兄长对玉有再造之恩,当得起玉的跪拜之礼。” 在君焰罹心里,论难搞程度,沈妧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而第二就是这个认死理死客气死固执的太子爷赫连玉。 赫连玉不肯自己起来,君焰罹只好用内力把他抬起来。 赫连玉起来了还想找机会跪下去,君焰罹一掌按在他肩膀上,把他在凳子上按住了,道:“我说过,错不在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坐着。” “哦。”赫连玉心里有点委屈。 他还是怕君焰罹厌弃他,自己在心里琢磨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好主意:“兄长,玉近来得到一个极好的东西!我叫人端上来,给你看看?” 不等君焰罹应声,赫连玉对着窗外连拍三掌。 不一会儿一个面容姣好的侍女,端着一只盖着红布的托盘进来了。 “兄长不必担心,她叫芷兰,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是我的心腹。” 说完,赫连玉又对那名叫芷兰的侍女说道:“拿出你的本事给豫王看看,要是搞砸了,本太子可给不了你好果子吃!” “殿下放心。”芷兰魅然一笑,仿若把赫连玉的魂儿给勾了去。 在赫连玉看来,沈妧是倾国倾城,但没有赫连玉身上的这股魅力,看着没劲。 接下来,劲爆的来了,芷兰竟当着赫连玉和君焰罹的面,跳起了舞,而这舞并单纯,是那种跳一件脱一件的。 此间正值夏日,大家本穿的都不多,几圈下来,芷兰的身上就剩上面的抹胸和一条裤子了。 然而这还没完,芷兰跳着跳着,把托盘上的红布扯了下来,露出托盘上的一小坛酒,酒坛上有字,写着“女儿酒”。 这个时候,赫连玉还乐呵呵地给君焰罹介绍:“女儿酒,要闻过女儿香以后喝,才更美!兄长要不要尝一尝?” “你要我尝?”君焰罹道。 “是啊,兄长 !尝尝吧!”赫连玉道。 君焰罹转向芷兰:“你呢,也想本王尝尝你的酒吗?” 芷兰媚眼如丝,勾魂摄魄,当然她不确定自己这份魅力能不能透过面具直达君焰罹的内心,但他既然这么问了,她当然点头称是。 恰在这个时候,沈妧破门而入:“都在尝什么好东西呢?怎么不叫我?” 君焰罹听到她的声音就立刻看了过去,没想到她出去的功夫竟换了一身衣服,长发红衣,手里还捧着一束野花,夜空为幕,衬得她竟也有千娇百媚的意味。 没人回答她,沈妧大步就冲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三怎么贴到一处去了?” 话音未落,芷兰手里的“女儿酒”倒先摔在了地上,坛子被打碎,酒也撒了一地。 沈妧吓坏了,手里的花也掉在了地上,正好泡在了酒水了,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开的热烈的野花,倏然间全部枯萎。 亲眼见到这一幕,赫连玉一瞬间如美梦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再看芷兰,竟自己口吐鲜血,倒地而亡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连受到三次惊吓,不用他几个亲兄弟动手,赫连玉觉得自己今晚上就活过不去了。 沈妧贴心地把屋门给关上,然后蹲到芷兰身边,检查了她的口鼻和其他几处出血的位置,道:“如果你是想问这个侍女的死因,我可以告诉你,她是服下了藏在齿间的毒药,自杀身亡的。” 这句话说得很严肃,可以脑补一下电视上专门讲法医和仵作故事里的情节,但其实她心里激动坏了:没想到真的能看到有人在嘴巴里藏毒!好好玩!严肃严肃,千万不能笑出来! 赫连玉指了指地上被酒泡枯萎的花草:“那这个呢?你知道吗?” 沈妧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道:“那是百草枯,对植物来说是剧毒,但控制剂量给人服用的话,可以当慢性毒使用。” “真的是毒药?芷兰……芷兰居然给我下毒!”赫连玉 难以置信道。 他对君焰罹说,芷兰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其实说的还不太准确,准确的说法其实是——他们是青梅竹马。 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相信,从前对他千好万好的芷兰,会亲手毒害他! 沈妧神色凝重道:“太子和芷兰之间或许有真情,但你知不知道,芷兰其实还有个双胞胎姐姐?” “双胞胎?”赫连玉愣了愣。 “没错,你的芷兰事实上已经死了,”沈妧道,“就在我按照你说的路线去茅房的路上,闻到一股怪味,我循着那个味道找到了一口枯井,没想到在里面看到一具遍体鳞伤的尸体,面容和地上这个刚死的女人一模一样,除了双胞胎,我想不到用什么词来解释这种情况。” “我上完茅房(赫连玉:看啊这个女人看完了尸体,还有胆自己去上茅房,可她却不习惯兄长你的面具!她根本不爱你!君焰罹:滚!),顺路便去厨房溜达了一圈,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位姐姐,在酒里下药,我故意发出声音,她看到我,还故意跟我套近乎,送了一套新的衣裙还不够,指路花园,让我自己赏景,却叫同伙暗杀我。” “好在我身手不错,一针把她的同伙扎死了,不然还真没命过来救你们。” 沈妧一通说完,赫连玉这才相信自己真的落入了一伙人的圈套。 而幕后的那个人不用说,一定是他的亲兄长大皇子赫连佐! 这时君焰罹才开口道:“刚才她身上的香,应该是来自古丽国的一种能迷惑人本性的迷香。” “赫连佐竟然和古丽有勾结?”赫连玉难以置信道。 君焰罹却道:“这还不一定,获取古丽迷香的途径有很多种,而且这种香只要用过,会在人的身上停留很长一段时间,赫连佐若真和古丽勾结,不必在一场不知道结果的刺杀中暴露他的底牌。” 赫连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看向沈妧:“沈三小姐,这次多亏有你,用野花 提醒我们酒里有毒,不然我又险些害了兄长!” “若我没有出现,王爷也会提醒太子您的,我只是怕被抢了功劳,这才紧赶慢赶地过来。”沈妧坦言道。 “抢功劳?此话怎讲?”赫连玉问道。 沈妧道:“我父亲沈禹维,辅佐的是大皇子赫连佐,而王爷选择的是太子您,我的家族与您和王爷在朝中是政敌,在私下里又是互相暗算甚至暗杀的关系。我身为沈府三小姐,却出现在您和王爷的阵营中,实在太突兀了,所以我想是不是建个功当见面礼,让您也能够接纳我,相信我。” 赫连玉了然道:“原来如此!我现在不止愿意接纳你,相信你,我还服你!难怪兄长如此看重你,你果然有过人之处!非寻常人可及!” “太子殿下过奖了!”沈妧谦虚道。 谨慎起见,赫连玉将宴席搬进了书房的密室,邀君焰罹和沈妧再入席喝酒。 沈妧看着君焰罹坐下了,她才坐下。 讲道理,刚才又是水井见尸,又是反杀刺客,又是野花试毒,又是验尸的,刺激过后,她只剩下疲惫了。 奈何君焰罹好像还吃得下的样子,她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沈小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赫连玉故意瞟了一眼君焰罹,看他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暗暗觉得有些没劲。 “我的打算啊,我和王爷说过无数遍了,我要在京都开一家医馆,坐堂诊病!”沈妧道。 “就这样?你不是回来报仇的吗?”赫连玉问道。 “当然!开医馆只是第一步!我的目的就是拿掉我身上‘沈氏’的标签,成为一个独立的自由人!” “自由人?”赫连玉不禁对这个词汇,产生了一种向往,可惜那是他永远也体会不到的感觉。 沈妧看着这样神情的赫连玉,不免有些可惜,生在帝王家的孩子,想自由的都死了,哪一个能有真正的自由? 不过,她或许可以有另一种办法弥补他。 第五十九章 相亲,走廊夜谈 原着里太子赫连玉是个可怜人。 从小都在兄弟姐妹的排挤中长大,莫名其妙地被封为太子,被以大皇子为首的众位太子针对,原以为是父皇的宠爱,现实却只是皇帝用来给最中意的八皇子作挡箭牌而已。 后来虽然倚靠君焰罹的帮助当上了皇帝,却又被心爱的女人——古丽圣女小舞——当做了傀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小舞的帮凶,害得大梁百姓身处水深火热,民不聊生。 但是现在沈妧既然来了,自然不可能让他的悲剧继续延续! “太子殿下几时成年?”沈妧问道。 赫连玉对她忽然问这个问题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明年春天。” 沈妧颔首道:“那快了,心目中可有太子妃人选?” 赫连玉不免有些难为情:“这……还没有。” 芷兰虽然几年前做了他的通房,两人也有感情,但赫连玉清楚的知道,以芷兰的身世根本够不上那个位置,所以从来没有把她放在考虑的名单里。 “不然,趁着皇帝他老人家还没数的时候,你给自己挑一个?”沈妧建议道。 赫连玉有些不知所措:“啊?挑?这该……该怎么挑?” “当然是……” 沈妧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君焰罹,有所顾忌:“算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不用操心了!” “那……那就有劳沈小姐了。”赫连玉客气地拱了拱手,并没有把这件事挂在心上。 当晚,他们被安排在一个废弃的院子里暂住。 这是两人第一次同住一个院子,房间还挨在一起。 累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了,沈妧打了个哈欠,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房,不料胳膊一痛,竟被君焰罹从房间里扯了出来。 “哎!君焰罹,我很累了,我想要休息!”这个时候,沈妧也顾不得规范称呼了,她只恨自己没有力气把这个男人推开! 尽管在这样炎热的季节,户外是比房间里凉快,但试问,谁会想跟一个戴着鬼面具的男人在月下纠缠不清啊? 面具摘下来,倒是可以考虑…… 但这个男人易容都是自己搞定,完全不让别人帮忙,小气的一批! “是不是你做的?”君焰罹问道。 沈妧一脸迷糊:“什么是不是我做的?我做什么了?” “酒里的百草枯,剂量不对。”君焰罹道。 沈妧意外道:“你怎么知道?你不该知道啊……” 君焰罹冷声道:“既然下了这种 慢性毒药,她的目的就不是毒杀本王和太子,酒里的剂量也不会多到让花枯萎。” 沈妧莞尔一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王爷的法眼,你说的没错,我看她一次只下一点,着急的很,就顺手推了她一把,她要联络同伴处置我,来不及换,只好直接端给你们了。不过我这么做,全是为了更清楚的揭发他们!一点坏心都没有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双胞胎是怎么回事?你分明是第一次见她们,怎么知道想要毒害太子的是芷兰的双胞胎姐姐?”君焰罹又问道。 “姐姐?我说这个词了吗?”沈妧用手抠了抠下巴,作冥思苦想状。 谁知君焰罹已经很熟悉她这个套路了,正色道:“你说了,休想蒙混过关。” 沈妧眉头一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了。 刚才一定是她太紧张,没把住嘴,才说把小说原着里的词说出来了。 芷兰的姐姐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杀手组织抱走,之后一直被灌输是父母偏爱妹妹故意把她丢掉的故事,因此特别仇视家人。 然而事实是,妹妹芷兰也是被利用的,在赫连玉被定为储君时,芷兰就被人故意送到他身边,于是娇生惯养但 没有朋友的小太子,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天真又体贴的姑娘。 后面的事大家都脑补得到,杀手组织觉得时机成熟,就派姐姐来顶替妹妹,勾引太子,并下毒。 但是姐姐实在太恨这个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没几天就把妹妹折磨死,然后随便扔在了一口枯井里了。 所以,沈妧没费多少功夫,就搜集到了证据,一口气把事件的经过都讲给赫连玉了,估计他这会儿应该还睡不着,得叫人处理尸体,并封锁消息,毕竟君焰罹在太子府的事还不能曝光出去。 “在想什么?”君焰罹忍不住拍了下沈妧的脑门,明明是很严肃的审问,她居然也能走神? 沈妧委屈地揉了揉脑袋:“我在想一个好好的人家,因为生的是双胞姐妹花,就被活生生拆散了家庭,一家人到死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甚至还互相仇恨着……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吗?如果上位者让百姓过着这样的生活而不作为,他们配享荣华显贵吗?” 君焰罹知道她这是又在故意岔开话题,而他也无法回答她的这些问题。 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过后,沈妧道:“我今晚会配好解毒药剂,明 天你帮我拿给太子吧。” “好。”君焰罹道。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沈妧主动问道。 君焰罹看看她,良久,才道:“没有。” 沈妧心里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很拘束地打了一个小哈欠:“我要睡了,王爷。” 君焰罹给她让出了通道,沈妧不客气地从那里钻回了房间。 她在君焰罹面前露出的破绽不止今天这一个,但是君焰罹这次还是选择了不追究,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等属于她的医馆开起来,她再也不要生活在他眼皮子底下了! 君焰罹回房后,影问道:“王爷,太子府内的暗线如何处置?” 君焰罹道:“杀一部分,关一部分,留一部分,传出消息,太子府混入敌国奸细,系凰城城守不严所致。” 星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这样一来,苏鸿武可有好果子吃了!” 影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准乱说。 两人从君焰罹的房间出来以后,星很有些不平:“王爷居然为了姓沈的那个女人,屈尊给苏鸿武一个小小的城守下套!” “苏鸿武以敌国奸细的名义,设关卡阻拦我们,王爷这么做只是以彼之道还诸彼身。”影好脾气地说道。 第六十章 易容,赫连玉被忽悠 “苏鸿武设卡的目的,只是想抓沈妧!影,你还不知道吧,苏鸿武以前在沈禹维身边的时候就喜欢沈妧,他们两个之间,一定有什么!”星道。 影不为所动:“不管怎么说,我们能顺利通过凰城,多亏了沈小姐的计谋。” 星有些不耐烦道:“你怎么也总帮她说话?是不是也喝了她下的迷汤?” 影笑道:“她要是会做迷惑人的汤药,最先喂的,也该是你吧?” 星冷笑道:“她想都别想!我警惕的很,她休想对我下手!而且,我一定会找到她身上的猫腻!她身上一定有猫腻!” 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别胡闹了,如果有问题,王爷会看不出来?” 星道:“那你错了,影,你平时看的书太少了,所以你不知道,书上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王爷就是因为这样才看不出那女人身上的问题!” 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快别说了,好好干活吧。明天轮到你保护沈小姐,好好查她身上的蛛丝马迹吧。” “这用不着你提醒我!” 住在太子府的这几天,每天都是好天气。 不过沈妧反常地一直没有出门,连房门都没出,把负责保护她 的星都憋坏了,一直和影抱怨。 但沈妧会这样,其实是在为后面出门做准备。 自从在君焰罹那学会了易容,沈妧就一直想把脸化成自己穿越前的样子,虽然不如现在的美艳动人,但人的归属感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不是自己的脸,再好看也觉得心虚,但是自己的脸,哪怕它不完美,对它还是有份打从心底来的亲切和认同。 沈妧捣鼓了两个白天,终于在第三天成功定妆,眉眼鼻子还有嘴巴和脸部的轮廓,完完全全从大梁第一美人变成了另一个人,虽然失去光彩夺目的足以倾国倾城的容貌,变得清清淡淡,但她仿佛终于找回了自己,迈个步子都能嗨得跳起舞来。 府里的下人,虽然都看她面生,但她穿衣讲究,气势也很足,所以都不敢招惹。 赫连玉之前从君焰罹那里拿到解毒药剂,喝完大吐了两天,今天大好了,便想来沈妧这里道谢,结果撞见一张完全不认识的脸,有一点懵:“你是谁啊?” 沈妧潇洒地撩了撩头发:“我是你沈姐姐。” “沈姐姐?哪个沈姐姐?”赫连玉皱起眉头想了会儿,才终于想起来,“你是兄长身边的沈三 小姐,沈妧?” “是我。”沈妧点了点头。 赫连玉更加疑惑了:“那天见你不是这个样子啊。” 沈妧咧开嘴笑道:“当然,我易容了嘛,不然我就之前那副样子跑出去,谁都知道本小姐回来,那还有什么好玩的吗?” “你说的没错,”赫连玉认同地点了点头,“不过,你凭什么让我叫你沈姐姐,你没我大吧?” “怎么没你大了?你是不是没成年?我是不是成年了?”沈妧脖颈一扬,得意洋洋。 在大梁,女子十五成年,男子二十成年,沈妧今年十九,赫连玉也是十九,但沈妧成年了,但赫连玉还未成年。 小指头一掰,沈妧更有理了:“成年了就是大人,没成年还是孩子,你一个孩子叫我一个大人叫姐姐,委屈吗?” 沈妧明显在钻逻辑漏洞,换作是别人,赫连玉肯定要好好辩一辩,但对象是沈妧,而沈妧的身后还有君焰罹,想起君焰罹昨天对沈妧的包容和照顾,赫连玉觉得这声“姐姐”叫的不亏。 “姐姐,你要去哪?”赫连玉问。 沈妧满意地撸了撸他头顶梳得整整齐齐的长毛:“随便逛逛。” 赫连玉听后是一脸艳羡, 君焰罹不在京都还好,上到大梁皇帝,下到黎民百姓,没人管他一个空架子太子上哪儿玩,但君焰罹现在回来了,还住在他这太子府,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外出胡闹放肆了,因为有人会把他的这些事告诉君焰罹,然后他就一定会被教训。 尽管知道君焰罹这么做是为他好,他也从未有一丝责怪和埋怨,但越是憋着不让自己出去,就越会想出去,特别是沈妧蹦蹦跳跳自由自在要出门的样子越发勾得他想出门。 不料沈妧往外走了两步后,又退了回来,在赫连玉细皮嫩肉的脸上反复看了几遍,问:“想不想跟我出去?” 赫连玉诚实地点了点头:“想,但是兄长那里……” 沈妧连拉带拽地把赫连玉往自己屋里拖:“没事,我给你易容啊!绝没有人能认出你!” 翻箱倒柜又捣鼓了半个时辰,赫连玉的装扮渐渐成形。 但是作为模特的赫连玉似乎有些不大满意:“沈姐姐,这个好像是女装啊……” “好不好看?”沈妧问道。 赫连玉犹豫道:“好看是好看,但……”它是女装吧! 沈妧却抢先一步问道:“这样是不是没人认得出你 ?” 赫连玉点点头:“是认不出,但是……” 沈妧再次打断他:“听说今天有游园会,会有很多漂亮小姐到场……想不想去看看,顺便相亲啊?” “相亲是什么意思?” “就是给你挑选太子妃呀!要知道今天出席游园会的都是些待字闺中的小姐,身为太子的你平时想看都看不到的吧?”沈妧诱惑道,“如果你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就算暂时没有看到心仪的人选,但以后你父皇想起来要给你操办婚事了,说起一个名字,你就能想起她长什么样子,不至于像你其他几个兄弟娶媳妇一样,两眼一摸瞎吧?” “你说的有道理。”赫连玉被说动。 沈妧满意地鼓励道:“那现在,大声地说出你心中的想法,要不要跟我去游园会?” “要要要要!” “那就大胆地跟我走吧,我是不会害你的!妹子是你的,责任是我的!”沈妧道。 赫连玉一听,沈妧这么仗义,出了事责任她要自己担着,感动无比。 比起女装,他更不愿意面对君焰罹,沈妧这句话实在太讲义气了! 经过沈妧一装扮,根本再没人认出他原来的身份,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第六十一章 易容,硬闯游园会 大梁除去建国开初的那几年,忙于建设,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后来每年十月都会由皇室牵头举办一次游园会,抱着与民同乐的目的,邀请百姓踏园赏景,猎兽烤肉。 当然后来,随着大梁越来越富,游园会的门槛也越来越高,近来已经演变成富家小姐贵族公子等的专属聚会地点。 沈家的几位小姐,因了其父在朝中的地位,在游园会一向受人吹捧。 尤其是沈三小姐沈妧还在的时候,堂堂京都第一美人,不论是上流阶层的公子哥,还是普通的武将文人看了她都移不开眼,沈家的其他几朵花几乎都没有了存在感。 但从去年开始,游园会中再没有沈妧的身影,加上大姐沈素娴也已经退出游园会这个舞台,专心陪着父亲搞政治去了,沈二小姐沈嫣然终于独自美丽,在游园会混得风生水起。 今年的游园会是瑰夏公主牵头,顾小将军顾璟云负责整个游园会的保卫工作。 但其实顾璟云自己是不想来的,自从方书书去了赤渊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了,他很是担心。 若不是身负将军一职,无皇命不得私自出京都,否则祸 及家人,顾璟云早就想去找她了! 顾夫人看他整日沉浸于训练,却又茶饭不思,很是担心,便把他赶来此处,希望他能有一段更好的姻缘,而不是单吊在方书书这一棵树上垂死挣扎。 这算得上是顾璟云游园会初登场了,各家小姐都很看中他,纷纷找机会与他说话,但都被他用礼数无声地推拒掉了。 沈嫣然这次来游园会,带着沈家的两个庶妹沈新眉和沈茜,这两个人难得在众姐妹中被沈嫣然选中带来,激动不已,对沈嫣然更是极致地讨好。 看其她的小姐都在顾璟云那吃了闭门羹,沈新眉忍不住怂恿道:“嫣然姐,论才情美貌,你都比她们高上太多了,不然你去试试?” 沈茜却阻拦道:“嫣然姐别去,这顾璟云明显是端着架子呢,这会儿不论谁去都讨不得好,不如等一会儿,等男人们猎来野兽肉,我们开始烤肉的时候,再去亲近,一定事半功倍!” 沈嫣然也觉得她说的有理,偏沈新眉不以为然,却在这个时候有两个人闯园,被守卫的官兵一路追赶,直跑到顾璟云面前。 顾璟云下意识将闯园的两位小姐护在了身后,问那些 追赶的官兵:“怎么回事?” 沈妧揽着女装的赫连玉,指着那些官兵,状告道:“他们非礼我们!” 那些兵显得十分冤屈:“你恶人先告状!顾小将军!这两个人没有请帖,我们不放行,她们就打人硬闯!我们都被打伤了!” 有顾璟云挡在前面,沈妧说话异常嚣张:“谁说没有请帖就不能参加游园会?我记得以前可没有这样的规定!再说你们不放行便罢了,我们也不稀罕在这玩了,为何话说的好好的,要把手放在我姐妹的胸上?” “我们没有!” “事关我姐妹的清白,难道我还会说谎吗?” 那些人拿沈妧没有办法,只好纷纷跪在顾璟云面前:“顾小将军,请您明断!” 顾璟云带来守园的的官兵都是他顾家军,人品可信度很高,再看沈妧和她身边女装过的赫连玉,因为打架和被追赶,衣服发型都有些凌乱了,沈妧是见过大场面的,处事不惊,这种时候还能一脸正义地与顾璟云对视,但赫连玉就不行了,他本来就怕人认出来,特别是对面站着的还是他儿时的玩伴顾璟云,见顾璟云看过来,心虚到连忙低下头。 这时,沈 妧在他耳边悄悄说:“没事的,你就把你的身份告诉顾璟云,他不会乱说,还会帮我们收场!” “真的吗?”赫连玉有些不放心。 沈妧道:“他的人品性格,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吗?” 赫连玉就是经不住沈妧的一顿说,慢吞吞凑到顾璟云身边,悄悄地亮了亮腰牌,然后在他耳边轻轻道:“璟云,是我。” 顾璟云听到这个声音,再扭头将他打量了个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羞得赫连玉一直捶沈妧的手:“你看他!他都笑成这个样子了!” 沈妧忍着笑回拍他的手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没事的,信我。” 其实,顾璟云就笑了一声,就转过头来对顾家军说:“我可以相信你们会冒犯这两位小姐是无心之失,但你们这一群人竟然被她们打伤了,这说明你们平时的训练强度还不够。现在,立刻回到训练营地,将平时的内容连续做三十遍。” “将军……”顾璟云的这段话显然比让他们承认自己非礼了赫连玉还要残忍。 “你们要求饶吗?” 顾家军军规,训练中求饶的将士立刻开除军籍,永不再用。 顾璟云这是在威 胁他们! 他们当然不敢求饶,于是一众士兵哗啦啦地来,又哗啦啦地退了出去,过不久,门口又换上了一批新的官兵守卫,而沈妧和赫连玉成功留了下来。 “沈妧携妹妹沈小玉拜谢顾小将军,还请顾小将军能为我们提供一个房间,我们要重新整理一番。”沈妧道。 顾璟云道:“请跟我来。” “看到了吗?顾小将军对她们笑!还为了她们,严惩了顾家军!”有人对沈妧两人的遭遇又羡慕又嫉妒,恨不得自己变成她们两个中的其中一个,和顾璟云有段亲热的接触。 沈新眉则在一边气得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一招呢?” 沈茜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傻啊?我们堂堂沈府千金能用那种下三滥的招数吗?” “去打听打听,那两个人是什么来路。”沈嫣然吩咐道。 “是,我们现在就去。” 应声后,沈新眉和沈茜就像比赛一样,散开去找各自的目标聊天。 只有沈嫣然还站在原地,沈嫣然的丫鬟春娥看她脸色不好,忙问她要不要到边上休息。 沈嫣然却摆了摆手:“不用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慌的厉害。” 第六十二章 易容,瑰夏公主 “小姐一定是为了准备游园会,起的太早了,才会不舒服。”春娥安慰她道。 “唉,我想也是……”沈嫣然一手抚胸,一手由春娥托着,慢慢地朝中心湖那里走去。 这时,这次游园会的举办人——瑰夏公主——一身劲装从远处御马而来,她一手拿着弓箭,另一手则抓着一只被射死的大雁,看起来战绩不错。 沈嫣然强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赫连瑰夏将猎物和马的缰绳都丢给了下人,朝沈嫣然这里走了过来:“嫣然,这里出什么事了?怎么气氛好像怪怪的?” 沈嫣然没有急着回答问题,而是带着丫鬟一起给瑰夏行礼:“参见公主!” 赫连瑰夏忙伸手扶她:“嫣然你不必多礼,你的脸色很差,可是哪里不舒服?” 春娥适时挑拨道:“回公主,刚才外面来了两个泼皮一样的女子,打伤了侍卫还非要硬闯进来,我想就是她们惊到了小姐,才让小姐如此难受。” 赫连瑰夏惊异道:“有这等事?那两个人现在何处?” 春娥指了指沈妧等人进入的房间:“被顾小将军带去那边的厢房有一会儿了,到现在还没出来,不知道在干什么 ……” “春娥,别乱说!”沈嫣然忙打断了她,然后对赫连瑰夏解释道,“兴许啊,她们是顾小将军的朋友,这次难得相见,有一些重要的话说,才会这样。” 她故意说得委婉,但赫连瑰夏怎么想的就难说了。 整个京都都知道,赫连瑰夏对顾璟云一往情深,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璟云待任何人都是一副温润谦和的模样,但对方只要想往前走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始终没人能走近他。 这次赫连瑰夏好不容易借着操办游园会的机会,和顾璟云共事,正想表现一番呢,没想到竟被他人抢了先。 “嫣然,你就是太善良了!她们挤破了头都想进来,目的肯定不单纯!”赫连瑰夏撸起袖子,“我倒要去看看,到底是如何厉害的女子,竟敢连顾小将军都敢勾引!” “公主别冲动!”沈嫣然连忙追了几步想阻止,奈何走了几步便“无力”追了。 春娥将她扶住,安慰道:“小姐没事的,瑰夏公主一定会好好教训那两个贱人!” 沈嫣然抚胸皱眉,娇弱道:“我希望她不要伤到自己。” 与此同时,沈妧已经将自己和赫连玉的妆容 重新打扮好了。 顾璟云负责给她们放哨,期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赫连玉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沈姐姐,要不我还是换回男装吧?” “那怎么行!你女装进来,男装出去,不定会被怎么传扬呢!” 沈妧看了一眼顾璟云,知道他不会偷听,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道:“你想被王爷用棍子打吗?只要晚上及时回去,在这里玩一会儿,不会有事的。” 赫连玉没有办法,只好点头认了。 这个时候,顾璟云忽然说:“有人来了。”然后在赫连瑰夏准备用脚踹门之前,将门打开了。 仅看到顾璟云的下一秒,赫连瑰夏就连忙把裙子放下来了。 顾璟云先开口问道:“瑰夏公主,您有什么事吗?” “顾小将军,你怎么在这?” 赫连瑰夏想探身往房间里面瞧,却被顾璟云用宽阔的胸膛挡住了:“您在看什么?” “我听说有两个泼皮……哦不,是两个没带请帖的人从外面硬闯了进来,担心你被她们纠缠,特来看看。”赫连瑰夏道。 “你是在说我们吗?”沈妧牵着赫连玉的手,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赫连玉的脸完全被人皮面具覆 盖成另外一副模样,所以即使和赫连瑰夏面对面也没被认出来。 倒是经过重新打扮过的绝色容颜震惊了赫连瑰夏,连同走到附近想看热闹的小姐和公子哥都被他惊艳到了。 “太美了!这简直比当年的沈三小姐还要出众!” “她是天上的仙子下凡而来的吗?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沈妧不慌不忙道:“我和妹妹是刚从外乡来投奔京都的亲戚的,听说京都里一年一度的游园会最是有趣,特来看看,却没听说要带什么请帖。顾小将军见我们实不知情,允我们留下,但我们姐妹最怕麻烦别人,如果各位公子小姐都不愿我们继续呆在这里,我们会立即告辞。” 赫连瑰夏冷笑两声,刚想不客气地赶她们走,沈嫣然连忙从人群里走出,挽住了她的胳膊,拍拍她的手臂让她稍安勿躁,然后对沈妧道:“罢了,两位妹妹放心留下来玩吧,游园会本就是人人可来的地方,设请帖只是为了将那些不懂得珍惜花草的市井无赖拒之门外而已,两位妹妹可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沈妧看了她一眼,问道:“这位姐姐说的话可以代表其他人嘛?” 赫连瑰夏知她是在为难沈嫣然,冷然道:“她是当朝丞相沈禹维的二女,本公主的朋友,在这个游园会,除了本公主,她的话最有用。” 沈妧颔首微笑道:“既如此,我便放心了。走吧妹妹,你不是一直想去那湖边看看嘛?我带你过去。” 赫连玉全程不敢说一个字,沈妧说什么,他都点头了事。 两人很快穿过人群走远了。 接着,顾璟云也以公务在身,要去狩猎场查看情况为由,离开了这里。 其他人渐渐散去,有好几个公子哥都跟说好了似的,循着沈妧和赫连玉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周围不再有其他人,赫连瑰夏气得将沈嫣然的手甩开道:“你这是干什么?她自己说了可以走,你竟然还让她们留下来?” “公主,刚才那种情况,若我们咄咄逼人,顾小将军会怎么想?其他王公贵族子弟会怎么想?清楚这件事事发经过的,自然知道公主的用意,但那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主妒忌那女子的美貌,故意将人赶走的!”沈嫣然劝说道。 赫连瑰夏自然不愿承认有人比她还要美的事实,而且她气的是,顾璟云居然向着她们! 第六十三章 换蛇,好戏开演 “顾小将军的为人,一向是偏向弱者,她们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故意向人示弱。”沈嫣然点拨道。 赫连瑰夏恍悟道:“这两人的心机竟如此深沉?” “所以我才会阻止您与她们正面对峙!暂且放她们一马,对我们也有好处。”沈嫣然道。 “什么好处?”赫连瑰夏疑惑道。 沈嫣然这时却卖起了关子:“您且等着看戏吧。” 沈妧带着赫连玉在湖边玩水,时不时有公子哥到他们旁边闹腾,企图吸引她们——准确的说,应该是赫连玉的注意。 但是沈妧带他过来是相亲的,可不是要掰弯他,所以尽职尽责地在各个小姐的圈子里转悠,故意找话题,引起这些女孩子的兴趣。 虽然赫连玉一直忍着没说话,但沈妧完全可以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对哪些人是有好感,私下里试探地问了好几个问题,直问地赫连玉羞得到处躲她,两个人你追我赶的,玩起来,渐渐忘了要早一点回去的事情。 一通玩闹过去,大家终于等到此次游园会的重点项目——烤肉环节了。 先前出去猎兽的人都回来了,除了瑰夏公主的那只大雁,他们还猎了许多兔子和其他的鸟类,之前兵部王尚书的 儿子王天珩猎到一只鹿,本能拿到今天的魁首,不料顾璟云后来去,随手猎了一只野猪,硬生生压了他一头。 不过猎兽毕竟只是游戏,王天珩心里计较,但是嘴上还是服顾璟云的,再加上其他人一起帮腔吹捧,一行人看起来其乐融融。 突然—— “啊!这怎么还有条蛇啊?还是活的!太可怕了!” 有的世家小姐听说有蛇,吓得直往后退,只有瑰夏公主一马当先,挥舞手中长剑拦腰将蛇挑起:“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们不会都怕蛇吧?” 小姐们纷纷不说话,只有沈妧看了那蛇一眼,掉头就走。 赫连瑰夏忙将她叫住:“听说你也姓沈?怎么胆量如此之小,连看的勇气都没有?” 此时沈妧已经走到一丛灌木中,听到公主的嘲讽,什么表情都没有,只凝神,弯腰,伸手,再举起手来的时候,手里竟多了一条黑色花斑的大蛇。 有胆小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失声大叫起来,更有甚者,竟抱着树呕吐起来。 赫连瑰夏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沈妧能徒手抓蛇,而让她更没想到的是,沈妧竟然抓着蛇朝她这里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赫连瑰夏强装镇定地质问道 。 沈妧道:“我想跟你换换,你那条蛇中毒了,人吃必死,不如给大家吃我这条,只要把头掐去,肉质鲜美绝对不输给任何野味!” “蛇也会中毒?”赫连瑰夏有些不相信。 “蛇和蛇之间也会打架!咬破了皮被灌了毒液,自然会中毒!”沈妧解释道。 赫连瑰夏又问道:“那它为什么还活着?” 沈妧转了转眼珠,道:“也许是他生命里比较旺盛,又或者两种毒在他体内起了反应,让它没那么快死?当然这些知识猜测,具体你得给我查看之后才能给出结论。现在的问题是,你换,还是不换?” 赫连瑰夏还是有些犹豫:“我为什么要跟你换?” “你的蛇不能吃,我的蛇能吃,为什么不换?”沈妧反问道。 赫连瑰夏见沈妧当真很想要这条蛇,便道:“既然不能吃,那我杀了它。”说着,剑身一条,蛇飞入了半空中,只要她再挥动一剑,蛇便会立即毙命。 看在赫连玉的面子上,顾璟云本想去帮沈妧救这条蛇,但一道黑影比他更快。 似是电光火石之间,沈妧手里的黑斑大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赫连瑰夏刚才要斩杀的那条,而变成两节落在地上的,却是沈 妧的黑斑大蛇。 赫连瑰夏吃惊道:“你做了什么!” 沈妧将小蛇收入布袋,系在腰间,嘿嘿一笑道:“公主你忒坏了,说要斩小蛇,却斩了我的大蛇,那小女子只好将公主的蛇笑纳啦。” “你!”赫连瑰夏气急败坏,疯了一样要冲过去要沈妧的命,却被顾璟云拦住了。 “公主,莫要冲动,若是在游园会上见了血,会坏了皇家的规矩。” 若是平常,赫连瑰夏只会觉得顾璟云这么说是为了她好,但现在,他分明是在护着那个女人! 她气得刚要推开顾璟云,准备不顾一切地除掉沈妧的时候,沈嫣然又出现了,将她拦了下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公主莫要冲动,好戏就快开演了。” 就是这句话,令赫连瑰夏找回了理智。 当其他人都去准备食物了,赫连瑰夏找到沈嫣然,不耐烦道:“嫣然,你为什么总拦着我对那贱人出手?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沈嫣然神神秘秘地将她拉到了无人的角落:“公主,那条有毒的蛇肉本是为她准备的,没想到被她识破了,但她又亲自将索命的东西交给了您,我有把握,她这次一定逃不掉了。” “索命的东西?难道是她抓的 那条大黑蛇?”赫连瑰夏问道。 沈嫣然颔首道:“没错,我已命人将一切安排好了,公主您就等着抓人吧。” 另一边,赫连玉也好奇地问沈妧:“你为何好端端地要和瑰夏换蛇?” 沈妧一边守着自己心爱的鹿肉,一边瞥了一眼赫连玉:“为了君焰罹啊。” “为了兄长?”赫连玉愈发疑惑道。 沈妧解释道:“这条蛇中了毒为什么没有死呢?因为它为了解毒,自己又咬了自己一口,所以它现在蛇肉上有两种毒。而这两种毒融合以后,可是大补!但是这仅仅是对你兄长而言的,其他人吃一口必死,救都救不回来!” “别人吃了会死,但是兄长吃了大补……这是什么道理?”赫连玉还是不明白。 沈妧懒得和他多说:“你成年以后就知道了,现在没必要问这么多。你看现在天色还早,你要么去那边和喜欢的小姐姐多玩一会儿,要么就跟我一样等着吃烤肉,不然一会儿我尝过鹿肉之后就直接回去了,你别叫唤没玩够!” 赫连玉不服道:“虽然我叫你一声姐姐,那也是看在兄长的面子上!你别真把我当小孩子!” “听说这里来了一位比当年的沈三小姐还要美的美人?” 第六十四章 陷阱,遭遇危机 王天珩这位不速之客出现的时候,沈妧和赫连玉正在拌嘴。 有外人来,赫连玉自然立刻闭嘴,鼓着腮帮子继续生沈妧的气,却不知人皮面具因为他这个动作,变得更加可爱,引得一旁的王天珩根本移不开眼。 “小美人怎么了?怎么生气了?看得哥哥我好心疼。” 沈妧在旁边听得差点吐出来,赫连玉也是第一次看到人前端庄持重的兵部尚书之子露出这副嘴脸,一时间根本无法适应,愣了一下竟就被摸了脸蛋,吓得他赶紧躲到了沈妧的身后。 小弟被人欺负了,沈妧自然不干了,用力地将王天珩推远:“你是谁?为什么调戏我妹妹!” “你知道你在跟谁动手吗?”王天珩嫌弃地拍了拍被沈妧碰过的地方,“更何况,我刚才并不是调戏,而是在安慰你妹妹啊!” “下流。”沈妧不客气道。 有狗腿子当场就杠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位可是兵部尚书之子,王天珩王爷!他看上了你妹妹,是你们家的荣耀!” “王爷?我怎么没听说京都兵部尚书之子,还被封过王爷?谁要是摊上这样一位王爷,可能会被真王爷抄家吧! ”沈妧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这下,王天珩是真的怒了:“哪儿来的这么不知好歹的丫头!不叫你瞧瞧本大爷的厉害,你是不知道怕是吧!都给我上!给我打!别碰她身后的小美人!那位,爷要亲自照顾!” 赫连玉忙扯了扯沈妧的袖子,示意她快点走,沈妧炼药施针手是快,但打架完全不行,之前他们能从外面硬闯进来,全靠赫连玉的身手,这次赫连玉也想出手,但有的人没给他机会。 在赫连玉挺身挡在沈妧身前之时,顾璟云及时赶到,将两人一齐护在了身后。 “又是你,顾璟云!”王天珩气得不轻,“叫你一声顾小将军是尊敬你,怎么我什么东西你都要来抢?” 顾璟云正色道:“游园会的守卫工作由我负责,众位小姐的安全也由我负责。” “我可听说,她们俩没有请帖,这样的人,不在您的保护范围内吧?”王天珩道。 顾璟云道:“进了这个园子的,都由我负责。” 王天珩道:“你一定要管这个闲事?” “我也可以不管。”顾璟云忽然道。 王天珩意外道:“真的?你说吧,你要多少银子,可以不管这里的事 ?” 顾璟云道:“我不要银子,只要你带着你的人去别的地方,不再骚扰这两位小姐,我定不会管王公子的闲事。” “你耍我?” 王天珩暴脾气上头,带着人毫不留情地对顾璟云一顿猛打,可惜顾璟云剑都没出鞘,这些人包括王天珩都被打倒在地。 远处看热闹的小姐们都激动坏了:“哇,顾小将军又变厉害了!” “真的好想成为被顾小将军保护的女人啊,好羡慕那两个人!” 人群中,沈嫣然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烂了,沈新眉和沈茜两个人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是谁说,王天珩就能收拾她们的?反而让她们勾引顾璟云来了个英雄救美!” 沈茜畏畏缩缩道:“我……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再给我一次机会,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会成功!” “算了,本也不指望你们能做什么,”沈嫣然道,“她的事我另有安排,你们一会儿见机行事,园中出事以后,务必想办法拦住顾璟云和她那个小妹。” “是!” 赶走了王天珩一行人,顾璟云回到赫连玉两人身边:“你们没事吧。” “没事,多谢璟云兄!”赫连玉道。 沈妧没说话,她和顾璟云不熟,就算她说了,顾璟云也未必肯搭理她。 毕竟人家心里面现在还住着一个方书书,这样一个痴情的汉子,很难让他移情别恋的。 可尽管交流再少,沈妧也看得出,顾璟云和小说里一样,英俊,温柔,有礼,可靠,他集结了完美男人的一切优点,这样一个人物,原作者到底怀了怎样的心思,居然舍得把他炮灰? “沈姐姐,你盯着空气在想什么?”赫连玉伸手在沈妧眼前晃了晃。 沈妧回过神,发现顾璟云又走了,这个像风一样对爱人温暖,对朋友照拂,对敌人凶猛的男人,真是该死的迷人!轻而易举就把人的魂儿给勾走了,还不留一片衣角念想! “沈姐姐,你不会喜欢璟云兄了吧?”赫连玉下意识提出了一个敏感的问题。 “怎么可能!”沈妧立刻否认道,“我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沈姐姐的意思是,多见几面就会喜欢了?”赫连玉难得在这种问题上展现出了智慧。 沈妧才不上他的当:“你小子是不是在暗示我,要多想办法给你安排和大理寺少卿之女文小姐见面?放心,这件事说了不 用你操心,就不用你操心!” “沈姐姐你怎么……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 赫连玉沙包大的拳头捶在沈妧身上,捶得沈妧边笑边咳嗽。 但他们这边等着的鹿肉还没烤好,那边又出事了。 “死人了!” 沈妧和赫连玉被叫到现场。 据说,大理寺少卿之女文淑静吃了沈妧那条大黑蛇,中毒而亡了。 赫连瑰夏直接抓住沈妧,逼问道:“你说你的蛇没毒?现在出事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妧刚来的时候可能有些懵,但在看到文淑静的中毒症状之后,大概知道了状况,挣开赫连瑰夏的手道:“一,我的蛇没毒,二,我能够救活她。” “你少胡说八道了,你的蛇没毒,那她是怎么中毒的?她前前后后就只吃了一点蛇肉!而且宫廷的御医已经看过了,她断气了,没救了!” 赫连瑰夏不等沈妧自辩,叫了人将她的嘴堵住,又用绳子将她整个绑了起来。 赫连玉想发难,被一群女人拦了下来,他没办法对这些人动手,转头想找顾璟云帮忙,可到处看过了,不见顾璟云,连王天珩也不见了! 这是阴谋!这一切都是串通好了的! 第六十五章 解毒,起死回生 要不要亮身份? 沈妧被赫连瑰夏的人制住,如果赫连玉想救她,唯一的办法只有亮明身份! 赫连瑰夏再得宠,也只是个公主,而赫连玉是太子!只要他出面保沈妧,她就会没事! 但,他如果真的亮明身份,整个京都,甚至整个大梁都会知道,他堂堂太子外出竟然男扮女装!到时,不论是他,还是大梁皇室的颜面都要被他丢尽! 之后,别说继承大统了,就连他的太子之位也不一定能保住! 但是沈妧,是君焰罹的人! 她如果真的落入赫连瑰夏那个女人手里,肯定会没命! 可是…… “本王不在京都这段时间,公主似乎过得很逍遥。” 只是听到这个声音,赫连瑰夏的身子就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这个从小到大在她心目中一直是恶魔般存在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竟在众官员的簇拥下,来到了这里。 “豫王!他不应该还在回京都的途中吗?怎么来的这样快!” “谁知道呢?我听我父亲说,他在途中遇刺,还传信回来说,他短期内不会回来,眼下这……” 不管人们怎么议论纷纷,见君焰罹走到近前了,皆跪拜行礼,赫连瑰夏和 赫连玉也不例外。 这是大梁皇帝赐予豫王的权利——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所有人都跪下了,被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沈妧则被横放在地上。 然而她怎么可能让自己成为被人遗忘的角色呢? 她趁这个时机,滚,蠕,爬……很快挪到了君焰罹的身边,昂起头,示意君焰罹帮她把嘴里的东西取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君焰罹很不想亲手帮她。 但影和星不能露面,裴洛则带着车队还在回京都的路上。 然而不用他帮忙,沈妧抬起脑袋,在他腿上一蹭,便把口中的布条蹭了下来。 目睹了这一幕的君焰罹:“……” 沈妧已经管不了会不会惹他不高兴了,高声吆喝道:“王爷,快帮我松绑!那边有个人要死了!只有我能救她!” 赫连瑰夏在君焰罹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但是沈嫣然不一样,她其实不理解瑰夏堂堂公主为什么竟然对一个王爷如此恐惧,就算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是赫连瑰夏毕竟是皇室血脉,君焰罹再嚣张,他真敢动公主一根汗毛吗? 于是,沈嫣然在有侍卫准备帮沈妧松绑的时候站了出来:“王爷,您勿要听信这毒妇的 妖言!今日是她,亲手抓了一条黑色大蛇,妄言说可食,才害得文姐姐她命丧九泉……” 大理寺少卿文显之忍不住问道:“敢问沈二小姐,你所说之人可是我女儿文淑静?” “正是,”沈嫣然故作悲痛道,“文姐姐出事后,公主第一时间叫来了御医,可是御医也说,文姐姐没救了……可这个毒妇却还信誓旦旦,口出狂言!我看她根本不是要救人,她就是想以此为借口逃跑罢了!” 文显之听闻女儿已死,不顾君焰罹在场,已经冲了出去。 君焰罹却什么也没说,他在沈妧脸上见惯了这种虚情假意,此时看沈嫣然演绎,竟觉得十分乏味。 他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侍卫,道:“解开她。” 沈嫣然见状,急道:“王爷,不能解!” 君焰罹看着她的脸,走近几步,然后说了一个字:“滚。” 沈嫣然何时受过这样的轻视和侮辱,一时激愤,竟口不择言:“王爷!你是瞎了吗!她是害人的毒妇!你却……” “啊——!” 一切发生的太快,从沈嫣然的声音戛然而止,到她忽然惊声尖叫,其中不过间隔了两秒。 等沈妧看过去的时候,发现 沈嫣然双手捂着眼睛,哭叫不止,而那个地方正源源不断地流出血来。 沈嫣然,瞎了。 这个时候,君焰罹不用说话,其他人也再不敢出面质疑他的决定。 沈妧被解开后,径直走向文淑静,一个眼角余光都没再留给沈嫣然。 她是会治百病,但她不会没事去帮一心想害她的恶人。 白莲花女主帮坏人的下场有多惨,她看的太多了,宁愿一开始就不救,也不要被恶人一次次伤害后再黑化,那可太烦人了。 文显之还在哭,他女儿的尸体可都凉了,虽然他不敢说,但他也相信,沈妧没有能力救他的女儿。 偏偏,沈妧还是过来了。 “你把她放下来,相信我,她还有救!” 文显之本不想听,但是君焰罹也过来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沈妧的一侧,就已经说明了他的立场——他相信沈妧。 到这个时候,文显之再坚持也没有用了,只得听沈妧的。 心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在没有什么结果比现在更坏了。 却不想,沈妧下一个动作,便是把他女儿的尸体倒过来! 文显之的心在滴血,但他怕自己会得到沈嫣然那样的下场!那可是沈相 的女儿!君焰罹说弄瞎就弄瞎了,一句废话都没有,自己呢,总不能为了已死的女儿自毁前程吧…… 沈妧让几个胆大的小姐帮忙,将文淑静的身体保持倒立,然后开始施针。 这套针法,她是在余老的一本藏书里看到的,能够帮助患者催吐,以及短暂复苏人体机能。当时她还觉得鸡肋,毕竟现代科技日新月异,医疗水平也日渐发达,想要达到这两种效果不一定要施针,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用到了。 文淑静所食的毒,是被人下在蛇肉里的,但她可能是说话或者别的什么没注意,将蛇肉囫囵吞下,以至于毒素没有完全释放。 沈妧要做的就是复苏她的身体机能,让她将未消化的有毒的蛇肉吐出来,再快速解毒,因为复苏的时间有限,她几乎是在与时间赛跑! 治疗的过程看似漫长,其实她只用了几分钟。 当文淑静的体温慢慢恢复正常,甚至如大梦初醒般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的时候,文显之激动得直给沈妧磕头。 其他人也激动起来:“起死回生!这是起死回生!” “神医!她是神医!” 要不是君焰罹还在场,沈妧一定会被人哄抢回家。 第六十六章 罚跪,顾璟云到访 游园会的事情结束后,沈妧和赫连玉被要求洗干净脸,跪在院子的砖地上,没有君焰罹的命令,不许起来。 太子府的其他人不知道两人去游园会的事,更不知晓赫连玉女装的事,但君焰罹罚太子跪可是寻常事,以前也常常发生,多是太子犯错,豫王负责教导,所以没人敢来过问。 但是沈妧怎么会乖,没人的时候,她就坐在地上揉腿,或是从袖子里抽绳子出来玩。 赫连玉道:“沈姐姐,你可见到你二姐沈嫣然的下场?你若再这样忤逆兄长,说不定会被他废去双腿!” “沈嫣然那是嘴欠!谁叫她没事说君焰罹眼瞎?我跟她不一样,我对王爷忠心耿耿,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王爷都看在眼里,所以他不会伤害我。”沈妧一边低头翻着手绳,一边道。 “那兄长在你心里,没有缺点吗?”赫连玉又问道。 “没有缺点?呵,那缺点可太多了!我跟你说……” 一开始要吐槽君焰罹,沈妧就有精神,但她刚放下手中的绳子,一抬头,君焰罹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刚好能把她那句话听个清清楚楚,再看赫连玉,这小子捂着脸 偷笑呢! “赫连玉!你变坏了!”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赫连玉道:“你别跪了,自去反省过错。” “是。”这是君焰罹第一次没让他跪满一个时辰,就让他走的,赫连玉悄悄看了一眼沈妧,是因为她吧,让兄长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 赫连玉走后,君焰罹走近几步,问道:“本王的缺点,很多?” 沈妧忙摆手道:“不不不,王爷您的缺点就只有一个。” “哦?” “您的缺点就是,缺点对手,您不管哪方面都是人中翘楚,论武功,天下第一,论权利,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论谋略,您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你哪哪都优秀,就是缺一个足以跟您匹敌的对手,让您变得更加完美!”沈妧道。 君焰罹挑眉道:“这就是你刚才想对太子说的?” “当然!”沈妧信誓旦旦道,“我对王爷的敬仰日月可鉴!但是这次罚跪罚得我有点儿不服。” “你还敢不服?”君焰罹冷笑道,“引诱太子男扮女装,在游园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如果本王不去,你当如何收场?” “那动静不是我闹的,你随便一查就清楚了,”沈 妧两手一摊,与我无关的样子,“就算被抓了绑了,她只要不当场就杀了我,我有的是办法脱身。” “你的意思,是本王多管闲事?”君焰罹不悦道。 沈妧低头嘟囔道:“你来的是最好,不然我担心赫连玉为了救我忍不住暴露身份,那可真是完了。但是就算我有错,我救了文小姐的命,功过相抵,我就是没错,所以你还是不该罚我跪。还有……” “还有什么?大声点。”君焰罹不耐烦道。 “我得到一条能够中和你体内部分毒素的蛇,烹食之,你每夜不必再因疼痛睡不着觉了。”沈妧说着,将缚着蛇的袋子,递向君焰罹。 “你就是为了这个,徒手抓蛇跟赫连瑰夏交换?”君焰罹问道。 沈妧撇了撇嘴:“对啊,你还罚我,要不是这蛇只能你吃,我真想拿它喂狗。” “你!”君焰罹嗔怪一声,却没有动手。 倒是沈妧自己吓得抱住了头。 君焰罹也奇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她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有时候甚至是从未有过的纵容。 “你也滚回去,把你的东西收拾起来交给星,今天我们搬回豫王府。”君焰 罹道。 沈妧指了指自己:“我也去豫王府住?” 君焰罹冷声道:“你不愿意?” “我想开医馆,自己住。”沈妧眼巴巴地望着他。 这确是她从滴水镇一直念叨到京都的打算,但是裴洛等人还未归来,他实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府外。 “忍着。”君焰罹只说了两个字,便走了。 沈妧叹了口气,这寄人篱下的日子恐怕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但往好处想,在豫王府的话,既安全又隐秘,何况她招的两个伙计赵九儿和子鸢,还有她一大车的药材,都还在回京都的路上,没有这些,只有她一个人可开不好一个大医馆。 这么一想,她不用花钱,免费住在豫王府上,还有免费的吃喝,简直赚大了! 于是,盘算完这一切的沈妧欢天喜地地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倚在高枝上的星,很是不满:“王爷回府都带着她,真是宠到天上去了。” 影却道:“她找到能缓解王爷病痛的补药,这是她应得的待遇。” “反正我就是觉得她有问题。”星坚持道。 影摇了摇头:“你上次说去找她的猫腻,可找到?你负责在她身边保护的日子里, 她可有做对不起王爷的事?她言行确实古怪,但她从未有过坑害王爷的举动,不是吗?” “那这次呢?她居然哄太子男扮女装!要是此事败落,王爷也会落人口舌!”星道。 “这件事,沈小姐做的确实不大保险,但也只能说明她玩心重,未必是存心想引起骚乱。”影道。 星不耐烦地说道:“反正我不管说什么,你都能给她找到理由!我不跟你说了!” 他说完就跑了,影也没有去追,他相信,星总有一天会明白他和王爷为什么会如此信任沈妧,他也总有一天会像他们一样。 当天傍晚,沈妧和君焰罹正要向赫连玉告辞离开,忽然有门房来报:“殿下,顾小将军前来拜访,想见沈姑娘。” 在君焰罹的眼神逼问下,沈妧尴尬地挠了挠头:“是我让太子在顾璟云面前表露身份的,不然没有人和我们里应外合,早就暴露了……” 赫连玉担心沈妧再受罚,忙道:“璟云兄人品贵重,定不会泄露秘密的。” 沈妧硬着头皮,小心翼翼道:“之前他帮了我们多次,此番他会特意前来拜访,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我帮忙,要不我过去看看?” 第六十七章 安定,搬回豫王府 君焰罹没说话,沈妧知道他是同意了。 赫连玉倒有些担忧起来:“沈姐姐你要不要……换个样子过去?” 沈妧摇了摇头:“不必了,他早晚都会知道我的身份。” 她走后,君焰罹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句:“他们俩个,很熟吗?” 赫连玉听到他这么问,诧异之下以为是幻听,左右看顾无人,终于确定这个问题就是君焰罹问的,才道:“不熟吧,据沈姐姐说,在游园会上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你为什么叫她姐姐?本王没记错的话,你的年纪长于她吧?”君焰罹问道。 赫连玉解释道:“她依照女子十五成年,男子二十成年的俗例,说她已成年,而我未成年,我辩不过她,只好叫她姐姐。” “倒是她会说的话。”君焰罹道。 赫连玉不服道:“可这明明是歪理!不如,兄长您教玉一招,我也好治治她!” “你?”君焰罹语态蔑然,“等来年春时成人礼后,她自然不会再逼你。” “可那还有好几个月呢!”赫连玉委屈道。 可惜君焰罹一副根本不想帮他的样子,自顾自地走远了。 赫连玉懂了,这招撒娇卖惨只能沈妧做,别人 做,对君焰罹来说都没用。 此时,太子府的会客厅里,沈妧和顾璟云互相见礼毕。 顾璟云道:“没想到游园会里声名鹊起的沈神医,竟是沈府三小姐。” “神医过奖了,只是运气好,”沈妧谦虚道,“顾小将军怎认得我是沈府的人?我们曾经见过吗?” “往届的游园会上,沈小姐一直是受瞩目的那一位,京都人人都见过你,但你未必人人见过。”顾璟云道。 “你是在说我以前太过招摇了吗?”沈妧故意板起脸来。 顾璟云歉意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 “逗你的,你别解释了!”沈妧笑道,“我知道你来是找我给人看病的,你直说就好了,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觉得会麻烦我,我这一年学了医,本就是要做医师的。你这个人什么都好,温柔,知礼,守信,重诺,就是怕麻烦别人,总担心别人因为你困扰,这些在我这里用不着的,你在游园会帮了我和太子,我们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何须那么多弯弯绕绕?” 沈妧一番话将他的顾虑全说了出来,顾璟云竟觉得难得的轻松。 她既不喜别人说话兜圈子,他也干脆 抛开了世俗礼仪那套,直言道:“实不相瞒,璟云此次求见,是为了母亲林氏。” 一盏茶过后,顾璟云告辞了。 沈妧换了一身丫鬟的衣服,跟在君焰罹身边,也要离开太子府了。 赫连玉有时虽不服她,但临要走了,便觉不舍:“你以后还会和兄长一起来吗?” “不会啊。”沈妧无情道。 赫连玉有些无语:“这个时候人不都是应该说‘会’,哪怕明知道不会,也会说一个善意的谎言吗?” 沈妧却不以为然道:“我说这种谎干嘛?一没便宜,二没好处的。” 赫连玉没好气地说道:“走吧走吧,以后你都别想再来了!” “小气劲儿!”沈妧一脸鄙夷道,“我说不会跟他一起来,我就不能自己一个人来吗?” 赫连玉刚想说好,却被君焰罹打断道:“不能,再带他出去惹祸,本王砍了你的脑袋。” 沈妧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 不过趁君焰罹走在前面的时候,她冲赫连玉做了个鬼脸,意思是,就算君焰罹不同意,她也会想办法溜过来。 两人走后,赫连玉对自己的心腹说道:“沈姐姐真是我所见过的,大梁第一奇女子 ,不,该说她是大梁第一奇人!光是敢忤逆豫王这一条,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心腹忍不住提醒道:“殿下,您若是再与此人一处,便也是忤逆了豫王。” 赫连玉道:“兄长只说不准她来,没说她来了,不准招待,心还是偏向她的,我要真跟她划清了界限,才会引得我那位兄长的不满呢!” 君焰罹回府,坐的是轿子。 沈妧穿着丫鬟的衣服,自然只能在轿外走,君焰罹说,这是她教唆太子女装的惩罚。 可沈妧明明记得这笔账早就算清楚了,却还要被他拿出来反复利用,实在卑鄙! 但谁让人家的拳头硬呢? 反正就走两步的事,她并不care。 她care的另有它事:“王爷,您这次回来,就保密了两天,时间来得及吗?” “你想问什么。”轿里,君焰罹的声音略显冷漠。 “我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沈妧小心翼翼地问道。 君焰罹道:“你以为本王是特意过去救你的吗?” 沈妧道:“难道你是故意伤了沈嫣然,为了给我爹一个下马威?” “自作聪明。”君焰罹不客气道。 沈妧也难,每次到这种原着剧情没 有涉及到的地方,她就头疼。 这到底就是本普通的古言小说,所有剧情铺设都是为了推动男女主感情的,指望能靠那点线索摸清男主背后的整个阴谋,确实超出沈妧的能力范围了。 好在她并没有探索精神,猜不到就不想了,转而担心道:“但是王爷您这么一露面,裴洛子鸢他们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成为我爹的靶子啊?” “去问你爹。” 沈妧偷偷地翻了翻眼皮:“我要是去了,就没你的活路了。” “你说什么?” 沈妧敏捷道:“我说,我要是去了,我爹肯定会为了沈庄的事,把我大卸八块!” 对此,君焰罹不置可否。 京都没有宵禁,所以虽是晚上,从太子府到豫王府这一路,还是有很多行人的。 沈妧每次都会在旁边没人的时候,和君焰罹说上两句,有人的时候低着头,闭着嘴乖乖跟着。 是夜夜色如墨,街上的灯火虽然明亮,但是人影交重,所以有时并不能很清晰地看到人脸的样子,更遑论沈妧这样低着头走路的,根本没发现,擦肩而过的人中,有一个正为她驻足。 这一路直走了半个多时辰,豫王府,终于到了。 第六十八章 造反,奇妙的一天 想象一下,生活在一个拥有至高权力,又家财万贯的王爷家里,保镖给你请了一大堆,整个府宅不仅安全得像一个铁桶,还想要什么就有人给你什么…… 这样的生活,怎么样? 好?梦寐以求? 说实话! 想装宽带配电脑手机也不能少? Emmm……如果还能这样的话好像真不错,能看热搜,评论八卦,另外还能玩游戏,追剧,看小说,写小说! 小说的名字就叫《生活在古代王爷府邸的奇妙的一天》! 但可惜的是,豫王府里,有一个有权有钱的王爷,有一堆保镖,有铁桶一样的府宅,还有一堆言听计从的下人,就是没有宽带电脑和手机。 而且某王爷还不准沈妧出去,说她出去了肯定会闯祸,她房间里私藏的药材全被没收了,贴身的银针也被丫鬟收走了。 这种话说出去可能没人相信,沈妧在豫王府里过的最奇妙的一天就是君焰罹某天下朝回来,给她带了一根糖葫芦。 “送我糖葫芦干嘛?”沈妧惊奇不已,这是君焰罹第一次送她这种东西。 某人:“捡的。” “别人丢了不要的你给我?”沈妧更加惊奇了。 某人: “人不要的,正好喂狗。” 沈妧:“??” 沈妧道:“你认真的?” 某人有些不高兴了,将沈妧手里的糖葫芦拿了回来,然后交给了影:“拿去喂狗。” 影:“……” 后来沈妧才知道,那是君焰罹听说人吃了糖葫芦心情会变好,特意去买的,但平民百姓看到鬼王朝自己走过来,都害怕的逃走了,一整扎的糖葫芦都掉在了地上,君焰罹从里面挑了只最干净地拿回来的。 “大概也觉得把我关王府里太可怜了吧,想拿糖葫芦收买我?”沈妧猜测道,但话锋一转,“知道可怜还不把我放出去,可恶!” 就这样,足足憋了十余天,沈妧终于想到一个好主意。 她先是吵着要学琴,君焰罹从皇宫找了乐师来教她,她确有认真学,君焰罹以为她学乖了。 可谁知,乐师一走,她开始放飞自我,端着琴架子,就在君焰罹日常办公的书房前面的亭子里弹刺耳的魔音,而且一首比一首刺耳。 但君焰罹的房门一开,她的曲子瞬间变得简单而正常,关上就又重新变回魔音。 谁都看得出来,她是故意在跟君焰罹闹别扭,但是王爷不发话,没 人敢插手。 就这样闹了整整一天,君焰罹没搭理她,门后来一直都没再开过。 到了第二天,沈妧换了阵地,她将支琴的架子,搬到了君焰罹书房正门口,君焰罹一开门,她就傻笑不弹琴,门关上,她就开始瞎弹。 但是君焰罹还是没理她。 然后第三天,君焰罹没听累,她自己都弹累了。 但是不行,君焰罹肯定就是在等她弹累的这一刻,她一定要坚持! 终于,第四天,沈妧一脚踹开了许久未开的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很显然,书房里藏了暗道,为了躲她,君焰罹已经挪地儿办公了! 魔音攻击,宣告失败。 那沈妧只好放下道德底线,从君焰罹本身下手了。 君焰罹有严重的洁癖,也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趁某人上朝的时候,沈妧蹑手蹑脚地翻遍了君焰罹所有的房间,用他的毛笔,坐他的椅子,用他专用的碗筷吃东西,盖他的被子睡他的床,然后故意拔下头发作为罪证,再溜回自己的房间。 以他的性格,看到自己的东西被人动了,肯定大发雷霆,然后把所有的东西都丢了烧了,再换新的,她只要如法炮制, 再多折腾几次,洁癖精君焰罹肯定受不了! 可意外的是,当夜什么事都没发生。 第二天,沈妧特意去看了,发现床上的头发还在,只是挪了地方,显然君焰罹昨天睡的就是这张床。 这是怎么回事?洁癖精的洁癖治好了? 没办法,沈妧只好再过分一点。 她把王府院子里唯一一盆昙花剪了,剪的时候她自己其实很舍不得,因为听说晚上就会开了,但是一想到君焰罹也喜欢看,她就一狠心剪了。 她还把君焰罹池子里的锦鲤偷走了,故意剪了几片鳞片,放言说被她烤了吃了,做这件事的时候,她特意挑的星当值的日子,星才不会主动把她私下心软做的事告诉君焰罹,他巴不得君焰罹能误会她,远离她,君焰罹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去问这些琐事。 但就算她做了这么多可恶的事,君焰罹还是无动于衷,平时就算面对面遇到了也不会说话,更不给计划让她说话。 知道太子赫连玉来豫王府拜访,沈妧才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你说兄长将你禁足了?”赫连玉有些意外道。 沈妧疯狂点头:“对啊对啊!那天回来以后,他本来也没 说要禁足,但是第二天我想出去办事情,就直接被拦住了,后来他还没收了我所有的东西!” “兄长会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赫连玉道。 沈妧撇嘴道:“有道理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会不理解他吗?” 赫连玉想了想道:“我觉得有两件事,跟你被禁足有关。” “哪两件事?”沈妧好奇道。 “你们从太子府离开那日,顾璟云曾来找过你,你们说了什么?”赫连玉问道。 沈妧皱眉道:“这个,我不方便告诉你。” “好吧,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你不说也没关系。” 这个问题上,赫连玉没多做纠结,继而提出了第二个线索:“沈府有个家仆说在路上看到了你,现在他们的人正在街上到处抓人。” “有这种事?”沈妧气得从座位上跳起来,“那正好,我正想回沈府,会会我那位父亲和我的那些好姐妹!” 赫连玉只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这就是兄长不让你出去,也不告诉你为什么的原因吧!沈姐姐,你的习惯是见招拆招,通常看到陷阱会进去体验一下再想办法出来,但兄长是个周全的人,他定不会让你那么做的。” 第六十九章 出逃,无谓的付出 “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就那么难听,”沈妧不满地嘟囔道,“什么叫我看到陷阱会进去体验一下再出来,我又不是受虐狂。再说,你又怎么知道,我只会见招拆招这一招?我还会将计就计呢!” “见招拆招和将计就计不是同一招吗?”赫连玉抓了抓后脖子,怀疑地看了一眼沈妧,然后低头吃点心。 沈妧问道:“你在外面,消息灵通,快告诉我,我那个被君焰罹弄瞎的好二姐,现在什么情况了?” “沈嫣然眼睛没治好,另外还发现中毒了,牵连了好几个京都名医,都说要准备后事,现在正全城找那位只在游园会上露过面的沈神医呢!”赫连玉道。 沈妧坏笑道:“如果他们知道,他们要找的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因为会很刺激吧?” 赫连玉连忙阻止她这个危险的想法:“你别想出去,用哪一张脸都不行,我不会帮你!” 沈妧道:“我的小殿下,您在想什么呢?我现在所有的东西都被没收了,我根本没办法出去了。我现在最大的心愿,还是我那个未成形的医馆,为了能早日开门做生意,我想请殿下您帮我去挑一个铺面,我要一个 地段好,治安也好的地方。这件事,对您来说,不难吧?”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赫连玉拍了拍胸脯。 沈妧略一颔首,端起了桌上的杯子:“最近,殿下有没有去看望过文小姐?” 游园会上,赫连玉对大理寺少卿之女文淑静似有好感,不过朝廷事务繁多,身为太子常有皇帝和东宫三师布置功课。 赫连玉来豫王府找沈妧玩,还能拿君焰罹当挡箭牌,无缘无故去约一个大理寺少卿之女一起玩,总是十分名不正言不顺。 想来赫连玉也十多天没见文淑静,沈妧才有此一问。 赫连玉的状态果然低落了起来,虽然不能亲自去见,但他也常常派手下的人去打探文淑静的消息,知道她最近和她表哥走的有些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可以帮你。”沈妧诱惑道。 “你怎么帮我?”赫连玉迫不及待的问道,但是没几秒,他就反应过来,“你想拿此时胁迫我帮你逃出去?” “难道你不好奇我有什么主意吗?”沈妧问道。 “不好奇!”赫连玉坚定道。 沈妧一眼就识破他口是心非的事实,故意说道:“别忘了,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我 发请帖,邀她与我见面,你说她是见还是不见呢?” 赫连玉的坚持只持续了一刻钟,就败下阵来:“你如何才肯写这份请帖?” 沈妧嘿嘿一笑,伏在他耳边轻声说出了她的计划。 期间,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翻手,将桌上的茶水泼在了赫连玉的衣服上! “哎呀!都是姐姐我不小心,这一片全湿了吧!”沈妧夸张地从座位上跳起来,不断用帕子擦拭着衣服上的污渍,然后道,“这么擦好像擦不干净!不如到我那换件衣服吧!我那正好有几套不错的男装,都是我打算女扮男装时穿的衣服!” 赫连玉几次想提醒沈妧不用这么大声,因为这附近都没什么人,大声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哪里知道,沈妧是故意说给隐藏在暗处保护她的影说的。 为了配合沈妧,赫连玉朝沈妧行了一礼:“那就麻烦沈姐姐了。” 去沈妧房间的时候,为了避嫌,他们又多带了一个太子府的侍卫。 换好衣服,赫连玉便告辞了,沈妧只在屋里时说了一句:“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没有出来送客。 影觉得奇怪,等赫连玉带着他的人离开豫王府的时 候,影谨慎地装扮成王府的下人,去打扫卫生,竟发现“赫连玉”被打昏,甚至还被五花大绑地丢在沈妧的床上! 而沈妧,不见了! 他立即将此事告诉了君焰罹。 “去追。” 影得到命令,带着一队人马,伪装成泼皮,和赫连玉的侍卫起了冲突,趁机试探赫连玉脸上师父有易容的痕迹,结果竟然发现,离开豫王府的赫连玉是真的赫连玉! 影当即脱身,回到王府,检查了沈妧床上那位“太子殿下”的脸,发现这一位才是贴了人皮面具,被易容过的人。 再看他的脸,分明是之前赫连玉和沈妧一起带进房间的侍卫! 他们此番一来一去耽误了太多时间,依现在的情况看来,沈妧为了逃跑,很可能已经换成了别的装扮,如此一来,他们想要抓她,就变得更加困难。 呼吸到王府内没有的自由的空气后,沈妧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般地亢奋起来! 有赫连玉的提醒,她自然不可能再用“沈三小姐”和“沈神医”这两张脸招摇过市,也真的没有时间浪费在和沈家过招这件事上。 她这段时间之所以挤破了头也想出来的原因,在顾府——她要给 顾璟云的母亲林氏看病! 这个林氏的病,其实很有料。 因为她的病,是方书书亲手种下的病根! 众所周知,方书书精通毒术,所以她给林氏下了毒,目的就是哄得这位在顾府第二有权的人喜欢她,以稳固自己在顾府的地位。 这是一种具有成瘾性的慢性毒,方书书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缠着林氏,凡是能进入她口中的东西,都被她下过毒。 因此,如果她一日不在林氏面前露面,林氏就会十分难受,时间长了还会引起各式各样的病症,直到她再次将毒药通过食物松进林氏的口中。 方书书是个耐心到可怕的人物,十几年来,丝毫未间断地给林氏下毒,直到她以顾府为跳板,进入了豫王府,她才不再这么做。 但因为她的擅自断药,林氏不久后便病死了。 顾家的人,包括顾璟云一直以为林氏是因为与心爱的义女分离,伤心过度才得病死的。 然而直到顾璟云炮灰的前一刻,他才找到了母亲死亡的关键线索,可惜已经晚了,为了方书书的平安,他献祭了自己的生命,他从未辜负方书书,一心一意只对这一个女人,没想到下场竟是这样…… 第七十章 男二,人间瑰宝 沈妧觉得顾璟云最神奇的一点就是,不管她以什么样的面貌找他,他都能一眼认出。 “你这双是透视眼吗?”沈妧走在他身边的时候,禁不住问道。 顾璟云莫名笑道:“透视眼?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透视眼,就是平时女人缘太差,都没人主动找你说话,不然,你是怎么一眼把我认出来的?” 顾璟云道:“沈小姐的这双眼睛很特别,让人过目不忘。” 沈妧不解:“可我都把双眼皮改成单眼皮了,这还能看出来?” 顾璟云笑道:“眼神,你改不掉。” “眼神?真的能靠这个东西记人吗?有什么要领啊?”沈妧追问道。 顾璟云想了想,道:“得找到对方眼睛里与众不同的地方,比如现在沈小姐眼睛里的自信和善良,在别人眼里很难看到这两者并存。” “那我不自信,不善良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认不出来了?”沈妧问。 顾璟云摇头道:“不,我一定能认出来。” 沈妧麻了,没了,死了。 苏死的。 顾璟云是什么人间瑰宝,作者为什么要设定他从小就喜欢方书书,信任方书书,还非方书书不娶? 三妻四妾不香吗? 这种男人就算 花心,沈妧起码有机可趁,然后再想办法把他占为己有! 但这一生只喜欢一个人,就很难搞哎! 要是像君焰罹和赫连玉这样的就好了,之前都没有见过自己的cp,这种情况,沈妧来拆cp就是极简模式。 而顾璟云和方书书这个模式,对沈妧来说,则是地狱模式! “沈小姐,你怎么了?”顾璟云见她许久都不说话,不禁问道。 沈妧疲惫道:“别问,问就是通关代价太大,我选择放弃。” 林氏的院子离顾府后门不远,沈妧易容成顾府的丫鬟混进厨房与顾璟云接头后,很快就被带去了林氏的房间。 当初顾璟云去太子府找她的时候,说林氏的状态只是没食欲吃不下饭,在沈妧开了几剂保守的解毒方子之后,精神状态好了几天,但很快又萎靡下去。 直到沈妧这次出来,林氏已经开始发高烧了,顾璟云除了用沈妧的解毒方子吊着,还另外找医师帮忙开方子退烧,可迟迟不见好转。 沈妧按中医的流程,望闻问切,知道方书书的毒已经侵蚀了林氏的五脏六腑各个角落,要解毒不仅需要时间,也需要更好的药材。 “顾璟云,我上次让你派人去滴水 镇寒光寺温泉采药草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沈妧问道。 顾璟云道:“已经派出去了,但路途遥远,就算快马加鞭,来回也还需得一个多月。” 沈妧眉头紧锁,道:“君焰罹的车马仪仗里,有我从滴水镇带的药草,不过能用来配解毒剂的分量不多,不过足以撑得一个月。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说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顾璟云神色不安地问道:“什么事?” “开始喂顾夫人吃解毒剂中途,方书书如果回来了,千万不要让她靠近这个院子,还有夫人所有要入口的食物,夫人贴身的丫鬟,甚至夫人可能接触到的所有人所有东西,都不要让方书书接触。”沈妧道。 顾璟云道:“你的意思是说,书书和我母亲中毒有关?” 沈妧踌躇道:“我知你们是青梅竹马,所以我说的这些话可能像是在诋毁她,你可以不信,但为了你母亲能够康复,你最好听我的。” 不料,顾璟云却道:“你说,我信。” 沈妧愣了愣。 “你在游园会上的表现,很难让我不相信你。”顾璟云解释道。 沈妧释然道:“我还以为你崩人设了。” “什么?” 沈妧趁机问道: “我是说,如果我说,你母亲的病,就是方书书导致的,你信吗?” 顾璟云沉默了几分钟,道:“我想听你的理由。” “那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彻底颠覆她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沈妧不打算再隐瞒,她来就是来破坏剧情的,这么好的策反男二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我想,你们现在可能都还不知道,她其实是用毒高手。我在滴水镇和赤渊山附近的崦城都曾与她交手,我不会武,所以我们之间是毒师与医师之间的较量。她先后给我下了两种毒,都被我解了。你若不信,可看我后背上的伤口,那里有她的双生蛊留下的痕迹。” “难怪……原来,她真的会毒术……”顾璟云忽然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但在沈妧想追问的时候,顾璟云示意她别说话,站到他身后。 她刚照做完,林氏的女儿,也就是顾璟云唯一的亲妹妹,顾清妍走了进来。 “哥,你又来看娘啊!” 顾清妍看到顾璟云的第一眼当然是开心,自从她这个哥哥入了军营,就很少有时间回家,而自方书书离府去往赤渊山,在家看到他的次数就更少了。 “清妍,我还有军务在身,这 就要走了,娘便交由你照顾了。”顾璟云道。 “这么快?”顾清妍不禁有些落寞,“哥就不能陪清妍,一起照顾娘吗?” 顾璟云看着她,满目怜爱:“清妍听话,等娘没事了,哥向爹请假,带你们去郊外玩?” 顾清妍兴奋道:“那哥可要说话算话!黄医师说了,娘这次只是小风寒,很快就会好!哥找爹请假的时候,记得多备两个厚实的护膝,别等爹好不容易准你假的时候,成残废了!” “我记住了。”顾璟云很给面子的说道。 “到时候还要带上书书,她最喜欢去那种有山有水的地方了。”顾清妍道。 顾璟云面色渐渐沉了下来:“清妍,在娘恢复康健之前,别在她面前提书书了。” 顾清妍点了点头:“哥是怕娘会担心书书?” “嗯,总之,你听我的话就行,”顾璟云含糊道,“我走了。” 沈妧全程保持安静,企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顾璟云朝外面走的时候,扮成了丫鬟的沈妧也连忙跟了过去。 不料,顾清妍错把她当成了林氏身边的使唤丫头,忽然拉住她道:“去打盆水来,我要给娘……咦?你是谁,怎么好像之前从来没见过?” 第七十一章 男主,人间罗刹 “她是我的丫鬟。” 刚走出去的顾璟云又折了回来,将沈妧拉到了身后。 顾清妍惊得睁圆了眼睛:“哥,你不是,从来不用丫鬟的吗?” “营里的兵干不得缝补洗衣这样精细的活儿,所以我需要她。”顾璟云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看得沈妧也以为自己就是被安排做那些活儿的人,于是在顾清妍看过来的时候,坚定而又土憨地使劲点头。 “好吧,那哥帮我叫别的丫鬟来吧。”顾清妍人设单纯,所以很轻易就相信了他们两个。 从林氏的院子出来以后,沈妧痞痞地拍了拍顾璟云的肩:“想不到,人品如玉的顾小将军,也这么会说谎。” “人生在世,想不到的东西何其多。”顾璟云有些感慨地抬头望天,阳光正好从他而脑后照过来,在沈妧的眼里看着,这一刻的他,好像在发光。 “方书书的事,如果你一时间不愿相信也没关系,只要注意防范一些,我会帮你和你的家人好好活着。”沈妧不由自主地承诺道。 顾璟云回过头看向她:“不,我相信你。但是,我的家人,我想自己守护。你护好自己,便可。若有难处,随时 来找我,我会帮你。” “那我们互相帮助好了,不要与彼此客气。”沈妧笑着建议道。 顾璟云也笑了,颔首道:“好。” 与男二私下达成了一个美妙的协议,沈妧回到豫王府的时候,也还是乐呵呵的。 “去哪了?” 刚一踏进门,就遭到暗处的星质问。 “在外面,随便晃了晃。”沈妧顾府丫鬟的伪装早已卸去,此时穿的是太子府侍卫的装扮,星这一问,让沈妧更加确定,她之前真的把他们甩掉了! 心里不但不紧张,甚至还有点美滋滋。 “王爷要见你。” 咣当—— 沈妧不小心把手里侍卫的金属帽子,落在了地上。 该怎么向他解释呢? 虽然说谎不一定会被揭穿,但是两人毕竟是盟友,经常性的欺骗,会让君焰罹不再信任她吧? 但这件事又是涉及方书书的,照实说的话,又会把他的目光引过去,再让他发现方书书身上属于“原配cp”的闪光点,那她之前的努力又都白费了! “还知道回来?” 没想到这是君焰罹看到她的第一个问题。 沈妧卖了个小聪明:“当然,这是我现在的家呀,不管去哪,到了 饭点,肯定是要回家的!” 君焰罹语气稍缓:“你怪我将你禁足王府吗?” “赫连玉都告诉我了,王爷您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我。”沈妧道。 “那你还往外跑?”君焰罹道。 沈妧指指腿,甩锅道:“这就怪我这双腿了!闲不住!还有我这双眼睛,老是看一样的东西,它们腻了,老想翻出去看不一样的东西!” 君焰罹哼笑道:“那容易,本王让人把你的腿砍下来,眼睛挖出来,然后装在盒子里,带着它们周游列国。” 沈妧脸色立刻就垮了:“这不好吧?” 君焰罹大方道:“说吧,你身上还有哪个部分想出去?告诉本王,本王好命人多准备一些盒子。” 沈妧忙摆手道:“没有了没有了!腿和眼睛说,它们也不想走了。” 君焰罹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批阅着公文。 沈妧在那边站的久了,腿有些酸,看看旁边有几张空着的椅子,就悄悄一步步地往那里挪。 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君焰罹的眼睛:“没有人不让你坐。”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沈妧自然不会客气,不仅飞快地跑过去坐下,还向星要了杯 茶。 饮茶毕,沈妧看看君焰罹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忍不住自曝道:“我去顾府了。” 君焰罹不吭声,沈妧继续说道:“顾璟云的母亲病了,我去帮忙诊治,除此以外,什么都没干!” “为什么甩开影?”君焰罹问道。 沈妧道:“我知王爷将他们派来是保护我,尤其京都是个极危险之地,有他们在,不论去哪,都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我也有想单独行动的时候呀。” 见君焰罹不为所动的样子,沈妧继续说道:“我有心,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自然是需要别人的保护,才能在这个危险之地活下去。我很感激王爷,很感激影,还有星,没有你们,我都不可能平安回来!甩开影,让王府的人为我担心,是我的不对,我甘愿受罚。” “这是你说的?”君焰罹道。 “嗯,”沈妧坚定地点了点头,“犯错了,就得罚,但千万别拆我胳膊,卸我腿,或是弄我身上别的零件,这些都是以后要协助我赚钱糊口的,弄坏了哪个都不好。” “你没有权利跟本王讨价还价,”君焰罹道,“回去,自己在身上选一个地方,一个时 辰后,本王会派人去取。” “王爷你认真的?”沈妧问道。 君焰罹道:“不走?是想本王亲自动手?” 这句话,配合君焰罹那张鬼魅面具,充满了嗜血的味道。 沈妧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早知道君焰罹是个狠心的主儿,竟然还想用“以退为进”搏个平安无事,结果翻车了! “腿啊腿,别抖了,再最后陪本小姐走段路吧。” 说着,沈妧试探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君焰罹仍忙着自己的事,似乎对她刚才的话,充耳未闻。 果然,男二顾璟云是人间瑰宝,君焰罹这位男主则是不折不扣的人间罗刹! 顾璟云和沈妧相识不久,便全心全意地信任,还达成了互相帮助的共识。 君焰罹呢?明明和沈妧一起出生入死多次,彼此同盟,还是一张口就要拆她的零件!简直无情! 这两个人中哪个是值得相伴一生,白头偕老的,明眼人都会选!就原着作者爱没事乱来,让方书书眼瞎喜欢上罗刹君焰罹,倒追不够,还搞出那么多风波来,害得沈妧莫名被玉牌选中穿越而来,用别人的身体,在各种狠角色里,艰难地活着。 何苦来哉! 第七十二章 手链,定情信物 豫王府里的下人们,都只知道沈妧姓沈,是王爷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并不知道沈妧是沈府三小姐,更不知道她就是前段时间在京都声名大噪的“沈神医”。 豫王府里没有年轻的丫鬟,除了男性家丁,都是些爱八卦的婆子们,在豫王府住到老的人。 君焰罹之前从没带女人回过府,所以看到沈妧来后,那些机灵的,都纷纷来巴结,但沈妧对他们都不冷不热的。 到后来,那些人发现王爷不但不来看这位沈小姐,还将她禁足府中,虽然还有好吃好喝的养着,但仅是如此,看她的眼神就变得微妙起来了,手下的小动作也多了起来。 这次沈妧回房,发现房间有被翻动的痕迹,桌上的胭脂首饰少了几个,柜子里的衣裙也少了几件,她还有个上锁的盒子,原是打算放玉牌的,但今天顺手便把玉牌带在了身边,所以盒子是空的,但是锁被撬了,这个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她知道现在去问,问不出什么,就没管那些,翻出在街上买的五彩锦线,挑了一些颜色较稳重的,开始编手链。 这手链是沈妧准备给顾璟云的。 讲道理,顾璟云和方书书之 间的线是单箭头,他们到最后也没走在一起——因为顾璟云被炮灰了——所以这个墙角实际上是可以挖的。 林氏中毒虽久,但沈妧有把握治好她,在救母之恩的基础上,两人再朝夕相处,慢慢奠定感情基础,再在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里,一起经历几番生死……这前前后后一套做完,沈妧就不信了,顾璟云这好男人还不能被她收服享用? 手链,就是沈妧准备的定情信物,这种东西一定要亲手做才有意义! 至于人间罗刹君焰罹说要取她身上的某部件作为惩罚之类的,那可太简单了!沈妧早就想好了,到时候人来了,她随便剪一截指甲出来便可了。 谁能说,指甲不是人身体的一部分呢? 我实在是太聪明了!沈妧如是想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沈妧“定情信物”这项工程也差不多完工了,就差在手链里串的珠子上刻字了。 那些珠子是沈妧特意从首饰上拆下来的,白色的是珍珠,金色的是金珠,三颗金珠夹着两颗珍珠,正好刻她和顾璟云的名字。 但编手绳本就是个无聊烦闷的工作,靠意志力编完的时候,沈妧已经困到不行了 ,所以她将刻字用的小刀放在手边,预备眯一会儿醒了再刻,哪成想她这一觉睡得太沉了,君焰罹带着影和星推门进来的时候,她还伏在桌上打呼。 “我去叫醒她。”星道。 君焰罹阻止了他:“你们出去。” “是。”影和星相视一眼,依言退出。 沈妧做手工的桌上狼藉的很,但君焰罹丝毫不嫌弃地从那堆垃圾里,翻出了沈妧刚才做好的手链。 君焰罹见过各种用金银打造串联的链子,第一次看到这种用锦线编就的,而沈妧除了锦线,串珠的地方还掺了自己的头发,这是她隐藏的小小心机,本做的极隐秘,是等着跟顾璟云的事儿真成了再揭秘,也是一段美好回忆了,哪想得君焰罹眼尖,拿起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 君焰罹冷眼看向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沈妧,道:“青丝确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但想以这个说法蒙混过关,就过于投机了。” 沈妧:“ZZZZZ” 君焰罹又看了看手里编织精巧的手链,道:“看在你有如此巧思,又如此用心的份上,本王这次不予计较,你好自为之吧。” 沈妧:“ZZZZZ” 第二天一大 早,沈妧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模糊地想起,自己昨天好像做了个东西,是准备给顾璟云的,但是…… 房间里的几张桌子都是干干净净的,记忆里被拆的几支首饰也原样活着,甚至昨天买的锦线也一根都没有了! 难道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赫连玉没有来,她也没有易容成侍卫,没有见顾璟云,也没有给林氏看病,没有买锦线,也没有被君焰罹罚,更没有编什么手链作什么定情信物? 都是梦? 沈妧不等婆子过来服侍,直接打了凉水,洗了把脸。 如果是梦,那也太清晰了吧!她甚至记得,她和赫连玉把那可怜的侍卫骗进来打晕的时候有多刺激! 没办法,为了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沈妧抬头冲着房顶问道:“今天值班的是影,还是星?麻烦现身,我有事要问你们!” 没人应声。 沈妧又道:“星,是不是你?你不想现身也没关系,你就回答我,昨天,太子是不是来过?” 还是没人应声。 沈妧奇怪道:“难道不是星?但如果是影,他早就出来了啊……”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出来,沈妧只好打开门出去问这 里的下人。 但好玩的是,那些下人看到她以后,匆匆行过礼就跑了,跑了…… 沈妧一句话都没说完,外面的人都跑没影了,她在自己脸上摸了摸,疑惑道:“我不是……洗过脸了吗?” 没办法,她只好直接去问君焰罹了。 然而还没走出院子,门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小姐!” 沈妧认出那人影,亦惊喜道:“子鸢!你回来了!” 子鸢飞跑过来,本想给沈妧行礼,结果被她抱了个满怀,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小姐,这样不合规矩。” “两个女的抱一抱,怎么了?”沈妧恋恋不舍地撒开手。 子鸢红着脸道:“可子鸢是下人,小姐以后再不可这样了。” 沈妧乖顺地点了点头:“好好好,听你的。快说说,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京都,一路上可还有什么危险?” 子鸢道:“小姐放心,王爷的军队一直守护在侧,除了几股小打小闹的山贼,再没有受到任何攻击!沿途还不断有官兵加入,就算有人想对王爷的车马不利,也不敢再来了!” 沈妧意外道:“他的军队?他的军队跟你们回京都了?他就不怕大梁皇帝猜忌他吗?” 第七十三章 密室,为姐替嫁 “裴将军说,我们是正当防卫,陛下圣明,知道……” “他知道个屁!”沈妧毫不留情地将当今的梁王痛骂了一顿,“裴洛呢?他是不是和君焰罹在一起?” 子鸢不知道沈妧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支吾道:“裴将军……和王爷现在应该在书房。” 得了消息,沈妧立刻朝君焰罹的书房赶了过去。 途径的下人,眼神对她都不大友好的样子。不过,沈妧可管不了这些人,直撞开书房的大门,冲进里面的密室。 今天密室里的人,有点多。 除了君焰罹和裴洛,还有几位穿着盔甲的将士。 沈妧冲进来的动静不小,引得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我……我是来找王爷的。”沈妧咽了咽口水,显得有些紧张。 这种重要的场合,君焰罹自然是不会搭理她,于是裴洛会意,走过来将沈妧带出了密室。 “沈三小姐,王爷有重要的事。”裴洛说道。 沈妧忙问道:“你们是怎么通过凰城的?” 裴洛道:“凰城的城守现在是我们的人。” 是了,苏鸿武因为漏放敌国奸细进京都刺杀太子,已经被打入大牢,随时会问斩。以君焰罹的手段, 在苏鸿武原先的位置上安插一个自己派系的人过去,不是难事。 “王爷的军队在京都露面了?”沈妧又问道。 裴洛道:“没有,他们将车马仪仗送入京都范围就退回凰城了,之后会慢慢回到边关。” 沈妧稍稍松了一口气:“那还好。” 裴洛问道:“不知沈小姐在担心什么?” “树大招风,王爷若将军队带回京都,会有杀身之祸。”沈妧道。 “是吗?”裴洛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很信任她说的话。 沈妧皱眉道:“你不会是以为我是怕王爷对沈府下手吧?” 裴洛道:“您不是吗?” “当然不是!”沈妧气道,“我都和沈府决裂了,我恨不得沈禹维现在立刻死掉,我为什么要防着王爷?” 裴洛不禁有些疑惑:“可我们一进京都就听说,你将要代替你二姐,嫁给大皇子,婚期都定下了。” 沈妧惊得跳起来:“什么?他做梦!” “你不知道这个消息?”裴洛问道。 沈妧摇头道:“我今天才刚睡醒,然后看到子鸢,知道你们回来了,要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我已经被定亲了。” 裴洛道:“那就怪了,城里的百姓个个说 的信誓旦旦,就连王府中也有人传言。” “怪不得府里的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你们回来了,他们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沈妧道,“一定有人向沈府传了消息,说我就在这里!” 裴洛有些担忧道:“车队毕竟不是军队,那么多张嘴,约束不住。如此说来,沈府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接你,你打算怎么做?” “先不管这个”沈妧晃了晃头,问道,“密室里为什么那么多将领?王爷不会要提前……闹事吧?” “不是,王爷只是在跟他们商议,退回边线的路径,要他们沿途调查大皇子一系的势力网。”裴洛道。 大皇子一系,也就是沈相沈禹维,和顾大将军顾凛锋为首的一派人,君焰罹开始着手调查他们的势力网,应该是要对他们动手了。 但她还是有些担心:“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皇帝那边想要的是势力间的绝对平衡,王爷现在会不会暴露太多了?” “王爷自有安排,沈小姐不必太过忧虑,”裴洛道。“其实,我也不太明白王爷的用意,也不敢胡乱猜测,但看现在陛下毫无动作,应该是还在观望。” “好吧,皇帝那边 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动静。”沈妧终是放心了些。 其实也不怪她精神紧张,原着中君焰罹的这批军队是他的底牌,可是现在剧情变化太大,这张底牌过早暴露出来,她总觉得不是好事。 但君焰罹毕竟是主角,他有主角光环的不是吗? 也许他真的是故意暴露,另有安排的呢? “沈三小姐,属下还想问您一句,”裴洛道,“书房机关重重,密室又极其隐秘,您是怎么知道密室的入口?” “王爷之前为了躲我,每每从书房消失,我就是那个时候摸到这个密室的。”沈妧道。 裴洛微微颔首,心道,王爷真是陷进去了,连这个书房的秘密都被她知道了。 “裴将军,我也有一个问题。”沈妧道。 “您说。” 沈妧问道:“为什么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和王爷都没有真正的,不方便跟我说的机密吗?” “这是王爷的意思,只要你问,只要我知道,我都必须告诉你,”裴洛道,“王爷是真的信任你,你不要辜负他。” 沈妧则道:“我还是那句话,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害他。” 沈妧从书房退出去后,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 是在王府的花园,随便找了个亭子坐着发呆。 车队回来了,开医馆用的镇店之宝们,也到了,这是好事,但到这个时候沈妧才忽然发现自己没有空去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医馆,开始一段自由自在的生活。 沈禹维和沈府不会放过她,安排她嫁给大皇子赫连佐就是一个开始。 当然,沈妧是不会如他们所愿,履行这桩婚事,逼急了,大不了将赫连佐毒死算了。 反正他在皇帝心目中不过是一个武器,一个野心勃勃目光短浅的笨蛋木偶,在皇宫受皇帝的操纵,出了宫还被沈禹维和顾凛锋利用,除了帮忙消耗其他皇子的势力,一无是处。 他,大概是个一个比赫连玉还要悲剧一点的人物吧。 赫连玉最起码还有人真心对待过他,最后还当了皇帝,尽管被小舞霍霍得不行,好歹也让民众过了一段安心日子。 赫连佐的一生就是个大写的笑话,然而他却不自知,甚至还沾沾自喜。 “咦?这不是本皇子的未婚妻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沈妧顺着声音望过去,一张极英俊的脸配着极猥琐的笑容和语调,直恶心得人把前一周吃的饭都给吐出来。 第七十四章 沈妧,花样退婚 沈妧平时吃的少,所以这个时候只是做了一个小幅度的干呕动作,便恢复如常。 不过她没有搭理赫连佐,人家找的是未婚妻,又不是她,这桩婚事想这么莫名地安在她头上,可太搞笑了。 但赫连家的基因是真的好,赫连玉和赫连佐都长得不错,相信皇帝赫连始政的长相肯定也很带劲儿,可惜基因好,命却都不好。 每每想到这,沈妧就忍不住叹息。 赫连佐何时受过这样的冷落,见沈妧迟迟不肯理他,还当他不存在,自顾自地逗起了池塘里的鱼,顿时拉下脸来:“沈三小姐,你没听到本皇子在叫你吗?” “嗯?你叫我?你是哪位?”沈妧这才茫然地转过来看他。 赫连佐被气得不轻,但看在沈妧绝色容颜的份上,决定暂且放过她,打算等以后两人成婚,再慢慢算回这笔账。 “本皇子是大梁当朝的大皇子,赫连佐!沈三小姐,你不会不知道,你已经被你父亲指婚给我了吧?” “我不知道,”沈妧直愣愣地看向他,“回京都后,我甚至都没见过我父亲,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所以,你父亲便带着本皇子来接你 回府了,”赫连佐理所当然道,“你只要承认你是沈三小姐,就不会错了,你就是本皇子的未婚妻!” “那是不是,只要我不是沈三小姐,这桩婚事就不成立?”沈妧问道。 赫连佐被她说的有些发懵:“什么?你不是沈三小姐,那你会是谁?两年前的游园会上,本皇子与小姐你有过一面之缘,你现在的相貌与两年前,未有丝毫变化。” 沈妧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沈禹维人在哪?” 赫连佐道:“相爷在王府前厅……” 沈妧听完,扭头就走。 赫连佐的脑袋这个时候还是懵的,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等他回神的时候,沈妧已经走远了,他连忙追了上去。 君焰罹知道沈府的人今日会来,但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样快。 “豫王,好久不见,近来身体可好?” 沈禹维,大梁丞相,大梁朝堂第一人,人称沈相爷。长了一张忠心耿耿的脸,连语态气度也是极正派的样子,却会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为自己谋权位。眼里只有利益,对人命极其冷漠,否则也不会任由沈妧被毒傻,在 外漂泊一年多也不去找,甚至对外宣称她已经死了。 君焰罹不愿与他虚与委蛇,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便想送客。 谁知沈妧这个时候带着赫连佐从后面冲了进来。 沈妧先是问君焰罹:“王爷,这个人可是您放他进去的?” 君焰罹淡淡地看了一眼赫连佐,道:“不是。” 沈妧当即转向裴洛,问道:“敢问裴将军,私闯王府内宅,惊扰宅内女眷,该当何罪?” 裴洛亦看了一眼赫连佐:“当杀。” “听到了吗?大皇子殿下,你是自裁呢?还是准备跟我闹到皇宫大殿上?”沈妧问道。 赫连佐更懵了,这女的不是来找沈禹维的吗?怎么转头找上他的麻烦了? 他连忙看向沈禹维,后者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后缓步走到沈妧身边,动情道:“女儿啊,你在外面受苦了!” “你谁?”沈妧转头瞪了一眼沈禹维。 这一眼把沈禹维给瞪愣住了,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张脸,是自己三女儿沈妧没错啊,忙又唤道:“我是你父亲啊!女儿!” 沈妧似乎一点都没被他的情绪感染,冷声道:“你就是沈禹维?” 沈禹维身后的管家忙道:“小姐,您怎可直呼您父亲的名讳!” 沈妧不理他,眼睛仍看着沈禹维,问道:“就是你,要把我嫁给这个人?” 涉及到皇家的人,沈禹维忽然正色道:“你口中的‘这个人’是当朝皇帝的长子,大皇子赫连佐!原配的是你二姐沈嫣然,但是她在游园会上……出了点问题,所以这门婚事,才要由你顶上!承蒙大皇子不嫌弃你的疯症,愿意将你封为侧妃,你可要好好感激他!” “那我大姐呢?”沈妧问道,“别人家嫁女儿,都是从大女儿开始嫁,最后才是小女儿,可我们家大姐还未婚配,怎就轮到我了?”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回家后,为父自会跟你解释!”沈禹维道。 “那这桩婚事,我是推拒不得了?”沈妧问道。 “不错。”这个时候沈禹维已经很不高兴了,加上之前沈妧害死沈庄的事情,沈禹维恨不得将之折磨而死,要不是君焰罹在场,他早就传唤家法了,根本不会跟她多废话。 沈妧笑着摇了摇头:“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沈三小姐与我交换身份的原因。” 此话一出,全场哗 然。 交换身份?她的意思,她并不是沈府三小姐沈妧?这怎么可能! 众目睽睽之下,沈妧从脸上取下一张人皮面具,美貌惊艳的容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清丽而普通的脸。 在场有参加过前不久的游园会,对这张脸有极深印象的,立即叫出了她的身份:“神医!是沈神医!” 沈禹维这个时候也懵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不是沈妧?我女儿……我女儿她现在何处?!” 沈妧瞥了一眼君焰罹茶杯上的如意图案,道:“我是前些时候与妹妹来京都投奔亲戚的沈如意,我妹妹沈如玉在游园会上相好了一个公子哥,之后失踪了,我一直想找到她,于是遇到了沈三小姐,她愿意将身份交换给我,以便我留在豫王府中查案,而她已经用了我的身份,离开了京都。至于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为配合她演出,君焰罹特别不走心地说了一句:“哦,竟有这种事。” 沈妧拼命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继续说道:“当时寻妹心切的我没有问,为什么她会把这么好的身份让给我,甚至离去匆匆,让我连报答她的机会都不给。” 第七十五章 过招,她不怕死 “不成想,我竟是被利用了。” 沈妧这句话,将自己完全置于一个无辜的境地,沈禹维等人就算想指摘她话里的漏洞,也无从下手。 沈管家见局势僵持不下,连忙上前道:“这位如意姑娘既不是我们沈府的三小姐,于情于理我们不好再纠缠您,只是我们府里的二小姐前不久伤了眼睛,全城的医者无人能治,又听说如意姑娘曾在游园会上展露过一招起死回生,想必医术超群,是以还请如意姑娘随我们回府一趟,为二小姐诊治。” 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但字里行间并没有商量和询问的意思,倒是想直接把沈妧带回沈府。 沈妧若真答应他们去沈府,那接下来,是治病还是验明身份,就不是她能选择的了。 沈妧冷哼了一声道:“沈二小姐?那个被豫王弄伤眼睛的女人?” 此话一出,满场噤声,谁能想到她会直接把这句话说出来,这分明就是硬生生借了豫王的手在打沈相的脸! 轻飘飘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 她不怕死吗? 紧接着,沈妧就用她的实际行动告诉在场的众人:她不怕死。 她对沈禹维说:“沈家的人,我不救。” 沈管家急了:“如意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游园会上,我急于救人,却被沈二小姐百般指控,若非豫王到场,我恐已被拉上刑场,到今时我的尸首也恐已被蛆虫啃食殆尽!” 沈妧道:“而今,我又成了你们沈府三小姐的逃婚工具!呵,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者,不是圣人,你们沈家如此待我,我定不会再与你们有任何瓜葛!” 一时间,沈管家也没了言语,无措地看向沈禹维。 沈禹维看了看沈妧,又看了看君焰罹,而后抚掌大笑道:“之前听闻游园会上有女子未持请帖却毅然闯园,打伤顾家军数名官兵,还能全身而退,本相不信。又听闻有女子能明辨毒蛇,起死回生,本相还是不信。当我知道,如意小姐就是这两个传闻当中的主角,我起先还是没有相信,因为我觉得大梁不可能有同时具备以上两种能力的女子。” 沈妧不等他转折,直接不客气地说道:“你不相信是对的,第一个传闻的主角其实是我妹妹沈如玉,我不会武,只会一些不入流的医术罢了,所以沈相还是不要在小女子身上白费心思, 早早回去吧。动作快的话,说不定还能追上出城没几天的沈三小姐。” 话全被沈妧说了,沈禹维只好尴尬地闭上了嘴。 从她刚才的种种表现,沈禹维其实基本认定了,这个女子并非自己的三女儿。 胆大,无礼,厚颜,睚眦必较,这些从前根本不会出现在沈妧身上的词汇,今天他在这个女人身上全部见识到了,一个人不过失踪了一年,性格不可能转变得这么大!这个女人绝不是他女儿! 大厅了直安静了好几分钟,君焰罹才出声问道:“你们都说完了?” “我说完了。”沈妧第一个答道,然后退到一边。 沈禹维阴狠地看了她一眼,才对君焰罹道:“既然豫王府没有我女儿,这位如意姑娘也不肯随我回府上治病,此事便罢了。” “罢了?”君焰罹忽然反问了一句。 沈禹维眼皮微微地抖了抖,道:“本相为寻家人,多有叨扰,还请豫王恕罪。” 君焰罹却笑道:“本王可不敢治沈相的罪。” 一旁赫连佐也随口道:“沈相不必担忧,本皇子还在此,无人敢治你的罪!” 沈禹维心底不由暗骂赫连佐多嘴,君焰罹意指皇上,但大 皇子一发声,这件事味道就变了,若这句话传到皇上那里,必会引来猜忌。 沈禹维连忙道:“错了就是有罪,还请豫王爷指示。” “既如此,本王欲将大皇子擅闯本王内宅,惊扰宅内女眷的事禀告皇上,还请沈相做个见证。”君焰罹道。 “这……”沈禹维慌了,没想到他会借着此时机,旧事重提。 赫连佐暴怒道:“不过是个亲王内宅,本皇子闯便闯了,还会赖账不成?” 君焰罹不理他,只问沈禹维:“本王莫不是强人所难了?” “非也,非也。”沈禹维擦着额上的汗,给赫连佐使了个脸色让他安静下来,才道,“为豫王作证是小事,本相自不会推辞,只希望王爷看在您与大皇子同为皇室血脉的份上,不要将此事表露御前才好。” “何时本王做事,需得沈相点头了?”君焰罹这句话问完,整个大厅的温度直降,屋外酷暑,屋内寒凉,好几个人额前的汗都化成了冰珠,足见君焰罹此时言语动了多大的气,才会将武者威压施放,形成一个低温领域。 沈禹维并非武者,平日里用各种补药吊着,身子板只比寻常人硬上一点,此刻 其他人都是噤若寒蝉,只有他还挺直着背,苦笑道:“豫王爷严重了,本相只是建议,该如何做是王爷的选择。” 君焰罹轻笑了一声,对裴洛道了一句:“送客。”便离开了。 威压在这一瞬撤去,所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大皇子殿下,各位大人,请回吧。”裴洛满脸是笑,但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恭敬。 沈禹维自然不会和一个侍卫计较,此行最让他恼怒的自然是他那个不知所踪的三女儿和拒绝给沈嫣然治眼睛的沈神医。 至于赫连佐办错事说错话,害得他差点被君焰罹抓到把柄这件事反而不那么重要。 赫连佐如果不犯错,那他也不会选择辅佐他了。 因为,越是聪明的人,越不好控制。 “沈叔父!君焰罹欺人太甚!他居然想小题大做,让父皇厌弃我!”赫连佐气愤道。 沈禹维安慰道:“皇上圣明,必不会为此等小事,与殿下生嫌隙。殿下请先回府,之后的事,老臣自有安排。” “叔父要为本皇子追捕侧妃吗?”赫连佐迫不及待地问道,他对于迎娶大梁第一美人这件事还是极上心的。 沈禹维则有些不耐烦地敷衍道:“自然。” 第七十六章 入宫,有新计划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她是否出城,也不知道她何时离开的京都,叔父要如何追捕呢?”赫连佐问道。 沈禹维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疑问,而是将他送进马车后,才悄声道:“她不会离开京都。” “叔父为何如此肯定?”赫连佐不解道。 “她利用豫王,费尽心机回到京都,不过就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所以我想,在没有查清事情真相以前,她是绝不会离开的。”沈禹维道。 赫连佐不由问道:“当年的事?当年的什么事?” 沈禹维笑道:“这自是沈府家事,等殿下与妧儿成亲以后,自然会知道。” 闻言,赫连佐只得颔首。 之后二人又简单而愉快地说了几句家常,便分开了。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目送赫连佐的马车离开后,沈禹维没有坐马车,也没有坐轿子,带着沈府众人,一路只用走的。 沈管家跟在他身后,很是心疼:“老爷,这里离府宅还有段距离,您身子要紧,不如……” 不等他说完,沈禹维忽然道:“你说妧儿她,会不会就藏在这附近,偷偷地看着我们,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当年的事,与老爷您无关 ,三小姐知道,一定会乖乖回府的。”沈管家道。 “无关?不,她恨我,否则,她也不会害死沈庄。”沈禹维道。 沈管家只得道:“也许是误会,既是误会,总有解开的一天。” 沈禹维却摇了摇头:“解不开了……当年,或许我也不该,辜负她们母女。” 他们以为会易容的沈妧就乔装在附近,偷听他们的谈话,但其实沈妧等前厅的人散了就跟着君焰罹走入了内宅。 君焰罹还未开口,裴洛先问了出来:“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回去报复吗?” 沈妧晃了晃脑袋道:“我忽然有了别的计划,不行吗?” “扮演一个叫沈如意的医师?”裴洛提醒道,“沈禹维毕竟是大梁丞相,整个大梁没有他查不到的东西,你这个身份或许再过不久就会被揭穿。” “揭穿了我也不怕,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事临头,总有解决的办法。”沈妧道。 “你的心态倒是很好。”君焰罹冷不丁地说道。 沈妧耸了耸肩道:“心态不好,还怎么报仇?不能体会到复仇的快乐,那我为什么要复仇?” 君焰罹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裴洛则在一旁问道: “听说你找太子殿下帮你寻铺面?” “嗯,”沈妧点了点头,“裴将军业务很熟练,刚回来就打听了许多消息呀,连我和赫连玉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真是佩服!” “倒也不是属下去打听来的,”裴洛道,“若论京都产业,我们豫王府占了半边天,太子殿下的那些人都在我们自己的地盘打听,消息自然来的快。” 沈妧郁闷地嘟囔道:“就知道那个小孩不靠谱!” “三小姐也不必埋怨殿下,您要开医馆的消息并未传出去,只是眼下王府外许多双眼睛盯着您,您若是老老实实呆在豫王府里,自然没人敢动您,可若您出了这王府,刀枪剑戟十八般陷阱不知您能否招架?” 裴洛说的不错,眼下的情况,实在不适宜离开王府,自立门户。 但沈妧并非习惯长时间的逆来顺受,听裴洛的口气,她要寻个好的铺面其实是很容易的,只是众人都在担心她的安危,才不让她达成心愿。 但是,要想成就自己的势力,并不是难事。 沈妧道:“不知王爷是否有办法,帮我入宫!” “入宫?你想当妃嫔?”裴洛惊诧道。 沈妧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先是一愣,而后才扬手作势要打他:“呸呸呸!赫连始政老帮菜一个,我干嘛给他当妃嫔!” “沈妧,不得对陛下无礼。”君焰罹难得出声维护一个人。 沈妧撇了撇嘴,赫连始政在原着里是男主成长过程中一个极具代表性的大boss,一直隐藏得很深,对君焰罹其实一直都不错,但有些真相直到他快死了,才说给君焰罹听,让君焰罹失去了正面报仇的机会,平添了一份人生的遗憾。 沈妧是来拆cp的,这种和感情线无关的剧情,她懒得去破坏,就算跟他们剧透了后面真相,君焰罹裴洛这些人也未必会信,倒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好扮演一个会医术的花瓶,苟且一生,直到离开这个书中世界,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 到时候如果可以带一个回去,可以考虑带子鸢,或者顾璟云,一个可以一起生活,另一个也可以一起生活,还能弥补在现实世界找不到男朋友的遗憾!简直Perfect! “三小姐?三小姐?”裴洛伸手在沈妧的眼前晃了晃。 这位沈小姐古灵精怪,脑袋里确实装了很多 新奇玩意儿,但就是这爱走神的毛病挺让人恼火的,整个大梁可没有人敢在豫王面前时时走神,也就是王爷现在还宠她,要不然必命人将她拿下了! “怎么了?”沈妧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思绪一下子飘太远,现下君焰罹还盯着她呢,她竟然还想到离开后的事了。 “属下想请问三小姐,为什么要入宫?”裴洛问道。 “为了当御医啊!”沈妧道,“成为陛下钦点的女御医,我看有谁敢找我的麻烦!” “可太医院并无增添新御医的计划。”裴洛道。 沈妧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有计划,当然就创造计划!我听说八皇子有病,一直养在宫里,是也不是?” 裴洛与君阎罹警惕地对视了一眼,才道:“这件事,您是如何得知?” “我……”沈妧眼咕噜一转,心道不妙,原着里八皇子有病的消息是君焰罹主动告诉给方书书的,她也不记得这个消息原来是不是保密的,还有谁知道。 无奈之下,沈妧再怎么不愿在君焰罹面前提方书书的名字,也只得把这个锅甩回给她。 “你们记得方书书吗?顾府养女,曾几次陷我于危难的那个人。” 第七十七章 标签,子鸢的异常 此处,沈妧很有心机地先给方书书贴起了标签。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开始对一个陌生的东西有认知的时候都是简单的,所谓先入为主,就是先听进去的话或先获得的印象占有主导地位,贴标签的作用也在于此。 趁君焰罹他们和方书书接触不多的情况下,优先贴上不良的标签,等他们真正和方书书接触的时候,就会潜意识地戴上有色眼镜,这样一来,沈妧的工作量就会小很多。 不过友情提示,除非某些人像方书书一样,真的做了不好的事被贴上标签,平时在不完全了解一个人的情况时,不要以自己的主观肆意给别人贴带贬义的恶毒标签,因为你不知道这张标签贴下去会不会成为一种语言暴力。 “记得。”君焰罹道。 沈妧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消息是她与我说的。” “那她又是如何得知的?”裴洛问道。 “我想,是顾府。”沈妧道。 闻言,裴洛自顾自开始分析:“顾大将军顾凛锋颇受陛下信任,若那方书书是从顾大将军那里偷听得来,也不无可能。” 沈妧连忙附和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君焰罹没说话,转身,眼看着就要 回房。 沈妧快走一步,拉住了他的衣袖,直言问道:“你可愿帮我?” 君焰罹停步,似是想了想,半晌,应了一声“嗯”,便扯袖离去。 得了应允的沈妧自然喜不自胜,也朝自己房间的方向飞奔回去了。 裴洛此时也懒得再问君焰罹,为何如此了。 别问,问就一个字:宠! 沈妧回房的时候,子鸢正在院子里照看花草,见她以“沈如意”的面目跑来,吓了一跳:“你是何人!” “我是你家小姐。”沈妧边提着裙子,边往里走。 却不想子鸢还是耿直地拦在她身前:“休要胡言!我家小姐出去的时候明明不是这副模样!” “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沈妧无奈道。 “除非你摘下人皮面具,让我看到你的真容!”子鸢道。 沈妧指了指衣服,又指了指房间:“我这人皮面具有点特别,我进屋摘给你看,可否?” “这……你若会武,我可打不过你,还是在这里摘吧。”子鸢道。 沈妧无力地翻了个白眼道:“好了子鸢,你别逗我了,进去吧。”说完,也不管挡在前面的子鸢,一脚将屋门踹开,直接走了进去。 子鸢不及阻拦,只得跟上。 当然,子鸢还是不信她就是她自己,直到沈妧摘下那几乎贴了半身的人皮。 “小姐!” 除了这两个字,子鸢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 沈妧知道她的意思:“很恐怖是不是?” “小姐,你这样,不难受吗?”子鸢满脸心疼。 沈妧苦笑道:“当然难受,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沈禹维那只老狐狸,心知我会易容,怎会猜不到我戴了两层人皮面具,所以我这第二张面具必须更大更贴身,才不容易被看穿。” “小姐,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父亲的。”子鸢道。 沈妧道:“从他向世人宣布我的死讯开始,我们之间就没有单纯的亲缘关系了。” 子鸢懂事地没再提这个话题,只打来温水,给沈妧擦洗身体。 “小姐怎知沈相今日会来?”子鸢问道。 “我不知。” 子鸢疑惑道:“那小姐为何要特意准备两层面具?难不成小姐每天……” 沈妧笑笑说:“不是每天。” 子鸢一脸迷惑。 沈妧解释道:“我每天晨起第一件事便是猜铜板,正面易容,反面不易容。我运气一向很好,今天便被我碰对了。” 子鸢不信,这么严肃的事,她竟然只用一个铜 板决定:“若行差踏错,小姐可是要被带回沈府,甚至嫁给大皇子做侧妃的!小姐就不担心,有万一吗?” “担心有什么用,不管发生了什么,积极面对便是了,过得去过不去,不就这一条命,命没了固然可惜,可真到临死那一刻,挣扎都没用了,还不如享受死亡。”沈妧道。 子鸢静默了一刻,方才缓缓道:“小姐说话,颇有些佛性了。” 沈妧淡然一笑,然后道:“刚才你阻拦我,并非全然是没有认出我吧。” 子鸢手里的动作忽地一顿,否认道:“确是子鸢眼力不济,还请小姐责罚。” “有人来过这个房间?”沈妧问道。 子鸢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否认:“没有。” 沈妧叹息道:“子鸢,我在这个世上孤立无援,一直希望有个能交心的好姐妹。我虽未刻意免你礼节,但也一直从未将你视作普通丫鬟。旁人不知道的秘密,我愿意说给你听,但若有关于我的,也请你不要瞒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愿做事。” 子鸢神色仍十分为难:“小姐,我……” 沈妧道:“最后一遍,若你不想说,我不再逼你。” 子鸢垂下眼眸, 不敢再与沈妧对视。 良久,她才道:“赵公子来过。” 子鸢口中的赵公子,只可能是赤渊山黑狻寨的那位赵儒公子。 沈妧意外道:“他如何进的豫王府?” 子鸢一直用衣角的衣料绞着自己的手指:“随……随回府的车队,来的。” “你放他来的?”沈妧问道。 子鸢怯怯地点了点头:“不过小姐放心,他已经走了!他不会伤害小姐,也不会伤害王爷!” 沈妧倒没有担心这些,只问道:“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子鸢神色忧郁,似是下了决心,才道:“小姐和王爷逃脱不久,裴将军便改变了车队的阵型,全速赶往京都。我是在三天前的一个雨夜,看到他的。” 赵儒变了很多,远远看去仍是书生的样子,但走近却能闻到他身上很浓重的血腥味,那是连雨水也冲刷不掉的味道,脸上有好几道刀疤伤痕,几乎掩去了他本来的面目。 他似乎经历了很多恐怖的事,子鸢不敢问,只知道他要来京都办事,便帮他在车队谋了个杀猪宰羊的差事。 车队里几乎都是普通人,赵儒整日与生肉相伴,寡言少语,也没人注意他的长相。 第七十八章 出府,兜圈子 “他什么都没说。”子鸢最后说道。 沈妧倒是信,但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进她的房间。 子鸢道:“许是豫王府人多眼杂,赵公子觉得小姐的院子比较安全,从小姐的房中离开也不大容易被发现吧。” 沈妧想到那夜险些就办成的婚事,虽说和他之间的事,该是扯平了,但有些记忆很难抹净。 “算了,他既已离开,就不必再提他了。”沈妧道。 “是。”子鸢应道。 但其实她说谎了。 赵儒进入沈妧的房间,事实上留下了一样东西,但子鸢在沈妧看到前,就将东西收了起来。 赵儒那句期盼见面的问好,也被子鸢省去了。 一方面,她以为沈妧已和君焰罹成了一对,所以不必为赵儒带话,给沈妧平添烦恼;另一方面,则是她自己的私心,也许当赵儒知道自己在沈妧身上没了机会,也许……也许会多看她一眼。 “对了,我的那一车药材怎么样了?裴洛有没有派人帮我好好看顾?”沈妧问道。 子鸢点了点头:“都是按小姐的吩咐做的,那些草药都保存得极好,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要看,当然要看!只不过,以后在 府里,我只能以‘沈如意’的面目示人了。”沈妧可惜地感慨道,然后随手又准备好了一个人皮面具。 “那奴婢当如何配合小姐?”子鸢问道。 “我已经想好了,你虽是‘沈妧’的贴身丫鬟,但那女人现在已经弃你而去,你伤心欲绝,多亏我‘沈如意’好心收留你,于是你便忘却那薄情寡义的女人,选择留在我身边侍候。”沈妧道。 子鸢有些不忍:“小姐,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沈妧摆了一个帅气的poss,道:“这世上就没有我不敢编排的人。” 子鸢转了转眼珠,想了想:“也是,小姐可是连沈相和豫王都不怕的。” “沈禹维就是狡猾了些,只要是跟他沾边的事都注意些,没什么好怕的,”沈妧道,“至于君焰罹,私以为,有点像纸老虎,也无甚可怕。” “小姐,你又胡说!” 纸老虎? 也就是小姐这般受王爷偏疼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属性,要知道民间“鬼王”的身份并不是空穴来风,他拥有的可是大梁真真正正最恐怖的势力! “小姐还是早些准备去仓库吧。”子鸢提醒完,便退出了房间。 “我没说错 吧。”沈妧自言自语道,一边将脸上的妆上的更逼真了些。 从前这个时候,影或者星就会跳出来反驳她,或是把她的话传达给君焰罹,可今天,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非常。 难道说,君焰罹真的听从她的要求,把她身边影和星的保护撤走了? 这个念头蹦进脑子里的时候,沈妧眸子都亮了,谁都不喜欢自己的生活被监视,尽管君焰罹最本质的目的并不是监视,但影和星总是习惯性地将沈妧每日的活动汇报给他,而他,也从没有阻止。 此刻君焰罹屋内,裴洛不好意思问的问题,倒是被星问了出来。 “那女人今日之举甚是无状,王爷何故还要帮她?” 若是往常君焰罹本不会开口解释,但沈妧这次的计划涉及皇宫,他正好也有事交由星去做,便答道:“为了陛下,为了太子,必须治好八皇子的病,她有把握,本王同意她去了,有何不可?” 星意外道:“王爷不是因为……”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了。 经此一事,星倒有些明白过来了,王爷纵容沈妧并不都是因为喜爱和宠信,很多时候都是为了大局考虑,细细想来,王爷对 沈妧的营救和纵容,都是顺便为之,这个女人对他们而言,其实有大作用。 “你这段时候便去宫里。”君焰罹道。 星疑惑道:“王爷要属下做什么?” “清理一些蠢蠢欲动之人。”君焰罹道。 尽管不是很明白,但王爷会派他去而不是影,一定是因为他与这项任务有关,所谓蠢蠢欲动之人,他到了应自会判断,于是应是而去。 他走后不久,王府的门房来报,“沈如意”出府了。 “要不要派人跟着?”影问道。 君焰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必。” 影没有再提。 沈妧出门,是带了药草的。 她的目的地是顾府,但一开始却还在豫王府附近转悠。 跟在身旁的子鸢不由问道:“小姐,我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兜圈子啊。”沈妧语气玩笑。 子鸢愈发不解:“为何要兜圈子?” 沈妧笑道:“当然是为了把人都吸引过来。” 子鸢惊诧道:“人?什么人?” “我方才在王府里拒绝过的那些人,”沈妧解释道,“我不喜欢缩着,既然亮明了身份,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保命的本事也无妨。” “小姐您在说什么啊 ?奴婢越发听不懂了。”子鸢道。 沈妧给她递去一颗药丸:“这是避毒丹,含着,千万别咽下去。” 子鸢接过丹药,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选择相信沈妧,将丹药含在口中。 沈妧也含了一颗,她毕竟只是个医师,身体和普通人一样,不是君焰罹,还能百毒不侵。 起初兜的几圈,跟着的人并不明显,但当她们百无聊赖地兜到第六圈的时候,那些人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沈姑娘,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兜来兜去都是同样的路线,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帮人现身了,其他人也懒得隐藏了,于是整条街的人都朝沈妧二人靠拢了过来。 至于其他那些正经的商人老板和路人,统统躲去了别处。 子鸢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挽着沈妧的手臂,就想逃。 然而沈妧却没有走的意思:“你们不是傻子?为何会被我发现?为何要主动现身?” “还不是你……” 这人话还未说完,就被人群中一个看起来较为稳重的中年人打断了:“在下沈忠,这些都是我们沈府的手下,沈姑娘医术高明,我府中二小姐又有恶疾在身,还烦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第七十九章 反杀,无名之毒 “沈忠?没听过。”沈妧摆了摆脑袋,这是原着里没提过的人物,想来和沈庄一样,都是沈禹维身边的亲信。 沈忠倒不介意她的无礼:“在下名讳粗鄙,沈姑娘没有听过,也是常理。” “你的意思是,沈和忠两个字,粗鄙?”沈妧故意问道。 沈忠微微皱眉,暗想这沈如意果然不是好对付的,说话直接,字字诛心,若也跟着她纠缠名字的问题,恐要立于被动了,遂道:“还请沈姑娘随我等回府为二小姐医治,否则的话,别怪我等动粗了。” “我还是不明白,沈二小姐有恶疾,跟我医术高明有什么关系吗?”沈妧又问道。 沈忠忍了忍心中的不耐烦,道:“所谓医者仁心,相信沈姑娘是不会对别人见死不救的。” 沈妧轻笑道:“我没有心,更没有仁心,各位请回吧,晚了可能就走不动了。” 但她的话,并未被人放在心上,沈忠见她执意不愿救人,便下令让众人上去绑了她。 谁知那些人刚朝沈妧走了几步,便瘫软在地,人还有意识,就是四肢无力,无法再起身。 一个人如此,所有人如此,只有沈忠一人还站着,惊异 地看着周围躺倒一地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医师同时也是毒师吗?”沈妧故意走近了几步,“你武功不错,所以体内的毒走的慢,不过想抓我,还是费劲。” 不用她提醒,沈忠也慢慢感觉到四肢百骸有使不上力的感觉,他咬牙切齿道:“不要以为你逃得掉!这是京都,你不敢杀我们!只要你不杀我们,我们还会再来!” “放心,我不杀你们,你们也来不了了。”沈妧道。 听到这句话,沈忠不由冷汗淋漓,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这个毒,无药可解,你们这一生,都会这样,”沈妧道,“我总不会怕一群废人吧。” “沈如意你!” 一想到剩下的岁月,只能像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沈忠就无限恐惧:“你快给我们解药!” “无解无解,你听不懂吗?”沈妧残忍道,“如果觉得你们沈府人多,尽管派人盯着我吧,我这毒如尘埃一般,肉眼看不见的大小,却霸道无比,凡想近我身的都会是这个下场,你们千万记住,要如实地禀报沈禹维那老头哦。” 说完这句话,沈妧便带着子鸢离开了,身后沈忠 亦坚持不住地倒地了。 一地的废人,成就了沈妧的恶名,京都中各方势力渐渐关注起这个身份不明的神医来。 子鸢好奇地问道:“小姐,你刚才那毒,有名字吗?” 沈妧皱眉想了想:“还真没有,这就是我这段时间瞎鼓捣出来的。” “小姐,他们,真的会一辈子都那样吗?”子鸢问道。 沈妧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神奇,顶多撑个半年,但不知道这个时间的话,谁能活着撑到那个时候?但就算撑到了那个时候,又有谁还会尝试自己走路?所以这瘫半年和瘫一生的结果是一样的。” “可他们毕竟是相府的人,小姐这么做,就不怕沈相会报复吗?”子鸢有些担心道。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残忍,”沈妧轻声笑道,“今天这一手就是露给他看的,只要他不怕手下大批量折损在我手里,尽管来报复好了。但他用人的重点并不是我,太子,豫王,还有除大皇子外的其他几位皇子,都是他的目标,他短期内不会再对我动手了。” “那小姐,我们现在要去哪?”子鸢问道。 沈妧扬了扬手里的药包:“当然是去给人看病。” “王爷,沈小姐当街将沈府的探子全部毒倒了,包括我们之前一直在追查的那位沈忠,也被毒倒在地。沈府派人去清理的时候,发现不少人已经咬舌自尽了。” 那边沈妧刚离开,这边裴洛就收到消息禀告君焰罹了,若她在场,肯定会惊异京都消息传播的速度。 “什么毒?”君焰罹道。 裴洛摇了摇头:“属下不知,沈小姐的毒毫无痕迹,中毒者都只是全身瘫软,意识都很清晰,且无人可解。” “无人可解?这是她自己说的?”君焰罹问道。 裴洛道:“沈府搜罗了大量医师到场,其中不乏名医,但明知这些人是中毒,就是找不到毒素蔓延的位置,就好像那些人本就是瘫的,根本无从下手。” 君焰罹见他欲言又止,便问道:“你还想说什么?” 裴洛道:“属下觉得她不用入宫为八皇子治病,可凭这一手毒术扬名。” 君焰罹沉思片刻,才道:“人各有志,也许她不屑用毒。” “现在想来,还好她不是我们的敌人。”裴洛不无庆幸地说道。 君焰罹不置可否,良久才道:“查查她今天带了什么东西,要去哪。” “是 。”裴洛应声退下了。 等他走了,影才现身,再次问道:“要不要派人跟着她?” “不必。”君焰罹仍是这个回答。 京都是一只尚在蛰伏的恶兽,她必须学会自我保护。 沈妧这边,带着药草登顾府的门,却被不识货的门房推了出来。 “哪里来的野丫头,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界,也敢随意乱闯?” 子鸢不服气道:“什么野丫头!这是沈……沈如意,沈神医!” 沈妧见她终于没有说漏嘴,松了一口气,对那门房说道:“我等并非乱闯,还请向顾小将军通报一声。” “这一年四季三百多个日头,每天找我家小将军的人合起来,能从京都直排到边关,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通报?”门房道。 闻言,沈妧不但不恼,反而觉得正常。 男二没人追,根本体现不了女主的特别。 她拉住还想跟门房争辩的子鸢,在附近的街上找了茶摊坐下。 子鸢不解道:“小姐,我们不是要找顾小将军吗?为什么到这里来?” 沈妧跟茶摊的伙计要了一壶茶一碟坚果,不亦乐乎地吃了起来:“没有为什么,门房不让进,我们就等等。” 第八十章 治病,入顾府 “可是小姐,我们在这里能等到顾小将军吗?”子鸢问道。 “不知道。”沈妧道。 子鸢急道:“不知道?小姐,我们今日不如回去,命人递了拜帖以后再来吧。” “我都忘了古代有这规矩了,”沈妧不由喃喃道,“不过我既然来了,定要见到顾府的人才行。” “可我们都被赶出来了,要怎么见呀?”子鸢问道。 沈妧没有回答,只顾着吃东西。 子鸢以为她没想好,正要帮忙一起想,便听到领桌有人说:“听说了嘛,豫王府今儿早上可热闹着,沈相爷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去认女儿,结果你猜怎么着?没认到女儿不说,王府里一个女医师竟狂言不医沈家人!” 另一人忙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女医师便是曾在游园会上让大理寺少卿之女文小姐起死回生的女神医!” 子鸢不禁悄声道:“京都的消息传的真快,早上才发生的事,已传到这里来了。” 沈妧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静静地等这些人将豫王府的事说完,只听其中一人道:“顾府最近亦不太平。” 旁人连忙问道:“怎么说?” “大夫人林氏病重多时,几个姨娘暗地里筹 备后事,被顾二小姐发现,今日正在里头闹着呢!” 听八卦最刺激的就是听到直播,在座众人的眼珠子都发光了:“你是如何得知?” 那人得意道:“我表嫂的妹妹在顾府做事,这消息不会错。” “怪不得那门房不让我们进去,今日这顾府怕是不方便见客。”子鸢道。 沈妧却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参与进去,才能发光发热啊!” 子鸢疑惑道:“小姐,您说的,奴婢又听不懂了。” 沈妧看左右无人注意她们,拉着子鸢立刻离开了茶摊。 “小姐,顾府正门在那边!”子鸢提醒道。 沈妧却不理,只戴着她绕着顾府的围墙转圈。 “小姐,您到底想干什么啊?”子鸢问道。 “熟悉路线。”沈妧道。 一圈绕完,沈妧才不紧不慢地带着子鸢走进正门。 门口还是那门房,见到沈妧连招呼都懒得打,直接就想赶她出去。 沈妧用从君焰罹那里学来的两招借力打力,将门房推至一边,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府宅深处走去。 但这毕竟是座将军府,即便门房不给力,府内也有许多武艺高强的侍卫。 这些人拦在沈妧面前,她自然不好再使用刚 才那种花拳绣腿,两手负于背后,对这些人道:“我是医师沈如意,是来给大夫人看病的。” 侍卫不是门房,不会蛮不讲理只会把人往外赶,他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后,便有一人进入内宅通报,其他人仍旧挡在沈妧前面。 沈妧也不急,掏出之前再茶摊上买的坚果,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不多时,通报的那位回来了:“沈姑娘,老爷有请。” 沈妧不禁有些意外,没听那些人说顾凛锋在家呀,他若在家,顾清妍应该闹不起来才是啊。 不过她也好奇,原着里那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所向披靡的顾大将军,英俊温柔的顾璟云之父,到底长什么模样。 沈妧随那位侍卫缓步走进内宅。 一路上有不少人对她投来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这些人里有下人,也有侍卫,侍卫中似乎还有一些是女人,应是顾清妍的手下。 顾清妍虽是顾府二小姐,但也有个巾帼将军的头衔,甚是威风。 沈妧忽然记起,这个顾二小姐有一点特别神奇,她竟然喜欢君焰罹,那个从不把面具摘下来的男人。 她是原着里唯三喜欢男主的女人之一,不过除了方书书,都没好下场罢了。 她和月原来都是被方书书害死的,不过现在,月的下场不过是武功被废,送回老家,还留着一条命,顾清妍就不好说了。 方书书总有一天会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但沈妧觉得那日子不远了。 在此之前,她一定要抓紧时间,布置好一切! 想到这些,沈妧忍不住在心底埋怨起君焰罹,要不是这个家伙,她何至于耽误近半个月的时间什么都做不了,害得现在时间这么紧张! 等她终于被带到顾凛锋面前的时候,在场的某个人让她差点惊掉了下巴! 此刻沈妧最想不到的一个人,也是她最不想见的人,竟然也在场,那就是——君焰罹。 要不是周围满是顾府的人,沈妧真想问问他:你是不是在监视我?怎么我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最可气的,明明是我先出府的,你竟然比我快了一步!这是什么情况? 当然,君焰罹是不会跟她解释的。 而坐在他旁边,模样如书中写的那般方正刚直的顾大将军顾凛锋见到沈妧后,则先与君阎罹道:“这就是府上的那位神医?” 君焰罹道:“不错。” 听到他的回答,顾凛锋才道:“你且走近一些。” 此 时沈妧已然镇定下来,依言向前走了几步。 两边除大夫人有恙在身,不能到场,顾凛锋的其他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姨娘都到齐了,剩下的就是顾清妍和顾璟云了。 别看顾凛锋三妻四妾的,他对嫡子看的极重,所以不允许府里的其他人生孩子,为了印证这一点,书中举例,顾府曾有位年纪较小的姨娘,因为极受宠便存了生孩子的心思,便偷偷倒掉顾凛锋每日送来的避子汤,怀了一个孩子。 万没想到,这触及了顾凛锋的底线,这位姨娘连同她肚子里未成形的孩子,生生被打死了。 这件事看顾凛锋,很残忍,但这也是他对大夫人及两个嫡子的另一种保护。 当然,他这样的还是很渣,真想为大夫人和两个嫡子好,别要娶这么多姨娘便是了,自己管不住自己,却要约束一群无辜的女人,着实可恶! 这样想着,沈妧看顾凛锋的眼色也不大好了。 久经沙场,察言观色也是极重要的能力,顾凛锋自然看出沈妧眼神不善,想着自己应该与此女无甚瓜葛,她似乎只与沈府有仇。 可她不医沈家人,却主动来顾府申请为大夫人医治,难道说她其实另有目的? 第八十一章 治病,顾清妍的刁难 “民女沈如意,见过顾大将军,豫王爷,见过各位姨娘,还有顾小将军,顾二小姐。” 顾凛锋不由问道:“你认识璟云和清妍?” 沈妧轻轻颔首道:“我与顾小将军在游园会上有一面之缘,而府里能与他站在一处的,定是大梁唯一一位巾帼将军顾二小姐了。” “你很聪慧,”顾凛锋道,“本将军想问你一句,为何你不医沈家人,却来我顾府?” “因为我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沈妧一脸坦荡,“沈家的两位小姐对我不仁,我便对沈家不义,这才公平。至于我为什么要来顾府……” 沈妧看了一眼顾璟云,道:“顾小将军帮过我,我这是投桃报李。” “既如此,便让璟云带你过去吧。”顾凛锋道。 “是,父亲。”顾璟云应声道。 顾清妍这时突然站出来道:“我带她去见母亲吧,哥哥就留在这里陪父亲,还有王爷,多说会儿话。” “清妍,你……” 顾璟云想拒绝,顾清妍却轻轻将他推开:“正好我和姨娘们说了半天话也累了,和这位沈姑娘去照顾娘,还能歇歇。” “璟云,就由你妹妹去吧,你留下。” 顾凛锋大手一挥 ,这件事就定了,而后他指了指旁边一众漂亮姨娘道:“你们也都散了吧。” “是,老爷。” 莺莺燕燕们虽然有些吵闹,但脚步奇快,不一会儿就赶过了沈妧几人,先走了出去,然而很快散回到自己的住处了。 这一幕,在顾清妍看来十分平常,倒是让沈妧颇为意外:“贵府的姨娘真是训练有素,说散就散,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大将军真是好本事!” 顾清妍远没有刚才的热情,只看了沈妧一眼,低声吐槽了一句:“没见识。” 沈妧撇了撇嘴,心道这顾二小姐不好相处,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可谁知还未走近林氏的院子,顾清妍便忍不住发难道:“你的声音很耳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顾二小姐说什么呢?声音熟悉,不一定是见过,也许只是茶馆酒肆里的一个擦肩,也许是热闹之地的喧嚣谈笑,更何况,我并不觉得二小姐您的声音熟悉。”沈妧淡定道。 顾清妍却道:“不对,就是我最近听到的,我想想,好像……就是昨天!” “那边更不可能了,昨日,我才和沈三小姐交易,交换了身份。”沈妧道。 可她越是否认,顾清 妍却越是确信:“虽然当时一门之隔,我听不清里面说了什么,但你说话的音色,真的和那个人很像!” 沈妧也略微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顾清妍来了之后,她确实一句话都没说,但她和顾璟云在屋内说话时,并没有想到要用伪音,因为顾璟云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在他面前,她没想过要装,万没想到,隔墙有耳,堂堂顾二小姐巾帼将军,竟有偷听别人说话的时候。 “敢问,二小姐所说的人,是谁?”沈妧大着胆子问道。 “我哥哥身边的丫鬟,不过之前从未在府里见过,我拆人去哥哥负责的军营打听,也找不到这个人的踪迹,她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顾清妍满脸的疑惑。 沈妧笑道:“会不会是你哥哥金屋藏娇,不敢告诉你。” “不会的!”顾清妍想也不想地否认道,“哥哥有书书,断不会对其她女子有感情。” 果然是这样,沈妧心生醋意,但面不改色,道:“那回头你要好好问问你哥哥才行,他断不会骗你。” “可是,你的声音真的和那个人好像。”顾清妍仍不死心道。 沈妧无奈道:“我的行踪,你大可以找豫王 佐证,我和顾小将军只有之前游园会上见过一面,之后便再无瓜葛。我此次来,只为治病报恩,一点歪心思都没有。” “真的?”顾清妍道。 “当然是真的,快专心带路吧。”沈妧催促道。 走了几步,顾清妍忽然又道:“等等,你先跟我说说,你和沈三小姐什么交易?什么交换身份?” “这个消息还没传到府里来?”沈妧问道。 顾清妍道:“今天光顾着收拾府里那些不安分的姨娘了,哪有空听外面的消息啊!” “你不会是要我站在这儿说吧?”沈妧挑眉道,“我们不用赶着去给大夫人看病吗?” “我总要确认你的身份没问题才行吧,万一你徒有虚名,不是来报恩治病的,却是来害我母亲的,可怎么办?”顾清妍道。 沈妧心知她是故意刁难,却不想因为她耽误工夫:“我不跟你争辩,若不想带路,我可以自己去。” “你认识吗?”顾清妍道。 沈妧道:“二小姐不必担心,府上的侍卫定会为我指路。” “你不必去了。”顾清妍忽然道。 沈妧不解道:“为什么?” 顾清妍道:“我觉得你图谋不轨,想坑害我母亲。” 沈妧气笑了:“不知二小姐为何会认定,我要害人?” “你来历不明,借着和我哥哥的一面之缘混入府中,还想以治病为名接近我母亲。”顾清妍微抬下巴,满眼是将沈妧看穿了的神色。 沈妧冷哼一声道:“二小姐是如何发现我的破绽呢?” 顾清妍道:“你一个外人,一听说能给我母亲治病,竟比我一个亲生女儿还要着急,不停地催促我快些带路,你在急什么?你能急什么?这难道不是说明你意图接近我母亲,欲行不轨之事吗?” 沈妧气得笑出了声,忍不住还咳嗽起来:“对啊,我一个外人,为了出母亲急着赶路治病,你不但不感激,还反过来怀疑我?” “感激?你在做梦吧?”顾清妍亦冷笑道,“书书离开前曾交代,不得让任何来历不明的人接近母亲,我原来还不懂她特意交代这句话的意思,想来就是为了防范你这样的人吧。” 沈妧忽然觉得顾清妍好可怜,自己母亲都病成那样了,还这般信任凶手,维护凶手,将凶手的每一句话当做命令一般在执行。 “书书?你今天提了两次这个人,想来,她对顾府的意义很重大吧。” 第八十二章 治病,新的毒药 “母亲很喜欢她,我和哥哥也都很喜欢她。”提及方书书,顾清妍便忍不住露出崇拜的神色,这个从小陪伴她一起长大的女孩,聪明张扬,像阳光一样,将她和哥哥的童年照亮。 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是她学不会,做不到的。 只是可惜,她身世太过凄惨,为了给自己的父母翻案,不得不独身去赤渊山与那里的山贼对峙,只是前不久传来豫王铲平黑狻寨的消息,但却没有她的消息,这么久没消息了,也不知她是不是还活着,过得怎么样? 再看沈妧,平淡清丽的脸不知怎么变得可憎起来,于是吩咐手下:“把她关起来。” 沈妧问道:“你要关我?你父亲和豫王还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你就不怕他们得了消息,责难你?” “你只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医师,和我母亲的安危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就算我爹和王爷来了,知你欲害我母亲,也定不会饶你。” 顾清妍说完,她身后的几个女侍卫便要向沈妧扑来。 沈妧只后退了一些,躲开了这些人的扑击,而后道:“你今天太忙,所以消息闭塞,应该也不知道我来之前,在豫王府 附近的大街上,将沈府派来的人全部毒瘫在地,一生无法行走的事吧。” 顾清妍诧异道:“你会用毒?” “行医之人,怎会不识毒,识毒之人,怎会不用毒?”沈妧淡笑道。 顾清妍皱眉道:“书书便不会用毒。” 沈妧冷笑道:“那只能说明,她不会当着你们的面用。”她犹记得,方书书曾与她说过最狂的话便是,她不会医人,只会下毒,就算是迫不得已要给人解毒了,也只是下另一种毒性更强的毒替人暂时吊住性命。 “休要胡说,所有人都上,拿下她!” 为了维护方书书,顾清妍可谓是无所畏惧。 会用毒又如何?只要书书回来了,定会保她无恙! “住手!” 还未等沈妧出手,顾璟云便出现叫停了所有人:“清妍,你在做什么?” “这个女人竟敢诋毁书书!”顾清妍指着沈妧,一脸愤恨。 沈妧连解释都懒得,既然顾璟云来了,便没有人在拦着她去见林氏。 眼看沈妧走远,顾清妍不解地看向顾璟云:“哥,你真要让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接近母亲吗?你忘了书书临走前对我们说的话了吗?” “她并非来历不 明,她有身份。”顾璟云道。 “可她不是京都人,她只是个医师,而且她会用毒,她自己说的,她给很多人下毒!不能让她接近母亲!”顾清妍企图说服他。 顾璟云却道:“我亲眼见她起死回生,我相信她能治好母亲的病。你太冲动了,她毕竟是豫王府上的人,你若真动了她,豫王不会善罢甘休的。” “哥你想多了吧,豫王才不会为了那个女人与我们顾家为敌呢。”顾清妍不信。 顾璟云摇了摇头:“你不懂。” 她初来乍到,便与和豫王一个阵营的太子一道闯入了游园会,紧接着被沈二小姐等人陷害,是君焰罹及时赶到,才不至于让她被瑰夏公主带走。 而这一次,若没有豫王来打头阵,沈妧贸然进来,一定会被多疑的父亲盘问,若被发现她是易容而来,又会产生诸多麻烦。 如此看来,豫王应是极看重此女。 不过,也有疑点。因为她的真实身份是沈府三小姐,沈禹维和豫王之间有仇怨是大梁朝野中公开的秘密了,以君焰罹的心机,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留此女在身边,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你且回房吧,我会盯着 她,保证她不伤害母亲。”顾璟云道。 顾清妍虽有些不愿,但顾璟云决定的事,断不容易更改,只得同意:“好吧,哥,你一定要盯紧她,一旦有什么不对,就派人来叫我!” “好,你回去吧。”顾璟云道。 因为来过一次,沈妧记得大致方向,不多时便找到了林氏的房间。 “子鸢,帮我煮一包药来。”沈妧吩咐道。 “火候时间有什么要求吗?”子鸢问道。 沈妧想了想道:“就像你平常煮汤一样,烧开了就行了,记得别忘里面加别的东西,也别让人靠近,这毕竟是救命的药。” “是。”子鸢领了药包,连忙朝院里的小厨房奔了过去,那里的婢女听说她是帮医师煎药的都没有为难,乖乖地让到了别处。 沈妧独自进屋查看林氏的状况,不多时,顾璟云便到了。 “你来了。”沈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她怎么样?”顾璟云问道。 “还跟昨天一样,”沈妧看完了脉搏,便将林氏的手塞回了被子里,“不过喝完今天的药,应该会有很大的起色。” “王府的车队回来了?”顾璟云问道。 沈妧点了点头:“是,药材保 存的还不错,所以药效也会很好。我走时会给你留几包,这药很好煮,但必须全程盯着,别往里加别的东西。” “你怕府里有人害我母亲?”顾璟云警惕道。 “不是,其实是因为这药味道不错,就是有点淡,怕你们往里加调料,破坏药性。”沈妧解释道。 顾璟云:“……” “你妹妹……” “清妍她怎么了?”顾璟云不由有些紧张。 不过沈妧还是无情地给他判了刑:“她也中毒了。” “方书书下的?”顾璟云似有预感。 “是。”沈妧道。 空气沉默了漫长的一刻钟,顾璟云道:“什么毒?” “一种精神系毒药,和她之前想种在我身上的双生蛊差不多,主要是控制人的思想,让人对施毒者产生无尽的崇拜和信赖。”沈妧道。 “此毒有解吗?”顾璟云急问道。 “没有解药。”沈妧遗憾道,方书书制毒,从来不会准备解药。 “那你能救她吗?”顾璟云道。 沈妧皱眉道:“因为经过长期的服用,毒药里很多成分已经融进了血液,所以……我也不是很有把握。” 沈妧的话,无疑给了顾璟云希望:“你知道怎么做?” 第八十三章 回府,聊天有毒 沈妧犹豫再三,才道:“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换血,不过很难找到志愿者。” “还有别的方法?”顾璟云问道。 沈妧蹙眉道:“另一个办法更难,需要一些刺激让二小姐对方书书彻底失望,最好是产生恨意。但你也看到了,凡是说方书书有一点不好的,她都不信,对方书书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所以没戏,还不如研究一下换血之法。” 沈妧说完,就去忙别的事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顾璟云忽然脸色苍白,倒退着走出了房间。 这是一种精神系系毒药,主要是控制人的思想,让人对施毒者产生无尽的崇拜和信赖…… 解毒的方法…… 需要一些刺激让……对方书书彻底失望,最好是产生恨意…… 这些话,要是早一点听到就好了。顾璟云想。 盯着林氏将药汤全部喝下,沈妧才带着子鸢安心地离开了林氏的院子。 奇怪的是,在得知顾清妍的毒只能靠换血才能清除,顾璟云就不见了。 不过也还能理解,原着里虽然主要讲的是女主和男主、男二的三角关系,但顾璟云和顾清妍这对兄妹的感情也不错(当然是一笔带过) ,为了只好妹妹头疼到发疯躲起来,也是可能的。 只是,顾清妍身上的毒,小说里没提过,应该是为了配合女主万人迷的人设,设置的毒药,不然依顾清妍的性子,哪会那么听一个人的话。 可既然顾清妍中毒了,以方书书的性格,不会放过顾璟云才对,怎么他身上没有中毒的迹象? 不仅没有中毒,还极相信她说方书书的每一句坏话,他不是对方书书情有独钟吗?怎么能相信她会给自己的妹妹和母亲下毒呢? 沈妧有点想不通,难道是男配光环?让男二对方书书的毒产生了免疫?又或者在遇到君焰罹之前,方书书对顾璟云其实是有感情的,所以才没有下毒? 也不怪沈妧会有这些奇思妙想,这里毕竟是书中世界,作者才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必须学会作者的思维方式才能找到这个世界真正的规律。 当然,沈妧不是那块料,她得空畅想了一番,却没有头绪,一转眼就看到君焰罹和顾凛锋走来,和子鸢一道恭敬地向他们行了礼。 “沈姑娘免礼,我夫人的状况如何了?”顾凛锋问道。 沈妧看了一眼置身事外的君焰罹,道: “若无意外,今晚便会醒了。听顾小将军说,夫人病了好些日子,还烦请将军晚上让厨房多准备些夫人爱吃的肉食,好好将养着身子。” 闻言,顾凛锋不由惊喜道:“沈姑娘真乃神医也,我夫人倒下这段时间,也是找了无数医师郎中,甚至请了宫中的御医来瞧,都未有起色,沈姑娘只来了一次,便能让夫人苏醒,顾府上下都要感谢你!” “顾大将军言重了!”沈妧礼貌性地谦虚道,这是一本毒妃小说,里面这些活着的医师自然全部都是庸才,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凸显方书书的厉害,不过现下也让沈妧占了不少便宜,有了如今的名声,以后开医庐会顺遂不少。 顾凛锋道:“沈姑娘莫要谦虚了,王爷想举荐你入宫为八皇子医治,老夫先前还有些犹豫,不过现在已决定,同王爷一起向陛下推荐你。” “有劳顾大将军了!如意在此谢过!”为了表现她真的很感激,沈妧鞠了一个大九十度的躬。 当然,礼越大,心里越是没当回事。 随君焰罹回府后,沈妧叫子鸢先回房,自己继续跟着进了书房的密室。 “王爷想干什么?” 密 室的门刚一关上,沈妧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面具下,君焰罹微微皱眉道:“是你自己跟本王进来的,你居然问本王想干什么?” 沈妧眼珠子尴尬地看向别处,咬唇道:“我来是想问您没事去找顾凛锋干嘛?据我所知,王爷和顾大将军并无必要联系。” 不想君焰罹反问道:“那你又为何非要去医治顾凛锋的夫人林氏?” “我是为了……报恩,顾小将军在游园会上,帮了我和太子很多次。”沈妧解释道,中途差点紧张说漏了嘴,治好林氏坏方书书的后路这种话可不能当着君焰罹的面说。 “那你欠本王的几条命呢?打算怎么还?”君焰罹又问道。 沈妧扯了扯嘴角,无奈道:“王爷您除了您自己,还有没有重病的家人需要我医治的?” “你只会这么报恩?”君焰罹道。 “医师除了这样报恩,还能怎么报?”沈妧撇嘴道。 君焰罹懒得和她再扯白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觉得,顾凛锋有问题?” 沈妧道:“他问题大呢,他和沈府的那位结盟了,您不知道吗?” “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沈妧愣了愣:“您知道? ” “有什么问题吗?”君焰罹问。 沈妧想了想:“所以你今天去,除了说服顾凛锋一起把我推到皇上那里,还想挑拨他与沈相的关系?他们两个都是极易多疑的人,就算这次不能破坏他们之间的结盟,也能趁此时机种下怀疑的种子,对不对?” “看来你不算笨。”君焰罹道。 沈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小把戏,不难猜。” “可你是怎么知道顾凛锋和沈禹维结盟的事?”君焰罹问道。 “我当然是从我父亲那里听到的。”沈妧理所当然地说道。 “沈禹维那只老狐狸,会把这样机密的事,说与家人听?”君焰罹疑惑道。 沈妧连忙解释道:“当然不会!我是偷听的,除此以外,我还知道沈顾两座府邸之间有一条相通的密道,不过这条密道很难找,其中也设置了很多机关,极不好通过。他们之间的重要情报,就是通过这条密道传递的。” 为了让君焰罹相信她,沈妧不得不又提前剧透了一个情报。 但是不对啊,她问那个问题,明明是想质问君焰罹为什么说好放她自由,却还要跟踪她去顾府,怎么这天聊着聊着,就变味了? 第八十四章 回府,今后打算 不过紧接着,沈妧就发现,这天聊得不仅变味了,还让某人起了疑心。 “我发现,你知道的似乎太多了。”君焰罹道。 沈妧故意眨了眨眼睛,装傻道:“知道的多不好吗?这样不是更能帮到王爷您吗?” “可这很反常。” 沈妧知道他想说什么,为了打探沈府情报,君焰罹的手下不知道折损了多少,他们都没探听得到的消息,竟被她轻飘飘地说了出来,就算她是沈禹维的亲女儿,也不应该知道这么多。 “好吧,我坦白!”沈妧忽然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道,“我有秘密!我会知道这些,是因为我有一个秘密的情报网,但是我不能把这个情报网给王爷,因为那是我活命的倚仗!我对王爷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害您,不会做任何对您不利的事,不会妨碍您。” “本王还不需要抢别人的情报网。”君焰罹不屑道。 沈妧当即满脸堆笑:“那是当然,王爷自己的势力也很强大的嘛。好了,我这边对王爷没有任何疑问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嗯。”君焰罹应了一声,没有阻拦。 沈妧蹦蹦跳跳地走了,影无声露面。 君焰罹对他 只说了一个字:“查。” 沈妧自然知道,她临时胡编的借口撑不了多久,但能捱一阵是一阵了,总不能把自己是穿越者,这个世界是一个小说作者虚构的事和盘托出吧。 再怎么虚构,在这个世界中,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要是真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他们的世界观会崩塌吧,整个世界也会大乱吧。 沈妧可承受不起那样的灾难,虚构的托词,总比告知真相要好很多。 君焰罹肯定会派人查她所谓的情报网,当然,他们是查不出来的,不然也不能称作是“秘密”了。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子鸢将房间打扫干净了,还从厨房里端来不少好吃的。 沈妧吃东西的时候,子鸢问道:“王爷没有为难小姐吧?” “没有。”沈妧含糊道。 子鸢又问道:“王爷对小姐这么好,小姐为什么还要离开王府?” “你听说了?”沈妧看了她一眼,“我离开王府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我要开医馆,要自立门户。” “可是小姐得罪了沈家,又失去了王府的保护,就这样离开……会很危险吧。”子鸢道。 “你怕了?”沈妧喝了一口汤。 子鸢摇头道 :“不是,早在崦城,子鸢决定追随小姐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与小姐同生死,共进退的打算,奴婢说这些,完全是出于担心小姐。” “听说我要离开王府,你不是第一个怀疑我能不能活下去的人,其实每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我也在反复的想答案,但我发现,我的心没有一丝动摇,它想离开,它想自由,它想抗争!” 沈妧转头看向屋外:“不管在哪里,我都想拥有自己的一片小天地,我想,这就是我唯一的执念,我想完成它。” 说这些的时候,沈妧的眼睛里闪着光,子鸢托着下巴看她,觉得这个时候的她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令人感动。 “对了子鸢,你说你亲生父母在京都,”沈妧忽然道,“今日你陪我经历了许多事,不方便再外出了,明日无事,我们便一起去打听看看吧!” “难为小姐还记得,这种小事,子鸢一个人便可以了。”子鸢道。 “那怎么行!”沈妧皱眉道,“你帮过我许多,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 子鸢却道:“我为小姐做事,有人会付给我工钱,但小姐要为奴婢做事,奴婢什么也给不了小姐。” “我什 么都不需要啊。”沈妧道。 “那奴婢欠小姐的就太多了!奴婢,会有压力。”子鸢道。 见她执意不肯要帮忙,沈妧也不想强人所难:“罢了,你既不要我帮忙,那我便准你几日假期,这几日你不用来侍候我,放心去找你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再回来。” “子鸢谢小姐大恩!” 子鸢跪在地上,直给她磕了好几个头才停下,沈妧拉都拉不住。 “好了,你今天也早点回去吧,我想自己喝一会儿酒。” 子鸢应了一声,顺便将桌上已经吃干净的碗碟也收走了。 房间里就剩下沈妧一个人,她关上门,提起酒壶,爬到了床上。 从前她就喜欢一个人在床上吃东西,如今在这个世界闹腾了近两个月,所有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她也终于可以有一个短暂安宁的时间,休息一下。 之后,她要进宫,八皇子的病好治,但宫里的那帮人却不好相处。 另外,林氏的病也要注意,能不能成功断了方书书的后路,在此一举。 医馆肯定要开起来,沈禹维那边也要想办法让他不痛快。 等子鸢找到了家人,还得置办一些东西,为她庆祝一番。 小舞和方 书书这两个人都不在京都,暂时不会对沈妧产生什么威胁。 倒是赵儒来京都,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沈妧总觉得京都会因为他的存在掀起一阵风雨。 顾璟云对方书书的感情,与原着中有些许出入,比如并不是全心信任,甚至相信她会对有养育之恩的顾府下毒。 就目前的情况看,君焰罹的状态是最理想的,他和方书书最重要的一次见面被沈妧给毁了,眼下这漫长的时间,本该是男女主上演对手戏的绝佳机会,也因为女主的缺席,泡汤了。 总得来说,一切都还在掌控中,不算坏。 沈妧一边想事情,一边喝酒,渐渐就醉了。 迷蒙中,她似乎看到有人走进了她的房间,抢走了她的酒壶,还给她擦洗脸颊。 她以为是子鸢,便抱着人家的腰,嚷嚷着一起喝,但对方似乎不愿意,把她按倒在床上后,还用厚被子压在她的身上。 之后沈妧是被生生热醒的,张口想骂那个大夏天给人盖厚被子的人,但怎么也想不起那人是谁,男的女的,张了张嘴,最后不由得闭上了。 要是自己能忍住不喝醉,也不会遭这样的罪,这件事到头来,还得怪她自己! 第八十五章 密谈,京都势力 想来子鸢已然出门寻找她的父母了,不然这个时辰早该来伺候沈妧梳洗穿戴了。 比之其他的丫鬟,她是对沈妧最尽心尽力的一个了,虽说她是带着目的来京都的,但这反而让沈妧更信任她,不然也不会总对她说那些必不能告诉君焰罹的话了。 也不知,她此番能不能找到她的亲生父母。 “沈姐姐,你在里面吗?” 来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赫连玉,但这么一大早,他来王府不去看君焰罹,跑来找她做什么? 沈妧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自顾自地漱了口,洗了脸,才慢悠悠地打开门。 “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见她这模样,赫连玉都傻了:“沈姐姐不必如此多礼,我……我只是来……” “来做什么?吞吞吐吐的作甚?”沈妧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反而让赫连玉越发心虚了。 “我错了,我现在就走!” 说罢,赫连玉抬脚就想离开,一步还没迈出,就被沈妧拉住了衣领,跌了个踉跄。 沈妧忍住笑,故意问道:“你跑什么?既然知道错了,那知道错哪儿了吗?” 赫连玉很是招架不住:“沈姐姐,你 饶了我吧,我……我也不知错在何处,但姐姐你刚才……” “还是太子呢,胆子这么小。”沈妧无情嘲笑道。 赫连玉这才发觉被她戏弄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也有些不痛快:“沈姐姐这是闹的哪一出?” “不高兴了?” 沈妧拿手指戳了戳赫连玉气鼓鼓的小脸,第一下戳中了,第二下则被躲开了。 她指了指自己披肩的长发道:“我也不高兴,一大早房门被敲个不停,逼不得已还得披散着头发见客。” 知是自己无礼在先,赫连玉心里的气顿时消散了大半:“你刚才刻意拘礼的样子,实在太诡异了,本殿下是不习惯,所以才要走的。” “我那样很诡异?我怎么不知道?”沈妧不解道,“你们这些人不是都喜欢那样与人说话吗?” “不管怎么说,你做那一套就是很奇怪。”赫连玉道。 闹也闹过了,沈妧找来丫鬟梳头,赫连玉就坐在旁边看着。 “你去看过君焰罹了吗?”沈妧问道。 赫连玉道:“嗯,这个时辰,兄长已经在书房处理公文了。” 沈妧挑眉道:“你这意思是说我懒咯,这个时辰才起床?” 赫连玉 忙道:“不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你是太子殿下,你怎么说小女子都是可以的,”沈妧大方道,“何况我本身就懒嘛,你又没说错。” 赫连玉深知这种话,沈妧自己说可以,他不行,所以不敢出声。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沈妧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待梳妆好,便把丫鬟都打发了出去。 这才问赫连玉:“你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确认房内无外人,赫连玉才道:“听说,你要入宫为我八弟治病?” “是啊,君焰罹没跟你说吗?”沈妧道。 “兄长竟也知道?”赫连玉疑惑道。 沈妧亦疑惑道:“你不是从君焰罹那里听说的?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赫连玉摇头道:“这个消息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不过还未传到民间罢了。” “不是说八皇子的病是隐秘吗?这消息怎么会传开?”沈妧问道。 “我亦觉得此事蹊跷,似乎有人故意将你和八弟绑在一起。”赫连玉道。 沈妧愈发不解:“我不过是个医师,小人物而已,把我和八皇子绑一起有什么意思?” 赫连玉道:“你当街毒瘫了沈府的十数名家丁,这样的实 力,在大梁并不多见。” “什么?这意思,我成了高手?”沈妧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们大梁是没人了吗?” “沈姐姐毒术精妙,医术更是超群,能起死回生,这样的人,没有哪个势力舍得杀你,如果可以都想将你收归己用。”赫连玉一脸正经道,似乎没在开玩笑。 见他这般,沈妧也笑不出来了:“这京都城里,究竟有哪些势力,说来听听?” 赫连玉眼神略有闪烁,但心知沈妧是君焰罹信任的人,便决心豁出去,将京都势力统统与沈妧说起,让她自行选择。 大皇子赫连佐与沈相沈禹维一派自不必说,仗着身份,他们算是京都里最嚣张的一股势力。 太子赫连玉与豫王君焰罹一派也不必说,君焰罹位高权重,但为人低调,赫连玉在他的教导下亦深藏若虚。 接下来就比较复杂了。 大梁皇帝一共有八个儿子,幼年夭折了三个,派出去驻守边关的有一个,在敌国南褚为质一个,剩下的有能力争皇权的,除了大皇子和太子外,就剩八皇子了。 八皇子今年刚十五岁,是几个皇子中年级最小的,和其他几位皇子生于动荡不同,他 生的那年大梁皇室已经彻底地安顿下来了,民间亦风调雨顺,真正的国泰民安。 但皇帝似乎不喜欢这个孩子,过了好几个月才起名字不说,平常也甚少看望他们母子,这直接导致他们在后宫生活艰苦,八皇子的生母明妃死于宫人陷害,他自己在丧母之痛还未平息时被送与皇后教养,被逼叫另一个人母妃,生生落下病根。 听到此处,沈妧在心底里翻了白眼:都是演的!除了那位明妃是真的死了,其他所有都是演的,这一切都为了让其他人对八皇子赫连曦没办法产生丝毫敌意的计谋。 皇帝明明是爱惨了这个孩子,才会从他刚一出生就谋划至此。 当然她才不会告诉赫连玉这些,免得他失望伤心做什么傻事出来,何况这个八皇子在原着中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唯一得力的几个暗线全被君焰罹灭了,不说总比说的结果要好。 虽说被养在皇后身边,但皇后自己有一个驻守边关的二皇子,所以对一个养子并不亲近,八皇子看似没什么势力,但他毕竟长大了。 于是就有那么一群人,一直盯着八皇子,一旦他与人亲近,便会将他们归为一党。 第八十六章 密谈,沈妧的立场 “归为一党怎么了?皇上能信?”沈妧道。 在外人面前提及这些旧事,让赫连玉有些难以启齿:“嗯,其实……传闻中有些人……后来确实被处死了。” 沈妧惊了。 这段原着里倒是没有提及,沈妧没想到,皇帝陛下为了保全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对外人还真是狠心。 “虽说谣传不可信,但我总觉得,我这个八弟应该确实与人有盟。”赫连玉道。 沈妧不由欣慰道:“别看你傻小子一般,竟还有这样的觉悟。” 赫连玉意外地看向沈妧:“姐姐你不会知道八弟在和谁结盟吧?” “不知道啊,”沈妧装作诧异的样子,“我才来京都,什么都不知道呢,不过阿玉你这一声姐姐,叫的是越来越顺口了。” “……” 赫连玉无奈道:“这还不是你逼的。” 沈妧一脸不承认:“怎么是我逼的?道理摆在那里,除非你能说服我。” 赫连玉当然知道自己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和女人辨不清道理,干脆直接将这一话题揭过,继续说道:“我那位在边关驻守的二哥和南褚为质三哥是一派,他们虽不在京都,但朝中依然有不少大臣支持他们。” “ 这两个人倒不重要,”反正原书基本没提过他们两个,沈妧问道,“你在众皇子中,排老五?” “嗯。”赫连玉点了点头。 一共八个皇子,前面三个都长大成人了,四皇子夭折,紧接着赫连玉是从小养在太后身边看的紧才侥幸活下来的,后面的六皇子七皇子尽皆夭折,这现象只说明一个问题——先长大的几个皇子够狠! 以至于皇上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拿他另一个儿子当挡箭牌,只为保住八皇子。 至于与以顾凛锋大将军为首的无党派,只忠于皇帝什么的,沈妧也有些拿捏不准,毕竟原着只提到顾凛锋和沈禹维是一伙的,没有说顾凛锋忠于皇上这段就太监了,人心难测,沈妧也不知顾凛锋的真实想法,权且跳过吧,这个人也不重要! “总之,各个势力都想拉拢姐姐,只看姐姐选择哪里了。”赫连玉道。 沈妧有些不解:“我都住在君焰罹的王府里了,为什么没人把我当成跟你们一伙的?” 赫连玉无奈解释道:“因为姐姐‘沈如意’的身份初来乍到,又和‘沈三小姐’有仇怨,你连‘沈三小姐’的母家沈氏都不搭理,作为‘沈三小姐 ’从前庇护的兄长,他们相信你不可能真的帮他。” 沈妧不由觉得好笑:“这些人会不会太自信了点?” “难道说,姐姐是真心实意要站在兄长这一边?”赫连玉问道。 沈妧笑着道:“当然!而且这主要看在你的面子上。” 赫连玉疑惑道:“我的面子?” 因为你会赢啊!小笨蛋!沈妧暗笑道。 “话说,你八弟到底是怎样的人?我过去给他看病,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沈妧问道。 赫连玉想了想,道:“八弟性情温和,倒不会为难人。你入宫要小心的只有……” “皇后?”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沈妧忍不住抢答道,“因为她肯定不想八皇子的病好!” “看来这些事,你比我想的还要透彻。”赫连玉不由道。 电视剧看的多嘛。沈妧眨巴了两下眼睛,甚是自傲。 随后赫连玉又不放心地多嘱咐了两句才离开,其实他原本的目的是想试探沈妧到底会站到哪一边,现下看来,倒是他多虑了,兄长信任一个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边赫连玉是放心了,那边沈妧倒不禁为孤身寻找亲生父母的子鸢担心起来。 京都这么大,又势力纷杂 ,如果子鸢不小心招惹了什么人,就算她报出沈妧或是豫王府的名头,可都不好使! 不行,她得去找找子鸢! “她又出去了?” 裴洛应声道:“她在太子离开后不久出的府,要不要派人跟着她?” “你觉得跟着她的人还少吗?”君焰罹冷声道。 裴洛不禁犹疑道:“王爷的意思是,就这样不管吗?万一她是去见沈禹维,或者顾府的人……” 君焰罹道:“去了又如何?你想杀了她?” 裴洛慌忙跪下道:“属下不敢。” “为什么不敢?” “她即将入宫医治八皇子,若此时出了事,举荐她的人定会受到牵连。”裴洛哆哆嗦嗦地解释道,方才冲动之下,他竟忘了这事。 君焰罹没说话,裴洛大着胆子又问道:“要不要属下派人去保护她?” “自有人替我们保护,你不必操心了。”君焰罹漠然道。 王爷透露出这样的语气,很显然是乏了,裴洛不敢多耽搁,急急地告退了。 房门关上的后一秒,影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王爷,花爷入京都了。” “什么时候?” “就刚才。” 君焰罹悠然地举起杯子品了一口香茗,许久 才吐出几个字来:“倒是巧了。” 沈妧并不知道子鸢出门穿的什么样的衣裙,也不知她跑去哪里找爹娘了,人一着急就容易犯傻,拍了好几个像是子鸢的背影,结果不是本人。 她意识到,这样无头苍蝇的找法可不行,可惜出来的匆忙,并没有太多准备。 就这样回府未免不甘心,如果能掌握子鸢亲生父母的线索,也许能在途中与子鸢相遇也说不定! 一对会把亲生女儿交给别人抚养的夫妇,只能是因为穷,负担不起这个孩子的生活。 但一送就送到千里之外的崦城,未免不合常理。 住在土地庙的子鸢的养父母,应是没有能力往返京都和崦城的,所以子鸢很可能是被她亲生父母特地派人送离京都的,这么看来,她家应该挺有钱的。 但……这么多年岁过去了,她家会不会又落魄了,还是加官进爵成了不可高攀的人物? 一切皆有可能,所以说这道题可太难了! 沈妧正苦恼着,前面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表情痛苦的揉着肩膀,冲身边一身飘逸白衣的男子大吼道:“哎哟!痛死我了!敢撞大爷!你是不是没长眼睛!” 第八十七章 巧遇,神奇的瞎子 沈妧原不想凑这热闹的,子鸢和她的父母还不知道在京都的哪个角落等着她去找呢,碰到这等闲事,掉头就走便是了。 哪知她刚想走,就在骚动的人群里瞥见了子鸢同款发簪。 这就是命! 沈妧没多犹豫,便朝那里冲了过去。 那壮汉还在吵嚷,揪着白衣男子的衣领,作势要打他。 沈妧无情地当作没看到,想普普通通从他们身边经过,可有人不放过她,趁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啊!你干什么!”沈妧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转头就见一张缥缈出尘的绝世容颜,眼睛上系了一块与白衣相衬的轻纱,看起来似曾相识。 “你在玩cosplay?” “姑娘你说什么?” 男子刚才被壮汉吼了半天都没说话,拉扯到一个姑娘就更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的态度,让壮汉感到了冒犯,怒道:“你给我去死!” 沈妧也顾不上解释了,眼看他高高扬起一拳,眼看他被捶飞了。 “姑娘,你还没告诉在下,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你真是瞎子?”沈妧小心翼翼地问道。 男子点头:“姑娘若不信,可解 下在下脸上的轻纱一观。” 沈妧当然想解开,但她忽然又想起现代有部小说结局里,boss在男主的慈悲下逃过了一命,却因为好奇解开了一边配角眼睛上的布,结果被射线击毙的事情,刚伸出去的手又哆哆嗦嗦地收了回来。 “姑娘不想解开吗?”男子问道。 沈妧愈发小心地问道:“我解开,你会伤害我吗?” 男子笑了,绝世容颜令一旁看热闹的女人尖叫不已。 “没想到姑娘竟会怕这一方轻纱?” 沈妧才不吃这一套:“你不会以为激将法对我有用吧?” “姑娘若不想解,便不解吧。”男子温柔道。 可他越是这样说,沈妧的心里就越痒痒,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将被男子握着的手提了起来:“你能放开我了吗?” “不能。”男子拒绝道。 沈妧不解:“你耍流氓啊?” “在下只想请姑娘为我指路。” 正说着,那边壮汉找来了帮手,浩浩荡荡地朝这里过来了。 “大哥,就是他!看起来像个瞎子,但他趁小弟不备竟然搞偷袭,这才将我打伤!” 沈妧自然不想被牵连,拼命挣扎着想从男子的手里把手腕抽出来 ,奈何那里像粘了胶水一样,严丝合缝。 沈妧瞧了瞧那男子的脸,实不见他用半分力,难道又是个和君焰罹一样BT的高手? 对方似乎也看出男子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上前来也并没有像壮汉那样咋咋呼呼,反倒是客气地拱了拱手:“敢问先生从哪里来?” “崦城。”男子道。 他这个回答,让沈妧生了一激灵,是她和君焰罹回京都经过的那个崦城?是子鸢从小长大的那个崦城?是方书书前往赤渊山剿匪暂住的那个崦城? 对方似乎也对这个地名很熟悉:“崦城?崦城离这里可很远呐。” “阁下是在暗示什么?”男子问道。 对方大笑了几声,道:“我是想告诉先生,京都是个很乱的地方,若被人打杀了,崦城的亲属可能赶不过来营救。” “阁下怎知我京都没有亲属?”男子道。 “你一看便是初来乍到,还未与亲属谋面。” 男子笑道:“阁下身为京都人,难道不知,在这京都城里消息比风传的还要快的道理吗?” 对方有些惊讶,谨慎地朝左右看去,都不见来人,不由怒道:“你敢耍我!” 却在这时,一条白绫从天而 降,将那人的脖子牢牢套住,再高高吊起。 街市瞬间乱做一团,人们都吓坏了,那条白绫也不知栓系在哪里,更不知何人操纵,被吊起的那人不多时便没了气,直到京都的官兵来时,那条白绫才将人放开,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男子和沈妧,早在混乱之时便离开了那里。 男子虽自称眼盲,但行路极稳,拽着沈妧穿街走巷,未有一步犹豫,更未有一步狼狈。 但他不狼狈,沈妧狼狈啊! 在第八次踩到不明泥状物,沈妧忍不住了:“喂!你到底想去哪?” 男子这才停住了脚:“曼香阁。” “呵,你还说你是瞎子呢,瞎子会想着念着去秦楼楚馆?”沈妧不禁嘲讽道,“更何况你这走了半天,根本不是去曼香阁的路啊。” “在下第一次来京都,”男子坦然道,“在下也确是个瞎子。” 沈妧想着自己还要找人,可这手腕一直被人抓着,看架势,不给他带路绝不会松开,不由忧愤道:“好吧,算你狠,我带你去便是了。” “多谢姑娘了。” “敢问一句,街上刚才那么多人,你为何只拦我?”沈妧问道。 “在下虽看不见, 但鼻子极好,一闻便知姑娘是医师。”男子道。 沈妧乐了:“欺负医师救死扶伤心地善良,好摆弄是吗?” “姑娘说是,便是吧。”男子道。 这话说到这,算是说死了。 沈妧沉默。 从刚才开始,这个男人就一直“姑娘”“姑娘”地叫她,又说自己是瞎子,又要找曼香阁,还是从崦城来的。 符合这几点特征的,原着里倒是有一个。 那人是真瞎子,还是曼香阁幕后的大老板,君焰罹的挚友兼盟友,大梁情报网,黑市守夜人…… 不,不会这么巧吧。 沈妧偷瞄了一眼男子,长相干净,不笑的时候云淡风轻,笑起来倾国倾城。 巧合吧,说不定他去曼香阁真的是去探亲的,长这么好看,他那个亲戚一定也是花魁级别的,再不就是曼香阁的老板娘? 沈妧努力地安抚着自己,但好死不死,刚才街市上一条白绫断人性命的场景闯入她的脑袋,再加上曼香阁并不是普通的秦楼楚馆,它是情报网也是养了许多漂亮姐姐当杀手的秘密组织。 漂亮姐姐杀人自然都是漂漂亮亮的,用白绫也是很合理的。 如果那个人真是曼香阁的人,那么…… 第八十八章 被掳,身陷曼香阁 曼香阁是个有组织有记录的暗杀团队,绝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着暴露的风险,当街行凶。 真相呼之欲出,可沈妧完全没胆往那方面想。 偏又在这个时候,男子冷不丁问道:“姑娘可是不舒服?为何脉搏突然跳动得如此剧烈?” 难怪要抓着不放了,就是为了这一刻监探她的心跳。 “呵呵,先生说笑了,脉搏连着心,哪有不跳的。何况我们两人中,我才是医师,若我哪里不适,早该调理了。”沈妧含糊着,企图蒙混过去。 “姑娘说的是,是易冷班门弄斧了。” 卧槽,无情! 他故意把名字说出来是要怎样啊! 这一刻,不管沈妧怎么安抚都没办法让自己加速的心跳缓下来。 虽然花易冷其人在原着里是君焰罹身边忠心耿耿的小角色,但他设定是断情绝爱,对一个人越是亲近,越会动杀心,保不齐他会认为她是妨碍君焰罹复仇成功的绊脚石,先斩后奏地把她给杀了。 又或者,告诉君焰罹,她此番的种种表现,以君焰罹的智商,一定能猜出她认识花易冷,也知道花易冷幕后的身份和手段。 可她一个相府的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些? 就算是有个神秘的情报网在曼香阁或者君焰罹的其他产业里设了间谍,以花易冷敏锐的感官,不可能查不出。 完了。 这次该编个什么样的故事,让君焰罹相信她呢? 可她怎么觉得,无论什么样的谎言,在君焰罹和花易冷两大高手面前,都那么苍白呢。 “姑娘,在下闻到香气了。” 听到花易冷说话,沈妧才回过神来,茫然道:“啊?什么?什么香气?” 待停下来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曼香阁。 现下是白天,曼香阁这种地方本不应该开门做生意的,但它开了,奇怪的是,里面看起来黑黢黢的,没有漂亮姐姐出来迎接,路过的人也当没看见它开门似的,自顾自地走自己的路。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走过来的,但既然都到了这里,花易冷应该并不会杀她了,沈妧的心终于悄咪咪地放下来一半了。 “既然已经到了,先生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沈妧道。 “姑娘很紧张?”花易冷明知故问道。 沈妧赔笑道:“男女授受不亲,小女子被先生当街这么拉了一路了,已经被太多人看见了,我紧张我嫁不出去了。” “姑娘可是要在下 负责?”花易冷语气暧昧道,“只要姑娘不嫌弃在下的出身,在下愿意。”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沈妧有些愤然,但不便冲花易冷撒气,之前也看到了那些惹他的人的下场了,她可不想被白绫吊起来,死得不明不白的。 “先生说笑了,先生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清新俊逸,风度翩翩,实乃佳人,是小女子高攀不起。” 沈妧继续道:“若先生不介意,我想回家了。” 没想到花易冷忽然不客气道:“先生我介意,你用那么多词语形容我,可见你对我爱慕之深,我若不留你喝酒,岂不是辜负了你?” “什么?”听到这些话,沈妧肠子都悔青了。 紧接着,不等她搜肠刮肚的解释,花易冷径自将她带进了曼香阁。 在他们进去后,曼香阁大门紧闭,再无声息。 “人不见了?” 沈府密室,沈禹维气得差点掀桌:“你们是怎么盯的梢?一个大活人都能被你们跟丢?” “老爷,小的们真是尽力了。”新晋的暗探管事沈菊恨不得趴在地上哭。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那个沈如意从豫王府出来,没有伪装也没有带人,更没有察觉到他们在跟着她 。 谁能想到街上忽然闹了一出杀人案,当街闲逛的卖菜买菜的夫人小姐官人懒汉统统乱了,然后就这么一晃眼,人就不见了。 “她背后定有高人相助,小的们也没办法啊老爷!” 沈禹维烦心地将他挥退了出去,对着藏在角落阴影里的那个人感慨道:“自从沈庄死后,沈家的人都不当用了。” “沈兄为何不问问我的收获?” 闻言,沈禹维不由眼前一亮:“哦?顾大将军可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顾凛锋慢慢从阴影里走出:“两个人而已,相信对沈兄会有用。” “那两人现在何处?”沈禹维忍不住问道。 顾凛锋却并没有要将人交出来的意思:“沈兄放心,他们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 虽说官大一级,但沈禹维也不敢拿官级来胁迫顾凛锋,要人的事只好作罢,不过他倒想起另外一件要紧事:“大将军可知宫里什么动静?” “自然知道。”顾凛锋道。 “那……” 顾凛锋瞥了他一眼,道:“叫大皇子最近安分一点,皇上要给他指婚了。” 沈禹维诧然道:“指婚?不会吧,那个女人是谁?” 可惜顾凛锋没有回答他, 直接通过密道回顾府了。 沈禹维不禁有些愤慨:“神气什么,不过是能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话罢了。” 不过皇上居然会给大皇子指婚,难道是又对这个儿子有了什么寄予吗? 花易冷手段干净,带走沈妧没让其他各方势力察觉,但是瞒不过早对他有防备的君焰罹。 几乎是沈妧前脚刚被拉进曼香阁,君焰罹后脚便秘密离开了豫王府。 可谁能想到呢,花易冷将沈妧强拉进曼香阁,真的就请她喝了酒。 曼香阁里空荡荡看起来挺诡异的,但酒没毒,也没有奇怪的气味,看来花易冷是知道她会毒,所以不打算用那种方法对付她。 “听说王爷很看重你。”花易冷看似闲聊天地提了一句。 沈妧眨巴眨巴眼睛,故作迷惑道:“先生说的是哪一位王爷?” 花易冷也不与她兜圈子:“豫王君焰罹,姑娘你不是正住在他的府上吗?” “实不相瞒,我与太子殿下的关系更深厚些,豫王爷,与我不甚相关。”沈妧故意道。 别忘了,她现在是有“神医”之名的沈如意,又不是那个与君阎罹一同进京的沈三小姐沈妧,如果接了他这话,定会被拉住小辫子! 第八十九章 被救,子鸢失踪 沈妧防着他,花易冷自然是知道,这小姑娘思维跳跃,心思活络,他感觉得出来。 不过她应该不知道,君焰罹的易容术师从曼香阁,所以她的易容套路,他一闻便知道了。 他本是为追踪另一个人而来的,刚进城便遇见了她是意外,他想过顺手将此女解决,但想到她的易容术是君焰罹亲自教授,便下不了手了。 在没弄明白君焰罹的意图之前,他不能擅作主张。 不过,如果有一天确定君焰罹是真的喜欢上了此人,不管她今后还有什么用处,他一定会下手将此女铲除,因为——鬼王不能有弱点。 “我这里还有上好的美酒,姑娘要不要尝尝?”花易冷道。 沈妧连忙摇了摇头:“算了,我不擅饮酒,如果可以的话,来一盘炒肉和一碗白饭,我凑合一顿就回去了。” “姑娘要……炒肉就饭?”花易冷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光顾曼香阁的文人雅客高官富贵从不敢把这里当饭馆,品茶品酒谈诗作词,行的都是高雅之事,米饭这种俗物,就没在阁中出现过。 沈妧点点头,顺手还摸了摸肚子:“其实别说,折腾了大半天我还真有点饿了 ,一个菜是有点少哈,那就再来个汤好了,不用做的太精致,能吃就行。” 花易冷:“……” 于是过不久,等君焰罹出现在曼香阁这间宴会厅的时候,沈妧正端着碗刨饭吃。 见他来了,沈妧踢了踢身边的凳子:“王爷,吃饭了没?这边的厨子手艺不错,一个炒肉丝做得色香味俱全,还有这碗蛋花汤,也甚是味美下饭!” 君焰罹:“……” 入夜,曼香阁里逐渐热闹起来。 莺声燕语,伴着美妙的乐声,醉的整个京都城都柔和起来了。 喧嚣之外君焰罹与花易冷又坐在一起赏起了月亮。 至于沈妧?她早早地就被秘密送回王府了。 以君焰罹和花易冷两人的手段,只要给人加上“秘密”两个字,这个人的行踪就不会被任何其他势力发现。 “为什么你要亲自赶来?”花易冷问道,“是怕我真的动手杀她,别人拦不住吗?” 君焰罹看着他,喝了一口酒:“还好你没有动手。” “怎么?我若真动手了,你还想为她报仇?”花易冷不由戏虐道。 “不,我只是好奇她身上的秘密。”君焰罹道。 “她身上有什么秘密?”花易冷不 以为然道,“需不需要,曼香阁帮你查?” “如果你们能查到她所谓秘密的情报网,查到她为什么会知道沈禹维顾凛锋隐秘的结盟,查到她从何处学来医术与毒术的话,我愿意出之前那一单,十倍的价格。”君焰罹大方道。 “之前那一单?我想起来了,方书书!”花易冷忍不住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你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坠崖不死吗?” 君焰罹皱眉道:“你说方书书?” “没错,就是她。今晨刚接到的消息,如果不是我心腹亲眼看到,我也不相信有人还能从那里活着走出来。” 花易冷不知是感慨还是什么,悠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可是赤渊山最险峻的一处悬崖,崖底堆积了无数尸骨,她居然还是活下来了。” “妖孽?” 赤渊山的悬崖,看过一次就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境地,君焰罹自问就算是自己也不能保证能活着出来,唯有这两个字才能解释发生在这个女子身上的反常现象。(沈妧:OMG!您可太低估您自己了!) “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君焰罹问道。 “处置?”花易冷诧异道,“别忘了你刚才对她的评价,她是 ‘妖孽’,而我的手下都只是人而已!不被杀便是好的了。” “依贵阁的作风,看到这样的人,不可能不动手。”君焰罹淡淡道。 既被他说穿了,花易冷也懒得伪装了:“死了十九个人,都是精英。” “她用的暗器?” “是毒。” 花易冷道:“刚好跟你身边的小神医一样,毒术出神入化。” “她不杀无辜之人。”君焰罹道。 “你对她的评价很高?”花易冷挑眉道,“我倒是比较欣赏方书书这样杀伐果断的人,相比较小神医,她更适合你。” 君焰罹的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厌恶:“杀了她,我不想在京都见到她。” “还真是无情。只是可惜,已经折了十九个人,我曼香阁接不了这一单,不过我想,您身边的小神医或许有办法对付她也说不定。”花易冷道。 “她?” 君焰罹想起之前在马车里为她清除蛊虫的那一幕,紧接着又想起那日她中毒伏在他胸前拜托将她带走的那一幕…… 最终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她不行。” 花易冷哼笑道:“还说自己只关心她身上的秘密,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怕她也死在方书书手里。 ” “随你怎么想,”君焰罹道,“她现在不能死。” “行,您是王爷,您最大。”花易冷摊手投降,“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她身上的秘密真的很令人好奇。” 君焰罹没说话,花易冷知道他在等他的解释,便也不卖关子:“她知道我。” 子鸢不在的第一天,想她。 沈妧刚一回府,第一时间问了王府的管事,都说没见子鸢回来过。 子鸢在京都应该只有王府这一个落脚的地方,如果找到家人了至少要回来报个平安才是,这样一点消息也没有,不像是个妥帖丫鬟会做的事啊。 去顾府给林氏看病,被沈府的人拦在大街上的时候,子鸢都是跟在她身边的,按理说,京都各势力对子鸢的脸应该有印象,如果是那些势力干的,想要通过子鸢威胁她加入其中,这个时候也应该报个信儿来才是。 这样没着没落的,想来只有一种情况了。 沈妧还记得,那天在王府前厅冲撞沈禹维的时候,子鸢偷偷在房间里和赵儒见了面。 记得子鸢当时的解释是,赵儒是通过王府的车队顺利进入京都城,然后趁所有人都在前厅与沈相扯白的时候,逃走的。 第九十章 梦里,偷亲君焰罹 当时沈妧被别的事牵绊,并没有深入去思考,这才放过了他们。 现在想来,以赵儒的能力,明明有很多方法进京都,为什么偏偏挑中王府的车队,还特意卖惨出现在子鸢面前。 明明进城后有很多机会离开车队隐入人群,偏偏跟着车队进了王府,还特意在沈妧的房间逗留,让她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什么时候,这么会玩弄女人的心了? 所以子鸢这会儿,应该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和赵儒在一起。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一切皆有可能,就不在沈妧的考察范围之内了。 可若真和赵儒在一起,会是因为什么呢? 她不过是一个婢女,文不成武不行,姿色过得去,但是对男人一窍不通,赵儒会需要她做什么? 而且子鸢是真的觉得,帮赵儒比找到她亲生父母还要重要吗?明明在崦城的时候还是那般执念,甚至不畏生死,突然为了一个男人就放弃初衷…… 这两个人,都有很大的问题。 但不管怎么样,要先找到他们,才能把一切弄明白。 也许京都现在有一个地方,正适合沈妧找人,那就是——曼香阁。 花易冷不会帮他,别看那家伙白天 的时候对她姑娘长姑娘短的,其实心硬的很,只对君焰罹有真正的好脸色,旁的人都是尘埃。 作者写他俩的时候估计想组个cp,但是篇幅不够。 沈妧只知道他们两个人是曾共患难的,君焰罹帮花易冷的比较多,还倾尽全力将花易冷培养成如今的模样。 虽说现在曼香阁的主人是花易冷,但花易冷接的最多的是君焰罹的单子,曼香阁几乎就是君焰罹的后勤部,不管是杀人夺宝还是夷平一个山寨,都是一个承诺,一笔钱的事儿。 找两个人,相信对曼香阁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惜,她不知道,花易冷也正在为赵儒的行踪头疼。 “你们放跑的那个山贼之子,在赤渊山一带似乎有了大的际遇。” 君焰罹冷笑道:“不然怎么连你亲自出马,也找不到他。” 花易冷无奈地摇了摇头,忽然道:“你说他进京都,是不是为了找你报仇?” “他要来便来,我等着他。”君焰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不是从前的羸弱书生了,你可别小瞧他。”花易冷忍不住提醒道。 “并非小瞧,”君焰罹难得玩笑道,“而是连你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叫我如何防备?” 花易冷气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行了,再给我几天时间,就算是狐狸,也总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 这一夜,君焰罹与花易冷喝酒,极晚才回府。 府里几个懂事的管事和裴洛一直在等他交代明天的事宜,他处理完后,朝沈妧房间的方向看了看,心道,今天的事,这家伙难道一点都不好奇?竟然没有在等他回来? 直到他回房,听到屋内传出平稳绵长的呼吸声,忍不住笑了一下。 撩开床帘果然是那个人睡在他的床上。 这女人在别人的床上也不知道客气,长手长脚把整个床面都占领了。 君焰罹帮她把手塞进被子里,没一会儿她自己又抽了出来,再塞,她干脆翻了个身,背朝君焰罹。 也是这一刻,君焰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有些气,随后猛推了一把沈妧,想把她推醒。 可惜,沈妧只摇晃了一下身子,含糊地说了一句梦话,又睡着了。 君焰罹冷哼了一声,然后伸手将她抱起,准备扔到旁边的竹塌上,偏在这时候,沈妧半睁开眼,也不知怎么想的,抬手打掉了君焰罹的面具,然后捧着君焰罹的脸大喊着帅 哥猛亲了一口,然后又闭上眼睡过去了。 君焰罹木然地松开手,沈妧就这样被丢回到床上,就这样还没醒,而且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睡的很香,还吧唧了两下嘴。 君焰罹拾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好,然后坐在床沿,他的身后是蜷作一团的沈妧。 这一夜,极漫长。 沈妧清晨睡醒,发现有人就坐在她边上,一副惊讶意外的神色道:“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我有好多事要问你呢!” 君焰罹沉默。 良久,才道:“本王昨晚一直在想要不要杀了你。” “就因为我睡了你的床?”沈妧故意问道,“可这不是我第一次睡你的床,你应该习惯了啊。” “不管你昨天是梦是醒,都请你把那些当做一场梦,否则……” “否则你要杀了我是吧?可是我什么都没干,为什么一大早就要受你威胁?”沈妧道。 君焰罹看了看一脸理直气壮的沈妧,然后扭头,甩袖离去。 沈妧见他走远,忍不住吐槽道:“真有意思,不就亲了一下脸嘛,怎么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一样,还不准说,不过我昨天亲的是脸嘛?怎么感觉不大对啊……不会是 眼睛?又或者是……嘴?我擦,我不会亲到他的嘴了吧?亏了亏了……” 沈妧从房间离开的时候,不巧被裴洛撞见了。 “沈三小姐?”裴洛将她拦住,“你怎么会在这?” “嘘,小声点,我现在叫沈如意!”沈妧纠正道,“我在这当然是为了你家王爷!他近来休息不好,我要时刻监督他。” “这样的小事,让属下做便可,沈三小姐不用亲自来。”裴洛道。 沈妧意外的好说话:“好,我也觉得好,以后就交给你办了!王爷的身子骨,可再经不住熬夜了!不过麻烦你,别叫我沈三小姐了,我是沈如意!” 说完,沈妧拍了拍裴洛的胳膊,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等她走了,裴洛才回过弯儿来:“她衣服好像没换?监督睡眠,用得着在这呆一夜吗?” 不管怎么说,沈妧剑走偏锋,果然让君焰罹不再深究前一天她不小心在花易冷面前暴露她认识他的事了。 不过,坏消息是,沈妧也不能拜托君焰罹让曼香阁帮她找人了。 谁知道之前还故意撩拨她的君焰罹,上了真刀真枪,竟然比女人还介意,都不愿与沈妧好好说话了。 好在,宫里头来人了。 第九十一章 入宫,见皇上 “罗公公,喝茶。” “罗公公,吃点心。” “罗公公,曼香阁新到了两个会唱曲儿的小姑娘,要不要小女子叫来给您助兴?” 前面两句还像个样子,听到最后一句,罗有得慌忙摆手道:“沈小姐有心了,杂家不必,不必了。” “害,我不就是想在公公您说事情的时候放点背景音乐嘛。”沈妧道,反正她也是随口一说,曼香阁里有什么人她哪里知道。 “沈小姐,杂家只是个传话公公,您不必多礼。”罗有得道。 “只是?公公不必如此看清自己,在如意的心里,只要是公公都当敬重的,为了皇上,公公们忍常人所不能忍,行常人所不敢行之事,是英雄!”沈妧略夸张地比了一个大拇指。 罗有得受宠若惊:“沈神医过奖了!都是杂家分内的事。” “罗公公你才是过奖,小女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师,当不得‘神医’二字!” “神医当然当得!” “当不得当不得,公公是英雄!” “不不不,您是神医!” “英雄!” “神医!” “英雄!” “神医!” …… 一旁的裴洛快被这两个人恶心死了,忍不住冷声提醒了一句:“罗公公,别忘了你的差事。” 两人这 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喘气的,罗有得秒变严肃脸,道:“沈神医,皇上有口谕,着您即刻入宫,为八皇子诊病。” “沈如意遵旨,罗公公请带路。” 沈妧没跪,罗有得也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看见。 裴洛想跟在沈妧身边一起入宫,倒是被罗有得拦住了:“裴将军,这恐怕不合适吧?” “我是为了保护沈小姐的安全。”裴洛道。 罗有得则道:“将军的意思是,宫里头的禁军不能保障小姐的安全?” “这……” 见说服不了罗有得,裴洛不得已向沈妧低头:“沈小姐,王爷今早便去面圣了,他孤身一人在皇宫,我不放心。” “所以我这不是也要去了吗?”沈妧欢快道,“裴将军好生看家,我和王爷会给你带好玩意儿回来的。” 裴洛:“……” 罗有得:“神医请。” 沈妧:“罗英雄请。” 而此刻,皇宫大内,御书房中,君焰罹正和大梁皇帝赫连始政对弈。 几局过后,赫连始政赞道:“罹儿的棋艺见长。” “可始终赢不过陛下。”君焰罹道。 “说到底这不过是玩乐,不必灰心。”赫连始政安慰他道。 随后赫连始政命人撤掉棋局,泡了两杯茶来,叔侄俩安 静品茶,画面一副悠然和谐。 “说起来,”赫连始政先打破了这份宁静,“你们推荐的那位神医,就快到了。” “陛下决定今日见她?”君焰罹问道。 赫连始政颔首道:“拖了这么些年,小八的病也该找人好好看一看了。” 君焰罹沉默。 赫连始政又道:“老大的婚事,也该有着落了,如果这位神医真能将小八治好,那朕便赐婚让……” 君焰罹皱眉,没有说话,倒是传话公公罗有得冲了进来:“回皇上,豫王爷,神医到了。” “让她进来吧。”赫连始政道。 罗有得领命,冲殿外高声道:“宣神医沈如意进见!” 有了旨意,沈妧屁颠颠地就跑了进来,冲赫连始政和君焰罹一人福了一下身子,欢快道:“见过陛下,王爷!” 见状,罗有得不得不冲沈妧比了比眼色,示意她跪下。 偏偏沈妧没看见,见过礼后,直接在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不止坐,还晃腿,一副随性的样子。 罗有得没法,欲出声喝止,却被赫连始政抬手制止了。 赫连始政问沈妧:“你就是在游园会上,让文少卿之女起死回生的那一位?” “草民不敢欺骗皇上,外面都是乱传的,当时真不是 起死回生,她是中了毒才会没气的,草民只是赶在时限内把她体内的毒逼出来而已。”沈妧坦然道。 “这么说,你的医术只是一般?”赫连始政问道。 沈妧想了想,道:“应该只比皇宫的御医,厉害上那么一点点。” 敢当着皇帝的面说自己比御医厉害,罗有得只觉得这位小姐还嫌自己的命不够短的。 他可真后悔领了这档子差事,这还没开始看病呢,就敢惹皇上,到时候这一位的脑袋不保了,他自己的小命儿也等于没有了,呜呼哀哉! 哪知下一秒,赫连始政爆发出一阵爽朗笑声,笑得时候还猛拍了两下桌子:“好,你好啊,从来没有人敢在朕的面前这么不要脸,你是第一个。” 沈妧:“??” 罗有得:“??” 君焰罹:“……” 赫连始政接着又道:“不过朕凭什么相信你?” 沈妧大言不惭道:“您把宫里最厉害的御医叫过来与我比试,不就知道谁更厉害了吗?” “哈哈哈哈哈好!就如你所愿!” 罗有得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接了一个怎样麻烦的差事。 本不过就是接个人到宫里给八皇子看病,在皇帝这边走个过场,就行了,偏偏沈妧是个不要命的,见着 皇帝不跪也就算了,皇上没开口赐座,自己就坐下了,这还不够,她还自己提出要和御医比试。 这一大早闹得,简直比皇上上朝还要麻烦! 沈妧见他如此愁眉不展,趁他给自己斟茶的时候,在他耳边悄悄道:“罗公公不必忧虑,我一定会赢的。” “沈小姐,你可长点心吧,这里是皇宫!”罗有得提醒道,因为心里头有气,他连“沈神医”都叫不出口了。 沈妧不以为意道:“皇宫怎么了,和外面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住人的地方吗?” 赫连始政听到这句话后,颇为赞同的样子:“她说的没错,都是住人的地方,该怎样便是怎样,有得是你平时太小心了。” 罗有得慌忙跪下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赫连始政不禁皱了皱眉头:“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赶紧出去,把御医给朕领进来。” 罗有得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应道:“喳,奴才这就去。” 等他走后,沈妧好心地安慰赫连始政道:“皇上您不要怪他太恭敬,您安定大梁,为百姓谋得安稳的生活,他是代表大梁子民在对您示忠,他尊崇您,视您为天,就是万民尊崇您,视您为天,这是您应得的。” “那你呢?” 第九十二章 入宫,比试医术 “你为何未显恭敬?”赫连始政问道。 “我显着呢,拳拳赤子心,都在这儿呢!”沈妧急急地拍着自己的胸膛,“我对大梁忠心耿耿,我对皇上忠心耿耿,所以我进宫来为八皇子治病,进京之时我便想过了,要成为皇城里的一名御医,保障皇上以及各宫娘娘皇子们,当然还有太后的康健!” “哈哈哈,都被你医治了,别的御医要干什么呢?”赫连始政笑着问道。 沈妧表情认真道:“我会教他们,把我会的他们不会的都教给他们,这样他们就能和我一样厉害了。” “你要做御医的老师?”赫连始政问道。 沈妧点头道:“是啊,不可以吗?” “哪儿来的黄口小儿,竟如此大言不惭!” 沈妧朝殿门口看过去,罗有得身后跟着三名长相严谨,一看就是老医师,身穿御医官服的人。 为首的,如果沈妧记得不错,该是御医院主事院长季丛萧,他身后的则是御医院另外两位泰斗级的人物叶臣和石清。 这三位都是在原书里被方书书虐菜的人物,但沈妧并不是来跟他们结仇的,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沈妧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他们。 虽然作者有设定,不让其他人物的医术超过方书书,但她来了,必要打破这个设定才好,这样一来,方书书的优点愈发不明显,也很难得到男主以及其他人的注意了。 沈妧礼貌地等这三人向赫连始政行完跪拜礼,才又对他们行了一礼,道:“三位御医大人,小女子沈如意,立志加入御医院成为你们中的一员,带动御医院发展进步,解决更多的疑难杂症,让御医院成为大梁真正的权威!” “哼,御医院不收女子。”季丛萧不客气道。 沈妧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问道:“这是这样吗?皇上亲口规定的?” 季丛萧心虚地看了一眼赫连始政,见他未有一丝帮忙解释的意思,只得道:“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那就是皇上金口玉言,并没有制止女子加入御医院?”沈妧问道。 “那又如何?御医院如今人员已满,无再扩招的意向,你这丫头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季丛萧道。 沈妧笑了笑:“行,我请皇上找你们来,不是逼你们将我收入御医院的,而是要和你们比试。” “比试?你想比什么?”季丛萧问道。 沈妧摊手道:“当 然是比医术!而且这个比试是有彩头的。” “彩头?” “如果我赢了,我要做你们的老师……” “荒谬!”季丛萧身后的叶臣实在忍不住,大声喝止了沈妧后面的话,“你这小娃娃太不识好歹,我们这几个老东西,随便一个都可以做你的爷爷了,你竟想做我们的老师?” “我赢了,说明我医术比你们好,我做你们老师还会把我会的东西都教给你们,这有什么不好?”沈妧反问道。 如果提此条件的是与季丛萧几位年龄相仿,在外又极负盛名的老神医,这条件一听就是御医院占了便宜。 但换做沈妧这种一看都不满二十岁,还是个女孩子,这种话说出来就像是想占御医院便宜的,也不怪这几个老人家会生气。 但皇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阻止,说明皇上自己想看这场比试,这样一来,他们拒绝的可不是一个小女孩,而是皇上! 拒绝皇上有什么下场,这几位御医心里都清楚。 和沈妧比试,最惨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小老师,但拒绝比试,就是掉脑袋啊! 这样想着,季丛萧也不敢提不比了,而是问:“如果你输了呢?” “如果 我输了,我是欺君之罪,任陛下处置!”沈妧道。 “你倒是胆子大。” 赫连始政指了指沈妧,看向君焰罹:“她平时在你身边,可是这副样子?” “回陛下,她只是暂住王府,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君焰罹道。 赫连始政好似这才想起来他们的关系,歉意道:“朕知道,与罹儿共患难的是曾失踪一年之久的沈相三女儿,并非这个沈如意。” “正是。” “那就好,否则,朕也不知该不该给佐儿赐婚了。”赫连始政好似不经意地说道。 君焰罹:“……” 沈妧这一边,已经有太监开始帮忙整理比试的用具了。 因为沈妧后面还需留时间医治八皇子,所以她提议一局定输赢。 从宫中寻出十位患病的宫女太监,分别医治,看得最快最好的,便可得胜。 御医院那边,季丛萧出战,叶臣和石清负责给两人打下手。 叶臣在季丛萧身边,石清则负责沈妧。 “你这么安排,就不担心老夫心实际是向着季御医?”石清问道。 沈妧笑道:“虽然你们刚才针对我,说了很多我不爱听的话,但你们都是极正直的医师,我尊重你们,自 然也相信你们。这是场公平的比试,我会让你们看到我的实力,也请你们相信我,其实没有一点儿想冒犯你们的意思。” 她说的坦诚,石清也听的明白,可惜脑子里顽固的东西还是没能转过弯来,见沈妧一直在等他的回答,只得道:“多说无益,开始比试吧。” 看来让这些老顽固相信她,道阻且长啊。 既然开始了,沈妧也不藏着掖着了,跟罗有得要来她的药箱,打开,放在旁边。 石清悄悄看了一眼,里面放着好几只奇怪的瓷瓶,虽然上面贴了条子,但看不清,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看病方面,沈妧倒是入乡随俗,望闻问切,与季丛萧无异,但开药时,在季丛萧写好药方嘱咐病人去御医院抓药的时候,沈妧只是从药箱里拿出一只瓷瓶,嘱咐:“早晚饭后各吃一粒,即可药到病除。” 这样一来,时间差就在季丛萧写药方,沈妧发药上了,除开几个特殊的病人,沈妧也写了药方,但速度还是比季丛萧要快。 眼看季丛萧便要输了,石清趁沈妧将要把药发给病人的时刻猛然将药抢下。 沈妧不由诧异道:“石前辈,你这是干什么?” 第九十三章 入宫,收徒 “老夫在一旁看着,虽说你看诊的手法熟练,确有天分,但你用着江湖骗术一般的药丸试图作弊,蒙混过关这种做法,让老夫实在忍不到比试结束才说。”石清道。 “你说这些药丸有问题吗?”沈妧问道。 “你不开药方,只分发药丸,这和外面那些说自己有包治百病的神药骗术有什么两样?” 石清说完,那几名被沈妧诊治过的宫女太监也甚是不解,纷纷附和:“就是说啊,这药到底是什么?吃了到底有没有用啊?你什么都不说,只管把药发给我们,是骗子吧!” 眼见沈妧被人质疑围攻,赫连始政问君焰罹:“你说朕要不要帮帮她?” “若她是骗子,落得这个下场,实属活该,”君焰罹道,“臣只会庆幸,她还未来得及为八皇子诊治。” 赫连始政看了看他,道:“罹儿,你什么时候才会把这面具摘下来呢?” “恐怕要等臣死了的那一刻吧。”君焰罹道。 赫连始政不由劝解道:“做人,不要太执念。” 沈妧这边,倒是没有急着和石清,还有那些宫女太监争辩,而是等他们都说完了,才幽幽地拿出其中一粒药丸,捏碎,伸到石清的面前:“石 前辈先查过这些药再说话。” “当归,芎䓖,蜀椒,白芷……这,这怎么可能?” 见石清把其中的药材味道闻了出来,沈妧这才慢吞吞地解释道:“这位小太监的症状是头痛,颈项僵直,四肢无力酸疼,应是伤寒症。敢问石前辈,我这药丸可是对症?” “对,对症。”石清有些尴尬,刚才因为心急,竟未查药丸便质疑沈妧,这场比试未完,确是因他使御医院输了半筹。 季丛萧身边的叶臣很是有些不服:“就算对症,你提出比试,却事先备好药丸,仍是作弊之举!” “伤风感冒乃是常见病症,如果这也要一一开方,那不是浪费资源吗?”沈妧道。 “即便病症一致,但症状有异,因此必须区分用量!”叶御医道。 “若少量多次,不仅不会影响药效,还能循序渐进促进药物吸收,同时还省去了病患每日煎服的辛劳,有何不可?” “你这是诡辩!”叶御医怒道。 沈妧也不客气道:“您这是说不过我,上头了?要不要试试我这清火的药丸?” “无礼!放肆!” “我敬重你们年纪大,也希望你们能愿赌服输,”沈妧道,“除了伤寒这类常见病症 ,我也给特殊病症开了方子,几位要不要看看?” “你这个年纪,能开出什么好方子来。”叶御医不屑道。 倒是季丛萧不知怎的有些感兴趣,亲自去查看了沈妧开的几个药方,随后两眼冒光,形同饥渴:“好!好东西!你们快过来看!” 石清犹豫了一番,便走了过去,叶御医则迟迟未动,最后还是季丛萧特意走到他身边硬塞到他眼前看的。 看过之后,叶御医也呆了:“这,这……怎么会是这样!” 三人看过药方后,态度比之前好了不止十倍,还是季丛萧为首,恭敬地向沈妧询问道:“请问姑娘师从何处?这药方的思路精妙,非同一般,我等很想见见你的师父。” “你们见不到他。”沈妧道。 “这是为何?”季丛萧不解道。 沈妧朝天上比划了两下:“我师父云游四方,我都见不到,何况你们。不过你们且放心,来之前我已尽得家师真传,如若你们愿赌服输拜我为师,我必倾囊相授,绝不藏私!怎么样,要不要拜我?” 她都如此说了,几个老头子互相看了看,最终按捺不住心中对神秘医术的向往,真的对沈妧行了拜师礼。 在赫连始政和君 焰罹的见证下,沈妧一口气收了三个御医做徒弟。 “如此一来,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我能进御医院了吗?” 季丛萧,叶臣,石清三人纷纷看向赫连始政。 赫连始政扯了扯衣服上的褶皱,淡淡道:“你若是治好了八皇子的病,什么要求,朕都会答应你。” “这可是陛下您说的,小女子来自乡野,性格大大咧咧,可不会跟您客气。”沈妧道。 这话又引得赫连始政一阵大笑:“且去吧,朕等着你。” “是!”沈妧领旨,提起裙子便要走。 赫连始政又道:“把豫王稍过去吧,你们同住一府,回程时也好有个照应。” “还要带他?”沈妧一时没掩住脸上的嫌弃。 赫连始政意外地瞪了瞪眼:“怎么,你还不乐意?” 沈妧不觉有些扭捏道:“不是不乐意,我行医不太喜欢有不懂行的跟着,因为有的人会……不懂装懂,指手画脚。” “这你大可放心,豫王话少,并不会打扰到你。”赫连始政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妧还是拒绝的话,就是不给皇上面子。 沈妧学方书书剑走偏锋,故意露出和宫中女子不一样的神态,好不容易博得了皇帝的好感 ,过犹不及,沈妧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破坏皇帝心中给她建立起的人设。 “既然陛下都为豫王担保了,那我便带着他吧。” 说着,沈妧走到君焰罹面前,一脸假笑道:“跟我走吧,豫王爷。” 就她这态度,君焰罹自然不会理她,不仅不理她,面具的两只眼睛洞里还射出两道寒光。 沈妧的脸色不禁有些不自然:“怎么了,豫王这样的大人物,不会因为刚才的不愉快,对小女子有什么意见吧?” 君焰罹拂袖,从赫连始政身边的榻上站起,向外走去。 在经过沈妧身边的时候,故意用极隐忍的语调说:“走。” 两人一同离开了御书房。 没有赫连始政的旨意,罗有得,还有季丛萧等几位御医,都不敢擅自离开。 也不知赫连始政想到了什么,忽然指向罗有得:“你,以后就专在御前伺候吧。” 罗有得之前对沈妧说得不错,他就是个普通太监,从旁的人那接了任务跑去宫外跑腿的传话太监,要不是因为沈妧,他根本走不到御前。 赫连始政这一句话,相当于是升了他的官! 罗有得受宠若惊,不忘跪地谢恩:“谢,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九十四章 入宫,见娘娘 “喂,我们现在是去看八皇子吗?”沈妧见四下无人,快走了几步,赶在君焰罹身边,问道。 “不,你要医治赫连曦,必须要去皇后那里走个过场。”君焰罹道,说完他忽然站住了脚,与因惯性没有及时停下的沈妧拉开了一段距离。 沈妧不解道:“怎么了?” “你刚才在陛下面前表现不错,但,皇宫大内各处都有眼线。”君焰罹道。 沈妧当即便明白过来:“你叫我跟你保持距离吧,今天我一进御书房就感觉到你和皇帝之间的那个气氛了。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似乎,要为你和大皇子指婚。” “什么?!”沈妧惊叫出声,下一秒便被君焰罹捂住嘴,藏到怀里。 君焰罹嘱咐道:“小声点。” 沈妧瞪着眼睛,点点头,君焰罹这才放过她。 “刚才没被人看到吧?”沈妧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君焰罹道。 “指婚的事也太扯了吧?我都变成沈如意了,怎么还逃不过要嫁给赫连佐的命运啊。”沈妧不由抱怨道。 “制衡。”君焰罹道。 沈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因为看我住在你府上不满意,就把我嫁给赫连佐?这说不 通啊。” 君焰罹提醒道:“你不是正要去给八皇子看病。” “看病而已,我能干啥?”沈妧更加不解。 “小八,是个很招人疼的孩子,”君焰罹评价道,但随后他又说了句很诡异的话,“别被他抓到弱点。” 沈妧忙问:“他?谁?皇帝还是八皇子?” “他就是……” 君焰罹话才说了一半,忽然停顿,对沈妧道:“有人来了。” 不一会儿,果见罗有得甩着两条断腿朝两人奔了过来。 “罗公公?还有什么事吗?”沈妧问道。 “沈神医,多亏有你,我升做御前太监了!”罗有得饱含激动之情,要不是碍于君焰罹在场,他真想冲沈妧多磕几个响头。 沈妧看起来并不意外,还鼓励他道:“我就知道罗公公前途无量,御前太监根本不是您的终点。我问你,大梁宫里最高地位的太监是什么?” “大总管啊。”罗有得道。 “对就是这个,大总管才是你的终点!”沈妧道。 罗有得慌忙摆手道:“沈神医使不得,这种话可不要乱说。” 沈妧却不以为意道:“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悄悄话,我自是不会到处乱传的!至于豫王,我想他这么大 一个官儿,也不至于到处嚼舌根,罗公公你做好你自己便是了。” “多谢沈神医的提点了,”罗有得恭恭敬敬地朝沈妧行了一个礼,顺带连豫王的礼也行了,然后道,“皇上担心沈神医不知道慈仁宫的位置,特命奴才前来带路。” “有豫王在这里,本倒不用皇上再好心把您差来。” 沈妧刚说完这句话,罗有得脸上的笑容就僵了一半,沈妧自然知道自己说话又补恭敬了,皇上要做人情,谁敢拒绝,当即又呵呵笑道:“不过还是感激皇上好意,吾皇万岁万万岁!” “沈神医这样说话便对了,”罗有得这才放下心来,一边忍不住提起沈妧刚才在御前的荒唐行径,“剑走偏锋,皇上这次虽然没有怪罪你,下次可保不齐要治你的罪!还有啊,你现在要去见的事皇后,皇后为人严谨,是眼里头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主儿,你万不能得罪的!还有太后,太后那边你要注意……” 眼看着罗有得和沈妧两人边走边说极为亲热的样子,君焰罹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沈妧,她只是第一次入宫,第一次入宫就能利用皇上,轻松收服三位御医做弟子,还能让一 个御前公公对她那般亲近,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犹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见,他那么想杀她,最后竟也轻松地放过她,还一直让此女在身边逗留至今。 她身上似乎有种魔力,好像每件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能应对过去。 想要解开谜底,或许应该离她近一点,更近一点…… “参见皇后娘娘!” 沈妧特地问了罗有得说见皇后不用行跪拜礼,只需屈膝低头即可。 要不是赫连玉开口,沈妧还真不知道这个在原书中没甚存在感的皇后,是掌有兵权的二皇子的生母。 所以说通篇写感情的小说,有时候政治部分就会混乱。 二皇子是皇后所生,明明是嫡子,却被皇上派出去驻守边关,另一位三皇子出生也不差,而且大梁也不一定就弱于南褚,硬是把人家送过去当人质,莫名其妙,就为了减少两个人的戏份,让君焰罹顺顺利利帮生母也不知道是谁的赫连玉抢夺皇位。 呜呼哀哉,何其懒惰! “沈姑娘请坐。”皇后据说姓戚,是皇上的发妻,但是建立大梁后,感情越发不好了,慈仁宫相当于冷宫,这境况就算是皇上把八皇 子送过来养,都没改变,时间一长,她的性子就越来越捉摸不定。 罗有得说她严谨,甚是客气了,沈妧看到慈仁宫好些桌椅都有被鞭打过得痕迹。 当然,哪儿有人没事鞭打桌椅,定是惩罚什么人的时候,鞭子顺势甩到这些家具上的。 这边沈妧还没坐下,那边皇后看到君焰罹又热情地招呼上去了:“豫王今天也来看望皇上了?” “嗯。” 君焰罹似乎对她这一套不甚感冒,而皇后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冷淡,转头发现沈妧盯着桌椅上的鞭痕瞧个不停,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无名火,但碍于君焰罹还在,只得忍着。 “沈姑娘若是对本宫宫里的这些物什感兴趣,便挑几样,明儿本宫让太监给你送过去。” 沈妧闻言,连忙婉言谢绝道:“皇后不必如此客气,这些东西在您这保养的极好,草民万不能夺人所爱。” 皇后还想说什么,却被君焰罹打断了:“我们还要去看望八皇子,走吧。” 沈妧自然知道,再在这里纠缠下去,一定没有好果子吃,于是屁颠颠地跟在君焰罹的身后跟皇后告别:“娘娘,草民还要为八皇子医治,等下次有机会再来拜见娘娘。” 第九十五章 入宫,见八皇子 事实证明,君焰罹让他们离开的时机是对的。 就在他们刚走出慈仁宫的宫门,身后便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如果猜的不错的话,摔碎的应是皇后刚才叫人给沈妧和君焰罹准备的杯子。 紧接着是人声和东西落地声混杂在一起的声音。 沈妧有些不忍心道:“皇后一定是生病了,作为医师,竟然选择躲开而不是医治,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沈神医,后宫人人都知道,皇后这得的是心病,这心病啊只有,”说到这,罗有得指了指天,“只有皇上能治。” 我当然不是要治她的心病!沈妧如是想,心病只是诱因,因心病使得自己患上怪病却不敢与人言,更是痛苦。 不过,这也不是沈妧进一趟宫就能改变的,倒是君焰罹的态度引起了她的注意。 沈妧拉住罗有得故意慢走了几步,悄悄问道:“罗公公,你说为什么豫王跟皇上亲亲热热的,叔侄两个还下棋喝茶,怎么他对皇后那么冷淡?” 罗有得瞄了一眼君焰罹,心想着这也是宫里人人都知道的事,便也跟着悄声道:“这是因为……” 却不想某人耳力极好,当即就打断了两人的谈 话。 “罗公公,本王觉得你应该不想成为任期最短的御前太监吧。” “……”明晃晃的威胁,罗有得自然不敢开口了。 沈妧却忽然拍上了君焰罹的背:“你不让他说,那你说。也不让你白说,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权当交换!” 听到这,罗有得立即把耳朵竖了起来,赫连始政派他来可不单单只为了带路,当然也是希望他能带一点有用的情报回去,可这一路走来,沈妧和君焰罹两个如陌路人,一点互动也没,可急死他了,现下倒正好了,如果君焰罹同意沈妧的要求,他也终于有内容可以作为汇报了! 可这当然只是罗有得的一厢情愿,他的幻想罢了。 事实上,对沈妧,君焰罹只有一个字:“滚。” “好嘞。”沈妧说罢又退回到罗有得身边。 罗有得扶了扶头顶的帽子,有些狼狈地问沈妧:“你怎么不努力说服他啊?” 沈妧则瞅了他一眼,道:“你行你上。” 罗有得连忙摇头表态:“我不行啊!” “不行别哔哔!” 罗有得:“……你刚才是不是在骂我?” 沈妧摇头否认:“我没有。” “那比……比……是什 么意思?”罗有得问。 沈妧满脸黑线地解释道:“我是被豫王吓得,忍不住说了家乡话。这两个字呢,要和‘别’放在一起说,‘别哔哔’的意思是别冲动,我是告诉你,不行就别冲动。” “原来如此,好像挺有意思的。”罗有得道。 “还有其他更有意思的呢,以后有机会再教你,”沈妧道,“话说,八皇子不是养在皇后身边吗?怎么他们不住在一起啊?” “殿下自十五岁起就住在紫极宫了。”罗有得道。 “紫极?”沈妧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冲罗有得大大地咧开了嘴,笑道,“这个名字好,有福!确实适合八皇子!” 罗有得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也随着她傻笑了两声。 倒是君焰罹多看了她两眼。 去紫极宫这一段,几乎是走在前面的君焰罹带的路,有他那张面具,就算不用罗有得亮出圣上御赐腰牌,也没人敢拦。 看到这一幕,沈妧又想问问题了,然而她刚扯上罗有得的袖子,就有一个少年远远地便朝君焰罹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喊着:“王兄!王兄!你终于来看小八了!” 这是沈妧第一次从君焰罹嘴里听 到笑声,他在赫连曦扑过来的时候,顺势把他抱了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君焰罹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尽管他一个字都没说,在场的人也都知道,君焰罹很高兴见到赫连曦。 趴在君焰罹的肩膀上,赫连曦看到了沈妧:“咦?这位姐姐是谁?她好香啊!” 罗有得刚要介绍,眼前的赫连曦却忽然激动起来:“我知道了!王兄没带其她女人来看过我,这位一定是王嫂!” 有了这层认知,赫连曦觉得君焰罹也没什么稀罕了,马上从他身上爬下来,蹦到沈妧面前:“五官平淡了一些,不过眼睛很漂亮,总的来说,王兄的眼光不错,这位嫂嫂一看就是个厉害人物!” 听着开头,沈妧还想生气来的,不过整个听完,这气也生不起来了,甚至还冲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皇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豫王说的没错,八皇子果然是个招人疼的孩子,不过我不是你的王嫂,我是陛下下旨过来给您看病的医师。” 一提看病,赫连曦的脸色马上就冷了下来:“我没病,我不用看病,带着你的旨意,赶紧从紫极宫滚出去!滚!” 沈妧有点懵,这 又是唱哪一出? 皇家的这些人都没和这小孩儿说通就叫她过来看病,这不相当于强人所难吗? 对方毕竟是皇子,总不好强迫他给自己看病吧。 想了想其中的厉害关系,沈妧对赫连曦点了点头:“也好,我回去跟陛下说说,八皇子您不愿意看,我出宫便是了。” “你威胁我?”赫连曦怒瞪向沈妧。 沈妧无辜摊手:“我没有啊,你让我滚,ok,我离宫之前总要和这皇宫的主人说一声吧?我又不是皇子,我不去打声招呼,算是目无圣上,说不定要被杀头的!” 许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赫连曦也做了一步妥协:“但你不能说是因为我不想看病,你才离宫的。” “皇子要我欺君?那我可不敢,”沈妧拼命摇着头,“除非皇上不问,否则我一定会如实说。” “你!看来你今天非要惹怒我?”赫连曦道。 沈妧耸了耸肩,无奈道:“我只是在和殿下您讲道理,是您自己非要给自己加戏。” “你!”赫连曦发疯似的怒吼道,“我收回刚才称赞你的话!你这个女人真是又老又丑!身上还有一股奇臭无比,闻到就令人想吐的怪味!” 第九十六章 入宫,打皇子 听到这些话,沈妧非但没有赫连曦想象中的恼羞成怒,回怼他这个不得宠的皇子,甚至还目中无人地掏了一下耳朵。 “殿下说完了吗?”沈妧问道,“说完了我们就快开始进入正题吧。” “正题?”赫连曦倒是没想到这种时候,这个女人还有心思说什么正题。 沈妧没理他,倒是恭恭敬敬地对君焰罹行了一礼:“王爷,我希望您能将这院子里的外人,都遣出去。” 她清楚的知道,大梁皇帝给君焰罹的权力很大,就算是在皇宫,君焰罹一句话也抵得上赫连曦万句,而君焰罹不管于情于理,都会帮自己这个忙。 于是很快,赫连曦身边的随从和侍卫都在他的暗示下撤走了,只剩下身负皇帝旨意的罗有得还没有走。 罗有得有些无辜地看向沈妧:“你们……就当奴才我不存在吧。” 沈妧见他似有误会,忙解释道:“罗公公不必惊慌,我请王爷屏退左右不为别的,只是想保住他们的脑袋。您有陛下的旨意在身,本就该呆在这里。” 饶是她如此说了,罗有得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她会对八皇子做什么似的。 可她怎么敢? 八皇子再不受宠,毕竟是皇 上的亲生儿子,更何况还有豫王在场,就算她浑身长胆,也不敢…… “啪——!” 随着这一声脆响,一个巴掌重重地呼在赫连曦的脸上,下一秒,这位虽不得宠但骨子里还有些许凌人气势的皇子殿下,便栽倒在地了。 凶手不是旁人,自然是站在一旁,正在若无其事甩手的沈妧“沈神医”。 罗有得急得想喊人,却惊悚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他是不敢指望沈妧这个“魔头”了,求助的小眼神投向君焰罹,却发现这位至尊至上的王爷主子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这里,不仅不看他,还问沈妧:“你打他做什么?” 这个问题刚好也是罗有得想问的,但君焰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和质问,平淡的就好像日常见面的寒暄。 罗有得更着急了,但急也没有,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发不出声音。 至于说拍一拍君焰罹,让他注意到自己?他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太监,就算已被升到御前,在豫王面前,还不过是个小角色,怎配碰主子的一片衣角? 可他毫无动作,旁边两个人便更当他不存在。 沈妧向君焰罹解释道:“王爷别担心,我这叫物理麻醉,专用 于八殿下这种不配合治疗的病人,初时可能有些痛楚,不过醒来便会忘却的。” “你确定他能忘却?”君焰罹挑眉问道。 沈妧有些心虚道:“我希望他能忘却……不说这个了,烦请王爷搭把手,把殿下抬进寝殿里去吧。” 君焰罹在心底叹了口气,有时候真的很难弄懂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在皇帝面前不恭敬也就罢了,赫连始政在宫里见惯了卑躬屈膝,偶尔一个反其道而行之的,会觉得新鲜,也很正常。 可赫连曦毕竟是赫连始政的亲生儿子,她居然也敢打,难道不怕惹祸上身吗? 当然,她如何选择与他无关,他只是想知道她身上的秘密,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秘密的原因。 至于搭把手?需要吗? 沈妧眼睁睁见君焰罹很轻松地把赫连曦扛到肩膀上,然后往寝殿里走,心里不禁有些高兴。 体力活儿有人干,自是高兴。 不过才走了两步,就被不能说话的罗有得挡住了去路。 沈妧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公公稍安勿躁,您这样可能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罗有得:我受了什么刺激你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待我给殿下看完病,就给您医治 ,保证药到病除!” 说完,沈妧就把他丢在脑后了,罗有得赶紧追了几步,却还是被沈妧关在了寝殿的外面。 他怕被人发现害自己丢脸,不敢弄出大的声响引人注意,也不敢回去禀报皇上,思来想去最后只得坐在殿外的台阶上干等着沈妧他们出来。 君焰罹将赫连曦放到床上,转身问道:“罗有得不能说话,是你的手笔?” 沈妧瞪着一双傻白甜的眼珠子,语气娇嗔道:“王爷都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 “你什么时候给他下的毒?”君焰罹问道。 “毒?我才没有给他下毒,那只是精神暗示类的药剂!”沈妧纠正道。 “我和他聊天的时候发现,他说到不确定的事时,会有嗅手指的习惯,便找了个机会将这种药剂擦到了他的手指上,之后只要等赫连曦与我产生矛盾,他作为我的中间人,自然极为难,不用我再动手,他便会自己把药剂吸到身体里。” 沈妧边说,边自得于自己的手段竟连君焰罹这样的顶尖强者都没发现异常。 不想君焰罹忽然道:“你在见到小八之前布局,又怎么确定他一定会与你冲突?” 沈妧眨巴了两下眼睛,道:“我说这是 运气,你信吗?” “不信。” 沈妧摊手道:“可我真是靠运气,我原以为你们会将我进宫看病的消息告诉赫连曦,结果你们什么都没说,如果不是这样,我还得想别的法子让他生气。” “比如呢?” “比如我会叫他……” 话快脱出口,沈妧忽然醒悟过来:君焰罹在套她的话! 索性,她把手里的药箱往桌上一摔,一屁墩儿坐在凳子上,撒气道:“不看了不看了。” “为什么?”君焰罹问道。 沈妧坐着转向君焰罹:“因为你!你今天也太奇怪了!不就是昨晚在你房间等你太久不小心睡你床上了吗?看你平时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大早上发的火还不够,到宫里来还要给我找不痛快!” 君焰罹:“……” 沈妧似还没有说够:“左一个不相信,右一个为什么,我用计支开罗有得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说话时能方便一些!你却一直在怀疑我……” 君焰罹:“……” 沈妧埋怨了半天,甚至不惜挤出了一些眼泪,都不见君焰罹吭声,不由趁抹眼泪的空挡,委屈巴巴地问他:“你怎么不安慰我?” 君焰罹一句话,差点没把沈妧气到真哭。 第九十七章 入宫,当年愧事 君焰罹说:“安慰你,你能不闹了?” “当然!我是一个很好哄的人!”沈妧强调道。 “那你说说看,小八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他呀,不过就是……”等等,她怎么又被君焰罹带偏了话题? 他哄都没有哄,就想把这个话题轻轻带过?也太奸诈了吧! “你看着本王做什么?”君焰罹问道。 沈妧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减压,心道算了,还是不要与这个男人在细节上较真了,他啥也不懂,诱他说几句软话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把宫里的局给铺设好,让方书书回来后无地插足。 “王爷,八殿下是不是时常昏迷,有时候甚至好几天都一睡不醒?但清醒时又与常人无异,嬉笑怒骂,毫无病态?”沈妧问道。 “不错。”君焰罹道。 沈妧又问道:“那王爷是否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犯病的?” 君焰罹道:“不知。” “陛下没告诉你?”沈妧问道。 君焰罹不语,沈妧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君焰罹今年二十六岁,比赫连曦大了整整十一岁。 赫连曦母妃出事那一年,他才五岁,而君焰罹十六岁。 虽 未成年,但幼时的磨难使君焰罹早早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天才人物,当时赫连始政也颇为欣赏他的才能,破格将他封为大梁豫王,还赐予了王府和封地。是以他不仅没能参与明妃之死的案子,还因为刚被封王,举国欢庆,无人敢议论这件案子,导致最后不了了之,就因为如此,他心里对赫连曦其实有一份愧疚。 再到赫连曦刚发病的那几年,刚好是君焰罹带兵在和南褚在边疆打仗,因战事紧张,更无人关心这个不得宠的皇子,所以直接导致病情耽误,到最后御医院以掉了十数个院长及副院长脑袋的代价,终于让赫连始政相信赫连曦的病症无药石可医的事实。 这件事是君焰罹一直不愿提及和回想的,宫里也因为皇帝的命令,从不在君焰罹入宫时说起与此事相关的任何话题。 而沈妧为了显示自己不是什么都知道,故意问了时间,还不小心提到了此事的直接知情人赫连始政。 罪过大了! “对不起王爷,八殿下的病跟我在一本古医书上看到的案例相差不大,我知道该怎……” “你为何要道歉?”君焰罹忽然打断她道。 沈 妧支吾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面具的脸色?” “呃,”沈妧吓得眼珠子乱瞟,终于让她想到好的应对之词了,“当然不是,我是看王爷您耳朵的颜色变了,推算到您可能心情不佳的。您也知道,我们医师,最擅长的就是望闻问切。” 然而君焰罹似乎是并不买账:“本王心情不佳,与你向本王道歉有何干系?” “我想王爷之所以心情不佳,与我说错了什么话有关,是以道歉。”沈妧镇定道。 “你说错了什么?”君焰罹又追问道。 沈妧:“我……” 俗话说“多说多错”果然没错,沈妧这绕啊绕的,结果又把自己给绕死了。 “我……我哪知道……我哪句话说错了,我只是……习惯性地……给你道歉罢了。” “习惯?”君焰罹的语调似镀上了一层冰霜,“本王怎不知,你有这习惯?” 越描越黑就是沈妧当下遭遇的真实写照吧,索性她把嘴闭上,一屁墩儿坐到昏迷的赫连曦身边,佯作把脉,不与君阎罹继续纠缠刚才的那些话题。 君阎罹也不是那种会放下身段,不断撩拨她回话的人,知她不愿开口,也不 强迫她,只坐在一旁静静等待。 但沈妧知道,在君焰罹眼中,她已经暴露了很多。 这家伙看起来好像不再追究,但心里明白着呢,他定是从她刚才的失误中看出她其实是知道那些深埋在过去的隐秘。 至于八皇子的病,在原着中作为方书书的一个跳板,其实并不难治。 赫连曦幼年因为种种打击,再加上皇后不甚精心的照料,脑子里得了病,神经细胞大面积坏死,虽然渐渐长大成人,外表看起来也与常人无异,但若过分用脑,就会立即陷入昏迷。 方书书之前扬言说只会下毒不会救人,并非虚言,不过为了医治八皇子,她豁出去了,提出了一个颇为惊世骇俗治疗方式——开颅换脑。 她切除了与赫连曦基因血型等匹配度最高的正常人的脑组织来替换赫连曦脑中坏死部分,然后又趁缝合的时候下了一种潜伏期较长的毒,以协助君焰罹和赫连玉一方夺权。 当然她这么做,君焰罹并不知情,而她的目的也不仅于此。 这后面的故事涉及到明妃的真实身份,以及赫连始政为什么其他儿子都不爱,都要利用,唯独对赫连曦才有些许 父爱的原因。 可惜,这个故事在小说里只提到这里,具体的内容藏在顾府的书阁里,由顾凛锋派人严密看守着。 沈妧想知道的话,也只有去那里查看。 不过她很怀疑,方书书之所以会知道这个秘密,是顾凛锋故意泄露给她的。 只是不知顾凛锋真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了大皇子?还是为了皇上?都不太像。 小说写到断更,顾凛锋的出场甚至越来越少,就连林氏顾清妍顾璟云接连死亡,也不见顾凛锋露几次面。 这么看来,小说里最神秘之人,非他莫属了。 回到正题,事实上八皇子的病并不需要开颅,沈妧在诊断过后更加确定,方书书的疗法是脱裤瘙痒多此一举,其实只需要用药物刺激赫连曦脑内细胞再生重组便可了。 这个世界的药材丰富,所以想要提取这类药物并不困难。 只是这个方法需要时间,赫连始政那里不好交代。 她是借“神医”之名才得以进宫的,如果这一次来没有显着成效,就算之前那一战赢了御医院的御医,也不能让赫连始政完全相信她是能治好赫连曦的。 为今之计,只得为赫连曦施针了。 第九十八章 入宫,见太后 余老作为二十一世纪医学泰斗,除了普通的医疗诊治手段,亦通针术。沈妧是他的关门弟子,学的自然不止是关门。 滴水镇之时,她就曾打算用针术为小舞缓解伤势,只是古丽圣女的躯体特殊,不等她上门施针,小舞就能自己下地行走了。 最开初还以为是药方的作用,谁知道当即就揭破了她古丽圣女的真面目,那可是原着的小boss,就算沈妧不拿出那道药方,小舞也绝对能自己愈合伤口。 往事不堪回首,沈妧对君焰罹道:“王爷,我要给八殿下施针,麻烦你将殿下的衣服脱掉。”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照做。 很好,不管怎么说,刚才的话题在这一刻彻底结束了。沈妧愉悦地想道。 君焰罹道:“针灸,御医院的御医也试过,无用。” 沈妧笑道:“无用的是他们。” 君焰罹又问道:“你当真会把你的医术传授给御医院的人?” “对啊,知识共享,扫除愚昧。”沈妧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君焰罹问道。 沈妧挑眉看了他一眼,不爽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诡计多端的女人,不可能有好心做好事?” 君焰罹坦诚道:“是,不过你有自知之明,还 不算坏。” 沈妧:“……你气死我好了。” 君焰罹将赫连曦的上身衣服都脱了,沈妧这边也准备就绪了。 下针之前,沈妧问君焰罹:“如果我治好他,他与太子之间,必还有一场交锋。但如果你肯开口,我可以制造一起事故,让他无力与赫连玉争位。” 君焰罹没说话,沈妧想他该是在权衡利弊,于是继续引诱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随便说,我不会出卖你。这一点你得信我,我从没害过你,这次也不会。” 见她一脸认真又信誓旦旦的样子,君焰罹心里刚升起的火又熄灭了。 他向沈妧逼近一步,又逼近一步,直到将人逼退至床边退无可退的地方,才道:“治好他,本王不希望看到他有任何意外。” 虽然因为靠的太近而心跳加速变得紧张,沈妧还是坚持问道:“他会是赫连玉的障碍,王爷真的决定了?” “你不必试探本王,赫连玉会得到他应得的东西,小八也是。” 虽然被君焰罹一眼看穿了心机,沈妧还是挺高兴,方书书还是不了解他,以为用这种方式帮他夺得皇权是种爱的付出,若是那小说没有太监,按照现有的剧情发展,君焰罹一定能查到赫连曦死亡的真正 原因,便也能知道自己身边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以君焰罹的三观,怕是不会再爱上方书书了吧。 但要是作者后期不给君焰罹写脑子,那也没办法,横竖都与现在的剧情无关,有沈妧在,定不会让八皇子曾经的悲剧重演! 罗有得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新认识的神医朋友在他面前一巴掌生生将年仅十五岁的八皇子打昏在地,一时间宫里乱做了一团,宫女太监尖叫奔跑,还有御医院的御医来来回回跑了十数趟,只有他像个透明人一般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想喊,喊不出声,他想听别人在说什么,却也全然听不到声音。 直到天穹之上,有一道白光闪过,他听得到也喊得出时,周围的人却全部变得透明。 再一睁眼,发现只余沈妧和君焰罹一前一后站在他面前,其他人都不见了。 罗有得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问沈妧:“他们人呢?” “你说谁们?”沈妧问道。 “就是……那些宫女,太监,侍卫……哦对,还有御医!”罗有得道。 沈妧道:“宫女太监侍卫不是早就叫到外面去了吗?御医?御医根本没来过这里。” 闻言,罗有得有些懵了:“难道都是 我在做梦?” 沈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错,罗公公累了,小憩了一会儿。” “八,八殿下怎么样了?”罗有得问道。 “我已为他针灸过了,一个时辰后便可醒来,到时公公领着他去陛下跟前复命便是。”沈妧道。 “你的意思是……殿下他没事了?” “虽然不是完全没事,但这几日吃喝坐卧,定与常人无异,”沈妧道,“过几日我会送一些药膏过来,配以针灸,再定时定点涂抹,可渐去病根。” 闻言,罗有得的惊讶无以复加:“你说的是真的?殿下的病可根治?” “嗯,当然,”沈妧点了点头,“不过施针极耗体力,我有些累了,想跟王爷先回王府,不能等殿下苏醒了,还烦请公公帮我和陛下告个罪。” “若殿下这病能够根治,告罪乃小事,不麻烦!不麻烦!”罗有得兴奋道,但看沈妧脸色略显苍白,真是累着了的样子,有些为难道,“不过太后一直想亲眼见见你,所以不管多累,还请你……” 看来太后那里还得去一趟,沈妧没办法只好应承下来:“既如此,我去便是了。” “沈神医,辛苦了。” 这句辛苦了,罗有得说的真心实意。 直到将沈妧和君焰罹 都送走,他才慢慢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之前不是因为受刺激不能说话了吗?我怎么忽然又能说话了?神医她到底有没有打八皇子?打皇子那一幕究竟是真的,还只是梦境? 以及:我怎么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万一一个时辰后,八皇子醒不过来,他们两个又早已离宫,这罪责岂不是要我一个人承担? 然而这时候才想到要拦,上哪儿才能拦得到那两个人呢? “前面就是太后寝宫了,你自己过去吧。” 一路上,君焰罹和沈妧都少有交流,沈妧是累了,但君焰罹却好像心事重重,一直走到太后寝宫前的长廊上,君焰罹忽然停步,让沈妧自己去。 “怎么了?”沈妧不解。 但君焰罹没有给她解释,就像从前经常做的那样,直接冷冰冰地就走了。 沈妧无奈地耸了耸肩,无所谓编造还是史实,皇宫都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单拿大梁来说,皇上心思深沉,皇后疑似疯症,八皇子虽有病魔缠身,但完全继承了他父亲那双毒辣的眼睛,这次是沈妧下手快,直接把他打晕了,不然还说不定就会如君焰罹说的那般,被他看到了弱点。 至于眼下要见的太后,巧的很,又是原着里着墨不多的人物。 第九十九章 入宫,唯一的明白人 从滴水镇的马三寸,庞小姐,再到赤渊山的赵儒,崦城的子鸢,这些都是原着里没有的人物,却是沈妧身边最大的变数。 如果不是马三寸指路,沈妧不可能那么快遇到君焰罹,而庞小姐的出现则开启了沈妧的收徒之路。 赵儒和子鸢自不必说,先前还没看出什么问题,直到子鸢借口寻找父母,无故失踪,才让沈妧有所警惕。 如今又多了一位无据可查的太后老人家,不知对沈妧来说,是福还是祸。 能坐上太后这个位置的,大多是上一届宫斗冠军,但大梁是战争起家,是这一代的皇帝带着人打出来的天下,太后自然是皇帝的亲生母亲,不存在什么纷乱争斗。 但沈妧也不敢因此小瞧了这位,虽然原着里着墨不多,但君焰罹对她似乎颇有忌讳。 君焰罹可是连皇后那个疯女人都肯见一面的,但到了太后这里,竟然远远地就告辞了,这里面绝对有故事! 沈妧正想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模样娇俏举止稳重的宫女,问道:“您可是沈如意沈姑娘?” 她忙依着宫里的礼仪应道:“是。” “太后等您多时了,请随我来吧。” 宫女道。 沈妧不免有些踌躇:“小姐姐留步,想请教,太后为何想见我?” 映雪闻言,只觉得“小姐姐”这词儿听着新鲜喜欢,便也愿意给她一些提点:“只是有一些医理上的困惑,想请教姑娘。” “是御医院的御医都解答不了的吗?”沈妧疑惑道。 “自然。” “好,我知道了。谢谢小姐姐!”话虽如此说,不过沈妧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困惑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赫连玉从小是由她抚养长大,虽性格单纯了些,为人倒也确实不错,不纨绔也不骄奢,比豫王府见过的那位大皇子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老太太既然能教出这样的太子,人品性格应该也不会坏。而且养孩子并不是件轻松的事,老太太应该也不想赫连玉大权旁落,甚至被他人夺去吧。 如此想来,太后应是太子阵营,此番也是借探讨医理的缘由,打听她的立场吧。 真是这样的话,倒不用担心了,只是君焰罹对她的态度还是很让人在意啊,既都是太子阵营的,为什么要刻意避开呢…… 寿宁宫,作为太后寝宫,如想象般的庄严肃穆,侍立宫中的侍女太监 都不苟言笑,包括领她进来的映雪,在踏入殿内的那一刻,脸上的笑意也一扫而空,表情变得极冷酷机械。 这样的环境让沈妧没来由的紧张了一把,但是老太太从里面被扶到殿上来的时候,却是大笑着的。 “哈哈哈,你说真有这么好笑的事?这也太逗人了……” 扶着太后的应是宫里的老姑姑素裳,在原着里多有露脸,是老太太的代言人。 她应该是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引得太后大笑不止,但她却没有露出太多的笑容,见沈妧在看她,也只温和地点了点头。 太后在她的位置坐定后,便缓了缓,没再大笑了。 “你就是那个沈如意?” 太后开口,沈妧的注意力自然也从素裳的身上,正式换到这位老太太身上。 和电视剧里特地找的那些慈眉善目的老演员老戏骨不同,这位老太太长得很真实,脸上的沟壑很深,皮肤也很黝黑,没有好看的双眼皮,鼻头也很大,总之是一副下过地吃过苦的农村老太太形象,不好看,穿着镶满金银的服饰,更显违和。 但她在这里毕竟是一位真太后,可能是书里没提及,才长得略显简陋 罢。 沈妧依宫里的规矩给她行礼道:“草民沈如意,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千岁。” “一把老骨头,千什么岁,能过百岁,便已得菩萨保佑。”太后道,之后不等沈妧说客气话哄她,便叫素裳姑姑把宫人都带了出去。 殿里一下子就仅剩沈妧和太后两人。 沈妧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但没想到这太后性子这般急,才不过说一句话,就把人都赶了出去。 “你别害怕,老太婆我不是要刁难你。”太后似乎看出她的担忧,出言安慰道。 “那太后您这是……什么意思?”沈妧问道。 “听说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孩子,就没来由的,想见见你。”太后道。 沈妧心里有些莫名,面上还是极有礼:“太后现在见到了,对草民可有什么指教?” “指教谈不上,”太后摆了摆手,“就是想亲近亲近。” “太后?”听到她的话,沈妧越发茫然了。 她不提赫连玉,也不提君焰罹,单只对她感兴趣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没人能回答她的疑问。 老太后向她招了招手:“来。” “是。”沈妧边向她走过去,边警觉地 向四周偷瞄,竟都没有发现异样。 眼下的情况真是好奇怪,一个不甚好看甚至还显些刻薄的老太太,在一片肃穆的环境里,露出慈祥的笑容向她招手,整个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有机关,没有毒药,没有试探,没有任何危险……难道真如她所说,只是想亲近她? 待沈妧走到她身边,太后也没有伸手拉她或是摸她,就单看着,嘴里念叨:“对,就是你,我想这就是菩萨给我老太婆的一个指引,我想知道的东西,应该就在你的身上。” 沈妧忍不住问道:“您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寝殿的门嘭地一声被踢开。 君焰罹那张鬼面横冲了进来,语气里不多恭敬道:“太后恕罪,臣有事找此女。” 说完,直接将沈妧拽出了寿安宫,头也不回地走了好远,才被沈妧甩开。 “你干什么?!” 君焰罹没再去拉她,甚至也不看她,只道:“以后不准去见太后。” “为什么?”沈妧问道。 “这是命令。” “我又不是你豫王府的下人,我凭什么听你的命令?”沈妧傲然道。 “不听就杀了你。” 第一百章 入宫,如果是方书书 按说这老掉牙的说辞,沈妧早就免疫了,但此时君焰罹给她的感觉就好像,她不听话的话,真的会被杀,脖子上的风一阵一阵的,还凉飕飕的。 她怂了:“听听听,不见就不见。宁可抗旨,也不来见,总行了吧?” “嗯。” 见她应下,君焰罹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要走。 沈妧忙叫住他:“你去哪?” “回府。”君焰罹道。 “我呢?”沈妧问道。 “随便。” 沈妧:“……”还真是无情。 她当然是想跟着君焰罹出宫回府,一路畅通,还没有奇怪的人来问话,奈何脚力跟不上,走不了几步,就看不到他的人影了,实气人哉。 看来君焰罹是故意把她甩开的,毕竟以前就没见他走这么快过。 是想向宫中各势力表示,她与君阎罹及太子一派无关系吗?然后再利用她,潜伏其中某个势力?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的布局,只是这个时期谁会相信她? 原着中,方书书入宫的剧情可不是这样。 虽然有沈妧刻意改变的地方,但像这种被各方势力抢夺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过,因为方书书自成一派。 果然还是她太弱了吗,才会被人当工具一样,拉拢抢夺。 原着中,方书 书也是利用给八皇子治病的缘由混入府中,她也与御医院的几名御医进行了比试,不过是她下毒,让几位御医解毒,结局自然是御医输了,不仅输了比赛,还输了命。 接着她提出的大胆的开颅手术方案震惊了整个皇宫,所有人都是统一的害怕与不信任,所以皇上的表现并不高深莫测,皇后的疯癫也没有描述,太后更是吓晕在寿安宫,没有出场。 所有人,唯有顾璟云表示相信她,他之后,才是君焰罹。 对了,顾璟云!方书书进宫的时候,他也在场,怎么她进宫,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 果然原着里那是爱情的力量,顾璟云对她沈妧并没有那种意思,自然也不会来为她撑腰发声。 当然,她的治疗方式与方书书的相比,实在温和,并不需要人来帮忙。 至于罗有得,只要八皇子病症能痊愈,他自然能够升迁,不管治病的事方书书还是沈妧。 但这个人的性格就是有恩必报,原着中方书书帮他升职,他之后在方书书嫁入豫王府这件事上就出过不少力,可以说没有他,方书书想嫁给君焰罹,就差些火候。 沈妧刻意拉拢罗有得和御医院,就是想预防方书书之后的反扑。 皇 后的病,以及太后的亲近是意外,不过这也提醒沈妧,变动的剧情会使原着中那些未提及的隐藏剧情浮出水面,这些未知的东西,一定要小心应对。 眼下,摆在沈妧面前最大的问题应是: 到底哪条路才是出宫的路啊!! 她并非路痴,但这皇宫,她是第一次来。 君焰罹故意不带路,罗有得又被她留在了紫极宫,果然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走到现在,紫极宫的方位,她也找不到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队兵哥哥,沈妧刚想扑过去问路,脖颈一紧,后衣领被人拽住提起,一晃眼竟飞入了一间无人的阁楼里。 沈妧的大脑: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沈三小姐,你想找死吗?” 这个声音很熟悉,但是有很久没有听到了。 沈妧试探地问道:“你是星?” 星并没有因为她猜出了他的身份而露面,只说:“在宫里乱闯是很危险的,如果你刚才真去找了那边的护卫,可能就要被人扎成马蜂窝,再抬出皇宫了。” “我当然知道危险,只是,我不知道出宫的路,”沈妧无奈道,随后她又问道,“是君焰罹叫你来保护我的?” “想的美。我只是怕你死了,没法 跟王爷交代。”星道。 沈妧撇了撇嘴道:“那你再行行好,把我送出宫呗?” “没时间。你一会儿自己下楼,一直往北走,就能找到出宫的路。”星道。 沈妧不禁问道:“那你呢?” “你是多事佬吗?管我这么多。” 沈妧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道:“顺口一问而已,不想说你便不说,骂我干什么。” “真不知道王爷看上你什么了。” 这句,沈妧没听清,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星烦躁地朝她脑门扔了颗石子:“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吧。再找死,我可不管你了。” 当然扔完,他就换地方了,沈妧循着石子的路径看过去的时候,自然什么都没看到。 “等等,你别走,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沈妧道。 星不耐烦道:“说。” 沈妧道:“我想你在皇宫待得有段日子了,太后那到底怎么回事?君焰罹为什么那么忌惮?” 良久,沈妧都没听到星的回答,不禁问道:“星,你已经走了吗?” 星这才道:“王爷的命令,自有缘由。你听他的便是了,不必打探这么多。” “可是……” 沈妧还想问,但阁楼某个角落忽然传出关窗的声音,她知道,星走了。 看来,太后的秘密这些人都知道,但就不愿意告诉她。 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关子里卖的是什么玩意儿。 这会儿功夫,沈妧刚才看到的那一队兵哥哥早离开了这一带,去巡视别的地方了。 她依着星的指示,一路向北走,并且小心地避开其他护卫,这样忽然有种无间道的刺激感,令沈妧不禁热血沸腾,玩心大起。 先在花坛和墙边各种溜圈,用草丛隐身,然后用两种声线自己对话玩: “以前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好,你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正玩着,前面不远一丛灌木忽然有了动静。 沈妧不禁探头去看,就在她快要走近的时候,一个穿着太监衣服的小公公忽然从里面跳出来,背着沈妧,低着头从旁走开。 沈妧不禁有些疑心,这小公公怕不是一直躲在这里偷看她吧? 可就算因为这个被她撞破,也没有必要直接逃跑吧,该对刚才那些中二行为羞愧的是她,不是吗? 而且,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宫里的人,也许可以向他问路! 这样想着,沈妧忙快走几步,试图叫住他:“小公公,请留步!” 可听到沈妧叫他,那个人走的反而更快了。 第一百零一章 入宫,熟悉的背影 沈妧原不想去追,但那位小公公单薄的身影,越看越眼熟。 明明再往北走一些就能找到出宫的路了,沈妧却循着这小公公逃跑的方向,快步地追了过去。 此时,在离他们不远的畅碧园中,有位美人正在赏花喝茶,与宫女们聊天玩乐。 忽然,一个长相白嫩的年轻公公闯了进来,并一头撞进了那位美人的怀里。 宫女们乱作了一团,但小公公很快从人群中挣脱出去,美人给其中一个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名宫女悄悄颔首,从小公公来时的方向退了出去,于是便遇上了循迹而来的沈妧。 沈妧看前面有别的宫人过来,星先前的嘱咐再次回响耳边,不由心虚起来,转身想走。 不料那宫女直接高声问道:“什么人?” 沈妧无法,这种情况她要是跑了,这宫女一定会叫许多护卫来追赶她罢。 遂回头,客气道:“这位姐姐恕罪,我是今早受召入宫的医师沈如意,刚才医治完八皇子,准备离宫,不想迷路了,被困在这里。” “想出宫?宫门在另一个方向。”宫女道。 “多谢姐姐,”沈妧道,“不过姐姐,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位小太监从这里经过?” “这宫里, 往来太监众多,我也未曾留意。”宫女道。 她若说没有,沈妧倒是能推断,她和那小公公是一伙的,可她这般说,合情合理,竟让沈妧拿不准了。 “还有别的事吗?”宫女问道。 沈妧摇了摇头:“没有了。” “没有的话,还请姑娘尽快离开这里,我们娘娘正在园里赏景。若是扰了娘娘的兴致,管你给谁看过病,幽庭的板子可饶不了你。”宫女盛气凌人道。 沈妧微微皱眉。 她倒不是因为怕板子,而是从此人的这番话里听出,她的那位娘娘和八皇子之间似有矛盾,眼下是故意把气撒在她身上了。 “敢问这园子里,是哪位娘娘?” 那宫女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这岂是你这等身份能问的,还不快滚。”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了园子,再懒得看她一眼。 沈妧眨巴了两下眼睛,心里越发奇怪了。 她是跟着那小公公来的这里,既没有弄出很大的响动,路程中间也有曲折的草木遮挡,园子里应该看不到外面有人才对,可这宫女从园子出来径直就能找到她,而且话说完了就回去了,好像这趟出来就是为了威胁她,不准她入园而已。 种种表现,若说她与那 小公公无关,沈妧可不信。这宫女,分明就是为了给那小公公拖延时间而来的。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那个小太监见到她就要跑,而且还故意叫人来阻挠她的追赶? 他不知道,他越是这样,沈妧就越是想揭开他的真面目吗? 沈妧谨慎地观察过周遭环境,确保没人注意她时,闪身躲到了路旁的灌木后面。 她等啊等,终于等到一位从畅碧园走出来的宫女。 与之前那位盛气凌人不同,这位姐姐面貌柔和,看起来是很好说话的类型。 于是沈妧立刻从灌木后跳了出来,赶在宫女受惊尖叫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姐姐别怕,我不是坏人!” 那宫女拿眼珠子上下将她打量过,然后点了点头,将她的手从嘴巴上拿了下来,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沈妧把刚编好的故事,深情款款地讲了出来:“我刚才在和一个小太监玩捉迷藏,可是我躲在这许久,都不见他来找我,所以我就想问问姐姐,有没有见过他。” “小太监?你说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宫女问道。 “个子大概这么高,然后很瘦。”沈妧比划道。 宫女了然道:“是不是模样长得还挺好看 的?” 长得好看?沈妧有些意外,但是嘴上不停地招认:“对对对,是是是!就是他!姐姐你见过他了?” “刚才他突然闯进园子里,惊到了我们娘娘,可惜他跑得太快了,我们都没抓到他。”宫女愤愤道。 “姐姐的意思是,他穿过园子跑了?”沈妧故作委屈道,“怪不得他不来寻我了,肯定是不敢回头来了。” 宫女忙道:“看来你真的认识他,你快告诉我他是谁?我们都在找他呢!” “里头的娘娘治他的罪了?”沈妧好奇道。 “没有,”宫女摇了摇头道,“娘娘仁厚,不跟他计较,但是我们几个还是心有不平,想为娘娘好好出口气。” 沈妧不禁讪笑道:“既然娘娘都不追究了,那我便不能告诉你了,不然这叫出卖朋友,传出去这宫里便没人会跟我玩了。”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那宫女也失去了耐心:“算了算了,我还要去给娘娘端果盘来了,不跟你说了。你下次再碰到你那个太监朋友,可要好好告诫他,不准再这样横冲直撞,惊扰主子,我们娘娘心善,这次才这么轻易放过他,要换了别的主子,不砍掉他两条腿都叫客气的了。” 沈妧连连称 是,好不容易才把这位叨叨的宫女送走。 托她的福,手上的线索更明确了。 身形瘦弱,长得还不错。 不止如此,这个人之所以会在暗处偷看她那么久,一定是因为认识“沈如意”这个身份,而他之所以被察觉后不敢在她面前露脸,一定是因为他的脸,“沈如意”也认识。 “沈如意”这个身份的好友列表里面,双向的人,屈指可数。 君焰罹及他的那些手下,在身形上已经被pass了。 至于顾璟云,身形也稍稍不符合,而且他也不至于假扮太监做这种事。 排除这些人后,剩下的,就只有沈妧的贴身丫鬟子鸢了。 不严格地说来,那个背影确实单薄得有些女气了,但是提到子鸢,不得不让人联想到赵儒这个人。 赵儒曾经去过沈妧的房间,为了给赵儒逃脱的时间,子鸢故意将易容成沈如意的沈妧拦在了房门外面,赵儒很可能在那个时候就见过她“沈如意”的这个身份。 可如果那小公公真是赵儒的话,他来皇宫干什么?他为什么还能请动宫里娘娘身边的宫女来阻拦她?还有,他之前为什么要偷看她? 这些问题超出原着已知范畴,无据可查,可太愁人了。 第一百零二章 入宫,美人娘娘的良药 “外面可是沈如意,沈姑娘?” 沈妧循声看去,又一位与之前两个不一样的宫女打园里走了出来。 “正是,姐姐有何贵干?” 之前的宫女,一个凌厉,一个憨,而这一位较显成熟,看来是里头娘娘的贴身宫女,姑姑级别的人。 她快速地将沈妧打量了一遍后,温和道:“我们娘娘听说你在这附近,好奇你的医术,便差我来寻你。” 看来是要召见她,沈妧了然。 原着里提到的后宫娘娘极少,她正好也在好奇,到底是谁在偏袒伪装成小太监的赵儒。 当然,尽管很想去,这个时候沈妧还得谦虚一二:“草民医术浅薄,不堪入眼,恐扰了娘娘雅兴。” 那宫女笑了笑:“你毕竟是陛下召进宫的,无论如何,娘娘都不会怪罪你的。” 沈妧一副侥幸的模样道:“既如此,草民就斗胆献丑了。” “跟我来。” 畅碧园中枝繁叶茂的,丛树之间还有一座极雅致的小亭子,亭子旁边是一片不大的湖泊,严格来说,这样的布置,宫外也并不少见,并没有什么稀奇,沈妧看了一眼就把眼睛移开了。 “你们娘娘在哪?”沈妧问道。 宫女指了指亭子后面,与众 人比赛投石的宫衣美人。 朱唇皓齿,眉如点墨,眼如星辰,她笑起来,如水波荡漾,不笑时,满脸还透着股古灵精怪的意味,她的美,透着一股仙气,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感觉。 “是她?”沈妧不禁有些疑惑,她们是第一次见,怎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因为赵儒吗? 宫女对亭后的美人道:“娘娘,奴婢把沈如意带到了。” “草民沈如意,见过娘娘。”沈妧机灵地上前见礼。 “嗯。” 美人应了一声,自有宫女上前用帕子为她擦拭弄脏的双手。 她慢慢地将沈妧打量了一遍,悠然道:“八皇子现在怎么样了?” “八皇子的病症在心,草民为他施了针,能不能好,还得靠他自己。”沈妧含糊道。 她可不想在这位立场不明的娘娘面前逞强说保管八皇子能好这种话,多年的宫斗剧也不是白看的,这种情况,弄不好就是在找死。 “哦,心病啊,坐下来说吧。”美人找了位置坐下,示意沈妧也坐下。 但是沈妧不想坐:“草民站着便好了。” “听说你在御书房,没有皇上示意也敢就坐,怎么到了本宫这里,竟这般拘谨?岂不是有意为难本 宫?” “草民不敢,只是见娘娘适才玩得高兴,不敢过久叨扰娘娘。”沈妧道。 美人身边的一快嘴的宫女道:“我看你是怕八殿下久久不醒,留在宫里会被皇上治罪,才这么急着想走的吧?” 另一个也道:“娘娘千万别放她走,若是过后八殿下那边出了事,娘娘把她交出去,也能在皇上面前卖个好。” “住嘴,这些话也是你们能说的?”先前为沈妧引路的宫女道。 至于美人娘娘,似乎根本没听到她们说的这些话,也不强求沈妧坐下了,只道:“本宫近来时不时会有些头晕目眩,皇上也差了御医院的御医来看过几次,开了几服药,却都不见疗效。不知沈姑娘可愿给本宫诊治,若是能让本宫好受些,必有重谢。” “娘娘言重了,给您看病,是草民的本分。”沈妧道。 美人冲旁边的宫女使了眼色,很快便有人将看诊用的道具一应准备好了。 看这些宫人殷勤的样子,沈妧猜测,这位该是宫里现下极受宠的一位,没想到赵儒竟能跟她扯上些关系。 东西准备好了,沈妧自然也不能给人站着看诊,便也坐下,然后搭脉。 趁这个时候,美人转头问了 旁边的宫女:“思竹还没回来吗?” 宫女应道:“想是被什么事绊着了,奴婢这就去看看。” “罢了,一个果盘而已,能生什么事端,且等着吧。”美人道。 随后,美人娘娘又对沈妧道:“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呵呵,看看看,看个P! 沈妧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按脉象来看,这位娘娘健康到不能再健康了,只是以前的御医都不敢说她没病,所以开了些调理身子的补品给她。 俗话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套到现下这个情境来说,你永远也治不好一个装病的人。 这位娘娘的病,不过是个计谋,留住男人的计谋。 你若明说她没病,反会被诬诟,若说她有病,又必得开张方子,到时落得的后果也会和之前的御医一般无二。 面上,沈妧依旧挂着笑,然后从座位上起身,恭敬地应道:“脉象上看,娘娘确是病了。” “哦?那本宫,得的是什么病呢?” “这种病很罕见,待草民为娘娘开个方子。”沈妧道。 闻言,周围的宫女都露出轻蔑的神情,心里对这个在宫外被吹得天花乱坠的神医充满了轻视,不过还是按照美人娘娘的吩咐,伺候 沈妧写方子。 只见白纸铺开,沈妧稍一酝酿,便迅速写完落笔。 看过她写的方子后,原先轻视甚至鄙夷她的宫女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美人娘娘坐的远,低头喝完茶发现宫人们都在悄悄说话,不禁奇怪:“写了什么?” 沈妧用双手将药方捧起,道:“娘娘的良药。” “念来听听。”美人吩咐道。 沈妧迟疑道:“这,恐怕有些不方便。” 美人微微皱了皱眉:“可是怕有人盗了你的药方?本宫这便叫人退下。” “娘娘大可不必如此,”沈妧阻止道,“这药方乃是寻常之物,若草民没猜错的话,您日日都见得。” 她越是如此说,美人娘娘就越发好奇:“你这丫头究竟写了些什么?本宫日日都见得?难道是这园子里的这草这木,这花这凉亭,还是这一小片湖?” “都不是,”沈妧摇头道,“娘娘可愿再猜?” 美人略想了想后,道:“本宫猜不出,你休要卖关子了,快将这方子念与本宫听。” “是。”沈妧颔首应道,然后将方子直接在美人娘娘面前展开。 谁也没有想到,沈妧的药方上只有两个字。 沈妧道:“娘娘的良药,便是陛下。” 第一百零三章 出宫,最后的难关 沈妧的药方上,端端的就写了“陛下”两个字。 谁都看得出,她是故意取巧,借了皇帝的称谓,让别人挑不出她的错来,借此过关。 美人娘娘看她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神采:“果然是良药,你当真是位神医啊。” “娘娘谬赞了,”沈妧谦虚地摆了摆手,随后道,“皇宫景致虽美,却不可贪看,尤其是娘娘这样身上不爽利的,需得多在房中休息才是。” “嗯,本宫自会当心。”美人娘娘颔首道。 等了一会儿不见下文,沈妧心道不妙,难道这位娘娘还不肯放她离开? 于是她忍不住道:“既无事,草民就先行告辞了。” 美人娘娘身边那位姑姑级的宫女立刻出言挽留道:“沈姑娘何必如此着急……” 可她的话刚说了一半,便有一个行色慌张的宫女从外面跑了进来,在她耳边悄言细语了两句,只见她脸色大变,又附在美人娘娘耳边说道了两句。 美人的心性还是不错,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淡然地看了沈妧两眼道:“你想走便走吧,倚翠,送送她。” “是,娘娘。”那位叫倚翠的宫女冲美人行了一礼,然后轻蔑地扫了一眼沈妧,在她之前走了出去。 见沈妧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倚翠极不爽地招呼道:“愣着干嘛,娘娘叫你走,你还不快跟上!” 沈妧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娘娘万福金安,草民告退了。” “去吧。”美人淡淡地一挥手。 等沈妧跟着倚翠走出了畅碧园,她才突然变脸,将石台上的茶具统统推到地上摔碎。 此时,沈妧两人还走的不太远,隐隐还能听到她在说:“该死的老太婆!做什么非要跟本宫过不去!本宫要杀了她!本宫一定要杀了她!” 园里后来还传出一些声音,但沈妧走的远了些,便听不到了,所以根本不知道她那句“老太婆”到底在骂谁? 后宫里最老的女人,应该就是太后了,但是跟这位年轻的美人娘娘比起来,皇后也算得上年长,人在愤怒的时候也通常会故意把比自己年长的人再叫老好几岁,所以那句“老太婆”也可当作在映射皇后。 沈妧眼咕噜转了两圈,想到了身边就有个现成的人可以问话。 “倚翠姐姐,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没有,”倚翠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补充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是说这园里的鸟叫,清脆婉转,还真是跟外 面的不一样啊。”沈妧道。 倚翠在心底白了她一眼,暗骂她是没见识的土包子。 沈妧又道:“我去给八殿下看病之前,去慈仁宫瞧了一眼皇后娘娘,唉,那位主子要是有你们娘娘一半的心态,多到后宫各大园子里走动走动,赏赏景,精神也许能好上许多。” 听她这么说,倚翠果然有些动摇:“你的意思是说,皇后病了?” “我没有给她诊过脉,只是见她无甚精神,有些担心。”沈妧道。 “那你是不是还见过太后?”倚翠问道。 沈妧点了点头,道:“是啊,太后娘娘的精神面貌也比皇后好,虽然年纪大了,但笑口常开,必会长命百岁呢!” “太后?长命百岁?”倚翠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那是应该的,她毕竟是陛下的生母。” 沈妧陪着笑了两声。 看来倚翠对皇后和太后这两个人的现状都有反应,而且都盼着她们不好的样子,看来这两个人都碍着她那位美人娘娘的路了。 只是陪着折腾了半天,沈妧好像都还没弄清楚那位娘娘的封号! 沈妧连忙道:“倚翠姐姐,我想问一下……” “好了,前面就是宫门了,”倚翠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 话,“有什么问题,去问那边的守卫吧,我还要回去伺候娘娘。” 她说完就跑了,丝毫不给沈妧开口留住她的机会。 沈妧:“……” 她应该不知道沈妧要问的是什么问题吧,这么急着回去,难道是为了给她那位主子娘娘报信?(倚翠内心:这女人好麻烦,不能在她身边待了,我得赶紧走!) 沈妧这趟皇宫一日游确实涨了不少见识,以至于入宫前唯一的打算——请人帮忙找子鸢这件事,一直没有机会安排上。 难道说晚上还得去君焰罹的房里故技重施一番? 应该之前那晚那么走运了吧,君焰罹吃过一次亏,一定不会再…… “请出示你的令牌。” 沈妧回过神时,发现拦在她身前的是宫门两侧的守卫,他们执着长戟,面色不善,好像她是什么危险人物一般。 “我是沈如意,奉旨入宫给八殿下看病的。”沈妧道。 两侧守卫互相看了看,道:“我们没听说过这样的旨意,还请你出示一下你的出宫令牌。” 沈妧懵了:“我没有令牌,这个东西一般得找谁要啊?” 一听她说没有,守卫们的脸色更不善了:“引你进宫的公公。” “罗有得!他没提过这 事啊!”沈妧感觉自己被坑了。 其实罗有得身上是有准备沈妧的出宫令牌的,可他看沈妧身边有君焰罹,便动了小心思,想把这块令牌昧下,以备“不时之需”,就没有给沈妧。 而沈妧现在走的这个宫门,恰好也不是早上入宫的那道宫门,守卫全不认识她,这才将她拦住,不肯放行。 “姑娘若没有令牌,就不要怪我等不客气了。”守卫道。 他们是只认令牌不认人的,除非…… “住手!” 沈妧循声看去,从宫门外缓缓走进的不正是顾璟云顾小将军嘛! 他又来救她了! “顾小将军,您认识她?”守卫对顾璟云很是尊敬的样子。 顾璟云道:“她是在游园会上扬名的神医沈如意,今日奉诏入宫为八皇子诊治,你们抓她,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顾璟云搬出皇上,果然吓得这帮守卫连连下跪磕头:“顾小将军恕罪,我们不知她的身份是真是假,只是见她没有令牌,才想要先抓起来确认的。” 沈妧得意地跳到顾璟云身边,狐假虎威道:“这次不怪你们,我不知这里的规矩,没有准备令牌。现在误会解除了,速速放我出去便是。” “那是自然。”守卫们道。 第一百零四章 出宫,再见花易冷 这出宫的最后一关,终于也过了。 沈妧感激地看向顾璟云:“多谢顾小将军为我证明身份。” “如果可以话,我希望你能叫我的名字。”顾璟云道。 沈妧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有接话,心里却在想:咋回事儿?他是在撩我吗? 仿佛看出了她的尴尬,顾璟云抱歉一笑道:“我以为我和沈姑娘,已经是朋友了,所以……” “顾璟云!我知道了,以后就这么叫你!”沈妧道,“那我走了,后会有期。” “嗯。” 跟顾璟云正式告别完了,沈妧才想起来,刚才好像一直没有机会问他为什么会进宫。 宫门守卫似乎和他很熟的样子,问也不问直接就放他进去了,就不怕他背叛大梁,做出什么危害皇室的事情来吗? 好吧,用脚拇指想那也是不可能的,顾璟云对大梁的忠心,原着里也多有体现。 他会入宫,应该是有什么军机要是,要与皇上谈吧。沈妧如是想道。 等等,不对啊,她在人后也曾多次在顾璟云面前直呼他的大名,所以刚才他是故意在守卫面前提起这个话题的! 沈妧有些糊涂了,他这么做,用意是什么? 让宫里的 人知道他们两个关系匪浅? 明面上,他跟他爹可都是皇上一派的,难道他是为了帮她杜绝其他势力对她的拉拢? 可他不像是那种不问别人意愿,就出手帮忙的人啊,因为那往往会好心办坏事,帮了倒忙。 顾璟云会出手,一定是因为他这么做对沈妧有利才是。 看来,只能把握住下次去顾府给林氏复诊的机会,好好问问他了。 沈妧最后看了一眼身后巍峨的皇城,第一次庆幸这不是一本宫斗类型的小说,不然被困在这样一个波折的皇宫里,还不知道自己每天要死多少脑细胞呢。 到时候防的可不是一众直男,而是一群表面花里胡哨,脑子里七拐八绕的女人! 想想就头痛。 沈妧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往豫王府的方向走去。 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呢。 不知道君焰罹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他可是比她先出的皇宫啊! 可能是想什么来什么,沈妧刚转过一个转角,就看到一群花枝招展的漂亮姐姐迎面走了过来,而且好像认得她一样,径直就朝她扑了过来:“沈姑娘!” 忽然被一大群漂亮姐姐包围,沈妧有些受宠 若惊:“各位姐姐,我好像不认识你们,有什么事吗?” 那些姐姐皆捂着嘴笑了起来,为首的姐姐道:“沈姑娘,我们阁主想见你,请跟我们走一趟!” “阁主?曼香阁?花易冷?又要见他?我拒绝……”沈妧道。 但周围的这些姐姐们那里肯给她机会逃跑,为首的那位姐姐又道:“豫王也在,姑娘大可不必担心。” “是啊,我们阁主最不会欺负有才能的姑娘了。”另一个姐姐也道。 “可我不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啊。”沈妧道。 “但是你的医术世间罕有!快跟我们走吧!” 就这样,沈妧被这些漂亮姑娘推搡着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除了沈妧一个人也没有,那些花花绿绿的姑娘也不上车,都在马车外面跟着走。 这使得沈妧越发不好意思了,一直探头出去问她们要不要上车,但她们都摇摇头拒绝了她。 然后这种尴尬一直持续到她们进入曼香阁院内。 进门以后,沈妧直接就往马车下跳,这回没有人拦她了。 她往院门的地方瞟了一眼,那里有两个看起来身手不错的漂亮姐姐拿着擀面杖守在那里,看来那里的路是封 死了。 “沈姑娘,请。” “嗯。” 她们一个个客客气气的,沈妧也不好撕破脸逃跑。 再说,她也没那个能力。 既来之,则安之,她对君焰罹来说还有用,他一定不会放任花易冷对她不利的。 “沈姑娘,这里。” 走进阁楼以后,带路的就仅剩一位姐姐,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沈妧忙问道:“敢问姐姐芳名。” “我叫芸香。” “你就是芸香!”沈妧有些惊喜道。 “姑娘认得我?” 沈妧嘿嘿笑道:“久仰大名,以后还请多多照顾小妹我。” 芸香被她说懵了:“姑娘这是何意?” “以后你就知道了。”沈妧道。 对沈妧来说,遇到芸香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作为原着中有据可查的配角之一,芸香虽然一开始出场平淡无情毫无亮点,但事实上,她是打开原着中一个重要宝藏的关键人物! 说她是宝藏的钥匙,还是核心,都不为过。 这可能是原着作者的一个小心机吧,打开宝藏的关键不是男女主,也不是其他重要的配角,而是这位一直忠心耿耿伺候在花易冷身边的侍女,这样一个落差就会让剧情显得非常出乎意 料。 对于沈妧来说,这不亚于重生到过去,记得当时的彩票中奖号码一样惊喜! “前面就是阁主请客吃饭的房间,姑娘请过去吧。”芸香指了指不远处的厢房道。 看来那里并不方便别人过去,沈妧没有多问,微微颔首,告别芸香。 不知道君焰罹和花易冷叫她过来,究竟有什么目的,之前他们之间的对话还不让她听来着,这才过了多久,就允许她进他们的圈子了? 若她在这里真依附了一个组织当卧底,能有这样的成绩,还真是成功,说不定能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正想着,面前的门“嘭”地一声被打开。 君焰罹那张万年不变的恶鬼面具端端出现在门后:“都到这里了,怎么不进来?” “我,我是怕门上有机关!”沈妧嘴硬道。 “我想她应该是在发呆吧,”屋内的花易冷,一语道破了沈妧丢脸的行为,“一直不太聪明的样子,豫王栽培辛苦。” 毒,这个人嘴好毒啊! 沈妧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道:“花公子见笑了,小女子只是在思考,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受到您三番五次的邀请?” “你想知道?”花易冷问道。 第一百零五章 弱点?被利用了 “那还用说?”沈妧气呼呼地从君焰罹地身边经过,在他们刚才用过吃食的桌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花易冷慢条斯理地给她斟了杯酒,然后把斟满的酒杯准确无误地掷到沈妧的面前。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手,给沈妧看呆了,酒杯从半空飞过,落在面前,一滴未洒,她自问她一个明眼人都做不到这样,花易冷可是个双眼看不见的盲人,他是怎么做到的! “人看不见,其他感官就会比一般人要灵敏,”花易冷道,“沈姑娘不是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吧。” 哇靠之,沈妧傻了,她竟然不知不觉把心里的疑问给说了出来。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刚才忘记了。”沈妧气弱道。 这个男人太凌厉了,在他面前,她总是维持不了原有的从容。 房间不大,沈妧举目四望,唯一可以依靠的似乎只剩下君焰罹了。 “说正事吧。”君焰罹道。 沈妧松了口气,这家伙这时候还算给力,虽然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眼神,也就是说,这段时间这个男人也一直没有看她,但他总算说了一句合场合的话以打破沈妧的尴尬,便也附和道:“对,说正事,我才刚出宫,为什么这 么着急把我找过来!” 花易冷浅酌了一小口酒道:“因为一个人。” “什么人?”沈妧迫不及待地问道。 “赤渊山,黑狻寨,赵儒。”花易冷缓缓道,而这里面每一个词都像在轰炸沈妧的神经。 “你什么意思?”沈妧口气不善道。 从花易冷这里听到这几个词,总让她有不好的预感。 “你在宫里见到他了,对吗?” 沈妧眉头轻皱,知道这个问题不简单。 她确实见到了一个疑似赵儒的人,但当面确定身份,仅仅只是猜测。 如实说的话,依花易冷和君焰罹的性子,肯定又会直接把她丢回豫王府,不再给她参与之后事件的机会。 如果直接说没见过赵儒,面前的两位大佬敏感多疑,一定会从蛛丝马迹中看出她在说谎!到时候,说不定就不会受到眼下这般礼遇了。 但如果借此机会,要挟他们帮忙找子鸢和子鸢的父母的话,等于变相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最关键的点应该是,花易冷为什么这么关注赵儒的行踪?难道他此次出现在京都,就是为了赵儒?可赵儒那样的人,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事,才能引起这位追踪界大佬,暗杀界王者 的注意? “别想了,你一定见到他了。”花易冷道。 沈妧不悦道:“凭什么这么笃定?” 花易冷冷哼一声道:“因为你一定能见到他。” 沈妧:“??” “还不明白吗?”花易冷道,“你,是赵儒的弱点。” 沈妧气笑了:“我敬你是位大佬,之前你对我的种种无礼,我都可以当做玩笑,一笑而过,但你这句话过分了,我怎么就是赵儒的弱点了?” “你们差点成婚,不是吗?”花易冷问道。 “那是个局,豫王也参与设局了,你跟他共事,能不知道其中的细节?”沈妧道,“而且赵儒是我亲自下手制服的,他爹被抓,到后面惨死狱中,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我害的,我是他的仇人还差不多,怎么成弱点了?” “先别急着否认,这种事你不知道,是应该的。”花易冷道。 然后他命人送进来一只包袱。 “你不会告诉我,这是赵儒的包袱吧。”沈妧道。 花易冷轻笑一声,道:“难得这时候你变得聪明一些了,你说的没错,这就是赵儒在被我们曼香阁追击的时候遗落的包袱,你打开看看。” 沈妧下意识看向君焰罹,不经人许可就打开别 人的东西,总是有些不适应,君焰罹是大梁皇室的亲戚,也算是这个社会的执法人员,她只是下意识的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但君焰罹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沈妧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很有主见的样子,最开始要跟着车队回京都,到后来献计抓捕沈庄,前后种种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犹豫不决,独独这时在花易冷面前,关于赵儒的问题,她竟然特意朝他看了过来。 昨夜的暧昧不自觉地再次钻入君焰罹的脑子里,不管她当时是有心还是无意,发生那样的事,足够说明这个女人对他…… 想到这,君焰罹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肃然道:“让你打开,你就打开。” 沈妧得到许可,扭头立即将包袱打开翻检了起来。 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压在最里头的,竟然是一套喜服! 还是女方穿的那种大红裙子! 展开以后,沈妧笑疯了:“哈哈哈,没想到……他,赵儒,还有这种嗜好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花易冷君焰罹:“……” 见二人不说话,且表情异常的冷峻严肃,沈妧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这裙子,他不是打算自己穿的?” 花易冷觉得这个 女人有时候真是迟钝得可怕:“差点和他成婚的人,便是你了,所以这裙子也是给你准备的。” “不对,”沈妧当即否认道,“我这么和你们说吧,最近我不见了一个侍女,她叫子鸢,她一直和赵儒有联络,不过她肯定不知道赵儒做过什么事,但若问行踪的话,一定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当然前提是,你们曼香阁要帮我找到她!” 花易冷拿起一直闲置在桌上的折扇把玩起来,幽幽道:“找人这件事,不在话下。只是你在宫中见到赵儒的事,打算就这么轻松的揭过去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妧再扭捏不发声,也无意义了:“我只能说,我在宫里见到一个很像赵儒的人,但是我没看到他的脸,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他的身份。” “他果然只会在你面前现身,”花易冷露出得胜的神色道,“他前后和谁联络过?” 听他这样说话,沈妧心里很不爽,但也无可奈何:“没有和谁联络,只是在被我发现之后,利用一位娘娘阻拦我。” “哪位娘娘?”花易冷追问道。 沈妧见他问的紧,慢慢回过味儿来:“你们是故意以我为饵,钓赵儒这条鱼的?” 第一百零六章 屠城,大异变 “你们真的会帮我找子鸢?” 被利用也好,是谁的弱点也好,沈妧也有很多疑问,想问一问这个她曾以为会对自己一直忠心耿耿的侍女。 “我可拿任何东西做担保,只要你把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曼香阁自然会帮你把人找出来。”花易冷承诺道。 曼香阁出品,童叟无欺,这一点沈妧很清楚。 “好吧,我相信你,”沈妧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位娘娘是何人,我发现有人在偷看我便立即追了过去,发现那个人逃到了畅碧园,之后了无踪迹,而这位娘娘很快安抚了其他宫人的骚动,还派出一个宫女阻拦一路追赶来的我。” “她是瑾嫔,”君焰罹忽然接口道,“畅碧园是皇上赐给瑾嫔的礼物,以解她的思家之苦。” 沈妧了然道:“原来她就是瑾嫔,难怪会那么得宠了。” “你既然知道她,为什么没有立刻认出来。”花易冷每次都能敏感地找到沈妧话里的漏洞。 “我,我听过她的传闻不行吗?”沈妧含糊道,“相传,她歌舞甚美,陛下曾赐她‘月中嫦娥’的美称,这在当时可是轰动全城的消息,路边文人的画摊,不是也常常挂 出她的画像来售卖吗?只是画与真人都是有区别的,光凭一副模糊的抽象画,我怎么可能一下子认出她来。” “还有吗?”花易冷又追问道。 “还有?”沈妧绞尽脑汁,努力回忆剧情,“还有……她之所以这么得宠,除了无匹的美貌和绝世的歌舞,还因为她曾为陛下产下一子,但由于陛下的过失,使他们失去了这个孩子,而她也因为感伤过度,伤到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这是个小道消息,没在城中流传,我只在沈府里听我父亲和别人说起过。” 说到这,沈妧自己也觉得奇怪起来,今日给这位娘娘诊脉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病症,她身体明明健康的很,完全可以和皇上再要个孩子,可她……为什么不生了呢? “你想到了什么?” 又是花易冷,这个磨人的妖精,再次发现了她话里不适宜的停顿。 “没有,只是觉得这个事件有点可怜。”沈妧道。 “其实,那个死掉的孩子不是她的。”花易冷冷不丁道。 “又是狸猫换太子?”沈妧意外道。 “又?” “呃,我常在小说话本里看到这样的剧情,没想到真实生活里也有…… ” 沈妧再次为自己捏把汗,在花易冷面前说话真的一点心都不能分,他眼瞎心亮的,不比君焰罹好对付。 “不过,你怎么能确定那个孩子不是她的?”沈妧问道。 原着里没有瑾嫔的详细剧情,如果花易冷说的是真的,那会不会因为她改动了太多剧情,以至于这一条原本并不重要的隐藏剧情露了端倪? “因为御医院石清是曼香阁的人,”花易冷道,“当年他收了瑾嫔的贿赂,为她偷换孩子,如今他能爬到御医院副院长的位置,也是瑾嫔一手扶持,唯一的要求就是一直帮她保守这个秘密。” 嘶——! 她这是听到了什么? 这是小说剧情从未提及过的一段,原来花易冷的曼香阁竟然如此运作,直接利用后宫的人将自己的暗线扶持上位,再为自己提供情报! “花阁主这一招行的妙啊,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在皇宫中埋伏了一个重要棋子。”沈妧不禁赞叹道。 不过很快,她又醒悟过来:“等……等等下!你把你们在宫里安插的暗线告诉我,就不怕我向陛下或是瑾嫔告发你们吗?” “豫王信任的人,我又有什么理由猜疑呢?”花 易冷反问道,“就算你真的将石清告发了,我也会相信你是为了豫王,不得已做出的牺牲,这笔账,我们曼香阁会算在王爷头上,与你无关。” 呵呵,狡猾的花易冷竟然拿她一直以来对君焰罹的承诺来刺激她,总感觉上了一条贼船,还是被迫的。 “花阁主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沈妧随口打了个哈哈,面上祥和,心底郁闷,闷声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然而她一抬头,便对上了君焰罹的目光,他似乎从刚才开始就在看她,难道是她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这时,一旁的花易冷又问道:“沈三小姐,根据你的描述,赵儒在宫里受瑾嫔的庇护得以行走自如,那么你觉得,他费尽心机进城然后入宫的目的是什么呢?” 沈妧莞尔道:“那就要请教花阁主为什么会忽然将目光放到他的身上?” “看来你还不知道。”花易冷忽然露出肃穆的神情,屋内的气氛也忽然变得萧瑟。 “知道什么?”沈妧不由诧异道。 这次花易冷和君焰罹都顿默了很久,才道:“崦城,没了。” “没了?”沈妧有些莫名其妙,“没了是什么意思?” 花易冷道: “崦城被屠城,城里所有的官兵及百姓,都被杀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妧的脑壳儿都是麻的,里面一片空白。 许久,沈妧才幽幽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赵儒做的?” 花易冷点了点头。 沈妧看向君焰罹,看到他亦点了点头。 “这不可能!”沈妧不相信,“崦城怎么可能被屠城呢?” 原着里,这个城市可是出镜率极高的地方,除了一开始男女主被困赤渊山,在那里经历了许多生死离别刻骨铭心的事情,后来男女主也曾重游崦城,用回忆杀升温感情。 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出事? 而且,而且还是赵儒这个原着中不曾露面的角色动的手…… 这不可能,沈妧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如果崦城真被屠城,京都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会不会……会不会这个情报有误?你们两个有亲自去核实一下吗?”沈妧有些激动。 “当然,你难道忘了,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曾告诉你,我来自崦城。”花易冷道。 “可你看不见,”话一出口,沈妧便知道自己说错了,忙解释道,“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说……我是说……” 第一百零七章 猜测,古丽圣教 根据花易冷的讲述,赵儒在赤渊山得到大际遇,竟然避开曼香阁的眼线,悄无声息的屠光了崦城所有官兵及百姓。 如今的崦城,已是一座全是死人的空城。 “怪不得你会为了他亲自赶来京都……”沈妧只觉得大脑缺氧,呼吸困难。 从前她敢在这个世界横行,是因为知道剧情走向,尽管不知道故事的结局,但总算知道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以及该防备谁。 可赵儒屠城这一大手笔,直接打的沈妧猝急不防。 原本以沈妧对他的认识,他不该是这样没有人性的家伙,但这件事得到了花易冷的肯定,便一定是真的。 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那个所谓赤渊山的大际遇,又是什么呢? 又是谁,能赋予他屠灭整个城池的能力? 这一切,现有的小说剧情里没有答案,所以沈妧才头疼。 话说这不是一本毒妃小说么?怎么还隐藏了玄幻元素? 难道是因为女主莫名掉线,剧情开始大暴走了?那她该怎么办? “看来,你的情报网,并不完备。”花易冷道。 害,这还用说嘛?就好像历史学家穿越到未来,或是让科技学家穿越到古代,拿错 了剧本加上文化不通,可能两集内就死掉。 沈妧所谓的情报网,不过是预先知道的剧情,没了剧情,她也两眼一抹黑啊。 花易冷敲了敲他椅子把手上的机关,吩咐道:“芸香,进来送客。” “等等!”沈妧当即叫停。 用完就丢,真是无情。 不过沈妧也知道,以她现在的势力,只有被选择权,而没有选择权。 就算君焰罹看在曾共患难的份上,再怎么信任她,或是在花易冷面前挺她,如果不能拿出点真材实料,花易冷肯定要抛弃她了。 她道:“你们利用我知道了你们要找的赵儒就在宫里,而且连在幕后帮他的人都知道了,就打算停止对我价值的压榨,将我踢出情报圈外?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君焰罹没说话,这场会议的主导人,似乎一直是花易冷。 而事实的真相也确实是花易冷主导着这次与沈妧的面谈,因为他认为,君焰罹在对沈妧的问题上总是意外宽容,尽管这其中有客观缘由,但在花易冷看来,并不是个好现象,所以在沈妧到达前,他们约法三章,除非必要,君焰罹不可以开口,否则就是黑市一间铺面的代价。 也许有人不知道这个代价的价值,简单来说,一间黑市铺面所产生的利益不是银钱可以衡量的,它可是比金银更宝贵的财富。 从前君焰罹下单,每每流出去大笔费用,他连眼睛都不眨,但是这次花易冷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眼皮可是跳了好多下,才忍痛答应。 而在应对沈妧的讨价还价的问题上,花易冷一贯的无情:“难道沈小姐觉得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 “当然!”沈妧自信道,“你们两个能力是很强,但在推理这一行里,我才是专业的,因为我看过一千多集的《名侦探柯南》!” “她在说什么?”花易冷偏过头低声问君焰罹。 君焰罹皱了皱眉头,高冷地只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过两人这点小动作并没有影响到沈妧,她模仿柯南,用手托住下巴,仔细想着已知的线索和萦绕在她脑海里的那些问题。 “摆在我们前面首要的两个问题便是,赵儒的能力从哪里来?以及瑾嫔为什么要帮他?”沈妧道。 关于第一个问题,沈妧心里有一个貌似很接近,但她戳破脑袋也想不起内容的答案呼之欲出,但开口就忘,令沈妧同学 苦不堪言。 君焰罹见她想的很痛苦的样子,不知怎的,没办法坐视不理。 但他与花易冷有言在先,不能开口帮沈妧,为今之计似乎只有想办法再度将沈妧送出曼香阁。 恰在这时,他瞥见了餐盘里没有被厨娘挑拣走的八角桂皮,立刻有了主意。 沈妧这边还顶着花易冷的压力,冥思苦想那个答案,而君焰罹像是添乱一样,往她碗里夹了一些不能吃的八角桂皮。 她气不过,怒瞪过去,却发现君焰罹像个没事人一样吃着自己的菜。 沈妧立马冷静下来了,按照君焰罹的人设,他是不可能给别人夹菜吃的,更不可能故意整蛊一样,夹一些不能吃的东西来糊弄人。 难道说,这是暗示? 沈妧迟疑地将八角夹起来,放进嘴里,嘶——味道还是那么的奇怪,这东西得怎么咽下去啊? 不对,君焰罹的意思,应该不是让她把这个东西吃下去。 但是八角桂皮还能有其他什么含义呢? “五……香?”八角桂皮等香料统称为五香! “你在说什么?”花易冷问道。 沈妧连忙解释道:“我是说小舞,那个化名为小舞一直潜藏在滴水镇的古丽圣 女,一定是她在背后搞的鬼!” 花易冷转向君焰罹,问道:“您连古丽圣女的身份都告诉她了?” “从未。”君焰罹的回答十分简洁。 沈妧也接口道:“我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份,并非是王爷告诉我的。我还知道,古丽圣女背后的圣教成员一直以来都是通过向圣主献祭灵魂获得诡异能力。” “圣教?圣主?能力?”花易冷颇意外道,“看来这方面,你知道的不少。” 沈妧没有否认,继续说道:“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但不能保证它就是真相。” “你说。”花易冷道。 沈妧道:“赵儒在赤渊山由圣女引入古丽圣教,献祭了灵魂获得了强大的武力,从此听命于圣教,而屠城是他入教的第一个任务。” 花易冷颔首道:“这种可能,我倒是从未想过。” “如若这件事真与古丽国有关,那赵儒如此行动的目的可能是转移曼香阁的视线,或者可以直接来说,转移花阁主你的视线。”沈妧道。 花易冷沉默片刻后,忽然将婢女芸香召了进来。 花易冷问道:“古丽圣女现在何处?” 芸香听到这个问题,脸白了一半:“属下不知。” 第一百零八章 进展,沈禹维老贼 “从……从沈三小姐离开滴水镇起,古丽国那位圣女一直表现得安分守己,并无任何异样。直到七天前,我们的人被一伙能够在暮色中隐身的神秘人拖住,等到将他们完全摆脱之时,圣女和滴水镇福康堂那位坐堂的医师都不见了。” “七天前?为何我从未收到任何消息?”花易冷问道。 “因为……我们的人自那以后得了一种怪病,全身溃烂神志不清,久治不愈,直到昨日才有人将情报送到京都……”芸香道,神色既紧张又遗憾,看来送信的人也惨遭了不测。 尽管很担心马三寸的安危,但听过了芸香的描述,沈妧的思路反而愈发清晰起来:“既然是那位医师和圣女一起不见的,那么抓他们的人一定不知道那位圣女的真实身份。” “你觉得会是谁?”花易冷问道。 沈妧道:“现在我还不能给出确切答案,不过这件事一定跟我有关。” “哦?此话怎讲?”花易冷道。 “小舞,也就是圣女,她和那位医师都认识且接触密切的只有我,沈府三小姐沈妧。”沈妧道,“试问整个大梁,能和我沈妧沾上关系,不过寥寥数人,但想要利用这两个人 威逼我就范的只有……” “沈禹维那个老贼!” 随着芸香的抢答,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沈禹维在民间早已是恶贯满盈,芸香这句话广义上来讲并没有错,但沈妧到底是沈禹维的女儿,当着人家亲生女儿的面说她父亲的坏话,总该是温柔些的。 芸香很快意识到这一点,连忙歉意道:“对不起啊沈小姐,主要是沈……沈相爷他做了太多坏事了,我一时没……” 沈妧却哈哈一笑道:“‘老贼’这个词,用得真精妙。” 芸香愣了愣,道:“沈小姐,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沈妧摇了摇头,道:“你见过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的父亲吗?好不容易挣扎着爬上来,却还想要一脚将人再踹下去……这样的人,还配为人父吗?” 芸香不禁有些心疼:“沈小姐……” “害,这些事早就过去了,我说出来也不是博同情的,”沈妧道,“圣女的下落基本可以顺着沈禹维的方向查过去,不过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那些能够借助暮色隐身的神秘人,我想一定是古丽人,应该是圣女收到自己将要被掳走的消息,故意派出将你们的人拦截,好方便那些人行动 。” “这些古丽人到底想干什么。”花易冷蹙眉道,原本无神的双目竟布上了一层寒霜,看起来极为渗人。 这一次,沈妧是和君焰罹一道坐马车回的豫王府。 “我会再派人去滴水镇。”君焰罹忽然道。 沈妧不由歪头看向他,道:“王爷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君焰罹冷然道:“本王派人不是为了你。” 沈妧颔首道:“这我当然知道,你想去看看滴水镇还有什么异动嘛!我只是希望你的人能够在搜查之余,顺便看望一下我的那几个朋友。” “嗯。” 这一句声音不大,沈妧却像吃了定心丸一般,长舒了一口气:“我就知道豫王爷是天底下最靠谱的人了!” 尽管知道她是在刻意拍马屁,君焰罹却没有任何的反感,反而希望她能够再说一些。 然而沈妧哪知道他心里在想这个,自顾自道:“没想到赵儒竟然会黑化屠城,屠城……还真是古丽圣女的作风,没想到她这么小,就已经这么坏了……人心险恶啊……” “你觉得瑾嫔为什么会帮赵儒?”君焰罹问道。 沈妧想了想,道:“他的年纪和瑾嫔换走的那个孩子相仿,会不会他就是瑾 嫔的亲生孩子?” “不会。”君焰罹道。 沈妧皱眉道:“你为何这么肯定?” 君焰罹道:“当初她换走的是个女童。” 原来瑾嫔的家族一直想要扶持她做皇后,生一个女娃娃就算再得宠,将来也无法继承大统。 所以他们蛊惑瑾嫔收买御医石清,让他帮忙,若是产下男童便无事,若是产下女童便立刻掉包。 “这也太过分了!瑾嫔的身体条件那么好,就算第一胎是女孩,难说以后生不出男孩儿来啊!更何况小公主如果才能超群也可以继承大统。”沈妧道。 君焰罹不由多看了沈妧一眼:“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啊,你们男人能做的事,我们女人都能做!”沈妧傲然道。 “是吗?” “当然!” 君焰罹笑了,那笑声令沈妧禁不住脊背发寒,她连忙将话题扭回到正事上道:“既然赵儒不是瑾嫔当初换走的孩子,那应该也是和瑾嫔有一些亲属关系的人,不然他这种在京都无根无系的人何故一下子就能得到宫里娘娘的支持?” “确有这种可能,”君焰罹道,“经此一事,花易冷自会派人去调查瑾嫔的底细。” 沈妧有些艳羡地看 了君焰罹一眼,有组织的人就是好啊,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去调查,一切等结果就好了,再加上花易冷又是那么靠谱的人,在原着中的人设简直是再世诸葛,有他出马,他们一定很快就能接近真相。 “对了王爷,赵儒屠城的事,你告诉皇上了吗?”沈妧问道。 “说了。”君焰罹道。 沈妧又问道:“皇上也支持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君焰罹道:“嗯。” “这是为何?”沈妧不解道,“崦城连接边塞和京都周边各城,他就不怕被百姓发现?” “崦城已封,没人会发现。”君焰罹道。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沈妧道。 “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沈妧道:“其实我始终不肯相信赵儒会做出那样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事来,屠城一事定有蹊跷,所以我想,可以放出一些风去……如果传到瑾嫔那里……” 她唏唏嘘嘘在君焰罹耳边说了很久,直到马车停在豫王府门口,她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嘴,然后问道:“王爷觉得我这个计划怎么样?” “太冒险。”君焰罹评价道。 沈妧撇了撇嘴,有些泄气。 君焰罹又道:“不过可以一试。” 第一百零九章 恭喜,御前大太监到 裴洛见到沈妧,心里因为早上她对太监罗有得过分恭敬,对她仍有些看不起,准备茶水的时候故意漏了她那一杯。 沈妧没有他们这里进屋就喝水漱口的习惯,所以也没注意裴洛这点小心眼,正打算闷头回房间休息一下,不想这时罗有得带着一大堆宫里的赏赐大张旗鼓地走了进来。 “恭喜沈神医!恭喜豫王爷!” 罗有得满面喜气地向两人道喜,沈妧一看便知,八皇子已经醒了过来,皇上这是派他来送礼了。 “罗公公客气了,八殿下现在情况如何了?”沈妧问道。 “很好,很好!沈医师果然是神医啊!”罗有得不住地称赞道,不觉之下一时忘情忽略了旁边的君焰罹,这让裴洛十分生气。 裴洛哼声道:“王爷还在这里,罗公公却围着一个江湖女子转悠,是否过于失礼了?” 早上来时,罗有得就不太满意裴洛对自己的态度,现下他又摆出这样的态度,等于泼了罗有得一头的凉水,于是他也不满道:“裴将军休要挑拨离间,沈神医治好了八殿下的病,皇上高兴,太后高兴,王爷是皇上的家人,自然也是高兴的,杂家此番来,本 就是代表皇室对沈神医表示感谢,如何失礼了?” “呵,小小的传话太监,何时能代表皇室了?”裴洛凌厉道,就差代替君焰罹治他的罪了。 他们身边,沈妧一个劲儿地朝裴洛使眼色,但这家伙不看不理,梗着脖子要跟罗有得作对一般。 罗有得这个时候不气反笑了:“裴将军恐怕还不知道吧,杂家现在是御前大太监,身份早已与先前不同了!” “什么!”裴洛连忙看向君焰罹,这一屋子人,他最信任的便是自己的这位王爷。 然而君焰罹点了点头,肯定了罗有得的话,裴洛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万没想到早上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传话太监,仅仅是三四个时辰的功夫,就一跃成为了御前太监,还是御前大太监! 沈妧悄悄地在罗有得耳边问道:“又升了?” “托神医您的福,八殿下醒过来以后,陛下就将杂家升为了大太监,从此杂家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罗有得高兴得合不拢嘴,但是转向裴洛的时候又秒变严肃脸。 “裴将军,杂家希望,您能为自己刚才的无礼,向杂家道歉。”罗有得道。 这不可能 ! 裴洛握紧了拳,他生平最是看不起罗有得这些宦官,没见过战场上纷飞的血肉,也没为大梁做出过任何实质的牺牲,就凭着一张骗人的巧嘴竟能凌驾于身负战功的将士之上,这何其不公!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可能向罗有得道歉,就算王爷亲自威逼他,也不可能! 原本喜庆的气氛,因为裴洛的沉默,愈发难堪起来。 今天做了太多的事,又在曼香阁接收了过多的信息,为了能早点回院子休息,沈妧也顾不上独善其身了,忙笑着打起了圆场:“罗公公!裴将军不是有心的,他这等凡夫俗子哪里会料想到您有这样的际遇,能够这么快得到陛下的赏识呢?他这样的反应,才是真真体现了公公您无人匹及的才能啊!” 沈妧舌灿如花,到底是把罗有得哄高兴了,看在她的面子上,再懒得与裴洛计较,命人把礼物放下,又和君焰罹寒暄了几句,告诉沈妧陛下等着她下次入宫为八皇子复诊时再见一面后,带着人走了。 这帮人浩浩荡荡地来,浩浩荡荡地走,着实让向来冷清的豫王府热闹了一顿。 沈妧揉了揉辛苦了一天的脑袋,想趁君焰 罹不注意的时候,离开这个大厅。 结果君焰罹并没有放过她:“你等一下。” 沈妧强打精神,回头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道:“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君焰罹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罗有得能够升迁?” 沈妧瞪圆了眼睛,露出很惊讶的样子道:“……这怎么可能呢?” “嗯,你回去吧。”君焰罹淡然道。 沈妧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一溜小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旁的裴洛有些不淡定了:“王爷,她背后一定有鬼!” “嗯?”君焰罹疑惑地看向他。 他会问沈妧这个问题,只是觉得罗有得升迁速度过快,心里有些古怪,但他不愿细想,也不想将这件事牵扯到沈妧的身上。 沈妧的回答,刚好给了他一个台阶,却让他的内心陷入了另一种矛盾。 这时裴洛又将早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就算他再不愿意怀疑沈妧,有些事他也不得不相信与沈妧有关了。 之后,君焰罹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后来直接将自己关在房里,直到天黑也没有再出来。 裴洛有些担心,但他不敢贸然去打扰王爷,只好返身去沈妧的院子。 而此时沈妧正独 自坐在院子里发呆,天黑了也没进屋。 与赵儒初次见面的场景,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脑海里翻涌,尽管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伙子长相干净漂亮,说话斯文有理,放在现代也是不错的结婚对象,因为看起来他就是那种会做饭会做家务性情温柔的居家男人。 这样的人,竟然能干出屠城的事来……真让人万万想不到。 子鸢的养父母就生活在崦城,如果他们也遭遇了赵儒的毒手,那沈妧该怎么和子鸢说这件事呢? 自从赵儒再度出现以来,子鸢一直都在帮他,如果她知道赵儒杀了她的养父母,还有崦城许多无辜的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有那么一刻,沈妧有些希望曼香阁的人不要找到子鸢,就让她跟着赵儒吧,无论做什么都好,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段单纯的时光了。 “沈三小姐。” 裴洛的声音打断了沈妧的思绪,她从石凳上站起来,疑惑地迎了上去:“天色已晚,裴将军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沈小姐,你和罗公公到底是何关系?”裴洛质问道。 沈妧有些莫名其妙,道:“应该算是……朋友吧?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章 怀疑,被困小黑屋 “今天早上是你们第一次见面?”裴洛问道。 沈妧颔首道:“这是当然,我以前在沈府做三小姐的时候,也从未与宫里人打过交道,后来就被毒傻送出了京都,直到这次跟着王爷回来,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太监!” “那你是如何得知罗有得会升迁?”裴洛又问道。 “我不知道啊,”沈妧一脸坦诚,“你不会是因为我今天早上和罗公公的那些客气话,误会了什么吧?” “误会?你若不是与他有勾结,如何一开始就是一副与他一见如故的模样?”裴洛质问道,“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他会在今天升迁,才故意巴结他的?” 沈妧无奈道:“这不是因为子鸢正好失踪了,我本想找王爷帮忙找人,可是大早上的莫名跟王爷吵了一架,没办法开口叫他帮忙了,正好听到宫里来人的消息,想着是不是可以请宫里的人帮忙找人。罗有得虽是个传话公公,但关系处的好,他或许能多跟我讲讲宫里的事情,我也好选人来帮我。” “果真如此?”裴洛有些懵了,沈妧的话合情合理,子鸢失踪,他也有耳闻,但是没有王爷的指令,他不能随意行动。 “我骗你干 啥?”沈妧道。 犹豫了片刻,裴洛又问道:“那你如何知道他今日会升迁?” 闻言,沈妧大呼冤枉:“我不知道啊,不过他升迁是很自然的事吧,我跟他进宫救醒了八皇子,立了功,他沾了我的光,自然也就升迁了。今日,是裴将军你没自己想到这一层的关系,冲动之下,冒犯了罗公公,我好心替你解围,你却在这个时候质问起我来了!” “我……” 裴洛被沈妧怼得哑口无言,这一点仔细想来,确实是他的问题。 “等等,这个时候你不在君焰罹身边伺候着,跑来找我的麻烦,不会你把今天早上的事统统告诉他了吧?”沈妧惨叫道。 裴洛点了点头:“我是王爷的护卫,有必要将府里人员的一切可疑行迹告知王爷。” 沈妧凄然地扯了扯嘴角,夸奖道:“你还真是个忠仆啊。你们王爷惯会多想,这个时候一定脑补了我许多细节,正攒着大招等着对付我呢吧?” 裴洛却摇头道:“并非沈小姐想的这样,王爷只是将自己锁在房间,一直没有出来。” “没出来?”沈妧意外道,这可不像他的为人。 按照他的人设,如果他发现了什么的话 ,一定会亲自过来找她,嘴里还叫嚣着要杀了她才对。 不正常,这很不正常! “他把自己关在哪个房间了?带我去找他!”沈妧对裴洛道。 “你进不去的。”裴洛毫不留情地泼着冷水。 沈妧不以为然道:“那是你进不去!” 然而等到了现场,沈妧发现,她还真进不去。 君焰罹的房门锁得紧紧的,里面也不亮灯,也没有气息,就好像里面没人。 但裴洛再三确定,君焰罹就在里面。 在裴洛面前,沈妧自然不能堂而皇之地叫影出来,她挠了挠耳后发根,忽然有了主意。 这个时期,如果方书书还在,君焰罹的爱情已经开始渐渐萌芽了。 但现在在君焰罹身边的是对情事毫无兴趣的沈妧,她不想和这个是世界的任何人谈恋爱,包括因为小说而抱有好感的男二,对她来说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虚幻的,有玉牌在手,她随时可能会离开这里,既如此又何必枉付感情。 所以她不明白君焰罹为什么一反常态,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她不明白,其实君焰罹也不甚明白。 就在裴洛跟他讲述今天早上沈妧的异常表现的时候,他心里竟涌起一股深深 的失望和无力感。 这种感觉很像当年,他亲眼目睹全族被灭,自己无力反抗,还被抓走当做蛊虫一般养在毒罐里的时候。 他曾发誓,再也不回想当年的事,但沈妧却让他有一种感觉,感觉她真的什么都知道。 每个人的过去和未来,包括当年的事,她也曾亲口透漏过一些,她什么都知道,这些情报不会是一个刚刚建立起来的情报网能够搜集到的。 按理说,他应该杀了她,但第一次没有杀她,第二次第三次也没有杀了她,之后就再难下手…… “你想杀她而话,我随时可以代劳。”这是之前花易冷给的建议,但他没有接受。 “如有必要,我会亲手杀了她。”这是当时他的回答。 但他…… “吱——呀——” “咚!” “哎哟!” “谁!是谁把一把坏桌子摆在这儿的?!” 沈妧从窗户爬进来,一脚踩空,崴了下脚,脸痛得都歪了,好在屋里没有点灯,没人看到她的怪模样。 她甩了甩摔痛的脚,好在只是崴了一下,并没有扭到,然后摸黑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道:“君焰罹,你在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没人回答她,这个房间 不光黑漆漆还冰凉凉的,总是有点恐怖。 沈妧连忙摸到门边,对外面的裴洛道:“裴将军,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屋里没人啊!” “王爷一定就在里面!”裴洛还是肯定道。 沈妧没办法,又摸黑找了一阵,还是没有发现君焰罹的踪迹。 “裴将军,你们王爷经常跟你们玩躲猫猫吗?段位真高,我真找不到!” 裴洛道:“你从里面把门打开吧。” 沈妧依言,忙去开门,却在这时她的身后出现了一道人影,一手将她上半身固定住,另一种手则捂住了她的嘴,使她发不出声音。 门外,裴洛等了半天不见沈妧开门,不由焦急道:“沈小姐?你怎么没声音了?你开门啊!” “沈小姐?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了?” 沈妧被身后的人完全禁锢,只剩下一双腿还能到处乱扑腾,但那人好似故意的一般,总不让她踢到任何东西。 门外,裴洛一直听不到沈妧的声音,不由大胆猜想道:“沈小姐,你不会是把王爷的东西弄坏了不敢出声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快开门,就算真的弄坏了不得了的东西,王爷也会酌情原谅你的!” 沈妧:“……”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外,房间里的人 这裴洛,以前看小说的时候还觉得他挺机敏的,这个时候怎么竟然表现得这么弱智? 她在里面不出声,第一反应不是应该联想到她遇到危险了吗?怎么就脑补她弄坏君焰罹东西了呢?黑灯瞎火的,谁让这屋主人不知道开灯呢? 等等,这个在背后捂着她嘴不让她出声的,必定是君焰罹! 除了他,谁敢来这个房间攻击人? 赵儒? 别说他现在皇宫应该没法这么自如出入,还能堂而皇之地溜进豫王府,就算真是他,应该也不会蠢到只顾把她的嘴巴堵上,却不发出一点声音,指示她将裴洛打发走。 想到这,沈妧便懒得挣扎了。 这里怎么说都是君焰罹的地盘,他想干什么,她有的选吗? 门外,裴洛的脑子也像是不好使了一样,竟然不再催促开门,威胁了一句:“等我把王爷找来,看你还敢不敢不出来!”然后就好像,真的走了! 沈妧:“……” 如果说这不是他们主仆俩故意演的戏,她都不信! 裴洛走后,沈妧轻轻地拍了拍那人捂在她嘴上的手,示意他可以松开了。 可她又等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把手松开。 沈妧刚吸入一大口新 鲜空气,就忍不住吐槽道:“君焰罹你有没有搞错啊!这是你的王府,你的房间哎!你和我玩躲猫猫,有意思吗?还搞背后突然袭击这一套!无不无聊啊你!” “沈妧,是我。”那人道。 “我当然知道是你!除了你,还有谁敢在这个房间绑架我啊?”沈妧气冲冲地说道,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个人说话可比君焰罹那个面具男温柔多了! “你是?”沈妧问道。 她还是没有听出来。 这个世上比君焰罹说话温柔的男人多了去了,比如花易冷,比如顾璟云,不过这两个人应该不会在小黑屋里跟她玩这种“游戏”才对。 “你到底是谁?” 那人明显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他没有再对沈妧有任何动作,只淡淡道:“我是赵儒。” “赵儒!”沈妧瞪圆了眼睛看向面前的黑影,可她无论怎么瞪,摸着黑也无法看清他的脸,“真是你?” “你我之间只说过寥寥几句话,你听不出我的声音,我能原谅你。”赵儒道。 什么原谅不原谅,沈妧根本没心思去细听,她问道:“这里可是豫王府,君焰罹厉害着呢,你出现在这里,就不怕被他发 现?” “我很高兴,你在关心我,”赵儒道,但语气里没有一丝感动,有的只是机械式的冷漠,“我知道君焰罹是个厉害的角色,不过,我也是。” 沈妧不知道小舞给了赵儒多少力量,不过听这话的气势,他对自己的实力是真的有把握。 “你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她问道。 “我不能告诉你。”赵儒道。 沈妧不灰心,继续问道:“子鸢,子鸢跟你在一起吗?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不能告诉你,”赵儒又是同一句回复,“不过,她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我想她回来!我想见她!”沈妧道。 迟疑了片刻,赵儒轻声道:“好。” 沈妧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忍不住问道:“我感觉你变了,能把灯点亮,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吗?” “不能。”这一句,赵儒拒接得极干脆。 场子冷了一会儿,沈妧机智地转移开话题:“今天在皇宫偷看我的小太监,是你吗?” 许久,赵儒才承认道:“是。” “为什么偷看我?”沈妧问道。 可是这句,她一直都没等到回答,包括那句“我不能告诉你”,赵儒也没 说。 “好吧,这我也不问了。”沈妧道。 这时,赵儒却开口了:“是不是有人告诉过你,你是我的弱点。” 这一瞬,沈妧有些慌了,这是今天出宫后,她和花易冷君焰罹在曼香阁的谈话,他是怎么知道的? “别怕,”赵儒道,“我不会伤害你,就算,你曾经伤害过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妧问道,她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愈来愈剧烈。 “我说过,这不能告诉你。”赵儒道。 沈妧问道:“崦城是你屠的?” 赵儒道:“是。” “子鸢的养父母呢?也是你杀的?” “杀了太多人,记不清了。” 赵儒的话极冷血,沈妧感觉好像有东西梗在喉咙里,特别难受。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沈妧道。 赵儒不说话。 “是不是因为你父亲被君焰罹抓了,你恨他,也恨我?”沈妧问道。 赵儒顿了顿,只说道:“我不恨你。” 沈妧道:“那你就是恨君焰罹?你这次来,想杀他?” 见她到底是猜出来了,赵儒也不隐瞒了:“嗯。” “你做不到。”沈妧道。 赵儒摇了摇头:“只要你不帮他,我做得到。” 沈妧直言道:“ 我还需要他。” 赵儒想了想,道:“那我可以等,等你不再需要他的时候。”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妧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赵儒对她的感情了。 她忍不住问:“为什么是我?” 趁着夜色,赵儒在她额前留下轻轻一吻,道:“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新娘。” 猝急不防被吻了一下,沈妧吓了一跳。 额前还有赵儒那一吻留下的丝丝冰凉,他的唇竟是那么软,那么凉。 忽然周围灯火四起,似有人将这个房间整个包围了起来。 “是君焰罹!”沈妧道,她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个名字,这是君焰罹的地盘,是他,就是他故意将赵儒和她引到这个地方来的! 这是他的陷阱! 他再一次利用了她! 亏她还傻傻地给他出谋划策,他们其实早有了谋划,却独独将她排除在外。 “用我做人质吧,让我帮你逃离这里。”沈妧向赵儒建议道。 “不行。”赵儒退后了一步,因为火光,他脸上纵横的刀疤若隐若现,看得沈妧触目惊心。 他说:“谁都可以是我的人质,但是你不行。” 说完这句话,他就冲入了那片火光,沈妧甚至来不及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 意外,沈妧中毒 虽然有豫王府和曼香阁的人联手,但还是让赵儒逃走了。 听说这场埋伏死伤了十数人,因为赵儒无心与花易冷和君焰罹交手,只想离开,所以他只挑弱的人下手。 听说他是趁罗有得从宫里带礼物来时混进了队伍里,才有机会潜藏在豫王府。 听说他在宫里的行踪是星负责传递的,自从知道他与瑾嫔接触过,他的行踪就再也逃不过星的眼睛。 这场骚乱过后,花易冷没有像沈妧预料的那样,留在王府里问话,而是带着人直接走了。 君焰罹负手而行,一路沉默走进了刚才的沈妧与赵儒独处的房间。 尽管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沈妧还是勇敢地走了进去。 讲道理,她现在不但不怕君焰罹找她算账,甚至还有些气。 君焰罹用内力关上屋门后,两人几乎同时发声。 沈妧:“一天之内,利用我两次,伤害一个爱我的人,你好残忍!” 君焰罹:“星说,你曾经给他和月预言过未来。” 沈妧君焰罹:“……” 君焰罹转过身,对沈妧道:“你说这句话之前,是不是应该想一想崦城无辜的三十二万百姓?” “我没有不想那些死去的 无辜百姓,我只是不想被利用。”沈妧解释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些心虚,但赵儒今天对她说的一些话真的打动到她。 要知道进门前一刻她还不相信这个世界的感情,但赵儒在她身边的每分每秒到让她感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这种感觉,很迷惑。 “你别忘了,是你自己说的,赵儒可能已经将灵魂献祭给了古丽圣教,他现在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君焰罹道。 他像是在提醒沈妧什么,但他不愿意明说。 “我困了。”沈妧冷冷道。 然后不等君焰罹回答,她便率先走出房间,径直回到自己的院子。 她离开后,负责追击赵儒的影刚好回来。 “王爷,他跑了。”影道。 他身上有很浓重的血腥味,但他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光凭肉眼很难分辨出他哪里受了伤。 君焰罹看着他,微微颔首道:“你下去养伤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了。” “属下没事。”影坚持道。 君焰罹疲惫地摆了摆手道:“不想休息就去别的地方,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影在执行君焰罹命令时,从不迟疑,这次也一样,退出房间后,他很快就融 进了夜色,离开这个房间的附近。 这一夜过得很不平静。 沈妧一直在做梦,梦里一直有黑色头发白色面具的鬼怪缠绕着她,醒来后,房间里竟然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纵然她胆子大,承受能力也够强,在经历过噩梦后,闻到房间里的血腥味,也会立即神经脆弱,尤其是一下床就看到一个黑衣人直挺挺地躺在她床边的地上,要不是窗户缝里透出了一点晨光,沈妧毫不怀疑自己会原地去世! 镇定下来后,沈妧确定了地上受伤的黑衣人的身份——影,君焰罹的暗卫。 不知怎的,提到“君焰罹”这个名字,她心里会没来由的产生一股烦躁的情绪。 不过她觉得这是正常现象,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跟君焰罹在一起,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 她将受伤的影抬到了床上。 子鸢不在的这几天,她一直没叫其他丫鬟来伺候她,所以这里不会有人来。 做了简单的自我清洁工作,沈妧解开了影的衣服,才发现他身上重点受伤的地方是胸口和左腿。 沈妧一边为他穿上其他部位的衣服,一边小声抱怨道:“就算是暗卫,也不一定要穿 黑色的衣服,这样受伤了都看不出来。” 许是她不小心牵动了他的伤口,影忽然恢复了一点意识,虽然看不清,但他亦能分辨出沈妧的样貌,遂道:“有劳……沈小姐了。” 沈妧随口问道:“怎么受的伤?” “追……追捕赵儒。”影道。 听到“赵儒”的名字,沈妧忽然激动起来:“你,你追到他了吗?” 影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但还是忍痛道:“没……没有。” 沈妧立刻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那他,受伤了吗?” 影愈发想不懂,为什么她会这么关心一个杀人狂的安危,出于一直以来的信任,他还是如实答道:“没有……” 沈妧再次松了一口气,他没事就好。 见她许久没有动作,影忍不住问道:“沈小姐,我的腿还能治好吗?我想……” “想?想什么想?你什么都不想!”沈妧莫名打断了他的话,满脸红晕地坐在床边,似乎在因为什么事而陶醉。 影渐渐发觉她的不对,忙用力唤道:“沈小姐,沈小姐!” “哎,你喊什么喊啊?”沈妧不耐烦道。 影道:“沈小姐,你的样子……很不对劲!” 沈妧白 了他一眼道:“我能有什么不对劲?” 影重重地咳了一会儿才道:“沈小姐,你……你是不是中毒了?” “呵,中毒?那不可能!”沈妧自信道,“我可是医毒双修的医学院高材生,我怎么可能中毒,谁能让我中毒!” 影现在的意识其实很模糊了,但他还是支撑这最后的力气,对沈妧说道:“就……就算你没中毒,你也可以吃一颗解毒丸……试试……试试嘛……” 沈妧眼睁睁地看着他闭上眼,还觉得好笑:“没中毒吃什么解毒丸,真是外行!”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也实验一下,没中毒吃解毒丸会产生什么效果!”沈妧满脸诡异的笑,然后从腰间掏出她常备的解毒丸,一口吞下了好几颗。 不过盏茶的功夫,沈妧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脑子里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打开了,耳朵眼儿和鼻子眼儿都冒出不少烟雾来。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看到床上重伤的影,却完全不记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来你已经给自己解过毒了。”君焰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沈妧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 第一百一十三章 子鸢,林中的隐居者 沈妧万万没想到,赵儒竟然借着两人独处的时机,给她下了古丽圣教的情毒,据说是一种会让人爱上中毒后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 中毒的这段时间里,她的意识渐渐被毒性吞噬,开始只是无礼顶撞君焰罹,经过一夜的发酵,竟演变成提到赵儒的名字,就会不分场合地点犯花痴! 这和疯了傻了有什么区别! “一定是小舞!她还想利用我达成目的!”沈妧气愤道。 “小舞?你是说古丽圣女?你知道她想达成什么目的?”君焰罹问道。 “她当然想成为大……” 愤怒之下,沈妧差点剧透! 冷静,沈妧,你千万要冷静!不能剧透! 沈妧虽然中了赵儒的毒,但还清楚的记得昨晚君焰罹问过她的那句话。 “星说,你曾经给他和月预言过未来。” 这说明,君焰罹开始怀疑她了! 要是这个时候她再撞枪口上,剧透一些还未发生的事,相信君焰罹很快就能猜出她是“借尸还魂”的穿越者! 就在沈妧愣神的功夫,君焰罹又追问道:“你刚才说她想成为什么?” 沈妧回过神,当即道:“呃……这个,我想以后再跟你说,你看现在影伤 这么重!我现在必须立刻马上给他做手术,否则他会有生命危险!请王爷您回避一下!您在这,我怕没一会儿功夫把裴洛裴将军给招来!” 君焰罹:“……” 不用看也知道,他面具下那张脸一定非常臭! 不过沈妧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手脚并用,连推带蹭,总算是把君焰罹给送出门外了。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因为正如她所说,影的伤势已经不能再拖了。 京都城外三百里处,有一座不起眼的小茅屋。 一个女人正在屋前洗衣做饭,看神色忙碌中似乎还在等着什么人。 如果沈妧在这里的话,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她就是她托人一直在找的婢女子鸢。 任谁也想不到,那个执着地说自己要来京都找亲生父母的子鸢,竟在这里跟人过上了小日子。 不过,这只是表象。 自打来的那一天起,子鸢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并没有人跟她一起。 这里荒山野岭,子鸢没见过一只鸟兽,更没见过其他人。 如果是别人的话,碰到这种情况,一定吓得逃跑了。 但子鸢不会,她一直都是个执着的人,更何况留她在这里的,是赵儒,一 个她全心全意信赖着的男人。 就在她以为今天也看不到他回来的时候,树林深处竟传来了男人的轻咳声。 许久没有听过其他人声的子鸢,不由吓了一跳。 等赵儒从林中缓缓走出来时,子鸢才渐渐放下心来,然后迎了上去。 “没有认出我的声音?”赵儒冷不丁问道。 子鸢微微抖了下身子,连忙道:“不是,只是太久没有听到人声,有些惊吓。” 赵儒体贴地拍了拍她的背:“别怕,我理解你。” “我做了饭,一起吃吗?”子鸢问道。 “不,”赵儒漠然道,“不吃了,你也别吃了。” 子鸢有些疑惑,但她不敢问,赵儒既然让她别吃,那她就不吃好了。 紧接着,她就听赵儒说:“今天,我会送你回沈妧的身边。” 子鸢身体不受控地哆嗦了一下,然后道:“我不回去!” “你必须回去。”赵儒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子鸢连忙放软了声音道:“我,我失踪了这么多天,他们一定会严刑拷问我的踪迹!我,我怕连累你!” “难道你会出卖我?”赵儒问道。 “当然不会!”子鸢立即否认道,“但那个人,很狡猾,我怕…… 我会被她套话,我不行,我不能回去……” 赵儒皱了皱眉,子鸢看到后,马上闭了嘴,不敢再吵闹他。 “这是她的要求,我必须满足她。”赵儒道。 闻言,子鸢的眼里立即升起一股妒火:“是不是她要我死,你就会马上杀了我?” 赵儒直视向她的眼睛,答道:“是。” 听到这个回答,子鸢的心里别提有多疼了,她忍着心里和眼里的泪,却再说不出一句忤逆赵儒的话来。 她爱赵儒,比赵儒爱沈妧还要爱。 “我去收拾一下行李。” “不用收拾了,现在就跟我走吧。”赵儒道。 他对子鸢,从来就没有过耐心。 子鸢暗自叹了一口气,从屋门口折返回赵儒的身边。 忽然一股熟悉的味道钻入了子鸢的鼻子,她不由惊呼道:“情毒?你对沈妧用了情毒!” 赵儒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先走出了这个小院。 子鸢随后追了上去,提醒他道:“沈妧自己就是医师,你的毒,她很快就能解开。” 赵儒却道:“哪怕只有一瞬她是真心爱我的,就足够了。” 子鸢再次泪目,因为这也是她想对赵儒说的话。 影的治疗一直持续到傍晚,沈 妧一口水都没喝上,可遗憾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影腿上的伤势看似不重,但牵动了筋骨,就算治好了,以后也不能飞檐走壁了,这对一个暗卫来说,无疑是非常致命的。 沈妧趁影昏迷的时候,将这个情况先告诉了君焰罹。 君焰罹沉默了很久,才道:“本王要赵儒的一双腿。” 沈妧点了点头:“应该的。” “暂时不要告诉他。”君焰罹说完,就离开了。 沈妧知道,这个“他”肯定指的是影。 任谁醒过来知道自己因为身体原因失业了,都接受不了,君焰罹到底是怜惜影的,才这么说。 没了“情毒滤镜”,沈妧再也不会觉得赵儒无辜,怪只怪所有人都轻看了赵儒现在的实力,才让他又残害了十数人的性命。 沈妧把影躺的那张床的床帘拉了下来,算是隔离一下,给他空间好生休养,随后才叫人从厨房里拿了一些吃喝,慰劳一下饥饿的肠胃。 不多时,送吃食的丫鬟就来了。 沈妧没心情说话,用手指了指桌子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她放下东西赶快走。 不料那丫鬟竟然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小姐,是我,子鸢回来伺候您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惊吓,子鸢回府 “子鸢?”沈妧定睛看过去,道,“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吗?” 虽然她有伸手去扶子鸢起来,可这个丫头变得很倔,怎么也不肯起:“小姐,累您为子鸢担心了。奴婢是晌午回来的,本该立刻到小姐这里来请安的,可王爷一直守在小姐门前,奴婢不敢惊扰王爷,便一直等候到现在。” “那你父母呢?”沈妧问道。 “我将他们安置在偏院了,”提到父母,子鸢脸上浮现出一抹忧伤,“他们在京都一直过得很不好,我循着养父母给的线索寻到他们时,他们都病了,我急于给他们治病,才一直没有机会回来给小姐您报平安。” 沈妧没想到,她还真的找到父母了。 难道这段时间,她不是和赵儒在一起,而是真的和亲生父母在一起? 只不过她以前好像从未提起过所谓养父母的线索,是她自己忘记提了,还是沈妧多心了? “小姐,您房间里怎么好像有很浓的血腥味?您受伤了吗?”子鸢关心道。 沈妧忍住下意识地看向床边的动作,摆了摆手道:“你别担心,我没受伤,只是这里刚才接待过几个受伤的侍卫,才遗 留下这些味道。你才刚回来,该多休息才是。” 她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撵人了,但子鸢像是听不懂一样,仍是一脸担忧道:“子鸢不用休息,小姐您为那么多侍卫疗伤,一定辛苦了,我去给您铺床,一会儿您吃好了就可以马上上床休息了!” 沈妧连忙拉住了她:“我想一个人吃东西,过一会儿便去偏院看望你的父母,你不用在这伺候我,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父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会儿尽管向我提出来便是。”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你不在时,我也能把自己照料的很好,”沈妧打断她道,“快去吧,我们之间不差这一会儿!”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子鸢也不再坚持:“好吧,那我先去偏院那里收拾一下,小姐你也别太操劳了,注意身体,重活儿累活儿等我晚一点儿到这里来做。” “哎,你放心吧,你家小姐向来懒惰,能躺着绝不坐着,快去照看你的父母吧!别打扰我吃东西。”最后一句,沈妧故意说得俏皮,为的是不让子鸢察觉她情绪的变化。 虽然外皮好像还是原来那个子鸢,但里头的东西好像已经变得 面目全非了,她应该已经不是沈妧从前认识的子鸢了。 按照一贯的套路,眼下只要沈妧不拆穿她,她就会一直表演下去。 尽管很想借机问赵儒的事情,在搞清楚子鸢出现的真正目的之前,她并不想贸然行动。 等到子鸢的脚步声渐远,沈妧才回到床边查看影的情况。 即便影以后做不了暗卫,他现在这个样子也绝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以前子鸢不在,没有她的传唤,府里的其他人根本不会来找她,所以并不担心影在她这的事情被曝光。 但是现在子鸢回来了,作为沈妧的贴身丫鬟,她有随时进这个房间的特权,如果沈妧不在,其他人根本没有理由拦截她。 正想着,房门这时忽然被打开:“小姐我忘了,还有这个没给你!” 沈妧还坐在床边,慌乱之下,只来得及将床帐压好。 子鸢手上端着一盘葵花子,视线从桌边移到床边沈妧的身上,灿然一笑道:“小姐你怎么跑那里去了?东西也没吃,是不是已经开始累了?” 沈妧蹙眉解释道:“我只是想顺便收拾一下。” “我来吧,”子鸢把盘子放在桌上,然后卷起衣袖走了过来,道,“我 最知道小姐的习惯了,我来铺床,小姐一定能睡得舒服。” “不用了!”沈妧忙拒绝道,“我自己来吧。” “没事,让奴婢来吧!”说着,子鸢的手已经扯住了垂下来的床帐。 沈妧连忙用手将那里压住:“你去休息,你的家人初来乍到,也需要你的照顾!” “他们没事的,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将他们安顿好了!”子鸢道,继续热情地帮着忙。 沈妧不会武,力气也没有经常做活儿的子鸢大,两人拉扯了几下,床帐竟然直接被子鸢扯了下来。 “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子鸢忙歉意道。 沈妧有些傻了,床帐落下来后,床上明显露出一个人形。 再看子鸢,脸上没有丝毫歉疚的样子,看到沈妧露出马脚,甚至还有一抹得逞的笑意。 不过这样的表情持续得很短,不过眨眼间,子鸢的脸上就变成完全的担忧:“小姐,你床上怎么还有一个人?是之前送到这里治疗的侍卫吗?你怎么不早告诉奴婢,这里还有一个人啊?奴婢很担心……” 子鸢嘴上关心,手里的动作却没有一丝迟疑。 床帐很快被拉到床下,沈妧正想词儿掩饰,不想子鸢掀 开被子后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残余了一点血迹。 “人呢?”子鸢惊异道。 难道是影在她俩争吵的时候逃走了? 不可能呀,他腿上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还能在两个人的眼皮底下潜走呢? 不过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沈妧冲子鸢摊手道:“我从来没说我床上有人啊。” “那您为何……”子鸢想问她先前为什么一副心虚遮掩的样子,但是转念一想,也许是她故意设的圈套,想试探她也说不定。 沈妧一直鬼主意不断,别说裴洛这样的小角色,就连豫王她也敢下手段整他。 她子鸢,身份地位连裴洛都比不上,岂不是随她拿捏试探? 要不是赵儒一定要听这个女人的话,她也不至于再回到这里!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冷静,毕竟沈妧从前还是很信任她的,只要她学会配合,通过试探打消沈妧这些天对她积累下的怀疑,两人一定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等到那时,她,一定会杀了她。 想到这,子鸢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淡定,就好像刚才主仆二人抢夺床帐的一幕并不存在一般,然后道:“小姐,子鸢现在就去找工匠将这里收拾一番。” 第一百一十五章 见面,子鸢的父母 她果然变得很彻底啊。 若是以前的她,遇到刚才那种情况,宁愿不吭一声,让沈妧想破脑袋猜她的动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圆滑地将事情给平了过去。 沈妧当初选她做侍女,就是看中她刚直的性子,可惜…… 她将散落的床帐,随手扔回的床上,然后回到桌边,幽幽道:“她去找人修床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她话音刚落,一身夜行打扮的星背着受伤的影,从房梁上的阴影处,落了下来。 “你怎么猜到是我?”星问道。 沈妧耸肩道:“我只是随口试探一下,没想到你真的出来了。为什么还不带他走?” “你曾经为我和月预言过未来,那影的未来呢?你知道吗?”星问道。 沈妧摇头道:“你应该听到我和王爷的对话了,影的腿,我很遗憾,但好在他还是个健全的人……” “不对!”星有些激动道,“如果不能使用轻功,就什么都不是了。” 沈妧劝解道:“只是不能做暗卫了,还可以保护王爷……” 不等她说完,星勃然道:“我知道,若不是你大意中了那赵儒的毒,先是将他放走,后来又延误了影的病情,他的腿也不至于……” “你们……不用再为我争吵了,这不是……沈小姐的错。” “影,你醒了!”星看向怀中的影,眼圈微红。 影胸口也有伤,所以用力呼吸会十分疼痛,但他还是强忍着难受,道:“星,以后……王爷就拜托你了。” 星慌乱道:“可是你才是我们中最强的那一个!没有你,我不知道……” “我能走到阳光下,你该为我感到高兴。”影道。 “我……” “如果不是沈小姐,我……可能没命再见到你和王爷了。”影道,“你带我离开这里吧,沈小姐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星不能违背影的意愿,但他对沈妧的恨意丝毫未减,看向她的每一眼都仿佛夹了刀子,戳的人生疼。 虽然影说与她无关,但沈妧自知身为一个医师,竟然在毫无察觉的时候被人下了毒,这是大忌。 而且,要不是影,说不定她到现在还醒不过来。 影的腿,她确有责任,但也确实无能为力了。 “我们走吧。”影催促道。 门外,子鸢和工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带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修养,我会尽力想办法为他恢复。”沈妧着急道,但是她的话没有说完,星带着影头也不 回的走了。 这表示,星不相信她。 从之前的月的结局,到现在的影,沈妧给他们曾经亲密相处的三个暗卫,带来了太多的打击和变化。 尽管月是咎由自取,影也是意外,但这些毕竟是沈妧来了之后才发生的。 “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想改变男女主的命运,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自从用了“沈如意”这个身份,玉牌就被她藏在君焰罹书房密室的角落里,一直没有带在身边,也没有告诉君焰罹,东西藏在他那里。 现在想来,这一路走的太辛苦了。 尽管方书书如她所愿掉入悬崖,至今杳无音信,但现在她的处境也不容乐观了。 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出这旋涡,回归原来的世界…… 子鸢请的工匠直折腾了一晚上,才把沈妧的床修好。 这期间,沈妧吃了点东西,就在子鸢的房间休息了,而子鸢则去偏院和她的父母睡在了一处,一夜无话。 第二天,沈妧因为担心影,早早地便去找君焰罹。 但她跑去君焰罹的房间,却被告知他一早就出门了,似乎是陪皇上和太子等人出城打猎了。 皇室的生活还真是逍遥,沈妧暗想。 裴洛也不在,整个王 府说话管用的,恐怕只剩下她了。 这么一想,沈妧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 但是一回头,子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在她身后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沈妧随口问道。 “小姐出院子的时候就在了,可能是小姐太着急找王爷了,这才没有注意到奴婢。”子鸢道。 沈妧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只好点了点头道:“我们去吃早饭吧。” “小姐的早膳,奴婢已经帮您摆到院子里去了。”子鸢体贴道。 “那我们就回去吧。”沈妧道,看来今天并不会太轻松。 在院子里用过早饭,沈妧看着子鸢忙碌的身影,道:“昨夜太累了,所以没有来得及去看你的父母,他们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府里什么都有,比他们原来住的地方,好太多了。”子鸢道。 沈妧颔首道:“趁现在无事可做,你带我去看看他们吧。” 子鸢欢迎道:“好啊,我娘昨天跟我唠叨了一晚上,一直跟我说她特别想见你!” 沈妧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孤身一个去偏院,好像有点危险。 任凭子鸢再怎么掩饰,她和赵儒还是有勾结的,万一她在偏院布 置了陷阱,君焰罹裴洛星这些人都不在,她只有被坑的份了。 斟酌再三,沈妧道:“还是把他们领到这里来吧,我刚才吃多了,有些走不动。” 子鸢的神色略闪动,但没有反对,温和道:“好,奴婢这就去把他们叫来。” 此刻偏院,子鸢的那对父母正在吃早饭,狼吞虎咽的样子十分好笑,引得府里好几个丫鬟都在朝这里张望。 子鸢来的时候,他们才吃光一盘猪蹄,正准备吃红烧肉。 看到这两个人狼狈的吃相,子鸢气得眼里直冒火,先把角落里偷看的丫鬟们都赶跑了,才回到两个老人身边,猛拍了两下桌子制止他们继续抢食的行为道:“够了!是不是忘了你们的身份?” 两位老人抹了抹嘴上的猪油,憨厚道:“女儿,别生气,我们只是太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猪蹄和红烧肉,昨天不是才吃过吗?”子鸢皱眉道。 “这不是太好吃了嘛!所以我们才没忍住……” 子鸢闭上眼,后悔自己为什么自己没在街上再好好挑一挑,一着急竟然选了这两个憨货。 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 子鸢对他们道:“自去收拾一下,小姐要见你们。”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讨公道,钓大鱼 子鸢不在的这一小段功夫,沈妧叫人洗了水果放在花园里的湖心亭中。 等子鸢带着两位老人家赶到沈妧的院子的时候,又不得不折返向花园的方向走去。 所幸今天的太阳并不大,来回的路上都有树荫遮挡,所以这一行人多走了这许多路并不难受。 等终于在花园中央的湖心亭见到沈妧了,却瞧见她面朝的方向正落着一大片阳光呢,如果真要站在那里,没一会儿一定会晒得非常热。 子鸢刚要开口提醒,沈妧已经先于她道:“子鸢快来,在这里看那边的山,别有一番风味呢!” 子鸢无法,只好走到沈妧身边,附和道:“从这里看,确实好看,不过小姐我……” “我知道你爹娘来了,翠芝,给两位老人家搬椅子来。”沈妧吩咐道,在她身后负责扇风的丫鬟翠芝连忙将亭内的椅子搬到沈妧跟前,正放在那片铺满烈烈阳光的地方。 待那两位老人被拉着坐上那两张椅子的时候,沈妧自言自语道:“好像有点晒的样子。” 老人家刚想点头应和,却见沈妧身后的子鸢暗暗冲他们摇了摇头。 这下,两人只好也对沈妧摇头道:“不,不会,我们……我 们都晒惯了。” “那就好,”沈妧颔首道,“那我们聊聊吧,今天府里没啥大人物,就剩我们几个,不聊天也无聊。” 两个老人忙憨笑着附和点头。 沈妧却忽然板起了脸,道:“子鸢是我的贴身丫鬟,从崦城开始,她对我一直是尽心尽力忠心耿耿,我也从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婢女,而是当做姐妹一样信任和倚靠。但这样一个好姑娘,当年竟然被你们弃养,随随便便就交给了别人,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子鸢没想到沈妧一开始就这么凶狠,连忙开口解围道:“小姐不怪他们,是……” 不等她说完,沈妧抬手示意道:“你不用说话,我想听他们的解释。” “这,这,这是因为……” 好吧,这两个人老人家哪里说得出,支支吾吾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说不出来。 不过,这正好给了子鸢解释的机会:“小姐算了,我知道您是想帮我讨公道,但他们刚生过一场大病,过去的事早已不记得了。我也不怪他们了,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亲生父母啊。” “子鸢你的心地,还是那么善良。”沈妧道。 闻言,子鸢到底松了一口气。 原来 真是为了给她出气,才故意来回折腾,还故意坐在朝阳的位置,暴晒两位老人。 还好她机敏,没有同意两位老人开口换座位。 沈妧又说道:“对了子鸢,你和翠芝去帮我再拿一些吃的来吧,我想单独跟两位老人家说话。” 子鸢忙道:“我爹娘孤苦惯了,不会说话,还是让我留下来陪他们吧。” “好啦,你别担心,”沈妧安慰道,“我不会再为难他们了。翠芝,帮他们把椅子搬回亭子里来吧。” “是。”翠芝应道。 不用再被晒了,两位老人的脸色终于舒展开一些。 子鸢当然不是怕沈妧欺负这两个老人,而是担心这两个人管不住嘴,说奇怪的话引起沈妧的怀疑。 尽管昨天她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将该说的话教给了他们,但从他们回答的第一个问题起,就已经说明他们把她昨天的一切交代,都抛到了脑后! “走吧子鸢,沈小姐做事一向有分寸,”搬好椅子,翠芝走过来拉住子鸢的手臂道,“我们去多拿点吃的东西过来吧。” “可不可以帮我拿一盘猪蹄?”老太太怯怯地说道。 “我想要一碗红烧肉!”老爷爷也同时道。 沈妧看了他 们一眼,然后对子鸢两人说:“给他们拿过来吧。” 这个时候,子鸢心里杀了这两个老家伙的心都有了! 从昨天到今早,他们已经吃过三盘猪蹄和三碗红烧肉了,他们究竟有多喜欢吃这两道菜啊! 可沈妧在场,她不能发作,只能和翠芝暂时先离开这里。 他们走后,沈妧把果盘往两人面前推了推道:“子鸢她爹娘,别客气,拿水果吃呀。” 两个老人家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偏记得子鸢给他们的警告,见到小姐,只要子鸢不在场,什么东西都不能吃,什么话也不能说。 因为子鸢当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拿刀子冲他们比划。 所以沈妧一开口请他们吃东西,他们两个就哆嗦。 沈妧见着奇怪,但也没有开口问,只是自顾自吃的香甜。 其实,沈妧已经知道这一对老夫妻不是子鸢的亲生父母了,先前她故意让他们坐在太阳底下暴晒,他们跟子鸢的那点小动作,她全注意到了。 所以沈妧很清楚,这两个人其实只是子鸢用来取信沈妧的工具。 这样的人,该怎么处置呢? 如果处置,容易打草惊蛇。 如果不处置,任由这两个老家伙在子鸢 手底下担惊受怕,沈妧又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现在最让沈妧想不明白的是,赵儒竟然这么爽快地就把子鸢送还到她身边,这其中有没有暗藏什么阴谋? 而子鸢之所以会产生这么大的变化,会不会也是因为中了赵儒的情毒? 不对,情毒虽然能够改变人的喜好,但也会使人渐渐失去神志,抹灭人性。 子鸢现在的意识很清醒,还知道伪装成以前的样子欺骗她,一点不像没有神志的人,她应该不是中毒。 唉,这样一来,赵儒的意图就更难猜了! 沈妧叼着水果皮,躺在摇椅上,目视前方,晃来晃去,完全不把桌边的另外两个人放在眼里似的。 君焰罹和裴洛这些人不在,王府到底是冷清了。 哎?不对啊,崦城被屠,赵儒又逍遥法外,这个时候,皇室为什么还堂而皇之地出去狩猎? 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吗? 如果赵儒的目标是大梁皇帝或者君焰罹的话,狩猎场就是最好的杀人境! 可不管是皇帝还是君焰罹,他们都如老狐狸一般,这么简单的事她沈妧都能想到,他们怎么可能想不到? 难道……他们又在做局,准备钓大鱼了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易装?易容? 现在能想到的大鱼,就是古丽圣女小舞。 可是她不是已经被沈禹维的人抓起来了吗? 皇室今天这一出,到底想干什么? 想着想着,沈妧又伸手想抓一把葡萄吃,不想竟摸到了另一个人的手。 因为想事情太入神,沈妧不由得被吓了一跳,拿眼睛瞪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两个老人家用无辜的眼睛看向她,她这才想起来,这个亭子还有其他人。 “对不起,你们吃吧。”沈妧放下手里的葡萄。 两个老人摇了摇头,什么也不敢说,不过嘴角的水渍出卖了他们,他们显然刚才偷吃了不少水果。 虽说物以类聚,会被收买来做子鸢的假父母,这个两个人本身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但看眼前这个样子,还是蛮搞笑的。 想来子鸢暂时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动作,她现在最关心的事狩猎场上将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的事! 远远的,传来翠芝和子鸢的说笑声。 沈妧想着,等她们来了,她还要找许多借口才能出府,子鸢甚至会找各种理由跟着她不放,为了避免这些麻烦,她必须现在就离开! “两位老人家,对不住了!” 沈妧边说,边掏出一包改良过的痒痒粉,撒了 两个老人家一身,然后从另一条路,溜之大吉。 而两个老人先是懵了半晌,随后身上传来感觉,开始边抓边大笑起来。 子鸢听到声音,立即赶了过来,见不到沈妧,心下着急,想要跑出去找,结果被那两个老人拉住,没一会儿也中了痒痒粉,三个人又痒又笑,简直像一场闹剧。 翠芝跑的没有子鸢快,所以没染上粉末,不过她记得沈医师给她说过,当看到有人又痒又笑的时候,一定要把他们推到水里,他们就不会那么痒了,也不会神经质地大笑了。 但是这种事,她一个丫鬟怎么下得了手? 情急之下,翠芝掉头跑了,她打算叫几个侍卫过来帮忙,免得子鸢他们落水了,她没有办法救他们上来。 可她刚一转身,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随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直逃出府,都没见子鸢从里面追出来,沈妧长舒了一口气,看来痒痒粉奏效了。 不过也是直到逃出府,沈妧才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去狩猎场! 记得原着里对狩猎场的描述只有一次,那时候方书书已经是豫王妃了,皇上在狩猎场举办庆典,方书书大展拳脚,猎得了许多珍奇 异兽。 能参加狩猎的,除了后宫嫔妃,其他都是男子。 方书书是新晋的豫王妃,武艺又不输男子,所以才能破例参加。 看来沈妧想混进去,还得换一身打扮才行。 这么想着,她屁颠颠地直奔向成衣店。 此时在顾府,顾二小姐顾清妍也在各种抱怨:“为什么爹和哥哥都能去狩猎场,独独不让我去?” 一旁林氏劝慰道:“这是大梁朝狩猎的传统,女子皆不得参加,并非是针对你一个人。” “可我,好歹是大梁朝唯一的女将军,”顾清妍不服气道,“我怎么说,也跟养在闺阁的那些女子不一样吧!” 林氏身子不好,这会儿也说不过她,干脆甩手道:“你这性子跟你爹一样,倔起来三百头牛都拉不回来!为什么就不能跟你哥学学呢?你若坚持要去,你便去吧,只是别怪为娘没有提醒你,如果你在猎场的事被你爹发现了,小心他打断你的腿!” 顾清妍龇牙一笑,知道林氏这是松口的意思。 她这个娘向来疼她,不愿拘着她,这次也不例外,这段话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让她不要被她爹发现了,不然后果是很严重的! 谨慎起见,她这趟出门没有带侍 女,而且她还有个更好的隐藏身份的办法,那就是易装! 只要她女扮男装,就一定不会被发现! 从顾府后门出发,穿过两条小巷,转个弯便是一家成衣店。 顾清妍深居简出,游园会那样盛大的活动她都懒得参加,只在顾府和顾家的训练场两点一线活动,附近的商贾自然也都不认识她。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在她选的这家成衣店里,还能碰到熟人。 沈妧此时还顶着“沈如意”的脸在挑选着衣服,她的口袋里还备着几张面具,一张用来扮男子,还有几张用在意外来临之时换脸保命! 不过她也没想到,她故意跑到离豫王府好几条街远的地方来买衣服,还能碰到熟人。 “顾二小姐!” “沈医师!” 沈妧顾清妍:“这么巧?” 顾清妍先问道:“沈医师到这里来做什么?” “当然是买衣服,”沈妧随手拿了几套女装,用来遮掩刚才拿的那套青白色的男装,“顾二小姐您呢?” “我也是买衣服。”顾清妍答道。 沈妧笑了笑道:“那请便吧。” 说完,她抱着手里的几套衣服,向店家咨询了试衣间的位置,先走了进去。 顾清妍趁她不在大堂, 也赶紧挑了一套红白配色的劲装,躲到试衣间去换了。 待她出来,大堂里只剩下装柜的,和一个穿着青白色劲装的少年在照镜子。 顾清妍此刻长发也束成了男子的样子,但和镜子旁的少年比起来,还是略显女气。 不过她越看那位少年的身形,越觉得眼熟。 少年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什么也没说,在柜台付了钱,便立刻离开了。 顾清妍心有疑惑,忙去问掌柜:“刚才和我一起挑衣服的女子去哪儿了?” “什么女子?我不知道啊。”掌柜的一脸莫名其妙。 “她还问你在哪里试衣服的,不是吗?”顾清妍追问道。 掌柜的这才想起,也有些疑惑道:“是啊,可是我没见她从里面出来过啊。” “那刚才那个少年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他的?”顾清妍又问道。 掌柜的想了想,迟疑道:“大概是您……进去换衣服……不久吧……” 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顾清妍很快就得到了一个结论。 “掌柜的,这衣服多少钱,我买了!”顾清妍掏出钱袋,准备买好了衣服,立刻去找那个人。 掌柜的却说:“您的衣服,刚才那位少年已经付过钱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目标,狩猎大会 顾清妍,大将军顾凛锋之女,顾小将军顾璟云之妹,凭借武艺,在陛下跟前得了一个巾帼女将军的虚名,组了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女兵营摆样子,但从来也没机会上战场,可谓憋屈。 沈妧挺同情她的,换衣服时从门帘缝里看到她也拿了一套男装来换,就知道她也没被带去狩猎场,跟她一样,都想扮男人混进去。 不是所有人都会易容,沈妧有君焰罹亲自教授,又有炼药的底子,这才学会,顾清妍单单换个男装,皮肤娇柔,面貌女气,怎么可能混的进去? 但她刚好可以利用来做沈妧的僚机,用来掩护她。 可惜沈妧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独独没算到顾清妍追踪能力得顾璟云亲传,她吃了自制的耐力丸,还故意绕路想赶在顾清妍后面到狩猎场,结果刚找地方坐下休息,就被一道红白相间的身影用一只手从地上提了起来。 “哎哎哎,你干什么?”沈妧粗着嗓子大叫道。 顾清妍勾唇邪笑道:“这要问你呀,沈医师。我警告你可千万别装傻,我问过掌柜,拿衣服去换的是女子,出来付账的却是长相完全不同的男子,这家店铺可没有后门,这两个是不是同一个人你 自己清楚!” 沈妧服了,她这还是第一次栽在别人手里,对方还是个女人。 “顾二小姐,你这身衣服可是我给你付的钱。”沈妧提醒道。 顾清妍长眉轻挑:“可掌柜的封口费,是我给你付的。” 沈妧哑口,原着里没说顾清妍脑子这么好使啊? “让我猜猜,你想让我帮你易容?”沈妧道。 “不错,”顾清妍直言道,“单换上男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像男人。” 沈妧转了转眼珠子,道:“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进狩猎场。”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那?”顾清妍意外道。 “这次狩猎,皇上带了不少人,豫王府两个管事的男人都去了,顾府的顾大将军和顾小将军一定也都去了,”沈妧道,“而我们又恰好都在同一家成衣店里买了男装,目的看来都是一样的。” “原来你也要去狩猎场!”顾清妍道,不过她打量过一番沈妧后,劝解道,“我看你还是不要去给自己找麻烦了,就你这小身板,骑马都够呛。” 沈妧不以为然道:“骑马恰恰是我擅长的,不信到了那里以后,找两匹马比试比试?” “比就比!”顾清妍爽快应下。 两人这算 是不打不相识了,顾清妍也早已松开揪着沈妧衣领的那只手,转而搂住她的肩道:“我知道有一家客栈还算顺路,我们去那!” 尽管不喜欢,沈妧也只能被她搂着了,因为她力气没顾清妍大。 赫连始政让几位皇子王爷带着另几名善骑射的王公贵族分开狩猎,待日落之时再计算战利品,数量多者为胜,自己却在营帐内与嫔妃作乐,大将军顾凛锋负责守护营帐。 众人心有微词,但每一个敢明着说出来的。 裴洛跟随君焰罹猎了一路,虽然君焰罹每次都能命中猎物,但裴洛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王爷,你看起来好像有些心不在焉?”裴洛问道,“像刚才那样的鹿,您一向都能射中眼睛而不伤皮毛,可您这次射中的是它肚子上的斑点。” “还有别人注意过我的猎物吗?”君焰罹道。 裴洛左右观察了一番后,道:“好像还没有。” 君焰罹看向狩猎场入口的发现,迟迟没有再说话。 见他好似又走神了,裴洛问道:“王爷,您在担心什么?” “没有,”君焰罹收回目光,“做好你自己的事。” 他自己的事?除了跟紧王爷,别让王爷出事,他还能有什么事? 裴洛无辜地想着。 沈妧给自己捏得清秀,给顾清妍捏得板正。 顾清妍对着镜子,一副快要爱上自己的样子道:“这张脸实在很威武!我要是能再投胎,一定要长成这个样子!” “行了,我们快走吧,”沈妧收起工具,催促道,“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什么热闹都瞧不到!” “说的也是。”顾清妍放下无辜的镜子,捋了捋不存在的长胡子。 沈妧忍不住推了她一把,笑道:“我没给你贴胡子,别给自己乱加戏,小心穿帮!” “我知道!我只是过把瘾,”顾清妍捋胡子的兴趣不减,“要是有胡子,给我贴上试试也行啊!” 沈妧睨了她一眼道:“就你这乳臭未干的模样,不配长胡子。” 顾清妍被刺激到了,不甘示弱道:“说我乳臭未干,你还不是毛都没长齐!” “你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你就说?”沈妧反问了一句,看顾清妍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知道她是真的不懂,为了不带坏小孩子,她很快又补充道,“我又不想长胡子,你说我干什么?对了,快说你打算怎么混进狩猎场?” 刚才易容是沈妧动的手,这下终于到了自己的环节,顾清妍得意地扬眉 道:“山人自有妙计!” 半个时辰后,她们被狩猎场的守卫拎着衣服后襟,一脚一个,踢将出去。 顾清妍气不过,指着那些守卫的鼻子骂道:“你们这几个狗东西,竟敢这么对我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嘿,就他这样的,还敢恐吓咱们?”几个守卫不以为意地调笑起她来。 沈妧怕顾清妍真的泄露了她们的身份,忙拉了她一把,然后对那些守卫道:“对不起几位大哥,我哥刚进城,不懂这里的规矩,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我们管你是不是刚进城,今天狩猎场被皇室征用,你们俩兄弟冒犯了我们还是小事,若是惊扰了里面的贵人,怕是你全族的脑袋都保不住!”守卫道。 “对对对,是是是。”沈妧点头应道,一手捏住想要发飙的顾清妍的胳膊,示意她赶快跟自己走。 稍稍冷静了一些的顾清妍,也知道不能真的把身份说出来,但守卫的威胁也真的刺激到她了,所以也不管沈妧挤眉弄眼的暗示,毫不客气地对那些守卫吼道:“怕不是到时候,掉脑袋的事你们!” 听到这话,原本还想放她们一马的守卫们自然勃然大怒:“嘿!好大的胆子!兄弟们,弄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 顾璟云是我们老大 沈妧和顾清妍直跑了十里地,才将那些守卫甩开,免除了皮肉之苦。 “我说,”沈妧只觉得她穿越一个月的运动量,都没有今天这么多,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道,“这就是,你说的妙计?硬闯,然后被守卫踢出来,再被追,十里地?” “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顾清妍也喘得不行,“我以为,我冲得过去……” “我收回之前对你智商的赞美。”沈妧道。 “智商?那是什么东西?”顾清妍问道。 沈妧呵呵一笑,道:“那是,跟你无关的一个东西。” “哦,”既然无关,顾清妍也懒得多问了,“现在我们怎么办?” “你问我?”沈妧意外道。 “当然,我的计划失败了,现在只能靠你了。”顾清妍理所当然地说道。 “呵,咳咳,”沈妧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我想想,正门,我们是铁定冲不过去了,我想问一下,这里有没有后门?也许后门的守卫不认识我们,我们可以装作谁的远房亲戚,混进去?” 顾清妍仔细地想了想,道:“没有后门,不过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直通狩猎场内部!” 沈妧在她的神情里好像 闻到了一股不靠谱的味道:“不会是悬崖吧?” 闻言,顾清妍满眼放光:“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说没来过这吗?你会算命?” 沈妧已经无语了,琼瑶阿姨当年那部《还珠格格》里的经典场景,小燕子和紫薇就是靠爬悬崖才得以跑进乾隆的猎场,而且体质较差的紫薇都没有成功爬上去。 沈妧自问,自己的体质比紫薇好一点,但是不如小燕子和顾清妍,她是绝不会冒险爬悬崖的! “顾二小姐,现在我们只剩下一个办法了。”沈妧一脸严肃道。 “爬悬崖吗?”顾清妍天真道。 “当然不是!”沈妧一口否决道,“狩猎场是一片大的区域,只要我们有耐心,一定能找到守卫看顾不到的地方!” “你想怎么做?”顾清妍还有些不明白的样子。 但是沈妧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跟她解释,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现代社会有一种违法的方式叫逃票,逃票者会非常耐心地沿着景区的范围围走,直到找到可供进入的突破口,以达到免除费用的效果。(千万不要效仿,因为危险而不道德,诚实做人,拒绝逃票) 眼下的情况,狩猎场不是 景区,沈妧也不是想逃票,只是借用这种行为达到她们进入狩猎场的目的而已,所以没有违背大梁律法,而她们这一次竟很顺利地找到了新的入口。 这时候,太阳越升越高,很快便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顾璟云没有和顾凛锋一起留在赫连始政的大帐附近看护,他作为一个狩猎小队的队长,带着两个贵族子弟,在猎场穿梭寻找猎物。 当然,普通的贵族子弟都赶不上他,加上肚子又饿了,这两个人和他们的手下都吵吵着要休息一下。 怕林中危险,顾璟云将他们带到猎场边缘,刚嘱咐了两句,就见旁边的树丛忽然疯狂抖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们靠近。 两人瞬间逃到了顾璟云的身后:“顾将军!那……那是什么!” 顾璟云谨慎地拔出长剑,慢慢地靠了过去,虽说这里是狩猎场的边缘,常有守卫巡逻驱赶想要外逃的猎物,白天的时候相对安全,但也不排除有凶兽专埋伏在这里,等待放松警惕的人类经过这里,所以他悄悄扬起剑,准备随时结果那头凶兽的性命。 然而他万没想到,从树丛里钻出来的,是个人! “顾璟云!”负责探路的沈妧也没想到,自己刚挤进来,就看到了好几天没见的顾璟云,看来这个方向没走错。 不过顾璟云手里拿着剑,他身后还有好几个拿着弓箭和猎物的人,看来刚才她差点被他们当成野兽给攻击了! 听到声音,后面的顾清妍有些兴奋道:“哎?什么?你看到我哥了?” 当然,等她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可不止她哥一个人。 她悄悄质问沈妧:“你怎么不早说,这里还有外人啊?” 沈妧也气道:“我倒是想说,但你这大嗓门喊的,给我机会了吗?” “你说我哥有没有认出我们来?”顾清妍又问道。 沈妧想了想:“应该……认出来吧?”刚才她们说话,都没有用伪音,顾璟云就算认不出她的声音,也应该认出他自己亲生妹妹的声音来吧。 两个贵族小哥看她俩眼生,忙问顾璟云:“顾将军,他们是什么人?好像认识您?” 担心顾璟云这颗老实蛋说不了慌,沈妧连忙接口道:“我们是顾老大的小弟,我是陈老三,她是赵老二,我们三兄弟曾一起打过仗,喝过酒。” “就你们这个样子,还打 过仗?”贵族小哥显然不信。 沈妧道:“人不可貌相,当年要不是我们兄弟回老家做生意了,我们两兄弟还能做将军呢!” “哈哈哈哈,别叫人笑掉大牙了!”贵族小哥还是不信。 顾璟云堂堂将军,怎么可能收两个小白脸做小弟?这换谁听了,都不可能相信! 顾清妍也有些心虚,他哥向来不喜欢开玩笑,沈妧这套说辞,他哥一定不会买账,到时她们的命运一定会跟刚才一样,被守卫一脚一个踢出这里,先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那两个贵族小哥光笑过还觉得不过瘾,扭头问顾璟云:“顾将军,他们真是你的二弟三弟吗?如果不是的话,要不要我们叫人把他们赶出去?” 顾清妍心道,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不必了,”顾璟云却道,“她说的是真的,我们认识,她是陈老三,她是赵老二。没想到几年不见,我们会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我也没想到。”沈妧呵呵笑道。 看顾璟云的样子,似乎在嘲笑她的出场很狼狈? 俩贵族小哥傻眼了:“还真认识?” “我不是说过吗?人不可貌相!”沈妧底气十足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章 留下,这是我哥 沈妧也没想到,她和顾清妍一番折腾,竟还是赶上了里面的饭点儿。 虽然狩猎大会最后的胜负需要计数,但靠几只兔子做午餐便不算大的消耗,毕竟这东西遍地都是,而且沈妧几人吃的,也都是顾璟云的战利品。 烤肉这个东西,之前游园会上也吃过,当时顾璟云还猎了一头野猪来烤,沈妧到现在还记得它的香味。 不过她不知道顾璟云烤的兔子肉,竟然比野猪肉还要好吃! “你哥平时在家里下厨吗?”沈妧偷偷问顾清妍。 “从未。”顾清妍道。 她这趟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还易容易装通过顾璟云的关系硬是混进了这狩猎场,所以她看到顾璟云的时候难免心虚,刚才分座位的时候,故意让沈妧坐在她和顾璟云之间,以隔绝杀气。 沈妧倒是不介意这样的坐序安排,可以趁机把烤的最好的肉留下来吃。 不过她的小动作没进行多久就被顾清妍发现了,于是很快这块火堆就从就餐区变成了战场。 “这肉是我哥烤的!你必须给我!”顾清妍道。 “你哥也是我哥,哥给到我手里的东西,我能分你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挑三拣四?”沈妧道。 顾清妍道:“陈老三,我警告你 可别太过分!” 沈妧也道:“赵老二,我是不给你吃了,还是怎么了?怎么就过分了?” 顾清妍也是无奈,每次不管她说什么,沈妧都能找到理,让她没办法反驳。 闹到最后,顾清妍也顾不上心虚了,大声道:“我要跟你换座位!” 沈妧吃肉吃的正高兴,自然不会答应她的要求:“不换!” “我要换!” “我不换!” “换!” “不换!” …… 顾璟云就在旁边,两个人骂得再凶,也不敢打起来。 最后还是那两个贵族小哥看不下去了,说道:“赵老二你坐到顾将军另一边不就行了?你们两个有功夫吵架,还不如看看顾将军手里都已经攒了多少兔子肉串了?当然,要是你们没空吃,我们都愿意效劳!” “一边去,有你们什么事啊!”顾清妍没好气地说道,不过还是采纳了他们的建议,做到顾璟云另一边去了。 两个贵族小哥那边早已经吃好了,见他们三都没有起身行动的意思,对顾璟云道:“顾将军,我们看您和这两个兄弟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说,我们就先走了,晚上再到这里集合。” “好。”顾璟云应声道。 沈妧和顾清妍也随之跟他们道了个别 ,这附近终于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顾清妍试探地对顾璟云道:“哥,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璟云叹了口气,道:“清妍,你还没玩够吗?” “玩够了玩够了!哥你千万不要跟爹说啊,不然我和娘都完了。”顾清妍求饶道。 “娘?娘让你出来的?”顾璟云问道。 “不是,”顾清妍道,“但如果你把我出卖给爹,我就出卖娘!” 沈妧在一旁叹为观止:“到底是亲生的,真够狠的!” 顾璟云也被这个操作镇得头疼:“顾清妍,你很好。” 顾清妍心虚道:“谁让陛下带你们来狩猎,却没叫我,我好歹也是位女将军,又不是养在闺阁里的娇小姐,我应该来的啊!” “那你呢?有什么理由?”顾璟云忽然转向沈妧。 原本还乐呵呵一边吃兔肉一边看热闹的沈妧忽然被点名,当场愣住:“我?我觉得好玩,来玩,不行吗?” 顾璟云又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的?” 沈妧顾清妍:“成衣店碰到的。” 虽然离奇,但是顾璟云表示愿意相信她们,在她们相视一笑松一口气的时候,又道:“吃完兔肉,立刻给我离开这里。” “什么?我不要!”顾清妍第一个提出抗 议。 顾璟云道:“现在狩猎场上在举行狩猎大会,刀剑无眼,留在这里会有危险!” 顾清妍梗着脖子道:“我不怕,狩猎我也擅长!倒是沈医师,你快回去吧,谢谢你帮我易容,你也听到我哥说的了,这里很危险,你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们实在无力保护你。” “顾清妍你过河拆桥!”沈妧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女人,一脸痛心道,“我不走,好不容易进来,总不能两手空空的走吧。” 闻言,顾清妍一把将顾璟云手上烤过的和没烤过的兔子肉全塞到沈妧手上:“这些都给你,这下不是两手空空的了吧?” “顾!清!妍!”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裴洛正在帮忙探路,忽然听身侧的王爷冒出这么一句,忙跟着侧耳倾听,结果当然什么都没听到。 裴洛道:“王爷,您是不是听错了?” “大概吧。”君焰罹道。 裴洛忍不住道:“王爷,您今天太反常了,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君焰罹摇了摇头:“不知道,总觉得很不安。” 裴洛道:“要不要禀告陛下,或许这狩猎场中有什么危险,如果太子和大皇子八皇子他们遭遇到什么不测……” “太子现在什么位置?” 君焰罹问道。 裴洛看了看地图,道:“殿下被分在我们隔壁的猎场,应该离我们不远。” “去找他。”君焰罹道。 “可是我们捕到的猎物实在……”裴洛想说他们捕到的猎物实在太少,主要是君焰罹一直心不在焉,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射死猎物。 “走吧。”君焰罹道。 王爷都这么说了,裴洛那些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只得咽回去了。 沈妧这边,顾璟云没拗过顾清妍,顾清妍没拗过沈妧,沈妧怼完顾清妍,又对顾璟云道:“你不用管我们,我们只在这附近溜达,不会走到猎区深处的。” “嗯嗯嗯,我同意,”顾清妍也道,“我本来也就是好奇你们在狩猎场做什么,我一点也不想被爹发现!你借我一副弓箭用来防身便可了!沈医师你完全不用担心的对不对,虽然她武艺差,但是我听说她会用毒,没有野兽能近她的身!” 顾璟云像是被说服了,没有立刻否决她们的要求,沉吟片刻,他最终交出了他的弓箭:“拿去吧,不要走太远。” 接过弓箭,顾清妍道:“放心吧,哥!” 沈妧见他终于松口了,也跟着顾清妍道:“谢谢你,哥!” 顾清妍:“喂,这是我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危险!赫连玉遭袭 除了弓箭,顾璟云还给她们留了一只手牌,如果他们被别人发现,只要出示手牌证明他们是狩猎大会参赛者的手下,就不会被赶出去了。 当然,尽管二人对顾璟云再三保证自己不会乱走,但等顾璟云真的走远了,这两个人默契得早把刚才的承诺抛在一边,避开顾璟云前往的方向,朝着猎场深处放飞自我了。 与此同时,君焰罹和裴洛赶到赫连玉所在的猎区,找到了他那一队的其他成员,却独独不见赫连玉。 裴洛也感到事件的诡异之处,揪住其中一个侍卫,问道:“太子殿下人呢?你们不都应该在他身边保护他吗?” “不知道,我们真不知道!”侍卫脸上的无辜和焦急不像是装的,“我们也正在找他!” 赫连玉如果出事,这些侍卫也难逃罪责,裴洛松开侍卫的衣服,看向君焰罹。 君焰罹将在场的人都扫过一遍,视线终于停在一个人的身上:“王天珩,你知道太子的下落吗?” 裴洛这才发现,曾在游园会与沈妧赫连玉有过节的兵部尚书之子王天珩竟然也在这里,刚才问责的时候,他好像一直躲在太子护卫的身后, 很难被注意到。 不过都被君焰罹点到名字了,王天珩也没法再躲于人后,轻咳一声掩饰刚才的尴尬,然后端好贵族子弟的架子,向君焰罹行了一礼道:“回禀豫王,殿下说看到一匹雄鹿就马上追了过去,我们这些人赶不上他,找到这里就再寻不到踪迹。” “这是真的?”裴洛转头去问那些侍卫。 侍卫们也点头道:“王公子说的没错,是殿下自己跑去追鹿,等我们想赶上去的时候,他已经骑马跑远了。” “就算是这样,殿下出事,你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裴洛气道。 君焰罹始终在打量王天珩,但一直没有进一步的问话,只是吩咐道:“命令所有人,继续找,太子和鹿,必须都要找到。” “是!”裴洛应道,不过他心里还有些纳闷,找到太子便是了,为什么还要找鹿? 有君焰罹的命令,这片猎区的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要不要禀告陛下?”裴洛忙碌之余,小心地问君焰罹。 君焰罹道:“不必,尽可能让人不要惊动其他猎区的人。” 尽管疑惑,裴洛还是选择听从,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相信王爷的一切判 断。 沈妧这边,她和顾清妍第一次合作,一个负责布置陷阱,一个负责用弓箭驱赶,竟顺利地活捉了一头香獐。 顾清妍将昏迷的香樟从地上提起来,对沈妧说道:“没想到你的毒药还可以用来做陷阱!” “我这不是毒药,而是迷药,”沈妧纠正道,“不过你的射术还真不是花架子,令我大开眼界。” “那当然,我的武艺并不比我哥差多少好吗!可只因我是女子,很多场合我都不能参加。”顾清妍郁闷道。 沈妧不由问道:“那你怨恨自己是女儿身吗?” “不啊,”顾清妍又忽然变得开朗道,“女儿身才能做王妃啊,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大梁鬼王,做鬼王妃!” 哦对,原着里顾清妍就极喜欢君焰罹,想嫁给他,也是因为这个,被方书书毫不留情地利用致死。 “你喜欢他什么啊?”沈妧问道。 “全部!”这个问题,顾清妍简直想都不用想,“他无论做什么,我都喜欢!” 沈妧试探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他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崇拜,你明白吗?只是因为他身上的某些闪光点才对他着迷,这不 是喜欢,更不是爱。” 顾清妍不悦地斜了她一眼道:“说什么呢,我对他怎么就不是爱了?我还想给他生猴子!” 这是原着里的原话,原作者可能是想搞笑,但是沈妧真的从一个古人嘴里听到这种话,扑面而来的违和感还是难以忍受。 “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不要乱说了,”沈妧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和君焰罹都是人,怎么可能生的出猴子,除非你跟猴子给他戴绿帽子。” 顾清妍:“……”内心:她在说什么? 话题岔远了,沈妧捋了捋头发,道:“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吧,回去吧,猎太多东西我们也带不走。” 顾清妍点点头,刚才猎香樟的时候,她也过了把瘾,早点回去还能降低被顾凛锋抓到的风险,只是:“这个,我们要怎么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的那份先帮我养着,等有机会我去你家的时候,你再烧给我吃。”沈妧道。 “想的美,还想在我家蹭饭?”顾清妍挑眉道。 沈妧故作心痛状道:“我以为经历了这半天的事,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没想到你连一顿饭都不肯请我吃!” 顾清妍有些受不 了她这个样子,不由道:“怕了你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沈妧也恢复了正常表情,道:“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 两人相视而笑,正打算回程,偏在这时,一只箭羽朝她们飞来,顾清妍反应敏捷一把将沈妧推开,才使她免于受伤。 二人向箭羽飞亮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一个人,正灰头土脸地向他们跑来,看到他们还呆呆地跌坐在地上,不由大喊道:“这里危险!你们快逃!” 沈妧一眼就认出这个逃跑的人是赫连玉,没想到堂堂太子竟然会被人逼迫得这么狼狈。 顾清妍虽然不能上战场,但她是皇宫的常客,自然也认出了赫连玉,大梁唯一一位女将军的使命感忽然涌上心头,看到赫连玉不想连累他们,竟朝另一个方向奔去时,她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拦在了赫连玉身后。 不多时,从林中就跑出来五名黑衣人。 赫连玉不认识易容后的顾清妍,见她以一人之躯拦在那五名黑衣人之前,既感动又生气:“不是让你们跑吗?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顾清妍却毅然道:“太子殿下请放心,这里交给我,你和我的同伴快点走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危险!第六个杀手 五个黑衣人似乎没想到还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保护赫连玉,面面相看,并没有急于动手,这也恰恰给了沈妧施毒的时间。 顾清妍和赫连玉还在互相推让要求对方先走,对面五个黑衣人不知怎么回事就一个接一个倒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赫连玉呆了。 顾清妍也呆了:“他们怎么都倒了?” 沈妧老神在在地坐在地上,道:“小玉啊,猜猜我是谁。” 听到熟悉的声音,赫连玉不由惊喜道:“沈姐姐!是你?” “还算机灵。”沈妧道。 赫连玉指着顾清妍问道:“那这位是?” 沈妧道:“顾二小姐顾清妍,你应该认识吧。” “叫我将军。”顾清妍不满地纠正道。 得知顾清妍的身份,赫连玉也很意外:“你们怎么在这里,还易容成这个样子?我记得父皇举办这次狩猎大会,严禁任何人靠近这一带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就是有办法,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出卖我们啊!”沈妧嘱咐道。 顾清妍看向倒地的五个黑衣人,道:“别闲聊了,我们快看看他们是谁。” 但她话音刚落,从天而降五只箭羽,直射那五人的面目。 顾清妍来不及阻拦,那五个人全被射得血肉模糊。 沈妧道:“原来还有第六名杀手。” 顾清妍忙道:“你快下毒,毒死他啊!” “我看不到他在哪,如何下毒?”沈妧反问道。 赫连玉查看过那几个黑衣人的伤口道:“这么精准的射术,如果他的目标是我们,我们一定逃不掉。” 沈妧颔首道:“说的没错。”但他为什么没有对他们出手,反而只是毁了那五个黑衣人的面目呢? 不多时,附近就传来人声。 “一定是兄长带人来找我了!”赫连玉道。 “你确定?”沈妧怀疑道。 赫连玉道:“不会错的,我每次有危险,兄长都会第一个来救我。” 沈妧不以为然道:“那他这次只能排第三了,因为前二被我和清妍包揽了。” 赫连玉笑笑,不与她争辩。 “既然豫王来了,我们该走了,”顾清妍提醒道,“被人看到我们的样子,再告诉我哥,我就完了!” “那走吧,”沈妧点了点头,对赫连玉道,“不许跟君焰罹说我来过!” “知道了,等你走了,我再叫他们过来。”赫连玉憋笑道,心想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害怕君焰 罹。 沈妧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跟上顾清妍,朝她们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沈妧被一股刺眼的强光吸引了注意,下一秒,破空之声传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竟先于她的意识做了动作。 赫连玉原本还在腹诽君焰罹和沈妧之间的关系,下一秒就见他那位沈姐姐去而复返,一头栽到了他的身上。 “沈如意!”这是顾清妍的声音。 沈妧只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不是很痛,仅仅是很懵,她只来得及推一把顾清妍,交代道:“你带着香獐子快走,我回头还要去你家吃獐子肉呢。” 然后就失去意识,昏迷了。 等她再度清醒,从君焰罹的嘴里知道自己竟然忘死舍生,替赫连玉挡了箭,说什么都不肯相信。 她和赫连玉的关系是不错,但也没有好到会为他挡箭的地步。 还珠格格里,紫薇给乾隆挡剑,那是因为乾隆是她爹! 还有其他多部影视剧里,女主也常常为男主挡剑,因为他们相爱! 赫连玉不是她爹,也不是她的爱人,她根本没有那个思想感情,做这样的事! 再者说,她的身体条件也不允许呀! 记得 当时,她明明已经跟着顾清妍往猎区外走了好几步,当她发现有箭朝赫连玉飞过去的时根本没有时间做反应,那箭按轨迹应该射在赫连玉的身上才对! 由此,沈妧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原着设定,太子不能这么早就死掉,他必须继承大梁皇位,后面的剧情才能回到正轨。 但是为了不让赫连玉死,硬扯她去顶伤害也太过分了吧? 旁边明明还有个顾清妍啊! 好吧,她承认,她和顾清妍只是塑料姐妹。 好在这次她是挡箭的,被射中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要害,才昏迷了一天一夜就醒了,再服用了她随身携带的一些自制的补气补血的药丸,斜躺着说话没什么问题。 “你找到赫连玉的时候,除了我,有没有看到其他人?”沈妧问道。 “没有。”君焰罹道。 看来顾清妍已经逃掉了,香獐肉应该也保住了。 沈妧随后又问道:“那我的身份……” 君焰罹道:“在被人发现之前,赫连玉把你第一层人皮面具摘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沈如意舍身救了太子殿下。” 沈妧点了点头,欣慰道:“不愧我带他玩了这么多次,总算没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如果被人看到她那张男人脸,之前和顾璟云在一起的那两个贵族子弟一定会供出她之前编造的假身份,到时牵扯的可不是一个“沈如意”,首先顾璟云就逃不掉,其次难保顾清妍不会为了她哥哥,承认自己就是另一个擅闯狩猎场的人,到时候不仅她完了,顾府也完了。 而现在,她不仅不会牵扯任何人,还因为保护太子有功,抵消了擅闯狩猎场的罪过。 “怎么,你很得意?”君焰罹忽然问道。 沈妧看他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不由问道:“我做错了?” 君焰罹道:“不,你做的很对。” 沈妧疑惑道:“那你怎么……” 君焰罹冷哼一声道:“太子狩猎遭袭,你舍身相救,如果不细究你是如何进的狩猎场,这是一桩好事。” “那不就行了,救太子有功,偷进狩猎场有罪,将功折罪,功过相抵就好了,我不需要特别表彰或奖励,本来就是意外嘛。”沈妧大方道。 不料君焰罹看她的眼神愈发冷了:“但你有没有想过,皇家举办狩猎大会,谁能够混进狩猎队伍并找到机会追杀落单的太子呢?” “谁啊?这个问题超纲了吧,这我怎么可能知道?”沈妧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太子,多余的人 “你再好好想想。”君焰罹这次难得的有耐心。 沈妧有伤在身,本不愿意劳心费力地去回想已经发生过得事,但看君焰罹的态度,这件事似乎已经发展到很严重的地步了,于是尽量忽略伤口带来的疼痛,冷静地进行推理。 这场狩猎大会是皇家突然举办的,原着中并不存在,其他因素比如古丽圣女小舞经猜测是被沈禹维一伙人给抓了,而赵儒前一天晚上刺杀君焰罹不利,应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转移目标,而且赫连玉作为太子在原着中是小舞成为大梁王后的跳板,她不可会对他动手才是。 南褚那边有三皇子做人质,在小说里一直是个遥远的摆设还没有轮到出场,而且就算他们忽然有了主意,要扶持三皇子做傀儡皇帝,也没必要对一个地位还不稳的太子下手,直接派人杀了赫连始政会省事很多。 如此这般,排除掉他国因素,剩下有嫌疑的便只有大梁国内除君焰罹一派的其他势力。 大皇子沈禹维一派,皇后和二皇子一派,他们都有可能动手,而促成这次狩猎大会的赫连始政,其实是最大嫌疑人。 “虎毒不食子,他该不会真的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杀手吧?”沈妧带着一丝侥幸道。 君 焰罹却道:“为了给赫连曦铺路,他做得出来。” “那赫连玉知道吗?”沈妧问道。 君焰罹摇了摇头:“我没告诉他。” 沈妧有些担忧:“万一他猜出来了呢?” 君焰罹道:“只要他不说。” 沈妧知道他的意思,只要他不说,大家在他面前都会当做不知道。 “这样他也太可怜了。”沈妧道。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的处境,”君焰罹道,“但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我?”沈妧有些疑惑。 君焰罹冷然道:“忘记我跟你说过的吗?陛下想将你指给赫连佐。” 沈妧还记得,君焰罹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刚从赫连始政的御书房里出来。 赫连始政原本的意思,是想利用指婚一事,离间沈妧和太子一脉的关系,如果八皇子当时没有昏迷,沈妧说不定会如君焰罹预测的那样,被八皇子设法套出弱点,如此她便只能为八皇子所用。 尽管那次没有成功,但难保下次沈妧还能那么幸运。 可这次狩猎大会上,沈妧以身为赫连玉挡箭,阻挠了赫连始政的刺杀计划,也相当于公示了她的政治立场。 尽管不是她的本意,但现下大梁所有人,都会认为神医沈如意是太子赫连玉 的人。 她与大皇子赫连佐的指婚无法促成,赫连始政向她抛出的橄榄枝也就断掉了。 这一次还能功过相抵留住性命,但下一次见面,赫连始政说不定就会要了她的命。 现实就是这么无情。 “八皇子的病还没有全好,我还有机会!”沈妧忽然道。 “皇家的耐心有限。”君焰罹提醒道。 “可是陛下答应过我,只要我治好八皇子,就可以向他提任何要求。”沈妧道。 君焰罹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 沈妧却坚持道:“王爷请放心,我会有办法渡过这场危机。” “真不知道你的自信从何而来,”君焰罹冷冷道,“这里是太子府,这段时间赫连玉会派人来照顾你,毕竟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你呢?”沈妧下意识道。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沈妧暗自责怪自己的嘴不受控制瞎胡说,见君焰罹看着她,忙解释道:“我是说,陛下既然开始对赫连玉动手了,那他对你,是不是也会有所行动?” “他不会。”君焰罹道。 沈妧疑惑道:“为什么?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舍弃,何况你……一个王爷?” 君焰罹显然并不想告诉她缘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欲走。 “哎!你等等!”沈妧连忙又将他叫住。 刚才的话似乎对君焰罹的刺激很大,他连头也不愿回过来,只说:“有什么话,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说完,他径直走出了房间。 沈妧有些无奈,她刚好想告诉他的是第六个杀手的线索。 不过,赫连始政,赫连玉,还有君焰罹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纠葛?为什么赫连始政杀自己孩子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听说狩猎大会的时候一直在帐篷里和后妃们作乐,直到听说赫连玉没死,才从帐篷里出来,表情凝重,看起来很是担心赫连玉的样子。 而他对待君焰罹这位别人家的孩子,却各种信任与宽容?还给了他极高的权利? 他到底想做什么? 还有一个人,沈妧也有些看不透,那就是顾璟云。 她怀疑顾璟云就是当时隐藏在暗处的第六个杀手。 当然这要多亏了顾清妍当时也在场,是她提醒了沈妧,顾璟云也是个射箭高手,他的射术在原着中也多有描述,百步穿杨只是正常发挥,只要他想,他能够射中射程内的任何一样东西。 而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完全有机会先杀了包括赫连玉在内的他们三个人,再处置被沈妧毒倒的其他五名杀手 ,但他没有那么做。 别忘了,当时她和顾清妍都是易过容的,当时他们两个在别人眼里分别是路人甲和路人乙,换做别的杀手看到他们,杀了也就杀了,除非知道她们人皮面具下的真实身份,否则根本不应该放过她们。 所以这第六个杀手的身份呼之欲出,可惜君焰罹听不到了。 仔细想来,作为破解这场刺杀的关键人物顾清妍,沈妧是不能把她出卖给君焰罹的。 他不听她说也好,省的她不得已再出卖了朋友。 更何况,就算顾璟云是当天的凶手,第一他是赫连始政派过去的,君有命臣不得不从,沈妧理解他,第二他也没有成功,赫连玉之后一直被君焰罹所保护着,直到狩猎大会结束,那名暗藏的杀手也没有机会射出第二箭。 沈妧现在要做的,就是证实她的推理,然后以此为突破,和顾璟云达成更紧密的合作,将方书书在京都的靠山霸占!让她无山可靠! 没错,就算是处境艰难,甚至有时候会莫名地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正不正确。 但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要能够让本书的女主方书书翻不了身,她就能够依靠玉牌的力量再回到现实世界去。 这是她和玉牌最初的约定。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出事,八皇子再度昏迷 沈妧在赫连玉的太子府养了七八天的伤,这期间除了赫连玉,再没别人来看过她了。 每天只能跟同一个人聊天,沈妧都闲出屁来了。 见她实在无聊的样子,赫连玉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姐姐,你是不是想我兄长了?” “不是!”沈妧立即高声否认道,“我怎么可能想他?你疯了吧?” “我看是想的,”赫连玉煞有介事道,“提到他,你都比刚才有精神了。” “我那是病好了,想舒展舒展!”沈妧边说,边做了一个大开合的挺胸动作。 赫连玉忙按住她道:“御医说了,你背后的伤虽然愈合的快,但也得多静养,像刚才这样的动作,容易撕裂伤口。” “谁叫你瞎说?”沈妧不满道,“裂开了也好,也叫世人看看,当今太子是怎么虐待他的救命恩人的!” 赫连玉知道她只是嘴上痛快,并不会真的宣扬,便也不开口驳她。 沈妧最烦也是他这一点,不跟她较劲,这样聊天的乐趣起码少了一半! “对了,我那个侍女子鸢呢?豫王府怎么没派她过来照顾我?”沈妧问道。 “子鸢?”赫连玉疑惑道,“她不是很早之前就失踪了 吗?” “但她已经回来了,就在狩猎大会前一天下午回来的,还带了两个老人家……君焰罹没跟你说?”沈妧道。 “兄长他没提过此事,是不是你搞错了?”赫连玉问道。 沈妧气笑了:“一个大活人回没回来,我会搞错吗?你就迷信你兄长吧!他说什么都对,我说什么都错!” “沈姐姐,话也不能这么说,”赫连玉有些不好意思道,“兄长他确实没错过。” 沈妧忍不住翻了白眼,哭喊道:“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还不如杀了我呢!” 赫连玉哪里应付得过来这个场景,只不断地劝解道:“沈姐姐,你……别这样。” 然而不出一分钟,沈妧又恢复常态,问道:“顾府呢,最近那里有什么动静?” “你是说大将军府吗?”赫连玉想了想,道,“没有什么动静啊,不过说到他们,顾璟云前两天来找过你,恰好兄长也在,他没说找你什么事,直接就走了,我后来也有别的事,就把他给忘了。” “顾璟云来找过我?你怎么不早说?”沈妧气得从床上跳起来。 “我只是忘了……”赫连玉无辜道,“我想,若他有什么重要的事,一 定会再来找你,只是他这几日都没有来,所以我也一直没想起来。” 沈妧在他脑门上敲了好响一记暴栗:“糊涂啊你!他来找我一定是因为他母亲的病!拖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赫连玉委屈巴巴地揉了揉脑袋,道:“你自己也有伤在身,我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没听过‘医者父母心’这句话吗?”沈妧瞪了他一眼道,“对了,顾清妍呢?她有没有来太子府找过我?” “顾二小姐?她一直没来过啊。可能是为了避嫌,怕别人知道你们俩认识,解释不清吧。”赫连玉道。 沈妧撇了撇嘴,赫连玉说的不错,确实有这种可能。 不过依顾清妍的性子,明知道朋友受伤却不能看望,一定也憋得慌。 “决定了,我今天要去顾府!”沈妧道。 赫连玉问道:“你还病着,要怎么去?” 沈妧挑眉道:“这点小伤,用不着担心!你最近一直都在照顾我,是不是好久没去见文小姐了?” 被她说中心事,赫连玉的脸刷一下红了:“什,什么文小姐?我跟她,跟她之间是清白的!” 沈妧被逗笑了:“哈哈,你这个傻 瓜,我没说你俩不清白啊,你急着澄清什么?今天给你放一天假,好让你们这对小情侣见个面,而我也要去看一眼我的病人。” “不行!”赫连玉板着脸道,“兄长说了,不能让你离开太子府!” “我偏要离开呢?”沈妧问道。 赫连玉皱了皱眉,坚定道:“你不能离开!” 沈妧奇怪道:“君焰罹一开始只说让我在这里养伤,没说把我禁锢在这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赫连玉秒答。 这反而更令沈妧奇怪了:“是不是宫里出事了?” 赫连玉被她逼问得都冒汗了,但口风仍旧不变:“没出事!” “不对,一定出事了,”沈妧越发相信自己的直觉,“是不是八皇子出事了?” 眼看瞒不住了,赫连玉治好坦白道:“狩猎大会前后,八弟的状况一直很好,可就在三天前皇宫举行的家宴上,他在场中表演他最擅长的古琴,忽然弦断人,人也……” “死了?”沈妧问道。 “没死!只是晕了,可怎么叫也叫不醒,御医们也看过了,说症状和以前一样,他们无能为力。”赫连玉道。 沈妧纳闷道:“不应该啊,我施 针的时候考虑到特殊情况,那套针法足够撑一个月的……这才几天?” 想了想,沈妧问道:“家宴上都有哪些人?” 赫连玉道:“都是宫里的人,应该与他们无关吧。” “我也希望与他们无关。”沈妧此刻心情复杂,赫连始政,皇后,太后,还有瑾嫔统统不是省油的灯。 再有赵儒,当初他利用罗有得到豫王府送礼的队伍,混入了王府,那他也很有可能利用狩猎大会皇宫的队伍,再无声无息地混入宫。 八皇子是赫连玉太子之位的强力竞争对手,小舞也可能因为这个理由要求赵儒去对付他。 只是,赵儒下手,八皇子应该没有活口,可他还活着…… “三天前的事,为什么君焰罹要你憋着一直不和我说?”沈妧问道,“陛下这种时候一定也下令找我了吧?” “没错,但被兄长一力拦了下来。”赫连玉道。 “为什么?难道他不相信我的医术吗?”沈妧问道。 其实赫连玉也想问“为什么”,八皇子倒下时,他第一次见雄狮般稳健霸道的父皇发疯,他发疯似的要找沈妧为赫连曦看诊,他从没见过父皇像这样对待过任何一个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安排,沈妧出诊 在赫连玉看来,沈妧不知道君焰罹为了让她免于被父皇的怒火牵连,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就好像他一直不知道原来一向冷血无情的父皇也有为一个人发疯的一天。 只是让他发疯的对象,不是自己。 再回想狩猎大会遇袭的那天,父皇身上还有与妃嫔玩乐时留下的酒渍,看到他时有一瞬间的呆愣,当时他并没在意,现在想来,父皇当时的反应到底是因为得知他狩猎遇袭的意外,还是看到他还活着的震惊? “赫连玉?你在想什么呢?” 沈妧的声音传来,赫连玉忙把这些想法抛诸脑后,脸上牵起明朗的笑容道:“兄长自然相信你的医术!但当时情况危急,所以我想他是打算等父皇冷静下来,再放你入宫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挺有良心的,”沈妧点了点头,“不过三天过去了,八皇子如果一直昏迷的话,一定会再出事。我想你父皇这个时候应该冷静多了,我的伤也没什么大碍,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它就不会裂开,对不对?”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赫连玉还有些犹豫。 沈妧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会先去一 趟顾府看望顾夫人,顺便拉顾璟云陪我一块入宫,顾家世代忠良,看在他的面子上,你父皇也不会立刻拿我怎么样的。再说啦,你要相信我的医术,游园会上,我可是让人起死回生过的。” “可兄长那边,我该怎么交代?”赫连玉有些头疼道。 “不知道怎么交代就不交代,他耳目这么多,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行踪的,”沈妧轻松道,“安啦,我什么性子,相处了这么久他会不知道?他肯定知道你拦不住我,所以不会怪你的。” “我能相信你吗?”赫连玉眼巴巴地看着她。 沈妧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我是你沈姐姐,我不会坑你的!” 于是过不久,沈妧就坐上了赫连玉给她安排的马车,前往顾府。 临走时,赫连玉突然想跟着一起走。 “我不放心,”赫连玉道,“兄长将你交给我照顾,这期间,我要亲自保障你的安全。” 沈妧气得直拍脑门:“小玉别闹了,姐姐这是出诊看病,你跟着很不方便的。你放心,我身上那点伤,不影响我施毒防身。倒是你自己该小心点,别被狩猎大会上的那些刺客再盯上。” “兄长派了暗卫保护我 ,我不会再出事了。”赫连玉道。 暗卫?是了,原着中就有说君焰罹除了影星月这三名最优秀的暗卫以外,还养了其他很多的暗卫,虽然身手不及那三人好,也算是顶尖的了,只要小说里其他厉害的人物不去针对赫连玉,由那些人保护他就够用了。 “那就好,”沈妧道,“有暗卫保护,你这边我也放心了。顾大将军的顾家,是陛下的倚仗,如果让他知道你私下里还与顾家有来往,必定会怀疑你在拉拢信臣,影响父子感情。” 赫连玉眸光微暗,但强装平静道:“好吧,那我就送你到这了。” “嗯,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吃好喝好,我给人看完病就回来。”除了道别,沈妧又忍不住跟这个孩子多说了几句。 如果可以,她希望赫连玉能像原着里说的那么单纯,直到登上了皇位,也不知道自己的父皇背地里对他的利用。 而且原着里仅写了利用,但发生在沈妧眼前的分明是杀戮。 她去顾府,除了要给林氏复诊,拉拢顾家的两个孩子,更重要的是她想问顾璟云,为什么要做赫连始政的帮凶? 她相信顾璟云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 他是原着里白月光一样的男二啊! 去顾府的途中还算顺利,虽然透过帘子还能看到几个鬼祟的身影,但他们都没敢对她怎么样,看来只是监控她行踪的。 在顾府前门下了马车,沈妧跟门房说明了来意,那人就径直带她去林氏的院子了,看来是提前得了顾璟云的知会,才没有让她在门口干等。 “我们少爷现在不在府中,不过他有吩咐,您来了,就会叫人立刻去找他,您在夫人屋里坐着便是。”门房道。 沈妧问道:“顾二小姐呢?可在府中?” 门房有些奇怪:“沈医师和二小姐也认识吗?” 沈妧解释道:“上一次来府中为夫人看诊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二小姐英姿不凡,与其他闺阁女子十分不同,心中不免有些钦慕。” “我们二小姐被陛下亲封为巾帼女将军,自然与平常女子不同,”门房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说道,“二小姐现在在府中花园,前段时间不知从哪里牵了头香獐,一直养着,沈医师要不要去看看?” 沈妧忙摆了摆手道:“不了,我还是先为夫人看诊,再去找你家二小姐吧。” “既如此,沈医师,请跟我走这边。” 门房道。 与此同时,沈府密室。 沈禹维这次拿出了上好的茶叶,亲自泡制,边忙边道:“顾兄,我这里刚收到的消息,一直寄住在豫王府的那位沈医师,又去了您的府上。” 顾凛锋老神在在地坐在客座上,淡然道:“我以为,她会先去皇宫。” “看来顾兄预先知道她会从太子府出来?”沈禹维问道。 “八殿下出事,陛下很着急。”顾凛锋道。 沈禹维道:“那顾兄你要不要回去直接将人带进宫?” 顾凛锋依旧淡然道:“有人会替我这么做的。” “您是说,您长子顾璟云?”沈禹维问道。 顾凛锋点了点头。 沈禹维摸了摸鼻子,道:“最近,您的这位长子在陛下面前,很是吃香啊。” “沈兄这是嫉妒了?”顾凛锋问道。 “怎么会,都是替陛下分忧,陛下用得上谁是谁的福气造化,用不上谁,就是那人无能。”沈禹维道。 “沈兄何必妄自菲薄,眼下这个时机正适合你韬光养晦,积累实力。”顾凛锋宽慰他道。 沈禹维摇头叹息道:“顾兄有兵权,还有一个出色的长子,话说得自然轻松,可我呢?只有三个没出息的女儿。” 第一百二十六章 帮忙,重新振作 “沈兄这话谦虚了,”顾凛锋睨了一眼沈禹维,“您的长女沈素娴可是朝堂上的一枝独秀!” 提起沈素娴,沈禹维的脸上确实有了些光彩,只是:“她虽然是我生的,心却向着豫王,惭愧惭愧。” “孩子们都长大了,心有爱慕,很正常。我们做父母的,要做的就是耐心引导,有了正确的引导,这也许不是件坏事。”顾凛锋道。 “正确的引导?难道你想……”沈禹维面露难色。 顾凛锋悠然道:“这件事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眼下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你是说?” 顾凛锋道:“陛下已对太子动了杀机,这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可是豫王那边对太子看得很紧,我怕我们不是对手……”沈禹维迟疑道。 “沈兄莫不是被一个沈如意吓破了胆?竟如此畏首畏尾?”顾凛锋蹙眉宽慰道,“其实沈兄你大可放心,沈如意那边我自有办法对付。为保万一,先叫大皇子安分几日。” “顾兄有计策便好,大皇子那边,我会出面。”沈禹维道。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些蹊跷。”顾凛锋道。 沈禹维心领神会:“你是说皇后那边?” 顾凛锋点了点头:“八皇子忽然病倒,很可能和她有关。” 与之前两次不同,沈妧这次见到的事清醒着的林氏,看来之前的治疗非常成功。 听过门房的禀报,林氏对沈妧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原来您就是沈神医,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您看起来气色不错,最近胃口怎么样?”沈妧问道。 林氏将门房挥退,然后对沈妧点了点头道:“胃口很好,这都要感谢神医的医治。” 沈妧忙道:“夫人不必客气,叫我如意便好。”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礼当如此。”林氏道。 沈妧无奈道:“夫人要再跟我客气,我恐怕以后都不敢来了。” 林氏忙拉住她的手道:“神医万不可如此!我们顾家还没有好好感激您呢。” “不用如何感激,我和顾小将军还有二小姐都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照拂都是应该的,夫人还是叫我如意吧。”沈妧道。 闻言,林氏有些意外:“听说之前您与小女有一些冲突,你们是何时化开矛盾的?” “我们……不打不相识。”沈妧道。 顾清妍这个家伙口风可真紧,连她妈都瞒,为了帮她圆谎,沈妧不知道平白承受 了多大的压力。 “清妍和她的父亲一般,脾气爆,性子倔,没想到她能和神医您做朋友,这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顾府的福气。”林氏满面喜色地说道。 “我,我没这么好啦。”沈妧尴尬陪笑,心说顾璟云这个家伙坑她,他母亲状态这么好,他没事跑太子府找她做什么? “沈神医此番来,可是来找璟云的?”林氏问道。 “叫我如意……唉算了,您爱怎么叫怎么叫吧,”沈妧放弃了,“我这次来,是专程来找您的,不过看您现在的状态,应该恢复得不错,我就放心了。之后一段时间,药不能停,坚持个几年,您就痊愈了。采药的地方,顾小将军知道,我那边还有些库存,若是有事药材周转不开的时候,可以找我配几幅顶着。没别的事,我想先回去了。” 听说沈妧要走,林氏忙牵住她的手,道:“再坐坐吧,璟云应该马上要回来了。” “可夫人……”沈妧想挣脱,她确实要见顾璟云,但总不能在这见吧,有很多话,不方便被林氏听到。 “如意姑娘你听我说,”林氏忽然露出一脸的忧戚,“我们璟云他命很苦。” 沈妧被林氏变脸 的速度吓了一跳,果然变脸这个技能,是个女人都会! 不过,她忽然打苦情牌,是要干什么? 沈妧忍不住好奇,顺着她的意思,在床边坐了下来。 林氏继续说道:“其实璟云有个青梅竹马,她叫方书书,他们打小一起长大,关系也一直很好。” 沈妧心里升腾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这个时候,忽然提起方书书要干嘛? “我很喜欢那个孩子,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看着他俩关系好,想着将来长大了,他们俩个能在一起,也是一段佳话。” 你当然喜欢那个孩子,因为那个孩子给你下毒了嘛。沈妧腹诽道。 “可是一个月前,书书独自一人去赤渊山剿匪,后来杳无音信,璟云茶饭不思一直盼着她回来,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很难过,以至于病倒了。” 你那是毒发了,不过一个堂堂将军府,竟然真的派一个女子孤身进山剿匪,也是厉害! 沈妧故作体贴地安慰她道:“夫人放心,有您和顾小将军的福佑,那个孩子一定会回来的。” 林氏满眼是泪地看向沈妧:“不,她不会回来了,这么久杳无音信,她一定……不会回来了。所以我想请如意姑 娘帮个忙,帮我家璟云一个忙。” “什,什么忙?”沈妧问道,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林氏趁机将沈妧的手紧紧握住,道:“走进我儿的心里,让他为了你,重新振作起来!” 沈妧:“??” 沈妧:“对不起夫人,这件事太难了,我恐怕做不到!” “不,你做得到,”林氏肯定道,“我都听说了,游园会上,璟云和你接触甚密,每次你来府里,璟云也都会和你说上很久的话。璟云还是第一次对书书以外的女孩这么亲近,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帮他从书书的阴影里走出来!” 沈妧傻眼了,这林氏病好了,第一件事竟是撮合她和顾璟云? 为了让她答应,还主动把称呼改了,叫她“如意姑娘”? 这也太拼了! “夫人,我和顾小将军是朋友。”沈妧委婉道。 林氏眉头一皱,问道:“难道如意姑娘是嫌我儿不够优秀?” “当然不是,顾小将军温柔英俊,才识卓异,武艺又好,是我配不上他。”沈妧道。 林氏却道:“看来我儿在如意姑娘心里的评价很高,那何不在一起试试呢?说不定我儿心里,也有如意姑娘的位置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凶手,就是你 不得不说,林氏是一个很好的说客。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妧其实已经开始动摇,她原本就是、觉得方书书对身为男二的顾璟云不珍惜,利用他的深情以及他全家人的信任把无辜的人推进深渊很可恶。 如果她和顾璟云能在一起,让顾清妍和林氏等人免于被方书书坑害的结局,倒是不介意试一试。 尽管这很难,因为小说中,顾璟云对方书书的深情,直到死亡时也没有消散。 虽然眼下因为林氏毒发,顾璟云对方书书产生了一丝怀疑,但这份感情有没有被影响,或者说被影响到什么程度了,还没有定数。 “如意姑娘,我儿的事,你意下如何?”林氏催促道,仿佛想趁这个时机把这件事定下来。 沈妧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只说:“夫人容我再想一想罢。” 话刚说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母亲,是我。” 是顾璟云的声音,许是怕沈妧在这多有不便,没有直接将门推开。 林氏给沈妧使了个眼色,才道:“进来吧,璟云。” 顾璟云进来后,径直走向林氏:“母亲,今天感觉怎么样?” “一切都好,多亏了如意姑娘,你要好好谢谢人 家。”林氏道,故意将话题引向沈妧。 顾璟云亦看向沈妧:“多谢沈医师。” 沈妧微微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从林氏的房间出来,一路上都没人主动开口说话。 倒是路边门房看到沈妧,忙过来招呼道:“沈医师,二小姐听说您来了,一直在花园里等您过去。” 沈妧道:“帮我转告二小姐,我马上过去。” 门房领命,退下了。 顾璟云道:“难得你能和清妍交上朋友,记得上一次,她险些与你闹起来。” 回想起与顾清妍的几次相遇,沈妧得出结论:“其实只要避开与方书书相关的话题,我和她之间还是蛮合得来的。” “可书书总有一天会回来。”顾璟云道。 “那是当然,”沈妧下意识地接口道,“如果因为她在二小姐身上下的毒,让我和她做不成朋友,我会觉得很可惜,所以在那之前,我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她。” “另外,”沈妧忽然停住脚,认真地看向顾璟云,“我有仔细想过,以方书书的性格,既然在夫人和二小姐的身上都下过毒,必不会独独放过你。但从你对我的信任,以及在我与二小姐冲突时,并没有 表现出对方书书的任何维护之意,可以判断你没有中毒,可这怎么可能呢?方书书这个人一向缜密,不会放过身边任何一个疏漏。” 顾璟云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也许我对她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吧。” “你说谎,”沈妧语气凌厉道,“你是大梁将军,麾下的顾家军是大梁的重要武器,比起二小姐和夫人,你更有价值,只要有你,顾家军可任她调遣。” 都说中了! 顾璟云心中一滞,所有的事,都被她说中了。 可惜上一世的他并没有意识到,以至于到死都在替她谋划,还让顾家军认她为主…… 虽说是中毒的关系,但一国将领忽视职责,将国之军随便地交给别人,是罪大恶极。 “你想到了什么?”沈妧试探地问道。 她还是第一次见顾璟云失神到脸色全白,完全不是平常的样子。 “我,我不知道。”顾璟云面色晦暗,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可以肯定,你原来也中过毒,但你是怎么恢复的呢?就算是为了你妹妹,你能告诉我吗?”沈妧恳切道。 顾璟云的神色显然在做天人交战,他的身上似乎有个大秘密。 “算了,你不想说, 就先不说好了,二小姐的毒不是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解嘛。”沈妧道,她的本意也不是想逼迫他,等他想通了,自然会告诉她,只是希望那一天来得不要太迟。 至于别的法子,这只是说给顾璟云听着玩的,之前建议的不管是换血还是让顾清妍突然极度憎恨方书书的办法都不容易。 “说说你之前为什么突然去太子府找我吧?”沈妧问道,“我开始还以为是夫人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但我看到夫人精神状态不错,听说胃口也好,身体应该在慢慢恢复中。所以,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闻言,顾璟云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只是想把这个东西,不过那天并不方便。想到依你的性子,知道我去过,一定会想办法来找我问明原因,我便给门房留了话,叫他看到你来,直接领你去见夫人。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来得这样快。” 他所谓的不方便,应该就是看到君焰罹也在那里吧。 沈妧接过瓶子,闻了闻道:“好香,这药闻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顾璟云指点道:“你每日记得将它涂抹在伤处,坚持一段时间,等伤好了,不会 留疤。” “真的吗?那这可真是个好东西!”沈妧惊喜道,电视剧里常见的祛疤神药,没想到有一天她也用到真的了,“你平时也会用这个吗?” “不,这是我从御医院要来的,通常是宫里娘娘们用的。”顾璟云解释道。 他倒老实,把这药的来处说了个明白。 沈妧将药瓶拿在手里仔细把玩,道:“这小小一瓶,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顾璟云道:“你身上只有一处小小的箭伤,这些药一定够用。” 沈妧看向他,也不知道该夸他真实,还是笑他憨傻。 “豫王找到太子和我以后便封锁了消息,对外只说我舍身为太子挡箭,却未明确解释是弓箭的箭还是刀剑的剑。箭伤小而剑伤就不能确定了,我可能被凶徒大大了划了一剑,也可能只是被捅了一剑留一个对穿的伤口。但是璟云你一口咬定我的伤口很小,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中的是箭伤,而不是剑伤?” 顾璟云微微皱眉,他没想到沈妧的话头绕了这么一大圈还不忘给他挖个坑,他只顾解释药膏够用,却忘了伤势大小的陷阱。 “所以,”不等他回答,沈妧用手指向顾璟云,“凶手,就是你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误会,香獐没得吃了 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凝固,顾璟云愣了一刻,才道:“没想到,还是被你猜到了。” “我这不叫猜,是正儿八经的推理。”沈妧纠正道,不过看来顾璟云并不能明白推理的意思。 顾璟云道:“你能知道是我,那想必你也知道策划这起事件的幕后主使是谁了吧。” 沈妧颔首道:“当然。” “沈妧,”顾璟云温柔道,“我希望你,希望你对太子保密。” “这是当然,我和赫连玉是朋友,我自是不想让他伤心的。”沈妧道,“可是你身为大梁将领,暗杀储君这种事,总是不合适。” “我没有选择。”顾璟云道。 沈妧道:“你当然有!如果你不想,当时那种情况,你完全有借口不射那一箭。” 顾璟云侧过头,避开她的视线道:“这是他的命令。” 沈妧却道:“顾璟云,我知道依你的性子,如果你不想,没人能逼你。但凡你做的事,都是经过你深思熟虑的。其实我刚才一直想问的是,是你自己想要杀赫连玉,和你幕后的那个人无关,对吗?” 沈妧的这番话,再一次震撼了顾璟云。 他原以为这个世界再没人能了解他的想法,包括方书书,这个上一世他认定的新 娘,他全心全意信任的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人在乎他要做什么。 但是沈妧,别人不知道的,她都知道,别人不在乎的,她都在乎。 她的问题,让顾璟云感觉不到冒犯,而是一种,久违的,遇到知音的感觉。 明明上一世,自她犯疯症被送出京都以后,便再没有出现过,更别说后来发生的这许多事,原本都没有她的存在。 难道说……她跟他一样,也是重生? 还记得她曾经说过,她是为了报当年被家人毒傻之仇,才跟在豫王身边回到京都的。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重生的吗? 顾璟云忍不住前迈了一步,想摸摸看这个“同类”是不是真的存在。 沈妧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看看他伸过来的手,又看看他仿佛星河般深邃的双眼,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从旁忽然传出一声尖叫,打破了二人之间的交流。 “沈如意!” 是顾清妍,她似乎是刚赶到这里,好像是误会了什么,箭似的冲了过来,一把将沈妧从顾璟云的身边推开:“沈如意,你居然勾引我哥哥!” 沈妧:“??” 顾璟云拉住还想有进一步动作的顾清妍,道:“清妍,休要放肆。” “我放肆 ?”顾清妍闻言,都快气炸了,“哥,是你疯了才对吧!书书还没有回来,你竟然跟这个女人勾三搭四!一直以来我以你为骄傲,觉得你和外面那些浪荡子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是这样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男人!” “二小姐你误会了,我们刚才只是说了几句话。”沈妧试图解释。 顾清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你闭嘴!都怪你!我哥本不是那样恶劣的人,一定是你对他用了什么药,才让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顾清妍,你说够了没有?沈小姐是专为给母亲治病而来的,她是顾府的客人,你这个样子,实在太失礼了。现在立刻回房,静思己过,没有我的准许,不准你私自从房间里出来!”顾璟云道。 他原想迅速结束这场由误会而起的争论,却不想,他的话在这个时候竟起了反作用。 顾清妍对沈妧恶狠狠道:“是我瞎了眼了,以为能和你做朋友,其实我早该想到,你刻意接近我母亲,还在背后诋毁书书,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我哥哥吧!在你出现以前,我哥从未这样对待过我,都是你,是你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 “顾清妍!”顾璟云厉声喝道,还想说什么 ,被沈妧抬手打断了。 沈妧抱臂看着顾清妍,道:“心里还有什么话,一口气都说了吧,然后趁这股气势一起去宰了那头我们一起猎回来的香獐,听门房说,二小姐为了照顾它,花了很多时间,想来味道一定不错。” “啊?”气头上的顾清妍显然不适应突然转变的话题,愣了一会儿才道,“你做了这种事,还想吃我猎的香獐?” “怎么?这香獐有我的一份,我为什么不能吃?”沈妧一本正经道,“要不是我给它下了迷药,你能抓到活的回来吗?” “你!谁让你多管闲事?如果没有你在,以我的箭术,也能猎到它,”顾清妍底气不足地争辩道,“死的活的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我一个人吃。” “那,太子遇刺你也在场这件事,也不用我多管闲事帮你瞒着了?”沈妧问道。 就算再迟钝,此刻顾清妍也明白她的意思了,急道:“你威胁我!” 沈妧耸了耸肩道:“是啊,我就是威胁你,别的我不管,我那份香獐肉,你不能少我的!” “你!”顾清妍自知说不过她,悻悻地翻了个白眼,“从没见过你这么贪吃的,我答应你,香獐我会分给你,但是你以后得离我哥远 点!他已经有书书了!” “本来靠得也不近啊,是你太敏感了。”沈妧无辜道。 顾清妍轻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才究竟说了什么,引得我哥伸手要摸你的脸?” “什么?”沈妧心怀异样地看向顾璟云,“你刚才是这个意思?” 顾璟云微红了脸,轻咳一声道:“清妍不许胡说,我刚才只是……看,看沈小姐头上落了根残叶,想拿下来罢了。” “只是这样?”顾清妍疑惑道。 “只是这样。”顾璟云道。 沈妧见顾清妍又转过头来看她,忙道:“肯定是这样!” 顾清妍终于松了口气,道:“书书在赤渊山不知如何了,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我真的很担心她。娘这段时间又总说她不会回来了,我以为哥也放弃了,不知怎的心里很是烦躁。所以沈如意,我刚才不是刻意针对你,我只是希望哥也能跟我一样,耐心地等书书回来,不要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清妍,我……” 顾璟云似有话说,但被顾清妍打断了:“好了哥,道歉和保证的话不用说了,我现在就命厨房做了那头香獐,算是给沈医师赔罪。” 说完她就跑了,丝毫不给顾璟云说话的机会。 第一百二十九章 重生,大梁上将军 “算了顾璟云,眼下这个情况,你还是不要刺激她了。”沈妧道。 顾璟云诧异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沈妧摊手道:“无非就是想跟她摊牌,告诉她方书书的真面目。” 顾璟云淡淡道了声:“嗯。”眼里有一丝晦暗,不知是因为顾清妍,还是方书书。 “你是她哥,不想她越陷越深,我很能理解,”沈妧安慰他道,“但她中毒颇深,一点小事都能挑起她的神经,连我也只能借着之前狩猎大会的事迂回地抚平她的情绪,你还且忍一忍,遵从她的意思行事罢。” 顾璟云没再说话,克制着自己不再做出任何逾矩的动作惹人误会。 见他不说话,沈妧连忙道:“我想,也许我们能回到刚才的话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赫连玉。” 犹豫了一刻,顾璟云终于放下心中的包袱,黯然道:“他不是一个好皇帝。” “你怎么知道?”沈妧疑惑道。 顾璟云忽然幽幽道:“如果我说,我来自许多年后,你相信吗?” 这个问题,如果换作是别人,顾璟云便不会问了。问了,也只会被当成一句玩笑。 但是他相信沈妧不 一样,她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你来自许多年后?”沈妧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借着玉牌的力量穿个书而已,怎么还遇到个重生的男二了呢? 在现有的,她已知的剧情里,顾璟云的确被方书书害死了,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明明应该中了毒,却一点中毒的症状都没有。 但作者太监之前的所有剧情里,都没有说顾璟云还会重生啊! 这不会是她的锅吧? 因为她穿书而来,扰乱了原本剧情,致使顾璟云意外重生? 难道他是玉牌派来的救兵? 可玉牌自带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所以现在还很难下结论。 不过,方书书害他家破人亡,他一定想找方书书报仇吧?这样一来,和她的目的不就……不谋而合? 可她也不能就此轻信,毕竟还没见他对方书书有什么动作,先就朝赫连玉和她射了一箭,这样凶的盟友,还是小心观察为上。 “这么说,你见证了赫连玉登基成为皇上,那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起了杀心?”沈妧问道。 顾璟云道:“他杀了很多无辜的百姓,以致民不聊生。” 是了 ,赫连玉登基后,确实受古丽圣女小舞的控制,杀了很多人,但只要想办法阻止小舞接近他,还是有办法避免悲剧发生。 不然的话,死了一个赫连玉,还有一个皇上最爱的八皇子赫连曦,赫连曦也不行的话,还有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排着队等继承皇位,他们难道就能抵挡得了圣女的诱惑? 想到这,沈妧不由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吗?” “不知道,”顾璟云冷面道,“不过,他犯下这样的罪行,该死。” 沈妧皱了皱眉,问道:“你真是重生的?” 顾璟云颔首:“是。” “那你也知道,我原本不会出现在你们的故事里,而方书书也早该回来了?”沈妧又问道。 顾璟云道:“是。” 沈妧继续说道:“也知道方书书就是害死你全家的幕后黑手?” “是。”顾璟云道。 沈妧问道:“那你重生后,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顾璟云略顿了顿,才道:“保护我的家人。” “难道你不想杀了方书书?”沈妧问道。 顾璟云沉默,关于这件事,他还没有决断。 沈妧气得直拍脑门:“你这个糊涂蛋,最该 杀的,犹犹豫豫地不管,最不该杀的,倒是闭着眼睛就把箭射了。” 顾璟云也知道这事确是他的不对,对他来说,赫连玉和方书书都是十恶不赦之人,他本该一视同仁,但他却在方书书的事情上犹豫了。 可能是残毒未消,也可能是他真的对方书书动过心,直到现在也没办法完全割舍。 他,还需要一些时间。 想过这些,顾璟云复看向沈妧:“你知道这一切,所以你亦是重生?” “算是吧,”沈妧含糊道,“其实我知道的也有限,只是刚好比你多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事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顾璟云感慨道。 沈妧心虚地看向旁边的花草:“是,是吧。” 顾璟云问道:“你为何觉得赫连玉不该杀?” 跳过剧情变化的话题,沈妧的底气就回来了:“你从前和他交好,应该知道他品性纯良,根本不是嗜杀之人。” “可是权力会改变人。”顾璟云道,这些年他看过太多这样的改变。 沈妧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她还是觉得有必要为赫连玉申辩:“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性格大变,其实是被人控制了?” 顾 璟云蹙眉道:“你是说……书书?” 沈妧摇头道:“这件事跟她无关,是另一个人。这个人,你应该也听说过,一直以来你不是都在追查她的踪迹吗?” 顾璟云想了想,惊道:“古丽圣女!” 他是大梁最年轻的将军,还未成年之时便随着顾大将军南征北战,遂成年之时直接被封为了仅次于大将军的上将军头衔。 顾小将军只是众人习惯的称谓(其实是作者觉得这个称呼温柔中不失可爱),他真正的封号是大梁上将军。 而他成为将军后得到的最重要的任务便是追查古丽圣女,为此他多次秘密前往大梁与古丽交界几城,却直到死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他将这些事告诉沈妧的时候,语气里颇为遗憾。 沈妧暗道,他当然找不到,无论去交界几城多少次,都不会有线索,因为小舞和她的部下一直就在京都。 至于君焰罹一伙为啥知道? 因为人家有严密(主)的(角)情报(光)网(环)啊! 那为什么明知小舞是古丽圣女,君焰罹还让她嫁给了赫连玉,当上了大梁皇后? 这个问题的答案,得回到害沈妧莫名穿书的那块玉牌上。 第一百三十章 变故,拦车人 沈妧最后没有留在顾府吃香獐,而是和顾璟云一道坐着马车去往皇宫,因为八皇子也在等着她去医治。 “你不跟清妍说一声再走吗?她难得为一个人下厨。”顾璟云道。 沈妧无奈地摇了摇头:“下次再找机会弥补吧,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怕如果不能及时赶到皇宫,会有大的变故。” “什么变故?”顾璟云问道。 “说不上来,”沈妧一脸为难,“八皇子这次昏迷,在我的计划之外,似乎是有人故意陷害。” “若是如此,你现在赶去,还来得及吗?”顾璟云道。 沈妧道:“不知道,尽力一试吧。” 马车里沉静了片刻后,顾璟云突然开口问道:“你是因为书书?” 这个答案不难猜,沈妧意外的是,他居然问出口了。 她略点了两下头,道:“整个大梁,会让我有危机意识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刚才跟你说的古丽圣女,不过据我所知,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观望,不可能有这样的举动。” “你知道她的行踪?”顾璟云震惊道,他追查了两世一无所获,她竟然随口就能说出那个人的打算。 沈妧眨巴了两下眼 睛,稍稍掩饰下说漏嘴的尴尬,道:“我只知道她应该是被京都的某个大人物抓了起来,具体是谁抓的她,关在哪里,我并不知道。但是这不重要,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方书书的问题吗?” 沈妧试图将他的注意力引回到正确的方向,但是顾璟云显然不吃这一套,仍紧追不舍地逼问道:“你一定知道,她被抓之前在什么地方,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沈妧被纠缠得没有办法了,只得承诺道:“一切等八皇子的事情解决了,我再慢慢告诉你可以么?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让我为难。” 顾璟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抱歉,我太想查清这件事了。” 看他又恢复到平日里的温柔,沈妧不由软下心肠,安慰他道:“持续了两世的执念,我能理解,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也请你不要急于这一时。” 顾璟云颔首道:“你说得对,一世的生死都等了,这一时并不算什么。” 沈妧忽然有些为顾璟云感到难过,他一世生死没有遇见过任何真相,连感情都是虚假的。 “依你所言,书书是另一个对 你有威胁的人?”顾璟云道。 “没错,”沈妧颔首道,“但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她有关的话,对我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见顾璟云面露疑惑,沈妧解释道:“在我赶到以前,她不会让八皇子真的出事。” 闻言,顾璟云愈发疑惑了:“这是为何?” “我和她的仇怨,很深,”沈妧幽幽道,“深到她会想当着我的面,毁掉我的一切。” 这是女强文主角光环的另一种说法,她们这一类人不都喜欢当着对手的面,把局势扭转,以触及自己和读者的爽点吗? 但沈妧,偏不会让她如意。 尽管顾璟云心里知道她就是那样的人,可听到有人把关于她的不堪的一面用那般平常的语气说出来,还是有些难受。 沈妧看出了他的难堪,换上阳光的笑容道:“还有一些时间,我们换一个轻松一点的话题吧。” 顾璟云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点点头道了声:“好。” 沈妧转了转眼珠,问道:“你什么时候重生的?我是说,你上一世死掉之后再醒过来是什么时候?” 顾璟云想了想,道:“大概是一个月前,刚好是书书离开顾府不久。” 沈妧算了算时间,这差不多也是她穿书到达这里的时候。 “这该不会是巧合吧,”沈妧道,“我也是那时候醒来的。” 顾璟云道:“或许冥冥之中,有人希望我们能够改变大梁的命运吧。” “改变大梁?”沈妧警惕道,“你可不要再对赫连玉下杀手了,他是无辜的。” “我相信你,”顾璟云温和地笑道,“上天愿意给我机会重来一次,我会好好珍惜,查清真相,弥补从前的遗憾。” “这还差不多。”沈妧道。 眼看二人的马车就快到皇宫正门口了,却在这时,前方道路出现了变故。 此时正是晌午,日光从天上照下来,直晃人眼睛。 马车外的车夫饿着肚子赶着车,寻思着一会儿将车里的人送进宫后,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弄点吃的,一抬头,前面不远不知何时站了一溜排的人。 车夫是打顾府里出来的,处事颇有派头,毕竟不能给大将军府丢脸。 他先慢悠悠地将马车停下来,然后下车客气地喊道:“我们上将军有急事入宫,麻烦前面的大人让开道路!” 上将军这个封号喊出来,旁人多半是要礼让的。 可前面 那一排人,一个都不带动的,车夫很诧异,但他还是忍着不耐烦,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三遍。 马车里,沈妧和顾璟云自然也听到了车夫的喊声。 沈妧不由掀开车帘,往外努力瞧了几眼,没看清,只得跌坐回车里,转头问顾璟云:“你说外面那人会是谁,敢拦入宫的马车?” 顾璟云心里有个答案,但看沈妧不明白的样子,便没有说破,只道:“一起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妧看出他知道答案却不告诉她,不满道:“卖关子?下去就下去,我倒要看看是谁。” 车夫见顾璟云要从车里下来,连忙又是掏小凳又是伸手搀扶的。 他想扶沈妧的时候,被顾璟云不着痕迹地挤开,他与沈妧的手很自然地握在了一起。 而沈妧,拉着顾璟云的手好容易下了马车,一抬头看到从那排人后走到前面来的熟悉的面具脸,愣是没敢松手,并且扭头想回到马车上。 看到顾璟云脸上揶揄的笑时,沈妧揍他的心都有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他顾璟云竟然是这样的小人,明知道挡路的就是她现在最不希望看到的君焰罹,他竟然,竟然还同她卖关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再入宫,我保护你 君焰罹的视线在两个人相握的手上停留不过一息,便回到沈妧身上。 “你不跟他说点什么吗?”顾璟云问道。 沈妧摇了摇头,君焰罹不说话,她也知道他想干什么,无非就是要抓她回去罢。 她已经打算好了,如果现在顾璟云没办法带她入宫,那她晚上再自己偷偷进去好了。 至于说什么?倒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赫连始政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古怪,她也拿不准这次入宫到底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伤了他最宝贝的儿子,肯定是要被赐死的,但也不排除他为了掩饰对这个孩子的喜爱,留她一命,过后再用阴毒的办法迂回地赐死她。 君焰罹是为她好,只要她不出现在赫连始政面前,不出现在皇宫,就不会被挑出什么毛病被弄死,所以她真不好指摘或者反对他。 但她也不是真的仅因为一句“医者父母心”才急着赶去皇宫为八皇子治病的,主要还是因为这里面有古怪,她想确认一下是方书书回来特地布下的陷阱,还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这个选项也不是不可能,赵儒就是原有剧情里不存在的一个BUG,有一就有二,难保这个世界不会有其他毒术高超的人出于各种 原因想要陷害八皇子。 不论幕后是什么人,沈妧都需要亲自入一趟皇宫,以确认她下一步的行动。 “过来。” 没想到君焰罹看着她,就说了两个字。 沈妧权衡再三,决定还是先听她的,于是想松开顾璟云的手,没想到顾璟云却在一瞬间反握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沈妧不解道。 顾璟云问道:“你是不是想入宫?” 沈妧点点头道:“是啊。” 顾璟云又问:“豫王想阻你入宫?” 沈妧道:“应该是吧,怎么了?” 顾璟云道:“我帮你。” “哎?能行吗?”沈妧有些怀疑。 顾璟云没有回答,只牵着她的手,走近君焰罹:“臣顾璟云,见过豫王。” 君焰罹复看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皱眉道:“上将军不必多礼。” 有面具挡着,面前二人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顾璟云始终没有松开沈妧的那只手,微笑着对君焰罹道:“臣欲带沈医师进宫医治八皇子,还请豫王行个方便。” 君焰罹冷冷道:“不必麻烦,本王自会带她入宫。” 就知道他不会让她入宫……哎?等等等,他刚才说什么?他要亲自带她入宫? 沈妧有些懵了,不是之前还不同意她 入宫的吗,难道这次拦路并不是要阻止她? 不等沈妧开口,顾璟云道:“臣知道豫王公务繁忙,此事还是由臣代劳吧。” 说得好!沈妧在心里给顾璟云点了个赞,相比君焰罹,这个时候她更希望能跟顾璟云一道入宫。 倒不是怕君焰罹会为难她。 …… 好吧,她就是怕君焰罹会为难她。 一会儿不同意入宫,一会儿又改变主意要亲自带她入宫,京都城里还有花易冷作他的谋士,思来想去他都有可能已经在宫里布好了陷阱,等着她去踩,就跟上次一样。 毕竟,高手都是没有心的,这就跟“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名言一样,是常识。 不料,君焰罹却坚持道:“沈如意是本王府中宾客,八皇子是本王兄弟,他们二人的事,于本王而言比公务重要得多,还请上将军,不要多事。” 他最后四个字的字音咬得极重,周身的威势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沈妧和顾璟云身后的车夫早已伏跪在地,君焰罹身后的那一排侍卫脸色也不大好,这方圆百里内的路人都莫名地往后退了好几步,隔着围墙,他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这附近一定有位大人物出手了。 “这不是多 事,”哪成想顾璟云牵着沈妧,半步未退,“顾家世代为大梁尽忠,沈医师为八皇子医治,就是为大梁做事,守护她是臣的职责。” 短短一句话,把沈妧给八皇子做后续治疗的意义拔高了数倍,说得沈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上将军打算用什么方式守护她呢?”君焰罹问道,语气讽刺。 这个问题很奇怪,守护还分方式吗? 这句话就好像在问,打算用什么方式炒菜一样,很废的一句话,沈妧倒没想到,能从君焰罹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今天确实有些不一样了,难道早上吃错药了? 沈妧下意识想抱个臂,这才发现自己手还跟顾璟云牵着,心里不由诧异顾璟云为什么一直没有松开。 不过她刚想把手抽出来的时候,顾璟云已经先她一步松开她的手了。 许是也因为听君焰罹说话,所以忘记他们还牵着手,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顾璟云从怀里掏出一只金铸的牌子,将刻字的那一面展示给二人:“这是御赐的免死金牌,臣将用这个保护她。” 沈妧眼睛都直了,这是真的好东西!看来顾璟云没有像她一样,把君焰罹的问题当做一个玩笑听过就罢了,是真的有所准 备才跟她一起来的。 这块免死金牌,整个顾家也只有这么一块,顾璟云一直珍藏着,直到方书书提出要入宫为八皇子医治时,才赠予她。 不过在已知的剧情里,方书书还没有动用这块金牌,即便顾璟云惨死,以及后来顾家大难,她身上明明有金牌,也没有拿出来给顾家的任何人使用,以致权倾大梁的顾大将军府到后来无一人活口。 顾璟云竟然要用这个来保住她的性命! 真是个明智的选择(狗头)! 好东西就该先用掉,让方书书无物可用!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一旁,君焰罹冷哼一声,不屑道:“本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东西,只能用一次吧。” 顾璟云微微皱眉,他说的没错,免死金牌再好用,那也只能免一次死罪。 如果赫连始政铁了心要杀一个人,一块金牌是不够用的。 见他们两个都不说话了,沈妧有些郁闷:“什么意思都?你们是不是都不相信我能治好八皇子?” 君焰罹顾璟云:“不是。” 顾璟云道:“我想,豫王和我一样,都觉得……你连宫门都进不了。” 沈妧更郁闷了:“你们……” “不过,”君焰罹忽然打断她道,“我会保护你。” 第一百三十二章 选择,奇葩守卫 “我会保护你。” 沈妧打死也没想到,这么撩的话是从君焰罹嘴里说出来的,手盖到他面具上时才发现,隔着东西根本摸不出人家到底有没有发烧。 不过她的手已经贴在那张面具上了,什么都不说就拿下来,怪尴尬的。 “你干什么?”君焰罹果然开口问她了。 “你面具上有脏东西。”沈妧尬笑了两声,两只手齐上,在君焰罹感到异样之前,假装帮他拍了拍面具上的灰,然后迅速放下来。 谁都知道她在说谎,豫王的鬼面具别说灰尘,连风雨都不可能沾染上,但君焰罹不开口,没人敢揭穿她。 顾璟云建议道:“沈医师,不如你来选,我和豫王之间,你会选择谁跟你入宫。” “我来选?”沈妧有些为难。 “没错。”顾璟云道。 “那我……” 若是刚才有人提出这个建议,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顾璟云一道入宫,但君焰罹这家伙竟然一反常态,不断地争取她的信任,且大有撇开顾璟云的意思。 所以她决定:“一个都不选!” 顾璟云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我能医好八皇子,整个大梁,或者说这整个世界,也 只有我能医好八皇子,陛下他必须让我进宫,他也必不能杀我。”沈妧自信道。 顾璟云点点头,作为“同类”,他愿意选择相信她,不过:“免死金牌给你……” “你干嘛?”沈妧将他递过来的金牌又推了回去,“我信我自己,所以这个东西我真的用不上。不过你不能因为我不收,再把它送给别人!”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管好它。”顾璟云承诺道。 他知道她是担心他再把免死金牌送给方书书,可同样的错误,他怎么可能犯第二次。 尽管现在还没办法下定决心对付她,但是他还有以后,以后他一定会让方书书得到应有的报应! 告别顾璟云,沈妧一脸轻松地朝皇宫正门走去。 不想经过君焰罹身边的时候,竟被他一只手捞起,扛在了肩膀上。 沈妧哪享受过这种待遇? 一番天旋地转之后,自己脑袋朝下,厚重的长头发一股脑儿全呼在脸上了。 “君焰罹你干嘛!我不是没选你吗?快放我下来!” “沈如意,”君焰罹道,“本王不记得给过你选择。” 沈妧试图跟他讲理:“可是刚才顾璟云不是说……” 君焰罹冷冷 道:“谁也不能代表本王做决定。” “那我也不要别人替我做决定!”沈妧马上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地说道。 “你没有选择。”君焰罹的嗓音冰冷,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嘶……”这是什么狗男人? 沈妧想向顾璟云求援,可她这个角度,哪儿还看得到顾璟云在哪啊! “你放我下来!君焰罹!你疯了!这个样子我怎么进宫啊!”沈妧怒叫道。 君焰罹没理她,一直扛着她上马,一路晃悠悠地往宫门的方向走。 没一会儿,沈妧被晃到想吐,不得已求饶道:“你放我下来,我都听你的就是了。” 君焰罹还是没有理她,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了,她的这点信誉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用。 不过君焰罹还是为她调整了姿势,让她感到不那么难受,也没那么想吐了。 奇葩的是,宫门的守卫见到举止奇怪的君焰罹,竟然瞎了一样一句话也没有问,直接放行了。 沈妧不禁感叹:有权真好。 君焰罹进了宫也一直没有下马,沈妧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扛着我到什么时候啊……” “前面就是小八的紫极宫。”君焰罹道。 “嗯?”沈妧 很努力地昂着脑袋四处乱看,他们所处之地还真是紫极宫附近。 只是刚才跟在君焰罹身后的那一排侍卫,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走开了,一个不剩。 “一直忘记问你,影现在怎么样了?”沈妧歉意道,“他那次伤得不轻,又因为我的关系,延误了救治最佳时机,后来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去看他。” “等你回到王府,自然就会知道。”君焰罹道。 “这么说,他在王府里?”沈妧惊讶道,“那星呢?他现在在暗处保护你,还是在府里照顾影?还是……裴洛在照顾影?” 君焰罹似不耐烦地说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好吧,不想回答就算了。”看来这个男人也想卖关子,不肯跟她说太多。 反正回王府就能看到影了,沈妧也懒得再在这件事上纠缠。 “赫连曦,他当时到底为什么会晕倒?”沈妧想了想,又补充道,“他的衣着和吃食,以及他身边的人,还有他当时弹的那把古琴,都查过了吗?” “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君焰罹道。 这句话说完,正好也到了紫极宫门前,他立即下了马,顺手也把沈妧放到了地上。 双脚重 新踩在踏实的土地上,沈妧觉得这感觉太好了! 不过正事要紧,她很快收敛心神,继续问道:“那他这几日在宫里的饮食起居,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没有,”君焰罹道,“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吃食搭配都由御医院的御医检查过了,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这也没问题,那也正常,沈妧有些迷茫了,赫连曦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晕倒吧? 至于她的针术,她相信那套针法,说能撑一个月,就绝不会多一天,也不会少一天,除非有个同样会针术的人,破解了她的针法。 原着里,没有体现方书书会针术,但不能就此排除她的嫌疑,毕竟现在原有剧情能提供的情报实在不充分,不亲自证实,都不能妄下结论。 如果吃的穿的都没问题,那导致赫连曦昏迷的主因肯定就在针术上。 这样一来,一定要有人近身接触了赫连曦,才能做到。 如果是赫连曦身边的宫女太监干的,君焰罹不会查不到,所以他一定是在所有人视线范围之外,被人用另一套针法扎过,才会突然昏迷的。 思及此,沈妧问道:“你知道他最近常去的地方是哪里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明妃,相濡以沫 “除了紫极宫,就是慈仁宫和御花园了。”君焰罹道。 沈妧问道:“陛下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很少来看他?” “是。”君焰罹道。 慈仁宫是皇后住所,赫连曦从小在皇后身边长大,经常去看望自己的养母,是应该的,尽管这个养母不是很喜欢他,但赫连曦出事,嫌疑最大的就是她,她就算想对赫连曦下手,也不会蠢到在自己的宫里下手,所以人在慈仁宫,有皇后看着一定不会出事。 这么说,是御花园? “赫连曦去御花园,有人跟着吗?”沈妧问道。 “自然,”君焰罹道,“除了他身边用惯了几个宫女太监,还有本王的暗卫。” 沈妧古怪地皱了皱眉:“君焰罹,你老在皇宫里安插暗卫,就不怕陛下知道了,猜忌你吗?” “他不会知道。”君焰罹道,语气里满是自信狂傲。 沈妧不死心,又问道:“万一呢?” 她以为君焰罹会说,没有万一,作者大神说他的暗卫不会被发现,赫连始政就是瞎的。 不料,君焰罹却道:“这是他的旨意,为的是防止有人暗中对皇宫里的孩子不利。” 沈妧惊到挑眉:“厉……厉害了,他竟然 这么信任你。” “他的信任,一如我对你的信任。”君焰罹道。 沈妧扯了扯嘴角:“好吧,我还不是跟你一样,对信任自己的人忠心耿耿。” 心里却道:如果他知道赫连始政对他的信任只是想要陷害他的铺垫,估计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毕竟,他和花易冷虽然一直有在利用她,但所做的事都没有危及过她的生命,甚至君焰罹亲自出手,救过她好几次。 这种恩情还是要记上一笔的,以后离开这里了,到现实世界这本书的书评区,还得多夸他几句,或者写个同人,把他和一个好姑娘配在一起,弥补他情感上的遗憾。 “想什么呢?” “哦,我在想书评区……” 沈妧说着转头看到君焰罹吓人的面具,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离开这里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连忙改口道:“不是,我是在想御花园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暗道,或者,它附近有什么对赫连曦有意义的地方。” 她只是想转移话题随口一说,没想到君焰罹真的答道:“有,明妃旧所以沫轩,就在御花园一侧。” 明妃,赫连曦的生母,事情果然又牵扯到这个女人身上了。 以沫 轩,由相濡以沫的以沫命名,看来赫连始政真的对这个女人有感情,可帝王的感情就是将他们的孩子扶上皇位吗?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竟然还把自己钟爱的女人给杀了。 不止如此,他还剥夺了赫连曦应得的父爱,让这个孩子有了童年阴影,长大了性格也十分扭曲,虽然聪明,但总给人一种阴恻恻的脾气古怪的感觉。 “我想先去那里看看。”沈妧提议道。 君焰罹问道:“你不先给小八医治?” 沈妧轻轻摇头道:“这里面有古怪,不查清楚病因,不能贸然下手。再说了,你故意以那样的方式带我入宫,就是想隐瞒我已经入宫的消息,眼下除了你和你的手下,以及顾璟云和他家的马夫,没人知道我在宫里。我们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君焰罹挑眉道:“你就这么确定人会在以沫轩?那里虽然一直空置,但每日都有人打扫,就算有痕迹也不会留下,何况本王也曾多次派人探查,皆一无所获。” 沈妧却自信道:“你们查不到东西,不代表我也查不到。” “那小八这里?”君焰罹仍有些迟疑。 “除了你手下 暗卫,没人能够无声无息地靠近别人,就算是方书书也做不到,尽管叫人看住这里便是了。”沈妧道。 见他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她又道:“其实我早已有预感,幕后之人必是冲着我来的。假若她真想赫连曦万劫不复,大可一开始就把他弄死,以那人的手段,也绝不会有人查到她的身上。我想,她是希望赫连曦最后死在我的手上,这样无论我如何解释,无论有多少人保我,也无济于事了。” 君焰罹不是重生后的顾璟云,他对方书书的狠毒不敏感,八皇子晕倒,他只会觉得是皇室内斗的影响,虽然查的仔细,但方向却不对。 沈妧的话虽然提供了思路,但他实际上并不十分相信。 沈妧并不招人恨,相反若非她舍身救太子一事,还有很多势力一直企图拉拢她。 连现在令他和花易冷都感觉非常棘手的赵儒,都不会对她下杀手,还会有谁恨她到这个地步呢? 不过君焰罹也只是心里疑惑,沈妧坚持要去以沫轩,他还是领她去了。 此时,赫连始政已用过午膳,在大殿中休息。 听宫人来报豫王入宫,他懒得听完,就挥手让那人退下了。 一 旁伺候的已成为御前大太监的罗有得,不禁问道:“陛下,您就不想知道豫王为何事入宫吗?” “不想。”赫连始政阖着眼,语态慵懒。 罗有得又道:“可他入宫,竟然未先来拜见陛下,实在有失臣子的本分。” 旁边御前老人听了这话,不断朝罗有得使眼色,让他赶紧认错,要知道陛下待豫王一向如亲生儿子,还是最宠爱的那一个儿子,陛下用他信他宠他,也从来不用臣子之礼束缚他。 以往要是谁多嘴提了这一句,必会让陛下暴怒如雷,直接判其掉脑袋都是轻的,折磨得生不如死却不让死的就有一笼子。 但是这一次,赫连始政像是睡着了没听到这句话一般,一句话都没有说。 罗有得那颗被同僚吓碎了的心,又悄咪咪地拼了回去。 至于赫连始政到底有没有睡着,他听到这话到底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暗卫的掩护下,完美错开与其他宫人的碰面,沈妧和君焰罹顺利到达了位于御花园一侧的以沫轩。 这里花树环绕,幽香沁人,虽许多年无人入主,但宫前干净清幽,远胜沈妧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那些犹还住人的冷宫。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复诊,方书书回来了? 沈妧从身上摸出两粒辟毒丹,将其中一粒塞给君焰罹:“含着,别说话。” 君焰罹依言,也不问明是什么东西,直接塞进了嘴里。 沈妧没想到他会如此听话,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去她费力解释的时间。 以沫轩前后左右皆无其他宫人,想必是君焰罹暗中派人调走的,当然也可能这本来就没什么人。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地方就是绝佳的藏身之处。 沈妧推开院门,入目是一片空旷的园子,只有几个地方摆了花坛装饰,地上连一片落叶都没有,干净非常。 墙柱上的漆像是近几年刚漆过的,还很新。 窗户上蒙的纸也是上等,用上几年也不会破损的样子。 这里到处都透着清冷,到处也都透着悠远的空寂。 虽然很淡,但沈妧还是闻到了,空气中正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有些发涩,总之是个不正经的味道。 沈妧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君焰罹,后者会意,后退了几步,然后靠着身后的栏柱歪身坐了下去,不一会儿头也垂下了,好似中毒昏迷了一般。 “你怎么了!君焰罹,你醒醒!”沈妧忙转身查看,趁隙往他嘴里塞了好 几颗特制的辟毒丹。 “沈妧,又见面了。” 沈妧循声看过去的时候,方书书已经用内力将院门重新关上了。 与之前相比,她确瘦了许多,身子似乎小了一圈,越发显得头大了一圈,头发虽然梳得整齐,但散碎处仍如枯草般杂乱,想必崖底时光裹得并不是很顺心。 “果然是你,你对君焰罹下了什么毒?以他的体质,竟然也能被你毒倒?”沈妧道。 方书书缓步走到沈妧面前,道:“别着急,难道你不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吗?” 沈妧不屑道:“这不就跟我只听说八皇子席间昏迷,就猜到是你动的手脚,一样的道理吗?” “看来我们都很了解彼此,不过你怕是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方书书道。 “不,我想过,”沈妧纠正道,“如果世界上有人能坠崖不死,恐怕也只有姐姐你了。” “哦?” 闻言,方书书感到有些意外,她不禁挑眉道:“既然知道我会回来,为什么要插手管顾府的闲事?” “顾小将军专程请我去府上医治病人,我不好不去。”沈妧正色道。 “你解了林氏和顾璟云身上的毒?”方书书问道。 沈妧摇了摇头:“顾夫人身上的毒是我解的,至于顾小将军能够恢复,并非我的功劳。” “这个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干预我的毒?”方书书显然十分怀疑。 沈妧摊手无辜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说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找顾小将军亲自问一问呢?” 方书书冷哼一声道:“我会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你故意毒晕八皇子,难道就是为了引我入宫质问顾府的事?”沈妧问道。 方书书微眯了眯眼,神情危险:“你知道的,我找你,当然不可能为了这么简单的事。” 沈妧不禁皱眉道:“当初分开时,我好心为你践行,可你却在我身上种下蛊虫,险些害死我。我未打算同你算账,你何苦又来坑我?还有君焰罹,以他毒人一样的体质,为什么会被你毒倒?” 说到这个问题,方书书脸色难看地说道:“之前在崦城和他打的那一架,让我很不舒服,每每梦回都是我被你砸了一脸豆腐,败给他的场面。” 沈妧忍不住插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当时我那把豆腐脑是想砸他的……” 不过,听 到方书书做梦梦到君焰罹还带上了她,她知道她成功了,她成功干预了这对主cp的感情! 这是好消息,要再接再厉! 只听方书书继续说道:“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对他这种体制生效的毒药,很显然我成功了,虽然不能毒死他,但也够他昏迷一阵子了。” “你这么做想干什么?”沈妧努力维持着表面的警惕。 还好她也有所准备,自从那车从滴水镇寒光寺后山温泉旁边挖出来的药草送到豫王府以后,她有空就会研究新的药方,方才她塞给君焰罹吃的那几颗特制的辟毒丹就是专门针对他体质制成的。 方书书以为他昏着呢,但沈妧知道,这点程度的毒对含着辟毒丹的君焰罹根本无效。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方书书挑了挑眉道,“我就是看他这张面具不顺眼,我想摘了它!” “别!别啊!”沈妧连忙护到君焰罹身前。 方书书这丫头干什么不好,非要跟君焰罹的面具过不去做什么? 虽然那张面具谁看了都不会顺眼,但眼下君焰罹又不是真晕,要是他一个不高兴,蹦起来,岂不是白瞎了前面那一阵的伪装? 到 时候,方书书纵使打不过君焰罹,以她的本事,逃跑还是绰绰有余的。 更何况,她能在宫里有一容身之所,背后必有相助之人,不问出这个人是谁,目的是什么,对八皇子甚至皇宫里的其他孩子,都存在巨大威胁。 “你干嘛?”方书书一双眼睛快瞪掉出来了,“这么护着他干嘛?难不成,你们日久生情了?” 沈妧不敢迟疑,当即点头:“是啊,他虽然脾气暴躁冷酷,爱端王爷架子,动不动就冷暴力不说话不搭理人,爱装模作样……但是他对我好,所以我情不自禁的就爱上他了!” “真的假的?”方书书怀疑道,“哪有喜欢一个人,说出来的缺点比优点多?” “你喜欢过什么人吗?”沈妧问道。 方书书道:“没有。” 沈妧摊手:“那不就结了,你没喜欢过人,怎么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自己喜欢的人的?更何况,我知道他这么多缺点,却还爱着他,说明这才是真爱好吗!” “那他呢?也爱你?”方书书问道。 沈妧眨了眨眼睛,道:“当然!我这么爱他,他肯定也爱我啊,不然为什么陪我到这深宫探索的是他,而不是别人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两情相悦,一见钟情 “说的有道理。” 方书书认真地点了点头,语气也十分诚恳。 但是沈妧不但没有松口气,心里的大石头反而提得更高了:“我知道,你还是想摘他的面具,其实我也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不过在那之前!咱们还是先说正事!” “正事?”方书书不由问道,“你以为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你想拉拢我,为你现在的靠山做事。”沈妧道。 “不错,难得你能想到这一层。”方书书拍了拍手道。 沈妧又道:“可是,我这个人向来有原则,不会为和我三观不一致的人做事。” 方书书皱眉道:“三观?” “你不知道什么叫三观吗?”沈妧反问道。 “有意思,”方书书仿佛想明白了什么,“难怪沈家三小姐失踪一年就能医毒双修,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从你的言谈举止,”沈妧解释道,“不过一开始我也不是很确定,直到你刚才真的出现在我面前。” 方书书立刻明白了:“坠崖不死?” “对,就是这个。不过,我和你并非一类人,你做得到的事,我未必能做到。” 沈妧道:“我们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你能不能告 诉我,你幕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方书书扬眉道:“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就不会答应我?” “是啊,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宁死不屈,宁折不弯。”沈妧坚定道。 “好吧,既然如此,”方书书沉下眼眸,“你也必须先付出一些代价!” 沈妧没想到方书书会突然发难,以沫轩内忽然刮起一股强劲的罡风,就在她以为方书书会向她出手的时候,只听一声“啪”,接着是什么东西破碎,落地的声音,罡风在这一刻骤然停止。 沈妧想到一种可能,心脏都快跳停了,仍坚持着扭头,看向君焰罹。 果然,方书书击碎了他脸上的面具,一张俊美得几乎不像男子的脸露了出来。 沈妧顾不上欣赏,一心只怕他因为面具的事生她的气,不再配合他演出,连忙扑过去,将他的脸按在自己的怀里,试图挡住。 “别看了别看了,”沈妧心烦意乱地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能趁人昏迷,把别人的面具打碎呢?等他醒了,我还怎么跟他交代啊!” 说完这句话,等了一会儿,仍未听到方书书有任何回应。 沈妧心道不妙,连忙回头看去。 好家伙,这个 毒死人不偿命的恶毒女人竟然脸红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想入非非,不可自拔了! 这就是原书设定的魔力吗? 原着里方书书就是因为揭开了君焰罹的面具,才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他。 看她现在这副花痴的样子,沈妧完全理解为什么好好的一个方书书在别的事上果决狠毒,但一碰到君焰罹的事就痴傻如幼孩儿。 更明白暗卫月,顾清妍和她大姐沈素娴单就因为喜欢君焰罹,均落得惨死下场的原因了。 一切的起源就是方书书对君焰罹颜的深度花痴! 这就跟明星们的“私生饭”差不多,行为极端作风疯狂,因为方书书的能力强大,把这两点无限放大,以至于掀起了大梁的腥风血雨。 眼下,方书书还是对君焰罹一见钟情了。 沈妧只恨自己没有武艺,不能跟她进行一番对抗,保护好君焰罹的面具。 和君焰罹的怒火相比,方书书的妒火似乎更为可怕。 顾清妍等人只是单恋就被折磨惨死,她刚才可是宣言说,她和君焰罹是两情相悦!这是活活地,把所有生路都堵死了啊! “你心跳的很快。” 君焰罹的声音忽然传进沈妧的耳朵 :“你在害怕什么?” 沈妧先观察了一下方书书,确认君焰罹这两句话,只有她能听到,然后才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的面具碎了。” “我身上还有一面。”君焰罹道。 沈妧稍稍松了一口气,一只手悄悄地在君焰罹的怀里探来探去。 似乎被她摸得难受,君焰罹语气不耐道:“别乱摸,右腹。” 别乱摸右腹?难道应该摸左腹? 沈妧这样想着,手慢慢探进了君焰罹的左腹,结果竟然什么都没摸到。 心里虽然奇怪,但她也不敢问呀,心想着上面没有,也许再更下面的地方? 结果手刚准备往下探,就被人摁住了。 “你干嘛?”沈妧不解道,她好像快要摸到了,为什么要忽然阻止她? “右。”君焰罹这次只说了一个字。 沈妧这才听明白,原来刚才那句话应该在“右腹”前面断句的,连忙从君焰罹的右腹摸出了他备用的面具,给他戴好。 这时候,方书书花痴已有一会儿了。 沈妧将戴好面具的君焰罹再次扶正坐姿,安置在一边,然后伸手在方书书眼前晃了晃:“回魂回魂了,你就这么喜欢美男子吗?” 有沈妧的辅助 ,方书书终于清醒了过来,她第一个问题便是:“你也看到他的脸了,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 “我?当然是因为我之前看过啊。”沈妧道,她可不敢说自己是因为极度害怕战胜了轻微花痴,才那么淡定。 “可你刚才还说没看过呢?”方书书问道。 沈妧愣了愣,道:“我刚才是这么说的?这……大概是因为,我是晚上看到的,但是白天没看到所以觉得不算看到过吧,不过刚才一见,发现和晚上看到的样子长得差不多。” “真是这样?”方书书有些怀疑道。 沈妧努力编道:“那还能假?以我和王爷的关系,晚上的时候,坦诚相见,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你们……坦诚相见?”方书书脸红透了,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嫉妒。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妧也不能收回,为了让方书书能够死心,只得继续说道:“自信一点,把疑问去掉,我们,就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知怎么,说这话的时候,沈妧的脸也烧得慌。 心想着,大概是因为自己第一次编自己和别人的绯闻吧。 而她不知道的是,面具下,君焰罹的脸也与她一般的温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复诊,找到病因 “恬不知耻。” 看方书书的样子,好像是气到了。 沈妧忍不住道:“这又怎么了?我们俩怎么样,跟你没关系吧?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啊?” “据我所知,豫王未曾纳过任何女子为妃,你又是易容以另一个身份示人,你们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吧。”方书书道。 “这些问题,我们会同心协力,一起解决,不劳姐姐费心。” 沈妧正色道:“面具你也打碎了,君焰罹的真面目你也看过了,现在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幕后那个想要拉拢我的人,到底是谁?” “呵呵,”方书书冷笑道,“我改主意了。” 沈妧蹙眉道:“什么?” “沈妧,你的医术毒术确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的,但我不想和你合作了。”方书书道,语气里竟带有丝丝杀意。 沈妧看了一眼仍将计就计假装昏迷的君焰罹:“因为他?” 方书书毫不避讳地承认道:“没错。” “方书书你真是个疯子,你就算杀了我,他也不可能爱上你!”话说到这儿了,沈妧也不介意跟她撕破脸。 方书书不屑道:“这个问题,你说了不算。” “那本王呢?”君焰罹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你竟 然没事?!”方书书对自己的毒药一向自信,因为在她的设定里,她永远不会失手。 所以君焰罹没事,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沈妧皱了皱眉,略带责备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 我怕她伤到你。这句话,君焰罹抿了抿唇,没有说出来。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方书书一改先前对沈妧的嚣张,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君焰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幕后之人……” 不等君焰罹说完,方书书连忙道:“二皇子赫连焯,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作为条件,我被安排入宫,听凭皇后调遣。” 这也太夸张了吧?沈妧惊得头皮发麻,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何苦费劲编那么半天故事? 君焰罹:“八皇子……” 方书书秒答:“我只破了这女人加持在八皇子身上的针术,并未下别的毒。其实八皇子的病,我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治愈他!” 沈妧暗道不妙,顾不上计较被叫“这女人”了,忙道:“你想给他开颅?这种方法虽快,但以现在的医疗条件会存在强烈的后遗症,不建议使用!” 方书书不理她,只对君焰罹道:“开颅听起来冒险,但它确 是能够根治八皇子病症的最好方法!王爷,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立刻就能为八皇子开始手术!” 沈妧急道:“君焰罹,你不要答应她!” 她可不想剧情再重新接回原来的内容,方书书用开颅之法救醒了赫连曦,赫连始政龙颜大悦即刻指婚给她与君阎罹。 不过开始的时候君阎罹并没有答应,这个指婚的旨意就一直悬在那里,并未落地。 但由于方书书的死缠烂打,加上皇室的各种撮合,她最终还是如愿嫁入了豫王府! 如果君焰罹答应方书书开颅手术的建议,那剧情绝对会按照这个方向走下去! 君焰罹现在是不喜欢方书书,但如果方书书的身份再度合法化,难保他们不会日久生情啊! 那她从前的一切努力就将化为乌有! 方书书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她也肯定回不去现实世界! 更恐怖的是,方书书的报复! 她是不怕方书书给她下毒,但是扛不住方书书的毒打啊! 那样的话,她绝壁死定了! 君焰罹,你千万不要答应她啊! “滚。” 君焰罹只说了一个字,方书书立刻得意地对沈妧道:“沈三小姐,你听见了吗?他让你滚。” 看来八皇子确 实对他很重要,开颅是小说里唯一治好八皇子的办法,这一点也许就像方书书会对君焰罹一见钟情一样,也是不可逆的。 沈妧有些丧气,不过她还是想再劝劝君焰罹。 没想到方书书竟然趁这个时候发难,直接一掌拍了过来,想直接将她打飞,好占据君焰罹身边的位置。 然而一只大手从旁阻止了她对沈妧的攻击,沈妧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剧烈的晃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倒在君焰罹怀里了。 不过沈妧这个时候脑子里可不存在半点暧昧或者浪漫,看着周围被破坏殆尽的摆设和植物,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这就是高手过招吗? 方书书偷袭不成,反吃了一嘴狗粮,气极,质问君焰罹道:“你为什么要帮她?” 君焰罹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只道:“本王刚才是让你滚,而不是她。” “你!”方书书一片痴情未得回响,又气又恨,对沈妧道,“你以为你能一直被他护着吗?” “为什么不能?”君焰罹抢在沈妧前面回答道。 “你们,你们会后悔的!” 方书书这一声歇斯底里,以沫轩外立刻聚起了想要过来查看的宫人,可他们并不能立刻打开这里的宫门 。 君焰罹道:“趁还没有人看到你,立刻离开。” 闻言,方书书眼里浮起些许希冀。 君焰罹厌恶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本王只是不想伤及无辜。” 他这句话伤方书书极重,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说的无辜,难道就是外面那些无足轻重的宫人?” “是。”君焰罹道。 “好,很好,”方书书仰天大笑了几声,对君焰罹恶狠狠地说道,“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便用内力催动轻功,轻盈地离开了。 关于她离开的这一招,沈妧还是很羡慕的,要是可以,谁不想真实地体验一把飞檐走壁呢。 正想着,她的身子也跟着君焰罹飞了起来,看样子似乎正是回紫极宫的方向。 见她一直没有说话,君焰罹忍不住问道:“本王擅自把她放走,你不会……不高兴吧?” 沈妧大咧咧地摆手道:“怎么会不高兴呢?王爷您刚才说的没错啊,以她的心机,你要是强行留她,她肯定会无差别施毒,到时我们不仅抓不到她,还会死一大片无辜的宫人。” “你,明白就好。” 沈妧不禁奇怪:“王爷您嘴里的辟毒丹是还没有消化吗?怎么说话忽然吞吞吐吐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复诊,皇后驾到 君焰罹一直没有回答她,直到两人回到紫极宫,沈妧从他怀里挣出来,打算立即去给八皇子重新扎一套针,再把新制的药丸给他吃了巩固效果,这样一来,就算方书书闲得无聊,再去破她的针法,也不会有所妨碍。 “听说了吗?以沫轩那里来了刺客,把那里都破坏得不成样子了!” 刚走到赫连曦寝殿门口,就听到有宫人议论。 沈妧不禁感叹,这宫里的消息真是传的比君焰罹的轻功还快啊! 迎面来的宫人们见到君焰罹连忙收起闲话,给他行礼,至于沈妧,他们不认识,但却有些好奇,要知道豫王从来不亲近女人,进出皇宫大都孑身一人,顶了天了也只带随身侍卫,有传言说他喜欢男人,但是因为畏惧他的声势,这种传言在宫里溅了两点水花就自己消失了。 如今倒是新鲜,虽然长得不是很漂亮,但也不错了,略施粉黛也可以在后宫当娘娘了,更重要的是,一会儿下去可有谈资跟其他人唠了! “叫所有人都退下。”君焰罹吩咐道。 这些宫人连半点疑问都没有立刻照做了,毕竟这皇宫里最大的是皇上,第二大的便 是这位豫王,哪有人敢延误他的命令? 不止殿前待命的宫人退下了,连寝殿里伺候的人也都被叫出来带走了。 整个附近,就剩下沈妧和君焰罹两个人。 “那我进去了?”沈妧小心地请示道。 她见过君焰罹在宫里的威势之后,才发现自己以前诸多行为是多么不想活了。 “嗯。”君焰罹淡淡地应了一声。 沈妧犹豫道:“这次,你不进去了吗?” 君焰罹道:“方书书自以沫轩败逃,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皇后一定会过来找麻烦。” 敢情他是要在外面护法,皇后和二皇子作为方书书的幕后靠山,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人出卖了吧? 他们也不想想方书书是什么角色,女主这个身份是用来跟配角讲信用的吗?没顺手毒死他们这一大帮人,就该感恩戴德了,竟然还期望能得到报答,真是做梦想桃子吃。 当然,他们现在应该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出卖了,只是发现自己圈养手下的地点被缴了,担心秘密泄露,所以才会来探底。 有君焰罹在,沈妧倒是不担心皇后一众能耍出什么花招。 只是没想到,那些人来的这样快 ,沈妧一只脚刚踏进赫连曦的寝殿,身后就有人高声喝道:“来人,快去把她拦住!” 沈妧也没顾上看那人是谁,连忙把另一脚也踏进了殿内,然后转身关门。 只见君焰罹伟岸的身姿拦在一众宫人前,轻斥道:“本王在此,谁敢造次?” 这些宫人也难做,让他们抓沈妧的是皇后,在前头阻拦他们的是豫王,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不一会儿,皇后由宫女们簇拥着,赶到近前。 她笑着与君阎罹见礼,也不管君焰罹对她是否冷淡,只问:“刚才进入曦儿寝殿的,是否是沈如意沈医师?”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道:“皇后娘娘有何指教?” 对他,皇后是不敢摆架子的,只得做出痛心的模样道:“她医术不精,害得曦儿几度昏迷,陛下要捉她去殿前问罪!” 君焰罹悠然道:“臣竟不知,娘娘竟也揽了传话公公的活儿。” 皇后知道他是在暗讽她自降身份,做这些本不该她这个身份做的事。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 暗探来报,说君焰罹可能带着沈如意进宫医治赫连曦了,她急忙派人去找安顿在以沫轩的方书书下一步的计 划,却没想到与君焰罹沈妧一行撞了个正着,于是没敢露面。 原以为他们和方书书会起冲突,却没想到方书书竟然将君焰罹毒倒了,这让皇后很是松了口气,但方书书不喜欢她派去的暗探靠的太近,所以他们在远处,只能大概猜到他们是在说拉拢之事。 不过后来貌似没有谈拢,两边竟就打起来了。 皇后得到这个消息,来不及确认,急急地便去找皇上告密说先前自称把赫连曦治好的沈如意来宫里了,皇上听了果然勃然大怒,要派人把她抓起来,但皇后怕别人来了坏事,连忙请求由自己亲自捉拿沈如意,皇上同意了。 这皇后虽然因长期被皇上冷落,精神上有一些疾病,但脑子还是好的,猜到君焰罹两人和方书书打过之后,一定会再回到紫极宫,早早就派人守着,自己离开皇上那里,也匆匆地往这里赶。 只要不让沈如意继续医治赫连曦,她和她的儿子就还有机会! 以后只要再找机会让方书书毒死赫连曦,区区赫连玉,根本不得赫连始政的喜爱,大皇子赫连佐又太不成器,远在敌国为质的三皇子赫连玥也不足为患, 待赫连始政驾崩,在她的扶持下,只有她儿子赫连焯才能当新皇! 只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竟让那个会医术的小丫头先溜进了赫连曦的寝殿。 强忍着心头的不满,皇后语气谦恭道:“豫王还是把沈姑娘叫出来吧,若是让陛下知道,她是被王爷你带进宫的,难免心生间隙。” 君焰罹不语,不拒绝,也不同意,隔着面具,外人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 俗话说,先礼后兵。 皇后觉得自己刚才的姿态已经够有礼了,既然君焰罹不搭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一个眼色,身后的宫女立刻会意,带着一帮身强体壮的侍卫,作势要冲开寝殿的门。 然而君焰罹只是轻轻向殿门前迈了一步,那些侍卫便一个都不敢上前了。 皇后急道:“豫王这是做什么?难道要公然违抗陛下的旨意?” “只是站累了,走走,”君焰罹说着,却看也不看她,“娘娘是否对本王有什么意见?” “你!”他越是漫不经心,皇后就越是焦急,但她没办法对还是豫王的君焰罹发脾气,“本宫对王爷并无意见,还请王爷不要再阻挠本宫为陛下办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复诊,又一个沈如意 紫极宫,赫连曦寝殿门口。 君焰罹一个人,与皇后及其手下宫人侍卫,站成两派,一直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皇后这边先耐不住,道:“豫王,如果本宫不能及时带沈如意去御前交差的话,陛下不久后也一定会赶来。你可以拦住我,但你敢拦陛下吗?” “不敢。”君焰罹这句话倒答得爽快。 皇后不由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一个能压制他的理由了:“那还请王爷把人交给本宫,若陛下亲自来,恐怕你也很难收场。” 然而君焰罹却没有依言交人,而是问道:“敢问娘娘奉陛下的旨意,来抓谁?” 皇后愣了愣,道:“自然是那个庸医沈如意!” 她不知君焰罹忽然又问一遍这个问题是想做什么,整个自己宫都被她的人包围起来了,除非他们有人能从地底穿过,否则没人可以离开这里。 君焰罹看懂了皇后的自信来源于何处,但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丝毫的担忧。 “我想,娘娘恐怕找错了地方。”君焰罹道。 “不可能。”皇后道,除非沈如意真的能够遁地。 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呆在里面的沈如意可能已经重新给 赫连曦做了治疗,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抓住沈如意交给陛下,世上就再没有人能救得了赫连曦了! 她正想着,君焰罹身后的寝殿门忽然被打开。 “王爷你们外面在聊什么?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也说给我听听呗?” 众人以为沈如意终于自己从里面出来了,哪知定睛一看,却不是记忆中那张清秀而普通的面孔,从八皇子赫连曦寝殿里走出的那个女孩,竟是一位从没有见过的美丽少女! “你是谁!”先问出这个问题的,自然是皇后。 她虽不是亲眼见到沈如意进宫,但报信的暗探是她儿子的心腹,所以绝不会有错。 可眼前这个人,虽然有些面熟,但长相确和沈如意相去甚远。 卸了易容的沈妧,笑眯眯地向皇后行了一礼道:“娘娘,臣女沈妧,您不记得我了吗?小时候我也常跟着父亲姐姐到宫里来玩呢,就是长大了,也给娘娘请过安的。” “沈……妧,姓沈……” 皇后记起来了,丞相沈禹维有三个嫡女,大女儿沈素娴成年后便一直在宫里当女官,二女儿沈嫣然前段时间游园会上弄瞎了眼睛,至今还病倒在榻上 ,三女儿沈妧一年前在一次宫廷宴会上犯了疯症,下落不明,之后不久沈禹维就宣布了她的死讯…… 皇后惊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沈妧耐心地解释道:“娘娘久居深宫,所以消息闭塞。其实臣女早在一月前就到达了京都,只是为躲避父亲逼婚,才做了一些伪装混入民间。” “伪装?难道你就是沈如意?”皇后道。 “她是她,我是我,我说的伪装与她无关。”沈妧道。 “这不可能!”皇后蹙眉道,“许多人都看见了,今日来为曦儿医治的,就是不久前名震京都的神医沈如意!你既然是从曦儿的寝殿里出来,那你就是沈如意!” “娘娘,在臣女的记忆里,您可不是这般蛮不讲理的!”沈妧说着,满脸是委屈,“王爷!我就说我今天不该替如意来的,她在太子府好吃好喝的养着伤,我却要在宫里受人质问!再过一会儿,让我爹知道我的行踪,还不再得逼我嫁给大皇子!” 君焰罹幸灾乐祸道:“上次你坑了她,这次权当还她的罢。” 两人一唱一和,好似她真的不是沈如意。 皇后悄悄向手下宫人吩咐道 :“即刻派人去太子府查沈如意的行踪!” 那宫人不由担心道:“万一她真的不是沈如意,而是沈相的三女儿沈妧,娘娘您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发生,不然的话,”说到这,皇后顿了顿,才道,“慈仁宫,将会变成真正的冷宫。” 闻言,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然后领命退下了。 皇后的视线再次落到两个旁若无人闲聊的人身上,好一会儿才打断他们的对话道:“听你的口气,你也会医术?” “一点点。”沈妧谦虚道。 “那曦儿的病,你也会治?”皇后问道。 沈妧颔首道:“如意姑娘已经把殿下的病症和救治经过都告诉我了,谨慎起见,我重新查看了殿下的症状,发现殿下之所以会突然晕倒,是因为有人故意破坏了如意在殿下身上加持的针法。” 听到这,皇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 沈妧接口道:“有人想对八殿下不利!” 皇后:“……” 君焰罹接着问道:“你能保证,你没有看错?” 沈妧点了点头,道:“当然,我不会看错的。如意姑娘在殿下身上所 用的针法我也见过,它能稳定殿下的神经,使他不再出现莫名昏迷的症状,但这套针法有弱点,对方就是利用了这个弱点,打乱了它在殿下体内产生的作用,致使殿下昏迷。” “那这件事就严重了,”君焰罹肃然道,“我会派人各宫排查,搜寻可疑人员,同时加强紫极宫的防守。娘娘,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不,本宫,本宫会密切配合王爷的行动……” 话虽这样说,但皇后心中还是疑惑重重,暗探明明说君焰罹两人在以沫轩与方书书交过手,虽然后者打不过人称“鬼王”的君焰罹,但明明也顺利逃脱了,为什么这两人说话句句都像是在给她挖坑呢? 再说了,这个自称沈妧的女人,还没有脱离她就是沈如意的嫌疑,为什么话题风向就开始转向对她不利的那一边了呢? “对了王爷,”沈妧忽然对君焰罹说道,“八殿下马上就要醒了,昏迷了这么多天,他一定饿坏了,还得叫厨房赶紧准备些饭菜来才是!” 君焰罹微微颔首应了声好,立刻命人安排下去了。 而皇后听说赫连曦马上就要醒了,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复诊,皇上驾到 皇后的闺名叫戚莘云,记忆中,她没有哪一天是为自己活着的。 家里的家教人前是知书达理,人后是棍棒交加,爹娘一有不如意,不说缘由上来就打。 以至于她后来也常常用这样的刑罚,处置下人。 每每看到棍棒与鞭子落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她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她和赫连始政的相遇,是个传奇,他们曾经也有相爱的时光,她以为赫连始政是她命运的救赎,所以就算他同时宠幸了其她人,还让别人先于她生下了大皇子,她也可以不计较,默默为他把二皇子养大。 她陪着赫连始政建功立业,登基为王。 她看着宫里的孩子一个个长大,而赫连焯在她的教导下,成为了其中最优秀的一个。 她想着这样的时光也许可以一直下去,所以她从来不争,也从来不斗。 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她夺走了赫连始政全部的爱,那段时间慈仁宫冷得像冰窖。 不止如此,三皇子被送去敌国为质,而她心爱的儿子赫连焯也被送去了边关。 这一系列操作完成,赫连始政还把赫连玉立为太子。 赫连玉被立为太子,她没有意见,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皇后,赫连玉的生母是赫连始政的发妻,待人极好,最终死于其他妃子的陷害,才由她当上皇后。 而赫连玉那个孩子,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都和先皇后一模一样,赫连始政并不喜欢他。 所以她也始终没把这个孩子,当做过威胁。 但是心爱的儿子被送走,她始终不能释怀,是以常常跟在赫连始政的身后,企图为自己的儿子做点什么。 但赫连始政总是不理她,甚至驱赶她。 她没了办法,只得在宫中养一批暗探,为她搜集情报。 然而当她得知,赫连始政这一切动作都是在为那个女人还未出生的孩子谋划时,她疯了。 她自问嫁给赫连始政这三四十年,她从未有一日是对不起他的,赫连焯在她的教导下,也非常优秀,为什么那个女人夺走她心爱男人的爱还不够,还要夺走她儿子的前途? 她恨那个女人,连带她的孩子,她也非常痛恨! 可是赫连始政对她保护得太好了,虽身为皇后,戚莘云也无法将那个女人如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然谁成想,赫连始政竟在孩子出生后, 亲手杀了那个女人。 亲手杀的,戚莘云碰巧亲眼看到的。 那一刻,她就明白了,这样的爱,她承受不起。 但是令人没想到的事,赫连始政竟然将那个孩子交给她抚养! 看着这个孩子,她就会想到那个女人的死,就会想到自己的儿子还在边疆吃苦。 她对他又怕又恨,她很想杀了他,但她知道他不能。 她的儿子赫连焯,只知道赫连始政专宠赫连曦的生母,冷落了自己的母亲,并不知道这背后发生的这许多事,所以派来一个方书书,以为能完成母亲的心愿。 实不知这个人怎么可能听话,乖乖按计划行事? 眼下,赫连曦没事了,皇后却要有事了。 这时负责帮皇后接收宫外消息的宫女回来了,她神色凝重地在皇后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只见皇后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度。 看她们在说悄悄话,沈妧也忍不住跟君焰罹咬起了耳朵。 “在太子府假扮沈如意的是谁啊?” “曼香阁的芸香。”君焰罹答道。 沈妧眼眸微微一亮:“回头我是不是要亲自登门谢谢人家?”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道:“本王替你付的酬劳,你 怎么不谢谢本王?” “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沈妧说着,随手在他的胸口拍了拍,“大不了过几天我再研制一种新药,缓解你身上的其他毒素?” 君焰罹冷着一张脸,没说话。 不过下一秒,沈妧就吃到苦头了。 她刚才拍君焰罹胸口的那只手,被牢牢钳制住,并像相反的地方扳折,那种痛,能撕裂心扉! 加上君焰罹力气又大,沈妧只觉得眼前黑了一片,还好像看到了星星。 正闹着,只听外面有公公尖声喊道:“陛下驾到!” 在场的所有人,不管是脸白在那里想象未来不幸的皇后,还是刚受到君焰罹施以酷刑没缓过劲儿来的沈妧,以及侍立一旁什么也没干但内心戏是十分丰富的宫人侍卫,尽皆跪下。 过不久,赫连始政匆匆走了进来,也不叫起,只是看了看沈妧的脸,又看了看周围的人,问皇后:“沈如意人呢?你不是说她进宫来了吗?” 皇后不敢说自己已经派人去太子府看过,只是将头埋得更低:“臣妾有罪,是臣妾……看错了,这里……这里没有沈如意。” “看错了?”赫连始政从来没用这么 严厉的语气怼过皇后,不过他现在实在忍不住了,“一句看错了,就不是欺君了吗?” “臣妾有罪!臣妾有罪!”皇后连连叩首,头磕在地上肿起好大一块包,赫连始政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是谁?”赫连始政指着沈妧,问君焰罹。 君焰罹道:“沈相的三女儿,沈妧。” 赫连始政问道:“就是前不久回来京都又忽然失踪的那个?” 君焰罹道:“是。” “你带她来做什么?”赫连始政又问。 “给小八治病。”君焰罹道。 赫连始政问:“治完了吗?” 君焰罹答:“治完了。” 赫连始政对最靠近门边的一个侍卫说道:“愣着做什么?快开门!朕要看看朕的儿子!” “是!”那侍卫忙不迭地给赫连始政开门。 他来的时候可没想到,自己会挨陛下的这顿骂,毕竟皇后把他们叫过来,只说会与豫王有一些冲突。 赫连始政携君焰罹入了寝殿,而其他人,赫连始政没说可以起来,都不敢起身。 包括沈妧,做沈如意的时候,她可故意无视过赫连始政的权威,如今换了副皮囊,可得与之前的形象保持一段差异。 第一百四十章 复诊,八皇子苏醒 沈妧没跟进去,所以她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跪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皇后刚好跪在对面,看她的眼色不善得很。 沈妧给自己这个身份的人设是“傻白甜”,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装眼瞎,也不能表现出一脸的无所谓,而应该扶胸皱眉瞪眼睛,软声道:“娘娘为何这般看着臣女?是臣女跪的姿势不得体吗?唔,毕竟有一年多没在京都了,许多规矩都生疏了!还请娘娘恕罪!” 闻言,皇后的脸色果然越发难看了,她似不愿再拐弯抹角,直问道:“你和豫王去过以沫轩对不对?” “我们去那里干嘛?”沈妧满脸疑惑。 皇后握了握拳,想发作,奈何皇上和豫王都还在附近,不能直接对沈妧做什么,缓了一会儿才道:“她是不是跟你们说了什么?” 沈妧依旧满脸疑惑地问:“谁?说什么?” 皇后怒道:“如果不是她对你们说了什么,你们为何忽然这般针对我?” 沈妧故意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道:“臣女愚笨,娘娘说的每个字,臣女都认识,可惜连在一起,臣女却听不出是何意思,还请娘娘说得更明白些才好。” “你!别以为陛下在 ,我就不敢打你!”皇后显然被逼急了。 沈妧一脸无所谓道:“娘娘是皇后,想怎么处置臣女,都是娘娘的自由。不过,臣女还真觉得,陛下在,您不敢动我。” 皇后被气笑了,站起身一掌掴向沈妧。 而沈妧直挺挺地跪着,一动不动,似乎准备承受这一掌。 然而皇后这一掌,终于还是没能落下来。 沈妧抬头看了看,原来是君焰罹及时赶到,阻止了皇后。 “娘娘,陛下还在此,你这么做,会不会太僭越了。”君焰罹肃然道。 “我,我只是……” 不等皇后解释,赫连始政从殿里走出,看也未看她一眼,直接下令道:“来人,送皇后回慈仁宫。” “皇上!皇上,是她,是她和沈如意设计这一切想要害曦儿,是她们……”皇后满心不甘,但当她看到赫连始政身后的赫连曦时,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真的没事了。 赫连始政的目光落在沈妧的身上,道:“你起来吧。” 沈妧站起身,乖巧地道了一句:“谢陛下。” 赫连曦这个孩子虽然心机,但也知道好赖,知道是沈妧救了他,这时候忙挤到前面道谢:“谢谢姐姐救醒我,你长得 可比王兄上次带来的姑娘好看多了!” 好吧,沈妧知道她原来的长相是比不上小说原主的样貌,但被人直接这么说出来,还是有些尴尬。 “谢谢小殿下夸奖我,您现在虽然醒了,但还要一段时间静养,切不可再贪玩四处跑,被坏人找到欺负你的机会了。”沈妧道。 赫连曦撇了撇嘴道:“那当然,我上次是……不小心,以后就知道,绝不让人欺负我。” 沈妧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继续说道:“那一个月后,姐姐再来找你,再给你做针灸,好不好?” “我还没好吗?”赫连曦疑惑道。 “针灸之法对你的病虽然有帮助,但想完全痊愈,还需得一个过程。不过请小殿下放心,不久之后,我一定会让小殿下像其他孩子那样,充满活力!”沈妧耐心道。 赫连曦做梦也想恢复正常,此时听了沈妧的话,自然兴奋起来:“那我们拉钩!” 沈妧依着他,伸出小指。 赫连曦沈妧:“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做完了约定,赫连曦又跑回赫连始政的身后了。 沈妧这才注意到所有人的视线刚才都在他俩身上,包括赫连始政和君焰罹。 至于皇后,早 被人拖出了紫极宫,这会儿应该在回慈仁宫的路上。 尽管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陷害赫连曦的幕后主使,但她的这次鲁莽行为,也让她吃了不小的教训。 她,应该也不会再找方书书合作了。 “朕记得,你小时候,和曦儿也玩得很好。”赫连始政道。 不过沈妧却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客套,还是真的,毕竟书里从来没有着重写过他们这些配角过去的事,所以只是恭敬地笑笑,不敢多嘴。 “你帮朕转告沈如意,”赫连始政道,“等她的伤好了,立即到宫里来见朕。” 沈妧不禁担忧道:“陛下,八皇子忽然昏倒,与沈如意无关,她也是被陷害的。” “这些,罹儿已经全部跟朕说了,你放心,朕找她并不是要兴师问罪。”赫连始政道。 沈妧点了点头,顺从道:“是陛下,臣女会转告她的。” 赫连始政又道:“还有一事,朕想听你的答案。” 沈妧下意识看了一眼君焰罹,可惜他的脸完全被面具挡住了,完全看不出端倪。 她只好硬着头皮问:“何事?” 赫连始政道:“朕想知道,你堂堂沈府三小姐,为何不回沈府,偏要隐居民间?” 沈 妧涩声道:“那是因为……臣女曾被父亲逼婚。” “哦?不知沈相欲将你许配给何人?”赫连始政问道。 “大……大皇子。”沈妧满脸的尴尬。 当着人家的面说不想嫁给他儿子这种事,落在寻常人家,都不得善了,何况那人是皇上。 沈妧有理由怀疑,赫连始政下一秒就会不高兴,嚷嚷着要砍她的头! 不料赫连始政却没有立刻生气,而是问:“你为什么不愿嫁?” 沈妧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说了,陛下可千万不能笑话我。” “你说,朕不笑话你!”赫连始政大气道。 “那是因为,臣女对父亲有怨气。”说着,沈妧还嘟了嘟嘴,一副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赫连始政扬了扬眉毛,很是感兴趣地道:“说下去。” 沈妧道:“当年我犯了疯症,流落他乡,这一年来都是以乞讨为生。后来幸得一位名医医治,恢复神智,可我醒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竟是我父亲宣布我的死讯!陛下您知道么?当时那种被父亲乃至家族抛弃的感觉,简直撕心裂肺!是以臣女发誓,就算回到京都,也不要依靠沈府的地位权势而活,我会医术,我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封官,从五品女官 一番宣言过后,沈妧看到赫连曦看自己的眼神忽然变了,若说刚才的他表现得如孩子般可爱的话,他现在的眼神就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应该有的。 沈妧的话仿佛激起了他心中相同的情绪,不管他心智多么成熟,赫连始政所表达的父爱的方式还是给他带来了深深的伤害。 得到赫连曦的共情,这是个意外收获,沈妧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既然我打算一切都要靠自己,那父亲所强加的安排,我都没有义务去履行。他让我嫁给谁,我就偏不愿嫁给谁。所以这是我们父女间的矛盾,和大皇子其实没有直接关系。” 赫连始政没有立刻评判她的对错,一个皇帝不能随便评判一个臣子的家事,这有失身份,但她的话确实提醒了他,是时候注意一下沈禹维和大皇子之间的联盟,他之前一直默许皇子与臣子间的拉帮结派,但现在似乎已经到了重新洗牌的时机了。 “你放心,”赫连始政对沈妧道,“你父亲,不会再逼你嫁给大皇子。” “陛下金口玉言,您既然如此说了,我也不必再躲了。”沈妧笑吟吟道,心里却暗暗叫苦,“沈妧”这个身份不能再玩失踪 的话,只能让“沈如意”这个身份消失了。 偏赫连始政又道:“朕欲给沈如意和大皇子赐婚,你觉得如何?” 沈妧:“……” 这什么鬼?? 同意这个“她”不用嫁给大皇子了,再给那个“她”和大皇子赐婚? 赐来赐去,她不是还得嫁给大皇子吗? 这怎么能同意呢? 不等她想说辞提反对意见,一旁的赫连曦道:“父皇,你让大皇兄娶那个丑八怪干嘛?她长得又不行,医术也没有沈妧姐姐好!” 闻言,沈妧倒吸一口凉气,她太怕赫连始政为了哄心爱的儿子开心,大手一挥表示让两个人同时嫁给大皇子了。 趁赫连始政的注意力转移到赫连曦身上的时候,沈妧拼命朝君焰罹使眼色,希望他说点什么,拯救她命途坎坷的后半生。 令人遗憾的是,君焰罹没有看她,他似乎在想事情,想得还正出神。 他一定是故意的!沈妧想,君焰罹这个性格的人,根本没有啥心思需要想这么认真的,他就是不想掺和她和皇帝的对话,故意要看她的好戏! 不过幸运的是,赫连始政似乎只想把沈如意指给大皇子:“那个沈如意虽然医术不精,但比之宫里的 御医院,有过之而无不及。等她嫁给你大皇兄,成为皇室的人,便能让她更好地为皇室为大梁做事。” 敢情是想娶个私人医生入皇室啊!沈妧无语。 不对不对,他这是哄小孩的话,他真正的目的肯定还是离间沈如意和太子一派的关系。 他之所以把这个打算,当着君焰罹的面说出来,是因为他相信,君焰罹就算站在太子一边,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保障太子的安全,不会对八皇子这边有任何不利。 何况,就算大家都知道他是想离间沈如意和太子,等沈如意和大皇子的婚事成了,他们之间的信任自然就瓦解了,这是一个光明正大的阳谋,明知道是陷阱,只要他赫连始政一句话,还是得照着他的要求往里跳。 除非沈妧跳出“沈如意”这个身份,使这一切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关键人物,陷阱自然就不成立了。 可,她该怎么做呢? 正想着,赫连曦忽然又跑过来牵她的手:“父皇,沈姐姐救了我的命,您还没有赏她呢!” 赫连始政点了点头:“曦儿说的没错,是朕疏忽了。” 沈妧忙道:“不必了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八殿下能醒过来,还是 全靠如意的医术,陛下不是已经赏赐过她了吗?相信她听说能嫁给大皇子,一定很高兴。” “沈姐姐不需要奖励吗?”赫连曦皱了皱眉,可怜兮兮地瞪着一双大眼睛,“可是曦儿很想谢谢姐姐。” 沈妧笑道:“陛下帮我解决了父亲的逼婚,让我不必再东躲西藏,这就是最好的奖励啊。” “你倒是不贪,”赫连始政赞赏道,“如此,朕更要嘉奖你。朕记得你姐姐沈素娴的女官就当得不错,朕便也封你一个从五品女官,只比你姐姐低一品。” 封女官了?这个展开,是沈妧没想到的。 赫连曦见她样子呆呆的,忙拽了拽她的手,道:“还不快谢谢我父皇!” 沈妧这才又跪在地上,满腹纠结,但面上还得努力高兴地谢恩:“臣女……不,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后来,沈妧不记得是他们怎么送走的赫连始政,也不记得是怎么和君焰罹走出的紫极宫。 每次来宫里,总能发生许多信息量超过脑容量的事情,怎么理也理不完。 “你说皇上为什么要封我做女官呢?”沈妧问君焰罹道。 “因为你的提醒,皇上开始注意沈禹维的势力发 展了。”君焰罹道。 沈妧不解道:“可这和我做女官有什么关系呢?” 君焰罹道:“宫里只有一位出自沈府的女官,太平静了。” 沈妧了然:“他想让我搞事情?” 君焰罹皱了皱眉:“也可以这么说。” “那太好了,这是我的专长!”沈妧也有些兴奋了。 不过,她忽然想起来:“我来京都是开医馆的,不是到宫里来当女官的!”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有两个身份吗?” 沈妧耸了耸肩,道:“另一个身份要嫁给大皇子了,你刚才没听到吗?” 君焰罹摇头:“刚才?本王在想别的事。” 沈妧气鼓鼓地用手指着他道:“好啊!我要举报你,你竟敢在陛下说话的时候开小差!” “你举报我,多半是因为,陛下给你和大皇子赐婚的时候,我没有帮你说话吧。”君焰罹道。 一眼就被他看穿,还真不甘心,可是…… “你真的愿意我嫁给大皇子吗?”沈妧问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吧?何况大皇子的父亲还是皇上,大梁的最高统治者,敢违抗他的话,都不能在京都混下去了,更别想开医馆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任务,又见瑾嫔 沈妧并不是个悲观的人,但这些话说出口,总是有些丧气。 这时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手,它的主人一向冷酷,可没想到手掌的温度却能透过衣料,传达到她的身上。 君焰罹显然不太会安慰人,不过他还是努力道:“有本王在,你一定可以过上想过的生活。” 沈妧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在电视剧里,一般这种台词都是确定男女关系的两个角色说的,是一种关乎一辈子的承诺。 但是君焰罹可能跟她有一辈子吗? 现在又不是在方书书面前演苦情戏的时候了,他们只是互为利用关系的两个人。 君焰罹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看在她被他们利用了那么次的份上,想实现她这份微不足道的愿望吧。 想到这,沈妧笑着拍了拍君焰罹的胸:“谢谢了,不过我还是想靠我自己达成这个心愿。” 然而她不知道,看着她满脸自信的笑脸,君焰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满。 以沫轩的一幕幕总是不停地出现在他的脑海,而且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甚至害他错过了赫连始政与沈妧谈话时的一部分内容。 明知道她那些话都是故意说给 别人听的,他的心却不听使唤地沉沦了。 他原以为,他一直以来之所以这么纵容她,都是因为好奇,因为还需要利用她。 可是当他听到她对方书书说的那些对他的表白,还有她说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时候,他是真的心动了。 他的心从来没有为谁热过,除了她。 所以他刚才才会脱口而出,说要实现她的心愿。 可她却竟敢不领情! 这个笨女人,完全不知道他下了什么样的决心,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的脸上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但被面具遮挡,别人什么都看不出来。 沈妧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默许了她的拒绝,心里莫名的有些小失望。 这时,他们身边走过的宫人已经在传八皇子醒过来的消息了,间歇的还有人在说慈仁宫的消息,但是没说几句就噤声了,那儿似乎是禁忌。 还记得上一次沈妧拜见皇后的时候,就问过罗有得,帝后之间的感情为什么会这样,但被君焰罹阻止了。 沈妧懒得再问详情,因为她知道,以君焰罹的性格,他既然不准别人说,自己肯定也不会说。 走着走着,沈妧忽然看到熟悉的场景。 宫里能让她眼 熟的场景不多,畅碧园是一个,因为上一次,她在这里追逐伪装成小太监的赵儒,还和宠妃瑾嫔打了个照面。 “前面好像就是畅碧园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遇到那位瑾嫔娘娘。”沈妧道。 “会,一定会遇到。”君焰罹道。 沈妧忽然反应过来:“哎?君焰罹你是不是故意的?欺负我对宫里的路不熟,又带我到这儿来见瑾嫔!” 君焰罹也不否认:“你说的不错,本王就是故意的。” 他这么爽快地承认了,沈妧也懒得再同他计较:“这次又想让我打探什么?我现在的身份可变了,不是之前那个医师沈如意了。” “接近她,并让她信任你。”君焰罹道。 “什么?”沈妧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君焰罹却道:“我想这难不倒你。” 沈妧撇了撇嘴道:“不难你上啊,我可不想掺和宫里这些尔虞我诈的事。” “上任女官后,你不想掺和也不行了,”君焰罹提醒道,“不如先在这里适应一下。” 沈妧皱眉求饶道:“王爷,我知道这段时间对您不太恭敬,从现在开始我就改正!我保证做一条听话的舔狗,再也不直接叫您的名字冒犯您了 !我今天掺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难以消化,我需要时间!王爷您行行好?” “免谈。” “你!” 看她这个样子,君焰罹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可能难得看到她有搞不定某件事的时候,总是逞强说自己能行的样子,实在太碍眼了。 “那你陪我一起去见她吗?”沈妧不得已退了一步。 君焰罹微微颔首:“本王会陪你一道去。” 沈妧不由松了口气:“那还行,不过我可不保证,单见一次面,就能让她信任我。” “如果你真能做到那个地步,花易冷会杀了你。”君焰罹道。 沈妧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她知道,这不是一句玩笑,性格谨慎的花易冷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干。 如果一个人与另一个人见一次面,就能得到对方的信任,说明他在不知不觉中也骗取了你的信任,在看不清这个人的真面目之时,与其冒险用他,还不如杀了他,来得干净。 “好了,走吧走吧,别再说这么吓人的话了。”沈妧道。 此时,瑾嫔正在畅碧园中作画,有宫女来报,说豫王和沈三小姐来看望娘娘。 “他们来做什么?”瑾嫔 奇怪道。 宫女答道:“说是代上次那位沈如意沈医师来向娘娘道谢。” “谢?”瑾嫔愈发觉得奇怪了,“有什么好谢的?带他们进来吧。” “是。”宫女领命退下。 不多时,君焰罹和沈妧便被领了进来。 瑾嫔见到君焰罹,立即放下手里的画笔,向他行了一礼道:“不知豫王大驾光临,本宫都没准备什么吃食,实在失礼。不如您且稍坐,本宫立刻着人准备。” 君焰罹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本王只是受人之托,经过这里。” “哦?”瑾嫔不禁意外道,“究竟是谁,竟能委托豫王办事?” 君焰罹指了指沈妧:“你说。” 忽然被赶上前的沈妧,偷偷瞪了一眼君焰罹,才行礼道:“臣女沈妧,见过瑾嫔娘娘。” 瑾嫔斜看了她一眼,道:“听说你是沈三小姐,京都姓沈的人家不多,你是?” 沈妧答道:“臣女乃沈禹维之女。” “沈相的女儿?”瑾嫔又将她打量了一遍,“沈相的女儿我都见过,素娴,还有嫣然都是好孩子。只是嫣然前不久在游园会上误伤了眼睛,光是听说就叫人觉得心疼。至于你,是不是很久都没有来过宫里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接近,瑾嫔的敌人 “娘娘明鉴,您说得不错,臣女确实很久没来过宫里了。”沈妧道,脸上的神情自如,丝毫没有因为瑾嫔只记得她两个姐姐而受影响。 “原来如此,怪不得本宫不认识呢。”瑾嫔道。 天聊到这里就死了,沈妧有些尴尬,看看君焰罹,没有任何反应,应该是指望不上了。 于是,她决定直奔主题:“娘娘,其实臣女和王爷这次来是想代我们的朋友沈如意,跟娘娘道谢的。” “她有什么好谢的?本宫不记得为她做过什么啊。”瑾嫔淡然道。 沈妧道:“她第一次来宫中,不小心迷了路,是您特意派宫女为她指路出宫,所以她很感激。” “哦,那件事,”瑾嫔垂了垂眼皮,“本宫并非特意派人,不过是看在她为我诊脉开药的份上,顺手为之。以后这样的话,沈三小姐还是注意不要到处乱说,本宫可不想被误会和一个徒有虚名的医师有什么关系。” 气氛再度尴尬起来,沈妧这边,招呼打过了,谢也谢完了,再没话说,就该告辞了。 恰这时,园子里匆匆跑进来一位面熟的宫女:“娘娘,出事了!” 瑾嫔横了她一眼,示 意她不要说话。 宫女看到戴有标志性面具的君焰罹和面生的沈妧,自觉地抿上嘴巴,退到一边。 瑾嫔重新挂上得体而又疏离的笑容,对沈妧道:“若无其他的事,沈三小姐请回吧,本宫这里有要务要处理。” “是。”沈妧点点头,她还没有厚脸皮到无视别人的逐客令赖着不走的地步。 接着,瑾嫔又对君焰罹道:“这等小事,还劳烦豫王您走这趟,本宫实在不好意思,按理说本该多留您一会儿,但眼下实在有些不方便。” “娘娘不必挂心,本王也有公务在身,不便多留。”君焰罹道。 瑾嫔道:“本宫送送您吧。” 君焰罹道:“不必。” 说完,便领着沈妧离开了畅碧园。 二人刚一踏出园中听力可及的范围,沈妧便忍不住吐槽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好歹也是跟你一起来的,她对我也太不客气了!” 君焰罹挑眉道:“你就算是上任,也不过只有从五品,官位还没有她身边的掌事姑姑高,她若对你客气,今后还如何御下?” 沈妧眉头一皱,嗔怪道:“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君焰罹瞥了她一眼,道 :“你没问,本王怎么说?” “你!”沈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算你有理。” 君焰罹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说话语气却一如平常般冷静:“本王去宫外等你。” 沈妧疑惑道:“干什么?又不带我一起走?不会是因为刚才我在瑾嫔面前没发挥好,故意惩罚我吧?” 君焰罹道:“你是不是见过后来的那位宫女?” 沈妧意外道:“你怎么知道?” “你盯着她看了很久,”君焰罹猜测道,“应该是想利用她,接近瑾嫔。” 沈妧不禁有些泄气:“怎么都被你猜到了,你的脑子是你的金手指吗?” “金手指?”君焰罹疑惑道。 “就是夸你聪明的意思,”沈妧解释道,“不过你就因为这个,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不怕我又出不去吗?” 君焰罹看了一眼天空,神秘道:“有人会保护你。” 沈妧也跟着看了一眼天空,但什么都没看见,再一低头,君焰罹人不见了。 敢情刚才那一招,是虚晃的,天上根本没东西,他的真实目的就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逃跑! 看样子由于她的加入,不光小说剧情发生了变化,君焰罹 的人设也开始偏离了! 不过她可不承认这家伙是被她带偏的,这段时间相处以来,总是嘴上说要坑他,可是实际行动都是在帮他! 反而他总是在各种利用她,还常常想用武力镇压两人之间的矛盾! 可能他的人设本来就是这么歪,原作者看自家男主的时候滤镜过厚,才没有暴露过他这些问题吧。 四下无人,沈妧随便找了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不管怎么生君焰罹的气,他刚才猜的都还不错。 畅碧园里最后进来的那位宫女,刚好是沈妧上一次来宫中,为探查赵儒的去向,故意坑过的宫女思竹。 记得上次她为了给瑾嫔取果盘,但一直没有回来,直到瑾嫔终于愿意放沈妧离开后,有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回来通报了什么事,然后…… “该死的老太婆!做什么非要跟本宫过不去!本宫要杀了她!本宫一定要杀了她!” 沈妧记得,瑾嫔当时的语气很震怒,只是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几近疯狂地喊出那句话。 对于“老太婆”这个称呼,沈妧当时有两个猜想,一个是皇后,另一个则是太后。 她也 曾探过瑾嫔的宫女倚翠的口风,发现这两个猜想的可能性各占百分之五十,瑾嫔虽为宠妃,但和正房及婆婆的关系处的并不是很好。 眼下皇后因为误报沈如意进宫,被皇上判了欺君,暂囚于慈仁宫,消息应该早就传来了,可瑾嫔这边却还一如往常,连表示庆祝的细节都找不到。 不仅如此,似乎还有人给她添麻烦,思竹刚跑来说了几个字,就急得她连忙向沈妧和君焰罹下逐客令。 会是太后吗? 仔细想来,当时和倚翠聊天的时候,并不是她主动提的太后。 另外,当她说到太后会长命百岁,倚翠的表情也不太自然,甚至还隐隐有些忌讳。 记得她上一次见太后,虽然有些陌生和忐忑,但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老太太虽然长得不是很慈祥,但是眼神很善良。 她似乎知道一些秘密,对沈如意这个身份也很亲近的样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君焰罹会对她那么忌惮,就好像她是会吃人的毒蛇猛兽一般,还特地警告她不要接近太后。 可如果瑾嫔害怕和仇恨的人真的是太后的话,沈妧想获得瑾嫔的亲近和信任,就不得不利用太后。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朋友,宫女思竹 从畅碧园出来,宫女静秋就忍不住跟好朋友抱怨道:“思竹,刚才娘娘的样子好吓人啊。” 思竹显然是常听这样的抱怨,拍了拍她的手,淡定道:“习惯了就好了,娘娘平常不这样。” 静秋拉长着脸,难过道:“这要怎么习惯啊?我原本还以为瑾嫔很得宠呢,现在才知道,这里的差事不是寻常人能做的。” 对于这样的言论,思竹能做的,就是报以同情的微笑。 那些慕了瑾嫔宠妃的名头,挤破了头也想来的新人,不到一天就会幻想破灭,他们大多都会像静秋这样难过。 不仅难过主子难伺候,还难过先前为了顺利调来打点出去的许多银两。 但这又能怪得了谁? 开始的时候又不是没劝过,可是没人相信,照样前仆后继地想来伺候。 “思竹你看,那边好像坐着一个人。”静秋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道。 思竹凝神看去,路边假石上果然坐着一个人。 这条路是个分岔路,一边去往宫门,一边是宫人休息和干杂活儿的地方,不是宫里贵人的常去的地方,但是宫人们的必经之地。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贵人们要人伺候的时候,没有宫人会来这里,不然被人看到她这样毫无形象 的坐在这里,一定会被拉去给教习嬷嬷打板子。 这样想着,思竹连忙走过去,欲提醒。 却没想到,这个人竟是刚才在畅碧园里和瑾嫔娘娘说话的沈家三小姐。 虽然宫外的贵人也不用被拉去打板子,但这里毕竟是皇宫,坐在这里实为不雅。 思竹仍好心地上前提醒道:“沈三小姐,奴婢是丹淑宫的思竹,这里是出宫的必经之路,小姐您这样坐着,被人看见,是要笑话。” 沈妧自然早已认出她是思竹,只是没想到她有一天竟然也能守株待兔获得成功。 想来是君焰罹故意把她带到这里来再逃走,她对宫里的路又不熟,只是看四处无人,才想坐下来歇歇的。 现下被人提醒说不能坐,沈妧连忙站起来:“抱歉,我不懂宫里的规矩,这才……两位姐姐刚才不会已经笑话过我了吧?” 知道她是玩笑,思竹和静秋相视一眼,忍不住笑道:“奴婢们不敢。” “嘴上说不敢,脸上还是笑得跟花儿一样,”沈妧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难怪外面的才子们一直说,漂亮的女人爱说谎。” 静秋笑得满们通红:“才子也会说这样的话?” 思竹这个时候倒是机灵起来:“这恐怕是三小姐 编出来逗着我们玩的。” 沈妧扬眉道:“怎么,本小姐不是宫里的贵人,跟你们开两句玩笑都不可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思竹连忙低头解释。 沈妧撇了撇嘴道:“是不是这个意思都无所谓了,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正发愁呢。” 思竹不由好奇道:“三小姐是迷路了吗?奴婢刚才在畅碧园,不是见您和豫王一起离开的吗?怎么豫王殿下没等您一起走吗?” 沈妧摊手道:“他把我丢下了,说是要我利用这次机会在上任女官前,好好熟悉一下宫里的环境。” “小姐要做女官了?这是好事啊!”静秋道,脸上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果然物以类聚,思竹这个宫女之前给她的感觉就是憨憨的,没想到交的朋友也这么单纯。 沈妧看着她边笑,边凶道:“好什么好,我本来在宫外自由自在的,到宫里来反而要守许多规矩。但是皇命难违,我又不能不做。” “规矩可以慢慢学,三小姐有沈相做靠山,做女官应该是得心应手的。”思竹安慰她道。 沈妧摇摇头道:“我爹是我大姐的靠山,并不是我的。” 思竹疑惑道:“你们不是一家人吗?” 沈妧做了一个分开的手势,道 :“我跟他们,闹掰了。难道你们没听说我一年前犯了疯症下落不明的传闻吗?后来我爹,也就是沈相,直接宣布我死了。如今我回来,不想跟她们同流合污了!” 沈妧刚痛快地说到“同流合污”,就被思竹一下子堵住了嘴巴:“小姐可千万不要在宫里乱说话,沈相是何等人物,岂能用那样的词汇?”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说,不说就是了。”沈妧边说,边拿下思竹捂在她脸上的手。 思竹又道:“沈相不帮您,您不是还有豫王吗?” 沈妧忧伤地看向天空:“借着回京都的机会,我也曾试图勾引过豫王,让他做我的靠山,让我能在京都立足,可你们猜怎么着?” 静秋最受不了别人卖关子,连声催促道:“怎么了怎么了?你,不是,您快说呀!” 沈妧苦着张脸道:“豫王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出了房间。他说只帮我进京都而已,不会帮我做多余的事……这次他之所以会跟我一起进宫,是为了帮那个沈如意,我怀疑,豫王对沈如意有意思,我,已经没戏了。” “您好惨啊。”此时的静秋托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沈妧,俨然把她当成说故事的艺人了。 沈妧悲伤地摇 了摇头,道:“别说了,我心痛。” 思竹想了想道:“这么说,小姐您需要一个靠山?” 沈妧点点头:“是啊,为官还要拉帮结派呢,在宫里做女官,总不能无依无靠,你们说是不是?” 思竹考虑再三,终于道:“我们娘娘可能需要人,你如果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回去同她说这件事。” 沈妧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真的吗?瑾嫔娘娘极得圣宠,如若娘娘不嫌弃,我当然愿意!” 思竹对静秋道:“你带三小姐去我们的隔间稍坐,我去去就来。” 静秋道:“好。” 沈妧一脸感激道:“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思竹道:“奴婢不能保证一定能说动娘娘,不过……您且等我的消息罢。” “你能为我去向瑾嫔娘娘争取,我已经很感激了,不管成与不成,你们两个朋友,我沈妧认了!” 沈妧道:“你们在我面前都不必再自称奴婢了,今后无人时,我们就以姐妹相称!” 静秋与思竹皆有些动容,但礼不可废,感动是感动,但思竹没有答应,直接离开了。 倒是静秋,回过头对她认真地说道:“三小姐,你是个好人,就算瑾嫔娘娘不愿做你的靠山,我和思竹也一定会帮你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搞事,新的任务 虽说欺骗两个单纯的宫女,不是人干事,但命令是君焰罹下的,就算有错,也是他担着,不干她沈妧的事儿! 静秋和思竹两个所住的隔间非常的简单,一张大床,一个柜子,外加几个各种用途的盆。 静秋本来搬了凳子想招待沈妧坐,但是搬过来以后又觉得寒酸,就让沈妧坐在她们的床上,自己坐那张小凳。 屋里没有可以把玩的东西,两个人对看着,还蛮尴尬的。 沈妧找起了话题:“你和思竹感情很好的样子,是一起入宫的吗?” “不是。”难得有机会讲这些,静秋不由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静秋是从小被父母送进宫的,而她来时,思竹便就在瑾嫔娘娘的身边伺候了。 一个是新入宫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一个是在宫里长大,做什么都得心应手的小宫女,她们的相识其实就跟电视里演的那些宫廷剧差不多,一个人犯错受罚时,另一个看到后于心不忍,于是施以援手,从此以后,两人同甘共苦,同舟共济,一起长大。 当静秋说到她与思竹共度的第七个难关时,沈妧忍不住了:“停,我知道你俩关系好是因为历经了各种磨 难你们还在一起,也知道你俩的共同目标是成为一名出色的大宫女。我有一个问题,从刚才开始就想问了。” “你说。”静秋道。 沈妧先解释道:“其实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的讲话,当时我们相距不远,而你们好像也没有特意避讳。” 静秋理解地点点头,心里大概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沈妧道:“我好像听到你们说,瑾嫔娘娘身边的差事很难做?” 静秋抿了抿唇,才道:“其实思竹说的没错,娘娘平时不那样,只是遇到……” 说到这,静秋又卡住了。 沈妧以退为进道:“如果不方便的话,你不用告诉我,就当我没问过这个问题吧。” 见她如此体贴,静秋也不好意思再藏着掖着:“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有思竹去做说客,以后你也会有给娘娘办差的时候,告诉你也无妨。其实……” “静秋!” 思竹的声音从房门处传来,直接打断了静秋的话。 这还是沈妧第一次听思竹这么严厉的说话,看静秋懵逼的表情,她也是第一次听到,但是很快她们就知道原因了。 思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宫女。 严格来说,是位 姑姑,或者年轻的嬷嬷,常跟在瑾嫔身后的,负责传达娘娘意志和安排重要工作。 思竹介绍道:“她是梅香姑姑,娘娘派来的。” 沈妧看她也眼熟的很,这倒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梅香对思竹静秋两个说道:“你们出去守着,我有重要的话要与沈三小姐说。” 思竹静秋:“是。” 随后,两人便退出了房间,顺便帮她们把门也关上了。 梅香开门见山地问道:“听思竹那小丫头说,你上任后,希望娘娘做你的靠山,是也不是?” 沈妧点头道:“是啊,我在这宫里,无依无靠的,如果能得到娘娘的帮助……” “不要说了,”不等她说完,梅香直接打断了她,“你想要什么,娘娘都知道。只要你替娘娘做一件事,今后在这宫里,没人敢小看你。” 口气很大的样子,沈妧心里不屑,但面上还是很是期许的样子:“敢问姑姑,娘娘想让我做什么?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梅香一脸嫌弃道:“什么死不死的,这件事很简单,不用上刀山,也不用下油锅。” 沈妧问道:“那娘娘需要我 做什么?” 梅香正色道:“娘娘要你,接近太后,获得太后的信任。” 沈妧:“……” 这句台词多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梅香见她半晌没有回应,不由轻蔑道:“娘娘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难,所以并没有报什么希望。你就当奴婢没来过罢,靠山的事,另找他人去试试吧,想必其他娘娘可能有愿意收留你的也说不定。” 说罢,她就要推门离开。 沈妧连忙挡在她的身前道:“姑姑请留步,试问整个皇宫除了娘娘,还有谁有实力与权倾朝野的沈相抗衡?除了娘娘,我沈妧没有别的选择!” “那……娘娘要你做的事?”梅香问道。 沈妧一脸坚毅:“尽管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梅香淡然地点了点头:“好,奴婢会将您的答案转告给娘娘的。” 沈妧行礼道:“有劳姑姑了。” “此刻太后正在佛堂礼佛,那个地方,思竹会带你去。”梅香道,说完这句话,她到此的任务就完成了。 沈妧知道她要走,忙问:“姑姑能否告诉我,娘娘让我接近太后,想做什么?” 梅香看也不看她一眼:“等 你真的得到太后信任了,娘娘会亲自把原因告诉你的。” 看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沈妧道:“好吧,姑姑慢走。” 梅香推开门,看到门外的思竹和静秋,警告道:“身为丹淑宫的奴婢,要谨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去幽庭领五十下板子,娘娘那边暂时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是。”思竹静秋两人连忙跪下领罚,不敢有丝毫怨愤。 好不容易送走梅香,沈妧连忙把思竹和静秋从地上扶起来:“对不起,因为我的关系,连累两位姐姐了。” 思竹忙安慰她道:“三小姐不必如此说,我俩利用这件事结识小姐您,也是想以后也许有可能需要小姐您帮忙的地方。只是没想到娘娘会让您接近太后,两相比较下来,小姐您比我们要难得多。” 连思竹她们也觉得太后那边是虎狼之境,看来这件事真不简单。 不过越是这样,越能刺激沈妧的好奇心,这次没有君焰罹的阻拦,她倒想看看,太后那里究竟有什么玄机,引得这许多人的忌惮。 她对思竹道:“不知者无畏,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我行不行?你带路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赴约,一张大饼 今天发生的事,让沈妧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一个穿越者,明明可以靠金手指活命,却偏偏被安排做间谍工作? 君焰罹让她接近瑾嫔,获得瑾嫔的信任。 瑾嫔又让她接近太后,获得太后的信任。 到了太后那儿,会不会也布置同样的任务给她? 不会,应该不会,就上一次见到她的那个状态,她在宫里应该没有什么敌人啊…… 可她为什么要跟瑾嫔过不去? 回想瑾嫔生平,也只有换孩子这一个黑点。 这个情报掌握在曼香阁的手里,应该不可能泄露出去才对。 如果太后是因为知道瑾嫔偷换孩子的事,处处针对她,那瑾嫔应该早就找当年唯一的知情人石清兴师问罪了,根本不可能再给他安排什么好工作。 不是因为换孩子,那是因为什么呢? 沈妧的头都快想炸了! 所以这件事对沈妧来说,难就难在疑点太多,她根本毫无头绪啊! 走着走着,前面的思竹忽然停下脚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沈妧尴尬地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的肚子,我中午没吃饭,有点饿。” “你怎么不早说?” 思竹有些责备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身上掏 出一张用纸和丝帕包好的大饼,递给沈妧:“吃这个吧,味道可能有些坏了,但应该能填饱你的肚子。” “谢谢,不过这应该是你的储备粮吧?我吃了,你怎么办?”沈妧问道,并没有接过那张大饼。 思竹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我是丹淑宫的宫女,看在娘娘的面子上,御膳房的人都会对我很客气,这张饼只是我给自己准备的零食而已,你要是不想吃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 “不,不用麻烦了,”沈妧阻止道,“我就吃这张饼吧。” “再走不远就是佛堂了,我们可以在这里歇一会儿。”思竹体贴道。 沈妧其实早就累了,前段时间养伤,睡醒了吃吃饱了睡,好久没有今天这么大的运动量了。 趁着吃饼的时间,她又和思竹聊开了。 “你问瑾嫔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思竹道:“其实就跟你看到的一样,她美丽,又有才情,还十分恋旧,她时常流连畅碧园,因为那里像她的家乡。没有孩子,一个人在皇宫里生活这么多年,她真的很不容易。” 沈妧问道:“那她和太后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觉得她为什么要派我去接近太后呢?” “看来你已经知道 娘娘和太后之间有矛盾了,”思竹看看她,又看看地面,“她们两个之中,娘娘一直是受害者,而加害人,一直是太后!” 虽然受她的情绪影响,沈妧也不得不同情起瑾嫔来,但她说来说去都没有说到重点! 她想知道的是“发生了什么”,但思竹却一直在帮瑾嫔卖惨,这是什么逻辑? 无视沈妧在一旁抓狂,思竹继续说道:“三小姐,其实你不是第一个被娘娘派去接近太后的人,曾经为了改变现状,娘娘也派过好几个人去太后身边,讨太后的欢心,但她们都……” “都怎么了?”沈妧忍不住追问道,今天她可遇到好几次这种“刚说到重点就卡壳”的情况,她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还好思竹这里没有人来强行打断,她只是因为回忆太过痛苦才导致的自然停顿。 “她们都被太后勒死了。”思竹道。 沈妧都惊了:“都勒死了?太后她老人家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勒死那些人?” 思竹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寿安宫那边说是因为那些宫女偷了宫里的东西,但谁知道呢,也许就是因为是我们娘娘派过去的人,太后无论如何都想杀了她们吧。” 沈妧忍不住又问道:“明明还有很多致死的方法,太后为什么全部选择用勒死?” 听到这个问题,思竹的眼神有一瞬的飘忽:“那是因为……当年,她曾经这么诅咒过我们娘娘。” “诅咒?”这个词让沈妧忽觉脊背发寒,“她不是信佛吗?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谁知道呢,”思竹面露忧伤,“总之我们娘娘就是这样被她一步步逼成现在的样子。” 沈妧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宠妃,遇到这样的事,禀告陛下不就可以了吗?” 思竹摇了摇头:“这样的事,连你也不信,不是吗?” “我……”沈妧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太后的样子不断浮现在沈妧的脑海,她明明,不像是那样的人。 还是说,人不可貌相,如果当时君焰罹没有冲进来将她带走,是不是她也会被太后用可怕的方式杀死? “对不起,你要去见太后,我还跟你说这些。”思竹抱歉道。 沈妧摇头道:“这不关你的事,是我非要问这些问题。” 思竹建议道:“其实你也可以不去,我听说八皇子在你的医治下醒了过来,你医术这么好,如果被安排在御医院当差,不需要别人做靠山,你也可 以做的很好!” “谢谢你这么看好我,”沈妧淡笑道,“只是你别忘了,我和沈家的仇怨,如果我没有娘娘做靠山,我父亲一定会想法设法驯服我,到时候我的下场不会比现在更好。” 思竹不禁也为沈妧感到遗憾:“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爹娘,所以我也不知道父女之间该怎么相处,但我总觉得你们这样不对,血浓于水,你们不该是对立的关系。” “我也知道这不对。” 但决定权在作者手里不是吗?她的人物设定就是这样,沈禹维一定也不喜欢他的三女儿,才会找也不找直接宣布她已经死亡,才会在得知她回到京都的第一时间就逼迫她嫁给他的辅佐对象。 “走吧,佛堂就在前面了不是吗?让我们先应付好眼前的事吧。”沈妧道。 一张大饼下肚,她已经感觉不到饿了,全部的精力正好用来想和太后聊天的开场白! “你要小心啊,”思竹担忧道,“不过,你是外臣子女,太后她应该不会立刻就对你不利,看到情况不对,立刻从佛堂里出来,跑到人多的地方,一定没事了。” 沈妧一脸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没事的。” “但愿。”思竹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搞事,又见太后 此时,佛堂。 素裳步履匆匆由外面跑进来,对正跪在里面礼佛的背影道:“她来了。” “慌什么,她早晚都会来的,接着就是了。” 素裳一脸担心道:“她是从畅碧园来的,引路的是丹淑宫的思竹。” “这就奇怪了。” 说着,太后从佛堂的垫子上离开,转过身来:“难道她和丹淑宫那个的女人,有勾结?” 如果沈妧这时候赶到,看到太后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怀疑人生的! 此刻的太后,不再是一个农村老妈子的形象,不止如此,还是与之相反,大大相反的人设! 她脸上的沟壑根本不存在了,皮肤光洁白皙,鼻头小巧,樱唇可爱,如果要做比较的话,之前见面惊艳沈妧的瑾嫔在她面前也要自惭形秽。 “如果真是这样,你要小心了。”素裳提醒道。 “嗯,我会的。” …… 太后所在的佛堂就在眼前了,思竹也要告辞了。 “如果被她们看到是我送你来的,不知道会不会为难你。”思竹还是一脸的担忧。 沈妧无奈,明明是她要赴死的,思竹竟然会比她还要担心。 但是没办法,作为朋友,沈妧还是要安慰她的:“别担心 ,有句话不是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有句话说,既来之,则安之。我都走到这了,没理由再打退堂鼓,你放心回去吧。” “可是……” 沈妧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塞进思竹的手里:“这是我防身用的小药膏,专治跌打损伤,优点是愈合快不留疤,你拿去和静秋一起用。” “不行,我不要,”思竹把手藏在身后,态度坚决道,“你留着自己用吧。” 沈妧笑着把她的手拿到前面来:“别推辞了,你用你身上唯一的大饼救了饥饿的我一命,也让我用这个药膏,帮帮你和你的朋友吧。” 思竹还是不想收:“我的大饼……不值几个钱。” 沈妧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价值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如果我活着从这里走出来,麻烦你的事只多不少,你就等着为我吃尽苦头吧!” 思竹在宫里哪见过有人用这样的句式说话的,当场就想迷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沈妧已经踏进佛堂了,而那瓶小药膏就躺在她的手心。 “我不该去找娘娘让她收留你的,希望你能平安。” 说完,思竹也踏上去幽庭的路了,那里还有五十 板子等着她。 其实沈妧心里还有一些侥幸的,毕竟如果太后是个杀人狂魔的话,赫连玉也不能在她的身边平安长大了,说不定这里面是误会呢? 佛堂很空旷的样子,走了几个房间都没看到了。 沈妧有些奇怪,会不会瑾嫔那边的情报有错误,太后事实上并不在这里? 正想着,佛堂里忽然响起了怪异的声响。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再配合堂上表情各异的佛像,大白天里竟然还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沈妧不相信自己一个经历了大风大浪的穿越者,还能在这被人用故弄玄虚的道具吓死,便循着声源的方向找了过去。 声音发出来的地方,供着一位菩萨。 沈妧不懂这些,所以也叫不出这位菩萨的名字。 她刚想爬到菩萨的后面,看看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就很快有人走过来制止她了。 “什么人,竟敢对菩萨不敬!” 沈妧被人拽住了衣服,没办法爬到菩萨的后面。 没办法,她只好再从上面跳下来。 而这个时候,那个“咯吱咯吱”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站在她面前的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素裳。 沈妧 忙向她行了一礼道:“素娴姑姑好,我是即将入宫上任的女官沈妧。” “女官?你一个女官,到这里来做什么?”素裳半信半疑道。 沈妧解释道:“刚才有个宫女告诉我,这个宫里地位最尊崇的就是寿安宫的太后娘娘了,所以我特来拜见。” “这里是佛堂,不是寿安宫。”素裳道。 沈妧点点头道:“没错啊,我是来拜见太后娘娘的,听说太后娘娘在佛堂,于是我就来了。难道,太后她老人家已经回去了?” 素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太后还在这里。” 沈妧左右看了看:“真的吗?她在哪里?我到处都找不到她。” 素裳冲菩萨像旁边的墙壁看了一眼道:“太后正在密室。” “太后在密室里干什么?”沈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也可以进去吗?” “只要你敢,就可以进去。” 素裳这句话说得阴恻恻的,吓得沈妧背后都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我,我当然敢。”沈妧道。 “难道你没听说过宫里的传闻吗?”素裳又道。 沈妧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传闻?” “当然是关于太后的传闻。”素裳道。 这时候,那 个“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又开始了! 仔细一听,仿佛是人的牙齿咬在动物骨骼上的声音。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沈妧咽了口唾沫,强撑着笑出了声:“太后慈名远播,当朝太子赫连玉便是由她亲手抚养长大的,能教出那样优秀的太子,太后她老人家一定也是个德高望重的人,所以关于她的传闻,我想应该都是些颂扬她的内容吧。” 她的话音刚落,菩萨像旁边的墙壁忽然轰隆隆地打开了。 素裳的脸上添了几分笑意,对她道:“你通过了,可以进去见太后了。” 原来闭着眼睛拍马屁也能通关,恐怖的氛围在这一刻忽然消散了不少。 沈妧有些懵了,这到底是什么神展开? 说好的惊悚片呢? 还会有下集吗? 那个“咯吱咯吱”的声音又不见了。 她忽然有种,不是她穿越来逗书里的人玩,而是她被书里的人逗着玩的感觉。 这些NPC的脑回路都太悬疑了,她一个普通人忽然有些跟不上了! “快进去吧,太后她一直在等你。”素裳催促道。 沈妧疑惑道:“太后知道我要来?” 素裳颔首道:“她什么都知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搞事,脑子快炸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素裳在故意神话这个老太太,还是她真的有这么厉害,能预知一切。 反正在知道顾璟云是重生的以后,再冒出个什么,沈妧都不稀奇了。 只是这一次见面的场景与上一次相差实在太大,上次虽然有君焰罹打断,但整体感觉还亲切,但这一次,明明在佛堂,却硬是搞出了地狱般的阴森与诡异。 她心中有疑,但密室的大门已经向她打开,都走到这儿来了,她没有退路。 “太后娘娘,臣女沈妧,前来拜见。”沈妧边走边道。 余光瞥见,素裳从这个房间退了出去,而菩萨像后面的阴影里,有一双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她,瞪得沈妧心惊肉跳。 她没想到,菩萨像的背后,真的有人! 这个人衣衫褴褛,面相凶恶,长发全部打结笼在他的脸上,气势宛如林中野兽! 他的嘴边还有吞食生骨肉后残留的血渍,身下是一些碎骨,也就是说,刚才牙齿啃骨头的声音,就是这个人发出来的! “孩子别怕,进来吧。”这是太后的声音。 沈妧万万没想到,表面慈爱的太后,竟豢养了一只野人! 墙壁后的密室,倒是承继了传统密室的所有 特点,昏暗潮湿,还有空旷,两壁摆有蜡烛,使人不至于看不清路。 太后的声音就是从这个密室走道尽头的房间里,传过来的。 沈妧快步朝那里走去,倒不是因为她胆子大,而是她想快点结束这一气氛,快点见到布置这一切的人。 然而等她终于走到那个房间了,推开门,视线却被一道屏风挡住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屏风后的人,身穿一袭红衣。 这似乎不是太后这个年岁会穿戴的颜色,沈妧迟疑地唤道:“太后?” “你在叫哀家?” 屏风后的女人侧过身来,曼妙的曲线透过屏风,然而声音却和太后苍老的声音一样。 沈妧立刻明白了:“伪音,你不是太后。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先是大笑,随后才用本音道:“哀家就是太后,也许五年,也许十年,总之很快就是了。” “你在说什么呢?”沈妧不耐地皱了皱眉头,“真正的太后被你藏到哪儿去了?” “难道你不是来找哀家的?”女人问道。 “不是。”沈妧道。 说完,她便不理会那女人,自顾自在这个房间里搜寻起来。 这个房间可供躺卧的地方不少,但是每一个上面都 没有人,看起来像是机关的摆件也个个都是真正的摆件,看来这个房间除了这个女人,再没有其他人了。 “你在找什么?”静静地看沈妧将这个房间的器物都摸索了一遍后,女人问道。 沈妧也不回答,只顾闷头找,终于在一个红木盒子里发现了几张熟悉的人皮面具和假发。 这面具的配方和君焰罹教她的几乎一致,甚至还有改良,使手感材质更服帖。 看到她找到的东西,女人道:“现在你相信,我就是太后了吗?” 沈妧拿着人皮面具,走到女人跟前,问:“一直都是你?” 女人点头道:“是啊,你上次来,我就想告诉你了。” 她果然通过几乎相同的易容手法,知道沈如意就是易容后的沈妧。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女人说道。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在假扮太后?”沈妧问道。 “假扮?”女人用一种很可笑的眼神看向沈妧,“说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你的身份?” 沈妧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难过,从被君焰罹要求到瑾嫔身边卧底开始,她一直被小说里这些NPC牵着鼻子走,一会儿 是反复卧底的任务,一会儿又是惊悚吓人的测试,还有菩萨像后的野人虎视眈眈。 她承认,她脑子不够用了,她现在很笨,真的很笨,笨到根本不理解眼前这个女人的疯狂暗示到底是在说什么。 当太后有这么骄傲自豪,需要反复强调吗? 再说了,后宫的女人不一直都想当贵妃,当皇后吗? 就她不一样,想要当皇上的娘,好好的绝色美人不做,贴一张老妪的皮,扮成一个老太婆,天天掐着嗓子说话,不觉得难受,竟然还有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神经病一个! 女人要是知道沈妧不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用这些话吐槽她的话,一定会气到吐血。 她半晌等不到沈妧猜答案,自己就先没耐心了:“行了,我告诉你吧,我是明妃。” “你是明妃?!” 沈妧觉得自己的脑壳又中了一枪。 是了是了,怪不得她说,五年十年后自己就是真的太后了,原来她一直寄希望自己的儿子赫连曦能当皇帝啊。 不过宫中传言不是说,明妃生下赫连曦就死了吗? 众目睽睽下,她难道还能假死不成? “你说这件事?” 沈妧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后,明妃答 道:“只要把宫女易容成我,再让赫连始政把她杀了就行了。” 她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提到赫连始政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毫无起伏波澜,难道她并不爱现在的这位大梁皇帝?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 沈妧问:“你的易容术是谁教的?” 明妃道:“祖传的,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不满意,”沈妧摇头道,“你的易容术跟我的差不多,难不成教我的那个人也在你家族谱里?” 说到这个问题,明妃露出了回忆的神色:“我来大梁的时候,曾捡到一个受人欺负的小孩,我把易容术教给他防身,不过代价是他的一双眼睛。我也是因为你的易容术,才注意到你。” 听到这,沈妧微微动容:即便是对一个孩子,她也能苛刻到近乎残忍,难怪她会视人命如草芥,把瑾嫔送来的宫女当杂草一样割杀干净。 她说的小孩应该是花易冷,原来,花易冷是这样瞎的。 所以君焰罹的易容术是花易冷传授的,而君焰罹又把这套术法教给了她,然后她顶着易容后的脸在明妃面前晃了一圈,于是被注意,以至于陷入了如今的局面。 “你不是大梁人?”沈妧问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搞事,被野人追 “你说沈妧去佛堂见太后了?” 君焰罹难得发怒,前来汇报的暗卫禁不住抖了抖身子。 “太子在何处?”君焰罹问道。 另有暗卫来报:“殿下与文少卿之女在一起。” “让他即刻进宫!” “是!” 佛堂密室,当沈妧问明妃:“你不是大梁人?” 明妃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看来我不小心说漏嘴了,不过你别想知道我来自哪里,在你替我办完事前,我是不会说的。” 沈妧道:“你想让我替你做什么?” “你既然会我教给那个孩子的易容术,一定也知道他人现在在哪里吧。”明妃道。 沈妧微微皱眉:“你不会想见他吧。” 明妃无辜地看了一眼沈妧:“干嘛一副极防备我的样子,当初我教他易容术,他付给我一双眼睛,这是正当的交易,这一笔账已经清了。” “那你找他想干什么?”沈妧问道。 “聊聊天。”明妃道。 沈妧撇了撇嘴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为什么不信?现在的我和当年的我已经不一样了,在大梁生活了这么久,已经知道伤人是犯法的。我清楚的认识到,当年我不应该要那个孩子的眼睛,我该问他要钱。 不过那孩子被欺负得不成人样也没见有大人来保护他,一看就是个孤儿,没什么钱的。”明妃正经道。 “所以你还是会要他的眼睛?”沈妧道。 明妃解释道:“当时我在炼一种养颜丹,需要童子的眼睛做药引。要不是看他的眼睛纯净漂亮得不像话,我也不会拿易容术跟他换。” “你……” 沈妧无语了,明妃这种沁在骨子里的冷漠和恶,真的很难继续沟通掰正。 “我不会帮你的,”沈妧直言道,“反正我也不关心你来自哪里。” 明妃有些意外:“你就不怕,我的身份会令大梁陷入危机?” 沈妧耸肩道:“这不关我的事。” 明妃咋舌道:“还以为你和君焰罹那个小子在一起,多少会和他一样看重大梁,想守护这里呢。你这个态度,就不怕君焰罹对你寒心?” 沈妧不禁疑惑:“我为什么要考虑他的心情?” 明妃挑眉道:“你们在以沫轩的动静,我都知道了。” 也就是说,她也和方书书一样,以为她和君焰罹之间有感情? 沈妧暗忖道,以明妃这个三观,就算现在她们聊天的氛围很轻松,也难保以后她不会下黑手害她,何况演戏就要 演全套,若是跟她坦白她和君焰罹之间是假的,万一以后她和方书书联手转头就把这个情报卖了,那她想让方书书知难而退放弃君焰罹的计划就泡汤了。 虽然方书书不大可能知难而退,但是成为那根卡在她喉咙里的刺,让她难受,也算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 所以,就当她以为的这件事是真的吧! 沈妧故作羞赧道:“那你岂不是知道我和君焰罹……但是我是我,他是他,他的理想抱负我不干涉也不添乱,至于要不要帮他,那要看缘分,这是我们交往前就约定好的,所以让我把对大梁有利这件事,建立在给我朋友带来麻烦的基础上,我拒绝,这件事没缘分,我帮不了他。” 不想沈妧说完这段话,明妃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还鼓起掌来。 “不错,你这个丫头确实难得一见的有主见,如果曦儿再早出生几年就好了,也不至于便宜君焰罹那小子。”明妃道。 沈妧撇了撇嘴,赫连曦不管什么时候出生,都不关她的事好吧,她只是个路过的。 “那这样如何,”明妃用商量的口吻说道,“你帮我把那个孩子找来,我告诉你君焰罹的过去!他一定从来没 有与你说过吧?兴许对你有帮助哦。” 沈妧用手撑住脑袋,无聊道:“还有更诱人的条件吗?” 明妃疑惑道:“难道你对他的过去,一点都不好奇?” 沈妧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道:“娘娘对已知的东西,会好奇吗?” “不会吧,这你也知道了?”明妃皱眉道,“那我是不是没有可能见到那个孩子了。” “那还用说?”沈妧笑了笑,“你手边的三品迷魂香烧完有段时间了,你不用续吗?” 明妃忽觉棘手:“看来你的神医之名并非作假,确实有点本事。” “没本事也不敢单刀赴会了。”沈妧淡然道。 “你不会以为,我就只有这三品迷魂香吧。”明妃道。 沈妧皱了皱眉,道:“难道娘娘你会武?” 明妃道:“不会。” 沈妧松口气道:“那您还有什么招式?不妨说一说。” “我不会,他会。”明妃说完,转动了她项链上的机关。 密室走道里立刻传来响动,沈妧立即就想到了菩萨像后对她虎视眈眈的野人,汗毛立刻就竖起来了。 “停停停停!”沈妧连声叫道,早没了刚才的淡定,“娘娘要我做的事其实还有商量的余地!” 明妃 没有按照她的要求,转动机关叫停野人,只是问:“什么样的余地?” 密室走道其实很短,两句话的功夫,那野人已经冲进了房间,朝沈妧飞扑了过去。 还好她在君焰罹那里学过几招防身,在游园会上也配合赫连玉实战使用过,侥幸避开了两招,但是她前不久才受了伤,身子虚弱,强撑了一天,再经这一遭已经达到了极限。 沈妧边逃,边道:“娘娘,娘娘!可否叫他停下来,给我一点喘息的时间,再,再告诉你……” 明妃优雅地品了一口香茶:“不可,如果你不说清楚,他会一直攻击你的,伤了死了,有‘刺客’背锅。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会收你为干女儿,还会赐你一个封号。” 是了,跟明妃这样的杀人狂讲情,根本是以卵投石,无济于事。 可因为躲避时动作幅度过大,沈妧背后的伤口被牵扯撕裂开来,疼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然而野人的攻击越来越快,越来越频繁,现在别说说话了,就是喘息也找不到空挡。 倒是在旁坐着看戏的明妃,看到沈妧背后的血迹,莫名兴奋起来,开始希望沈妧能撑久一点,让这场追逐战不那么快结束。 第一百五十章 搞事,城中湖男子 赫连玉虽然被沈妧说动约了文淑静出来玩,但是心有挂碍,没有带文淑静去太远的地方玩,只一直在城中湖溜圈子,直到君焰罹的侍卫御马而来告诉他必须马上进宫,他反倒是轻松了,顾不上与文淑静打招呼,就径直离开了。 至于那传话的侍卫,自觉这样的差事还轮不到他做,马让给赫连玉骑走之后,自己也御轻功离开了。 最无辜的就是文淑静了,太子殿下莫名其妙把她约出来,还没说几句话就径自走了,心里难免多想。 会让赫连玉如此着急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虽然不能明确有多重要,但至少比她重要。 如果是个那个人是个女人话,那她文淑静又算什么呢? 父亲总说朝堂险恶,连身边的至亲都不得轻信,何况是不熟悉的人呢。 或许,赫连玉之所以会接近她,是因为她父亲是大理寺少卿吧,他想获得父亲的支持,所以才总来找她。 也许他早已心有所属,跟她在一起,不过是逢场作戏…… 文淑静一个人静坐湖边,忍不住越想越多,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自己渺小到没人在乎。 因为她并不知道赫连玉与她的第一次相 识是在游园会,而不是后来的太子府。 虽然心悦此女,但男扮女装这样的事,赫连玉还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说出口。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出自纳兰容若《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 听到人声,文淑静吓得赶忙从湖边跳起来,她没想到这湖岸边上还有其他人,更没想到那个人还能吟出这样优美而哀伤的词句。 “抱歉,惊扰了姑娘。” 吟词的男子从她身后走出,眼若星辰,肤如月色,文淑静自问长这么大从没见过长相和气质都如此儒雅干净的男人。 “不,公子不必抱歉,这是人人可来的城中湖,是淑静大惊小怪,有失仪态。”文淑静施然行礼,但是她满面的红霞暴露了她此时紧张又羞涩的少女心。 男子淡笑道:“原来小姐名唤淑静,窈窕淑女,静影沉璧,真是个好名字。” 说话的时候故意带上自己的名,是文淑静的小心机,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问男子的名字了,这种事若放在以前,她是绝不会做的,但赫连玉抛 下她在先,而眼前的男子长相美好,富有才情,又出言赞美她,她实在难以抵制这样的诱惑。 “敢问公子怎么称呼?”文淑静问道。 男子谦恭道:“鄙姓赵,单名一个儒。” 之前沈妧吵着要入宫医治八皇子,赫连玉心里就很不安,他以为她的危机是来自于父皇,却没想到君焰罹让他进宫后立刻去佛堂看望太后! 在赫连玉的印象中,太后长得很丑,但是心地是极善良的。 不管外界如何评价她,在赫连玉的心目中,她是天底下最心疼和照顾他的人,只是他被封为了太子,不等成年礼就要搬出宫独自居住,否则他是舍不得离开他这位皇祖母的,他想不到沈妧在她那边会遇到什么危险。 刚走近佛堂,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素裳便走过来请安。 “殿下进宫,不先去看望陛下吗?”素裳问道。 赫连玉道:“父皇在与大臣议事,本殿下不便打扰,所以想先来拜见皇祖母。听说,治好八弟的沈妧沈三小姐也在此处?” 素裳是宫里的老人了,一些弯弯绕绕的话,她一听就能明白。 想来赫连玉拜见太后是假,来带沈妧走才是真。 “想不到 殿下与那位沈小姐也相识。”素裳道。 赫连玉解释道:“她是兄长的朋友,亦是我的朋友。” 素裳颔首表示了解,然后道:“太后和沈小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殿下请随奴婢到偏殿稍坐,奴婢去请她们过来。” “还是本殿下自己去找她们吧。” 因为觉得君焰罹的安排略有古怪,素裳又特意拦在外面高声说话,像是给人示警,所以赫连玉不由分说,执意要自己去找太后和沈妧。 可是找了几个房间都是空的,他连忙转身质问素裳:“皇祖母呢?她和沈小姐不在这里吗?” “自然是在的,”素裳有些尴尬,努力解释道,“可能是刚好错过吧,请殿下回偏殿休息,待奴婢找到她们,再引她们过去。” “胡说!”她的话,赫连玉一个字也不信,见她眼神闪躲,他连忙揪住她的衣领质问道,“一定是你把她们藏起来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幕后指使你的是谁?” “谁在外面啊,吵死人了。”太后慵懒的声音从这间佛堂最里面的房间里传出。 赫连玉松开素裳,忙不迭地跑过去推门,只见沈妧和太后两个都脱了鞋坐在榻上。 “你们 ,在干什么?”赫连玉问道。 “原来是玉儿,”太后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道,“沈小姐给我讲了她回京都这一路发生的事情,但老人家,身子骨不行了,没听多久就睡着了。沈小姐心善,一直安静地陪着我老太婆。” 一旁沈妧也笑道:“是臣女的故事讲得太无聊了,太后才会想睡觉。刚才臣女给您把过脉,您的身子硬朗,能长命百岁呢!” “又是,又是这个词!你这丫头,嘴忒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太后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显然很高兴。 看这两个人都平安无事,赫连玉松了一口气:“皇祖母,您可把孙儿吓坏了。” “吓?哀家怎么吓到你了?”太后问道。 赫连玉瞪了一眼素裳:“都是这个素裳,一直带着孙儿在这附近兜圈子,害得孙儿以为您出事了!” “有这回事?”太后渐敛了笑容,看向素裳。 素裳忙解释道:“是奴婢的错,奴婢年纪大了,忽然不记得太后您在哪个房间,是以带错了路……可是殿下一直不听奴婢解释,奴婢也是惶恐。” 赫连玉见她竟把锅往自己身上甩,不由怒道:“你这奴才!在胡说什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注孤生的赫连玉 “罢了罢了,不管是谁的错,现在知道哀家没事了,玉儿你也该放心了吧。至于素裳,她跟了哀家很多个年头了,你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饶了她罢。”太后慈爱道。 素裳在这个时候,很有眼力的退下了。 没想到太后亲自开口为素裳求情,赫连玉有些无奈,只得颔首道:“皇祖母仁厚,不愿跟下面的人计较,孙儿依您就是了。” “你还要去见你的父皇吧,皇祖母就不多留你了。”太后道。 赫连玉忙道:“孙儿很久不见皇祖母了,很是想您。” 沈妧也帮腔道:“看来太子是真的想多陪陪您,太后您也别赶他了。倒是我,在您这里打扰太久,也该出宫了。” 太后皱了皱眉道:“可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沈妧的眉角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道:“豫王是讲故事的老手,太后或许可以召他入宫讲给你听,毕竟那段时间我跟他的经历是相同的,但他会武,所以说不定内容会比我的精彩得多。” 太后摇了摇头道:“罹儿这孩子太忙了,他是不会来的。走吧,都走吧,老婆子我一个人也呆习惯了,不需要人陪着。” 沈 妧也不客气,穿上鞋往外走。 倒是赫连玉是真舍不得,要不是君焰罹有言在先,他甚至还想劝沈妧多在这留一会儿。 他们走后,素裳才重新进来服侍。 “您不该放她走。” 太后,或者现在应该叫她明妃,把玩着安有机关的项链吊坠,一脸玩味道:“还会再见面的。” 终于逃出生天,沈妧还没来得及喘息一口,赫连玉就追上来夺命三连:“皇祖母跟你说了什么?她为难你了吗?素裳是不是想对你们不利?” 沈妧白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要把废话连在一起说?” 赫连玉一脸愤慨:“素裳果然想对你和皇祖母下手,怪不得兄长要我亲自来接你,若是我晚来一步,你和皇祖母一定会有危险!” 要不是现在身处皇宫,沈妧根本不想克制自己想打死赫连玉的右手。 然而这家伙一点也不知道惜命,还在喋喋不休:“皇祖母就是心肠太好了,总是放任素裳这种狗奴才作威作福,才会让你们陷入危险!哎?沈姐姐,你的手怎么了?你为什么要一直按着它?” “我怕它发起狠来,连我都打。”沈妧冷冷道。 赫连玉以为 她在讲笑话,配合地笑了两声,然后不敢说话了。 因为沈妧的眼神在他发笑的时候忽然变得好凶狠,就像街巷里发了疯要咬人的野狗。(沈妧:你小子敢说我是野狗?赫连玉:我错了!女侠饶命啊!) “我们现在出宫吗?”沈妧问道。 赫连玉道:“我得先去父皇那边请安才行,不然就是大不敬了。” 沈妧问道:“我可以不去吗?” “不行,”赫连玉果断否定道,“你得跟我走一趟,这一次我一定要看紧你。” 沈妧无奈道:“可是我有重要的事要做啊。” 赫连玉道:“什么事都没有你的命重要!反正你快要上任做女官了,所谓重要的事,到那时候在做吧。” 沈妧挑眉道:“如果是君焰罹安排给我的事呢?你觉得也可以延后做?” 赫连玉一向尊崇君焰罹,以往沈妧拿君焰罹压他,效果都是翻倍,可是这一次,赫连玉犹豫再三都没有松口。 “你别想溜,兄长的暗卫都盯着你呢。”赫连玉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妧也只好举双手投降。 于是两人一起拜见了赫连始政,赫连玉和赫连始政闲聊了几句国事, 顺便还帮沈妧把职位定了下来,竟然是负责经籍图书、笔札几案之事的司籍。 还以为他们根据她的能力,让她掌管药物或者让她在御医院领个差事呢,真是出乎意料。 出宫的路上,沈妧随口问赫连玉:“走之前不是让你约文小姐出来玩的吗?你约了吗?” 哪知道这个小子听了这话,忽然站在原地不动,表情也是极度尴尬。 “你怎么了?”沈妧拍了拍他的手臂,看他的样子,她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我好像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城中湖。”赫连玉道。 沈妧:“……” 终于知道小说里为什么赫连玉的后宫只有小舞一个人了,如果没有带着目的接近他的小舞,他这辈子注定要孤独一生,简称“注孤生”! “现在怎么办?她一定恨死我了。”赫连玉有些懊恼道。 “你能这么想,还算有救,”沈妧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回去以后记得立刻马上去文府负荆请罪,一定要想办法得到文小姐的原谅!” “我知道了。”赫连玉垂头丧气道。 然而此刻的城中湖,已经不是赫连玉当初离开时的样子了。 文淑静和赵 儒在这里对了很多句诗词,聊了很多对已逝名人大家的看法,还分别聊了自己的过去。 当得知赵儒坎坷的情史,文淑静心疼极了:“你的出身不是你能选择的,她因为这个就离开你,投奔向别的男人,是她不懂得珍惜你,是她的错,你又何苦折磨你自己呢?” 赵儒苦涩地笑了笑:“因为还能感觉到她爱我,所以我一直放不下。” “你真傻。”文淑静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了,只是觉得很羡慕那个女孩子,能被赵儒这样儒雅又纯净的人挂念着。 赵儒忽然看着她道:“你不傻吗?刚才从这里离开的,是当朝的太子殿下吧,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应该马上就会成为太子妃了,在城中湖陪着我这样一个失败的人,真的好吗?” “原来你知道他的身份,但是有一点你误会了,”文淑静羞涩地解释道,“我并不是什么太子妃,我和他只是朋友。我爹是大理寺少卿,我想他接近我,可能只是为了拉拢我爹吧。” “原来如此,”赵儒忽然轻笑一声,道,“文小姐相貌雅致,才学渊博,就算除开家世,也有许多吸引人的地方,他配不上你。”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沈家,阴魂不散 沈妧就赫连玉如何向文淑静请罪展开课题,进行了激烈的演讲,试图从君焰罹的面前混过去,和赫连玉坐一辆马车回太子府休息。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赫连玉先于她上了车后,就无情地把车门关上了。 而那位姓君的大佬从她的背后忽然出现,提着她的后颈,丢上了另一辆马车。 这之后,也不等沈妧喘息过来,某人的身子就径自压了过来,在她的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还记得本王对你说过什么吗?” 沈妧避开他灼热的眼神道:“你说过的话太多了,我哪可能每一条都记得住?” 君焰罹难得有耐心提醒她道:“是关于太后的。” 沈妧看了看左手边的车窗:“……” “本王是不是说过,不准你再去见太后?”君焰罹道。 沈妧看了看右手边的车窗:“……” 君焰罹掰正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然后凶狠道:“你就这么想死在本王手里吗?” “哎呀,你这个人,”沈妧奋力挣脱开他的制锢,道,“不是你让我接近瑾嫔的嘛!谁能想到接近瑾嫔的条件是接近太后!瑾嫔那边都放话了,如果我不答应她去见太后,并获得 太后的信任,她是不会接纳我的。” “瑾嫔和太后之间,有矛盾?”君焰罹显然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沈妧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亏你们在皇宫里也布置了暗线,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君焰罹皱眉道:“可是她们并没有明显接触,更没有发生过冲突。” “那是女人之间的战斗,看不见硝烟的。”沈妧解释道,一脸深谙其道的样子。 君焰罹没说话,似乎在想什么东西。 沈妧也趁这个空白期,思考要不要把太后就是明妃的事情告诉君焰罹,他和花易冷在宫里布置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连太后和瑾嫔有矛盾这么简单的事都没看出来,那肯定不知道太后就是明妃假扮的。 想来想去,这事应该赖作者,好端端的竟然弃坑,好多设定都没有写详细。 自八皇子出生起,太后应该就是明妃假扮的了,跟她一伙的素裳作为“太后代言人”在小说里表现活跃,所以也许作者本来就是这个设定,只是书太监了,没来得及把这个坑填上。 正想着,他们所在马车的车轮碾在一块小石头上,使得车子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沈妧两个跟着晃了一下,不 巧磕到了后背,之前在佛堂密室里崩开的伤口似乎更严重了。 似乎察觉到她脸色不佳,君焰罹问:“你怎么了?” “伤口裂开了呗,你还用那么大力欺负我。”沈妧委屈道。 “我看看。” “别看!男女授受不亲!”沈妧说着,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衣服。 但是君焰罹哪里会听她的,一只手就把人翻了个身,熟练地解开腰带,然后把背后的衣服往下一拉,沈妧被鲜血糊了一片的背部暴露无遗。 “很可怕吧?”反正都被看到了,沈妧试探地问道。 君焰罹皱眉道:“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你在宫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三言两语很难讲清楚,”沈妧有些为难道,“可以的话,给我上点药吧,就用我之前给你那个小白瓶,专治跌打损伤,能稍稍缓解一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背后有温湿的东西在清理血迹,似乎是君焰罹用内力把沾过水的毛巾加热了。 忽然发现这里的内力真是无所不能,一点不比修真世界里的法术仙术什么的差,既能用来生存,又能用来生活,可惜沈妧不会。 按照作者的设定,学武必须从幼年开始练, 年龄超过10岁身体各项发育基本就定了型,就算练了也只有形,练不出内力。 而学武之后能不能成为高手,天赋占60%,资源占30%,努力只占10%。 沈家生的都是女儿,沈禹维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们习武,所以沈妧穿来就是19岁的身子,早就连学武的门槛都够不上了。 想到这,沈妧不由哀伤地叹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秒,就因为后背上药的关系,痛得龇牙咧嘴。 “你,你,你轻点!”沈妧痛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君焰罹嘴上不理她,手法上却有了改进,等他慢慢上完药,后背也就没那么痛了。 想到要不是君焰罹在和她一起返回京都的日子里教了她一些简单的招式,她今天恐怕就真的命丧野人手下,她心里微微有些触动。 “对了君焰罹,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沈妧道。 君焰罹道:“说。” “我和你两情相悦的事,”说到这个词,沈妧没来由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为了不让君焰罹看出来,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你得配合我,装下去。” “为什么?” 沈妧就知道他会刨根问底,于是把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 道:“方书书虽然跑了,但她也有可能会把我俩的关系告诉皇后那一边的人,我想那些人一定不会白费这个情报而展开新的行动,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说不定可以一步到位彻底除掉这些人!” 半晌,没听到君焰罹发出什么动静,沈妧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这个家伙一动不动,似乎又在想心事。 沈妧见伤口处的药也敷得差不多了,便把衣服重新系好,与君阎罹面对面问道:“你不愿意吗?” 其实退一步,如果君焰罹真的不愿意也没关系,反正他对外的人设是高冷王爷,很少有人敢问他感情问题,所以他只要能像今天一样在方书书面前说与沈妧有私情就好了,其他人那边,沈妧可以试着演独角戏。 这样想着,沈妧准备再追加一句,好让自己和君焰罹都有台阶下,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然而,“我愿意。”君焰罹道,答得这么干脆,有些出乎沈妧的预料。 “愿意……就好,等这些事了了,我会还你清白,绝不纠缠。”沈妧道。 君焰罹原本想告诉她不用,可没等他开口,车夫来报,沈府和大皇子府里的人又来豫王府堵门来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震惊,沈禹维下跪 “他们又来了。”沈妧痛苦地捂住了脸,不用说一定是来逼婚的。 看来赫连始政的效率不太行,明明告诉她说封官了不用再担心被强嫁给大皇子的,结果消息好像都没传到沈府。 沈禹维应该是通过宫里的暗线知道她又出现了,所以才会着急忙慌地赶过来。 君焰罹道:“你跟着马车从后门入府。” 沈妧摇了摇头道:“不必,有陛下的承诺在,他们的如意算盘打不响。再说沈禹维毕竟是我的父亲,我若避而不见,不等我进宫上任,我这不孝的恶名就会在京都传开,我就此无法做人了。” “你会在乎这个?”君焰罹问道。 “我不在乎,但陛下在乎,”沈妧耸肩道,“我若在民间有了恶评,为了不被我连累,他一定会杀了我祭天,以谢万民!” “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君焰罹道。 沈妧以为他是在安慰她,用一种“你不会懂”的眼神看过去道:“我知道我这样说是夸张了,但结局肯定差不多,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相较而言,去跟沈禹维那老贼对线,反倒安全些。” 说罢,沈妧便先下了马车。 马车前果然站满了沈府和大皇子 府的人,而沈禹维和大皇子本人,则高高在上地站在豫王府的大门口,俯视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沈妧。 “沈相爷,大殿下,又见面了。”沈妧不卑不亢地踏上台阶,走到沈禹维等人的近前。 沈管家连忙提醒道:“三小姐,您应该叫爹。” 沈妧皱了皱眉,似乎没听清:“叫什么?” “爹!”沈管家耐着性子又提醒了一遍。 沈妧顿时大笑起来,摆手道:“管家大叔何必这么客气!叫我沈妧,或者沈小姐就可以了。” “你!”沈管家反应过来后,脸臊得通红,“三小姐,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沈妧冷笑一声道:“三小姐这个称呼,以后也改了吧,早听说贵府的三小姐已经死了,我可不想和死人撞了称呼。” “三小姐,这是误会……” 沈管家试图帮沈禹维解释,奈何后者并不领情,冷哼一声道:“不管你认不认,你姓沈,身上流着我沈家的血,就必须认祖归宗,跟我回沈家!” “回沈家?然后嫁入大皇子府?”沈妧冷声问道。 沈禹维摇头道:“你已经没有这个福气了,陛下已经暗示我,让大皇子与那位沈医师最近多亲近 亲近,他们好事在即,过不久陛下说不定就会颁下圣旨给他二人赐婚了。” 沈妧惊了:“真的要赐婚了?” “圣意如此,这事该是定了。”沈禹维道。 看来让“沈如意”这个人消失的计划要加快了!沈妧如是想道。 沈禹维见她半晌不说话,以为她后悔了,遂道:“若是你愿意向圣上请求辞去女官一职,为父愿为你向大皇子讨一个夫人的位子。” 大皇子在一旁也跟着色眯眯道:“如是三小姐愿意,府里多立一个侧妃,也不是不可。” 见这两人的嘴脸,沈妧隔夜的饭都想吐出来,要不是怕影响不好,她真想呸他们一脸口水! 一忍再忍之后,沈妧道:“好不容易得来的官位,我是不会辞的,沈相爷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被她驳了这么一道后,沈禹维的口气也愈发不好了:“既如此,入宫上任前先跟为父回沈府吧,又不是没有家,未出阁的小姐总是寄人篱下,不嫌丢人吗?” 沈妧乐了:“若论丢人,相爷比我更甚吧?一年前自己亲自宣布女儿的死讯,一年后竟还要亲自上门请‘被死亡’的女儿回府,就问相爷您脸疼吗?知道我 今天在宫里晃了一圈什么感受吗?哪个娘娘见到我第一句不是问我怎么又活了,我怎么知道我怎么‘活’了,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我有个好爹爹吗?” 沈禹维被她说得无言以对,沈管家再度上前帮腔:“三小姐您不知当时的情况,老爷她也是有苦衷的,您跟我们回去后就会明白了。” “回去?”沈妧挑眉瞪了他一眼道,“回去再被我那些个好后娘,好姐姐们欺负吗?你知道治好我的医师怎么说我的疯症的吗?他说这不是我娘胎里带的病,是有人下毒害得我!我好不容易在豫王府里找到一个栖身之地,你们叫我回去?你们能保证我不会再遭受陷害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管家也败下阵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大皇子也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不好多嘴,退在一边假装自己没听到。 这两人都不说话,其他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虽然从沈妧的描述中,知道她吃了不少苦,可自己的主子不是沈禹维就是大皇子,以他们的立场都不能为沈妧说话。 沈禹维低下头想了想,不管是为了大皇子,还是为了沈家,这趟王府之行他必须带沈妧回去 ,为了这个目的,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下定决心,沈禹维做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极度震惊的举动—— “我错了。” 随着这声道歉,沈禹维对着沈妧,跪,下,了! 沈妧顺势后退了一小步,以免他沾到她的衣裙。 只见沈禹维声泪俱下道:“妧儿,对不起,当年是我做错了,我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儿做出那样不负责的事来,可是沈府是你的家,为父想请你回家,让我有机会弥补当年的过错!” 旁边沈管家和沈府的其他人也跟着跪下了,纷纷求沈妧:“三小姐,当年的事其实另有隐情!老爷的腿也在那一年受伤了,这段时间在陛下面前也没有跪过,他却为您跪下了,您就原谅他吧,跟我们回去吧!” “是啊,跟我们回去吧!” “老爷这一年来也不容易!” “三小姐以前和老爷的关系多融洽啊,当年都是误会!” “老爷还是最疼小姐的!” 如果原主还有意识的话,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会很感动吧。 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沈妧,一个清楚地认识沈禹维阴暗嘴脸的人。 她不会被感动,反而因为沈禹维的无耻,感到无比恶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 心腹,单名一个影 “沈相爷是不是忘了,本王还在这?如此大礼,似有不妥?” 君焰罹这一句话,宛如惊雷炸响,无人敢侧目而视。 沈禹维不得已,从地上起身,向君焰罹行礼道:“老夫失态了,还望王爷见谅。” “你们在本王的府门前唱戏逗乐,本王又岂会怪罪你们。”君焰罹道。 闻言,沈禹维不禁气红了脸,可惜他如今还惹不起位高权重的君焰罹,否则何至于被如此羞辱还不能还口? “有什么事,都进来说吧。”君焰罹道。 随后他先迈进府,而沈妧紧跟在他身边,使得沈禹维根本来不及伸手将她拽住。 一旁沈管家连忙宽慰他道:“老爷别急,这次我们一定能把三小姐带回去的。” 沈禹维死死地盯着沈妧的背影,低声道:“我迟早会让她,生不如死。” 走在前面的沈妧,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猜错了,沈禹维是来接我回去的。” 君焰罹问道:“你如何打算?” 沈妧问:“如果我赖着不走,王爷可愿养我?” 君焰罹冷冷道:“这段时间本王可短过你吃穿?” “好像没有。”沈妧有些不好意思道。 “好像?”君焰罹的语气夹带 一丝威胁。 沈妧连忙陪笑道:“我是说,完全没有!但是他刚才都跪下来,我怕不跟他走,会有麻烦。” “如果你不想走,本王会帮你留下来。”君焰罹道。 “虽然知道跟他回沈府,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但今非昔比,如今我是陛下钦点的女官,回去后起码人生自由不会受到限制,也许有机会查一查当年的事。” 沈妧道:“刚才我故意提到我被下毒的事,沈禹维宁愿下跪也不愿承诺为我讨回公道,想必他知道谁在害我,他的那些手下也个个闭口不谈,只说误会,应该也都知道点什么。” “所以你想回去?”君焰罹问道。 沈妧颔首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害我的人我不会放过,但是我答应你的事也不会忘记,瑾嫔那边,等我上任了再去打探,你身上的毒我也会继续研究。” “接近瑾嫔一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安排别的人。”君焰罹道。 “为什么?我都牺牲那么大了,”沈妧有些不理解道,“难道你不信任我?” 君焰罹无力地看了她一眼,懒得解释:“这是命令。” 沈妧撇了撇嘴没说话,心想着她不是豫王府的人,不用听他的 命令,瑾嫔的事如今已经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一定会查清楚。 君焰罹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再怎么制止恐怕也没什么用,只好在送走沈禹维等人之后再加派人手保护她了。 众人来到王府前厅,沈禹维在沈管家的搀扶下刚想坐下休息,就被君焰罹点了名:“本王刚才听沈小姐说,相爷您来是要接她回去?” 沈禹维站着行礼道:“是啊,小女不懂事,在王府里叨扰多日,老夫实在惭愧得很。” “沈小姐聪明伶俐,医术又高明,帮了本王不少的忙,如今要走,本王还真有些舍不得。”君焰罹故意说道。 沈禹维连忙拱手道:“小女还未出阁,再逗留下去,恐对王爷名声有损。” “你说的不错,”君焰罹话锋一转,“既如此,本王也不便再多留她。沈妧,你即刻收拾东西,随你父亲回去吧。” “是。”沈妧故作不甘,从前厅退了出去——收拾东西。 身后,沈禹维如愿以偿,正喜笑颜开地与君阎罹说着一些闲话。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放心她一个人从前厅退开,她才走出不远,就发现沈管家正探头探脑地跟在她后面。 她实在懒得戳穿他 们这种拙劣的伎俩,先回院子里收拾了一些常穿的衣物,又从君焰罹的书房密室里取出了她藏在这里的沈家玉牌。 这东西在密室里蒙尘已久,如今带回沈府,也算是跳出了原来的剧情,至少小舞不能再用它接近沈府,再把沈府作为跳板接近赫连玉,坑害大梁百姓了。 忽然发现自己拯救了世界,这感觉还真奇妙,沈妧快乐地想着。 不过,到处找也没看到子鸢和她便宜父母的身影,看来赫连玉说的不错,她真的失踪了。 但是谁抓的她呢? 赵儒吗?如果真是他的话,他也太闲了,先骗走再放回来,再抓走? 可如果不是他,在沈妧看来,也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了。 撇开这件事不谈,她这趟的沈府之行,真的只能一个人去了,想来当初在崦城兴冲冲地收了子鸢和赵九儿,想把他们培养成自己的心腹,结果一个黑化还被神秘人抓走了,一个总是跟在裴洛的身后,听人家裴洛的命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当她拖着疲惫的心灵和身体,准备回到前厅向君焰罹告辞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探到她身边,然后轻拍了她两下。 “啊——!” 沈妧吓得叫出了声,回头一看,竟是赵九儿那张欠扁的脸!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沈妧道。 “听说小姐要回沈府了,小的刚收拾好行李,还请小姐带我一同前往!” 他的声音听起来熟悉,沈妧立刻就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不由惊喜道:“你是……” “小姐您忘了吗?小的是赵九儿,单名一个影,是您的心腹!” 沈妧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影虽然易了容,但是声音没变,所以她才会觉得熟悉。 子鸢不在,有影跟在身边,她倒是更放心了些。 沈妧把身上最重要的玉牌交到他手里道:“赵……赵影,这个东西你帮我保管,放在我身上不安全。” “是!”影应声道,接过玉牌立刻贴身放好。 熟悉的语调让沈妧想起来,他曾经也是这样回应君焰罹的命令的。 曾经优秀的暗卫,如今沦落到她身边,做她的心腹保镖,当真有些可惜了。 想到这,沈妧忍不住对他道:“你留在我身边,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小姐不必如此说,小的很喜欢现在的状态,”影顶着赵九儿的脸笑得天真,“快走吧小姐,我想王爷他们一定都等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离开,夜访太子府 跟着沈禹维一行人走出豫王府的时候,沈妧心里莫名的有些怪怪的。 说不上什么感觉,大概是住习惯了,也可能是担心没他看着,君焰罹会被方书书迷惑。 但是小说里并没有方书书硬闯豫王府,硬睡君焰罹的桥段,毕竟在没有得到对方真心的爱以前做这种事,就意味着自己很快没戏了,想来方书书也不会这么傻。 想到这些,沈妧才稍稍放心了些。 作为沈妧的贴身侍卫,又曾是君焰罹身边的人,赵影被允许和沈妧坐一辆马车。 看到沈妧上车后,一直盯着豫王府的牌匾不说话,知道她有心事了。 放在以前在君焰罹身边的时候,影是绝不敢开口问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侍候的人不一样,主子的脾气不一样,自己也要做些改变才是。 于是,赵影开口问道:“小姐是不是在想王爷?” 沈妧猛地回过神了,否认道:“没有,瞎说,我怎么会!” “那为什么一直盯着那边看个不停?”赵影问道。 “那是因为,我刚好对着那个地方发呆而已。”沈妧解释道,但这个回答,她自己都不信。 不一会儿,马车开始动了起来, 然后又过不久,豫王府就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你不在王爷身边了,星会想你吧。”沈妧道。 赵影摇了摇头:“不会,我们随时能够见面。” 沈妧皱眉道:“你不会不是来保护我,而是来搜集我的情报,好向君焰罹汇报的吧!你刚才不是说要当我的心腹吗?怎么转眼就变成了卧底?所以回沈府以后,我到底是依赖你还是防着你呢?本来就够乱的了,你还来给我找麻烦……” 赵影额头上的汗都被她问出来了:“小姐您误会了,一仆不侍二主,既然王爷让我做您的心腹,以后就算王爷亲自逼问我您的事情,没有您的准许,我也是不会说的!” 他说的真诚,沈妧将信将疑地问道:“面对君焰罹的时候,你真的能这么刚?” “虽然不知道您说的‘刚’是什么意思,但我赵影可以向您保证,我会对您忠心的。”赵影道。 看来影真的改名字姓赵了,发誓的时候都带着,赵影,赵儒,赵九儿…… 沈妧忽然发现自己跟姓赵的也特别有缘分,随随便便就认识了这么多姓赵的。 “好了,我相信你了,等到了沈府,小姐我的后背 就踏踏实实地交给你了!”沈妧道,这是她能给予的最大信任了,她相信赵影不会让她失望。 “有点奇怪。” “你刚才说什么?”沈妧问,难道是她说错了什么话? 赵影解释道:“现在马车的行进方向似乎不是沈府。” 沈妧连忙顺着他的提示往马车外看去,果然如他所说,他们并不是朝沈府行进的,看街边摊位摆设……他们现在应该是去太子府! “原来如此!”沈妧忽然就明白沈禹维他们的意图了。 赵影不由问道:“小姐您知道什么了?” 沈妧道:“我说沈禹维那家伙到豫王府既然是接女儿的,带着大皇子来干什么?原来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沈如意’!” 赵影奇怪道:“可是‘沈如意’不就是小姐您吗?他们去太子府,还能见到人吗?” 赵影没能和君焰罹去宫里,所以不知道君焰罹找了曼香阁的芸香易容成“沈如意”,一直呆在太子府迷惑皇后那边的人。 没想到现在芸香的任务升级了,不仅要迷惑皇后,还得迷惑沈禹维和大皇子这一票子的人。 想来沈禹维特意接了沈妧再往太子府,就是打算借着沈妧的 面子与沈如意见面,等到那时,大皇子接触起沈如意也方便。 可沈妧不会让他们这么如意的,她会让他们知道现实有多残酷! 沈妧把头上的簪子拿下来一支,握在手里,脸上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道:“去一趟太子府也好,有很多事只有在那里才能做。” 虽然路上没有耽搁,但等他们一行赶到太子府时,已经接近傍晚,天渐渐黑了,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烛火,太子府门口却静悄悄的。 沈妧被赵影扶下马车时,沈禹维还没能敲开府门。 沈妧故意高声问道:“奇怪,沈府什么时候搬迁进太子府里了,我竟不知道?” 赵影连忙帮腔道:“小姐,您搞错了,沈府还在原来的地方,这里是太子府!” “我搞错了吗?”沈妧夸张地瞪大了眼睛,“那为什么沈相爷要带我来这儿呢?刚刚在豫王府,不是说好了要回家的吗?” 因为有事相求,所以沈禹维故意忽略她对他的称呼,殷切地解释道:“我的好女儿,之所以带你来太子府,是为了促成大殿下的婚事的。” “你,什么意思?”沈妧把头一歪故作呆萌道。 沈禹维知道她在装 傻,但为了达成目的,只能一忍再忍,努力维持温和道:“这是皇上的意思,他要大殿下和沈医师多亲近亲近,为父听说你与沈姑娘交好,相信你也希望沈姑娘能过上富足安定的生活吧?” “相爷说的有道理,我跟她之前虽然算不上多好的交情,但她曾经托我帮她找妹妹,可惜我没找到,眼下把妹妹换成夫君送给她,相信她也能接受!”沈妧道。 虽然这话的逻辑奇奇怪怪,但沈禹维到底听出来沈妧是同意帮他们的,顿时高兴起来:“一切就拜托你了,我的乖女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妧的运气好,这厢忽悠完沈禹维,路口那边赫连玉的马车正好出现。 原来赫连玉竟然不在府里,真枉费沈禹维叫了半天的门。 沈妧迎着赫连玉的马车站到了人群的最前面,看那小子垂头丧气地从马车上下来,不禁疑惑:这个点他应该是从文府负荆请罪刚回来,这个样子,难道道歉失败了?文淑静不肯原谅他? 不会吧,文淑静那丫头跟她的名字一样,文文静静淑淑,这样娴静的女孩子最好哄了,难道是赫连玉又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报仇,要贯彻到底 “沈姐姐,你怎么来了?” 看到沈妧,赫连玉很想让自己表现得高兴起来,但是他做不到。 “文小姐不肯原谅你?”沈妧问道。 赫连玉摇了摇头:“不是,她原谅我了。” 沈妧又问:“那是你又犯别的错误了?” 赫连玉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那你为什么这么丧?难道路上遇到其他倒霉事了?”沈妧问道。 “怎么说呢,”赫连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实在太奇怪了,我把她丢在城中湖,是我不对,但她非但不怪我,还拉住我的手说谢谢我。” “谢谢你?”沈妧也震惊了,这是什么操作?难道文淑静是被虐狂?被丢在城中湖喝冷风都能喝出个谢谢? “我知道我做错了,所以我听你的,从宫里出来我就直奔文府,”赫连玉继续道,“可是她直到傍晚才回来,文大人还以为她跟我在一块,看到我时才知道不是。” “那她这一下午,到底跟谁在一起,你问了吗?”沈妧道。 赫连玉还是摇头道:“不知道,文大人亲自问她也不说,只是告诉我们,那是个很可怜但很好的人。我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她到底遇到了个什么样的人。” 沈妧用手抠了抠下巴,也帮着赫连玉仔细想,因为她的撮合,游园会后文淑静接触最多的男人应该是赫连玉。 如果非要追溯到当时的游园会,文淑静也是一直在跟男扮女装的赫连玉玩,就算有公子哥凑近她们,目的也是容貌更甚的赫连玉,而非文淑静。 到底是谁,让文淑静那么满心欢喜,连赫连玉犯的错都可以不在乎地原谅? 天哪!沈妧使劲儿地揉了揉脑袋,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忽然觉得她一个脑子不够用了啊喂! “参见太子殿下!”见他们聊得太过投入,似乎都忘记旁边还有人了,沈禹维连忙上前打断道。 在他之后,大皇子赫连佐也恭敬地向赫连玉行了臣下的礼。 赫连玉虽然心情不佳,但一个是他皇兄,一个是朝中重臣,他们俩不同于一般人,就算有仇,这个时候面子还是要给的。 “你们不必多礼,只是夜色已深,皇兄和沈大人带这么多人到这里,究竟所为何事?” “一件小事,”沈禹维道,“我们想见一见沈如意,沈医师。” 赫连玉下意识地看了沈妧一眼,后 者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毕竟认识这么久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就算一下午他都没回府,不知道君焰罹在府里的布置,但看到沈妧的样子就立刻明白府里有后手,于是好不纠结地将沈禹维等人迎进了府里。 虽然沈妧对他的态度很不好,但今天所有的事都出乎意料的顺利,这让沈禹维心情大好,到了赫连玉给他们准备的房间后,主动没有坐下,直接请赫连玉把人叫出来。 赫连玉和沈妧偷偷对了下眼色,对沈禹维道:“恩人她受了重伤,还未痊愈,不便见男客。” 这句话合情合理,亦留有余地,“不便见男客”的意思就是——可以见女客。 沈禹维也没有办法,只得对沈妧道:“那么女儿,你就代表为父和大殿下去看望一下沈医师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沈妧总是在顺从他的请求让他飘了,临了他悄声地补充了一句道:“最好还是说服她出来或者让她同意大殿下进去,总要让他们两个再见个面。” 沈妧笑笑道:“相爷放心,我会跟她提的。” “那便好,你现在就快去吧,别让大殿下等着急了。”沈禹维道。 沈妧转过身,背对众人的时候,脸上的笑早就敛尽了。 在沈禹维眼里,沈妧根本就不算是个人,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所以当年她发疯,在皇室面前让沈家丢了脸,沈禹维就毫无负担地把她放弃了。 这样的人,下场就该跟原着里一样,被古丽教的人炼成毒蛊,永生永世只能在痛苦的沼水里翻涌! 沈妧回到之前她扮作“沈如意”时用来养伤的房间,看到床上昏昏欲睡的芸香,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听到动静,芸香警觉地朝她看了过来:“沈姑娘!你终于回来了!这么说,我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沈妧很喜欢这个负责任的小姐姐,不过关于她的问题,她也只好遗憾地摇摇头道:“抱歉,我不是来换你的,出了一些变故。” 当芸香听完沈妧的讲述,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就算不是为了父母亲情,回自己的地盘巡视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自己的地盘?”沈妧被她逗笑了,“我都不认为那是我家了,我还要那个地盘干什么?” “所以姑娘是打算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让给可能是你仇人的那些人吗?” 芸香的 话提醒了沈妧:“你说的对,那原本是属于‘我’的东西,既然要报仇,就要贯彻到底!芝麻西瓜我都要!” “姑娘能这样想就对了。”芸香道。 沈妧好奇道:“你的这一套,是跟花易冷学的吗?” 芸香点点头:“皮毛而已,如果姑娘刚才那些话讲给阁主听,他一定有办法让姑娘你的仇报得更彻底一些!但我不行,别看我的年纪比你大,用阁主的话来说,我经历的事还是太少了。” “其实姐姐的话对我来说,也足够用了。”沈妧真诚道。 “刚才姑娘说,带了东西来,现在能拿出来看一看吗?”芸香问道。 沈妧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只簪子,还有一件带血的衣服。 芸香疑惑道:“这些是干什么的?” 沈妧把血衣丢在地上,然后一边解衣服一边解释道:“伪装,为了让姐姐和我都能摆脱‘沈如意’这个身份带来的麻烦,必须让‘她’立刻消失!” “你想怎么做?”芸香问道。 沈妧把簪子递到芸香的手里道:“这个方法,可能有点痛,要姐姐尽量忍着些,等事了了,姐姐有任何愿望都可以跟我提,我一定会报答姐姐。” 第一百五十七章 离间,忠心的护卫 芸香没想到沈妧的身上穿了好多带血的衣服,开始还以为是她提前染好的颜色,直到看到她背上的伤口才知道这些衣服都是新鲜产出的。 沈妧后背的那一块,虽说白天的时候让君焰罹上了药,但是为了染这些衣服,她在马车叫赵影帮她把伤疤再度揭开了。 此情此景摆在眼前,芸香也没有再干坐着,连忙从床上跳起来,给沈妧上药,重新包扎伤口,然后又飞快地帮她换好了干净的衣服。 “谢谢,如果没有你,我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沈妧道,就算实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一月有余,她也不大习惯这里的衣服制式,每穿脱一回都要花很长时间。 “姑娘不必客气,在曼香阁我常帮人做这些。”芸香道。 “轮到我了,”束好衣襟,沈妧转身对芸香说道,“轮到我给姐姐‘包扎’了,你可千万别嫌我慢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禹维和赫连佐渐渐有些不耐烦了。 位于附近的太子府小厨房已经飘出阵阵饭香,房间里的众人虽然身在这里,心却飘远了。 “不好意思皇兄,我实在饿得不行,所以吩咐厨房给我做了晚 饭,你们要不要也一起吃一些?” 赫连佐摆手道:“不必了。” 然后他扭头问沈禹维:“三小姐是怎么回事?怎么进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沈禹维也有些着急,他明明吩咐沈妧要尽快把事情办妥,难道她刚才是假意答应他,现下又故意拖延时间,想离间他和大皇子? 沈禹维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于是把这个想法与赫连佐进行了分享。 赫连佐的性格与脾气好不易动怒的赫连玉恰恰相反,听到沈禹维说沈妧这丫头可能在故意耍他们,当场就不干了,推开挡在前面的沈管家,抬脚就想朝沈如意的房间冲过去。 奈何赵影如山一般坚挺地挡在他的前面,他暗暗试了很多次都没办法将他推开。 他不由问道:“你是什么人?” “赵九儿,沈小姐的护卫。”赵影道。 赫连佐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影道:“您是大皇子殿下。” 赫连佐没好气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还敢挡我的路?” “赵九儿只会听从沈小姐的吩咐。”赵影道,一脸的威武不屈。 一边觉得被沈妧当猴耍,一边又被沈妧的护卫当着众 人的面硬生生拦下来了,赫连佐觉得很没面子,刚想发作,赫连玉这时候连忙走过来打圆场:“皇兄莫要跟这样的小角色计较,他是沈小姐的护卫,便是沈府的护卫,不如让沈大人试一试吧。” 他这句话,立即又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沈禹维的身上。 “我?”沈禹维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使唤得了沈妧从豫王府带出来的护卫。 哪知道赵影在这个时候竟然真的开口道:“若是相爷有命令,小人一定听从,就算出了什么岔子,相信小姐也不敢怪罪她的父亲。” “说的是呢。”赫连玉接口道。 两人一唱一和的,沈禹维忽然又觉得自己行了,手指向赵影,吩咐道:“你,还不快给大殿下让路!” “是,老爷!”许是在君焰罹身边养成的习惯,赵影说“是”这个字慷锵有力,掷地有声,听着让人非常的舒服和信赖。 沈禹维有些爽,但赫连佐有些不爽了,只是他急于去弄清楚沈妧她们在里面干什么,所以没有表现出来。 和他的大皇子府相比,赫连玉的太子府实在太简陋了,这也是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来拜访赫连玉的原因。 据 说赫连玉给沈如意养伤的院子是太子府里最好的一处,结果赫连佐跑到那里一瞧,觉得还没有他府里下人住的好呢,就这样的地方,也配称作最好的一处? 想来住在这的沈如意也跟传这话的无名小辈一样,没见过世面,要不是父皇的要求,以及沈禹维在旁边说这个女人对他们的大业有利,他实在不想娶这个样貌并不出众眼界似乎也不高的女人。 想到这些事,赫连佐就耐不住的烦躁,当他踏进院里再次受到这里丫鬟的阻挠时,他几乎是爆发了:“你们这些狗奴才,拦什么拦?里面那个女人过不了多久就是本殿下的人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粗暴地推开那些丫鬟,然后猛然推开了最里面的那间房门,紧接着两个女人的联合尖叫直接打断了他后面要说的话。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地的血衣,还有只穿了白色中衣的沈如意,以及手里拿着干净外衣的沈妧。 然后,也不知道是沈如意还是沈妧,总之就是她们中的其中一个,大喊着:“非礼啊!” 接着在一片混乱之中,赫连佐再度被推出了门外。 赫连佐:刚才到底发 生了什么? 对他来说,刚才那一幕好像做梦,模模糊糊地好像犯了一个错。 但对沈妧和芸香来说,就是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接着就到了分别的时刻了。 “姑娘一个人报仇记得多长点心眼,万事小心,总不会错。”芸香嘱咐道。 沈妧点点头,然后同样嘱咐道:“你也记得我说的,尺度,时机,一个都不能错!” “我知道,”芸香道,顿了顿,她又道,“其实我过来,还有一个任务。” “是什么?”沈妧问。 芸香道:“本来是想请姑娘再去曼香阁做客一趟,但是姑娘眼下不方便,就算了。” “花易冷又找我什么事?”沈妧疑惑道,他让芸香开口来请,肯定是想绕过君焰罹,可是为什么呢? 芸香解释道:“姑娘的贴身丫鬟子鸢不久前被阁主带到了曼香阁里,原本是有些问题要问她的,可她的性子很是倔强呢。” “子鸢竟是被你们抓走的?”沈妧惊讶道。 不过她很快就又想明白了,花易冷一路追着赵儒来到了京都,好不容易从子鸢身上看到点线索,肯定不会放过,是她自己大意了,没想到花易冷还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第一百五十八章 遇刺,赵影的身手 沈妧想,既然芸香把这个事情主动告诉了她,那她也可以把太后就是明妃这个秘密告诉芸香了。 当然,她真正想告诉的,其实是芸香背后的花易冷。 “姐姐,麻烦你帮我给花易冷带句话,就说当年传授他易容术的那个女人想见他,问问他愿不愿意。”沈妧道。 “那我该怎么把结果传给你呢?”芸香问。 沈妧自信道:“你不用担心,如果他有了决定,他会亲自来找我。” 之后沈妧回到了议事的房间,沈禹维赫连佐皆眼巴巴地看着她。 刚才赫连佐经历的事,屋里的这些人已经都知道了,一地的血衣,说明“沈如意”的伤依旧很严重,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应该被人打扰。 沈妧故意板着脸,打量着屋里的人,被她看到的人都各自有些不自在,包括赫连佐和沈禹维。 被赫连佐用胳膊捅了两下后,沈禹维硬着头皮问道:“怎么样啊女儿,你怎么没把沈医师带出来?” 沈妧皱眉道:“别提了,我刚才就快帮沈如意穿好衣服了,大殿下突然闯了进来,沈如意受了惊吓后背撞到了床板,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崩开了,眼下是不可能再见什么 人了。” 沈禹维:“这可如何是好……” 赫连玉在一旁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记得前几天御医来看时还说恩人的伤口恢复得不错,现下是恶化了吗?” “只是裂开,并没有感染,所以不叫恶化吧,只是最近你需得叫人再看紧些,她这两天走动了以后就不安分,我先前去的时候她正在自己处理伤口呢,好像是下午的时候磕到哪儿了。”沈妧道。 赫连玉脸上满是担忧道:“多谢沈姐姐提醒,我现在就去看她,各位请自便吧。” 说罢,赫连玉就飞快地退出了这个房间。 这整件事让被告人赫连佐又懵逼又尴尬,关键是他还不能为自己申辩,因为事情好像就是沈妧说的那样。 夜渐渐深了,和沈如意见面的安排,最后还是泡汤了,之后他们便再度启程,这次的目的地不会再有变化了,就是沈府。 半路上,赫连佐也告辞了,他该回他的大皇子府了。 出于礼貌,沈妧也过去跟他道别了。 月色映衬下,沈妧的皮肤更白了,加上她原有的美貌,令赫连佐觉得月宫嫦娥的长相也不过如此了。 “其实三小姐还可以再考虑考虑,辞官嫁给本皇 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赫连佐建议道。 沈妧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看来是觉得前菜布置的不够味,想加点调料! 既如此,沈妧忽然绽开灿烂的笑容,对他道:“难得大殿下肯抬爱,妧妧不胜荣幸,若是你我有缘,也许下次重逢,殿下您的心愿,就会实现也说不定。” 赫连佐不禁被她的样貌和话语迷得神魂颠倒,根本没有注意到,沈妧借着轻拍他胸口的短暂接触,在他身上涂了某种无色的药水。 所以当他还想跟沈妧聊几句情话的时候,眼前的人忽然笑容一敛,利落地回头走了。 赫连佐有种被泼了一头冷水的感觉:“搞什么啊?本殿下的话还没有说完!” 回答他的只有赵影冷酷的眼神,和冷酷的:“请您离开。” 赫连佐生气的很,却拿赵影没有办法,只得悻悻地上马回府了。 现在正是一更天,换算到现代不过晚上八九点的时候,今天不是什么节日,所以就算是京都城里,也不会很热闹。 沈妧本来还有些饿的,谁料赵影身上居然习惯性地带着干粮和水,所以他们简单地填了一下肚子。 正吃着,赵影 忽然变了神色,警示道:“有人正在跟踪我们?” “什么?”沈妧凝神听了一会儿,却什么也听不到,于是放弃了自力更生,问道,“有几个人?他们厉害吗?” “三个,不算厉害。”赵影道。 听他这么说,沈妧也就没把那些人放在心上,继续吃着干粮。 然后过了不久,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接着马车就停了下来。 透过窗帘,沈妧看到又一帮黑衣人正在与沈禹维的侍卫缠斗,她不禁转过来看赵影:“你不是说三个人吗?” 赵影一点也不为自己说错了情报而感到害臊,反而道:“这些都是小角色,那三个人都还没出现。” 好吧,算他过关。 沈妧挑眉看着外面毫无死伤的打斗,奇怪道:“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出来打呢?沈禹维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到底是个大官,他们要真伤了官员,都没好果子吃的,而且以京都的治安,再打一会儿就会有官兵来抓他们了吧。” “小姐,你把头伸出窗外看看。”赵影提议道。 沈妧对他这个要求感到很莫名,但还是乖乖照做了,因为她想表现自己很信任他,这样他就会更加不好意思背叛她。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这样的信任给坑了! 谁能想到,她的头刚探出去,就有一枚尖利的飞镖,直直地朝着她的脑门飞了过来,若不是赵影眼疾手快将她的头拽进车厢,她都要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沈妧刚要为刚才冒险的举动,质疑质问甚至责骂赵影,可一抬头,这个男人竟然不见了。 不过她是不敢再把自己头伸出窗外了,只敢远远地小心地撩这窗帘往外看。 外面的侍卫和黑衣人好像都没动静了,尽皆仰着脖子看着上面。 见他们这样,沈妧也开始好奇心作祟,但是刚才惊险一幕给她带来的阴影实在够呛,等她好不容易做完心理建设,再度把头探出窗外想看热闹的时候,从天而降三个大肉粽子,咚咚咚地一个接一个地摔在了地上。 仔细一瞧,那三个并不是什么粽子,而是两男一女的三个人! 他们被赵影用绳子捆到结结实实,为了防止他们咬舌自尽,赵影还贴心地堵上了他们的嘴。 周围的那些黑衣人,看到这三个最厉害的人都被抓住了,顿时一哄而散,再不敢攻击。 作为沈府侍卫,这时候也不敢停留连忙去追赶那些逃跑的黑衣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刺客是沈庄的孩子 沈妧蹙着眉毛看地上的三个肉粽,缓声道:“赵影,你刚才……” “小的是为了引蛇出洞。”赵影目不斜视,正色道。 沈妧不信:“你是故意的!” 沈禹维恰在这个时候赶到,假意查看沈妧有没有受伤,然后道:“幸好你没事,不然这些刺客都该千刀万剐!” “刚才我差点被暗器射死了,”沈妧语气淡漠道,“还请相爷立刻千刀万剐了这些人,千万别留情。” “这……” 沈禹维有些犹豫,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应对。 沈妧示意赵影把这些人的脸都翻过来朝上,她一个一个看过了脸,然后顺手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摸出了沈府腰牌。 她把腰牌扔到沈禹维脚下问道:“相爷,这个东西,您打算作何解释?” 沈禹维愤恨地瞪了一眼那个没事把腰牌带在身上的刺客:“你们是什么人!又是从哪里取得的腰牌!还不从实招来!” 他说得热闹,倒在地上的三个人尽皆被堵住了嘴巴,除了呜呜声,其他声音都发不出来。 “沈才,沈元,沈蓉,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们是叫这个名字吧?”沈妧道。 地上的三 个人嘴里立刻没了声响,但对沈妧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沈禹维没想到沈妧对沈府的人员这么清楚,汗都滴下来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似乎很难再圆过去了。 “赵影,把他们嘴里的布条拿出来吧,身份都曝光了,他们都没有自杀的必要了。”沈妧道。 “是,小姐。”赵影很快按沈妧的话做了。 沈才沈元两个心虚地不敢看沈妧,唯有他们中最小的妹妹沈蓉,仍死死地盯着沈妧。 沈妧抱臂,斜靠在旁边的马车上,懒洋洋地问道:“说吧,为什么刺杀我。” 沈才沈元面面相觑,都不打算说话。 只有沈蓉,面貌稚嫩,语气却十分凶狠:“你杀了我们的爹,我们是来报仇的!” “你们的爹?”沈妧有些奇怪地看向赵影。 赵影在君焰罹身份做暗卫的时候,也负责情报收集,沈府都有哪些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他比沈禹维还要清楚。 沈妧刚才之所以能叫出沈才等人的名字,是因为有赵影提前告诉她。 不过他没说沈才这三个人的爹是谁,毕竟他们刚才都以为是沈禹维安排来的人,故意想挫挫她的锐气 ,给个下马威。 “沈庄,他们是沈庄的孩子!”沈禹维见撇清关系的机会来了,忙不迭地为沈妧解惑。 沈庄这个人,沈妧还有些印象,在她跟着君焰罹一道回京都的路上,他曾跳出来说要杀君焰罹,最后被她用计陷害了,还顺便缴灭了他手下的暗杀团伙。 书里没提过他还有孩子,沈妧下意识就以为他是孤家寡人,无妻无子。 万没想到,他有孩子,一出来,还是三个! “原来是他的孩子,”沈妧很快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对那三个人道,“你们替父报仇,孝心可嘉,但是你们搞错了,你们的父亲不是我杀的,你们报仇应该找住在王府里的那位豫王!别觉得报仇可以跟挑柿子似的,专找软的捏,你看现在不就翻车了吗?敢刺杀相爷的亲生女儿,相爷不会轻饶了你们的!” 沈禹维万没想到,沈妧又把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此时此刻也只得帮腔道:“没错,敢在老爷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不光你们,还有你们的娘,都要受到惩罚!” 沈才等人没想到,这件事还会牵连到他们的娘,急的连声求饶。 沈禹维看了一眼 沈妧,后者就像没听到似的,正拨楞着自己的指甲。 没办法,他只好继续指挥手下道:“把他们都拖下去,关起来,别让他们再出来为非作歹了!” 沈妧挑眉看那三个人被拖走,其中沈蓉的视线一直死死的钉在她的身上,直到被拖到看不见的地方。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和赵影一起上了马车。 沈禹维知道,她是不满他对这些人的处置方式,可是他现在没必要哄着她不是吗? 眼前不远就是沈府了,那里是他的主场。 沈才这三个人对他还有用,虽然三个人加在一起都打不过沈妧身边的一个赵影,但他们事实上也是他手底下最强的三个人了,不能因为一个沈妧,就把他们废了。 马车里,沈妧貌似已经对刚才的刺杀事件失去了讨论热情,专心致志地往腿上绑垫子。 赵影记得自己在宫里曾见过这种操作,有些宫女就是怕经常跪着对膝盖不好,也会偷偷地往腿上绑垫子,但是这种事不能被主子看到,因为认真计较起来,这是对主子的不敬,轻的会被打几下板子,重的……那就千奇百怪了,后宫的女人从来都是外表看起 来温柔贤淑,关上门后什么样的酷刑都想得出。 沈妧会在这个时候绑这些垫子,是为了防备有人刁难吧。 但是,“这么晚了,府里的人该睡了吧?”赵影道。 言下之意,她应该不需要这样谨慎小心。 沈妧摇了摇头道:“你和君焰罹一样,都很聪明,但都有个致命弱点,那就是不了解女人。为了体现自己的贤良和无差别母爱,我那个后妈安氏,肯定不会睡!然后一直被我的光芒掩盖,好不容易有一年可以喘息,但很快又被人伤了眼睛的,我的二姐沈嫣然,肯定也睡不着!这几个女人中最淡定的应该是我大姐沈素娴,她倒是想睡,但是安氏是不会让她睡的。” 赵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被上了一课。 “女人心呐,海底针,她们想对我出手,肯定不会像沈禹维一样直接派杀手来刺杀我,”沈妧一脸无奈又无所谓地说道,“虽然同为女人,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会面对什么的战斗,所以尽可能的武装起来,是不会有错的!” 这时候,马车渐渐停了,很快外面便有人喊道:“三小姐,沈府到了,请您下车。” 第一百六十章 交锋,沈府的女人们 小说里,沈府的制式高级,雕梁画栋,极尽奢侈。 沈妧所住过的太子府,以及豫王府,确实都不能与之比较。 走过长长的回廊,他们这一行人才终于走到堂屋,在那里沈夫人安氏,大姐沈素娴,以及在眼睛上蒙了一层白纱病恹恹的沈嫣然,果然都在。 沈禹维走在前面,看到这些人,脸上的神色和跟赫连佐之流的人在一起时明显不一样了,有些意气风发,甚至还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思。 “妧儿快过来,来见见你的母亲和姐姐。”沈禹维向沈妧招呼道。 四面八方都是来自沈家人的注视,这种被审视的感觉还真是不舒服。 安氏掩口轻笑道:“老爷糊涂了,我们和妧儿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已经相处了十多年的亲人啊,无需这么见外的。” 沈妧点点头道:“沈夫人说的是。” 沈妧对安氏的称呼令在场人的脸色皆变,安氏莫名地望向沈禹维,问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沈禹维皱了皱眉,对沈妧道:“既然都已经回家来了,有些东西也该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了吧。” “沈相爷,您别搞错了,我之所以同 意回来,是您答应我会为当年的事做一个交代,如今你的承诺还没见荡出什么水花,我就要提前改变我自己,这是什么道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家也经商,应该知道没有谁会这样做生意吧?”沈妧道。 在这个家里,沈禹维还从没被人这样挑衅过,他刚想发作,就瞥见了沈妧身边山一样伫立在侧的护卫赵影,辱骂的话刚到嘴边不得已又咽了下去。 既然说不过沈妧,他干脆选择无视她,转头对安氏道:“夫人,我忙碌了一天,已经很累了,这丫头你看着安排吧。” “好的老爷,房间里已经安排丫鬟将热好的饭菜端去了,您吃点儿再休息吧。”安氏体贴道。 “嗯,辛苦你了。”沈禹维匆匆说了一句,就带着几个随从快步离开了。 堂屋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实力强如赵影也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一旁的沈妧反而自在多了。 “能逼得父亲落荒而逃,三妹,你果然好本事。” 样貌伶俐端庄,个头也是众姐妹里最高的一个,沈素娴几乎集齐了沈禹维和安氏身上所有的优点,而不具备他们身上的缺点,是沈家最优秀 的孩子,没有之一。 这样的人称赞起别人来,听起来尤为不舒服。 沈妧在她说话的时候,用小拇指使劲儿掏了掏耳朵,也不管掏出来还是没掏出来,在她说完的时候又正好朝小拇指上吹了一口气。 在所有人等着她反击的时候,她把手放下来,问一边的赵影道:“刚才有人说话吗?” 敢情她根本没把沈素娴的话听进去,然而更可气的是,那赵影竟也摇了摇头,道:“没有。” “沈妧你别欺人太甚!”沈素娴的贴身丫鬟桔语立刻上前为自己的主子抱不平。 沈妧瞥了她一眼道:“你是谁?我怎么不记得哪一房生了你这么不懂规矩的庶女呢?” 言下之意是说她没规矩,在沈府历来嫡女间说话,连庶女都不得插嘴,何况这个丫鬟还敢直呼沈妧的性命,足见其主平日里的教导是多么不堪。 “三妹教训的是,”沈素娴怒瞪了一眼桔语,吩咐道,“还不快过去给三小姐道歉!” 因为她的关系,害主子在沈妧面前落了下乘,桔语也很后悔,但是要她给一个早就名不副实的小姐道歉,总是不甘心的。 见她磨蹭了半天 才走到近前,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张嘴,沈妧不耐烦道:“沈夫人,你们沈府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夜已深,你们是打算让我和我的护卫就在这堂屋里歇息吗?” 安氏先看了一眼沈嫣然,又看了看沈妧道:“妧儿啊,你回来的突然,没时间提前准备,你的妧妩苑现在由嫣然住着养伤,所以要委屈你在南星斋先住一段时间,等我命人将好一点的房间收拾了,你在搬过去。” “不能让沈嫣然搬出来吗?”沈妧问道。 安氏嗫嚅道:“这恐怕有些不方便。” 沈嫣然虽然病着,但她既然来凑这份热闹了,自然不可能不开口。 虽然看不见,但她听沈妧的意思,想要她从现在住的妧妩苑里搬出去,这怎么可以! 沈妧失踪以前,她的妧妩苑就是众姐妹里最好的,好不容易她走了,妧妩苑也空出来了,沈嫣然求了好久,沈素娴才同意把这个房间分给她。 其实她不止这段时间养伤住着,之前一年都住在那里,已经把沈妧留在那里的所有痕迹都清除干净了,要她搬?那怎么可能! “三妹真是好狠的心,没看到我已经变成这个 样子了吗?”沈嫣然道。 沈妧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的伤很重,还是不要费劲说话了,会死的更快的。” “你!咳咳,咳咳咳……” 沈嫣然一激动,竟然咳出血来,把安氏好一阵心疼,边小声安慰女儿,边责问道:“妧儿,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气你二姐呢?她已经伤得够重了。” 沈妧皱眉不耐道:“从刚才开始,你们就妧儿,三妹之类的叫我,把我对沈禹维说的话当空气呢?看来你们一屋子奇葩脑子都不好使,那我再说一遍吧,我回来不是认祖归宗的,我要查清当年的真相,不止是我被陷害的那件事,还有我娘当年的死因,这些我都要查清楚!” 沈妧说这些话费了好大的力气,说完整个堂屋里都安静了,安氏的脸色有些发白,沈嫣然把脸埋在安氏的怀里所以看不清表情,沈素娴倒是很淡定。 “前面堂屋里是谁在闹呢?吵得我老人家睡不着觉!” 沈妧朝门外看去,似乎有很多人提着灯笼,朝这边过来了。 安氏暗暗嘀咕道:“她怎么起来了。” 沈素娴倒是很殷勤地去门口迎接:“奶奶,您怎么起来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交锋,沈老夫人 奶奶? 又,又是一位老人家? 而且也是原着里没有出场的老人家,沈妧回忆全书,沈家的这位,似乎连提都没有提过! 沈妧开始头疼了,她自觉和书里的这些没有出场过的老人家八字不合。 主要还是明妃易容的太后娘娘让她吃够了苦头,她现在看到老人家就会条件反射地后退三尺,不,三尺不够,必须三十尺! “这是谁啊?躲那么远干嘛?还怕老身吃人不成?”老太太一只脚刚迈进门,就看到无处安放自己一直往角落里退的沈妧,语气不怒自威,令人生畏。 单论长相来说,这个老太太很慈祥了,出身大户人家,即使年纪大了,举手投足还透着自信和优雅,比太后长得耐看了许多。 但是一上来,戾气直逼向沈妧,看来并不好对付。 安氏适时地上前招呼道:“妧儿快来见过你祖母。” 被老太太一直盯着不放,沈妧差点就屈服了,直到瞥见一直在旁守护的赵影,内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沈老夫人好。”沈妧努力不卑不亢道,看似客气地低头,实际上是借此避开和沈老夫人的对视。 “你也叫沈妧?”沈老夫人似乎有些不相信,着 人扶近了,又仔细瞧了瞧道,“长得和我家的孩子真像,难怪他们都认错了。” 闻言,沈妧心惊不已,还以为她看出了什么。 安氏在一旁解释道:“母亲,她就是我们家的沈妧,正在和老爷怄气呢,所以才故意这样叫您,您权当她是小孩子闹着玩,别跟她计较了。” 这个套路沈妧知道,就是表面上是在帮你,实际上是在告状,重音在“怄气”和“故意”这两个词上,是想老夫人生气然后惩罚她。 不料沈老夫人并没有像安氏想象中的那样动气,而是又瞧了瞧沈妧道:“既然都说你是我家的孩子,那身份玉牌呢?你可带在身上?” “当然。” 不知道为什么,提到玉牌两个字,安氏等人看沈妧的眼神都直了,连一直强行淡定的沈素娴都破了功,这不禁让沈妧有些疑惑,书里不是说这个东西,沈家每代嫡子都有吗?怎么他们的眼睛里都透着贪婪和嫉妒,难道这东西在沈府也是个稀罕东西? 带着这点疑问,沈妧从赵影那里将玉牌要了过来,在众人的瞩目中,毫不在意地递给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将玉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摸,时而还拿远 了透光瞧。 旁边的那些人则跟着玉牌的动向,一会儿齐齐地向左看,一会儿又齐齐地向右看。 沈妧在赵影耳侧小声地吩咐道:“看来这东西很重要,等拿回来以后,帮我悄悄交给君焰罹。我怕这里手脚不干净的人太多,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是。”赵影亦悄声应道。 这厢两人说完话,那边沈老夫人似乎也鉴别好了:“没错了,是我沈家的玉牌。” 说完,她伸手将玉牌递还给沈妧,沈妧接过玉牌的时候,忽然注意到老人家的脸上似有微光,像是哭了? “沈……唉,奶奶,您为什么哭啊?”看过老人家刚强的一面,再看到她柔软的一面,沈妧那声“沈老夫人”实在叫不出口了,只好改口。 听她这么说,有人立刻拿帕子给老夫人擦脸,大部分人的视线也从玉牌回到老人家的身上。 沈老夫人道:“想到我家的孩子受了苦,就有些忍不住……孩子,这块玉牌,你要好好保存,千万不能落入坏人的手里。” “是……” 听这意思,老夫人是承认了她沈家人的身份,但是并认为她就是原主。 想来她和原主一定一起生活了很久,所以即 便沈妧披的就是原主的皮囊,可她还是一眼看出了不同,相比原主的亲生父亲沈禹维,看到沈妧的第一眼就“女儿女儿”地唤个不停,根本没有花心思去分辨。 犹记得她刚穿过来不久,就曾受到原主托梦,教导她一颦一笑怎样做才能更像原主,现在想来应该是用来迷惑老太太的吧,毕竟这个家里唯一熟悉她的人就只有老太太。 “坏人?母亲,您这句话说得可就难听了,玉牌放在这沈府里,哪儿还能遇到坏人?”安氏道,她满心满眼地只看到玉牌,只关心玉牌的话题,根本没注意老夫人话里藏着的小心思。 沈老夫人垂下眼睑,没有回答她,只对身边的丫鬟道:“事情搞清楚了,我们回去吧。” “是。”丫鬟们立刻扶着老夫人从堂屋走了出去。 这次沈妧倒没端什么架子,跟旁的人一样微微鞠躬,送老夫人离开。 直起身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安氏像打量物品一般看着她,两人视线相对的那一刻,安氏立刻换了副十分客气地神情道:“妧儿你刚回来,一定累了,南星斋虽然偏僻,但收拾一下,地方其实很宽敞,屋子旁边还种满了鲜花绿植,极 适宜居住,你一定会喜欢的。” 沈妧不说话,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她倒不是被安氏的话说服的,而是真的累了,不想和这些人争论了,反正她和原主不一样,在这里完全没有记忆,所以住在哪里都一个样。 看他们极力要她住在南星斋,那个地方应该是很方便他们出手害她吧。 这样也好,沈妧擅长的就是以静制动,就怕他们不敢行动。 见终于说动了沈妧,安氏也松了一口气,指派了好些丫鬟,叫她们跟着过去服饰沈妧,但都被沈妧拒绝了。 身边的人太多,不方便活动。沈妧这样想。 安氏惯性地劝了两句,都被沈妧干脆的拒绝,她便也不再强求。 最后沈妧和赵影两个人,在引路丫鬟的陪同下,前往所谓的南星斋。 入沈府的第一天交锋,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了,总算是有惊无险,大吉大利。 赵影打趣道:“小姐您的护膝好像没用上?” 沈妧斜了他一眼道:“要不是老太太好说话,就安氏那张嘴,我肯定逃不过一跪。不过今天才第一天,可别掉以轻心,我身边可用的人可只有你了。” “放心交给我吧,小姐。”赵影自信满满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交锋,三个女人一台戏 堂屋里,安氏将多余的丫鬟打发回去休息,只留下沈素娴沈嫣然,还有几个心腹说话。 “真不甘心,玉牌竟然真的在沈妧那丫头身上!”安氏道,这一年来,她可没少为这玉牌的事操心,可找遍了整个沈府,甚至整个京都城,都没有找到那块沈氏家族代代相传的用一种名为“瓘瑶”的玉打磨而成的玉牌。 沈氏家书中记载,这块玉牌能打开沈氏的宝藏。 这个秘密是安氏一次帮沈禹维收拾书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想必沈禹维也忘记这件事了,所以从来也没跟家人提起过。 给每一个嫡子发放一块身份玉牌是沈府的惯例,但是沈素娴和沈嫣然得到的,都是由普通珍贵的玉石打磨的玉牌,虽然与寻常人家用的玉相比高级不少,但毕竟不是瓘瑶。 书中记载,瓘瑶打造的玉牌是打开宝藏的关键,安氏相信,只要能得到它,就能知道关于宝藏的一切秘密,直至获取宝藏! 谁能想到,那个东西竟然在沈妧的身上! 安氏成为沈府大夫人的时候,沈妧还只是襁褓,沈素娴沈嫣然子凭母贵,成了嫡女,拿的东西竟还是不如沈妧, 安氏真的好气! “我一定要把那个东西弄到手,它本该属于你们!”安氏对沈素娴两人说道。 沈嫣然自然知道祖传的玉牌和她手上那块相比要好得多,虽然时日无多,但说不定那东西带来的价值,足以将她的眼睛完全治好呢? 所以安氏要对付沈妧,她举双手赞成。 倒是平日里手段最狠辣果断的沈素娴,这时候要安静许多。 沈嫣然问道:“大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点什么?” 沈素娴沉吟片刻道:“我觉得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安氏急忙问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沈妧这次回来,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沈素娴问道。 安氏颔首道:“确实有些不一样,胆子好像变大了,她从前可不敢顶撞你们爹,也不敢跟我们用那个态度说话。不过,老太太不是说了吗?玉牌是真的,也许她这一年真的经历了许多事,才会使得她的性情大变。”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奶奶的态度也很奇怪,她好像不把沈妧当成自己家的孩子,说话用词,好像是对一个外人。”沈素娴道。 安氏轻笑着摇了摇头道:“素娴你太敏感了 ,如果她不是沈家的孩子,老太太又怎么会把玉牌交给她保管?那可是沈家嫡子间代代相传的东西,你们的爹都没拿到过,直接被老太太传给了沈妧!不行,这件事我越想越气,同样是沈家嫡女,她样样不如我的素娴,为什么要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她!” 沈嫣然亦道:“就是说,奶奶才不把她当外人呢,相比她而言,在奶奶心目中,我们倒是坏人了。” “别胡说,奶奶才不是这样想的。”沈素娴道。 沈嫣然不服道:“大姐你别傻了,沈妧失踪了,奶奶才愿意接纳你,如今沈妧回来了,你瞧奶奶这趟来,看过你几眼吗?你还为她说话……” “沈嫣然!”沈素娴怒喝道。 “行了,你们两个,”安氏忙夹到两人中间打圆场,“敌人已经搬进了沈府,你们两个居然起内讧,真是觉得为娘不够忙吗?” 沈嫣然道:“是大姐先凶我的……” “你还说!”沈素娴又喝道。 “好了好了,嫣然你也别惹你姐姐了,这个家里我们母女三个中间唯一在你爹面前说话好使的,就只有你姐姐了,把她气极了,看谁还管你这个病秧子 。”安氏道。 沈嫣然自然知道是自己不对,但她被伤成这样,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做不了,在这个家里越来越没存在感了,如果想说什么都不能说,恐怕再坚持不了几天,不等阎王过来将她收走,她自己就想走了。 造成这一切的,是沈如意,是君焰罹! 但是爹畏惧豫王的权势,使得这件事到最后竟然不了了之。 更可笑的是,自己的妹妹被伤成这样了,沈素娴这个女人竟然还喜欢君焰罹! 所以她才不愿沈素娴比她开心呢,沈妧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拥有玉牌固然可恨,但对她来说,迷恋豫王君焰罹到不顾自己妹妹死活的沈素娴同样可恨! 耳边,安氏仍在鼓动她们:“总之,我们现在共同的敌人是沈妧,先解决她,这之后,你们爱怎么斗就怎么斗!” 不等沈素娴表态,沈嫣然抢先说道:“我同意娘的决定!得到沈妧的玉牌后,就把她从这个家里赶出去!” 虽然一个瞎子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她有这个心意帮她,安氏也不好打击了她的积极性,夸奖道:“不愧是我的好女儿,有志气!那素娴呢,你的决定是什么 ?” 沈素娴犹豫再三,最后道:“我不参与。” “为什么?”安氏皱眉道,她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获得沈素娴的支持,有她的主意再加上安氏的布置,一个很快就能从沈妧手里得到她们想要的东西。 “因为我没把握,”沈素娴道,“沈妧这次回来的目的不单纯,她自己也说了要调查当年的事,可谁都知道,当年的事是一场意外,所以难保她不会有什么陷阱,等着别人往里跳。” “所以……所以我们更要加快脚步,一举将她扳倒!这样她的阴谋陷阱,就都不会实现了对不对?”安氏道。 可惜沈素娴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保持原来的决定,你们有什么计划尽管实施,不要告诉我,也不要让我知道。” 沈素娴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似乎不想给安氏继续劝说她的机会。 沈嫣然不屑道:“随她去吧母亲,她就是不想被我们连累!没有她,您还有我呢,我们不需要她的帮忙也可以达成目的的!” 安氏艰涩地笑了笑,道:“是啊,娘还有你呢,你一定不会让娘失望的。”心里却并不相信沈嫣然能帮上什么忙。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入坑,空荡的南星斋 沈嫣然看不到只听得见,所以并不知道她的亲生母亲安氏其实并不信任她。 好不容易得了表现的机会,她不由积极道:“大姐说沈妧变了,但我看其实没变,她还是跟以前一样?” “这话怎么说?”安氏问道。 沈嫣然解释道:“自大又愚蠢,她从前不也是这样?只是以前是对府里的庶女,以及府外地位不及她的人露出自大狂妄的一面,而如今不过是在豫王身边待过一阵,就连父亲以及我们都看不起了。” 安氏缓缓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好像是这个样子。” “大姐在宫里做女官,见多了阴谋诡计,所以有些惊弓之鸟了,但沈妧又不是宫里的娘娘,肯定不难对付,至少我们也不必像大姐那样畏手畏脚,直接放弃。”沈嫣然道。 安氏微微颔首道:“你说的对!嫣然啊,虽然眼睛受伤了,但你还是比那沈妧聪明的多,娘向你保证,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医师,看好你的病!” 一提到眼睛,沈嫣然的情绪又变得低落了:“母亲,能不能治好我的眼睛不重要,我想要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要让那天伤害我的 人,都得到同样的惩罚!” 安氏在一旁轻轻拍着沈嫣然的背安抚她,却不敢开口。 伤她的是豫王,连沈禹维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她一个妇人又如何下手? 至于那个沈如意沈医师,如今却在太子府养伤,轻易刺杀不得,否则被误认为是刺杀太子,这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不管是向谁报仇,她安氏都担待不起…… 许是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为难安氏了,片刻后,沈嫣然主动转移开话题:“母亲,南星斋,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安氏轻笑道:“傻孩子,怎么可能呢?那里现在乱得,就跟柴房没两样,除了你们当年学习用的课桌,里面什么都没有!所谓的环境,也不过是一堆乱生的杂草。我原想叫些丫鬟去帮她收拾,可惜她统统拒绝了,如今有她的苦头吃咯!” 沈嫣然也乐道:“母亲你看,我说的不错吧,她还像从前那般蠢笨!” 堂屋的烛光,最后在这母女俩欢愉的笑声中,熄灭了。 而沈妧和赵影两人也刚好在这个时候,到达了所谓的南星斋。 “三小姐,这就是南星斋了,请早些歇息吧,奴婢退下了。”引 路的丫鬟忙不迭地行礼要跑。 她从小生活在沈府,自然也知道南星斋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生怕沈妧一句话让她留下来,帮她一道收拾,那样的话,她这一晚上就别想睡觉了!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沈妧一句“等等”直接刺激她加快脚步,然而她再快,也快不过赵影。 “小姐叫你等等,你听不到嘛?” 随后,赵影就想提溜小鸡一样,把这丫鬟提到沈妧面前。 “小姐,我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我……我现在该回去了。”那丫鬟战战兢兢地说道。 沈妧无所谓道:“我又没不让你回去,只不过灯笼要给我留下。” 听她说只要灯笼不要人,那丫鬟很是松了口气:“好,好……灯笼给您,您放我走吧。” “不行,”沈妧故意道,“你这么想走,难道这南星斋有什么奇闻轶事?或者有不干净的东西?” 那丫鬟连忙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是为什么?”沈妧问道。 那丫鬟自然不能说因为怕留下来打扫卫生,思忖再三,最后道:“这是小姐们以前读书的地方,肯定干净,我……我只是急着回去服侍主子,并没有别的 意思。” “哦,好吧。”沈妧刚吊起来的兴致,慢慢又冷了下来。 从那丫鬟手里拿过灯笼,沈妧挥挥手,示意赵影把人放了。 丫鬟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哪管其他,撒腿就跑了。 沈妧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对赵影道:“你看吧,这沈府就是比你们豫王府有意思,一个丫鬟都能有这么多戏。” 赵影只笑笑,不说话,然后走近南星斋,为沈妧把房门打开。 沈妧走进去后,用灯笼照了一圈,心里顿时明白那丫鬟为什么急着跑路了。 这房间真如安氏说的那么宽敞,可是都是些课桌,没有床没有被褥,也没有供照明的烛火,里面完全是空荡荡的。 不止如此,因为年久失修,这地方还漏风!这段时间的天气已经转凉了,白天有太阳光照着还好,但晚上这风呼呼地刮着,还真有些吃不消。 一旁赵影道:“沈府确实有意思,一间房子也这么多戏。” 沈妧被逗笑了,本来心里还有些拔凉,这会儿也给笑热了。 “怎么说,陪我收拾两张床出来?”沈妧问道。 “除了床,小姐还需不需要暖和一下?”赵影问道。 沈 妧点头道:“当然,你有什么主意吗?” 赵影道:“主意谈不上,就问小姐,这些课桌还有用吗?” 沈妧大概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于是道:“除了拼床用的几张,其他都没用了。” “那小姐您请退后几步。”赵影道。 见沈妧照做了,他便立即用内力打碎了其中几张课桌。 不久之后,南星斋里亮起了火光。 沈妧放下灯笼,将身子靠近火堆,欣慰道:“还好有你,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恐怕只有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份了。” 赵影摇了摇头道:“小姐这么聪明,一定也有办法让自己过得舒服。” “你高看我了。”沈妧淡淡道。 如果没有赵影,被安排进这样的地方,沈妧自问一夜都待不了,她肯定会忍不住跑出去。 但她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小说里又不可能描绘沈府的大地图,她说不定会迷路,也说不定会误入什么险地。 总之她自己知道,她自己没有想的那么强大。 自从来到在自己认知里属于“未知”范畴的沈府,她就有些惴惴不安,她没办法像在君焰罹身边那样自如。 奇怪,怎么这一晃神,又想到那个家伙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改造,君焰罹出现 南星斋,是以前沈家的小姐念书的地方。 沈禹维虽然把这些女儿当做工具,不会让她们习武,但该有的学识不会让她们落下,甚至还培养出能参与朝政大事的沈素娴。 如今,沈府的女孩子们都长大了,南星斋也卸下责任,成为沈府中闲置的一角,等待下一批孩子的到来,再重新启用。 但自沈妧住进来的这一刻起,它的这个作用基本上恢复不了了。 除了被赵影当柴火烧掉的那些,剩余的课桌都被拆解成木板,拼成了简易小床以及各种常用家具,连卧室与客厅的隔断,也由赵影拆了一面墙上的木板门做的。 这才用了仅仅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空荡的南星斋就从一间教室改造成了卧房。 要不是赵影想让沈妧早点歇息,这个房间还可以改造的更好。 “辛苦你了。”这句话,沈妧说得真心实意。 赵影为她做的这些,她丝毫帮不上忙,只能坐在一旁发呆。 “这是我应该做的,”赵影道,“被褥,一会儿会有暗卫送来,还请小姐耐心等待。” “这个不重要,你只做了一张床,今晚你要在哪休息?”沈妧问道。 赵影道:“我有地方可以休息, 小姐不必担心。” “房上?还是树上?”沈妧皱眉道,“你现在是我的护卫,哪有我住在屋子里,让护卫挨风受冻的?” “小姐有这份心意,赵影就知足了,”赵影笑道,“这么多年其实我都习惯了,真让我睡床上,反而有些不踏实。” 沈妧撇撇嘴,固执道:“哪有人会喜欢睡树上的,你听我的,睡床上,迟早也会习惯的!” 赵影不由有些为难:“小姐,这……” “你就由着他吧。” 熟悉的声线表示有客来了,这个人还是位熟到不能更熟的大人物。 “君焰罹!”沈妧不知道自己是惊喜还是惊吓,总之看到他的一刻,她就好像被烫着了一样,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影的身体恢复的比你想象的好,他能承受得住。”君焰罹道。 原主人都发话了,她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只能点点头,由赵影从房间里退出去。 他出去后,立刻又有两个黑衣暗卫送来被褥和木桶,还拎来了一些热水。 当然,他们放下东西就走了,速度快到就好像这些东西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谢谢你带人送这些东西过来。”沈妧感激道。 他们能送被褥来已经很不 错了,没想到还送来木桶和热水,天知道沈妧累了一天了有多想泡个热水澡舒缓一下。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打算,君焰罹道:“这不是给你泡澡的。” 沈妧愁眉紧锁,打量了君焰罹一眼道:“不是给我的,难道是给你的?你要洗澡回你的豫王府去,干嘛还得在我面前洗。” 君焰罹真是恨透了沈妧这张口无遮拦的嘴! 于是逼身上前,作势要把她的嘴撕裂,沈妧哪里肯让他得逞,连忙收回抵挡他的手来捂住自己的嘴巴,哪成想这样一来,两人双双倒在了刚铺好的被褥上,还是以女下男上的姿势。 沈妧顿时烧红了脸,却不敢动。 一般小说里不是说,当男女主解锁这个姿势,女的要是乱动,就是点火! 她又不想勾引君焰罹,明知道是点火,还乱动,那不是傻吗? 可偏偏她不动,君焰罹也不动! 面具挡着,也看不到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难道碰到这种事的第一反应不是立刻从女方身上下来吗? “我说。”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有一会儿了,到最后还是沈妧打破了沉默:“人肉床垫,压着,舒服吗?” 君焰罹沈 妧:“……” 沈妧也被自己的话惊到了,可是她以前和小姐妹闹着玩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怎么用到这里忽然这么尴尬呢?脸上好像也更烫了啊喂! 好在,这句话说完还有点效果,君焰罹果然从她身上离开了。 从她身上…… 她身上…… 为什么不管怎么描述都显得好欲啊! “刚才,没碰到你伤口吧。”君焰罹问道。 伤口?沈妧想了一下,他不问,她都快忘记背后有伤了。 但经他这么一提醒,后背上的伤口真的好像开始疼了! 于是她道:“碰到了。” “疼吗?”君焰罹有些关切地问道。 “疼。”沈妧道,心里暗自纳闷,我为什么这么快就回答他了?不应该先吐槽他说的是一句废话吗?完了完了,一定是太累了,大脑转得太慢…… “脱下来。”君焰罹道。 沈妧惊了:“脱?这会不会有些太快了?” “什么快?”君焰罹疑惑,“你的伤口会痛,难道不是因为裂开了,需要重新上药吗?” 敢情他让她脱衣服是为了查看伤口,她还以为…… 没有,她才没有以为!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想歪,沈妧乖乖地朝君焰罹背过身子,把衣服 松开,露出后背给他看。 “怎么样?裂开了吗?” 南星斋只有火堆冒出的暖黄色的光,映得沈妧的后背也是一片暖黄,可就在这挺拔雅婷的玉脊上,层层叠叠地裹着白色的布条,其中还有点点血迹渗了出来。 君焰罹立刻回神道:“似乎是裂开了,需要把布条解开,重新上药。” “可是我想泡澡。”沈妧不无委屈道。 “如果你想感染的话,你就泡吧。”君焰罹语气里带着一丝明显的威胁。 但沈妧偏就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嘴硬道:“泡就泡,就是感染了我也能把自己救回来!” 哪想到她这句话刚说完,肩膀上就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 沈妧想挣脱,但被按住了,怎么也动不了,只得怒叫道:“君焰罹!你竟然咬我!” “谁让你不听话。”君焰罹松了口,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似乎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咬我啊!”沈妧委屈道。 刚才那一下,她是绝不可能想到以君焰罹的人设居然会那么做,但是他的嘴唇碰到她的时候好软,不止如此,还带着一点温度,使得那种感觉不像是咬,倒像是……倒像是…… 亲吻。 第一百六十五章 换药,莫名的吻 南星斋内的温度丝毫不受屋外冷空气的影响,一再上升。 “还敢不听话吗?”君焰罹问。 沈妧此刻是头也不敢回,乖巧道:“不,不敢了。” “把布条解开吧。”君焰罹吩咐道。 “哦。” 沈妧乖乖地解开布条,反正只要不转过去,他能看到的只有背部。 虽然刚刚被咬了一口,但只要她不在忤逆,乖乖听话,应该不会再被咬了。 待白布解开,君焰罹看到伤口的时候,眼里再没了欲色,只有怒意:“白天的时候不是刚给你上过药?你做了什么?竟然使伤口比之前更深了?” “我……” 沈妧被说得有些心虚,不过再君焰罹的逼问下,她只好把太子府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临到最后,她又马上补充道:“芸香姐姐的手法很熟练,所以包扎得很好,要不是刚才你……你那一下,也许到明天也不会裂开……” 君焰罹冷哼一声道:“怎么,这是怪起本王来了?” “我……我不敢。”沈妧撇了撇嘴,怂道。 君焰罹轻叹了一口气,道:“趴下。” “哦。”沈妧乖乖地趴到赵影刚搭好的简易小床上。 她不敢看君焰罹的脸,总觉得 他那边的气场很压抑,看了肯定会瞎。 不过看不到,却听得见,她听见了水声,然后温热的毛巾由君焰罹拿捏着,轻轻在她的后背上擦拭。 “你叫丫鬟来做这个不行吗?”沈妧红着耳朵问道。 “然后你说本王该怎么处置那个丫鬟?杀了她吗?”君焰罹问道。 “哦,那还是不要了。”沈妧道。 她现在可是在沈府,如果被人知道她和君焰罹还在暗中联系,肯定会惹出许多麻烦。 不过由君焰罹亲自为她做这种工作,还真是受宠若惊,不胜惶恐。 擦洗完以后,就是上药了,上药之后还要包扎,身前不免也需要擦洗。 听到君焰罹挤干净毛巾的声音,沈妧连忙拿衣服蒙住身体,想接过毛巾道:“前面就我自己来吧。” 君焰罹睨了她一眼道:“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是本王没有见过的吗?” 一句话说得沈妧都要原地爆炸了,他说的是他们之前在滴水镇寒光寺后山温泉见面的那次,她一丝不挂被他按在草地上威胁。 “那是……那是误会,现在……现在不是都过去了,我们……现在是盟友,到底……还是有些不方便。”沈妧支支吾吾 地说道。 “本王本不觉得不方便,”君焰罹道,“把手拿开。” “可是……” 沈妧还想争取一番,但君焰罹立刻就打断了她:“别以为凭你这样的姿色,本王会有所冲动。当初你的状况与今时有什么不同?那个时候本王除了杀你,还有什么别的举动吗?” “没,没有。” “那今时也不会。” 不知道为什么,沈妧有些丧气,原主的长相都那么出众了,他还没感觉,看来他真的不会对方书书以外的女子有所心动。 罢了,让他来就让他来,她又不是真的古代女子,就算全看光了也不会怎么样。 这样想着,沈妧很干脆地就把护在胸前的手放开了,闭着眼对君焰罹说道:“你来吧,赶紧擦了再把布条包起来就是了。” 她是洒脱了,但君焰罹完全不是这样。 他本意是想逗弄沈妧,看她逼急了,到底会怎么做,没想到她真的把衣服拿下来了。 看到少女美好的胴体,饶是定力非凡的君焰罹,也有些受不住了。 那边已经换沈妧在催促了:“你不是要擦吗?怎么很不动手?是不敢了吗?” 当然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还是闭着眼的,闭 眼装逼使人快乐,要是睁开眼,她是万不敢这么说话的。 原本君焰罹是最恨别人激他的,他倒是想把毛巾放到沈妧的身上,但是他怕,如果真的那样做了,会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他刚才说谎了,他以前不认识不了解沈妧,当然可以毫不动心地想要杀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同生共死,一起合作经历了那么多事,他的心怎么可能还像当初刚见面的时候那么冷静无情…… 到最后,沈妧还是没有等到君焰罹的服务,当她好奇地睁开眼,发现眼前早就一个人都没有了,也不知道君焰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什么嘛,说的那么好听,最后还不是我自己来。” 沈妧撇了撇嘴,把床边已经放凉的毛巾重新泡水挤干,将全身都擦洗了一遍,然后包扎伤口穿上衣服。 当她准备去门边唤赵影过来问话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擒住了她的下巴,揽住了她的腰,然后一个吻落在她的唇齿间,她整个人都懵了。 然而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君焰罹就破门而去了。 沈妧知道了,原来他刚才一直躲在南星斋的房梁上看着她! 这个……这个…… 梁上君子!不对,应该是梁上小人! 若说十数天前,她潜伏在君焰罹的房间,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故意对着他的头一顿乱亲不小心擦到了他的唇,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这一次,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柔软和火热。 只是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搞得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极不真实。 刚才吻她的那个人是君焰罹吗? 刚才她吻过什么人吗? 刚才发生过什么事吗? 沈妧快被自己搞疯了,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明整个房间里就剩他一个人了,但是指尖触到唇上的时候,又好像能感觉到他停留时留下的温度。 这种感觉……太爆炸了好不好! 安氏派来的小丫头香雪,这个时候正偷偷摸黑过来探听情况,可她刚摸到门边,就感到屋里有人正在疯狂地踢门,但是一会儿之后里面的人又不踢了,改乱嚎,隐约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想凑近听仔细的时候,那个人又在乱踢门了。 香雪正打算换个方位入手,没想到一转身竟看到沈妧身边的那个护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探听,沈妧发疯 香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成功逃离南星斋的。 那个护卫出现得太突然了,她忍不住就尖叫出声,接着房间里的那个女人立刻就把门打开了,她怕被他们捉住,慌不择路的跑,一头磕在了木头柱子上,然后许是她的意志强大吧,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安氏的院子里。 今晚沈禹维在书房歇息,没有来找安氏,所以她才会被安氏派去探听南星斋的动静。 只是她什么都没听到,还被那边的护卫抓个正着。 安氏听到她的汇报,果然很不满意:“香雪,我是看在你主动请缨的份上,才让你去的,没想到你这么没用。既如此,你哥哥的事情也别再求我了,让你的家人另找门路吧。” 香雪一听,顿时急了。 她哥哥无意中惹了官家小姐,是才吃了官司,被关进了大牢,父母为此急病了身子,一下子花光了她这几年来在沈府干活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钱。 可是医好了父母又怎么样呢?哥哥还在牢里呢,只要想到这件事,她的家人就不住地落泪。 在这大梁为官的,谁不是仰沈禹维沈相爷鼻息过活的,只要老爷肯帮忙是一句话,她哥哥就没事了! 香雪就 是因为这件事才求安氏把探听南星斋的事交给她的,想着如果她能立功,安氏在沈相爷耳边吹吹风,她的哥哥就能得救了! 可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大夫人不要,大夫人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香雪哭求道,不住地磕头。 她担心哥哥在大牢里继续吃苦,也担心父母会因为太过思念儿子再度生病。 “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安氏轻描淡写道,“是你自己没用,如今你已经打草惊蛇,他们那边不可能傻到让你再接近第二次。下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大夫人都这样吩咐了,她手下的其他丫鬟立刻动了起来,一边一个架住香雪的胳膊就开始往外拖。 香雪拼命挣扎,忽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喊道:“三小姐在发疯!夫人,我看到三小姐在发疯!” 安氏示意丫鬟们将她放下,然后道:“继续说,说清楚一些。” 香雪被人放开后,忙不迭地爬到安氏跟前,道:“我接近那边的时候,听到里面的人又哭又叫,还在疯狂地踢门。可是我被发现后,她一下子就把门打开了!这说明门没有上锁,可既然门没有上锁,她为什么要一遍一 遍地踢门。所以我想,她一定是发疯了!” 安氏沉吟了半晌,也有些想不通,既然一个人在房间里,房间也没有上锁,为什么又哭又叫还疯狂踢门呢?这件事确实透着股怪异。 “另外,三小姐身边的那个护卫也很厉害,比府里的人都厉害!”香雪道。 安氏微微颔首道:“这个我知道,我刚才从老爷身边的随从那里听说了,这个护卫一个人对付了三个刺客,还把那三个人捆起来,任由沈妧那丫头审问。刘嬷嬷,您还记得那个随从说沈妧的护卫是从哪里来的吗?” 刘嬷嬷,府里的老人了。她是沈禹维的奶娘,在沈府里地位很高,现如今跟在安氏身边伺候,是安氏的心腹。 “回大夫人的话,据说那名护卫叫赵九儿,曾属豫王的亲兵,早在回京都城之前就被三小姐要去做护卫了。”刘嬷嬷道。 安氏了然:“原来不是她自己的人。刘嬷嬷,您说这样的人,他为什么好好的王府亲卫不当,要跑去给沈妧这样的小丫头做护卫呢?” 刘嬷嬷摇头道:“奴婢不知,也许并非他自愿,是上头主子间的决定。” “我也是这么想的,”安氏微眯了眯眼,看向香雪 ,“那护卫那么厉害,你能从他手里逃出来,只能说明一点。” 安氏说道这里,故意顿了顿,直到香雪抬头露出茫然神色的时候,她才道:“他是故意放你走的,你可千万不要再错过这个机会,这可是,救你哥哥唯一的机会了。” 香雪朦胧间好像听明白了安氏的意思,但仍不清楚怎么做,可一听这是救哥哥的唯一机会,便立刻伏下身子谢恩立誓:“大夫人请放心,奴婢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的!” “嗯,说了没用,要做了才行。”安氏在刘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后,便挥手让她带香雪下去。 望着房间里富贵的家居摆设,安氏想,她辛苦得来的一切,不能被沈妧那丫头毁了,为了她和她的两个女儿,沈妧手里的玉牌也一定要得到! 抢人东西,她一向是最擅长的,这一切将会和十九年前一样,她一定还会是笑到最后的人! 因为涂的药里掺了止痛的药,沈妧的伤口一直没再疼过,所以她难得有一夜睡得这么舒服。 她醒来的时候,火堆早就熄灭了。 她出去看过赵影再回房,发现被褥和木桶这些东西又不见了。 “怕给您带来麻烦,所以我让他们把东 西都拿走了,晚上需要的话,会再送过来。”赵影道。 “如果我能搞到真的床,你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吧?”沈妧问道。 赵影想了想,道:“理论上,是这样。” 但是王爷若想过来,总能找到借口。 沈妧看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知道逼问不出什么,也就懒得努力了。 洗漱完毕后,沈府的嬷嬷终于过来了,看到被改造成卧房的南星斋,下巴都快惊掉下来了。 “你们,你们怎么把这里都拆了?”嬷嬷惊叫道。 “因为睡觉漏风怪难受的,就拆了,嬷嬷有什么事吗?”沈妧问道。 “可是,可是你们也不能……” 这嬷嬷还想说什么,即刻就被沈妧打断了:“嬷嬷的意思是,在这沈府里竟连一座破房子的去留都由不得我了,那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赵影,收拾东西,我们回豫王府!” 这嬷嬷早就听说,三小姐是老爷亲自去豫王府上请回来的,过些时候还要去宫里上任女官,万不可轻易招惹! 若是让老爷他们知道,她将三小姐气出了府,一定会拿她问罪的,到时候她家在府里当差的三个孩子,说不定也会遭到连累! 想到这,她连忙冲沈妧跪下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戏,早膳风波 “老奴说错话了,还请三小姐恕罪!” 沈妧看着她乐了:“你们沈府主仆竟都是一个毛病,说不过就下跪。” 这嬷嬷不知道沈妧话里的意思,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小姐,大家都在饭厅等您过去呢。” “等我?我不过去,他们就不吃饭了吗?沈相爷也不上朝了?”沈妧不信。 “老爷自然已经用过早膳出门了,还有大小姐,她也已经用过了,早早出府办差去了。饭厅现在有大夫人和几位姨娘在,您的妹妹们也都在那里。”嬷嬷道。 沈妧微微点头,看来又要开演一场大戏。 “对了,老夫人呢?她不在饭厅?”沈妧问道。 嬷嬷答道:“老夫人的饭菜,从来都是直接端到她房里去的,她老人家爱清静,不爱和家里人一起用餐。” “知道了。”沈妧道。 此时饭厅。 安氏与沈禹维的其他七房姨娘以及她们的女儿齐坐在一起,只等沈妧从南星斋过来,与她见面。 沈素娴在宫里有差事,沈嫣然今天一早眼睛又开始难受了,亦不方便过来,另外二房的三个女儿尽皆出嫁,除去她们,这个饭厅里仍足有十四个女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十四个女人自然是清静不得。 属第八房的杨氏,她父亲是大学士,是府里这些女人中不算沈禹维,背景最强大的。 所以她从来看不上出身低微的安氏,今天一早被安氏叫来这饭厅等候,还迟迟不让她们动筷子,依她的性子,忍得了一时,却忍不了一刻。 “大夫人,再等下去,我们吃的恐怕就是午膳了!既然早知道要等她过来我们才能开饭,为什么让她住在那么远的南星斋?还不让嬷嬷早点去叫她,真是饿煞我也。” 六房的萧氏是安氏的舔狗头子,自然看不惯有人说安氏的不是,立刻道:“亏你还是大学士之女,说话竟如此粗鄙不堪,刚才那番话若是让你家那位大学士听到,定轻饶不了你!” 不料杨氏不以为意道:“我爹惩罚我,不过是抄抄书罢了,但是大夫人却是要叫人饿肚子!古人云,王者以民人为天,而民人以食为天,夫人让我等塌了天了,这日子还要怎么继续下去!” 安氏知道,她故意这般说就是要激怒她,这个女人向来以此为乐。 当然她差点就成功了,要不是现在安氏心目中 的头号大敌是沈妧,绝不可能忍到现在! “杨妹妹且再等等,左右不过这一次,没必要在孩子们面前摆出这副样子。”安氏温和道。 杨氏白了她一眼道:“孩子?这里最小的孩子都已经十五岁了吧,比我也不过小七岁,都这么大了还要人迁就,也不嫌害臊。” 在这里,唯有杨氏和四房的柳氏还没有孩子,柳氏是因为身子不好,而杨氏没有孩子则是因为沈禹维现在也生不出了。 她这几句,直接让其他几房姨娘脸色大变。 眼看一场大战无可避免,那位派去叫沈妧来的嬷嬷终于赶到了。 看到她,安氏眼眸一亮:“宋嬷嬷,沈妧她人呢?” 虽然刚才吵得厉害,但杨氏对沈妧也是极好奇,毕竟整个沈府里都难得有人敢对抗沈禹维,想来该是个奇特的人物,可是她往那位宋嬷嬷身后瞧了又瞧,就是不见踪影。 宋嬷嬷一脸难堪道:“回大夫人,三小姐……三小姐她……” “她怎么了?你快说啊!急死我了!”一边的萧氏最受不了别人吞吞吐吐,不由催促道。 “她去老夫人那里用膳了。”宋嬷嬷道。 “什么!” 安氏万没想到,沈妧竟然给她整这出! 最爱和她作对的杨氏果然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这孩子竟然会变得这么有意思,真想见一见她!大夫人,被人耍的滋味还好吧?我们现在可以开始用膳了吗?” 安氏放在桌下的双手,紧紧地捏起了拳头,忍了又忍才道:“都用吧。” “谢大夫人隆恩!”杨氏故意夸张道,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发笑,她身边的丫鬟提醒她好几次要注意仪容,可是她总忍不住。 舔狗一派的代表萧氏,此刻也是一副恨到牙痒的地步:“这个沈妧,也太不识抬举了!明知道我们这么多人在等她,还敢不来!” 和她一派的三房姚氏和五房袁氏皆点头附和,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倒是身为二房的蔡氏,帮沈妧解释道:“妧儿自小就与老夫人生活在一起,她们之间自是比旁人要来得亲近,她这时候去找老夫人一起用膳也并不奇怪。” “你就向着她吧,”萧氏没好气地说道,“她如今可不同从前了,是绝记不得你的好的。” “我不用她记着我,只要她自己好就好了。”蔡氏温柔地说道。 这几个 人正吵着,四房的柳氏忽然站起来,看了一眼安氏道:“我用好了,各位姐姐妹妹慢用。” 说完,也不等别人有反应,就直接离席了。 见她走了,杨氏也懒得再这里待下去了:“各位姐姐,我也吃饱了,你们自己慢用吧。” 说完,她也走了。 五房袁氏用胳膊捅了捅一直没有表态的七房彭氏,问她:“这件事,你怎么看啊?” 从安氏同意让大家用膳开始,彭氏的眼睛和嘴就一直没离开过饭碗,这时候忽然被袁氏捅起来,抬眼茫然地将桌上的人扫了一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被她逗得又想气又想笑,她们这费力争了半天了,结果这憨货竟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老夫人住的清晖园,跟南星斋差不多,都是沈府里偏僻的角落。 南星斋是因为要给女孩子们上课,所以选址在清幽安静的地方,而老夫人就不知道了。 一个做母亲的,总不会喜欢和自己的儿子搞分裂吧。 直到走到清晖园院门前,沈妧还在想这个问题。 似乎知道她已经过来了,清晖园的门吱呀一下,在她的面前打开了。 “是妧丫头来了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线索,蔡姨娘 沈妧会来见沈老夫人,并不是因为她对书里未知人设的老人家的恐惧已经消除了。 而是在饭厅十四个女人的勾心斗角,和直面沈老夫人,这件事中选择了后者。 拜托,这不是篇宅斗文,跟十四个女人比赛谁说话快,谁说话多吗?医术毒术都解决不了的事就让它见鬼去吧! 当然不去饭厅,不代表沈妧得饿着肚子。 听说沈老夫人的饭菜都是送到房间里来的,那她过来蹭饭,应该也行吧。 老实说,刚进门的时候,听到沈老夫人说:“是妧丫头来了吗?”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仿佛又回到被明妃扮演的太后支配的那个时候了。 等走近了,老夫人才说:“哦,是你啊。” 那种没见到想见的人的失落感,直叫人心疼。 可以想象,老夫人应是常常这样叫住路过的女孩儿,然后陷入失望。 她一定一直在想念着真正的沈妧,一天也没有间断。 失望过后,老夫人又重新打起精神,让沈妧再次看到昨晚那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 “你们都下去吧,让……妧丫头陪我用膳。”老夫人道。 “是。”园里的丫鬟婆子尽皆退下。 等她们 都走了,老夫人才露出颓态,问道:“我的妧丫头她是不是……” “她死了。”虽然不想这么无情,但沈妧想着,也许坦白说清楚,对老太太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 “果然,”老夫人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发生了那样的事,任谁也活不下去。” 沈妧不禁安慰道:“老夫人您别难过,她离开的时候没有痛苦。” 应该吧,沈妧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梦里,她将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传授给了她,就笑着离开了。 “真的?”沈老夫人复看向沈妧,好像这么做能鉴别她话里的真假。 沈妧点头道:“真的,我以我的医术,向您保证。” 沈老夫人的眼神愈发温柔起来:“你也是个好孩子,舍不得我老人家难过。” “我想给沈妧报仇。”沈妧道。 沈老夫人怔怔地看着沈妧道:“这是她的意思吗?” 沈妧摇头道:“不是,她要我不必报仇,可以的话,最好能避开沈府的事。但身在旋涡,又怎么避得开?” 沈老夫人点点头:“她说的不错,你说的,也不错。” “老夫人,您知道当年陷害她的人是谁吗?还有她母亲的死, 我总觉得,不是难产那么简单。”沈妧道。 “你想在老人家我这里问到答案吗?”沈老夫人反问道。 “如果你知道的话。”沈妧道,如果老夫人真的知道并告诉她,真的能为她省不少事。 “我很早就搬进这清晖园了,外面的事,我还真不知道,”沈老夫人道,“如果你想寻找线索的话,可以去问问蔡氏的意见。她与妧丫头的母亲一齐嫁入的沈府,感情也一直很好。” “蔡氏?”沈妧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边吃边说吧。”沈老夫人提议道。 沈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不过偷看了桌上的饭菜两眼,就被老夫人发现她的意图了。 “你的胆子很大,这很好。” 看着她的脸,老夫人忽然说道:“妧丫头要是有你一半的胆量就好了,那她就不会,不会……” 沈妧顾不上吃饭,连忙在老人背后轻拍安抚道:“老夫人,您也别太难过了,身体要紧,您必须长命百岁,才能看到那些坏人的下场啊!” “是,你说的是,我要长命百岁,替妧丫头长命百岁!”沈老夫人道。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早饭,沈妧从清晖园离开。 一直在院 外监视的赵影立刻回到她的身边:“有人想偷听,都被我赶走了。看样子,都是安氏安插在这里的人。” 闻言,沈妧皱了皱眉头:“想办法把他们都调走,老太太这里需要清静。” “是。”赵影道。 虽然沈妧从外表看孤立无援,但她有君焰罹的暗线,可以在暗中帮助她调动府里的人员。 当然她不能利用这个为自己谋福利,否则就会让这些暗线暴露,给她和君焰罹都带来麻烦,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带我去找蔡氏。”沈妧道。 既然老夫人说在那里能得到一些线索,她也懒得再拐弯抹角,做多余的假动作了。 直奔主题,才是她的习惯! “是!”赵影道,他的字典里只有“服从”,没有问题。 然而在去找蔡氏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四房柳氏。 老夫人说过,柳氏信佛,是府里话最少的女人,也是最没存在感的一个。 沈妧刚想过去打招呼,那柳氏却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然后转身走进自己的院子,并把门关得死死的。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出柳氏念佛的声音,果然是很佛系的一个 人。 沈妧也懒得争取她的注意,直接经过了这个的院子。 在蔡氏的院子里,沈妧得到了特别热情的接待,又是搬椅子,又是倒茶端水果,还有各种看起来就非常可口的小点心,像献宝一样统统摆在了沈妧面前。 这还是沈妧来到沈府以来,第一次受到这么热情的款待,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妧儿,在我这里,你不必拘谨,像以前一样便好。”蔡氏道。 以前? 沈妧满头黑线,书里又没写过以前的沈妧到底是怎么对待这些人的,她该怎么恢复以前? 为防像其他小说里写的吃错东西,惹人怀疑,沈妧干脆让自己好像看不见桌上的琳琅美食,跳过和蔡氏叙旧的环节,直接让她把闲杂人等屏退。 蔡氏虽然照做,但始终有些疑惑:“妧儿,你怎么了?忽然这样,是想跟我说什么?” 沈妧颔首道:“蔡姨娘,我母亲生前,与你关系最好,所以我只相信你。家人们从前都说,我母亲是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才去世的,我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直到一年前,我也遭人陷害,遇到了那样的事……所以我在想,当年我娘的死,是不是另有隐情!” 第一百六十九章 拦路,萧姨娘 蔡氏没想到沈妧会直接问她这个问题,眼神略有闪烁:“你问这个干什么,都已经过去十九年了,当年的事我……早就忘记了。” 说着,蔡氏就想往房间里躲,但沈妧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蔡姨娘,你和我母亲是好朋友,从小到大对我也诸多照拂,这些我都记在心里。” 沈妧劝说道:“一年前,我被人下毒当着众人的面如野兽般发疯,我想你当时也在场。如今我好不容易生还归来,你忍心我再遭受一次那样的陷害吗?” 蔡氏显然被沈妧的话触动了,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酸涩:“孩子,你逼我也没用。我知道的很少,恐怕帮不上你。” 她这样说,大抵就是松口了的意思。 沈妧摇了摇头道:“只要你能提供一些线索给我,其他的,我会自己去查。” 闻言,蔡氏又有些犹豫道“妧儿,不是姨娘狠心不告诉你,只是这件事恐牵连甚广,姨娘担心你一个人承受不起那样的担子。” 沈妧坚定道:“姨娘,我如今十九岁,是个大人了,我有权利知道当年的所有事情,你也要相信我有能力承担这一切后果。” 蔡 氏怔怔地看着她,好似在重新认识她:“妧儿,一年不见,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姨娘觉得,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不好?”沈妧问道。 除了老夫人,她不担心其他任何人会看穿她的身份,因为他们做不到老夫人那样,将原主刻到骨子里来疼爱。 果然,蔡氏在怔愣过后,露出欣慰的笑来:“这是好事,你早该是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一定不会受欺负了。” 从蔡氏的院子离开时,沈妧大概知晓了十九年前发生过的事。 那时候安氏还只是沈禹维的第三房,虽然福气好,生过两个女儿,但仍不得重视。 沈妧的母亲慕容氏,和老夫人一样,都是正统的大家闺秀,她的心肠很软,安氏不受宠遭丫鬟婆子欺负的时候,她还会出面帮安氏,甚至还帮安氏笼络了沈禹维的心。 后来慕容氏好不容易怀上沈妧,而安氏也在同时怀上了第三个孩子,这本来是件好事,但谁能想到两人生产的那天,她们又同时难产了! 最可怕的是,那天还是个雨夜,所有人忙活了一夜没有合眼,可慕容氏最终还是难产而亡,安氏的 第三个孩子也变成了死胎。 这件事从此就变成了沈府的禁忌,当年在府里的大部分人都被遣散了,只有很少的老人知道这件事。 慕容氏死后没过几年,安氏就莫名变成了大夫人,她的两个孩子——沈素娴和沈妧——也由庶女变成了嫡女。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所有人都知道曾经的大夫人慕容氏是难产而亡,但都不知道或者忘记安氏当年还生下过一个死胎的事。 蔡氏怀疑,是安氏故意在隐瞒这件事,想撇清与慕容氏的死的关系。 但沈妧却觉得,那个死胎恰恰能证明安氏的清白,她其实没必要去隐瞒这件事。 可也有这能她是故意这样做的,这个女人的心机,完全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不管怎么说,总算从蔡氏那里知道了一些了不得的秘密,接下来就直接从安氏那里下手就好了,不管她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她既然在发生了那样的事后还能上位做大夫人,就一定握有什么关键的东西。 找到那个东西,再查清楚当年的事件,也许沈府的谜题,就能很快解开了! “三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沈妧循声抬头,看到 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带着两个熟面孔,拦在她身前。 那两个熟面孔分别是沈新眉和沈茜,她扮成沈如意去逛游园会的时候,在沈嫣然的身边看到过这两个人。 想来站在她俩前面的,是就是她们的母亲萧氏。 “本小姐逛逛自家的府宅而已,萧姨娘有兴趣一起吗?”沈妧问道。 面对她主动的邀约,萧氏很是意外,印象里,这个丫头对烟花之地出身的她很是看不起,话都懒得与她说一句的。 看来在外流浪一年,真的变得很不一样了。 “三小姐好雅兴,只是我还赶着回去完善绣品,就不打扰你了。”萧氏嘴上这么说,却和沈新眉两个仍拦在沈妧跟前。 沈妧冲她笑了笑,干脆掉头走,可这一行人竟不嫌难看,一路跟着她。 “萧姨娘不是赶着回去做绣品吗?为何跟着我?”沈妧问道。 “因为同路。”萧氏道。 沈妧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回答。 但她想绕过这些人走另一条路的时候,又被身材健壮的丫鬟挡了回来。 沈妧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以赵影的身手,完全可以带着沈妧强行穿过去,但沈妧没让他这 么做。 既然萧氏都不嫌日头晒,非要挡着她的路,那本身就站在阴影里乘凉的她又何必着急。 “萧姨娘用这么多人,困我和我的护卫两个人,不觉得害臊吗?”沈妧问道。 萧氏却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道:“三小姐没搞错吧,明明是你们两个人拦着我们不让走的呀。” 好样的,这个萧氏,竟敢跟她玩碰瓷! 沈妧笑了笑,不再与她做无谓的争辩,而是探出一根手指,在空气里感应了一下风向,然后道:“萧姨娘,我本来不想用这招的,但你非要逼我。” 说罢,她便将藏在手心里的痒痒粉全部扬至空中,一阵风轻轻飘过,白色的痒痒粉飞进了萧氏那边的人群了,不一会儿,不论小姐还是丫鬟,姨娘还是婆子,都忍不住笑着在地上打滚。 萧氏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发现了不对劲以后,用手指抠着地面,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问沈妧:“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沈妧对她摊手笑道:“只是做了一件让你们看起来很快乐的事,不用感谢我,开心地享受吧!” 说完这句话,她便扬长而去了,留下了一地的笑声。 第一百七十章 解药,我想住浣花居 短短半天,萧氏在沈妧处吃瘪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沈府。 原还想为安氏给沈妧下马威的姚氏袁氏两人,害怕自己也会和萧氏一个下场,就一直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敢出来。 被沈妧下了痒痒粉的萧氏,跪伏在安氏脚边,又是哭又是笑,样子别提有多难看了。 “大……大夫人呜呜,您一定哈哈……要为呜呜呜……我……哈哈做主啊哈哈哈……” 那边还没拿捏住沈妧呢,先折了一个萧氏,安氏也是很头疼:“做主?我怎么做主?谁让你去找她的不痛快?弄成现在这个局面,只能说你活该!也不用你的猪脑子想想,若没有东西傍身,她会只带着一个护卫回来沈府?” 萧氏委屈道:“可是呜呜……我也不知道哈哈哈……她会这么做啊哈哈哈哈……求求您哈哈了……大夫人呜呜……我呜呜……我不想哈哈哈这个样子……呜呜被老爷……看到哈哈哈哈……” “亏你也知道现在的样子难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安氏道。 “呜呜……还请大夫人……想想办法哈哈哈……我,我还可以坚持的住哈哈哈……我的两个女儿哈哈……就快被自己呜呜呜……笑死了哈哈呜呜呜 ……” 萧氏是她最忠心的心腹,理论上安氏是必须要救她的,只是不知道沈妧愿不愿意放过她们。 “去吧三小姐找来吧。”安氏吩咐道。 总不能真的一直让萧氏笑下去,更何况还有两个孩子呢,那些可是沈禹维用来拉拢朝廷官员的工具,万不能有闪失。 这一次沈妧倒是没有磨蹭,直接就过来了。 “大夫人好,”沈妧对安氏的态度还算恭敬,当她看到地上的萧氏时,显得有些意外,“哎?萧姨娘,我们又见面了。” “死哈哈……死丫头!哈哈哈你还哈哈哈……你还笑得出来哈哈哈……你还不快哈哈……给我哈哈……解药!”萧氏道。 沈妧耸肩无辜道:“我笑完全是因为萧姨娘你呀,是你的笑声感染了我!” “你!” “够了,你们两个都先别说话,听我说。” 安氏先制止了萧氏和沈妧没完没了的争辩,然后命人将萧氏请到里间暂做休息。 萧氏一走,整个屋子立刻清静了不少。 “听说你今天去见了老夫人和蔡姨娘?”安氏问道。 她故意不先说萧氏的事情,是想慢慢探沈妧的底,看她从那两个人那里知道了多少。 哪知沈妧却道:“不止呢,我还 见了柳姨娘和萧姨娘,刚才来的路上遇到了杨姨娘身边的丫鬟小秋,她告诉我杨姨娘想见我,要我从你这离开后,马上去找她。” 安氏问话节奏瞬间被沈妧打乱了,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看来你在府里的人脉不错。” “嘿嘿,还行吧。”沈妧谦虚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安氏皱了皱眉,心道这丫头在不好意思个啥?她并没有在夸她的意思啊! 看来这丫头果然极不好对付,绕了半天,没一句是重点,看来只好放弃了。 “如果没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吗?杨姨娘那边说午膳做了许多好吃的,想请我去吃。”沈妧道。 杨氏,杨氏,又是杨氏! 提到杨氏,安氏就容易暴走。 平时也就算了,她在问沈妧话的时候,不断冒出来抢镜头是什么意思! 好在安氏这两天忍耐力锻炼了不少,指着转身要走的沈妧,软声道:“你先别急着走。” “还有什么事吗,大夫人?”沈妧问道,一脸无辜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她就是害萧氏一房大小大笑不止的罪魁祸首。 “萧氏,知道错了。”安氏道。 没办法,她不敢再用迂回的方式套沈妧话了,她实在不喜欢她一直转移 话题,打乱节奏。 “什么?她知道什么了?”沈妧眨巴着眼睛,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纯真小孩。 安氏痛苦扶额:“你们之间的摩擦,我大概都听说了,是萧氏的不对,希望你能放过他们,帮他们把那个笑个不停的毒给解了。” 沈妧忽然皱起眉,嘟起嘴,撒娇道:“大夫人,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恶!我本来不想那样对他们,可是他们非逼我,非逼我!” 这样子的沈妧,让安氏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你,你好好说话!不要这样!” “咦?大夫人不喜欢这样的吗?但我听说萧氏在沈相爷面前就是这样说话的呢,所以我才以为你喜欢。”沈妧道。 萧氏那个狐狸精……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安氏知道,沈妧之所以一直不肯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是在暗示她拿出诚意来。 现在,是她在求沈妧,她不得不拿出些姿态。 “好吧,如果你肯给萧氏一房解药,我让嫣然从妧妩苑里搬出来给你住!” 这是安氏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没想到沈妧并不满意:“那里虽然原来是我的房间,但它被沈嫣然住过,已经脏了,我不要。” “你!”安氏气不过沈妧那样说沈嫣然, 但这个时候她只能继续忍。 萧氏如果没有解药,被老爷看到那个样子,不止萧氏倒霉,她也会受到牵连的! 所以她只得继续放软声调,问沈妧:“那你想要住在哪?” “浣花居。” “不可能。”安氏立刻拒绝道。 浣花居是沈素娴住的地方,沈素娴是她安氏的脸皮,若是让沈妧住进浣花居,她的脸皮要往哪儿搁! 沈妧无所谓地耸肩道:“不同意就算了,我去杨姨娘那里吃午饭去啦。” “等等!”安氏有些忍不住了,高声喝住了她,“你知道浣花居是什么地方吗?” 沈妧一脸镇静地看着她道:“知道啊,不就是沈素娴住的地方吗?” 安氏气极:“知道你还敢提这个要求!” “有什么问题吗?她妹妹住了我的房间,我住她的房间,我觉得很合理呢!”沈妧道。 “素娴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你凭什么要她把房间让给你!”安氏质问道。 沈妧摸了摸下巴,仄声道:“我确实没她有出息,就算做了女官也比她低一阶。但是,我就想住浣花居,不同意的话,萧氏那边你就自己解决吧!哦对了,或者让你最出息的女儿素娴亲自去救他们那一房,我就不奉陪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得房,下一站杨氏 “站住!” 沈妧被叫住后,懒懒散散地回头问道:“大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把萧氏一房身上的毒药解开。”安氏道。 沈妧纠正道:“大夫人,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那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种治愈人不快乐的药粉。” 安氏怒道:“不管是什么!你尽快给他们解开!” “这么生气干嘛?”沈妧抱臂,悠哉道,“你嗓门大,我也不会听你的,除非……” “浣花居,”安氏气得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道,“给你了!” “您早这样爽快不就好了,”沈妧笑道,“我东西不多,所以你叫嬷嬷把沈素娴的东西收拾出来就好了,不然等我回去,就不知道那些东西会有什么下场了。相信你也听说了,南星斋已经不是当初的南星斋了。” 露骨的威胁,气得安氏牙痒,又不得不照办:“刘嬷嬷,这件事就交由您去办了。” “是,大夫人,奴婢现在就去。”刘嬷嬷是安氏的心腹,此刻看沈妧的眼神也异常狠毒。 沈妧就不明白了,这么大年纪的人,不走德高望重的路线也就罢了,竟然自甘堕落要当反派。 老人家还是要像沈老夫人,还有她现代的师父余老一样,用 品德和学识充实自己,不然到老了也没人尊敬,更甚者像刘嬷嬷这样的,还会遭人唾弃。 刘嬷嬷想不到沈妧竟然能在她的眼神下,淡定自然,甚至还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 这可把这位老人家气得不轻,整个沈府上上下下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碍于安氏还在场,她发不得脾气,在离开前也只能给沈妧一个警告的眼神。 可是这个眼神,沈妧没有接收到,就转过脸去不看她了,刘嬷嬷气得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了。 这时候,沈妧却又好心提醒道:“嬷嬷走路切记要看着脚下,不然摔了碰了,可不如年轻的时候那么容易养好。” 刘嬷嬷咬牙切齿道:“多谢三小姐关心,奴婢知道。” 刘嬷嬷走后,安氏不耐烦地问道:“现在你满意了吗?可以给萧氏一房解开身上的毒……不药粉了吗?” 沈妧点点头道:“其实她们中的量不多,让她们回去泡个澡就行了,把粘在皮肤上的药粉泡下来,自然不会再笑了。” “真的?”安氏问。 “当然是真的。”沈妧道。 没想到这个药粉这么容易就能解开,安氏有种被沈妧狠狠耍了的感觉,却又无可奈何。 “你走吧。” 沈妧难 得给她行了一礼,笑嘻嘻地道:“这一礼,专为感谢大夫人赐房。” “不用了,你快走!”安氏摆手道,她实在不想再看见沈妧那副假模假样的嘴脸了。 “好嘞,大夫人有令,沈妧安敢不从?”沈妧笑道。 这话被安氏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讽刺! 好在她说完这句话,没再在这里停留,带着她那位半晌不开口的护卫离开了。 刘嬷嬷被叫去浣花居收拾东西了,安氏只好向其他人安排道:“派人把萧氏送回去,告诉她们解药之法!然后,去把香雪给我叫过来!” 院外,赵影忍不住道:“您把她们,气得不轻。” “反派嘛,何必顾忌她们的感受?”沈妧笑道,“重点难道不是,我要了一套不错的院子回来吗?浣花居,沈素娴一直住的,想必差不到哪儿去!” 看来她真的想摆脱王爷的援手,自己行事。不过她想要新的住处,马上就能得到的本事,还真叫人心悦诚服,这可是跟在王爷身边看不到的事迹。 “看你的样子,好像在佩服我?”沈妧忽然盯着他的脸道。 赵影秒严肃道:“小姐机智过人,小的确实很佩服。” 听他这么说,沈妧忍不住出了一道送命题:“那你 说,是我厉害,还是君焰罹厉害?” “这……” 这个问题可把赵影难住了,身为君焰罹的暗卫,陪伴君焰罹出生入死多年,在他的心目中一定是君焰罹最厉害,但是此时在他面前的是他的新主子沈妧,若是他说是王爷厉害,她恐怕会不高兴吧。 “你心里肯定想的是,君焰罹比我厉害!”沈妧道。 赵影意外道:“您怎么知道?” 沈妧扬眉道:“若是你真心诚意觉得我厉害,一定不会犹豫这么久!不过你也别太为难,他文武双全,位高权重的,我承认这些方面我确实不如他,但我也有我的厉害之处是他比不上的。你答不上来,说明你还想哄我高兴,有这份忠心,我很满意。” “小姐……”不知怎的,赵影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一方面佩服沈妧的豁达,一方面又有些触动,这些年除了王爷,还没有人让他有这样的感受。 “好了,前面就是杨氏的院子了,就像之前一样,你小心帮我看周围有没有人偷听我们说话就行了,我相信她那里也会有有趣的情报。”沈妧道。 “是。”赵影道。 继昨晚的事以后,香雪又一次被带到安氏面前。 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关 于府里刚回来那位小姐的。 昨天回去以后,她其实也一直在想,大夫人究竟想让她用什么办法,说服那个护卫背叛三小姐,毕竟她肯定已经被那两个人看到脸了,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也只会被他们抓起来问话而已。 再见到安氏的时候,香雪总觉得她变得和昨天有些不一样了,虽然是笑着的,但那笑宛如夺命的夜叉,让她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害怕。 “大,大夫人,您找我?”香雪战战兢兢地道。 安氏挥手让人送来了一个木盒,然后对香雪甚是慈爱地说道:“还记得我们昨天的约定吗?你帮我去说服那个护卫,让他过来投靠我,我就会帮你救哥哥。” “奴婢记,记得,奴婢一定想尽办法,不会让大夫人您失,失望的。”香雪道。 “那这件事就好办了。”说着,安氏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一样东西。 香雪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心胆碎裂,腿软到连跪也跪不好了:“大夫人,您,您要做什么!” “香雪,你且忍一忍,你只要这么做了,大夫人我一定不会失望的!来人,把她的嘴巴堵起来!”说着,安氏手里那根又粗又长的鞭子就携风落了下来。 “唔——!”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杨烟,诡异的祭拜 “哦?这么说,你真的把沈素娴那丫头的浣花居要过来了?不错不错,有本事!安氏那女人当时的脸色一定很精彩吧!哈哈哈,沈妧你真是好样的,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 杨氏与沈妧相差不过三岁,嫁到府里来也没几年。 许是觉得自己的青春都浪费在了这个大宅子里,戾气要比沈禹维的其他几房夫人要重。 但是在沈妧这里,她自动收起了那些个棱角,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沈妧与她聊得别提有多投机了。 “不过你这么做,算是把沈素娴也惹到了,那丫头阴得很,你自己要小心。”杨氏提醒道。 沈妧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她若敢对我不利,我一定整到她服气为止!” “不错,有士气!”杨氏鼓励道。 聊得差不多了,杨氏命人端来了饭菜,然后又把人都打发下去了。 沈妧见她这个样子,就有预感她可能要说什么,于是给身边赵影一个眼色,让他也退了下去。 “你的护卫看起来很干练很厉害的样子。”杨氏赞叹道。 “我随豫王回京的时候要来的,当做心腹一样养着,关键的时候 都靠他帮我。”沈妧道。 杨氏羡慕道:“我也想要一个帅气又可靠的小哥当护卫,这样我就不用怕安氏那个女人了。” 沈妧不由满头黑线:“你不必这样吧,你有杨大学士做后盾,比我可强多了。” “你以为我爹愿意把我嫁给沈禹维这老头儿吗?他也只比我爹小几岁而已!要不是我爹一不小心犯了错误,也不至于……” 杨氏说到这些的时候,眼神里有掩不住的忧伤。 对于这方面的隐情,沈妧还真是一无所知。 好在杨氏没有悲伤多久就又重新振作起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想它就不会难过了。做一个宠臣的小老婆也没什么不好的,吃穿用度都比在大学士府好太多了。” 她悲伤的时候,沈妧还不能感同身受,她高兴起来后,反而让沈妧忍不住心疼起她来。 “如果可以,你愿意离开这里吗?”沈妧问道。 闻言,杨氏的眼眸忽然一亮,随即又慢慢黯淡下来:“离开?我爹怎么办?以沈禹维的手段,他一定会折腾出一个抄家斩首的罪名给我爹,我全家人都会因我而丧命的!” 说着,杨氏忽然想到沈禹维也是沈妧的爹,不 禁掩口道:“对不起,我的意思是……” “你不用道歉,他就是这样卑鄙阴险的小人,从知道他在我娘死后不满一年就立安氏为大夫人开始,他就不是我爹了。”沈妧道。 “可是你明明以前还很崇敬他的呀?”杨氏疑惑道。 沈妧撇了撇嘴道:“我从前只是被蒙蔽了,相信他那么做是有苦衷的,可任谁失踪一年后回来听到的全是亲生父亲宣布的自己的死讯,都会重新考虑这段父子感情吧。” “你说的不错,”杨氏颔首赞同道,“要是我爹在我不见了之后不去找我,还直接说我死了,我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烧了他最心爱的书房!” 沈妧被她逗笑了:“杨大学士不会这样,别人的父亲也都不会是这样,只有他而已。” “沈妧……”杨氏同情地看向她。 沈妧忍不住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收住!我们不要互相同情了,自怨自艾了,那样伤身。” 杨氏颔首道:“你说的对!只是难得有人让我说出这些心里话,一时忍不住罢了,不过说出来,心情好多了,谢谢你,沈妧!” “你这样叫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你,总不能叫你 杨姨娘吧。”沈妧道。 杨氏忍不住大笑起来,道:“我本名叫杨烟,取自‘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这句诗。” 这诗句,沈妧忽然觉得很耳熟,虽然一下子想不到出处,但绝对是首出名的古诗。 想来是因为这是本小说,而不是真正的古代,所以才会莫名的流传这些诗句。 “杨烟,认识你,我很高兴。”沈妧真诚道。 虽然小说里没有提到过沈禹维这些小妾姨太的结局,但沈妧希望在沈禹维受到应有的惩罚后,能让杨烟有个好的结局。 “其实我把人叫走是想和你探讨一件事,”杨烟忽然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关于柳氏。” 提到柳氏,沈妧就想起之前从蔡氏院子里离开时,看到的清冷疏离的身影。 她不禁奇怪:“她怎么了?” 杨烟先朝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旁的人在附近,又把椅子朝沈妧搬近了些,才道:“一年前,大概就是你失踪前后的那段时间吧,我有天夜里睡不着,就打算趁夜在府里四处走走,为了不引起骚动,我故意没有叫丫鬟起来陪我,也正因为如此,我看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一年前的深 夜,杨烟独自一人在沈府里闲逛。 忽然她听到某个角落里传来女人窃窃私语和嘤嘤的哭声,得亏她从小在杨大学士身边耳濡目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东西,胆子大,没有被吓到,不仅如此她还悄悄地朝那个声源处摸了过去。 结果就看到穿白衫白袍的柳氏正对着一棵树跪着祭拜,黄色的纸钱散了一地。 柳氏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小树林,地上到处是断枝残叶,杨烟怕踩在上面会发出声音,引起柳氏的注意,就没有走近,远远的站着看,唯一的麻烦就是听不清柳氏在说什么。 想来柳氏跟她一样,都不是自愿嫁给沈禹维的,说不定是在祭拜曾经死去的相好。 后来她看困了,就回去睡了。 第二天等杨烟再去那个地方的时候,就什么痕迹也看不到了,应该是柳氏那天夜里离开时收拾的。 也许是好奇,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杨烟对这件事忽然就上心起来。 她问过府里的老人,知道柳氏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佛系和疏离的,她曾经还是个话痨,不论见着谁都有一大堆的话说,所有人都嫌她聒噪,唯有死去的那位大夫人慕容氏还愿意听她说话。 第一百七十三章 信赖,受伤的女孩 杨烟道:“慕容氏是你的母亲对不对,府里的老人提到她,没有一个说她不好的。” “我没有见过她,但我相信她是一个好女人,也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沈妧道,所以她才会生下那么漂亮温柔的原主来。 “这一年来,我一直在观察柳氏,除非必要,她不和府里的任何一个女人说话,包括安氏,她有时候也会毫不给面子。除非聚会,绝不从她那小院里出来。她院子的那些下人,也都阴沉的很,别人的都不一样。”杨烟道。 沈妧也觉得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会让一个开朗的话痨,变成哑巴?” “我也很好奇,”杨烟用希冀的眼神看向沈妧,“所以我想邀你联手,帮我解开这个谜题,不然我都没办法睡好觉,你看我这黑眼圈重的,你看!” 说着,杨烟拉着沈妧一直逼她看她的眼睛,可是那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哪里有什么黑眼圈! 沈妧被她缠得受不了了:“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太好了沈妧!我就知道你是值得信赖的!”杨烟高兴道。 从杨烟的小院出来,沈妧的脸色渐渐凝重。 赵影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 我在想,柳氏祭祀的,会不会是古丽圣教的神。”沈妧道。 “可我刚才听到杨氏并不是这么说的。”赵影。 沈妧颔首道:“她说柳氏可能在祭祀她死去的恋人,但用到祭祀这个词语,首先想到的难道不是神灵吗?大梁有佛、道两教,供人信仰,但这两教并不需要人半夜着白衣撒纸钱呀。所以我怀疑,她虽然表面上信佛,但事实上信的是所谓的古丽圣教。” “可是她为什么要信教?”赵影问道。 “我也在想为什么,”沈妧摸着下巴,思忖道,“杨烟说她是为了死去的恋人,有这个可能,如果顺着这个方向,她有可能是为了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我想,她变成现在这样,和我母亲一定有关联!” 赵影提醒道:“现在我们手上没有线索或是证据,还不能下结论吧。” “你说的对,”沈妧无奈道,“要是能让我亲眼看一次柳氏的祭祀就好了,也许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空想了!” “那您刚才为什么不问杨氏,发现柳氏祭祀的地点在哪里呢?”赵影问道。 “我……当然有我的打算啊,这是我们第一次交心,怎么能让人把所有的底透出来呢?那样很不 礼貌!”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是沈妧自己忘记了。 一边聊天一边吃饭效率真的很差呢,一不小心就被美食打乱了思维,到现在还能记得这些,已经很难得了。 “小姐,前面好像有个人。” 沈妧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里还在奇怪,为什么赵影现在连前面有没有人这种只要不瞎都能知道的事也要提醒她? 直到她看到墙角处浑身是伤且正在昏迷的女孩时,才知道赵影提示的重点其实是“前面有个受伤的人”。 当然,现在不是吐槽他的时候。 “愣着干什么,快救人!”沈妧道。 赵影立刻将女孩的脸转过来给沈妧看:“这个人,是昨天晚上的……” 昨天晚上,沈妧在遭受了那样的事后,扑在门边又踢又挠,好一阵……兴奋? 哎,不管了,反正她当时正在门边发泄情绪,谁能想到这个时候有人在门外惊声尖叫,她连忙就把门打开了。 月色下,只有一个女孩的背影,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那是谁?”沈妧问旁边的赵影。 “安氏身边的丫鬟,要不要抓她回来?”赵影问道。 沈妧摇头道:“不用了,随她去吧,看身材挺娇小的,应该 是个孩子吧。” 赵影不想说,这个丫鬟看起来小,但实际上年龄比沈妧还大一岁,就这,她还好意思称呼别人为孩子? 当然这样的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取笑一下。 没想到这个女孩儿最后还是被人打成重伤扔在这里,沈妧皱眉道:“我不能见死不救,你小心抱着她,跟我去浣花居。” “是。”赵影道。 因为沈妧说不需要丫鬟伺候,所以刘嬷嬷收拾过的浣花居里头,足以用三个字来形容——空荡荡。 当然,家具被褥晚上用的炉子蜡烛这些东西并没有被拿走。 沈妧命赵影把女孩安置在卧房里以后,立即用清水将她的伤口清理,然后用自制的药膏做应急处理,快速地做完这一切后,她才终于停歇下来。 “我们本不需要救她。”赵影在旁边说道。 沈妧无奈道:“我们不救,她肯定会死,我没办法不管她。” 赵影道:“可您明知道,她之所以会被我们撞见,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知道也没办法啊,我们不救,她真的会死。”沈妧道。 她会下毒惩治恶人,她也可以眼睁睁看着沈嫣然痛苦而不救,但是这个孩子,她只是因为要做阴谋陷阱中 的一环,就被人伤成这样。 在沈妧的心目中,她是无辜者,是牺牲品,所以她一定会救她。 赵影见说不动她,便出去了。 沈妧知道他说的都对,他也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就是没办法做到彻底的无情。 他失望也好,回去君焰罹的身边也罢,大不了以后的路,她一个人独行! “小姐,您还站在那边干什么?” 沈妧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赵影拎着药箱立在卧室门前道:“您不需要用药箱,给她做后续治疗吗?” 原来他出去,是为了帮她把落在南星斋的药箱拿过来! “需要!”沈妧高兴道,飞快地跑了过去。 沈府大门处,看到老爷回来了,门房忙不迭地开门,但还是给性急的沈禹维一脚将人踹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时候,这门房还想着,到底发生了何事,惹得老爷这么生气?犹记得上次他被踹飞,好像是一个月以前,三小姐还活着的事刚传到京都城的时候。 安氏听说沈禹维回来了,连忙带着人冲出去迎接,她想把沈妧在府里的所作所为统统告诉他。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沈禹维回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沈妧呢?沈妧那丫头在哪?”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出事,沈如意之死 安氏先立刻派人按沈禹维的意思去找沈妧,然后才问道:“老爷,您为什么急着要找那个丫头啊?” “沈如意死了。”沈禹维道。 “沈如意?”沈禹维有时候会把自己的心事跟她将,所以对这个名字,安氏并不陌生,“她不是很快就会被皇上指婚,嫁给大皇子吗?怎么……” “谁知道呢!”沈禹维暴躁地一甩手,找了主位,坐了下来。 看他现在的样子,安氏就知道这件事很紧急:“沈如意死了,大皇子那边怎么办?” “他爱怎么办怎么办!说起来,沈如意之所以会死,可能还跟他有点关系。”沈禹维道。 “大皇子难道不想娶沈如意?”安氏疑惑道。 沈禹维烦躁道:“你这个憨妇,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娶了沈如意对大皇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莫名被骂了一顿,安氏颇有些委屈:“可您刚才不是说……” 沈禹维道:“那是因为,昨天我们去太子府想要见沈如意一面的时候,他等不及先冲进去了,把人给吓坏了,使得病情直转急下,今天早上就不大好了,到中午的时候,人就没了!” 安氏也有些震惊:“大皇子怎 么会这样做……”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沈禹维叹息道。 这时候,安氏忽然想到了什么,道:“老爷,您不是说那个沈如意会医术,会不会是她不想嫁给大皇子,所以才假死逃婚?” “这个可能,我们也验过了!”沈禹维气得直拿手拍椅子的扶手,“御医院的御医亲自验的,都说是感染所致,救不回来了!” “这样啊……” 沈禹维在那又急又气,安氏心里也不好受。 沈禹维道:“其实死一个沈如意无所谓,但因为她,我们沈家和大皇子之间有了隔膜,可能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完全受大皇子的信任了。” 安氏知道,沈禹维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大皇子的支持也是必不可少的。 曾经为了巩固两方的关系,沈禹维故意得罪了其他皇子,如今遭了这样的变故,若是大皇子以后不再选择沈家,那么他们沈家之后的路就会变得艰难。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沈禹维道。 “什么办法?”安氏问道。 沈禹维思忖片刻道:“你觉得现在这些孩子里,谁合适嫁入大皇子府?当然正侧庶三妃的位置是别想了,最多也只有昭仪,若是大皇 子有心拿沈家人撒气,恐怕只能做个侍妾。” 安氏想了想,沈嫣然如今伤成这样,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这辈子是别想嫁什么人了,沈素娴和沈妧又都做了女官,二十五岁之前是不能与人婚配的,二房蔡氏的三个女儿早就作为筹码嫁出了沈府,剩下的就只有姚氏袁氏萧氏这三个人还有孩子。 姚氏的女儿沈芳华,已与沈禹维看中的一个青年才俊定了亲。 袁氏虽有两个女儿,但那是双胞胎,早在暗中由沈禹维训练着,另作他用的。 这一套筛选下来,只有萧氏的两个女儿,以及彭氏的一个女儿还可以用。 思虑再三,安氏决定道:“彭氏的女儿沈泓浵,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我看正合适大皇子。” “泓浵,她今年才十五岁,会不会太小了?”沈禹维有些犹豫。 安氏劝说道:“她今年已经过了生日,是个大人了,理应为家里做一些事了。再说了,年纪小不正好吗?大皇子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对一个楚楚可怜的小人儿动手吧?您放心,这种事我有考量的。” 沈禹维想了想道:“那这件事,你来安排吧。记得先知会她们母女一声,别到时候再 出什么岔子。” “放心吧老爷,这件事交给我,一定帮您办好。”安氏道。 一桩心事解决完以后,沈禹维才发现沈妧还没有来:“那丫头怎么还没有到?就算她所住的南星斋远了一些,这个时候也该来吧。” 是的没错,沈禹维知道安氏把南星斋安排给了沈妧,也知道南星斋所处极远极荒的地方,但是他默许了,一点也不关心那里到底适不适宜住人。 闻言,安氏露出一脸憔悴道:“她现在搬去浣花居了。” “浣花居?那不是素娴的住处吗?”沈禹维疑惑道。 安氏难过地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因为那个丫头太会折腾人了,用一种一直引人发笑的药粉,使得萧氏一房一直笑个不停,我找她要解药,她便要我拿素娴的浣花居交换,我没办法看萧氏一房遭受她的迫害而不管,只得同意跟她换。” “岂有此理!这个丫头居然变得这样野蛮无耻!”沈禹维气得直拍桌子,大有把那桌面拍碎的气势。 恰在这个时候,沈妧从门外走进来,一脸淡定道:“老远就听到沈相爷拍桌子的声音,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这不孝女,你给我跪下!”沈 禹维难得在沈妧面前露出严厉的一面,往时都是因为要求她办事,才不得已低头哄着她。 如今沈如意也死了,她也做了女官不能嫁人,对沈禹维来说,这个女儿跟废物无异了,那还哄着她做什么? 但这一招,对沈妧完全没用:“不好意思,这一双腿,只跪天子。” 也就是说,沈妧只会跪陛下,不会跪其他人。 这句话就算拿到皇上面前,也挑不出错来,毕竟沈妧不仅表达了自己对天子崇敬,还拔高了皇上的地位,一个“只”字,凸显了王权的尊贵和独一无二。 沈禹维被气得没有办法,立刻让左右侍从过去强行让沈妧跪下。 但他情急之下忘记,沈妧身边还有赵影,那两个侍从还没有靠近沈妧,就双腿一软,面朝着沈妧跪下了。 沈妧礼貌地退后两步,不接这个礼,还指了指沈禹维道:“你们的主子在那边,你们跑来跪我干什么?背叛相爷可是要被治罪的!” “沈妧!”沈禹维怒不可遏地高声喝道。 沈妧两手一背,腰杆挺得笔直,眼睛直直地看向沈禹维,问道:“沈相爷有话快说,我刚接手浣花居,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打扫,忙的很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最幸福,最讨厌 “你说,沈如意死了?” 沈禹维发现气场武力都压不过沈妧后,不得不选择放弃,他以为当他把沈如意的死讯告诉她,她会露出什么破绽。 然而沈妧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也只是:“哦,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吗?” “沈如意死了,你作为她的朋友,难道不应该难过吗?”沈禹维疑惑到简直迷惑了。 “那关我什么事?其实我们拢共就见过两次,并不熟的,”沈妧扳着指头细数道,“一次是我求她冒充我呆在豫王府转移你们的视线,一次就是昨晚,你们非逼着我劝说还在病中的她与大皇子见面。当时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她原谅我之前的欺骗,同时还承诺她短时间内一定帮她找到妹妹,她才同意换衣服去见大皇子,可结果呢?” 结果沈禹维都看到了,也不需要沈妧重复了。 “所以,她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她死了是大皇子的锅,我只是个无辜的路人。” 说完这些的时候,沈妧一直给人一种无辜的感觉,让人没办法再继续怪罪她。 到最后,沈禹维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原本的打算是拿这件事,好好整治沈妧, 以泄这么多天来积攒的愤怒,但是有赵影在,所有的武力都用不上了,不止如此,这次见面还让他积攒了更多的愤怒,这个时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了。 想到刚才安氏说的浣花居的事,沈禹维立刻又对沈妧道:“浣花居,是素娴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你能不能还给她?” “沈嫣然住我的妧妩苑的时候,你跟她说过,那地方我也住了十几年,让她还给我吗?” 沈禹维被问得哑口无言。 沈妧最后离开的时候,故意道:“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是被我娘怀在肚子里的时候,最讨厌的是,我竟然姓沈。” 本以为沈禹维会气得追上来骂她,但略一回头,发现他仍坐在原位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浣花居,先前恶怼沈禹维的畅快之感已经渐趋平静。 有那么一瞬她怀疑自己这样对待原主的家人,不是原主的本意,也许她想要的事真正的父子亲情。 可,沈妧原来是个孤儿啊,她早忘了该怎么跟家人相处。 在她身边,赵影担忧地看着沉默的沈妧,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么难过,但他觉得有必要说点其他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姐, 沈如意的死,您是怎么做到的?居然骗了所有人。” 沈妧果然一扫刚才的忧思,笑着答道:“这很简单啊,因为‘沈如意’就是曼香阁的人嘛,只要把药准备好,再有曼香阁阁主花易冷的配合,只要预留一个缓冲的时间,这一切就水到渠成啦!” “那小姐接下来打算做什么?”赵影问道。 沈妧想了想:“先和杨烟一起弄清楚柳氏的行动,同时还要搞清楚安氏当年为什么会诞下一个死胎。总觉得这些事和我母亲的死都有关系,所以不能错过。沈禹维加上安氏一共有八个老婆,我们今天也之见了其中的五个,还有三个,都要找机会拜访一下。” 这一通算下来,事情还挺多。 “哦对了,我刚才给那个女孩配药的时候,想到一种对他身上的毒有效的新药,我一会儿写给你,你帮我带给君焰罹,让他自己找人做药。”沈妧道。 “哦,好。”赵影点了点头。 沈妧故意打趣他道:“你这次怎么不说‘是’了?” 赵影皱了皱眉,心想还不是太突然,被她带偏了嘛。 不过她既然提到了,他便又补充道:“是,小姐!” 沈妧忍不住道:“逗 你玩的,我的意思是,你老是啊是的,像个机器人,你看别人家的护卫,哪有说话像你这样板正的?” “是,小姐,我会努力改正。”赵影道。 沈妧指了指他道:“你看你,还说改,又说‘是’了!” 赵影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突然,他神情微变,凌厉地朝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怎么了?”沈妧问道。 “那个女孩好像醒了。”赵影道。 沈妧不由惊奇道:“隔着一堵墙呢,你怎么知道的!” 赵影解释道:“人醒时和昏睡时的气息不一样,如果连这一点都不能分辨的话,是没有资格做王爷身边的暗卫的。” “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啊。”沈妧幽幽道,君焰罹还真是身在福中,有这么多暗卫可以差使,什么事都能做啊。 “您在羡慕吗?”赵影道。 沈妧回过神来,否认:“什么羡慕?羡慕什么?君焰罹有那么多暗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我不是有你了吗?” 赵影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姐其实不必羡慕王爷,王爷手下的人,也都是您的人。” “那怎么行,那些人又不是我亲手栽培的,”沈妧悲戚地想道,“ 我栽培的子鸢,因为赵儒,黑化了,还被花易冷抓去了,我可太失败了。” “小姐,您振作一点啊。”赵影道。 沈妧牵强地笑了笑道:“我没有不振作啊,唉,算了,我们去看看屋里那个女孩吧,问问她接近我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沈素娴结束了宫里的事务,早早地便回到了家里,但门房看到她回来时,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就连去给母亲请安的路上遇到的那些下人,也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路过水缸的时候,忍不住就着水面照了照,并没有发现脸上沾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来到安氏的小院,刘嬷嬷告诉她,安氏在老爷的书房,还没有回来。 她忍不住问道:“刘嬷嬷,府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那些下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刘嬷嬷摆出一副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沈素娴立刻道:“刘嬷嬷您尽管说,我就是想知道,我不在的这半天功夫,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奴说了,您可千万别生气,当心气坏身子。”刘嬷嬷预先道。 沈素娴笑了笑,道:“您放心,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能让我真正动怒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失去理智的沈素娴 “你说什么!她竟敢……” 沈素娴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淡定,随手抓起一只花瓶就摔在了地上:“母亲竟然也同意她这样无理的要求?你说爹也回来了,爹知道这件事吗?他能帮我把浣花居要回来吗?” 说到最后,沈素娴竟忍不住哭了出来。 那可是浣花居,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还记得她第一次到那里去的时候,她才六岁,是整个沈府里唯一一个这么小就拥有自己院子的孩子。 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倾注了她的心血,那里布局构造,她也在年复一年地改造完善。 母亲她,竟然轻易地就把这座院子给了沈妧! 理由竟然还是什么,给萧氏一房的人解毒? 萧氏那一房的狐狸精,死了才好!他们怎么配做筹码,跟她的浣花居交换! 望着沈素娴布满血丝的双眼,刘嬷嬷心疼不已,一面后悔自己不该多嘴,一面劝说道:“大小姐您别难过,您的东西,老奴都有给您仔细收好。” “你懂什么!”沈素娴瞪了她一眼道,连敬称都不用了,“你知道该收什么,不该收什么吗?你知道对我来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你不知道平日里 我的东西,连我的贴身丫鬟都不能随便碰的!你居然用你的脏手碰了它们,还把它们从浣花居里拿出来了!” 刘嬷嬷知道她是因为难过愤怒,才会这样,虽然被骂得心里不好受,但也一直忍着。 沈素娴自然知道,刘嬷嬷会动她的东西,是因为安氏的命令,而安氏之所以会下这道命令,是因为沈妧非要住她的那间院子。 罪魁祸首,还是沈妧! “素娴,刘嬷嬷是沈府里的老人了,你刚才不应该那样对她。” 这个声音,是父亲沈禹维! 沈禹维和安氏听说沈素娴回府了,担心她因为浣花居的事不高兴,才一齐赶过来的,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她对刘嬷嬷说的那些话。 沈素娴顾不上其他,直接奔到沈禹维跟前道:“爹,您帮我把浣花居要回来吧!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啊!我不能离开那里的!” 沈禹维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但是沈妧那句话说的也不错,当初沈嫣然要搬进妧妩苑的时候,他也没有出言制止。 虽然那时候,他以为她不会回来了,但没有帮她说话是事实,是他不能否认的事。 见他不说话,沈素娴又扑到安 氏的身上:“娘,爹不知道浣花居对我来说多重要,您总该知道吧!你去把它要回来!把它要回来!” 安氏此时又心疼又无奈:“素娴啊,算了吧,浣花居就给她吧,爹和娘再给你建一座更大更好的院子,好不好?” 沈素娴失望地摇头道:“不,我只要我的浣花居,其他的地方我都不喜欢。” “你不要再胡闹了,”沈禹维板起脸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先在嫣然从前住的聚晴轩将就一段时间,爹叫工匠即刻给你建一座新的院子。” 这下,沈素娴总算明白,没人能够帮她要回浣花居,爹不行,娘也不行,只有她自己了。 她像风一样冲出了安氏的院子,这一刻她似乎体会到了沈妧的感受,冲破爹娘的束缚,只做她自己。 她要亲自去把她的浣花居,要回来! “素娴!素娴!”安氏在后面试图叫住她。 但沈素娴已经失去理智了,根本不理会她。 “让她去吧。”沈禹维道。 安氏担心道:“可我怕她会吃亏。” 沈禹维宽慰她道:“相信素娴,她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别忘了,她曾得到过陛下的称赞,她很优秀的。 ” 多么讽刺,沈禹维竟然在这一刻终于表现得像一个好父亲了。 如果沈妧在场的话,她一定会因此笑掉大牙的。 可惜她不在,此刻,她正在浣花居清理沈素娴摆在院子里的花草。 至于她救回来的那个丫鬟,据赵影说,她叫香雪,是大夫人身边的使唤丫头,比沈妧还大了一岁,所以沈妧不能再叫人家小女孩了。 刚才她和赵影走进屋,发现她在装睡,她便叫赵影不要打扰她,让她继续装着。 出来的时候,她不小心被摆在门边的一盆绿植绊了一跤,这才发现沈素娴的这个浣花居,竟然到处都摆满了植物,她是个外行,看不出门道,只觉得过于泛滥了,便叫赵影一起,把她觉得多余盆栽统统堆在一起,就像超市里码饮料罐子一样,把它们都码起来,码得高高的。 她正摆得高兴,竟没发现沈素娴到这边了。 沈素娴看到沈妧正在糟蹋她的花,顿时火冒三丈,冲过去就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所幸赵影及时赶到,将她扶住,才让沈妧避免摔在地上。 看清来人是沈素娴,沈妧抱臂道:“大小姐有何贵干?” “把浣花居还给我 !”沈素娴道。 “不还,”沈妧道,“你娘和我换的,有事找你娘去。” “还给我!”沈素娴道。 沈妧皱眉道:“大小姐,你就只有这一句台词吗?” “还给我!”沈素娴道。 沈妧不耐烦地抓了抓眉毛,对赵影说:“能帮我把她赶出去吗?” 赵影的回答自然是能,沈素娴被关在了院外。 天公作美,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忽然就下起了雨。 沈妧带着赵影到房间里躲雨,而沈素娴就那样站在院外,淋着雨,敲着门,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把浣花居还给我……” 沈妧在干燥的房间里等了一会儿,可惜什么都没等到,不由叹了口气。 “小姐可是有些愧疚了?”赵影试探地问道。 “愧疚?”沈妧用一种“你疯了吧”地眼神看向他,“他们一家人对我做多过分的事都不愧疚,我因为一个沈素娴就愧疚了?我有受虐症吗?我刚才那是失望,失望你懂吗?还以为沈素娴有多厉害呢,和我对骂一下也好呀,或者拿出什么更厉害的招式来对付我,可谁想到她也不过就是来嚎两嗓子的,真浪费我的感情。” “三,三小姐……” 第一百七十七章 勾引,护卫哥哥 沈妧和赵影齐齐向声源处看过去,香雪小小的身子立在卧房门前,柔柔弱弱的,好像随时会跌倒一样。 恍惚间,沈妧好像看到了曾经的小舞,不禁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的是刚捡回来的丫鬟香雪,这才问道:“你怎么从床上下来了?虽然都是皮外伤,但伤口碰到脏的东西,还是会容易感染的。” 谁能想到沈妧越是这么说,香雪越是激动,最后干脆跪下了:“三小姐,三小姐救我!” 沈妧:“……” 不仅不想救,还有点尴尬。 不过剧情需要的样子,沈妧还是问了一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小姐对不起,”香雪眼泪鼻涕流了一眼,甚是可怜的样子,“昨晚我受大夫人的指示,去南星斋,探听您的行迹,但是我什么都没探听到,就被……护卫大哥发现了。回去以后,大夫人就把我关起来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把我毒打了一顿,扔在了路上……” 沈妧看了一眼赵影,见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知道香雪继装睡之后,又在说谎了。 有的人吧,她就是学不乖,明知道对方很强大,还要耍自己的那点小聪明 ,以为能蒙混过去。 没错,沈妧说的,就是香雪。 “你既然醒了,我也不便留你了,既然你是大夫人的丫鬟,你就回大夫人的身边去吧。”沈妧道。 香雪惊了,这位三小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微微震惊过后,她忙不迭地给沈妧又磕了好几个响头:“三小姐,我现在绝不能回到大夫人身边,您既救了我一次,就让我留在这里!我会听你的话的!” “不用了,”沈妧用手撑着头,看也不看她,只顾玩着茶杯里的调羹,道,“我才强占了大夫人宝贝女儿的宅子,这又要强占大夫人的丫鬟,被外人知道了,还不得以为我沈妧多霸道跋扈呢。” “不,不会的,三小姐温柔善良,又有本事!现在整个沈府里,对香雪来说,这有您这里能收留我了!”香雪坚持道。 “你不愿回大夫人那里,我也不逼你。”沈妧道。 就在香雪以为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的时候,沈妧又道:“你爱去哪去哪,反正别留在我这里。赵影,送她出去。” “三小姐,三小姐!”香雪努力地呼唤着,想要沈妧回心转意。 可是沈妧却说:“你若觉得我心善,就 像沈素娴一样在外面淋雨,放心,淋死了我都不会管你的。毕竟我已经救过你一次,是你自己不珍惜活着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沈妧就进里屋了。 “请吧。”赵影对香雪比划了一下门的位置。 香雪一想到这次若又是无功而返,不仅哥哥的性命无法保全,就连她自己,恐怕也没办法活着回家见爹娘了,不由腿软。 赵影不得已伸手扶了她一把。 香雪抬眸看了他一眼,怆声道:“护卫哥哥,你救救香雪吧,香雪不想死!” 赵影本不想搭理她,但考虑到刚才一直也没办法问出她的真实目的,就想利用这个机会试试她。 “你夜探南星斋,触了小姐的底线,我也没办法。” 香雪忙解释道:“可是那也不是香雪的本意,是大夫人的命令……” 赵影道:“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大夫人身边多的事身强体壮腿脚快的丫鬟,她那天为什么要派你去?” 机会来了! 香雪立刻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蒙了一层水雾,脸色也努力想尴尬丢脸的事让自己脸红,然后才道:“说出来,你可不许笑话我,也不许轻看我。” 赵影皱了皱眉,忍下 心里的不耐烦道:“你说。” “是我主动要求的!”香雪道,看赵影的眼神也变得亮晶晶。 哪知道赵影对这些光芒完全免疫,一点不明白香雪为什么突然看起来这么有活力,只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主动要求?” 香雪最讨厌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了,但眼下只能耐着性子勾引道:“因为护卫哥哥。” “因为我?”赵影愈发疑惑了。 “护卫哥哥跟府里的其他男人不一样,香雪只是想多看你几眼,所以才主动跟大夫人请求,把这个任务交给我的。”说着,香雪不无委屈地噘了噘嘴巴。 赵影紧锁着眉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害你受苦受罚的?” 香雪觉得自己的大脑受到了暴击,这简直比大夫人的鞭子抽在身上还难受。 索性,她也不装矜持了:“护卫哥哥,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护卫哥哥为什么这么傻呢?难道你没有喜欢的女人嘛?” 喜欢的女人? 赵影以为在自己心目中,这个女人应该是月,毕竟他们青梅竹马又同生共死,他很喜欢这个妹妹,要不是她心境变了,犯了错误,现在应该还和他们一起守护在王爷身边。 但他万没想到,第一个进入他脑海里的女人的脸,竟是沈妧! 怎么会呢?她是他要保护的人啊…… “护卫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护卫哥哥你说话啊!”香雪还在一旁催促。 因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沈妧,赵影内心少见的烦躁起来,声音不由得比刚才高了,但他的答案是:“没有。” 香雪吓了一跳,不过她很满意这个答案,于是再次黏在赵影的身上道:“那护卫哥哥愿不愿意接受香雪的心意啊?” 赵影很想直言说她很烦,但这个时候,沈妧忽然推开门,大力地鼓掌道:“好一段惊世骇俗,可歌可泣的动人爱情啊!香雪,既然你喜欢赵影,我可以同意你经常来我的浣花居和他见面,但是你还必须是大夫人的丫鬟,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她居然同意她可以经常来浣花居? 虽然不能留在沈妧身边,但这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了! “听到了吗,护卫哥哥,我们可以在一起了!”香雪欢快道。 赵影眉头一皱,看了沈妧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沈妧连忙对香雪说道:“他一直是这个样子,脸皮比较薄,我看好你哦!” 第一百七十八章 呵,装模作样 香雪最后还是乖乖听话的走了。 当然,沈妧没让她空着手离开,给她重新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还送了她一把小伞,为了与沈素娴错开,她亲自从浣花居另一边的小门把她送走了。 等沈妧看着香雪走远,准备回房的时候,听到沈素娴还在那里喊:“把浣花居……还给我……” 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就算这个小院她住了很久,有感情了,换个地方重新培养不行吗?左右都是在沈府里,而且依安氏的脾性,肯定还承诺要给她建更大更好的。 如果那她还不满意,那就是这个小院里藏了她的什么秘密,她怕被沈妧发现! 沈妧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正好趁这个空闲的下午,在这里进行一次寻宝! 当然,在这之前,她没有忘记去看望生气的赵影护卫。 这个小院房间不多,但沈妧很是找了好久,才在小厨房那里看到正在劈柴洗刷的赵影的身影。 “护卫哥哥,原来你在这呀!让妹妹一通好找!” 赵影被她开始的称呼吓得一哆嗦,回头看才知道是沈妧来了。 “小姐,您就不要取笑我了。”赵影道。 沈妧走近几步 道:“我不是取笑你,只是你难道真的没看出来,那个香雪真正的目标是你,而不是我吗?” 赵影皱眉疑惑道:“什么意思?” “别告诉我,她在你面前故作扭捏,勾引你,你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沈妧道。 “她在勾引我?”赵影凝眉,一脸的不可思议。 沈妧抱臂推理道:“许是打听到你并非我的直系,而是被我从君焰罹那里要过来的,所以想用美人计,骗取你的信任,再说服你背叛我。” “我赵影,是不会背叛小姐的。”赵影坚定道。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你在君焰罹身边这么多年,如果连她那不入流的美人计都抵挡不了的话,也别当什么暗卫了,讨个媳妇过日子多好。” 沈妧继续说道:“我现在的想法是,将计就计,她敢使‘美人计’,我们就用‘美男计’,她想让你背叛我,我们就利用她,给安氏传递错误情报,让他们露出狐狸尾巴!” 赵影犹疑道:“小姐,您的主意虽好,但是……美男计,我不会。” “不需要你刻意做什么,只要下次她来的时候,你别像这次一样,扭头就走就行了。”沈妧建议道 。 虽然一想到那个聒噪的小女人,他就头疼,但这是沈妧的要求,他最终还是应下了。 “你在做什么?”沈妧问道。 就是刚才跟她说话的时候,赵影也一刻没歇地忙着手里的事情,一会儿拾掇鸡,一会儿是鸭,一会儿切猪肉,一会儿拍牛肉,蔬菜更不在话下,眨眼的功夫就被赵影切成了碎片。 “给小姐做晚膳。”赵影边做边答道。 沈妧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连忙摆手道:“这里面得多少菜啊,你我两个人吃,用不了这么多吧?” 赵影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等晚上,到了饭点,沈妧才终于明白他笑容里的意思。 君焰罹拿起桌上的筷子,问她:“本王屈尊与你用晚膳,你难道不欢迎吗?” 呵,那还用说? 沈妧猛地绽出灿烂的笑容道:“欢迎!王爷请用!这些鸡啊鸭呀猪肉和牛肉,都是赵影亲手为您做的,您千万要多吃点,这才能品味到赵护卫的用心呢!” 说着,沈妧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影,后者垂着眼眸没看到,默默地退出房间,去与随君焰罹一同来的星一道守在外面。 好好的一顿美食,沈妧自然 没有因为君焰罹的突然造访,就影响了食欲,而且为了故意气君焰罹,抢他的菜,还不小心吃多了。 饭后,沈妧连忙扶着肚子起来走动,希望这些吃的可以顺着肠道快点消化,让她不这么难受。 君焰罹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吃撑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妧听了,还以为是她肚子发出的怪叫,毕竟君焰罹这个男人从没这样笑过。 她揉了揉肚子,问道:“王爷你过来,不会就为了蹭饭吧?” 君焰罹满头黑线,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沈妧,食材是本王命人送过来的。” “但是人工是我的。”沈妧强调道。 君焰罹横了她一眼,问:“皮痒了?” 沈妧秒低头求饶:“我错了。” 她这个态度,君焰罹表示满意多了,于是继续说道:“沈如意的葬礼将在三天后举行,你记得要去。” “自己去自己的葬礼,会不会有些不吉利?”沈妧有些抵触道。 君焰罹复横她一眼,问:“你说呢?” 沈妧再次低头求饶:“好的,我去。” “到时会有许多和沈如意有关的人到场,你千万注意,别让人看出你们 是同一个人。”君焰罹道。 “怎么会呢?长得就不一样啊。” 刚说完这句,沈妧看了君焰罹一眼,条件反射似的低头求饶道:“好的,我会注意。” 但是君焰罹这次好像不需要她说这个,看向她的目光也不凶狠。 “背上的伤,还疼吗?”君焰罹问道。 沈妧努力感觉了一下,道:“不疼,有点痒,许是药起作用了,结痂了。” 君焰罹道:“去卧房。” 沈妧下意识地抱胸:“你想干什么?” “我想?”君焰罹横了她一眼,道,“给你换药。” 说着,他便走近拉住沈妧的手腕。 沈妧抗拒道:“都好了,让赵影给我上药就行了,你……手脚不老实。” 君焰罹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你敢?” “哎疼疼疼……我不敢还不行吗?”沈妧求饶道。 两人进了卧房以后,君焰罹又命令道:“过去,脱衣服,趴好。” 沈妧总觉得这些词汇从君焰罹嘴里讲出来怪怪的,却又不得不照做。 似乎证明自己是正人君子,这次君焰罹在她脱衣服的时候,还特地背过了身子。 沈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里骂道,呵,装模作样!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上药,又来刺客 因为没有骚操作了,同时她给自己配的药也起作用了,伤口已经完全结痂,只需要擦些药巩固,等它自然脱落就好了,不需要怎么包扎。 这也就是说,明天开始,君焰罹可以不用来了! “在想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我在想,你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了额……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到!” 这句话快说完的时候,沈妧才反应过来,感受到君焰罹的强大气场威压,沈妧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蜡烛被吹灭了,君焰罹的气息渐渐逼近! 天哪,不会吧,又……又要被亲一次吗?不要吧,她还没有准备好! 沈妧边想着,边紧张地捂住了嘴。 下一秒,一个脆疼的脑瓜崩打在了她的脑门儿上。 “你抖什么?”君焰罹问。 沈妧一面揉着头,一面小声道:“我以为,我以为你……” “嘘,别说话。” 君焰罹的声音忽然变得警觉。 沈妧不禁好奇:“怎么了?你打人还害怕被别人发现吗?” “笨蛋,有刺客。”君焰罹第一次骂了她。 “刺客??” 怎么又有刺客,她又不是皇帝,为什么有人没事老派刺客来杀她? 沈禹维那老贼明知道他的人打不过赵影 ,应该不会再做那么蠢的事了,除了他,还有谁会派刺客来杀她呢? 不对,等等,今天君焰罹在这里,会不会是追杀他的刺客被引到这儿来了? “放心,影和星会处理好。”君焰罹道。 呵呵,我当然放心他们,但是我不放心你呀! 话说有刺客在外面,跟你用身子压着我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沈妧忽然想到,为了上药,自己的衣服还没系好呢! 这个,这个!衣冠禽兽! 臭流氓! 嘴上说的漂亮,其实一门心思的就想轻薄她! “你又在哼哼什么?”君焰罹问道。 “我没有!”沈妧否认道,“我只是……在骂背后要刺杀我的人。” “哦。” 不久后,屋外传来一声鸟鸣。 “看来已经解决了。”君焰罹道。 “因为那声鸟叫?”沈妧问道。 君焰罹解释道:“那是信号。” 沈妧惊讶道:“好厉害,跟真鸟叫的一样!话说,你们暗号里,有学猫叫吗?” 君焰罹黑着脸道:“有。” “那是什么意思?”沈妧好学地问道。 “已重伤,不要救。”君焰罹说着,从她身上离开,向外走去。 回头看沈妧还趴在那里琢磨学猫叫的暗号,不由道:“还不快穿好衣服过 来!” “哦!”沈妧忙不迭的把衣服系好。 虽然君焰罹一直说有刺客,但是她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就听到一声鸟叫,使得她有些怀疑君焰罹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不过,也可能是高手之间的对决,普通人听不见声音。 沈妧走出门前,还在想,君焰罹叫她过去,肯定是看看他们怎么审问那些刺客的。 没想到,一抬头竟看到一地的死人。 “都死了?”沈妧有些难以置信。 星以为她在怀疑他们的能力,不满地强调道:“都死了!” 沈妧看向君焰罹,道:“你们不留个活口审问吗?” “不需要。”君焰罹道。 死人,沈妧到这个世界来以后,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她查看了这些刺客的尸体,发现他们尽皆是一刀毙命,看来这些人的等级在影和星面前完全不够看。 “这些人到底是刺杀我的,还是刺杀你的?”沈妧仰头看向君焰罹,问道。 君焰罹皱眉道:“当然是你。” “可是没道理啊,为什么要杀我?谁要杀我?”沈妧疑惑道。 赵影一旁提示道:“小姐,您不是才刚占了沈素娴的浣花居吗?” 沈妧惊了:“这些是沈素娴派来的刺客?她竟然还有闲钱养刺客? 沈府给家中女眷的月钱这么多吗?宫中女官的月俸很高吗?为什么她这么有钱!” 院里的三个男人都不说话了,毕竟谁能想到她的重点竟然是在钱上。 “不行,等这里的事办完了,我也要快点把医馆看起来挣钱!” 有钱可以做许多事情,没钱只能与人结盟,仰人鼻息。沈妧想着,虽然是句大实话,但这句话千万不能说出来被君焰罹听到,不然肯定又得吃一个脑瓜崩,不,只会比这个更严重! “把这些尸体都处理掉吧。”君焰罹吩咐道。 赵影星:“是!” 他们去忙了,君焰罹又在沈妧的屋里坐下了。 出于礼貌,沈妧给他泡了杯茶。 “这些刺客很弱,不足为惧,但沈素娴其人心机深沉,你在沈府要时刻小心。”君焰罹提醒道。 “有赵影在,我很安全。”沈妧不以为意道。 君焰罹皱眉道:“若是他们把赵影引开,你要如何?” 沈妧拍了拍腰上的荷包,道:“下毒,毒死他们!” “笨,”君焰罹评价道,“随意杀人,触犯大梁律法。” “那你还不是……随意杀人。”沈妧道。 “本王是王爷,代表的就是律法。”君焰罹道。 沈妧真是服了这个回答:“你 这是作弊!” 君焰罹淡定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即吐了出来:“你又在里面放了什么?” 沈妧得意道:“对你身上的毒有效的药呀,就是有点臭,王爷千万忍着点。” 君焰罹:“……” “回到刚才那个话题,赵影不在,我又不能给那些人下毒,你说我该怎么办?”沈妧问道。 “找一个靠山。” “靠山?”沈妧想了想,道,“沈府的这帮人都弱的很,没人能靠啊……难道你指的是老夫人?可是老夫人不问沈府的事很久了,我担心她也靠不住啊……王爷,你别卖关子了,你到底让我找谁做靠山?” 君焰罹黑着脸,喝光了杯子里的茶后,语气冰冷地对沈妧道:“自己想!” 留下这句话后,君焰罹就离开了,背影也很快消失在浣花居。 沈妧拿起他喝得一干二净的杯子,闻了闻,立刻被上面的恶臭熏得不行。 其实她没骗君焰罹,这里面确实有对他的毒有效的解药,但是她故意加了一味不必要的对药效也没有影响但味道……一言难尽的药草给他。 没想到,他还愿意喝得这么干净。 看在他这么信任她的份上,她保证,下一次给他泡茶,绝不用带着奇怪味道的药草了! 第一百八十章 哭声,皇亲国戚 豫王府。 星一直觉得奇怪,从沈府浣花居那回来后,王爷就一直不肯开口。 有什么吩咐,要么就是眼神,要么就是写字。 他有理由怀疑,沈府的那个女人一定是下毒,把王爷给毒哑了! 一气之下,他对君焰罹道:“王爷,您下命令吧,让我去杀了那个女人。” 君焰罹觉得奇怪,在纸上写道:“为什么?” “不是她把王爷您毒哑的吗?”星愤然道,“王爷您放心,我会先逼她将解药交出来,然后再杀了她!” 君焰罹皱了皱眉,又写道:“哑?” 星疑惑道:“王爷,您不是不能说话了吗?” 君焰罹用鼻子重重地喷了一口气,下定决心终于开口道:“我能说话。” 那一瞬间,一股难以名状的臭味在这个房间里蔓延开来。 作为一个经历过血雨腥风也接受过各种非人挑战的暗卫,星这个时候应该拼命忍住想吐的冲动,然后微笑着跟君焰罹说再见,再出去。 但是,他努力了一秒,就完全忍不住了! “对不起王爷,我……呕!” 君焰罹:“……” 心想着,我再不能喝沈妧那女人端过来的茶水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 ,沈妧便又去给老夫人请安,顺便蹭了顿早饭。 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明显热情了许多,哄她吃了好多东西。 老人家的好意,她可不敢推辞,最后是扶着墙从那里出来的。 “赵影,半个时辰后,嗝,提醒我锻炼,嗝,连着几顿这么吃下去,我肯定会胖!” 赵影道:“是。不过小姐,您从老夫人那儿拿的糕点怎么办?都是老夫人亲手用水果做的,时间放久了,恐怕会坏。” “这……” 沈妧盯着赵影手里提着的糕点,始终狠不下心。 她当然知道放久了会坏,这地方又不会在食物里添加防腐剂等添加剂,延长食物保质期,可是等她回去吃完这些糕点,就又到了午饭时间,杨烟还等着她今天中午见面,讨论柳氏的事情呢…… “小姐?”赵影故意催促道。 “你,你帮我,带一些给杨烟去吧,给我留两块就行了。”沈妧捂着眼睛,狠心决定道。 “两块?”赵影确认道。 沈妧摆了摆手,道:“一块。” 赵影又确认道:“一块?” 沈妧撇了撇嘴,可怜道:“我就是想尝尝味道。” 赵影忍住笑,道:“小姐别担心,小的我也只是确认 一下。” 说着,他从包着糕点的纸包里拿出一小块,放到沈妧的手上:“这块给您,其他的我现在就送去给杨氏,您就在这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好的!”沈妧看着手心里的水果糕,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赵影对她笑了一下,然后用轻功飞走了。 虽然因为受伤,身手不如以前,但比寻常的武者还是好上太多。 确认左右无人,沈妧决计现在立刻马上,就把这块糕点吃掉!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哭声:“呜呜呜,泓浵,这就是你的命……” 沈妧听着朦胧,想起杨烟的话,以为是柳氏在祭拜,糕点也顾不上吃了,赶紧朝声源处找过去。 “母亲,听说大皇子比我大十五岁,年纪比您还大!我不想嫁,我真的不想嫁!”说完,沈泓浵把脸埋在母亲彭氏的怀里,哭岔了气也不肯抬起来。 “这是你父亲的安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说不肯就能不嫁的?”彭氏无奈道。 “可为什么是我?”沈泓浵反问道,“姚氏袁氏萧氏,她们都还有未嫁女,年纪也都比我大!如果非要选一个出嫁,也应该是她们先于我啊!更何况 ,府里还有未出嫁的嫡女,沈素娴沈嫣然她们为什么不嫁!” 彭氏按着她的头,阻止了她后面的话,道:“在这个府里,想要活下去,只能听话。是娘没用,娘对不起你,不能保护你。” “我好像听到这里有人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不从?” 沈妧的突然出现,让这母女两惊吓不已。 “你,你是……” 答案呼之欲出,但彭氏就是说不出口。 沈妧只得自报家门:“对不起,打扰二位在这抱头哭了,我是沈妧,你们很记得我吗?” “妧姐姐,看到你真好。”沈泓浵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三小姐,您,您快坐,刚才我们失态了,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彭氏又恢复了平日里憨厚老实的样子。 “不忙坐,你们还是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沈妧道。 彭氏有些局促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没,没发生什么,我们一切都好。” “真的?”沈妧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几眼,道,“如果是真的,我可就走了。” 彭氏点点头道:“三小姐您尽管去忙您的吧,我们没事。” 眼见沈妧就快相信彭氏的话离开,沈泓浵知道这 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连忙拉住了沈妧的手道:“妧姐姐,救我!” “泓浵!不要纠缠三小姐,快松开三小姐的手!”彭氏喝道。 但沈泓浵哪里肯听她的,她对沈妧道:“妧姐姐,大夫人要我嫁给大皇子!我不想嫁,我才刚成年,我不想嫁给那个比我大十五岁的男人!” 沈妧疑惑地挑眉道:“为什么不想?大皇子虽然不是太子,但也是皇族,嫁给他,你娘也会成为皇亲国戚,这不好吗?” 彭氏是家奴出身,地位低下,所以她一直装傻充愣,只为在这沈府里活下去。 沈妧说得没错,只要沈泓浵嫁给大皇子,入皇子府,彭氏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在这个沈府里,再没有人看不起她。 “不好!一点都不好!”沈泓浵尖声叫道,“我不管什么皇子,什么皇亲国戚,我只想嫁给我喜欢的人,我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沈妧看了看她,道:“原来是这样,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被猜中心事的沈泓浵忽然一愣,偷看了彭氏一眼后,支吾道:“我……我……” 沈妧接着又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抗争有什么用?那个和你一起的人呢?他在哪?”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嫁,幸福的味道 “他,他在……” 沈泓浵支吾了半天不敢说话,倒是彭氏一脸震惊地看向她,好像才刚认识她一样,道:“泓浵,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喜欢的人?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 沈泓浵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彭氏解释,她知道沈府的每一个女儿将来都会为了沈家的繁荣,出嫁给达官贵人或是皇亲国戚,彭氏是有这个觉悟的,所以看她也看得很紧。 但沈泓浵的脾气却很倔强,她还未成年时就喜欢上了一个人,想着将来就算不能嫁给他,也想跟他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可大夫人的指婚像一道惊雷,炸在这两个才初尝恋爱果实的年轻人中间。 这时候,什么规矩责任,沈泓浵都不想遵循了!她只想拒绝这桩莫名的婚事,和那个人在一起。 “这样不行,”沈妧听了她的心愿,评价道,“如果那个人不能跟你同心协力克服这桩磨难,我也帮不了你。” “怎么这样……” 沈泓浵失望了。 家里唯一一个能够帮她对抗大夫人的人,也说帮不了她,难道她只能嫁给大皇子了吗? 不,如果非要这么嫁给别人,那她就去死,让那个什么大皇子,和 死人结婚吧! 就在沈泓浵心灰意冷,决计赴死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从外面跑进来:“泓浵,我在这!” “海阳哥!你怎么来了?”沈泓浵惊道。 咦,沈管家的儿子?沈泓浵喜欢的人竟然是沈管家的儿子沈海阳! “我知道你不想嫁给大皇子,我是过来帮你的!”沈海阳激动道,“我们一起去求老爷和大夫人,实在不行,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 沈泓浵感动极了,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嗯!我都听你的!” 眼看两人手拉着手,就要往外跑,彭氏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拦在了两人的面前:“你们不许走!” “娘!这件事关乎我一生的幸福!你真的要阻拦我吗?”沈泓浵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说这句话。 彭氏道:“娘也想你幸福,但是……大夫人不会答应的,老爷……老爷也不会答应的!” “那我们就直接逃离这里!”沈泓浵看向沈海阳,“海阳哥,你同意吗?” “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沈海阳亦十分坚定道。 彭氏却在这个时候还在泼他们冷水:“你们逃不掉的,你们若毁了这桩婚事,不光 沈家,连大皇子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就两个人,能往哪里逃?” 沈泓浵道:“总会有办法的!你说对不对,海阳哥!” “是啊!彭姨娘,您就相信我吧,我一定会把泓浵保护得很好,不让她受一点伤害!”沈海阳承诺道。 “不行!”彭氏仍拒绝道,“你们不许走,海阳,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走了,你爹怎么办?就算老爷他们抓不到你,他们会放过你爹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着实让一头热的沈海阳冷静了不少。 彭氏说的对,他和沈泓浵私奔,看起来是自由了,清静了,但是辛苦抚养自己的家人怎么办? 以沈禹维阴狠的性格,沈管家和彭氏说不定都会没命的! 更可怕的是,他说不定会把他们折磨得半死不活,再拿他们威胁他和沈泓浵回来,如果他们不忍心家人受苦,回来了,那结局没有改变,家人却遭受了不幸,这……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下,沈泓浵是彻底地绝望了。 “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不计后果的私奔,会有什么下场了。” 沈妧拍着手,重新回到沈 泓浵二人的面前:“彭姨娘的这堂课,上得真是好极了,我还以为刚才那些话,得我来说呢。” 彭氏被她看了一眼,直接低下了头。 “你不是说不会帮忙的吗?”沈泓浵道。 沈妧扬唇笑道:“我何时说过不帮了?沈海阳都来了,说明他愿意对你负责任,也说明你没有找错人,爱错人。所以我会帮,帮的是你们,而不是只单单帮一个人。” 沈泓浵这下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感动道:“妧姐姐,你真的有办法帮我,不对,帮我们?” “我和以前的我不一样了,只要我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而且这件事并不难,不过在实施计划以前,要先问彭姨娘一个问题。”沈妧道。 彭氏有些怯怯地看向她,问道:“您,您想问什么?” 沈妧走近她,道:“你觉得沈海阳这个孩子怎么样?你还满意这个女婿吗?” “我……我不知道。”彭氏老实道。 沈妧挑眉:“难道你心目中想要的,是大皇子这样的女婿?” “不,我没有!”彭氏立即否认道。 这让沈妧不由松了一口气:“既然你也不想沈泓浵嫁给大皇子,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地呆在 这个院子里不要出去,如果不想你的女儿将来恨你,你最好还是听我的。” 沈妧的语气里,暗含警告。 彭氏忙不迭地承诺道:“好的三小姐,您放心,我不出去,不出去。” 当然,她的承诺其实并不重要,就算她不守诺言,想去通风报信,有赵影派人看着,她也做不到。 其实她也拿不准这个女人在想什么,看起来老实巴交憨憨傻傻的,但是能讲出刚才那一番话来,思路很是清晰,不是个笨人。 既然如此,她应该也知道,安氏偏安排她的女儿入宫,根本不是什么恩赐,而是没安好心。 也许大概可能……她只是不满意沈海阳这个女婿吧。 沈妧决定先不管她,招来了沈泓浵和沈海阳两人,商议起后面的计划。 离开彭氏的院子,再走不远,就看到赵影在墙边等她的身影。 沈妧跑过去,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道:“喂,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我不见了,都不知道找我的吗?”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赵影捂着肩膀,一脸吃痛。 沈妧皱眉道:“装,你接着装。” 赵影一脸疑惑道:“小姐,您在说什么?小的实在听不懂。” 第一百八十二章 传闻,助攻姐妹 “沈海阳是你找过来的对不对?” 若是平常,赵影是不会找不到沈妧的,他们做暗卫的,连人是醒着还是睡着的气息都分辨得出来,不可能锁定不到要找的人。 若不然,君焰罹动不动下命令说,你们去把谁谁谁带过来。他们光找人就得找半天,早就被脾气暴躁的君焰罹炒鱿鱼了! 当然,这是玩笑话,就算这是本书,作者也不可能把“炒鱿鱼”这个词安利给这些古人吧。 总之赵影会表现得和平常不一样,肯定是偷偷做了好事,不想被她发现。 沈海阳是沈管家的儿子,没事儿根本不会往姨娘们的院子里跑,他会像有心电感应一样赶到沈泓浵的身边,肯定是有人通知了他。 通知他的人是也必定是——赵影护卫! 既然被识破了,赵影也不是不敢认,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小姐。” 沈妧也笑道:“这回,谢谢你帮我。” “小的是小姐的护卫,这些都是应该做的,不必言谢。”赵影道。 沈妧挑眉道:“我跟你说谢谢,你还跟我客气上了?算了,杨烟那边吃了那些糕点,有没有说什么味道?” 赵影奇怪道: “小姐手里不是有一块吗?” 沈妧一脸悲痛地将手里被捏得细碎的糕点,拿给他看,道:“变成这样了,怎么吃啊。” 赵影忍不住笑出了声:“没关系的小姐,正好杨氏说您一块肯定不够吃,所以托我又带回来一块,您瞧。” 说着,他将手心摊开,一只完整的水果糕呈现在沈妧面前。 她可太馋这个东西了,所谓越是吃不到,越是想吃,沈妧就是这样。 她很想一口把这个糕点吃掉,但是她看了一眼身边赵影,又把差点落入“虎口”的糕点抢救了回来。 赵影疑惑:“您怎么不吃了?” 沈妧将糕点一掰为二道:“你今天也辛苦了,分你一半,你可不许嫌我脏啊!” 赵影原本是不想吃的,但也不想浪费沈妧的一片心意,便吃了。 糕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有种幸福的感觉。 吃也吃过了,该走了。 沈妧拍了拍手里的碎屑。 不过半日,彭氏的女儿沈泓浵要嫁给大皇子的消息就被有心人传遍了整个沈府。 “听说了吗?十二小姐要嫁人了!对方还是大皇子!彭姨娘以后就是皇亲国戚了!我们以后可别再随意欺辱 人家了,万一人皇家的女婿怪罪下来,性命难保!” “早听说了,彭姨娘现在天天在家烧香拜佛,叩谢天恩呢!” “我们怎么没这么好的命呢?年纪轻轻被老爷看上,生了个女儿还被大夫人选给了大皇子,真是好大的福气!” “就是说。” 这些话很快传到了萧氏的耳朵了,生生的把她给刺激了:“大夫人为什么要选沈泓浵?论姿色和才情,我的新眉和茜儿哪里比不上那小丫头了?彭氏那憨货竟然还想当皇亲国戚?我一定要找大夫人把这门亲事给抢过来!” 小花园里,沈泓浵和她的贴身丫鬟正在剪花枝做头饰,闹得好开心,笑声直传进其他小姐的耳朵里了。 沈新眉和沈茜虽不是这些庶出小姐中年纪大的,甚至沈茜还是这些人中最小的,她只比沈泓浵大一岁而已,但因为她们的母亲是在老爷和大夫人面前最得宠的萧氏,所以她们的权势也是这些姐妹中最大的。 于是沈新眉问她们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让泓浵那丫头乐成那样?” 袁氏所生的双胞胎姐妹花沈莘云沈莘朵殷勤道:“大夫人把她许给大皇子了, 她娘也会水涨船高成为皇亲国戚,以后她那一房不再是沈府里最低贱的了。” “大夫人为什么要把她许给大皇子?”沈茜一脸不甘地问道。 沈莘朵道:“不知道呢,许是想抬举她那一房吧。” 姚氏所生的沈蔷蔷见袁氏的两个姐妹花争相露脸,也不甘示弱道:“新眉,茜儿,你们的母亲萧氏不是大夫人跟前最得宠的吗?只要她去大夫人那儿说一说,说不定这好事就会落在你们这一房,沈泓浵便也不能再得意了!” 沈莘云沈莘朵亦附和道:“是啊,蔷蔷姐说得没错,论在大夫人跟前的情面,萧姨娘比那彭氏可大的多!有萧姨娘去说,一定能成!” 沈新眉沈茜两姐妹略一合计,她们说得都没错,二房蔡氏的三个女儿嫁的都是一些官员,和大皇子的身份比起来,毫不起眼!更不论沈蔷蔷的未婚夫,那就是个出入官场的愣头青,根本不值得一提。 如果她们能嫁…… 等等,这次要嫁的只有一个人,但是她们这一房姐妹是两个人! 这样一想,沈新眉和沈茜两个人看向对方的眼神忽然充满了敌意! “我内急,想上个茅房 ,姐妹们且在这等我!”沈新眉借口道,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沈茜哪里甘心落后,也道:“我也内急!”说完,一溜烟去追沈新眉了。 但是留下来的几个人都知道,她们哪里是内急,分明是争着去找萧氏了。 沈蔷蔷问道:“你们说她们能不能成功?” 沈莘云挑眉不屑道:“管她们呢,左右我们都没得罪过她们,就算是成了,将来她们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沈莘朵自然是认同姐姐的话:“就是,如果真成了,她们说不定还会感谢我们。” “要是不成呢?沈泓浵以后就是皇子妃了。”沈蔷蔷道。 “那也没办法,谁让我们以前有眼无珠,轻看了她那一房呢?”沈莘云无奈道,“以后她们要是想报复我们,我们也只得认了。” 沈莘朵也道:“其实也不是我们想欺负她,谁让她母亲那么弱呢?不仅弱,还从不知道讨好大夫人,惹得大夫人不高兴要排挤她,我们这几房也只好照做了。” 沈蔷蔷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夹在中间真难过。我们走吧,别打扰她了。” 沈莘云沈莘朵皆颔首,默默地退开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野心,有狗汪汪叫 她们的话,其实被沈泓浵都听在耳里,见她们都走了,她也没有留在小花园里的必要了,便令丫鬟收拾东西离开。 杨氏的小院,沈妧在和杨烟比赛投壶,她医术确是高明,但是应对这种小玩意儿,着实不擅长,转眼的功夫,已经输给杨烟好几个铜钱了。 铜钱虽然不值钱,但是一枚铜钱代表一个要求,相当于真心话大冒险,再这么输下去,沈妧从此以后说不定就成杨烟的奴隶了! 趁杨烟在瞄准投壶的时候,沈妧连忙抓着赵影,催问技巧。 “小姐想作弊?”赵影故意道。 沈妧瞪了他一眼:“这哪里叫作弊!就是现学现卖嘛!你想啊,万一她提要求,让我把你借给她使唤几天怎么办?我不答应,不是不守信用了嘛!” 赵影说不过她,只好应下。 其实他在旁边看了很久,知道沈妧之所以很少投中,是因为她力道没有掌握好,其实她运气不错,不然也不会在力道不对的情况下,侥幸投中那几个。 得了赵影的指点,沈妧又自信满满地上场了。 却在这个时候,杨烟的丫鬟从外面跑进来,与杨烟说了几句话,又被打发 到外面了。 沈妧故意装作不在意,专心投壶。 结果杨烟跑过来,把她手里的箭矢夺了下来道:“不玩了,不玩了!” “为什么不玩?我马上就要赢了!”说着,沈妧又忙把箭矢夺了回来。 杨烟道:“有个更有意思的事,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沈妧摇头道:“不想,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把我输掉的铜钱,一个一个地再赢回来!” “哎呀,就为这个啊!”杨烟大气地把赢得的铜钱又统统交还到沈妧手上,道,“还给你!下次再比就是了!” “这样不好吧?愿赌服输,这些都是我输给你的。”沈妧道。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不是朋友吗?何况是我先退出的,这些就当是我的赔偿!”杨烟豪爽道,见沈妧终于不推辞了,又继续道,“我的丫鬟刚得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消息,你快问我,快问我!” 沈妧没办法,只得依着她的意思,问道:“什么消息啊?” 杨烟道:“萧氏与安氏内讧了!吵得那个院子,鸡飞狗跳的!得亏老爷这会儿不在家,趁这个时候,我们赶紧去看热闹吧!” 沈妧刚一点头,就被杨烟 一把拉走了。 临出门前,她和赵影对视一眼,示意他计划的第一步已生效,赶紧去通知沈泓浵。 安氏的院里,除了萧氏,还有闻讯而来的姚氏和袁氏,蔡氏知道她们是在为彭氏之女嫁大皇子的事而争吵,便没有赶来的兴趣,柳氏自不必说,她孤立惯了,这个时候并不想赶来凑热闹。 眼看这院里都是自家人,安氏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告诉她们:“你们以为我把沈泓浵嫁给大皇子,是要抬举她们那一房吗?你们是不是忘了,老爷昨天回来的样子有多吓人,他这个时候嫁一个女儿给大皇子,是赔罪用的!当不了正侧庶三妃,运气差的,大皇子说不定连名分都不会给,你们知道嘛!” “可是,那再差……也是皇亲国戚,本来庶出的孩子就很难出头……做不得三妃,我认,但我相信我的女儿,她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萧氏哭求道,“求求大夫人给我的孩子们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吧,我们母女三人会一辈子记得您的恩情的!” 见该说的都说了,萧氏还是这般固执,又兼有姚氏袁氏帮她说情,安氏也觉得累了。 “罢了 ,你非要如此,我也不阻拦你了,只是若以后你的孩子过得不如意,可千万别再来找我。” 见安氏松口,萧氏立即破涕为笑,喜道:“大夫人放心!我们自己做的决定,就想好了要自己承担后果,绝不会再拖累您的!” 安氏长叹了一口气,疲倦地扶住自己的额头问道:“那你想好让哪个孩子出嫁了吗?” “这……” 说到这个问题,萧氏确实没想好。 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沈新眉舞姿歌喉得她真传,入了大皇子府,可以用这些技巧讨大皇子的欢心,沈茜长得最像她,听说大皇子好美色,沈茜的长相应该会附和他的心意。 可惜这两个孩子各有各的长处,若她们是一个人的话,萧氏也不必纠结了。 安氏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道:“这么说,你还没有决定?” 萧氏担心她会因此反悔,连忙道:“我,我……我有决定,就让茜儿……不,不对,让新眉嫁过去!对,让新眉先嫁过去……” 先让新眉嫁过去探路,如果大皇子喜欢她的话,再让她将茜儿也推荐过去,这样她的两个女儿就都成了皇子妃,她在沈府的地位 也会由此提高,今后她再也不必像狗一样在安氏面前摇尾乞怜了,她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生活下去了! 安氏自然看穿了她的野心,但懒得点破:“既如此,你下去吧,后面的事,我会安排。” 说完这句话,她便叫刘嬷嬷帮忙送客了。 姚氏和袁氏连声恭喜萧氏,说她终于心愿得偿了。 一战功成,萧氏也满面喜色,感激道:“还多亏两位姐姐的从旁帮忙指点,大夫人才会同意,改换我的女儿嫁给大皇子,两位今日的恩情,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姚氏和袁氏两人也连忙推辞道:“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这时,杨烟刚巧到达这里,不禁讽刺道:“哎哟,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看到三条狗对着汪汪叫。” 被说成是狗,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一向温吞的姚氏也上前指着杨烟的脸道:“杨氏,今天是你最后一天的好日子,萧妹妹马上就是皇亲国戚了,你骂她,就等于是在骂皇室,骂陛下,你不怕死吗?” “怕,怕得很!”虽是这么说,但杨烟的脸上只有嚣张,“但是我骂狗,你们急什么?难道你们把自己当成狗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威胁,好戏开锣 “你!” 姚氏气不过,但她鲜少骂人,气急的时候更不知道说什么,终是败下阵来。 萧氏抬手将她护到身后,迎着杨烟走了过去:“杨妹妹,你没有孩子,所以一直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我不怪你的口出污言,但是你总有一天会长大的,记住你今天的言行,总有一天,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杨烟不屑一顾道:“萧姐姐是在威胁我吗?你难道就只有这点本事?” 原本,萧氏是最受不得这种话的,但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平安出嫁,她不敢招惹什么是非。 杨烟的父亲是大学士,虽然官儿没有沈禹维大,但也是能常常接触到陛下与皇子们的,若是他因了女儿在沈家受欺负,在皇子或者陛下面前胡说,那她皇亲国戚的美梦就白做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亦然,待新眉和茜儿都嫁入大皇子府了,她的地位也稳固了,再报仇也不迟! 这样想着,萧氏露出雍容的一笑,再不与杨烟说话,直接带着姚氏和袁氏走了。 杨烟还纳闷,萧氏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回头将藏在丫鬟堆里的沈妧一把拉了出来道:“你躲在她们身后 干什么啊?” “我看你一打三挺威风的,不想添乱。”沈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什么一打三啊?你骂人不也挺厉害的?刚才就应该跟我一起进攻!杀她们个抱头鼠窜!”杨烟道。 沈妧怪异地看向她道:“杨烟,你父亲真的是大学士吗?” “当然!”答完了杨烟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好像并不是真的在问她的家世,“你什么意思?也嫌我说话粗鲁?” “是啊,是很粗鲁。”沈妧毫不避讳地点头道。 “喂,你怎么这样!作为朋友,你的回答不应该是‘不,你一点都不粗鲁’吗?”杨烟气鼓鼓道。 沈妧笑道:“因为我喜欢粗鲁的啊,不行吗?因为我也很粗鲁,很粗很鲁的粗鲁!” “原来如此!”杨烟总算又恢复了笑意,但很快又一脸可惜道,“不过,我们来晚了,戏好像都演完了。” “不对,”沈妧却道,“好戏,才刚要开始!” 沈新眉出嫁的日子,定在五天后,因为大皇子不想等太久,所以最多只能给五天的准备时间。 萧氏一房欢天喜地的,彭氏一房装模作样地哭了几天,两房的人终日闭门不出,实在推 辞不掉碰面的时候,皆互相不理睬。 安氏最近对萧氏的照拂也渐渐少了,萧氏感觉到了,但不在乎,自出嫁的事定下来后,她的靠山从此以后就是她的宝贝女儿,她不再需要任何人的照拂。 相安无事地两天过去了,沈如意的葬礼开始了。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沈如意的脸毕竟是沈妧自己现代的脸……灵魂附在别人身上,送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尸体入棺,那感觉……真酸爽…… “沈姐姐,你终于来了!” 沈妧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赫连玉这小子在叫她。 “沈姐姐,好久不见,在家里过的好吗?”赫连玉问道。 沈妧指了指圆润了不少的脸蛋,对他道:“没看到我胖了吗?真搞不懂,才吃了那么一点好东西,就胖成这样。” 赫连玉却道:“可是沈姐姐这样看起来更加健康动人啊。” 沈妧笑了笑:“你的嘴变甜了,是不是找人开了小灶,学习怎么哄女孩子啊?” “没有啊,”赫连玉摇头道,“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而已,如果我真的会哄女孩子,淑静也不会……” 闻言,沈妧立刻笑不出来了,忙问道:“文小姐怎么 了?” 赫连玉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息道:“淑静她拒绝我了,还说以后不要跟我见面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沈妧想不通,“你好歹是个太子,将来是要做皇上的,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比你好啊?” “沈姐姐,你能这么说,我心里宽慰多了。” 赫连玉复低头失落道:“但是那个男人,也许真的比我好。” 沈妧凝眉问道:“他是谁?” 赫连玉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淑静,不对,现在应该叫她文小姐了,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快乐。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来。” 沈妧问道:“你看到那个男人的脸了吗?也许可以把他画下来,让君焰罹派人查出他的身份。” “没有,不过那不重要了,我已经决定放弃文小姐了,也许那个男人才是她真正好的归宿。”赫连玉泄气道。 沈妧莫名有些不甘心,不仅是为了赫连玉,更是因为文淑静是她在一众贵族小姐中挑选出来的太子妃乃至皇后的最佳人选! 到底是谁,竟然连她看中的人都要抢走! 依她的脾性,肯定是要把那个 人给找出来,再把文淑静重新抢回来。 但是眼下赫连玉都放弃了,难道说,要重新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 “赫连玉,你真的要放弃追求文小姐吗?”沈妧忽然一脸认真地问道。 她这个人从没个正经,但认真的样子很让人信服,所以赫连玉也认真起来。 “文小姐,她人真的很好,我只是希望她幸福,不想再拖累她。”赫连玉道。 沈妧又道:“但你连跟他在一起的男人是谁都不知道,你能保证那个男人一定能给她幸福吗?万一,万一他是坏人,故意接近文小姐,是想要伤害她呢?” 赫连玉不由担心道:“会吗?听说那个男人诗词歌赋人生哲学样样精通,这样的人,会是坏人吗?” “这样的人才可怕呢!”沈妧继续道,“你没听说过衣冠禽兽这个词吗?就是外表伪装得像个人样,内心却与禽兽无异!沈禹维就是这类人的典型,你想想,文小姐如果跟沈禹维这类的人在一起,她还能幸福吗?” 只是做了简短的想象,赫连玉就受不了了:“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看她不幸福!不过沈姐姐,你这样说你爹,真的好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葬礼,开颅之法 “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沈妧故意轻描淡写地带着他略过了这个疑问,道:“下次你有机会见到那人时,一定要派人来沈府通知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抢我的……不,是抢你的未婚妻!” 赫连玉的脸瞬间红了:“未,未婚妻?沈姐姐,你搞错了,我们还没到……” “别说了,不以婚姻为结局的恋爱都是耍流氓,难道你对文小姐不是真爱,而是在耍流氓?”沈妧挑眉俯视他道。 当然以他们俩的身高差,她做不到完全的俯视,她也只是拼命的仰头,才勉强让鼻孔的角度对应上他的脖子。 “沈姐姐,你的头……是怎么了?”赫连玉问道。 看来他还没明白她的意思,沈妧累了,她把头放了下来。 “沈小姐,原来你在这。” 看来她今天很忙,刚从沈府解放出来,就好多人在找她。 裴洛走到近前,先想赫连玉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裴将军,免礼。”赫连玉早收起了刚才的失落,平易近人道。 然后他对旁边的沈妧道:“沈姐姐,裴将军来,一定是兄长找你有事,我就先去接待别的客人了。” “好。”沈妧目 送他离开,想着刚才他熟练地变换表情的样子,心里略略有些不安,担心他会不会总是掩藏内心的悲伤,用一贯的开朗来蒙骗其他人? “沈小姐?”裴洛又唤了一声。 沈妧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他:“裴将军有什么事吗?” 裴洛略一皱眉,不满道:“太子殿下都能猜到,我来找你,必定是与王爷有关。” 言下之意,便是说沈妧在明知故问。 然而很快他就感受到来自沈妧身后的一股敌意,当他看到那人的面容时,不由惊讶道:“赵九儿,你怎么在这?原来你跟沈小姐去了沈府!怪不得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这话沈妧听了很不爽:“裴将军,赵九儿是我的心腹,你为什么总是要使唤我的人?” 裴洛挑眉道:“他是王爷的手下,是豫王府的兵,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竟成了你的心腹?” 说着,他又对赵影道:“快过来这边,我正好有事让你去办。” 但赵影根本不搭理他,算是给沈妧狠狠地长了把脸。 “看吧,他根本不听你的。”沈妧抱臂嘲戏道。 如此情景,裴洛也有些尴尬,不得已说话时用上了内力威压:“赵九儿 ,你怎么回事?” 可惜,赵影还是不为所动。 “你不是九儿?”裴洛怀疑道,真正的赵九儿不可能在他的威压下,还能站立自如。 赵影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道:“是与不是,到王爷面前,自能分晓。” “既然你有这个胆量,我不妨给你这个机会。”裴洛道。 从前赵九儿总是一脸谄媚的蠢相,他讨厌,如今“赵九儿”自带高手气场,在他看来仍然很讨厌,唯一的区别是,他拿这个“赵九儿”完全没有办法,对方的内力明显在他之上! 一行三人,从太子府的外场往内场行去。 这一路,沈妧看到了许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挤成了一堆,都是想趁这次葬礼,讨好赫连玉的人。 权势这个东西真说不准是好是坏,它能让人得到一切,也能将人毁至万劫不复。 随着朝代更替,金字塔顶端的人总是在变化,不变的是这些人追逐权势时所露出的表情,贪婪与兴奋。 忽然,沈妧在那些人中,看到了一道清流——顾清妍。 她只是跟赫连玉打了声招呼,就去看躺在那里的“沈如意”了。 沈妧万没想到她会为了“沈 如意”,当然就是她自己,亲自来一趟太子府送行。 顾不上感动了,她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顾璟云应该也在附近! 自从上次宫门前一别,又有好多日没有看到他了,也不知方书书被逼离宫后,有没有再去找他,顾府的情况还有林氏的病情也不知道如何了。 她又很多问题要问他,也有很多事情要跟他确认。 可是沈妧扫遍了这里所有人的面孔,就是找不到顾璟云。 奇怪,难道顾清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沈小姐,王爷等候你多时了,你东张西望的,是在找什么东西吗?”看得出来,裴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碍于守护在侧的赵影的实力,才没有对她发脾气。 沈妧最后扫了一眼这里的人群,最终放弃寻找,回过头对他道:“没有找什么,我们走吧。” 他们走后,有一人忽然冲他们离开的方向怪异地笑了一下,然后慢慢向棺椁旁的顾清妍,靠了过去。 虽然是赫连玉组织的葬礼,但是各方势力根本不会放过这个聚集监视的好机会,所以说这里暗探无数,就这,君焰罹还明目张胆地派裴洛来找她过去,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所有 人,她和君焰罹关系匪浅了吗? 难道又给她挖了什么坑? 等裴洛带他们终于走到了君焰罹所在的房间,看到君焰罹上首坐着的赫连始政时,沈妧终于知道自己的第六感到底有多准了! 这个男人对她,向来是不安好心的! 赫连始政在这里的消息,都不带向她透露一下的! “不用行跪拜礼了,朕到这里来,是个秘密。”赫连始政道。 沈妧垂眸腹诽道,本来她也没想跪。 “朕找你来是想问,这世上,真有开颅之法?”赫连始政问道。 沈妧不安地凝眉道:“陛下,这是谁跟您说的?”说着,她下意识想君焰罹投去一瞥。 君焰罹看到了,面具下的脸很臭,但是谁也看不出来。 赫连始政道:“昨天晚上,朕收到了一张纸条,上面说,她会用开颅之法,治好曦儿的头晕症!” 方书书! 她竟然玩这一招! 给皇帝传小纸条,普天之下,只有她能做了! “陛下,开颅确是一种办法,但若用此法,必定会给八皇子的后半生带来无穷尽的麻烦,甚至还会因此而短寿!所以,臣女并不建议用这个方法。”沈妧诚恳道。 “可是……” 第一百八十六章 寻人,摘下面具 “可是……” 见赫连始政嘴里吐出这两个字,沈妧心里的不安更甚了。 果然,赫连始政的下一句便是:“曦儿,已经被带走了。” 沈妧:“!!”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还不迅速发动人员去找赫连曦,而是选择趁此次葬礼,秘密地将这件事告诉她和君焰罹? 他不是一向最疼爱这个儿子吗?怎么这个时候做事跟傻了似的? “什么时候被带走的?”沈妧问。 “就在一个时辰前,在陛下的面前被带走的。”回答她的,是从阴影里走出来的顾璟云,他的身边还有捆得结结实实,嘴也没忘堵上的两个犯人——皇后及二皇子。 “二皇子不是……”在边关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顾璟云道:“他早就秘密潜入京都,与方书书勾结,想对八殿下不利。为保边关战局平稳,我们也不能泄露他的行踪。” “陛下面前被带走,这么说,她用毒了?”沈妧问道。 顾璟云答道:“陛下无碍,只是当时在场的宫人,全部丧命,无一活口。” 嘶——! 这就是她的作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陛下既然相信她能用开颅之法治好八殿下,又何须来找我呢? ”沈妧道。 先是用纸条打了个招呼,然后无声无息靠近用毒术将宫人毒倒,再一举将人带走,如果赫连始政不愿意,他有一百种方式阻挠方书书离开,但是他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开颅之法,在这个世界属于惊世骇俗,但是这个方法若能根治赫连曦的头晕症,不失是一件好事,相信赫连始政也在期待中。 “罹儿,还有璟云,他们都选择相信你。”赫连始政道。 沈妧道:“可是陛下并不信任我。” 赫连始政道:“如果你能将曦儿从那个女人手里救出来,御医院从此以后便由你来执掌。这是朕,能给你的最大限度的信任。” 由一个管书的闲职,调至管御医院这种大而重要的职位,看得出,这位大梁皇帝确实下了很大的决心。 但是,“为什么是我?”沈妧问道,“您为什么相信我能找到八殿下,甚至将他救出来?我只略通医术而已,我不会找人的,也打不过方书书。” “罹儿和璟云都会帮你,你们三人一同去找,务必将曦儿完完整整地带回来!”赫连始政道。 君焰罹和顾璟云皆向赫连始政行跪拜礼,齐道:“臣,遵旨。” 什么嘛?不光派她 去,还让她带上方书书在原着里的两个情人?这不是搞事情嘛! “陛下,我不……” 沈妧还想说什么,身子一软,竟被君焰罹和顾璟云一人一边同时扯跪了下来。 都跪下了,还嘴硬什么?沈妧只得应下:“臣女遵旨,一定把八殿下带回来就是了。” 赫连始政得到满意答复后,立刻就带着随从秘密离开了太子府。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让赫连玉知道,他曾经来过这。 事主走了,沈妧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找了椅子坐下,冲君焰罹和顾璟云两个埋怨道:“你们把这个担子揽下来干什么?这下好了,我们都不知道方书书的藏身地,要从哪里开始找?” 顾璟云指着被捆着的二皇子道:“也许他能给我们一点有用的信息。” 一个时辰后,沈妧与君焰罹顾璟云一行三人,出现在二皇子赫连焯所指示的位于京都城外的一座小村庄里。 赵影原想跟着沈妧一起过来,但她担心她这一去要很久,沈素娴说不定会趁机找借口把浣花居再夺回去,就嘱咐他帮着好好看家,把他打发回沈府了。 “这个村子,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沈妧道。 她和君焰罹二人抛下车 队,走秘密路线回京都的路上,遇到过好几个像眼前这座村庄一样的地方,都是草木泥堆的棚子,虽然材料简陋,但居住起来还算舒适。 顾璟云却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些村民在看我们?” “这有什么奇怪的?”沈妧道,“我们是外来的人,大家多少都有些好奇。” 顾璟云摇头道:“我看,并不仅仅是好奇那么简单。”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没一会儿,这些村民就纷纷将东西收拾掉,躲进了自己的小屋,连窗户也封得严严实实。 沈妧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很怕我们,或者确切地说,是害怕外来的人。”顾璟云分析道。 沈妧斜眼看向君焰罹:“王爷,是不是你的面具太吓人了?” 君焰罹略一皱眉,问道:“本王的面具,吓人吗?” 沈妧都要笑哭了:“你自己的面具,自己不知道吗?我从前还没看习惯的时候,好几次与你说话,都吓得想逃!” “真是如此?”君焰罹似乎还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 沈妧建议道:“王爷,不如你把面具摘下来试试?说不定这些村民就不害怕了。” 君焰罹有些迟疑道:“我想他们害怕的 ,并不是本王的面具。” “试一试不犯法的,”沈妧继续说服道,“你的脸总有一天要见人的,再说已经被我和方书书都看到了,不算什么秘密了。” 君焰罹将手覆在面具上,在沈妧紧张激动的注视下,他又把手拿了下来:“那,并不是本王的真容。” “这我当然知道,”沈妧有些泄气,“你不就是嫌现在的容貌过于阴柔么?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试试易容呢?将你的脸捏成你真正的样子,先给世人看看,莫等到以后你的毒解了,别人仍还是只认面具,不认脸。” 君焰罹思虑再三,觉得沈妧的话有道理,便道:“你们先在这里等,本王稍后便来。” 沈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内心充满了期待。 “沈妧,你对他的脸,就那么好奇吗?”身旁,顾璟云问道。 沈妧颔首道:“你是重生而来,必定知道,君焰罹曾为方书书,永远地摘下了面具,他们的感情也在那次的坦诚相见后,得到了升华。我这么做,不过是让他们这段感情羁绊无法发生罢了。当然,我也很好奇,君焰罹真正的长相是什么样子?” 是不是如书里写的,那般清爽逸朗,举世无双。 第一百八十七章 寻人,妖女方书书 小一刻钟过去,那些村民偶尔将窗户开一条小缝看他们,再在他们看过去的时候,连忙把那缝堵上。 顾璟云道:“豫王不在,他们也是这副姿态,想来,真是在怕外来的人。” “肯定是方书书做了什么害人的事呗,被吓的,”沈妧想也不想,便道,“赫连焯不是说,他将方书书安置在这里养伤吗?依方书书的性子,怎可能乖乖地呆在一个地方什么都不做?” 顾璟云沉吟道:“你似乎,比我还了解她,可你上一世不是……” “不是早就死了?”沈妧撇嘴道,“你不用提醒我,我上一世是惨,但我这一世既然能活到现在,肯定是做了攻略的。” “攻略?”顾璟云不知道有人重生还能附带这种操作,越想越觉得可疑。 但他还想问的时候,君焰罹正好回来了。 沈妧看着他温软如玉的脸庞,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不易容?” “本王只记得小时候的样子。” 是了,君焰罹是小的时候中的毒,也是小的时候毁的容,戴的面具,十数年过去了,模样早就有了变化,又该怎么描绘出来? “那你这样,不戴面具,还习惯吗?”沈妧有 些担心道。 他曾经之所以戴上面具,就是因为会有人误把他当成女孩,现在虽然用过沈妧给的一些药后,没有当初那么阴柔了,但与阳刚这个词的距离还是相去甚远。 “不习惯,”君焰罹实话道,“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不应该再逃避了。” 沈妧愣了愣,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不过好像,这是原着里君焰罹摘下面具对方书书说的话。 沈妧有些感动,这个结果比自己想象得要成功太多了! “他们还是像刚才一样,闭门不出吗?”君焰罹道。 沈妧有些心虚,她以面具吓人为由,哄他去把面具摘下来,可他不在的这段功夫,她和顾璟云也没让村民们放下戒心。 “我看,我们还是先去赫连佐所说的,方书书养病的村舍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在那里找到一些线索。”沈妧提议道。 顾璟云也附和道:“眼下的状况,只能如此了。” 君焰罹的眼神在沈妧的脸上停留了一下,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平淡道:“走吧。” 摘掉了面具的君焰罹,美得惊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再也不能隐藏他的表情和眼神了,就算说话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 但在沈妧听来,已经有蛮多温度了。 也许她早该建议君焰罹把面具摘掉了,吓人又碍事。 “看够了吗?”君焰罹忽然冷声道。 经他一说,沈妧才发觉自己从刚刚开始,视线就没离开过君焰罹的脸。 奇怪,她也不花痴啊,怎么会做出那么奇怪的举动? 不过被人点出来了,不怼回去,不是沈妧的作风:“怎么?脸长出来,本来就是给人看的啊,面具都摘下来了,还不让人看一看?我们认识快两个月了吧,你看我脸的次数,总比我看你的次数多吧?我何时问你,看够了没?还不是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你!”君焰罹看了看两人旁边努力憋笑的顾璟云,知道沈妧说这些话的勇气来自于哪里了。 他确实不能在顾璟云面前,用从前他对沈妧的那一套,不过现在不能,以后可以,这笔账先记下,慢慢算。 沈妧绝想不到君焰罹也变得如她一般记仇,还在得意自己又把他气得没话说了。 “你们两个感情真好。”顾璟云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沈妧都愣了:“顾璟云,你看不见我们是在吵架吗?” 顾璟云笑着道:“能吵架,就说明感 情好。要知道从前可没有人敢跟王爷吵架,也没有人时常和王爷吵架,还能活着的。” 沈妧:“……”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她心虚地看了一眼君焰罹,后者好像完全当她不存在一样板着脸。 想着他可是戴了十数年的面具,很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成了面瘫,完全不会做表情,沈妧便平衡了一点。 如君焰罹般强大优秀的人,总算有个能嘲的缺点了。 可是,长得好看的人就是任性啊,面瘫也好看,还越看越好看,奇了怪了。 见沈妧又开始盯着他的脸不放了,君焰罹皱了皱眉,到嘴边的话终究没说出来。 不管扯什么,都是她对,君焰罹又懒得和她辩论,她爱看就看好了,总好过盯着别人不放。 不多时,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位于村庄最角落的一座两层的茅草屋。 以这间茅草屋为中心向外的一个圆里,所有的植物都枯死了,沈妧用捡来的树枝,翻了翻那周围的土地,发现里面都是被毒得发黑的昆虫。 “是不是没有办法过去?”顾璟云问道。 沈妧将树枝扔在地上,拍了拍手里的灰道:“办法不是没有,只不过我们要先去附近的山里, 找一些能用的草药。” 沈妧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身后,忽然跑来一群拿着农具的村民。 “看啊,他们果然和那妖女是一伙的!杀了他们,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眼见这些人很快就要冲杀上来,顾璟云挺身而出,道:“请等一等,你们这些人并不是我们的对手,不想白白送命,就站住听我把话说完!” 沈妧在一旁暗暗佩服,顾璟云虽是武将,但气质和语言表达方面并不如一般武将那么鲁莽,简简单单一句话,将他们的实力和冲杀上来会有什么结果给这些村民讲的明明白白,听了他的话,这些人果然都不敢上前了。 为首的村民见其他人都不敢动,不禁冲顾璟云叫嚣道:“你还想抵赖吗?若你们和那妖女不是一伙的,为何进村后就直奔到这里来?你们一定认识那妖女!和她联起手来,图谋我们的村子!” “她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令你们如此痛恨她?”沈妧不由问道。 “你不知道?”为首的村民率先卷起自己的衣袖,将手臂上的青色斑点举给她看道,“看,这就是那妖女对我们做的事,当青色布满全身的时候,人就死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寻人,青木之毒 “青木之毒?”沈妧疑惑道。 顾璟云好奇地看向她,问道:“你认识?” 沈妧皱眉道:“只是在书里看到过,这是一种提取了多种青色毒草精华后凝结而成的毒,方书书给它取名为‘青木之毒’。”只是她记得,原着里,青木之毒是给京都里的大人物用的,为的是让朝堂大换血,用上她信赖的人。 难道这个村子就是方书书研制青木之毒的地方?所以这些人被方书书当做了试验品,才染上了这种毒? “你可知解法?”顾璟云问道。 沈妧上前一步,向那位村民问道:“不知道能不能带我们去你们村子收敛尸体的地方?” 那村民一脸警惕,问道“你想干什么?” 沈妧解释道:“只是想确认一下这种毒的成分,你们也想解毒恢复健康不是吗?这种毒虽然不会传染,但被外面的人看到你们身上的斑点,还是会把你们当成怪物一样驱逐。” 似乎被说到了痛处,在场的村民皆是一脸的悲伤。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为首的村民此刻也有些松动,但为了身后的村民不再被欺骗,忍不住才问道。 “我是一名医师,我以我的医 术向你们的保证,给我看过死去的人的尸体,我有极大的把握能为你们解毒。”沈妧道,神情坚定,目光真诚。 顾璟云和君焰罹都很少看到这个样子的沈妧,不由移不开眼。 似乎有人被她的话给打动了,纷纷道:“村长,我们相信她,您就带她去吧。” 被称呼为村长的男人点了点头,对沈妧一行道:“既然大家都愿意相信你,你们跟我来吧。” 经由村长的介绍,他们得知,这个村子叫无名村,因为村子里没有马,所以交通不便,大部分都是靠自给自足生存的,只会在每个月的月末租借别村的马车牛车,带着村里人的东西四处交换有用的东西。 方书书是大约半个月前来的村子,当时带她来的人,也就是二皇子赫连焯,他令手下给村民们下发了好些必需品以及金银,吩咐他们好生照顾方书书。 但是谁能想到,因为这个女人,他们村子里的人一个一个皆中毒而死。 这种毒无色无味,村民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毒,能活下来的,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已经被毒死的,其他人也不敢轻易接触,都是用草席随意包着,扔 到村后山的乱葬岗里。 这个乱葬岗,是几个村庄联合用的,收敛的都是些没有家人认领的尸体,而且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人帮忙焚烧这些尸体,以免他们腐烂发臭得太严重影响附近土质。 当那里出现了无名村的青皮尸体后,其他村的人再不敢接近那里了,无名村的村民也被其他村的村民当成怪物一样驱逐。 至于方书书,她只是一些皮外伤,很快便好了,留下这一村受害的村民,潇洒离开,再也没有出现过。 “看来她并不在这里。”顾璟云道。 沈妧却道:“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丢下这些中毒的村民不管,更何况她的房子里可能有下一个地点的线索。” 顾璟云略一颔首,他倒是不介意晚一点再去找八皇子,他只想再看方书书一眼,但君焰罹是赫连曦的王兄,他会介意吗?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如果她在京都露面,本王会立刻知道。”君焰罹道。 沈妧点点头,君焰罹的暗卫就是这个世界的bug,也相当于现实世界的摄像头,什么样的画面都能收影,并及时传达给君焰罹,这一点她丝毫不怀疑。 她会选择留下来, 还有一个考量就是,放眼整个京都,并没有好的环境给方书书用做手术。 加上她刚劫走赫连曦不久,沈妧他们还有时间! “就是这里了。”村长领着众人来到了一片荒地。 虽说是一处乱葬岗,但也没有沈妧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到处都是白骨和人头,这也许跟他们这里会定期焚烧尸体有关。 与其他正常肤色的尸体想比,青色乃至腐化成黑色的尸体太多了。 就是无名村村长,他也只敢站在远处遥遥的给沈妧指个方向。 沈妧谨慎地含了避毒丹,嘱咐顾璟云和君焰罹留在原地,独自上前检查这些尸体。 她先挑了一具应该是近几天刚送来的尸体,看牙齿判断,似乎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除了皮肤,连眼珠子也变得乌青一片,十分可怖。 沈妧记得原先会点开这本书,是因为简介里写这篇文是甜宠,女主方书书和男主君焰罹是强者互宠的关系,看文才发现漏洞太多,除了对男主,方书书对任何一个人都是虐的,或者准确表达应该是——残忍。 当这些情节还是字的时候,也许不觉得什么,但当这残忍的一面活生生摆在 沈妧眼前的时候,她受不了了。 这个女主还算是个人吗? 不,她不是人,她只是一个虚拟的怪物。 而沈妧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一种虚拟的真实中与这样的怪物作对! “怎么样,你还好吧?” 沈妧抬头看向一边的君焰罹,问:“你过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和顾璟云在那边等吗?” 君焰罹轻咳一声道:“本王见你许久没有动作,怀疑你在偷懒。” “我,我怎么可能会偷懒?君焰罹你别血口喷人!”沈妧道。 君焰罹挑眉问道:“那你查出来什么了吗?” 沈妧在那孩子的身上按了几个穴位,分辨了他身上的味道,然后对君焰罹道:“这草木的味道很陌生,我需要到这附近的山上找一找,可能有能用来解毒的草药。” 君焰罹道:“真的?” “那是自然,”沈妧自信道,“毒草和药草都是相伴而生的,还记得滴水镇寒光寺后山的温泉吗?那边有我爱用的药草,也有沁满了毒汁的毒草。方书书把这个村子的村民当成她试药的小白鼠,那这村子附近一定有炼制这种毒药的毒草才对,相应的也肯定能在这里找到解毒的药草!” 第一百八十九章 寻人,无米之炊 “若说这附近有药草采摘的话,一定是在那座山上,”村长指了指乱葬岗后面的高山道,“妖女从前就常常去那里,一呆就是好几天不出现,每次我们村民组织了人想上山去找她,她就自己回来了。” “好,谢谢您,我们现在就上山。”沈妧道。 沈妧离开沈府参加沈如意的葬礼,被君焰罹叫走迟迟未再出现的消息,不知怎的,竟传到了沈素娴的耳朵里。 她身边最亲近的丫鬟桔语愤愤不平道:“沈妧那个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强占了小姐的浣花居不够,还去勾引豫王!就她那妖里妖气的样子,也配?” 沈素娴腻烦道:“行了,别说了。他们是一同结伴回的京都,他们之间若有事,何须等到现在?” 就算被主子制止,桔语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小姐,要不我们趁她不在府中,先把浣花居占回来,等她回府后,我们也向她上次对待小姐一般,把她堵在门外!” 老实说,桔语的话让沈素娴心动了,浣花居有她重要的东西,趁沈妧还没发现,她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个东西握在手里。 哪怕最后,她还是只能被沈妧从浣花居赶出来,有了 那个东西,她也不必非要住那个院子。 “怎么样,小姐?只要您一句话,奴婢们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桔语补充道。 沈素娴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不管怎么说,浣花居现在都是她的住地,我们趁她不在,闯进她的院子,名不正言不顺,与偷窃何异?” 桔语亦思忖道:“小姐不过是想要个名义,这有何难?” “你有主意了?”沈素娴疑惑道。 桔语点点头:“小姐是老爷的嫡长女,在这府里,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就去哪。就算是姨娘们的小院,若是小姐提出,想在那里借宿一夜,想必也没人敢拦着,何况是沈妧那丫头。她是您的妹妹,您提出要求借宿,她没道理拒绝不是?只是借,又没说占,她若是还想赶你走,咱们也可以告到陛下那儿去,治她个不尊长姐的罪名!” 桔语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连沈素娴都挑不出错儿来。 只是“借”一晚,并非要“占”,浣花居虽然不大,但房间是够的,只要有空房间,就算沈妧回来了,也没道理拒绝她。 “去安排吧,今晚本小姐要在浣花居歇息。”沈素娴道。 此刻,沈妧与顾璟云君焰罹三人已经到达村长所指的那座山的半山腰。 这里的药草有被人故意破坏的痕迹,很多药草都被故意拔出,丢弃在地上,以至于一路走来,满目狼藉。 “这些,都是书书干的?”顾璟云有些不敢相信。 沈妧耸肩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顾璟云道:“她这么做,难道是料定有人会来后山采草药,为无名村的村民解毒?” 沈妧撇嘴道:“这是她的习惯罢,也不是特别针对谁。她从来就是这样的人,既然能赶尽杀绝,为什么要给别人留一线生机呢?” 顾璟云皱眉道:“可是村子里,不是还有人活着吗?” 沈妧摇头道:“且不说他们时日无多,其实将他们放在那里不管,也是方书书实验的一部分。她应该是想知道,这种毒从发作到致死,到底需要多长时间。” 对话进行到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君焰罹终于开口了:“真的会有人,性格如此残暴?” “不吹不黑,方书书本性如此,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她连村子里的小孩子都不放过,你们还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吗?”沈妧道。 她相信,经此一事, 顾璟云和君焰罹两个人必不会再对方书书有什么好感,除非他们的心都瞎了,三观不正,那也没有拯救他们的必要了。 当然,她穿越而来,只是为了毁了方书书,救人仅仅是顺手而已。 顾璟云看着地上散落的,甚至被晒得枯黄完全没有活力的药草,问道:“药草被毁,无名村的村民该怎么办?” 沈妧看了他一眼道:“你忘了,我还在你旁边喘气呢?” “可是,”顾璟云迟疑道,“药草都被毁了,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你该怎么治好村子里的那些人?” 沈妧一个手势,招呼顾璟云跟她一起蹲下来。 随后,她拨开杂草,带顾璟云看了看紧贴在地上的那些嫩芽。 “这,这是……”顾璟云颇有些惊奇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有时候生命力强盛的不止野草,还有这些珍而贵之的药草。而且这些小东西的效果,比被她拔光的那些长了许多年却一直无人问津的干草要卓越得多。这些小东西能够得以完整的保留下来,还得多亏了方书书只懂炼毒用毒,不懂解毒炼药的人设。”沈妧解释道。 顾璟云不禁问道:“人 设为何物?” 沈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不小心竟说漏了嘴,立刻解释道:“人设,便是我印象中一些人的性格走向,比如顾璟云你,一直以来都是刻板周正的性格,君焰罹,不,王爷您则是霸道冷酷的性格,方书书是心狠手辣的性格,我呢,则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性格。” 她前面几个说的倒还正确,但说到她自己,竟用了那些怎么都不可能用在她身上的词,不由让在场的两个男人向她投去怀疑的目光。 “你们看什么?我难道不弱小,不可怜,不无助吗?”沈妧学着短视频里那些萌妹子,伸出两只食指,贴在下巴附近,一直对对对,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两个男人显然想不到她的性格竟会跳脱到这个地步,不用她在多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她装可怜的样子,早忘了追究“人设”这个词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沈妧在心底偷笑,这便是卖萌的最高境界——反差萌,让人只顾着内心吐槽,早忘记原来的话题。 “好了,你们两个也别傻站着偷懒了,快帮我把这些药草从泥地里挖出来吧,”沈妧提醒道,“我们一会儿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第一百九十章 寻人,公主抱 “小姐,前面就是浣花居了,”桔语扶着沈素娴的手道,“奴婢派人打探过了,沈妧人还在太子府,并没有回来。浣花居如今,只有她的护卫在。” 沈素娴微微皱眉道:“她人在太子府,却把护卫打发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桔语也觉得这很奇怪,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也许……也许她是觉得在太子府用不上护卫,所以才叫他回来的。” “这个护卫很厉害。”沈素娴道。 她曾派杀手去浣花居刺杀沈妧,只要她死了,浣花居就会名正言顺地回到她的手中。 但是她派去的人,毫无声息地,全部消失了,一个都没留下。 他们都是专业的杀手,刺杀前只收了一半的定金,不可能不要另一半的钱直接就走,所以,一定是那个护卫将他们解决掉的。 能一个人解决一组七八人的杀手团,实力不容小觑。 据说她的母亲安氏,正在打主意,想要拉拢这个护卫,沈素娴只能报以一笑,且不说她会不会成功,就算她成功了,能保证那护卫不是听从沈妧的命令才那么做的吗? 桔语听沈素娴夸那护卫,便忍不住讨好道:“他再怎 么厉害,也只是个奴才。” 沈素娴没有说话,只任由桔语扶她走近浣花居。 浣花居的门是紧锁的,里面有劈砍木柴的声音,看样子真的只有赵影一个人在院里。 桔语连忙殷勤地上前敲门:“快开门快开门!大小姐来了!” 然而任她如何敲,赵影只顾着劈柴,就好像完全听不见其他声音似的。 桔语手都敲酸了也不见赵影过来开门,不禁怒骂道:“这家奴才和主子一个样,都欺人太甚!小姐,我们叫人来把门撞开吧!” 沈素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桔语没有得到回应,知道这是默许她做事,但事后只是说是她自己决定的暗号,只得径自离开去找人。 沈素娴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外,听赵影劈砍木头的声音。 她想着,木头总有砍完的时候,就想某人的心,总有能对她敞开的时候。 沈妧收集完了药草,正好利用顾璟云和君焰罹两人的内力帮助炼药,完了之后先与尸体上采集到的微量血液融合,发现血液的颜色肉眼可见地恢复正常,这足以说明沈妧的药炼成了。 但是她人力有限,在教导了村长等几个年 轻小伙子辨识药草和炼药方法后,便将解毒的事全权交给了村里的人。 但沈妧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方书书在茅草屋附近撒的是加倍剂量的千虫噬,连土里的昆虫都受不了那样的毒素,更别说人了。 村民们之所以没有中千虫噬,就是因为青木之毒所产生的恐惧,千虫噬所造成的的效果这么明显,也只有傻子才会愣头愣脑地往里撞。 但是如今,沈妧也只能做这样一个傻子了。 “顾璟云,你守在原地,里面就由我和君焰罹去就可以了。”沈妧嘱咐道。 君焰罹体质特殊,又有主角光环,再大剂量的千虫噬都对他没有影响,只要君焰罹愿意扛着她,穿过布满毒药的外围,她就可以依靠避毒丹免疫口鼻间不小心吸入的千虫噬。 顾璟云也知道,凭他的体质,没办法像君焰罹那里抵抗这些毒药,所以点了点头,道:“你们小心点。” 和顾璟云交代完,沈妧走向君焰罹。 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沈妧忍不住道:“看什么看,抱我啊,你不抱,我怎么过去?” 君焰罹顾璟云:“……” 两人一齐看向附近看热闹的村民 ,那些人中有些人已经解毒了,有些人正等着解毒,都知道他们三个是村子的救星,但他们三个到底谁和谁才是一对,让这些人暗地里议论了好一会儿。 听到沈妧对君焰罹说的话,这些人眼睛都亮了,他们那里见过这么主动的女人,要不是不敢,他们早喊出声了:“抱啊,快抱啊!” 沈妧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在害羞什么,于是按照她原来计划的,先把君焰罹的身子拉低,然后两脚一蹬,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长相虽偏柔美,但肩膀却还宽厚,趴在上面并没有不舒服或者不安全的感觉。 但是君焰罹却不喜欢这个姿势,一只手在她腰上轻轻一掐,她半个身子便从他的背上又翻了下来,就在她以为要被君焰罹摔在地上的时候,一边的肩膀忽然靠在了一个坚实的地方,另一边的肩膀也有一只温暖的大手细心地包裹着。 君焰罹,竟然,在,公主抱,她! 这个画面跟她想象的有出入,但,这样也能跟君焰罹穿过毒区。 只是,这个地方,离他的胸膛太近,离他的侧颜太近,离他的呼吸太近…… “别忘了吃避毒丹。”君焰 罹提醒道。 好吧,多亏了他提醒,不然沈妧必定要忘了这个步骤。 这个男人实在太妖孽了,不仅好看,还耐看,还越看越好看,怪不得方书书是他的颜控,沈妧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就要步她的后尘了! 桔语找来沈府的几名壮汉赶到的时候,浣花居的门已开,沈素娴也已经进去了。 她只好将找来的那些人再统统打发走,提着裙子,忙不迭地进院子去找沈素娴。 沈素娴正在和赵影说话:“你是什么时候跟着王爷的?” 赵影冷着脸,应道:“大小姐,此事无可奉告。” 沈素娴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小的已经忘了,”赵影道,“小的现在的主子是我家小姐。” 桔语听到这样的回答,早就愤愤不平了,但是沈素娴拦住了她想说话的冲动,只淡淡地问:“若是沈妧问你这个问题,你会回答吗?” 赵影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桔语,不卑不亢地说道:“会。” “小姐,我忍不了了!他实在欺人太甚!”桔语激动道,“我家大小姐和那沈妧都是沈府的小姐,你凭什么厚此薄彼,同样的问题只回答她,却不回答我家小姐?” 第一百九十一章 寻人,手术刀 赵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同是沈府的小姐,你为何直呼我家小姐的名讳,你敢直呼大小姐的名讳吗?” “我、我……”桔语一愣,心虚地看看他,又看看沈素娴,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素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退后。 桔语自知说错了话给大小姐丢了脸,但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板正的护卫,说话跟他的主子一般,都是得理不饶人,一点不晓得要让着别人。 “她性子急躁,说那些话,完全是为了我,还请你不要介意。”沈素娴客气道。 赵影却不领情:“大小姐这句话,还请等我家小姐回来后,再与她说罢。小的不能代替小姐决定,到底要不要介意。” 沈素娴点点头:“那我便在这里等吧。” 赵影道:“小的知道,浣花居是沈府中的一间小院,大小姐是沈府长女,您愿意在哪便可以在哪。但唯有一处,您不得踏足。” 沈素娴问道:“何处?” 赵影答道:“我家小姐的卧房。” 沈素娴呼吸微微一滞,那便是她此行的目的,但他既这么说了,恐怕她是一定进不去了。 她身边有丫鬟觉得自家小姐受了欺负,忍 不住道:“这浣花居原本就是我家小姐的住地,你家小姐强占了这里,还把我家小姐的卧房当成自己的,不准我家小姐踏足,这未免太欺负人了!” “就是,我家小姐此来,就是想看看自己从前的旧物,也不想怎么样,怎么忽然就‘不得踏足’了?” 这些话,赵影听在耳里,但并不做评价,只道:“大小姐,有些话,小的只说一遍。厨房还有活儿没干完,大小姐请自便。” 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开了。 有丫鬟颇不服气道:“凭什么他说不准去就不准去,小姐我们不要听他的,奴婢就不信,您进了他家小姐的卧房,他会拿您怎么样!” 沈素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要不然,你去试试?” 那丫鬟吓得一哆嗦,她当然只是逞一时口快,她并不能确定赵影会对硬闯卧房的人做什么。 只是,沈素娴看着她不停地催促道:“看着我干什么?你快去啊。” 其他的丫鬟姐妹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她说话的。 如此一来,她便没法子推拒,只得硬着头皮上:“是……小姐。” “到了。” 听到君 焰罹的声音,沈妧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果然一直在看他的脸。 完了完了,这一定是小说人设的bug!要不然她这个从来都是头脑冷静四肢发达……不对不对,总之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花痴过,也没有粉过任何明星,君焰罹长得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在她的心目中,她喜欢的型应该是顾璟云那样的…… “想什么呢?”君焰罹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下一步,我们要做什么?” 沈妧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检查了茅草屋的墙壁和门面,发现都是安全的,便示意君焰罹跟自己进去搜查。 一推门,沈妧总算知道方书书的内在属性……其实是个邋遢型宅女吧? 在沈妧的认知中,宅女分很多型,有高端型有低端型,也有方书书这种邋遢型,也就是从不收拾住地,垃圾桶倒了,灰尘都结毛团了,没用的纸落在地上……等等这些,她看到了,但全可以当做没看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顾别人的看法。 不过也可以理解,自从她穿越以后,在顾府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顾家人除了看着她不准她偷学顾家的技艺(当然 没看住),对她的生活没有一丝一毫的克扣,而且她自己为了享有更优渥的条件,给林氏以及顾璟云顾清妍姐妹都下了会迷上她的药,打扫卫生以及各种家务,她都十几年没干过了。 沈妧皱眉,她也想变成这样的女主,可以十几年不干活。 她不像方书书,是从小时候被伺候到大的,她到这里来,除了子鸢,还没习惯别人伺候她呢,子鸢不在的时候都是她自己来的,就算后来有了赵影,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他伺候她穿衣洗漱吧! 当然,这全部不是重点。 翻看了这些垃圾不久,沈妧竟然能从这里面翻出一张有用的东西——画满了手术刀图形的稿纸。 稿纸样子还算新,看来想用开颅之法救治赫连曦,是她近期才想出来的点子,不然她炼毒完全用不到手术刀。 君焰罹看到她手上的稿纸,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沈妧解释道:“一种能劈开人头颅的刀。” “它是用什么做的?”君焰罹又问道。 当然这个问题,沈妧是答不出来的,小说里又没说这刀是用什么做出来的,小说只交代方书书找铁匠做了手术刀,就雄赳 赳气昂昂地入宫给赫连曦做开颅了。 相信就算现在剧情变动巨大,也不会影响手术刀的炼制,因为这是原着里本身就有的东西。 除了手术刀,沈妧还找到了方书书为了这场手术所配的消毒水,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君焰罹也跟着闻了闻,忍不住掩鼻问道:“这又是什么,这么难闻?” 沈妧下意识跟着解释道:“消毒水,能……”但说了一半,她就顿住了。 她在想,说消毒水能杀灭人身上大部分细菌以后,会不会又会迎来下一个问题,然后剧情就变成了她给君焰罹上了一堂生动活泼的生物or化学课? “为什么不说下去?”君焰罹问道,他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掉的。 “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哈,”沈妧小声道,她相信君焰罹听得见,然后她再用正常音量说道,“对了君焰罹,皇宫里有没有什么你不知道的隐秘之地?她会不会在宫里给赫连曦做这个手术?” 君焰罹甚至都没有思考,直接道:“没有,她如果在宫里,我们立刻就能知道。” 沈妧不信道:“可是她之前藏身以沫轩,你不也不知道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寻人,白景村 沈妧说完那句话以后,空气中弥漫起尴尬的氛围。 君焰罹绝美面瘫脸微微泛红,轻咳了一声,正色道:“那是之前,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沈妧故意露出一脸不信任:“真的吗?如果再出现类似的事,你要怎么办呢?” 君焰罹面色不善地逼近她道:“任沈小姐处置。” 沈妧被他逼到退无可退,结巴道:“你、你……处置就处置,你靠这么近干嘛。” 君焰罹挑眉道:“担心沈小姐听不清啊。” “我听清了!听清了……” 沈妧从君焰罹的包围圈中钻了出去,红着脸向小屋的二楼走去。 心想着,要是刚才让顾璟云陪她进来,就好了,顾璟云就算气极了,也不会把她往墙角里逼。 这小屋的二楼倒是干净,有一张很大的床,想来是方书书休息的地方。 阳台望出去,就是无名村,村后便是高山,风景算不上差,但对方书书那样的人而言,确是无趣。 “想到了什么?”君焰罹从楼下跟上来,问道。 沈妧摸着下巴:“同样是陛下的孩子,二皇子赫连焯被顾璟云捆得像个粽子一样,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人都到了太子府, 却连个招呼也不跟赫连玉打,但为了八皇子,他可以杀人,可以布下各种迷阵,还愿意相信一个纸条上说的偏方,你说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君焰罹皱眉道:“你不能这样说他。” 沈妧看向君焰罹:“我的话可能不好听,但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出了事可能同生共死的,所以我想提醒你,千万注意他。” “为什么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个?”君焰罹问道。 沈妧看了眼茅屋外的枯草,意味深长道:“因为这个地方说话,没有隔墙耳。” 她只能点拨到这儿了,剩下的只能靠君焰罹自己悟了。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电视剧那种说话说半句的高人,真是太爽了! 之后两人从茅草屋出去,和顾璟云会和。 “拿到什么线索了吗?”顾璟云问道。 沈妧将手术刀的图纸以及装了消毒药水的瓶子拿给他看了,道:“你可以试着记住这个消毒水的味道,方书书会在对赫连曦使用开颅之法以前,喷洒这个东西。另外,你看看,这个东西什么地方可以做?” 三人中,只有顾璟云熟悉京都市井各行 各业,他虽然也看不懂图上所话之物有什么用,但却知道哪里可以打造。 “恐怕我们现在还得回一趟京都。”顾璟云道。 沈妧点点头:“那立刻出发吧。” 一听他们要走,无名村的村民立刻涌了过来,君焰罹和顾璟云下意识地将沈妧护在了身后。 村长一脸憨厚道:“两位官人别紧张,我们只是想感谢这位小姐。” 沈妧夹在两个男人的身后,摆手道:“村长不必客气,救死扶伤本是医师天职。” “您不计前嫌,救了我们全村人的性命,理应受到感谢的,但我们村子经此一事暂时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谢礼,”村长边说边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不好意思道,“我们村子从来都没出过读书人,村子的名字一直也没有定下来,所以厚脸皮想请您为这个村子起个名字,以便将来您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是我们报恩来了。” 沈妧笑了笑道:“你们尽管在这里过你们的小日子吧,不必去找我报恩。不过我这里刚好有个适合你们村子的名字,今后你们可以拿着用,不必再叫‘无名村’了。” 村长忙问道:“还请您告知。” 沈妧道:“你们 所中的毒叫‘青木之毒’,解这种毒的药草叫白景,你们村可以以它命名。” “白景村,”村长默默呢喃了一句,喜道,“这个名字好!” 一旁似是村长媳妇的女人,眼盯着沈妧道:“我们还想问小姐姓名,将来……” “这就不必了,”沈妧连忙拒绝道,“你们能在这里平静地生活,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漂亮地说完这句话,沈妧就赶忙催君焰罹和顾璟云带她走。 所谓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种意境不止徐志摩有,她也想有! 这边,沈妧再次和君焰罹顾璟云两人再度踏上回京都的路,而另一边,沈素娴身边那位嘴快说错话的丫鬟,则被赵影毫不留情地打出了浣花居,昏迷不醒。 对赵影这样的举动,沈素娴没有责备,甚至没有丝毫反应。 她身后的那些丫鬟此刻都安静下来,心里不仅有对赵影的忌惮,还有对沈素娴的恐惧。 从前听别院里的人说大小姐为人狠辣阴险,她们还不相信,以为旁人是嫉妒她们能伺候府里最有出息的小姐才这么说的,如今活生生地案例摆在她们眼前了,她们只能说,沈素娴平素里实 在太能忍太能装了。 “还请大小姐约束好你的人。”赵影对沈素娴道。 沈素娴点点头道:“她们必不敢了。” 赵影眸光锐利,意味深明道:“不止是她们。” 沈素娴顿了顿,笑道:“也不会了。” “小的可以将大小姐说的这句话,当做是您的保证吗?”赵影笑着问道。 沈素娴点头:“当然可以。” 得到肯定,赵影再次离开。 此时,沈素娴身边的小丫头们再也不敢说他一句不是,甚至连开口也不敢了,只乖乖地侍立在侧,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余光扫见这帮没胆的东西,沈素娴就来气。 从入宫成为女官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告诫自己要以君焰罹为毕生的目标,但是眼下看来,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是太远。 沈妧从君焰罹那里捡漏来的护卫都这么厉害,可以想象,围绕在那个男人身边的哪一个不是高手? 可她呢,手里头就只有这些没有眼界没有胆量的小丫头。 当然,沈妧那丫头还不如她,连个听话的心腹丫鬟都没有,只能从别人手里借人过来。 可是她能厚着脸皮向君焰罹借人,沈素娴却不行,这一点让她更加来气。 第一百九十三章 寻人,顾家军营 “都下去吧。”沈素娴厌烦地对手下的丫鬟们道。 这些丫鬟得了这命令,像是得了特赦一般,行了礼,逃也似的离开了。 沈素娴身边,瞬间只剩下桔语这个大丫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还杵在这里作甚?为何不跟她们一起走?”沈素娴问道。 桔语犹豫开口道:“奴、奴婢担心……大小姐一个人在此,会有危险。” 沈素娴不以为然道:“赵护卫不会让我有危险。” 话是这么说,但桔语手里扭着帕子,仍站立原地:“可是大小姐……除了您的身边,奴婢再没有可去的地方。” 因了这句话,沈素娴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才道:“这样的话,你就留在这里吧。” “是,大小姐!”桔语终于松了一口气,安安静静第侍立在沈素娴身后。 虽然除了阴阳怪气,这个丫鬟什么都不会了,但好在忠心。 沈素娴抬手指了指厨房,道:“你去帮他的忙。” 虽然不情愿,但是这是主子的命令,桔语不敢有半句废话,撸起袖子便去厨房给赵影打下手了。 可她刚进去不久,就听到盘子打算的声音,和她自己 的尖叫声。 看来,是帮了倒忙。 沈素娴微微勾起唇角,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深知,这个丫鬟什么都不会,不管她动手做什么,最后的结果都只有一个——将一切搞砸。 沈府里别的院儿的人都不要她,只有沈素娴肯将她收留在身边,还让她做大丫鬟,管理她院里的一帮小丫头,除了陪自己聊天解闷四处闲逛外,什么都不让她做。 桔语自己也不知道沈素娴为什么要收留她,但常听到其他人说她的闲话,心里头很不服气,很想努力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但事实证明,努力没有用,她还是经常搞砸事情。 但沈素娴从来不因为这些事而怪罪她,仍然让她做大丫鬟,还让她以后就专心陪她,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 于是,桔语就成为了一名嘴强王者。当然,这是在沈妧回沈府以前的荣誉。 沈素娴是沈府的嫡长女,大小姐,就算是那些得宠的姨娘都得买她的账,有时候敬屋及乌,对她身边的大丫鬟也都是客气的。 一直以来,桔语都很得意,认为自己是大小姐发声的嘴巴,大小姐不愿意说不愿意做的事,就由她来说, 由她来做。 但当沈妧回来,与之交锋后,桔语就从“嘴强王者”,退步成了“青铜”,因为她说不过沈妧。 沈素娴也因此,开始对她产生了一些不满。 但是眼下,因为她能将一切搞砸的“能力”,沈素娴终于得到一个可以接近浣花居卧房的机会。 赵影不光要收拾桔语弄乱的厨房,视线和路径也都被桔语阻挡,不能及时赶到阻止沈素娴。 这位平日里端庄贤淑,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大小姐,这时的身手竟不输于任何一个武者,瞬息之间便走近卧房,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因为走过一遍,沈妧一行回京都城的速度比先前快了不止一倍。不到一个时辰,他们便重新回到了京都城,太子府中。 他们所在的房间,是君焰罹的,没有君焰罹的允许,赫连玉和他的手下都不会过来打扰,尤其,门口还有裴洛等人守在外面。 “手术刀的图纸,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京都里手艺好的铁匠就那么多,相信很快就能查到是谁给方书书打造的刀具。” 顾璟云说完,再次看向沈妧:“接下来,我们去哪?” 沈妧习惯性地摸了摸下 巴,沉吟道:“顾清妍今天,是和谁一起出来的?” 顾璟云没想到这件事和她妹妹还有关系,想到她身上还有方书书下的蛊惑之毒,不禁担忧道:“你觉得方书书会利用她?” 沈妧点点头,道:“没错,我今天在葬礼上看到她了,我想确认一下,她是跟你一起过来的,还是她自己独自出行?” 顾璟云顿了顿,才道:“她不是跟我一道,我很早便从顾府出发,而且先去了趟皇宫。” 他去皇宫里干了什么,在座的几人都很清楚。 沈妧接着道:“这么说,顾清妍是自己出来的。” 因为狩猎大会那件事,顾清妍和“沈如意”其实是不打不相识,虽说在顾府她总是出言甚至出手要对沈妧不利,但那是因为方书书在她身上下的毒导致的。 沈妧并非不想救她,但她没有顾璟云幸运,能够重生解毒,也没有林氏中毒那么深,导致毒发吃了好些苦才靠沈妧的药草捡回一条命来。 引不出她的毒,沈妧根本不从下手。 再说回顾清妍出现在葬礼这件事,先前“沈如意”因中箭而重伤,在太子府养伤的时候,也有很多人来探望, 但是顾清妍为了避嫌,没有来,沈妧是理解的。 所以其实这一次她也可以不用来,就算要来,也应该是跟着顾璟云一道来,才会比较合理。 但她是独自来的,身边也没有侍从陪同在侧,所以很有可能是和方书书约好,来此接应她。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凡是在能绕开君焰罹的事情上,方书书从来都不是笨的,她很有可能利用二皇子赫连焯的情报将沈妧一行故意引到无名村——也就是现在的白景村——用村民身上的青木之毒和茅草屋外的千虫噬故意拖延,然后趁这个时间让顾清妍带她找到合适的,可以给她创造干净无菌的手术条件的地方。 “顾璟云,京都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顾清妍有权利支配的?”沈妧问道。 顾璟云想了想道:“除了顾府,也只有顾家军的军营,她还有部分支配权。” 沈妧颔首道:“应该就是那里,手术进行的地方要绝对的安静干净以及安全,顾府所有可利用的密室与密道,顾大将军应该都有人看守,就算是顾清妍也不能随便进入,方书书在那里进行手术很容易就会被打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寻人,沈妧吃醋? 原以为她只是了解方书书,没想到她连顾府有密室与密道的事也知晓,顾璟云看向沈妧的目光不禁有一丝防备。 沈妧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皱眉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只是猜测啊,你们大户人家建造房子的时候不都喜欢搞那一套么?这……不是个秘密吧?而且我只是猜有密室,我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怎么进去啊!” 顾璟云有些抱歉道:“对不起,是我想差了。” “你别道歉,”沈妧连忙摆手道,“我也有错,这嘴太快了,没拦得住。” 顾璟云被她的话逗乐了:“沈妧,你说话一向是这么有趣么?” 沈妧也跟着笑道:“还行吧,不过你现在还不是笑话我的时候,你得把军营地图拿给我看看,方书书和赫连曦极有可能真的在那里。” “好,你且稍等。”顾璟云道。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似是完全忘记身边还有一人的存在。 君焰罹微微皱了皱眉,没说话,心里却是极不舒服,很想把这两个人分开得远远的,最好他们永远都不要相互见面。 “君焰罹?”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沈妧刚好在叫 他,他便问道:“什么事?” 沈妧从怀包里拿出一只小瓷瓶递给他道:“方书书很有可能又研制了新的专门用来迷惑你的毒药,你把这个带在身上,看见她便含上一粒,就当做是预防。毕竟我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毒性的药来,有这个的话,至少可以让毒发的时间无限延后。但是药没了,就没办法延后了,所以还是要省着点。” 君焰罹点点头,将药瓶贴身放好,见她还杵在身边,问道:“还有什么事?” 见他问起,沈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门,又看了看顾璟云刚才离开的方向,看着那里暂时并没有人会过来的样子,稍稍弯下腰,附在君焰罹耳边问道:“老实说,你对方书书,有没有什么感觉啊?” “什么?”还以为她会问一些隐秘的问题,结果竟是关于那个女人的。君焰罹心底没来由的,有些失望。 沈妧以为他是没听清,连忙又问了一遍:“就是……你对方书书,有什么感觉没有?” 君焰罹本就没有表情的脸上,不由凝了一层寒霜,冷冷道:“没感觉。” “真的?”沈妧忍不住又开口确认了一遍。 君 焰罹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但他是真的对那个女魔头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还有一丝厌恶,若不是八皇子被掳走这件事,他根本不想看见她。 “是真的。” 得到肯定回答,沈妧很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她和顾璟云的推测没有错,方书书肯定就在顾家军的军营,她用二皇子和无名村的事企图拖住他们,所以绝想不到他们会这么快就回来。 男女主马上就要再一次相见了,她很担心剧情为了回到原本的轨迹,再出什么bug让君焰罹对方书书春心大动之类的,那她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玉牌交代的事情她也完不成了,甚至她都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 所以,君焰罹一定不能对方书书有什么感觉。 她是这样想的,但在君焰罹看来,她的样子极像是在吃醋。 问一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有没有感觉?得到否定回答后,露出心安的样子,很显然,她在担心他会被别的女人吸引。 这个想法大大取悦了君焰罹,也让刚才他心底的那些不愉快,烟消云散了。 可再一想,她也太小看他了吧?就算他是王爷,也不可能那么快 见一个爱一个。何况那个叫方书书的女魔头,根本没办法和一起经历过生死故事的沈妧相比,她竟然自卑到要担心他会被那样一个女人吸引,难道是他给她的安全感还不够吗? “沈妧……” “沈妧,我把图带来了。” 君焰罹和顾璟云几乎是同时叫出了沈妧的名字,但明显后者手里拿着的东西更吸引沈妧,所以君焰罹再次被无情地冷落在了一边。 当然,沈妧丝毫没有发现君焰罹的异样,只顾着对顾璟云道:“这图很有用!我知道他们在哪了!我们现在,立刻出发吧!” 因为太激动,沈妧跟顾璟云跑出去的时候,甚至都忘了叫君焰罹,这让他很生气。 “这女人……” 果然,女人是经不得宠的。他才刚冒出要说点什么给她更多安全感的想法,她就又跟别的男人凑到一处,完全把他忘了。 等赫连曦这件事了结后,他一定要让她知道厉害才行! 此刻,顾家军营女兵营,顾清妍偷偷带着方书书来到一间已经提前用消毒水清理过的帐篷,然后跟她一起,将八皇子赫连曦固定在帐篷正中的手术台上。 做完这一切后 ,方书书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多嘴问道:“你这样做真的可以吗?万一出事了,就算你再厉害,也逃不过陛下和豫王的追杀。” 方书书一面戴上自制的口罩,一面道:“放心,我有把握。你且在外面守着,无论谁来,都不要放他们进来。” “这是女兵营,我说了算,当然也肯定不会有外人过来,”顾清妍这样说道,但心里还是很担心,“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管这件事了,就算原来为八殿下看病的沈如意死了,不是还有沈府的三小姐吗?我想这件事,陛下一定会再交给她去做。” 方书书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会不知道,沈如意和沈妧事实上就是一个人吧?” “什么?”顾清妍有些迷惑道。 方书书冷哼一声道:“看来你真的不知道,听顾府里的下人说,你和沈如意关系不错,还想请她吃香獐肉?” 这本来是个秘密,但方书书对顾清妍而言,是可以无话不谈的挚友,所以她也并不想隐瞒:“那头香獐,是我们在狩猎大会上一起猎的。” 方书书睨了她一眼道:“她帮你易了容,对不对?” 第一百九十五章 寻人,找到方书书 “是,我们一起易容成男人,然后一道去的狩猎大会。”顾清妍道。 方书书冷笑道:“你既然都知道她会易容,还知道她们都姓沈,还都会医术,难道就不会想一想,她们其实是同一个人吗?” 顾清妍难以置信地摇头道:“可是……沈妧那天去皇宫时,沈如意她还在太子府养伤,这一点太子可以作证,晚上她们还当着大皇子的面,闹了一场……她们、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么笨的人,”方书书遗憾地摇了摇头,“你自己出去想吧,别在这里烦我了。” 自从方书书昨天晚上突然出现找到她,她对她就一直是这样的态度,就像上级对下级,主子对仆人一样。 但是顾清妍催眠自己说,方书书可能在赤渊山那里吃了很多苦,是以才会有这样那样的脾气,作为朋友,自己应该更理解和包容她。 眼下,方书书很明显在赶她出去了,即便她有再多疑问和劝解的话,这个时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等等。” 忽然被叫住,顾清妍有些意外,更有些惊喜,但就在她转身后,方书书却冷冷地对她说道:“麻烦出去 以后,检查一下帐篷的四周,我这里不能漏一丝风进来,知道吗?” 顾清妍失望极了,木然地点了点头,应道:“知道了,你放心。” 她走后,方书书又谨慎地检查了帐篷里的除菌程度,当然,跟想象中的一样差,但现在毕竟是在古代,且只有顾清妍能够帮她,根本没办法要求更高的条件,剩下的只能祈祷这个所谓的八皇子能够争气,在她做完手术后,坚持活上那么一段时间,然后用不了多久她就会研制出一种新药,让这个小孩子能够毫无痛苦地“自然死亡”,任谁也看不出下毒的痕迹。 想来,如果她用开颅的办法,彻底根治了这位八皇子的头晕症,大梁陛下应该很愿意听她提出的条件,到时候不管君焰罹愿不愿意,她一定会要求嫁给他!他在大梁的权势再大,总大不过皇帝,只要陛下肯为她开口,相信他一定不会拒绝。 至于那个讨厌的沈妧,就想办法让陛下赐死她。 敢窥觑她方书书的男人,管她是两情相悦还是什么,都叫她死! 君焰罹就算再痴情,总不会为了一个死人,一辈子不再动心吧? 就算他因为沈妧的 死而恨她,那也总算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深刻的痕迹,假以时日,这个痕迹就会在她的努力由恨慢慢转化为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她唯一要做的便是,打开赫连曦的头颅,将里面出现问题的地方直接切除,然后在把伤口缝合! 万没想到,当她做好一切前期工作,准备下刀的时候,外面响起了顾璟云的声音。 “清妍,你在这里做什么!”顾璟云问道。 然而顾清妍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君焰罹的脸上,丝毫不肯移开。 虽然没见过他面具下的这张脸,凭他身上的衣服,加上他又是和顾璟云沈妧在一起的,顾清妍立刻就能分辨出他的身份。 她从来就知道,他面具下的脸是极好看的,但没想到会这样俊美。 沈妧抬手在她眼前摇了摇,见她还是没反应,只好对顾璟云道:“她好像犯花痴了,方书书一定就在帐篷里面,我们赶紧进去。” “好。”顾璟云道。 一听他们想进帐篷,顾清妍立刻回过神来,飞身阻拦在他们身前:“你们不许进去!” 沈妧看了顾璟云一眼,后者立刻会意,二话不说直接将顾清妍 带着到另一边打斗,沈妧和君焰罹则趁这个空隙,立刻钻进了帐篷。 “小心!” 沈妧刚掀门进去,眼前就闪过三道银光,若不是君焰罹及时赶到,她肯定已经被方书书甩出来的三根针状的暗器戳瞎了眼睛。 “没想到,你们还是找到了这里。”方书书道,她的手术刀还拿在手里,就差一步,她就能治好赫连曦,得到大梁皇帝赫连始政的赏识,嫁给君焰罹,走上人生巅峰了。 她有些意外地看向君焰罹的脸,道:“你不戴面具了?不戴好,这样极好看,我很喜欢。” 君焰罹显然很不愿意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冷着脸,并不接她的话。 对他,方书书已经决计用百分之百的耐心和宽容,所以她并不会因此而生气。 倒是那个碍眼的沈妧,竟然一直赖在君焰罹的怀里不挣出来,正是一点也不知道做女人的廉耻! 沈妧被盯着也很不舒服,但她有自知之明,凭她自己根本没办法靠近方书书。 于是,她暗暗扯了扯君焰罹的袖子,然后狐假虎威地上前一步道:“方书书,这里已经被王爷的人包围了!识相的,你就自己走,不然的话, 王爷的武功,你是领教过的!” “我不介意再跟他打一架,只是你敢离开他的保护吗?”方书书故意挑衅道。 “我不敢,我怕死,”沈妧坦然道,“你把赫连曦扔过来吧,我们带他回去就足够了。” 方书书挑眉不屑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沈妧亦瞥了她一眼,不屑道:“不论你从前是什么人,你现在只不过是大梁的一个普通百姓而已,而我却是丞相之女,有权有势的沈府的三小姐,单论我们之间的地位,你就该听我的。” “呵呵,”方书书冷笑了两声,“你这一套对我没用。不过看在他的份上,我愿意跟你做个交易。” “你想用他,交换赫连曦?”沈妧问道。 方书书颔首道:“不错,你愿意吗?” 按她常有的逻辑,这个交易看起来很划算,她一定会答应。君焰罹这样想道,但他还是很期待沈妧在他和旁人之间的选择中,她更倾向于谁。 不知不觉竟被小说里的两个大佬同时关注,沈妧有些受宠若惊,他们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这样的话,她还是不急着说答案,免得让她看起来这么好猜。 (方书书君焰罹:……) 第一百九十六章 寻人,继续追踪 沈妧拿手挽住君焰罹,故意挑衅道:“你不是喜欢他吗?我偏不让给你。赫连曦是他的王弟,你要是对他下刀伤害了他,君焰罹是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不仅如此,这位八皇子还是陛下最心爱的一个儿子,如果他出了事,整个大梁都容不下你。所以,你根本没有让我选择的权利,只能投降。” 她说得不错,方书书之所以要劫持赫连曦,就是想一举治好他后,获得大梁皇帝的认可。眼下被君焰罹和沈妧逮个正着,这样的设想怕是不能实现了。 “找到我,你以为你就赢了吗?”方书书忽然道。 沈妧看到她一脸自信的表情,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君焰罹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问:“你想干什么?” 方书书忽地撒下一道烟幕,然后迅速抱着赫连曦飞出帐外。 沈妧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君焰罹包在了怀里,腰部被人用力一抱,然后脚不着地地就被带出了烟幕。 “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和君焰罹从帐篷里出来,紧接着帐篷里的缝隙还不断吐着灰色的烟雾,顾璟云紧张地走了过来。 沈妧先看了一眼君焰罹,看他似乎没有 什么异样,才对顾璟云说道:“被她逃了,赫连曦还在她手上。” 顾清妍怔怔地看向沈妧,心里忽然涌出好多问题,但是最后问出口的却是:“她没事吧?” 她的意思明显是在问方书书,沈妧没好气地说道:“她撒的烟幕,她自己当然免疫。关键是,她现在会带赫连曦去什么地方?” 顾璟云转身问顾清妍道:“清妍,我不管你有多信任她多想维护她,但八皇子出事,她一定会被问罪,你不想看着她死吧?”他了解顾清妍现在的情况,因为他曾经也中过同样的毒,他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她说出实情。 果然,顾清妍一脸焦急道:“她不能死!我不能让她死!哥,你会帮她的对不对?” “当然,但你得先告诉我,她现在会去什么地方?”顾璟云问道。 “可,”顾清妍痛苦又困惑道,“我也不知道,除了这里我不知道她会去哪里,除了我,我也不知道她还会找谁……” 顾璟云相信她说的是实话,安抚了她几句后,看向沈妧,询问她的意思。 此刻,沈妧心中确实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在暗中掌控赵儒等人的古丽圣女小舞 ,另一个则是潜藏在宫里的明妃一派。 虽然在原着中,小舞是和太子在一起的,但以她的年纪,八皇子如果成为未来的皇帝,她还是可以做他的皇后,只要手段得当,最好能压得过明妃。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嫌疑最大的,还是明妃。 开颅之法虽然冒险,但确能根治,陛下会犹豫,也是绊在这两个字上。 但保不准赫连曦的生母明妃会信任这个方法,因为这两个字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做母亲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快点好起来? 只是原着中没有涉及到太后的真实身份,方书书可能并不知道现在宫里的那位太后是赫连曦的生母明妃假扮的,既如此,她应该也联系不上这位娘娘才是。 思来想去,这些线索都有些虚无缥缈,不得已,她向君焰罹求助道:“你的暗卫,有传来消息吗?” 君焰罹指了指远处的一座高山,道:“她朝那个方向过去了。” 沈妧不由惊奇道:“你怎么知道?刚才有人来跟你通传过情报吗?” 君焰罹摇了摇头,道:“你听不见周围的虫鸣吗?” 沈妧越发惊讶:“这些声音都是人发出来 的?” “不是。”君焰罹道。 沈妧皱眉瞪了他一眼:“那你……” 君焰罹道:“刚才有一阵是,不过以你的耳力,应该听不出区别。” 沈妧撇了撇嘴,没说话,两手叉腰抬脚就朝着君焰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虽然没说话,但心里却在吐槽君焰罹,有点本事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好意思看不起她?她炼药救人的时候,也没见他帮上什么忙啊,那么了不起,怎么还有不会的东西呢?直男,就是嘴贱!最气人的是,她还没办法报复。 “沈妧,”顾璟云忽然在她身后叫住她,然后道,“清妍的状况不太对,我想留下来照看她。” 沈妧点点头,道:“这是应该的,你放心,后面的交给我和君焰罹就行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君焰罹,发现那个家伙还站在原地望着某个方向出神,不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推开顾璟云后,轻手轻脚地朝他靠了过去,然后在他转头快看到她的时候,猛扑上前,“嗷呜”地叫着想吓唬他。 奈何这家伙摘下面具后,就是个面瘫,被她突然袭击却并没有被吓到,两相对比后,反而她更像个傻子 。 沈妧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拍了他胳膊一下,然后没好气地说道:“快走吧,你到底想不想救你的王弟了,我们现在已经落后方书书太多了。”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想靠走的追吗?” 沈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不然呢,我又不会飞……啊!” 她刚槽到一半,身体就被君焰罹的轻功带飞了,速度快到原地仿佛还能看到残影! 倒是顾璟云仿佛已经见怪不怪,转身去和顾清妍说话了,顾清妍在方书书丢下她逃走后,确实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想来君焰罹刚才发呆,也只是在分辨暗卫发出的信号吧。 不过他有必要飞这么快吗?上次在皇宫飞以沫轩和紫极宫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快啊啊啊啊! “害怕就抓紧。”君焰罹道。 “抓紧?抓哪里?”沈妧一脸懵,她现在完全是被风挤得整个人靠在君焰罹身上,平坦的前胸,面瘫的俊脸,抓什么?抓翘出来的鼻子吗? 君焰罹被她的问题问到黑脸,冷冷道:“你想抓哪里,就抓哪里。” 话是这么说,但沈妧还有些纠结。 接着很快,君焰罹道:“我看见她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方书书再度坠崖 “什么?啊啊啊啊!” 沈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君焰罹就开始减速了,这时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劲头,双臂猛地扭到身后抱住君焰罹的脖子,双腿也迅速地卡住了他的腰,连她的脸也都埋进了君焰罹的颈间,整个人就像条八爪章鱼,牢牢地绑在君焰罹的身上,直到他停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方书书不满的语气从身后传来,沈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是有多么奔放,赶紧红着脸从君焰罹的身上爬下来。 再看方书书,她的脸上也是一片潮红,但她是因为背着赫连曦跑累出来的颜色。 抛开刚才的尴尬,沈妧笑着对她挑眉道:“你是不是在嫉妒?” 方书书显然被她的话戳中了,暴怒道:“我一定要杀了你!” 但一旁的君焰罹并不会任由沈妧被欺负而不管,三两招,就把方书书打退了出去。 这里地势空旷,比先前的帐篷要好施展得多,君焰罹依靠技巧,将方书书打退,沈妧则在这个时候,迅速接近赫连曦。 按照以往的经验,方书书不会不在赫连曦的身上安下后手,比如毒药或者毒虫,等着沈妧自己送上 门,当然沈妧吃过几次亏,也不可能再继续上当,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隔离手套,打开赫连曦的衣服开始验毒和检查。 果然不一会儿,在赫连曦内衬里被她收集到一只细小的蛊虫。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毒性的,但带回去慢慢研究,总能发现什么。 再次确认赫连曦身上没有暗藏什么有毒的东西,沈妧看向君焰罹,想叫他帮忙带走赫连曦,却在这个时候,一个暗卫现身,直接抱走了赫连曦。 沈妧跪坐在原地,怅然地眨了眨眼睛,这周围都是君焰罹的暗卫,把人交给他们,应该就可以放心了吧。 君焰罹这边,明显完全压制住了方书书,但他从心底上抗拒接触这个女人,有好几次一掌就能解决的事情,他都会改成用踢的,包括近距离搏力,他都为了避免与方书书对视,故意卖个破绽,改用远距离内力发功。 当然沈妧看不出这些门道,只觉得好厉害,两个人打架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比电视里演得都要精彩数倍! 沈妧太后悔来之前没有没有学会制作爆米花的工艺,不然这会儿就不愁没有零嘴可以吃了。 又是数招过后, 方书书的体力已经无法再对战下去,她伸手探向腰间,想故技重施,但在君焰罹面前出同样的招式,分明就是羞辱,下一秒,她藏在腰间的毒烟瓶以及手术刀具全部掉了出来。 她慌忙想去捡,但君焰罹怎可能给她这种机会,飞身一脚,便将她踢了出去,而她飞出去的地方,正是一处山崖,追了半日又打了半日此时天已黑夜已深,所以人就掉了下去后,转眼间就看不见了。 沈妧看方书书又坠崖了,又是好奇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又是……地跑过去看,讲道理,这是书上没有的第二次坠崖,也不知道她这次还能不能爬上来了。 “看什么呢?”君焰罹问道。 “看她会不会再爬上来。”沈妧甚至都没有转头看他,只顾着自己伸长脖子,一个劲儿地朝底下看,当然,以她普通人的眼里,夜又深,根本看不到什么。 君焰罹则随意地瞥了一眼道:“她不会再上来了,这是京都城附近最高的一处山崖,任何人只要掉下去,都不会再活着……” 不等他说完,沈妧连忙捂住他的嘴道:“这种时候不要随便立flag!会被打脸的 !” 虽然听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但她似乎相信那个女魔头还会再回来,君焰罹不由道:“你为什么觉得,她还能活着?” 沈妧看了他一眼道:“她不是从赤渊山掉下去都没事吗?这座山崖,和那里一比,简直小儿科。” 君焰罹皱眉道:“上次只能说明她的气运好,但没有人的气运能支持她几次三番都坠崖不死。” “你不相信,是因为你没见过,”沈妧也懒得和他争辩,“哪天你自己经历一下就知道了,你其实也有这种能力。” “你的意思是,本王也能坠崖不死?”君焰罹问道。 沈妧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她又担心君焰罹闲的脑子出问题,真的往下跳,连忙拦到他身前道:“喂喂!虽然你不会死,但是你也别轻易尝试啊!”特别是不要在这片方书书刚落下去过的山崖尝试,万一下去了之后和方书书共患难产生感情就糟了!当然,后面这句她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君焰罹自以为,沈妧是在担心他,于是身子故意往崖下探去,沈妧就在他身前,被他挤得险些翻身掉下去,还好她眼疾手快,再次以 八爪鱼地姿势绑住了君焰罹的身体。 “你干什么?不会真的想跳下去吧?”沈妧惊声叫道。 君焰罹被她勒得有些难受,一手撑着旁边的大树,一边道:“你再用点力,我们就真要掉下去了。” 沈妧难堪地将手臂松开了一些,看着他的脸,小心翼翼道:“我们能不能离开这个崖边,到安全的地方去?我有点害怕。” 她这时候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小鸟依人,君焰罹眸光微微发黯,喉咙口也有些发干。 于是他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迅速带着沈妧离开山崖边,到一棵树下后,立刻把她放了下来。 “你怎么了?”沈妧感觉到君焰罹的状态有些异样,以为他中了方书书的毒,这个时候突然毒发了,连忙问道。 但是君焰罹绕开她,一直背对着她,因为并不想让沈妧看到他现在的脸色。 “赫连曦呢?”君焰罹问道。 沈妧道:“他不是被你的人带走了吗?” 君焰罹点了点头道:“那现在应该已经被安全地送到了宫中。” 沈妧不理解为什么君焰罹要忽然明知故问,还一直不肯转过来跟她说话,便悄悄拉住他的手腕,探听脉搏。 第一百九十八章 寻人,任务完成 “你想对本王做什么?”沈妧的手被君焰罹很快甩开。 沈妧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你中毒了没有,不过,你的脉搏为什么跳得那么快?” 君焰罹不回答她这句话,只道:“眼下小八已经被找到,你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我让星送你回沈府。” “那你呢?刚才方书书撒下的烟幕,必定是有毒的,你为了保护我,一定吸入了不少毒烟。”沈妧道。 君焰罹想了想,淡淡道:“本王向陛下回禀完此事后,自会去找你。” 沈妧想着,这样也行,沈府里有她全部的医疗用具,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在那里也一定能得到解决,于是她点头道:“那我在浣花居等你。” “去吧。” 君焰罹说着,挥了挥手,将星从暗处招了出来。 沈妧刚想跟他走,忽然看到方书书打斗中遗落的手术刀具,一时手痒便把它捡了起来。 虽然开颅之法,她是不会让方书书对赫连曦用的,但刀是好刀,小说里可以给它设定了能做一切手术的属性。 谁知君焰罹走过来直接把刀具从她手里抽了出去:“这样东西,就交由本王保管吧。” “这怎么可以!这是我先拿 到的!”沈妧不情愿道。 当然,君焰罹不可能停下来跟她讲道理,随手指了指那处剩下来的毒烟瓶和一些毒丸散件道:“那些东西,都归你了。” “哼。”沈妧撇了撇嘴,知道这件事由不得她选择,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块小方布,把地上的散物收集到里面,再包好放入怀中。 经过君焰罹背面的时候,做了好几个鬼脸泄愤,这才跟星离开。 好在他不知道,她在赫连曦身上还发现了一只蛊虫,不然肯定也会被他没收!真不知道他拿这些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他又不会医术,也不会做手术,拿手术刀当飞镖玩吗? “沈小姐,请到我背上来。”星道。 沈妧点点头,知道他是打算用轻功,直接带她从这里飞回沈府。 星的年纪虽然不大,但他的背部也非常坚实,沈妧由他背着,飞檐走壁,完全没有任何不安全的感觉。 两厢对比,沈妧愈发觉得,君焰罹刚才是在故意整她。 “沈小姐,顾小将军还在山下,您要下去见他们吗?”星问道。 沈妧想了想,和顾璟云他们一道坐顾府的马车回沈府,比直接出现在沈府大门口,更合理一些 ,便颔首道:“这样也好,你就把我放在那个附近。” 自从沈妧和君焰罹一道离开去追方书书起,顾清妍就找了个地方像木头人一般坐着,一言不发。 顾璟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这个妹妹了,因为不管说什么,她都不愿意开口说一个字。 夜渐渐深了,军营里的将士来催了好几次,请他们回府,但顾清妍说什么都不肯挪动地方,那些人也没有办法。 好在沈妧终于回来了。 顾璟云看到她,忙问:“找到八皇子了吗?” 沈妧颔首道:“找到了,君焰罹直接带他回宫了,他让我过来跟你们一道回城。” 顾清妍也看到归来的沈妧,连忙朝她这里走过来,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太久,她的腿有些麻,所以走路显得有些踉跄。 “她,怎么样了?” 看她这个样子,沈妧不太想说实话,万一她一个气急,喊打喊杀的,顾璟云拦不住的话,她就凉了。 思来想去,沈妧只得道:“她受了重伤,逃走了,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回京都。” 顾清妍不禁焦急道:“她伤得有多重?会死吗?她朝哪个方向逃了?我现在去……” “你现在去 也找不到她了,我是从山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的,我不会武,所以走的有多慢你可以想象一下。你根本追不上她,还是好好休息一下,跟我们回城里吧。”沈妧及时打断了她的话。 “你为什么不早点下来!”顾清妍质问道。 得,她都这样委婉了,还能被找到错处。 顾璟云连忙将沈妧护在身后,对她道:“清妍,你冷静一点,现在做错事的是书书!” “书书纵然有错,但错不至死。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说着,顾清妍便想往山里跑,但才刚一转身,就被顾璟云打晕了。 “我们走吧。”顾璟云将昏迷的顾清妍扛在肩上,对沈妧道。 沈妧倒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干脆利落,点点头,跟在了他的后面。 顾家军是大梁军队的主力,顾家军的军营自然也是大梁的楷模,一行人过处,将士们都是井然有序地行礼然后各归其位,训练场上也仍是杀喊声震天,这些人仿佛不知道休息一般,日夜都保持着这般饱满的精神。 沈妧默默在心底佩服了一下,然后跟顾璟云一道上了马车。 将顾清妍轻轻放到马车上,顾璟云好似松了好大 一口气。 看得出,他很珍爱这个妹妹,但方书书才不管顾家对她的养育之情,也不管他们两兄妹对她多年的照顾,她只顾她自己,还有她的爱情。 她把顾清妍骗出来,就是想借此拖延他们,只是她并不知道顾璟云君焰罹和沈妧三个人会联手,所以才被轻易地攻破。 如果这次她坠崖不死,卷土重来的话,所掀起的风浪只会比这一次更大更猛烈。 顾璟云见沈妧一直望着顾清妍不说话,忽然问道:“你是不是骗她了?” “你说什么?”沈妧有些心虚道。 “你说方书书,她重伤逃走,是不是骗她的?”顾璟云道。 沈妧知道瞒不过他,只好将实情说了出来,并告诉他:“其实也不算骗她,我总觉得,方书书这次还是不会死,她一定会回来。” 顾璟云点头道:“我有同感,只希望下一次,我能在她陷进去之前,拦住她。”说着,他亦看向顾清妍。 沈妧知道,如果不是受了方书书的蛊惑,顾清妍其实是个很敢爱敢恨的女子,狩猎大会一事真的让她很欣赏这个女孩,希望她能早日清醒过来,也许她们,能成为真正的朋友也说不定。 第一百九十九章 回府,浣花居遭劫 沈妧如计划一般的,乘着顾府的马车,回到了沈府。 门房看到是顾府的顾小将军顾璟云亲自送沈妧回来,当下没了怠慢之心,想招呼顾璟云入府稍坐,毕竟府里有许多小姐姨娘对这位顾小将军甚是看好,若是哪位小姐被顾小将军看中娶回顾府,也不失为一桩好的姻缘,到时他这留人有功的门房必会得到许多好处。 哪知顾璟云不肯进府,且对沈妧恭敬有加,看着她走进府中深处,才缓缓离开。 这门房外号沈大嘴,是府里出了名的“大嘴巴”,看眼下的情景,这顾小将军分明是对他家这位三小姐有兴趣啊! 这可是条重大消息,他决定,换了班以后,一定要好好跟人说道说道。 沈妧可不管这些小人物的花花肠子,为了找方书书和八皇子,她今天又是骑马又是被轻功带飞,还爬山采草药以及为村民炼药……她累坏了,好不容易回到住地,自然是得泡个澡舒服一下。 只是她才一天没回府,府里的人忽然看到她像看到鬼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一个是这样,她没放在心上,但两个,三个,四个……都这样,最过分的是,有个年纪 小点的丫鬟看到她,还尖声惊叫起来,手里的托盘都掉地上了,盘子里的物件散了一地,这模样直接让沈妧也吓了一跳。 她想破了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可以去问问杨烟或者二房的蔡氏,但现在夜这么深,这二位应该已经休息了,不方便去叨扰,只好先回浣花居找赵影了解情况。 不过她万没想到,当她回到浣花居,看到的竟只有一座烧得只剩一半的院子。 “我走错了?” 沈妧有点懵,虽然这院子她刚得不过几天,但是每天都在这附近逛很多遍,就算是路痴也能记得路了,何况她又不是路痴。 这时,赵影从这院里走了出来,迎接她。 “发生什么事了?”沈妧问道。 赵影脸色有些难堪,看来是一言难尽。 就在沈妧打算继续追问的时候,被烟火熏得极狼狈的沈素娴,和她的丫鬟桔语也出来了。 “你们怎么在这?”沈妧意外道。 赵影解释道:“桔语说了对您不敬的话,大小姐的意思,等您回来道歉。” 沈妧古怪地皱了皱眉,问沈素娴:“是这样吗?” 沈素娴此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身板挺得无比的直,听到 沈妧这样问,她点点头道:“是。” 沈妧看看烧焦的院子,再看看烧得一身灰的主仆两人,道:“道歉就不必了,告诉我,为什么要烧浣花居?” 桔语连忙赶在沈素娴之前答道:“都是……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想帮忙赵护卫烧火做饭,才不小心点着了火……还险些害了大小姐。要不是赵护卫身手敏捷,大小姐和奴婢恐怕……就被烧死了。”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到桔语点头,沈妧忽然明白了赵影的一眼难尽。 “看来在沈府,我就不配住好的房子。”沈妧遗憾道。 赵影安慰道:“小姐别担心,重要的东西都抢救出来了,另外院里还有几间房仍可以使用。” 沈妧点头:“行,至少晚上不会没地方睡。” 说着,她抬脚就想领赵影进去。 “等等。” 没成想,沈素娴叫住了她。 沈妧乐了:“烧了我的院子,你还有何指教?” 沈素娴知道这件事她又是理亏,但是有一个问题,她不问会很不甘心:“那个东西,你藏在哪里了?” 沈妧一愣,问道:“什么东西?” “你还装傻?”沈素娴难得气急,“就是我 缝在枕头里的那个东西!” 她这一说,沈妧才想起来。 今天经历了太多事,就在刚才,她满脑子还是方书书坠崖死不死的事情,猛然被问到一天以前的事,这一下子她还真答不上来。 不过,经沈素娴的提醒,她还真想起来是啥了,说起来,那样东西,还跟君焰罹有关。 “你说那个啊,”沈妧笑着眨了眨眼道,“我扔了。你这个人真是有够奇怪的,剪一片衣角缝枕头里是什么操作啊,你一个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又不缺衣服穿的,想学人忆苦思甜,吃苦瓜去啊。” “扔了?” 沈妧嘚吧嘚说了一大段,沈素娴仿佛就听见了两个字:“你扔在哪了?扔在什么地方了?” 沈妧皱着眉头想了想:“不管扔在哪,现在应该也被这院里的大火烧了吧,不过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紧张?” 沈素娴没回答,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提裙想要再进浣花居,但是被赵影拦住了。 赵影道:“还请大小姐,不要再给我家小姐添麻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素娴看向沈妧,后者冲她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地道了句:“慢走不送。”之 后,她便和赵影两人进了浣花居,把大火中幸存的院门给关上了。 沈素娴呆立在院门前,不说话也不动,桔语看在眼里,很是心疼,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袖子道:“小姐,我们走吧。” 谁想到沈素娴大力地把她推开,眼里满是恨意地对她吼道:“都怪你!” 如果不是桔语引起这场大火,也不会断了那东西所在的线索。 现在的她完全忘了,是她自己想利用桔语的粗笨,给赵影添麻烦,借此寻找机会进入卧房。 是她自己没想到,桔语帮忙会帮到把房子都点着,把一切都烧没了。 她忘了,她也想不到,她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所以她恨桔语,也恨将她对君焰罹的一片心意随手扔掉的沈妧。 她发誓,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一定要毁了沈妧! “从明天起,你也不要跟在我身边了。”沈素娴道。 听到这样的宣判,桔语整个人都傻了:“不,不要啊大小姐,我知道错了!您,您就原谅我这次吧!” 但是骄傲如沈素娴,她说出口的决定,又怎么会更改呢? 桔语颓然地跪倒在地,目送着上一刻还是她主子的沈素娴,渐行渐远。 第二百章 玉牌,想和它睡觉 浣花居的火势不大,又幸得身手敏捷的赵影在火势蔓延前将火扑灭了,所以没有惊动其他院子的人,府里也没有因为此事闹出什么大的骚动。 不过,这就更奇怪了。 沈妧问赵影道:“我回来时,许多下人见我就逃,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赵影故作努力地想了想,然后道:“不知道。” 难得在他嘴里听到这样的回答,沈妧愈发怀疑道:“老实交代,是不是跟你有关?” 眼见瞒不住了,赵影只好交代道:“今天为了给小姐立威,小的打了几个丫鬟。” 沈妧直接惊得跳起来:“赵影,你能耐了啊,竟然开始打女人了?” 赵影奇怪道:“女人不能打吗?以前任务有需要的时候,我也打杀过不少。” “那老人和小孩呢?任务需要,你也会打杀他们吗?”沈妧问道。 赵影点头:“那是当然。不过,会接到这样的任务都是有缘由的,不论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小孩,他们会出现在任务清单里,就绝对不是无辜的人。” 说到这个话题,沈妧不由好奇起来:“任务是君焰罹给你们发布吗?你们就不担心,他会错吗?” 赵影答道:“是王爷发 布的,但他不会错。” “你就这么信任他?”沈妧被勾起了兴致,继续问道,“如果他要求你们杀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同伴呢?比如他下发任务,让你杀了星?” 赵影眼神坚定道:“王爷不会下发这样的任务,但如果他真的决定了,我们必会执行。” 沈妧撇了撇嘴道:“你们做暗卫的是不是都要求这样冷血无情?” 赵影道:“是。” 沈妧不由为自己担心起来:“难道以你我这样的交情,哪一天君焰罹给你发布了一个任务,要你杀了我,你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赵影:“……” “为什么不说话?”沈妧追问道,“你到底会不会杀我?” “他会。” 回答她的,并不是赵影。 沈妧回头想声源的地方看去,君焰罹不知何时已经到了。 赵影恭敬地行礼道:“王爷。” 君焰罹道:“你去外面守着。” “是。”赵影应道,随后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应该是与星一道守着这院子。 “你对本王的暗卫很好奇?”君焰罹问道。 沈妧见他坐下,顺手给他倒了杯茶道:“是啊,好奇犯法吗?” “不。”君焰罹看了一眼那茶,并没有端起来 喝的意思。 “这杯是赵影泡的,没有加料。”沈妧道。 君焰罹这才端起来喝了一口。 沈妧趁这个时候问道:“方书书的事,跟陛下汇报完了?” “嗯。”君焰罹应了一声,继续喝茶。 沈妧又问道:“你有没有派人去那山崖下面找?” 君焰罹又“嗯”了一声。 沈妧问道:“找到人了吗?” 君焰罹放下茶杯,表情也有些疑惑道:“没有。不过,已派人在那里连夜看守,等天亮了,寻找起来应该会容易一些。到时,她是死是活,也会有结果。” 沈妧摸了摸下巴问他道:“我让赵影交给你的玉牌,你还带在身上吗?” “嗯。”说着,君焰罹从怀中取出玉牌,递给沈妧。 这块玉牌,玉质稀奇,沈妧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但是想到是它带着她穿越的,沈家的人对它也极为上心,所以在手里反复把玩了一会儿。 还记得当初玉牌之所以带她穿书而来,是为了给方书书教训,如果方书书这次坠崖真的死了,玉牌肯定就会有感应,然后带她回去。 但如果玉牌没有反应,她也没有回去,这就表示,方书书还活着。 “今晚,玉牌就放在我身边 吧。”沈妧道。 “为何?”君焰罹不解道。他也曾研究过这块玉牌,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沈妧怕他抢走,故意把玉牌往怀里一揣,才道:“我想它了,我想和它一起睡觉!” 君焰罹:“……” 屋外,赵影和星又一次一起坐在树上,护卫浣花居。 关于沈妧刚才的问题,星忍不住问道:“影,你刚才为什么要犹豫?” “什么?”赵影道,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悬挂在天上的月亮。 星道:“就是沈小姐问你,会不会因为王爷的命令杀她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犹豫?难道你想为了她,背叛王爷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赵影奇怪地看向星,“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可是你刚才分明犹豫了。”星道。 赵影解释道:“那只是巧合,你和王爷不正是那个时候赶到的吗?所以我想这个问题,还是交由王爷来回答比较好。” “真是这样?”星怀疑道。 “不然还会是怎样?”赵影反问道,“何况你看王爷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对沈小姐有意,他怎么可能下命令杀沈小姐呢?” “可是她诡计多端,配不上王爷,我相信王爷总有一 天会看清她的!”星反驳道。 “诡计多端?”赵影皱了皱眉,“你认识的,和我认识的沈小姐,是同一个人吗?” 星斜眼看他道:“怎么?你在她身边做了这么久的护卫,都没发现她一点可疑之处吗?” 赵影忍笑摇头道:“没发现。怎么,你发现了?” 星一副得了重大线索的样子,悄声道:“头一天来,还住着整个府里最烂也是最荒的南星斋,第二天就靠阴谋诡计强占了浣花居,天底下谁还有她这样的诡计和脸皮啊?我猜就是王爷和她一样处境,都做不到这样!” “这就是你的发现?”赵影一脸不可思议,“还有嘛?” 星大惑:“这还不够?” “呃……就算够了吧。”说完,赵影扭头继续看月亮,不想再与星对话。 倒是星开始不依不饶地拽着他的胳膊,让他跟着再分析分析沈妧的可疑之处。 屋内,沈妧的耳朵莫名烧得厉害,问君焰罹:“你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我耳朵好烫!” “迷信。”君焰罹道。 沈妧惊了,一个古人竟然说她迷信?连忙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耳朵上凑,边拉边说:“来来来,不信你摸摸!真的烫啊!” 第二百零一章 复诊,流言一千分贝 许是这回方书书有心怕伤到君焰罹,帐篷内撒下的烟幕竟是没毒的。但从她身上掉出来的那只瓶子里,却检验出了千虫噬的成分。 看来方书书还是有心想把沈妧教给她的千虫噬,试验在她的身上。 “唉,这些为你痴为你狂的女人,真是可怕。”沈妧故意这样说道,想囧一下君焰罹。 但她忘了,君焰罹戴久了面具,早就不会做表情了,不管她怎么说,他都是一副样子,这让沈妧很是没劲。 “你的房子是谁烧的?”君焰罹问道。 沈妧扬眉道:“沈素娴。” 君焰罹疑惑道:“这不是她曾经的住处吗,她为什么要烧了这里?” 沈妧放下手里正在研究的药草道:“其实算是个意外吧。她的大丫鬟帮赵影烧火做饭,结果就把房子给点着了。对了,有件事想找你确认一下。” 说着,沈妧解开随身携带的一个锦囊,取出其中衣角,放到君焰罹面前问道:“这是你的东西吗?” 她骗沈素娴,她把这个东西扔了,其实就单纯想气气她。这么有意义,又跟君焰罹有关的东西,她干嘛要扔? 君焰罹将衣角前后翻看过一遍后,道:“不记得了。” 沈妧挑了挑眉,疑惑 道:“你再看看,你穿过的衣服拢共不过几个花样,这片衣角的颜色也很接近,难道不是你衣服上面的吗?” 君焰罹依言,再看了一遍,却还是一脸的困惑,随后,他召回了看守在房外的赵影和星,将衣角交给他们看了看。 “怎么样,是他的东西吗?”沈妧迫不及待地打听着结果。 赵影看过后,将衣角还放到桌上,答道:“这并非王爷衣物上的东西。” “什么?”沈妧有些难以置信。 这片衣角,在小说里也是有出镜的,沈素娴坚定不移地相信这就是从君焰罹穿过的衣服上剪下来的,怎么赵影给的回答却并非如此? 一旁的星猜测道:“王爷的衣物从未缺角,就算换下不穿的衣服,也是由我与影亲手烧尽的,这肯定不是王爷的东西。倒是太子殿下有一段时间,总穿与王爷衣色相近的衣服,这片衣角很有可能是从他的衣服上剪下来的。” “赫连玉的?”沈妧再次震惊。 沈素娴当宝贝一样缝在枕头里的布片,竟是赫连玉的衣服剪下来了,作为君焰罹的爱慕者,沈妧很是担心如果让她知道了这个真相会不会吐血而亡? “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片衣角的? ”君焰罹语气不悦地追问道。 沈妧尴尬道:“当、当然是捡的。既然不是你的东西,不如赵影你拿去,找个机会,物归原主吧。” 说着,她又把衣角硬塞进赵影的手里。 君焰罹点头默许了这个操作,这件事算是翻篇了。 赵影和星又被打发到屋外。 沈妧还在唏嘘,沈素娴这么多年睡错了信物,一抬头就见君焰罹仍坐在对面,不由道:“已经验过你身上没有中新的毒了,你怎么还不走?” 君焰罹眼眸微眯:“你已经检查过本王的身体,现在该轮到本王检查你了。” 沈妧下意识抱住前胸,战战兢兢地说道:“我已经好了,不用你帮忙上药!” “这是复诊。”说着,不由她不愿,君焰罹直接一只手将她扛进了卧房。 第二天,沈妧起了个大早,君焰罹本质虽然是个流氓,但是昨天晚上还算规矩,真的就只看了她背部伤口愈合情况,就老老实实地带星回豫王府了。 倒是沈妧这边被桔语烧毁的浣花居,在晚上看还不算吓人,但在白天,那被烧得狰狞的木质结构,足以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驻足,紧接着“浣花居被烧毁”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沈府。 当然,他 们都以为是沈妧干的。 作为沈妧的好朋友,杨烟第一个带着丫鬟赶到了这里。 “真可怕,”杨烟对沈妧说道,“明天就是萧氏的女儿大喜的日子,出了这么一桩事,萧氏肯定不会罢休。” 沈妧不在意地说道:“要闹,她也得去找安氏闹,反正也不是我干的。” 杨烟疑惑道:“不是你烧的?” “当然!”沈妧道,“我也是受害者!” 说着,沈妧把昨天回来发生的事告诉了杨烟,只把沈素娴找她要衣角布片的事省略了。 “你说这件事是桔语干的,这倒不奇怪了。”杨烟道。 沈妧疑惑道:“此话怎讲?” 杨烟解释道:“你不记得了吗?这个丫头笨的很,什么活儿都有本事给你干砸了。当初府里没有哪个院的人肯收留她,也只有沈素娴那位大小姐肯把她带在身边做大丫头,还常常指使她到处坏事儿,所以你只有院子被烧,算是幸运的了。至少,人没事。” “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也能被利用至此?如此说来,这个沈素娴还真是厉害的很。”沈妧不由评价道。 “不过,”杨烟还是有些担心道,“现在府里四处都在传,是你故意要毁了萧氏女儿大喜日 子的兆头,才把原本沈素娴的院子烧了。你只有一张嘴,可解释不清楚。我劝你,还是立刻到老夫人那里,避避风头吧。” 还真是流言有一千分贝,经府里这么一传,她沈妧直接得罪了萧氏还有安氏,搞不好沈禹维为了维护自己父亲形象也进来掺和一脚,她这个浣花居就更不得安宁了。 不过,她才懒得避什么风头呢。 “我正闲得无聊,也想看看她们究竟有什么花招,左右我并不是犯人,还有赵影保护我的安全,她们有胆就叫沈素娴过来跟我对线,我就不信,嘴多就能代表真相?”沈妧自信道,然后转身一个劲儿将杨烟推出院外,悄声嘱咐道,“你一大早过来给我通风报信,也不怕因此得罪沈禹维,为了你的父亲好,对外就说已经跟我决裂了吧。” “沈妧,我……”杨烟本想拒绝,她不想这么没义气。 但是她的话又被沈妧打断了:“你跟我不一样,我没有牵挂,你还有你爹,还有你的家人。你可以跟沈府里的任何人作对,只要不涉及沈禹维,怎么样都可以。但是这件事不一样,我有预感,他一定会插一脚进来。不过你放心,这样被动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 第二百零二章 风波,兴师问罪 劝走杨烟后,沈妧吩咐赵影把浣花居残存一半的主厅收拾出来,一会儿用于接待客人。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先于萧氏造访浣花居的,竟然是七房彭氏的女儿沈泓浵。 沈妧找了一张还算结实的椅子,在厅中坐下,问她道:“你刚逃过嫁给大皇子的命运,不好好呆在你家的院子里,跑到我这是非之地来干什么?” 沈泓浵二话不说,先就跪下了,然后扶着沈妧的腿道:“妧姐姐,你帮帮我!” 沈妧最吃不消这一套,皱着眉头把她扶起来问道:“这次你想求我帮你做什么?” “我娘她,看不上海阳哥,她不准我和海阳哥再见面了,否则……她就会把我俩的事告诉沈管家!”沈泓浵不肯起来,万分委屈道,“沈管家那种人,胆小又狗腿,他若知道海阳哥和我的事,定会把海阳哥打死的!说不定,他还会告诉爹,到时,我肯定也完了!” “虎毒还不食子,沈管家面相懦弱,不像是会打杀自己孩子的人呀。”沈妧有些不相信。 沈泓浵却道:“妧姐姐你离家一年可能不知道,除了海阳哥,沈管家还有一个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长子,只 因为有一天和沈嫣然说话,被沈管家看见了,担心他见色起意勾引沈家小姐,硬是让他在猪圈里呆了一夜,让他认错,然后第二天人就没了!” 沈妧疑惑道:“是沈管家杀的?” “不,那个人本身就有病,好像以前失散的时候被野猪追过,所以很怕猪,”沈泓浵解释道,“在猪圈关了一夜,被猪吓死的。” 这个故事的本质很惨,但是沈妧很想笑是怎么回事? “你也说了,他是被猪吓死的,说明那是一个意外。”沈妧道。 见她一点都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沈泓浵有些着急道:“妧姐姐,你还不明白吗!沈管家他不敢冒犯我们沈家,所以不会允许他的儿子和沈家的小姐在一起!” “我……” 沈妧刚想说什么,赵影飞身跑了进来:“小姐,沈禹……沈老爷,安氏还有萧氏等人,就快到浣花居了。” “爹?爹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沈泓浵显然还在状况外。 沈妧扶着额头无力道:“早说我这里是是非之地了,你先到里面避一避,别让他们看见你。” 沈泓浵不解道:“为什么要我躲起来?” 沈妧头疼地挥手道:“你且听我的吧 ,不然你也会有麻烦。” 好在沈禹维等人冲进院子之前,沈泓浵已经听话躲到主厅侧边的屏风后面了。 紧接着,只听外面接连传来惊呼声,萧氏尖锐的声音立刻跟着响起来:“老爷您看看啊!她自己不肯嫁给大皇子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我家新眉就要过门了,她竟闹这一出!看看这浣花居如今被烧成什么样子了,看看这花,这树,还有这片房子!她是要翻天啊老爷!她诚心不想我家新眉好过,诚心不想让我们沈家好过!” 一旁袁氏也帮腔道:“就是啊老爷,以前素娴小姐住在这里的时候,景致是多么漂亮啊,可自打她搬到这里来,就没有哪一天消停的,今时干脆把房子都烧了,实在太不像话了!” 姚氏也赶紧道:“唉,这事要是传出去,让大皇子知道了,不定得多生气呢!”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将沈妧定成沈府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至于大罪人本人,就靠在主厅的门框上,看着她们表演,临了,朝她们招招手道:“沈相爷,还有各位姨娘,来了怎么不到我主厅里坐坐?站在那边不熏得慌吗?” 沈禹维见她闯了祸,还一副 事不关己的乐呵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沈妧,看看你干的好事!”沈禹维对沈妧积攒的怒气,此时已经达到了顶峰。 虽然有赵影在,他没办法对沈妧又实质性地伤害,但他能咆哮,能吼叫,能狠狠地骂她! 父亲骂自己的女儿,谁还能拦着不是? “好好的浣花居,被你糟蹋成这样!你知不知错!” 沈妧依旧倚门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奇怪,我有错吗?” “你!”沈禹维被气得,再顾不上什么护卫了,从地上随手捡起一块碎砖,就朝沈妧冲了过去。 当然还没走到沈妧身边,他就被赵影拦住了。 “沈老爷,请不要这样对我家小姐。”赵影好言劝解道。 “你拦着我做什么!我在教训我的女儿!”沈禹维说着,努力推了一把赵影,结果自然是没推动。 沈妧在后面,揉揉眼睛,撩撩头发,好像存心气他一般,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沈禹维气急便直接将碎砖朝沈妧丢了过去,沈妧自然轻易就躲开了。 “沈妧,别以为你有护卫保护你就没事了!这里是沈家!”沈禹维指着沈妧的鼻子吼道。 沈妧点点头:“ 哦,我知道这里是沈家,你的天下嘛。但是你今天来找我兴师问罪以前,做过功课吗?你知道我昨天在哪,在做什么吗?你知道我晚上是和谁一起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吗?你知道我原来睡觉的地方也被烧掉了吗?你知道我其实也是这场大火的受害者吗?” 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在场的这些人问懵了。 有些明理的丫鬟就开始想,是啊,她要闹事,为什么要把自己睡觉的地方烧了呢? 知道一些实情的安氏,眼看诬陷沈妧的舆论有些站不住脚了,连忙怂恿身边的丫鬟开口。 几个躲在人群中的丫鬟连忙高声道:“这个院子里有这么多房间,你只要留几间睡觉就可以了。” “就是!烧了这院子,既能让大小姐伤心,又能触萧姨娘的霉头,还能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可别人都不是傻子,都是有眼睛,会看的!” 沈禹维听到这几句话,心里刚产生的疑惑又烟消云散了,越发坚定地认为浣花居被毁,就是沈妧干的。 “沈妧,你现在立刻给我从这里滚出去!从今以后,南星斋才是你的住处!这里我会派人重建,建好后,仍由素娴住在这里。” 第二百零三章 舍得建,就舍得烧 “你凭什么让我滚?” 沈妧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沈禹维:“你凭什么决定我要住在哪?这里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们中有谁亲眼见过?有谁能拍着胸脯说,大火燃烧的时候,他就在附近?(随手一指)你知道真相吗?你呢?还有你?沈相爷,你知道真相吗?呵,你知道个屁!” 沈禹维被骂得说不出一句话,一旁的安氏连忙凑上前,一边扶住他的身体给他顺气,一边指责道:“妧儿,他好歹也是你的父亲,你竟然用这样粗俗不堪的词汇气他!你也太不孝了!这回,就算是我,也帮不了你了。” “呵,我用得着你帮吗?”沈妧冷笑道,“我直说了吧,昨天我一直在太子府帮忙到半夜,是顾府的顾小将军亲自将我送回来的,不信你们可以问门房。火势起的时候,我并不在府中,这一点我的护卫可以作证,当然你们也可以不相信他。但如果不是他,这火恐怕没那么快熄灭,你们也不会连这个院子着火了也不知道。” 沈妧一边说,一边从主厅门边走了出来,往毁得最严重的地方走了过去。 “看你们都喜欢站在这,我就介绍 一下吧,这里是浣花居的小厨房,火呢,就是从这里开始烧的。” 说着,她又用木棍挑了挑地上的灰屑:“你们看这里,很明显是有人点火的时候,不小心引燃了身旁的草堆,草堆又烧着了这里的柴堆,然后柴堆烧到了旁边的木梁,木梁又点燃了整个屋顶,最后小厨房就这么被烧塌了。” “别以为我说话没有根据,赵影在救人的时候,不小心甩脱了那人的一只耳坠,那只耳坠此刻正被萧姨娘踩在脚底下呢。” 听她这么说,萧氏连忙惊得后腿了几步,这才发现她脚底下果然有一枚被烧得发黑的翠绿色的耳坠。 “这只耳坠,想必你们不陌生吧,”沈妧故意在此处顿了顿,才道,“沈素娴大小姐身边的大丫头桔语就喜欢戴这对耳坠,就是不常看到她的我也见过好几次了,你们经常见面的,不会给我装瞎说认不出这样东西吧。” 安氏还真有意让这些丫鬟说不认识,但是她们都低着头不好意思说。 沈妧趁势又问道:“听说桔语昨天晚上突然被调离沈素娴大小姐身边,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自然说不出原因。 但是眼下,又是遗落的耳坠,又是莫名的调职安排,真相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沈妧这时又走回沈禹维的身边,一脸悠哉道:“其实我并不是很稀罕你们沈府的院子啦,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被冤枉。听说,你们另外又为沈素娴建了一个更大的院子?现在又想把这个院子再重建了送给她?这样一来,她就有两个大院子了,而我,在你心里只配住南星斋?” 说着说着,沈妧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这让我很不高兴。” 知道自己其实冤枉了她,沈禹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你……你想干什么?” “赵影,不如我们派人点火烧了那个新院子吧,最好火烧得旺一点大一点,”沈妧笑盈盈地说道,“毕竟明天就是我新眉妹妹的大喜日子,要红红火火的才对嘛!” “是!”对于她的要求,赵影无条件执行,沈妧也相信他的执行能力。 而后沈妧又转过来对沈禹维道:“对了,你别妄想阻拦我,也别想着我气消了,再选址给沈素娴建新的院子。因为你只要舍得建,我就舍得烧。这,就是你们冤枉我的后果。” 安 氏知道她做得出来这种事,不由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心疼,再懒得装慈母了,直呼沈妧大名道:“沈妧,你如此不孝,就不怕我们把这件事告诉陛下吗?” “你尽管去告,”沈妧满不在乎地说道,“所谓父慈子孝,其实是父慈,子才孝。你们是如何对待我的,你们心里没数吗?想让我孝,你们配吗?” 沈妧的一番话,振聋发聩,就连安氏也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来,灰头土脸地走,沈妧的这一仗很显然又漂亮地打胜了。 看过全过程的沈泓浵从主厅屏风里走了出来,一脸佩服地看着沈妧:“妧姐姐,你太厉害了!话说,你真的会烧沈素娴的新院子吗?” 沈妧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就要做到,不然别人不会把你的话当回事。” “我知道了,我也要像你一样!”沈泓浵一脸憧憬道。 “你还不回去吗?”沈妧问道。 沈泓浵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连忙又求告道:“妧姐姐,你这么厉害,帮我也是小菜一碟吧!” “不要乱拍马屁,”沈妧微微皱眉,将她推到一边 ,重新坐到主厅的椅子上道,“你的事还真不好说,不如你还是先听彭姨娘的话,不要和沈海阳见面了。” “那怎么行呢!”沈泓浵抗议道,“我想早点和海阳哥把事定下来。这次有妧姐姐的帮忙,我才不用嫁给大皇子,但下一次呢?万一安氏又想我嫁给二皇子,三皇子……那我和海阳哥不是又要经历磨难了?” “哪可能每次都有嫁给皇子这样的好事轮给你?”沈妧忍不住笑道。 沈泓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也觉得不会每次都有跟这次一模一样的事,但不是皇子,也可能是更不堪的人啊!总之,我和海阳哥的事一天不定下来,我就一天不得安宁!求求你了妧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沈妧被她闹得没有办法了,只得对她说:“这事不容易,你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好好想想。不过,我在想的这两天,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你娘身边,哪儿也不许去,更不要去见沈海阳!” “就两天!”沈泓浵一脸不情愿地确认道,当然,两天她都嫌久。 沈妧点头道:“就两天。” “那就这么说定了!两天后,我来找你!”沈泓浵道。 第二百零四章 字条,小心安氏 沈泓浵走后,赵影放下手里的活,有些担心地问沈妧:“您打算怎么帮她?” 沈妧拍了拍微疼的脑门,长吁了一口气道:“怎么帮?当然是拖着呗,总不能怂恿她和那个沈海阳私奔去吧?且不说家里这些人会闹成什么样子,单说这两个愣头愣脑的小崽子赤手空拳地在外面,也没好日子过。” 她不说,赵影还真以为她会帮着沈泓浵他们私奔,不过听她分析得这么简明透彻,赵影对她最后一丝担心也消散了。 她活得这么明白,难怪王爷会对她慢慢敞开心房,信任她,甚至爱护她。 “对了,烧宅小队派出去了吗?”沈妧忽然问道。 放火的任务可难不倒赵影,他点头道:“任务已经发出去了,这会儿应该准备烧了。” 沈妧笑笑,道:“那就好,叫他们动作快点,也叫沈禹维那帮人看看,这才是我沈妧放的火烧的宅,不说光明正大,那也得是气势恢宏!再怎么说,我也曾是豫王府的门客,我烧沈家的院子,还得偷偷摸摸吗?那不是给王爷丢人吗?” 赵影忍不住笑道:“小姐,您这是……在甩锅吗?” “甩锅?谁教你的这词? ”沈妧皱眉不满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我在豫王府住了那么久,难道不算王爷的门客吗?” “算,当然算。”赵影点头肯定道,不光是门客,将来可能还是女主人。 沈妧抱臂道:“那不就结了,如今我在沈府行事,要靠他的地方还有很多,可不算是甩锅!互助互利罢了,毕竟沈禹维也是他的仇人啊!” 赵影点头:“是,小姐说的都是。” 沈妧偏过头,故意瞥了他一眼,问道:“既然我说的都是,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赵影道:“小的想问,这浣花居,要不要小的派人重建?” “不必了,”沈妧摆手道,“我在这也住不了多久,建了也是浪费,你们实在想花那个钱就把它存起来,等我将来开医馆的时候用。” 从还未回京都时,她就念着要开医馆了,赵影不由好奇:“小姐,您的医馆要叫什么名字?” “保安堂,保家卫国的保,安享太平的安,堂堂正正的堂!”沈妧边说,边捏着毛笔将这几个字写了出来。 “保安堂?小的,好像在哪里听过。”赵影道。 闻言,沈妧有点慌了:“不是吧,你们这里也流传白娘子 与许仙的故事?” “白娘子与许仙?”赵影一脸困惑,“他们是何人?” 见他不认识这两人,沈妧又松了一口气道:“原来你不认识啊,吓我一跳。你别管他们是何人了,只要知道我的医馆就叫这个名字就行了!” “是,小姐。”赵影点头道,默默将这三个字记在了心里。 不久后,沈素娴新宅的大火终究是烧起来了,就算沈禹维等人有所防备,但也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将那大火熄灭。 所幸,有人刻意控制,大火没有蔓延,只是刚建起来的庭院被烧得一干二净,连一片花叶都没得幸免。 “老爷,这就是那丫头给咱们的下马威啊!”安氏在一旁痛心道。 沈禹维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终于觉得自己不应该把沈妧从豫王府接回来。 眼下,别看沈妧是孤身一人住在沈府,她的背后肯定还有君焰罹的支持,不然仅凭她一人,要如何烧得起这新宅的大火? 可明知道这一点,却苦无证据,不然的话,他也能就此事到陛下面前说道说道。 “罢了罢了,只能暂时委屈素娴了。” 如果只是沈妧,沈禹维倒不怕,但加上君焰罹,他 暂时还惹不起。不论权势地位,他都还没办法完全压倒君焰罹,所以,只能认栽。 安氏虽然心有不甘,但沈禹维都这么说了,她也毫无办法。 这时,派出去监视浣花居周围的刘嬷嬷回来了。 安氏将沈禹维托付给袁氏等人,就和刘嬷嬷走到附近偏僻的一处,悄悄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刘嬷嬷颔首道:“回禀大夫人,奴婢们看到泓浵小姐从浣花居出来。” “沈泓浵?彭氏?她们和沈妧是一伙的?”安氏不禁追问道。 刘嬷嬷微微摇了摇头:“奴婢以为,泓浵小姐是去寻求帮助的。” “此话怎讲?”安氏问道。 盏茶的时间,刘嬷嬷就将沈泓浵与沈管家之子沈海阳在府中私会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安氏。 其实原本她也是不知道的,刚巧她的孙女和沈泓浵的丫鬟是好姐妹,两人闲聊时的话被路过的刘嬷嬷全听到了,再加上沈泓浵这两天并没有听彭氏的话,与沈海阳断绝来往,而是更加频繁的见面,才让刘嬷嬷得以确认。 “我说那萧氏为什么突然跑来要让自己的女儿顶替沈泓浵嫁给大皇子,原来这是她们计划好的,反其道 而行之,就是为了不让沈泓浵出嫁。”安氏不由切齿道。 刘嬷嬷接着道:“大夫人,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件事,让三小姐得到教训。” 安氏有些疑惑道:“你是说……” 刘嬷嬷附在她耳边悄声讲了几句,安氏紧锁的眉头不由舒展开来,微笑道:“好,这个主意好!她让我们一家不得安宁,我也叫她尝尝痛苦的滋味!” 一直没什么参与感的柳氏站在远处,遥遥地看了一眼这对主仆,自顾自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晚上,沈妧和赵影对坐吃饭的时候,忽然从米饭里嚼出了一张纸条。 饭一向都是赵影做的,但纸条明显不是他放的,他们三餐大都都是一起吃的,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用得着写纸条吗? 沈妧将纸条打开,看到里面只写了没头没尾的四个字:“小心安氏。” 赵影也看到了沈妧手上的纸条,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沈妧将纸条交给他后道:“你今天煮饭的时候,有离开过吗?” “有,但只有很短的时间。”赵影答道,他虽然在沈妧身边做护卫,但还有一些暗卫的工作需要他来做传递,所以他不可能一直只照顾沈妧。 第二百零五章 关系,大婚之日 “会是谁放在饭里的呢?” 沈妧很是有些迷惑,能避开赵影和沈府的其他暗线,在饭里放纸条,肯定应该也许……也是一位高手? 沈府里,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本来还觉得一切尽在掌握的沈妧,忽然不那么自信了,沈府里好像也没有简单的角色,一个个扑朔迷离的。 一夜无话。 这天,便是萧氏期待已久的沈新眉的大婚之日。 萧氏一大早便起来开始张罗,逼得院里的婆子丫头也早起帮忙。 除她以外,最兴奋的恐怕要属今天的新娘子——沈新眉了,女人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新婚的机会,对方还是皇族中人,谁能想到她也能把握住这种一步登天的机会,自然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妹妹沈茜原本还嫉妒沈新眉能嫁给大皇子,成为皇室里的女人,但听萧氏说,沈新眉是给她探路的,将来她也有机会嫁给大皇子,她就不嫉妒了。 当然,沈新眉才不把自己当探路的呢,如果过得好,谁想往自己夫君的床上塞别的女人?就算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行! “我们的新娘子打扮好了吗?”萧氏从外面走进沈新眉的闺房,看着自己已经打扮妥当的女儿,又是 欢喜又是不舍,“娘终于要把你嫁出去了,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沈新眉安慰她道:“你别难过呀娘,我嫁给大皇子,是去过好日子,是去享福的!我一定会像娘一样,得到夫君全部的宠爱!” 萧氏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道:“我相信你。来,吉时快到了,跟我去外面吧,我把府里所有的人都叫来看新娘子了!” “爹也来了吗?”沈新眉问道。 萧氏的脸色黯了黯:“你爹他……公务缠身,早早地就出府了,所以……” 沈新眉见萧氏情绪低落,忙道:“没事的娘,我知道。” 萧氏的脸上这才又恢复喜气,招呼边上的丫头,把披了红妆的沈新眉搀扶到外面去。 喜堂里前来贺喜的家人中,不请自来的沈妧格外显眼。 沈新眉不由蹙眉,小声地在萧氏耳边道:“娘,你不是说不会叫她过来的吗?” 沈妧昨天才刚烧了沈禹维给沈素娴新建的院子,这会儿连萧氏也不敢触她的眉头:“算了,我们就当她不在这,左右她不会闹了你的婚礼。” 沈新眉抿了抿唇,也没有办法,只当看不见。 但其实,沈妧是受到邀请的,她还纳闷呢,明明发请帖请了她来 ,这母女俩跟所有人微笑打招呼,唯独无视了她。 难道她们是故意请她来,想要羞辱她的? 她都把沈素娴的院子烧了立威,她还敢这样对她?不怕她女儿爬不出沈府这扇门吗? 她这边正想着,安氏身边的丫鬟香雪悄悄地凑到她和赵影身边来:“三小姐,赵护卫。” 沈妧转头看了看她,又前面看了看代替沈禹维坐主座的安氏,问道:“你过来,不怕你主子瞧见吗?” 香雪摇摇头道:“没事的,大夫人忙着招呼萧姨娘她们,没空管我的。” “哦,那你自便。”沈妧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香雪捏了捏衣角,害羞道:“三小姐,奴婢……能不能跟您借一下赵护卫?奴婢,有几句话……想跟赵护卫说。” 闻言,沈妧朝赵影暧昧地笑了一下,招呼道:“快去吧,人家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 赵影有些不情愿地皱了皱眉,不过最后还是没有拒绝沈妧的要求,跟香雪去到喜堂的角落,说话去了。 这一幕被旁边沈蔷蔷,还有沈莘云沈莘朵,和沈泓浵看到了,几个小姐妹不由聚到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沈蔷蔷道:“你们看这沈妧,表面上和大夫人他们做着 对,背后不声不响的,竟让身边的人和大夫人的丫鬟扯上了关系。” 沈莘云也道:“就是啊,看那两人亲热的样子,说不定……已经有了那种关系!” 沈莘朵在这种事上不由得慢了半拍,在旁问着:“什么关系?你们在说什么?” 沈泓浵不忍看沈妧被她们这样编排,道:“你们别胡说,妧姐姐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不是哪样啊?我们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沈蔷蔷故意挑衅道,“还叫得那么亲热,我记得你们以前也没什么交情啊,忽然这么关心她,莫非……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泓浵被说得急红了脸,碍于屋里还有其他人在,没办法叫骂得太大声,只得瞪她们一眼,然后转去别的地方。 留在原地的三个姐妹互相看了一眼,暗笑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沉不住气,然后沈蔷蔷趁其他人注意不到她的时候,向看过来的安氏微微点了点头。 眼瞅着吉时越来越近,萧氏整了整沈新眉以及自己身上的红妆,只等着外面来人通报大皇子的消息,可不久后,只有一顶红色小轿被抬了过来。 轿前敲锣的小厮跑了进来,高声问道: “哪位是新娘子?” 其他人皆看向萧氏旁边的沈新眉,小厮立即会意,拉住沈新眉的手腕就往外跑。 萧氏急了,连忙拦在两人中间:“你是谁!要带我女儿上哪儿去?” 小厮的动作被打断,也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我们奉大皇子的命令来接人,你这是干什么?不是新娘子就上一边去!” 说话间,萧氏就被这小厮猛地推到了一边,好在堂里人多,她被推着倒走了几步,就立刻有人上前扶住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萧氏有些懵,喜堂里其他人也觉得奇怪。 但这些人并没有跟她们解释的打算,拽住沈新眉就往小轿里面塞。沈新眉挣扎无果,掀开轿帘喊萧氏救她,但萧氏哪有资格救她,转眼间,这些人就抬着沈新眉出了府,上了街,再瞧不见踪影。 还妄想着大皇子给她磕头敬茶的萧氏,顿时颓然不已,歪坐在别人搬过来的椅子上。 早料到会是这个情况的安氏,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对她道:“大喜的日子,摆出这个样子做什么?左右你的女儿已经嫁出去了,你身上的担子也已经轻了一半,这是好事。旁的,你也不用想了。” 毕竟,想了也没用。 第二百零六章 天机,太后召见 安氏说完那段话,就带着人离开了。见此情景,其他人也纷纷上前,与萧氏道别。 不光辛苦准备的一切都没用上,她精心打扮过的沈新眉也像是物品一般,随便就被人带走了,萧氏的心像被十万头野牛踩踏过一般,痛苦不已。 一向跟她做对的杨烟,没有放过这次嘲笑她的机会,摇着扇子故意路过她身旁道:“这当上皇亲国戚的滋味怎么样啊?还算得意吗?” 萧氏最不耐的就是被杨烟这样的人落井下石,她一扫刚才的苦闷,扬起脸来反击道:“我们这一房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不管怎么说,我有两个女儿,新眉嫁到大皇子府必定是享福的,我的茜儿也肯定能找到好婆家,让我扬眉吐气!倒是你,无儿无女的,在这沈府,才是最难站稳脚跟的!” 杨烟学着沈妧的样子,耸肩道:“儿女吗?我不在乎,我自己还没逍遥够呢,无儿无女没有牵挂的日子真的好舒服。不过你以后怕是很难有好觉睡了,你不知道吗?大皇子在房事上一直遭人暗地诟病,说他对待女人的手法极是凶残,几乎每个月都有女人从他的府里横着被抬出来!” 杨烟的话彻底让萧氏崩溃了,但她还是强忍着道:“这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分明就是嫉妒我的眉儿能嫁给大皇子,你是嫉妒!” “是不是骗你的,你派人去外面问一问便知了,不必多纠缠于我,”杨烟拂了拂手里的扇子,似乎失去了同萧氏说话的兴致,招呼她身边的丫鬟道,“我们走吧,小厨房的糕饼这个时候应该也快烤好了,正好回去就能吃上热的。”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杨烟点头与沈妧遥遥地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喜堂。 当所有人都走了,喜堂里就剩下萧氏,以及在一旁唏嘘不已的沈茜时,一阵隐忍又凄切的哭声开始在这里回荡。 沈茜将萧氏从地上扶起来,安慰道:“娘,您也别太伤心,那个杨氏说不定是吓唬你的呢?” 萧氏边哭,边摇头道:“不,她、她的爹是当朝大学士,当过、当过皇子们的老师,她不会平白说那些话吓唬我,她、她会说,就一定……一定是真的。” “那姐姐不是要受苦了?”沈茜担心道,一面暗自庆幸,还好萧氏当初并没有选她嫁给大皇子,不然此时丢脸和将来受苦的就是她了。 “是 我鬼迷了心窍,才把新眉推入的火坑,”萧氏哭喊道,“早知道,我就该听大夫人话……” 当然,谁都知道,她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沈妧和赵影回浣花居的途中,被后来追上来的沈泓浵拉住说话。 “妧姐姐,你过来一下,”沈泓浵神秘兮兮地将沈妧拉到一面,故意背着赵影道,“妧姐姐,赵护卫和安氏身边的那个香雪,是什么关系啊?” 沈妧挑眉反问道:“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呢?” 沈泓浵瞪着眼睛摇头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关系,所以才来问你的呀!”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沈妧问道。 沈泓浵解释道:“因为刚才在喜堂,他们两个很亲热的样子,就有好多人说……说……” 见她支支吾吾半晌没个下文,沈妧不由催促道:“说什么啊?你再慢吞吞的,我回去了。” “别别别!”沈泓浵连忙拦住她道,“是这样,赵护卫和那个丫鬟香雪,好像走得太近了,所以好多人都误会,你和安氏有来往……” “这不是误会啊,”沈妧莫名地看着她道,“我和安氏确有来往,不过,来往得让彼此不太高兴罢了。” 闻言 ,沈泓浵连忙纠正她道:“妧姐姐,我说的‘来往’不是你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别人都误会,你和安氏表面上针锋相对,实际上是一伙的!” 沈妧默默颔首,道:“这确是误会了,我跟她怎么可能是一伙的。不过,你告诉我这个,想干什么?” 沈泓浵见她还未抓住重点,不禁有些着急:“就是,你能不能让赵护卫,别再和安氏身边的香雪有来往了?” “这是为什么?”沈妧奇怪道。 沈泓浵见说了半天,几乎又回到起点了,头疼地拍了拍脑门,才道:“妧姐姐,赵护卫和香雪的事,会让别人误会你和安氏是一伙的,所以你让他们别再来往了,就没人会误会了。” 这下,沈妧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不过她却不太同意沈泓浵的话:“那不行,赵护卫和香雪丫头是自由恋爱,我不能阻止。” “可是……” 沈泓浵还想说什么,立刻被沈妧打断了:“泓浵妹妹,你和沈海阳不也是自由恋爱吗?你还求我帮忙,让你们能够渡过难关。怎么这事落在别人身上,就不可以了呢?” 沈泓浵被说得哑口无言。 不得不说,她想阻止赵 护卫和香雪在一起,是有私心的。她担心赵护卫会把她和沈海阳的秘密泄露给香雪,香雪再把他们的事告发给安氏。 但沈妧说得也没错,同样都是不被人认可的自由恋爱,为什么她和沈海阳可以,赵护卫和香雪就不可以? 她不能为了她的那一点私心,就毁了别人的感情。 “我知道了,妧姐姐。”沈泓浵说完,就与沈妧道别,迅速地跑开了。 她们的对话,其实全被耳力惊人的赵影听到了。 他不禁问沈妧:“小姐,您为什么要骗她?我和香雪明明不是您说的那种关系。” 沈妧故作神秘道:“稍安勿躁,天机不可泄露!” 赵影也拿这个样子的沈妧没有办法,只得苦笑着摇头,随她去了。 是夜,打了一天酱油的沈妧,听赵影说君焰罹今晚会来,正想着身边还有什么事要与她交代,不想沈府前厅有人过来传话,说太后要召见她。 “小姐,王爷马上就要来了,您且等一等他吧。”赵影建议道。 沈妧摇了摇头道:“不用,她既然光明正大地派人到沈府来传召我,必不会害我。” 所以,当君焰罹趁夜赶到的时候,浣花居已人去楼空。 第二百零七章 开颅,私情告破 虽然跟赵影拍着胸脯肯定,由明妃假扮的太后这次不会害她,但事实上,沈妧对那个女人,还是有些发怵的。 毕竟对于一个人前扮老,人后豢养野人的疯女人来说,一般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她的行为,沈妧之所以敢接她的诏令进宫,当然也是做好了会被她坑的准备。 但她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亲口要求她给自己的儿子开颅治病。 “陛下应该告诉过你,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赫连曦的后半生可能就完了!”沈妧道,她以为明妃再无情,至少对自己的儿子还有一丝怜悯的。 但是她错了,明妃将君焰罹交给赫连始政的手术刀丢在沈妧面前:“你只管做,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沈妧皱了皱眉,捡起地上的手术刀具,道:“那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娘娘能不能说实话。” “你问吧。”明妃一脸坦荡道。 “赫连曦,”沈妧问道,“他真的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明妃挑眉笑道:“自然是真的。” 沈妧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如果用我原来的方法,治疗时效虽然漫长,但远比开颅来的安全!” 明妃淡薄地看 了她一眼道:“我不管什么安全,还是不安全。我需要我的儿子立刻马上,好起来!” “需要?”沈妧越发不解道,“赫连曦是个人,他不能按照你的需要而活!” 明妃冷然道:“看来,你是不会帮我咯?” 沈妧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坚定道:“我不想我的病人因为我,陷入危险。” “好,很好。”明妃冷笑着拍了拍手。 就在沈妧以为她会放出野人胁迫她的时候,她手里的东西忽然被一道人影夺走,再一定睛,手术刀具竟然又回到了明妃的手里。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沈妧心里慢慢升腾起来,她问道:“你想干什么?” 明妃把玩着那几款型号不同作用不同的手术刀,对沈妧说道:“既然你不想帮忙,那我就自己来。” 说着,她转动了手边的一只机关瓶,旁边的墙壁整个被打开。 不等沈妧惊叹这皇家处处是机关密道,这个女人就拿着手术刀跑了进去。 沈妧预感到她想干什么,没办法看着不管,只好跟着追进去。 密道大门,在她进入后关上了。 然而眼下的状况让她根本来不及害怕,硬着头皮跟着明妃 跑到了密道深处,发现被剃了光头的赫连曦果然被安置在里面,至于明妃她正拿着手术刀,在他光溜溜的脑袋上比划着。 “你住手!”沈妧高喝道。 但那个疯女人根本不听她的,刀尖直插进赫连曦的脑门,好像一点也不会担心他会因此而死。 沈妧被她的举动逼迫得没了办法,只得上前接替过她手上的刀,帮她完成这个手术。 与此同时,沈府里也同样出了一桩惨事。 起因是沈泓浵因为太想念沈海阳,以至于没有听从沈妧的话,趁夜秘密与沈海阳私会,却被沈管家撞见了。 沈管家拿沈泓浵没有办法,却准备了藤条疯狂地毒打沈海阳。 沈海阳直接被打得晕了过去,被沈管家叫人拖回了家。 而当沈泓浵回到彭氏的小院时,发现彭氏也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毒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泓浵抱着气若游丝的彭氏,哭着问道。 彭氏哑着嗓子道:“早就……早就让你,不要跟那小子来往……你,你就是不听……” 沈泓浵刚为了沈海阳哭了一阵,现又为彭氏流泪。她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他们的约会地点既偏僻 又隐秘,加上天黑,除非格外留心,就算是在旁边小路上经过的人也不会发现,为什么偏偏还被沈管家撞见了。 “你,你们被人告发了。”彭氏解释道。 沈泓浵越发意外了:“这不可能,除了娘,还有妧姐姐,没人知道这件事!” 彭氏的气叹了一半,就被涌上来的血气呛得直咳嗽:“你……你自己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那个告发你的,人的名字……” “妧姐姐?”沈泓浵下意识否定道,“不可能!妧姐姐不会那么做的!除非……” 话说到这里,赵影和香雪在喜堂上亲密说笑的一幕又出现在她脑海里。 “除非是赵护卫。” 彭氏疲惫地摇了摇头道:“赵护卫……只、只是一个下人,如果没有……主子的授意,他……他告发你,又有什么好处?” “赵护卫和香雪丫头是自由恋爱,我不能阻止。” 沈妧的这句话也像魔咒一样,反复在沈泓浵的脑袋里循环,也许她的这句话,只是用来搪塞她的。 沈妧也许真的和安氏才是一伙的! 她居然妄想那个女人会帮她,帮她和海阳哥在一起,原来是骗她的! 可,她这么 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彭氏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对她道:“三小姐这次回来……连老爷她都不放在眼里……自从她斗败了素娴大小姐,家里……家里更没人是她的对手了……我想,她要的也许是……整个沈家!她要沈家跟她一起沉沦!她……怎么可能眼看着你得到幸福,却什么都不做?” 这么一说,倒也合理,但沈泓浵隐隐还是觉得其中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她还想问彭氏一些关于沈妧的事情,却在这个时候,安氏身边的刘嬷嬷带着几个精壮的丫鬟过来了。 “老爷现在要见您。”刘嬷嬷说着,命令身后的丫鬟去抓沈泓浵。 沈泓浵倒是没躲,因为她躲了也没用,只是求刘嬷嬷:“嬷嬷能不能让人找大夫来看看我娘?她伤得不轻!” 刘嬷嬷看也懒得看彭氏一眼,冷漠道:“小姐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听说您的事后,老爷很是震怒。” “可是不能放着我娘不管啊!她,她会死的!”沈泓浵尖叫道,挣扎着想去把彭氏扶起来。 但是刘嬷嬷哪管她那么多,跟着其他几个丫鬟,硬是把她从小院里抬走了。 第二百零八章 论罪,新的亲事 堂屋里,沈泓浵的几个姐妹都在,除了正在养病的沈嫣然,和心情不佳的沈素娴,以及被太后叫走的沈妧。二房蔡氏,三房姚氏,四房柳氏,五房袁氏,八房杨氏也都在。 主位上坐着沈禹维,和身为大夫人的安氏。 沈泓浵看到这样的架势,整个人都有些慌了,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此时沈禹维在沈妧身上找不到的做父亲的威严,在其她女儿身上,轻易就找到了。他指着沈泓浵的脸,怒斥道:“沈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沈泓浵缩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沈海阳的父亲,沈管家跪在沈泓浵身边,对沈禹维道:“老爷,我已经叫人连夜把我那个不孝子送出了城,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回来骚扰十二小姐了!” “什么!”沈泓浵都懵了,沈海阳才被沈管家打晕,就要连夜遭受颠簸出城?这怎么可以! 他被打成那个样子,一定受了很重的伤,她不想沈海阳和他哥哥一样,因为沈管家愚忠惨死! 沈泓浵尖声哭喊道:“爹!不可以,你们不可以把他送出城!” 沈禹维冷笑道:“你还有脸叫我爹 ?” 安氏在一旁打圆场道:“老爷,您消消气。泓浵你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海阳虽然是个好孩子,但他也只是个下人。你和一个下人在一起整日卿卿我我的,这事传出去,便不会有好的婆家肯接纳你了。” 沈泓浵虽然怕沈禹维,但被安氏说了,她还是敢分辨几句的:“我,我不用别的婆家,我……我只想跟海阳哥在一起!” 啪——! 沈泓浵被一巴掌打懵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了。 “爹?” “别叫我爹!”沈禹维怒道,“你既是沈家的女儿,就要知道自己的责任!不过你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份,我也可以从了你的心愿。” 沈泓浵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沈禹维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分明是想成全她的样子。 “您,您说的是真的?” 沈禹维自然知道她会错意了,他并没有急着点破,只是转头对安氏道:“前几年被府里打发出去的那个沈全,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安氏笑着答道:“沈全当年因为腿被人打瘸,办不得府里的差,自己请辞了。但老爷念他在府里辛劳多年,给了他一笔钱做生意。 如今他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家里也娶了几房夫人,过得很是逍遥。” “既如此,”沈禹维捋了捋衣袖,道,“就把泓浵送给她做妾吧。” 闻言,沈泓浵如遭电击,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 安氏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道:“老爷,这……恐怕不太好吧,泓浵毕竟是府里的小姐……” “她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好不好的,你负责安排下去吧。”沈禹维冷然道。 安氏故意摆出一脸为难的样子,见沈禹维那里再没有转换的余地,只好道:“那好吧,我知道怎么做了。” 听了她的话,沈禹维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至于沈管家,看在你为沈府操劳了一辈子的份上,我体谅你的不知情,海阳那孩子既已被你送走,过去的事也不追究了。其他人,都散了吧。” 说完这段话,沈禹维先走出了这间堂屋。 今天是大皇子纳沈新眉的第一天,他忙得很,好在沈泓浵这个女儿好拿捏,沈妧亦不在家中,这场事件才能由他主导达成他想要的结果。 沈全是个瘸子,沈府也好久未曾管过他的死活,如今他的生意做大,作为他 从前的旧主人刚好以此事为契机,将沈泓浵送出去施恩,也方便将来拿他的钱应急。 当然,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交易。 可安氏说的对,沈泓浵和沈海阳整日卿卿我我,说不定已经行过苟且之事,残破的身子可嫁不得什么好人家,还不如借此机会废物利用。 一天连看两场闹剧,沈府的人表示都很辛苦。 和那些吃瓜看热闹的人不一样,二房的蔡氏倒是真的很心疼沈泓浵,可是沈禹维的话已经放出来了,沈泓浵的婚事便就这么定下了,任何人都没办法更改。 她只得走过去,安慰几句道:“孩子,别难过了,想开点。” 要是平时的沈泓浵必定会发脾气反问她,这种时候该怎么想开? 但她现在完全没有那个心力说任何话了,沈全这个人,她有印象,一个又老又丑的瘸子!当年在府中花园遇到的时候,还色眯眯地盯着她们姐妹的胸看个不停,当时就觉得这个人很恶心,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安排嫁给他,还是做妾! 真的很难想象,将来会有多么可怕的日子,在等着她! “唉,”沈蔷蔷的声音忽然在身旁 响起,“这么一比,新眉妹妹嫁给大皇子也挺好的,你们说是不是?” 沈莘云沈莘朵皆颔首道:“是啊,就算大皇子本人没来府里进行仪式,有点丢脸,但好歹是位皇子,长相也不差。而且做皇子的妾,可比做一个臭商人的妾,要体面得多!” 说完,见沈泓浵半晌都反驳不出一句话来,三人娇笑离去。 杨烟也想安慰沈泓浵几句,但见安氏还赖在堂屋里不走,顿时失了兴致,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然后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在安氏的特意安排下,堂屋里,就剩下她和沈泓浵两个人了。 “泓浵丫头,地上凉,快起来。”安氏故作亲切地对沈泓浵说道。 沈泓浵红着眼,斜看她一眼道:“你别假惺惺的了,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安排的吗?” 安氏瞪圆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误会:“孩子,你在胡说什么呀?会发生今天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你和沈海阳之间有私情吗?” 沈泓浵道:“我和海阳哥有私情固然不对,但你派人打了我娘,还让沈管家打了海阳哥,又教唆爹把我送给别人,这些,不都是你安排的吗?” 第二百零九章 仇敌,出诊归来 安氏这次没有否认沈泓浵的话,但却问道:“你以为,只是沈海阳被打这么简单吗?” 沈泓浵呆了呆:“你什么意思?” 安氏笑着在她身边来回踱了几步,道:“你不会觉得奇怪吗?出了这种事,连你也要被嫁给沈全那样的货色,老爷为什么没有处置沈管家?” “爹说,他为沈府操劳了一辈子……” “都是借口,”不等她说完,安氏道,“如果不是沈管家对沈海阳做了什么厉害的举动,让老爷不好意思再对他加以额外惩罚,你以为沈管家能逃得过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责吗?” 沈泓浵紧张到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的意思是……” “沈海阳,废了!”安氏道。 “不,这不可能!”沈泓浵难以接受这个消息,站起来想要跑开,但是被刘嬷嬷以及身后的几名精壮的丫鬟拦住了去路。 安氏在她身后缓缓走近:“你想去哪?去他的墓前找他的魂儿吗?” 沈泓浵被刺激得说不出话来,眼泪无声地从眼眶里流出,过往与沈海阳在一起的一幕幕,仿佛才刚刚经历,忽然间,他们竟然天人永隔了? 她不信,她不信安氏说的话! 沈海阳不会死! 他不能死! 安氏看出了她眼底的怀疑,冷笑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告诉你这个消息,只会让你更恨我。哦对了,还有沈妧。” 听到这个名字再次被提及,沈泓浵立刻盯向安氏。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你和沈海阳的事,就是她让赵影告诉我的。”安氏幽幽道。 “原来,真是她。”沈泓浵呢喃道。这个时候,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满脑子只有沈海阳的死,以及沈妧的出卖。 这,便是安氏的计划。 击碎了沈泓浵的爱情,再击碎她的友情和信仰,就能将她变成一个非常好用的杀人工具。 谁让这次老天都在帮她,沈妧在这个时候被太后叫出府,整个沈府再没有人能够阻碍她的计划。 估计沈妧根本想不到,只一夜的时间,那个一直无条件信赖她的沈泓浵会变成一个一心想杀她的仇敌。 安氏接下来的计划便是,推波助澜,帮助沈泓浵刺杀沈妧。 如果她成功了,杀人偿命,沈泓浵最后也要死,一切再与安氏无关。而等沈妧不在了,她的女儿沈素娴就又可以住她想住的院子,做她想做的事情,她安氏也能够得 到沈妧身上那块传世玉牌,着手探索沈氏的宝藏。 如果她失败了,妄图刺杀嫡女,她沈泓浵还是要死,一切仍与安氏无关。只是还得再想其他办法,除掉沈妧,以达成她的心愿。 然而,安氏估计也没想到,她的所作所为都被屋顶上的君焰罹和星尽收眼底。 “王爷,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沈小姐?”星问道。 君焰罹想了想,才道:“不必,她知道该怎么处理。” 闻言,星觉得君焰罹有点过度信任沈妧那个女人了,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每次都料事如神,他觉得这次如果不叫人通知她一下,她肯定会被堂屋里那个才刚成年一脸人畜无害的小丫头坑死的。 “我们回去吧。”君焰罹道。 “是,王爷。”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悄悄给沈府的暗线发了信号,让他们去提醒沈妧身边的赵影。 对,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赵影,根本就不是在担心沈妧那个女人的死活。 那个麻烦精,死了才好呢! 沈妧在太后府中呆了一夜,直到日出东方,天刚蒙蒙亮,她才和赵影从宫门里走出来。 其实手术的过程并不长,只是由于明妃开始添乱的那一刀,赫连曦额外 流了好多血,为了给赫连曦供血,她又是给献血宫女验血型,又是安排工匠做输血道具,一直忙活到凌晨,赫连曦的情况才最终稳定了下来。 然而明妃连早饭都未留他们吃,直接将他们打发出宫了。 沈妧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赵影为她准备的马车,想睡一觉又饿,想吃东西呢又困。 赵影见她在马车上翻来覆去的打滚,知道她身体不舒服,飞快地跑去买了肉包打了热水过来给她。 沈妧见到肉包子自然是高兴的,但吃了没两口,就倚着赵影的肩膀睡着了,嘴里还包着没有咽下去的包子,模样十分可爱。 赵影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敢动,就让她这么一直靠着,直到马车行到沈府门前。 其实沈府到宫门之间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但这一次,赵影却觉得没过多久便到了。 他担心沈妧还没有休息好,便打横将她抱进了沈府。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还用了轻功,但没想到速度快了,沈妧反而被吹拂在脸上的风弄醒了。 而这个时候,赵影也才刚把她带进浣花居。 虽然熬了一夜,精神不算太好,但沈妧毕竟也是醒了。 她被赵 影放回到地上后,扶着房门前的柱子,把在手里捏了半晌有些冷了的肉包啃完。 “赵影,为什么我有一种,今天会发生大事的预感?”沈妧问道。 赵影自然没有这样的预感,想了想解释道:“兴许是小姐太累了吧。” 沈妧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这种猜测,然后对他道:“我给赫连曦开颅治病的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告诉你家王爷,我怕他难受。” “若王爷问起呢?”赵影问道。 沈妧道:“若他问起,你就说……是太后有病,才召我过去的。” 赵影又问道:“王爷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沈妧摆手不在意地道:“总有一天也不是现在,能少难过两天,是两天。反正我这也是为他好,你不在殿内你不知道,太后作为赫连曦的亲……奶奶,她几乎是以死相逼,非让我用开颅之法医治赫连曦,我也不想的,但是毕竟太后才是赫连曦的家属,我不想没用。” 这不长的一段话,沈妧险些口误两次。 当然,当时的情况比她跟赵影描述的还要凶险,但是谁能想象一个老太太敢往自己孙子的脑袋上插刀呢?所以她也只能将事件的真相加以简化描述了。 第二百一十章 跳舞,不如跳舞 “妧姐姐!我听说你从宫里回来了。”沈妧循声看向院门外,沈泓浵正亭亭地立在那里,一身素妆,虽然是笑着,但眼下有一小片阴影,像是跟她一样没睡好才有的黑眼圈。 沈妧不禁问道:“你等了我一夜?” “嗯,”沈泓浵点了点头,“我有点事情,能不能进屋跟你说?” 沈妧亦点点头:“好,你跟我进来吧。” 赵影目送两人进屋,收拾了一些柴火,准备做点吃的,一会儿给沈妧送过去。 这时,他听出屋外的虫鸣有一丝异样,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与等候在屋外的暗线汇合。 听过暗线的描述,赵影有些意外道:“你说,沈泓浵要害小姐?” “是,这是星大人交给我们的消息,叫我们一定要传达给您。”暗线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赵影挥退了暗线,想到沈泓浵现在正和沈妧共处一室,心中不免一紧,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地直接冲进了沈妧两人所在的房间。 房间里,沈泓浵正挽着袖子给沈妧看她手臂上的旧伤,见赵影突然冲进来,立刻吓得尖叫出声,连忙把袖子顺下来,委屈巴巴地躲到沈 妧的背后。 赵影这么慌张鲁莽的样子,沈妧也是第一次见,不禁问道:“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赵影见沈泓浵并未对沈妧有任何危险的举动,但他相信暗线的话不可能是假的,星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说沈泓浵要害沈妧。只是眼下没有抓到现行,贸然说出实情,也有可能被沈泓浵糊弄过去。 “对不起小姐,我刚才听到声响以为是这里传出来的,所以进来看看。”赵影道。 沈妧了然地摆了摆手道:“声响不是这里的。” 说完,她又安慰沈泓浵道:“没事吧?赵影他不是有心要吓你的,只是在担心我们的安危。” 沈泓浵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但沈妧如此说了,她也不再计较,点了点头从沈妧身后走出来,只是背对着赵影,看起来对这个人还有些阴影的样子。 见状,沈妧忙又把赵影打发了出去,然后和她聊起了之前提到的,如何去除旧伤伤疤的话题。 然而沈泓浵其实并没有认真去听沈妧的话,心想着这赵护卫果然机敏,她刚想趁此机会对沈妧下手,他便冲了进来。 以他的身手,她想要明着刺杀沈妧,肯 定会被阻止。 但如果不下手,待沈妧听得府中的消息,知道她的母亲彭氏遭受了毒打,沈海阳也被带出了沈府生死不明,就会对她产生怀疑,到时她再想接近沈妧,就难了。 如此说来,她只能用安氏教给她的办法了。 “泓浵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以往沈妧总是在人前发呆,没想到竟也有人在自己说话的时候走神,真是有趣。 沈泓浵连忙回神,笑着对沈妧道:“妧姐姐,我有个朋友,教了我一个舞蹈,我跳给你看好不好?” “跳舞?” 说实话,沈妧对这项艺术欣赏无能,不过看沈泓浵兴致高昂,便点头应道:“好,你跳吧。” 见她应下,沈泓浵立刻施展舞技,她虽然和沈府的其他小姐一样,不会武,手无缚鸡之力,论才学比不上沈素娴,论美貌又比不上沈妧,琴棋书画样样一般,女工厨艺也并不擅长,但这舞技,是从萧氏院里偷学来的,虽然只学了七八分,但对沈妧还说,这几分舞技就够秀的了。 一舞毕,沈泓浵连忙问沈妧:“姐姐觉得,我跳得怎么样?” 沈妧强忍着困意,点头赞美道:“好看 ,非常好看!” “那姐姐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跳啊?”沈泓浵一脸期待道。 沈妧有些抗拒地皱眉道:“为,为什么要一起跳?” 沈泓浵扭着衣角,难为情道:“这个舞跳得人多才好看,我想等以后和海阳哥在一起后,和姐姐一起,跳给他看……” 沈妧连忙摆手拒绝道:“那我不行的,我不是这块料啊!” 沈泓浵不依不饶道:“在这府里,我只和姐姐关系最好了,其他人都看不起我,肯定不会跟我一起跳的。” 沈妧道:“你可以让你们院里的丫鬟陪你跳啊!” 沈泓浵委屈巴巴地问道:“妧姐姐,难道你不想给我和海阳哥祝福吗?” 这话说得,沈妧根本没办法接。 祝福,沈妧肯定是会给的,但是跳舞真的太为难她了。 见她为难到半晌不说话,沈泓浵在心里冷笑道,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她坚信沈妧并不是不会跳舞,而是不想祝福她和沈海阳,不然的话也不会把他们的事告诉安氏,让安氏出头做恶人,拆散他们这对有情人。 对沈泓浵来说,安氏固然可恶,但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沈妧更让人恶心 至极! 这样想着,沈泓浵强忍着心中的厌恶,笑着将沈妧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试一下嘛,试着跳两步看看,说不定可以呢?” 沈妧被她闹得没法了,依言跳了几步,又想坐会椅子上休息,但沈泓浵哪肯放过她,拉着她又继续跳了好久。 到最后,沈妧开始一边跳舞一边迷迷糊糊打瞌睡,沈泓浵则在一旁时不时调整她的姿势。 “泓浵,我真的不行,太困了,”沈妧说道,“你等我睡醒了,再陪你一起跳吧。” “不要不要,”沈泓浵拒绝道,“妧姐姐,我也一夜没睡呢,你就当帮帮我。其实你跳得挺好的呀,脚步踩的很准,就是手部动作在注意一下就好了,该抬的时候抬起来,该放的时候放下来……” “不行不行,我是真的困啊。”沈妧摆手道,也不管沈泓浵的坚持,直挺挺地倒进椅子里,就开始迷迷糊糊地睡觉。 她这样一来,沈泓浵也没办法勉强她。突然她看到了投射在窗户上的阳光,于是连跑带跳地把这个房间的门窗全部打开。 阳光刺得沈妧的眼睛没法睡觉,沈泓浵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吵着她起来跳舞。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中计,自杀式刺杀 “泓浵,我真的不行了,你放过我吧。” 沈妧是真的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沈泓浵见她如此,只得说道:“好吧好吧,那你打起精神,再陪我跳最后一次,好不好?” “跳最后一次,你就放我去睡觉?”沈妧眯着眼睛问道。 沈泓浵肯定地点头道:“没错,所以快开始吧,跳完我就放你回去睡觉!” 得了承诺,沈妧也稍微能提起些劲头,而沈泓浵就像个小老师一样,尽职尽责地纠正她的错处。 不远处的赵影正在忙碌,看似对她们俩的行为漠不关心,实际上几乎每时每秒都注意着沈泓浵的动作。 因为她实在太可疑了,沈妧不知道消息,所以没有防备。但赵影已经从暗线那里得知昨天发生的所有事,彭氏受伤,沈海阳下落不明,沈泓浵却还能拉着沈妧跳舞。 打死他都不信,她是在单纯地教沈妧跳舞。 但从刚才到现在过了许久,若赵影在沈泓浵的位置,早就寻到了无数个下手的机会,但她却奇怪的一直没有动手。 “妧姐姐,你又做错了。”沈泓浵提醒道。 沈妧都困疯了,转过身问道:“那这里到底该怎么做?” 沈泓浵趁机偷看了远处的赵影一眼,心道这是最后一个将刀插入沈妧心脏的机会了,她绝不能错过! 她此番来,可不是为了让沈妧就简单的受一次伤,而是要让她一刀毙命的! 趁沈妧自己主动凑上来,此处又正好是赵影的视觉死角,沈泓浵拿出提前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猛地向沈妧刺去。 但她低估了赵影的身手,她手里的刀尖才刚刚刺破沈妧胸前的衣服,赵影便一路残影地赶来,将沈泓浵手里的匕首夺过,并一手接住了因为太困而身体失去重心的沈妧。 “嗯?赵影,又发生什么事了吗?”被沈泓浵的尖叫声吵醒,沈妧迷迷糊糊地看向赵影,不明白为什么睁开眼看到的人竟然是他,而不是沈泓浵。 沈泓浵见赵影将人救下,早有准备,在赵影准备回答沈妧的时候,她又从鞋子里取出一把匕首,直刺向沈妧。 但很快,她的这把匕首,也被赵影夺下。 她的两把武器都没派上用场,但是不远处还有赵影劈柴用的斧头,她连忙又冲过去,想拿斧头砍这两个人。 沈泓浵疯魔一样的状态,让沈妧渐趋清醒,赵影见她能够自己站好 ,便放开她,又去夺了沈泓浵斧子。 总之,有赵影在,沈泓浵摸不到任何能够伤害到沈妧的东西,她不禁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这个时候沈妧虽说不是很清醒,但意识基本到位,明白沈泓浵是真的要杀她,不由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杀我?” 沈泓浵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沈妧哭。 见状,沈妧更加疑惑了,昨天她们两个还聊得好好地,只不过一个晚上,她怎么就变了? 她想走过去,将沈泓浵扶起来。 赵影上前一步,提醒道:“小姐小心。” 沈妧摆了摆手道:“没事,她手上的武器不是都被你收缴了吗?”边说,她边向沈泓浵伸出了手。 不料这个时候沈泓浵突然发难,猛地扑向沈妧,将她紧紧地抱住。 赵影想上前将沈泓浵拉开,却在这时,看到她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来…… 只这一瞬间,沈妧的衣裙上就满是沈泓浵喷出来的鲜血。 “泓浵……你做了什么?”沈妧被这一幕彻底刺激醒了,一点也不困了。 但是沈泓浵不能回答她了,她的嗓子已经被鲜血堵满,不管是泄恨的话,很是辱骂的话,她 都没办法说出口了。 就在沈妧想为她做急救的时刻,浣花居的门猛地被人踹开,接着哭的像个泪人的彭氏被人架着送到沈妧身边,彭氏一把从她怀里抢过沈泓浵的身体,怒骂道:“三小姐你好狠的心!” 沈妧一脸懵逼,问道:“你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了?” “你别装模作样了!你亲手毒死了沈泓浵,我们都是证人!”彭氏之后,院门出又走进了安氏等人,她们看沈妧的眼神,俨然把她当成了杀人凶手。 这个时候,沈妧再迟钝,也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安氏的计谋。 沈泓浵此来,不能杀她,便自杀再嫁祸,再由彭氏安氏等人出现给沈妧定罪名,之后只要遵循杀人偿命的做法,去大梁监狱走个过场,她就能被正式处死了。 就算是君焰罹也没办法救她,人赃并获,除非君焰罹能带她离开京都永不再回来,这样的结局和死了差不多,安氏只要提前弄到她身上的玉牌,就万事大吉了。 “带她去祠堂!”安氏命令道,即刻就有仆人揪住沈妧的手臂。 赵影想上前护住沈妧,香雪等人受命将他拦住,让他没办法靠近被禁锢的沈妧。 安氏难得这么顺利,对众人道:“我们也走吧。” 说完,她还给刘嬷嬷递了个眼色,让她去请老夫人和沈禹维。 不久之后,沈家祠堂,所有人都到齐了,包括情绪不佳的萧氏,以及沈素娴,沈禹维和老夫人等人。 整个祠堂里,只有沈妧一个人被按着跪下。 老夫人见了心疼,忙问道:“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让妧丫头一个人跪着?” 安氏故作体贴道:“老夫人,您有所不知,就在刚才,沈妧她把沈泓浵毒死了!” “泓浵丫头死了?”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显然很震惊,“你是说,是妧丫头把她毒死的?” “没错,老夫人,事情就是这样。”一旁的刘嬷嬷附和道。 老太太连忙用拐杖敲了几下地面,怒斥道:“胡说,妧丫头不可能做这种事!” 三房的姚氏连忙帮腔道:“老夫人您先别不相信,当时我们好多人都在场,亲眼看到小十二死在浣花居,这浣花居一直以来就只有三小姐和她的护卫住着,如果不是他们下的毒,又会是谁呢?” 五房的袁氏也道:“就是啊,小十二总不会自己毒死自己,嫁祸给三小姐吧?” 第二百一十二章 除名,再度起死回生 老夫人最烦这些莺莺燕燕们说话,敲了敲拐杖,让她们安静下来后,指了指沈妧,道:“妧丫头,你自己说!” 沈妧一脸坦荡道:“回禀老夫人,我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自然是信任她的,等她说完,立即对众人道:“你们听听,这不关妧丫头的事!” “娘!您能不能别再偏袒她了,”沈禹维忍不住道,“泓浵都没了,所有人都看到,是她下的手!她是您的孙女,但您别忘了,泓浵也是您的孙女啊!” 众人纷纷附和道,都说老夫人太溺爱沈妧,才让她明明杀了人却不肯承认。 老夫人又道:“你们既然都说,是妧丫头害死的泓浵丫头,那你们倒是说一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安氏不由巧笑道:“老夫人,您糊涂了,这个问题,不是应该问沈妧吗?我们只是看到她杀人,却也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杀人。” 沈妧跟着冷笑一声道:“大夫人好巧妙的一招四两拨千斤,但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沈泓浵。” 两人针 锋相对,暂时还未有胜负。 这时沈禹维开口道:“哼,我不管你是什么动机,你杀了泓浵是事实。老夫人偏爱你,但我不会,我向来对每个女儿都是一视同仁的。错了,就是错了。” 沈妧闭口不言,只等着听他后面会说什么。 “杀人偿命,这件事我是一定会报官的,并且绝不会利用我的权位,帮你逃过大梁律法的惩罚,”沈禹维一脸正义道,“刚好我们现在就在沈家祠堂,这里有我们沈家的列祖列宗,借着这个机会不妨让他们看看,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杀死亲妹妹的凶手到底长了什么模样!” 看沈禹维眼下扬眉吐气的样子,沈妧就能想象得到,平时这个男人被自己气得有多狠,好不容易找到了宣泄口,怎么可能简单放过。 果然,他又令沈管家取来了沈家的族谱,对沈妧说道:“你做了这样罪大恶极的事,已经不配再做沈家的人了,现在我就要立刻将你从族谱上除名!从此以后你将再不是沈家的人,你的荣辱罪过,都将与沈家无关!” “住手!你不能这么做!”老夫人想上前阻拦,但立即被刘嬷嬷的人拉住 。 沈禹维一脸无奈地对老夫人说道:“娘,事实都摆在您眼前了,您为何还是执迷不悟?这件事,我看您还是不用管了,沈妧的名字,我划定了!” 说罢,便将沈管家递过来的毛笔蘸饱了墨汁,翻出族谱上写着沈妧名字的那一页,就要落笔。 “等一等!”沈妧道。 沈禹维不耐烦道:“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沈妧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前膝衣服上的灰,悠哉道:“女儿我并非是想狡辩,而是想确认一句,你想在族谱上划去我的名字,只是因为,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杀了沈泓浵?” 沈禹维微微皱眉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杀人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吗?” “非也,非也。”沈妧笑着摇头道,随后她也给赵影使了个眼色。 赵影会意,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瓶子,走到彭氏身边,将小瓶子的瓶口打开,在彭氏怀里沈泓浵的鼻前溜了溜。 然后很快,奇迹发生了,吐得满身是血的沈泓浵竟然悠悠转醒了。 在场最惊喜的要数彭氏了,抱着才刚醒的沈泓浵大呼道:“浵儿,我的女儿,原来你没死!你没死 !” 沈泓浵也有些懵:“这里不是阴曹地府吗?为什么娘,爹,老夫人……你们都在这里?” “傻孩子,这里不是阴曹地府,这里是沈家祠堂!”老夫人慈祥地看着转醒的沈泓浵,道,“你没事,你还活着,是你妧姐姐把你救活了。” 沈泓浵更懵了:“妧姐姐?不,怎么可能是她救的我?她想拆散我和海阳哥,她想要我的命!” 一旁的沈妧听了这句话,不满道:“是谁告诉你,我想拆散你和沈海阳的?又是谁告诉你,我想要你的命?” 沈泓浵下意识答道:“是大夫人……” “你胡说!”安氏气急道,“沈泓浵别以为你才活过来,就可以肆意攀咬他人。你与那沈海阳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抓了现行,受处罚,是你自作自受!” “你!”沈泓浵想反驳她,但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头痛的厉害。 沈妧立即护在她身前道:“大夫人,她与沈海阳有私情,所得的结果确是自作自受,这件事我站你。但你蛊惑他人,用毒药自杀再嫁祸给我,这件事,你要怎么解释?” 突然被揭穿,安氏眼神不由抖了抖:“什么毒药 ?什么嫁祸?沈妧,你别含血喷人!” 赵影也意外地看了沈妧一眼,这件事他还没有机会告诉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您先别急着否认,我有物证,”沈妧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颗通体血红的药丸来,“这就是你塞给沈泓浵原来的那颗药吧,不好意思,医师的鼻子闻别的东西不行,但是分辨药味,再在行不过,所以沈泓浵刚一接近我时,就被我发现了这颗药。刚好,我身上有颗长相差不多的药丸,就顺手将它们掉包了。” “不同的是,你的药丸致死,我的药丸只会让人吐血昏迷,本是我做来整人玩的,没想到却意外救了沈泓浵。”沈妧道。 安氏被惊得后退了几步,仍嘴硬道:“你那算什么物证?你们姐妹关系好,拿颗药丸就想在我头上安罪名吗?别做梦了!” 沈妧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好吧,你这么说倒也通顺。但,就算这个东西跟你没关系,那香雪是你身边的丫鬟,她可以做我的人证吗?” “香雪?”安氏看了一眼缩在人群后面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自信道,“可以,不过我想,你并不能在她那里得到你想要的回答。” 第二百一十三章 死胎,肚里红 “是因为你拿她家人做要挟吗?”沈妧坦言问道。 此言一出,安氏直惊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你,你怎么知道?不……你不可能知道!” 沈妧笑了:“有人故意接近我的护卫,我要是连她的底细都不查清楚,我这个主子还要不要当了。这不查不要紧,一查竟发现,她哥哥其实是被冤枉的,这背后黑手,就是大夫人您的子侄安洪。” 安氏没想到沈妧连安洪这个人都查出来了,虚弱得跌坐到了椅子上。 沈妧继续说道:“这个安洪犯了事,拉香雪的哥哥去顶罪,她哥哥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安洪这个人坏呀,竟然拿在大夫人身边做丫鬟的香雪威胁他,这哥哥妹妹之间的亲情深厚自不必说,哥哥为了妹妹的前途甘愿去顶罪,但是谁能想到,妹妹为了哥哥竟也豁得出去,捱了一顿毒打就为了到我面前演一出苦肉计!” 沈妧跟着也坐到赵影为她搬过来的椅子上,悠悠道:“事情既然都被我查清楚了,这之后施恩和报恩的流程,就不用我再详细说给你听了吧,大夫人?” 沈禹维和老夫人都盯着她看,安氏咬着牙, 坚持道:“她既然为了报恩,成了你的人,那她就不能做证人!” “哎呀,”沈妧故作惊讶地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想到大夫人这么无赖,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香雪的作用并不是只有这件事的证人这么简单。还记得我来这个家的时候说过什么吗?好吧,想必你们几个也不记得,我就再告诉你们一遍吧。” 说着,沈妧清了清嗓子道:“我是来报仇的,不止报我被毒傻送出京都自生自灭的仇,还有我母亲当年无辜惨死的仇。” “沈妧,你母亲是难产死的!”安氏高声道,似想要推翻她的话。 沈妧却一点也不在意地道:“是,她是在生我的时候死的。但是当时,她和袁氏一样,怀的是双生子!” 听到这话,姚氏忍不住站出来为安氏说话:“这不可能,你娘当时就生了你一个,这个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都是亲眼看到的啊!” 沈妧没有理她,而是走到这时一直低头不说话的袁氏跟前,道:“是不是双生子,我想在场最有话语权的,应该是同样怀过双生子的袁姨娘吧。袁姨娘,我母亲当年一直对你们 不错,莘云莘朵也只比我小一个月,你知道的,如果没有她的帮助,你可能根本怀不上这两个孩子。” 旁人兴许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在场几位姨娘的脸色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袁氏思忖再三,最终在沈妧的面前跪了下来:“对不起三小姐,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 沈妧后退了几步,并不接受她这一跪,只提醒她道:“你不说,她倒不了,你说了,你才能活。” 袁氏能在沈府逍遥这么多年,除了依傍安氏和萧氏,也多亏了她自己心思活络。听了沈妧的话,她明白,这个丫头今天势必要跟安氏闹一个鱼死网破! 这偌大的沈府,终于要变天了! 想明白这一层,袁氏又对着沈妧虔诚地拜了一拜:“这一拜,是为了感激你娘慕容氏,有她才有我,才有我的两个孩子。老爷,老夫人,我袁氏可以用性命担保,慕容夫人当年怀的,确实是双生子!” 听到这个消息,老夫人忽然也觉得有些坐不住了,忙问道:“既是双生子,那慕容丫头的另一个孩子呢?” 沈妧看向安氏,冷哼一声道:“这就要问大夫人了 ,当年您的肚子里到底有没有东西!” 这一问,问得安氏脸色煞白。 老夫人身边年长的老姑姑不禁回忆道:“奴婢还记得,安大夫人当年生了个死胎,依三小姐的意思,难道说,那个死胎就是慕容夫人的另一个孩子?”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沈禹维脸色也极其难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安氏,逼问道:“你快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安氏满面惶恐,浑身颤抖着晃着脑袋道:“不,不……我不知道……您、您别再问我了……” “她当然不会承认!”沈妧一副早就看穿她的样子,道,“承认了,她那一房在这个家里就彻底没地位了。不过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继续把这件事推导下去。先暂定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娘当年怀的是双生子,除了我之外,还有个死胎。可好端端的,我娘为什么会生下一个死胎?她在沈府里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着,为什么还会生一个死胎呢?是下人照顾不周,还是有人在她的饮食里加了什么东西呢?” “我娘的为人,府里的老人应该都有记忆,她谦和善良,对所有人都是温柔而 有礼,不会因为你是下人,就欺负你轻看你。所以我相信那些负责照顾她的人,都是极周到的,那这么说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有人在她的饮食里加了东西。” 说到这,沈妧将一直低头站在远处的香雪招呼到身边来,从她的手里接过了一只红色木盒,将它打开打开给老夫人等人看:“我想就是这个东西,这是香雪从大夫人房间的箱子里取来的。大夫人手上其实并没有几样厉害物件,这个东西和给沈泓浵的红色药丸是放在一个箱子里的,轻易就能拿到。它看起来不起眼,也看不出什么危害,但它有个俗名,想必大家都知道,那就是‘肚里红’,顾名思义,怀孕的人吃了它会让肚子里的孩子化为血水。” 闻言,周遭都是一片唏嘘声,谁能想到声名显赫的沈府里竟然藏着这样的毒物! 待众人都安静些了,沈妧才继续说道:“但是这东西太厉害了,大夫人也不敢用太多,所以一次只在我娘的食物里添一点。为了免去嫌疑,她还故意和我娘一起吃喝。可她肚子里没有孩子,所以并不会被这种毒药所害,但是我娘有啊!” 第二百一十四章 柳氏,与当年真相 “所以当年,我娘还有那个死胎,为我抵挡下了所有的伤害,才让我活下来。” 沈妧的话字字铿锵,在场的人无一不动容的,就连一直依傍安氏在府中生存的萧氏,也红了眼眶,她才刚送嫁了一个孩子,到现在皇子府里都没有传出她的消息,她多希望沈新眉也有沈妧一样的幸运,在诸多不幸的加持下,依旧能够活下来。 然而安氏却仍不肯买账:“你当年只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究竟是谁跟你说的这些,是谁在用这些虚构的故事蛊惑你?” “安知蕊,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愿承认吗?”声音是从人群中传出来的。 当众人纷纷让开,露出说出那句话的原主人时,安氏再没有辩驳的力气。 而那个人,正是柳氏。 “我没想到,缩头乌龟也会有把脖子伸出来的一天。”安氏看着她,语气颓然地嘲讽道。 柳氏似乎不在意这样的讽刺,淡然道:“当年确是我太懦弱,加上受了你的威胁,才没能说出实情。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不会再有人执着于当年的真相,所以一直冷眼看你在府里 呼风唤雨。幸好,慕容姐姐还是为自己生下个厉害的女儿,我真的很替她高兴。” 柳氏都站出来说话了,安氏知道,当年的事再也瞒不住了。 她长叹一声,承认道:“当年我贪图大夫人的权位,想拉慕容氏下水,取而代之。不想正好听到她怀孕的消息,我便也支使当时的医师,说我也怀孕了。我生过素娴和嫣然,怀孕的症状我演起来比慕容氏还熟练,所以没人怀疑我。” “那药,正经的医师那里是买不到的,那是我从古丽圣教徒那里求过来的。正如沈妧说的,我不敢下太多,一次只放少许,还会陪着慕容氏一起吃,就为了洗脱嫌疑。” “之后转眼就到了我们生产的日子,慕容这个傻女人,明知道怀了一对双生子却是谁也没说,想要给老爷一个惊喜,结果苦了我,只得打乱原来的计划,收好藏在慕容氏枕头底下的毒药,将那个死胎认下说是我的孩子,顺便也成为那天的受害者之一。” “原本就算慕容氏死了,老爷也不一定会让我做大夫人。但是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我说,慕容氏家大业大,在朝中也多有依 仗,其势力迟早会盖过沈家,到时他们若回头追究慕容氏的死,沈家难逃大难……” 沈禹维没想到安氏说起当年的事时,竟会把火烧到他的身上,眼看老夫人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失望和冰冷,他一把揪住安氏的前襟,喝道:“够了,别说了!” “老爷,您拦着我做什么?”安氏此时显然有些疯魔了,笑着对沈禹维道,“当时的您不是正有铲除慕容氏的打算吗?一听说安家会帮您,就立刻让我做了大夫人。那些年,安家尽职尽责,做了老爷您的刀,将慕容氏那些人清理得一干二净。” “沈禹维,她说的可是真的?”老太太直呼沈相的大名,显然是动怒了。 沈禹维见事情败露,也顾不上安氏了,扭头跪在老夫人面前:“对不起娘,那都是儿子一时的鬼迷心窍。” “一时的鬼迷心窍,你就杀了慕容丫头所有的家人?”老夫人痛心道,“你若再多一时,是不是连老太婆我也要杀了?” “儿子不敢!” 老夫人向沈管家的方向伸了伸手,道:“把族谱拿过来。” 沈禹维有些慌了神:“娘,您……您想干什么?” 老 夫人一把抢过族谱,捏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冷冷道:“我要在族谱上,划去你们的名字。” “不,不要啊娘!”沈禹维跪行到老夫人跟前,抱住她的双腿道,“儿子真的知道错了!请您不要划去儿子的名字!” “慕容丫头当年可是真心对你,真心对我们沈家,但你是怎么回报人家的?”老夫人边说,边指向安氏,“纵容这样的女人坑害自己的妻儿,甚至放出野狗伤害自己的妻族!你不是人啊!” “儿子错了,儿子错了,儿子后来也很后悔……” 沈禹维担心老太太真的划去他的名字,不住地磕头乞求老夫人的原谅。 沈妧这时却插了一嘴道:“您如果真的后悔的话,当年就不会在我的茶碗里下毒,让我当众失常发疯。” “什么?妧丫头的毒也是你下的?”老夫人气得将族谱和毛笔统统摔落在地,“快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不是这样……” 沈禹维满脸委屈,似要否认,沈妧连忙补充道:“当年的证据确实都被你销毁了,但别忘了,你还有个猪队友。也不知道她出于什么样的癖好,就喜欢收集一 些毒药配方,然后锁在同一个箱子里。配方上是你的字迹,你赖不掉的。” 听完她的话,沈禹维马上想到了安氏,但安氏双目无神地坐在地上,显然已经废了。 “娘,我……” 啪——! 老夫人这一巴掌,直打得沈禹维在地上狼狈地翻了好几圈。 “我没有你这样畜生的儿子!我万万没想到,妧丫头竟是被你这个亲生父亲所害!” 沈妧也没想到,看着年迈,走路很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打起人来,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老夫人挥退那些上前想要扶她的丫鬟婆子,自己捡起掉在地上的族谱和笔。 所有人都知道她接下来想做什么,但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她。 沈禹维倒是想拦,但是他不敢,脸还疼。 但在所有人都静默不动的时候,沈素娴站了出来。 她之前不管是沈妧被定罪,还是她娘安氏被翻出从前的错事,她都没有站出来发表哪怕一句意见,但这个时候,她在老夫人跟前跪下了。 老夫人难得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威严道:“你这是干什么?想为你母亲求情吗?” 沈素娴摇头道:“并不是为她求情,而是为爹。”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爹他,没有错 连老夫人也有些看不懂她的操作了:“你要知道,当我在族谱上划去你母亲的名字后,你和你妹妹就再也不是沈家嫡女,你们从前拥有的一切,也将不复存在。” “我知道,那是她罪有应得,咎由自取。”沈素娴淡然道。 沈妧注意到,沈素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安氏恰好闭上了眼睛,令人没办法看透她的情绪。 老夫人微微点头:“那你说说看,你要如何为你父亲求情。” 沈素娴缓缓道:“我爹他,没有错。” 此话一出,沈妧应该生气的,但是旁人看向她时,发现她煞有兴致地看着沈素娴,似乎在期待她后面的话。 老夫人也下意识地看了沈妧一眼,才道:“你继续说。” “我母亲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她自己,但我爹,他是为了整个沈家。” 沈素娴道:“我们沈家之所以能在京都立足,在大梁立足,在大梁朝堂立足,全靠爹的努力。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的牺牲固然可惜,但却也是必要的,比如慕容氏和她的家人。如果他们还活着,或者还留在京都,那沈家绝不会有如今的地位。因为能得陛下宠爱的臣子就 那么几个,他不会容忍宠臣中有联盟的存在,所以慕容家和我们沈家必须有一个退出,爹选择了让慕容氏退出,是才让安家出手做了这个恶人。” 沈妧不得不佩服起沈素娴,从大局的角度将一个残忍的杀人事件解释成一个必然的手段,沈禹维对付慕容氏这件事非但没有错,还成了沈家的大功臣。 不愧是成年后就进宫做女官,在朝堂上辅佐沈禹维的存在,这段话非常有说服力,连刚才还怒不可遏的老夫人都迟疑了。 沈妧见沈素娴后面还有长篇大论的样子,立即鼓起了掌,抢先道:“大姐说话就是有魄力,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为了沈家好,我娘该死,我娘婆家的那些人也该死,我作为未铲除的余孽当然也该死。你不用再解释了,其实今天我只想让大夫人滚出沈府而已,爹的名字要不要留在族谱上我并不是很在意,留着也好,毕竟今后我就是沈家唯一的嫡女了,我以后能继承多少东西,还要看爹以后在朝堂上有多‘努力’。” 沈妧这段话看似是退了一步,但其实是在堵沈素娴的嘴,提醒她今后这个家里只有一 个嫡女,沈禹维所拥有的一切将来也都是由沈家嫡女来继承,而庶女,只配捡嫡女剩下的东西。 沈素娴自然是气不过的,但沈妧句句都是顺着她话的意思说的,她如果奋起反驳,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所以她干脆不说话,跪好低头,等老夫人的决断。 “妧丫头,委屈你了。”沈老夫人道。她也知道,沈禹维千错万错,但他现在毕竟是沈家的顶梁柱,家里唯一能够依靠的男人,沈家族谱上还不能划去他的名字。 沈妧对她笑了笑,道:“没关系的老夫人,我不委屈。” 委屈的该是原主沈妧,她不过是个看客。 这次安氏得到应有的下场,沈府里的格局也将有新的变化,沈禹维失去了老夫人的信任,以及安家的支持,虽然痛,但还不至于伤到他的元气。 主持划去安氏费尽心机才加在族谱上的名字后,老夫人便带着她院里的人离开祠堂回去了。 安氏随后也被下人带走,老夫人令她一天内收拾好东西,离开沈府。 安氏走的时候,没有看沈素娴,也没有与她说话。她一辈子为自己谋划,为两个孩子谋划,没想到会落得 这样的结局。 沈素娴也没有在意安氏的行动,只是走到沈妧身边,恭贺道:“你赢了,赢得很漂亮。连我也没想到,你没来几天,竟就已经把当年的两桩事都查清了。” 沈妧勾了勾唇,懒洋洋地说道:“佩服的话就不必说了,你和沈嫣然现在是庶女,不配有独门独院,麻烦你们也尽早搬出来。” 沈素娴咬了咬牙,忍耐道:“我们会的,不用你提醒。” 沈妧点点头,傲然地目送她离开。 现下全场最懵的,恐怕要属沈泓浵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药是假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过来,不知道沈禹维为什么对着老夫人磕头,不知道沈素娴和沈妧之前那两段话到底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安氏为什么会被人叉出去,沈素娴沈嫣然为什么不再是嫡女了…… “三小姐……不,现在应该叫您大小姐了。” 彭氏的话,将沈妧和沈泓浵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沈妧笑了笑:“大不大小姐的无所谓,这次你也受委屈了。” 彭氏摇了摇头道:“我的伤没什么,只是泓浵吃的那颗药丸,真的没问题了吗?” “问题还是有一 点,但不是中毒,只是这几日身体会有些虚弱,你看着她好好休息便是了。”沈妧道。 沈泓浵见母亲和沈妧聊得很投机的样子,不由奇怪道:“娘,您之前不是说……是妧姐姐害我……” “那是安氏要娘这么说的,为了不打草惊蛇,娘只能听她的。”彭氏道。 沈妧在旁接口道:“你娘虽然说假话骗了你,但她身上的伤都是真的,今后你可别再任性,惹她生气了。” 沈泓浵点头称是,不过不一会儿,她又想到一件事:“对了,海阳哥……妧姐姐,海阳哥他还活着吗?” 沈妧见她一脸焦急,也不忍心卖关子了:“他没事,不过他今后再也不能回沈府了,你如果还想和他在一起,恐怕得跟他一起住到乡下,做个农妇。” 听到沈海阳没事,沈泓浵的眸子亮了亮:“不管住在京都还是住在乡下,只要能和海阳哥在一起,做个农妇也比做小姐好!只是,之前爹和安氏给我定的婚约……” 沈妧敲了敲她的小脑门道:“什么婚约?你不想和沈海阳在一起了吗?” “可是昨天晚上,爹和安氏说,要把我许配给沈全!”沈泓浵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投诚,传来噩耗 见她不是很明白,沈泓浵便把关于沈全的事又在她跟前讲了一遍。 沈妧挑眉道:“既然不喜欢,你又何必顾忌?安氏倒了,她做主的婚事,自然也不算数。” 闻言,沈泓浵不由喜上眉梢,但她转过脸去看彭氏时,发现她并不是很赞成的样子。 “娘,您还是不看好我和海阳哥吗?”沈泓浵问道。 彭氏抿了抿唇道:“浵儿,你从小在沈府长大,不知道穷人家的生活有多艰难。我,是怕你吃苦。” 沈泓浵连忙握着她的手,笃定道:“娘,您就放心吧,海阳哥是个上进的好人,他一定不会让女儿受苦的!” 沈妧也道:“彭姨娘,经此一事,你也看到泓浵对那个沈海阳的感情有多深了,为了那个男人,她死都不怕,又何谈吃苦呢?再说了,这小两口将来的日子少不得你的照拂,沈海阳又是个知根知底的孩子,泓浵嫁给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总比嫁给一些个达官贵人做小妾要舒服。” 她这话倒是真说动了彭氏,庶出的女孩子难得嫁到人家还能做大夫人的,大都都只能做妾。 要是沈禹维像昨晚一般铁了心要把沈泓浵 嫁给沈全那样的人,这孩子的一生也就毁了。 如此想来,沈海阳倒是个不错人选了。 这时,袁氏带着她的两个女儿朝沈妧走了过来,三人向沈妧行了礼,旁的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沈泓浵有些疑惑:“她们这是干什么?” 彭氏解释道:“安氏倒了,大小姐是沈府唯一的嫡女,便也是沈府名副其实的女主人,袁氏她们这是在向大小姐示好投诚。” “原来如此!”沈泓浵了然,“那我也要向妧姐姐投诚,虽然我很快就会追随海阳哥离开京都,但只要我还在一天,我就是您最忠诚的信徒!之前的事,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了!” 沈妧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呀,别再给我和你娘添乱就是了!” 沈泓浵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妧儿丫头,不对,现在应该称呼您为大小姐了。”说话的是二房的蔡氏,虽然今天的事她一句话也插不上,但这些年她对沈妧的照顾以及对死去的慕容氏的维护从未间断,沈妧自是很尊敬她的。 “蔡姨娘。”沈妧接住了她想要行礼的手。 蔡氏道:“没想到你娘的死,真 跟那个安氏有关联,不过现在总算好了,案子查清楚了,安氏也得到了她该有的惩罚。” 沈妧虽然跟着点了点头,但心里是不赞同的,他们当年灭了慕容氏全族,现在安氏只要离开沈府就行了。 所以对沈妧来说,这个仇还没报完。眼下天下太平的,翻旧案定安氏的罪太麻烦,下毒毒杀则太显眼,所以她还需等待时机,等待现在这个皇帝没了,众皇子与太子争位的时候,到时就能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说起来,您是如何请动柳氏站出来说话的?她那个人性子古怪,从不与人接触,你们之前打过那么多次照面,她也从未与你说过话……” 这是蔡氏的疑问,同时也是彭氏和沈泓浵等人的疑惑。 都是自己人,沈妧也不卖关子了:“这要多亏了杨烟。” 见众人都有些疑惑,她补充道:“杨烟就是八房的杨氏,是她发现柳姨娘总是在我娘忌辰的夜里出没,烧纸钱祭拜,才使得我和柳姨娘说上话的。” 这事若细说的话,该是某天夜里,一个黑影忽然闯进浣花居被赵影逮个正着,谁想到这个黑影竟然是杨烟,她 来是想告诉沈妧,柳氏又在同样的地方搞祭祀。 沈妧听到这个消息,鞋都没穿,批了件单衣就和杨烟跑了出去,结果到了那个地方别说人影了,就连纸钱都没发现。 然而多亏她们带了武艺高强的赵影,一下子就发现了躲在暗处观察她们的柳氏,当时的柳氏还假装自己不会武功,并且只是路过这里。 但当沈妧准确地说出了慕容氏忌辰的日子,柳氏就坦白了。 直到这时,沈妧和杨烟才知道自己原来想复杂了,柳氏根本就只是单纯地在祭拜慕容氏而已,跟祭祀以及古丽圣教都没有关系。 那天沈妧在饭里吃到的纸条也是柳氏放的,她并不知道沈妧的取证工作做到什么地步了,担心她被安氏陷害,没想到就此暴露了她会武功,牵扯出了过去更多的旧事。 当然这些在安氏已经被沈妧扳倒了再说,没有意义了。 柳氏和杨烟现在成了风格迥异,但性格合拍的好朋友了。她们一个不爱说话,一个疯狂爱说话,一个内敛,一个张扬,但杨烟其实就像是过去的柳氏,柳氏看着杨烟,就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而杨烟则是因为柳氏 重情义又会武功,才缠上她的。 不管怎么说,她们俩要好,是好事。 说曹操,曹操到。刚想起她俩的事,她们就朝沈妧走来了。 柳氏一如既往的冷淡道:“恭喜你,大小姐,你为你的母亲出了一口气。” 沈妧颔首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给她出更多的气。” 一旁的杨烟忍不住大笑道:“沈妧,你要不要这么逗啊!柳瑶瑶,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啊,你不觉得沈妧说的话很好笑吗?” 柳氏皱了皱眉道:“杨氏,现在并不是私下的场合,请不要直呼我们的名字。” 被教育了一顿的杨烟不由撇了撇嘴,小声道:“好吧,我知道了。” 蔡氏被她们的对话给惊呆了:“没想到这府里能制住杨氏小妖精的,竟然是你柳氏!早知如此,就该早把你们两个凑在一起!” 沈妧却不赞同道:“依这两个人的性子,如果没有今天这桩事,你就是把她们关在一个屋子里,她们也未必说得上话。” 说话间,众人都已经离开祠堂,准备分散开回到自己的院子。 不料这时,有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通报道:“嫣然小姐,没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借人,交还玉牌 这段时间,沈妧往豫王府跑的着实有些勤了。 两家府的人看在眼里,却没一个敢在背后嚼舌根的。豫王府自不必说,从上至下都是军事化管理,府里的女人自从沈妧搬出去后,也全部遣散了。沈府则是刚变了天,除沈老夫人和沈禹维以外,权势最大的就数沈妧了,谁都怕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不过沈妧不通府里的事务,将一切都一股脑儿地交给蔡氏等几人共同打理,这才得了清闲,能够时常出府。 当年的事能被她这么快的查清,除了府里的几位姨娘给力,更多的事来自君焰罹的支持,既然原主的仇报的差不多了,那她也投桃报李,专注起为君焰罹解毒这件事上来。 “王爷,我做的这个玉露膏,每日三餐你只要挖一小勺加在饭里吃下去,能够帮助溶解散在你体液中的毒素,最多吃上四年,你就会没事了。不过这个得坚持吃才有效,如果一顿忘吃,前面几天溶解的毒素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您又得吃上好久。” 说着,沈妧将手里的几支玉瓶都摆到了君焰罹面前:“这是我用滴水镇温泉边的药草配出来的 ,就做了这么多,都给你。回头有机会,再去那边采药来做。你别看这个方法慢,其实它很有效,这是我通过每天采集你的血液样本,好不容易才研制出来的。” 君焰罹拿起其中一只瓶子,看了看:“知道了,辛苦你了。” “还有还有,你看这个,”沈妧又端出一杯颜色古怪的牛奶,“这是我煮的奶茶,非常好喝,王爷要不要尝尝?” 她煮的茶? 君焰罹眉头稍稍皱了一下,没有表态,沈妧连忙试读一般地喝了一口,道:“您看我自己都喝,真的很好喝!” 君焰罹这才将杯子接过,喝了一口。 有茶的苦涩,有奶的浓香,确实非常好喝。没想到她除了会做出味道古怪功效奇特的药茶,还是会做好喝的东西的。 沈妧见君焰罹一口气将所有的奶茶喝光了,傻笑着搓了搓手。 君焰罹暗道不妙。 沈妧道:“王爷,您药膏也收了,奶茶也喝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说。” 沈妧笑嘻嘻道:“能不能把星也借给我?” 君焰罹有些奇怪:“你想做什么?” 说到这个问题上,沈妧的表情就有些凝重了。 这是君焰 罹的地盘,外面有星和影看顾着,倒不怕外人偷听。 沈妧道:“那天,我在沈家祠堂修理完安氏后,沈禹维单独与我见了面。” 就在全府因为沈嫣然忽然去世,手忙脚乱,闹成一锅粥的时候,沈禹维的随从将沈妧请进了沈府书房。 沈嫣然的眼睛是君焰罹打伤的,本就没救了,早晚都会死,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死,确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个人便是沈禹维。 他想找沈妧说几句话,但又不想引起府里其他人的注意,顺手就利用了一个将死的女儿。 这样的残忍,让沈妧都心寒。 但她并不害怕,沈禹维厉害的只是手段,他不会武,也不能百毒不侵。 沈妧杀他有连累自己的风险,但却不是不能杀。 一个人手段在厉害,在绝对的势力面前,就是个屁。 但是沈禹维告诉她,她滴水镇的朋友,就在他的手上,这次在老祖宗面前将他的老底揭光,尚可容忍,但这样的事,绝不能有下次。 否则…… 沈禹维这些话很有用,沈妧被威胁到了。 但她觉得威胁的不是沈禹维,而是沈禹维手上的人质。 担心了这么久的事,终于要 发生了,古丽圣女小舞果然在沈禹维的手上! 听完她的讲述,君焰罹了然道:“你想让星去沈府,帮你调查圣女的下落?” “不,”沈妧道,“沈府有我和赵影就可以了,我想让星帮忙调查顾府。沈禹维和顾凛锋,表面不合,其实暗度陈仓,两家府里有共通的密室,这一点我从前也与你说过。其实我的怀疑是,人并非在沈禹维的手里,不然他会直接说出那两个人的名字。当然,也不排除他根本不在乎名字,所以没有问。总之我想两边同步调查,找起来应该会比较快。” “人,本王可以借给你。” 不等沈妧兴奋道谢,君焰罹又道:“不过,你必须将玉牌交还给本王。” “什么?君焰罹你没搞错吧,什么叫还?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好嘛!”沈妧激动道。 君焰罹又恢复了最开始看公文的姿势,好像刚才的一切谈话都不存在一般,道:“来人,送客。” 见他如此无赖又冷漠,沈妧怂了:“还你,我还你就是了,别赶我走。” 反正她也观察了这么多天了,什么动静也没有,说明方书书肯定没事。这玩意儿放在自己身 上也不安全,还不如交给他保管。 “不过,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有传闻说,这个玉牌与你沈家的宝藏有关。”君焰罹道。 沈妧惊了:“好哇,君焰罹,原来你竟贪图我家的宝藏!” “怎么,不能?”君焰罹斜了她一眼道。 “呵!”沈妧气炸了,拍了下桌子道,“当然能。” 君焰罹哼笑了一声,便不与她计较,单把玉牌收了起来。 现在虽不是寄人篱下,但也是有求于人家,怪只怪自己手上可用的人太少了,才落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宝物流落在别人手上。 沈妧自然不是贪这个世界的宝藏,只是这个感觉就很凄凉,令人心酸。 君焰罹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为何还不走?” 沈妧不由道:“王爷,找宝藏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为何要带你?”君焰罹问道。 沈妧越发心酸:“我家的宝藏,你居然不带我,这也太过分了吧!” 君焰罹想了想,道:“带你也可以。” “真的?”沈妧有些意外,君焰罹真的愿意答应他的要求。 君焰罹却道:“根据经验,家族宝藏都需要族人血祭才能打开。”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友尽,遇见赵儒 君焰罹居然想把她血祭? 友,尽,了。 沈妧气鼓鼓地从豫王府跑出来,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赫连玉。 赫连玉被头铁的沈妧撞得摔在了地上,在随从的搀扶下,好半天都没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沈妧很少见到这么虚弱的赫连玉。 赫连玉身后的随从连忙道:“殿下这几日,总是日夜颠倒,魂不守舍的,沈小姐,您想办法救救殿下吧!” 沈妧伸手搭了搭赫连玉的脉象:“他身子确实差的厉害,可几日前,他并不是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然而具体的,这随从也说不清楚。 赫连玉抬手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对沈妧道:“沈姐姐,你现在立刻跟我走。” “去哪?”沈妧问道。 “城中湖。”赫连玉道。 此时已入冬月,天气渐渐转凉,本就是易生病的时节,赫连玉显然变得有些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披风下的衣服单薄,手也是冰凉的,握得沈妧很不舒服。 “坐马车走吧。”沈妧建议道,毕竟此处离城中湖还有段距离,赫连玉也是备了马车而来的,但他却固执得不肯上车。 这样下去,他的身体铁定是要垮的。 “你是不是要带我去见 文小姐认定的那个男人?”沈妧问道。 这句话果然让赫连玉停住了脚步,沈妧又继续道:“像你这样慢吞吞地走,就算走到天黑,也不一定能走到城中湖,到时文小姐和那个男人都回家了,你带我去看什么?振作一点,你之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是不是除了这件事,你还有心结?” 赫连玉不说话,便是默认了沈妧的猜测。 “我们上马车再说吧。”沈妧道。 这一次,赫连玉没有拒绝,乖乖地上了马车,还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汤婆子。 不过,汤婆子的温度并没有温暖赫连玉,他还是冷得发抖。 沈妧有些责备道:“知道冷,为什么不多穿点?身体这么虚弱,为什么不好好休息,非要到处乱跑?” 赫连玉张了张嘴,似乎想要争辩,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没等到预期中的反驳,沈妧愈发觉得古怪起来,这孩子莫不是中了什么邪?性格大变,话还这么少,被骂了也不晓得解释。 “赫连玉,你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吗?”沈妧问道。 赫连玉有些茫然道:“没有,都是太子府里的人。” 沈妧微微皱眉道:“那有没有见过什么生面孔?” 赫连玉想 了想道:“府里的人那么多……我不可能一一见过。” 沈妧了然,这就是有见过生面孔的意思。 太子府的防备到底不如豫王府,就比如她与君阎罹刚回京都的那天晚上,赫连玉就遭到了大皇子派出的刺客暗杀,身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被掉了包都浑然不觉。 想来这次的情况也是差不多,有人扮成太子府的下人,暗中接触了赫连玉。 但如果要杀他的话,他不可能还有机会到处乱跑,还来豫王府找她去看文淑静的男人…… “殿下,沈小姐,就快到城中湖了。”马车外的随从道。 “停车!”赫连玉喝道,没想到他说这句话还是有力气,“沈姐姐,我们下车吧。” 沈妧颔首跟着他下了马车,然后指了指他身边的随从道:“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的主子穿,快点。” 随从一脸委屈,但沈妧毕竟是连赫连玉都尊敬的存在,他也只得听话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再一件件地给赫连玉套上。 赫连玉本意当然是不想穿的,但是被沈妧瞪了一眼,就不敢反对了。 果然是活在金字塔底端的存在,君焰罹没事儿就喜欢凶她,没想到她在君焰罹的弟弟这儿找到主场 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从前赫连玉和文淑静在城中湖约会的时候,都是把百姓赶去别处,静谧的湖边只留他们两个人聊天,说笑。 但是文淑静的新男友显然没有赫连玉的权势,城中湖来往的百姓不少,情侣也不少,湖面平静,湖边热闹,也别有一番风趣。 只不过心情很差身体也很差的赫连玉完全感受不到这种风趣,拉着沈妧的手,直奔目的地。 那是一座很普通的小桥,据说,文淑静和那个男人已经来来回回在这里走了很多圈了,这个时候正好停在了那座小桥上说话。 沈妧跟赫连玉站在桥下,仰头看着文淑静他们。 与赫连玉相比,文淑静的状态真的要好太多了,她完全像是个被爱情浇灌的幸福花朵一样,漂亮又有生机。 “赵影,帮我照顾一下太子。”沈妧对身后的赵影吩咐道,随后提上裙子直接向那一对璧人走了过去。 赫连玉也想过去,但被赵影拦下了:“殿下稍安,且看小姐如何应对,等该您过去的时候,小的必会放您过去。” 赫连玉自然也知道,赵影曾经是君焰罹身边的人,如今又是沈妧的护卫,他的话代表 了沈妧也代表了君焰罹,他只得依言,静静地在原地等候。 桥上,文淑静挽着赵儒的手臂,一会儿向东指,一会儿向西指,只觉得好看的景色都指不完,这里的每一处她都想和赵儒一起分享。 赵儒呢,脸上也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静静地听她说话,偶尔附和一句。 沈妧走近他们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没看到赵儒之前,她以为文淑静真的遇到了真爱,打算回去劝赫连玉彻底放弃这段感情,重新相看一个姑娘。 但陪在文淑静身边的是赵儒,那个差点和她在赤渊山结为夫妻的赵儒,那个连坑带骗把她最贴心的婢女拐跑的赵儒,那个用药物令她精神失常,使赵影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一生不得再做暗卫的赵儒! 他的背后是古丽圣教,他接近文淑静,必有预谋! 不等她出声,赵儒就发现了她,紧接着,文淑静也看到她了。 文淑静和原主曾经也要好过一阵,只因为后来的变故,两人断了联系,沈妧回京都后也从未用这张脸在她面前出现过。 不过,文淑静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并叫她的名字:“沈妧!没想到这么巧,我们在这里遇见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渣女,安顿医庐 “呃……” 沈妧有些尴尬,气氛忽然这么活络,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让她远离赵儒。 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文淑静也没在意沈妧的疏离,拉过身边的男人,热情地介绍道:“沈妧,这是书生赵儒,别看他总是一副不爱说话的样子,其实他才学渊博得很,连我也自愧弗如。赵公子,这是我的闺中好友沈妧,沈府的三小姐。不过听说最近你沈府里出了些事,如今该称呼您为沈大小姐了?” “呵呵,家丑不可外扬,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沈妧摆了摆手,苦笑道。 “我认识她。”赵儒道。 文淑静有些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沈妧这次回京都,不是在豫王府,就是在沈府和皇宫,我都一直没机会与她见面,你们哪有可能认识。” 既然他都摊牌了,沈妧也不想磨蹭遮掩,也坦言道:“淑静,其实我会出现在这,不是巧,是专为了你和他而来的。” 文淑静心里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你们……什么意思?” 不等沈妧开口解释,赵儒道:“她,就是我从前跟你说的那个人。” 闻言,沈妧满脸问号:不能吧,这两个 人以前聊到过她? 不成想,文淑静一副恍然的样子,再看沈妧时,脸上充满了敌意:“沈妧,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哈?”沈妧懵了。 “从前你伤他害他,如今又来找他做什么?”文淑静边说,边将赵儒护在了身后。 沈妧惊讶道:“我?伤他害他?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跟我说过什么,你不用管,”文淑静冷面道,“总之,如今他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也是。我真后悔,居然认识你这样的人!” “……” 沈妧终于体会到百口莫辩是种什么感觉了,眼睁睁地看文淑静把赵儒拉走,她却没办法追上去拦住他们。 文淑静已经认定沈妧是个坏人了,沈妧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眼下她能做的,大概就是把这个消息放给曼香阁,让花易冷来对付赵儒吧。 沈妧回到桥下,赵影问道:“小姐,情况如何?” 看着他身后赫连玉略带希冀的目光,沈妧只能摇了摇头。 “不过,能肯定的是,接近文淑静的这个男人,目的确实不单纯。”沈妧道。 赫连玉面色黯淡道:“不单纯又如何,她已经拒绝我 了。” 沈妧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别灰心啊!等我们揭露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如果她还是不喜欢你,你沈姐姐我就再给你物色一个比她更好的!你可是当朝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当皇帝的后宫哪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赫连玉苦笑摇头道:“哼,太子?不过是虚名而已,八弟已经康复,我这个太子之位,迟早是要还给他的。” 见他这副自暴自弃的颓废样,沈妧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不给,谁能抢走你的东西?” “父皇啊,父皇一直就很喜欢八弟,”赫连玉长叹一声道,“太子由谁来做,还不是父皇的一句话。” “所以你想要放弃了吗?”沈妧厉声问道,“让君焰罹多年来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付诸东流,让那些曾经为你牺牲的人白死,让仇者快,让亲者痛?” 赫连玉原本是做好了放弃的准备,但沈妧的话里提到了君焰罹,对兄长一贯的崇敬让他的心有所动摇。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般阴暗颓然,辜负兄长的心血,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总是会往不好的地方想,有时候甚 至会想,死了便好了,见不到身后的纷争,也不会碍着谁的事,就算是辜负了兄长,他也不会责怪一个死人。 “赫连玉,你听我说,我们需要你,”沈妧扶着他的肩膀,逼迫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我,还有你兄长君焰罹,以及千千万万的大梁子民都需要你,所以你不能放弃。你是大梁太子,是大梁的未来,陛下和文淑静皆是受奸人蛊惑,才没有选择你。但你要相信你自己,因为你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你身边还有我,还有君焰罹和整个豫王府,我们全部都会和你在一起。” 沈妧的话一点点将赫连玉眼中的光芒重新点燃,但这还不够,太子府里有古怪,赫连玉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到那里去。 “赵影,能安排赫连玉这段时间住进豫王府吗?”沈妧问道。 赵影遗憾地摇了摇头:“这恐怕不合规矩。” 豫王府都不行,那沈府就更不行了。 沈妧不禁有些犯难。 赵影忽然建议道:“小姐,不如将殿下安顿在您的医庐内?” “我的医庐?我什么时候有医庐了?”沈妧疑惑道。 “王爷新置的产业,本想过段时间再告诉 您,”赵影面带神秘道,“名字叫保安堂,正缺掌柜和坐堂的医师,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兴趣接任这两个职位。” 沈妧不禁有些惊喜道:“送我的?” 赵影皱眉笑道:“王爷知道您会这么问,所以让我给您带三个字:想得美。” “我就知道。”沈妧不悦地撇了撇嘴。 “医庐的租金和医师的工钱相抵,其他的您需要自己经营,若有亏损,由豫王府承担,但若盈利,需得分两成给王府。”赵影道。 沈妧不禁挑眉道:“那不还是我占便宜?” 赵影不露声色地笑了笑。 沈妧想了想,颔首道:“那就把赫连玉带到那里去吧,我们暂时也不要回沈府了,且一起看着他,看看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 把文淑静送回文府后,赵儒返身而行,但他没有目的地,只是漫无边际地走着。 直到走到一处偏僻,跟在他身后的几条尾巴终于按捺不住,现身而至,虽飘出的是无骨又丝滑的彩布,但每一寸都暗含杀机,若是对手是普通人,触之即死。 但彩布围攻的人是赵儒,将整个灵魂都出卖给圣教的人。 第二百二十章 梦游,先礼后兵 轻功好到连君焰罹身边的暗卫都束手无策的赵儒,穿梭在几乎无处不在的彩布当中,如入无人之境,看似身形变化毫无章法,却处处皆有玄机。 不消片刻,彩布寸寸断裂,暗中操控这些彩布的人也被内力所伤,重则吐血昏迷,只有少数人还能站稳脚跟。 见赵儒要走,这些人连忙拦到他身前:“不许走,我们阁主要见你!” “花易冷?他也配?” 留下这句话,赵儒还是走了。 那些拦在他身前的人,早就被内力震散,个个歪斜倒在一边。 于是,一个时辰后,在沈妧前脚刚把精神颓丧的赫连玉安顿好,后脚曼香阁被打伤的姑娘们也跟到了保安堂。 带这些姑娘们来的,还是个熟面孔——花易冷的婢女芸香。 沈妧没想到,她的医庐还没开张,就开始有源源不断的生意,忙的她脚不沾地,一直忙到深夜才终于找到空隙与芸香说话。 “她们身上的伤,都是赵儒打的?”沈妧问道。 “不错。”芸香道。 花易冷接到沈妧的消息后,本想先礼后兵,没想到赵儒如此不把曼香阁看在眼里,且他的武功内力也比从前精进不少, 彩凤蹁跹阵是曼香阁专用以困人的大阵,却轻易被其破解,恐怕想要抓住赵儒,必须得君焰罹或是花易冷亲自出手。 听过芸香的解释后,沈妧神情凝重道:“没想到他这么难对付。” 芸香道:“不过我们已经派人看住了那位文小姐,只等她与赵儒再一次约见时通报与阁主,阁主将会亲自对付他。” 沈妧颔首道:“那就好,不过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吧。古丽那个圣教邪门的很,赵儒能从一介书生变成连你们都难以对付的高手,这其中的门道真的很难用正常的思维去推断。总之,小心为上,就算花易冷天下无敌,也难防赵儒那一方有意想不到的手段。” 芸香也点头道:“姑娘放心,您的话,我一定会转告阁主。” 沈妧又道:“你们在太子府有暗线吗?” 芸香愣了愣,没有立即回答。 沈妧这才想起他们对暗线一事的避讳,芸香毕竟不是花易冷,没办法擅自决定哪些秘密可以对沈妧讲。 沈妧不在意地说道:“无事,只是今天遇到赫连玉时,发现他与从前大不相同,所以担心他的身边可能有攻心类的刺客。” 闻言,芸 香不由笑道:“姑娘,我随阁主经营曼香阁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有‘攻心类’的刺客这一说法。” 沈妧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暂且这么定义吧,你们常规的刺客不都是见血封喉啥的,但赫连玉明显是受人负面言语蛊惑,以至于自暴自弃,身体也跟着虚弱下来。” “姑娘,你觉得这两件事,会不会有所关联?”芸香道。 沈妧知道她的意思,是觉得蛊惑赫连玉的,和赵儒同出一源。 但沈妧却不这么想,赵儒故意接近文淑静,使赫连玉失去精神依恋,其目的应该是便于小舞在此机会趁虚而入,对赫连玉本身并不会有太大伤害。 而负面的言语蛊惑,则是真切地伤了赫连玉的身体和思想,长此以往,还没等赫连始政驾崩传位,他先承受不住,把自己搞死了,白白丢出太子之位。 丢出太子之位……难道使出这种伎俩的,是皇室中人? 赫连始政,明妃,身在南褚的三皇子,还有与方书书勾结的二皇子与皇后,这些想要赫连玉太子之位的人,他们都有可能。 反而古丽圣教是最不可能做负面蛊惑赫连玉,全方位打击他 活下去的自信这种事。 因为原着上说,小舞很早便看重了赫连玉,想要和他一起共治天下,并且为了他能顺利继位,出过不少力,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君焰罹才没有急于除掉她。 若不是赵儒这个古丽教的信徒,屠城这种事做的太过火了,君焰罹花易冷这些人恐怕还会如原着上一般,对这个教在大梁内的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夜,医庐里所有人都在休息。 倒是沈妧不太睡得着觉,独自在店面和院子里溜达,一会儿把药柜里装药的抽屉拉出来,拨点药草闻一闻,一会儿把账本拿出来,随便翻翻,一会儿又把院子药圃里的药草浇上水,一会儿又爬到桌子上,垫着脚擦挂在上面写着“保安堂”三个字的小匾额。 这样磨磨蹭蹭一直瞎忙到凌晨时分,赵影终于按捺不住,现身道:“小姐,您该休息了。” “可是我睡不着,”沈妧坦言道,“心愿忽然达成,心里特别兴奋,也特别喜欢。” “喜欢?本王还以为,你会梗着脖子,傲气地说想要自己出钱置办。”君焰罹又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 不过自从他不戴那张恐怖 的鬼面具后,沈妧就不太容易受他惊吓了。 “王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熬夜,对您身体康复有一定的影响哦。”沈妧形容温婉,与平时的模样,相去甚远。 君焰罹不习惯地皱了皱眉:“你好好说话。” 沈妧撇了撇嘴,疑惑道:“我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无事时,你一般会直呼本王名讳。”君焰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沈妧:“……” 直男王爷升级后变得特别不好哄,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这时,赵影忽然道:“王爷,小姐,你们快看那边。”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正有个人影,摇摇晃晃地走着。 “赫连玉?” 除了沈妧,旁边的君焰罹及赵影也认出了那个人影的身份。 “他从前有梦游的习惯吗?”沈妧问君焰罹。 “未曾听说。”君焰罹道。 沈妧微微颔首道:“看来他的身上,果真有古怪。” 赵影问道:“需要派人跟上去吗?” “派人做什么?”沈妧皱眉看他道,“我们就不能自己跟过去吗?” 赵影看了看君焰罹。 君焰罹看着赫连玉渐渐走远的身影,道:“走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梦游,香馍馍赫连玉 此时换算成现代的时间,正是凌晨一两点的时候,乃是人最困顿之时。 沈妧因为新店开张,心里提着一股兴奋劲儿,倒是不困,而君焰罹和赵影都是熬夜达人,自然也不困。 也幸得是这个时辰,京都城中一个人也没有,连野狗都枕着垃圾堆在睡觉,赫连玉梦游的样子才没有任何一个看到。 “这条路……是去太子府的路?”沈妧忍不住道,他们三人隐在高处,看下面的赫连玉无意义地绕着建筑物兜圈子,但不管怎么兜,他所处的位置确是向太子府慢慢接近的。 “有人在控制他。”君焰罹一针见血道。 沈妧赞同地点了点头,若非如此,一个梦游的人怎会无缘无故地绕着房子转悠,就好像专防有人跟踪似的。 “有人来了。”赵影忽然道。 闻言,沈妧立刻提十二分精神,向赫连玉的所在看去。 此刻他已经快走到太子府了,一个穿着太子府家仆服侍的人从府门旁的石狮子后面钻出来。 沈妧不禁有些激动,想要冲过去抓住那人,被君焰罹强行摁住了。 “你干什么?赫连玉有危险!”沈妧紧张道。 但君焰罹还是 冲她摇了摇头,道:“不要打草惊蛇。” “可是……” 沈妧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赫连玉忽然晕倒,而那个家仆打量着左右无人,便转身离开了。 “跟上去。”君焰罹对赵影道,后者很快消失了踪影。 沈妧迫不及待道:“我们快去看看赫连玉怎么样了吧!” “等一下,不要轻举妄动。”君焰罹再次将她摁住。 不多时,赫连玉的身边果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归从于古丽圣教的赵儒。 赵儒出现后,在赫连玉的鼻息间探了探,确认他还活着,便将他扛在肩上,欲带走。 却在这时,又一道人影出现,白衣翩迁,带着一张纯白面具,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特别诡异。 “把他放下。”白衣人拦在赵儒身前道,声音做过处理,完全听不出男女,手握一把纸扇背于身后,似准备随时与拒绝他的人动手。 赵儒显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甚至懒得与那人说话,向旁边让了两步,绕行开来。 白衣人果然亮出准备好的纸扇,与赵儒打了起来。 两人的武艺似乎不相上下,但赵儒为保护昏迷中的赫连玉,隐隐处于下风。 “把他放下,你可以走。”白衣人又道。 但赵儒根本不搭理他,宁可拼着自己受伤,也不肯将赫连玉放下。 沈妧不由道:“我们不用去帮忙吗?” “你想帮谁?”君焰罹问道。 “当然是帮赫连玉啦,”沈妧理所当然道,“等他们鹬蚌相争完了,我们就过去渔翁得利!” “别着急,”君焰罹道,“还有人没出来。” “还有人?”沈妧不禁有些吃惊,赫连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香了,怎么有这么多人想抢他? 似乎是在印证他的话,不多时,又有两道身影加入,黑色的夜行衣把人从头包到脚,但从身形完全可以判断得出,那是两个女人。 虽是女人,从天而降后迎着赵儒和白衣人而上,招招霸道,直击要害。 与白衣人还有一争之力的赵儒,在这两个女人手下,竟难过一招,翻身避招之时,不小心将昏迷的赫连玉甩了出去。 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去接住了赫连玉的身体,另一个则趁机撒下烟幕,想要逃走,而君焰罹就在这个时候动了。 他们身在高处,所以并不受烟幕影响,而两个黑衣女人的逃跑路线,沈妧和君 焰罹也看得一清二楚。 君焰罹的轻功在小说中设定是顶级的,所以他闪身从那女人手中抢回赫连玉时,那两个女人都没看清他的身形。 找不到敌人和赫连玉的踪影,她们只当有更厉害的高手参与了抢夺,为防烟幕散去,再被赵儒或者白衣人缠斗吃亏,她们只得先行离开。 如此一来,赵儒和白衣人都以为赫连玉在离开的两个女人手里,他们根本想不到,赫连玉又回到了沈妧等人的手里。 目送赵儒换白衣人离开,沈妧转过脸问君焰罹:“现在怎么办?赫连玉肯定不能再回医庐了。” “我会派人送他去曼香阁。”君焰罹道。 沈妧这才想起,君焰罹手上还有这么个靠谱的地方,便也不担心了。 这时,赵影回来了,带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那个人自尽了。” 他这么做并非是发现有人跟踪,而是一早就打算这么做了,为了不让别人从他身上查找到证据,还在死前用毒水将容貌尽毁,这一条线索算是断了。 沈妧道:“至少现在能肯定的是,言语蛊惑赫连玉的人,并非赵儒背后的古丽圣教。刚才的打斗中,赵儒为保 护赫连玉,不惜自己受伤,反而是那个白衣人,出手时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攻击到底会落在谁的身上,所以我觉得,他比较像是会伤害赫连玉的人。还有最后出现的那两个女人,似乎和赵儒是一伙的……” “你认为赵儒是故意让她们打赢的?”君焰罹问道。 沈妧颔首道:“没错,虽然我是个外行,但连我也能看出她们的招式只是虚张声势,真正的武艺并非在赵儒之上,若非赵儒让着她们,故意将赫连玉交出去,那就是我瞎了。” 她最后突然的转折,让君焰罹也有猝不及防,千年面瘫略有松动,只是月黑风高,看不真切,沈妧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笑了。 “小姐,您难道没认出那两个黑衣女刺客的身份吗?”赵影在旁不禁问道。 沈妧有些诧异道:“我认识的女人里还有会武功的?还是两个?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她们是谁!” 赵影请示一般地看了看君焰罹,得到后者的默许,方道:“她们便是沈莘云沈莘朵两位庶小姐。” “竟是她们?” 不知道还好,听完答案,沈妧整个人都不好了,表情管理完全失去控制。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叫不醒的赫连玉 沈府的规矩,从不让沈家的女儿习武,连最受沈禹维宠爱的沈素娴都没能打破这个束缚。沈莘云沈莘朵虽是双胞胎,但在姐妹中也并不出众,连袁氏也是仰人鼻息的存在,她们竟被人培养成了刺客,实在出乎沈妧的预料。 “她们为谁效力?”沈妧问道。 君焰罹答道:“自然是沈禹维。” 也是,沈禹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连刚成年的沈泓浵都能同意把她嫁给大皇子做妾室巩固地位,沈莘云沈莘朵却一直没有谈婚论嫁的动静,原来是被用在了这个地方。 “如此说来,沈禹维和古丽圣教有所勾结?”沈妧猜测道。 君焰罹却道:“不会,沈禹维此人虽慕恋权位,手段卑劣,但还不至于蠢到联合外国,引狼入室。否则顾凛锋不会与他合作,陛下也不会容他。” 他都这么说了,那必是不会。 那赵儒有意把赫连玉交给沈禹维……对了,必是认为沈禹维会把赫连玉和小舞他们关在一起,如此一来刚好可以共患难培养感情。 想到这一层,沈妧背后的汗都出来了,真是好险,若让沈莘云沈莘朵两人真的得手,再由沈禹维 不知情地将两人藏在一起培养出感情了,她沈妧再过来棒打鸳鸯就不太容易了。 “你想到什么了?”君焰罹问道。 沈妧看了看君焰罹,有些剧情跟他解释起来太麻烦,但不说又怕他误会成别的意思。 于是她道:“古丽圣女也在沈禹维的手上,他们那个教有能控制人心智的药物,赵儒故意把赫连玉让出去,可能就是想利用这一点,达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赫连玉的效果吧。” 君焰罹微微颔首,但表情并不是很认可。 沈妧假装没看见,招呼道:“我们快带赫连玉走吧,再磨蹭一会儿,天都要亮了。” “嗯。”君焰罹应了一身,扛着赫连玉隐入夜空,很快消失不见。 沈妧艳羡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什么时候她也能拥有这样的轻功,让她医术尽失也值啊! “小姐,我们也走吧。”赵影道。 沈妧点头,趴在了他的背上。 赵影虽然腿不行了,轻功追不上君焰罹,但在沈妧看来已经很快了,不过几个闪身,他们就落到了曼香阁的院子里,与君阎罹汇合。 芸香在保安堂里守着那里受伤的姑娘们,接待他们的是花易冷身边其 他的婢女。 她们空出了一间屋子安置赫连玉,沈妧便在里面查看赫连玉的情况,君阎罹则去见了花易冷。 赵影这时不知从哪里接了一杯热水递给沈妧,沈妧摆了摆手道:“我不渴。” “但是小姐您手凉了。”赵影道。 沈妧有些意外于赵影的体贴,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夜风,她的手确实很凉。 她接过水杯,暖了暖手心,忽问道:“今天怎么没见星?难道他已经潜进顾府了吗?” “是的,小姐。”赵影道。 “动作这么快,看来我们也要加快速度了。”沈妧半是打趣道。 赵影颔首称是。 他这么客气惯了,沈妧觉得关于这个问题,她之前已经跟他聊过一次,他改不过来,便也算了,左右并不是一件坏事。 但她不知道,赵影不是不想改,他不改是为了提醒自己与沈妧之间的身份差距,他不想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将来给沈妧带来麻烦。 虽说不渴,待手回暖一些后,沈妧还是喝了几口水,然后开始给赫连玉做检查。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她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赵影侍立在侧,见状,不由问道:“可是有什么问 题?” “是,”沈妧凝眉道,“他似乎陷入了深度昏迷,我叫不醒他。” “叫不醒?怎么会这样?”赵影也有些惊异。 沈妧手边药草针灸撒了一片,不管她用什么法子,就是把他的头扎成了刺猬,赫连玉的眼皮也没有动一下。 “一定是那个人跟他说了什么,让他彻底绝望,宁愿沉沦在自己的梦中世界也不肯回到现实中来。”沈妧道。 “您的意思是,他还在做梦?”赵影问道。 沈妧抿了抿唇道:“我只是猜测,他没有中毒,身体也只是有些虚弱,并没有什么病症,所以问题很可能出现在精神方面。这个东西毕竟虚幻,现有的手段也探查不出什么来。总之除非他自己想醒过来,外力是不可能有作用的了。” “也许沈小姐可以试试黑市的入梦石。” 花易冷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不久,他与君阎罹一道走了进来。 “入梦石?”沈妧没在小说里看到这个东西的记载,原着里也没有赫连玉陷入昏迷长睡不醒这段。 花易冷解释道:“传说它能引人入梦,不过没人知道是真是假。” “不论是真是假,都值得一试。”沈妧道, 毕竟眼下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不过引人入梦这个作用,倒让她想起《盗梦空间》的梗了,电影入梦靠的是所谓科技手段,而花易冷所说的“入梦石”,就很有玄幻的味道。 小说圈子里,古言玄幻不分家是常有的事,她都能穿书了,这点违和也懒得考究了。 “你若要去黑市,影可是个极好的向导。”花易冷建议道。 沈妧看向赵影,摇了摇头道:“他要留下来帮我照顾赫连玉,王爷带我去便可了。” 开玩笑! 原着中提到影是黑市的王,黑市的人没一个不怕他的。就算他易容了,黑市里那群人精还是能从他的身形和举止中判断出他的身份。 带他去,恐怕他们一现身,黑市所有人都卷铺盖逃走了,别说找入梦石了,就是找一个敢跟他们说话的人都没有! 相比较而言,君焰罹这个幕后大老板,反而没什么存在感,但和赵影一样对黑市的环境等等都很熟。 所以,她为什么放着一个亮出身份可以吓傻别人的活地图不要,非要带一个千万瓦的大灯泡走?嫌自己长得不够醒目吗? 花易冷嘴角弯起一个意味不明地笑来,但却什么也没说。 第二百二十三章 出兵,离开京都 虽然决定要去黑市,也决定了和谁一起去,但去往黑市路途较远,沈妧没办法直接抛下京都的一切,立即上路。 而首要一件要解决的事就是,她之前与赫连始政约定好上任的日子就快到了。 原本沈妧做这个女官,是想圆一下自己的御医梦,然后顺便借助宫里的势力,给沈素娴沈禹维等人施压,让他们不敢再对她动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没想到赫连玉在这个时候出事,沈妧穿越来只是跟方书书“掰头”的,并不想连累无辜的人,所以不可能看着他那个样子不管。 原本她也想不出用什么借口,让赫连始政同意她延后上任,但边关突然传来消息,南褚军似乎发现二皇子不在,大举进攻大梁边界。 战事告急,君焰罹被要求即刻出兵反击南褚,将失守的几个城池再夺回来,而沈妧作为御医院的女官,又和君焰罹是老熟人,被安排做了随军的军医,和君焰罹一同出发。 虽然很高兴和君焰罹终于有借口出京了,但这事实在太巧了,加上原着中南褚国根本就是个打酱油的存在,沈妧不禁怀疑有人编造了假的战报,或是故意把二皇子不在军 中的消息放了出去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若是后者,那边关牺牲的人就太多了。 “想什么呢?” 君焰罹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 她这才想起,赫连始政只给了君焰罹一个时辰的整军时间,所以她简单收拾了几样必备的药丸和换洗衣物,正坐在君焰罹的书房,等着跟他们一道出发。 “我在想,怎么会这么巧呢?我们刚打算离开京都,南褚那边就打过来了。”沈妧故作迷惑道,想看看他的反应。 然而君焰罹的面瘫脸自然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道:“我们那边的防守确实松懈,就算赫连焯在那里,被攻破也是迟早的事,何况现在主帅擅离职守被抓了,陛下又迟迟未派人去接任,若我是南褚的将领,自然也会选在这个时候进攻大梁。” “好吧。”就算他圆过去了吧,沈妧想道。 “你收拾好了吗?”君焰罹问道。 沈妧拿起桌上的包袱,在他眼前扬了扬:“好了,现在出发吗?” “嗯。”君焰罹颔首道。 “哎,原来你是叫我汇合去的呀?”沈妧恍然,“其实你不必亲自过来,让裴洛来跟我说一声便好了。” “裴洛 要留在王府。”君焰罹道。 沈妧有些意外:“啊?那星呢?你会带星一起走吗?” “不,他留在顾府。”君焰罹道。 “那我让赵影跟我们一起走。”沈妧说着,便欲去曼香阁找赵影。 君焰罹抬手将她拦住:“不必。” 沈妧不解道:“你把能保护你的人都留在京都了,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本王自己能保护自己,实在不行,”君焰罹目光灼灼地看向沈妧,“不是还有你吗?” “我……”沈妧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头发,“我只会一点医术,又不能帮你打架。” “足够了。”君焰罹道。 好吧,他这是把自己的命强行交到她手上了。 左右他是主角,有主角光环,大概不会遇到什么真的危险吧。沈妧如是想道,但现在剧情变化这么大,连原女主方书书都被她陷害掉了两次悬崖,君焰罹真的会没事吗? 九月时,她遇到君焰罹,随他的车队回到京都,经历了两个多月的风风雨雨,她终于又要离开这里了。 回来时,她的身边还有个可以信任的子鸢,君焰罹的身边还有影、星和裴洛,这次离开,他们就只有彼此 了(沈妧:这话怎么说起来怪怪的?)。 待马车经过城门,沈妧撩开帘子看了看,城墙巍峨,“京都城”三个字苍遒有力,在这个世界里,这座城市的历史不属于现实世界的任何一座古城,它历经沧桑和时代变迁,多少人为它而战,靠它生活。 沈妧真的好恨! 恨手上没有手机,不然和这座古城池合个影应该蛮有纪念价值的! 京都城:…… “沈小姐!沈小姐留步!” 沈妧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竟是顾璟云追来了。 没想到这座城里还有个挂念她的,她连忙叫停了马车,然后下车与顾璟云站在一处说话。 “怎么想到来送我?”沈妧笑着问道。 顾璟云先是一愣,后来才反应过来:“我们不是朋友吗?” “嗯。”沈妧挺满意这个回答的。 顿了顿,顾璟云又道:“有件事,需要麻烦你。” 沈妧大方道:“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觉得麻烦!” 顾璟云笑了笑,道:“其实,是清妍离家出走了。” 沈妧意外道:“啊?” 顾璟云苦笑道:“自从那天得知方书书坠崖,她的心情就一直不太稳定。我和母亲百般劝解都 不得成效,所以只得将她关在房间里,派人日夜守着她,以防她再做出什么无法弥补的错事来。没想到,还是让她逃了。” 沈妧问道:“你有线索了吗?想让我怎么帮你?” 顾璟云道:“今天晨间她还好好地在房间里,我亲自给她送的早饭。不过当时宫里刚好派人传消息给我,想必是被她听到了,总之我午间再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从房间逃出去了。” “什么样的消息。”沈妧问道。 顾璟云看了看在一旁行过的将士,又看了看骑马停在不远处的君焰罹,对沈妧说道:“便是豫王要带兵出征的消息。” 闻言,沈妧不由瞪大眼睛,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你觉得她会女扮男装混入军队里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顾璟云无奈道,“家里人都知道,她一直很敬仰豫王。不过,城内和周边郊外,我也会派人去找。” “好吧,我知道了。” 这不就是花木兰的故事吗? 原着里可没有这一段,又是一个全新的坑,等着她呢。 不过,一个女人女扮男装混入全是男人的军营,应该很明显吧。就算那些男人们看不出来,她总能看出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失踪,出发去黑市 “所以,你其实不是来送我的吧?”沈妧故意板着脸道。 顾璟云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 沈妧最受不了他待人时的这种和气,不经说,不经逗,不管错没错都要主动道歉,每每这样都让她有一种自己做错事的感觉。 “算了,你别总是跟我说对不起,”沈妧无奈道,“顾清妍的事,我会帮你留意的。” “那就多谢了。”顾璟云抱拳道。 沈妧道:“若是我找到了顾清妍,该怎么把消息传给你呢?” 顾璟云道:“你若找到她,将她带去黄岩城,找一个叫顾岩的人,他是我父亲的义子,是我的义兄,他知道该怎么做。” “黄岩城的顾岩啊,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沈妧道。 书中没有出现过的地名,以及书中没有出现过的人名……呵呵,她已经习惯了,内心早已波澜不惊。 途中跟军队停下来休息时,不等君焰罹开口问,沈妧便道:“顾璟云过来说,顾清妍可能混在军中了,你有办法找到她吗?” “没有。”君焰罹答的爽快,沈妧也不在他身上抱希望了。 反正顾清妍要是真女扮男装混入军中,也是为了君焰罹,只要她守 在君焰罹身边,总有一天也能把顾清妍守出来。 是夜,沈妧在马车里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就被人晃醒了。 她刚想发脾气大骂,嘴就被人用手捂住了。 绑架?暗杀?劫持? 这三个词一下子蹦到她的脑袋里,一下就把她吓清醒了,指尖瞬间摸出藏在枕头下的银针,朝捂在嘴上的那只手刺去。 “是本王。” 君焰罹! 沈妧都要哭了,他看到她拿出银针,手瞬间就缩回去了,害她差点就戳到自己的嘴! “这么晚了不睡觉,你跑来吵我干什么?”沈妧抱怨道。 “你不是要本王带你去黑市吗?”君焰罹道。 沈妧意外道:“现在就去?” 君焰罹道:“现在就去。” “那顾清妍怎么办?”沈妧有些迟疑道,她刚答应了顾璟云,要帮他把顾清妍找到,她若和君焰罹就这样离开,顾清妍发现了,必不会再留在军中。 “她若真在军中,必脱不开身。”君焰罹道。 沈妧挑眉看了他一眼,作为主角,他的话可信度应该蛮高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你既担心她的安危,便留下吧。”君焰罹道 。 他的意思,明显是不带她走了。 那怎么行! 那可是古言小说,穿越小说,仙侠小说最喜欢开的地图!原着里关于它的描述虽然不多,但想也知道那必是个极好玩的所在!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人和规矩,沈妧对那里充满了无限期待,怎么可能说不去,就不去了呢? “我错了!我相信她在你的军中,不会遇到任何危险!求求你别把我留下,带我去吧!”沈妧眼巴巴地央求道。 君焰罹自然不会将她留下,那么说只是吓唬她:“我在外面等你。” “嗯!我很快就好!”沈妧兴高采烈地说道,在君焰罹下车后,飞快地穿好了衣服,想起君焰罹恐怖的轻功,又给自己套了一件厚厚的披风。 所以当她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身形和一头大白熊差不多。 君焰罹的眼角抽了抽:“你确定穿这个走?” 沈妧疑惑道:“不行吗?” “嗯。”君焰罹道。 沈妧转着圈打量着自己,有些明白君焰罹的意思了:“颜色太显眼对吧?可是,这是我最保暖的衣服了。” 君焰罹暗暗叹了口气道:“脱了。” “为什么?”沈 妧下意识皱眉抱住自己的胸。 君焰罹一副看不上她的样子,丢了一件黑色的袍子在她的身上:“穿这件。” 沈妧把袍子接过来摸了摸:“什么料子的,穿这个不会冷吗?” “你再磨蹭一会儿,天就亮了,我们谁也不用去了。”君焰罹道。 沈妧最经不得激,飞快地脱了自己的大棉袍丢进车里,然后乖乖穿上了君焰罹的小黑袍。 君焰罹像是等不及了一般,等她穿完,立刻就将她揽在怀里,然后飞身隐入夜色。 他们走后不久,各自的马车里,都有一个面貌身高都一模一样的人走了进去,就好像他们从未离开过一样。 小黑袍有一个薄薄的兜帽,沈妧忘记把它戴在头上了,因此路上吃了不少风,落在地上的时候,直咳了半日才缓过劲儿来。 别说,除了头,她身上其他的地方都不冷。 小黑袍还是很有一套的。 “王爷,我们到黑市了?”咳完后,她小心翼翼地问君焰罹,生怕他因为她咳嗽的样子不雅,而改变主意,不带她走了。 君焰罹倒是没看她,面瘫脸吹过风后,连语气也变得冷冰冰的:“至少还得赶三天的路。” “这么远 ?”沈妧意外道。 黑市这样好的买卖为什么不在全国开分店?但这话她是不会问出来的,除了显得她没见识以外,一点好处没有。 君焰罹没回答她,只带她来到一座客栈前:“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沈妧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天然居。”心想着这会不会是他,或者曼香阁名下的产业。 但当君焰罹拿出人皮面具叫她易容的时候,她就打消了这个猜测。 敲门把掌柜和小二从床上挖起来后,易容成夫妻俩的君焰罹和沈妧要了一间上房,然后就进房间休息了。 掌柜的拿着一片客人给的金叶子,迷蒙着双眼,迟迟都没有清醒的样子,直到小二重重地拍了他一下,他才陡然醒了过来:“这不是梦?” “这当然不是梦啊掌柜的!”小二也有些兴奋道,好久没见出手这么大方的客人了。 掌柜的揉了揉被小二派痛的胳膊,道:“记得明儿个早些准备食物和热水,给客人送过去,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多在这儿住几日!” “好嘞,掌柜的!”小二应的痛快。 “你刚才竟敢打我?罚你半个月工钱!”掌柜的忽然醒悟道。 小二:“……”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夫君,神秘暗语 第二天,当天然居的小二端着满满一托盘的食物,敲开昨晚那对夫妇的房门后,发现里面哪里还有人,早就人去楼空了。 金叶子,赚不着了。 “我们为什么不在那个地方多休息一会儿,”沈妧不解道,“我还挺喜欢那家客栈的名字的。” “黑市虽只有一个,但其中商客却遍布大陆,谁也不知道,今天和你擦肩而过的人,明天会不会就在黑市遇到,不想在黑市出名,就要时刻保持警惕与低调。”君焰罹道。 这还是难得一次,他对她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所以,这就是他们从那家客栈出来后,又忙不迭地换了一张脸的原因吗? “相公,我想买对新耳环!” 沈妧循声看过去,发现是一对年轻夫妇。 丈夫说:“前天不是刚买了一个新镯子吗?” 妻子说:“可是人家还要耳环!” 丈夫看着小妻子撒娇的样子,颇为无奈:“好好好,都给你买!” 沈妧看了看君焰罹,他们两次易容亦扮演的是夫妇。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君焰罹就道:“也给你买。” 沈妧眨巴了两下眼睛,心道,他头也没回,耳朵居然也听着那两个人 的对话? 君焰罹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破绽,耳朵红了一圈,语气刻意冷淡道:“不说话,便不给你买了。” “哎?”沈妧可不想错过这次白嫖的机会,缠着他的手臂,撒娇道:“不嘛,夫君!给我买,给我买!我要耳环,我要镯子,我还要项链!” 沈妧一声“夫君”,叫得软糯。君焰罹不置可否,只道:“贪心的小狐狸。” 而后,只用了一些碎银子,就换得了首饰铺里所有的便宜首饰。 所谓便宜首饰,金是镀的,银是镀的,玉是残的,木藤是裂的。 沈妧自然是不满意的:“夫君!你就用这些东西糊弄我!” 君焰罹把她的头摁在怀里安慰道:“对不起,我们的银子就只够买这些,夫人你且将就着,等为夫的生意做成了,就把这些都换成真的给你,好不好?” 君焰罹用的不是本音,声音听起来怪憨厚的,沈妧估计他是在演戏给谁看,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两句,点点头,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两个人又手拉着手,去别处逛了。 不过后来,君焰罹没再用伪音,而且也恢复原来的少言寡语,难得开口语气也是冷冰冰的 。 所以一整天,沈妧都在思考,为什么君焰罹一整个白天都在这个城里耗着,而不是赶路?他为什么忽然用那种语调演戏,是在防什么人,或说了什么暗号吗? 直到这天夜里,君焰罹什么也没说,直接带她飞进那家首饰店的院里。 早有人候在这里,跪迎他们,借着微弱的月光,沈妧认出他就是首饰店的掌柜。 “东西呢?”君焰罹问道。 “已经准备好了,请大人跟我来。”掌柜恭敬道。 他叫君焰罹“大人”,而非“王爷”,看来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他们来到一扇门前,掌柜的似有警惕地看了沈妧一眼。君焰罹道:“她是我的人,无妨。” “是,大人。”掌柜的也不磨蹭,拿了钥匙开了锁,便放他二人进去了,自己则守在外面。 沈妧不由好奇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君焰罹不答,领她走入房间的深处,然后在书架上转动了机关玉碗,墙壁闷声一响,竟露出一道向下的密道。 那东西藏得还挺深。 君焰罹先下去,沈妧紧随其后。走过迷宫一般的密道,终于在道路尽头看到一只陈旧的木盒。 原来那就是 君焰罹要的东西吗? 沈妧想过去打开看看,君焰罹将她拦住:“别过去。” 沈妧愣了愣,随后就见君焰罹拍了拍墙壁上的几块石头,紧接着,摆放木盒的那只石台轰隆隆地沉入了地面,而它两边的石砖竟轰隆隆地浮上地面,露出下面镂空的石柱。 石柱里,藏着两只一模一样的木盒。 沈妧这次倒谨慎了,没有上前,君焰罹却推了她一把:“你去拿那一只。” 看这意思,两只木盒需要同时取下,考验默契的时候到了! 沈妧做了几个深呼吸,扭头刚想和君焰罹约定一下数到几开始取,就见他已经把他那边的木盒拿出来了。 沈妧:?? “看着本王做什么?”君焰罹不解道,“你不是想亲手拿一只盒子打开看的吗?” “我……” 好吧,是她自己想多了,跟君焰罹没有关系。 拿到木盒,君焰罹就带着她与首饰店的掌柜告辞了,一路带着她用轻功飞到了城外的一座破庙。 “这个地方也有什么玄机吗?”沈妧刚一落地,就围着破庙转了一圈。 她今天实在是被君焰罹一顿操作,搞得神经了。 他们第一个落脚的客栈天 然居,竟然就只是个客栈,第二个去的一个平淡无奇的首饰店,竟然是黑市的一个交易点。 按理说,拿到东西,君焰罹应该带她继续赶路,可他偏偏停在了这间破庙?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可发现什么了?”君焰罹故意问道。 沈妧摇摇头,有些失望地坐到君焰罹生起的火堆边。 “话说,你今天在那买首饰的门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会三更半夜,就等我们去呢?”沈妧问道。 “你这么聪明,会猜不到吗?”君焰罹道。 沈妧有些难堪道:“我聪明归聪明,但碰到没遇到过的事,也会懵的。你总得给我打个样,让我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思路破解你们的暗号。” 君焰罹被她的话逗得发笑,千年的面瘫脸,略有松动:“本王凭什么给你打样?破解不了,不是正好?” 沈妧仄声道:“你……忒小气了吧,好歹我们现在也是搭档,您告诉我,我以后也好知道该怎么配合您啊!” 君焰罹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他本来也没想瞒她。 “你还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吗?” 沈妧连忙颔首道:“记得记得!” 第二百二十六章 情戒,做生意 君焰罹那句话里,重要的信息就两个,一是“做生意”,一是“真易假”。 “真易假”是说给首饰店老板听的,花银子买假货是为了晚上跟你这儿拿真货的,当时沈妧的注意力都在假首饰上,没注意君焰罹给出去的是几粒银子,两粒是二更天,三粒是三更天,这是很简单的暗示,但因为太日常了,所以很少会有人注意。 但那句“做生意”却不是说与首饰店老板的。 沈妧不禁追问道:“你要和谁做生意呀?我们在这破庙歇脚,是为了等他来吗?” 君焰罹惯例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拿出了之前在密室里取出的两只木盒。 沈妧当时有些生君焰罹的气,所以拿到木盒也没有打开看里面是什么,直接交给了君焰罹。 现在气消了,看君焰罹把木盒拿出来,心里的好奇又涌上来了。 沈妧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一对戒指。”君焰罹道。 沈妧没想到他会毫无惊喜地把答案直接揭开,这下好了,她心里一点也不期待盒子里的东西了。 “你不打开吗?”君焰罹问道。 沈妧想倔强一次,说不。 但盒子都递到她手上,不开白不开。 “ 你只能看一眼,不可以摸,知道吗?”在她打开之前,君焰罹提醒道。 不摸就不摸,不就是戒指,搞得跟谁没见过一样,沈妧不服气地想道。 木盒打开,没有想象中宝物该有的光华流转,木盒底部有垫子托着,垫子上面则是一粒莹白色的种子。 沈妧不禁把君焰罹手上的盒子也打开了,一模一样,也是一粒莹白色的种子。 “这就是你说的戒指?”沈妧一脸不相信。 “没错。”君焰罹道。 沈妧皱了皱眉:“你少糊弄我,这分明是两颗种子。” 君焰罹道:“此为情戒,内藏机关,戴上的两个人,会同生共死。” “可这怎么戴啊?”沈妧指了指盒子里没有配指环的种子。 君焰罹道:“耳朵呢?都说内藏机关了。” “哦,对哦。”沈妧撇了撇嘴,忍不住伸手想拨拨看那两颗种子,结果手背就被君焰罹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下。 “你干嘛!很痛哎!” 君焰罹道:“你若碰了,这戒指就会缠绕你一生。” 这个说法听起来倒像是“寄生种”,只要触碰就会缠上,直到死才会离开。 沈妧连忙把手缩回。 而后,君焰罹也把盒子阖上了 ,对她道:“客人上门了。” 沈妧在一旁正襟危坐,斜眼看看庙门外,看看窗户边,看看房梁上,又看了看佛像后面,都未见到人的踪影,哪成想,面前的地面忽然轰地一声隆起,一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泥块稻草溅得到处都是。 沈妧躲得慢,头发上都沾了不少的泥灰,倒是君焰罹原地坐着没动,还是纤尘不染的,干净如刚才。 “不好意思,习惯走地下了。”地下钻上来的汉子,肤色黝黑,长着满脸的大胡子,说话声音也极其洪亮,活脱一个山里的猎户形象。 他就是君焰罹说的客人,也就是那对神秘戒指的主人?这长得也太粗犷了吧,貌似和莹白色的情戒不太配呀。 “无妨。”君焰罹道。 他的话少,黝黑汉子也不啰嗦,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大包铃铛作响的玩意儿丢到君焰罹面前:“三千七百块上品黑石,都在这了。” 君焰罹将包裹放在手里掂了掂,算是确定了数目,然后将东西转手交给沈妧拿着,将两只木盒丢回给那黝黑汉子。 汉子打开木盒看了一眼,道:“就是它,谢谢了兄弟。” 说完,他将木盒收进怀里,又钻回刚才 的洞里,没一会儿就再没了声响。 由于这汉子的爽快,交易飞速地完成了,沈妧哪见过这场面,脑子又不够用了。 “我们要不要帮他把坑埋起来?”沈妧问道。 君焰罹道:“不用。” 沈妧又问道:“那……别人不会跟着这个洞找到他吗?” 君焰罹向看白痴一样地看了她一眼道:“不会。” 沈妧面色讪然地抱着怀里的东西坐了下来,小心翼翼道:“我刚才是不是问了很蠢的问题?” 君焰罹抛给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将她怀里的东西又拿了回去,当着她的面将包裹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尽是剔透到发光的黑色石头。 “这就是黑石?”沈妧忍不住拿起一颗。 原着里没有说黑市在哪里,也没说黑市一般是怎么交易的,所以沈妧对君焰罹这一路上的操作都很懵逼,但原着说了,一块上品黑石的价值足有一万两黄金,甚至有时候万金都难求一块! 然而现在,她和君焰罹,不,这些应该都是君焰罹,他手上竟有三千七百块上品黑石! 那就是三千……不不不,就是好多好多黄金! 这样的财富,足够他买个国家了吧? “你口水 流出来了。” 听到君焰罹的话,沈妧连忙伸手背去擦,结果自然什么都没有擦到。 沈妧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自从摘掉面具以后,他的人设就越来越崩坏了,现在都会戏弄人了! 不过,“这三千七百块上品黑石,是用来买入梦石的吗?”沈妧问道。 君焰罹点点头:“只有这些还不够。” “不够?”沈妧迷惑了,那入梦石到底要多少钱才能买到啊? “入梦石的叫价是八千。”君焰罹道。 沈妧惊了:“八千上品黑石?他疯了吗?” 君焰罹道:“还在涨。” 沈妧彻底服气。 君焰罹道:“黑市的物价没有上限,只要有人买,开出再高的价格,也是合理。” 这确是原着中提到过的一条黑市的规矩。 沈妧没想到,给赫连玉治病,竟要花这么大的代价。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再去首饰店里拿宝贝卖吗?”沈妧问道。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道:“那倒不必。” 沈妧担心道:“可我们手上的黑石,距离八千这个数目,还相差很多……” “你做过生意吗?”君焰罹问道。 “没有。”沈妧坦然道。 “那等到了那里,你好好看着。” 第二百二十七章 黑市,进入黑市 三天后的夜里,二人照例易容在一处客栈歇脚,并留下一片金叶子。 算了算日子,今天该沈妧睡床了。可她才刚脱鞋准备上床睡觉,不久前才出去探风的君焰罹就回来了,拽着她的胳膊就要往外飞。 沈妧连忙拉住他道:“你干什么?现在天还早,干嘛不睡一会儿再走?” “黑市此时开张,若再晚一些,你我就进不去了。”君焰罹道。 “我们到了?” 天天飞来飞去的,沈妧都忘记数日子了。 马上就要接触真正的黑市,这下不用君焰罹催促,她自己忙不迭地把鞋穿上,然后紧紧攀住君焰罹的肩膀:“走吧走吧,我准备好了!” 君焰罹:“……” 之后沈妧也不知道他在朝哪个方向飞,总之一起一落,他们便到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荒地,沈妧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意思:“黑市呢?人呢?你不是说开张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君焰罹不答她,走到荒地旁的一棵树下,拨开地上的泥土,挖出埋在里面的三颗看起来很普通的石头,然后在剩下的几棵树旁的石头上,找到能盛放着三颗石头的小洞。 当他 把第三块石头放进洞里的时候,沈妧脚下的地面忽然震动起来,吓得她连忙跑到君焰罹的身边。 随后正是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忽然分开出一个大的入口,入口下的石阶在月光的映照下光华流转,甚是迷人。 “这、这是星光大道吗?”沈妧下意识地说出口。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照例是走在了前面。 当沈妧跟着君焰罹一道踏上那石阶的第十个台阶时,上面的裂口又轰隆隆地阖上了。 沈妧在它阖上的时候抬了头,眼里进了沙子,睁不开眼。 她还没来得及喊住前面的人,说出她的诉求,一只大手就已经抚上了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拨开她的眼皮,嘴唇凑近,给她吹眼里的沙子。 不一会儿,她便恢复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想到,你也会照顾人。” “本王照顾你的事情多了,偏你记不住。”君焰罹说完这句话,又走回到前面。 沈妧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心道这男人还真是不经夸。 这密道走到尽头,他们终于见到了一些人。 这些人是从其他密道口里涌来的,君焰罹带她走的这条密道并不是唯一的。 这些人 的前面,是个戴半块黑面具遮住上半张脸的老人:“进场费,一人十块上品黑石。” “十块?”人群中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道,“从前不都是一块吗?” “你可以选择不进入,但不要站在这里挡别人的路。”老人云淡风轻地说道,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 那人虽不满,但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他也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放弃,交了十块上品黑石,灰溜溜地穿过了老人身后的黑帘。 老人收了钱,继续平淡道:“下一个。” 有了前车之鉴,后面的人不敢多嘴嫌老人收费昂贵了,都没有多话,交了规定数目的上品黑石,便相继走进黑帘后的房间。 不久之后,便轮到了君焰罹与沈妧两个。 他们还是进客栈时的那副容貌,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老人多看了君焰罹一眼,收了他递过去的二十块上品黑石后,借着沈妧身形的遮挡,悄悄递了块金质的牌子给他。 君焰罹顺手便收进了袖子里,也没有多话,直接带着沈妧穿过黑帘。 沈妧本是想开口问的,但黑帘后的屋子,摆满了千奇百怪的面具,让她一是看花了眼,瞬间把刚才的 事抛到了脑后。 “这个给你,”君焰罹顺手一捞,拿来一只红色花狐面具递给沈妧,“动作快些,后面的人马上就要进来了。” “你给我选了面具,那你的面具我来选!” 说着,沈妧看到不远处的黑色狗面具,兴冲冲地跑过去拿了,再兴冲冲地跑回来递给君焰罹:“你带这个。” 君焰罹脸色有些黑,但外面老头“下一个”的声音响起,他也没时间替换了,拉着沈妧便跑进下一个房间。 下个房间的墙壁上,挂满了同样制式的黑色长袍。 戴上面具,穿上这里的长袍,再戴上袍子上的兜帽,隐蔽性简直一流。 沈妧佩服地冲君焰罹比了一个大拇指:“你们好厉害啊,竟能搞出这样的地方。” 被她这样夸,君焰罹心底竟真生出了一点得意,但面上还是不耐烦的催促:“动作快些,后面的人很快就会过来了。” “哦。” 夸他还这么不给面子,沈妧恨不能把自己刚说出去的话再收回来。 当他们穿戴好面具和袍子从这个房间出去后,眼前的场景着实震撼了沈妧一把。 虽是地底,但这里面的空间极大,顶上和外面的庙会一 样,挂满了大红的灯笼,商铺有一些嵌在墙里,也有一些推着小车在路边摆上了一排,更多的则是拿一块布扑在地上做铺面就开始做生意的。 往来看货的人就更多了,似乎刚才老人守的入口也不是唯一一个口子,沈妧在这里看到的人,远比刚才在老人那里排队的要多上十几倍。 “这里是黑市的最底层,”君焰罹解释道,“也是黑市门槛最低,管控最弱的地方。” 沈妧想了一下,理解道:“也就是说,这里会有人卖假货?” 君焰罹点了点头。 “入梦石在这里吗?”沈妧问道。 “不在。”君焰罹道。 沈妧不由道:“那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直接去有入梦石的那一层不行吗?” “想去上面必须经过这里,”君焰罹道,“我们也需要在这里,凑够购买入梦石所需的黑石。” “在这里?”沈妧蹙眉道,“你也要铺一块布片在地上,卖东西吗?” 君焰罹:“……” 看他一副无语的样子,沈妧只得道:“好吧好吧,我也知道以你的身份,绝不会做这种事。可你老跟我这卖关子,在做生意赚钱这一方面,我又实在一窍不通……” 第二百二十八章 黑市,竞价美人镯 沈妧脸上戴着的花狐面具,让君焰罹不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不过想来一定是委屈可爱的。 他伸出大手,在她戴着兜帽的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然后顺势将她带着走,一路经过好几个铺子他都没有正眼看过,直到他们来到角落里一块破布摊子,他才带着沈妧蹲下来看了看。 “东西很漂亮,”君焰罹对沈妧道,“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喜欢你就给我买吗?”沈妧斜眼看他,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没想到君焰罹爽快答应:“买。” 沈妧偷偷露出一抹邪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天真地对好不容易有生意上门摩拳擦掌准备宰人的摊主道:“介绍一下呗,这里面哪些是宝贝?” “这位小姐,您问我,就算是问对人了,我摊子上的东西,哪有我不知道的,”破布摊子的摊主戴着一只鸡头面具,被沈妧问了就不断侃侃而谈,热热闹闹地说了半天铺垫,才回到他摊子的这些东西上,“我这里最厉害的一样东西,就是这个情戒了。” 说着,他拿起装了一对银戒的盒子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深思相许,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同年 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情戒,便是一件能满足一对璧人相生相死的宝物!它饱含着爱情的伟大和牺牲,是爱的象征!小姐和公子如此般配,何不来一对,见证彼此的爱呢?” “哦,”沈妧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波澜不动的君焰罹,转过头问摊主,“还有别的吗?” “当然,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宝物!”那摊主自信道,又拿出一只流光闪闪的镯子道,“小姐看这只美人镯,它不光只有样子好看而已,它还能让您的容貌变得越来越出众!越来越出众!出众到天下的男人都为您倾倒!到时候,公子恐怕就要担心了,担心您被别的男人抢走!” 沈妧还没说话,旁边挺热闹的一个胖姑娘忙不迭凑上前:“你、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那当然!”摊主拍着胸脯保证道,“我敢假一赔十!在黑市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弄虚作假,迟早会赔得底裤都不剩的!” 他这番话,懂的人自然懂,换张面具换个位置,他又是一个全新的奸商! 但是不懂的人,比如这位满眼都是“美人镯”的胖姑娘,还真信了他的鬼话:“这个镯 子,要多少钱。” 都问到价钱了,这单生意肯定能成,但是这摊主知道,如果他直接接话报价,肯定要不了多少。于是他把手伸向沈妧,道:“不好意思啊小姐,是这位小姐先来的,所以按我这里的规矩,您就算再想要,也得看这位小姐的意思。” 他的态度可靠,话的内容也合理,胖姑娘也知道不该跟他撒泼,转过脸来看沈妧。 沈妧当然是不想要这个镯子的,但意外的是,君焰罹忽然一只手搭上沈妧的肩膀,似在帮她撑腰:“这是我家娘子先看到的,怎么,转过来想吓唬她不准她买?那可不成!老板,这镯子多少钱?” “不多不多三十块中品黑石。”摊主喜滋滋地说道,两个人都想要,他出价便高了些。 这镯子的成本和手工其实加起来不超过三文,材质连普通的玉都不是,是他用石头亲手凿的,之所以会发光是涂了他调的彩色发光剂,这种东西在外面根本骗不了人,只有在黑市这里骗骗新手小白。 从前他最多也只敢卖三十块下品黑石,没想到今天能出到三十块中品黑石。一块下品黑石在外面只值一两黄金,但一块下品黑 石就值百两黄金,上品黑石就更不得了,值万两黄金! 三十块中品黑石,就是三千两黄金,这可是在黑市以外的地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 (注:摊主通道与客人是不一样的,他们通常坐船渡河而来,入场费是根据他们所要的摊位大小和楼层决定的,这位摊主只有一块破布大小的摊位,所以入场费只有十块下品黑石。黑市交易结束后,再由所有的摊主缴纳自己所得的两成,作为黑市的抽成。) 眼前的这两边人,显然都是有钱的黑市新手,听他报完价都没有走的意思。 不等君焰罹说话,胖姑娘先开口道:“我出五十块中品黑石,你卖给我!” “要比出价高的话,我出八十块中品黑石。”君焰罹不紧不慢地说道。 胖姑娘又立即开口道:“那我出一百块中品黑石!” 君焰罹也跟着开口道:“我出一百五十块。” “我出一百八十块!” “两百块。” “我出两百五十块!” “三百块。” “我出四百块!” “五百块。” 其实当价格喊到一百块的时候,摊主就幸福得快要晕厥过去了。 一块中品黑石是一百两黄金, 十块是一千两黄金,一百块是一万两黄金!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在黑市最底层的摊位上,把一个价值不到三文钱的破烂卖出一万两黄金的价值! 而当君焰罹把价格抬到五百块中品黑石的时候,胖姑娘有点遭不住了,但为了变美,还是咬牙出价道:“我、我出六百块中品黑石!” 反观君焰罹,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道:“七百块。” 饶是这姑娘财大气粗,也有些扛不住了。今次的入场费她就超出预算地多出了九块上品黑石,若是在这里又折七块,她回去没法向差她来买东西的爹爹交代了。 “算你狠!”她不敢对君焰罹这个男人耍横,只冲沈妧怒骂了一句,气呼呼地钻出看热闹的人群,走远了。 沈妧不禁有些埋怨道:“你看你,她喜欢就让给她好了,干嘛非要给我争这个镯子?” 君焰罹承着她的埋怨,等她说完了才道:“谁让你是我娘子呢,我就见不得别人欺负你。” 沈妧被他这一番刻意为之的情话给恶心到了,本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的原则,她娇笑一声,粉拳打在他的胸口,娇滴滴道:“讨厌,你最坏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黑市,帝王扳指 热闹的“傻子竞价”结束了,看到一波狗粮,众人大呼太酸,纷纷散开。 君焰罹很爽快地拿出七块上品黑石,交给摊主。 而那摊主也很热情地把桌子用木盒装好,递给了君焰罹,还道:“公子用高于原价数倍的钱买了这个镯子,鄙人实感过意不去。不如这样吧,您看这摊位上还有别的合眼缘的东西没?您随便拿一样,我就当交个朋友,送给您了!” “嗤……” 旁边的摊主看不下去了:“你这鸡头赚了人家足足七块上品黑石,把你摊位上所有的东西给他们都不为过,你竟好意思故作大方地只给人挑一样?” “去去去,干你什么事,尽瞎说!” 赶走了旁边多嘴的摊主,他又转过头对君焰罹道:“他不知道,我这儿都是真宝贝。您看你要挑什么?是这对情戒,还是这个许愿纸笺?又或者……” “算了,”君焰罹竟不在意地摆手道,“你在这摆摊也不容易,我不用你送东西。” “别别别,别这样!”他不要,这摊主反而有些急了,“公子,您是觉得和我这样的人做朋友,轻贱了您的身份吧?若是如此,我便不高攀就是了 ,但您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总要在我摊位上拿一样东西再走!不然这些人酸臭的唾沫水得喷死我!” 君焰罹叹了叹,一副为难的样子:“好吧,既然老板你都如此说了,那我就随便挑一样。娘子,你来捂住我的眼睛,我蒙着眼,碰到哪个便是哪个,如何?” 沈妧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但也不会逆着他的意思说不好。 摊主更是没有任何意见,他摊位上的东西有多不值钱,他心里头清楚。 只见沈妧用手指,恶搞一样的堵住了君焰罹面具上的两个洞,逗得旁边的人哈哈大笑,然后就见君焰罹满满地俯身,手也跟着往摊位上的东西放,只见他的指尖先落在了一只灰扑扑的扳指上,按照约定,他只得将这只扳指拿在手里。 “这……” 待沈妧的手拿开,他看清自己拿到的东西时,不禁有些后悔,这个东西没有美人镯的流光溢彩,也不是寻常的玉石材质,倒像是个石头,还是质地最烂的一块石头。 出于礼貌,他还是开口问道:“老板,这是什么?” 这摊主也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差,竟选到了这个东西。 这是他来黑市 的路上随手捡的,见它虽然丑陋,但好歹是个戒指的形状,说不定能骗几个傻子,他便带过来了。 但石头镯子都能被他说成是“美人镯”,一个石头戒指更是难不倒他。 “这,这可是个好东西!”他故作肉痛道,“它叫帝王扳指,是千万年前的皇帝才有资格打造并佩戴的东西,我也是经历了不少机缘巧合才花高价获得的。唉,奇怪,我明明没有打算带它过来卖的啊……” 见他一脸为难,君焰罹老实地把扳指又推了出去:“既然是你的宝贝,那还是还给你吧。” “不不不,不用了,”摊主拒绝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然说了要送给你,那这个东西就是你的!可能它跟你还是比较有缘分吧,不然也不会莫名其妙地被我带出来了。” “可你不是说,你花高价才得到的,我要是这么拿走了,你怎么办?”君焰罹还是有些犹豫的样子。 摊主也没想到甩个东西出去竟然要费这么多口舌,但这个烂扳指毕竟是他手里的一堆商品里最不值钱的东西,与其让君焰罹再换一件可能卖出价值的东西,还不如骗他拿走这个一文不 值的石头。 所以他拍着胸脯,仗义道:“公子您放心,我可以对着我脸上的鸡头面具发誓,送给你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再收回来了。它虽是个好东西,但它与您有缘,不是我的,我从不强留。公子您若还不放心,那我们立个字据怎么样?” 君焰罹这才点了点头道:“好,那就立字据吧。” 黑市的交易字据,就物品归属的凭证,需要黑市的管理者作见证。一般的交易并不需要这样的凭证,银货两讫是最大的凭证,除非价值巨大,或者是双方有纠纷。这种摊主送东西给客人也要立交易字据的案例很少,当然也不是没有。 经过一番周折,君焰罹和摊主在一模一样的三份字据上按了手印,一份归属君焰罹,一份归属摊主,还有一份归属黑市,这场交易算是彻底地结束了。 “谢谢。”君焰罹对那摊主说道。 摊主经常拿假货骗人,心理素质早就异于常人,此刻还假惺惺地对君焰罹道:“小事一桩,不过恭喜您啊,得到了一件宝贝。” 君焰罹顺势接了一句道:“托你的福。” 摊主没听出其中真正的意味,倒是一旁的沈妧忽而 明白了君焰罹的套路。 他们离开摊位,往下一层的入口走去的路上,她悄悄问君焰罹:“那扳指,是不是真的是样宝贝?” 君焰罹含笑地瞥了她一眼道:“你说呢?” 哇靠! 沈妧可从没想过,君焰罹竟真的会做生意,而且还能如此炉火纯青地把一个骗子奸商玩得团团转! 真不愧是黑市的幕后大老板啊,原着怎么不着重讲一下他的这个能力呢? 这样想着,她赶忙快步追至君焰罹身边,问道:“那你给我讲讲呗,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宝贝?” 君焰罹却道:“不着急,还没到你该知道的时候。” 沈妧郁闷地撇了撇嘴道:“哼,有什么了不起,又给我卖关子!” 底层的街市尽头,就是通往黑市第二层的入口,以及离开这里的出口。 那里和第一层的外面一样,也有个戴黑面具的老人,不过,他遮住的是右半边脸:“第二层进场费,一人一百块上品黑石。” 听到这个价钱,周围好多抽气的声音。 虽然有质疑,但他们也只敢小声议论:“搞什么,第一层涨九块上品黑石也就算了,这里竟涨了九十块,这不是打劫吗?” 第二百三十章 黑市,见到入梦石 “咳咳,”戴半边脸面具的老人轻咳了两声,威严道,“你们说的话,我可全听得到。嫌贵的,旁边就是出口,可以直接离开黑市。” 这话说完,那些小声议论的人都噤了声。 但涨价归涨价,还是有不少人交足了上品黑石,进入了老人身后的黑帘。 没得错,这里的老人身后也是道用黑帘罩着的门,而黑帘后面,也是个房间。 君焰罹和沈妧两人并不缺上品黑石,混在其他爽快交钱的人里快速进入了黑帘。 第一个房间,照例还是挑选面具。 更换面具的作用,当然是为了更好地保障客人的隐私。 为了弥补刚才给君焰罹挑了狗面具的错误,沈妧这次非常真诚地挑了一只看起来很凶猛的灰狼面具给他,而君焰罹却挑了张大白脸给沈妧扣上了。 沈妧气得想摘下来:“什么啊,难看死了!”但是她那点力气,怎么拧得过君焰罹,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带着白面具被君焰罹拉上了楼。 黑市二层的风格与底层没有太大差距,非要找不同说不一样的话,大概就是顶上的大红灯笼换成了黄色,街市上的气氛也是热热闹闹的,甚至比底下的还 热闹些。 “真没想到,门票贵,来的人反而更多了。”沈妧道。 君焰罹解释道:“来过黑市,就已经是大陆各国权贵吹嘘的资本了,除此之外,当他们从这里离开,都会得到一样由黑石雕刻而成的黑市纪念品。” 沈妧瞬间了然:“够狡猾的啊君焰罹,你们竟利用这些人的虚荣心攀比心卖高价门票。” 君焰罹不以为然道:“以物易物罢了,那些纪念品毕竟也是用黑石做的,且每次开市,制作的东西都不一样。” 要不是这里人人都要戴着面具掩藏身份,沈妧真想把君焰罹的面具扒拉下来,看他的脸到底红不红。 “入梦石,有人要买入梦石吗?这里有极品入梦石,快来买哟!” 入梦石?沈妧惊了,这一层还真有人卖,还是这种叫卖。 “别过去,”君焰罹拉住她道,“这些不可能是真的。” 沈妧不解道:“你都没去看过,怎么知道它不是真的?我觉得还是去看一眼比较好。” 说着,她也不管君焰罹是否跟上,径自跑近那家铺子:“听说你这里有入梦石?什么样子,给我看看好不好?” 铺主人听她的声音是个姑娘,有些 不耐烦道:“不买就不要看,打扰我做生意。” “你!谁说我不买了!”沈妧有些不服气道,转头去找君焰罹想让他帮自己撑腰,结果周围的人都戴着面具,她完全找不到属于君焰罹的那只灰狼面具。 “君……”情急之下,她险些叫出了君焰罹的本名,好在她及时刹住,改口喊道,“夫君!夫君你在哪?” 可是旁边都是来往匆匆的行人,哪有人回应她。 “小娘子,你不会找不到你的夫君了吧,”铺主人在一旁冷眼道,“我看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入梦石不是你这样的小娘子买得起的。” “那么你看小爷我,买不买得起呢?”一个声音传来,但很明显他不是君焰罹,他的个子比君焰罹矮上一些,脸上戴着一只黄色的花狐面具。 铺主人不禁问沈妧:“他就是你的夫君?” 沈妧摇摇头:“不是。” “你想买我的入梦石?”铺主人又确认了一遍道,“你带够钱了吗?” 黄狐面具的男人反问道:“这要看你想要多少钱了。” 这个铺主人运气没有底层的那个摊主好,没人跟着抬价,他只能自己出价道:“九千上品黑石。” 这个价格报出来后,整个黑市二层都炸开了锅。 “疯了吧这人,九千上品黑石是什么概念他知道吗?竟敢叫出这个价钱来!” “那个狐狸面具的人惨了,我看他就是想在女人面前出风头,结果自己先丢人了。” “就他那样,能拿出九千上品黑石,我把头切下来当给你们凳子坐!” …… 其实连沈妧也不大相信他能拿出九千上品黑石,毕竟他两手空空的样子,跟她一样,不像是带了钱的。 谁知这男人从怀里掏出纯黑的玉牌,拍在那铺子的桌前,道:“小爷我就是有这么多钱,只是带在身上行走不方便罢了,所以寄存起来了,这就是凭证。你若不信,随便叫个人过来验一验。” 虽说他拿出这个气势以后,足够说服大部分人相信他确实有这个财力了,但保险起见,铺主人还是找来了黑市管理者没收查看这张玉牌。 全程,这位黄狐面具的小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点都不怕说谎露馅吹牛吹破一般。 不一会儿,黑石管理者带着那张纯黑的玉牌回来了,他冲铺主人点了点头道:“这里面的数额,只多不少。” (黄狐面具 小哥:那个谁,你的头我收下了。) 得到答案的铺主人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这时黄狐面具小哥也开始催促了:“知道我这里面有多少黑石了,还不快把你的入梦石拿出来吗?” “这就给您拿,这就给您拿。”铺主人的态度顿时和之前不一样了,语气也颇为恭敬。 很快,他从柜面下,抬出一直足有书生背着的书箱那么大的箱子,所幸高度并没有那么高,不然以沈妧的个子就看不到了。 黄狐面具小哥的耐心显然不是很好,急急地伸手过去想要把箱子打开,谁知铺主人直接翻身趴在箱子上,道:“这位客官您先等一等。” “又怎么了?”黄狐面具小哥不耐烦地问道。 “你确定你会买吗?”铺主人问道。 黄狐面具小哥道:“那是当然,只要你这是真的入梦石,我绝对会买!” “真,当然保真!”铺主人乐呵呵地说道,然后啪地打开了那只大箱子。 众人定睛一看:emmmm……箱子里只有一块黄色的大岩石,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箱子都打开了,铺主人也不管别人是什么表情了,迅速朝黄狐面具小哥的黑色玉牌扑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黑市,结识伯凉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 所幸黄狐面具小哥眼疾手快,才没被那铺主人抢到存了黑石的黑色玉牌。 铺主人搓着手,一脸含蓄道:“您不是说,要买我的入梦石吗?” “可是我也说了,真的才买。”黄狐面具小哥道。 铺主人一脸自信道:“我这可不就是真的?” 黄狐面具小哥惊了:“这就是块破石头!” “这怎么可能呢?”铺主人皱着眉头解释道,“您看这大小,这硬度,都是世间绝无仅有的!我敢跟你打包票,这就是入梦石!” 黄狐面具小哥显然被他的话噎得不轻:“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它是入梦石,我买了它以后,该怎么入梦呢?” 铺主人听了他的话,只当自己距离九千上品黑石又近了一步,于是手舞足蹈地演示道:“您只需把它举起来,对着要入梦的人,奋力地砸下去便可了。”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抢过黄狐面具小哥的黑卡就想跑,但出乎意料的,这黄狐面具小哥身手不错,一个健步上去,就将那铺主人拦了回来,夺回自己的黑卡后,将铺主人用力砸回了他的铺面。 “就你这样,也想骗你小 爷的钱?回去再学几年编故事,再出来混吧!” 教训完铺主人,黄狐面具小哥收起黑卡,潇洒地走了。 其余人都在笑话被打得满地找牙的铺主人,只有沈妧,摸摸搓搓跟在那黄狐面具小哥的后面。 但这里都是黑袍子戴面具的人,她没一会儿就把人跟丢了。 这下她是彻底完了,因为不听君焰罹的话,非要看什么入梦石,结果和君焰罹走丢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起来很懂入梦石的小哥,想跟着他找一些线索,却还是跟丢了。 她身上也没有黑石,更上面的楼层她去不了,难道只能从出口离开,在外面等君焰罹来找她吗? “喂,你不是哭了吧?” 沈妧循声看去,发现说话的正是刚才在铺子前为她解围的黄狐面具小哥。 她摇摇头:“没有,我没哭。” “那就好,”黄狐面具小哥道,“你不找你夫君,跟着我干什么?” “谁跟着你了?”沈妧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哦,不是跟着我啊,”黄狐面具小哥了然道,“那我走了。” 沈妧连忙叫住他:“别,你别走!” 黄狐面具小哥还真被她叫住了,回转身问道:“有事吗 ?” 沈妧上前几步道:“你是不是见过真的入梦石?” 黄狐面具小哥痛快地颔首道:“是,见过。怎么了?” “那是什么样子的啊?能不能给我说说?”沈妧好奇道。 “嗯……”黄狐面具小哥犹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妧目露可怜道:“我家里的小弟病了,怎么都叫不醒,城里有名的医师都看过了,都束手无策。后来是一位路过的高人指点我们,到这里来找一个叫‘入梦石’的东西,就有可能叫醒我家小弟了。” 黄狐面具小哥听完,点点头:“你故事编得不错,至少比刚才的铺主人像样。” 嘶——这个人好像还蛮难对付的。 沈妧抿了抿嘴,半晌接不住话。 倒是这黄狐面具小哥,忽然凑近她耳边道:“我看你走路的样子像个雏儿,你的夫君,也是假的吧。” 面具下,沈妧难得被一个陌生男人说红了脸,伸手猛地把他推开,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道:“就算我的故事是假的,但我想买入梦石是真的!难道你不是想告诉我,你手里有真的入梦石,才去揭穿那铺主人的?”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小爷我越来越喜欢 你了。”黄狐面具小哥语气轻薄道。 “谁要你喜欢,”沈妧没好气地说道,“这么说,你手上真的有入梦石?” 黄狐面具小哥晃了晃脑袋,作思考状:“我有,不过现在还不在我手上。” 沈妧的情绪因为他的话,从希望急转直下到失望不过瞬息的事。 “你想买我的入梦石,就跟我走吧。”黄狐面具小哥蛊惑道。 沈妧有些犹豫:“可,钱都在跟我一起的那个男人身上。” 黄狐面具小哥转了转眼珠,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不是戴灰狼面具的人?我看他好像上了三层的样子。” 不会吧,君焰罹竟然会把身无分文的她丢在二层,自己去三层? 黄狐面具小哥向她伸出手,道:“跟我走吧,我请你去三层,等找到了你的同伴,再让他把钱还给我。” 君焰罹不在,眼下她只好跟这个黄狐面具的人一起走了。 沈妧伸手拍掉了那只想牵她的那只手,道:“我跟你走,不过不要这样拉拉扯扯的。” “我是怕不牵着你,你再走丢了。”黄狐面具小哥无辜道。 好吧,他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沈妧伸手将他长长的袖子裹在自己的一根手指 上,道:“这样就好了,我们走吧。” 虽然没能借机牵到手,不过美人执袖,也别有一番情味。他此刻不知道的是,沈妧的这个动作在后来还救了他一命。 黄狐面具小哥美滋滋地问道:“我叫伯凉,你叫什么名字。” 沈妧顿了顿,才道:“元元。” “是化名?”黄狐面具小哥伯凉问道。 “嗯。”沈妧应声道。 “还挺好听。”伯凉道。 沈妧客气道:“你的化名不也挺好听的吗?” 伯凉却道:“这是我的真名。” 沈妧有些意外,又有些不信。 “所以元元不要告诉其他人。”伯凉故意压低声音道。 他们不留恋摊位上的东西,很快便走到了二层通往三层的入口处。 进入三层的入场费,需要一人两百块上品黑石。 伯凉痛快地交了钱,沈妧却有些犹豫:“一会儿能不能等我换完了面具,你再进去?” “元元怕被我看到真容?”伯凉问道。 沈妧点头:“是。” 伯凉又问道:“那元元就不好奇我的样貌吗?” 这一问,倒提醒了沈妧,她确实想看伯凉长什么样子。 这时伯凉又道:“元元是个美人,我也是个美男子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黑市,面具diy 进入第三层入口处的黑帘,并不是之前那种挂满面具的房间了,而是一条直通往三层的走廊,走廊的两边开辟了很多个房间,有的房间关着门挂了“有人”的牌子,有的房间门是半开的。 见沈妧面露疑惑,伯凉解释道:“你是第一次来黑市,所以不知道。三层里戴的面具,都是人们自己画的。” 沈妧不禁来了兴趣,没想到这里还能自己diy面具,就跟游戏捏脸差不多嘛,自己画喜欢的样子。 怕她反悔之前的约定,伯凉忙推着她一起走进了一间房,然后在门上挂上“有人”的牌子,把门锁上了。 这房间外面看起来不大,但事实上里面的空间很足,两个人也不显拥挤。 沈妧懒得扭捏,又不是结婚掀盖头,走进房间的那一刻就自己把面具摘下来了。 伯凉把门锁上后转身,没防备地就被沈妧的绝世容颜给击中了。 沈妧身上的黑袍显得她脸上的肌肤更加白皙,眼眸明亮,薄唇鲜艳,顾盼之间,仿佛在伯凉的心上开出了无数的花来。 伯凉之间观察她的手,就猜出来她是个美人,但没想到会这样漂亮。 “你还杵在那 干什么?不是要画面具,去三层吗?”沈妧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知道她穿的这副身子好看,初到滴水镇的时候还闹出了一场骚动,不过跟君焰罹在一起行动后,就很少会发生有人盯着她犯花痴的事情了。后来经历了许多事情,危险的,烧脑的,有趣的,糟心的……她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元元长得真好看。”伯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沈妧身边,然后摘下自己的面具,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沈妧的赞美。 可惜…… 沈妧的日常搭档君焰罹和顾璟云的长相是这部小说里顶级的,更何况还有赵儒,影,星,赫连玉……等风格不同的漂亮小哥在她的身边,伯凉在其他人眼中再惊艳,摆到沈妧面前也不过尔尔。 所以他得到的只有沈妧的一句:“有事吗?” 伯凉大受打击,不甘心地问道:“元元不觉得,我俩的长相很般配吗?” 闻言,沈妧大概知道他什么意思了,皱了皱眉,故意问道:“我有那么丑吗?” 伯凉,卒。 被沈妧打击了一顿后,这个叫伯凉的小公子总算开始认真起来,拿着画笔在一只黑色的面具 上煞有其事地画了起来。 相比而言,沈妧作画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她找了张脸型比较长的白色面具,用毛笔蘸取了一些红色的颜料,仿照着《千与千寻》里无脸男的样子在眼睛的位置画了几笔一模一样的图形,然后又蘸了黑色的颜料画呆呆的嘴巴下巴还有眼袋。 完成的时候,伯凉伸过脖子看了看,问:“你这画的是什么啊!” “无脸男。”沈妧脱口而出道。她知道这里的人肯定听不懂,但她相信他们的自我理解能力,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个称谓变得合理。 “捂脸难?你才这么点颜料,怎么会捂脸难呢?”伯凉不解道。 但沈妧是不会同他解释的。 房间里有一面镜子,沈妧画好面具后便立刻戴好,照了照镜子,果然和她想得差不多,这里的黑袍配上她新鲜画出的面具,活就是一个无脸男! 哈哈,破次元壁了喂! 听到沈妧的笑声,伯凉的美玉一般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元元你来看我的,我这才叫‘捂脸难’。” 他画了一个京剧脸谱差不多的样子,花里胡哨又抢眼,跟他的性格倒是挺合的。 戴上面具和兜帽 ,伯凉跑过来陪她入镜,两人的面具风格迥异,但是主色调一个黑红,一个白红,倒是不违和。 “怎么样,我说我俩配吧?”伯凉厚着脸皮道。 沈妧懒得跟他争辩,打开房间的门,径直便往三层的方向走。 “等等我啊,元元!”说着,伯凉赶忙追了上去。 他们走后,这条走廊里多出了四个黑色的身影。其中一个问道:“主人,我们还要继续跟吗?” 为首一个道:“当然,小心别被他们发现。” “是。”应声之后,其他三个身影向沈妧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同一时刻,伯凉带着沈妧,打昏了角落里鬼鬼祟祟的两个人,并把他和沈妧脸上的面具与这两个人的做了交换。 沈妧不禁心疼起她自己的面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伯凉低声解释道:“有人在跟踪你。” “放p,明明就是有人跟踪你!我是被你连累的。”沈妧无情戳穿道。 伯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含糊道:“不管谁被跟踪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是?我知道你心疼你的面具,等出去之后,我再给你买一千个,不,一万个 那样的面具,好不好?” 沈妧皱了皱眉,嫌弃道:“谁说出去之后还要跟你一道?等找到我的同伴,买了你的入梦石,我们就江湖不见了。” 伯凉受伤似的捂住了胸口:“你……你实在太无情了。” “你不无情?骗我到这三层来,不过是想让我做你的同伙,帮你!”沈妧清醒道,“别以为说几句甜言蜜语,我就相信你真的对我一见钟情了。” “我承认我一开始确有企图,但……” 伯凉语气忽然变得认真道:“我是真的对你……” 不等他说完,沈妧注意到前面的墙壁有人影在接近,立刻捂住他的嘴,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两人一道从这角落的另一个出口跑出去,并混入了人群。 三层的人明显比一二两层的人加起来还多,这里的空间也极大,不像下面两层随便站高点就能看到道路尽头。 “刚才真是好险,”沈妧道,“差点就被人发现我们换面具的事了。” 伯凉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刚才他差点就跟沈妧吐露真心了,不过经刚才的事打扰,他总算有些清醒过来,他是不能和他的元元在一起的,他给不了人家幸福。 第二百三十三章 黑市,临别礼 三层的灯笼是淡蓝色的,这个色调加上周围的人都是黑袍加稀奇古怪面具的打扮,看久了就会越来越觉得诡异和恐怖。 沈妧的心理素质算是好了的了,待久了也会有些莫名不适,于是她迫不及待地问伯凉:“你的入梦石到底在哪里?” 相比之下,伯凉表现得就淡定多了:“很快,很快便到了。” 他所谓的很快,其实足足有一个多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伯凉借着入梦石的幌子,一直骗她陪玩陪吃,两个人几乎把三层的铺子都逛遍了。 但是一直没看到想要的入梦石,沈妧不禁有些不耐烦了:“你为什么一直带我兜圈子?” “有吗?”伯凉反问道,语气里却暗含奸计得逞的得意。 沈妧怒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啊…… 但这句话,伯凉没有好意思说出口。他知道,找到入梦石,完成交易,他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沈妧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虽然不能在一起,但他只想让眼下这难得的时光无限拉长。 不过再怎么期望无限,有的梦还是得在它该醒的时刻 醒来,何况他已经拥有了额外的一个时辰,足够他一生回味了。 这样想着,伯凉释然地指着不远处夹在许多普通商贩之间的普通的小铺道:“你想要的入梦石,就在那!” 沈妧差点一个健步就冲出去了,但她很快想起,这方面伯凉才是行家,她这么冲出去,根本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于是她走到伯凉身后,衣服小跟班的模样道:“你走前面,你带路。” “好吧。”伯凉也不逗她了,反正他已经决定把入梦石当成一份见面礼送给她了。 却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起了一阵不小骚动,一伙戴着统一面具的人与黑市的管理者们闹了起来,刀兵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眼看打斗的那一伙人就快接近他们这里了。 伯凉担心他们被打斗波及,也不管沈妧愿不愿意,拉起她的手就往他指的那间铺子里钻。 铺主人本想拦住他们,伯凉一把将那张黑卡丢给了他,他这才将两人放进铺子,让他们两个一起藏到柜子里避难。 “不、不是,我们为什么要躲?”沈妧被伯凉一顿操作,最后困于木柜的结果很是不习惯,若是君焰罹他们在 的话必不用躲,何况她自己也有毒术防身,把热闹看完,它不香吗? “你不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吗?”她问道。 伯凉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木柜里有缝隙,所以他们所处的地方并不是很暗,借着这抹微弱的光,伯凉将一抹水滴触感的坠子交到了沈妧的手上。 “这是什么?”沈妧有些奇怪地问道。 “临别礼。”伯凉轻松地笑道。 沈妧推拒道:“我不要什么临别礼,你把入梦石卖给我就行了。” 伯凉不由道:“你不收,一会儿出去,我也不卖你入梦石。” “你这人……”沈妧对他真是无奈了。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伯凉对她是认真的,但她终究是要负他的,离开黑市,他们会不会再见到都是问题,更何况沈妧不想与他再见。 再见意味着纠缠,到时候剪不清理还乱,沈妧只想从他身上得到入梦石,不想陷入无谓的纠缠。 “快收好吧,”伯凉的大手将沈妧的手紧紧包住,不让她把坠子还给他,“外面的声响似乎变小了,我出去看看情况,顺便和这里的铺主人做交易。等我拿到入梦石了,就卖你。” “好吧 。”沈妧点点头,眼下还是得到入梦石比较重要。 伯凉从木柜里出去后,又小心地把柜门关上了。沈妧将那只冰冷的吊坠挂在了脖子上,出神地等着木柜的门再度开启。 晃神间,她好像回到了她原来的宿舍,身上穿的是现代的衣服,电脑上是她正准备写好要发表的医学论文。 “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掐了掐脸颊,不疼。 掐了掐大腿,不疼。 脑袋使劲儿往桌子上一磕,还是不疼…… 鉴定完毕——是在做梦。 她在柜子里躲一会儿竟就睡着了,真是有够厉害的。肯定是这几天跟君焰罹一块儿赶路,太辛苦导致的! “沈妧,醒醒。” 说曹操,曹操到,她似乎听到了君焰罹的声音。 君焰罹不在梦中,似在梦外叫她的名字。 她刚动了找君焰罹的念头,便忽然陷入一阵天旋地转,再一睁眼,君焰罹蹲在柜子外看她,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神里的关心是藏不住的。 沈妧问道:“你怎么不戴面具。” 君焰罹微微皱了下眉头:“闷。” “嘿嘿,是怕我睁眼看到你的面具,被吓到吧?”沈妧故意揭穿道。 “ 自作多情。”说着,君焰罹复将面具戴好,很自然地伸出一只手,将她从柜子里扶了出来。 沈妧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让她在柜子里等的伯凉,放她出来的却是君焰罹。 而且这铺子的主人不见踪影,伯凉也不知到哪里去了,铺子门口还有几个不知身份的面具人在恭喜君焰罹:“小兄弟,你娘子终于找到了,我们也放心了,告辞。” “多谢各位相助。”君焰罹对他们感激道。 等这附近的人都散了,沈妧才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君焰罹说着,不由将沈妧搂得更紧。 沈妧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亲昵,忍不住挣扎道:“你放开我,我没受伤,自己能走!” “但是你笨,走丢了不知道找本王,跟一个小白脸瞎跑。”君焰罹道。 沈妧连忙解释道:“我没有瞎跑,他说他有入梦石,我才跟他一道过来的。何况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找我不比我找你要简单得多吗?” 君焰罹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对,”沈妧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你一直都知道我跟谁在一起,你是故意让我跟着他的,对不对?” 第二百三十四章 黑市,又见“黝黑大汉” 在君焰罹的原计划里,本来没有沈妧和伯凉这个环节,卖假入梦石的铺主人就是他的人,他原本的目的只想利用那个商人,将真正懂入梦石的人引出来。 没想到沈妧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添乱”,更没想到伯凉会为了她挺身而出,以至于引出后来的事。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戴着面具,沈妧能做的最凶横的表情就是瞪眼,她狠狠地瞪着君焰罹,质问道:“我被你利用,也是自找的?” “对。”君焰罹淡定应道。 “呵,我知道了。”用最硬的语气,说最怂的话,就是沈妧现在这样了。 她哪知道君焰罹这边布局布的这么深,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在学校里就不学医了,去学推理和心理学,也许处境就不会这么被动。 “那个人被你抓了?”沈妧问道。 “是。”君焰罹道。 沈妧又问道:“关在哪了?” 君焰罹道:“你不需要知道。” “找入梦石毕竟是我们两个一起的任务,”沈妧不解道,“你凭什么不让我参与?” “本王何时不让你参与了?”君焰罹反问道。 沈妧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底气来自哪里,反正他 这么一问,她的底气跑不见了,下巴微微压下,眼珠子只占上面一半,下面全是大眼白,总之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君焰罹,道:“你不让我知道那个人关在哪了……” 君焰罹拿她这个样子没有办法,只好解释道:“那个地方,说了你也不知道。何况,本王只是不想让他再乱跑而已,等我们筹够了钱,再一起去找他买入梦石便是了。” Woo。。。原来他是这样规划的。 “那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黑石了?”沈妧好奇地问道。 “三千两百零三块上品黑石。”君焰罹道。 沈妧不禁皱眉道:“就这些?我还以为和我分开的这段时间,你能做个大买卖,把入梦石需要的数额都补上了呢。” “大买卖,马上就能做了。”君焰罹冲她亮了亮手里的金卡。 沈妧忽然想起,这就是一层那位看门的老人偷偷递给他的那张卡:“这是什么?” “拍卖会的入场凭证。”君焰罹道。 “你打算在拍卖会上,卖你收来的那只扳指?”沈妧问道。 君焰罹点点头,然后摊开手道:“还有这个。” 沈妧伸过头去看,发现是一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玻璃珠儿。 不过君焰罹当宝贝一样藏在手心的东西,绝不会像它看起来那么平淡。 果然,当沈妧将玻璃珠凑到眼前,发现竟有一个小世界,四季更替,煞是绚烂。 “天哪!”沈妧不由惊呼道,“这是什么?也太好看了吧!” “它叫万物珠。”君焰罹道。 沈妧在原着中似乎看到过这颗珠子的介绍:“传说它其中映射的景象,是人们心中所想,是不是真的?” 面具下,君焰罹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这你也信?” “那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说着,沈妧把珠子举到君焰罹眼前,“我想知道,是不是和我一样。” 君焰罹只看了一眼,便从她手中把珠子收回,肃然道:“办正事要紧。” “嘁,”沈妧小声道,“小气巴巴,肯定是在里面看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才不敢说……” “你在那边嘀嘀咕咕什么?”君焰罹明知故问道。 沈妧果然怂到改口:“我说您霸气侧漏,肯定是看到了国家兴亡的景象,所以才不告诉我。” 君焰罹皱了皱眉,对她的这番话并未做评价:“……好好跟着我,别再乱跑。” “哦。”沈妧点点头 ,作乖巧状。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 说什么呢?总不能说,他并非看到江山社稷国家兴亡,珠子里映射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她。 走了没多远,沈妧忽然又停住了,她拉住君焰罹的衣袖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君焰罹疑惑道。 “一股很熟悉的土腥味。”沈妧说着,又四处嗅了嗅,拉着君焰罹来到一个摊子前,那里正站着一对身材颀长的男女,正在为彼此挑选礼物的样子。 他们的手指上,分别带着一只莹白色的戒指,跟君焰罹那天卖掉的那一对种子的颜色一模一样。 可明明上次来买“情戒”的是一个黝黑大汉,身上有土腥气的也是那个人,难道……他是那个大汉的儿子?子承父业,都喜欢挖地洞,所以身上有一样的土腥味? 正想着,那对男女也发现他们了。 男的先对他们惊喜道:“怎么是你们!” “你认得我们?”沈妧有些意外。 “谈不上认得,我和珏儿的情戒,不正是你们卖给我的吗?”男的道。 这下沈妧总算可以肯定,他就是那天的黝黑大汉了,只是:“你怎么知道是 我们?” 那男的笑道:“我靠鞋认人,恰巧你和这位公子现在穿的鞋,和那天我们相遇时的一样,所以我才能把你们认出来。只是,你们又是怎么发现我的?” 沈妧也懒得卖关子:“我是一名医师,所以对泥土和草药散发出的气味很敏感。你身上的土腥味与那天的大汉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是以才拉着他一路找到这儿来。” “原来是我身上的气味出卖了我,看来以后出门,得多带几包香囊。” “如此说来,为了不让鞋出卖我们,以后出门都不能穿鞋了?”沈妧故意玩笑道。 男人身边被叫做珏儿的女子,见他们聊得火热,忍不住插嘴道:“阮郎,他们是?” 男人不禁有些尴尬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沈妧连忙介绍道:“在这里,你们可以叫我元元,至于他,他姓李,名字就不便透露了。” 君焰罹对沈妧随便决定他名字的做法有一丝不满,但人是他自己带来的,只能宠着了。 “原来是李公子和元元姑娘,”男人抱拳道,“我姓阮,行走江湖时,我常自称阮舟。她叫珏儿,是我的青梅竹马,也是今后会相伴我一生的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黑市,拍卖会 这阮舟可太会了,任哪个女孩,被心爱的男人这样介绍给别人,心都得融化得透透的。 珏儿自然也不例外,若非有面具挡着,早就被人看到满面红霞了。然而这珏儿的表现比想象中的更可爱,翻来覆去地绞着阮舟的一只手不肯放开,见沈妧和君焰罹都在看她,她很不好意思地向两人行了礼。 “见过李公子,见过元元姑娘。” “珏儿姑娘不必如此多礼。”沈妧虚扶了一把,用手臂拱了拱旁边的君焰罹,暗示他也来点动作表示一下。 君焰罹这才伸手抱拳,意思了一下。 谁知这一伸手,直接把阮舟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这……这扳指……” 沈妧正好奇君焰罹淘来的这只扳指的来历,见状立刻追问道:“这扳指怎么了?” “是个好东西!”阮舟道。 沈妧不由失望道:“我自然知道这是好东西。” 阮舟又道:“不知李公子能否割爱,将此物卖给在下?” “不能。”君焰罹一贯的高冷。 阮舟却不泄气:“随你开价,只要你愿意出给我。” 君焰罹将带着扳指的手指藏入袖中,道:“阮兄弟若真想要,一个时辰 后的拍卖会上,再出价吧。” 阮舟见他油盐不进,很是苦恼。他身边,珏儿也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阮郎,咳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为何如此上心啊?” 一旁沈妧连忙把耳朵高高地竖起来。 阮舟道:“这很像传说中的帝王扳指,是上古时代帝王的所有物,能呼风化雨,很是神奇。” 犹记得一层那摊主也说这是“帝王扳指”,没想到竟被他误打误撞,叫对了名字。 不过“呼风化雨”会不会有点扯了?这毕竟只是本医妃文,并非玄幻吧? “总之,一个时辰后拍卖会上见。”君焰罹说完这句话,拉着沈妧立即离开了。 沈妧有些不悦道:“你干什么拉我走?我还有话没问完呢。” “你想知道这个扳指的故事,不必问他。”君焰罹道。 沈妧撇了撇嘴道:“问你,你也不告诉我呀。何况,我看他身边的那位珏儿姑娘,似是得了什么重病,我想多观察她一会儿来着。” “你何时这么爱管闲事了?”君焰罹皱眉看她道。 沈妧不服气道:“我这是助人为乐,与人为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爱管闲事了?” 君焰 罹懒得与她辩驳,带她直奔第四层,也就是拍卖会场的入口。 这里的入场费比前面几层的都要贵,一人需要四百块上品黑石。 君焰罹眼皮也没眨一下,就又花出去八百块上品黑石,这下他们的存款就仅剩二千四百零三块上品黑石了,估计都不够买四分之一的入梦石的。 这一层,不需要更换面具,从楼梯上去后是个跟演唱会场差不多布置的地方,除了中心的舞台,四面八方都是观众看台。 然而君焰罹又花出去一千五百块上品黑石订了一个位置极好的包厢,使他们免于与别人挤在一处的烦恼,但也使得他们手上只剩九百零三块上品黑石了。 这下别说四分之一了,能买到十分之一都是伯凉给她面子了。 “你说你一个黑市大老板,不从黑市里直接拿钱出来就算了,还不断往里面赔钱,你到底图啥啊?”沈妧忍不住吐槽他道,“你还说你会做生意,但哪有生意人好不容易有了第一桶金了,还不见第二桶呢,就唰唰唰地把第一桶都给霍霍干净了?我看你就是逗我好玩呢!要么你就是抠,舍不得动黑市的钱给赫连玉治病!亏 他还喊了你这么多年的兄长,在他的生死关头,你却表现得这般冷漠……” 她说话的时候,君焰罹一直没有打断她,只是看到包厢里空置的盘子,忽然问她:“要吃点点心吗?” 沈妧下意识回道:“要。” 君焰罹点点头,叫来拍卖会场的管理者,花了三块上品黑石点了一些沈妧爱吃的东西摆到她面前。 这下,纵有千言万语,沈妧也说不出来了。 吃的不吃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君焰罹和赫连玉相互扶持这么多年,他对赫连玉肯定没有加害之心。然后作为小说男主,他的眼界和布局都是常人难以匹及的,不管他做什么事,都是有他的道理在的。 虽然卖情戒赚的钱被花得差不多了,但那个扳指,还有所谓的万物珠都是好东西,或许能卖出天价也说不定哈。 到时候别说赫连玉的入梦石了,可能连她也能蹭点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带回去玩呢? 一通丰富的心理活动把自己说服之后,沈妧开始吃起面前的东西来。 君焰罹虽然不知道她具体在想什么东西,但也知道美食当前,他们之间的恩怨都已化解。 有的小笨蛋,就是 这么好哄。 “我出去一下。”君焰罹道。 沈妧正在尝这里独有的黑石外形的糕点,敷衍地摆了摆手道:“好,你去吧。” 见她对自己真是一点不上心,君焰罹无奈地摇了摇头,径直走了出去。 然而沈妧的贪吃只是装的,在君焰罹踏出这个屋子的一刻,她也把手里的糕点放下了。 虽然,真的很好吃。 但,君焰罹和黑市之间的秘密也很吸引人呀! 沈妧没忘自己是跟着君焰罹用金卡和一千块上品黑石堆砌出来的拍卖会贵宾,从包厢里走出来的时候,仍端着派头,以至于守在门口的黑市管理者也对她露出了恭敬的态度。 “刚才从里面出来的公子,朝哪个方向去了?”沈妧用高贵而慵懒的语气问道,就好像她只是去找人,并非是偷偷尾随。 门口的管理者遥遥地指了一个方向,她点了点头,不急不慢地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刚才和君焰罹一起进来的时候走的比较匆忙,这回要装大家闺秀,慢慢走,很快就留意到拍卖会场的中央有一个很大的黑色人像,身形体态还有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透露出的眼神,不是影,又是谁? 第二百三十六章 黑市,南褚阮氏 原着里说,影才是黑市的王。 沈妧跟君焰罹一路走来,并未留意身边细节。其实他们用于交易的黑石上也有影的人像,有些铺子还会专门卖一些影的周边给客人,下面几层的墙上也画有影的身姿,不过都是暗卫打扮的影,一团黑色阴影,也难怪沈妧没有留意。 影每回在黑市出现,都是在这里发生大骚乱或者敌人入侵的时候。 在黑市人的心目中,影就是所向披靡的战神,他维护了黑市的和平,没有人能够挑战他的权威,毕竟那些试图挑战的人都被打败,埋葬在黑市的沙土里,永不得翻身。 所以,这里的人几乎把影的身影刻进骨子里了,也还好沈妧没有让赵影陪她过来,否则被认出来的话,沈妧必定会成为黑市大骚乱的罪人! “祝我好运吧,赵影。”走到这条路尽头的时候,沈妧悄悄朝影的石塑人像摆了摆手。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她的护卫,保护了这些黑市人的同时,也该保佑下她这个主子吧。 保佑她的跟踪,不会被君焰罹发现! 许是赵影的保佑起了作用,她刚走到尽头转弯处的时候,刚好看到君焰罹在下一个 路口转弯,四下无人,她赶紧跟了上去。 小心翼翼,又小心翼翼。沈妧跟着君焰罹来到会场旁一间石砌的小屋,屋里点着暖黄色的灯光,一个戴着白色微笑面具的男人正在研究君焰罹送过去的两样东西。 “好东西,都是好东西。”男人说道,拱手问君焰罹,“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样的价格。” “我只想放在拍卖会上拍卖。”君焰罹道。 男人有些迟疑道:“那些凡夫俗子恐怕不懂得公子这两样东西的价值。” 君焰罹玩味道:“先生是觉得,我的东西在拍卖会上卖不出价钱?” “虽然有些伤人,但事实确是如此。”男人道。 君焰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先生尽管上架去卖,后果我会自己承担。” 男人见他坚持,也不再劝解,手下了君焰罹的扳指和万物珠。 这屋隔音能力超强,所以沈妧在屋外完全听不到里面的谈话,但能清楚的看到君焰罹把两样东西都交给了白面具的那个男人,还把最后一点上品黑石也送了出去,真是败家到令人绝望。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手头连一块上品黑石都没有了,所有的赌注都在君焰罹 淘来的那两样所谓的宝贝上面。 看他把钱交出去时痛快的模样,看来他是铁了心,不在这些人面前曝露真实身份了。 连自己人都骗,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赶在君焰罹和那个男人从小屋里出来前,沈妧跑回了之前的包厢,继续装作贪吃的样子,消灭着足足价值三块上品黑石,也就是三万两黄金的食物。 看君焰罹回来,她也只是淡然地扫了一眼,问道:“去哪里了?” 不料却被君焰罹反问:“你不知道吗?” “我一直在这里吃东西,我怎么知道!”沈妧理直气壮道。 君焰罹不知怎么心情不错的样子,居然笑出了声:“那,你就继续不知道吧。” 沈妧抿了抿唇,心想着肯定是门口的大哥出卖了她。既然他心情好,不追问,那她不如也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好了。 之后,两人又不痛不痒地随便闲聊了几句,与此同时,拍卖会场下面的座位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坐了。 “不知道阮舟他们会坐在哪里。”沈妧随口道。 君焰罹道:“看到会场周围其他七个方位的房间了吗?我想,他会选择那里。” “是为了身患重症的珏 儿姑娘吗?”沈妧问道。 “不,”君焰罹道,“是因为他有这个实力。” 沈妧不由疑惑道:“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君焰罹道:“他与南褚阮氏同姓,擅长挖洞,身上时刻带有土腥味,这么多线索给到你了,难道你还猜不出他的身份吗?” 我应该猜到?沈妧自问道。 原着里对南褚着墨不多,连皇室姓什么她都不知道,有怎么会知道其中的那些世家背景? 不过,沈妧脑中原主的记忆倒是忽然被君焰罹点到了。 南褚阮氏,盗墓起家,家中财宝无数,富可敌国。后被南褚皇室打压,家道中落,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有传闻说,阮氏并非消失,只是在大陆的某个角落里蛰伏着,同时伺机报复南褚皇室,重振阮氏世家。 这就难怪阮舟会对君焰罹的扳指那么上心了,他想报复皇室,重振家族,确实需要一件天道宝物镇一镇。 想清楚这些,沈妧颔首道:“我知道他是谁了。不过我想再多嘴问一句,你卖给他的情戒,是不是真的会让佩戴的两个人同生共死?” “是。”君焰罹道。 沈妧不由钦佩道:“珏儿姑娘有重症在身, 肯定命不久矣,他竟然愿意抛下家族兴亡,与她同生共死,也太感人了吧!” “呵,天真。”君焰罹冷笑了一声。 沈妧不解道:“你干什么?见不得别人感情好吗?” 君焰罹冷然道:“我笑是因为,他手上的那只情戒,是假的。” “假的?”沈妧意外道,“这怎么可能?” 君焰罹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判断,若有机会你可以试着取下阮舟的情戒。我曾经告诉过你,真正的情戒会缠绕佩戴者一生,除非断指,否则无法取下。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应该让你知道。” “是什么?”沈妧问道。 君焰罹道:“因为情戒有共生的特性,所以两枚情戒必须都要有佩戴者。” 沈妧很快反应过来:“如果只戴了一枚,另一枚闲置,是不是对佩戴的那个人有影响?” 君焰罹点头道:“七日之内,另一枚情戒若还没有主人,情戒内会产生毒素,使佩戴者立即身亡。” “为了珏儿姑娘,我会去试。” 沈妧说完,又垂眸道:“不过你说的若是真的,那珏儿姑娘也太可怜了,没被自己的病拖累死,倒被自己心爱的男人害死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黑市,雨戏莲中鱼 “不知道我以后的真命天子,愿不愿意和我戴真的情戒。”沈妧忽然有感而发道。 不过很快,她又改口道:“还是算了,不想给感情加诸这样的考验。同生共死固然浪漫,但让另一半长命百岁,好好生活,才是真的爱他(她)吧。最讨厌的还是阮舟那种的,明明怕被拖累,还要用情戒这样的东西来标榜爱情。” 这半晌都是沈妧在自言自语,君焰罹没有再加入讨论,毕竟他并不擅长。 他不会像沈妧一样,做要不要与别人一起佩戴情戒的假设,他的生命还剩下多长时间,他比谁都清楚,他不想拖累任何人。 忽然沈妧玉手一拍,道:“好了,我们不聊阮舟那个渣男了,换个话题吧。” 对此,君焰罹没有异议。 沈妧道:“王爷,依你刚才的意思,这一圈包厢里的人非富即贵?” “嗯。”君焰罹道。 “那你知不知道,其他几个房间里都是什么人?”沈妧像好奇宝宝一样看向君焰罹。 君焰罹向包厢外看了几眼:“不太确定,不过这其中一定有南褚皇族。” “你怎么知道?”沈妧问道。 “你看那底下戴统一样式面 具的人,腰间的佩刀上是不是刻了字?”君焰罹道。 沈妧努力地眯着眼睛看去:“好像是刻了。” 君焰罹淡定地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道:“那就是南褚的标志。” 沈妧不解道:“可是佩刀上刻的字根本就看不清啊……” “不需要看清,”君焰罹道,“佩刀上刻字是南褚的传统,所有的南褚人都会这么做。而大梁,会在刀鞘上刻画龙凤鹿蛇等各种动物,就算没有刀鞘,也不会在刀面上刻任何东西。古丽那边,则从不用刀。” 沈妧是第一次接触这种说法,忽然有一种涨知识的感觉:“这倒有点意思。” 想到君焰罹捡漏得到的那只扳指的意义,再看看这些包厢中的人——阮舟,南褚皇族——哪一个不需要这样的扳指镇一镇自己的事业? 沈妧不禁开始盘算:“君焰罹,要是卖得的钱买入梦石有多的,你一定要给我!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东西要买!” “是什么?”君焰罹问道。 沈妧却卖起了关子:“现在还不确定能不能买,所以我不告诉你。” 君焰罹也不跟她计较,她想要的不过是些有趣的玩意儿,等拍卖会结 束,派人搜罗一些给她便是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下面拍卖会的准备工作已经进行到了尾声,不多时,拍卖会正式开始。 先上场的,竟是在小屋子里跟君焰罹交易的白色微笑面具的男人:“今天也是属于黑市的一天,欢迎大家来到拍卖会。让我们敬鬼王,敬影大人,最后敬大家。我是今天负责主持这场拍卖的管理者,胡六爷。” 自我介绍结束后,便是一套又臭又长的演讲词,讲述了黑市的起源以及多少人为黑市繁荣做出的伟大贡献,末了还读了一卷长长的化名册(都是化名,不是真名)。 沈妧也是服了,没想到穿越了还得听人念这些。 旁边君焰罹看出了她的不耐烦,道:“以后,我会让他们去掉这一段。” 沈妧看了他一眼,双手合十感激道:“那我为以后参加这里拍卖会的人,感谢你。” 演讲词说完,估计胡六爷也差不多了,没两句就请上了今天第一件拍卖品——一面五尺多高的玉质屏风。 这面屏风刚送上来的时候,光芒简直闪瞎了在场所有人的眼,可谓一下子就把场子给炒热了。 随着人们的眼睛对光 线的适应,渐渐能够看清屏风的真正样子了。 “这面屏风的名作‘雨戏莲中鱼’,出自南褚工匠大家刘安和之手。玉质奇特不说,画上的雨、莲、鱼、水皆如活物一般,有生命,会呼吸……” 似乎在印证他的话一般,屏风上的鱼尾好像真的扇了一下,接着莲叶摇摆,雨水滴答落下,撒在水中,像是在逗弄其中的小鱼一般。 沈妧连忙把手伸到君焰罹面前:“你、你掐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我又做梦了。” “这不是梦,是真的。”君焰罹连手都没伸,直接说道。 沈妧不禁皱眉,在心里嘀咕道,这不科学,这些都不科学…… 但转念一想,自从进了这黑市,就没碰到一样科学的事。 情戒,入梦石,万物珠这些,就已经是很概念的东西了,见识过这些,她实在不该再因为拍卖会上出现的其他东西而大惊小怪。 最后这面“雨戏莲中鱼”屏,以九百块上品黑石的价格卖出了。 曾经拥有过三千七百块上品黑石的沈妧乍一下会觉得九百块买个屏风太便宜了,但毕竟是“曾经”拥有,一想到君焰罹在小屋里把仅剩的九百块上 品黑石都交给了会场中间那个胡六爷,她就一阵肉痛。 谁能想到与其他七个包厢里的富贵人平起平坐的,是两个暂时身无分文的家伙呢? 连三块上品黑石换得的食物都被沈妧不知不觉吃了个精光,他们现在所拥有的就仅剩拍卖结束就要还给会场的这间包厢了喂! “接下来的一件拍卖品,来自南褚。” 听完胡六爷的报幕,沈妧不由伸长了脖子,想来这件来自南褚的拍卖品一定是南褚皇族带来的,不然谁敢随便让自己的东西代表国家啊,万一牌面不够,岂不是要砸场子? 不多时,有人端着一直长长的木盒走进了会场。 “会是什么?”沈妧不由好奇地嘀咕道。 “刀,或者剑,”君焰罹道,“每一场拍卖会,南褚皇族都会拿出一把由南褚皇帝亲自打造的刀剑参与拍卖。” “呃,这操作未免太自恋了吧?先不说一国之君亲自炼刀有多不务正业了,除了南褚人,谁会想要这样一把剑?”沈妧不解道。 “如果说,一把刀可以挑战一城之主,甚至取而代之,一柄剑可以嫁娶南褚皇族中人,你敢说,这样的刀剑会没人要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 黑市,南褚女驸马 嘶—— “南褚的皇帝,是真会玩!”沈妧由衷道。 先不说他是不是铸造刀剑的行家,就算是破铜烂铁,放出这样大的诱惑,也一定会有人争相竞价,而最终拍得的钱都尽数充入国库,南褚可谓赚得个盆满钵满。 至于得刀者和得剑者却并非赢家,得刀者还得与原城主竞争,胜者方能得城池,就算原来的城主输了,南褚觉得这个新城主不令他们满意或是发现新城主通敌,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就又能把城池收回来。 得剑者就更亏了,娶了南褚的公主,就成了南褚的驸马,嫁了南褚的皇子,就成了南褚的王妃,要是心再大点,嫁给南褚的皇帝,那就是南褚皇帝的后宫,不管你是何身份,最终都是南褚国的人了!反正但凡出的起钱买剑的人家,总不会是无根无底的穷人家,如此一来,还顺便帮南褚皇帝解决了子女们的婚姻大事。 “剑,是剑!”场下有人开始惊呼。 沈妧凝神向胡六爷的手中看去,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把刻了“南褚皇族”四个字的剑。 “南褚的清清公主今年似乎也到了成家的年纪,要是我能够娶到清清 公主……” “别白日做梦了,清清公主可是南褚第一美人,你想娶她,有那个财力吗?” 包厢下面的那些人为了南褚皇帝的这把剑,都炸开了锅,争相讨论起来,热门词汇除了“清清公主”,还有南褚的十三皇子。 “我做梦都是和十三皇子睡在一起的,我们抵死缠绵,难舍难分……” “你也就配做做梦了,你有钱买那把剑吗?” “没有,呜呜呜……” 沈妧听到这些议论声,忍不住咂舌道:“南褚皇帝是真会生,一路生到了十三皇子!” 君焰罹道:“南褚有皇子百位,公主三十。” “呃……”沈妧默默地竖起来大拇指。 随后很快便到了这把剑的竞价环节,胡六爷道:“底价三百上品黑石,一百起加,现在开始!” 胡六爷话音刚落,沈妧对面包厢的人立即按响了房间的报价零,随后守在门前的管理者亮出了那里的报价:“天字六号房,五千块上品黑石。” 此价一出,全场哗然,谁也没想到有人一上来就出这样高的价格,然后是好长的时间都没有人再出价。 沈妧忍不住揶揄君焰罹道:“你作为黑市幕 后大老板,要不要暗箱操作一下,得了这柄剑,你可就能娶到南褚第一美人了!” 君焰罹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正经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戏。 沈妧见他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不由扬了扬眉,道:“要不是你把钱都花光了,我还真想试试竞价的感觉。要是真把这剑拿到手,去做南褚的女驸马也不错。” “你可以竞价。”君焰罹道。 “什么?”沈妧以为自己听错了。 君焰罹道:“如果你去做南褚的女驸马,赫连玉也没有必要醒来了。” 沈妧皱眉看他道:“你疯了?” “你去做南褚的驸马,我去做南褚的王爷,到时我们再联手发动南褚的军队灭了大梁,你我的仇怨就都报了。”君焰罹道。 “这……” 这似乎是一个破而后立的好办法,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推翻原着里所有的剧情,什么方书书,什么顾璟云,顾清妍,明妃,瑾嫔,小舞……这些人她都不用考虑了,借用南褚的势力消灭了大梁,方书书自然也不会再有好日子过,她也相当于变相达成了和玉牌的约定,说不定就能顺势离开这个世界回到 原来的世界了! “这确是个好主意,”沈妧颔首道,“但……大梁才是我的国,没有大梁,就算报了仇,就算获得了再多的东西,我这个人已经没有根了,我不想变成那样。” 君焰罹审视地看了沈妧几眼,淡淡道:“原来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了。” 呼…… 还好她反应快。 君焰罹这个人,真是吓人的很。自己做事随心所欲,甚至为所欲为,但总要想法儿考验别人。 刚才,若沈妧顺着他的思路,同意了他的建议,从前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信任说不定顷刻间就会瓦解。 君焰罹要是想靠别国的势力复仇,早就那么做了,何必屈居在大梁皇室之下做这个受人摆布的王爷?又何必苦心在大梁境内建立黑市这样的产业?又何必与曼香阁花易冷联手,布置起覆盖整个大陆的联络网? 他要是像靠别国的势力复仇,凭他的能力,可以直接联合各国对大梁进行暴力输出,然后一切就结束了,作者的小说也写不下去,方书书这个女主也没有任何价值,而她沈妧也没有穿越而来的必要了。 所幸,沈妧在电光火石间想通了一切,想 成功就不能盲目地走捷径,道路曲折,最后的收获才香嘛。 何况…… 若南褚真的跟大梁打起来,她滴水镇的那些朋友,还有对她还不错的顾璟云顾清妍,以及赫连玉赵影……这些人都会被连累,如果不幸让他们死于战争,这并不是沈妧想看到的。 再圣母一些,两国交战,最苦,死的最多的,还是百姓。 战争真正发生的时候,当流血和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沈妧觉得“这里的生命是虚假的”这样的说辞,很难说服自己。 “天字四号房,五千一百块上品黑石。” 没想到又有人出价了,但是只多出了一百块上品黑石。 不等其他人给出反应,包厢里又传出了纸条:“天字六号房,六千块上品黑石。” 接下来没让别人等太久:“天字四号房,六千一百块上品黑石。” “天字六号房,七千块上品黑石。” “天字四号房,七千一百块上品黑石。” “天字六号房,八千块上品黑石。附带一句话:天字四号房,有本事你一口气跟我似的,加一千块啊!” 胡六爷把附带的这句话声情并茂地念了出来,引得台下众人一阵大笑。 第二百三十九章 黑市,有一腿 八千块上品黑石,相当于八千万两黄金,为了娶一个公主或是嫁给一个皇子,付出这样的代价也实在有些太夸张了。 以往这柄剑的价格,最多不过是四千九百块上品黑石,这一次上来就五千块上品黑石,也难怪其他寻常人都竞不动了。 “我猜,”沈妧用手托着下巴,玩味地看向天字六号的包厢道,“那里面叫价的,可能就是会被卖出去的南褚皇族本人。” (黑市的包厢都是隔音的,窗户上蒙的窗纱则是特制的,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黑市出品,不讲科学。) 说话间,天字四号房又递出了纸条:“八千一百块上品黑石。附带一句话:我就愿意加一百,你愿意加多少,不关我的事。” 台下众人又发出了一阵爆笑。 这时天字七号房的人也递了张纸条出来:“八千两百块上品黑石。附带一句话:四号房的朋友,无意冒犯,若您真想取得这柄剑,诚心竞价便是了,不该用这样戏虐的方式戏弄他人。” 天字四号房立刻递出纸条回应道:“八千三百块上品黑石。附带一句话:谁跟你是朋友?我戏弄 他人,又关你什么事?” 谁能想到这几个包厢的人,竟用这种竞价的方式聊起了天?来去就是一百块上品黑石,也就是一百万两黄金,这场游戏,果然有钱人才玩得起啊! 此刻,天字六号房里都炸开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别让我知道四号房里的兔崽子是谁!不然我定要他好看!” 婢女连忙拿出扇子追着她,想要平息她的怒火:“公主,公主您别生气,玥殿下不也帮您说话了吗?” “玥哥哥……玥哥哥他太温柔了,怎么能说得过那个无赖!不行,我要再加价,我要加到九千!我就不信那小子还能出得起!” 婢女连忙劝解道:“千万不要啊公主,我们手上没有那么多上品黑石!” “可是,可是如果剑被别人买走了,玥哥哥就不能娶我了!” 跟随公主这么多年,婢女怎么会不懂她的心意,但赫连玥只是大梁送来南褚的质子,是一个没有前途的皇子,这样一个人根本不能带给公主幸福! 但是她又不能直接把这种话讲出来,只能委婉道:“八千上品黑石,已经是公主您所有的诚意了,玥殿下会明白的。更 何况天字四号房里的贵人,可能并不是冲公主您来的。还有一件事您可能忘了,十三殿下也在这里,他应该也是为了这柄剑而来,但从刚才到现在,他却一直没有出手。” “十三哥哥,他那么荒唐,会在乎这个吗?” 婢女连忙道:“十三殿下虽然荒唐,但最恶指婚,他不是立志要娶大陆第一美人,所以才时常离宫,不知所踪。” “哈哈,”想到这个哥哥的所作所为,公主忍不住笑出了声,“不错,他肯定也不愿意自己的婚姻大事被一把剑决定。但,你怎么知道他出没出手?” 婢女躬身道:“回禀公主,我们跟在他身边的探子回报,天字八号房就是十三殿下预定的拍卖包厢。” “原来如此,十三哥哥不动,一定有他的道理,那我也到此为止好了。” 婢女暗喜:“公主英明!” 这一番商议过后,天字六号房便没了动静。 天字八号房里的赫连玥既说不过天字四号房的人,也没有那么多黑石,象征性地争了两句,便也偃旗息鼓了。 最终,天字四号房以八千五百块上品黑石的价格得到了南褚皇帝亲手打造的宝 剑,一场看不见鲜血的厮杀终于结束。 “一个孩子就能买八千五百万两黄金,南褚皇帝总共有一百三十个孩子,每一个都能卖出这个价钱的话,那就是十一万零五百万两黄金,然后他的一百个儿子不止能娶一个,那就是……完了这钱也太好赚了,我数不清了!”沈妧掰着手指头说道。 “怎么,你在羡慕他吗?”君焰罹问道。 沈妧坦白道:“嗯,有点。” 君焰罹道:“那你也可以生啊。” “我一个平头百姓生的孩子根本就不值钱。”沈妧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君焰罹轻笑道:“本王可以帮你。” 沈妧立刻抱住自己的胸,警惕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还是安分地做我的医师,靠勤劳的双手挣钱吧。” 之后的几样宝物虽然稀有而神奇,但都是摆件或者珠宝首饰,落锤的价格都不超过一千块上品黑石,竞价的过程也没有爆点,看的沈妧都困了。 在竞拍完一对活天蚕耳坠后,君焰罹上交的万物珠终于被拍卖会的管理者送入了会场中心。 “君焰罹快看,你的万物珠!”沈妧连忙用手去扒拉君焰罹,后者闹不过她 ,只能把椅子向前搬了几厘米。 经过胡六爷一番精彩纷呈的介绍后,万物珠的起拍价定在了一千上品黑石。 据说这东西是君焰罹七十块上品黑石淘来的,上来就定一千上品黑石,足足赚了九百三! “不过,这东西真的会有人买吗?”沈妧怀疑道,万物珠除了映射人心这一点比较神奇外,和前面拍卖的摆件珠宝也没什么区别嘛。 君焰罹道:“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有时候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有了万物珠,这一切就有了答案。它是最诚实的,没有任何虚假。” “这倒也是。”沈妧颔首道。 她话音刚落,天字六号房里立刻传出了动静:“一千五百块上品黑石。” 随即天字八号房也跟着出价:“两千块上品黑石。” 八号房一出价,六号房就不出价了,其后还有其他人跟着出价,但都被八号房一一压下。 直到万物珠以三千上品黑石的价格落锤,卖给了八号房的人,六号房也没再出价。 这动静简直和之前买剑的时候,判若两房! “这太明显了!天字六号和天字八号,肯定有一腿!”沈妧笃定道。 第二百四十章 黑市,禁止套娃 万物珠拍卖结束后不久,黑市的管理者就送进来了一张存满了三千上品黑石的石牌。 沈妧忍不住道:“映射人心,给人指路的万物珠,也只卖了三千上品黑石,你那个只有传说和些许象征意义的扳指,应该更卖不出什么价来吧。” “万物珠只是开胃菜,”君焰罹淡定道,“真正的好戏才刚要开始。” 沈妧转了转眼珠,思考他的这份自信到底从何而来。他这样的人确实不是那种会打无准备的仗的,会将那枚所谓的“帝王扳指”抛出去,一定是瞅准了买家,甚至还不止一个买家。 是了,他是黑市的幕后大老板,这个身份不会一点作用都起不到,这场拍卖会的参与者,一定都大有名堂。 万物珠的拍卖,天字四号房以及天字二号,天字三号,天字五号,天字八号都没有参与,这之后的拍卖“有一腿”的天字六号和天字七号也再没动静。 直到拍卖会接近尾声,胡六爷叫人抬出了一只带了锁的大箱子。 隔着门板,沈妧都能感觉外面的人全部都呼吸一窒,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只大箱子,好像里面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似的。 底下的胡六爷 ,不紧不慢地从侍者手上的托盘里拿出一把钥匙,将大箱子上的锁打开,紧接着里面又是一只带锁的箱子。 所有人热情不减,依旧饱含期待地注视着胡六爷的动作,直到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锁,掀开盖子露出第二只箱子里的另一只箱子。 沈妧不像其他人那么有耐心,懒洋洋地瘫在椅子里,抱怨道:“那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一层又一层的,像套娃一样。” “什么是套娃?”君焰罹问道。 “俄罗斯套娃啊,”沈妧下意识接上这个词,说完才觉得不对劲,尴尬地挠了挠头,描述道,“就是一种木质的玩具,外面是葫芦差不多的形状,涂得很喜庆的一个娃娃……然后就像那个箱子一样,一个套一个,一个套一个……打开最外面的娃娃,底下有个一模一样的,然后打开的那个在旁边还能重新合上……总之,你明白了吗?” 其实沈妧一不小心都把自己绕迷糊了,但君焰罹却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喜欢那个玩具吗?” 虽然一直有跟风说“禁止套娃”这样的词,也看过不少俄罗斯套娃的图片,甚至小动漫小视频里也见过,但沈妧从来 没有真正拥有过一套完整的俄罗斯套娃。 她是孤儿,虽然后来也有被人收养,但她必须付出比寻常人更多的努力才能活得好一点,所以别说俄罗斯套娃了,她的童年里,连玩具都是别人玩坏不要的。 至于后来长大了,也有能力赚钱为自己买东西了,却不再会去流连那些小孩子的东西,更不会去买。 喜欢吗?当然是喜欢的,说起这个话题以后,沈妧相信今天晚上做梦也会梦到套娃。 要是能真的有一个,那才好呢。 嗯,就这么决定了!沈妧想道,等回到现实世界,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买一套正品的俄罗斯套娃!(沈妧:价格超过一千就算了。) 不知不觉间,沈妧太沉浸自己的想法了,以至于忘记回复君焰罹了。 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君焰罹还是猜到她对刚才说的东西,喜欢得要死!但却不好意思说出来,不然也不至于想了这么久都没说话。 在某些方面,君焰罹觉得自己还是很了解沈妧的所思所想的。 拍卖会场中心,当胡六爷开到第六个箱子,场上的很多人都像沈妧一般,不耐烦起来。 台下唏嘘声不断,胡六 爷却一点也不急躁:“重宝现世,总要有些排场不是?你们等得辛苦,六爷我这开箱子的也辛苦,这两位帮我搬箱子的兄弟就更辛苦了!不过,一切的辛苦都是有价值的……” 说着,胡六爷把手伸进第六个箱子里,轻轻一拖,一只薄到透明的瓷瓶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会场光线的照映下,瓷瓶的外圈闪着奇异的光,而且很明显有一团丹药形状的东西在里面。 “觉明老人所炼长生不老药,底价十万上品黑石!” 此音一落,全场——燃爆! 就是这个东西! 就是这个东西! 今次的拍卖会为什么会涌来这么多人?为什么各国的大人物都到了这里?他们仅仅是为了南褚皇帝那柄拥有特权的剑吗? 呵,那怎么可能? 对面可是长生不老药!南褚的公主或是皇子掰头掰得过长生不老吗? 黑市拍卖会的信誉,加上大陆神医活了近两百岁的觉明老人的威名,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沈妧)都相信这颗“长生不老药”绝对是真品! “疯了疯了!”沈妧不断地抓耳挠腮,简直一刻都坐不住。 啥就长生不老了? 这故事还能再扯一点吗? 相生 相死的情戒,可以强行理解为用了可以互相感应的材质,利用戒指的某一处暗角藏毒,达到传说的这种效果。 能映射人心的万物珠,也可以用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然后窗户里的东西投射到镜子上以至于被人看到来解释。 前面那个仿佛住了活物的屏风也是,可以说它是利用了人类的视觉效果,制作出的假象。 以及等等前面看到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虽然解释起来,都很牵强,但沈妧都能强迫自己接受。 但,长生不老,真的,就,过分了吧? 何况原着里根本没有提及,谁能想到这个世界竟然有这种东西! 这是BUG吧! 不然,就太玄幻了! 仙侠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有趣的是,会场上还不断有人出价,除了另外的七个包厢,下面的看台上也有不少隐形富豪。 长生不老药的价格一路被抬至上百块上品黑石,还没有停止的趋势。 当然,沈妧并不是质疑这个药,毕竟这是一本小说,只要作者愿意,这里就有无限可能,他可以设定这个药是真的,那它绝对假不了。 沈妧只是在确认,自己穿的是本古言小说,而非玄幻仙侠。 第二百四十一章 黑市,觉明老人 “觉明老人在大梁并不十分出名,”君焰罹似在安抚她道,“不过,他的名号会响彻整个大陆,便是因为他总能炼制出奇怪功效的丹药来。” “比如这长生不老药?”沈妧道。 君焰罹颔首道:“据说,这是一枚残次品,只能将寿命延长百年,百年之后服用之人便会迅速老去并死亡。” “百年也够长了,”沈妧扁了扁嘴道,“王爷为何不争取一下?这种药听起来很霸道,可能一下就能化解你身体里所有的毒。” 君焰罹却道:“百年孤独,我只要五年。” 沈妧不说话了,这是在提醒她,他们之间的五年之约。 这时,外面的声音似乎也渐渐变小了,毕竟是一颗只能延岁百年的长生不老药,当价格突破千万上品黑石后,很多人都偃旗息鼓,静静看这颗丹药最终会落入谁手。 出一千万上品黑石的,是天字五号房,那是阮舟与珏儿姑娘的包厢。 他们原先就商议好了,这一千万上品黑石,一半是阮舟所出,另一半则由珏儿背后的家族出。在成功拍下这颗长生不老药后,这一对璧人将分食,共享长生。 当然,连情 戒都不肯戴真的那只的阮舟,是没打算真的将长生不老药与珏儿分享的,在他的心目中,阮氏家族兴盛,远比一个女人更重要。 有了长生不老药,他还可以为家族的事业奋斗百年! 但若与重症难愈的珏儿分食,药效必难维持百年,若再戴上情戒与她定下同生共死的契约,受她拖累…… 阮氏说不定会在他手里陷入真正的覆灭! 那样的结局,阮舟连想都不敢想。 “天字三号房出价,一千一百万上品黑石。” 谁能想到一直未出手的天字三号房,上来便加了一百万上品黑石,这对阮舟和珏儿来说,绝对是重大打击。 “阮郎,你也再加一百万。”珏儿抱着阮舟的胳膊道。 阮舟下意识为难道:“可是,阮氏没有这么多……” 珏儿连忙道:“没关系的,多出来的部分,就由珏儿来承担吧,毕竟这颗丹药关系到我们的未来,珏儿不要阮郎一个人承受。” “珏儿,谢谢你。”阮舟动情地将珏儿揽在了怀里。 随后,胡六爷收到了他们递出的纸条:“天字五号房出价,一千两百万上品黑石。” 价格一加就是一百万 ,更多的人放下了手里的道具,屏着呼吸看神仙打架。 果然,过了不久,天字三号房又出价了:“一千三百万上品黑石。” 阮舟和珏儿咬了咬牙,也出了一个极限的数字:“一千五百万上品黑石。” 然而天字三号房似乎没有犹豫,直接跟上:“一千七百万上品黑石。” 天字一号房里,沈妧又做起了算术题:“一千七百万上品黑石,就是一千七百亿两黄金!这么多黄金,堆在一起怕是一座金山吧?究竟什么样的人能够拥有这样的财富?我们在上面只要掐一点,就够买入梦石救赫连玉了,他们竟然拿金山换一颗只能延岁百年的不老丹,好浪费啊……” 君焰罹终于被她的感人逻辑逗笑了:“这不过是一场戏,你又何必这般认真。” “戏?有人在演戏吗?”沈妧一脸茫然道,“是谁啊?” “你且看吧。”君焰罹道。 沈妧不满地撇了撇嘴道:“嘁,又卖关子。” 天字三号房出价到一千七百万上品黑石,阮舟和珏儿已经跟不上,刚才额外的五百万已经是珏儿的极限了,拿不出再多的黑石供阮舟竞价了。 “对 不起,阮郎。” 阮舟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没关系的,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就算不能延寿,我也会一直陪你到老,陪你到死……” “不要,不要说那个字。”珏儿用手指轻掩住了阮舟的嘴,然后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 会场中,胡六爷抡着小锤子,问:“天字三号房出价一千七百万上品黑石,还有人要跟的吗?那些没钱的,千万不要趁这个时候起哄抬价,到时候翻车了,让爷我不小心在你出价的时候落锤了,你又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呵呵,到时候怕是你一个人的命都不够抵的。” 胡六爷的话,让众人想起了五年前,发生在南褚的一次轰动整个大陆的灭门案,那户人家在南褚是有名的富商,但当时一百多个家人无一生还,南褚古丽大梁都派了使者查案,可别说凶手了,连可疑的线索都没找到半点。 如今想来,能有这个手笔的,恐怕只有…… 众人细思极恐,有些心理素质差的都晕了过去,有些还好,只是出了点汗。 沈妧立刻看向君焰罹,见他毫无要说的,便立刻又转了回去 。 她倒不是屈服于某人威严,而是觉得这件事就算真是他做的,也没什么好指摘的,毕竟这是他们这里的规则。 关于这颗长生不老药,天字六号房的清清公主和天字七号房的赫连玥,他们不是不想要,而是出不起这个钱。 何况赫连玥已经倾尽他身上仅有的三千上品黑石,为清清公主买了一颗她喜欢的万物珠,当十万上品黑石的底价一出,他就知道这样东西,跟他是没关系了。 不过在拍卖会场上得不到的东西,不代表离开了这里还会得不到。 他将身边的随从招到近前,低声吩咐道:“派人看紧天字三号房,务必让我们的人抢得长生不老药。” “是!”随从应了一声后,不禁有些犹豫,“那天字四号房那里的人手要撤回来吗?不然我怕动起手来,人手会不够。” 赫连玥立刻道:“当然要撤!盯他只是做个样子,让南褚的白痴公主觉得我尽力了。记住,我们现在唯一的目标是那颗长生不老药!” “是!”随从接下命令立刻离开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隔壁天字六号房的主子对他们这里的动静也一直密切关注着。 第二百四十二章 黑市,演戏的人 清清公主看到有人从天字七号房里出来,连忙拽了拽自家婢女的胳膊道:“小桃你快看,是玥哥哥的手下,他往天字四号房那里过去了!我想,他肯定是去给埋伏在那里的暗线布置任务了!我就说玥哥哥不会放着南褚的剑被别人买走而不管的,他一定是看拍卖快结束了,所以派人去抢了。” 说着说着,清清公主忽然着急起来:“唉,你说我该怎么办呢?玥哥哥为我花三千上品黑石买了万物珠,但我还没看中一样可以送给他的东西!” 婢女也着急,公主殿下心心念念只有赫连玥,但那个人毕竟是敌国送来的质子,对南褚必有二心,可这些话说直接对公主说的话,下场就会和之前的那些婢女一样,嘴被人掌得鲜血淋漓,然后送到赫连玥那里认错。 所以她只得委婉道:“奴婢觉得,公主不必刻意送东西给玥殿下,玥殿下若也心悦公主,就算是路边的一颗石子,只要是经过公主手的东西,他都会喜欢。” 清清公主一听这话,脸也红了,娇羞地在这婢女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道:“就你小嘴儿甜。” 至于到底有没有打 消给赫连玥买东西的想法,这婢女就看不出来了,只希望公主不要再一门心思只想着给那大梁的小白脸花南褚的钱了。 “对了小桃,我怎么觉得我十三哥哥有些奇怪?从拍卖会开始到现在,好像从未听到他那边有什么动静。”清清公主道。 这婢女也觉得奇怪:“奴婢也似乎一直没有听到十三殿下的包厢有出过价。” 清清公主道:“长生不老药虽和我们无缘,但连我也象征性的报了一个数字,他却一直没有动静,难道就不怕父皇知道了,怪罪他不孝吗?” “要不奴婢过去提醒十三殿下出价?”婢女建议道。 “还是算了,”清清公主摆了摆手道,“已经出到这个价了,万一他多加了,又出不起,还得父皇开国库给他平事。” 婢女连连点头道:“公主说得极是。” 除开天字六号房的清清公主,眼下所有人都觉得,天字三号房的一千七百万上品黑石,一定能把长生不老药拿下了。 偏在这个时候,整场拍卖会一直没有动静的天字二号房出价了。 胡六爷接到纸条后,忍不住惊呼道:“天字二号房,出价两千万 上品黑石!还有比这个价格更高的吗?”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连天字三号房的人也犹豫了,一直没传出纸条。 胡六爷隔空问道:“天字三号房的贵人,您还出价吗?” 很快天字三号房传出纸条,却不是竞价的:“若是天字二号房的朋友真出的起这二千万上品黑石,小爷我愿意割爱。” 胡六爷念完了天字三号房的纸条,爽朗道:“这位贵人器宇不凡,表示愿意割爱,不再参与此件拍卖品的竞拍,那其他人呢?还有人愿意出价吗?” 这话刚说完,楼上的包厢又有人送下纸条。 胡六爷将纸条展开一观,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天字二号房的贵人,又追加了一千万!也就是说,现在这件拍卖品的价格是——三千万上品黑石!” 自己抬自己? 一台还是一千万上品黑石? 这是什癫痫操作! 沈妧趁空扫了一眼君焰罹,看他一点不意外的样子,应该是早就料到这样的事情。 全场此刻不吸凉气了,此刻完全就是安静。 三千万上品黑石,就是三千亿两黄金,谁能拿得出那么多黄金,怎么可能拿得 出那么多黄金! “这个价格不禁让我回忆起十年前,”胡六爷难得在台上说起了拍卖品以外的闲话,“当时是我第一次拿着这只小锤,第一次站在这个会场上,开启了我的拍卖人生……当时场上最后一件拍卖品,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一滴天泉水,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有人传言,它是来自于上天。就那样一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水,也是装在这样的瓷瓶儿里,它却卖出了当时甚至现在也是天文数字的八千万上品黑石的价格!” 天泉水!沈妧知道这个东西,就是它成就了小舞,让她拥有了神秘力量,而后成为古丽圣教的圣女,用这种力量,危害大梁。 没想到它出自黑市,还卖出了八千万上品黑石的价格。 居然舍得出这么多钱,当时的古丽国还真是硬气。 也难怪之后的这十年与大梁等周边几国达成友好,原来是国力受影响,打不动了。 会场中央,胡六爷还在说:“……因为这滴天泉水,黑市拍卖会才得以声名鹊起。” 这个故事虽然发生在十年前,但胡六爷说得动情,还是引得不少人为他鼓掌。 而这个时 候,天字二号房又递出纸条:“出价,八千九百万上品黑石。” 听到这个价格,所有人都麻木了,以至于做不出任何情绪。 胡六爷显然有些激动,这可是他十年拍卖师生涯的第二件超过八千万上品黑石的拍卖品,他原想再主持几年黑石的拍卖会,就慢慢交由他的徒弟来做,自己退到幕后,但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看来此次拍卖会结束,他就要退役了。 因为经历已经够了,今后的拍卖会也许不会再给他带来这样的惊喜,所以没要必要再主持下去了。 “戏唱罢了。”君焰罹忽然道。 沈妧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会场中央饱含感动之情的胡六爷,又看了看深藏不露的天字二号房所在的方向。 难道,主角是他们? 在八千九百万黑石的霸气震慑下,无人再敢出价,胡六爷落锤,长生不老药的新主人已经很明确了。 “要是你们以为,长生不老药就是这场拍卖会最后的主角,”帮忙送走了装着长生不老药的大箱子,胡六爷忽然又站回了拍卖会场的中央,用一句话,将那些想要离开会场的人又引了回来,“那你们就错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黑市,帝王扳指 没想到胡六爷会把君焰罹的扳指留到最后一个拍卖,不知是为了捧这样东西,还是为了损它。 毕竟前一件拍卖品——长生不老药——可是卖出了八千九百万上品黑石的天价!这件扳指就算再好,能超过它的零头吗? 但若换一种思路,前一件拍卖品是买不起的东西,后一件拍卖品乍一看是买得起的,应该也会有很多人出价的……吧?(沈妧:自信点,把问号去掉!) 装扳指的盒子,还是黑市一层小摊主附赠的那一只,木盒,上面的漆一看就很劣质,随便一蹭便能蹭掉一堆。然而当木盒打开,那只其貌不扬的扳指亦没得到在场哪怕一个人的惊叹,简直是一场灾难式的开场。 胡六爷显然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不咸不淡地开口道:“别看它长这样,这可是上古保留至今,唯一一只保存得最完整的帝王扳指。” 这恐怕是整场拍卖会最简单而乏味的介绍了,并不如何激动人心。 所以这话说出来,懂的人,自然懂。 不懂的人,甩了甩袍子,嘀咕一句:“这不就是一只破扳指吗?”照样离场。 眼看着看台上的人少了一半 ,沈妧不由急道:“完了完了,我说你这样东西镇不住场面吧,你还不信。我们现在只有三千上品黑石,够干什么?” “是两千零九十七块。”君焰罹纠正道。 “什么?”沈妧一脸震惊,“你什么时候又花了九百多?” 君焰罹淡定道:“九百是买卖的手续费,还有三块,是给你叫的食物。” “你什么时候……” 沈妧这句话说了一半,一低头,发现自己竟然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吃上点心了,不由惊讶道:“你什么时候给我续上的?” “看你总是扒拉那盘子里的垃圾时。”君焰罹道。 他不说,沈妧根本不记得自己有那么丢脸的时刻。 《孙子兵法》云,说不过的时候,转移话题便是了! 沈妧连忙道:“不管你拿这些黑石做了什么,眼下的情况是,我们的钱根本不够买入梦石!” 君焰罹没她嗓门大,但他不用开口,只遥遥地指了指对面的那些包厢,沈妧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他们都没走?他们才是你那破扳指真正的买家?” 虽然不喜沈妧那句“破扳指”,但君焰罹还是颔首肯定了她的猜测:“不错 。” 沈妧跟着点了点头:“嗯,阮舟之前对你的扳指兴趣就很大的样子,他应该会出价。天字二号房那么有钱,应该不介意在他家的金山上,再扒拉一点金粉出来买这个传说中有名的扳指。天字七号房拍了万物珠之后就没拍什么东西,应该是没钱了,不考虑。天字六号房虽然拍了不少东西,但是都没有拍到手,但能出价就说明有钱。天字四号房……” 她这边还没分析完,底下胡六爷报出了底价:“底价一千上品黑石,有愿意出价的吗?” “搞什么?”沈妧顿时分析都不想分析了,“这个底价太没牌面了吧?真东西也会被人当成是假的吧?” 果然,这个底价报出,看台上又有一半的人退出了会场。 不过包厢里的众人都没有动,一个离开的都没有。 许是良心发现,觉得自己的介绍有些太敷衍,胡六爷又补充道:“传说,帝王扳指在某些特殊的日子里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除此之外,其中蕴含的上古龙气能不断加持佩戴者的气运。” 这话一出,天字六号房忙不迭地派人出价道:“两千上品黑石!” 清清公主欢喜 道:“我要把这个东西送给玥哥哥!加持他的气运!让他能够顺利当上大梁的皇帝,这样我也能嫁给他了!” 要是赫连玥能当上大梁的皇帝,清清公主嫁给他,无疑是个正确的选择。这一回婢女没有再多嘴,隐隐还有些希望这件事能够办成,这样一来她以后在南褚皇宫里也会有牌面。 以巨大的悬殊,错过长生不老药的阮舟,自然不想再错过君焰罹淘到的那只帝王扳指,虽然不能延寿,但增加气运这一项,定能在家族复兴的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的。 所以他立刻在纸条上写下“五千上品黑石”的字样,想要吓退其他竞争者。 然而他的纸条还未送到胡六爷手上,天字三号房的纸条就又一把飞刀直接从房间的窗户飞出,钉在了胡六爷面前的桌子上。 胡六爷自然是选择先看桌子上的纸条:“天字三号房出价,八千上品黑石。” 天字六号房的清清公主简直气坏了,她好不容易才看中的东西,竟要被他人买走了! 她为这场拍卖会只准备了八千上品黑石,前面一直忍着没有乱花,没想到都到最后一件拍卖品了,直接被人抬到 了她的底线。 “公主别灰心,十三殿下那里肯定也有不少上品黑石,他前面一直未出价,这些钱肯定都还攒在手里呢!”婢女出主意道。 清清公主眼眸一亮,道:“你说的对!十三哥哥那里肯定有钱!事不宜迟,你、你快去他的包厢找他!可能的话,直接把他拉到我这里来!我在这里先跟着价,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只扳指拍下来,送给玥哥哥!” “是。”婢女应声说完,立刻跑出了包厢。 天子七号房的赫连玥看到有人从天字六号房跑出来,经过他的门前,又跑去天字八号房,知道是南褚公主在搬救兵了,看来不需要他出手,自然有人会帮他争取这枚帝王扳指。 先前的那枚万物珠,买的真心不亏。 天字六号房:“出价,九千上品黑石。” 天字五号房:“出价,一万上品黑石。” 天字三号房:“出价,一万五千上品黑石。” …… 这三个房间的贵人,出价一个比一个快,一个比一个狠,眼看价格抬到了两万,还在嗖嗖往上涨,沈妧脸上乐开了花。 “没想到啊没想到,君焰罹你这只扳指,竟是一匹黑马!” 第二百四十四章 黑市,最后的黑马 君焰罹的扳指虽然还是不及上一件长生不老药最终价的零头,但也完全超出了沈妧的预期。赫连玉的如梦石肯定有着落了,剩下来就该考虑多出来的钱该怎么花了! 君焰罹不用想就知道沈妧在打什么主意,不过面上依然淡定看戏,就好像现场拍的是别人的东西一般,也不关心别人的动向。 竞价还在继续…… 当天字六号房的清清公主把价格抬到两万八千上品黑石,而婢女小桃还没回来的时候,她着实慌了。 她不仅担心看中的东西被别人拍走,更担心起扳指被她真的拍中! 这时,有人敲开了天字六号房的门:“公主殿下。” 清清公主一听到这个声音,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她倾心以待的大梁皇子赫连玥。 “玥哥哥,你怎么来了?”清清公主问道,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赫连玥身后的屋门,担心婢女小桃会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冒出来。 “公主殿下,我来是想阻止您,”赫连玥语气里满是担心道,“请您不要再加价了。” 清清公主似被他戳破心事,有些害羞,又有些傲娇道:“我加我的价,关你什么事?” 赫连玥道:“可能公主会觉得我自作多情,但是我还是想提醒您,如果是为了我,大可不必如此花费,公主的心意,赫连玥完全明白……” “谁说是为了你了!”清清公主被直白地戳中心事,不由急躁起来,“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你不必多言,快回去你的房间!本公主,不想再看到你!” 赫连玥还想再说什么,被清清公主身边的婢女挡下了:“玥殿下请回吧,公主生气了。” “公主……” 赫连玥坚持开口,身子却已经被众婢女推出了门外,想要说的话,也很快被隔在了两扇门之外。 确认赫连玥已经离开,清清公主不由埋怨起身边的婢女来:“谁让你们赶他走了!多管闲事,下次不带你们出来了!” 众婢女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但是半晌都没有听到清清公主后续的惩罚,纷纷抬起头来看。 只见清清公主双手撑着下巴,脑袋歪成了四十五度角,时不时从面具底下传出“咯咯咯”的笑声来,看样子是被刚才进来的赫连玥殿下彻底迷昏了头。 但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她,宁可多跪一会儿 ,也不想让她因为谁的提醒,想起刚才要惩罚她们的事情来。 倒是外面叫价的声音,让清清公主清醒过来,听到天字三号房又出价三万上品黑石,连忙叫人跟上:“你,写纸条,我们出价三万三千块上品黑石!” “可是公主,我们手里并没有这么多上品黑石呀。”被点中的那名婢女不禁提醒道。 若是出了价,却不能如数上交黑石,黑市不一定有实力灭国,但南褚皇室的脸定是丢尽了。 清清公主自然知道这一点,但她刚才在赫连玥跟前夸下海口,说一定要拍下这帝王扳指,若是出尔反尔,他肯定会轻看她。 所以她语气里满不在意地说道:“放心,我们手里没有,十三哥哥那里肯定有,就算十三哥哥手里的黑石也不够,那南褚皇族里,总有人能帮我凑齐这些黑石,再不行,我还可以向父皇求救呀,为了南褚的脸面,他定不会放着我不管的!” “可是公主,这……”太冒险了。 婢女的话还没有说完,清清公主已经不耐烦地摆起了手:“你不愿意帮本公主写条子,就收拾你的东西,马上滚,宫里自然也不用 你回去了。” “公主息怒,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现在就写。” 那婢女说着,忙不迭地找来纸笔,刚要下笔,清清公主又补充道:“干脆,直接写五万上品黑石,一下抬这么多,肯定没人跟我争了!” “是……”婢女应道,手抖得差点拿不住笔,磨磨蹭蹭废了两张纸后,才写出清清公主满意的字条来,随后字条便被递到了拍卖会场中。 “天子六号房出价,五万上品黑石。还有人愿意出比这更高的价格吗?”场中胡六爷也没想到这只扳指竟能卖出这样的价值,他原先只想用一万上品黑石以下的价格买下,看来那位不知姓名的年轻人早就料到了现在的局面。 帝王扳指,寓意吉祥,但是否真的有传说中的能力,还得依靠时间证明,所以出价到三万,几乎所有人都打算停手,包括没有竞价到长生不老药的阮舟,他也不认为帝王扳指价值能够超过三万。 清清公主五万的出价确实镇住了所有人,最后在胡六爷落锤后,得到了拥有帝王扳指的机会。 但是…… 看着眼前过来要钱的黑市管理者,清清公主却不好意思将 藏在袖子里的,只有八千上品黑石的石牌交出来。 “小桃呢?只不过叫她去天字八号房找人,怎么竟不见踪迹?”清清公主急的高声问身边的其她婢女道。 “小……小桃她……已经逃走了。”其中一个婢女道。 清清公主惊呆道:“你说什么?” 那婢女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袖:“回禀公主,小桃她找不到……找不到十三殿下,担心……担心被您责罚……所以逃走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清清公主急得上前揪住了她的衣领。 那婢女此刻死的心都有了,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说与不说,都是个死,所以只好如实道:“我……我不敢……” 清清公主虽有“南褚第一美人”之称,但她的脾性也是南褚第一差的,曾经因为心情不好,处罚了侍从三百余人,还命人活活打死了五十多个,成为南褚皇族不光辉的一页。 因为赫连玥的到来,她才稍有收敛,凭着她的举世美貌,让大部分人忘却了她残忍恶魔的一面,但她身边的这些侍从是不会忘记的,但凡疏忽了一点,背靠的就是万丈深渊。 第二百四十五章 黑市,南褚五皇子 “贵人,请问您的黑石,什么时候可以交付?” 眼前她唯一可以仰仗的人不见了踪迹,身后黑市的管理者表面温和实则不恭地催促,令清清公主异常烦躁。 她在房间众人的惊呼声中,摘下了面具,以倾国的容颜向黑市管理者担保道:“本公主一定会在黑市闭市前,凑够这五万上品黑石!” “公主殿下,这不合规矩。”黑市管理者并没有因为她南褚公主的身份而有一丝退意。 清清公主不屑道:“我管你什么规矩,本公主现在手里并没有那么多黑石,需要去别的地方取,这也不行吗?” “取可以,”黑市管理者不卑不亢道,“但范围仅限于拍卖会场内,而且尊贵的公主殿下,您只有半个时辰。” 清清公主艰难地咬了咬嘴唇,但又不想被别人看出她内心的软弱,傲然道:“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你给本公主等着!” 拍卖会场中,此刻是面具艺人表演的余兴节目,这是给拍卖结束但因为种种原因暂时还拿不到货或者拿不到钱所以只能滞留会场的客人准备的。 当然沈妧根本没空看底下的这些节目,她正揪着小纸条算着小学数学题:“ 五万上品黑石,扣去三成的手续费……就是五万减一万五千,到手就是……三万五千块上品黑石,加上万物珠卖得的两万……不不不,是两千零九十七块上品黑石,我们现在手里就有……三万五千零九十七块上品黑石!也就是三亿五千零九十七万两黄金啊!发财了!发财了!君焰罹,我们发财了!” 与她的狂热相对应的,君焰罹云淡风轻地端起手边的茶杯,淡定地喝了一口,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但戴着面具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看着沈妧手舞足蹈的样子,他的嘴角禁不住微微向上翘起,难得的笑了起来。 “给你一万上品黑石买入梦石,剩下的两万五千多块上品黑石,我想买别的东西,可以吗?”沈妧也难得的一次狮子大开口。 君焰罹自觉心情不错,大手一挥,道:“可以。” “耶!”沈妧不禁手舞足蹈起来,“多谢王爷!” 一直听她“君焰罹”“君焰罹”的叫自己,这声“王爷”着实有些生疏了。 君焰罹暗叹了一口气道,这小女子果然——有事是王爷,无事君焰罹。可他心里却一点也不为此而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然 而有趣的气氛只维持在与世无争的天字一号房,此刻天字六号房内,清清公主连面具也气得不想戴,猛地推开门,想亲自去见证一下天字八号房是不是真的没有人,但一想到要去天字八号房,必得经过天字七号房,若被赫连玥看到她如今狼狈的样子,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哟,这不是我家的清清公主吗?” 听到这个声音,清清公主便感到一阵恶寒,这声音的主人明显就是南褚皇族里最令她厌烦的五皇子伯战。 南褚皇族子辈众多,光皇子就有一百个,然而南褚皇帝并不急着立太子,早年间他就向他的孩子们透露过,他给他的这些孩子们都分别做了一个册子,册子上会记录他们的品行事迹,以及他在不同时期给他们的评价。 他的孩子实在太多了,所以他总是想起某个来,才会写上一笔。为了方便寻找,这些册子都摆在同一个书架上,只有南褚皇帝本人才能够开启这个书架,并在这些册子上做记录。 至于达到什么样的标准才能够当上太子,南褚皇帝没有说。 但大家都会觉得,只有表现好,露脸多,让南褚皇帝对自己印象深刻,成为 太子的可能性才会更大。 所以几乎所有的皇子都在想着怎么做才能让父皇看到自己并看重自己,除了十三皇子。 清清公主眼前的这位五皇子,是近期竞争太子的热门选手,他擅长搜集各种珍奇异宝献给南褚皇帝,抑或闹出各种大的动静,让皇帝赞赏他。 曾经有一次,在清清公主冲人发脾气的时候,故意派人将南褚皇帝引到附近,而自己以哥哥的身份教训了清清,博得了南褚皇帝的称赞。 清清公主向来最讨厌这样的争斗,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别人路上的垫脚石,从此对这位所谓的“哥哥”厌恶起来。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他,这算不算冤家路窄? “五皇兄,你怎么在这?”虽然厌恶,但眼下,她缺钱,而这位“哥哥”刚好是“家里人”。 然而伯战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又确认了一遍这房间的编号,皮笑肉不笑道:“原来皇妹就是天字六号房的贵人,这皇兄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公主,为何要花五万上品黑石拍下帝王扳指?难不成,你想做南褚第一位女皇帝?” “你休要胡说!”清清公主急忙否认道,“别以为人人都和 你一样,想做南褚的皇帝!” “哦?难不成,你还想做别国的皇帝?”伯战故意挑衅道。 清清公主对他实在忍无可忍,伸手想要推他,但被他迅速躲开,要不是身边有婢女扶着,她险些就要摔倒。 “啧啧啧,皇妹不该如此不小心,若是因此伤了腿脚,南褚归途漫漫,恐路上艰难。”伯战轻飘飘地说起了风凉话。 “不用你操心!”清清公主气道。 黑市管理者这时从房间里走出来,对她道:“公主殿下,你的时间不多了。” 只这一句,伯战立刻明白为什么清清公主会不戴面具直接从房间里冲出来了,笑问道:“皇妹可是没有带够黑石?” 眼看瞒是瞒不住了,清清公主干脆大方承认道:“是又如何?” “既如此,皇妹不妨跟我做个交易。”伯战忽然一本正经地建议道。 清清公主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交易?” 伯战稍稍卖了个关子,假装在思考似的来回踱了踱步,才道:“皇妹用五万拍下这枚扳指,虽然不值,但谁让我们是亲兄妹呢?作为你的皇兄,我自然会为了你,将这五万的账填平了,也好保住我南褚皇族的颜面。但……” 第二百四十六章 黑市,一诺千金 “有什么话快说!”清清公主不耐烦道。 伯战略顿了顿,才道:“但,帝王扳指的归属,皇妹就必须让给我了。” “你做梦!”清清公主当即拒绝道,这可是她准备送给赫连玥的礼物,欲祝他成为大梁之主的,若这般让给了伯战,她该如何向赫连玥交代? 当然,赫连玥那么温柔,肯定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就看轻她,责备她,但她自己心里那道坎过不去,她若是不能为赫连玥做点什么,她没脸继续呆在赫连玥的身边! “呵,皇妹何必着急拒绝,且听我把话说完,”伯战慢条斯理道,“皇兄知道,你不肯让出帝王扳指,无非是想送情郎,而这个人既不会影响我的太子之位,若真当上了别国的皇帝,对我南褚也大有裨益。所以,皇兄可以不要你的帝王扳指。” 这番话听着还耳顺,清清公主稍稍消了气,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问到这个问题,伯战嘿嘿一笑道:“皇兄只想要皇妹一个承诺。” “一个承诺?”清清公主不解道,“什么承诺值五万上品黑石?” 伯战解释道:“古人云,一诺千金。他们随口一句承诺,就可值千金,而我想要的承诺,必是对 我有利,且需要皇妹的一点牺牲,所以定是值得这五万上品黑石的。” 隔着面具,清清公主更看不懂伯战的真正意图了,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旁的余地了。 她咬了咬唇,倾国的容颜布满了不甘与委屈,但在场的男人似乎一个也不会为此而心动或是心疼。她道:“你说,你想要我做什么样的承诺?” “两年后,与我一道出使古丽。”伯战道。 清清公主不禁皱眉道:“就这么简单?” 伯战笑道:“就这么简单。” “不,不会,”清清公主抿了抿她好看的嘴唇,“五万上品黑石,你不会轻易放过我……快说你真正的目的!” “宫里其他兄弟姐妹都说你笨,看来你还有点脑子,”伯战抱臂道,“那我就不逗你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清清公主心里的预感愈发不好。 伯战道:“出使之后,便是和亲,至于是嫁给古丽皇室的哪个人,全凭皇妹你的魅力了。” 闻言,清清公主连连后退数步,顿了半晌才道:“你休想!你休想再一次让我做你的垫脚石讨父皇开心,何况我才不要嫁入古丽皇室!” “看来皇妹是不同意我这个建议了?”伯战的语气里没有丝 毫气馁,“那我只有慷慨收下你让出的帝王扳指了。” “不,扳指也不能给你!”清清公主道。 伯战不由笑道:“皇妹好贪心啊,自己又出不起该出的钱,却不肯放手,也不肯给出承诺。其实我若是皇妹,定会采纳刚才的建议,毕竟,扳指有增加气运的作用,说不定那位皇妹的心上人拥有了这枚戒指,能够一举登上他国皇位!而后,将皇妹娶进后宫做皇后,皇妹与皇兄我做的约定,大可以不作数!” “你说的是真的?”听完了这个假设,清清公主的眼眸微亮。 “当然是真的,”伯战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褚,既然你的那位情哥哥能够当上别国的皇帝娶你入后宫,我也不必出使古丽,硬逼你出嫁了。” 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古怪,但凭清清公主的脑袋如论如何也想不通其中的症结,当下只觉得赫连玥拿到帝王扳指成为大梁皇帝后,娶她入后宫,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 加上一旁的伯战又添油加醋道:“若皇妹不愿给出承诺,也不愿让出扳指,皇兄我也只好遗憾离场。但眼下拍卖会场的南褚皇族只剩你我了,十三弟的房间从一开始便是空的,你的暗 线没告诉你吗?若我也走了,皇妹便再无力购买这帝王扳指,到时黑市之主必会将此事闹得南褚全国皆知的地步,大丢我皇族的脸面……你以为到那个时候,父皇还会保你吗?” 清清公主被说中痛处,脸上的表情完全将她出卖,任谁都看出,她别无选择。 “我答应你。”清清公主道。 伯战的语气并不意外:“皇妹早该如此爽快。”说完,他便派人取来五万上品黑石,替清清公主交给了黑市管理者,不久之后,清清公主便得到了她付出承诺后得到的帝王扳指。 寻了面具重新戴上后,清清公主迫不及待地冲进了赫连玥所在的天字七号房,将帝王扳指重重地摔进他的手里道:“喏,本公主赏你的。” 赫连玥显然很是感动,捧着扳指,缓缓从座位上站起:“公主您何必为我如此?” “都说是赏你的,在本公主这里,这就是个垃圾。”清清公主故作不屑道。 “公主……” 赫连玥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随后进来的伯战给打断了:“我的好妹夫,你可要好好利用这枚扳指,将来当上了大梁皇帝,可不要忘却了我们兄妹。” “谁要你多嘴了!”清清公主气道, 忙把伯战往门外推。她好不容易借着送扳指的理由,有一个与赫连玥独处的机会,都让伯战给毁了! 把伯战推出去之后,她自己也跑了。 至于赫连玥为她拍得的那枚万物珠,反正等回到南褚皇宫,他肯定会亲自登门相送的,她一点也不怀疑那颗珠子会不是为她而拍的,毕竟在宫里,只有她,与赫连玥最是亲近。 沈妧拿到那张装有三万五千块上品黑石的石牌时,并不知道这背后有这么多故事,当然知道了也只会让她增加奇怪的知识,并不会耽误她开心收钱。 “走吧,该去找入梦石的主人谈一谈了。”君焰罹道。 “嗯。”沈妧应道。 终于,又要见到伯凉了,那个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想法的傻小子,不知道在君焰罹手上会受到怎样的待遇。 应该还活着吧?沈妧想道。 从天字一号房的房间里走出来,一眼望去,一号房到八号房的走廊上都是人。 要不怎么说拍卖会是有钱人的游戏呢?普通人家凑自己的入场费就够吃力的了,还带这么多随从,给这些随从交入场费,真是钱多烧的。 正想着,天字二号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所有的人都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黑市,学医奇才 天字二号房,以八千九百万块上品黑石的价格压过黑市拍卖会从前的记录,拍下觉明老人的长生不老药。 这样的人物,理应受到瞩目。 但奇怪的是,他的身边似乎一个随从也没有,孑然一身,身前身后都干干净净。 出得起八千九百万上品黑石的人,绝不会是个小人物,所以尽管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搭讪,生怕这面具背后真是一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 沈妧抽空瞅了一眼君焰罹,发现他对此人的态度颇为不待见,甚至都懒得转过头去看他,看样子是知道这面具背后之人的身份。 既然他都不在意,沈妧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多留神,本想跟君焰罹一道快速离开这里,却不想那个受众人瞩目的家伙闪身拦在了她面前。 “有事吗?”沈妧微微皱眉道,要不是在这个人身上问道一股药草的芳香,她本是不打算开口的。 那人道:“小姑娘,老夫看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乃学医奇才,要不要……” “不要。”沈妧果断打断他的话,对他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老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小姑娘你可不能没有礼貌。”那 人仄声道。 “老先生再拦着我,可别怪我嘴大,说漏了你的身份。”沈妧道。 闻言,那人果然有些怂了,抖了抖身子,让开了路。 沈妧飞快地经过他身边,赶上前面的君焰罹,很快消失在拍卖会场的出口处。 留下那人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低语道:“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然后也不管身后的其他人,独自慢悠悠地向出口处走去。 已经离开四层拍卖会,回到黑市三层的沈妧,连忙拉住君焰罹的衣袖,偷偷确认道:“天字二号房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说的觉明老人?”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嗯。” 沈妧也跟着点了点头:“怪不得身上一股子药草味,还说我是学医奇才……” “他说不定是想收你为徒,将毕身所学传授与你。”君焰罹道。 沈妧摇了摇头道:“且不说我有师父了,就算是我没有师父,也不会学他炼那些稀奇古怪的丹药。” 加上这次拍卖会上,为了抬高自己的名气,故意以极高的价格拍下自己的东西,只用了一笔手续费便赚得了高价都买不到的名声。 沈妧要有这力气算计,还不如 多提炼几种草药解君焰罹身上的毒呢。 君焰罹原以为沈妧口中的师父,就是这位隐世已久的炼丹高人,现在看来,应是另有其人。 “怎么说?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沈妧施施然问道。她故意装作不急切的样子,是想君焰罹对她放下戒心,相信她和伯凉之间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 当然他们之间本来就是这样的关系,但就不知道为什么,沈妧会因为他在君焰罹面前有股心虚的感觉。 “你确定要跟我去?”君焰罹道。 沈妧点了点头,道:“确定。救醒赫连玉,不是我俩共同的目的吗?” “好。” 说话间,两人已行到黑市三层的偏僻处。 此处在这一层的死角,据说是因为,摊铺设在这从来不会有收益,所以渐渐地就空了出来。 但到底会不会有收益,还不是君焰罹一张嘴说的算的。沈妧一开始便是这么想的,知道君焰罹一脚踏入那个范围,人整个消失不见,沈妧才幡然醒悟,并不是自己刚才想的那回事。 同样的地方,沈妧跟着踏进去,君焰罹整个人又出现在她面前,在这里面,人们能看到周围的一切,但这个范围外的 人却是看不到里面的,是以人们把摊子摆在这,并不会有生意,君焰罹不用开口安排,就自动空出了一个死角以供使用,真是高明。 “怎么了?”看她目光灼灼一直盯着自己,君焰罹有些不自在地问道。 沈妧忙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 她可不想让君焰罹知道自己心里对他的那点佩服,不然还不得美死他? 虽然觉得古怪,但君焰罹并没有多说什么,手掌在墙壁上连拍三下,壁上的石砖开始不规则运转起来,最后变化成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门框,供人出入。 沈妧在拍卖会上就见过不少这种东西,此刻对黑市的这些黑科技已经麻木了,什么也不想问,只顾跟着君焰罹一道穿过墙壁上的门。 随着沈妧身上最后一片衣角离开门框,墙壁上的石砖再次变动,恢复成原来平整的样子。 墙壁后是一个阴湿的空间,并没有外面那么多灯笼照亮,墙壁地面也没有人帮着磨平整,有的地方甚至还在滴水,静默时能听到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个人就关在这里吗?”沈妧问道。 “嗯。”君焰罹道。 他显然不想多说,沈妧也只好乖巧 地跟在他身后。 穿过好几个曲折的洞窟和岔路口,两人终于在一堵石墙前停了下来。 “这题我会!”沈妧迫不及待地冲到君焰罹前面,开始对着墙壁上凸起的石块进行摸索,她相信打开石墙的机关一定就在这些石块里面。 然而下一秒,石墙就被君焰罹用内力轰然炸开。 沈妧在灰头土脸的情况下懂的了一个道理,什么机关?都是不存在的,在这堵石墙面前,暴力才是最好的开关。 “别动。”君焰罹道。 他的话成功阻止了沈妧快要接近脸上面具的袖子,她不禁问道:“为什么?” “如果你还想见到他的话,就听我的。”君焰罹道。 “哦。”沈妧听话地放下了袖子。 经过这道被炸开的石墙,再走不远便看到了一些亮光,亮光的中央是一个人被绑在椅子上的轮廓。 那就是伯凉?沈妧在心里问自己。 但有了之前的教训,她并不敢越过君焰罹,前去确认那个人的身份。 果然没走几步,君焰罹就提醒道:“当心脚下。” 沈妧低头,只见前面地上有不少亮晶晶的水洼,这些水洼并不会渗湿周围的泥土,只在自己的坑洼里独自美丽。 第二百四十八章 黑市,君焰罹式讲价 “这些是什么?”沈妧忍不住问道。 看似完全不会渗流的液体,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不知道,但碰到会很麻烦。”君焰罹诚实道。 沈妧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她并不想做无谓的尝试,学着君焰罹的步伐,小心地绕开了地上的水洼。 等二人接近了那一处亮光,沈妧终于能确定,被绑在椅子上的人正是伯凉,而被绑住的,却不止他一个。 其他的人戴着统一的面具,就跟当时与黑市管理者打起来的那些人一样,当然他们没有伯凉那么好的待遇,他们并没有椅子,而是手脚被捆着,倒吊在墙壁上,以至于沈妧在远处看过来时没有发现他们。 看守在这些人旁边的黑市管理者,看到君焰罹二人的到来,这些人尊敬地行了个礼。 不过在沈妧看来,他们的礼数太过简单,显然都不知道君焰罹的真实身份。 “你们退下吧。”君焰罹对这些人说道。 “是。”和他身边的暗卫一般,这些黑市管理者对他的命令也没有多余的话,应声后立即撤出了这里。 “你终于来了,”虽被缚着,但伯凉没有丝毫阶下囚的意识,睨了君焰罹一 眼道,“还不快给小爷我解开绳子!” 君焰罹自然不会搭理他,直接道:“开价。” 伯凉有些不满道:“哪有人做买卖如你这般,难道你打算一直这样绑着我?” 君焰罹冷酷道:“是。” 伯凉:“……” 黑市果然是深渊之地,看刚才那些管理者对此人的态度,他在黑市的地位一定不容小觑。若真是如此,他想离开此地恐不太容易。 想到这一层,伯凉复换上嬉笑的态度,对君焰罹道:“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入梦石,但那玩意儿现在不在我这里……” “这你不用管,你只管开价。”君焰罹道。 伯凉微微皱眉道:“这么说来,你已经得到入梦石了?” “还没有。” 闻言,伯凉稍稍松了口气,但君焰罹又道:“不过快了。”这一句再次把伯凉的心活活提到了嗓子眼。 “不对,你不可能知道它在哪!”伯凉道。 君焰罹语气不耐道:“开价。” 伯凉抿了抿唇:“不,我必须确认入梦石的安全。” 不过显然君焰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反而他拖着一直不开价,君焰罹自己开始报价:“八千上品黑石?” “七千?” “六千?” “五千?” …… “二千?” 君焰罹每报一个数字都会顿一顿,等待伯凉的回应,但伯凉给他的回应只有沉默。 当价格砍到“一千上品黑石”的时候,君焰罹从袖子掏出一张石牌,丢在了伯凉的身上:“这里面是一千块上品黑石,我就当你收了,自此钱货两讫,入梦石是我的了。”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 伯凉被这一千块上品黑石气到吐血,忍不住叫住他道:“小爷我花九千上品黑石淘来的东西,你一千上品黑石就想买走?这不是买卖,这是抢劫好吗!” 此话一出,伯凉立即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君焰罹转身回来,将他身上装有一千上品黑石的石牌换走了。 “这里面有一万上品黑石,”君焰罹掏出了另一张石牌,“够了吗?” 伯凉气得脖子都红了:“不够!起码得三万上品黑石!” 君焰罹冷笑一声道:“这件事,不由你做主。” 说完潇洒地带沈妧离开了此地,他们背后传来伯凉不甘的怒号:“你谁啊!凭什么决定一切!”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 直到走远了一些,沈妧才敢问:“君 焰罹,你刚才一番操作,到底是想干什么?” 君焰罹淡淡道:“不干什么,走个流程。” “就给一万,会不会太不地道?”沈妧小心翼翼地问道。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忽然道:“我只有一万。” 虽然说这句话的人是君焰罹,但总感觉有一种可怜巴巴的意味。 沈妧这才想起她在拍卖场包厢里说的话,她确实只分给君焰罹一万上品黑石用作入梦石的花销,剩下的两万五千多块上品黑石,她预定去买别的东西了。 所以君焰罹用计逼问出伯凉实价,只是想知道他所有的一万上品黑石到底够不够买入梦石。 当然如果不够的话,相信君焰罹也不会占用她想用的那一份黑石,他在花费这一方面对她向来不小气。沈妧暗搓搓地想道。 所以君焰罹来找伯凉,确是走个流程。 不过还有一件事,沈妧有些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得到入梦石了?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不透漏给我?” 君焰罹凝神看了看她胸前,吓得沈妧连忙护住自己的胸口:“你干什么?虽然这里是你的地盘,但你要是耍流氓,我是会喊的!” 君焰罹无语地在她脑袋 上弹了个爆疼的脑瓜崩,趁她疼得双手抱头的时候,用手指勾出了她藏在衣服下的吊坠。 这是伯凉与沈妧分别时硬塞在她手里的东西,形状如水滴,触感也是,小小的一枚,并不起眼。 但君焰罹的意思,明显…… “它就是入梦石?”沈妧惊讶道。 难怪她那时候好端端地忽然做了那样的梦,原来就是这枚吊坠在起作用。 费了半天劲,原来东西已经落在她手上了,她还傻乎乎地跟君焰罹去拍卖会凑钱,又傻乎乎地来这暗道密室里送钱。 当时伯凉可是说这东西是他送给她的临别礼,明明可以不花钱! 都怪君焰罹这个憨憨,害他们白白损失了一万上品黑石! “你在嘀咕什么?”君焰罹在前面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转过来问她。 沈妧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滑,直接扑在了君焰罹的怀里。 “对不起……” 沈妧边道歉,边忙不迭地站稳,然后偷偷自责刚才骂君焰罹太专心了,以至于没看清路,也没发现君焰罹突然转身。 “唉。”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君焰罹在这一声叹息之后,竟挽起了沈妧的一只手,小心地领着她在洞窟里走。 第二百四十九章 揭露渣男真面目 君焰罹的手,并不是想象中的冰冷,也是有温度的。 不过,他忽然这么温柔体贴,真的不是因为他吃错了什么药吗? “怎么了?”似是感觉到她的异样,君焰罹问道。 沈妧立马装作不在意他们之间动作的样子,问:“我们就这么走了,他那边怎么办?” 君焰罹顿了顿,手中的力道不觉加重了几分:“自有人会去给他们松绑。” “你抓疼我了……”沈妧小声提醒道。 君焰罹干脆松开了她的手,冷冷道:“自己走。”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他竟然又生气了,沈妧真是有些搞不懂他了。 “君焰罹?”沈妧试探地喊了一声。 无人理她。 好吧,不理就不理,好像谁稀罕搭理他似的。 两人沉默地走出了这一处暗道,回到熙熙攘攘的黑市三层。 街市上的人,明显比刚才要少上许多,这很好理解,拍卖会结束,许多人也不必在此逗留了。 看君焰罹对她还是一副冷漠,沈妧也赌气道:“我去买东西,你愿意跟着就跟着,不愿意跟着……走的时候记得要带上我。” “噗咳……” 虽然很简短,但沈妧敢肯定,他笑了。于是斜 过去一眼,质问道:“你笑什么?” 君焰罹没说话,好像没注意到她这句话是在问他一般。 沈妧不禁有些愤懑,刚想再怼他几句,旁边走近一对情侣。 “元元姑娘和李公子的感情,还是这么好。”说话的是珏儿,在她旁边的自然是阮舟。 沈妧迅速抛开刚才的不快,笑道:“珏儿姑娘,阮公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珏儿道:“是阮郎先认出你们的,虽然我也想努力记住你们的样子,但还是不行。” “这不是珏儿姑娘你所擅长的,不必感到困扰。”沈妧道。 珏儿点点头,道:“嗯,阮郎也是这么说的。” 沈妧看了一眼阮舟,真不知道面具下的他是个什么样的嘴脸,竟忍心欺骗这般单纯而温柔的姑娘。 只是她着实不忍心这样的女孩遭人欺骗,于是拉住她的手道:“珏儿姑娘,我有几句悄悄话想与你说。” 阮舟并不知道沈妧他们看出他手上的情戒是假的,更不知道沈妧打了什么样的主意,所以大度地对珏儿道:“你随她去吧,我正好也有几句话,想与李公子说。” “嗯。”珏儿点点头,随沈妧走到另一处角落。 阮舟见两人走远,抱拳对君焰罹道:“恭喜李公子,你的扳指可是在拍卖会上卖出了一个好价钱。” 然而在君焰罹这里,对他这样的人,连虚与委蛇都懒得,只敷衍地点了点头。 被拂了面子,阮舟也有些尴尬,干脆也不说话,只等那两个女人说完悄悄话后,马上离开。 另一边,两个女人却相谈甚欢。 沈妧自曝是一名医师,看出珏儿身上的病情复杂,交代了几味药,让她回去记得煎服,慢慢调养身子,说不定能与病魔有一战之力。 她说得有趣,珏儿自是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回到阮舟身边后,她很忍不住笑了几声,才慢慢收敛。 “那么珏儿姑娘,我们有缘再见。”沈妧道。 珏儿亦点了点头,道:“我会试试元元姑娘的药方,希望下一次我们还能见面。” 说完这两句话,他们便分别了。 君焰罹不禁问道:“你只跟她说了药方?” 沈妧得意地挑眉看了他一眼道:“差不多吧。” 与君焰罹沈妧两人告别后,阮舟也忍不住打听起她们的谈话:“那个元元姑娘,是位医师?” “嗯,”珏儿的语气像是很开心,“她一下 就说出了我的症结所在,比我家私养的那些医师都厉害得多!” “如此说来,你的病终于有药可医了?”阮舟显得也很高兴。 珏儿点头道:“嗯,但愿如此,我也不想因此病而拖累阮郎。” 阮舟连忙摇头道:“珏儿,不要再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了,我们二人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你,我甘愿做任何事。” “阮郎说的话,总是令珏儿感动,”珏儿动情地望着阮舟,小心翼翼地托起他那只戴着情戒的手指,“其实从你为珏儿戴上这枚情戒开始,珏儿对你就再没有任何怀疑,所以你不必反复诉说对珏儿的真心,珏儿都明白……” “珏儿,谢谢你,谢谢你信任我。”阮舟亦动容道。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剧变。 珏儿竟趁他动容感谢的时候,一举将他手指上的“情戒”拔了下来。 传说会缠绕佩戴者一生的戒指,被轻易地取下,这代表了什么? 阮舟既心虚又惊恐道:“珏儿,你在干什么!” 珏儿伸手,拒绝了他的靠近:“阮郎,你不先解释一下这个吗?” 阮舟眼神闪烁道:“我……可能是我一时着急,戴 错了……” “戴错了?”珏儿满眼的不信任,“那我的这枚,为什么是真的?” “珏儿,这……这都是有原因的,你听我回去再跟你解释。”阮舟急道。 “不必了,”珏儿冷冷地丢掉了那枚从阮舟手指上摘下的戒指,后退了几步道,“不必了,这场欺骗足够警醒我。你之所以选择跟我这个病秧子在一起,是看中了我慕容家的财势,你想利用我,获得慕容家的支持,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家族!” “不,不是……珏儿,你听我解释!”她退了几步,阮舟就上前赶了几步,但很快就有一行带着同样的青色面具的人拦在了他的身前。 这行人后面,珏儿冷笑着道:“好,我听你解释,不过必须是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解释。” “这……这我做不到……”阮舟颓丧道,以往他露出这副模样的时候,珏儿总是抢着心疼他,抢着原谅他,抢着安慰他,对他好。 但是现在显然不会了。 一枚“情戒”让珏儿看清了他的真心,看清了他饱含深情的伪装,看清了自己一味的付出酿得的苦果到底是什么滋味。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沈妧。 第二百五十章 黑市,珏儿断指 相谈甚欢是真,暗度陈仓也是真。 盗墓者耳力好,是沈妧从别的小说里参考来的,所以她没有选择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是通过身体的遮掩,加上专业的医学对话,在珏儿的手心写下对阮舟的猜疑。 她医术高明是真,所说的治疗方案虽说闻所未闻,但其中提到每一味药草都是珏儿熟识的,她很清楚这些东西加和在一起是什么作用,只是从前的人没有发现这种组合罢了。 医学上的认可,使得珏儿对沈妧多了一分信任,所以也同意她的建议,去试探阮舟。 当然在进行试探时,她对阮舟还是无比信任,但当她发现那枚“情戒”真的可以从阮舟的手指上摘下来的时候,她对他的信任彻底崩塌。 最令她崩溃的还是沈妧在她手心里写的那句:“情戒共生,若未同时佩戴,七日后,已佩戴者死。” 若未同时佩戴,七日后,已佩戴者死! 已佩戴者死! 她会死! 不管阮舟是什么打算,他未佩戴另一枚情戒,就做好了看着她死去的准备。 就这? 她还不清醒,也不配做慕容氏的女儿了。 “滚。”珏儿指着阮舟的脸道。 但阮舟并 没有如众人所想的,灰溜溜的离开,而是从身上拿出装有情戒的另外一只木盒,对珏儿说道:“珏儿,我知道错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我可以现在就戴上……” “不,你不用戴。”珏儿决绝地阻止了他的动作,并从身前的那一排护卫的腰间抽出了一柄剑,然后决然地切掉了佩戴情戒的那只手指。 热血洒了一地,被切掉的手指连同情戒,飞落在了地上。 立刻又反应迅速的护卫拿来了止血的药剂和纱布,包住了珏儿流血的手。 有护卫想把地上的手指捡起来带走,被珏儿喝止住了:“不用管!那是……我应付出的代价,我们走吧。” 一个柔弱的又有重症在身的女孩,做出这般决绝的举动,是连沈妧也没有想到的。 十指连心,断指之痛,非常人能够忍受,但为了和这段感情说再见,慕容珏做到了。 希望她能挺过来吧,然后能真如她们之前约定的那般,再见面。 沈妧有些可惜地捡起那根断指,看着缠绕在上面的情戒慢慢变回种子的模样从断指上脱落,然后用丝帕将手指包好,准备寻个安静的地方,替慕容珏将这段感情埋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阮舟狗一样的爬了过来:“你不许走!把它还给我?” 沈妧自觉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退开几步与此人拉开了距离,然后朝君焰罹的方向走了过去。 阮舟早看出沈妧没有武功,他本想用内力锁住沈妧,然而沈妧的不远处便是君焰罹,而君焰罹不会让他成功。 几番暗中的较量后,阮舟一直没有占到上风,甚至连沈妧的衣角都碰不到,还被君焰罹的内力震到吐血,但是他不愿放弃。 慕容氏是他好不容易挑选的棋子,如果不是沈妧从中作梗,他又怎么会被珏儿当众揭穿? “你想要的,是这根断指,还是你花了三千七百块上品黑石买的那只情戒?”沈妧问道。 她转身看到阮舟满身狼狈的样子,就明白君焰罹对他做了什么,论武力值,没人干得过男主。 “都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带走?”阮舟仰面倒在地上,愤然道。 “都是你的?”沈妧将落在尘埃里的那枚情戒退化成的种子踢还给了阮舟,但属于慕容珏的断指则小心地收了起来,“你花钱买的,自然属于你,但这是从别人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你配吗?曾经 你利用她时,可会想到有今日?” 曾经你利用她时,可会想到有今日?阮舟默默在心底自问。 没有,答案当然是没有。 一个女人而已,是她不配与阮氏家族复兴相提并论! 是她的错,是她不愿安静地做一枚棋子,偏要与人谈情! 她要是死了,是她活该!与他无关! 家族复兴对阮氏,以及阮舟来说,意味重大,沈妧毁了这一切,他不会放过她! 他一生都不会放过她! “你又多管闲事。”君焰罹无奈道。 沈妧没想到插手阮舟和慕容珏的事,竟让君焰罹又与她说话了,不禁得意忘形道:“我这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不是我,珏儿姑娘还在苦海中沉浮呢!” 君焰罹道:“可你也惹祸上身了。” 沈妧眨巴了两下眼睛道:“我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吗?我若死了,你身上的毒可没人医治了!” 一不小心,她竟又用言语威胁起君焰罹了。 沈妧:“……” 君焰罹:“……” 两人对视一眼后,还是沈妧先认的怂:“对不起。” 君焰罹把眼睛移开,算是不与她计较这一回。 “不过,”沈妧道,“真没想到那珏儿姑娘,竟 也姓慕容。” 沈妧还记得,原身的娘就姓慕容。慕容氏也曾是大梁京都的大姓,只是后来被沈禹维和安家所害,死的死,逃的逃。 京都慕容氏原为慕容嫡系,但经过那些事后,便销声匿迹了。 没想到在黑市竟能再遇慕容氏的人,看慕容珏身边的护卫排场,她家看起来还蛮有势力的。 君焰罹道:“人你没救错,你们本属同源。” 沈妧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她的慕容,和我娘的慕容,是一个?” 君焰罹道:“嗯。” “原来我娘的娘家没被灭族,发展的还不错!”沈妧好生松了口气。 “慕容联和大陆的边缘小国已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君焰罹道,“现如今,已有了随时应对和反扑大国侵犯的实力。” 沈妧欣慰道:“真好,有了自保能力,再也不用受人所累,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了。” 虽然很不想打断沈妧对慕容氏美好生活的赞美,但君焰罹不得不提醒她道:“黑市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闭市了,你还有什么想买的,就快点去买。” “啊?不到半个时辰就要闭市了?你怎么不早说啊!”沈妧边抱怨,边撒开丫子跑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奇迹”老人 半个时辰里,沈妧跑遍了三层二层一层的所有药草铺药草摊,已非常惊人的速度消费掉了剩下的二万五千多块上品黑石。 感受到君焰罹异样的目光,沈妧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珍奇的药草,本来就贵嘛……又不是我不会讲价……” 这期间,他们还遇到了一件趣事。 严格说起来,这件事与他们有些关系,不过就当一件趣事来说吧。 当他们买东西买到一层的时候,看到有一个摊贩正拿着一纸合约四处问当初从他手里买走“帝王扳指”的人在哪里。 有人问他:“你为什么要找那个人?” “我被坑了,我被他坑了啊!”那摊主向人哭诉道,“那扳指是他从我这里一分钱没花,骗走的!可是他转脸就在四层的拍卖会上卖出了五万上品黑石的天价!我这……我这白白损失了五万上品黑石!我不甘心啊!” 路人道:“可,这张合约上说,你是自愿交易。” 摊主痛苦道:“不,我是被骗的,我是被骗的!” 他也问了沈妧是不是他要找的人,购物时间不多的沈妧不想惹麻烦,赶紧摇头否认。而君焰罹此刻身上的气势又是生人 勿进的,那摊主不敢冒犯君焰罹,就直接跳过他,去问下一个人了。 不久之后,黑市闭市。 还没有离开黑市的人,皆由黑市管理者送出。 沈妧与君焰罹混在人群中,在黑市管理者的带领下,坐上了一条小船。 此时天空微白,再过不久便要大亮的样子,船上的人多数也有些困顿,沈妧捶了捶脑袋,强打起精神,生怕自己把君焰罹跟丢了,独自一人被落在这荒郊野岭。 这时旁边“噗通”一声,有人跳入水中,游远了,又过了不久,有人攀着河边的树枝爬上了岸,消失在密林里,又过了不久,有人御轻功而行,很快也消失了踪影。 到最后,船上只剩下沈妧,君焰罹,还有船夫,和一个小孩子。 船变得很空,所以沈妧换了个舒服的座位坐了下来,而此刻她的正对面正好是那个小孩子。 “你、你看着我干什么?”小孩似乎是被她盯得不自在了,忍不住问道。 沈妧朝他伸了伸手,道:“拿出来吧。” 小孩支支吾吾地问道:“拿、拿什么?” 沈妧朝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你手里的东西啊。” 小孩不情愿道:“我为什 么要拿出来,这些……都是我的东西!” “我都看见了,”沈妧轻声笑道,“你是小偷。” “我、我才不是!是他们!”小孩努力地狡辩道,“是他们不把重要的东西放好,才会……被我捡到……” 沈妧耐心道:“偷东西可不是好孩子,你爹娘呢?” “我是孤儿。”小孩嘟囔道。 沈妧有些意外地看了君焰罹一眼:“黑市也可以让这样小的一个小朋友进去吗?” 小孩不满道:“我不小了!我都三个月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沈妧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你三岁了吗?” “不,我三个月了,按照我们的算法,我已经成年了!”小孩道。 “君焰罹你赶紧借我靠一下,我好像头有点晕。”沈妧禁不住刺激,半个身子靠在君焰罹的肩头。 休息了一会儿,沈妧才慢慢消化了这小孩的话,然后又问道:“说吧,你是个什么东西。” 眼看自己都露馅了,这小孩也不怕的样子,对沈妧道:“姐姐,你把手伸出来。” 沈妧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依言将手伸了出去。 小孩把自己的手也放在了沈妧的手心,然后微风吹过 ,小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沈妧手心里多出来的小老鼠。 换作这个世界里旁的女人,恐怕立刻就被这老鼠吓丢了,偏偏它现在遇到的沈妧。 她一眼就认出这不是一只普通的老鼠,皮毛是鲜黄的布丁色,尾巴短短小小的,两只耳朵像两个小揪揪,黑眼珠红鼻子,这哪里是老鼠,这分明是只可爱的仓鼠! “咦?你不怕我吗?”小仓鼠吸了吸鼻子,本来已经做好落水和挂树枝的准备了,哪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点也没有把它丢出去的意思。 “好可爱!”沈妧禁不住尖叫道,“你好可爱!这是什么法术吗?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仓鼠!” “觉明老人的幻形丹,可以把动物变成人。”君焰罹忽然道。 沈妧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怪不得他全程淡定,原来他早就知道,刚才的小孩是仓鼠变的。 不过能够做出把动物变成人的丹药的觉明老人,他是这个世界的BUG吧!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技术啊! “现在有改变主意,想做老夫的弟子吗?” 这声音是船头的船夫发出来的,显然这人并不是什么正经船夫,而是拍卖会场上遇到的那 位觉明老人。 沈妧此刻被各种反转弄得是头晕眼花,谁能想到黑市之行终于结束,还被玩了一把大变活人。 “我觉得您不该叫觉明老人。”沈妧道。 觉明老人有些疑惑道:“那老夫应该叫?” 沈妧道:“我觉得,你应该叫奇迹老人!长生不老,动物变人这样的奇迹都被你创造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嘿嘿,嘿嘿,”觉明老人谦虚地捋了捋露在面具外面的白胡子,“那拜师的事?” 沈妧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承蒙老先生抬爱,拜师的事,我只能说抱歉了。” “这是为何?难道,以老夫的本事还不够资格做你的师父吗?”觉明老人问道。 沈妧道:“您很厉害,我也真的很佩服您。只是我已经有师父了,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还把他毕生所学都教给了我。一徒不拜二师,望您见谅。” 这句话,沈妧曾对滴水镇的马三寸说过,当时马大夫很体谅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但觉明老人不是马三寸那般朴实的乡村大夫,他在江湖上有名号有地位,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做徒弟的好料子,又怎可能轻易放过? 第二百五十二章 离开,恶狗拦路 “如果你肯拜老夫为师,老夫也会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何况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你不想要长生不老?”觉明老人不断诱惑道。 “想要,”这种问题,沈妧当然是毫不犹豫地肯定,“但是,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一,她若跟着觉明老人离去,学习炼制长生不老等奇奇怪怪的丹药,恐赶不上方书书的第二次回归,不彻底除掉方书书,断绝她对小说里其他人物的影响,她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回到现实世界。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长生不老,这是没有意义的。 第二,长生不老丹只是一份人类一份美好的愿望,是不可能真实存在的。关于这一点,信奉无神论,崇尚科学的沈妧很清醒。就算在这里学成了,带到现实也全无用处,她何必浪费这个时间。 当然,她这些话如果跟眼前的这两个人说得。 觉明老人明知她不愿意所以各种推脱,却还是言辞凿凿,告诉他跟着他学炼丹才是最长远的。 没办法,沈妧悄悄凑到君焰罹身边低声道:“王爷,您傻坐着干什么,赶紧带我走吧!您不是也会轻功吗?” 她可不想 留在这,被觉明老人按头拜师。 君焰罹的身子却纹丝不动,一句话堵住了沈妧所有的打算。 “我们暂时走不了。” “为什么?”沈妧问道。 君焰罹示意她看看四周,可半是明亮半是昏暗的天空,照着周围的景物皆是暧昧,看不清楚。 忽然,小船的四周冒起咕噜咕噜的水,然后下一秒,噗的一声,从水底钻出无数个带着统一面具的黑衣人。 水花溅了沈妧一身,倒是君焰罹如往常一样,一点未受到波及,浑身上下都还是干的。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沈妧问君焰罹。 但回应她的,却是从岸上聚集过来的一群黑衣人。 “觉明老人,我们又见面了。” 不知何时,那只能幻化成人类小孩的仓鼠,竟溜到了君焰罹的身上,小手勾着他胸前的衣服,眨眼的功夫就从领口里钻了进去。 连小小的仓鼠都知道,躲在君焰罹身边是最安全的,但它似乎对自己的不起眼太过自信,它以为没人注意到它,实际上它刚钻进去,就被君焰罹用手指拎了出来,又丢还给了沈妧。 “你看着它。”君焰罹道。 沈妧将小仓鼠接住,小心 地笼在手中。她刚才也没注意它是怎么溜达到君焰罹那里的,不过眼下的形势,可由不得这小老鼠乱跑了。 “乖乖的别跑了,我也不会让你受伤的。”沈妧对小仓鼠说道。 小仓鼠吸了吸鼻子,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它离靠山大佬君焰罹最近的距离了,再近,就会被大佬丢远,所以它决定还是认了吧。 遂,没再乱跑。 镜头拉回到觉明老人的身上,被沈妧拒绝拜师,心情本不是很好,又被这帮强盗似的家伙打断了去路,整个人接近暴走状态。 沈妧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气场全开,须发皆漂浮起来的样子。 来人也看出觉明老人是真的生气了,但为了他手中的东西,这些人都没有退缩。 为首的,那名唯一一个面具与别人不同的家伙,迎着觉明老人强大的气场,上前一步道:“尊者息怒,我等只是想请您到我们的国家游历一番。” “游历?老夫年纪是大了,但并不痴傻,”觉明老人吹胡子瞪眼道,“说是游历,实则是想监禁老夫,让老夫帮你们免费炼丹吧?那还去个屁!” 嚯,刚才还略显油腻的觉明老人,忽然如此霸气侧 漏,沈妧被这种反差惊得目瞪口呆。 被觉明老人怼得脸面全无的黑衣人,一个个气场看起来都不甚稳定了,似乎只要为首那人的一个指令,这些人就能冲上去将觉明老人及沈妧君焰罹这两个“路人”统统制住。 “尊者若坚持如此,那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哼,”觉明老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你们想怎么不客气,尽管来,没人拦着你们。” 虽然这样的态度看起来有些奇怪,但若不出手,觉明老人肯定是不会乖乖跟他们走。于是为首那人大手一挥,所有黑衣人都开始行动。 一时间黑影蔽天,皆向这中心的小船涌来。 但这些人都没有飞及船沿,一个个竟忽然脚下无力,栽进水中,而后再也没有浮起来。 剩下留在岸边还没有飞起来的黑衣人都慌了,回退几步,皆不敢上前。 为首那人也慌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一人周游列国,若无一技傍身,恐早就成了旁人的工具。”觉明老人说道,悠悠然地立在船头,“还有谁想来抓老夫?” 剩下的黑衣人看了眼再无动静的湖面,深知那些人已经沉入 湖底变作幽魂一缕,不动声色杀人于无形,这便是只有觉明老人这样的隐世高人才能做到吧。 想到这一点,这些人面面相觑,再无一人敢上前。 然而这个时候,觉明老人还不忘拉拢沈妧:“小姑娘你看,跟着我,你能学到这样的本事。” 沈妧当着觉明老人的面,从身上掏出两片白色的药粒,分别塞进自己和君焰罹的嘴里,然后冲觉明老人摆了摆手道:“万能辟毒丹,如果您不再缠着我拜您为师,下次见面,我就把药方传授给您。” 说完勾住君焰罹的脖子,借助他的轻功快速飞离了此地。 万能辟毒丹,这个词儿觉明老人都是第一次听说,他会炼毒,也会解毒,但辟毒……这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他还从没想过炼制这样的东西。 而那些黑衣人自然也注意到,船上的两人吃了什么东西于是不畏惧船边的奇毒,没有从空中掉下去,料想他们吃的定是某种解药。 为首那人连忙吩咐道:“追上他们,务必拿到他们身上的解药!” 可这些人的速度哪里赶得上君焰罹,就在他们领命欲追之时,天边早就没有了那两人的踪迹。 第二百五十三章 重逢,滴水镇 当天已大亮,不远处显现出城镇样貌的时候,君焰罹终于带着沈妧落在了实地上。 “我去附近看看,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走。”君焰罹道。 “哦。”沈妧被风吹累了,自然也想休息。 不过她伸出一脚不觉竟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随后便听到一声痛呼:“哎呦,你要踩死鼠啊!” 这时,君焰罹已经御轻功走远了。 她连忙把脚移开,用两只手指揪起仓鼠的后颈肉,问道:“我不是把你留在船里了吗?你是怎么跟过来的?” “我、我挂在你的裤腿上来的。”小仓鼠解释道。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沈妧问道。 小仓鼠道:“老在一个地方呆腻了,我想换个环境。” 沈妧不信:“说实话。” 小仓鼠摊手道:“我这就是实话啊。” 沈妧哼笑了两声,把小仓鼠放在手心里团了团,然后作势要把它像雪球一样丢出去,吓得小仓鼠大喊道:“别!别!别!美女饶命啊!” 就这样被扔到荒郊野岭,肯定没一会儿就被天敌吃掉了。 “还肯不肯说实话?”沈妧问道。 “说!我说!”小仓鼠认命道。 几分钟后,沈妧摸 了摸小仓鼠脑袋上的绒毛,道:“这么说,你是想脱离觉明老人的控制,所以才逃跑的?可他教你说话识字,也算你半个师父了,你为什么不好好跟着他,说不定他还会教你更多的东西。” 小仓鼠愤懑地叉腰道:“我跟你说,我们鼠命一共只有两三年,学再多东西,过了这两三年都得死。所以我觉得被关在笼子里学东西,还不如多出来走走看看,做一些我自己愿意做的事。” “你倒想得开。”沈妧道。 “那当然,”小仓鼠昂起脑袋得意道,“我可是我那一窝里最聪明的鼠!” 沈妧问道:“那你有名字吗?” “没有,”小仓鼠摇了摇头,“鼠要名字干嘛?” “你独身一鼠行走江湖肯定需要名字,既然原先没有,那我给你起一个?”沈妧道。 小仓鼠想了想,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那就给你起吧。” 沈妧又揉了揉它背上绒绒的黄毛,道:“布丁,就叫你布丁好不好?” “听起来不像是人的名字。”小仓鼠困惑地挤了挤黑眼珠。 “你又不是人,”沈妧提醒道,“如果你觉得太简单了,就 跟我姓沈也行,叫沈布丁。” “不不不,我才不要跟你姓!”小仓鼠拒绝道,“布丁就布丁吧。” 过了一会儿,沈妧又问道:“布丁,你还会变成人吗?” 小布丁摇了摇头道:“不会了,除非有老头儿的幻形丹,吃一颗能维持人形一个月!” “不变人挺好的,当人就太麻烦了。”沈妧道。 “你在和谁说话?” 听到人声,沈妧下意识地把布丁藏在了身后,看到来人是君焰罹,才把小东西拿回到身前来。 “我在跟它说话。”沈妧道。 君焰罹此刻已经把面具摘掉了,他皱了皱眉道:“觉明老人的老鼠?” “这不是老鼠,”沈妧纠正道,“这是仓鼠,我刚才给它起了名字,叫布丁。我们后面的路,带上它可好?” “嗯。”君焰罹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异议。而后他拿了一些果子给沈妧,道:“先吃这个垫垫,一会儿我们还要赶路。” 沈妧分了一个给布丁,然后自己也拿了一些,摘下面具吃了起来。 “我们这趟是不是还要先回大梁和南褚的边境?”沈妧问道。 “没错。”君焰罹道。 沈妧有些担心道:“赫连玉 那边,还拖得住吗?” 君焰罹道:“并没有收到急报,想来应该没事。” “好吧。” 他都这么说了,沈妧也只好先把赫连玉的事搁一搁,左右他们已经得到入梦石了,京都的形势自有君焰罹安排,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医师,等待指令就是了,君焰罹的安排总归不会害了赫连玉。 更何况,她刚从黑市花重金购入了很多珍贵药草也需要时间处理。 说到这个,她对君焰罹道:“王爷,我刚才看到前面有一个城镇,我们能不能去镇上租一个药坊炼药?” “那是滴水镇。”君焰罹道。 “滴水镇!” 沈妧没想到绕了一圈,她这么快就又回到这里来了。 如今马三寸和小舞被抓去了京都,不知道其他人过得怎么样。 “王爷,我们去福康堂!” 谨慎起见,沈妧与君焰罹都易了容,才出发去往滴水镇。 布丁就藏身在沈妧腰间的佩囊里,没人的时候探出脑袋东看西看,有人的时候则把脑袋缩回去,躺在佩囊里蓬松的棉花上休息。 自从变成人会说话后,从没有像如今这么舒服过。 他们脚程不慢,日头还没到中午,这两人一 鼠就走到了滴水镇。 少了马三寸和小舞,滴水镇几乎没有变化。 富贵人家还是会派家丁赶跑靠在他家墙上的乞丐,唯一不同的是,从前这些乞丐靠在墙上是贪图炎夏中的那一点阴凉,而现在是为了墙上的那点暖光。 从镇口通往福康堂的路,沈妧还是记得。 不过万没想到的是,福康堂的生意竟比从前火爆了许多,不仅宾客盈门,掌柜的和小二还都被人挤出来维持秩序了。 沈妧赶忙上前询问道:“敢问现在医馆里坐堂的医师是?” 掌柜的见沈妧面生,身边又跟了一名男子,有些含糊道:“我们医馆专卖药,不看病。” “那这些人,都是来买药的?”沈妧疑惑道。 掌柜的点点头:“是啊,她们都是来买药的。小姐若是身体不舒服,可到对街的益善堂请那里的孙大夫和白大夫看看罢。” “孙?白?”这两个姓放在一起似有一些耳熟。 掌柜的道:“他们原是游方医,见我们这里连个像样的医师都没有,便留下来开了益善堂,为这里的百姓看病。” “不对啊,我听说你们这个镇上原有个姓马的大夫?”沈妧明知故问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一样的庞小姐 掌柜的倒是没想到,这位看似是第一次来滴水镇的客人,竟还听说过马三寸。 沈妧解释道:“其实来之前,我和我夫君曾在寒光寺借住过一晚。”说着,她顺手挽过了君焰罹的胳膊,迅速抱团成一对。 “原来如此,”掌柜的了然地点了点头道,“马大夫和寄住在我们这里的一个小孩子去京都城寻亲去了,所以不在这了。” “他走了?那他家人怎么办呢?”沈妧问道。 “能怎么办,还不是照过日子呗,”掌柜的说道,“现在都在我们店里面帮忙做生意呢。不过,您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你们原来认识?” 沈妧连忙道:“不,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哦。”掌柜的理解地点点头。 沈妧又问道:“看您这里生意这么火爆,到底是在卖什么东西?” 掌柜的揣着两只手想了又想,才道:“我也讲不明白那是什么,总之镇上的女人都喜欢,还有人专程从外地赶过来买呢!” 这越说,沈妧越是好奇起来:“那能让我进去看看嘛?” “不行,”掌柜的摆了摆手道,“来这儿买东西,都要排队才成,不然排在前面的小姐们会不高兴 的。” “我不买,光看看不行吗?”沈妧道。 掌柜的斜看了她一眼,满脸的不信任道:“小姐,您不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恕我不能放您进去。” 沈妧:“……” 犹记得她刚刚离开滴水镇的时候,掌柜的他们还说过福康堂的大门永远为她打开这种话呢! 思及此,沈妧还真想立刻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给掌柜的看看,让他知道,她并不是普通的客人,而是故人! 看眼下的情形,似乎也只能等了。 但,沈妧可没有那么多时间。 趁掌柜的去招呼其他小姐,注意不到这里,沈妧解下腰间的佩囊,对里面的小家伙道:“该你出场了!” 对于沈妧的这些小动作,君焰罹向来不干预。 随后不一会儿,等候在福康堂门前的那些镇上的小姐一个个忽然又跳又叫起来:“啊——!有老鼠!” “天哪——!钻到你那里去了!” “啊——!哪儿来的老鼠啊!” 转眼的功夫,等候在外的那些人都跑散了,只剩下仍镇定自若的沈妧君焰罹两人。 被刚才的骚乱弄得手足无措的掌柜的和小二两人,只好先将沈妧迎进屋。 只听身后小二 边走,边纳闷道:“奇怪,这药堂门口何时闹过老鼠?” 掌柜的亦叹了一口气道:“这谁知道呢?” 而这场骚动的罪魁祸首,已顺着沈妧的裤腿一路又爬回了自己的安乐窝。 “掌柜的,外头发生了何事?” 从福康堂走出一位高高瘦瘦从未见过的漂亮姐姐,沈妧下意识以为是马三寸的女儿,抿着嘴没说话,只听掌柜的解释。 掌柜的道:“刚刚这里好像过去一只老鼠,把等在这里的小姐们都吓跑了。” “都跑了呀,”漂亮姐姐若有所思道,“没事,那我们今天早些歇业罢,这段日子,你们也辛苦了。” 掌柜的忙摆了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多亏了庞小姐,我们福康堂才能支撑到今日。哦对了庞小姐,这里还有一位没有走的小姐,她想看看您卖的那样小姐们都很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沈妧惊了,掌柜的刚才好像称这个漂亮姐姐为“庞小姐”? 还记得庞小姐全名庞晓捷,似乎没有兄弟姐妹。 正想着,那位漂亮姐姐已经走来招呼她道:“小姐请过来这边,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沈。”沈妧道。 “沈小姐,您看 着面生,怕不是我们滴水镇上的人吧。”漂亮姐姐一边招呼他二人坐下,一边顺口道。 沈妧点头道:“嗯,没错。” 随后又从后院里走出来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分别端着茶水和刚拧干的毛巾走了过来,伺候他们喝茶和擦手。 “这是干什么?”沈妧疑惑道。 “我们这里看诊前必要的清洁,还请不要介意。”被称作“庞小姐”的漂亮姐姐温柔道。 她越是这样,沈妧越是没办法把她和从前的庞晓捷联系在一起。 她瞟了瞟后院的方向,道:“请问。” “您说。”漂亮姐姐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耐心地看向沈妧。 “请问你在这住了多久了?”沈妧问道。 “嗯……”漂亮姐姐想了想,才道,“很多年了,我从出生起就住在这了。所以你大可对我的手艺放心,滴水镇的百姓们都知道我,如果有任何不满意都可以向我提出来。” 沈妧忙道:“我并不是不放心你,我只是想知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福康堂的小二忽从外面跑了进来:“庞小姐,不好了,刚从我们这里跑开的小姐们都去了益善堂,那里的孙大夫说您是他的徒弟, 您的东西,他那里也有卖的。” “胡说,我何时拜过他?”漂亮姐姐气道。 小二道:“可是我刚才打探过了,从那里出来的小姐们都说我们两家卖的东西是一样的,那边还比我们卖的便宜一两呢!” 掌柜的道:“定是仿了我们的东西,又打着庞小姐的名号,才把人骗过去的。” 这是行业大忌,小二也气道:“我去跟那些人说,益善堂的孙大夫是骗子,说的全是假话!” “等等,你就这般去说,不会有人相信,还会被益善堂的两位大夫扣上‘欺师灭祖’的帽子!”沈妧道。 漂亮姐姐道:“可他们说的,明明都是假话。” 沈妧道:“但他们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之中的人和,仗着年纪大倚老卖老就不说了,他们还仗着是本镇唯一能够看诊的药堂,占着民心。何况卖的又比你们这里少上一两,镇子上多的是不富裕的人家,少花一两,家里就多一人一口饭,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抢走我们的生意啊!”小二急道。 庞小姐却道:“其实抢走生意事小,我担心的是他们的药只是看起来与我们相似。”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同行,借药坊 经过一番解释,沈妧得知,自马三寸走后,福康堂便由庞小姐坐堂,靠卖一些按摩膏并指导旁人变瘦变美维持。 “我有一位故人,原来就住在这里,她叫庞晓捷,你认不认识?”沈妧懒得拐弯抹角,直接将庞晓捷的名字报了出来,若眼前这人并非庞晓捷,只是恰巧同姓,她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漂亮姐姐圆睁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疑惑道:“你们是她的故人?” “没错。”沈妧点了点头。 “可,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们?” “你是庞晓捷?”沈妧问道。 小二应道:“如假包换,这位就是庞晓捷庞小姐。” 庞晓捷在沈妧的记忆里,还是那位出入屋门很费劲的胖姑娘,不仅身子大脾气也大,这才过了两个多月,没想到竟瘦成这副模样。 沈妧不禁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庞小姐拿起柜台上的药瓶,挤了一些乳白色的液体到沈妧的手背上,然后就见她一双玉手在上揉搓了将近一刻钟,沈妧半块手背上的肉竟消下去了许多,与另外半块相比显得极不对称。 这是继奇迹老人觉明之后,沈妧见识的又一个新魔法。 “我叫它福 康膏,手法得当,可用它变瘦变美。”庞小姐道。 “你们卖的就是这个?”沈妧问道。 掌柜的点头道:“是的。” 沈妧看着变得极不对称的手背,有些哭笑不得道:“那它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吗?” 庞小姐道:“不会,三个时辰后,它就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小姐您不用担心。” “这么说,这药膏不是长效的?”沈妧不禁好奇道。 “嗯,”庞小姐解释道,“想要变瘦变美,光靠药膏是不能一步到位的,我会劝来这里的小姐多运动和锻炼,再配合药膏按摩,效果才会更好。若只使用药膏,忽略了运动锻炼,按摩的每个地方最多维持三个时辰,就会逐渐失效。只有多运动多锻炼,才可使药膏维持的时间加长,最后就可以抛开药膏,完成美丽蜕变。” “听起来很不错,你就是这样瘦下来的吗?”沈妧道。 庞小姐点头道:“差不多吧,我从以前胖的走不动路,到现在这副模样,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但我是在一个月之前,才做出第一瓶成功的福康膏。在这之前,我一直在研究我师父留下来的减肥药方,做了无数尝试,还 甚至差点毁容……” “你师父?那就是……” “她与您同姓,也姓沈,是个很厉害又不太正经的医师。她医术高明,手上有许多效果奇怪的药粉,让人很难捉摸。”庞小姐道。 沈妧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这般听来,在别人的视角里,她也差不多是个拥有魔法的人。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沈妧问道。 庞小姐道:“离开前,她说她要去京都城开医馆。我们曾做过约定,等我制作出效用温和的减肥药,就去京都城的医馆找她,所以我想她现在应该就在那里等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妧也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就是与她做过约定的人,更不好意思继续骗她。 沈妧道:“其实我们是同行。” “同行?”庞小姐惊讶道。 “我也是一名医师,这次来,是想向你们借地方炼药的。”说着,沈妧将身上的包袱打开,露出了里面装着珍奇异草的木盒。 “这些东西如果不早些处理,会失去效用,所以我想……” “当然可以!”庞小姐爽快道,“后院有炼药坊,是我平日里就在用的,您大可随意使用。” “谢谢。”沈妧道。 “闹了半天,只是个蹭住的。”小二不满地嘟囔道,他声音不大,但足以令屋内的所有人听到。 沈妧装作没有听见,对庞小姐道:“烦请你带路。” 庞小姐因小二的话颇为尴尬,训斥的话到了嘴边被沈妧打断,便没有再说,点了点头,引沈妧等人去到后院。 沈妧是第一次进福康堂的后院,曾经这里似乎只住着庞小姐一个,掌柜的和小二,还有在这里坐堂的马三寸都是滴水镇的人,在这里有别的住处。 后来沈妧将受伤的小舞带来,小舞被暂时安置在这个后院里养伤。 再后来,马三寸和小舞被人抓走,留下马三寸的妻儿,被庞小姐邀请到药堂这里帮忙,一起吃住。 所以沈妧看到的后院,一块晒着药草,一块晾着衣物,小厨房炊烟袅袅,颇有些温情的意味。 也难怪庞小姐从前任性霸道又孤僻的性子,会打磨成如今温软似水的样子。 庞小姐先带二人到一间屋前道:“沈小姐,您和这位……” “他是我的夫君,姓李。”沈妧道。 “原来您已婚配?”庞小姐问道。 沈妧迟疑了一下,刚才一直未跟这 些人介绍君焰罹,听这些人称呼自己为“小姐”也未觉违和,她在京都都是被称作沈小姐的。 在古代,若是已婚,似乎要被称作夫人,还要被冠以夫姓,称作“X夫人”。 想了想,沈妧道:“未曾。” 谁料在同一时刻,君焰罹却道:“没错。” 两人相视一眼,谁也没想到对方在这个时候会开口。 庞小姐看着他俩这没默契的样子,不由掩口一笑道:“没关系,我这里空房间很多,只要你们愿意,住一间房两间房都可以。你们其他行李可以先放在这里,然后带上药草跟我到这边来吧。” “嗯。”沈妧笑着点了点头,在庞小姐转过身去的时候,悄悄瞪了君焰罹一眼,却被后者充满威胁的一瞥吓得又把头转了回去。 比狠,她还是略输君焰罹一筹啊。 庞小姐现在心思玲珑倒也没有强猜他们的关系,而是很快把这个话题揭过了。 炼药坊里的工具一应俱全,倒是省了沈妧许多麻烦。 庞小姐道:“若有事,您随时叫我,我就在铺子里,不会走远。” “等等,”沈妧叫住她,“你莫不是想撇下我们,自己去对付益善堂的人吧?” 第二百五十六章 相认,再见庸医 庞小姐连忙抱歉道:“小姐莫怪,只是这毕竟是我福康堂的事,我不想牵连无辜。” 沈妧朝炼药坊外望了望,然后把门关上,又将半开的窗户关了起来,才回到庞小姐面前道:“聊了这么半天,你还没听出我的声音吗?你不想牵连无辜是好意,但福康堂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 庞小姐不禁意外道:“难道我们真的认识?” 沈妧挑眉道:“不认识你就敢把你自用的炼药坊借给我,难道就不怕我们是益善堂派来偷你药方的奸细?” “不,你们一定不是,”庞小姐摇头否认道,“从看到你们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们并非坏人,何况你刚才劝小二的话也是对的,我能感觉出你是真心想帮我们。” “所以,你心里有人选了吗?知道我是谁了吗?”沈妧笑着问道。 庞小姐看了看沈妧谨慎起见关上的门窗,猜到她的身份一定不方便被别人知道,加上能够把相貌变成另一个人,她认识的人里面最可能拥有这种能力的也只有…… “师父,你是师父!”庞小姐激动道。 沈妧随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 来,熟悉的脸庞上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想到再见你已经变得这么瘦,这么美了!你是我见过这一行里最有天赋的人!” “师父您过奖了!多亏了您珠玉在前,否则我无论如何也寻不到这其中的门道。”庞小姐红着脸,谦虚道。 沈妧:“是你天赋好。” 庞小姐:“是师父教导的好!” 沈妧:“是你够努力。” 庞小姐:“是师父教导的好!” 沈妧:“是你够坚持。” 庞小姐:“是师父教导的好!” “咳。”君焰罹明显是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这师徒俩的商业互吹。 沈妧汗颜道:“其实我都没教你什么,这声‘师父’受之有愧。” “师父,您这是谦虚呢,还是想把徒儿逐出师门呢?”庞小姐道。 沈妧被她逗笑了:“你这么厉害,我怎么舍得把你逐出师门?只是,你的劳动成果遭人剽窃,我们必须把这场子找回来!” “师父,”庞小姐颇有些不赞同道,“其实我的打算是,如果他们的药卖的是真的,又比我们便宜一两,就不计较了。毕竟他们平日里为百姓看病,药材也一向卖得便宜。” “你 觉得他们是好人?”沈妧问道。 “嗯。”庞小姐点头道。 “你说不处置,我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沈妧皱了皱眉,“不如这样,一会儿我去益善堂探探风声,若他们真是好人,我就不计较。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当场把他的铺子拆咯。” 不知怎的,一听沈妧这么说,庞小姐就直乐:“这怎使得?” “怎使不得?就准他们欺负你,不准我去欺负人?”沈妧道。 “也不算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庞小姐笑着道,“不过,师父去益善堂,必得让我这个徒弟跟着。” 沈妧抬眼看了看她道:“当然,你必须得去,而且不是你跟着我,而是我跟着你。” “啊?”庞小姐有些懵了,这到底是啥展开? 沈妧抿唇笑了笑没有说破,指挥庞小姐和君焰罹两个先帮忙开炉把她的药草都放里头炼了。 此刻,益善堂。 大厅里搬着两桌子看诊的,正是与沈妧在寒光寺打过照面的两庸医——姓孙与姓白的两位医师。这两位本已被铜球穿喉,死的不能再透的两个人,突然又出现了,不知沈妧会作何感想。 好不容易送走一波女客人 ,孙鸿儒伸了个懒腰,对旁边桌上的白老二道:“那福康堂门前闹老鼠,就该你我发财!” “我看你啊,是钻到钱眼儿里去了,”白老二没好气道,“平白你揽这活计干嘛?忘了圣女给你我安置的任务了?” “哪儿能啊哪儿能啊!”孙鸿儒不耐烦道,“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给我们老哥俩多谋些生活补贴?圣女只安排了任务,她又没发钱啊!” “钱钱钱,你啊,一天到晚都抠在钱上,迟早被这钱再害死一次!”白老二道。 老是被白老二戳脊梁骨地骂,孙鸿儒不乐意了:“你还好意思说我?我顶多谋财,你那是害命!” “什么害命?你胡说什么呢?”白老二怒道。 孙鸿儒瞪着眼睛看他道:“给人看了两天病还真把自己当医师了?忘了自己只是个教书先生?不懂装懂瞎开药的,不是你吗?” “你你你……你气死我了!” 白老二扬手欲打孙鸿儒泄愤,这时堂前走进几位闻讯来的女客人,这俩老头儿很快恢复一脸慈祥开始营业。 这里面有人问道:“福康堂的庞小姐真是你们的徒弟?” 这个问题,孙白二人今日 里回答了不下百遍,编瞎话编到自己也相信了,回答起来自然是理直气壮:“千真万确!不然那庞小姐如何从一个不会医术的普通人,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不得不说,她是个有天赋的,只是太贪心!把我们教给她的美人膏变了个名字,还多加了一两拿去卖,这不是坑人嘛?” 来人都点点头,大都都对孙白二人的话非常信任,各买了几瓶他们的美容膏就出门了,留下两个人,一个人看着眼生,另一个他们认识,那俏丽站着的正是福康堂的庞小姐。 “两位,不知我何时拜了你们为师?”庞小姐板着脸,不怒自威道。 白老二明显有些发怵,低垂着眼睛没说话,孙鸿儒显然是个经过大风浪的人,镇定自若道:“必然是拜过的,许是你自己忘了。” 庞小姐反问道:“我自己拜的师,我自己焉能忘?” “既没忘,还不快磕头叫师父?”孙鸿儒道,这不要脸的架势,气得好不容易变温柔的庞小姐直抽气。 此时,益善堂门前开始聚起人来,滴水镇的这些吃瓜群众,沈妧是见识过的,看到有人掰头对线,他们不会不到,也不会迟到。 第二百五十七章 比试,欺师灭祖 “我师父是一位姓沈的小姐。”庞小姐道。 孙白二人对视一眼而后大笑道:“什么时候闺阁小姐也能当人师父了?就算确有其人,也定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充什么大能?” 孙鸿儒更是嚣张道:“你把你那位小姐师父叫出来啊!拿此事诓骗我们,这叫欺师!拜了我们学了医术却翻脸不认人,这叫灭祖!就你这欺师灭祖的东西,还敢跑到这里来撒野?真后悔当初心软收了你!” 果然如沈妧当初预料的那样,这两个家伙一照面就迫不及待地把“欺师灭祖”的帽子扣了过来。 庞小姐本是心平气和来理论,故意挑在他们屋里客人离开后才开口,想给他们留几分薄面,却没想到他们无耻至此,竟先向她泼来脏水,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这般折腾。 庞小姐从人群中点出了几个熟面孔:“苗大姐,孔大哥,谢奶奶,柏叔,两个月前我拜沈小姐为师时,你们可都在场,还请你们来做个见证。” 苗大姐,孔大哥,谢奶奶,柏叔一行人齐齐上前,还没开口,就被孙鸿儒打断了:“比人证,我们也有。苗小妹,孔小三,谢老弟,柏嫂子,小庞拜我 们为师时,你们也都在场,也请你们做个见证吧?” 孙鸿儒叫的这些人,正好是庞小姐叫的人的家人,这八个人碰上之后,除了谢奶奶和柏叔没有改口外,其他人都好像多长了一段记忆,纷纷认定庞小姐确实拜过孙鸿儒二人为师。 庞小姐没想到多年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竟也能被收买,睁着眼睛说瞎话,心寒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她身边那位一直没开口的丫头说道:“小姐,既然他们非说是您师父,不如你们就比试比试吧!” 庞小姐与孙白二人疑惑道:“比试什么?” 那丫头道:“既是师徒,那徒弟会的,师父肯定都会,而师父会的,徒弟就不一定会了。” 她说完,吃瓜群众纷纷响应道:“是啊,没错。” “她说的是这个道理。” “你们快比试比试吧!(潜台词:这正是我们爱看的啊!)” 孙白二人忽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一直到刚才,他们的风向都带得挺好的,眼看就快要把庞小姐从益善堂赶出去了,这忽然冒出个小丫头出了个这样的馊主意,他们心里突然就没底了。 孙鸿儒立马吹胡子瞪眼道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行医是件神圣的事,怎好说比就比?” “孙大夫是不敢跟我家小姐比吗?”那丫头歪着脑袋一脸可爱,嘴上却质疑道,“难道是怕输了,被大家发现你在说谎?” “胡说!”孙鸿儒气道,“我孙鸿儒从不说谎!” “那就比啊!”那丫头道,“按你们说的,我家小姐是你们的徒弟,你们一定知道她有多少能耐是不?那这场比试对你们有利啊!” 她的话说完,外面群众的呼声更高了。 孙鸿儒急的脑门儿直冒汗,白老二还在他耳边悄声叨叨:“这下好了吧,出事了吧!” 孙鸿儒瞪了他一眼道:“别以为这事和你没关系!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出事了,你也完蛋!” “这我当然知道!”白老二也气道,“我这不是急吗!我们说的都是瞎话,哪里知道那姓庞的丫头会什么,不会什么啊!” 孙鸿儒想了想,对啊,他们有什么好急的。 “丫头,这场比试,我们应了。”孙鸿儒道,也不管白老二如何拉扯他的袖子,他抽回袖子继续说道,“不过,今日不行,我们两个小老儿已经忙了一天了,得休息休 息。” “好,那就明天,”那丫头转了转眼珠子,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明天我和我家小姐会准时到的。” 孙鸿儒点了点头道:“好。” 送走了庞小姐主仆二人,门口的吃瓜群众也散了,苗小妹等人守着孙白二人把封口费要到手,也都走了。 益善堂除开傀儡一样的掌柜的和小二,就剩下孙白这老哥俩,寻来一壶白酒烫着喝。 白老二端着酒杯,苦着一张脸道:“孙鸿儒啊孙鸿儒,就赖你这张嘴,瞎编排什么,是酒不好喝啊,还是花生米不够香啊,这下好了,露了馅了,我们又得另谋出路了。” “另谋什么另谋,”孙鸿儒啐了他一口道,“谁说露馅了?我既应下这场比赛,就不虚她!” “你有主意了?”白老二意外道。 孙鸿儒哼笑一声道:“不然我也跟你一样,遇事就缩,就躲,那样的话,圣教早就把我们老哥俩扔炉子里烧成灰了你信不信?” 白老二连忙端起酒杯,敬他道:“我信我信,只要是你这次能逢凶化吉,我以后任你打骂!” 孙鸿儒一脸自信道:“这可是你说的,你给我记住咯!” 他们在吃着,福康堂 这边,也恰巧开饭了。 马三寸的媳妇和闺女做了一桌子菜,沈妧和君焰罹也被邀请上桌吃饭了。 本来看着一桌子好菜,小二还挺高兴的,看到沈妧和君焰罹也坐下了,脸立马拉的老长:“这是怎么回事,蹭住蹭药坊也就罢了,怎么还蹭上饭了?” 掌柜的忙瞪了他一眼道:“就你话多,嘴巴闲不住自己上屋里对着镜子吃去。” 掌柜的这话特别有画面感,沈妧一联想马上就笑出来了:“罢了罢了,是我们厚颜,也不怪小二哥说。费用方面还请掌柜的费心算一算,不用跟我们客气,我们身上有钱的。” 小二嘟囔道:“有钱不早说,非要我这般提醒了才说,还说是不想赖账……” “你还说!”掌柜的气得向他挥巴掌。 这时,庞小姐也来了,她坐在沈妧旁边的空位上,边笑边说起了悄悄话。 这可把爱慕她的小二给惹急了:“庞小姐,你跟她说什么话呢?还避着我们!” “一些医术上的事,”庞小姐随和道,“我在请教她。” 说到这个,马三寸的媳妇高氏连忙问道:“听说庞小姐要与益善堂的两位大夫比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比试,有内鬼 “是真的。”庞小姐道。 闻言,掌柜的不由担心道:“虽然我不知道益善堂的两位大夫医术如何,但庞小姐,你只学过小沈当年留下的那一张药方,如何赢得过他们啊?” “是啊,”小二也担心道,“庞小姐,你可许了他们什么彩头?” 庞小姐想了想道:“也不算什么彩头,输了,我不过是要承认我拜过他们为师而已。” 掌柜的着急道:“这怎么使得?在此之间,你们甚至都没打过照面!” 庞小姐抿唇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高氏也担心道:“庞小姐,你怎么就应了这比试呢?万一输了,福康堂这边还好,就是不知道他们那边要怎么折腾你呢!” “这比试,是我这边提出来的,”庞小姐道,“而且也不一定就会输啊。” “你想好怎么对付他们了?”掌柜的问道。 庞小姐摇了摇头道:“没有,但不外乎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掌柜的不由道:“你这两句,到有点从前小沈的意思了。” “她是我师父嘛。”庞小姐一边说着,一边偷看了沈妧一眼。 饭后,庞小姐借着请教医术的由头,与沈妧一起钻进了药坊。 “说说在益善堂的 发现吧。”沈妧道。 庞小姐点了点头,道:“他们给客人使用的美人膏和我的福康膏气味是一样的,涂抹在手上的效果也差不多。但他们拿给客人带回去的美人膏,总感觉有些不一样。” 沈妧从袖子掏出一只瓷瓶放在桌上道:“你打开看看。” “益善堂的美人膏?师父,你哪儿来的?”庞小姐问道。 “自然是买的!”沈妧道,为了说服君焰罹去买这个东西,她抱着这座冰山撒了好长时间的娇,冒着被人丢出门外的风险,终于把他说动了! 她原计划是想让君焰罹男扮女装去买的,但人家是王爷,也不如赫连玉那般好糊弄,风一样的出门,风一样的又回来了。 估计是迅速地拿了东西,把钱丢人柜台的这种操作。 反正怎么来的无所谓了,有实物在手上就好办了。 半个时辰后,庞小姐一脸晦然道:“假的,只有一半是我惯用的药材,剩下的都是一些普通的药草,这些东西掺在一起,虽然也有减肥的作用,但时效更短,肤质不好的小姐用了,还会烂脸!” 沈妧道:“既是假的,他们必卖不长久。” “可是……”庞小姐拿起包装用的瓷瓶仔细 摸索了起来。 沈妧立刻意识到其中的问题,道:“难道他们用的瓷瓶,是从福康堂流出去的?” 庞小姐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依着这瓶子,把一切问题都推在福康堂身上?”沈妧皱眉道。 “嗯。”庞小姐颔首道。 “这也太卑鄙了。”沈妧道。 庞小姐颓丧道:“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要不是师父你提醒我去看看,以致发现了这一切,往后闹起来,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沈妧连忙安慰她道:“你别急,我们发现的早,所以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有什么办法?”庞小姐无力地问道。 沈妧想了想,道:“假药是真假互掺做出来的,那他们一定有你的药方!也就是说,福康堂有内鬼!” 闻言,庞小姐满脸意外。 “还记得刚才吃饭的情景吗?在这些人身上,你可看出了点什么没有?”沈妧问道。 庞小姐摇了摇头道:“没有,徒儿眼拙,并未觉得他们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沈妧点了点她的胸口道:“你哪是眼拙啊,你就是心大。我跟你直说了吧,高氏,小二哥,掌柜的,这三个人都很奇怪,但是哪一 个和益善堂的人有关,还得再试试。” “那铃铛妹妹呢?”庞小姐问道。 “什么铃铛妹妹?”沈妧疑惑道。 庞小姐道:“就是马大夫的女儿,马铃铛。吃饭的时候,她就坐在李大哥旁边的。” 沈妧挑了挑眉道:“这名字好,好记。不过你不说,我还真险些把她漏了。通常最不起眼的人,才是最危险的人,你千万小心他们。” 庞小姐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但是明天的比试,我们该怎么办?” “这会儿担心了?”沈妧故意揶揄她道,“饭桌上的时候不是还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那不是有师父您娄底吗?”庞小姐不好意思道。 “那继续保持这样的心态,一切有我,不用担心。”沈妧道。 庞小姐问道:“那我现在该做什么呢?” 沈妧道:“平常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如果有人担心你,你就使劲儿安慰他。晚上早一点熄灯,然后三更天的时候,摸黑来药坊便是了。” 庞小姐心思简单自然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应下之后就离开了药坊。 随后进来的君焰罹倒是一语道破:“你想拿她做饵?” “怎么,看人家长得好看,舍不得 了?”沈妧瞪着一双眼睛瞧他道。 君焰罹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个极重的暴栗,道:“并不是多危险的事,轮不到本王舍不得。” 沈妧一脸痛苦地揉了揉脑袋,愤愤道:“下次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行不行?”但她一抬首看到君焰罹目露凶光的样子,瞬间就怂了,气也全消了。 呵,不消能行吗?若是硬怼,必得被这狼人变本加厉地欺负一顿。 “为什么又要管这里的闲事?”君焰罹道。 “这话说的,当时我受福康堂不少照顾,和这些人都是朋友,现在出手帮帮他们而已,反正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沈妧道。 君焰罹冷哼道:“只是如此?” 沈妧咬了咬下嘴唇,心底自然也知道君焰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最后只得嘟着嘴巴告诉他道:“我去了之后才发现,益善堂的孙白二位大夫就是从前死在我们面前的那两个庸医!我怀疑他们会复生,一定和古丽圣教有关。” “嗯,运气不错,竟被你用这种方式发现了蛛丝马迹。”君焰罹道。 沈妧意外道:“你早就知道了?” 君焰罹道:“嗯。” 沈妧没好气道:“知道了也不说,害我白白劳神跑这一趟。” 第二百五十九章 比试第一场炼药 第二日的比试定在午间,饭后。 益善堂搭的场子,也是他们准备的药材和帐篷桌板。 沈妧易容的小丫头负责宣布赛制,裁判由很少公开露面的镇长担任,最后的结果也将由他来宣布。 君焰罹想过来,被沈妧硬按在炼药坊里看炉子。 敢把堂堂一国王爷当伙计使唤的,普天之下也只有沈妧这不怕死的。 当然,不让君焰罹来,她是有考虑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怕王爷的威严抢了她的风头! “第一场,比我家小姐的拿手绝活——炼药。”沈妧宣布道。 孙白二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道:“这恰好也是我们的拿手绝活!” 沈妧笑了笑,拿出了一张药方:“这是我从古籍上抄下来的药方,你们就照着这张方子来炼一颗补药,谁要是炼成了,谁就赢。” 孙鸿儒和白老二面面相觑,心里发虚,但是面上又不能露了怯,板着脸把药方取了过来,面对着面前装盒的那些药草,犯了难。 因为——换题目了。 他们原以为庞小姐他们出的题目是炼制福康膏,所以给自己准备的都是足量的药草,而给庞小姐那边准备的则是些 真假掺半的药草,核心一点就是和福康膏半点关系没有的。 谁想到他们竟临时换了张药方,抽了一颗补药叫他们炼,那哪儿炼得出来?除了一些常用的药草,他们都不认识,平日里给人看病抓药都是看着心情,爱抓哪种抓哪种,有时候甚至闭着眼睛抓,左右都不是正经治病的。 再看庞小姐那边,接了药方就开始翻找草药,观形,嗅味,称重,严谨得不行。 “孙大夫,白大夫,你们还不开始吗?”沈妧挑眉看着他们道,“时间也是考核的一环哦,如果你们两方都炼成了题目上的补药,速度快者为赢。” “呵,有劳你提醒我们了。”孙鸿儒老辈医师的架子端得非常足。 白老二在他耳边悄声道:“这局肯定是那个丫头赢了,没有标签,我们都不认识方子上的那些药草。” “别老嘀嘀咕咕的,”孙鸿儒嫌弃地将他推到了一边,“就算这一局我们输定了,气势上也要给我扛住咯!就像我们平日里给人抓药那样不就行了,这镇上除了我们几个没人懂医!所以你怕什么!” 别看平日里白老二对孙鸿儒凶得很,在这种大 事上,他很服孙鸿儒的教训的,被说了两句,立马端正了身形,假模假式地开始抓药。 庞小姐这边炼药所需的药材准备到一半,忽然向沈妧招了招手,悄声道:“他们给我准备的东西里,假药很多,分拣了这许久,我还差这几味药。”说着给沈妧递了张字条。 沈妧冷笑道:“别说你这里,他们那边的盒子里也是假药居多。” 庞小姐惊讶道:“不会吧,我以为他们只是为了让我赢不了这场比试,故意给我准备的。” 沈妧叹了口气道:“唉,我想他们本就分辨不出真药假药,所以给人诓了吧。不过你放心,你要的这几味药,他们那里有真的,看我去给你借来。” “辛苦您了。”庞小姐道。 沈妧拿起小篮子,冲她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然后朝孙白二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刻,孙白二人正在研磨药材,见沈妧提着篮子走近,心里自然有所猜测。 沈妧也懒得拐弯抹角,直说道:“孙大夫,白大夫,我家小姐那里还需几味药,想从这里借一些。” 孙鸿儒大方地点了点身边几个装药的盒子道:“你随便拿。” “谢啦。”沈妧笑道,心里自然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好心。 所以她故意拿起一支看起来上了年份的药草,还没打算放进篮子里呢,就被白老二一把抢去了:“不好意思了小丫头,我刚好需要这药草。” “那这个呢?你们还要吗?”沈妧捻起另一根药草。 孙白二人对视一眼道:“这个不要,你拿去吧。” 沈妧嫌弃地皱了皱眉道:“这个,我家小姐也用不到啊。”然后把那根放下了。 随即,她又满面惊喜地拿起一片干草叶:“这个我家小姐需要!” “哎,这个我们也不够了!”孙鸿儒忙道,“快给我,给我拿来。” “哦,”沈妧一脸失望地将那片干草叶递给了他,“那到底哪些是我能随便拿而你们又用不到的呢?” 孙鸿儒心机地端起一盒,沈妧来之后一眼没瞧过的药盒,对她道:“就这一盒了,你全部拿回去吧。” 沈妧皱了皱眉:“这里面的药草枯不拉几的,拿回去,肯定要挨我家小姐的骂!” “挑一挑,拣一拣,总有能用的嘛。”白老二道,语气更像是幸灾乐祸。 “可是……” 沈妧还想争取两句 ,手里的篮子立刻被孙鸿儒抢了过去,然后白老二帮忙将那盒沈妧不要的药草一股脑儿都装了进去,把那篮子的每个角落都塞得满满当当。 沈妧急的快哭了:“你们住手啊,别这样!” 孙鸿儒却是一脸好心地把装满的篮子递还给了她,慈祥道:“快去拿给你家小姐吧。” 沈妧努力地挤出了两滴眼泪,一边擦,一边提着篮子回到了庞小姐身边。 “怎么了?”庞小姐还以为她真受了什么委屈,刚想安慰她,就见篮子的最上面正是她写给沈妧的那几味药中的其中一个,心里一下明白她实在演戏诓益善堂的人,连忙也皱起眉来,“你这……给我拿来的都是什么啊!” “对不起小姐,是我没用。”沈妧道,心里却在大笑,见孙白二人信以为真,真以为她们拿了一些没用的药草,一脸喜色的样子,就更止不住的想笑。 庞小姐也拿自己这个淘气的师父没有办法,只得配合她一本正经地把戏做完,一边挑拣那些药草,一边摇头,然后暗暗把能用的药草放到了她原来的那些药盒里。 不久之后,庞小姐和孙白二人相继把药炼成了。 第二百六十章 比试第二场背诵 镇长不懂医,所以有些为难这补药要如何验证。 但沈妧早有准备:“众所周知,是药三分毒,许多药草有各种各样疗效,但也总含有极微量的毒素,这种毒素在单一少量的情况下对人并没有什么伤害,许多大夫开方子也会将药物的毒性考虑进去,必要的时候还会加入一些别的药物加以中和。” 这段解释在一旁的白老二听来,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禁问孙鸿儒:“那小丫头说这一大段什么意思?为何不直接公布结果?” 不说白老二会奇怪,孙鸿儒也奇怪得很,不过他在白老二面前充大能惯了,这个时候也不忘胡诌道:“许是什么必要的说辞,你管她干什么。” “我担心她说的这些话,会对我们不利。”白老二道。 “别瞎想,这镇上的人,除了我们谁懂医术?就她那句‘是药三分毒’,我相信还有很多人不明白呢!”孙鸿儒道。 白老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 这两人聊完,一抬头,正看到沈妧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银针。 “快看!她这是要试毒啊!”白老二惊讶道。 孙鸿儒倒是有几分淡定:“老伙计 ,你就安吧,都是药草,哪能试出什么毒来。” “可是,”白老二心虚道,“她刚才说的,你不也听到了吗?是药三分毒啊!” 孙鸿儒不以为意道:“话是这么说,但你哪儿真的见过?何况我们用的药草,都是福康堂那丫头炼制她那什么福康膏的材料,往小姑娘身上擦的东西,她哪儿敢用有毒的药草啊!” 白老二想了想,又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沈妧先用一根银针试过庞小姐炼制的补药,银针自然没有变色。 而后,她有用银针扎在了孙白二人炼制的补药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再拔出来,银针竟变成了黑色。 台下众人,一片哗然。 “有毒!他们炼的补药竟然有毒!” 听到台下的呼声,孙白二人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怎么……这是怎么回事?”白老二问孙鸿儒,“你不是说她不会试出毒来的吗?” 孙鸿儒也惊呆了:“这怎么可能呢?这些药草都是……” 沈妧看他们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不由道:“看来孙白两位大夫对这样的结果并不相信,如果觉得我有偏颇的话,只要你们其中一个人,肯把你们自 己炼制的补药吃下去,我就请求镇长大人判你们赢。” 孙白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靠圣教的法术才得以获得新的生命。 但圣教再强大,也没办法一直复活同一个人。 他们这一次的生命是要献给圣教的,并不能够在比试这样的小事上丢了性命。 “不必了,”孙鸿儒道,“这一局是我们输了,许是我们老眼昏花,不小心加入了一味有毒的药草,才会出现刚才的一幕。” 老眼昏花?不小心? 沈妧心中冷笑,这两个老家伙真是会给自己找借口,不过她也并非想靠这一关整垮他们,人总是会同情弱者,她可不想表现得太强势,反而把台下这些看客的立场推向孙白二人。 “第二场比试,是不是轮到我们两个老家伙出题了?”孙鸿儒客气地问道。 沈妧笑了笑,让出了场地中心的位置,退到了庞小姐的身后。 孙鸿儒站到场中,脸上没有一丝斗败者的颓丧之意,仅有些惭愧道:“刚才是小老儿的疏忽,以至于吓到各位了,小老儿在此说声抱歉。” 他很聪明地将姿态放低,台下众人也不好意思再跟一 个老头子计较,便轻易地揭过了刚才那场风波。 “第一场,我们劳神炼过药了,所以这第二场,我和白大夫商量着,就比背诵医学典籍。” 闻言,台下议论纷纷,大都都觉得这场比较无聊。 孙鸿儒解释道:“当初我们在教导庞小姐的时候,也曾教她背这些医学典籍,但是她不听啊,以至于学了一些歪门邪道,骗钱的招数。所以这一场比试呢,一来是亮一亮我们的真才实学,二来也是为了让庞小姐知道,什么才是正统的医术!” 还没比出个结果,就又被人平白污蔑了一顿,庞小姐气得脸都绿了。 但医学典籍这一块,她确是空白一片,她学医不过两个月,启蒙的教材也只有沈妧的那张药方,之后她也仅是把医术当成词典一样查阅,并未想过要背诵。 当然现在补课也来不及了,只得眼巴巴地看向沈妧。 沈妧亦摊手道:“别看我,我也没背过,正常人谁背这个啊。”就连她,所谓的医学院高材生,也没正儿八经的背过什么书。 师父余老也从未强迫她背诵古籍,他说她不需要,只要看过,知道什么病症该用什么东西便 是了,那些晦涩的字句,真没什么好记的。 余老这般待她的,她自然也这般待她的徒弟。 所以毋庸置疑的这一场比试,她们输定了。 孙鸿儒还故意问她们:“谁先来?” 沈妧亦假笑道:“自然是你们两位老者先来。” 孙鸿儒轻蔑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把白老二请了上来,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就光听白老二叽里咕噜地背诵古籍,光茶水就续了七八次。 直到台下的人都在打瞌睡,庞小姐和沈妧两个头挨着头睡着了,白老二才憋不住停了下来。 “老孙,不行了,我要去趟茅房。”白老二对孙鸿儒道。 孙鸿儒摆了摆手道:“你去吧去吧,这一场我们赢定了。” 等白老二下台茅房的时候,孙鸿儒走到沈妧她们的桌前,猛地一拍桌子,瞬间把两人都给拍醒了。 “怎么了?天亮了吗?”沈妧睡得迷迷糊糊的。 庞小姐也好不到哪儿去,抱着沈妧的胳膊道:“该去吃早饭了吧。” 孙鸿儒气得又拍了一下桌子道:“庞小姐,该轮到你背诵医学典籍了!白大夫足足背诵了一个时辰都没有停顿,你只要也背上一个时辰,就算你赢!” 第二百六十一章 比试,烂脸的小姐 “呵呵。” 沈妧冲孙鸿儒亮了亮一嘴的大白牙,道:“这一场,我们认输。” 这一句认输把孙鸿儒给气得:“你们既要认输,为何不早说!” “你们也没问啊。”沈妧无奈地摊了摊手道。 这时,白老二解手回来了,情绪热络地问孙鸿儒:“她们怎么还不开始?” “她们要认输!”孙鸿儒没好气地说道。 “认输?”白老二也不乐意了,“我在上面背了一个时辰的书,你们就这么轻易认输了?” 沈妧点点头:“嗯啊,我们又不会背,为什么不认输。” “嘶——你们这俩小儿实在无耻!”白老二气急败坏道。 沈妧笑道:“就你,还好意思说我们?” 她的气质全然不像一个小丫头,那劲头直接把白老二吓退了好几步。 滴水镇的镇长大人忙出来打圆场:“罢了罢了,既然庞小姐这边认输,那你们两方现在是一比一,达成平手了,快决定第三场的比试题目吧。” 台下有人提议道:“我觉得,第三场要比啊,还是比炼药!那个有意思!” 孙鸿儒连忙摆手道:“那不行,说好的三场比试,怎么能比一样的呢?” “孙大夫是 怕再输了,没借口?”沈妧搭了句话茬。 “胡说!”孙鸿儒急道,“还不是白大夫在台上背了一个时辰的古籍累着了,炼药又是那般耗费精力的事情,所以不比炼药!要再比炼药,就显得对我们两个小老头儿不公平了!” 沈妧挑了挑眉:“你要这么说的话,怎么才叫公平呢?” 白老二忽然提议道:“要不还比背典籍吧,这次我就背一刻钟的,早早结束,也早一点出结果。” “我觉得这个好!”孙鸿儒眼眸一亮道,“医学典籍是我们这些医师的根基,多背一场也无所谓。” 沈妧皱眉道:“你刚才不还说不能比一样的内容吗?” “换本书,不就不是一样的内容了吗?”孙鸿儒道。 沈妧被他的话恶心坏了,要不是台上台下这么多人,她真想一颗毒药毒死这个老东西算了。 “让一让,让一让!” 当大家还在商量第三场该比什么的时候,一个带着帷帽的女人忽然冲了进来,挤走了比试台前的看客,高声嚷道:“请问益善堂的孙大夫白大夫在吗?” 孙鸿儒正被比试的事吵吵得心烦意乱,大家都不同意第三场比试比他们拿手的背 典籍,看到有人找时,第一反应是想要摆出一副和善的样子,赚赚好感,拉拉票。 所以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听到这女人的声音,立刻走到台边,蹲下身,问道:“这位小姐,我就是你要找的孙大夫,有什么事吗?” “你是孙大夫?”带帷帽的女人仔细瞧了瞧孙鸿儒的脸,才道,“果然是你!呸!你这个杀千刀的!看你把老娘的脸毁成啥样子了!” 她边说,边拽住孙鸿儒的耳朵,力气大到,险些把他从台上拽下来。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白老二连忙冲过来帮忙把孙鸿儒的耳朵救下来,“您这是闹哪出啊?” 见有人把孙鸿儒拉到台上的棚子里去了,那戴帷帽的女人一撑手,也上了台,指着孙白二人,怒骂道:“我闹哪出?你们这俩老王八蛋有心吗!卖的什么狗屎美人膏!昨天用的时候,没什么变化,我想着这东西比人家福康膏便宜一两,效果理应会差点,谁能想到今天一早起来,我如花的美貌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说着,女子将帷帽上的纱掀开,露出了一张如被马蜂蜇过一般又红又肿布满血口的脸。 在场有心理素质不好的,被她这张脸直接吓吐吓晕了好几个。 “不会吧,益善堂的美人膏会烂脸?我昨天还买了好几瓶呢!”有人道。 “会烂脸的美人膏?我的脸可经不起这样折腾,我要退货!” “还好我没贪那一两的便宜,我用福康堂的福康膏就从来不会烂脸!” 眼看退货的呼声渐起,孙鸿儒也顾不上耳朵痛了,连忙走上前打断台下众人的议论:“你们静一静,听小老儿我说几句!小姐,您是否能听我一句解释?” “你说。”女人放下面纱,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想看看这个满嘴胡言的庸医想要说什么。 孙鸿儒伸手道:“还烦请小姐把您所买到的美人膏的瓶子拿给我看。” “果然说到瓶子了。”沈妧边用手指敲了敲庞小姐的胳膊,边小声嘀咕道。 庞小姐愁眉紧锁,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镇定,越不能自己跳出去背锅。 那女人不知道孙鸿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袖子里掏出美人膏的瓶子,丢给他道:“要不是怕你们赖账,我今天早上就想把这瓶子打碎了!” “不会赖账,如果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不会赖账。”孙 鸿儒说着,将瓶子接了过去,细细看了起来。 白老二看到他的动作,自然知道他要干什么,心里头有底,神情自然也很放松。 不一会儿,孙鸿儒举着瓶子问那女人:“小姐,您确定这是您在益善堂买的美人膏?” 女人不耐烦道:“我自己亲自买的东西,还能记错?” “可这明明是人福康堂的福康膏啊。”孙鸿儒道。 “什么?”女人气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孙鸿儒道:“你随便拿一瓶福康堂的福康膏比一比就知道了,这瓶子与那里的一模一样,根本不是我们益善堂的美人膏。” “这怎么可能呢?”女人道。 孙鸿儒道:“你一定是记错了,亦或是用的时候拿错了瓶子,我们益善堂的美人膏绝不会伤害使用者的皮肤!” 他语气肯定,神情也十分可信的样子,使那戴帷帽的女人都迷糊了:“我记错了?拿错了?” “一定是这样,”孙鸿儒自信道,“福康堂的福康膏本就是我们益善堂美人膏的仿品,这几天在我们益善堂买美人膏的客人也不少,都没有出现小姐您这样的症状,所以我坚信我们益善堂的东西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比试第三场的题目 “孙大夫,您是在搞笑吗?” 沈妧有些忍不了了:“福康堂的福康膏是你们益善堂美人膏的仿品?我没记错的话,我家小姐的福康膏已经售卖一个月了,而你们的美人膏才卖了这几天而已!” “卖的早,说明不了什么。”孙鸿儒道。 沈妧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孙鸿儒怒道:“你这小丫头,怎么骂人啊?” “我骂的是您吗?”沈妧挑眉瞪了他一眼道,“我骂的是一些无敌贱人,别主动对号入座,怪不好意思的。” “你!” 沈妧懒得再跟他理论,走到镇长大人身边,道:“大人,我想到第三场比试的内容了。” 镇长大人留了两撇胡子,看着非常正气,也没有因沈妧现在的丫鬟身份而看不起她,语气非常和善道:“你说。” 沈妧道:“这第三场,不如就看谁能够治好这位小姐的脸吧。” 戴帷帽的女人一听,也不管自己该追究哪一家的责任了,非常热切地跑到近前道:“真的?真的可以让这里的医师帮我治脸?” 镇长大人道:“这会不会对你家小姐不太公平 ?据我所知,孙白二位大夫都是经验丰富的游方医,而我看你家小姐只精通炼药,并不擅长看诊。” 沈妧道:“您就放心吧大人,我既然提出这场比试,就一定对我家小姐有信心!” 镇长大人点了点头,但也没有直接宣布,而是先询问孙白二人的意见:“二位医师意下如何?” 孙鸿儒转头对白老二商量了起来,都觉得庞小姐也就炼药厉害些,正儿八经地看病,她肯定不如他们,遂应下了。 沈妧补充道:“因眼下病人只有一个,所以先治好她的算胜,另一方就算没出手也只能算输。孙大夫,白大夫,你们觉得这样公平吗?” “公平,公平!”白老二面带微笑道。 沈妧点点头,作势欲扶庞小姐从桌子后面出来,没想到孙鸿儒却抢先道:“我看庞小姐还是先歇一歇,由我们益善堂先来吧。” “可……” 沈妧皱眉想再给庞小姐争取一遭,结果那俩老头已经一左一右架着那戴帷帽的女人坐在了益善堂那边的棚子里。 “怎么办师父?不能抢先医治那位小姐的话,我们必输无疑!”庞小姐担忧道。 沈妧轻轻拍了 拍她的手背,道:“稍安勿躁,我就不信这两个连药草都分不清的庸医真能治好那位小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台下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孙白二人的动静,只见他们又是诊脉又是问询,完全遵了望闻问切这套流程,完了一会儿擦药,一会儿裹绷带,最后把缠好绷带的女人从棚子里推出来,就当是把人治好了。 不等沈妧提出异议,孙鸿儒先开口道:“小姐的病很重,要当下一下子治好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谨遵医嘱,不吃辛辣,不暴晒太阳,然后每天到我们益善堂来换药,我保管小姐的脸会好。” “那费用?”女人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也不好看,一边把帷帽戴上,一边问道。 “当然算您免费,”孙鸿儒道,“这场比试胜了,说明我们就是福康堂庞小姐的师父,徒弟的药出了事,做师父也有责任。有我们在,定会把你治好的!” 一听不要钱,还包治好,女人满心欢喜道:“那多谢二位医师!” 这边庞小姐的手紧张得都快要把沈妧的胳膊捏碎了,孙鸿儒命人把那女人扶到台下,走过来对镇长和沈妧等人说 道:“是不是可以宣布比试结果了?” 庞小姐是滴水镇土生土长的孩子,和孙白这两个古里古怪的老医师相比,镇长大人还是比较相信她的话的,但眼下的情况对她不利,然而他也不能明着偏袒她。 庞小姐虽然难过,但愿赌服输,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是以安慰镇长大人道:“大人您就宣布吧,我没事。” 镇长大人点点头,走到台前,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就见台下人头忽然骚动起来,有女人发出的惊叫声,还有孩子的哭闹声,顿时连成了一片。 镇长大人忙向人群问道:“那边发生了何事?” 人群里几个和孙鸿儒通过气的百姓,高声应道:“没事,这边没事!” “大人,您还是先宣布结果吧。”孙鸿儒跟着催促道。 镇长大人皱了皱眉,想开口宣布结果,又觉得有些不妥。 这时,曾在益善堂给庞小姐作过证的柏叔——抱着已昏迷的先前上台治脸的戴帷帽的女人——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镇长大人指着那女人问道。 柏叔瞪着孙白两人,凶狠道:“您该问问他们,到底对这位小姐做了什么!” 孙鸿儒见那女子去而复返,说话都哆嗦了,但仍是嘴硬道:“我们能对她做什么?治病啊!” “治病?”柏叔满脸的嘲讽,掀开那女人的面纱道,“那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帷帽之下,女子脸上裹着的布条上渗满了血,本来只是红肿带一些细小的血洞,现在任谁看这伤势,都会觉得她伤得不轻。 “许是她刚才走路摔的呢?”孙鸿儒道。 柏叔气得又把那女子脸上的布条拆了,指着那满脸的血迹道:“你摔一个给我看看!” 孙鸿儒手指着柏叔,气道:“你你你,你懂个屁!她刚才从台上离开时还好好的,在场的各位都有目共睹。现在这个样子,关我们什么事?” 沈妧搀着庞小姐到近前,亦皱着眉头对孙鸿儒道:“孙大夫别赖了,外行人不明白,我们还不明白吗?烂脸的最忌闷着伤口,你在她脸上涂的乱七八糟的药粉,有的根茎还没捣开呢!别以为包上了别人看不见就没事了,都是同行,别赢了比试却输了人。除非,你们不想做人。” 孙鸿儒被挤兑的吹胡子瞪眼:“既然你们这么内行,那你们来医她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 比试,你做得到 沈妧挑眉道:“人都成这样了,才让我们医治,是不是太为难人了?” “为难?你们不是想证明自己吗?越难,不就越能体现你们的能耐吗?”孙鸿儒激将道。 庞小姐气得握了握拳,沈妧又忙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着急,然后转脸对孙鸿儒道:“您要非这么说,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治。但若我们治好了这位小姐的脸,还请孙大夫白大夫收回你们之前说的那些混账话,顺便带着你们的家伙事,滚出滴水镇!” “你凭什么让我们滚?”白老二冲上前道。 沈妧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俩是庸医!继续留在滴水镇,只会害了这里的百姓!” “你!”白老二恨不能上前痛打一顿沈妧扮的小丫头,不想被孙鸿儒拽住了后领。 孙鸿儒道:“要治便治,别含血喷人。你的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只要你们把人治好了,我们就认我们是庸医,即刻离开滴水镇。但你们若是治不了,又该当如何?” 沈妧坚决道:“若治不了,福康堂上下听凭你们处置!” “好!”孙鸿儒高喝一声,是认定了沈妧二人会输了这条赌约 。 庞小姐紧张不已,捏着沈妧的手,小声道:“我们不行吧?” 沈妧亦低声回道:“你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你师父我?” 庞小姐可怜兮兮地说道:“不相信我自己。” “那就是了,好歹你得相信我啊。”沈妧道。 庞小姐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慢慢就放下心来。 她们托柏叔将那位小姐放在福康堂棚子里搭好的床板上,师徒俩先合力将女人脸上的血迹和药渣清理了个干净。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庞小姐问道。 沈妧把手一揣,对她道:“问你自己。” 庞小姐不解道:“可是师父您刚才明明说……” 沈妧道:“首先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庞小姐重重地点了点头:“是。” 沈妧又道:“而我呢,相信你能治好这个病人。” 庞小姐却迟疑道:“我……我不行。” 沈妧道:“不,你行!因为我相信你行,你又相信我,对不对?” 庞小姐挠了挠脑门儿,委屈道:“师父,您这转了一圈,还回到我这儿了。可我,就是没办法相信我自己。” 沈妧道:“你虽不是正经科班出身的,但你天 赋高,一手炼药术熟练又精湛,只要有药方,什么样的药你都能炼出来,所以师父相信你的能力足以独当一面。我看过了,她脸上的伤并不难治,以你现有的能力,足以将她治好。我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愿意试一试吗?” 庞小姐道:“我怕万一……” 沈妧安慰她道:“别怕!你瞧那俩庸医,拿人命开玩笑都不怕,你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你怕什么?” 不远处,孙鸿儒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在嘀嘀咕咕说什么,但看她们迟迟没有动手,不由嘲讽道:“你们怎么还不开始啊?是不是要认输了?这认输,还是要趁早,不然浪费的是大家的时间!” “就是!”白老二亦附和道。 沈妧冷哼道:“二位别急啊,给你们腾点时间收拾行李吧,别一会儿要滚了,东西都来不及带。” 白老二气得嘴也歪了,胡子也飞了,孙鸿儒却还是拉着他,不让他动手:“臭丫头,你就继续嘴硬吧!我们有的是时间等你!不过我看这位小姐的状况,进气多出气少,到时候死在你们那里,可不是输赢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沈妧对着他们翻 了个大白眼:“就你们这样,还敢威胁我们?” 庞小姐连忙拉住她的胳膊,生怕她一激动,冲到台中和那两人打起来。 沈妧对庞小姐道:“我这次来滴水镇,只是路过,可护你一时,却不能护你一辈子。有些能力范围以内的东西,你必须自己面对。” 这句话,总算戳进了庞小姐的心窝窝里了。 马三寸和小舞被人抓走,她是亲眼看见的,但她不舍得其他人担心,所以一直说他们是临时起意要去京都城找沈妧。 马三寸不在以后,福康堂就乱了套了,滴水镇也乱了套了。以往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到福康堂找马三寸,可他不在以后,大家没地方治病了,有的人甚至都快病死了。 她见不得这些邻里百姓受难,找到马三寸从前开方的记录,连熬几夜,把一些常见的病症学通了,坐堂开诊,救了不少人。 包括福康膏,她也是靠自己研制出来的。 但在得知面生的女客人就是沈妧的那一刻,她忽然就松懈下来了,觉得一切难事都有师父做主,她只要听从安排便是了。 可她偏偏忘了,沈妧没来之前,她靠的一直都是 自己! 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自己呢? “你做得到!” 这是沈妧对她说的话,也是她自己想对自己说的话。 让小姐们变瘦变美,是她的拿手绝活,她一定可以做到! “师父,帮我把她上半身扶起来。”庞小姐道。 看得出,她已经想通了,沈妧松了口气,依她所言将女人的上半身拖了起来。 庞小姐拿出第一场比试炼制的补药,兑着水,把药给女人喂了下去。 而后,她拿出随身携带的一瓶福康膏,在女人的伤处涂抹按摩了起来。 沈妧和柏叔贴心地在她身边做人墙,以防孙鸿儒看见她们真的有法子医治女人的脸,再冲过来捣乱。 按摩的时间并不算长,吃过补药,女人的气息也平稳了许多,很快她脸上的一些口子也不再往外冒血,因为肌肤受损而肿起的脸颊也慢慢平复了很多。 脸部按摩结束以后,庞小姐让柏叔转过身,然后才掀开女人的衣服,露出女人伤痕累累的肚子。 “美人膏在售卖时宣称作用与福康膏一模一样,有瘦身的作用,所以小姐们在使用的时候定会把这些东西涂抹在自己觉得肥胖的地方。” 第二百六十四章 比试,庞大夫 “所以受损的地方,不止面部。”庞小姐道。 沈妧点了点头,算是给她的一种肯定。 将女子肚子上的伤处也敷药按摩之后,沈妧陪同庞小姐一起又重新将她的衣服穿好。 沈妧顺手把了个脉,然后笑着在女子耳边道:“小姐别怕,庞大夫已经把你受伤流血的地方都处理好了,你现在的样子已经不吓人了。” “真的?”女子半睁开眼睛,疑问道。 庞小姐见状,不由吓了一跳:“师父,她怎么醒过来了?” 沈妧看了她一眼道:“你自己给她喂的补药,你反倒忘了?” “可……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醒。”庞小姐道。 女人道:“其实我也是刚醒,脸上和我这肚子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所以有点不想睁眼。没想到被你身边这个小丫头发现了,你刚才是不是叫她师父?” “不,不是!”沈妧连忙否认道,“你听错了,我叫诗诗,诗词歌赋的诗。” 庞小姐也附和道:“对她叫诗诗,许是我刚才叫的快了,才害您听错了。” “原来如此。”女人点了点头。 庞小姐道:“小姐既然已经没事了,我便放心了。” 女 人道:“能不能劳驾,给我取面镜子来。” “好,我去拿!”沈妧作为丫鬟,主动请缨。 孙鸿儒这边,见那位烂脸的小姐好像醒过来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慌乱,又见沈妧脸色不错的走过来,忙打探道:“你们那边什么情况了?那小姐醒过来了?” 沈妧点点头,道:“嗯,醒了,闹着要镜子呢。孙大夫,不知道您的益善堂有镜子没有?” “镜子这种小物件,自然是有的,”孙鸿儒道,“不过你得先告诉我,那小姐的脸怎么样了?” 沈妧皱了皱眉道:“孙大夫不会是想拿镜子这种小物件胁迫我违反规则背叛小姐吧?那大不了,我多跑段路,回福康堂拿也是一样。” 孙鸿儒瞪大了眼睛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有那么严重吗?只是想问问情况而已,这样的小事,上升不到违反规则或者背叛你家小姐这么严重吧?” 沈妧抱臂道:“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在我这里就有这么严重。” 孙鸿儒自知说不过她,但要坚持不给她镜子,反倒显得自己小气又理亏,于是示意白老二迅速把镜子拿了过来。 当他把镜子递给沈妧 的时候,他才又道:“镜子就在这了,现在你可以说一说,你们那里的情况了吧?” 沈妧一把将镜子抢了过去,然后嘿嘿一笑道:“等着收拾铺盖滚蛋吧!” “你,你这臭丫头!”孙鸿儒经不住叫骂出声,而这个时候沈妧已经走远了。 “完了完了,她们一定是已经把那小姐的脸治好了!”白老二丧气道。 孙鸿儒还是不相信:“不可能,她那是故意吓唬我们呢!都伤成那样了,不可能治得好!你且等着吧,一会儿那女人就会被自己的模样吓得惊叫起来,到时……” 不等他的话说完,对面的棚子里果然迸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啊——!这怎么可能!” 孙鸿儒笑道:“你看吧!” 随后当孙鸿儒和白老二兴冲冲地跑过去想要看沈妧他们的笑话时,就见一个脸上仅剩少许瘢痕的女人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挽着庞小姐,兴奋得跳起了舞。 孙白二人都傻了,哆嗦着嘴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会用眼睛看吗?”他身边的柏叔没好气地说道,“这位小姐的脸,治好了!” 孙鸿儒摇着头道:“不,这 不可能!你们给她用的是什么药?” “正宗的福康膏而已。”沈妧道。 “福康膏?”孙鸿儒道。 被治好的那个女人拿镜子指着孙鸿儒道:“你硬说我从你那里买的美人膏是福康膏,说你家的美人膏不会烂脸,我的脸之所以会变成先前的样子,是用了福康膏。但现在人庞大夫用福康膏治好了我的脸,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不可能!”孙鸿儒道,“福康膏只是骗人的玩意儿,根本不是药!你刚才受我益善堂的医治后,也说你好了,定是我们刚给你上的药,现在起作用了!” 庞小姐也怒了:“福康膏是我用多种药草炼制而成,怎么不是药?” 孙鸿儒冷笑道:“那你有办法证明,她的脸得以恢复,跟我们益善堂刚才的治疗没有关系吗?连医书都背不了一页,也好意思自称大夫?就你那两下子,第一轮会赢也只是侥幸!” “你……你无耻!”庞小姐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孙鸿儒料定她拿不出证据,越发不留情面道:“想证明自己就拿出证据来啊,将别人的辛苦治疗的成果,当成自己的功劳,我看你这孩子不止 欺师灭祖,还喜欢拔旗易帜!” “你!你!”庞小姐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妧也知道,她们不是没有证据,还是真的拿不出来。 如果那女人不愿意的话,她们也不好提出来,强迫别人来帮他们作证。 等了一会儿,看沈妧二人都不说话,孙鸿儒一脸得胜的笑意道:“镇长大人,我看您就公布了吧。” 镇长大人莫名道:“公布什么?” 孙鸿儒道:“当然是公布我们益善堂赢了这场比赛啊!” 镇长大人为难道:“可是……” “可是什么?这位小姐明明是我们益善堂治好的,刚才送她回去的时候也嘱咐过,治好只是时间问题,你看现在时间到了,只是恰好被福康堂的人抢了功劳而已。在这件事上,镇长大人您可要公正处理啊!”孙鸿儒道。 沈妧皱眉道:“你所谓的公正处理,就是判你赢吗?” 孙鸿儒道:“你这臭丫头最是多嘴,刚才我的话还不够清楚明白吗?” “行了,都别吵了!” 庞小姐高声道:“镇长大人,我看这局就算平手吧,我不想再跟益善堂的两位大夫再争论下去了。” “怎么能算平手呢?” 第二百六十五章 证据,比试结束 “怎么能算平手呢?” 说话的是刚才被益善堂和福康堂轮流治疗的那位小姐:“她们没办法证明是福康膏治好的我,我有。” 庞小姐连忙拉住她,暗示道:“你没有。” 女人掰开她的手,道:“庞大夫,你们别提我遮掩了,我不能生育,这辈子是嫁不了人的,就算有人要我,没孩子,我也难过上什么好日子。所以那样做,对我没什么伤害。” “可是……” 庞小姐想再劝劝她,被女人摆摆手拒绝了:“益善堂的孙大夫,白大夫,别说福康堂的人,就连我也忍你们很久了。仗着自己年纪大,倚老卖老,颠倒黑白,当我们滴水镇的百姓都好糊弄是吗?” 孙鸿儒不以为意道:“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都是为了您好,不能因为福康堂的人来的都是女人,您就偏向她们啊,您脸上的伤,我们益善堂也出过力。” 女人冷笑一声道:“脸上,你们确是帮了不少忙,在台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的脸包起来直接往台下推,我没走多远就感到脸上像掉了层皮一样难受,接着就昏过去了。” 孙鸿儒道:“那正是说明我们的药起作用了呀! 结果被几个外行愣是送到那边,去给那两个小丫头治,平白抢了我们的功劳。您不懂医,我们不怪您,那边庞小姐硬要说平手,我们吃点亏也可以认了,但您没完没了地帮她们说话,可就寒了我们的心咯。” 女人哼笑着点了点头:“厉害,孙大夫不当医师,给人当讼师,肯定也没几个人能说得过您。不过,你刚才也说了,你们帮忙治了我的脸,可你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我不止脸上有伤,其他也有因擦美人膏而受损的地方。” “什么?”孙鸿儒不确定地蹙起了眉。 女人说话间已解开了自己腰间的衣服,露出了还残有些许瘢痕的肚子。 “这……这能说明什么?”孙鸿儒嘴硬道。 女人道:“我肚子上的模样原本与我脸上的伤是一样的,是庞大夫用福康膏把这里受损的地方都治好的。益善堂孙白二位大夫,只医治了我的脸,但庞大夫不仅治了我的脸,还连同这里把我恢复了原状!这,还不能说明庞大夫的医术要高于你们,福康堂的福康膏比益善堂的美人膏要好吗?” 孙鸿儒:“这……这……” 女人说着,瞪了孙鸿儒和白老二一眼 ,她身边的柏叔也站出来帮忙说道:“相信大家都看到了,益善堂的孙白两个老头儿是假大夫,他们根本不会医病!用偷来的福康膏的瓶子,装用了会烂脸的美人膏骗人,出事了就往福康堂身上推!福康堂在我们滴水镇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就单凭这一点,我们早就该相信福康堂的人!” 不等她说完这段话,庞小姐就已经上前帮她把衣服又重新束起来。 镇长大人也在这个时候上前,宣布道:“这场比试,结果是二比一,福康堂胜!还请益善堂的二位大夫收拾好东西,立刻离开滴水镇吧!” 他的话音刚落,台子底下的人也终于都反应过来了,大喊着“庸医滚出滴水镇”,纷纷上台轰孙鸿儒和白老二两个人。 这两人还指着那些推搡他们的年轻人大骂“没礼貌”,结果被人丢了满脸的臭鸡蛋,臭得嘴都张不开,只得灰溜溜地跑进益善堂的后院躲起来。 而益善堂的柜台前,早就聚集了一大批要求退钱的客人,益善堂的掌柜的和小二皆是苦不堪言。 益善堂闹出的假药风波,至此总算告一段落。 沈妧到最后一刻,退至幕后,看着自己徒 弟有才能,也颇得民心,甚是欣慰,这可比她亲自跟人比试赢了,还要高兴。 庞小姐留在比试台上应付那些想要预定福康膏的客人,而沈妧蹦跳着先回了福康堂,她想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君焰罹。 可她在前庭后院几个房间里都转了转,均未发现君焰罹的踪迹。 连炼药坊也只有布丁那么一只小鼠在给炉子扇火,那模样,又可怜又可爱。 “这混蛋,又跑到哪儿去了,也不说一声!”沈妧气道。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布丁放下手里的小扇子,跑到沈妧脚边,“快告诉我,你这里面到底在熬什么好吃的?” “不是吃的,是药,”沈妧随口应道,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对,你刚才叫我什么?” “主人啊。”小布丁道。 沈妧皱眉道:“为什么突然这么叫我?” “你收留我,给我吃,让我住,你不就是我主人吗?”小布丁说道。 沈妧问道:“你也是这么叫觉明的?” 小布丁点了点他那颗毛绒绒的小脑袋:“是啊。” “那你不能叫我主人,”沈妧拒绝道,“不然我不就跟那老头一样了。” 小布丁问道:“不叫你主 人,叫你什么?” 沈妧道:“叫姐姐啊,我以前养的那只猫,我就让它这么叫我来着。” 小布丁眯了眯它两只黑溜溜的鼠眼:“你养过猫?那只猫也会说话吗?” 沈妧道:“你傻了,猫怎么可能说话,它只会喵啊!” 过了会儿,沈妧一拍脑门,自嘲道:“不对,你不傻,是我傻了。” 在遇到小布丁之前,她也以为仓鼠不会说话。 不对,现实世界里仓鼠肯定也不会说话! 她傻就傻在,竟然在这个世界里,和一只会说话的仓鼠说现实世界的猫! 啊—— 君焰罹到底你上哪儿去了啊! “啊。。。嚏。。。” 孙鸿儒转身猛敲了白老二一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喷嚏吓我!” 白老二正在收拾东西,无辜被打,心里有气,但也知道现在他们根本没有置气吵架的时间。 “接下来,我们该去哪?”白老二问道。 孙鸿儒停了停手里的活计,道:“当然是去老地方和圣教联络啊!” 闻言,白老二吓得脸和头发一样白了:“算了吧,我们都被镇上的人赶出去了!圣教安排的任务也肯定泡汤了!现在去找他们联络,不是自投罗网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审问,曼香阁新人 孙鸿儒顺着白老二的思路一想,颔首道:“你总算机灵了一回!好不容易靠圣教的法术捡回一条命,我们不能自投罗网,也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去黑市!” “黑市?”白老二显然第一次听说这个词,“那是什么地方?” 孙鸿儒道:“据说是一个能够买卖任何东西的地方,我要把圣教的秘密卖给他们,这样一来我们肯定发财了!然后靠着那些钱,我们老哥俩四处玩乐快活去!” 他说的前半段,白老二没听明白,但后半段他听懂了:去了黑市能发财,然后带着钱四处玩乐快活! “老孙,那些钱够我去曼香阁快活吗?”白老二边说,边流起了口水。 孙鸿儒一脸瞧不上他的样子道:“够啊,当然够!瞧你那出息,有钱了就想睡女人。” 白老二嘿嘿笑道:“我都打了一辈子光棍了,好容易重活一次,又有了钱,你总得让我尝尝女人的滋味吧?” 孙鸿儒轻推了他一把道:“得得得,你老孙哥知道了,又没说不让你尝,快点收拾东西吧!等会儿那些百姓冲进来,好些东西我们恐怕都来不及收!” “哎!”白老二兴奋道,动 作尤为的快。 然而这时,从天而降一白衣少年,带着半张金色面具,微笑着对他们说道:“听说你们想去曼香阁?” 孙白二人吓得手里的东西都拿不住了,指着那人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白衣少年衣袂翩翩地向前一步道:“正是送你们去曼香阁的人啊。” 说完这句话,少年一人一记手刀,将这两个老家伙打晕了。 随后,他对房梁上的某人道:“王爷,这两个人,我们曼香阁会好好照看的,您放心。” 君焰罹这才从上面落下来,点点头,问道:“要帮忙吗?” “不必了。”少年说着,一手提着一个,迅速地飞出窗外,随后很快消失。 君焰罹本想喊住他,奈何他走得实在太急,于是他只得自己将孙白二人放在包袱里的两块铜牌带走。 也不知这冒冒失失的小少年,花易冷是从哪里收服过来的。 晚上,福康堂的众人相继入睡,因为比试累了一天的庞小姐端了一盆滚烫的洗脚水,走进了沈妧所在的炼药坊。 见炼药坊里只有沈妧一个人在,庞小姐随口问道:“师父,跟您一起来的那位李公子呢?” 沈妧一 脸不愿意提起他的表情道:“睡了吧。” 庞小姐赧然地吐了下舌头,识趣再没提起那个人,放下手中的洗脚水,和沈妧一起将角落里一块罩着东西的白布扯了下来。 炼药坊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除庞小姐沈妧以外的第三个身影显现出来。 正是福康堂的小二,小冯子。 沈妧伸手把小冯子嘴里的布条拔了出来,他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庞小姐,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啊?我想上茅房,就快憋不住了!” 沈妧道:“想上茅房啊?那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答得好,我们就放了你。” “你们想问什么?快问吧!”小冯子一脸着急的样子,紧夹着双腿一直抖啊抖的,好像真憋着了的样子。 庞小姐道:“很简单,就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小冯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快眨了几下眼睛遮掩过去:“我、我没有跟踪你啊。” 沈妧冷哼了一声道:“看来我们得请这位小哥泡个脚,才能听到实话了。” 庞小姐点了点头,将那盆滚烫的洗脚水拿到近前,然后和沈妧一人一边脱了小冯 子的鞋袜。 小冯子当然是想挣扎的,但不知怎的,他的腿就是使不上劲,但是那盆洗脚水滚烫的水温,只是靠近就让他腿上的皮肤受不了了,更遑论还要把脚放进去。 他只得扯着嗓子哀嚎道:“不要,不要!快放开我!” 沈妧道:“不要也可以,就看你肯不肯说实话了。” “我、我……” 沈妧对庞小姐道:“看来他以为我们不敢真把他的脚放在这水里,不然先试一只?” “不!不要!”小冯子高声叫道。原以为这样的动静足够惊动后院的其他人了,但是他喊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进来,他更慌了。 沈妧挺直了身子,抱臂道:“你喊吧,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听得到。” 庞小姐解释道:“入夜前,我们已经把后院的人都支走了。马大夫的妻女,今晚没有住在后院,而掌柜的,也去了别的地方。” 小冯子吓傻了:“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沈妧冷酷道:“我们想干什么?就看你说不说实话了。” 之后一盏茶的时间里,小冯子终于被庞小姐和沈妧联手,吓出了实话。 据他所说,他只是因为担心庞小姐今天 的比试会出问题,所以一晚上没睡着,刚好看到她从房间里出来,想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这套说辞听起来极不可信,但沈妧二人把他的脚整个摁进那洗脚水里面,他都没改口,看来应该是真的。 “看来他是真的担心你。”沈妧道。 庞小姐为难地皱了皱眉,道:“那我们不是抓错人了吗?” 她们身后的小冯子,两只脚都泡在热水里,欲哭无泪道:“两位大姐,能不能把小的的脚拿出来啊,我感觉……都要烫熟了!” 沈妧瞥了他一眼道:“不要你感觉,有没有熟,你自己不会看嘛?还是个大男人呢,请你泡个脚,还鬼哭狼嚎的。” 她的话听起来怪怪的,她们不是给他泡的沸水吗?怎么…… 小冯子依着她的话低头一看,他那双泡在水里的脚,既没有烫红也没有起泡,水汽看起来挺烫的,但其实泡起来是很舒服的感觉。 他被这两个女人诓了! “回到刚才说的,”沈妧道,“其实,我们也不是全无线索。” “您的意思是?”庞小姐问道。 沈妧道:“还记得他刚才提到掌柜的那句吗?他说掌柜的,有梦游的习惯!” 第二百六十七章 梦游,心思白费 “梦游?这不奇怪吧,很多人都会梦游啊。”庞小姐道。 沈妧比了个名侦探柯南推理时惯用的手势——右手比八,托住下巴——道:“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通常情报工作会选在夜晚进行信息的交接,因为晚上没有光线,做任何事都会显得隐秘……加上福康堂有内鬼,不是小冯子,剩下三个人,但偏偏只有掌柜的有梦游的习惯,你不觉得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吗?” 她看向庞小姐,眼眸里满是兴奋的光亮,然而庞小姐显然没有get到她的思路,表情还是呆呆的:“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沈妧道:“还用问吗?去找掌柜的啊!” 说着,沈妧拉住庞小姐的手,就往炼药坊外面冲。 她们身后的小冯子连忙大喊道:“两位大姐!庞小姐!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啊!我还想上茅房呢!” 沈妧哪里顾得上他,胡乱地回了一句:“尿裤子上吧!回头你庞大姐给你买新的!” 庞小姐:“??” 沈妧嘴巴一张一合,唯一的徒弟给她卖了出去。 等走远了些,庞小姐才问道:“既然他不是内鬼,我们为什么不放了他?” 沈 妧道:“放了,让别人都知道他没有嫌疑?” “师父担心,这会打草惊蛇?”庞小姐问道。 沈妧颔首道:“没错,现在的福康堂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会有益善堂的内鬼,也肯定有其他势力安插在这里的角色,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庞小姐问道:“师父担心,抓走马大夫和小舞的人还没有走?” 沈妧道:“他们会藏在暗处,但绝不可能收买福康堂的人。我想说的是,除此以外,除益善堂安插的内鬼以外,可能还有一股你我都不知道的势力存在,那也是我们要小心的。” 庞小姐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沈妧道:“掌柜的,今天歇在哪儿了?” 庞小姐道:“不知道,我来时,正好看到他离开福康堂。” 沈妧皱了皱眉道:“不能是跑了吧?你看他从哪个门出去的。” 庞小姐道:“就这后门,现在追应该来不及了吧。” 沈妧想了想,去敲了敲之前庞小姐安排给她和君焰罹的那两间房,皆无人应答,随后她们把门打开,也未见一人。 庞小姐奇怪道:“李公子这是去哪儿了?” 沈妧倒是一脸的明白:“看 来我们今天的活儿白做了,散伙。” 庞小姐忙问道:“这是……为什么啊?” 沈妧一脸愤懑:“还不是因为他!” 庞小姐瘦了之后,心思格外玲珑,听了这话,顿时明白了几分,看她的眼神也不禁有些暧昧。 沈妧看了看她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道:“你别多想!我们是假夫妻,来滴水镇要做的事情也不一样,他抢了我的活儿,我这是在恨他!” 这种话,庞小姐听了也就只信一半。 话本里许多假夫妻,就是假着假着便成真的了。 何况眼下,沈妧和这李公子的事做着做着就到一起去了,就这默契,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谁信? 虽是这么想,庞小姐也没说出口,只笑着走开了。 沈妧在她身后怎么叫她都没用,气得跺脚,然后随便选了一间房,灯也不点,就在里面坐着生气。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小布丁便从沈妧腰间的佩囊里跑了出来,一边啃着饭桌上攒下来的食物,一边道:“主人……哦不对,该叫姐姐。姐姐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 沈妧掏了掏耳朵,嫌弃道:“怎么这个称呼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么奇怪 ?” 布丁皱了皱它的小鼻子,不满道:“奇怪不奇怪的,还不是你让我叫的?” 沈妧摆了摆手道:“算了,别叫姐姐了,叫什么都成。” “那我叫你……主人?”小布丁试探道。 “嗯。”沈妧淡定应道。 小布丁道:“主人,你这么晚了不睡觉,是在等那个男人吗?” 沈妧仄声道:“虽然我确实是在等他,但,是那种纯洁的等,兴师问罪的等!” 小布丁耸肩道:“我也没说是哪种等,主人你这么着急澄清干嘛?” 沈妧气得揪起它颈后的软肉,道:“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是不是?” “不是不是!主人你快放我下来,我最怕这种脚不着地的感觉了!”小布丁尖叫道。 沈妧才懒得真的和它置气,它一开口求饶,她就把它放下了。 小布丁揉了揉颈后的肉,小心翼翼地再也没多嘴开口。 沈妧也没开口,她正在酝酿,等见到君焰罹了,要说什么一举震慑住他呢! 时间很快趟过去了,沈妧半打着瞌睡,忽然听到一声闷响,然后是一句非常威严的“滚回去”,接着她所在的这个房间的门被推开关上,某人灯都未点,直 接走到她跟前,一举手便把她提了起来。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沈妧急忙叫道。 君焰罹当即松开了她,并问道:“怎么是你?” 沈妧气道:“我还想问你呢,带着我们掌柜的,去哪儿了?” 君焰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不知道吗?” 沈妧哼声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君焰罹亦哼声道:“既如此,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请你回去你自己的房间,这是本王的房间。” 沈妧道:“我当然会回去,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君焰罹道:“如果这就是你请教别人的态度,本王不介意亲自动手,把你丢出去。” 沈妧知道,他这话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有可能亲自把她从这个房间丢出去的! 就她那两下三脚猫功夫,还都是跟他学的,根本不够拿出手秀的。 结果,攒了半天的气势,就因为君焰罹这句话,都泄了。 还说什么要震慑住他呢,人家一亮拳头,自己就被震慑了…… “怎么,想好说什么了吗?”君焰罹问道。 “呵呵,”沈妧眯着眼睛赔笑道,“王爷出门辛苦了,小的这就给您泡茶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暖床,南褚明教 “茶就不必了。” 被沈妧坑了那么多次,要还是放她去泡茶,就是自讨苦吃了。 君焰罹道:“暖床,会不会?” 沈妧的脸刷一下就红了:“暖……暖床?” 君焰罹淡然地点了点头道:“嗯,天越来越冷了,本王从前在王府,这种天气都有下人提前将床铺暖好。不过这段时间在外行走艰苦惯了,你若不愿,门就在那里,回你自己的房间,不要再来打扰本王。” 这摆明了要赶她走,可现在走了,岂不是两手空空,什么情报都没有套出来? 沈妧咬了咬牙,道:“王爷请稍等,小的这就去厨房,给您接热水。” “主人不要这么做!”小布丁从佩囊里冒出头来,一溜烟爬到她耳边悄声道,“主人,你千万不能出这个门。” “为什么?”沈妧问道。 小布丁道:“这个男人阴险狡诈的很,万一你出去了,他再不放你进来,怎么办?” 沈妧皱眉想道,小布丁的话很有道理,君焰罹确实就是它形容的那样阴险狡诈,所以很有可能为了省去和她解释的麻烦,直接把她关在外面。 摸着黑,沈妧看不清君焰罹的表情,但保险起见,她还 是采纳小布丁的意见,这个男人还在屋里的时候,她能不出去,就不出去的好。 “王爷。”沈妧小心翼翼道。 “干什么?”君焰罹道。 沈妧道:“您轻功好,眨眼的功夫能从滴水镇到寒光寺后山温泉走一个来回,不如就趁我在给您暖床的功夫,您自去泡一会儿温泉?” 君焰罹在桌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道:“本王并无泡温泉的兴致。” 沈妧连忙道:“兴致是可以培养的!兴许您在赶路的时候,忽然就有了兴致呢?” 君焰罹冷笑道:“别说,本王现在忽然有了强烈的把你丢出去的兴致。” “别啊,王爷。”沈妧道。看来用温泉诱惑,把他骗出去是不可能了,而且她也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眼下,她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黑暗中,忽然有衣服落地的簌簌声。 君焰罹不由问道:“你在干什么?” 沈妧道:“脱衣服啊。”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平常,毫不避讳的样子,却引得君焰罹一阵口干舌燥:“你,脱衣服,干什么?” “暖床啊,王爷不知道吗?用人的体温暖床,最快了!”沈妧大咧咧地说道,“王爷放心,我把外 衣脱了,不会弄脏您的被子的。” 没一会儿,沈妧便钻进了被子里。 天气的关系,床上确实有些凉,沈妧由脚到头打了个冷战,然后开始静下心来为君焰罹暖床。 房间里忽然有了一刻的安宁,两人一鼠的呼吸声非常的清晰。 还是沈妧先打破了沉默:“王爷,掌柜的是不是就是益善堂安插的内鬼?” 君焰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道:“说说你的理由。” 沈妧道:“我用的是排除法,这内鬼不是庞小姐,不是小二哥,不是高氏母女,剩下的就只有掌柜的,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君焰罹皱眉道:“你的方法果然跟你的人一样任性。” 沈妧撇了撇嘴道:“你是在骂我吗?” “是。”君焰罹道。 沈妧把脖子周围的被子往紧了掖了掖,颇不服气道:“就算任性,那也是费了我好一番功夫才确认的。据小二哥的供词,掌柜的有梦游的习惯,总是会在晚上被小二哥在屋外发现,因为一直也没闹出什么骇人听闻的动静,所以大家对这件事都不上心。但我觉得他不是梦游,而是以此为借口,出去和人接头了。” 君焰罹却道:“你这段 话里,掌柜的时常梦游,小二时常起夜,你为什么只怀疑掌柜的。” “因为这就是掌柜的的高明之处啊,”沈妧道,“诱人起夜并不是什么多难的伎俩,关键这么做以后,小二哥既是他的证人,又成了他的掩护。” “看来你还真有两下子。”君焰罹道。 沈妧得意道:“那当然,我可不是什么花瓶。” 君焰罹道:“既然你这么聪明,那就再猜一下,福康堂掌柜的和孙白二人是何关系。” 沈妧想了想,才道:“孙白二人是游方的庸医,又是古丽圣教的人,掌柜的既是他们的同伙,必也是古丽圣教的人,但要说关系……从前我把小舞带来福康堂之时,掌柜的并未表现出任何尊敬,表情也无任何异样,想来那时候他并未入教,所以不认识小舞……如此推断,他与孙白二人定是上下级的关系,孙白二人是他的上级!” 君焰罹微微颔首道:“嗯,不错。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 沈妧睁圆了眼睛问道:“难不成,掌柜的才是上级?” 君焰罹道:“他是古丽圣教孙白二人的手下不错,但同时,他也是南褚明教安插在我大梁的使者之 一。” “南褚明教?”沈妧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心里不禁有些慌,因为原着里没有一个字与这个名词有关。 “你从未听说过?”看她的惊讶不像作假,君焰罹问道。 沈妧道:“嗯,我原只知道古丽圣教,知道它与古丽皇室有牵扯,派人渗透入大梁,是为了削弱大梁的国力。但南褚明教,我真是听都没听说过,这是什么教派?它派人到大梁来,目的是什么?” 君焰罹道:“明教总教坛虽在南褚,但其教徒遍布大陆,所以和大陆各国都有牵扯,对大梁算不上什么危害。不过,他们会派人渗入古丽圣教,其中的意义,连我也捉摸不透。” 沈妧奇怪道:“你不是逮了掌柜的问话了吗?他没告诉你吗?” 君焰罹摇头道:“南褚明教并非我们的敌人,所以按照从前的协议,我们不能对教内的人严刑逼供,强行问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沈妧眼眸不由一亮,悄声嘀咕道:“这个教派不错,若是我也能入此教,君焰罹以后岂不是不能拿武力威胁我了?” 她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偷乐没一会儿,一个凶巴巴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你在笑什么?” 第二百六十九章 暖床,被丢出去 “没!没什么!” 沈妧没想到君焰罹一下子竟靠的这么近,整张脸几乎快要贴近她的耳朵,连气息也是无比的近,呼吸间的热气都喷到她脸上来了。 “王爷,床……暖的差不多了,你来试试?”沈妧不得已,发出了这样的邀请,然后趁机往里挪了挪身子。 君焰罹伸手在被子里摸了摸,确实有一块纤细的区域是暖的,但有也仅有那一块。 君焰罹大手一挥道:“算了,不用你暖了,你回去吧。” 沈妧抱着被子不甘心道:“那不行,我还有话没问完呢!” “你还想问什么?”君焰罹问道。 “掌柜的其实是南褚明教的人,这一点让我挺意外的。除此之外,我原想问的关于他投靠益善堂和古丽圣教的目的,以及王爷打算对他的处置,我也估摸有了答案,所以就不问了。” 见君焰罹没有说话,沈妧继续道:“比试开始前,我有让庞小姐派人帮忙额外盯着孙白二人的动向,但从他们落败逃回益善堂之后,派去的人就再没看到这二人的踪迹。他们虽是古丽圣教的人,但看他们的身手似乎还都只是普通人,并不像京都遇到的赵儒那样 拥有了圣教不可思议的力量,所以能让他们从人眼前消失的,只有王爷您了。当然我想问的,也不是这两个人的去向。因为他们,不在你手中,就在曼香阁。” 君焰罹:“你到底想问什么?”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沈妧小心翼翼道:“其实我现在最想问的是,南褚明教它一般什么时候在哪招收弟子?” 一息之后,屋门打开,只穿了白色里衣的沈妧从屋内飞了出来,脸着地,摔得狼狈,所幸没磕破什么地方。 不一会儿,她的衣服也被君焰罹摔了出来。 “可恶啊。”沈妧咬牙切齿道。 布丁从屋角的小洞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对她道:“主人,我觉得你这是自找的,谁让你没事问那种问题!” 沈妧嘁了一声道:“谁说我是没事找事?该问的问完了,该知道的也试探出来了,我就算被这样摔出来,也一点都不亏好嘛!” 布丁疑惑道:“你问什么了?” 沈妧瞥了它一眼道:“你没听见吗?” 布丁道:“你不是问他南褚明教招手弟子的事吗?但后来不是也被他摔出来了吗?” 沈妧呵呵道:“就这,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最 聪明的鼠?这一句只是试探罢了,重点是我前面的那两段!” 布丁把刚才的情景又咂摸了半晌,才逐渐咂摸出味来:“主人是故意把猜测说得那么肯定的?” “没错,但凡我说错话,他都不可能那么淡定。”沈妧道,她自觉已经把这个男人的心里摸得无比透彻。 布丁却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他故意把真相泄露给主人的呢?那个家伙,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不简单,他没可能就这样被主人你耍着玩。” 布丁的意思是,君焰罹是故意把真相泄露给她的,也就是说,她以为她在玩弄君焰罹的心思,但其实是君焰罹在玩弄她的心思,把她费尽心机故意做戏的样子当成笑话看。 “不可能,”沈妧一边说,一边抱起衣服往另一间房间走,“总之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算有结果了,我的药也都炼完了,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一听说要离开这里,布丁起了兴致:“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玩啊?人多不多?吃的多不多?那个男人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沈妧没好气道:“我们可不是游山玩水,到处去玩的!不过我们接下来去的地方 人很多,吃的也不少,君焰罹那个家伙也会跟我们一起走。” “听起来很热闹!”布丁兴致勃勃道,“所以勉为其难就再跟那家伙走一路吧。” 沈妧按了按它毛绒绒的小脑袋道:“就你脸大,会吹牛,要不要和他一路,我们可都没得选。” 就着屋里的冷水洗干净了手脚和脸后,沈妧又用屋里的首饰盒给布丁做床,在里面铺了棉花,然后用手帕做床单,再用另一条手帕包了点棉花当被子给它用,看它躺好了,她才熄灯上床。 可叹这被窝里冰冰凉凉,不禁让沈妧想起她给君焰罹暖的那床被子,得不到的总是最想要的,在她的想象里,那床被子暖得像火炉一样,想必君焰罹睡得也是极舒服。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她好像真抱住了一只火炉,一只超级超级暖的火炉,时而温暖了她冰冷的手,时而又温暖了她冰冷的脚。 她整个身子都贴在这温暖的火炉上,终于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沈妧醒过来之后,发现被子里还是暖得一批,害得她根本不想起床。 但床边桌子上一直有东西在响,吵得她不得不下床去看,这才发现布丁睡的那 只首饰盒,不知道被谁锁上了,害得布丁一直没办法从盒子里出来。 “是我干的吗?”沈妧有些发蒙,这个屋里除了她就是布丁了,而布丁没可能自己把自己锁在首饰盒里,所以只有她可能昨天太困了,一不小心就习惯性地把盒子锁上就去睡觉了,以致于憋了这个小可爱一夜。 “除了你,还能有谁!”布丁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要是有别人,我的鼻子一下就能嗅出来!” 既然达成共识了,沈妧也知道诚恳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小鼠气得不轻的样子。 笃笃笃,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我们该走了。” 君焰罹的声音,沈妧一想起昨天被他从热被窝里提溜出来扔外面的场景就一阵来气,也不管昨天是什么原因,谁对谁错,总之是君焰罹把她扔出去的,这个仇她就必须记在他的头上! 于是,在君焰罹这声催促之后,沈妧深吸了一口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吼道:“知道了,你别催了!烦不烦啊!” 当她吼完这句话得意洋洋地看向布丁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刚才说什么?” 第二百七十章 离开,新手村情结 面对君焰罹,沈妧从来是刚中带怂,怂中犹有一丝不怕死的傲气。 而君焰罹对她也总是法外开恩,纵着她的各种小聪明,早上的事,在布丁的莫名其妙中,快速地翻了篇,沈妧收拾好行李,与君焰罹一前一后从后院走到了药堂内。 福康堂内,马三寸的妻女和小冯子庞小姐早就忙开了,收拾药铺,整理用具,接待客人。 看到沈妧二人提着包袱要走,庞小姐连忙走了过来。 “我们到处都没找到掌柜的。”庞小姐道。 沈妧看了一眼君焰罹,略有些心虚道:“兴许是怕我们当面揭穿他,所以和益善堂的那两个庸医逃走了吧。” 庞小姐认可地点了点头:“他走了也好,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是可惜了这福康堂,先是没了坐堂的医师,现在又没了管账的主人。” 沈妧道:“滴水镇现就剩下福康堂这一个看病买药的地方,再难你们也要撑住啊!小冯子为人机灵,在掌柜的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多少该学到点东西。而你学医的天赋高,只是缺一些经验,不如就代替马大夫,好好在这里给人看病吧。” 庞小 姐有些底气不足道:“我可以吗?” 沈妧笑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嘛?你做得到!我的眼光不会有错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庞小姐也不好意思再妄自菲薄,徒增烦恼了。 她看了看沈妧和君焰罹身上的包裹道:“你们现在就走吗?” 沈妧点了点头道:“嗯,这次分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了。” 庞小姐道:“我会去京都城找你的!” 沈妧道:“那我等着,地址不变,还是保安堂。” 庞小姐道:“我知道了。” 沈妧点点头,跟君焰罹一道走出了福康堂。 庞小姐在他们身后又赶了几步出来,高喊道:“一路顺风啊!” “嗯!” 沈妧应了一声,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小冯子从屋堂里走出来,一脸不解地问庞小姐:“你们很熟吗?怎么还依依不舍的?” “熟,熟透了!”庞小姐说完这句话,转过脸看着他道,“小冯子,掌柜的不在,福康堂的场子得靠你撑起来了。” 小冯子一脸懵:“您说什么?” 庞小姐不得已又重复一遍道:“掌柜的不在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福康堂,还有马 大夫的妻女,还有我,以及整个滴水镇需要看病的百姓,都要靠你撑着了!” “不,不是……”庞小姐的模样完全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小冯子脸都吓白了,“庞小姐您在说什么?掌柜的……为什么不在了?” 庞小姐自然不会跟他说实话,就像马三寸和小舞被一帮铁骑抓走那时一样,她选择将这一切隐瞒,以保滴水镇的平静,以及福康堂这一众人的安全。 她对小冯子说道:“经过益善堂的事后,掌柜的下定决心要去京都把马大夫找回来,所以他连夜就出发了。” 小冯子不禁道:“可是您刚才不是还和我们一起到处找掌柜的……” 庞小姐忙道:“我那是忘了!他昨天晚上忽然跟我说的,我以为他不会这么着急走,直到早上跟你们一起到处都找不到他,我这才想起来!” 这段话勉强把之前的漏洞给圆起来了,小冯子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但很快他又发现庞小姐话里的一处漏洞:“庞小姐,您刚才说掌柜的以后都不会回来了,然后又说他是去京都找马大夫回来……这说不通啊?” “我说了吗?”庞小姐故作失忆道,“ 我怎么不记得我说了?行了行了,我们也别说这些了,掌柜的暂时不在,我们这一屋里也没别的男人了,从此以后你就是冯掌柜,福康堂的生死荣辱可全靠你了!” 她边说,边将小冯子推进了柜台,旁听了许久的高氏和她的女儿对这个决定也非常赞成。 马铃铛高兴地说道:“小二哥以后就是掌柜的,庞姐姐是坐堂的医师,那我就是正式的小二了对不对?” 庞小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说的没错,以后你就是正式的小二了!” 马铃铛道:“其实我不光想做小二,我还想做庞姐姐的徒弟!” 庞小姐不禁问道:“你想学医?” 马铃铛猛点头道:“是啊!我一直就想像爹和姐姐一样,治病救人!” 庞小姐欣慰道:“你想学医,我会支持你的!不过,以我现在的水平还不足以做你的师父。” 马铃铛不禁有些失望道:“庞姐姐要拒绝我吗?” 庞小姐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是我的水平不够,但我们可以一起学习,等将来有一天我们能离开这里了,我会带你去京都,带你去拜真正厉害的医师!” 提到那位真正厉害的 医师,庞小姐满眼都是崇敬的光,这不禁让对这一行暂处懵懂的马铃铛亦期待和向往起来:“庞姐姐,若真的如你所说,京都有个那么厉害的医师,我愿意等到那一天。” 庞小姐笑了笑,带着福康堂这大大小小的一帮人,转进了屋堂内。 此时,已乘轻功走远的沈妧,趴在君焰罹的肩头,看着在视线里越变越小的滴水镇,心中不由翻涌起无限感慨。 “君焰罹你说奇不奇怪,在这里,我对京都对沈府都没有家的感觉,但回到滴水镇,回到福康堂,那种感觉忽地就涌上来了,怎么也盖不住……” 如果把这里当成是游戏世界的话,滴水镇,相当于沈妧的新手村,她在这里简单地升了级,从君焰罹那里接到了换地图的任务,就马上离开了。 按理说,她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对这里不会有什么感情。 可这次回来,见到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她不可避免地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故乡,把这里的人当成了故友,甚至把这里的百姓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不等君焰罹回答,她又自嘲道:“我一定是病了,脑袋发烧头发昏,才会这么想。” 第二百七十一章 曼香阁分阁,小葡萄 “你没病。” 君焰罹忽然道:“故乡,不一定就是出生地,它可以是对你很重要的地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也飘向了某处远方,沈妧能感觉到,他这个时候和她的感情是一样的。 一定也有个地方,比京都,甚至比豫王府,更能给他家的感觉。 不过,小说里没提到罢了。 几天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军营。 君焰罹一回来就召集了各部将领开会,讨论战略部署之类的,沈妧则一身疲倦地倒进了自己的马车,小布丁也从佩囊里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爬到车中的小桌上,抱着杯沿迫不及待喝起了水。 “慢点,喝呛着了可没人管你。”沈妧说着,又给它倒了一杯。 小布丁一边喝水,一边忍不住抱怨道:“我、我离了那老头儿,本想过点好日子,没想到主人你这里……过得也甚苦,赶路用飞的也就罢了,路上也没甚好吃的。我看那人身上带了许多金叶子,住宿的时候也甚是大方,怎么……” 沈妧安慰它道:“他一向对吃的不太上心。不过你放心好了,接下来几天,应该不会怎么饿着你了。” 布丁认可地点了点头,随后又 问道:“这马车一摇一晃的,是送我们去哪儿啊?” 沈妧道:“南褚边界。” 布丁一直以来都与觉明老人生活在古丽国以及周边的一些未知之境,对南褚极为陌生,搜刮了仅有的记忆都没想到关于那里的任何事情,干脆问道:“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也许谈判,也许打仗,我也不知道。”沈妧老实说道。 布丁不由吐槽到道:“主人你总是这般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被那个男人卖了,恐怕还要替他数钱哩!” 沈妧不满道:“臭老鼠,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浑话?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布丁被她的话吓得连忙双爪抱头道:“当然不是啦主人!我是在好心的提醒你!” 它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有人叩响了马车的车门。 “谁?”沈妧边问,边用眼神示意布丁赶快躲起来。 这小仓鼠现在别的本事没有,躲藏的速度只快不慢,只是一个回眸的功夫,沈妧便看不到它了。 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沈小姐,王爷有事与你商议,还请您移步大帐。” 沈妧开门,将那女子迎进了马车。 她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番,才道:“我记得, 王爷的军队里除了我,可没有其她女人,你到底是何来历?” “沈小姐果然谨慎,”那女子略略有些钦佩道,“小女子乃是曼香阁南褚分阁阁主‘美人蕉’的贴身婢女小葡萄,此次前来是为了替我们阁主向沈小姐问好的。” “问好?”沈妧满眼的不相信,“你有话还是直说吧,我不喜欢猜来猜去。” 小葡萄不由娇笑道:“没想到沈小姐性子如此直爽,我若继续遮掩,倒显得矫情了。其实是这样,我们阁主希望沈小姐能够离王爷远一些,最好也不要插手与王爷有关的一切事务。” 沈妧没想到,还未到南褚地界,就碰到一个示威的,还是为了君焰罹。 “你们阁主是个女人?”沈妧问道。 小葡萄点了点头道:“没错。” 沈妧又问道:“她喜欢君焰罹?” 小葡萄略皱了皱眉道:“这您可问不着,我们阁主只是善意地提醒您,您若是怀疑甚至曲解她的用意,后果您恐怕得自己承担。” 沈妧道:“既是善意,那烦请你回去替我谢谢她。不过,我做事一向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我要离谁远一些,要插手谁的事,都是我自己说了算 的,不劳其他人费心。” 小葡萄见她如此不识好歹,不由怒道:“你不过就是一个医师罢了,仗着出生好,才得以跟在王爷身边耀武扬威,若是没有大梁沈家的依仗,你什么都不是!” 听她这一口气竟提到了沈家,沈妧十分确定她是来者不善,便收起笑颜,冷声道:“我不过是个医师,就劳得你们分阁阁主亲自派人来提点,看来你们所谓的‘美人蕉’姿态放得也是够低的。但你们喜欢低姿态是你们的事,我还偏就喜欢耀武扬威。你们查过我的家世,想必也知道我善用毒,赶紧瞧瞧你的手腕吧,看看那里是不是已经发青发紫了?我和曼香阁的花易冷关系不错,不想赶尽杀绝。你若是还想给自己留条命,就赶紧闭上嘴从我这里滚出去,到一个满是树木花草的地方静坐一个时辰,好让吸进体内的毒气慢慢散出去。” 那小葡萄虽然听从她说的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青紫颜色,但并不十分相信她的话:“你不过就是想把我打发走……” 沈妧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道:“我言尽于此,听与不听,都在你。要知道以我的家世,马车里忽然多一个死 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说的实在,小葡萄也自知,以自己在曼香阁的地位,还不足以让上面的人物为了自己得罪大梁沈氏,甚至豫王君焰罹,若真是中毒死了,那死了也就死了。 想到这,小葡萄咬了咬牙,最终依言闭紧嘴巴,飞身离开了沈妧的马车。 沈妧在她走后,立即召集了附近的侍卫,扯了君焰罹的大旗,勒令他们好生在马车附近看守,不让任何人靠近。 看在君焰罹的面子上,这些侍卫还算听话。 沈妧倒也不是真指望他们能护好她的周全,生命安危这些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最靠谱。 她这么做,只是防着有第二个“小葡萄”,旁若无人地接近她的马车,也没人来管。 在所有人都走了,马车里只剩下沈妧的时候,仓鼠布丁才跌跌撞撞地从角落里走出来。 看它这幅模样,沈妧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主人,我想……我是中毒了。”布丁道。 “中毒?”沈妧疑惑道。 布丁高举着一只前爪,哭丧着一张鼠脸道:“主人你看我这里也是一片青紫,我看您还是赶紧放我去一个满是树木花草的地方散毒气吧……” 第二百七十二章 陷阱,沈妧被劫 “我看你这是扭到了吧。”沈妧不客气地嘲笑道,伸出两根手指捏着那爪腕的两端道,“看我给你把它掰正咯!有点疼,且忍一忍!” 说话间,她的手指微微开始发力,吓得布丁连忙把爪腕抽了回来:“别别别!你别碰我!我才没有扭到呢!” 沈妧忍着笑,问道:“那你这是?” 布丁道:“不是你说,这里有毒气,会使得手腕青紫,不久就会死吗?” 沈妧却不以为意道:“原来是这样,你放心好了,我的毒长眼睛,不会毒到自己人的。哦,就算你是一只仓鼠也不例外。” “真的?”布丁看起来是一百个不相信,但它自己感觉了一下,这么久过去了,自己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不适,便渐渐相信了几分。 这之后几天,便是百无聊赖的行军日常。 君焰罹似乎忙于军务,一直也没有时间过来找她,而她也乐得有这几天的清闲日子。 直到—— “你说顾清妍失踪了?” 就在他们的军队离南褚与大梁边界仅有一百里的时候,君焰罹突然光临了沈妧的马车。 他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就是顾清妍失踪,至于另外一个。 君焰罹斜 眼看了看直挺挺立在地上的布丁,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咻”地一声,将它丢出了窗外。 “喂!你干什么!”沈妧可一直把布丁当自己的宠物看待,见君焰罹这般虐待,自然不情愿地出声制止。 当然,她没能救下布丁。 君焰罹对她说:“你放心,它不会有事。接下来本王要说的话,不方便外人旁听。” 沈妧自然是相信他的判断,但不免要嘴硬一句:“它又不是人。” 闻言,君焰罹亦斜视了她一眼,表情与把布丁丢出去之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沈妧怕自己也被丢出去,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假装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君焰罹轻吸了口气道:“赫连玉不久后便会到达军营。” “他醒了?”沈妧满脸的不可置信。 “没有。”君焰罹道。 沈妧泄了一口气,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啊!” 君焰罹道:“陛下命赫连玉与我一道出征,你必须利用这个机会治好他。” 沈妧惊讶道:“他一直昏迷不醒,你们是怎么做到让陛下放他来这里的?” “关于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君焰罹一如既往地神秘道。 沈妧撇了撇嘴,悄声道:“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随后,君焰罹又道:“顾清妍失踪,你要格外注意。” 沈妧皱眉道:“为什么?你觉得她会冲我来?” 君焰罹道:“你害了她的好姐妹方书书,她不冲你,冲谁?” “冲你啊,”沈妧不由道,“你难道不知道,她喜欢你?” 闻言,君焰罹有短暂的沉默,面上是波澜不惊,但其实心里难得把沈妧骂了个透,对她的这番表现很是生气。 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懒得理沈妧,他重重地打开马车的门,扬长而去了。 他走后,布丁费力地从马车门边蹭了进来,望着仆仆而去的君焰罹的背影,不由问沈妧:“他这是怎么了?” 沈妧觉得自己不过说了一句实话,君焰罹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 他摔门的时候,门口不少的侍卫都朝这里看过来了,眼神个个凶煞非常,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搞得她也很生气! “别管他,发神经病呢。”沈妧没好气的说。 但现实就是这样,有的人你惹不起,背后也别说人家的坏话,因为 报应,很快便会找上门来。 是夜,沈妧揪着布丁早早便在马车里睡了,而整个队伍却在君焰罹的要求下,继续向边界缓慢移动。 当沈妧在梦里和布丁争抢一块看起来就非常美味可口的草莓蛋糕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先头部队的位置,忽然发出一阵震天巨响,接着以那一块为中心扬起了一片范围非常大的尘土,虽然君焰罹指挥有方,将士们也都迅速地反应过来进入战斗模式,但南褚的兵马似从天而降一般,还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君焰罹深知南褚这一出奇袭另有蹊跷,立刻下令道:“所有人,不要恋战!注意后撤,保护辎重!”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队伍的后方亦传来巨响,显然是承载辎重的方阵出了问题,沈妧所住的马车就在那个方阵。 几乎是这声巨响的同时,君焰罹举剑亲自率军去辎重方阵杀敌,歼灭了不少南褚的军士。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持续了一夜,最终南褚军士寡不敌众,皆亡在大梁将领的刀下。 战斗结束时,正值清晨,被埋入陷阱的先头部队早早地便救了出来,辎重虽然被南褚人炸掉了一部分, 但剩下的也应该够他们撑到赫连玉的兵马赶到。 整个战后清点的结果中,最令君焰罹意外的还是——沈妧失踪。 沈妧所在的马车有打斗的痕迹,亦有一些血迹,君焰罹身边的军师判断,她很有可能是被南褚那边的人劫走的。 但君焰罹心里却另有一番计较:“今日原地整休,另外抽出一队人马游走附近山头,务必将沈医师找到。” “是!”众人虽不相信沈妧还能被找到,却都不敢违抗君焰罹的命令。 与此同时,沈妧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睡衣,被一神秘女子扛进了一个山洞。 之所以能够判断出是女子,是因为沈妧利用体型故意屈膝的时候碰到了一团软绵,肩膀瘦削的男人胸前总不会长有肥肉吧,那就不是人,而是怪物了。 确定扛着她的是个女人,那她的身份便也呼之欲出了,她就是——顾清妍。 “前线将士正在浴血奋战,此刻正是需要我的时候,你这个时候把我从军队里带出来……就不怕王爷受伤,无人医治吗?”沈妧暗含威胁道。 不料顾清妍却十分淡定:“他不会有事。” 沈妧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 第二百七十三章 对峙,顾清妍有危险 “因为这一切,本就是他安排好的。”顾清妍道。 沈妧微微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顾清妍道:“因为他计划这些的时候,我正在场。” 原来,顾清妍在她与君焰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凭借本身的能力爬到了某重要将领的心腹位置,以至于君焰罹与将领们讨论战略部署的时候,她也在场。 当她得知君焰罹明知南褚在他们行军途中设了陷阱还偏要闯过去,便知道这是一个劫走沈妧的好机会。 虽有君焰罹的暗卫时刻监视着她,但只要她想,除非君焰罹花易冷这样的人物亲自盯着她,一般的暗卫根本防不住她,所以她很顺利地就消失在君焰罹手下暗卫的视线了,完成了“失踪”,之后趁乱劫走沈妧便是顺理成章之事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沈妧又问道。 顾清妍道:“想让你死的瞑目些。” 沈妧挑眉问道:“你想杀我?” 顾清妍道:“嗯。” “为了方书书?”沈妧问道。 “不止为了她,”顾清妍定定地望向沈妧道,“还有沈如意。” 听她竟然提及“沈如意”,沈妧不禁一阵心虚:“她怎么了?” 顾清妍像是拿 捏准了她,慢慢地逼近一步问道:“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妧的眼神不由自主飘向一边,心里自然清楚她会这么问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但她心里还尚有一丝挣扎,不愿相信“沈如意”会骗她,甚至期盼沈妧能够坚决而肯定地表示她与“沈如意”之间完全没关系。 但若真说她们之间没关系,横在顾清妍与沈妧之间的那柄剑就再没有犹豫,好不容易在男女主夹缝中拼命苟活的沈妧,说不定会命丧于此! “清妍,请允许我这样叫你。” 沈妧收起脸上的情绪,正经起来道:“希望你能够理解,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存之道,比如你哥,人前他是大将军之子,温润如玉受人尊敬的顾小将军,但人后他却也不得不做陛下的刀,做不想做的事,杀不想杀的人。我亦如此。” 顾清妍皱了皱眉,似在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沈妧继续说道:“从前人人都慕我是沈府三小姐,家世显赫,长得又貌美,却不知我父亲沈禹维是个怎样卖女求荣的人。也许你还不知道,一年前我之所以会失踪,是因为被人下毒发了疯症,之后被亲生父亲抛弃, 自生自灭。如今我回来了,行事作风又怎能不谨慎小心,否则不是被父亲卖给他人,就是再次被人下毒或者陷害。” 顾清妍冷脸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沈妧抿了抿唇道:“对不起,清妍。我就是沈如意,沈如意就是我。” 长久的沉默。 山洞口呼啸的风声异常清晰,还有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水滴声,随着这二人的沉默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两人就这样站着,对峙了很久,直到两个人的肚子都咕咕叫起来。 顾清妍冷着脸忽然转身,沈妧不由问道:“你干什么去?” 顾清妍头也没回道:“饿了,去找吃的。你不要乱跑,这外面可到处是南褚的兵。” “哦。”沈妧乖巧地应声道。 她拿捏不准顾清妍对她到底有没有原谅她或者放下戒心,但总归她暂时没有对她喊打喊杀了。 顾清妍走远后过了不久,一个声音从沈妧的脚边传来:“主人,快放我出去,要憋死鼠了!” 沈妧这才想起来,马车门被顾清妍撞开的时候,她不小心把布丁当成毒包藏在袜子里了。 这会儿把它放出来后,沈妧忍不住抱怨道:“都怪 你,害我一点防身的东西都没带!” “主人,这你可不能怪我!”布丁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道,“是你自己拿错东西!我才冤枉呢,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塞进……塞进……” 沈妧皱眉道:“我每天晚上洗脚的,就算是袜子也不臭的,你至于这般嫌弃吗?” “至……”布丁刚想说“至于”,但看沈妧一副不悦的样子,连忙改口道,“至于不上!我刚才只是睡懵了……话说刚才那个女人可真凶啊!” “你怕她?”沈妧挑眉道。 布丁连忙否认道:“我才不怕她呢!我还是人形的时候,这样的女人我偷过不少。” 沈妧:“emmmm……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布丁在这山洞里四处晃了晃,转头对沈妧道:“主人,要不要我去搬救兵?” 沈妧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就在这呆着吧。” “为什么?”布丁不解道,“刚才那个女人多凶啊,主人还要跟她呆在一起?” 沈妧道:“嗯,凶也要呆在一起。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布丁眯着一双迷惑的小眼睛问道:“谁是孩子,谁是狼啊?主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妧 找了个比较不冷的地方缩着,慢悠悠道:“按她说的,君焰罹那边暂时不需要我,那我就趁这个机会,打开她的心结。” 听到这,布丁更迷惑了,但无论它怎么问,沈妧也不肯给他说得更清楚些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妧险些睡着,而布丁也刚吃完存粮,喊着肚子饿。 “顾清妍走了好一阵了,怎么还没回来?”沈妧疑惑道,忽然想起她走前说过,这附近到处都是南褚的兵,这么久不回来,说不定是遇上了危险。 旁边的布丁还在地上摸找食物的碎屑,想以此充饥,却不料旁边的沈妧忽然站起来,抬起一脚差点把它掀飞了出去。 “主人,你干什么!”布丁抱着身子惊叫道。 沈妧头也没回,一边缩着身子皱着眉看起来各种抗拒,一边又大步迎着寒风向外走:“我出去一趟,你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等我回来接你。” 布丁连忙跟了几步:“那可不行,主人你去哪都必须带着我!” “为什么?”沈妧边走,边斜了它一眼。 “因为,”布丁趁机扒住她的裤腿,然后一溜烟爬到她的肩膀上道,“因为我这么小,离开你就没命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救人,顾清妍昏迷 “放屁。” 沈妧虽然不信布丁的话,但还是默许它跟着了。 外面的天气不错,并没有洞里那么阴冷,沈妧穿过山洞的洞口就感觉没那么冷了,甚至还有意识分辨起沿途的草木。 “对了,你鼻子灵吗?”沈妧一边低头看路,一边问道。 “灵!”布丁立即知道沈妧想让它闻出顾清妍离开的方向。 难得有个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它立刻从沈妧的肩头跳到地上,非常卖力地干起活儿来。 不一会儿,它便不负所托地找到了路:“主人,应该是这边!” 沈妧点点头,在地上揪了几把草,然后向着布丁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如她所料的,顾清妍的处境并不乐观。 当顾清妍将沈妧从君焰罹的军队里带出来的时候,是真的动了杀念的,这一点从她毫不关心沈妧的穿着,任她就穿着睡觉时的单衣,就把她从马车里扛走就可以看出。 而且为了不被君焰罹找到,她冒着危险,带着沈妧趁夜潜入了南褚的地界,所以她们刚才所在的山洞是南褚的山洞。 若不是沈妧的那一番话,按顾清妍原本的计划,她是打算在杀了沈妧以后 ,在南褚藏身一段时间,等战事平息再离开。 这之后,她也许会去找方书书,然后永远追随她。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她对沈妧心软了,她下不了手杀她。 当记忆里“沈如意”的脸,慢慢与沈妧的脸融合在一起,当她们变成了一个人的时候,对“沈如意”和沈妧两个人心底不同的欣赏也融合在了一起。 没错,顾清妍心底里其实一点也不讨厌沈妧,她甚至很佩服她,佩服她仅凭一己之力,在京都城里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当然,这么想是错的。 因为她的心会因此变得动摇,她的脑袋会变得混乱,到底是杀了她,还是原谅她?是把她独自丢在山洞里自生自灭,还是找到食物再回去照顾她? 顾清妍矛盾着,飘忽着,不知不觉与南褚的一支巡逻的骑兵遇上了。 她穿着便装,本可以伪装成普通百姓,但她因为在想别的事情,看到这些人时不由一阵恍惚,身为大梁人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于是立刻引起这些南褚骑兵的警觉。 “你是什么人?”为首的骑兵拿剑指着她问道。 “附近的山民。”顾清妍道。 那骑兵又问道 :“看到我们为什么要跑?” 顾清妍连忙否认道:“我没有跑,只是手上没有东西孝敬各位军爷,想回家去拿。” 骑兵轻蔑一笑道:“孝敬就不必了,你先解释解释,谁给你的权利,见到我们,连礼都不行,就想走的?” 若此刻是沈妧遇到这种情况,必能屈能伸,行个礼开溜,这事儿便就过去了。 偏偏现在在场的是顾清妍,大梁陛下亲封的巾帼将军,叫她给南褚的兵士行礼,比杀了她还难受。 于是,她懒得再废话,拔出藏在腰间的软剑,直接扑向那名说话的骑兵。 不料这些骑兵对她有所防备,不但闪身躲过了她的攻击,还纷纷出手阻住了她的退路,将她团团围在中间,你一刀我一剑地似逗她玩。 顾清妍寡不敌众,渐渐体力不支,身上多了许多伤痕。 这时,只听有人在耳边说道:“看来大梁真是没人了,竟然还派女人上战场!” 还有人说:“女人就是女人,这一招一式皆是花拳绣腿,再怎么练,也练不出什么名堂!” 这一字字一句句,直戳顾清妍的脑门,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快炸开了,想要暴起发疯把这些 人都杀了,却又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兵器控制得死死的。 “看这娘们儿,竟然还想反抗!” 为首的骑兵道:“你们再玩一会儿,记得把她活捉了带回去,我先回去把这件事汇报了。” 其他人纷纷道:“头儿您就放心吧,我们有分寸,不会把她玩死的!” 为首的点了点头,御马而去了。 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剩下的骑兵交换了几个意味深长的眼色,手里的刀剑开始故意戳向某些奇怪的部位。 顾清妍忙着御敌,根本没察觉自己的衣服渐渐遮蔽不住身体,也根本没注意到围在身边的那些骑兵皆已下马,渐渐靠近她。 眼看她的处境越来越糟糕,沈妧带着布丁堪堪赶到,她手边没有任何武器,只得命令道:“快去帮她!” 布丁也知道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应声,直接飞扑到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狠咬了一口,然后又迅速地飞扑到另一个人的脖子上,故技重施。 顾清妍耳边忽然惨叫声不断,她来不及判断,哪里发出了声音,便朝哪里刺去一剑,片刻功夫这一人一鼠竟配合着解决了这队骑兵的半数人马。 剩下的人顿时 乱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沈妧从背后冒出,用沾满草汁的手抹了抹这些还未倒地的人的眼睛,不知名的草汁拥有刺激的效果,这些人顿时看不见了,之后很轻松地就被顾清妍解决了。 刚才还耀武扬威欺负顾清妍的骑兵,尽皆倒地,他们的战马则一只不剩的纷纷逃窜而去。 顾清妍看了沈妧一眼,道:“不是让你在山洞里等着吗?” 沈妧挑眉道:“我若不来,你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呢。” 顾清妍冷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沈妧也哼声道:“我不是要管你,是你找吃的太慢了,我都饿得受不了了!” “受不了就滚。”顾清妍说完这句话,转身,朝沈妧来路相反的方向走去。 沈妧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不近人情的话,一时间也有些生气了:“你什么态度啊!不管是为了什么,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正说着,前面刚走了不远的顾清妍砰然倒地。 沈妧:“……” 布丁连忙拍起了马屁:“主人厉害!动动嘴皮子竟就把人给气倒了!” 沈妧没好气地白了它一眼:“她这是被我气倒的吗?算了,先救人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 入梦,少年沈素娴 顾清妍发烧了。 打斗的时候受了激,身上又被刀剑划出许多伤口,后来又不顾撕裂伤口逞强杀人,若是没有沈妧在场,她可能就不是发烧这么简单了。 沈妧又救了她一命。 上药的过程中,顾清妍醒了一会儿,沈妧喂她喝了水,喝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就呛着了,然后便没再喝,直接枕着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棉衣做的枕头,睡着了。 沈妧身上穿的也是死人身上扒的,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医生,没有这方面的洁癖,更因为她不穿就不可能顶着外面的低温坚持着把顾清妍从外面背回来。 “主人,你管她干什么?她对你那么凶,刚开始还要杀你!”布丁道,“为了把她从外面带回来,你穿着不合脚的鞋子,崴了不知道多少次,值得吗?”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值得,”沈妧也嫌弃地皱了皱眉,“更何况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百因必有果,我的报应就是她。我骗了她,对她好,就当是补偿吧。你皮毛厚,去外面再找点能吃的东西回来,别光顾着自己屯粮,你主人我还没吃饱呢!” “哦。”小布丁撇了撇嘴,一边往外 走,一边暗暗摸了摸自己储粮的小腮帮,心想着主人应该只是吓唬它,并不知道他嘴巴里能藏东西,然后蹦蹦跶跶地跑了出去。 沈妧喝了点水,守在顾清妍的身边,望着她的脸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 山洞不大,沈妧胸前的入梦石亮起了点点荧光,刚走出不远的布丁看到了,以为自己眼花,待它揉了揉自己黑豆一样的眼睛后,那光又消失不见了。 “还真是我眼花。”布丁自顾自道,摇摇小脑袋,一溜烟钻进草丛不见了。 沈妧再度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座假山旁,穿着灰扑扑的仆人装。 不远处有三个小孩子正在做游戏,他们是两女一男,男孩叫其中一个胖墩墩的女孩“清妍”,叫另一个“书书”。 沈妧很快反应过来,她这是借着入梦石的能力,进入了顾清妍的梦中。 只是没想到,小时候的顾清妍竟是个小胖墩,而方书书早就会控制饮食,从小便是个美女。 至于小顾璟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行为举止风度翩翩,一点也不想是一个武官家的孩子,但与小方书书站在一起倒是郎才女貌,相配得 很。 “喂,你是谁啊?” 沈妧正想着,也没发现刚才还在假山前面做游戏的三个小孩,竟都绕到她身边来了。 开口问她话的是小胖墩顾清妍,不知道为什么,沈妧看到她这个样子就觉得喜欢。 她想了想,才道:“回二小姐的话,奴婢叫小妧,是老爷夫人派来照顾你们的。” 小胖墩顾清妍嘟了嘟她那张可爱的小嘴,不耐烦道:“爹和娘就是麻烦,说了我们要自己玩不让人跟着,他们偏不听!” “你叫小妧?为何我从未听过你的名字?”顾璟云忽然问道。 不愧是小说男二,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超越同龄人的聪慧和谨慎。 沈妧道:“奴婢在府中位卑,主子们没听说过,也是正常。” 顾璟云显然还有几分怀疑:“可……” “行了哥,”顾清妍打断他,撒娇道,“定是爹娘想撇清关系,故意找这面生的来,可她偏又是个笨的,一下子就把爹娘给出卖了。我们不管她了好不好,继续玩吧!” 顾璟云拗不过自己的妹妹,温柔地点了点头,偏偏他们身边的小方书书还紧盯着沈妧不放。 察觉到她的异样,顾璟云忙问:“怎么了 书书?” 沈妧满眼无辜地看向方书书,她可没忘,现在这个方书书虽然个子小年纪小,但这小孩的身体里装的可是一个大人的灵魂。 顾清妍、顾璟云都好哄,偏就这方书书不好哄。 但没想到的是,方书书没有揭穿她,而是在顾璟云问她的时候,天真地笑了起来:“没什么,我们去玩吧!” 随后,这三个小朋友手拉着手,跑向远处。 沈妧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下意识地竟伪装成顾清妍梦里的角色了。 好在这不是《盗梦笔记》,她只是被入梦石带进来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梦境会怎样结束,她又该如何离开? 忽然,眼前的画面一转,远处的三个小孩皆没了踪影,沈妧身边的假山也没了,空间凌乱地变幻了一会儿,最后固定在一座庭院里。 一个坐在走廊栏沿上晃着腿的女孩儿,瘦削的脸庞与长大后的顾清妍接近许多,这回不用旁人提示,沈妧也能认出她就是顾清妍。 而后,又是顾清妍发现了她:“小妧,你怎么也在这?” 沈妧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竟贴心的给她换了件粉色。 她笑着回道:“二小姐 ,我是陪您过来的呀,您忘了吗?”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想知道,作为这个梦境的一部分,她能不能对梦境的主人产生一些影响。 听了她的话,少年时期的顾清妍愣了许久,然后才慢悠悠地点头道:“我想起来,确是这么回事。” 沈妧跟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毕竟这个结果,也够她琢磨一阵的了,也许不久以后,她便能正式用在赫连玉的身上了。 “清妍!清妍!” 很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沈妧的思路。 她跟着顾清妍一起朝这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竟意外的看到了少年时的沈素娴! “素娴。”顾清妍高兴地迎了上去,看两个人亲密无间地拉着小手的样子,她们的关系似乎很不错。 可是,小说里并没有提及啊,不仅如此,她在京都城呆了这么久,也从不知道顾清妍和沈素娴竟有过一段友谊? 这,完全不可能啊! 少年的沈素娴心性与后来并无不同,虽然表面上温文有礼,但骨子里看不起任何地位低下的人,所以她直接忽略了站在顾清妍身边的沈妧,甚至连余光都控制得死死的,一眼都没有漏在她身上。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入梦,婚礼现场 沈素娴对顾清妍道:“我们去花园里逮蛐蛐吧。” 沈妧抬眼皮子瞅了她一眼,真没想到,这位小祖宗还有这般爱好? 一旁似乎是这类游戏正经爱好者的顾清妍却摇了摇头:“不了,我想在这里坐会儿。” “这儿有什么好的?”沈素娴的话说了一半,无意间的一抬眸,忽然就愣住了。 顾清妍察觉到好朋友的异样,跟着看过去,亦愣住了,好半天转不开眼。 沈妧被她们的反应挑起了极大的好奇心,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的万木丛中,一个绝美少年正站在那里。 这少年的俊美,确实足以让任何女人为之动容。 沈素娴和顾清妍给出的反应就是发呆,而沈妧却不一样,因为每个人在少年期的长相都有成年时候的影子,所以她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正是君焰罹。 有了这个认知,此时再看沈素娴和顾清妍的反应,想来这一刻便是她们对君焰罹一见钟情的时候。 然而沈素娴和顾清妍两个都没有和君焰罹搭上话,少年期的裴洛手持面具出现在君焰罹身边:“王爷。” 沈妧了然,君焰罹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被封为了大梁豫王。 君焰罹戴上面 具,很快便带着裴洛离开了这里。 而沈素娴和顾清妍两个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一直没移开过眼神。 沈妧刚想提醒顾清妍,空间又迅速起了变化。 在此处充当路人NPC的沈素娴又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已经长大的方书书和顾璟云,还有姗姗来迟的顾清妍。 照例,又是顾清妍与沈妧搭话:“小妧,我们都长大了,你怎么还没老啊?” 这回沈妧身穿的是一套深蓝色的衣裙,在府中的地位似乎是又提升了不少。 沈妧答道:“承蒙二小姐照顾,我过的比别人都要幸福,自然老得慢些。” 顾清妍似乎很吃这一套,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找她的茬,转身与方书书顾璟云练剑去了。 一口气换了三个场景,皆是顾清妍过去的三段记忆,事物对话清晰无比,简直不像在梦中,沈妧正纳闷入梦石是怎么做到了,忽然不远处传来了顾清妍的惊叫声。 沈妧忙赶了过去,原来是顾清妍被方书书的招式打伤了。 “你怎么回事?”沈妧下意识一着急,推了一把方书书,才把顾清妍从地上扶起来。 哪知道下一秒顾璟云竟直接护在了方书书面前,质问她道: “你为什么推她?” 沈妧微微皱眉,眼眸中隐含着一丝不理解道:“她伤了您的妹妹!” 顾璟云越过她看了顾清妍一眼,问她道:“清妍怎么样,还好吗?” 对面一个是自己的好姐妹,一个是自己的哥哥,顾清妍自然不会说自己不好:“哥,我没事。我刚刚也没留手,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书书姐。” 方书书冷眼朝沈妧看了看,随即换上笑颜,对朝她看过去的顾璟云淡然道:“我也没事,我们继续吧。” 沈妧也是没想到,在以顾清妍为主角的梦境里,方书书的地位还这么高,明明她打伤了人,却不用受一点儿责备。 “小妧,扶我去旁边休息一下。”顾清妍道。 沈妧没说话,默默地将她扶到了一边。 至于顾璟云和方书书,那两个人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一起练剑,而且仿佛没有顾清妍的存在,两人的动作越发的默契了。 看到这一幕,沈妧自然不高兴,这方书书显然是故意用这一招把顾清妍挤到一边的,可惜顾氏兄妹俩都看不出来。 “谢谢你,小妧。”顾清妍忽然道。 忽然被道谢,沈妧不由有些不自然:“小姐您在说什么啊?为 什么要谢我?” 顾清妍道:“谢谢你刚才没有继续对书书姐和哥哥无礼,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妧都惊了,这是人说的话嘛? “小姐,你被方……方小姐打伤,没办法继续操练,就一点也不怨她吗?”沈妧问道。 顾清妍不解道:“刀剑无眼,我被打伤,是我技不如人,和书书姐无关。” 沈妧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刀剑无眼,她没长眼睛吗?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不许胡说!”顾清妍急道。 沈妧道:“小姐您清醒点吧!你姓顾,你才是顾府的主人!她不过是寄住在你家的外人而已!在别的府上,像她这样的人,多的是当仆人使唤的。哪儿像在你们家这样,吃穿用度哪样不比你一个正经顾家二小姐好!你看再这样下去,你的亲哥哥也要被人抢走了!” “小妧……” 顾清妍看似有些动容的样子,沈妧以为她被点醒了,有些期待地等着听她的下文。 不料她却道:“小妧,你对我说话的时候该用‘您’,而不是‘你’。” 沈妧:“??” 她还想说些什么,把顾清妍的思维掰正过来,可惜这个空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眨 眼的功夫画面又起了变化。 比背景先换好的是场景音乐,一声调子极长的唢呐将沈妧整个人都吓得跳起来了。 紧接着,周围的场景慢慢浮现,这回是一间屋子,目之所及皆是大红色的装饰,稍微看点古装片就知道,这是古人爱好布置的喜堂的模样,不一会儿便有一对新人由远及近而来。 沈妧提起精神,一边等那对新人走近好瞅清楚他们的模样,一边回想着这段时间顾清妍身边究竟是哪个朋友有这样大好的喜事。 可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到,因为据她所知,这段时间顾清妍并没有参加过什么人的婚礼,丧礼倒是参加过一回,那回还是在赫连玉的太子府上办的“沈如意”的丧礼。 “小妧,你不生我气了?” 顾清妍的声音从沈妧的身后传来,沈妧看了看她一身英姿飒爽的打扮,有许多话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最后抿了抿唇,只道:“我何时生过小姐的气。” 顾清妍笑了笑,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对新人身上:“你不生气便好了,今天是我哥和书书姐的好日子,大家都要开开心心的!” “你说谁?”沈妧惊讶道,“这是顾璟云和方书书的婚礼?”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入梦,魔化的新娘 顾璟云和方书书之间不可能存在这场婚礼,因为方书书最后是和君焰罹在一起的。 所以,眼前这个场景只是顾清妍的想象。 过不久,新人走近,看着顾璟云那一脸幸福的表情,以及顾清妍脸上的祝福神色,沈妧不由有些痛心。 如果这不是梦,她一定会出手揭穿方书书的真正面目。 也好在这只是梦,现实里顾璟云身上的毒已经全解了,不可能像以前那么想娶方书书了。 而顾清妍,沈妧迟早也要让她认清关于方书书的一切真相。 忽然,外面响起高亢的通报声:“豫王驾到!” 沈妧连忙朝外看去,心想着顾璟云和方书书结婚,这里除了顾清妍和她以外一个宾客都没有,把君焰罹叫过来干什么? 难道不怕方书书看到君焰罹一见钟情,再不要了顾璟云? 画面一转,君焰罹已经走到近前了。 此时的他并没有戴面具,且他刚一进来就直接朝顾清妍奔了过去。 沈妧想了想,这也正常,这一趴是顾清妍的期望合集,哥哥的婚事顺利了解了,接下来就是她自己的归宿问题了。 看着顾清妍满脸幸福的表情,沈妧不想多打扰,默默后退了一 步。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属于顾清妍的美梦,让她做开心了做舒服了,也许梦醒了,她就能从梦里出去了,而且顾清妍的病也肯定会有所好转。 然而—— “沈大小姐到!” 这个声音与刚才通报君焰罹驾到的时候一样,不过在这个场景下显得分外刺耳,不仅君焰罹顾清妍这对被打扰了,就连顾璟云方书书这对也掀了盖头看过去。 沈妧皱了皱眉,心道这沈素娴真是不省事,连在别人梦里也是个反派角色,见不得人好一般。 哪想到那人走进了才发现,所谓的“沈大小姐”并不是沈素娴,而是沈妧她自己! 看到这一幕,沈妧本妧都懵了。 “沈妧,你又来做什么!”顾清妍这次说得很大声,也很气愤。 一身红妆的方书书这时候竟撇下顾璟云,走到顾清妍身边道:“还看不出来吗?她是来抢你的男人的!” 沈妧本妧:“??” 我不是! 我没有! 别瞎说! “哟,都在呢?” 沈妧疯了,天知道,在顾清妍的梦境里,这个凭空捏造出来的假沈妧说话竟是阴阳怪气的,听在人耳里极不舒服,跟个妖精似的。 偏偏她的动作也仿佛 没长骨头一样,妖里妖气的,直接绕过顾清妍和方书书勾住了君焰罹的胳膊道:“王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叫奴家好找啊!” 呕! 沈妧虚弱扶墙:不,这不是真的。 以她和顾清妍的相处历史来看,她从未在顾清妍面前发出过这样的声音,做出这样的动作,特别是她还是“沈如意”的时候,还与顾清妍一道扮过男人,以及合作打猎,如果是单纯的顾清妍自己的梦境,不应该把她的形象塑造成这个样子啊! 难道说…… 正想着,沈妧注意到一股充满杀气的眼神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是方书书! 当其他人都在和假的沈妧对峙扯皮的时候,只有方书书注意到她,并对她暴露了杀气。 紧接着,眨眼的功夫,沈妧和梦境里的这个方书书竟换了位置,与顾清妍假沈妧等人相隔甚远。 “你控制了清妍?”沈妧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是顾清妍的梦,一般来说只有顾清妍才能够控制场景,但现在方书书也能够控制这里,说明她在一定程度上也控制了顾清妍。 “你很聪明,”方书书这么说算是肯定了她的疑问,“不过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 里并不是你能久待的地方。” 沈妧问道:“你想对她做什么?” 方书书盯着她的眼睛,嗜血一笑道:“当然是在她死之前,最后利用她一次了。” 沈妧道:“她不会死,我一定会治好她!” “喊口号谁不会?”方书书轻蔑道,“就凭你,什么也做不了,还是给我滚吧!” 她话刚说完,便伸出猩红的长爪朝沈妧扑来。 沈妧想躲,可身子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那杀气腾腾的方书书越发逼近…… “啊——!” 沈妧发出了一声尖叫,完了自己也吓了一跳。 揉了揉疼痛的脑袋再睁开眼睛,沈妧看到熟悉的山洞,知道自己终于从顾清妍的梦境中挣脱出来了。 “主人,你终于醒了!” 布丁可怜兮兮地从沈妧的手边钻出来,粉红的鼻头嗅啊嗅的,不断地诉说自己这两天为了照顾昏迷的她俩做了多少辛苦事。 “我昏睡了两天?”沈妧意外道,她以为自己做多也就跟顾清妍睡了一夜,毕竟那梦体感并不长。 “当然是两天!没有主人在的日子,我是度日如年!所以每过一天,我都会在那墙壁上划一道白杠,代表一天。”布丁道 。 沈妧嫌弃地皱了皱眉道:“怎么听起来这么丧?我还没死呢。” 布丁连忙又讨好地说了一堆,但是沈妧完全没有心思听进去,她看山洞里多了一些本不该有的床铺桌椅,还有棉衣棉被和食物,心里不禁警惕起来。 “喂,我昏睡这两天,有人来过?”沈妧严肃道。 布丁点了点鼠头道:“没错主人,他们是一帮长得很凶的家伙,个个走路带风!但他们一来我就躲起来了,没让他们发现!” 见他一副做了好事求夸奖的样子,沈妧简直没眼看。 看来她也不用白费力气问它,那帮人是什么来路了。 又送吃穿又送家具的,究竟得是多好心又多有钱的人才能够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置办这些东西? 想救她,还是想囚禁她? 这里毕竟是南褚境内,君焰罹就算权势再大,也不可把手伸到这里来吧? 找不找得到她都得另说,何况还要搬这么些实打实的家具过来,不可能吧?不可能吧! 更何况她前脚刚和曼香阁分阁的“美人蕉”的婢女闹掰,也算是和“美人蕉”不对付,就算君焰罹想发动曼香阁的势力帮忙,恐怕也没这么快就找得到她。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入梦,清妍黑化 好吧,说了这半天却句句猜测不离君焰罹,说明沈妧打心眼儿里还是希望做这些事的是君焰罹的人,若真是另有其人…… 好吧,以她的小脑瓜是完全联想不到任何人的。 毕竟这里是南褚境内,她一个熟人也没有。 “主人你饿了吧,快来吃点东西,这里有那些人熬好的粥,还有一些烤的不错的野味!”布丁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的一边,热情地招呼她道。 她转头看了看仍现在昏睡里的顾清妍,虽心有余而力不足,以她的力量还不足以破除她的梦境,是她恢复清醒。 事已至此,她不如先填饱了肚子,恢复力气,再想对此。 想到这,她连忙从床上跳了下去,直奔布丁所指的那一锅粥。 她饿了许久,此时用力一嗅,满满的粥香钻入鼻子,诱得她迫不及待地就给自己盛了一碗。 还有那野味,烤得油而不腻,最适合在这严寒里补充体力。 许是听到山洞里有了动静,洞口外亦响起了脚步声,一个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可惜沈妧和布丁两个只顾着吃喝,完全没有注意到。 沈妧还问布丁:“你一个仓鼠,吃什么肉啊?” 布丁瞪圆了它那两颗黑豆大的眼睛, 反问道:“谁说鼠不能吃肉的?再说,这肉这么好吃,不吃多可惜!” 沈妧点点头道:“好吧,只是我以前养过的仓鼠都只吃鼠粮,我没想过要不要喂肉。” “你连肉也不给它们吃!”布丁不禁可怜起那些素未谋面的同类来,“你实在不是个合格的主人!” 沈妧挑眉问道:“这么说,你以前的主人觉明老人应是一个合格的主人,那你为什么又跑来投靠我?” “那是因为……” 布丁被问到语塞,抓耳挠腮地想扯个理由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忽见沈妧背后有一道黑影闪过,连忙大叫道:“主人小心!你旁边有人!” 沈妧立刻警觉地端着碗往后退,却不小心被脚后的石头绊了一跤,眼见着手里的粥碗就要被打翻,自己也要跟着摔一跤,旁边的布丁已经不忍心地用两只前爪捂住了两只小眼睛,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撑住了她的后腰,另一只手也稳稳地接住了她手里的粥碗,没让里面的热粥洒出来一滴。 沈妧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不经意地一抬眸竟然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怎么是你!” 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扶住她的,是未易容成赵九儿的暗 卫影。 影将粥碗放到桌上,然后扶沈妧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才道:“属下奉王爷之命护送太子到军营,听说您被人劫走,这才找来。刚才看小姐吃的正香,不敢打扰小姐,没想到还是吓着您了。” 沈妧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道:“这不关你的事。” 说罢,她瞪了一眼布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要不是它那一嗓子,她也不至于惊慌至此,被影看了笑话。 “您在这的消息,属下已传达王爷,”影继续道,“王爷的意思,还请您屈尊在这里多留几日,由属下负责保护您。” 沈妧点了点头,道:“看来他果然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既然王爷暂时用不上我,那我就留在这里吧。” 影道:“想必小姐已知晓,此处是南褚境内,还望多加注意。” 沈妧不由道:“既是你来保护我,多加注意的也应是你!至于我,你就放我自由行动呗?没看到床那边还躺着一个吗?我还得出去采草治她呢!” 她说的头头是理,影也拿不出什么话里拒绝她,只好默认。 有影在旁边,沈妧吃喝起来更加安心,也难怪这野味烤制的如此好吃,因为这是影的手艺,在沈府的时候 ,她可没少吃他做的东西。 “哦,对了。” 沈妧忽然想起一件事:“影,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只要负责我,只待在我身边,不用回君焰罹那边复命?” 影应道:“是。” 沈妧道:“那你帮我一个忙!” “小姐要属下做什么?”影问道。 沈妧故作神秘道:“帮我打个架。” 影不禁有些迷惑:“打架?” 一刻钟后,沈妧和影手牵着手一起进入了顾清妍的梦境中。 沈妧是王爷重要的人,她的要求,影自然不会不答应,即便她也说不清楚要他打的是什么样的架。 当然刚开始沈妧要他牵着她的手一起睡觉的时候,他是拒绝的。 “这不合规矩,属下办不到。”影道。 沈妧皱眉道:“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这是入梦的基本条件,你不用不好意思!” “可是……” 沈妧懒得跟他多话,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没一会儿他就老老实实地昏睡过去了。 这之后,沈妧握着入梦石,躺在影和顾清妍的中间,一左一右地牵住他们二人的手,很快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她果然适合影在一起的,两人还维持着牵手的姿势。 “这是哪儿?”影是第一次 入梦,而顾清妍的梦境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连来过一次的沈妧也有些不知所措。 猩红的天空和冰冷的岩石以及夹带着血腥味的狂风,吹得沈妧连站也不大站的住,多亏影在她背后扶着她,不然她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这风吹跑。 “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妧纳闷道,然后在影的帮助下,不断向前,终于在快到达狂风起源点的地方,遥遥的看见了飓风中央着一身黑红色战袍的顾清妍。 她似乎,黑化了。 顾清妍的面前有一根浸满了鲜血的大十字架,上面绑着一个人。 沈妧不用去看就能猜到,那十字架上的人,一定就是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在方书书的婚礼上挑衅顾清妍的家伙。 虽然这假的沈妧跟她完全没有一点关系,但显然那个假的沈妧才是破除顾清妍心魔的关键。 “你又想来坏我的好事?” 这个声音并不陌生,但令沈妧没想到的是,说这话的方书书此刻完全变成了妖魔的样子,猩红的指甲又细又长宛若野兽的指爪,嘴里也长出了两颗狰狞的獠牙,脸色苍白,瞳孔竟也变成了野兽一般的一条线,看着他们的时候,那双眼睛跟染了血一般!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入梦,影受伤 “就是她吧,小姐要我打的,就是这个妖怪吧。”影的声音还算镇定。 沈妧不禁有些担心:“你要小心。” 影道:“放心吧小姐,从前与王爷从碧海里杀出来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这样的妖怪。” 碧海? 是了,虽然小说里没有详细说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那里确是君焰罹成名的第一战。 为了扩大大梁的影响,大梁与南褚古丽三国都派人去往碧海里寻找宝物,然而到最后只有君焰罹和他的手下带着所谓的宝物活着离开了那里,而他们在碧海的经历以及当时进入的其他人的下场,君焰罹他们至今都没有说出(当然也可能是小说作者懒得写)。 在妖魔化的方书书冲杀而来的那一刻,影猛地推开沈妧,与之战在一处。 眼见方书书所有的攻击,都被影一一挡下,沈妧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慢慢放下。 她相信影绝对能完美地拖住方书书,于是转身攀住岩石,顶着狂风,慢慢朝顾清妍的方向爬过去。 此刻,顾清妍正在对假沈妧进行宣判。 “你不禁勾引豫王,还破坏我哥与书书的感情,对朋友不仁不义,对大梁也是一大祸端,本将今日就替天行道, 将你处死!” 十字架上的假沈妧身上已满是血洞,哪里有说话的力气,垂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顾清妍见她没有异议,凭空变出一柄红缨长枪,直直地就朝假沈妧刺了过去。 沈妧见情况危急,连忙手脚并用爬到近前,以身阻在那柄长枪与假沈妧之间,大喝一声道:“枪下留人!” 随着这一声喝,长枪停在沈妧胸前,就连四周的狂风似乎也没之前那般厉害了。 顾清妍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满眼困惑地走到沈妧的身边,道:“阿罹,你为什么还护着她?” 阿罹? 君焰罹? 沈妧都惊了,她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君焰罹好吧! 至少的至少,她是女的,而君焰罹是男的好吗! 但是看顾清妍认真的眼神,似乎在她眼里,她沈妧就是君焰罹本罹! 按照她原定的剧本,她是来打假的,只要证明那个绑在十字架上的女人并非真的沈妧,而她沈妧也不会做顾清妍刚才说的那些事,想来由方书书引导的这场混乱的梦境能够得到平静。 可没想到,她这个真沈妧没能成功打假,竟然还被认成了君焰罹! “你说话啊,阿罹!”顾清妍又质问了一遍。 “我……” 沈妧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冒充君焰罹这种事,穿越这么久以来,她还是头一次。 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影和方书书那边,没想到方书书与影战在一处,还有功夫扭过头来冲她邪恶地一笑。 没错了,这定是她搞的鬼。 她定是看穿了沈妧的打算,所以才故意迷惑顾清妍把她看了君焰罹。 既然知道是她搞的鬼,再扭扭捏捏不作为,就是等死的行为了。 沈妧打定主意,换上一脸的深情,对顾清妍道:“清妍,本王并不是在护着她,而是在维护你。还记得你曾经是个多么勇敢善良的女孩吗?正因为你的勇敢和善战,陛下亲封你为巾帼女将军,正因为你的善良,你得到许多人的尊重和喜爱,其实这些尊重和喜爱的人中,还包括本王。” “我的勇敢善良?阿罹,你在说什么?”顾清妍看上去有些不敢置信。 通读渣男语录的沈妧自觉一切尽在掌握,继续声情并茂地说道:“清妍,本王知道这些话我曾经从未对你说过,但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她的死,只会让你的双手染满鲜血,你并不能因此得到什么,甚至还有可能失去…… ” 不想顾清妍听到这些话反而冷笑了一声:“阿罹,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杀了她,会失去你吗?难道你之前对我所做的承诺都是假的吗?为了这个女人,你一直欺骗我?” 沈妧懵了,她根本不知道梦里的君焰罹对顾清妍做了什么承诺,所以也无从接口。 顾清妍的长发无风自动,显然更生气了,从旁抓过长枪,作势向假沈妧刺了过去。 但凭沈妧的力气,根本没办法阻止她,便在这个时候,与方书书战在一起的影突然而至,一剑打掉了顾清妍的长枪,救了假沈妧,但是他却因为这个动作,被方书书的长爪划伤了后背,长长的血口极度狰狞,影甚至因此吐了一大口血,似乎还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影!”沈妧急忙跑了过去,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你还好吧,感觉怎么样?” 影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惨笑道:“小姐,您不是说这是梦吗?怎么,咳咳……怎么这一切,竟和真的一样……”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沈妧道。 她不禁担心,影身上这伤会不会对梦境外的他有影响,若真因此又令影受到了无法恢复的伤害,她真不 知道该如何向君焰罹,还有星交代了。 可惜她力量微小,最擅长的毒在梦境里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与妖魔化的方书书相比,她更是个废人,连外形都被改成了别人的样子,如今影又受了重伤,恐怕之后只能任人宰割了。 “清妍,”成功打伤影的方书书,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尖的血道,“去杀了他们。” 顾清妍眼睛紧盯着沈妧的脸,在她的眼里沈妧的脸一直是君焰罹的样子。 方书书不耐烦地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杀了他们!” “不行。” 顾清妍道:“我不能杀他。” 方书书问道:“为什么?他骗了你,彻彻底底地站在了你的对立面,你不杀他,难道还想被他杀死吗!” 顾清妍拾起了长枪,指了指沈妧怀中的影和十字架上的假沈妧道:“我可以答应你杀了他们,但他不行。” “即便他将来会杀了你?”方书书问道。 “是。”顾清妍道。 得到这个回答,方书书狂笑不已:“清妍你真是太天真了!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除了我,没有人会与你站在一处?” 笑过之后,方书书又恢复了冰冷和嗜血的态度,对她道:“你会后悔的。” 第二百八十章 入梦,你会后悔 “你会后悔的。” 这是方书书对顾清妍说的话,这句话之后,梦境再次发生了变化。 十字架和假沈妧不见了,真沈妧一低头,发现方书书把影也带走了。 空间内带着腥味的风和血红色的云都不见了,只留下冰冷的岩石,和一个把沈妧当成君焰罹的顾清妍。 “阿罹,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面对这样的变化,顾清妍似乎毫不惊讶,也毫不关心,她拽着沈妧的袖子继续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对我说的,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相较她而言,沈妧表现得要焦急得多,她没想到她带影进来帮忙,却是害了他,被方书书带走也不知是生是死,如何找回,是以没有更多的心思去应付顾清妍。 但此刻的顾清妍却是不依不饶地想要得到答案,不停地追逐,不停地追问。 沈妧被她吵得实在没了办法,干脆粗暴地扯回自己的袖子,将她推至一边:“顾清妍你清醒一点!如果对你来说,我是一个能被轻易得到又会轻易对人许诺的人,你就错了。我君焰罹,不会喜欢任何人,因为我的过去血雨腥风,我有深大的仇 怨要报,有冲破碧海蓝天一样的远大抱负,女人只会影响我挥剑的速度。” 顾清妍愣了愣:“所以……” “所以若是在你的记忆里,我曾对你做过承诺,曾对你许下过海誓山盟,那是假的,你是在做美梦。”沈妧道。 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这一点,为的便是打消顾清妍对君焰罹那徒劳的爱恋。 她总不能一直以君焰罹的姿态示人,那便是遂了方书书的意,让她想说的话没办法说出,想做的事也没法去做,以至于在这梦境中弄丢了影。 “我心里从未有过任何女人,你就当我是一块暖不化的冰山,敲不开的石头,总之我就是这样,无论你为我做过什么,牺牲过什么,都是徒劳,我就是不喜欢女人。”沈妧道。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想着,君焰罹可能在战场的某个地方打喷嚏吧。 当然她说的也肯定没错,在小说里他是喜欢方书书,但有她的全力辅助,君焰罹对方书书只剩下恶感,这样一来,他心里肯定也装不下别的女人,自然也不会有顾清妍。 这也是因为顾清妍是她看好的朋友,她才如此说期待点醒她的,现在面对的 人若换做沈素娴,她才懒得点醒她呢,就让她在一棵男人树上吊死得了,被渣被辜负都是她活该来的。 被沈妧强行加塞了一波“君焰罹论”,顾清妍好半天没再开口说句话。 也许她是在反思自己和君焰罹的关系吧,这样也好,沈妧目前只想达到这样的程度,她又不是什么邪教教主,指望自己一句话就能让别人洗心革面。 现在对她来说,首要的事便是找到影。 就算妖魔化的方书书再厉害,她也不是真的方书书,何况这里是顾清妍的梦境,方书书带着非此梦境人物的影,根本逃不到哪儿去。 她会找到影,然后把他带离这里。 这般想着,入梦石仿佛也受到感染,从沈妧的胸前飘了起来,一边闪烁着微弱的荧光,一边指引了一个方向。 “是那边吗?”沈妧问道。 入梦石当然不会回答,它只是朝那个方向,漂浮着不动而已。 沈妧不再追问,信任地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至于顾清妍,也许需要给她一段时间,好好想清楚吧。 君焰罹是她爱的人,亦是她的心结,他在顾清妍的第二段梦境中出现,是顾清妍一直魂牵 梦萦的人。 而梦境中的这个方书书则是她的心魔,是以能够控制梦境,迷惑顾清妍,甚至伤害她。 对付心魔,沈妧也是第一次,所以一切只能尽力而为。 若是救不了影,她甘愿把自己也丢在这里,永生永世,直到她成功把影带出去为止。 这是她对自己做的承诺。 前路满眼的岩石块仿佛没有尽头,但好在这次没有狂风,沈妧爬起来并不如何吃力。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竟从岩石群,愣是走到了一个镇子。 古色古香的建筑群,配合摊贩的叫卖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还真是一座热闹的镇子。 为了找到影,沈妧毫不犹豫地混入了人群,她甚至头也没回,是以并没有看到吊在她后面不远处的顾清妍。 看了看眼前的小镇,顾清妍的表情有些难看,再看了一眼渐渐没入人群的沈妧,她咬咬牙亦跟着混入了人群。 沈妧跟着入梦石的指引,一路穿过人群,最终到达了一个叫翁府的地方。 这个地方给人的感觉跟镇子的其他地方不同,和之前的岩石群倒有些相似,总之冰冷又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沈妧相信入梦石将 她带到这里,一定和影有关,所以她想也不想便上前去敲了敲这家人的大门,期望能快些见到影。 却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闪过,一把捂住她的口鼻,将她从翁府的大门前带离,躲入旁边的巷中。 翁府的大门在沈妧叩响后不久,便有门房来开门,但门口空无一人,门房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复又关上了门。 而直到这个时候,那个捂住沈妧口鼻的人才松开了手,害得沈妧不得不深吸了一大口气,才活过来。 “你干什么?”沈妧回过头质问道,没想到看到的人竟是顾清妍,“你怎么来了?” 顾清妍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看起来真有点不像她:“小妧,对不起。” 沈妧微微张大了嘴巴:“你叫我什么?” 顾清妍道:“小妧,你不是小妧吗?” 这个称呼令沈妧宛若看到了曾经三段梦境里的顾清妍,终于不用做君焰罹了! 跟着,她点点头道:“我是小妧,可是小姐您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还有您为什么不让我见翁府的人?” 顾清妍脸色变幻,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 第二百八十一章 入梦,噩梦般的回忆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出发!” 顾清妍与沈妧暂时歇脚的茶摊旁边,有一队人马正在整装,看打扮像是替人运送货物的镖师。 看他们精神抖擞的样子,沈妧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境里了。 不过,顾清妍的样子令沈妧有些在意。 这些人说话的时候,顾清妍总是垂着眸子,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后缩,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一般。 沈妧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是他们,是他们……” 沈妧耐心听了半天,就只听到顾清妍这两句呢喃。 一直到那队人马收拾好东西走远,顾清妍才仿佛活了过来一样。 “他们都是翁府的人。”顾清妍道。 “他们?”沈妧有些意外,“你认识他们?” 顾清妍的脸色很难看,比之前在方书书婚礼上看到假沈妧闯入时还要难看一些,身子还微微有些颤抖,这不是愤怒颤抖,而好像是在害怕。 沈妧皱了皱眉,敏感道:“他们欺负过你?” “不,不是!”顾清妍下意识否认,但过不久她又轻轻地点了点头,唉声道,“那是我十四岁的时候。” 随着她的讲述,二人 身边的景物又开始发生变化,但顾清妍像是没察觉一般,一直低着头静静地说着。 “那时的我刚满十四岁,正是好玩的时候。府里规矩森严,书书和我又都不如哥那样稳重。有一天我们偷偷跑出府,谁知……” 这般说着,沈妧看到眼前跑过两个天真漂亮的小妹妹,其中一个和少年的顾清妍长得一模一样,另一个就不必说了,自然就是方书书。 她们一道跑着,竟不知不觉溜出了城,跑到了一片荒郊野地。 两人正聊得高兴,从旁忽然跑出一群人,他们用药物将两人迷晕,然后装进麻袋,连夜送到了和沈妧她们现在所在镇子一模一样的地方,最后送进了翁府的大门。 这之后,梦境呈现的画面就比较恐怖了,那些人虽然不敢对顾府千金做什么,但他们一张张丑恶的嘴脸不断放大并在顾清妍周围环绕,淫邪的声音也不断回响。 虽然声音过于杂乱,沈妧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这一幕也使得沈妧明白,顾清妍刚刚为什么紧张地要将她拽离那个地方了,以及后来看到翁府的人赶车露出那么害怕的神情。 “书书和我并没有关在一起,后来听人 说,她一个人逃跑了。”顾清妍小心翼翼地说道。 沈妧不信任的冷哼了一声,虽然原着里没有提及,但她相信故事一定不是这样的。 哪天不能逃出去玩,偏偏她们约定出去玩的第二天就是顾璟云顾清妍的母亲林氏的生日,他们说好会一起庆祝的,却因为这件事让顾清妍不能够出席林氏的寿宴。 再说了,每天出城去郊外玩的也不止她们两个漂亮小姐,为什么专挑她们下手? 一上来就用药物晕人,难道不是因为早就知道顾清妍身手不错,若是正面交锋,说不定绑架不成还容易被反杀。 最后的最后,推理的重点——方书书是毒医圣手,她怎么会被人轻易迷晕?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方书书,就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真凶! 她利用顾清妍对自己的信任,与翁府的人合作,策划了这起绑架,给顾清妍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创伤。 至于她这么做目的,支开了林氏的亲生女儿,作为替补凑到林氏跟前,才能够顺利完成对林氏的控制。 这就是为什么林氏的毒能被沈妧轻松治好,但顾清妍身上的毒却那么顽固,这和中毒的时间长短也有很大的 关系。 林氏,是在顾清妍之后中的毒。 当然方书书其实也可以不用这么复杂的方法,直接对顾清妍下命令,或者对她说,她想要一个接近林氏的机会,相信顾清妍也不会拒绝她。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沈妧知道,方书书为什么不用这个简单的方法达成目的了。 黑暗的折磨整整持续了三天,最后还是方书书以救世主的姿态再次出现在顾清妍的面前,她毒死了几个喽啰,把她从那间充满黑色回忆的房间里拯救了出来。 “书书说,这样的经历要是被家人知道,很快也会传遍整个京都城,到时与我平日里交好的贵女们也会看不起我,拿这段经历不断戳我和母亲的脊梁骨。”顾清妍道。 所以她们两人商议,把这段经历隐瞒起来,任何人都不说。 为此,顾清妍还因为贪玩未出席林氏的寿宴,被顾凛锋罚了五十鞭,人差点又没了。 但尽管吃了这么多苦,顾清妍似乎到现在还相信方书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所做的决定都是正确的。 回忆结束,沈妧二人身边的景象又恢复成原来街边茶摊的面貌,周围的人也没有因为刚才的那段回忆有所变 化。 “小姐,您想听听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吗?”沈妧道。 顾清妍有些纳闷地看向她,问道:“你想说什么?” 沈妧直白道:“我觉得,你被人骗了。”接着,她便把她的推理和想法说与顾清妍。 当然,顾清妍的表情一直是不相信的。 而且她说的最多一句话是:“这不可能!” 沈妧道:“小姐,你说她也被那些人绑架了,但你真的看到她和你一起被装进麻袋的样子吗?你说你们关在不同的房间,所以一直没有见到她,但与你关在一起的不是还有其他女孩子吗?她们怎么都没有去过那另一个房间?那个房间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 “你别说了,”顾清妍忽然捂住脑袋,央求道,“求求你别说了,我、我头疼!” 头疼? 在梦里也会头疼吗? 沈妧连忙牵过她的手,把了把她的脉,果然什么都没探到。 “你别装了,”沈妧松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不过我会让你相信的。” 被戳穿后,顾清妍仍保持着捂头的动作,表情却不那么痛苦了。 她问沈妧:“你要做什么?” 沈妧挑眉一笑道:“你很快就会知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 入梦,潜入翁府 梦境里这个妖魔化的方书书之所以重现这个对顾清妍来说是揭伤疤的场景,想来是为了向顾清妍再次强调这段过去,不管是被吓到封闭内心,还是重新对方书书形成依赖,都是令她满意的结果。 但沈妧却不允许这样的“结果”出现。 梦境的这个小城镇是方书书制造出来的,所以可想她与顾清妍在这里一举一动其实都会受到监控。 针对这一点,她先是暗示顾清妍帮她找出一些易容的材料,然后又暗示她帮忙找到一间全黑的屋子,哄了几个路人一起进屋子,之后等这几个人再出来的时候,看似一点儿没变,其实有好几个人已经被换了皮囊,这其中也包括顾清妍与沈妧,她们挑了两张路人的样貌,从小屋里出来后,混入了行人,而那两个换了顾清妍与沈妧脸的路人则拿着她们给的钱银找地方吃喝去了。 因为不知道这样的谎言能够维持多久,所以易容完毕,沈妧就直接拉着顾清妍潜入了翁府。 “小妧……” 一踏入这个地方,顾清妍便抖得不能自已:“这便是你要做的事吗?” 沈妧连忙安慰她道:“还记得你是陛下亲封的巾 帼女将军吗?你武功盖世,任何人都没不能轻易制服你!这次只要我们小心点,绝不会被翁府的这些小喽啰抓住!你相信我!” 顾清妍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身体,看沈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听过她关于翁府的故事还能表现得这般勇敢,渐渐受到鼓舞,同时也慢慢平静下来。 “战胜恐惧的方法就是直面恐惧,以及打败恐惧。” 沈妧道:“小姐您曾经在这受过欺辱,这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敢战胜它。” “可怕的是我不敢战胜它?”顾清妍轻声地重复着沈妧的话。 也许,她说的才是对的。 隐瞒了这段过往,只不过是让翁府的人逃过了惩罚,他们一直一直都还在做伤天害理的事。 而且为了隐瞒这段过往,她不仅受到父亲的责罚和母亲的不理解,事实上终年累月她都受到噩梦缠身的困扰,她的心底一直存在着这可怕的记忆,即便她外表再强硬,武艺再高强,她都没办法去触碰。 “现在我要您做的事很简单,找出你曾经被关押的地方,打败那些人,救出被他们囚禁的那些女孩子!”沈妧道。 顾清妍不确信地问道:“我 可以吗?” 沈妧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同时直视着她的眼睛,用坚定的口吻道:“你可以,你当然可以!你可是巾帼女将军,你不比你哥顾璟云差!他都能领兵在外打仗,奋勇杀敌,而翁府这些都是没有受过军队训练同时武艺也并不高明的家伙,你连对付他们的这点自信都没有,将来还如何带领顾家军上前线啊?” 她的话给了顾清妍很大的鼓舞:“我知道了,小妧,我一定要给这些人惩罚,然后救出那些和我一样的女孩!” 沈妧欣慰道:“这就对了嘛!” 顾清妍忽然看了她一眼道:“对了小妧,你是不是又忘了对我要用敬语‘您’,而不是‘你’啊‘你’的!” 沈妧不由一愣:“哈?Emmm……小姐请恕罪,我知道错了。” “算了,”顾清妍又道,“你若是不习惯,就还是用‘你’吧,反正我也听习惯了。不过,你直呼我哥大名,这一次先饶过你,下次可不行咯。” 噗—— 看她居然还轻松地开起了玩笑,沈妧知道她已经在努力冷静下来然后依照她的话去做事了。 于是也慢慢展开笑颜,道:“遵命,小姐。” 与此同时,影则被方书书带入了翁府的地牢。 受了重伤的影,虽无还手之力,但一身傲骨使他仍有勇气冲那些人质问道:“妖怪你站住!你想对小姐她们做什么!” 方书书此时已变化成了正常人的模样,她本可不理会他,但她忽然想到这个人是与坏她好事的那个女人一道出现的,说不定能够从他的嘴里知道一些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想到这,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搬出了一大堆刑具,准备要威逼利诱这个人,期待他能够说一些有利用她的事情。 然而她虽是方书书长年累月在顾清妍心底留下的精神分身,但她的脑子并不及真正的方书书,她用全观之眼看到“沈妧”和“顾清妍”两个人正在酒楼里吃喝,便就真的放心她们暂时不会轻举妄动,而她正好有时间审问眼前的家伙。 但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并不会因为受刑就真的把沈妧的事说出来,他之所以叫住方书书,就是为了给沈妧争取一些时间。 因为他相信,沈妧一定有办法解决眼下的困境,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拖住眼前这个妖怪,给她更多想办法的时间。 顾清妍不负所望地 悄悄解决了三个翁府的喽啰,带着沈妧摸到了曾经的那间屋子。 当她在沈妧的鼓励下,鼓足勇气打开那扇门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顾清妍道。 沈妧想到了她们来之前,茶摊遇到的那伙人:“会不会……” 几乎与她同时,顾清妍也想到了:“是那个时候被带走了?” 有了这样的认知,两人不做耽搁,立刻又翻出了翁府。 虽然不想承认,但离开翁府,顾清妍的脚步顿时轻快了不少。 沈妧望着镇上一众陌生的百姓,对顾清妍道:“他们一定已经走远了,我们现在追恐怕来不及了。” 顾清妍却道:“不,我们来得及。” 说着,她用手指吹了一声口哨,一匹乌黑骏马从人群中呼啸而来。 顾清妍道:“我发现在这里,只要我想要什么,它都会实现,所以我便试了试。它叫乌云,骑上它,我们一定能追上那些人!” 沈妧忍笑点了点头,心道,这是你的梦境,你自然能够心想事成。 不过她可不敢戳穿,让顾清妍认识到自己在做梦,这个地方很可能会立刻崩塌! 在找到影之前,她可不想冒险! 第二百八十三章 入梦,下雨下冰雹 “老大,我想……” “不,你不想。” 说话的是翁府的管家翁德忠,就是沈妧和顾清妍在茶摊附近看到的那个车队领头,长相也是这些人中最凶的一个。 他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臭脸,对手下的人说道:“我不管你们现在是想解手,还是想做别的什么,都给老子憋着!没有把这些上等货送到客人的手里,一丝一毫都不能松懈!不可以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众人迫于他的威势,只得齐声大喊:“是!” 也正是这个声音,吸引了正在附近寻找他们的沈妧二人。 “就在那边!”沈妧坐在顾清妍的背后,一手仍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指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顾清妍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放慢速度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慢慢接近。 那边翁德忠还在喋喋不休地威吓这些人:“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批货要是出了问题,你们一个都跑不了,统统都得挨刀子!” “他们戒备很森严的样子。”沈妧道。 顾清妍不以为意道:“如果只是这种程度,不足为惧。” 沈妧见她如此自信,不由问道:“你已经想到要如何对 付他们了?” 顾清妍:“天马上就要下雨了,不怕他们没有破绽。” 哈,原来她想这么做! 沈妧特意把手伸到她眼前,比了个大拇指。 过了不久,如顾清妍所说的,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 顾清妍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大黑伞,正好罩住了她自己和沈妧,至于乌云,顾清妍暂时不需要它了,所以它早就踏着小碎步慢慢慢慢地跑远了。 翁德忠那一伙人见下雨了,竟也不歇息,给装载货物的木箱套上皮质的罩子放水,又令众人穿上蓑衣,无视不远处可以躲雨的破庙继续赶路。 沈妧皱了皱眉:“他们也太小心了。” 顾清妍道:“不怕,我还有办法。” 雨越下越大,使人视线渐渐受阻,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但这还没结束! 不多时,天上竟下起了冰雹,石块大小的冰雹砸在人身上,别提有多疼了。 眼下的季节并不是会下冰雹的时候,所以翁德忠也没准备,眼见着好几个伙计被冰雹砸得头破血流,而那些装着货物的箱子也被砸的咚咚作响,他终于道:“我们就到前面的破庙休整!但千万注意提高戒备!小心 有诈!” “是!” 终于能休息了,众人皆为自己捏一把汗。 眼见着这一帮人终于走进了破庙,顾清妍牵着沈妧的手,把她安置在一棵冰雹落不下来的大树下,嘱咐道:“我去救人,你就留在这里。” 沈妧拒绝道:“让我一起去吧,我一定能帮到你的!” 顾清妍笑道:“你连剑都不会用,你怎么帮我?留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救出那些人的。” 沈妧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顾清妍都不会同意她一起去,只好先答应。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顾清妍道,“我已经想通了,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沈妧不由道:“如果有危险,一定要喊出来,我虽然不会使兵刃,但我仍有自己的方法救你。” “我知道了。”她虽这么应下了,但沈妧知道,她不相信。 目送着顾清妍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进了破庙,然后不久里面就响起了各种兵器相接的声音,以及男人的惨叫。 沈妧渐渐放下心来,现在的顾清妍已经懂的利用梦境为自己提供有利道具,再加上她的身手,那些翁家的人就算再多一倍,也定不是她的对手! 仿 佛是在印证她的猜想一般,从破庙里钻出一帮满身是血的家伙,他们连哭带跑,没跑多远就被从天而降的冰雹一个个砸死了。 沈妧就坐在那棵树下看,一个,两个,三个……数到三十个的时候,她想着,里面应该还有七八个人。 但又过了许久这七八个人都没出现,她不由想,也许这几个人已经被顾清妍刺死在破庙里了,这才没能出来。 渐渐地外面的冰雹停了,大雨也停了,从破庙里跑出数不清的女孩子,沈妧想,这件事终于解决了。 但她又不禁觉得,这事似乎有些顺利过头了? 想到这,她连忙站起来想要离开大树,但这个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大树的树枝忽然疯长,挡住了她所有的去路,她只要向前一步,这些树枝就会靠近她一步,走的越多,这些树枝就会靠得越近,直至将她缠住! 沈妧知道,出事了! 她连忙大喊:“小姐!顾清妍!听到的话,快回答我!你那里是不是出事了?怎么样都好,你快出个声音给我!” 可任她叫破喉咙,却一直没得到顾清妍的回答。 难道是方书书?难道她发现他们换身 份的事,所以追来了? 可若真是她,以她的作风,必得到沈妧面前耀武扬威一番才对! 又或者是翁德忠?他其实也是个像方书书一样的大妖怪,在顾清妍放走所有的女孩子,断了他主子的财路,便忽然魔化,压制住了顾清妍? 可若真是他,顾清妍不可能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下梦境还在,景象也没有大的变化,除了树枝疯长将她困住…… 树枝疯长…… 困住…… 困住? 定是顾清妍又遇到了看到了什么,吓得她封闭了内心!所以她才一直不肯回答她! 沈妧不由急得团团转,她想帮顾清妍打开心结,但却被困在这里不能移动。 此刻影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以及万一这里的事被方书书察觉,令她在这个时候赶到,那么这一切的一切终将完蛋! “沈妧!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这个声音是……方书书! 沈妧朝声音传来的风向努力瞪圆了眼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想着她不要这个时候赶到,她偏偏就来了! 距她不远的地方就是破庙,可惜她寸步难行,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方书书一步一步靠近那里。 第二百八十四章 入梦,我认了 “原来你就是沈妧。” 沈妧没想到,这位存在于顾清妍精神世界,最多也就在梦境里蹦跶的方书书,竟也认识她。 “别太惊讶,”方书书一边走,一边摆了摆手道,“之前有段时间,我在清妍的梦里见过你,不过那时候你对她的影响太弱了,我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她加深对你的厌恶甚至憎恨你。可是现在,你竟不知死活地找来了!你以为你能改变这里的一切吗?清妍她是属于我的,她永生永世都将是我的仆人!” “你的仆人?呵呵,我还没听说过虚幻的东西能够主宰真实的人,她现在不过是被你迷惑了,只要给她一点时间,相信她很快便能摆脱你!”沈妧自信道。 方书书大笑道:“你觉得我会给她这个时间吗?很快你就会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到头来她最依赖的人,还是我。” 说着,她便以胜利者的姿态向破庙迈进。 “等等。”沈妧道。 以为她要求饶的方书书,竟挑眉走了回来:“怎么,想求我让清妍,给你留个全尸吗?” 沈妧笑了笑:“我是想问,跟我一起进入这里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 “你说他啊,”方书书面露轻蔑道,“没想到你都穷途末路了,却还这么关心他,殊不知他早就将你出卖了。” 沈妧脸色不由凝重起来:“这不可能,你对他做了什么?” 方书书却道:“这个问题,该问你自己吧。” “什么?”沈妧有些莫名其妙。 方书书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总是以拖油瓶的姿态连累他的主子,之后又借着身份的便利高高在上的差使他,让他吃了很多苦?这次跟你进到这里,也是被你用他心爱人的性命相要挟,被逼无奈才进来的!” 沈妧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难题一般地皱紧了眉:“你说的这些,我为什么都听不懂?我有做过这些吗?” 方书书冷哼一声道:“你有没有做过,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要见他!”沈妧道。 方书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远处的空气说道:“看来她不见到你,是不会死心的,出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那一处空间微微扭曲,下一秒,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影英姿挺拔地立在那里,原先所受的伤好像已没有影响了。 沈妧自然不相信影会背叛他,他要是这么 做了,也只能是在演戏给方书书看。 所以她把涌到了嘴边的问候强行按压了下去,做出一副三分失望七分期待的样子问他:“她说的,是真的?” “小姐,对不起。方小姐答应我,会让你死得没有痛苦。”影道。 他不是个话多的人,却强行拗了两句话,沈妧越发坚定地相信他没有背叛自己,一面高兴,一面忍不住戏精上头,痛心疾首道:“别说了!我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你因此便要帮助别人置我于死地,就不怕王爷,杀了你吗?” 影镇定道:“王爷不会知道。” 沈妧苦笑道:“好,好……我知道了,这结局……我认了!” 仿佛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方书书大笑起来,不紧不慢地朝破庙走去,边道:“好好享受这里吧,很快你就再也看不到生者的世界了。” 进庙,关门。 屋外,只剩下沈妧和影两个人了。 “影?”沈妧有些紧张地看了他一眼,后者携剑飞快地划开了缠绕在沈妧身边的树枝,助她逃脱了困境。 “小姐,你没事吧?”影问道。 沈妧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是怎么做到的,竟让她轻易 地就相信了你?” 影道:“王爷曾派人调查过方书书,里里外外,了解个通透。” 沈妧了然。 “小姐,我们不用冲进去解救顾二小姐吗?”影问道。 沈妧看了看破庙,又低头看了看胸前闪着点点荧光的入梦石,道:“也许不用。” 影的目光亦落在了沈妧胸前的入梦石上,这小小一颗水滴状的东西一直不甚起眼,若不是沈妧把她托在手里,他竟一直没发现沈妧的胸前还挂着这样一颗小玩意儿。 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影警觉地一把将沈妧捞起,跳到远处森林的书上,紧接着就在他们离开原地的下一秒,破庙炸开,原来困住沈妧的那棵巨树也受到牵连,被炸得四分五裂。 硝烟中,一个完全妖魔化的身影慢慢倒下,而剩在那里的,竟是一身狼狈却身姿傲然的顾清妍。 “你看,她赢了。”沈妧道。 影有些不解:“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那里?她旁边的……是刚才那个方书书?” 沈妧解释道:“一样的招数并不能成功两次,这个东西它天真的以为,只要情景再现,就能重新获得顾清妍的信任,重新控制她, 殊不知现在的顾清妍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虽然不能一下子走出内心的桎梏,但她早先已经做出了改变!” 虽然沈妧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详细了,但对没有与她一起经历过顾清妍感情变化的影来说,理解起来还是太难了。 见说了半天,他还是一知半解的样子,沈妧不由道:“算了,不跟你说了!这个梦马上要结束,我要过去祝贺她!” “小姐!”影道,可他哪里喊得住沈妧,那家伙早就一蹦一跳地跑进了废墟。 因为经历过两场恶战和一场爆炸,废墟中血腥味和烟尘都特别重,但沈妧好不嫌弃地跑过去熊抱了顾清妍:“恭喜你,你自由了!” 原以为某人也会激动的回应她,可等了半天都不见有动静。 沈妧连忙松开了顾清妍,一脸古怪地打量起她并问道:“你怎么了?还是不开心吗?” 见二人接触透着一股怪异,被沈妧留在树上的影顿时提起了十二分的警觉,慢慢地伏下身,准备顾清妍一旦对沈妧不利,就立刻扑上去制服她。 就在这两个人担心,警觉,无措,防备的时候,顾清妍忽然抬起手,环在了沈妧背后。 第二百八十五章 入梦,解开心结 “哇啊~~~~!” …… …… …… 影一记手起刀落,险些砍伤了两个抱在一起大笑的女孩儿。 “我觉得好舒服。”顾清妍道。 沈妧跟着道:“摆脱噩梦的感觉就是这样。” 刚才,顾清妍是故意做出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大叫,想要吓唬沈妧,结果沈妧还算镇定,倒是把影从远处的树上骗了下来。 短暂的骚动结束,顾清妍再次紧紧地拥住她道:“谢谢你,沈妧。” 沈妧意外道:“你认出我来了?” “嗯,”顾清妍点点头,“但是你又骗我一次,这账该怎么算?” 沈妧不由语塞:“这……我……” “算了,”顾清妍大笑道,“不用跟你算了,你也是为了我。” 沈妧不由松了口气:“对了,方书书进去之前,破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回答我?” 提到这个,顾清妍的脸色忽然凝固住了。 沈妧连忙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不要说,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没关系,”顾清妍牵起嘴角,苦笑了一下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那几个人的脸,让我一不小心陷入了当时的记忆。” 那种只要一回忆,就会让人紧闭心扉,痛苦地想要把自己包裹起来的感受,沈妧表示能够理解。 痛苦的回忆并不止顾清妍一个人有,沈妧也有。 不过,她早就抛开那段回忆了,现在她脑子里和心里盛得都是快乐的或是令她痛快的瞬间,比如君焰罹喝下她泡的怪味茶变得口吃的样子,还有吃了她的茶像吃臭豆腐的样子,还有…… 等等,这些回忆的主角,为什么会变成他? “沈妧,我还有一个想去的地方,你能不能陪我?”顾清妍道。 她的话刚好打断了沈妧思绪,为了不想刚才那种奇怪的问题,沈妧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她的要求。 不过影却有些担心地提醒道:“小姐,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沈妧轻声安抚他道:“没事,让我跟她走一趟吧。倒是你,一定要乖乖跟在我背后千万不要走丢,要是发现梦境开始不稳,要立刻抓住我的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小姐。”影无奈地应道。 他当然无奈,明明他先开口提醒,到后来他却成了被认真嘱咐的那个。 交代完这些事后,沈妧立刻就被顾清妍拉走了。 这次 ,只踏了几步,她们就来到了顾清妍第一次见到君焰罹的那个庭院。 草木茂密的园中,少年期的君焰罹还是那般干净俊美,不可方物。 他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微微转头,他发现了正在一边看着他的顾清妍与沈妧:“你们是谁?” 顾清妍并未做自我介绍,只是说:“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少年疑惑道:“跟我道别?可是,我们并不认识。” 顾清妍道:“我陷入了一个一厢情愿的美梦,如今也应该醒了。” 沈妧不禁有些可惜,顾清妍看清了方书书的真面目,消除了她对她的控制,得到了精神上的自由,这是件好事,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连同君焰罹一起道别啊。 离开那座庭院后,沈妧不由向顾清妍吐露了自己的困惑:“摆脱方书书的控制,并不表示你要放弃君焰罹,如果你真喜欢他,应该去争取一下。” 顾清妍却道:“问题是,我并不喜欢他。” “什么?”沈妧意外道,书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说里可说顾清妍爱君焰罹爱到甘愿为他去死,这才让方书书有了杀她的理由和方式。 “当那个妖怪在我面前倒下 的时候,我这里,”顾清妍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这里空了,原来这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执念,对那个身影的执念,随着妖怪的倒下,一起消散了。” 这下不用顾清妍明说,沈妧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因为这一切都与方书书有关。 还记得假山边无忧无虑的小胖墩吗?那才是顾清妍本来的样子。 方书书为了稳固自己在顾家的地位,悄悄排挤她,然后慢慢抢走顾璟云对她的宠爱。 而后当她听顾清妍说自己在聚会上碰到一个极美的少年,她知道她下毒的机会来了。 她在顾清妍身上所施的精神系毒药,正好需要一个心结和一个心魔,那美少年便是她的心结,而方书书自己就是顾清妍的心魔! 一个心结,一个心魔,助方书书控制和利用顾清妍,一直到她死的那一刻。 如今,有沈妧的帮助,她亲手除了心魔,又了结的心结,真真是药到病除了。 最后的最后,顾清妍又带沈妧来到她小时候最喜欢和哥哥顾璟云呆的那座假山旁。 “小时候见这假山,觉得无比大,我要拼命仰着脖子才能够看到它最顶上的尖尖儿。 ” 顾清妍边说,边扬起脖子:“后来长大了发现,也不过就这么高而已,我已经不用费力仰着脖子才能看到它的最高点了。” 沈妧蹙着眉毛品了品:“你是想告诉我,小时候的人总把别的东西看得无比大无比重,长大了知道那些东西是微不足道的?” “不是,”顾清妍冷静地否认道,“我只是在说我长得高。” 沈妧:“……” 见一向自诩聪明的沈妧吃瘪,顾清妍乐了:“不过你说的那个道理,也不错。” 沈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又绕着假山走了走,沈妧道:“我该走了。” 顾清妍问道:“你要去哪?” 沈妧想了想:“离开这个地方。” 顾清妍有些不舍道:“你就不能再陪我多待一段时间吗?在这里,我想去哪就能去哪,想要什么,它很快也会送到我的手上。” 沈妧却道:“不仅我要离开,你也必须离开。” 顾清妍迷惑道:“为什么?” 沈妧朝不远处的影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快赶到她身边,看后者依照指示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沈妧才继续说道:“因为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它只是你的一个梦。”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入梦,梦醒之时 沈妧没想到,叫醒顾清妍的代价竟然是一场皮卡丘十万伏特一般的大爆炸! 当她向顾清妍点明这是一场梦的时候,看到顾清妍那一脸的不可思议,一种不祥的预感急速冲到沈妧的脑海,接着就见被点明真相的顾清妍脚下一空,遭到了急速下降,而她和影则是被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冲到了空间的最上空!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 她差点就没拉住影的手,也差点没能把影从梦境里拽出来。 顾清妍,沈妧,影,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在急速下降或急速上升的情况下被弹出梦境,惊醒过来。 最先醒悟过的是影,他在身边两个女人醒过来之前,迅速抽身离开了山洞与守在洞外的属下汇合,以免被顾清妍发现。 沈妧则是第二个,虽说在梦境里经历了大爆炸,但有入梦石的护持,并没有受太大影响,影跑出去的时候,她刚好看到了他的背影。 “唔,是沈妧吗?” 顾清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妧连忙转过身将她扶起来:“慢一点,感觉怎么样?” 顾清妍揉了揉眼睛,看到身边的人果然是沈妧,不知怎么一直紧绷的内心忽然就放松了。 听到她 的关心,顾清妍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沈妧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替她把了脉,终是松了口气:“你的烧退了,脉搏也正常了。” “我发烧了吗?”顾清妍有些疑惑道,“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妧笑了笑,豪爽道:“不记得就算了,你先休息,我去给你煮一锅十全大补汤,让你迅速恢复元气。” “哎,你等等。”顾清妍道。 “怎么了吗?”沈妧问道。 顾清妍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盯着沈妧的脸看了又看:“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像还梦到了你!” 沈妧笑着问道:“梦到我什么了?” 顾清妍努力地想了想,明明觉得发生了很多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只得向沈妧摇了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沈妧丝毫不介意地说道:“想不起来是正常的,你啊还是乖乖躺下来休息!看看你身上这些伤,虽然看起来不严重,但架不住它多啊!不好好注意养伤,这些血口子迟早拖垮你!你竟然还笑,等留疤了,你就笑不出来了!” 她不说,顾清妍还不觉得,她一说,顾清妍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她刚刚,好像真的笑了。 她 笑了? 自从方书书出事后,她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心里最怨恨的就属沈妧了,可她刚才竟看着曾经的仇人笑了出来? 沈妧对顾清妍嘱咐完她要说的话,正要起身离开,却再一次被顾清妍叫住。 “沈妧,你还记得我把你抓来,本是想杀了你的。”顾清妍道。 沈妧点点头:“我记得。” 顾清妍又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难道不怕我养好了伤后,再对你下杀手吗?” 沈妧撇了撇嘴道:“不怕啊,毕竟你已经失去了能够单杀我的机会了。” 顾清妍眉毛轻挑,好奇道:“哦?” 沈妧道:“你刚把我抓来的时候,我身上只有一件单衣,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那半吊子的功夫自然不是你的对手,这座山洞里也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毒草或者药草。如果你在那时候杀我,我一定完蛋!” 顾清妍想了想,当时确实是这个情况。 沈妧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不同了,你看到这洞里多出来的这些东西了吗?这说明,王爷的人已经找到我们了,还让人带了这许多东西。以这样的境况为前提,你想对我下手,难道觉得王爷的手下 都是闲在一边的摆设?” 沈妧边说着,边理了理自己睡皱的衣裳:“就算抛开这些东西不谈,你看看那些涂在你伤口上的药草,你应该也能知道,我为自保已经准备好多少种类的毒药了吧。所以现在的我,就是一只铜墙铁壁,我不怕你对我下手,但我不想我们之间再进行到那一步。” 沈妧的最后一句话,终是打动了顾清妍。 她在沈妧转身的一刻道:“不会了。” 沈妧:“你说什么?” 顾清妍看着她的眼睛,诚挚道:“我不杀你了。” 沈妧挤眼道:“为什么?” 顾清妍道:“其一自然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委实吓到我了!” “噗,”沈妧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其二呢?” 顾清妍也跟着笑了笑,道:“其二是,我胸中对你的那一丝杀意不知怎的,全然消散了,我现在一点都不想杀你了,甚至……” “甚至什么?”沈妧不由有些不耐烦道,“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也学会普通闺阁女子那一套,说话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这大冷天的,你从哪儿寻了苍蝇吃?” 顾清妍顿时被她的这句话气道了:“你这个人还真不识好歹!说话 真煞风景!我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一下子都被你给说没了!” 沈妧白了她一眼道:“酝酿什么酝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顾清妍挑眉问她道:“那你倒是说说看?” 沈妧一脸戏谑道:“不就是你很感激我很欣赏我,想跟我做朋友嘛!” 顾清妍皱眉瞪了她一眼道:“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而且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是想跟你做朋友,但是你身上可没有一点值得我欣赏的地方。” 沈妧轻哼了一声,道:“怎么,顾二小姐竟然也会跟自己看不上的人交朋友?” 顾清妍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是啊,总要给某些人一些认识大人物的机会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辞都不太入耳,却意外的合拍。 最后两人像相处了很久的挚友,默契地相视一笑。 “我去给你煮汤。”沈妧道。 “嗯。”顾清妍道。 在门外探听许久的影,在听到这一句对话的时候,久悬的心才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他是真的不了解女人,不明白这洞里的两个女人刚才是真的吵起来了,还是闹着玩,不过看顾清妍是真的对沈妧放下了杀心,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证据,南褚三皇子 看这边顾清妍和沈妧都没事了,影也就放心了,过不久,他将这里的情况原原本本地传达给了君焰罹。 君焰罹的回复来的很快,他是让影带着人继续留在沈妧的身边保护,等他那边的战局稳定后,再决定他们的动向。 而被顾清妍与沈妧合力歼灭的那一伙南褚骑兵,当时的首领回去通报成果,听说他们抓了一个大梁的女兵,他的上级将军表示很感兴趣,告诉他把人带回去有重赏,却没想到他眉飞色舞地赶回去,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他的这些兄弟们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有满地的血色,和残破不堪的十几具冰冷的尸体。 当然他并不相信顾清妍一个人就能歼灭十几名训练有素的南褚骑兵,他觉得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一定是一队至少由十人组成的大梁正规军。 也就是说,有一伙大梁的兵马潜入了他们南褚界内。 这是一件大事!所以他再次回去禀报了他的上级将军。 而这时,刚好这次战役的前线总指挥南褚三皇子伯慕也在,而他正为了君焰罹的神兵天降愁的焦头烂额,听说大梁有一队兵马潜入了南褚境内,不由眼睛一亮。 “ 有证据吗?你有证据吗?”伯慕揪着那骑兵的衣领子问道。 骑兵是第一次见到真皇子,还是南褚众皇子中以残暴着称的三皇子!早吓得不敢吱声了,听他问到这个问题,更是连嘴巴也张不开,只是拼命摇头。 “没有证据?”伯慕皱起了眉,将他用力地甩在了地上,“废物!既然你说这里有大梁的兵马,就得把他们存在的证据给我找出来!” “是,是……三皇子殿下,我……我现在马上就去!”说着,这人连滚带爬地就逃了出去。 一旁的将军不由劝慰道:“殿下何必对一个小将发这么大的火。” 伯慕斜了他一眼道:“我不对他发火,难道对你发火吗?” 将军闭上嘴,也不敢再触这位爷的眉头。 就在这时,帐外走进一眉目俊朗的青年,他似乎一点也不怕正在暴怒中的三皇子伯慕,还嬉皮笑脸地凑近问道:“是谁惹得我三哥这般生气?” 伯慕瞪了一眼旁边的将军,道:“还不是这帮废物!” 青年也顺势看了一眼那将军:“我三哥都说你是废物了,还杵在这,是想要火上浇油吗?” 这番话看似是在帮腔骂他,实则是在 提醒他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将军混迹军中爬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不是个傻的,所以他很快理解了青年话中的意思,口中不断称着恕罪,忙不迭地也跑出了大帐。 他走后,青年才道:“不相干的人都走了,五哥你也别生气了。” “十三弟,”伯慕叹了一口气道,“你说这帮人能干什么?前线打不过大梁,后方被人潜入又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被称作十三弟的青年摸了摸下巴,打着圆场道:“这也不能全然怪他们,谁让他们的对手是君焰罹。” 提到君焰罹,伯慕像是忽然想到一件事的样子:“十三弟,你前段时间是不是跟老五他们去了黑市?” “这……” 这回换青年脸色不正常了:“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伯慕道:“有没有在那里淘到什么好宝贝?拿出来给三哥使使?” 青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本来是有的,不过后来……卖给别人了。” “卖给谁了?”伯慕不禁好奇道,“既然是宝贝,作甚要卖给别人啊!” 青年只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如果沈妧在场的话,一定能一眼就能叫出这青年的 名字来,因为他就是把入梦石卖给她的“奇怪男子”——戴黄狐狸面具的伯凉。 谁能想到,他竟是南褚的十三皇子。 虽然最后表现得有些狼狈,但伯凉还是很希望能够与沈妧再次邂逅,因为她,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不如这样。”伯慕又忽然道。 伯凉怔怔地看向他的这位三哥,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伯慕道:“不如十三弟代我走一趟如何?” 伯凉:“什么?” 伯慕道:“你三哥我要在前线督军,抽不开身,所以还请十三弟你带人帮我找出潜入我南褚境内的那一队大梁兵马。” 伯凉连忙摆手拒绝道:“我不行,我真的不行!三哥你知道我的斤两,这次来,也只是来玩的!” “十三弟你就不要推辞了!”伯慕坚持道,“军营里这帮废物,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我现在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是有事能用到了才这么说吧?平时最看不起的,恐怕也是他吧。伯凉虽这般想,却不能真的说出口,兄弟情虽然塑料,但也要勉强维持这样子,除非他想以不敬兄长的罪名惹怒南褚的陛下。 “那好吧。”虽然百 般不愿意,也只好应承下来。 走出大帐,伯凉恨不得剁了自己下面这两条没事爱乱跑的腿,本不过是来看个热闹,竟把自己给连累进去了。 希望那帮大梁兵马自己躲好,别被他发现罢,他可真不爱好这种打杀见血的事儿。 而且他有预感,他放在心上的那个美人儿就是大梁人,若他手上真的沾染了大梁人的鲜血,今后再遇,他也没有脸面再见她了。 此刻正在与顾清妍把汤也言欢的沈妧,根本没料到自己会这么香,奇妙的缘分竟把某人引到了这个地方。 可因为一路上遇到太多的事,近来又因为与顾清妍的关系更新密了一步,一不小心就完完全全把在黑市与某人的相遇都忘了。 所以也不知这两个有缘的家伙再见面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真的会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再度相遇吗? 相遇了,他们会打起来吗? 在之后,他们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谁知道?谁也不知道! 眼下的沈妧只想完成离别前顾璟云交代给她的第二件事,那就是把顾清妍送到黄岩城,交给顾家的亲信顾岩。 所以她先开口问了顾清妍,对于将来的打算。 第二百八十八章 承诺,未来的打算 离开京都城,顾璟云拜托沈妧的第一件事,便是希望她能够找到顾清妍,阻止她继续做傻事。这件事,沈妧算是把它达成了。 于是第二件事,就是把她送到黄岩城,交给亲信顾岩。 如果不是拥有入梦这个契机,让沈妧解了顾清妍身上由方书书所下的精神系毒药,她可能会直接叫后来找到他们的影把人送过去。 但没有如果,顾清妍被治好了,她不再为了方书书而想不开,也不闹着要杀沈妧,甚至她们还一拍即合,成了好朋友,既如此,怎能不管好朋友的想法,直接把人送走?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沈妧问道。 顾清妍想了想:“我,不想回京都了。” 沈妧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顾清妍的嘴里说出来:“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回去见你的父母和哥哥吗?” 顾清妍苦笑道:“我想,可我不得不这么选择。” 沈妧满脸不解。 顾清妍道:“从小到大,我和哥哥都是在父亲的安排下生活的。后来行为跳脱一直在追逐自由的书书,成了我和哥哥的精神寄托,我们希望她能够代替我们冲破枷锁,活出自己的人生 。但直到刚才,刚才做了那个梦……虽然我不记得我梦到了什么,但因为那场梦,心里有个东西‘啪’地一下打开了,我想通了。” “嗯?你想通什么了?”沈妧追问道。 顾清妍继续道:“我想通了,冲破枷锁这种事,我完全可以自己来!” “噗,好吧,你说的对。”沈妧认可道。 她没想到,解了方书书在顾清妍身上下的毒后,还能得出这样的结果。 说完自己的想法,顾清妍迫不及待地问道:“沈妧,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沈妧肯定地点头道:“那当然,你要做你自己,我永远支持你!不过……” “不过?”顾清妍微微皱眉,瞪圆了眼睛审视地看向沈妧,生怕她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来。 而可惜的是,沈妧确实要说一些令顾清妍不开心的话:“我答应了顾璟云,要带你去黄岩城,然后把你交给那里一个叫顾岩的人。” 顾清妍撇了撇嘴,问道:“我可以不去吗?” 沈妧道:“不可以。” “你刚才不是还说支持我的吗?”顾清妍问道。 沈妧却道:“我当然是支持你的!我带你去黄岩城找顾岩,其实不 仅是为了完成对顾璟云的承诺,更重要的是,我要你通过他告知你的父母兄弟,你平安无事。这之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你自己决定。” 顾清妍还有些不情愿道:“你不能代我去吗?” 沈妧道:“我任何事都可以代你,唯独这一件,不行。” 顾清妍问道:“为什么!” 沈妧道:“你的平安我不能代你,还有我觉得你必须见过自己家人后,才能更冷静的判断出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不想你做错选择。” 她的话,宛若一场春雨,确实起到了浇灭顾清妍过分冲动的热情火花,但也让她萌发了更多新奇有趣的想法。 “我知道了,”顾清妍认真道,“我会跟你去黄岩城找顾岩,在此之前,我不会冲动离开。” 沈妧满意道:“这才对嘛。” 顾清妍又问道:“那你呢?需要我送你去与豫王见一面吗?” 沈妧皱了皱眉,抗拒道:“见君焰罹?不必了吧。你想见他?你还喜欢他?” 听到她这么问,顾清妍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急急否认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沈妧一脸戏虐地看着她 道:“真的不喜欢?” 顾清妍红着脸道:“我对王爷……只有敬仰敬佩之情,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沈妧这才想起,之前在梦境里,顾清妍认真地和少年君焰罹道过别了。 “倒是你,”顾清妍忽然把话题扯回到沈妧的身上,“你难道不喜欢王爷吗?” 沈妧瞪大了眼睛,整个表情,甚至整个身体都在否认这个问题:“不喜欢,我才不喜欢他!” 顾清妍显然不相信:“怎么会呢?王爷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沈妧嘁了一声道:“他对我好?那是你们不知道,他动不动就威胁我,要杀我!” 顾清妍道:“可你不是还好好地活着,甚至还坐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 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沈妧怎么可能承认:“那是因为……因为我能力强啊,他才对我没辙,如果不是这一点,我早成了一缕飞灰,魂飞魄散。” “哪有那么严重。”顾清妍不信。 沈妧不想把话题重点一直放在那个男人身上,随口扯了几句关于顾璟云的闲话,稀里糊涂地就把顾清妍的思路带跑了。 这个嘴上说不想家不想回去的丫头 ,其实最不耐听别人说她家里人的闲话了,沈妧不过是模仿了别家小姐说顾璟云清高时的神态和语调,她就嚷嚷得不行。 看她这个样子,沈妧对自己的治疗结果越发满意了。 能得到这样的结果,最大的功臣当属入梦石了。 有了这次的经历,沈妧相信,她也一定能够依靠入梦石治好赫连玉,将他唤醒! 但在得到君焰罹的指示前,她还不能回去。 不过她相信君焰罹,一定能找到合适的机会让她接触赫连玉,在此之前,她还是把顾清妍的事情解决好吧。 三日后,沈妧与顾清妍启程,踏上前往黄岩城的路。 连续隐身多日的仓鼠布丁,在顾清妍不注意地时候,爬到沈妧的佩囊里,跟着一起上路了。 还有影,他本是不支持沈妧轻举妄动的,但收到消息南褚这边已着人搜山,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若留在山洞迟早会被发现,只好暗中支持她们了。 在她们走后,他派人迅速撤走了山洞里的物资,并将那里收拾成从未有人居住过的痕迹,未免南褚人起疑,他甚至搬去了一窝野熊,期望能将经过这里的南褚人直接吓走。 第二百八十九章 搜山,前往黄岩城 在他们走后不久,伯凉才带着南褚的兵马施施然赶到。 他对找人一事并不抱什么希望,这一带是他们要找的最后一个地方,他想着找完这里,就可以还自己以自由,所以越发的漫不经心,到地方后直接挥挥手让属下的人去做,自己则背靠一棵大树,静静休息。 他是悠闲了,那个向三皇子通报南褚界内有大梁人的骑兵自然急了,到处也找不到那一伙人的踪迹,回去后一定会被暴怒的三皇子摘去脑袋! 许是天可怜见的,这骑兵壮着胆子带着人向前面不远住着一家野熊的山洞不断靠近,竟嗅到其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 为了沈妧,影在山洞所做的伪装可谓是天衣无缝,可环境道具可以遮掩,气味却难以注意到。 沈妧在山洞里为顾清妍捣鼓过草药,那股淡淡的味道,即使在他们走后一个多时辰还弥留不散。 这也是为什么骑兵能够闻到这个气味的原因了。 循着这个线索,骑兵又在山洞附近的林间寻找,果然让他发现了药草被采摘的痕迹。 “十三皇子!” 伯凉与黑市少女邂逅的美梦做得好好的,突然被吵醒,脸色很僵,神 气不怒自威,吓得吵醒他的骑兵半天也没敢说话。 谁能想到作为南褚皇室最弱最闲最没有野心的一位,生起气来竟恐怖如斯。 许是察觉到自己太情绪化了,伯凉长舒一口气,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和气和漫不经心,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骑兵拿出自己在林间收集的散落药草,道:“回十三殿下,属下在接近熊洞时闻到有淡淡的草药味,随后又在林间找到了这些散落的草药。所以属下断定,那一伙大梁人一定在这里熬制过药草,并且刚离开不久。” 听了这话,伯凉才勉强抬起眼皮看他:“就凭这几棵草?你觉得以大梁人的胆量,他们敢在熊洞,与野熊为伍?” “虽然可能性很小,”那骑兵也有些心虚,“但我们找到大梁人那天,确实将他们其中一人,伤得很重。” 伯凉撇了撇嘴:“看来你不头铁再找一圈,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可我没工夫陪你在这里耗!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到我三哥那里领罚吧,说不定看你态度好,他会留你一个全尸。” 骑兵被他的话吓得两条腿直抖,跪地求饶道:“十三殿下恕罪,属下的 父亲是一名医师,所以属下对药草的味道十分敏感,是以做出这样的判断。属下、属下并非要再找一圈,只是他们刚离开不久,正是我们追击的好时机!” 伯凉无奈地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说追就追吧,不过若再追不到,我可就不等三哥的命令,直接惩罚你。” 骑兵也连忙下了军令状:“殿下放心,我若追不到那伙大梁人,甘愿以死谢罪!” “行,那你带路吧。”伯凉道。 “是!”骑兵领了差事,像打了鸡血一样地操办起来。 沈妧那边,虽说离开的准备充分,但毕竟是在南褚境内行走,所以颇为小心。 “你别紧张,”顾清妍安抚她道,“前面不远就到了边界,只要我们到了那里,就算被南褚人发现了,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沈妧瞪了她一眼道:“从前吓唬我的也是你,现在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是你,我到底该怎么做?” 顾清妍笑得前仰后合的:“行了,你跟着我就行了,别担心。” 沈妧又忍不住吐槽道:“跟着你可放心不得,你好像就是吸引南褚兵的体质,别忘了,上次可是我救的你。” 顾清 妍被怼了一道,眼神也变得不友善起来:“哼,也不知道是谁,差点就被我杀了。” 提起这件事,沈妧亦不悦起来:“还想拿这个威胁我是不是?友谊走到尽头了是不是?” 两人正互呛着,忽然从后方射出一支利箭,好在被顾清妍及时发现,掰过沈妧的身子,让两人刚好躲过。 “怎么回事?”突然被按在地上,沈妧一头雾水地问道。 顾清妍目光凌厉地看向背后被草木遮掩的山林,看它似乎又没什么动静了,才对沈妧道:“有人在跟着我们,我们得加快脚步了。” 沈妧也跟着看了看身后,顾清妍不知道但她知道,她们身边可是有影在守护的,就算有敌人追来也影响不到她们,突然射出的箭说不定只是为了提醒她们。 所以她颇不在意地想要把落在地上的行李捡起来带走,偏偏顾清妍不让她捡:“这些东西都不要了!快走!” “哎??”沈妧到嘴边的话刚卡上脖子,就被顾清妍拉走了。 可怜见的,她好不容易配制好的药草包,就这么离她而去了! 偏偏顾清妍还就此吐槽她:“没想到你这么麻烦,豫王一路带着你,也是 不容易。” 沈妧不服气道:“他有什么不容易,他需要我的地方可不要太多。” 顾清妍:“吹牛!” 沈妧:“你!” 两人连逃跑也不忘拌嘴,骂骂咧咧地终于走到了两国边界处。 但她们同时也遇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黄岩城在哪个方向?” 沈妧惊了:“你问我?黄岩城不是你们顾家起家的地方吗?可以说是你的老家!” 顾清妍红着脸道:“我有许久没来过这里了。” 沈妧摊手道:“可我也不认识路啊。” 顾清妍提议道:“不如我们随便选个方向,走到哪儿算哪儿?” 沈妧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纳闷道:“也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 顾清妍连忙拍掉她的手,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沈妧撇嘴道,“但我不打算瞎跑。” “那怎么能叫瞎跑呢?我们总要先找个有人的地方,也好问路啊!”顾清妍道。 沈妧想着她完全可以晚上向影打听黄岩城的方向,所以再次不遗余力地驳回了顾清妍的建议,和她一直争论到天黑,然后随便找了一处树下,生了火,一人一边都不说话地生闷气。 第二百九十章 尾巴,守株待兔 “你和豫王在一起的时候,也这般固执吗?”顾清妍问道。 “怎么又扯到他了?”沈妧发泄似的往火里添着树枝。 顾清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彻底放下君焰罹后,看到沈妧就还是会忍不住想到他,甚至还不由自主地把这两个人连到一起。 “算了,我去找点吃的来,你待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顾清妍嘱咐道。 “你才不要到处跑,别离这里的火光太远!”沈妧不甘示弱道。 顾清妍颇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知道了,这里现在已经是我们大梁的地盘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沈妧道:“但愿如此。” 不等她把这四个字说完,顾清妍已经隐入林中,消失不见了。 别看她是个一直养在京都城里的女将军,身手不比曾也是君焰罹身边暗卫的月差,叫沈妧好生羡慕,如果她也有那样的身手…… “小姐。” 沈妧向声源处看过去,影带着一帮蒙了黑布头套又塞上了嘴的家伙走了过来。 沈妧不禁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影答道:“他们是跟在小姐你们身后的‘尾巴’。” 沈妧道:“南褚人?” 影道:“嗯,没错。 ” 沈妧又问道:“白天那一箭,是他们射的?” 影道:“射箭的人,已经被属下斩杀,所幸小姐无事。” 沈妧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原来不是你射来提醒我的,是真想要我的命。那你是要带他们回军营吗?” 影答道:“是。” 沈妧点点头:“那你去吧,有清妍在我身边,我很安全。” 这回影倒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将其中唯一一位穿着一身锦衣的人推了出来,然后对沈妧道:“他是南褚十三皇子,对大梁和南褚都非常熟悉,小姐可着他带路。” 沈妧有些迟疑道:“南褚十三皇子,他会听我的吗?” 影道:“不听您的,您就给他下毒。” 这句话不光是提醒沈妧,也是在提醒那个人。 沈妧了然:“许久不用这一招吓唬人,害得我自己都忘了。” 影将那人绑在沈妧不远处的树干上,然后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沈妧继续自顾自地烤着火,也没说话,也没有动。 她在想,顾清妍回来后,她该怎么解释这里忽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还是南褚的皇子! 被堵住了嘴巴,那个人也没办法吭声,只能被可怜又无助 的捆着,足足捆了半个时辰,直到外出找食物的顾清妍,捧着一兜子野果,缓缓归来。 沈妧一边拨着火堆,一边看了她了一眼道:“回来了。” 顾清妍点点头,然后也边走边抱怨道:“这林子也太穷了,连只野兔都没看着,就只采了这些野果子来,我都放这了,要吃你自己来拿。” 沈妧斜眼看了看:“哦。” 顾清妍把果子倒在地上后,随手捡了一个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开始吃起来,无意间瞥见旁边的树干上多了一个人影,吓得“啊——”了一声,顺手把咬了一口的果子重重地扔了出去。 果子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痛呼了一声,然后又归于沉寂。 顾清妍连忙问沈妧:“那是什么东西!” 沈妧漫不经心地答道:“南褚十三皇子。” 顾清妍皱了皱眉:“什么东西?” 沈妧耐着性子,又答了一遍:“南褚十三皇子。” 顾清妍又问道:“哪儿来的?” 沈妧随口道:“自己送上门来的。” 顾清妍惊道:“真是自己送来的?你……守株待兔?” 沈妧笑了笑道:“他是不是兔子我不知道,反正你这个成 语用的不错。” 这下顾清妍也顾不上吃果子了,跳到那人身边,确定他身上的绳子绑得无比结实,除非用最锋利的刀把绳子割破,否则没办法解开,然后才将那人的头套摘了下来。 南褚十三皇子好玩的名声在外,时常四处游历,很多地方都流传有他的画像,顾清妍自然也见过,所以虽然没见过真人,但这人的五官和画像上的轻松对上,那肯定是十三皇子真人没跑了。 沈妧本就不好奇这个人的长相,所以头也没偏一下,继续烤火,但这个姿势刚好就清晰无比地落在了十三皇子伯凉的眼中。 是她! 伯凉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他没想到他们的相遇竟是这样。 看他被摘了头套后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妧,顾清妍不由好奇地道:“他好像认识你!” “不可能吧。” 沈妧说着,丢下手里的树枝,终于也走了过去。 她并没有一眼认出伯凉,直到顾清妍把他嘴上的布条解开,他大声叫她一声“元元”,她才猛然想起黑市的那些事。 “伯凉?”沈妧皱起了眉,“你就是南褚十三皇子?” 伯凉不知该如何向沈妧解释自己的 身份,一旁的顾清妍不由纳闷道:“你不知道他是谁吗?那你刚才是怎么抓到他的,还跟我说他是十三皇子?”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沈妧一时语塞,看看伯凉,又看看顾清妍,大脑一片空白,她总不能把君焰罹身边的暗卫影招出来吧? 就在这时,伯凉忽然出声:“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沈妧顾清妍:“??” 伯凉继续道:“我刚刚用易容接近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让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顾清妍挠了挠脑门儿,痛苦地皱眉问道:“你们这唱的是哪出啊?” 沈妧稍微咂摸到了伯凉的意思,但是她还是没把握说出来。 伯凉将脸转向顾清妍,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我虽为南褚十三皇子,与元元是旧相识,但在这之前我都没有告诉她我真正的身份。今日我路过这里,看到她在烤火,本想突然出现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被她捉住捆在这里,一时没有办法变回原来的样子与她相认。我想她刚才跟你说被抓的人是十三皇子是在逗你吧,她常做这样的事,事实上也不知道我就是真正的十三皇子。” 第二百九十一章 相认,沈妧投喂伯凉 “虽然很绕,”顾清妍摸了摸下巴,“但是我听懂了。所以你们两个,是真的认识?” 她这一问,问的是沈妧。 因为黑市发生的那些事,沈妧本就对伯凉有一丝歉疚,加上他刚才明显就是在帮她消除顾清妍对她的怀疑。 “是,我认识他。”沈妧道。 顾清妍在伯凉的身边转了转,又在沈妧的身边转了转,看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于是勉强相信了他们的话,不过:“他怎么叫你元元?你什么时候改名字,叫这个了?” 沈妧疲惫蹙眉,她当时不过是信口胡诌,黑市那种地方谁会用真名? “原来你不叫元元?”伯凉心直口快地问道,“那你真名叫什么?” 不等沈妧回答他,顾清妍霸道开口:“凭什么告诉你真名?现在是战时,你一个南褚人,没事跑我大梁境内,意欲何为?” 伯凉道:“我刚才告诉过你了,我是路过。” 顾清妍显然不信:“有这么巧?” 随后她又对沈妧道:“虽然你们认识,但他是南褚人,又是个皇子,不如我们把他杀了,带着他的人头,去找豫王?” 顾清妍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沈妧有些犹豫:“我听 说南褚十三皇子对南褚和大梁都很熟悉,我们正好不认识路,不如暂且留他一命,等我们到了黄岩城,再处置他也不迟。” 顾清妍不由提出了跟沈妧之前一样的疑问:“他靠得住吗?不会欺负我们不认识路,将我们引入南褚人的陷阱吧?” 沈妧摇头道:“不会,我给他下毒。” 她们二人说话毫不避讳伯凉,所以当他听到沈妧要下毒控制他的时候,心都凉了:“元元,连你也觉得我会害你?” 沈妧颇有些无情道:“你放心,我的毒,如果每日及时服下解药便不会有什么痛苦。” “他是敌人,你跟他解释那么多干嘛,”顾清妍说着,招呼沈妧回火堆边吃水果,“快吃点东西,吃完了,明天好有力气上路。” 沈妧点点头,便也不管伯凉,自顾自地回到火堆旁。 因为伯凉的忽然加入,两个女生之间的隔阂好像忽然不见了,顾清妍还热情地给沈妧递了一只水果。 “人,真是你抓的?”这一句,顾清妍问得很小声。 沈妧知道她不信她空手这么快就抓到一个大活人,干脆交代道:“是王爷的手下干的,他们抓到了一伙潜行在我们身后 的南褚兵,然后把他留给我,说是用来带路,其他人早就被带走了,现在应该快到君焰罹所在的军营了。” 顾清妍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这么看来他挺护着你,还帮你圆谎。他这样,是不是喜欢你啊?” “别胡说!”沈妧下意识地就否定了顾清妍的猜测,“我们只算得上是朋友。”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呢?”顾清妍又问道。 沈妧想了想,黑市上被伯凉“英雄救美”多次的场景似乎重新浮在眼前,还有他将价格昂贵的入梦石爽快地送给她当礼物…… 这些事情,都不方便说与顾清妍听,所以沈妧只简单答道:“我们是在一次集会上认识的,我们同时看中了一样东西,最后他把那样东西让给了我。” 顾清妍不由暧昧地冲她挤了挤眼:“不错嘛,买个东西还买出交情出来了,还交换了名字。” 沈妧拿手边地果子重重地砸向顾清妍,威胁道:“再胡说,我也给你下毒!” “我说什么了?我又没说什么,你急什么?”顾清妍故意反问道。 “你!”沈妧气急,她也不知自己莫名在生什么气,就是不喜欢顾清妍说自己跟伯凉 之间有什么似的。 “算了,不理你了。”沈妧道,抱了几只果子向伯凉走去。 顾清妍看着她的背影问道:“你干什么去?” 沈妧道:“给他送点吃的啊,不然他到明天早上饿死了,我们又没人可以带路了。” “好吧。”顾清妍挑了挑眉,没再管她。 见沈妧朝自己走来,伯凉的心又活络起来:“元元,你是来给我松绑的吗?” 沈妧没好气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来给你送吃的的。” 伯凉看了看沈妧怀里的果子,恨不能自己就变成果子,也待在沈妧的怀里。 沈妧自然看不懂伯凉眼里的意味,弯下腰准备放下果子就离开,偏偏伯凉不让她走:“我还被绑着呢,你放在地上,我还怎么吃?” “哦,也是。” 沈妧点点头,伯凉说的有道理。于是她放下果子绕到他身后,刚想给他松绑,那边顾清妍连忙提醒道:“你给我住手!给他松绑,你不怕他跑了吗?” “哦,也是。” 沈妧点点头,顾清妍说的也有道理。 可这下可怎么办呢?不给伯凉松绑,他没办法吃东西,给他松绑他又可能会逃跑。 “你喂我吧。”伯凉忽然提议道 。 那边顾清妍也附和道:“对,你喂他吧,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啊?” 沈妧自是不情愿的,可是…… “好吧。”最后沈妧还是同意了这两人的建议,拿起一只果子送到了伯凉的嘴边。 得到心上人的亲手投喂,伯凉感觉自己幸福得都快死掉了,伸着脖子吃东西的时候都在笑,那一口白牙闪的顾清妍简直没眼看下去。 喂完了一个,沈妧忍不住问道:“你吃饱了吗?” 伯凉当然说自己没有饱:“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是一个果子能喂饱的?” 沈妧又问道:“那你要吃几个?” 伯凉道:“起码二三十个吧,能吃个半饱。” “二三十个?”这个数目惊的沈妧丢下手里刚拿起来的第二个果子,“那我会累死的!” 伯凉连忙体贴道:“那我就吃十个,你再喂我十个,可以吗?” “你看他这么可怜,你就答应他吧。”顾清妍也帮腔道。 沈妧皱了皱眉,指着顾清妍气鼓鼓地说道:“你别坐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来喂他啊!” 顾清妍哈哈笑道:“他肯定不会吃我喂的!再说,她是你同意留下的,你自己负责,我可不管!” 第二百九十二章 弱点,声东击西 顾清妍的无耻行为,令沈妧心寒发指,她从未想到她们之间的姐妹情竟是这般脆弱。 好在她还有一招。 沈妧趁这两人不注意,从佩囊里取出一粒药来,然后假惺惺地再次诱骗伯凉张嘴,最后在果子入他口之前,把药投了进去。 伯凉太信任沈妧了,所以药刚入口他就没忍住咽下去了。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伯凉才反应过来问沈妧:“你给我吃了什么?” 沈妧把手里作为诱饵的果子丢在地上,然后痛痛快快地给伯凉解开了绳子:“给你吃的,自然是我刚才说要请你吃的毒药!现在绳子我给你解开了,肚子饿就自己捡果子吃,我不奉陪了。” 一旁的顾清妍替伯凉感叹道:“元元,你实在太无情了。” 沈妧呵呵笑道:“我们本就没有什么情分在。” 是夜,三人各坐一边,各自吃着果子。 沈妧盯着火苗看个不停,似乎在出神地想着某件事。 而伯凉则是盯着她看个不停,似乎也在想事情。 顾清妍看着这两个人,觉得这两个人莫名的配,又非常的不配。 他们配就配在,相貌皆很出众,行为性格也很是契合。但他们 一个是南褚皇族,一个大梁贵女,身份就非常的不相配了,更何况沈妧好似对这个十三皇子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管他们呢,他们是相识,沈妧也不会有危险。她现在只管先按照与沈妧的约定回到黄岩城找顾岩把自己的想法交代一下,然后也像伯凉从前那样,游历大陆,多看看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 这一夜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第二天早上。 沈妧是被食物的香气给熏醒的,外加布丁也被这个气味吸引出了配囊,一大一小一人一鼠循着气味凑到锅边,馋得口水直流。 “哇,没想到清妍你的厨艺这么好,还会煮这么香的东西!”沈妧半眯着眼赞叹道。 “唔?什么?沈妧,你叫我干嘛?”顾清妍亦半眯着眼从睡觉的地方爬过来,也是刚睡醒的样子。 沈妧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锅,睡意去了一半:“这锅东西,不是你煮的?” 顾清妍也看了看锅,道:“我不会煮东西啊。” 沈妧不禁疑惑道:“那这是……” “两位女侠早上好啊!” 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沈妧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伯凉那张俊美又明 朗的脸庞在林间晨光的映衬下极具魅力,引得她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锅东西是你煮的?”沈妧问道。 伯凉点点头:“自然是我煮的。” 一旁顾清妍语气老实道:“好香。” 伯凉受到称赞,自然笑容更灿烂,一时间晃得沈妧都不好意思看过去了。 伯凉招呼道:“你们快尝尝,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 “好嘞,那我就不客气了!”顾清妍大大咧咧地说道,连忙坐直了身体,直接用锅里的勺子舀了一口汤。 “哇!绝了!沈妧你这个朋友交得值!他做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顾清妍忙不迭地赞叹道,她说话太快,沈妧都来不及捂上她的嘴。 “原来元元的真名叫沈妧。”伯凉道。 沈妧:“……” 到这时,顾清妍才慢慢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向伯凉泄露了沈妧的真名:“哈哈不好意思,早知道会泄露出去,昨天晚上就不藏着掖着了。” “哈哈,哈,哈……”沈妧跟着尬笑了两声,就没声了。 伯凉用一片大的叶子给沈妧叠了一只小碗,然后亲自盛了些食物给她。 “谢谢。”沈妧道。 伯凉忙摆 手道:“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何况,你肯吃我做的东西,该说谢谢的是我。” 沈妧假装没有听到他后半句话,一边喝汤,一边悄悄漏了几口给藏在她胸前领子里的布丁喝。 一路上有顾清妍和伯凉两个人跟着,可苦了不能在人前露面的布丁。 所以喝了几口汤,满足过肠胃以后,布丁就不断催促沈妧快点启程,快点把顾清妍他们送走,它才能过上舒服的日子。 这边沈妧一行要向黄岩城前进,而另一边君焰罹则一举平定了沿界一带一直备受南褚官兵骚扰的地方。 南褚三皇子伯慕这边,前线打不过君焰罹也就罢了,带队搜查南褚境内大梁兵马的伯凉也失去了消息,这事要穿到南褚皇帝那里,必定逃不过责罚,严重的甚至可能会被剥去兵权以及皇子的身份! 眼下的境况算是到了紧要关头,要么边境的事得到一个让南褚皇帝满意的结局,要么就得找到伯凉,但伯凉到底在哪里? 伯慕的心腹谋士,南褚虞丞相二子虞椒椒见主子愁眉不展,自然是猜出了其中的缘由,连忙开口献计道:“三殿下不必忧心,大梁豫王对边 境的打击虽然又快又狠,但他也并非没有弱点。” “弱点?你是指?”伯慕来了兴致,连忙追问道。 虞椒椒解释道:“三殿下您难道忘了吗?大梁太子赫连玉也率军到达了边境。” 伯慕了然:“你说的弱点,便是大梁那无权的太子?那家伙有什么用,大梁的皇帝又不重视他,何况我们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梁皇子,再抓一个,意义也不大啊。” 虞椒椒道:“三殿下此言差矣,那赫连玉对大梁皇帝无用,但对大梁豫王来说,却是个非常重要的存在。据臣所知,这豫王有意扶持这位太子上位!” 伯慕微微颔首:“你说的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那个鼻孔朝天的家伙好像谁都看不上,就和这个太子交好。不过,我们要怎么利用这个弱点呢?” 虞椒椒微笑道:“依照那位豫王的线路,他下一个要去的地方便是大梁的鹿角城,而他们的太子殿下也一直紧随在其身边。我们大可以趁那个时候,一面派出兵力进攻鹿角城,一面悄悄派人掳走赫连玉。” “声东击西?”伯慕认可地颔首道,“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就这么办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老妪,鹿角村 “另外。” 虞椒椒欲言又止,伯慕忍不住催问道:“椒椒你还有何事,赶紧一口气说出来吧!” 虞椒椒抱拳道:“是关于十三殿下的。” 提起伯凉,伯慕又是一阵心烦:“早知他一去不复返,本殿下是绝不会将他派出去的。” “臣深知三殿下这么做,全是为了十三殿下好,想让十三殿下借此做出功绩,也好让陛下另眼相看。”虞椒椒道。 伯慕不禁感叹道:“知我者,卿也。” 虞椒椒继续道:“臣思量,南褚境内到处都找不到十三殿下的下落,说不定他已经转道去了大梁。” “这不可能吧,”伯慕有些怀疑道,“就算他想跑去玩,我的那些属下也不会允许的。” 虞椒椒神色凝重道:“这也是臣最不愿意去想的事情,说不定他们都已经被大梁豫王的手下抓到了,此刻正被关在军营的某个角落。” 伯慕道:“你的分析不无道理,这样一来,我们刚才所说的那个计划要加快实施!” 虞椒椒道:“殿下所言极是。” 伯慕摆了摆手道:“快去办吧。” “是,臣告退。”虞椒椒说完,退出了大帐。 伯慕在帐内独坐了一会儿,忽然对 大帐深处一张看似没有作用的屏风道:“不会有人来了,你出来吧。” 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面孔陌生的老妪,虽然相貌看起来足有七八十岁的高龄,但走路带风,一举一动完全不像个老人。 面对南褚以残暴严酷着称的三皇子伯慕,她竟毫不在意地坐在了伯慕对面的椅子上。 “是……皇姑母?”看到这个架势,伯慕也有些不确定了。 老妪凌厉地斜了他一眼,以少女的音色反问道:“不然你以为是谁?” 在知道来人身份后,伯慕连坐都不敢坐,直接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皇姑母,您怎么亲自来了?” “老妪”漫不经心地说道:“在宫里待得闷了,出来走动走动。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虞椒椒这个小东西,心眼儿还是这么多,而你呢,被人当枪使了,还这么乐呵。” 伯慕不由脸色大变:“皇姑母的意思是,虞椒椒刚才的建议,都是要害侄儿的?” “害你倒不至于,”“老妪”挑眉看他,“不过你怎么也不想想,他一心想要你抓大梁太子,获利的除了你,还有谁?” 伯慕想了想,迟疑道:“还有老五?” “老妪”气得想找棍子打他 ,但是一时间没有找到,只得道:“你再想!” 伯慕皱着眉,再次努力地想了起来。 不过心机权谋真的不是他的强项,他最擅长的还是真刀真枪地跟别人干! 所以再次想了半天后,他又不确定地说出了一个答案:“总不会是赫连玥吧……” “笨,我都暗示得这么明白了,你却才把他想起来!”“老妪”怒道。 “可是……” “别可是了,”“老妪”打断他道,“我来就是给你提个醒,千万注意那只小辣椒的动向,给人当枪还算可的,可别给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伯慕忙不迭地点头:“皇姑母放心,侄儿今后会更加注意。” “老妪”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刚还听说,你弄丢了小十三?” 伯慕的脸唰一下白了,要知道这位皇姑母最宠爱的就是和她一样爱到处玩闹的十三皇子伯凉,可偏偏这小子为了办他交代的差事人没了! “对不起,皇姑母,我会派更多的人去找,一定将他找到!”伯慕忙不迭地保证道。 却不料“老妪”摆了摆手道:“不必去找了,在外面反倒安全些。你且顾好你自己吧,我走了。” 伯慕心里是巴不得 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的,但脸面上依旧表现出不舍:“皇姑母不再多留一会儿吗?侄儿立即命人做皇姑母最爱吃的东西。” “老妪”又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的目的已经达成,现在要立刻回大梁。” 伯慕连忙讨好道:“那侄儿派人送您。” “老妪”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有这拍马屁的脑子,还不如想想自己怎么才能活得你父皇的青睐,登上那个位子呢!” “劳皇姑母挂念了,侄儿……” 不等他的套话说完,“老妪”就不耐烦地走出了大帐。 在外人面前,她佝偻着身子,一步一颤,简直就是一位真正的老妪,所以军中没有一个会把她当做威胁,几乎就这样任由她走出了南褚军营。 也不知她来时是不是也如这般自由,这样想着,伯慕将负责守卫的将领叫进了大帐,足足训了一个多时辰,才放他们离开。 刚才被他们谈论的十三皇子伯凉,此刻正带着沈妧与顾清妍两个人到达了一座村庄。 “这是鹿角村,这里的村民都是从不远的前线鹿角城逃难过来的。”伯凉介绍道。 沈妧看旁边经过的村民一直用不善的眼神盯着他们,不 由问道:“他们为什么看着我们?” 伯凉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忘了到大梁来,必须把带有南褚特色的衣服换下来这条潜规则了。” 顾清妍冷笑道:“活该,谁让你们南褚官兵在边境不干好事,专骚扰大梁无辜百姓呢?他们犯了错,让你一个皇子承担,也是应该的。” 伯凉没有辩解,他自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这倒让沈妧有些不忍心起来:“我们快些走吧,出了这个村子,你就把该脱的衣服脱了,别再犯这样的错了。” 伯凉乖巧点头道:“嗯。” 然而这里的村民并不打算放过只是从这经过的沈妧一行人,大概行到村子中间的时候,他们被鹿角村的村民团团围住了。 其中一个质问道:“你们南褚人,来我大梁境内想做什么?” 顾清妍把头偏向一边,不做解释,她不用解释,她又不是南褚人,她是地地道道的大梁人,还是京都籍的。 伯凉虽然处境尴尬,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将沈妧护在了身后,然后对这些村民解释道:“很抱歉,我只是路过,并没有恶意。还有我身边这两位小姐,她们都是你们大梁人,请先放她们过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遇险,豫字铜牌 伯凉这种卖好感的话,显然并没有打动顾清妍。 她冷哼一声道:“得了吧,你说这话有什么用?当我们跟你一起走进这个村子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认定我们是一伙的了。” 这时不知道人群里谁喊了一声:“杀了他们!杀了这些南褚人!” 随后还有人附和:“他们杀我们的亲人,我们杀了这些人,算是告慰亲人们的在天之灵了!” “杀了!杀了他们!” 周围的呼声越来越高,全群也渐渐越靠越近,沈妧三人背靠着背面向三个方向。 沈妧低声道:“情形不妙。” 顾清妍手握上腰间软剑:“我看看有谁敢真的上来。” 反倒是伯凉在劝:“等一等,别真的动手!” 顾清妍横了他一眼道:“不动手?你说怎么办?” 伯凉道:“我再劝劝他们。” 顾清妍轻哼一声:“得了吧,他们喊得这么大声,就算他们容易被劝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啊。” 沈妧提醒道:“小心,好像要有人冲上来了。” 她其实心里也没底,这些村民说是要杀了他们,其实都不敢动,大家都只见过杀人的,没自己动过手,怂得很,必经不怂也不会逃亡到这里 ,不怂的早就去投了军,早就去保卫大梁了。 但真正的村民不敢动,那些隐在人群里煽动人心的家伙却说不定会突然冒出来发难。 “沈妧一会儿你……” 伯凉的话还没有说完,人群中忽然钻出一位手持镰刀的大汉,二话不说就朝看起来最没有杀伤力的沈妧挥了过去。 顾清妍和伯凉两个怎么可能放着沈妧不管,见有人冲过来,一个使剑弹开了挥舞过来的镰刀,另一个则一把将沈妧护在怀中,一边后退,一边用内力推开靠近的其他村民,使得这些人无法近身。 这些村民看有一个人动手了,而且对方也反击了,心里的魔鬼像是开了闸,纷纷拿起手边的家伙上前帮忙。 他们的攻击没有章法,即便是实力强劲的顾清妍也渐渐招架不住。 沈妧怕顾清妍受伤,一边跟伯凉往角落里退,一边在身上摸索看有没有剩下什么毒粉包可以使用,可她在身上摸来摸去,却只摸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那块沈氏玉牌后来她还是交给赵影保管了,毕竟相较而言,她倒霉落难的次数会比较多,玉牌在她的身上并不安全。 所以,那块硬邦邦的…… 沈妧一脸 纳闷地将那东西从腰带里抽了出来,还没看清,就被一个村民撞了一下后背,手中的东西立刻飞了出去,不一会儿落在地上发出很响亮的声音。 没想到这个声音让大家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沈妧在一片瞩目中从伯凉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弯腰去捡,这才发现那果然还是一块牌子,不过并非玉牌,而是一块又大又长的铜牌,上面很清晰地刻出一个“豫”字。 鹿角村的村民看到这块刻着“豫”字的铜牌,面面相觑,然后默不作声地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儿,跪下给沈妧行了一个大礼。 这些人中,有几个动作慢的,在与沈妧和顾清妍四目相对之后,才急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跟着旁人一起跪下。 “什么东西?”顾清妍忍不住凑上前看,她好不容易从一番苦战中脱出,此刻正是又轻松又懵逼的状态。 但当她看清沈妧手上牌子上刻的字后,立刻就了然了:“他竟然把这个东西也给你了。” 沈妧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这次回答她的,是伯凉:“豫字铜牌,在你们大梁的京都城可能没用,但在边界这一带,这代表这豫王亲临,任何人都不得冒犯持 有这块铜牌的人,因为这等于在冒犯豫王本人。” 沈妧蹙眉怀疑道:“真有这么厉害?” 顾清妍点头道:“要知道在边界百姓的心目中,大梁豫王根本不是个人。” “不是人?那他能是什么?妖怪?”沈妧挑着眉,一脸困惑地看向顾清妍。 “不是!”顾清妍道。 伯凉补充道:“她的意思是说,你们的豫王在百姓的心目中是神。” “神?”沈妧想了想,这不就跟小舞的古丽圣女的地位一样了吗? 再说了,这东西什么时候到她身上来的?她完全没印象…… 是影在山洞照顾她的那段时间,还是他把伯凉交给她的那时候? 不管怎么说,因为这块铜牌,沈妧他们三人暂时脱困了。 但过不久,先前叫得最凶的几个人又忽然发难道:“大伙们清醒一点,就算他们有豫字铜牌,也不可能轻信!谁知道他们这个东西是哪儿来的呢?” “王二壮,我看不清醒的是你才对!”一个村长模样的老者说道,“豫字铜牌是王爷的象征,他不会随便把这个东西交给别人的,持有这件东西的人,必定是豫王最信任之人!” 那个被称作王二壮的青年在 村长的盛怒下,依旧不服气道:“说不定,那东西是她们偷来的呢?” “休要胡言!”老村长气得直用手里的拐棍儿戳地,“王爷的实力大家都知道,那样厉害的一位人物,谁能从他手上偷盗东西?” “那说不定,是他们仿制的呢?”王二壮说道,看样子他是说什么也不肯信沈妧手里的东西是真的豫王信物。 “王二壮啊王二壮,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豫王的东西,是寻常人敢仿制的吗?”老村长气得不行,“你若再敢冒犯这位小姐,我定……我定要……” “算了老人家,”沈妧连忙上前打断了他的话,毕竟如果她不打断给两步台阶,看这老人家的模样也不知道如何收场,“公道自在人心,东西是真是假无所谓,重要的是现在有这个机会请你们大家听我们的解释了。” 老村长连忙受宠若惊似的解释道:“小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有豫王的豫字铜牌,所做之事必定是有理由的,之前是我们误会小姐了。” 村民中一些老辈儿的人都在他身后附和地点头,但一些青壮年却犹豫着看向刚被点名的王二壮。 沈妧知道,有些戏,该演还是得演。 第二百九十五章 脱险,忽起争执 “其实是这样的。” 沈妧拉住顾清妍,然后和她一左一右架住一脸无辜的伯凉,对鹿角村的村民道:“我旁边的这位是顾大将军顾凛锋之女顾清妍,想必你们都听说过,她是被陛下亲封的巾帼女将军!” “顾大将军之女!顾小将军的妹妹?”老村长显然有些激动。 沈妧很能理解,这些住在边界的百姓对带兵打仗的大将军的感官有时候甚至比当朝的皇帝还要强烈,因为这些人决定了他们未来的生活是平稳安乐还是动荡欺压。 “正是,”沈妧颔首道,“而我,我名叫沈妧,豫王的私人医师。” 老村长显然有些不明白:“私人医师是什么?” 沈妧解释道:“就是一般情况下,只给豫王做治疗的医师。” “原来如此,怪不得您有豫王钦赐的豫字铜牌。”老村长忙不迭地点头。 沈妧继续说道:“事实上,此行是我与顾将军奉王爷之命暂时押解这位南褚十三皇子到黄岩城做人质,待南褚那边彻底退兵以后,我们还要把这位皇子给他们还回去,所以我们只是像对待客人一样,没有用链条锁住他,但他其实已经中了我的毒,每日都必须服用 我的解药才能够活下去。” 沈妧的话真假掺半,但又无懈可击,连顾清妍都觉得,如果自己不是全程参与,恐怕也信了这丫头的鬼话。 对面的老村长自然也是信服的,而那些站在王二壮身边对沈妧有所疑惑的人表情也渐渐松懈,脚步渐渐都开始远离王二壮。 老村长不由抱拳道:“沈医师,顾将军,看来您二位都深得豫王的器重,我们鹿角村有很长时间没有接待过军中的人了,不如您二位到老朽的家里来坐坐?我让家里老婆子给你们烧这里特有的野味!” “不必了,”沈妧一团和气地婉拒道,“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多叨扰了。” “我看你是不敢吧!”一旁站在人群前的王二壮又开口道,“怕跟我们多聊几句,就会露馅!” “闭嘴王二壮!冒犯了豫王的人,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老村长怒道。 沈妧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豫王军中严禁官兵靠身份便宜在百姓家吃喝,何况我们还有任务在身,若是一路吃喝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黄岩城?若是因此扰乱了王爷的计划,你担待得起吗!” 最后一句话,沈妧问得相当有气势,直接把 王二壮给唬住了,后面一句话也没敢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村长也不敢留他们了,只得携着村民客客气气地将他们送出了村子。 看着这一行三人终于离开了鹿角村,老村长既是松了口气,又充满了紧张,回头想找那王二壮教训一番却怎么也找不到人了! “刚才真是好险,多亏了妧妧,我们才能从鹿角村平安地走出来。”伯凉道。 “妧妧?”顾清妍似乎对伯凉给沈妧起的这个小名并不是很能接受。 沈妧将连忙站到两人中间,阻止了即将要发生的一场无意义的争吵,道:“那个王二壮,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顾清妍颔首道:“嗯,我有同感。” “怎么了?他不就是一个耿直的村民吗?”伯凉一脸糊涂地问道。 沈妧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真没察觉出来,还是在装。 毕竟隐瞒身份这种事,在场的人又都不是没干过的。 “不如我们,回去再找找他?”顾清妍提议道。 沈妧想了想,道:“不必了,如果他对我们有什么企图,肯定会有后续的行动,我们等着就行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妧妧好计策!”伯凉不无夸赞道 。 沈妧与顾清妍无语对视,都决定把这位见缝插针的彩虹屁选手给无视掉。 走了不远,他们看到了一座破败的屋棚。 沈妧提议道:“我们就在那里休整一下吧,这里草木茂盛,顺便也能让我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药草。” “好。”顾清妍与伯凉齐声同意道。 顾清妍嫌弃地看了一眼伯凉:“你干嘛跟着我说话?” 伯凉无辜地看向沈妧,一副期待她能够主持公道的样子。 然而沈妧只是紧紧地闭住嘴巴,然后转身扑进林子里,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伯凉只得跟在顾清妍的身后,走进那间屋棚。 “好多灰啊。”推开屋门后,顾清妍一边用手挥着被风扬起的尘土,一边道。 伯凉也被这里的尘土影响,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顾清妍找了张椅子擦干净后坐了下来,以手撑着下巴保持望天的姿势,好似在发呆。 伯凉见状,转身欲向外走,顾清妍连忙问道:“干什么去?” 伯凉道:“我担心沈妧一个人在外面有危险。” “这时候怎么不叫妧妧了?”顾清妍揶揄道。 伯凉道:“她不在,不想跟你吵。” 顾清妍皱眉道:“你 对她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我需要告诉你吗?”伯凉反问道。 顾清妍冷哼了一声道:“别忘了你现在所站立的地方,是我大梁的土地。在你面前的,是大梁陛下亲封的将军。不管你现在行动多自由,都改变不了你阶下囚的身份!” 伯凉挑眉道:“你不过是大梁一个没有实权的女将军,而我是南褚正儿八经的十三皇子,到底谁的政位比较高,你心里没有数吗?何况我会留下来,是为了她,若不是她需要我,以你的能力,根本困不住我。” 这话属实重了些,顾清妍再也忍不住,轻喝一声拔出软剑向伯凉发难。 伯凉如他所说的没有用武器,却处处压制住了顾清妍,让她的软剑无法发挥作用。 “我今天定要杀了你!”顾清妍狠声道。 伯凉却道:“就这两下子,想杀我,恐怕还早的很呢!” “那你看这一招呢?”说着,顾清妍飞身跳起,像是再没有什么顾忌似的,出剑越来越凌厉。 没过多久,这间本就破败不堪的破屋棚就被他们给打塌了,石块木屑顿时四溅开来,扬起的尘土直接将那两人的身影掩盖了起来,让人看不清他们的真实方位。 第二百九十六章 擒拿,咱们要淑女 不知过了多久,那破旧棚屋的烟尘终于散尽了,顾清妍与伯凉的身影却看不到了。 藏身于棚屋不远的灌木丛的两个人影不由对视道:“人呢?” 借着光线不难看出,这两个人影的其中一个,就是在鹿角村不断刁难沈妧一行的村民王二壮,而另一个则是他的好朋友鹿角村村民孙一流。 王二壮人高马大,嗓门儿粗性子急,给人的印象很深刻,孙一流则是尖嘴猴腮,又黑又瘦的,隐在人群中极不起眼。 他们一个负责打头刁难,一个负责煽动其他人的情绪,配合得极好。 但不管是打架还是后来的争辩,他们都输给了沈妧一行人,最后还让他们顺利地离开了鹿角村。 这个结果自然令他们背后的那个人很不满意,所以他们才马不停蹄地又跟到这里来,可谁知又发生了这种情况! “这……这下可怎么办?大人知道了,又要骂我们了。”王二壮焦急道。 孙一流连忙斥责他道:“你慌什么?说不定他们刚才打得两败俱伤了,所以都没能从那房子里逃出来呢!” 王二壮点点头:“你说的对,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孙 一流想了想,才道:“要去你去,他们还有一个人在外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万一正好被她撞上……” “你说那个女大夫?”王二壮颇为不屑道,“你怎么这么怂?对我来说,别说是她了,就连那个所谓的女将军我都不放在眼里,我都不怕!该动手就动手,她一个女人,还能对付得了我们两个大男人吗!” 他话音刚落,忽然从他们背后传出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是吗?那就对我动手看看啊!” 孙一流王二壮被这个声音吓得只能缓慢地转动脑袋,当他们看到身后一脸阴笑的顾清妍,立刻吓得大叫起来:“啊——!你不是,你不是被……” “你们是不是想说,我现在应该被那个破屋棚埋着啊?”顾清妍问道。 “嗯嗯嗯嗯嗯……”孙一流王二壮两个忙不迭地点头。 顾清妍笑道:“那现在你看,我有没有被埋着啊?” “嗯嗯嗯嗯嗯……”孙一流王二壮两个又忙不迭地摇头。 “不仅如此,”伯凉说着,也从灌木丛后面,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似是炫耀地说道,“我也没事。” 孙一流王二壮两个彻底懵了 :“你们,你们……这……这怎么可能!” 不过没人给他们解释了,因为下一刻他们就被捆在一起,然后丢在屋棚坍塌后的废墟上。 半个时辰后,沈妧载着满满的药草回来了,看到倒塌的屋棚和被捆在一起又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孙一流王二壮两个,乐了:“不是吧,你们也太强了,我才离开多久,你们就把这地方给拆了!还……哈哈哈还抓了这两个人。你们一起抓的?” 她会这么问,实在是因为之前这两个人表现得太像仇敌了,没两句就得呛一下,有时候吵个没完,非得她夹在中间强行阻止。 “嗯。”两人再次齐声应道,虽然不情愿,但这件事的功劳确实有对方的一半。 这下轮到沈妧露出暗昧的笑来:“别看平时你们总是不对付的样子,关键时刻你们俩还是挺默契的。” “别胡说,谁跟他有默契!”顾清妍连忙矢口否认道。 伯凉也说:“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 沈妧撇了撇嘴:“好吧,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吧。” 她转向废墟之上被捆着的两个人,道:“事到如今,嘴硬没有意义,我们这里一个将军一 个医师,还有一个是正儿八经皇宫里的人,折磨人的手段没有最残忍只有更残忍,你们确定要试一试吗?” 听完她的话,王二壮没了主意,他扭头看向孙一流,可孙一流竟因为沈妧的几句话,吓得昏厥了过去。 王二壮憨厚的大脑忽然灵机一动,觉得孙一流装晕这个主意真的不错,于是当着沈妧三人的面,眼皮一翻,也晕了过去。 沈妧顾清妍伯凉:“……” “他们是不是以为我们又瞎又傻?”沈妧问其他两个人道。 伯凉耸了耸肩,顾清妍冷冷道:“大概吧。” 沈妧伸手捏了捏昏过去那两人的脸蛋,还故意用手指戳了戳淤青红肿的地方,没想到他们竟都忍了下来。 “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我们必须知道他们在为谁做事,为什么要干预我们行事。”沈妧道。 顾清妍不由提议道:“要不我再打他们一顿?” 听到她的话,那两个“昏厥不醒”的家伙轻轻地颤了两颤。 沈妧忍住笑道:“打出来的回答,不一定就是真相。” 她这一句话似乎深得王二壮两人的心,这两个家伙又不由自主地轻轻点了两下头。 顾清 妍狠声道:“敢骗我的话,那我就往死里打。” 似乎是因为这句话,反正孙一流的裤子这个时候肉眼可见的湿了,还淋到了旁边王二壮的裤子上。 沈妧再也忍不住,大笑道:“清妍别这样,咱们要淑女。” “我有一个办法。”伯凉道。 沈妧连忙追问道:“什么办法?” “你跟我来,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说。”伯凉道。 沈妧看了一眼顾清妍,后者不屑地瞥了一眼伯凉,然后对沈妧道:“你就跟他去吧,我偏不信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沈妧有些取笑地戳了她一下脑门儿,然后才和伯凉走进不远处的树林。 大概走到顾清妍的身影被树木完全遮挡住的位置,沈妧迫不及待地问道:“伯凉,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办法?” 伯凉也不卖关子了,坦言道:“可以用入梦石。” 沈妧下意识摸了摸颈间的奇特水滴状石头:“你是说……” 伯凉接口道:“我们可以利用入梦石走入到他们的梦中,这样一来,他们真实的想法就一目了然了。” 沈妧不禁颔首道:“这是个好主意,只是我们有办法避开顾清妍,顺利地实施吗?” 第二百九十七章 旧事,再用入梦石 “若是不避开,不如坦白。” 沈妧有些意外,这句话竟是伯凉先提出来的。她原以为要说服伯凉同意将入梦石的秘密分享给顾清妍,还要花一番口舌才行。 “那我去说?”沈妧试探道。 伯凉道:“不,我去跟她说。” 沈妧挑眉,故意问道:“怎么回事?我不过出去采个药,你们就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还是说在这个基础上,你们更……” “打住!”这是重逢后,伯凉第一次打断沈妧的话,“别误会,她根本不是我喜欢的那类人,我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愿意这么做。” 沈妧撇了撇嘴:“好吧。”这两个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嘴硬。 “对了有件事,从我这次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问,你究竟是如何从那个地方离开的?”沈妧问道。 伯凉道:“你是指黑市的那个密洞吗?” 沈妧颔首道:“没错。” “其实那没什么,”伯凉轻松道,“抓我的人并没有下狠手,最后还是把我放出来了。” “哦,原来如此。”沈妧道。 伯凉不禁微笑道:“我可以理解为妧妧在担心我吗?” 沈妧无情道:“不可以。” 伯凉一脸受伤, 随后又问道:“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妧妧。” 沈妧虽然有预感他会问某个难回答的问题,但还是大方道:“你问吧。” 伯凉道:“其实我的问题很简单。” 沈妧脑内:鬼才信。 伯凉道:“我就是想知道,在黑市一直陪在妧妧你身边的,是不是豫王?” 果然是这个问题,沈妧知道关于这个问题他有自己的答案,她不想回答“是”,这会给君焰罹造成麻烦,她也不能回答“不是”,因为伯凉不会相信。 她更不能说她不知道,因为那太假了,她和君焰罹在黑市的时候还扮过夫妻,在那个山洞里甚至在伯凉面前,他们表现得也很亲密。 百般权宜之下,沈妧只能对伯凉道:“这是秘密。” 伯凉道:“你这么聪明,我想你已经知道,关于这个问题我有一个自己的答案,甚至还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所以,我可以认为你是默认了我的答案吗?” 沈妧摇头道:“不对,我说了这是个秘密,所以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不会有所表态,因为这背后的人物,我惹不起,也不想惹。” 这段话很高明地给对方画了一个范畴,这个范畴里 包含了君焰罹,却不局限于君焰罹。 沈妧的态度很明确:你认为的是你认为的,我不会给你盖棺定论,因为我惹不起。 以沈妧的地位,她惹不起的人太多了,所以原本很确定自己答案的伯凉,不知不觉也动摇起来。 “言归正传吧,”沈妧提醒道,“我觉得入梦这件事必须尽快进行,王二壮那两个人背后必定有人指使,如果耽搁久了,难保那幕后之人不会有所警觉。” 伯凉点点头:“好,我去将入梦石之事告知顾清妍,妧妧你负责将那两个村民搞定。” “好,我这边你就放心好了。”沈妧道。 两人回到棚屋的废墟处,看到顾清妍正拿这两个人的脑门当板砖敲掉在路边的坚果,敲完了也不吃,而是继续敲。 这可苦了这两个装晕的人,吭也不敢吭,动也不敢动,脑门儿被敲得青一块紫一块,眉头都不敢皱一下。 “你跟我走,我有话对你说。”伯凉对顾清妍道。 顾清妍皱眉道:“怎么,选妃呢?沈妧之后,就轮到我了?” 伯凉怒瞪了她一眼道:“说正事呢。” 沈妧也道:“你这么排斥他嘛,再怎么说,我们现在暂时是 一条船上的人。” 有沈妧当说客,顾清妍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睨了伯凉一眼道:“愣着干嘛?走啊,谈事情去。” 伯凉也微微皱了皱眉:“若不是看在妧妧的面子上……” 对于这两个人的状态,沈妧也是无奈的很,一直目送着他们的身影隐入树林,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真的打起来。 好在那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沈妧得以安心地收回目光,着手挑选着合适的草药。 孙一流王二壮两人看这一行三人中武力值高的两个人都走了,只留下一个看起来最弱的沈妧,互相用肢体打着暗号,想趁这个时候一举擒住沈妧做人质,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当他们刚要发难,沈妧先发话了:“如果我是你们,必不会挑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你们是鹿角村的村民,是大梁百姓,我们作为王爷的属下,大梁的守护者,本来的职责就是保卫你们,可惜你们并不领情,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们的底线,落得如今的下场是你们自找的。” 沈妧边说边挑好了草药,从包袱里拿出捣药的工具,开始做提炼药草的工作。 但她 嘴没歇着,继续对王二壮两人道:“但就算我们对你们再失望,你们大梁百姓的身份是不变的,我们不会对你们下杀手。刚才那位顾将军把你们打成这样,其实是意外,这不我们都商量好了,让我做一些药来给你们疗伤,除此以外还会有些补偿。” 一听有补偿,王二壮立马就不淡定了,用只有孙一流才听得懂的暗号问道:一流,要不我们再缓缓? 孙一流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表示同意:等她把我们治好了,我们再一起行动! 决定以后,这两个又像两条死鱼一样,挺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妧磨好了药粉,便十分轻柔地涂在了他们的伤口上,丝丝冰凉的感觉让王二壮两人非常的舒服和放松。 孙一流)暗号:二壮,没想到这娘们儿的医术真的不错,不过是上个药,竟感觉整个人都飘在半空中。 王二壮:…… 孙一流)暗号:二壮?二壮! 王二壮)暗号:行了,别吵吵了,好舒服,让我睡会儿。 孙一流)暗号:呵,瞧你那出息,还睡会儿,迟早睡死你! 王二壮:ZZZ…… 孙一流)暗号:二壮,你这一睡,我也困了……ZZZ…… 第二百九十八章 入梦,与伯凉说 孙一流王二壮两个人睡着以后,没多久顾清妍和伯凉两个人也回来了。 “怎么样?”伯凉走过来先问起了沈妧的进度。 沈妧指着地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两个人,道:“很顺利,你们呢?都说清楚了吧?” 顾清妍点点头:“入梦石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开始吧,我负责保护你们。” 她的神色看起来很正常,也没有表现得特别意外,也不知道伯凉是怎么跟她描述入梦石这个东西的。 她的提议也很合理,若都睡了,五个熟睡的身体堆在此处,五条性命也明明白白地交代在这里,没人管了。 可如果让沈妧一个人进去,她所擅长的毒药在梦境里无法发挥作用,便有可能像之前那次一样被梦境里厉害的对手给打击出来。 顾清妍又断不可能让伯凉一个人留在外面,所以只得由伯凉陪沈妧进到孙一流王二壮的梦境里去。 他们带着熟睡的两个人离开了这一处废墟,在附近找了一处既隐蔽又能遮风挡雨的山洞,将孙一流王二壮这两个熟睡的家伙靠在一起用绳子将他们的身子和手都放在一起捆好,然后由伯凉一边拉住王二壮 的手,一边牵着沈妧,准备入梦。 这时沈妧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递给伯凉:“喏,这是今天份的解药,你先吃下去,万一我们在里面待得久了,你来不及服用解药,就不好了。” 她说得很委婉,但伯凉自然清楚的知道不服用解药的下场是什么,所以他没有多做矫情,直接把药丸吞了下去。 吃完药,伯凉又对顾清妍嘱咐道:“如果外面出事了,一定要将我们唤醒,但切勿直接把我们叫醒,因为我们只是入梦人,他们才是梦境的主人,不先叫醒他们,我们很难脱困。” 顾清妍点了点头:“知道了。” 沈妧却对此产生了疑问:她第一次进到顾清妍的梦里,是直接被所谓的心魔方书书给赶出梦境的。那一次,在她离开梦境之后,顾清妍依然还在梦中。所以在她看来,似乎不存在伯凉所说的,必须先叫醒梦境主人这个前提。 不过碍于顾清妍还在场,她不方便提这个问题,抿着嘴巴等他们说完,才在她自己以及伯凉的太阳穴上摸了能平心静气的凝神膏助眠。 “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了。”沈妧对顾清 妍说道。 顾清妍应道:“你放心吧。” 沈妧躺下后,直接闭上眼睛入眠,所以她不知道伯凉在她睡着后,忍不住加重了牵手的力度。 他深知自己对沈妧的感情不仅仅只是外貌上的,当然这是他会产生感情的基础,但他真正爱上她的地方其实是——她的聪明才智。 好吧,这话他自己也不信,若不是沈妧的外貌,他是根本不可能有耐心发掘她的内心的。 所以那次分别后,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如果是别人拥有这样的相貌他还会不会如此魂牵梦萦? 最后他得到的答案令自己都意外——他的结论是:不会。 就算拥有如此容貌,没有他们在黑市共同经历的那些事,他也不会对她如此上心。 可沈妧对他的态度却很冷淡,常常拒他于千里之外。 这次协同入梦是意外,但伯凉也想通过这个经历来了解,在沈妧那里,他有没有哪怕一丝的机会。 “你很慢哎。”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伯凉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并跟着沈妧一起入梦了。 他们所在的是一个什么东西都没有的白色空间, 宛如沈妧第一次进顾清妍梦中的时候一样。 “这是什么地方?”伯凉问道。 沈妧意外道:“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对入梦石很了解,所以连带着这里的情况也会很了解。” 伯凉坦然道:“这是我第一次入梦。” “第一次啊。”沈妧无奈地重复道,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的开始在这似乎漫漫无边际的白色空间内行走,虽然是两人同行,但沉寂的气氛使得他们倍感压力,甚至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为了打破这种沉寂,沈妧率先开口,她放慢了步子,故意与伯凉走在一起,然后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向清妍解释入梦石的事的?” 伯凉自然也感受到了这里的诡异之处,听到沈妧的问题,他先是简单回忆了一下,然后才答道:“我只是告诉她,利用这块石头可以进到别人的梦境,帮助别人消除心中魔障。” 沈妧又问道:“那她有没有问别的东西?” 伯凉想了想:“没有。” 沈妧微微挑眉,这就奇怪了,按顾清妍的智商应该能察觉出什么,就算猜不到沈妧曾进到过她的梦境,依她的性子也 该提出问题才对,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啊。 不过,伯凉也没有必要替顾清妍隐瞒什么,顾清妍看不上伯凉南褚皇子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拜托他什么。 所以顾清妍是真的不好奇沈妧为什么会有入梦石?也不怀疑不久前的那场大病为什么会梦到沈妧? “她怎么了吗?”伯凉见沈妧一直沉思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沈妧抿了抿唇,心道眼下除了伯凉也没人能够跟她分担这份困惑了,便对他道:“其实是这样,我曾经用入梦石进到她的梦境中,随后经过一番辛苦终于消除了她的心魔,但事后我并未与她说实话,更没有机会向她提起入梦石的事,所以……” 伯凉道:“你担心她因为这件事与你有隔阂?” 沈妧点了点头:“她如果向你发起询问,我倒还能猜猜她的想法,但她什么都没问,我担心事情恐怕会变得复杂。” 伯凉宽慰她道:“一路同行下来,她对你的维护我都看在眼里,她跟我一般都是真心想与你交好,所以你若是担心,等离开这里后,再亲自与她解释。你们关系这么好,一定没问题的!” “但愿如此。”沈妧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入梦,花台上的少女 大概是闲聊让时间流逝的速度加快,当然也可能是空间自己产生了变化,总之之后没过多久,他们便走出了那块纯白色的空间。 当沈妧踏上久违的松软的泥土地,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再一回头,之前那片纯白的空间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与周围一般的草木泥土,虽看不见鸟虫,但鸟鸣虫鸣不断,赋予了这个场景些许生气。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熟悉。”伯凉忽然问道。 他不说,沈妧还不觉得,他这般提醒了,沈妧这突然发现:“这里不就是我们刚才走过那片树林吗?” 伯凉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某个地方:“鹿角村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沈妧道:“我们过去看看。” 她说完,抬起脚走在前面。 伯凉点点头,跟在了她身边。 梦境无风,身边的树木却有奇怪的簌簌声,更诡异的是,当他们越靠近鹿角村,林中的虫鸣鸟叫就开始慢慢变味,到最后竟演变成了刺耳的尖叫声,就好像有无数个婴孩在尖声大哭一般。 沈妧忍着没有用手去堵耳朵,但是眉头却痛苦的皱起。 两人快步冲进鹿角村,发现那里已和之 前看到的截然不同。 远远看到村子中心的三个点分别竖着一根足有两米多高的玉色石柱,在这些玉色石柱的中间摆着一块白玉雕琢的彼岸花台,花台中间端坐着一位身穿白衣又用白纱蒙面的少女,手上比着奇怪的手势,闭着双眸,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样的祷告。 以玉色石柱为边界,周围围着的一众村民,不管男女老幼,皆是一脸虔诚地跪拜在地上,显示着自己对少女的崇敬。 这边是无声的祷告,村外尖锐的啼哭声却并没有停止,吵得沈妧的脑袋嗡嗡作响。 “你怎么了?”见沈妧状况不对,伯凉立刻将她扶住。 沈妧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听不到吗?” 伯凉问道:“听到什么?” 沈妧闭上眼睛缓了缓,才道:“鸟鸣声……不对,是啼哭声,尖锐,刺耳,让人受不了。” “我听不到。”伯凉道。 听到他的回答,沈妧心中奇怪,他们一道入梦,为什么这个声音只有她听得到?是入梦石拥有着的特权?还是因为她没有武功内力,是个普通人,才会收到这种音波的影响?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受这声音的影 响,沈妧几近失去思考能力,费了好大地力气才得以开口嘱咐:“找一找王二壮他们。” 软香在怀,伯凉心中却没有一丝杂念,他依言去寻找,发现王二壮和孙一流两个人就跪在不远处一个很醒目的位置。 “他们在那!” 沈妧顺着伯凉的手指看去,眼前却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只好道:“带我过去。” 伯凉见她额上的汗越来越多,脸色越来越苍白,心里很是担忧:“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我看你状况很不好?” 沈妧却摇头道:“不用管我,先找到他们。” 伯凉只好扶着沈妧向王二壮两个人的位置靠过去,可是越靠近,沈妧就会变得越虚弱,最后伯凉只得将她打横抱起。 可眼看就要走到那两人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伙黑影一样的人,他们出现得太快了,伯凉还没反应过来,就将他和沈妧分开,然后分别按在地上,让他们保持跪拜的姿势。 说来也奇怪,沈妧刚被按着跪下,脑袋里那个刺耳的声音就没有了,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思路也渐渐清晰。 她看向身边的伯凉,发现他正在与一些黑衣人过招,可 惜他只有一个人,打不过那一伙黑衣人,不一会儿就被押到沈妧旁边跪下了。 起初他还有些许不服,梗着脖子还要打,但一回头发现沈妧的脸色全然恢复,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看向他,他心里的那些东西瞬间就不见了,不用那些黑衣人按着,就老老实实地跪在沈妧身边,就好像一对新人在婚礼上行的那种跪拜礼一样。 “你好了?”伯凉有些讪讪地问道,毕竟他脑子的这种想法不能让沈妧知道,他只能自己乐一下。 沈妧点头:“一跪下,那个声音就消失了。你怎么样?” “我很好啊。”伯凉道。 “可是我看那些黑衣人打的你那几下很重啊,你真的没事吗?”沈妧问道,她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有些担心。 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关心自己,伯凉的心里自然是比蜜还甜:“已经没事了,不信你再打我几下?” “我才不要打你,”沈妧看了他一眼道,“既然没事了,就想办法把接近花台,把那女孩从台子上拽下来。” 伯凉愣了愣,道:“你是认真的?” 沈妧点头道:“认真得不能更认真。” “可……为什么要这么 做?”伯凉问道。 “我仔细想过了,”沈妧一边低头理着扑在地上的衣服,一边说道,“这个地方太奇怪了,有你听不到却让我非常难受的怪音,但在我跪下后这个声音就不见了。这说明以我的能力不足以违反这里的规则,但是你可以!眼下这个情况,邪门儿的很,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恐怕会一直下去没完没了,那样的话,别说引诱他们说出实情了,就连接近他们都难。” 听完这番解释,伯凉稍稍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想先打破他们所崇拜的东西,再对付他们?” “没错。”沈妧道。 看着她把握十足的样子,伯凉却有些担忧:“这虽然是我第一次入梦,但关于入梦石,我做过很多调查。入梦者一般情况下不得主动扰乱梦境,否则后果严重。” 沈妧不禁挑眉问道:“不知那后果有多严重?” 伯凉道:“轻则梦境变幻,陷入未知梦境,重则梦碎,来不及逃脱的话就会永远困在梦境之中。” “你也说了是来不及逃脱的话,万一我们命好呢?”沈妧道。 伯凉思忖良久,仍道:“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应这般冒险。” 第三百章 入梦,一人一梦 伯凉会拒绝,沈妧不是没考虑到,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坚持。 如果不是她一从地上站起来,那股刺耳到令人窒息的怪声就会汹涌而来,她也不想麻烦别人。 在她看来,想要打破眼下僵局就必须用凌厉的手段破局,但伯凉却不知为何一直犹犹豫豫不肯动手,难道他是怕遇到危险,没命回去南褚吗? 沈妧一边思索着自己该如何说服伯凉听从她的计划,一边将目光投到花台上的少女身上。 不知怎的,这个身影越看越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谁。 “伯凉。”沈妧难得叫了他的全名。 伯凉有些奇怪:“何事?” 沈妧道:“你觉得他们举行这个仪式,是在干什么?” 伯凉顺着她的目光向花台中央看去:“应该,是在祈福。” 沈妧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为什么?” 伯凉道:“你听不到吗?这些村民一直在说什么‘圣女拂福,万寿永齐天’。” 沈妧凝神听了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你听不到?”伯凉看她一脸茫然,不由猜测道。 沈妧点头:“奇怪,有的声音你听不到,有的声音我听不到。” 伯凉想 了想:“或许因为这是两个人共同的梦境。” “你的意思是,其实我们身处的是不同的空间,所看到的只是他们梦境共通的部分?”沈妧道。 伯凉颔首道:“我想,应该是这样。” 沈妧为难地皱起眉:“这就难办了,这该如何分辨,我们究竟是在谁的梦中?不对……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我刚才想问你的其实是,你对这个仪式有没有种眼熟感?” 伯凉微微皱眉道:“你是说?” 沈妧提示道:“像这种少女坐花台,百姓皆跪拜的情况,你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见过?” 见伯凉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沈妧不由道:“其实我刚才乍一看就觉得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或是跟谁有关系。我听清妍说你时常游历各国,所以觉得你应该见过。” 伯凉又仔细看了看台上的少女,脑中忽然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回想起刚才与那几个黑衣人交手的情况,伯凉越发觉得熟悉,很快便脱口而出:“也许他们是古丽圣教!” “古丽……”沈妧跟着也想起了这个在大梁百禁不止的邪教,以及那个与自己有一番纠缠的圣 女小舞。 登时,一个念头闪进了她的脑海:花台中的少女是小舞!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这个想法,花台中的女孩猛地睁开眼睛,向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感受到对方的不善,沈妧对伯凉道:“看吧,你不听我的去把她拽下来,她很快要对我们动手了。” “不会吧。”伯凉犹豫道,在他的印象中,古丽圣教并不是多邪恶的教派,相反还度化过许多人。 听到伯凉对古丽教的评价,沈妧不禁冷笑。 先蛰伏从善慢慢同化,再崛起作恶蚕食他国,这便是古丽教一贯的做法和使命。 伯凉只体会到了它的好,却并没有发现它的危机。 也是,这个时期,不止伯凉一个觉得古丽教不错的,甚至君焰罹在明知道小舞是古丽教圣女的情况下,也不对她采取措施,因为没人能想到,他们的恶会到达所有人都控制不了的程度。 当然看过原着的沈妧知道,可她只有一张嘴,一双手,而对方是有一个国家和无数百姓作为支持的庞大教派,她没有办法让别人相信。 “一会儿你自己小心点。”沈妧道。 伯凉有些不明白:“为什么?” 沈妧眼睛死死地回盯着花台中的小舞,道:“总之,你自己小心。” 伯凉还想问什么,眼前白光一闪,沈妧原先跪立的地方忽然空无一人,再一抬头,花台上的少女也不见了。而那些伏跪在地的百姓们并没有看到他们正在膜拜的人消失了,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不禁为沈妧感到担心,他跟随沈妧入梦,本就是要保护她的安全,可现在人都被他护不见了,他登时没了主意。 忽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快看,有外来者入侵!” 伯凉一抬头,发现所有的村民都目光凶狠地看着自己。 “杀了他!杀了他!”众人边喊,边拿出身边携带的武器朝伯凉冲了过来。 他这才意识到沈妧让他自己小心点是什么意思,她应该早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伯凉将内力全部逼到脚上,飞快地奔逃着。 这帮村民可不是刚才那些黑衣人,刚才的黑衣人只要他对着花台下跪,而这些村民是要他的命! 而且冲在这些村民最前面的,则是在现实中也曾对伯凉等人喊打喊杀的王二壮 ,在梦里他有无数的支持者,包括还用着拐杖的老村长,也拼了老命地跟着人群追赶着伯凉。 不过这些人中并没有孙一流的身影,伯凉猜测,刚刚消失的沈妧应该就是被孙一流带去了另一个梦境。 “大家快追啊!一定要杀了他!” 身后王二壮愈发积极地喊着,而伯凉只好更加拼命地往树林里跑。 他只有一个人,留在空地上硬刚,肯定会被这帮人围殴,但是到了树林,他就可以利用地形打一场游击。 至于王二壮,他根本不会像伯凉那般考虑这么多,看见人后便是一通猛追,没一会儿就跟着伯凉一起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另一边,被孙一流的梦境带走的沈妧睁开眼看到的竟是一座漂亮的水晶宫殿,搭起宫殿的每一块水晶砖上都刻着一朵冰白色的彼岸花。 孙一流,所谓的梦境之主,背对着沈妧,像个仆人一样低头立在宫殿前。 而先前那位坐在彼岸花台中的白衣蒙面少女,宛若尊贵的公主,一步一步缓缓向沈妧走来。 沈妧对这一套实在有些不耐烦:“小舞,你关子卖到这儿就可以了,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就快说吧。” 第三百零一章 入梦,突然加入的男人 “你认识我?” 少女停下脚步,脸上的白纱很有美感的飘起,只可惜沈妧不是男人,心里对她也是极度的排斥,所以完全get不到这份美感。 沈妧道:“不光认识,我们还一起生活过。” 少女走到沈妧跟前,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了一遍,用疑惑的口吻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爸爸。”沈妧严肃而又认真地说道。 少女:“……” 倒是旁边的孙一流先反应过来:“圣女,她在冒犯您!” 少女瞪了他一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孙一流被骂了,脸上却无一丝惭愧之色,竟觉得光荣一般,笑得十分灿烂。 沈妧:有病。 少女转过头,再次看向沈妧:“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沈妧挑眉道:“知道你的名字很稀奇吗?马大夫也知道,掌柜的也知道,还有庞小姐,店小二,还有君……算了,反正你要知道,你这个名字现在并不算是秘密。你到大梁来的目的,在我这里同样也不是秘密。所以你不用再装模作样,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了,在我看来,你身上只剩下可笑。” 这段话说完,少女还未做什么反应 ,又是孙一流气得跳脚道:“你怎么可以这般冒犯圣女!圣女的丰功伟绩,圣女为大梁百姓做的事情,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够了解的?还有圣女的名讳,岂是你这样的人能够直呼的?” 沈妧看也懒得看他一眼,直接冲他挥了挥手道:“一边去,懒得与你说话。” “你!”孙一流真是被沈妧惹到气急,随手抓出一把长剑,便要朝沈妧砍过去。 沈妧不躲不避,目光灼灼只盯着少女,当剑离沈妧只有两指的时候,圣女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把那剑给指停了。 少女将孙一流挥退到一边,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沈妧:“你为什么不躲?” 沈妧自信道:“因为我不会有事。” 少女对沈妧的自信刮目相看,殊不知沈妧对自己会不会被孙一流砍到的概率并不清楚,只是纯赌的成分。 从刚才的情况可以看出,小舞在接近并认识沈妧之前,就以圣女的身份深。入人心,所以住在孙一流梦境里的这位圣女并不认识沈妧。 所以这个时候,沈妧需要让这位圣女对自己产生极大的好奇心,使她们能有更平等的交流,以便沈妧从这位圣女的身上挖掘 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现在已知孙一流王二壮这两个人是古丽圣教的信徒,他们的所作所为背后,皆有古丽教的唆使。 但是古丽教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会经过鹿角村,还特地在那里安排了这两个信徒煽动百姓?他们的手在两个国家里伸得到底有多长?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这便是沈妧冒着危险,也要了解的东西。 画面切回到伯凉那边,森林游击战打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不知道是不是梦境加持了梦境之主的能力,王二壮的力量和速度都超乎伯凉的想象,以至于他每一次的突袭都差点被王二壮从树上拽下来。 除了王二壮,那些被臆想出来的村民,一个个都强得不像话,连老村长那根拄着走路的棍儿都能打得伯凉眼前直冒金星,更别说别人了。 所以他越战越心惊,越心惊就越担心被困在另一个梦中的沈妧。 这个地方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看起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王二壮已经这么难对付了,也不知心机深重的孙一流那里会出什么样的事。 “自身都难保了,你居然还在走神?” 眼前的树丛没拨开,露出王二壮 如同夜叉鬼魅一般的丑脸。 任伯凉心理素质再好,刚经历了一番紧迫的追逐,又因为沈妧而担心忧虑,这个时候难免也受到了惊吓,直接从树上摔了下去,并且不幸地磕到了头。 意识模糊的前一刻,伯凉满心以为自己完了,要被梦境加持过的王二壮一个泰山压顶给整死了,没想到那一刻,他看到不是丑陋的王二壮,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俊美男子。 只见他简单的一个手刀就解决了王二壮,王二壮那厚重的身体直直地落在了伯凉的身边。 之后发生了什么,伯凉就不知道了。 因为被打中头部并受伤,伯凉被入梦石强制踢出梦境,然后在混沌中走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才找到亮光退出梦境,醒来发现山洞里的情况有些不一样了。 首先便是—— 伯凉指着身边多出来的熟睡男人问道:“他是谁?” 顾清妍面无表情地坐在洞口擦拭着一只匕首:“沈妧的护卫。” 伯凉仔细看了看那男人的睡颜,又仔细回忆了梦境里最后看到的那个人脸:“奇怪,怎么不是他……” 顾清妍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在说什么?不是谁?” 伯 凉懒得与她解释,轻描淡写道:“没有,许是我记错了。” 他不想说,顾清妍也不想继续问,便只低头擦她的匕首。 “发生什么事了吗?”伯凉看着顾清妍的动作,忍不住问道。 这回顾清妍连头也没有抬,冷酷道:“看不出来吗?暂时什么事也没发生。” 伯凉皱了皱眉:“那你为什么擦这个东西?” 顾清妍不耐烦道:“我想擦,有什么问题吗?倒是你,不在梦境里好好保护沈妧,为什么忽然醒过来了?你不是说只有先叫醒梦境之主,入梦者才能离开梦境吗?” 这个句话确实是他说的不对,他只顾着啃书,并不知道现实情况中有那么多不确定的因素,也相应的产生了许多不确定的结果,他被梦境弹出来也是这种不确定的结果之一,最后经历的那场混沌更是在书本传输的知识之外,要不是一直惦念着沈妧担心她会有事,他根本不能这么快离开那场混沌。 对了,沈妧! 伯凉一激动差点松开了两边的手,好在最后一刻理智回归,让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先将后来男人的手与王二壮的手缠在了一起,这才走到沈妧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第三百零二章 入梦,圣女拉曼陀 沈妧的位置离孙一流最远,却莫名地被带入了孙一流的梦境,这也是让伯凉感到很不解的一个部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顾清妍在伯凉的手即将碰到沈妧的时候及时出现,阻在两人中间。 伯凉握了握拳,想要发作,但最后还是拼命忍住了:“出现了意外,我跟她进入了不同的梦境。” “那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顾清妍连忙问道。 “我不知道。”伯凉道。 顾清妍道:“你跟她一道入的梦境,现在你出来了,她却没出来,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伯凉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他对顾清妍道:“不是又有一个人进去了吗?之后的事你可以等他们醒来再问。” “哼,你也不过如此。”顾清妍不屑道。 伯凉头歪向一边,一副不愿与她争辩的样子。 此刻梦境里的沈妧,并不知道与她一道入梦的伯凉已经因为意外被传送出去了。 暂且靠胆识和故旧的身份稳住眼前梦境虚化出来的小舞后,沈妧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舞轻蔑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建筑道:“我住的宫殿。” 沈妧又问道:“古丽教的 圣殿?” “不,”小舞否认道,“这是我在皇宫时所住的宫殿。” “当真是富丽堂皇,”沈妧由衷道,随后她又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小舞沉默地打量了她一番,最终还是摆出邀请的姿势欲迎她入内:“请。” 沈妧故作客气地点了点头,然后昂着脑袋走在了当先。 孙一流已经被小舞打发走了,自然不会有人说她这番举动无礼,而请她进来的小舞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并未发一言。 所谓的宫殿纵然再好看,两个人都不说话,实际看起来也索然无味。 何况因为这是孙一流的梦境,并非真实,很多细节表现得都不是很到位,随手从书架上拿下的那些书,除一本古丽圣教的教义,其他都是空白的,根本查不到什么线索。 许是终于忍不住了,一直走在沈妧身后的小舞快走了几步,正好拦在她身前问道:“你与我,到底是何关系?” “你很关心这个?”沈妧有些诧异地问道。 踌躇了不久,小舞终是点了点头:“嗯。” 沈妧更加意外了:“为什么?”照理说,小舞作为古丽圣教的圣女其在孙一流心目中的形象 必然是神圣不可动摇的,她就该像刚才那般,表情清冷,寡言少语,虽然个头不高样子也比较稚嫩,但下指令时的神态美丽而威严,就好像真正的圣女。 但眼下,踌躇不决,满眼求知和期盼,尽管不知道她在期盼什么,但这不是她该有的情绪。 小舞欲言又止,最后终是下定决心道:“在圣教,我被称作圣女拉曼陀,但其实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卫迟蓉。” 沈妧微微皱眉道:“卫迟?我记得这是古丽的国姓……等等,所以你不叫小舞?” 小舞却道:“不,小舞也是我的名字,不过……”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宫殿的大门突然被一道身影踢开。 沈妧还没看清楚那道身影是谁,就先看到孙一流和王二壮两人被捆作一团飞了进来。 原本他俩是要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的,只见小舞随意一指,接着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托住了二人,将他们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什么人?”小舞问道。 沈妧也极好奇,她看到了王二壮,心想来人应该是伯凉,但伯凉不可能用这样霸道的入场方式。别看他平日里对沈妧总是一副谄媚的样子,其实他 心底别提有多高贵了,所以在这种场合下入场时,他必不会站在人后。 当君焰罹伟岸的身姿出现在那道门里的时候,沈妧心里忽然被挤满了,觉得这时候出现的人就该是他一般,但是很快她又开始诧异: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应该在前线吗?伯凉的人去哪儿了? “你是大梁豫王。”小舞的口气极其肯定,看她的样子像是已经见过君焰罹。 “圣女拉曼陀,没想到你会记得我。”君焰罹语气冷冽,使得两人的气氛看起来更不是在寒暄,而且下一秒很可能就打起来一般。 “坐下说?”沈妧很自然的担任起和事佬的角色。 君焰罹的出现让她安心不少,当然她心里还是对他会出现的事情感到奇怪,眼神也不由自主的飘向门外,心想着伯凉这小子怎么还不出现? 在场地位最高也是派头最大的君焰罹率先在主位落座,虽然这并不是王府,也不是大帐,但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小舞似乎对他这样的习惯并不介意,沉默的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沈妧没坐,她在君焰罹的旁边站定,避开小舞的视线,偷偷摸了摸君焰罹。 “干什么?” 君焰罹微微皱眉看向她。 沈妧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没什么。”她只是想摸摸这个人是不是也是梦境幻化出来的,毕竟这里是大梁的边疆,君焰罹是有可能来过这里,但王二壮和孙一流这样的小喽啰真的见过他的真容吗?而且神态和动作都变幻得这么像…… 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君焰罹只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旁边小舞并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互动有什么特别反应,骄傲地根据坐姿重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而后才问道:“不知豫王来此,有何贵干?” 君焰罹也不拖泥带水:“他们是我大梁的子民。” 小舞看了一眼孙一流二人,颔首道:“当然,这一点没人否认。” 君焰罹道:“既如此,为何要利用他们做对大梁不利的事?” 他这句话正是沈妧想问的,虽然影他们抓到伯凉,并把他交给沈妧处置,但不是说他们就真的可以随意处置伯凉,至少命还是要留着的。 但偏偏王二壮他们一出现就是想要伯凉的命,若真的让他们得逞了,南褚与大梁两国恐怕会陷入一场真正的大战! 不过,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第三百零三章 入梦,对我有意思 其实这件事让沈妧觉得更可怕的地方是,古丽竟然能将他们的行踪了解得这般清楚,明明他们入境的这一路都有影在暗中护送,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知道他们的行踪。 就算是后来他们到达大梁境内,影将伯凉交给她与顾清妍后,带着其他的俘虏回到大梁军中,他们一行没有人护卫了,荒郊野岭的,连只兔子都少见,更别说人了,古丽那边究竟是如何知道他们的行踪,这一点真的很让人想不透。 特别是,沈妧想带顾清妍去黄岩城,说的那么热闹,其实这个消息只有沈妧顾清妍,加上影还有伯凉知道,而伯凉是在加入她们之后才知道的这条路线,古丽竟能在他们无意中途径的鹿角村设下埋伏。 这其中的危险性,可想而知了,他们这一行在古丽人眼中就好像是没有秘密的,完完全全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底下一般。 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小舞却面带诧异道:“豫王此话怎讲?众生的行为是自由的,他们的信仰也都是自由的,众所周知,信仰对行为是不构成影响的。他们要做什么,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圣教普度众生,并不 会驱使他人做事。” 沈妧也没想到她的嘴会这么硬,一些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胡说八道。 君焰罹神态自若,似乎并没有因为小舞的话而像沈妧一般动气,用一贯的冷漠语气道:“若真是如此,我们也不会在这里见面。” 小舞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沈妧紧接着道:“小舞,我和王爷不是你们的信众,并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诡辩就相信你。古丽所谓圣教若和大梁佛教一般向善,没有人会干涉你们传教。但在此事上,你们暴露了你们对大梁的恶意,赖不掉的。哦对了,你别跟我装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相信你比我清楚。” 对孙一流来说,小舞的存在就跟当初顾清妍梦中的方书书一般,在梦境之主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她们对梦境的影响会非常大,甚至能越过梦境主人直接操纵梦境。 既然都能操纵梦境了,梦境主人的想法,她如何不知道?或许孙一流他们会做这种事,和生活在潜意识中的她脱不了干系。 沉默良久,小舞竟渐渐露出温和的笑容:“没想 到你们会这么想,作为圣教的圣女,不管实情如何,你们想要我承认的事情,我是绝无可能让你们如愿的。” “既然如此,”君焰罹点点头,“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小舞露出警惕的表情:“豫王想要做什么?该不会想毁了这里吧?” 君焰罹勾了勾唇角,冷笑道:“本王知道,居住在梦境虚幻之地的人,不死不灭。” 闻言,小舞略显得意地扬起了眉眼。 可接着,君焰罹又道:“所以本王从曼香阁花阁主手里,买得了一样宝贝。” 小舞皱了皱眉:“该不会是……” 只见君焰罹从袖中拿出一把折扇,还未等他打开折扇露出扇面,小舞的脸色瞬间剧变。 就在沈妧还在好奇地瞅君焰罹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小舞以及他们脚下的宫殿忽然都不见了,周围的空间又变成了刚来时那种满眼都是纯白空无一物的样子。 沈妧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君焰罹轻蔑道:“自然是怕了。” 沈妧惊讶地看向他,道:“你怎么还在?” 君焰罹不悦地皱眉道:“你好像不欢迎本王过来帮你?” 沈妧转了转眼珠子,随后谄 媚道:“那怎么可能!我只是有些意外罢了……如果没有王爷您,我肯定没过三两下就被那个圣女给踢出梦境了,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 其实她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君焰罹不出现的话,她和小舞说不定能聊起来,关于小舞几个名字的事,她还蛮好奇的。 君焰罹没有读心术,对沈妧的那几句追捧还算受用,所以没再跟她计较,将那把未打开的折扇收了起来,顾自地迈步向前走去。 沈妧见他似乎不生自己的气了,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猛追了几步,保持与君焰罹持平的速度一边走一边问道:“王爷,你怎么来了?前线的战事已经平息了?” 君焰罹看了她一眼,道:“当然没有。” “那你怎么来了?你不在,那些大梁将领怎么办?”沈妧疑惑道。 君焰罹道:“他们自会应对。” 沈妧不由道:“即便如此,你离开那里真的没事吗?皇帝……我是说陛下如果知道了,不会治你的罪吗?” 君焰罹皱眉看了她一眼,不无嫌弃道:“聒噪。” 怎么就聒噪了?这是善意的提醒好吗! 沈妧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忽然想到这并 不是君焰罹第一次擅离职守,独自离开军营,因为上一次就是和她一起离开军营去了远在古丽与大梁交界附近的黑市。 有易容术这样的金手指,逃班旷工这样的事他做起来信手捏来,根本不需要沈妧担心。(注:反面教材,切勿学习) 想到这,沈妧也理解这家伙为什么说他聒噪了。 但他这么大费周章又是易容又是旷工的,费尽心思追到这里来,难道就是为了入梦帮她?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可,除此之外,沈妧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君焰罹突然出现在梦境中这件事。 难道他的出现,是为了她? 这么想着,沈妧觉得自己的脸开始不自然的发烫,心跳也好像加快了不少,一直“咚咚咚”的震得她耳膜发疼。 “君焰罹。”她忍不住道。 听到沈妧忽然叫自己的名字,君焰罹微微皱眉,心里头不知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怎么了?” 沈妧不禁有些扭捏道:“你特地追过来,就是为了帮我吗?” 君焰罹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 “那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眼睛一闭,小脸一捂,沈妧厚着脸皮问出了这句话。 第三百零四章 入梦,新的场景 半晌,沈妧没有得到应得的回应。 睁开眼,刚才还走在她身边的君焰罹竟然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沈妧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可谓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要知道以她的脸皮,问出那种话,该鼓足多大的勇气啊,结果这梦竟然直接把人变没了? 而且除了刚才那个问题,她还有好多其他事情要问君焰罹! 比如那把令小舞恐惧的扇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还有原本跟她一起入梦伯凉去哪儿了? 君焰罹来了,不会正好把伯凉挤出去了吧?要不然刚才梦境布景消失的时候,怎么只有君焰罹一个人在! 真没想到这简单的入梦,还有这种操作。 可是眼下这空间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她该怎么办? 上次有伯凉陪她说话解闷,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找到出口,这次只有她一个人龋龋独行,在这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满眼白色的地方……她会疯吧? 就算不会疯,眼睛也会瞎吧? 犹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宫斗剧,里面有个娘娘,欣赏美丽雪景的时候,看着看着眼睛就瞎了,当时就觉得特别可怜! 谁能想到那样的境况,竟有朝 一日也落在她头上了呢? 就在她无比绝望和无助,还闲的没事胡思乱想的时候—— “你怎么还不过来?” 沈妧:?? 那边,君焰罹从未知的空间那边探回来半个身子:“发什么愣?” “哦,来了。”沈妧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挠了挠脑门,然后迅速地奔了过去。 只一步,她就从无边无际的白色空间,跨越到了一条还算热闹人来人往的集市上。 “这……”沈妧连忙去问君焰罹,“你是怎么做到的?” 君焰罹表面冷酷,但也还算耐心的回答了她:“如果你自己观察就会发现梦境空间的连接点与别处的不同,它的颜色相比其他地方,要稀薄一些。” 沈妧听完,仔细回忆了刚才的场景,才慢慢了其中的玄机,可叹上一次她与伯凉两个人都未发现这一点不同。 可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据我所知,这也是你第一次入梦吧。”沈妧疑惑道。 小说里并未有入梦石的情节,君焰罹一开始也并不知道入梦石长什么样子,直到伯凉挑明入梦石已经在沈妧手中,才知道一直戴在沈妧脖子上的小石头就是入梦石,由此可以得出,他 并不了解入梦石,相应的应该也不知道梦境里的这些事。 伯凉事先通过书籍了解,得到的内容大都还不如她这个真正实践入梦过一次的人,可君焰罹竟知道比他们两个加起来还要多,这不科学! 只听君焰罹轻描淡写道:“我只是,眼神比你好罢了。” 沈妧:?? 这什么意思?是说她瞎吗! “君焰罹,你这样就过分了,”沈妧愤然道,“我只是个普通人哎,你跟我比眼力……” “嘘。” 沈妧的话还没说完,君焰罹伸出食指按在她唇上,发出了噤声指示,随后用眼神比了一个方向。 沈妧顺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一队穿着白衣白鞋戴着白帽的神徒模样的人抬着一只四面有白纱遮掩的步辇,一步一摇,撒花而来。 街边的百姓皆五体投地,跪迎他们。 君焰罹自然不可能跟着跪跪,在队伍即将接近的时候,他一把揪住沈妧的后衣领,眨眼的功夫就带着她落到了附近的屋顶上。 “又是小舞吗?”顾不上恐高,沈妧趴在君焰罹身边,努力地朝步辇里看。 “不,不是她,”君焰罹道,“是她的母亲,圣女曼陀拉。” 沈妧不由瞪圆 了眼睛:“嘿,真有意思,母女俩一个叫拉曼陀,一个叫曼陀拉,是一定要和曼陀攀扯上关系才行咯?” 君焰罹伸手按了按她的脑袋,警告道:“废话少说,看。” 沈妧愤愤地抿上了嘴,然后奋力地将君焰罹的手推开,嘴里悄悄嘀咕:“看看看,不就是所谓圣女微服传教吗?之前小舞宫殿里那本书还提到过这段,还能看出别的东西来吗?” 哪知她刚说到这里,君焰罹就目光灼灼地朝她看了过来:“你刚才说什么?” 沈妧连忙捂上嘴巴,边摇头边含糊道:“吾无有说话。” 君焰罹把她的手从嘴上扒拉下来,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下面的事,有本书里提到过。” 沈妧点点头:“嗯,就是刚才的宫殿里,那边的书架上,其他的书都是空白,只有那本书有字,我翻开看过几眼,刚好提到了这里……” 君焰罹忙问道:“然后呢?这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沈妧见他如此认真,便暂且把他刚才欺负她的事放到一边,不计前嫌地帮他回忆道:“我记得书上说这里……后来她在圣殿里,无孕,直接生下了一个女婴!这段挺离奇的,我 有印象,所以应该没记错。” “那那个女婴?”君焰罹道。 沈妧道:“应该就是小舞,嗯我是说,圣女拉曼陀。” 君焰罹沉吟片刻后,大手再次伸向了沈妧的后衣领,但这一次被某人灵活地躲开了。 “你干嘛!”沈妧压着嗓子叫道。 君焰罹不耐烦道:“去圣殿。” 沈妧用手护住后衣领:“你这样我会很勒的!” 君焰罹皱了皱眉:“那你要怎样?” “不说用背的抱的吧,”沈妧仔细斟酌道,“起码不能弄疼我吧?” 但就在她沉下心思考的那一刻,君焰罹眼疾手快迅速揪住了她的后衣领,不一会儿功夫,等沈妧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和君焰罹已经落在圣殿内的横梁上了。 “你!”沈妧瞪着君焰罹,欲哭无泪。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之前实在不该幻想这个男人是喜欢她的。 没有人会对喜欢的女孩子做这种事,除非他是剑纯!(注:剑纯乃剑三游戏里的一个职业心法,剑纯行为,直男代表。) 以小说里君焰罹高贵冷酷的人设,他本就很难喜欢一个人,即便是方书书当年也是费了好多心机心血才把这个男人忽悠到手的。 第三百零五章 入梦,无孕生子 “你又在发呆了。”君焰罹的声音再次将沈妧的意识唤回现实。 她看了一眼横梁下方,小舞的母亲,古丽圣教的前圣女曼陀拉的步辇还没有到。趁着这个空档,她赶紧问君焰罹:“就刚才,我们还没到这个地方,还在全是白色的那个空间里,我问你的问题,你听到了没有?” 看得出君焰罹静默地想了一会儿,才问道:“什么问题?” “就是……” 沈妧差一点就复述了,还好话到嘴边的时候她及时刹住:“没什么,你应该没听到。” “哦。”君焰罹随口应了一声。 沈妧本想确认一下之前那句丢脸的问题,君焰罹本尊到底有没有听到,可他这个反应,真的让人很难处理。 算了,不管他听到了还是没听到,结果都没差,反正她是不会再说第二遍了,绝不! “圣女到!” 圣殿门口传来整齐的呼声,曼陀拉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迈进圣殿。 横梁不低,但也并没有太高,以沈妧的眼力能够清楚地看到曼陀拉漂亮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可惜她下半张脸被面纱遮住看不清楚,不过沈妧的重点也并不在她的脸上,而在 她的肚子上。 让沈妧感到奇怪的事,此刻这个圣典上说马上要无孕生子的女人,肚子竟然是平坦的。 “她真的马上要生孩子了吗?”沈妧不禁有些怀疑。 君焰罹那边倒没什么反应。 紧接着刚才还挤在圣殿内的神徒不知道在进行什么仪式,总之皆口诵教义围着曼陀拉转了一圈又一圈后,一批一批有序地退出了圣殿,当最后一个神徒离开的时候顺便还把圣殿的门给关了上,圣殿里只留下前圣女曼陀拉跪在圣殿内的软垫上,低头祈祷着什么。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要生孩子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妧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她扯了扯君焰罹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我看我们还是到别处看看吧,这是孙一流和王二壮的梦境,我觉得我们找到他们的话,会比较有帮助。” 但君焰罹显然不这么认为,他的身子一动不动,还扭过头来对沈妧道:“安静。” 没办法,沈妧只好认命似的继续等待。 不过好在这之后没再让沈妧等多久,圣殿内终于有了变化。 先是圣殿内装饰的灯忽然全灭,只剩下从四面玻璃上透进来的微 弱的光,随后“吱呀”一声,墙上一面沈妧以为是装饰的雕像从里面被推开了,接着从里面像下饺子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走了进来。 这些后来进来的人,全是年纪较长的女人,她们一出现,也不管跪在软垫上的圣女,也不行礼也不问好,只自顾自地铺设床垫,准备毛巾热水,忙的不亦乐乎。 沈妧不自觉地调侃道:“这些人是产婆吗?怎么架子比圣女还要大?不过总算要开始生孩子了。” 与她的热情不同,君焰罹似乎陷入困惑,仔细盯着那扇还在不断进来人的小门,暗道了一声:“奇怪。” 沈妧不由蹙眉问道:“怎么了?什么奇怪?” 君焰罹没有回答她,沈妧只好向下看着。 圣女生子的场面超乎沈妧想象的隆重,过了不久,各色产婆都已就位,将圣殿内挤得满满当当。 就在沈妧以为那扇小门的作用终于结束了,平腹圣女终于要展示无孕生子的绝技了! 这时,小门里竟有人抬出了一副担架,这担架上还躺着一个大肚子女人。 “不,不是吧,”沈妧被这样的场景震撼到了,“那圣女不会是……借腹生子? ” “不,”君焰罹忽然道,“担架上的那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圣女曼陀拉。” 沈妧惊了:“什么?” 仿佛在佐证君焰罹的猜测,软垫上的那位“圣女”在大肚子女人抬进来后,立即站起来朝那边奔了过去,姿态无比恭敬,好似一个仆人。 “她应该就是曼陀拉身边的侍女安朵。”君焰罹道。 沈妧还有些难以置信:“这两个人长得好像,难道这也是易容术。” 君焰罹否定道:“不,不是易容,她的眼角有伤痕,为了让上半张脸看起来和曼陀拉一模一样,她应该对自己的脸,动了刀。” 整容?沈妧愈发震惊了。 就算这是个虚拟的小说故事,它的故事背景也发生在古代,这个时候并没有现代的技术,那位安朵侍女很可能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硬生生地用刀在自己的脸上做了改变。 那样的事,沈妧光是想就觉得疼,君焰罹似乎也很敬佩拥有那般勇气的安朵,说起她时语气都变得不忍了。 “啊——!” 担架上的女人发出了入殿以来的第一声长啸,看得出,她忍得很辛苦。 在这声过后,圣殿外的神徒仿佛受到 鼓舞一般,开始齐声并大声地背诵这古丽圣教的教义。 看来他们对“圣女无孕生子”这一条有不一般的理解,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这之后,女人不再隐忍自己的痛苦,一声惨过一声的啸声,几乎快要震破沈妧的耳膜。 底下那些产婆也愈发忙了,大家先集中力气把女人抬到事先准备好的床上,然后轮流服侍她生孩子。 这些人的声音也没有遮掩,或者故意压低,她们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把要说的话喊了出来,但是有一个人喊,其他人也会跟着喊,混着大殿的回应,这声音听起来竟有了神圣的意味。 “她们在模仿神灵。”君焰罹似乎在解释沈妧的疑惑,尽管她什么也没问。 生产还在继续,沈妧和君焰罹所在的角度刚好只能看到女人的上半身。 不得不说,即便是在生孩子这么狼狈的时候,女人的美貌也是不容忽视的,令人惊艳的黑色眼瞳,飞扬的细眉,精致的脸部细节,让沈妧都感叹,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即便汗流满面,发丝一缕一缕的黏在脸上,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甚至让她的美丽更增添了一份饱满。 第三百零六章 入梦,无孕生子2 生产的过程是艰难而漫长的。 不知不觉,夜色渐浓,随着一声尖锐的婴儿啼哭,这场战役才最终结束。 然后,在给产妇整理衣装,给孩子清洗身体的过程中,那些从小门里钻入的产婆又鱼贯一般地钻回了那扇小门背后。 负责打扫的婆子,迅速清理着血迹和其他污痕,重新铺上一块舒服的软垫,再将抱着婴孩的女人扶到了上面后,才有序离开。 至于将自己整容成圣女的侍女安朵,早在第一批产婆回到小门的时候,就回去了。 大概是怕留的太久会更不舍得离开,所以即便是与真正的圣女曼陀拉分手的时候也是三步一回首,五步一转身。 最终,在这些人的努力下,整个圣殿又恢复了原来的干净与素洁。 唯一的变化大概是,圣女的怀中多了一个白得发光的婴儿吧。 雕塑小门关上后,远方忽地响起了钟声,跟着钟声亮起的,还有圣殿四面的灯,紧接着圣殿的大门就被那些神徒们打开了。 面色各异的神徒冲进来,争相去看圣女怀中的婴儿,看到是个女孩儿后,皆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沈妧从这儿才察觉出,这 些神徒对女子的重视,刚才那些产婆看到女人生下来的婴儿是女孩后,也皆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想来女人若真生了个男孩,她们肯定会想办法用别的孩子来替吧,毕竟她们为了达成“无孕生子”这个奇迹,已经做了许多铺设,若放任这些神徒看到圣女所生是男孩,一切就达不成完满了吧。 这么推断下来,作为圣女的这个女人,还真是可怜,为了延续圣典上的传说故事,非把自己逼迫到那样的境地。 想来原着中的小舞如果不是作为卧底,潜入大梁做了大梁皇后,她将要面临的就是重复这样的命运。 不过沈妧迅速想起她做了皇后之后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忽然又不觉得她这样是可怜了呢。 底下的那些神徒虽然都想瞻仰一下新生圣女的容颜,但出于对圣女的崇敬都还保持着最基本的规矩和礼仪,也不敢冲撞圣女。 曼陀拉,因为刚刚经历过生产,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她还是坚持着,给这些神徒口诵了祝福。 神徒们皆是一副感恩的模样,跪拜在地,一遍又一遍地称颂着圣女的功德。 随着他们的呼喊 ,圣女婴孩包括他们自己慢慢变淡,直至完全消失。 许是沈妧的错觉,曼陀拉身影消散的那一瞬间,她感到曼陀拉的方向有道视线注视着她,可那个时候,曼陀拉明明没有看她。 “怎么了?”察觉到沈妧的反应似乎又慢了一拍,君焰罹问道。 沈妧茫然地摇了摇头:“没什么,这些人怎么都消失了?” “应该是要过渡到下一段。”君焰罹说着,从横梁上跳了下去,走到那扇被打开过的雕塑小门附近。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个门。”君焰罹喃喃道。 沈妧被一个人留在横梁上,不由有些着急,但她又不想拜托君焰罹把她弄下去,显得她没他不行似的,但看到君焰罹一直站在那扇小门前,忍不住打听道:“喂,你说孙一流王二壮是大梁人,按理说从未来过古丽,他们也不是古丽教的核心信徒,何故连圣殿里还有个小门这样的细节都知道?” 君焰罹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都想到这一层了,还不明白我们现在在谁的梦境里吗?” 沈妧:“……”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妧再说不出答案就笨的过分了。 难怪了 难怪了…… 难怪她和君焰罹刚才会一道踩进那个白色的空间,据伯凉所说那就是入梦者的准备空间,他们现在是进到了孙一流梦境里小舞的梦境了。 一层梦境套一层梦境,这还真有点《盗梦空间》的意思了。(注:致敬,但我一开始写这个情节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这样,也不是故意往《盗梦空间》上偏的,扶额,但是剧情顺着顺着,就这样了。) 沈妧:有意思,但真叫人头痛。 见君焰罹在下面这儿看看那儿摸摸的,好像特别有意思,沈妧忍不住心痒,终是鼓起勇气从横梁上爬过,找到一个和墙面贴的比较近的柱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地面。 可现实还是对她冲拳出击了,她刚得意洋洋地走到君焰罹身边,想吓唬这个不解风情的霸道狂一下,只见他神情突变,然后转过身熟练地拎起她的后衣领,直接又把她带回了横梁。 沈妧:……?? 这是真的黑人问号加欲哭无泪了。 但就在他们在横梁上站定没多久,圣殿的大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这里生孩子的圣女曼陀拉,在她的身 边还有一个脑袋上扎两个小揪揪的可爱女孩,想来这就是小舞本舞了。 岁月在这位圣女的身上仿佛走得特别的慢,小舞看起来已有三或四岁的模样,可她的状态看起来还和当初生产时一般无二。 “小舞,看到了吗?这就是需要你奉献此生的地方。”曼陀拉似乎在给小舞介绍圣殿。 三岁的小舞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茫然地环顾着整座大殿,然后奶声奶气地说道:“如果小舞要生活在这里,父皇该怎么办?” 曼陀拉忽然脸色大变,惊恐地捂住她的嘴巴,紧张道:“不要,在这里不要说那两个字。” 小舞不解地看向曼陀拉:“母亲,您怎么了?” “听我的,在这里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你的父王。”曼陀拉告诫道。 但这样的嘱咐在小舞看来是很费解的:“为什么母亲?您要离开父……他吗?” 曼陀拉无奈道:“母亲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些还太早,但母亲没有时间了,所以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听从我的话,知道了吗?” 浓缩版的小舞在曼陀拉说完这番话后,皱紧了眉,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话。 第三百零七章 入梦,神圣祭祀 这时候只有三岁的小舞并不知道曼陀拉说这些话的意思,但有丰富阅读经验,看过太多生离死别情节的沈妧忽然明白道:“她好像在说临终遗言,下一个场景估计是她死的时候。” 但君焰罹的重点却与她有所不同:“没想到拉曼陀的生父竟是古丽国主,难怪她……”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看向对话,最后发现话不投机,又同时将目光转回到下面的那对母女身上。 嘱咐完应嘱咐的,曼陀拉带着小舞走进圣殿中心,手把手地教她圣女仪态,以及在说什么话时应该做的动作。 小小舞这时候纯真又好看,奶里奶气的做着一些动作,常逗得曼陀拉大笑。 沈妧也被这对母女之间的温情打动了,越发担心之后的发展。 画面果然在这对母女沉心的传承中慢慢隐去,但在她们的身影快要全完消失的那一瞬间,沈妧又感觉到了,那道锐利得令人不舒服的目光朝她刺射而来,这一次她终于能够确定,这道目光是小舞的。 因为她感觉到被人看见的时候,曼陀拉正低着头,而小舞确实仰着头的,面朝的方向也正好是她的位置。 这也就是说 ,圣女抱婴的那一幕,看沈妧的也是小舞,可当时小舞还是个小婴儿…… 这一次,这一次也一样,小舞这时候也才三岁的样子。 难道说她看到的年龄并不是真的?藏在小婴儿身体里的,还有藏在三岁的身体里的,都是小舞长大后的灵魂? 除了这种可能,沈妧很难再解释为什么那么小的小婴儿和一个三岁的奶里奶气的小孩会发出那般锐利的目光。 不等沈妧把她的发现告诉君焰罹,下面的圣殿又起了变化。 圣殿的大门,此时应该是第四次从外面被打开,走进来两队白衣白鞋白帽的神徒,他们神色恭敬地在圣殿的两侧站定,而后是两队身穿鲜红色长裙的少女,她们边走边撒着漂亮的粉色花瓣,将圣殿的地面装饰得十分缤纷,她们走进来以后,与白衣神徒错开站好,再没有动作。 在她们之后,是一个身穿白底红条长袍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捧着的,正是沈妧在小舞宫殿里看到的那本书。 只见他走到圣殿最高位的中心点,一脸神圣地将那本书高高捧起,口诵着沈妧听不懂的语言。 两边的神徒和少女在男人每一句的末尾,都 会齐声地重复最后几个字,这样充满节奏的朗诵,即便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沈妧,心中也不免产生了一丝共情和感动,恨不能当场从横梁上跳下去,与他们一同念诵。 “清醒一点,在梦境里迷失本心,你就完了。”君焰罹提醒道。 他的声音颇有用处,特别他说到“完了”两个字的时候,沈妧醍醐灌顶一般地醒悟了过来。大概是与君焰罹相处大部分时候都要保持对死亡的警觉吧,沈妧对这种事情总是特别敏感。 察觉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沈妧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好险好险,我差点就信他们的教了。” “真有那么蛊惑人心?”君焰罹问道。 沈妧点点头:“他们的声音,真的叫人很难抗拒,我向来是相信无神论的,对任何信仰都不感冒,可刚才差点就翻车了!” 君焰罹皱了皱眉,似是不太能理解沈妧刚才说的那段话。 然而他们的沟通还未结束,圣殿中忽然回荡起恢弘的音乐,踩着这乐声缓缓步入殿中的,是身穿纯白长裙的蒙面少女,她的身后同样站着两排与周边装束一样的神徒和少女,不管他们在干什么,总 归是仪式感满满。 虽然只露了半张脸,但依然让沈妧迅速地认出那张在她心目中排得上头几号的危险人物——古丽圣教圣女小舞,自称拉曼陀的女孩。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圣女的继任仪式吗?”沈妧随口道。 “是。”没想到君焰罹忽然开口肯定了沈妧的猜测。 沈妧不禁疑惑道:“那曼陀拉呢?她不当圣女了吗?” 关于这个问题,君焰罹也回答不上来,两个人只好继续沉默地看着下面的表演。 当小舞在圣殿中央站定,从旁又有一队白衣神徒抬来一座水晶棺。 水晶棺被放在小舞的正前方,由圣殿最高处的男子主持,小舞伸手推开了压在棺上的水晶棺盖,以沈妧两人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水晶棺里躺着的那个女人漂亮的脸蛋,而她正是沈妧刚才提到的曼陀拉。 “她死了吗?”沈妧有些惊吓道。 “不,还没有。”君焰罹道。 在众人的颂唱声中,曼陀拉果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小舞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祭祀开始!”上方的男人威严道,随后便有一名红衣少女托着一柄打造得异常精致的匕首向 小舞走去。 沈妧皱眉问道:“祭祀?他们想干什么?” 君焰罹解释道:“由新任的圣女亲手将上一任圣女的性命献祭给守护圣教的神灵,这就是他们的祭祀。” “可小舞,她是曼陀拉的女儿,他们是要她弑母吗?”沈妧道。 君焰罹没有说话。 看得出,在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的时候,小舞极度的紧张和犹豫。即便多年来,母亲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这是必行的仪式,母亲的母亲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死在亲生女儿的手上的,作为圣教的圣女,这是他们的第一课,她们的爱是神灵的,是众生的,不能吝啬于自己的亲人,可她始终下不了手。 “没事,小舞,你可以的,”曼陀拉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只要将它拿起来,然后紧紧地握住,剩下的,就交给母亲吧。” “可是母亲……”小舞声音颤抖着,好似下一秒泪水就要决堤而出。 “不哭,小舞不要哭!”曼陀拉忽然威严道,“这是神圣的祭祀仪式,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掉眼泪,就是对神灵的不敬!那样的后果你承担不起,母亲也承担不起,你知道吗!” 第三百零八章 出梦,南褚长公主 “嗯。”小舞点点头,为了掩饰刚才的情绪,她将身边少女托盘里的匕首拿了起来。 上方的沈妧有些不忍心看这样的画面:“她们可是亲母女,而且小舞现在,现在才十岁吧,怎么能让她这么小就双手染血,而且对象还是她的母亲……” 君焰罹道:“这古丽圣教,果然是邪教。” “我们去阻止他们吧!”沈妧提议道。 “不要,”君焰罹立即将她拦住,“这是梦境,不是历史,你的阻止不但是徒劳的,还会为你带来麻烦。” 沈妧抿了抿唇,他说的没错,《盗梦空间》不也有这种类似的情况吗?梦中人会攻击外来的人,特别是眼下这种情况,要是让这些神徒们发现有人在偷看他们,一定会群起而攻,虽然她身边有君焰罹,不惧怕这种情况,但引起骚乱的话,再想脱身就麻烦了。 “好吧,”沈妧心怀侥幸道,“也许,她们也还有别的方法脱身,生孩子那件事不就是靠墙上那扇小门解决的吗?只要她们找借口,再把这些人哄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方法,这几年小舞和曼陀拉不是没想过,但神圣的祭天仪式怎么 可能将神徒都轰出去,自己关起门来进行呢? 如果有那样的方法的话,曼陀拉的母亲上上代的圣女也不会死了。 “没事,小舞,你把眼睛闭上,”曼陀拉温柔地说道,“你把眼睛闭上,一切都会结束的,乖,把眼睛闭上。” 母亲的话总是带有魔力,让小舞身陷其中,她听话地闭上眼睛,接着很快的,握着匕首的手被母亲温暖的大手包裹住,接着从刀尖传来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道,小舞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母亲放大了的笑脸。 她贴近她,努力想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来,可胸口喷涌的鲜血却毫不留情地告诉小舞,母亲现在正在承受的痛苦。 “不,不!”小舞发出一声痛苦的凄鸣。 曼陀拉捂住了她的嘴:“小舞不要……从现在起,你就是圣教的圣女了,记住你的责任……” 曼陀拉说完这句话便倒下了,正倒在身后的水晶棺里,胸前直直地插着那把匕首,旁边的神徒迅速地将棺盖盖上,在众人高声的颂歌声中缓缓退出了圣殿。 如曼陀拉所嘱咐的,小舞没有哭,也没有再哀嚎出声,小小的十岁少女紧绷着一张脸 ,看不出喜怒,大概这就是神徒们对神灵的代表圣女的期待吧。 对此,沈妧只有三个字的评价:“太残忍了。” 君焰罹道:“你有没有想过,她让我们看到这个过程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沈妧有些疑惑,“不知道。”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然而君焰罹也没有解答的意思,只道:“再看看吧。” 按理说下一个场景应该是小舞成为圣女后完成圣教第一个任务的场景,但在沈妧他们还在耐心看事态发展的时候,异象忽然显现,一直在他们脚下的圣殿不见了,取而代之一团黑雾,紧接着就将一切虚空撕碎。 沈妧也没看清什么轻快,眼睛一闭一睁,看到的竟是入梦前所在的山洞的不规则洞顶。 “你醒了。”伯凉的声音,他就守在沈妧的身侧。 沈妧坐起来后,立即问他道:“伯凉,出了什么事?你刚刚去哪了?” 伯凉刚要开口回答,眼神在沈妧身后顿了顿才道:“我遭到了梦境主人的反噬,被梦境弹出来了。” “那你为何要把我们叫醒?”沈妧又问道。 “这是因为,”伯凉犹豫地朝洞外看了看,“我姑姑 来了。” “你姑姑?”沈妧一脸懵逼道。 “南褚皇帝唯一的亲妹妹,传言久居深宫里,一直未嫁。”赵九儿的声音在沈妧的身后响起。 沈妧满眼意外地看了过去,她很肯定刚才与她一起经历梦境的是君焰罹那个家伙,但此刻与她躺在一处的是赵九儿,能解释这一现象的理由只有一个——这个赵九儿是君焰罹易容的! 没想到君焰罹真的抛下前线几百万的将士,来陪她入梦。 “妧妧,没想到你身边的护卫对我们南褚皇室的情况,这么了解。”伯凉语气不善道。 沈妧还没来得及解释,“赵九儿”目露凶光看向伯凉,语气冰寒道:“你刚才叫她什么?” 眼看两个人就快要吵起来了,从外面忽然走进一位妙龄女子。 此女并非沈妧的同伴顾清妍,而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人。 沈妧皱了皱眉头:“该不会她就是你说的姑姑吧?” “怎么,看着不像?”对面的少女打趣道。 这个声音…… 沈妧有些狐疑地看向那名女子,倒是伯凉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妧妧,我姑姑好易容,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样子,并非她真实的长 相。” 又是易容,提到这个这个词,很难不让人想起大梁深宫里的那位以明妃身份假死,而后易容成太后模样继续活着的那个女人。 “伯凉,你刚才说,我们之所以会醒来,是因为你的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妧问道。 伯凉道:“其实是姑姑把你们叫醒的。” 顾清妍在这个时候也从洞外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些轻伤:“我试图阻止,但我打不过他们两个。” 沈妧连忙先查看了顾清妍的伤口,发现确没什么大碍,不需要药草也能很快恢复后,才放下心来。 君焰罹所扮的赵九儿面色不善地看向那名女子:“不知长公主殿下将我们叫醒,所为何事?” 女子抱臂漫不经心地说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找沈小姐聊聊天。” “找我?”沈妧有些意外,“我们认识吗?” 闻言,女子指了指伯凉道:“沈小姐把我家侄儿从南褚一路拐来了大梁,就没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原先我只是想让他帮忙带路,不过现在,”沈妧看了一眼君焰罹,“现在不需要了,长公主殿下如果想把他带走的话,我们绝不会阻拦。” 第三百零九章 坦白局 “沈小姐说的好生轻巧,”长公主轻哼一声道,“我家侄儿是说借就借,说还就还的吗?” 沈妧不禁挑眉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长公主将目光在身边的几人身上一一落过:“我有些话,想要与沈小姐单独说,还请你们移步到外面去。” 顾清妍愠怒道:“得寸进尺,就算你是南褚的长公主又如何,别忘了这是大梁的地界,轮不到你撒野放肆。” 长公主皱了皱眉:“请问我撒野了吗?放肆了吗?不过是让你们移步到外面去,这很为难吗?” “刚才你不听劝告,硬是用妖术将沈妧他们从梦境里唤醒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而今却这般反问我?”顾清妍道。 言下之意是说长公主,无礼在先。 “因为我的事比较重要。”长公主道。 顾清妍不悦道:“在我们大梁,你们南褚人的事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好了,都不要争了。”沈妧道。 她忍着顾清妍审视的目光和背后君焰罹杀人般的视线,道:“你们都出去吧,且听听看她要对我说什么。” 顾清妍道:“她毕竟是南褚人,万一她对你不利?她的身手, 比我好。” 沈妧摇头道:“没事的。” 伯凉也附和道:“姑姑她不会伤害妧妧的。” 君焰罹冷着脸道:“我是小姐的护卫,我留下。” 沈妧却道:“你也出去。” 君焰罹眼神里有一丝意外,似乎是不敢相信沈妧竟然有胆量拒绝他。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才不让我一个人留下来的,”沈妧看着他们说道,“如果她要对我不利,刚才我入梦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下手,没必要先将我唤醒,所以……” “一炷香,”君焰罹对长公主道,“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把你要说的事情说完,时间一到,我会再回来。” 长公主略挑了挑眉:“你放心,一炷香足够了。” 得到承诺后,君焰罹第一个走出了山洞。 沈妧的护卫都走了,顾清妍也没什么好说的,递给沈妧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走了出去。 在顾清妍之后,便是伯凉。 虽然嘴上说自己的姑姑是不会伤害沈妧的,但心里终归还是有些担心。 “姑姑,她对我,很重要。”伯凉道。 长公主一脸暧昧道:“知道了,知道了,有担心她的功夫,你还不如顾好你自 己。” 伯凉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不经意瞥见拼命想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的孙一流王二壮两人,便走过去,一手一个地将他们也提了出去。 “现在这个山洞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沈妧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可以说了吧,明妃娘娘。” 女子眼眸一亮,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原来,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沈妧摇头道:“不,我刚才也只是猜测,不过现在已经能够肯定了。” “原来你是故意套我的话,果然不能看你年纪小,便小瞧了你。”长公主道。 沈妧仄声道:“谁让娘娘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那般深刻的印象呢?没想到除了大梁皇室故去的明妃娘娘,以及太后娘娘,您还有个南褚长公主的身份。” 要知道沈妧穿越过来后,虽然不是顺风顺水,但也鲜少吃什么苦头,君焰罹那里除外,他是小说里明示的磨难。 但在明妃那里,那血腥残忍的一幕幕,每次回想起来,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便也不与你兜圈子了。” 长公主旋即从袖子里掏出一根 一尺多长的白玉牌,而后对沈妧道:“其实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沈妧微张了张嘴,愣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如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看了她的反应,长公主其实已经确定了一半,她指着面前的白玉牌道:“我既然如此说,一定是找到了确凿的证据。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什么?”沈妧一脸懵地看着那东西,心里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没能醒过来。 长公主忽地拿出一只匕首,然后在自己的手指上割开了一个口子,将挤出的血液滴在了玉牌上。 看着几乎没什么变化的玉牌,沈妧忍不住道:“这能说明什么?” 长公主指着玉牌上血流的痕迹道:“亡人未亡,天醒未醒。还有,你没发现血流的方向正是你吗?” 沈妧不解:“这又说明什么。” 长公主长叹一声道:“八皇子是我唯一的儿子,在他出生的时候,我曾为他测算过命数,发现他将来会死于非命。” 沈妧愈发不解道:“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除了他的死,我还推算了很多其他的东西,而后悄悄地去 将这些即将发生的事做一些改变,希望这么做可以更改我儿子的命运,当然后来证明那一切都是徒劳的,时间的车轮一直按照它原有的轨迹在走,无论我投入多少的努力,我儿子还是在固定的时间里,生病晕倒。”虽然脸上是一张别人的面皮,但长公主眼里的感情确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心痛与自责。 “我早已没了指望,直到发觉你的出现,在我推算的未来中成了一个极大的变数。” 沈妧道:“你就凭这一点,判断我非这个世界的人?” “如果你觉得不够,那这个你又如何解释呢?”说着,长公主又拿出一块玉牌。 而那块玉牌,与带沈妧到这个世界的玉牌长得一模一样,她不禁下意识道:“我的玉牌怎么会在你那里,我不是交给君……交给王爷替我保管了吗?” “其实这一块,是我从大将军顾凛锋那里得来的,听说是在一个小丫头的身上搜到的。”长公主道。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能够代表沈妧沈氏身份的玉牌只有一块,她的那块确确实实就在君焰罹那里,君焰罹负责保管的东西,不可能再落到别人的手里! 第三百一十章 大结局 长公主口中的小丫头,定是被顾凛锋他们从滴水镇抓走的小舞。可明明小舞一直想要的那块玉牌,她一直没有交给任何人,为什么这世上很会多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牌? “所有的变数都在你的身上,除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了。”长公主道。 沈妧没说话,而是先摸了摸那块玉牌,质地手感都跟她原来的那块一模一样,却没有从前那股归属于她的感觉。 良久,沈妧才问:“你想要什么?” 长公主愣了愣,许是没想到她会先问这个问题,顿了顿才道:“我只想要我儿子能够平安。” “你只要这个?”沈妧挑眉,“人的欲望是无限的,我答应了你儿子能够活到最后,你若再掀风浪,想要越过赫连玉这个太子,当皇帝如何?” “不会,我向你保证。”长公主道。 沈妧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可是南褚的长公主,若你的儿子当上了大梁皇帝,你们南褚便可坐享大梁江山了不是?” 长公主道:“我嫁与大梁皇帝的事,南褚没一个人知道。” 这让沈妧很是意外,不由想起刚才君焰罹对她的介绍,说她一直未嫁。 君焰罹关于南褚皇宫的消息都是来自南褚,他会得出这个结论,定也是南褚那边所有人的共知。 沈妧问道:“难道你想说,你与大梁皇帝,是真爱?” 长公主笑了:“也许你不信,但确实是这样,否则我也不会为了他,放弃自由,将自己约束在大梁的深宫中。” “既如此,以你的能力,加上我的情报,你的愿望 应该很快就能达成。”沈妧道。 她可没忘这是一本言情小说,即便披上了再多的情节,唯一不变的就是它的主旨——感情大过一切。 所以她相信的不是长公主,而是她与大梁皇帝的感情。 “我需要做什么?”长公主看起来很积极。 沈妧不由提醒她道:“要做的事并不轻松,我原本想花五年的时间缓缓布局,不过现在有你的加入,这个时间将大大缩短。” “哦?” “想要达成你的愿望,只需除掉两个人。”沈妧道。 长公主连忙问道:“什么人?” 沈妧道:“一个是顾凛锋顾将军已经抓到手的那个小丫头,她是古丽圣教圣女小舞,也是造成大梁未来悲剧的重要角色之一。她可不好对付,但杀了她,同时也能大伤古丽的元气,让他们之后十数年都翻不出什么新花样。” 长公主眸中尽显精光:“古丽圣教对你来说也许是一个庞然大物,怪不得你想要花五年的时间推翻它。不过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我想,他们顷刻间即会覆灭。” “他们的圣女可不是小角色。”沈妧又忍不住提醒道。 长公主自信地摆了摆手:“无碍,我可以。说说另一个人。” 沈妧点点头,姑且相信她道:“这第二个人,便是顾凛锋的养女方书书,此人毒术天下除了我,无人可解,上次在京都郊外的山上坠崖后,失踪,不知何时会出现。” “方书书?我知道她。”长公主道。 沈妧挑眉:“她对你来说,也是简单模式?” 长公主知道她是在揶揄她,笑道: “不算简单,但也并不困难。” 沈妧皱眉:“为何?” 长公主道:“因为她坠崖之后,庇护她的,就是我。” 沈妧:“……” “不过若想杀她,还需要费些时间,此人强大而谨慎。”长公主道。 沈妧颔首:“那是当然。” 两人将情报互通之后,一炷香便快燃尽了。 “关于一开始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能够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吗?”长公主忽然问道。 沈妧微微皱眉,她是不想说的,不过眼下似乎将实情说出来,能够使两人的合作更稳固。 于是她道:“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我来只是为了让眼前的故事能够有一个更完满的结局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说完,长公主便离开了。 她走出洞口的时候,正是君焰罹进来的时候,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沈妧背对着洞口,表情有些茫然。 该做的事情已经交代给别人,接下来,她该如何呢? “你要走了?” 君焰罹的声音。 沈妧忽然被吓到,一个激灵跳转过身:“王爷你在说什么?不会我跟长公主的对话,都被你偷听了吧?” “没有。” 沈妧:我不信。 “我只听到最后一句。”君焰罹道。 沈妧想了想,她的最后一句,她说她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 好吧,沈妧明白了:“王爷你放心,答应治好你的事,我不会忘记。” 说完这句话,沈妧也离开了山洞,去找顾清妍了。 这回换君焰罹呆立当场了,可他明明不是 她说的那个意思。 时间一晃,便到了三个月后。 顾清妍被沈妧送到黄岩城后,与那里的顾岩情投意合,两人便在一起守护着黄岩城的百姓。 至于赫连玉,也在入梦石的帮助下,很快苏醒。 干好这两个差事的沈妧也没再与君焰罹回前线军营,而是回到沈府,合沈府与顾府之力,搜罗了许多厉害的草药,终于研制出可使君焰罹身上的毒素全线清除的药来。 而另一边长公主也没闲着,她的手段本就变化无穷,心又狠,对付小舞和方书书简直绰绰有余,甚至在沈妧炼药成功前,就给她传来了捷报。 所以剩下的,就是从君焰罹的身上,拿回一直寄放在他那里的穿越玉牌。 豫王府,君焰罹的书房。 “按照约定,这是我为你炼制的药。”沈妧说着,将手里的白玉瓷瓶放在了君焰罹的面前。 君焰罹没有动:“是不是我喝下这药,你就会离开。” 沈妧不由扭捏道:“大喜的日子,说这么扫兴的话干什么?哦对了,我的玉牌呢?你有好好保管吗?” 如果君焰罹只听到了最后一句,那他一定不知道,玉牌就是她穿越的关键。 果然,君焰罹被激之后,立即拿出了当初那块玉牌:“自然有保管。” 沈妧笑了笑,没有急着去拿。 上次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因为她掉以轻心,直接一摸,人就没了,若这次也是一摸没,君焰罹还没吃药怎么办? 这么想着,沈妧愈加和颜悦色道:“王爷,不管我走不走,你先把药吃了吧,这是对你好,对大梁也好,对你的复仇 大业也好的事!” “我不吃。”君焰罹忽然固执道,“不吃本王爷死不了。” 沈妧不由头疼:“王爷不吃当然暂时死不了,那以后呢?你所有的大业都半途而废了怎么办!” 君焰罹认真地看向她:“那些都不重要,我现在最想做的事,便是娶你。” “娶我?” OMG?沈妧连忙晃了晃脑袋,以保持清醒。 这怎么可能,君焰罹为了留人,真是什么手段都敢用。 她可不能为了虚构的人物,一直留在这虚构的空间里。沈妧告诉自己。 而后,她对君焰罹努力挤出一丝笑来:“王爷想娶我,那也得把身体先治好,夫妻生活才会和谐啊。” “你同意了?”君焰罹有些诧异的样子。 沈妧笑了笑:“我还要考虑,你要是连我炼的药都不喝,我铁定不嫁,我可不希望我未来的夫君是个病秧子。” 君焰罹的表情有一些挣扎,一方面担心他喝了药沈妧会离开,一面又怕他不喝药沈妧真的不嫁他。 “乖,来,吃了它吧!”沈妧更心急,她打开瓷瓶,将药含在了嘴里,然后捧着君焰罹的脸,嘴对嘴给他灌了进去。 看他喉结滚动,药是切切实实地吃了下去,沈妧一把摸住了玉牌。 光华闪过,她果然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临走时,她看到了君焰罹眼睛里的泪,而自己的脸上也湿湿潮潮的,不知为何。 不管怎么说,小舞和方书书这两个祸害没了,这本书终于大结局了。 而她,始终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不可能一辈子活在书里不是…… 嗯,就是这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