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妃为仙》 第一章 夺舍重生 死死的抓住那即将消散的灵魂,安念棋拼命汲取所有的记忆。直到手中紧握的灵魂愈发透亮,最终尽数消散在虚无之中。 “嗤,又是个可怜人。” 嘲讽的笑容挂在唇边,让这张原本惨白如纸的面庞添了一分生气,更有一种说不尽道不明的奇特风情。 然这嘲讽,又何尝不是在自嘲呢? 想她堂堂七十二福地之一丹霞峰紫极真人亲传子弟,在元婴期滞留了二十载,眼看即将悟出大道化神成功,却遭师姐暗算。若非当机立断选择元婴出逃,身边又恰好留有师尊赐下的保命法器,怕是真当要魂飞魄散了。 本想着好歹有保命法器护身,耗费些精力,总能寻到一具合心意的躯体。可也不知晓是出了什么岔子,等她回过神来之时,放眼望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变了。 更不妙的是,方圆千里内,唯独只有一具有灵根的躯体。 偏这时,她的灵气已所剩无几,不消片刻,她怕是就会面对魂飞魄散的下场。 没得挑了,将就罢。 可等夺舍成功后,安念棋才愕然发现,情况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糟糕。 这具躯体的灵根乃是修真界最为不招人待见的杂灵根,且已年方十四,体内早已被俗物污染。比起她那原本万里挑一的极品天灵根,以及从稚龄起就不断进食灵物的躯体,差得何止一星半点。 待内视之后,安念棋连苦笑的力气都没了。 丹田之中,她那原本灵气十足的元婴,如今却萎缩成了一小团,看着竟是连原本的三分之一都无。 安念棋很清楚,若不尽快获得天灵地宝,莫说是继续修炼,怕是连恢复原本的实力 ,也要上百年时间。 她百年苦修毁于一旦,竟是要一切从头开始。 还真是霉运罩顶。 目光注视着方才灵魂消散之处,回忆着方才汲取到的记忆,安念棋暗道,只怕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 …… 麻烦很快就找上门来了,这破败身体怎么也得温养一段时日,偏有人想不开自己找上门来。她还在床上躺着,就听到外间闹嚷嚷的,还有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灵识一扫,安念棋就笑了,来的竟是逼死原身的事主,相府最得宠的小姐,长房嫡女安妙琴。 安妙琴使唤婆子将外间伺候的人拉开,她径直来到里屋,就看到躺在床上病歪歪的人儿,霎时便笑了。 “哟!二妹妹这还没死呢?既然没死那就准备好嫁人吧!看看你们一个下不来床的病秧子一个 下不来地的废人,真是配极了!” 要是原身听到这话保准已经抹眼泪了,安念棋是什么人?她身为女修不结伴侣一路晋升到元婴期,成了门下弟子口中的老祖……敢和她放肆的都死绝了。 但凡事靠自己突破的高阶女修,个个都是绝顶凶残,心狠手辣杀人如杀鸡。好在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知道此间和平,轻易不可伤人性命,真要下手也不能让人拿住把柄。 安念棋靠坐在床头,似笑非笑看着跟前的大堂姐,她要是真有那么从容淡定就不会在这当口找上门来。 这事说来也简单。 安妙琴订了一门绝好的亲事,对方是宁王世子,眼看着就要嫁去王府享清福了,成亲前两个月她未来相公受了重伤,不仅废掉一双腿还剧毒缠身,太医院束手无策。 宁王世子可以 说是稳死,老王爷早逝,皇上念及情分,不愿让他一个人走,便让下头把婚期提前了些。 相府宁可他一命呜呼让安妙琴守望门寡,回头择佳婿另嫁,可王府等不及了,日子一提再提。 相爷哪怕是宠臣,也不敢惹皇亲国戚,这门亲事他不敢拒,可老太太心疼长房的大孙女,就提出让二房嫡女替嫁,这事就敲定了。 原身从前就被安妙琴欺负够了,听说这事直接想不开上了吊。 作为此次事件的直接受益人,安念琴发自内心的感谢了这位堂姐,要不是她把人逼死了,自己还是孤魂野鬼呢。但一码归一码,感谢放在心里就行了,为了还原身因果,该算的帐还是要算的。 “说完了吗?说完了赶紧滚,刚上了吊浑身不舒坦,这当口还有丑八怪在跟前晃悠,看了就心烦。” 第二章 羞辱 跟着进来的丫鬟婆子都惊呆了,丑、丑、丑……丑八怪?! 她竟然说大小姐是丑八怪!!! 安妙琴满脸阴鹫之色,看安念棋的眼神就跟看死人似的,她正要开口,就感觉双膝针扎似的疼,一个腿软噗通就跪下了。 丫鬟婆子恨不得自己瞎了,撞见这一幕还有活路? 大小姐最要脸面的。 安妙琴满脸羞愤立刻就想翻身爬起来,却感觉身上有泰山压着,她立刻就要丫鬟来扶人,却听见安念棋闲闲地说:“堂姐你就是跪死在这里我也不能应啊,替嫁这事要是捅穿了,宁王能放过丞相府?再者说,世子爷倒霉成这样不就是因为和堂姐你订了亲?你说他都这样了王妃还催着赶紧来迎,真不愧是当后娘的,想来也是,光订亲就这么大威力,成亲保准过不了当晚!这是指望你上门去赶紧克死他呢!就跟当初克死大伯那样 !这事只有堂姐你办得成,妹妹我八字太弱办不到啊!” …… …… 安念棋说话的声音不大,偏镇住了所有人。 该说不愧是上吊死过一回的人? 她真敢! 这番话说完,安念棋就把灵压撤了,大堂姐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命格,此刻几欲疯狂,她扑向床边抬手就要抡巴掌,结果刚迈出一步噗通又跪下了。 “哎哟喂,这不是为难我吗?” “一屋子的狗奴才有没有眼力劲儿?傻站着干甚?赶紧的,把大姐姐扶回去!这两下跪得我听了膝盖都疼!要是再噗通两下真要和宁王世子成绝配了!何苦这么作践自己?” 眼瞅着要出大事了,丫鬟婆子不敢再让大小姐听下去,赶紧扶了人往外走,安念棋目送一行人离开,等她们走干净就对上青豆生无可恋的脸。 青豆是在原身跟前伺候的丫 鬟,忠心,可就是跟着被欺压惯了,胆小如鼠。 方才那一幕是很解气,激怒了大小姐怕又要吃苦了! 心里有千般想法,可到底只是伺候人的丫鬟,哪敢同主子说教?她只得端了蜂蜜水来,捧到安念棋跟前:“小姐您嗓子还没好全,大夫让好生养着,这两日少开口说话。” 瞧见安念棋乖巧的喝了下去,青豆出了一口气,才又愁眉苦脸的道: “二小姐,您这般不给大小姐面子,怕是回头二太太又该为难了。”青豆虽也觉得二小姐有些古怪,可思及这位昨个儿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性子变了倒也合理。唯一担心的便是那位多愁善感的二太太。 闻言,安念棋沉默了。 她如今这具躯体,是右丞相安府的二房嫡女。 安府人口简单,老太爷官拜右丞相,老太太有诰命加身,这两位恩爱了大半辈子,供养 育了两子一女,皆为嫡出。 只是…… 女儿早已远嫁,多年不曾有音讯。 长子命薄,成亲半年便故去,只留下仅怀孕两月的妻子。 次子倒是康健,却比当父亲的更为痴情。一心恋慕娇弱的妻子,纵然成亲十余年只得一女,也坚决不愿另纳妾室。幸而,去年间终于再得一子,便是安家小辈儿中,唯一的男丁。 而长房遗腹子,便是方才那位气焰嚣张的安家大小姐,名唤安念琴。 安念琴也不知道是什么命。 虽未及出生便已丧父,却深得安家长辈的宠爱。又自幼同外祖家表哥宁王世子定亲,只等着及笄后便嫁过去,当堂堂正正的宁王世子妃。 可惜,就在前不久,宁王世子出事,据说是重伤加剧毒缠身,怕是纵然能救下来,这辈子也只能成为废人。 昨个儿消息传来,安念琴当场崩溃 ,哭喊着死也不嫁。 然退亲却是绝无可能的。 思量之下,安念琴说服安家长辈,让二房嫡女安念棋与她交换身份,代其出嫁。 装扮妥当后,安念棋起身径直往外头走去。 青豆一惊:“小姐,您这是……” “走,去老太太院子。”想起这儿似乎流行贴身丫鬟随侍左右,安念棋虽孤傲,却也不想因着这些小事儿引人怀疑。当即唤上青豆,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往安家老太太院子里走去。 老太太的院子,便是整个安府的正院,端的是大气和高贵。 安念棋尚未进院子,便听得里头哭声震天。 微微挑眉,心中很是不孝的想着,难不成这老太太没了?这倒是不错,仿佛这儿有守孝的规矩,她倒是可以因此安生几年。 不想,等进了院子,头一眼见着的,便是站在檐下满脸铁青的安家老太太。 第三章 三个要求 原来没死呢? 虽有些失望,安念棋却不曾在面上流露,只是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了跪了一地的众人身上。 而此时,安家老太太也看到了安念棋。 “哼,棋娘儿这不是好端端在吗?你们一个个闹成这般,成何体统?”安家老太太阴沉着脸,手里拐杖狠狠的砸着地面,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棋娘儿,琴娘儿,你俩跟我进来,旁的人就在外头候着!” 知晓这棋娘儿便是在唤自己,安念棋淡笑着上前。 此时,安念琴却已抢着挽上了安家老太太的胳膊,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 安念棋只当没看见,径自跟随进了屋里。 只到进了里屋,才发觉这里竟没有半个丫鬟。当下念头一转,原来方才在院子哭着跪了一地的都是安家的主子,而非下人。 啧,凡人,还真是有够闲的。 就在安念棋走神时,安家老太太已经在安念琴的搀扶下,坐到了正首的位置上。因丫鬟都被打发出去了,也无法上前奉茶。不过,相信这会儿安家老太太也没这个心情吃喝。 坐定后,安家老太太的目光,便落在了立于下首的安念棋面上。 此刻的安念棋,腰身笔直,全然不复往日的柔弱样儿,看着反倒是有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安家老太太微微有些愣神。 而安念琴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见了祖母为何不跪下行礼?安念棋,你的礼节都去哪儿来?” 让她下跪? 安念棋直接无视了叫嚣不已的安念琴,将目光投向了上首的安家老太太。指望她下跪?这老太太,也不怕折了寿! “扑通”一声,安念 琴就跪在了安家老太太的面前,这一跪,来的实在是太突然。 只是,还没等老太君习惯安念琴这一跪,就听见她嘴上说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方才安念棋院子里面一般,她的膝盖骨突然疼的要命,腿一软,才跪了下来。 抱着膝盖的安念琴看起来滑稽无比,俺家老太太的眉头略微的皱了一下道: “行了,先说正事要紧。” 这次,安家老太太却意外的没有心疼长孙女,只因在她眼里,明个儿的大喜日子才是最为重要的。 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安念棋不像是病弱的样子,安家老太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道:“棋娘儿,你无事便好。明个儿可是大喜的日子,安心备嫁。等你嫁过去了,想怎么都可以。” 这话的意思是,让她嫁过去再死 ? 倒是跟安念琴特地跑到她屋里说的话,有着异曲同工之效。 可惜呀! “要念棋嫁也可以。但有三个要求。” 话音刚落,安念琴又要跳脚,却被安家老太太给拦了下来:“说说看。” 若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要求便能让安念棋安生下来,老太太觉得,也无不可。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不在乎那些身外物了,在意的也只有早逝长子留下的这条唯一血脉了。 “其一,王府送来的嫁妆,尽数都归我,既然是我代替姐姐嫁过去,那么自理应归我。” “你做梦!” 安念琴终于抢在安家老太太开口阻拦前,大吼出声:“我的嫁妆当然是我的,就算你替我出嫁,也不代表你就是我,也不瞧瞧你是什么身份!喂,你去哪儿?” 就在安念 棋转身打算离开的那一刻,安念琴叫住了她。 微微侧过身子,安念棋一脸的平静:“既不同意,那明个儿你嫁便是。” “不行!我才不要嫁给一个废人!我不要!祖母……” “好了,一人少说两句。” 安家老太太面色更难看了,对于长孙女的性子,她倒是早已了解。 原本,她想着长子就这么一个骨肉,宠着就宠着呗,左右只是个姑娘家,又不能走仕途。况且,长孙女又自小跟舅家的表哥定亲,想来即便嫁了,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差的。 然如今看来…… “你不是说有三个要求吗?都说来听听。” 见安家老太太还算个样子,安念棋便止住了脚步,用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将要求一一道来。 除却要嫁妆外,另两个要求皆很“过分”。 第四章 第三个要求气死你 至少,在安念琴看来,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却说这长房,只有安念琴一个女儿,也算是断了香火。 因而,安家大太太便心心念念的盼着能过继一个儿子。可惜,安家的人丁并不兴旺,且安家大太太也不愿意过继族亲家的男丁,便盯上了二房的子嗣。 偏二房多年来也仅有安念棋一个女儿,让安家大太太失望不已。 直到去年间,二房终于添了男丁。 这有一便有二,即便没有,左右先过继了再说。 大太太想的是,若打小养在膝下,这亲生和过继也没分别了。况且圣上提倡孝道,纵然将来孩子得知了真相,她这个嫡母也是名正言顺的。 可二房却不乐意了。 盼了十来年,才得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儿,哪里舍得再送出去? 安家大太太母女二人,就是要挟原主不代嫁便逼死她的娘亲,再给她父亲寻门续弦,到时候, 她那心爱的弟弟自然就是长房所有了。 原主既不想代嫁,又不愿让娘亲有事,更不舍弟弟,左右为难之下,选择了悬梁自尽。 倒是便宜了安念棋。 “第二个要求,便是立下字据按下手印,并且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安家长房皆不会再过继任何子嗣。无论二房有多少子嗣,亦或是从族中过继,均不可。如有违反便五雷轰顶。” 安念棋忽的露出了灿烂至极的笑容。 这句话虽不至于响彻云霄,却也在这空旷的堂屋里回想着,仿佛余音绕梁。 安家老太太彻底黑了脸。 先前,她只当时安念棋贪财,这才会提出要安念琴嫁妆一事。安家大太太出身高贵,膝下又无其他子嗣,给安念琴的自然要比安念棋的多上数倍。她便想着,给就给了吧,左右等安念琴出嫁时,她从自己的私库里取些好东西补上。 可…… “安念棋,你 可知你在说什么?” “那念棋便回去休息了。” 言罢,安念棋果真拔腿就走。 这一次,没人开口挽留。 直到安念棋整个背影都消失在了门外,安家老太太才怒吼道:“给我回来!” 安念棋脚步一顿,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身形却是一转,再度回到了屋里。 她本来就没打算走,只是不愿意落了下乘。 “第三个要求,是什么?”这话,几乎是从安家老太太的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透着阵阵寒意。 安念棋的笑容愈发灿烂了,只是配着她那略微嘶哑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承诺。且是老太爷的承诺。若是母亲离世,绝不逼父亲续弦。” 其实,安念棋之所以提出三个要求,也是有她的考量。 第一个要求是嫁妆,也就是关于钱财,算是最能让安家掌舵人接受的。 第二个要求,是 最容易让安家老太太气愤,可因为后头还有一个,安家老太太也是普通人,她会好奇,想着都已经直接诅咒安家长房断子绝孙了,难不成还有更过分的? 等第三个要求说出口,事情尘埃落定,安家老太太纵然再气,也必须得唤来老太爷共同商议了。 在此之前,安家老太太还想再搏一把。 “若我拒绝呢?” “那便让安念琴嫁,我无妨的。”俏丽的容颜上满是调侃,安念棋是真心不曾将这些事儿搁在心上,“至于威胁的话,便罢了。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圈,我忽的发现,再惨也不过如此。” “你就不怕我对你娘下手?” 安念棋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原来,这些事儿安家老太太也都是知情的,亦或,这干脆就是几人的合谋? “无妨的,大不了咱们一家子都下地狱,让整个安家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人世间消失。您觉得怎样?” 一瞬间,安家老太太只觉得脊背上冒出了阵阵寒意。 看着笑容满面的安念棋,她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孙女了。 …… 下半晌,安家老太爷便回来了。 自打昨个儿宁王世子出事的消息传来,安家便不再安生了。想着死活要退亲的长孙女,和宁愿一死也不愿代嫁的二孙女,安家老太爷只觉得脑仁都是生疼的。 这不,刚回到家中,又被老妻唤到了后院。 一进院子,见到的便是那跪了一地的人。安家老太爷不是刚夺舍的安念棋,他自是认得跪了一地的,便是他的长媳、次子和次媳。 而丫鬟婆子们,皆没了踪影。 都不用细问,便知晓今个儿又是闹了一场。 “唉,都起身,进屋说话吧。”长叹了一口气,安家老太爷背着手走进了堂屋。而其余几人,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也暂时保持了沉默,依次走了进去。 第五章 丞相到 仍是没有茶水点心,好在,没人在意这些。 安家老太太见除了二房幼子未到外,旁的主子都已到齐,便冷哼一声,直截了当的将不久前安念棋提的那三个要求,一字一句的全部复述了一遍。而后,便阖上了眼,摆明了这事儿她不愿再插手。 真不是她不想插手此事,而是她如今根本就管不了。 若答应了安念棋,那她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长子?可同意的,若是拒绝了,便要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长孙女就这么嫁给了一个废人…… “棋娘儿,这些话都是出自你之口?”相较于安家老太太的绝望,安家老太爷却是不敢置信。 可安念棋毫不犹豫的点头却让他不得不信。 “这又是……为何?” 面对一个老人家一本正经的问话,且对方也不曾得罪过自己,安念棋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的回答:“念棋此去, 过得怕是大太太如今的生活。大太太不愿让姐姐如她一般,念棋却要承担,且无退路。想到大太太如念棋一般,心中也踏实些。” 安念棋倒是认真回答了,可听到这话的众人,却全都愣住了。 她的意思是,她没有路走,便要把安家大太太的路也堵死了! “鸿儿,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不想跟安念棋这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安家老太爷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小儿子。 也就是安念棋的父亲,安家二老爷。 “……父亲,儿子做错了什么?棋娘儿又做错了什么?为何一定要牺牲她?儿愿意将青云过继给大哥,只求棋娘儿能嫁个好人家!” 安家二老爷表情严肃,眉头紧锁,最后一句话中充满了绝望,却又在话尾期盼能有希望,而他身旁的二太太更是哭得几次闭过气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若是幼子青云过 继给了长房,日子并不会过得差,毕竟那是安家如今唯一的嫡孙。可倘若女儿真的嫁给了一个废人,却是一辈子都毁了。 两害取其轻,他们选择放弃了幼子。 “不不不!我不要嫁给一个废人!我不要!” 就在安家老太爷沉默之际,安念琴却嚎啕大哭。 她是真的被吓坏了。 跟旁的闺阁少女不同,因为母亲的缘故,她实在是太清楚独守空房的凄凉了。犹记得年幼时,每夜都被母亲压抑哀恸的哭声惊醒,旋即便再也无法入睡。那一夜夜的,纵然是逢年过节,母亲都从未展开过笑颜。 母亲说,旁人是在过日子,而她是在熬日子。 所以,她才这般不情愿! 宁王世子是她舅家的表哥,相貌堂堂才华横溢。 可那又如何? 外祖母心疼她,特地派人传了消息过来,只说表哥命在旦夕,许是根本活 不了几日了。而最好的结果,也是瘫在床榻上成为废人。 这样的日子,叫她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如何能熬得过去? 因着安念琴那无法抑制的痛哭声,安家老太太终于睁开了眼睛,旋即老泪纵横。 “棋娘儿,我知晓你也不愿,可你大伯母和堂姐太苦了,你就当是做做善事吧!嫁过去吧!” 话音尚未落下,安家二房齐齐变脸。 不想,安念棋却再度绽放了笑颜。 “念棋愿意嫁。” “只要你们答应念棋那三个要求即可。” 我愿意嫁…… 三个要求…… 安念棋说这话时,面上满是笑意,声音也偷着阵阵欢喜,完全看不出来有半分勉强的意思。 众人还道是她想通了,安念琴来不及松口气,却听她又道出了最后那句话。顿时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憋得满脸的铁青,好悬没直接憋死过 去。 可这会儿,众人却顾不上安念琴了,目光均落在了安念棋的面上。 “棋娘儿,你不要太过分了!” 安家老太爷刚开了口,就被安家二老爷截了过去:“对,棋娘儿莫要太过分!怎能这么做?我愿意将给棋娘儿备下的嫁妆尽数送给侄女。棋娘儿不懂事乱说话,她不嫁!!” 安念棋终于将目光落在了此生的父亲面上。 从始至终,安家二老爷只开了两次口,却一直在强调,不愿意她出嫁。纵然安念棋对于这具躯体的亲生父母没有丝毫感情,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感动。 原主,你有个好父母。不像她,孤家寡人。 “棋娘!” 安家老太爷却未曾感动,而是执意要安念棋开口。 开口吗? 无妨! “今个儿日落之前,将念棋提到的东西尽数送到我院子里。除了嫁妆财物外,还有两张字据。” 第六章 大小姐自缢了! 她声音冷静沉着,面上带着柔弱的笑容。 言罢,在众人尚未回过神来之前,安念棋便已抬腿就走。 走出门口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回头轻笑道:“还请老太爷记得,日落之前。” …… 安家老太太和安家老爷子把人都遣散,老爷子紧锁着眉头坐下来,面对那过了一辈子的老太婆。 半响道:“不能为了琴娘那丫头答应这么多条件。” 纵然平日里宠惯她也好,却不能为了她牺牲那么多。 弊大于利的事情,他安老太爷这辈子还未曾作过。 “老爷……” 听了这话,安老太太便抽泣了起来,她纵然是疼这个大房的闺女,却也知道安老太爷说的有道理。 “这棋娘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邪,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要求来!” 可是安老太太心中还是不爽利,这个二房的女儿,她从未刻意 的上过心,却也知晓她是个柔弱的女子,今儿那模样,未曾见过。 安家老太爷倒是和她想的不一样,这走过一遭鬼门关的人,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 “让琴娘做好嫁的准备吧。” 安老太爷像是思虑再三,还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琴娘她会想不开的啊!老爷!” 听了这话,安老太太就知道,安老太爷八成是铁了心了。 大婚是躲不掉的,她也却也不想让安念琴嫁过去,虽然是宁王世子,可那嫁过去,不就是守活寡吗!? “老太爷,不好了……” 外头跑进来一个小丫鬟,本是冲着安老太太去的,瞧见老太爷在屋中,便又朝着老太爷说道。 “什么不好了,我还没死呢!” 安老太爷一肚子的火气,听见这小丫鬟这样说,气不打一处来,脸立马就黑了下来。 “大小姐想不开… …自……自缢了!” 丫鬟的小脸煞白,倒不是因着安老太爷的怒喝,而是因为这天大的消息。 谁不知道,安家大小姐安念琴在这府中的地位? 安老太太和安老太爷的脸一瞬间就变了颜色,不管肯不肯为她牺牲,但是安念琴在他们心中的分量还是很足的。 同样的消息,同时也传到了安念棋的院子里头。 “大小姐自缢了……” 青豆重复给安念棋的时候,似是还有一点不敢相信。 大小姐根本就不是个这个性子! 安念棋未言语,坐在桌边闭目养神。 看来安念琴还算是有点智商。 条件不过是个摆设,她不过是想看看,丞相府对安念琴能重视到什么程度。 若是真的重视,安念琴也不会来自杀这一套了。 等着看吧。 嫁妆来不来,就瞧着安老太爷有多不想让她这个宝贝儿 孙女去死了。 …… 日头还没有落下去,余晖还在天边徘徊。 安念棋站在梁下,看着那天边的红色,人间倒是也没有那般差,虽然说着身体是杂灵根,但是她依然能够感觉到她原本的雷灵根也跟了过来,还好,情况比想象中的好。 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正当她收回视线的时候,就瞧见外面的婆子一抬又一抬的搬进来了七八个大红木箱子。 正是安念琴的嫁妆。 为首的婆子是安老太太房中的人,素来二房的人就不讨喜,这个老嬷嬷自然也不喜欢不受宠的安念棋,她手中拿着两个字据,放在最靠近安念棋的那抬嫁妆上,转身就准备离开。 都说凡人做人讲究个规矩。 她还真没看出来这有什么规矩,眸光一闪,那还未转身的老嬷嬷就对着安念棋跪了下来。 “扑通”一声,赶上安念琴在安老太 太房中那一跪了。 这可真是,有够邪门的。 “嬷嬷这是做什么,您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了,青豆,给嬷嬷些银子,辛苦嬷嬷了。” 安念棋走进,微微弯着身子说。 跪在地上的老嬷嬷也是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素来看不起安念棋,今日闹得大小姐自缢,她跟着老太太,心中也是向着那边的,方才准备离开,却没成想,居然就跪在了安念棋的面前。 可不是邪门么? 她的膝盖这会儿还疼的根本直不起来。 而安念棋好似是过来扶她,实际上却是一点扶的意思都没有,那个不知好坏的青豆,听了她的话,还真掏出来了一两碎银子,掰开她的手放了上去。 她看起来就好似是一个讨饭的乞丐一般。 还是在她最看不起的安念棋面前。 “姐姐房里这会儿很缺人吧?那嬷嬷且莫要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 第七章 把你的嫁妆交出来吧 安念棋说完,便再也没有理会老嬷嬷,直接拿了那两张字据,带着青豆去点嫁妆。 直到老嬷嬷被同来的婆子扶着出去,安念棋的眼角眉梢才冷了下来。 这嫁妆很明显不是安念琴的嫁妆,且不说那劣质的红木,一打开里面那些几乎都要上了锈的东西能是安大太太为心仪的女儿所准备的么? 在瞧着这两张字据。 老太爷那张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笔迹潦草,甚至有两个字都瞧不太清楚。 态度一目了然。 安老太爷这是走了极端了。 怕是准备把她应付下来,后儿再反悔呢。 瞧个明白,安念棋也不生气,让人把院门关上,便自个儿进了屋。 夜幕刚刚降临,就听见这丞相府的东头传来一声哀嚎,安念棋睁开眼睛,从床上下来,唤了青豆来给她披了个披风,便打开内阁门,朝着院子里面走了过去。 空无一人的院子中此时整整的摆放着二百零八抬抬嫁妆,每一抬都是上好的红木,用大红色 的锦缎系着,瞧着就价值不菲。 真当她好欺负是么? 就算她如今法力不比从前,但是这点小法术,还真是算不上为难她。 “小姐,这……这……” 青豆朝着那紧闭的院门瞧过去,又看看这院子里面的嫁妆,凭空变出来的。 “这和下午的……好像不一样……” 她结结巴巴的说。 好像不一样?是根本不一样! 没有做任何解答的安念棋只是勾了勾嘴角。 这嫁妆,可不就是凭空便出来的么。 除了那十八抬整整齐齐的嫁妆之外,她的嫁衣,也早就到了安念棋的屋里去,此时正在架子上面撑的展展的呢。 “小姐……您的嫁衣……” 跟随安念棋走回屋中的青豆又是一愣,她家二小姐的婚事在下半年,和大小姐隔四五个月,虽说嫁衣早就已经开始制作,但是到底还是未曾做好,绣花的部分也是要小姐本人做的。 二小姐从前清闲,也喜欢,所以嫁衣的进度也不差, 只是也绝对不是这已经做好了的…… “差人给大小姐送去。顺便转告大太太,我只要了嫁妆,可没有要嫁衣。” 上面安念琴绣上去鸳鸯在安念棋说话间已然变成了山鸡,而那华丽的百花齐放,也变成了绿油油的草地。 可真是…… 说不出的让人看着就是一阵心疼啊。 更别提那嫁衣的主人了。 东头那哀嚎的主人,怕是此时正对着那一堆破铜烂铁抹眼泪呢。 那抹眼泪的人暂且不说,只是那安大太太当真是傻了眼,她明明叫人将这些嫁妆都准备好了交给了婆子,怎生这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又回到了她的房里? 而那些原本准备给安念琴的嫁妆,全部不翼而飞,除此之外,她私下里面给安念琴准备的体己银子,也都没了踪迹。 还未等她的消化这个事实,那边就有婆子将安念琴的嫁衣送了回来,还和接应嫁衣的人说:二小姐不要大小姐的嫁衣! 安大太太睁大了眼瞧着那被丫鬟无措的端 着的嫁衣…… 她根本就没有将安念琴的嫁衣送过去! 安念琴下午上演了一场自缢的戏码,还在安老太太和老太爷跟前闹了一番,歇了还没有一会儿呢,就发现嫁妆全部变了样,现在竟然来嫁衣…… 她知道她母亲有多宠爱她,自然明白她不可能将她的嫁衣给安念棋,带着疑问的瞧过去,一眼便看出来,那就是她的嫁衣! 发了疯一般的冲过去,安念琴伸出手便把那案上的衣服抓了下来想细细看个明白。 这一摊开来,安念琴好似当头一棒,为了这件嫁衣,她忙活了将近一年,不管是设计,选线,选料,都是她亲自从王府送来的东西利挑选出来的,设计上也是专门用了心思的,前头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一对鸳鸯,鸳鸯脚下百花齐放一路连到裙摆,华丽无比。 只是此时,那金线绣着的鸳鸯变成了山鸡,百花也变成了百草,这瞧过去,可不就是一对山鸡站在一片草地上么,就连那花线也都变成了绿线。 问题是,这 件嫁衣,确实是她的嫁衣,她自个儿的针脚,她自个儿认得,偏生就是上面的花色变了模样。 “我……我的嫁衣!!……安念棋……一定是安念棋搞的鬼……” 稳住的安大太太觉得此事甚是不对,虽然老爷那边说了,要把安念琴的嫁妆送过去,但是她确实找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来滥竽充数,只是奇怪的是,那些嫁妆尽数送了回来不说,原本的也不见了,更是没有看见谁进来搬动,更不要提这嫁衣变得奇怪。 “莫要激动,琴儿……” 她拉住快要冲出去的安念琴,这嫁衣并非一日两日能做出来的,就算安念琴去了,这错也算不到安念棋的头上,她如何在这短暂的时间将嫁衣弄出这么大的变化? 这根本就是邪了门,说出去老太爷也不会相信,他此时已经因为这件事情生着气,还立了字据,给足了安念琴耐心,若是她在声张,代嫁的事就更不成了! 只是,安念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安大太太不由得一阵发冷…… 第八章 我不是大小姐 坐在房中的安念棋脸色有些发白,这具身子到底还是太弱了,使用了这么一点小法术便险些撑不住。 她确是灵气微弱,但是却不代表法力尽失,安念琴那般不要脸面,却不能不给她一点教训,否则,当真以为她好欺负! 只是如今,凡人那些杂食她是吃不得的,如今灵智空间又无法打开……怕是只能靠打坐恢复一些了。 “青豆,你且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令谁也不许进来。” 对着外面的人说了一句,安念棋便闭上了眼睛,只有快些恢复灵气,才是首要之事。 原本,成亲之日并不是这一日。 可思及宁王世子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为了让他不至于落得孤苦伶仃的下场,这亲事自是要提前举行。 自然,还有冲喜的意图。 虽说喜事赶得是急了些,可宁王府是什么人家?尽管只有两日时间,可 所有的一切皆已齐备,且都是奢华至极,无半分敷衍之意。 有一句话,安念琴却是说对了。 若非世子出了事,像这样的好亲事,是万万轮不到安念棋的。要知道,安念棋早在去年间就订了亲,对方是寒门出身的状元郎。虽才华横溢,可同世子相比,却仿佛云泥之别。 “哼,她也配!” 躲在一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安念琴心中又是气愤,又是不甘。别看她先前口口声声的说着不愿意出嫁,可对于宁王府的一切,却是眼热不已。如今,眼瞅着安念棋代替了自己,安念琴心里很是不舒坦。 “念琴,别胡闹!” 安家大太太用力将安念琴拉住,狠狠的甩着眼刀子。旁的话她也不想多说了,不过若是安念琴敢在今个儿胡闹,她豁出去也要将宝贝女儿捆住丢到柴房里! 看懂了母亲眼神里的含义,安念琴没再 言语,只是低头暗暗磨牙。 安念琴暗自磨牙,好容易她才静下心来不追究昨儿的事儿,却还是让安念棋捡了个大便宜! 这边花轿已经到了门口,眼瞅着就快到了二门。 已经在鬼门关徘徊的世子到底是无法亲自参加这场盛大的婚礼,便由他那同母异父的亲弟韩子珏来替他走上这一遭。 说起来,这也算是个滑稽的事儿了,偏生又没得旁的法子,韩子珏是宁王的嫡次子,出生继室,和世子关系甚好,虽然不同胞,却如同胞弟兄一般,当时世子身子大好之时,韩子珏日日跟在其后,世子也对他很是照顾,倒也是京城皇室手足之间的一段佳话。 如今世子不能起身,他便自告奋勇为兄长走此一遭,也算是两人之间亲情的羁绊,虽说有些不合规矩,却也无可奈何。 躲在暗处的安念琴瞧见那边韩子珏跟着花轿一同走近 ,嘴角才又翘了起来。 就算声势浩大又如何?一个连娶妻还要兄弟帮忙的废人,这婚事说出去也是够丢人的,就算安念棋嫁了过去,这段婚事,到底还是一个笑话! “大小姐,您的婚事让奴才真真开了眼界,宁王府的花轿已经等在二门了,您可是方便这会儿动身?” 外头请来的喜婆就挨着门根儿朝里头问。 这丞相府也真是够奇怪的,嫁女儿连个母亲都没有不说,丫头在院子里头忙活,却都不见进了屋里去,她这一大早就赶来,这会连新娘子都没瞧见呢。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身穿浅绿色荷叶裙的女子,她步履轻盈,面容清丽,眼角眉梢带着笑,头上翠玉的簪子和衣服互相辉映着,别提有多清爽,她瞧着这外头的喜婆便道:“您可是走错了院儿?我不是安家大小姐,我是二小姐。” 她语气柔软,语速不快不慢,声音有些清脆,听着人心头一阵清爽。 只是这话儿,却让喜婆傻了眼。 她原不是安家人,为了图吉利,喜婆都是从外头请来的,她在京城也算是个出名的了,请她的也都是一些贵族,这规矩多少也是懂得,她进了丞相府便是由丫鬟一路带过来的,怎么可能走错了院子? 可是看她的模样,也不像是说假话的。 “大小姐,您怎生还未准备好,那边已经催上了,您快些呀。” 就怕出现这等子事,安老太太早就派了个嬷嬷在这儿守着,安念棋话才出口,那嬷嬷就叫了起来,就好似她方才的话没说一般。 眼帘一低,安念棋勾起的嘴角有些放了下来,而后便对着那嬷嬷说道:“嬷嬷您是不是年龄大了,怕是眼睛不好使了,认不得人了。” 她话毕,那嬷嬷便两眼一黑,当真瞧不见了。 第九章 看不起王府? 等了许久的韩子珏都不见里头有人出来,这丞相府和宁王府相距甚远,少说也要一个时辰,他本就是代宁王世子接亲,万不能出了差错遭人诟病,不免有些着急,催了三两次,却还不见有人出来,这就往堂内冲了去。 安老太太按照规矩是不能去亲自送嫁的,只能在堂内等着,那边上了花轿,知会她一身,便算是送嫁了。 不过,为了不出什么乱子,她也早就把二夫人秦氏唤到了她这儿来,变相软禁了起来。 那边催的厉害,这边她脸色也不好,答应了些许条件,没有想到安念棋居然还是不肯消停!得了后面传来的话儿,更是让她气的连茶碗都扔到了地上,整个屋内安静的不像话,只能听见秦氏时不时有一些抽泣的声音。 “哭哭哭,就知道哭!” 原本她就不喜这个秦氏,此时更是生气,怒火便都发在了秦氏的身上。 秦氏吸了 吸鼻子,不敢说话,只是也不敢再发出声音来。 “就算给我绑,也要把二小姐绑上花轿!” 字据已经送到了安念棋的房中,安老太太绝对不会让那字据白立,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容不得后悔,就算安念棋搞出那些幺蛾子来,她也要把人嫁出去! “母亲!” 秦氏一听便跪了下来,眼泪比方才流的还要汹涌。 “闭嘴!” 安老太太恶狠狠地看了秦氏一眼,声音也跟着提高了许多。 “老太太莫要如此生气,险些伤了身子。” 说话间,从外头走进来一个绿裙女子,她语气柔软,声音清丽,话语中仿佛还带着一些关怀。 只是,这被关怀的安老太太,却恨不得咬碎这一口银牙。 根本来不及和安念棋计较,那边又跟着走进来一个人,瞧着面上有些怒气,步下生风,根本就没来得及瞧旁的,便对着上面的 安老太太道: “安夫人,晚辈已在二门候了半个时辰,却依然没见得人,怕不是您忘了,今儿是和王府联姻的日子吧。” 来人语气虽然客气,但是话却说的不客气。 王府和丞相府,到底还是差得远的,丞相府嫁女儿,让王府的人在二门等着,这于理不合。 眼看着就要来不及,韩子珏哪里还顾得那么多。 安老太太纵然在家里有威严,却也不敢和王府的人发作,何况此人还是王府的二少爷韩子珏。 “二少爷不知,这女子嫁人是要准备良久的,我已经派人去催了,马上就能上轿了。” 忍着对安念棋的怒气,安老太太尽量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下面的韩子珏说。 “哼,安夫人可知道,外面等着的轿子,可是王府的。” 就算不是世子爷的命,韩子珏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王府嫡子,面对安老太太这说辞 ,他心中可是不能满意的。 准备良久?他在二门候了大半个时辰! 给她个台阶,也不代表她能顺着下!王府是什么地位?是他丞相府可以拿乔的吗!? “恕念棋多嘴,祖母何不直接告诉二爷,姐姐身患重病,怕是不能出嫁了。” 犹如清泉一般的声音从韩子珏的后方传来,他转身皱着眉头瞧过去,便瞧见一张清丽的面容,一双杏核眼低着,细长的柳叶眉,樱桃般的小口,面上还带着些稚气,瞧着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虽然不比往日常见的安念琴艳丽,却多了一份清雅。 安老太太恨不得把安念棋赶出去,只是看着韩子珏的目光,她还是不得不咬着牙解释了一句:“多嘴的丫头!这哪儿有你说话的分!二爷,这是二房的长女,安念棋。” 话一出口,代嫁的事儿,怕是不成了! 本是盖头一盖,拜了天地,便是想反悔也不成 ,可谁能知道,偏生就撞到了一起,安念棋却还要多这个嘴! 韩子珏听了安老太太的话眉头拧成一个结,丞相府只有二女,安念棋是二房的,那她口中的姐姐便是今儿要上轿的安念琴! 谁不知道世子怕是没有多少时候了,所以才急冲冲的要将婚期提前,只是这安家大小姐的病来的也就是太突然了些吧? 说是病了,八成就是不想嫁了! “安大小姐这是要退了宁王府的婚不成?” 韩子珏提高声音,难掩怒气的对着上面的安老太太问,他可不管那安念琴是生是死,就算是个半死不活的,他今儿也要把人带上花轿,他负责接亲,却因着一句病了就不接,外面的人要说多少闲话? 安老太太到底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听着这话却也未曾露出胆怯,硬着头皮道:“琴娘的身子本就不爽利……” “安夫人是存心要给王府难看!?” 第十章 天花! 韩子珏的声音比方才还要高,震得安老太太愣是没能再说下去。 这话问的,可有些大了,存心给王府难看……给丞相府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二爷莫要责怪祖母……只是姐姐的病来得急,还未曾及时通知王府,丞相府万万不敢给王府难看。” 又是那清丽的声音,韩子珏有些气恼的再次回头,就瞧见那人说着便哭了出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倒不像是说假话的模样。 “不知道大小姐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还来的急?” 他面对安念棋,声音虽低了一些,却还是语气不善,有些讽刺。 “是天花……” 安念棋低下头去,说话间抽泣不已。 天……天花?饶是怒气冲冲的韩子珏,此时听了也是愣住了。 “若是……若是王府不嫌弃……可重拟婚书,念棋愿意代替姐姐 ……嫁去王府。” 安念棋抬起头来,眼睛有些发红,眼泪在眼眶之中仿佛很快就要落了下来。 听了这话,韩子珏才算是回过了神。 若是安念琴当真出了天花,那王府是万万不会要的,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只是,这婚事却不能耽搁,谁知道他兄长会不会活过去,如今怕是不会有人和宁王府联姻。 虽说皇上指婚也是可以…… 但是,就安念棋的出生,对于宁王府,可是有些低下了。 想到这儿,韩子珏的心中不免明朗了起来。 若是皇上指婚,那身份定然是不低的。 都是个要死不活的人了,还浪费那等人家做什么?死了还留个祸害要他收拾。 反而安念棋这个身份,处理起来方便,说起来也更让世子丢人。 半死不活的世子冲喜,偏生要过门的妻子出了天花,身份 低下的妹妹代替其嫁给世子…… 可真是不好听。 “此事我需回去跟世子商量一下。” 韩子珏心中已是认可,但是面上却未曾露出半分,反而瞧着还有些不悦,说这话的时候,面容也是板起来的。让人觉得,王府这回去,怕是要找丞相府的麻烦。 “那就多谢二爷理解。” 安念棋好似没听出来他语气中的意思,低下头去,抬手仿佛擦眼泪一般,嘴角却在无人瞧见的地方勾了起来。 “哼,虽然不知道安夫人为何刻意隐瞒,只是今日之事,若是世子同意便罢,若是不同意,丞相府也莫要以为,如今就能骑在王府的头上了。” 答应是答应,但是该有的下马威还是要有。 这丞相府唯唯诺诺不肯言语,难不成还准备把那天花之人送上轿子? 谁不知道那天花,可是会过病的! 面对安 老太太,他可是当真一点儿都没客气,扔下这话,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糊涂东西!你那几个混账的要求老爷尽数答应了下来,你却不守诺,还满嘴胡言乱语,当真是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了吗?” 从韩子珏那儿受得气,在他离开之后,安老太太全部都发在了安念棋的身上,那丫鬟新端上来的热茶又被打在了地上。 “祖母言重了,念棋并未不守诺言。念棋方才不是和二爷言明,念棋愿意替姐姐嫁去王府,只是王府愿不愿意,念棋当真控制不得。” 安念棋站在下面,方才悲伤的情绪已经一扫而光,如今瞧着只是低眉顺眼,乖巧的回话一般。 “你……你……” 安老太太气得说不上来话,只能伸着手指一下一下的指着安念棋,脸涨得通红,一口气险些要上不来。 旁的嬷嬷赶紧上前给她顺气 ,才算是让她喘过了这口气。 “难不成祖母不准备问过王府,就让念棋盖头一盖,送去王府?祖母莫不是糊涂了吧,姐姐平日里头也少去王府走动,念棋与姐姐从小便不相像,若是嫁了过去,日后王府的宴请,宫中的宴请,旁人分辨不出?那个时候,丞相府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怪不得都说这凡人蠢笨,饶是她都能想到,那不靠谱。 就算不是这般,她堂堂丹霞峰紫极真人亲传子弟竟然要以别人的名义代嫁,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祖母有时间和念棋置气,倒不若想想,等着念棋替姐姐嫁了,怎生去和外头说姐姐的抗过了天花之病吧。” 对待丞相府的人,她当真没的多少耐心,面不改色口气温和的说完,便走了出去,就如同来的时候一般,让人都没得看见。 反倒是秦氏,对这个女儿,头一次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第十一章 退婚 王府。 夜已深,那庭院中坐着一人,在这浓重的夜色中有些若隐若现。 只有细瞧去,才发现那种虽然坐在庭院之中,却是坐在轮椅之上,他的头发披在身后,上面高高的竖起来,一声黑色的衣裳,仿佛就要融入这夜色一般。 他清凉的眼和这夜色显得格格不入,眼中那情绪不知是愤怒还是不甘,手中的帖子被他捏的有些发皱,过了许久,他才将手抬到一半,声音清冷的说道: “康平,明日把这个送去丞相府。” 那站在他身后的小厮动了动身形,赶忙上前,行礼道:“是,世子。” 随即,才上前去将他手中的帖子收好。 看着他那无力垂下去的手,康平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着些担心的口吻道:“世子,天入凉了,奴才推您回去吧。” “罢了。回去吧。” 轮椅上的人动了动手指,却再也抬不 起来,带着苍凉的语调说着。 不一会儿,便感觉到身后的人推上轮椅的扶手,那轮子在寂静的夜色中发出的吱呀的声音,他灿若星辰的眼中再无波澜,而是一片沉静。 安老太爷回到府中之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偏生唤了安念棋一下午,安念棋也没得出现,说是病了,下不得床。安老太爷气的紧,却又抹不下面子去找安念棋,这就僵持了起来。 安念琴也是在院子里面发了好大的火气,安念棋口中的天花,那是外面唯恐不及的病,气得她是恨不得马上去安念棋的屋中和她拼命,偏生安大太太倒是沉住了气,硬是把安念琴关在了房中,让她离不开半步。 原本应该喜庆的丞相府,这一天可是热闹的不得了。 除了安念棋的院子。 她自早上回去之后便躺下在屋中歇着,直到晚上,都未曾打开房门,也未曾进食半粒。 第二日 ,原本以为王府要怪罪下来的丞相府意外的受到了宁王府的退婚书。 上书明明确确,要将世子和安念琴原本定下的婚事退掉,其中也说明了原由。 来的平静的退婚书让安老太爷和安老太太心中更是不平稳起来,总觉得宁王府怕是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谁承想,聚在安老太爷准备和安念棋算账的时候,更意外的来了,这王府又送了一份婚书来,这一份婚书,是和丞相府二小姐安念棋的婚事。 安老太爷握着后面送来的这份婚书,坐在椅上,方才的火气全部都浇灭了来,只听他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精明了一辈子,临了了,却是被上了一课。” “老爷,您说什么?” 安老太太问他,她和老太爷想的可不一样,前头是生气,可那生气中本就夹杂着喜悦,她就不愿意让安念琴嫁去王府守寡,退了婚那是更好,气的是王府定然不会 善罢甘休。 只是后儿这一封,确实完完全全把她的气火全都消了去。 王府既然还是愿意从丞相府娶个女儿回去,那边就代表还是联姻的关系,这一时半会,也就不会翻脸,倒是让她难掩心中的喜悦。 “好生给棋娘准备嫁妆吧,别心疼,该拿出来的,都尽数拿出来给她添妆。王府这是要明媒正娶将她收入族谱,和之前她替琴娘出嫁不同,嫁过去,她便是世子妃,把王府之前送来的聘礼全部都送去棋娘房里,万不能让丞相府在大婚之日丢了人。这几日也不便让她过来请安了,王府把婚事定在了三日后,想必也准备好了。” 老太爷却没有回答安老太太的问题,只是这般吩咐着安老太太。 如今再嫁,她便嫁过去就是世子妃,和之前的代嫁,完全不同了。 这真是一步,好棋。 * 婚事既定,丞相府这次可是认认真 真的准备起来了。 该有的东西安念棋一样不缺,安老太太虽然不同安念棋碰面,却也没有苛待,这倒是让安念棋有些意外这蠢人竟然还会做聪明事儿了。 和安念棋的淡定不同,青豆却因为安念棋的嫁衣愁了起来。 安念棋比安念琴小了两岁,前些年战事吃紧,世子总是出征,安念琴的婚事虽然是早就定下来了,只是这成亲的日子却还是往后面挪了挪。 而因着安念棋并不得宠,她的婚事也没得上头操心,只是二老爷是个文人,虽然官职不小,却是在翰林院这等地方,素来想给安念棋寻一门他满意的亲事,也就搁置了下来,直到去年状元登科,才定了下来。 虽然门第不高,但是人选,二老爷可是满意的很。 后儿新状元郎去了地方,安念琴也未成亲,安念棋的婚事便又往后推了推。 这么一来,她的嫁衣,自然也是没能做好。 第十二章 变戏法似的嫁衣 青豆跟院子里头的丫鬟急了两日,晚上都没合眼,通宵达旦的给安念棋做好了嫁衣,只是这上头的绣花,却是要安念棋亲自来的,这是规矩,破不得。 偏生安念棋早就吩咐了不许打扰,每日就在房中,也不出来,也不让人进去,饭菜就算放到门口也是几乎不动,丫鬟们都当是小姐不愿意嫁去宁王府,所以在绝食。 只是就算传了上去,安老太爷和安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管,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自然有办法把人送上花轿,安二爷和秦氏想来看上安念棋一眼,也被老太爷拦了去,说是成亲那一日之前,不许他们见安念棋。 “把嫁衣拿进来,放在桌上,你出去便是。” 第三日的晚上,安念棋在屋中总算是说了句话,青豆赶忙准备了好些吃食,连同嫁衣一块儿放了进去,瞧见安念棋也没有瘦,更是没有气色不好,她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案台,退了出去。 只是就一夜,这嫁衣……能绣好吗? 漫长的一夜结束,天边微微有些发亮,青豆从门根起来,想要去唤需要早早起来准备的安念棋,没成想,这一次安念棋未曾向上次一般青豆未开口,她便已经将门打开…… 只见安念棋手扶门框,嫁衣已加身,那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这……这嫁衣…… “进来吧。” 她的声音一贯的清丽,总能叫醒仿入梦游一般的青豆,让她回过神来。 青豆愣愣的跟着安念棋走了进去,眼睛始终都在那嫁衣之上不曾离开。 她家小姐……好像……有些神通广大啊! 丞相府早就已经准备了起来,就连安大太太,自那日将安念琴关起来之后,便再未曾放出来,此时她也是安安静静的到安老太太的屋子里头去请安,等着送亲。 只有秦氏,一大早就赶了来,这几日安老太太那边抓的紧,生怕秦氏这边不同意,她也是没得时间可以来瞧一下安念棋,直到今儿才算是得了话,过来瞧上一眼,只是她这还没到屋里,就已经红了眼睛。 等走进去瞧见安念棋已穿戴整齐,头上盘了一个惊鸿髻,发髻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珊瑚流苏,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 瞧见她这般打扮,秦氏的眼泪便尽数掉了下来,打湿了脸颊。 “棋儿。” 她走上前,安念棋回首,便瞧见秦氏手中拿着帕子,默默的抹着眼泪,那哽咽 的一声之后,便在没了话语。 “母亲。” 这个陌生的词在安念棋的嘴边打了个转儿,到底还是唤了出来。 那一日在堂上,秦氏的护犊之意明显,她为安念棋的担忧也是真的,便是今日,也能瞧见她因休息不好而有些泛白的脸色和眼底的血色。 怕是,哭了整整几日都没停歇吧。 “你们都出去。” 她立在那儿,抹干净眼泪,神色有些严肃,发抖的声音里面透着一丝不容置疑,让这一屋子的丫鬟顿时有些没了魂,她们从未瞧见秦氏这般严厉的模样,这是头一回。 人人都有些害怕,便赶忙退了出去,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了霉头。 “棋儿,你听娘亲的,这是这些年来娘亲攒下的一些积蓄,还有三张铺子的地契,这铺子都是娘的陪嫁,当时也未曾告诉老爷,连你父亲都不知晓。你且拿着快走,娘在这儿替你顶着。有了这些…… 娘相信……你一人在外……也能过得好……” 她语速极快,从身上掏出来一叠子银票还有三张地契,忙忙的就往安念棋的手中塞着,说道后儿,她却又流下了眼泪。 不管日后还能不能相见,秦氏只希望她能一生安康幸福……只是心中那不舍的情绪无法散去,让她的眼泪实在是止不住。 师尊说过,没尝过人间百味难以悟出大道,遑论飞升,来到此界是意外,可谁敢说这不是天道的安排? 她在修真界是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师尊抱回去,身负变异雷灵根,埋首修炼不问世事,修为一日千里,可每次突破都很不容易。 没感受过亲情滋味,也没尝过情爱,感悟上总是差一些。 此时却被秦氏的感情所动容,心中变得柔软起来。 她自夺舍以来,便已经看穿了凡人的人性丑恶,更是不愿意与之多加言语,只是秦氏和安二老爷,总让她对凡人多了一丝不解,这便是感情? 第十三章 灵光 “母亲,棋娘不能走。若今日离开,便会给丞相府带来灭门之灾,你且放心,嫁去王府,棋娘心中无惧无怕,亦是无怨无悔。” 她说着,将秦氏的手推了回去,将盖头蒙在那银票之上。 以她现在的情况,想要在寻一具合适的身体那是根本不可能了,所以只能用这身份活下去。 离开是不难,但是她若离开,丞相府的死活,她是懒得管,只是秦氏和安二老爷…… 这便是情吧。 闻了她的话,秦氏低下去头,晃动着肩膀,抽泣不已…… * 这一次韩子珏的接亲意外的顺利,安念棋由秦氏代替喜婆亲自送上了轿子,韩子珏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甚至不免有些得意。 那人一出生便什么都有,傲人的身份,才智,谋略。享受着宁王所有的赏识,却注定让他变成一个 无所谓的存在。 如今什么都没了,那让人骄傲的婚事也闹了笑话,天花,二小姐……这外头说什么的都有,甚至传他命中犯了冲,逢人便克。 王府的名头大又如何,安念棋这堪称红妆十里又如何? 这连新郎都无法参与的婚事,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日后这一切,都是他的。 想到这里,韩子珏不由的扬起了嘴角,旁的不明了的人,还当是那马上之人便是新郎呢。 虽说王府也是大办一场,但是到底世子无法亲自参与,花轿到了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不出半个时辰,安念棋就被送到了新房之中,韩子珏并未再跟来,她也不再拘束,扬手掀了盖头,瞧见桌上的吃食便一阵反胃。 “你出去吧。” 她缓缓开口。 “是,小姐。” 青豆应着,显然已经习惯 了喜欢独处的安念棋,也不再坚持,便去门口候着了。 待她走后,安念棋便看着那桌上的浊酒皱了皱眉头,后儿倒在了酒杯之中,双眼一闭,不一会儿,便从她口中出现一抹寒光,细细瞧去,竟然是一根极细的玉针! 那针通体发亮,有手指般长短,只见安念棋将玉取出,在那酒杯之中动了几下,玉针便消失不见,而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端起酒杯一饮而下,安念棋站起来,将身上碍事的嫁衣褪去大半,双腿盘坐,手放在膝盖上,闭目。 从外人看来,这样的安念棋就好似那庙中的和尚圆寂了一般,竟然感觉不到她在呼吸! 入夜,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半分动静,外头却早已经乱糟糟一片,站在门口的青豆慌忙的敲了敲门,嘴上有些结巴的说着:“小……小姐……世子来了。” 陡然睁开双眼,安念棋心口突然一震,随即便听见外面那有些乱遭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推开,一张轮椅被抬了进来。 轮椅是被几个粗壮的婆子抬了进来的,原本都是世子的贴身小厮来做,只是这是后院,小厮不便,所以就由几个有力气的婆子抬了进来,那抬轮椅的几个粗壮的婆子似是没有想到这新娘子已经自个儿更衣,只穿了个亵衣,这主子的身子她们婆子是不敢瞧的,立马便将轮椅放稳妥,关上房门退下。 安念棋对男人本没有什么兴趣,她愿意嫁给一个废人,也不过是为了方便打坐好恢复灵气。 只是这宁王世子,和外头那些俗人倒有些不同,无论是身上的味道……还是他的气息。 从床上起来,安念棋走进,只他低垂着头,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喜袍,瘫坐在轮椅上,气息微弱,让人瞧不出 是死了,还是活着。 眼睛微微眯着,她盯了好一会儿,猛地吹灭蜡烛,再朝那轮椅看去,心中不免大喜。 没错,这宁王的周身有着非常微弱的青光,那青光若有似无,一会儿强,一会儿弱,非常的不稳定,再等安念棋凑近的时候,轮椅上的人突然抬起头来,睁开眼睛…… 而安念棋,就这样毫无准备的,落入一片星辰之中。 此人有一双如繁星一般的眼,在这黑暗之中,安念棋能够清晰的看见他印着月光发亮的眼。 他清澈的眼中沉稳平静,再被安念棋长时间的盯看之后渐渐透露出一丝不悦,就这么看着他的眼,他好似没有生病一般。 安念棋凑近了些,险些要贴上他的脸,她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他动了动嘴皮,却是没有力气说上一句话。 “没有力气,便不要说话了。” 第十四章 韩子卿,我的名字 安念棋扬起嘴角,站直身子,看着那摊在轮椅上仿佛废掉的身体,这具身体着实不错,可惜经脉尽断,血液里面也不太干净,若不是因此,怕是他的身体的灵气,比现在还要来的吓人。 别人瞧不见,可她是安念棋。 没想到,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竟然让她捡了这么大个便宜,宁王府……还真是个好地方。 只是以她现在灵力,做些小法术不难,治病却还是差远了的,好在他还有救,有她在,便不会死的那么快。 看着她的眼,他明白她说的对,他现在确实是身上无力也张不开口,这又过了三日,他的病情急剧恶化,这让他如今就好似俎上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这想法刚从脑后出来,安念棋竟然就一把拉起了他的身子,半推半就的把他放到了床上,他身上的衣衫本就不厚,安念 棋两三下便将他扒的只剩下亵衣! 虽然她举动如此不知廉耻,可是他的眼中却未曾出现半点不满,原本的那点不悦,也都尽数散了。 安念棋没去细瞧,只是伸手一推,就让他在躺在了里面。 “睡吧。” 清丽的声音吐出两个清冷的字,安念棋将被子一拉,两人便进了一个被窝。 动弹不得的宁王丝毫没有睡意,他略微转了一下脑袋,就瞧见旁的人一脸平静,呼吸微弱的几乎不可闻,他的嘴角渐渐的勾起一抹笑意,闭上了眼睛。 “世子妃,起身了,要向王妃请安。” 外头青豆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安念棋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清澈。 她本不必睡觉,只是如今身上没有灵气微弱,大的法术也使唤不得,只能通过打坐的方式能够稍微的获取一些,随着灵气渐 强,才能够获取到更多。往日在丞相府的时候,她便是将人赶了出去,靠打坐来恢复灵气,自然也不会去进烦人那些杂事。 只是昨儿世子在,她不便坐立,便等同于换了个姿势打坐,进入她忘我的世界之后,形式就不重要了。 这一睁眼,安念棋便觉得神清气爽,灵气比她睡之前确实要涨了不少,除此之外,她还感觉到了体内有一阵不同的气在涌动。看向旁边的人,他的气息平稳,明显要比昨夜好了许多,这样的话,便证明这灵气的恢复,不是安念棋单方面的索取,而是两个人都有汲取。 这个宁王世子的身体,还真是个宝贝啊。原本以为只是要好上一些,没想到,竟然是飞快的长进……而且还不会耗用他的灵气,倒也算得上是一举两得。 她还沉浸在那发现宝物的喜悦之中,那睡梦中的人 却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一片清澈,原本就清亮的眸子在这还有些昏暗的清晨更加的明亮,让安念棋不由得一愣。 “韩子卿,我的名字。” 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简单的七个字就好似是那擂鼓一般敲打在安念棋的心尖,他的声音就好似他的身体,让人不由得舒爽。 “世子,我要去请安了,世子还请接着休息吧。” 安念棋低下眼帘不在看她,口吻也恢复了清冷,仿佛方才的悸动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 韩子卿这个身子,自然是不需要去给王妃请安的,只是安念棋却不同,她是新人进门,规矩是万不能少了的。 虽说这凡人的规矩惹人不爽利,但是安念棋却也没有准备就这样让人挑了错处去,从床上起来,安念棋便唤了青豆进来伺候着。 和她一起陪嫁过来的丫鬟 有四个,贴身伺候的只有青豆一个,安念棋本不喜欢别人近身,所以到了王府之后,也是没得时间去安排,早上便只有青豆一个人伺候着。 不过王府和丞相府还是多有不同的,她只有一个贴身的,王府本身准备的伺候的,也有四五个,加上韩子卿身子不便,需要人手,所以这门一开来,便走进来了七八个丫鬟,安念棋倒是也没有表现出不满,只是拿出了主人的模样,吩咐了其他人去伺候韩子卿,只留下了青豆伺候她。 她有些疑惑的朝着床上瞧过去,问道:“世子是要一同去请安吗?” 饶是昨夜歇的好,他也算是恢复了不少,但是这宁王府却不比普通府邸,一来一去少说也要半个时辰,这般折腾的话,他的身子,怕是吃不消。 她可不想才发现这么一个好苗子,就这样消殆了。 “不去。” 第十五章 烫手 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和韩子卿需要三个丫鬟的帮助才能从床上起来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不是亲眼所见,安念棋怕是也想不到,那样的语气是出自一个这样半身不遂之人。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安念棋便没有再开口,只是这一屋子的丫鬟,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虽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不好,反而是有些……微妙。 这第一日请安,安念棋还有些不习惯这世子妃的装束,比起在丞相府的时候,如今身上怕是加了两层衣裳,就连头上也是,只是这些东西是万万丢不得的,安念棋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算是收拾妥当,而这个时候,韩子卿早就已经坐在外间,借着丫鬟的手,略览了一些账目。 早膳备在了桌上,安念棋也不客气,走过去便就这韩子卿旁边的位置坐了下去。 若是说规矩的话,安念棋当是要先伺 候着韩子卿用膳,她才可以进食,只是她是谁?她是安念棋,就算是知道这个规矩,她也是不会去做的。 而韩子卿瞧见她直接坐下,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丫鬟按照他平日的习惯,给他少喂了一些,待他用膳之时,安念棋早已用好,站起来朝着他行了一礼,便迈了出去。 看着安念棋的背影,韩子卿的笑容越来越深,深至眼底。 “唤康平进来。” 他抿了抿丫鬟递上来的帕子,缓缓的说道。 宁王的原配夫人白氏去得早,只给宁王留了一子韩子卿,白氏去后,宁王便请示了皇上,立了韩子卿为世子。后便去了如今的王妃,韩子珏的生母。 只可惜宁王虽说一身功绩不断,却也不是个长寿的命,久病缠身,到底还是去了。 身为圣上唯一的胞弟,身上对宁王的感情也并非一日两日,便当即宣布,为宁王守孝三年 ,三年期满,韩子卿才得以继承王位。 三年之期还未曾到,韩子卿却也身染重疾,就是太医也没得办法,他已全身经脉尽断,还身中剧毒,这来自韩子卿上一次出征,中了敌方一箭,留住性命已是万幸。 皇上心中难受,便传话下去,要韩子卿尽快成了亲,后继承王位。 只是韩子卿就如今的病情,怕是难以撑到继承王位那一日了,皇上那边也未再传下话来,所以王妃如今还是王妃,世子也还是世子。 韩子卿从战场上被抬回来之后,府中的大小事务,八成都是韩子珏在处理,可以说,韩子卿的受伤,反倒是给了韩子珏机会。 出嫁之前,丞相府那边安排的婆子也曾就王府的情况和安念棋说上一二,不过因为婚事仓促,其他能省的则省了,说到底安念棋对宁王府的情况也就掌握了这么多。 世子住在王府的东边,占 了王府小半的位置,而歇息的寝殿位于后面,这后儿的路虽是通的,但是王妃住靠西边的位置,中间还有一个王爷的书房,便要绕了过去,本来就不小的王府,这么一绕,安念棋去的时候,日头都快要升起来了。 很明显,那殿内的气氛也有些低。 不过她却未曾露出任何胆怯,反而是大大方方的走入殿内,并不瞧上面的人,便作礼道:“念棋给王妃请安。” 殿内一片安静,只有安念棋那句话的回声便的有些轻飘飘的在殿内漾起一番余音来。 良久,上面的人都没有开口,安念棋也就保持着那行礼的姿势,不免膝盖有些微微的发酸。 到底还是凡人的身躯,看来她不止要提升灵气,这身躯也需要一定的加强才行,否则,怕是前路就更加漫长了。 “起来吧。” 在安念棋思绪飘远之时,上面的人才淡淡的说出 了三个字,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也听不出情绪来。 安念棋起身,颔首立在下面,外面的小丫鬟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安念棋才动了步子。 这殿内比安念棋想的还要小上许多,殿内除了两侧的座椅之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显得异常的冷清,而王妃就坐在上面,中间还有几节阶梯,不出几步便走到了那阶梯的下面,安念棋低着头,就看见王妃的裙摆上除了那一色的暗黄的裙边,没有一点儿的花色,包括那露在外面的鞋子,也只是淡淡的有些黄色,上面没有一点花样。 这还真是,够简陋的。 比起今日她这一身绣着鸳鸯的水袖长裙,怕是…… 心中明了,安念棋面上不语,瞧着那丫鬟把茶托递过来,安年才伸手去接过茶托上的茶水,那茶碗比平日里头触碰到的要烫了几分,若不是她这杂灵根耐热,八成她也是没有准备的。 第十六章 快去请太医 放了普通人,更是要将茶碗丢了出去。 看来,这一次敬茶,当真是没那么顺利了。 捏紧了茶杯,安念棋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随即便将茶水举过头顶,等着那坐在上面的人接过去。 这次沉寂的时间比之方才还要久一些,安念棋却至始自终都没有动上半分,饶是没有抬头,安念棋也已经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看向了方才端着茶托的丫鬟。 那丫鬟立马便跪在了地上,身子有些发抖,她……她是按照王妃吩咐的,用的滚烫的热水来沏茶,就等着世子妃拿不稳……可是她也不知道,世子妃居然这么耐热啊! “母亲还请喝茶。” 打破沉寂的是安念棋,她的声音清丽,和往日的清冷的语 调不同,她这话说的温婉乖巧,不拖泥带水,还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瞧着她也不觉得烫,王妃便伸出手接了过来,只觉得手中一阵温热,温度刚好,不至于烫手,却也不觉得凉。 眼中微起波澜,她举起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递给身后的丫鬟,才说道:“抬起头来,给本妃瞧瞧。” 这话说的比方才还要冷淡,倒是也没有为难的意思,安念棋便听话的抬起头来,低着眼帘,不曾对视。 只是从这个角度,倒是也能看到一些王妃的面容。 她穿着一身暗黄色衣裳,虽是正经的宫服,却是最简单大方的样式,上面却没得任何花样,就如同她的裙摆和鞋子一般。 顺着那衣服朝上面瞧去,安念 棋便瞧见她那略施粉黛的面颊,虽然看不见眼睛,却也看着有些过分的低调。 “拿着吧。” 她从袖间拿出一个红色的荷包,递给了安念棋,新妇进门第一日敬茶,这红包是少不了的,安念棋也没有娇羞,只是大大方方的接了下来,抬眼看了那王妃一眼。 她瞧着不过三十来岁,保养的极好,只是略施粉黛就让她的看着美艳无比。 宁王虽然是皇上的胞弟,却比当今圣上小了十岁,过世之时,也不过享年三十四岁,这是他的续弦,更是年轻。 只是她的眼中一片死寂,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举手投足,都带着一丝淡薄,给这艳丽的面容加了几分黯然。 不过,安念棋却明白的很,若是她当真 淡薄,今儿便不会给她这么一个下马威了,且不说她刻意拿乔,就她那茶水,还有她这一身打扮,便已经说明一切。 虽然是大婚,就算是有些不合规矩,却也可以说是孝期之内。皇上既然已经许可,就证明这孝期怕是提前结束的意思,她这般自然是不满意这桩婚事,确实,安大太太和已逝王妃是亲姐们,她对安家,怕是没有多少好感。 只是,搞了那么一个小手段,却是让安念棋心中不满。 “谢谢王妃。” 乖巧的接过来,安念棋甜甜的说了一句,还给王妃行了个大礼,暗暗的捏了捏荷包,掐指间,王妃便觉得嘴唇上有些热辣,倒也就是那么一瞬间。 抿了抿嘴,王妃瞧着安念棋那卖乖的模样, 便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这宁王府也算是人丁不旺的,她是世子妃,自然是不需要给宁王那几个小妾请安,所以这殿内也就只有王妃一个主子,请了安,王妃也没有留下她伺候的意思,安念棋便立马行了礼,退了出去。 外面这会儿日头已经升起来了,刚巧照在这殿外头,跟里面相比,网面可是一片明媚。 “今儿天不错。” 安念棋站在门口微不可闻的说了一句,青豆忙跟上道:“世子妃,您说什么?” “没什么。” 她扬起嘴角,走在见面,出了这门便上了软轿,软轿一路顺着原路返回,按年还未曾回到院子里头,便听见那边的小丫鬟说。 “你快去请太医,王妃不舒服。” 第十七章 怕是不妥 这府邸大了就是不好,丫鬟传个话儿还要一层一层的,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嘛,估计太医来了,王妃的嘴皮子都烧烂了吧。 闭上眼睛,安念棋坐在软轿之中,心情大好。 回到院儿里面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安念棋下了软轿,从那院门走了进去,里面一片忙碌,这些丫鬟婆子,安念棋倒是尽数都不认识,左右还有一个时辰才开饭,安念棋便让人把婆子丫鬟都叫到了院子里头来,唤青豆给安念棋搬了个椅凳放在那廊庭下面,坐了下来。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这人便齐齐的跪了一地。到底是世子的后院,这丫鬟婆子自是不少,大婚前日,王妃特意多差人牙婆手上买了一批丫鬟,便是为了方便,亲自挑了几个资质还不错的,留在了世子的院子里头。 安念棋只是匆匆一瞧,也没有刻意的记下,只是看着那最前头跪着的丫鬟有些面熟,便是早上伺候韩子卿更衣, 帮她翻账本的丫鬟,她抬了一下下巴,略带着一丝严肃的口吻问道:“世子呢?” 韩子卿的气息比较独特,只要靠近院门,安念棋便能够感觉的到他身上的灵根,她从进院以来,却未曾感觉到一点儿气息,可见他并不在这后院之中。 虽然没有明确的点名道姓,那跪在最前面的丫鬟还是率先开了口道: “回世子妃,世子去书房了。” 可见,她便是这院子的丫鬟中,最大的了, 安念棋对凡人的这些倒也懒得记,只是却也明白,她是醒来的,若是不好好立个威严的话,怕是日后也不足以让人惧怕。 虽然她有的是方法,只是对付这小角色,她还是懒得动用法力, “世子可说是否回来用午膳。” 她接着问。 “回王妃,世子说会回来用午膳,厨房已经准备着了。” 她伏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回答,声音不高不低,恰 好是让人舒服的语调。 “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奴才是院子里的一等丫鬟,名唤碧兰。” 是个聪明的,不是问一句答一句那等自呆板的人,她对着院子里面的人和等级确实是不了解,只是瞧着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倒是都是早上那几个,数了数,却少了一个。 “你瞧瞧,这儿可是有谁不在的?” 比起方才,安念棋的声音低了几分。 这才是第一日,本以为没人有那个胆量,没成想,还真有那不要命的。 听了她的话,碧兰手心便有些发汗,站起来瞧了一眼,便跪下道:“回,回世子妃……碧梅不在……” 她的声音有些低,说话也没有方才那般足的气息,更是有些紧张。 不过,管她是谁不在,安念棋并不在意,她冷下脸来道:“今儿是我到王府的第一日,人我倒是还认不全,却也不代表你们想来便来,不想 来便不来,眼里若是没了主子,那留在这里也没得什么用。碧兰,把碧梅送去泔水房,让她替王府做些事情,我的院儿里,可不养着闲人。” 她不高不低的声音里面透着不容置疑,一句话便已经打发了碧梅,她未曾提及要把人抓来,也未曾要责打,而是直接赶出了院去,送到了泔水房。 谁不知道那泔水房是什么地儿,每日王妃的泔水便都是从那儿倒出去,所以泔水房里大多都是婆子和小厮,像碧梅这样伺候在主子身边的,是怎生也去不了泔水房的…… “世子妃,此时怕是有些不妥。” 下面本是一片安静,可偏生有人就是比寻常人胆大一些,安念棋瞧着那碧兰的跪着的丫鬟圈之外立着个嬷嬷,穿着看着便和她们不太一样,想来也是这院子中稍有些地位的人。 凡人这一出生便有个奶娘,安念棋这身子的原主也有,只是那奶娘年岁有些大了,在去年便 已经去了,所以安念棋出嫁便只带了四个丫鬟,没得嬷嬷。 这人,怕就是韩子卿的奶娘钟嬷嬷。 她瞧着大概有个四五十岁的模样,那饱经沧桑的面容看着有些平静,低着眼帘,双手规矩的放在身前。 韩子卿对其是相当依赖的,只是她身子也不比从前爽利,韩子卿便省去了她每早的伺候和跪行。 别的安念棋不知晓,但是这韩子卿的奶娘,之前却是由青豆和她说过几嘴的,本安念棋也没有刻意的去管她,问话时她也没有站出来,便是等着这个时候端架子呢? “那嬷嬷且说说,有何不妥?” 靠在椅背上,安念棋不怒反笑,她看着那站在侧边的钟嬷嬷,一副准备听书的模样。 “碧梅从小便在世子身边伺候着,世子没得妾室,这些年来便只宠幸过碧梅一人,虽然是个丫鬟,可到底是世子的人,世子妃动世子的人,说起来怕是有些欠妥。” 第十八章 发落 钟嬷嬷倒也没藏着掖着,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面不红心不跳,下面的丫鬟婆子心里面也知晓这么一层关系,都低着头,谁也不敢动上半分,看来这钟嬷嬷在院中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 就算再高,想要压在她头上,也是有些难的。 “照嬷嬷的意思,这碧梅我不但不该发落出去,是否还应该给个名分才是?” 安念棋笑着问钟嬷嬷,虽然她不曾明说,但是那字里行间便是这个意思,这第一天,还挺有意思的。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她虽然嘴上这般说,但是口吻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惊慌和解释,好似就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辩解。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因为嬷嬷就算是这个意 思,我也万不会那般做的。这奴才,始终都是奴才,不要一天总是想着当主子。就算有些个运气好的,能混成半个主子,那到底也是个不伦不类的。没个样子。至于那种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倒泔水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不能再想些其他的了。妥与不妥,不是嬷嬷说了算的,谁做主,便是谁说了算。” 安念棋一番话说的轻淡,但是字里行间让人听着却不如她的口气一般,她之所以愿意和她废话,立威暂且不严,主要是给韩子卿留个面子,这钟嬷嬷敢这般大胆,其中一个原因不过是仗着韩子卿看重她。 听了安念棋这一番话,钟嬷嬷的身子不免有些晃动,不过到底是老人了,也不至于就这样被安念棋吓了去,半响没 在言语。 安念棋冷下脸来,对着下面跪了一地的奴才道:“还有哪个不要命的对碧梅去倒泔水有意见的?” 下面的奴才全部都把头埋了下去,知道这话虽然说说给他们听的,实际却是打钟嬷嬷的脸面。 “王府有王府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若是还有哪个蠢笨的不懂规矩的,下次便不是倒泔水了。” 安念棋抿了一口青豆递过来的茶水,语气又恢复了平淡说着。 到了正午,丫鬟们把膳食上了桌,韩子卿未归来,安念棋便一直在旁坐着。 她们修仙之人本不必进食,她也自然不着急,只是还在适应这凡人的生活,如今她且是要留在王府了,有韩子卿这么一个天然修仙的捷径,不用 白不用,无非就是多适应适应王府的规矩罢了。 这几日,她多少对这个世界也有一些了解的,生存之法倒也没有想的那么难。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韩子卿便被丫鬟推了进来,他看着要比昨夜精神了不少,经过了一早,却也没有有些萎靡的迹象,安念棋眯着眼睛瞧了瞧,他身上的光,比之昨晚,确实要稍微亮了一些。 更好。 她笑着站起来,走过去接过丫鬟手中的轮椅,心情不错把韩子卿推到了桌边,替他摆好了碗筷,然后坐到了旁边去。 瞧着她的举动,韩子卿的眼中浮起一丝笑意,看着满桌的膳食,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发现的弧度,低着声音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世子妃就可以了 。” 这一回,安念棋才算是真真听到了韩子卿的声音,他的声音富有磁性而低沉,没了早上的沙哑反而带了一些圆润,每一个字都好像是敲击在人的心脏上一般,听着极其的舒服。 在看他的面容,和昨夜的憔悴也不同了许多,汉白玉的冠子把头发束至头顶,用一支翡翠簪子固定着,眉毛斜飞人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鼻梁高挺,五官略显深邃。 俊朗中又不失英气。 到底是皇族,也算天子血脉,气质不俗,相比他那灵根之躯,也和此有关。 她打量的功夫,丫鬟已经尽数退了出去,这屋中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劳烦。” 他轻声对安念棋说。 这是要让她,伺候他用膳? 第十九章 双修? 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安念棋突然好似觉得被人家戏耍了一般,可偏生这人又必须留着,她咬了咬牙,伸出手去给他先成了一碗汤,然后用勺子舀起,送到他的嘴边。 “烫。” 他未曾尝过半分,便说了一个烫子,安念棋恨不得翻一个白眼给他,不过还是忍着,好声好气的说道:“不烫,世子尝尝便知道了。” 尽管她这么说,但是韩子卿还是吹了吹,随后才让安念棋尽数把汤喂入了口中。 确实不烫,温度刚刚好比口腔热上一些,不到烫的地步,也不到凉的地步,反而还有些暖口的感觉。 “果然不烫,温度刚好,不知道王妃是不是就是被这刚好的温度烫了口。” 他的一句话,成功的让安念棋,自入舍以后,第 一次傻了眼。 若是没错的话,韩子卿说的便是早上她去敬茶的时候…… “世子的话,我听不懂。” 虽然心中已是百转千回,但是面上安念棋却没有丝毫变化,依然盛了一勺汤,送去了韩子卿的嘴边。 这一次韩子卿没有说话,直接便张开口任凭她送了进来,咽下去之后才说:“早上王妃突然就被烧破了嘴皮,任是宫中来了太医也无法康复,这清凉的药膏抹上去反而更加的火烧火燎,饶是折腾了一番,到底还是没得什么办法,说是疼的受不了。” 他竟然开始给安念棋解释上,说到这儿,他还故意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相信世子妃是不会这么对我的,你说是吗?”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他已经肯定,王妃 的事儿,和安念棋有着绝对的关心。 把碗放在桌上,安念棋原本柔和的面容不再,眉眼之间多了一丝清冷,她看着韩子卿的眼,用清丽的声音说道:“你都知道了?” 听了他的话,韩子卿的脸上便漾开了一个笑容,低沉的声音也跟着扬了几分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话让安念棋眉头紧锁。 “不过,我能看到你身上的光。我想,你和别人不一样。” 视线挪到安念棋那锁紧的眉头上,他接着说道。 眉头舒展开来,安念棋有些惊讶。 这韩子卿居然能瞧见她身上的灵气。 周身反光,是因为身上具有灵气,而光线的强弱,则是由灵气的强弱来决定的,不过一般就算是具有灵根的人,也未必能瞧 见别人身上的灵气,除非是有修为的人。 她体内的元婴纵然变小,但是她的修为还是在的,所以他能看见韩子卿身上的光。 韩子卿若是能瞧见她的,那就证明…… 她伸出手去,放在韩子卿那垂在轮椅的手上,手心对着手心,闭上眼睛。 她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在韩子卿的身体里面游走,甚至能够看见韩子卿身体里的窜动的真气。 真是奇怪…… 他的体内确实有灵气,灵气时强时弱,在体内流窜不止,并不安生,可见他确实有过修炼,只是修炼的方式,怕是有些不对,所以便堵住了一些渠道,让灵气不能好生的在体内打通。 不过他的灵根却比安念棋想的还要好,虽不及天灵根,但也着实不差了。 难 怪他能瞧见。 “你可修真过?” 他说的直接明白,安念棋也就不再藏着掖着,问话也是来的直接,把手收回,运了下气,她便问道。 “我不懂。” 坦言,他眼中一片赤诚,倒不像是说谎的。 “你可曾尝试打坐运气,让气流走遍全身,打通二脉。” 安念棋说的更加通透了一些。 “习武之人,几乎每日。” 安念棋口中所说的,确实是韩子卿每日都会做的,他是习武之人,这不奇怪。 只是习武和修真是两回事,这一点安念棋却是清楚的,怕是他底子太好,所以才会导致真气流窜,最终打开了筑基期,就他的灵根,若是一同修真,不但他飞升极快,就连安念棋也好似犹如神助。 双修…… 第二十章 快到碗里来 一般情况,别家女修在练气期或者筑基期就绑定了双修道侣,有人呵护不说还有人提供修炼的资源,偏生安念棋直到突破了金丹期才第一次离开洞府,她错过了最容易结道侣的阶段,金丹期外出历练,本来也是认识俊杰的大好机会,结果她一不小心就迷路进了秘境,困到元婴期才出来,紧接着就被师姐暗算……导致安念棋一路剩到现在,想想都心酸。 这嫁来了王府,竟然还让她赶上了这么个机会…… “其实,你的病并不难治,虽然你经脉尽断,但是还是有恢复的余地的……甚至你身上的毒,也并非不可解。” 就是这鱼儿会不会上钩,她还不能肯定,一旦双修,和昨夜那种可是大为不同的,到时候安念棋灵气攒够,便可打开她元婴中的介子空间,到时,她是 需要把韩子卿一同带入,才好更加快速的修炼。 这其中的配合度极高,就是不知道韩子卿愿意不愿意,这若是不愿,是不能勉强的。 与其说服,不若先抛个橄榄枝出去。 “当真?” 韩子卿眯着眼睛,他自知时日已经不多,他的病情一日比一日恶化,成亲前几日更是连话都说不得,可是昨日看见安念棋,便觉得事情怕是会有转机,这一夜过后,果然有些不同。 其实,他心中早就已经相信安念棋了。 “当真。只是治病非一日两日可以,我需要一些时间来积攒灵气,你能看到我体内的光,我也能看见你的,也就是说,你的体内多少也是有一些灵气的,如果加以修炼,只是时间的问题,你的内伤外伤,便都可以治愈。不过,这对我的消耗也是 很大的,因为我们并不在一个阶段……” 大鱼就在眼前,想要吃的香,安念棋自然不能表现的太过着急,要鱼儿心甘情愿的上钩才行,否则鱼儿以后会不听话的。所以这话说道后儿,安念棋反而有些为难,甚至露出了一些后悔的神色来。 “只要你能够帮我,我便许诺你所有。” 韩子卿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着急,语气也比方才急了许多。 安念棋明白,这便是鱼儿上钩了,她知道这个橄榄枝对于韩子卿来说,就如同救命稻草一般,他能瞧见她身上的光,不需她解释太多,他也会相信她的话。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经过这一日,韩子卿怕是已经明白,安念棋确实能够给他带来治愈。否则,就他昨晚的情况,不出三日,怕是就会断了气。 “若 想我帮你也不难,只是需要你体内的灵气来同我一起,才能尽快的帮你治病。也就是说,你必须同我一起修炼,不过我们阶段不同,修炼起来自然也有些不同……必须要配合起来,短暂应是不能分开了。” 安念棋说的保守,别说短暂,怕是在飞升之前,都是不能分开的,否则,到时候便会前功尽弃。 “你已是我的妻,别说短暂,除非生死,怕是都难以分开。” 韩子卿笑起来,虽然他这般说着,却没有一丝讨好的意味,反而有些凄凉的味道,不过短暂的两月,他已经经历了别人所不能,对死亡更是靠近,每日也不知道能否在瞧见第二日的天光…… 分离,不过就是眨眼间。 修真之人,少说三五百年,多则几千年都不会接近死亡,安念棋自然不明白 他心中荒凉,只是因着他的话有些开心,若他这般想,那么安念棋则会有足够的时间来修炼,而就韩子卿这着急的模样,又是个门外汉,怕是到时候想不听话,都是难的。 只是面上安念棋还是未曾表现出来半分,她依然平淡,仿佛不管韩子卿肯不肯,她都无所谓一般。 “不过,你所说的修真,灵气……我是一概不知。” 韩子卿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这些他从未接触,却也不怀疑安念棋,因为他确实能够看见按年通体发光,在白日虽然没得那么明显,在晚上确实非常明亮的,乍一看,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子。 “往后,我会慢慢教你的。” 安念棋笑着应了,这个不着急…… 看着她明亮的眼,韩子卿也勾起嘴角来,眼中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光。 第二十一章 夜半送礼 王府比起丞相府来还是要轻省不少,那一日安念棋当众没给钟嬷嬷下台,后儿也没有人提起这个事儿来,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院子里的丫鬟倒是都战战兢兢的时刻准备着,这个世子妃可不好惹。 这两日,安念棋每日和韩子卿同塌而眠,两人皆有一些提升,如今到了最不可着急的时候,虽然安念棋的元婴还在,她同韩子卿说他们不同阶段,可实际上她这具身体还在筑基期,体内的气其实还不如韩子卿,这几日她的灵气是上来了,但是身体却跟不上了,还是多亏了韩子卿的对流,才让她的身体跟上了节奏。 “世子妃,这是您嫁妆的清单。” 青豆将管事的送来的嫁妆单子送到安念棋的面前。 她嫁入王府那一日,嫁妆便已经收到了管事那儿,管事的要对嫁妆进行登记,然后入库,虽然嫁妆是属于安念棋的,可是她入王府,嫁妆自然要收入王府府库,取得时候也需要登记。且只有她自己可去。不过,也可留私账,像是秦氏之前拿给她的便是私账,没有登记的。 对钱财,修仙之人向来没什么感觉,之前也不过是为了替原主出口气罢了。自那一日上轿,她就把这回事给忘了。如今这清单送来,她倒是瞧了瞧。 只是这不瞧还好,一瞧,还当真让人有些生气。 她原本从安念琴那儿搬来了二百零八抬嫁妆,秦氏和安二老爷又给她准备了一百抬,安老太太那边也出了一些,所以她这一路出嫁,可谓是风风光光。 只是这清单上面,却有些…… 从安念琴那儿来的嫁妆,她自个儿的杰作她心里有数,只是后来安二老爷和秦氏也给她填了不少嫁妆,这些虽然她没看,但是也知道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这单子一看,便知道,安老太太怕是趁着她那两日修炼,从中拿了不少,只剩下了安念琴那些,其他的都是 一些聊胜于无的,明显就是被掉了吧。怕是她自己的嫁妆,都准备留着给安念琴了。 她不贪财,钱财对她而言就是屁。 可是,她却受不了这个气。 修仙之人用了别人的身子,这可不是一件光明的事儿,若是处理不当,怕是还会折了修为,好在原主本不想活,这才让她能够免罚,但是这般被人欺负,她也是白占了原主的身子了。 这相府,脑子还是不清醒呢,没点教训怕是不会醒悟了。 到了夜里,韩子卿被推进来,安念棋看着他已经大好的精神,笑眯眯的说:“今儿早点歇着吧。” “好。” 干脆利落的回答,韩子卿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略微动了动,安念棋站起来,走过前去把韩子卿的轮椅推到床边。 每到夜晚韩子卿回来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会让丫鬟退下去,安念棋不喜屋中人多,自生病以来,他也不喜人多,从一个万众瞩目的世子到如今这个狼狈模样,让他心中还是在意无比。 所以,这几日基本上都是安念棋伺候他歇着。 要不是为了能够汲取,安念棋才懒得伺候他,就她那高眼界,怕是皇帝老儿来了,她也是不屑的。 想到这儿,安念棋简直要留下悔恨的泪,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人在屋檐下啊。 为了快些睡下,安念棋的动作比之平时更加粗略,三两下就褪去了韩子卿的衣衫,韩子卿不免有些发笑,虽然这举动是不知廉耻,可不知为何,她来做,就是让人不免想要发笑。 韩子卿躺下来,安念棋也和往日一般躺在他的身侧,他们二人一向歇下的早,外面自然也是安静的很。 合着眼,安念棋正等着寒韩子卿入睡,便听到他在身侧道:“明日便是回门之日,我已经和王妃知会过,一早我陪你回去。” 他这话说的突然,安念棋没得准备,一时之间,还真没 有想起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半响都没有答复。 韩子卿还当是她担心他的身体正在思虑,原本他们回门是不应该的,毕竟韩子卿的身体……按照太医的话就是,命不久矣。 想到这儿,他叹下一口气,道: “这几日我身子也爽利多了,舟车劳顿虽然不行,回门左不过也就一听,不打紧。” 他语气平平,安念棋却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好。” 她回答,若不是韩子卿,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这个回门,只怕是韩子卿不这么想。 这凡人啊,就是麻烦。不过,回门却是个好事,她是应当给相府送点礼物了。 再无话,躺了半个时辰,安念棋听见韩子卿呼吸平稳,便轻手轻脚的坐起来,悄没声西的从床上下来,穿上一早就准备好的衣裳,拉开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躺在床上的韩子卿呼吸平稳,像是沉睡过去了一般。 一个时辰后,门轻轻的被打开,安念棋进来,关上门,褪去身上的衣裳,就在原有位置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半边身子贴着韩子卿,良久才开始运气。 “世子,世子妃……” 外头传来青豆的声音,安念棋抬眼,天才微微亮。 她已经习惯了请安的日子,不过今儿却有些不一样,青豆给安念棋准备了一身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红袍上绣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因着那王妃每日都穿的素净,安念棋也就让青豆尽量给她不要穿得太夸张,只是今儿这身,着实有些过分了…… “换一身。” 安念棋皱着眉头,对着青豆有些嫌弃的说着,这若是穿去请安,岂不是打王妃的脸啊。 听到她说话,韩子卿不免朝这边瞧了几眼,他听见青豆声音不高的对着安念棋说:“世子妃,王妃已经差人传话来,说是世 子妃要回门,就不用去请安了,所以这身衣裳正好。” 若不是青豆的提醒,她还真是忘记了昨夜韩子卿的话。但是青豆这也表现的明显了吧?暗自瞥了她一眼,合着这是让她回去气人啊? 这个可真没有必要,因为相府现在怕是正乱着呢,她就是不穿衣裳,也不会有人关注的。 想到这儿,安念棋又欢快起来,也不在意那么多了,就着青豆的手就穿上了。 韩子卿瞧见她笑的如同偷腥的猫儿一般,低下眼帘,掩去那满目的笑意。 王府的马车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回门的东西韩子卿也早就让管家准备,原本这些安念棋也是要过过眼的,不过安念棋可当真没有那个心思,给相府送多少礼物她一点儿都不关心,只不过韩子卿确实有心,准备了不少,这一行十八个马车,除了第一个安念棋和韩子卿乘坐,其余的都是货车,至于丫鬟小厮,在后儿还有一辆单独的。 看来韩子卿并未准备跟他们乘坐一辆。 果然,在小厮们把韩子卿在马车里面安顿好之后便下了车,只剩下前面一个赶车人,安念棋在青豆的搀扶下也坐进了马车,放下帘子,车内便只有他们二人。 朝着韩子卿瞧过去,他闭着目,身着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王府的马车也是为了韩子卿特意打造的,刚好留有一个空位能够嵌入他的轮椅,两边坐了保护的板子,让轮椅刚好卡进去,不至于来回滚动。 “路途甚远,歇一会儿吧。” 感受到她的目光,韩子卿闭着眼低着声音道,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慵懒,慵懒中又带着一丝兴奋。 安念棋没有回话,只是收回目光,不在看他,但是总觉得心里有哪个地方不太舒服,元婴在体内也有些不太安生,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一个时 辰的路程,两人一路无话,到了相府日头已经升起来了,想必安老太爷已经下了朝,正在里面等着了。 原本有个世子女婿可谓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只是这个世子……怕是能不能继承王位都是问题,就算继承了,能在王位上面待上几天,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虽然如此,安老太爷也不敢怠慢了去,好歹如今还是个世子爷,就算是个废人,也是个有身份的废人。 所以一早,安老太爷就掐着时间带着安老太太等在了而门口,世子来了,他们定然是要出来迎接的,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安二爷,秦氏,安大太太。 女儿家的安念琴,自然是不便出来的,相府如今到了安念棋这一辈,就只有一个男丁安青云,如今一岁八个月,往日都很少露面,今儿秦氏却让奶娘抱了出来,早上还有些两双,安青云被裹的像个小包子似的睡在奶娘的怀中,站在秦氏旁边的安大太太频频朝着安青云瞧过去,目光中不免带着一丝贪婪,秦氏默不作声的屡了下耳边的碎发,动了下身形,挡住了安大太太的视线。 “几日不见青云,有长大了些。” 安大太太朝着秦氏说道,那笑容比起平时来别提多亲切,只有在说起安青云的时候,安大太太才会如此。 “小孩子长得总是快些的,劳嫂子操心了。” 秦氏侧了侧身,挡住了安大太太探出的头,安大太太不满的朝秦氏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而那边站在门口等了好些时候的安老太太早有些站不住了,稍微动了动身形,安老太爷瞧着那边有马车驶来的迹象,对着她瞪了一眼,安老太太赶忙站直了身子。 马车已经露出了头儿来,瞧着马上就要行到门口了,那相府门口突然连滚带爬的跑出来了一个小厮,一脸惊慌的跪在了安老太爷的面前。 此时,王府的马车也停在了众人的面前。 第二十二章 倒霉催的丞相府 掀开帘子的是安念棋,她率先从那马车之中出来,站在那马车之上等着后儿的小厮来垫脚,就瞧见门口跪着的奴才和一脸怒气的安老太爷。 “起来,滚下去。” 滚出来的奴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安老太爷怒吼了一嗓子,只是,这一嗓子好像没有多大的作用,那奴才就是此时被拉出去打死,也不敢就这样退下去。 “瞧着他这般着急忙慌的模样,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祖父不若听了在发火。” 安念棋居高临下的站在上面,瞧着下面一脸怒容的安老太爷说着。 以前她的身份哪儿有她插嘴的份,如今却不同了,安老太爷听着她的话,愣是发不了火气,只能憋着通红的脸,看着几日便如脱胎换骨一般的安念棋穿着雍容华贵的衣裳踩着小厮的后背走下来。 哟,看来青豆这丫头想要气人的目的达到了,合着相府的消息不太快啊,这会儿怕是还不知道呢。 走下来的安念棋没有再看那门口的众人,而是面对着马车,等待小厮从上面把韩子卿抬下来。 就趁着这个空档,安老太爷给那跪在地上的小厮递了个眼色,那小厮好歹还不是个蠢笨的,立马就站起来,凑近安老太爷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什么!!?” 震天的吼声在相府的门前响起,刚落到地上的韩子卿不免抬眼看了一眼安老太爷,目光闪过一丝凌厉。 他能容忍安念棋偶尔的无礼,不代表别人也可以,他天生尊贵,还未有人敢如此在他面前放肆。 安老太爷在朝廷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这点要还看不出来怕 是也可以告老还乡了,立马就噤了声,虽然脸色一时半会还缓和不了,但是却再也不敢高声,他越过跪在前面的奴才,硬生生的从脸上扯出来一个笑脸行了个大礼道:“世子爷吉祥。” 随即,他后面便跟着一块儿跪在地上,齐声声的道:“世子爷吉祥。” 虽然韩子卿目前只是个世子爷,但是自从老王爷去世之后,韩子卿一直都是王爷的待遇,只是差那么一个名头,就连皇上对他也一直都是以对待王爷的标准的,下面的大臣自然是不在话下。 就安老太爷这个礼,那是一点都不大的。 只是,韩子卿就只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人,不发一言,这让跪在地上的安老太爷不免额头有些渗汗,偷摸的抬眼瞧了一下。 只见韩子卿微微的抬起手来,对着安念棋微微一笑,安念棋便会意的站在他的身边,将手放在他的手掌之上,韩子卿轻轻的捏住,没在松开。 “世子妃吉祥。” 安老太爷这才懂了,赶忙对着安念棋喊了一声,韩子卿是王爷的待遇,没道理安念棋不是王妃的待遇,往日见到确实不需要大礼相迎,但偏偏他方才惹恼了韩子卿,若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个狼狈模样。 可真是倒霉死了! 安老太爷心中流着眼泪,脸上却不得不笑着给这个快要把自个儿气死的安念棋行礼。 可惜,后面的各位到底是没有安老太爷这份心,只有安二爷和秦氏立马跟着安老太爷喊了一句,安老太太没跟上节奏的慢了半拍,安大太是压根没有做声。 又是一阵沉默,韩子卿还是未曾开口,安老太爷的 汗珠都快掉到地上去了,他一把年纪,在朝中好歹也是个丞相,哪有跪过这么久,心中又上着火,只能悄悄的在抬眼看上一眼,只见韩子卿正看着安念棋,享受着安念棋的擦汗服务呢。 还是不满意啊,都怪后边这些个蠢笨的。 趁着韩子卿没瞧,安老太爷给安老太太递去了一个眼神,又以警告的眼神瞪了一眼安大太太,嘴上才说道:“给世子,世子妃请安。” 这一次,众人总算是齐声声的说道:“给世子,世子妃请安。” “丞相何必大礼,都是自己人了。” 韩子卿嘴角勾起,松开安念棋的手,对着跪在下面的一众人道。 安老太爷的嘴角抽了抽,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说着:“不敢不敢,世子,世子妃里边请。” 这一次,什么礼节他都不敢丢了。 一转身,就碰上那个还跪在地上的奴才,安老太爷怒火中烧,狠狠地踢了一脚,那奴才差点滚了一圈,赶忙站起来退到人后头去,安老太爷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起来了,却还是要忍着,等着安念棋把韩子卿推到前面去。 “父亲,母亲。” 安念棋越过安老太爷,直接给安二爷和秦氏作了礼,秦氏看见安念棋,眼圈一红,当着韩子卿的面到底是没敢哭出来,赶忙扶着安念棋道:“世子妃,快起来,臣妇给世子妃请安。” 说着,她便要跪下。 “念棋孝顺,母亲莫要苦了她的心。” 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半路拦截了秦氏这个未作下的礼,甚至还唤了一声母亲,可是给足了秦氏和安念棋的面子,这 是连安念棋都没有想到的。 看来韩子卿,是个好孩子啊,安念棋心中略感欣慰。虽然不知道她欣慰个什么劲儿…… 安二爷听罢,眼圈也是一红,用手碰了碰秦氏,秦氏赶忙站直了身子,两人一时之间都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是青云,都这般大了。” 韩子卿瞧着旁边的丫鬟手中抱着一个男孩儿,那孩子瞧着快要两岁,睡眼惺忪的瞧着她,瞧了好一会儿,便将黑溜溜的眼睛睁大,伸出手来就指着她,话也不说就“咯咯咯”的笑。 在原主离开前,安念棋最后接收到的原主最放不下便是这个弟弟。 伸出手去,安念棋从丫鬟的怀中把安青云接过来,她能为原主多做一些便是一些吧,也好让她的魂魄可以得以安息,来世投胎个普通人家,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用食指轻点安青云的眉心,他便感到指尖一阵酥麻。果然,安青云这孩子的身上,和原主一般,也有灵根,只是他的要比原主还要弱的多,许是因为年纪小,当初安念棋并未感觉到他。 低下身子来,安念棋将安青云往韩子卿的面前凑了凑,韩子卿这才看清这个半大的孩子,他黑溜溜的大眼睛正看着他,然后便也指着他开始“咯咯咯”的笑,瞧着就让人欢喜的紧。 “倒是姐弟,还真有几分相似。” 韩子卿微笑,话语中带着一份宠溺。 “世子瞧得真仔细。” 把孩子放回丫鬟怀里,安念棋这才推起了韩子卿,朝着相府里面走去。 安老太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更黑了,安念棋她就是故意的!很明显是不把 他放在眼里! 安大太太得了脸色也没比老太爷好到哪里去,安念棋方才的举动,在她眼中,那就是故意给她看的,瞧着韩子卿那个宠溺她的模样,安大太太心中就更是不爽利,这原本的一切,都是属于她女儿的! “老爷,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看安念棋不紧不慢的推着韩子卿走在前面,一路上还跟韩子卿说这话,安老太太这才凑近了安老太爷,老太爷不是个不守礼节的人,可是方才却在韩子卿的面前失了分寸,这本不该,也不知那个奴才和老太爷说了什么,才会如此。 一问起这个,安老太爷刚下去的青筋又暴了起来,他可一点没忘,刚才那奴才附在他耳边的话。 * 天还未亮,相府的管家张力便从床上爬了起来,今儿是二小姐回门的日子,老爷昨天特意交代下来,要从府库里面拿出最好的茶叶来招待世子,张力更是不敢怠慢,这一大早的,就赶忙带着钥匙去了府库,想着去找找上次御赐的茶叶。 只是,这还没走到跟前呢,就已经瞧见那府库本应该紧闭的大门此时大大的敞开着,而看守府库的三十个护卫,此时在外面围了一圈,全部都在睡大觉! 来不及叫醒这些家伙,张力腿一软,差点就跪在了地上,硬撑着几步跑到了门跟前,张力朝里面一看,立马就傻了眼…… 这府库的钥匙虽然不只有他一个人有,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府库还有一个朝里开的门,上面挂了三把锁……而那三把锁此时正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至于府库里面……空了。 什么都没有,连一个木头架子,都没有留下…… 第二十三章 丢人现眼 推着韩子卿,安念棋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安老太爷着急忙慌的跟在后面,急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真不知道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相府的府库虽说不上大,但是也饿绝对说不上小,这一家子的东西都在里头,除了安老太爷的,大房,二房…… 一夜之间竟然消失的干干净净,这简直不可思议! 安老太爷不信,想要亲自去看上一眼,偏生韩子卿和安念棋又到了,他身为主人,怎能现在就早早告退,那可是世子。 “老太爷也坐吧。” 好容易走到了上厅,韩子卿见安老太爷还站在那里,便淡淡的说道。 由于韩子卿不是很方便去主位,所以便直接在堂下停了轮椅,安老太爷也不敢坐在上位,就在韩子卿的对面坐了下来,也让下面的主子都入了座。 安念棋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不过重新审视了一下韩子卿。 他方才跟着她唤了父亲母亲,在安老太爷这边,却叫了老太爷…… 不言而喻了。 我们世子,真是个好世子啊! 安念棋勾起嘴角,带了一丝自豪的意味。 “老太爷可是身子不爽利?” 韩子卿手握着茶杯,闻了一下,微不可闻的皱了下眉头,放下杯子,瞧着安老太爷仿佛坐如针钻一般,便淡淡的问了一句,这屋内的气氛,也是有些子冷。 “有劳世子操心,一把老骨头了,没得什么好不好的。” 使劲勾着嘴角,安老太爷伸手便抹了一把额头。 又没了话。 屋里顿时又陷入了一阵冷气氛。 不过安念棋却不在这圈冷气里,安青云刚睡醒,见过安念棋之后便嚷着让她抱,秦氏本让人把他抱 下去,谁知安念棋拦了下来,竟然真的将他抱在了怀里,就这么坐在韩子卿的旁边,安青云也乖巧的很,不再嚷嚷,就坐在他怀中一动不动,偶尔朝着她笑笑,安念棋也就逗逗他。 眼角又有些湿润,秦氏别过了脸面去。 安念棋知道秦氏这是在难过,在原主的记忆中,秦氏一直都是个温婉的女子,脾气好的不像话,和丫鬟下人都未红过脸,这一次,她将孩子抱出来,看来是真的准备好好的争上一把了,世子在这,安念棋也在,就等于是宣告了孩子的地位,若是往日,她是绝对做不出的。今时瞧来,这也算是因为安念棋的一点改变吧。 “哟,听说妹妹回来了,怎生不通知我呢,我都快想死妹妹了。” 从外面突然飘进来一个粉红色的人儿,安念棋寻着声音望过去,便瞧着她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 啧啧啧,还真是好好地打扮了一番。 可是看在安念棋的眼中,不过就是可笑罢了。 修仙之人,才不在乎容貌如何,没有不堪入目就好了,所以在她眼中,长成什么样,并没有什么区别…… 安念棋收回视线,眼皮再也没有抬一下,就好似没有听见安念琴说话一般。 坐着的安老太爷恨不得把这个疼爱的孙女踢出去,方才韩子卿在门口已经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如今她又出来,她怕是忘了,当初是她要死要活不肯嫁给韩子卿的!现在出这个风头,韩子卿心中没点变化,那是不可能的! 这气氛一下就变得更冷了,韩子卿多年在战场上,本来气场就有 些子冷,今儿又和安老太爷有些不愉快,自然是快要结冰了,他看都没有看那安念琴一眼便道:“看来相府不太看重规矩。” 他的话说的安老太爷喉咙一紧,不太看重规矩,往小了说,是家里……往大了说,那是不把皇室看在眼里了! “这怎么敢……” 安老太爷额头的上的汗都快流了下来,腿一软差点从座位上滑了下去,那不尊重皇室,可不是个小罪名! “表哥……许久不见,怎生一见面就说起规矩的事儿。” 安念琴好容易摆脱了丫鬟才跑到了这儿,没想到韩子卿竟然好似没有看见她一般,她能不着急么,她和韩子卿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安大太太是老王妃旁系一个的亲戚,两人是一个外祖父,所以自幼就攀上了宁王府的这门亲事,也算是不易,从小安念琴也便跟着安大太太常去王府走动,直到老王妃去世。 她是不愿意嫁给这个残废世子,但是却也逃不开这层关系,更重要的是,她的虚荣心作祟,她一定要让安念棋知道,她才应该是那个位置上的人,这不过是她施舍给安念棋的! “相府还是赶忙把人送出去吧,本世子若是过了天花,相府人头落地也赔不起。” 韩子卿的声音有些凌厉,他看着安老太爷的眼,那命令的口吻让安老太爷不由得抓住了椅子的扶手,瞧着那安念琴看了一眼,立马便说道:“谁让大小姐出来的!?赶紧给我把人带下去!” 他一声命令,总算有婆子上来抓着安念琴的胳膊便要往下面拉,安念琴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面上有些傻了,竟然险些被拖出了门去才开始挣扎。 “表……表哥……你这是……” 后面的婆子哪里敢 真的用力气去拖拽安念琴,一下子便被她挣了开来,只见她一双眼睛盈盈的看着韩子卿,里面有些雾气,连声音也蒙上了一层委屈。 没脸没皮啊,安念棋坐在旁边看戏,韩子卿刚才那个话说的安念棋都差点拍手叫好了,这个安念琴竟然还有心纠缠? 她的纠缠总算是让韩子卿正眼瞧了她一下,本以为他会开口留她,却没成想韩子卿只瞟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抬起手来放在安念棋的手上道:“原不晓得相府竟然这般没规矩,这屋中不干净,我不想待了,你且推我出去吧。” 他的声音跟方才比起来不知柔软了多少倍,还带着一丝担忧,仿佛是怕安念棋也传染了一般。 可真是……毒啊! 安念棋柔柔的一笑,把怀中的安青云直接放在韩子卿的腿上,竟然真的站起来把韩子卿从侧边的门退了出去。 这一众人全都傻在了那里。 不止因为韩子卿走的突然,还因为他对安念棋的关心和容忍。 “胡闹!” 待他出去,安老太爷才算是有了力气从凳子上站起来,一只手撑着凳子,一只手指着安念琴,恨不得冲过去给她两个大嘴巴子。 而安念琴不但不把老太爷的愤怒放在心上,甚至还要追着侧门出去,她不甘心!她的表哥从小对她就很温柔,绝对不会这样的!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都是安念棋那个贱人!她要去问个清楚! 三步上前,安大太太上去便抓住了安念琴的胳膊,一巴掌打在了她的面上,下手不轻,那清脆的声音再一次打傻了屋中的众人,安大太太最宝贝的就安念琴,别说动手了,平日连责骂一句都舍不得,今儿是…… “你给我下去!” 安大 太太压着怒气,对着安念琴低声说道,她还嫌不够丢人吗! “娘亲……” 安念琴愣愣的看着安大太太,不敢相信…… “下去!” 安大太太又重复了一遍。 捂着脸,安念琴的眼泪夺眶而出,同时,对安念棋的恨意更加深了一些,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愤恨的抬腿飞快的朝着那上厅的侧门跑了过去,根本没有给任何婆子抓住她的机会,出去便瞧见安念棋正在和韩子卿说些什么,面上一急,立马便朝着二人冲了过去。 眼见就要碰到安念棋的时候,膝盖上又传来了那刺骨的疼痛,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二人的面前。 安念棋一回身便瞧见跪在那里的安念琴,不由得捂着嘴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安念琴张口便要骂她,却发现嘴巴好似粘住了一般,根本张不开! “姐姐你的天花好容易才好了,万不能在地上着了凉,快些起来吧。” 安念棋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笑着看她跪在那里。 安念琴的膝盖却好似粘在了地上一般,根本就抬不起来,至于韩子卿,他坐在轮椅上,根本就没有瞧安念琴这边看上一眼。 就安念琴如今这个状态瞧着,哪儿像是发过天花的人,难不成欺负他是傻的? 纵使曾经对她心中带着一分年幼的情分,现在也尽数消失干净,这些日子,他已经看透了人性,而安念琴,就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别说和她说话,他便是看她一眼,也觉得脏了眼。 “给我把大小姐拉下去,关在屋子里面,不许再放出来!” 追出来的安老太爷红着脸说。 第二十四章 凡人啊 你为何如此爱财 安念琴自然不愿意就这么被拉下去,张口好似还有什么话要说,那后面的婆子一把便捂住了她的嘴,硬生生给拖了下去。 安念琴大概是得了一种叫做丢人现眼的病吧,安念棋想。 “相府真是让本世子大开眼界。” 稍微抬了抬下巴,韩子卿冷眼看着安老太爷,话语中不免带了一丝嘲讽。 从始至终,韩子卿的都表现的很平淡,这个曾经差点成为他夫人的表妹,此时比一个陌生人还不如。 他的冷漠放在别人眼里或许太过无情,但是在安念棋眼中……好招人喜欢。 冷酷的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地夸一番! “让世子见笑了,是老臣平日里头太放纵喜爱面这些人了。” 安老太爷这一早上,脸上的颜色那是变了又变,为官四十载,哪次他不是处变不惊的,偏生在这个世子面前…… 不再说话,安老太爷规规矩矩的站在韩子卿的前面,其他人则在厅内未跟出来。 韩子卿本不该贸然离开,可是,这里他最大,自然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看着等在那里仿佛想要把他请回去的安老太爷,闭上双目,面上没有一点变化的说道:“我累了,想下去歇歇。” 他身子虽然比从前好了许多,但是到底是舟车劳顿,不比再王府的时候,又和安老太爷在这里说了好一会儿话,这会难免有些乏了。 “房间已经给世子准备好了。”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安老太爷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安念棋便把手放在了他轮椅的扶手上。 只要韩子卿愿意歇着,安老太爷才算是能够分出身子,也算是能够少面对一会儿韩子卿,从前怎么没觉得,韩子卿居然是一个这样的世子爷 。 细心的帮韩子卿盖好被子,安念棋就坐在床边,能明显,她并不想陪韩子卿午休,而她上扬的嘴角,也已经说明了她的好心情。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韩子卿问他,语气依旧很平淡。 他跟安念棋相处的时日虽然不多,但是其实每一天都让人觉得非常的舒服,他说话也一直是这般,更没有和安念棋讲过什么规矩,安念棋就更干脆的,你不讲,我也不说,最好是没规矩,结果两人还挺和谐,韩子卿未找过安念棋什么麻烦,安念棋也没有给也添什么乱子。 “许久没回来了,开心。” 安念棋看着他的眼睛说。 虽然她真的开心不开心和这个没有一点关系。 就说这安老太爷准备休息的屋子吧,和她之前那个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不过她不在意也并不念旧,甚至其实她连哪是哪间屋子都不太能确定,只是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一间比之前的更好而已。 “睡吧。” 安念棋对着躺在床上的韩子卿说道,内心却想着:你丫还不睡觉,我怎么去看戏? 安念棋心心念念的戏,此时已经上演了。 安老太爷好容易从韩子卿这里抽开了身,便朝着府库赶过去。 相府的府库在整个丞相府中间的最后方,和后院还稍微隔开了一些,而后面则是死角,基本上是没有办法搬运东西的,不管从哪个角度运出去,都是很麻烦的。 这是每个府邸的一个习惯,府库里面一般都是这个府邸最值钱的东西,金银首饰那些虽然都在身边,可是嫁妆,赏赐,好东西大多除了摆在屋里的,基本都在府库里头。除了地契,都是要拿出来入库的,就连地契,也是登记的,这是便于更好的 掌握每个人的财政。不过,这其中许多没有收进去的也有就是了。 可是除此之外,府库里面最值钱还是那灿灿的金条和金定子。 相府所有的财产。 安老太爷好容易赶到了府库的门口,远远就瞧见府库的大门都关着,门口的护卫也是一个都没有,这般孤零零的府库,还真是好久都没有见到了。 走进之后,他才发现,这不只是孤零零,应该说光秃秃才对。 他终于也经历了早上张力所见,整个府库全部空空如也,连一根头发,怕是都没有留下。 愣在门口,安老太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府库的钥匙管事的张力手里面有一把,但是关于那金库的钥匙,只有他一个人有,张力是无权进入的。 此时,金库的大门也大敞开着,里面原本放着的金灿灿的金条,此时放眼望去,只有那青砖白瓦…… 脚下有些不稳定,这空了,奴才说出拉屎一回事,他自个儿瞧见是另外一回事。 他为官几十载,相府的府库早已经可以说是富得流油,金银珠宝哪有人不喜欢,安老太爷就是其中最喜欢的一个,所以那些东西他都好生收藏着,不管有没有机会用,反正那也绝对是要收起来的,现在,全部都不见了。 这根本不可能。 那些东西绝非一夜之间可以运的干干净,更何况,那么多的财产,也绝对不是一晚上就能够处理干净的。 “找!给我找!” 安老太爷几乎是用嗓眼子里面挤出这几个字的,他不相信,不相信他多年的心血全部都付之东流,他伸出手去拽着张力的衣服领子,额头上的青筋清楚可见,张力的跟了他多年,头一次见着他这个样子,吓得险些尿了裤子 。 “老爷……报报官……” 到底还存有一些理智,这么多东西不翼而飞,除了报官,张力真的想不出来任何办法了。 “报你娘个腿子,老子就官!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所有的东西给我找出来,所有人都不许离开,给我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翻!” 安老太爷不信别人有这个能耐把东西搬走,一定是内鬼!一定是! 他甩开张力,大步跑向府库里面,外面的锁头没有一点损坏的迹象,瞧着就是人用钥匙打开的,更别提里面金库的……安老太爷拽下来那摇摇晃晃挂在门上的锁,把腰间的钥匙插了进去,一拧,还拧得动,根本就没有坏! 一定是自己人……一定是…… 这句话在安老太爷的脑海中挥散不去,他眼睛充血,脸色铁青,两眼一翻,竟然在府库里面晕了过去。 唉…… 站在死角处的安念棋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凡人啊,你说你咋这么爱财? 可别气死了啊。 安念棋盈盈一笑,瞧着那地面上泛起一道银光,很快那倒银光就消失在了空中,安念棋则觉得眉间一阵舒爽,趁着这个打乱的时候,离开了府库。 就在韩子卿歇着的时候,相府谓是可以用乱成一团可以形容,安老太爷放了话下去,每个院子都要细细的搜,丫鬟也好,小厮也好,谁也不许放过,除了韩子卿目前歇着的这里,外头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吵闹的。 谁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安老太太更是赶忙去寻安老太爷。 安念棋则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边上喝茶,看着韩子卿躺在床上安静的睡颜。 差不多再有十天即可,她身子现在还未打开筑基期,她灵气积攒起来,是 时候需要韩子卿的帮助打开第一层了,至于韩子卿的身体,只能先把毒解了。 摒弃杂念,安念棋走到旁边的小榻之上,双腿盘坐,合目,运气…… 这身子的体质实在太差,又被俗物感染,怕是她要抽个空去一趟芥子空间,从那里面稍微提升一下,否则,怕是筑基期的第一层都破不了。 不过,以她现在的灵气,芥子空间里面放了相府的那些好东西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留有余地呢,安念棋认认真真的思考着。 安老太爷到底还是没敢报官,一来报官丢了的东西全部都要登记,安老太爷这些年的俸禄和赏赐实在是换不来那些好东西。二来,相府失窃,府库全部搬空,这听起来就好似是一个天方夜谭,他自个儿都没有办法,地方官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大过了他去…… 安老太爷急了一嘴的火泡,等到下午他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韩子卿也刚好醒了。 这回门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形式,韩子卿已经陪着安念棋走了这么一糟,无非就是送礼然后说上两句嘴,韩子卿不愿意多待,安念棋自然也不愿意,谁也未提,就开始收拾东西,知会马车,准备回王府。 安老太爷那边刚从床上爬起来,这边韩子卿就差人来说了要走,安老太爷巴不得他立马就走,硬是打起了十二分力气吧韩子卿从相府送了出去,在一回首,瞧见那丫鬟小厮们全部都乱做一团,猩红的眼险些掉下泪来。 这相府,简直就已经每个样子了,方才着急,没注意,已经让韩子卿看了笑话。 今儿他不只是老脸在韩子卿面前丢尽,怕是韩子卿日后对相府…… 也罢,安老太爷稳了稳心神想,那韩子卿就算在富贵,他也是个短命的! 第二十五章 我们装个死吧 在马车上韩子卿的精神明显好多了,方才从相府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相府的气氛明显不对,怕是和他旁边这个世子妃脱不了干系。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他可要好好的提点提点这个世子妃了,否则,他的计划不是全部都泡了汤吗? “念棋。” 低着声音,韩子卿的嘴角微微扬起,看着安念棋那毫无波澜的眼,真沉得住气。 “世子。” 点头,安念棋还是不能习惯韩子卿这么叫她,怪肉麻的。 “若有人要取我性命,你可能救我?” 他问安念棋,目光转到那马车中的帘子上面。 “能。” 她的法术再不济,对付凡人也是绰绰有余了,只是如今的身体难以负荷,需要一些适当的休息罢了。 “那你可否见死不救?” 韩子卿的目光又转了回来,对上安念棋的眼睛。 审视的目光从安念棋的眼睛里面尽数传达给了韩子卿,韩子卿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半响,安念棋低下眼帘道:“可以。” 韩子卿提着的气略微松了松,就听见她接着说:“不过,若是当真有性命之忧,我会保你一口气。” 她还要留着他双修呢,可不能就让他这么死了去。 至于韩子卿为什么这么说,那些里面的弯弯绕绕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好。” 听了她的话,韩子卿的心尖莫名有一丝触动,虽然不知道这是感动,还是惊讶。 马车行的不快不慢,平稳的紧,安念棋坐在上面一点都感觉不到颠簸,两人再无话,都各自闭着眼睛。 安念棋还在想怎么帮助韩子卿快一些解毒,现在韩子卿的身子虽然有基础,但是说到底身上还有毒素,加上经脉尽断,前期可以躺着互相汲取,后期是需要打坐的, 再往后……就更多了。 就现状而言,还是不太乐观啊。 修仙……长路漫漫啊。 眉心一紧,好在,师父留给他的法宝还在。 突然,安念棋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杀气,那杀气就在十里之内,她睁开眼睛,朝着韩子卿望过去,韩子卿依然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好似在休息一般。 这样强烈的杀气,不说韩子卿以前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就他现在的灵气,也能稍稍有所感觉,只是他一动不动,好似完全与那股杀气隔绝开来一样, 突然想起来韩子卿方才说的话,难道他早有预见? 猛的睁开眼睛,安念棋就好似那一日一般,一下子就陷入了韩子卿的那双眼睛明亮的眼睛里面,她的修为一直都不差,尤其是定力,只是韩子卿的这双眼睛,就好似是有力的武器一般,总能让人不可自拔。 “一会儿要劳烦你陪我装一会死了。” 他笑着说,眸子深处明显透漏着一丝兴奋,就连语气也快了许多…… “嗯。” 安念棋点头应着,八成猜到了一些,韩子卿到底说也是一个王爷,有人想杀他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明显能感觉到杀气还这么开心,怕是早就已经猜到了。 装死安念棋倒是还挺愿意的,毕竟她其实也懒得掺和这些事儿,韩子卿一说完,安念棋就靠在车子杀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她的举动让韩子卿哭笑不得,虽然说是装死,但是也要好歹给杀他们的人一点动手的机会吧? 杀气在一点一点的接近,安念棋笔者的眼睛,心中默默的算着距离,大概有十几个人,从后面而来,目标就是这辆马车。 王府的马车来的时候挺多,回的时候却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多了,装着礼物的马车放下之后就打道回府,所以这一行,只有王府的护卫 ,还有两个装人的马车。 很明显,王府的护卫是没有能力对抗后面那些人的,不管是在体力还是武力方面,都不是对手,就算人手上有优势,也并没有什么用。 血腥的味道已经渐渐地散开,马车的帘子上面也猛然甩上一丝猩红。 安念棋稍微动了动身子,一把长剑擦着她的衣摆插了进来,若是她不动,怕是已经命中要害。 哎呦,胆子不小嘛,差一点就要刺中她了呢。 安念棋勾起嘴角,微微睁开眼,看着帘子上面那一道猩红,就听见旁边的韩子卿在晃动,他正想低下头去,把下面的栓子解开,好让他的马车可以动弹。 没有开口,安念棋就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他,韩子卿实在是没有办法,他根本就弯不下身子去,只能看着那边装死的安念棋,瞧着她睁开了眼睛,韩子卿松了一口气,她这个死装的太早,让他都不好意思去叫她。 “把我推出去。” 压着声音,韩子卿对安念棋说。 “世子不装死了?” 安念棋问他,只是这话明显带着一丝笑意。 这个女人…… 外面已经死伤无数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打趣他,真是让人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 “赶车人已经死了,作戏要做足,不能在这么安逸的死在马车里。” 韩子卿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反而是勾着嘴角对她说,比起来她此时害怕的乱窜,韩子卿还真的很喜欢她这个模样。 “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安念棋站起来,走到他的旁边,已经有杀红了眼的人站在了车厢的顶上,长剑从车厢顶端刺了下来,正中安念棋的头顶,安念棋只是稍微动了动脖子,又躲开了这一剑,她蹲下来,把栓子打开,双手推上扶手说道:“世子,我是把你就这么扔出去 呢,还是尖叫着和你一块儿滚出去?” 她的语气问的认真,完全没有了方才打趣的意思,就是真的在问韩子卿。安念棋觉得,作为一个女子,她此时应该是要害怕的吧? 被她的问的一愣,韩子卿反应过来才说:“我觉得你后儿说的那个甚好。” 一把抓住韩子卿的衣领,安念棋将人从轮椅上面拉了起来,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凑近他的胸膛,两只手顺势环绕,把韩子卿抱了满怀,虽然她力大如牛,只可惜原主的身子比起来韩子卿的身子还是矮了不少,韩子卿的头一下子便搭在了安念棋的头顶,力道还不小,安念棋差点把他扔出去。 念着双修才忍住了不把他丢出去的冲动,安念棋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没能叫出来,她可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修真之人,怎么能做这么丢脸的事情呢?还是装作吓晕过去就这么滚出去吧…… 这么想着,两个人已经从马车里面翻了出去,安念棋把头深深的埋在了韩子卿的怀中,手上稍微用着一点点力道,好掌握两人所滚的方向。 此时已经是下午,天色减晚,天边的一抹灰色表明太阳已经落了山,安念棋没有睁眼,却也感觉到活人大概还有七八个,并且全是对方的人,他们滚出去不到十几步的距离,已经被追了上来。 “大哥,这小子紧闭着眼睛,是不是断气了?” 粗犷的男声喊着走到前面来,站在韩子卿和安念棋身边好生瞅了几眼,对着站在三步之外的男人说道。 显然他只是个听命于人的蠢货,并不知道他们方才劫的是谁的马车。 后面的人轻哼一声,冷硬着声音说:“把头剁下来,带回去给主子。” 断没断气,脖子和头分开才知道。 可真够狠的啊,安念棋听着,屏住了呼吸。 修真界其实并未 比凡间安逸多少,安念棋若是没有师父的保护,也是无法那样安然修炼到元婴期的,不少同门在筑基期就已经难以生存,不算突破和天劫,还有竞争。 上位者根本不会看得起下位者,可是下位者想上位,却是挤破了脑袋。 她这种入室弟子,没有几分能耐,是根本不要想走到这一步的。 思绪虽然飘远了,但是安念棋还是定了心神,感觉到那五大三粗的杀手手握长剑,站在他们面前,杀气就笼罩在她的头顶,眼看长剑就要落下来,他却突然停了手。 咦,她还没来及动手呢。 “大哥,他俩抱得紧,这女人咋办,剁不剁?” 那人又朝着后面问了一句。 “剁。” 那冷硬的声音里面染上了一丝不耐烦,安念棋听闻,集中精力准备应付眼前的人,却突然感觉到杀气在空中转了个弯,竟然朝着后面那人猛地追了去…… 她睁开眼睛,瞧见那个五大三粗的身影此时已经抓住了后面那人的命门,只要稍微一动手,就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而跟着的其他的黑衣人们,此时已经冲了过来,却都停在了半空中,半响,脖子上面渗出来一道猩红,全部睁大眼睛倒在了地上,竟是断了喉咙…… 从地上爬起来,安念棋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杀气,就连那粗犷男,怕是对那头领,此时也杀意尽散,擒了个活口。 “扶我一把。” 韩子卿看安念棋就这样爬了起来,完全没有管他的意思,忍不住在后面说了一句…… 安念棋这才低头看了一眼,伸出手去把地上不能动弹的韩子卿搀扶了起来,那粗犷男就在这时看了过来,瞧着那模样是想要亲自过来搀扶韩子卿。 “他口里有毒。” 安念棋看了他一眼,用下巴点了点那个头领,冷淡的说道。 第二十六章 世子妃你是妖女来的吗 那粗犷男一听,立马有些着了急,他是抓着对方的命门,对方也确实不敢动弹,但是…… 如果对方一心求死,那么他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粗犷男一松手,赶忙朝着他的脸颊狠捏了一把,深怕他咬碎牙中的毒。 而领头的黑衣人早在安念棋说下那话的时候就已经使劲咬了下去,宁可死,也不能出卖主子…… 只是,为什么……咬不下去? 上牙床和下牙床此时在口中分开,中间仿佛能塞进去一个小木条一般,无论他怎么使劲,都咬不下去,除此之外,粗犷男松开他命门的那一刻,他准备扬手来个抹自个儿脖子,却发现身上一动不能动……这是怎么了? 粗犷男就更纳闷了,眼前的领头人不但没有咬下去,他使了好大的力气却也没有捏开他的嘴巴…… 这是什么情况? 粗犷男不甘心,有加重了几分力道,还是不见他张开嘴。 “康严,松手。把车上的轮椅拿来。” 韩子卿看着两人表情,又瞧瞧一脸淡然的安念棋,心下了然,对着还在使劲掰那黑衣人得康严说的。 “世子,这……” 康严显然有些一根筋,他跟了足足一个月才混进了组织,又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想尽办法参与了这一次的活动,若是他死了,就什么线索都断了。 “没事的。康阳,出来罢。” 声音提高了一些,韩子卿说着,只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人,粘在了韩子卿的身侧,然后顺势从安念棋的手中把韩子卿接了过去,安念棋也就松开了手,让韩子卿可以直接依靠在他的身上。 至于这人是从哪里来的,她一点都不关心。 康严有些不甘心的松开了手,一步一回头的看着那个头领,没想到那头领在他松开了手之后居然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他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快跑到马车跟前,把韩子卿的轮椅从那翻了的车里面找了出来,竟然还完好无损。 世子的东西就是不一般的结实! 康阳扶着韩子卿坐在轮椅上,韩子卿习惯性的抬抬手,安念棋看了一眼,便知道了他的意思,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康严看到挠了挠头,没有说话,康阳好似没有看到一半,站在韩子卿的身侧,周身冒着冷气。 “以后见到世子妃,如见到我。” 没有急着去管那个领头的人,韩子卿先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 康严仿若领命一般,跪在二人面前立马应了一声。 站在韩子卿身侧的康阳只是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便再也没有动过。 不过安念棋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她知道这是韩子卿的暗卫,不过她并不需要暗卫的保护,自然也不屑于放在心上。 她并不知道,皇家的暗卫都是只属于自己的,一生只有一个主子,韩子卿在两人面前肯定了安念棋,就证明在他的心中安念棋足够重要,不只是有些,是几乎所有的王妃,皇后,都不曾见过皇家的暗卫。 她已是个特例。 康严本就是半个大老粗,若不是有些原因,怕是当不了韩子卿的人。 康阳又是个眼睛里面除了韩子卿就装不下任何人的人,所以两人也不会质疑韩子卿的决定。 倒是那个领头的,目睹了这么一场之后,真是恨不得此时咬个舌头,把他丢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就不说了,他还一动都不能动,这到底是为什么,以往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啊,他的身子根本就不听使唤。 “世子,这小子咋办?” 总算有个能想起来他的人,领头的简直要泪流满面,虽然就是那个抓住他的大老粗。 “既然口中藏 毒,怕是不会说了。” 韩子卿微微捏了一下安念棋的手,然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道:“可否帮我让他说实话?” 安念棋低头看他,瞧着他就跟个讨糖要的孩子似的,反正方才已经帮他让那领头人闭了嘴,这会儿多帮一下也没什么,她正好也想知道,谁盯着她的双修对象不放,怕是活得不耐烦了,给她找麻烦。 点了点头,安念棋朝康严说:“去把他口中的毒拿出来。” 她虽然语气平平,但是说的却是支使康严的话,才说她是主子,她这就使唤上了,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啊。 连康严都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半天才过去捏上领头人的口,这一次他使了好大的力气,没想到一下子就捏开了,康严脑子实在是转不过弯来,只是按照吩咐把他藏在牙尖的毒完好的取出。 领头人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咬舌,却发现,他张着的嘴巴,又闭不上了…… “谁让你来的!” 康严站在那人的对面,恶狠狠地问他,一路从边关跟到了京城,这群人就是想找个机会把韩子卿除掉,只是韩子卿回了王府之后便不那么好动手,好容易等到这个他出府的机会。 怕是接下来,就算他们想抛出诱饵也不易,所以必须要稳稳的抓住这个人。 康严比谁都着急。 “噗通”一声,康严话音刚落,那领头人竟然就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吓得康严猛地往后面躲了一下。 那领头人也恨不得往后面躲一下,为什么他的身体一点都不听使唤,居然就这样跪了下来,还是跪在了他最不想跪的人面前。 打到一个人,就要从心理上先给他压力。 松开韩子卿的手,安念棋腿上轮椅,推到那领头人的面前,康严赶忙闪开,站在了韩子卿的另外一边。 未等韩子卿开口,那领 头人竟然给他磕了个头,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别说别人了,就连领头人自己也捉摸不透。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安念棋先开了口,不过她和康严完全不一样,语气平淡,声音不高,就仿佛随口说了一句话一般。 可是,就是安念棋这句话,让领头人发现,他可以动嘴了。 “你……” 他只是发出了这么一个音节,就觉得舌头上面疼的要命,那刺痛从舌尖一直到喉口,疼的他险些尖叫出来,偏生又发不出来声音。 做他们这行的,那也不是经历过一星半点的培训,不管是耐力,还是怕死,他们都是无所谓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这么邪门…… “若是你不说,只会更疼。” 还是刚才的语气,安念棋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可偏生又是在他说完之后,那疼痛更加剧烈,这一次,竟然已经到了五脏里面,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他甚至感觉到他的每一根汗毛都很疼。 “说吧。” 安念棋松开手,站在韩子卿的身侧,淡淡的两个字出了口,领头人身上的疼痛全部都散了去,又可以说话了。 “你们这些大栗狗!若不是你们毁我城池,我又怎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要你狗命!” 他赶忙趁着这个机会大喊,只是一句话之后,又没了声音。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怕是他是敌国派来的,不过就他这么容易就承认了,八成都是假的。 “好了,可以去掉一个选择了。不是敌国的人,他的主子,应当是你熟悉的人。” 安念棋眯着眼睛说…… 康严又挠了挠头,完全摸不着头脑啊。 “为何?” 韩子卿有些惊讶于安念棋居然这么快就能够作出这么一个肯定,其实他也不是很有头绪,毕竟他手上 的时候就不在大栗,而是在战场之上,别说还真有可能是敌国派来的。 尽管他这么容易承认是不可信,不过安念棋却很快就锁定在了熟悉的人,这一点还是让韩子卿有些不明白。 “因为他现在很慌张,他发现他的身体不听使唤了。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从心理上,他便想说的越远越好。越远,就证明越近。” 安念棋说。 他曾记得师父教导过他,遇到强大的对手,若是灵力不够,那么就要想想别的办法了,比如,从心理上攻陷。 所以说,他的师父能够成仙…… 扯远了。 韩子卿倒是听懂了她这一番话,点了点头,看着安念棋的眼中多了一丝笑意。 “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安念棋又问那领头人,只见那人眼睛看着安念棋,里面充满了惊慌,就算是严刑拷打,他也未必会说出实话。 问题是,他现在确实很慌张。 这种事情从未有过,身体不按照自己的支配来,实在是让人觉得恐惧。 “你觉得恐惧吧?若是你不说实话,我会让你更恐惧。” 这次,安念棋不不再是平淡的语气,而是带着一些邪魅,她勾着嘴角,看的那领头人心里一阵发毛…… 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安念棋问他。 她居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领头人张大了瞳孔看着她,只见她嘴边的笑意更加明显,接着他的身体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不听使唤的不停的扇着自己的嘴巴,一边扇,一边还勾起了嘴角…… 靠…… 领头人恨不得一头撞死去! 这世子妃……根本就是个妖女啊! “你不说也行,反正我已经听见了你心里的声音,我带到你的主子面前去当面对质吧。” 她说。 第二十七章 厉害了我的世子妃 “怎么样?” 安念棋走近,面带笑意的看着领头人,那领头人越是瞧着安念棋就越是说不出的害怕,心中升起来一阵恐惧的感觉,他甚至感觉,他的裤裆,有些湿湿的…… 不会吧…… 他根本不是吓得尿裤子啊…… 肯定是这个妖女! “你若知道,你便说啊。” 那领头人竟然不惧怕,虽然他现在看起来非常窘迫,但是多年的训练让他根本就没有背叛主子的可能,所以他才能如此嘴硬。 不过他说对了,安念棋,真的不知道。 她虽然会法术,会玩一点心理战,说实话,读心术,她是不会的。 只是能吓吓人,若是说真的,就没有办法了。 可是,她是安念棋,就算被拆穿了,也绝对不会那么明显的表现出来。 安念棋收起了笑容,重新站在韩子卿的后面,面对韩子卿说道:“世子,既然他这般说,我想,我们可以带着他回府了。” 她的话模棱两可,却让领头人的心尖一震,眼神也有些变化。 若是旁人这般说,他定然会非常平静,但是偏生那个人是安念棋,现在他已经把安念棋放在了妖女这个分类里面,根本就不觉得安念棋是人,若是她的话,真的有可能知道他的底细…… 额头上的冷汗渐渐渗出来,安念棋一眼望去心中便已有数,怕是他的主子就在王府,其实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因为最近又最不能在府中痛下杀手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个。 听了他的话,韩子卿倒是不着急了,他坐在轮椅上,嘴角翘起一些弧度,看着那个领头人,他心中已经明了了几分,便对着那跪在原地的人说:“手足之情,也不过如此。” 这话听的领头人虎躯一震,抬头便看向了韩子卿。 “ 给他个痛快吧。” 韩子卿说道,不再看向那个领头人,一个眼神就足以说明一切。 安念棋知道他不想看,她也不想看,所以干脆推着韩子卿朝着马车的方向去了,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她都无所谓。 “你怎么知道,人在王府?” 韩子卿低着声音问安念棋,对于这个,他还真是挺好奇的,难不成安念棋还真有读心术? “我不知道,只是按照逻辑来看,最近又最不好下手的人,也没有那个胆子在府里面生事的,还有谁?” 安念棋停下了手,站在韩子卿的对面,面带笑意的说。 这是很正常的推理。 当然她也不能确定是百发百中的,不过这一次运气好罢了。 不过凭良心说,现在这个时候,最希望韩子卿死的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其实我心中早有预感,只是不愿承认。” 韩子卿看着安念棋的笑颜,低下了的眼帘,虽然韩子珏和他不是出自同母,但是多年来,韩子珏一直都是他的小尾巴,和他感情甚好,原本猜忌,却还抱着一丝希望,如今倒好,干脆彻底。 也就不必,再手下留情了。 “哦。” 安念棋不擅长安慰人,但是也没有看不起他们这勾心斗角的,这中间的套路,不只是只有凡人才有,修真之人身上也不少有,安念棋见过不少,只是她不屑而已,她和普通的修仙人资质不同,所以不需要摔破了脑袋去想办法加快速度,但是也被不少人栽赃陷害过,只是她都不理会就是了。 凡人之间也是一样。 无论存活在哪里,这一点,怕是难以改变了。 只是听韩子卿这样说,安念棋心中当真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便随意的应了一声。 韩子卿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也没有明说,两个人一时无话,直到康严把马车拉过来,韩子卿和安念棋上了马车,气氛才算是稍微好了一些。 悲伤什么的,韩子卿没有刻意的在安念棋的面前隐瞒,可惜的是,安念棋根本不懂,神马叫做悲伤…… * 回到府邸之后,韩子卿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安念棋也很配合的没有提起过,就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 韩子珏那边更是没有神马变化,甚至还有不少时候会来请安,每每看见他,安念棋都打从心底有些瞧不起,所以也都是能回避便回避。 她修真的时候虽然也瞧见过不少,但是修真之人大部分都是不喜欢绝对不会阳奉阴违的,会直接摆在面子上,他们到底还有一份高洁,不会做到如此。 比起这件事情,安念棋觉得更重要的,是韩子卿的身体。 韩子卿体内的毒,绝对不是一日两日可以解决的,好在她现在的芥子空间已经打开,想要找到一些配方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单独通过灵气的话,还是有些困难的。 只是要在芥子空间里面种植一些这边没有的东西,对安念棋来说,种子还是一个问题啊。 正推着韩子卿散步的安念棋不断的想,韩子卿的筋脉尽断,之所以导致了韩子卿的身子现在没法动弹,唯一可以动弹的就是手腕了,只是也是情况好的时候,和安念棋同塌而眠的这些日子,情况已经好些了,但是想要恢复经脉,还是很难的。 如今知道了下毒的人,说不定解药这一点,会来的方便一些,先解毒,在拯救他的四肢好了。 安念棋点点头,一个没注意,就感觉手上一顿,身子朝前倾,撞上了韩子卿的轮椅,在看韩子卿的轮椅,正撞在一个跪在地上的人身上。 若是这身衣裳没错的话, 这个人应该是……韩子珏。 “二爷,您这是找什么呢?” 安念棋自从那一次之后,瞧见韩子珏,要么是避开,要么就是像今儿这种,无法逃避的局面,就干脆说些酸溜溜的话。 她虽然是个修仙之人,但是吧…… 也绝对是修仙界出了名的毒嘴。 跪在地上的韩子珏心累啊,什么叫他找什么呢,他只是在花园之中无意撞见了他们,所以便有心行礼,谁知道,这才弯下腰去,这轮椅直接就冲着他的头来,那轮椅的扶手就这样毫无预警的装在了他的头上,结果,那推轮椅的人,还念叨了这么一句,这话,他怎么接? “走神了?” 韩子卿抬头,面上挂着温柔的笑容,问安念棋。 这下安念棋才反应过来,立马明白了眼前的情况,看着跪在下面的韩子珏说:“这花园中的花儿开的倒是好,忙着看了,不小心撞了二爷。” 给了韩子珏这么个台阶,韩子珏就好似是安念棋之前的话没有说过一般,从地上站起来,再一次细细的瞧着安念棋。 他头一次见到安念棋是在相府,当时觉得这个女子柔柔弱弱的,一提到安念琴的时候眼中就总是泛着泪花,看着便不是个难缠的,怎么如今看来,却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呢。 也说不上来是为何,总觉得她就是和别人不同。 “兄长。” 起身的韩子珏愣了半响,才唤了一声韩子卿。 “嗯。” 淡淡的回了一句,韩子卿没有接话的意思。 给韩子珏台阶是一回事,但是他打量安念棋是另外一回事,他非常不喜欢韩子珏那打量的眼神。 这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往日韩子卿也不是这般,今日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韩子珏觉得奇怪,却也不知为何,想走 又不太合适,这说上两句吧,韩子卿又这般冷淡。 他在原地挣扎,安念棋可一点儿都不挣扎,她眯着眼睛看着韩子珏。 这不就是那个人,下毒之人么? 她正想着如何解读呢,这下毒之人就送上门来了,与其等着她去找,不如来问一下。 “二爷,不知道您在毒药方面有没有研究?” 安念棋张嘴便问,连一点铺垫都没有,问的韩子珏是一愣,还真是没有见过这么直接的人…… 不光是韩子珏,就连韩子卿,都有些傻了眼。 安念棋的问题太强大,让他们都有些回不过来神。 主要还是因着心里有鬼,韩子卿转过念来便险些笑出了声,虽然她问的唐突,但是倒也没什么。 干脆不准备管,韩子卿一言不发,就任安念棋这样没规没矩。 规矩是什么?在宁王府,他就是规矩。 “没、没有……” 韩子珏额头上都快要冒出来冷汗了,这安念棋突然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 怎生就问到他的头上了? 若是没什么的话,韩子珏也不会如此,正是因为他便是那罪魁祸首,才会如此震惊。 “好可惜。” 安念棋笑着说,但是她的语气里面一点可惜的意思都没有,这样的语气配上话语让人感觉更加的不舒服,尤其是冷汗涔涔的韩子珏。 “我还以为二爷在这个领域很是擅长呢,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下二爷。” 她的话接的很快,都不给韩子珏一个擦汗的时间就马上又跟了上来,让韩子珏这想要抬起来的手硬生生的留在了空中。 厉害了我的世子妃,且不说王府的二少爷为什么要在这个领域有所擅长,世子妃想请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世子妃…… 第二十八章 法宝九 韩子珏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从花园里面逃出来的,莫不是韩子卿已经知道了? 不应该啊,他和韩子卿一向情同手足,面子上面绝对是过的去的,韩子卿也对他相当不错,这一点他完全是可以感觉到的。 可是安念棋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一日韩子卿归来他便已经做足了韩子卿知道的准备,可是所有暗卫全部死亡……他实在是摸不透。 心理准备是有,可是不是安念棋给的。 不知道为何,每每他看见安念棋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些发憷,感觉她早已不是当日在王府见到的安念棋,好似她已经看穿了一切。 就好似今日,明明就没有什么,在她面前就是忍不住额头冒汗,这个女人,是个麻烦,得早点处理掉才是。 不能再留下后患了,要快点让韩子卿去见阎王才是。 韩子珏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冷下来…… * “可是有头绪了?” 韩子卿笑着问安念棋。 她不信安念棋是空穴来风,猛地问了那么一句,她定然有她的道理。 “世子,如今是您的性命危在旦夕。为何总是我替您操心呢?” 安念棋停下了脚步,低下头去看舒舒服服坐在轮椅上的人。 她才反应过来,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韩子卿自个儿有危机,怎么到头来变成了她在解决? “你说过,你会治好我的。” 韩子卿抬头,灿若星辰的眸子对上安念棋的眼,嘴角勾起来的弧度好看的不像话。 安念棋别开眼去不看他,嘴上说道:“您这是在撒娇吗?” 韩子卿一愣,撒娇?好像,真的是啊。 “我相信你。” 不正面回答,韩子卿的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靠在轮椅上 面,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勾起来。 相信。 听着多么让人舒服的两个字。 她变成依靠了吗? 安念棋看着眼睛已经比起来的韩子卿,她一直都是一个人,除了师父之外,再就是那个不对付的师姐,她和师姐梁子不小,又被师姐陷害,说起来,韩子卿还真她第一个朋友吧? 摇摇头,安念棋的眉头皱起来,帮助凡人,还是算了吧。 她只是为了双修。 嗯,只是为了双修而已。 将韩子卿推回屋中,平放在床上,安念棋开始打量韩子卿,韩子卿的个头不算差,虽然在轮椅上坐了个把月,但是对身体的影响并不是太大,他的身体因为常年习武所以看起来非常精健,若是静脉能够像往日那样衔接的话,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安念棋提气,闭上双眼,感觉到元婴在体内渐渐地丰满,猛吸一口气,口中便出来一丝银光。 那银光从安念棋的口中钻出,腾空的漂浮在空中,安念棋瞧过去,只见它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儿,停在了安念棋的眼前。 是一根银针。 那银针有手指般长,如线一般洗,却通体发亮,在空中异常扎眼。 安念棋走到桌边坐下来,然后伸出手去对着那边床上的韩子卿点了点,才放心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对着那空中的银针招了招手道:“小九,过来。” 听到她的声音,那银针在空中绕了一圈,竟然飞到了安念棋的眼前去,站在了桌子上面。 “洗个澡吧。” 安念棋点了点茶杯,银针弯曲着身子,用针头去探了探那个茶杯,之后又恢复的原状,然后倒在桌子上装死。 “听话。” 安念棋又说,她没有直接的去触碰银针,而是好声好 气的哄着一般,那银针又做起来,身子弯弯曲曲的,针尾一下以下的拍打在桌子上面,像是耍赖一般。 忍不住有些发笑。 安念棋伸出手去抓住它,然后扔到茶杯里面。 这是师父留给她的法宝,九转回魂针,曾经在她筑基期的时候就已经生活在她的身体里面,慢慢的到了她的元婴,最后竟然融为一体,但是也能分离,她这一次带着元婴穿越,自然也带来了它。 她往日都唤它小九,显然它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别看它很小,但是它的法力是不可估量的,灵气也比一般的宝物强上许多,尤其是通灵这方面异常离开,除了他不能换成若不是有它护着,怕是安念棋也没有那么顺利的能够带着元婴脱逃。 只可惜,它和元婴是共存的,安念棋的灵气也会影响到它的法力,目前它已经比安念棋刚来那会儿要好了许多,也能打开安念棋在它身上的芥子空间,这已经是万幸。 唯一让人头疼的是,小九自从跟了安念棋,安念棋便对其很是宠爱,性格上面实在是有一点傲娇,除了安念棋之外,谁的话都不听。 甚至就连安念棋的话,除了命令之外也是会耍赖,不过安念棋平日里面都舍不得说教它罢了。 放入茶杯里面,安念棋看着它在里面蔫蔫的恨不得抱成一团,忍不住有些发笑,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体太差,她也不需要从小九的身上获得灵气来维持这个身体,若是要强劲这个身体,就不能再吃那些外界的杂食,最好的办法,就是喝下去一些本身带着灵气的。 早些时候,安念棋就已经和下面的丫鬟说了,以后的茶壶里面只放上白水,莫要再泡茶,韩子卿本来也不喜欢饮茶,对此当真还没有什么意见,所以也就更加方便了安念棋强身健体。 要尽快跟上韩子卿的阶段才是。 一杯下肚,安念棋感觉元婴又涨了一些,小九也精神了许多,在空中来来回回的打转,安念棋走到软塌上面坐下来,闭上眼睛,小九就绕着她的周身一圈一圈的转,每转一圈,就能够看到一条银线像是小尾巴一样跟着她,不一会儿就把安念棋包围起来,还没有仔细瞧过去,就见那小九猛地扎入了安念棋的眉心,而安念棋也进入了芥子空间里面。 她的芥子空间比之其他修仙人要大一些,里面的东西也多一些,安念棋未曾脱离元婴的时候,都在这芥子空间之中,师父给她的不少草药都种在了里面,当然还有一些宝器,只是芥子空间是大,若是想在里面畅通无阻,那还是需要安念棋自己的灵气来支撑的。 如今安念棋的灵气有限,所以能够使用的空间也很有限,只有她以前在芥子空间里面搭建的木屋,还有木屋周围不到一里地左右,其他的部分,暂时她的灵气还没有办法开启。 偏生这木屋附近安念棋除了往日里面会偶尔歇息一下,再就是附近种有一些食物的种子之外,其他的都没有。 药园神马的……都在千里之外啊…… 以前一眨眼就能到,现在,别说眨眼了,走都走不过去…… 在芥子空间里面,小九就不同于在外有那么多限制,这个空间本来就是依靠小九打开的,安念棋是主人无疑,但是小九对于芥子空间来说,就好比是一体的,所以在这里面它可以幻化成任何形状,任何物体,可以轻而易举的把里面的东西,样式,进行改变,除了不能对安念棋带来的外界物品进行催熟之外,改个房子神马的,简直是不要太简单。 “小九。” 安念棋在里面轻轻喊了一声,就见那房子里面 跑出来一个约莫四岁的小姑娘,梳着一个双丫髻,耳边随便垂下来,穿着一身粉色的小衣裙,下身是浅粉色的裤子,淡蓝色的绣花鞋,手上还拿着一锭金子,边跑边喊:“主人你看,这个好闪。” 蹲下去,安念棋把小九抱起来,小九本体是银针,自然不会太重,安念棋看着她这个模样忍不住想要发笑,但是还是忍住道:“你这身衣裳哪儿来的?” 每次她进来芥子空间,小九幻化的形都是不一样的,有时候遇到她特别喜欢的,大概能够连续几日都瞧见,只是她很少幻化成人形,大多数的时候更喜欢动物,尤其是对蛇情有独钟,每一日都会换一个品种,那段日子安念棋当真是哭笑不得,所以今儿瞧见它幻化成小孩子,还真是有些新鲜。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按照了这个朝代的打扮装扮起了自个儿来,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摸了身衣裳。 “从那堆东西里面翻出来的。” 小九举着金钉子,一双眼睛弯弯的,看着特别的讨人喜欢。 “下次给你做几身好看的。” 安念棋笑着抱着她朝着屋子里面走过去,这衣裳看着就跟个小丫鬟似的,实在是不符合我们可爱的小九啊。 想着,安念棋点了点头,暗自下决心一定要从王府里面找点好料子,做一身特别洋气的给小九! 用不了几步安念棋就走到了屋子里面去,这小木屋虽然在外面看起来不大,但是里面还是不小的,对安念棋来说她便是一个家,所以这里面有许多屋子,每个屋子都有每个屋子的用途,只可惜,这一进去,安念棋的视线就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安念棋看着相府府库里面的那一堆垃圾想道:我的好小九,你说说你把这抢来的东西都堆到屋子里面,这还怎么迈步子啊。 第二十九章 明日和我一起进宫吧 安念棋把小九放下来,两个人用了不少时候腾出来一个屋子,把相府的东西都暂时放了进去。 对钱财安念棋向来没有什么感觉,小九也是一样,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钱财,觉得金锭子闪闪的,就特别的漂亮,拿在手中不松手,安念棋从那一堆金银财宝里面摸出来一块纯净的翡翠,给小九带在脖子上面,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始收拾。 整理好了之后才发现,好东西其实也不少,混到丞相这个位置,多多少少皇上也是给过不少奖励的,所以相府的府库里面的宝贝还真是有一些,但是在安念棋眼中破铜烂铁也不少就是了,现在还不好销赃,回头找个时间丢一丢,不然太占地了,在安念棋眼中屁大点的相府能有这么剁宝贝已经是很不容易。 还好安念棋之前长了个心眼,她的小木屋下面连着一个暗道,从暗道往下走三千米,有一张寒玉床,就在最下面。 寒玉床在这里或许来说是罕见的物件,但是对于修真界来说,其实是很普遍的,在寒玉床上面修炼,要比自身快上一倍还要多,这张床是她师父用过的,他老人家上天之后,这张床自然给了唯一的关门弟子安念棋。 当初安念棋还未来得及用,只是在芥子空间里面给它准备了一个比较适合的地方,那个时候的安念棋就算是在上面修炼的助长也不是很大了,因为她的阶位已经不低。 现在倒是歪打正着,派上用场了。 身体在外修,灵魂在内修,双重修炼,更容易突破。 安念棋在寒玉床上打坐,小九也不吵不闹的陪在旁边,手上玩着那个翡翠,觉得绿油油的非常好看,虽然这芥子空间里面的玩物也不少,但是到底没有新来的新鲜。 而 且,平日里头,安念棋除了一些珍品,很少会往芥子空间里面放杂物,尽管小九在外面也不是瞧不见这些好东西,不过说到底,外面的还是不如拿进来能这样把玩爽快啊。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韩子卿转醒,一醒来就觉得上半身有些凉飕飕的,稍微抬起来脖子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的上半身竟然未着寸缕…… 在抬眼朝着那软塌上的安念棋看过去,安念棋此时正在软塌上面打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醒过来。 躺在床上,韩子卿叹了一口气,再朝着安念棋看过去,瞧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韩子卿这才快速的伸手拉了一下被单,把肚子盖上。 这天儿马上就转冷了,安念棋这也不给他盖被子,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而且还把人脱的这么干净…… 不知道为何,想到安念棋韩子卿便有些想要发笑,也说不出来这由头到底是什么,她竟然能想到双修,这不知道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闭上眼睛假寐,韩子卿就好似没有醒过来一般。 到了夜里,丫鬟敲门,安念棋才从芥子空间里面,瞧着韩子卿还在睡,安念棋便走上前,动动手指就给韩子卿穿上了衣裳,目前看来,韩子卿的可塑性还是挺强的。 青豆把晚膳布好,便请了韩子卿和安念棋过来,特殊的是,这几日,那钟嬷嬷每日都没有在跟前伺候着,只说是生了病,安念棋也没有放在心上,对于这些下人,安念棋别说放在心上了,能记住名字已经是不容易。 这边厢韩子卿也没有问起来过,自从他受了伤之后,往日都是康平在身边照顾着,直到安念棋进了门,才真的让丫鬟在跟前伺候,说起来,到底他还有他那高傲的自尊心,轻易不想被人看 见。 “明儿和我一起进宫吧。” 用完晚膳,韩子卿在漱口的时候说道。 进宫。 这个词对于安念棋而言还有一些陌生,若说起来,她身为世子妃,应当第二日就跟着进宫的,只是因为韩子卿身子的问题,那边也从未召见过。 不过目前韩子卿的身体情况好了起来,他也应该进宫了。 韩子卿带上他的意图也很明显,无论如何她都是要进宫去的,皇上非常宠爱这个侄儿,自然对之前的婚事也稍有微词,到底是为了冲喜没有出面,如今安念棋进宫是悲是喜还真有些说不清。 “好。” 不过安念棋倒是不排斥进宫,在原主的思想里面,皇宫就如同仙界一样,原主也从未去过,虽然丞相官职不低,但是他的家眷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宫的,往日就算是有这等子事情,也绝对不会邀请她,只会带上安念棋。 加上安大太太娘家的嫡姐在宫中为淑妃,自然也是经常去,每一次安念琴进宫回来都会在安念棋面前嘚瑟一阵子,这些画面都在安念棋的脑袋里面滚动过,她倒是也记得,原主虽然表面不介意,其实心中,还是有一点憧憬的。 趁着这个机会,带她去见见世面吧。 虽然她瞧不见,好歹也算是圆了个念想,若是日后来了天劫,也不至于太狠啊…… 既然明儿要进宫,用了晚膳韩子卿便准备沐浴早点歇下,其实他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是在昏睡中度过的,他总是发困,如今身子倒是好多了,人也精神多了,但是每日还是和从前一样,起码有半日的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是为何,总是很难清醒。 这一点,安念棋也注意到了,还是因为中毒的原因,韩子卿如 今的情况,这中毒绝对非一两日而言,只是后儿那一次比较严重罢了。 也是因为这个,所以韩子珏才会如此慌张,此毒是个慢性毒药不说,就给韩子卿下毒,就不是一个容易得事儿,这中间还有多少门道,一时半会还真是理不清楚。 “你们都下去吧。” 安念棋只穿着亵衣便走进了韩子卿的浴室之中。 也只有王府,才能称之为浴室。 在王府的寝殿后儿有一个巨大的浴室,里面有一个十几米长的浴池,这是韩子卿专用的,他以往每日都会在浴池之中休养生息,但是自从那一次以来,便再也没有来过,身子不方便,也不希望被人伺候着。 若不是明儿要进宫,怕是韩子卿还是不会来的。 走进来安念棋才发现,这里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舒服,脚挨在浴池的地上,安念棋都能够感觉到脚下就是硫磺石,而这浴池之中的水,也是硫磺加热的。 这硫磺石虽然不如寒玉床,但是也算是可以加速修炼的一种方法,若是两边一起,气流对冲…… 很适合韩子卿和她双修,阴阳之气的结合…… 真是要感谢这个硫磺石,若不是这个,安念棋怕是也想不到这个主意呢。 “世子妃……您……您不能进去。” 碧兰守在浴池那件屋儿的外面,看着安念棋正准备走进来,壮着胆子伸出手续拦住了她。 王府有王府的规矩,韩子卿沐浴的时候,除非传唤,是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的,韩子卿也特意吩咐了,所以碧兰也是没得办法,跟着韩子卿多年,对韩子卿的脾气,她还是有点了解的。 安念棋看着碧兰,那一日之后,碧兰对她总是有些害怕,说不上来为什么,奴才怕主子那是自然 的,只是碧兰每次看到安念棋,心跳都会猛地加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身为王府的大丫鬟,她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却偏生在安念棋这里…… “让世子妃进来吧。” 韩子卿在里面说道,他的声音不高,不过在空旷的封闭环境下,还是能够传到外面来,安念棋很明显的看着碧兰松了一口气,然后立马侧开了身子,也没刁难,安念棋顺着就走了进去。 这里头果然除了韩子卿,没有一个伺候的人。 “你们都退去外面等吧。” 安念棋转身,对着还守在外面的碧兰说道。 应了一身,碧兰带着等在外面的丫鬟全部都退了出去。 韩子卿正好面对着安念棋走进来的那扇门,她这般走进来的时候,韩子卿还稍微有那么一点不适,就算是平日,他也不喜欢沐浴的时候有人伺候着,更别说是现在,而且对方还是安念棋了,她这般穿着亵衣走进来,多多少少都会让韩子卿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世子这是害羞?” 安念棋站在池子旁边,蹲下来,然后坐在池子边上,把脚踩进浴池里面,裤腿卷起来一些。 这水真舒服…… 别说,这硫磺的功效,真的很不错,比寒玉床舒服多了。 “世子妃,你这般怕是不文雅。” 韩子卿瞧着她的动作,那么一瞬间有些发怔,这浴池,除了他本人之外,还未有人使用过,而且,就在他沐浴的时候,安念棋居然直接就把脚伸了进来……还真是没规矩啊。 “文雅这个词,本身就没什么用。” 安念棋把脚伸了出来,站在浴池旁边,脱掉身上的亵衣和亵裤,就那般一丝不挂的走进了池子之中,缓缓地朝着在对面的韩子卿走了过去。 第三十章 共浴 第一次,韩子卿觉得这双眼睛要是也瘫痪就好了,那就不至于到现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看。 眼神有些飘忽,说起来,这明明是自己的妻子,但是就是想要别开眼睛,觉得面上烧,虽然四肢动弹不了,可是,他还有个小兄弟……比谁都精神。 心中有些愤恨,但是又觉得,安念棋为何这么不知羞…… 还是他太害羞了? 看着他脸有些发红,安念棋就忍不住想要笑,我们的世子爷是个纯情的世子爷啊? 别说羞臊了,安念棋她是在这方面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从小就是最优秀的,蔑视的情绪她非常明白,可是除此之外,爱情,亲情,友情……其他的,她全部都没有。 “世子,别紧张。” 安念棋走近,看韩子卿都快要闭上眼睛了,头更是快要埋进水里,安念棋伸出手去,把韩子卿在水里面的手抬起来,放在水面上,然后另外一只手中不知道拿出了什么来,放在韩子卿的手腕处。 手腕上感觉到了一丝凉意,韩子卿睁开眼睛,就看见手腕上一抹翠绿的颜色,仔细瞧瞧,像是树叶撵成了沫儿一般,可是又比树叶的颜色要清脆许多。 “这是什么?” 暂时的新鲜让韩子卿忘记了抓着她手的安念棋此时正一丝不挂,抬起头来就问了她一句,视线却忍不住顺着她的眼睛看到她的脖子,随后又别过了头去。 “药草。” 安念棋直截了当的说,这是她从芥子空间里面带出来的,本来药草都不在木屋中,这是当初她还未来得及拿到药园种植的,好在有几株,虽然不多,但是拿出来一株给韩子卿试一试总归是可以的,若是真的有效的话,种在屋子旁边就好。 药草? 什么药 草是这般翠绿的颜色? 韩子卿内心有些不解,但是却也没有再问出口,或者说,没有看过去的勇气。 他不说话,安念棋也没有再说话,认认真真的把韩子卿手腕上的绿色的沫儿全部都涂开,着重涂在了经脉处。 “放下来吧。” 安念棋把他的手放入水中,韩子卿却抬了起来,这药草若是放下去,岂不是把满池子的水都污染了? “没事的,放入水中就会融化,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安念棋看出了他的想法,虽然是药草,但是却远远不像这里的药草那般恶心,韩子卿似信非信的放入水中,那药草果然很快的就很池子里面的水稀释开来,由于浴池中的水温度甚高,很快的,融化的药草就把这满池子的水都染成了翠绿色。 安念棋满意的把手在水中转来转去,加速药草的稀释,这草药可是得来不易的,安念棋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这拿出来了一株,若是不好好的用的话,安念棋自个儿都觉得可惜。 韩子卿这次才转过脸来,安念棋的身体已经被绿色的水包围,不似刚才那般透明,她手上来回的划着水,看起来就好似是从未这般玩过水一般,深达眼底的笑意让她看起来就好似个孩子一般纯真。 “来。” 等到安念棋看见药草的颜色在水中完全化开了之后,才又拉起来韩子卿的手,她刚才涂抹上去的草药还服服帖帖的贴在上面,只是要薄了一些,看来服帖性还是不错的。 这药草是韩子卿当年修仙时得到的,对调理生息很有帮助,在修仙之人来看,是对本体又很大帮助的。 像韩子卿这样身上有灵气的,这种药草的帮助也是很大的,就是不知道对他修复静脉有没有效果,不过可以暂且试试。 既然有硫磺池这么好的东西,安念棋自然不会规规矩矩的在上面待着,她对于凡人的男欢女爱也没有太多的感觉,甚至其实可以说是不了解的,尔虞我诈她懂,但是男欢女爱……师父根本没有交过,自然也不知道如果坦诚相对就应该觉得羞耻,更是没有一点觉得害臊,甚至觉得很正常。 谁让她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了解。 这种共浴……在韩子卿的认知里面,其实还是少之又少的。 只是安念棋满心都只想着她的身体会不会在这个的帮助之下打通,完全没有关心到已经面红耳赤的韩子卿。 她甚至还拉着韩子卿的两个胳膊,漂浮到水面上,手掌相对,韩子卿坐在浴池的边上,但是安念棋的方向就只能站着,站直身子的安念棋有小半个身子都是漏在外面的,拉着他手的安念棋,两座山峰异常的挺立,而韩子卿的眼睛,除了那里,便只能锁定在安念棋纤细的腰肢了…… 安念棋低头看看,她八成是坐不下去,这若是坐下了,头都要被淹没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少一点水,那样就可以在池子里面盘坐,至于韩子卿,她可以帮着摆姿势啊。 “下次应该少放一些水,刚好可以坐在底下,水没过这里就好了。” 安念棋说着,伸出手在胸部比划了一下,还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把视线挪开的韩子卿在安念棋比划之后又忍不住看了过去,而安念棋还特意的挺了挺胸,这么一来。 韩子卿低下头。 好在水的绿色的,真是苦了他身下的大兄弟了…… “下次世子再来沐浴的时候,可要叫上我啊。这硫磺池对双修,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安念棋决定了之后,对着韩子卿说道,韩子卿听着,想点头,但是头已经低 到快要看不见了,点头也没有什么意义,便只有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了一个“好”字。 再有下次,可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安念棋了。 等他好起来……第一件事就是…… 韩子卿想着,身下的大兄弟又抬了抬头。 这一次的沐浴对于安念棋来说,是一次修炼的好机会。 不过对于韩子卿来说,就是一场折磨。 好容易两个人躺在床上了,安念棋又不老实的靠在了韩子卿的身上,真是不知道明早的太阳会从哪儿出来,安念棋竟然也会做出来这样的举动。 就凭韩子卿对安念棋的了解,她就不是一个会做这种事的人。 可是今儿,就是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时安念棋的手正搭在韩子卿的腰间,她身上未着寸缕,韩子卿则是只穿了一条亵裤。 从浴池上来之后,就一直都是安念棋伺候着韩子卿的,到了屋中之后,安念棋将韩子卿安顿在床上,便将他的衣衫尽数褪去,只留下了亵裤,二安念棋自己则是拖了个干干净净,接着就钻到被窝里面,贴着他躺了下来。 韩子卿是经脉尽断,又不是失去了触觉,可叫一个相当的煎熬啊,本以为浴池之中已经是对韩子卿最大的考验,没有想到,后面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至于安念棋是怎么想的…… 她今儿下午在寒玉床上修炼了不少时候,晚上虽然在硫磺池里面泡了一下,但是到底不能起到一个互相冲突的作用。 但是韩子卿的阳气……可是非常旺盛的,若是她贴着韩子卿汲取一夜,应当能够汲取到不少,两个人也会相对而言的都有一些进展,滋阴补阳,就是这个意思。 只不过,就是这滋阴补阳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的,安念棋不太懂其他人都是怎么双修 的,毕竟她从来没有准备和别人绑在一起修炼,以她的资质,对她是没有多大的益处的。师父也从未提醒过她。所以就导致了她其实在情事方便,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只是记得师姐以前从男人身上汲取阳气的时候,都是脱光了睡在一起就可以的。那她就效仿一下,看看明早有没有用处就知道了。 闭上眼睛,安念棋认真的感受着从韩子卿皮肤传来的气流,两股气流起了冲突,在空中旋转,对流…… 就是不肯融合……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安念棋这般想着,不过却能够看见韩子卿的气流比起之前,确实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尤其是在今日的硫磺池之后,看来那药草是个好东西啊,回头要叫小九好好在木屋旁边种上一些才是。 不能动弹的韩子卿就感觉到身上滑滑的,还有一股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味在鼻尖散开,不同于外面那些脂粉味让人生厌,这个味道让他忍不住要寻着香味的来源,去好好地品尝一下…… 煎熬啊煎熬。 难受啊难受。 这真是难得还有睡不着的时候啊…… 韩子卿的在内心深处喊。 可惜外面的人听不到。 天边稍微泛着点鱼肚白的时候,安念棋就已经睁开眼睛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眼中没有任何朦胧,她从来都不用睡觉,只是躺下运气,只是运气也是很需要专注性的,所以和睡着了没有什么两样,若不是呼唤的话,安念棋也是对外界的声音完全听不到的。 今儿安念棋惦记着进宫,也就没等着青豆叫,自个儿就起来了,撑着胳膊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大半个身子顿时露在了外面,安念棋低下头去准备唤韩子卿,就瞧见韩子卿穿着的亵裤不知道为何,鼓了一块起来…… 第三十一章 入宫 这是什么? 安念棋看了看,好像往日也没有瞧着这有什么不同啊。 也没有过分在意,安念棋从床上爬了下来,把衣裳自个儿穿好,才叫外头的青豆进来伺候着。 她下了床,韩子卿就已经睁开了眼睛,这一夜他几乎没有入眠,安念棋是很老实,晚上一动不动的,可是她这样一动不动的,其实还不如动呢…… 至少她翻个身,韩子卿还能摆脱一下她的身体。 青豆进来之后,碧兰她们也就跟着进来了。 自从世子妃来了之后,这院子里面的规矩就变得比较特殊,别人家的主子都是来了便认人,谁身边没几个伺候的都不合适,而他们家的主子,是恨不得所有人都不要进来,也就早上和用膳的时候能瞧见丫鬟。 碧兰原本是这院儿里最大的丫鬟,可自从世子妃来了之后,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了,青豆不管事,每日除了伺候世子妃之外,什么都不管,连世子妃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不知会小厨房一声,更不要说别的事儿了。 其实青豆也很无奈,她家小姐,什么都不爱吃啊,不对,不如说是什么都不吃啊,除了尽量离她远一点之外,她家小姐并没有任何要求…… 世子就更加没要求了。 因为他也希望,谁也不要靠近他。 导致这个院儿,能够在屋子里头见到丫鬟的机会那是少之又少,每日早上也就这一次能在他们的屋子里面看见这几个丫鬟。 丫鬟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今儿要进宫,自然要比往日的时间多一些,安念棋带来的嫁妆里面也有准备好的宫服,她对这些没什么感觉,就是青豆拿什么就穿什么。 今儿青豆给安念棋准备了一件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袖子做得比 一般的宽大些,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又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在桶外。 坐在床上的韩子卿险些有些看愣了,往日安念棋很少穿这般颜色的衣裳,虽说是进宫,但是安念棋也只是世子妃,不可愈矩,也不能穿的太过华丽。果然,安念棋还是适合稍微活泼一点的打扮,衬的整个人都光鲜了不少。 “让世子妃来就好了。” 丫鬟推着韩子卿往外面走,韩子卿瞧着安念棋说道,后面的丫鬟立马便把韩子卿推到了安念棋的跟前去,这已经是她们非常习惯的事情了,世子如今瞧起来就好似是一刻都离不开太世子妃一般。 别说丫鬟了,就是安念棋都习惯了,韩子卿话音刚落,安念棋自个儿便接了过来,推着韩子卿从屋里走了出去,瞧着天边已经亮了起来,看着今儿便是一个好天气。 “天儿不错。” 韩子卿略微一抬头,说着。 “嗯。” 安念棋点点头,推着韩子卿往门口走去,那边碧兰赶忙追上来在韩子卿的身子上改了一条毯子。 “入秋了。” 韩子卿看着身上的毯子说道,他从战场上被抬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入夏。 从不曾想过,有一日居然会这般坐在轮椅上面,可真是壮志未酬身…… 唉。 一阵微风拂过,连安念棋也感觉到身上一阵凉意,没有说话便推着韩子卿赶忙朝着外面走,青豆跟在后面,也拿了一件披风给安念棋披上。 到了皇宫才发现,这皇宫 里头的规矩,远远要比安念棋想象中的要来的多,马车只能停在侧门,韩子卿和安念棋还有所不同,韩子卿下车要比安念棋早上许多,安念棋的马车则是停到了进入后宫的侧门,这也属于皇家的范围之内,只不过就是相比较而言,被一道城墙隔开了而已。 从马车上踩着奴才的背下来,安念棋就瞧见侧门处站了六个禁卫军,禁卫军是不允许进入后宫之内的,他们只是守门而已,而那皇宫的城墙是红漆砖搭建而成,足足有五个禁卫军那么高,若不是抬着头,根本就看不到城墙的边际在哪里。 从外面看起来,安念棋并没有觉得多么雄伟高大,只觉得好似是站在一座监狱前面一般。 除此之外,还能感受到那里面亡魂的哀怨之声。 阴气很重嘛。 站在那红砖墙之下,安念棋就感觉到了这里一阵阴冷,对她体内的气流有一个猛地对冲,很快就淡了下来。 这些阴气只能在这城墙的附近徘徊,没有办法出来,就好似是被这墙锁在了里面一样,无法超声,也无法轮回。 就好似是人间地狱一般。 安念棋摇了摇头。 就见那门边走出来一个两鬓斑白的公公,他脸上带着笑意,走到门口便对着安念棋说道:“世子妃,这边请。” 在路上的时候,韩子卿有多多少少和安念棋说了一些,进宫之后,韩子卿便要去面见圣上,韩子卿身为女眷,则会被带到皇后娘娘的宫中。 皇上,皇后,安念棋并没有对这些有什么感觉,但是在原主的心中,一个是一代天子,一个是母仪天下,两人都是不可触犯的人,在原主心中的威严性非常的高。 跟着前头的公公走进去,安念棋便瞧不见任何轿子了,这一路上也只有这么 一个公公带路,偶尔能够看到几个路过的宫女和小太监,都是低着头匆匆忙忙的就走了过去。 安念棋也不再左顾右盼,只是趁着没有人注意,把小九放了出去,之后继续跟着前面的公公亦步亦趋的走着。 对皇宫一无所知的安念棋只觉得这路走的有些久,走了小半个时辰,瞧见前头一个坐着软轿的人过去才知道,这宫中原来也是可以走轿子的,看来皇后娘娘这是在给下马威啊。 安念棋也不是傻子,若是皇上真的有外界传言的对韩子卿那般好,那皇后也不会对韩子卿不好,左右也不是能和自个儿争宠的,对他好些也没什么错。 可是这样的话,那堆安念棋,只会有更多的微词。 将近一个时辰,安念棋才总算走到了皇后的宫殿们跟前儿,那老太监和门口的人说了几句话,那几个人便进去通报,安念棋就在后面乖巧的等着,那老太监看看她,没说什么。 只是,这通报居然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还没有人来传唤,安念棋就只能在这儿等着,此时太阳已经升上来了,青豆自然是不能跟着安念棋进宫的,所以安念棋就是只身一人,好在当时为了怕不敬安念棋把身上的披风丢给了青豆,不然这会儿怕是要被晒得热死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里面同胞的人还是没有出来,这外头后来的人倒是都进去了,这其中的意思安念棋也是明白了,怕是皇后娘娘对韩子卿的宠爱,不是逢场作戏,还真有点在里头。 今儿可是要遭罪了。 皇后和王妃不同,安念棋可以给王妃个好看,却不能在宫中让皇后下不来台,这是掉脑袋的事儿,若是她法力如往日一般也就算了,今非昔比啊今非昔比,还是乖乖的装一会儿吧。 总算把那通报的 人出来,跟那公公接了几句话,那公公便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安念棋赶忙跟上,一路过了一门,到了二门的跟前,公公又是通报了一番,和前头一样,安念棋又等了两炷香,这才算是正儿八经的进了皇后的钟粹宫。 可真是不容易。 进来的安念棋感叹着。 这会儿日头升高,请安的后妃们也早就出去了,安念棋进来的时候,那大殿之内除了数不完的宫女和太监之外,她都没敢抬头朝上面瞅一眼,就赶忙跪了下来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要怪她没骨气,越是没骨气,才越是让皇后娘娘舒服啊! “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 从上头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那声音乍一听很慵懒,但是口吻之中却带着一丝命令和一凌厉,仅仅是声音,安念棋还做不出判断来,只能稍微抬着头,网上面瞟了一眼。 只见皇后头戴紫金翟凤珠冠,穿一身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华妃衣饰华贵仅在皇后之下,体态纤秾合度,肌肤细腻,面似桃花带露,指若春葱凝唇,万缕青丝梳成华丽繁复的缕鹿髻,只以赤金与红宝石的簪钗装点,反而更觉光彩耀目。果然是丽质天成,明艳不可方物。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气度沉静雍容。 赶忙把眼皮垂下来,安念棋屏住呼吸,这皇后身上的气流,到底还是和普通的凡人有些不同。 凤气绕身,让她把这宫中的阴气全部都排在了体外,足够看出皇后的不简单。不过,尽管如此,还能够感觉到她周身缠绕的黑气。 看来这宫里头,和安念棋想的还是有所不同啊,瞧着皇后就知道,她手上人命不少。 “模样差了点。” 第三十二章 皇宫的八卦。 “模样差了点。” 皇后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安念棋低下了头去,心中当真有些气愤,虽然皇后说的没错……这原主长得顶多就是个清秀,但是好歹现在这张脸也是安念棋在用,怎么能不介意呢。 就算是实话,她也介意! 只是对方是皇后,她不能发作罢了。 待她身体跟上节奏,根据修炼,容貌自然也会有些改变,不过好在原主的年龄也不算太大,所以就算是改变,也不会让人觉得很突兀。 只是,那都是后话了,安念棋现在是越想,越觉得遥远。 心里活动特别复杂安念棋表面上依然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副很顺从的模样。 在这宫中反正她也不会掀起来什么风浪,还是能装便装一下吧。 宫里的磁场实在是不如外面,若是在宫里动手,安念棋的损耗会很大,阴气已经超越了安念棋所能负荷的程度。 “起来吧。” 皇后娘娘在上头说着,语速很慢,语气不好不坏,相比之前,已经有所缓和。 安念棋也不着急,按照原着记忆中的规矩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然后默默的站在一边去,虽然宫里的规矩比外面多,但是只要没有什么大错,倒也怪罪不下来。 瞧着她站起来,皇后娘娘这才伸出手去接过茶碗轻轻的吹了一吹,然后稍微凑近小小的抿了一口,她的动作比她的语速还要缓慢,这一口茶的功夫安念棋觉得比那一炷香还要长,她只能站在旁边,皇后娘娘那边既然没有说赐座,那自然对她还是有意刁难。 不过,这种刁难对安念棋来说根本不介意就是,反而扎在那里比起来跪在那里,安念棋觉得更加舒服。 将茶碗放在那碗托上面,皇后娘娘朝着安念棋的方向撇了一眼,瞧见她低眉顺眼 默不作声的站在那儿,没有没话找话的破坏规矩,也没有站不稳当,眼底升起一丝浅浅的笑意,称不上满意,但是好歹也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 今儿她进宫,可是皇上那边特意交代过了的,让好生瞧瞧这个安念棋。 丞相府暗自来了这么一出,皇上龙颜大怒,只是碍着韩子卿的身子才没有怪罪下去,不过这世子妃,皇后这里必须要好生的看看。 如今瞧着,倒是还算那么回事,没有什么特别让人觉得满意的地方,但是也没有让人觉得不悦。 “陪哀家走走吧。” 皇后娘娘站起来,后面立马便涌过来一片宫女,各司其职,跟在她的身后。 好在安念棋站得稳当,不然还真要露出一些惊讶了。 这皇宫她没有什么兴趣,不过这皇后娘娘的待遇,那就是仙人也没有啊。 “臣妾遵旨。” 安念棋步子不快不慢的走到皇后娘娘的身侧,略微弓着背跟在宫女们让出来的一个位置处,声音不高不低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宫里,怕是没有什么是匆忙的,这一点倒是让安念棋注意了半天。 从她进宫开始她就发现,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很少有匆匆忙忙的,皇后和他们比起来,就更加的缓慢,怕是因为这宫中的日子难熬。 凡人的日子,果然不是人过的啊。 安念棋感慨,好在安念琴不是要进宫选秀,否则,若是让她一直待在宫中,这皇宫之中,怕是再也没有所谓安宁了。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皇后娘娘只当是没有瞧见,走在前面,就让安念棋这样跟在后面,从钟粹宫去御花园可以说是不远不近,这钟粹宫的位置极好,离御书房最近,而后就是养心殿,再往那边便是御花园,是历代皇后住的地儿,也是代 表了皇权。 至于后妃,安排也是各自不一,这宫中除了皇后之外,便是淑妃了。 也就是安大太太的嫡姐。 说起来淑妃,在这宫中的地位就更是不一般。 淑妃是皇上亲选入宫的,和皇上素有青梅竹马之说,只是淑妃的身份不如皇后,到底还是不适合这个位置,先皇亲赐了皇后娘娘这门婚事,就连身份也是倾点的。 所以说,皇后的身份一直都无人撼动,无论皇上有多么宠爱淑妃,这皇后是坐的稳稳当当,始终如一。 这些事儿,韩子卿自然不会跟安念棋说,这都是小九出去晃悠了一圈,方才凑在安念棋的耳边说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这一点,安念棋始终坚持。 只是小九吧,除了有一颗为着主人的真心之外,还有一颗浓烈的八卦之心。 这淑妃进宫之后,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只是她手段了得,和皇上又素来亲密,不到两年,就生下一个皇子。 当时皇后娘娘和皇上成亲已有五载,未有一子一女,很是不得太皇太后的喜爱,只是先皇的皇命难违,所以皇后娘娘的地位也从未被撼动。 到了第二年的时候,这淑妃所出之子突然夭折,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当时比淑妃还要得宠的华妃…… 华妃是皇后娘娘的表妹,倾国倾城,那面容说是凡是人瞧见都会被招了魂去,当初就是皇上在一次家宴当中瞧见了华妃娘娘,便立刻就召进了宫中,直接就封了华妃的称号。这可是皇家的一大丑闻,这丑闻所导致的最可怜的人便是淑妃,所以淑妃就利用自己的儿子,陷害了华妃。 饶是在宠爱,皇上那边也还是怪罪了下来,华妃的父家满门抄斩,皇后娘娘的娘家也受到了波及,从那之后,皇 后娘娘和淑妃之间可谓是龙虎相争,淑妃一路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却还是被皇后压着,自然心有不满,私下可以说是拉帮结派不少,其中有一派,可就是丞相府。 安念棋一听,便明白了。 皇后娘娘不喜欢的丞相府,怕是也不会喜欢安念棋的,别说她模样不好,就是天仙儿,怕是也不能进了皇后娘娘的眼。 至于皇后娘娘的地位一直没有撼动,怕是和先帝的关系并不那么密切,而是她自身的原因。 “皇后娘娘吉祥,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念棋正一边听着八卦一边跟着皇后娘娘走,突然就来了这么一道声音,那声音不紧不慢,尖细的让人听了便觉得耳朵非常的难受,而口吻之中的嘲讽之意也不难听出,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安念棋偷偷地抬眼瞧过去。 那边站着一抹倩影,金黄色绣着凤凰的云烟衫,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五凤朝阳挂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是一个气质雍容贵气又带点娇气的女子。 模样是甚好,看不出年岁来,瞧着不过也就三十出头,嘴上说着请安的话,但是动作却敷衍的不像话,很明显,她并没有把皇后看在眼里。 看来那一次的打击,对皇后可以说是不小啊。 安念棋细细瞧了一下,复又低下去头。 这淑妃怕是再过个三四十年,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皇后生来便有凤凰相,而淑妃,怕是注定要被压上一截。 凡人啊,你说你为什么如此爱争抢。 从面相看来,淑妃是个底子不错的,若是走上修炼之路,怕是会异常顺利,只可惜,她被太多杂念包围,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怕是终身 都要如此。 “哟,臣妾就听说今儿世子进了宫,莫不是这就是世子妃?” 也不等皇后开口,淑妃便自个儿说了话,这次的语气比方才还要不好,安念棋便皱了皱眉头。 皇后她无感,这个淑妃,倒是还挺招人讨厌的。 不愧是安大太太的姐姐啊。 所以说,姐姐果然是最让人讨厌的“东西”啊。 安念棋感慨,手指一捻,那淑妃便觉得膝盖处一阵一阵的刺痛,腿一软,险些跪了下来,好在后面的宫女眼疾手快,这才没有让她家主子丢了人。 “妹妹若是病的太久不懂规矩也就罢了,这身子还没好就出来,哀家真担心你有一日会爬不起来。” 面对淑妃,皇后娘娘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自从安念琴没有嫁去王府,她便一直称病,一来是怕皇上怪罪下来,二来是皇后那边每日的请安定然会说些酸话,她既然不愿意听,躲远一点是做好的选择。 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今儿居然能在这里相见,本来瞧见了安念棋想要给皇后个台阶,主动说些好听的话,虽然这安念棋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是到底也是丞相府的人,却没有想到,腿一软,竟然给了皇后反驳的机会,这可是真是让她心中不爽利的很。 没有规矩? 在这个女人面前,她才不会讲什么规矩。 眼看着她站直,梗着脖子就要还嘴,安念棋却瞧见了低着头跟在她身边的安达太太和安念琴。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就不说皇后了,见了她安念棋,她们怎能不行个大礼呢。 低下眼帘,安念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上的力度明显比方才大了不少。 “噗通”一声,皇后只见那淑妃后面所有的人,都跟着淑妃一块儿跪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奇怪的淑妃 洋洋洒洒的跪了一御花园的主子奴才,安念棋瞧着那对面壮观的人群,不由得笑意深达眼底。 刚好有皇后娘娘这么一个幌子在,倒也好,她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后面受了这个大礼。 不过,安念琴和安大太太的心中都不由得升起来一阵恐惧。 每每见到安念棋,安念琴都会觉得身子不听使唤,别的就不说了,单独就说在丞相府的时候,安念琴就觉得有些不对,别的时候都是正常的,可是事情一旦牵扯到了安念棋,就会有些不对劲。 今儿在宫中也是,她和母亲早上便进了宫,前些日子淑妃身子一直抱恙,母亲本来早就想要进宫探视,其实也是商量对策,她原本是要嫁给韩子卿的,只是那个残废马上就没了命,她不愿意,淑妃那边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否则,丞相府也不会那么直接的就放弃了安念棋。 虽说安念棋不讨喜,她就是再讨喜,也不会让老太爷为了她而得罪宁王府,若不是淑妃示意,到底也不会变成那个局面。 只可惜,淑妃抱恙,若是她们进宫,太惹人耳目,加上安念棋那个贱人,说她出了天花,就更是不能在宫中逗留,所以只好等到风头过了之后,她们才能进宫。 也偏偏就是这么巧,进宫还赶在了和世子同一天,而且安念棋也进了宫。 淑妃本来就想看看安念棋到底是什么模样,听闻皇后带着安念棋去了花园,淑妃自然也就来了花园。 其实,就是打着故意相见的意思。 却没有想到,又变成了这样。 安念琴不敢抬头看,却觉得安念棋邪门的要命,这个贱人,到底是学了什么妖术? 安念棋玩的开心,才不会介意安念琴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只是让她们跪在地上无 法起来,淑妃就算是胆子再大,也绝对不会在这里站起来生气,这就是安念棋最大的把握。 反正都已经跪下了。 “哟,妹妹何必行如此大礼,刚说完你没规矩,你就长进了,真是让哀家觉得欣慰。” 皇后瞧见淑妃跪下,嘴上立马便胜了一筹。 安念棋听着她口中那讽刺的语气,心中不免觉得,皇后的嘴,还真的是不比她输多少啊…… 黑着脸从地上站起来,淑妃自然心情不好,小规矩没有可以,大规矩上必须是要守的,在生气也不能直接和皇后在这里撕破脸,只是不知道为何膝盖上面那么疼,而且除了她之外,后面居然还有那么多人也是同样,这到底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慢慢欣赏,妹妹觉得身子不爽利,就不奉陪了。” 丢了脸面,淑妃自然是不想再留在这里,原本她想好生的刁难一下安念棋,只是如今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思,尤其是看见皇后那得意的嘴脸,她就觉得心中不爽。 这宫里头,谁不知道,虽然后宫是皇后位份最大,可是六宫的权利,却是把握在她的手中的,这一点,可是谁都夺不走的。 也不在意这一次一两次的,总有一日,她要让皇后从那个位置上面下来。 待淑妃气哄哄的离去,皇后才回首意味深长的瞧了安念棋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便继续在这与花园之中缓缓的踱步,大有一副让安念棋好生陪她走走的意思。 至于这回了宫的淑妃,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去,面上的怒意非常明显,跟在她后面的安大太太和安念琴都是心中一阵发抖。 自从进了宫之后,淑妃的性格就有了很大的变化,安大太太和淑妃本是姐妹,又是一母所生,所以和淑妃非常亲近,虽然年岁比淑妃小 了点,但是感情却没有什么影响。 安念琴还小的时候,淑妃就给安念棋定下了宁王世子这一条路,为的也不过就是稳固丞相的地位,更好的拉拢相府和宁王府。 对于安大太太而言,淑妃就是安大太太的大恩人,只是近些年来,淑妃越来越没有了往日的好脾气,容易动怒,和皇后的较量上也是不上不下,甚至不惜牺牲了亲生儿子。 纵然觉得她手段过分,安大太太也不曾否定淑妃。 只可惜,她的脾气一日坏过一日,就连如今的安大太太,也有些摸不透了。 “废物,你们这些废物!” 淑妃站在堂上,对着下面跪了一地的丫鬟怒吼,安大太太和安念琴站在殿内的侧边,谁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连那被训的奴才们都不敢看上一眼。 这样的淑妃,安大太太太熟悉了,在这宫里头,怕是每一日,淑妃都要这样动气,起初安大太太还上前安慰,后儿发现淑妃更加生气,安大太太也便没了声息,只是瞧着她发火。 “居然跪在那个老女人面前,你们这群废物,都给我拉下去,打死!打死!” 淑妃在堂上怒吼,下面的人哆哆嗦嗦的跪了一地,他们知道,主子的话可不是气话。 这些年来,淑妃院子里头的怨魂一缕多过一缕,每日都会有几个不听话的奴才被处死,这是在正常不过的,只是今日换到了他们而已,有几个已经开始颤抖,跪在地上不停的喊着:“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 “就那个,现在就拉下去,给我打死!” 淑妃指着地上喊的最凶的那个,眼睛凸起的说道,那模样瞧着甚至有些……吓人。 很少进宫的安念琴看到淑妃如今这个模样,自然是被吓得不轻,只是却不敢言语一声 ,只能狠狠的咬着嘴唇,就看着那个奴才被拉下去,外面的叫喊声震天响,她腿脚发抖,甚至觉得下身有些湿润,却又不敢言语,只能躲在安大太太的身侧。 很快的外面没了声息,淑妃这才渐渐地安定下来,脸上也恢复了常色,就好似是不死一个人,她就无法平息下来心中的怒火一般。 再也没有叫嚣着要处死下面的奴才,淑妃把这宫里头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安大太太和安念琴。 安念琴不敢动弹也不敢抬头,就听见上头的淑妃说:“既然韩子卿那个废物靠不住,你就嫁给韩子珏吧。” 她说着,伸手一指,就指向了安念琴。 韩子珏? 安念琴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相信的看着淑妃。 连韩子卿她都不嫁了,现在嫁过去给王府的二爷…… 这根本不可能,难道要她每日伺候着安念棋吗? “你不愿意?” 淑妃坐了下来,看着抬着头的安念琴,她眼中充满了不肯,这种情绪,可不是淑妃想要的。 安念琴这个蠢货不知道的事情,不代表她不知道,为什么韩子卿的身体会突然变成这样,这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够完成的任务,除了韩子珏之外,怕是也没有别的人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宁王府那点事儿,她还不清楚么,抡起阴险狡诈来,杀死一个不是同胞所出的兄长算什么,她连亲生儿子都可以牺牲! 安大太太和安念琴一样有些不敢置信,若是嫁给韩子珏……这中间可就太难听了点…… “我知道你心里面是怎么想的,这门婚事我会想办法的,你且听我的就行了。” 有些倦意的靠在后面,淑妃稍微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若是让安念琴这么嫁过去怕是也不太现实,还是需 要一些别的法子,而且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做到,她这般告知,只是想让她们先做好准备,安念琴这个苗子,她必须留好了。 说着,她抬眼瞧着安念琴。 如今的安念棋已经出落的更加美丽,眼角眉梢也比小时候长开了一些,一张鹅蛋小脸上此时有些慌张的表情让人瞧了剧忍不住觉得怜惜。 别开眼去,淑妃的眼中莫名的升起一股凉意…… “娘娘……” 没等她开口,安念琴竟然自个儿站了出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嫁给韩子珏,若是那样,她的日子怕是会过的生不如死。 “怎么?” 抬了一下眼皮,淑妃不愿意在朝着安念琴看过去,有些慵懒又带着些冷意问道。 安大太太拉了一下安念琴,让她的话没有脱口而出,随即便立马站在了安念琴的前面,走上前去说道:“娘娘,今儿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情,臣妹觉得有些蹊跷。这事儿往日也有在相府中发生过,只不过,好似都和其中一个人有着关系。” 她知道安念琴要说什么,但是却千万不能让安念琴说出了口,否则,怕是今儿无论是她,还是安念棋,都走出这皇宫了,现在的淑妃,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淑妃了。 “哦?” 虽然发了火,但是淑妃却也知道,包括她自己都跪在了地上,这是往日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当时她只觉得膝盖刺痛的厉害,只有跪下才能够缓解这种疼痛,下意识的就跪了下去,之后便是忍不住的怒火,心中也觉得蹊跷,只是到底没有上心去想过,如今她这么一说,淑妃就更觉得蹊跷。 “曾经在相府之时,臣妹便觉得世子妃有些奇怪,这凡是世子妃在的时候,总是能出现今日着等子邪门的事情。” 安大太太如是说。 第三十四章 来接你 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又陪着皇后回到了钟粹宫,一路上皇后都没有发一言,安念棋也就静悄悄的跟着,若不是时不时回头都够瞧见安念棋,怕是皇后都要以为她不见了。 这两人才回到钟粹宫,皇后刚坐下,就听着外头的小太监传唤道:“宁王世子到。” 挑了挑眉,皇后朝着下首望去,就看见安念棋真乖巧的站在那儿,好似没听到小太监的传话似的。 皇后也就低下了眼帘,端起宫女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了一声:“传。” “传宁王世子进宫觐见……” 太监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外面一道传一道,四五声之后,声音才停了下来。 可真是差别对待啊。 安念棋心中想。 她在外头候着的时候,可没有这般招重视,都是恨不得让她在外头等到天荒地老啊。 到了韩子卿,真是恨不得八抬大轿立马就把人抬进来。 不到片刻,便有太监推着韩子卿走了进来,安念棋依旧低着头,就听见韩子卿那低沉的声音道:“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跪不下去,只能在轮椅上请安,皇后瞧着他那吃力的模样,赶忙说道:“快起来。你们这些奴才,还不上去扶一把,若是把世子摔了,要你们的狗命。” 比方才要快上许多的语速,安念棋听着,脑海里面立马就把方才那四个字重新念叨了一边……差别对待啊! “皇后娘娘莫要生气,臣没事。” 韩子卿一笑,对着上面的皇后说道。 皇后这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面。 这韩子卿啊,真是让皇家操了不少的心,皇上疼他,皇后自然也是疼他的,只不过到底君臣有别,有时候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 为了讨好皇 上,皇后也曾经对韩子卿很是上心,如今瞧见他这个模样,皇后心中也着实有些不好受。 每每出征,韩子卿总是那马上的头阵人,穿着飒爽的军装,在马上挺立而英俊,如今却只能坐在这木头轮椅上,连请个安都难。 想到这儿,她不免眼眶有些湿润。 眼角偷偷瞟过去,安念棋就看见皇后拿着手中的帕子在轻轻的擦拭着眼角,她呼出了一口气,心中只觉得,有救了。 “哀家瞧着你,比之前要精神许多了。” 皇后倒是也没有一直都处于伤感之中,还是先打破了宁静,韩子卿看起来确实比之前要好多了,上一次进宫请安皇后险些快要记不得了,那个时候只觉得他人总是在一个半昏沉之间,哈斯说不了一句话就要昏睡过去一般,后儿她也曾托人问上几句,只说连床都下不了了,今儿一看,倒是精神了不少。 就算再不喜欢安念棋,皇后也觉得这个喜冲的没错了。 反正事已至此,改变不了什么了。 “劳烦皇后费心,臣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 韩子卿一笑,淡淡的说道,如今他对这个身体已经习惯,到底没有那般介意了。 “这就好。你这孩子,可要好生照顾自己。今儿世子妃也在,哀家便多嘴一句,世子身子不爽利,可要世子妃好生看着才是,别让世子有个三长两短。” 前面皇后的声音还很温和,说道安念棋这里的时候,很明显她的声音冷了几分,说是多嘴,其实就是警告安念棋。 这倒好,比之前什么都不说要好,只要她肯说,就证明,她已经接受了安念棋作为世子妃的这件事情。 “臣妾谨记。” 安念棋赶忙上前两步,跪下认认真真的回答了一句。 “行了,哀家不过多个嘴, 起来吧。” 皇后嘴上说着,声音又低了几分,安念棋这才从地上起来,这一次没有站在侧面去,而是站在了韩子卿的轮椅后面。 “皇后娘娘对臣如此,臣没齿难忘。” 韩子卿拱手,对着上面的皇后说道,下意识的朝着后面瞟了一眼,见安念棋面色如常,他便松了一口气。 “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让哀家放心了,没不没齿,哀家可不希望被你一直惦记着。” 每每和韩子卿说话的时候,皇后才算是稍微温和一些,韩子卿的生母虽然是淑妃那边的亲戚,但是到底也不是什么近亲,身份也比淑妃高上许多,年轻的时候老王妃也经常进宫走动,和皇后虽然算不上什么手帕交,但是关系也着实不错,皇后对于她,倒是有些喜爱,如今看到韩子卿,总是心中有万千感慨,这人啊,真是太脆弱了,有些日子,好似还在昨儿一般,今儿就变了。 “臣遵旨。” 韩子卿一直没丢了礼节,和皇后说话也是尊尊敬敬的,安念棋在后儿听着,心中也明白韩子卿本就是这么一个人,皇后怕是也习惯了,见他如此,只是说:“哀家这儿也不留你们年轻人了,你也好早些回府歇着。” 在宫中这么多年,皇后很明白韩子卿此行不过就是来接安念棋的,他的身子本不必非要到后宫来请安,只是她留了安念棋太多时候,所以韩子卿那边等不及,便来这儿要人来了。 这个韩子卿,皇后看着他长大,明白他心中那些想法,自然也是不留了。 他满意就好啊。 皇后叹下一口气,看着两人恭恭敬敬的跪安,安念棋推着韩子卿出去,在安念棋的背影上面又停留了好一会儿,才问旁边的宫女道:“今儿跟在淑妃后儿那两人,是谁?” 是时候该算算 账了。 “回皇后,是丞相府的安大太太和安大小姐。” 宫女赶忙回答。 哟,居然是这两个人,她素来和丞相府不和,对安念琴和安大太太这对母女也是不熟悉,没想到,今儿竟然能在那儿相见,还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什么,相府的人,还来的很是齐全嘛。 “你去查一下安念琴。顺便打听一下,安念棋当初定下的那门亲事是怎么回事。” 皇后闭着眼睛,靠在凤椅的靠背上,幽幽的说。 * “皇后可为难你了?” 走在出宫的小路上,韩子卿压着声音问安念棋,此时除了远远跟着的两个太监,倒是没什么人打扰他们。 在这后宫之中,出入虽然不易,但是他是韩子卿,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太监和宫女对他也是格外的尊敬,这可不是一般主子。 “皇后为何为难臣妾,世子多虑了。” 安念棋笑着,慢慢的推着韩子卿,如今她已经彻底习惯了做一个车夫,凡是有她在的时候,韩子卿的轮椅就我不曾让别人碰过。 “是吗?” 韩子卿好心情的勾勾嘴角,安念棋很少会自称臣妾,如今听着,还真让他觉得挺喜欢的。 “嗯。世子呢?这会儿可是乏了?” 安念棋问他,这个时候是往日韩子卿比较容易犯困的时候,瞅着日头八成已经过了饭点,怕是他也会瞌睡。 “没有,今儿还好。只是这也过了饭点,左右一会要回府,不若去集市上的酒楼里用膳吧。” 他缓缓的说着,口吻中没有一点决定的意思,尤其是话尾有些微微的卷起,竟然是在征求安念棋的意见一般。 “好。” 安念棋满口答应下来,自从来了这里,她除了相府和王府,几乎就没有怎么出过门,反 正今儿是韩子卿提议的,便去瞧瞧,也好了解一下。 “嗯。” 韩子卿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面,感受着太阳的洗礼,心情莫名其妙的好起来,本以为今日的进宫会让两人都有所为难,不过目前来看,倒是运气还算不错。 一路走到侧门,韩子卿也不必在绕回去,只需要在这里和安念棋一块儿乘上来时的马车即可,也算是省去了很多麻烦,赶车的康平见两人从那宫中出来,马上就迎了上去,青豆也跟着上去给安念棋披上了披风,安念棋摇了摇头,把韩子卿推到了马车跟前,就瞧见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 这马车上面都有府上的记号,安念棋也没细看,只是扫了一眼,就敲出了那是相府的马车。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一天见两次,她可真的不太想。 安念棋让康平快些跪下做踏脚,只是还是没能来得及躲掉,只听见那边的脚步声怕是已经出了宫门,瞧见他们了。 那还,躲个屁啊。 安念棋干脆的回头,迎上了出来的安家俩母女,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们。 原本以为再也不会碰到安念棋的安念琴,刚从宫门口出来就瞧见了她推着世子,这四目相对,她是不上前请安也不行了,可是,她根本就不甘心给安念棋请安。 “妖女。” 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安念琴低着头跟在安大太太的后面。 “扫把星。” 突然从安念棋那边传来了一声,不过很显然,安念棋并不是嘟囔的,她是要多大声,就有多大声…… 扫把星…… 这称呼还真的有些耳熟啊,当初安念棋可不就是这么说安念琴的么? “你说什么?” 安念琴猛地抬起头来,狠狠地看向安念棋,她敢肯定,安念棋绝对是在说她。 第三十五章 很让我喜欢 听着安念琴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话,安念棋忍不住笑了。 别说,她自从到了这里,最大的乐子大概就是看安念琴抓狂的模样,这个安念琴,骄纵就算了,还格外的愚蠢,这总是能让安念棋感觉到乐子来,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是还觉得挺有趣的,尤其是她现在这个模样,真是险些让安念棋笑出声。 “几日不见妹妹又忘了规矩。” 她摇了摇头,笑的有些灿烂,让安念琴看着更是生气,恨不得冲上前就对着她一顿暴打,若不是安大太太拉着,怕是她已经冲到了前面来。 唉,如今对安念琴,安念棋真是连法术都懒得用了,不用法术,她也会自个儿犯错,这里可不是相府,她随便怎么丢人就怎么丢人。 “世子妃真是相府的一朵清莲。” 在意料之外的,是韩子卿突然压低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安念棋直接听愣了,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韩子卿到底是什么意思,相府的一朵清莲?她抬首看了看安大太太,心中才恍然大悟。 这可不是说相府的人都没规矩么? 她作为相府出来的,是难得的一个有规矩的人…… 安大太太那铁青的脸色和要跪不跪的膝盖都让安念棋的笑容再次爬上了嘴角,这个韩子卿,说话可是一点都不输给皇后娘娘哦。 “臣妇给世子请安,给世子妃请安。” 安大太太拉着不愿意的安念琴跪了下来,这一次还不如自己跪下,省得一会儿让安念棋给她们下咒,安大太太内心道。 “起来吧。” 韩子卿还是那平平淡淡的声音,这次倒是也没有刻意为难的意思,只是在她们刚站起来的时候,韩子卿就说道:“康平,扶我上马车。” 这脸打的,完全没有要和她们说几句的意思啊,受了人家的礼,直接就跑啊 …… “世子,我来扶您。” 安念棋的动作要比康平快多了,立马就上前去把韩子卿推到了马车的旁边去,好似根本就没有瞧见那边的两个人一般。 这一下,安大太太的脸色不只是铁青色了。 作为相府的大奶奶,她还未曾这般丢脸过,还是在宫门口,那边还有侍卫宫女和太监瞧着,别说她的脸面了,这是把相府的脸面都丢了。 “娘亲。” 安念琴不愿意就这样让安念棋离开,瞧着她扶着世子上了马车,她还有些不悦,攥着安大太太的手,不懂为何一定要忍让。 “扫把星姐姐,我先走了。” 安念棋在掀开帘子进入马车之前,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给还没有来得及发作的安念棋,之后马车就在康平一鞭子之下扬长而去,惊起无数灰尘,全部都打在了后面两人的脸上。 “安念棋,你这个贱人!” 安念琴在后面压抑不住的大喊,甚至还跑了两步想要追上马车去,安大太太拉住安念琴反手就是一巴掌,愣是把安念琴打的噤了声,只听她压低着嗓子说道:“你还嫌今儿不够丢人吗!?” 这门口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不但躲不过淑妃的眼睛,自然也躲不过皇后的眼睛,只是两人听说了这等子事儿,有人花溪有人忧愁罢了。 * 马车一路上平稳的前行,安念棋瞧着闭目养神的韩子卿。 她如今在韩子卿面前多数都是没规矩的,一来她觉得她和韩子卿如今是平等关系,若不是在外不必要的情况下,她并不想拉开太大的差距。二来,韩子卿也从未要求过她,她一直保持如今这个样子,韩子卿好似也完全并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韩子卿今日居然帮了腔,而且他那个话说的着实不是太好听,这可不是世子爷一贯的作风 ,知道的人都明白,韩子卿平日里头可是不喜说话,很高冷的。 “瞧我做什么?” 韩子卿睁开眼睛,对上安念棋的眼。 “没什么,只是对今日有些意外。” 安念棋挪开眼睛不看他。 “不必觉得意外,你是我的妻,我为你说话是应该。只是你偶尔没规矩……” 韩子卿说到这里,特意拖长了声音,安念棋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去,她承认,今日在宫门口她的话是有些过分,扫把星这样的话,说起来虽然很爽,但是其实不应该出自世子妃之口,而且还是在宫门口…… “让我很喜欢。” 本以为韩子卿会责怪她,却没有想到,韩子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安念棋猛地回过头来,看向韩子卿,只见他眼底的笑意很浓,这话说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像假话。 只是为什么,感觉韩子卿,好像是在调戏她呢? 安念棋皱着眉头。 “爷,到了。” 外面的康平低声的说着。 一般在外,康平都会拿下马车上代表王府的标志,也不会叫韩子卿世子,一般都称呼爷,也是为了不要太招摇,如今韩子卿的身子不好,身份就更是容易被人盯上,所以康平也就更加小心一些。 “劳烦夫人推我出去。” 那深达眼底的笑意并没有散去,而是比方才更浓一些。 不回话,安念棋只是站起来,走上前去将韩子卿腿出了马车,康平早已经准备好,很快的把韩子卿扶到下面,再次放到马车上面,安念棋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仙鹤楼。 那上头的牌匾上面大大的三个字,对于这里不熟悉的安念棋只是在原主的记忆中感受到这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也是所有达官贵人喜欢的地方,往日足不出户的原主是没有什么机会来到这里的,只是听了不 少丫鬟的形容,倒是很是向往。 一日之内,也算是圆了原主两个梦,安念棋站在这个门口,都能感觉到身上好像是轻松了不少的。 “进去吧。” 韩子卿对着后面说,安念棋这才推着韩子卿走了进去。 里面的店小二一瞧见两人,便立马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弓着背,带着讨好的味道说道:“几位客官里面请。” 好在安念棋和韩子卿下来的时候都披上了深色的披风,店小二也是见过不少贵人的人,所以对两人的穿着并未在意。 “一楼还有没有包间?” 康平站在了韩子卿的身侧,挡住了店小二的视线,粗着嗓子压着声音问了一句。 韩子卿这个轮椅,上楼自然是不太方便的。 “哎呦,这位爷,您瞧瞧这个日头,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一楼没得包间了。” 这种人,店小二一天也不少见,赶忙面带笑意的回答,他也瞧着那主子坐在轮椅上,只是能来的了仙鹤楼的人,那都不是能够随意得罪的人。 “你给我腾个出来。” 康平倒是没有想和店小二讲理,往常仙鹤楼都会留出一两个包间来,也就是身份更高的人预定的,这会怕是也有空着的,让他让出来一个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康平。” 听康平粗着声音说着,韩子卿皱了皱眉头,唤了康平一声,康平便立马不说话退到了后面去,安念棋低着头看了一眼韩子卿,瞧着他面色有些发冷,便也没有说话,只听他对那店小二说:“楼上可还有包间?” “若是公子不方便,在下的包间可以让给这位公子。” 没等店小二回答,安念棋就听着后儿传来了一声带着暖意的声线,她循声望去,就看见一身墨蓝色衣衫的男子站在不远处,他头上竖着一个红木的冠子,冠子中间 插着一直红木簪子,面容清秀,一双对大眼睛微微有些弯弯的,让人瞧着就喜庆的紧,瞧着二十出头,虽穿着深色,整个人看起来却暖洋洋的,让人觉得无比的舒适和心安,眼睛朝下面一些,就看见他的手中提着两提药材,好似是刚从药铺出来一般。 安念棋的身体不免有些发热,对此人安念棋是没有印象,但是原主的执念却很深,比安念棋之前感受到的原主的愿望还要深。 只是更奇怪的是,在安念棋努力去回想的时候,原主的记忆却打不开了,尤其是关于这个人的,就好似是全部都封锁了一般,她感受不到之外,好似原主还非常排斥安念棋的回想,就好似是要把她彻底排在外面一般。 这个人,到底是谁? 安念棋不禁皱起了眉头。 “棋儿,是你。” 那人瞧见回头的安念棋,脸上便立马浮起了一丝惊喜之色,那眼中的激动难以形容,安念棋站在他的对面,都能够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这是什么?难道是喜爱? 随即他看到了安念棋推着韩子卿的手,眼中的光芒瞬间暗了下来,染上了忧伤之色,张了张嘴,却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把一切都看在眼中的韩子卿未曾说话,只是眼中明显染上了寒霜,他的表情让韩子卿非常的不悦,只不过,再大的不悦,都抵不过他的那一声棋儿。 “若是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起用餐吧。” 韩子卿虽然说着邀请的话,但是口气却比那冬日的寒冰三尺还要寒冷,安念棋都觉得这声音八成是要冻住她了,赶忙回过头来看了韩子卿一眼,见他面上带着笑意,眼中飞着刀子,看着那不远处的蓝衣男子。 蓝衣男子站在远处,看了看韩子卿,又瞧了瞧安念棋,大概是想要说出拒绝的话,只是到了嘴边,又变成了一个“好”字。 第三十六章 陌生男子 三个人围绕一个方桌而坐,康平早就已经守在了门外,安念棋瞧瞧左边的韩子卿,又瞧瞧右边的陌生男子,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就好似被凝结了一般,她也懒得言语,很显然,这个男子是认识安念棋的。 “臣给世子……世子……妃……请安……” 许久,那蓝衣男子才站起来,给二人行了个礼,礼节倒是很到位,就是这话说的有些结巴…… “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就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自称一般,韩子卿说道,怕是此人八成之前并没有认出来韩子卿,只是看到了安念棋,才认出了他来。 “苏……苏禾。” 他说出口,韩子卿的眉头便立马就拧到了一起去,而安念棋的身体也有些僵硬了起来,关于原主的记忆终于缓缓打开,安念棋好似局外人一样,瞧见了一脸害羞的原主,和眼前的蓝衣男子…… 苏禾。 是安念棋原本定下亲事之人。 他本是个穷秀才,家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老母亲,老母亲很努力的才供他读书,可是在他十二岁那年,还是因为身体原因,卧床不起。 原本是个读书苗子的苏禾当时便立马退了学堂,想要把自个儿卖去大户人家,就为了给母亲治病。 也算他命不该如此,就这样遇到了安家二爷,安念棋的父亲。 当时安念棋还小,安二爷带着安念棋和二太太去寺庙,在路上碰到了卖身就母的苏禾,安二爷觉得小伙子长得非常清秀,瞧着也不像个村里人的孩儿,白白净净的,便下车问了一句,才知道是个学问人,便多问了两个问题,安二爷平日在翰林院当差,对这读书之人向来有好感,几句之下,感觉苏禾日后是和好苗子,当场就给了银子,让他回去救母,也没有说要他还,只叮嘱了他好生读书。 在之后过了几年,安二爷几乎要把这件事情忘在脑后,苏禾却高中了状元,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安二爷,说什么都要报恩,安二爷瞧着他确实努力,这状元也是得之不易,便说下了这门亲事。 其实,原主之所以能够和苏禾这样的人定亲,说起来还有部分是她自己的原因。 以前安念棋并没有感觉到原主心中所想,仿佛关于这一块,已经被原主彻彻底底的藏起来,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这是属于她自己的小秘密,属于她和苏禾的小秘密。 从小时候那一面之后,原主就总记得那个一声破烂衣衫的小男孩,他跪在那里却抵挡不了他身上的温暖,原主在马车上面瞧见他,感觉他的身上就好似是镀了一层金光一般,让原主觉得心中都升起来一股暖意。 从小就生活在相府的原主,从未在丞相和安老太太的身上感受过温暖,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那一日,只凭着一眼,她居然明白了,明白了这一直都没有亲生经历过的感情。 说来也奇怪,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温度,愣是让她一眼就瞧见了。 从那以后,就难以为忘怀。 长大之后,原主每日都盼着他能高中,那样的话,或许就会还有那个机会。 果然,原主真的等到了,这么小的几率,还是让她给撞见了,她别提有多么高兴了,从父亲的话语中,原主明白了他也很受父亲的器重,用了好多办法,原主最终还是让父亲同意了这门亲事。 后儿,苏禾被皇上安排去做县令,原主和他的婚事也不着急,就只是订了亲。 在走的那一日,原主好不容易从府中跑了出来,远远地跟着跑了许久,总算被苏禾看到,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便是他日后的妻子,那一日,两人站在胡同口,苏禾许下了一生的诺言。 待他归来,定会娶她过门,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凡人的感情,安念棋当真不明白。 为何只是一眼就能够确定这么浓厚的情感? 而苏禾也一样,他对原主的感情安念棋不懂,只是从原主的真心中能看出,他并不是虚眼。 这里的女子,安念棋经过这么些日子也有些了解,大多数都是媒妁之言,脸面儿都没有见过,就一顶轿子抬到门口,而后就是一生相伴的人,男子 就是娶妻成群,女子就是孤独一生…… 能够像苏禾那样许下诺言之人,怕是没有几个。 若不是相府有安二爷,安念棋怕是都不相信,男子当真会做到如此。 在安念棋的心中,他不过就是原主往日喜欢的一个人,只是在韩子卿心中,他却是非常危险的一个人。 既然同意了安念棋过门,那么对于安念棋的事情,韩子卿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了解的,也专门让人去调查过,这个苏禾,韩子卿也是知道的,曾经和安念棋有过婚约之人。 那婚书如今退了没,他还真是不清楚。 就看相府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一层麻烦事了。 如今他在出现,若是拿着婚书,他身为世子倒是不会把人给退回去,但是这也绝对不好听了,就好似是他抢了臣子的心爱之人一般。 可若是他真心不拿婚书说事儿,韩子卿的心里面更是不舒服,那足以证明,他对安念棋,是绝对足够的重视,否则,也不会为了安念棋的名声考虑了 心里面不断分析的韩子卿完全没有注意到苏禾还跪在地上,只是在那里想着多种可能,这每一种可能,都不是他所喜欢的。 将近一盏茶过去了,安念棋看着完全没有晃动的还跪在地上的苏禾,终于忍不住看了韩子卿一眼,只见他那闪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茶杯,好像,是在发呆? 悄悄伸出手,安念棋碰了碰韩子卿,就见韩子卿猛地回过神来,眼神还带着一些茫然的看着安念棋。 看到他的眼神,安念棋伸出手去指了指还在地上跪着的人,没有说话。 循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韩子卿就瞧见了地上的苏禾,语气顿时有些不善的说道:“起来吧。” 还不满的瞥了安念棋一眼。 安念棋有些无辜,方才不是还好生生的,怎么这会儿好似生气了一般? 这凡人的男人,是什么脾气啊? “是。” 恭恭敬敬的站起来,苏禾尽量不要让他的眼睛看向安念棋。 此番回京,他有一大部分原因是 为了安念棋,远在外面就听说安念棋嫁给了世子,他并不能接受,当初明明已经定下了亲,为何她还能嫁给别人?苏禾不愿意相信这京中的消息,所以选择自己回京来看上一眼。 只是没有想到,这回京的第一日,就撞上了安念棋。 他去往外地,并没有带上无法舟车劳累的母亲,所以选择今日,本来是想要带着母亲来尝一尝这仙鹤楼的美味,早几日便让友人定下了位置,原本计划着带母亲前来,却不成想母亲今日身体并不算安康,也走不得太远,他来抓药,所以想着顺便退了包间,接着就看见了那坐在轮椅上的韩子卿,想伸以援手,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巧合…… “苏县令不是应当在江南当差,怎生回了京?” 韩子卿示意苏禾坐下来,便立马问出了口。 关于苏禾他的了解可不算少,都是因为安念棋,所以自然也知道,之前苏禾是在江南当差的,那可是个好差事。今年回了京,八成苏禾就不会在离开了,他本是个人才,从前也挺皇上偶尔提过一句,说他治理有方,走到哪里,便是一片祥和。 今日一见,果然是个温暖之人,又懂规矩,可是越是这样,韩子卿就越是不喜欢他。 “有些事情需要回京禀报,所以便连夜进京。” 苏禾赶忙低下头去,回答的一丝不苟,关于那上面的事情他不方便说,韩子卿也不会问,这朝中的事情,每个人都是管好自个就行了,没有人会过分的去问,韩子卿也没有准备拉拢他,问多了反而不好。 见他不愿意说,韩子卿也就没有追着问,一时之间,气氛又冷了下来。 苏禾几度抬起头来瞧安念棋,但是最终都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又低下去头。 她已经是世子妃了…… 这一句话在苏禾的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店小二进来点菜的时候,险些被这屋中的气氛给下了出去。 一半是寒冷,一半是忧伤,店小二不免朝着安念棋看了看,只见她坐在中间,神色如常,时不时帮那轮椅上的 人倒上一杯热茶,而每次她这么做的时候,那抹犹豫的蓝色就会低下头去,便的更加忧郁…… 这几个人,真的是来吃饭的吗? 店小二心里想。 不过,想归想,店小二还是盯着巨大的压力点了菜,而后逃也似的离开,韩子卿看着他飞快跑开的身影,又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安念棋。 唉。 他往日可不是一个善妒之人。 宁王世子的大气世人皆知,他不是一个好怒之人,也不是一个会利用身份之人,在他身上,生存之道永远都是互相尊敬,他不会看不起任何人,也不会欺负任何人,所以宁王世子,一直都饱受民众的喜爱,他平易近人,对老百姓也是不同于其他达官贵人。 怎生今日,就变成了如此。 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子。 安念棋,到底在他心中永远都不会是一个普通女子,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好像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其实也不过才几日,安念棋居然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 这是不应该的。 韩子卿冷着脸,朝着外面唤道:“康平。” 听到声音的康平赶忙进来,韩子卿便接着道:“推我出去一下。” 安念棋听到便立马站起来,她已经习惯了在韩子卿有需要的时候就立马起来,韩子卿心中一动,看着她,尽量平缓声音道:“让康平推我就好,外面冷。” 他柔软的声线让对面的苏禾更加低下了头去,安念棋也马上就明白了怕是她不方便帮忙的事情,也就乖巧的坐了下来,康平马上上前推着韩子卿走了出去。 有些他不方便在的事情,就让他离开吧。 等着康平关上门,韩子卿突然觉得心里面有一个地方像是空了一般。 动心,这本不是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事情。 * 在韩子卿离开之后,苏禾渐渐地抬起头来,看着安念棋,她好似瘦了,又好似和从前有些不同了,那个总是笑意盈盈的安念棋,好像已经不在了一般,他皱着眉头,说道:“棋儿……你……过得好吗?” 第三十七章 人间情爱。 如今再见,其实已是物是人非,就算安念棋未曾占领原主的身体,原主和眼前人,也已是不可能,更不要说对他毫无感情的安念棋了。 “我过得很好。” 安念棋很直接说道,一句话让苏禾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宁王世子受伤不是小事,即使不在京城,苏禾也有耳闻,虽然不知道相府往日都更宠爱大房的女儿,但是却也知道,安念棋绝非自愿出嫁,他们已先有婚约,退婚可以,但是悔婚,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鉴于世子的身份,苏禾心中自然就觉得,安念棋一定是被逼无奈,否则不至于此。 可惜,安念棋一上来就说她过得很好,这就让话题突然就停在了这里,他还能问什么呢? 就算她过得不好,他又能做什么呢? 对方是宁王世子,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变成宁王,他一个小县令,就算今年功绩不错,不过也就是调回京,日后还要多久才能出头且不能说准,更何况,在努力,也不可能超过宁王去。 他才是真正没得办法的那个人。 “过的好就好。” 苏禾看着安念棋的眼帘,她比从前变了许多,虽然他和安念棋只有匆匆的几面之缘,但是就是那几面,也足以让他爱上那个活泼,善良的女子,她天性如此招人喜爱,在他心中,她便是这世间唯一。 可是如今呢,她看起来沉着冷静,面对他,她非常的平静,完全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心中放不下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 “若是世子妃,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苏禾……” 说到这儿,苏禾顿时没了声音。 且不说他能力有限,就安念棋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呢?他有什么资格来表这个衷心。 因为爱 情吗? 混迹在官场之中,情爱已是要放弃的首选,偏生他运气好,碰到了一个心中所爱之人,只是这好运气,到底还是在他抱得美人归之前就结束了。 “苏公子不同于常人,若能认真努力,防得小人,心存善念,日后定能平步青云。至于小女,于苏公子而言非最好选择,命中已注定,还希望苏公子能将心放在仕途之上,莫要惦念。” 安念棋仿佛没有听到他方才的那一句话,而是语气缓慢的说了这么一通,看着苏禾渐渐低下去的头,安念棋的心中不免一声叹息。 不管怎么说,她也应该对原主有个交代。虽然苏禾出自乡野,但是安念棋还是不难从他的身上看到一些暗光,这对于他来说,已经天赐恩惠,若是凡人之中有如此,修仙虽然资质差了些,但是利用好,保存善念,以后怕是会有大造化。 这是安念棋唯一能够代替原主为苏禾做的了,只希望他能好生利用他的大造化,日后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只是这些话,对如今的苏禾而言,他还不太明白。 唯一明白的便是,安念棋是他日后再也高攀不起之人,尽管如此,他却还是难以释怀。 等到韩子卿回来的时候,苏禾已经离开了。 康平将他推到之前那个位置上面,韩子卿就好似苏禾从未出现一般,坐在那里,闭口不言。 多半安念棋和韩子卿接触的时候,都是很少说话的,安念棋也已经习惯了,同样也好似苏禾不曾出现过一般,闭口不提为何少了一个人。 只是偶尔心中想起来方才他离开时的神色,安念棋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凡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让她这段时间感受颇多。 修仙界的人感情素来凉薄,就是双修也不过其实就是互相利 用,无法分离罢了,要是说有什么难舍难分,还真有没有。 像原主这样一见钟情的,在安念棋看来不过就是瞎扯淡,更别提苏禾那边对原主了解甚少却还这般用情,安念棋心中对此可是完全不相信的,除此之外,还觉得很不可能。 对她而言,利益才是关键,能不能助她修仙,才是最重要的。 “吃吧。” 店小二上了菜,韩子卿动了几筷子,发现安念棋还是坐在那儿发愣,说道。 看了眼这桌子上面的菜色,安念棋拿起筷子,随便吃了几口,尽量不让自己下咽,平日就算在王府,她也是很少会吃这些菜色的,毕竟这些杂食,对她的身体影响还是很大的。 至于韩子卿,现在没有到提醒他的时候。 只是他往日也不怎么关注安念棋,今日却有些不同,之觉得安念棋是有些难以下咽。 这情绪,再加上方才的苏禾,很难让韩子卿不多想。 他生在王室,这等事,已经是羞辱中的羞辱了,他的大度,不是无度。 压住心中的怒火,他的涵养倒是让他做不出发火这等子表象,只是闷在心中,不言不语,不但是对安念棋,对他自己他也颇有怨言,曾经,他可不曾想到,会有一日,对安念棋从心底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 也罢。 “日后尽量少跟苏公子接触吧。” 心里的感觉他控制不了,他只希望,安念棋不要越距,这是规矩,总不能让人到时候说到了王府的脸面上。 “好。” 安念棋答应的非常干脆,根本就看不出来方才的男人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而安念棋自己,也好似是不在意一般,回的快准又直接,就好似心中对那苏禾没有一点点的不舍。 这和方才的她又有些 不同。 韩子卿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摸不准安念棋到底是舍得还是不舍得。 算了,不管这些了。 从仙鹤楼里出来已经快要到下午了,安念棋好韩子卿直接上了马车,这次出来所带的人手本来就不多,青豆安念棋便直接没有带进仙鹤楼,自然也不知道在仙鹤楼里面发生的那等子事儿,只是觉得两人从里面出来,那气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同了。 * 一路上安念琴心中都没有咽下去那口气,好容易回到了相府,她还未走进门就发作起来。 “安念棋这个贱人,母亲你为何拦着我,让我去收拾那个贱人!” 安念琴语气里面透着一股子狠劲儿,从安念棋不肯代嫁那一刻起,安念琴对安念棋的恨意就一日比一日还要多,只多不少,恨不得每一日都让安念棋好看。 可偏偏,每一次都让安念棋占了便宜,安念琴别提有多么委屈了,今儿又是如此,安念棋居然在宫门外给她找麻烦,而安大太太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拉着她! “你给我闭嘴!” 安大太太气的脸涨得通红,她以前从未对这个女儿发过如此的火气,从小安念琴就是捧在手心里面长大的,有些骄纵她是知道的,女孩儿,稍微有一点道是也不打紧,相府身份摆在那里,日后安念琴也不至于被欺负了去。 只是今日安念琴的所作所为,让安大太太终于看到了隐患,在府中如何是不重要,但是在外面却是不一样的,尤其今日,那是皇宫门前,发生了什么,只需要几句学嘴的奴才就能立马传到主子的耳朵里面去。 安念棋虽然是相府出去的女儿,但是身份尊贵,如今是世子妃,那可不一般,往日几句拌嘴也就罢了,这可是大不敬,若是怪罪下来 ,那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且不说这个,安念棋那个邪门劲儿,也不会让安念琴落个好下场,每当安大太太想到这儿的时候,总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明明是那个贱人!” 安念琴咬着牙看着安大太太,明明就是安念棋的错,为什么最后变成了她的错! 从未对她这般的母亲自从那以后,对自己屡屡发火,这跟本就不是她以前的母亲了! “母亲,你是不是也被那个妖女迷惑了!你怎么向着她!” 才进了相府的侧门,安念琴便吼了这么一句。 安大太太的心彻底冷了下来,面对这样的安念琴,日后若是在碰到安念棋,立马就没了分寸,那只会吃亏。 第一次,安大太太有了后悔的情绪。 “啪”的一声,就在侧门边上,安大太太这一巴掌打得响亮,这门口的粗使婆子瞧见都赶忙低下头去,谁不知道这大小姐是相府的金贵宝贝哟,居然在这儿让素来最疼爱她的安大太太给打了巴掌,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不然一会怪罪下来,可是不好使哟。 “母……母亲……你!” 安念琴难以置信。 这不是第一次,母亲为了安念棋掌掴她。 她感觉快要不认识安大太太了…… 内心瞬间变得冰冷,这世间难道都是表象?谁也信不得? 抬步安念琴便朝着后院跑去,都怪安念棋那个贱人,她终有一日,一定要给安念棋好看,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安大太太看着跑远的安念琴,怒火未平,也顾不得心疼,对着旁边旁边盛夏的安念琴的丫鬟说道:“从今儿起,大小姐被禁足在闺房之中,明儿我会找个礼仪嬷嬷来,好生教教大小姐规矩,谁若是敢帮着,就莫要待在这相府了。” 第三十八章 给你来点新鲜的 那头安大太太发着火气,谁敢支声,都应着赶忙跟着安念琴朝着里头跑去。 安大太太扶着额头,我一天就每个省心事儿,今儿淑妃娘娘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把安念琴送去王府。 她和淑妃娘娘不同,她不知道安念棋有多么邪乎,这若是嫁过去了,且不说那地位不如安念棋,被安念棋欺压那岂不是很正常,偏生安念琴现在这个性子…… 唉…… “大太太。” 站在安大太太身后的老嬷嬷凑近,在她耳边轻轻的唤了一句。 “说。” 安大太太如今正在气头上,赶在这个时候说话的,也就只有她的陪嫁嬷嬷了。 瞧着大太太的脸色发白,眼神里面也透着火气,那老嬷嬷丝毫不胆怯,反而眼里透着一丝精明凑近道:“苏状元回京了。” 听闻,安大太太先是一愣,后儿便笑开了眼。 如今这个局势,正是不好解的时候,哪怕得罪淑妃,也不能让安念琴就这样嫁进王府那烂摊子里头。 淑妃想要拉拢王府,那是很困难的,只要韩子卿一日不死,她就甭想。 皇后失宠,淑妃得宠,倒是有不少官员粘在了淑妃那边,淑妃下面还有一子四皇子在皇上面前,确实比太子还要得宠,局势如何谁也说不准,若是在能得到宁王府的支持,那可谓是犹如神助。 只可惜,韩子卿是个死心眼儿。 他向来只效忠皇上,就皇后对韩子卿也算是掏心掏肺,但是韩子卿依然不会站在太子那一边,这就是他的立场。 偏生宁王府试着朝中不可小觑的势力,韩子卿不但有王府的头衔,还有将军的名衔,而且皇上对韩子卿是当真不同,宁王是他唯一的胞弟,曾经对这个胞弟,皇上就格外在意,宁王也帮着皇上打下了不少天 下,只可惜宁王早逝,皇上为了宁王还立了守丧,不许韩子卿接替其位,对韩子卿,其实并未比宁王差到哪里,所以韩子卿可谓是朝中众人争抢的对象。 可惜的就是,压根抢不到。 淑妃大概已经放弃了韩子卿,从她的话语中,安大太太至少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韩子卿如此,八成和韩子珏有不少的关系,若是日后韩子珏坐上了王爷的位置,局势又会改变了。 可是,若是真如此,安大太太便更不想安念琴嫁过去。 这么多年的空闺生活,让安大太太明白,若是当真成亲的话,嫁给韩子卿不是一个好去处,因为韩子卿命不久矣。但是嫁给韩子珏,则是更不好。 首先,她和已逝的韩子卿的母亲同出一门,宁王妃并不会善待安念琴,她和淑妃不同,宁王妃哪怕咬着牙也会巴结着淑妃,但是绝对不会好生对待安念琴。 韩子珏那边也绝对不会对安念琴好,她曾经是他最大的敌人的婚约者,若是让他好生对待安念琴,那可不就是痴人说梦吗? 身为一个母亲,她对安念琴的疼爱不是一日两日,好容易逃掉了韩子卿,总不能在摊上一个韩子珏。 曾经以为高门大院才是好,如今见多了,却也不那么觉得了。 “苏状元到了几日了?” 安大太太一边朝着院子里头走,一边问身后的老嬷嬷。 “今儿才是第二日。” 老嬷嬷回答。 “那我们等着便是了。” 安大太太笑起来,仿佛方才根本没有生过气一般。 * 回到王府,韩子卿便去了书房,安念棋知道他从宫中回来定然是被交代了什么,也就自个儿回了院子里头。 今日没有去请安,安念棋也不着急,先回了一趟院儿里,换了身衣裳, 然后才慢慢悠悠的去了宁王妃的住处请安。 每日这个时候,都是宁王妃午休的时候,安念棋知道,所以特意避开了午休的时候,到了宁王妃醒来的那个点儿,才到了院子口。 小丫鬟瞧见安念棋便立刻进去通报,只是这一去就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这宁王妃的架子还当真不比皇后小呢。 今儿安念棋和韩子卿进了宫,想必宁王妃心中是不双利的,对于这个她一点都不满意的世子妃,进宫却也没有听说受到什么刁难就回来,她怎么能接受呢。 不用脑子,安念棋也知道。 那一次宁王妃被烫了嘴,日后便对安念棋敬的茶都躲得远远的,再也没有喝过一口,总觉得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错,反正就是邪乎。 想再给安念棋个教训,偏生又找不到什么更好的机会。 今儿本来就有些不爽,这会儿安念棋又撞到了枪口上面,那更好,她干脆就让小丫鬟下去通报,让安念棋在外面候着。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安念棋就听那小丫鬟出来说,宁王妃还没有睡醒,她还需要在外面稍微等一会儿。 这不就是摆架子么? 在皇宫里她不方便动手,在王府她还不方便么? 如今她在王府生活了有些日子,对于她来说,王府的气场和她的气场已经渐渐的融合。 其实还是应该谢谢宁王妃的,若不是每日安念棋都来这里请安,在这里运用起发水还是很需要灵气的。 靠在屋中的榻上,宁王妃抬手把旁边案上的热茶拿在手中,用碗盖轻轻的刮了刮上头的之茶叶拨开,微微抿了一口,顿时觉得口中一阵暖意。 想着安念棋在外头吹着冷风候着,心中就觉得有些爽快,这个韩子卿她收拾不了,安念棋她还是能收拾的了的,否则,她这个 宁王妃的名头,怕是也不用要了! 这般想着,宁王妃把茶水放在了旁边的案上,左右也和安念棋说了她未曾醒来,那就干脆的在眯一会儿得了。 靠在榻上的宁王妃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安念棋在门外,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平稳。 这院子里面的气场和安念棋融合的非常好,站在门口,安念棋的感官几乎全开,里面的一起气息都在安念棋的掌控之内。 看来今儿,她要玩个大的了。 之这几日的灵气积攒的不错,试试看能不通过运气打开筑基期,来一个反向提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睡梦中的宁王妃只觉得胸口有一些疼痛,一睁眼,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她站起来,左右走动,却怎么也走不出这黑暗之中。 “李嬷嬷……” 轻轻唤了一声,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答案,她的心中骤然升起一丝恐惧,这是怎生了,她记得她方才只是躺在榻上歇着而已,怎生这会儿就变得一片漆黑了呢? 手往前伸了伸,一边摸一遍继续往前走,口中还喊着李嬷嬷,多年的涵养无法让她大喊大叫,只能在心中暗暗恐惧,往日可从没发生过这等子事儿。 别不是做梦吧? 伸出手狠狠地在自个儿的胳膊上捏了一把,只觉得一阵揪心的疼传来,险些让她叫出了声。 不是梦…… “李嬷嬷,李嬷嬷!” 终于忍不住喊出声来,可是却始终都没有人响应…… 强按住心中的恐惧,她继续往前走着,不远处总算是瞧见了一道白光,循着那白光快步跑着,想要快点逃出这一片黑暗的心支配着她不断的朝前面跑去,此时也面子身份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活着…… 循着那道光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却觉得越跑越远,那光 线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那宁王妃累的气喘吁吁,却始终都追不上,只能加快步子,不停地跑。 不停地跑…… 突然,她脚下感觉好似被什么东西绊倒,直接便朝着前面飞出去了好远,摔在了那冰冷的地面上。 这时,周围全部都亮了起来,她环顾自周,只见四周全部都是被烧焦的土地,而她,好似是掉在了一个被烧焦的大坑中一般,被围在中间,那坑并不浅,超过她好几个身子去,想要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再往方才绊倒她的地方瞧过去,顿时就让她煞白了脸。 那……那是一只……死狐狸! 那死狐狸全身都被烧得黑礁,只剩下一颗完整的头颅,头颅上面是雪白的毛,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它睁着的双眼已经毫无生气,只是死死的盯着她的方向,那模样就好似是死不瞑目一般。 常年生活在高门大院之中,她何曾见过这般光景,就算是偶尔要处理一些丫鬟婆子,那也是下头的人去做,脏不了她的手,那等子场面也不是她能够瞧见的画面,如今看来,这简直就是极为恐怖的画面。 循着那头颅往后面瞧去,边看见那底下除了狐狸的尸体之外,还有人的! “啊……” 尖叫一声,宁王妃立马便抬手捂住了眼睛…… 她,她在哪儿?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甚至都没有给她爬起来的时间,一道天雷就打在了她的身侧,距离她不过就只有五步之远。 松开手,刚好便瞧见那道天雷,劈中的地方正是那课狐狸的头颅,那头颅顿时便飞炸开来,地面则又出现了一个小坑。 这样的场景,干脆的让宁王妃傻眼了,她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有一道雷劈中远处那个人,那人顿时四分五裂。 第三十九章 混乱的宁王妃 “啊……” 宁王妃哪儿见过这等场景,那人炸开了许久,她才开始尖叫,此时她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力气了,全身都软了,瘫在地上,眼看着一道一道的天雷打下来,在地上砸出来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那天雷把地上大概所有的动物,全部都劈了个干净之后,终于还是朝着宁王妃的方向来了。 短时间之内经历这么多的宁王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终于下半身有点力气之后,她就用手撑着开始爬,那雷一道一道的接近,终于在她脚边彻底的炸开,一个小坑立马就出现在她的脚边。 凭着生存的本能,宁王妃开始疯狂的爬行,可是无论怎么爬,那道累都会追着她,不停的在她的脚边砸出来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她人生三十余载,第一次如此狼狈,比那街边的乞丐还不如,偏生她此时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当死亡如此接近的时候,规矩那些都好似并不重要了一般,尤其是,这样恐怖的死亡。 爬的更快一些,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躲掉了。 这般想着,宁王妃不停的绕着这个大坑爬行,她根本就站不起来,爬是她唯一生存的方式,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 脑海里面不断地想着,不断的想着…… 人爬不过天啊…… 一道雷猛然劈到了宁王妃的面前,就在她的面前劈开了一条裂缝,她看着那道裂缝吓得猛地坐在地上,抬起头来,就瞧见天上一道雷从上面狠狠地劈下来,就冲着她的脑袋。 根本来不及闪躲,直接劈中! 猛地回过神来,她又回到了屋中,依然躺在那小榻之上,方才喝了一口的茶水就放在身边, “李嬷嬷李嬷嬷。” 惊恐的跳起来,直接打翻了那案上的茶碗,她此时顾不得 那么多了,完全没了端庄之态,惊恐的喊着门外的李嬷嬷。 门被打开,李嬷嬷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立马便被宁王妃扑了个满怀,李嬷嬷一个没站稳,差点和宁王妃一块儿摔倒了。 把她先扶好,李嬷嬷赶忙瞧了一眼,只见她好似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两只眼睛猩红猩红的,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李嬷嬷听不懂的话,李嬷嬷扶着她的身子,赶忙关心的问道:“王妃,您是不是发噩梦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宁王妃听了这个话稍微安定了一些,可复又想到方才掐自己的时候,胳膊上疼得厉害,撩开袖子一看,只见那胳膊上面青青紫紫的一块,可不就是她方才掐的那个地方…… 这…… “王妃,世子妃还在门口候着呢?您这般怕是也不方便,不若老奴差人让她回去?” 李嬷嬷说道,宁王妃抬起头来看着她正准备点头,就看见李嬷嬷的头变成了方才被炸飞的那个狐狸头,正看着她咧开嘴笑呢,那毫无生气瞳孔中此时也是充满了戏谑之意。 “你……你……妖怪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来,可是偏就没有一个人开门进去,只剩下那狐狸和宁王妃两个。 “王妃,您,您不认识老奴了啊……老奴……老奴是李嬷嬷啊……世子妃还在等着您呢哈哈哈哈哈哈” 前面还是李嬷嬷的声音,后儿就变成了一个尖细尖细的女声,一点一点的靠近她,不停地说道:“要不要让世子妃进来就您啊,只有她能听见我的声音哦……” 不断不断的后腿,宁王妃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恐惧,她害怕,她看见那狐狸的头和李嬷嬷的身子完好的接在一起,就好似本身就在一起一般,狐狸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这话,口中的獠牙全部都露了出来, 细尖细尖的,仿佛一口就能咬穿人类的脖子一般。 害怕的往后面躲去,直接便撞上了后面的衣柜,无处可逃。 “您怎么不喊世子妃来就您呢,她在外头等了您那么久……若是您早点召她进来,兴许还能留下一个全尸呢……哈哈哈哈哈。” 只见它边说边仰着头笑着,尖细尖细的声音就在宁王妃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来来回回,这她听着好生害怕。 “救……救命……救命啊……” 高声喊着,宁王妃觉得胳膊上猛地被人推了一把,接着便看见李嬷嬷的脸出现在眼前,有些苍老的声音说着:“王妃,您是不是发了噩梦?” 似曾相识的这句话让宁王妃差点从那小榻上面跳了起来,猛地离开了老远,李嬷嬷瞧着她愣了一下,往日王妃可是最待见她的,今儿是怎么了,怎生好似害怕一般? 还没等李嬷嬷的下一句话说出口呢,就只见王妃突然间掀开了袖子,胳膊上面有一处微微的发青,并不是很明显。 这……这到底…… 宁王妃看着胳膊上面的记号,又看看李嬷嬷,靠在那小榻的边上快要掉下去,她缩成一团问道:“世子妃……还在外面吗?” 想起那狐狸最后的话来,此时安念棋就好似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她一定要牢牢的抓住这跟稻草…… 至于李嬷嬷,她瞧着,只觉得心里头害怕的不得了,生怕一会儿,这颗头,就不是李嬷嬷的了…… “在,世子妃还在等着您醒呢。” 李嬷嬷也是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稍微往后面去了一些,尽量不靠近宁王妃,更在她身边多年,李嬷嬷早就已经摸清楚了她的脾性,此时她看似这般害怕,她反而不易靠近。 “叫她进来,快叫她进来。” 宁王 妃嘴上说着,恨不得安念棋马上就夺门而入,那样她一颗心仿佛才能安定下来。 “王妃,您还未更衣……若是您发了噩梦,不若先让世子妃回去……” 李嬷嬷低着头说道,她比谁都了解王妃,若是现在这个模样见了安念棋,怕是日后会追悔莫及,她日日都想着怎么才能给安念棋一个下马威,如今虽说是没有一个合适良机,可是也不能在安念棋的面前丢了人啊。 瞧着她现在这散乱的头发,再看看那有些褶皱的衣裳,未免有些太过于随便了,若是让安念棋瞧见,多半是不好的。 只是她不知道这话给宁王妃带来了多么大的恐惧,如今她根本就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更加分不清眼前的李嬷嬷到底是人是鬼,只有那狐狸口中的安念棋才是支配她思想的唯一…… 她只希望安念棋能够快些进来! “闭嘴,快去叫世子妃进来,快去!” 只听她一声大喊,李嬷嬷立马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王妃的院子里头,素来清净得很,本来这高门大户的夫人就不怎么走动,王妃更是走动的少,除非那非去不可的场合,她几乎都是不愿意出去应付的,她年龄本就不大,又是续弦,那外头说难听话的人多得很,年轻气盛的时候她还愿意去争辩几句,后儿就干脆不了,直接想个法子让对方闭嘴。 所以这院子里头,很少有特别吵闹的时候。 今儿却有些不同,那一院子的小丫鬟几乎都听到了王妃的呼喊声,一声更比一声高,连平日里面最得她心的李嬷嬷都被吼了出来,不停的喊着世子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谁也不敢多问,只是手上的活儿我干的又快了一些,生怕今儿王妃心情不好,一会儿全部都给她们发落了去。 站在 门口的安念棋倒是听不到宁王妃那哭天抢地的声音,不过,她能感觉到宁王妃的气息紊乱,此时怕是已经醒过来了,瞧着这加速的气息,八成是开始找她了吧。 现在,换做她不着急了呢。 其实,左右距离宁王妃眯着,不过就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至于安念棋在这半盏茶里面做了什么…… 她勾起嘴角来,看着不远处跑来的小丫鬟,瞧着她那着急的模样。 哟哟哟,看来里头真的是很害怕吧? “世子妃,王妃醒了,唤您进去呢。” 那小丫鬟有些气喘吁吁的,里头的丫鬟层层报过来,每一个都着急无比,说是王妃急着唤世子妃进去,哪有人敢怠慢啊,谁不知道王妃这会儿在里头不知道怎生了,就是不停的喊着要见世子妃。 “嗯。” 安念棋点点头,跟在小丫鬟的后面,特意放慢了步子,不紧不慢的走着,就见前面的小丫鬟着急得很,却又不不敢催她。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此时估计比这小丫鬟还要着急的,怕是那里头的宁王妃了。 这就叫做栽个跟头。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安念棋才磨磨唧唧的从门口走到了主院子,这王妃住的地方,虽然说不比世子的大,但是着实也是不算小了,从那门口走进来,少说也要一炷香的功夫,只是让安念棋这磨蹭的,愣是走了小半个时辰,让这里头等着的人恨不得找个地儿钻进去,先求个保护。 李嬷嬷老远瞧见安念棋,立马便走上前来,悉知宁王妃都梦到了什么的安念棋看见李嬷嬷险些要笑了出来,好歹忍住,这才随着李嬷嬷走了进去。 只是这一走进去,就立马看见宁王妃缩在那个小榻上面,衣服皱皱巴巴的,头发也有些凌乱,瞧着像是被吓坏了一般。 第四十章 送了她一个幻境 宁王妃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只是她十五岁就嫁给宁王,几乎没有怎么出过深门大院,这阴险的手段她见过不少,那用各种方法把丫鬟打杀的更是没少见,就连手上怕是都有不少人命,老的小的,谁手上没摸过个几个。 可是,偏生这些说到底都是人。 人绝对不是不可防的。 偏生那妖魔鬼怪,就是她最怕的。 说到底,深门大院,有几个后院的女子会不怕妖魔鬼怪的? 说起来妖魔鬼怪,哪个心中都是恐惧的。 手上人命多了,天打雷劈的事儿,还真不会没有。 算起来,可也够让人后怕的了。 所以,宁王妃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不过就是一个梦境,就足以把宁王妃吓成这个模样,她的心智还是不够成熟啊。其实,安念棋不过是模拟了她们经历天劫时候的场景罢了,比起那个场景,这个相对而言要更简单一点。 凡人的心境都是脆弱的,越是直逼她们心脏的东西,就越发的会受不了。 所以修仙漫漫说的不过是他们这些早已经把心脏修炼成金刚钻的人。 “臣妾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 安念琴乖巧的作了个礼,也不等王妃让她起来,就自个儿站直了身子,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得不像话。 果然,宁王妃这会让哪有功夫去管安念棋有没有好好的请安,只是瞧见安念棋就好似是瞧见了那救命的稻草一般扑了上来,安念棋稍微往后面退了一步,用双手接住了宁王妃的额身子,细声细语的哄着宁王妃在小榻上面坐下来,她也坐在了旁边,手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宁王妃的后背道:“王妃怎生了?可是发了噩梦?” 她的语气轻柔,就好似是定心丸一般喂向了宁王 妃,这才让宁王妃渐渐地冷静下来,刚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后面那个真实的不像话的梦更是让她回不过神来,说不定如今也是在做梦,想到这儿,她不自觉的有些紧紧抓住了安念棋。 “王妃受了惊吓,你们还在这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熬个安神汤给王妃喂下去?” 安念棋朝着那边立着的李嬷嬷喊道,她越是在这儿,宁王妃才更是好不了,这一点安念棋心里面怕是比谁都要清楚的,倒是看见这样的宁王妃挺有意思,但是安念棋也不愿意在这儿消磨过多的时间,她的目的不过是吓吓她,可不是哄哄她。 李嬷嬷先是被安念棋这宛如主人一般的怒吼吓了一跳,而后便立马退了出去,安念棋说的没错,还是先给宁王妃煮一碗安神汤才是重要的。 看着李嬷嬷我走了出去,安念棋才继续抚摸上宁王妃的后背,心中却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是有想过宁王妃怕是会被吓得够呛,但却也没有想到会到了这个地步,难不成,她心中对那狐狸,有什么? 安念棋审视着宁王妃,她缩着身子,一只手狠狠地抓住安念棋的胳膊,好似是生怕安念棋跑了一般。 瞧着门口没什么人了,那小丫鬟都在外头,连青豆都不敢进来。 也是,宁王妃方才那状态,怕是从未有人见过,谁瞧见不得害怕,如今又这般拉着安念棋,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是被附身了呢,向来和安念棋不对付的宁王妃,怎会这般? “王妃莫要害怕,不过是个梦境而已。” 安念棋嘴上说着,眼睛却看到了她胳膊上面的暗红,好似没有瞧见一般的别开头去。 “有、有怪物……说说你能救我。” 真不知道她这算不算是病急乱投医,安念棋不过是为了给她 点颜色这编出来这么一个瞎话,谁承想,如今她还当真了。 莫不是日后要把她当菩萨供着吧? 怕是这几日,宁王妃都不能做梦了。 安念棋伸出手去,放在宁王妃的头顶,这属于大不敬的事儿往日安念棋可是做不得的,只是此时又没有人瞧着,这宁王妃看起来也不像个清醒的人,不若就让她好好睡过去,也好过在这儿缠着她。 只是,睡去是睡去,今儿在安念棋这儿丢了面子的事情,可全都是让她记着的。 否则,安念棋安排这么一出戏,岂不是白安排了? 面上带着笑容,安念棋去外面唤了两个丫鬟进来,把宁王妃抬到床上去,她便在李嬷嬷还没有回来之时就已经离开了。 这屋里的主子都睡下了,难不成等着奴才管她? 回到自个儿的院子里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问过之后才知道,韩子卿还没有从书房回来,安念棋也不着急,只是吩咐小厨房的人做一些清淡的菜色,然后便进了屋里,除了让青豆在外面守着,谁也不许进去。 经过今儿下午的消耗,安念棋最近积攒的灵气可谓是用的差不多了,不过还真有些提升,好在她已经完全能够自如的运用法术,所以只要有足够的灵力,难度不大的法术还是可以驾驭的。 只不过,就是身体会超出负荷而已。 好在这具身体本来就自带杂灵根,虽然弱了一些,修炼慢了许多,但是她的天灵根也带了过来,只可惜身子被污染的太过厉害,有些限制了天灵根的发展,身体里面存在双灵根也不好修炼,她只能先把天灵根置于元婴之中,日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们融合。 方才她短暂的放出来了一会儿天灵根,宁王府所见的雷便是由天灵根所来,她的 天灵根本就是雷灵根,用起来也算是比较顺手,所以宁王妃才会当做那是真实的,完全和梦境分不清楚。 只可惜,天灵根暂时和身体无法融合,杂灵根暂时也无法摘除,这么一会儿,身体就已经承受了不小的负荷,安念棋也感觉到了气流的压力。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当真是有突破的,身体在天灵根的冲击之下直接打开了筑基期,这比安念棋每日打坐要来的快多了也轻松多了,也算是有得有失。 提气,顺气,果然比之前要来的快了一些,天灵根刚收回去,看来修炼的速度还是无法变快,等到后面找个合适的机会,看看天灵根能不能和杂灵根融合,那个时候突破起来,可就不是一般的快了。 这般想着,安念棋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对于一个修炼人来说,天天和这些凡人玩游戏,真的还是挺累的,完全不符合她修炼人的格调啊…… 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韩子卿才从书房回来,门被推开,安念棋看着韩子卿被碧兰推进来,碧兰瞧见安念棋便退了出去,韩子卿就被丢到了那屋子的中间。 往日韩子卿没觉得有什么,左右安念棋都会过来推上他一把,可是今儿就觉得特别的别扭,总觉得这院儿里的奴才真是一日比一日还爱偷懒,如今把他俩撂在这儿就跑,王府还有没有规矩这么一说了。 不过现在,重要的倒不是王府的规矩,而是他心里头的别扭。 在书房待了一下午,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做,就想着中午的那会子事了,说起来也奇怪,这回头想一想,当初同意迎娶安念棋过门,或许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也罢,若不是当初做了这样的选择,怕是连命都要守不住了。 从床上站起来,如今的韩子卿看起来和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他看起来精神饱满,面色也变得红润了许多,那个病怏怏的韩子卿,仿佛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安念棋知道,这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看着安韩子卿身上现在的青光已经开始泛黄,日后怕是健步如飞呢。 走过来,扶着轮椅的把手,安念棋心情大好,等韩子卿彻底好起来,就可以进入芥子空间,到时候,她用天灵根,怕是可以进步如飞。 好生计划着,安念棋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嘴上乐呵呵的说着:“世子,用膳吧。我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些清淡的,中午那顿吃的油,晚上清淡些好入眠。” 她的体贴险些吓着韩子卿,安念棋突如其来的殷勤实在是让人摸不透,难不成是发现了他有不高兴? 安念棋有这样的觉悟吗? 韩子卿是不信的。 想起来下午那会子事儿,在书房的他都听闻了王妃院子里头发生的事儿,说王妃不过是中午小憩了一会儿,醒了就胡言乱语的找世子妃,还着急的紧,整个人瞧着都有些不正常,形容的可真是有些奇了怪了。 这当主子的哪个不要面子?就说王妃,面上和韩子卿那是和和气气的,但是心里头有多烦他只有两人自个儿明白,不待见他,自然也不会待见安念棋这个代替长姐嫁过来的,甚至在安念棋的身份上,王妃都是相当不喜欢的,这发了噩梦,醒了就找安念棋,这事儿若是跟安念棋没有半点关系,那说出来就是谁也不能信啊。 “下午你去请安……” 韩子卿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但又好奇的想汶上一句,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好在安念棋的理解能力比较好,听了他的话,便立马就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给王妃送了一个幻境。” 第四十一章 磨人的小妖精 安念棋说的轻松,听的人却一点都不轻松,尤其是韩子卿。 一个幻境,不知为何,这话从安念棋的口中说出来,总是让人不自觉的有些发冷。 骨肉按安念棋比他想象中的怕是还要厉害。 没有注意到韩子卿的情绪,安念棋还在想,今儿造了一个幻境,就足以让王妃吓成了那样不说,还助她突破了筑基期,看来日后要想一个更好一点的才是,送给王妃的礼物,总不能总是凑合过去嘛。 这么想着,安念棋倒是还觉得挺开心的,推着韩子卿就去了膳厅。 一早丫鬟就已经准备好了膳食,就等着主子们来,安念棋推着韩子卿坐下来,便听见韩子卿说道:“今儿碧兰伺候着吧。” 往日都是安念棋伺候着他进食,今儿却特意点了碧兰,下面的丫鬟都面面相觑,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好像自从世子妃来了之后,世子几乎就是不近人了,一切事物都是由世子妃来操心的,想到之前世子妃发配了碧梅,不由得都朝着碧兰投去了目光。 碧兰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还是赶忙去旁边伺候着了,在世子妃来的时候,便是她和碧梅两个人伺候着,只是世子收上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伺候过,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不上手的感觉。 这个便罢了,想起来世子妃发配碧梅的时候,让碧兰不由得悄悄朝着安念棋看了过去。 只见安念棋丝毫不介意,自个儿已经在世子前头端起了茶杯漱口…… 能在王府这般没有规矩的,怕是也只有这个世子妃了。 不敢怠慢,碧兰赶忙也给世子递去了漱口的水。 一顿饭吃的鸦雀无声,好在韩子卿中午用的多,这会也吃不了多少,安念棋更是装模作样的吃了两口便落了筷子,这从膳食 开始安念棋没有伺候着,自然回去的时候也是碧兰推着的,把韩子卿推到了浴房去,世子便张开双手对着碧兰说道:“伺候我沐浴。” 安念棋见此,内心其实还是有些舒服的,这几日伺候着韩子卿她已经成了习惯,只是她心里那关到底还是过不去,你说说她一个修仙人,每天去伺候一个凡人像什么话,偏生凡人有什么身份地位的等级,烦都要烦死安念棋了,若不是这般,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伺候韩子卿的。 只是这一旦伺候起来,韩子卿也就再没了别的话,本来以为也不过就是几天,谁想到,从进门开始,韩子卿那边就再也没有提过让丫鬟伺候着,这倒好,如今他提了,安念棋也不再每天去纠结这个事情,便直接去了自个儿的浴房,让青豆准备了热水,直接便跑了进去。 只可惜这热水到底是比不上硫磺水的。 “你下去吧。” 安念棋对着青豆说道,青豆听闻便走了出去,乖巧的守在门口,有这么个主子,青豆心中可是非常感恩的。 泡在水中,安念棋整个坐在了木桶的最底端,双腿盘着,手放在膝盖上,浑身赤裸,之路出来半截脑袋在水面上。 寒光一现,小九从安念棋的眉间飞出,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漂浮在了水上。 “宫中是什么情形?” 侧耳听着,外头只有青豆一个人的呼吸声,其余的人怕是都在台阶下头候着,也就方便了安念棋和小九之间的交流。 往日里它们都是用腹语,只不过小九若是从身子里面出来,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安念棋喜欢和它说说话,也是为了锻炼它说话的能力。 “淑妃跟皇后心中可能都有盘算吧,淑妃应该是准备让安念琴嫁给王府的二少爷。” 小九如实说。 “韩子珏?” 安念棋问它。 “嗯,在宫里是这么说的。” 这算是个什么安排? “莫非,韩子珏和王妃,是书费的人?” 只有这个说得通。 “差不多吧,那个意思就是现在不是她的人,日后也会变成她的人。” 小九想了想,竟然回答了安念棋的自言自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若是世子出个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受益人肯定还是淑妃。 果然啊,韩子珏和王妃就算再有本事,也不敢真的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但是现在就不同了,后面有着淑妃这么靠山。 淑妃在皇上面前那般得宠,日后四皇子会不会接替太子的位置实在是难说,所以才会这样,若是宁王府也倒戈,四皇子终究会超越了太子去。 把她想的美,若是韩子卿死了,她安念棋也就不用混了。 “皇上和世子呢?” 安念棋是没有进入御书房的,自然不知道韩子卿和皇上说了什么,说到底皇上的想法还是让人觉得难猜,我这世子既然已经成了亲,那很快就应该接替宁王的位置了,皇上前面搁置了三年不说,现在也并没有提起的话,莫不是等着这王府乱起来呢? 还是担心,韩子卿一旦上了位,就死了? “不知道……皇上那边阳气太重,小九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御书房,结果那个时候世子已经出来了。” 小九说着,还垂搭下来了一半针尖,可见很是丧气。 皇宫很大,对于这个陌生的地方来说,小九一时之间想要找个清楚,那是当真有些困难的,只能循着韩子卿的气息去找,只可惜皇上的阳气太重,散落在宫中的各个角落里面,早就把韩子卿那不太明显的气息遮 掩了一个干干净净,待小九找到御书房的时候,韩子卿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本来想进去瞧一眼皇上,却又感觉到安念棋那边在御花园中的召唤,偏生那会儿她就碰上了淑妃,这一来二去,小九便再没有过去了。 不过安念棋也明白,这能够掌握民间的人,定然不会是普通人,何况皇上在位三十余年,这三十年间,治理一方也算是一种修炼,身上的阳气定然是和普通人不能够比较的,他就住在皇宫之中,也少有时候能够出行,宫内上上下下自然也不少沾染到,韩子卿和他比起来,还是稍许要差那么一点,小九和韩子卿的接触也有限,找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就算找到,也未必不会被皇上的气流所冲撞,天子谓之天子,还是有它的原因的,他不会冲撞凡人,却和修仙人多少会有些影响。 不过也罢,韩子卿和安念棋如今还没有缔结契约,等到他的身子完全好起来,安念棋便要同他缔结双修契约,到时候,也就不怕韩子卿会半路逃跑了。 “一起洗个澡吧。” 安念棋伸出手弹了一下小九,小九就掉在了浴盆里面,干脆在浴盆里面划水玩了。 待安念棋到卧房的时候,韩子卿已经躺在床上了,八成也是碧兰伺候着歇下了,她便不着急,把头发弄干了之后才在韩子卿的旁边掀开被子躺下来。 韩子卿只觉得身上一凉,之后便感觉到了那滑腻腻的肌肤之感。 安念棋又没有穿衣服! 没穿也罢,偏生她还要靠上来,靠上来也就算了,整个身子都紧紧的贴着韩子卿,韩子卿这边又动弹不得,只能让她贴着,感受到她的身体在他身上的触碰。 这可真是折磨人。 本以为他今日的冷淡会让安念棋有些不 悦,结果却丝毫没有,安念棋甚至还脱得光溜溜的靠过来,让韩子卿真的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下面的大兄弟在叫嚣着,可是他没有丝毫办法,只能任由大兄弟难受…… 唉…… 该怎么说呢?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还没等韩子卿把这句话在心里头念叨完呢,安念棋那边就又动了一下,整个头都放在了韩子卿的胸膛上,半个身子也压在了韩子卿的身上,看起来就好似是骑着韩子卿一般,就跟要融合到了一起一般。 天。 安念棋把腿搭在了韩子卿的大兄弟上,韩子卿恨不得立马弹起身子来,偏生身子就是动弹不得。 完全不知道他有多煎熬的安念棋甚至还更往前凑了凑,她今儿消耗可以说是巨大的,灵气也变得非常弱,所以必须要抓紧时间汲取,这最好的办法就是和韩子卿赤裸相对,从他身上快速的吸取。 不过今日韩子卿怕是从她身上捞不到什么好处了,毕竟她现在可以说是被王妃那一个梦境给榨干了,不抓紧时间补回来怎么行。 不过,这韩子卿的衣服也是太碍事了吧,安念棋这么想着,居然就起来上手三两下把汉子的衣服扒了个干干净净,这下安念棋才拉过来被子盖在身上,然后两个人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闭着眼睛,韩子卿只觉得身上突然间变得凉飕飕的,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被安念棋扒掉了,紧接着还没有等他那股冷劲儿过去,安念棋的身子又贴了上来,所有被安念棋碰触到地方,韩子卿都觉得好似是着了火一样的,让他觉得烫的紧。 意识不到的安念棋已经开始用心的汲取,只不过就是总觉得大腿上面有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戳在那儿,不过那都不重要,抓紧时间补回来才是关键啊!! 第四十二章 来信的三姑娘 第二天一早,宁王妃从床上转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大量了,这一觉,她睡了将近七八个时辰,她少有会出现这等子情况,晚膳都没用,便一觉睡到了天亮。 但是别说,这一觉睡得还是相当舒服的,李嬷嬷也没有进来唤醒她,为着的就是让她多歇一会儿,自从世子妃入府之后,她已经比往日早起了小半个时辰,请安这事儿她少有会放下的时候,世子本就不是她所出,若是不给安念棋一些颜色看看,她这个王妃当的也是没什么用了。 “您醒了。” 李嬷嬷一直就在外间守着,这会儿感觉里头有动静,就忙走进来,瞧见宁王妃已经自个儿坐了起来,她便上前两步,也不太敢靠近,昨儿下午的事情她还仿佛就在眼前一般,她跟了宁王妃一辈子,还是第一次瞧见她那个样子。 “嗯。” 习惯了李嬷嬷每日都在外头候着,宁王妃倒是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抬眼看了一眼李嬷嬷。 只是不看还好,这一看,昨儿下午的梦境和后儿安念棋安慰她的画面,全部都在眼前闪现了一遍,拿梦境在她的回忆中,就只是一个梦境,早已没有了刚发梦时候的那股子可怕劲儿。 比那梦境还要可怕的,使安念棋之后的安慰,每一句话她都记得,而且姐清清楚楚,甚至连她衣服上面褶皱的痕迹和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她都全部没有忘记。 居然在安念棋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她怎么会如此,宁王妃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下意识的拉了一下袖子,胳膊上面什么都没有,还是白白嫩嫩的,和梦境里面全然不同,和昨儿下午也完全不同。 “昨儿下午,世子妃可来请安了?” 试探性的问了一下站在下面的李 嬷嬷,她只希望她这一部分的记忆也只是个梦境,这一晚不过就是做了一个特别特别长的梦,在安念棋面前丢人也不过就是梦里面的一部分。 提起这个,李嬷嬷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想起来昨儿下午王妃窝在世子妃怀里面的模样,李嬷嬷就觉得心里面一阵别扭,只是点点头,不发一言。 她跟了王妃大半辈子,王妃瞧见她这个模样,顿时便心下了然,多的话也不说了,只是稳住声音问了一句:“世子妃今早来请安了么?” 这会儿天色已经大亮,若是请安的话,肯定已经过了时候,她今儿是不想瞧见安念棋了,遂问了这么一句。 “来过了,就在门口候着呢,说是等着您醒了,再请安。” 李嬷嬷收到这儿,又低下了头去,这个世子妃到了门口便和小丫鬟说,若是王妃没有醒过来的话,就不要吵醒王妃,她在外头等着…… 想必昨儿的事,世子妃是全部都记载了心里啊。 她的好王妃,这要在怎么办…… 那等子事情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发了梦魇却缠着世子妃,这若是说出去,怕是王府都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让她回去吧,说这几日我身子不太爽利,她就不必来请安了。” 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宁王妃的心中已经是波涛汹涌,想到安念棋那张脸,就想到昨天下午她是如何被安念棋抱在怀中的,觉得头上一阵疼,宁王妃立马便躺了下去! 没病她也要装出点病来才是! 这边宁王妃刚躺下去,那边小丫鬟就赶忙出去通报了一声,等在门口的安念棋已经想到了宁王妃会这般,不过也好,她还真的不想来呢,今儿早上来,不过也是为了让她尴尬罢了。 这几 日,宁王妃怕是连门都不想出了吧。 正好,让她好生消停消停,省得没事的时候总是想找出点事儿来。 回到屋子里面的时候,韩子卿已经不在了,安念棋也没有太在意,就干脆得自个儿坐在床上进了芥子空间,在寒玉床上修炼了一早上,顿时觉得精神百倍,虽然昨儿消耗了那么多灵气,但是突破了筑基期之后的修炼可以说是非常快速的,就连瘪下去的元婴在这个时候都好了些,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中午用膳的时候韩子卿没有回来,安念棋自然不会一个人用膳,就干脆在屋子里面没有出来,又进了芥子空间去。 在王府的好处便是,她不需要人打扰的时候,也是没有人来打扰她的。 什么府中的事物,她是能不管就不管,这院子里她都懒得管,好在青豆现在也算是拿得出手,没人教,自个儿也知道帮着主子分担了,也算是减轻了安念棋不少的困扰,能让她安下心来修炼。 “世子妃……世子妃……您醒着吗?” 到了下午的时候,青豆在门外轻轻的唤着,她也不知每日安念棋都在里面做些什么,作为丫鬟,她更是没有什么过问的权利,所以就只能在门口轻轻的唤几声安念棋,好在安念棋睡觉比较浅,她这般唤,每次都能得到安念棋的回答。 这次也不例外,这里终究是不能彻底的放下心来修炼的,所以安念棋对外面的变化多多少少都会注意一些青豆第一声叫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睁开眼睛了,等了一会儿才回道:“什么事?” 压住气流,安念棋任气流走遍全身,这才从床上走下来,穿好衣裳,打开门。 外头的青豆见她出来了,便立马行礼说道:“世子妃,王妃差人来了信 儿,说是让您现在过去一趟。” 安念棋皱眉。 这大早上的她去请安,很明显的宁王妃那是一点儿都不想见她,还说了近来几日身子不爽利,不让安念棋去请安,这下午便又请她过去。 这凡人还真是够事儿的,安念棋有些不悦走了出去,话都没有跟青豆接,本来她自个儿对修炼就比较着急,今儿好不容易空出来了一天的时间…… 哎…… 那边定然是有什么事情,安念棋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宁王妃应该避之不及,却还必须要召见她的原因能有什么呢? 没有耽搁,安念棋特意换了一身衣裳,然后便赶往宁王妃的院子里头,到了门口,那小丫鬟进去通报了一声,就请了安念棋进去,这一次,宁王妃是再也没有拿乔,好在昨儿的幻境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进去之后,安念棋就瞧见宁王妃坐在堂上,脸色有些潮红,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在头发上特意打扮了一番,甚至还带了一支金钗。 往日的宁王妃都是尽量不带首饰的,也算是把给王爷的守孝做到最好。不过安念棋心中明白得很,她这并不是纯粹为了给宁王守孝,心中还有不少的原因是为这提醒皇室,当初皇室圣旨所说的三年还没有过去,那样的话,韩子卿可是不能继承爵位的。 若不是韩子卿当初险些没了命,这红事也是不许的,如今到了继承爵位这一步,皇上那边迟迟没有发话,也就是因为这圣旨上面明确的写着了,皇上自个儿也不好推翻也有原因之一,这其中的门门道道,怕是只有上头那些人心里清楚了。 “臣妾给王妃请安。” 安念棋迈着小步子走上前去,也不抬头,就好似昨儿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她 表现的非常自然,这就让上头的宁王妃显得更加不自然。 昨儿在安念棋跟前丢了面儿,今儿她特意打扮了一番,偏生安念棋的态度就让她特意的打扮好像显得有些多余,顿时便她让觉得尴尬无比。 “咳……” 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宁王妃才接着说道:“方才韩家来了帖子,说是韩家三姑娘已经在路上了,左右三四日大概就到了,你准备着一些吧。我近来身子有些不适,这事儿,我也就不操那个心了。” 这话说得已经没了往日的气势,到底还是因为昨儿的事在宁王妃的心中埋下了不小的种子,她想了一上午,总觉得这样躲着安念棋反而让安念棋有了她害怕的心思,所以收到那边的来信之后,她就赶忙想用这个由头把安念棋叫过来,中午都没有休息,好生打扮了一番,却又看上去素净得很,这把安念棋叫来之后,安念棋没得什么反应便罢了,甚至都没有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她这不是在对牛弹琴吗? 左右那韩家的三姑娘也是已逝的王妃的亲戚,说起来和相府那个安大太太还有些关系,就让她自个儿操心去吧,这一家子的事情,她是懒得上那个心,现在韩子珏已经不同往日,她也不需要在做个面子上面的王妃,只要守住了这个儿子,韩子卿不过就是个拖着日子等死的。 到时候的安念棋,还不是一样。 听了这话的安念棋还真是久久都没回答上来,不管是她还是原主,根本就没有张罗过这等子事情啊,且不说没有,那个韩家三姑娘到底是个什么人她心里一点儿都不清楚,瞧着王妃专门叫她过来,意思还是个比较重要的人物呗。 “臣妾知道了。” 心中翻涌,安念棋嘴上却不得不答应下来。 第四十三章 所谓三姑娘 这个韩家三姑娘…… 安念棋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 从王妃的院子里头出来,安念棋想来想去,都想不到有这么一个人,这王府的关系,她可是一点都不了解的。 唉,看来这不管院子里面的事情,说到底还是也有坏处的,偏生她就是不愿意问那么多,现在可好了,来了一个韩家三姑娘还真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是个小人物,王妃也不会今儿还急匆匆的把她叫来了,此时的她还完全没有搞明白王妃是想找回一点面子,只代表韩家三姑娘一定是个贵宾,可要好好招待。 可是……怎么招待? 她身边只有一个青豆,青豆从小就跟着她,做的也不过就是一些丫鬟的活计,安念棋在相府的时候不受宠爱,身边的管师嬷嬷也去的早,相府到现在都是老太太管家,她的母亲也就管一管她们自个儿的院子,也因着她不受宠的原因,母亲就对她更好,些许事儿都不让她操心,父亲想让她嫁给苏禾,也是因为苏禾学问好,家里头简单,日后也不至于让安念棋过的这么累。 偏生就是这种宠爱,让现在的安念棋完全不知道,招待人都需要些什么,难不成写封信回去给母亲? 罢了,先搞清楚这个韩家三姑娘是什么罢。 回到院子里头,安念棋本想让青豆去打听打听,可是这院子若是真的离了青豆,倒是也不行,这个时候她才有些后悔,这院儿里头的人,还是了解的有些少了。 唯一能打听到的也就是钟嬷嬷了。 若是打听,还不如直接叫过来问话来的方便,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干脆就让青豆去把钟嬷嬷叫了过来。 自从那一日之后,钟嬷嬷就很少出现在这屋 子里头,原本是这院子管事嬷嬷的钟嬷嬷也是彻底不管这房里的事情了,安念棋知道,钟嬷嬷那是故意在拿乔,所以她也从来都不说这回事儿,韩子卿整日整日的都不在屋子里头,安念棋进了门之后又都是安念棋伺候着,自然也没有太注意下人的事情,结果这么一来二去,安念棋差点就忘了还有钟嬷嬷这么一号人了。 等到钟嬷嬷进来的时候,安念棋瞧着钟嬷嬷瞧起来低眉顺眼但实际眼底还有一抹不忿的时候,心中难免有些不悦。 在安念棋的眼中,凡人本就是低下的。 在原主的心中,下人始终也是低人一等啊。 钟嬷嬷现在还在这里给安念棋拿乔,那简直就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钟嬷嬷,世子的院子里头一向都是你掌管的吧?” 这每个院子里头都有一个管事嬷嬷,王府和别家不同,一般都有两到三个,只不过钟嬷嬷是韩子卿的奶娘,自然也就是这管事嬷嬷中的总管嬷嬷。这院子里面大小的事物,都是要问过钟嬷嬷的。 就连韩子卿,对钟嬷嬷也是比较客气。 不过,到了安念棋这里这些都行不通了。 韩子卿刚从战场上被送回来的时候,钟嬷嬷几乎就成了后院的顶梁柱,起早贪黑的照顾着韩子卿,这才让韩子卿渐渐苏醒了过来,从那以后,这后院的事情,全部都是钟嬷嬷说了算,比之之前来的还要有地位一些。 只可惜,安念棋进门的第一日就给了钟嬷嬷一个下马威,那个下马威就好似是打在了钟嬷嬷的脸上一般,不管是谁家的小姐姑娘,这进了王府,第一件事情绝对不会是得罪后院里头最大的管事嬷嬷。 只可惜,安念棋不是别人家的小姐姑娘 ,在上头人面前,她还愿意稍微装一下,但是对待下人还要让她忍让着,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今日钟嬷嬷这个样子,彻底让安念棋失去了耐心,直接坐在上头就问道:“韩家三姑娘是何人?” 一点铺垫都没有的话让钟嬷嬷有些愣了神,本来以为安念棋叫她是有什么事儿,没有想到安念棋居然是为了问韩家三姑娘而来,而且安念棋问的这样直接,让钟嬷嬷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回答。 看她的那骤然间有些变了的脸色,安念棋就知道这个韩家三姑娘怕是也不是个善主,能让钟嬷嬷都大惊失色。 不过钟嬷嬷抬起头来瞧了一眼安念棋,转而恢复了神色,若是说起来,韩家三姑娘虽然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但是和安念棋对比一下,就好多了,而且,这个时候也刚好可以用她敲打敲打安念棋,何乐而不为?钟嬷嬷心中想着,立马便说道:“世子妃,韩家三姑娘乃是世子的表妹。是世子外祖母的远亲,因为自幼丧失双亲,所以从小就被世子的外祖母带在身边。” 钟嬷嬷的回答不算好也不算差,甚至还有些礼貌,安念棋听了她的话,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之后才想起来,这韩家三姑娘是韩家人,这韩子卿也姓韩,这两姓不是一样了么? “为何韩家三姑娘姓韩?” 既然是表妹的话,不是应该是不同姓的吗?而且又是母亲那边的人,就更该不同了才是。 “世子的外祖母出生江南韩家,韩家三姑娘是世子外祖母的亲戚,之所以姓韩。” 钟嬷嬷渐渐地站直了身子,完全没有要继续卑躬屈膝的意思,实际上她对安念棋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看来这同姓不过就是个巧合 罢了,这个韩家三姑娘,可以说是跟王府没有什么过多的联系吧,自从老王妃去世以后,韩家应该和王府的联系都是少之又少的,更不要说宁王去世之后,韩子卿又上了战场,也不知道这个三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为何三姑娘要来王府做客?” 安念棋不似其他家的姑娘,有一说一的性格真的是让钟嬷嬷心中快要雀跃欢呼起来了,她就怕安念棋不问这个问题。 毕竟是远亲,何况现在府中也有了新的王妃,按理说应该是要避嫌的,别家的小姐或许听到这儿都会多想一些,还要她把话题稍微的引过来,不过安念棋就完全不同,她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问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安念棋也不问多余的事情,甚至不玩那弯弯肠子,开始的时候钟嬷嬷还有些不适应,现在看来,这个世子妃不过就是个头脑简单的罢了。 “这要说起来,就有些长远了。” 钟嬷嬷彻底的站直了身子,甚至连头都抬起来了,就直勾勾的看着上头坐着的安念棋,这瞧起来,一点儿也没有个下人的模样了。 安念棋看在眼中,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钟嬷嬷也没有介意安念棋的不理会,径自说道:“韩家三姑娘原名韩妙年,是世子外祖母的外戚女儿,年幼丧失双亲,便由世子的外祖母一手带大,仅比世子年幼五岁。当时老王妃还在的时候,经常带着世子回家省亲,那个时候世子年幼,每每回去都会和三姑娘一块儿玩耍,小孩子之间哪懂得什么感情,只是有些难舍难分罢了,后来老王妃觉得三姑娘可怜,那段日子世子的外祖母身子骨又不太好,便就把三姑娘接到府上来养了四年,后儿老 王妃过世,三姑娘还在府上住了好些日子才回去。所以三姑娘对于王府来说,好似是半个女儿一般,在王妃进府之后,她也经常会来王府小住上一些日子,说起来,也算是王府的半个主子。” 钟嬷嬷说的倒是很直接,是安念棋想让她说的,就怕她酸溜溜的乱说一气说不到重点,谁想到,她还真的挺干脆的。 这下安念棋就理解了这个韩家三姑娘了。 如今的王妃都对她客客气气的那是定然的,以前就在王府生活过那么久,若是如今王妃难为人家才真的是小肚鸡肠,这是王府,不是那些普通人家,王妃就算心里头恨死了,表面上也表现的好生生的。 这便是王妃会给她找事儿的原因了,这招待起来,若是让王妃去,她还得装着高兴,还要好生招待。丢给安念棋,她可不就是一身轻松了么,左右也不是她家的人。 只是这钟嬷嬷的态度,是最让安念棋不高兴的,一把年纪了,总是这样倚老卖老可不是个好毛病,就算世子有意让着她,安念棋也不是韩子卿,怎么会就让她这般? “辛苦钟嬷嬷给我解释了。” 安念棋和钟嬷嬷四目相对,录出来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让钟嬷嬷一时之间愣住了,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跪在了地上,头也低了下来,眼前的地板映入眼帘,膝盖上的痛楚钻遍全身。 “钟嬷嬷是院子里头的老人了,日后便不用行如此大礼,跪安吧。” 清丽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语气中还夹着这一些关心的意思,钟嬷嬷觉得头上晕晕乎乎的,她到底是怎么就跪下的呢? 等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屋子门口,刚才里头发生的事情,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第四十四章 青梅竹马私定终身 钟嬷嬷下去没有多少时候,青豆就轻轻的敲了门,这会儿安念棋正在研究怎么招待那个三姑娘呢,根本没有心思理会青豆,只是没有出声的她,反而让青豆在外头敲得越来越厉害了。 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安念棋想着,还是出声说道:“进来。” 这话儿才说完,青豆就打开了门急冲冲的走了进来,进来之后还不忘关上门。 安念棋瞧着她有些贼眉鼠眼的模样,还真有些奇了怪了。 青豆这个丫头,比较单纯,跟着安念棋虽然吃了不少苦,但是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跟错了主子,甚至觉得安念棋就是最好的。 凡人的丫鬟多半都是忠心耿耿的,这一点安念棋清楚,只是这忠心耿耿之间也是会有一些原因的,比如说这个主子日后比较光明,或者说想找好人家嫁了,所以才会对主子一直这般,不过青豆却有些不同,安念棋恢复了灵力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窥视了青豆的内心。 她的内心非常容易被人窥视到,一来是她对安念棋彻底没有任何的心防,二来就是她本就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人,心思也比较单纯,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心。 她对安念棋就是一心一意的,不管主子去哪儿,都希望她过得好。 曾经安念棋也被青豆的内心有些打动到,所以她对青豆也自然比对其他的凡人要稍微好上一些。 今儿瞧见青豆这个模样,还真是有些奇了怪了。 “怎生了?” 安念棋放下手中的笔,看着青豆。 青豆这走进来了吧,又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完全没有了方才进来时候那般着急的模样,倒是瞧起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这是怎么 了? 这个丫头跟安念棋素来没有什么大规矩,这会儿也不过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怎么还有些说不出话了? “世子……世子妃……” 青豆苦着脸,一副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开口的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有些结结巴巴的。 “有什么便说什么,别在这儿结巴,快说。” 安念棋不耐放的说道,青豆就是这样,若是耐心起来,她当真会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说明白。 “方才……奴婢在外头做活计,就听见那院子里头的丫头……说……韩家三姑娘的事儿……” 她本来就不多事,闲来的时候喜欢在院子里头给安念棋绣些帕子,她家的小姐素来不喜欢女红,用的帕子几乎全部都是青豆绣的,这也是青豆能为小姐唯一做的事情了,毕竟从那以后,小姐除了起居之外,都很少能用到青豆,只是今儿有些不同……自从小姐问过钟嬷嬷之后,这院子里头额丫鬟就好似是疯了一般的开始说闲话,起初青豆还没有听到,后儿才发现她们越来越过分,就连碧兰都有些瞧不过去,连着罚了好几个丫鬟。 只是那些话,让青豆不免觉得有些担心,想到主子还在这屋子里头,便想进来知会一声,只是这进来了,话道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说到底她到底还只是个奴才,怎么能这般去议论主子的事情呢? 但是,安念棋才是她的主子啊…… 这矛盾的情绪让青豆又愣在了原地,安念棋看着她只好说道:“你若是再不说的话,就出去。” 这句话到底还是管了一些用,青豆听了立马就着了慌,赶忙说道:“世子妃……外头的丫鬟都说……说韩家三姑娘来了之后……会威胁到您的位置……还说韩家三姑娘 曾经和世子是青梅竹马……还私定终身过……” 青豆本不是个喜欢学嘴的丫鬟,只是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难听了,而且她们一来二去说的越来越真,再加上安念棋问钟嬷嬷的时候,她就在安念棋的身边,也听到了钟嬷嬷的那些话,青梅竹马,听起来也算是了,至少在王府住了四年多,至于私定终身……外面那些小丫鬟说的真,青豆本来又不是个厉害的角色,听的自然也觉得有些真实,要赶忙告诉安念棋才行,万一安念棋吃了亏可怎么好, 这么想着,也就让青豆大着胆子敲了门进来。 不过,安念棋听了之后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她和青豆还是有些子不同的,安念棋对情欲看的一向很淡,所以这些话到底也不能威胁到安念棋,只是这院子里面学嘴的丫鬟让安念棋说到底还是有些不悦的,丫鬟为何敢这么大胆的学嘴,不用说,也知道是因为钟嬷嬷。 还真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啊。 “学嘴的丫鬟们都有谁?” 安念棋关心的地儿,始终和别人不一样,青豆被她问的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便说:“碧兰已经罚了她们,这会儿估计都在偏院里头跪着呢。” 这倒是有些超出了安念棋的想象,没有想到碧兰这个丫头,居然比想象中要来的靠谱啊。 “行了,你传我的话下去,让她们都好生的跪在偏院里头,等世子回来用膳的时候,就去膳厅伺候着,顺便把钟嬷嬷也叫上,那一把老骨头可不是她天天偷懒的理由,若是她说她身子不舒服,你就说,若是真的不舒服,我便找出她的卖身起来,再给她些银子,让她回家里头养老去。” 安念棋不怒反笑,说着就把青豆给打发了出去,她 这会儿才没有心情去想那个韩妙年到底是个何许人,是不是韩子卿的青梅竹马,只是若是真的会影响到她和韩子卿双修,她倒是不介意给韩妙年一个痛快。 如今让她觉得头疼的是,这个招待起来,到底都要准备些什么? 若是过几日就到了的话……这会儿给相府来封信,怕是也来不及了。 难道,晚上要去一趟相府吗? 看来必须要这么做了啊。 唉,这修炼的事儿还没有什么着落呢,天天就跟着在这儿操这些闲心了。 韩子卿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丫鬟端上来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膳食,安念棋就坐在桌子的一侧,看着今儿难得热闹的膳厅。 往日安念棋也不需要别人伺候着,多半的时候也都是她伺候着韩子卿用膳,屋子里头的人那是少了又少,若是别人来了瞧见,定然不觉得这里是王府,王府哪儿能有这么少的阵仗啊。 可偏生安念棋进了府之后就变成了这样,韩子卿对安念棋的依赖和宠爱是有目共睹的,虽说整天和安念棋在一起到底来说还是有些不合适,但是他是世子,如今身子又变成了这样,其实说到底,就算韩子卿每日什么也不干,做个闲散王爷,也是一生,自然不会有人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只要世子爷开心便好。 今日这个阵仗,别说安念棋有些不习惯了,被推进来的韩子卿都有些不习惯,他看着安念棋今日难得好生打扮了一番,坐在那桌边的模样总算有了几分世子妃的感觉,这还真是有些新鲜,想到昨儿晚上他没让安念棋伺候着,其实心中还是有些介怀,到底觉得那样也有些子不好,便还是让碧兰把他推到了安念棋的边上去,而安念棋也早就站起来,给他行了礼 ,甚至站在旁边给他布菜。 往日安念棋那个没规矩的模样好似都没了一般,这还真是让韩子卿有些惊讶。 “今儿是怎么了?” 韩子卿慢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这一屋子的人,看的他都有些眼花了,少说有二十来个,包括钟嬷嬷也在其中,他早便说过,这贴身伺候的事儿,钟嬷嬷能不来就莫要来了,偶尔钟嬷嬷也会来为他布菜,只是现在安念棋在了,钟嬷嬷就来的更少了,韩子卿还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去给钟嬷嬷在城里头买个小院儿,让钟嬷嬷好生颐养天年,今儿瞧见了,他便又想起来这码子事儿了。 “钟嬷嬷,你年岁也不小了,身子骨亦是一日不如一日,改日我找个时间,给你找个院儿,还了你的卖身契,你便出去好生养老。” 韩子卿本是好意,自然不出去的话也可以在王府个钟嬷嬷找个闲散的差事,只是,王府的规矩到底是不如外头,这进来了,若是管事的有几个是不操心的,韩子卿对钟嬷嬷的情谊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只希望钟嬷嬷日后能够过得舒适而已。 可惜钟嬷嬷今儿下午听了安念棋的威胁,这会儿只觉得是安念棋让韩子卿把她赶出去,“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安念棋都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把老骨头都摔碎了呢,瞧着看来也不像是真的身子骨不舒服啊。 “世子,您这是要赶老奴出去啊,老奴这一生都伺候着您,只要老奴一天不闭上这眼睛,一天就不能离了世子您啊,您要老奴出去,心中还牵挂这您啊。” 钟嬷嬷这一边跪着一边哭着,鼻子眼泪一大把的,安念棋站在韩子卿的身后,不由得想,这老嬷嬷的演技,怕是比外头那些戏子还要好上几分呐! 第四十五章 世子你有个青梅竹马啊! 被钟嬷嬷这突如其来的架势有些吓到的韩子卿稍微往后面缩了一下,安念棋看到了他这个动作之后,便伸出手去帮他拉了拉身上的毯子,然后稍微的动了动轮椅,给韩子卿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面向了钟嬷嬷。 韩子卿回头看了安念棋一眼,而后才转过后来,看着头也顶着地的钟嬷嬷说道:“钟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他不过就是想要孙嬷嬷出去颐养天年罢了,怎生就牵扯到了这么多的事儿?韩子卿有些不解。 他不明白,但是安念棋明白的很。 现在钟嬷嬷八成是以为韩子卿要赶走她了。 其实韩子卿当真没有这个意思,这一点安念棋是可以确定的,且不说钟嬷嬷是真的年龄大了,这府中的事物,她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就她这拿乔的模样,安念棋也不想留下她,只是徒增烦恼。 不然,就下午那会子事儿,若不是得到她的许可,这些小丫鬟敢乱说话么? 她还在这个院子里头的,按照规矩,可没这么办事的。 偏生钟嬷嬷就是这么做的,不就是为了让她下不来台,让她嫉妒么? 可是她偏偏不。 …… 不过,话说回来,钟嬷嬷确实有些子奇怪,韩子卿是绝对不会委屈了钟嬷嬷去,可是她却打定主意不肯离开,这是为何? 安念棋睁着眼睛,看着钟嬷嬷的头顶,瞳孔骤然紧缩,手上在下面花了一个圈,只见一个只有她才能瞧见的粉光突然飞向了钟嬷嬷,安念棋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则是一片迷烟之中。 这是钟嬷嬷的内心。 安念棋本不想用这法术,只是钟嬷嬷虽然口上那么说着,做法却是在让安念棋觉得奇怪。 安念棋知道钟嬷嬷疼爱韩 子卿,也知道韩子卿对钟嬷嬷的尊敬。 但是,其实自从她入府以来,钟嬷嬷来伺候的时候那是少之又少的,就不要说她对韩子卿有多么的上心了,这可是安念棋丝毫都没有感受到的,这一点之外,钟嬷嬷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出彩的举动,至少在安念棋的眼中没有,她不管这个院子,钟嬷嬷管起来本不该吃力,她有没有带多少人手过来,以前就是钟嬷嬷在掌管,可是明显院子里面的气氛有些问题,闲言碎语多的安念棋不愿意听,只是她不听,钟嬷嬷也不管,最多就是碧兰听不下去了呵斥上几句,可是碧兰到底只是个大丫鬟,说的话也是有威信的,却远远不如钟嬷嬷。 这比起来,钟嬷嬷就好似有些做甩手掌柜的意思了。 安念棋虽然看的明白,但是她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可是要把钟嬷嬷送去一个好地方,她却还不乐意了,甚至还这样求韩子卿,她嘴上虽然说着不舍,但是安念棋总是能从钟嬷嬷的话语中听出来一些隐藏的含义,那是钟嬷嬷身上的怨气所致。 她对韩子卿为何会有怨气? 安念棋在这迷雾之中走着,只觉得这迷雾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已经遮盖住了安念棋的眼睛,安念棋走到最后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再细细瞧去,竟然有些灰蒙蒙。 这不是雾。 而是霾。 安念棋紧闭呼吸,闭上眼睛,赶忙运气,再一睁眼,又回到了韩子卿的身后。 韩子卿回过头来,方才他唤了安念棋两声,安念棋都没有什么动静,这是怎生了? 安念棋低下头去,就看见韩子卿在看她,在看那边的钟嬷嬷,抹着眼泪站在了丫鬟的中间去,安念棋知道,韩子卿和钟嬷嬷的话八成已经说完了,至于结果是什么 ,回头她在问青豆吧。 “世子,用膳吧。” 安念棋把韩子卿面向桌子,然后给韩子卿的碗里盛了一小碗蟹肉粥放在边上,之后在韩子卿的旁边坐下来,用勺子轻轻的乘了一勺,吹了吹之后,送到了韩子卿的嘴边。 现在韩子卿的经脉还没有恢复,用起手来其实还是有些费劲的,所以多半的时候都是安念棋在喂韩子卿,昨儿是碧兰,今儿安念棋又自个儿上了手,碧兰可算是呼出了一口气来,别说,虽然只有一日,但是碧兰昨儿还是觉得听焦心的,这个世子妃可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儿,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发难下来。 不过好在今儿过得都算是太平的。 韩子卿张口,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安念棋,见她没什么表情,韩子卿也就没有再说话,只是觉得她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过分,又瞧着这一屋子人,用完膳便问道:“这屋中有些透不过气了,你们都杵在这儿干什么?” 韩子卿往日也不太记得丫鬟的面孔,只记得碧兰几个,还有就是最近出现比较多的青豆,其余的人,他都不太认得,这些人,往日也是没有资格在膳厅伺候的,今儿这么多人,方才他忘了问,这会儿觉得有些子闷得慌,才说了出来。 还没等那齐刷刷的人都跪下,安念棋便接过了话说道:“世子,您的远房表妹,韩家三姑娘来了信儿,说是过不几日便要来王府做客。” 安念棋这驴头不对马嘴的话儿先是让韩子卿愣了一下,随即又思考了一下,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个人,韩妙年,之后点了点头道:“嗯,知道了。” “王妃叫我好生招待三姑娘。” 韩年起又笑着说道,然后拿起来帕子给韩子卿稍微的擦了擦嘴,韩子卿瞧着安念棋,总觉得她 不知道哪儿看着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只能再点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安念棋看到他这边,便笑了,灿烂的笑容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让韩子卿一时间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这几个丫鬟今儿下午在门口学嘴呢,说是您的青梅竹马要来了,还说您和她从小私定终身,怕是来了,我要让位呢。我觉得有些意思,便让她们都留了下来,到了这会儿吃完饭给我细说说,解解闷。” 安念棋说话的素服非常慢,语气里面也没有一点儿的不悦,仿佛就好似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般,让韩子卿听完了之后还没有回过神来她这话中的意思,等当真的回过神来之后,便皱起了眉头来。 男子一般是不管着后院这些事儿的,只不过也会插手一二,就是不多而已。 他这个世子妃,本来就不喜欢后院那些个弯弯绕绕,这一点韩子卿心里面怕是比谁都清楚,只是也没有想到,安念棋会这样直接的说出来。 虽然好似并没什么,但是其实说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好听,就连韩子卿都觉得面子上面有些挂不住了。 青梅竹马,私定终身。 这话若是说了出去,怕是要毁了韩家三姑娘一生的名声。 可偏生,这安念棋又是从丫鬟嘴里听到的。 这一点韩子卿还当真埋怨不到安念棋。 本着对安念棋的了解,韩子卿实在是觉得这府中的事情有些多,当初他选择跟安念棋成亲,可不是为了这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儿的,有些事情必须要快点做个抉择了。 “是哪些个不怕死胡说八道?” 韩子卿回头,看着那边齐刷刷的跪着的一排丫鬟,小说也有十来个人,整日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院子里头胡说八道的找事儿, 还真让韩子卿的心中一下子不悦了起来,朝着那边便说道:“碧兰,把这些个胡说八道的舌头都给我割了,然后发配到洗衣房去。” 韩子卿很少会罚丫鬟,就算罚也不会罚的很重,这还是第一次,割了舌头,说到底在大户人家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儿,只是从韩子卿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就是多了一分威严,这威严让那些跪着的丫鬟全部都呼天抢地起来,往日她们也有学嘴的时候,只是世子妃不管,最多也就是碧兰说上几句,都当没什么大事。 就说今儿吧,还是在钟嬷嬷的示意下说的,怎生就到了这么个严重的地步?而且这命令居然还是世子下的。 “钟嬷嬷,明明是您默许了我们去说的啊……” 左右都要死了,有个丫鬟就是撕也要拉个钟嬷嬷下水,立马便喊了起来,钟嬷嬷这边一听,马上就缩了一下脖子道:“你这个胡说八道的东西,学嘴不说还冤枉好人,怕是割了舌头还不能给你个教训!” 钟嬷嬷本来就在这院子里面颇有威望,自然也不是不敢说话的,马上就声音不高的说了这么一句。 本以为能压着些,谁承想她说完之后,反而越发的厉害了,那几个丫鬟每个人都把矛头指向了钟嬷嬷,好似就是她指使的一般。 韩子卿看着这一场闹剧,心中不免有些气恼,他这个院子里头,还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他如今还没死呢。 “吵什么吵!” 一声怒吼划过膳厅,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有几个已经有些傻了,谁也没有看见过韩子卿发出这么大的火气来,顿时都噤声,没有人在敢发出半点声音了。 “本世子看你们都不知道轻重了,碧兰,全部都给我拉下去,拔了舌头赶出府去。” 韩子卿冷着声音道。 第四十六章 劈死你丫的。 安念棋带着韩子卿回到房里的时候,已经有些子晚了,就在侧厅里头伺候着韩子卿沐浴之后,安念棋才把韩子卿在床上好生安顿下来,这一来一去的又浪费了不少时辰。 不过好在韩子卿今儿精神还不错。 只是他看着安念棋,生怕安念棋又来昨天晚上那一出,不过今日的安念棋有些精神恍惚,方才韩子卿听了那些话之后,还当是安念棋吃醋呢,可是发落了那些学嘴的丫鬟之后,安念棋也并没有很开心的模样,倒是就无所谓的样子,还是让他有些摸不透。 这是怎么了,他怎么又开始不自主的去研究安念棋的想法了呢。 韩子卿皱着眉头,这个习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可真的不是一个好习惯啊。 安念棋想的倒是没有韩子卿那么多,说起来,安念棋此时就惦记这晚上去相府的事儿,甚至都想好了,到底怎么才能不让安二太太看出来猫腻,可是这大半夜的去,怎生也有些不合礼数啊…… 不若去看账本吧? 相府本来也不是个小户人家,倒是隔个几年就会有个远方的亲戚过来少住几日,这等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应该模式都差不多吧? 何况,她也确实必须要跑一趟相府了,毕竟不知道那府库里头是不是有了新货,她总是需要注意一下的,等到了一定的程度,再来一次,就是要让安老太爷倒霉死,叫他扣扣索索的! 想起来安念棋就赶忙伺候着韩子卿睡觉,她合着衣裳吹了拉住,躺在了韩子卿的身侧,开始静静的听着韩子卿的呼吸。 这一日韩子卿也累的紧,倒是很快呼吸就平稳了下来,安念棋凑近嗅了一下,这才放心的起了身,从韩子卿的身上跨过去,从箱子里头找出来一身黑衣服,轻手轻脚的开了门 ,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离开不多时候,睡在床上的韩子卿突然睁开了眼睛,在夜色之中明亮的眼中一丝睡衣都没有,看来他最近修炼的很不错啊,已经可以成功瞒过安念棋了,只可惜,目前还没有办法从床上起来。 不过,安念棋这是要去哪儿? 眯着眼睛,韩子卿在无睡衣,轻轻的吹了个口哨,窗子便闪进来一道黑影。 “世子妃去哪儿了?” 他低着声音问跪在床前的黑衣人。 “属下追不上。” 跪在床前的黑衣人说道。 “那便罢了。” 韩子卿说着闭上眼睛,若是康严当真能跟上,怕是还容易打草惊蛇,追不上则是更好。 * 深夜,相府门前。 安念棋皱着眉头,贴着墙根。 本来应该夜深人静的相府此时却不是这般,里头有些闹哄哄的人在说这话,安念棋把耳朵贴在墙上,顺着她以往住过的那个院子寻过去,就探到了安二太太的气息。 这会儿,安二太太和安二老爷还没有歇下。 安念棋翻身进入相府,里面的护卫只觉得一阵冷风刮了过去,紧接着,安念棋就进了二房的院子。 这会儿本来应该是安二太太和安二老爷歇下的时候,若是放在平日,两人早就已经睡下了,并不会这会儿还商讨着什么,安念棋一点一点的靠近,才发现,并不是说话的声音,而是在吵架的声音。 这里头,似乎还有第三个人。 而那个人,居然是安念棋最熟悉的气息,安大太太。 她这会儿跑到二房的院子里头来,到底是几个意思? 安念棋皱着眉,加快了脚上的速度,只是这眼看着就要到了屋子门口,却听到浅浅的哭腔,那声音很小很小,若不是能跟安念棋的气流互 相融合,安念棋怕是听不到那抽泣的声音,而那声音的主人,居然是安青云。 停下了脚步,安念棋先循着哭声去了安青云的院子里头,这里比起来相府的门口要少了不少守卫,安念棋进来也没有浪费多少时候,躲过了一波丫鬟之后,安念棋便到了安青云的屋子门口。 还小的安青云自然是有奶娘看守着的,晚上也不是一个人歇着,没理由这哭声奶娘听不到,只是走进了安念棋才发现,这竟然是安青云内心的声音,而不是从嘴里面发出来的声音。 这就让安念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安青云年岁还小,又是家里面的小宝贝,虽然安老太太整日想把安青云送到大房去,但是从心里面还是疼爱安青云的,这一点是无疑的。 瞧瞧的打开窗户,安念棋看见奶娘已经熟睡在外间的软榻上,安青云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外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中则是委屈的不像话,安念棋就这样看着他的眼睛,很快,安青云的眼睛也对上了安念棋的,好似找到了救星一般,安青云伸出来两只小手,仿佛要安念棋把他带走似的。 安念棋翻身从窗户进去,把安青云从小床上面抱起来,顺手拉了个小被子把他裹起来,紧接着又从窗户翻了出去,三两下带着安青云爬到了房顶上面去。 顺着房顶继续往安二太太的住处走,这儿距离安二太太的院子并不是很远,安念棋运气起来倒是很快就能到安二太太的院子里面,眼看着就要跳上房顶了,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很空灵的一声:“姐姐。” 这声音就好似是从天边传来的一样,有些稚嫩,还有些奶娃娃的感觉,安念棋低着头,就看见怀里面的安青云正张大眼睛看着他,方才那个声音,和记忆中安青云的声音,一模一样。 “是你?” 安念棋小声的问他。 “姐姐。” 安青云看着安念棋,也不张嘴,只是那声音再次响起来,就在安念棋的耳边。 愣了一下,安念棋才发现,他竟然会腹语。 他不过是一个不到两岁孩子,安念棋还并没有去仔细的感受过安青云的灵根,但是从他不到两岁便能够跟安念棋玩出来腹语这一招,看起来也绝对是个好苗子。 看来她被师姐这一陷害,还当真掉到了一个大千世界。 安念棋没有继续的去探听,而是把安青云那藏在杯子里面的小手拿了出来,攥在手中,安念棋紧闭双眼,气流逆转,运入安青云的小手之中。 竟然是……难得一见的天灵根。 这天灵根和安念棋还有些不同,安念棋在穿越之前自身所带的灵根是雷灵根,但是安青云则是水灵根,他的身体里面只有母乳,目前还没有过多的杂食,所以导致他小小的身体目前还能用腹语,若是过长时间被杂食所污染,再加上安青云自己也没有修炼的悟性的话,这灵根,八成就要被浪费了。 “青云,你是怎么跟姐姐说话的?” 安念棋在房顶上坐下来,把安青云抱在怀里面,看着他的大眼睛,用腹语一字一句的问着,他竟然能够想到这一点,绝对不是完全没有悟性,若是她及时开导,安青云日后定然会不一样,说不定修炼的速度要比她还快。 只可惜安青云的身子太小,若是能够封死修炼,定然能很快成才,只是那般的话,身体就会一直存在这这么大了。 看了看他的大眼睛,安念棋还是放弃这个想法。 “用心和姐姐说话。” 用腹语的安青云没有一点儿的结结巴巴,只是奶音非常的重,听的安念棋的心中有一块地方总是觉得莫名的柔软, 但是又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安念棋干脆问了一个别的问题,看来安青云的身体里面并不是住着别人的,若是和她一样的情况,那么声音会有所变化。而且,方才安念棋感受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别的灵体的存在,只感受到了安青云自己的。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是修仙的苗子。 这句话,曾经师父同她讲过。 她便是这样,有一日,师父在山间捡到了不过半个月就会腹语的她,之后救了她,收了入室弟子,果然,她修炼的速度也比一般人要快上许多,天生就是这块料,这等子事情绝对不是没有的,今日安青云便是这样的一个例子。 与其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若问他遇到了什么困难,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青云不想离开母亲。” 小奶音在安念棋的耳边响起,怀中的安青云撇了撇嘴,竟然有两行清泪留了下来,安念棋忙伸出手去帮他擦擦干净说道:“他们要把你送到大房去吗?” 安大太太此时还在二太太的房中,这一点几乎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若是当真如此的话,安念棋还真有些坐不住了,这不要脸的安大太太,当初发过的誓言都准备喂了狗吗? 一道天雷劈在了安二太太的门前,地上顿时裂了个口子。 那屋子里面的乱七八糟的吵闹声全部都停了下来,安二老爷有些颤颤巍巍的打开房门,就眼见地上一道黑长黑长的口子,一直延伸到了门槛儿上,那门槛儿顿时便掉了下来,里面的人一惊,立马就尖叫了起来。 “姐姐,你好厉害啊……” 天边的小奶音看着那掉下来的门槛突然说,安念棋低头,就看见怀中的小人儿竟然正在拍手…… 啪……啪……啪…… 第四十七章 居然睡觉了 不愧是她弟弟啊…… 此时安念棋已经完全的忘记了原主,尤其是看见安青云那小脸儿笑开来的模样,安念棋就忍不住去捏了捏他的小脸,然后抬起来说道:“你姐姐那是相当的厉害。” 上面的人玩得挺开心的,下面的人倒是没有一个是开心的,尤其是安大太太,吓的脸色惨白,那一声尖叫更是响彻云霄,听在安念棋的心口上都有些隐隐作痛啊,这就不能小点声吗? 不过也有坏处,那就是也吓坏了安二太太,她本来性子就软弱些,更是没有见过这等子事儿,安二老爷本来就是她的靠山,这会儿连安二老爷都吓的躲到了屋子里面,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安二太太。 安念棋确实有些欠了考虑,不过这安大太太也够招人烦的了,怎么哪儿都有她呢,安念棋越是不待见她,她就越是出现的频率高,还真的是让人觉得有些受不了,尤其是安念棋。 “姐姐,我还会被送去大房吗?” 从安青云出生以来,整个相府就在商讨这件事情,恨不得马上就把安青云送到相府去,每一日每一日都会有人在安青云的耳边说这些话,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安大太太的耳目。 安青云年岁还小,但是知道的事情却不少,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学会腹语了。 当初安念棋是被人丢在了山涧,硬是靠着体内的天灵根过活了半个月,体会到人间疾苦,口不能言,才学会了救命,安青云也是一样,怕是这腹语并不是他现在才学会的,按理说这么大的孩子已经能说出来几个连贯的字了,但是安青云说话一直都比别人晚,就是因为他过多的精力都用在了腹语上,反而不太会说话,只会用腹语。 “放心,有姐姐在,你一定会在母亲身边长大的。只是你要答应姐姐一件事情。” 安念棋 知道,这个时候的安青云还小,若是去讲道理的话那是不现实的,比起来讲道理,这个时候讲条件可能更管用。 “姐姐说的,青云都听。” “日后你少吃一些杂粮,姐姐有空到了夜里就会来看你,你要学着自己开口说话,只是和姐姐说的这些话,不能告诉别人。因为姐姐是偷偷来看你的,若是让别人知道,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安念棋跟安青云用腹语说道,安青云马上就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虽然还小,但是在智商上早就比别的孩子要高出许多,这些话,他倒是都能听得懂,这也因为他体内的天灵根是极高的,在很多方面都影响着安青云。 安念棋突然有一种收了个徒弟的感觉,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让安念棋心中此时仿佛就跟乐开了花儿一样,看来,这人间果然不是白走一遭啊。 说话间,安大太太已经逃也似的跑出了院子,本来晚上这院门都应该有宵禁的,只不过安大太太今儿实在是在这耽误了太多的时候,安二太太和她多有争吵,也没有来得及赶人,这会让安大太太走在路上,当真已经黑了,只有后面的小丫鬟打着灯笼,才能勉强的给她照亮。 安念棋抱着安青云一路上就这么跟着安大太太,等到安大太太走到自个儿院门口的时候,一道天雷又打在了她的院门上,门应声劈开,直接劈成了两半,安大太太看着眼前劈开的门,两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真是个没出息的。 安念棋冷哼一声,抱着怀里面还在拍手的安青云离开。 等安念棋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边已经亮了起来,她快速的进了屋子,赶忙在韩子卿的身侧躺了下来,嘴唇发白,身上发冷。 还是有些太逞强了。 安念棋呼出一口气来,心口有些隐隐作痛。 她在相府虽然狠狠的威风了一把,但是她把元婴内的天灵根拖出来,和身上的杂灵根放到一起,到底还是不能融合。 这和给王妃的幻境不同,给王妃的幻境本来就来自安念棋的灵智空间,在那里,安念棋的天灵根占据的是主导地位,杂灵根虽然不能融合,但是也绝对不会起了冲突,所以就算使用雷击,也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大的困难,因为这本来就是天灵根自带的法术。 可是若是把灵根牵引出来放到现在这个身体上,在去召唤雷击的话,这个身体到底还是沉受不住这样的压力的。 何况,她昨儿已经使用了过多的法术,今日到底还是有点撑不住了。 偏生那会儿就是气不过,不过抱着安青云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吃力,而是放下了安青云之后,她就觉得身上突然沉重了起来,这一路从相府赶回王府,也用了不少的力气和时间,否则也不会差一点就被人发现。 躺下来,安念棋还在喘着粗气,心口难受的厉害,她不得不转过身子,紧紧的靠着韩子卿,从韩子卿的身上汲取一些灵气,好让她暂时稳定下来。 只是这灵气一下消耗的实在是太大,安念棋感受到了韩子卿身上这安定的气流,居然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韩子卿睁开眼睛,看到安念棋恬静的面容,一瞬间有些发愣,他知道,这是安念棋睡着了。 安念棋根本就不会睡觉。 这一点,韩子卿每天晚上都非常的清楚,虽然安念棋闭着眼睛,但是她的气流活动的速度很快,她只是在修炼,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睡着过。 今日却完全不同,他感受到的安念棋身上微弱的气流一点一点的沉淀下来,随着她平稳的呼吸一起平稳下来,从来不会睡觉的人, 今日竟然睡着了? 韩子卿不免想到,安念棋晚上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轻轻的叫了安念棋一声,韩子卿并没有得到回复,安念棋往日只要听见韩子卿唤她,便会立马睁开那毫无睡意的眼眸,今日却完全不同,安念棋没有一丝要起来的意思,韩子卿伸出手去稍微的推了推安念棋,还是没有丝毫反应,看来安念棋已经彻底的睡沉了。 把碧兰唤进来伺候他起来,韩子卿看着站在床边轻声唤安念棋起床的青豆,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让世子妃今日多睡一会,谁都不要来打扰了。” 得了话的青豆赶忙退了出去,韩子卿收拾妥当也让碧兰关上了门,一同退了出去。 这一觉就是整整一天,安念棋转醒的时候天已经再次黑了下来,她愣了好一会儿,大脑才算是恢复了记忆,昨儿夜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安念棋看看外面天,又想想昨夜的事情,她明明记得她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亮起来了啊,外面怎么会那么黑? “醒了?” 桌边传来低沉的男声,安念棋望去,就看见抱着一本书在桌边静静看的韩子卿,他此时的目光从书本上移了过来,落在了安念棋的身上,发亮的眸子就那样盯着安念棋,让安念棋不免觉得有些紧张。 “我睡着了?” 他问她醒了,难道是她睡着了? “嗯,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一些酒酿圆子,用一点吧。” 韩子卿说着便轻唤了一声,青豆赶忙就端着热乎乎的酒酿圆子走进来,放在了桌上,有些担心的看了安念棋一眼,瞧着安念棋没什么打紧的,才赶忙又退了出去。 从床上起来,安念棋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 呼,从相府偷出来的那本帐还在。 可是,她是怎么睡过去的 ? 安念棋始终搞不明白。 她是不会睡觉的,自从修仙以来,安念棋就再也没有睡过觉,这睡觉对于她来说,就只是浪费时间,之前的日子她都是这么过来的,自然日后也只会这样,没道理,她身上的灵气早已经不需要睡觉来聚集,而且睡着之后机能会出现一些小幅度的变动,这是她非常不喜欢的事情,因为只会退化,绝对不会进化,所以从小,她便不知道什么叫做睡意。 可是昨儿,到底是怎么了。 安念棋走到桌子旁边,手上轻轻的运气,她的气流果然比之昨日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虽然不大,但是也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进步了。 唉。 果然,她是真的睡着了。 坐下来,韩子卿一直盯着安念棋,瞧着安念棋看着桌上的酒酿圆子始终不动,韩子卿便又说了一句:“少吃一点吧。” 很少会被韩子卿这样盯着吃东西,安念棋就算是心中在抵触,也是不得不吃了,只能拿着勺子吃了几口,然后说道:“有些子腻,我想先去沐浴。身上有些黏。” 韩子卿点点头,安念棋就好似是飞一般的跑了出去,待安念棋走远之后,韩子卿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盯着桌子上的酒酿圆子说道:“进来吧。” 顿时一道黑影跪在韩子卿的身前,低着头说道:“主子有何吩咐?” “昨儿夜里,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安念棋今日一回来便是闷头大睡,定然是昨儿夜里发生了什么,否则,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至于有什么,问问康严便能知道一二,他跟不上安念棋,却不至于连哪里有动静都查不到。 “昨儿夜里有两道雷劈在了相府,劈坏了地面和一扇门。” 康严说。 韩子卿眯起眼睛,想到今儿的晴空万里,便心下了然。 第四十八章 为什么要躲着他? 泡在浴桶里面的安念棋实在是想不出来昨儿到底是怎么睡着的,不得不再次把小九叫了出来。 可惜小九和安念棋一样,现在还有些虚弱,一出来就漂浮在了水上,一动不动,只是偶尔稍微弯一弯粗的那一头,瞧着好像是看看安念棋一般。 昨儿安念棋的天灵根有些虚弱,甚至受到了一些伤害,所以和天灵根共存的小九自然也是一样的虚弱,此时看起来小九已经稍微好了一些了,否则安念棋根本就无法把小九召唤出来。 从安念棋附在这个身子上以来,开始的时候,安念棋把小九召唤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没有想到昨夜那一次之后,安念棋竟然还真有些虚弱到差点召唤不出来小九,这种事情,是少有发生的。 和师姐那一次之后,也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事情。 “主人,你不是睡着了,而是陷入了昏迷。” 小九躺在水面上,懒洋洋的说道,它可真是差点被安念棋吓死了,安念棋虽然睡了这整整一日,可是在中午的时候,安念棋是有些时候断了气流的,用灵气过多的安念棋只是刚开的时候汲取到了一些韩子卿的灵气,得以支撑了下来,后儿韩子卿离开,安念棋就等于是没有了汲取的地方,一下子就没有了方向,灵气也就马上跟着弱了下来,中午的时候,竟然直接中断了。 若不是小九靠着支撑天灵根,怕是安念棋中午的时候,会直接没了命。 安念棋一听,立马就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她居然是昏迷了过去。 在特别虚弱的时候,是会陷入昏迷的,陷入昏迷的时候是非常危险的,一旦灵气中断,很有可能精神会直接死亡,若是她的精神力死了,那么这句身体就只是一具空壳了。 想起来,安念棋甚至觉得有些后怕起 来。 “主子,您说您,你就多吃一点能怎么样啊,好在哪儿有一个移动的灵气罐子啊,您现在正是缺失的时候,就应该赶紧和他结合啊,不然,今夜又难说了!” 小九想起来安念棋吃了几口酒酿圆子就跑,顿时觉得安念棋有些跑得太快,韩子卿那个灵气罐子放在那儿,安念棋不好好的汲取,非要跑掉,现在好了,只能靠着方才和韩子卿接近的那点灵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晕过去了。 “我为什么会晕倒呢?” 安念棋始终对这件事情想不清楚,若说起来损害,那自然是和师姐那一战消耗的最大,可是即使是那样,安念棋也并没有晕倒,不过是几日的修养,就这样缓了过来,偏生到了现在,却晕倒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您刚突破了筑基期。本来这具身体虽然有灵体,但是说起来,还是很虚弱的。您进入的时候,天灵根也是同样的虚弱,元婴更是干瘪干瘪的,自然不会起什么冲突,如今您的元婴已经渐渐的饱和起来,内丹也在体内开始运转,他们互相当然会排斥。加上您用空了内丹之中所供给的灵气之后,又猛然一下子汲取了灵气罐子的,顿时身体里面杂七杂八的气体太多,当然就晕过去啦。” 小九给安念棋解释着。 安念棋这才想了起来,果然,她如今到底是不怎么修炼,连这些基本的知识都快要忘记了,她身体里面杂乱的气流多,额,自然就会容易昏倒,若是一个不注意的话,甚至还会引发自爆。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东西,安念棋从来没有双修过,甚至也没有打算双修,所以这些早就被安念棋忘到脑后了,现在一下子想起来,她可不是体内多了三种气流吗? 这说起来简直就是在引发自爆啊。 开始的时候, 气流充足的情况下,三股气流可以起到一个互相中和的作用,谁也不会过分的强大,正好能够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可是昨日,天灵根受了伤,杂灵根也同样没有落下什么好,自然就变得空虚了,一下子接触到了韩子卿身上的另外一道灵气,不得不说,还真是有些接受不来。 不过…… “那不是灵气罐子,是世子。” 安念棋伸出手去弹了一下小九,这是个什么称呼啊,灵气罐子,别说,还挺合适的。 “就是灵气罐子。” 小九说道,然后看着安念棋身上又变得有些虚弱的青光唉声叹气,赶忙叫安念棋去找韩子卿。 “这个时候去的话,灵气又会过分强大的。” 安念棋知道体内的情况,现在如果去找韩子卿的话,八成又会出现昨日的那种情况。 “所以啊,若是结合的话,说不定能融合在一起呢。” 小九说。 融合在一起的话,那么灵气就彻彻底底是属于安念棋的了,两个人的气流融合,就变成了两股气流一块儿修炼,这就是双修的快速之处,若是两股气流同时修炼,那么身体里面就好似是多了一个灵根一般,那种速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 只不过也有坏处,那就是在飞升之前,两人都是捆绑的。 若是有一个人的气流收到了伤害,对另外一个人也会有所波动,虽然不至死,但是若是一方死亡的话,另外一方也会元气大损。 有得有失。 在这里,韩子卿倒是不会受到什么危险,只不过现在安念棋体内自己的气流都没有控制好呢,何况是结合韩子卿的气流,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吧。 “晚上我离他远一点就好了。” 安念棋说着,又泡了将近一个时辰,狠狠的去 芥子空间里面安抚了一把天灵根之后,才回到房间。 回去的时候,韩子卿已经睡下了,安念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在外间的软榻上面合衣打坐。 这几日还是暂时离韩子卿远一点吧,等到气流提升上来的话,也就不用如此了。 第二日韩子卿醒来的算是比较早的,往日他都会睡的久一些,但是旁边没有了安念棋,总是有些睡不着,他起来便觉得身边凉飕飕的,其实他知道,昨夜安念棋就在外间的软榻上面打坐。 并没有拆穿,安念棋唤了碧兰进来伺候着,往外间稍微看了一眼,才发现,安念棋已经不在了。 “世子妃呢?” 仿佛不经意间的问了一句,碧兰一边为他更衣,一边赶忙说道:“世子妃早上收拾幽兰院去了,说是等三姑娘来了,便可以直接住下。” 韩妙年在王府住过好些日子,这府上的丫鬟统称她一声三姑娘,不然,王府的半个女儿这等子话也不会那么轻易的传出去了。 她每次来,都是住在距离韩子卿最近的幽兰院中,小时候是为了方便,长大了之后倒是有些刻意,不过她自个儿也习惯了,这一层窗户纸终究是没有捅破。 这一次由安念棋做准备招待她,最终还是定了幽兰院,倒是心够大的。 虽然下面的丫鬟这般想着,但是说起来,安念棋真的只是懒得了,这幽兰院里面自从韩妙年上次离开之后,几乎上是没有什么变动的,所以算起来的话,其实收拾起来并不是特别的困难,甚至还可以说是比较容易,安念棋就是准备偷这个懒,住得近一点不打紧,重要的是不要让她去重新开始才是关键。 这一番打扫收拾,安念棋又瞧着添了一些新东西,这才在中午的时候赶回了韩子卿的院子里头。 安念 棋回去的时候,韩子卿还在屋子里面没有出去,安念棋并没有像往日一样上去迎合韩子卿,而是自个儿坐了个相对而言比较远的地方,现在她的气流还没有彻底恢复,体内的杂灵根到底不比天灵根,恢复起来也是比较慢的,韩子卿偏偏又是个地灵根,实在是不太合适一块儿冲撞,安念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距离他远一点最保险。 “念棋。” 韩子卿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距离他老远的安念棋,低声唤了一句。 “嗯?” 安念棋马上便回复,看着韩子卿那双晶晶亮的眼睛,别说,和那天晚上安青云的眼睛还真有些像呢。 “没事。” 韩子卿看到她严重的疑惑时,顿时又有些问不出口,到底还是又拿回了手上的书本,看了起来。 “世子,世子妃,三姑娘已经到了门口了,王妃让世子妃出去迎接。” 碧兰有些着急的跑进来,没有想那三姑娘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本来以为还需要两三日,这一路上来的也太快了吧,这才到门口,王府就赶忙差人来了信儿,好让世子妃快些出去接人呢。 碧兰不免觉得心中有一些战战兢兢的,这三姑娘若是和世子妃…… “知道了。” 安念棋起身,忙叫青豆给她换了一身衣裳,就准备急匆匆的往外走,没想到这个时候韩子卿却突然说道:“我也一起去吧。” 安念棋都走到了门口,听到这句话之后又回过了头来,看着他。 韩子卿也看着安念棋的眼睛,就等着安念棋过来推他。 “好吧。” 安念棋走过去,双手推上扶手,心中不免想到,看来这个韩家三姑娘,对韩子卿来说,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而韩子卿此时心中却想着,安念棋为什么要躲着他? 第四十九章 世子妃的位置,是我的! 推着韩子卿很快的来到侧门边儿,安念棋老远就听见一个人颐指气使的在那边指使丫鬟搬东西。 这里并没有王妃的气息,王府向来没有长辈迎接小辈的规矩,之所以会叫了安念棋过来,不过就是王妃想给安念棋一个难看罢了。 若是真的如同丫鬟学嘴那般,那么这个韩家三姑娘,可谓是来者不善。 算起来,她年岁也不小了,如今却还没有定下亲事,八成也是等着韩子卿呢,世子妃虽然只能有一个,但是当上了王爷的话,侧妃却不能少。 安念棋已经习惯了按照这里的人的思维方式来解释他们的行为,所以倒是一下子就套入了这个韩妙年的想法。 嗯,果然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让人喜欢的角色。 话说,这个韩子卿和表妹还真是有着不解之缘啊,前有安念琴,后有韩妙年,她当初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啊。 安念棋恨不得仰天长叹。 那边正在搬东西,这边韩妙年已经进了角门儿,瞧见那头安念棋推着韩子卿过来,别提多高兴了,迈着步子好似小跑一般的冲了过来,立马就蹲下来,拉着韩子卿的手道:“表哥,妙年来看你了。” 安念棋朝着下面瞧过去,韩妙年今儿穿了一身肉粉色的裙子,裙摆像是荷花一般撒开来,上面还绣着暗暗的花纹,若是不仔细瞧的话,还真有些瞧不出来,在朝上面看过去,肉粉色的群裳外面套了一个深粉色的小马甲,小马甲的领口是用兔毛做成的,看起来毛茸茸的,衬的小脸都跟着白了一些,一双大眼睛在脸上灵活灵动的,配上那小尖鼻子和粉红色的小嘴。 别说,韩子卿的这几个表妹,还真都是出落的美丽大方,个个放在人群之中,都是能够让人第一眼就瞧见的。 “一路平安就好。” 淡淡的回了一句,韩子卿看了看韩妙年抓着他 的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将手抽出来。 “表哥,你身子怎么样了,妙年听说你受了伤之后,夜不能寐,每日都担惊受怕的,今日瞧见你……” 韩妙年看了看韩子卿的轮椅,立马便流下了眼泪来,安念棋就站在后儿看着她,这眼泪来得可真是够快的,而且,这个时候突然间说起来这个,可不就是挖人家的痛苦吗? 韩子卿好不容易接受了,她却接受不了了,还这般哭哭啼啼……真是有些…… “表妹莫要操心,我已经没事了。” 韩子卿的声音果然比方才要冷了几分,安念棋和韩子卿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面,别的不说,对韩子卿还是有了一定的了解的,韩子卿虽然表面上不曾表现出来,但是对于他的伤势,其实内心还是很介怀的,他多半时候不让丫鬟插手,也不过就是因为他有些接受不了。 之所以让安念棋触碰,不过是因为安念棋可以给他带来恢复罢了,这其中的事情,也就只有安念棋和韩子卿明白了。 韩妙年一来便说起来这个事儿,韩子卿当然是有些不悦的,他抽出手,而后才对着韩妙年道:“这是你表嫂。” 从他的称呼便能看出来,韩妙年对他到底还是有些意义的,否则便不会说表嫂,而是世子妃了。 韩妙年起身,仿佛才看见安念棋一般的说道:“原来是表嫂,我还当是碧兰呢。” 她说的时候笑意盈盈的,完全没有一丝无礼的意思,仿佛就是一个伤大雅的玩笑而已。 不过安念棋倒是不介意她这般,只是轻轻一笑,看着她眼中的嘲讽,心道:妹子,你现在尽可能嚣张吧,若是真想爬到我头上,绝对给你好看。 韩妙年瞧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高兴,本以为安念棋会生气,却没有想到安念棋居然就这样接下了这句话,甚至 还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 只有她和韩子卿知道,往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玩笑,韩子卿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些玩笑而生气,但是若是让别人说听起来的话,到底还是有些会招人不悦的。 但是安念棋居然就这样接下来了,多少韩妙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表嫂脾气真好,我在潮州的时候都听说了,表嫂安妙琴的妹妹吧?安妙琴那个丫头,脾气真是不好,虽然长了一副好皮囊,但是却生得了一个坏脾气,真不讨喜。还是表嫂好,看着清秀,人和和善。” 韩妙年这番话说的倒是有些刁难了,她的家室本来只能算得上是一般,若不是老夫人把她养在了身边,怕是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更不要说和丞相府的大小姐安妙琴相比了。 只是当初安念棋和韩子卿定下了这门亲事之后,她便心中多又不爽,三番五次的和安念琴争吵,凡是两人碰上的情况下,最终都会弄个不欢而散,好不痛快,这也是为什么韩妙年还是被送了回去,说到底,身份的问题,还是在那儿摆着的。 只是她现在这番话,虽然再说安念棋,却打的是安念棋的脸。 还真是没什么规矩啊,安念棋若不是现在急需灵气的恢复,非要让她搁这儿自打几个嘴巴不可。 “没规矩。” 韩子卿板着脸说了一句,他很少会说韩妙年,这一次也只是板着脸,但是却没有几分责怪的意思。 “表哥,我知道错啦,表嫂人这么好,肯多不会责怪我的。” 韩妙年立马便蹲了下来,拉着韩子卿的手撒娇说道,一边说还一边对着安念棋眨眼间,不过安念棋就好似是没有看到一般,只是双手扶着韩子卿的轮椅,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进里面再说吧。” 韩子卿说着,便对安念棋点了点头,安念棋立马就推着轮椅朝 着里面去了,这一路上也没有再给韩妙年一个眼神,心中却狠狠的给韩妙年记了一帐,小姑娘,总有一天姐姐会教会你,什么叫做说话的礼貌。 * 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来到了王妃的住处,安念棋特意走在了最后面,这个时候最不愿意看见安念棋的估计就是王妃了,心里的伤痛还没有好,那边又来了一个不省心的,从这么一会儿的接触,安念棋已经彻底的摸清楚了韩妙年这个人,别看她好似是个小姑娘一般,总是没规矩没礼貌,但是她心眼多着呢,性格也刁难着呢,从她第一次见到安念棋就能说出那番话来,安念棋就知道,怕是一般人,都斗不过这个主儿啊。 因为她知道审视适度,也知道怎么能够让韩子卿原谅,这一点,是最重要的一点。 这进了王妃院儿,她就老实多了,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叽叽喳喳,和韩子卿说话的时候也注意了许多,一点儿都不像是方才门口没规矩的那个韩妙年,安念棋看着她的眼神之中突然有了一丝了然。 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到底是碰到了王妃也不得不怕。 这可不是已逝的那个老王妃,虽然年岁不大,可是位份却着实是不一样的。 “给王妃请安。” 一行人进去,韩妙年规规矩矩的给王妃请了个安,宁王妃平日里头没有难为过韩妙年,自然也先也不会,只是看着她淡淡的说道:“到了就好,一路上还平安吧。” 根本就是没话找话。 安念棋看着宁王妃想。 她是不明白宁王妃现在的心情。 好容易躲过了安念棋第一天,第二天,现在这第三天,根本还没有调整好心情的时候,安念棋就又来了,这对宁王妃根本就是一个挑战嘛,不过好在今日看见安念棋的时候,确实没有了之前的紧张,这大概就是唯一的好处了。 不过,这个 安念棋实在是让人觉得太邪门了,她还是躲些日子比较好,每次看见安念棋,总是没好事儿。 再瞧瞧下面那个没规矩的韩家三丫头,韩妙年以为她不知道那些刁难的事儿? 韩妙年根本就不是个善茬,这一点宁王妃心里头清清楚楚的,所以才会让安念棋去招待她,她定然不会给安念棋舒服日子过,既然她不能折磨一下安念棋,那给她扔去一个麻烦事儿也好。 若是安念棋当真那么邪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她早就想要给这个韩妙年一个教训了,只不过因为闲言碎语,一直都不好下手罢了,到底别人家的姑娘和世子妃,还是不一样的。 世子妃,说到底那都是自个儿家里头的。 “一切安好,多谢王妃担心。” 规规矩矩的跪好,韩妙年一字一句的回答,宁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朝着后面的安念棋看了一眼说道:“这些日子我身子不爽利,世子妃多照顾一些三姑娘吧,人我可交给你了。” 这是宁王妃自他们进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安念棋则是听了之后恨不得翻个白眼给她。 她这是几个意思?嗯? 什么叫人就交给她了,意思是万一出了闪失,还要她负责不成? “念棋知道了。” 心里面不愿意接受,面上却不能不答应下来,看来,她的好日子是要暂时的告一段落了。 * 刚从宁王妃那边出来,韩子卿就康平推去了书房,这是他每日都要做的事情,安念棋倒是习惯了,干脆就带着韩妙年朝着幽兰院走过去,那里她已经收拾妥当了,就等着她往里头住了。 可谁想到,安念棋这前脚才走向幽兰院,后脚跟在她后儿的韩妙年便说道:“表嫂,表哥不在了,我也就懒得和你装了。我此番前来,就是要你知难而退,我告诉你,世子妃的位置,是我的。” 第五十章 错在你不知好歹 安念棋看着面红耳赤的韩佳年,安念棋真是有些不懂。 一个世子妃的位置,有什么好激动的,就差青筋都暴起来了。在她的眼中,别说世子妃了,就是皇后,她若是真想当,也没什么难的。 只是修仙之人,谁会介意这凡人之间的尊贵? 她要的上仙,一个世子妃的名头,想要,拿去就好了。 不过,世子妃可以拿去,韩子卿必须要留下。 “三姑娘到底和一般人不同。” 安念棋不怒反笑,站直身子,言笑晏晏的看着韩佳年说。 这么一瞧,不知道之前韩佳年举动的人,还当是安念棋在夸奖她呢。 就连韩佳年自个儿,都没有想到安念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哼,看来这个世子妃,并不是想象中的狠角色! 韩佳年在心中暗自下了定论。 “幼时丧失双亲的,果然给三姑娘带来了很大的打击吧,连规矩都学不好了。也是苦了外祖母的一片好心。” 安念棋接着又说,还是方才那般笑着,瞧着面上一点都不生气,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能让韩佳年气个半死。 自从老太太将她接过去,闲言碎语就没有少过,不过好在老太太也是足够重视她,一直都养在身边,也是收拾了不少多嘴的丫鬟,竟然到了后儿,谁也不干多说上一句话了,这让她可以说是有一个比较完整的童年,很少有人会特意的揭开她的伤疤。 幼年丧亲,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尤其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说什么的都有,为何一家人,偏偏只有她一个人活着? 这一点,韩佳年不明白,安念棋却已经看了个通透。 韩佳年也算是少见的倾城,只是她的倾城和安念琴还有些不一样,她的眉梢上挑,眼角带媚,和安念 琴同岁的她看起来比安念琴还要年长两岁,嘴角向上,瞳孔细看过去,就能瞧见被一片黑雾给遮盖住,常年如此,让她的瞳孔看起来却越发的有神。 凶相。 道家看到的面相和凡人的不同。 他们主要是通过人周身的气流和气息来判断的,韩佳年本就长相带着一些妖娆,若是放在凡人,怕是会说出红颜祸水四个字,但是在安念棋看来,韩佳年眼中的雾气才是关键。 这雾气绝对不是后天形成,而是从胎中带来的。 或者可以说是命定的。 不过韩佳年也不算是什么善类,若是她从小便懂得行善积德,或许会对以后的造化有一些帮助,但是看来,虽然她不是什么骄纵的小姐,可是从小养在老太太身边和王府,也是养下了一身的毛病,甚至不把下面的人当命看,这可就糟咯。 在修仙者的眼中,这一类的人,都是被摒弃的人。 因为,他们的命运,会变得不可改的烂。 如今她年岁还小,等到她稍微大了一些,日后成亲,怕是会克死夫家一家。 就算运气好,找了个命硬的,也撑不过十年。 韩子卿还好没有把她娶进门,否则,就算是抬个侧妃,就韩子卿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最多也就活个俩月,立马就要上天。 “你会不会说话!?” 这话中的弯弯绕绕韩佳年自然是听懂了,这是她的痛楚,如今被安念棋用这样的方式提出来,居然还说她不懂得规矩,说白了就是说她有人养没人教么? 她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安念棋不过就是一个丞相府的次女,这都是说的好听的了,她的父亲在翰林院当差,那是一个什么差事大家心中都有数,本来安念棋就没有安念琴讨喜,说起来丞相府,谁不知道老爷子的 心头肉安念琴,谁又记得安念棋? 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居然还敢说她。 别说,这个韩佳年,还真的不太会定位自个儿,以前就不把安念琴放在眼里,只要和安念琴一见面,两人必然要吵吵一番,小时候安念棋也曾经来王府做客,那个时候老王妃还在,她俩可以说是没规矩的遇到了一家子,老王妃本来就是个温婉娴静的,从未责罚过一个,安大太太更是把安念琴捧在手心里头,也只说是小孩子打闹,导致韩佳年从未觉得自个儿比安念琴矮上一截子。 但要是真的说起身份来,韩佳年只靠着一个韩子卿的外祖母,那可是靠不住了,说到底没有双亲,这根本就是站不住脚的。 最多韩子卿愿意,当了王爷之后兴许给她个侧妃玩玩,心情不好也不过就是个妾室。 上不得台面的,居然能够如此和安念棋说话,这不是不知好歹吗? “三姑娘,或许您在外祖母府上的时候,太没把自个儿当外人,规矩不好好学。但是现在您是在王府,可不能在这般了。小时候收留你是情分,没打算收留你一辈子,幽兰院的路我看您也从认识,自个儿过去吧。今儿我就送到这儿了,若是您在这样,就只能按照府里的规矩来了。如今我还当您是个客人,要是您自个儿越了这身份去,那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安念棋笑眯眯的看着她,她现在不方便动法术,但是她可以动嘴啊。 说起动嘴来,安念棋可是一点儿都不比法术差的。 她明白这个世界的规矩,但是就是因为明白,才不能给韩佳年留面子,否则,韩家面还真不知道自个儿是个什么身份了。 如今老王妃已经不在,这府中就算靠山,也就只有韩子卿愿意了。 可是韩子卿是什么 人? 他现在保住自己都是一件难事呢,哪儿有心情去管韩佳年的死活。 至于宁王妃那边,韩佳年她肯定是不待见的,若是韩佳年能自个儿走了最好,若是她不走,安念棋给她一点校训,怕是宁王妃那边高兴都来不及呢,她不能动手的事情,安念棋做了。于情于理,宁王妃根本就不会插手。 若是她真的在这般,安念棋就是不动手,玩规矩也能让她哭。 “你给我站住。” 眼看着安念棋就要走,韩佳年哪儿就能这么放过安念棋啊。 她此番前来,就是要让安念棋从这个位置上面滚下去。 这个世界上,能够配得上她世子哥哥的人,就只有她一个人。 安念棋这个半路来的,算什么东西。 竟然还在这里教育上她了。 韩佳年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安念棋转过身来,她见过不知好歹的,还没有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 能把自个儿不要脸的这个地步的人,其实还真是挺少见的了。 难怪能克人呢。 “看来韩家三姑娘还真是不准备把自个儿当外人了?我这院子里头还真缺个管事的丫鬟,我看三姑娘的身份就挺合适的,你瞧着要不要到我院子里面来做事?” 安念棋看着韩佳年那通红的脸笑着说,就这么一点耐力,还出来跟她玩儿呢,难不成她还能跑到韩子卿那儿告状去? 去又怎样,韩子卿现在就算是心疼,也知道孰轻孰重啊。 何况,她虽然不介意不吃醋,可是韩子卿怎么说也是她的双修对象,三心二意也是不好的,会影响修炼效率的。 要把这种感情啊,杀死在沙滩上。 毒攻最好。 安念棋想了想,看着韩佳年,还没等她开口便说道:“三姑 娘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别这么没脸没皮的了,把你当客人你还不愿意,想当主人。说句不好听的话,三姑娘到我放里头做事,我还真有些不愿意呢。毕竟,我怕三姑娘命格太硬,克着我。” 这一番话把韩佳年堵得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哎,这漂亮的姑娘啊,平日里头听多了别人夸赞的话语,还真是不怎么擅长和人争吵,瞧瞧,她不过就是说了这么几句话,险些要把这韩佳年气晕过去了,这些话吧,她的身份倒也不是应该说的,只是韩佳年自个儿都不知道自个儿什么身份了,她又何必在意这么多。 这王府,就是韩子卿也未必管的了她安念棋。 何况一个小小的三姑娘。 她愿意守凡人的规矩那是为了给原主的魂魄修道,也是为了能够更方便的生存,可不是为了受气。 至于不懂规矩的韩佳年,若是现在不替她日后的婆家好生教育教育她,她婆家也就太可怜了,要被她克死不说,还要天天被她气个半死,安念棋这是在做善事呢。 “安念棋,你不要看不起人,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我是王府的亲家,这世子妃的位置本来就是由我来坐的!” 韩佳年有些歇斯底里了,看来这一次韩子卿突然地成亲对她来说打击不小,她对韩子卿的感情也真的不是假的。 只可惜,安念棋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爱情,更加不会知道为什么韩佳年为何会如此,只是觉得她现在这个不知好歹的样子,真是让人有些……想要给她一个教训了。 “你吩咐下去,让人把后院最东头的院子收拾收拾,有个客房的模样就行了,接着把三姑娘接过去住,客人,理应住在客房里头,幽兰院,还是算了吧。” 安念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第五十一章 王爷,臣妾亲自伺候你 被她点到名的婆子是王妃身边的,她只不过是送两位主子出来而已,没想到这都出了院子了,就是为了多看几眼戏,最终还被点了名。 原本这张嬷嬷在王妃的院子里面虽然不如李嬷嬷,但是也是一把手,这会儿居然被安念棋使唤了,怎生都是有些不爽利的,方才还觉得这韩家三姑娘也就是当真太没规矩了一些,这会儿还真是两边她都不欢喜了。 可惜,她到底还是个嬷嬷,就是个下人。 这个世子妃啊,别人不知道,但是她心里头明镜的呢,是个邪乎人。 每每王妃只要见了世子妃,总是要受上一些罪的,说来也是奇怪了,那天李嬷嬷被王妃赶出去之后,这几日都是她贴身伺候着呢,王妃一提到这个世子妃啊,眼中难免会有一些异样的情绪,多半的时候,王妃都是不愿提起的。 就说今儿,张嬷嬷那会儿来报,王妃听到世子妃和三姑娘这两个人,着眉头立马就拧到一块儿去了,后儿叹了一口气,才将两人请了进来。 由此便可瞧出,王妃对于这俩人,那是相当的不喜欢啊。 现在张嬷嬷这夹在了中间,左右为难,要是听了世子妃的话,这就不小心帮王妃站了队,若是不听世子妃的话,也等于帮王妃站了队,左右为难,偏生她又是一个下人。 张嬷嬷愣在原地,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来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两眼一翻,猛猛的摔到了递上去,没办法,人老了,随时都有可能晕倒…… 就是身上有点疼…… 安念棋看了看那倒在地上的张嬷嬷,自然是知道她是装的,也没说话,随即又敲了敲韩佳年。 她不知道什么是身份地位,安念棋便要教教她,本来休息用用王妃的手,没成想张嬷嬷这点小心思倒是一点儿都不输给李 嬷嬷,也好,那就让她亲手来教教韩家三姑娘,什么叫做,修仙的人你不要惹。 “既然张嬷嬷身子骨不方便,你们几个还愣什么,快把人抬下去,仔细张嬷嬷站不起来了王妃责骂你们。” 没理会黑着脸的韩佳年,安念棋直接对着后面几个跟着张嬷嬷看戏的小丫鬟说,本来傻了眼的小丫鬟赶忙从地上扛起来了张嬷嬷,三两下便把人拉进了院子里头去。 这戏可真不好看啊…… “三姑娘,不管你是有人管没人教也好,还是规矩学的不到家也好,这是王府,既然进了王妃,就不能当是在你家。给你准备幽兰院那是给外祖母的脸面,不是给你。你在王妃的院子门口都敢大放厥词,可见根本不把王妃放在眼中,也没把我放在眼中。这王府如今还敬你是客,不过还希望三姑娘不要做客太久,免得到时候让王府赶了出去,就不好看了。” 这一番话,安念棋说的比之前软乎多了,少了一丝火气的话听起来句句在理,这韩家三姑娘也算是个不要命的了,安念棋还真想知道这没爹没娘是怎么养出来这么个公主的模样的。 “青豆,把我昨儿准备的待客东西都让人搬到东头的院子去,日后那便是三姑娘的住处了,可不能算是我怠慢了,是三姑娘自己要求的。若是不去的话,三姑娘的身子太尊贵了,幽兰院哪儿就能配上的三姑娘呢。” 这番话说完,安念棋没有停顿,直接抬步便走。 这一次,韩佳年没有机会再张口,因为安念棋已经帮她噤了声,本来她一点儿小法术也不想用,现在看来,不用是不行了。 * 韩佳年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看着安念棋走远,就是出不了声音。 她自然是不肯去东头的小院儿的,王府不必普通的府邸 ,那最东头的小院距离韩子卿的书房是最远的,韩子卿的院子她平日不方便去,唯一可以去的便只有书房这一处了,可是如今看来,安念棋的目的就是把她安排的更远,哼,她还不知道安念棋的那点小心思么? 她和韩子卿从小青梅竹马,感情非同一般,她对这一点一直都非常确信,韩子卿对她也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的,如今只不过是不得已才会娶了安念棋进门,这一点在她看来是毫无疑问的。 所以,安念棋下去那是早晚的事儿,她根本不着急,就让安念棋横吧,她今儿回去就和外祖母告状。 一路回到院子,安念棋到了自个儿的屋里就开始打坐,小九已经被安念棋安排了出去。 安念棋也不是傻的,为什么韩佳年敢这么嚣张,还是在王府,一点都不顾自个儿的身份地位。 说白了就是仗着韩子卿外祖母的宠爱。 说来也奇怪,这个外祖母我,对韩佳年不是一般的好,从小就当做掌上明珠一般的捧在手上,和安念琴想必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来对这些安念棋都不太清楚,这是回来路上从小九收集的情报知晓的。 也就是韩佳年命好,除了外祖母之外,还有一个老王妃。 自从韩佳年进了王府之后,老王妃几乎就是把韩佳年作为侧妃来培养的,王爷从来没有只有一个妃子的,日后韩子卿若是当真登上了那个位置,老王妃早就已经给韩子卿准备好了侧妃,这也是为什么安念琴一直和她不对付的原因。 谁也不会喜欢已经内定的竞争者。 有了外祖母撑腰,还有老王妃的内定,韩佳年根本就不会把自个儿当做外人。 可是现在王府已经变了天,宁王妃不好对韩佳年有什么动作,不代表韩佳年还是内定的侧妃。 就这一点,韩佳年还是看不透。 既然看不透,就应该让她通透通透了。 小孩子,不能总仗着无知来给别人添堵不是? “主人,主人。” 小九从外面飞进来,然后乐呵呵的在安念棋面前转了一圈又一圈,可惜安念棋没什么反应,小九钻进她的眉心,果然看见了在芥子空间里头翻箱倒柜的安念棋。 “主人~” 小九迈着欢快的步伐跑过去,安念棋一回头,就瞧见小九又变成了一个男孩子。 它在这两种性别之间还真是随意切换啊,看来小九最近很喜欢人体形态啊,只是这光着身子,不太好吧。 “把衣服穿上。” 安念棋顺手就从那箱子里头拉出来一件上一次从安青云那儿顺来的衣服,给小九套上,然后才瞧见小九手里面那明晃晃的信封。 “这是什么?” 安念棋把信封拿过来,拆开一看,竟然是韩佳年向外祖母哭诉安念棋虐待她。 还真是不怕死,还好叫小九去看了一眼,否则这不是就被告了一状吗? 虽然这一状不是黑状,但是也够让人心堵的了。 “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安念棋看着那信儿,笑眯眯的给小九准备了笔墨纸砚,让小九按照原本的字体又重新写了一番,话语中不停的夸赞安念棋,甚至说自己生活的很好,不日便会回去,还希望外祖母保重身体,不用担心她。 眼看着小九写完之后,安念棋便摸摸它的头,家有小九,万事不愁啊。 * 等到韩子卿晚上回来的时候,安念棋已经等在桌边了,她抬眼就看见了韩子卿,心情大好,一下午在寒玉床上的修炼已经让安念棋跟上了一些节奏,也好在这一点,安念棋如今和韩子卿接触至少没有太大的抵触了 ,她今儿心情自然大好,看见韩子卿回来,赶忙就起身去接,非常乖巧的把韩子卿推到了桌子边上去。 之前两人之间徘徊的有些尴尬的氛围好像瞬间消失不见,韩子卿依旧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安念棋依旧吗帮助韩子卿进食,一切就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韩子卿饱了之后才道:“今儿什么事这么开心?” 安念棋将碗放下来,看向韩子卿,开心? 她没有开心啊? 不过她确实有一件事情要和韩子卿说是真的。 “王爷,用完膳了我推您出去走走吧。” 这里人多眼杂,安念棋也不好直接的说出来,先找了个由头,把韩子卿退了出去。 一向都不喜欢人多跟着,除了院子,朝着花园去的时候,康平赶忙就跟在了韩子卿的后儿,安念棋这几日对康平也有些看顺了眼,除了之前见过的两个暗卫,平日在明面上跟着韩子卿的,只有康平。 据安念棋了解,康平应当也是韩子卿的暗卫之一,每日韩子卿虽然进了院子,但是康平都是守在门口的,夜夜如此,怕是韩子卿的这次受伤,让他们相当紧张。 “有什么想说的?” 韩子卿示意康平离得远些,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安念棋问道。 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疲惫的他嘴唇有些发白,和那双明亮的眼睛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真是什么都逃不出他的眼呢。 “臣妾是想和王爷说,今儿要不要去大浴池里头沐浴,臣妾亲自伺候您。” 安念棋的笑容深达眼底,她早就已经快要思念死那个大浴池了,慢慢都是硫磺,刚好晚上好生综合一下她和韩子卿的气流呢~ 韩子卿则是在听了之后立马憋红了脸,这个……这个安念棋……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臊啊…… 第五十二章 韩子卿的虐狗大法 “念棋……” 韩子卿和安念棋的想法是全然不一致的。 他只记得安念棋是如何一丝不挂的搭在他的身上,或者在水里面玩耍,那画面现在想起来韩子卿都有些受不了,就不要说是当时的情形了,只要一想起来,韩子卿的身体就会不可避免的有一些奇怪的反应,还好现在是在花园,韩子卿还是有一些时间去说服安念棋的。 嗯……不要每天都想着那些奇怪的事情啊。 “嗯?” 安念棋表面上虽然好似是想和韩子卿商量着这件事情,但是其实就是通知。 今日她特地去芥子空间收上一次种的草药,大部分都发了芽,草药在不同的阶段带给人的也是不同的效果,这些草药和这里的草药还有很大的不同,安念棋用部分发芽的草药中和了一下,捻成了泥,准备等着晚上和韩子卿沐浴的时候用,根据药性看来,这些草药和硫磺水在一起,对身体的效果要更好一些。 只是想想安念棋都有些激动呢。 前些日子的亏空立马补上的话,下一次如果安念棋想要做幻境的话,也不会有这样的损伤了,毕竟现在身体已经打开了筑基期。 何况,现在韩佳年这么嚣张,安念棋若是不尽快恢复,岂不是让韩佳年得了便宜,关于收拾韩佳年这件事情,她可是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规划的。 “这等子事儿让下面的人伺候就好了。” 韩子卿稍微的低下一些头,其实他的脸上已经有些热了,这会儿竟然说到了,他自然就想到了那个地方,只是越想,身上就更热。 说起来,还真是让人受不了的折磨。 这个安念棋啊,总是让人受这样的折磨。 完全不懂韩子卿这是怎么了的安念棋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边推着韩子卿 边说:“我还想试试我的新草药,对世子身体很好哦。” 一想到对韩子卿的身体有所恢复,安念棋的语气就变得上扬了许多,而韩子卿的脸也开始更加的热,这个不懂什么叫做分寸的世子妃,他要那她怎么办! 正在花园里面散步的两个人可以说是各有心事,安念棋满心都想着怎么才能让韩子卿的身体好得更快,而韩子卿则想着,怎么能够逃过晚上那一劫。 想吃又吃不到,想动又动不了,就好似有一只手在心中挠痒痒一样让人难受,这对于韩子卿来说,可真是没什么办法的折磨啊! 各自怀有各自的想法的两个人在花园里面完全没有了散步的心情,一个是希望可以晚点回去,另外一个是希望可以早点回去。 不过,那个希望晚点回去的人,可能愿望就要达成了…… 因为安念棋看见了在前面翩翩而来的黄衣女子,韩佳年。 可惜了,客人是不能被禁足的。 虽然安念棋把她安排到了最东头的院子去,可是,到底还是按照待客的标准来的,所以,在这里遇到韩佳年,倒不是一件让人觉得以外的事情。 只是可惜了安念棋一颗想要立马把韩子卿退回去的心。 “表哥。” 远远地,韩佳年立马就瞧见了轮椅上面的韩子卿,自然像是花蝴蝶一般的飞了过来,天边稍微有一些灰暗,从远处而来的韩佳年看上去明亮的很,脸上还带着开心的笑容,安念棋则是看见就头大。 韩佳年的缠人,安念棋是见识过的。 她瞧着安念棋完全好似没有瞧见她一般,跑过来便蹲在了韩子卿的轮椅前面。 还真是一个让人觉得温馨的表妹啊。 只是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这样会不会太没有样子了? 就这 样的人也想做世子妃? 简直不要丢这个名头的人了好么。 安念棋在心中翻了一百个白眼,但是表面上还是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韩子卿的身后,面带微笑,不发一言。 韩子卿倒是也习惯了韩佳年这个模样,毕竟韩佳年从小就和韩子卿一起长大,无论是什么模样的韩佳年,韩子卿都已经见过了,甚至觉得她好似本身就是这个模样的,只不过,对于韩佳年日后是侧妃的这一问题,韩子卿还真的没有想太多。 也可以说是,想的和老王妃是不一样的。 韩佳年好似没有看见安念棋一样,就是不抬头,想到下午的安念棋和那个光秃秃的院子,安念棋这待客也有些太过分了些。 她一定要让安念棋滚出王府。 这样想着,韩佳年便突然间哭了起来。 安念棋险些看傻了眼。 这韩佳年……简直比戏子还戏子啊。 方才还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现在就哭的梨花带雨的,安念棋简直不要太惊讶了,她可真是安念棋穿越过来之后见到的一朵奇葩,以前修真的时候,还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物啊…… 同时和安念棋一块儿傻了眼的还有韩子卿,这好好的说着话,怎生就哭了起来? 这可真是让韩子卿始料未及。 还没等韩子卿问出口,韩佳年自个儿便哭哭啼啼的说道:“不知道表嫂是不是不喜欢佳年,竟然把佳年安排到了最东头的小院子里头去,以往佳年都是住在幽兰院的,也主管了,这一时之间难以适应,表哥你瞧,这才进了院子,就夹了手。” 韩佳年把手升到了韩子卿的面前,果然上面有一小块儿淤青,安念棋梗着脖子看了一眼,啧啧啧,这个韩佳年也是够狠心的啊,为了让 韩子卿心软,居然都在手上搞上小动作了,安念棋还真有些佩服她。 只可惜,她还是个蠢货。 哪儿有这后院的女人这般直白的找世子告状的? 这后院的事儿,安念棋这个穿越的外来者都知道,男主外女主内,女子越是在后院的事情和男人斤斤计较,只会表现这个女人没手段也没本事,别看韩子卿虽然对安念棋有一份说不出来的宠爱,但是这种宠爱也是有到尽头的那一天的。 安念棋看着韩佳年,嘴上什么哦度没有说,心里却已经给韩佳年下了定论了。 果然,韩子卿原本还是对韩佳年有着一些儿时的玩伴的感情,现在这个时候,其实瞧见了儿时的玩伴,这对于韩子卿来说,也算是生活上的一种宽慰吧,至少在韩佳年的面前,韩子卿没有感觉到过分的丢人…… 好像自从安念棋进了这个院子以来,韩子卿以前不想让人知道的关于自身残疾的事情,就没有那么在意了,甚至有的时候想,若是不利用安念棋,两个人就这样平淡如水的过一辈子,也不要说什么复仇不复仇的话了,等到袭成了爵位,他就做一个闲散王爷,带着安念棋走南闯北,两个人欢欢乐乐的过一世。 只可惜,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但是这样的事情实在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他也放不下他这满心的仇恨。 甚至,他连最简单的,不利用安念棋都做不到。 想到这儿,他有些愧疚。 那绝对不能动摇的心里又起了一丝涟漪。 想到那会儿安念棋和他说的话,韩子卿心中更是觉得难受无比。 在这个时候,不管安念棋是处于什么样的目的,但是她依然想着怎么恢复他的身体,就这一点,安念棋永远都是最坦诚的。 比起安念棋心中的 纯净,他心里实在是太肮脏了。 再看眼前的韩佳年,若是真的和安念棋比起来,韩佳年连一个手指头都是比不过安念棋的。 她此时却在告状。 就算韩佳年在他的心中永远还是小时候那个玩伴,但是这些年来,韩子卿早已不是小时候那个世子了,他面对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也有了太多太多的感触,甚至在王府的治理上面,他也付出了很多的精力,别看宁王妃表面上和他言笑晏晏,但是私底下他明镜的很,这后院的事儿,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愿意操心。 “表妹何出此言,幽兰院本就不适合待客,如今表妹来到王府做客,自然要有待客之礼,世子妃也是不想表妹日后觉得王府亏待了表妹,祖母那边,我也不好交代。” 这番话,韩子卿虽然说的不重,但是语气明显有些冷淡,甚至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也有些冷了下来,方才那热起来的起来现在全部都已经被浇灭了一般,尤其是看着韩佳年的时候,他第一次发现,对韩佳年好似多了一些讨厌的情绪,这个情绪虽然不知道是从哪儿起来的,他自个儿也说不明白。 “表哥……” 韩佳年有些不敢相信,没有想到韩子卿居然替安念棋说了话。 别说韩佳年了,就连安念棋自个儿都有些不敢相信了,在她看来,韩子卿的心中对韩佳年绝对是有情的,不然韩子卿不是那种早上回去门口迎接的人,所以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敢百分之百的肯定,她绝对没有使用法术。 “我有些累了,推我回去吧。” 韩子卿抬首,看着安念棋,声音明显的比方才要柔软了许多。 安念棋有些愣住的点了点头,然后顺手就把轮椅转了个方向,不小心把韩佳年撂在了地上。 第五十三章 姑娘你也太脆弱 安念棋看着立马就躺在地上的韩佳年,比方才收到的惊讶还要夸张,这也就轻轻碰了一下,怎么还躺地上了? 这可真是让安念棋,无话可说啊。 左右也不是她碰到的,她干脆两眼一翻,不理会地上那人,就看韩子卿怎么处理这事儿。 韩子卿一回头,就看明白了安念棋的意思。 别说,这安念棋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不过,她这样的时候,总会让韩子卿觉得心跳加快,越是无可奈何的人,就越是让人想去钻研,这中间的一些弯弯绕绕,怕是也只有他一个人才明白了。 “表妹没事吧?” 淡淡的声音传来,韩佳年抬起来那泪眼婆娑的脸,看着韩子卿,别提多么的楚楚可怜了,这个模样,就算是心是铁打的,也忍不住软下来了。 只可惜,韩子卿并不是别人,他的心脏,早已经被这一双废腿练就的如钢铁一般了。 “表哥……” 地上的人戏太足,站在轮椅后面的安念棋险些甩手离开,原本想给她的教训,但是又不想当着韩子卿的面,这对安念棋来说,可真是煎熬啊,还不是不想让韩子卿心疼。 在安念棋的心中,目前为止,韩子卿对表妹,可是有着不解的感情的。 不过她不在意,感情和身体,安念棋更需要是身体,等到以后到了一定的高度,才会要求精神境界,目前,随他开心好了,安念棋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暂时还没有这个时间跟韩子卿好好沟通精神境界。 最重要的是,她也不知道什么叫精神境界的融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地上的人儿完全是赖着不起的状态,轮椅上的人又没有办法伸出手去扶上一把,这可不是为难他么。 再看看后面的安念 棋,和站在韩佳年后面无动于衷的丫鬟,谁都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没眼色的奴才,主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把吗?王府就是教你们这样待客的?” 安念棋收到了韩子卿的求救信号,也不愿意在拖在这里,到底还是开了这个口。 只是这个口,无意中给韩佳年带来了不小的尴尬啊…… 这好歹也是个小姐的身子,出门了怎么会不带几个奴才的呢?这个丫鬟,就是韩佳年自个儿带来的,安念棋表面上说的是王府的丫鬟不懂规矩,可实际上打的可是韩佳年的脸,韩佳年这么一听,可不是立马就红了脸吗,那眼泪珠子都不往下掉了。 在安念棋面前,她可以毫无止境的不讲规矩,但是在韩子卿面前,那可是完全不行的。 韩佳年看不起安念棋,却不敢看不起规矩,每个府邸都有自己的规矩,王府的规矩只多不少,她能在院子门口和安念棋吵起来,那是不把现在的宁王妃看在眼里,毕竟她是老王妃一手带大的,这一点宁王妃也相当清楚。 只不过,宁王妃是什么身份的人?难不成真的跟她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那也太不上台面了,所以宁王妃在这方面一直是眼不见心情不烦。 不过,安念棋对宁王妃可比这府里的奴才清楚多了,她表面前好像什么都不计较,王爷一过世,立马就演上了贤妇的戏码,不哭不闹,只是整日好似哀怨的想着老王爷,但实际上,宁王妃的计划,可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只不过,没有人能看出门道来就是了。 比如,韩子珏。 没有支持,韩子珏敢作出这等子事情吗? 宁王妃就是这里面最复杂的那个人了。 她越是忍气吞声,以后就越是有所作为,这一 点,安念棋差不多已经看得明明白白了,只等着宁王妃自个儿露出狐狸尾巴了。 她不着急,总会有人着急。 只是,这韩佳年可就完全和宁王妃不同了,她以为宁王妃不懂,只是还没有报到她的头上呢。 后面的丫鬟总算是有了反应,脸憋得红红的,半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儿来,左右还是要让王府把这个黑锅背了,安念棋心里面其实也清楚,她是不敢站出来解释的,否则,这个没规矩的名声,不是要落到自个儿主子脸上了么? 原本安念棋只是没有搞清楚,这丫鬟下人的,她才没有这个心思去记呢,只是瞧着那丫鬟和韩佳年的模样,安念棋心中也就明了了。 在后院的这些日子啊,她也是看了不少小九搜罗来了“宅斗”小说,虽然她也不知道小九是搁哪儿弄来的,不过有些还挺好看的,也是让她吸取了不少手段才是。 “我还说王府的丫鬟怎么都这般没有规矩呢,原来竟然是三姑娘身边的丫鬟,连自个儿的主子都照顾不周,日后也不怕被发落了去。” 安念棋这个话说的,有些酸酸的,她说的时候,脑子里面想的全是那宅斗小说里面的恶毒女配,哈哈哈,这个戏份在她眼里比韩佳年那些白莲花的戏份好玩多了呢。 韩子卿很少会听到安念棋这个调调说话,还觉得有些新鲜,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不知道自个儿那里乐什么呢,心下也扬起了嘴角道:“表妹看起来没得什么大碍,回去早点歇着吧,如今天短,仔细着凉。” 安抚的话配上了微笑的脸庞,让韩佳年仿佛又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只是这曙光还没有来得及照亮她的心尖,紧接着就被安念棋推走了。 这一次安念棋走的可谓是小心翼翼,可不敢在撞 到韩佳年了,方才的年度大戏,安念棋可是不想在看一遍了。 两人的身影离开,韩佳年才站直了身子,方才楚楚可怜的模样已经全然不见,她心里面只惦记着走时韩子卿的话,她一定会坐上那个位置的,到时候韩子卿就是她一个人的,现在,就暂时让安念棋再给他当一会儿丫鬟吧。 看了看身边那个不争气的丫鬟,韩佳年的脾气就上来了,恨不得扬手就打,可惜这儿人来人往的,否则,这个丫鬟今儿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表姐。” 韩佳年正欲骂上两句解解气,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好似冬日里面的阳光一样温柔…… 可惜,这并不是她想听到的声音,回过头去,就看见韩子珏那硬挺的面容。 韩子珏的长相一点都不输给韩子卿,两人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比起韩子卿的俊美,韩子珏就是硬挺。 他从小就喜欢缠着韩子卿,也上过不少次战场,男儿身上的英气仿佛在他身上全部都展现了出来,他有着能让人心跳的气魄。 只可惜,这王府里面除了丫鬟的女子,都不喜欢他。 一个安念棋。 一个韩佳年。 若说起来小时候,那韩子珏除了缠着韩子卿,就是这韩佳年了。 韩佳年比韩子珏虚长几岁,小时候没瞧见过小娃娃的时候喜欢韩子珏的紧,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韩佳年对韩子珏可就没有半点喜欢了,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韩子卿的身上,并没有什么时间去关注这个大概算得上半个名义上的表弟,尤其是面对他的痴缠,她觉得非常的烦恼。 反之,韩子珏对韩佳年可是一颗痴心。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韩子珏就对她念念不忘,每当想起来韩佳年, 就会一阵又一阵的激动,看见她,许多事情就抛到了脑后。 只可惜,韩佳年总会告诉他,什么叫做现实。 “表弟啊,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方才恨不得抱着韩子卿大腿的韩佳年现在瞧着可谓是高冷的有些不像话,每当面对韩子珏的时候,她就立马换了一个人,若不是韩子卿方才围观了那一幕,只怕会觉得自个儿一定是看错了。 “表姐,许久没见了,不知道你过得还好吗?” 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在韩佳年看来也不是那个吃奶的小娃娃了,不知道为何,韩佳年就是不肯真正的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她眼中只要那个韩子卿,也只装得下那个韩子卿,这般想来,韩子珏又觉得心里面一阵一阵的苦涩,他到底是哪里不如韩子卿? “挺好的,就不劳表弟你操心了。” 韩佳年每每到王府,最烦的就是看见两个人。 一个是宁王妃,她要陪着笑脸,还要压着心中的不服。 另外一个就是韩子珏,没什么事儿一天总是喜欢缠着她不说,还让她总是没有机会和韩子卿相处。 所以,每当遇到这两个人的时候,韩佳年都是逃得最快的。 “表姐……” 不等韩子珏继续说话,韩佳年已经逃也似的离开的,他却丝毫也不介意韩佳年的没有规矩,看着她离开的裙摆,韩子珏只觉得心尖上面出现了一丝凉意。 若是没有韩子卿的话,那么韩佳年心中就一定会装下他的。 韩子珏暗暗地将手掌握成一个拳头,没想到他韩子卿竟然真的这么命大,给他冲喜还给他冲回了半条命,上次那般下手吗都没能处理掉他…… 看来是时候应该下一些猛料了。 韩子珏想。 第五十四章 你也到了娶妻的年龄了 没等韩子珏扫去脸上阴霾的情绪,便有丫鬟过来说宁王妃请他过去。 其实韩子珏每日都会例行请安,只是他的时间和安念棋请安的时间总有些对不上号,关于安念棋有多么的邪乎,韩子珏倒是一概不知。 这后院的时候,宁王妃也没有道理嚼舌根给自个儿儿子听,她心中有个轻重缓急,所以韩子珏和安念棋之间,多少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什么交集,只是他每每瞧见安念棋,都觉得她有些不对劲,虽然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快步走向宁王妃的院子,到了那儿的时候,宁王妃正在用膳,韩子珏很顺手的便接过来了丫鬟的活,对于这个母亲,韩子珏心中满是尊敬,甚至还有一些……害怕。 这是和别人瞧见宁王妃的时候,全然不同的感觉。 “你们都下去吧。” 宁王妃看了看守在下面的丫鬟,挥了挥手,丫鬟们瞧着二少爷已经伺候上了,也明白往日里头二少爷也会来伺候王妃用膳,可没有人敢打扰这母子二人的时间,立马全部都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这是王妃院儿里的规矩,谁不说二爷是个孝顺的,每日来伺候王妃用膳。 这话开始的时候便传了出来,在王府还引起了不小的动静,这话儿面儿上是在说着二爷是个孝顺的人,可是若是有心人听了,便明白,这是在世子爷是个不孝顺的,每日的请安甚至都很少来。 只可惜,宁王妃从来都不责难世子爷,却总是拿二爷的一些小事说事儿,越是对比,就越是有下人说闲话。 只是韩子卿整日整日都不在府上,这等子话听的也不算多,就算听到了,也都仿佛没有听到一半,他可不是那种会和下人们计较的主子,随便他们怎么说,他自个 儿心中明镜就好。 正是这个态度,让宁王妃也没有什么动力,所以时间长了,倒是也很少有人再拿这个事情出来嚼舌根子了,没有意思的事儿,谁也不愿意再提。 这宁王妃来到王府的第一棍子就给打空了,让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不开心的,不过她倒是也不怕这一点儿,就是韩子卿的清高,刚好给她了不少机会,尤其是韩子卿对待韩子珏还不错,也可以说是手足情深,只是这手足情深,怕是只有韩子卿一个人,认为他们是手足。 韩子珏从小就已经被宁王妃灌输了一些不应该的思想,比如若是韩子卿死了,那么王爷的位置就一定是韩子珏的。 王爷过世的时候,除了韩子卿这个世子,还留有韩子珏一嫡子,妾室所出的两个庶子,还有三个庶女,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从王爷去世之后,那几个姨娘早就已经被宁王妃安排到了南苑,那儿多半都是一些下人婆子的住处,也就那么一个独立的小院儿,住着所有的姨娘和庶子庶女,这王爷去世了之后,到底也没有人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 韩子卿一直以来也没有关系过那几个庶子,毕竟嫡庶有别,韩子卿又常年在外,哪里关心过家里这些事情,导致那几个姨娘没几年也就得了病,如今只剩了两个,还都带有子嗣,只可惜时间长了,就越来越不被人记得了。 要说宁王妃这一步走得其实并不好看,但是偏生就是没有人敢拿出来说些什么,毕竟除了世子,这屋子里面,尤其是后院的主人,还是宁王妃。 “母亲,你在想什么呢?” 瞧着宁王府一点儿都不动筷,韩子珏到底还是问了一句,他很少能看见宁王妃发愣的时候,每每瞧见母亲的时候,她总是瞧着温婉大 气,不爱笑,却也从不板着脸,就是一种让人觉得很舒适,很安心的感觉。像今日这样呆愣的神情,很少会出现在宁王妃的面容上,也就是他在,否则宁王府整日都好似是带着一层假面一样。 若不是正在用膳,他倒是希望母亲能够多发一会儿呆。 “没什么。” 回过神来,宁王妃觉得这一路走来那是非常的不容易,从她刚及笄就嫁给已经年岁不小的宁王,然后生下了韩子珏,却在这个府上依然没有什么地位,那些日子是如此的煎熬。 虽然宁王有不少妾室,但是他的心中最爱的只有那个宁王妃。 只可惜她是个短命的,早早就死了,若不然,也轮不到她来坐这个位置。 只是风风光光的嫁过来又如何,想来也不过就是一阵的心酸,从嫁入王府以来,她不曾过过一个好日子,每一日都过得异常煎熬,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好不容易宁王死了,前面却还有一个挡路的韩子卿。 她这一生已经注定如此,但是韩子珏却不是,她也不允许韩子珏的命运跟她一样,她一定要让韩子珏坐上那个位置,决不允许韩子卿活下去,他必须死! “你可还记得,母亲从小是如何教导你的?” 放下筷子,宁王妃冷冷地看了一眼韩子珏,说出这一番冰冷的话来。 这话韩子珏已经听了无数次,只是每一次,宁王妃说出来的时候,都能让韩子珏忍不住的发抖,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何,每当宁王妃这般说的时候,他的心尖就一阵一阵的颤抖,想到小时候宁王妃的神情和那望不到边的小黑屋,韩子珏就立马跪了下来道:“孩儿记得,孩儿一刻都不敢忘记,这么多年来,孩儿一直在努力,母亲放心,孩儿绝对不会输给 兄长的。” “什么兄长?他不是你的兄长!他不是我儿子!” 筷子狠狠地打在了韩子珏的身上,宁王妃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她看着跪在那里的韩子珏,他看着是那么英俊,让人心生欢喜,他不管是在读书,还是武术方面,一直都不输给韩子卿,他哪一点都比韩子卿优秀,从小,她就是这样去培养他的。 所以,他才是那个最完美的人。 他才是应该坐上王爷位置的人,而那个死瘸子,他就应该去死! “母亲说的是。” 韩子珏自知说出了母亲心上的痛,便赶忙低下头去,身上热辣辣的,却不感觉到疼,这样的感觉,他小时候已经经历的足够多了。 “你给我听着,不管你有多喜欢那个死丫头,你都要给放下这份感情。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不知道吗?像韩佳年那样没有规矩的野种,日后也配不上你!最关键的是眼前的事情,若是你真喜欢,日后随便给你做个姨娘,还不是任你戏耍?” 宁王妃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她还不知道这个儿子心中是怎么想的吗? 王府的事物不少,现在韩子卿不方便了,许多事情都是韩子珏接手的,每日都忙到天色暗下来才回来的韩子珏,今儿一早就回来了,立马赶去看韩佳年,就这,他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何止是欠一点火候的问题? 他根本就是心思不在这里! 宁王妃只要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气的紧,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到底要让让她怎么说才能听得进去? 韩佳年那个野种,是无论如何都配不上他的! 至少在宁王妃的心中,这是绝对的。 韩子珏跪在地上默不作声,他是不想韩佳年被最尊敬的母亲说野种,可 这又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想到日后,韩佳年会乖乖的给他做个妾室吗? 只要能得到她,管用什么手段呢? 韩子珏重重的点了点头,比起来那个位置,他更想要得到她,希望她能像对待韩子卿一样对待他,是不是只要成了王爷,就可以了呢? “儿啊,那个女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日后成了这府上的主子,都不需要你动动手指,她便自个儿贴上来了。” 宁王妃伸出手去,把韩子珏扶了起来,这给一巴掌在给颗枣的事,这些年宁王妃并没有少在韩子珏身上用,可偏偏每一次都奏效,每当韩子珏遇到这样的情况,总是会依然尊敬宁王妃,把宁王妃当做心中永远不可违逆的对象。 “孩儿知道了。” 韩子珏点头道。 “知道就好,你要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没想到那个死瘸子那么命大,我看都是那个妖女搞的鬼,若是真的不成,先除了安念棋再说。在这方面,母亲可是帮你找了一个好人选呢。” 宁王妃勾起了嘴角,安念棋想一直在这里无法无天吗? 这个妖女,她就不信,她治不了她! “什么?” 韩子珏抬头问宁王妃,他虽然不知道这中间的一些事情,但是只要是宁王妃说的,他一般都不太会质疑。 “你也到了合适的年龄了,我瞧着那丞相府的大姑娘是个水灵的,过几日我便去一趟丞相府,把这门亲事说下来。” 宁王妃说着,脸上浮起了一抹很笑。 那个拒绝了韩子卿的人,被八抬大轿抬进来王府,这韩子卿的脸面,不要太疼才是。 “母亲……” 韩子珏看着宁王妃愣了神,他没有想到,宁王妃竟然会让他娶……安念琴! 第五十五章 融合 安念琴这个人,韩子珏也不是没了解,总的来说,之前天花那个事儿,他本以为是真的,后儿瞧着安念琴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也就想了个明白,说白了不过就是不想嫁给韩子卿。 这样的女人,他虽然心里没什么想法,但是也谈不上喜欢二字,更不想娶进门来。 安念棋和安念琴虽然不同房,但到底还是姐妹,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芥蒂,在想虽然韩子卿自个儿也想的明白,安念琴定然是不想嫁给他,才会用出了天花来挡着,可是外头的人却不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那是韩子卿不要的女人。 他凭什么去捡一个别人不要的人? 还是一个外头都以为是出过天花的女子? 这样的名声,他可是一点都不需要的。 “孩儿……不想娶她。” 思来想去,韩子珏还是说出了口,婚姻大事,,虽然是媒妁之言,但是安念琴,他是坚决不想要的,否则也不会再母亲面前说出来这等子话。 不过,宁王府心中也不是没有料到。 第一,韩子珏喜欢韩佳年这件事情,怕是人尽皆知可,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韩佳年一门心思吊在韩子卿的身上,这一点对宁王妃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越是让韩子珏得不到,他才越是会对韩子卿下手,所以她从未刻意的去抑制过韩子珏的感情。 第二,安念琴确实不是个讨喜的丫头,她从小就跟着韩子卿的后面,又有过亲事,不管如何,韩子珏的心中都还是介意的,她的儿子她明白,所以她早就看出来韩子珏会拒绝。 只是现在,却容不得他拒绝了。 淑妃已经传了话来,这边是她心中所想的。 目前他们已经站在了四皇子这一边,日 后却也不能在换,若是联姻能够换来好处,安念琴就算在不讨喜,她也一定要选择安念琴。 尤其是,安念琴进了门,如今还能稍微抑制一下安念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省的她来操心这后院了,越是乱,就越是好下手,这个道理,没有人比她还要清楚了。 “这件事情由不得你。” 宁王妃非常平静的看着韩子珏的眼睛说道。 在韩子珏面前的宁王妃会生气,会怒吼,也会这样平静的说话。 只是越是平静,在韩子珏看来就越是可怕。 她口吻中的不容置疑,让韩子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这般告退。 * “怎么了?” 韩子卿看着半天没有动作的安念棋,从他们进了浴池以来,安念棋便开始来回勘察,看了半天之后,竟然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之后就没有了动静,好似他不存在了一般。 听到韩子卿的声音,安念棋回过头来,看见韩子卿有些不解的瞧着她,便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这天然的硫磺池让我有些惊讶,不由的多看了几眼罢。” 她的声音很轻,笑意深入眼底,让人并不觉得她此时是在说谎。 不过韩子卿却看着她接了一句道:“这硫磺池并非天然的,是父王千辛万苦才得到的。” 韩子卿说着,自己动手把轮椅滑到了硫磺池的旁边,就等着安念棋为他更衣,好进去泡个痛快,这一路上,韩子卿已经完全的对自己进行了说服教育,千万不要觉得共浴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安念棋是他的妻子,他需要铭记这一点,这样才能够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嗯。” 安念棋见韩子卿咩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也感慨这硫磺池居 然可以通过后天来转移地方,这中间肯定有一些安念棋想不到的地方,可是如果这个都可以的话,那么寒玉床可不可以呢? 这两者之间若是能够一起的话,岂不是更是妙哉? 这硫磺池,是不是可以拿到芥子空间里面去? 如今如果直接从王府里面拿的话,其实说起来还是有些不好,这凭空消失了一个浴池,说起来怎么都会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如果是从外面来的,安念棋自然也可以把它带到芥子空间里面去! 回头还是要让小九好生的钻研一下,这芥子空间里面,也要小九亲自操作才可以。 安念棋这一次先伺候韩子卿脱了衣服进了浴池,在没有人的帮助下,韩子卿只能够贴着浴池的边缘坐着,还好池子里面的水很平静,不然韩子卿必然会被卷起来。 安念棋看着他老老实实的坐着,就从袖子里面拿出来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药泥。 这一份药泥安念棋可以说是准备了一些时候,进行一些加工,在什么阶段综合在一起,这些都是安念棋在芥子空间里面完成的,根据不同的药性,来对身体的一种强健,也是对修仙的一种帮助。 既然已经决定双修了,她也已经打开了筑基期,这个时候主要的任务就是帮助韩子卿恢复身体,只是恢复身体这事儿绝非一日两日可以完成,所以安念棋也并不操之过急,先把的灵气补上来,让韩子卿得到益处再说。 眼看着一池清透的水被安念棋彻底染成了蓝色,韩子卿都快要把眼睛掉出来了,上一次安念棋的举动已经让她足够惊讶,这一次可以说是比上次还要漂亮,而且这一次的药泥明明是浑浊的,出来的水却是非常非常干净的蓝色。 “知道为什么会 是这样的颜色吗?” 安念棋面对着韩子卿,一边脱衣裳,一边问韩子卿,她从他的眼神里面已经看到一丝好奇。 点点头,韩子卿确实比较想知道,为什么颜色是不一样的? “这跟灵气也有关系,你的灵气是蓝色的,所以当所有药材混在一起又融入你的时候,这个时候你的灵气起到的是一个主导的作用,所以水里面的颜色,自然就是你的颜色,因为你是这里面最强大的,你会吸收他们。蓝色的灵气在我们看来是最具融合力度的灵气,不管是别人汲取你,还是你汲取别人,你都不会有损失,也是最好修炼的灵气。” 安念棋笑着给韩子卿解释着,解释的时候已经一丝不挂,她迟迟不肯下来,而是把头发高高的挽起来说道:“我的头发如果进入水中的话,会影响水中的灵气,你的也是一样的。因为我们的身体可以说是常年都受到了杂物的影响,这其中比较能够吸收到杂物的就是头发,头发会吸取食物中的养分,说是营养,但是在修仙看来,都是一些杂质,杂质会影响质量。不过,你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外界的食物,所以一时之间最好不要中断,用最适合的方式去修炼是最好的。” 韩子卿大概明白了为何今日安念棋会那么着急,总的来说,安念棋说是要给他进行沐浴,但是其实就是在给他上课。 他们的双修终于在安念棋准备结束后步入正轨,韩子卿期待这一天可以说是很久了,只不过一直以来,安念棋这里都很明显的没有准备完善,韩子卿自然不好催促。 现在看来,安念棋已经完全的做好了准备,两个人只是差开始了。 这样,他的腿大概很快就能恢复了吧,他所等待的那一天,终于要来了 吗? “不要去想那些琐碎的事情。” 水中波光粼粼,泛起一丝涟漪,安念棋便看得出来,此时韩子卿的心中大概是有些浮动的,至于是什么事情,安念棋不知道,却也不好奇,只是在修炼的时候,可是不允许走神的。 “嗯。” 韩子卿看向安念棋,点了点头,结果刚好看到安念棋一步一步的埋入水中,她那一丝不挂的妙曼身体全部映入了韩子卿的眼帘,瞬间水面上就滚起了热浪,安念棋吓了一跳,险些抽回脚去。 这韩子卿是怎么回事?心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呢? 尽量让目光不去触碰安念棋,把心安定下来,不让自己去多想,那水面上总算是暂时的平稳下来了。 还好水位并不是很低,安念棋的上半身可以说是只有香肩露在外面,否则,这水怕是一晚上都不会停下来了…… 淡蓝色的水渐渐的变成了奶白色,那奶白色开始还有一些犯浑,后儿也一点一点的综合在了一起,变得有些清澈透明,却又彻底的瞧不见里面,这种颜色看起来就好似是珍珠色一般,让人感觉非常的舒适。 就连安念棋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的灵气融合,竟然会是这样一种颜色,这个颜色乍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可是安念棋却明白,只是足够纯净的灵气,才能够融合出来这么好看的颜色。 “你真是太棒了。” 安念棋走过来,伸出手便抱住了韩子卿,整个胸前都贴在了韩子卿的身上,韩子卿只觉得方才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情,现在一下子就在心口里面翻滚起来,身上传来的触感好似被雷击中了一般,让他良久都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至于水面上,早就已经掀起来了滚滚大浪…… 第五十六章 恩爱 一夜天明。 安念棋这一夜可以说是吸收很大,昨天晚上的效果不错,安念棋觉得也算是没有白费力气,那些草药融合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得活儿,她也是费尽了力气才搞到一起。 她一早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手摸上韩子卿的脉搏,明显他的心脏力度要更强了一些,就连灵气也跟着有所提升,包括他的静脉,现在已经可以说是跃跃欲试的准备新生了。 没错,这药草最厉害的地方,是新生,而不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去接回去,那可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甚至太医那边是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的,毕竟已来他们的水平不够,二来,这伤的半条命都没了,谁敢说能治好? 能治好的话,你来啊,要是治不好,那不是找死么? 所有人一块儿受罚,总比一个人好。 就安念棋若是放在之前,她三两下就能够治好韩子卿。 只是现在,她实在是没有那个本领,没办法,灵气,历练,修为都不够,所以不如干脆的靠着外界的力气来让韩子卿新生,这样的话,在日后韩子卿灵气积攒到一定的地步的时候,很快就可以痊愈了。 这就是安念棋这两天想出的方案来,这套方案不知道可不可行,但是就今早看来,还是不错的,毕竟韩子卿确实是在新生了。 韩子卿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安念棋那欣慰的笑容深达眼底,她看着韩子卿的眼睛,笑眯眯的说:“不要怕,很快就可以站起来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眉飞色舞,好似这件事情是她的事情一般让她高兴,韩子卿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其妙的有一些心动。 这样的心动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面对安念棋,韩子卿总是有动不完的心 ,都说修仙之人是无情之人,为何安念棋会这样开心呢?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吗? 韩子卿不明白。 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安念棋之间的关系。 “世子妃,要请安了。” 外头青豆轻轻的敲了敲门,每日安念棋都很准时,昨儿夜里她们都没敢贴门守着,今儿安念棋到底还是有些子迟了,别说她着急了,那后面的碧兰也有些着急,只是她和青豆不一样,到底还是不敢去敲门,这世子妃也真是奇怪,好似身边就没有个走心的丫鬟一般,少说她进门也有小几个月了,但是她们还是感觉离得很远,甚至连见到她的机会都很少。 这可不是正常院门里头的情况啊。 她们这些跟着世子妃的丫鬟,也是真真的不容易啊。 “知道了,进来吧。” 安念棋坐起来,然后喜滋滋的自个儿打开衣柜,今儿她心情好,便自个儿跳了身衣裳,青豆进来的时候,正巧瞧见安念棋拿出来。 青豆瞧得眼睛都发了直。 安念棋拿的这身衣服吧…… 是孝服…… 原想着这进门之后也要替王爷守孝的,所以王府早先便准备好了孝服,只不过后来世子没有提这事儿,宁王妃也没有提,所以大家都自觉地认为,暂时不要提起来比较好,没有想到,安念棋竟然会把孝服直接拿出来,准备往身上穿。 理解一下这个小白吧,她好似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搭配。 在修真界的时候,大家都是尽量穿的素净一些,衣服也不想这里会拖到地上,或者到脚踝,基本上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夏天多数都是一些缥缈的纱料,到底也没有多少讲究,来了这儿,安念棋最不喜欢的就是每日这一层又一层的衣裳了 ,今儿自个儿挑,当然是挑一身简单的了,往日原主也没有接触过孝服,自然也不会立马有原主的记忆蹦出来,安念棋自然也就没有想太多,不过可是苦了进来的丫鬟了,每一个都不敢上前说话,纷纷看向了韩子卿。 只是,偏生这个这里唯一能做主的韩子卿却突然笑了起来,满眼的宠爱让丫鬟们都傻了眼。 这个模样的世子实在是太少见,世子从小就在战场上,每每回来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杀气,不爱笑,尤其是上一次受伤之后,他看起来总是给人一种压迫感,这样的世子,他们还是当真没有见过。 “这件不好看,我给你挑。”韩子卿笑着说,然后对着旁边的碧兰道:“把我扶到轮椅上。” 这会子碧兰才回了神,赶忙上前把韩子卿扶到了轮椅上,推到衣柜的边上去,就只见韩子卿从里头拿出来一件玉兰色的衣裳,裙摆宽大,绣着淡淡的玉兰花,外头是一个棉布坎肩,坎肩的领口处有一圈雪白的兔毛,瞧着清秀得很。 安念棋瞧着这衣服也并不花哨,倒是没有反对,放下了手中的孝服就接了过来,递给青豆,为自个儿穿上。 青豆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世子不介意,否则的话,这责怪下来,她们这些丫鬟还不是要没了命。 赶忙给安念棋换上衣裳,青豆特意给安念棋判了一个归云髻,戴上了翠绿色的碧玉发簪和碧玉耳环,翘起来安念棋就好似是那出水芙蓉一般,被那兔毛映衬的白里透红。 “我陪你去请安。” 韩子卿特意让碧兰给他换上了一身藏蓝色的长衫,长衫上面绣着暗纹,再披一个锦缎披风,披风处有一圈灰色兔毛,这样翘起来,和安念棋不但是一个色系,还一深一浅,远远 看上去,还真是有些说不出般配。 安念棋点点头,走到轮椅后面推着韩子卿,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啊,她也是越来越欢喜了啊。 越是寒冷,在泡硫磺池的时候,就越是有好的效果,这一点安念棋可以说是非常清楚,所以也就开心了许多,反正,她是不怕冷的,他们修仙之人,在什么地方没有修炼过? 修炼是一个很辛苦的过程,严寒,火海,这些都是经常去的地儿,只有在这里生存,才能让身体有一个突破,尤其是如果一直以来都是在这几个场景随意切换的话,会更快突破。 只不过,也会更容易走火入魔罢了。 安念棋以前的资质非常完美,心智成熟,所以师父训练她的时候,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都是哪里更苦,就去哪里,春夏秋冬,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春秋,夏冬就是她所有的经历,只不过那里的夏冬,比起这里来,这里简直不值一提。 推着韩子卿一路朝着宁王妃的院子走去,安念棋早就已经熟悉了宁王府的整个构造,这里是她暂定的居住处,自然是要快一点的让气息遍布,在韩子卿不在的时候,偶尔安念棋也会尽可能的在她能够走动的范围只能去布置气息,如今这里已经和安念棋可以说是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比如,安念棋早就已经知道韩佳年已经堵在了去请安的必经路上,只不过是在等韩子卿,还是在等她,这就说不准了。 比起这个,更让安念棋期待的,是韩子珏也在这条路上。 韩子珏跟安念棋请安的时间向来都是错开的,难得韩子珏会这么一大早的去请安,安念棋便更加的不着急了起来,这韩子珏打得什么算盘,安念棋还不清楚呢,不过,她是尽量人让韩子珏离韩子卿远 一点,毕竟若是韩子珏真的下了狠手,一下子给韩子卿搞没命了,她可是没有再生术的,必须保证韩子卿或者,才能够有接下来的事情。 这么一想,安念棋的步伐又慢了一些。 “怎么了?” 韩子卿也感觉到了,往日安念棋请安也都是三五个丫鬟跟着的,今儿有了韩子卿,人也就变得更多了起来,这一路上安念棋不疾不徐的走着,可把后面的丫鬟急坏了,就说青豆,她已经催了安念棋好几次了,安念棋也不责罚,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她越是催,安念棋就越是慢。 “没怎么。” 安念棋低着头轻声对韩子卿说道,她感觉到韩子珏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停下来的地方,正好就是韩佳年守着的地方。 气息明显的变得紊乱起来,看来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啊? 安念棋手上的力度便大了起来,说了一句:“抓好,稳住。”便立马朝着旁边健步如飞的走过去,三下两下的绕到了一处假山的后面。 原本跟在安念棋身后的丫鬟全部都愣住了,这个……这个世子妃跑到哪儿,她们到底是跟,还是不跟啊…… “我们在这里,等世子妃吧……” 青豆额头上的冷汗都要掉下来了,这里最了解世子妃的人是她,所以所有人都的目光都直接看向了她,这下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安念棋是非常不喜欢别人跟着的,所以,她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至少在这里等着风险小一点…… 就是来来往往的人瞧见一队的丫鬟就这样傻愣愣的站在路上,还是有些不明所以,而跟着的丫鬟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去。 她们可不是安念棋…… 她们还有羞耻心…… 第五十七章 决裂 这边本来是一处小的庭院,偶尔宁王妃在用膳用多了之后会来这里消消食,平日除了安念棋请安的时候经过一下,基本上还是没有什么人,但是这里毕竟是王府,所以这边还是有一个小小的假山,假山也不是很高,大概只有三个安念棋加起来那么高,旁边有一处围墙,围墙上面全部都是一个一个的小眼儿,也是为了没关,用密密麻麻的爬山虎糊了个结结实实。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隔音效果不太好。 不过此时安念棋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不太好的隔音效果。 就在这面墙的对面,就是韩子珏和韩佳年所站的地方。 对于偷听这件事情,安念棋的道德上是不允许的,但是抛开道德这一层面不讲,安念棋还是相当喜欢的。 比如此时韩子珏和韩佳年两个人,好像都有一些怒气,这里面明显韩佳年的怒气跟高一些,韩子珏的怒气在一点一点的减少,最后变得有一些低迷。 离得越近,安念棋越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情绪,这就是她的气息在这里所能够起到的作用,看来,方才两个人是发生了争吵了。 安念棋低下头来,为了让这隔音效果非常不好的墙面不要透漏了她和韩子卿在偷听的这个事实,她的嘴巴都快要贴到韩子卿的耳朵上面去了,韩子卿只觉得身上瞬间一个激灵,顿时也不知道怎么样,就好似是全身被雷击中了一般,这感觉昨儿晚上他也曾体会到,只是没有想到安念棋竟然来的这么突然,突然地韩子卿差点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我知道第一次偷听很紧张,不要出声,我们悄悄地听。” 安念棋自然也感觉到了韩子卿的紧张,她声音非常细的对着韩子卿的耳朵说,喷出来的气流在韩子卿的耳 朵里面钻了一圈又一圈,让他不但觉得耳朵上面痒痒的,就连心里面也是痒痒的。 他紧张的根本不是偷听好吗! 韩子卿此时恨不得大喊出来,只是想到他们这是在偷听,他还是忍住了。 这是一个什么世子妃啊,居然带着一个堂堂的世子爷在这里偷听人家墙根下面说话,这样的行为,可是要不得的。 虽然要不得,但是听一听好像也没有什么…… 很明显,韩子卿现在已经快要被安念棋影响的同流合污了。 很显然那边并没有发现他们存在,因为韩子珏在一阵冷静之后还开了口,这一次他的语气已经软下来了的很多,包括他的情绪也跟着冷了下来,安念棋能够感觉到韩子珏不但委屈,甚至还有一些说不出的难过,这种情绪,难不成,是感情? 安念棋立马就站直了身子,想要好好的听一听。 “你心里,不曾有过我半分吗?” 韩子珏的声音很低很低,甚至爱还带着一些卑微的味道,他向来就是王府的二爷,说起来还是和韩子卿比不了,但是在外头,也绝对是相当的风光体面,如今竟然会和一个女子在这里服软,安念棋有些没有想到,韩子卿也没有想到,那对面说话的人是韩子珏,而韩子珏,还能够说出来这样的话。 “不曾,半分都没有。你给我放手!你知道我心中只有表哥的,你这样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韩佳年的声音中全部都是怒火,从他的话语中不难判断出,韩子珏此时应该是抓着他的。 居然玩的这么大,安念棋的小心脏也不禁加快了速度,这两个人之间,竟然还有奸情! 这可是安念棋最喜欢的戏码了,如果韩子珏需要帮忙的话,她也是非常乐意 帮忙的,只不过,韩子卿八成会不乐意吧? 安念棋赶忙朝着韩子卿看过去,只见韩子卿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好像竖起耳朵认真听的模样。 “表姐,你知道我心中一直都是有你的,从小时候见到你,我就已经对你心生欢喜。如今母亲逼着我成亲,你难道不看我一眼吗?若是你肯跟着我,我保证日后我只会有你一个妻子!” 韩子珏对着韩佳年说道。 这样的承诺让韩子卿有些意想不到。 很少会有男子能够做到这样的承诺,男人三妻四妾是稀松平常的,尤其他还是王府的二爷,若是以后韩子珏真的命好,能够坐上他的位置,那更是不可能了。 如今他已经有这个野心,却还能够做出这样的承诺,这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就连韩子卿都认为这个承诺来之不易,看来韩子珏是真心喜欢韩佳年的。 只可惜,韩子珏的野心太大,日后总有一日会连累韩佳年…… 韩子卿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连累又如何? 若是能够活下去,韩佳年这个棋子,他完全可以丢掉。 安念棋感觉到韩子卿的面上一冷,以为是那边的两个人让韩子卿有些不高兴了,正准备推着韩子卿从那边过去的时候,就听见了“啪”的一声。 韩佳年还真是仗着韩子珏不敢把她怎么样啊,竟然伸出手打了韩子珏一巴掌,这可是安念棋完全没有想到的…… “你……” 不要说安念棋了,就连韩子珏自己也没有想到,韩佳年居然会出手打他,他是什么身份?难道韩佳年真的认为自己的身份已经大过了他不成!? 可偏偏他就是没有办法还手,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只是心 里面的愤怒久久都不能平复,他如今对韩佳年已经可以说是给足了耐心,但是韩佳年居然给脸不要脸?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你怎么可能配得上我!我告诉你,我心中就只有表哥一个人,日后我是要嫁给表哥做世子妃的,你还是省省吧,离我远一点,日后也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韩佳年的嚣张跋扈安念棋已经见识到了,没有想到她居然愚蠢到了这个境界,她曾经以为韩佳年只是没有人教养才会这么骄纵,如今看来,这倒是和教养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了,说起来感觉上更像是被人刻意惯出来的一般。 “韩佳年,你可要好好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此时,韩子珏的心中已经没有一点儿难过的情绪,他已经被愤怒覆盖了,这对于韩子珏来说,已经是触碰到了他的自尊心,而他的自尊心,则是他觉得最重要的东西! 否则,他也不会对世子这个位置那么的期盼,期盼到恨不得马上弄死韩子卿,因为他自卑,从小就生活在韩子卿的阴影之下还不够,如今连心爱的女人都这样。韩子珏的怒气不只是对韩佳年的,还有韩子卿。 “你放心,我会记得很清楚的。你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等着叫我大嫂的那一日吧!” 韩佳年这话说的太过于张狂,张狂的安念棋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当韩子珏负手离去的时候,韩佳年大概也有些没了兴致,并没有接着在那里堵安念棋,而是直接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安念棋这才把韩子卿从假山里面推了出来。 此时的韩子卿脸上已经没有了那份冷意,就恢复了常态,安念棋没有说话,只是知道韩子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韩佳年这么不给他面子,说起来,还真是有些 过分,韩佳年的身份能够在这个府邸里面有个落脚之地就已经是不易了,她竟然还想要的更多,虽然安念棋早就知道,不过韩子卿可是刚刚才知道的。 估计信息量有点大,一时之间,韩子卿怕是都难以接受吧? “子珏对表妹,是真心的吧?” 韩子卿突然为了安念棋这么一句话,他好似把安念棋已经当做神仙了,能够看透一个人的心思一般。 其实安念棋根本就不太清楚,她只是能够根据气息去判断,读心术她可是完全不会的。 “是吧。” 想来今日的种种,韩子珏那个人,若非真爱,定然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表妹应该珍惜才是。” 韩子卿说了这样一句话,给安念棋的感觉就好似是在感慨一般,而且,他的想法,竟然是让韩佳年嫁给韩子珏吗? 那是个火坑,若是韩子卿想要顺利的活下来,那一定是要迈过去韩子珏的,所以,若是这样的话,他是对韩佳年没有感情吗? 安念棋不了解这中间的感情,自然也没有回答,只是推着韩子卿就朝着宁王妃的院子里面走过去。 殊不知,在这一路上,韩子卿的心中早就已经把一切的事情都规划好了,韩佳年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个棋子,现在,他已经准备放弃这个棋子了。 既然要放弃,那还是需要有一个合理的过程的。 “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眼看着就要进了宁王妃的院子,韩子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安念棋以为韩子卿的意思是要给宁王妃一点颜色看看,这个她擅长的,对于怎么整宁王妃安念棋可以说是不要在内行了好不好! “你说吧,要怎么整她?” 安念棋兴冲冲的对着韩子卿说道。 第五十八章 要权力 韩子卿看着安念棋兴奋的模样摇了摇头。 这个安念棋,每日都在想着怎么让人家出丑。 还真是和他完全不一样。 “不过我说,世子,就算你心中不平衡,也不应该拿人家撒气啊,三姑娘也很明确的拒绝了呢。” 安念棋又说,这话说出来韩子卿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她还真敢说,她的意思不就是,他很在意韩佳年吗? 看来安念棋完全是扭曲了他的想法啊。 “你吃醋了吗?” 不过,他当然不会立马说出来,还是问了安念棋一句。 如果真的是吃醋,还是让人觉得挺开心的。 “没有。” 安念棋推着韩子卿走到主屋门口,然后和婆子一块儿把韩子卿抬上了台阶,吃醋是什么?安念棋并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嗯。” 韩子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知道安念棋的心中怕是还有些不知道什么叫做吃醋呢,别说,这修仙之人,有个好处,在情感方面的安念棋,就好似是一张白纸一样让人觉得舒服,比起来外头那些花花草草,他倒是觉得安念棋越是这样就越是别致。 没规矩? 连床都下不了的他,难不成会觉得规矩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何况,人前安念棋的规矩一点都不比别人差。 这可不是他偏心哦。 宁王妃瞧见韩子卿和安念棋一块儿来了,还有些惊讶,她未曾想到,韩子卿居然会这么依赖安念棋,据她的眼线来报,韩子卿对安念棋的依赖可以说是超出想象的,每日韩子卿都需要安念棋伺候着,他院子里面的丫鬟基本上都没什么事情做,就连散步,都是安念棋亲自推着去。 而安念棋对这件事情,可以说是一点怨言都没有,把韩子卿 照顾的越来越好,这还真是让宁王妃有些没看出来,这个安念棋竟然最后能让韩子卿这般看中,这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只不过如今怕是要快些下手了,这样下去,瞧着韩子卿这是要恢复了。 “快起来吧。” 韩子卿来了,宁王妃看着就比平日要热情的多。 她对待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一直都很热情,若是韩子卿真的有坐上王位的那一天,那么这个王妃基本上也就是全部都靠着韩子卿了。 虽然她现在还希望这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不过韩子卿只要一日不死,还是会有那一日,到时候她在搞小动作,怕是要难上加难。 所以面上,宁王妃对韩子卿可以说是就如同亲生母亲一般,不过这其中的真心,却并没有多少,两个人都清楚,都不说破,宁王府面上可以说是一团和气,可是谁又知道,这宁王妃和二爷,就等着要韩子卿的命呢? 安念棋对这样的宁王妃可是非常不齿的。 她非常清楚宁王妃心中到底是喜爱还是讨厌,尤其是对韩子卿,那种情绪能够让安念棋很直接的感受到,只不过,宁王妃自己不知道罢了。 她越是表面上看起来和气,安念棋所感觉到的就是更深一层的排斥,这中间还有很多门门道道,日后安念棋自然也会教给韩子卿,省的被身边的人这样迫害,他都不知道。 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安念棋已经开始替韩子卿操心了。 想到这里,安念棋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她其实并不想这么想,但是就是控制不住,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几日你的身子瞧着可真是大有起色,还是世子妃照顾的好。” 宁王妃坐在上面,笑意盈盈的对着安念棋说到。 安念棋瞧着她那 满面红光的模样,想不到前几日还跟她说抱恙的人现在就已经大好了,怎么能够不趁着这个机会讽刺她一番呢? “是念棋照顾的好。” 韩子卿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立马就接着夸上了安念棋,安念棋自个儿听了之后都觉得有些脸红了,这韩子卿还真是直接啊,若是别人怕是不会直接的把所有的功劳都送在安念棋的身上,但是韩子卿就是这么认为的,还说了出来,真是让人无言以对啊。 比如上面的宁王妃,此时看着韩子卿,只有一种韩子卿把天聊死了的感觉,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好? 你说的都对? “王妃和世子都过于夸奖臣妾了,这几日臣妾没有去王妃跟前侍疾,已经是臣妾的不对,如今看王妃起色已经好了起来,臣妾心中可算是摞下了一颗大石头。” 安念棋笑着瞧着上面的宁王妃说。 宁王妃听了面上就是一愣。 安念棋这是在提醒她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呢。 “让你操心了,我已经大好了。” 有些僵硬的扯开一个笑容,她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就是那一日在安念棋面前丢人的样子,可是安念棋现在明显就是故意在提醒她。 这个安念棋,看来她在韩子卿的身边,并不是一个可以说是明智的选择,尤其是安念棋有些邪门,为什么本来眼看着就要死掉的韩子卿突然就好了起来,这之间和安念棋到底有没有关系? 说起来,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关联呢。 “这府中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母亲日夜操劳,伤了身子,子卿心中有所不安,不若让念棋帮母亲分担一些,也算儿女的尽孝之心。” 韩子卿非常平静的说着,他浅浅的笑着,善良的眼中有着说不出的诚意,仿佛就是 担心宁王妃会因为这府中琐碎的事情生病一般,那种关心的神态,若不是安念棋知道他心中明白,还真以为宁王妃就是他的母妃呢! “不必了吧,这府中事情琐碎的紧,如今你卧榻在床,处处都需要世子妃照顾着,若是在把这府中的事物交给她,她太过操劳。咱们宁王府,如今也算是挺过来了,这点小事,交给母亲就是了。” 宁王妃基本上是咬着牙说的这句话。 她知道,韩子卿这是在问她要权利了。 如今韩子卿还不是王爷,就让她交出中馈权利,那日后韩子卿若是坐上了王爷的位置,安念棋成了名正言顺的王妃,那个时候,她就是不得不下台了。 现在,她千万不能交出这手中的权力,否则,那就是在帮助安念棋成长,她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念棋不怕累,还希望能为母亲分担。” 安念棋可是非常是时候的张了嘴,尤其是安念棋这般说起来的话,一点儿都不比韩子卿要差,这关心的意思也是非常的诚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屋中正在上演一出亲情大戏呢。 只可惜,这两人都是各怀鬼胎,谁也不是真心所想,就连上面的宁王妃也非常明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都没有表现过的安念棋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安念棋从进了宁王府以来,每日都只会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面,无非就是等着韩子卿回来之后一块儿用膳,若是说别的,安念棋是从未操心过,就连院子里面的事物,也不是她亲自处理的,否则宁王妃的眼线怎么会那么容易得就掌握安念棋院子里面所有的事物,这其中不过就是安念棋不管事罢了。 但是现在,安念棋竟然帮腔开了口,这还真是让宁王妃一点都没有想到,难不成安念棋真的对这府中的事物 开始感兴趣了? 那对于她和韩子珏来说,绝对是有很大的影响的。 “等到我实在是没有精力的时候,会让你们分担的。我知道你们体会到我的辛苦,但是如今世子的身体还没有大好,若是我让世子妃这般接了手,日后估计也会有许多麻烦事儿。待世子的身子好些了,你便跟在我身边学习,一点一点的帮我分担,也不迟。” 宁王妃到底还是一口回绝了。 韩子卿早就知道她不会同意,不过韩子卿也不介意问一问,只是如今看来,宁王妃张口闭口便是他的身子,且不说这个身子给韩子卿的心中确实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影响,怕是对于宁王妃来说,也是不简单啊。 韩子卿心中八成也有了一些数,看来今儿早上所采集到的信息还是比想象中要多的,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是没有什么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那既然这样,儿子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和念棋先行告退。” 韩子卿不方便行礼,在礼节上自然也早就省去了,倒是安念棋还是要做全套,只不过宁王妃如今看起来已经怼他们恨不得赶紧赶走,越是这样,安念棋越发的慢吞吞行了礼,然后一点一点的推着韩子卿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才说道:“还好她不肯,不然我每天不是要更忙了。” “你不想掌管,为何后面有开了口?” 韩子卿问她。 “我看你想要权利,我就帮帮你呗,虽然你现在身体有些行动不便,其他的应该管管还是没有关系的。” 安念棋倒是想的好,就算要过来了,她是压根就没有打算管的。 “那可不行,我需要你这个贤内助。” 韩子卿笑眯眯的伸出手来,抓住了安念棋的玉手,这双手上,到底还有多少力量是他不知道的呢? 第五十九章 唯恐天下不乱 不甘心的韩佳年在回到东苑之后便立马把桌子上面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揽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王府的丫鬟瞧了都没有做声,只是心中多多有些不满。 以往这韩佳年在王府的时候就有些骄横不讲理,丫鬟们都是非常害怕她的,想着说不定是未来的侧妃,谁也不敢得罪韩佳年。 只是如今看来,世子妃在这王府中的地位也好,在世子的心中地位也好,早就已经超越了韩佳年,所以韩佳年自然而然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这来伺候韩佳年的下人们,哪个心中都是不高兴的,甚至觉得就这样整日跟着韩佳年,还是一件让人说出来挺不开心的事情,当差也自然没有那么认真,只不过也没有什么错处,就是让韩佳年看出来了,也并没有什么办法。 这对待不同的主子,那就是不同的待遇,这一点韩佳年心中还是挺清楚的,只不过如今放在她的身上,她还是觉得有些子不舒服,凭什么她以前在这府中就是主子,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客人?她不甘心! 她绝对不会同意就这样下去的,她必须要把这府中的地位重新找回来不可。 这般想着的韩佳年立马就站了起来,把屋中所有的丫鬟都赶了出去,安念棋,你现在不是待客吗? 就让见识见识,这有本事的客人。 * 此时正在打坐的安念棋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冷,她皱起了眉头来说道:“看来这个韩佳年还是太闲了,以为我是个好欺负的。” 在她对面飘忽不定的小九停下来说道:“主人,我看她就是个讨厌鬼,长得那么丑,连我主人的头发丝都比不上,整日就想着害主人,要不要小九晚上去给她一点教训?” 小九想起来就生气,若不是它不 方便总是现身的话,现在它早就已经把韩佳年扎的满身都是窟窿眼了。 “不用,对付这样的人,根本不用我们出手。” 安念棋突然笑起来,然后伸出手去把小九抓住,送入眉心之后,立马对着外面的青豆喊道:“青豆,给我拿笔墨纸砚来!” “奴婢这就拿来。” 青豆一直都在门口,答的倒是快得很。 这笔墨纸砚拿来,安念棋只是潦草的纸上谢了几个字,之后贴上了王府的帖样,便让人送去了丞相府。 唉,好久没有把丞相府拿出来玩玩了,不知道现在老太爷有没有想出来一个好办法去收拾收拾他的府库呢? 安大太太可以说是动员了所有的能力,总算是找到了苏禾,只可惜,苏禾这个人自从回了京之后,每日也不知道在哪儿,安大太太差人去了许多次,最终还是扑了个空,到底还是找不到人。 那边安念琴还被锁着,只是经过了那一次之后,安念琴明显有所收敛,安大太太的焦心安念琴是完全不懂的,若是安念琴那样没规矩的嫁给别人还好,嫁给韩子珏,怕是不行的,尤其是那边还有一个安念棋,这就是更加不行了,她一定要让安念琴和韩子珏的婚事下来之前,就让安念琴嫁给别人! 如今,苏禾就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根本就没有人敢娶安念琴,一来,淑妃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合适的日子。 二来,这安念琴之前是世子的婚约者,但是因为天花毁了婚,这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她生了这个病,怕是短期之内很难把安念琴嫁出去。 但是苏禾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就是从外头回来的,安念琴的身份比安念棋不知道高出去多少,若是嫁给苏禾的话,那就是完完全全的低 嫁,苏禾家中只有一个快死了的老母亲,安念琴嫁过去,可以说是根本不用受一点委屈。 也难为安大太太了,每一日都想着怎么能让这个女儿过上真正的舒服日子,而这个女儿每日所想的都是怎么能让安念棋付出代价。 “大太太,有给大小姐的帖子。” 之前大太太已经放了话下去,,所有关于安念琴的帖子她都要先看过,这帖子自然而然的就送到了安大太太这里来,安大太太一看是宁王府送过来的,心中不免有些着急,难不成是宁王妃那边已经开始准备婚书了? 这样的话,他们可就是真的没有一点退路了。 如果按照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性子,只要安念琴没有嫁给一个残废,韩子珏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出身不低,安念琴嫁过去,在他们看来绝对要比嫁给苏禾好,这样的话,那就真的是板上钉钉了。 赶忙把信封打开,安大太太这算是一颗心落了下来,这居然是安念棋来邀请过两日安念琴去王府赏梅的帖子。 如今已经过了立冬之日,冬梅也渐渐地开了,这宁王府的冬梅每年都是开的最红火的,宁王妃在宁王去世之前也会经常邀请一些女眷冬日里头去赏梅,只不过后来宁王过世,实在是不太适合,所以宁王妃再也没有邀请过。 这一次,居然变成了安念棋邀请。 这安念棋胆子也够大的,宁王妃都不方便继续的事情,她居然是就这么直接送了帖子,安大太太还真是小看她的宁王府的地位了。 其实安大太太根本不知道,安念棋只给一个人发了帖子,所以根本算不上是举办什么游园会,只不过就是想要把安念琴请过去罢了。 那院子里头的冬梅开始开了,只不过,可不是能够赏花的时候 ,如今瞧着还有些子小呢。 看着帖子的安大太太可算是被安念棋开了一个难题。 这若是不同意吧,那边宁王妃肯定会察觉到,她并不想让安念琴嫁给韩子珏。 但是若是同意,这帖子是在宁王妃的授意下让安念棋发出来的话,那必然是要瞧一瞧安念琴的意思,那不就等于是羊入虎口吗? 安大太太在屋子里面来来回回,走个不停,最终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个帖子让丫鬟给安念琴送了去,去不去,让她自个儿决定吧。 当天,安念琴便回了这个帖子。 她的决定是,去。 安念棋收到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 就等着她来呢。 就算安念琴对韩子卿如今没有了心思,也绝对不会对韩子卿有心思,但是面对韩佳年的挑衅,她绝对是忍不了的。 就韩佳年这么多年来和安念琴都不对付,这样看来的话,韩佳年到时候也绝对不会忍下这口气。 那么安念棋就可以坐享其成了,除了看戏,她大概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这么一想,安念棋都忍不住有些激动了。 面对这么多年的敌人,她就不相信,韩佳年能够沉得住气。 原来这后院里面所说的宅斗就是这个意思啊…… 安念棋笑眯眯的想,这里的人,看来都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赏梅会安排在了三天之后,这三日,韩佳年异常的平静,根本就不像是她的作风,看来是有大招要憋啊。 只可惜,还没有等韩佳年开始动手,就听闻那边安念琴今日会到王府来赏梅,还是安念棋邀请她来的,韩佳年这可真是憋了一口气无论如何都出不来! 安念琴是什么人,是韩佳年多年以来最大的敌人了。 她是韩子卿名义上的婚约者,而她只不过是老王妃曾经提过的,就这一点,安念琴压了她多少年啊! 她因为身份地位输给了安念琴不少次,这一次见到安念棋,她终于有了可以还嘴的机会,如今安念琴还不是要看着自个儿的妹妹嫁给她曾经的未婚夫,想起来就觉得这是非常解气的事儿,韩佳年听闻了之后就立马兴冲冲的跑到了花园去。 至于韩子卿,在早上听说了安念棋今日邀请了安念琴来王府赏梅之后,韩子卿就已经离开了,甚至可以说是快速的离开。 他看来一直以来都认为安念棋只会用法术来解决事情,还真是没有想到,安念棋居然会用这个方法来解决眼前的情况。 这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若是她们三个坐在一起…… 韩子卿没有办法想到那个场面,他还是躲一躲比较好…… “姐姐。” 安念棋一大早就等在侧门,瞧着那边安念琴走了过来,她赶忙迎了上去,别提多亲切的叫了一声,就连这走过来的安念琴都以为自个儿是听错了,瞧着安念棋的模样,愣生生的往后面退了一步,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你们这些奴才,真是一点眼力介都没有,安大小姐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还不去帮着卸货?” 安念琴自然不会空手而来,瞧着那马车上面只有丞相府的奴才卸货,安念棋立马就发了火,这让安念琴不由自主的又朝着后面退了一步,这个人,不是安念棋吧? “姐姐快请进。” 安念棋三两步的走上前去,伸出手便挽住了安念琴的胳膊。 这些日子安念琴一直都被关在屋子中,还真是不知道,世道原来已经变成了这样吗? 安念棋已经是被鬼附身了…… 第六十章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把像是见鬼一样的安念琴迎进来,安念棋笑眯眯的一路上就带着安念琴往花园去了,这可谓是安念棋进了王府来,最积极的一次了,很少在府中露面的世子妃,这一次可是让大家瞧了个痛快。 安念琴一路上都被安念棋拉着,安念棋的笑容就未从脸上散去过,安念琴的心中都可以称得上惊慌了。 本来这安念棋就是个邪乎人,如今竟然还这么谄媚,还真是让她没有料到,也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只是觉得安念棋怪怪的。 一路上慢慢悠悠的逛到了花园里头,安念棋竟然还破天荒的询问了一下她和安大太太的近来可好,丞相府是否也好,俩人看似就像是一对情深的姐妹一般,那个被丞相府逼着代嫁的安念棋,此时好似那回事儿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让安念琴都快要留下冷汗来了。 本以为这一次的赏花是王府特意备下的,来观赏的人定然不只有她一个,却未曾想到,到了这花园之中,竟然出了安念棋,就只有安念琴,这可真是让安念琴完全摸不着头脑了,只是觉得安念棋一定没安好心,就请了她一个人来,到底是何寓意? 是何寓意且不说,安念琴想到这一切都是安念棋计划的,就忍不住觉得后脑勺有些发疼,这个安念棋,当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 “哟,我当是谁来了呢,这不是安家大小姐么,天花好了?” 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韩佳年当然不会落后,这前脚俩人进了花园,她后脚就跟了进来,还没来得及给别人一个反应的机会,嘲讽的话已经从里面说了出来,直接就喷在了安念琴的脸上一般。 她甚至在回头的时候,都能够感觉到自己发抖的双臂。 如果是安念棋是一个打不倒的敌人 ,那么韩佳年就是一个可以势均力敌的敌人。 好歹安念棋在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人,也算是最近才算树敌,并非以往两个人就一直以来都不和,大多时候都是互不干扰。 但是韩佳年就不一样了。 且不说安念琴最后有没有嫁给韩子卿,这女子之间,一旦从小就有了恩怨之后,那恩怨的源头,在日后两人见面眼红的时候都会变得不重要,只要一瞧见那个人,就会立马火力全开。 安念棋站在旁边都吓了一跳。 她还真是玩的有点大了呢。 这两人之间的气息涌动,让她丝毫不怀疑两人马上就会大打出手,甚至可能会死伤一个。 安念琴和韩佳年之间,竟然会有这么深的仇恨? 女人啊,真的好可怕。 安念棋忍不住朝着后面退了一步,只见两人之间眼神窜动,但是嘴角都是带着笑容的,就知道,一场恶战怕是开始了。 她一定要,好好的观看观看,这可都是前辈之间的经验啊! “哟,我当时哪里的丫头这般没有规矩,竟然是许久未见的佳年妹妹啊。让你担心了,这年头野种都不愁活下来,我不过是得了一个小病罢了。” 安念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嘴里面的话语在安念棋看来就好似是吃了牙尖嘴利的草药一样,让人都快要听不下去。 平时竟然没有觉得安念琴这般会挖苦人,看来她确实在韩佳年身上吃了不少亏,怕是每日晚上闭上眼睛之前,都会把讽刺韩佳年的话在心中默默的过一遍,省的下次见面的时候没用上。 果然,听了安念琴的话,韩佳年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这个野种,说的可不就是她么? 漂亮啊,这第一回合,看来是安念琴胜了。 不错,果然把自己摘出去之后,这个世界就变得又清静,又有趣。 韩佳年黑着脸,半天才硬生生的又憋起来了一个笑容,一点一点的变得自然,对着安念琴说道:“姐姐福大命大,其他人自然是比不了的。这没了世子妃的命,日后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命等着姐姐呢。今日一见,看姐姐气血通畅,怕是他日就要迎来好运气了呢。到时候可莫要忘了妹妹,还需要姐姐多照拂才是。” 这一段话说的那叫一个酸溜溜啊,这不就是在说安念琴没那个命么,日前看来,朝廷中,除非安念琴进宫选秀,否则,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么好的亲事了。 这讽刺来的可真狠,尤其是现在坐在世子妃位置上的人,还是哪哪都看着不如安念琴的安念棋。 “妹妹可不要这种话,姐姐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呢,姐姐毕竟知道什么叫做人贵在自知,对于那些看的着又没有身份去摸的东西,姐姐从来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不像有些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整日想着飞上枝头,殊不知在别人眼中瞧着就是不知廉耻,和街边那些没有人管教的丫头们是没得什么区别的。” 安念琴依然还是笑,从头到尾安念琴的语气都把控的刚刚好,从未说出半点激动来,她勾起的嘴角乍一看过去就好似是冬日的暖阳,让人舒服的不像话,若不是她说出的话和她的眼神,怕是让人真以为她和韩佳年是一对许多年未曾见过的好姐妹呢。 这两人酸来酸去,看的安念棋可是有些子惊讶了。 别说,往日不管是安念琴也好,还是韩佳年也好,安念棋一直以为两人不过就是蠢人两个,见到她总是那般没有规矩,甚至一点都不知道收敛,这简直就是找死的行为,她所知道 的宅斗,也不应该都是这样明面上的不要脸和斗嘴,两人每每瞧见她就好似是失了分寸,这实在不应该是一个宅斗人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今日一见,她才知道,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两人才会变得那般歇斯底里啊,在对待彼此的时候,她们两个简直不要太有一个宅斗人的涵养了好吗,就好似安念棋若是不在这里听的话,哪儿能感觉到这两人是在斗嘴,简直就要以为两人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了。 真是想把小九叫出来把现在这一幕好好的记录下来,回去好生生的看上几遍。 “姐姐看来经常上街啊,不然怎么那般清楚呢?” 抓住一个话头,韩佳年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赶忙就抛了出来,听的安念棋都是一阵心慌啊,这个韩佳年可以啊,这种话都敢抓住拿来说事儿,这不是摆明了说安念琴没有一个世家小姐的模样,每日都在街上乱逛吗? 看来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啊,现在这里果然没有人把安念棋放在眼里了,这样也好,她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旁边看戏了。 青豆看着自家世子妃那一脸兴奋的模样,她实在是不理解,眼前明明发生了很恐怖的事情啊喂! “我再清楚也不会比妹妹清楚了。毕竟妹妹整日都在每个地方乱跑,怕是这不管哪里的一草一木,妹妹心中早就已经清清楚楚了吧?妹妹可真是有游历的心思呢,原本以为上次离京之后妹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害我伤心了好一阵子,没成想竟然还能有见到的一天,真是好生欢喜。” …… 恶战啊恶战,安念琴的话说的越来越犀利了,每一句都说在了韩佳年的心坎上啊,她这自动来投奔王府的举动,实在是在外人看来非常难看,好似就 是送上门的一把。 嘴上积德的会说两人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碰上那嘴上不积德的,不过就是觉得这韩佳年太没脸没皮,老王妃都过世了,还赖着王府不烦,看来是真的有想留在王府的那个心思,这不是不要脸的攀高枝是什么,若是能给韩子卿抬个妾,怕是都是她的荣幸了。 也就只有真的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韩佳年居然还想要坐上世子妃那个位置了。 “我说这远远的就瞧见花园里面热闹的很,原来是三位都在。世子妃,安大小姐,表姐……” 远远走来一个翩翩公子,他身穿灰色的长袍,腰间别着一把折扇,信步而来,英挺的眉毛斜飞入鬓,如此看来,当真让人觉得过目不忘,此人竟然是韩子珏。 昨日才在韩佳年那里碰壁的韩子珏还真是有着一丝执念啊。 如今看在韩佳年的眼神里面依然透露着说不出的不舍,安念棋都要忍不住的摇头了,不过面上还是赶忙笑着说道:“今儿天气好,便约了姐姐进府赏花,没想到碰巧遇上了也来赏花的三姑娘。” “安二爷。” 安念棋的话毕,安念琴立马就接了过去,竟然她心中在看见韩子珏的时候不免咯噔了一下,但是说起来,她绝对不能让韩佳年在这里得了说话的空,所以她突如其来的打招呼,刚好就打断了韩佳年后面的话。 而韩佳年还惦记这那日早上那一出,此时还真是没有什么心思和韩子珏说话。 瞧见安念琴行礼,韩子珏赶忙招手把安念琴扶了起来,眼睛也忍不住细细的把安念棋打量了一遍。 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什么是孰重孰轻,日后安念琴,可是要成为他妻子的人。 而那个不知好歹的韩佳年,他会让她付出代价! 第六十一章 人都有的嫉妒心 “今年的冬梅开的确实要好些,前些日子母亲还念叨着,要办个赏梅会,不曾想后儿身子有些不适,三姑娘一来,大嫂忙起来倒是也没有时间张罗着呢,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看到安大小姐,还当是大嫂不准备请人来赏梅呢。” 韩子珏早就没有了那一日安念棋和韩子卿在后院听到时的激动,如今的他瞧着就好似是一个没事人一样,跟安念棋并不亲昵的他话语间却很是亲昵,完全没有一点的生疏,不知道的还当是安念棋和他关系很好呢。 这不过是为了更加气韩佳年罢了。 韩子珏到底不是一个足够成熟的人,就这一点,安念棋可以说是已经看得明明白白了,若是他内心足够成熟,就绝对不会再这样的场合还想着怎么给韩佳年赌气,赌气不过是因为还在乎,而对安念棋,也不过表现的过分亲昵,毕竟只要一个不小心,他就有可能引起安念棋的反感。 看来,这后面做主的人,多数还是宁王妃了。 这个宁王妃的手段看起来比安念棋想象的要来的狠得多,否则,也不会如今把韩子卿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了。 也好,安念棋到底还是喜欢挑战的,宁王妃越是手段多,她反而兵来将挡土来水淹,这样还更好一些。 “二爷这般说,念棋可就有些委屈了,这些日子可不是忙的紧。昨儿好生闲下来了,就赶忙请姐姐过来赏梅,过些日子还想跟王妃请示呢,这赏梅会到底是不能再推了,否则这冬梅可不是最好看的时候了。” 安念棋笑着说道,倒是让韩子珏有些经验,左右没有想到,安念棋竟然会接了他的话,此时两人的感情看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只是,安念棋越是配合,就让 韩子珏越发的有些觉得不安,毕竟往日安念棋可是绝对不会这样配合他的,据他感觉,安念棋对他甚至是有些不喜欢的,今日是怎么了? 还当是方才那番话说出来,安念棋最多也就是在人前留个面子,一笑而过罢了,没成想,安念棋竟然会这般的接下去。 “大嫂可莫要以为臣弟是在责怪您,否则这话可说不出清了。” 干脆爽朗一笑,韩子珏接着说了下去,从小生在王府的他对于这些事情倒也不是应付不来,不过就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请吧,姐姐,三姑娘也要一起吗?” 韩子珏的突然介入让韩佳年安念琴暂时休战,本来安念棋还没有看爽,这就被打断了是有些不悦的,不过看着此时韩佳年的表情,安念棋又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 看来韩佳年,并不是很高兴啊. 也是,这本来说好的一生一世都只爱她一个人的,结果这一转脸,就冲着别人献殷勤去了,这就是放在谁的身上,这足够不高兴了,尤其是这韩子珏那天还信誓旦旦的承诺着,今日就变了,这可真是让韩佳年的心里够堵的。 方才韩佳年就已经被安念琴气得够呛了,这一会儿的功夫,脸色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变了又变,着若是韩佳年不和他们一起了,安念棋岂不是没戏看了? 一定要说一起哦。 仿佛感受到了安念棋的殷勤一般,韩佳年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她就不相信了,这个韩子珏从小到大都是追在她的后面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韩子珏对着别的女子这般温柔,这原本只在她面前出现的韩子珏,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大家的一样,这对韩佳年来说,那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根本就不在她的接受范围 之内,在她的心中,韩子珏就只能喜欢她一个人。 仿佛那一日的拒绝都喂了狗一般,立马她就开始生气,尤其是就算韩子珏日后也许会喜欢上别人,但是那个人也绝对不能是安念琴! 安念琴是什么人? 她是韩佳年的死敌! 不管安念琴现在是不是已经坐在了世子妃的位置上,韩佳年都绝对不会放过安念琴,就是这个安念琴,压着她不只是一天两天了,这口气,韩佳年怎么可能放的下呢? “还希望世子妃不要介意才是。” 韩佳年这般说着。 “当然不介意了,三姑娘一起吧。” 安念棋当然是一点都不介意了,不过在能屈能伸这一点,韩佳年做的绝对比安念琴要好。 别看安念琴在嘴上总是能讨到好,但是在心计上面,可是被韩佳年甩远了,那一日韩佳年在无人的时候能对安念棋放出那样一番话来,今日又能表现的这么落落大方,这份心计,可是安念琴到死都比不上的。 这样的人,更容易在大宅里面生存,并且还有许多办法不会被人抓到把柄,说她冲动,她的冲动有时候或许也是一种手段,安念琴则是只有冲动,不会利用冲动。 若是日后她们两个人……进了一家门,那可真是一出年度大戏啊! 走在前面的安念棋忍不住已经开始脑补了,小九则是从安念棋的脑后飞了出来,此时跟着他们一块儿赏梅的还有韩子珏,那么小九刚好趁着韩子珏在此的时候去好生生的观摩一下韩子珏的住处,虽然小九往日不易被发现,但是韩子珏这个还是足够小心的,毕竟在府邸里面对韩子卿下手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一旦被人发现,韩子珏绝对就是死 路一条,所以他在这一点还是非常注意的,安念棋让小九去,也不过是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挖出什么来。 这个赏花的队伍可以说是越来越壮大了,安念棋对于冬梅是没什么感觉的,别说是冬梅了,安念棋对于花,就没有什么感觉,她种过草,种过药,甚至种过菜,就是没有种过花,因为花里面能够提取出来的东西对她来说到底都没有什么效果,除非天山雪莲摆在眼前,否则这种每家每户都能够种植的冬梅,安念棋还真是没有什么心思。 原本这大家小姐每日闲来无事不过就是赏赏花,安念琴也是一向都很喜欢赏花,更不要提总是想要把自己变得有身份的韩佳年的,两人这方面可以说都是行家。 可偏偏今日心怀鬼胎的两人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这赏花上面,安念棋瞧着二人不过就是走马观花的瞧一瞧,根本就没有细细的停下来,而那个韩子珏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心里面也是乱七八糟的一团,看来这里面,没有一个是想要赏花的,那不如就去亭子里面坐一坐好了,他们不吵架,把他们都凑在一起干什么?难不成是安念棋闲得无聊一缺三吗? 这安念琴若是今日不来拉拉仇恨,韩佳年的心思又全部都放在了安念棋的身上了,一想起来这个,安念棋纠结觉得他们还是有必要好好去沟通一下感情的。 “姐姐,三姑娘,想必有些累了吧?不若去凉亭里面歇息一下?” 安念棋见两人都有些疲惫之色,便趁着这个机会赶忙提了出来,顺便看了韩子珏一眼道:“不知道二爷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儿歇歇?” 韩子珏本能的想要摇摇头,但是想到母亲之前叮嘱的,现在最能够帮助他的人,就是安念 琴的身份,若是淑妃那边打点妥当了,到时候他这边的计划也会好走一些,便立马就点了点头道:“不知道大嫂可否准备了我的吃食。” 这既然安念棋会邀请他们去休息,自然是准备了点心的,韩子珏这样的打趣让气氛暂时有些缓解下来,安念棋也没有错过这个好机会立马便道:“吃多少都有。” 那两人的意见自然就变得不重要起来,安念棋干脆直接带着人就朝着那中间的凉亭走去,凉亭里面安念棋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热茶,这落座之后,丫鬟们也赶忙给主子一人倒了一杯热茶好暖暖手,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又缓和了一些,甚至在韩子珏的带动下,也可以说是几人欢声笑语的聊了一会儿。 不过多半都是韩子珏在和安念琴说话。 安念棋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也是不愿意多话的,毕竟韩子珏的意图来看还是有些明显的,看来那边确实是准备让安念琴和韩子珏走到一块儿了。 不知道淑妃现在是个什么心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淑妃一定是准备帮助韩子珏的,韩子卿的性格让淑妃有些拿不稳,这关系到皇位的事儿了,淑妃可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若是能够能够得到宁王妃的帮助,那可就是如虎添翼,而安念琴,就是她放出去的第一个棋子。 如今看来,韩子珏已经彻底接受了他绝对不会被韩佳年接受,甚至韩佳年的举动可以说是彻底伤害了韩子珏的自尊心,从安念棋观察看来,韩子珏是绝对不会这样普普通通的罢休的,他既然已经分出轻重,怕是日后对安念琴也绝对不会差了去,之前安念琴的天花一事想必他也已经清清楚楚了。 只是,安念琴真的会嫁过来吗? 第六十二章 主动的韩佳年 和安念琴说笑的韩子珏此时完全已经忘记了韩佳年一般,两个人甚至可以用相谈甚欢四个字来形容。 安念棋在旁边看着,心中倒是还觉得有点意思。 这原本只是想让安念琴过来随便拉拉仇恨,好让这韩佳年的心里面憋屈的没办法,如今看来,安念琴这个仇恨怕是要拉的很大了啊。 这一段时间,韩佳年都没有时间去找安念棋的麻烦了,只要让安念琴一直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就可以了。 虽然用法术也可以随随便便的解决掉韩佳年,只不过,这样到底没有让韩佳年这么憋屈来的舒服啊,比起来法术,这样更让韩佳年受不了。 若是真的有一日,安念琴嫁给了韩子珏,那么这一环扣一环,也方便对付韩子珏。 安念棋觉得她对这个世界的宅斗真的是越来越擅长了,随随便便的这么一步棋,就已经走了这么多出来。 小九若是此时在,怕是又要鄙视安念棋了。 主人,您随随便便用法术所达到的效果,绝对是事半功倍好吗? 不过安念棋却不这么认为,她如今可以说是不管在相府,还是王府,都有些树大招风了,这法术用的多了,确实让别人觉得她很邪门,但是被人家说成妖女,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这里的人,安念棋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了解,也算是明白了他们心中所想。 虽然修仙的人肯定是有,身上有灵气的也不少,这灵根好不好坏不坏的,更是不少,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修真的人,必然是存在的。 毕竟,天子脚下,越是离皇上近,就越是容易修仙,皇上身上的气息虽然会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感,但是若是能够找到办法变通,那绝对是会有益处的,怕是这后妃之中,若是真的有懂行的,也是不发有修仙者的。 不过,他们未必就全部都是友人,修仙界都是竞争相当大的,更不要说这个世界的人,每一日都在琢磨如何踩在别人的头上爬上去,这个世界对于修仙者来说,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 思想上面的影响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安念棋就更要提防了,连同门师姐都能够暗算她,更不要提这些陌生人了。 直接韩子卿,那契约到时候肯定是要签下的,生死契约一点签订,就很难改了,否则,那可是要遭雷劈的。 想到这里,安念棋不免有些安心下来,近段日子她还是稍微低调一些,就等着看韩佳年和安念琴斗来斗去吧! “许久不见安大小姐,没想到安大小姐逢凶化吉之后,竟然能够对人生有如此见解,真是让我自愧不如。” 韩子珏也不知道和安念琴都鬼扯了一些什么,安念棋回过神来就只听到了还这么一句话,心下立马就快要吐了出来。 别说,这个韩子珏,在泡妞上面,绝对比他大哥要厉害的多,瞧瞧安念琴那泛红的脸,安念棋都要怀疑她会立马答应下来嫁给韩子珏。 “二爷说笑了,小女子不过都是一些感慨罢了,哪儿就称得上见解。” 安念琴略微的低下头去,手抓着手绢来回拉扯。 “三姑娘的脸色怎么这般不好,可是有些不舒服?” 安念棋适时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总算是打断了他们二人之间带来的恶心,不过好在此时韩佳年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太好,她脸色铁青,眉头已经都拧到了一起,怕是如果不是安念棋说出声来,韩佳年在听一会他们恶心的话语,就能够直接吐了出来。 安念棋感慨,她果然是善良啊,否则这个时候韩佳年岂不是要气死了? 与其等着韩佳年沉不住气,还不如安念棋推她一把呢。 “也许是早上吃坏了肚子,这会儿竟然有些反胃。” 韩佳年硬生生的扯出来一个笑容,瞟了一眼安念琴说道。 反胃啊…… 反胃那可不是正常的么,别说韩佳年了,安念棋都有些反胃呢? “要不要回去歇着,请个大夫来瞧瞧?” 安念棋看了一眼韩子珏,只见韩子珏就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安念琴,就好似没 有瞧见过美女似的。 至于安念琴,此时面色潮红,方才韩子珏的那几句奉承话怕是已经进了安念琴的心里去,往日安念琴来了都是惦记着韩子卿,其实未曾和韩子珏有过深入的对话,今儿倒是让他们两个人好生说了几句,这会儿安念琴甚至还觉得韩子珏这个人,别说,还挺风趣的。 若是日后……韩子珏有幸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其实嫁给他,好像也不是一个坏的选择…… 安念琴的心中甚至有了这样的想法。 “有劳表嫂操心了,我并无大碍,回去只需要歇息片刻就好。就不陪着表嫂赏花了。” 韩佳年说着便直接站了起来,此时在韩佳年的眼中怕是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带着身后的丫鬟抬脚便离开了这亭子,安念棋瞧着她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又瞟了一眼韩子珏说道:“昨儿夜里就听说三姑娘不舒服,怕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吧,青豆,你赶忙请个大夫过去瞧瞧,若是真的胃里面除了毛病,这落下了顽疾,可不好治。” 安念棋说的一脸认真,倒是真的有几分关系的模样,这提现的那韩佳年就仿佛是生了什么大病一样让人忍不住的担心,韩子珏看了一眼安念棋,就看了看安念琴,不由得心中也有些担忧了起来。 他喜欢韩佳年这么多年,绝对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够忘记的,心中随便说是有些子气氛,但是关心也不是没有的,朝着韩佳年走的方向瞧了一眼,就看见韩佳年身形虚晃了一下,不由得他的心也跟着虚晃了一下,顿时就没了心思留在这里,便道:“安大小姐,大嫂,我突然想起来这会儿官家还在前头等着我去看账面,便不陪着两位赏梅了。” 他这会儿的语气倒是有些着急了起来,和方才那风趣的模样判若两人,就连安念琴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怎生说走就要走了呢? 完全清楚韩子珏的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着的安念棋自然是不会留人的,立马就点头道:“如今世子的身子还是不太好,府中的大小事务让二爷操心了,今 儿还要腾出时间来陪我们姐妹赏梅,真是耽误了二爷的时间,赶忙去吧。” 安念棋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好听,就连有些不明白的安念琴都立马点点头,毕竟她也知道,这府中的事情确实现在是韩子珏操心的,所以说起来,韩子珏在府中还是有着一定的地位的,就不说别的,这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对韩子珏已经比从前要尊敬很多,毕竟通过这次的事儿可以看出来,这韩子卿若是一旦一命呜呼,韩子珏到时候就定然是这府邸的主人了,那个时候,若是他们在分不清可就不好说了。 安念琴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心中已经并不是很介意,倒是感觉她已经是这府上的女主人了一般。 这曾经和韩子卿扯不清的姑娘,安念棋倒是觉得都挺有意思的,一个安念琴,一个韩佳年,都可谓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韩子卿也就是太好命了,最后遇上了安念棋,否则,这可是娶进门了,日后可不是每天都是一出大戏啊。 不过现在,安念棋还是要带着安念琴去看另外一出戏的。 有时候,人生还是需要一些戏剧化的。 眼看着韩子珏循着方才韩佳年离开的方向去了,安念棋算了算时间,便立马说道:“现在时辰也有些不早了,不若姐姐去我的院儿里头用膳吧?下午好让人送你回去,省的大伯母操心。” 安念棋瞧着快到了晌午,便更好的找了一个由头,安念琴现在心情好,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想法的立马答应了下来,跟着安念棋前后脚出了花园。 这宁王府,虽然说安念琴并不陌生,但是也绝对算不上是熟悉的,这一路上安念棋带着安念琴怎么走,她都是不会发现什么端倪的,而安念棋也就是认定了这一点,干脆的就带着安念琴朝着方才韩子珏离开的方向去了,这才走到一半,就瞧见韩子珏和韩佳年两个人,就停在前面的青石板路上,韩佳年此时正伸出手去扯住了韩子珏的袖子,面上别提有多么生气,而韩子珏此时正皱着眉头看着韩佳年, 如今看来,倒好似是韩佳年纠缠韩子珏一般了。 “作孽啊。” 安念棋摇了摇头,看着这一幕,小声的说道。 安念琴跟着安念棋的后面,自然也是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瞧着韩佳年的手,她便脸上有些不悦,虽然没有直接的说出来,但是还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的,女人啊,到底都是一个样子的,安念棋在心中感慨。 “不知道妹妹为何这般说?” 此时安念琴对安念棋的戒备倒是少了许多,毕竟有了韩佳年出来分仇恨,此时安念琴根本就无心把仇恨全部都放在安念棋的身上,看到这一幕,只想尽快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当初韩佳年不是信誓旦旦的只喜欢韩子卿一个人吗? 当初她们两个人只要见到,就要因为韩子卿而产生一场恶战,怎么这个时候,韩佳年又去抓着韩子珏不放了? “三姑娘此番前来,怕是不在为了世子了,这二爷如今倒成了抢手的,就这般光景,我都瞧见好几次了,这日后若是传出去,可怎么做人啊。” 安念棋说的担忧的味道,却让安念琴恨不得咬碎这一看口的银牙,好个韩佳年,当初就和她不对付,现在竟然还敢这般无耻,她定然是不想混了! 没想到安念琴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安念棋都觉得精算是值了,看样子还需要给安念琴来一点猛料,让她回去好生琢磨琢磨,否则,也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嫁给韩子珏,这若是她嫁进了王府,怕是不管是宁王妃,还是韩佳年,都没有心思再去关心安念棋了。 毕竟比起来,绝对是安念琴比较招人“关心”呢。 还没等安念琴咬碎自个儿的牙齿,就只见电光火石之间,韩佳年竟然伸出手去从后面抱住了而韩子珏,眼泪缓缓而出,嘴上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紧紧地抱着韩子珏。 安念棋满意的收回了手,韩佳年啊韩佳年,你不是讨厌韩子珏吗?怎么样,这么亲密的感觉,也是不错的吧? 而此时,说起来,最惊讶的人,还是韩子珏。 第六十三章 安念琴想要做出的妥协 这个时代的女子啊,安念棋可以说是已经非常清楚了,她们绝对不会在公共场合做出这样的行为来,所以说,韩佳年可以说是已经超越了她本身应该做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要脸面了。 安念棋看了看旁边的安念琴,此时安念琴不要提有多么的生气,这本来才勾起来的一点点兴趣瞬间就被韩佳年打断,这韩佳年是不是不跟她抢男人就不行?还是韩佳年没有见过男人一定要如此? 安念琴不知道,但是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能让韩佳年在这件事情上占了先机。 这么多年来,韩佳年给她使过不少绊子,两人之间的仇恨绝非简简单单,甚至说是想要对方去死的心思都有,如今韩佳年又来了这么一出,可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这里头最惊讶的人应该说是韩子珏了。 他做梦曾经都希望韩佳年能够这样对待他,韩佳年温热的气息就在他的脖颈之间散发,他几乎要忍不住转过身去抱着她。 只是不知道为何,身体就是动弹不得,这种美人投怀送抱却没有办法反抱实在是让韩子珏觉得煎熬,若是放在从前,韩子珏甚至能够高兴得跳起来。 就是不知道,韩佳年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这般的举动来呢? 这当然还是安念棋给他的福利了,看到韩子珏那喜上眉梢的模样,安念棋就觉得,看来韩子珏还是没有当真的醒悟啊,竟然还对着韩佳年抱有一丝的幻想,他八成是不知道,韩佳年这根本就是鬼使神差啊~ “原来三姑娘竟然是这种人!” 安念琴的声音不大,就控制在了安念棋可以听到的范围之内,远远不至于打草惊蛇,只是看着她眼中的火光,怕死这个时候也不顾旁边的人是谁了, 只要能够抒发自个儿心里面的憋屈,怕是其他的那些事情,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前些日子我就瞧见三姑娘这般缠着二爷了,怕是此番前来,也是为了二爷。真是造孽。” 安念棋赶忙附和上,语速不快不慢,还有一些惋惜,这女子这般不要脸,在她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女子看来,简直就是上不得台面,居然还当众这般搂搂抱抱,就更不要提了。 虽然安念棋其实觉得无所谓,但是还是要站在安念琴的角度出发的,这个时候就是要学会站队啊。 她和安念琴的关系本来就比较复杂,明面上那是亲姐妹,但是私底下再怎么坏,也绝对不能坏到面儿上面去,在家中是一码事,在外头又是另外一码事,作为大户人家女子,这一点觉悟还是有的,包括安念琴,在外人面前也绝对不会让安念棋完完全全的丢了面次,除非她实在是气得狠了,才会和安念棋狠狠地杠上,只是现在,她是彻底没有时间去管安念棋了。 “三姑娘可真是不要脸皮。” 安念琴说着,面色阴沉,若是就这样发展下去,怕是韩子珏也很难不动心,不得不承认,这韩佳年绝对是个倾城之色,一点儿都不输给安念琴,就这般说来,安念琴还真不一定就能赢了过去。 “是啊。” 安念棋附和,这话音还没有落下去呢,就看见安念琴已经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这安念琴向来是个能耍狠的,安念棋一点都不怕她不生气,甚至已经可以看得出来,怕是马上就要上演一出更大的好戏了,她也三两步赶忙跟了上去,顺便给韩子珏来了个哑巴病。 “三姑娘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这般怕是有些不妥吧?” 安念琴也没有留什么面子,上去就说了这么一句,韩子珏一回头,就瞧见那边笑得灿烂的安念琴,他也不知道安念琴这是怎么,也没瞧着有多生气,话语间倒是也没有太酸,只是她突然的出现,还是让韩子珏利马的慌了手脚,这可是他已经定下的妻子,若是在安念琴的面前出了这样的闪失,怕是日后母亲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看见安念琴,韩佳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本来就看不起韩子珏,方才不过是因为心中有些气恼才会和韩子珏多说了几句话,但是这中间绝对不是对韩子珏有其他的想法,至于这怎么会就抱着韩子珏了,她自个儿心中也是不明白的,如今这个时候倒是清醒了,只是这清醒还是没有什么用,因为手根本就一点都不听使唤,也说不出任何话来,甚至在看见安念琴的时候,她还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她这是怎么了? 她自个儿也搞不清楚了。 如今唯一清楚的人,怕是只有安念棋了。 就是不让你动,急死你。 安念棋心中得意的笑。 此时韩佳年的内心的崩溃的,可是手上依然是无法动弹的,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控制不了。 眯着眼睛看着她,安念琴还真是没有瞧见过如此不要脸面之人,不过想来韩佳年此时那没有规矩的模样,倒是也不难看得出来,韩佳年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倒是韩子珏是这里头最煎熬的人了,原本他可以说是欣喜的,高兴地,只是这转念之间就从天堂掉到了地狱,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好受。 如今面对后面这个,面前这个,韩子珏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慌了手脚。 这可怨不得安念棋了,反正这种事儿早 晚都是要发生的,安念棋不过就是让这些事情发生的稍微早了一点,也不碍的多少事儿。 就此看来,韩子珏还真是不知道应该感激还是应该生气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享受的时候,韩子珏赶忙伸出手去把韩佳年的手掰开,让自己先恢复了自由之身,还好安念棋控制的力道刚好,否则,这恐怕一时半会还真是有些掰不开了。 “表姐……” 韩子珏先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韩佳年,韩佳年的表情可谓是五味杂陈,此时安念棋已经懒得控制她的脸了,只是她还说不出话来罢了。 瞧着她默不作声,韩子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对着安念琴,想了半天,也没有憋出来一句话,安念琴倒是自个儿自作多情的理解的。 这韩子珏瞧着也不像是太情愿的模样,安念琴通过之前安念棋的几句话,还真是脑补出来了一出年度大戏,立马就断言了一定是韩佳年缠着韩子珏,这个不要脸的!安念琴内心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责怪韩子珏的意思,立马便安慰道:“为难二爷了,三姑娘这般在府上,怕是也给二爷带来不少困恼罢。” 她的话说的虽然不能算得上很好听,但是很是时候的给了韩子珏一个台阶下,就是这个台阶,就立马让韩子珏找到了说话的方向。 如今韩佳年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当初那些跟母亲对着干的勇气此时在韩子珏的心中已经烟消云散,他也做好了准备一定要搞定安念琴,在这样日后才会有更好的前途,在前途和宁王这个位置面前,那个视他如粪土的韩佳年,早就已经不算什么了。 这般想着,韩子珏可谓是完全已经怼韩佳年暂时放弃,日后等到韩子珏有了身份地位,韩佳年则是跑也跑不掉的 。 “有劳安大小姐费心,表姐或许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他面露尴尬的说着这段话,很明显,他心中不是这么想的,就算安念琴明白这是她再给韩佳年开脱,也明白这绝对是不情不愿的。 所以此时安念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韩佳年更加的不要脸面。 “希望三姑娘是真的开玩笑才好,否则这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也不好看吧?” 明白了韩子珏的心思,安念琴也就不必刻意掩饰,对韩佳年说话自然也是带了几分不客气的,就此而言,安念琴还真的是没有打算给韩佳年留一点面子啊。 安念棋瞧着韩佳年眼睛里面都快要冒火了,这肯定是憋不住的啊,不只是安念琴的话语让韩佳年生气,这韩子珏的表现更让韩佳年生气,那一日早上还历历在目这个时候韩子珏居然就好似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根本不是韩佳年所能够理解的范围之内啊! “你……” 韩佳年只是说出了这么一个字之后,就立马又闭了嘴。 安念棋发现,玩起来韩佳年还真是屡试不爽,今儿就好好让韩佳年气一气,让安念琴高兴高兴,下一次就倒过来,怕是这两个人会斗个昏天暗地了。 想到这儿,安念棋就觉得开心啊。 “我怎么了?三姑娘怎么瞧着还这么生气?我只不过是提醒三姑娘,这开玩笑,也是有限度的。” 安念琴笑着说道,这言语之间完全没有闪避的意思,这可是真的不把韩佳年放在眼里了。 “二爷不是着急去对账吗?” 安念棋倒是在她说完话之后接了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此时这里面,最煎熬的人怕是就是韩子珏了,安念棋还是帮他一把吧,省的他一会儿坏了事。 第六十四章 快嘴安念琴 “大嫂说的是。” 韩子珏几乎恨不得马上就给安念棋好好地感谢一番,这么大的一个台阶,可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此时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安念琴是不是过于骄纵,他只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毕竟眼前这个情况,说起来还真是特别不好解决,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到时候,就算他有十张嘴巴,怕是也解释不清楚的。 而安念棋在这个时候,就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台阶下,说迟不迟,说早不早,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韩子珏就立马脚下抹油,开溜了。 不过此时除了安念棋之外,还真的没有人知道韩子珏是因为这个才走,都当是韩子珏真的有事呢。 也就是安念棋心中明白得很,韩子珏这个人,和别人还有些不同,说他胆大,那绝对是胆大的,但若是说他胆小,也是没有问题的。 韩子珏很怕事,一直以来都生活在阴暗面的他很怕在光明面之中有麻烦,一来他的身份尴尬,二来,不好解决。 就好似现在这被挑明白,清清楚楚让安念琴看见的事情,在韩子珏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化解,所以此时跑,也是个更好的选择。 不过安念棋倒是觉得,这样反而会让韩子珏日后没有更多的退路,宁王妃千万瓣打算,终究还是会漏下一二,就从这一点说起来,宁王妃怕是也没有什么办法的。 “哼,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做事情需要安大小姐一个外人来插嘴了,还真是谁家的事情都和你有关吗?” 这个时候韩佳年总算是能够说出来话了,只是现在韩子珏都走了,她再解释也没有什么意义,何况,她根本就犯不着和安念琴解释才是,这韩子珏又 不是安念琴的,为何她不能抱? 此时去抱韩子珏这件事情,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女人啊,在仇恨面前,是会放下一切的。 安念棋恨不得退后一步,把这里让给两个人好生争吵一番。 “什么时候王府的事情变成三姑娘家里的事情了,这可真是稀奇了,我早就知道三姑娘这个脸面比一般的姑娘要厚上许多,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三姑娘是从哪儿修炼来了,我可真是佩服了三姑娘。” 看来安念琴真的有些动了气。 就凭借原主对安念琴的了解,安念琴的话说的越是难听,就越是生气,有的时候她确实喜欢逞口舌之快,但是多数时候,安念琴都还是会保有风度,除了被安念棋气的吐血的时候,她基本上不会歇斯底里,只会嘴巴变得稍微贱一点而已。 看着韩佳年那黑乎乎的脸,安念棋可算是心中第一次感觉到还是挺爽的,虽然不是自个儿骂人,但是看戏绝对爽过了自个儿骂人,看来还是需要找一些机会来看戏的。 “安念琴,你就得意吧。我告诉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 韩佳年丢下了这么一句狠话,转身就走,仿佛没有瞧见后面的安念棋一般,这个时候的韩佳年,根本就已经不把安念棋放在眼里了,不过这样正好,这才是安念棋想要达到的目的。 “妹妹,你也太惯着这个三姑娘了。” 安念琴瞧着她走远,竟然和安念棋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府上如今的主人,可以说是安念棋,宁王妃本来就很少出面,她这个世子妃自然和旁人不太一样,竟然能够让韩佳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撒泼,不得不说,安念琴倒是觉得还是挺 奇怪的。 因为安念棋可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这半天了,安念棋竟然没有出口说上一句话,可不是有些奇怪么? 哟,看来安大太太给安念琴补了不少课,如今安念琴竟然都学会怀疑到她的头上了,这韩佳年的安生日子,怕是再也没有了。 不怕一个人和你作对,就怕和你作对的人,她在进步。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哦。 如今的安念琴,早就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安念琴了,至于韩佳年,她的进步,在安念棋看来,应该不是很大,毕竟到现在为止,安念琴一直都是占着上风的。 可是总是这样,也挺没意思的,不能让韩佳年到时候铤而走险不是,看来下一次,不能让安念琴过得这么舒服了。 就看安大太太,帮不帮忙了。 安念棋好生招待了一番安念琴,之后把人送出府去,安念棋正好趁着这个空档去敲了敲宁王妃。 顺便说明了想在府上准备一个赏梅会,如今这王府的冬梅开的正艳,当然是越快越好,宁王府本来也有此意,本来宁府这几年几乎不怎么和其他府邸来往,这赏梅会确实也有好些年没有准备了,别说,还真有许多人每年都惦记着宁王府的梅花呢,安念棋这个想法,倒是很得宁王妃的心思,只不过,现在最尴尬的就是,这个赏梅会由谁来主持比较合适。 这个主意现在是安念棋提出来的,那么自然是由安念棋比较合适,但是宁王妃才是真正的正主,所以如果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不好选择。 想来想去,宁王妃还是不准备露这个头角,其实自从她进门之后,就很少会主持一些游园会,这本来也跟她的性格有关系,她是比较沉稳的人,向来相当稳健,但是若是 说起来一些出面的事儿,她是不爱做的,为什么王爷去世之后她能够撑住,也是这个原因,说起来,她应该是唯一一个能够真正做到守孝的女子,不过越是沉稳的人,日后就越是会一鸣惊人,宁王妃说到底,不过就是在憋大招罢了。 这一点,安念棋心中倒是非常清楚的,只不过现在她还是愿意替宁王妃出头的,如果说,她的大招发不出来,或者到时候反噬了,这才是会让宁王妃最痛苦的事情,因为曾经,她拱手相让了很多机会。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也就是这件事情是由安念棋去操心,到时候宁王妃还是更出风头的那个人。 只可惜,这一次安念棋已经准备好了,主演是韩佳年和安念琴,否则,她也不介意让宁王妃稍微的出出名。 很快两个人便商定了下来,安念棋也就回了自个儿的院子,赏梅会定在了十日后,这说起来还是有些子赶了,毕竟这赏梅会最好都是提前一个月通知的,但是到了这儿变成了十日,到底还是有些着急,不过没有关系,王府这边定下来,不论如何,也绝对是会有不少人来的,原本提早通知,就是为了安排时间,王府和其他府邸不同,自然也没什么影响。 何况,对安念棋来说,这一次来的人不需要太多,只要该来的来了就好。 至于这个苏禾,安念棋到时挣扎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应该请,还是不应该请。 只是苏禾若是留京,同级的人物都给了帖子,就是他没有给,这礼数不合,原本不该有嫌隙的事情,这样算起来到好似是有些什么了,这一点安念棋还是想的比较全面的,所以到了晚上,韩子卿一回来,安念棋便把这个问题直接抛给了韩子卿,说起来,这 韩子卿若是到时候不爽利了,也不行啊。 “请。” 韩子卿倒是比安念棋果断多了,这若是他不请,到时候说起来可不是相当的难听,韩子卿可是不愿意让人落下了这个口舌,不过就是安念棋以前的婚约者罢了,说起来两人之间不过就只是一层婚约,其他的根本就做不了数,如今安念棋是世子妃,难不成还真能闹出点什么事儿来? 他的广大胸襟绝对不是一日两日,这点小事儿,安念棋居然会过问他,倒是让他还有些惊讶,甚至不觉得安念棋这是在觉得他心眼小,只是感觉到了安念棋的尊重。 或许是不是上次做的有些太明显了?导致安念棋竟然会在这个问题上免纠结? 不过此时,韩子卿倒是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几年早上的事情虽然已经决定,但是要做成功还是需要策划的,这个赏梅会,倒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 安念琴可以说是有些高兴的回到了相府,好些日子没有出府的安念琴也没有什么念念不舍,甚至回去直接就去了安大夫人的房中,一脸喜滋滋的模样,今儿可算是好好地给韩佳年了一些教训,往日这种口头上的事儿,安念琴喝韩佳年只能说是一半对一半,谁也说不过谁,倒是被安念棋嘲讽了几次,安念琴也跟着升级了,想到韩佳年那个模样,安念琴就觉得开心。 “你去遇到什么开心事儿了?” 安大太太担心了一天,却瞧见自个儿女儿回来这般高兴,语气也有些不善,生怕安念琴这是在王府做了什么坏事,要么就是给了安念棋难看,否则她根本就不会这么开心。 “当然是,好生的报了以前被欺负的仇。” 安念琴得意的说。 第六十五章 安大太太的行动 听了安念琴的话,安大太太心中顿时一吓,她清楚安念琴的性格,安念琴现在能说出这番话来,肯定是在王府…… 摸不是由和安念棋起了冲突? 这是安大太太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如今安大太太的想法,自然是距离王府越远越好。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如今安大太太在精神上已经经不起摧残,自然一听这个话就觉得肯定是安念琴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这么一想,安大太太立马就忍不住的问道,完全没有给安念琴解释的机会,就接着说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沉住气,沉住气!你这般沉不住气……” 安念琴一听,心就凉了半截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大太太对安念琴就是无尽的怀疑,不管安念琴做什么,安大太太只要一听,就会觉得一定不是好事。 其实,对安念琴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原本安大太太对待安念琴一直都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面怕化了,只是如今,安大太太对她许久都没有过好脸色了,别说这个了,只要安念琴做一点儿小事,安大太太一开口就是埋怨。 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慢慢的变了,安念琴从心中也觉得异常疲惫。以往的母亲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总是在夜里一个人偷偷的抹眼泪,而现在的母亲,每每只要看见她,第一反应便是生气,怒吼。这样歇斯底里的母亲见多了,虽然说不上害怕二字,可是伤心二字总是有的。 为何总觉得她是错的呢? 安念琴甚至摸不透母亲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今两人之间的鸿沟已经不是轻易可以跨越,甚至安念琴对安大太太,心中已经有了一丝排斥。 这 种排斥的由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凡是安大太太的话,安念琴现在都不想听。 这种小心思,往日定然是瞒不过安大太太的眼,但是今时却不同,安大太太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关心安念琴的那点小心思,此时她全部的心思都在安念琴的婚事上面,这个婚事若是说的好了,那边皆大欢喜,若是真的不好,安念琴日后到底要怎么办? 嫁给王府一个说不上话的二爷? 这个二爷或许前途无量,或许有一日能够站在王府主人的位置上,但是那一日是一个太大的未知数了,谁也不能保证韩子珏是不是真的有那个机会搬到韩子卿,更不能保证韩子珏是否真的有未来,这些说不准的事情,安大太太绝对不会堵上安念琴的未来。 可偏生就是这个原因,才让安大太太有些坐立难安,今儿安念琴若是在王府里头又出了乱子,这可就麻烦了,王府那不是寻常人家,而且若是和安念棋…… 这上头的淑妃若是怪罪下来,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在母亲眼中,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女儿了。” 安念琴站起来,看着安大太太有些伤心的说道,她其实没有变,但是却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母亲疼爱的她了。 还未等安大太太体会这话中深意,安念琴已经起身离去。 不过此时已经没有时间让安大太太醒悟了,她根本顾不上安念琴的心思,她现在满心都是想着,怎么能够拿到安念棋的婚书。 安念棋曾经和苏禾定下亲事,并没有来得及退婚,安念棋就嫁给了韩子卿,所以说,这婚书定然还是在的,只不过对方是王府,苏禾也不好拿着这个婚书上门。 安大太太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苏禾,家中贫穷 ,虽然中了状元,但是早期根本就是在外任职,家里只有一个六十岁的母亲,无父无兄长。这两年的俸禄也不算多,母亲又常年恶疾缠身,也算是花了个一穷二白,虽然算不上缺钱,但是也绝对不是个好条件的。 不过安大太太并不介意,她看中的本来就不是钱,说起来钱,安大太太一点都不缺,她要的是一个安稳。 相府是大户人家,她也是,原本捉摸着给安念琴说一门好亲事,那是王府,嫁进去荣华富贵享尽一生。 但是现在,安大太太并不这么想了,穷状元虽然现在穷,但是她打听过了,苏禾是个上进的主,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若是这般,安大太太也不介意提携一番,只是怕淑妃那边给了绊子。 可偏生王府那么不安定,安大太太实在是不希望安念琴嫁入王府,里面还有一个安念棋,这嫁进去,不用说,纯粹就是遭罪。 她宁愿不要面子,也不要安念琴生活如此。 何况,日后的时期实在是说不准,万一这个二爷的事情暴露了,到时候安念琴不但没有落着好,完全就是跟着送死去了。 她就这一个女儿,相府大房就剩了这么一脉,可不能断在这儿,想都不用想了。 “打听好了吗?婚书是不是还在秦氏手里?” 安大太太问旁边的老嬷嬷,这几日安大太太并没有闲着,就这个婚书,安大太太已经打听了好些日子了,原本安念棋的婚书就应该由秦氏掌管,只是后来安念棋嫁去了王府,这一来二去的,估摸着大家都把婚书这会子事情给忘了,毕竟那个东西,哪怕到了成亲的时候都不一定能用上,只是给双方的一个证明而已。 她生怕秦氏早早处理了这个婚书,用了好些办法, 才知道,婚书暂时还没有退还给苏禾。 “并没有退还给苏公子,便还在二太太手上。” 那个老嬷嬷一直跟着安太太做事,也明白自家主子心里面的想法,便立马就附和着。 只是这确定了婚书的位置,想要拿出来,却不是一件那么容易得事情,毕竟谁也不知道秦氏放在了哪里,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轻易交出来。 * 韩子卿已经睡下了,安念棋看着他的侧颜,今儿韩子卿看来是有些子累了,一回来吃过饭倒头就睡下,还让安念棋吓了一跳,往日韩子卿都会和她说会子话,而且白天的时候多半都是在书房里面看书,这怎么会累成这个样子?安念棋实在是有些不理解。 不过睡着了也好,安念棋正好找小九有些事情。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安念棋还是起身把蜡烛吹了,又靠着韩子卿躺下来,一只手搭在韩子卿的身上,之后才闭上眼睛,运气,进入芥子空间。 还好把芥子空间带了过来,这里还是有太多的不安定因素,这里也算是安念棋觉得唯一安全的地方,如今在这里,安念棋多多少少可以安心。 至于小九,倒是很好的成为了她的眼线,想去哪就去哪儿,完全不会被发现。 “主人~” 小九一看见安念棋就扑了上来,这几次安念棋过来所看见的小九都是一个女娃娃的扮相,看来小九还是喜欢做女孩子啊。 这里也算是小九一个生存空间,安念棋不在的时候,小九也会自主的帮忙种地和收拾一下,好在现在安念棋已经有些突破了,所以芥子空间里面可以使用的面积也就加大了一些,这是安念棋唯一觉得开心的地方了,若是在扩大的话,安念棋就可以直接去药园 了,还是那里面的药品比较丰富,不过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伸出手把小九抱起来,安念棋笑眯眯的问道:“让你查的事儿怎么样了?” 小九伸出奶娃娃的手指说道:“已经打听清楚了主人,现在安大太太想从秦氏手中拿到曾经二小姐和苏禾的婚书,具体目的还不知道。” 小九的消息来源要更加真实一些,而且小九也不会添油加醋,这些都是它亲自过去听到的,只不过是回来阐述给安念棋罢了。 这么看来,安大太太还是想在这个婚书上面做手脚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看来还是要麻烦她一次了。 “知道婚书在哪儿吗?” 安念棋问小九。 “知道。” 小九真是个好孩子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有些事情不用安念棋吩咐,自个儿就会打听清楚了。 “你把婚书拿出来,然后想办法不漏痕迹的递给安大太太,顺便再去打听打听巧手,看谁能够完全不漏痕迹的给这个婚书做一些修改,打听清楚之后,告诉我,我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透漏给安大太太,最好在三五日之内就搞定。” 安念棋抱着小九说,马上就要赏梅会了,安大太太很快就会收到帖子,她必然会在收到帖子之前搞定这件事情,若不然,到时候安念琴进了王府,还会有变故。 不过变故肯定是要有的,只是在有变故之前,安念棋也要让安大太太顺了心才好,否则,不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吗? “知道了主人!” 小九一听,立马就飞身就变成一根银针,消失在了芥子空间里面,安念棋也在芥子空间里面稍微整理一下,然后就回到了外面,刚好看见韩子卿睁着特别明亮的眼睛看着她,把她吓了一跳。 第六十六章 帮忙 “世子……” 安念棋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弹了起来,这个韩子卿,方才不是睡着了么? “你睡着了?” 韩子卿问道,安念棋不是不睡觉的么,他都瞧了半天了,安念棋都没有反应,八成是睡着了。 “不是。我去了一个地方,日后会带你去。” 安念棋摇摇头,在芥子空间里面对外界的感知没有那么明显,只要没有人呼唤她的话,她多半是感受不到的,所以韩子卿如果只是单纯的看着她,她八成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不过这韩子卿也比较奇怪,方才明明睡得很沉,现在却又醒了过来,还这般看着她,完全就是故意要吓她嘛。 “嗯。今日的赏梅会怎么样?” 韩子卿很少会问安念棋这些事情,不过今日比较特殊,是他知道在花园里面发生了不太美观的一幕,比如韩佳年抱着韩子珏的后背,这件事情虽然也不适合传开了去,但是其实在王府已经差不多可以说得上是人尽皆知了,这下头丫鬟的嘴,到底是不牢靠的,两人又在那样的场合之中,再加上还有安念琴在,这想不传开都没有办法啊。 “今儿只是请了姐姐来赏梅,过两日会安排赏梅会,明儿就准备着手清单的准备了,世子可有要邀请的人?” 安念棋这才想起来,今儿下午的时候还惦记着晚上要不要和韩子卿去商量商量苏禾的事儿,这会儿刚好是个好机会,反正他也醒了。 “你定下就好,不过既然是赏梅会,也请几个爱风月的公子吧,李尚书家的大公子,二公子都喜好风月,刑部尚书加的大公子,还有……苏公子也一并请来吧。” 虽然韩子卿不过问这内宅之事,但是本来这 赏梅会也是要请一些公子的,之前安念棋还曾经担心韩子卿不想见人,所以还真的没有准备请几个,毕竟若是轻得多了的话,作为主人,韩子卿是无论如何都要出现招待的,只是现在韩子卿这话中的意思倒是没有准备躲着了,这身体之事,不是安念棋说,当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现在安念琴也没有办法让他立马好起来,尤其是在修行过程中,如果过于使劲的话,说不定会走火入魔。 不过好在,韩子卿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他的这个状态,倒是没有之前那股劲了,反而有一点顺其自然的意思,这就让安念琴觉得没有那么紧迫。 修仙急不来,急了容易出事。 就这般而言的话,现在韩子卿的这个状态,反而是安念棋喜欢的状态了。 “知道了。” 安念棋把头放在韩子卿的胸口,他的胸口总会有一种安心的力量,让安念棋觉得舒适得很,所以安念棋一向也喜欢把头枕在他的胸口,这样能够汲取到更多的力量,还有安心感。 不过真的没有想到,韩子卿决然会主动提出来让苏禾参加,本来安念棋还不知道要不要请,这不请的话,韩子卿跟刑部尚书的公子关系甚好,八成也是会要带着来的,还不如直接下了帖子。 安念棋对苏禾是没有一点儿感觉的,毕竟对于安念棋来说,苏禾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主要是原主和苏禾之间的牵绊,只不过那些牵绊说起来也不过就是过眼云烟,只要是人不在了,精神在,也不可能大道来影响安念棋,何况他们之间还是一见钟情。 这种事儿,是安念棋最不能理解也最不会做的事情。 “早点休息。” 韩子卿原本有满腹的心事想 要说,但是说到这儿,到底还是说不出口了,只能伸出一只手来环抱住安念棋的腰肢,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又闭上眼睛,慢慢的呼吸变得平稳。 安念棋没有再说话,也是闭上眼睛,用心的感受着韩子卿的心跳声,他的心跳声铿锵有力,不算快,倒是跟正常人比起来有一些慢节奏,也许就是这个节奏让人感觉到安心吧? 第二日韩子卿起来的时候,安念棋已经离开了,她需要去和王府拟定一下名单,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不然的话,赏花季节就要过了。 昨天夜里,小九已经把安念棋交给它的任务做的差不多了,至于巧手,这个找起来也不困难,小九胜在速度快,找个办法终究还是能够传到安大太太耳朵里面去,到了中午,安大太太就已经把婚书送过去了。 别说,这安大太太还真是有那么一点手段,她本来就是大房的,在相府可以说是被偏袒的一边,虽说是嫁进来的,但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对安大太太一向偏心,对秦氏倒是一直都不喜爱,其实这也许和安二老爷本身就有些关系,安二老爷是个沉稳之人,素来不喜欢那些花花肠子,从小就比较低调,这不符合安老爷的想法,安老爷能够有今天这个位置,那是付出了很多努力的,绝对不是像安二老爷这般安逸所得。 不过也正是这样,就让大房更讨喜了。 安大太太敢肯定,虽然这件事她做主了,但是日后老太太也不会跟她生气,若是真的给了韩子珏,安老太太虽然不会生气,但是也绝对不会开心,毕竟她一向对安念棋不喜爱,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对安念棋只能说是更加的不喜欢,所以安老太太一定是更不希望安念琴嫁过 去就比安念棋低一截子的。 这么一想,安大太太就开始行动了。 不出三日,果然那边就把婚书送了回来,还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只是这婚书本来应该是一式两份,只有安大太太手里面这份是没有什么用的,所以安大太太还是动了一些心思,趁着那苏禾不在家的时候,想办法从他母亲那儿得到了这份婚书,也一并让巧手更改又送了回去,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距离赏梅会还有五天的时候,安大太太总算是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只是若是这般就跑上门去,实在是不合乎规矩,安大太太又开始想,怎样才能和苏禾碰上头,无非也就是等着赏梅会那一日了,可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说不定就有些来不及了…… 偏生又没有更好的机会去让安大太太准备,这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直到前一天,安大太太还是没有想出来怎能让苏禾去承认这一份婚书…… “怎么样,安大太太那边都搞定了吗?” 安念棋抱着小九在芥子空间里面的木桌旁坐下来,外头的药草长得非常茂盛,虽然时日还短,但是已经能够看出功效来了,这若是种的时间越长,那么到最后的药效就会更好了,韩子卿还真是有福气,这个药草在外面的硫磺池里面已经有了很大的功效,这若是在里面的寒冰床上一起的话,那就更不要提了。 “嗯,她已经改好婚书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只不过好像她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她不是想要简单的改一改混输这么简单,大概是想把亲事定下来吧。” 安念棋吩咐的事情小九都会非常认真的去做,这个安大太太是个有心眼的人儿,小九不喜欢她,但是也还是留意了一下, 越是这种人,就越是会在后面出现幺蛾子。 好在小九观察了一阵子,到底觉得这个安大太太还是有问题,她估计不只是想要改个婚书这么简单。 这一点安念棋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了,如果只是一个婚书,根本是没有办法满足安大太太的,毕竟安念棋不是和他也有婚书吗?但是到了现在,安念棋照样嫁给了韩子卿,所以说,这个婚书的力度,到了皇子或者王爷这里,多半是没有什么力度的。 只是皇上选秀的时候不会算进去罢了,如今说起来,就算是有了这个婚书,也不代表就吃了一颗定心丸。 若真是那样的话,安念棋可就不能给安大太太这样的机会了,这亲事如果就这样定下来了,那韩佳年不是要无聊死了吗? 好不容易给韩佳年找了一个小伙伴,不能只是因为婚书的问题就把这个小伙伴给放弃了,安念棋想了想,然后说道::“现在已经是夜里了,无论如何安大太太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跟苏禾定下来了,若是明天的话,苏禾那个性子八成是不会承认那个婚书的,所以明儿一早,你就想办法把苏禾母亲保护起来,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若是安大太太走了极端,肯定会在他母亲身上打主意,一言不合的话,有危险是小,闹大了可就不好了。” 这是一个讲究名声的年代,安念棋生活在这里,生命如草芥,名声最重要,若是闹大了,安念棋之前和苏禾的婚事难免会被人拿出来诟病,那个时候可就变成了别人看她的笑话,所以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先堵住了安大太太在说。 “小九知道了。” 小九点点头说,她还是一副女娃娃的扮相,安念棋很是喜欢,抱了好一会儿才松手。 第六十七章 赏梅会(1) 第二日清晨,安念棋依然是起了个大早,如今已经彻底入冬,起床变成了一件相对而言很痛苦的事情,好在安念棋本身就没有睡觉这么一说,倒是也没觉得有多么冷,但是韩子卿就不一样了,每天早上都是尽可能的赖在床上不起来。 起先的时候安念棋并没有注意到,后儿有几次,韩子卿是彻底不起来了,早上就来着,丫鬟们又不敢上前去唤他,只是安念棋要请安,他却不必,也就没有特别的一定要喊他起来,多数都是让他多睡一会儿,安念棋回来的时候,韩子卿就已经走了。 不过这样倒是也没有让安念棋不喜欢,说起来两个人之间也算是很奇怪吧,从来都没有过分的拘束对方,但是也没有什么不习惯,就好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夫妻一般。 不过安念棋就是喜欢韩子卿这样,王府这种人家的规矩肯定是多之又多,说起来绝对是繁琐的很,但是也是因为韩子卿,安念棋这里生活的可以说是非常的舒心的,这烦心事儿必然有,只不过到了安念棋这里其实已经算得不多的烦心事儿了,说起来安念棋还真的应该好好感谢感谢韩子卿。 想到这儿,安念棋便朝着床上的韩子卿看了过去,韩子卿依然闭着眼睛,呼吸顺畅,旁边的丫鬟都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只是有些紧张的看着安念棋,要是往日,她们这会儿也就退出去了,毕竟韩子卿的身体不太好。 可是今日有些特殊,本来就是赏梅会,这一早上估计宾客就出门了,这里不管是游园会还是赏梅会,大多数都是早上请了安之后出门,然后很快就到,用过午膳便立马准备起身回去,要在日落之前到家才行,也就是因为这个规矩,所以导 致若是迎宾都是要早起的,若是都是女客还好,可是今日还有男客,这男客必须是要韩子卿去迎接的,毕竟他才是这个府上的男主人,韩子珏虽然是二爷,但是两人身份悬殊比较大。 “你们都下去吧,我来吧。” 安念棋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没有刻意的降低,但是也没有刻意的升高,丫鬟们先是被安念棋这正常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赶忙退了出去,这还是让世子妃来解决吧,韩子卿的脾气,可不太好。 “青豆,你去为我准备一身不太素净的衣裳,偏红就好,不要大红。” 安念棋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床边,青豆真是擦了一把汗啊,还好安念棋是让她去挑,不然的话,如果是安念棋自个儿挑选,不知道又是个什么模样了……还好还好……青豆赶忙朝着衣柜走过去。 靠近床边,安念棋看韩子卿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身体一动不动,有些僵硬,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安念棋很少会看到韩子卿这样,她和韩子卿同床也算是有段日子了,晚上韩子卿都是很平静的,很少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她坐在床边,把手放在韩子卿的眉心,然后靠意念想要看看韩子卿的梦境,却发现被猛的一下弹了回来,好像是排斥所产生的效果,安念棋皱了皱眉,她虽然和韩子卿还没有真的进行通气,打开双修渠道,但是现在这么长时间,安念棋和韩子卿可以说是已经非常融合了,怎么会出现这样强烈的反弹? 而且韩子卿虽然过了筑基期,但是他对修仙还是没有系统的修炼过,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意念,甚至可以和安念棋相对比? 这不符合正常情况。 伸出手去,安念棋在一起想要进入韩子卿的梦境,意念又比方才加大力度了几分,结果还是一样,很快就被弹了回来,这一次甚至让安念棋差点摔倒。 看来韩子卿的身体情况,和安念棋想象之中,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而且就目前这个情况看来的话,安念棋甚至还有些担心,韩子卿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身体情况? 若是这样的话,那日后说不定会很麻烦…… “怎么了?” 韩子卿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安念棋紧紧的皱着眉头,不知道的在想什么,不过安念棋看起来不太好…… “没事,你做噩梦了。” 安念棋舒展眉头,很平静的看着韩子卿那明亮的眼睛,从前安念棋只是觉得这双眼睛可以给人带来一种很明亮的感觉,就觉得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但是现在看来,这双眼睛已经远远的以前不一样,韩子卿这双眼睛,是一双可以掩盖任何情绪的眼睛,方才他的噩梦绝对不是简单的噩梦,他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可以证明,他在梦境之中是经历过非常强烈的斗争的,不然的话,不会让他浑身出汗,但是看起来,韩子卿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他一点儿情绪都没有,全都被这样一双眼睛给掩盖了。 “不太记得了。” 韩子卿笑起来,然后动了动手,无奈的说道:“身上都湿透了。” “嗯,我让丫鬟进来给你换一下衣裳,今儿是赏梅会,你可能要辛苦一点。” 现在不是聊别的的时候,安念棋对韩子卿还是有一些说不出的怀疑,这怀疑一旦有了,只会更大,她本来想趁着现在把话说清楚,可是偏生韩子卿说了一句不记得了,这就证明,韩子卿就算 是记得,也不会想让安念棋知道,既然是这样的话,安念棋也就不比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一切都等着今儿的赏梅会过了再说吧。 “嗯。” 韩子卿点了点头,安念棋便让人把丫鬟唤了进来,自个儿到旁边去换上了青豆早就准备好的水红色的长裙,那长裙虽然是水红色的,但是却比平常的款式看着要庄重许多。每一处都绣着深的浅的暗纹,若是迎合着光线看的话,便会一闪一闪的,不过安念棋对这个到底还是没有多少感觉,只见青豆在准备好之后,又给安念棋披上了一个大红色的大麾,那毛在里面狠狠地粘了一层,让安念棋甚至一瞬间觉得有些子热,就想要脱掉,还没等安念棋脱掉,青豆又塞了一个汤婆子到安念棋的手中说道:“世子妃,您可不能拖呀,外头下雪了。” 青豆这一说,安念棋才反应过来了,外头竟然下雪了,她有些激动的直接打开窗户,便看见外头白茫茫的一片,无论是路上,还是小树苗上,都已经覆盖满了雪,只是这雪瞧着已经停了,外头甚至升起了大太阳来,这阳光洒在雪面上,别贴看着是怎样一番景色了。 “下雪了好,怕是今儿的冬梅,要更好了。吩咐下去,让人把花园稍微收拾一番,地面清扫一下,不过那梅花上,随便清理一番就好。” 安念棋说着,有些动心。 这雪是极寒之物,太阳是阳物,这两种合起来,倒是对修炼是很有好处的,若是这雪水积攒一些,和硫磺水把草药划开在饮食的话,静脉都会受到影响,对韩子卿的病情可以说是非常好的。 只是这雪也是有讲究的,不能随随便便的什么都要,安念棋赶忙找了个由头把青豆打发 出去,之后趁着在这里面的丫鬟都在忙乎汉子去的时候,立马给小九找了个活计,就冲着一场大雪,怎么也要好好积攒一番的。 等到都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经快过了请安的时候了,好在今儿本身就比较忙碌,所以宁王妃也早就已经免去了安念棋今日的请安,安念棋才有时间来伺候韩子卿用膳。 今儿韩子卿穿的一身藏蓝色的衣裳,因为他不方便行动,所以丫鬟便给他的腿上盖了一个暗纹深蓝色的毯子,脖颈处为了一个灰色的狐狸毛,衬托的他的脸色有些惨白,有一种病怏怏的感觉。 好在韩子卿如今已经不介意,安念棋便把他从卧房中退了出来,到了膳厅去,这一早上的还真是有些发冷,不过安念棋本身就不太能够感觉的到,倒是韩子卿看着就和安念棋完全不同,整个人甚至有些发抖。 把手里面的汤婆子塞到了韩子卿的手里,安念棋手指敷上韩子卿的脉搏,不免皱起了眉头来,这韩子卿,今儿的身体状况急剧下降,若不是安念棋亲自把脉,怕是根本就不会相信。 经过前些日子的调整,原本韩子卿的身体已经可以说是大好,甚至能够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包括抬手一类的,但是今日却大有不同,韩子卿整个人看着都一些蔫气,唯一看起来让人觉得还好的就是那双眼睛。 跟那个梦境,有关系吗? “能撑住吗?” 安念棋接过来丫鬟递过来的披风,给韩子卿又加了一层,之后才问韩子卿,这膳厅里头也算不上冷,但是韩子卿却表现的要比其他人冷上许多的样子,让安念棋还是有些担心。 “可以,我没事,今儿的赏梅会照常就好了。” 韩子卿说道。 第六十八章 赏梅会(2) 若不是今儿是赏梅会的话,怕是韩子卿歇着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这么看来,韩子卿也不只是今日才变成这样,只不过今日变得更加严重了而已,不过说起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贪睡的人,前几日却…… 难不成…… 安念棋一下子就抓上了韩子卿的手,这让韩子卿吓了一跳,甚至下意识的朝后面缩了一下。 “你……” 安念棋看着他的眼睛,正准备开口,却没成想从外头进来的碧兰打断了二人,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安念棋说道:“世子妃,王妃派人来报,让您快些去角门等着。” 这迎客王妃肯定是不可能亲自上阵的,自然还是要安念棋去的,尤其是这里面都不是一些小角色,所以还必须要安念棋到场才行,这么一来的话,安念棋根本就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 本来要脱口而出的安念棋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这件事,看来她还需要从长计议才是。 “世子,我先去迎客了,您多吃些热的,别着凉。碧兰,你再去拿个汤婆子来,给世子抱着,一会儿若是迎客的话,万不可叫世子冷着,知道吗?” 这迎客安念棋是不会跟着的,碧兰也不会跟着,不过这话也是一个叮嘱,这人到底还是要交到康平的手上的,康平也算是个细心的,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去吧。” 韩子卿笑着点点头,看着安念棋离开,才放下手中的筷子,阴冷着声音说:“撤了吧。” 话音刚落,他便吐了站在旁边的碧兰一身。 * 虽然天气冷,但是却没有抑制住大家对于赏梅会的热情,尤其是相府,一早就来了赏梅会。 这还真是让安念棋有些意外,这第一辆车自然 是安大太太的,安大太太带着安念琴从里头下来的时候,安念棋甚至以为是自个儿眼花了,想到谁先来,也没有想到安大太太会先来,不过她还是带着笑脸迎了上去,赶忙让下人去把安大太太带来的礼收下,又热情的问了几句好,安大太太瞧见安念棋这个模样,吓了一跳,甚至安念棋上前的时候她还忍不住的朝后面缩了一下,往日从来没有遇到过安念棋这样的时候,还真是一个地方会改变一个人啊。 后面那辆马车里面下来自然是安家二夫人,也就是安念棋的母亲,秦氏看起来比安念棋离开相府的时候面色好了许多,只是她一下来脸上便有一些忧愁之色,大概是想到安念棋嫁给了一个快要不行的世子,心中难免会有些伤感,不过好在她也没有表现太过分,还是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能够看见女儿如今还健康,倒也是一种欣慰,毕竟相府那个大染缸,若是安念棋不同意的话,也不知道还会整出多少事儿来。 “母亲。” 安念棋上前边扶住了秦氏的胳膊,在她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之时,秦氏一直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吧,那一日秦氏为了她肯说出那番话来,甚至完全不顾自己,她总觉得世界上不可能有人会这样。 没有人是无私的,不要说人界,仙界亦是同样,对于这一点来说,安念棋可以说是完全不懂,从小就是孤儿的她,更是没有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亲情,所以说,秦氏真的是一个很特别存在,她让安念棋感觉到了很多不曾感觉到的东西,或许这叫做爱。 “瞧着胖了点,面色也好了许多。” 秦氏看着安念棋,伸出手来便摸了摸安念棋的发边,那一日安念棋回门,她没有什么机会,毕竟她 现在是世子妃了,和以前不一样,倒是今日,终于可以好好看看安念棋了,瞧着倒是比出来的时候胖了一些,那个时候安念棋为了不嫁给韩子卿绝食,走的时候可以说是清瘦得很,被折磨的脸色也很不好,如今倒是都好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秦氏绝对猜想不到,那个时候只不过是因为安念棋还不适应这个身体罢了,并不是因为安念棋不肯进食。 “母亲的气色瞧着也好了一些,还想着您会带着云哥儿来呢。” 安念棋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一些,这母女之间,若是太僵硬了,多半会伤害到秦氏的心。 “本来是想带来给你瞧瞧,不过今儿太冷了,也就没得空,下次吧。” 秦氏说着,若不是因为下雪,或许她还真的准备带上云哥儿,如今云哥儿也不是单纯的小孩子了,出来走动走动也好,反正这王府也不是陌生人家,只可惜天公不作美。 “嗯。您到那边先歇一会儿,都有暖好的汤婆子,您换上,花园里头的梅花开的可好了,我让青豆带您过去。” 安念棋不方便走的太远,那边安大太太和安念琴已经走远了些,也没有要等一下秦氏的意思,安念棋干脆叫青豆带着秦氏去,秦氏往日在相府就一直被安大太太打压,不能到了这儿,还是让安大太太占了上风,今儿可不是让安大太太来出风头的,今日是让安大太太来出丑的才是。 谁都知道青豆是世子妃身边的得力丫鬟,自然是不会怠慢,这般安念棋也可以放下心来,宁王妃那边她倒是不操心,早就已经留意了宁王妃气息,今儿是她特意准备的,万万不能出了乱子。 回到角门,安念棋继续等着。 今儿这个日子比 较特殊,有正主,也有带着庶女来的,不过女客一律都是角门,男客一律都是正门,这本来就是区别,所以安念棋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有些担心那边的韩子卿照顾不照顾的过来,他今天的状态实在是有些问题。 这一路上对女客也没怎么上心思的安念棋还是差不多把人都迎齐了,本来这宾客之中也邀请了苏禾的母亲,不过她早就回了帖子,说身子不适,怕是不方便,今儿也就没有到,还有几个没到的,安念棋也不必一直等着,便先把人迎了进去。 韩子卿那边人数要少一些,当安念棋走到花园里头的时候,人都已经落座了,韩子卿在首座的最下面,依然是坐在轮椅上面,手里头报了两个汤婆子,怕是真的冷的厉害。 虽然说有雪,但是天气实则并没有冷得厉害,说到底,他这般还是穿的有些多了。 这里虽然规矩多,但是民风还算开放,并没有说男客和女客非要分开赏梅,一同也没什么不可,在这方面还是没有太过的约束,只是如果过了界,那定然是要追究的,那般追究起来的话,怕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既然看到了韩子卿,安念棋也不好在站在这里,而是走到了韩子卿的身边,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 这王府的赏梅会,自然不能和其他人家的游园会比较,规矩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多的,这会儿王妃还没有出来,倒是谁也不好自行赏梅,只能在这儿等着,安念棋也站在韩子卿的后面,帮韩子卿拉了拉披风,手无意之间划过韩子卿的耳朵,冻的冰凉。 “还好吗?” 俯身低头问韩子卿,他身上凉的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我没事。” 韩子卿露出一个浅笑来,让韩 子卿坐在他的旁边,之后看向了那边的韩佳年,韩佳年也正巧正在看着他,瞧见他和安念棋的动作,韩佳年便满眼怒气,才反应过来,前几日她竟然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安念琴的身上,这不是再给安念棋钻空子吗,瞧瞧现在,安念棋这个模样,让韩佳年看了便觉得生气。 坐下来的安念棋还没有感受到凳子传来的冰凉,那边就说宁王妃已经出来了,若不是安念棋感受到了她的气息,还真要觉得她是故意得了。 全部人一块儿站起来,瞧着宁王妃从那后面被韩子珏搀扶着走出来,安念棋眼中便浮现出一丝冷意来。 这个宁王妃八成是故意的,在这样一个场合中,韩子卿虽然应该迎客,但是也不是必须,只是韩子卿自个儿坚持,也没有人能说什么,但是宁王妃明知道,却还让韩子珏产妇着她出来,这里面很明显有故意的意思。 就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宁王妃现在已经是再给韩子珏暗自积攒了,这个举动也不过就是告诉大家,韩子卿现在是个废人,而韩子珏却很尊贵。 她以前并不认为这些由都什么好处,毕竟谁当王爷对安念棋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只是现在却总觉得会替韩子卿感到生气,若是韩子珏太过分,她心中总归还是不满的。 安念棋朝着韩子卿瞧过去,只见韩子卿脸上反而是淡淡的神情,好似这一切都无所谓一般,并不在乎。 “宁王妃瞧着还是跟以往一样精神。” 大家都行了礼,这第一个开口竟然也是安大太太,还是很明显的一句马屁话。 这下安念棋算是明白了,今儿安大太太来的这般早,合着是等着拍这个马屁呢,就是不知道等一会让,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第六十九章 赏梅会(3) 宁王妃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就看见安大太太坐在下首女客的第一个位置,后儿坐着一个芊芊少女,微微颔首,面上带着一点桃红,瞧着就是个标致的美人。 安念琴她并不认得,几年没见,变化也是着实不小,安大太太却不同,怎么说这夫人只见还是会有一些交流的,关于安大太太的也是不少,汇集起来,还真让宁王妃对安大太太多多少少有一些印象,何况,淑妃那边已经说了,这韩子珏日后的妻子,便是安念琴了。 老王妃选定的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只不过宁王妃心中还是不免有个疙瘩,这韩子卿就是她心中最大的疙瘩了,不过若是真的有一天韩子珏上去了,那这安念琴倒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身份毕竟还是比较好的。 王府选妻,看的不过就是一个身份,安念琴作为大房嫡女,这个身份是无可厚非的,怕是在给韩子珏说亲事,短时间之内,很难会说到这么好的亲事,所以总体来说,如今这门亲事,就是一门好亲事了。 只可惜宁王妃目前的眼界比较高,她总是想到日后,就不愿意在安念琴这里耽误太多,但是想到淑妃,又觉得其实她是个不错的人选,可以说也算是多方纠结,只是其实淑妃那边根本就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也许别人瞧不明白,安大太太和老王妃之间的关系可是说是不远不近的,但是后来有了韩子卿和安念琴定下亲事之后,才算是好了一点,这样的话,宁王妃和淑妃还有安大太太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紧张地。 只不过,老王妃已经入土了,这些人的眼中只有利益,张自然不会介意那么多,在修仙界,利益才是永恒的,双修之间都没有爱情而言,只有利益。 她最明白什么是利益了,自然也明白这几个人之间,到最后也绝对会走在一起。 她也希望能够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毕竟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来,这样发展目前是对大家都最有利的,安念琴日后绝对会变成安念棋的隐患,本来她不必把她放在眼中,但是那一日安念琴过来之后,安念棋就知道,她绝非那么简单,为何安念琴不过是一介女流,却能够让相府那般重视呢? 难道都是因为安大太太吗? 那是不可能的,之所以安念琴能够得到重视,绝对有她的手段,只不过这个手段不是安念棋能够知道的,现在安念棋既然已经准备好了和韩子卿绑在一起,那么就不能放弃这个背景,若是安念琴日后爬得更高,倒霉的只会是安念棋,苏禾的势力太弱小了,安念琴早晚会抛弃苏禾,这么看来的话,安念琴最好还是嫁给韩子珏,到时候来个一网打尽,也就省去了很多程序。 这么一想,安念棋又仔细的看了看宁王妃,宁王妃表情看上去倒是没有露出来什么,但是安念棋也足够可以感觉到,宁王妃这可不是不满意的意思,这样的话,安念琴还是有很大的希望的,如果再加上韩子珏自个儿也愿意。 不过总的有点丢人事儿才可以,否则到时候两边都有反水的机会可就不好了。 “年龄到底还是上去了,身子没有以前那般结实了。” 宁王妃谦虚的笑笑说,顺便把下面的人都扫视了一番,这里面还有韩佳年,安念棋循着宁王妃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韩佳年,韩佳年吧,怎么说呢,这个人目前还真是一颗可以用到的好棋子,就是不知道今天韩佳年配合不配合了,不过就算不配合,安念棋也 还是有办法的。 “念棋。” 韩子卿低声唤安念棋,此时韩子卿的脸色可以说是非常差劲了,比那地上的积雪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安念棋听了之后就立马凑了过去,还伸出手去帮韩子卿调整了一下汤婆子,按理说这些活不应该安念棋来做,只不过这些时候安念棋已经习惯了,而且她还是想摸一下韩子卿的脉搏。 果然,他体内已经进入了寒气,这对韩子卿来说可是一种很大的伤害,本来韩子卿的体能方面就比较虚弱,如果长期这样保持下去的话,韩子卿就会寒气入侵,这对本体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伤害,只不过造成韩子卿出现这种情况绝对不是简单地因为天气变冷这种原因,具体而言,一定是有外界因素介入的,这一点是安念棋最不好掌控的,韩子卿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被干扰了气流,这样下去的话,韩子卿轻则死亡,重则走火入魔。 这股气流干扰的实在太快,安念棋根本就没有时间反应,这不过是一早上的时间,已经对韩子卿做出了不可估量的伤害,就单单只从这一层看来,时间长了必然会更加严重。 方才怎么没有发现竟然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安念棋忍不住觉得有些头疼起来,这一会儿的功夫,韩子卿体内竟然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一会儿需要你帮我个忙。” 韩子卿低着声音说,他的气息已经有些跟不上了,可以说是非常紊乱,安念棋虽然能够听得清楚他口中的话,的别人或许感觉不到,安念棋却能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韩子卿这身体内的气流已经有些乱了,只怕这寒流来的会更加的凶猛,一旦更加凶猛,到时候韩自强的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的会瘫软 。 “你的身体状况现在不太好,我带你回去吧。” 什么忙也没有活着重要啊,现在对于安念棋而言,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保住韩子卿目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用,现在我不能走。” 韩子卿一口回绝。 现在不是韩子卿能够离开的时候,如果韩子卿在这个节骨眼走了,韩子珏就更加落实了地位,这样对于韩子卿来说可是没有好处的,在这一点上,韩子卿是坚决要坚守的。 安念棋也理解韩子卿不愿意离开的原因,就接着这个机会,给韩子卿运了一口气,她原本的灵根是雷灵根,但是现在身上的杂灵根里面有火灵根,这火灵根多多少少还是能够起到一些作用的,只能说把寒气排在外面,只不过,这样的话,对于韩子卿来说,有可能会进行两种气流的综合,其实算不上是一件好事,安念棋此时虽然能够看到韩子卿的灵根,却看不到具体,韩子卿体内的灵根若是不能很好地综合的话,怕也是个麻烦问题。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你只需要保持让表妹不能反抗就好。” 韩子卿说了这么一句话,很显然,现在韩子卿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他能够坚持的在这里支撑着已经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韩子卿安排的是什么事情,但是安念棋还是答应下来了,若是有冲突的话,那么只要先紧着安念棋自个儿的事情就好了,反正说到底,安念棋也是为了韩子卿以后想。 这样的话,也只能说是双方都没有损失。 “一会儿我可能撑不住那么久,剩下的事情只能让你帮我了,我只相信你。” 韩子卿几乎是磕磕巴 巴的说出这句话的,对于韩子卿来说,能够相信的人一向都不多,但是安念棋绝对算是可以相信的人,而且这件事情,也只有安念棋能够做到,其他的人,未必能够帮助韩子卿做到,他只需要安念棋的帮助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 安念棋回答,然后给韩子卿又收拾了一下披风,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面。 坐在对面的宾客对于安念棋和韩子卿的互动自然也是尽收眼底,只不过就是有心人多看了几眼,都以为这个安念棋嫁入王府之后会不讨喜,但是没有想到,安念棋虽然在面容还有才艺上面比安念琴差了一些,但是安念棋竟然还是很讨喜的,甚至不难看出来,韩子卿对安念棋很有依赖感,不管是从表情方面,还是其他方面,都不难看出他和安念棋的感情绝对不是一般的感情。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安念琴那边实在是有些丢人了。 这韩子卿冲喜,还真的把身子骨给冲好了,若是当初安念琴嫁过来,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呢? 这些都说不准的事情,谁也不敢妄言,只是就目前看来,这韩子卿和安念棋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只是这里面只有一个特别不高兴的人,就是韩佳年。 这件事情其实她已经留意很久了,就是安念棋和韩子卿的关系不像她想的那么差劲,就从这一点说来,安念棋和韩子卿之间,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有了这个觉悟之后,最难过的人,也不过就是韩佳年。 韩子卿和她明明就应该在一起,就算中间有一个安念琴,没有成亲就什么都不算,可是现在偏偏又多了一个安念棋,还是那个安念琴的妹妹,她们两个人,在她眼中,都该死。 第七十章 赏梅会(4)也不是不可 宁王妃过来不过就是为了走个过场,其实也没准备待很长的时间,毕竟从开始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安念棋在着手准备这一系列的事情,所以宁王妃自然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如今她在这儿,大家也是玩不开的,至于比试琴棋书画那些,往年可能是有的,但是本来给王爷守孝的日子也不算完全过去,到底还是省了,也让大家自在点,没坐一会儿,她就然给大家随意的观赏,自个儿则跑到了屋子里头去,外头天气还是冷的。 对此安念棋倒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宁王妃绝对不是一个喜欢在这种场面出风头的人,她不过就是比韩子珏好一点,这种场面多少还是有些拿捏不住,她去后儿,倒是安念棋早就已经想到的事情。 只见宁王妃刚一离开,安大太太立马就站直了身子,眼看就要朝着苏禾的方向走过去,不过就安念棋对苏禾的了解,苏禾是万万不会因为安大太太的威胁就就范的人,到时候安大太太势必会拿出婚书来,这可就热闹得很了。 想到这儿,安念棋就觉得有意思,再看看安念琴,她此时正和韩佳年对上眼,两人皆不屑的哼了一声,之后就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仿佛没有看见彼此一样。 “先让康平推您下去吧。” 安念棋站起来,侧着身子对韩子卿说,韩子卿本来身子就不太好,虽然安念棋方才已经给韩子卿运了气,但是总体来说,韩子卿这样下去,还是不太乐观,只能让他先回去休息,然后安念棋再找个机会,帮一下韩子卿,只是目前这里还离不开安念棋,只能让韩子卿自己恢复了。 “嗯。” 韩子卿点点头,之后对着后面的康平使了一个眼色,康平立马就明白了韩子卿的意思,就 准备推着韩子卿回去。 “等下,康平,回去之后带世子去浴池。” 硫磺池可以拖延韩子卿的寒气入侵,自然是要给安念棋足够的时间,她可不希望,她的相公这么早就离开人世,若是让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对韩子卿下手的人。 “是,世子妃。” 康平早就已经看出来韩子卿对安念棋是不一样的,安念棋如今这么说,康平倒是立马就附和了起来,反正世子妃说的,总是没错的。 远远的安念棋就看见韩佳年朝着韩子卿的方向来了,赶忙让开路让康平把韩子卿退走,之后自己站到了前面,挡在了韩佳年的面前说道:“不知道三姑娘有什么事儿,花园可不是朝着这个方向,三姑娘莫不是太久没来迷路了吧?” 对付韩佳年,安念棋从来就没有口下留德的打算。 “你给我让开。” 韩佳年一看安念棋挡在了前面,立马就有些不高兴了起来,这安念棋到底是几个意思,如今这般实在是有些过分,她等了好半天,才算是等到了一个和韩子卿单独相处的机会,结果现在全部都被安念棋给毁了,她挡在前面实在是让人觉得生气,想到她和安念琴又是表妹,韩佳年就更加的生气。 “三姑娘这就有些没道理了,今儿是我邀客而来,自然有引导的作用。如果三姑娘是找世子的话,那么三姑娘现在就可以准备准备去赏梅了,世子身子不太舒服,今儿怕是不能跟三姑娘说话了。” 安念棋直接的回绝,韩佳年的目的还不简单么,不过就是韩子卿,说起来她对韩子卿可是真的执着,都这般了竟然还想着和韩子卿接触的机会,仔细想来,韩佳年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只 是不知道韩子卿现在是个什么套路,方才的话,安念棋还是没有明白许多,但是想来也知道,对韩佳年八成不是什么好事的。 可惜了,当初的怜香惜玉,现在好像都有些变化了。 韩子卿,这个人安念棋真的有些摸不透,安念棋完全不知道韩子卿到底在想什么,每次安念棋以为他是不舍得时候,他好似又不是这个意思,就好比今日,安念棋相信,韩子卿绝对不是对韩佳年做好事,若是好事的话,韩子卿于情于理都不会让自己的插手的。 “安念棋,你给我让开!” 韩佳年的声音比方才还要高了一些。 这里的这些个小姐,韩佳年是一个都看不上的,从小就已经攀上权贵的她,自然之道王府是个什么地位,也知道王妃是个什么地位,所以除了这个位置之外,韩佳年早就已经对其他的人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了,与其说是不敢兴趣,还不如说是看不起,在她看来,这些人到底都是没有办法超越她的,自然也不值得人去交友,所以韩佳年除了王府和韩子卿的外祖母家,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其实安念棋,也和她一样,只不过安念棋是因为常年没有办法外出,其实两个人之间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差距。 但是,虽然差不多,安念棋和韩佳年的身份却是完全不同的,这京中的达官贵人哪个认识韩佳年?除了韩子卿以前的婚约者安念琴,还真的没几个人认识这个被老王妃捡回来随便养养的女娃,此时韩佳年这般大声,完全没有把韩子卿放在眼里的意思,让这里的人听了不免都有一些不高兴,这世子妃和野丫头,还用提应该怎么站队吗? “这是哪儿来的野丫头?怎么这般没有礼貌,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太丢人。” “是啊,现在真的是什么人都能混进来了?瞧着这模样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要说这么没有礼貌,怕是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之人,瞧着模样挺俊俏的,可惜没得礼节,都是白搭。” …… 后面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安念棋自然知道这种议论纷纷绝对不是向着韩佳年的,这会儿韩佳年已经被人惯上了没教养的名称,女人圈都是一个样的,不管是在哪个世界,肯定是不一会儿就要全部传开,至于韩佳年这个没教养的名声,估计这个赏梅会是要传开了。 也好也好,一会儿这些人瞧见,也不至于太惊讶了,毕竟安念棋要做的事情,对韩佳年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儿哦。 “三姑娘,我觉得你还是找个地儿歇歇,看看梅花比较好,不然一会儿怕是要被唾沫淹死了。” 安念棋凑近韩佳年,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绕过韩佳年走开了,这会儿安念棋也不好继续追着韩子卿而去,毕竟现在后面有许多双眼睛睁盯着她,就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就算在看不起这里的人,韩佳年还是明白一个道理的,名声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若是日后韩佳年当上了王妃,这可就是污点,她的确应该向安念棋说的,找个地方躲一躲。 韩佳年有些愤恨,但是这个时候又不好出头,还是灰头土脸的走了。 安念棋走了一截子,转过身再看韩佳年,她已经不在了。 人果然都是学会成长的,她还以为韩佳年会硬碰硬,却没有想到,韩佳年竟然学会了闪躲,看来韩佳年今儿是要憋着大招呢。 只是这大招是针对谁呢,安念棋又瞧了一眼安念 琴,那边安念琴正在低声和安大太太说些生呢,表情有些不太好看,安大太太看似也有些生气,脸上隐忍着怒气,手紧握着拳头,安念棋不难判断,若是此时没有这么多人,安大太太怕是已经习惯性的打上了安念琴。 果然,人都是会改变的,当初那个被捧在手心里面的安念琴,怕是没有想到,未来会有一天,竟然会被安大太太这般无所谓的对待吧。 别说安念琴,怕是安念棋都没有想到。 其实安大太太,还不如安念琴沉得住气。 “快去和苏公子问个好。” 安大太太和安念琴僵持着,当初淑妃提出来让安念琴嫁给韩子珏的时候,无论如何安念琴都是不同意的,毕竟安念琴不愿意在安念棋的眼色下生活,但是现在安念琴心中明显有了一些变化,连安大太太都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安念琴好似不介意了。 那一日安念棋邀请安念琴去了王府,回去之后,她就看似还是有些转变,原本愿意和苏禾的那门亲事,现在完全变了,安大太太用了许多手段才能够到了现在这一部,却没有想到,会在自个儿女儿身上着了道。 “母亲,苏禾不过是个穷状元,再怎么样,也配不上女儿啊。” 安念琴小声的说,韩子珏为人儒雅,说话也让安念琴觉得风趣,瞧着更是一表人才,除了前面有一个干不掉的韩子卿之外,其实韩子珏哪里都不差。 至于苏禾,出生实在是太差了,又没有什么家底,家世清白有什么用,根本就帮助不到她。 “难不成你要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二少爷?” 安大太太一压再压,把声音控制在两人能够听到的范围之内说道。 “也不是不可。” 安念琴回道。 第七十一章 赏梅会(5) 安大太太一口老血梗在喉口,只需要最后一下就可以喷发出来,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安念琴好,当初死活不愿意嫁给韩子珏的人是她,现在说出这番话来的也是她,安大太太还真是有些无奈了,这个女儿,也不知道到底要让人怎么样才可以。 “你疯了吗?” 安大太太压着声音问她。 这夺嫡之事,安大太太绝对是不想参与的,王府不比其他,虽然相府也有参与进去,但是和王府的差距还是很大的,若是一旦卷到了王府的纠纷里面,那将会再也逃不出这个旋涡,尤其是现在若是韩子珏想上位,就必须要弄死韩子卿。 安大太太对韩子卿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说白了不过都是利用关系,只是若是韩子珏到时候一旦被发现,或者出了什么纰漏,陪葬的就是安念琴,这自然是安大太太最不想看到的地方,也是安大太太最不想要看到的一面。 尽管苏禾是个穷状元没错,但是苏禾不是没有前途的,安大太太仔细想了许多天,最终还是确定了苏禾,里面就有这个原因,不管是谁,都比不定性的韩子珏要强太多了,如果韩子珏不动手,一辈子都是一个王府二爷,如果动手,风险也很大。 她算是见识过了安念棋的手段,这个人邪乎的紧,现在嫁给了韩子卿,韩子卿的身子还真有些好些起来了,再加上那些邪乎的事情,王府真的不是一个久留之地,若是安念琴真的嫁给韩子珏,怕是要被安念棋吃的连骨头都不剩才是。 安大太太还没有注意到,其实在无形之中,安念棋已经成了她心中的魔咒,只要一想到安念棋,就许多事情都没有办法正常的思考了。 “母亲何出此言,当初 我与世子有婚约,现在却嫁给苏禾,这不就是过上了那安念棋本来应该过得生活吗?还记得母亲当初是怎么教育女儿的吗?千万不要像二房一样没有出息。” 他们二人在花园的一个角落里面,距离人群还是比较远的,加上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比较小,也未曾引起旁人的注意,只有安念琴笑眯眯的看着安大太太说,好似完全没有被这件事情影响一般,任谁看去,不过就是母女之间正常的交流罢了。 “你……” 安大太太没有想到安念琴竟然会这般和她说,当初她确实说过,她非常看不起二房,毕竟比起来,二房真的是比大房要差远了的,安二爷是个不愿意勾心斗角之人,所以一辈子都没有混到一个有油水名头大的官职上面,这一辈子估计也就变成这样了,老太爷也不喜欢安二爷,觉得安二爷一点都没有上进心,所以这么多年,也从来都没有偏心过安二爷,多数的时候,都是很向着大房,甚至想让安青云也进了大房。 当初安大太太和安老爷一样看不上二房,尤其是安念棋的母亲,一辈子不争不抢,身子也不好,整日就抱着安念棋这个大姑娘,也不受宠,这碌碌无为的一生,她一点都不喜欢,尤其是不喜欢秦氏那股子劲儿,总觉得没什么动力,她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有那样的一天,所以当初和安念琴说了那一番话,像谁,也绝对不能像二房那样没有出息,选不到人了,才会选一个穷酸的状元。 “母亲,女儿这一生可不想过得那么平庸,即使不嫁给二爷,也不能嫁给苏公子,否则,这日后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安念琴说道。 这些日子她也仔细想了这些事情,当 初那般说话,只是因为确实有些着急了,才会想要安大太太随便帮她找个人家,但是仔细想来,这嫁人嫁一生,并不是随便两三天就可以解决的,自然随便找一个人绝对不是明智之取,尤其是苏禾,作为一个没有朝廷势力的状元,家境又比较贫寒,日后苏禾就算是有出息了,也要耗费不少银子,只怕她的嫁妆全部都要赔进去,再等到日后纳妾一类的事情,那其实还不就是她养着一大家子人吗? 安念琴可不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总体来说,安念棋虽然嫁给了韩子珏,面子上面不太好听,也确实需要和安念棋在一起,但是这也不是一个坏办法,若是到时候和安念棋不和,韩子珏下手的时候,也可以一并处理掉,也算是一举两得,王府家大业大,更加不需要由她来养家,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这般想着,安念琴怎么会选择苏禾呢。 若是真的选择了苏禾,才是安念琴有些掂量不出轻重了。 “今日由不得你选择,婚书都已近准备好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我的呢女人,你的亲事是由我来决定的,绝非你自己决定。” 安大太太说着,转身离开,也不再给安念琴回话的机会,她才是母亲,无论安念琴心中是怎么想的,她都不会让安念琴按照自己的想法下去,若是这般,日后后一天,韩子珏锒铛入狱,那个时候,受苦的只会是安念琴。 作为一个母亲,比起来名声也好,其他也好,儿女的平安才是真正重要的。 “母亲。” 安念琴大惊,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安大太太竟然会已经连婚书都准备好了,这婚书可不是别的,一旦准备好了,安念琴在想脱身,根本就是 比登天还要困难了。除非上面有赐婚。 离开安念琴的安大太太直奔着苏禾就去了,本来安大太太不是这么打算的,想着静观其变,可是今天已经被安念琴刺激了一番,若是现在还不及时有动作的话,怕是以后会更加的麻烦,若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干脆的豁出去这张老脸得了。 走到苏禾的面前,安大太太立马就扬起了一张灿烂的面容,本来安大太太虽然不年轻,但是绝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胚子,如今保养得也还不算不错,自然瞧着也是年轻的,这么一笑,还真有几分姿色,瞧着就平易近人,苏禾虽然不知道来者何人,但是他还是很有礼貌的作礼回了一个笑容。 “苏公子当真是一表人才。” 安大太太的笑容适度,即使是说这样的话听着也完全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好似是真心的夸赞一般。 “您过奖了。” 也不知道是谁,自然不好意思称呼,苏禾只能尽可能让礼仪周到一些。 “瞧我这个记性,苏公子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安大太太这话说得也恰到好处,丝毫不让人觉得唐突,这后院的女子,即使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所以安大太太这么说的时候,自然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如此看来,倒是两人看起来可以称得上是交谈甚欢。 安念琴远远一看,不免就有些着急了起来,她根本就不知道安大太太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今这般还真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她真的准备让安念琴就这样去嫁给那个苏禾吗? 安念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的,不管嫁给谁,哪怕是随便的一个公子少爷,也不能嫁给苏禾这种“家世清白”的人。 想想,安念琴就觉得心中一阵崩溃。 “母亲。” 一路快走到安大太太的身后,安念琴一出口就打断了安大太太的自我介绍,不过此时苏禾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这是相府的安大太太,当知道这一点的时候,苏禾不免就有些没了兴致,谁不知道嫁给韩子卿的人应该是安大小姐,最后偏偏就变成了二小姐,这中间的事情几乎是不言而喻,安大小姐都说是出了天花,但是现在看来,天花怕是也出的不是很厉害,不然安大小姐怎么能够这么快就恢复好了呢? 都说那是要命的病呢。 仔细想来,还不是因为安大小姐不愿意嫁给那个世子吗? 当初苏禾也曾想过,若是安念棋真的嫁给世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如果真的相比起来,世子绝对要比他好上太多太多了。 只是这好归好,世子瞧着就有些时日不久,加上又是个半身不遂,苏禾心中本来就有安念棋,自然也会为她可惜。 谁不知道当初世子骁勇善战,是个英雄,那个时候安念琴怎么不说不嫁,到了现在病入膏肓的时候,安念琴又这般,对于她这个人,苏禾可以说是讨厌到骨子里面去的,对安念棋的那个宽容,或多或少的都转化成了对安念琴的恨意,看见她便觉得有一阵愤恨。 他的眼神所表达的感情很直接,安念琴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来自苏禾的恨意,只是她完全不知道这种恨意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说起来还让安念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个苏禾莫不是有病吧。 “母亲,您在这里啊,我方才在那边发现一支开的特别艳丽的梅花,准备找您一块去瞧瞧呢。” 安念琴面带笑意对着安大太太说道。 第七十二章 把婚书毁了。 “瞧你这孩子,怎么满脑子就是那些花花草草的,来,见过苏公子。” 安大太太看见安念琴,倒是觉得更好,方才就想找个机会让苏禾和安念琴见上一面,别的不说,就安念琴的这个长相,安大太太肯定苏禾只要看了就绝对不会赖账,这可是要比安念棋好上太多了,若是日后谁能够娶到她女儿,那自然是了不得的,安大太太虽然这样想,却丝毫没有考虑到当事人的想法,就比如苏禾,确实,她也承认,安念琴长得确实让人喜欢,也觉得欢喜,但是说句实话,他就是对安念琴充满了敌意,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如今就算安念琴是天仙,苏禾也绝对不会动心了,这一切都是命定的,也不能怪苏禾,苏禾本身也没觉得配得上安念琴,所以如今就算是安念琴粘在了眼前,苏禾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反而激起了他内心的不满。 “苏公子。” 安念琴好似应付差事的唤了一声,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只不过就是随随便便的说了一句,其实是个人都能敲出来,安念琴这绝对是故意的,包括苏禾。 但是苏禾还真的不是很介意,面对自己也不喜欢的人,她喜不喜欢自己,那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世界上谁不是眼高于顶的,只有安二爷看得起他,只哟偶曾经的安念棋看得起他,这些事儿,苏禾心中多多少少早就已经知道了,这种白眼他经历过很多次了,只不过如今看起来再也没有之前那样受伤,反而只是加了几分对安念琴的反感而已。 这般算来的话,苏禾还真是有些不想在面对这一对母女了,两个人的来意完全不同,这让苏禾觉得并不好应付,此时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离开这里 躲得远远的,这才是良计。 “既然大小姐的心思全部都在赏花上面,那苏禾也就不方便打扰二位的雅兴,还希望二位能够好生的欣赏。” 苏禾立马就有些打了退堂鼓,赶忙就让开来,恨不得这会儿立马就离开,不要再面对两个人。 “苏公子且慢,今日我来找苏公子,其实是有一件事情,还需要和苏公子商量一下。原本应该进府拜访,只是苏公子的母亲身体向来不太好,不敢去叨扰,只能等着这个机会,找苏公子商议一下。” 安大太太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好不容易见到苏禾了,话不说完就回去,可不是安大太太的想法,这中间笨啦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然要趁着现在拦住苏禾了。 “母亲。” 安念棋一听,立马就想要拦住安大太太,谁都能想得到此时安大太太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安大太太这个时候拦住苏禾,还要说有事情商议,还能有什么事情?安念琴太过于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对于这种事情,安大太太想来是不怕丢人的,但是安大太太不怕,她很害怕。 “不知道苏公子还记得当初苏公子和我家二小姐曾经定过亲事吗?” 安大太太完全没有理会安念琴,她根本就不会给安念琴说话的机会,直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苏禾虽然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是苏禾却没有多想,提到了安念棋,自然马上点头。 “记得。” “那一日我去二太太那里喝茶,二太太说起来这门婚事,心中不免有些可惜,就拿出婚书来与我看,结果没有想到,这婚书里面的名字,居然是错的,竟然写着是相府大小姐,我和二太太商议了 一下,决定这婚书暂时由我保管,不知道苏公子是否方便回去瞧一下您家里那一份婚书,若是当真一样,觉得我们应该商量出来一个决策才是,否则,这关系到了女孩儿家的名声,实在是不好由我一个人妄下断论。” 安大太太这一番话说得是漂亮,但是在安念琴的眼中简直就是毫无廉耻,尤其是她本人还在这里,这就好似是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让安念琴觉得非常丢脸,谁不知道安念琴是韩子卿的婚约者,就算在写错,也不敢写安念琴的名字,可偏生这本来绝对不会错的婚书就错了,既然安大太太会回去让苏禾查自个儿家里的,就证明安大太太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只是这么一想,安念琴就觉得更加羞愤,这个母亲,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这般一来,在苏禾的面前,安念琴就感觉自个儿根本抬不起来头。 苏禾倒是没有安念琴想的那么多,到底是谁做错了事情,谁才会觉得羞愤,所以苏禾还真的是没有多少想法,只是觉得这个婚书绝对是不可能错的一个东西,就算什么错了,也不可能是婚书错了啊。 这么一想,苏禾总觉得不太可能的,但是现在却也不好跟他们说太清楚,只是若是安大太太能够亲自来说这件事情,八成也是有一些关系的,总不可能是没事找事。 “您说的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会立马看看的。” 苏禾满口答应下来,这事儿还真是有些奇怪,苏禾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安大太太都这么说了,也绝对不可能是骗人的,只能说回去看看再说。 “那就麻烦苏公子了。” 安大太太笑着说,在安念琴的眼中,安大太太这个模样,不过就是故 意接近苏和的模样,苏禾也不过就是一个穷状元,哪里值得安大太太这样,只要一想起来,安念琴都觉得生气。 苏禾根本就配不上他。 瞧着苏禾的气质就绝对不是那富户人家出来的人,别说安念琴了,她真的有些想不明白,当初安二爷到底是看上了苏禾哪里,就苏禾这样的,怎么可能配得上相符的省份呢? 居然会上安念棋低嫁。 她可是绝对不会低嫁的,这婚书一定有蹊跷,安念琴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婚书的事情确定下来,否则,到时候真的就是百口莫辩了。 “母亲,您说的这可就不对了,即便这婚书错了,也是当时不小心,定然算不到女儿头上来,想必苏公子也是这么想的。总不能说婚书错了,就叫女儿顶替了二妹嫁过去,那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安念琴可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安大太太留,毕竟安大太太都没有顾忌她的颜面,她在这里还真是没有打算顾忌安大太太的颜面,摆明了就是安大太太既然已经豁出去了,那么她也豁出去了,就看谁能够撑到最后了。 安大太太实在是没有想到安念琴竟然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这是出乎了安大太太的意料之外,原本安念琴也不是一个这样顶撞的人,如今她这般说,表明了就算是婚书错了,也绝对不会是她嫁过去,这让苏禾听起来,自然是比较难听的,不管安大太太此时是怎么想的,怕是安念琴都是要跟她对着干了。 “安大小姐说的有道理,这婚书当初是与二小姐定下的,如今二小姐已经是世子妃,婚书自然就没有了效力,其实安大太太不必过于介怀这件事情,回去苏某定然把婚书销毁,好不留下后患。” 苏禾倒是回答的干脆,甚至还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谁会知道这中间竟然还有婚书这回事呢?当初安念棋嫁给韩子卿,他也没有想起来这件事情,现在想起来,更是有一种鸡肋的感觉,所以其他的事情,其实对于苏禾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 只是苏禾这拒绝得这么干脆,又让安念琴心中更加的不舒服了,虽然安念琴自然是不愿意嫁给苏禾的,但是由苏禾来说出来这种话,就让安念琴觉得特别不好看了,向来只有她拒绝别人的份,为什么到了苏禾这里,竟然好似还把她回绝了一样,这就让她觉得更加丢人和没面子了。 本身安大太太的举动已经让安念琴可以说是非常生气了,但是现在苏禾的话语说起来是更让安念琴丢人的,苏禾竟然这么直接就一口回绝了,这实在是让安念琴特别的生气,脸上顿时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苏公子记得自己的话就好,否则到时候一旦传开了,可是真心有些不好看了。” 安念琴这句话回的有些决然了,这就是苏禾回去不销毁怕是都有些说不过去了,只是苏禾本身就决定是一定要销毁的,听到这句话也可以说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安大太太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她花费了那么多心思,要的可不是这样一个结果,只是现在安念棋把话都说死了,这不是就有些丢人现眼了吗?合着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可不能这样。 “我并非这个意思,苏公子不要误会,若是真的婚书上面是双方的名字的话,其实这件事情还是有待商议的,毕竟这中间的牵扯可不是随随便便的。” 安达太太转了个弯,又把话换了。 第七十三章 投怀送抱 苏禾不禁皱起了眉头来,这母女俩一会儿一个说法,苏禾也有些弄不明白到底两个人是怎么想的了,如今这个情况看来,大概这两人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苏禾是没有什么心思去想这两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毕竟比起这个来,苏禾还是更喜欢简简单单的,虽然官场上面的这些勾心斗角也不少有,只是还是不如这女人心啊,她是彻底没有这方面的心情去思考这些事情,所以这会儿也有些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应该听安大太太的?还是应该听安念琴的? “苏公子,婚书若是两份一模一样的话,就牵扯到了两家的一些关系,这若是日后烧毁了,总是有些话可以给外面的人说的,若是真的商议起来,说起来还是有些不好听的,相信苏公子和我一样都不希望到时候面对那种情况,所以具体说起来的话,我还是觉得苏公子可以到时候和我商议一下,也以免大家有什么误会发生。” 安大太太立马就把话给圆了回来,这烧毁婚事,其实也是个可大可小的事情,若是两方都不那么介意的话,自然就不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但是如果两方有一方介意的话,那到时候可就是大到不好说了。 苏禾这下也是明白了安大太太的心思,安大太太这样说,不过就是她是不愿意不在意的,到时候如果安大太太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事儿,有婚书在手,到时候倒霉的人只会是苏禾。 “苏某明白安大太太的意思了,回去若是看到婚书如此,苏某自然会告知安大太太。” 苏禾立马作了礼,表明了意思,安大太太满意的点点头道:“苏公子是个明白人,方才小女说话有些不周到,还请苏公子见谅。” “安 大太太不用放在心上,苏某也不会放在心上。” 苏禾回答得相当干脆,他的回答永远都是如此的干脆利落,让安念琴心中非常不满,也不知道她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会和苏禾这般说,这简直就是在外人面前数落安念琴的感觉了,安念琴对于这一点可以说是非常的不满。 也可以说是更加的生气,只是现在这多少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安念琴实在是不好就烦,也不好就安大太太这个表现说些什么,只能说安念琴把这口气硬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面去,现在更是落实一个安念琴好似一定要嫁给苏禾不可。 那边韩子珏看见这一幕,倒是也没有说什么,想要上前和安念琴说上几句话的,他现在已经完全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而且其实仔细看来,安念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个美人,当初韩子卿没有娶到安念琴,绝对是个失误。 现在韩子珏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在对待安念琴上面也会有所改变,这样好的机会,韩子珏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赶忙就准备和安念琴说些什么,好歹也可以算得上是增进一下感情。 自然而然的朝着安念琴的方向走过去,韩子珏倒是非常从容,尤其是当他看见安念琴好似面上有些不开心的时候,更是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虽然说这门婚事很容易的就可以定下来,只不过还是需要前期有一些铺垫的,韩子珏这个人,已经习惯了,凡事都要做足铺垫,这可以说是在这些日子里面的一个积攒吧,毕竟对于韩子卿而言,韩子珏实在是做了太多的努力,这些努力绝非一两日就可以做完,所以在安念琴的身上,韩子珏也有足够的耐心,只不过就是这样的耐心会在什么时候耗尽而已。 “二少爷。王妃那边请您过去一趟,好似是有些着急的事情找二少爷……” 正迈出去没有两步呢,那边就有个小厮过来了,赶忙和韩子珏说了这么一句话,韩子珏一听,立马就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这个时候宁王妃会找他,一定不是什么小事儿,韩子珏忍不住这般想着。 只是走着走着,就瞧见前面路上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很明显是韩佳年,她也瞧见了韩子珏,远远的就朝着韩子珏的方向扑了过来,此时韩子珏还没有走出这花园之中呢,自然也不能就这样让韩佳年抱着,赶忙就闪开,瞧着前后左右没人,顺手就把韩佳年拉近那花园后面的假山之中。 说来也奇怪,韩子珏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做出这样的动作,只是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一般,就让他顺手把人拉近了假山之中,甚至没有什么时间来得及思考。 “二爷……” 韩佳年面色潮红,整个人都扑在了韩子珏的身上,一双眼睛迷离的瞧着韩子珏,轻启朱唇,一口气直接吹在了韩子珏的脸面上,让韩子珏的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三、三姑娘……” 韩子珏本来已经准备放弃,甚至对韩佳年还有些恨意,但是偏偏那一日韩佳年从后面抱住了韩子珏,自从那一日开始,韩子珏就忍不住的想,会不会韩佳年如今也对他抱有相同的心思? 男人的思考实在是让人不知道来自何处,只要有那么一点点苗头,他立马就会觉得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问题,或者是觉得人家一定是对他有意思的,如今韩子珏就是这个想法,虽然他没有明确的表明,但是韩子珏的内心已经这么认为了。 “二爷,你说,为 什么表哥现在对我不好了?” 韩佳年实在是想不清楚,其实这件事情已经挣扎了韩佳年很多时候,面临这件事情,韩佳年也可以说是想了又想,总归就是想不通的,原本韩子卿和韩佳年之间是很亲近的,但是现在而言,和韩佳年之间的关系就没有那么亲近了,很明显韩子卿对安念棋是不一样的。 这对韩佳年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的打击,现在还好,时日不算长,若是等日后时间长了,到时候韩佳年知会距离韩子卿越来越远,她根本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一听这个话,韩子珏立马就有些不高兴了,本来以为韩佳年多多少少是对他有些心思的,但是现在看来,韩佳年根本就是对韩子卿念念不忘才是真的,这样的韩佳年就算是靠在了他的怀中,也让他觉得恶心,生气,甚至一点儿都不想理会她。 可是偏生韩佳年就跟个牛皮膏药一样忒在了他的身上,任凭他用多大的劲儿,怎么都推不开这个韩佳年,韩佳年就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嘴巴险些就要亲到他的脖子上。 韩子珏下意识的身体就有些发热,尤其是被韩佳年这样蹭来蹭去,实在是有些忍不住,的热起来,感觉全身好似是着了火一样难受,尤其是下面的大兄弟,很明显的有了反应。 “热。” 韩佳年一边说着,一遍伸出手去扯身上披风,那披风轻飘飘的就从身上掉了下来,飞在草地上面,韩子珏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脖子上面就感觉一阵冰凉,韩佳年的嘴巴已经贴在了韩子珏的脖子上面,还不能韩子珏往后面闪躲,就觉得脖子上面一阵湿润,韩佳年竟然舔了他一下。 韩佳年的举动吓了韩子珏一跳,同时整个人也跟着烧了 起来,全身上下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包围,手不自觉的就环住了韩佳年的腰间。 这是什么感觉,不是未经人事的韩子珏相当清楚,韩佳年勾起了他的情欲。 本来韩子珏就是在血气方刚的年龄,现在被韩佳年这么一撩,若是真的没点反应,怕是就有些不正常了。 虽然是大冷的天,不过韩佳年好似一点都不怕冷一样,生怕自己撩不动韩子珏,狠狠的拉扯了一下衣领,那白嫩的香肩瞬间就展现在了韩子珏的面前,她的红唇也离开了韩子珏的脖子,猛地靠近韩子珏的嘴巴。 “你说呀。” 她在韩子珏的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就紧紧的贴在了韩子珏的嘴唇上面,灵巧的舌头钻进了韩子珏的嘴巴里面,让韩子珏也忍不住回应了起来,喜欢了多年的女子这样投怀送抱,此时韩子珏也考虑不了更多了。 与此同时,安大太太看着苏禾离开的身影,可以说是非常满意这个苏禾,完全不打算理会安念琴的不高兴,满意的笑着就准备朝着另外一边走,只是才走了不到两步,只见那边走来一个妇人,顺手就捡起来了方才从安大太太袖口掉下来的卷轴,那卷轴明晃晃的,让她想不看到都很困难。 “哟,这是婚书啊。” 妇人捡起来一瞧,立马就明白这是一份婚书,本着好心,她立马就大喊:“安大太太,您的婚书掉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的刚好引起来了所有人的围观,安大太太的婚书?这安大太太都一把年纪了,还有婚书?有些人已经因为这不当的措词笑了起来,不过没一会儿之后,大家就反应过来了,这安大太太就只有一个女儿,这婚书自然不可能是她的,那难道是安念琴的? 第七十四章 圣旨到 谣言四起,安念琴原本和韩子卿的婚事就在京城穿的沸沸扬扬了,从韩子卿被人从战场上面抬回来之后,这个话一直说的都不太好听,安念棋又好似是代替一般的嫁到了王府,安念琴的名声也可以说是更臭了。 若是这般,安念琴还能这么快的就说成婚事,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不过没等安大太太惊恐的回头赶忙抢走,那夫人一下子没抓住,卷轴竟然被一阵风给刮跑了,好巧不巧的正好刮到一群人的脚底下,摊开来,正正的摆在这群人的面前,好似就是专门给他们看的一般。 有几个好事的人赶忙就低下头去看,上面方方正正的写着安念琴三个字,立马变有人惊呼道:“呀,是安大小姐的婚书。” 这一声可是立马就被周围的人听到了,瞬间便传开了,谁都知道这是安大小姐家的婚书,还没等一波未平呢,另外一波又起来了,马上就有一个人说道:“这是安小姐和苏公子的婚书啊。” 那婚书可不是一下子就被围了起来,安大太太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马上就把那婚书抓在了手中,从人群中拖了出来,可惜已经被大家看到,甚至可以说是传开了去,根本就没有给安大太太缓和的机会我。 除了安念琴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安念棋了,谁都说相府的这两位小姐奇怪得很,一个是和世子定了亲事,另外一个是和新晋状元定了亲事,这可不是一门搭配的亲事,甚至可以说是相差甚远。 这会子事情还传了好些日子呢,许多人还因为这件事情看了丞相府好一阵笑话呢,不过安老太爷还是有些威严,到底只是夫人们在后院学嘴,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这京城的夫人圈,可是都知道这么回事了,现在 安念琴又和苏禾定了亲事,这可就有些难看了。 可不就是两个人换了一下么? 谁不知道相府的大小姐眼高于顶? 说句实在话,安念琴在这夫人圈里面可以说是一点都不讨喜的,虽然相貌好些,但是评价还不如安念棋你,古人想来讲究,这太过娇纵,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所以安念琴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受欢迎的,现在又出了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事儿,可不是让大家说道说道么? 安大太太本就不是左右逢源的人,仗着宫里面有个淑妃谁都瞧不起,若不趁着这个机会多说道几句,她们怕是都不会收嘴。 这妇人说道几句其实不成大事,大不了就是安念琴脸皮子薄听不下去么,可是现在这儿不只是有这些妇人,还有些公子爷,那几位公子爷平日都是附庸文雅之人,现在这些妇人彻底是把话传开了,一时之间,全部都是关于这婚书的讨论,瞬间就要把这里淹没了一般,声音逐渐开始传开了。 苏禾都有些不悦了,这婚书就算有问题,理应不该随身携带,这摆明了就是为了带来给苏禾看的,官场上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少,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安大太太的用意,心里自然有些不高兴,难不成安大太太还要怕他赖账不成? 现在倒是好,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却搞得人尽皆知,这下好似他非要认下了这个婚书不可。 苏禾并未就此说话,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芥蒂,这婚书,断然是不能认得。 “苏公子……” 他虽然不说话,但是却有很多人等着他说话,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人的眼睛都忍不住的看向了他,他顿时便有些说不出话来,这可真是有些难办了。 不承认的 话,岂不是就是在打丞相府的脸吗? 这般还是不行的,可偏偏他又不愿意承认,正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那边就走过来一个公公,瞧着模样应该是宫中的管事公公,苏禾见过这个人,当初殿试的时候,就是由他领入的,皇上身边的总管公公,福公公。 此人笑的满面春风,手里面拿着一个明晃晃的盒子,一路上端着走过来,瞧过去就知道那是圣旨无疑。 这园子里头谁不是人精呢,远远的瞧见福公公走过来,都赶忙笑着迎上去,安大太太也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那地上的卷轴装了起来,安念琴则是脸色黑青。 “哟,今儿王府这么热闹啊。” 福公公是宫里头的老人了,这会儿瞧见大家都在这儿乐呵呵的,自然知道王府可能是赏梅会,这宁王府的梅花,可是京城里头出了名的呢。 “福公公您来的真巧。” 也有人跟着应和着,这可不是来得巧么,人多了,竟然还能赶上福公公来附上,瞧着他的模样,定然是好事儿。 “可不是么,王府可是要有喜事了。” 苏公公一遍朝着这边走,一遍眼神还张望了一番,之后那边赶忙就有人去请宁王妃,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还有人问:“什么喜事?” 福公公神秘一笑,倒是也不怕泄露,反正一会儿也是要当众宣读的,倒是不打紧,就说:“是二爷的喜事,皇上赐婚。” 福公公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惊讶了。 这世子都没有皇上赐婚,二爷可真是有福气啊……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顿时就东张西望了起来。 安大太太的脸一下就白了,她太清楚了,如果淑妃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有很多种方法的, 这个赐婚,只怕也是针对安念琴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未来只会越来越复杂,安大太太这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让事情变得简单…… 还没等安大太太反应过来呢,那边便有人尖叫了一声,瞬间所有人都训着那尖叫的声音忘了过去,只见那边的假山浑然倒塌,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好在那儿没站人,否则这会儿岂不是要砸着人了吗? 只不过还没有给大家担心的时间,立马就从假山的后面看到两个人影,两人衣衫不整,女子几乎是脱得精光,男子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上半身也未着存缕,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男子面向着众人,瞧见那假山到了之后瞬间就傻了眼。 别说他傻了眼,王府的众人也都跟着傻了眼。 这不是…… 不是二爷吗? 皇上赐婚的圣旨刚到,竟然就发现了二爷的这般事情,别说是众人了,福公公的脸色都暗了下来,这本来是一件喜事,可是现在,这圣旨里头写的是谁家的姑娘,可不就是那家的姑娘倒霉吗? 本来是个好差事,如今倒是落了一个不好的结果,福公公顿时对这个二爷,有了一些不好的看法。 安念棋则是站在最外侧,安安静静的欣赏这一出戏,她用的恰到好处,刚刚好赶了巧,说到底还是要谢谢皇上,能够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情啊。 这里面心情不复杂的怕是就只有安念棋一个人了,如今在安念棋看来,这些事情都是保持着这个状态其实是最好的,鸦雀无声的花园里面让人觉得比那吵闹还要来的舒服很多。 傻了眼的韩子珏还是下意识的先护住了韩佳年,韩佳年现在还在一个游离的状态,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个并不重要,安念 棋轻轻的搓了搓食指,便看见韩佳年的头转了过来,一脸惊愕的看着这些人,再看了看面前的韩子珏和没有着衣的自个儿,脸色顿时就潮红了起来。 她……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咳咳。” 先缓过神来的是福公公,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自然咳了两声之后,自行就转过了身去,其他人瞧见了,也都跟着照做,还没转完呢就瞧见了宁王妃那边走了过来,这一幕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宁王妃的眼中,让她险些在路上晕了过去。 “快,快把二爷弄走,还有那个三姑娘。” 宁王妃只能低着声音和旁边的丫鬟说,自个儿则是赶忙走到哪众人跟前去,好在今儿来的都是一个大户人家,否则,怕是就没有这么整齐的全部都转了过来了。 想到这儿,宁王妃就更加生气了,她已经和韩子珏说过很多次了,韩佳年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人,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日后可以有很多办法让韩佳年心甘情愿的做妾,可是偏偏现在在众人的面前丢了脸面,这脸面丢起来容易,找起来可是困难的很,可是偏生现在韩子珏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真是把宁王妃急得够呛,还只能装作没事人儿一样的走上前去,走到那福公公的面前说道:“是什么风儿把公公吹来了?” 福公公是什么人,自然不会去提起来方才的事情,别人家里丢人的事儿,放在心中就好了,可是不能放在面子上面的,就算他心中有些不悦,却也只能忍着,只希望到时候丞相不要把这个事儿怪罪到他的头上来才是,在朝臣面前,福公公可不如在这儿这么有面子。 “圣旨到,还请王妃把人都请出来。” 福公公弯着腰说道。 第七十五章 王府真热闹 这圣旨本不该当着外人的面进行宣读,可偏偏今儿王府实在是太热闹了,热闹的根本就不给别人回旋的余地,就连福公公都不想再王府待过久的时间,自然也就省去了许多礼节。 这圣旨,说实话,福公公都快没脸读下去,瞧着那边匆匆忙忙跑来接旨的韩子珏,福公公摇了摇头,草草宣读,给到王妃手里面,连赏银都没拿,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本来好好的一桩喜事,最后变成了闹剧收场。 这其中最丢的人莫过于安大太太了,先是被婚书搞了个丢人现眼,现在又来了一个赐婚,赐婚对象偏偏还是方才……那般的韩子珏。 这可真是让安大太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韩子珏这个丢人的事情,可以后让安念琴怎么抬得起脸面来? 本来被赐婚应当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尤其是女子,若是御赐,那都是了不得的,若是方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赐婚,安念琴怕是这会儿正高兴呢,本来她对韩子珏也不算是完全的没有感觉。 可是现在就完全不同了,现在安念琴只觉得仿佛全部眼睛都长在了她的身上一样,她曾经收到过许多许多赞许的眼神,但是却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明显的嘲笑的眼神,这让安念棋心中非常不堪,方才所有人都已经看见了韩子珏和韩佳年那些苟且之事…… 站在人群之中,安念琴只觉得孤立无援,安大太太亦是如此,此时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更是想不到别的,也没有时间赶忙去安慰安念棋,现在自己处于一个呆愣的状态,倒是安念棋这会让走到了安念琴的身边,完全没有在意到众人的眼光说道:“姐姐累了吧,不若到后面歇一会儿,也好吃 些什么,这一大早的,还真有些饿了呢。” 安念棋的话说的有些亲昵,不知道的人只当是两个姐妹情深,不过也有些心里头明镜的,谁不知道安念琴不愿意嫁给世子,现在又指给了二爷,这相府和王府的关系,可真是够乱的。 看热闹的人当然不会这么容易的散去,安念琴此时最好的办法也是自己先离开,她心乱如麻,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对安念棋这样的好心有了一点感激之情,不过也只是瞬间,就化为灰烬,她满脑子就只有韩佳年和韩子珏方才在一起的模样,她日后到底该何去何从? 圣旨不可违…… 把安念琴安顿好,安念棋倒是没有去打扰她的意思,如今安念琴最痛苦的事情应当就是一个人去想整个事情的过程,若是有人从中开导,反而会让安念琴的情绪好转,这会儿安念棋还没有爽够呢,怎么能让安念琴这么容易的翻身。 “你把我女儿带哪里去了!” 安大太太远远追过来,瞧见安念棋上来不由分说的就是一阵吵闹,安念棋冷眼看她,只见她面色铁青,原本端庄高贵的气质此时全部消失,只剩下了一些怨恨,从气色上就能够看出来,安大太太怕是心中郁结啊。 此时没有人可以责怪的安大太太,自然是把所有的责任都归给了安念棋,不过安念棋并不介意,看着她要冲过来的安大太太邪魅一笑,安大他太立马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了安念棋的面前,一动也不能动弹,她想要破口大骂,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要面对安念棋,就总是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安大太太此时已经完全认为这一切都是安念棋做的,若不是这个妖女,她的身体怎么会又突然 不听使唤了呢? “安大太太稍安勿躁,姐姐马上就要嫁过来了,到时候她就是我的弟妹,我怎么能够不好好对她呢?你说是吧,所以安大太太就不用操心了,瞧瞧外头那些个看八卦的人,安大太太难道就希望姐姐站在人中间被人瞧着么?还有您,若不是您自个儿带着婚书来,也不至于弄得这么尴尬。当然,我也早就听说二爷钟意三姑娘了,之前和姐姐也曾撞见过,姐姐心中想必已经有数,您如今还在这儿干什么呢?还不够丢人现眼,要在王府咬我一口吗?” 安念棋的语调及其慢,说话之间语气让人非常的不舒服,尤其是安大太太听来,安念棋这就是故意这样的,只要能够气死安大太太,安念棋大概然是万死不辞的,只可惜,安大太太虽然差点被气背过气去,但是还有一口气在,可惜了哦。 安念棋心中感慨一番,那边还不知道热闹成什么样子呢,这会儿安念棋还要忙着把客人都送出去,顺便让小九把安念琴的房间看好了,这个时候就是不要让任何人进去,让安念琴不断地去回忆那一幕才行。 走回花园里头,花园里自然是热热闹闹的,说是来王府赏花的,只是现在还真的没有人有那个赏花的心思了,现在王府这个八卦,可是来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啊,刚才那活脱脱就是一张春宫图啊,别说他们没有想过,是根本就不觉得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啊,现在那个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的安念琴可是丢了一个大人,还说跟苏公子说了亲事呢,他们一走,苏公子立马就解释了这回事,不过就是当初的婚书出了一些问题而已,并非定了亲事。 也是,那婚书若是让大家瞧见了,可不是百口 莫辩么?但是现在皇上那边都已经赐婚了,苏禾也就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可以撇清关系了,这么一想起来,苏禾马上就在这里解释清楚,安念琴则是在无形之间又丢了一个大人。 等到安念棋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热闹得不像话了,王府就这一天的八卦已经足够他们说上一年了,只是安念棋一来,他们都小声了一些,有些人也干脆不在讨论,毕竟世子妃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把众人一个个的送出去,安念棋也没有失了笑脸,一路把所有人都送出去,安念棋才回到那院子里面,此时安念琴已经钻上牛角尖了,安念棋也没有太在意,只是说让安念琴回去把圣旨收好,圣旨是不可违的,否则就要牵连全府,无论如何,安念琴只能嫁给韩子珏了,这等话安念棋也已经和安念琴说了个明明白白,不要她回去把整个相府都牵连了,毕竟安念棋还想要多玩一会热。 安大太太则是直接被人送上了马车都没能说出来一句话,这一路上她和安念琴坐在一个马车里面,有许多许多话想说,偏生这喉咙里面就跟插了个东西似的,疼得不行,就是说不出来一句话,这都怪安念棋那个妖女,如果不是那个妖女的话,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此时安念棋倒是没有什么心思去管安大太太,甚至连安大太太的哑巴病都没有治好,这会儿她已经来到了大厅,方才发生生了那等子事情,安大太太不可能只是冷艳旁观,作为府上的一员,安念棋自然还是来到了这里,还是韩子卿因为身体不舒服未能到场,这一点大家也能够理解,从早上韩子卿的脸色就不是很好,所以倒是也没有人专门去请韩子卿,安念棋走进来的时候, 里面已经开始了,宁王妃看见安念棋的时候,明显有些不高兴,语气也更严厉了一些。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念棋也没有在意,就默默地走进去,找了个地方站着,之后看着跪在那大殿之内的两个人,左边是韩子珏,右边是韩佳年。 此时韩佳年的药劲儿已经过去了,看起来也没有方才那股子浪劲儿了,整个脸色看起来都有些不对劲,她自个儿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后面她听了丫鬟的解释,倒是也知道了事情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可算是让人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了。 现在所有人都亲眼所见,那就是韩家三姑娘,谁都知道这么个人,多年以来一直由着老王妃抚养,如今再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莫名其妙就和二爷搅合到了一起,今儿那是人瞧见了,指不定人瞧不见的时候,背地里多少不干净的事儿? 想到这儿,韩佳年的脸色立马就暗了下来,她应该怎么做才好,都怪韩子珏,一定是韩子珏,韩子珏喜欢她这么多年,肯定早就已经想好了,所以才陷害了她,一定是这样的,韩佳年心中不免有些气愤,甚至已经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到了韩子珏的身上。 “王妃,真的……佳年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一定是有人给佳年下了药,还请王妃明察啊……” 韩佳年两行清泪流下来,看着上面的宁王妃,心口抱着一丝希望,她可不能跟了韩子珏,跟了韩子珏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脸的东西,现在还敢来说这会子话!” 宁王妃听了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的儿子她清楚,绝对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他的! 第七十六章 纳妾 韩佳年绝对不是个机智的,这会儿说她被下药,这话说的谁能听进去? 今儿是赏梅会,谁那么闲得无聊要让她出丑? 别人不知道,但是宁王妃可明白得很,自个儿子对这个韩佳年是什么心思,她清清楚楚。 如今韩子卿的身体不复往日,韩佳年想要换个对象,也没设么不对,毕竟韩子珏的前途不可限量,就那一日韩佳年在府中抱了韩子珏,这事儿早都传到了宁王妃的耳根子里头去,一直想要提防韩佳年,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提防,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事儿说起来,宁王妃还真的有些后悔,今儿这个人是丢大了。 那是相府,根本就不是他们母子现在这个地位可以得罪的,淑妃的意思宁王妃很了解,这么一来不只是得罪了相府,根本就是把淑妃也给得罪了,现在可好,居然闹到了这个地步。 那一幕她也是清清楚楚看到了的,这下子怕是十张嘴巴也说不清楚的。 “王妃,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韩佳年几乎哭了出来,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最后会发展到了这么一步,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那一会觉得头有点晕,再次反映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趴在了韩子珏的心口了,身上也没有穿任何衣服,今儿来的不只是女宾,还有男宾,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不可磨灭的耻辱,韩佳年心里非常清楚,但是现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难不成就让这件事情这样错下去吗? 这样的话,韩子卿还会,娶她吗? 如果安念棋此时知道韩佳年的内心活动,内心绝对会翻一个白眼,现在竟然还想着韩子卿,先自保好吗? “难不成你要告诉我,大庭广众之下, 你光着身子趴在二少爷的胸口,是一场误会?” 能够看出来宁王妃是真的动气了,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算了,但是这件事情偏偏就牵扯到了三方的关系,甚至还有韩子珏的名誉,虽然说男子的名节没有女子重要,但是男子的名声远远要比女子重要,如今韩子珏这等子事情被拉在了大庭广众之下,那么日后呢? 这都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万一到时候淑妃和丞相府放弃了韩子珏,就算没有韩子卿,前面的路也不会好走。 没错,安念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别的都可以暂且不提,韩子珏若是走上仕途之路,之后怕是也不会太过于坎坷,前面的铺垫比较长,到了后期的时候,韩子珏身后会有很多人愿意帮助,但是有一点,如果韩子珏的人品有很大的问题,淑妃那边放弃了扶持,那么汉子觉得每一步都会走的异常艰难,这就要看韩子珏过分到什么程度了。 这只不过是第一步,没有人会在意的太多,但是如果一步又一步,韩子珏总会有被放弃的一天,修仙之人别的不行,恒心那可是最好的。 “王妃,佳年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佳年真的不是有心的啊……” 韩佳年匍匐在地上,眼泪顺着面颊流到了地上,事情的严重性她不是不知道,现在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晚上便让人去一定软轿把你送到二爷房中,日后你切记不可再生事端,至于老夫人那边,我会解释的。” 宁王妃也知道孰重孰轻,现在可不是可以闹出人命的时候,若是个丫鬟,勒死也就罢了,但是韩佳年多少还是个有身份的人,而宁王妃空中的老夫人就是韩子卿的外 祖母,韩子卿的外祖母对韩佳年可以说是异常的重视,从小就把韩佳年养在身边,从来都是宠爱长大的,韩佳年小时候又是老王妃为韩子卿准备的侧妃,自然也就多过骄纵了一些,只是没有想到,韩佳年最后居然会落得了这么个田地,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告诉老夫人,在这等子事情上,老夫人也不会插手了,毕竟已经人尽皆知,老夫人的手还是有点远,暂时摸不到京城来,那好些个人都瞧见了,这事儿若是不这么解决,怕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王妃……” 韩佳年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上面的宁王妃,她这随口的一句话,就已经决定了韩佳年的一生,宁王妃甚至没有说作为一个妾室抬进去,而是随便一顶轿子,这不是就比那通房丫鬟好那么一点点吗? 这一点韩佳年心中可不是不清楚的,做妾室她都是不愿意的,甚至是一个没名没分的? “你还有什么不满!?若不是你今日做出此等事来,也不会如此这般,你的名声不要紧,二少爷的名声不能不要,否则,你以为你还留得住性命?” 宁王妃是真的气的恨了,往日对待韩佳年宁王妃没有过分的好,但是也没有下过什么重口,大部分都是得过且过,或者采取一个不怎么理睬的状态,但是今日这样严苛还是第一次,甚至说出了这番话来,让韩佳年不由得觉得心惊肉跳。 她一贯被人宠爱,这个王妃未曾折磨过她,倒是让她有些找不到北了,偶尔被这样对待一次,竟然还有些惊吓到了。 “女子的名节那是最要紧的,现在你的名节都没有了,不愿意做妾,我便把你送回去,你看谁还会上门娶你!再者,你以为二爷 想要抬你进门吗?但是这个事儿又不得不做,日后你跟了二少爷,就给我好好过日子,别整那些个没用的,我这里的规矩不比你从前,在什么位置就要做什么事情,该是主子就是主子,该是奴才就是奴才,你给我掂量掂量清楚了。” 宁王妃索性也不在意那么多,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既然韩佳年已经注定了要做韩子珏的人,宁王妃若是在这个时候不好生的说些规矩,这个韩佳年到时候还是会不懂事,这一点宁王妃已经看清楚了。 她话中有话,也点名了韩佳年以往的不分身份,那一日在院门口和安念棋的话,宁王妃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在安念棋那里她说她的,宁王妃不会生气也不会多管闲事,可是若是进了她的门,这话是不能再说了,这个时候就给她点明白,省的她不知道高矮胖瘦。 “王妃……” 韩佳年还想挣扎,只是此时已经说不出来什么话,她知道事已至此,这大概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怎么能够让她做到愿意呢? 她从小就是为了韩子卿活着的,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了这一步?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说你你就反了天了,早日我便提醒过你,你居然还是如此,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这是第一次,宁王妃将矛头指向了韩子珏,往日宁王妃对韩子珏虽然没有特别的温柔,但是也绝对不曾责骂,对韩子珏都是有着一颗宠爱的心的,毕竟是亲儿子,更是舍不得打骂,但是今日却截然不同,这可是真的丢了面子。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她知道这事儿若是韩佳年一个人计划的,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还是韩子珏自身也有原因,只不过她一定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往 韩佳年的身上去推罢了,现在虽然骂了韩子珏,但是其实韩子珏的身上并没有背着什么责任,只不过就是被说了几句而已。 “儿子知错了。” 韩子珏和韩佳年可不一样,本来就有些惧怕宁王妃的韩子珏赶紧低下了头去,他也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是好,不过听到母亲说纳妾的事情,韩子珏其实心中还是有一些窃喜的,只不过一想到了安念琴,又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来的不够巧合,现在倒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从今日起,你就给我在家中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不要随便出入。” 宁王妃看了儿子一眼,最终还是把这股火气压了下去,到底是亲儿子,也舍不得骂的太久,反正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也解决了,虽然不能说是做到绝对完美,但是也是唯一一个解决方法了,至于韩佳年的身份,这个日后再说就好了,也可以对相府说她不过就是一个伺候的丫鬟,等到安念琴进了门,在打发走就是了。 其实,宁王妃还真的是这么想的,老夫人那边到时候接到了消息,若是失望了,自然机会放下韩佳年,若是没有到绝望的地步,怕是还要用到韩佳年,这个还看老夫人的态度,若是真的放弃,那就找个由头,把韩佳年打扫出去,倒是也不失为一个坏事。 “孩儿知道了。” 应下来,韩子珏低着头,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还有你,明天开始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出远门一步,否则,这王府留不住你,你便爱去哪里去哪里!” 宁王妃回过神来,又指着韩佳年说了这么一句,才算是解了一口气。 韩佳年则是被宁王妃的态度吓到,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第七十七章 改命 这一场闹剧,居然就让韩佳年的这一晕,给收尾了。 不过安念棋本来要的也不是闹剧,而是结果。 回到院子里头,安念棋也无心在去管那边的后续,而是先去看了韩子卿,韩子卿如今已经在这硫磺池里面泡了一整个下午了,安念棋走进去的时候,只有康平在里面,防止韩子卿晕过去摔倒在里面。 虽然泡了一个下午,但是韩子卿的身上却没有一丝温热的迹象,反而是韩子卿周围的水也会跟着他的温度慢慢的变冷,这让康平不得不一会儿就给韩子卿换一下位置,才能够保证韩子卿一直泡到的都是热水。 “你下去吧。” 安念棋走进,扶住韩子卿的身体,对着旁边的康平说道。 康平不像暗卫那般计较,也知道世子对待世子妃平日里面试什么态度,自然也不会在这个事情上面多做迂回,马上就退了出去。 往日这些活应该都是丫鬟来做,只不过好像韩子卿还是更加信任康平,否则也不会让康平到这里来伺候着,为什么要对那些丫鬟百般提防?这一点始终是安念棋有些猜不透的地方。 “世子?世子?” 从她进来,韩子卿就未曾睁开眼睛,安念棋在他耳边唤了几声,并没有反应,安念棋只好扶稳了韩子卿,一只手褪去了身上的衣服,进入了硫磺池之中。 果然,在韩子卿附近的水相对而言都要凉一些,如果这不是硫磺池的话,只怕现在已经要被韩子卿体内的冷气冻成冰了。 安念棋都跟着有些紧张起来了,韩子卿的体内本来就有还未清除的毒素,现在又加上寒气,这是安念棋始料未及的,这个寒气到底是从哪里而来的?这一点恐怕如今只有韩子卿本人能够 告诉她了,可是看韩子卿现在的这个情况,怕是也不会明白说的。 只是现在情况比较紧急,韩子卿已经进入了昏迷状态,如果一直保持这个状态的话,八成韩子卿也撑不了多久了,安念棋的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对这一点有些介怀,毕竟韩子卿现在的情况,安念棋当真没什么办法,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世子?世子??” 安念棋伸出手去摇晃韩子卿,只是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韩子卿的意识怕是已经沉睡了,安念棋必须要动作快一些了。 好在这个身体的杂灵根是自带火灵根的,现在安念棋只能运用她在这个阶段打开任督二脉,让火灵根能够通过任督二脉把气流全部都运作在这池子当中。 刹那间,池中的水流开始飞快的转动,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型旋涡,每一个旋涡的中间都隐隐发着一些火光,若不是仔细去看的话,怕是会以为这水中竟然出了火焰。 安念棋聚精会神,双手牢牢的抓着韩子卿的双肩,尽可能地把身体里面所有的热气都传到韩子卿的身上,只是韩子卿的身上的气流也随着安念棋的发热开始发寒,这两者之间,竟然会有冲突!? 这韩子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寒气,前些日子安念棋根本就没有感觉到…… 突然想到这几日早上韩子卿都会有一些赖床的症状,甚至还会发噩梦……难不成? 可是除了这个渠道,安念棋已经想不到别的方法了,除了这个渠道,安念棋对韩子卿相当的保护,这一点绝对是没有空子可以钻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根本就没有人可以给韩子卿的身体里面注入寒气,之前韩子卿的身体里面根本就没有寒气,也就是说,这个寒气是最近韩子卿才 有机会接触到的。 “小九,出来。” 此时安念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就把小九从身体里面叫了出来,银针飞到安念棋的面前,此时小九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自然也就没有了之前嘻嘻哈哈,只等着安念棋的吩咐。 “小九,给我封锁他的意识,把他的意识带到芥子空间里面去。” 安念棋尽量稳住韩子卿还仅剩的意识,方才的冲撞已经对韩子卿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若是安念棋再不采取行动,怕是韩子卿就要失去意识了,一旦意识失去,很有可能会失去,或者被冰冻住。 “嗯。” 小九立马回答,一分为九,迅速的飞向韩子卿的身体,不出一会儿,就整个都融入进了韩子卿的身体里面,就是这个时候,康阳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出现在水池之中,虽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但是康阳还是立马便说道:“你在对世子做什么?” 暗卫就是为了保护主子安全而存在的,之前在战场上康阳确实是失职,但是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康阳并没有被的办法,现在却不同,现在康阳眼睁睁看着韩子卿被安念棋这样对待,怎么可能不跳出来。 “滚开。” 安念棋根本没有时间对付这个暗卫,现在安念棋比较着急,这个时候哪怕出了一点错误,韩子卿都很有可能会出现危险,她手一挥,康阳立马就被定在了池子外面,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得,他只见安念棋双手运用水流,那水流换换的把韩子卿从水里面推到了水面上,然后一点一点的拱到了案上,刹那间,韩子卿就躺在了水池旁边,平平的没有一丝动静,再去看安念棋的时候,安念棋已经在水中消失了。 方才的一切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康阳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芥子空间内。 “主人,您真的要这样做吗?这样对您身体的伤害是很大的。” 小九化身成一个奶娃娃,靠在床边,看着安念棋说道。 安念棋这一次进入芥子空间里面的并不是她的意识了,而是本体,她甚至直接把原主的身体带入了芥子空间,这对安念棋而言,是很危险的,芥子空间虽然是安念棋可以自由把握的空间,但是原本处于元婴期的安念棋和现在这个安念棋的身体并不能很好的重合在一起,也就是说,安念棋的身体根本就不被芥子空间所接受,现在她的杂灵根登记也不高,和这里面的雷灵根会起到一个相冲的作用,若是这样下去,安念棋则会非常危险。 可是安念棋却不得不这么做,现在韩子卿的意识已经被冰冻住了一部分,若是安念棋不抓紧时间解冻韩子卿的意识,那么越往后,韩子卿的意识就会越发的脆弱,就算是封锁住了,也不一定能在什么时候醒过来,甚至可以说,能不能醒过来如今都是一个不好说的事情。 对此,安念棋是根本不敢承担任何风险的,韩子卿必须活着,若是韩子卿死了的话,安念棋将会有很大的麻烦,虽然两个人现在还没有正式的签订双修的契约,但是其实安念棋已经在韩子卿的身上埋下了双休的种子,甚至在韩子卿的身上汲取了很多很多灵气,就是说在身体上面,两个人目前已经是双修的状态了,如果安念棋这个时候突然间失去韩子卿,那么她所汲取到的灵气也会一定的抽离,那个时候会给身体造成更大的负荷,这具身体还留不留得住,都是问题,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把 韩子卿的命先保住了,之后再做其他的打算。 “好了,小九,现在你出去,给我找一些补气的药来,哪怕是催熟也行,快点把他这一口给我吊住。” 看着躺在床上的韩子卿的意识,现在已经是呈黑冷的颜色,正常人的意识进入芥子空间的时候,会保持正常人的颜色,这样就可以证明,这个人的意识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他的面色有些发黑,看起来甚至还有些僵硬,这样的话,就证明韩子卿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要抓紧时间先吊住这一口气。 也不管这里面会不会抵触,安念棋把人从床上扶起来,把他的意识稳住,摆成一个坐姿,他的意识如今摸起来特别的轻飘,甚至随时都有可能从芥子空间里面飘出去,安念棋只能坐在他的对面,双手交叉放在他的膝盖上面,尽可能用自身的火灵根先给他的意识进行加热,韩子卿如今无非就是意识被冰冻住了,只要进行加热时可以孵化冰冻的,这样的话,比对韩子卿的身体进行加热要管用得多,他的寒气不过是悲埋在了身体里面,并非意识里面,先根除意识再说吧。 只是这火灵根在这个机子空间里面并没有那么顺畅,安念棋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才把火灵根从身体里面带了出来,面对韩子卿,运用火灵根所带来的一些热气,安念棋尽可能地保住韩子卿的意识。 守在门外的小九看了看这院子里面安念棋早先就准备好的草药,这对安念棋来说或许本来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现在却变得非常重要,曾经的安念棋可是瞧都不会瞧一眼这些草药的。 如今…… “主人,你这是在改命啊,若是不好……” 小九叹了一口气,摸上眼前的草药。 第七十八章 守意 火灵根在芥子空间里面险些有些失控,安念棋的木屋甚至都被火灵根的冲撞倒塌下来,这对于安念棋来说,已经是芥子空间难以维持的表象。 好在安念棋的芥子空间并不是靠着安念棋来连接的,这中间还有一个小九,如果是这样的话,芥子空间就并不那么容易倒塌,否则的话,这个芥子空间里面怕是都留不住韩子卿的意识。、 在门外的小九也看到了木屋的坍塌,芥子空间本来是一个不受任何控制的空间,这里面的一切全部都是小九安排的,安念棋也可以安排,只不过她要提升起来才可以,本来芥子空间是不会被任何外界因素所影响的,可是偏偏安念棋在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小九把安念棋原本的天灵根封锁在了芥子空间里面一并带了过来,天灵根和杂灵根是完全不同的,自然是不能够重合,只有安念棋的身体足够强大的时候,才可以重合,现在自然是不能够重合了。 两方冲撞,自然是会在芥子空间里面无法控制,这样下去,芥子空间里面必然会引起混乱。 好在芥子空间并不是以安念棋为根基的,这个时候就是需要小九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小九虽然在外面催熟,不过依然可以兼顾,它非常干脆的就把芥子空间进行简体化,原本的芥子空间里面可以说是相对而言要复杂一些,这样对于构造者会稍微的浪费一些心思,不过这个时候,由于火灵根和雷灵根的不稳定,尽量的让芥子空间的构架变得简单,就可以降低芥子空间的伤害,灵根之间也就可以直接的进行抵触,若是直接抵触,比简介的来的要伤害小许多,安念棋可以根据互相抵触的成都而横梁,并不会发生一些意外的情况。 火 灵根到底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当韩子卿的意识已经渐渐地恢复之后,安念棋的身体就立马从芥子空间里面弹了出去,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都没在水池之中,从里面站起来,安念棋呼吸道第一口空气的时候,才感慨,还好,还好还活着。 看着眼前那个依然被定住的康阳,安念棋真的是要夸奖一番自己了,还好下水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并没有脱干净。 反正康阳已经见识过了安念棋的与众不同,这个时候安念棋也就不是很介意被人家看到本来面目了,自然而然的就让衣服飞到了身上来,康阳也没有因为这个感觉惊讶,毕竟安念棋上一次做过的事情,其实也已经足以让人感到惊讶了。 “放心吧,你的世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安念棋走站在上面,看着平躺在那里的韩子卿,韩子卿现在的身体可以说是比之前还要来的僵硬,甚至可以说是被冰冻住了,不过好在他的魂魄已经跟随他的意识进入了芥子空间里面,当意识在芥子空间里面被解冻的时候,魂魄就一同恢复了。 这样说来的话,魂魄在芥子空间里面反而相对而言更加安全一些,现在韩子卿的魂魄已经得到了安全,也算是被小九彻底的风所在了芥子空间里面,所以现在韩子卿大概是无法从里面出来了,这样也好,这样的话韩子卿就回不到身体里面去,芥子空间里面的时间都是小九可控的,所以他的魂魄在里面待多长时间都不会有危险,只不过现在就是身体的问题了,他的身体可支撑不住那么久。 安念棋蹲下来,伸出手去摸韩子卿的脉搏,现在他的脉搏可以说是微不可闻了,好在冰冻并没有冰冻住他所有的血液,这倒 也是托了静脉尽断的福气了,否则,这个时候的韩子卿哪儿就有这么好的命了,寒气入侵了这么多,居然还能够保证有心跳,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经过方才在芥子空间里面的大闹,安念棋不但元气未伤,甚至火灵根在受到了威胁之后有了一定的提升,这对安念棋来说还真是获得了一些好处啊,本来以为出来之后哈安念棋的身体会严重受损,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小九对雷灵根的保护,导致了雷凌跟没有给火灵根带来一些负面的影响,这一点就会让火灵根还能够维持住,如此这般的话,时间长了,火灵根只会发生更大的提升,这对安念棋来说,绝对是好事一桩啊。 伸手放在韩子卿的心脏上,安念棋尽可能让安手中的火灵根去渡气护住韩子卿的心脉,只要心脉不死,身体就暂时不会死亡。 “把人带到屋里去,然后给他尽可能的多盖一些被子,只要能够起到趋暖作用的全部都要做。如今世子变成这个样子,自然是不能被外面知道的,这个院子里头的丫鬟我都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有哪些是安插进来的眼线,你尽量把屋子里面烘热,外面的事情我来解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任何到屋里面去,只要有人进去,不论是谁,不留活口。” 安念棋相信,为了韩子卿的安全,她所说到的这些康阳绝对会照做,现在韩子卿还没有死,这里能够信任的人怕是只有安念棋一个人了,还有就是,康阳现在是明白白的知道,他怕是没有地方能够斗过安念棋了。 因为安念棋,大概,根本,就不是人? 完全不知道康阳心中的想法,安念棋先穿好了衣裳,然后从里面走了出来,瞧见守在外面的碧兰说:“ 你回去吧,世子还需要泡一会儿,等下叫青豆来伺候就行了。” 刚才安念棋并没有封锁时间,所以外面已经到了夜里,每日都是青豆守夜的,这是他们院子里头的规矩,自然这个时候也就不碧兰了,这个时间本来平日也并不是她们伺候的时间了。 听了安念棋的话,碧兰就退了下去,这个主子,碧兰是摸不准的,但是听话总归是没有错的,面对安念棋说的话,碧兰多半都是直接遵守,这样安念棋可以说是省去了不少心思和这些丫鬟打交道。 把这里所有的丫鬟都支了下去,安念棋便让康阳把人运了出去,等到青豆来了的时候,安念棋直接带着青豆便回去了,青豆才是真的一头雾水,不是说世子还在里面吗? “你也不用守着了,方才你没来的时候,世子已经回去了,早点歇着吧,明早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不要叫门了。” 青豆唯一的好处就是,单纯,只要是安念棋说的话,她就不会怀疑,不管是不是亲眼所见,她只相信安念棋口中的话,所以虽然没有看见韩子卿,但是这个时候青豆一点都不会怀疑安念棋话语中的真实性,倒是很听话的就下去了。 本来明日宁王妃是不用安念棋过去请安的,一来,宁王妃今儿的心情实在是真的不好,正常人不管是谁,遇到这等子事情那是都绝对不会开心的,更何况是宁王妃这个小心眼的,今儿被安念棋看了这么大个笑话,怕是再也不想见到安念棋了,别说是明日,之后几日,都不会让安念棋过去请安了。 本来现在世子就睡得沉些,倒是不来叫也没有什么事情。 等到青豆离开之后,安念棋才回到了屋子里面,此时康阳已经把安念棋 吩咐的所有事情都做好,只等着安念棋验收,安念棋看了一圈,瞧着没有什么事情之后,才说道:“你哪来哪去吧。” 之后就再没了声音。 康阳看见安念棋盘坐在了韩子卿的身边,双手放在膝盖上面,之后闭上了眼睛,再没了任何动静,他也不再说话,隐匿在黑色之中,细细的看着这屋中的一切。 再次回到芥子空间里面,芥子空间里面已经恢复平静了,小木屋也被小九重新的收拾妥当,安念棋这一次只是用意识进来,自然再也不会引起混乱,芥子空间里面就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安念棋走进去,直奔韩子卿魂魄的房间去,打开门走进去,安念棋就看见了里面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 韩子卿坐在那木板床上,看着下面的奶娃娃,那个奶娃娃瞧着不过两三岁的模样,但是走路一点都不磕磕绊绊,我甚至看着非常机灵。再环顾四周,只瞧见这里时一个木屋,从木屋里面能够看见外面是茂密的森林,他这是到什么地方了?方才不是还在王府的浴池之中吗? “世子。” 安念棋从外面走进来,韩子卿朝着门口看过去,瞬间就愣住了。 从声音判断,他能够确定,方才说话的人绝对是安念棋没有错,但是这个走进来的人,和安念棋却差距甚远。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 “世子,你可有什么地方感觉不舒服?” 安念棋完全没有介意韩子卿的目光,而是直接问出了心中所想的话,现在韩子卿的魂魄意识应该都没有什么大碍了才是。 “主人,我方才已经替您检查过了,这个人的身体一切正常。” 小九倒是抢着先说了这么一句。 第七十九章 新世界 小九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奶声奶气的,听起来像个孩子,这些日子安念棋也已经习惯了这样说话的小九,倒是觉得可爱的紧,便走上前去把小九抱了起来,之后走到有些傻了眼的韩子卿跟前坐下来。 这凳子情况,怕是安念棋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撞见,也会傻了眼。 从他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并不认得这样的安念棋,这倒也是情理之中,原本的认识的人换了个模样,不被认出来,也是正常的。 “世子,我是安念棋。” 安念棋觉得这个话说的很奇怪,不过还是说出来了,不看到韩子卿那懵了的表情之后,安念棋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没有说的闭了嘴,毕竟之前其实安念棋也作过很多非人类的事情,不过韩子卿都默默接受了,安念棋相信,这一点韩子卿也是会默默接受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现在没有时间给世子发呆了,现在你的灵魂已经被我封锁在了这个空间里面,暂时是回不到人界去了,不过你放心,这和空间是由我说了算,也绝对不会有危险,甚至可以不和人界的时间重合。只不过,我还是需要知道一些信息,才能把你送回人界,否则,拖得时间太久,会影响你的身体。不过如今,暂时你还是可以在这里继续修养的。” 安念棋干脆略过了解释这个芥子空间,而是跟韩子卿说了目前事态的严重性,如今已经没有时间给韩子卿来耽误了,若不然,韩子卿的身体则会受到威胁,那是安念棋也控制不了的事情。 安念棋目前能够做的,就是让事情不要复杂到那一步,现在芥子空间里面的时间可以说是流动的非常慢的,就算韩子卿在这里待上十天半个月,上面 也不会天亮,所以在这个时候,安念棋必须要知道来龙去脉,如果韩子卿的寒根是被人从灵魂里面种下来的,还要看看能不能直接拿出来,若是不行,安念棋就只能去上面把韩子卿的灵根摘出来了。 现在安念棋还看不见韩子卿的灵根,韩子卿也不会空间的主人,来的也不过就是他的灵魂,他的灵根还留在他的身体里面,若是他灵魂里面有水灵根的话,那么安念棋可以直接冰冻住,说不定身体还会上升,但是没有的话,有火灵根也可以融化,只是两个都没有,就会变得非常麻烦,韩子卿是地灵根,地灵根就只有一个灵根,若是别的灵根,安念棋就只能想办法把她自己的火灵根摘出来了。 这个寒气,怕不是一日两日所为,只是到底用什么办法能够从小就在韩子卿的身体里面种下寒根呢? “我不太明白。” 韩子卿到底也不是常人,恢复能力还是很快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大概已经搞清楚了眼前的情况,虽然有些复杂,不过还是能够暂时的不问那些废话,这就是安念棋现在喜欢和韩子卿打交道的原因,很多事情不用费尽心思去回答。 “你这几日是不是一直在发梦?” 安念棋问韩子卿,她一直都在韩子卿的身边,就算韩子卿有寒根,安念棋不可能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发现,也就是说,肯定有人把韩子卿的寒根给隐藏住了,为什么现在又解开了?是通过什么方式解开的? 安念棋想不到别的方法了,若是寒根不为人所知,那么封印起来是很麻烦的,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解开的,这个耗时很多,而且也会来的又快又明显,安念棋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些日子韩子卿哪里反常 ,唯一的地方,大概就是韩子卿每日赖床还发梦了。 “嗯,最近的梦确实有些多,往日都是一觉天亮。” 韩子卿看着安念棋,总有一种不知道在和谁说话的感觉,这种感觉可以说来的非常奇妙,这个人的神态,还有说话的语气,全部都是安念棋的,但是偏偏,她就是不是安念棋的长相,说实话,韩子卿也有些分不清,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安念棋。 不过,她这般说,韩子卿对她还是有着信任的,只不过她怀中的那个孩子又是什么来路? “也许问题就处在这个梦上面了,你还记得你都做了什么样的梦吗?还记得梦中都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这本来只是安念棋的初步断定,只不过现在好像又不止这么简单,安念棋细细想来,还是觉得里面有很多蹊跷,这都不是一两句话可以形容清楚的,如果能找到根源,那么也就会变得好解决很多,所以这个给韩子卿封印住寒根的人到底是谁,是一个很关键的事情。 “不记得,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然后醒过来,梦里面发生过什么是不记得的,不过每次做完梦起来的时候斗湖感觉到异常的疲惫,就好似身上无形之中多了许多压力,不知道这之中有没有联系。” 韩子卿说道。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会变得有些复杂了,找不到的话,安念棋就只能上去把韩子卿的灵根从身体里面拽出来,如果是水灵根,那么事情就会往好处去,但是如果不是的话,还需要韩子卿的灵魂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安念棋只能想想办法,给韩子卿换个身体。 “世子,也许我现在说的事情你不能理解。但是却必须要这么做,现在我会去看 一下你的灵根,如果你的灵根不是水灵根的话,我会尽量把我身体里面的火灵根拽出来给你,只不过这样是有风险的,一来就是两个灵根会在身体里面打架,这可以压抑住你身体里面的寒气,但是同时也会让身体受损。还有一个就是,我强化你的灵魂,然后为你换一个身体。不过后面这个,我现在的法力还有些不到位,也许会发生一些意外,所以在我看之前,你最好告诉我,你选择哪个。” 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不是简简单单的小事,安念棋知道只是这么几句话的话,韩子卿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出抉择来,只是现在不是他不愿意做出抉择来的时候了,到时候如果变得更加复杂的话,安念棋最怕的是,留不住韩子卿的命。 说来也奇怪,就算安念棋和韩子卿之间缔结了双修契约,但是其实安念棋也没有开始多长时间,现在重新开始的话也不会太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看着韩子卿死去,还是死在这么让安念棋想不明白的事情上。 “如果是水灵根呢?” 韩子卿虽然还没有搞清楚这些事情,但是他已经顺着安念棋的话问下去了,这让安念棋喜欢的地方还真是来的及时,否则安念棋是真的不想给他解释那么多,毕竟这些事情,也不是安念棋几句话可以随随便便说清楚的。 所以,安念棋就喜欢他这么干脆。 “皆大欢喜,对你的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不过如果是水灵根的话,你的灵魂也必须要跟上才行,毕竟如果到时候身体负荷不住,灵魂也可以顶住,这对你提升是很有帮助的。” 安念棋目前就是这个情况,虽然安念棋的肉体不是很好,但是好在她的灵魂 强大,每次需要突破的时候,安念棋都可以用强大的灵魂解决了燃眉之急。 只不过韩子卿的身体和灵魂一直以来都是没有分离的,所以韩子卿的灵魂不一定能够顶住到时候身体所带来的伤害,这是安念棋最担心的,灵魂是刻意暂时保住的,如果一旦魂飞魄散,那是再也救不回来了。 “所以也就是说,不管我选择哪个,我的灵魂都是需要强化的是吗?” 韩子卿是个思路清晰的人,不管能不能听懂,他都能够一下子就找到事情的重点。 “没错,所以说你暂时还是需要留在我的空间里面,之后我会离开一下,去上面看一下你的灵根,之后再给你制定方案,只不过如果我看了你的灵根,对你来说就是跟我形成一种契约。如今你还不到那个程度,你的灵根还很弱小,出于自身的保护,是不建议给别人查看的,毕竟这会威胁到你的生命,也就是说,你现在就要和我签订双修契约了,这是生死契约,只要你还活着,你就必须要跟我双修,之前我和你说过的,这份契约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之后还有一些事情,都一定要做到,否则,对我来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双修契约,这是安念棋一直以来都没有和韩子卿做的事情,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安念棋也顾不得时机成熟了。 如果没有这个双修契约,那么韩子卿的灵根也会排斥安念棋,到时候安念棋怕是还会跟灵根产生一些冲突,所以还不如取得信任,这样才好帮助韩子卿渡气,一旦是水灵根的话,也需要一些实质性的操作的,不可能一下子就完成,所以,这件事情就变得非常重要了。 “我明白的。” 韩子卿说道。 第八十章 双修契约 “那么你是确定愿意同我签订双修契约的对吗?” 这些问题安念棋必须要问个清楚,因为签订双修契约必须要出于双方自愿,否则的话,如果有一方是不情愿,就会影响双休的效果,甚至还会走火入魔,她要的是韩子卿心无杂念的同意,而不是随随便便的答应下来,这也是她会把签订契约形容的这么复杂的原因。 “嗯,自愿。” 对于安念棋的问题,韩子卿也并不会觉得不耐烦,倒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了,安念棋点点头,只要得到韩子卿的理解,关于以后的担心,安念棋至少可以放低一些。 “双修契约是你我的灵魂签订的,所以日后不管是更换身体,还是更换环境,包括更换灵根,只要你的灵魂不灭,我的灵魂不灭,无人飞升,那我们的双修契约就会一直保持。也就是说,若是你我其中一人魂飞魄散,或者飞升仙界双修契约就会随着解除,不过这样的几率可以说是很小的,少说只要不魂飞魄散,这几千年,你都要同我一起双修,当然,如果进展好的话,飞升也会很快。” 安念棋把小九放下来,拍拍屁股撵了出去,之后才和韩子卿解释起来所谓的双修契约。 这中间还有很多门道大概是韩子卿现在所不能理解的,这一点安念棋也能明白,毕竟不管是谁,面对这样的契约,都有一种她到底在说什么的感觉。 这是灵魂和灵魂之间的交易,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人与人之间的交易,所以说起来,这个交易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这其中牵扯的根本就不是一星半点的事情,而是很多很复杂的事情,这对于韩子卿来说,也并非一日两日可以摸清这其中的门道,安念棋这样也是为了防止日后 韩子卿不明白,导致修炼发生一些意外。 “也就是说,只要不老不死,就要一辈子缠在一起吗?” 韩子卿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安念棋听了之后便有些发愣。 这不像是韩子卿会说出来的话,往日韩子卿对待安念棋都是温文尔雅,只是现在这个笑起来有些邪魅的人,莫名的让安念棋觉得有些陌生,若不是韩子那一模一样的面容,安念棋怕是也要觉得他是不是也是别人借了身体呢。 “可以这么说。” 虽然有些呆愣,但是安念棋还是在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回答了韩子卿,这个话没有错,只要不老不死,双修就要必须一直进行下去。 “不过,也是可以解除的。只是若是一旦解除,我们都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2,甚至有可能所有的修为全部都付诸东流,也就是说,带来的伤害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给一个人的。既然要互惠,那么就会有互损。” 荣辱共存,双休会提高修炼的效率,但是同时这种效率也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就会给你的,修炼的每一环都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若是没有代价,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 “我明白了,你放心,今日我既然自愿,日后就绝对不会出尔反尔,绝对会保持住,不会让你觉得为难。” 面对眼前的安念棋,韩子卿觉得她并不是那个嫁给她的世子妃,在如今,女人说白了不过就是男人的附属品,但是他对安念棋却一直都是尊重的,无论什么事情,从未把安念棋当作简单的一个嫁给他的女人去看待,而现在的安念棋,给了他这么多惊喜之后,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他知道她不简单,却没有想到,她的不简单会到这个程度。 她 身上的迷人之处实在是太多了,或许别人感觉不到,但是韩子卿却很明显能够感觉到。 “嗯,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你现在可以先试着活动活动,让你的灵魂适应这个空间,习惯这个空间,现在没有更好的地方了,签订契约也不是说我们双方同意这么简单,你适应了之后,我们就可以签订了。” 安念棋说,签订契约就好似人类社会的做法事一般,都是需要有一个特别的空间的,正常情况下,两个双修的人会选择在灵气更好的那个人的芥子空间里面签订,然后两个芥子空间就会形成一个桥梁,然后相通,之后芥子空间的力量也是以往的两倍。 不过安念棋的芥子空间一直都在小九的控制之下非常的强大,从未出过什么事情,若是有人看见了安念棋的芥子空间,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和安念棋双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拥有安念棋的芥子空间。 她的芥子空间是不同于别人的,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靠着她的灵气提升所搭建出来的空间,这是神器和安念棋的灵气融合所搭建出来的空间,从整体上面出发,这个是更上一层的芥子空间,像小九这样的神器,在仙界都是少有的,更不要说修仙界了。 只可惜,神器都是认主的,一旦跟随一个主人,就会终身跟随一个主人,主人死亡之后,神器也会跟随主人一起消亡,神器和主人是共存的,小九早就已经是安念棋的一部分了,若不是这个原因的话,恐怕小九已经被人抢走了。 所以,如今韩子卿若是真的能够和安念棋进入这个芥子空间,这对于他们双修,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原本每个人都应该带有一个芥子空间,芥子空间荣融合在一起就 等于是升级,好在安念棋的芥子空间比较高端,韩子卿没有。也不用太过于着急,等到韩子卿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身体里面就会自动衍生出来一个芥子空间,到时候,只会更加强大。 “站起来试试。” 看着坐在床上的韩子卿,安念棋说。 原本韩子卿已经坐惯了轮椅,若不是安念棋这样说的话,韩子卿大概现在也没有感觉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安念棋一说,韩子卿哪怕只是个简单的灵魂,都能够感觉到心脏在猛烈的跳。 他,有多长时间没有站起来过了? 韩子卿自己也说不清楚,站起来是个什么感觉他早就已经忘记了,好像对他来说,这件事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有些不太重要了,原本驰骋沙场的热情现在已经全部退散,对他来说,曾经活着就是一种折磨。 可是,他就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难道就让那些人开心吗?韩子卿又不是圣人,还是做不到这一层的,他无法接受让那些人这样下去,也没有办法什么都不做,所以韩子卿还是选择坚强的活下来了,一直硬挺下来了,最终终于遇到了安念棋,他知道他的人生中早晚都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来的这么及时。 虽然现在和他所想的还是有一些出入的,但是说到底,他更能接受安念棋作为他的双修对象,有些心中的东西,就算没有人说,韩子卿也明白自己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好似现在,就已经非常明确了。 “不习惯吗?” 安念棋看着他笑笑,然后走过去,伸出手去在韩子卿的胳膊上面拉了一把,虽然两个人都是灵魂状态,但是在安念棋的芥子空间里面其实和人也没有什么区 别,安念棋一把就把韩子卿从床上拉到了地上,韩子卿下意识的向着后面缩了一下,以为会这样摔倒,这些日子的习惯已经让他养成了这样的担心,却没有想到,腿上猛地变得有劲儿了许多,一下子就在地面站稳了,这是韩子卿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这种感觉,大概比他小时后第一次学会站起来还要来的让他感动,他看着安念棋,眼中透漏着不敢相信。 瞧着他这个模样,安念棋险些笑了出来,瞧着跟着新生的孩子似的,连安念棋都跟着开心了起来,走到韩子卿的身边,伸出一只手去拉住了韩子卿的胳膊说道:“要不要试试跑起来的感觉?” 还没等韩子卿说话,安念棋就拉着人跑了出来,韩子卿只觉得脚下好像不受控制的就迈了出去,还险些因为没踩稳摔倒,也不知道安念棋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居然就这样一路拉这韩子卿跑到了小木屋的外面来,瞧着那旁边的小药葡里面的小九,安念棋说道:“日后你们也是总要见面的,这是我的神器,你叫它小九就可以了。” 安念棋指着那个地上的奶娃娃说道,韩子卿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个安念棋的孩子呢,主要是两人现在模样,瞧着就好似是一个人一般,只不过一个人稍微稚嫩了些。 这是因为小九最喜欢安念棋,所以下意识的就会变成安念棋的模样,只不过安念棋不曾觉得想象,所以也不曾在意过罢了。 “主人,这个就是二主人?” 小九虽然晚早就知道了安念棋已经准备好了双修对象,只不过第一次和韩子卿正面接触,小九还是询问了一下。 “二?” 韩子卿对这个字,好像不是很喜欢…… 第八十一章 韩子卿的灵根在哪里? “不是二吗?” 小九好像是故意的一样,看着韩子卿,有些疑惑的模样。 安念棋险些笑了出来,别人不知道,但是安念棋可是清楚得很,别瞧着小九一副天真无害的纯真面孔,但其实心眼儿多着呢,她这个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要说这里的人,对待二这个字眼,都比较敏感,毕竟其中牵扯到了一个身份的关系,这样明说,其实就代表小九心中很明显,对他是不服从的。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小九和其他的法器不一样,它通灵,从小就和安念棋在一起,安念棋也未曾双修,一直都只有安念棋一个主人,对待安念棋的忠实度都不只是高这么简单了,已经到了离开对方就没有办法独立存活的地步,所以现在它对韩子卿自然是不接受的,这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一个主人,是谁都是不愿意看到的。 对于小九,安念棋心中还是有些理解的,不过这也不影响双修就是了,小九自然会以自己主人的第一利益为出发点着想,只是偶尔会给韩子卿找一点不愉快罢了,这点小冲突,安念棋可不会插手,毕竟,总归是要磨合的。 “你说是二,便是二吧。” 韩子卿走到那个药葡旁边,看着小九有些肉肉的小手不断地伸进土中又拿出来,手上居然没有一点灰。 面对这样可爱的孩子,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发脾气啊,如果可以的话,安念棋也能给他生一个就好了。 想到这儿,韩子卿不禁有些愣神,为什么就到了要安念棋给他生孩子这一步了,他这个脑子里面,一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韩子卿摇了摇头,尽量把这样的想法从脑海里面挥散开来。 “怎么了?” 安念棋看他居然这样 就接受了这个称呼不说,竟然还自个儿摇头,难不成是对这个空间有些水土不服? “没什么?” 韩子卿笑着说道,没有想到,在空间里面下意识的动作会立马做出来,根本就没有给他制止的余地,不过安念棋也说了,现在在空间里面的就是他的意识加灵魂,反而倒是会靠着第一直觉做出很多事情来。 小九见韩子卿没有反驳,也没有不开心,反而是不里韩子卿,继续在药葡里面做安念棋吩咐的事情,就好似没有瞧见他一样。 安念棋见状,笑笑,也没说什么,就上前拉住了韩子卿的胳膊,直接带着韩子卿离开了药葡,从小木屋前的小树林穿了过去,走了不到几百步的距离,韩子卿突然发现视线豁然开朗,原本的山林已经全部消失,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花海,那花海一直没有尽头的延续下去,让人瞧着就心生向往。 “美吗?” 安念棋松开手,站在那花海的前面,身后是密林,面前是花海,这等场景,在外面根本是瞧不见的,韩子卿发觉,竟然还真的会有这样的场景,若不是亲眼所见,也绝对不会相信。 “美不胜收。” 韩子卿说。 他甚至发现有些贪恋,脚步有些忍不住的朝着花海走过去,一步又一步,想要走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可是不管怎么走,好像就是走不到这里面,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这样的感觉,让韩子卿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理解,他看着就在旁边没有任何动作的安念棋,有些奇怪,为什么步子就是迈不出去呢? “那边虽然属于我的芥子空间之内,但是现在暂时我也过不去,因为灵气还不够,芥子空间的打开范围还是有限定的,等到 我有所突破,那边才可以过去。” 安念棋看着他的动作觉得有有些好笑,她也知道美啊,可是现在,真的过不去哦。 而且别看这花海美不胜收,瞧着模样都漂亮的紧,也是平日里头根本瞧不见的花色,但是实际上,这些都是药草,只不过是一些形状比较好看的药草罢了,这才是真的安念棋的药田,这里面的药品少说有上万种,都是安念棋在各种地方找来的,然后养在芥子空间里面。 平日安念棋对待这些东西的兴趣也不是很大,但是能够保命的,安念棋基本上全部都是留着,不管如何,先种了再说,反正这里面有小九帮忙处理这这些事情,安念棋倒是也不用太操心,只是偶尔过来看看就好,别说,这些药草被小九养的非常好,跟着安念棋的这些日子,小九对药理也是稍微有些通的,所以这一片药田自然也是越来越大,安念棋每每站在这里,都恍如隔世。 “这个有关系吗?” 韩子卿有些不太理解,这里是安念棋的地皮,还有能够瞧见,就进不去的地方?这不符合他的逻辑思维。 “有的,我现在的灵力虽然能够打开我的芥子空间,但是所控制的范围有限,这个芥子空间虽然不是完全由我一个人来掌控,许多时候都依赖小九,但是事实上,跟我灵力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如今我的灵力有些薄弱,自然不能够打开更远的空间,就这样了。你对我的芥子空间还是需要一些最基本的了解的,我现在也就只能带你走一走,等下我便要回去了,你自个儿了解一下,没事的时候多转转,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碰,也不用担心,回头让小九收拾就好了。” 安念棋也是带着韩子卿走走,顺便把韩子卿要面对的情 况说一下,否则她就这么走了,韩子卿一个人留在这里,一会儿岂不是要乱撞,碰到这种过不去的地方,还不是要死磕一天啊。 “嗯好。” 其余的韩子卿也并不多问,只是看着安念棋渐渐走远,自己则又在里面转了一圈,能够自由行走的感觉让韩子卿觉得非常舒服,便跑来跑去,晃了好大一圈,才回到了小木屋的跟前,这个时候小九还是在药葡那里忙活,韩子卿远远就瞧见一个肉肉的小人儿在那儿来回动作,觉得有些意思,便还是走了过去,到了小九的身边蹲下来说道:“你在忙活什么?” 他和安念棋还有些不一样,在他的眼中,小九不是一个法器,也不会来回的变换形态,只是像个孩子。 “在为你种药啊。” 小九看看韩子卿,干脆一屁股坐到了药葡里面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韩子卿伸出手去,放在小九的面前,说道:“我叫韩子卿。” 他的这个姿势小九有些不了解,不过还是伸出手去在他的手掌上面拍了一下,然后觉得有点好玩,又伸出手拍了一下。 韩子卿笑眯眯的看着小九,然后一下抓住了他的小肉手,觉得很有意思,又晃动了一番。 小九也没有因为韩子卿的动作有什么不高兴,只是看着韩子卿,这个人小九没有喜欢,也没有讨厌,对于和安念棋接触的人,小九都是没有什么情绪的,除非是对安念棋特别不利的人。 比如安念棋的师姐,每次小九看见她的时候都要好好的扎一扎她,叫她欺负主人。 不过韩子卿好像和其他人还有些不一样,也许是因为韩子卿的身上有安念棋的气息,也许是因为韩子卿和 安念棋一直都有一些联系,这一点让小九并不排斥他,只是还有些不能作为主人接受而已。 “你多大了?” 韩子卿也干脆坐下来,问小九。 “三千岁。” 小九很干脆的就回答了韩子卿。 不过在小九回答了韩子卿之后,韩子卿立马就呆滞住了。 小九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它说错了什么吗? 嗯? * 安念棋回到了外层空间之后,就看见韩子卿的身体依然躺在床上,康阳还守在外面,安念棋好似没有看见康阳一样,现在虽然还没有天亮,但是安念棋必须要在天亮之前处理好这些事情。 毕竟现在韩子卿已经等不住了,灵魂太久的离开快要撑不住的身体,日后能不能回来还是一个问题。 “你不要发出声音来干扰我,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在旁边看着就好了,知道吗?” 安念棋对着黑暗中的那一抹人影说道,康阳这个人,安念棋心中还是很清楚的,对韩子卿可以说是异常的忠实,若是安念棋一会在抽灵根的时候被打扰了,那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如果你打扰了我,那么很有可能,他会立马死亡,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安念棋说道,为了以防万一。 “知道了。” 沙哑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安念棋这才吃了一颗钉心丸,直接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微不可闻的身体,伸出一只手去,直接抚摸在他的心脏上。 韩子卿到底还是人类,去摸他的灵根,就要从最关键的地方下手,安念棋的手顺着他的身体融进去,在里面探了一番,却没有探到任何有灵气的物质,他的灵根,竟然不在心脏里面吗? 第八十二章 奇怪的灵根? 安念棋找了好大一通,依然没有找到韩子卿的灵根,一般正常的情况下,灵根都是在心脏里面,不过她的灵根不太一样,但是原主本身的灵根也是在心脏里面,也有别的修仙是不同派系的,但是像韩子卿这种,本人没怎么接触过修仙,只有身体的人,正常情况下,如果不是在筑基里面,就是心脏,他的筑基期虽然是过了,可是还根基太浅,没有办法存放下灵根才是。 那他的灵根在哪儿? 安念棋把手收回来,韩子卿的身上毫发无伤,但是因为方才灵气对冲,折腾了一番,还是身体变得更加冰冷了。 这样不行,她和韩子卿虽然还没有正式的签订双修契约,但是只差一个仪式罢了,其实在修炼上,还有灵魂的认可上,已经达到了标准,没理由会碰不到灵根的,而且刚才安念棋也完全没有感受到灵根,足以证明,韩子卿的灵根现在,是很反常的存在,但是他身上不可能没有灵根。 这让安念棋不免有些着急,毕竟时间不等人,如果韩子卿的灵根不在心脏里面,安念棋根本没有时间去寻找,甚至如果在寻找中出了什么纰漏,怎么办? * “这个是做什么的?” 韩子卿指着药葡里面的一个奇形怪状的叶子问小九,他之前也曾经见到过,这是安念棋曾经在浴池里面对他使用过的,好像效果还不错,他当时还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原来是这里。 “不可以碰的哦。” 小九说着,把韩子卿的手抓在手里面,也没有解释这个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对于韩子卿,小九的服从度显然不高,不过这个也是需要后期培养的,他对韩子卿其实比安念棋想象中要接受的快许多了。 “嗯不会碰的。” 在这里不知道为 什么,韩子卿有一种解放的感觉,好似就有一种在梦中的感觉,想说什么都可以,想做什么都可以,小九这个可爱的样子,让韩子卿心中喜欢的不得了,自然也愿意百般让着它。 “小九。” 安念棋对于他们来说可以说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不过对于安念棋来说,这就是分分钟就跑回来的节奏啊,她看着韩子卿和小九的气氛还不错,也就就着这个机会必须要让小九做点什么了。 韩子卿抬头看着安念棋,不过安念棋却没有看着他,而是直接对着小九说道:“你进入他的身体里面去,帮我找一下他的灵根在哪里。” 安念棋看起来有些着急,毕竟安念棋方才已经在上面耽误了不少时间,如果在天亮之前还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韩子卿怕是一辈子都回不去了,灵魂也只能在安念棋的芥子空间里面,灵魂存在的时间是有限制的,到时候安念棋不把他的灵魂放出去,找不到合适的身体,就很麻烦了。 再加上,如果那样的话,安念棋和他的双修契约就会变得特别复杂。 “好的主人。” 小九也感觉到了安念棋的着急,自然是没有耽搁,还没等韩子卿回过神来,小九就一溜烟不见了,韩子卿有些迷茫的看着小九消失的地方,又看看安念棋,还真是神奇啊。 “你感觉不到自己的灵根吗?” 安念棋问韩子卿。 “感觉不到,我并不知道什么是灵根。” 韩子卿站起来,跟安念棋对视,在面对安念棋的时候,他身上那种俏皮的感觉就消失了许多,整个人瞧着还有一些严肃的味道。 “嗯。” 安念棋知道,去问不懂行的人,那是问不出来结果的,只能等到小九出去看结果了,小九的体型比较 小,找起来也比较方便,韩子卿的灵魂能够接受小九,那么小九在他身体里面的困难也会变小,这样的话,只能说是对双方都有好处。 只希望韩子卿的灵根不要不在身体里面,如果在灵魂里面的话,安念棋现在肯定可以感受到,但是很明显,是不在的。 那样的话,他会没有灵根吗? 不可能啊。 如果这样的话,大罗神仙也救不了韩子卿了。 没有灵根,安念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韩子卿,这样的话,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双修,内在的灵根是没有办法后天培养的。 “怎么了?” 韩子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安念棋的问题中大概也知道会有一些问题。 “没什么。” 搞碎韩子卿也是无济于事的,不过韩子卿既然能够过了筑基期,那么肯定是有灵根的,否则根本没有办法修炼。 如果没有灵根的话,那么就只有别的可能,就是灵根已经被人取走,韩子卿之前的身体那么虚弱,为什么会一直都不能靠着灵气好起来,甚至还需要外界药草的治疗呢? 安念棋还在想这个的时候,突然一条蟒蛇窜了出来,直接就把安念棋整个缠住,安念棋一抬眼,就看见那蟒蛇绿宝石一般的眼睛正看着她,嘴里吐着猩红的杏子。 韩子卿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蟒蛇,它的头部至少有韩子卿的半个身子那么大,一个小小的尾巴就已经把安念棋整个缠住,韩子卿第一次体会到了,就算是腿上有知觉,也有点站不稳的感觉。 “小九,找到了吗?” 没想到,安念棋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是伸出手在蟒蛇的头上摸了摸,然后说出来了一句让韩子卿差点跪倒的话,这 个是刚才那个萌萌哒的小九吗?说好的小孩子呢?为什么一下子变成了这个模样。 “找到了,主人。” 小九立马就回答了安念棋,之前作为小孩子时候那软绵绵的声音也变得宏厚有力,听着让人觉得胆颤。 “在哪里?” 安念棋还真的没有注意到韩子卿的表情,现在她所有的心思都在灵根身上,实在是没有时间关心韩子卿。 “在脑袋里面。” 小九答。 “知道了。” 安念棋立马说道,让小九松开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才看到韩子卿那惨白的灵魂…… 嗯,真的是,惨白的灵魂啊。 再看看小九,安念棋立马便明白过来说道:“你变小一点儿,这样太吓人了。” 说完,安念棋就离开了芥子空间,剩下韩子卿和巨型小九…… “我吓人吗?” 小九猛地回头,看向韩子卿。 韩子卿终于一个腿软,坐在地上了…… 韩子卿的灵根居然在头上,这是安念棋没有想到的,正常情况下,只有很特别的灵根才会在头部,比如后天形成,或者和自身灵根融合的灵根,会随着时间的转移,慢慢的移动到身上别的位置上面去,其中头部下面,脖颈上面,就是一个最容易汇聚的地方,若是人的灵魂处有灵根,身上有灵根,便会慢慢汇集在那里,然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合并,或者融合。 就像安念棋现在的灵根一样,只不过天灵根和杂灵根的等级差距实在是有些大,她的灵根只怕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够融合在一起了。 但是韩子卿又是怎么回事呢? 灵魂带着一个灵根? 还融合? 安念棋伸出手去,很快就摸到了位置,之后安念棋也没有含糊 ,直接就去探了个究竟,让人惊讶的是,韩子卿体内的灵根,怕是比安念棋,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他的身体里面竟然本身有一个地灵根是木灵根,但是在木灵根里面,住着一个水灵根…… 这个…… 虽然说,结果是好的,但是问题是,为什么地灵根里面会住着水灵跟,这两个灵根之间的融合怕是和安念棋想象中的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很多。 算了,先不管那些了,既然是水灵根,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许多了,只需要度过这个难过便好,水灵根是可以和寒气融合的,结成冰之后在抽离,之后会对自身有很大的提高。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安念棋马上便对着阴影中的人说道:“别愣着了,找个盆来。” 安念棋说着,就伸出手去,先用火稳住了寒气,之后等着康阳把碰拿过来之后,就立马收了手,之后靠着运气,对韩子卿的寒气竟然一个拔生,片刻之间,康阳拿来的盆中,就出现了一块又一块的冰块,这些冰块是从韩子卿的口中直接吐出来的,康阳睁大了眼睛,却不敢说话,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别愣着了,没看到装不下了吗?再拿一个来。” 安念棋还要分出心去吩咐康阳,这些冰块是有用的,否则安念棋也不会这样使唤康阳了。 没有任何含糊,很明显,康阳对安念棋的态度变了很多。 在天光亮起来的时候,安念棋总算是把韩子卿体内的寒气全部都拔了出来,只不过,这寒气的来源还是让安念棋心中有些疑问,现在是保住了性命,但是根源还在,所以,这个到底是怎么埋下的种子? 还没等康阳说话,安念棋就抱着四五盆冰块,消失了。 第八十三章 废物利用 “世子,你的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和安念棋一起进入芥子空间的还有不少的木盆,每一盆里面都装满了冰块,上面冒着惨白惨白的烟,站在旁边的韩子卿甚至感觉到了一阵一阵的冷气,不由得往后面缩了缩。 已经恢复小孩模样的小九看到之后不免皱了皱眉,它不喜欢温度太高或者太低的东西,因为这样子的话它的身体也会随着物品改变体温,迅速的,这是它的属性,也是它最不喜欢的地方,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很折磨的。 安念棋蹲下来,把小九抱起来,然后看着韩子卿说道:“这些都是从你身体里面拔出来的,不过根本现在没有办法去除。有个好消息就是,你身体里面是有水灵根的,而且还是天灵根。不过,你的天灵根被地灵根包裹着,一般情况下是发现不了的,这种情况也很少见。” “我不太明白。” 韩子卿直说。 “嗯。” 其实安念棋只是和他简单地说一下,她已经想到韩子卿会听不懂了,不过这个灵根确实也来的比较奇怪,安念棋也有些想不明白,这种情况一般很少会发生,只有地灵根处于保护才会最终这样,这对安念棋来说,也是没有见过的,这样双修不知道有没有影响,但是从方才的反应来看,并没有出现排斥的现象,这样的话,证明天灵根和安念棋也是不难融合的。 不过后面还会有什么事情,这些都是安念棋想不到的,毕竟在韩子卿这个人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那个寒根,大概是从小就有已经有了,根深蒂固,安念棋用了很大的力气,只能说是取出了身体部分的,但是根部的,是没有办法的,只是希望水灵根能够和它融合,那么后面会变成一种帮助。 只是, 这后面的事情,还是需要韩子卿自己做,别人是帮助不了的,只有他才能控制他自己的灵根。 “走吧。” 安念棋说,伸出手去,拉住了韩子卿的手,他的灵魂也恢复了一些温度,不像之前那么凉,这也是安念棋能够放下心来的原因之一,韩子卿的身体如果还是冰凉的话,那么很正常的,他的灵魂也是冰冷的,只不过,这个温度只有灵魂能够感觉到,是通过其他的渠道感觉不到的,所以,总体来说,现在韩子卿已经好很多了,这样的话,就算回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去哪里?” 韩子卿有些惊讶于安念棋的手,不过还是问了出来,他看到安念棋脸上的轻松之态,这是他进入芥子空间之后,第一次看到。 “带你去看看我的宝贝。” 既然已经决定坦诚相对,安念棋自然也不会隐瞒。 一路上拉着韩子卿从小木屋来到下面,小九负责把所有的冰块都逮到了地上,然后铺在了安念棋的寒玉床上。 韩子卿走进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泛着蓝色光辉的冰块,那冰块下面好似是深深扎入下面的地面之中,那地面上面也是一层厚厚的冰块,这整个好似山洞一样的地方全部都是冰蓝色的,好像整个山洞就是由冰块组成的一般,晶莹剔透的冰块甚至能够印出来韩子卿的面容,而那铺在冰床上面的冰块居然好似被沸水煮着一般,竟然奇迹般的都融化了,甚至冒着气泡,咕嘟咕嘟的,看着就好似是在锅里面煮着一般。 “这些都是你的寒气,不过看起来寒玉床好像很喜欢它们。” 安念棋看着那咕嘟咕嘟的气泡慢慢的变少,变少,然后就好似是蒸发了一样全部都不见了,瞧着是真的很喜欢啊, 这么快就吸收了。 “这些都有用吗?” 韩子卿也觉得奇怪,其实方才在上面的时候,韩子卿就想问了,为什么明明是很暖和的环境,这些冰块竟然一点都没有融化,上面就仿佛是春日最暖洋洋的时候,不可能还会有冰块不停的冒着冷气,而那冷气,看着也是很不寻常的模样。 现在,又在这里瞧见了这么大的一个冰块做成的山洞,他就更加的觉得奇怪。 “这是寒冰,和你平日见到的冰块是不一样,就算在火上烤,也是不会融化的。包括你的那些冰块,也是一样的,我带回来,不过就是喂一喂寒玉床,反正也是废物利用嘛。” 安念棋满意的看着寒玉床,瞧着寒玉床也是非常的满意啊。 韩子卿则是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做,废物利用? 这些不都是,他的东西吗? 废物? “这是我的宝贝,在这上面修炼的话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地步,不过现在你还不适合去,先带你看看它,熟悉熟悉它,后面我们总会用到的。后期我会把你的身体也一并带进来,那个时候可能会有些不适应,不过身体在这里面修养是能够最快康复的选择。还有就是,恐怕我们要小心了,这一次你身体里面的寒气复发,绝对是有人做了什么,也就是说,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害死你了。” 这一点安念棋确实早就已经想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韩子卿也是够招人恨了,这也没有多长时间,就已经忍不住了,尤其是韩子卿现在看看起来根本就不是痊愈的模样,这样都有人按捺不住,可见是非常想要他早点死的。 “这个我知道。” 这一点,韩子卿心中早就已经清清楚楚了,这里想要他的死的,不只 是韩子珏一个人,背后还有其他的人,看来他的行动不能再这样缓慢下去了,还需要抓点紧才是。 否则,难道就坐在这里被人这么欺负吗? “嗯。” 看到他很明确的表示,安念棋也就不多说了,韩子卿这个人,安念棋虽然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性的,这些事情,安念棋暂时也不需要知道,因为后面,韩子卿和她,或许根本就不会留在这里,那个时候,也并没有人可以真的,影响到他们。 “别走太近了,回去吧,你也需要快点回到身体里面去适应了。” 安念棋看着韩子卿,寒玉床现在介绍给韩子卿,不过就是让他们互相认识一下,何况现在身上有寒气,寒玉床会非常喜欢现在他带着一点味道的韩子卿,这也就省去了到时候还要磨合的一些麻烦,不过韩子卿现在还是不能靠的太近,他多多少少还是需要一些缓和的,否则,就这样回去的话,不过又是把寒气带回了上面。 他和安念棋的情况很不一样,安念棋和寒玉床在一起已经上百年,互相之间非常的适应,根本就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现在她的身体里面还有火灵根,虽然相冲,但是也可以融合,融合起来效果还是非常好的,比起来单一的修炼,她更喜欢混合制,这样混合到一起的时候,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力度,比单一制的修炼要来的好很多很多。 “我,还可以回来吗?” 走出去的时候,韩子卿突然问安念棋,安念棋有些愣住了,又突然想到韩子卿,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站起来了吧,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个地方,大概是有很大的变化…… 想回来,这种心情安念棋也曾经有过,想留着某个地方,不离开。 不过,韩子卿的运气,比起安念棋来说,要好很多了,他随时,都可以回来。 “当然,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地方,既然已经决定双修,那么以后就没有彼此。” 安念棋笑着说,但是那笑意只停留在脸上,未达眼底。 “嗯。” 点点头,韩子卿这一次主动拉住了安念棋的手,等着安念棋一点一点带着她走出去,回去的时候,大概就没有在这里面这么自由了吧? 是呢。 * 韩佳年站在院子里面,看着那漆黑的夜晚,天上连一轮明月都不曾有,黑漆漆的院子里面只有她手上有一个小小的灯笼,再看看后面低着头的丫鬟,韩佳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上轿吧。” 站在她面前的老嬷嬷语气非常不善的说着,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态度,原本见了她,谁不尊称一声三姑娘,现在却连语气都变了样子,在瞧着那顶黑漆漆的轿子,还真是讽刺啊……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记得,她是被韩子卿邀请的,为什么最后,就变到了那里去呢? 一定是因为,安念棋这个妖女,否则,她怎么会变成那样?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宁王妃已经气到了极致,韩子珏那边也默认了把她当做小妾就这样一顶轿子抬过去,立案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来,除了两个抬轿子的老嬷嬷,还有这个语气不善的之外,没有的任何多余的人。 “我不去。” 韩佳年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说出了这句话,她不能去,一旦去了,所有的事情,都再也改变不了了。 “年姨娘,你可能还是没想明白。” 那老嬷嬷站出来,语气有些讽刺的说道。 第八十四章 姨娘 韩佳年看着那个嬷嬷,整个人都气得有些颤抖,年姨娘这三个字,就好像是锥子一样敲打在她的心尖上。 “若是年姨娘还不肯上轿,那老奴只能带人离开了。到时候府上可就没有年姨娘这个人,也没有三姑娘这个人了。” 很显然,老嬷嬷是为宁王妃办事的,谁都知道韩佳年不可能就这样就范,宁王妃也早有准备,找了一个懂事的老嬷嬷来看着韩佳年,就是怕韩佳年到时候不老实,现在也好威胁一下。 虽然,这个威胁就现在看来,还是很有效果的。 韩佳年虽然嘴上没有说话,但是已经上了轿子,她知道,若是今日她不上轿,那么面临的将会是数不尽的事情,比如宁王妃可能会就此杀人灭口,毕竟这样得事情,就算是传到了老太君那边,也是说不清楚的,谁也不会要一个,已经没有了名誉的女子,就算她再被疼爱,名誉才是女子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真的要,就用这样的方式变成韩子珏的姨娘吗? 她来之前,明明是冲着世子妃那个位置去的。 奈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不知道此时韩子卿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今日一整天都没有出现,他丝毫不介意吗? 小时候,是韩子卿信誓旦旦的说,日后会娶她为妻,这样的话,也不知道韩子卿到底和几个人说过,她却当了真,结果走到今日,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起轿。” 老嬷嬷的声音想起来,在韩佳年听起来是相当的不悦耳,只是她也并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面对,现在只有先嫁给韩子珏了,她是不会甘心就这样的,安念棋已经做好准备,一旦嫁给韩子珏,也不代表就是结束,这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 ,只是一个新的开始,她的位置,她一定会有办法坐上去的,韩佳年相信,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罢了。 “你来了。” 很显然,这和别的府邸纳妾有些不同,韩子珏早早的就等在了房间里面,这是他院子里面一个常年没有人住的厢房,很小,也就比柴房大那么一点,还不如他院子里面的小厨房,这是母亲安排的,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再也没有说话的余地了。 虽然心中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若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今日也不会闹的那么僵硬,尤其是相府那边,是不好交代的,之前的努力,也可以说是大部分都白费了,尤其是淑妃那边,怕是很难搞定。 母亲会这样做,他心中也明白,其实完全应该想个办法把韩佳年了结,只是现在根本不能这么做,一来是外面的眼睛太多了,二来是韩佳年的身份不是那种可以随随便便就让她消失的,只能说先纳了妾室再说。 若不是他心中本身有韩佳年,最后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了,这些事情里面,有大部分都是他的责任。 看见韩佳年穿的素净走进来,他就知道,韩佳年的心,也不在他的身上,上午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对于他来说,那就好似是一场春梦一般,现在就是梦醒了,面对着不高兴的韩佳年,还有那不情愿的命羌,他知道,这一次,真的是宰了。 偏生他心中还残留的以往的美好,这么多年的感情绝对不是一两下子就可以完结的,只能说,他现在自己的内心也很纠结,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怎么做,他不由自主的走到这里来等韩佳年,没有哪个主子会在姨娘的房间里面等着,怕是他是头一个,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会觉得 有些激动,他也是头一个吧? “二爷。” 韩佳年面色黯然,语气中没有一点高兴地语气,说话间甚至还有一些冷漠,这冷漠就是韩佳年能给出的最好的回答了,她心中对韩子珏,本来就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能够如今还站这里,其实说实话,不过就是怕死罢了。 “过来吧。” 这一句疏远的称呼,让韩子珏一瞬间就知道了自己是在做什么事情,甚至知道了,现在这样子怕是也不可能让韩佳年爱上他了,可是那些都不重要,他已经得到了她的人,就算没有心,也无所谓,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他要的不过就是这个躯壳,让她永远都卑微的活在他的身下,他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的报复罢了。 她不是,曾经,看不起他吗? 迈着小步子走过去,韩佳年的心里有些厌恶,这厌恶也不是今日一日形成的,早时候韩佳年就已经忍受不了韩子珏的,那个时候韩子珏拦住她,对她到倒出心事的时候,韩佳年的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恶心,她要的根本就不是韩子珏,谁稀罕一个二爷? 在她眼里,他样样不如韩子卿。 可是现在…… 站在韩子珏的面前,韩佳年低着头,不看他。 “看我。” 命令一般的语气从韩子珏的口中传出来,她也是这个样子,韩子珏就越是想要征服,折磨。 微微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韩子珏,韩佳年就看见了他眼中那不停歇的怒火,烧的正旺。 不愿在看,韩佳年只觉得心下一疼,这怒火何来? 她的怒火又何去? 本不该这样才是! 愤怒,怨恨,不甘,这些情绪一瞬间全部都爆发了出来,在她的眼神中全部传递到了 韩子珏的心中。 “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来的,不过我也不需要你心甘情愿,不要以为只有你自己丢了人,你也害我丢了人。在园子里的时候,是你先缠上我的,莫要把这罪名归结给我。如今竟然已经做了我的妾,就要懂规矩,不要让我凡事都来这里说你,没有意思。” 韩子珏对韩佳年是特殊的,这番话本来他没有必要讲,但是他还是害怕韩佳年误会,没错,他心中是害怕韩佳年误会,他害怕韩佳年以为是他陷害他,他确实没有必要那么做,因为就现在而言,韩子珏根本不需要和韩佳年有一点牵扯,有的话也绝对不是好事,是坏事。 韩佳年自然明白,那天韩子珏对安念琴的态度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才是她更想不通的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二爷怕是想多了,佳年可不敢怪罪二爷。” 韩佳年的语气里面充满了讽刺的味道,面对韩子珏所说的妾室,韩佳年从心底觉得恶心,妾室,这两个字还被韩子珏给咬重了一些,这算什么?是提醒吗? 她不需要韩子珏这样恶意的提醒,一个妾室,说出来,还不够丢人的。 “我想没有想多,你自己心里面清楚,我说这些话,不过也是告诉你,作为一个妾室,其实就和奴才差不多,你不需要在摆着你那张清高的脸给我看,我不高兴,你可能会在这个院子里面孤独终老。” 韩子珏说的没有错,他本不想这样,但是看到韩佳年的模样之后,他心里面就说不出的愤怒,她这清高的面容,从他喜欢上她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是这样,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改变她的感觉,只有在面对韩子卿的时候,她才会露出来像小猫儿一样的神情。 “无所 谓。” 韩佳年说,最好这一辈子,韩子珏,都不要碰她! “哈哈哈哈哈。” 韩子珏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间都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大很大,穿透了整个房间,让韩佳年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心里面怎么想的,大不了就孤独终老呗,在这个院子里面,你也是无所谓的,可是偏偏你越是无所谓,我就越是要让你也过得不顺心,不是不愿意放下你那张清高的脸吗?那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在我身下清高的!” 一把把韩佳年拉到了怀里,伸出手就把韩佳年的衣服撕开,没有一点停歇的直接把人压在了床上。 “韩子珏……” 韩佳年的声音里面出现了一丝惊慌,她最害怕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她根本不害怕韩子珏这一辈子都不碰她,反之,她害怕的事,韩子珏非要碰她她却拒绝不了…… 眼下这个情况,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韩子珏这个名字,不是你有资格叫出口的,我给你连你不要脸,我也没有必要再给你。” 对于韩佳年,韩子珏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有这么粗暴的一面,他曾经以为,对韩佳年他永远都是带着爱的,韩佳年承包了他所有关于爱的感情,但是现在他丝毫没有心慈手软,粗暴的对待她,在她的身上尽情的泄愤,没有一丝心疼…… 而韩佳年面对韩子珏这突如其来的粗暴,挣扎,闪躲,都没有什么用。 这一夜,对她来说,就好似是噩梦般的一夜。 清晨,韩子珏睁开眼睛,看见旁边人在梦中还紧紧的拧着眉头,突然觉得心下一阵了然,韩佳年,你的噩梦,现在才开始。 韩子珏翻身,压在她的身上。 第八十五章 解释一下吧? 不过一个赏花会,宁王妃可谓是一病不起。 这是有些夸张的说法,不过,在安念棋这里,还真是一病不起了。 至少,从那一日以后,安念棋在也没去请过安,只说是那边病了,等好了的时候,自然会来通知安念棋。 安念棋倒是还念叨了一句,要不要过去侍疾,那老嬷嬷赶忙就回避了,看来,宁王妃是真的不喜欢看到安念棋啊。 不过这样也好,有些事情安念棋一直以来也没有来得及做,现在倒是时候来做一做了。 比如说,整顿一下她的院子。 自从到了王府之后,安念棋还从未整顿过,她这个院子的风气,她知道一直都不太好,只不过她一直也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个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时间去整理,不过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三天之内,安念棋的院子里面就打出来一半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可是她偏生和别的主子不一样,快准狠,谁忠臣谁不忠臣,从来不问,也没有原因,总之要么调遣,要么就直接赶了出去。 一时之间,整个王府都在传,说世子妃的性子古怪,什么错都没有,愣是给赶了出来,或者发配到了别的地儿去,这全都看世子妃的心情。 本来这大宅之中就是这样的,一切都是看主子心情行事的,主子不高兴了,让你走,你就不能不走。 可是,世子妃这个情绪来的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她把所有人都叫到了一起,然后没说几句话,就留下了十多个丫鬟,等到回头那些丫鬟打听的时候,这十多个人全部都不在院子里面当差了。 第二天又是如此,就这样,世子院子里面留下的丫鬟,最后仅仅剩下了不到十个人,这期间碧兰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她按理说应该是世子妃最不待见的丫鬟之一了,可是三天都没有惩到她头上来,应当是暂时保住了。 虽然她是跟着世子的,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世子在这上面,可是完全由着世子妃的。 安念棋忙着严打,韩子卿就忙着恢复,虽然说命是保住了,但是对待韩子卿来说,还是不能够太快的适应,先说身上的问题,他原本就寒气入侵,现在安念棋可以说是解决了他的寒气问题,但是还有很多别的问题没有解决,这些还是需要韩子卿自己恢复,加上本身有的东西一下子被抽离了许多,也需要适应。 如今韩子卿的灵根和之前也有所不同,甚至可以说是灵气有些突破,在安念棋的帮助下,韩子卿险些就一脚迈入了结丹期,不过他自己还不能够太明显的体会到,安念棋也准备后期的时候和韩子卿好生说一下,韩子卿已经到了结丹期,接下来的修炼就需要有序的进行了,不能像之前误打误撞的突破,这样身体会承受不了,就好似是安念棋现在的身体,很明显原主根本受不了这么大强度的进步,甚至她帮助韩子卿的时候对这身体也有不少的毁损,恢复就需要很长时间了,就不要提修炼了。 所以说,现在这样对韩子卿反而好,先休息一下吧。 每日韩子卿起来之后,都会去书房接着休息,他身体不好的情况现在不能像以前一样大大方方的被人知道了,敌人有明处的,也有暗处的,要保持按部就班才不容易被怀疑,好在安念棋每天都搞出很大的动静来,这其实对韩子卿只有好处,反而让大家都忽略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包括在二爷的院子里面多了一个姨娘的事情。 三姑娘再也没有被人提起过,不用嘱咐,丫鬟们的嘴巴都 老老实实的,不该说的试后绝对不说,这事儿已经丢人到其实许多人都知道了,也不需要她们在私下里面八卦,现在所有有关于这件事情的人都生活在了附上,再过不了多久,安念琴也会嫁进来从,除非是不想活了,没有一个丫鬟会在这个时候开这个口。 王府现在从外面看起来也许是风平浪静,不过就是前段时间闹了一点小笑话罢了,但是内部,大家都清楚,每一日都有不少暗涌,不过这里面也有一股明面上的清流,就是安念棋。 我说赶你出去,你就必须要出去,为什么?没有原因。 * 王府发生的这些事情,让宫中的淑妃可是气急了,虽然这些琐碎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关注的,但是那一日在王府发生的那些事情,兜兜转转的也传了一些到皇上的耳朵里面,尤其是丞相,直接就被气的好几天没有上朝。 这本来一桩好亲事,安丞相早就站在了淑妃这一边,才会同意安念棋嫁给韩子珏,毕竟韩子珏的身份,若是真的说起来,不是配不上安大小姐,还是稍微逊色一些,毕竟是个没有什么实权的二爷,她在这件事情上面下了很大的功夫,甚至去求了皇上赐婚,这可是一件特别有面子的事情。 偏生就发生了那样丢人的事情,别的不说了,丞相倒也不是真的对安念棋就已经疼爱到了那个份上,只是丢人啊,那么多官家小姐也好,夫人也好,全部都在场,眼睁睁的看这一幕发生,丞相府的老脸,可真是有些挂不住了。 不上朝,也不过就是这个原因罢了。 日子一长,黄色自然就听到了一些风声,这可就不是打丞相的脸面了,简直就是一并打了皇上的脸面啊。 淑妃能忍住吗? 那定然是不能的。 皇上最近完全都不来她宫里了,这就算了,甚至皇上对她还有些生气,也不知道那王府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子珏怎么会在那一天做了这样的事情,看来,在韩子珏身上,还是押了太多宝了。 唉。 “皇上驾到……” 没等淑妃这口气叹下去,那边就传来了公公传报的声音,淑妃一听,赶忙就起了身子,理了理身上的衣裳,马上就走到门口去迎接,只不过皇上到了门口,瞧了她一眼之后,皱了皱眉头,对着身边的公公说了什么,便直接走了出去。 这弄得淑妃那是一头雾水,想要追上去问个清楚,却又没能快速的反应过来,这皇上已经走远了。 这等情况从未发生过,这还是第一次,别说在淑妃的宫中了,在别人的宫中也未曾发生过,为何来了又走了? 淑妃赶忙跑了出去,外头连个人影都没有,回去就是一番大发雷霆,这事儿明儿就会变成后宫的笑话,这还用说是怎么回事吗?很明显,根本就还是因为那件事情。 丞相丢人,王府丢人,最丢人的还是皇上。 圣旨到的当日,发生了这么不上台面的事情,原本过了些日子,以为皇上那股子劲儿缓过来了,结果现在看到她,那火气就上来了,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这些了解还是有的,都怪韩子珏那个不争气的东西! “去,叫宁王妃明日进宫来!” 管她是不是真的拿生病做借口,这口气,总归是需要找个地方撒的。 * “身体好些了吗?” 傍晚,安念棋伺候着韩子卿躺下来,瞧着他最近的面色已经比之前好了一些,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好一些,安念棋还是问了出来。 “这几日的感觉变化很明显,身体 有时候很热,有时候很冷,但是很舒服,没有因为忽冷忽热而又不适的感觉。” 韩子卿回答道。 也就是说,身体总是在该热的时候就热了,该冷的时候就冷了,并不是无节制的有负担的进行,这让韩子卿觉得很舒服,并不会因为这些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不会让身体感觉到压力大。 “嗯,早期是会出现这些情况,都是正常的,这都是在恢复的证明,后面可能还会频繁,等到频繁到完全适应的时候,就算是彻底好起来了。” 这本来就是正常情况,等到频繁到互相融合,就是彻底的好起来,其实不受罪,已经是很难得了,原本安念棋还以为韩子卿会有些受不了,毕竟身体在经过那么大强度之后,难免会有些负荷。 “嗯,知道了。” 韩子卿笑笑,伸出手去抓住安念棋的手,如今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已经很容易做到了,只不过下半身还是不能动,唯一的知觉大概就是安念棋每次无意中蹭到他的大兄弟,大兄弟还是会站起来友好的问好,除此之外,韩子卿的两条腿,就好似是废了一般。 不过,最近安念棋也已经让碧兰每日都帮着韩子卿放松腿上的肌肉,为的就是韩子卿之后若是能够站起来的话不至于肌肉萎缩,这对韩子卿也算是一种很大的帮助了,偶尔的时候,韩子卿也是能够有一些知觉的,只不过那些知觉过去的特别的快,根本就没有给他抓住的机会。 “现在世子的身子也好了,我瞧着世子现在也挺精神的,不如世子妃给妾身解释解释,二爷和三姑娘的事情吧?” 安念棋看着韩子卿,嘴角带着笑意说道。 韩子卿皱眉,唉,原本以为能够躲过去的,没想到,这该来的,还是来了啊…… 第八十六章 解释 安念棋这问的气定神闲,就好似那事儿本来就是一个小事儿一样,其实要是真说起来,这事儿真不是个大事儿,这姑娘家倒贴,最后被抬了妾室的,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但是也有些就没了声音的。 其实在大户人家,这样子的情况还真的不在少数,不过丫鬟居多,像是这种小姐爬上床的,还真是不太多。 若真心外头讨论起来,这个韩佳年给韩子珏做个妾室,那是绰绰有余的。 为何?只为她本身就是个没身份的,韩子珏再不济,也是个王府的二爷,她也就配做个妾室。 安念棋会这么问,只是不明白为何韩子卿要在这个时候在这里插一杠子,韩韩子卿平日里面并不是一个喜欢插手这些事情的人,而且,这后院里面的事情,有多少不干净和勾心斗角在里头,往日也没有男子愿意插手。 更何况,安念棋所知,在韩子卿的心中,韩佳年是有一定的地位的,作为一个一直疼爱的小妹也好,或者是未来的妾室的对象,或者侧妃,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用这样的方式送给韩子珏? 这可不是安念棋能够理解的。 这凡人的感情,都是这个样子的嘛? 越是喜欢你,越要把你送给别人? 这不是很奇怪吗? 不过韩子卿是不知道安念棋心中这些想法的,他对于安念棋这个情感白痴目前还不太了解,总以为安念棋不是不懂,只不过是一定要问个明白,其实他还没有看出来,安念棋是根本就不理解所以才问的啊。 两个人想的明显就不在一个地方。 “没什么,就是觉得子珏既然那么喜欢她,若是不帮帮忙的话,很惭愧。毕竟,如今我已经有了你,也不可能再有别人。” 韩子卿笑,然后有意无意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话听得安念棋心中有点怪怪的感觉,什么叫做有了她,也不可能再有别人,怎么感觉好像是被逼的一样? 不过,这一点确实还真的有点像,别说,安念棋和韩子卿说双修契约那会儿,还真的有点像逼良为娼的感觉,不过韩子卿不是也欣然接受了吗? 如果韩子卿此时知道安念棋心中所想,八成要气的吐血。 “其实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必要问的彻底,我知道你和我想的一样就可以了。关于表妹和子珏,他们如今也已经可以说是成佳偶一双,也就不用我们多操心了,日后的日子,还需要他们自个儿过。” 韩子卿说着,好似这件事情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和安念棋的语气一样,从简单开始,就从简单结束。 关于这件事情,他并不想多说。 但是安念棋这个时候几乎已经猜到了他真正的意图,韩子珏现在已经不能够满足于眼下的情况了,韩子卿一天没有死,日后还是会继承爵位,那个时候韩子珏想要翻身,是有难度的。 所以他必须现在就赶紧积累自己的人脉,其中相府就是一个主要的渠道,出了相府之外,背后还有一个淑妃。 淑妃那边现在把很多宝都压在了韩子珏的身上,现在这么大一个巴掌拍了过来,皇上那边也变得很没有面子,这后面的事儿,其实牵扯的并不小,皇室不是那么简单的,很小的一件事情在皇上的眼里都会变成另外一个味道,更何况是为了王室? 王府,目前只有这一个,王爷,目前也就只有这一个,自然是需要谨慎的,韩子珏现在的这个行为,若是算起来的话,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追究, 不过这些都是在皇上心中的,只能说韩子珏要是往长远了考虑,还真是做了一个大孽。 为了这件事情,能够牺牲出去一个韩佳年,别说,这一点,若是放在别的女子心中,怕是要心灰意冷的。 但是在安念棋的心中,只觉得韩子卿做的是最正确的选择,她本来就不是会靠感情吃饭的人,也并不觉得感情是靠得住的,反而理智,利用,手段,这些都才是真正生存的标准,韩子卿就具备这种生存标准。 他为了生存,必然需要和安念棋保持着双修的关系,这样就代表,永远都不会背叛。 虽然说起来也许是有些无情,但是安念棋反而很喜欢韩子卿这样的无情。 这种无情,正说明了两个人很适合。 “过两日我们需要进宫一趟了,皇上那边赐婚,怕是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也需要进宫请安,你也准备一下,见见皇后吧。” 韩子卿说道,他的身体目前可以说是恢复的还不错,皇上在这个节骨眼上赐婚的用意韩子卿还不是非常清楚,这个还需要进宫去探探口风,算算日子,老王爷的守孝期已经过去了,有些事情必须要抓紧了,否则到了后面,连皇上的心思都会有很大的变化。 “嗯,臣妾知道了。” 安念棋说道。 韩子卿看着她,总觉得安念棋有些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说不出来,好像是眼神?总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地方让韩子卿甚至觉得安念棋有些奇怪,尤其是她的状态。 不过,这也许是一个好事,也说不定呢? 从刚开始见面的抵触,到陌生,到熟悉,再到现在这样,很多礼节有时候安念棋也会省略掉,不过韩子卿并不介意,安念棋和他平起平坐,对于韩子卿来说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并不会让韩子卿觉得反感。 * “母亲……” 安念琴泪眼婆娑的看着安大太太。 原本以为总算是找到了托福,却没有想到最后是一个这样的结果,就连安念琴心中也实在不能接受。 当初,安念琴经受过韩子卿的身体问题,已经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用了很大的决心,才会决定和韩子珏定亲。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有面子的赐婚,赐婚,这可是韩子卿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但是竟然给了她的韩子珏。 那一日,原本应当是风风光光的一日,可是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安念棋琴打死也不会想到,竟然会发生那样难看的事情,对方还是韩佳年。 这是安念琴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走到了这一步,她甚至觉得脑海里面变得凌乱不堪,那一日的笑话,就好似是阴影一般,会跟随她一生一世,都没有办法脱离。 安大太太看着安念琴,她无计可施,她已经想了很多办法,甚至修改了婚书,没有想到会在那一日被苏禾那个不知道深浅的家伙这般直接拆穿,安念琴没了面儿就罢了,反正这也不是个可以让人说道很久的事情,但是赐婚下来,她阻止不了就算了,甚至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还会发生那样不要脸面的事情。 别说别人了,就是安大太太也没有办法,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安念琴必须要嫁给韩子珏,也必须要把这个笑话进行下去,那是圣旨,没有人可以违背。 “女儿,你听母亲一句,这无论如何,你都是要进王府了。圣旨可不比婚书,不是你不想嫁,母亲就可以帮你想办法的。” 安大太太也觉得心里面难受,好不容易 出了一个火坑,又跳进去了一个火坑,曾经她生气安念琴的不懂事,但是现在,她只有包容,她知道王府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里面虽然没有洪水猛兽,但是有安念棋,有一个让她出丑的韩佳年,甚至还有一个并不那么好对付的宁王妃,这对安念琴来说,根本就是没有对策的事情,现在就连安大太太,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了。 “母亲,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能嫁过去。” 安念琴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从王府回来之后,她几乎就没有停歇过,她不能嫁给韩子珏,如今已经变成了这样,她嫁过去是没有结果的,她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了安大太太为何最后会选择苏禾那个穷状元,为的不过就是一个安稳,可是那本来也许能够得到的安稳,此时却没有了。 嫁入王府,等着她的则是无尽的嘲笑,她无法面对这样的嘲笑,也无法面对那一日的眼见为实。 “你不要也得要,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不是你说什么就能是什么的!你给我掂量掂量清楚了,那是圣旨,若是你违背了,整个相府都要跟着你遭殃。你真的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吗?你老老实实的嫁过去,然后努力往上爬,等到二爷登上王爷这个位置的那一天,你就是王妃,到时候别说一个韩佳年,就是十个韩佳年,你想要打死她,还不是就是那一棍子的事情吗?” 安大太太看着安念琴,声音变得严厉了许多,她必须要在这个时候唤醒安念琴,她现在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而且必须要一条道走到黑,只要没有见到光,就不能够放弃。 “你可以的,母亲相信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韩佳年,挺过去,未来还不是,你说的算吗?” 第八十七章 开战了! 韩子卿说,这样风和日丽的日子最适合进宫,安念棋不懂,不过她也并不关心,此时坐在马车中,安念棋心中倒是想的很多。 这皇宫她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不过还是能够感觉到她和皇宫这个地方,八成有些不合。 虽然这里阳气旺盛。 可是不代表这里的阳气,适合她修行。 不过好在也不相冲,知识小九在宫中行事,或许会有些不太方便,不那么自由。 好歹是真龙天子,这些也都在情理之中,若是任何一个人都带有这样的气场,那天下还不大乱了? 安念棋此时在注意到,她好像已经在日常的生活中开始接受这里了,甚至还会按照这个世界的方式去思考,也许应该感谢一下韩子卿? 没有韩子卿的话,安念棋可能做不到这一步吧。 不过话虽这样说,安念棋还是对这个世界没有很多的善意,只能说是既来之,则安之。 和韩子卿在宫门口分离,安念棋依然是直接奔着后宫就去了,之前已经递了帖子,皇后那边安念棋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但是有一点是安念棋早就已经考虑好的,就是如果一定要选择一方倒戈,皇后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如今王府也变成了两个派流,之前韩子珏未曾和安念琴的婚事尘埃落定的时候,一切还并不是很能够凸现出来,现在因为淑妃的请求,让这一切变得比之前要顺理成章很多,皇后只要不傻,几乎不用猜测就能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韩子卿算是王府的一股清流,他一直以来都是很宁王妃不同的,黄色应当也能看得清,怕是这一次入宫,没有上一次那般艰难了。 “世子妃还请跟奴才来。” 门口早就已经站着五六个接 她的奴才,看模样应该是等了不少时候,瞧见她到了,前头那个总管模样的公公立马就走上前来,站在她的面前,弯着腰说道,这若不是安念棋淡定,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呢,怎么这个态度一瞬间就有了一个大转变呢? 记得之前,这些公公还很不待见她呢。 八成又是皇后那边吩咐的。 果然是一朝得宠。 安念棋不假思索的跟上去,这里是皇宫,淑妃的手就算再厉害,那也是伸不到皇后面前去的,这就是差别,一个位份之间的差别。 一路上安念棋不疾不徐,前面的小公公也不着急,按部就班的带着安念棋朝着前面走,不难看出来,这次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安念棋心里头也舒坦,找了个机会把小九放了出去,安念棋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上一次小九的八卦也算是给安念棋带来了不少收获,靠近不了皇上的话,也没有必要一定要靠近皇上,这个后宫之中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安念棋了解,日后她应该会有很多机会进宫,这个淑妃也是安念棋心中一个不屑的对象,想在后面绑着韩子珏? 她也要有那个能力才行。 顺利的进入了皇后的宫中,安念棋很快的被带上了大殿,皇后此时已经接待完所有后妃,安念棋也算是来的正是时候。 公公把她带到店内便退了出去,安念棋跪在店内请安,上面久久都没有声音,安念棋也不着急,这一次安念棋已经很明确的感觉到了皇后的态度有所变化,只不过皇后的心中八成会有些不服气罢了,这个倒是不影响,就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会对安念棋稍微的有一些看法。 不过,这些看法安念棋也不介意,给她一点时间让她自己适应,也是好的。 总不能好不容易逼着 人家接受了你,之后又逼着人间爱上你吧?? “起来吧。” 比想象中还要和气的声音最终还是响起来了,安念棋乖巧的站了起来,未曾说话,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 “世子的身子近来可好些了?” 上头问。 这可就是摆明了皇后娘娘的意思了,既然一张口就能问韩子卿,说明皇后娘娘心中还是对韩子卿比较重视的,也就代表了皇后娘娘不会因为韩子珏和安念琴的联姻就对他们有什么看法,反而,皇后娘娘已经开始站队了。 不过韩子卿六亲不认,一心只为皇上效力,这让安念棋有些摸不透,自然也只能先跟皇后表面上维持一下。 “回皇后娘娘,世子的身子比之前要好些了。” 韩子卿这个身体,别人大概都认为是没救了,反正已经瘸着了,不过皇后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真心关心的意思,听了之后竟然还有些放心的感觉。 这让安念棋多少对皇后有些刮目相看。 “抬起头来吧。” 又是这句话! 安念棋不得不说,听到这句话她的内心是非常不高兴的,为什么总是要抬头?又要拿她的长相来说事儿了吗? 好歹也算个清秀好吧? 模样有些差了…… 这可是安念棋心中的一个痛楚啊!!!! 活了几百年了,第一次被人家这么说!!! 不过内心愤怒归愤怒,安念棋还是老老实实的抬起了头来。 要不怎么都说,做人难呢? 都说修仙难,可是安念棋偏生就觉得,还是做人更难。 “瞧着比上次要出落多了。” 皇后娘娘仔细瞧了半天,居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安念棋就觉得整个脑海里面回荡的全部都是不知道你在说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瞧着比上次出落多了? 意思是她好变好看了是吗? 她,本来就好看好吗? 内心崩腾…… 不过表面安念棋还是好似羞涩的接受了,皇后娘娘也没有再说旁的话,反而是给安念棋赐了座,还赐了茶,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一个坐在上面,一个坐在下面,偶尔的抿一小口茶,也没人说些什么。 反而这样还让安念棋心里头觉得舒服一点了,皇后娘娘越是话多,安念棋越是觉得别扭,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培养感情,安念棋觉得也非常不错。 嗯,就是这样。 不过这难得的平静总会被不开眼的人打扰。 小九刚才飞回来对着安念棋耳语了没有两句,那边就有公公来报,说是淑妃娘娘来请安了。 这会儿早就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了,淑妃娘娘现在来,就代表之前淑妃娘娘没有过来请安,这可是真够新鲜的,这宫中每日请安是规矩,谁也破不了,这淑妃来的迟,不过就是仗着昨夜皇上的临幸罢了。 原本之前的赐婚时间让淑妃的地位已经大幅度的下降,皇上许久都没有宠幸过淑妃了,甚至淑妃去觐见,都是不见的,可见皇上对淑妃早就已经失去了耐心,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了宠爱。 那一段时间对淑妃来说可谓是人间地狱,只不过,这样的人间地狱居然很快就过去了,昨儿夜里皇上就去了她那里,甚至还差点耽误了早朝,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谁都知道皇上昨儿夜里歇在了她那里,甚至差点耽误了早朝,所以她才故意这么晚过来。 这些事情,在淑妃还没有进来的时候,安念棋就已经听着小九在耳边念叨一遍了,怪不得这个消息一来,安念棋就感觉到皇 后的气压很明显的降低了很多,这种感觉差点给安念棋唬住了,看来昨天晚上一点都不消停啊。 那边淑妃还没有进来呢,那边皇后的气压就已经低到安念棋都快受不了了。 要说到了这个时候了,争宠已经不是后宫必备的事情了,皇后娘娘也一点都不介意谁的宠爱更多一些,这后宫的女人多了去了,皇后娘娘才没那个心思介意这个,否则,早就气死了。 问题就出在,这宠爱是有的,但是规矩也是要的,淑妃是明显不把她放在眼里啊。 看来,今儿安念棋可是要面对一出大戏了,她赶忙就坐好了身子,等着淑妃娘娘出现。 这个时候,也需要安念棋让淑妃娘娘看看态度了。 虽然说圣旨反而是帮了安念棋的忙,但是本质上,安念棋和想弄死韩子卿的淑妃,可谓是势同水火啊。 “哟,世子妃也在呢?” 淑妃扭着小蛮腰进来的时候,先没有顾得上请安,而是对着旁边的安念棋说了这么一句话,安念棋险些一口血吐出来,这话说的可真让安念棋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还没有请安,就先关心世子妃,不就是等着安念棋先请安吗? 一句话不说,安念棋依然坐在那里,就好像变成了一个石头一样,完全没有看到淑妃不高兴的表情。 怎么了? 她需要请安吗? 需要的话,她也不愿意,怎么着? 淑妃看着她,她也看着淑妃,顺便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面容。 我仿佛看不懂你需要我做什么。 “淑妃,你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皇后娘娘说道,她的语气听起来很轻快,像是开玩笑一般,但是安念棋又在里面听到了一些说不出的威严,不过就是一些面子功夫罢了。 开战了! 第八十八章 打响第一炮! 皇后的语气听起来格外的友善,但是话语却非常的不友善,这很明显是在讽刺淑妃,只不过她和淑妃之间微妙的关系让人不难一下子就猜出来,虽然表面上皇后和淑妃现在仍然是好姐妹。 看来距离上一次安念棋进宫之后还是发生了不少事情的,其中就有皇后和淑妃的一些恩怨情仇。 原本,淑妃和皇后是不同于水火的关系,但是现在,好像不是了,两个人明显就是面子上的好姐妹,皇后可以说是给足了淑妃面子的。 这种情况在后宫中可是不多见的,小九早就跟安念棋说过了,皇后和淑妃之间的恩怨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可以说清楚的,所以每次见面,两个人都恨不得一刀捅死对方,没有什么时候他们看起来是现在这样和平的,虽然在言语上还是有不少冲突的,不过这些冲突并不影响她们看起来和平。 安念棋默默地坐在旁边,看着淑妃面不改色就说道:“皇后娘娘这是哪儿的话,今儿不是因为皇上走的晚嘛。” 她说着还娇羞的拉了一下头发,摆明了说昨儿夜里太累,连皇上都一大早起不来,更何况她呢? 不得不说,淑妃这一招可不怎么高明,任谁都知道,今儿早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淑妃这般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其实就是想让皇后难堪。 事实上,皇后已经到了并不在意皇上昨天晚上到底歇在哪里这件事情,她在意的不过是淑妃的态度,淑妃现在这样,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故意给她难看,既然这样,她也就不需要再给淑妃留什么脸面。 “妹妹确实不同于别人,总是有法子哄皇上开心,咱们后宫中的女子啊,哪个都不如你。” 皇后说着,脸上还带着盈盈的 笑意。 这句话,就连安念棋都听懂了…… 这话若是交给别人来说,怕是不是这个味道,只有皇后娘娘才有权利说着后宫中的所有女子,毕竟后宫只有皇后娘娘最大,不过皇后娘娘却不曾把自己也加进去,其实不过就是因为这话的指向性很明确。 这后宫中没有人能够把皇上哄得这么开心,那是因为用的都是正当的手段,这皇上昨儿晚上纵欲过度是为何? 说的不好听一点,其实不就是因为淑妃的功夫了得吗? 在这里,什么样的女子能够称得上是功夫了得,不就是青楼中的女子吗?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皇后就已经表达出来这么多想法,但是别说,淑妃竟然还听懂了,她看着皇后,面色有些泛青,没有想到皇后会拿这个说事情,现在可倒好,怎么感觉都有些难堪。 一句话就扭转了乾坤。 安念棋对皇后的印象稍微变了一些,原本以为淑妃已经是这后宫中很厉害的女人,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也是这般厉害,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有分出来一个胜负,对于后宫的女子来说,能够守住位份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皇上的宠爱,但是皇后这么多年来,其实有已经没有皇上的宠爱了,她一直都是一个母仪天下的角色,皇上甚至很少会来她宫中,但是她的地位却一直以来都没有被撼动过,都是独一无二的皇后。 淑妃这么厉害,最终也没有坐上贵妃的位置,可见皇上对淑妃心中还是有意提防的,这一点,皇后也心知肚明。 这就是为什么淑妃这么嚣张,宫中却一直都能够有她的一席之地。 要说气场上,淑妃就输了皇后好大一截子。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传出去要被 人家笑话的。” 淑妃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下,随后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来,从头到尾,淑妃都没有行礼,说是请安,但是实际上一点请安的样子都没有,倒是更像站在那里和皇后闲聊。 “笑话不笑话本宫倒是不知道,不过现在本宫瞧着妹妹这要是继续这般没规矩,别让世子妃瞧了笑话才是,平日里头怎么习惯都好,如今世子妃进宫,你也不说给立立规矩?” 皇后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这一次还一不小心带上了安念棋,不过安念棋任这,这可不是不小心,是故意的。 估计往日淑妃都是这般没有规矩的,但是皇后也没有什么办法,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淑妃在宫中就算没有不可撼动的地位,但是在皇上心里还是有的,多多少少还是会维护一二,这种表面看起来没有多大事情的小事儿,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只是皇后眼睛里面揉不得沙子,必须要这么说。 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磨一磨淑妃的脾气。 安念棋是很不喜欢被人这样利用,不过,安念棋对淑妃也有一些不爽,倒是不介意在这个时候被利用,只不过皇后的心思安念棋现在可以说是摸得清楚了一些,说白了不过就是最大的心灵隐患就是淑妃,以前没有觉得淑妃有什么的时候,那是因为淑妃背后还没有这么大的势力,如今看到了淑妃竟然有了这样的能耐,皇后娘娘那是怎么都坐不住的,甚至和淑妃做了表面的好姐妹,这一点可真是让安念棋没有想到。 只是这好姐妹做的也是非常的不甘心啊。 “姐姐这说的是哪儿的话。” 淑妃竟然听了这样的话还没有准备就此收手,还是不准备请安,这可就有些难看了,安念棋坐在那 里,想这反正也是不介意的,不如帮上皇后一把,虽然皇后可能不知道,但是…… 玩一玩也是好的。 如今安念棋的法术已经不像上次进宫的时候那么薄弱了,也不会再被宫中的的气势所压制,就此来看,如今安念棋可以说是已经有了飞跃的进步,在这里面动动手脚,对安念棋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 “噗通”一声,淑妃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连皇后都吓了一跳,这跪的可以说是毫无预警啊,根本就是突如其来啊,谁都没有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淑妃竟然会这么突然的来了这么一跪。 这就算了,淑妃竟然还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个头,抬起头来的时候,额上很明显的一块红印子,快要渗出血来一般,看着甚是吓人。 仔细看去,就能够发现,淑妃的眼神里面也透漏着不敢置信,她的身体完全不受她自己的控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气的跪了下来,还莫名其妙的磕了个头,头上传来的痛楚,让淑妃有些找不到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淑妃反应过来,这头又磕在了地上,这一次比刚才那一次的声音还要响亮,淑妃甚至都觉得眼冒晶星,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还没等淑妃回过神来呢,她的身体就自己站了起来,嘴巴也有些不受控制的说道:“刚才是臣妾做错了,还请皇后娘娘可以原谅臣妾的没有规矩。” 哇。 这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每个人都是一头雾水,天啊,这还是那个他们认识的淑妃娘娘吗? 简直现实被砸中了脑袋,这一定是在做梦。 “妹妹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本宫瞧瞧,你看看你这额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虐待你了呢。本来 也没逼迫你,你何必行此大礼?” 皇后娘娘说着,赶忙看了看淑妃的额头,还好没有什么大事儿,没破皮,不然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那才真的是百口莫辩。 这一点安念棋早就想到了,虽然安念棋不介意帮个忙什么的,但是对于被利用这件事情本身,安念棋可是非常非常介意的,若不是因为现在不好意思拆穿,安念棋可是不愿意留在这里继续被利用,所以自然不会把事情做得特别漂亮,让皇后也跟着揪心,这才是安念棋的最终目的。 “皇后娘娘原谅臣妾了吗?” 地上的淑妃抬起头来,一脸的惊喜,可是目光中却是茫然。 “快起来吧。” 皇后可是不敢再说一句重话,赶紧叫地上的淑妃起来。 听到皇后的话,淑妃立马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面上还止不住的开心,嘴上缩说着:“皇后娘娘不介意就好,臣妾深怕皇后娘娘误会臣妾。” 她说完这话,让皇后差点从椅子上面摔了下来,她和淑妃在这宫中少说斗了有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来,书费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的状态,真是让她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一起去花园里头散散步吧。” 皇后娘娘站起来说道,这公众的气压实在是低的有些吓人,主要还是来自于淑妃娘娘这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让皇后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每日早上去花园遛一遛也是皇后的众多习惯之一,现在也正好到了时候,既然淑妃在这里,那就干脆带着淑妃一块去吧,不过皇后娘娘的内心希望,淑妃拒绝。 “遵命,皇后娘娘您小心脚下。” 谁承想,淑妃不但没有拒绝,竟然还说了这样一句话。 第八十九章 花园抓狂记 一路上淑妃都乖巧的跟着在皇后的身侧,但是恐怕只有上天知道此时的淑妃娘娘是多么的崩溃,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做出的这些事情,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但是就是控制不了,身体在不断的靠近皇后,甚至有些溜须拍马的意思,她都能够感觉到后面的公公和宫女们看她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但是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够停下来现在这样的举动,她甚至没有一点儿的应对措施。 这到底是为什么? 淑妃很想回过头去看一眼跟在后面的安念棋,可是她越是想,就是不能够回过头去,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 不过安念棋知道,安念棋不但知道,安念棋还很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这一步,很清楚明了了,这都是安念棋做的。 淑妃不是很嚣张吗? 那么对淑妃来说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不就对一直嚣张对待的皇后娘娘俯首称臣吗? 这几乎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但是现在就在眼前上演了,甚至可以说是演的非常的到位,让淑妃自己都要怀疑人生了。 不过怀疑归怀疑,身体还是停不下来啊! 安念棋看着淑妃那抓狂的眼神,内心非常的开心,尤其是在看到皇后那有些惊恐的眼神的时候,安念棋的内心别提有多么的开心了,让一个人惊恐是一件挺没意思的事情,但是让两人同时这么觉得,安念棋还是挺开心的。 这一路上到花园之中,都是在大家的惊恐的眼神中度过的,今儿后宫就好似是中了邪一样,感觉不管什么事好似都透露着邪门的味道,公公和宫女全部都这样想,不过此时还有一个人让他们好生佩 服,那就是眼前的世子妃,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的,都没有办法影响到这位的心情,这位始终都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偶尔还会让人暂时忽略了她的存在。 开始大家还觉得奇怪,不过过了一会儿也就习惯了,本来嘛,这宫里面的事情,宫外的世子妃怎么可能知道? “其实淑妃娘娘的身份早就已经要恢复了,只不过皇上那边一直没有时间罢了,现在丞相也不刁难了,所以皇上也就放松了警惕,对淑妃又恢复了宠爱,不然这后宫之中还是有点失衡。这么多年来,宫中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时半会还真的不能够接受淑妃失宠。” 小九在安念棋的耳边说着,它在皇宫里面绕了几圈,该有的信息都已经掌握了,原本淑妃失宠之后,后宫就一直都有些蠢蠢欲动,那些被淑妃压着的人,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机会一样,不停的往上爬,导致后宫一时之间没有人来镇压,皇后向来是不管争宠的事情的,皇后只介意权利,她必须要做好一个妻子的形象,所以也不能管争宠之事,这就有些不好权衡后宫之间的关系了,以往都是淑妃压着这些出头鸟,所以后宫可以说是一团乱麻,皇后把表面整理得很干净,但是里面实际不是那个样子。 皇上也早就感觉到了,但是却也不能说皇后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毕竟她是对的,作为一个合格的妻子,皇后的身份是不允许介意太多的,这就导致很多事情变得难以平衡,所以在丞相没有继续刁难之后,淑妃的宠爱很快就恢复了,今儿早朝去晚了,其实也是在后宫给淑妃一个面子。 这就难怪了,安念棋不相信情爱,自然也不相信有这么多后妃的帝王的情爱,只是奇怪的是,皇上竟然能够给 淑妃这么大的面子,想来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八成就是这个原因吧。 一边想,一遍随着眼前的两人走到花园之中。 如今就快要到除夕夜了,天气也变得非常冷,若不是皇后的习惯撑着,怕是这个时候没有多人会选在在这个时候去花园里头散步了,安念棋瞧着皇后娘娘披着大麾走在前面,淑妃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她也紧了紧手中的汤婆子,跟上去,好在还没有下过雪,怕是今年的雪不会那么容易来了。 安念棋心中叹下一口气,果然,还是影响了一些气候的。 “娘娘,天冷了,要不娘娘就早些回去吧?仔细着了凉。”、 淑妃也感觉到了这寒风凛冽,自然还是跟前面的皇后娘娘低着头说,这些话本来都是身边跟着的一等宫女说的,哪儿就轮的上让主子来说了,结果淑妃道士好,把宫女的话都抢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淑妃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呢。 这后妃之间的关系,若是真的比对起来,当然是比妾室要好得多了,妃位的那也都是主子,就好比淑妃,虽然比不上皇后,但是大小也绝对是个主子,这些话,就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该轮到淑妃来说的,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奇怪无比。 不过好在,前面的铺垫已经足够,这也就让后面的人已经没有多少惊讶的地方了,不过后面的人虽然看似能够习惯,但是其实,皇后并不能习惯这样的淑妃,实在是,太吓人了! 还没等皇后说什么呢,居然就看到前面那一抹明晃晃的身影,安念棋就觉得心口上有一阵痛感,随即立马出现,就闻到了阳气的味道。 没错,是用闻的。 这股味道不知道从哪儿飘散过来,但是安念棋很明显的闻到了阳气的味 道,而且还是非常重的味道,这种味道,安念棋已经很久没有闻到了。 有一种人,他身上有没有灵根暂且不提,但是他身上有一股阳气的味道非常好闻,这种味道让修仙的人只要闻到就会变得非常兴奋。 尤其是,这一位还是龙阳的味道。 这个时候对于安念棋而言,长相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阳气才是最重要的,她甚至差点受不了一下子扑到前面去。 原谅她,每一个修仙的人都是这样的,碰到这样的身体,如果没有一点想法的话,那也就不要修仙了。 不过想法是想法,但是实践起来还是非常困难的,第一就是首先要判定阳气是否会伤人,其次是,阳气不是那么好就可以吸取的,尤其是多多少少也是要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面,尤其是,龙阳可不代表是个人就能吸取,有可能还会反噬。 只是,这看到,还是会激动啊。 至少在安念棋的眼中,皇上简直就是秀色可餐的食物啊! 但是现在不是忙着看食物的时候,因为周围的人都跪下了,安念棋也赶忙跟着行礼。 “都起来吧。” 有些雄厚的声音传来,安念棋这才跟着前头的人站了起来,不敢抬起头来,甚至感觉到了一阵巨大的气压。 唯一值得安念棋庆幸的是,皇上的身上没有灵根,只有龙根,龙根也不是他与生俱来的,有些东西会根据后天的情况而改变,也许他出生的时候并不是皇上这个位置的最佳人选,当时龙根自然也不再他身上,但是后来他根据外力也好,自身的改变也好,得到了这个位置,龙根自然而然的就会出现,这个和灵根还有所不同,不会自己生长,也不可以修炼。 不过也有可 能是万物一定要一个循环,比如皇上如果真的是长生不老,那可是不行的,所以他也就同样的失去了修仙的资格。 不过,这里的人,对于修仙的资格……可能也不是很看重吧。 安念棋低着头,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听着前头皇后娘娘和皇上说话,面对皇上的时候,皇后娘娘闲的温婉大方,柔软的语调说着:“宁王世子陪着皇上来的?” 这话就好像是午后的一句问候一样让人舒适,安念棋好像知道为什么皇后娘娘能够不被撼动了,这样一个妻子,做的确实很到位,和安念棋比起来,就是天壤之别。 “给皇后娘娘请安。” 韩子卿的声音从前侧传来,安念棋听了之后不免心中一动,稍许抬起些头来,朝着韩子卿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他坐在轮椅上面,身后跟着一个公公,小心翼翼的推着轮椅,他脸上带着笑容,面色红润,瞧着一点都不像是受伤很久的人。 “你身子不爽利,还是不要多动。” 皇后赶忙就按下了韩子卿请安的手,皇上对谁好,她就对谁好,韩子卿的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有目共睹,现在这个时机,皇后更是不会错过了。 “谢皇后娘娘。” 韩子卿道。 “皇上吉祥。” 安念棋刚才一个晃神,没有控制住淑妃,淑妃倒是钻了个空子,赶忙就请了安。 安念棋看着淑妃那笑意盈盈的模样,怕是此时心里面都要气死了。 这还算是好的呢。 安念棋想到,怕丢人不是吗? 现在不让你丢人,什么时候让你丢人呢? 安念棋手指一捻,那边淑妃就跟着了魔似的向着皇上扑了过去…… 瞬时间,整个皇宫都变得寂静无比。 第九十章 我的淑妃你还好吗? 皇上下意识的一躲,淑妃就扑了个空。 这下整个花园里头的人都傻了眼。 淑妃这是怎么了? 这般失仪? 失仪算什么? 安念棋恨不得勾起嘴角,不过这个时候不太合适,她还是装作和皇后娘娘一样惊慌的稍微往后面退了两步,只见那边的小太监还算机灵,推着韩子卿也稍微往后面退了退。 “淑妃……” 皇上刚准备开口,谁知道趴在地上的淑妃却突然又爬了起来,她看着皇上,满眼的惊慌失措,可是她的身体根本就不能受到她的控制,突然就在花园里面原地转起了圈来,一圈又一圈,根本就停不下来。 这举动虽然没有刚才的疯狂,但是来的也足够突然了,为什么突然就转起了圈来,不知道的猛的一看,就好似在花园之中跳舞一般,只是联系之前的举动,这跳舞实在是来的有些突然了,突然到根本就没有人反应过来。 往日淑妃虽然也有些没有规矩,但是在皇上面前是绝对不会没了规矩的,多数的时候都表现得极为良好,若不是因为这个,皇上也不会一直宠爱她,只不过偶尔有些小脾气,但是也有些小惊喜给皇上,说白了就是新鲜感,也会有些出其不意的举动。 只是今日这个举动,已经不是能够用出其不意这四个字概括得了,简直让皇上根本就是摸不着头绪。 连皇上都摸不着头绪的,更不要说是别人了。 皇后这边可以用惊呆了来形容,就没有见过淑妃这模样,皇后险些以为淑妃这是中了邪,甚至下意识的朝后面躲了躲,虽然说不能全部的躲过去,但是多多少少也露出了一些害怕的神态。 至于安念棋,她只需要在皇后移动的时候跟着移动就好了, 全程一直微微的低着头,没有抬起来。 “淑妃这是怎生了?” 还是皇后娘娘先开了口,到底她还是皇后,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也稳住了心绪,这么多年来,淑妃在宫中从来没有漏出来任何的破绽,这也是为什么淑妃能够和皇后斗了这么多年的原因,也不过就是因为淑妃很小心翼翼,虽然看起来树大招风,但是没有哪件事是做得不妥当的,甚至可以说,每件事情淑妃都非常的小心,正是淑妃这样的小心,才在宫中一直停留到了现在,这中间其实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这么多年来,皇后一直在找淑妃的漏洞,可是一点都没有找到,甚至可以说她是铜墙铁壁一般的难以入侵,一般不会再皇后的面前露出这么大的破绽,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皇后了,就是宫女太监,也都看的清清楚楚。 皇后话音刚落,淑妃那边突然就猛地朝着皇后冲了过来,好不容易因为皇后那句话回过神来的人又呆住了,只是还没等大家发完呆,淑妃居然就抱着皇后娘娘狠狠的亲了一口…… 皇后娘娘的脸上瞬间就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红唇印。 现在根本就不是惊呆了的问题,而是,石化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淑妃娘娘亲了皇后娘娘? 这两个是同水火的人,在众人的面前……做了什么? 安念棋也睁大了眼睛,做出了一副非常惊讶的样子,但是其实她的心中早就已经明明白白了,本来就是做的事情,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不过现在,必须要装好了,可不能露馅才是。 韩子卿远远地看见安念棋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要发笑。 现在这个情况,他 再清楚不过了,这里面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人,就只有安念棋,不然难不成真的是淑妃中了邪? 说出来他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安念棋在里面用了小手段。 不过,这个小手段确实用的让人大快人心。 看你不爽我就整你。 这是安念棋活着的信念。 等到大家正准备制止的时候,淑妃却抱着皇后娘娘的脖子,在另外一边的脸颊,又亲了一口。 这下终于把皇后娘娘的魂儿给召回来了。 皇后娘娘立马伸出手去推淑妃,却想不到,根本就推不动淑妃,看着小巧可人的淑妃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死死地抱住皇后娘娘,亲了一口又一口,不一会儿,皇后娘娘的脸上就一脸的红印子,皇上那边几乎是快要看傻了眼,直到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上前拉了一下,皇上才算是回过了神来。 “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皇上的声音充满了威严,但是却呵斥不住仿佛正在发疯的淑妃,她根本就没有听到皇上的话一样,继续抱着皇后娘娘不撒手,她的力道甚至没有减去半分,而是又增加了一些,皇后明显感觉到脖颈处一阵一阵的疼痛,是被淑妃勒的。 尽管这个时候,皇后也没有失去她的仪态万千,甚至没有做出出格的动作,只是用手轻轻的推了推淑妃,但是根本推不动,只有她身边的贴身宫女敢在旁边稍微的帮帮忙,其他人,没有皇上的旨意,都不敢动,安念棋更是好似吓傻了一样地站在后面,完全手足无措。 “快给朕把淑妃拉下来!” 看着皇后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皇上不禁有些心焦,立马就放了话出去,这下宫女和太监终于敢动起来了,五六个 人上前,才算是把淑妃拉了下来,离开皇后之后,淑妃就好像是终于没了力气一样,竟然没有一点的挣扎,就乖巧的站在旁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不过如果仔细看她的眼睛,还是能够看到她眼中的惊慌失措和害怕,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淑妃自己也并不知道。 但是她怎么办? 现在这里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她的疯狂举动,她之后该怎么做? “臣妾……” 她一离开,皇后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看着皇上,完全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脸的红印子,但是看起来依然楚楚可怜。 “你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对皇后虽然没有了悸动的感情,但是还有亲情,否则皇后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一直相安无事的在那个位置上面,如今看见了皇后这个样子,皇上心中没有一点触动那是不可能的,立马就严声厉色的问淑妃。 若是平时的话,皇上也不会因为皇后怎样就这样对待淑妃,只是因为今天实在是有些特别,刚才淑妃那个举动已经在这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出几日,就会传遍整个皇宫,皇上对此自然是非常清楚,自然是不可能在这里放过淑妃的。 只可惜,淑妃并不是皇上三两句就能够问出个所以然来的,就比如说现在,淑妃看着皇上,竟然傻傻的笑了起来先开始只是扬起嘴角,然后是越来越大的笑容,到最后是放声大笑,响彻整个花园。 不得不说,这样的笑声让人觉得恐惧,尤其是皇后,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先是淑妃抱着她亲,然后是大笑,这之间…… 她不由自主的朝后面退了几步,安念棋也跟着退了几步,小心翼翼的模样看起来根本就是害怕了淑妃的 模样。 皇上心中大怒,看着淑妃,立马便说道:“你们几个,把淑妃给朕绑回储秀宫,没有朕的允许,不许放出来!” 一句话,立马就禁了淑妃的足。 本来以为淑妃会害怕,但是没想到,淑妃根本就没有害怕,反而继续更大声的放声大笑,知道几个人把淑妃搀着扶下去,才算是让人松了一口气。 安念棋看着淑妃离开的身影,心知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淑妃就彻底的失宠,她是一个很有手段的女人,之后还是会想办法恢复原样,不过没有关系,大不了她的冲了之后,再让她好好的丢丢人不就行了吗? “送皇后回去休息。” 皇上又看了一眼悄悄抹眼泪的皇后,有些心疼的说道。 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安念棋扶上了皇后的胳膊,这个动作很小,只是在现在却没有一点越距的意思,反而很暖心,皇后也并没有推开她,反而是接受了她这个动作,不过她脸上的惊慌也没有消退,倒是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安念棋。 直到一行人走远,皇上才看了一眼身边的韩子卿说道:“唉,如今后宫也没个安宁。” 很显然,他和汉子的关系非常亲近,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韩子卿点了点头,很明显也被吓得够呛,这等事情,韩子卿还真是没有亲眼所见过,就算是知道这背后的一些原因和门道,却也还是被吓到。 反而,皇上却好似一点事情都没有,这有些出乎了韩子卿的意料,除了开始的时候皇上有些呆愣之外,之后的所有时间里,皇上几乎都是愤怒的,这是为什么呢? “走吧,今也没了心思!” 甩袖,皇上皱着眉头走在前面,想着淑妃方才的举动,忍不住觉得心烦。 第九十一章 皇后的宴请 门关严,淑妃站在储秀宫内,宫内一个宫女都没有,只剩下淑妃一个人,在这诺达的储秀宫内,一时间竟然有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感觉。 皇上刚才差了人来,说是宫内的所有宫女全部被转移出去,这段时间淑妃只能在储秀宫的正殿之内,不可自由出入,随后皇上会准备一个老嬷嬷过来伺候着,其余人均不能见。 这已经是最严厉的惩罚了。 毕竟在宫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疯,按理说,打入冷宫都不过分。 只是,淑妃却觉得冤枉,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她只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她的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她也不想那么做,但是就是控制不了,到底是为什么? 淑妃不明白。 好不容易子皇上面前重新的博得了好感,现在几乎全部都已经消失了,她知道对她来说,这意味着什么,眼前的情况就已经足够说明如今的现状,她不甘心,却没有办法。 这么想着,淑妃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只能在储秀宫内呆呆的站着,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储秀宫,比刚入宫的时候,还要悲凉。到底是为什么她走到了这一步? 她不甘心,绝对不能就此屈服。 淑妃想着,她站在中间,一步一步的走进殿内。 失宠? 她在宫中这么多年,失宠的日子多了去了,就算进了冷宫,她照样有办法爬出来,这算什么? * 不过,这个消息很快的就传到了相府,且不说安老太爷有多么的激动和焦躁,就是安大太太这边都有些坐不住了。 这一件事情还没有得到处理呢,又来了一件让人恼火的事情,不说别的,就这一点,安大太太真的是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原本以为好不容易能让安念琴脱离苦海,结果淑妃那边求来的圣旨居然闹了那么一出风波出来,尽管这样,以后安念棋嫁过去,若是韩子珏真的争气的话,那肯定也是不会亏待了安念琴,说不定真的有机会左上王妃这个位置,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吧。 可是偏生这个时候,淑妃又出了乱子,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韩子珏最大的后盾,就是淑妃,此时淑妃除了这样的事情,接下来马上就是皇上要封爵的时候了,老王爷的三周年刚过,在之后韩子卿就要继承老王爷的爵位,宁王,就非韩子卿莫属了。 可是如今,并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 如今韩子卿看起来并不像是一时半会就会死的人,他甚至可以说是红光满面,哪怕之后韩子珏有机会弄死韩子卿,但是万一安念棋的肚子争气怎么办? 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问题,最好的机会,还是在韩子卿没有继承爵位之前。 估计是,来不及了。 安大太太有些沮丧,想起来那个被自己关起来的女儿,从第一日的不肯进食,到今日已经几乎恢复正常,她的心不免有些疼,如果可以,她希望安念琴可以一辈子都不要这样慢慢变得强大起来,因为强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几日,安大太太几乎都为了这件事情焦心,只不过她以为焦心的事情没个尽头的时候,又出现了另外一件事情。 就是皇后娘娘的帖子。 如今已经快要除夕了,天气可谓是越来越冷,眼看过几日就是腊八节,每年的腊八节皇后娘娘都会邀请所有女眷入宫一同过节,算是庆祝,这个习俗在先皇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延续到了现在,算是多年以来的一个习惯。 只是,腊八节的时候,图个吉利,一般 都会带上所有的家眷,除了妾室上不得台面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去,本来就不是很讲究,也不会介意男女同席,这个时候安念琴就势必要见到韩子珏。 虽然安念琴已经冷静了下来,但是,安大太太并没有办法确定,她会不会抓狂,或者说出不该说的话。 若是不带安念棋,又不合规距,这等时候,安念琴需要出去的时候,想到这里,安大太太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相对而言,安念棋就变得淡定多了。 这个习惯小九早就已经告诉过她了,她也可以说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对于腊八节,安念棋是没有概念的,也算是补了补课,不过就是皇后宴请,请大家去宫中进行一些活动,吃吃喝喝,这倒是没有多大难度。 对于淑妃,估计是不会出息这次的宴席了,还没有听说淑妃被接触了禁足,这个节骨眼,安念棋道是也不准备把淑妃放出来,等到她进了宫,应该也不难控制住淑妃不要再腊八节出了什么乱子,万一她猎奇,让皇上回心转意,可不是一个好事。 她废了这么多的心思,就是为了能够让韩子卿顺利的继承爵位,总不能到了最后,再让淑妃有什么办法让皇上回心转意,这么想来,安念棋倒是真的应该为进宫好好做点准备。 “想什么呢?” 韩子卿放下手中的书本,他看着安念棋许久了,近来安念棋总是会突然的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总是皱着眉头,让韩子卿总觉得她不是在想好事儿,谁让安念棋本来就不是一个爱干好事儿的人呢。 想起来那一次宫中淑妃的亲密举动,韩子卿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别说,那一天的戏可是真的很足,若不是韩子卿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怕是已经被淑妃的举动下 住了,更不要提皇后心中该有多么的懊恼了。 “没想什么,世子怎么褪下了披风,这样会着凉的。” 自从韩子卿那一次寒气入侵之后,安念棋在这方面就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不过韩子卿还是很喜欢安念棋这样的照顾,反而觉得有有些开心,每次按年说他的时候,他反而有一种更高兴的感觉,也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反正韩子卿只要这么想着,就觉得心中有些温暖。 已经记不起来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的关心过了。 “没事,屋子里面暖和,天色也不早,休息吧。” 韩子卿把书放到桌上说道,安念棋点了点头,便走到韩子卿的身边,先把披风给韩子卿披上,之后又推着韩子卿慢慢的走到床边,把韩子卿弄到床上她才把轮椅推远,细心的给韩子卿盖好被子,把蜡烛吹面,安念棋慢悠悠的摸着黑,躺在了韩子卿的身边。 从安念棋进了这儿院子开始,这些小事情就好像都被安念棋承包了一样,她从来没有觉得有多么的繁琐,也不觉得这都是丫鬟应该做的,反而没有丫鬟的监视,她觉得这样很自由自在,不过这也就给了宁王妃没有机会布置眼线,就算是进了这个院子,也没有办法打听到任何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安念棋做这些事情的事情,总有那么一瞬间,韩子卿突然觉得,哪怕就是这样残废一辈子,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在现在看来,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皇后娘娘的宴会,王妃会去吧?” 安念棋躺下来,转过身去,问身侧的韩子卿。 “会,子珏也会去。” 很明显,和方才相比,韩子卿的声音稍微低了一些,也冷了一些,他心中对王妃母子早就有了芥蒂,这芥蒂恐怕一时之间根 本就难以消灭。 不过也是,现在已经不是芥蒂的问题,已经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 “嗯。” 安念棋点点头,之后再也没有说话,天光一亮,就开始准备起来。 虽然距离腊八节还有好几天,但是之前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王妃那边也没有叮嘱,安念棋干脆就让小九去多方探听了一下,之后准备好了需要准备的东西,当日一早,她就起了个大早,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给韩子卿把脉。 之前安念棋并没有这样的习惯,不过现在却和之前不同了,她每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韩子卿把脉,以免发生上次发生的事情,不过好在韩子卿的身子很争气,今日一点儿事情都没有,甚至气血很顺,若是好生调理,韩子卿的身体怕是很快就能下地走动了。 准备的非常快,安念棋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拖后腿的准时到了侧门,宁王妃看到安念棋等在那里的时候,眼中还有些不屑。 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为何那一直都不喜欢韩子珏的韩佳年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她非常相信自己的儿子,想来想去只有安念棋这个妖女才能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听说淑妃在宫中出了事情,当时也有安念棋在场,宁王妃就知道,这中间绝对有安念棋的关系。 “上车吧。” 宁王妃说道,再也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越是和安念棋有关系,宁王妃就越是不能轻举妄动,谁知道这个妖女还有什么办法,万一在宫中发生了别的事情,怕是她也是要遭殃的。 “看来她已经有所防备了。” 韩子卿在马车上面对安念棋说,他对宁王妃很了解,方才的那番表现,韩子卿看在眼中,却已经记了下来。 “那就让她防不胜防。” 安念棋笑着说道。 第九十二章 亲家见面 淑妃的事情可以说是传的整个宫内宫外都沸沸扬扬,不知道的都说淑妃别不是得了奇怪的病吧,不然怎么会这般疯狂呢,不过说归说,到底还是没有人敢在淑妃的面儿上说什么的,不过这个人,就是想见,也见不到啊。 自从淑妃被禁足了之后,可以说整个皇宫就变得热闹非凡,原本不敢再淑妃面前造次的宫女太监,这会儿好似是得到了允许一般,肆意的在宫中说上了主子的坏话,只是这一瞬间传的太快,就是找,都不知道这些话儿到底是从何而来。 皇后在这个时候设宴,倒是也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就显得淑妃更加可怜而已,记得以前的腊八节,淑妃跟皇后每年都为了争得腊八节的一些事项吵得厉害,这一次,没有了淑妃,皇后独大,一切井井有条的安排着,许多宫女太监都不免擦了一把汗,结果皇后娘娘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发难,反而是趁着这个机会好生的准备了腊八节,也算是让人都跟着惊讶了一番。 到了日子,宫中从白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毕竟腊八节对于宫中来说还是一个很重要的宴请,往年也就只有腊八节和年后,宫中才会设宴,其他的就是一些皇后单独宴请女眷的,不过近几年皇后和淑妃斗的厉害,实在是难以分出心思去宴请,原本宴请是一个拉人脉的好机会,可是谁都不愿意把人脉放到台面上来拉,反而到了后面,就都不愿意去做这些事情了,只在宫中自个儿斗自个儿的。 这样一来,这种难得的宴请还真是少了许多,所以腊八节就变成了一个比较重要的宴请,不要说是宫女太监了,就连宫中的其他后妃也都非常的重视,毕竟往日这个人脉都是被皇后和淑妃垄 断的,她们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外界,尤其是这些不受宠的,这便是一个机会,对他们来说,也可以做一些让皇上能够注意到她们的事情,那样子的话,说不定会有新的机遇。 宫中就是这样的,若是不主动出击的话,也许,这一辈子都要这样老死在宫中了,有不少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皇上的面,这等情况非常常见,对于她们来说,这个宴请,大概是一年一度唯一可以露面的机会。 平日被淑妃压制的那些,终于可以露出面来了,皇后并不想淑妃那样压制她们,这大概是唯一能够让她们觉得开心的事情了。 安念棋一行人也达到了皇宫的侧门,男客和女眷很少会有这样的机会一块儿从皇宫出入,这一次的宴请,皇上也会参加,自然是在主殿,不是在后宫之中,所以,都是携带家眷入内。 安念棋跟在韩子卿的后面,到了门口,所有的丫鬟便被留在门外,只有主子们才能进去,安念棋本来准备推上韩子卿的轮椅,但是韩子卿却摇了摇头,安念棋的手刚放下来,那边就跑过来了一个小太监,推上了韩子卿的轮椅。 这倒是安念棋也能理解,她的身份是世子妃,这等事情在王府里面做出来,别人眼中看着或许是亲密,但是若是在宫中,那就是不守规矩了。 毕竟皇宫之中的规矩,实在是要比王府里面多太多了。 一路到正殿外面,前面的小太监才停了下来,弯着腰对韩子卿说了几句话,韩子卿点点头,就见那个小太监弯着腰朝着前面跑进去。 这是去通报了。 好在宫中一点都不缺少宫女和太监伺候,那小太监前脚进去通报,后脚就又来了一个小太监,推 上了韩子卿的轮椅,这倒是接的很快,安念棋都要惊讶了,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太夸张的表现出来。 “冷吗?” 韩子卿侧过脸问安念棋,安念棋不得不走到韩子卿的身侧,让他看见她,然后才摇了摇头说道:“不冷,世子呢?” 安念棋瞧着韩子卿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免又想到了韩子卿体内的寒气,便把手中的汤婆子放到了韩子卿的手中,又把他手中的那个收了回来,果然,比她手里的这个凉了许多。 一般汤婆子是不会这般拿到室外的,只不过因为韩子卿的体质比较特殊,所以安念棋特意在宫门口向宫女要了两个,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不过这个也早先就有人备下,倒是不难拿,只不过此时拿在手中有点别扭。 不过好在韩子卿是病人,所以即使有些别扭,别人瞧了也不会说些什么。 看到安念棋的动作,韩子卿勾起了嘴角,虽然平日里瞧着安念棋总是一副不好相处的模样,甚至都没得什么表情,但是她的动作总是能够让人暖心,而且这都是别人做不出来的动作,让韩子卿每当这个时候,就会觉得能够活下来,真的是幸福的事情吧。 走在前面的宁王妃瞧见后面的韩子卿和安念棋,不经皱起了眉头来,以往不觉得这两人居然有这般恩爱,这个韩子卿她是知道的,向来都是面无表情的,规矩虽然都做的妥妥当当,但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让她感觉到舒服过,反而是妹妹瞧见韩子卿,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悦,如今又多了一个让人不悦的安念棋,想到过些日子安念琴便会过门,宁王妃真心是有些后悔,若不是丞相和她们站到了一边,怕是这辈子,宁王妃也不会想要 和丞相府打交道。 就因为一个安念棋,也是不想的。 安念棋瞧见宁王妃的眼神,又微微低了头,然后看了看韩子卿的脸色,才没有在说些什么。 原本闹哄哄的节日氛围在宫中变得异常的安静,只等着小太监进去通报,这个过程在他们看来,到底还是有些漫长,也许是因为王府来的太早了,这会儿只有他们一家在这里候着,原本都不怎么亲近,除了安念棋和韩子卿说了几句话之外,几乎就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再发出声音。 不过一会儿,那边就有太监领着人进来,安念棋还没有看清来人,就见那小太监飞一般的冲到了里面去通报,在一细看,原来来的是丞相府,怪不得小太监那边那么着急呢,丞相在这里,可也算是个大人物了。 这见到了丞相,安念棋却好似没有瞧见一样回过了头来,让站在第一个的安老太爷不免觉得心中有些堵,这个安念棋,自从那一日悬梁之后,便有些奇怪,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给宁王妃,世子,世子妃请安。” 不过安老太爷虽然憋屈,但是到底还是识相的,上一次被韩子卿折磨的够呛,现在是在皇宫之中,安老太爷可不想和韩子卿红了脸,虽然他现在瞧见王府这一家子就觉得心中有些气恼,但是表面功夫还是做的很好。 后面的人瞧见安老太爷先作了礼,自然也都跟上,安念棋这时看过去,才瞧见跟在后面的秦氏,她瞧着胖了一些,气色也比之前好了一些,安青云也被秦氏抱进了宫,如今已经两岁的安青云倒是看着精神的很,在秦氏的怀中睁着大眼睛东瞧瞧,西瞧瞧,在看见安念棋的时候,立马便伸出了手来。 安 念棋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安青云就把手放了下去,然后乖巧的窝在秦氏的怀中。 安二爷和秦氏明显都有些激动,看着安念棋都有一点溢于言表,只不过现在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机会,所以二人也都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在后面跟着老太爷行礼。 “这不是丞相吗?快快请起。” 宁王妃心中虽然有些不爽利,但是面对丞相还是热情的紧,马上他们就是亲家的,不管从那个方面来看,丞相都是一个得力的助手,淑妃毕竟在宫中,很多事情不是她能够决定的,所以还是要靠着外面的人来帮忙,她和丞相都属于外面,自然应该多走动才是。 就着王妃的话,安老太爷这个礼也没有做到底,就站了起来,毕竟她心中对韩子珏那可是意见不小的,就算不至于坏了大局,但是说到底,安老太爷对安念琴还有一份疼爱在里面,自然是对韩子卿多了几分怨言。 安老太爷和宁王妃两个人也算是各自心怀鬼胎了,完全知道他们两个人心中想法的安念棋这个时候倒是看向了安念琴。 安念琴很明显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整整一圈,瞧着一点精神都没有,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飞扬跋扈的安念琴,看来是受了不少苦,心里头也接受了必须要嫁入王府的这个事实。 安念棋别开眼,很显然,这一切还是安念琴自己促成的,她本来不需要经理这大起大落的心情,但是现在却不得已这么做,谁让她总是无法坚定自己的想法呢。 不过,或许这对于安念琴来说,目前也算是一种磨练? 安念棋看着安念琴,一时之间竟然探不到她的想法,看来安念琴,果然是新生了? 第九十三章 沉不住气的安大太太 这会儿还有点早,主子们都还没到,那两个小公公一道儿回来,瞧见宁王府后面就是丞相府,便通报让两家一块儿进去。 原本的对话就在这里结束了,虽然看着热情,但是很明显,两家人都不是很乐意理会对方,这倒是很明显的事实。 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能够理解,却也不能在短时间之内就接受,也不过都是当面的客气罢了,就安老太爷的想法,安念棋心中清清楚楚,不过同时,安念棋也有点惊讶于安老太爷的想法,他果然心很大,这一点安念棋倒是没有看错。 跟着宫女走到殿内,安念棋站在韩子卿的身后,只觉得这殿内有着很足的阳气,这是几代明君宴请的地方,几乎每年都会有一些宴请在这里举办,所以相对应的也会阳气味道比较十足,这里也算是皇宫里面为数不多的阳气旺盛的地方,安念棋在后宫去了几次之后,很明显的感觉到后宫的阴气非常重,若不是皇后身上有凤气,怕是压制不住后宫的阴气。 这倒也是正常现象,毕竟死伤过多的地方,都是这样的,尤其是皇宫,其实跟外面的宅邸比起来,后宫的阴气都不是一点点。 每次安念棋进宫的时候,都会有那么一小会儿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就好,也是因为宫中的阴气太重,而她还好是修仙体,那些阴气再重,怨念再大,也伤害不到她,毕竟她的灵根就是仙体,不会有怨气靠近。 但是其他人就保不齐了,还有就是恶念太深的人,也不会被影响,内心本有邪,不够强大的邪气根本侵蚀不了,反而是锦上添花。 不过安念棋还未曾进过阳气这么茂盛的地方,所以一旦进入殿内,安念棋就仿佛 醍醐灌顶,身上一阵舒爽,任督二脉都有一种打通的感觉,这个地方,绝对是个好地方,像金銮殿、御书房这种几代明君生活过的地方安念棋必然是进不去的,但是这个殿,也是吸收了不少阳气,足够让安念觉得意外收获。 此时人虽然不算很多,但是还是有几个官职不太高的携带家眷就坐,和宁王妃还有丞相请过安之后,就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面去,至于丞相府的位置,居然就在宁王府的旁边。 这倒也是正常的,毕竟目前看来,丞相府和宁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两个房的女儿先后嫁给这一对兄弟,可不是关系深厚吗?何况丞相的身份本来就不低,这一来而去的,自然要坐在边上了。 位置安排的也很合理,王妃坐在了第一个,然后依次是韩子卿,安念棋,韩子珏,再往那边去就是安老太爷,老太君,大房,二房…… 王府和丞相府都不算是人丁旺盛的家族,对面的户部尚黄家就有所不用了,洋洋洒洒的坐了一大片,一排又一排,瞧着都快要挨到强了,这可真是修来的福分,安念棋看过去,那边大大小小的小孩子就有七八个,瞧着都规规矩矩的有模有样,这样的宴会,只有嫡亲才能入内,自然也就证明,户部尚书这个老爷子身体不错,阳气也旺,看面相也比较正气,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儿女福。 人的福报,跟人有很大的关系,为何王府人丁稀薄,也有原因,既然是真龙,必然曾经也有过生杀掠夺,上辈的孽,下辈来还。 不过修仙和邪道并不相通,不代表这样韩子卿就无法得道成仙,法门不同,自然不同,安念棋所处的修仙界这些事情难道还在少数吗?最后得道成仙 的也不少,修行是看个人的。 坐在韩子珏身边的安老太爷明显的有些不开心,别人也就罢了,偏生他旁边坐的人韩子珏,这可是他最不待见的人,韩子珏也是一头的冷汗,往年都是王府坐在这边,丞相府坐在对面,今年倒好,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不是故意这么安排的,让大家都不免有些尴尬,尤其是韩子珏,此时还真是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安老太爷目不斜视,抓着桌上宫女放好的茶杯,捏了又捏,最后还是没喝一口就放了下来,看不出来喜怒哀乐。老太君也沉稳的很,从进来到现在为止,一句话还没有说过,别看老太君平日里面没少咋咋呼呼的,但是安念棋清楚得很,老太君才是一个看的最清的人,麻烦事儿尽管交给安老太爷,别的她才不管。 至于安大太太就没有老太君这么想的开了,毕竟是她的女儿,就算是已经想通,其实也像是吃了一口粪一般难受,今日瞧见韩子珏跟没事儿人一样,心中不免有些气恼,最后竟然叫上了秦氏还安念琴,一同出去透透气。 “去吧。” 她们前脚从侧门出去,后脚韩子卿就和安念棋说道,安念棋嫁入王府以来,其实很少回到丞相府,韩子卿也知道安念棋和丞相府自然不如表面上那般和气,不过她对秦氏是完全不同的,一直不回去,能在这里看到秦氏,那是非常不容易的,自然也该出去说说话,此时距离宴会开始还要好一会,若不是他身子不好,王府自然也不会来的这么早,总怕路上出什么问题。 得到了他的首肯,安念棋点点头,便悄然生息的从那个侧门走出去,外头是一条长廊,接着是一个封闭的小院儿,里头无非都是一些花花草 草,然后是一些长廊,长廊的尽头有一个小亭子,安大太太和秦氏就坐在那个小亭子里头,这里只有一个门,就是连着大殿的那个门,看来是专门给客人出来透气用的,小院儿说小也不小,至少有一个小宫殿那么大,不过这个在皇宫,绝对算是小的了。 这会让天儿比较黑,小院儿里头的灯笼倒是不少,但是也没有人注意到安念棋,安念棋就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然后听着那边安大太太声音不小的说道:“我说你死守着这么个孩子有什么用?外头谁认二房,到底还不是最终大房的最有面子,我看着云哥儿也喜欢,过继过来还不是咱家的烟火?” 很明显今儿安大太太心情不好,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婉转,这一番话说出来,安念棋听着就有些生气,这个安大太太还真是做什么都不用脑子啊。 此时安念棋已经走到了安大太太的后背不远处,听了这个话,立马便勾起嘴角,用有些讥讽的语调说道:“今儿这是在宫中,不知道大太太您是犯了什么毛病,说出这番话来,也不怕别人笑话丞相府。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您入府好些年,才生下姐姐这么一个女儿,大伯过世之前,也没有见您续上烟火,这会儿这般说,合着就好似是骂自个儿似的。大房和二房说起来确实有些不同,可是如今咱府上大房不是没得烟火吗?到最后也没差,何必计较这个,我们云哥儿也不在意。” 安念棋边说便走到秦氏的身边坐下来,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把云哥儿接过来抱在怀里,云哥儿听着咯咯的笑,还用着不清不楚的声音说:“不字儿一,不字儿一。” 安念棋听了半天,才听懂是不在意,也笑了起来。 安大 太太可是真的笑不出来了,这个安念棋居然敢这样顶撞她,当场就变了脸色道:“我说话可是能容得你有半分不满的?” “安大太太可能是不知道身份,如今我是什么身份,大太太您是什么身份?别的不说,见了我还不是要乖乖的行礼,安大太太好歹曾经也是个大家闺秀,连点规矩都不懂吗?” 安念棋这话说的严肃,这世子妃跟她比起来,她还真比不了,安大太太娘家确实势力不错,但是安大爷去的早,安大太太身上也没有捞上称号,到了现在也不过就是看在丞相府的面子上才稍微有人尊敬,皇上那边也是绝对不会封赏的,如今安家已经有些树大招风,还有一个淑妃,这就更是说道不清楚了,自然不会在扩大安家的势力。 听了这话,安大太太虽然生气,但是也闭了嘴,再也没有说话。 安念棋用余光看了一眼安念琴,谁知道安念琴竟然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她们的话一样,这一句都不插嘴,若是放在以前,有谁敢和安大太太说这样的话,那安念琴必然是忍不了的,估计早就和安念棋杠了起来,现在看来,却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云哥儿瞧着又胖了些。” 安大太太不说话,但是安念棋倒是和秦氏说话,秦氏听了她的话,本来紧绷的表情总算有了一丝的松懈,说道:“最近云哥儿比较能吃,看着也是胖了许多。” 对于云哥儿,秦氏的宠爱是真的不少,毕竟云哥儿来得晚,长得也讨喜,丞相府上上下下都喜欢云哥儿,连安老太爷都喜欢,只是不喜欢秦氏罢了。 “云哥儿来,吃个枣。” 安大太太见没有人理会她,便又从桌上拿了个枣子,递给云哥儿。 第九十四章 小小安青云。 安青云看了看安大太太手中的枣儿,又看了看秦氏,然后小眼睛对上了安念棋的眼睛,最后竟然一撇嘴,哭了出来,眼泪哗哗往外冒,不一会儿就顺着小下巴滴在了衣服上。 向来乖巧的安青云很少会这样,别说是哭了,往日安青云连撇嘴都很少,也正是因为这个,安青云一直都很受老太爷的喜爱,虽然他不喜欢秦氏,但是这个唯一的血脉,老太爷还是很重视的,乖巧的安青云本来就聪明讨喜,这突然哭起来,别说是安大太太了,就连秦氏都慌了手脚。 “云哥儿这是怎生了?” 安念棋伸出手去问道,安青云立马就张着胳膊,委屈的看着安念棋,秦氏这才放下一颗心来说道:“原来是要姐姐抱,以往也不见你哭,今儿是怎么了?” 秦氏说着,把安青云递到了安念棋的怀中,安念棋伸手接过来,用帕子把安青云的眼泪擦干净,之后拿着桌上的白水,给云哥儿喝了一小口说道:“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咱云哥儿哪儿不舒服呢。” 安念棋笑着看着安青云,安青云的眼泪这才停了下来,伸出手去小手抓着安念棋的手,咯咯咯又笑了。 这一哭一笑的,把在座的人都弄笑了,只有安大太太和安念琴黑着脸,方才安大太太的枣儿没有人接,最终还是安大太太自个儿收回了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大太太这是不讨喜呢。 不过,事实上安大太太也是真的不讨喜,别人不知道,但是安念棋知道安青云可不是个受了点委屈就哭哭啼啼的孩子,他这可是一出戏,没有想到,安青云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学会用这种方式拒绝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了,这还真是让安念棋有些刮目相看。 再看 怀中的安青云,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简直就是在等待安念棋的夸奖,安念棋伸出手,揪了揪安青云的小鼻子,然后笑开来,若是安青云从现在开始修炼,那么安青云的修仙之路绝对非常人可比,安念棋倒是没有想别的,只是如今在这里,若是真的能够把安青云培养起来,还真的不算弟弟,倒像是半个师父了。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可是要成花猫脸了。” 安念棋笑着说。 “姐姐,姐姐……” 安青云张着小手,抓着安念棋的手,往自个儿的小鼻子上面放。 安念琴看到这一幕,就不免有些心烦,她对安青云可是一点都不喜欢的,安青云出生之后,这个家里面到处都抢着要,她不是不明白安大太太对于孩子的渴望,但是她并不建议安大太太把安青云抱到大房来,因为安青云看起来并不像个孩子,她心中总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每次安青云看着她的时候,她总觉得好似是被人监视一般,很难受。 这种感觉安念琴说不清楚,总之就是很不喜欢,所以安青云到了大房来,估计也不会如了她母亲的愿望。 皱着眉头,安念琴拿着眼前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就对上了安青云的眼睛,安青云看着她的目光一闪而逝,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有点背后发冷的感觉。 安念棋笑眯眯的抱着安青云坐在自个儿的腿上,然后和秦氏话家常,话语中无不尽是对秦氏的关心,她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亲情,但是那一日秦氏给安念棋的感动,那是别人从未给过的感动,安念琴都记在心中,现在也可以说是很自然的就对秦氏关心了起来,秦氏看到安念棋现在过得好,虽然当初很不满意,不过现在 倒也是很开心了,毕竟还是能够看出来,世子是一如既往的对安念棋重视,这样就好了,她只希望一双儿女能够幸福平安。 这画面在安大太太的眼中那可是相当的不招人喜欢,安大太太和安念琴从安念棋回门以来,就一直都有些说不出的隔阂,更不要提现在安念琴必须要嫁给韩子珏了之后,安念琴几乎是很少和安大太太说话了,安大太太也知道安念琴心中的想法,只是她也无可奈何,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是她不想那么做,而是现在只有一条道儿走到黑了。 “改日姐姐进了门,我们也算是一家人有个照应。” 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就扯到了安念琴的头上去,安念棋立马笑着说道,看着安念琴的眼中都是开心,完全没有别的情绪,这让人怀疑安念棋好像和安念琴有着很深厚的感情一样。 别说,若不是她们自己心中清楚,还真当安念棋和安念琴姐妹情深,那一日安念琴去王府的时候,都能够看出来两个人感情不一般,甚至安念棋还出口相助,这可不是一般的情谊,别说外人了,就连安念琴都以为她们感情很好了,不过,她倒是还没有被蒙蔽双眼。、 “瞧妹妹说的,到时候还需要妹妹好生帮衬姐姐了,毕竟妹妹对王府比较熟悉。” 安念琴倒是立马就接下了这个话,甚至还把话说的好听得很,还需要安念棋帮忙了。 她的笑容挂在脸上,深达眼底,这可和安大太太完全不一样,安大太太算脸上也带着笑容,但是她的眼中有着掩饰不掉的厌恶,尤其是对安念棋,怕是没有想到安念棋居然会有这样的一天,安大太太实在是不能接受安念棋现在这也算是飞上枝头做凤凰,这是安大 太太理解不了的事情,所以对安念棋自然会有些厌恶,可是安念棋就完全不同了,若说起来,他对安念棋的怨恨只会多不会少,但是现在却这样,安念棋不难看出来,安念琴怕是开窍了,韩子珏对他的打击真的不小,这可真是热闹了。 “这是妹妹应该的。” 安念棋笑着,又拿起杯子来,为了安青云一口水。 安青云乖巧的喝了一口,随即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安念琴,冷漠的错开眼去,抬头看了一眼安念棋,只见安念棋只是坐着笑,自己也咯咯的笑起来,说道:“姐姐,玩……玩……” 边说还边不安分的坐在安念棋的腿上动,安念棋站起来,把安青云放下来,他的小短腿就在院子里面走了起来,旁边守着的宫女立马跟在了左右,安念棋一看,也跟了上去,走在安青云的身侧,拉着他往那边走去。 别看安青云年纪小,但是丝毫不怕冷,不过也可能和他穿的跟个小包子一样有关系,他走两步就要回头看一眼安念棋,见安念棋跟着,才放心的朝前面走去,越走离那个小亭子越远。 秦氏的眼睛一直跟着安青云和安念棋,也没有人和安大太太斗嘴,安大太太半响没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安念琴则坐在那儿,随便拿着桌上的吃食网最里面送,别的就好似没有看见一样,让安大太太一直气的捏帕子。 走了不远,安念棋才蹲下来,拿着帕子给安青云擦着嘴边的口水,边擦边说:“我们云哥儿还真是个小孩子,这么喜欢流口水,难不成是饿了?” “才没有。” 安青云看着安念棋,这句话说的倒是很顺利清脆,听着虽然是顶嘴,但是却让人舒服的紧,安念棋看看安 青云,动动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依然用帕子擦着他嘴边的口水,安青云则突然笑了,然后紧闭着嘴,不给安念棋擦。 “让奴婢来吧。” 旁边的宫女看世子妃竟然亲自上手,赶忙过来,安念棋摆摆说道:“不碍事。” 到底是自家的弟弟,宫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在后面,生怕安青云摔倒似的。 在院子里面晃了一圈,秦氏才站起来说道:“人也来的不少了,咱们还是回去吧,云哥儿也走累了。” 说着便要上前抱安青云,谁想到,秦氏居然慢了一步,就这样被安大太太抢了先手,一下子就把安青云抱了起来,连安念棋都有些看傻了。 安青云猛地被抱住,还有些愣神,回过神来之后看见是安大太太,突然就傻了眼,也没哭,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她。 “瞧把我们云哥儿累的。” 安大太太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不对,立马就拿帕子去擦云哥儿的嘴,云哥儿也没闪躲,就这样让安大太太给擦,安念棋也没有说话,只是远远的看着,眼神越来越冷,她抬眼,朝着安念琴的方向看过去,安念琴也看着她,眼神并没有温暖到哪里,对上了眼,对安念棋摆出了一个有些打发的笑容,安念棋则是老老实实的回了一个笑容,之后就别开了眼去。 安青云很乖巧的在安大太太的怀里面坐着,一点儿不适应的反应都没有,安大太太还挺高兴的,就这样抱着云哥儿走到了里面的大殿里面去,安念琴跟在后面,秦氏也跟着一脸担心的跑了进去,安念棋看了这一幕之后,也没有说什么跟了进去,才进去,就看见了回头的韩子卿,安念棋露出一个笑容,韩子卿勾了勾嘴角,回过头去。 第九十五章 大吃一惊 安念棋走近,不动神色的在韩子卿的身边坐下来,韩子卿在案桌下面伸出手去握住安念棋的手,他的手心冰凉,安念棋回握,从手心慢慢给韩子卿传递一些热量,直到感觉到他的手心有一些回温之后安念棋才松了一口气。 特别时期可不能让韩子卿出什么意外才是。 韩子卿侧过头,用余光看了一眼安念棋,见她一脸轻松的样子,韩子卿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面上去毫无波澜。 把韩子卿的举动尽收眼底,安老太爷不动神色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朝着侧面安大太太的方向看了一眼,眉毛蹙起,茶杯放下,对着旁边的安老太太说道:“让大媳妇懂点规矩。” 这个提醒,原不该在这里说,但是安老太爷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害怕安大太太一会儿做出来什么不应该的事情,这儿不比家里,这是宫中,若是安大太太做出什么不应该的事儿来,安大老爷根本没有办法收场才是。 不过还好安老太太是个特别害怕麻烦的人,听了这话立马就明白了安老太爷的意思,立马便朝着安大太太靠了靠说道:“一会儿你莫要言语。” 安老太太的话意思太过明显,让安大太太的心中很不爽利,虽然现在安青云还乖巧的坐在她怀中,但是安大太太依然不能够平息心中的怒火,其实她也明白,安老太太和安老太爷对她的感情,到底还是没有对安大爷的感情深,这些年一直以来都对她善待,也不过是因为安大爷,包括安念琴,也是因为安大爷的一些原因,和她本身讨喜,否则,安老太爷和安老太太也不会认着他们母女二人乱来,而现在,好像已经到了最后的期限了,安 老太太和安老太爷很明显已经有些沉不住了,尤其是因为那件打脸的事情,这可是安老太爷始终都不能接受的事情,自从安念棋出嫁之后,王府就两两三三不停的出事情,这些责任总要有人来背,说到底,还是怨在了她的身上。 安大太太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抱着安青云一言不发的坐着。 “那就是新上任的世子妃吧?” 坐在安念棋对面的男子对着身边的青衣男子说道,他的眉毛向上扬起,微微带点儿希望,稍稍有点儿惊异.还有点开心的意味。 “新上任,这个词您用的可不咋地,不过是了,瞧着也知道应该是安大小姐不肯嫁,硬是把这个妹妹推了出来,不过自从她过了门,世子的身子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 旁边的青衣男子挑了挑眉,邪气一笑,对着那男子说道。 “看来这个世子妃不简单啊,一过门就治好了世子的病,这可是件大事。不过安大小姐来来去去,还是没能躲过去王府。” 那男子收回目光,带着一丝玩味说道。 “好戏怕是就要上演了。” 青衣男子也收回目光,对着他道。 …… 一股强烈的气流从那椅背的后面传来,安念棋看过去,就瞧着那边从后面走出来一个明晃晃的人,安念棋立马就感觉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阳气,这是安念棋很少能够接触到的气息,只从这一点,安念棋就能够猜到,应该是皇上来了。 方才安念棋和她们在小院儿里面的那一会儿功夫,已经座无虚席,现在怕是也该是皇上和皇后出场的时候了。 瞧过去,果然是皇上从侧面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到皇位上坐下,下面的文武百官立马便站起 来请安,安念棋不太熟悉这请安的规矩,只是跟着王妃,见大家都跪了下来,安念棋也赶忙跪下来。 皇上,这个和安念棋目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不过,就安念棋对皇上气息的感觉,能够清楚,这个皇上至少不是个庸君,这便是这里唯一的一个优势了。 修仙界和人界不同,安念棋所处的修仙界,是没有统治者的,说白了就是谁强大谁说了算,也并非所有人都是无欲无求的,修仙也不是修道,任谁能够无私做到戒律清规就能得道,修仙看的还是修为和灵力,最后升到天界,凭借也不过是真功夫,自然修仙界这个三不管的区域就没有那么的太平,这就导致如果不是强者,很容易就被吞噬。 她一直都跟着师父,倒是过的还算太平,至于其他人,怕是每日就活得没有那么轻松了,如今看来,这人界反而有人界的规矩,至少没有人能够抵抗的了皇上,安念棋自从嫁入王府以来,其实还是对人界有了不少研究的,就目前来看,人界还是相当有意思的,至少她比较喜欢。 在这里,她想让谁倒霉,就让谁倒霉。 不过,皇上,她还是惹不起的,且不说皇上身上的阳气,他有金身护体,这是修仙之人破坏不了的,不过他的金身对待凡人是没有多大效果的,只能对抗灵气,这也是为了自然平衡吧。 “众爱卿平身。”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安念棋跟着众人附和之后才站起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面坐好,比之方才还要规矩一些。 安安静静的大殿里面连一点儿喘息声都没有,就知道大家是刻意的,不过安念棋也不是很介意,尽量熟悉这样的宴会,作为世子妃,日后怕是要见 到很多。 皇上瞧着下面的众人,扫视了一番之后把目光留在了安念棋的脸上,他坐在上头,瞧着安念棋乖巧的坐在韩子卿的身侧,面上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甚至显得非常泰然,想到那一日在花园中曾经见到安念棋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一副模样,这个丞相的小孙女他从未见过,也没有丝毫印象,不过是嫁给了韩子卿之后,他才稍微的回忆了一下,如今看来,倒是和韩子卿很般配,这桩婚事也不算乱来了。 他流转目光,最后看到了安念琴,眼神骤然变得有些冷漠,收回视线,正准备开口,便听到这安静的大殿之中,突然响起来孩儿的哭声,很小很小的哭声在安静的店内显得特别的突兀,皇上皱着眉头,循着哭声的源头瞧过去,就看见那丞相府的女眷之内坐着一个妇人,她怀中抱着一个小儿,那小儿的肩膀一动一动的,似是在哭。 这大吉的日子,竟然有人在这里哭!放谁谁不生气,而且还是当着皇上的面! “丞相……” 皇上淡淡的说出两个字,吓得安老抬眼赶忙就站了起来,立马跪下来说道:“臣有罪!” 算来算去,到底还是算漏了安青云。 本来安青云年纪小,不应该带到这宴会上上面来,但是因为安青云一向乖巧,从不乱哭乱闹,丞相又喜欢的紧,最后还是让秦氏带进了宫,只是没有想到,安青云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哭了起来,他知道皇上最忌讳这个,自然赶紧跪下来认错,只希望皇上不要迁怒才好! “你有何罪?” 略带着一些不满的声音说道,那小儿的哭声此时已经停了下来,皇上有些不耐放的朝着那边看过去,就看见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 他,丝毫不懂得回避。 “臣不该带小孙进入殿内,惹皇上心烦!” 安老太爷到底是丞相,这么多年能够走到这个位置,其实还是多亏了皇上的提拔,面对此情此景,也没有过分的害怕。 “哦?这便是你好不容易添上的孙儿?” 丞相府的人丁不兴,这一点可不是秘密,安老太爷一直都希望能够抱个孙子,但是一直以来都抱不上,倒是去年好不容易添上了一个,摆了好几天的酒席,皇上也知晓这件事情,也便随他去了,到底不是很容易得来,他心里头清楚得很,又瞧了瞧韩子卿,心中不免叹了口气。 “回皇上,是。” 安老太爷赶忙回到,知道皇上本不是心硬之人。 目光回到安青云的身上,皇上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对着旁边那公公说道:“抱过来给朕瞧瞧。” 既然说到了这儿,皇上自然也想看看安青云,这宫中也些许日子没有添过新人了,小孩子到底让皇上还是觉得新鲜一些,尤其是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的他心头一颤。 公公连忙弯着腰就要走过去,谁知道安青云好似听懂了皇上的话儿一般,立马就从安大太太的怀中跳了出来,顺着桌子自个儿走了出来,他走路还不是特别的利索,但是好歹也是直线,只见他走到大殿的中间慢腾腾的跪下来,两只小手手放在地毯上面,小小软软的声音说道:“安青云……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万岁……” 他的声音很小很小,最后还多了一个字儿,但是听到人的心坎里头也是软软的,尤其是他瞧着不过也就是一岁多的模样,竟然能够清清楚楚的说出来这几个字,连礼节都如此周到,真是让皇上大吃一惊。 第九十六章 小小年纪,不同凡响 瞧着地上跪着的人儿,皇上头一次觉得平身二字如此难以出口,便说道:“起来吧。” 原本以为这安青云不过就是大人教的,谁想到听到这三个字,他还真的就这样站起来了,小小的人儿挺拔的站在中间,那气概一点儿都不输给男儿。 这倒是有些有趣。 皇上当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这宫中一点儿都不缺乏天才,更不缺乏从小就有才华的人,但是,安青云还真是个例外,在皇上心中,这个年龄的孩子,不过还在奶妈的怀里吃奶,倒是没有见过能够站如松的。 有意思。 “这些礼节,是何人教你?” 皇上也不慌,反而是这般问道。 “母亲从小……便教导青云……礼让三先,仁者爱人,谦和好礼。” 安青云到底太小,说话还有些不是那么清楚,也有些缓慢,软软的声音听着却让人格外的舒服,他说的慢,皇上也不着急,就慢慢的听,听他说完之后,立马便发出了笑声说道:“小小年纪就明白这等子话,你母亲是何人?” “青云的母亲……” 这还真是为难住了小小的安青云,往日都是母亲母亲的叫,还真不知道秦氏的名讳,只得愣愣的看着安念棋。 皇上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就看见了安念棋,她此时也看着小小的安青云,目光之中有些不解,不过倒是也没有表现的过于明显,看她的模样,怕是也不知道安青云为何会看向她。 这就奇怪了。 精明了一世的皇上自然看出来关键时刻就看向安念棋是出于信任,只不过,安念棋如今嫁入王府已经半年多,这小孩儿看起来最多也就一岁多,对安念棋怎么会有如此信任,实乃难 得。 见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安念棋下意识的便想要站起来说话,只不过旁边的大手及时的抓住了安念棋,让按年期的念头暂时的消了下去,否则,就安念棋的个性,早就已经站起来说话了。 “朕问你的母亲是何人,你为何看向世子妃?” 皇上也不猜测,直接问出口,这小儿才一岁便能够如此知礼节,只会更好,不至于连这些话都说不出来,皇上倒是问的毫不含糊。 “青云……姐姐对青云最好……青云怕……想求姐姐帮忙……” 安青云的左手缠着右手,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气势,剩下的只有说不出的害怕,他这个模样乍一看还真是有些可爱,这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样的模样,别说是皇上了,就算是下面的其他人瞧着,也心中生出了几分怜惜,这小孩子和别人不同,他本身就小巧,又这么懂事,说话还这么可爱,很难不招人喜欢,如今便是这样,下面已经有些人坐不住了,尤其是安大太太,恨不得马上就要冲上去。 “皇上,幼弟还小,难免有些冲撞之处,还请皇上莫责怪。” 这一次韩子卿并没有抓住安念棋,而是让她站起来立马行礼说道,如今安青云看起来已经有些害怕了,早就没有了先前的样子,到底也是需要出来一个断后了,而安念棋就是最适合的人,毕竟安青云最后看向的人是她。 “朕不认为是冲撞。你今年几岁了?” 皇上摆摆手,完全没有把安念棋的话放在心上,立马就接着问安青云。 安青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皇上,之后立马低下头去,认认真真的回答道:“回皇上……青云……一岁半……” 一岁半。 说出来的时候文 武百官无不惊呆。 其实安青云本来看着就不大年纪,最多也就不过有个两岁半,但是安青云走路虽然跌跌撞撞,却也没有摔倒,说话也比较通顺,可以说是思路很清晰的,所以大家猜测安青云本来就是老来得子,可能长得幼小一些,怎么说至少也有个三岁了,还真的没有人想到,安青云才一岁,如今听安青云这么说,还真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他们的孩子,一岁半的时候,还在奶娘的怀里头吃奶呢,别说是回答问题了,怕是连走都还不会呢。 但是安青云却完全不同,现在就已经学会了这些礼节,思维还清晰,以后怕是要成大事! “当真?” 皇上听了也是有些惊讶,虽然早有猜测,但是听着安青云说出来和他自我猜测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感觉,现在就有一种,安青云还真是有些不同于别人的感觉,甚至他能够明明白白清楚自己几岁,当真是厉害。 “青云不会妄言。” 不等皇上话音落地,安青云立马又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下可是让皇上刮目相看了,甚至对安老太爷都有几分高看。 安老太爷的政绩有目共睹,本来就是真的有两把刷子,如今这个安青云做出如此举动,一下子就把安老太爷也捧了上去,这可是意料之外。 “好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明白事理,懂的礼节,连朕看了也忍不住喜欢,丞相,你可是好福气啊!” 皇上一拍腿就笑了起来,他的声音不低,在大殿之内回荡来回荡去,但是站在殿中的安青云丝毫没有害怕,就老老实实的站着,规规矩矩,完全没有因为皇上的夸奖就露出喜色。 倒是安老太爷有些摸不着头脑,从未发现安 青云是个这样的孩子,往日安青云只是和其他的孩子有些不同,不喜欢闹,喜欢缠着秦氏,最多就是秦氏经常抱着安青云,倒是没有别的什么,今儿看来安青云好似是真的不同于一般的孩子,才一岁半,就能够说出这些话来,作为他的祖父,连安老太爷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安青云,是个好名字,他的母亲可在殿内?” 皇上念叨了一声之后,便看向了丞相府的位置上去,只见秦氏立马就站了起来,低着头走到殿中央,跪下来行了个大礼道:“回皇上,臣妇便是安青云的母亲,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氏虽然看起来有些柔弱,但是在作礼的时候也相当的有规矩,她的动作缓慢而标准,说话也是清清爽爽干干脆脆,让听着的人不免觉得有些舒适,虽然她身子不如安大太太看着那般精神,但是秦氏的温柔总会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皇上在安念棋的身上也看见了,原来竟然是遗传。 “如此年幼便能被你教导的如此懂礼,想来除了聪明之外,也不乏有你的辛劳,朕看着青云心生欢喜,你教导有方,理应该赏,既然是安爱卿的妻子,当是三品淑仪,今日朕便封你为二品诰命。” 皇上说着,脸上有说不出的愉悦。 每年腊八节,皇上也会有所封赏,比如这一年政绩非常出色的官员,他们的夫人,都会跟着沾光,所以其实腊八节的宴会倒是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封赏,可是每年都没有头一上来,就先从夫人赏赐的,这规矩都是官员先来,可是今年却有些意外,还不是由公公宣读,而是亲自封赏,这可是完全不同的,说明皇上对此人的重视程度,非同 一般。 看来这个安青云,到底是让皇上喜欢了,还有安二爷,原本来以为是个低调的主儿,但如此看来,皇上怕是心中早就已经认可了安二爷,只不过安二爷并不出色,所以皇上无从封起,现在就只好给了他的夫人,着若是算起来,如今按二夫人的级别,怕是要比安二爷都要高了! “谢皇上恩赐。” 秦氏立马跪地谢恩,安青云见她跪下,也跟着立马跪下来,头嗑得响,小声音还软软的跟着说:“谢皇上恩赐。” 瞧他这个模样,真是让人恨不得上去抱一下,尤其是安大太太。 只可惜,现在安大太太完全没有时间去关注安青云了,现在皇上因为秦氏教导有方而封赏了亲事,这就证明,皇上很认可秦氏,日后若是他想要把安青云报过来,只能说是难上加难,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安青云是秦氏手把手教出来了,万一日后安青云学不好,最后这些都会怪在她的头上,安大太太这般想着,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原本方才问起母亲的时候,她是想要站起来的,只是旁边的安老太太及时的抓住了她,若是这个时候她站起来,那秦氏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当初安老太爷已经答应了安念棋,这些话自然是不能放在朝堂上说的,只不过安念棋心中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万一到时候她来个鱼死网破,不划算。 别说安老太太要拉着安大太太,就算是安老太爷也差点吓出了一声冷汗来,若是这要让安大太太站了起来,以后相府怕是要丢死人了,如今还好,秦氏也算是让人争了一口气,不管喜欢与否,这都是丞相府面子,安老太爷是绝对不会计较那些的,内心只不过是觉得丞相府又涨了一些面子罢了。 第九十七章 刚刚开始 封赏结束,秦氏将安青云抱了下去,安青云再也没有发出声音来,原本以为安青云哭起来的时候丞相府是要遭殃了,可是没有像峰回路转,竟然会有这样的日子,别说是安念棋了,就算是文武百官,也没有反应过来怎么转变的这样快,尽管如此,这个丞相府家的安青云,算是彻彻底底的给所有人都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虽然安念棋不想如此,但是安青云着实有着修仙的天赋,他的脑力成长也比普通的孩子要快上许多,至少安念棋可以肯定,自从安大太太把安青云抱起来的时候,这个计划就已经在安青云的脑海之中形成了,只不过安青云一直在算着时间去做,好容易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时间,也是让皇上终于给了他这个机会。 原本怕是他也不想被抱到大房去,只不过安老太爷本身就喜欢大方,若是安大太太每日都说的话,怕是安老太爷也是坐不住的,怎么都会同意,现在可好,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安二爷的儿子,日后就算说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抱走的。 别看安青云只有一岁半,上一次安念棋教给他的口诀他全部都背会了,甚至在短暂的时间内快速成长,虽然外表依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安念青清楚的知道,安青云的心智是变得完全不同了,就这一点,怕都是因为修道。 不过安念棋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甚至还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安念棋和安青云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如今安青云彻底的给皇上留下了一个好印象,日后只要安青云不过分,那么皇上始终都会记得,若是安青云表现的再好一点,那么就会更加不一样,这一点安念棋几乎是已经完全可以肯 定了,不过这一点,她倒是觉得很高兴,至于为什么,不需要明说也能够清楚的知道,安青云如今这般,就是在给秦氏找一个最好的机会,如今秦氏在皇上面前也算是非常出彩了,也不至于让皇上记不住,怕是安大太太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了。 倒是韩子卿看着安青云的模样勾起了嘴角,不知道为什么,安青云和一个人曾经,非常相像。 这算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自然是丞相府的这一家子,忧愁的是这一家子里面的安大太太了,曾经想好的计划只能说是现在都泡了汤。 不过对于这一场宴会来说,这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开始,这个开始甚至有些不值得一提。 不过多时,便有舞女进来献舞,每年的花样都差的不多,除了为了迎合的那些人之外,多数人都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毕竟平日在家里的时候,也不过就是这些节目,说起来大部分那都是看腻了的,不过最多就是宫中的更好看一些。 安念棋看宴会开始了,也有人跟着皇上开始动筷,她才将开始给韩子卿布菜,本来这些事应该是宫女做,不过安念棋还是在宫女面前就先做了,说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宫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她好似是韩子卿的母亲一般,总是有一种放心不下的情绪在里面,帮着韩子卿做了不少事情,不过韩子卿倒是也习惯,后来变成丫鬟做的时候,韩子卿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想到那会儿韩子卿的手冰凉,安念棋就忍不住问道,毕竟韩子卿的体寒安念棋心中还是比较介意的,自然也就不免担心了一些,只见韩子卿摇了摇头,安念棋也就不再问,干 脆不说话,细心地帮韩子卿安排眼前的膳食。 “世子妃看来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对世子好的,瞧世子的模样,怕是对世子妃也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感情。” 坐在安念棋对面的男子再次对身边的青衣男子说道,那青衣男子看过去,就看见安念棋的正在给韩子卿布菜,韩子卿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韩子卿,在他的记忆中,韩子卿几乎很少笑,这样的表情到底没怎么爬上过韩子卿的面颊,所以在他看来,当真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韩子卿,不过想来想去,这样的韩子卿见不到,这样的世子妃怕是更难见到了,如今瞧着倒是像个宫女,可是偏偏她做的行云流水,让人一点都不觉得链家,这才是难得。 “本来就没有我们想的那般简单,世子是什么人,难道说换个婚约者就能够换的吗?世子妃怕是还是有点本事的。” 青衣男子说道。 那男子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安念棋一点一点的帮韩子卿把菜放到盘子里面,她自个儿倒是从头到尾连口水都没有喝。 正准备收回视线,谁想到安念棋突然就看了过来,男子还未来得及转过头去,就被安念棋看到了那一脸错愕的表情,短暂性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安念棋已经淡然的转过脸去了,就好似没有看到他一般,只有他感觉到安念棋方才投来的视线好似是一道强光,差点让他跳起来。 “怎么了?” 韩子卿问安念棋。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可能是这里阳气太胜的缘故吧。” 安念棋避重就轻的小声说道。 阳气太重其实对她也会多多少少有一 点影响,毕竟她还没有修炼到那个境界,能够快速的吸收这殿内的阳气,说起来安念棋多半都是在这样的日子中度过的,所以突兀的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不适应,不过短暂的不适应过一会儿就好了,今儿却特别不舒服,尤其是对面的那两道视线,还有他们的话语,都让安念青听了个清清楚楚,偏偏这是在殿内,安念棋又不好动手,否则,非要让他们二人出出丑才是真的。 这般想着,安念棋又看了看那边的安青云,安晴宇的目光此时也在那兄弟二人身上,大眼睛滴溜溜的看了半天之后又转了过来,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 宴请无非就是看看歌舞,时间过得也快,安念棋虽然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请,第一次倒是也习惯了,皇上那边也沉浸在歌舞之中,直到散去,才准备开始封赏,好在宴席开始的早,不然可不是要到好晚才能回去了,安念棋这般想着,就听见皇上说:“原本今年不准备歌舞的,但是想来王弟已经过世三年,朕虽然哀恸,倒也是不能这般下去,孝期已满,世子也是该接掌王位了。” 皇上书偶的突然,文武百官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听见了这样的消息,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谁都没有想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件事情。 毕竟,大家都没有意识到,之前的腊八节已经很久都没有过歌舞了,今年还真的是一个例外,往年皇上都是直接封赏,最多就是去御花园散散步,大家随意的说说话,今年多了歌舞开始的时候都没有想到,至少文武百官还在安青云的世界里面没有出来,结果皇上立马就丢了这么一句话。 原来,前面都是在给韩子卿 铺路! 不得不说,韩子卿的身体让大家一度认为皇上不会那么快的就让韩子卿坐在王位,毕竟对于韩子卿来说,活不活的了多一天都是问题,但是现在看来,韩子卿除了落了个残疾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病症了,这才是皇上会下定决心的关键因素吧。 之前皇上就准备让韩子卿继承王位,只不过因为韩子卿的身体一直都不见起色,皇上也很担心,一旦韩子卿上位之后,反而因为劳累过度若是丢了性命,皇上才是真的于心不忍,现在看来,也没有了这些后顾之忧,倒是正好给了韩子卿继承的机会。 “至于王妃,则升为太妃。” 简简单单一句话,又让大家炸开了锅,这王妃升为太妃,可是往年没有的,尤其现在的王妃,可不是韩子卿的生母,这等殊荣,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但是就是给出了,连韩子卿都觉得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这是皇上再给韩子卿想退路。 如今王妃的权利其实说起来,那绝对是比太妃的权利要大的,毕竟是实权,但是太妃就完全不同了,虽然名头特别的好听,说起来却不是那个意思,皇上等于架空了王妃,这倒是对韩子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一点,就连王妃本人也是清清楚楚,但是他却没有办法,还必须要和王府的所有人谢主隆恩,这才是王妃没有想到的,原本以为韩子卿暂时都坐不上那个位置,可是没有想到,淑妃竟然在半路犯了疯,现在皇上根本就不想看到淑妃,这倒是给了韩子卿一个好机会,让韩子卿可算是找到了一个机会上位,这当真是王妃始料未及的,现在韩子卿变成了王爷,对他们来说,可就是更难下手的意思了! 第九十八章 宁王 皇上话音且落,宁王妃,哦不,或许现在应该称作宁太妃的人愣愣的坐在那里,完全已经忘了谢主隆恩,偏生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她说的,韩子卿也不愿意先站出来谢恩,导致气氛便僵持在了那里,皇上有些不解的朝着这边看过来,看到她的表情,便已经知道她不愿接受。 当初,别说是她,连皇上都担心,韩子卿会挺不过去,只不过他想来是担心,怕是那边是高兴。 生的君王,哪有看不透的。 只是,规矩不能破。 瞧见皇上有些不悦,韩子卿这才说道:“谢主隆恩。” 韩子卿的声音成功的叫醒了太妃,她赶忙跪下来,安念棋和韩子珏也跟着跪下来谢恩,短短的一刻,韩子卿变成了宁王,宁王妃变成了太妃,而安念棋,变成了王妃。 日后王府的主人,再也不是太妃,而是韩子卿。 这转变实在是有些快,快到让太妃娘娘根本反应不急,如今她依然住在王府,只是身份的变化决定了王府主任的变化,原本她说了算的事情如今变了,安念棋成为了王府的新主人,别说她,就连丞相府的众人都变了脸色。 让安念琴加入王府,是为了让她成为王府的新主人,可谁承想,这新主人没有做成,反而一去就变成了看着安念棋脸色生存,这根本就不是丞相府众人能接受的了的,尤其是现在的安念棋,和以往已经不同。 这个位置,原本是属于安念琴的。 她看着安念棋站起来的背影,她如今看起来是那么遥不可及,且不说其他,就安念棋的气质,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安念琴已经快要认不出来了,她还是曾经那个任人宰割的弱女子吗? 好像,很早 以前就不是了。 她的不甘心在一起的燃烧起来,原本是属于她的东西,这都是被安念棋夺走的,她不甘心,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如此。 “丞相府和王府的婚事,也是应该着急一下了,年前就办了吧。” 仿佛是想起来了王府和丞相府还有一桩婚事,皇上倒是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口,这婚事与那本就是他赐婚的,他知道是肯定的,只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来,丞相府怕是想拒绝都不好说话,而皇上,说白了还是不想丢了那个脸面,原本这婚事可以绝口不提,到了后儿,丞相府怕是也可以推脱推脱,大不了就到了不得不嫁的时候再说,只是现在皇上说了,就不得不这么办了,丞相府立马站出来称是,心中却不停地打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皇上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而且这么丢人的事情,皇上记得不说,居然还能够再次提醒,可以见得,当初皇上同意,怕是也有着不同的想法,不然赐婚,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宴会也算是进行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后面的不过就是家眷去园子里头看看夜景,而大人们则闲聊一番,皇上称倦了,倒是也不会久留,没过多久便离开,皇后那边忙着招待,也没有什么时间去关注宁王府和丞相府这边,其实说是宴会之后的交流赏景,不如说是给大家恭喜的时间,原本这宴会上就是一个专门封赏的宴会,皇上今日说的这些,可是此前没有透漏过一点风声的,就韩子卿,下面已经谣传了不少。 当初皇上让韩子卿冲喜的时候,明显是有意图让韩子卿现行继承王位,但是后儿皇上却没了声响,大家都猜测韩子卿活不长了,于是皇上那边根本就没有那 个意思要给韩子卿宁王这个位置,这几乎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了,可偏偏,在所有人都认为皇上这边有变动的时候,谁也没又想到,皇上竟然在宴会上如此随意的说了出来,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是突发奇想一样的,任命的圣旨也明天才会到宁王府,这一切好像都是在一瞬之间突然完成的,让人始料未及,原本不被看好的韩子卿,一瞬间就变成了香饽饽,就连安念棋都被这些突如其来涌过来的朝臣吓了一跳,人类可真是善变,安念棋不喜欢这种场面,自然就走了出去,站在门口,是不是有一些家眷过来拍马屁,安念棋也都一一应了,随即便随便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今天的收获可真是够大的,安念棋想。 刚透了一会气,安念棋找了个没什么人的长廊休息,那边热热闹闹的气氛仿佛和安念棋不在一处,她只想稍微静静,顺便听一听小九传来的一些讯息。 皇宫很大,就算是小九也不可能在几日之间就全部走到,她也不过是在最熟悉的地方徘徊,然后再继续扩大范围,安念棋所走到的地方,对小九来说,都是可以扩充的地方,当初调查淑妃的时候,小九算是费了不少力气,不过也因为安念棋的灵气到底还是不足够强,如果足够强大,小九也会相对应的变强大,唉,没有想到,还有安念棋拖累小九的一天。 “主人,淑妃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应该有些怀恨在心,而且,她怀疑事情是你做的,我刚才在淑妃的身上感觉到了不少阴气,估计一时之间应该压制不住,不过很奇怪的是,淑妃竟然全部都吸收了。” 小九疑惑的在空中飘来飘去,看的安念棋有些头晕,可见它是真的很想知道淑妃为 何会突然吸收起了阴气。 这人间,修仙界,天界,可以说是三界都充满各种不同的物种,这世界上有人类,还有修道之人,修仙之人,甚至还有妖精,妖怪,然后才有仙家,每个都是不同的,像是皇上,皇后,他们身上所有的龙阳,凤气,可以简称为人精,这是不适合修仙的,修仙的人身上有灵根,修道之人和修仙之人差不多,不过他们身上的悟根和灵根还有所不同,至于妖精和妖怪,也有普遍的区别,当然,也有鬼魂。 孤魂野鬼,冤死之人,横死之人,会有极大的怨气,这种怨气也会影响人,甚至会给人带来一些负面,但也有一些人会吸收这些阴气,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吸收之人不会受到阴气的感染而变得迷失自我或者怨气十足,阴气对他们而言是补品,越多,就能让他们更加强大,蛊惑人心,在这种情况下,还会让人更容易达到自己预期之中的事情,也就是说不出的手段。 这也是人精的一种,不过这种人占少数,而且这种人很不适合生活在一些没有阴气的地方,那么她们会衰老得特别快,一般这种人不会意识到自己有这种能力,就好像皇上,皇后,他们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着那些气场,淑妃也感觉不到,安念棋之前没有看出来,也不过是因为这宫中,到处都是阴气,想来怨魂无数,她也没有刻意的注意过谁,没有想到,淑妃竟然是这样的体质,难怪她是如此的难对付,就连现在的安念棋,去对付淑妃,怕是都没有办法置于死地,毕竟淑妃在宫中生活多年,对她来说怨气就是营养品,怕是连她自个儿都不知道,为什么她期望的事情总是会发生,其实不过都是因为她身上的气场给她带来 的影响罢了。 “看来这个淑妃娘娘,还是个狠角色的。小九,你还是不要离她太近,日后也不要再去调查她,更是少去她宫中,那种怨气,对你来说吸收多了不好。” 安念棋说着,把小九抓在手里面。 小九是灵宠,怨气对灵宠来说,那是有着很大的伤害的,安念棋可不希望小九因为这个淑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可是得不偿失。 “知道了,主人。” 小九乖巧的说着,从安念棋的手中钻出来,然后坐在安念棋的肩膀上面,安念棋虽然没有解释,但是她在心中早就把这些都过了一遍,小九也就知道了其中缘由,自然不会好奇,也知道那些阴气对它有不好的影响。 “王妃可真不是一般人,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偷闲。” 安念棋正和小九坐着,准备跟小九说一些皇宫中其他的事情,就从后面传来一丝有些慵懒的声音,安念棋回过头去,便瞧见一个一声暗红色长衫的男子站在那走廊的尽头,这冰冷的气温中,那男子竟然只穿了一个长衫,身上未披任何披风,这般瞧过去,安念棋看不清脸,倒是被这男子穿着吓了一跳,身上也不由的有些发冷,还真是有不怕冷的人。 她没有回话,只是看着那男子站在那儿,她不知道这是谁,也没有心情知道他是谁,从他戏谑的口吻中,安念棋就能够听出来,这人怕不是善意而来。 “王妃可真是架子大,竟然没有反应,看来宁王是娶了一个和他差不多的王妃呢,倒是真真的般配。” 那边说着,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远处。 安念棋听了这句话,几乎可以肯定,这人怕是不但不喜欢她,还不喜欢韩子卿。 第九十九章 离宫 对于这种人,可以说,安念棋,一点也不好奇。 不要说这个人,安念棋对于这里所有的凡人都没有丝毫的好奇,包括能够吸取阴气的淑妃,她都一点也不感兴趣,这些人对于安念棋来说,不过等于过眼云烟,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眼前的人虽然看不清楚无关,但是安念棋也并不想看清,听了那句话之后,也不在意对方的身份,站起来便走向长廊的另外一边,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好似完全没有遇到过那个人一般。 “这个宁王妃,可真是有意思啊。” 那男子站在原地,手中的折扇骤然打开,一下又一下的扇着,在这寒冷的天气中,他好似一点儿都不觉得冷,甚至觉得格外凉爽,或者是,还不够凉爽。 完全没有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安念棋带着小九离开庭院,走不远处就几乎看不到什么亮光了,宫中就是如此,偌大的皇宫里面总有一些庭院是空着的,这些庭院平日里只有白天的时候会有一些宫女嬷嬷打扫,其他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空着的,所以到了晚上没有人,也不会有什么亮光,不过经常在宫中生活的人可以说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庭院,所以并不会觉得阴冷,不过在安念棋的眼中,这些庭院里面的阴气,怕是足够淑妃吃很久了。 宫中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死过人,当然,皇上住过的地方可能会稍微好一点,那是因为有皇上的龙阳之气加持,否则并不会比别的地方好到哪里去,尽管如此,安念棋还是非常不习惯,王府虽然有些地方阴气也重,不过和皇宫相比起来,还是略微逊色了一些啊。 “淑妃宫殿里面的怨气,比这些加起来都要多。” 小九弯着 身子坐在安念棋的肩膀上说,安念棋点点头,淑妃公众的怨气肯定很多,因为淑妃就是靠着这些怨气生存的,自然会有怨气跟着淑妃的气息跑到淑妃的庭院里面去,这都是很正常的,所以她的怨气到最后堆积的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这些会使淑妃越来越强大,安念棋对此可是非常明白的,日后怕是淑妃可能会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不过淑妃怕是很难扶正,只要皇后能一直稳住,不会改命,就不会有风险,毕竟邪不胜正。 “这宫中的怨气,怕是会在这个时候都集中的跑到淑妃那里去了。” 安念棋摇摇头,对着小九说道。 这个时候的淑妃,可是吸收这些怨气的关键,估计这些怨气恨不得全部都在一瞬间跑到淑妃的身体里面去,互相利用就是这个道理。 “让她去吧。” 安念棋说着,在皇宫里面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随意走动了一番,这是为了小九日后更容易探听到一些消息,安念棋也就不至于每一次来都是白来一遭,否则小九很难靠近皇上,也靠近不了淑妃,只能从宫女丫鬟最里面探听一些了,一般来打扫这些地方的宫女丫鬟,知道的事情,必然是更多的。 过了好些时候,安念棋才重新回到了宴会那边去,这个时候几乎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和韩子卿说话,大多部分都是一些朝臣,寒暄过后,剩下的这些,要么是攀附,要么就是一开始就是韩子卿的心腹,不过若是心腹,是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攀附的成分还是多一些。 安念棋看见韩子珏站在后面的角落里面,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也会有几个特别会来事儿的大臣会和韩子珏打一声招呼 ,不过很快就会离开,韩子珏脸上都是带着浅浅的笑意接待,然后目送对方离开。 看来韩子珏也不会在这里摔倒,他并不准备放弃。 真正的打击,是一蹶不起,是让他学会放弃,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韩子珏这不是放弃,而是越战越勇,安念棋虽然不能够洞悉人的心理,但是能感受到人的一些情绪,比如现在的韩子珏,根本感觉不到他丧气的心情,除此之外,只能感觉到韩子珏心中的不甘心,和他认为自己根本不止于此的那点小心思。 安念棋走到韩子卿的身边,此时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时候也过去不少,皇上再也没有出来,对于皇上的这决定,难免会有大臣不甘心,这也很正常,淑妃的党羽不算少,基本上都知道淑妃准备扶持韩子珏,何况韩子卿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这才是最关键的,皇上不过就是躲起来罢了。 如今他们一行人只需要离开皇宫,这一天就算是过完了,安念棋对这个皇宫越发的不喜欢,她不喜欢淑妃的体质,也不喜欢跟那样的人接触,不利于修行,可偏偏淑妃这个人,躲也躲不掉,他们还必须要和淑妃斗下去。 至于这个韩子珏,安念棋则是讨厌得不能再讨厌,若是说淑妃身上有阴气,那这个韩子珏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这种人不会影响安念棋的修行,若是会的话,安念棋这会儿已经不惜一切手段弄死他了,毕竟留一个这样的人距离她很近,是很危险的事情,可是若是日子久了,难免太妃……会被淑妃影响,若是她心中本来就有恶意,被影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样的话对于安念棋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看来,越来越棘手了呢。 后面的 公公赶忙上前推韩子卿的轮椅,在宫中安念棋已经习惯了不去扶韩子卿,人多眼杂,安念棋也知道这样并不好,自然也不会这么去做,韩子卿略微抬起头,便瞧见安念棋依然是来时的模样,她总是这样,看起来说不上是高兴,但是也说不上是不高清,几乎永远都是同样的表情,也正是因为她这样,有些家眷反而不敢接近她,心中多少是有一些害怕的,因为她这样,显得很冷漠,不过,韩子卿却很喜欢这样的安念棋,她越是这样冷漠,就越是让韩子卿喜欢,也说不出是为什么。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快要入夜了,谁也没有心情,安念棋也很干脆的推着韩子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怕是今儿夜里,太妃很难入髓了,可以说,根本无法入睡了。 从今以后,这王府,也算是易主了。 “早点休息吧。” 安念棋沐浴出来,就瞧见韩子卿还捧着一本书,靠在床上,他的身体比之前而言不知道好了多少,如今已经可以在床头靠住了,相比皇上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韩子卿看起来一日比一日好了吧。 “嗯。” 韩子卿把书递给安念棋,安念棋放好,便将被子给他盖好,然后合衣在韩子卿的身边躺下来,韩子卿瞧着她说道:“许久没有去你的……芥子空间?” 韩子卿还有些印象,上一次出来之后,韩子卿还没有再进去过,药草都是安念棋给韩子卿准备好,也不曾找人过手,不得不说,韩子卿非常相信安念棋,怕是若是别人给韩子卿拿来,他定然是不会喝的。 “嗯,也是应该进去修炼一番了,不过世子……王爷要做好准备,怕是今日夜里就不能歇着了,可能在精神 上会有些疲劳,不过我可以把时间调整一下,世子也可以在芥子空间里面休息一下。” 一般没有特别情况,安念棋很少会调整芥子空间的时间,毕竟那里面的时间变动虽然不会影响到上面,但是还是会有一些麻烦,不过调慢比加快来说,对安念棋可算是好多了,这个倒是没什么,毕竟韩子卿如果进入芥子空间,那么就算是身体沉睡,他的精神也是属于一个活跃状态的,那样可以说对韩子卿是非常疲劳的,相对而言,像韩子卿这样不习惯修炼的人,肯定无法接受精神高强度的集中。 “好的。” 韩子卿回答得非常干脆,安念棋也就大大方方的把韩子卿带入了芥子空间里面。 此时,小九已经在芥子空间里面准备好了,自从上一次吓到韩子卿之后,小九就很少变出来让人接受不的模样了,大多数的时候,小九基本上都是孩童的模样,不过有时候是男孩,有时候女孩,这次韩子卿进来的时候,小九就是男孩的模样,不过他身上的衣服,倒是让韩子卿觉得有些眼熟,便看向了安念棋。 瞧着他的目光,安念棋也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上次小九看到王爷穿着这样的衣裳,很是喜欢,于是我就按照那模样给小九做了一套,他总是穿着,让王爷见笑了。” 小九身上的衣裳,就是上次韩子卿寒气入侵时候所穿的,小九特别的喜欢,安念棋想来宠着他,自然就给他做了一身。 “不碍事,很好看。” 韩子卿说着,伸出手去,小九看着他伸出来的时候,稍微的犹豫了一下,又瞧了安念棋一眼,还是走到了韩子卿的面前,同样伸出手去抓住了韩子卿的手。 第一百章 不如和本王要个孩子吧? 小九这是已经接受韩子卿的表现了,其实这对安念棋来说算是好事一件,之前小九只能说知道韩子卿是安念棋的双修人,但是对于其他,小九并没有过多的感受,其实那样的话,就算韩子卿在介子空间里面,也得不到最好的提升,现在反而有些不一样,小九如果接受韩子卿,和韩子卿有一些互动,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一件。 见到这样,安念棋也不说什么,尽管让他们自己沟通感情。 韩子卿好像对孩子有一些特别的感受,每次见到小九这个模样的时候,都会刻意的接近小九,甚至还超出安念棋想象的会拥抱小九,也会说一些至少安念棋从没有听过的话来,这样还真是让安念棋有些不明白,不过这样也好,安念棋也就空闲出来,她发现,苏日安她现在用的是原主的身子,但是有时候原主也会有些习惯是身体下意识的,就好比见到韩子卿的时候,原主在身体上就会下意识的去行礼,毕竟在这里韩子卿的身份是极高的。 今日给韩子卿封了王爷,不日就会接到圣旨,也算是定了下来,安念棋也坐上了王妃的位置,但是在安念棋看来,这好似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是想到背后牵扯的那么多,安念棋又觉得果然当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如今走到了这一步,最应该防着的人,就是韩子珏和安念琴了,只希望他们和淑妃的接触目前还是不要太多才好。 否则,淑妃身上的气味,难免会影响到他们。 如今安念棋的灵气比之前还要大一些,芥子空间里面也有一些空间扩大了一些,她走到那小木屋后面,还连着一个小院,那个小院比安念棋住的这个小木屋要小许多,里面只有一个很矮的房子,安念棋走 进去,就瞧见里头有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她顺着楼梯走下去,下面有一个不大的四方形的小房间,小房间里面堆满了药材,还有一些制药工具和一个木桌,木桌上面有一盏长明灯,剩下的就是一个火炉,火炉上面有一个黑色的药罐,那药罐看起来极大,比普通的药罐要大好几倍,怕是旁人见了要吓一跳。 安念棋瞧着这一屋子的药材,从里面挑挑选了一些,然后在木桌上面全部打碎,变成粉末之后一点一点的丢到那个大大药罐里面,然后继续,不停的重复,直到屋子里面没有剩下什么药材为止,那个的巨大的药罐也几乎被装满,安念棋看着那一层一层的药材,非常满意。 这些药性是不能一起全部都放进去的,那样的话可能并不利于药性的挥发,她的芥子空间里面和外面不一样,药性的挥发全部都要靠着她的搭配,现在这一罐药,少说也够韩子卿吃到年后了,这样的话,她估计也就可以打开其他的部分再获取一些药材了。 安念棋想着,把火点着,并不放水,就硬生生的干熬,若是别人瞧了,非要嘲笑韩子卿不可,这样干熬,只会熬出来一些糊味,在别人看来不过就是浪费时间,不过对于安念棋可绝对不一样,这样的熬药,才能够熬出来药材里面的精髓,韩子卿要喝的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汤药,而是药里面真正的药性,这些药性,最好的挥发,就是干熬。 韩子卿不喜欢喝药,尤其是对于中药味,韩子卿非常的排斥,也许是以前不怎么生病的原因,韩子卿从不认为有喝药的必要,后来经历了哪些变故,他喝的药越来越多,每天都为了吊住生命有喝不完的药,自那以后他就开始讨厌喝药,尤其是安念棋来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不少好转之后,就更加和以前不同,几乎不在喝药。 这一点,安念棋也是完全清楚的,所以安念棋在药越熬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一些暗黄色的粉末的时候,把这些粉末全部都搅拌均匀,然后再粉末里面加了一些糖,之后又搅拌在一起,稍微加了一点点水,让糖化开,最后把粉末揉成一个一个小团,这里的药材和外面的药材有着本质性的区别,所以味道上也会有一些变化,不过这个倒是不影响,糖也不会影响药的成分,只不过就是多了一些别的味道罢了。 等安念棋从哪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部都黑了下来,安念棋顺着那个屋子走出去,手里面还端着一个锦盒,锦盒里面大概有三十多粒药丸,这些药丸就是安念棋为韩子卿准备好的药丸,她把药丸全部都放好,之后才看到和韩子卿玩的开心的小九、 这两人这么看,还真的是挺像一对父子的。 小九原本就是灵物,有自己的想法,甚至连喜欢的人,讨厌的人,心中都会有一个明确定义,除了小就不是人之外,其实其他的和孩子无异,有时候也会非常的淘气,有时候也会给安念棋出一些难题,不过这些安念棋还真的从未放在心上过,今日看到小九和韩子卿玩得这么开心,安念棋突然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她确实有时候会忽略小九。 不过目前为止,安念棋至少找到小九能够开心的方法,其实有时候也是应该好好的利用一下韩子卿了,安念棋可真的是帮了韩子卿不少忙,想起来,若是没有安念棋的话,韩子卿早就已经死于非命也说不定。 “看来王爷在这里面玩得很开心。” 安念棋走过去,一只手伸 出去抓住小九,小九乖巧的站在安念棋的跟前,每当遇到安念棋的时候,小九就会变成这副样子。 “嗯,小九很可爱。” 韩子卿说,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小九,小九也笑眯眯的看着韩子卿,看来韩子卿只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就已经俘获了小九了啊,这一点安念棋可是非常不高兴的,我的孩子凭什么你来插手? 让小九去做事情,安念棋把手里面的东西放在那院子里面的石桌上面,然后看着韩子卿说到:“王爷坐下吧,难得来一次,王爷还是要好好的修行,这样芥子空间才会越开越大,王爷才能够快点好起来。” 如今只有在介子空间里面,韩子卿才能够自由的行走,这若是换了别的地方,韩子卿又要一把轮椅闯天下了,安念棋这也是为了韩子卿着想,总不能永远都只是坐着一把轮椅吧,作为一个王爷,应该,站起来才是! “嗯。” 韩子卿淡淡的回答,看着安念棋的,嘴角始终都带着笑意,安念棋有些不解,不知道是那里让韩子卿看着这么开心,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韩子卿则笑得更加厉害。 这个王爷,怎么在外面和在这里面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有点规矩好吗? “有什么好笑的?” 安念棋的语气有些不善,本来她就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这样一直被韩子卿笑,还真是有点生气。 “没什么,就是觉得王妃近来越看越好看,我心中很是喜欢。” 韩子卿说着对安念棋完全不起作用的情话,安念棋听了之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明白自己因为修行的原因确实是越来越好看,这一点或许很久没有见,突然见到之后会有那种感觉,但是 天天见面的人,是根本感觉不到特别大的变化的,这是被修行直接影响的。 所以韩子卿说了这些话,安念棋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把石桌上面的药盒打开,然后指着里面的药丸说道:“这些都是我为王爷准备的,回去之后,王爷每日辰时都需要服下此药,对王爷身体的恢复有好处。” 韩子卿听见安念棋这么说,脸色一下就变了,他刚才说了一堆情话,换来的是一堆药丸?他最讨厌吃药了好吗? 这个安念棋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做调情啊。 “知道了。” 虽然心里面不喜欢,但是表面上韩子卿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他知道,面对安念棋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他还有很长远的路要走,所以也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了。 把药丸的事情点头答应之后,韩子卿依然含笑的看着安念棋,安念棋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他越来越奇怪,最后还是没想明白,韩子卿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王爷?您是怎么了?” 安念棋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口。 “我觉得小九很可爱。” 韩子卿说。 安念棋看着她,不知道是谁因为小九变成大蛇的样子吓得差点丢了魂,现在又在这里说小九很可爱 “嗯,是很可爱。” 算了,他是王爷,顺着他的意思说吧。 “嗯,所以我觉得,现在王府实在是有些冷清,本来王府就人丁不兴,既然你现在已经嫁过来半年了……” 韩子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安念棋皱着眉头看着他,怎么不说了? 韩子卿心中叹下一口气,指望安念棋明白,下辈子吧。 “不如和本王要个孩子吧。” 第一百零一章 打听打听 什么? 什么? 什么? 安念棋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坏了。 要个孩子? 别说,安念棋真心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安念棋一直都是以修仙为主,修仙人,从来都不会说有孩子这个问题,首先,修仙就不是非一日两日能够完成的,少说几百年,多则几千年,当然,也有特别快的,但是那属于少见,就好似天灵根是稀有物,但是有天灵根也未必就能够早日成仙,所以,修仙之人怎么可能会在修仙路途上生个孩子? 她是真的从来没有听起来过。 她和韩子卿可是完全不同的,安念棋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非常推崇自己的想法,韩子卿到底还是会按照这里的一些方式去思考,也自然会对孩子这种事情会有一些小的想法,不过对此,安念棋却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 别说孩子了,安念棋如果要养的话,也只会养一个小九,为什么呢?因为小九省心啊,不然的话,安念棋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照顾孩子,还有就是如果留下一个孩子的话,也会对元气有所损伤,除非,这个孩子非池中之物,安念棋早有预料,否则,是绝对不可能去要孩子的。 但是韩子卿根本不明白,他只是在看见小九的时候,突然觉得心动,于是就给了安念棋这么一个提议。 看到安念棋的表情,韩子卿也知道,这个提议大概不是很好,至少安念棋并不是非常能接受这个提议。 就此而言的话,还是算了吧。 韩子卿没有在说话,反而是在空间里面溜达了一下,安念棋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药收起来,回去的时候记得给韩子卿吃就好了。 她这般想着,然后再空间里面忙来忙去,其实也是因为有段时 间没有进来了,所以安念棋还真的有一些事情需要留意一下,安念棋想着,也就没有太理会韩子卿,自己就去忙自己的了。 其实这种情况,还是挺多见的,只不过在外头,安念棋不会做的这么明显,而且在外头,安念棋也确实没什么可以忙的。 倒是在空间里面,自然是谁的空间谁做主,韩子卿也不会太过于介意,他对安念棋,从来没有那些规矩束缚,只是安念棋在外面自个儿遵守一些,倒是也不是坏事,本来对于安念棋来说,韩子卿知道,只怕他们这个人界,是很难留住她的。 虽然目前,并不能看出安念棋以后会成长的多么快。 不过,这个时候韩子卿也抓紧时候熟悉着芥子空间,上一次安念棋和韩子卿说过的那些情况,其实韩子卿心里也有数,确实,他和芥子空间还是不够贴合,如果要说到以后的修炼的话,自然是越贴合越好,他也是在用自己的气息游走在介子空间里面,时间长了,气息融合到一起的感觉,他却是能够直接感觉到的,并且这种感觉非常舒服,那种舒服是平时生活中不容易体会到的,基本上可以说是体会不到的。 芥子空间的地形说起来要复杂很多,总体说来,别外界要复杂太多,毕竟这是安念棋自己的空间,里面的许多东西都是安念棋自己创新的,说起来韩子卿还真是许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觉得有一些新奇,不过到了最后却也就习惯了,一点点的看着,顺便还把路边的小九一把拉过来抱了起来,小九也不挣扎,对于韩子卿他之前可以说是没有感情,现在也是把韩子卿当做一个二当家的看,自然不排斥,只是由韩子卿抱着。 “小九啊,你跟着你主子多少年了?” 韩 子卿走着走着,突然就问了一句怀中的小九,这里的主子,很明显就是在说安念棋。 小九想了一下,好像自从她有了意识开始,就跟着安念棋,便说道:“不知道,唔,我不是很懂外面的时间,大概有几百年?” 在他们这些仙物眼中,几百年不过就是转瞬即逝,其实在修仙之人心中也是如此,安念棋算是进度比较快的,主要是因为她是天灵根,所以才会比较快,但是像安念棋这种情况,还是少之又少,所以小九自然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人间了,一般修炼到元婴期,都需要几百年的时间。 这个答案还真是让韩子卿出乎意料了,几百年? 老妖怪啊? “这么久了,她身边就没有个男主子?” 这才是韩子卿真正关系的,就安念棋说的双修,这么看来其实是对彼此都很有好处的,可是安念棋居然这么多年就没有找到一个双修的小伙伴?这不太可能吧? “没有。” 小九认真的想了一下,还真是没有,从来也没有安念棋跟哪个修仙人关系不一般这种事情,多数人都是看见安念棋就叫祖奶奶的,毕竟如果要修仙的话,“小时候”就会给自己找双修对象了,毕竟双修要从小做起,别的不懂,小九还是懂这些的,没有人会到了元婴期在找双修的对象,但是现在不同,安念棋这具身体的基础比较差,韩子卿也是,所以两个人基本上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这个倒是一点都不耽误。 这些事情韩子卿倒不是很了解,不过还是觉得奇怪,安念棋的性格虽然说不上温柔可人,但是她这种凡是都很平淡的模样,确实韩子卿最欣赏的地方,在宫中,从小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喜形于色,这也是他做的最好的,这朝 中,怕是没有谁比韩子卿做得再好了,只不过因为韩子卿的身上带着一些杀气,所以自然而然的就会变成看起来有些冷冰冰,习武之人嘛,面无表情看起来就是有些冷冰冰,只不过韩子卿倒是无所谓,他不过就是一个世子,真的不需要太热情,冷冰冰也好,很少有人打扰他。 但是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栽在韩子珏的时候上,还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韩子卿是咽不下这口气,但是却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就对韩子珏做出什么打击报复,可是这后续一系列的举动,却是让韩子卿的心彻底的就凉了下来,有时候真的不是我不犯人,人就会不犯我的。 这就有些飘远了,韩子卿连忙把自己的思绪又拉了回来,然后问小九说:“那你主子谈过恋爱吗?” 韩子卿这个问题,可是把小九问蒙了,什么叫做恋爱? 恋爱? 什么意思? 小九还真有些不知情。 不过韩子卿看到小九那个娃娃脸有些懵,瞬间就觉得自己一定是问错了,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能够知道这些事情呢? 一下子,韩子卿就忘记了前面几百年的那个说法。 不管他活了多少年,但是他现在看起来,不就是一个孩子么? 韩子卿没有在问话,而是带着小九把这里面所有的地方都走了一遍,直到安念棋过来喊他们,韩子卿才停下脚步看着安念棋。 “来。” 安念棋站在那个小木屋外面朝着他们招招手,小九立马就从韩子卿的怀里面跳了下来,飞快的跑到了安念棋的跟前去,安念棋见小九这么乖,马上就伸出手去,抱着小九说道:“让你做的事情你都做完了吗?” 她对小九说话的语气,其实还是有些不同的,让韩子卿不知道 为什么从里面看到了一些温柔。 唉,果然还是应该要个孩子再说? 安念棋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可真像是个母亲啊。 “没有。” 小九如实说。 “那你还有空和他在这儿散步?” 安念棋伸出手去捏了捏小九的鼻子,小九立马就跳了下来,然后赶紧干活去了,这可真是,看起来安念棋这不就是在虐待儿童呢? 不过韩子卿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可是真的见识过,小九那大蛇的模样,现在说起来还有点后怕呢。 “带你去个好地方。” 安念棋笑笑,看起来有些开心,虽然她平时不太会把心情直接写在脸上,但是她还是会偶尔做出一些表情的,不够这都是要在她非常开心的时候才会这样,韩子卿自然知道,所以也不说什么,只是跟着韩子卿从那个小木屋走下去。 可以看出来,这个小木屋,目前就是安念棋在芥子空间里面的核心,因为她居然就跟着安念棋在这小木屋里面一圈一圈的朝着下面走,走了快要半个时辰,才走到了最下面,而这个最下面,还真是让韩子卿吓了一跳。 “以后你和芥子空间融合好了,就不会这样了,你可以直接从上面跳下来,也不会摔伤,和你融合的气息会在芥子空间里面保护你。” 安念棋说着,这一次确实走了挺久的,估计韩子卿有点不适应。 “这里,好冷。” 韩子卿还真的没有介意走下来需要用多长的时间,但是这里,还真是冰天雪地的冷啊,其实在芥子空间几乎是感觉不到什么体温啊这些的,因为安念棋特意的让小九都改过,但是这里却不一样,这里是真的冷,而且是刺骨的寒冷。 安念棋挑了挑眉,她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第一百零二章 修炼 这里可以说是安念棋的冰室了。 这样说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只不过安念棋已经习惯了,每次来也就是往上面一坐,然后就是修炼,根本就不会关注别的事情,所以说对于安念棋来说,这个可真的没有什么惊讶的,她还好了,是因为她的雷灵根不和别的元素排斥,如果排斥的话,她是没有办法在冰室里面修炼的,相互之间是做不到吸收的。 但是有些人就比较苦了,和别的元素排斥的话,就只能修炼其中一种,像是水火都还比较容易,找到一些天然的瀑布或者坐在火山中间,都是一种修炼,但是要是雷灵根这种,就只能天天盼着下雨打雷来劈自己了,所以说,安念棋只有辅修,不然的话,哪辈子才能突破元婴期? 不过韩子卿安念棋就完全不担心这个了,他不排斥火,这是安念棋的观察,上次就是安念棋用自身的火灵根救了韩子卿一命,那个时候如果韩子卿排斥的话,早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好在,韩子卿不是天灵根,一般天灵根都比较纯净,排斥的可能性是最高的,至于地灵根,就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也就好伺候一些,这样的话,安念棋就可以让韩子卿也进行双修水火,一种是抑制他不要把自己冻死了,一种是快速的成长,他的寒毒,安念棋不是大夫,自然不能说该怎么治,不过宫中都会有御医来不定期的给韩子卿看诊,都没有看出什么毛病来,应该是不简单的,这个如果无解的话,那么日后也很难开展啊。 安念棋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头疼,看来出去的第一件事情,是要找到这个下毒的人,现在安念棋算是化解了,也可以让韩子卿慢慢吸收,但是日后如果还除了别的事情,可就担待不 起了。 现在韩子卿可是她的双修对象,契约他们也已经在上次之后就赶忙签署了,所以现在韩子卿的生病安全对于安念棋而言,那都不是一般的重要,而是非同一般的重要,自然要保证韩子卿的人身安全了。 否则话,韩子卿日后会直接影响到安念棋。 而且,两个人既然选择双修,那就是因为两个人是彼此信任,也是要彼此真心想要双修的,否则,如果成天惦记着对方快点死的,还是不要双修了,直接站出来打架吧。 “不可思议。” 韩子卿说。 他眼前看的景象对他来说只有这四个字可以形容,因为这个冰室其实一直到走到楼梯口,都感觉不到任何寒冷,而此时走进来之后,这股寒冷好像是往身体里面钻的感觉,并不是那种天气带来的冷气候,就算是全身埋在雪地里面也没有这样的感觉来的直观,直接能把人的心脏都冰冻住。 不过,这里面的景色也是无与伦比的,别看这是安念棋芥子空间里面的一个中心点,但是此时看过去,却是望不到边际的冰天雪地,一眼望去,全部都是冰雪,白色和蓝色连城一条线,在正中间有一个用冰雪雕刻成的床,或者是说冰块更贴切一点,不过这个冰块不太一样,上面冒着悠悠的白光,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这个肯定是够冷的,只可惜韩子卿现在还没有欣赏完,实在是太美,真的是太美,这样的景色,不管是在哪里,那都绝对是见不到的。 如果说外面的景色只是单纯的美景的话,这里面的景色就是根本看不到的人间美景。 不对,这里并不是人间来着。 韩子卿转念一想,又不看了,然后就看着那个石头说:“是要在这个地方修 炼吗?” “嗯。” 安念棋点点头,赞许的看着韩子卿,别说,这里一般人进来还真不知道是来干嘛的,毕竟这里面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看来韩子卿的的悟性也很好啊,证明他智商很高嘛。 “知道了。” 韩子卿正准备往那冰块上面走呢,就被安念棋拽住了胳膊,他回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安念棋。 唉,刚还夸他聪明呢。 安念棋想,然后走上前去,伸出手,就把韩子卿身上的衣服剥了个干干净,这可真是韩子卿完全没有想到的,怎么一言不合就要给他脱衣服? 这可不是安念棋这个身份应该做的事情啊。 不过抛开这个不说,这里也是太冷了吧? 脱了衣服之后,韩子卿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一时还真的没有注意的,他已经被剥的一丝不挂了。 等到安念棋也快速的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的时候,韩子卿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还真是把他冻僵了,他真的没有感觉到,自己连下半身,也空落落的。 靠…… 韩子卿差点翻了白眼。 不过安念棋倒是完全没有这种意识,立马就伸出手去拉着韩子卿走到那冰块跟前去,二话不说的就把韩子卿拉了上去,然后让韩子卿站在了冰块上面。 韩子卿吓了一跳,毕竟他现在连鞋子都被安念棋脱掉了,以为这样站上去肯定会很累,但是没有想到,他站在冰块上之后,竟然有一丝温暖的感觉,还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看着安念棋,有些不明白这种温暖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不过安念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理,只是拉着韩子卿的手自己也站在冰块上面,本以为韩子卿会很冷,因为 之前韩子卿进来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非常冷的感觉,那是安念棋从没有体会过的,那么这个寒玉床,则是超乎意料的冷,这一点基本上安念棋已经确定下来,因为寒玉床的温度,安念棋第一次上去的时候,要不是师父按着,她肯定是会跳下来的,而且那个时候的安念棋,至少是穿了一些衣服的,脚上也是有袜子的。 不过时间长了,安念棋已经习惯和适应了这个温度,所以对于安念棋来说,这可真的是一点都不冷,可以说这个温度还是比较舒服的,因为每次安念棋在寒玉床上修炼结束之后,都会有一种通体舒畅的感觉。 现在这个感觉也是时候让韩子卿稍微感受一下了。 不过韩子卿好像看起来并不冷的样子,安念棋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不冷吗?还可以接受吗?” 被捕时被冻傻了吧? 韩子卿点点头说:“很温暖。” 安念棋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然后赶紧就伸出手去抹上了韩子卿的脉搏,他的心脏跳动的非常缓慢,安念棋皱着眉头,然后用手探着韩子卿身体里面的气息,他本来就中了寒毒,现在这样竟然真的是一点都不觉得冷,实在是有些蹊跷,尤其是安念棋怕这中间有什么对韩子卿不太好的事情,毕竟如果是这样的话,安念棋还是要认真地思考一下韩子卿到底该怎么修炼了。 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事,韩子卿的气息在体内活跃的非常频繁,这样的频繁是安念棋很少能够见到的,因为韩子卿寒毒的关系,韩子卿很少会有气息这么活跃的时候,也是因为他体内的寒毒多多少少限制住了身体题里面的气流,这样的话,其实对于韩子卿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因为韩子卿体内的气流很少活 跃的话,也会让韩子卿的寒毒走的慢一点,这中间有一个互相现在的因素。 可是现在这个因素完全不存在了,这样的活跃对于韩子卿的气息来说,倒是有点像,一群猫看见了抑制老鼠一样,扑上去的想要吸收,这还真的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温度是一直保持还是越来越热?” 安念棋问他。 韩子卿没有说话,因为他站上来的时间也不算,这点时间的话,其实根本感觉不到递进的变化,所以他便闭着眼睛稍微体会了一会儿。 这一会可是让安念棋最煎熬的时候,毕竟对于安念棋来说,这一点点的时候都有可能要了韩子卿的命。 “没有,一直都没有变化,很温暖。” 韩子卿说。 这句话就好像给安念棋吃了一个定心丸一样,让安念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果说温度越来越高的话,可能会把韩子卿就这样吞噬掉,这对安念棋来说绝对你不是一件好事,所以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安念棋总算是松下来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 如果是恒温的话,那么就证明这个对汉子其实没有伤害的,反而是在吸收的,这样的话,那么这个温度对韩子卿只会是有利的,或许对于他身上的韩都也能化解也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 其实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本来就存在着许多的未知数,这些未知数都有些说不清楚,就连安念棋自己也有些解释不清楚,只能说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拉着韩子卿坐下来,安念棋让韩子卿盘腿坐在自己的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面,韩子卿看着对面的安念棋一脸淡定,却实在是有些不好意,这也太坦然了吧?他们现在可是什么都没穿啊…… 第一百零三章 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安念棋丝毫没有害羞的感觉,她只是认认真真的在修炼而已。 只不过,为什么感觉不到韩子卿修炼的气息? 安念棋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韩子卿愣愣的看着她,不免蹙起了眉头道:“王爷,修炼的时候就要好好修炼,否则话,您这样,可是不行的。” 安念棋这话说的是简单,但是在韩子卿听起来,就有些不舒服了,什么叫,不行的?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刻,怎么可以说不行? 看着安念棋果着的上半身,韩子卿闭上眼睛,修炼嘛,修炼。 冷静下来,倒是也挺顺利,在安念棋的指引下,韩子卿可以说是进步飞快,他的地灵根悟性还是挺高的,而且韩子卿这种情况,好像融合的特别好,也能够第一时间就接受安念棋身上带来的元气,这倒是让安念棋觉得还有些奇怪,毕竟就韩子卿的身体状况来看,他能够这么快就接受新的灵气,还是让安念棋感觉挺意外的。 不过这样更好,因为这样下去的话,只会对他们有好处,而且安念棋在这样精神力高度集中的汲取中汲取到的灵气,远远比两人只是躺在床上抱一抱来的要多的多,相比之下,安念棋更能够适应这样的方式。 也可能是以往已经习惯了,本来到了这里来之后,安念棋只有少数的时间能够集中精神力修炼,毕竟晚上的时候,安念棋大部分还是和韩子卿一同,那样的话,会更利于双修,如今倒是一下子吸收的太快,快的让安念棋险些都有些接受不了,难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总觉得快的让人感觉到有点窒息。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看向韩子卿的时候,安念棋有些愣住了,韩子卿此时表情也 有些痛苦,看来他也是汲取的过快,安念棋不敢贸然打断,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持现在的稳固性,然后一点一点的抽离自己的气息,这样的话可以避免走火入魔。 好在韩子卿对于安念棋的气息非常熟悉,以此看来,倒是不难抽身离开,只不过安念棋要怀疑这样修炼的可行性了,虽然吸收很快,但是这样下去也很容易走火入魔,若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想要找到这里面的根本原因,还需要一些时间,安念棋倒是不着急,修仙岂非一两日可以完成的? 一头大汗的韩子卿睁开眼睛,看见对面安念棋的脸色有些发白,和冰室几乎要融合成一体,眉头便皱起来问道:“怎生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伸出手去,韩子卿抚摸上安念棋的脸颊,觉得入手一片冰凉,就好似是抓住了一块冰块一般,吓得他甚至缩了一下手。 安念棋也感觉到了韩子卿手上的灼烧感,这让安念棋吓了一跳,毕竟本来韩子卿的体温就有一些不正常,她立紧张地一把抓住了韩子卿的手,果然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热的气息,简直就好似是把她的手伸到了火炉里面去一样。 “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安念棋反问韩子卿,一遍打量韩子卿的神色,他看起来也并没有面红耳赤的模样,面色如常,甚至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一般,表情非常自然,身上也没有出汗,安念棋再次伸出手去,抚摸上韩子卿的面颊,胸膛,无一不烫的让安念棋险些以为摸到了一块烙铁一般。 “没有。” 韩子卿伸出手去,摸了摸冰块的温度,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温度,没错啊,他和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开 始,他确实也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毕竟进来的时候,好似他就有些不正常,但是现在,韩子卿丝毫没有觉得热,身上也是比较恒温的,反而是安念棋,她给韩子卿的感觉有些不正常,他指着身下的冰块说:“你摸摸。” 安念棋这才意识到,她身下的温度有些不对,安念棋进来虽然并不会觉得冷,但是对于安念棋来说,这个温度可以说是很正常的一个温度,就是还是能够感受到冷暖。 伸出手去,安念棋摸了摸下面的冰床,喝个冰床至少陪伴了安念棋几百年,所以她对于这个病床的温度是非常熟悉的,这个温度对她来说,一抹就知道了,甚至可以说是两方已经非常熟悉彼此。 只是现在,安念棋伸出手去,却摸不到病床的温度了,在她手上,病床的温度,好像和她的体温是一样的,一点点都感觉不到…… “你觉得冷吗?” 看到安念棋骤变的脸色,韩子卿才问道,安念棋的体温绝对是不正常的,尤其是韩子卿摸起来,她肯定是有一些问题的,韩子卿立马跑下去,然后把衣服拿起来给安念棋披上,在把自己的衣服简单的穿了一下,伸出手去就抱着安念棋从里面网上跑了上去。 果然安念棋一上来就觉得上面的温度特别的高,高到甚至让她有些受不了,她第一次感觉到虚弱是什么感觉,就算是当初从身体里面逃脱出来的时候,安念棋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虚弱过,有些无力。 方才还没有这样的感觉,好像就是一下子,上来之后,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快下去。” 安念棋的声音很细微很细微,好在韩子卿耳力好,立马就抱着安念棋有循着楼梯跑了下去,来到冰室里面安念棋才 觉得好受一些,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会那么难受,可能最主要的原因在,因为上面的温度对她现在的体温来说,实在是太高了一些。 想到这里,安念棋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好像都泛着层层寒光一样。 她体内的气息突然就稳定了下来,好像和此时的冰室合为一体一般,这个时候安念棋才意识到,怕是…… “把我放到上面去。” 到了下面的安念棋比方才中气还足,这让韩子卿以为安念棋一瞬间就好了,心里面顿时稍微踏实了一些,然后把安念棋放到了冰床上面去,让她躺平,韩子卿松了一口气。 “王爷,您听我说,现在开始,我可能要进入沉睡阶段了。不过多长时间我还不能确定,小九会延缓芥子空间里面的时间,只不过,时间延缓之后,我醒来的时间可能也会变得更慢。王爷您可能要选择一下,是回去,还是留下来。” 安念棋的口吻非常郑重,对于王府来说,年后就要进入到迎亲的准备了,因为马上安念琴就要嫁过来了,加上现在韩子卿是王爷,事情只会多而不会少,如果在这个时候,王妃突然病倒了,这对王爷来说,那绝对是一件大事。 “你需要多长时间?” 韩子卿什么都没有问,面对安念棋的话,他更多的是选择了信任,他不想去问安念棋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对于韩子卿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事,韩子卿现在莫名的揪心,他怕的是听到太久的答案,或者说,干脆是几十年醒不过来,看到安念棋如今的脸色,他真的相信,也许真的会有那一天。 “如果你留下的话,芥子空间里面的时间大概是十年。如果你离开,人间大概是十五天左右,这 个也不一定,我会让小九根据情况调整,只是不能调整的太慢,小九的法力会支撑不过来。” 十年,十五天。 这对韩子卿来说,大概不是很能理解,如果他留下来,他需要在这里等十年,但是如果他回去,只需要等十五天。 也许爱情就是要选择留下来吧? 可是不是说好不动心吗? “我回去,十五天以后,你一定要醒来。” 韩子卿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但是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安念棋一愣,然后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容说道:“那可能要麻烦王爷看着我的身体,这十五天是坚决不能受伤的,会伤了元气。” “放心吧。上面的一切,我都会解决好。” 这是韩子卿对安念棋说的最后一句话,安念棋闭上眼睛,安念棋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过了许久,才一步一步的走上去,他知道,小九会把他送出去,所以每一步他都走的很缓慢,也很沉重。 离别,来的如此突然。 虽然好似只有十五天,但是因为那一句十年,对于韩子卿来说,这就是一场十年的离别,他的心中只有这十年。 为什么会睡十年? “以前这个时候,主人都是会自己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的,不然的话,在这个时候被发现的话,那可是非常危险的。所以,主人的身体,就拜托你了哦!” 小九看到韩子卿走上,赶忙就上去对着韩子卿说道,他才是这个空间真正的操控着,所以对于空间里面的一些事情,对于他来说,那是再熟悉不过了,下面发生了什么,这会儿小九已经知道了。 “很危险,是指生命危险吗?” 韩子卿抱起来小九,问道。 第一百零四章 进化? “有。” 小九很认真的回答韩子卿。 必然是有生命危险的。 安念棋现在是在突破阶段,她之前就已经到了筑基期,今天的修炼让安念棋的身体承受不住了,她自己也感觉到了,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办法在地上生存,或者说是,离开冰床。 也就是说,韩子卿体内的水灵根,在跟安念棋修炼的过程中,多多少少对安念棋有了影响,双修本来就是两个人的灵根要进行互相融合,但是偏偏韩子卿的水灵根里面还有一些寒毒,进了安念棋的身体之后,就会让安念棋变得虚弱,偏偏安念棋身体里面的天灵根和杂灵根还不能很好的融合,这下子就导致的两个灵根都疯狂的汲取韩子卿的水灵根。 结果可想而知,安念棋的身体根本沉受不住,一下子就倒塌了。 但是她还有一个调整的机会,能够让身体一瞬间承受这么多的东西,那就是突破。 提前进入开光期。 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安念棋现在其实还不能很好的掌握自己的身体,至少她的灵魂也不能完成所谓的时光穿梭,如果说在这个时候硬去突破的话,其实对身体是没有什么好处,除此之外,还很可能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坏处。 只不过,一切都来不及了,安念棋也没有再多的时间去安排韩子卿,她只能提前进入。 这种状态不是没有,这和安念棋一开始突破筑基期是不同的,那不过就是一个开始,可以靠着灵力去直接突破,但是从筑基期到开光期还是需要完成一些硬性条件的,只不过现在自身没有达到,但是精神力已经达到了,这就导致身体没有办法附和,这就是安念棋现在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偏偏这个问题,只有突破可以 解决。 如果说要硬来,那也是要讲究的,尤其是原本的身体,那是必须要保护好的,若是保护不好,很有可能随时会影响安念棋突破时候的状态,也就是所谓,导致灵魂直接被封锁。 小九把这些事情全部都告诉韩子卿之后,就把韩子卿送到了外面,根本没有一点商量,而突然之间,韩子卿还没有办法去消化小九的这些话,毕竟这些话对于他来说还是比较难以理解的。 但是韩子卿却明白了一个道理,王府并不是一个多么安逸的地方,小九也说了,通常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至少安念棋会把自己的身体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然后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就是害怕发生事故。 可是现在,她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韩子卿面前,他侧过头来就可以看到她安详的面容,也许,这是所谓的信任? 在这个世界,哪有人会这样信任彼此呢? 真的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太多的互相伤害,连韩子珏,这个他从小就非常宠爱的弟弟,也希望他去死不是么? 这个位置,说真的他开始并未留恋过,哪怕就是现在,也不想要。 可是,偏偏没有办法,偏偏更加不甘心。 不想死,至少,在当初受伤回来的时候,他迫切的这样希望过。 “我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来应付一下别人。” 躺在床上的安念棋突然张口说道,她的声音还是如此的熟悉,但是却把韩子卿吓了一跳,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我是小九,我可以通过芥子空间稍微控制一下主人的身体,但是做不了大幅度的动作,所以你还是要对外界说,主人生病了,如果有大夫来的话,我可以帮一些忙。” 虽然送韩子卿走的时候 ,小九做的挺快的,但是后面倒是也挺好,还包售后。 韩子卿想想,点了点头,而后又觉得小九可能看不到,然后说道:“好。” 小九再也没有发出声音,韩子卿也没有在说话,只是看着躺在床上的安念棋,然后心里面打鼓,总是担心会出现意外,他们本来就是晚上的时候进入房间的,现在还是夜晚,就像是安念棋说的。小九一直都对芥子空间里面的时间控制的很好,所以根本感觉不到时间过去很久。 也许这十五天,对韩子卿来说,就和十年一样难熬也说不定。 就这样,天光泛着鱼肚白了,韩子卿才稍微动了动手指,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安念棋好像有哪里发生了变化,但是如果说是什么变化的话,还真的有些说不上来。 天亮了,青豆在外面轻轻的敲门,韩子卿压着声音对着床上的人说道:“稍微让她的身体烫一点可以吗,苍白一点。” 其实安念棋本来的气色也不能说是非常好,不过现在看来,可以说是比之前还要差一些,但是韩子卿还是希望她看起来严重一些,毕竟韩子珏的婚事,安念棋不能什么都不做,看来有必要请太医来看一下才是,不然的话,传出去也确实有些不太好听。 果然,小九很快就让安念棋的身体热了一些,韩子卿说道:“只需要在外人进来的时候保持就可以了。” 他也知道,小九能做的并不多。 “进来吧。” 韩子卿的声音提高,对着外面说道。 很快青豆就推门进来,原本想直接走到床边,却看到韩子卿自己坐了起来,这可是很难看见的,毕竟韩子卿的身体一直以来都不太好,而且也不可能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至少在 青豆的印象中,他是绝对的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王……王爷……” 晚上房间里外都是不让陪人的,这是安念棋定下的规矩,王爷是同意了的,所以他们这些丫鬟其实要比外面的丫鬟轻松不少,尤其是安念棋院子里头的,她们也知道自己本分,不招惹安念棋,晚上更是不敢再墙根底下守夜,还真不知道晚上发生了什么,现在看韩子卿脸色不好,又做了起来,当然是吓了一跳。 韩子卿一夜没睡,脸色当然不好,不过此时他也没有意识到,看到丫鬟惊讶,只是觉得这个时机更好,便多了几分惊慌的口吻说道:“快去请太医来。” 边说还边伸出手去抓住了安念棋的时候。 有眼色的丫鬟立马就看出了王爷的意思,马上就跑了出去。 这一大早上的,王府的院子里头就热闹的不得了,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知道王妃生了病,不过一个时辰,就传到了太妃的耳朵里面。 只是太妃听了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安念棋,这简直就是一点都不给韩子珏的面子,现在韩子珏马上就要大婚了,怎么说也是韩子卿的弟弟,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没个准备吧? 但是偏偏,这府上的女主人是安念棋,而且这几日,安念棋做的那可是一点都不好的,说实话,太妃心中已经有些介意了,管家权被人家拿过去,倒是让人家先生了病,这不就是摆明了不给韩子珏的面子么? 简直根本就是借口! 太妃匆匆忙忙换了身特别喜庆的衣服,一边瞪着眼睛,一边朝着王爷的院子里面赶,她倒要看看,这个安念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上天作证,安念棋真的什么意思都没有,比如太妃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 太医跪在地上哆嗦,韩子卿坐在轮椅上,仿佛冬日寒冰一般的面庞,让太妃都不由得一哆嗦。 “你给本王说清楚,王妃到底是怎么了!” 准备迈进去的太妃顿了顿步子,到底还是没能踩下去,本来以为他那张脸就够吓人了,没有想到,韩子卿的声音,居然可以比他的脸还要冷硬。 “王爷恕罪,是臣学艺不精,实在看不出王妃是何症状,王妃如今身体发热,脉搏微弱,人也有些昏迷不醒,倒像是中风之向。但中风之人,意识不应当完全消灭……还请王爷让多请几位太医,让大家商讨一下……” 跪在地上人打着哆嗦,说话间也有些哆哆嗦嗦,那害怕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犯了什么惊天的错误。 “去,继续请。” 韩子卿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对着后面的丫鬟说道,那丫鬟不敢怠慢,赶忙就朝着外面跑,在路过太妃的时候,一抬眼,吓了一跳,赶忙就跪了下来,说道:“太妃娘娘。” 韩子卿这才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门外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的太妃。 “母妃。” 韩子卿的眼睛里面一点感情都没有,他的声音也非常的冷硬,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让人几乎要感觉到,他跟眼前的人有什么天大的仇恨。 就连太妃都觉得身后有些冷,韩子卿虽然并非她亲生,但是韩子卿对她向来没有失了礼节,也算是非常尊重,这样的韩子卿,太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同时,她意识到了一件她从来未曾意识到的事情。 那就是,原本以为,找了这么一个人来代替安念琴,至少在身份上,出入那是莫大的…… 但是,韩子卿对安念棋的在乎,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第一百零五章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韩子卿那冷着的脸,看着太妃走进来,那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见到了什么根本不想见到的人一般。 太妃的脸色有些变化,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走了进去,韩子卿虽说在成亲之后性子上面多少有了一些变化,但是她还是了解韩子卿的,他绝对不是没有规矩的人。 从小,韩子卿就是一个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的人,在这一点上,韩子卿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让她担心的事情,这对于太妃来说,是一件何乐而不为的事情,尤其是老王爷过世了之后,韩子卿的事情,她就没有操过心,全身心的都投入到了韩子珏的身上,倒是让她省了不少事,也没有过什么麻烦,在外人看来,他们算是相处的比较好的了。 其实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韩子卿自己的不介意罢了。 所以即使韩子卿现在这样,说到底是丢了规矩,太妃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这安念棋竟然是真的生了病。 “说是王妃身子不爽利,我就过来瞧一瞧,没想到竟然这般严重。” 太妃虽然手上没有了实权,但是说起来还是这王府里面最尊贵的,皇上体恤她,也没有让她特意的搬出王府,甚至在王府后面准备她单独建一个院子,这就是她日后的地方,这也算是皇上给她的尊荣了。 而韩子卿,他一辈子都需要好好的对太妃,孝敬有加,若是容易满足的人,也就罢了。 偏生,她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 即使韩子卿现在已经坐上了这个王爷的位置,但是对于太妃来说,她也不准备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放弃,甚至不准备放弃之外,还准备让韩子珏继续奋力一搏,毕竟对于韩子珏来说,他不能一辈子这样。 所以他的婚事,才需要王 府的重视。 现在已经要换一种方式去争抢这个位置了,不能只是暗地里面搞小动作了,至少太妃是这样想的。 但是偏偏,安念棋就生病了。 现在这个婚事的掌握权,她必须要重新拿到手里面就是了。 直接在床边坐了下来,太妃左看看右看看,安念棋的脸色却是非常不好,嘴唇发白,她也不敢碰,生怕是什么不好的病,到底还是看着她是真难受,就没有在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王妃怎生病的这样厉害?” 她的声音也带了一丝严厉,对着那跪在地上的太医说着。 太医真是冤枉,先是被王爷那冷硬的态度吓得差点尿裤子,这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太妃又拿他问上罪了。 我的好王妃哟,你说你什么时候不生病,偏偏这个时候生病,瞧瞧太妃那个模样,根本就是火没有地方发,再瞧瞧王爷那个模样,恨不得要把他满门抄斩似的。 他真是,冤枉啊!!! “你先下去吧,等会儿再来了太医,你再进来。”、 冷着声音,韩子卿对着跪在地上的太医说着,然后冷眼环顾一圈道:“你们都下去。” 这命令的口吻让丫鬟们吓了一跳,立马就全部都退了出去,包括那太医,也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赶忙退了出去。 太妃的脸色比起之前来说也是要不好的多,若是仔细看的话,怕是根本就没有比安念棋好到哪里去。 这分明是不给她面子。 她还在问话,韩子卿就已经把人赶了下去,当着这一屋子的丫鬟的面,根本就是打了太妃的脸面,可是偏偏韩子卿还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一样,冷着个脸,看着太妃。 这个表情,她从未见过。 “我知道太妃此行前来的目的,也知道并非是抱着照看王妃的心情来的,所以也不用拐弯抹角,太妃直说自己想要什么就好了。” 韩子卿现在根本就不想多费口舌,这点事情,他心里面根本就是清清楚楚,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心情跟太妃玩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游戏了,当初他变成这个样子,其实也不是没有想到,韩子珏生性就不是个胆子大的,什么事情都是母亲说了算,所以,怕是韩子卿体内的毒素,多半都是因为她。 当初他还叫她一声母亲,如今倒是连这声母亲也可以算了,他不是个不惦念情义的人,这么多年来,太妃虽然对韩子卿不能说是视如己出,但是也算是两不干扰,不缺不少,这一点,她倒是也没有苛待了他,原本他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到底说来,韩子卿对所有的感情都看的非常淡,只是没有想到,这一份随性,最后变成了要被杀死的原因。 若是他一开始就摆正了主人的态度,怕是太妃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走到这一步。 倒是她听了韩子卿的话,惊讶的险些说不出话来。 且不说韩子卿的态度,就韩子卿的这话,都让她喘不过来气。 她自认一直以来都保持的非常好,尤其是在处理韩子卿和韩子珏的事情上,几乎可以说是保持的非常完美,但是韩子卿近日的话,就好像是看穿了她的整个过往一般,他从来都不会这样和她说话,这一点,她还是可以肯定的。 但是现在韩子卿好像变了,这个和她生活了也算不少年的男子,一下子就变得好似让她不认识了一般。 这都是因为,安念棋吗? 她不知道。 “王爷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听不明白。” 她的口气 也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冲,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几乎是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要过来冲着韩子卿发脾气了,韩子卿说的话,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心慌。 没错,那种心慌的感觉,她一辈子也没有体会过几次,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太妃不须如此,子珏成亲,本身也是大事,王府也不能什么都不准备,原本这些事情,也是应当由王妃来做。只是现在,王妃生病,倒是也好给了太妃机会,这件事情,也还是太妃亲自来做的话,会比较放心吧?” 韩子卿确实是说出来了她的心声,但是韩子卿的话说的并不好听,尤其是他那冰冷的口气,让人听起来根本就好像是他根本不想把这件事情交给她一样,不过,他这么说,到底让人明白,他已经有了这个心思。 只是如今,她却不好意思就这么承认了,若是真的说了就是如此,好像就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安念棋一样。 若是说了不是,谁知道韩子卿还会说什么? 她从未看透过韩子卿,只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连韩子卿的皮毛都没有看清过。 “太妃不用急着承认或者不承认,子珏的这件事情,就交给太妃好了。这权利,太妃本来也有,只是要学会收放自如才是。” 韩子卿说着闭上眼睛,语气也稍微有了一点点的变化,并没有之前那么生硬,但是听起来还是让人觉得从后背就飘过来一丝寒意。 这些话,若是放到外面让别人听见,还以为这个韩子卿是多么大不敬的人呢,怎么能够这样和自己的母亲说话? 只是她知道这些事情她说不出口,也没有办法责怪韩子卿,真是奇了怪了。 “没事的话,太妃就快些回去 吧,我想安静一下。” 韩子卿接着说道,反正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也确实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有些尴尬的站起来,太妃看着韩子卿那已经闭上的眼睛,心中莫名其妙的着了火,这根本就是故意的看不起她,但是她就算知道,也没有什么办法,确实,对她而言,一直以来就是如此,韩子卿尊敬她,她就应该受着,若是有一天,韩子卿骑在了她的头上,她还是要受着。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一直不甘心,怎么都一定要让韩子珏坐在这个位置上面来吧。 “那就让王妃好好养病吧!” 她没有办法冲着韩子卿发火,只能噎着心中的这一份火气,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过就是希望能够不要在最后那么没有气势的离开,但是说实话,这些对于韩子卿而言,确实也形成不了什么压力。 不过她心里倒是希望,安念棋最好是一辈子就这样躺着,尤其是知道了韩子卿心里面的那份心意之后,她就更加迫切的这么希望着了。 “那就不劳太妃担心了。” 韩子卿仿佛是再说着送客的话一般,说完之后就自己划着轮椅,到了床边。 等到太妃走出去之后,他面上才有些松弛下来。 他原本没有想把事情做得太过绝对,只是对于这个太妃,他心中也是没有一点留恋和感情的,倒是也无所谓,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最希望的就是,谁都不要来打扰安念棋,尤其是太妃,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会按照常理出牌的人,若是日后经常来这里做做样子,难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倒是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她怕是在大婚之前,再也不会过来了。 这倒是也好,省了事儿了。 第一百零六章 饮毒 韩子卿坐在轮椅上,看着太医来了一个又一个,最终也不过是商议出了一个药方,不过好在韩子卿要的也不是结果,最后还是把人都赶了出去,留下了药方,让碧兰去抓药,之后便把屋里面所有的丫鬟都赶了出去。 一连三天,王爷根本没有离开过房间。 碧兰每日都会送三次药进去,也会带上膳食,再回头去收的时候,药已经见底,膳食也会有相应的减少,这倒是让碧兰唯一觉得安慰的地方,毕竟韩子卿不让他们伺候着,但是作为丫鬟,碧兰也是从小就伺候韩子卿的,会韩子卿也是从无二心,见到韩子卿已经吃了,便也不多话,只是安安静静的收拾了桌子,之后在奉上一壶热茶,便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 韩子卿这几日都没有说话过,也没有出去过,只是待在房间里面静静的看着安念棋。 这也没有让外面怀疑什么,毕竟,自从他受伤之后,根本就是连门都很少出了,本来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反而他这样了之后,倒是让外界对这个王爷的声音比一开始还小了一些。 皇上在腊八节上面提出,让大臣都是一阵哗然,毕竟,宁王这个位置,不是说一个闲散王爷这么简单,这个位置为皇上付出的精力那是绝对的多的,结果现在,韩子卿受伤成了这样,一开始或许大家还有惋惜,倒是时间长了,从利益的角度出发,谁都不希望韩子卿坐上这个位置。 第一,韩子卿有些不近人情。确实如此,想要攀附韩子卿的人,往年那都是绝对被韩子卿说的没脸再出现的,而且是直接的提出,丝毫不犹豫,所以在大臣中间,韩子卿别说人气了,那可是相当的口风不好。 第二,韩子卿现在的身体 已经注定了难以成就大事,这若是放到了日后,需要韩子卿的地方会越来越多,但是韩子卿手中的实权会越来越少,这对他们而言,只能说是一件坏事。所以,不管怎么说,让韩子卿坐在这个位置上面,那毫无疑问,不是明智的选择。 所以说,就此而言,大臣没有一个希望韩子卿坐上宁王这个位置,甚至在韩子卿出事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大臣,希望韩子卿能够就此离开人世,这样的话可以说是皆大欢喜,那个韩子珏,虽然也是宁王的孩子,但是根本掀不起来什么风浪。 结果,没成想,韩子卿竟然在这么戏剧的请看下面就变成了王爷,还变成了一个足不出户的王爷,这倒是让外面的大臣们都赶忙趁着这个机会先壮大自己,把韩子卿还真的是给单独推了出去,现在最好的就是韩子卿什么都不要出头,好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准备。 韩子卿配合的真好。 外面那些事情,韩子卿目前还真是不关心,这几日他会寸步不离,不过也是因为害怕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安念棋的命,可比什么都重要。 自从让太妃重掌了权利之后,韩子卿也算是彻底的轻松下来,再也没有人闲的没事找他的麻烦,倒是可以让他稍微清静一下。 这几日虽然他都陪着安念棋,但是其实他也没有闲着,一直都按照安念棋教他的方式在修炼,倒是也算是颇有收获,就他自己而言,已经感觉到了身体上面的一些变化,虽然具体的说不上来,但是进步还是有的。 加上这段时间没有人干扰,韩子卿的悟性倒是提高了不少,也算是皆大欢喜。 不过也会有太医过来问诊,韩子卿每次都让太医进来,也会自己说一些有时 候安念棋会清醒的话,青豆也会被韩子卿唤进来偶尔给安念棋换一下衣服擦一下身子,倒是也没有让人觉得安念棋已经并入膏肓了。 不过,经过这件事情,倒是让王府院子里面的丫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王爷对王妃的感情本来就不是一般感情,当初那个被王妃赶出去的丫鬟,到最后王爷也再也没有提起过,这就是一种态度,这个院子里面的主子,还是王妃。 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举案齐眉,没有想到竟然是琴瑟和好,这感情可就有些不一样了,做事的丫鬟自然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结果王府里面也变得一片平静,安念琴快要入门了,那边的院子里面热闹的不得了,多亏了太妃,倒是一切都有条不絮的进行着,而这边呢,根本就好像是两个世界一样,安安静静,本本分分,足不出户,也算是相安无事。 十天过去,安念棋一直都保持着睡着的状态,不过气色着实要比韩子卿第一天回来的时候看起来要好很多,这几日小九偶尔也会通过安念棋和韩子卿沟通一些,倒是知道安念棋在下面也是很平安的进行修行,身体上面也没有出什么问题,韩子卿才算是有些放松,毕竟小九那一日的话,他到现在还记得,生命危险,或者魂飞魄散,这些都是很有可能的,这就是修仙,不是只有安逸的修炼而已,而是有风险的,否则,那么只要有点灵根的人,都会走上这条路了。 “王爷……”、 外面的声音唤醒了韩子卿的回忆,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便道:“进来吧。” 碧玉便轻轻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将托盘放在桌上,细心的把饭菜摆好,之后再将安念棋的药放在了床边的矮桌上,瞧着 韩子卿身上还穿着之前的衣服,便说道:“奴婢伺候王爷换身衣裳吧。” 韩子卿摇了摇头,再没说话,碧玉也不问,便悄悄的退了出去,走之前把门关的严严实实,好似从未来过一本。 要说也奇怪,王爷平日那可是干净的紧,这屋子里头若是油一点灰尘,韩子卿便会不高兴好几日,碧玉这般想想,便叹了一口气,朝着小厨房走了过去,还是把下午王妃的药先分出来,之后再去看看碧梅吧。 韩子卿轻轻把轮椅滑到了桌边去,他如今倒是能够做一些日常的事情了,比起安念棋嫁过来之前,韩子卿基本上可以说是恢复的很好了,只是腿脚还是不能很顺利的移动,但是一些基本的动作,韩子卿做起来倒是也不吃力,自己也能够独立完成。 进了一些膳食之后,韩子卿才移动到安念棋的床边,端起来那碗药,想要朝着那窗台边上的盆景里倒去。 “这药……不对。” 睡在床上的安念棋突然说道。 韩子卿皱着眉头将碗放回了之前的桌子上面,然后问道:“有何不对?” 他知道这是小九的声音,小九是灵物,自然会对一些东西比较敏感,这还是他第一次提起来,这药有问题。 “我的本体本是一根银针,你们凡人经常用银针试毒,所以我便对毒很是敏感,这药的气味,色泽,都和之前有所不同,我能感觉到,这一碗里面,至少加入了足以致命的毒。” 小九说着,然后便看到安念棋的眉心突然钻出来一根银针,在安念棋的眉心上略微蹦跶了两下,之后便弯着身子,稚嫩的声音从那银针的方向传来道:“男主子,这是我的本体,你可以拿起来,将我放入药碗中。” 原本韩子卿是不能直接接触到小九的本体的,也是不能直接和小九进行沟通的,尤其是在芥子空间外,因为韩子卿的修为不够,不过如今倒是不用再担心这样的问题了,一来是韩子卿的修为确实在进步,二来是韩子卿是安念棋的双修对象,自然是不难见到小九。 不过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小九的本体,难免有些好奇,甚至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小九,然后一点一点的没入碗中,很快,韩子卿就看到小九从尾部一直黑到了最上面,然后就听到小九说道:“居然是鸩毒。” 小九虽然说这这样的话,但是语气里面却充满了兴奋的味道。 鸩毒? 如今宫中倒是有鸩酒,也算是一门私刑,在后宫用的比较多,韩子卿并不是一个喜欢用私刑的人,虽然上战场无数,但是也绝对不会无道理的处死谁,多以对于这个也只是有所耳闻,并不清楚。 “男主子,快把我整个都扔进去。” 小九兴奋的喊着,韩子卿下意识的一松手,小九整个身体就已经没入了碗中。 “传闻中鸩鸟那是很难捕获的,它们的羽毛有剧毒,酿成酒之后便可以让人无知无觉的饮下毙命,不过这种用羽毛研成粉末的,却是很少能够遇到,这碗药中,至少有鸩鸟的半只羽毛,这可比酒要来的毒性打多了,一碗,毒死十人也不足为过!” 小九兴奋的说着,在药丸里面甚至还翻着跟头,不一会儿,这一碗药就变得底朝天,全部都已经不见了,就好像是被碗里面的小九喝了一样。 “男主子,你可不能拆穿这下毒的人,否则,我就再也喝不到这样的毒了!” 只见小九从碗中站起来,意犹未尽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一百零七章 吸、毒 韩子卿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小九这是? 他……在……吸毒? 小九的本体韩子卿并不了解,所以也不了解小九是否要修炼,修炼方法如何,对于韩子卿而言,对小九他的了解着实不多,不过,说起来,也不需要了解太多,毕竟,不是人人都能使唤小九的。 不过,小九既然能狗一下子就辨别出这药有问题,那也证明,小九对毒性怕是只有吸收的很好,这算不算是开了外挂?都不需要试毒…… “鸩鸟的羽毛,现在可是很难找的,更不要说能够磨的这么细,若不是我对气味比较敏感,这入口,都尝不出来的。” 小九说着,还意犹未尽的在里面转了个圈。 韩子卿放下杯子,把小九从里面拿出来放在掌心,这鸩毒,他并非完全不懂,只是宁王去的早,这王府他接管的也早,除却后院那些琐碎事情之外,王府的一切,几乎就没有出过他的手心,直到他受伤之后…… 而现在,居然有人直接在安念棋的药里下毒。 看来,王府早就不是他所看到的那副样子了。 韩子卿闭上眼睛,就算小九没说,他也不准备直接把人揪出来,只是这药…… “这鸩毒你可是吸收了?” 韩子卿问小九。 “嗯。” 小九说着,愉快的又转了一圈。 “你可以帮我,做出一碗药来吗?” 若是安念棋真的饮下去,人却没有出事,之后这药也不翼而飞,怕是会引起怀疑,还不知道那下毒之人是不是太妃的人,若不然,怕是就会让她以为是装病了,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韩子卿可不希望再出什么乱子。 “噗”一声,小九的针体里面就流出来了不少液体,韩子卿赶忙把 他放回碗中,很快就又满了一碗药,然后便听见小九说:“我把鸩毒之外的吐出来就好了,反正对我也没有什么用处。” 之后,小九便身子一转,飘向了安念棋的眉心,站在上面道:“我先回去了,我需要好好吸收一下这鸩毒。” 韩子卿点点头,看着那有些犯黑的身子消失在安念棋的眉心之间。 碧兰进来的时候,看到韩子卿的神色比往日瞧着要不悦些,虽然这几日他都是黑着脸,但是情绪还算稳定,也没有发过什么脾气,她也已经习惯,韩子卿以往就不喜人靠近。 只是今日,韩子卿的脸色极为不好,身上也有药渍,再瞧着床边,碗碎在地上,被子上床单上也有些湿的痕迹。 “王爷……” 碧兰很少瞧见这般场景,还有些慌了手脚,韩子卿见状,便阴着连道:“你去再给王妃煎一碗药来,唤青豆进来为王妃收拾一下。” 碧兰赶忙点点头,便走了出去把青豆唤了进来,在外面站了站,也走了进来,从柜子里面拿出来一身干净的衣裳,站在韩子卿的面前道:“奴婢为王爷换身衣裳吧。” 要是放在以前,韩子卿早就张开双手让她换了,她也不必如此战战兢兢,只是好似现在她们这几个经常在韩子卿身边伺候的丫鬟,已经不了解韩子卿到底是怎么想的了,说起来,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韩子卿的心思。 瞧了她一眼,韩子卿闭上眼睛,张开双手,意思便是让她换。 又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碧兰为他换了衣裳,之后便退了出去煎药,青豆轻柔的给安念棋换了一身衣裳,又打了一盆热水来给她擦身,之后将床单被子也扯下来换掉,才退了出去。 这种活,这段时间青豆已经习惯了, 这贴身的活儿,以前安念棋都是不需要青豆来做,多数的时候都是安念棋自己来,倒是能够这样为主子分忧,还让青豆觉得挺开心的,就是瞧见安念棋躺在床上,青豆又有些颓唐。 韩子卿看着青豆又给安念棋掖了掖被脚,他对这个丫鬟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是安念棋贴身丫鬟,安念棋只带了几个小丫鬟过来,据韩子卿所知,其他的陪嫁丫鬟,安念棋好像是连名字都叫不起来的。、 青豆退了出去之后,韩子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毒,他确实不知道是谁下的,不过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看来这个府上,除了期盼他死的,还有期盼安念棋死的。 若是不快点好起来,怕是这王府的腥风血雨,也就是要来了。 “康阳。” 冰冷的声音在室内响起,紧接着一道黑影便出现在韩子卿的面前,单膝跪地道:“主人。” “你去查查,那药碗中的毒药是怎么回事,从何而来,越快越好。” 韩子卿说道。 “属下领命。” 那道黑影一瞬间又消失在屋中,韩子卿伸出手来,手心里面的汗已经变得有些粘,他张开又合上,张开又合上,来来回回…… 从这一日开始,王妃突然开始吐药了,原本病的不重的王妃一下子变得严重的起来,尤其是外界,议论纷纷,都说这王府怕不是不吉利吧,现在王爷和王妃两个人都病倒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严重的事儿呢,这都一连十天过去了,王妃非但连床都下不了就算了,现在还开始吐药,连药都吃不进去,怕是好不了了。 原本王府应当是喜事连连,现在外头说的倒是越来越难听,都说这二少爷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新妇过门,万一王妃死在了前头,怕是 都成不了亲了,好事之徒又开始用韩子卿的身体开始起哄,说到最后,倒好似是韩子卿的身体不行,所以才导致了安念棋也是如此。 反正外界的说法是一天一个样,韩子卿不出门,自然也是不知道,外面都是什么风声,不过他也能猜到,他倒是不介意。 当初,他受伤回朝,那个时候,和现在比起来,才真的是病重,他很清楚地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全部都记得,但是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能够睁开眼睛了,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全身都动弹不得了,对于韩子卿这个习武之人来说,这是莫大的痛苦,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是偏生,事情已经发生,韩子卿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躺在床上,天天听着外面的一些闲言碎语。 就连太妃那个时候都不常来看他,他知道,她是在等他死,但是却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她一手操控的整件事情。王府,早就已经不行了,这一点韩子卿不得不承认,这些年,他为了避嫌,一直征战沙场,为的便是不要在王府中和她起了冲突,结果,她早就想好了方法让他死。 甚至,是很早以前就开始了,或许那个时候,老宁王还在。 韩子卿叹了一口气,开始数日子,还有最后一日了。 十五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安念棋自那一日开始,就每天吐药,小九每次都会出来,把那药中的鸩毒全部都吸收,不过也有几次送来的药中是没有的,让小九很是失望,不过韩子卿还是把它们全部都洒在了床上,青豆每日都会来给安念棋换衣裳,擦身子,顺便换一下床单,偶尔安念棋也会好像情形了一般和她交代上几句话,不过也是很快又昏睡了过去,青豆也从开始担忧的模样转为了 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安念棋到底还撑不撑的过去,只希望安念棋能够早点好起来。 最后一夜,韩子卿依旧坐在轮椅上。 这些日子,韩子卿都按照安念棋交给他的方式去修炼,说起来身体还是有一些恢复的,他甚至感觉到了腿上的知觉,若是真的一直按照这样的方式去修炼的话,很快韩子卿就能够站起来了。 那个时候,就算外面穿的天翻地覆,也会不攻自破。 “主人。” 午夜时分,一道黑影落在了韩子卿的面前,此时韩子卿刚把窗户打开,现在是万籁俱寂的时候,他也想稍微呼吸一下新鲜一点的空气,尤其是屋中非常的黑暗,稍微有一些亮光倒是也好,这康阳突然跳了出来,还把韩子卿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伸出手关上了窗户,在那一片漆黑中问道:“怎么样了。” 康阳立马便回答道:“属下已经查清楚了,这鸩毒是太妃从外而获,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日子,太妃会接收一些从王府外传来的消息,其中也会有一些物品,这鸩毒,就是从外面传入,不过太妃的手上也并不多,所以这几日的药中,便没有了鸩毒。” 韩子卿点点头,没有说话,果然是太妃,他虽然早就已经想到了,但是她到底是怎么能够把人安插在他的院子中的? 碧兰,她没有那个胆子做这样的事情,她也没有什么家人了,唯一的便是被安念棋打发到了洗衣房的碧梅,太妃倒是不至于用一个洗衣房的丫鬟来威胁碧兰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毕竟,他们的卖身契,可都是在安念棋的手中的。 那就是这院子中,还有权利很大,却又深入人心的人? “王爷……” 正当韩子卿在筛选的时候,床上突然发出了声音。 第一百零八章 觉醒 床上的低唤让韩子卿回过神来,手上划着轮椅便赶忙凑到了安念棋的床边,此时安念棋已经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沉静,就好似是只是睡了一个冗长的觉罢了。 “王爷。”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想必也是因为这些日子身子一直沉睡着,小九即便也层用过她的身子说话,但是到底不是时长,却也让她的身体有些跟不上,好在她一直修行,倒是不需要进食。 “好些了吗?” 韩子卿也是问不出旁的话来了,犹记得那一日安念棋那憔悴的面庞还在眼前,让韩子卿心中忍不住有几分疼痛之感,便顺着就问了出来。 “好些了,劳王爷费心。” 这一突破,算是安念棋修仙道路上的必经之路,她算是来的突然,也算是过的顺利,常理言之,如今她的修为已经能够算出她应何时突破,但偏生,她的身子总是跟不上的她的修为,暂且不说这个,这个阶段的修道之人,早便应该突破自身,知天命了,偏生她也是个倒霉催的,如今元神脱身都是困难,也就是她运气好,掉到了这里,也算是没个什么仙运的时代,若是一个不小心,掉在了仙人堆里头,修仙且不说是个麻烦事儿,就这身子,怕是少不了被人欺负的。 修仙人,不代表都有行善之心。 这善心,也并非成仙关键。 也就是苦了安念棋之前那一身修为了。 “我还要试试这身子能不能好生使用,若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王爷莫要介怀。” 安念棋接着说道,就见这房中所有的蜡烛均在一瞬间之间全部点燃,照的屋子里面明晃晃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就连韩子卿都没能一瞬间就适应,只见安念棋从 床上走下来,然后在屋中左右踱步,挥手间,屋中的摆设就大换了模样,韩子卿的轮椅也开始自己行动,在屋中来来回回,至于安念棋,正挥手将摆设全部都换了回去,蜡烛也尽数熄灭。 这一来一回,韩子卿是未见过的,就算安念棋偶尔用一些小的法术,也不会让人瞧出端倪来,更不会在韩子卿的面前直接使用,所以,还真是让韩子卿吓了一跳。 不过吓到归吓到,他倒是也没有直接表现出来,毕竟已经看到过安念棋的芥子空间了,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移动其他物件的法术,也不至于让他多么的惊异,只不过看起来,安念棋倒是适应的非常好。 “怎么样?” 韩子卿在她落座了之后问她,安念棋一挥手间,韩子卿已经躺在床上了,安念棋便笑道:“看来这具身体适应的还不错。” 合着衣,安念棋躺在韩子卿的身侧,韩子卿伸出手去抓住了安念棋的手腕,一言未发,倒是安念棋回过头来,看着韩子卿,如今她的夜视,比之之前,也是要好上不少的,在这黑暗之中,她也能够清楚的看见韩子卿,就好似是在他面前点了蜡一般。 “那便好。” 韩子卿安下心来,这几日,他最揪心的还是安念棋的安危,毕竟小九说过,这突破对安念棋日后也说不定会有影响,也算是一个劫难,如果安全的度过了,那就是过去了,如果没有,也许会留下一个隐患。 就目前看来,安念棋这边是完全适应了。 那他也就算是彻底放心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十五天,但是其实对韩子卿也算是一种煎熬,以往也并不觉得,自己居然会这样就懂了红尘心,说起来,安念棋这个女人,真的没 有什么女人的魅力,有的无非是那点飘飘的气质,但是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好似是着了安念棋的魔一样,不知道为何,偏生这个安念棋,就是让他忍不住的喜欢,而且是无法控制的喜欢。 以往,这种事情,也是不太可能发生的。 可是现在,就是水到渠成一般。 “这些日子苦了王爷。” 安念棋心中也明白,就韩子卿现在的身份,还要为她隐瞒,虽然不是很难,但是肯定也费了不少心心力,虽然她在沉睡,但是这些日子,韩子卿日日守在身侧,她并非没有感觉,毕竟二人是双修关系,她在修炼的时候,他在身侧,她是能感觉到的,也正是因为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对醒来甚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期盼,这种期盼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真心让她觉得有些欢喜罢了。 “你没事便好。” 韩子卿说不出情话来,只是如今他虽然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心事,但是这心事也并非他能够三言两语便挂在嘴边的,只想着,怕是情爱之事总归要在他心中走上一遭,是劫还是缘,这些尚且说不准,只得顺其自然。 安念棋不再说话,只是躺在韩子卿的身侧,然后用手去轻轻触碰韩子卿的手,这是在她睡着的时候韩子卿经常做出的动作,不得不说,给了她不少鼓励,倒是让她觉得很喜欢,韩子卿留意到这个动作,便反手一把握住了安念棋的手道:“可是躺的太久,精神头太好?” 或者说,其实安念棋的精神头一直都挺好的。 “倒也不是,就是突然想活动活动筋骨。王爷这些天都没怎么歇着,快休息一番吧,过些日子我渡些修为给王爷,也好让王爷能够快些突破,这腿疾, 终是能好了。” 这才是安念棋最开心的事情,如今她已经突破,下一步便是韩子卿了,双修的话,对于韩子卿的帮助还是非常大的,她现在空有一身修为,但是什么都做不了,至少在这个阶段,她弱小的不像话,不弱给韩子卿一些,共同进步,也不能让韩子卿到了她这个时候变成这个模样,到时候可是会遭人耻笑的,虽然如此,不过安念棋转念一想,这样倒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法,至少对于她和韩子卿都好。 “渡了我修为,你可有危险?” 韩子卿问道。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不能因为自己,让安念棋受伤才是。 “我无碍。” 安念棋说道,反手捏了捏韩子卿的手,韩子卿这才放下一颗心来,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这几日,韩子卿是当真守在安念棋的身侧,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安念棋的身侧,说起来,还真是有些疲劳了,而且,他生怕有不知深浅的人来,到时候若是打扰了安念棋,发生危险,几乎也是没有怎么休息的,倒是小九一直还有点担心韩子卿,毕竟那也是他的主子之一,何况日后安念棋的生死几乎都要和韩子卿绑在一起了,对于小九来说,还是会有些影响的。 不过现在看韩子卿沉沉睡去,小九也就不用那么介意了。 安念棋见韩子卿睡着,才坐起身子来,如今她已经突破,是时候应该试一试这个身子了,虽然还是不能知天命,但是要是让灵魂短暂的游离一会儿,还是可以的,这对安念棋来说,可是无比方便的,就是估计走不远。 不过这对于安念棋来说,还是可以先试试手的,比如这个时候,安念棋就已经让灵魂游离在了王府的上空之中,一般 人也瞧不见她,不过小九还是能够瞧见她的,此时小九也不再是实体,而是一个魂体,小九的魂体也是可以随意的根据小九的心思变动的,所以就此看来,小九的魂体倒是可以变换,所以这个时候,安念棋看到的,还是小九的模样,也就是孩童的模样,平时小九不方便打听消息得时候,就会把自己变成别的形态,然后用魂体会打听,如此看来,现在就是小九陪着自个儿出来的。 “主人,那边倒是挺热闹的。” 小九看着安念棋说,安念棋点点头,如今变成了魂体之后,安念棋还是要比之前要敏感一些,比如哪里有异动,也是很明显的,就好似,此时安念棋看着太妃的院子里面,就蒙上了一层灰色,这层灰色也算是一种怨气了,不过就是没有那么严重,一般情况下,像太妃这种身份的人,本身也是可以镇压一些怨气的,能够投上这么好的胎,也算是命中保佑,所以不至于让怨气徘徊,但是因为她手上人名命太多,虽然能够镇压,但是说到底,她还是有些运气的,也算是暂时能够镇压住了一些。 “去看看。” 此时太妃的院子里头,还是挺热闹的,这种热闹的感觉,倒是不是很多,尤其是太妃这种身份,在这个时候,安念棋认为,她还是避避嫌比较好。 小九和安念棋一路飘到了太妃院子的上方,终于算是明白了这热闹是从何而来,原来是韩子珏。 韩子珏的命理其实不错,安念棋虽然看不通透,但是也能够看出他是个天运好的人,不过可惜了她这个母亲处处想要帮他得到不属于他的东西,到底还是有些子改掉了他的命运,就比如现在,他身上的一层运光已经被覆盖住,好似是蒙了尘土一般。 第一百零九章 小戏法 此时的韩子珏,可谓是命里有时终须无了。 “如此下去,怕是他自己的命运,要改变很多了。” 小九说着。 安念棋点点头,韩子珏和太妃正在商讨婚事的问题,虽然韩子卿和安念琴的这婚事,闹得满城风雨,也是极不好听,但是韩子珏本人,还是挺想继续的,如今他也算是抱得美人归,韩佳年也是彻彻底底的跟了韩子珏的,更别提在娶进门一个,这对韩子珏来说,只是一件好事,而并非一件坏事。 不过,和安念琴的婚事,韩子珏还是非常放在心上的,如今安念棋也不好离开身体时间太多,好在王府里面的气息都是安念棋的气息,说起来也算是比较和顺,所以安念棋才能够来去自如,她还是不能离开身体太多时候,抓紧这个时候,赶忙跟小九去听听,里头的人都说什么还比较好。 站在屋顶上方,安念棋竖起耳朵,才能听清楚里面微弱的声音,只听太妃说道:“此次丞相府的大小姐嫁过来,你切记不可不知深浅,总是惦记着那个妾室,惹了相府的不高兴。如今韩子卿已经继承了王位,要皇上再做改变已经很难,相信这一点你也委实明白,所以,万不能惹恼了相府。等到韩子卿离世,也不是不可,左右不过最多在一年,回头也莫要忘记了,韩子卿的药,那是不能断的。” 太妃倒是不怕别人听墙根,不过也是,太妃这儿是嫉妒安全的,就安念琴站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下面来来回回的守卫,这也是正常的,太妃本来就没有了什么实权,这些护卫,说起来是为了保护王府的安全,实则是太妃在私下里面动用的一些手段罢了,如今没有实权在手,对她而言,只是更加的危险,这份危险,也是一般人 无法理解的,大概是到了她这个年岁,更怕死。 原本她或许没有想着这些事情,那是因为韩子卿?能够变成最后的赢家,可谁想到,皇上完全没有考虑到一点韩子卿的身体,最后竟然就这样决定了下来,这对她而言,就是致命一击。 若是韩子卿早点死了,或许她就饿没有这么多麻烦了,本来韩子卿是注定了要死,但是自从迎娶了安念棋,倒是身体一日比一日好,她是不知道安念棋在里面用了什么手段,但是唯一可以肯定是,安念棋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至少对于现在的太妃而言,安念棋已经成了绝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对安安念棋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现在更是没有什么好感了。 犹记得,安念棋在入府之前,韩子卿基本上就是两眼一闭,两脚一蹬立马升天的模样,现在倒好,不但没有这种情况,甚至看起来,韩子卿马上就要好起来了…… “儿子明白,儿子定然会好好对待安大小姐。” 韩子珏还是在成长的,尽管他心中或许没有安念琴,或许只是有一点欢喜之意,但是男人,终归不会介意女人多的,韩子珏原本院子里面就没有什么通房丫鬟,也是因为太妃怕他太过于惦记儿女私情,一直都压制着罢了,倒是没有想到,韩子珏竟然还是个情种,居然那般喜欢韩佳年,如今太妃也算是随了他的心愿,但是因为韩佳年,相府已经相当生气,可偏偏圣旨在那,不得不从,现在相府只有一个小子安青云,还是个襁褓儿,自然要为这未来十年做打算,也很明显,丞相和安念棋的关系不太和睦,就比较偏向于淑妃,这也算是个好机会了,如果现在不抓住这个机会,以后便很难再有。 所以,这个时候,太妃最 大的愿望,就是不要得罪这个丞相,好在之前那个不知好歹的安大太太,还想私底下给安念琴拉上一桩婚事,若不是因为她这么不知脸的话,现在韩子珏就更难说了,反正大家都在私下里面做了不知羞耻的事情,所以倒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了,也就是因为这个,大婚还可以继续下去,虽然相府不高兴,但是等到安念琴嫁过来,还是会改变这个想法的。 尤其是现在她变成了太妃,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名头还是在的,这也是唯一的安慰了。 “你且明白就好,你要知道,对于我们而言,现在可是特别时期。如今可万万不能在出了什么差错,否则,便是很难改变现状了,那个位置,难道你不想要吗?” 太妃虽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但是还是要敲打一下,虽然韩子珏看起来好像是个听话的,但是她也知道,这么多年,韩子珏心中不是有默默反抗的,他可以说是心中也是有一些起伏的,但是韩子珏和其他人还是不太一样,毕竟韩子珏还是对那个位置有所期待的,王爷,他既然是已经做了老宁王的儿子,那么就不应该放弃,何况,宁王是一个非常有实权的位置。 皇上就只有老宁王这一个弟弟,也只有老宁王这么一个王爷,现在韩子卿如此忠厚,不过也是因为一定要效力于皇上,不管是否改朝换代,这都是不可以改变的,这就是老宁王的初心。 只可惜,老宁王去的太早,倒是让他们有机会捡了便宜。 若是此时他还在,怕是也不会看上韩子珏,这才是让太妃心中最生气的地方,毕竟对于太妃而言,韩子珏从小就不受到宠爱,这是她的心病。 “母亲放心,孩儿一定谨记,不会委屈了安大小姐, 也会和丞相府保持良好的关系。孩儿从小就在母亲的教导下长大,绝对不会辜负母亲,也不会辜负自己。” 韩子珏抬起头来,看着太妃下决心,这么多年,若是在没有被太妃培养出来一点野心的话,那么他也是白白和太妃在一起这么久了,这对于他而言,可都不是一些小事情。 害人的事情也没有少做,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 “你且明白就好。” 太妃呼出了一口气,总算放下了一颗心。 安念棋已经坐在了房顶上面,两人的话她全部都尽收耳底,今日太妃会这样敲打韩子珏,怕是又把韩子卿的命攥在手里面了,她不早一点把韩子卿带出来的话,怕是日后,韩子卿也是不容易的。 “为什么他们那么希望男主人死?” 小九还不太明白,在修仙界,倒是也有人会这样,但是它不过是一个法器,只要这个法器不是某个仙家衍生而来,是天然形成的,那么这个法器也绝对不会破碎,如今小九也是因为安念棋,才吸收了灵气,有了灵性,若是它时运好,安念棋修道成仙之时,那么它便也会升为仙器,对于一个法器,自然是不明白这些勾心斗角了,曾经安念棋的师姐想要陷害她,不也是让小九不明白。 凡人的野心比修道之人更大,也比修道之人更迂回,修道之人都擅长斗法,勾心斗角使不少,但是正面冲突更多,而现在看来,这凡人,倒是心机更深沉一些。 “因为,只有他死,才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一些东西。” 安念棋看着小九说道。 “是什么东西?” 小九有些好奇。 这个东西吧,安念棋还真的不好界定,因为这些东西对安念棋来说,其实一点都不 重要,对于凡世这些,安念棋都觉得不重要。 “一些他们不应该有的东西。” 安念棋说。 “那就是他们不对。” 小九说,它还是这么擅长理解啊。 “没错,所以咱们要不要捉弄他们一下?” 安念棋挑挑眉,这来都来了,墙根也听了,总不好什么都不做就回去吧? “要。” 小九有时像个孩子,在听到捉弄这个词的时候,小九就变得异常的开心。 “好,你先去。” 安念棋伸出一只手就把小九推了进去。 不过小九还是不太擅长这种捉弄人的事情,平时他都是保持着法器的形态的,今儿是因为安念棋的元神可以出窍,他才可以跟着出窍,还真是不知道从哪儿捉弄起了。 不过安念棋知道。 一瞬间,这屋中的烛火就全部都熄灭了。 不过多时,只听见王妃的一声尖叫响彻云霄,外面的丫鬟全部都吓了一跳,冲着就往里面走,还听见里面韩子珏说着:“母亲,母亲你怎么了?” 等到烛火再次亮起来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其中有丫鬟,屋外还有一些看管的护卫,至于王妃,此时正蓬头垢面的看着眼前的韩子珏,嘴角还有一些乌青,更过分的是,她的衣服在身上摇摇欲坠,就在她发呆的时候,肩膀上的面最后一丝防线也掉了下来,整个人也算是半赤裸的出现在了韩子珏的面前。 既是是亲儿子,这是足够尴尬的啊。 安念棋飘在半空冲,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小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看,它的节操还是比较高尚的。 这等子事情,若不是那种特别顽皮的,定然是做不出的,他的主人,还真是不一般啊。 第一百一十章 被看穿 不在继续看戏,安念棋觉得心口有些疼,便带着小九回去,这个身体到底不算是一具好的身体,根骨太差,她突破的又太快,短短半年间,就突破了两次,身体自然跟不上,就是元神离体,也是不能太久的,这也是正常的,安念棋飘回体内,就发现,韩子卿还看着她,未入睡。 “王爷怎生还不睡?” 这几日韩子卿是辛苦了,这一点安念棋可是明白得很,原以为他很快就会睡着,没成想,居然又半途醒了过来,还真是让安念棋有些措不及手。 韩子卿看着安念棋的侧脸,还有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好笑,便说道:“你去哪儿了?” 好像被看穿了一般,安念棋看着韩子卿的眼睛,他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些笑意,这笑意却一点都不让安念棋觉得反感,反而是觉得有些意思。 “王爷怎么知道我方才不在?” 安念棋问道。 “虽然我对修仙之道了解的不多,但是也听说,若是修仙时候长了,只能够知天命,魂出体。想来你定然是因为方才突破之后,就去试了试罢?” 韩子卿倒是非常了解安念棋,一瞬间就知道安念棋到底去做了什么,不过安念棋倒是一点都不讨厌韩子卿的这一份了解,反而还觉得有点喜欢呢。 “既然已经被王爷看穿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方才我确实试了一试,虽然我突破了,但是王爷也知道,我这一次突破的不太好,有些修为还是没有跟上,只是想试一试,走到太妃的院子,没多远就走不动了。” 安念棋说到,明儿一早韩子卿就会知道在太妃的院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安念棋也没有必要瞒着韩子卿,反 而实话实说比较好。 不知道韩子卿明早知道太妃院子里面发生的事情,会不会责怪安念棋,但是安念棋想来,应该是不会的。 “想必,你又捉弄太妃了吧。” 根本不用等到明早,韩子卿就知道了,安念棋本就不是个安分的性子,虽然看起来她这个人沉稳的紧,但是韩子卿明白,安念棋心中还是挺记仇的,也明白安念棋本身也是会法术的,所以也会刁难人,他甚至明白,为什么韩子珏那天会做出来那样的糊涂事儿,其实也是托了安念棋的福分,虽然安念棋看起来好像是个不谙世事的人,但是她心中操心的可是多着呢。 他虽然病了,但是这府中的事情,说实话,韩子卿非常的清除,也非常的了解,就之前府上发生的事情,韩子卿也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 现在他倒是对安念棋有了别的想法,也不想似以前那般了,举案齐眉,到底是没有相濡以沫来的让人欢喜不是吗? 反正都已经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了。 “王爷说什么,我真的有些不明白。” 安念棋愣了一下,赶忙为自己脱罪,虽然她不是真的不明白韩子卿在说什么,只是不知道,韩子卿是怎么知道的,就算是再乱,自己归体的很快,韩子卿是怎么发现的? 这一点,安念棋始终还没有想明白。 “你知道本王在说什么。” 韩子卿笑意深达眼底,他莫名的喜欢这样装傻的安念棋,也莫名的喜欢拆穿这样装傻的安念棋,这样让他觉得,有一种刁难的感觉。 “王爷,妾身困了,咱们还是早点歇着吧。” 安念棋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肯定明白,所以干脆把这个话 题换了过去,她和韩子卿的关系早已经过了私下里面还需要那么讲规矩的时候,说白了,安念棋现在只要不是在人前,都显得很没有规矩,不过韩子卿也从未因为这个说过安念棋什么,反而是习惯了。 “好。” 韩子卿干脆的伸出手,把安念棋揽进了怀里,什么都没有说,就听见了头顶传来了顺畅的呼吸声,好似韩子卿已经睡着了一般。 他确实累了。 安念棋这么想,头枕在韩子卿的心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安念棋第一次觉得,原来睡在一起,其实也是一件挺折磨的事情,毕竟她现在是一动都不敢动的。 天边有些泛白,碧兰就准备好了药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韩子卿应了一声,碧兰进来之后就看到了韩子卿躺在了床上,往日这个时候,他都是在旁边看着安念棋的,今儿倒是有些奇怪,不过碧兰也不敢过问,只是端着药,放在了床头的小柜上,然后过来要伺候韩子卿起床,韩子卿倒是也没有拦着,看安念棋还躺着,不过已经睁开眼睛,只是淡淡笑了笑说道:“让青豆进来伺候王妃吧,王妃已经醒了。” 为了装的真一点,所以安念棋还是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白,瞧着那边碧兰看着她有些呆愣,然后便立马出去唤了青豆进来,也不知道这之前好似要死了一般的王妃,是怎么就突然醒了过来? 这些日子,碧兰每日都进来,每次进来的时候虽然不多,但是也知道床上的安念棋的呼吸非常的微弱,都不是一点点,说起来,安念棋真的好似是快要死了一般,但是现在,安念棋竟然是奇迹般地活了,而且,看安念棋的模样,只是还有一些无力,其他得倒是没有。 那些太医 终于可以把脑袋放回脖子上了,这几日,已经有一个太医住在了王府,每日都会来瞧一瞧安念棋,不过每次来的时候几乎都是要把脑袋提到手里面的,毕竟王爷的心思很难猜啊,他整日都隐瞒着脸,总感觉好似是要所有的太医都跟着陪葬似的,这下好了,王妃醒了,太医也都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青豆进来的时候,瞧见自家主子已经好些了,别提多高兴了,赶忙就上前给安念棋换了一身衣裳,还好,安念棋身上出了一审的汗,这也让安念棋好的看起来不是那么突然,只不过那碗药倒是在青豆进来之前就已经喝光了,青豆原本准备进来伺候安念棋喝下去,但是瞧着,好似是王爷已经率先上手了,虽然她们并不知道,其实已经被小九喝光了。 这些日子,小九到是已经习惯了,每日虽然送来的不都是有鸩毒的,但是多半都是有的,不管有没有安念棋都会吐掉,但是今日安念棋可是喝进去了。 至少在别人瞧了,她是喝进去了。 也是时候该抓出来,这王府里面是谁敢下毒害她和韩子卿了。 早膳用的很是平静,安念棋让青豆伺候她净身,屋子里面也算是被好生收拾了一番,这些日子,韩子卿不让别人进来,别说,这屋里面虽然不脏,但是一股子药味,现在收拾一番,倒是清爽了一些,就连安念棋,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瞧着也算是有了一些精神头。 虽然安念棋已经好了,但是韩子卿到底还是没有去书房,安念棋现在是通体舒畅,不过还需要装装病,她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了韩子卿的身侧,韩子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拿了一本书再看,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光倒是显得有些舒坦。 只不过 舒坦的日子没有过多久,还是传来了太妃院子里面的那回事儿,本来太妃已经是封了口,让谁都不许说出去,不过韩子卿也不是吃素的,到底还是知道了,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安念棋到:“看来王妃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这时屋中的丫鬟都被遣散了去,只有韩子卿和安念棋两个人,他这话,定然是说给安念棋听的,虽然是还有些子打趣的意思,说起来倒是让安念棋觉得有些脸红,那感觉说不上来,总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不如出去走走吧。” 韩子卿看着安念棋低着头喝茶,也不说一句话,以往也不见她喝茶,就连用膳都是吃的极少的,今日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害羞了? 韩子卿笑了笑,干脆也不说那个话题,反正王妃那边已经让人瞒着了,他也不过是知道罢了。 “出去走走?“ 安念棋有些不了解。 “你身子按理说,如今还没有大好,也是走不远的,不若去花园里面走走吧,让碧兰来推着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韩子卿和安念棋说话的时候,都是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这还是让人有些奇怪的,毕竟韩子卿的身份,是不用和安念棋商量的。 “好。” 安念棋也想出去晒晒太阳,躺了十五天,也是时候出去溜达一下,活动活动筋骨了。 不多时,碧兰已经带着一众丫鬟进来了,青豆自然是跟在了安念棋的身后,碧兰也很顺手的就推上了韩子卿的轮椅,因为现在是王妃了,自然不能乱来,也是有不少丫鬟跟着的,安念棋也不怎么介意,只是让她们跟着,就和韩子卿一道儿朝着花园那边走去了。 却不知道,这一路上可真算是坎坷二字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妃的白眼 这番话说的很是漂亮,只不过,在韩佳年听来却非常的不适味道。 谁都知道,韩子卿从来都不管这府上的任何事情,只要是没有闹出人命来,他往日都是交给太妃的,如今安念棋上了王妃的这个位置,这些事情,自然也就是由安念棋来操心了,不过安念棋说出来,这么不好听的话,韩子卿竟然还附和安念棋。 看起来,韩子卿还真的是为了讨好安念棋什么都愿意说。 这就让韩佳年的心中更是苦涩了,她看了韩子卿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口早已经疼的不像话,她是真心的爱过韩子卿,对韩子卿的每一分都是真心的爱,但是自从有了安念棋之后,她对韩子卿所有的爱情,都变成了韩子卿不想放在眼中的东西,她心中苦涩,却无能人言。 原本没她最爱的表哥,现在竟然帮着别人这样对她,她心中怎么会能够接受,居然委委屈屈的说了一声:“表哥……” 她的语气有些柔柔弱弱的,倒是好似第一次安念棋见她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就是走到了韩子卿的面前,直接从她跃了过去,然后抱着韩子卿说道:“表哥……” 表哥? 我表你奶奶个腿啊。 安念棋翻了个白眼,这里可是有很多人的,安念棋这个白眼还真是让人一下子就看了个清清楚楚,王妃还真是不拘泥于小节啊,这不爽就直接表现了出来。 现在的安念棋看起来可是非常的不好相处啊,看来,这个王妃,也是让人家觉得很不好相处才是呢。 后面的丫鬟是没有看见安念棋的白眼,但是韩佳年身后的丫鬟可是有几个都瞧见了安念棋的这个白眼,别说,这个白眼来的还真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这可是有些尴 尬了。 尤其是韩佳年,她可是把这个白眼全部都尽收眼底的,如今看见安念棋,真是恨不得上手把安念棋给撕碎了,不过她还真的是不敢,尤其是现在估计所有的人都知道韩子卿有多么的宠爱安念棋,说起来,韩子卿还真是让人觉得生气,也不知道这个安念棋到底是哪里好,为什么能让韩子卿做到这一步? 他本就不是一个擅长情爱的人,这一点,别说是韩佳年了,应该是任何人都明白的,韩子卿常年都在战场上,对于儿女之情,他其实本身是没有多大的想法的,不过现在韩子卿瞧着好像是动了真心一般,却对这件事情非常的上心,这可是她的表哥啊。 当初他们都还小的时候,韩子卿对她说非常好的,韩子卿走到哪而都带着她,对她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但是现在的韩子卿…… “年姨娘不要再这样称呼本王,本王受不起你这个称呼,年姨娘也需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些话年因可以说,有些话,年姨娘还是不要说比较好。” 韩子卿瞧着有些生了气,虽然倒是不至于生气,但是其实也能够看出来,韩子卿的心中是有些不爽利的,他好歹也是个王爷,被一个弟弟的妾室叫表哥…… 这说起来,可真不是一个有面子的事情,就这一点而言,安念棋倒是非常明白韩子卿的心情,若是她被师姐养的男宠攀上关系,怕是她会直接出手代替师姐了结了那个男宠吧。 “原来不知道,二爷的妾室竟然是这么个不知规矩的人,依臣妾看,还当是禁了足吧,虽然是个二爷的人,臣妾不好插这个嘴,但是眼见臣妾的姐姐就要加入王府了,如今这般,倒是也不太合适。” 安念棋这一番话说的其实非常 不客气,不过现在谁都不在,就只有韩子卿在,就韩子卿一定会宠爱着安念棋,倒是也是好事一件,至少对于安念棋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了。 若是太妃或者韩子珏,虽然知道他绝对是没了规矩的,但是也不会让安念棋这么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希望被安念棋就这样子打了脸面,这倒也是正常的,不过安念棋如今看见他们两个人,心中都是有些不爽的,虽然没有说个明白,但是这份不爽,也是围绕着那个不知道好歹的年姨娘来的才是。 她实在是让安念棋有些说不出的反感。 尤其是她还想要和韩子卿攀关系这一点,安念棋是怎么都不能接受的。 不过,韩子卿也是很明白的看出来了安念棋的想法,其实原本他以为,只是自己太过介意,现在倒是明白,还是因为安念棋不懂的实在是太多了,她大概真的不懂什么叫做感情吧? “本王觉得王妃说的是。” 现在的韩子卿看起来,和以前那个王爷,那是一点儿都不像了。 反而在丫鬟的眼中,现在的韩子卿看起来,倒是有些太宠爱安念棋了,不过,这都是主子的事情,左右轮不到她们腹诽。 “表哥……表哥……你怎么可以……” 韩佳年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许曾经那些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但是她相信不是这样的,她明明就记得,小时候韩子卿明明说过那样的话,他说过以后一定会娶她过门,这句话,她信了一辈子,信了十多年,她一直记得,哪怕韩子卿如今变成这样,她真的是一点点都不介意的,她甚至想过,她愿意一辈子都照顾韩子卿。 但是现在,好像事情已经全部都改变了,她甚至没有 什么机会来得及说句不要。 还没等韩佳年说完,就已经让韩子卿差人带了下去,他这一生,最痛恨纠缠不休,虽然不知道这情绪是从何而来,但是面对韩佳年的时候,他真的没有一点留恋,虽然也不知道,当初他是为何对答应韩佳年那么多事情的,只是如今在看来,当初那些当真只是童言无忌罢了。 “走吧。” 韩子卿有些不悦,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依然拉着安念棋,安念棋如今可算是当真得了宠了,谁都知道,王爷度安念棋那是不一样的,这一点至少在大家的眼中,已经明确了。 安念棋没有说话,只是这一路上可真是坎坷啊,这又被韩佳年耽误了一些时候,原本以为到这儿应该就结束了,但是没有想到,安念棋和韩子卿才走了没有几部,就在前面又瞧见了安大太太。 这可真是…… 不想见谁就来谁。 昨天夜里,她就见了韩子珏,然后是不想再见到韩子珏,结果韩子珏就来请安了。 然后又见到了她都已经忘记了的韩佳年,结果韩佳年就出来了,还给她着了很多的不痛快,那种不痛快,可是让她气得要死。 不过,好在韩佳年走了,这倒是好,安大太太正被人领着超里面走去。 多半是为了安排安念琴的婚事而来。 安大太太对安念棋可是没有一点好脸色,她也不是个傻子,并非安念琴那么好哄,当初安念琴见到韩佳年的时候,一下子就对安念棋失去了防备,其实说起来,不过是因为安念棋她有了更想去攻击的对象,那么自然就会变成在安念棋这里一点攻击力都没有了,她的心思已经到了别的地方。 但是现在不一样,安大太太和她和不一样 。 其实嫁入王府来,韩佳年不就是个妾室,根本就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安念琴的身份,收拾一个妾室,还不是手到擒来。 真正让她觉得介意的,是安念棋。 安念棋现在这个位置,在安大太太看来本来就是因为属于安念琴的,结果被别人抢了不说,现在还抢得挺好。 安大太太原本不希望安念琴嫁给韩子珏,想要干脆不再参与这一场斗争,其实说起来,安大爷就留了安念琴这么一个女儿,她作为母亲,最希望的还是儿女幸福一生。 如今倒是没有这个希望了,只希望安念琴能在王府风生水起了。 虽然也很困难。 想来安大太太还是来了一趟王府,这婚事,也不知道王府是怎么安排的,皇上那边催了一番,现在俩家都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好在太妃到底不是个靠不住的人,虽然她心中愤恨的人,但是还是要来商讨一下,以后,还是亲家才是。 远远地,安大太太就瞧见了安念棋和韩子卿,她还真的是这一路安念棋遇到的人里头,最不想和她打招呼的人,但是偏偏,韩子卿就在安念棋的旁边,这个招呼若是真的不打,也是不好的,安大太太还是上前,给两个人问了声安。 这一次安念棋没有抢白,也没有被韩子卿一直抓着手,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韩子卿的身边,一句话都不说。 这王府里头的事情,和王府外面的事情,那可不是一个概念,这一点上,安念棋可是个扎扎实实的聪明人才是。 不过,如今安念棋站在这里,还是有些不舒坦的,尤其是看着安大太太的模样,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安念棋是当真一点都不想见到安大太太的。 因为,她和别人不太一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所谓安大太太 要说这人,在安念棋看来,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因为他的心眼有多坏,而是他有多么能屈能伸。 安大太太就是个例子。 他们修道之人,不怕别人上来就斗法,也不怕别人玩勾心斗角玩阴的,他们最害怕的是,别人假意投降。 这对修道人来说,是致命的。 若是两人斗法到一半,其中一个人假意投降,这个时候想必两人都是已经受了伤的,自然也不是简简单单说一句再见,若是放松警惕的话,那么定然会露出破绽,这个就是死。 也有那些特别警惕的,等到别人假意投降的时候,特别注意的,但是这种人,往往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因为若是高度集中,也更容易出现破绽。 安大太太这种,她那种会给别人来一个措手不及的人。 她很讨厌,讨厌她天生就带着面具。 还好安念琴马上就要嫁入王府了,若是让安念琴多跟着安大太太一些日子,怕是没有十分,也有八分了,那个时候,对付起来安念琴,还真的是有些不容易。 这对于安念棋来说,到底还是个麻烦事儿。 安念琴会是韩子珏妻子,而她则是安念琴的妹妹,这人物关系实在是太复杂,她发现,她绝对是来了一个假的世界,你说说,这里的事情怎么就那么复杂呢,她为了屡清楚这些关系,其实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的,有了这个精力她去修炼,说不定还能早点成仙呢。 “听闻前些日子王妃受了风寒,如今看着可是大好了,这我也好回到家中有个交代,老爷子可是很担心你的。” 安太太小秘密的对着安念棋说道。 这就是安念棋她最讨厌的地方,安大太太明明心中相当的讨厌安念棋,那一日腊八节的时候,安大 太太也是被安念棋羞辱了不少的,但是在安念棋的面前,安大太太却永远都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安念棋也能够伪装出来的,但是她却做不了这么真。 她的心中肯定会出现抵触,若是遇到一个道行深的,肯定能够一眼就看穿她。 但是她的道行也算是高的,却完全看不出来安大太太心中的不情不愿,这种人,到底还是要小心,在安念棋的眼中,她们的心都是黑的。 “劳烦安大太太操心了,我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了,太医也说了,只需要在用些时日的药便能大好,没想到今儿出来晒晒太阳,还能遇见安大太太,还希望大太太回去给家母报个平安。” 她说道,决口不提安老爷子,这就是安念棋的一些反抗了,这种反抗,安大太太是连个话头都不会留下的,不过安念棋倒是不是很介意,她知道,她病了,很多事情都是王妃做的,那么很快也会传到相府去,那么秦氏肯定是会听到的,秦氏对安念棋还是相当重视的,所以若是秦氏知道了之后,肯定要担心很多的,所以安念棋这繁华,也是说给安大太太听的。 若是安大太太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么安念棋自然会有办法治她。 她如今可是每日都要练习一下魂离体的,只有多练习,离体的时间才能够便的更长,所以安念棋其实在这件事情,还是挺操心的。 “这个还请王妃放心,臣妇定然将王妃的话带到。” 这一路上碰到的人,果然还是安大太太最能伪装。 “那就劳烦安大太太了。” 安念棋说着,点了点头。 韩子卿只是瞧着,也没有说话,直到安大太太出言说要去见太妃,安念棋他们才算是稍微的轻省了一下。 这王府 还真是不好待啊。 安念棋干脆吓的不敢从来路走回去,而是跟着韩子卿走了小路,这一路上她可不想再碰到什么人了,应付这些人也是一个体力活啊。 “看来,我是大好了。” 回去坐在桌边,安念棋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今儿应付了这么多人,若是病没好,估计早就已经晕倒在外面了,但是安念棋倒是成猪了,怕是明儿传到太妃的耳朵里面,那就是王妃大好了。 “确实。” 韩子卿笑着看安念棋说道。 这一路上他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事儿,没想到安念棋竟然也会吃醋。 这倒是让韩子卿有些惊讶的事情,那会儿原以为安念棋不会为难韩佳年,结果安念棋说的话,着实不是太好听,甚至还需要他帮了忙,不过韩子卿也确实是非常愿意帮助她的,左右都是因为她吃醋才会变成这样,韩子卿的心中除了开心,还真的没什么别的情绪了。 这种开心,导致最后韩子卿见了安大太太的时候,其实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 “明儿怕是不能在悠闲了,我昏迷的日子里头,我的事儿可是都交给太妃了?” 安念棋喝了一口一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嗯。” 韩子卿点点头,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的,若是不把权利放出去的话,太妃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所以还真是让韩子卿好生纠结了一番呢。 “那便是了。” 安念棋走到韩子卿的面前,伸出手去在韩子卿的膝盖上面摸了摸,现在韩子卿也要快点能走起来才是,如今他成了王爷,又因为安念棋生病,韩子卿在屋子里面陪着韩子卿窝了半个多月,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安念棋还需要韩子卿拿到一些实权才好动手, 相府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推倒的,何况后面还有一个淑妃。 上一次安念棋虽然已经整了淑妃一把,但是淑妃那阴气,说不定可以改命。 “在王妃来之前,还是请王爷和我去一趟芥子空间吧。” 安念棋说道。 她已经想到了一些办法,能够让韩子卿先好起来。 韩子卿点点头,如今对于安念棋的话,韩子卿多半都是愿意听的。 安念棋带着韩子卿去了她的芥子空间,随着安念棋的不断突破,芥子空间里面的使用空间也跟着大了很多,甚至小九原本被封印的一些力量也都已经慢慢在解开,天上地下仅仅这一个的法器,和安念棋搭配起来那是绝对靠谱的。 安念棋把韩子卿带到她的药房之中,然后让韩子卿坐在那里面的凳子上面,之后在韩子卿的凳子面前盘腿坐在了地上说道:“王爷,如今你腿上的静脉全部都已经断开了,但是还有别的补救的方法,就是用你的元神来补救你的经脉。不过,这样会非常的铤而走险,我会用我的修为来补救。所以若是能够成功的话,也只会有好处,当然,我是用我本身的修为,我身上有五百年的修为,是当初师父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下,这修为,和一般修为不太不一样,我当初能够突破元婴来到这里,也都是仗着这些修为的保护。如今我已经突破了开光,你却还在筑基,这到底是有些不太好的,我先助你突破练气,身子也能大好。“ 其实如果慢慢来的话,也是可以的,但是安念棋有些等不及了。 没错,就是等不及。 现在安念棋在面对韩子卿的时候,每当看到他的腿,都有些着急,而且,他们最好还是在一个阶段,这样修炼也比较能够跟上的,如果不在 一个阶段的话,其实是很影响的,这样的话,对于修炼也是有一定的影响的。 而且现在,安念棋其实还是比较着急的。 双修的话,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最好要赶上修炼的时候,而且要赶在一起,这种修炼的时候,是非常不好赶在一起的,而且,双修讲究的就是一个快。 仙界也是有人双修的,那样会利于更快的让修为涨起来,不过他们的修炼和他们还有些不一样,他们这种如果不在一个阶段的话,韩子卿的身体,会非常影响本体的修炼,这样的话,两个人之间到最后只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既然安念棋已经决定了和韩子卿双修,那么自然还是要倾尽全力的。 韩子卿对于她,早已经变得比想象中要重要很多了。 说白了,已经不简单是一个双修对象,好像是一个亲人? 这种感情,就是在双修契约签订后开始的。 原来不知道,一个双修契约竟然可以影响一个人心境,这也是很正常的,若是没有心境的话,就算是一起双修,也是达不到最好的效果的,为了这些效果,在签订的时候,对方就会变成唯一,这也是为什么,韩子卿对安念棋的态度也知会越来越好,这就是一种特别的模式带来的。 当然,如果互相没有一些好感的话,那么也会直接就结束,或者说双修关系直接破裂。 韩子卿听了安念棋的话之后便皱起了眉头来,他可不希望,安念棋牺牲自己来帮助他。 “不必了。” 韩子卿倒是很干脆的拒绝了。 安念棋一瞬间就看透了韩子卿的心思,心中还真的是有些感念,毕竟韩子卿这也是为了她。 “我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是你不必放在心上,你我本该如此。”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送你我心头的一块肉。 韩子卿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些修为,原本就不属于安念棋,这一点安念棋也说的是清清楚楚了,这些修为,他也不想要,这是保命的东西,至少在安念棋说来,已经表现的非常明显了。 这些修为,韩子卿是万万不能要的,这一点,韩子卿基本上已经肯定了,所以他不希望安念棋把修为给他,不过是为了这一双腿罢了。 这一双腿,其实韩子卿已经习惯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韩子卿已经明白,这腿怕是一日两日不会好了,当初本来还以为大概回直接交代了,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就这么挺过来了,其实对于韩子卿而言,这也不过就是一个磨炼罢了。 能够因为这个磨炼遇到一个安念棋。 这一双腿,废的倒也不算是没有意义,反而对他来说,还有些意义。 安念棋却不明白,韩子卿心中竟然是这样想的。 这修仙,修道,若不是碰到安念棋,怕是一生,他也就这样了。 如今倒也好,不至于那么快就死去,也算是一种安慰? 只是现在,多了一丝情分罢了。 安念棋倒是不知道韩子卿的心理活动,她一向不太关心这些事情,只是看着韩子卿的腿说道:“虽然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 “特别时期,特别对待。” 安念棋突然笑了,韩子卿低着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安念棋,她一只手放在韩子卿的膝盖上,眼睛里面带着盈盈的笑意,她的话说的很轻,语气里面却带着一丝肯定。 “若是王爷不同意,我也有办法让王爷同意。” 安念棋又说。 修为这个东西,若是你不要,我硬要塞给你,你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就好似是现在的韩子卿,他是真 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何况,他又打不过安念棋,论起强迫来,也绝对是没有安念棋那么厉害的,所以安妮安琪这句话说得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假。 虽然韩子卿听起来不是很舒服。 但是他也知道,胳膊可是拧不过大腿的。 “那我有一个要求。” 韩子卿说到,他看着安念棋的眼睛,这个话,他很早就想说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也该说出来。 “王爷请说。” 安念棋说道。 “以后莫要叫我王爷了,叫子卿便好。” 他说。 这一声一声王爷,从安妮安琪的嘴里面说出来,总是让他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别扭,他虽然现在确实是王爷,但是比起王爷,他更想听到,她唤他的名字。 “好。” 安念棋答应的很痛快。 名字,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 韩子卿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就笑了,他此时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在想,安念棋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感情? 或者说,她自己也不太明白吧。 得到了韩子卿的同意,安念棋也就准备上手了,她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她沉睡之前,她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安念棋没有什么时间去准备,结果莫名其妙就突破了开光期,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利用这个机会,把身体里面三股气流稍微融合了一下,能够融合的部分都已经融合到了一起,不能融合的本分,安念棋也非常巧妙的安排了一下,这样直接把这一步部分给韩子卿,也不需要给道他的气流里面,只需要用来修补他身体上面一些缺陷,还是可以的。 既然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安念棋也很痛快的就给韩子卿把裤子脱了。 没错 。 其实韩子卿只是元神进入了芥子空间,原本进来的时候身上就是带着长衫的,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芥子空间就有的,之后每次进来的时候也都有,所以其实韩子卿没有在这个上面多想过什么,但是这一次安念棋已经第二次脱掉韩子卿的衣服了…… 哦不……是裤子。 韩子卿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 哦不,是元神一下子就泛起了红光。 全身都烧热了起来。 安念棋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韩子卿的眼睛说道:“子卿,你的腿这么快就有感觉了?” 安念棋是准备把修为渡给韩子卿的元神,然后再把元神打出芥子空间,之后安念棋的元神出窍,去把他的元神领到身体里面,之后在通过元神把修为渡给身上,之后便能够治好腿疾。 只不过,这有两个弊端。 一个是,韩子卿的元神就算是在安念棋的芥子空间里面,但是实际上还是在韩子卿的身体里面的,因为韩子卿和安念棋的双修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即使他的元神进入芥子空间,还是和身体连接在一起的,不过现在却有一点不太一样,那就是,安念棋必须要把韩子卿的元神从体内打出去,之后再引进去,现在这样直接渡给韩子卿的话,那么修为还不过就是在芥子空间里面换个地方放着罢了,韩子卿没有办法从芥子空间里面带出去。 原本,安念棋以前的修为也是没有办法直接带出去的,不过安念棋现在可以元神离体,自然就可以带出去了,芥子空间里面,只认安念棋的元神,不认安念棋现在使用的身体,不过从元神带出去之后,就属于安念棋了,就可以融合在一起。 可是韩子卿现在出窍,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 安念棋如今就是要做 好,把韩子卿的元神领回身体里面。 “没有。” 韩子卿非常淡定的回答了两个字,尽管身上的光线更红了。 安念棋看着他,尤其是腿上的关节处,都泛着红光,按理说,这种情况,只有在韩子卿的身体进入的时候,才会再磨合时候,亮起来,但是好像也不是红光吧? 这红光是哪儿来的? 她大概一辈子也想不到,他们现在的姿势是多么的暧昧,尤其是她坐在那里,正好面对的就是韩子卿的两腿间,结果韩子卿还没有穿裤子…… 好吧,也只有安念棋的强大,能够没有发现这其中的一些关系,这要是换了别人,别说脸了,估计全身都能够红起来。 “那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安念棋问韩子卿,她还是挺担心韩子卿现在的身体情况的,尤其是韩子卿的身体情况,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没有。” 还是这两个字,还是很淡定的声音,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跟安念棋在一起久了,这些事情其实已经可以安全的应付了,不过虽然可以完全的应付,但是不代表,不会害羞! 把人家的元神都逼的害羞了,估计这只有安念棋一个人能做到了…… 知道韩子卿没有事情之后,安念棋也就不等了,直接就从地上站起来,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了一个红色的珠子,递给韩子卿说道:“你且把这个含在嘴里,一会儿我把你的元神,打出姐姐,你未曾魂魄离体,一开始肯定是多有不适应,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把这个含在嘴里,很快我就能找到你,千万不可以吐出来,因为元神离开之后,若是不能回来的话,会很危险的,这个是我用我心头一块肉做成的,你含在嘴里面,我就可以很快找到你, 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你放心,你绝对不会离开王府附近的。” 安念棋说着,韩子卿倒是愣了一下,之后才接了过,眼神也有呆滞,方才身上的红光,也退了下去。 “没事,我是我当初,还在修道之时,师父同我讲,修道最高的忘我境界,就是抛弃本身,抛弃本心,但是我总是做不好,于是师父便教我,如何毁去本身和本心。当时我突破,全凭这心头肉,才突破了那一层境界,说起来,倒是要感谢一番。对我而言,这东西非常宝贵,所以你定是要记得好好含着,可千万不要吐了出来,我就凭借它找寻你呢。” 安念棋笑笑,之后把那珠子放在了韩子卿的守信,韩子卿抓在手心里面,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这主子,和他见过的所有的珠子都不同,虽然它是红色,但是靠近了才发现,它只是表面上面浮了一层红光,实际上是白色的,韩子卿不知道心头肉应该是什么颜色,但是也不该是透亮的白色,好像韩子卿能够透过这个珠子,看到安念棋的灵魂一般。 “这珠子,日后你就留着吧。” 安念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韩子卿对上她的眼睛,瞧见她满眼的笑容。 “好。” 韩子卿说道。 这大概是他所收到的最宝贵的一个礼物了吧。 这个礼物,承载了太多他所不知道的东西,一个人的,心吗? “一定要收好哦。” 韩子卿看着她,笑着说道:“好。” 接着韩子卿把那珠子放入了口中,安念棋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到韩子卿直接咽了下去…… 那珠子是安念棋心头的一块肉,即使藏匿起来,安念棋也是能够看到它的所在,而韩子卿的元神里面,从此便住着安念棋心头的一块肉。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元神离体? 韩子卿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再说,安念棋也不再说,只是第一次觉得两人的灵魂如此靠近,这是安念棋的一块心头,但是却不是她原本的灵体上面的,而是她的魂体上面的,她的魂体曾经有过一次破碎,这心头肉,便是在那个时候,安念棋从魂体里面拿出来的。 现在,竟然就这么被韩子卿送进了自己的元神里面,就算韩子卿有一天肉体死亡,就算他们之后飞升为仙,这是永远都不会离开韩子卿的元神的,他会一辈子都带着一颗心头肉,一旦吞进去,就再也拿不出来了,这可是和含在嘴里面,不是一个概念。 “怎么了?” 半天不见安念棋有动静,韩子卿睁开眼睛,看着安念棋,只见她也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没什么。” 安念棋摇摇头。 反正都是永远绑在一起了,这样也好,她笑起来,然后说道:“闭上眼睛就好了,一点都不痛哦。” 这话说的太奇怪,韩子卿赶紧闭上了眼睛,不想面对这奇言怪语。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从安念棋最里面说出来的话,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换了一种味道,这种味道,大概是韩子卿一直以来最不想要面对的。 最好是她不要说话。 不说话的时候,最美了。 安念棋看见韩子卿闭上眼睛,也不说话,直接就伸出手去,覆盖在韩子卿的膝盖上面,其实韩子卿的脚踝,经过安念棋的调整,如今已经有些能动了,静脉也算是好生连着的,但是唯一的问题就出在膝盖上面,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身体里面带着寒毒,这寒毒已经侵蚀了韩子卿的骨髓,所以让韩子卿的骨头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办法愈合,或者说是完 全坏死,包括静脉被切断,这就变的异常严重。 不过好在,安念棋已经想到了可以应对的办法,也算是有了招数,她把手搭在韩子卿的膝盖上面,气流顺着手心直接可以传送到韩子卿的骨髓,但是却不能修复它的骨髓,因为,韩子卿的元神里面,身体本来就是好的,所以还是身体的事情。 安念棋把气流送进去,却发现在,在韩子卿的体内,还有一股更加强大的气流,这个气流在韩子卿的身体里面来来回回的不断流通,和她送进去的气流……倒是不能说融合,好像是她的气流被吃掉了? 安念棋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韩子卿,韩子卿依然是闭着眼睛,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安念棋有些呆愣,不过还是继续把气流送进去,一句话都不说,却感觉她的手好像直接被吸住了,韩子卿的膝盖里面好像有一股气流开始猛地吸安念棋身体里面的气流,这是一股很可怕的气流,安念棋立马就收了手,还好,她的气流刚刚好全部都被吸了进去,其他自身的还在,倒是没有什么损失。 安念棋的手轻轻的划过韩子卿的退部,那些气流让他的整个腿都有些发热,但是倒是并不是发烫,就证明,被吃掉的气流,还是走进了韩子卿的腿里的。 就是这个时候。 安念棋站起来,闭上眼睛,运了一口气,全部都集中在了手掌上,狠狠一掌劈过去,韩子卿的魂体就这么被安念棋打出了芥子空间。 “小九,快去找。” 安念棋说着自己也离体,从芥子空间里面出去了。 此时外面已经天黑了,安念棋和韩子卿在花园里面呆了一下午,路上又遇到了不少人,吃了饭之后便歇着 了,歇下之后,安念棋才带着韩子卿进了芥子空间,小九并没有改动芥子空间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对韩子卿来说,正好是半夜时分。 也就是这个时候,安念棋必须要赶紧找到韩子卿,因为韩子卿是王爷,他身上有一层光线护体,所以只要是在王府内部,韩子卿就会收到保护,那些王府里面的阴气都是不会伤害到韩子卿的身体的,而韩子卿的本体还躺在床上,所以韩子卿是绝对不会被打得太远的,他的元神没有办法离开太远。 所以安念棋才敢这样铤而走险,若不是这种情况,安念棋也不敢这样的。 还好小九和韩子卿也算是稍微有一些联系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小九也是能够帮上一些忙的,安念棋和小九快速离开了芥子空间,小九为了找起来方便一些,使用了法器的模样,一根银针从安念棋的眉心直接飞了出去,盘旋在王府的上空。 别说,王府远远比安念棋想象中要大,安念棋对着凡间其实不算多么了解,他们修仙的时候,都是在仙山脚下随便找一处山洞,到了这里之后,安念棋倒是也知道,这凡间富贵人家的府邸是特别大的,这一次她才算是知道,王府有多大。 上一次魂魄离体的时候,她都没有来得及看清,原来那只是王府的三分之一…… 话说韩子卿感觉到面上一阵气流,紧接着身体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他觉得身上有些轻飘飘的,还有些热,整个脚都落不到地上,非常的难受,他一低头,才发现,怪不得,这时候他是漂浮在空中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漂浮在空中的感觉好像非常的熟悉,就好似曾经也有过这种情况一样,他摇摇头,然后尽量靠着意念 落到地上,觉得身上很软很软,伸出手去,想去抓自己一把,却抓了个空,再看看这漆黑漆黑的院子,还有远处的那院落,韩子卿的意识还有迷离。 刚从芥子空间里面被打出来的时候,韩子卿的心智是不全健的,这种迷茫的情况,也是会有发生的,安念棋也是在前期做好了会出现这种事情的准备的,只是安念棋完全没有想到,韩子卿会出现的强烈,远远的就已经超出了安念棋预想中的…… 韩子卿此时只有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基本的记忆,其他的全部都没有了,他甚至没有一点犹豫,就直接就朝着那一处院落走了过去。走到那院子门口,才瞧见门口的大门紧闭,上面还挂着一把锁,韩子卿站在门口,觉得这把锁异常的熟悉,便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没想到,抓不住自己身体的韩子卿,竟然直接就把那所抓了起来,紧接着便看到一阵灰在空中漂浮了起来,那灰飘到了韩子卿的周边之后,就自己一点一点的散开了。 韩子卿有些不明白,之后便伸出手来,把锁上的灰全部都弹了下来,然后轻轻一拉,那锁竟然就那样开了,韩子卿自己都有些惊讶,之后门便自己打开了。 走进去,这院子像是许久都没有主人了,院子里面落满了灰尘,韩子卿此时倒是找到了一些心智,还在想,这好歹算是王府的地方? 为什么会没有打扫呢? 他一步一步的走进去,身后跟着一串又一串的灰尘,好像是他忠实的将领一样,一步一步的跟着他,也不散去,就形成一股又一股的小旋风,乖觉的跟着他一步又一步的走进去。 这院子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大上许多,韩子卿走在这院子里面,觉得无比的熟 悉,但是他又敢肯定,这里是他绝对没有来过的地方,他一边走着,一遍四处看着,这股味道,这气息,甚至这里的气流,包括灰尘,全部都有他熟悉的气息,但是这个地方,韩子卿记忆中任何一个角落,都未曾出现过…… 这到底是为何? 韩子卿总是觉得有些奇怪,他身上的光线越来越强烈,把整个院子都照亮了,如此看来,韩子卿倒是像一个行走的灯泡。 在王府上空盘旋了一圈又一圈,安念棋有些着急,她甚至不断的用自己的元神来寻找韩子卿,她不停的逼迫自己的元神,只想看看,这个王府到底有什么地方亮的不太正常,只是,找了一圈依然没有找到。 别说安念棋了,就连小九,都觉得有些奇怪,它本体的速度是非常快的,没有多少时候就在这王府转了一圈,但是依然没有照到韩子卿的魂体,按理说,韩子卿的魂体里面有安念棋的心头肉,它非常熟悉安念棋心头肉的味道,一下子就能够嗅到的。 “糟糕了。” 安念棋说到,然后用念力把小九招了回来。 “他定然是因为吞下了我的心头肉,变小了!” 安念棋说道。 元神和魂体还有些不同,安念棋现在就是魂体离开,所以和本体的大小是一样的,安念棋原本是把韩子卿的魂体和元神放到一起的,但是因为韩子卿半路吃下了安念棋的元神,所以一下子元神和魂体有些冲突了,所以导致魂体还在芥子空间,元神却被安念棋打了出来。 听了安念棋的话,小九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不多时出来便说道:“是的,男主人的魂体还留在芥子空间里面,他还闭着眼。现在他的元神,只有一些基本的记忆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寻找元神 韩子卿的元神只剩下了一些基本的记忆,也就是说,这些记忆包含他的父母,还有他的身份,就好似是回到小时候的六七岁,其他的,基本都不记得了。 那个时候和这个时候,还是大相庭径的,王府的格局也好,别的也好,都会有一些变化,安念棋这个时候就会非常的不好找韩子卿,因为韩子卿的元神,说实话,不过就只有巴掌那么大,安念棋还真的不知道,现在要去哪里找一个巴掌大的韩子卿,然后要怎么把这个巴掌大的韩子卿带到他的面前,唯一的方法,就只有移动韩子卿的肉体了。 可是说实话,移动他的肉体哪有那么容易,这里是王府,韩子卿现在是王爷,如果安念棋完全没有一点准备,就把一个熟睡中的王爷挪来挪去,这一院子的人会怎么想,还有护卫,还有安念棋自己也需要行动,这事情就变得复杂急了。 可是现在安念棋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因为安念棋现在根本就找不到韩子卿的元神,而且就算是找到了韩子卿的元神,除了这样,也就只能去把韩子卿的元神抓回来了,但是说实话,抓住一个元神那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而且还不能伤害他的元神,再者,安念棋并不知道韩子卿的元神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种人,每个人的元神都是不一样的,根据不同的修炼,元神也是不一样的,韩子卿现在是筑基期,但是韩子卿的身体里面也是有交杂灵根的,加上有混合了那么多修为,所以还真是不知道他的元神到底会不会根据这些有些颜色不同,这些安念棋还真是不太明白,她自己的元神就是很简单的一颗魂体,就好像是身体里面一丝魂魄一样,所以说,其他的还真是没有见过会是 个什么模样,她基本上没怎么见过别人的元神,韩子卿的元神之前安念棋一直都是和他的魂体放在一起的,所以安念棋也是没有见过的,难不成是泛着红光的? 安念棋想方才在芥子空间里面,韩子卿的身上都翻着红色的光。 这可真是个不怎么美丽的误会,说起来。 尤其是对于安念棋来说,这个误会,就更是不怎么美丽了。 在看一另一边,韩子卿走入这院子之中,在里面来来回回的走了一圈,也是没有瞧见这里面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只是那些屋子上面都上了锁,韩子卿一个锁也打不开,只有这大门上的锁开的如此容易,他低着头,看着那还在自己手心中的锁,那锁并不是寻常的锁,是圆形的,上面并没有什么钥匙孔,也没有什么字,只是方才打开之后,那锁便自己合了起来,韩子卿把这把锁握在手中,不知道为什么觉的这锁上竟然有些发烫,然后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韩子卿把锁我在手心,就觉得锁芯更是要烫了许多,好像快要融入身体里面一样,韩子卿有些害怕,便将那锁丢了出去,可是还没有丢出去多远,那锁又跑了回来,莫名其妙ode缠上了韩子卿的身体。 此时的韩子卿记忆不过是个孩童,他稍微的往后面退了退,那锁又跟着韩子卿往前面进了进,这感觉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坏,只是让他觉得特别的害怕,飞快的往这个院子里面跑了出去。 “主人……” 小九看着安念棋飘浮在房顶上面,声音里面有一丝惊恐。 “把我的魂体送回去,若是再找不到,他便有生命危险了,若是他魂体破灭,元神缺失,那我也没有办法生存下去,你且记得我的话去做就 好了。” 安念棋说道,然后只见安念棋的魂体呆愣在原地,之后再没有动作。 只见小九一转身,那魂体就消失不见,被收进了芥子空间里面去。 安念棋化作一道粉白色的光,在空中不断地飘着,然后循着熟悉的气息,很快的就循到了一处小院去,她在远处看来,这小院儿小的不像话,至少在王府,就好比是一个老鼠洞一般。 靠着气味飞过去,安念棋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韩子卿,韩子卿的元神是一个人的模样,他跪坐在那大门的外面,好像正在被什么东西逼近一般,这倒是对于安念棋是个好机会,安念棋飞快的飞过去,然后一下子落在了韩子卿的身边。 韩子卿感觉到一瞬强光,睁开眼睛,就瞧见一道粉白色的光线罗在了自己的面前,再仔细看去,竟然是一朵和他一样高的桃花,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桃花,便想要伸出手去摸上一下,完全已经忘了方才还被那锁追的失态。 “跟我走。” 那桃花转过身来,便悬空在地上,韩子卿看着她,只觉得这桃花特别的亲切,好像身上的一部分一样,忍不住就贴了过去。 “跳上来。” 那桃花飘到他的脚边,清丽的声音在韩子卿的耳边想起来,他下意识的站起来就坐了上去,那白粉色的光线一瞬间就把他包围了,然后他就感觉到了自己在半空中飞着。 “这不是做梦吧?” 韩子卿甚至还自言自语的发出了声音。 安念棋自然也是听见他的声音。 如今韩子卿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记忆也没有剩下多少,自然是不知道眼前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所以会这样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况,他也 不过是个孩童。 “不要摔下去了。” 那清丽的声音又响起来,还没等汉子说花,就见那桃花合了起来,把韩子卿包裹在了其中,他什么都瞧不见,只能闻到一阵一阵的花香味,之后便觉得特别的困倦,也不知道还要这样飘多久,只是耳边还有一些呼啸而过的声音让他觉得好像就是在风中穿梭一样。 他想的没错,就这么短暂的一瞬间安念棋已经包着韩子卿的元神飞到了院子里面。 这是她最后想到办法了。 那是她元神上的一块心头肉,最能够找到的,也就是她的元神了。 但是,她之前给韩子卿了太多修为,所以元神如果出窍的话,会非常危险,安念棋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危险也罢,若是今日寻不回来韩子卿,那么韩子卿就在也回不来了,这和三魂七魄不太一样,哪怕他所有的魂体都在,没有元神,他所有的灵根就都毁了。 若是那样的话,安念棋的修为就会随着他的元神俱损,从此以后,安念棋的灵根也会受到极大的损伤。 只是,如今想起来,若是安念棋的元神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大概就是灰飞烟灭吧。 她已经从元婴中出逃过一次,若是这一次在没有护好元神,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小九才开始害怕,安念棋没有了韩子卿,其实不过就是修炼起来更加困难一点,灵根也是可以修复的,但是一旦安念棋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在,她还是飞回来了,她包着韩子卿直接飞到了韩子卿身体里面,元神直接落在了韩子卿的双腿之间,一下子就回到了他的身上,安念棋也趁着这个机会想要回到芥子空间,却发现,她回不去了…… 她居然被吸进 了韩子卿的身体里面? 靠! 安念棋感觉自己好像被关在了一个铜墙铁壁空间里面,四处都是黑暗,无论她怎么撞,都撞不破。 这真是…… 让安念棋…… 无言以对…… 何况此时她还是…… 元神的模样!!!! 虽然说,安念棋进了韩子卿的身体,这对于她来说,其实是好事一桩,只要她不在外面,她和韩子卿有着千丝万柳的关系,所以韩子卿的身体完全是具备了养着她元神的条件的,只是,尽管具备了这个条件,安念棋也不能一直都住在韩子卿的身体里面,这根本就是在故意欺负她啊! 现在怎么办? 而且,一个凡人的身体为什么会如此的难以撞破? 当初安念棋就是撞破了原主的身体,之后才能够顺利占领,但是说占领不容易,至少能进能出,这是基本的,元神是可以穿透任何身体的,除非这个人的修为比自身的还要强大,这就是为什么元神离体的危险性特别的大的原因,若是让修道之人瞧见了,可能会直接把元神放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元神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那样子,这个元神时间长了,就会被他原本的元神吸收,渐渐地合二为一,有些修炼邪术的修道之人会这么做,因为这样做的话,可以保证原声会变得更加的强大,如果融合在一起的话,那就是更好的了。 安念棋想到这里,突然就有一点害怕了,难不成韩子卿以前的师父竟然是修炼邪术的? 但是韩子卿应该是没有那个本事的,邪术可不是人人都能够修炼的啊? 难不成韩子卿扮猪吃老虎? 但是韩子卿是和她签订了契约的,契约不管修炼什么,都是不会破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强大的灵体 这里四处都是黑暗的,安念棋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通过她元神上面微弱的光来照亮周边的一些地方,只不过依然没有什么卵用,她这基本就代表了是被关起来了,关在了身体里面某个部分,韩子卿如果懂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把她放出来,但是如果韩子卿真的一点都不懂的话,安念棋也算是倒了大霉了,这一两天也许安念棋并不会被吸收,但是三年五年,她就变成韩子卿的附属品了? 靠,韩子卿的身体里面到底是哪里来的这股力量? 她是不相信的,如果说韩子卿学的是邪术,那么她是可以感觉到的,韩子卿现在还在筑基期,根本就不可能吸收别人的元神,韩子卿根本就不具备这种本事,她也是明白的,何况,她的元神虽然不说是多么强大的元神,但是安念棋也绝对不是别人想吸收就能吸收的,作为双修对象,韩子卿吸收了安念棋的元神,对他只有伤害,绝对没有什么好处的。 所以安念棋还是有些想不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安念棋只能够通过熟悉的气味去寻找韩子卿的元神,因为韩子卿的元神如果还存在的话,那么或许还能够带着它一起出去,就怕韩子卿把它藏起来,不过还好,韩子卿的元神之中本来就要安念棋的一部分,只是这四面都铜墙铁壁额的。 安念棋沉静下来,然后尽量让自己的元神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一点一点照亮周围的光,然后一点一点的行动,就算是铜墙铁壁,安念棋就不相信没有别的出路,她动了动身体,然后把花心大开,桃花的味道一瞬间就在周围散开来,这是一种熟悉,也算是一种元神之间的气味蛊惑,这种熟悉的味道,如果韩子卿的元神现在还没有回过味儿来,魂魄还没有 归体,那么元神是会根据这个味道被吸引过来的,这就知道,韩子卿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不多时,安念棋从那边看到一个泛着白光的人儿走近的时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来,看来韩子卿并不是无意的,否则,这个时候韩子卿就应该赶紧把自己的元神藏好,不能被安念棋发现,被安念棋发现的话,就等于是悲安念棋抓住了命根子一般。 “原来你在这里。” 那人儿立马就跑进了,安念棋这才定下心神来看了看那走进的小人儿,韩子卿的元神并不像韩子卿看起来那般年纪,脸上也没有一丝沧桑之感,不过就是瞧着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不论是眼神,还是模样,瞧着都带着一丝青涩,在看到安念棋的时候,他表现出了一些兴奋,就好像是着了安念棋好长时间一样。 “过来。” 安念棋轻声细语的说道。 “是你跟我说话吗?” 突然听见这清丽的声音,那小人儿问安念棋。 “嗯。” 他听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马上就走了过来,站在了安念棋的面前,然后说道:“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大的桃花,你身上好香。” 安念棋瞧着他,她也从未见过他这么大的元神,甚至还是人类的模样,元神本来就是多种多样的,但是一般他们这些修道之人,都是不一样的,这也和修为是有关系的,甚至和修炼是有关系的,不过基本上是没有人的元神是人形的,毕竟这元神的模样,日后和飞升有着极大的关系,这天上的上神,元神都是各自不一的,也有一些是各种强大的动物,这会跟以后的级别有关,安念棋的元神是一朵桃花,她师父曾经说过,花开乃祥兆,即使日后安念棋做不了强大的神仙 ,但是也是个闲散神仙,不过这一切还需要看造化,他便在天上等她。 她师父的元神,是一只蟒蛇,那上了天,便是会受到重视的。 只是这人形,她未曾见过,也未曾听说过,还真的不知道,日后会是个什么模样。 她没有和韩子卿的元神对话,只见他的元神走过来,手指抹上了安念棋的花瓣说道:“不知道为何,你身上总有我熟悉的味道,左右这不过是个梦境,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和一朵桃花如此有缘,在过去的日子里,我总是会梦见一朵桃花,在我的周变坏绕,虽然我不懂这各种意味,但是今日瞧见你,我才知晓,怕是会告诉我,我终有一日会遇到你?” 他的声音很轻,安念棋倒是有些惊讶,不知道曾经韩子卿竟然在梦中多次梦见过桃花? 不管这个寓意为何,安念棋如今只想从这里出去。 “我曾经梦到你的时候,每次同你说话,你都不曾理睬,方才瞧见你时,我还当是我又是发梦,但是见你同我说话,又见你身上的气味与我相同,难不成,你是我的一部分吗?” 他又说道。 安念棋如果此时是个人形,一定能让韩子卿看见她的白眼,明明就是他吃了一部分的她好不好? 怎么现在好似是反过来了一般? 你这是什么鬼? 安念棋把这个白眼吞到肚子里面去,然后说道:“大概吧,你可知道你从什么地方来?” 他听闻安念棋的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此时他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了,元神刚进入身体的时候会出现一定的逆反,这种时候,大概会忘记很多事情,安念棋也是没有想到,韩子卿的元神,竟然还记得过这个梦。 “就是你!” 韩子卿的元神突然大叫起来,吓了安念棋一跳,安念棋就见韩子卿直接扑向了安念棋,吓得她就是往后面一躲,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念棋的元神就直接飞了出去,等到安念棋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元神已经和魂体融合在了一起,她正站在她芥子空间的药房里面,而坐在凳子上面的韩子卿也回了神来。 方才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只是看见安念棋的时候问了一句:“这就好了吗?” 他依稀记得,在之前,安念棋曾经叫过他不要动,但是他好像哪里也没有去? 安念棋看着他,也有些发傻,之后看到了旁边的小九,小九如实说道:“我感觉到了主人的气息,就用魂体吧主人拉了进来。” 安念棋一拍脑袋。 靠。 真是傻了。 现在韩子卿的身体和她的芥子空间是连接在一起的,所以算起来,韩子卿身体里面的所有的都可以被拉到芥子空间里面来,韩子卿的魂体就是这么被带进来的。 结果安念棋方才一慌张,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还好小九机智,否则,她估计要在那个黑暗的地方困很长时间了。 安念棋赶紧摸了摸小九的头说:“好孩子,真是没白疼你。” 小九特别喜欢被人夸奖,立时就蹭了蹭安念棋的身子,安念棋拍拍她的头,之后走到韩子卿的身边,蹲下来,伸出手去摸了摸韩子卿的膝盖,之后感觉到了韩子卿膝盖上面有一丝气流划过,看来是已经成功的带进韩子卿的身体里面了。 这真是让安念棋松了一口气,经历了这么多,若是还没有进去,安念棋真是恨不得把韩子卿弄死了。 “我们回去吧。” 安 念棋说着,就带着韩子卿出了芥子空间,韩子卿本来去的时候就是躺在床上的,回来的时候还是躺在床上的,只不过,好像没有感觉到身体有多大的变化,甚至只是觉得身体有一点小小的痛楚,在膝盖的部分。 “不会那么快就好的,和你自己本身也有关系,就算是修为,如果要修护的话,也绝对不是一两天就能够修好的,但是最多不过也就是半个月,我们还需要找个地方去找一个云游四海的名医,假装是他修好了你的腿,然后在让他离开,只不过这个不好找,否则一下子就好起来,也是会让人怀疑的,顺便这个名医,还可以吓唬吓唬人。” 安念棋说着。 韩子卿听了安念棋的话之后,也就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虽然一开始也没有想着一下子就好,但是还是有一点点小失落,不过想到这个云游四海的名医,韩子卿的心里面还真的是有一个这样的人选,安念棋说完,韩子卿便说道:“这个名医,倒是有个人很合适,也绝对不会说出去,他本就不愿意多管这样的事情,也有一些医术,只是我如今不知道怎么找到他,不知道能否请您帮个忙?” 帮忙? 安念棋此时还真的是帮不了韩子卿什么了,她只觉得困。 “怎么帮忙?” 安念棋问道。 “我本有个师父……” 韩子卿这句话刚说完,就感觉到安念棋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沉稳了起来,他低下头去,就看见安念棋的头还在枕在他的胸口,居然就这么给……睡着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安念棋就睡着了? 而且,她向来不睡觉的…… 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他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太妃的意思 安念棋那一夜睡去之后,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刚好又是一个早晨。 此时,距离安念琴进府已经没有几天了。 她也是没有时间关系一下韩子卿的身体情况了。 本来韩子卿那一日之后,膝盖就会时时发热,也会有时候会有一些不舒服,但是总算是有一些知觉了,这倒是让韩子卿觉得有些新鲜,毕竟之前在芥子空间里面也是直接可以走的,但是现在是那种,好像是一个刚学走路的新生儿一样,什么事情都让韩子卿觉得特别的新鲜。 不过,虽然如此,韩子卿还是坐在轮椅上,也没有因为有知觉就乱动。 马上就是韩子珏大婚了,韩子卿现在可不是可以治病的时候,如果现在韩子卿的病治好了,那么韩子珏说不定会气死在婚礼上? 费劲巴力的用了小半辈子把韩子卿毒成这样,结果让安念棋,也算是除了很多力气,就把韩子卿给治好了,这个对韩子珏来说,那简直就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 所以,韩子卿依然伪装,还有那一日,安念棋所说的事情,他还需要安排一下子,若是真的就就这么好起来了,那也是挺让人匪夷所思的。 这安念棋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韩子卿已经坐在了轮椅上面,他身上还穿着亵衣亵裤,也不知道是怎么坐在轮椅上的,这屋子里头也没有进来别人。 “我看腿有知觉了,趁着天还没亮,便先试试。” 韩子卿笑着和安念棋说。 其实他也是一点一点爬到轮椅上的,但是比起来之前完全不能动弹的时候,现在这样真的是好多了,而且他也不是不愿意,虽然确实有些不好看,但是安念棋又没有醒过来,说起来安念棋也是没有看 见的,所以韩子卿也就不那么介意了。 “恢复的倒是真的快。” 自从韩子卿让安念棋不要叫他王爷,安念棋也就不再客气,说话也随意了一些,两人之间还真有些不像是王爷和王妃。 而且,她不过就是睡了一觉,韩子卿就恢复的这么快? 这可才一夜之间啊。 “难不成你以为才过了一夜?” 韩子卿看着安念棋。 还好安念棋之前大病一场,导致韩子卿也算是有一个可以解释的话语,虽然其实还是有些不好说,不过说到底不过就是王妃还没有好继续睡着了,他也就早早歇着了,不然也不会半夜起来爬来爬去了。 “难不成不是吗?” 安念棋不知道韩子卿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睡着的时候是天黑,现在是天刚刚亮起来,这不是一夜是什么。 “你且睡了一天两夜。” 韩子卿说道,然后勾起嘴角说道:“伺候我更衣?” 安念棋先是愣了一下,到时候后面也没有反抗,直接就走到前面,帮着韩子卿穿上了衣裳,想不到这一次对她的元气既然伤害如此之大,也不知道是因为安念棋之后被吸进了韩子卿的元神里面,还是什么,不过说起来,韩子卿的元神还真的是和普通人的元神不太一样啊。 安念棋想到如此,就觉得奇怪,一般人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她的元神已经不是普通,甚至她的元神还可以说是非常厉害的了,至少和常人比,那是万万不能比的。 但是她的元神这么强大,还是不能和韩子卿的比,这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元神都是要看修炼的,就算元神再大,修炼也必须要高,身上没有个几万年的修为,你就来把别人的元神吸进去,这可 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不过此时安念棋还真的是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关心韩子卿这件事情,大多是因为,安念棋这才刚帮韩子卿收拾好,那边就立马得了太妃的话来,说是听闻安念棋好了,希望安念棋能过去瞧瞧她,她这些日子身子不太爽利,还有些事情没有和王妃交代,若是不便,差个人来说一声也就罢了。 这个太妃在这些活儿上面真的是一点都不给别人留下话柄,之前才说了安念棋病了,后面边说拆个人来说一声也行,这可不就是代表,她可没有要压榨安念棋的意思,但是其实对于太妃而言,她说她身子不好,安念棋若是不去的话,那可真是当真有些不孝了,虽然这个不孝,安念棋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但是马上安念琴就要嫁进来了,所以对于她来说,多多少少都是要跑这么一趟的,虽然她是真的相信,太妃的身子确实不太好,那天晚上被安念棋吓了那么大一跳,如果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的话,那可还真的是有些过硬了。 去瞧瞧热闹也好。 “我陪你去吧。” 韩子卿听闻,倒是很快就要陪着安念棋一起去。 安念棋瞧瞧韩子卿,最近的韩子卿好像有些缠人诶? 以前这个时候,韩子卿早就已经去书房了,今儿用了膳,他也不走,也不着急,就一直坐在那儿看着安念棋,安念棋觉的身上都有些发冷了,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看书不好吗? 结果丫鬟来通报,他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话,安念棋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啊,陪她去?不必了吧? “你不需要去书房处理一下公文吗?前些日子你就陪着我,现在不忙吗?” 安念棋的言下之意是,你大概已经有十好 几天没有干活了,你现在还是不太想干活吗?你的腿不是好了吗? 为什么还要逃避干活呢? 不过韩子卿完全就当做没有听懂一样说道:“没什么关系的。” 他说的是真的,确实没有什么关系,对于韩子卿而言,那些事情,他不做,也是一定会有人做的,他也没有那个心思现在去做,他还是觉得,跟着安念棋更有意思一点。 但是安念棋可不这么想,哄了半天,还是给韩子卿说道书房去了,现在韩子卿在府上已经有些过分的宠着安念棋了,这个对于韩子卿来说,那是绝对不应该的事情,没有哪个王爷,会做的这么明显,王妃生病了就不吃不喝的陪着,怕是皇宫里头那位都知道了王爷是用情多深。 这虽然不是一个坏事,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好事。 而且,安念棋内心总是认为,他们是签订了双修契约之后,韩子卿好像就有了巨大的变化,说不定他是被七月影响了心智,这可不是一个好事儿,被契约影响心智不能快速调整的话,后期心智就会被完全的吃掉,这样的话,两个人那是都容易走火入魔的。 安念棋可不希望,有一天他们走火入魔,现在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心思去管韩子卿的,所以韩子卿如果不自己调整的话,安念棋也没有时间,这个心智,安念棋也帮不了什么,因为,爱情这个东西,安念棋不懂,也说不上来,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影响,她虽然也被契约影响了一些,但是对安念棋而言,更多的是因为这个以后变成了自己人,依靠,这种心情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韩子卿那种,我想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的心情,这就是一种很不好的表现。 韩子卿离开之后,安念棋才松了一口 气,带着青豆,直接就往太妃的院子里头去了。 太妃的身子果然不太好,安念棋很快就被迎了进去,看见坐在上面的太妃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本那精精神神的面容,此时也有些疲惫,显得有些老态。 安念棋还当她是吸人血的人,明明有了个韩子珏那么大的儿子,竟然瞧着不老,现在还真因为那么个事儿,就瞧着老了许多,原来韩子珏才是她真的命根子啊,出了那个事,韩子珏和她之间不免会有些尴尬,安念棋也是早就已经想到的,只是,安念棋咩有想到的,这儿尴尬竟然闹的这么大,韩子珏也有几天没有来请安了,太妃也并不问题,不就是看了看母亲的身子吗,这小时候看的难道还少吗? 这中间也是有些太奇怪了。 “你身子倒是瞧着好了不少。” 太妃卡暗道安念棋,就立马说道。 那一日,她瞧见安念棋的时候,还当是她要死了呢,毕竟当时韩子卿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而且后来,韩子卿也是整日都没有再出过那个屋子。 她还以为有一天韩子卿会守着安念棋的尸体臭掉。 结果没想到,安念棋竟然又这么活过来了,而且现在看起来还非常的精神百倍,这和她比起来,简直就好似是重获新生了一样,这能让太妃高兴吗? 安念棋没有忽略掉她口吻中的一些不乐意,还是安安静的回答道:“谢谢太妃的关心,我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安念棋回答,然后语气里面还带着一丝精神,这对安念棋来说可不就是这样么,她睡了好几天了,躺着那几天,她的身体也是一直都在恢复的,所以算起来,现在还真是恢复的更好了,皮肤瞧着都有些水嫩呢。 “那便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去迎亲吧 太妃听见安念棋说这个话,虽然面子上面笑着说,但是心里头那更是不高兴了,这个安念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说这个话的时候,笑的的是那般灿烂。 这个灿烂,让太妃瞧着那可是非常的不高兴,尤其是看见了安念棋之后,那就更是不高兴了,本来想来是想看看安念棋这个生了一场大病的人,结果现在倒好,好戏没有看上,人家就跟去哪儿玩了一圈一样,红光满面的。 再看看她,倒是完全不同了。 现在太妃手里面没有实权,每天过的都是很不如意,这不如意主要还是来自于吓人的一些变化,这些变化,她都没有拆穿,但是其实她都已经记在心中了,她也从原来的院子里面搬了出来,好不容易手上多了一点关于韩子珏婚事的权利,现在倒好,这样更不好展开,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安念棋去操心的。 但是这偏偏就是安念棋应该去做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怎么能够让安念棋尽心尽力,可真是绞尽了脑汁,昨儿安大太太来了,两人算是说上了几句话,这安大太太是个明白人,之前的事儿绝口不提,她也不提,但是这婚事上面,还是有很多需要商议的地方,她还是需要一个左右手啊。 “妹妹瞧着也快要进府了,昨儿臣妾还在路上碰到了安大太太,陪着说了几句话,想着这两日抽着空,臣妾也想回一趟丞相府,回去瞧瞧妹妹,也算是给妹妹打打气,这姑娘家,在过门前,容易紧张。” 她说着,顺便看着太妃的变化,听了这话么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还松了一口气,安念棋便明白了,她本身就是希望自己插手这件事情罢了。 不过也好,她确实也需要插手一番这件事情了,不然的话, 等到安念棋进了门之后,那不是什么好戏都没有的看了。 昨儿瞧着韩佳年那个模样,安念棋还真是有些不高兴了呢,这个韩佳年,就算是不要脸,也确实是有些过分了,这可不是安念棋希望瞧见的,韩子卿是谁的人,现在基本上已经被安念棋贴上了标签,还表哥来表哥去的,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是不是? 所以,安念棋心里面还是有一口气的,这口气若是不出出去的话,安念棋定然是要记着好久的。 也算是可怜了韩佳年,那个失神的一喊,就这么让安念棋记在了心中。 再嫌弃人家韩子卿受到影响非要跟着她的时候,安念棋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也已经有了千回百转的变化,这些变化,安念棋还真的是一点都没感觉到。 “也行,今日你既然和我提了,日后去的时候也就不用在和我说了,毕竟比较着急,这左右除夕也不过就没几天了,我的意思,不弱你在大婚前一日回去,后一日一块儿跟着回来,你看可行?” 安念棋点点头就应了下来。 当初,安念棋没有嫁入王府的时候,去迎亲的就是韩子珏,现在她去,也算是还上了这么一个人情,安念棋虽然不喜欢韩子珏,也对韩子珏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她也不想欠别人什么。 一样还一样罢了。 从太妃哪儿出来的时候,安念棋未曾回头就听见一声轻叹,很轻很轻,一般人是听不到的,若不是因为她耳力好,怕是也就转瞬而逝了。 那是太妃的。 她这一声叹息,应该是为了韩子珏。 安念棋走出来,之后便回去准备了准备,太妃临走的时候,也和安念棋说了一些事情,也不过就是大婚的 事情,希望安念棋能够稍微上点心,安念棋也满口答应了下来,这安念琴嫁入王府,这可是安念棋喜欢看到的场景,一网打尽,要的就是他们都聚在一起,否则,她一个一个的抓来,那还累死了呢。 这边瞧着就过了中午,韩子卿也差人传话回来,他中午就不会来用膳了,说是有些事情要处理,这个韩子卿还真是奇怪,赶着走的时候赶不走,这走了,还干脆救不回来了。 安念棋也不着急,只是去库房看了一下当初送去聘礼的单子。 这个太妃,还真是心疼儿子,现在她手中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聘礼也只能按照王爷府的规矩走,但是自然是不能超过了韩子卿去,这是规矩,不过王妃倒是硬生生把她的嫁妆搭进去了不少。 这真让安念棋吃惊。 这些后儿,其实就都是安念琴的。 对于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听话的儿媳妇这么大方,看来,相府还真的是已经和淑妃联手不少日子了,这朝堂上面的风云,怕是比安念棋想的还要复杂很多呢。 不过安念棋现在还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细想,只是把这单子记了下来,之后又清点了一番,也管理了一下后宅的账务。 这后宅的账务要繁琐的很多,管起来其实是相当的不容易,不过好在安念棋有一个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也所有修道之人都能够具备的资质,因为开始修炼的时候,那是非常残酷的,若是不会这一项技能,那么可能早就已经被其他人阴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想要飞上九重天,但是安念棋也想,想的甚至也会参与到这些勾心斗角之中去,他们属于三界之外,和人类不同,和仙界不同,和妖界也不同,想翻起来大的 风浪不行,那很快就会被拍死,想要欺负一下人也很容易,但是却不能动静太大,一般,天上是不会管他们的,毕竟每年有限,这些人,死死倒是也就罢了。 那些心眼不好的,死起来,倒是也是快的紧。 有些门系也是绝对有保障的,就比如说她师父,但是现在,估计已经是师姐的了吧。 她从未想过那个位置,她只是想要快些升仙,不要枉费了师父的教导和疼爱罢了。 想到这儿,安念棋的心情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了起来,最终也是没有在说什么,就回去了房间,她这次去相府,那肯定是不能够空手去的,该有准备还是需要有准备的,所以,安念棋倒是也让人准备了一份出来,反正这些到时候她抽个空都是要去相府搬一搬的。 话说,自从上次相府的府库失窃了之后,相府还真是加大了看管,安念棋也发现,老丞相还真是个老油条,竟然在这个时候不忘记把丞相府的一些值钱的东西换一个地方放,可是厉害,不过,不管换到哪里去,安念棋都是有本事弄到自个儿的芥子空间里面去。 提前一天去,也好可以好生生的瞧一瞧,安念棋的嫁妆里面都有些什么好玩意儿。 突然想到这儿,安念棋还有些皱了起眉头来,不知道为何,安念棋瞧着就好似是一个小偷似的? 罢了罢了。 安念棋正在挣扎呢,那边韩子卿就回来了,韩子卿这可是实打实的忙了一天,回来难得瞧见安念棋没有修炼,居然正在发呆,还觉得有些好笑,便让人退了下去,然后他自个儿划到了安念棋的面前,刚好在她的正对面,突然说道:“在想什么呢?” 韩子卿的声音可不算小,吓了安念棋一大 跳,回过神来,脸都差点贴到韩子卿的练上去,心跳也变得有些快,韩子卿见状,突然笑了,露出一排齐齐的牙齿说道:“你竟然还会被吓到。” “当然了。” 安念棋有些脸红,她是很少会出神的,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还让韩子卿给抓住了,还趁机吓了她一跳,她还真是想想就觉得脸红。 韩子卿看见她脸红,便伸出手去,把安念棋额角露出来的一绺头发别道耳朵后面说道:“可是累了一天?瞧着还是早上的衣裳,头发也有些子乱了。” 他的手触碰到安念棋的额角的时候,安念棋不自觉的便有些僵住了,之后就有些动弹不得,他离的很近,说话的气息就安念棋都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心里面说不出来油一点痒痒的感觉,不过韩子卿的手还真是比一般人要凉爽很多,好像是这冬日里面的冰块一样。 安念棋伸出手去抓住韩子卿的手,用自己的手给他暖暖道:“以后还是早些回来吧,书房的炭火是不是不够用了?” 这手也就是太冰了,安念棋都被他冰到了。 “够用了,就是回来的这一截子路比较冷,又受了些冻,不打紧。” 安念棋点点头,确实,书房还是离得有些远了,原本想说,实在不行就在屋子里面看那些公文吧,但是想了想,汉子器最近本来就喜欢缠着她,若是在房间里面看,还是算了吧。 安念棋没有说出口,韩子卿也瞧出来了安念棋的欲言又止,但是他也不准备问,只是笑笑,之后抽出了手说道:“你这下午准备了不少东西,可是要做什么?” 这屋子里面准备东西,韩子卿回来,在院子里面就能瞧到了,这些东西,瞧着竟然像是要回娘家。 第一百二十章 情不自禁 “是,过些日子安念琴便要嫁入王府了,今儿去和太妃商量了一下,太妃的意思是让我在大婚前一日回去,一起送出嫁,之后刚好一块儿送到府里面。” 安念棋说着,倒是很平淡,没有因为太妃提的这个过分的要求,就觉得有些不满,倒是很平常,甚至准备的东西,也都是一些合着规矩的东西。 韩子卿听了有些不是味道,这个安念琴倒是有面子,她出嫁,还要让王妃去送,一路送到家里面,这是何等的尊荣? 他自然是不希望安念棋去做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 “回绝了便是。” 韩子卿的面上有些冷了下来,太妃倒是一个很会贪心的人,总是想要她不该有的东西。 “我答应了。” 不知为何,安念棋瞧见他黑下了脸,心中还觉得有些窃喜,此时说完这句话,安念棋瞧着他,韩子卿没有一点的不高兴,反而韩子卿只是有些惊讶,也没有因为安念棋答应下来,就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为何?” 韩子卿问她。 他以为她不会答应的,这等事情,她本来就不应该做。 “当初,我入府的时候,是二爷去的。今日她进府,我去送,不过是还上了当初那个恩情罢了,以后也算是不来不去,再也没有什么牵连,该算的账,倒是也好一并都算了。” 韩子珏害人,这跟韩子珏当初去不是一样的事情,安念棋把这件事情单独算出来,其实不过也算是个感念的心了,若不是韩子珏当初去,安念棋也没有那么顺利的就进来,韩子珏当初以为会给韩子卿丢个人,结果没有想到,韩子卿完全不觉得丢人,还愿意了。 也算是做了一个合格的传话人,至少安念 棋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满意的。 “你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韩子卿转念一想,确实是这样,这个恩情,原本应该他自己还上,虽然算不上是多大的恩情,但是也算是帮了个不小的忙,此时安念棋倒是正好…… 只是韩子卿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爽的,这种不爽,韩子卿也是说不明白,只是现在安念棋都答应了,他也没有必要死活不愿意,安念棋也没有不愿意的想法,就这样罢了。 到了夜里,两个人合衣躺在床上,韩子卿突然说道:“既然这样,这两日你便收拾收拾,不弱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也算是散散心。” 韩子卿说道。 安念棋也是没有理解这个散散心是什么意思,她又没有不开心,不过人家是王爷,人家都开口了,安念棋也不好拒绝,这府上的事情,其实也不是很多,安念棋只需要明儿一天处理了就好,她已经基本上都掌握了,修仙都难不倒她,这点事情,自然也是难不倒她的,所以也算是上手的很快。 “好。” 安念棋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韩子卿没有再说话,便睡了过去。 每过一天,韩子卿的身体就会变好一些,他自己也感觉,这腿上的知觉也是越来越饱满了,大概很快就能够完完全全的站起来了,这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韩子卿内心的激动还是骗不了自己的,他觉的特别的激动,而且,他是从内心深处很欢喜,每次看到安念棋的时候,都会觉得更欢喜,安念棋干脆把他赶到了书房,次日就去把王府所有的事情都规整了一遍,等到晚上的时候,才回到院子里头。 今儿韩子卿回来的早,没瞧见安念棋便知道她现在确实忙,之 前那些日子,安念棋可是什么都没有做,现在做起来,可不是有些来不及了么,不过也好,安念棋到底不是普通人,这些事情,韩子卿倒是很相信安念棋的实力。 晚上,他自己用了膳之后就捧着一本书,在床上等安念棋,安念棋回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韩子卿靠在床边,长发垂下来,闭着眼睛,手里面抓着一本书,睡着了。 还真是有些晚了,都让人家等的睡着了…… 安念棋想着,便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然后把韩子卿手里面的书抽走,再把韩子卿放平,然后才脱了衣裳,睡在了韩子卿的旁边。 哪知道,才进了这被子里面,就被韩子卿一把抱住,耳边传来韩子卿的声音说道:“明儿你想去哪儿玩,不如去集市上?那个地方热闹。还是你不喜欢热闹,我们寻一个安静的地方?” 安念棋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子卿,不得了了,现在都学会装睡骗人了。” 安念棋方才是真的以为他睡着了,瞧着他也确实是睡着了,现在韩子卿又过来抱她,多多少少让安念棋认为,韩子卿这就是在装睡。 其实韩子卿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睡着了的,本来韩子卿今天就比较累,加上身上还在适应安念棋的修为,所以整个人都疲惫的很,一回来简单吃了一些就上床了,没想到安念棋回来还轻手轻脚的帮他收拾,韩子卿的心里面别提有多么高兴了,只不过韩子卿也不太好意思说,便也没有说,不过,因为这个韩子卿还是觉得有点开心,想要抱一抱她,但是她还真是误会了。 “没有,开始的时候确实是睡着了,后儿闻到你的味道,便醒了。” 韩子卿的话说的还真是好听,一般人听见,怕是要全身都红了 ,只不过可惜这话是喂狗,安念棋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羞,听了这个话,安念棋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得了的味道呢,立马就抬起来胳膊闻了闻,没有啊,她怎么不觉得。 韩子卿把她的胳膊拉下来,心中有些无奈,这对着一个石头啊,到底还是没有办法谈情说爱的,于是他干脆接着说道:“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安念棋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韩子卿在说什么,于是还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没有瞧过这人间的模样,听说仙界和人间是完全相反的,不过我们修真界却不是这样的,还真有点想瞧瞧。” 安念棋来到凡间之后,左右就去过两个地方,一个丞相府,还有一个就是王府,最多还算上一个皇宫,她对着凡间还真是有些不了解。 “马上就要除夕了,最近正是热闹的时候,都是置办年货的时候,明儿我且带你出去也置办一些吧,过些日子可就是买不了了,都要关门回家过节去了。” 这是一个习俗,韩子卿也知道安念棋定然是对这个习俗全然不知的,不过也是因为这个韩子卿才会这样说,安念棋也不会追着问,倒是觉得很有意思,便点了点头说道:“竟然你这般说,那便去吧,今儿倒是管家也问我了,什么时候出去置办年货,瞧着若是我不去,他便要自个儿去了。” 安念棋突然想起来真实有这么回事,看来这个年货还真的是要去置办的,安念棋也不知道那些人要休息到什么时候,所以对于安念棋来说,这个还真是让安念棋有些头疼,因为现在后宅的事情都是安念棋在管,若是到时候缺个什么,那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的。 想着想着,旁边的人就很干脆的睡着了。 安念 棋推了一把他的手,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身上又凉的很,安念棋便伸出手去,帮他暖了暖。 一夜天亮,韩子卿真的是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 他醒来的时候,安念棋还在调整呼吸,现在安念棋很少会在晚上修炼的,多半都是在养神的阶段,她身上还是没有怎么融合,所以偶尔也会进入一个睡眠的阶段,只不过和韩子卿的睡眠是不一样的罢了,这个阶段里面,安念棋依然是在修炼的,只不过就是在更多的融合身体里面的气息罢了。 韩子卿做起来,安念棋依然还在那个状态里面,他便下了床。 今儿又比昨儿好了许多,韩子卿只有这一个感觉,他的腿,已经可以完全的站住了。 安念棋果然是他的福星啊,韩子卿扶着床走了几步,虽然那还是有点困难,但是走路已经没有多大的问题了,只不过就是不好走罢了,腿上也是一点都不疼,反而有些痒痒的,他问过安念棋,安念棋,这是在愈合,因为他的腿骨现在不是经脉搭建起来的了,而是修为搭建起来的,修为搭建起来的经脉,和原本的那些是不一样的,是不破的,哪怕是日后,韩子卿若是在经历了一场生死,腿都不会再死。 这个让韩子卿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激,若不是安念棋,怕是韩子卿自己永远都达不到这个程度。 他回过头去,又走了两步,粘在了床边,之后慢慢的坐下来,安念棋的呼吸平稳的很,让他都有些不忍心打扰,但是还是欲念更大的伸出手去,抚摸上安念棋的面颊,轻轻的俯下身子,在安念棋的唇边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这个吻,才贴到安念棋的面颊上,韩子卿突然就抬起了身子。 情不自禁,这个词,确实可怕。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吻还是交换修为? 安念棋醒来时候,韩子卿已经穿戴整齐了。 一般不出门的时候,韩子卿总是喜欢穿一审素色的衣裳,今儿大概是因为要出去,他穿了一身白玉色的长衫,长衫的下摆绣着一些纹路,是暗金色的,若是不仔细瞧得,还是瞧不出来,那缎子一瞧就是上好的,硬是把韩子卿映衬的又白了几分,再瞧他头顶的白玉色的冠子,好像就是一整套一般,碧兰还算是贴心的给韩子卿诗选准备了一个披风,穿在了身上。 韩子卿畏寒,现在屋子里面几乎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了,安念棋也是希望丫鬟可以多注意一些,毕竟畏寒,这个问题还是根本的问题,韩子卿穿得多了,还能够少受一些罪。 瞧着也不晚了,安念棋便也换了一身衣裳,倒是也是低调,这王府出门置办年货,安念棋是不想弄的风声太大的,每年基本上都是原来的太妃去,但是太妃不爱去的时候,也会让管家去,左右不过就是那些东西,而且,这个并不是非要主子去的,只不过主子去更好罢了,有些主子觉得这个是个难得可以玩耍的机会,倒是也是真的喜欢去凑凑热闹,但是也有不一样的人,就是不想去,安念棋这一次也算是被韩子卿拉着去的。 但是她心里面还是挺期待的。 一行人到了门口,韩子卿也是准备好了马车,马车上自然是没有王府的字样的,看来韩子卿还是很清楚安念棋的心思的。 这京城之中,有不少富贵人家,其中商人更是多得很,如今这马车,还有拉货的,瞧着虽然多,但是也算是低调的很,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富商出来置办年货呢,这富商到底是要比王府好多了,毕竟王爷,可都没有没有见过实物的。 安念棋上了马车,韩子卿也被搬上了马车,这马车里面倒是舒服得很,韩子卿看来也是下了一番心思的,毕竟韩子卿走到哪儿多少都是有点不方便的,而且马车之中,还是以前固定好的,只不过就是把王府的牌子拆了去,安念棋倒是也坐得舒服,只是韩子卿今儿倒是和平常有点不一样,平常韩子卿的话特别多,今儿怎么一声不吭的? 安念棋瞧过去,就看见韩子卿有些呆呆的看着她,她便抬起了眉毛问道:“子卿,你今日可是有些不一样,可是发生什么了?” 韩子卿听她这么一问,突然就是脸上一红,安念棋这下更是确定韩子卿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了,只不过韩子卿不说,她也不好逼问,只好凑到韩子卿的面前,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若是你不说,我便能够进到你的意识里面去,到时候就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了。” 安念棋这个话,其实是吓唬韩子卿的,她知道韩子卿若是不想说的话,他是肯定不会说的,但是他今天实在是有些奇怪,又有些害羞的要命,所以才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吓唬韩子卿,她才不能进去别人的意识里面呢,意识这个东西是最强大的。 听了这个话,韩子卿突然愣住了,别说,安念棋这个话,说的还是挺吓人的,毕竟如果安念棋真的可以进入韩子卿的已是里面,那么韩子卿岂不是想什么都会被安念棋知道了? 韩子卿可不希望是如此,所以听了安念棋的话,韩子卿便觉得,既然早上已经做了,现在在做一做,倒是也没有什么打进的,如果被看到的话,也不是没有可以解释的。 想着韩子卿就很干脆的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安念棋的脖子,把她的脸又朝着跟 前带了一带,嘴巴便凑了上去。 安念棋根本就是在预料之外的,被强吻了。 这就是安念棋的感觉。 她完全不知道韩子卿的下一步竟然是要这样做,而且就这样被韩子卿白白占了一大便宜,重点是她此时根本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她有些犯傻,完全愣住了,所以干脆就让韩子卿长驱直入,直接就撬开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吻,虽然安念棋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吻。 她记得,她曾经有一次不小心迷路到了别的修仙人的洞府,那里面刚好有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他们赤果这上身,纠缠在一起,进入了一个忘我的境界里面,然后身上不断的冒着一些火光,还能够看得出来他们是在交换修为。 那个时候,安念棋就发现,原来双修其实还是有一个可以交换修为的好处,说不定可以修炼的更快一些,可惜安念棋那个时候已经老了,起步还是比一般人要困难很多很多,所以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双修对象,于是安念棋也就很干脆的忘记了这个想法。 、只是,那一日,她在门口至少瞧了一个时辰,那看两个人是修为一点也不低,但是居然没有发现安念棋,安念棋觉得,这肯定是要非常集中的事情。 那里面就有一项是,两个人的嘴巴接触在一起,舌头也纠缠在一起。 安念棋完全没有想那么多酒和韩子卿的舌头纠缠在了一起,而且纠缠的特别的干脆,甚至比韩子卿还要主动,她干脆坐在了韩子卿的对面,然后抱着韩子卿的头,一点一点的,轻柔的撬开韩子卿的嘴唇,舌头和韩子卿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韩子卿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就难得的整个脸都热了起来,他的 心跳比平时还要快出来许多许多,甚至在韩子卿感觉,好像下一秒,韩子卿就会这么死掉一样。 这个吻,大概经历了许久,韩子卿觉得自己都快被安念棋吞下去的时候,才算是和安念棋的嘴巴分开。 之后,就听见安念棋突然说了一句:“奇怪,为什么我没有一种交换修为的感觉呢?我以前看见别人这么做的时候,都是可以交换修为的呀。” 韩子卿成功的全身都僵住了,他本来还以为安念棋这个开窍了吗? 竟然知道这样是回应。 但是看来他还是想的有点多了,就安念棋的那点情商,怕是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开窍的机会了,真的是苦了他了。 唉,重点是,安念棋竟然以前还看到过这样的场景,韩子卿确实不知道,安念棋瞧见的到底是什么一样的场景…… “你有没有一种全身发热的感觉?” 安念棋抬着头问他,还伸出手去摸了摸韩子卿的脸,果然是有发热的诶,那看来,还是有效的诶,至少韩子卿的身上是热的,那就证明是不是还其实交换到了呢? 安念棋想这,然后还在韩子卿的脸上摸来摸去。 而且,他不是体寒吗! “……” 韩子卿无言以对,有些不高兴的甩开了安念棋的手,安念棋还觉得奇怪了一下,之后怎么和韩子卿说话,韩子卿都不理会安念棋,安念棋便也不说话了,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还研究着,那他曾经看到的是怎么回事? 韩子卿内心觉得特别的憋屈,早知道还不如让安念棋去他的意识里面看好了,就算是看到了,安念棋也不会知道的,更是不会懂得,反而现在有那么一点点伤害到了韩子卿的自尊 心,不过又看安念棋那副钻漾的模样,韩子卿就觉得心口上一疼,之后就不说话了。 车夫把车感到了集市口便停了下来,这集市口在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街口封住路,也是因为这个时候得到人实在是太多了,若是马车都进去的话,那定然是不行的,但是也有一些车可以进去,比如王府的车,那就是可以进入的里面去的,但是现在没有挂着王府的牌子,自然也是不行的。 所以车夫很快就把里面的两个人请了下来,后面的马车上跟着青豆和碧兰,还有韩子卿身边的小厮康平。 康平手里面拿着款项,就是这一次出来所有的开销,他也负责推着韩子卿。 虽然是冬日,韩子卿倒是挑了一个大号的天气,这暖洋洋的太阳洒在地面上,让人一出来,便感觉到了一阵舒适。 安念棋闻了闻,空气中有有一股新鲜的味道,这和在王府里面晒太阳,还是不一样的,太阳里面有一种精华,安念棋所以对晒太阳是有一种喜爱的,只不过开始的时候,总是在修炼没有时间,倒是现在觉得还是挺舒服的。 她回过头去想和康平一块儿接一下韩子卿,就看见韩子卿已经从马车上面下来了,他本来就穿着白色的衣裳,披着白色的披风,领口那一圈白色的毛在太阳的映衬下,就好似是一个仙人一般。 不得不说,韩子卿是安念棋见过的所有人里面,最好看的。 曾经她没有仔细看过的眉眼,如今看来,都是说不出的迷人,有些泛红的嘴唇让他瞧着有些娇弱,不过安念棋也明白,这不过是方才在马车上,她和韩子卿“交换修为”时候导致的,不然韩子卿现在看着怕是要更好看。 “你在瞧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两位小姐 韩子卿的声音很轻柔,安念棋瞧了他,摇了摇头,随后便走到康平的位置上面,双手搭在韩子卿轮椅的扶手上面道:“子卿,你可有什么要买的?” “去挑你喜欢的便好。” 韩子卿笑笑,然后任由安念棋推着。 这会儿天气虽然已经大冷了,但是今儿的天气那是格外的好,被安念棋推着,韩子卿感觉到阳光照射下来,竟然长他生出来几分舒爽的感觉,暖阳的味道已经进了他的身体,让他喜欢的紧。 安念棋的身上有一种很好的味道,这种味道,并不是靠鼻子去闻的,而是感觉的,韩子卿虽然在安念棋的身前,但是只要安念棋在身边,就有这样的味道。 第一次出来的安念棋完全没有时间考虑韩子卿此时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她倒是很明白自个儿的心情,瞧着这热闹的街道,安念棋还真是不知道外头竟然是这么个模样,这集市上面有许多人,这些人无非都是一些凡人,不过也不少有些达官贵人,达官贵人瞧着便和普通人不大一样,安念棋倒是也习惯了,毕竟在王府里面,她见过的最多的,也不过就是这些达官贵人。 如今瞧着,倒是也有些觉得稀奇。 左瞧瞧右瞧瞧,当真是卖什么的都有,韩子卿看着安念棋这样新鲜,也不说话,只是陪着安念棋在这街上来来回回的走动,走了许久,才说道:“要不进去瞧瞧,总是在外头看,未免有些太引人注目了。” 这安念棋才发现,他们的气质,自然也是和常人不太一样的。 她从小便知道,每个人身上都有气运,这好的气运,会影响人的气质,这就是为什么达官贵人,和普通老百姓很清楚的能够分辨出来,有时候不得不 承认,投胎也是一个人的一种气运,如今安念棋瞧着这满街的人,倒是气运好的人很多,但是他们这种,生于王侯将相之家的,自然也是有些不同的,安念棋倒是也觉得这样时间长了确实是有些引人注目,何况,这里估计认识韩子卿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目前还没有上前来交谈,但是不过是迟早的事儿,还不如趁着现在赶忙找个地方进去瞧瞧。 “那边倒是有一个卖首饰的。” 韩子卿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安念棋点点头,便朝着那儿走了过去,其实安念棋和平常的姑娘那是大大不同的,完全不会因为什么珠宝啊,首饰啊一类的心动,但是韩子卿既然说了,她便去瞧瞧也好,怎么说也是个女子家,对这些虽然不上心,却也着实是应该瞧瞧的。 推着韩子卿走进去,安念棋倒是还真是被这里面晃的有些眼花了。 她嫁人的时候,那满箱的珠宝首饰,不用说,自然是上品,只是这一家,和她那满箱的珠宝首饰比起来,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按理说,这王妃用的东西,自然都是上好的,虽然说是要比宫里头的娘娘次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和外头卖的差距太大吧。 安念棋这进来,都觉得有些奇了怪了,还没等安念棋说话呢,那里头的掌柜便已经迎了出来,瞧见韩子卿,那就跟见了亲爹一样说道:“小的眼拙,竟然不知道是王爷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说着,竟然还跪在地上行了个礼,瞧着便是个熟人。 韩子卿倒是也奇怪,竟然在首饰店,还能有个熟人。 “赵掌柜不必客气,唤我一声韩公子便好,今日我也不过是带着夫人出来瞧瞧你这儿进了什么好货罢了 ,不必太过招摇。” 韩子卿说着挥挥手,那赵掌柜立马便会意站起来,然后看着韩子卿道:“韩公子,这好东西倒是到了不少,不过都在楼上,都是些女人家喜欢的东西,小的刚好来了新茶,不若请韩公子移步内室尝尝,我让人带夫人上去瞧瞧?” 这赵掌柜一看便是个来事的,知道韩子卿腿脚不方便,反正都是些女人家的玩意儿,估摸他也没有什么兴趣,便这般说道,韩子卿听了便点点头,然后对着安念棋说道:“喜欢什么便去选。”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安念棋真的是有一种,好爽的感觉! 当初修道的时候,安念棋还没有拜入师父门下,那时候可怜的紧,虽然不需要吃食,但是刚开始的时候,还是需要一些草药,或者饿得紧的时候,也是需要一些饭菜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安念棋不过是个修道界的小乞丐,什么都没有,还四处招人嫌弃,欺负。 所以,猛然听到这韩子卿的这么一句话,安念棋竟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安念棋都觉得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 点点头,安念棋没有回话,韩子卿便让后面的康平推着他到了室内,赵掌柜立马激动的找了一个灵光的小厮跟着安念棋,他便去里头伺候着了。 这个首饰店着实不太小,安念棋跟着那掌柜的上了楼,原本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二楼,这上起来才发现,竟然有四楼那般高。 安念棋跟着那小厮一路上到了四楼,这楼上倒是和楼下不太一样,并非琳琅满目的摆的到处都是,而是只有几个小小的柜台,柜台上面都只有一件首饰,安念棋未曾走近,但是也能瞧见有些收拾发出来的光线,这整个 楼上都是个封闭的空间,几扇窗户全部都惯着,怕是开着的话,便影响观看了。 想来,这楼上也不是普通人能上的来的。 “还请夫人慢慢瞧,小的就在楼梯这儿守着,若是夫人有什么想问的,便招呼小的一声。” 那小厮的话说的客气,也不失礼节,虽然这小厮不过就是首饰店的一个小厮,但是却被调教的非常好,连安念棋都感慨,说实话,比王府那些小厮来的招人喜欢多了。 怕是有些客人觉得有人跟着挺烦,所以这个小厮还算是明白别人的心思,这会儿也就赶忙站在了楼梯口,安念棋自个儿也就走着看看,这三楼和一楼一样大,只是不像一楼一眼瞧过去就是空旷的大厅,然后首饰都在墙上,或者周边的柜台上面,三楼是被老板用隔板一点一点隔开的,猛地看上去还有点像个迷宫,只不过远远没有那么饶人罢了,安念棋顺着走过去,便瞧着每个首饰都有每个首饰的特色,颜色,质地,也都是大有不同的。 但是在安念棋看来,这些便都是上号的东西,看来韩子卿这随便指了一个首饰店,不代表,它就是一个随便的首饰店啊。 安念棋这般想着,倒是还真是想寻一个不错的虎眼石,这虎眼石原本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在凡间,远远没有琉璃石来的稀罕人,只不过,安念棋倒是想找一个质地还不错的,小九原本就是一根银针做成的法器,刚好需要一个法器的底座,它的颜色,和虎眼石倒是更适合,安念棋也曾经给他做过一个琉璃石的,不过很明显,小九并不是太喜欢,所以没有过多久,小九自个儿也就不用了。 此番前来,若是有合适的,便寻一个,她自个儿倒是对首饰没有 什么研究,也没什么好喜欢的,这一眼瞧过去,倒是觉得都新鲜好看,但是却没有想带走的心情,便就慢慢走着看了起来,原本以为这三楼的首饰比起一楼来少上很多,但是这般走起来,倒是也没有少多少。 今儿她出来是带着青豆和碧兰出来的,此时两人自然也是跟着安念棋,都是没瞧见过这些模样的首饰,不免都有些好奇心理,安念棋瞧着她俩,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也走的慢了些,既然喜欢,便让他俩也跟着瞧瞧,这个主子当的,也不算是太不体会吓人的心意不是。 她这里是不紧不慢的瞧着,那头却又上来人了,安念棋的耳力还是不错的,便能够听到上来的是两个身姿妙曼的女子,这小步子,怕是也是大户人家,否则也上不了这三楼来,她并非刻意去听,不过那小厮的声音还传到了安念棋的耳朵里面。 “楚小姐,梁小姐。” “可是有客人在?” 那被唤作楚小姐的女子声音特别的清厉,语气中夹着几分傲气和不满。 “回楚小姐,是有位夫人在挑选收拾。” 那小厮客气的回道。 “本小姐最讨厌和别人共处一处你不知道吗?是哪家的夫人,你便去先请那夫人下去坐坐,等本小姐挑完了,再上来。” 那楚小姐一听,便不悦的说道,安念棋听到这里,倒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安安静静的继续在里头瞧着,还未等走到另外一处,就听见那旁边的梁小姐说道:“楚大小姐,算了罢,这难得出来一趟,瞧着那夫人也不知道是走到哪儿去了,咱不撞到一处便是了。” 不论是声音,还是语气,都有些说不出的温柔,连安念棋听了,心口都觉得一阵舒畅。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两千两 安念棋默不作声的站在里面,就好似是没有听见那边的两个人说话一般,甚至还有意识的走了更远一些,这里头原本也是听不到外头的声音的,否则碧兰和青豆都没什么反应,瞧着就是没有听见那外头的声音,不过安念棋却不一样,安念棋的耳力和他们不同,那外面的热闹,安念棋是听了个干干净净。 “你总是这般温和,要我说,你每次都被人家欺负,那可真真是活该了去。” 那楚小姐被劝说,自然是有些不高兴,话也说的不是很好听,不过左右再也没有为难小厮,听着脚步声,应该就是朝着安念棋这个方向来了。 瞧着两人的关系应当是不错的,否则那楚小姐绝对不是和好相与的性子,竟然还真的听了这梁小姐的劝说,不过,这梁小姐的身份怕是不如那楚小姐,那楚小姐的语气里面,可是充满了骄傲和自满的。 安念棋一边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一边留意这上头有没有虎眼石,这绕了一圈,还没有走完,只是没有瞧见虎眼石,便又走到了门口,那小厮就在门口等着,见安念棋来了,便立马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夫人。” “我如今来此,倒是真有个东西想寻,但是瞧了一圈,也没有瞧见。” 安念棋说着,然后还四下有瞧了几眼,便是没有看见,那小厮也赶忙就问道:“前些日子掌柜的刚上了一批新货,这新货中便有一个虎眼石。那虎眼石的色泽和质地都是上乘的,刚巧还未卖出去,请夫人随我来。“ 这有钱的买家,那是并非天天都能够遇到的,这有钱,又有能力的买家,更是如此,那小厮自然是清楚安念棋的身份的,这王妃,若不是今日运气好,那有些人 ,可是一辈子都瞧不见一次的,自然是要好生招呼的,安念棋虽然心中对这些并非特别介意,但是见小厮如此,安念棋倒是也觉得没有什么好抵触的,便随着小厮一同往里面走去。 只是,这也算是巧了。 原本那两位小姐怕是不想碰到安念棋,安念棋也不想碰到他们二人,但是今日偏生就碰见了,碰见不说,还相中了同样的石头。 小厮带着安念棋走过去的时候,那不知道是楚小姐还是梁小姐的,手中正巧握着那块虎眼石,瞧见安念棋走过来,那小厮的目光就落在那虎眼石的身上,那握着石头的人便说:“往日我也不喜欢这么廉价的石头,只是近来,无论是琉璃石,还是夜明珠,都有些字厌烦了,倒是就喜欢着虎眼石了,你瞧瞧,这石头是否好看的紧,回头加上一条链子,挂在脖子上面,到还真是有些子闪亮呢。” 这一听语气,安念棋便知道这人自然是那个楚小姐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楚小姐,生的倒是还算不错,只是在安念棋的眼睛里面,长得不算丑罢了,熟知她是个对外表没有什么感觉的人,自然瞧着也就是那个模样,那边那个梁小姐,气质上面和这个楚小姐比起来,稍微要有些温和,也让人舒服些,模样倒是也算不难看,两人都穿着锦缎,一个偏红色,一个偏粉色,远远瞧去,还真是两朵娇嫩的花儿呢。 只可惜,今儿遇到了一个不会怜香惜玉的主儿罢了。 若是换了平时,安念棋多半也是不会计较什么的,在安念棋的眼中,这楚小姐,就算再傲,也算不得什么,但是此时,她这般,安念棋倒是有些子不高兴了,瞧她说话那模样,怕是也不知道是哪家宠爱的小 姐,若是没有人教育一下,日后,万一碰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那可怎么好? 安念棋突然便笑了,然后瞧着她手里面的那块石头道:“我瞧着这石头的光泽倒是不错,看来店里还真是什么好东西都有,只是这虎眼石,我确实寻了有一阵子,这位小姐若是喜欢的话,那我便出高价好了。” 原本,那小厮还以为安念棋要说,若是她喜欢的话就让给她好了,谁知道安念棋这边话风一转,竟然看似是要抢了这么块石头,那小厮的冷汗都从头顶流了下来,要说,这本来没什么打紧的,但是这两个人抢东西,那小厮,还真是参与不了这个战场啊。 “这位夫人……且不说这石头是我先拿在手上的,便是你先拿着,难道我就没有钱,买不起么?若是夫人抬价的话,我便跟着抬价就好了。” 那楚小姐听了安念棋的话,明显有些生气,不过人昂安念棋觉得安慰的是,这位楚小姐到底也算是个大家闺秀,所以说起话来还不至于也特别的难听,不过也不是很好听就对了,不过安念棋听了她的话,竟然觉得有些可笑,跟着抬价? 这石头,不管是不是安念棋特别想要的,但是安念棋今日既然已经坐在这里了,那么这块石头,安念棋肯定是要定了的,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情,就算这个楚小姐,今儿把金山搬来,安念棋也绝对让她拿不到。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有些东西,在争抢的过程中,才能看出来这东西的价值? 安念棋勾起嘴角,看着楚小姐说道:“这位小姐若是真的愿意抬价,那边出个价吧。” 也不等那小厮说话,安念棋就先开了这个口。 “五百两。” 那楚小姐伸出五指来,看着面前的安念棋。 这五百两,足够一个平凡人家过几辈子的了,这个楚小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不过安念棋对这个世界的金钱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倒是也没有因为她出了五百两,就被吓了一跳,只是去瞧了瞧那小厮,那小厮看着楚小姐,面上有些尴尬,但是此时又不得不说话,便硬着头皮说道:“楚小姐,这虎眼石,掌柜的说,上头的主子从仙山脚底下挖来的,那珍贵的很,就算是叫价,都要两千两银子。” 这可就有些尴尬了,安念棋瞧见那个楚小姐脸都白了。 两千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个楚小姐怕是今日出来都没有带够两千两,安念棋早就已经嗅过了,五百两,不过就是她身上所有的银子了,怕是这两千两,她是买不起的。 无论她是个什么身份,也不过就是哪家的小姐罢了,寻常人家的小姐,也不会有那么多贴己的银子,身份尊贵便能够到这楼上来瞧瞧,但是实际上,这楼上,卖出去的,那是极少的,除非哪个公子哥,倒是还比小姐多些银子。 安念棋虽然没有什么概念,倒是也觉得这石头卖的大概是贵了些,这楚小姐身上就有五百两,那梁小姐倒是像是个阔绰的,身上大概有一千多两银子,两个千金小姐,都没能买得起这么一块虎眼石,还真是贵得很。 仙山脚下挖来的? 安念棋瞧着那石头多看了两眼,倒是真的不假,不过这脚下,未免也太过于脚下了,根本就没有吸收到多少灵气,不过放在凡间,还真真是个难得的珍品,安念棋不过就只是想要给小九做个底座,这个倒是也挺好,比较符合小九的身段和气质。 “店 小二,你可别蒙我,这不过就是一块虎眼石,在外头,连一百两银子都卖不到,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还摆在这里,没有进贡到宫里头去,未免就有些子过了。这云宝斋往日里头我来说的也不少,瞧着你是个眼生的,怕不是故意这般的吧?“ 那楚小姐听了店小二的话,还真是有些字不高兴了,往日,她也不少来,在这儿自然也是花了不少的,今儿听了店小二的这番话,她能不生气么? 一块虎眼石,竟然叫到这个价格,实在是有些违背常伦了,她也不是个傻得,自然是不可能让店小二这样给骗了去。 “楚小姐,这虎眼石原本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今儿,也就是夫人问了,我才带着夫人来瞧瞧,若是往日,那也是没什么人了去的,价格确实有些高,连掌柜的也这般觉得,只是这是主子安排的,我等也没有什么办法,还请楚小姐息怒。” 这楚小姐八成是个大人物,瞧这店小二卑躬屈膝的模样,安念棋便明白了。 “两千两?也不算多,帮我包了吧。” 安念棋说着,从青豆的手中接过来几个金豆子,递到那店小二的手中,语气也不算不和善,眼神也未曾朝着那楚小姐看过半分,倒是说的很是直接。 管他呢,反正也不是她的银子,今儿是她和韩子卿出来的,难道还怕银子不够吗? 以韩子卿的身份,怕是赊个账,那也是没什么打紧的。 “谁说就要让给你了!” 那楚小姐手里面握着那石头,稍微往后面退了一丝,然后看着安念棋,一脸的戒备。 安念棋皱了皱眉头,然后瞧着她那攥紧的手,真是可惜了这块石头,好生生的,就这么被她给玷污了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钱人 那店小二本来准备高高兴兴的接过来安念棋的打赏,结果被这楚小姐这么一句话又给吓了回去,若是真的接了过来,到时候安念棋买不到这块石头,他可不是倒了霉。 方才,他也是在的,自然也是听见了下面掌柜的说哪一位是王爷,这位可是王妃,那楚小姐身份在高,也绝对不能比王妃还要高了,可是偏偏店小二就是没有什么办法,他可是一个老百姓,谁也得罪不了啊。 “若是楚小姐真心喜欢,我也不是不能让给你,只是,你如今这般攥着这个石头,我瞧着倒是有些不喜欢了,都说这虎眼石也好,水晶石也好,若是长时间被拿着,便会吸收那个人的一些气数,所以如今若是再给我,我倒是还真有些不想要了,两千两虽然不算贵,但是买回家,总是想到楚小姐,怕是我也是要不舒服一二的。既然楚小姐喜欢,那么这金豆子你且收下,给楚小姐打包了去,到算是我对着石头有缘无分的一些心意。” 安念棋把那金豆子放到店小二的手中,然后也不理会那楚小姐是什么脸色,直接就转身准备离开,结果那楚小姐竟然也不打算就这样放安念棋走,在后面不悦的提高声音说道:“什么叫做占了我的气数让你不舒服?你且瞧瞧你自个儿是个什么身份,不就是有些钱财么?商贾之流罢了!” 这世间,除了官宦人家,自然也有一些商贾之家,不是大富,就是大贵,这京城中,自然也是有不少商贾的。 只是,和官宦人家比起来,商贾确是末流,那都是让人瞧不起的,就算是个穷状元,也比一些小土豪来的招人待见,这些安念棋倒是不知道,不过听她话的意思,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吧。 瞧不起商 人。 不过,也是,商人手中虽然有钱,但是没有什么实权,所以除了钱财,也等于是什么都没有,而他们官宦人家,是非常看不起商贾之流的,安念棋此时怕是就被这么认为了,这楼上,也算是什么人都会请上来,这其中,请上来最多的向来是商人,为什么?因为商人有钱啊。 这厉的老板,八成也是个商人罢了。 所以此时才会让那个楚小姐给误会了。 不过却也能够看出来,这个楚小姐,也不知道是朝中哪位重臣的女儿。 不说这个,这位小姐这么瞧不起商人,安念棋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这朝廷之中,王府之外,比丞相还要大的,就只有将军府的小姐了。 安念棋也不知道这位是不是将军府的小姐,但是看她这么不讲道理,怕是也不会是个文官的女儿家,安念棋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然后嘴角带着一些笑意,瞧不起有钱人是吗? “这位小姐,商贾之流,便也比你强的多。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商贾之女,虽然算不上官宦人家的闺女,但是礼义廉耻,倒是一样不差,如今瞧着这位小姐如此瞧不起别人,但是却也未必就有多优秀,说话这般咄咄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没被教养过呢。” 倒不是安念棋认识什么商贾之流,只是在这原主的记忆中,倒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只不过印象不是很深刻,但是却也大大方方,出落的很是感激,倒是让原主给记下了,本来这官宦人家的女子都是有些瞧不起旁人的,原主也是一样,但是也因为这个,如今原主倒是改变了一项想法,安念棋自然也是拿出来随便说说事儿,不过也是为了刺激这个这个楚小姐,都说武官和文官不同,如今这 个小姐,若是真的是哪位文官教出来的,安念棋才是觉得有些奇怪了,这也是有些人家真的不计较这些吗? 安念棋纵然是不信的。 “楚小姐,罢了罢了,这珠子,若是楚小姐喜欢,我便买下来送给楚小姐。也算是有些日子没有瞧见了,送个见面礼可好?” 那梁小姐一见楚小姐就要上前和安念棋说话,她赶忙就拦了下来,她倒是善解人意,知道楚小姐这囊中羞涩,怕是买不起这虎眼石,这个时候还真的算是出来解围了,若是楚小姐真的买得起,也不会和安念棋在这里说道半天了,说实话,还是不想要这块石头,掏不起那个钱。 但是现在既然有人肯当这个冤大头,那么她倒也是不介意,看了看那个梁小姐便说道:“这怎么好意思,都怪这个老女人,不知道发什么疯,现在我也不想要块石头了。” 她看了安念棋一眼,翻了个白眼,然后便把那石头放下,朝着后面走了,也不和安念棋在计较下去。 看来这个梁小姐很了解她啊,若不是她出来说了这么几句话,怕是还是要纠缠不休的,而安念棋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个楚小姐在这里纠缠不休完全就是因为她买不起这块石头,倒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安念棋还真当是她不愿意吃了这个哑巴亏呢。 看来就算是商贾之流,她也明白,有些商人富可敌国,那可是惹不得的。 “这位夫人,真是对不起,楚小姐她天生性情比较开朗,未曾想上许多,大概是真心喜欢这块石头,可否请夫人让与我。” 那梁小姐还真是个知理的,这会儿和安念棋说话还温温柔柔的,甚至话语之间还带着一些歉意,好似方才是她做的不对 一般。 “也罢,这石头我倒是如今也不是那么喜欢了,你若是喜欢便买了去吧。只是这石头到不适合那位小姐,你就算是送给她,她也未必会珍惜,所以我建议,还是不要如此。” 安念棋看着她,对她没有多少恶感,但是也没有很多好感,只是单纯不希望她做这个事罢了,何况她身上的钱财也不够。 她点点头,有些歉意的说道:“那就谢谢夫人抬爱了。” 仿佛安念棋的后半句话,她没有听到一般。 既然她已经如此,安念棋也就不说什么别的话了,此时也是准备离开了。 走了几步,就听见那梁小姐和店小二说道:“给我打包吧,回头送到将军府,便说是梁府送给府上二小姐的就好。记账,回头自然会有人来结算。” 那梁小姐还真是个出手阔绰的,还记账,这将军府怕也不是记不起帐,只是这个二小姐若是一挥手就花了两千多两银子,将军府也没有办法那么轻易就把这个账给填了,多少也是要责罚的,不顾还真是中了安念棋的想法了,那就是这个楚小姐,还真的是将军府的千金,难怪这么嚣张呢。 至于那个梁小姐,方才在楚小姐说出商贾之家的时候,那梁小姐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富贵的气息,如今又出手这么阔绰,怕是八成就是商人家的女儿了,安念棋觉得有些可笑,一个将军的女儿,买个喜欢的石头子还要看别人脸色,倒是商人家的女儿,随手便是两千两,这可真是有些不一样了,安念棋是个俗人,觉得官职没什么用,就算在厉害,她挥一挥手,照样能够让这些人过的不舒服。 但是钱财却不同,她很爱财,有些东西也不是 她偷不走,但是你说搬搬府库可以,别的就算了吧,她也不是那么没有人品的人,这等子事情做多了,让别人知道,那可是会戳鼻梁骨的。 他们修道人的传统是,可以折磨对你不好的人,但是千万不要总是偷东西,那可是非常不好看的哦。 安念棋走了两步,倒是也看看别的,她并没有被这个楚小姐影响了心情,不过那边还真的是被她影响的厉害的很,老远了还听见那个楚小姐不高兴的说道:“现在还真是什么人都有,你可千万不要学了她们这些人去,不是听闻你母亲要把你嫁去王府吗?希望那王妃不是这么个刁钻的人儿,否则可有你好受了。” 那楚小姐还真是说什么都不讲究,这句话说的也不算小声,这姑娘家也算是大胆的很了,在这样的场合里面讨论这样的事情。 不过她说的王府……不会就是她们家吧? 说起来,这个朝代里头,好像就只有一个新上任的王爷吧? 这个梁小姐怕不是普通的有钱人吧,能够攀得上王府,那可还真的是有些奇怪了。 “楚小姐可莫要这般说,母亲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并非是真的,何况王爷那是我们这种人家高攀不起的。” 那梁小姐立马就说道,语气着急里面还带着一点羞涩,也是被人在这种情况下讲出来自己的婚事,肯定都是会有一些羞涩的。 “随便说说?我父亲说你母亲是当真的。不过也是,你们这样子的人家,就算去了王府,估计也不过就是个妾室,还是算了吧。” 那梁小姐当真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这样的话居然也说得出口,安念棋听着都有些尴尬了。 “小姐!” 青豆突然不高兴的叫了一声。 第一百二十五章 收拾她 “是王妃。” 安念棋纠正的说道。 这个青豆,都许多日子了,她偶尔还是会说出来小姐这样的称呼,不过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八成是着急得很,否则也不至于出错了。 “王妃。” 青豆有些不好意思的重复了一遍。 “那这般模样叫我做什么?” 安念棋问她。 “王妃,奴婢就说了,让您出来换身衣裳,您瞧瞧方才那个小姐,竟然那般不知礼数。” 青豆也不是个胆子小的丫鬟,安念棋虽然对凡人有些瞧不上,但是也是正常的,从来没有差别对待过,更是没有把青豆当做是下人,在这里,安念棋跟青豆倒是也算是比较亲密的关系了,所以青豆说话有时候也会没大没小的,但是她自己有分寸,人多的时候,从来不会如此。 今儿早上倒是青豆有给安念棋准备一身挺华丽的衣裳,不过安念棋不是很喜欢,这不过就是出门买个东西,穿的那么花里胡哨的干啥,安念棋看了看青豆,最终还是没有同意穿那身衣裳,青豆虽然有些子不高兴,但是到底也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 不过现在还真是让青豆抓住了一个话柄,方才青豆好几次都要出言教训了,不过被安念棋用眼神给挡了回去,这出门在外的,火气那么大干什么,若是方才教训了那个不知礼数的丫头,倒是先的安念棋也有些不知礼数了,何必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她都活了几百年了。 “这个算什么,不过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罢了,没有必要那么介意。何况,方才我在口头上面,也算是找回来了一些说法,估计她心里头有些赌气呢。我们不比跟她计较,要大度,知道吗?” 安念棋看着青豆说道,青豆还是有些愤愤 不平,但是到底没有说话了。 最后安念棋转了一圈,倒是也没有看到喜欢的了,中间小九还出来了一下,好像是知道安念棋准备给他找个床,于是还循着这个虎眼石去看了几眼,回来之后,就在安念棋的耳边说道:“那石头上面沾了一些仙气,但是那个仙气实在不是特别的纯正,我很是不喜欢,八成也是被人家玷污过了,还好主人没有买。” 安念棋笑笑没有说话。 这也是为什么安念棋不去争抢那块石头的原因,那块石头,虽然说是仙山脚下带回来的,但是不免也沾染了一些阴气,怕是离仙山还有一些地方罢了,安念棋对这样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虽然对小九没有影响,但是也不想带一个残次品回去。 何况,阴气这个东西,若是和太妃走的进了,说不定这个石头还会汲取一些阴气,到时候可真的是给太妃尝了好处了,平白无故的就捡了一个好东西。 安念棋自然是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到底还是没有要,不过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喜欢的,那虎眼石的色泽,的确是不错。 她下了楼,店小二去里面知会了一声,便看见康平推着安念棋走了出来,韩子卿见到安念棋的手上也没有什么东西,便问道:“没有喜欢的吗?” 这云宝斋,在京城可是大有名气的,这里面什么稀世珍宝都有,尤其是楼顶,虽然价格不菲,但是确实都是一些好东西,所以韩子卿才会带安念棋来,也想让安念棋挑一挑有没什么喜欢的,不过看安念棋空这手,韩子卿倒是有些奇怪了,还真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看上吗? “倒是看上了一块虎眼石,只不过中途有个小姐也喜欢,最后便让给她了。” 安念棋说的很少平淡 ,她确实是看上了,也确实是相让了,就算身后的店小二冷汗涔涔,安念棋也是要说出口这个话的。 果然,那店掌柜一听,就对着那店小二恨恨地看了一眼,然后上前,有些狗腿的说道:“这王妃喜欢的东西,倒是没有让了别人的这和说法,若是王妃真的喜欢,小的便给王妃留下。” 意思便是,这安念棋喜欢的东西,那肯定是要给安念棋的,安念棋听了还真的是有些感慨,背靠大树好乘凉诶! “不必了,那玩意儿本来是个稀罕物,我倒是先看见的时候喜欢得很,不过那家小姐也很喜欢,把玩瞧了许久,我曾听闻人家说,这珠宝首饰,那都是有灵性的,若是长时间被人把玩,多多少少会沾染一下那人的气运,又听闻那玩意儿是从仙山上得来的,左右想了一番,觉得还是给它的有缘人最为合适了。” 安念棋这么一说,那店掌柜也知道安念棋说的是什么物件了,肯定是那个虎眼石,那虎眼石刚拿回来的时候,店掌柜也不觉得那是个什么珍惜的物件,只是到了后来,上头的主子说,两千两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个物件是大有来头的,他们这些人平日炉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修仙,凡是沾一点边的,那都是觉得是好东西的,所以那东西摆在上面,店掌柜还心跳了好几天,没有想到,这玩意儿如今瞧来好像是得罪了网页,这可真是没白让他心慌啊。 “夫人这是哪家的话,不过是一小会儿,应该是不妨事的。” 他们都是买珠宝的,自然也是听过这样的说法,这说法也没有什么错误的,只不过这确实只有一会儿,不碍事。 “没什么,左右那物件已经被买下,倒是也算是找到他的有缘人了,如今我还真的没有多 少心思了。” 安念棋温柔的笑,然后站在韩子卿的身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韩子卿还是了解安念棋的,如果安念棋真的想要,怕是这会儿已经拿在手上了,没有会被别人抢了去的道理,所以他还真是看出来,安念棋对这个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心思,这倒是也不至于让他为难,虽然说,如果是她想要的,他都是会给她的。 “还瞧瞧旁的吗?” 韩子卿问安念棋。 “不了。” 安念棋摇摇头,别的她也没有什么需要的,平时如果不是出门的话,或者是赴宴,安念棋也不会戴首饰,所以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用处,她的嫁妆完全应付的过来了。 “嗯。” 韩子卿点点头,然后便准备和安念棋出去,只不过,这才走了两步,韩子卿便被那掌柜的唤了脚步,然后那掌柜的和韩子卿说了两句话,就朝着后面跑了去,安念棋也没有理会,怕是还有什么东西要给韩子卿,便也跟着停住了脚步,只不过,这楼上的人,说巧不巧的就在这个时候下了楼,安念棋听到那楼上传来的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是那两位不讨喜的小姐。 哦不,那里面只有一个不讨喜的小姐。 “今儿真是让人不开心,原本想着好些日子没出来了,寻个由头好不容易爹爹同意,结果还遇到这么一件丧气的事情。” 那楚小姐很明显还是因为上头的事情有些不开心呢。 “一会儿我请楚小姐去那仙鹤楼美美的吃上一餐,怕是也就忘记了这些不愉快。” 梁小姐倒是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听不出来什么,说话也是说的比较好听,那仙鹤楼安念棋倒是曾经听吓人提起来过,价钱听说很是吓人。 梁小 姐,可真有钱啊。 安念棋想。 “这可是你说的,我都想那仙鹤楼想了许久了,只可惜爹爹平日里不叫我出门。也不知道爹爹是怎么想的,这其他人家的小姐也没有整日待字闺中,偏生让我去学那些头疼的女红,可真是让人有些不开心。你们家不用学吧?我听说,我们在读书的时候,商人之家都是学习打算盘的。” 楚小姐这话说的倒是也没有恭维的意思,这打算盘和读书比起来,定然是读书的逼格更高一点啊,还是言语之中透漏着一些瞧不起罢了。 安念棋听到这里,还真是佩服这个梁小姐,这字里行间讽刺,这个梁小姐也算是个心大的,竟然能听得下去。 “倒也不是,偶尔爹爹也会叫我多读写书,不过大部分的时候,还是让我学习女红。” 那梁小姐也不生气,很快就回了话,说话还是温温柔柔的,安念棋听了,都觉得有些不值诶。 “好吧。” 楚小姐听了,也没有再说话,又走了几步,才说道:“那个夫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你可有见过,你们商人之家,不是也会有一些游园会的吗?” 这倒是真的,官宦人家是官宦人家,富商之间也是会有的。 “未曾见过,爹爹也不让我出席那些园游会。” 梁小姐老老实实的回答。 “哦,瞧她穿的那个衣裳,也不像是多么富贵的人家,八成最后让给我,也只是做做样子,是付不起那个钱罢了,还拐着弯儿来说我,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开心的紧,下次碰见了,我定然是要好收拾她一番的,现在还真的是什么人,都敢骑在将军府的头上了呢。” 安念棋瘪了瘪嘴,收拾她? 这话,她可许久没有听人说过了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闹剧 转过身来,安念棋帮韩子卿把披风围上,轻轻的掐了掐手指,便听见上面传来一声几声响声,她此时和韩子卿距离那楼梯口本来就不是很远,根本就没有看明白,就瞧见那楼梯上面滚下来一抹泛着红色身影,安念棋下意识的往后面推了推,那身影就又朝前滚了滚。 没等安念棋和韩子卿反应过来呢,就有店小二立马上去把那人扶了起来。 这才让人瞧清楚了,可不就是上头那个楚小姐么。 “楚小姐。” 有些焦急的声音从上面传来,那梁小姐也不顾形象跑了下来,见到楚小姐被人搀着,也赶紧上前扶着她,让丫鬟接了过去。 说也奇怪,这从楼上摔下来的楚小姐除了衣服脏了些,倒是没有受了什么伤,还能自己站住,大概是觉得丢了人,立马甩开了旁边的丫鬟说道:“可是刚才谁推了我?” 也不管这里有没有人,楚小姐的手已经指向了身后的丫鬟,连同那梁小姐一起。 可真是冤枉啊。 梁小姐瞧着她,眼泪都快下来了说道:“方才我和你是并排而行,万万推不到你。” 这也是,楚小姐虽然脑子不灵光,但是也明白这个道理,何况,梁小姐她也算是比较好的,楚小姐看了看梁小姐,皱着眉头道:“也是,这天下,也就我愿意和你做好友,你是没有胆子做的。可是我分明感觉到了有人推了我,若不是你,那便只有你们两个。是不是你!我好似记得,你是小时候二夫人送给我的丫鬟,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害我?” 安念棋看着那个楚小姐居然这般误会,干脆就看起了戏,瞧着她一个个问过去,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丢不丢人,就觉得她甚是好笑,这可是一楼,来来往往那是不少人的,现在 都瞧见了她的蛮横无理,还有上去就给那丫鬟掌了嘴,真真是泼妇啊。 安念棋瞧见那个梁小姐几次想要出手拦住她,但是最终还是没能上前,也是,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若是安念棋,定然也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不过,因为这个梁小姐大概可能也许会有那么一天进入王府,安念棋还是多看了几眼,依旧没有什么喜欢,也没有什么讨厌的。 安念棋喜欢看戏,韩子卿倒是不喜欢看戏,他原先也被吓到了,那么一个大活人滚到了韩子卿的脚边,说不被吓到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突然就争吵了起来,让韩子卿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悦,更何况,这里还是公共场合! “让他们安静一点。” 他这个人不喜欢热闹,这个安念棋一早就知道,原来韩子卿就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人,做将军的时候,就很出名,现在韩子卿说出这句话来,安念棋还有那么艺术间的愣神,好似是没有瞧见过韩子卿这样的语气,不过康平还是习惯了的,原本虽然不算安静,但是也不吵闹的一楼,现在比那集市上面还让人听了不舒服,真是让他觉得头疼。 “明白。” 康平走了过去,和那店小二耳语了几句,那店小二立马硬着头皮去拉架了。 这年头,当个店小二真的是不容易,接客吧,被客人为难,不接客吧,还被客人告状,现在在下面随便站了站,竟然还要去拉架,他也算是流年不利了,这一天当真是什么事情都遇上了,而且还当真是什么人都得罪了。 店小二到底还是没那个魄力,只是小打小闹的拉了几下立马就被那楚小姐一把推开了。 还真不愧是将军府的小姐,手上很有力道嘛。 这一幕,韩子卿也瞧 见了,立马皱了皱眉头,然后让康平把他往远处稍微推了推,安念棋跟着站到了远处,心里面不免有些失落,唉,这个角度虽然看戏更好,但是不能更融入诶! 不过,很快让安念棋激动的部分又来了,那就是康平居然亲自出马去拉架了,这可真是安念棋没有见过的戏码,她赶紧竖起来耳朵,就听康平走过去说道:“这位小姐,放才见你从楼上滚下,可是受了什么伤,我家主人问你,要不要去前面的医馆瞧瞧?” 这话说的可真是好听啊。 赶人走,还真是用对了方式。 “本小姐的事情用你主人操什么心?” 那楚小姐也是个不知好歹的,此时正在气头上面,见了谁说话都很不好听。 韩子卿的眉头又皱了皱。 “叫康平回来罢,那应当是将军府的小姐,我方才听到了他们说话。便是她喜欢我瞧中的那个石头,所以我也算是了解一二。若是你觉得吵,我让她闭嘴了便是。” 安念棋福下身,小声的和韩子卿说道。 “将军府的小姐?” 韩子卿问安念棋。 “嗯,方才在上面是这般说的。” 安念棋回答。 “那还真是不知道将军府什么时候这般没有规矩了,好歹时候个姑娘家,成什么体统。” 韩子卿皱眉。 安念棋也是第一次知道了韩子卿的看法,虽然韩子卿能够接受的事情很多,不过他到底还是有些贞操观念在,不过这个也不影响安念棋,她是做不出来这种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的事情的。 “碧兰,去叫康平回来吧。” 韩子卿说道。 康平本来还想要跟着辩解两句,结果直接就被碧兰叫了回来,韩子卿坐在轮椅上,瞧见康平走 近便说道:“你且去打听一下,这街上今日可有将军府的人,请过来让他给我解释解释,为何他家妹子这般不知礼数,连王妃喜欢的东西,都敢抢。” 韩子卿的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有气势了,安念棋听了之后都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只不过,倒是也明白了韩子卿的想法。 今日本来就是置办年货的日子,将军府定然也不会只出来一个小姐,平日里,若是有小姐出来,那都是有人带着的,只不过到了这里便会散开,安念棋的脑海中也是有一些记忆的,因为相府之前没有男丁,所以安念棋出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和母亲一道儿出来的,这个楚小姐,只跟着一个好友,怕是还是有些牵强的,怕是应该有个哥哥,或者弟弟跟着的,韩子卿这么说,也就是让康平去寻了她的家人。 康平听了韩子卿的话,立马就明白,然后就从这云宝斋走了出去。 不多一会儿,里头掌柜的出来了,手里面还捧着一个锦盒,瞧着应该就是给韩子卿的东西了,只不过他没有多少朝着这边走过来的时间,就被中间那场闹事给惊呆了眼。 这个将军府的楚小姐怎么蓬头垢面的在这里打骂丫鬟?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掌柜的那个慌啊,想要上前去劝说两句,结果又瞧见了面上有些不耐烦的韩子卿,韩子卿的眼神对上了他,那冰冷的要命。 哪边更重要? 显而易见了。 他方才进去的时候太久了,现在韩子卿明显是不爽了。 算了算了,先紧着这边再说。 掌柜的赶紧小跑了过来,在韩子卿的面前说道:“今儿夫人没有瞧见喜欢的,小的这儿还有一个虎眼石,虽然不如上头那个,但是却也是主子带回来 的,说是准备留着放在店中当个摆设的,若是夫人喜欢虎眼石,这个便送给夫人,也算是赔了礼。” 这放在店里面当个摆设,当然不算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掌柜的敢拿出来,也绝对不是什么特别次的就是了,安念棋也不客气,让碧兰上去就接了过来,然后就听见韩子卿说:“掌柜的客气了。” 这句话说的有些疏离,安念棋甚至看到了那掌柜的额头上面的汗水,啧啧啧,真的是被韩子卿吓唬到了啊。 “那小人先去瞧瞧那头是发生了什么。” 掌柜的赶紧告退转身,还抹了一把汗,安念棋有些可怜的看了看他,就见着他朝着那楚小姐走了过去,还没说上两句话呢,就被楚小姐直接给骂了回来。 不过多时,那边康平便回来了,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站在韩子卿的身后,安念棋倒是好奇的想问两句,只是还没有问出口,就看见那门口匆匆走过来一个男子,那男子身穿藏蓝色的锦缎长袍,头上一个翠玉冠子,长发有条不絮的散开在身后,手里面还拿着一把折扇,不过因为太过着急,所以那折扇已经合上,他小跑了两步,进了这云宝斋,瞧见中间那热闹的地方,又仔细看了几眼,才跑上去道:“云月,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里面有一些焦急,面上还有一些羞愧,安念棋刚一回头,就听见康平说:“今日陪楚家二小姐出来的是初家的三少爷。” 韩子卿点了点头,安念棋也听明白了,便没有说话,又回过了头去。 就见那楚二小姐楚云月看到她三哥的时候,有些愣住,然后才有些不知所措的喊了一声:“三哥。” “你这是怎么回事?” 楚三少看着自家的妹子,这一身衣裳竟然全是灰蒙蒙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楚家三爷 这个楚将军,说起来也算是个能人了,当初考上武状元,也算是费了不少劲,是个有能耐的人,他和韩子卿不太一样,两人曾经虽然都是战场之人,但是却不曾一起出征,所以最多算是个点头之交。 说起来,楚将军也是这天下的一个奇男子了,据说楚先生在考上武状元之前,家里穷的很,所以在三十岁之前,从未有过女人,二十五岁,楚将军高中武状元,随后出征,然后日日杀敌,不过五年,就坐上了将军,这个朝代的武将,非常的厉害,所以最后被皇上召回来,负责看管着朝廷的安慰。 自从楚将军回来之后,可算是尝了一会女人的味道,这女人的味道啊,不尝不知道,一尝就停不下来,一来二去,娶了不少女人回家,到最后竟然家里还有一个平妻,这大夫人和二夫人之间相处的也算好,但是其实许多人都把这将军府当个笑话看,不过若是正儿八经的上战场,楚将军就会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从未败仗,所以皇上对于他爱女人的这个毛病,也就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这其他人多有一些话语,但是这楚将军,就算是在乱来,也没有把女人带上过战场,所以其实最后说起来,也没什么好说的,本来这平妻,也不是不可以有的,到最后还真是没有人在说这些闲话了。 不过这个楚将军,除了对女人好,对女儿也好,家里面一共五个姑娘,有嫡女,也有庶女,但是楚将军一律都当做嫡女对待,全部都是掌上明珠,儿子则是从小就练兵,还真的是差别对待,但是他的四个儿子,个个都是人才,也是少见的,其中这个楚三爷,是唯一一个从了文的,听说当时还被楚将军打了好几次, 关在了屋子里面,打死都不让孩子搞学问,最后还是陈阁老,瞧着这个楚三爷确实是个搞大学问的,所以才找皇上要了人,这才算是解救了这个楚三爷。 这些,都是安念棋从小九口中听来的,当然,这个楚三爷过来的时候,小九就已经开始说了,所以安念棋也算是从这个八卦的小九口中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个楚将军家里面所有的事情。 这也难怪了,楚将军八成本身就不是太讲道理的人,而且又宠爱着女儿,倒是也能够想清楚,他女儿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楚三爷八成也是拿她没有办法的。 “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模样。” 楚三爷心里面有一点介怀,搞文学的人啊,多多少少都见不得丢人现眼,这个安念棋还真的是打从心里面理解楚三爷,真是可怜的人哟。 “三哥,就是他们两个把我推下来的,我从那楼上摔下来,三哥不帮我,竟然还说我现在这个模样!” 她有些不悦的看着楚三爷,她从上面滚下来,那可是全身都疼的,虽然是这样,但是她现在根本不想去看郎中,她只觉得特别的难受,她是大夫人所出,这两个丫鬟是二夫人送的,当初还觉得,二夫人和大夫人也算是两个非常和气的人,甚至姐妹相称,真真算是多年来风平浪静,不管是爹爹有多少个小妾,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介怀的,将军府也被治理的井井有条,这些,她都明白,但是今天却被推了下来,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肯定会在这个时候受不了,多多少少都是要生气的。 “且不说这个。” 楚三爷也知道,这事儿估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否 则这两个丫鬟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可能在外面,将自家小姐从楼上推下来,再加上,楚三爷也知道这二小姐绝对是个任性的,现在瞧着没什么,定然也是摔得不厉害,现在他可是非常的心慌的,听说这个丫头和王妃抢东西,他的眼皮都是挑的。 不管现在王爷是个什么情形,但是王府的地位那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因为只有这一个王爷,这个王爷的重要性,那是所有人都应该知道的,这个丫头现在这样和王妃抢东西,他该怎么办啊? 他也处理不了这个事情,何况还是王府的人来说这个事儿,现在只要是想一想,他都觉得心慌了。 四下瞧了一眼,楚三爷倒是很快的就看到了韩子卿,毕竟这么个坐在轮椅上面的大活人,找起来那可是容易的很的。 就算是楚将军,见到了韩子卿,那也是要行礼的,何况是楚三爷。 他瞧见了韩子卿,三两步就拉着旁边的二小姐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先行礼道:“下官眼拙,方才没有瞧见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原本这云宝斋,就算是在置办年货的时候,也不能说的上热闹二字,主要还是因为,云宝斋实在是卖得贵,这样子的价钱,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承受得起,所以今儿也不算是有很多人,这么一行礼,也不算大,还真是没有被人瞧见,只是她行礼,那边的楚二小姐楚云月看见了,才反应过来跟着行礼,之后偷偷抬头看见了安念棋,那表情就好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般。 安念棋可不是故意要告诉她的,本来还想着,不要太欺负这个姑娘家的了,让她摔个狗屎吃丢丢人就算了,谁想到,她会这么不争气的? 根本就没有 想到,她的脾性竟然是这样的,这边摔了,居然还敢找别人的麻烦,可真真是让安念棋大开了眼界,所以说,这人呐,还真是你没有碰到过这个性格的人,就不知道这样的人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如今安念棋可算是瞧了个真真切切。 不过他没有说话,韩子卿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楚三爷还在行礼,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尴尬,但是韩子卿不说话,他也是不敢起来的,这一出来,就和王妃抢东西? 虽然说这个王妃,听说是相府的二小姐,不过相府倒是不太看重这个二小姐,往日也从未出过面,但是到了王府之后,王爷可是非常宠爱的,前几日还听说,王妃生了病,王爷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下面说什么的都有,虽然说说的不是很好听,但是这琴瑟和谐,那是肯定的,也有人说王妃是个妖精,不过,楚三爷是个明白人,他上面还有个好色的父亲呢,他那个父亲别的不说,对女人那可是好到了骨子里面的,这一点,他父亲做的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他们这些人,根本很明白,女人这个东西啊…… 就是这么会折腾人。 瞧瞧这几个姑娘,平日里面可是不少受宠的,否则也不会变成这样。 但是父亲也算是个知礼的,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儿女做了这样的事情还当做没看见,这一点,就连他自己都是格外清楚的。 该尊敬的人,一定要尊敬。 “听说,这位是楚家的二小姐?” 韩子卿没有说让他起来,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这下楚三爷才敢直起腰来,听了他的话,说道:“正是小妹。” 楚三爷和韩子卿是见过面的,而且是见过许多次的,楚 三爷学问做的好,年纪轻轻身上也有了官职,所以见到王爷倒不是个什么稀奇的事儿,韩子卿也是认得他的,他对这个楚三爷没什么好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楚将军这一生也是比较奇怪,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最后才出了五个女儿,倒是都接着,所以女儿出生之后,儿子就更加不讨喜了,虽然楚三爷是儿子里面最小的,但是实际上,那五个女儿,都是他的妹子。 这个楚二小姐,比楚三爷小的还比较多,所以平日里面楚三爷也没有少带着这个二小姐乱跑,算是半个父亲了,今日出来,自然也是他带着的,他平日对二小姐比父亲还要多加严厉,但是也疼爱不少,所以二小姐看见他,那是又爱又怕,此时又看见他这般对韩子卿说话,知道是闯了大祸,也不敢说话。 “楚家二小姐倒是个喜欢把玩物件的人。” 韩子卿也不说旁的,就说这个,楚三爷立马就觉得身上一冷,这个王爷,别人不知道,他也是知道的,若是他不计较,那便是真的不计较,但是若是他一旦计较了,那计较起来,就可以是非常计较,他本来就是和护短的人,王府的事情,所有都是由这个王爷说了算的。 当初,老王爷过世的时候,他曾经有幸见过一次他教训人,别提了,那一次,足够他记一辈子了。 这可怎么办啊,如今瞧着,他不就是彻底介意了这件事情吗? 唉,楚三爷心中觉得有些子难受,然后悄悄的看了一眼安念棋,结果就看见安念棋根本就没有瞧他们,侧面对着他,正在和身后的丫鬟说着什么。 只是,楚三爷也算是倒了大霉了,原来不知道,竟然有些时候,有些人,竟然可以,一眼万年。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断袖 这个楚三爷吧。 在外面,谣传,是个断袖。 安念棋看似在和后面的丫鬟说话,但是实际上是在听八卦。 这段八卦,自然也是小九传来的。 都说这楚家三爷,不好女色,还有人说,这都是楚将军造的孽,家里女人太多,让楚三爷对女子那算是讨厌到了极致,所以才导致,楚三爷,不喜欢女人。 今年楚三爷已经二十岁了,身边都没个女人,这件事情,也是京城里面让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情,据说,楚将军也因为这个,找楚三爷好生聊了聊,最终也没聊个什么出来,楚三爷还是不喜欢女人,也不找女人,就差让楚将军带着他去找女人了。 这个断袖也不是没由来的,这个楚三爷,虽然没什么女人,但是有一个知己好友。 这个知己好友,和楚三爷的关系格外亲切,是曾经的文状元,据说,在地方上任的时候,每三五天,楚三爷就要给他送了信去,这两人的关系,还真是让人说不清楚,还说那文状元曾经有一个婚约对象,不过,最终解除了婚约,那文状元哭哭啼啼的去找楚三爷,两人在酒楼里面住了好几日,才出来。 这话就越发的传得难听,虽然说传得难听,但是也不是毫无道理,不过这里也不算歧视断袖,自然是没有什么关系。 安念棋听得到是津津有味。 别说人间了。 就连修道的时候,也听说有两个男子,或者是两个女子双修的,这些她也是不歧视的,人家愿意双修,那是人家的事情,要学会尊重。 所以说,楚三爷还不如是个断袖呢。 至少不用这么命苦。 这才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只看到侧颜,就能让他小鹿乱撞的女子,虽然不说一定要厮守,虽然对方是王妃,但 是也不想让这样一个人,认为他是断袖啊。 韩子卿回过头来,瞧见的就是呆住的楚三爷。 哎呦呦,这年头竟然还有这么不要命的,跟谁抢人不好,居然还敢跟他抢人。 瞧着这个模样,一眼就被看穿了。 韩子卿的眼神便的更加冷了一些,这个劳什子楚三爷,瞧瞧他那个小眼神,没见过美女吗? “不知道是不是楚家就是这么个规矩?” 韩子卿的说道,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善,而且他说话说的并不是将军府,而是楚家。 这可是看不起啊。 可是这个看不起很有道理,他并没有什么好回旋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口疼啊。 这可怎么办啊。 楚三爷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刚才的心动,变成了心跳啊。 真是的唉。 安念棋这边倒是懒得听了,不过就是韩子卿想要找人家的麻烦,安念棋也不准备制止,这麻烦本来就是应该找的,那个楚二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就算了,一点都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若是换做其他人,这会儿早就给这个二小姐打哭了,何况还是王妃。 安念棋相信,若是此时是府里面那个太妃,能在这儿就给她说哭了去。 她不过是让她摔了一跤,已经很轻柔了。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从刚才,她就看着那边的梁小姐。 那个梁小姐的来头安念棋也算是猜到了一二分,自从楚三爷带着妹子过来了之后,那个梁小姐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韩子卿。 刚才还觉得她是个温柔的人儿,这会儿安念棋对她的那点好印象全部都灰飞烟灭了,没见过帅哥吗?还盯着看? 有完没完了? 这两个人忙着在私底下塞着吃 醋,谁也没有时间理会对方,那个楚三爷好半天才算是回过神来,说道:“不妨,由将军府买了那个虎眼石,送给王妃可好?”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这个世界上面,最伤人的就是,让人家买了,之后送给别人。 只不过现在安念棋对着那个石头,说实话,一点兴趣都没有了,那个石头也已经被人掏了钱,安念棋更加是不会去要的,现在就算楚三爷这么说,安念棋也完全不准备这么解决。 就连韩子卿也是。 “不可以。” 韩子卿先开了口,安念棋倒是觉得还是韩子卿了解自己,知道这样不是个办法,安念棋不喜欢,心中还给韩子卿竖了一个大拇指。 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韩子卿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他才不会给这个楚三机会,把东西送到王府里面来,没死他了。 其实,楚三爷当真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是认认真真的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如今看王爷的模样,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竟然是要僵持在这里了。 “我看楚三爷是个明白人,今日这个事儿,且不说别的,首先,也需要这位二小姐给我的夫人道个歉,方才言语之中,也没少有得罪,我本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若是说了我的夫人,便是说了我。” 韩子卿不愿意太过招摇,说话自然也是这般,楚三爷一听就明白了,立马就拉着楚二小姐给安念棋道歉。 楚二小姐也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要给安念棋道歉了? 这事儿有些不对啊,节奏也有些不对啊? 但是现在也不是不低头的时候了,这么多人,楚二小姐自然是没有办法,只能跟安念棋道了歉,安念棋瞧着楚二小姐那一脸不满的样子,面上没有说什么 ,只是对着韩子卿说道:“相公,我们已经出来有多时了,如今什么都没能买上,倒是耽误了不少时辰,我有些饿了。” 韩子卿点点头,知道安念棋的意思,也就不管那二小姐说道:“走吧。” 就这么就走了? 楚云月还没有反应过来诶? 她方才不是在道歉吗? 怎么连个话都没有走了啊! 剧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啊! 楚云月心里苦啊。 长这么大,还没有怎么低过头,这头一次,低了头,还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竟然对方当做没有瞧见一样就走了!? 她站起来就要追过去,好在那个楚三爷眼疾手快的把这个丫头片子抓住了,然后便听见他说道:“完了完了,这下王爷肯定是记恨上了!” 楚云月也是头一次瞧见自家的哥哥这么没有出息,脱口便道:“三哥,怕什么,那物件本来就是我想拿在手上的,所以理应是我的,我可是没有和她抢的,她现在这般,把错全部都怪在我的头上,本来就是不对!” 楚三爷摇了摇头,看着她,心里头苦啊。 她是不知道这个王爷啊,日后一旦有了什么,那可是楚家倒霉啊。 不过此时楚云月还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安念棋和韩子卿从那里头出来之后,安念棋便觉得有些饿了,跟韩子卿去了仙鹤楼,吃的也不算多,之后下午又买了不少东西,多半还是康平说了,她才知道要买,这一次出来玩,本来就算是散心的,她还真的没有多么放在心上,好在康平也不是个不指事的,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康平最后都搞定了去,安念棋心中还觉得欢喜,自然想着,这个韩子卿的人哦,就是靠得住。 不过韩子卿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和安念 棋吃吃玩玩的就过了这么一天,别说,这可比王府里面自在多了去。 回去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安念棋和韩子卿回去之后便休息了,韩子卿也累了一天,自然躺下便睡着了,安念棋见他睡着,又给他揉了一会腿,这个肉身,日后也是要陪伴韩子卿的,安念棋自然是不希望这个肉身出现什么问题,所以偶尔也会给韩子卿稍微揉一揉,这样对韩子卿也有好处。 有时候韩子卿能够感觉到,但是他都在装睡,这样的好处可不是日日都有的,所以,能享受一日,便享受一日。 一觉天亮,这一早,韩子卿起的倒是没有往日早,但是也绝对比正常的时辰起的早多了,但是起来之后却没有看见安念棋,这样的事情还是比较少发生的,安念棋一般都会留在房间里面,很少会出去,所以韩子卿还觉得有些子奇怪,自己站起来,竟然又比昨日好了一些,身体也算是已经适应了,连走路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康阳,出来吧。” 韩子卿对着空气说道。 不一会儿,康阳就出现在了房间里面。 他的暗卫,每一个都很管用,但是每一个都有每一个的职责,他这次叫康阳出来,也不过就是为了让他去寻个人罢了。 如今他既然已经好起来了,也不能每日在那样装着了,现在确实应该想个办法好好站起来了。 瞧见了他的腿,康阳不免有些呆滞,但是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样子说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韩子卿愣愣,然后走到床上坐下来,瞧着屋里面那黑衣的人说道:“虽然过去有些久了,怕是不好找,但是还是需要你帮忙,你可曾记得,我有过一个师父?” 康阳听到这个,脸上僵了僵答道:“记得。”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元神出窍 要说安念棋最近在忙什么,那自然是在忙韩子珏的婚事了。 这个王府的大喜事啊,最不高兴的人,怕是就是安念棋了。 原来这些事情太妃处理的时候,安念棋还觉得没什么,这些事情现在都交给了安念棋,安念棋才是真真觉得心里那叫一个苦,只恨不得现在这个时候,能有个什么分身术来帮帮自己了。 太妃生怕安念棋不上心,每日都会请安念棋过去说说话,其实说白了不过就是过问一下大婚的事情,安念棋先开始的时候还是去的,但是到了后来,安念棋也绝的有些不爽,所以安念棋干脆的使了一些小手段,愣生生的让太妃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病,这下好了,世界终于安静了。 虽然没人知道,但是安念棋还是私下里面给自己鼓了鼓掌。 最后的日子定下来,是除夕夜的前一天。 这个日子还真的不是个好日子,腊月二十九,这个时候街上都是比较冷清的时候,马上就要除夕了,谁还会没事的时候在街上浪? 不过老百姓归老百姓,这王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除了老百姓之外,还是有许多人要来赴宴的,安念棋好生的安排了一些,准备在腊月二十七的时候回去。 想着多一天,到底是比少一天要好。 但是谁承想,腊月二十七的时候,安念棋居然收到了一个礼物,这个礼物,据说是从前院康平手里面送来的,安念棋绝的很是奇怪,在韩子卿还不在的时候,她原本是不想打开的,等着韩子卿一块儿看,但是没有想到,她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一下子就打开了那个盒子。 这个时候,韩子卿刚好回来。 碧兰推着他,一眼就瞧见了那个平日里面看着温 和王妃,正在打量一个玩意儿,那玩意儿碧兰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那一日在云宝斋瞧见的虎眼石,那虎眼石果然不寻常,这么远,都能够感觉到它身上发着光一样。 “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让我都觉得有些刺眼。” 韩子卿笑着说道,他还很少看见安念棋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那一日在云宝斋,他有些不高兴也是因为这个,安念棋原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这些东西的人,难得有一个喜欢的,韩子卿还给不了她,自然是有些不爽的。 不过最后安念棋也不想要了,韩子卿才没有特别的介意你这个事情,如果那个东西是真的是安念棋特别想要的,韩子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最后那么轻易就松了口的。 “这是那一日我在云宝斋瞧见的虎眼石,原本已经不喜欢了,但是不知道是谁今日给了康平,说是让康平送进来,原来想着等你回来我在拆开瞧瞧,但是实在是没忍住这好奇心。” 安念棋把那盒子放在桌上,这东西,她如今已经用不到了,最后掌柜给的那个虎眼石虽然不如这个,但是倒是更合适小九的心意,左右不过就是过度一下,安念棋也没有准备找个一次到位的,等到时候离开凡间在找也不迟,但是现在这个有送到了手上,安念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索性摊在了桌上,一脸韩子卿看着办的样子。 “既然是送来的礼物,没有不要的道理。碧兰,你把它收了去,找个合适的机会,送出去便好。” 韩子卿瞧见这个,就想起来那个楚三爷,当初楚三爷看着安念棋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今日竟然还送了礼来,这可真是不把韩子卿放在眼里了,若是留下来,可不是要睹物思人了? 韩子卿可 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自然是一口回绝了去。 碧兰也不知道为何,这王爷竟然好像生气了,往日里王爷虽然淡薄,但是也绝对不爱动气,今儿倒是奇了怪了,碧兰赶忙把东西收了退了下去。 “明儿就要走了吗?” 韩子卿回来的时候也瞧见了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安念棋知前也和韩子卿知会过了,瞧着就是明日了,后儿就大婚了,安念棋再不去,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时间了。 “嗯,明儿就要走了,否则就要错过了。本来想今日下午走,最后想想,还是明儿早上吧。” 她原是想回去瞧瞧安青云,但是时间太长,怕是外头落人口是。 现在安念棋也明白了生存的道理,自然也不希望别人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最终还是定下了小静儿,不过说起来也是奇怪,这个礼物还来的真的及时,若是明天来,怕是安念棋就见不到了。 “那你路上便小心一些,若是有什么事情,便让康严回来和我说。” 韩子卿的意思安念棋也明白,不过就是康严跟着安念棋,只不过暗卫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人发现的。 安念棋倒是不相信有人能够伤的了她,不过韩子卿既然有这份心意,安念棋也就收下。 都说她这个人,不懂的什么七情六欲,如今她自己瞧来,其实她已经懂得很多了嘛。 若是韩子卿此时知道安念棋的心里在想什么,肯定是要一口老血吐了出来的,见过不要脸的,但是真的没有见过安念棋这么不要脸的,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安念棋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几斤几两啊。 几斤几两不重要,安念棋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第二日一早,安念棋就坐着马车离开 了,这一次,安念棋的马车上面自然是带了王府的字样了,如果要去丞相府,那么多多少少都要去的有些面子,万万不能让人看轻了去,这个想法不只是安念棋,就连韩子卿也这么想,原来安念棋带的礼品上面其实是刚刚好,但是韩子卿愣生生给安念棋加了两车东西,这一路上,安念棋到了相府门口,都在被人看,都在讨论,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这么好的福气。 最后瞧见是相府的,大家都说,这王爷到底是真的宠王妃,王妃会娘家,带的东西,怕是有别人家十个女儿带回来了的。 安念棋还真不介意这点东西,反正都是王府的,而且相府的府库,她也是一直盯着的,先慢慢让相府充实起来,她才能接着下手啊。 如果安老太爷知道了安念棋的想法,肯定一口血要吐出来。 不顾安念棋这一次来的还算是巧,安老太爷这一天都挺忙的,到了正午还没有回来,说是晚上之前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安念棋也省去了请安这个环节,原本想要做做样子去瞧瞧安念琴,但是安念琴竟然避而不见,安大太太也是好说歹说,安念琴愣是不见。 安念棋也不愿意去触霉头,所以干脆就赖在了秦氏这里。 许久没有见女儿,秦氏的眼泪串儿不停地掉下来,安念棋好生安慰了几下,见着她还是守不住,便也不说了,这激动嘛,烦人总是如此,这一点,安念棋打从心眼里面是理解的,只不过秦氏这样,让安念棋抱着安青云都觉的有些子不舒服,最后还是安二老爷来了,才算是把安念棋给放了回去。 虽然回来的次数不对,但是这个府邸里面到底还是有安念棋惦记的人的,别说安念棋惦记,她明白,原主心里面最 放不下的,也是二位,所以安念棋也知道,不管日后如何,定然都是要保了这两个人的。 想到这里,安念棋便觉得心里头终于舒服了起来,之后就抱着安青云在院子里面玩耍。 要说安青云最喜欢的人,大概就是安念棋的,安念棋对安青云也别寻常人家要好,她带着安青云在院子里面走路,顺便给安青云传一些口诀。 这些口诀倒不是修仙用的,只不过是让人有一颗稳定的心,安青云虽然根骨很好,但是还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修仙还是需要比别人多下几分苦工的,他现在还小,安念棋自然也不会逼得太紧,只需要让安青云自己爱上便好了。 安青云也真是个争气的,只要是安念棋教的,很快就能背下来,安念棋还是觉的,在寻常家的孩子里面,自己的安青云那是最好的了。 “姐姐。” 安青云现在会说的话还不算太多,除了平日里面安念棋交给他的一些口诀之外,也就是会叫人了,安念棋听到安青云叫她,便回过头来看着她。 只不过,这一回头,安念棋却突然就愣住了。 她的元神此时竟飞出了身体,远远的看过去,自己的身体就在自己的眼前,而她也变成了一朵桃花的模样,漂浮在空中,那个身体愣在那里,小小的安青云跑到了身体的旁边,无论怎么看,安念棋都没有办法理会他。 甚至没有办法说话。 元神怎么会突然的出窍? 安念棋实在是想不明白,现在,她想回去,但是却也没有办法动弹。 “阿九,阿九,是你么?” 安念棋听到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所说的阿九,那是平日在修道的时候,师兄弟喜欢称呼她的…… 难道是师兄? 第一百三十章 怎么你都要嫁的 “阿九,阿九,可是你?” 那一声一声的呼唤,传到安念棋的耳朵里面。 她是师父第九个收到的徒弟,所以唤作阿九,师父收徒弟,有个毛病,就是喜欢孤儿。 越是无父无母,就越是喜欢,安念棋从小就被人欺负,也没有父母,师父就是她的父母,只可惜,师父在她之前还有八个孩子,但是那些孩子里面,师父最宠爱的就是她。 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名字,所以就让师傅给起了名字,她排行第九,自然是阿九。 没错,师父起名字就是这么的……直接了当。 大师兄是最惨的,他叫阿大。 好在明日里面,只有师父会这样叫他,其他的人都叫他一声大师兄。 安念棋把自己的法器称呼小九,也是因为法器是师父给的,她欢喜,自然会这般称呼。 她被师姐陷害,夺舍在异界,没错,虽然是凡间,但是对于她而言,已经是异界了。 起初的时候,安念棋还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猛然听到这样一声呼唤,安念棋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那个该死的师姐,平日里面她和谁都相处的非常好,包括这个师姐,但是师姐最后竟然陷害她,现在她听到了六师兄的声音,心中感慨不说,竟然还有些愤怒,若不是如此,她现在定然还好好的。 “可是六师兄?” 安念棋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元神会突然出窍,这若是放在平时,自然是不会出来的。 八成是六师兄又突破了境界,用追魂术来找她,然后就吧她的元神逼了出来,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听到他的话。 “真是你!” 六师兄的声音里面多了一丝惊喜,然后便立马就听到他说:“阿九,我现在还修为不够, 这追魂术我用不了多久,不过我现在知道能够怎样找到你了,日后我会再来瞧你。你要知道,你走的这一百多年,师兄很想你。还有,你师姐她……算了,不说这样你在异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改日师兄找到了突破之术,就去接你回来。“ 安念棋有些发愣,这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了? 安念棋不过是在这里呆了一年多,竟然在他们那边就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 别说安念棋有些不相信,这就是放在谁的身上,也是不可能相信的吧? 安念棋这发愣的功夫,就已经回到了身体里面,她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师兄?!师兄!” 不过可惜,她的元神已经回到了身体里面,这就代表,她师兄的追魂术已经结束了。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能在听到同门的声音。 这对安念棋来说,这希望啊。 别说,虽然这里很安逸,但是没有一天,安念棋是不想回去的。 如今既然有希望,安念棋还是打从心底里面觉得开心的,又抱着安青云好好玩了一圈,到了夜里才回到自个儿房间里头。 这太过高兴的情绪让安念棋翻来覆去都没有办法在晚上修炼,左右也没有韩子卿,安念棋也就不在计较那么多,干脆穿了衣裳,准备出去晒晒月亮。 只是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糟杂的声音,来来回回跑来跑去的人,安念棋赶紧推开门出去,这相府没有王府那么多规矩,安念棋跟着这一路跑的人,竟然最后走到了安念琴的院子里头。 这院子里面更是乱作一团了,就听见一个丫鬟哭喊着说:“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怎么会想不开啊!” 安念棋一听便知道这安念琴身边的丫鬟。 这么说,安念琴竟然是自杀了?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安念棋往前面冲了去,几步就跑到了安念琴的屋子里面去。 进去才瞧见,安大太太红了双眼就坐在安念琴的床边,那丫鬟哭的昏天暗地的,安大太太也没有心思理会,只是看着安念琴。 这古代的女子,安念棋虽然不知道,但是在原主的概念里面,还是留下了一些的,若是嫁给一个人之后,就等于定了终身了。 这还没有嫁过去,对方就抬了一个妾室,这个妾室也是个青梅竹马,还是她最讨厌的人,原本她应该是王妃的位置,最后落到那般下场,自然是不想活了。 这也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安念棋不能让事情这样发展啊!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决定了,丞相府也已经和韩子珏联手,若是这个时候安念青这一环出了什么差错,那么接下来他们的计划岂不是不能实行了? 这可是不行的。 安念棋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感觉了一下,安念琴的魂魄还在她的身体里面,应该是被发现的早,所以安念棋现在没什么打紧的。 这样安念棋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瞧见那丫鬟哭的昏天暗地的,便说道:“闭嘴!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家小姐想不开自缢了吗!” 她这一声不大不小,刚好喝住了那个小丫鬟,安大太太有些愣愣的瞧着安念棋,没说什么,但是却也反应过来,到底不能如此。 “你,去外面把所有人都散了去。知道情况的,让他们把嘴巴闭好,若是有谁敢说出去,便宰了了事。然后,你去找个大夫来,最好是知根知底的,常来府里面走动的。” 安念棋找了两个看起来还算稳妥的丫鬟交代了下去,那两个丫 鬟虽然有些发愣,但是反应倒也是快得很,安念棋吩咐下去,立马就出去办了。 “安大太太不要瞧我,现在是什么时候,安大太太也是清楚的。明日一早,不管姐姐怎么样,这花轿定然是要上的,若是姐姐上不去这个花轿,皇上怪罪下来,相府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这一点,安大太太心里头比什么都明白。如今现在可不是大太太发愣的时候,我在院子里面便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没个主子怕是镇不住的。我现在这个身份,也不好出面,还请安大太太赶忙去外头震一震,也好让今夜的事情不要传到了王府,或者皇上的耳朵里面去。” 安念棋知道,此时安大太太怕是还有傻呢,听了安念棋的话,才算是回过了神,也明白就是这么个道理,赶忙就跑了出去。 这屋子里面此时就剩下了那个哭天喊地的丫鬟。 “你是跟着大小姐的丫鬟,大小姐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你非但没有发现,现在怎么有脸在这里哭?我也不好动了你去,但是你要知道,今日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你定然是死罪难免的。” 安念棋的话说的有些狠,但是现在,这些话,若是不说的特别明白的,这丫鬟八成是听不懂的,不过安念棋看来,这个丫鬟也并非就衷心耿耿的跟着安念棋,八成也不过是谁手里面塞过来的。 安念琴本来也不是和聪明人,没有发现,在安念棋看来,这也绝对是情理之中的,所以安念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提了这么个醒。 这个事情,就让安念琴自个儿去处理吧。 安念棋没有那么多心思帮她擦屁股。 那丫鬟退了出去,这屋子里面就剩下了安念棋和安念琴。 安念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这么看来,还真的跟死了 一样。 “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着。” 安念棋在床边坐下来,安念琴并没有什么事情,也算是救得及时了,若是再晚一点,可能都需要安念棋想办法去救她了。 不过安念琴应该是不想醒过来的,醒过来就要面对。 “现在这个局势,由不得你做主了,你自己也明白。皇上的圣旨摆在那里,不是你能够退缩的,你确实可以一死了之,但是你知道,之后会有谁来替你扛下来这个责任?是相府。当初,王爷的婚事,你想换便换了,你想退那也是能够退的,毕竟没有皇上做主,你还可以装病。但是现在,皇上已经说了,除夕之前就要完婚,你想怎么躲?左右你都是要嫁人的,我知道嫁入王府确实让你丢人,但是说句实话,嫁个穷状元就不丢人了吗?你自己也是不愿意的吧。那韩佳年不过就是个妾室,你嫁过去,还不是随便你拿捏?” 安念棋此时倒不是真的想要劝安念琴,只不过,现在她过来了,明日她送不过去人,那可就尴尬了,她不希望自己搅合在这个里面,到时候安念琴死了是小事,拖累了她是大事,几句话就能够解决的事情,安念棋也不想搞得太过复杂就是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 安念琴竟然出了声音,这个让安念棋觉得有些惊讶,还以为她自个儿是在对牛谈情呢,没想到,牛竟然会叫诶。 “但是我不愿意。” 安念琴又说。 “你以为当初我就愿意替你嫁人?你还没有嫁过去你怎么知道嫁的不好?” 安念棋脱口而出,说个不好听的,她还不愿意生活在这里呢,但是这不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吗?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更加的不愿意!!!” 安念琴突然吼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为了什么 更加不愿意? 安念棋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过去了虽然是嫁入了王府,但是这个等级,降低的也就是太多了。 她也能明白,但是安念琴还不明白了,覆水难收。 当初既然已经找了人嫁过去,现在后悔,那可是来不及的。 这个道理,不是安念棋几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 不过,此时安念琴也知道自己说了不应该的话,她虽然骄纵,但是从小却也有规矩,相府虽然不必王府,但是相府的规矩也是有的,安老太爷,也是个很看重的人。 如今,这个安念琴这样说,那是不合规矩的。 她看着安念棋,话说到这里突然有些后悔,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干脆别过头去,就好似是么有说过一般。 “我知你心中是什么想法,但是如今是箭在弓上不得不发了。由不得你做主,也由不得你不愿意,你大婚,风头也算是够尽了,你是皇上赐婚的。也是皇上亲自催婚的,而且,王府的聘礼,一点都没有少你的,你想一想,太妃都把她的嫁妆拿了出来,十里红妆,已经是很厉害了。你还想怎样,今天惊天地泣鬼神的弄个自杀?我看也行,明日,相府会经历什么?你母亲呢?” 安念棋自然知道,安念琴的死穴,其实是安大太太。 安大太太到底是一个好母亲,这么多年来,安大太太对安念琴,还是比较宽容的,而且,安大太太对安念棋绝对是好的,她照顾着安念棋,毫无怨言,那一日虽然是让安念琴丢了人,但是那不过是来自一个母亲的爱罢了,安念琴又不是个没脑子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别说安念琴,就连安念棋都是明白的,这些爱,都是来自于安大太太的一份心意罢了。 如今,安念琴弱势这般,宁死也不肯嫁给韩子珏,皇上会怎么想? 安念琴何尝不知道,虽然安念棋这般说,但是不过是因为安念棋若是明日带不回安念琴,那么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虽然如果说若是安念棋能够把他带回去的话,那自然也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但是,现在,她就是不想让安念棋顺心。 对于安念琴来说,安念棋本来就是一个让她很不顺心的存在,原来,安念棋不过就是个柔弱的女子,从小什么都要让着她,她是大房的女儿,安念棋是二房的,这差别对待也是很大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安念棋自从去了王府,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安念琴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 她是飞上枝头了。 不过,她本身也是没有意识到,安念棋本来就是和她一样的身份,所以说起来,安念棋根本就不是飞上枝头,只不过是因为长时间被人忽视,所以好想安念棋本身就没有价值了一样。 安念棋也不是不知道,安念琴这个人,因为总是被宠着,在她的眼中,那叫性格上面有一些缺陷,但是这些缺陷,也不只有安念琴有,别人也是同样有的,只不过别人的都不太一样,安念棋自己也是有的,只不过安念棋很明白她的缺陷在哪里,也不准备弥补罢了,说实话,也无伤大雅。 她对感情这方面,不是很在行。 不过,她也不需要自己很在行。 从小,她就没有双修的对象,在别人都有的时候,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或许她是根本就不擅长双修,或者说是不适合,于是就一直一个人,到最后,觉得寂寞的时候,想找个人的时候,发现,好像她已经是老姑娘了诶。 没想到,竟然还能 遇到一个韩子卿。 也算是一件美事了。 “你也可以就这般去死,若是让我说话,自然是不好听的,我也不会多劝你什么,但是你自己还不明白吗?今日你若是死了,相府倒霉。今日你若是没死,你依然要坐上花轿,明儿你还是要进王府的门,做王府的二奶奶。韩子珏不是一个成不了大事的人,比你母亲给你找个穷状元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虽然你嫁过去没有什么压制,但是你自己想吗?你问问你自己吧。你本来也不甘心,否则今日也不会给我在这里和你说话的机会了。” 安念棋不准备在劝说她,她若是执意去死,安念棋也不会拦着,反正明日她带不回去人,她也是王妃,相府却不一样。 日后就算相府不联手,安念棋也有的是办法让安老太爷付出一些教训,反正一网打尽,少一个相府,反而更容易。 “你……” 安念琴看着安念棋说道,她没有想到安念棋竟然会这么狠心,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实话,她确实那个时候想要死,但是挂在白绫上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是非常后悔的,她后悔,好在丫鬟及时的救了她,不然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倒霉到什么地步。 安念棋自然是明白她这个心情的,现在就算是不说,估计她也不会寻死了,也罢,她在这里,既然看到了安念琴,就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出人命,安念棋不是一个善心,但是也没有一颗信恶心,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在她眼中,人死之前,全部罪孽都会消散而去。 “你为何如此好心的帮我?” 安念琴问她。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帮相府。你不要忘记了,明日你一脚踩入王府,那么我们就是姐妹,也是妯娌, 相府都是我们的娘家。” 安念棋这个话,说的没错。 就算日子过的在久,这一点都是改变不了的,安念琴是安念棋的姐姐,他们都来自一个家族,若是相府到了,那么安念棋同样也没有了靠山,虽然这个靠山,现在也没怎么让安念棋靠着就对了。 “那你到底准备怎样?” 安念琴问她。 “我准备怎样?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吗?当初我替你嫁人,也知道王爷身子骨不好,但是我想的过去不过就是换个地方过日子罢了,有些事情何必要深究。结果王爷的身子还不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这难道不是好事一桩?你没有嫁过去,你自然不知道过去之后会面对什么,我也能明白你的心情,只不过,你过于胆小了,当初也没有见你要死要活,难道是因为现在你没有多一个妹妹了?否则你依然还是会找个人替你嫁过去的对不对?” 安念棋还真是戳中了她的心事,看着她的脸色,安念棋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这个安念琴还真是准备这么做,哪有那么多妹妹可以来替她嫁人? 圣旨是说改就能改的吗? 王府怎么会这么没有脸面? 这些安念棋都是清楚的,别说安念棋,安念琴自己心里头也明白着呢,但是就是不愿意啊。 原本以为,嫁过去未来还是会坐上王妃的日子的,但是没有想到,皇上那一日直接顺利的断了她这个念头,安念棋已经做了王妃了,哪有她的什么位置啊? 她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 只是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不甘心啊。 为何什么事情都要被安念棋抢了去,她就是不愿意。 只可惜,现在是不愿意也来不及了的。 安念棋也不愿意做这个角 色,但是安念棋也没有什么办法。 到底这路还是自个儿走的,未来会走到哪一步,不要说安念琴,就连安念棋自己,那都是特别不清楚的。 只可惜,现在安念棋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你说,我为何要如此?” 安念琴看到安念棋,突然从心底里头觉得有点亲切,比起别人来,她好歹是妹妹。 “你为何要如此,只有你自己明白。” 安念棋说完,便从她房中出来,外面的这些她不会再插手,安大太太已经收拾妥当了,这夜里,安念棋的那点小心思全部都已经灰飞烟灭,回到房间里面,倒下头就睡着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会这么疲惫,或许不只是她,原主也是同样很疲惫吧? 话说,这些人,这样的活在这世上,到底是为了哪般? 安念棋也不明白。 只是,必须要这么活着罢了。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起来,安念棋就已经起来了,今天可是王府的大日子,安念棋作为这场婚事的重要任务,也是一早就已经去了正厅给安老太爷和安老太太请安。 今日,安老太爷瞧见安念棋的时候,心中还是会有些不高兴,但是到底已经是王妃了,安老太爷也不好多说什么,甚至还做了做样子,给安念棋行了个礼,安念棋一点也没有犹豫,这么收了,反正这也是他应该的,安老太太许久没有瞧见安念棋,只是觉得她好似瘦了一些,旁的倒是也没有多关心,今日可是安念琴的大日子,安念琴可是他们的心头宝,哪有心思再去想别人? 就安念棋,还看见了好几次安老太太抹眼泪呢,这眼泪,怕是也是为了安念琴把。 还真是不像左左右右,只可惜,安念琴未必会理会这份情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婚 要说起来,这安念琴的婚事,那是不能比安念棋大了去的。 毕竟,安念棋那是王府的身份嫁过去,安念棋不过就是嫁给韩子珏这个王府的二爷罢了,但是现在安念琴的阵仗可不小。 这些对安念棋而言,不过都是虚的,所以安念棋倒是也不是很介意,反正这里面也是太妃出的东西最多,安念棋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计较这个,坑的还不是太妃么? 到时候,这些东西,有一半估计都会进了相府的府库,反正聘礼,家里都是会收下的。 虽然说,安念琴嫁人,安大太太已经拿不出来什么好东西了,但是安大太太也算是拼了命的给安念琴准备了十里红妆,安念棋瞧着都有些过于强大了,不过既然她愿意,安念棋才是不愿意去想那么多的。 这婚事,安念棋也不需要在操心了,今日不过就是跟着回去就罢了。 要说安念琴的面子,那还真是别人没有的,现在安念琴这一路上都跟着人,尤其是安念棋,她可是王妃诶,居然还给她送亲,不要太有面子才是。 总算是走完了,安念棋站在王府门口的时候,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慨的,虽然好像才去了一天,但是怎么感觉去了许久一样? 一定是因为,离开了韩子卿。 离开了韩子卿之后,她就没有办法好好的修炼了。 终于明白为什饿吗当初那么多人都双修,但是只有安念棋没有心思双修,那是因为,安念棋实在是不想被这么双修的理由挡住了自己前进的脚步啊,悄悄现在,少了韩子卿一天,安念棋就有些动弹不得了,若是离开时间久了,安念棋自然也是有些支撑不住的,啧啧啧,双修害人不浅。 安念棋打心眼里面这么觉得。 不过现在 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安念棋和花轿到了门口,自然韩子珏就出来迎新娘子了,到了这里,安念棋的使命,也就算是结束了,她本来就觉得这些不是她应该做的,反正她也算是不怎么挑剔,能做的,她尽量都做了,不过到了目前这一步,她也是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很干脆的就走到了后院去,这后院,还是韩子卿的天下。 今日来的宾客其实不少,但是因为,她要去王府接人,所以她不用去接待前来的宾客,韩子卿大家都是清楚明白的,他的身子不好,自然也是不需要去接待宾客的,所以她们两个人,可以说是今日最先的两个人了,安念棋回到屋子里面换衣服的时候,果然瞧见韩子卿捧着一本书在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安念棋笑眯眯的说了这么一句,韩子卿抬起头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安念棋? 天啊?闷葫芦开窍了? 竟然能说出这么好听的情话来,他的耳朵一定是出了问题,才会听到安念棋说这样的话,一定是的。 韩子卿摇了摇头,觉得不有些不可思议。 “我一个人果然修炼起来比较吃力呢。” 还没给韩子卿高兴的机会,安念棋立马一句话就把韩子卿的那些小心思全部都给浇灭了。 我的天呐,竟然都是假象。 唉,韩子卿突然觉得有些心疼那一日对安念棋还比较上心的那个楚三爷,是造了孽吧,若是让他追求安念棋,就算是韩子卿不从中作梗,估计,他也是追不到的。 想到这里,韩子卿竟然有一点小开心。 “今日这般忙,你竟然还抽出时间回来了。” 韩子卿说道,然后把手中的书放下来,就看见青豆跑进来,也不避讳的立马就给安念棋更衣。 “王爷不也是闲的紧,竟然躲在这里瞧书。” 安念棋有些打趣的说道,看着安念琴的轿子进了王府的大门,她担心的事情也就算是没有了,所以这个时候,那也是格外的轻松啊。 “我也不是闲的紧,我只是身子骨不好。” 韩子卿说的那叫一个脸不红心不跳。 还身子骨不太好。 他的腿早就好了,安念棋现在手摸上去,就知道,韩子卿怕是目前还没有办法习惯去走路,过不了十日,韩子卿定然能够健步如飞,这比他之前的腿还要好用,怕是那一身武学再捡起来,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我瞧着王爷的身子很是硬朗呢,马上就要拜堂了,若是王爷不在的话,那也是个笑话了。” 安念棋赶忙换好了衣裳,又吧碧兰叫了进来,这个只有安念棋那肯定是不行的,碧兰自然也是进来才可以的,她们三个人,倒是也算是合作的比较愉快,几下子就把韩子卿的衣裳给他换掉了,换了身衣裳的韩子卿,也算是有个好模样了,若是他穿着方才那一身衣裳去的话,安念棋相信,这里的宾客绝对都是大跌眼镜的。 “碧兰,快给王爷把发束了。” 安念棋看着韩子卿还是有些满意的,不过这头发还散下来是怎么回事? 现在也不早了,韩子卿竟然还没有收拾起来,安念棋也是有些生气了,瞧着碧兰便说了一句:“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催着点主子,现在可是来不及了。” 安念棋这个脾气发的,碧兰那叫一个冤枉啊。 王爷虽然是她的主子,但是王爷也是王爷啊,她能有什么办法啊,说实话,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罢了。 王爷不让她进来,她哪儿敢啊。 不过,一个丫鬟,也是不敢喝王妃叫板的,只是心里头也别的郁闷罢了。 “是我不让他们进来的。” 韩子卿说着,然后坐好身子,乖巧的让碧兰束发。 这可不是为了这个丫鬟脱罪,他自个儿也是看书忘了,只是往日也不见到安念棋发脾气,今儿怎么还埋怨上了,觉得还真是有点意思。 若是安念棋知道此时他心里面的想法,安念棋肯定是想要上前好好和他理论了。 束了发,安念棋就和韩子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虽然说是偷了个闲,但是其实也没有多少时候,安念棋也是换衣裳罢了。 这会儿赶过去的时候,正好还没有开始拜堂,安念棋把韩子卿推到那太妃的旁边,拜堂的话,这边确实是要安排韩子卿在太妃的旁边了,太妃是韩子珏的母亲,但是韩子卿是王爷。 身份那是不一样的。 安念棋作为王妃,自然是要在韩子卿的身边的,所以现在这个拜堂,说白了其实也就算是要拜拜安念棋和韩子卿的。 唉,安念棋肯定觉得,这个时候的安念琴,盖头下面,指不定还希望自己昨天晚上死了好了,死了,今日也不用受这个屈辱了。 说是屈辱,但是安念棋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所以站在后面,安念棋也算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享受。 拜堂过得很快,安念棋还没有爽过劲儿来,那边就结束了,唉,安念棋心中还是多多有些期待安念琴知道之后的表情呢。 拜堂之后,新娘子自然是要送走了的,安念棋这个时候也算是尽了义务,亲自跟着送到了门口去,安念棋才算离开。 之后回到厅上的时候,宾客正在用膳,安念棋寻了个韩子卿旁边的位置坐下, 竟然瞧见那边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吆喝。 这里民风比较开放,男女也是不介意一起入席的,哪怕是未出阁的,也是可以的,所以其实约束并不是特别多,这个安念棋倒是喜欢,很多事情不需要太过于拘束,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只是那个汉子,未免有些过于跳脱了,安念棋看着都有些奇怪,这里可是王府和相府的喜酒,他这不是乱来吗? “无妨,那是楚将军,他这个好热闹,虽然瞧着好像有些子过分,但是气氛也好。这酒席,可不就是要如此吗?” 韩子卿瞧着安念棋准备让人过去知会一声,居然就把人给拦了下来。 安念棋这才知道,这就是那个爱美人如命的楚将军。 安念棋看着这个楚将军死命的给韩子珏灌酒,冷不丁的发了一个抖。 啧啧啧,楚将军还真是好热闹,新郎确实应该被人好好的收拾收拾,但是这也有些太过分了吧。 安念棋又看了看韩子卿,顿时又抖了抖。 原来以为,韩子卿不是个一个记仇的人,看来安念棋还是把这件事情想的太完美了啊,韩子卿此时完全没有准备出手的意思,可不就是让他自生自灭吗? 这种自生自灭,安念棋还是觉得有些心疼的,可怜的韩子珏哟,今儿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偏生,这喜事又非要邀请楚将军不可。 安念棋又瞧了两眼那边,就看见个面熟的,那不是那一日在云宝斋瞧见的楚二小姐和楚三少爷吗?看来这楚家来的人不少啊,虽然入席上面还是有一些官家小姐的,但是还是少,可能有些门第还是比较介意,不过楚将军完全不会介意,这一点,安念棋倒是非常的相信,尤其是现在看到楚将军的模样之后,她就更加先坚信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热闹劲儿 楚将军这个热闹的劲儿,怕是过不去了。 安念棋瞧着太妃的眼睛都绿了,怕是心疼的要命,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瞧着楚将军给韩子珏喂了一杯酒,太妃都快要站起来了。 这个楚将军可真是个磨人的,新郎官就好像是卡在了那个位置,说什么都出不去。 “除非楚将军高兴了,不然,他就是在那儿喝上一缸,也是没有办法出来的。” 韩子卿特别淡定的说,太妃由于做的太远了,根本就没有听到这句话,如果听到的话,安念棋相信,她能晕过去。 “他不高兴吗?” 安念棋问他,今儿本来就是个大喜的日子,怎么会刻意为难呢?虽然现在看起来,好像就是在刻意为难啊。 “他当然不高兴了,怕是恨死了韩子珏了。” 韩子卿依然淡定了吃了一口菜,轻飘飘的说道。 韩子珏有什么好被人记恨的?安念棋觉得奇怪,然后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子卿说道:“为什么?” 难道韩子珏下毒毒他儿子了? “那一日,他的宝贝女儿,在云宝斋听说被人欺负了,然后她三哥不但不帮忙,还让她道了歉,之后,她身上还有多处擦伤,说是被婢女从楼上给推搡了下来,这一装可怜,就让楚将军火冒三丈,最后问是谁欺负了他女儿,楚三少爷再三斟酌,居然说出了韩子珏的名字,就是这样了。” 韩子卿说的实在是太过于淡定,淡定的在安念棋听起来他就好似是说了一件跟他毫无关系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是跟她毫无关系的吗?显然不是的。 只是这三爷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说了韩子珏的名字,安念棋觉得更不可思议了,然后又漏出了疑惑的申请,这一次也不等安念棋问 了,韩子卿自己就接着说道:“这黑锅总要是有人来背的,但是不管是谁来背,都不能让王爷来背。他们家这一辈,就出了楚三这么一个文人,文人想来比武馆要懂规矩,何况,这也未必就是真的欺负,只是楚二小姐也不能把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若是没有一个出气的,怕是难。所以,楚三就想了个办法,反正这个锅肯定还是王府的,只不过,韩子珏也是王府的。” 韩子卿说的很明白了,楚三不过就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还是给王府,只不过换个人就可以了,反正这个韩子珏,也不是一个不好拿捏的。 至少在别人面前,韩子珏不过就是一个狗腿子罢了。 韩子卿的狗腿子。 “妾身今日才发现,原来王爷平日看起来淡薄心性,但是实际上心里头还是个八卦的,这等子家长里短的事情,王爷竟然这么清楚,实在是让妾身有些刮目相看。” 安念棋端起来酒杯小小的尝了一口说道。 这件事情,刚仿佛也和安念棋没有什么关系一般。 若是不知道的人听见他俩的对话,那还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呢,可不就是韩子卿说的那样,就是那不知道是不是被韩子卿欺负了的楚二小姐做出来的。 安念棋笑着看那边的热闹,太妃急的上了火,安念棋瞧着也算是心疼,这宝贝儿子也不容易啊,成个亲,还要被往死了灌。 “要不我去知会一声吧,瞧着这样,晚上是进不去洞房了。” 安念棋摇了摇头,这洞房的戏份安念棋倒是挺想看的,估计安念琴那是一百个不愿意,这会让韩子珏要是倒了,岂不是没什么戏可以看了? “我原来也才知道,原来我的王妃,这么喜欢看别人闺房里面的那些事情 。” 韩子卿打趣的说着。 安念棋没有理他。 在身后的青豆听来,这两个主子,都是死没证正经,但是,她不敢说出来。 韩子珏像是喝多了,走路都有些不稳,最后还是太妃让人去说了几句好话,才算是把韩子珏放了出来。 只是太妃这般出手相助,也不是很好看罢了,到最后宾客竟然也没有向着韩子珏,安念棋问了问韩子卿,才知道,这里不管是哪个人家娶亲,只要是请了楚将军,最后都是倒了大霉,只不过往日是大家一起摔倒,今儿是韩子珏一个人罢了。 显而易见,韩子珏一个人,深得人心。 韩子珏进了洞房,安念棋也就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这个婚成的也算是不容易,明儿就是除夕了,还要守岁,安念棋想这收拾收拾,也就早点散了。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的楚将军,又变成了一个麻烦人物。 安念棋扶额,想看看太妃,结果太妃这个时候也已经溜了,之前若不是韩子珏一直被拉着,估摸这她早就溜了。 “王爷,你且去把楚将军请走吧。“ 安念棋说。 韩子卿敲了敲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摇了摇头,他们本来就不熟悉,他去做什么,就让人家开心好了,他对着身后的康平说道:“本王累了,要回去休息。” 还真是任性。 安念棋瞧着他没有那个意思,便自个儿先叫人把别的整理了,韩子卿则是说到做到,真的也半路开溜了,他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以前那也是从来都不参与的,这个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做世子爷的时候,别人怎么请他他都是不去的,何况现在做了王爷,那肯定也是能溜走就溜走了。 不过他还是好心的回头看了 一眼安念棋,结果看见安念棋竟然朝着那个楚三走了过去,可真是让人挺不高兴的。 “楚三爷。” 安念棋走过去便问了好。 其实她也是斟酌了一番了,这里面楚三爷是她唯一一个打过照面的,虽然那一日没有他面子,但是那意思也就是他欠了一个道歉给安念棋,现在去要这个歉意,怕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安念棋选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从他身上下手。 “王妃。” 楚三爷看见安念棋的时候,心口一震,站起来就是一个全礼,就差跪下了,安念棋吓的差点跳到了后面,这个楚三爷难不成也是喝多了? 她虽然可以把这里的人都莫名其妙的送走,但是她不想在这里过多的使用法术,尤其是那个楚将军,他本来那个性子,安念棋实在是觉得自己难以驾驭,如果改变的太多,难免会让人觉的奇怪,所以她才准备亲自上手的。 只是这个楚三爷,这是什么情况啊? “楚三爷过于客气了,今日是二爷大喜的日子,楚三爷不要客气,当这里是自家便好了。” 安念棋还觉得这个楚三爷,八成是因为那一日的事情还在计较,现在他行了个礼,安念棋反而不好开口了,再瞧瞧那边的楚二小姐,安念棋心头立马就叹了一口气,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那边粗声粗气的有个人说道:“下官见过王妃!” 要说这级别,安念棋虽然是不如楚将军的,但是安念棋的名头却在楚将军之上,所以楚将军是要给安念棋行礼的,只不过不需要大费周章,只是拱个手就好了。 “楚将军。” 安念棋笑意盈盈的问了个好,瞧着这将军也是个有礼的,只是安念棋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思接受楚将军的大礼, 所以安念棋现在心中还是有一些说不明的味道啊。 “那一日王爷上任,下官本来应该前来拜见,只不过王爷身子骨不好,下官也不好唐突了,倒是让人递了帖子,说是王爷没有修养好,所以今日见到王妃,下官理应给王妃行礼。” 那楚将军说话竟然要跪下,安念棋简直要疯了,眼看就想给他的膝盖施法。 “楚将军不必这般客气,你我二人皆是行走战场之人,这些礼数不过都是虚的,楚将军怕也不是个喜欢如此的人,今日瞧见楚将军还是如此性子,本王心中甚至还有一些舒爽。” 韩子卿来的也算是及时了,他这番话说的让楚将军愣是站直了身子,安念棋也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让他跪了下去,安念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死了,瞧见这个五大三粗的楚将军,安念棋就觉得头疼,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克星吧。 “王爷说的是!” 楚将军说着就把酒坛子递给了韩子卿,韩子卿接过来,就陪着楚将军喝上了。 安念棋这下是彻底的愣了。 韩子卿的身体怕是不能沾酒的,安念棋在医术方便确实不挑精通,但是又想了一下,现在韩子卿的身子也算是好了,所以其实喝一点也没有什么,但是就算是喝一点,也不能喝这个四六不着的楚将军喝啊。 别说楚将军,安念棋看到,楚三爷也有些傻了,这画风突然来了三百六十八度的大转变,可能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接受吧! “爹爹可真是的,也不瞧瞧这都是什么时辰了,居然还这般吃酒,等回去,娘亲和二娘又要说爹爹了。” 倒是楚二小姐,安念棋万万没有想到会开口的人,在这个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可真是安念棋的救世主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本来就要一直在一起 楚二小姐来的也算是及时了。 安念棋还真是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个楚二小姐。 只不过也不知道楚将军听了会不会不高兴,毕竟楚二小姐这个时候可是没有什么资格插嘴的。 但是谁想到,楚将军可真是爱女心切啊。 竟然说道:“二丫头,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打断了爹爹的雅兴,让老三带你玩去。” 安念棋扶额。 心疼。 这个楚将军,到底准备在这儿混到什么时候,安念棋甚至懒得施法,就让他一直这么混下去好了。 安念棋两眼一白,然后就和身后的青豆说道:“我突然有些子头晕。” 青豆赶紧扶住了安念棋,然后碧兰就去和韩子卿说了几句,见韩子卿点了点头,才扶着安念棋离开了那里。 就让他们一起玩去吧,安念棋什么都不准备想了! 楚三爷看着安念棋离开的方向,心里面还有些回味不过来,甚至觉得有些苦涩,今日在看到安念棋的时候,好像比心里面那个影子来的还算清晰了,他是怎么回事,偏偏就忘记不了一个女人? 还是王爷的女人? “三哥,你在看什么?” 楚二小姐问楚三爷,她方才说了好些话,楚三爷都没有理她,她便是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你三哥,怕是心动了吧。” 楚四小姐看到了楚二小姐这么问,倒是回了一句话,然后也瞧了瞧安念棋的方向,那个女子,莫要说楚三爷了,就是她瞧了,心中都生出来几分欢喜。 她身上没有别人身上的亲切,也没有冒昧的宛如天上地下的明月一般,但是就是她身上那种清冷的气质,就好似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仙子一般,让人只是瞧一瞧,就忘不掉。 不过她是个女子, 对这般人,向来应该抵触,可是也奇了怪了,她竟然觉得喜欢,甚至想要和她多说上几句话,这边是她身上最独特的气质吧。 “三哥?你不是断袖啊?不过你对谁心动了?莫不是瞧上了那个王妃身边的小丫鬟,这可不行,三哥可不能娶个丫鬟,做个妾室还差不多。” 楚二小姐从小生活在出楚将军的教导下,一点都不觉得这些话说出来应该羞红了脸,所以她说的倒是非常的直接,除了直接之外,楚二小姐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取的地方了。 但是楚三爷和楚四小姐听了之后,那都是恨不得赶紧把她送回家的冲动啊。 要说没脑子,楚二小姐成第二,那真的是没有人敢说自个儿是第一名。 安念棋回到房间里面那叫一阵通透啊,她活了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有遇到过和那个楚将军样的人,但是说实话,安念棋虽然没有遇到过,心里面对这样的人也是比较佩服的,这样的人活的更开心,楚将军虽然瞧着是个粗汉子,但是礼节一点都不缺,安念棋欣赏这样的人,他其实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这要比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好多了。 “王妃,可是要给你煮一壶茶清清酒气?” 碧兰瞧着安念棋露出一丝倦色,便说道,这醒酒茶喝了之后倒是不会让人睡不着觉,只不过明天会更加舒服罢了,方才安念棋也喝了不少酒,只不过都是小酌,所以还用不上醒酒汤,她有困倦,自然是醒酒茶最好了,只需要稍微煮一下,用不了一会儿,便能够让安念棋喝上。 “去吧。” 安念棋点点头,这个碧兰,安念棋倒是一直都在观察者。 碧兰和院子里面的其他丫鬟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她没有什么大的心思,就算是在院子 里面,也不准备爬上王爷的床,一直以来,碧兰也都是跟着韩子卿的,说实话,碧兰把韩子卿伺候的很好,但是也没有越距,甚是连话都少得很。 安念棋对这个丫鬟,到了后儿,也算是不怎么拦着了,就好似是青豆一样。 只不过,青豆让安念棋养了个没大没小的性子,但是碧兰一直都是有规矩的。 “王妃,可是要青豆给你按按?” 青豆瞧着安念棋累了,便说道。 “不必了。” 安念棋摇了摇头,这个本来就是她装的,现在居然装得这么像,她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瞧见碧兰端着小炉子进来,青豆也去帮忙,这醒酒茶,边煮边喝那是最好。 茶方才放到了那个炉子上面,韩子卿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也算是他来的巧了,安念棋看着他,倒是也没有说什么,真的是应了那句话,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茶,才刚滚呢。 “你们都退下吧。” 安念棋见到醒酒茶已经煮上了,也就让两人退了下去,安念棋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也觉得这个韩子卿不是要自己伺候他吧。 不过也是,其实安念棋伺候他的日子也是不太少的,现在也算是不难上手,说着就上前把那醒酒茶倒了一杯。 韩子卿摇了摇头说道:“王妃身体不舒服,自然不需要王妃费心,我来便好。” 韩子卿让安念棋自己喝下去,然后这边还替安念棋煮茶,安念棋的眼睛都要直了,这是什么情况啊? 今日的韩子卿,瞧着,好像又一些不对劲呢? 韩子卿自然是不对劲的,今日,安念棋走了之后,他可是把楚三爷所有的表情都放在了眼睛里面,这个楚三爷是真的厉害,居然敢打王妃的注意,他觉得楚三爷大概也是 日子获得太久了,有些子腻歪了,这个时候不好好收拾一下楚三爷,也是不行的。 但是相对而言,韩子卿更希望自己能在安念棋的心里面留下一些东西吧。 虽然两个人是双修,但是若是没有这层关系呢? 韩子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这里,其实没有这一层关系的束缚,或许对于现在的安念棋而言,韩子卿和楚三爷,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毕竟有一个情商着急的王妃,就是韩子卿的这种心思啊。 “王爷今日是怎么了?” 安念棋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她可是一点都不习惯这样的韩子卿的。 “没什么,大概是吃了点酒,觉得王妃今日看起来格外美丽动人。” 韩子卿平日里面不是个喜欢花言巧语的人,这些话,韩子卿也没有说过,猛然一听,别说,安念棋还真有些害羞了,这是什么话儿哟。 “王爷倒是每一日都相当俊朗。” 不过,别人夸了你,你就要夸回去,这是安念棋的理念,何况,在安念棋看来,韩子卿确实是每一日都很帅呢! “王妃说的可是真的。” 听到安念棋的夸奖,韩子卿心里面这个激动啊,这个心动啊,这个说不出来的开心啊! 只不过,他可能不知道安念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其实也很害怕安念棋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因为韩子卿之前已经收到过不少刺激,如果安念棋说出来,他相信,自己一定会非常的郁闷。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了,在我的心中,王爷每一日都是相当的俊朗,和别的男子比起来,王爷是最好看的。” 安念棋如实说道。 她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她见过这么多人,但是她觉得最好看的就是韩子卿, 这么多人中,只有韩子卿最让安念棋喜欢。 往日也不是没有见过别的男子,只不过和别的男子比起来,韩子卿就是最特殊的那个人,韩子卿当然不知道安念棋心中居然是这样的想法,其实知识听到安念棋简简单单的这几句话,对于韩子卿而言,就已经是很开心的事情了。 安念棋,遇到她的时候,是韩子卿最不堪的时候,这个时候的韩子卿,身体不好,看起来就好像是快要死了一样,就算是和安念棋在一起,其实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安念棋本身是个修道之人,怕是他早就已经死掉了,安念棋现在对他这般,等于说是再生父母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韩子卿突然意识到,自己动心了,这样的东西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小事,莫名其妙的爱上了这个女人,让韩子卿,还真的是有些说不出味道了,如今再听到这样的话,他甚至觉得,自己所有的心动都是值得的。 “在我心中,没有哪个女子能够比得上你半分。” 这是他的心里话, 不管安念棋是否知道他这话的意思,这都是他的心里话,他也无法改变自己的这个想法,安念棋,就是他认定的那个人。 有些人,一生中不会认定什么人,也不会确定什么人,但是一旦有那个人出现了,就会是一生。 “子卿……” 安念棋也觉得这个时候的气氛大概是有些子奇怪的,所以安念棋也立马就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有时候我会想,我真心想和你,厮守一生。” 韩子卿一定是因为吃酒了才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说完之后他自己就有些后悔,安念棋可是不会理解这句话的,估计,他又要被刺激了吧? “你说什么呢,我们本来就是要一直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敬茶 韩子卿觉得自己一定是耳朵出了毛病。 若是他的耳朵没有出毛病,那就一定是安念棋的脑子出了毛病。 不过韩子卿其实有点想多了。 不管是他的耳朵,还是安念棋的脑子,其实都没有出毛病。 因为,很快,安念棋就说道:“除非飞升,否则你我二人的宿命都是绑在一起的,若是不一直在一起,只会拖着对方的进度罢了。所以,这个你且放心,我定然不会离你而去。只是你也同样。” 安念棋这句话说完,韩子卿就觉得额头上面一跳一跳的,这个女人,果然,是个没有脑子的女人。 越是这么想,韩子卿就越是觉得疲乏。 “罢了,睡觉吧。” 韩子卿从轮椅上面站起来,现在他其实已经可以收放自如了,又没有什么丫鬟看着,当然也不需要再装了,所以这个时候的韩子卿倒是大大方方的就走到了床上,然后自己躺了下来,关于安念棋…… 他觉得他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就最好了,安念棋,他怕是没有办法改变了。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能够看出来,安念棋还算是有了牵绊。 至于爱情,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可以慢慢培养的,韩子卿相信自己大概可能还是可以培养一下安念棋的,毕竟安念棋又不是没有救了。 也算是韩子卿的一种自我安慰吧。 安念棋没有说话,只是跟着韩子卿躺下来。 关于这件事情,安念棋自己本身就没有什么感觉,反正韩子卿现在已经这样说了,安念棋也就觉得,还是先休息吧。 只是这醒酒茶…… 安念棋想了想,还是灭了,那点酒,倒是为难不了她,估计韩子卿也是灭有什么事情的。 至于那个楚将军,安念棋倒是一点都不关心,此时韩子卿 能够回来,估计楚将军肯定是顺利送走了,其他的安念棋也不是很关心,也便就这样了。 第二日一早,安念棋起来的挺早的,韩子卿还在赖床,今儿和往日不一样,自从王妃变成了太妃,安念棋就不需要过去请安了,太妃那边也不需要安念棋去请安,如今倒是挺好,安念棋获得也算是潇洒了。 但是今日,那是安念琴过门的第一日,按照道理,安念棋和韩子卿需要去接受他们俩的奉茶,虽然说,安念棋平时也不喜欢参与这样复杂的事情,但是说起来,安念棋还是挺想去瞧瞧安念琴的模样的,所以早早就把韩子卿叫了起来,韩子卿看到安念棋跃跃欲试,便也就跟着安念棋一道儿去了正厅。 他们来的时候,太妃已经到了,安念棋和韩子卿问了安,便坐了下来,不过多时,就看见安念琴和韩子珏走了进来。 安念棋坐在上面,瞧着安念琴,她昨夜也不知道过的顺利不顺利,不过如今瞧着,脸色还算是不错,没有了之前那种赴死的心情,反而是多了一丝红润。 看来韩子珏真的也不是个傻子,还知道把安念琴哄好,这个觉悟,也是特别特别高的呢。 坐在上面,安念棋显得非常的淡定,不过她本来也如此淡定。 有些激动的反而是太妃。 太妃虽然表面上非常的镇定,但是她的心理活动还是蛮多的,安念棋虽然离得不算近,但是还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心里面的悸动。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安念棋朝着太妃有看了看,最终也没有好看出来个什么,只好看着安念琴。 那个韩佳年,现在怕是正在来的路上呢。 这人啊,最怕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韩佳年就是这么一位奇女子,至少在安念棋的心中,她还真的从未见 过这样神奇的女子呢。 明明已经变成了韩子珏的妾室,但是她居然还是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这个位置,不是安念棋要说,而是,时间长了的话,对她当真没有一点好处的。 安念琴先给太妃敬茶,随后是韩子卿,最后是安念琴。 安念琴坐在那里等着,看着太妃把一个大红包塞在了安念琴的手中,安念棋只是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看了看那个红包,那里面银票不少,八成是太妃这几年很不容易攒下来的钱,这个钱,她会叫给安念琴,其实主要还是给了相府。 她还是做这不可能的梦啊。 “母亲。” 安念琴甜甜软软的叫了一声。 “乖。” 在安念棋听来有点阴阳怪气的太妃回了一句,之后拍了拍安念琴的手背,然后就再也没有说什么,韩子珏倒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湿润。 韩子珏和安念琴原来是不需要给这个大哥敬茶的,只需要行礼,只是现在韩子卿是王爷了,那就要按照王爷的礼节来办事,所以安念棋就好似是在这里面占了个便宜一样。 但是这个便宜,安念棋占的也算是心安理得。 她是王妃啊。 她理应如此。 安念棋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安念琴端着茶水走过来,安念棋的步子迈的很小,安念棋倒是也看出来了,她是有些不愿意。 不过,不愿意也没有什么用。 安念棋只是盈盈一笑,然后便接过来她手中的杯子说道:“你也是辛苦了。“ 安念棋这个话说的吧,也算是好听,也算是不好听。 那天晚上的事情,说白了只有安念棋和安念琴知道,安念棋这个辛苦,说的好像就是安念琴一样,安念琴也知道安念棋是什么意思,不过 她这个时候也不只是口舌之快,而是给安念琴提个醒,既然已经进了这个门,就不要总想着走了,到了这里,就安安定定的,这就是安念棋的意思。 安念琴并非听不懂,只是心里面多多少少还有一点不舒服,这本来不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让安念琴这么一说,就变得特别的不好听。 她心里面不舒服,却也没有办法和安念棋撕破了脸,只能乖巧的点点头,然后笑盈盈的看着安念棋,衣服我是个号妹妹的模样。 安念棋也没说什么,只是喝了茶,然后在无话。 本来王府也不热闹,今儿虽然是新人,但是无非也就是那几句话,太妃说到了几句:“过几日回门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你们要琴瑟和谐。” “既然成了亲,便要好生对待彼此。” “子珏,你也要收收心了。” 这话安念棋听着还真是有点,啧啧啧啊。 当初她入府的时候,除了刁难还是刁难啊。 这个儿子,怕是王妃费了不少心思养了这么大吧。 这么大还是不好养吧? 安念棋摇了摇头,然后喝着茶,也不多话,只是看着韩子卿,韩子卿也看着安念棋,之后正准备靠近安念棋说点什么,就听见外面进来一个丫鬟,走进来之后神情有些唯唯诺诺的,刚好太妃的话说完了,瞧见她进来,就说了一句:“这么没有规矩,什么事?” “年……年姨娘……在门外求见……” 小丫鬟瞧着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谁想到,会在这个日子,有不懂事的姨娘求见。 这个年姨娘,现在怕是还没有见过这府上的主子呢,为何这般说,因为年姨娘之前就被禁足了,为何让安念琴和韩子珏大婚顺利,年姨娘也算是个倒霉的。 但是没想到,今 儿一早,婚期过了,年姨娘就又出来浪了。 当然,这个时候安念棋想的。 她也是没有见过这么找死的。 不过说实话,安念棋吧,她是不介意看个戏的,为什么呢? 现在安念琴也不爽,韩子珏也不爽,太妃也不爽,年姨娘也不爽,但是,安念棋和韩子珏却没有什么感觉,说白了不过就是看戏而已。 “她来做什么!” 太妃一下子就动了气。 可不是么,这个年姨娘,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到底来做什么,瞧着安念琴的脸色就知道了,安念琴心中那是特别介怀的。 其实安念棋也明白,别说她了,这事儿要放在自个儿身上,那个年姨娘,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归西了。 “让她滚回去。” 太妃甚至不高兴的直接说,安念棋敲了敲太妃的脸色果然是非常不好,她越是不高兴,安念棋看戏的心情就越是多啊。 安念棋笑了笑,然后年姨娘就从外面冲了进来,她进来的时候,也算是个奇迹,竟然没有人拦着。 不过为什么没有人拦着,大概就只有安念棋自己知道了吧。 这种事情,安念棋做起来的时候向来是手到擒来,我说不让你来,你就来不了,我说让你进来,那你随便就能进来,就是一百个丫鬟,也拦不住。 安念棋瞧着那边走进来的妙曼的身姿,瞧着她那开心的模样,就默默一笑,然后让丫鬟给韩子卿倒了一杯茶,之后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太妃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不知规矩的韩佳年,自从她进府之后,王府就变得一阵阴霾。 “年姨娘真是原发的不懂规矩了。” 太妃自然不能那么相冲,收了收声调,说。 “是臣妾的错。” 韩佳年居然福了福身,认了个错。 第一百三十六章 热热闹闹 “你既然知道错,还硬闯?” 太妃的声音非常的生气,很明显,因为韩佳年的原因。 她这般闯进来,还是这么不合时宜的时候,不但是没了规矩不说,也是有些过分的,这若是换个别人家,韩佳年怕是这般就要被赶出去了。 可是,这其中还有一些原因,那就是,韩佳年也许可能会因为这个被赶出去,但是,她是韩子卿的远房表妹,就这一层身份,王府也必须要卖个面子,不管韩子卿是否认这个表妹。 不过安念棋瞧着韩子卿神色如常,怕是心中并未介怀什么。 真是心冷的人唷。 好歹,人家也是真心爱你。 瞧着她进来,第一个看的人,就是韩子卿,安念棋还朝着她丢了一个不爽的眼神,不过她就好似没有看到一般。 果真是没大没小惯了么? 可算是有个人收拾收拾她了。 安念棋看了看安念琴,安念棋看着倒是挺淡定的,好似心中对于这件事情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也罢,安念琴心中怕是从未有过欢喜,如今看到韩佳年这样,虽然是打了她的脸面,但是安念琴到底还是安大太太的女儿,如今她已经越来越越像安大太太,这一点倒是不难看出来,安念琴和别人,总归是不同的。 “臣妾只是想着今日是除夕,所以定然要来给太妃请安,实在不知道来的不是时候。” 韩佳年自称臣妾,这就已经不合规矩,她不过就是个伺候韩子珏的婢子罢了。 这一点,安念棋在原主的心思里面稍微了解了一些,不过她还是不太能够理解,为什么女子作妾便要这般,而且,在他们修道之人的心中,男子还能纳妾?那定然是不能的。 仙家也许可以,但是修道之人,若是双修,那定 然是不能被别人影响的,否则修仙难成,走火入魔,那可是很危险的。 但是好似在凡间却不是这般,参考一下皇上大人,他那三宫六院里面的女人实在太多,安念棋也能够看到他身上的龙气,所以说,这个好像一点都不会影响到皇上,这一点还是让安念棋觉得挺惊讶的。 毕竟,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他们都没有走火入魔,一定是因为没有修仙。 可是事情也多啊,瞧瞧眼前,不就是为了争宠吗? 韩子珏表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也没有动怒,所以,韩子珏对韩佳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从小喜欢到大的女子,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特权不是? 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 安念棋看着那边没什么反应,她也不说话,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事情,安念棋做的可是非常擅长的,瞧见眼前这个情况,安念棋只是好奇,为什么韩子珏会这么淡定,他对安念琴也并非无情。 看来,这几个人之间,是越来越复杂了。 还是她和韩子卿好一点。 安念棋给自己点点头。 “你可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太妃皱着眉头,强压怒火,安念琴刚入门,自然是不能亏待了去的,太妃拿出来半生心血,给安念琴准备了一个那么大的红包,现在好不容易留下的好印象,直接被韩佳年这么一下子全部都白费了,她能不生气么? 简直就快要气死了好不好。 但是她却不能发火发的太明显,左右都是韩子珏惹下的孽债啊。 “臣妾自然知道,虽然臣妾是二爷的妾室,但是臣妾也有一颗孝心,太妃总归也是臣妾的母亲,臣妾若是今日不来,那可是坐立难安。” 韩佳年这句话差点吧太 妃气死。 在王府这么多年,若是没点手段,她也对不起太妃这两个字了。 “你算什么东西?母亲,那不是你能叫的起的。” 太妃明显说话越来越不好听的,这个若是安念琴听了去,还不知道该怎么想的,这个时候,那定然是要抓紧时间把关系撇清了再说的。 不过安念棋倒是明白,这个太妃说这个话那明显是故意的,不过这种故意,也就是做做样子,之后太妃不过就是小小的收视一下韩佳年,然后还是放任不管。 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寻常事,只不过就是韩子珏纳妾的时候闹的不太好看,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个事情,再也不会有人提起来,那日后,自然也是不会有人在介意的,所以说起来,不过就是随性的话罢了,现在说给安念琴听,实际上不过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想到这里,安念棋觉得,这个太妃果然还是太过于疼爱韩子珏了,这些事情,太妃全部都给韩子珏安排妥当,所以才会让韩子珏日后难成大事,包括一个女子,韩子珏都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更何况是以后呢? 韩子卿自然是也是看明白了,这个王府,其实他可以不要,但是王府是父亲的心血,是血脉,虽然韩子珏也是父亲的孩子,若是韩子珏不闹出来这样一档子事情的话,其实韩子卿也绝对会给韩子珏某个好位置,在他看来,倒是都是兄弟,并没有分是谁生出来的这件事情。 只可惜,韩子珏自己要的实在是太多吗,韩子珏给不了他,他便自己去拿,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怎么也应该让韩子珏好生成长一下了。 “虽然太妃这样想,但是臣妾也是已经许给了二爷的,我家祖母的信件方才送了来,说是过了十五 ,要过府上一聚。” 韩佳年,总是知道别人的死穴在哪里。 她的祖母,同样也是韩子卿的祖母。 她从小就是韩子卿的外祖母养大的,所以这个外祖母对韩佳年那是非常的关心爱护,现在韩佳年在王府受了委屈,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让韩佳年做了妾室,祖母心中能高兴吗? 曾经明明是说好,要把韩佳年许给韩子卿的。 而且,太妃也是知道的,她也是同意了的,毕竟当初,她也是抱着一个开心的心思去说号这桩事情的。 但是现在可不能算是一件好事了,说起来,现在可算是做了一个大事啊。 阴差阳错。 韩佳年就算是嫁给韩子珏了,那也绝对不是一个贱妾,而是一个贵妾。 就连安念琴听了这句话,脸色都白了一白。 那个老太太,可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 当初老宁王,上门娶人,被老太太抓住,教训了三天三夜,谁也不知道老宁王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娶到韩子卿的母亲,但是总之,能够唯一让老宁王崩溃的人,大概只有韩子卿的那个外祖母,再无其他。 而且,对于这件事情,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甚至对于他们特别的关心爱护,京城都说,韩子卿的外祖母,那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已经到了很厉害的程度,那就是皇帝唯一的亲弟弟被欺负了,那都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不过,老宁王也绝对不是一个那么软弱的人,只是当年的事情,就只有当年的人知道了。 太妃听了,就觉得这事儿要完蛋。 之前,她已经断开了韩佳年和那边的联系,其实也是怕在韩子珏的大婚之前出什么差错,万一那个老太君,在皇上面前闹了一番,那可就 太不好看了,偏偏那个老太君,据说是个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出来的人,这也是让太妃很担心的事情。 不过目前看来,太妃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好在,韩子珏已经成婚,现在就是板上钉钉的时候,她来,不过也就是想把自个儿的孙女提成一个贵妾罢了。 这个最后还是要安念琴点头的。 唉。 真是事情太多了啊。 “等过了除夕再说吧。” 不过很明显,太妃的口气已经软了下来,安念琴就算是再不高兴,也知道太妃不会更软了,这就是太妃所有的极限了,毕竟,这件事情,其实说起来,别说是太妃了,她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如今那边已经说出来了这样的话,安念琴知道,韩佳年这是要放大招了。 不过,在安念棋的眼中,王府不过是一个挺热闹的地方,尤其是现在,瞧瞧,这么一会儿,太妃就好似是三个人一般,那可真是适应了在各种角色里面切换自如啊。 最后就这么不欢而散,安念棋和韩子卿出来的慢,毕竟推着轮椅,还是有很多的不方便。 所以他们出来的时候,在门口那是又赶上了一出好戏,韩子珏站在两个女子之间,他丝毫不准备说什么话,就让两个人那样针锋相对,安念棋瞧着他,便明白,他并没有出手相助谁的意思,而是准备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两个人不对付。 “王爷,今儿是除夕,是个忙碌的日子,一会儿臣妾还要去前头瞧瞧晚上的宴席,还有就是也应该把灯笼快些换换了,便让碧兰推您回去吧?” 安念棋的声音不大不小,很柔软,听着特别舒服,只是在那边吵架的两个人耳朵中,那真是格外的刺耳啊。 “去罢,辛苦你了。” 韩子卿微微一笑,说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秀恩爱,死得快 怪不得,安念棋好像曾经听过,去过凡间的修道之人说,这凡间,有一种特别不招人待见的,那就是,秀恩爱。 只不过安念棋不知道,这个秀恩爱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大概是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明白了。 只是就她看来,他们大概去的地方,那不是一个地方吧? 现在这个凡间,和当初师兄去过的,大有不同。 不过师父也说过,这个世界是多元化的,时空之间是可以互相穿梭的,只不过,这个穿梭要看是什么人了,他们修道之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可以穿来穿去,那个师兄,当初是师父让他下凡历劫,才给他送下去的,最后回来的时候,修为大增。 只可惜,安念棋没有了之前那具身体,现在这具身体也不是下凡历劫了,说个不好听的,简直就是送死啊。 但是现在,安念棋也算是体会了一把秀恩爱,不过他们都说死得快,她倒是不这么认为,因为她又不会死,若是凡间还有谁能够伤了她,那除非,是下凡的神仙了。 安念棋这么想了想,也就开开心心的把韩子卿交给了碧兰,之后自个儿另寻了一条路走了。 留在原地的三个人,看看那分开的两个人。 真是,三个人有理说不清,还要被两个人就这样秀了一脸的恩爱。 可真是让人心塞塞啊。 别说,连安念棋都有些心疼了诶。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 韩子珏到底还是开了口,之后面相韩佳年说道:“你是妾室,见到夫人怎么能够这般没有道理?以往,夫人未曾进门的时候,你骄纵一些,我也不说你,但是现在,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不论如何,你若是不守规矩,我也照样能把你 送走。” 这个心啊,韩子珏其实还是有些偏向安念琴的。 一来,安念琴昨天入门,今日就被一个小妾欺负,这实在是有些于理不合。 二来,安念琴的身份确实在韩佳年智商,韩佳年也确实是过于不懂规矩了,只是之前他不想说,现在却必须要说了,虽然韩子卿和安念棋方才好似没有瞧见他们一般,但是他还是明白,韩子卿和安念棋的那个话,说实话,那是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也就是说,对于韩子卿而言,那就是看戏,他可不希望自己变成了别人的戏子,既然是不希望,那肯定是要站出来管管的,韩子珏对于这些事情,心中还是特别敏感的,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活在韩子卿的阴影之下,这对于他而言,那已经是很难过的事情了,现在若是就让韩子卿这样简简单单的看了笑话,他心里头那是更难受了,自然是不能这般,所以他才专门出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安念棋也明白,这事儿,就是这样,所以他才会和韩子卿上演那么一出,说实话,不过就是给安念琴一个台阶下罢了,自个儿的夫君那么不帮着子自个儿,安念棋是也安念琴确实是有口说不出,回去肯定是要告状的,总不能让他们连一点甜头都没有吃到,就让他们自个儿窝里斗吧? 所以说,安念棋觉得自己还是挺善良的。 安念棋到了前面就和管家开始清点了。 这王府的事情,安念棋做的也算是得心应手了,做不好的时候,就让小九出来帮帮忙这也是一个好办法,小九对于这些事情倒是也很乐意帮忙,安念棋瞧着他听开心,也就没有说什么,虽然繁琐,但是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往日,师父和师兄都闭关的时候, 这些事情也是安念棋一个人做,只不过修道之人没有那么多规矩,安念棋只是需要好好的那排一下各自的事情jiuhaole但是现在,对于安念棋来说,事情更多一点,但是说起来,也还是没什么难度的,何况,王府的管家,那也不是白养的,对于这些也是很有一套,安念棋反而觉得,管家是一件轻松的事儿,比起来去给王妃请安,然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安念棋真是恨不得一辈子都处理这些事情。 “王妃,咱们王府的规矩,就是皇宫给定下的。不过皇上体恤人,所以正月初二,是可以回娘家的,也就是姑爷都上门瞧瞧,这在下面的府上,也都是有的。刚巧初二那一日,是二夫人回门的日子,王妃可否也要一道儿回去?” 管家和安念棋对完了这些日子的账本子,然后和安念棋说道,这些事情,原本不是管家应该说的,但是瞧着安念棋好像丝毫没有准备,所以还是提了个醒。 这事儿,她还真的不知道。 别说她了,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这个事儿,其实仔细想想,倒是也是正常的,她也没有嫁过人,所以有些事情,那是必然不知道的。 “也罢,那还是要多准备出来一份东西。那太妃呢?” 安念棋也就是这么问问。 这回娘家,安念棋还真的没有见过太妃提过,不过前几年,因为守孝,怕是没有回去过,今年就算是回去,也不过是孤身一人,倒是没有什么意思。 “太妃娘娘的意思,今年就不回去了,王府的喜事太多,太妃娘娘近日也是非常累了,若是回去的话,怕是有些吃不消。或许王妃还有所不知,太妃娘娘的家乡,远在千里之外。” 管家也就是和安念棋这么说,安念 棋也是真的不知道,她以为必然是在京城的,太妃是什么身份,虽然是继室,但是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然难道是谁,都可以给王爷做继室的吗,看来这中间还有一些安念棋也不知道的事情,不过管家也绝对不会说太多。 这个时候,估计还是要让小九去问问八卦,小九可是一个八卦收集者,但是安念棋不着急,最近她手上的事情也着实是有些多了,所以这些事情,倒是可以先放一放了。 “那你变准备着吧,剩下的事情,等日子过去在说吧。” 安念棋对那个管家说道。 管家很快就退了出去,顺便也算是感谢了一下安念棋的不问。 这个王妃,和别的王妃,多多少少那都是有些不一样的,其实管家心里头已经清楚了,不过说实话,管家也是不准备说的,这都是主子的事情,他不准备插口,只不过,该知道的他还是需要知会一声的。 安念棋中午回去的时候,看见韩子卿依然在床上靠着看书,他好似就是回来之后就更衣了,他最近可真是有些不太一样啊,整个人好像特别的懒散,容易困乏,安念棋看着他,很多事情还真是预料之外,这个韩子卿,最近真的是越来越不一样了呢。 安念棋没有说什么,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来说道:“王爷的腿可是好了?” 她也注意到,在没有人的时候,韩子卿会出来走走,也可以自己适应了,现在是越来越好了。 “嗯,已经完全可以了。” 韩子卿伸出手去,摸了摸安念棋的头说道。 他现在确实已经完完全全可以走路了,而且走的还挺好,说实话,可能是武功还没有回去,但是和正常一样,已经没什么了。 “那王爷也不 必继续装下去了,合计这过些日子找个人来吧。” 安念棋也不在意韩子卿的手,既然好了,那么许多该拿回来的东西,就应该拿回来了。 这就是安念棋的想法。 “不着急,那一日我便想和你说了,只是那一日你就那般睡下了,我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些日子安念棋忙的根本看不到人,他一直在屋子里面是因为这里自由,他想走便走,书房远远没有这边自由,虽然也不至于被监管的,但是说实话,多多少少是有点不自在,而且,留在屋子里面,有个好处是,安念棋只要一回来,他就可以看见安念棋,那可是一件特别特别让人开心的事情呢。 至少对于韩子卿来说是的。 “哦?子卿你说便是了。” 安念棋说道,然后笑眯眯的看着韩子卿,韩子卿又摸了摸安念棋的头说道:“我小的时候,身子比较虚,于是母亲和父亲,就去给我寻了一个师父教我功夫,那个师父也是一个修道之人,除了教我功夫,也教过我一些道法,也许之前你说的,我身上本来就有修过,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师父教过我的,只不过我自己对这些实在是不太清楚。” 韩子卿说的这个安念棋也不是没有想过,韩子卿身上已经突破了筑基期,韩子卿肯定以前是修过的,不然韩子卿身上也不会有这么明显的光圈了。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个师父。” 安念棋说道,想必也是一个修仙之人,有些人也会下凡修道,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就好似当初师兄历劫,身上也似有法力的,在凡间依然可以保持修道之心,不过在凡人看来,那边是世外高人了。 安念棋想,韩子卿怕是就有这么一个师父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奇怪的韩佳年 “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师父选择去修道,就没有留在京城了,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于我而言,师父这一生都是我的师父。” 韩子卿说道。 安念棋明白,不论是他,还是安念棋自己,师父,那终究是一个不同的存在。 安念棋对于这件事情的执念,其实比韩子卿还要大,她的师父对来她说,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救她于水火之中,还叫她修道,给她修为,这些,都是安念棋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对于韩子卿说的这些,安念棋心中是非常能够理解的。 韩子卿可能从未去麻烦过他,但是现在确实,如果去找一个不太靠谱的江湖术士,不如找一个靠谱的,或许曾经韩子卿去找他,也是能治好身上的腿疾的。 大概是看出来了安念棋的心思,韩子卿笑着,伸出手去拉住安念棋的手说道:“我被送回王府的时候,人就在昏迷当中了,浑浑噩噩我也不知道过去了几日,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别说是行动,连说话都吃力,师父他云游四海修道,自然不是我随随便便就能够找到的,当时我也没有什么心思,别说是活下来的心,那个时候,我总是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你嫁入王府的时候,那天已经是我状况最好的时候了,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说话,就连衣服,换起来都好似是少了半条命一样。但是也不知道为何,那一日,看见你,我身上多多少少就有了一点力气,觉得好像,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果然是这样,我确实活下来了。” 韩子卿这一番话,说的安念棋多多少少有些动容,其实她虽然不知道,韩子卿锦衣玉食的日子,也不能理解,但是她明白,他的骄傲。 她的师父,是 出生修道世家的,他所有的亲人,都飞升了,他是他家那一辈,最后一个,但是他年纪最小,用时最短,所以他的师父,在修道界,那是非常受人瞩目的,就这个而言,安念棋自己心中也是清楚的忙。 所以,师父身上的胆子特别的重,他们这些徒弟,每一个,都希望能够帮师父分担一些,只不过,这些事情,安念棋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毕竟,修道之人,就算能够帮忙,有些事情,还是不行的。 韩子卿也是一样的,他出生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面,其实对于韩子卿而言,这样一个大环境,真的并不是很好,而且,他身份尊贵,从小就见过很多别人没有见过的事情,从小就感受过这世间的人情冷暖,这些话,安念棋倒是不方面说什么,但是安念棋知道,他一下子跌落到谷底,这对他而言,那肯定是非常难受的。 “其实能够帮到你,也算是我的福气了,若不然,只有我自己的话,现在肯定还没有通过开光期,其实这些事情,都多亏了你,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是只有我帮助你的关系,而是互相帮助的关系。” 安念棋这一番话说的很是中肯,这也是安念棋的本意,其实对于安念棋而言,他们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安念棋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事情,若是没有韩子卿,她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每天都有特别大的空间,当家做主,谁也不能为难她,想修道修道,想不做事情就不做事情。 她身上本来没有多少法力,虽然也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修炼,但是那到底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在她看来,也许这也不过就是她的一个劫难,她既然是来历劫,那么就不能躲起来,她必须要找到一个 回去的办法,凡间,她既然来了,就不能是白走一遭。 但是若是在别的环境下,安念棋想要像现在这样恣意妄为,那么肯定是不可能的,这些事,安念棋的心中多多少少也是明白的。 所以,韩子卿给予安念棋的方便,那也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方便的,安念棋遇到不韩子卿,估计要在修炼个千八百年,才能突破开光,这具破身体,真的不是安念棋看不起,而是事情就是那样的,安念棋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的。 想到这里,安念棋就更加觉得遇到韩子卿那是一种福气了。 韩子卿听了安念棋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动容,一把揽过安念棋的脑袋,唇便贴在了安念棋的唇上。 安念棋不闪不躲,上一次没有什么灵气的交换,现在应该可以了吧。 深吻。 过了许久,只有韩子卿心中悸动停不下来,甚至身上还有了一些反应。 不过安念棋还是一脸疑惑,韩子卿就知道了,安念棋,这个人,可能真的没有什么开窍的可能了,不过就这样也挺好。 因为安念棋就这样,也挺可爱的。 韩子卿想着,把他揽在怀里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等找到了师父,也是我应该恢复身份的时候了,康阳那边也算是来了消息,说是有了一些踪迹,十五之前,定然是能找到的。” 安念棋听他这么说,也算是放下了一颗心的,现在韩子卿好起来的话,有些事情做起来也方便了,韩子珏八成也不需要安念棋自己来操心了。 不过就是一个韩子珏,安念棋明白,韩子卿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让韩子珏就这样欺负了去? 所以,他自己有自己的手段,这一点,那是毋庸 置疑的。 夜晚来得快,安念棋瞧着天色已经暗下去,就让人准备在正厅用膳了。 今日的用膳,那自然是全家人都一起的。 韩佳年也算是可以上桌的,只不过她的位置是最低的,道理说,韩佳年是没有这个资格的,这个要求还是安念琴提出来的,她也知道那个老太君快要来的,自然要好好地为难一下韩佳年,否则,安念琴若是真的什么都不准备的话,其实才算是着了韩佳年的道儿,安念棋也明白,她不过是想在太妃面前表现一下。 这里,安念琴的主,那是太妃说了算的。 所以,韩佳年,必须要学会的事情,那就是,懂事。 不过好在安念琴自己也不怎么介意这个,安念琴一死之后,大概也是悟出了大道? 安念棋不知道,反正几日,估计晚上还是有戏看的。 这些戏剧性的事情吧,安念棋虽然不说,但是安念棋看多了也有一点厌烦,看来今天要让韩佳年安安静静的吃个饭了。 她也不算是帮着谁,她的目的是,要均衡的引导他们之间的战争,让他们忙着窝里斗,谁都拿点好处,谁都拿不到大好处,谁若是拿到了,她就顺手帮忙削弱一些,让她没有办法乘胜追击,后院如果着了火,韩子珏每一日那也是过不痛快的,这一点,那是自然的。 安念棋和韩子卿过去的时候,韩子珏已经带着两个美娇娘入座了,安念琴穿着大红色的衣裳,没有喜服那么夸张,但是对于安念琴而言,也确实是有些夸张了。 可怜了韩佳年,她是妾室,不能穿的过于华丽,当初她还是韩子卿的表妹的时候,每日的打扮那别提多好看了,现在做了韩子珏的妾室之后,她每日的打扮 ,别提多不好看了,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妾室能够做的打扮,那都是有限制的,不能像她想的那样,想怎样就怎样的。 安念棋和韩子卿入座,现在太妃也没有来,他们来的也算是早了,并不算晚,所以宴席也是没有开始,安念棋和韩子卿也不过就是小声的说说话,之后安念棋给韩子卿倒一杯茶,韩子卿小酌几口,微微一笑。 再看对面,韩子珏坐在上位,安念琴坐在韩子珏的身边,韩佳年坐下安念琴的下首。 唉,王府就是人丁不兴啊,瞧瞧,今儿这么好个日子,这儿都没有坐下呢。 安念棋想了想,最后也是没有说什么,就看见小九在空中飞来飞去,最后竟然站在了韩佳年的肩膀上面,然后又飞到了安念棋的耳边说道:“主人,那个韩佳年有些奇怪。” 奇怪? 能让小九感觉到奇怪的人,说实话还是挺少的,一个淑妃,淑妃那是因为杀孽太多,所以到时有些奇怪,这一点,安念棋可以理解,毕竟淑妃确实杀了不少人。 但是这个韩佳年,她不过年纪还小,从小又是外祖母养大的,说实话,有些涉世未深,杀孽太多,安念棋倒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但是她身上确实让人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小九也说不上来,她身上的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是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九晃了晃身子,之后就回到了安念棋的身体里面,看来是对韩佳年有些抵触。 能够让小九抵触的东西,其实不多,只是安念棋现在没有时间去细细想,只是看那韩佳年就要张嘴和安念琴说话,安念棋赶忙捏了个诀让她闭了嘴,就看见韩佳年张着嘴,有些傻了眼。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们什么时候,生个孩子? 太妃来的也算是时候。 这个韩佳年,刚让安念棋帮着禁了言,太妃就来了。 还算是摆了个架子,安念棋看着太妃那边的模样,就知道,太妃这个架子,怕是要一直摆下去了。 安念棋和他们安安静静的请了安,然后看着太妃挺像那么回事的,往常穿的都比较素净的她,最近也是改了风格,把太妃这个名头应该有的,全部都算是完完整整的弄了个够,所以其实,对于安念棋而言,还是觉得,太妃这个变化,说实话,真的是挺大的。 不过这样也好,安念棋也认为,有些事情,有些规矩,还是越发的完善好,反正现在,她最大咯,她受理最有权利咯。 坐下来,现在开席也是挺早,按照规矩,那是要说说家常的。 只是王府,实在是没有什么家常好说,这一点,安念棋算是非常清楚明白的,有什么好说的啊,王府这些事情,说实话,不就是那么回事么,家里面只有这么几个人,还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六七来吗? 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现在也就只能这样了。 王妃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番之后,先拿安念棋开了刀,不对准确的说,是韩子卿。 “王爷和王妃成婚,也半年多了吧。” 其实她说半年多,都是说少了的,安念棋是大约三月份左右家入王府的,所以马上满打满算,就要一年了。 “是。” 韩子卿回答的也快,安念棋用了不到一年的时候治好了他,这个恩情,比天大。 “我瞧着王爷和王妃也算是迷蝶情深,怎生这肚子里头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呢,瞧咱们这王府冷清的,也是应该添个孩子了。” 太妃这个话,说的可真不是时候,这里这么多人呢,就 算是要问人家小两口的房事,这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吧,也就是安念棋是个脸皮厚的,若是万一碰到一个面皮薄的的,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羞愤的离开了呢? 不过安念棋想来是个不知羞臊为什么的人,她也知道,太妃口中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这说话的人,怎么也不应该是安念棋啊,王爷可是比较大的,所以让王爷说话才是对的。 韩子卿看了看安念琴,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去抓住了安念棋的说道:“这个顺其自然。” 一句话说的落落大方,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羞涩的意思,安念棋也知道,这个太妃此时说这个话,说起来,那就是说给安念棋听的呢,也就是用他俩开刀,其实还是为了给他俩找羞,成婚这么久了,肚子连个消息都没有,若是别人家的人,在韩子卿这个年纪,那可都是有了几个孩子了,只不过因为韩子卿常年在外,才脱了婚事。 但是安念棋才不管,她曾经活了千八百儿年的,也没有见自己一定要怎样,何况孩子这个东西,安念棋本来就没有什么感觉,所以对于安念棋而言,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啊,怎么了? 安念棋是这么想,别人却不是这么想的,这就导致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诶。 不过安念棋知道,今儿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的那个主儿,肚子里面倒是有动静了,时间不久,也就一个多月,满打满算也就是她过门的第一天,要不怎么说,韩子珏这个人挺厉害的呢,韩佳年现在也是知道这件事情了,她就是想在今天说出来,本来安念棋想让她安静安静,好好的吃个饭,但是现在太妃这么不知好歹的欺负她,那禁言也是应该解除一下了。 果然韩佳年这个没大没小的,解了禁,发现自己能说话之 后,便赶紧说了一句:“太妃若是喜欢的孩子的话,臣妾……臣妾……” 韩佳年早上还不知道这回事。 安念棋却是早上就看出来了。 今日是除夕,所以外头还是有郎中的,安念棋专门趁着下午,请了个京城名医,也就是王府经常合作的,太妃御用的那个,来府里把个平安脉,因为之后,人家也是要过除夕的,怎么好意思让人家说来就来呢,现在倒是挺合适的。 安念棋这么一想,然后就给韩佳年知道了这件事情,反正这个孩子做不了假,大不了安念棋帮她保住就是了么,所以,现在,韩佳年是比早上的时候,还要有筹码了。 虽然是庶子,但是是个长子。 这个安念琴也就是个不顺的,这才第一日进门,就这么多事儿哟。 又是这个又是那个的,说实话,是谁,那都是不能忍受的,安念棋自个儿估计也是接受不了的,原本合计这,好好给她吃顿饭,现在看来也不必了,怪谁? 谁也怪不了。 只能说她,运气不好。 太妃皱着眉头看了看韩佳年,怎么什么事儿都有她呢! 能让她上桌,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现在她又在这里搞什么事情! 太妃的心情真的是太不好了,不好的此时恨不得把韩佳年赶出去,因为她太确信了,韩佳年的最里面那是绝对说不出来什么好话的。 都说知子莫若父,这个是知韩佳年莫若太妃了。 “今儿下午,大夫来请平安脉的时候,看出来臣妾已经有了足月的身孕……“ 果然不是个好消息。 不过这个消息对安念琴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对太妃和韩子卿来说,那是喜忧参半的。 喜,当然是因为韩佳年现在的 身份,若是有了孩子,那么王府也算是有了长子,这个长子,本来应该是韩子卿的,结果被韩子珏抢了风头,安念棋和韩子卿是不太看重这个的,但是太妃和韩子珏看中的,长子,那是不一样的啊! 只是可惜是个庶长子,若是嫡长子的话,那么他永远都是王府最大的,但是庶长子,身份就差的太多了,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了,好歹现在也算是有一个了。 韩子卿,他不是什么都没有呢么。 这样看的话,倒是也算是正常的了。 安念棋也是知道的,不然她就算不介意,估计也不会去保这个孩子,安念琴定然是不会让这个孩子落地的,现在就是要把韩佳年提上贵妾的意思了,若是这个孩子落地,那么安念琴在王府的地位,或者说,在二房的地位,那是一落千丈,想要再回首,那就难了。 现在安念琴已经傻了眼。 安念棋就是想要看她这个模样,所以才会找大夫来的,否则,安念棋才没那个心思呢,说实话,安念棋对于这些事情吧,本身就不是特别的上心,也不是很想掺和到里面去,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好像不掺和到里面也不行了,为什么呢? 因为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呢。 安念棋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这个幸灾乐祸的心情是怎么回事,但是说起来,这个心情,就是挥散不去呢,她是修道之人,要平常心,平常心。 “可是真?” 太妃问韩佳年。 “是真。” 韩佳年说道。 这可是那个大夫亲口说的,太妃也是明白,那个大夫是绝对不会说了谎话的,装死hi这个事情,说起来,还是比较大的,所以现在太妃还是要问个明明白白,一旦有什么别的事情,那么可 是很难说清楚的。 “臣妾曾经略微的学过一些医术,不若让臣妾帮忙瞧上一瞧,便知一二。” 安念棋这个时候站出来的可真是恰到好处啊。 但是她的出现,让太妃觉得那就像是吃了一口苍蝇一样难受啊。 自个儿子的妾室,让安念棋来看脉,太妃心中那是千八百个不愿意,但是不愿意归不愿意,她有知道,若是真的有了,那么安念棋看出来也就罢了,若是没有,安念棋看错了,日后不是可以找一找安念棋的麻烦吗? 这一点,安念棋自己心中也是结结实实明白的,这个太妃的心情,说实话,她清楚的很,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站出来说这个话,换了别人站出来,未必太妃就会信,但是现在她的目的是添堵,这一顿饭,说实话,谁都不要想舒舒服服的吃了。 当然,安念棋和韩子卿除外。 所以她出现,让太妃找到这么个机会,就好了。 “臣妾怎么不记得妹妹曾经学过医术。” 安念琴这会儿很是不爽,所以她说话也是不好听的,左右也应该叫一声王妃,现在却说了妹妹,她实在是看不穿,安念棋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坏事的。 “二夫人当然不知晓了,当初我嫁入王府的时候,王爷的身子骨就不太好,所以我专门学了医术,只是略懂一二,平时可以照顾一下王爷罢了。” 安念棋说的那叫一个真实,太妃并没有怎么关心过安念棋,所以这件事情吧,虽然说安念棋这么说,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核实。 “那便瞧瞧吧。” 太妃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安念琴,她的称呼实在是有些不对,现在安念棋的回话,那就是打脸,她还不如安静一点。 安念琴脸色一白,心中更是气愤。 第一百四十章 怀孕的妾室? 安念棋也不马虎,接过来后面青豆的递的帕子,然后让韩佳年坐在了她身旁这个位置上,没道理王妃把脉还要过去的,所以只能辛苦这个孕妇了。 不过安念棋也是不想碰到韩佳年的,所以最终还是拿了个帕子垫着,韩佳年也未曾说话,只是开始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警惕,毕竟她还是觉得安念棋并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当然,如果不是有原因,安念棋必然不是这么好心的人,只不过,把脉而已,未必会让孩子就这么没了,安念棋也没必要介意这个孩子,一个庶长子,那又能怎样? 王妃的眼中,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韩佳年说起来,其实比太妃要了解安念棋多了,她明白安念棋是不会介意的,当初她那般,安念棋也只是看看不说话,她本来心中装的就不是这个王府,至少韩佳年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她依然讨厌安念棋,这件事情,大概是永远都不会改变了。 不过,即使如此,安念棋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如果她不讨厌安念棋,那一定是假的。 果然是喜脉,安念棋一早就看出她周身的气息不对,把脉之后,也确定下来,只是她的喜脉多多少少有点跳动的太快,不过安念棋对孩子的接触是没有的,只是确定,她肯定是怀孕了,所以安念棋便点了点头,收回了手道:“恭喜太妃,果然是喜脉。” 这句话就好像是板上钉钉,一下子就把安念琴定住了。 她不知道安念棋是不是真的有那个本事,但是韩佳年只要不是个傻得,就不会玩假怀孕。 这若是后面被发现的话,安念棋有一百条命,那也是赔不起的。 这是王府,不是一个你说你想干嘛,就可以干嘛的 地方。 何况,她还是一个妾室。 太妃听到之后,也算是吃了一个定心丸,然后看着韩佳年,反正现在安念琴已经过门了,这些也都不是那么重要了,所以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便说:“既然有了,那就好好调理身子,回头请个大夫来住到府上。” 太妃这个话说的倒是没有特别特别开心的样子,但是她的话语中已经说明了她是一定想要保住这个孩子的,其实请个大夫这多多少少是有点多余了,但是她也知道,这个大夫确实是要请的,因为安念琴也不是一个善茬,有了,便一定要生下来,这个是王府的长子,出自二房,她有她的计划,不能让安念琴这样断开了去。 有时候,后宅的女子,争得不过就是这一口气,别人不明白,但是安念棋是明白太妃的心思的,这是一个只要有一点点便宜那都是要占的,所以别的不说了,这件事情,对于她而言,那是一定要保住的。 这也就不用安念棋废太多的心思,反而需要太妃操很多的心。 开席之后,安念棋倒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丫鬟的偏心,不过太妃不说话,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尤其是韩子珏,韩子珏现在可谓是开心的要命,没有人会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还无动于衷,韩子珏自然也是,整个人都是喜上眉梢,反正韩佳年怀孕了,而且韩佳年还是他的心上人,这么算起来,安念棋更加觉得韩佳年还这个孩子,来的真的是特别的及时,这也算是韩佳年的命了,命不该绝了。 只能这么说。 韩佳年的运气实在太好。 这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有人欢喜有人忧,当然还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比如安念棋。 就是实实在在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吃完之后,所有人都在正厅里面休息,然后就是守岁了。 说起来守岁啊。 安念棋觉得凡人,真的是吃饱了撑的,不知道为何要弄出这么一个习俗来,晚上不睡觉,就这样等到天亮。 你说,他们也就罢了,这不是还有一个孕妇呢吗? 安念棋好像此时变成了一个善解人意的王妃,其实还是因为,不想和这些人相处这么长时间。 王府的气氛又和别人家不一样,说白了就是谁和谁都没有什么话说,又没有什么孩子,然后又没有什么热闹的气氛,就是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一个韩子珏,一个他的正房,一个他的妾室,再就是安念棋和韩子卿两口子。 这能翻出个什么花样来。 别提了,安念棋想到这里,心里面就觉得一阵一阵的无聊。 这还不如回去和韩子卿没事儿聊聊天呢。 虽然在这儿也可以没事聊聊天,但是安念棋总觉得好像就是被监视了一样,特别的不舒服,这种不舒服,让她现在可算是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韩子卿也看出来,就看着安念棋说道:“可是累了?” 安念棋点点头,能不累么,和这些人大眼瞪小眼,偶尔还要看到韩子珏和韩佳年说上两句悄悄话,那虽然别人听不到,但是她的耳朵可是可以听得到的。 “不然我们回去守吧。” 韩子卿说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毋庸置疑,他自然知道安念棋对现在这样很是不喜欢,他对安念棋也向来是疼爱惯了,倒是所有人都知道韩子卿是这么个人,但是现在韩子卿这样也是有点太过分了,尤其是太妃坐在上面,听到之后总觉得韩子卿这是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睛里面的意思,虽然韩子卿本来也确实是没 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意思,但是现在这样未免有点太明显,太妃心中那是不能接受的。 不过尽管是这样,韩子卿还是没有打算就这么留下来,他甚至已经准备去让人把他推回去了。 倒是安念棋还算是个有个懂事的心理,因为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们就这样回去的话,说不定外面的人说的话就应该更难听了,为什么呢,本来王爷是个性格凉薄的人,结果现在为了安念棋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就好像安念棋是个狐媚子是的,现在这个话,已经有很多人都说过了,安念棋也知道,只不过这些话,多半都是太妃传出去的,所以安念棋也就没有追究。 但是现在若是不给她面子,话就会说的更难听了,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面,到底还是会有些为难,所以安念棋干干脆脆的按住了韩子卿的手说道:“王爷不必体恤臣妾,臣妾和王爷一起守岁也是开心事儿,只是就是有些子无聊罢了。” 安念棋这个话说的,那也算是好听了,太妃倒是一口气哽在喉口说不出的难受,她本来想教育一下他们,正准备开口呢,话就被安念棋结结实实的堵了回去,这可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不过安念棋也不可能给太妃这个机会,看她还真有说什么的打算,安念棋心中就一阵不爽,便说道:“太闷了,不然臣妾推王爷出去走走,一会儿在进来?” 安念棋和韩子卿两个人就好似没有看见太妃一样,韩子卿点点头,安念棋就让青豆赶紧去暖了两个汤婆子,一个放在了韩子卿的手里,一个放在韩子卿轮椅的踩脚处,之后用披风细心的盖住,然后便准备推着韩子卿出去。 “你们不必跟着了,我跟王妃两个人去走走就好了,就在这殿附近,走不远。” 韩子卿吩咐了,后面的丫鬟也是不敢跟着了。 只是苦了青豆和碧兰,这里本来气压就低,原来以为可以出去伺候着,现在倒是好,根本就不给她们这个机会。 太妃今天也算是大喜大悲,安念棋现在这样做,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但是她又没有什么办法,人家是王妃和王爷,和别人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在,她本来还想着后半夜瞧瞧的把韩佳年送走,不然的话一个孕妇,怎么都不好意思一直守到天亮,万一孩子没了怎么办。 但是现在搞得,太妃根本就没有办法说这样的话了,安念棋都愿意了,何况别人呢?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安念棋已经推着韩子卿出去了。 这外面的天,是最冷的时候,安念棋推着韩子卿出来的时候,便在韩子卿身上小小的套了一个保温盾,这个盾坚持不了很久,但是可以让韩子卿周身都觉得温暖,感觉不到外面的冷气。 着一些小法术是拦不住安念棋的,只不过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了,若是仙人,这个盾,说不定可以套上一辈子。 但是,仙人和修道之人也是不同的,仙人的规矩那是很多的,完全不可能像他们这样自由,也不可能想做什么做什么,若是仙人影响了一个凡人的气运,那可是要引起反噬的。 这也是情理之中了。 安念棋觉得,反而好像是现在自由更多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和韩子卿在一起之后,安念棋就更多的会站在凡人的角度去想事情了,说实话,安念棋以前是非常讨厌凡人的,说白了,修道之人,没有几个是看得起凡人的,毕竟高度不一样,想的事情也不一样。 可是他对韩子卿,却从来都没有那种看不起的情绪。 第一百四十一章 雪 韩子卿和安念棋出来的时间,也算是巧了去了。 这一出来,外面就开始大雪纷飞。 以前,安念棋听师兄讲过,到了冬日里,凡间就会飘雪,这是司雨之神给凡人的礼物。 当然,这礼物并不能做什么,就只是美罢了。 他们那里,是不会下雪的,安念棋也从未见过什么雪。 今日出来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在原主的记忆里面寻找了一些关于下雪的景色,但是说实话,确实是美不胜收的。 难怪说这是礼物,白雪皑皑,覆盖着屋顶,那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安念棋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所以看见之后,还真的是有些呆了眼,半天没有动静。 韩子卿看了看安念棋,瞧着她这半天没有什么动静,还觉得很是奇怪,怎生就不动弹了呢。 最后又瞧了瞧,合着是惊呆了啊? 再之后韩子卿又仔细的欣赏了一番安念棋,才算是没说什么,让她慢慢看。 雪下的大,加上天气冷,很快就把地面给覆盖了。 韩子卿知道丫鬟也不会出来寻他们,他说不让跟着,那自然是没有人敢出来寻找的,所以他也就让安念棋去了。 这些雪花,飘落,尽数都放在了安念棋的身上,但是却完全没有落到韩子卿的身上,这就是安念棋和韩子卿不太一样的地方, 但是韩子卿明白,这就是安念棋给他的便利,他知道他身子不好,其实他曾经也有想过,这样的身体,或许会不会有些拖累到安念棋,但是安念棋好像丝毫不介意。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爱情,虽然韩子卿绝对不相信安念棋这个人心中会有什么所谓的爱情,但是她能够变成现在这样子,韩子卿其实已经相当满意了,虽然这一份满意 还不能满足。 “好看吗?” 韩子卿等了半天,才问他。 “好看。” 安念棋呆呆的说道。 “去那边的亭子里面站一会儿吧。” 韩子卿指着不远处的亭子,安念棋把韩子卿推过去,这里面倒是不会有落雪,那雪落在身上就化了,时间长了,衣服就湿了。 不过安念棋是完全不知道这种事情的,所以现在安念棋还是没有瞧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韩子卿也不说,只是伸出手去在安念棋的身上拍了拍,手碰到雪花的时候感觉到了冰凉,但是这份冰凉,却自始至终都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感动吧。 大概。 果然,雪越来越大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地上就全白了,天也变得更冷了一些。 安念棋是完全不害怕冷的。 因为她身体里面有火灵根,所以不管是多么冷,她的身体都带着御寒的效果,不过到了夏天,有时候委实会有点难熬。 不过这些都难不住安念棋,安念棋现在也已经习惯了,只不过看到这美景,多多少少有些把不住门。 韩子卿瞧着安念棋,说道:“你可以去玩玩,但是注意身上别湿了,堆个雪人什么的。” 其实韩子卿不喜欢堆雪人,但是有时候院子里面的丫鬟会堆雪人,因为天气冷的时候,雪总归都是好扫到一堆去的,为了好看,丫鬟都会堆雪人,一个一个的放在院子里面,那样瞧着还算是挺可爱的,韩子卿确实是瞧见过的,所以韩子卿也知道,那是挺好玩。 不过安念棋却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小九知道,于是小九从安念棋的身体里面飞出来,两个人真真的玩了起来。 安念棋小声的对小九说道:“这玩意儿咱们可以带到空间里面去 吗?” 小九也没有见到过,所以说也不知道这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此时瞧见也是稀奇的不得了,听见安念棋这么说小九只是猛点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面也是激动的不得了。 “不过,这司雨之神是会发现的吧?如果吧仙家的东西带到芥子空间里面,这怎么都是不应该的。” 安念棋说道。 确实有这个规矩。 修道者和仙界其实是相连的。 这种事情,要看司雨之神到底介意不介意,如果司雨之神不介意的话,那倒是没什么,但是如果司雨之神介意的话,那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这些事情,安念棋还是不希望自己这么做,说实话,万一有一天飞升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是关于信誉度的,在修道之人中怎么干都行,但是若是牵扯到仙家,那必须是要注意的,这一点,安念棋确实也做的很好,一直以来都很注意,就怕有一天飞升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现在看来,安念棋还是做的不错的,因为她真的咩有准备这个雪偷走,反而是准备培养,所以干脆观察起来,形成眼下这种条件的,那肯定是要都满足,才会有雪景的。 要说,下雨,这个事情吧,小九在芥子空间里面也可以操作,那就是说,要降低芥子空间的温度吧? 安念棋突然又想到了下面那个冰床,不过那个倒是不行,如果在哪儿下雨,会瞬间被冻住的,别问她为什么,可能是曾经带过液体进去吧。 安念棋和小九两个人还真的玩起来堆雪人了,大概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美景,玩的特别的开心,韩子卿在旁边看着,倒是也是挺开心的。 没有见过人瞧见下雪这么高兴的,韩子卿这第一次瞧见,还真的是觉得有点意思, 说起来还是挺好玩的,韩子卿也觉得新鲜,不由得一直看着安念棋,说起来也是挺高兴的。 虽然今儿不能睡觉,但是瞧见安念棋玩得这么开心,也算是值得了。 “小九,你可要好好研究一下,回去咱们在芥子空间里面好好玩玩。” 安念棋一本正经的说。 韩子卿也是没有瞧见别人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玩性大发的话,但是听起来安念棋果然是越来越可爱了呢。 “还想着去里面玩啊。” 韩子卿声音不高的说了一句,安念棋便说道:“你也来吧,没事儿的,这儿有人,我会立马发现的。” 安念棋说,然后赶紧对着韩子卿招招手,这个招招手的模样让韩子卿看着有些有意思。 安念棋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灯笼全部都移了过来,把中间这一块都包围了起来,全部都亮着,那些灯笼也绝对不会熄灭,所以对于安念棋来说,这些事情其实还是挺简单的,这里美不胜收,这也是韩子卿看到的第一个美景。 说实话,他从未瞧见过这样的美景,雪景中间的美人,那不停的飞来飞去的银针,在空中划开一道一道的光线,还有那包围住的灯笼,都让韩子卿看带了眼。 “快来呀。” 安念棋对着韩子卿招手,灯笼昏暗的光线照射在安念棋的侧脸上,笑颜如花,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这样美丽的侧脸,也就只有他的夫人才有了。 不要说韩子卿现在是多么的不要脸。 这个大概也没有人可以形容出来,但是他在他生活中的每一刻,都觉得,能够遇到安念棋实在是太好了。 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让人欢喜的是,安念棋玩的开心。 不欢喜的时候那厅里面的所有人。 安念琴再 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太妃也不会问她,闭目养神,韩子珏偶尔看看韩佳年,心里面欢喜的不像话,自己喜欢了多年的人,怀上了自己的孩子,那可是不一样的。 他对安念琴不是没有喜欢的情绪,只是说白了,他对安念琴没有执念罢了。 这个女人已经注定了是他的女人,他自然没有什么执念了。 当然,他虽然这样,但是他心里面也不是没有安念琴的位置的,这一点韩子珏自己心中也是明白的,安念琴是他不能抛弃,也绝对不会放弃的人,所以说,他是如此的不招人喜欢。 就连安念棋都觉得他这样的人,特别不招人喜欢,就是那种,吃着碗里的,但是还是喜欢看着锅里的,不管是碗里的,还是锅里的,他都要想这。 他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这些,和太妃也有一定的关系,因为太妃一直都惯着他,而且让他从来不许沾染女人,这也就是和楚将军差不多了吧。 只是一个是明骚。 一个是暗贱。 这还是不太一样的。 安念棋离得远,自然是没心思看他们之间的这些勾心斗角。 安念琴却不一样,她坐在厅上,不明白自己现在下一步应该往哪里走,她确实准备收拾韩佳年,但是现在把韩佳年放在了一个没有办法被收拾的地位上面,这就让安念琴觉得很心累了,若是这个孩子掉了,都不用说,那一定是有一千种原因都要赖在她的头上的,她不想背锅,但是又不得不背锅,这就是安念琴的辛酸。 可是现在,她若是不动手的话,韩佳年生下来孩子,安念琴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这些事情,都是说不准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想到,竟然会走到这么一个难办的地步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厅内的悲哀 心怀鬼胎。 这个词语来形容他们这里在座的人,简直不要太贴切了。 一般守岁的时候,屋子里面的姑娘都会成群结对去剪剪窗花,或者刺绣,但是因为他们现在只有两个人,所以还真的玩不起来那些东西,但是太妃见就这样到天亮的,那是真的要把人往死里面憋了,所以太妃很干脆的先开口道:“既然是守岁,没有点事情,倒是也有些闷,瞧着王妃都出去欣赏雪景解闷了,我们也不能就这般干坐着吧。” 她这个意思,就是让下面的人来提议,确实,一个王妃,好歹是有身份的,还要想着花样带着下面的人玩,那多么没意思啊。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韩子珏,他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对旁边的人说道:“往日你最擅长吹拉弹唱,只是今日也不是适合这般,我想到你那剪纸是漂亮的紧,不弱你和年琴,便一起剪个纸,也算是添个热闹,母亲很是喜欢剪纸呢。” 这是实话。 太妃年轻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剪纸,她每日都能坐在窗户前面剪上好多,来打发时间。 现在也许是年纪大了,也不愿意动弹了,倒是许久都没有这么做了。 但是她的心思,韩子珏却一直都是知道的。 听了这个话,太妃心里面突然一阵一阵的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突然想起来一个翩翩公子,那个人特别喜欢站在雪地里面对她微笑,偶尔还会说上一句话。 然而,有些人他总回离开,一离开就是一世。 太妃没有说话,韩佳年倒是很痛快的就应了,安念琴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也没有说不行,只是坐在桌子前面,就那么安安静静的一起。说是解闷,但是说句实话,比方才还要更闷了一些。 连韩子珏都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里,反正就是哪里都不对就对了。 太妃瞧着安念棋,就知道安念琴心里面肯定是不舒服的,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别说安念琴了,若是还有一个妾室,生个孩子,她也是不愿意的。 但是她也绝对不能让安念琴把这个孩子给弄掉了。 左来右去,这个孩子都是韩子珏的孩子,只要是他的孩子,太妃就算是想尽办法,那也是会留下来的。 韩子珏看着安念琴,心中也明白,只是现在他很欢喜,根本就考虑不到安念琴的心情罢了。 “你们两个,也一起吧。” 太妃突然说。 站在旁边的青豆和碧兰都傻了眼,这主子剪纸他们跟着凑什么热闹啊,但是太妃已经说了话,硬着头皮也要上。 碧兰剪纸向来不错,她原本是绣娘出身,剪纸,刺绣,那都是一把好手,青豆就不太行了,也是她家小姐培养的不好,所以青豆倒是有些七扭八歪的。 于是碧兰就开始细心的一点一点教青豆。 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她心中可是明明白白的,青豆是最得王妃信任的人,但是她也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在王府这么久,碧兰还是能够一眼就看穿一个人的人品的,往日青豆都是跟着碧兰学东西,碧兰也愿意教她,左右都是伺候王爷和王妃的,关系近一点也没有什么。 那个被扔出去的碧梅,其实碧兰心中才是真的对她疼爱,只可惜,碧梅心眼子太多,又被扔出了院子,现在青豆也算是把一种寄托放在青豆身上吧,她是奴才,她就想老老实实的一辈子当奴才,不想爬上网页的床,等老了之后,王妃若是心中对她还是有芥蒂,那么她就请命,求王妃给她赐个 老实人家,她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原本,那老实人家,就比这高门大户的让碧兰喜欢,一辈子温饱就好了,她没有什么多的心眼子,但是却也会防范。 这也是为什么安念棋会让碧兰一直在身边伺候的原因,懂规矩,会做事,韩子卿也是这样,才会一直把碧兰留在身边的。 不过现在,在太妃的严重,这碧兰,其实还是不错的,模样也不错,剪纸也剪得好,太妃就是喜欢这个模样的丫鬟。 现在她这一房,说实话,其实还是挺乱的,尤其是安念棋就好像是枕头上面看戏一样,每天都有一些新花样,这让太妃很不爽啊。 后宅的女人如果不兜来兜去,那这也就不是后宅了。 太妃这么想着,然后又嘻细细的瞧了瞧碧兰,之后说道:“碧兰,你入府几年了?” 碧兰是王府的老人了,说实话,她一直跟着韩子卿,是韩子卿身边的大丫鬟,所以怎么说呢,碧兰的身份在王府那也是可以说上尊贵二字的,至少在丫鬟辈儿里面是这样。 所以主子也都认识碧兰。 如今太妃这么问,碧兰也只是老老实实放下手中的活计,跪下来说道:“奴婢是王府的家生子,奴婢的母亲是王府的绣娘。” 她回话回的也干脆利落,有些婢子,主子问话,要么唯唯诺诺说不出什么来,要么就说上一堆乱七八糟的。 这太妃瞧着碧兰到时越来越满意,又接着说:“原来是家生子,我记得小时候,你就跟在王爷身边了?” 碧兰其实比韩子卿还要虚长一岁,只不过碧兰长得较小一些,所以如今瞧着也没有多大年纪,但是还是在丫鬟里面,算年长的了。 “碧兰从小就跟着王爷。” 碧兰也 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太妃点点头,她倒是挺希望韩子卿纳妾的,现在韩子卿没孩子,年龄也不小了,纳妾也是可以提上日程了,这碧兰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知根知底的,性子也好,又符合她喜欢的模样,若是她吧碧兰提了上去,碧兰也不会不懂得感恩,所以到底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人手,王妃那里实在是太难安插人手了,一个青豆,那是个怎么都说不懂的帖石头,再来一个就是碧兰了,不过碧兰跟着王妃的时候还是短,说起来一点都不了解就算了,偶尔也会让安念棋不欢喜,曾经太妃也算是没有想到碧兰这么个人,结果今儿,还真是看着碧兰有些合适,便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其实吧,碧兰也是不知道太妃到底要做什么,只是乖乖的回答了太妃,结果太妃也米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思虑了一阵子便说道:“王爷身边伺候的人不多,以后你可要多多上上心,王爷那边,我也会和他说的,让他好生也是该提几个人上来了,否则,这子嗣可什么时候才能延续啊。” 她这番话说的碧兰都发抖了。 碧兰真没那个心思。 别说,这王爷的院子里面,有那个心思的,不是没有,而且多得很,但是她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深门大户,王爷和王妃也算是迷蝶情深,这是他们这些丫鬟天天看着眼睛里面的,结果现在可好,事情已经变了另外一个样子,让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若是让王妃知道了,那么她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而且说实话,碧兰不怕太妃,也不怕王爷,但是王妃,她超级怕的。 怕的不要不要的。 她该怎么办啊…… 碧兰哭的心都有了。 青豆也哭的心 都有了。 她挺喜欢碧兰的。 为啥,碧兰对她特别好,她是安念棋最贴己的人,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对青豆特别不好,因为青豆得宠,而且青豆也知道,她是一个人,很难融入进去,加上王妃是个不管事的性格,其实她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但是最后,碧兰真心对她特别好,碧兰本来就是个和善的人,对她也是很温柔,教给她很多东西,还有人欺负她,碧兰也给她出头,这些事情,青豆每一笔都是记在心中的。 而且,她也知道,碧兰对王爷那是一点心思都没有的。 说起来也是巧了,青豆每日都伺候王妃,多多少少也会伺候一下王爷,她也不是多么的殷勤,而是很多时候,王妃照顾不到的地方,青豆会照顾,王爷对青豆也是挺好的,多数也是有个好话的,其实不过就是因为她是安念棋的丫鬟罢了。 这些青豆虽然单纯,但是心里头明镜的很。 所以青豆也不会对王爷有任何非分之想。 不过奈何不住说闲话的人啊。 现在这些丫鬟,除了学嘴,大概也是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话了。 所以对于青豆而言,她被说的难听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多的青豆都有些数不清楚了,这个时候碧兰来安慰她,说曾经碧兰也是这么过来的,但是清者自清,碧兰从未有过别的心思,她只想嫁给一个寻常人,过一些寻常的日子。 这一番话说下来,青豆自然是信了。 因为碧兰是很注意的,尤其是在安念棋的面前,那都是做好丫鬟的本分的,私下里面也是,从来都没有说对安念棋不忠,她很感激。 对主子好,对她也好。 现在太妃这个意思,到底是想怎样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别想搞我的人 青豆慌了。 真的慌了。 可是这里都是主子,青豆也做不出什么来,就算现在她慌乱,也不敢动,只是把花纸剪得歪歪扭扭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青豆和这花纸是有仇的。 不过此时那桌子上的人把,说实话,除了青豆之外,都把心思全部放在了太妃方才的话上,大家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觉得最开心的人,大概是安念琴了,看戏,她也是很喜欢的,被人当做猴子看了这么久,难道她心里面会舒服吗? 那自然是不能的,所以安念琴觉得,现在可算是他们可以看戏的时候了。 所以安念琴也不说话,只是在想这个叫碧兰的丫鬟,到底有没有利用的价值。 而韩佳年,则是有些僵了僵。 她心里面,自始至终,都是有韩子卿的,她对韩子珏,从来都没有爱情,只有不甘心,和愤怒。 但是到了现在,韩佳年的心中,还是有些难过,说实话,她一直以来,不管有没有孩子,心里面只有韩子卿,她爱的是韩子卿,这么多年,韩佳年为韩子卿付出的不只是是时间,还有爱情,这些爱情,韩子卿从来都没有看到。 但是偏偏,韩子卿越是看不到,韩佳年就越是想要她看到。 现在竟然已经说到给他纳妾的事情了。 韩佳年心中真的放不开,她希望自己能和韩子卿在一起,看到他的面容,韩佳年就觉得一阵一阵的心疼。 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低着头,心里面有些难过,甚至难过的说不出来话。 韩子珏没有注意到她,他也明白太妃的意思,所以现在自然是有点幸灾乐祸。 说起来,他也是一个希望韩子卿出丑的人,他就是第一个希望韩子卿去 死的人,比太妃还希望他去死,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从小就活在韩子卿的阴影之下,现在也是他身上有很多很多韩子卿的影子,不光是别人,这些压力,其实很多很多都是来自太妃,所以他很害怕,害怕韩子卿死不了,那么他就会更难过。 现在呢,男子气必然是好像死不了了,死不了就算了,韩子卿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他坐上了那个他努力的位置的,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能够看一看韩子卿的笑话,其实也是可以的。 “太妃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出去投了透气,就为难我的丫鬟吗?” 安念棋笑着推着韩子卿走进来,她远远的就听到了这里面的声音,太妃的心思,安念棋只要不是傻子,那是明明白白的,不过就是搞点事情出来,她这样搞事情,安念棋能忍吗? 若是不给她一点颜色,怕是她就以为安念棋好欺负了。 别人的心思安念棋懒得去猜,可是这个碧兰的心思,安念棋那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所以安念棋才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安念棋一走进来,就想好好的骂一骂这个太妃,也就是原主记忆里面的那些规矩让安念棋多多少少又淡定了下来。 她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凑不要脸的人。 敢给她的男人找小妾,找就算了,还敢找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人,而且现在看着瑟瑟发抖的碧兰,安念棋甚至有一种逼良为娼的感觉。 “王妃是多虑了,我没有为难碧兰的意思,只是碧兰从小就跟着王爷,所以说起来也算是最了解王爷的人了,我觉得碧兰这个丫鬟,也是尽心尽责,说起来,到是也让人喜欢。自然就想到了王爷。王爷房里面本身就没什么人,又没有子嗣,这王府你也 瞧见了,除夕之夜这般静悄悄的,让人不舒服的紧。” 太妃到底是个圆滑的,这一番话说的太有道理了。 先是说了说,为什么选碧兰。 然后又开始说了说,为什么碧兰最合适。 然后还没等大家都反应过来呢,就又说,王府里面人口太少。 碧兰听了这个话,差点一激动把舌头给咬了下来。 天啊。太妃的这些话,简直是不让安念棋误会那都是不行的,要么怎么说碧兰她也是不容易呢,她确实一直都跟着王爷,但是碧兰的心思是在是不在王爷的心上,最近好不容易获取了王妃的信任,王妃对她也比从前好了太多太多。 结果,根本就没有给碧兰去想下一步应该怎样讨好的时候,太妃就直接杀了出来。 她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该悲伤了。 这一番,真是给碧兰急坏了。 可是主子这么多,碧兰也没有时间解释,或者说,碧兰的解释也没有人可以听,碧兰越是想起来,就觉得越是难过,这么难过的心情,怕是别人也没有了。 唉。 “太妃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房间里面的丫鬟,说起来,我是最了解的。碧兰虽然从小就跟着王爷了,但是说起来,碧兰跟着我也有一年多了。我也知道碧兰是个什么性子,王爷对碧兰有没有意思,这太妃就算是想给王爷房里面塞人,着实也不应该吃窝边草。我不是一个独裁的人,所以说起来,只要是碧兰有一点儿心思,我瞧出来了,今日太妃开这个口,人,我也是送到王爷的房间里面去的。可太妃这是为难人,碧兰虽然不过是个婢子,但是也是我房间里面的婢子,不能太妃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王爷的后院,我想我还是做主的吧?” 安念棋自然是不高兴了,瞧瞧碧兰那模样,安念棋这个心疼哟,估计这个时候生怕自个儿误会呢吧,她平日里面就不能说是一个好相与的王妃,她自个儿倒是真的明白。 现在这样,安念棋的意思也很明确了,她就是要保住碧兰。 只可惜,在太妃的眼睛里面,这就是不愿意把人往韩子卿的床上送过去罢了。 “王妃说的那是什么话?” 太妃有些不高兴了,谁让安念棋的语气那么不好呢,明显这就是故意和太妃说的,也是故意的要给她难堪。 这么多人,还说这样的话,她真的有些下不来台。 “太妃这说的是什么话?本王院子里面的事情,太妃若是一心惦记,本王也感念。但是,做主的人始终都应该是王妃,否则,这王妃不是要被架空了吗?” 韩子卿的话说的那是恰到好处,明显就是愿意听安念棋的意思,这里谁都知道,韩子卿就是个正经的护妻狂魔,他也不把话说的太死,但是也没有说的太活泛,主要还是因为,太妃现在的想法实在是太多了。 韩子卿也是生气的。 他根本就没有想要纳妾,这件事情,以前他没有想过,现在他没有鲜果,未来他也是不会去想的,原因很简单,他根本就没有那个打算罢了。 但是说实话,韩子卿曾经确实房里面不是没有人,但是被安念棋赶走,他心里面清清楚楚,可是谁是重要的,他一想明白,那个时候对安念棋没有感情,他也知道他应该怎么做,更何况是现在有了? 太妃这个意思,韩子卿还是明明白白的,不过就是想让人家的房里面也和她的一样乱吗? 但是未必有些过分了,若是他此时还不说话,倒是好像显得他这 个王爷好拿捏了一样。 说起来,韩子卿也是生气,越想越生气,尤其是现在韩子卿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太妃说说的句句都是道理,若是放在曾经或许他也就不得不听了,现在身份不一样,她还是不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那可就有些不好听了。 “王爷看来也是不想纳妾了,也就是我,还想这这王府的香火了。” 他一张口,太妃就知道,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现在也需要说一句话来结尾了,说实话就是这样,其实太妃一开始也觉的这件事情不可以,但是韩子卿到底还是个男人,提个丫鬟什么的,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没有想到,韩子卿现在好像就如此的正经,竟然连一个丫鬟都不愿意提上去,这可是让太妃有些刮目想看了。 他都这样说了,若是太妃还插嘴的话,那就有点不好看你了。 碧兰的汗水一点一点的留下来,她知道,她今天的保住了,但是她心里面实在是不敢相信,王妃竟然帮着她的,这让她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觉得舒服的。 现在至少是保住了自己,她这辈子都不会爬床的,也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安念棋的维护。 说起来,安念棋也是很明白碧兰的人品,她这般说了,日后只会更加放心的用碧兰,她手里面需要一个碧兰这样的丫鬟,所以安念棋自然也是要这样好生对碧兰的,为什么呢,因为这样的丫鬟,其实真的不好找。 就后院那几个,安念棋难道还不清楚她们是个什么样子吗,整日都想这怎么爬上韩子卿的床,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全部都是这样的想法,肯认认真真做事的只有碧兰和青豆,青豆是个不开窍的,不懂得圆滑,她也就只能指望碧兰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别想看戏 只是现在,好像是安念棋小家子气了。 这个把柄,总归是被太妃已经抓住了。 女子善妒,可不是个好名称,安念棋一开始就知道,太妃铁定还是有后手的,但是却没有想到,她倒是很会演戏,这一来二去的,就给安念棋落下了一个善妒的名声。 不过可惜的是,安念棋并不准备背这个黑锅。 “王爷,其实太妃也是体恤王府人丁不兴,倒是好心。只是王爷的妾室,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抬的,妾身愿意给好生挑拣挑拣。” 她这个话,就是在打太妃的脸面。 碧兰不会介意,她也不敢介意,她一个奴才,不想做妾,安念棋保住了她,已经算是给了她很大的面子,她并没有在挑挑拣拣的余地。 不过现在,碧兰已经非常感激安念棋了,她是主子,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一般。 “本王现在不想纳妾。” 韩子卿一句话就好像是拍死了太妃一样。 人家自己不想,就算是太妃,也没有办法勉强,别说是太妃,这世间,能够勉强他的,怕是只有宫里头那位了。 所以,韩子卿的话,就是板上钉钉。 他不想,你能拿他怎么样? 说安念琴善妒,那可没有,人家安念棋都主动要给他挑拣了,他还是不想,那就没辙了。 太妃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不过左右这件事情她也没有得到什么坏处,就是几句话的事儿,想给安念棋落个名声,现在这个名声落不下了倒是也没什么,便说道:“王爷心中记挂此事就好。” 话题止住,韩子卿没有再说话,安念棋推着他到桌子边,看着还跪在那里的碧兰说道:“还不快起来倒茶,跪在那里碍眼。” 碧兰听了安念棋话,立马就站起 来,赶忙去侧边的小桌上暖了一壶茶,放在了韩子卿的身边。 就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守岁,安念棋的余光瞟到那边依然在剪纸的安念琴,看到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安念棋默默的喝着茶,时不时的试一试韩子卿手中的汤婆子是否还热着。 合着,这儿还有人坐着看戏呢? “我向来剪纸不太好,今日瞧见年姨娘的剪纸,倒是觉得很是新鲜,不知道年姨娘这剪的是什么?” 装作没有瞧见安念琴的笑意,安念棋说道。 那边的韩佳年听了她的话,手上先是一顿,然后把手中拿纸片折叠在拉开,竟然是三个小人儿,两大一小,其中一个不难看出是个姑娘,那小人剪的栩栩如生,瞧着就好似是看见一对夫妻拉着一个孩儿似的,尤其是那个女子,眉眼间竟然都能瞧出喜悦了。 韩佳年确实剪得好,她剪出来的是什么,安念棋也是一开始就知道的,所以安念棋才会去问那个话,省的有些人以为坐在这里看笑话就没什么事儿,安念棋可不希望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不喜欢去欺负别人,但是也不能让别人白日看戏,这个可不是安念棋的性格。 尤其是现在,明明你身上满满都是戏,居然还有空管别人,不教训教训,怎么好? 韩佳年这个剪纸,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确了,一家三口。 安念棋看着她就知道她要表达的是他们一家人,这个事情本来也不算是什么难猜的事情,悄悄现在安念琴的脸色就知道了。 现在韩佳年怀孕了,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说呢?这就是故意打脸。 刚过门的新媳妇久被小妾打了脸。 戏路子可不是瞬间就变了模样么? “王 妃过誉了,妾身是瞧见了二爷,突然就想到了这幅场景,所以有感而发。” 韩佳年她怕谁? 一个连正房敬茶都敢冲进来的女人,你指望她去害怕谁? 想想就知道了,她可不就是一张口立马就说出了安念琴不喜欢听的话么,这些话,别说安念琴不喜欢听了,太妃听了都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可是,韩子珏喜欢啊! 孩子,这可是韩子珏的一个大惊喜,看见这个剪纸,别提心中多欢喜了,立马就多看了韩佳年几眼,眼中那是满满的爱意。 安念棋一看,也不说话了,这本来就是随口一说,为的不过就是不愿意让安念琴看戏罢了,现在安念琴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烧,不过她也烧不到安念棋,毕竟正常人都猜不到安念棋到底是不是看到了韩佳年的剪纸,之前和在一起的时候,安念琴心里头还觉得那是个什么玩意儿,现在可算是真的知道了,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就算这样,安念琴也没有发作,她现在已经很好的压住了怒火,知道既然没有办法教训韩佳年,那就让她生,生出来还不知道算谁的呢。 “年姨娘真是好手艺,我竟然没有瞧出来,不知道年姨娘可不可以教教我?” 这话说出来,韩子珏真的是有点吃惊,他以为安念琴的身段是不会放下来的,安念棋好歹也是个丞相府的大小姐,从小多么娇惯,这事儿怕是韩子珏是最清楚的,现在倒是好了,她居然说出来这样的话,别提,韩子珏还真的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这一妻一妾的。 安念棋边喝茶边摇头,韩子珏这是在白日做梦,好事儿,那可是轮不到他的。 “有些热。” 韩子卿就好似没有瞧见那边的纷争一样和安念棋说话,安念棋 立马就把韩子卿手里面的汤婆子拿了过来,之后丢给了后面的碧兰说道:“屋子里面生了火,是比外头热一些,王爷忍忍吧,不能受了凉。” 在外人面前,韩子卿还是个体虚的人,现在也不太好安排那些事情,只能等到年后了,不过韩子卿其实除了体内的寒毒,身上已经好了,现在不管是做什么,都是没问题的了,甚至骨骼,要比别人还要号上一百倍。 “回去吧?” 眼看着天也有些微微量了,这守岁也差不多了,这一晚上也算是够热闹了,要不是那会儿他和安念棋去外套玩了一会儿,怕是煎熬的很。 “嗯。” 安念棋点点头,看着那边还不知疲倦的两个人从剪纸到了刺绣,又到了别的活计,安念棋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进去,这些活儿本来就不是她应该做的,太妃也没有提议,安念棋也不准备说,只是觉得这一晚上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安生,但是韩佳年和安念棋倒是意外的让人觉得平和。 这么想一想,安念棋倒是觉得日后怕是风浪更大呢。 他们二人回到院子里面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下午还需要进宫,所以他们只有一早上的时间休息,安念棋倒是无所谓,不过韩子卿还是需要歇息一会儿的,让碧兰伺候的两人休息,顺便吩咐了不到正午就要叫他们起来下午进宫,安念棋才让他们退了出去。 这一晚上,碧兰的心那都是揪着的。 她知道,虽然王妃保住了她,但是未必就不会心里面没有意见,她虽然从来没有想过爬床的事情,但是还是难免有一些害怕,安念棋虽然不是一个凶狠的主子,但是她明白,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主子。 “吓死我了。” 回到房间里面,青豆捂着胸口说。 青豆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因为她们一个伺候王妃,一个伺候网页,所以搬到一起住也有些日子了,青豆和碧兰相处的很好,说起来,她还挺喜欢碧兰的,因为碧兰的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在王爷的身上,别所这个,碧兰一直想要这个靠谱的人家,这个青豆也是知道的,何况,在她心中,太妃那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她没有一点和碧兰有隔阂的意思。 摊上这么个奴才,碧兰其实有时候也替安念棋操心啊。 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手啊。 碧兰摇摇头,突然就看着青豆,好像醒悟了一般。 她大概是傻了。 青豆虽然不是得力的人手,但是伺候安念棋那是没话说的,也知道安念棋的性子,只不过,如果说有些不方便的事情让想青豆出谋划策,或者执行,那是不行的,青豆根本就不太懂。 但是她不一样,这人情世故,她没有再明白的了,她可以作为王妃得力的人手啊! 经过今日的事情,她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契机才是。 “我说你也真是的,怎么偏偏就被太妃看中了。” 青豆说着还有些觉得郁闷呢,那个太妃,就喜欢干这种事情么? “别再无厘头嚼舌根子,不好。” 碧兰摇了摇头,然后洗了把脸,把脸上的泪痕洗了个干干净净,会后就开始合计,怎么才能得到安念棋的新人,好在今日,她没有误会才是。 “钟嬷嬷。” 正想着呢,就看见青豆站了起来,对着外面喊了一句。 碧兰抬头,就看见门口的钟嬷嬷站着,看到她之后,也没有理会青豆,就直接对她说道:“碧兰,你跟我出来一些,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碧兰看了看青豆,见青豆摇了摇头,便站起来走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好久不见的钟嬷嬷 碧兰其实也有段日子没有瞧见钟嬷嬷了,钟嬷嬷身子不太好,又是王爷的奶娘,其实早些日子,韩子卿已经吩咐了,就让钟嬷嬷在王府养老,钟嬷嬷原本有两个儿子,不过先天都有些不足,年少的时候就过世了,韩子卿五岁之后,她又成了寡妇,就干脆卖给了王府,其实除了她的卖身契未给她,她现在在王府里面那可是最享福的身份了,王妃进门之前,钟嬷嬷在这院子里面说话那是一说一个准,结果安念琴进来就给了她一个大的下马威,这个下马威来的让钟嬷嬷彻底对这些事情没了心思,之后就安安静静的养老,再也没有听到钟嬷嬷说什么,甚至连存在感都弱了很多。 要不是今日她突然来,碧兰还真的都快忘记钟嬷嬷了,她事儿也多,也没有时间去看钟嬷嬷她老人家,当初钟嬷嬷对他们倒是非常照顾的。 走出来,钟嬷嬷就站在门外,朝着屋子里面看了两眼,只见青豆完全没有要注意这边的意思,已经准备上床歇着了。 碧兰见状,便朝着旁边走了走,这丫鬟住的房间,她和碧兰算好的了,在这丫鬟的小院儿里头至少是个独立的房间而且偶尔也能够透些太阳,有个小窗户,所以外头说话倒是还能听到,移到那边之后去,碧兰才说:“钟嬷嬷,您找碧兰可是有什么事情?” 韩子卿的院子里面有四个一等丫鬟,不过只有碧兰和碧梅两个人特别讨韩子卿的喜欢,碧竹和碧菊就只是名头上面的,其实算不得什么一等丫鬟,而碧兰和碧梅这两个人,就是钟嬷嬷手把手带出来的,当时她们俩年纪都小,到了这个院子里,每天就只是忐忑,连手放哪儿都不知道,全是钟嬷嬷就带着她们,一直也是帮了不少忙,其实对她们 而言,钟嬷嬷倒是真的有一点像母亲。 只不过,近几年钟嬷嬷不管事了,他们几个也确实是成长了,钟嬷嬷也不愿意在多和她们来往,就说碧梅吧,她是最得钟嬷嬷喜欢的一个,再被安念棋赶走之前,和钟嬷嬷也是很少说上话了,反而碧蓝现在有些惊讶,这四个人里面,钟嬷嬷虽然都有提携,但是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碧兰。 这些年来,她没有给过碧兰多少机会,碧兰深得韩子卿的喜欢,她还有些不高兴,在中间倒是做了不少梗,否则也许爬上床的就不是碧梅,而是碧兰了。 但是尽管如此,碧兰依然很感谢钟嬷嬷,主要还是因为,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爬上韩子卿的床。 “昨儿夜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说是太妃想把你给王爷提个妾室?” 钟嬷嬷年龄大了,又是王府里面的老人,在他们这些小丫头片子跟前,说话总是有些倚老卖老,不过这样子的钟嬷嬷,碧兰早就已经习惯了。 “是,太妃是这么说的。只是奴婢不敢高攀。” 碧兰还是很会说话的,虽然是王妃先出的头,但是说到这里,一定要说自己不敢高攀,总不能说是主子不愿意吧? 钟嬷嬷听了这个话,看着碧兰,摇了摇头,叹息一口才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何那般偏心碧梅,却不喜欢你么?”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钟嬷嬷最不喜欢碧兰,这个王府里面的丫鬟全都知道,可惜碧兰实在是太争气了,就是能伺候的让韩子卿舒服,所以就算钟嬷嬷不喜欢碧兰,说实话,真的也是没什么影响的,就算欺负碧兰,也不过就是躲让她干点活,韩子卿的人,难道还能天天让人家见不着人么? 那肯定是不行的。 这么一想,就自然而然很明朗了。 碧兰也不在意,偶尔钟嬷嬷为难一下她,挺一下也就过去了,反正这些事情,说起来,碧兰本身就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反而是她觉得就现在这样就挺舒服的,毕竟韩子卿其实对碧兰还算友善,倒是没有要做同房的意思,只不过就是伺候的让韩子卿称心而已。 现在钟嬷嬷猛地这么一说,只是让碧兰更清楚的想起来这件事情而已,不过说实话,碧兰对这件事情,曾经有过介意,但是现在不过就是一笑置之了。 多半还是因为,钟嬷嬷没有彻彻底底的影响到她什么。 “奴婢不敢猜想钟嬷嬷的心思。” 碧蓝这句话说的很简单,而且很轻柔,好似她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不是不敢,而是没有兴趣知道钟嬷嬷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实话,她并不在意。 “你就是这般性子,不温不火,不咸不淡,没有什么进取的心儿,只知道做好自个儿手上的活计,也不去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在王爷跟前你也算个说得上话的丫鬟了,但是也从未过什么好主意,不爱说话。更是没有向前的性子,在这个王府,做一辈子奴才?没想这混成半个主子?“ 这个话,碧兰一听,就明白了。 怪不得钟嬷嬷这么不喜欢她了。 她本来以为,钟嬷嬷是没什么野心的,毕竟钟嬷嬷这个人,说实话,在韩子卿的院子里面,话语权那是绝对有的,只不过那是没有王妃的时候,怕是她早就已经想到,若是有了王妃,怕是多半也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所以说起来,钟嬷嬷还是挺介意这个事情的。 一直以来,她都希望能够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来吧,碧梅是最争气的,她从来都不避讳对韩子卿 感情,而且她不避讳自己自是多么希望被韩子卿抬个妾室,别人虽然说得不好听,但是好歹是韩子卿的通房丫鬟,说起来也是不敢太明目张胆的。 不过钟嬷嬷眼里面,碧梅这样的奴才,就是有远见奴才,说白了就是肯往上攀,她就是喜欢这样的碧梅,她也能够帮助的了碧梅,日后两个人更是可以呼风唤雨。 但是碧兰,这个没有什么追求的丫鬟,钟嬷嬷着实是看不上。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个儿心境。 碧兰不过就是想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这后宅的勾心斗角她不是不会,只是不喜欢,更不想跟王妃作对,她知道这事儿没什么意义,说起来,也确实就是这么个道理,一辈子都在王府,她愿意,但是她宁愿在王府做个丫鬟。 这一点,是钟嬷嬷看的没有她通透。 权利,确实很重要,但是有权利的前提,那是本分。 碧梅被赶到了洗衣房这件事情,王爷什么都没说,根本就是不在意的表现,其实这些事情,碧兰心里面会不清楚吗? 碧梅会爬床,是因为她看的不够通透,妾室怎么样?丫鬟出身,这个就是很大的问题。 外头的寻常百姓,若是能够娶到一个高门大户家里头的丫鬟,那都是要供着的,但是在王府,一个丫鬟,说实话,什么都不是,日后能够做王妃的人,那家里头必定是显赫的,且不说咱们王爷本就是个凉薄之人,就算是个普通人,也会掂量。 碧梅还能翻起来什么花样? 没有后台的碧梅,屁都不是。 碧兰聪明,所以她很早就已经看透了,与其这般,不如以后让王妃帮忙找个好人家,好好做事来的痛快。 钟嬷嬷都能看出来的事情,王妃 更是一目了然,这院子里面,哪个丫鬟安分,哪个丫鬟不安分,她心里头明镜的很,所以,碧兰今日才能够逃脱,不过就是因为她的安分。 这样挺好。 反而是面对这样的钟嬷嬷,碧兰觉得有些可笑,谁是主人,这事儿大概不用一遍一遍的强调了。 如今这般,她还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现在就被人这么说出来,她还真是有点无言以对。 若是以前的钟嬷嬷,她心中还有一丝尊敬,过了今日,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别说尊敬了,什么都没有。 “钟嬷嬷,碧兰知道您的意思,不过碧兰没有那个心思。碧兰只是个奴才,就像本本分分的做个奴才,也希望钟嬷嬷您能理解我。” 碧兰这个话,是没有人敢和钟嬷嬷说的。 虽然现在钟嬷嬷没什么实权,但是钟嬷嬷还是在韩子卿心里面有地位的,所以大家对钟嬷嬷那都是尊敬的,还真是没有谁会这样。 但是碧兰不一样。 王爷面前的红人? 那是她的过去式了。 现在的钟嬷嬷,说句实话,那什么都不是了,王爷看重的是谁?是王妃,那王妃现在对她也是不一样? 这么算起来的话,其实,说实话,她真的不需要介意这些事情了,对钟嬷嬷,那是更不用这样了。 这样的碧兰。 让钟嬷嬷有些惊讶。 原本没有一点追求的人,现在竟然敢这样和她说话? 她还真是不知道,碧兰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不知道我是在为你好吗?” 钟嬷嬷说着,脸色有些潮红,想必是被碧兰的话气得够呛! 第一百四十六章 邪气的淑妃 “奴婢知道您是在为奴婢好,但是奴婢有奴婢的本分,自从进入王府,奴婢就一心为了王爷,只想本分的照顾王爷,做好自己的活计,其他的,奴婢不敢想,也不敢高攀,奴婢不过就是个奴才,王爷是人上人,奴婢不敢妄想。王妃对奴婢一直以来非常照顾,奴婢更是不敢做出那等子难看的事情,还希望嬷嬷可以理解。” 碧兰这句话说得很直接,就是拒绝了钟嬷嬷。 钟嬷嬷今日会来找她,不过也就是因为那一日太妃说了那样的话,让钟嬷嬷觉得终于有个机会可以提上去一个人了,但是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都是她带大的碧兰竟然完全没有这个想法,让钟嬷嬷不得不觉得非常气愤。 可是气愤归气愤,这个结果倒是也是钟嬷嬷早就想到的了。 “你就这般一直没有出息吧!” 钟嬷嬷说完这句话,红着脸就走了。 碧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其实心中是带着一些不屑的想法的。 什么叫做出息? 这个碧兰真的是不知道,但是至少在碧兰的眼中,钟嬷嬷并不能算得上是有出息,仅仅凭借钟嬷嬷的这个想法,碧兰从内心就是有些看不起的,以钟嬷嬷在王府的地位,其实已经不能算是完全的奴才了,王爷对钟嬷嬷一直以来都非常照顾,就只凭借这一点,就足够可以看出钟嬷嬷不同于别人的身份,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不知足,还希望做真正的主子,碧兰没有这种想法,所以对钟嬷嬷她是更不喜欢了。 一直以来,碧兰对钟嬷嬷都是本着一种带着一点小尊敬的心情,不过今日过后,怕是这种心情,那是再也不会有了。 “钟嬷嬷找你什么事儿?” 碧兰回去,青豆就 问了出来,青豆没什么心眼,不过也很久没有见到肿嬷嬷了,她从心底不喜欢钟嬷嬷,主要还是因为之前钟嬷嬷和安念棋那般的态度,所以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问我可不可以帮帮碧梅。” 碧兰说着,然后靠在床边,想要休息一会儿。 青豆看她这样,也就没有再说话。 碧梅被送去洗衣房,这件事情可大可小,王妃一来,就把王爷以前的通房丫鬟送去了洗衣房,这实在不是一个多么有面子的事情,但是王妃并没有被惹到王爷生气,本来也就算结束了,偏偏钟嬷嬷对碧梅的期待很大,之前就是三天两头来找碧兰,看看能不能说点好话,碧兰从未答应,这一点青豆也知道,不过有些日子钟嬷嬷没来过了,八成也是听说了昨晚上那档子事,又找了过来,不过青豆看钟嬷嬷走的时候那般模样,估计也是没答应。 这事儿,本就不是青豆应该操心的事儿,所以也不过就是转瞬之间,青豆也睡着了。 这初一的早上,估计每个府上都是相当的安静,不过睡不了两个时辰就要起来准备进宫的事宜,所以短暂的沉寂之后王府又变成了热热闹闹的模样。 这一次进宫,王府所有的人都要去,包括安念琴,也算是一个交代了。 到底是属于皇家自个儿的宴请,其他人不会在场,也算是让安念棋有些担心,往日人多了还好,今儿人少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就周旋过去。除此之外,倒是也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早早就收拾妥当,安念棋在门边检查今儿带进宫的礼单,看了三五遍,那边太妃才偏偏来迟,不过也不耽误时间,所以安念棋倒是没有太介意,早就已经坐上马车的韩 子卿反而很介意,在安念棋上了车之后,车夫便立马驾着马车扬长而去,后面的太妃和韩子珏有些着急的跟上,不免乱了一些阵脚。 “王爷何必如此在意。” 安念棋坐在车上,看着韩子卿低垂的眼说道。 “倒不是在意,只是有些人,当真应该好好的学学规矩了。” 韩子卿说道。 他坐上王爷这个位置,说起来也不是只是这么单单一日两日了,但是别的不说,就在这个规矩上面,太妃还真是一点都不配合,这是韩子卿一直以来都比较介意的地方,现在太妃又来了这么一出,韩子卿也是时候该给他们一点下马威瞧瞧了,若不然,太妃只怕是一直都不会改了。 这一点,其实安念棋心理面也是有数的,只不过有数是有数,但是说起来,安念棋对这件事情的介意程度并不是很高,不过瞧着韩子卿,应该是非常的不高兴。 这也不是个奇怪的事儿,韩子卿对太妃,怕是从来就没有过别的好一点的心情。 安念棋不说话,韩子卿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一路安安静静的到了皇宫的门口。 韩子卿的身子不方便,宫门口给韩子卿专门准备了轿子,虽然还是轮椅方便一些,但是这是规矩,还安排了两个小太监帮忙,这一日不必那一日,直接要给韩子卿抬到宴席的门口去,现在他也不是世子身份,而是王爷了,自然对待是不一样的。 安念棋则有一顶小轿子,是王妃,总归不该是走进不去的,其他人她不知道,上了轿子之后安念棋便交了小九出来。 这皇宫还是太大,只来几次怕是小九看的不够清楚,安念棋还比较关心那宫里头的淑妃,这距离腊八节也有不少时日了,也 不知道淑妃在后宫又有没有掀起来什么风浪,这宫中的事情,外头还是鲜少人知道的。 等到安念棋和韩子卿一道进了宴会厅,才瞧见,里面除了皇上皇后之外,竟然淑妃也在内,桑个人坐在桌边,皇后正在给皇上倒茶,淑妃则坐在一边给皇上锤腿,瞧见人进来了,淑妃立马乖巧的站起来,对着韩子卿福了福身自。 王爷到底是比他大的。 安念棋还真是觉的奇了怪了。 那一日淑妃明明已经惹毛了皇上,今儿却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说起来就连安念棋都觉得有些奇怪,这皇上也不像是个没脑子的,至少安念棋是这么认为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没脑子,还真的不是这么一说就能知道的。 一席人入座,今儿是大年初一,这宫里头倒是热热闹闹的一片,初五的时候,皇上会宴请所有的大臣,今儿不过是家宴,倒是也简单,皇后娘娘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入了座,才说道:“王爷的气色是一日比一日好了。” 确实比起来腊八节,韩子卿的气色又好了不少,也是因为其实他现在全身的筋脉已经打通了,他现在根本就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寒毒经过安念棋的调理,也算是完完全全的压制住了,所以其他的,也不是那么重要,韩子卿现在自然气色好。 皇后娘娘的眼神倒是不错。 “子卿的气色近来确实好了不少,回头让太医在调理调理。” 皇上说话间还顿了一下,八成是想说韩子卿的腿,不过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这一点,安念棋心里面倒是明白得很,皇上怕是也觉得心中有些介怀吧。 在王府闲着的时候,安念棋对韩子卿也算是了解了不少,韩子卿年少便已经是将军,只不过 因为是世子,对名头也不是很在意,但是他率领五千人,直接突破对方三万大兵的事迹,可是一个传说,安念棋原本还以为这里头怎么也会有一点夸张的成分,不过后来经过小九的了解,安念棋才知道,这个一点都不夸张,准确的说,是四千五百六十二,当她知道的时候,也惊讶的,他一直征战沙场,受过伤那是肯定的,但是这一次,这么大的事情,也是很少有的,当初韩子卿回来的时候,最难过的是皇上,安念棋通过小九得知,那一日,是皇上第一次没有上朝,据说是病了,心疾,好几天才调整了下来。 韩子卿如今看起来好似是好了不少,这一点恐怕是皇上也很在意了,安念棋也知道,这倒是很正常的,皇上对韩子卿,恐怕也是寄予厚望,若是他真的是皇上的儿子,这会让只怕早是太子了。 “子卿写皇上关心。” 韩子卿从来都不会失了礼节,倒是显得有一些生疏了。 点点头,皇上没有在说话,倒是淑妃站在一边伺候着,时不时朝着韩子卿看上几眼,安念棋注意到,淑妃身边的阴气是越来越重了,她好似不像是人了一般,怕是和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做了交易,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且不说怨气,安念棋一眼看过去,都能够看见她额间的青黑色,怕是真的用灵魂做了交易,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能让皇上回心转意。 眼神相对,安念棋看到淑妃的眼睛里面透漏出来一丝惊讶,然后是一点点恐惧,最后是释然,她自信的给安念棋一个微笑,安念棋扯了扯嘴唇,别看眼去。 怕是被她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修仙之人碰上了这等邪气的事情,而淑妃好似并不怕她,这就有些不好办了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都是狗屁。 安念棋安安静静的坐在韩子卿旁边,家宴形式,自然是在一个小的殿内,皇上坐在上座,看起来今日皇上的心情当是不错的,瞧见安念棋和韩子卿一直都笑意盈盈的,皇后瞧着就没有皇上那么高兴了,她的眼底满是阴霾,但是面儿上瞧着还是开心的,安念棋瞧着她,都觉得心里有些累,怕是淑妃被接回来,最受不了的还是皇后了。 这皇子之间的内斗,现在是越演越烈,只不过任谁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有一个。 权势,在安念棋他们这种人心中,那就是狗屁。 她是一点都不需要的。 所以在她眼中,现在他们争夺的也不过就是狗屁罢了。 皇上又如何,他是有天命护体,但是若是碰到个修黑法术的,不爽了照样干掉他,报应定然是有的,但是天子身上的灵气,若是被黑法术吸收了,那就好似法人吃了仙丹妙药一样。 之所以,安念棋对这些那可谓是一点点感觉都没有的。 “王爷的气死好了,皇上也开心了。” 皇后陪笑说道,今日皇后并没有淑妃那么讨喜,皇上怕是也看出来她面上有些阴郁,不过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 “你的腿若是有一天能好了,朕才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都是自家人,皇上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在意,直接说出了心中最期待的事情,韩子卿如今看起来还真是回复的比较好,让他觉得,或许有一天,韩子卿真的会好起来也说不准。 “皇上今日问起了,臣倒是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就是这个话头,让韩子卿当真找到说话的机会,他这话说完之后,皇上便点了点头,韩子卿也不避讳,直接说道:“臣寻到儿时父亲给臣 安排的师父,师父素来云游四海,原本臣以为一生怕是再难相见,没想到竟然当真寻到,臣去书信道明,师父说会寻个日子进京,给臣看看这腿疾。” 这不过就是个话引子,不过安念棋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韩子卿要在这个说时候说出来这个话引子,若是真的治病,怕是不能这么着急的说出来,因为若是说出来的话,岂不是给了太妃他们准备的时机? 不过虽然好奇,但是安念棋也没有特别明显的表现出来,依然安静的坐在旁边。 “这是好事。” 皇上立马便喜上眉梢,说道。 安念棋还有些奇怪,这个韩子卿的师父到底是个什么人儿?竟然皇上都知道。 “朕总算可以放心了。” 皇上说着,一口饮尽那杯中的酒,后面的淑妃瞧见,立马又给皇上倒了一杯酒,然后笑着看了一眼韩子卿,只是那笑容之中,有说不出的让安念棋难受的感觉。 她身上的阴气实在是太重了,若不是安念棋知道,这修黑法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怕是这个时候都要怀疑淑妃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了。 这样怕是也是为了达到目的吧,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安念棋不明白。 只是这一顿饭吃的安念棋非常的不舒服,因为淑妃身上的引起影响了安念棋周围的磁场,她也有她自己的仙法,只是阴气太重的地方,难免会有些影响,若不是有龙气和凤气罩着,这会儿安念棋身上的仙气估计是要浑浊了。 好在这家宴时间不久,皇上本来酒量还不错,但是今日开心,饮的急了,没过多久便要去歇着了,淑妃伺候着皇上下去休息,瞧都没有多瞧皇后一眼,皇后有些生气,刚站起来,那边厢淑妃已经带着 皇上走到里头去了。 安念棋和韩子卿都没有说话,也默默的跟着站起来,韩子卿瞧了一眼皇后,之后垂下眼道:“不打扰皇上和皇后歇息,臣先告退了。” 他的话说的恰到好处,皇后原本都将要忘了这两人,这才回过神来,牵出来一个有些牵强的笑容,说道:“回去好生歇着,瞧着王妃就是个会照顾人的,本宫也放心。” 其实皇后对韩子卿一直都是不错的,只是这里头有没有拉拢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她从未逼迫,韩子卿不愿意站队,皇后也并没有改变过她的态度,一开始安念棋嫁过来的时候,皇后还有些不满意,多少是觉得安念棋的身份高攀不起,虽然她和安念琴都是出自丞相府,但是安念琴父母的身份,和安念棋那是大相庭径的,这也就是为何一开始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安念棋嫁给韩子卿的原因,但是瞧着韩子卿身子也好了,对安念棋倒是也举案齐眉,甚至心中有些欢喜她,皇后倒是再也没有为难过安念棋,其实心中还是有些遵循韩子卿自己的选择的。 这一点,安念棋看的还算明白,对于皇后她确实没有喜欢也没有讨厌,只不过她近来身上的凤气越来越弱了,若是真的让淑妃代替了,怕是要灭国了。 他们从宫中出来,坐在马车里面,韩子卿闭着眼睛,安念棋瞧着他,许久才说道:“淑妃,有些不寻常。” 安念棋让小九后儿又去里面瞧瞧,小九却说他进不去那寝殿,那两股气流交叉太猛烈了,把它直接冲了出来,怕是还被淑妃发现了它的存在,不得不快离开皇宫,不过估计,淑妃之后也是会找起来的,这王府,还是不太安全了。 “我也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就是说不上来。” 韩 子卿揉揉太阳穴说道,今儿那一会儿,他就觉得难受无比,也不知道是为何,只是每每瞧见淑妃,都会难受的要命。 “这几日吧,我会在宫中放一些信子,扰乱一下淑妃的视线,不过淑妃肯定也是会对王府多多少少油一点介意的,八成要调查一下,我们要做好准备,不能被发现,现在淑妃身上的阴气有来自外力,若是真的有修了黑法的人帮助她,怕是我们也要准备一下了。” 这是最坏的打算了。 没想到,淑妃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几日,我会把师父接近府中,差不多十日,我就可以下地了。” 韩子卿说道,然后睁开眼睛,看着安念棋,他的眼睛一日比一日明亮,猛的这么看过来,安念棋还有些愣住了。 “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要在这个时候说出师父的事情。小时候,父王为我安排师父的时候,他便已经是悬壶济世的高人了,都说他是仙家,我虽然不懂,但是也知道他和别人不太一样,从小我身子原本不太好,御医都说,我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不过多亏了师父,我在战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不过师父乃是高人,不会一直在一个地方,他却很有名气,皇上也是深有体会的,若是他归来,我还是需要跟皇上报备一声的。再来,我还需要看看太妃,还没有什么手段。“ 他真的是没有一点保留就和安念棋全盘托出、 能有这样的信任,是真的很不容易。 有些事情八成只有他自己清楚,也不需要告诉安念棋,安念棋明白,韩子卿可不是一只小白头,但是他也绝对不是一头猛虎,毒蛇更适合韩子卿,他就是一只毒蛇,看着确实没有什么 杀伤力,但是杀伤力总是在后面。 “康阳已经找到师父了,现在应当已经在路上了。” 韩子卿又说了一句,之后闭上眼睛,安念棋没有说话,不久,便听到了韩子卿传来了平稳的呼吸,这几日倒是也让他累了,昨儿晚上就没有睡好,安念棋也干脆的闭上眼睛假寐。 —— “若是韩子卿的师父来了,怕是我们就再也没有动手的机会了,他也不会再是个废人了!” 韩子珏有些激动的坐在太妃的马车里面说道。 安念琴被他安排在了另外一辆马车里面,从刚才在宫中听到韩子卿说的话之后,他的心就没有平静过,若是那个人真的来了,怕是韩子卿就会再一次好起来了。 “莫要慌,他若是个废人,就得一辈子是个废人,他现在不只是寒毒侵体,甚至筋脉禁断,那人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把韩子卿的筋脉接回去的!” 太妃的话说的倒是稳得很,但是声音里面也有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抖,她明白,若是真的那个人回来,其实一切都有些说不准,小时候韩子卿也有一次是差点去了,但是偏偏被人把命拉了回来。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太妃的心病。 如今好不容易让韩子卿一直坐在轮椅上,太妃可是不能让这件事情再有什么差错了,若是韩子卿好起来,怕是再把韩子卿弄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但是,韩子卿的气色是真的一日比一日好了,若是这样下去,当真是说不准的。” 比太妃还要害怕的,是韩子珏,他费尽心历,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都说了莫要慌!他也说了,还有些日子,只要在这段时间之内,让他死,就好了!” 太妃横着眼睛说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世外高人? “母亲……” 韩子珏还有些不死心,他害怕,恐慌,韩子卿的师父还在的时候,曾经就对他不太友好,那个人的模样其实韩子珏已经很模糊了,但是有些深入骨髓的事情是没有办法忘记的。 尤其是,当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都让韩子珏有些惊恐。还有小时候见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韩子珏现在想一想,有时候都会瑟瑟发抖,这就是为什么,只要一想到韩子卿的师父,他就觉得心里头都是发冷的。 “你这样怎生可以成大事?不过就是一个人罢了,看他能掀起来什么风浪,就算韩子卿他真的好起来又怎样?到时候又很多种方法让他坐不稳这个位置。重要是你!” 太妃说着,冷哼一声,闭上眼睛,这一声自然不是给她这个不争气的孩儿的,而是给韩子卿的,她不信韩子卿能够掀起来多么大的风浪,在她眼中,韩子卿一直都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安念棋和韩子卿回到王府的时候,王府已经是一片祥和了,都换上了喜庆的红色,安念棋瞧了瞧,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韩子卿这个人比较喜欢清静,所以王府的风格一直以来也都是比较清冷的,院子里头的丫鬟通常都是不敢说话的,安念棋也习惯了这般,不怎么喜欢热闹,但是没有想到,这一下子热闹起来,还真是有些过年的模样了。 “之前带你去置办年货的时候,瞧着你也是蛮开心的,等到十五之后,怕是会有庙会,也是时候可以去玩上一玩。” 丫鬟下去,韩子卿便自己站起来,然后和安念棋边说,便拿起来那桌上未看完的书。 “从前便听说这人间的庙会热闹的很, 不过师父从来不让我们来,说是让我们有那些个时间不弱好好修行。” 安念棋说着,还记得那个时候,她每日都想这下山,但是师父从来都不让,修仙的日子不比现在,那是日复一日,都是一模一样的,每一日不过就是勤奋的修行,并没有那么多好玩事儿。 但是她的师兄弟却不一样,总是背着跑下山,或者去跑到人间玩乐,现在倒好,她也有这个机会了。 韩子卿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上一次也发现她确实有许多没有见过的,这庙会倒是个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时候该带着她去见见了。 “你喜欢过几日我便带你出去。” 韩子卿说道,然后窝在床上,安念棋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把被子都放到后面给他靠着,这屋子里面只点了一个火盆子,并不是特别热,外头又下了雪,韩子卿这刚靠下来,就看见那火盆子里面的火熄了下去,之后就觉得身上一阵冷。 “真是寒冬呢。” 安念棋伸出手来,手心里面有一撮儿冒起来的小火苗,韩子卿看的险些傻了眼睛,安念棋笑笑,之后把那小火苗儿弹到了火盆子里头,那火盆子里面又燃了起来,之后安念棋挥了挥手,韩子卿身上就回暖了,他还是如此怕冷。 “倒是第一次瞧见你变魔术。” 韩子卿说道。 “这个不出多日你能做到,很简单的。” 安念棋说着,手心里面又冒出来一撮儿蓝色的小火焰,然后她笑眯眯拉过韩子卿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面,那小火焰一点都不热,温温的飘在韩子卿的手掌心,韩子卿看着看着,它就消失不见了。 “你体内的寒气还有留存,所以坚持不了多久,不过日后你可以试试,结个 冰什么的。” 安念棋笑着说,韩子卿看见她的笑容,便也笑起来了。 其实这样的安念棋,比起来以前要好得多了,还记得遇见她那会儿,她可没有这么平易近人,现在可是真的平易近人。 这样平易近人的安念棋,说实话,韩子卿还真是许久没有瞧见了。 她好像,也在改变。 而安念棋是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韩子卿在观察她,瞧着韩子卿自个儿去看书了,安念棋便也打起了坐,她现在还需要更努力的修炼才是真的,韩子卿的身体支撑不住那么大力度,所以安念棋多数的时候也都是不怎么为难韩子卿的,让他有一个休息的时间也是真的,但是她自己可从来都不懈怠。 这过了年之后,安念棋才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做过年的忙碌。 她本来以为,只有除夕那一天是特别忙的,还要守岁,还有那么多事情要整理,现在才是真的明白了,那些要准备的事情都是为了什么,这才不过几日,就已经有不少人来王府拜访过了,韩子卿身体不方便,所以很少出去拜访,但是他们来,王府总归是要接待的,开始的时候安念棋一个人还能照顾的过来,这没有几日,安念琴就加入了这个队伍,到最后,甚至两个人每天都累得够呛。 原本所有的账目都是安念棋一个人检查,不过现在,安念棋都是和安念琴一起检查了,她明白,这是太妃的意思,所以她也确实按照太妃的意思做了,这些身外物,她都不喜欢,如果想要的话,也可以让她们一瞬间消失,保证太妃这一辈子都瞧不见,所以也不怎么在意,反而有一个人一起累,还真是挺好的事情。 安念棋这么想这,安念琴可不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自己现在 是在分散安念棋的权利,心里头还是挺高兴的,前段时间被韩佳年搞的那些不愉快,倒是现在还真是有一点点弥补了,那个孩子,管她是不是真的能剩下来,她都不会让韩佳年好过就对了。 说道韩佳年,安念棋还觉得奇怪呢,从那一日之后,韩佳年再也没有翻起来什么风浪,按理说,韩佳年这个人应该不会这么低调的,但是她依然没有什么表示,直到初六那一天,晚上的时候,全家都坐在一起用膳的时候,韩佳年又杉杉来迟了。 其实她有喜没有多少日子,但是看起来还真是丰盈了一圈,安念棋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身上的气息比之前还要夸张。 这样的气息,说实话,安念棋并没有抱着什么好想法,而且,所有的阴气都是来自她的肚子里面,安念棋敢肯定,肚子里面那个不算生命的玩意儿,绝对不是一个好东西。 至于她是怎么让这个东西钻进去的,安念棋不知道,总之,韩佳年估计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表哥,外祖母又来了信儿,说是再过几日就要到京城了,很是想念你。” 韩佳年自从那一日之后,就不在叫韩子卿王爷,而是表哥,韩子卿纠正了她几次,她依然不愿意改,韩子卿也就没有再说过,不过每次也都不是很喜欢回话就是了。 就好比这一日,她说完,韩子卿依然是没有什么话的。 “瞧着年姨娘的气色比之前又好了不少。” 安念棋倒是接了一句话,韩佳年转过脸来,对着她盈盈一笑,眼中是满满的满足,不因为安念棋的夸奖不高兴或者鄙夷,她甚至连一点仇恨的心情都没有,这个和她之前看见安念棋时候的表现是完全不同的,在外人看来,她现 在就是一个充满了母性光辉的角色,百毒不侵。 晚上,安念棋和韩子卿回到房间里面,韩子卿便对着安念棋说到:“不知道为何,总觉得韩佳年和平日有些不一样了。” 他皱着眉头。他看韩佳年的时候,就感觉比平日多了很多的不舒服,这是以前不怎么会有的感觉,他虽然不喜欢韩佳年,但是韩佳年是他的表妹,在韩佳年做出那些不应该做的事情之前,韩子卿对她,多多少少会有一点点的兄妹情谊。 “那是因为,你的气息和他的气息相冲,上次在宫中,淑妃是不是也给你一样的感觉,只不过淑妃的好像更加明显?” 安念棋问韩子卿。 韩子卿立马便点点头,确实,上次在宫里头的时候,淑妃也是让人极度的不舒服,只不过那个时候皇上在,他忍着的。 “这就是了,她可能有什么问题,但是是什么问题,我怀疑她们都把灵魂出卖了,为了达到一些目的,但是这些目的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目的越大,出卖的就越多,就好比现在的韩佳年,她没有淑妃那么严重,或许也就是一个孩子的愿望而已,但是淑妃那边,我觉得就更大了。这个世界上,都是平等的,有正有邪,所以我们现在在一个大家都很正的环境下,更不容易分辨邪是什么了。” 安念棋叹气,然后没有再说话,韩子卿看着她,算是听了八成明白,这些事情,他是不懂得,但是安念棋却不同,她以前见过太多的勾心斗角,为了利益出卖什么的都有,她曾经有一个师兄,为了得不到的东西,出卖了自己所有的修为,结果最后……安念棋闭上眼睛,她必须要有所行动了,在发展下去,淑妃和韩佳年,怕是都会变成撼动不了的存在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来拍马屁 日子倒是还是一日一日的过去,韩子珏那个院子里面最终也是没有翻出来什么风浪,至于韩佳年那个孩子,怕是过些日子就要想办法赖在安念琴的身上了。 这一点,安念棋倒是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她就算是生,也生不出来一个正常的孩子来,怕是这点,她心里头明白得很。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韩佳年和淑妃都有这么个机会,也不知道是来自一个修黑法的还是两个,若是一个人的话,怕是这段时间有了韩佳年和淑妃这么两个人帮他作恶,法术会精进不少,也不知道安念棋有没有办法对付的了。 若是到了后面,怕是也会害到了他们的头上来。 虽然安念棋不是什么心中有大道之人,但是修仙之人,首先心尖要有一个善字,才好修正统的仙法,这是每人入门必要看的关键,安念棋心中有善念,善念也并非一星半点,她这人不过是看对方如何,若是人多她好,她定然百倍偿还,若是人先辱她,那也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如今若是让淑妃真的得到了皇位,别的不说,怕是这里,是再也没有什么天理可言了,至于韩子卿,死,那几乎是必须的了。 这可不行。 只不过,她还感受不到那个修黑法的人,所以安念棋倒是也没有什么时间寻这个人,毕竟她是王妃,也不能日日夜夜的就找这么个人,但是就韩佳年的情况来看,怕是她的灵魂还没有被完全的侵蚀,否则那也是会很明显的表现出来的,就目前来看,韩佳年怕是还有救,若是要更加强的话,那个人定然是会来找韩佳年的。 这段时间韩子卿也很忙,已经和皇上说明他的师父会回来,那自然也是已经准备让人去接了,据说她的师父多年来 云游四海,前些日子也是无意之中又到了京城的附近,本来没有发现,却是被从小伺候韩子卿的康平碰上,回来立马就禀告了韩子卿,韩子卿派人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最终好生游说,才算是愿意回到王府小住上一段日子。 这些日子,安念棋也没有少听王府中的议论纷纷,都说韩子卿的师父是妙手回春,当初韩子卿小时候身子骨特别不好,就是这个师父给韩子卿调养了好几年,硬生生治好了韩子卿,还让韩子卿后来的体格那么健硕,还有的丫鬟学嘴,说他师父根本就不是普通人,那是天上的神仙,若是他来了,韩子卿的病定然是能治好了。 这些话,安念棋倒是不信太多,不过现在韩子卿的腿疾已经完全治好了,所以其他的安念棋倒是不操心,怎么说谎,那不是安念棋需要担心的事情,安念棋只需要收拾好王府,然后等着韩子卿把人带回来就好了。 因为发现的地方有点远,所以可能还需要两三天,他的师父才能来京,安念棋也不着急,找人收拾屋子,据说曾经他住在这里的时候,便是住在唐园的,安念棋也就顺势把人安排在了那里,距离韩子卿也比较近一点,到时候说话也是方便的。 不过也不知道韩子卿要怎么和他师父解释,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不过如果真的是个修仙之人,那么怕是也能看出来,倒是不会多问。 年算是过的差不多了,明日就是十五,十五一过,那就算是这个年彻彻底底的过了,好在也没有出什么大事儿,就是韩佳年,不过一个多月而已,她的肚子是没有起来,但是整个人给人感觉就是一个孕妇,说起来,这个还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这个安念棋早就知道了,尽量少接触韩佳年, 以免被她看出来,倒是安念琴,被这个孩子烦的不行,一直睡不好觉,每日晚上韩佳年都会说自己不舒服,然后让韩子珏去看她,倒是每一次韩子珏都会去,只不过韩子珏越是这个样子,安念琴就越发的生气,过了好几日,韩子珏还是这样,安念琴到底还是忍不住那口气,和韩子珏吵了起来。 本来她就是千金大小姐,吵架这种事情,别说了,曾经安念棋还是原主的时候,每天都会被安念棋骂上好几个时辰,所以说,这一点,安念琴还真是让人从没失望过。 所以就这件事情而言,安念棋还是有那么一点心思稍微听一点点八卦的,从八卦的来源来看,安念棋也就心里面通透了一些,毕竟安念琴可是翻脸不认人的,虽然之前她看起来小家碧玉,没错,确实是对韩子珏百依百顺,但是她若是真的翻脸了,那韩子珏就什么都不是了。 听说俩人大吵了一架,还惊动了太妃,太妃还训诫了安念琴,说她不懂事。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为什么吵架,不过就是因为韩佳年罢了。 现在韩佳年的手段,可是不比当初啊。 不过经过这一次,八成韩子珏对安念琴的感情会有变化,安念琴还是修炼的不到位啊。 可惜安念棋就是个爱看戏的,越是有意思的戏份,她越是有点兴趣让它继续下去,韩佳年怕是不好牵制,但是安念琴不一样。 原本据说太妃那是相当的生气,安念棋坐在院子里面,手里头握着茶杯,都能听到太妃那愤恨的声音,原本太妃的意思是要给安念琴关了禁闭,女子出嫁从夫,怎么能和夫君吵架,这是没了道理,可惜了安念琴还是有相府护着,加上之前就是韩子珏不对,太妃还是没有发作,到底是 只是口头上面说说道了几句,就没了下文。 安念琴也算是个知趣的,闹到了太妃面前,她也没有再咄咄相逼,认错还是挺积极的,只不过就是心里面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会闹到太妃这里,两个人正在吵闹,就突然被叫去问话,虽然这院子里面肯定有太妃的眼线,但是还不至于通报的这么快,这不过是个小事儿,也不会让他们两人非要闹到太妃面前去问话吧。 这夫妻间的事情,太妃还要管? 当然不是太妃还要管,只不过今日这个来的确实有些奇怪,就连太妃都出手管了,可不是有些奇怪么,不过安念棋倒是不太把这个放在心上,只是坐在院子里面喝茶。 不到两个时辰,就有丫鬟来通报,说是二夫人等在门口,说是要来和王妃叙叙旧。 安念棋点点头,让丫鬟把人放进来。 安念琴是一点都不认生的,她来找安念棋,其实安念棋的心里面也明白,说白了不就是想联手么。 其实安念琴对韩佳年,那肯定是恨透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怕是安念琴晚上都睡不好觉,过了今日,安念琴心中就更加明确了,既然韩子珏已经和她撕破脸,那短时间之内绝对是不可能和好的,所以这个时候,韩佳年可是抓紧时间上位呢。 越是这样,安念琴就越是放不下这口气。 自然是要来找安念棋了。 安念棋让她进来,不过是好奇,她是用什么原因来让两人联手对付韩佳年。 安念琴慢悠悠的走进来,看见安念棋坐在那院中优哉游哉的喝茶,咬了一口牙,之后挤出来一个笑脸,上前福身道:“给王妃请安。” “起来吧。” 安念棋把茶盅放下,然后让丫鬟兑了些水,之后又 放到了火上去,她本不喜欢这般煮茶,只是这里头有她从芥子空间里面带出来的草药,不免就要和茶叶一起,否则味道怕是不太好闻。 “妹妹这喝的是什么茶,远远便闻见了香味儿。” 安念琴这个近乎套的,可是不太好,不过安念棋也不准备说什么,她这是在强调身份,说白了不过就是说明了她们之间是姐妹,定然是姐妹情深,不能帮着外人。 天知道,她们有多么讨厌对方才是真的。 “王爷带回来的,倒不是什么好茶,普通的碧螺春罢了。” 安念棋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王府的人都知道,她也并不太过挑剔,开始的时候她不吃东西,还以为是她口刁,一连项换了好几个厨子,最后才知道她只是食量不太大,倒是让厨子们都安了一颗心。 不过也有那些个嘴碎的奴才在下面学嘴,说她是没有富贵命,那些奴才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什么,反正说了王妃的不是之后,都莫名其妙的病了好些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那病让他们舌头发肿,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几个月才好,最后也就把王妃这回事给忘了,再也没有说起来过。 “妹妹喝的,定然是好茶。” 安念琴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马屁拍的叮当响,安念棋让人给她拿个凳子来才说道:“若是你喜欢,明日我让人送你园子一些。” 安念琴点点头,许是这废话说的也不少了,是时候该进入主题了,只是安念棋就这般坐着喝茶,也不说给她倒上一杯,她就尴尬的坐在那里,说实话,真的有些不好开这个口。 “二夫人可是有什么要说的话?” 安念棋则是先抛了一个橄榄枝给她,不过是因为不想给她倒茶罢了。 第一百五十章 偶尔也可以合作一下 “实不相瞒,今日来,倒是有件事情想和妹妹说一下,你我终归是姐妹,又来自一处……” 她这个意思很明确了,原来是想用亲情牌。 这个亲情牌,别说别的,安念棋其实不吃这套的。 说实话,她们二人什么都有,就是没什么情分。 但是她既然来了,安念棋倒是也不介意听听,有道理的话,或许她可以帮帮忙。 “二夫人这话说的是有一些道理的,如今二夫人已经入府,你我共在一府,确实应该多走动一些。” 安念棋笑着说,面上倒是答应下来了。 “嗯,所以当我听说了那个事儿之后,就想来和妹妹说说。” 安念琴听了安念棋的话,立马就接上了这句话。 原来还真有个什么好说道的,别说,安念棋还真的不吃这套,还说听说了什么,八成和韩子卿有关系,她也不是个傻子,知道怎么样能让安念棋感觉到着急。 不过别的不好说,关于韩子卿的事情,安念棋还真的是一点都不着急,还不是因为他跑不了? “不知道二夫人说的是什么事儿,倒是可以说来听听。” 安念棋又喝了一口茶,把丫鬟打发了下去,这边安念琴才张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原本今儿天气爽利,我便想说去年姨娘那儿走上一遭,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想瞧瞧年姨娘的身子,结果说了几日,便听说年姨娘娘家要来人,说是还带了个水灵的姑娘家来,说是要给王爷做妾,这原本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我听着也是有些不高兴,那一日……除夕夜的时候……所以便说道了她几句,说她不懂事,乱说话,却没有想到,她回头就和二爷告了一状,搞得我和二爷也闹了点不 愉快。但是回去仔细想想,若这回事是真的,那得先和妹妹知会一声。” 这个铺垫可是够长的了。 其实她想说的不过就是韩佳年和她吵起来了,但是为了安念棋参与进去,也算是不大不小的找了个理由,当然这件事情,八成是有的,但是她们吵起来,可不是为了这回事儿。 安念棋点点头说道:“纳妾的事情,还是要看王爷的意思,我不便做主。” 安念棋这花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她是保持中立,瞧着是没有准备站队的意思,但是也没有把话给说死了,但是安念琴知道,就安念棋的性子而言,这八成就是已经同意了,那天除夕的时候,安念棋有多么不高兴,她可是看见了的,韩子卿也是不愿意纳妾的,八子既然已经有了一撇,安念琴也不准备乘胜追击,毕竟,现在安念棋可没有以前那么好接触了。 “这个倒是,只是先和妹妹说一声,省的到时候没了分寸。” 她说着,面上已经带着笑容了。 安念棋没有说话,但是也知道她明白了意思。 这件事情,其实安念棋自然是没有听说过的,毕竟韩子卿可能也不知道,不过那边的老太太既然要来的话,肯定也是做了准备的,说起来,这个韩佳年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一手带大的,就是为了嫁给韩子卿,说白了不过就是不愿意断了和王府的这层联系,他们并不在意韩子卿是不是个废人,现在他已经承袭了王爷的位置,那么也就是说老太太很有可能再带一个人过来,毕竟和王府拉近了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安念棋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担心,但是她倒是想知道以后安念琴要怎么对付韩佳年,现在还不知道韩佳年到底出卖了多少魂魄,所以 不如让安念琴试试水也是好的。 又坐了一会儿,安念棋也不说话,更是没有给她倒茶的意思,安念琴也不好留的时间太长了,太妃也不傻,自然知道她是来干嘛的,不过目的达到了,也是可以离开了。 “今儿也不早了,就不打扰妹妹了,改日再来瞧妹妹。” 安念琴说着就要起身,安念棋点点头,之后叫了一个小丫鬟把安念棋送了出去,自己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石桌旁边喝茶,好似安念琴就和没有来过一样。 “纳妾是什么意思?” 小九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安念棋一跳。 这个纳妾啊,安念棋也是到了这里才从原主的记忆里面学会的。 不得不说,这里的男子还是挺幸福的,修仙的时候并没有听说过修仙什么的,若是两人情投意合就双修,双修便代表在成仙之前都永不离分,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是一千年,必须要一直在一起修炼,也可以单独一个人,不过两人会更快一些,若是其中一方离开或者先得道升仙,那么另外一个便可以另找他人,不过也是要一百年以后才可以的,否则身体内修炼的气流就会混乱,必须要先适应了,有一个过渡才可以,但是基本上都没有再找他人的,不知道天界是否也是如此,但是修仙至少要讲究专一,曾经师父便告诉过她,若是在情字都做不到一心一意,便难成大道。 她不懂什么叫情爱,不过她倒是一点都不反感韩子卿,也很喜欢和他修炼就对了。 “在想什么?” 韩子卿突然出声,安念棋吓了一跳,转过头便看到韩子卿正在被碧兰推进来,他今儿穿了一身碧玉色的长衫,外面裹着一个纯白色的貂皮,把整张脸衬托的更白了几分,安念 棋顺着往下看,便看见他管家分明的手抱着一个金灿灿的汤婆子,还真有点像个病秧子。 “没什么。” 安念棋放下茶,扬起来一个微笑,碧兰瞧见,便把韩子卿推到跟前,又在韩子卿的腿上放了一个毯子,之后便退了下去。 这院儿里头倒是只剩下了安念棋和韩子卿。 不得不说,这院子里面的丫鬟还是挺齐心的,每每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时候,没叫人,就默默的都退到一边去,只是碧兰和青豆都不会走的太远,随时注意的主子的召唤。 “今儿下午这般悠闲?” 韩子卿看着安念棋在石桌上面放了一个小炉子,那炉子上的茶壶正在冒烟,而旁边都是一些煮茶的用具。 这一瞧,就知道安念棋不会煮茶,她只是把东西都放进去,然后兑水在煮,这里面的学问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学会。 “没有很悠闲,这也是修炼的一种,修身养性。” 安念棋不知道韩子卿的想法,只是拿了个杯子,先放在热水里面暖了一下,然后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韩子卿说道:“这可是我独家秘方,对修炼很有帮助的,尝尝。” 韩子卿接过来,杯子外面有些淡淡的温度,杯子里面的热茶倒是没有传递到杯子外面,这杯子韩子卿倒是没有见过,看着似陶瓷但又像木头,隔热是真好,八成有韩子卿的私藏。 喝下一口,这味道倒是让韩子卿惊了一下。 虽然安念棋的功夫茶技术不咋样,但是这杯茶倒是出乎了韩子卿的想象,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如此的味道。 “这是甘露,我从芥子空间里面采集的,味道不错吧。” 安念棋看韩子卿的眼神就知道,这茶八成是喝到了韩子卿的心里 头去,安念棋倒是觉得还挺开心的,便说了出来,韩子卿点点头说道:“这个味道我还是第一次喝到。” 怎么说呢,除了甘甜之外,倒是一点茶水的味道都没有,并不苦涩,像是一种花香味,但是这种花香味又有点不太一样,好像是没有闻到的味道,但是他很喜欢是真的。 而且安念棋在这里煮茶,竟然一点香味都没有飘出来,全部的味道都在茶里,一点儿都闻不到。 “热的其实没有冰的好喝,不过现在这个天气,不太适合冰的。” 安念棋指了指韩子卿身上的貂皮大衣笑着说。 韩子卿看着她的笑眼,不知道为何还就是想尝一尝,便对安念棋说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想尝尝是为什么味道。” 有些出乎意料,他的身子其实不能接触太多冰的东西,看他如此怕冷就知道了,在安念棋接触不到的范围之内,她的法术对韩子卿是不起什么作用的,也就是韩子卿只要距离安念棋太远的话,就没有办法让安念棋帮忙御寒,所以她才会穿的如此多。 “来。” 安念棋让他把杯子递过来,然后在手里面握了一会儿,又还给了韩子卿。 韩子卿接过被子,还是之前那淡淡的温度,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变化,他凑近轻轻的抿了一口,入口一阵冰凉,这味道,让韩子卿有些惊讶。 甘甜的味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甜腻的花香味,舌头上面还残留着顺滑的感觉,一张口,还有奶香余留的味道。 “我加进去的那味药,就是有这么神器的功效。” 安念棋吐吐舌头,韩子卿看她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面一动,便伸出手去,抚摸上安念棋的脸庞,安念棋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 第一百五十一章 花灯会想去吗? “你的手好凉。” 安念棋说着,把韩子卿的手握在手中,他体内的寒气安念棋也没有办法,就算她用法术,估计也是不能帮他恢复的。 所以安念棋只能尽量让他感觉到温暖一些,用自己体内的火灵根去帮他。 “没事,我不冷。” 韩子卿虽然这样说,但是并没有抽出手来,只是把杯子放在桌上,另外一只手也伸了过去,安念棋顺手握住,才想起来小九问的那句话,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倒是没有感觉到小九还在身边,八成是去了别的地方,这府邸现在已经被小九摸透了,安念棋倒是也不喜欢拘谨小九,所以平日里面小九也经常出去跑动。 碧兰和青豆躲得远远的,但是看到这一幕,竟然觉得有点暖心。 碧兰跟着韩子卿也算是有十五年了,她从心底里面明白韩子卿的性格,他是完完全全不会管别人的类型,也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就说到以前,女子对王爷来说,不过就是过眼云烟,别看碧梅虽然当上了通房丫鬟,但是其实韩子卿平日里面那是多一眼也不会看的。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他看安念棋的眼神是那是完全不一样,温柔的像是能够流出水来,这样的王爷其实更有人情味一些,以前倒是太过冷硬了一些。 “王爷和王妃这么瞧着,真好。” 青豆也有同感,她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也知道就这样的王爷和王妃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幅画一般,她这话刚感叹完,天上就飘下来了一些雪花,青豆抬头看,那太阳躲到了乌云里面,光线虽然穿不透乌云,但是下面倒是还是明亮明亮的,那雪花就在明亮明亮的空中飞舞着。 “下雪了!” 青豆有些激动的小喊了一声,碧兰立马 就捂住了青豆的嘴说到:“不要吵到主子,去里头拿伞支到地上去。” 青豆听了赶紧闭了嘴,然后跟着碧兰就跑到了里面,赶紧从里面拿出来两个大伞走了过去,安念棋看到两人这速度,不免笑了,松开了韩子卿的手。 韩子卿没有瞧见,还想着是为什么,孩子气的把手往前面伸了一下,安念棋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勾着嘴角对他小声的说:“别叫丫鬟瞧了笑话。” 韩子卿这一回头,才瞧见了走过来的两个丫鬟,然后便把手收了回去,但是面上看着还是有些不开心。 瞧见他这个模样安念棋笑笑,便对着后面走过来的丫鬟说:“不用伞,这雪也不是很大,拿个披风给我便好。” 她这般一说,碧兰就会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把伞放到了附近,又折回了屋里,免得一会儿下大了还要去找。 青豆见状也拿了个罩子放在了茶壶上面,之后退到了不远处。 不一会儿碧兰拿着披风出来给安念棋披上,之后也站在了青豆的旁边。 安念棋和韩子卿坐在院子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也有时候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由于有太阳的关系,雪落在地上都化了,倒是不会积雪,不一会儿地上就湿了一片,青豆去给两个人都拿了垫脚的来,便又退了回去。 “不知道这雪会下多久。” 韩子卿瞧着那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来,往年京城雪多,至少从初一下到十五,但是今年倒是有些奇怪除夕夜下了雪,初三雪就化了个干净,直到今天,才又飘了一些雪花,都说今年年过的早,韩子卿感觉不到,安念棋也不是会注意这些事情的人,不过他们说年早了反而雪会多,今年倒是奇了怪了。 “以前我在修仙界修 炼的时候,师父和我说,每年的雨雪风沙,都是由天界根据人界这一年的收成算的,若是上一年收的多,这一年便收的少。若是顶着太阳下了雨,那是布雨神的恩惠,若是顶着太阳下了雪,那是有仙家下了凡。虽然我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不过就此看来,也许真的是有仙家下了凡也不一定。“ 安念棋笑了笑,当初师父和她说的时候,她才刚开始修炼,那个时候她是最小的,法术也是最弱的,虽然有天灵根,但是师父名下的弟子里面,是个有九个是天灵根,一点儿都不稀奇,本来师父就男女都收,所以到时也没有人多宠爱她。 她小时候也不会拍马屁,所以师兄大多数都不喜欢她,她也不找双修,就憋起来自个儿脸,结果不到一百年,她的法力就在所有师兄之上了,那个时候她可以说是被敬仰了一番,最后才算是缓和了起来,作为师父的关门弟子,其实她开始的时候相当受人排挤,那时候她明白,只有强,才会被人看得起。 有一次师父不在山上,师门发生了一些变故,被人找上门来,是她救了全门师兄弟,那个时候,师兄对她刮目相看,才是真的当做宝贝养起来,不过师姐和师妹都不太喜欢她,好像是因为那张过于出众的面容,不过修仙之人,男子女子,只要潜心修炼,都不太在意容貌,这也是师姐师妹超越不了她的原因,有太多过于在意的东西,是没有办法潜心修炼的。 不过,安念棋也不是独树一帜修炼最好的,只不过多了一点师父的宠爱罢了,修仙之人,都喜欢潜心修炼的努力之人,这一点没错。 “原来是这样,这顶着太阳下雪,其实还是比较少见的。” 韩子卿说。 安念棋点点头,确实少 见。 “不会下太久。” 安念棋抬头看了看,这太阳雪,也就是一会儿,最多最多也就半日,太阳落山之后,便会停。 “那我倒是多虑了。” 韩子卿说。 “嗯?” 安念棋看着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明日就是十五,有庙会,很有意思,想带你去走走。就是这腿脚实在是不方便。” 韩子卿叹了一口气,庙会就该热热闹闹的,怎奈他的现在还在装病,又不能跟着安念棋走,真是扫兴的很。 “腿脚这边可以有很多办法,不如我们早早歇下,然后偷偷跑出去?” 安念棋炸了眨眼,嘴角带着一些笑意,这话说得可真是直接,韩子卿倒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 在王府,那是要按照规矩办事的,只不过安念棋好像向来都是表面的规矩做的非常好。 “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这庙会向来有些王公贵族去凑个热闹,到底这种日子不多,闺秀小姐也是不少,到时候若是被瞧出来,也不太好。” 这是韩子卿真正担心的,毕竟这庙会是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时候,谁知道会碰到一些什么人呢。 “这个我有办法。” 安念棋还是带着淡淡笑意,眨巴眨巴眼睛,韩子卿看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这个机灵古怪的模样难见,不知道为何有点想笑,不过还是憋住了点点头,没想到,安念棋还有点使坏的小心思。 “停了。” 安念棋抬头一看,雪来得快停的也快,她站起来,走到韩子卿的旁边去,吸了吸鼻子说:“空气倒是非常舒服呢。” 韩子卿点点头,确实,有股泥土的芳香,这味道,在冬日是很难闻到的,还别有一番风味。 冷暖,这 是安念棋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她多数的时候都会用法术屏蔽这些来自外面的知觉,也是刚入住原主身体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了一些变化,还真的是有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所以多数的时候,她自己也有些懒得屏蔽了,就这样算了,不过韩子卿倒是之前体会了一次屏蔽的感觉,他也没有再提起来过,只是有时候特别冷,安念棋会自己手动给他屏蔽了,他也没有说过不字,倒是让安念棋不知道喜欢不喜欢。 “进去吧,今儿早点休息,年后怕是有的忙。” 韩子卿说。 安念棋点点头,也不叫丫鬟来,直接就自个推着韩子卿的轮椅,不快不慢的走着。 年后是有事情要忙。 这个除夕明日之后也算是彻底的过完了,安念棋也明白,其实真正的战斗可以说是刚刚开始,年后是骚动的时候,韩子卿必须要快点抓紧时间让自己好起来了,等到那边的老太君过来,则又是一阵的热闹,安念棋也要打起精神来了,不知道会来个什么样的姑娘送给韩子卿才是。 第二日,安念棋的很早,早上起来就开始忙碌,毕竟是十五,家宴那是少不得的,天黑透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准备了,甚至还早早去请了安,不过都是想证明自己起了个大早罢了。 十五还是有些人过来拜访的,安念棋一个也没有推,找王爷的全部送到书房,找她的全部送去太妃那,她自己倒是落了个清净,日落之后,她就躲起来了,说是身子不爽利,要休息。 刚关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韩子卿也从书房回来了,脸色看着倒是不太好,毕竟今儿来了不少大臣,怕是也是有些疲乏,丫鬟早早铺了床,天刚一黑,王妃和王爷就歇下了,还特意嘱咐,不要来打扰。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为什么不带我玩 一翻身,安念棋起来,然后从柜子里面找了件韩子卿的衣服穿在身上,月牙色的长衫,一直拖到了地上,没有想到韩子卿的衣裳还是挺大的,安念棋只能把衣裳送进了芥子空间,在里面用法术好生的更改了一番,才又穿了出来。 韩子卿看不太明白她在做什么,不过不一会儿,安念棋就收拾好了自个儿,甚至还捏了个决,让自个瞅着就像个公子爷一样,韩子卿看着她,眼角带着笑意,好像是有些明白了。 “王爷,你看小生这一身衣裳,可好看?” 安念棋说。 她的声音一改往日,听着有些粗声粗气的,一点儿都不想是女儿家。 “好看。” 韩子卿从上大量到下,然后点点头,她穿着自己的衣裳,确实好看,汉白玉色的长衫,汉白玉色的冠子,黑亮的头发竖起来,露出了一张笑脸,奇怪的是瞧着一点都不女气,反而多了几分英挺。 今儿倒不是特别冷,安念棋也懒得在折腾,就没有弄披风,又从衣柜里面拿出了一身烫金的黑色长衫给韩子卿穿上,把他的头发高高竖起,捏了个决给他屏蔽了外界的冷空气,之后就抓着他的手说:“我最近法术可是精进了不少,王爷抓好了,不然一会儿,把王爷丢到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就不好了。” 安念棋说着,韩子卿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就感觉到一阵一阵的风,还没等他睁开眼睛呢,就感觉到了一个深巷子里面。 “那条是最热闹的街吗?” 安念棋指了指那边问。 京城热闹的街道,一共有三条,最中间的中街,是最热闹的,一般情况下,都会选择聚集在中街,这样十五的庙会,中街上卖的东西是最多的,而且中街的头就是护城河 ,一般走到护城河那边,还可以放花灯,韩子卿前后看了看,其实他很少出来,在京城的日子本来就是屈指可数的,何况是受了伤之后,所以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过瞧着这小巷子尽头那边灯火通明,应当是非常热闹的。 “那应该就是了,去瞧瞧先。” 安念棋顺其自然就拉上了韩子卿的手往前走,韩子卿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看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没有说话,嘴角却勾了起来。 “等下,好像有人。” 安念棋突然停住了脚步,拉着韩子卿找了个凹进去的角落躲了进去,她在里面,韩子卿一身黑站在外面倒是不太显眼,安念棋稍微使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路过了也不会被看见,只不过没有办法直接用大的,否则附近如果有练习黑法术的,怕是会很快就感觉到她。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碰到王府那个病秧子。” 来的人说着话,声音听着有些蔫蔫的,不过这句话的信息量倒是挺大的,王府的病秧子,怕是只有韩子卿这一个吧,谁让只有一个王府呢? “你小声点,不要乱说话,我已经找人问了里头的信子,今儿是碰不到了,两个主子早早就歇下了。”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来,听着也就是这两个人,都是男子,前面一个的口气有些自大,后面那个则小心翼翼的多。 “那又怎么了,我姐姐说了,他活不了多久。” 自大的男子又说道,那感觉就好像已经看到了韩子卿病入膏肓一样。 “嘘,这儿没人也是不能乱讲的,不要添乱。”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两人刚好经过这个凹进去的地方,安念棋看了看,倒是看不清楚脸,那没办法了,谁让今天的月亮不给 力呢,安念棋笑着眨了眨眼,那两人“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真是冤家路窄,说坏话的时候刚好让人瞧见,这不给他们出出名,还以为我夫君是可以随便给人说道的呢。” 安念棋推开韩子卿,从那个狭窄的甬道里面走出来。 韩子卿倒是不怎么介意,这种话,他听的不要太多了,他从小就很努力,被人不敢当着他面说的话,但是背地里面那是一点都不少的,他心里面比谁都清楚,只不过从来都不表现出来,也不会过分介意,所以就算是听到了,说实话也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没有想到,安念棋居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介意,这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惊喜,不知道为什么,甚至觉得心里面有一种满足的感觉,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安念棋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安念棋也没有问韩子卿,他介不介意安念棋并不怎么关心,她关心的只是自己很介意,方才那话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出口的,不过就是她自己心里面的真实想法,所以说起来,倒是也不怎么奇怪,安念棋也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就是真真这么想的。 现在是晚上,安念棋也是瞧不清楚两人的面容,其实就算是看清楚了安念棋也没有办法去追究,她不一定认识,但是听说到姐姐,怕是要么就是宫里有人,要么就是和太妃有些关系,谁想让韩子卿死,倒是不太难猜。 安念棋走上前,先是出脚狠狠的踢了几下,然后招呼着韩子卿一起上手,不过韩子卿本来就不是暴力的人,他甚至还觉得有有些奇怪呢,为什么安念棋这个人,变成了男子之后,连性格都像了? 不过他也没有拦着,眼看着安念棋狠狠的发泄了一番,然后居然挥了挥手,两 人都没了衣服。 “你这是做什么?” 韩子卿下意识的上前捂住了安念棋的眼睛,她可不希望自己得心爱之人去看别的男人。 安念棋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说了句:“把他们挂在城门上。” 明天一出名,就知道是谁家的公子爷了。 “我去,我去。”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九大喊,这种热闹的事情它最喜欢了,安念棋倒是也没有拦着,只是说道:“可要挂稳了,城门打开之前别让他俩醒过来。” 小九应了一声,两人就这么不见了。 安念棋拿下来韩子卿的手说道:“算他们今儿走运,要不是小九这么喜欢做这种事情,怎么会让他们在我的芥子空间里面走一遭,虽然醒不过来,也算是沾了点仙气了。” 安念棋这话说的特别的愤愤不平,韩子卿一想,倒是真的,若是小九带着两人的话,肯定不能移动,只能收进去,到了城门在放出来。 不过他们如果不醒来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影响,芥子空间里面也是有黑暗面的,这个韩子卿知道。 但是绝对是走运了,真的是沾了一点修炼人的气息。 “教训可以,以后还是他们穿上衣服吧。” 韩子卿说道,反抓住了安念棋的手,他一点儿都不想吃亏。 这会安念棋才反应过来方才韩子卿为什么捂着她的眼睛。 有着原主的记忆,安念棋对这个男女授受不清,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所以说起来,安念棋倒是也明白他的意思,低下头不说话,悄悄的把手抽出来,然后跑到前面说:“那边应该有一家卖面具的,我感觉到了。” 安念棋说着就跑到那巷子外面去,韩子卿笑,慢步跟上,安念棋不一 会就走到了中街上面,等韩子卿走过去的时候,安念棋刚好买了两个面具跑过来。 她给自己买的是个汉白玉色的的,半面面具,捂住的是下半张脸,上面有个巨大的笑容,高高的翘起来,嘴巴地上被涂上了五颜六色,看着还真的是有些新奇,安念棋说:“本来不是这样的,我瞧着改了改。” 然后他又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给韩子卿带上,是上半张脸,遮住眼睛,倒是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让大家多关注一下我吧。” 安念棋说。 其实她不容易被人认出来,往日安念棋都是王妃的穿搭打扮,就算是进过几次皇宫,别人也想不到王妃会女扮男装,何况办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就连韩子卿怕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也是认不出来的。 所以她就算是不带,也不会被人认出来,带了也只会让人多看两眼罢了。 “走吧。” 安念棋想了想,还是拉着韩子卿的袖子,把韩子卿拉进了中街。 这中街今日果然非同凡响的热闹,满街都是人,有寻常人家的老百姓带着孩子的,也有能瞧出来就是王孙贵族的,只不过京城富户多,若不是正儿八经的排场,怕是也让老百姓认不出来哪个是官家,哪个不是,一般大家出来的时候,也会都刻意的低调一些,老百姓也知道有不少达官贵人,也不会造次,反而和谐相处,让本来民风就比较开放的这里,瞧着更是一片祥和。 安念棋是好多新鲜玩意儿都没有见过的,走着走着就见到了很多以前没有瞧见过的东西,这摆摊的,那自然是什么都有了,路边的小吃也好,卖的一些零件玩意儿也好,还有那仿照西洋玩意儿的东西,安念棋看了都觉得特别新鲜,拿起来不停的把玩。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吃了醋 “若是喜欢的话,就买了。” 韩子卿今儿出来,别的没有带,但是银子一点都没有忘了拿。 这可是特意让康平去换的碎银子,就是怕安念棋有喜欢的,这里又不能直接用银票,所以他腰上可是特别重的,因为不只是有碎银子,还有许多铜板,毕竟小摊贩买的东西,都比较便宜。 “这些倒是还好,我挺想吃那个的。” 安念棋远远的瞧见一个小摊,就指着说道,韩子卿朝着那边看了过去,那边围满了人。 韩子卿跟着安念棋走过去,瞧了瞧,这不就是糖葫芦么? 这玩意一点都不稀奇,只不过街边小吃,王府定然是不会做的,倒是在百姓中很是受欢迎,一般的大家小姐都是不爱吃这些东西的,那山楂外面裹着的糖浆,容易糊的满脸都是。 “挑一个吧。不过你……” 韩子卿指了指安念棋面上的面具。 这样子可不好弄。 “没事儿,我摘掉也没人瞧出来是我。“ 安念棋眨眨眼,小声的说着。 她本来也不需要一定戴面具,只不过因为韩子卿带了安念棋总归是要陪着的,虽然这条街上戴面具的人不少,但是旁边的人不带,倒是会引人侧目。 “去挑吧。” 韩子卿也不说什么。 只是觉得,若是安念棋这样的打扮,在街上吃糖葫芦,那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不过瞧着安念棋自个儿不介意,韩子卿也不想提醒。 说实话,他觉得这样的安念棋蛮可爱的。 一直以来安念棋都是带给人比较成熟的感觉,所以很多时候,韩子卿都看不到安念棋比较可人的一面。 如今看见,倒是真的喜欢的不得了。 收了收心,他不在想,只等着安念棋挑好之后递了几个铜 板过去。 “这叫什么?” 安念棋拿在手里面,把面具掀起来放在头上,瞧着手里面的东西觉得新鲜,这等子东西她很少很看见,也是因为他们修仙之人多数时候是不吃东西的,更不要说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了,现在瞧着,可不是新鲜的很吗? “糖葫芦。” 韩子卿笑着说道,刚说完,就听那小贩喊:“又大又甜的糖葫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紧接着就一群小孩儿蜂拥而至,家长们在后面都做出有些无奈的表情。 安念棋看看他们,再看看韩子卿,没有说话,只是手稍微下去了一些。 “小孩子爱吃些,不过是甜食,你也可以尝尝。” 韩子卿说。 本来安念棋是不吃东西的,但是这玩意她看着真新鲜,确实想吃两口,否则也不会要了,但是现在让这些小孩儿这么一涌,安念棋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吃了。 “我表妹有时候也爱吃这个。” 韩子卿本来是劝安念棋吃,但是这话说出来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表妹? 他表妹不就是韩佳年么。 果然,安念棋的脸色立马变了变,然后说道:“王爷真是记性好,年姨娘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 韩子卿心里面这个亏啊。 韩佳年吃不吃这个他不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就总觉得有一个表妹喜欢吃,但是绝对不是韩佳年,他可以肯定,他和韩佳年从未提起过这件事情啊! “不是那样的。” 韩子卿真是赶忙解释啊! “无所谓。” 安念棋说着,一口咬掉一个山楂,然后狠狠的咬着,接着就往前面继续走。 这一路上倒是都是一些小吃和小玩的,偶有安念棋喜欢的,韩子卿也会立马付钱,安念棋拿在手里面, 把玩一会儿就没了,韩子卿也不知道那东西最后都去了哪里。 走不远,就遇见一个套圈的。 这套圈吧,韩子卿不熟悉,但是京城里面公子倒是都喜欢玩,也算是个奇怪的事儿了,这本来不是什么大雅的活动,但是那些个公子爷有事没事就想找个地方套着玩,只是不到这庙会的时候,倒是真的不好找。 现在瞧见了,安念棋远远就看见挤了一堆人,她还是瞅了瞅,没明白,又看了看韩子卿。 “那是套圈,那边那个小贩手里面拿着一堆竹圈,三文钱一个,若是站在那条线外头,套到里面摆在地上的物品,就可以带回去,套不上三文钱就打了水漂。” 韩子卿说着,安念棋敲了敲,倒是也听懂了,那地上一堆东西,有胭脂水粉,也有一些小的把玩的物件,那小贩手里面拿着一堆圈,有大有小,安念棋瞧见一个人买了十多个,然后开始不停的站在线外面丢。 其实也不怎么远,但是那人就是丢不中,安念棋远远的看着,都觉得有些搞笑。 “你说我要不要帮帮他啊。” 安念棋回头,一脸天真的看着韩子卿。 韩子卿仰着脖子瞅了瞅,然后黑了脸,一言不发的就往前走。 这是怎生了? 安念棋又看了一眼,然后瞧着那个拿圈的人有些子眼熟,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便问韩子卿道:“那人是不是咱们认识的熟人?为何瞧着有些眼熟?” 站得远,安念棋也没有什么心思用法力再去瞧瞧,就是这么看,觉得有些眼熟罢了。 韩子卿看了看那边,又看了看安念棋说道:“那是楚三爷,他用不着你帮忙,这套圈,他在京城里面可是第一。” 他说着,面上还有些不悦,怎么走到哪都能碰到这个冤家路窄 的呢,他那点小心思,可是瞒不过韩子卿的眼睛的,他套圈确实是第一,不过是倒数第一,据说目前为止,一个都没有套中过,但是他还偏偏就喜欢玩套圈,也是奇了怪了。 “哦。” 安念棋点了点头,倒是对套圈还有些兴趣,但是看韩子卿没有什么停下的意思,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他往前走。 万万不知道,韩子卿这是吃了醋,还挺欢快的。 别说,这庙会就是热闹,比平日里面热闹了好几百倍,安念棋一路上就看见了不少人,这里头倒是没什么资质好的,也许是修仙的原因,安念棋总是格外留意别人的资质,不过在这里人丁这么兴旺的地方,倒是不太适合修黑法术的人出现,毕竟那种人平日里面都是在一些阴气旺盛的地方出现,很少会有在阳气旺盛的地方出现,这不利于他们修行。 走着走着,倒是走出了那小贩一条街,前面的小路相比起来还有一些宽泛,安念棋和韩子卿两个人也不觉得挤了,原本安念棋拉着韩子卿的衣摆,怕两人会走丢,但是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个必要了,安念棋松开手,手里的糖葫芦也没吃完,不过不见了,八成是扔到介子空间里面喂小九了。 韩子卿没有再提糖葫芦的事,反而是看着安念棋笑了笑,两人走了一段,就瞧见前面又是热闹的一段。 率先走过去的是安念棋,远远的就看见好些人在外面排队,安念棋和韩子卿走近,才看到那便是做什么的。 是个小型的迷宫。 安念棋以前是见过迷宫的,不过那个时候的迷宫都很难走,师父把他们扔在师父的介子空间里面,要知道,她师父的介子空间,比她那是要大上百倍的,然后去里面找一个针尖大的东西,找到了便可以离开,安念棋每次都是第一个 ,主要是看法力,不得不说,她从未让师父失望过。 “要去玩玩吗?” 韩子卿看着安念棋说。 “好” 安念棋立马回道。 其实这个迷宫看起来要简单很多了,至少比他们以前修炼的时候简单多,外面站着几个人,安念棋瞧过去,那几个人看起来气质不俗,穿的也比较富贵,韩子卿看到她有些疑惑边说道:“寻常的小贩做不到这般大的迷宫,所以一般都是由外面的学堂来做,这一次就是很出名的百草斋汇集学生做的,收费不高,主要是图个玩乐,里面也有一些灯谜,若是会便拿掉,之后去后面说答案,猜对的多了,就能拿到彩头。” 韩子卿说的倒是很细致,但是估计安念棋也不会听。 “过一会,你可不能用法术,不然就没意思了。” 他还是提醒一下安念棋,据他了解,安念棋绝对一下上去就用法术。 “嗯?你不一起吗?” 这话怎么好像是她要一个人一样。 “一起,不过每个人都要抽签,抽到哪个入口就去哪个,一般情况下,不会抽到重复的。” 门外那几个人手里面拿的就是签筒,前面安念棋没注意到,现在倒是看出来了,瞧着韩子卿,点了点头。 其实在不在一起没什么,安念棋只是怕韩子卿被人发现,韩子卿知道她怎么想的,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肩头说:@我会小心点的。¥ 韩子卿抽到了七号入口,安念棋抽到了九号入口,便个子朝着自己的入口走去,他这里是一共就十个签,抽完一轮在抽一轮,前面的人进去一会儿,后面的人才能抽签,避免相遇,至于在里面相遇,就无所谓了。 要说,安念棋还真的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进去不到一盏茶,竟然遇到了楚三爷。 第一百五十四章 楚家三爷 不同常人 要说两人有缘分,安念棋不觉得。 缘分二字不当这般比喻是真。 但是若说这不是缘分,那真的是够巧合了。 那楚三爷原本没有瞧见安念棋,怎奈这条线上的人不知道是都走了还是怎样,楚三爷手里面拿着一个一个的小扇子,低头捉摸了一会儿,抬头,就看见了安念棋。 头一次瞧见安念棋,楚三爷是激动地,三步两步就跑了过来。 安念棋下意识的捏了捏脸,她的易装术虽然比不上易容术,但是从内由外散发的气质那是绝对不会被人看出来的,他莫不是一眼就吧安念棋看穿了吧? “请问,你是哪家的公子?” 着实是安念棋想多了,人家楚三爷是真的没有认出来安念棋,只不过是觉得终于看见了一个人,别提多亲切了。 当然,这种亲切不是随便就能装出来的,所以现在,安念棋也不知道是应该感慨一下楚三爷是一个习惯性自来熟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但是总归就是一句话,安念棋完全能够感觉到,来者绝对是不知道什么个意思,她也不想过多的去接触这样的楚三爷。 请理解,安念棋本来就是个性情凉薄的人。 “不知公子何事?” 安念棋没有正面回答楚三爷的问题,而是自己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楚三爷本来也不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听到安念棋这么问,他也不觉得奇怪,便说道:“实不相瞒,我这个人,方向感并不是特别的好,所以今日进来之后,走了已经许久了,可是依然没有找到下一条路的出口,我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三四圈了。”我 安念棋一听,心里面立马就翻了个白眼,也知道他找自个儿有什么事儿了,八成是谁也 瞧不见,又不知道在哪里做了记号,走了好几圈,依然没有找到出口,这可不是看见安念棋就像是看到亲人一样吗? “若是如此的话,公子便随着感觉走吧。” 她可不喜欢带着人在这里面走,说实话,这个迷宫虽然说起来是个迷宫大,是在安念棋眼里可还真不算是个迷宫,所以说起来,安念棋也并不喜欢在这里就留,不过既然答应了韩子卿,安念棋定然是要做到不用法术的,不过就算这样,走出去也用不了多久。 当初师父设下的迷宫,她都是第一个出去的,现在自然也不会差,只是如果带着一个小尾巴,那肯定一切都不一样了,安念棋可不希望最后会变成那样。 这么想着,安念棋就觉得有些麻烦,所以还是尽量想离他远一点。 “哎哎等等。” 瞧着安念棋要走,楚三爷这个着急啊,立马就伸出手,一把扯住了安念棋的衣袖。 安念棋被他这么一扯,也是有些不高兴,这个楚三爷,刚才不是还在那边玩什么套圈游戏呢吗,现在又出现在这里还耍上了无赖,这是几个意思啊?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的人,现在楚三爷又这个样子,安念棋心里面能高兴吗?别说高兴了,那可是相当的不高兴才是真的。 但是她到底还是给楚三爷留了个面子,也算是没有甩开,只是冷着声音说了一句:“这位公子,还请自重。” 虽然说是民风开放,但是若是放着有教养的人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楚三爷本来就是将军府出来的,自然和别人家多多少少有些区别,也算是今天着急,不然也不会做出如此举动,看见安念棋有些生气,楚三爷立马便撒了手说道 :“是在下有失考虑,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还请公子能让在下跟着走上一段,等遇到别人的时候,在先绝对不会缠着公子了。” 楚三爷也不知道是为何,今天好像就是非要和安念棋一起走一样,好像如果不和安念棋一起走,他就出不去了一样。 安念棋心里面是有些不高兴,但是说实话,这一条一条的都是窄路,其实两人若是碰见了,她不让楚三爷跟着,其实好像反而也咩有什么用,毕竟路不是她的,他这么说,已经是出于礼貌考虑了。 “随你意吧。” 安念棋不想和他说过多的话,到底还是心虚,他也是怕楚三爷碰到韩子卿,也许见过韩子卿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楚三爷和韩子卿那是真正的面对面接触过的,其他人或许都是一些大臣,公子爷还是少了一些,所以韩子卿也不会太容易被人出来,但是楚三爷这种,若是一旦碰到了,那定然是仔细看能看出来端倪的。 留在身边反而比他冲冲撞撞的碰到好,毕竟7和9其实离得也不远。 楚三爷不知道安念棋心里面这些小九九,只是听到了安念棋的话,楚三爷还觉得高兴的很,立马就变成了小尾巴,不停的跟着安念棋,安念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凭着感觉走,不过还是没有听韩子卿的,稍微感受了一下韩子卿的气息,尽量往韩子卿的反方向走。 安念棋走了这一路,发现这路上挂着不少灯笼,灯笼上面都有一个小扇子,扇子上面写着一些灯谜,刚才在外头,进来之前,也有个人说了,如果在里面碰到了会的,那么就可以直接摘下来,之后拿着这些摘下来的扇子出去,会有一个专门回答的地方,只要是回答对了,就算是一个,回答错了,那 么就会减掉一个,所以拿的时候一定是要慎重的,若是最后回答最多的人,是有彩头的。 对彩头安念棋是没有什么看法的,所以她就只是安安静静的走着,没有一丝要把那个扇子拽下来的冲动,倒是楚三爷不一样,他是瞧见一个,不管会不会都会拽下来,安念棋还在想,这个楚三爷,倒是想要拿到彩头,还是不想让别人拿呢? 毕竟一个灯笼上只有一个扇子,就算是加的话,估计也不会那么快的。 看到安念棋有些疑惑的目光,楚三爷便直接笑了出来道:“这些我都会,也是巧了。” 他这样安念棋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安念棋对他是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说实话,安念棋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尤其是瞧见楚三爷兜兜转转的从腰间掏出来一个布袋子,然后把扇子都放了进去,她就觉得有些滑稽。 “当真?” 还是没忍住,安念棋问了一句,他装进去的扇子,最少也有三四十个,之前他就是全部都放在袖子里面的,放不下了这才拿出来,这三四十个,可不少呢,灯笼虽然很紧密,但是说实话,这些灯谜都挺难得,安念棋看了几个,她是一个都不知道。 这也是正常的,她师父从来都不教她文化课…… 修仙之人,没事儿学那些个文绉绉的东西,师父说了,没用。 原主也不是个学习四书五经的人,多数学的都是女红,倒是安念琴肚子里面的墨水,怕是要比她多,安念棋从小就是安老太爷教的,所以自然是不一样,所以现在知道楚三爷都会,安念棋可不是觉得有些惊讶么? “嗯,我以前也算是个顽皮的。”楚三爷一副追忆当年的模样,他看 了看安念棋,大概是看出了安念棋的面上有些不屑,所以还是立马就接着说道:“喜欢看一些关于灯谜的书,看得多了,所以知道的也就多了,这没什么稀奇的,别说我了,我家那几个妹子都非常喜欢,我本来以为进来能碰到那几个妹子,没有想到,这里头这么大,转了半天,谁也没碰到。” 他这么一说,心安念棋也就算是知道了一二。 合着这个楚三爷也不是自个儿出来的,虽然是个路痴,但是特别喜欢灯谜,不然估计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进来迷宫的,否则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了。 “如果不是碰到你,我估计今儿我要在这里耗上一夜了,都说明天学堂才会过来拆这个迷宫,这样的话,今晚我肯定是不会被人发现了。” 也是其实这个迷宫并不困难,只要会走路,就没有走不出去的,至于为什么楚三爷会这么笨,安念棋不知道,也许真的是有些人生下来就缺少了一些东西吧。 “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不过没事儿,一会儿若是得了彩头,我送你。” 楚三爷挠挠头,然后不好意思的颠了颠手里面的袋子,对安念棋说。 别说,安念棋还真的能够相信这个楚三爷会得到彩头,只不过安念棋对那个彩头没有多大的兴趣,就说:“楚三爷还是自己留着就好。” 楚三爷没有坚持,只是没有再说话。 安念棋就这样带着一个小尾巴,一路走一路停的,倒是也是很顺利,一路上楚三爷不停的“扫货”安念棋也没有理会,只是走的也不并不快,楚三爷倒是真的都能够跟上。 只是这个迷宫怎么走也不见是个头,安念棋一路上都在避着韩子卿,这走了好一段,竟然还没碰到个别的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阴魂不散的灯谜扫荡者 “这里头还真是不好走啊,感觉都有一个时辰了。” 其实楚三爷也着急啊。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碰到的是个闷葫芦。 除了开始的时候安念棋说了几句话之外,这一路上安念棋基本上就没有怎么理会他。 楚三爷自认虽然不算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但是为人也是绝对的好相处,对安念棋也算是礼貌有加,甚至他长得也不丑,到底是为什么安念棋居然理都不理会他? 他思来想去,都觉得没有瞧见过安念棋这张脸,但是又觉得莫名其妙的熟悉,这种熟悉到底是来自什么是地方,他也觉得特别奇怪,为什么安念棋这么冷漠呢? 唉唉唉,好寂寞。 楚三爷的心口都快要被戳了一个窟窿眼出来,无聊的他快受不了了,只能自己先开口。 安念棋没什么时间的概念,但是掐指一算也知道绝对没有一个时辰,最多有半个时辰,她都是跟着感觉走的,以前走过的地方也会记下来,所以安念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走到过重复的地方,只不过让安念棋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居然除了楚三爷他们根本就没有碰到别人,这也是奇了怪了,按理说这个迷宫里面的人不少,安念棋没有刻意的去感受别人的气息,只是稍微的追逐了一下韩子卿的气息而已,但是也不至于这个迷宫里面只有他们三个人吧? “你这有多少个?” 安念棋看着他的大袋子问。 这袋子里面真心不少,而且别的不说,安念棋就瞧着他那个袋子都快要拖到地上了,不免有些心疼学堂,这么多的扇子其实也是要成本的啊! 何况人家本来就是出难题的,也不会很简单,说实话就是为了一个彩头,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楚三爷根本就是个捣乱的,别 说别的了,安念棋看着都觉得是,这个灯谜若是对起来了,那可不是要好长时间才行的。 “唔……七八十个?” 其实具体多少个,楚三爷真的不知道,他只负责拿,不负责数,会就行了,那些都不重要。 这猜灯谜是每年花灯会的重头戏,所以楚三爷对这猜灯谜也是情有独钟,这可是他出风头的大好机会,所以每年都会带着一个大袋子,只不过每年的形式都有些不同,有时候是在这条路上的某个小公园里头,有时候是在迷宫里头,也有时候是隐匿在街头的。 不过楚三爷,最喜欢的就是迷宫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路痴的,迷宫其实是最好找的,因为都会挂出来,反正他都会。 安念棋就没有办法理解,都拿上还不如不拿呢,那么麻烦,把学问装在肚子里面不好吗? 当然,安念棋是不知道彩头是什么的。 不过什么安念棋都不是很介意,说实话,安念棋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想了解才是真的。 这世间的奇珍异宝,没有她没有见过的。 “对起来也是要一个时辰了才是。” 安念棋随口感慨了一句。 这可是给了楚三爷一个机会一样,楚三爷立马就和安念棋说起了话来,安念棋吓了一跳,赶紧往前面走,楚三爷却好像咩有感觉到似的说道:“是需要很长时间啊,你不知道哦,有一年我在这里数到了半夜,拿了一百二十多个,那个猜灯谜的人,看见都惊呆了,和我硬是对了两个时辰,后来实在是撑不住回家去了,那时候还剩下了十几个,最后想也没有想彩头一定是我的了,因为我一个都没有错,但是第二日我去找那个人的时候,说他昨天玩了吹了风,病了,我在门口收了好几天,都没有再见到那个人,说起 来也是奇怪得很,就好似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过半个月后我还是收到了我应得的彩头,想想就觉得开心,只是有点可惜,那个人和我很聊得来呢。” 安念棋扶额,这个楚三爷,可真是个有本事的人。 说实话,这根本就是把人家逼的无可奈何了好吗? 别说别人了,安念棋听了之后都在想,人家没有事后算账,其实都算是对的起楚三爷了。 不过楚三爷并没有这种觉悟。 他甚至还在不停的和安念棋叨叨叨。 安念棋只想说,谁能来救救她。 可惜,并没有人能听到她内心的欢呼。 自从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就是打开了楚三爷的话匣子,这一路上无论安念棋怎么不理会楚三爷,楚三爷都是能够找到自己说话的乐趣,然后一直在不停的说话,说起来,安念棋对楚三爷的佩服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这样的男人,真的是不同于世人啊! “不过,你身上我总感觉有一种熟悉的味道,我很喜欢的味道。” 楚三爷自顾自的说了一堆之后,说出了这句话来。 别说,安念棋听到这句话,内心可能是带着一些崩溃的,说实话,安念棋不崩溃也不行啊,她现在不是个男人身吗? 这个楚三爷,原来竟然是个兔儿爷?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哟。 安念棋的眼神大概是吓坏了楚三爷,他连忙摆手,虽然现在南风盛行,但是说实话,楚三爷对男子那是没有感觉的,但是被安念棋这么看着,那心里不发毛也是不可能的,便说道:“我喜欢的绝对是女子,还请公子不要误会了,只不多就是感觉到熟悉,大概是像我很喜欢的人吧。” 楚三爷说着,低下头去,在布袋子里面翻了一番,然后没有再说话,安念棋 也没有再看他,只是往前走着。 楚三爷跟在后面,觉得这位公子的背影和王府里面的那位,尤其的相像,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他对女子的感觉向来不是很强烈,也许是因为楚将军的原因,说实话,多半都是鱼水之欢,除此之外,也没有想过日后要娶进门一个什么样的,只是觉得妻子一个就好,不在多而已。 现在卯足了劲儿玩,不过是因为以后也不打算玩罢了。 但是第一次看到王妃,第二次,甚至也许还有第三次,第四次,他心中多少都是喜欢的,也是奇怪了,对别人没有的情绪,对那个人就有,但是偏偏还是不可能的人,想起来韩子卿,他自己也暗自感叹,他凭什么去和韩子卿比,且不说韩子卿是否在轮椅上,就是韩子卿那一身的学识,也是他无法比拟的,曾经在他心中,韩子卿就是一个无可替代的偶像类人物。 也好。 楚三爷笑了笑,没有继续想,而是看着那些灯谜,照样时不时的伸出手去摘下来几个小扇子,然后放到布袋子里面。 没有了楚三爷吵闹,安念棋倒是觉得舒服了许多,她也没有太在意,只是一路上都在自己走着,走不远,就看见那边总算是走过来了一个人影,然后也没有瞧清楚人,就说到:“你瞧那边是不是有个人,你可熟悉?” 楚三爷伸着脖子看了看,还真是个熟悉的人,还没等他和安念棋再说一句话,安念棋就已经不见了,楚三爷来回看看,都没有瞧见安念棋的身影,只是觉得这个人走的可真快,这是有多么不喜欢自己啊,这么快就跑了? 安念棋总算是拜托了楚三爷,也了解了楚三爷这个人可真是个奇怪的人,不,不能说楚三爷,整个楚家可以说都是奇奇怪怪的,安念 棋真的是很无奈啊,希望再也不要遇到这个楚三爷才好。 后面安念棋就进行的比较顺利了,自己一个人走走停停,倒是没有费事儿,就走到了出口,反而比之前带着楚三爷刻意回避的时候药省事多了,不过楚三爷八成是没有这种觉悟的,安念棋想,还是离他越来越远越好。 想来想去,安念棋就走到了出口,远远的就看见了韩子卿。 还想着韩子卿之前说比试比试,现在可真的是输给他了。 安念棋走过去,看着一袭黑衣的韩子卿说道:“你怎么这么快?” “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一炷香的功夫了,没想到你还是个小路痴。” 韩子卿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愉悦,安念棋真是百口莫辩,谁知道能碰到楚三爷那么个神经病哦。 “一个灯谜都没有拿吗?” 韩子卿看着两手空空的安念棋。 “嗯,不太会。” 安念棋说,其实她根本就懒得看,她对灯谜的兴趣并不大。 “嗯。” 韩子卿点点头,安念棋瞧着他也两手空空便问:“你也没有拿吗?” “也许是运气不好,这一路上,一个灯谜都没有碰到。” 韩子卿说道。 安念棋心想,不是你运气不好,也许只是因为你前面有个灯谜扫荡者罢了。 “这个迷宫做的倒是甚好。” 安念棋岔开了话题,两个人反正都没有那灯谜,也不需要去对灯谜,只需要离开就好了,韩子卿便说道:“到了前面的护城河,就能瞧见放花灯的地方。” “好。” 安念棋和韩子卿两人就准备朝着那边走,还没等走出去几步,后面又有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喊道:“啊,这位公子,公子,等一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阴魂不散。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道 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安念棋往前面走了几步,这几步走的她真的是无比的煎熬,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甩掉这个狗皮膏药哟。 楚三爷好歹是楚将军的儿子吧,怎么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就不说了,居然还如此的缠人? 安念棋觉得一定是搞错了,楚三爷一定是投错了胎。 不管他是不是投错了胎。 韩子卿看到他的时候,心中多少是有一些介怀的。 要是说韩子卿有多么的讨厌楚三爷,但有点过分,但是说实话,韩子卿也不是很喜欢他,原本只是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倒是真的有点说不出的心累了,这个楚三爷,怎么偏偏就看上了安念棋呢? 看上谁不好,偏偏就看上了他的女人,这可不是韩子卿能够接受的事情,别说不接受了,韩子卿能够忍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想到这里,韩子卿真是恨不得回头告诉楚三爷,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在这里缠人了。 不过楚三爷是丝毫没有感觉到的,此时看见安念棋旁边还有一位公子,也没有细看,只是追上了对着安念棋说道:“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安念棋看了看他,然后淡淡的说道:“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会告诉你叫什么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过就是顺手带了你一把,千万不要记挂我的恩情。 然而,楚三爷是什么人? 若是遇到了感兴趣的人,他若是不痴缠,那就不是他了。 当然,那是后话。 “我叫楚城惜,在家里排行第三,他们都叫我楚三。若是公子不着急的话,可否稍等片刻,我已承诺了若是得了彩头,要送给公子。” 说来说去,这个楚三还是个比较讲情义的人 ,他既然说出口过这样的话,那样定然也是要做到的,这话可不是白说出口的。 思来想去,安念棋倒是还真的觉得楚三爷是个守信之人,但是她并不需要那个彩头,又不想和楚三爷在这里纠缠,便说道:“不必了,楚公子自己留着便可,我已出来多时,家里的老母亲怕是担忧不少,所以也不方便继续逗留。” 安念棋说完就要走,那楚三爷还有些舍不得舍不得的,准备伸手去拉,只可惜偏偏在这个时候,韩子卿回头瞪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暗,这里倒也不是非常亮堂,楚三爷也瞧不清楚那黑衣公子的容貌,猛地被他看这么看了一眼,说实话,真心有点害怕,其实楚三爷也是有些胆小的,尤其是在这种月黑风高的情况下。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哆嗦了一下。 不过,他觉得这个白衣公子更让人觉得神秘了,身边竟然跟这样一个人,说实话,他可是觉得那是白衣公子的保镖的。 只不过吧,他还真的是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公子,说实话,这宫中的权贵,楚三爷基本上全部都已经见过,所以才会觉得格外惊讶,不知道自己遇到的这个人,到底是哪路神仙。 “在里面遇到了吗?” 走出去有些距离,韩子卿才问安念棋。 安念棋点点头,然后边走边说:“这个楚三爷是个路痴,在里头走了许久也没有碰到人,好容易碰到我,硬生生跟了一截子。” 摇了摇头,安念棋似乎还有些抵触。 韩子卿也没有多问,知道安念棋大概是不会多说了,不过也能够看出来,安念棋对楚三爷,那是定然没有什么兴趣的。 修道之人,如此也是正常。 这一点韩子卿是真的一点都不惊讶。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跟着安念棋。 现在天气还是有些冷,安念棋倒是感觉不到,韩子卿能够这样痛快的走出来也不是经常的事情,所以还觉得有点新鲜,所以也没有多想。 现在人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多了,安念棋和韩子卿其实还是出来晚了,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本来伪装就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从王府过来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这么一来二去在路上就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来了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最热闹的时候,也好在这一路上除了楚三爷,就没有碰到什么别的熟悉的人,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了,毕竟安念棋还是很怕韩子卿被别人发现的。 现在从迷宫出来,往护城河的方向走,这一路上的人就不多了,安念棋在这里看得到是不清楚,但是远远地却能够看到不少缭绕的烟气。 “不知道我来之前,这里有没有鬼神一说?” 安念棋突然问韩子卿。 其实有些地方不比他们以前修道的地方,那里的人,多数都是不太相信鬼神之说的,也有一些没有信仰的人。 这里还真是不知道,安念棋便想问问。 “有,凡事皆信。都说皇上是真龙的化身。” 韩子卿说道。 安念棋点点头,看着韩子卿说道:“真龙的化身有些夸张了,但是每个皇族,都是带着龙气的,包括你。只不过这气息有强有弱,你的就比较薄弱,皇上的就比较明显,但是皇上的龙气太过明显,就不适合修道,因为它本身就是道的化身,所以怎么修道都是没用的。不过,若是治理天下得当,便更是一种修道,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便可升天,轮回也是龙身。” 这是以前师父讲道的时候和他们说的,每个人 身上都有命气,凡人和修仙之人不同,修仙之人身上有灵根,加上悟性,修道,在三界之外,和凡人,仙人,都是不同的,所以不畏惧鬼神,当然,真的遇到神仙了,还是会害怕的,只不过就是这么一说罢了。 但是凡人里面也有那些比较不同的,比如皇上这种,就是凡人里面气运最好的,多数是上辈子有了很大的福报,来生身上就带着龙气,龙气最强的那个人,若是在这一世还能够积攒福报,那么定然会有所作为。 当然,也有上一世真的做了天大的好事,或者结缘了神仙,那么哪怕这辈子不积攒福报,也能够在那个皇位上生老病死,只不过会影响来生罢了。 安念棋说完之后,韩子卿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点点头,安念棋就知道,这里的人中轨还是相信这种因果循环的。 她也是坚信的,修道的时候,这些都是前课罢了。 这些东西,韩子卿并不了解,安念棋现在开始也需要一点一点的讲给韩子卿让他了解,不管怎么说,韩子卿日后都是要和安念棋绑在一起的,所以安念棋这个时候就好似变成了她自己的师父一样,开始给韩子卿讲这些道义。 说白了,韩子卿不能只是简单的跟着安念棋修道,也需要了解一些基本的知识。 “这么说,善念很重要?” 韩子卿问安念棋。 安念棋摇摇头道:“善念不是唯一,愚善也并非善念。就好似我们修道之人,也有一些勾心斗角,但是却不能一味忍让。其实和你们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深处环境不同,大道不同。皇上是为了保护黎民百姓,而仙家是为了保护四海升平。这世上有恶人,也有恶法,更有有些走入火魔之人,也有人一心想一统三界,反而会搅出来很多祸 端。” 曾经师父便告诉她,修道并非一味的做好事,修道之人首先考虑的都是自己,飞升之后,高度不同,才会考虑天下苍生,为何成仙之路不但有坎坷,还要历劫,就是因为想要手握天下苍生并非什么容易的事情,而且,一旦成仙,人就会有所改变。 那个时候安念棋对此只能说是不太懂,她并没有经历过任何劫难,师姐这个,也算是她的劫难了。 只不过,养在温室里的时候那些不懂的事情,现在倒是都非常清楚,这也算是她唯一的收获了。 这么一想,安念棋心里面还是觉得舒服多了。 两人就这一样一言一语的走到护城河边上,这儿倒是能够更清楚的看见一些青烟,安念棋说道:“也许你不曾看见,这都是信念,来自那些发出去的花灯之中。” 看着那边,安念棋笑笑,那些花灯上都是承载着一些心愿的,信念一般会化作青烟,之空中辗转不散,信念越是顽固的人,青烟越是持久,安念棋能看到这些青烟,是因为这花灯之中,都有人的心愿。 韩子卿是真的看不见,不过这些并不影响,他走到那边卖花灯的小贩跟前,细心的挑选了两个花灯,然后递给了安念棋一个说道:“我并没有什么心愿。” 他确实没有。 若说希望安念棋不离开他,这大概不需要什么心愿,首先除了不强求之外,他一开始的初衷,并非爱情。 至于其他,他也并不是求的太多。 亲人所剩无几,更没有什么平安之说。 安念棋笑笑,然后拿过花灯来,放在韩子卿的掌心说道:“你且在对着这个花灯许一个心愿,好事坏事都不重要。” 韩子卿看着那花灯,倒是一时半会真的想不出什么心愿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智障? 韩子卿看看手里面的花灯,又看看安念棋,不久后闭上了眼睛。 不过多时,韩子卿睁开眼睛,看着安念棋说道:“好了。” 安念棋点点头,和韩子卿一同走到那小河边,这里人满为患,安念棋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这些花灯,到底还是女孩家喜欢的事情,所以这个小河边围满了女子,也不难看出里面有几个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安念棋和韩子卿也不会去和她们挤来挤去,不过她们之间倒是难免会有这样的情况。 有一些有涵养的小姐不会说什么,只是在后面忍让,反而有一些没什么道理的总是挤到前面去。 看来他们这两个红花里头的绿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那边人不多,这边倒是不少。” 韩子卿说。 安念棋点点头,看着那边有一个小姐家的丫鬟生了气,伸出手就去把刚才挤到前头的另一个别家的丫鬟拽了出来,嘴上说这些什么,而那个丫鬟也挺不讲理的,一来二去两人就骂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就打了起来,原本都是来放花灯的,这会儿就好似是打架现场一样,大家都围在那里看热闹,安念棋原本想走,但是觉得手里面的花灯都许了愿,心里面又有些不甘心,所以又等了一阵子,只希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闹翻了不好看,能早点散了。 不得不说安念棋到底还是有些想的太好了,这一打闹起来,还真是一时半会都停不下来,安念棋和韩子卿躲得算是比较远的,一来二人不是什么喜欢看热闹的主,二来也怕惹祸上身,这里人比较多,至于都是什么身份,他们也不得而知,安念棋也不会费力去探测,只是离得远一点就好了,安念棋看着那边没什么人,便对 韩子卿说:“不如我们去桥那边放吧。” 韩子卿瞧着安念棋指着的位置说:“那边是下游,说白了就是不太吉利,我不太建议去那边放。” 其实韩子卿也有自己的原因,安念棋看着他,有些不解,就听见他说:“那边是下游,平日里头放花灯都是有规矩的,要在护城河上游放,别看中间只是隔了一个小小的石头桥,但是其实已经区分的很明显,若是在下游放了,则没什么效果,还不如不放。” 这种规矩,安念棋定然是不信的,但是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也有历史悠久的见证,所以安念棋也不会去触碰,听他这么说,安念棋也治好作罢,然后看着那边说:“那我们只能等等了。” 那边的吵吵闹闹个不停,安念棋也有了没了耐心,恨不得用法术让她们都闭了嘴。 这女子之间的吵架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说清楚的,安念棋和韩子卿站在桥上,只能说是在叽叽喳喳中稍微看看夜景了,这也是安念棋心中唯一的安慰了。 “白小姐,你这话说的可有些不仁义了,那边的公子在排队放灯的时候,就已经站在那里了,不如让他评评理?” 安念棋只听着里面一个穿黄衣的女子指着这边的矮桥,看过去,就见那女子指的正是自己和韩子卿,她恨不得现在就掉头走掉。 只不过已经有些晚了。 说起来还有些无奈。 安念棋和韩子卿就站在桥头上,看着那黄衣女子带着后面一位穿着粉色披风的女子走过来。 那粉色披风的女子方才就一直在忍让,前面有些许人插队,她也不恼怒,只不过黄衣女子有些过分,方才插队的时候,推了她一把,那白小姐的丫鬟才会生气的上千说话。 但是白小姐并不是那种争抢之人,方才吵架的时候,安念棋实在没办法不听的听了那么几句,说实话,白小姐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红过脸,只是在那女子咄咄逼人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确实是我排在前面的。” 那黄一女子一下子就吧苗头带到了这边来。 安念棋吧,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对那种蛮不讲理的大小姐,特别的不惜花吗,谁让她师姐就是这个性格呢? 就算不说师姐,安念琴也是这个性格啊。 说白了就是,这个性格,在安念棋看来,就是和她八字不合,犯冲,所以她相当的反感。 只不过,反感归方案,安念棋也不会再表面上显露太多,只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便和韩子卿说:“我们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说罢,就要转身。 谁知道,那边的黄衣女子不依不饶,三两步走了过来,便说:“这位白衣公子,请等一下。” 安念棋发现,好像是因为韩子卿带着的面具不太和善,所以导致现在这些人都是直接喊安念棋,从来没有一个喊韩子卿,好似这桥头上就只站着他一个人一样,好歹说个二位公子也好啊! 安念棋不得已转过身来,就看那黄衣女子拉着那白小姐走到前头来,说道:“方才公子也瞧见了,白小姐的丫鬟有意去拉我的丫鬟,然后发生了扭打,白小姐去把错误都怪在了我的头上,我想请公子评个理。” 约莫着这个黄小姐也不认识安念棋,所以说话也不是特别客气,只当他是有些气质,不是什么富贵子弟,就算有,也是富家公子,不能是权贵。 韩子卿站在安念棋的身侧,倒是挺开心被人忽略的,安念棋无可奈 何,我还没说话,便听那白小姐又淡淡的说道:“黄小姐,你我平日无仇,我的丫鬟也不知道前面的丫鬟就是你的人,只是从小父母便教我礼道,也知道是我先排在前头,你插队我无话可说,但是血口喷人,便是不对。” 那白小姐还是个知书达理之人,面对黄小姐,她并不胆怯,安念棋也看出来,她不愿意计较不是因为懦弱,只不过是因为性格罢了。 “血口喷人?白小姐,你也不瞧瞧我丫头脸上的血印子。” 黄小姐一听,立马就怒了,把身后的丫鬟拉倒前头来。 安念棋这么定睛一瞧,可不是么,脸上都是血印子。 再瞅瞅那个白小姐的丫鬟,也是一脸的血印子。 说白了,这可是谁也没吃亏呢。 只不过安念棋还是有些不愿意躺这趟混水,关她什么事? 白小姐明显没有黄小姐那么咄咄逼人,眼神中虽然有些气愤,但是涵养还是保持的极好的。 “受伤的不单是黄小姐家中的丫鬟,还有白府的丫鬟。今日黄小姐找人评理,我不便多言,方才之事,看见的人也不少,谁胡搅蛮缠,一眼便能看清。” 原本安念棋以为这个白小姐也是个软柿子,方才那么多人插队,她都不见说一句话,现在这番话,好像还是把安念棋也要说进去了一样,确实,这评理来的毫无根据,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安念棋和黄小姐有什么关系,黄小姐这急冲冲的就走了过来。 但是上天作证,她真的和那个黄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仔细看看,她也并不认识这位黄小姐。 两人能看起来都是权贵子弟,黄小姐会找一个陌生人来评判,那就证明在京城中,这个黄小姐的风头要比白小姐大,所 以她才敢这么说。 不过可惜,她找是安念棋。 “我站的比较远,并没有看清。” 一句话直接就说死了。 问我? 我有什么好给你们评理的,因为我压根就没有看见啊! 那白小姐听了安念棋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面具此时还在头顶上,所以也算是让白小姐看了个真真切切。 “这位公子,方才还路过了你,所以印象比较深刻,你就在我身侧,怎能说没有看清楚?” 那黄小姐也是一个眼神犀利的人啊,她话里话外就是想让安念棋给她作证,但是她越是这样,安念棋就越反感啊。 看来这个黄小姐,身份一定不俗。 “我确实没有看清,不过若是这位小姐说,方才在我身侧,我倒是依稀记得,那位白小姐是排在我前面的。” 安念棋用扇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准那个白小姐,好似就是指向她一般。 这么一说,明白人都听懂了。 若是黄小姐站在安念棋身边,那就是和她并排,白小姐站在前面,那自然也是在黄小姐的前面,所以不言而喻,谁插队,就知道了。 那黄小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好久才说道:“这位公子想必是白小姐的熟人,不然名头倒是叫的挺响亮的。” 安念棋吧,她其实挺讨厌笨人的。 若说笨一点还无所谓,但是如果说有黄小姐这样的智商,那安念棋可真的是有点无语了。 “这位黄小姐,方才你二人争执的时候,声音不小,我就站在这桥头上,有幸全部听到耳朵里面。我想,只要不是我脑子不太好,大概都能够叫出来你二人的姓氏吧?” 安念棋笑了起来,看着那位黄小姐,满脸的嘲讽制之意。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收拾收拾她? 这里,不认识这两位小姐的人,怕是只有安念棋。 就连身后的韩子卿都认识。 但是说实话,韩子卿并不准备就此提出来什么,他现在就好似是一个隐形人,那两位小姐,安念棋虽然不认识,但是韩子卿都是认识的。 不过也只是见过一两次,说实话,并不是很熟悉。 尽管如此,韩子卿还是没有上前。 他也想看看,安念棋会怎么面对这两位小姐。 所以韩子卿可以说是本身比较好奇的。 不过说实话啊,安念棋对于韩子卿的这种好奇,心里面其实是理解的。 这种情况,还真是有些尴尬。 安念棋现在是男扮女装,说起来这位黄小姐,一定是故意的,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安念棋说这样的话,安念棋心里面也是明白的,但是她看起来还是有些不高兴,她今天是出来玩的,这会儿还没有来得及放花灯呢,就被这么一出戏给打扰了,她能不生气吗? 想起来,安念棋就觉得有些不痛快。 可是现在安念棋又没有办法抒发自己的不痛快,所以说白了就是,只能忍一忍了。 “这位公子可知道我是谁?” 黄小姐可真是不简单,一句话就问出了关键的话。 不过就安念棋的分析,这位黄小姐,一定比那位白小姐出名,否则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不知道。” 安念棋直说。 她是真的不知道。 “那公子尊姓大名?” 别的不说,只要是王公贵族,这个黄小姐,几乎就没有不认识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平时走动还是挺多的,所以说起来,黄小姐认识的人,也不是简单的一点点。 但是,安念棋并不吃这套,因为她根本不打 算说自己是哪家的人。 “今日我不过是出来玩玩,而且也并非权贵之人,更并非大富大贵之人,所以黄小姐大概也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只是若是黄小姐一定要我给个说法,我已经给过了,还希望黄小姐不要再找我的麻烦,说实话,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何人,但是你这般的态度,我还真是明白了,黄小姐并非普通人。” 安念棋笑着说,不等那黄小姐张口,又接着说道:“只不过白小姐恐怕也并非普通人,但是被你这样对待,说实话,怕是身份并没有黄小姐高。这些我倒是都看出来了,但是,白小姐在前,黄小姐在后也是事实,我这人,不爱说谎。” 安念棋站在桥上,其实从下面往上面看是有点背光的,也就是她们其实并不能很清楚的看见安念棋,不过黄小姐还是仔仔细细的瞧了瞧,安念棋看到她的表情就说到:“黄小姐,你这班瞧着我也没有什么用,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你熟识之人。今日我本是出来玩乐,并不搅合到你们这浑水之中,还希望黄小姐可以给哥机会,让我安安静静的走,说实话,我也并不是很想留在这里了。” 她的本意又不是当英雄,只不过她问了,她就回答而已,并不是说要留在这里说谁好谁坏,她也没有这个兴趣。 不过,就是因为她这样,那个黄小姐反而开始更加咄咄逼人了,这个安念棋也是有了解的,越是这样,黄小姐怕是越发的讨厌安念棋,也正常,安念棋丝毫没有帮着黄小姐说话的意思,这个样子的安念棋,说实话还是有些过分的。 可是吧,这些都并不是很重要。 反正今夜过后,谁也不认识谁是真。 “这位公子,说话倒是不太好听,哪怕是个普通人,也有名有姓吧?” 那位黄小姐虽然有些呼叫漫长,但是规矩还是有的,也不会和安念棋那般说话,只怕是现在只想套出话来,想知道安念棋到底是何许人也,到时候她也不能饶了他。 “没有。” 安念棋直接了当的回答。 她真的没有,就算有,说出来黄小姐也只会吓一跳。 “呵。” 黄小姐一笑,然后看着对面的白小姐说道:“难不成是白小姐家的奴才跑了出来?这么没有规矩。” 那白小姐本来正看着安念棋,脸上多多少少出现了一些别的表情,说起来还是对安念棋稍微有些感激的,听着她这么一说,白小姐的脸一黑说道:“黄小姐的涵养,还不如我家奴才。” 她很少会说这么过分的话,尤其是对着对面的黄小姐,这身份是有个高低,但是也不差多少,白小姐只不过平时比较淡薄,不喜欢计较,也不会去主动争取什么,说白了就是性格的问题。 这个,安念棋也看出来了。 说她是温柔退让,其实有些牵强,她只是懒得去争取罢了,感觉,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安念棋能够很直观的感觉到,白小姐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这个黄小姐就不同了,她是那种有一就要抢一,有二就要抢二的人,其实对于安念棋来说,她最讨厌的就是黄小姐的这种性格,但是没有办法,今天既然已经遇到了,安念棋也不得不和她对着干了,反正她也不会知道自己是谁。 “白小姐说的很有道理,我听闻,这京中的大家闺秀,那都不同于常人,规矩也好,涵养也好,那都是不差的。只不过今日看到了黄小姐,我还以为看到市井女流,放个花灯会都能够跟别人抢个高低,也许我本事男子,不太明白这花灯有什么一定要分出个 高低的含义来,不过说实话,这样的花灯,许了愿,怕也是没有什么用的。” 安念棋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难听。 就连白小姐听了都惊讶了一下。 这言语中的讽刺意思不要太明显了,说实话,黄小姐哪儿就吃过这样的苦头了,安念棋这样说话,不就是故意在打黄小姐的脸面吗? 虽然是这样,白小姐还忍不住差点露出来笑脸来,这位公子真是个奇妙的人,让她心中不知道为何一动。 “你这刁民,胡说什么?” 韩子卿在听到黄小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眉头便已经挤在了一起,不过因为有面具,有掩在黑夜之中,安念棋是没有注意到的,但是韩子卿本人,可以说是非常不爽了。 说谁都可以,怎么可以说他的王妃?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个中的关系,但是韩子卿心里面的不爽,他自己是非常明白的,所以韩子卿听了之后,立马就看了那黄小姐一眼。 那黄小姐只是觉得一道锋利的目光照射到了她的身上,但是这目光的主人却找不到,她下意识的就认为是上面的那位白衣公子。 这么多年来,黄小姐一直是骄纵的代表,她是黄阁老唯一的孙女,黄阁老这个人又是出了名的众女轻男,孙子这一辈,有四五个小子,但是他都不喜欢,就对这个孙女宠上了天,从小只要是她黄月心想要的东西,全部都得到了,所以黄月心打从心地里面看不起别人。 不过黄阁老虽然宠爱,但是规矩也是教的,所以黄晓月在外面虽然骄纵,但是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事来,黄阁老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底是自己跌心头肉,只要是不闹到上头去,黄阁老都是有办法解决的。 可是这个白小姐就不一样了。 她是刑部尚书的女儿白凌雪,虽然是小女儿,但是也是刑部尚书宠爱在手心里面的,不过刑部尚书从来不是溺爱,家里面规矩也多的很,对于白小姐,那都是以教导为主的,所以白小姐从小就有点像刑部尚书,因为掌管刑部,所以他的性格本来就比较淡薄,身上戾气也比较重。 白小姐虽然没有戾气,但是不管是为人处世上,还是性格上,都像极了刑部尚书,对人也绝对不会阿谀奉承。 当时白凌雪和黄月心是一个学堂出来的,在学堂里面,白凌雪对人比较客气,也比较友善,就是不交心,平日里面也不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而黄月心则是那种有很多马屁精围着的人,这两人算是鲜明的对比。 原本可以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直到十五岁及笄,但是中间却发生了很多事情,导致黄月心觉得白凌雪是假清高,白凌雪也看不起黄月心。 这些都是方才小九和安念棋说的。 要说到这个打听八卦,小九第一,绝对没有人可以称得上第二,安念棋的小九,就是为八卦而生,这一点安念棋可是真真切切的明白得很。 说到这里,安念棋觉得这两人过节还真是不小,她管这件事情,那真的是管错了,早知道刚才就装作没有听见走开了。 想到这里,安念棋觉得现在走也不迟,正准备趁着黄小姐和白小姐较劲的时候,拉着韩子卿离开,不过韩子卿却没有跟着她走,反而是让她站定在这里。 “为什么?” 安念棋问韩子卿。 韩子卿摇了摇头说道:“她既然敢那般和你说话,没有一点教训的话,她还以为京中没有人敢把她怎么样了。” 安念棋看了看韩子卿说道:“难道王爷的意思,是叫我收拾收拾她?”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真是巧了啊 韩子卿点了点头。 安念棋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打了响指,声音并不大,只有在桥上的他们二人能听见。 紧接着就看见白凌雪往后面退了几步,那黄月心竟然要伸出手去抓白凌雪,白凌雪旁边的丫鬟正准备中心户主,还没有冲上去呢,黄月心突然脚下一绊,然后整个人就莫名其妙就朝着那护城河里面倒了下去。 大家都看的明明白白,是她要去掐白凌雪,然后白凌雪猛地向后面倒了过去,之后再看过去,那就已经掉进了护城河,说实话,白凌雪那可是一点都没有推到她的。 这只怕是在这里所有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安念棋也算是没有给白凌雪挖坑。 “白小姐没事吧?” 安念棋赶忙走上前去,拉着白小姐连连往后退,然后就看见白小姐手上面有一道红印子,这是刚才黄月心掉进去之前慌乱之中抓的,这怕是要被人看见了,就要说白凌雪是故意把她推下去的了。 安念棋可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伸出手去就在她的手上摸了一把,然后那红印子立马消失不见。 “小姐,您没事吧?” 那被抓的满脸印子的丫鬟赶紧就走到了前面来,方才她也是想出手帮忙的,但是她没来得及,因为被人群挤得靠了后,黄月心发癫的时候,大家都是想要看看的,所以到了最后,丫鬟反而没有了位置。 还好没有位置,否则黄月心掉进去,那是和白小姐彻底没有办法脱了干系的。 这就是安念棋比较巧妙的设计了,她要让黄月心掉下去,还要让白凌雪完全没有关系。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只怕是没有关系,黄阁老也不会放过白家的。 不过吧,听小九那般说,就能够感觉到,白凌雪的 父亲可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就这样受了委屈的,估计他理都不会理会黄阁老,更不会让白凌雪来背这个锅。 朝廷里面,最难相处的就是这个刑部尚书,但是皇上最器重的也是这个刑部尚书,黄阁老年龄已经大了,为朝廷效力也不过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而已,所以说起来,这件事情,就算黄阁老有心追究,那也是没有什么用的,为什么呢? 因为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不能真的为了一个孙女就闹到皇上面前去吧?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为了女眷闹到朝廷上面,皇上肯定是不会饶了黄阁老的。 但是退一万步说,只怕是会给刑部尚书找点麻烦的。 可惜刑部尚书这个人,大概是找不到什么麻烦了,据说,他觉得在刑部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而且他并不是那种会在意很多的人,哪怕未来一年都不会太顺利,但是对于刑部尚书来说,这不过就是个磨炼罢了。 否则安念棋也会做的更漂亮一点。 安念棋这个人,平时可以说是很自私的,这是师父教他的,大无畏,那是对天下,对苍生,但是对于自己的同类,要学会自私,因为修仙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每一千年,能够成仙的人太少太少,根本可以说是排不上号的,所以如果不能够学会自私,那么怕是这辈子也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他们是三界之外最乱的一界,没有一个稳定的居所,只有不断的修炼,不断地让没有失去飞升的机会,自己才有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师姐会那样做。 其实安念棋心中不是完全不懂的, 只不过安念棋就是因为懂,所以心里面才会难受的紧,她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她一直都是抱着 一颗宽容,包容的心,但是最后才发现,这些悉心都是没有什么用的,安念棋自己心里面清楚,这个世界上一点都不缺少黄月心这样的人,但是白凌雪这样的,也不缺少。 “公子……” 白凌雪被安念棋抓着手,吓了一跳,赶紧抽了出来,安念棋突然冰白,自己还真的不能就这样去抓着白凌雪。 “抱歉。” 安念棋突然大方的道歉,让白凌雪一下子又觉得这个人真的是……说不出的迷人。 至少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说是这么说吧。 但是他们好像都忘了一个人,那就是黄小姐,此时的黄小姐还在水里面扑腾的,一边扑腾一边喊,安念棋看了看她,首先保证了她不会就这么死掉,之后对白凌雪说道:“白小姐还是找个人把黄小姐救起来再说。” 白凌雪必须去做这个好人,如果白凌雪不去的话,那么反而有些有意了,现在白凌雪去救人,到时候别人在说起来,白凌雪也好给自己一个辩解的机会,这也算是她的一个机会,如果不把握住这个机会的话,那么以后怕是也没有什么什么这样的机会来洗白了。 就要看白凌雪是否聪明了。 她感激的看了一眼安念棋,安念棋就知道白凌雪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面也有点欣慰,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还是稍微有点高兴。 之后她便往后面退了退,白凌雪也赶忙找人把人打捞了上来,好不容易上了岸的黄月心全身都湿透了,玲珑的曲线在烛光的映射下还有一点诱人,安念棋看了看她,然后觉得有些可笑,也没有上前,只是看着白凌雪给了黄月心一个大披风说:“月心姐姐,其实我已经和你斗累了,今日这事,你难道还不懂吗?我们如果继续 这样,只会伤害彼此。” 能屈能伸,果然是个好孩子啊,安念棋感慨。 “谁跟你是姐妹,呸。” 黄月心气得要命。 “左右是姐姐为了抓我,才被旁边的丫鬟绊了脚的,否则也不会这样,姐姐大概是不知道,我到现在心脏都扑通扑通的跳呢。” 白凌雪说道。 还没等黄月心反驳,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人,嘴上还碎碎念的说着:“呦呦呦发生什么了,这么多人,这么热闹。” 安念棋真的是,无可奈何啊。 她眼看着楚三爷从那边跑过来,还带着几个不太熟悉的公子哥,一路跑过来一路看戏,还真是哪里都有楚三爷啊,阴魂不散的话,形容楚三爷,那是最贴切的了。 安念棋今天,就已经碰到了这个楚三爷三次…… 他还真是不愧叫做楚三爷啊。 “楚三哥!” 黄小姐看到来的人是楚三爷,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立马就喊了一声。 “哟,是月心妹妹啊,这是怎生了,怎么头上都是水啊?也不怕着了凉中了风寒。” 走进,楚三爷才看见黄月心的模样。 要说黄月心的身子也真是好了,这掉下水里面,再起来,其实看着并没有受什么伤,也没有生病的意思。 安念棋当然知道这不过也是她的小手段,如果就这样让黄月心倒下去,其实对安念棋对白凌雪都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她只是准备教训一下黄月心,并没有准备让黄月心生病,黄月心也不会生病,这是安念棋早就已经做好了驱寒了,说白了,这一次掉下去之后,黄月心知会更生龙活虎,至于生病嘛,安念棋已经自动的帮她延迟到一年后了,这样的话,怎么都怪不到白凌雪的头上去了。 “ 都是这个白小姐,把我推到了护城河里面!” 黄月心一时嘴快,立马就说了出来,那楚三爷看了看白凌雪,又看了看i黄月心,说道:“白小姐不当是这样的人。” 其实黄月心说出来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这个楚三爷,以前和她关系那是非常好的,他们两家本来就是世交,所以从小就玩在一起,可是前些日子,楚家给楚三爷定了一门亲事,定的就是白家的二小姐白凌雪,这门亲事虽然还没有说死,也没有定亲,但是谁都知道,怕是已经敲定了的。 这个时候,楚三爷怎么可能还向着黄小姐,那是人家未来的娘子呢。 白凌雪看到楚三爷的时候,脸上就是一白,下意识的就看了看安念棋,安念棋还在想,你看我做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和白小姐说一句话,韩子卿就已经把安念棋从人群里面把她拉了出来,安念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韩子卿就已经一只手堵住了安念棋的嘴巴,拉拉扯扯的就把安念棋从里面拉了出来,安念棋心里面那个苦啊,这是在干啥啊? “怎么了?” 安念棋出来的时候问韩子卿。 “既然楚三爷已经来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必要留在那里了,楚三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但是他的手段也不弱,这件事情,他会处理的很漂亮的,我们留在那里,也就失去了意义。” 韩子卿说的也算是明白的。 他们本来就不方便透漏身份,能够看一出戏,其实已经是不容易了,准备留在那里,把这出戏彻彻底底的看完,别说别人了,就连安念棋都觉得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离开,反正只要安念棋走了,也就真的是找也找不到。 不过今日和楚三爷,还真是巧了。 第一百六十章 应该相信 安念棋和韩子卿走在小路上,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要说最热闹的时候,还是刚才花灯会的时候,不过那也就是这一次庙会的终点站了,其实安念棋还是玩得挺开心的,庙会里面有很多安念棋没有见过的东西,多多少少都激发了安念棋的一些兴趣,说起来,她还真的是买了不少呢。 “这个楚三爷,也是个奇怪的人啊,今儿真的是走到哪都能够遇到他。” 安念棋不禁感慨啊。 这个楚三爷就好像是阴魂不散一样啊,安念棋完全没有任何机会和这个楚三爷说别的啊,安念棋想一想都觉得心累。 所以说起来,安念棋也是吧比较不容易了,这个楚三爷是如此的粘人。 韩子卿不置可否。 他是最不想碰到楚三爷的人了,可是今天偏偏就是那么倒霉,连韩子卿都觉得,今天的倒霉真的是不同于往日的倒霉,一路上都碰到那个楚三爷,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不过,楚三爷这个人也真的奇怪,一点都不像楚将军。” 其实安念棋一点都不好奇,只不过说到了楚三爷就多说了几个字,但是听在韩子卿的耳朵里面就怎么都是不舒服的,安念棋可是不明白韩子卿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因为在安念棋的世界里面,怎么可能会有吃醋这种事情,安念棋是绝对不会吃醋的,所以别人对于安念棋而言,那也是不会吃醋的。 所以韩子卿现在这种吃醋的样子,对于安念棋来说,那真的是很奇怪哦。 不过她并没有感觉到,韩子卿的不爽。 但是韩子卿是真的觉得奇怪,他和安念棋多多少少也有一年多了,他对安念棋是特别的了解,安念棋不是会关心这些事情的人,对于安念 棋而言,除了修炼,大概没有什么是重要的。 他对楚三爷突然的关心,让韩子卿觉得非常的不舒服,虽然韩子卿没有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但是他心里面是那绝对的不爽的。 安念棋倒是不知道,不过也没有在提起来楚三爷,韩子卿才算是稍微的舒服了一点。 两个人在这小巷里面好像也不像是简简单单的说说话,反而安念棋和韩子卿在这个小巷子里面倒是比较像漫步,其实天色已经可以说是非常晚了,黑的不能再黑了,但是安念棋不着急,韩子卿不着急,就踏着月色一点一点的走,也挺浪漫的。 “师父和我说,夜晚是阴气最旺盛的时候。” 安念棋走在这个小巷子里面,这一晚上,她倒是没有碰到修黑法术的人,其实黑法术对于安念棋来说,还是比较克制的,她大概是没有办法抗衡的,黑法术属于强大的法术,就好像是天界有天族,魔族,还有很多其他的种族,但是黑法术都不来自于这些种族,而是来自组这些种族里面修邪术的,邪术很强大,很容易修炼,而且比修仙还要来得快,他们只是修炼几百年,就能达到别人几千年的效果。 尽管如此,反嗤起来也是不可小觑的。 安念棋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修黑法术,黑法术需要别人出卖灵魂来修炼,用人的灵魂修炼,之后这个人就会变成好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的存在,安念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很明显,她是很反感的,现在修黑法术的人出现在京中,那就是一种隐患。 “嗯?” 韩子卿被安念棋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安念棋转过脸去看了看他,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飞升。” 这才是安念棋真正关心的,她在这里说实话没有办法好好的修炼,京城也不是一个适合修炼的地方,只能说是暂时的栖身地,若是说时间久了,怕是对于飞升是没有帮助的。 至于为什么安念棋要留在这里,那当然是因为韩子卿了。 这一点韩子卿是知道的,其实安念棋淡薄名利,只不过安念棋这个人性格也算是比较奇怪的,她不愿意受了委屈,所以其实京城不适合她,不只是京城,而是这里根本就不适合安念棋。 他从心底是非常感激安念棋的,安念棋对与他而言,那是和别人都不一样的存在,他是没有错的,安念棋本来就是特别的。 其实韩子卿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安念棋惦记的东西,他这样的灵根,就算不是他,也会有人有,只不过需要安念棋去偶遇,但是安念棋就算是遇不上,以她的水平,自己随便找个地方隐居修行也是可以的,但是她选择了留下,还选择救济韩子卿,说起来好像是安念棋没有办法,但是她只是没有选择离开而已。 她是根本就没有想到离开这一层。 “你接触过双修的人吗?” 韩子卿突然问安念棋,也算是接着安念棋刚才那句感叹了。 “有是有,不过只能说是很少,我有一个师兄,曾经和一个师妹双修过,不过他们两个人也算是比较奇怪的了,过了两三百年之后,师妹不知道为什么爱上了一个凡人,说什么都不肯和师兄双修,还私自跑到了凡间,为了那个凡人,师妹付出了许多,师兄也一样,他们不得不解除双修,导致反噬,最终师兄丢了半条命,师妹则是把一条命都陪给了那个凡人。那时候我还小,其实也不太清楚,那个师兄最终变成了凡人,人间的生 老病死他都经历了,等我懂事之后,听别人提起来这件事情,还是会有人怀念那个师兄,都说他们是师父的徒弟中悟性最高的,只不过都不是善终,那个时候我就暗自下定决心,绝对不要双修。所以其实在修仙界,我这样的还是比较少的,修仙之人心中是抛开了七情六欲的,哪怕没有,也绝对要抛掉情念,否则,就不得善终。“ 这些话不是谁告诉安念棋的,而是她自己悟出来的。 师父总是教给安念棋一些大道,但是对此却避而不谈。 安念棋明白,飞升成仙之后,必然会有情念,但是在修仙的过程中,不能起念,否则,这就是一种折磨。 她不希望还没有走上那一步,就先走上了折磨的这一步。 这一番话让韩子卿彻底的明白了安念棋为什么会对人没有兴趣,她是心中根本没有情念,虽然听起来好像只是一个故事,但是韩子卿的心里面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些感慨的,只不过这些感慨也许不一定就是对着安念棋,他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说白了,就是控制不了想法吧。 “师父说,情念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有时候情念可以带来永生,但是有时候可以带来毁灭,我是那种比较胆小的人,说实话,我不想这样去赌,因为我不敢赌,师父说本来就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其实我是很承认的,我确实胆子比较小,所以这么多年来,只有我自己没有双修,他们都懂。 在三百年的时候,我就自己躲在介子空间里面了,除了师父讲课之外,我基本上不会从那里面出来,以前师兄还会去找我,到了后面,师兄也不太会理会我了,我反而觉得很高想,就是好像有了一种自由的感觉,其实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直到我被师姐陷害,来到了这里,遇见了你。 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其实心里面也有些着急,因为那个时候我特别急着悟道,这具身体说实话,一点都不好用,但是你却不一样,你身上有光,但是你没有机会用这些光,其实我是看出来了的,但是我心里面着急也没有用,我知道我有办法治好你,不过不知道最后竟然要用那种方法……我终于也不是孤家寡人了,其实师兄如果知道的话,怕是会笑话我才是真的。“ 安念棋笑着说。 韩子卿看着她的侧脸,这里太黑了,其实看不太清楚,只能印着月光,感觉到安念棋脸上带着的微笑,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虽然是男声,但是通过她的口气,韩子卿还是觉得非常的舒服。 “你在害怕。” 不过韩子卿还是从安念棋的话语中听到了她的意思。 其实她很害怕,她不希望双修,她还是很害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她总是在尽量克制自己的情念,不过是因为害怕罢了。 “我知道你在害怕。” 韩子卿又说。 安念棋有些无奈,还是被看出来了。 如果有别的方法,她定然是不会尝试这种方法的,她可不准备救一个人再搭上一个自己,但是说实话,她已经这样了,为了韩子卿,她现在已经把自己搭了进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安念棋自己也非常明白。 但是她还是感觉害怕。 双修不比自己修炼,她根本不希望走到这一步,只是没有办法。 “不要害怕。” 韩子卿说着,伸出手去覆盖上安念棋的手,然后露出一个笑颜说道:“既然做了选择,就应该坚持。相信。”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套话 太阳已经高高的举起了,安念棋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韩子卿。 这样的日子,自从安念棋脱离自己的本身来到这里之后,已经一年了。 昨夜安念棋和韩子卿回来之后两个人都进入了睡眠状态,安念棋现在也是需要基本的调养的,也就是让这具身体可以进入睡眠,这样才能够好好的休息,之后才能够把身体最大的潜能发挥出来。 所以安念棋现在都是和韩子卿一起睡下。 自从成了王妃之后,她也不用急着请安了,十五已经过了,也就是这个年彻底的过完了,外面也又开始了新的一年,昨晚的事情,安念棋还是记得的,不过经过了一夜,那个白衣公子也好,黑衣公子爷好,怕是日后都不会出现了。 安念棋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把外面的青豆唤进来给自己更衣,之后去叫醒韩子卿。 韩子卿其实早就已经醒了,只不过安念棋没有过来叫他,他也就没有起来的意思,反而是墨迹了半天,直到外面的碧兰也打了一盆水进来,才是真的坐起来了。 碧兰他们作为丫鬟,其实心里面是高兴的,自家主子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做起来了,之前韩子卿做什么都是需要人帮忙的,好像自从王妃进门之后,王爷的身子那是一日比一日好,现在也算是精神的,所以其实韩子卿的贴身丫鬟,只是要对韩子卿忠心耿耿的,对安念棋那都是非常尊重的,不管是人前人后,都是王妃最好,王妃最美,王妃就是福气。 安念棋还真的是沾了光。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碧兰对安念棋的态度多多少少也跟着有一点改变,这个安念棋确实是早就已经想到的,碧兰这个丫鬟,安念棋心理面是非常满意的,说实话,要比 青豆好用,不过安念棋也绝对不会就此忽视青豆,既然来了,那就要遵循这里的原则活下去才是。 安念棋和韩子卿用了早饭,也算是半个午饭了。 “我下午还是要出去一趟,我的师父已经找到了,现在已经在进京,那边老太君也已经快要进京了,我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你不必和我一起去,只需要自己在家里休息就好了。” 韩子卿临走前和安念棋说。 她知道,他所谓的休息,其实不过就是修炼罢了。 安念棋修炼的时候是不喜欢人打扰的,也喜欢自己一个人修炼,这一点韩子卿倒是很了解安念棋,安念棋也觉得很奇怪,居然会有一天被一个人吃的这么透。 韩子卿走了之后,安念棋就干干脆脆的自己躲在了芥子空间里面整理了一下里面的东西,说起来,安念棋对芥子空间里面的东西还是非常的爱惜和了解的,这里面有安念棋曾经收集的太多太多的东西,而且全部都是绝版,安念棋自己也明白,这些东西日后怕是不好找,也找不到,所以安念棋很干脆的就把他们都收好,省得以后万一有缘回去了,这个也不能荒废了。 有了小九的帮忙,安念棋也算是把自己范围之内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至于相府那些东西,安念棋知道,日后若是想要立足,有一天离开王府之后,总归还是要有些东西垫底的,这些就等到那个时候拿出来随便的卖一卖好了。 也算是一大笔收入了。 安念棋这样想着,就让小九把这些东西都归类收拾好,安念棋也给他们找了一个能够装下许多东西的箱子,把相府的东西都封存上,剩下的就是安念棋在芥子空间里面走动了,现在安念棋所控制的要比之前所控制的 多多了,安念棋也知道这是一个好事,所以现在安念棋也算是要把自己所有能控制的,有的东西都做一个记录,记在心里,也算是利用到每一个地方的。 在芥子空间里面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安念棋没有刻意的拖延时间,小九时不时变成一个奇怪的东西在旁边帮安念棋,还负责陪聊,安念棋这一下午过的还真的是比较轻松的,直到她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稍微有些暗了下去。 她刚准备打坐,就听见碧兰站在外面说道:“王妃,太妃请您过去一趟。” 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安念棋就知道这个太妃没有什么好事。 她是真心不想去。 不过她知道,这是要探话,如果她不去的话,怕是太妃会很执着的。 安念棋也不太介意,换了个衣裳,就让来的丫鬟带路。 太妃成了太妃之后,院子距离安念棋是有些远的,安念棋不喜欢做轿子,所以走过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几乎要暗下来了,安念棋倒是不怎么介意,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跟着丫鬟走进去,看见坐在上头的太妃福了福身,之后就径自走到太妃旁边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们现在是平起平坐了,太妃虽然名头大,但是其实安念棋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太妃也确实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权利,所以面对安念棋现在这个样子,太妃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让丫鬟赶忙沏茶,放到了安念棋的面前去。 这对于安念棋来说,简直就好像是拍马屁一样。 安念棋心里头那是非常非常明白的,所以安念棋面对这样的太妃也是欣然接受,甚至沏茶安念棋就很痛快的喝下去,就好像根本两个人之间一点身份的差距都没有一 样。 太妃面上还是有些尴尬的。 她本来叫安念棋过来是想要稍微的探探底系,那一日安念琴去了安念棋的院子里面,她的耳目早就已经来了消息,说起来这个安念琴,太妃就觉得身上,不说别的,比起来的话,太妃是很不喜欢让她和韩子珏闹的。 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她不明白这个安念琴有什么好闹的,主要是脸上实在是没有光,太妃也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这种事情如果闹到了最难看的还是韩子珏。 韩子珏这个人吧,太妃知道,他是大才,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官职,但是她早晚都要让韩子珏坐上这个位置,所以不过都是暂时的,如果连后宅里面的女人都管不好的,那肯定是非常难看的,太妃是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的。 可是偏偏那个安念琴还去找了安念棋。 这个里面如果牵扯到了安念棋,其实事情就会自然而然变得比较复杂, 太妃是完全可以给安念琴一点颜色的,但是安念棋不一样,安念棋她的身份是在不是太妃可以动的,所以安念琴是个异常聪明的人,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去找什么人才是最管用的。 太妃也知道,但是也就是因为这样,她对安念琴的意见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这也是安念棋为什么会好像答应了安念棋一样,不过还是因为这个原因罢了。 她安念琴能够想到的事情,太妃会想不到吗? 但是越是这样,安念棋和太妃到了后面就越是僵硬,如果关系僵硬的,韩子珏是不会站在安念琴这一边的。 韩子珏这个人,安念棋多多少少是有一些了解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韩子珏是太妃一手带大的孩子,说白了不 就是韩子珏满心都是太妃,这是有点夸张了,但是太妃的命令,那就是绝对的命令,不可能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如果安念琴和太妃较劲,就等于日后不要想好好的过日子了。 太妃今日交安念棋来的意思,安念棋也很明白,只不过安念棋的动作做的实在是太流畅了,导致太妃一时半会说不出来话,所以时别的不说,这件事情说起来,安念棋倒是愿意先开口。 “不知道太妃今日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因为天色也不早了,一会儿王爷回来还要用膳。” 看着她不言语,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干脆安念棋先开口。 只不过安念棋这么一开口,太妃就是更没有办法了,她听了之后还真是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开始说呢,毕竟原本是准备套话的,现在听起来好像就是要直接说清楚一样 “太妃不说话的话,那就我来替太妃说话吧,太妃是不是想说,二房的事情,让我不要插手?” 安念棋端起来那茶水,喝了一口之后,笑意盈盈的看着太妃。 若说前面太妃是尴尬,不知道从哪里说起,那现在就是呆滞了,她没有想到,安念棋居然会这么痛快就说出来她所有的意思,只不过这个二房两个字,让太妃听起来特别的不舒服,就好似她不是老王爷明媒正娶的一样,为什么就变成了二房? “我也不想插手的,二爷的妻妾,自然是由二爷做主的。” 安念棋直说。 但是她心里面可不是这样的。 那个老太君既然要送女人来给韩子卿,那安念棋可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何况,韩佳年肚子里面那个孩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妖孽的。 只不过,这些小九九,都是不能给太妃知道的罢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送去医馆 安念棋的话,就好像是给了太妃一个定心丸一样,她说完,太妃也就没有在勉强留住安念棋的意思,安念棋也就顺其自然的告退了。 不过,这个太妃还真是不简单,竟然把人都安插到安念棋的眼皮子底下了,说实话,安念棋是不知道她院子里面事情,总是会突然的传到一些她不希望被发现的人耳朵里面,但是还是传出去,所以导致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和哪些丫鬟说话,没有哪个宅子的主人是这样的,所以她和那些丫鬟也都不熟悉。 不过,总是这么个样子,也不是个办法。 安念棋回到了院子里面的时候,前面就传了话来说,晚上韩子卿怕是有些事情,要晚些回来,让安念棋不用等他用膳了。 这种事情倒不是经常发生,其实韩子卿身子不好,也不会再外面多有逗留,所以多数时候,韩子卿都会选择先回来,选在屋子里面用膳。 怕是真的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不过安念棋也不怎么担心,干脆倒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来看看她这个院子是有多么的不干净。 回到院子里,安念棋就让青豆搬了个椅子在院子里面,过了十五之后,有一个回温,所以外面不算太冷,安念棋手里面报了个汤婆子,然后身上批了个披风,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让碧兰去把院子里面所有的丫鬟都召集过来,一个也不许少,包括钟嬷嬷。 这些日子安念棋都快要忘记了这个老嬷嬷。 安念棋对她,那是绝对没有什么好感的。 怎么说呢,这个钟嬷嬷好像自从那一次之后,就不怎么给安念棋面子了,还和韩子卿说自己身子不好,所以干脆躲起来养老,说到底还是没有出去这个院子的,韩子卿算是一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所以对钟嬷嬷这个奶娘,多数时候是比较纵这的。 在安念棋没有进府之前,钟嬷嬷的权力也不是一般的大,也算是有了安念棋,才会让钟嬷嬷现在没有了权势。 不一会儿,所有丫鬟就跪了一院子,安念棋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之后就皱起了眉头,对着碧兰说道:“我不是说了么?钟嬷嬷也得来,是不是这个院子我现在已经做不了主了,钟嬷嬷她才是真的主子?” 她知道,碧兰定然是说到了,只是钟嬷嬷自己倚老卖老,不来而已。 碧兰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已经去说了好几次,但是钟嬷嬷每次都好似听不到一样,她想到那一日钟嬷嬷和自己说的话,心里面突然有些生气,这个钟嬷嬷,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安分守己! 如果这样下去的话,院子里面只会更乱。 这里面的丫鬟,有许多都是钟嬷嬷一手带出来的,这一点,碧兰是非常清楚的,今日钟嬷嬷就敢这样,过些日子,这些丫鬟还不是造了反了。 “你们两个人,去把钟嬷嬷从房间里面拖出来。” 心不狠,站不稳。 碧兰知道这是王妃在给她竖威的时候,虽然表面上好似是教训她,但是其实也是给了她一个做主的机会。 安念棋就是这个意思,既然今天是一定要拿出人来开刀的,那么趁机捧一下碧兰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何况,她根本就不用担心青豆会多想,瞧瞧青豆,现在正乖巧的给安念棋拉着披风的,面上还是红润润的,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发生了什么。 唉,人傻也是一件好事啊。 碧兰发了话,那两个丫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害怕的,所以立马就跑了出去,碧兰就站 在那里,然后安念棋也不说话,就只是等着。 过了好长时间,两个丫鬟才回来,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噗通一声一起跪下来,其中一个说道:“钟嬷嬷说她身子骨……不太舒服……站不起来。” 还真是会拿乔的。 安念棋看着那两个丫鬟,心里面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碧兰一听,倒是先炸了毛,然后看着最后面的两个粗使婆子说道:“钟嬷嬷站不起来是吧,李婆子,杨婆子,你们两个人,去把钟嬷嬷抬出来,让她搁这儿歇着。” 碧兰这个话说的那叫一个直接,李婆子和杨瓯子哪见过这样的,但是都清楚碧兰那是王妃面前的红人,她们平日里面和钟嬷嬷也不太熟悉,粗使婆子平日也就是打扫打扫厨房,然后倒个泔水,别的没有,就是油一点好处,力气那是非常的大,这也是为什么碧兰就偏偏选定了这两个人。 安念棋倒是一点都不惊讶,碧兰本来就是个聪明的,今日安念棋很明显就是要用钟嬷嬷开刀了,她也绝对是个表现的好机会,因为钟嬷嬷如果留在院子里面,其实对碧兰来说,也是一种威胁,她的心太大了,碧兰已经选择了主人,就没有办法不防范,安念棋对她好,她心里是相当清楚的,也就是因为清楚,才知道,对安念棋也是要特别好的,她是一个真心待人的主子。 不一会儿,那李婆子和杨婆子就真的把钟嬷嬷抬了出来,也不知道从哪儿扯了一块烂布,把钟嬷嬷放在了中间,安念棋看到那钟嬷嬷的脸色不太好,手上甚至还有些红印子,瞧着这两个婆子的力气还是真的大,而且方才安念棋不说话就是默认,他们也没有心慈手软,这倒是安念棋挺欣赏的地方,本来以为这粗使的婆子会害怕 钟嬷嬷,这么看来,钟嬷嬷的权势,怕是已经在这个院子里面被收回来了许多。 “钟嬷嬷可真是个老人家,我们一院子的人在这儿等您,也不知道这王府是谁的宅子了。” 安念棋倒是先张了嘴,只不过安念棋说话明显是讽刺之意,虽然看起来没有生气,但是她的话已经足够给钟嬷嬷定格死罪了,钟嬷嬷估计这段时间之内都不可能在安念棋这里捞到好处了,当然,这是那些个不知道事实的婆子想的,她们心里头没有那么多的小九九,只是觉得有一个人给她们吃饭,他们就觉得够开心的了。 说起来,这也算是安念棋的一个故意了。 让她们知道,这个院子里面,谁才是主子。 她一直不管事,不代表可以让钟嬷嬷为所欲为的乱来。 “奴才不敢,奴才只不过是身子骨真的不太舒服,奴才老了,伺候了王爷一辈子,现在身上许多病,若不是王爷体恤,奴才不知道要死在那个犄角旮旯了。” 钟嬷嬷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躺在那破布上面,两个婆子也不手软,把钟嬷嬷放在地上,直接就跪了回去,安念棋看了青豆一眼,青豆立马明白,手里面揣着几个碎银子,就这么当着大家的面走到那两个婆子面前说道:“这是主子赏的。” 那两个婆子欢天喜地的把碎银子装起来,还给安念棋磕了个头。 这可是真真的打脸啊。 钟嬷嬷的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方才那些倚老卖老的话恨不得全部都吞回去啊。 “钟嬷嬷是老了。” 安念棋笑着看她。 她不过是在提醒安念棋,她照顾了韩子卿一辈子。 那又怎么样? 安念棋还不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吗? 那一日钟嬷嬷找碧兰的事情,其实碧兰私下里面就已经和安念棋全部都说了,安念棋也知道,这个钟嬷嬷绝对不是个本分的,这个院子里面的人,别人安念棋不说,只要是和钟嬷嬷有点关系的,全部都有问题。 “王妃既然知道奴才老了,那还要谢谢王府体恤奴才。” 这句话钟嬷嬷说的是咬牙切齿。 “可不是体恤吗?你瞧瞧,这院子里面,除了你,谁是躺着的?” 安念棋看着还躺在地上的钟嬷嬷说道。 “老奴不过是动弹不得罢了。” 钟嬷嬷心里面憋着一口气,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发出来。 她说的没错,她是真的动弹不得,安念棋那会儿就已经给钟嬷嬷捏了一个定身咒,她现在除了躺在那里之外,基本上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唯一能动的,怕是也就只有嘴巴了。 这也不能怪安念棋,是她自己说不能动弹的,安念棋也就帮帮她罢了。 “钟嬷嬷这么多年对王府的贡献,我们心里面都清楚,不过现在钟嬷嬷年纪大了,身上也一身的病,和丫鬟们住在一起,也难免要操心。今儿竟然钟嬷嬷这么严重,我觉得还是把钟嬷嬷送到外面的医馆里面去比较好,一来是有个人照应着,二来,这院子里面事情,钟嬷嬷才是真的能够放下,不再操心,也是为了钟嬷嬷好,你说是不是,钟嬷嬷?” 安念棋的语气一点都不是商量,院子里面有些丫鬟已经冒了冷汗。 安念棋的意思很明显了,她这是要把钟嬷嬷直接赶出去,钟嬷嬷说什么都是院子里面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多年,王爷对钟嬷嬷也是不太一样的,但是现在安念棋竟然要把她赶出去? 还是送去医馆里面?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给我掌嘴 钟嬷嬷动弹不得,她听了安念棋的话,心里面一阵一阵的颤抖,安念棋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赶走她的意思? 还是要送去医馆? 钟嬷嬷怎么能够接受得了。 安念棋当然知道她接受不了,所以她才会这么说,若是钟嬷嬷能接受了,她还不会说了呢。 “你你你,你居然要赶走我?” 钟嬷嬷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此时若是她能动弹,怕是要伸出手来指着安念棋了。 “钟嬷嬷别不是高兴的都忘了规矩吧?我?我是王妃,钟嬷嬷怕是不能这样和我说话吧?” 安念棋的眼睛眯起来。 没规矩的东西,都到了这一步,她居然还这样,看来还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安念棋放在眼睛里面。 “你……你有什么资格?王妃又怎样?老奴从小就伺候王爷!是王爷半个琴娘!岂是你能赶走的?” 钟嬷嬷已经慌了,说话也有些不着调,半个琴娘?安念棋听着这个话突然觉得有些想笑,这个钟嬷嬷。还真是不要脸面了。 “钟嬷嬷,你说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你不过就是个奴才,王府里面根本不缺奴才,不要以为是王爷的奶娘就可以这般放肆!碧兰,给我张嘴!” 碧兰听到钟嬷嬷那段话的时候,心里面也有些打鼓,这个钟嬷嬷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这样的话说出来,那是要砍头的! 一个奴才,怎么能够这样侮辱主子。 “给我狠狠地打。” 安念棋又加了一句,碧兰连会意,接过来身边丫鬟拿着的掌嘴板就朝着钟嬷嬷走了过去。 “碧兰,你敢!” 钟嬷嬷看见碧兰蹲下来,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 只不过她话音刚落,“啪”的一 声,嘴巴就开了花。 碧兰还真是没有心慈手软,每一下都打的极其的重,青豆听了之后稍微往后面闪了闪。 安念棋明白,她不过是少了一点狠心罢了。 青豆唯一的好处,就是她善良,她的心善,让安念棋不忍心去教坏她,师父以前也是这么对待她的,不然她明白勾心斗角,只是希望保持她心里面最纯真的那一处,只不过她自己也没有办法,若是真的不学的话,怕是现在,也就没有她了。 “啪” “啪” “啪” 碧兰掌握的节奏特别的好,钟嬷嬷根本就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这样看着碧兰打他,眼睛里面冒火。 “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若是奴大欺主,那么王府就留不住这个奴才。” 安念棋没有喊停,碧兰也没有就此收手,依然在打钟嬷嬷,钟嬷嬷的整个脸都肿了起来,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看着碧兰把自己的嘴巴打开花。 “钟嬷嬷是府上的老人,也是照顾了王爷很久,但是她依旧是个奴才,今日我看在王爷的面子上,饶了钟嬷嬷一条狗命。” 这句话,安念棋是对着下面的丫鬟说的,在她说话的过程中,依然有啪啪啪的声音给她伴奏。 “你。”安念棋伸出手去,指着下面一个丫鬟,那个丫鬟紧张的抬起头来,看着安念棋。 “你。” 安念棋又指了一个,那个丫鬟也一脸紧张的抬了头。 “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现在就陪着钟嬷嬷去外面的医馆修养,好生照顾着钟嬷嬷,没有我的传讯,不得再入王府。” 安念棋这句话说得倒是很干脆。 那几个丫鬟一下瘫软了下来。 这等于什么,就等于是被扔了出去。 安念棋根本就没有提起来卖身契的事情,说白了她们的卖身契那还是在安念棋的手上的,那是一点都不会还给他们的,但是她们还是要被赶出去,估计现在是医馆,明天就变成了城外的庄子,那庄子里面可是吃苦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她们几个都很清楚,安念棋点到的所有人,都是钟嬷嬷的势力范围,不管是一等丫鬟,还是二等,三等,安念棋一个都没有点错,也一个都没有点漏,来来回回将近十个人,全部都被赶了出去。 “碧兰,安排一下,这会儿就把人送走吧。” 安念棋说着挥挥手。 碧兰这才停了下来,钟嬷嬷的脸上已经全是血迹,可以看出来,她是真的没有手下留情。 听了安念棋的话,碧兰也是很干脆的就赶忙让人把安念棋点到的人都送了出去,不过半个时辰,这院子里面的人就少了一大半。 “我知道,你们都不安分。” 安念棋依然坐在那个位置上面,从人召集之后,不过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院子里面的丫鬟就直接少了一大半。 而安念棋这句话,也就摆明了她为什么这么说。 这院子里面不是只有安念棋赶出去的那些人不安分,不安分的人还有很多,只不过他们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来,或者还在想到底是要投靠谁,所以就被流了下来。 在她的院子里面安插人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种大户人家,都会这样,这一点安念棋是明白的,只能说太妃还是有点看不起安念棋,她现在的法力虽然很一般,但是别的,安念棋还是能看出来,这个人心是不是在此,安念棋可是明白的很。 “今日,我把你们留下,不是代表你们没有问 题。而是我要你们明白,若是不安分的话,她们的下场已经好的了,若是被我发现了别人,怕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去医馆陪钟嬷嬷了。” 安念棋这句话说的声音很低,不过在这个院子里面还是扩散开了来,下面的丫鬟全部都把头低了下去,她们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主子,总是那么突然,第一天就赶走了王爷的通房丫鬟,现在还把奶娘打了一顿送了出去,院子里面的丫鬟可以说是都被换了一遍,这样下去只会更加换的厉害,安念棋不是一个会心慈手软的人。 下面的奴才都不说话,但是都磕头表忠心,安念棋也知道,这不过就是一时的,之后肯定还会有人倒戈,不过那个时候,她才来一次洗牌,倒是也没有什么。 让人散了去,安念棋才回到房间里面,碧兰跟着进来,给安念棋准备了几样淡嘴的糕点,安念棋吃的不多,但是晚上她们还是会多少准备一些。 “都准备好了吗?” 安念棋问碧兰。 “准备好了,马车会连夜把人送去外面的庄子里面,钟嬷嬷的伤情不太好,怕是要几个月才能修养好。” 碧兰说道。 “嗯,就是让她不能太快的好起来,否则,她怕是还会回来。” 碧兰点点头,之后从袖子里面摸出来一个黄色的小袋子,只有手掌那么大,碧兰放在安念棋的面前说道:“这是在钟嬷嬷床底下搜出来的,当时直接把人送了出去,她也来不及收拾,我让人去她屋子里面搜了一番,就搜出来了这个,明日我会安排人把剩下的丫鬟的房间也细细的搜一遍。” 碧兰做事就是这样,所以安念棋才会提携她。 安念棋让她退下,之后才把那袋子打开,里面都是一些暗黄色的粉末,安念棋没 有凑近,她对这里的药草还不是特别的清楚,倒是小九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整个人都扑进了那堆粉末里面,滚了一圈之后,才发出声音说道:“这是鸩毒,之前你闭关突破的时候,也有人给你送了鸩毒来,我特别喜欢这个!” 这个安念棋是知道的,后面韩子卿也和安念棋说过了,也许有人就是想要安念棋死,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但是没有想到,那个下毒的人,竟然是钟嬷嬷。 安念棋皱了皱眉眉头,让小九出来,之后拿了个茶壶,把里面的茶叶倒出来,加上水,把那粉末全部都倒了进去,然后让小九进去。 韩子卿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 他让人出去,之后关上门问安念棋:“这是什么?” 安念棋把小九扔进去说道:“鸩毒。” 韩子卿听了之后,身上明显一僵,那段时间的事情,韩子卿还历历在目,若是那个时候让安念棋就这样喝下去,怕是现在就没有安念棋了。 只是这鸩毒是非常不好来的,安念棋平日里面也没有这种收集的喜好。 “我把钟嬷嬷赶出去了,这是从她床下搜出来的。” 安念棋看着小九一点一点的都吸光,然后抬手就把那个茶壶打翻在地,外面听到声音的青豆赶忙敲门询问,安念棋让她进来说道:“扫出去丢了吧,仔细不要刮了手。” 青豆听她这般说,便拿了东西来扫出去,韩子卿这才算是回过神来,他看着安念棋,有些无奈,有些不知所措。 “我……” 他说了一个字,又没了下文。 安念棋坐在桌边,给韩子卿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唉……原来,她早就被收买了。” 韩子卿说话间,眼神也有了一些变化,从无奈,到冷冽。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过去 安念棋明白韩子卿的心情,别说韩子卿,这换个谁,估计都不能马上接受。 当初韩子卿对韩子珏那是真的以兄弟相待,但是结果呢,韩子珏满心的想着怎么弄死韩子卿。 然而韩子卿从未对太妃有过什么偏见,最多的也就是没有什么感情罢了,但是太妃对韩子卿却恨之入骨。 再到钟嬷嬷,也不知道钟嬷嬷到底做了多长时间这种事情,当初韩子卿体内的寒毒又是怎么来的?和钟嬷嬷有什么关系吗? 这些事情想多了之后反而更难明白其中缘由。 所以,韩子卿只怕现在除了心凉之外,也并没有别的了。 对于韩子卿这个人,安念棋倒是不能说她有多清楚了解,但是韩子卿过于善良她倒是认为是真的。 他并未想过害人,哪怕被人陷害,他心中明确,却也从未有过杀气,他身上戾气重,那是因为生活在战场上面,他杀人无数,却对至亲绝对相信。 其实这样的韩子卿,安念棋或许没有那么喜欢,但是她却是真的欣赏。 韩子卿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人。 这么多年的修道,已经可以说是彻底的改变了安念棋,安念棋也明白,修道绝对不是三三两两可以说清楚的,安念棋也从来都没有准备就这么简单的说明白,但是她了解的最多的,就是人心,不管是什么人,内心深处都绝对不会让别人过的比自己好。 她遇到无数人,全部都是一样的。 安念棋明白这个道理,其实已经是后面了,前面她上过太多的当,但是不是因为她单纯,而是因为她愚蠢。 师父飞升之后,她收到的待遇,和飞升之前区别性是很大的,若是没有那些师兄弟,说不定现在安念棋早就 死了。 “王爷……” “我没什么事。” 韩子卿说道,然后拿起安念棋方才倒的水,一口饮尽说道:“留钟嬷嬷一口气。” 安念棋点点头。 她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 伺候韩子卿躺下来,安念棋睡在里面,他们两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睡的,不过安念棋可以说是已经习惯了,韩子卿也觉得这样比较舒服。 “当初你说,修仙之人不可有情念?” 韩子卿不知道是从哪儿想起来这么一句话,安念棋确实在昨日和韩子卿说过,不过那也是夜里安念棋的感慨罢了,她知道这世界上的情念,并不是三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只不过她不想要那么复杂的东西,说实话,安念棋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把这件事处理好,爱情,是对于她来说最不能理解的东西了。 “不是不可有,而是情念是最邪恶的东西,在修道的时候,会陷害人。” 安念棋说道。 师父也曾经和她这么讲过。 “我曾经问过师父,他有没有过情念,师父告诉我,他有过,但是他努力的把情念都压了下去,因为他没有选择,若是他执意如此,怕是之前的修炼就都作废了。” 安念棋说道。 “为何?” 韩子卿问。 “不是每个人都有我们现在这么好运的,遇到一起的时候我刚好在一个废柴的身体里面,我是带着天灵根落到这个身子里面的,这个身子不算坏,至少还有个杂灵根。你有地灵根,但是一直没有修炼起来,也算是身上没有什么仙气,所以我们刚好一拍即合,可以双修。但是在修仙界,如果突破了炼气期就不能一起双修了,这个时候若是两个人的气息不能 够融合在一起,反而会互相冲突,那便是死。若是我们不同阶段,那更是不可以在一起。” 安念棋说道,对于这个她还是很了解的。 因为后来安念棋也觉得寂寞,其实也有想过要不要找个双修,但是师父告诉她,她现在已经是下面的祖师奶奶了,这个时候找双修根本来不及,人家元婴期的,谁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和别人分享修炼,所以安念棋就不要想了。 唉…… 想到这里,安念棋就觉得很无语啊。 当初她还小,还不懂什么是双修,在师父的教导下,一心修炼,结果到了知道双修的时候,她又发生了师兄的事情,没了那个兴趣,等到好不容易有了那个兴趣之后,好么,她已经是老姑娘了,根本就没有人要。 修道之人和凡人是大有不同的,在修道之人的眼里面,好的灵根配上筑基期,那就是黄花大闺女,这个时候要赶紧上手。 安念棋这种,就是灭绝师太,是不会有人要的。 所以安念棋挣扎了一阵子,还是觉得双修没有意义,因为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人一起修炼而已,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韩子卿当然不知道安念棋的这些小九九,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为何一定要成仙?”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安念棋。 安念棋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或许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她就不知道。 她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直到后面才说道:“我是孤儿,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父母,师父把我抱回去,我身上有一个绢帛,绢帛上面写着我的生辰八字和名字,师父觉得那玩意儿没用,所以直接烧了,我身上带有天灵根,这是师父最感兴趣的 ,师父所有的弟子中,没有雷灵根。他告诉我,雷灵根是稀罕的吗,一共也没有几个,是地灵根就已经很厉害了,若是天灵根,那是可以召唤天雷的。” 安念棋顿了顿,看看韩子卿,见他听的入神,便又接着说:“那时候在修仙界已经很出名,他的弟子也有十几个,天资都很好,只不过却不如我身上来的灵根稀罕。师父把我带到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教我修道,我说话比较晚,按个时候还不太会,师兄他们都嘲笑我,说师父捡了一个智障小儿。结果好像真的让他们说中了一样,我一直都停留在三岁的身形,再也没有长过。” “但是师父从未放弃过我,一直都照顾着我,直到我二十岁,才长到了四岁的身形。师兄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觉得我是不是有了凡人说的什么小儿麻痹,还是什么萎缩,天天都说不好听的话,后来师父再也没有收过弟子,我变成了师父的关门弟子,直到我一百五十岁,才有了二十岁的身形,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变过。一百多年都没有见过我的师兄,着实被我吓到了,他们都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停留在小时候,因为我二十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而他们对我最后的印象,也就是我四岁身形的时候。等我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元婴期,这是别人都堪比不了,我的师兄,修炼了上千年,依然没有到。” “后来师父告诉他们,我并非没有生长,而是我生长的很慢很慢,因为我一直在吸收万物,但是我的灵根是雷灵根,雷灵根高爆发的,但是前期很不好养活,就像是植物一样。可是我的悟性也是极高的,我虽然不会说话,可是道义,修炼,并未有一件是落后的。师父说,不管是我的躯体,还是我的灵 根,包括悟性,天资,都是绝无仅有的。” “师父对我一直都很好,我是不同于其他弟子的存在,其实我觉得,有些时候他更像是一个父亲,后来师父飞升历劫,要扛过三十道天雷,那一段时间人心惶惶,我们玉龙门在修仙界本来是非常出名的,可是那段时间各种人上门找事儿,为的就是我师父抗不过天雷。说实话,不只是外面的人,我们这些弟子,都是担惊受怕的。” “若是师父成了仙,玉龙门则不会再有人欺辱,毕竟也算了有了后台。但是若是师父真的仙去了,那么我们玉龙门,也就完了。” “我是师父的入室弟子,所以我有幸看见了师父历劫,我倒现在还记得,师父说,那个时候他已经两万岁了,他是比较快的,别人没有五万年,那是万万不会飞升的,但是他不同,才两万岁就可以得到飞升的机会,他说他最放不下的就是我,若是那一夜,他挨下了三十道天雷,他放不下我,若是没有,他更放不下我。其实那么久了,师父早已经是我父亲一样的存在了。” “后来我偷偷的看着师父历劫,到第二十道的时候,师父身上就变得有些浅了,就好似是人一点一点的在消失,我知道那是法力的流逝,天雷不比寻常的雷击,天雷每一道,都劈命门上,若是挨过去,就成仙,若是挨不过去,就灰飞烟灭,当时我吓坏了,就跑了出去,那时候已经是第二十五道了,我看着师父倒下来,躺在地上,但是天殇依然雷声大作,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扑在了师父的身上,硬生生挨了后面五道天雷。” “但是很奇怪,一点都不痛苦,反而是那五道天雷,激发了我身上的雷灵根。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夜……”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起到了 安念棋闭上眼睛。 那一夜,她记得太清楚了。 漫天的闪电,一道一道的劈在地上,劈在师父的身上,劈在她身上,但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反而感觉到了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她说不明白,就好像是有人在给她按摩一样,她并不是很懂。 不过过了那一阵,安念棋才发现,她身上,脸上,手心,全部都是闪电,就好像她自己也化作一道闪电了一样,她和雷灵根是真正的融合在了一起,天地变色。 就连被她护着的师父都惊讶了,她从未看见过这样的场面,安念棋不过是一个修道之人,就算她会再多的法术,但是那也仅仅只是法术而已,并不能说改变天地的规则,安念棋自己也明白,但是那天就是不一样,天地之间为之变色,所有的雷声最后都终结在了安念棋的身上,最后变成了她的一部分。 她看着师父,说:“师父,这是?” “你终于开窍了。” 他的师父已经快要变成半透明的,他挨了那么多天雷,这个时候已经支撑不住。 “徒儿,你终于悟出大道,和你身上的雷灵根融合在一起。为师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安念棋吓了一跳,她曾经听说过,若是有人帮忙挨了天雷,那人不但不能飞升成仙,反而会堕入畜生道,永世不得成仙,不能欺骗天地。 “师父……师父……我错了。” 安念棋伸出手抱着师父,她心里面慌得不得了,但是方才那种情况,她实在是很难不冲出来。 “师父是成仙,你虽然把为师挨了五道天雷,但是你本是雷,你护在我的身上,便是一百道天雷,只不过你可以控制天雷不伤害我罢了。” 师傅的话让安念棋根本没有想到,她不只是可以控制电 闪雷鸣,她连天雷都可以控制? 看着师父登上天梯,安念棋才算是真的相信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也正是因为这个,给她招来了杀身之祸。 “什么杀身之祸?” 韩子卿听到这里,不由得问。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师姐陷害了我,然后让我不得不脱离本体,之后寻求一个落脚之地,便是人界,因为人界有很多个空间,这么说可能你不太懂,天界,妖界,只有一个空间,也就是所有的仙家,都是住在一个时空里面的,不会交错。但是人界不一样,人界有很多很多的空间,但是凡人是不能任意穿梭的,修道之人,仙人,都是可以任意穿梭的,时空至少有大大小小的几千万个,甚至上亿,所以师姐是不可能找到我的,估计她还以为我死了。” 安念棋说道,这也是味道什么她会逃到这里来,只能说这里是最安全的,师姐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找安念棋,她还需要修炼,不然怕是再也没有机会飞升了。 “所以,我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就已经知道什么叫做飞升,而我不管之后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飞升做准备,我从来没有不想过,这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就好似你现在,想要保护你的子民,因为他们就是你的天下。” 安念棋说道。 她这个话说的有些大了,但是意思是对的,他们就是韩子卿的子民,这个一点都没有错,韩子卿自己也是非常明白的,这些人,就是他想要保护的,没有什么为什么,原来安念棋也是这样。 “所以我没有体会过双修,就是因为,我一直都在师父的关内长大,师父的宠爱让所有人都很讨厌,不过有些师兄弟除外,大概是异性相吸?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韩子卿点 点头没有在说话。 今天晚上安念棋说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其实他对这些一直都很好奇,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能说因为安念棋,其实他早就想了解安念棋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不知道她的过去,但是却明白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可真是稀奇了。 “今日你为何回来这么晚?” 安念棋问韩子卿,才想起来,若不是因为他今儿回来得晚,安念棋也没有时间去收拾钟嬷嬷了。 “明日老太君就进城了,我去安排了一些事情,本来说是五日之后才到,也不知道怎么就提前了些。” 韩子卿摇了摇头。 安念棋却皱了皱眉头。 五日,可不是那么容易提前的,除非老太君一路上压根没有休息,还是有可能提前这么多的。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年龄也已经很大了,不可能连夜赶路只是为了看这个外孙。 而且,老太君十五之前就已经出发了,这倒是很奇怪,老太君怎么说也还是老人家,年都没有过完就匆匆赶过来,就算是要给韩子卿送媳妇,也不需要这么着急吧,至少安念棋觉得没有必要这么着急。 所以说,这中间不知道又没有韩佳年搞鬼,否则是很难提前这么多的。 “是突然的吗?” 安念棋问韩子卿。 韩子卿点点头,本来也没有说今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就变成了今天,韩子卿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只不过不好说罢了。 “会不会是韩佳年搞了鬼?” 安念棋说道。 韩子卿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些事一向是安念棋比较知道,他其实并不太熟悉,也不知道安念棋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睡吧。” 安念棋没有再说这件事情,如果说老太君来的这么突然,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明天就进城确实需要准备很多,还好安念棋早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住处,至于其他的,估计要明儿见了面才能知道了。 第二日,安念棋可真的是很久都没有这么早起来了,她自从当上了王妃之后,人都变得自由多了,总之就是也不用请安,账本什么的也是按照心情来的,这个倒是很正常的,安念棋本来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没所以其实别人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反正这个王府,现在是安念棋说了算。 至少后宅是。 韩子卿对安念棋的宠爱,打假是放在眼睛里面的,太妃也没有办法为难王妃也是真的,太妃也不具备那样的资格了,安念棋也就可以说是一个人独大。 仗着得宠,可以这么说。 她还是听会利用自己的得宠的。 不过今天有些不太一样,安念棋本来没有打算如此,但是最后想了想,她还是早早就起来,又让人把那个房间好生收拾了一番,之后安念棋才算是放下了一颗心,又把韩子卿叫了起来。 韩子卿自然是不会亲自去接见老太君的,他本来身子就不太好,在用完早饭之后,韩子卿换了身衣裳,这轮椅刚坐上去,就看见了康严。 安念棋对这个康严,还是有一点印象的,不过她记得不太多,只知道这是韩子卿的暗卫,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主人,康平已经把人逮到了城门。” 韩子卿一听,皱了皱眉眉头,之后点了点头,康严就不见了。 “我们还是要去一趟城门。” 韩子卿对安念棋说道。 安念棋没有听明白,为什么还要去城门?老太君不是不用接么? “我师父到了。” 韩子卿说道。 这可真是巧合啊! 安念棋都快要不相信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巧合,老太君到了,师父也到了,韩子卿这是不出去都不行了啊。 安念棋赶紧换了衣裳,之后让青豆和碧兰准备马车,还不止一辆,别的不说,韩子卿的师父可是个大人物啊,安念棋对韩子卿的师父那是很期待的,韩子卿说他曾经学过的那些修炼都是跟着师父学的,可见他的师父不但是一个大道之人,还是一个修仙之人,这可是真的让安念棋最期待的事情了。 在这真是一点都没有碰到过熟悉的人,安念棋都快要憋死了。 现在也算是能够有机会碰到一个熟悉的认了,她自然是在兴奋不过了。 不过韩子卿就没有安念棋那么高兴了,他本来是希望好好给师父接风的,但是现在来了一个老太君,他还真是没有办法了。 安念棋看出来韩子卿好像有些不高兴,便问道:“难道是不开心?” 韩子卿也知道逃不过安念棋的眼睛,便说道:“我对这个外祖母,没有什么感情,她对我母妃也并不好,我母妃对她而言不过就是一个嫁入王府的旗子,我还在三岁的时候,她就已经说要把韩佳年许配给我,我母妃不同意,她便把我母妃赶了出来,那以后,我母妃就很少回娘家了。最后,我母妃还是拧不过这个外祖母,同意了让韩佳年给我做一个妾室,就因为这个,外祖母都不高兴了好长时间,所以我对她,没有什么亲人之间的感情。但是师父却不同,我并不想让两人一起入境,唉。” 韩子卿叹了一口气,安念棋这才知道,关于这其中的事情还有这么多,她曾经还以为,因为青梅竹马呢,还以为他心中是愿意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半仙的故事 看来韩子卿远远没有安念棋想的那么顺利,果然他们凡人有句话,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帮你。” 其实这件事情,对于安念棋来说是比较简单的事情了,只需要让老太君晚一日到便可,只不过安念棋开始是不愿意这么做的,因为不知道到底老太君是为什么会提前了这么多,所以她心里还是有点敲锣打鼓的。 但是韩子卿既然本身很抗拒,安念棋倒是愿意去冒险。 其实说白了也是为了韩子卿。 不过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安念棋也被自己想法给吓了一跳。 说实话,她没有想到,韩子卿既然对她是这么重要。 重要到了愿意为韩子卿做出一些改变,哪怕被人发现也无所谓的地步。 韩子卿看着安念棋说道:“不必如此,其实这样也不好。” 安念棋摇了摇头,她伸出手来,从那边拿来帕子,给韩子卿擦了擦脸,让韩子卿看起来稍微精神了一些,之后便把韩子卿从里面推了出去,交到碧兰的手上,然后对韩子卿说道:“王爷,早去早回,我让人准备好酒菜,也去知会一声太妃和二爷。” 韩子卿看着安念棋这个样子,就知道安念棋已经决定了,也不多说,让碧兰把自己推到外院,自然会有人把他的过去。 安念棋倒是很痛快,先让人去知会了一声韩子珏和太妃。 本来韩子珏正在给太妃请安,这个安念棋的知会来的也是很突然。 两人本来还在想,要怎么对付韩子卿,这下子倒是好了,韩子卿的师父来了。 “我们要不要半路截胡,做掉李元君!” 韩子珏听了这个消息,脸上立马就黑了,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怕是不会有好事。 “不 能这么做,李元君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的人,这么做只是会更加加深你们之间的仇恨,而且若是被李元君反咬一口,怕是到时候我们也不会平安。” 太妃说道。 这个李元君,就是韩子卿的师父了。 韩子珏是恨他入骨,也知道他的真本事,若是他来了,那么韩子卿的腿疾,就一定会好,现在韩子卿的身体可以说是已经好了一半了,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韩子卿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好,说实话,韩子珏接受不了,他浪费多么大的心血,才有了今天这样的日子,他无法接受韩子卿好起来。 当然,他是这么想,但是未必就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太妃心里面也是清楚的。 “若是韩子卿好起来的话,母亲,我们就更难下手了。” 韩子珏说。 “李元君是高人,当初老王爷不知道打听了多少年,才找到一个李元君,若是我们轻易的就能让他死掉,那么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了。” 太妃虽然不是王爷的正室,但是太妃到底是明白王府的一些事情的,比如说这个李元君。 韩子卿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就不太好,倒是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体虚,容易生病,太医说,这是有些不足,不好治,怕是一辈子都要这样了。 老王爷不能接受,这可是他第一个儿子,嫡长子,日后是要继承王位的,便开始打听,说只要有人能治好韩子卿,那么赏金千万两。 这件事情,皇上都知道的,但是并没有刻意的组织,反而还帮了老王也不少,最后打听到,有一个活神仙,叫李元君。 这个人,隐居多年,医术了得,不只是医术,都说此人是半仙,刀枪不入,甚至会飞。 那以讹传讹的越来越夸张,老 王爷就花费了很多精力去找这个人,但是根本找不到,最后说他不过是一个传说中的人,并不真的存在。 当时他们都要放弃了,连当时的宁王妃都已经开始劝说老王爷了。 但偏偏这个时候,就遇到了李元君。 那是一个下午,老王爷带着韩子卿去避暑山庄,但是韩子卿已经两岁了,但是还是皱巴巴的,不会坐,不会站,容易生病,到了夏日,就起了一身的疹子,老王爷看着不忍,就带着韩子卿和老王妃去避暑,说来也奇怪了,老王爷本来不是一个信佛之人,也就是老王妃偶尔会拜拜,但是也很少会带着老王爷和韩子卿一起去,那天,王妃说要去后山上的寺庙祈福,老王爷想了一番,非要跟着一起去,两个人一起去了寺庙,在这寺庙之中,就碰到了李元君。 当时,谁也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李元君,老王爷那是想都没有想到此人居然会是李元君,倒是李元君看到韩子卿那一身的疹子,上前和老王爷攀谈了起来,老王妃当时还在祈福,并没有注意到老王爷抱着孩子和李元君在外面说话。 “这孩子身上为何有这么多疹子?” 李元君问老王爷。 “天气太热了。” 老王爷虽然不信佛,但是老王爷对这庙里的人还是尊敬有家的,也不会让侍卫封锁,这庙也不是个香火特别旺盛的地方,除了李元君,就只有老王爷他们几个外人了。 “这疹子怕不是因为天气热,你且回去,用黄酒泡上金银花,三个时辰之后,涂抹在他的疹子上,不出半个时辰,便能消下去。” 李元君说道。 老王爷点了点头,却没有这么做的打算,他并不准备在韩子卿身上搞这些东西,到底还是怕他生病。 “最好 早些回去吧,若是时候久了,就没救了。” 李元君说完这句话,就姗姗离去,老王爷还真有些生气,准备找人抓了他来,竟然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只不过,没等老王爷找人呢,李元君就已经没了影。 当天晚上回去的时候,韩子卿就突然开始发烧,身上的疹子也变得比之前还要严重,老王爷吓了一跳,没有办法,只好按照李元君的方法,没想到,不出半个小时,韩子卿身上的疹子全没了,烧也退了。 这个时候,老王爷才知道是自己遇上了高人。 这好不容易遇到了高人,老王爷怎么能不找,第二日又去寺庙找,还真的看到了李元君,当时老王爷就上前搭话,李元君却拒绝了老王爷的邀请,他说昨日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准备常年留在哪个地方,也不会去王府,不管是皇上也好,王爷也好,他不会答应。 这就让老王爷有些慌了神,这可怎么办,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可以救韩子卿的人,不能这么放弃。 和方丈打听了,这几日李元君都会留在庙中不会离开,老王爷也干脆一天三次的去请求,要不怎么说,老王爷对这个儿子真的是付出了很多,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太妃会那么讨厌韩子卿的原因。 李元君不为所动,老王爷没有办法,甚至想出来要不就把人绑回去再说。 这件事情让老王妃知道了,便觉得老王爷这样不行,就算绑回去,人家不帮着看病,那不还是没用的吗? 太妃思前想后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她抱着韩子卿去庙里。 韩子卿这个时候已经好起来了,一双乌黑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到处看,在看到李元君的时候,韩子卿不知道是感应到了救命恩人还是怎么样,伸出手去就要抓, 老王妃赶忙把他的手抓回来,谁想到韩子卿还不高兴了,又伸出手去,一把就抓住了李元君的衣袖,边抓还边说道:“师父……师父……” 这种事情可是从未发生过的。 韩子卿不喜欢叫人,也不喜欢说话,更不知道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韩子卿居然这样说,老王妃听到了都觉得有些惊讶。 李元君看着韩子卿,韩子卿也看着李元君,最后他说道:“我跟你们走,这孩子和我有缘分。” 后来,李元君就在王府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好多年,一直到老王妃去世,新王妃入府,他都一直留在王府,再也没有离开过。 直到韩子卿请缨去了战场,李元君才离开,然后就是消失不见。 在这个过程中,太妃曾经也请人留下李元君,毕竟这种半仙,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也教着韩子珏去叫师父,可是李元君只说:“这孩子和我没有缘分,莫强求。” 他从来没有帮过韩子珏什么,倒是韩子卿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除此之外,韩子卿变得更加强壮,也更加优秀。 太妃觉得不甘心,所以让韩子珏和韩子卿一起上战场,想了各种办法,总算是给韩子卿种下了寒毒,但是却没有想到,韩子卿居然没有死,可是就算是残废了也好啊! 现在倒好,李元君又回来了。 虽然太妃不知道李元君是怎么治好韩子卿的,但是她知道,一旦李元君回来,他们再也没有什么机会动手脚了,而且是从现在开始,以后都没有什么机会了。 “可是那我们能怎么办?” 韩子珏觉的很心慌,他从小和韩子卿一起长大,自然认识李元君。 “以不变应万变。” 太妃说道,这也是此时唯一的办法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李元君。 “什么?” 韩佳年摸着肚子,坐在床上。 不是说好今日老太君就会带着人过来了吗? 为什么路上出了变故,说要明日才到? 明明就快要到城门口了。 “年姨娘,老太君半路上突然有些不舒服,没有办法继续赶路,只能找了个驿站先住下来,估计最快也要明日了。” 来传话的嬷嬷说道,这个嬷嬷本来就是老太君身边的亲信,所以不会说假话,老太君是来不了了,所以先让她过来,好给韩佳年带个话。 “怎么会这样?” 喊几年说道,也没有问老太君身子是否还好的意思,那嬷嬷有些不高兴,不过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道:“老太君这个心口是多年的老毛病了,您跟在老太君身边,想必最是了解,这病来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赶路。” 韩佳年听闻,楞了一下,之后挥了挥手,让人把嬷嬷带了下去,她才自言自语说道:“明明已经烧了请求,说是今日就会到的,我都准备好了,怎么会突然就延迟了日子呢?” 韩佳年不明白。 安念棋倒是很清楚。 老太君有这个老毛病,安念棋确实不太清楚,而且是非常的不清楚,但是她就是这么巧合的踩在了老太君的死穴上面,说实话,安念棋也是不想这么做的,但是没有办法。 其实安念棋也有想过,如果让老太君和韩子卿的师父一起过来,那倒是也不好招呼,还不如分开了来,分开的话,其实也是比较方便的。 眼瞅快要正午了,那边也有了话进来,说韩子卿已经带人到了门口,安念棋他们这边也早就已经坐在了厅内等着。 因为韩子卿的师父李元君本来就是这府上的熟人,这一点倒是大家 都清楚,方才人没来的时候,太妃也和大家讲了王爷是怎么碰到李元君的故事,还告诉大家,外界都称呼李元君一声元上君,说是一种称呼。 这个安念棋是知道的,若是凡人觉得哪个人是仙家,但是又不能确定,就会称呼一声上君,以示尊重,当初李元君在府内,也都是被这么称呼的,就连老王爷都不列外。 所以大家倒是也都有些习惯了,毕竟李元君也不是什么外人,而且是真的很厉害了。 安念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默默的听了很多,没有想到这个李元君还真是个传奇人物,竟然只是因为有缘分没有缘分就能够说出这么多来,还真是比较稀奇了。 安念棋这么想着,人就快要到了后院,安念棋也没有时间在拖延,干干脆脆的准备出去迎接,顺便还把大伙都带上了。 太妃的心中是有些不情不愿的,她可没有老王爷的那种心态,对于李元君,她是真的恨入骨髓,如果不是李元君,韩子卿早就死了,也就没有后来这些事情。 缘分这个东西,太妃从来不相信,她觉得,事在人为。 安念棋干脆和大家站在厅外,丫鬟在这个时候也算是有了时间赶忙上菜,这是安念棋吩咐的,毕竟李元君来了总是要吃饭的嘛。 其实安念棋也不能确定,她也想知道,李元君到底是个什么人。 不一会儿,韩子卿便和李元君一起进来,韩子卿被康平推着,李元君在他身侧走着,时不时的压低身子和韩子卿说上一两句话,安念棋离得着实有些远,实在是看不太清楚李元君,所以还是站在那里等着,不过一会儿,两个人就走了过来。 味道。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味道。 安念棋没有闻过的,从李 元君身上散发出来的。 修仙之人身上都是会有味道的,每个人都不太一样,但是还是会有一个标准的在里面,就是闻到,大概就知道了,这是别人没有办法闻到的,特有的。 但是李元君不一样,他身上的味道和别人都不一样,而且李元君也和别人不太一样,安念棋看到李元君的正面,就是普通的长相,丢到人群中,怕是都找不到的那种,他穿着一身碧玉色的长衫,长衫很薄,在这个还不太热的天气下面,让人觉得是有些奇怪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元君就好似一点都没有感觉一样,甚至手中还拿着一个扇子,是不是的扇一下。 他和别人不同的地方,是头上没有束冠子,而是一个发带绑起来,散在后面,这种打扮,安念棋见过很多次了,修仙之人多半都是这样的打扮, 但是安念棋从李元君的身上那是着实的闻不到其他味道的,这真的是奇了怪了,这个李元君到底是个什么人,安念棋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这种感觉,毕竟安念棋对这个李元君,说句实话,并非那么熟悉的。 韩子卿也没有做介绍,其实大多数人都认识李元君,就好比太妃把,这么远,太妃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是李元君,甚至还走进了,说了一句:“多年不见,元上君还是如此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可见李元君一直都是这个模样,韩子卿都长大了,但是李元君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太妃也是如此。” 李元君客气的说道,不过他的语气和表情可没有那么客气,也没有请安,更没有尊重的意思,反而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李元君是皱着眉头的,说起来,这个太妃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就已经知道了太妃的身份,但 是李元君一点都没有要行礼的意思,这也就是说,李元君根本就没有把太妃放在眼里。 现在安念棋知道了,为什么太妃对李元君有那么严重的逆反心理,安念棋觉得,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好吗,如果太妃没有这么严重的逆反心理,那才真的是奇了怪了呢。 不过说来也是真的奇怪,太妃听了这个话,也没有生气,更没有觉得李元君没有规矩,反而是把李元君请到了里面,上了桌。 本来就是用膳的时候,李元君也就是刚刚好的赶上了这顿饭,其实安念棋也说不出来这个李元君是什么感觉,安念棋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了韩子卿的身侧,直到上了桌,韩子卿才说道:“师父,这是我的王妃,安念棋。” 这个介绍,算是很正式的介绍了,其实安念棋根本就没有想到,韩子卿会这样正式的介绍自己,而且用的句子居然是 “我的王妃。” 李元君听了这个话,便明白,这个是韩子卿认定的人。 其实身边的人,不过就是一个形式,李元君不是一个会关心这些的人,说白了太妃也一样,当初嫁给老王爷的时候,李元君就没有正眼瞧过她,说白了就是他觉得那些人都不重要,只有韩子卿是重要的,不过是因为,那些人都没有缘分,日后韩子卿就算是成亲也好,别的也好,都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这才是真正的李元君。 所以开始的时候李元君就已经看到了安念棋,但是李元君却好似没有看到一样,也不会问出口,不过现在韩子卿既然已经说了,李元君也不好在装傻,便说道:“王妃。” 安念棋也点了点头,不知道这个话该怎么说,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这个李元君会给人 一种压迫的感觉?这可真的奇了怪了。 “都是元上君是人上人,半仙,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说这话的人,是安念琴。 作为二夫人,安念琴当然是有身份参加这一次小聚的,不过韩佳年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安念琴早就听说了这个李元君不是一般人,又好不容易能够见到真的李元君,安念琴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呢,还不是抓住机会就要好好的拍马屁? 安念棋倒是明白安念琴的心理。 不过韩子珏就不能理解了。 李元君就是韩子珏的仇人,而且还是大仇人,这个李元君一旦出现,韩子珏的很多事情就都做不了了,这是韩子珏很接受不来的事情,他也不能接受李元君会这样救了韩子卿。 所以安念琴的说话,让韩子珏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是吧。” 李元君也是有意思,半天就说了这么两个字,他连安念琴是谁都没有问,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让安念琴觉得简直是脸上无光。 安念棋没有说话,也感觉到了李元君怕是真的不怎么在意,只是随口回答一下罢了。 “我游历在外,这么多年,你竟然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李元君没有再理会桌子上的其他人,而是看着韩子卿说道。 安念棋觉得有些心虚。 她觉得这个李元君,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总觉得有一种好像被李元君看穿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立案安念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这么多年,安念棋从来都没有心虚过,这是她第一次心虚,还心虚的毫无道理。 “师父……徒儿……” 韩子卿听他这么说,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命不可改 “算了,那且不重要,你这样多长时间了?” 李元君问韩子卿。 “没有多长时间。” 韩子卿说。 还没有多长时间,明明都已经一年了,不过韩子卿这么说,就有韩子卿的道理,安念棋也没有多嘴,其他人也没有多嘴。 本来安念琴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后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安念棋知道安念琴是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好机会的,安念琴这个人,一旦逮住机会,就绝对不会放弃,现在看到的这个人不是普通人,而是李元君,李元君的那些事情,其实在安念棋看来,都是一些无所谓的事情,至少安念棋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是特别的在意,但是对于安念琴来说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好似是看到一个可以乘凉的大树,她必须要变成李元君的有缘人才对。 这个只怕是除了安念棋,没有人看出来,李元君并不是很在意这里的其他人,就连说话也只和韩子卿说话,之前安念棋并不知道,韩子卿的面子原来可以这么大,现在也算是长了见识了,韩子卿的面子居然是可以这么大的,让安念棋吓了一跳,这个李元君,还真的是来看韩子卿的,没有看别人的打算啊。 这顿饭吃的也可以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 恐怕太妃从来都没有这么丢脸过,今天还真是个大意外了,就连安念棋都没有看到过这么不把太妃放在眼中的人,说实话,安念棋真心觉得有些奇怪了,这个李元君,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一顿饭吃完,李元君二话不说就让韩子卿带他去住处,安念棋是不会跟着的,这里的其他人也没有资格跟着,所以安念棋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方才那一顿饭,小九都没有出来过,一般只要来了一个这样的人物,小九早就已经 冲出来打听个痛快了,但是八卦九居然没有出来,这实在是很奇怪,就算是不打听,也是要好好的闻一闻的,但是小九也没有闻的打算,而是一直都窝在安念棋的芥子空间里面,这其实还是一个比较稀奇的事情,也是一个比较少见的事情。 安念棋要赶快问问小九,这个李元君是怎么回事。 来到芥子空间,安念棋就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小九,此时的小九还是一个女娃娃的模样,看着大概有四岁,安念棋曾经学习过一个发型,给小九编了辫子,之后小九就没有解开过那个辫子,看来她是非常喜欢这个发型的。 不过安念棋每次进来的时候,小九都是开心的样子,毕竟看见了自己的主人,多半的时候还是开心比较多的,安念棋也知道,所以也没有说过什么,只是觉得小九这样也很可爱,而且她也很喜欢小九这样。 但是,今天小九油一点反常,她坐在地上,目光有些呆滞,看着前面,一点反应都没有,安念棋看去,还以为小九这是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立马就走上前蹲下来,然后在小九的眼前晃了晃,小九依然是没什么反应,安念棋立马把小九抱了起来,之后低下头去探小九的气息。 这是,失了魂? 小九虽然是法器,但是法器也有法器的魂魄,尤其是像小九这样有灵性的,灵性就是小九最大的魂魄,这个魂魄也会丢失,如果丢失的话,那么小九就会变成一个普通的针,最多还有一个储存的作用,其他的就都不会有了。 安念棋一瞬间就慌了。 小九曾经是师父的法器,跟着师父有些年头了,但是他和师父相处的有些奇妙,就是他对这个主人一直不太满意,师父也对他不太满意,所以很长时间,小九跟着师父 的目的都是捣乱,师父也都忍让了。 本来师父还有更强大的法器,一直也没有重用小九,最后就把小九给了安念棋。 说来也奇怪,小九跟了安念棋之后,立马就变了样,跟着安念棋的时候,乖巧的不像话,连师父都觉得这个小九不知道是怎么了。 这么多年来,安念棋和小九一直相处的特别好,小九一直也很听话,安念棋也知道小九不是一般的法器,是非常强大的法器,所以一直以来,对小九也是磨炼很多,小九根本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所以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安念棋把小九放在那院子里面的石桌上面,然后一直用法门召唤小九,她是安念棋的法器,听到安念棋的召唤,是会自己找回来的。 好在还是有用的,不到一会儿,小九就回了神,看见安念棋的时候,竟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安念棋知道这是魂魄受了精,过一会儿就会好,也就抱着小九不动,心里面也是紧张的要命,总算小九没有什么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安念棋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过了好长时间,小九才算是好不容易回了魂,看着安念棋就说到:“好强大,好强大。” 安念棋捏了捏她的耳朵说:“没事了,什么强大?” 小九抬起头来,两只手抱住安念棋,才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在李元君进了院子之后,小九就想要去打听一番,她也知道这个李元君和男主之间的关系,也知道她很厉害,所以小九还是挺好奇的,立马就去想看看是个什么人,结果小九从安念棋的身体里面出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能动弹了,她远远地看着李元君,只是觉得看不清楚李元君这个人,只看得见一阵又一阵的强光。 之后小九就好像是被人攻击了一样,没有了意识。 说起来,这些都是因为李元君。 这个李元君到底是个什么人? 安念棋是真的不知道,但是能让小九这样大惊失色的人,安念棋是找不出来几个人的,小九也算的上是个上古法器,就算没有仙家加持,但是也不至于就会被吓成这样,差点丢了灵气,这个李元君,骨肉按比安念棋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的多。 尽管如此,安念棋也不准备就放弃调查这个李元君。 安念棋安抚着小九,然后带着小九在芥子空间里面好好熟悉了一番,把小九失去的部分的灵力慢慢的召唤在一起,安念棋突然觉得有些害怕,难道这个李元君是修黑法术的? “不是。” 小九突然说道。 安念棋吓了一跳,低下头去看着小九。 “王妃何必如此误会我?” 她突然说道。 安念棋松了手,有些警惕的看着小九说道:“你是何人?” “李元君。” 从小九的嘴巴里面听到这三个字,安念棋真的是觉得自己好像是聋了一样,这根本就是听错了,小九怎么可能是李元君,但是现在就是从小九的嘴巴里面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安念棋根本就是不能接受的。 “王妃不必惊讶,我只是借用一下此法器的身体说一些话,之后我便会离开,并不会影响她。” 李元君又说。 安念棋相信,除了李元君,怕是没有别人能够做到如此了。 她和小九在一起这么多长时间,早就已经做到了通心,也就是说,安念棋的想法小九是全部都能知道的,所以现在李元君在小九的身体里面,安念棋所有的想法,李元君也都是会知道的,所以安念棋也就没有说出口,只不过 已经相信了这个人就是李元君。 “王府好福气,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法器。” 李元君说。 “据我所知,元上君并非是一个如此八卦之人,我的法器,应该和元上君没有什么关系吧?” 安念棋说。 她对这个李元君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也没有什么恶感。 不过这个李元君竟然攻击了小九,说句实话,安念棋是有些不能忍耐的,这样的事情,安念棋别说有多么生气了,她根本就接受不了,小九虽然不能说是安念棋的命根子,但是对于安念棋来说,小九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说我进入这里,让王妃觉得不舒服,那很抱歉。不过也只有这个方式,才能够放心的说话。” 李元君倒是一个客气的人,看到安念棋这样,还是说了几句好听的话。 “不知道元上君要和我说什么?” 安念棋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说话也变得客气了一些。 “王爷的身体,可是王妃治好的?” 李元君问。 “是。” 安念棋回答。 “那王妃可知道王爷体内寒毒的事情?” 李元君问。 “知道。” 安念棋回答。 “既然这样,王妃应该就知道,这个寒毒会一直跟着王爷吧?” “知道。 “很好,我希望王妃不要试图去治好王爷的寒毒,这是王爷的命数,不可改,若是强改的话,不会有好事发生的。” 李元君这话,让安念棋觉得有些奇怪,什么叫做命数? 安念棋不知道,她对凡人的这些,了解的并不透彻。 “这是王爷命中的劫数,王妃若是私自篡改了王爷的劫数,那么日后,王爷便会有更大的劫数。” 李元君如是说。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找个地方隐居 直到李元君离开之后,安念棋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九回过神来的时候,安念棋已经回到了外面,韩子卿也已经回来了。 他其实回来有些时候了,只不过看安念棋一直都在芥子空间里面,也没有刻意的去打扰安念棋,只是安安静静的在旁边饮茶。 “王爷怎么回来了?” 安念棋不知道该怎么和韩子卿说刚才那些事情,不过韩子卿对李元君的尊敬,倒是让安念棋选择了隐瞒,这个师父安念棋虽然很少听韩子卿提起,但是每次提起来的时候,那是不一样的,而且,太妃也说过,如果没有李元君的话,韩子卿现在只怕是另外一番样子。 不能够说什么,安念棋还是明白的,说多了,只怕是韩子卿会更加的不舒服。 “师父说他要休息一下,他早就已经知道的腿好了,我也把事情都和他说了,他说他会住上半个月,让我每日午时之后过去一个小时,不出十日,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韩子卿说道。 安念棋这才想起来,为什么一定要让李元君过来。 说白了不过就是因为韩子卿的腿疾罢了。 这也算是第一步了。 可是寒毒呢? 韩子卿明白,韩子卿现在的寒毒其实并不严重,他身体里面有很多可能性,所以这个寒毒说不定会被吸收,但是如果没有安念棋的帮忙,就算是吸收,估计也不能是太好的吸收,所以这一切,还是要看安念棋。 但是安念棋此时还真是有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子卿,尤其是听了李元君那些话之后。 最敬重的师父竟然说这是命数。 安念棋不相信这些东西,缘分什么的她也不相信,她和李元君可以说是相反 的人,所以她对待事情的态度,和李元君对待事情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的。 安念棋是一心想要治好韩子卿,李元君则是更多的更相信命运,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区别,安念棋不知道这个区别要怎么区分,但是她还是希望韩子卿能够好起来,否则日后怎么双修。 “我知道,这里其实不是和你,师父也说了,若是我要和你修炼,就不应该留在这里。” 韩子卿突然说道。 安念棋抬头看韩子卿,她知道韩子卿的意思,这里确实不适合修炼,因为有太多的外界因素了,别的不说,就一个太妃,其实就已经是对安念棋而言很外界的影响了,安念棋在这里修炼的话,其实是不利于的,说白了还是有些不好,但是没有什么办法,她只能这样,她又不能离开韩子卿。 那一日安念棋和韩子卿说那些事情的时候,其实安念棋就已经想要说出口了,但是安念棋还是忍住了,她没有办法说,因为现在根本没有办法离开。 “可以再等等吗?” 韩子卿突然说道。 “嗯?” 安念棋没有听明白。 “现在朝廷很乱,虽然没有明确的显现出来,但是几个皇子之间的势力实在是斗得很厉害,我要支持皇上,必须要好起来,压下去这股势力,这几个皇子,如果这样斗下去,只会灭亡,给我一点时间,等到太子之位稳定下来,我们就找一个地方隐居,然后一起修炼。” 韩子卿突然说。 这个想法其实韩子卿很早之前就已经有过了,只不过那个时候韩子卿没有说,他也没有办法说出来,因为他现在走不了,其实他对安念棋,早就已经不一样了,但是韩子卿没有办法承认,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无可奈何的 事情,韩子卿也没有办法,这些对他来说,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安念棋是特殊的,他突然想要给安念棋幸福,想要给她想要的生活,只不过那样的生活太难了。 按理说,安念棋现在已经很幸福了,嫁给王爷,成为王妃,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到的事情,包括安念棋,这件事情对安念棋来说,其实就是一件非常复杂和不容易的事情,但是安念棋做的很好,至少韩子卿是这么认为的,她做的很好,她一直都在默默的支持,其实安念棋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修炼的,但是她根本没有放弃韩子卿的打算。 这件事情一直以来都困扰着韩子卿,因为他知道,他已经动心了,而且是真真切切的动心,他没有办法面对安念棋不懂,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我知道了。” 安念棋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听懂了。 其实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只不过安念棋没有办法说出来。 管他的什么李元君,寒毒,只要她要韩子卿活下去,韩子卿就要一直活下去。 好像在无形之中,她也已经离不开韩子卿了。 夜晚降临的时候,韩子卿又去了李元君的住处,安念棋也找到了一个机会,问问碧兰钟嬷嬷的情况。 “钟嬷嬷已经送到庄子上去了,我还专门给钟嬷嬷找了一个大夫,那个大夫给钟嬷嬷的脸上了药,估计会痊愈的快一些,那个庄子是王妃您的嫁妆,当时接过来的坏死后,收成就不太好了,不过也没有太多的人照应着,就一个年迈的刘老头,钟嬷嬷一去,刘老头就让她和那几个丫鬟收拾了一番,现在倒是看着有那么点模样了,不过她会不会使坏?” 碧兰有些担心,毕竟那是王妃的 嫁妆。 “没事,不用担心她使坏,她随便好了。” 安念棋对于那个庄子,说实话并没有多大的心思,不过也是因为那虽然是安念棋的庄子,但是到底也是别人的庄子,她对银子这些东西,想来不怎么放在心上。 听了这句话,碧兰也没有多说,只是在安念棋挥手的时候,让她离开罢了。 这会儿还不算太晚,也就是刚用完晚膳的时候,安念棋在很多时候是喜欢在这里优哉游哉的喝茶的,不过那也是安念棋自己配方,说起来,也是一种修行。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还是怎么地,这个安念琴,总是会在安念棋用好茶的时候过来。 安念琴这一次来,安念棋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绝对是不安好心而来的。 这一点基本上已经是可以肯定的了。 安念棋看着她走进来,也不说别的了,干脆的请她坐下来,就想看看这个安念琴到底是不是能够说出来一朵花儿。 “妹妹又在喝茶,这都到了夜里了,还煮茶,晚上会不会影响休息?” 安念琴的面上有些闪烁,这个安念棋,怎么好似就是那天的样子没有变化过一样,还是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煮茶,就好像这中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会。” 安念棋直接了当的回答,然后让旁边的丫鬟给安念琴倒了一杯水说道:“二夫人还是喝这个比较好,免得晚上太兴奋。” 安念棋今日明显不是特别客气,别说,这个安念琴还真是有些奇怪了,那一日本来安念棋都已经确定下来是要站队了,就连安念琴也听明白了,怎么好像今天又变了一样,安念琴还真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个 韩佳年也是够讨厌的了,今天晚上本来韩子珏是在她房间里面的,但是用完膳,韩子珏就去了韩佳年那里,又说肚子疼,不过就是一个孩子罢了,已经缠着韩子珏好几个晚上了,安念琴心里面真的是气得要命。 想到明日那个老太君就要来了,安念琴也不愿意一个人待着,就来看看安念棋,没有想到韩子卿也不再,这可真是个说话的好机会呢。 不过安念棋倒不是这么觉得,她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休息的机会,结果现在安念琴一来,这个休息的机会就没了,而且刚才她还在想,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有想仔细呢。 “明日老太君就要来了。” 安念琴也拐弯抹角了,干脆还是说了这件事情,这个消息是特别准确的,她听说本来是今天,结果不知道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老太君要明日才能到,还听说那个韩佳年气的摔碗,这早一天晚一天还是有区别的,比如说,如果是早一天的话,今中午的宴请,韩佳年估计也是能够沾沾光的,这一下子就变了,不能接受那是很正常的。 别说别人了,就连安念琴都能看出来这个李元君虽然长得平凡,但是身上的气场却绝对不平凡。 他们这些人,从小在权贵家族长大,这些事情那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一个人身上有没有贵气,那是一下子就能够看出来的,所以这个李元君,那是绝对的不一样啊。 要不然,安念琴怎么会完全不管韩子珏的感受,说出那样的话来呢。 安念棋还真是起了个怪了,这个安念琴不知道是悲关了迷魂汤还是怎么样,话说完了之后就不停的发带,安念棋皱着眉头看了她好几眼,她根本就没有发现,好像此时不在这里一样。 第一百七十章 仙凡相恋,是逆天 看着好似魔怔了一下的安念琴,安念棋还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的安念琴就好像是今天白天安念棋看到的小九一样,失了魂。 不过安念棋并不准备帮助安念琴找回来,过了好一会儿,安念琴就自己回来了。 “元上君他……” 安念琴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王爷去看他了。” 安念棋也不知道为什么安念琴会突然这样问,不过也明白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样的机会,安念琴肯定是想要抓住这个好机会的,所以才会问起来。 “哦……哦……” 安念琴有些魂不守舍,好一会又是没有说话。 这样的安念琴,还真是不多见,安念棋实在是觉得有些奇怪,就伸出手去,有意无意的摸了一下安念琴的手,才发现,她这确实是失了魂魄。 不由自主的,安念棋就想到了李元君,他要安念琴的魂魄做什么? 安念棋伸出手去,拉住安念琴的手,就这样,安念琴居然还是毫无感觉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安念棋抓住了她的手,若不是因为她失了魂魄,安念棋也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说实话,安念棋还是觉得挺恶心的。 她用力掐安念棋的幽门,总算是让安念琴回了魂。 还好她的魂魄飘得不太远,安念棋使用一些小手段,还是能够把他的魂魄叫回来的,只不过以后会不会跑,就不知道了。 不过弄完之后,安念棋不免就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救她呢,这真是奇了怪了,她是死是活,说白了,和安念棋有什么关系啊? “也不知道方才是怎么了。” 安念琴自己好像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礼,只不过她并没有发现是安念棋掐了她,所以倒也没有 发生什么,就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但是其实安念棋是有些不舒服的,因为她的本意可不是救安念琴啊,这个安念琴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不会就是来找安念棋救命的吧。 “今天总是这个样子,二爷那会儿也说我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像会突然丢了魂一样,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脑子里面也一阵乱。” 安念棋皱了皱眉头,没有想到安念琴居然会和她说。 她突然想起来,以前也有人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记得,那个时候她那一对双修的师兄和师妹,师妹有一次在凡间游历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凡人,那个凡人,安念棋没有见过,因为那个时候她正在闭关,这个师门也只是和她同门,都属于玉龙门,不过不是师父名下的弟子,而是别的玉龙门师父的弟子,那个师妹好像没有办法离开,因为她和师兄双修,那就是绑在一起的,如果总是分开的话,估计会受不了。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和那个凡人分开。 安念棋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事后听师兄说,后来师妹把那个凡人带了回来,这件事情当时轰动了整个修仙界,他是第一个被带进来的凡人,而且那个凡人可以说是不能再凡人了,是根本就没有办法修炼的那种类型,一点资质都没有的,这样的凡人,在这里是生活不下去的。 但是师妹就是不肯把凡人送回去,不管师父怎么要求。 后来那个凡人,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莫名其妙的总是会发呆,跑神,然后后面丢了魂,丢了魄,最后魂魄全部都丢了个干净,只剩下了躯体。 他的身体没有办法在三界之外生活,所以到了修仙界,就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是很正常的,只是那个师妹接受不 了,就发了疯一样的去找,找了整整一白年,总算是集齐了凡人的魂魄,想要叫醒他。 而在这个过程中,师兄也没有放弃师妹,他一直在苦等,他们是有契约的,但是契约也是可以解除的,只不过解除的那一方要放弃修仙,回到人界,变成凡人,最后什么都没有,因为他回去了之后,和孤儿是没有任何区别的,而且是随便被丢到一个空间里面,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师兄知道,师妹是不会接触的,那个师妹的梦想就是成仙,她的梦想也就是师兄的梦想。 在她收集到了所有的魂魄之后,是要倾注很多法力才能够救活凡人的,而且就算是救活了,凡人也不可能在修仙界活下去。 于是,师兄把最后一口气,全部都给了那个凡人,包括他所有的修为,都渡给了那个凡人,凡人复活了,在这个时候,师兄解除的两个人双修关系,堕入凡间,体会六道轮回,永生不得修仙。 最终本来也算是可以有一个好结局的,凡人和师妹至少是可以在一起的。 但是仙家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叫改命。 那个凡人,命中和一个仙子有情劫,只不过还没有到时候,他需要轮回几次才到,但是因为师妹做的这件事情,让那个凡人再也没有办法进入六道轮回,这让仙家很是生气,尤其是司命星君,这都是已经写在了命格上的,若是其他上仙改就算了,偏偏是一个小小的修仙人。 原本司命只是想要收回法力,让那个人继续体会六道轮回,时候到了,仙子也会自然的下去。 但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让那位仙子知道了。 原本仙子是不准备在意的,但是她还是顽皮,去那修仙界看了一眼,谁想到 ,就那一眼,仙子就爱上了那个凡人。 于是,情劫来早了。 后面,师妹和那个凡人一起灰飞烟灭,仙子也落入轮回,百年之后才可回天庭。 当时那个凡人起初的状态就是安念琴这个样子。 现在安念棋突然想起来这回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安念琴是特别的奇怪。 安念琴当然不知道安念棋在想什么呢,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二夫人不舒服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安念棋说道。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但是安念棋还是要说上这么一句,这个安念琴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带来的病根,安念棋很是不舒服,又觉得着一定是李元君的问题,但是李元君如果不是修黑法术的,要这玩意儿也是没有用的。 “别忘了妹妹上次答应姐姐的。” 安念琴说的自然是老太君来了之后的事情,说实话,安念棋有些反感这样的安念琴,不过她也不准备把脸撕破,没有回答,就让碧兰送了客。 直到看着安念琴离开。 安念棋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当初那件事情,虽然安念棋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有几个八卦的师兄还是会每天都在外面念叨,安念棋虽然在关内,但是还是听到了不少,毕竟她耳力实在是太好了。 据说那个仙子,到了修仙界之后,对那个凡人一见钟情,就爱上了凡人,干脆的留下了,还动用自己是仙子的关系,找到了一个师父,日日夜夜都跟着那个凡人,那个凡人没有修过仙,许多事情都不知道,他只能跟着小师妹,小师妹好不容易能够和他朝夕相处,也是开心的不得了,谁想到半路又杀出来了一个仙子。 也许就是命定的 劫数吧。 凡人看到仙子的第一面,也同样的一见钟情了。 安念棋是不知道,一个男人到底可以爱多少个女人,但是当初,那个凡人,也是非常爱小师妹的,既是魂魄游离在外,那个凡人还喊着小师妹的名字,现在又爱上了仙子,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仙子却不觉得可笑,她整日都跟着凡人,而凡人就在两个人之间徘徊,小师妹不能接受这件事情,于是就和仙子提出来两个人决斗。 仙子怎么会害怕决斗,当然就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约在华山之巅,当天凡人也去了,他还不太会运用自己身上的法力,只能去拦着小师妹和仙女决斗,他是谁都不想伤害的。 但是怎么可能不伤害呢? 小师妹暴怒之下突然就突破了元婴期,当时的她变得异常的强大,使用自己的元婴,就想要给仙子一个厉害,所以爆发,凡人看见仙子如果被击中的话或就会死去,所以拼死拼活的为仙子挡了一下,那仙子看到凡人的尸体,也知道凡人是救不回来了,本来他就是凡人,身体里面负荷了法力之后就有一些问题,现在是彻底的灰飞烟灭了。 小师妹傻了眼,也冲了上去,和仙子争抢不断。 后来仙子不在伪装,回到了自己的真身,暴怒之下把小师妹打的灰飞烟灭,不但是小师妹,据说那一天去看热闹的人,都大大小小的受了伤,若不是后面天上派了人下来,怕是不只是这样,就连那些人,都要跟着那个凡人陪葬。 后来,仙子被打入了六道轮回,百年之后才可入天庭,这件事情轰动了修仙界,那个时候安念棋还很小,但是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情爱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男人也并不是可以靠得住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韩子卿的外祖母 安念棋睁开眼睛,觉得神清气爽,她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就好像是突然任督二脉通畅了一样,所有的法力都融合在了一起,在她的身体里面来回窜动。 昨天晚上,安念棋睡着的时候,竟然做了一个梦,她从未见过那个小师妹,却梦到了那个小师妹,其他的情节安念棋记得不太真切了了,不过醒来之后,安念棋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 这种感觉,安念棋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怎么说呢,这是安念棋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起来的时候,韩子卿还在睡觉,不过过了一会儿,韩子卿自己也就起来了,安念棋看着韩子卿,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今日起来为什么就在房中了。 “昨日你怎么了?我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在石桌旁边睡着了,之后不论怎么叫你,竟然都叫不醒你。” 韩子卿说,脸上还有一点狐疑,安念棋本来就不是一个爱睡觉的人,这种事情更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偏偏昨天就让韩子卿给撞上了,这可不是特别奇怪么? “我也不知道。” 安念棋说,她确实也不知道,她昨天晚上好像是想了一下那件已经非常古老的事情,结果就什么都忘记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安念棋就到了这里。 “以后还是仔细一些,不要再外面睡着了,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看得出来,韩子卿是有些紧张地。 因为安念棋并不是一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安念棋也绝对不会叫不醒,他本来以为安念棋在芥子空间里面,结果进去找了好久,发现小九也在一个无人的地方睡着了,也是同样的叫不醒,他只能把安念棋抱回来,守了大半夜,才算是睡着了 。 “嗯,知道了。” 安念棋也觉得奇怪,不过这一起都是从李元君来了王府之后发生的,所以安念棋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和李元君有关系,只不过安念棋没有办法和韩子卿说,只怕是现在说了,韩子卿也是不相信的,所以不弱算了。 “不如摆膳?” 安念棋的意思是,既然韩子卿的师父在,那么肯定每日都是要摆膳的,不管太妃来不来,但是一定要好生招待客人。 “不必了,师父他这几日都不会出来,他需要闭关,只要我每日在指定的时间去就好了。而且,约莫着一会儿外祖母就要来了。” 韩子卿的眉头有些皱起来,还真的是非常的不喜欢这个外祖母啊。 安念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让人去准备一些简单的膳食。 李元君是个外人,所以他来了,大概是可以不出去迎接的,但是老太君不行,这没一会儿,所有人都在门口已经守着了,那边过来的马车,一看就老太君的,安念棋还是比较抵触的,毕竟没有见过这个老太君,而且从这个马车轨迹来看,这个老太君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安念棋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候,学过命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里,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从他们的轨迹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人生,这是师父说的,也能够看出来他们的性格,这一点安念棋也是知道的,这个老太君,从他的命里就能够看出来她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老人家。 安念棋虽然很不希望自己去对付一个老人家,但是这个老太君带来的可不只是一个姑娘,而是三个。 看来,安念琴的情报还是有些落后了啊。 安念棋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老太君就已经下了马车,她手里面拿了一个拐杖 ,那个拐杖足足有她一人高,上面是宝石玉坠,安念棋对这些没有什么研究,所以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太妃看到她的拐杖的时候,明显的脸色不是特别好。 跟着老太君下来的,还有两个姑娘家,他们都是先从马车上下来的,之后才扶着老太君从马车上下来,原本以为,老太君下来之后会先和他们打个招呼,谁想到,这个老太君下来之后,不但没有和他们打招呼,居然是对着那马车里面说了要就:“丽娘儿,快下来。” 哟,这个丽娘儿,身份还不小啊,居然能让老太君闲下来之后,在唤她。 “老太君,丽娘儿都说了,一定要丽娘儿下来扶您,您怎么就先下去了。” 那个丽娘儿边说着,便从先开了马车的车帘。 别说,安念棋都有一种,一幕惊鸿的感觉。 这个丽娘儿。 说她长得好看吧。 有点肤浅。 她的美,是那种很难形容的。 说不出来的,就是那种看见之后,觉得惊为天人,然后万物都没有了别的颜色。 安念棋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美。 老太君还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我老太婆骨头硬朗得很呢,要是都让你们扶,那日后我怕是不能走动了。” 老太君这般说着,不过语气中还是玩笑的味道比较多,那两位姑娘其中的一位,赶忙就走上前去把丽娘儿扶了下来,之后丽娘儿赶忙去拉着老太君的胳膊说:“这是丽娘应该的。” 老太君笑的满足,这才好似看见了大家似的,走上前来说道:“王爷都长这么大了,老婆子我好些日子没有瞧见王爷了。” 她这话说的韩子卿是非常不高兴的,见了他,是应该行礼的,不过老太君是他的外祖母 ,可以稍微的适当宽松一些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老太君这些话说的实在是有些难听了,什么叫都长这么大了,韩子卿现在已经二十有一,老太君这么多年来,凑过来没有见过韩子卿并不觉得惭愧,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必这位就是王妃了吧?” 老太君突然转向了安念棋,之后又看了看丽娘,最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都没有看太妃那边便说道:“这是你表妹,云画,云伶,云丽。” 老太君这个话说的,就好似是前面没有和安念棋打过招呼一样,立马就面向了韩子卿,安念棋的心里头也是有很大的不爽了,这是什么意思? 觉得自个儿没有他们三个好看吗? 安念棋承认,是没有,但是他们里面也就是那个名字最土的云丽稍微能够看得过去一些,其他两位,也就是一般。 安念棋的内心深处死不承认着。 “嗯。这是发妻,安念棋。” 韩子卿见老太君不肯请安,那也就不用王妃的礼节的约束她,反而是说出了发妻两个字。 这两个字连安念棋都有些惊讶了。 发妻…… 安念棋虽然不太懂,但是她也知道,这是无比重要的意思。 “进去吧。” 韩子卿没有多说什么,看着老太君那不太好的脸色,就好似是没有看见一样,便让康平推着他进去,安念棋也赶忙跟在了韩子卿的后面去。 今日和昨日一样,早就已经摆了膳,老太君也是一个会赶时候的人,自然就准备还是在饭桌上面叙旧。 老太君坐在最上面,身边坐着那三个外甥女,之后才是太妃,这边是王爷,王妃。 这一家人坐在一起,安念棋都觉得有些意思。 八竿子打不着的 几个表妹,还有一个继室,不招人喜欢的外祖母,和一个不爱说话的王爷。 大概也就只有安念棋,这个时候是带着一种看戏的心态坐在这里的,其他人,怕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到底还是老太君先开了口,她瞧着这桌上好像少一个人,便说道:“我们年娘儿呢?” 她说的是韩佳年。 韩佳年是老太君的心头肉,这是全部人都知道的事实,韩佳年对于老太君来说,那就是捧在手里面怕虽然,含在嘴里面怕化了,莫名其妙就变成了韩子珏的妾室,老太君心里面肯定是接受不了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给了安念琴好几个脸色了。 “已经让人去请了,在路上了。” 说话的还是太妃。 这里最憋屈的人就是太妃了。 毕竟其实她一点都不需要招待这个老太婆。 但是老太君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太妃也没有什么办法,当初老王妃去世的时候,王爷就说了,老太君永远都是王爷的母亲,要太妃像孝敬母亲一样孝敬老太君。 太妃也应允了。 倒不是应允就需要做到,偏生那个时候,老王爷去世,韩子卿,还有一众大臣都在,太妃不得不做出个样子来才是真的。 “二爷可是好本事,我们家的姑娘,莫名其妙就成了你的妾室。” 听太妃说了这个话,老太君把筷子一放,面子上面还是有些不爽利。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安念棋心里念叨着。 太妃的脸色越发的不好,这个老太君,说起来,还真是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这也不是二爷的本是,只能说年姨娘也太有本事才是。” 太妃突然就变了脸,若是一直都被这样欺压这,她怕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韩子卿和老太君 太妃突然这般说话也不是没有原因,太妃本来是王妃,就算现在确实实权没有王妃大,但是人家的身份地位还是摆在那里的,现在老太君说这个话,那就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安念棋不过就是一个看戏的,没准备怎么样,不过这个剧情发展让安念棋还是挺兴奋的,这个老太君,说起来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当初韩子卿的祖父,也是大名鼎鼎的丞相,只不过身体不太好,在韩子卿的母亲过门之后,就离开了人世,老太君一人带着几个孩子,回到家乡,最后几个孩子都很有出息,除了一个嫁给王爷的,每个都从参加了科考,没有一个是靠着老丞相的光辉爬上去的,皇室虽然不能说是相当重视,但还是很善待,老夫人身上也有着三品诰命的身份。 这么算起来,其实真的是名门望族,就算这样,那也是比不了王府的,在王府老太君不过是一个祖母,王爷还是大的,更不要说和宫中妃子能坐平的太妃了,就算觉得自己在尊贵,这里也是京城,京城是天子脚下。 这个老太君,未必有一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过现在可算是彻底的掐起来了,以前太妃让着老太君,那是因为老王爷活着呢,她不得不给老太君一个面子,但是现在,是真的没有那个必要。 所以太妃是真的不想忍了,本来的暗斗,变成了明面上的,老太君的脸色都变了好几变,安念棋都觉得惊奇。 现在这个场景,安念琴就有些坐不住了,但是朝廷虽然讲究尊卑,礼仪孝道,太妃就算拿身份去压老太君,也要讲究讲究,不是能直接就压上的。 不过就是因为这样,太妃一忍再忍,现在安念棋坐在桌边,她也不觉得饿,余光看了看韩子卿,韩子卿 也不觉得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有什么,甚至好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这让安念棋觉得有些惊奇,毕竟韩子卿这样的表现,安念棋都要怀疑,韩子卿是不是喜欢和她一样看戏了。 老太君没有说话,倒是太妃先开了口:“老太君,您大老远来一趟,也是累了,年姨娘这会儿有了身孕,走得也慢,不若我们先进食?” 太妃这话说的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不过还是里里外外的表达了一下,这一桌子人,等着一个姨娘,不合规矩。 老太君听了之后,自然有些生气,她此次来,虽然不是专门为韩佳年而来,可是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韩佳年的问题,要不是跟了这个没出息的二爷,韩佳年现在是王爷的人! 老太君心多大啊,她为什么吧韩佳年手把手的带大,为的不过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她一手带出来的孩子,自然是有那个资格配得上韩子卿的,现在可好,这么一闹,她很多功夫都等于是白费了,这让她哪儿能接受得了? 虽然是弃子,但是韩佳年好歹也是自己带大的,就算不能做个侧妃,能够做个二房的主子也行,这又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安念琴,这个安念琴的身份不俗,怕是不死,韩佳年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好不容易现在韩佳年有了身孕,老太君是一定要守住这个孩子的。 王府,她是一定要想办法拿在手里的。 所以,她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这些,安念棋都看的明白,更不要说韩子卿了,现在老太君带着人来的意思不要在明确了,就是给韩子卿安插人,等有一天顶替掉自己这个王妃。 头衔并不重要。 不过,也不要有人想要骑在她头上,那就是做梦,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 “我这一把年纪的老骨头,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等一等不碍事,若是瞧不到,怕是我是闭不上眼睛的。” 老太君这话说的有些苍老,也能够听出来她的脾气,太妃还真是气得够呛,这个老太君,还挺会倚老卖老的,一句话说成这样,让一家子人都等一个姨娘。 “外祖母说的是,碧兰,你先去拿些糕点上来给王妃垫垫肚子。” 韩子卿听了这个话,倒是意外的开了口。 安念棋心里头翻了个白眼,这可真是会给她拉仇恨。 明明就知道她根本就不需要填肚子,但是韩子卿还是这么说,意思实在是太明确了,面子上是捧着老太君,她说的什么都对,但是实际上却是在说老太君这样不对,王妃王爷是什么身份,在饭桌上等一个妾室? 这里可不是只有一个二房,老太君得掂量掂量自己,就算是垫肚子。那也是给王妃,跟她没什么关系,这个府邸里的女主人,是王妃。 “奴婢这就去。” 碧兰赶忙应下来走出去,她是何等聪明,王爷的意思,她了解了一个十全十。 “子卿可是有些饿了?” 老太君别人的面子可以驳,但是就算在生气也要哄着这个孙子,否则,那天仙说不定也进不来这王府。 “并非。只是王妃这一早上没得闲,这会子也不早了,年姨娘怕是很不方便,这么久了还没到。” 韩子卿拿起来茶杯,轻飘飘的喝了一口又淡定的说道。 这话可是埋怨韩佳年了,她还真是不知道深浅,这样在王府,怕是不知道规矩,也是没有规矩的。 别人听懂了,老太君也听懂了他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生气了。 “你忙于给我接风,也是不 易,便先用膳吧。” 若是老太君再坚持,就会引起不满了,她倒是也挺圆滑,避重就轻的就过去了,韩子卿也没有说话,率先伸出筷子,给安念棋叨了一筷头,倒是比老太君的速度还要快。 这尊卑有别,他能这般安排位置,已经是给足了老太君面子,只是老太君后儿的这些话,虽然不是针对韩子卿,但是也是没有规矩,现在来了府里头,就按照府里头的规矩办事,他绝对会尊敬,但是不是愚孝,他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没有被老太君压着的道理。 表面上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他已经完全地表现出来了。 安念棋是明白的,但是安念棋也不会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吃饭。 原本以为老太君带了人来,那肯定是热热闹闹的,不过被韩子卿这么一闹,也是热闹不起来了,而且还更是让人安静下来,老太君怕是心口里面堵得慌,但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说出来。 韩子卿是什么人,他只要气场压低,那就不会有人说话,倒是安念琴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安念棋也知道,这个最开心的肯定就是安念琴了,不说别的,她现在至少知道,韩子卿对老太君怕是也没有那么看重。 其实她还是错了。 韩子卿就算对老太君不够看重,那也绝对不会帮二房说话,只是他的身份不应该去等一个二房的妾室,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若是过了这会儿,那韩子卿早就已经不管了,简直就是看戏,和安念棋一样。 只是触及身份,必须要做到罢了。 这顿饭是安念棋这些日子吃的最压抑的饭,老太君知道韩子卿的意思,也知道他绝对不会插手韩佳年的事情,这事儿老太君也做得不对,但是被韩子卿这种当面 说出来,老太君心里面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只是又没有什么办法。 安念棋不得不说,韩子卿还真的是不气人就算了,现在这样气人,可是让人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开心。 好在压抑的时间过的并不慢,直到最后,韩佳年都没有能过来,韩子卿一看这般,擦擦嘴,就跟老太君说道:“这会儿日头也不早了,老太君身体不知道如何,还是午休一下比较好,毕竟舟车劳累。” 他这个话的意思,就是他并不想在这里等下去了,不管老太君午休还是不午休,他韩子卿是要走了,今儿没有办法陪着了。 王爷根本就不是一个闲散的名头,韩子卿现在虽然还在轮椅上面,但是韩子卿的事情一点都不少,他不能日日都在这里陪着。 “王爷说的是,我也是老骨头了,是需要歇歇了。” 老太君明显还在计较刚才的事情,称呼也变了,不过这让韩子卿挺高兴地,本来就是老太君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看的有些过分的好了,摸不着北,现在倒是好了,能摸到一个方向也是好的。 他也算是没有白白等了。 想到这里,说实话,他心里头还是觉得挺开心的。 “那就让碧兰带着老太君先去瞧瞧院子,歇一会儿,随后孙儿在给您请安,这会儿户部尚书还在书房等着呢。” 打一巴掌再给个枣儿,就是韩子卿,他这句话的含义太多,老太君拐了几个弯儿还是明白了,这不过就是个台阶。 “你陪着我去吧,这事儿和你也有些关系。” 韩子卿伸出手去,握住安念棋的手,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安念棋也点点头,站起来,给老太君和太妃退安,之后就推着韩子卿走了出去,剩下了这一屋子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怎么不来请安? 安念棋都不得不感慨韩子卿的聪明。 老太君这一次来,目的非常明确,现在韩子卿这样,第一,展现出了她对安念棋的重视,只要他的重视程度完全展现出来,这边就没有人可以做什么,老太君就算是在想安插,怕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的。 毕竟,韩子卿的意思已经明确下来了。 其他的就更是不用说了,老太君回去,必定是需要人带的,但是韩子卿并没有让安念棋带人过去,反而用了另外一种方式,把安念棋带走。 至于是不是真的有事…… “有什么事情还是关于我的?” 安念棋在路上问韩子卿。 韩子卿笑着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事情,你回去休息吧。师父现在也不出门,老太君这边只会日日刁难你,你要做好准备才是。” 虽然安念棋不知道老太君刁难她和他师父出不出门有什么关系,但是安念棋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老太君不会怎么为难我的。” 身份还在那里,最多就是态度上面为难一下。 “若是她过分,你不必在意我。”韩子卿说。 安念棋便明白了。 韩子卿的意思就是,若是老太君为难,安念棋则可以为所欲为,他不会在里面说什么,安念棋自然会做的没有一点马脚,不然安念棋这么多年也就白修仙了。 “明白。” 安念棋笑起来,韩子卿便唤了人推他去书房。 他对安念棋的心思,安念棋全部都放在心里,也知道,韩子卿是怕她被欺负了去。 不过韩子卿还是想的有点多了,她可是安念棋,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欺负的了她。 下午也就闲了,安念棋自己回了房间,处理了一些内务之后 ,安念棋就很干脆了回了芥子空间。 这段时间她可以说是疏于修炼了,她本来身体里面的雷灵根有些蠢蠢欲动,现在雷灵根已经不甘心在芥子空间里面了,要回到安念棋的身体里面,可是它现在回来,那简直就是一场交锋,安念棋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这场交锋,只能通过不断的修炼来压制雷灵根的跃跃欲试,还算是能够暂时的稳住,但是时间长了,安念棋并不能够压制住的时候,就需要融合了。 小九这段时间也没闲着,现在它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随着安念棋变得更强,小九能够走的距离也就更远了一些,这段时间小九就已经开始尝试着往京城附近的郊外走动,安念棋也忙,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小九的帮忙,它也乐得去神游一下,偶尔去丞相府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有的话就顺便顺走,丞相府总是闹贼,人心惶惶,老丞相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天色渐晚的时候,安念棋才从屋子里面出来,上次整顿过院子之后,倒是有了明显的改善,只不过就是人手有点少,这院子里面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忙不过来,安念棋把碧兰叫到跟前,交代她去找个牙婆子买来几个清白干净的丫鬟放到院子里面,到时候在由她来筛选一下,碧兰也明白的应了,正说着这事儿的时候,青豆就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脸的不高兴。 安念棋瞧着青豆的模样,就知道她八成是受了委屈。 青豆跟着安念棋时间很长了,别的不说,委屈那是没有受过的,安念棋对青豆特别好,青豆也比较单纯懂事,哪怕偶尔有些小心思那也是瞒不过安念棋的眼睛,不过她的心思全部都在安念棋的心上,倒是真真是个护主心切的人,安念棋也从来都没有委屈过青 豆,现在成了王妃,这院子里面不管哪里的丫鬟看到她,多少都需要尊敬一些的,瞧这个模样,怕是不知道被那个不长眼的丫鬟给欺负了去。 “这是怎生了?” 安念棋问她。 青豆看见安念棋询问,赶忙行礼,之后才站起来说道:“老太君让王妃去一趟,说是这都到了这会儿了,王妃也不去请安,不知道是不是王府的规矩比较松散。” 怕是老太君的原话说起来要比她说起来还要难听,这一点安念棋倒是能够想到,否则青豆也不会这么怒气冲冲的了。 看来老太君是要在王府里面立规矩了。 这里说到底是王府,这个规矩,不管怎么样,都是安念棋应该说了算的,这没有一点儿的悬念,但是现在她的这个态度,等于是说安念棋没规矩,倚老卖老的可以。 不过,安念棋也不准备和老太君撕破脸,大不了就是去一趟,倒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也不够委屈的,反正真的去了,还不知道是谁委屈呢。 “为我更衣吧,且去一趟。不过老太君住的有些子远,抬轿来吧。” 既然要去,那排场还是要有的,不然老太君还以为她这个王妃,只不过是王妃里面一个没什么能力的人,那可就实在是不太好意思了,安念棋可不希望自己在这个王府变成这样,现在老太君都能压制她,那么太妃很快也要爬到头顶了。 话说回来,太妃以前不就是这样的吗,最后到底还是教训不够啊。 安念棋心想。 换了一身白粉色的衣裳,安念棋特意挽了一个比较随意的发髻,这倒不是故意看不起老太君,这会儿本来就不早了,难不成还要她仔仔细细的梳妆打扮吗?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坐上轿子, 倒是很快就到了老太君住的院子,以往老太君并没有来过王府,大概也就在十几年前有过短暂的一次,所以就安排在了韩子卿母亲曾经的院子旁边,也就是当初老太君住的地方,所以说起来,也算是离女儿近一些,至于他母亲的院子,那是王府的禁地,韩子卿不允许任何人进去,除了正常的打扫之外。 这王府甚大,两个院子虽然不是最远的,但是还是不近,安念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都黑下来了,好在她不用晚膳,不然非饿死不可。 老太君来也是没有少带丫鬟的,至少有十二三个同行的,还有那几个姑娘,怕是也是来陪她解闷的,这么看来,她不住上一个月是不会走了,原本安念棋安排的丫鬟都变成了在外面伺候的,根本挤不进去屋子里面,不过安念棋也并不在意,她从来都不需要通过这些丫鬟来获取信息,说白了也就是真的都是清白的丫鬟,至于里面有没有太妃的人,她就不知道了,也没有兴趣知道。 现在王妃来了,外头倒是有个她安排的小丫鬟瞧见,赶忙进去通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传话进来,说让她进去。 安念棋突然就想到上次也是迟迟都不肯传话出来的太妃,看来老太君是要把自己放在那个位置上了。 走进去,安念棋直接走进正屋里头,老太君已经在上座坐好了,八成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安念棋的,安念棋心里头倒是非常明白,只不过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老太君,也没有行礼请安的意思。 “王妃倒是挺忙的,我这老婆子来了第一天,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 老太君说话语速比较慢,声音也稍微有些苍老,她瞧着倒是也有个六七十岁,两边的鬓角也都花白,有一种 不怒自威的气场,若是放在安念琴身上,这句话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说起来也是不太好听了,安念棋也明白,她不过就是想要表达一下她才是主子。 那哪儿能行啊? “王府后院事物繁杂,老太君舟车劳顿,竟然还没有歇着,倒是让念棋佩服老太君的身子骨。” 安念棋面上笑的真诚,一句话就解释了自个儿为啥不来,顺便还夸了老太君几句,只是这夸奖老太君一点都不喜欢,她是要倚老卖老的,一点都不希望被人说身子骨硬朗。 紧了紧眉头,老太君又舒展开来,她本来也不是一个人坐在这里,云丽就坐在下首陪她说话,安念棋进来倒是直接就坐到了对面,这老太君也是说不得什么,但是现在瞧着云丽和安念棋这平坐,便要说道几句。 “丽娘儿虽然不是我带大的,但是也是我瞧着长大了,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此次进京,我还是想给丽娘儿介绍一门好亲事,不知道王妃可否有人选?” 她是故意这么问的。 好人选? 这个云丽,安念棋已经从小九那儿听说了,是老太君一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的女儿,除了这面庞之外,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包括他的父亲,也不过就是一个九品的县太爷,老太君好生找了一圈,才找到这么个面容好的,在身边教了两个月,带到京城里面来,说白了也只能给韩子卿,别人家的公子根本就不会要她,没别的原因,就是身份不够。 “京城倒是有很多富户人家,这几日念棋留意一些,到时候选一个老太君满意的。” 安念棋勾起嘴角,说道。 老太君坐在上首儿,听了这句话,那脸色变了又变,安念棋心里头倒是真舒服! 第一百七十四章 身份不够 安念棋的意思实在是太明确了。 不过就是说这个云丽她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想要嫁给京城的达官贵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以说是想都不要想了,但是嫁给一个富贵人家还是可以的,就算是京城首富,嫁过去做个妾室都是贵妾。 只不过,商人是最低贱的,并不会有人愿意和商人联姻,更何况是做妾室了,说白了就是安念棋根本就没有准备把云丽安排一个官家,虽然她知道老太君的意思,但是还是把话说的这么远,就是告诉老太君,不要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老太君又何尝不知道安念棋的意思呢,她这般说,不过就是在说云丽的身份不够罢了,只是老太君虽然知道安念棋的意思,但是老太君依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没有办法,她说的太有道理,所以老太君只能生气,云丽在听了之后,脸色也明显的变得非常不好。 “看来王妃和京中的富商关系都不错才是。” 老太君也不会就这样吃了瘪,这话必须是要堵回去的,这也算是堵回去了,安念棋也知道,她是不会那么安安静静的就和安念棋把这事儿说了的,说白了老太君也是很在意的,更是会因为这个事情和安念棋说这些话,不过她一点都不在意,这话实在是太弱了,而且从一个老太君口中说出来,实在是有些难听才是。 也真的是没话说了。 “不知道丽娘儿如今多大了?” 安念棋也不接话,只是这么问了一句。 老太君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连云丽的身世都已经查清楚了,还不知道云丽今年多大? “回王妃,云丽今年二七。” 安念棋点了点头,这个云丽今年才十四岁就有如此面容,让老太君带过去不过调教了两个月,气质也有如 此改变,证明不简单,看来老太君还是没有看错人才是。 “是到了论嫁的年纪。” 安念棋点点头,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老太君瞧着安念棋的那副样子,心里头就来气,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瞧着子倾的后院有些子落寞。”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不过安念棋也是明白了,落寞是落寞了点,安念棋也承认,但是她愿意,老太君管得着么? “是有些子冷清,我也曾和王爷提起过这事儿,不过王爷说他身子骨不好,近几年没有这个打算。” 安念棋很直接的就回绝了老太君。 “他说他没有这个打算,你为人妇,不能不管。” 老太君听了这个话更是生气,不由得就教训起了安念棋来。 这事儿安念棋还能不知道么,这为人妻子,帮相公纳妾倒是个正常的事儿,但是说实话,她过门根本没多久,左右不到一年,韩子卿又是真的身体不好,现在给韩子卿纳妾,那着实有些不是时候。 何况,安念棋可接受不了这个纳妾,他们双修,那是有规矩的。 “王爷既然说了不要,我便不想勉强。” 安念棋几乎是没有一点铺垫就直接的回绝了老太君,这个话若是不说的明白一点,一会儿又要和老太君打太极了,安念棋可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和老太君打太极。 “你……” 被安念棋的口气有些刺激到,老太君甚至站了起来。 “我既然嫁给王爷,那王爷便是天,今日若是王爷说想,那就是想要抬个平妻回来我都是愿意的,但是若是王爷不愿,那我定然不会做主。” 安念棋轻飘飘的说着,韩子卿倒是真的不可能会抬个平妻回来,除非韩子卿的名声不要了,那实在是太难听了。 但是,不说这个,安念棋说的也是实话,只要韩子卿要,她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怕韩子卿没有那个命要! “你身为王妃,瞧瞧你说的这个话。” 她的话说的太直白太不好听,老太君根本就接受不了安念棋这样的形容和比喻,自然忍不住说道了几句。 “老太君还知道我是王妃便好,这府里头的事情太多,我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太妃那边我倒是也不再请安,老太君若是每日等我请安的话,怕是都要到晚上了,否则,这大大小小的事儿,也不能托给别人。” 安念棋站起来,言下之意是她要走了,以后也不会来请安,这个府里头她是王妃,所以她说了算,希望老太君不要再唱今日的戏了。 “你……你若是真的管不过来,就应该给子倾找个体己的人,一块儿帮你。” 老太君还是贼心不死,云丽她是一定要送给韩子卿的。 “那就不必了,妾室,不管家世再好,面容在艳丽,那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王府的杂事,自然不能交给一个奴才来管。” 安念棋直接说道。 云丽听了之后,眼睛都忍不住泛了红,安念棋这个话说的实在是太直接了,妾室确实就是一个奴才,只不过就是一个比一等丫鬟还要强一点的奴才,这王府里头的事情,她都是没有资格参与的,除非她能坐上侧妃。 但是她的身份,那是完全没有资格的,想都不要想,就算是韩子卿同意了,皇上也不会同意。 老太君离开朝野太久了,根本就不知道门当户对在皇上看来是多么重要,也不明白皇上是多么看重这个弟弟,安念棋虽然不是丞相府大房的,但是好歹也是个二房的,何况她的父亲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只不过他父亲清廉,为人不愿 参与太多,否则也不一定会比别人差上许多,所以,别的不提,安念棋的身份是绝对够了。 再加上,最重要的是,安念棋,她有来自于韩子卿的宠爱。 这怕是云丽永远都得不到的。 不过安念棋对此并没有什么好骄傲的,在她看来,这本爱就是韩子卿应该的。 “老太君,我瞧着这天色也不早了,您中午虽然是歇了一会儿,但是在路上也是劳累的紧,晚上早点歇着吧,明儿我让人来带着老太君熟悉熟悉王府,也好住得舒服一些,我就先告退了。” 安念棋说完,低头行了礼,之后也没等老太君说话,人就走了出去。 她今儿会来,就是来表明态度的,现在安念棋的态度已经表明的差不多了,就是绝对不可能给韩子卿纳妾,若是真的要给云丽说一门亲事的话,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外面的富豪,只不过若是那样的话,就太难看了,云丽一辈子都在官家抬不起头来。 不过,安念棋也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只要韩子卿首肯,就一切都没有问题。 其实纳妾就是一个皮球,踢来踢去,最终还是踢给了韩子卿,安念棋相信,韩子卿是不会纳妾的。 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要没有人提起,安念棋也绝对不会提起,而且是一个字都不会提。 不过若是让韩子卿知道安念棋这样就把这个大球踢给了他,估计心里头那是也会很不舒服的,不过,安念棋相信,韩子卿那是可以处理的好的。 安念棋走出去好远,老太君还在原地喘着粗气,心里头那是一百个不高兴,也不知道安念棋这到底是几个意思,现在这般,说起来那可不是非常的让人生气吗? 只是老太君没有办法,她说的没错,她是王妃,老太君虽 然可以倚老卖老,但是那不能太过分,这里左右是京城,她在京城的势力本来就只有韩子卿,这王府里面的事情,外头人不知道,但是若是让人知道,她这样,怕是也会有人说闲话的。 那也是不好的,所以老太君只能暂时把这口气吞下去。 “这个王妃,怕是不好对付。” 她对着云丽说。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老太君早就把云丽需要做的事情告诉她了,说白了,老太君也很担心云丽做不好,所以也算是摊牌,其实家里头也都知道,云丽自个儿也聪明的很,老太君一说她就懂了,她也有一颗攀高枝儿的心,不愿意永远都待在一个县城,京城才是她最想来的地方。 云丽点点头,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看来只能在王爷身上下功夫了。” 老太君说着站起来,云丽赶忙走上去搀扶她,老太君拍拍她的手说道:“你这孩子,模样虽然生得好,但是家世生得不好,我不能够帮你的不多,还要靠你自己。” “老太君,云丽知道,云丽不会忘记老太君的恩情,也定然努力,绝对不会让老太君失望。” 云丽低着头,下着决心说道。 “那便好。” 老太君点点头,让云丽把自个儿扶了回去。 安念棋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韩子卿已经回来了,正拿着一本书坐在桌前看,等着安念棋,安念棋进来看见他这个模样,不免笑了,说道:“王爷用膳了吗?” 这会儿可不早了,也不知道韩子卿什么时候回来的。 “天用不着用膳。” 韩子卿从书中抬起头来,笑着说道。 安念棋有些没明白,歪着头看韩子卿,他在说什么? “我是你的天?” 韩子卿勾起嘴角,说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来者并非善意 安念棋愣了一下,并未反应过来韩子卿的意思,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明白韩子卿在说什么。 当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儿。 韩子卿说出这话的时候,那面儿上带着的调戏让安念棋恨不得去捏一把,不过她最后还是忍住了,虽然没什么人瞧着,但是还是不要这样比较好。 嗯。 安念棋试图说服自己。 “原来我竟然有天大。” 韩子卿又说道,见安念棋没有出声,又接一句:“当然是之于你。” 他这话说的安念棋更是不愿意理会了。 不知为何,今日的韩子卿,竟然有一点赖皮? 可是奇怪的是,安念棋竟然觉得有些发热,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面上感觉一阵一阵的泛着烫,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下意识的就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韩子卿瞧见她这幅模样,便笑着说道:“还害羞了?” 害羞? 安念棋有些愣的看了韩子卿一眼,说道:“我只是觉得面上有些发热。” 这是什么情绪,安念棋是真的不知道,要说安念棋能理解才是奇了怪了。 不过话说出来,韩子卿还是明白安念棋的,别人不说,安念棋的这个性格,当真是有时候身体的本能都要比她的意识来的快啊。 该说什么呢? 情商太低吗? 韩子卿也不知道。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念棋这会儿才算是回过神来,韩子卿是怎么知道的,她和老太君说的话,老太君那是绝对不会传到韩子卿的耳朵里面的,尤其是这样的话,她巴不得韩子卿不知道才是真的,他一回来就和安念棋说,定然是当时就知道了。 “好呀,小九,你现在学会学舌了是不是?” 安念棋二话不说 ,就把叛徒九揪了出来,除了他之外,别人是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告诉韩子卿的。 “主人??” 小九针身一现,立马就坐在了韩子卿的肩膀上面, 好呀,现在连安念棋的法器都被韩子卿收买了,瞧瞧小九的那个模样,简直恨不得就和韩子卿合为一体。 还有没有天理了? “谁让你乱说话的?” 安念棋眉头一皱,问他。 小九身子往后面躲了躲说:“主人,男主人不也是主人吗?他问了,我便说了。” 小九本来就是法器,要说起来懂的更是少,除了衷心之外,其他的也都是安念棋教给他的,现在他这般,也就是因为韩子卿问了,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的,韩子卿问,他定然是要说的,因为双修之后,法器也不会只认一个主人,只不过有个先来后到,而且韩子卿如果指使小九不一定会很顺利的指使的动罢了,不过问个话,还是挺简单的。 “莫怕,她不过是问问。” 韩子卿把小九从肩膀上接下来,放在手心里,然后看着安念棋,嘴角噙着笑。 还真是拿他们两个没有办法了!!! 安念棋看着小九,扶了扶额头,罢了罢了,到底小九说的也没有错。 唉。 小九和韩子卿亲近的倒是不突然,不过安念棋还是觉得脸上有些热,最后也没有再说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不过有时候韩子卿还是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安念棋只想说:说好的高冷王爷呢? “明儿我要进宫。” 韩子卿把小九放回肩膀上,那模样完全就好似是对待一个宠物一般,安念棋看着心头有些跳,唉,你好歹是个法器啊,作为一个法器,你的尊严的小九同学? “嗯。” 安念棋点点头,韩 子卿进宫,怕是老太君那边又要来事儿了,不过倒是也无所谓,经过今儿,怕是她能消停一些日子。 “老太君此番前来,少则十日八日,多则几月,便委屈你了。” 韩子卿又说。 他何尝不知道老太君为何而来? 但是他也无可奈何,瞧着她是有备而来,只能挨过去了。 “我倒是无所谓,你这腿,什么时候可以走路?“ 李元君来了有些日子了,韩子卿的腿倒是也可以稍微的动弹动弹了,不过也是还要有点日子才能走路,怕是他若是能走路了,老太君更是不会离开了。 “我和师父说了,尽快吧,明日我进宫也是为了这等子事情,若是我这腿可以动了,你也不必担心,老太君也不能更过分了,她带来的人……” 韩子卿说到这里便没有说下去,一个王爷,说到别人总归是不好的,不过安念棋也知道了他的意思,说白了不过就是她们确实身份差了一截子,做个妾室也就是说的过去,但是侧妃,那真的是高攀不上,就算是韩子卿现在松口,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侧妃那是要皇室同意的,尤其是皇上那么重视韩子卿,现在韩子卿说得不好听一点,那是一个半残废,皇上在疼爱他,也会稍微的心里面松一下,若是韩子卿自个儿开了口,皇上定然会同意。 偏偏,老太君把韩子卿想的太简单了。 他并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傻王爷。 “老太君怕是心中不清楚这等子关系。” 安念棋说。 照她看来,这个老太君是在下头的镇子上面呆惯了,在哪儿她当然是有威严有身份,但是到了皇城,那可就不一样了,牌匾掉下来都能砸死两个公子哥儿,老太君这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所以,她并不知道这其 中的一些关系,若是真的明白人,也不会带两个那种身份的过来,就算是脸面不好看的,也要带高身份才是。 韩子卿点点头。 他也明白,若是老太君真的清楚,那就不会认为韩佳年是一个可以培养的好人才了。 唉。 当真是没有什么办法啊。 “不过,这样也好,越是这样,老太君才能更使劲。二房也就热闹一些。” 安念棋是准备故技重施,那个韩子珏平日里虽然不像是个花花公子,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安分的,就安念棋看来,韩子珏其实对安念琴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安念琴本来就容貌出众,又养在深闺,可以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到底要比韩佳年体面多了,但是韩子珏心中也放不下韩佳年,尤其是现在韩佳年又有了身孕,韩子珏就更加护着韩佳年了,这些安念棋倒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说白了,其实这样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就是说不出来哪里,心里头有些不太舒服罢了。 可真是便宜了韩子珏。 “现在也热闹的紧。” 韩子卿说。 两人无话,安念棋和韩子卿其实在一起的话并不多,但是两人也可以说是心连心了,尤其是双修之后,安念棋额是找了个机会订立了双修契约,有了那个之后,两人的关系也就更加亲近了一些,有些不说出口的话,也能互相明白是真。 现在安念棋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境界越高,需要修炼的时间也就越多,现在也不像以前,不能再那般为所欲为,安念棋也是晚上需要休息的,时间长了,也好在这里的人晚上都是要睡觉的,不然安念棋也没有那么好机会修炼。 上一次碰到师兄之后,安念棋几乎都会在修炼的时候格外注意和集中,现在她是在人 界,没有跳出三界,所以修炼的力度可以说也是有些折扣的,如果能够联系上师兄,跳出了三界,那么修炼就会变得特别快,加上她底子好,和韩子卿双修的话,估计也是很快就能够到元婴的。 可是偏偏想要联系不是那么容易的,安念棋也知道,所以只能在修炼的时候更下苦工,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慢慢到神交的境界,虽然这样很难。 不过倒是因为她的努力,这不怎么跟得上进度的身体,也算是跟上了进度,这就算是安念棋唯一的安慰了。 夜里,韩子卿先入睡,安念棋也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深度修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里面一阵一阵的慌,根本没有办法进入状态,这种心慌,安念棋是很少会有的,除非身边有很强大的灵体存在,否则安念棋根本不会这般心神不宁。 修仙的第一步,就是修心,让心平静下来,不受干扰,只有这般,才能够有定力修仙,安念棋的修心可谓一直以来都是她最骄傲自满的,但是今日…… “主人,我感觉身边好像有灵体。” 没等安念棋想多,小九倒是先在芥子空间里面说了一句,这是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就是韩子卿,也是不行的。 “灵体?难怪我觉得心慌,那就是很大的灵体了。” 安念棋也对着他说道。 “并非善意。” 小九是法器,他比安念棋还要敏感的多,碰到同是有灵性的体生命体质,就一定能感觉到是有利还是无利的,小九这般说,就是在告诉安念棋,怕是要来攻击安念棋才是。 “小心。” 安念棋刚说完,就感觉头一阵一阵的疼,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甚至胸口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这是前所未有的…… 大意了……糟糕!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夜袭之人的身份 好强大的灵力! 就冲这种胸闷和无法动弹的感觉,安念棋就明白,这个人,至少是比她强的。 按理来说,她在人界的如今混的地位也算是不错了的,虽然有很多人明里暗里想要她的项上人头,但她也还没遇见这样直接的。 安念棋突然睁开眼睛,一个侧身,就躲开了敌人的致命一击,但因为这具身体的能力有限,她也只是躲过了致命一击,然而胳膊上火辣辣的疼痛表示着她的确是受了不小的伤的。 小九有些疑惑的声音突然从安念棋脑海中响起:“主人,不知为什么,这个人此次并没想真的要您的命,但…” 但也绝非善意。 这点安念棋是明白的,这个人的灵力要强于她,想要她的命,如果稍微用心,那她绝不至于还苟延残喘到现在。 那么…既然不是要了她的命,那目的便是试探她的实力。 她刚才反应的还算机敏,但动静不小,可韩子卿就像是睡死了一般,安念棋往旁边看去,他只是均匀的呼吸,并未见醒来的迹象。 安念棋看了看四周,一手便握上了他的脉,从脉象来看,并无异样,甚至可以说是再平稳不过。 这便真是蹊跷了,若非被人下了药,便是被人封了五感,可是韩子卿现在的吃食,都是她和小九一一检查过的,绝不可能再有什么问题,那剩下的可能便只有被人封了五感这种说法。 但如若是在抗拒的情况下被封了五感,脉象不可能这样平稳,安念棋抚上了韩子卿的眉心,用灵力在他的体内找寻了一番,除了灵气有些被人侵入的波动,其它皆无异样。 然而五感的脉络的确是如水一般平静的,这说明的确是被封住了。 那么被封了五感,还不排斥不恐惧的原因只 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人,韩子卿是极为熟悉的。 而安念棋警惕地看了看窗外,那人只不过是来试探一下,便再无动静,大抵是走了的。 估计封他五感和刚才试探她的的人,恐怕是一个。 符合这些条件的人,恐怕只有韩子卿提到过的师父了。 可如果是韩子卿的师父,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呢? “小九,你从那个人身上,除了灵气,还感受到了什么?”安念棋之所以这么问,完全是因为她的感知力远远不如作为灵物的小九,此时她已经将把脉的手悄悄从韩子卿身上撤离,替他盖好了刚才她动作间弄乱的床被,开始自己处理起伤口来。 安念棋闭上眼睛,进入虚无的状态,便转眼间来到了芥子空间,灼灼桃夭间,小九正一身好看的花衣,捧着一堆瓶瓶罐罐,看着她来时的方向。 见她果然出现了,小包子脸便是一皱,瘪了瘪嘴:“主人,都怪小九没有及时察觉到,才让主人受了伤。” 见着小九的脸上委委屈屈的,安念棋本有些疲惫的心突然软了起来,赶忙上前抱起她:“不怪你不怪你,要怪便怪我现在入世太深,杂事影响了修炼,速度便远远不如从前那样快,如果我和从前一样强大,便不会如此了。” 其实她说这话并不是安慰。 的确是这样,自从她重生之后,成了普普通通的官家女子,实力也远远不如从前,自然要受到人界的很多束缚,若想活下去,便要以安念棋的身份好生的活下去,奈何这个身份并不那么容易,需要思考诸多人世间的事情,这样一来,久而久之,她便自然会耽误修炼的进度。 但她倒并不觉得,在人界修炼全然是不好的地方。 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见到了从前不曾 见过的许多光景,也对很多事情有了新鲜的见解---所以倒未见得是什么坏事。 但现在要紧的,便是以比之前还快的速度,变得强大起来,才能更加自在。 她轻轻放下小九,摸了摸她的头:“你可有感知?刚才那人身上有什么异样。” 小九放下瓶瓶罐罐,皱了皱小眉头:“主人,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子邪气。” “邪气?”安念棋颇为不解的皱了皱眉:“怎么会有邪气?” 如果真的确确实实是韩子卿的师父的话,那应该是修为颇高的修仙之人,怎么身上会有邪气? “小九说不好”小九给安念棋递过来一个药罐子,示意让她用在刚才受伤的胳膊上:“要说是什么明显的妖邪之气也并非是这样,但是那人一靠近,小九便感觉到浑身不舒服。” “后来小九仔细想了想,那大概是人本身的东西,和修仙并无太大关系。”小九一屁股坐在芥子空间的草丛上,小小的脸皱巴巴的,很是忧虑:“不过因为对方隐藏的很好,所以小九也没感觉到太多的东西,但是小九能保证,下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会有所反应的。” 这点其实就足够了,安念棋眼中划过一丝赞许和温柔,便拍了拍小九的肩膀,示意她自己去修炼去,便坐在一边开始处理伤口。 小九从前跟她一同修炼时,遇见的人还是太少,所以对人的分析并不透彻,这次夺舍重生来了人界,虽然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官家女子,却也见识形形色色的人不少,但大抵太坏的人,还没遇见过。 所以她猜测,小九说从那个人身上感受到的邪气,大抵是这个人修仙的时候邪念和贪欲太过旺盛,或者更直接的,这个人走了为人唾弃的邪门歪道才走到了今天的这个级别。 如果这个人现在不来干扰她和韩子卿的双修,那便是最好的,因为这样邪门歪道去修仙的人,是历经不了天雷的,也是成不了仙的。 九道天雷,每一道都需要李景肉体和灵魂上的考验与洗礼,稍有不正之心,那这渡劫便不是渡劫,而是赌命了。 可是怕就怕在,这个人会在她实力还达不到预期的标准时,提前动手。 实在需要好生提防。 安念棋想到这点,便满心都是对策和忧虑,这样一来二去,好好休息便是不大可能了,只好在芥子空间里放空自我的意识,开始进入修炼的状态。 令安念棋惊喜的是,虽然之前被人偷袭的时候精神极为紧张,可却也因此,今晚修炼的状态极佳,不一会便养足了精蓄足了锐。 安念棋打坐着半个时辰,便感到丹田的位置灼热起来,半晌过后开始肿胀的隐隐作痛。 她自是晓得,这是修为有大进展的前兆,便赶忙叫来小九,安排好结界,告诉她看护她的身体,便乐乐呵呵的躺在寒玉床上修炼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等安念棋再次睁眼时,除了看见五感被封的韩子卿好端端的坐在床边,更令她欣喜的是,她果然因祸得福,昨晚经历的惊险和修炼竟然让她冲到了开光胎息的边缘,眼瞧着只需要一个爆发点,她便可进入辟谷时期了。 所谓辟谷时期,便是凡人和修仙之人的分界点。 所谓辟谷,即凡人通过修炼,到达一定水准之后,便要抛却五谷杂粮的干扰,让修炼过程变得更加快速而纯情,从而贴近修仙正道。 如果想要战胜昨晚那个来者不善的人,她便至少要达到辟谷的后期才可实现,修仙之路遥遥无期,她可要找一些契机去增强自己和韩子卿的修炼程度 了。 韩子卿一早起来便闻见身旁的血腥味道,一脸焦急的等待安念棋醒来,在小九的要求下并没有叫什么太医,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实在是焦急得很。 此刻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醒来,却丝毫不理自己的伤势,反而一脸喜色,这…可不是傻了吗? 看见韩子卿怪异而不解的眼神,安念棋无语了片刻,随即缓缓的起身,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莫急,你且好生听我跟你说。” 由于怕韩子卿着急,她便在一炷香之内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个清楚。 安念棋思来想去,还是将她对偷袭之人身份的怀疑告知了韩子卿,然而在她意料之外的是,韩子卿却比她想象的更为冷静一些。 大抵是从她嫁过来开始,他便一步一步的知晓自己原先身边所信任之人,都是不可信的,连亲生的弟弟尚且想要置他于死地,何况一个相处并没有多久,感情也并非很深的师父了呢? 可这样的成长,还真是着实叫人心疼。 安念棋叹了口气,握住韩子卿的手,轻声问道:“你可还好?” “自然好”韩子卿将安念棋小心翼翼的扶起来,面色淡然的道:“从前我的师父在指导我修炼的时候,我便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 “现在想来,他的到来和传授,一切都像是计划好的。”韩子卿摸了摸安念棋的脸,流连于她碎发间的香味,便感受到了一丝丝安心:“无所谓了。” “怎生?”安念棋觉着他这一嘴“无所谓了”来的甚是蹊跷,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韩子卿有那么一瞬间,眼底的冷淡和防备尽数不见,独留下暖意和温柔:“原是我傻,分不清来人是好是坏,在见着你之后才知晓他们不过是贪图我身上的某样东西而已。”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战老太君 “甚至无论我对这些人多好,他们也会为了在我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要致我于死地。”韩子卿只看见眼前一脸茫然,呆呆傻傻的安念棋,心下便充满了欢喜和贪恋,忍不住上前去亲了亲她的唇角,舒了口气,缓缓地抱住了她。 “所以这些人,这些事,都无所谓了,你不必担心。”韩子卿笑道:“只要你在便好。” 是的,只要这个人在,其他的那些人,是死是活,他早都无所谓了。 安念棋虽然受了伤,可是由于昨晚修为增进,胳膊上的伤口愈合速度变得很快,血腥的味道基本已经闻不见了。身体之前的那种无力感也尽数而空,反而有精神得很。 所以宁太妃一大早上出了房门,便看见坐在后花园桌子旁一脸笑意盈盈的安念棋。 那直达眼底的笑意,叫人看了直发毛。 宁太妃看着这个笑便一个激灵,转身便想走人。 这女人笑成这个样子一定没什么好事,然而在她转身之际,安念棋却在身后叫住了她:“宁太妃。”宁太妃僵硬的转过身,脸上依旧是端庄儒雅的样子,可微微发抖的眼角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王妃可有什么事情。” “臣妾有件事想求得您的同意。”安念棋说着便起了身,往宁太妃身边慢慢走了过来。 宁太妃见此,不禁暗自往后退了几步。 “昨日傍晚王爷同臣妾商量,说是自从大病初愈之后,便是整日都待在王府里,就算出去也只是去皇宫走走,今儿个这不就来了兴致,说是要臣妾陪着出去,散散心。” 宁太妃皱了皱眉,突然有些为难。 如果和从前一样,只要这安念棋出口,她必然会答应,况且安念棋这样不省心的人,她 巴不得她天天不在府里,整日往出跑。 那样她自己也落得轻松。 可是眼下,自从老太君回来了,虽然她在老太君跟前也算是说得上话的,可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从前她就管不上,现如今是更管不上了。况且,前几日她瞧见老太君带回来了三个姑娘,个个生的不错,那便知这个安念棋是不讨老太太的喜欢了。 “你想出去倒没什么,但需先得征求老太君的同意。”怕就怕老太君怪罪下来,索性把这事都推给老太君来处理,她也落得清静。 安念棋听见老太君这三个字,果然皱起了眉头。 那老太太实在是不好对付,且不说处处挤兑她,甚至从穷乡僻野找来了三个貌美的女子,要硬塞给她的夫君做侧妃---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点,安念棋就浑身都不对劲。 且不说三个姑娘的身份不讨喜,也不适合留在王府,要紧的是,这韩子卿可是她的人,无论作为独一无二双修的容器,还是作为…旁的什么,她心底都不容许别人沾染半分。 看着安念棋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突然阴云密布,宁太妃吓了一跳,便赶紧找个理由离开了。 看着宁太妃落荒而逃的背影,安念棋突然发觉,这样的女人,不过是宫宅之斗的可怜人,实在不值得她去耗费心思对付…反正到最后也会自取灭亡。原本就是虚情假意的请安,现在看来也不必了,安念棋面无表情的唤了青豆,便往老太君住的地方走去---如果不是今日必须出去,她还真是一点也不想见这老太君。 到了老太君的住所,门外的侍女一看见是她,便赶忙装作欣喜的样子迎了上来:“参见王妃。”安念棋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这侍女的眼里满满的 都是嘲讽---定是老太君私底下又说她的什么不是了。 “帮我知会一声,说我来求见老太君。”安念棋一脸的云淡风轻,脸上没有任何羞愤或者不快的表情,就好像是真的儿媳妇来见老太太一般,然而在下一刻却忍不住放开身上强大的修真者的威压,跟前的侍女便不知怎的瞬间浑身瘫软了下去。 那侍女在外人面前,就好像时突然趴在地上一般。 另一个侍女见状,慌慌张张的走上前来:“秋梅,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这般失态。” 秋梅想借力起身,却丝毫动弹不得,突然将脑袋重重的砸向地上。 旁边的侍女们也都吓了一跳,纷纷上前拦着头拼命往地上砸的秋梅。 安念棋那芊芊素手往上一提,便掩住了口鼻,装作被吓坏了的样子,往后推了几步:“你这婢子是怎生了?中了什么邪?” “是哪个在欺负我的人?”安念棋正玩得尽兴,就听一道颇为苍老的声音从老太太寝宫那侧传来。 地上乱作一团的婢子们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两个都像是被施了威压一般匍匐于地,安念棋脸色平静的望向声音的来处,便见一身锦衣华服的老太太背着手从内室走出。 老太君步子缓缓而行,苍老而犀利的目光扫向安念棋的方向。 安念棋的鼻翼动了动,虽然这老太君在修仙者的眼里看来,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可是这个老太君体内便是有一股子磅礴的气质,稍微动动心念,便能轻易镇住心志不坚定的人。 可安念棋哪里是普通人,别说什么威压,她连死都死过一回了,难道还要怕一个眼瞧着命都要走到尽头的女人? 安念棋笑了,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儿:“臣妾见过老太君, 老太君昨儿个晚上睡得可好?” 老太君冷哼一声,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冰霜和冷淡,口中吐出的话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托你的福,睡得可不能再好。” 安念棋便眉眼弯弯,装作听不懂她这话究竟是何意,笑道:“那臣妾可真是好福气了。” “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老太君摆摆手,颇为不耐烦的问道,随即往里去。 安念棋便脸皮颇厚的跟着老太君身后说道:“臣妾事先已经征得太妃同意,便来问问老太君您许是不许。” “怎生?”老太君皱着眉头,背着的手僵了僵。 “王爷同臣妾商量,说是今天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安念棋脸上丝毫没看出来任何不块,反而一脸温柔孝顺的模样。 “哦?老太君听见安念棋说韩子卿的事,果然颇为感兴趣的转过脸瞧她:“难得想出去散心了?” “回老太君的话,是的。”安念棋一脸的温柔笑意,看起来再孝顺再温婉不过。 “那也好,从新来的三个姑娘中选一个陪着王爷出去走走吧。”老太君说完话,心情颇好的继续往里走。 安念棋脸色瞬间变冷,一动不动的把脚步停在原地。 老太君见她突然停住,冷着脸不以为然的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臣妾恐怕是没说清楚”安念棋的怒火腾的一下涌上胸口:“王爷说的是让臣妾陪同,并非是什么无名无份的姑娘。” 老太君见安念棋不再客气,也瞬间冷了脸,袖子一摆站在原地:“你是在提醒我,要给她们三人名分吗?” 跟在身后的婢子和家奴见此,纷纷互相对了对眼,暗暗退下。 见人散尽了,安念棋转眼便不再保持之前谦恭孝 顺的模样---凡夫俗子便是如此,要是真的不喜欢一个人,就算你是百般示好,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到了今日,居然还在提她自己从外头带来的三个女人,简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既然如此,也休怪她翻脸不认人,可无论怎样,这面子上的礼貌,还是得说的过去的:“不,臣妾是在提醒您,不该出现的人,便不要再出现。” “不然,这些人也就永远没有必要再出现。”一股子杀意在安念棋体内磅礴而出,她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只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常常念在这老太君是真心实地的对韩子卿好,才诸般忍让,不曾想这老太太变本加厉,居然次次要骑在她脑袋上。 “你敢威胁我?”感觉到安念棋身上逐渐散发出来的恐怖的气息,老太君的怒意也腾腾而上:“不过一个不成器的王妃,想处处对我王孙指手画脚,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成器?指手画脚?”安念棋瞬间气笑了,这老太太的每句话似乎都能让她的怒意更上一层:“对于老太君来说,何为不成器,何为指手画脚?” 老太君一甩袖子,苍老的脸上布满岁月沧桑的痕迹,可这沧桑却能将一个人的是非观念蒙蔽的严严实实,让人彻底的忘记初衷:“何为不成器?自打你来,日子有多久了你自己想想,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何为指手画脚?你家王爷连纳个侧妃你都百般阻挠。”老太君气的忽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抿了口茶水,继续叫骂道:“这还不是指手画脚?” “先不要说老太君您句句为虚,就算您说的全然都是真的,我也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安念棋只觉得这做人着实有意思的很,自己明明办不到的事情,却要强加到别人的身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事出反常必为妖 其实她早便知道,这老太爷刚和老太君成亲的头几年,那也是恩恩爱爱,举案齐眉,可老太君这肚子实在不怎么争气,足足三年也未见喜事,这样一来,老太爷不得已有拿了两个侧妃。 那么试问老太君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这是何意?”老太君虽然生气,可见这不讨喜的孙媳妇话里有话,便也只能忍着怒气问。 “你这是何意?第一,你说我不成器便为虚,自打我入这王府以来,哪项不是井井有条?第二,若你说我怀不上,何不动脑子想想,我嫁来的时候王爷身子是什么样子?”安念棋冷笑,声音淡然又带着隐隐怒气:“这些年,我为了王爷身体能康复如初,我做尽了好事,处处小心,婢子都不曾做的事我都做了,甚至连圆房也未曾有过,我肚子何来的动静?” 老太君听了这话,大为惊讶:“你和我的孙儿?” “若你说我对你孙儿事事指手画脚,自然不是,若真的为夫妻,我做的那些又怎么能算是指手画脚?”安念棋站在老太君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苍老而镇定的面容,却比谁都从容不迫:“况且,你大概不明白,如果没有我,你孙儿定然活不到今天。” “什么?你是说我孙儿的病是你治好的?”老太君失了镇定,只是眼睛睁大,震惊的看向安念棋。 她大抵是没有想到,看上去相貌平平,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出彩的女子,竟有那样的能力:“你拿什么证明你说的话?” “你若不信我,便去问你孙儿”安念棋继续冷笑:“你孙儿身上淌着你的血,你大可不必怀疑。”谁都信不过的人,才最是可悲。 出门的时候,正巧是人间芳菲繁盛的五月。 人间 的五月和她从前居住的紫丹峰上的光景实在是不同,紫丹峰上四季如春,仙雾缥缈,却独独缺少人间这一份活力。 安念棋从老太君哪里吵了一架回来,便二话不说拽着韩子卿出了门,也不许人跟着。 说到底这次出来,除了散心,自然还有别的隐秘的任务。 她在此之前,曾让小九暗自探查过这京城附近有没有适合修炼的地皮,结果果然发现了一个大好去处,说是探查到了城郊附近的甄罗河河底有着奇怪而珍惜的灵气。 更巧的是,离甄罗河最近的一处宅邸常年闹鬼,常搅得人心惶惶,不得安生,有几户胆大的人家住进去,没有两日也都被迫搬离,吓得不轻,久而久之,这个宅子也就空了。 安念棋对类似的事情实在是听了太多,师父也道过,若是一处地方的灵气处处反常,旁边有人类栖息的地方还经常发生怪异的事,那么一定是附近的领悟引来了妖邪之物作祟。 所以现在安念棋几乎可以可以肯定的是,甄罗河河底定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宝物。 再加上附近也是共修仙之人修炼的灵气充裕的地方,若是把那闹鬼的宅子买下来,那么便会有很大的好处。 韩子卿自然听闻安念棋和老太君发生了口角,可眼下却并没见到她有多生气,反而马车途经的地方越偏僻,这安念棋便越是兴奋。 彼时安念棋正一手捻着一粒葡萄吃,一脸的笑意,这韩子卿就越是坐不住了:“你先前说的,那宅子闹鬼?” 安念棋把一粒葡萄吞下去,心情颇好的点点头。 “闹鬼的宅子,怎能适合我们修炼?”这点是韩子卿最是不能理解的,若是闹鬼,那里必定妖邪之气旺盛,便正好和修仙所需要的 条件相反。 安念棋神神秘秘的笑了:“到时候你就知晓了。” 韩子卿见安念棋这般,甚是无奈而宠溺的摇了摇头,这丫头,这时候还和他卖关子。 马车果然在城郊停下,那赶车的车夫听闻他们两个要去那闹鬼的宅子,便说什么都不在往前走了,安念棋无奈之下,只好拉着自家夫君往前走了一会,才到达了目的地。 这所谓闹了鬼的宅邸,从外面看起来,倒是出奇的正常,并非真的如韩子卿想象中的一般,残垣断壁,鬼气森森,从外表来看,虽然远远不及王府那么大,但在百姓眼里,也算是达官贵人才能住的地方了,之前听人说,这一带的风水甚好,眼下竟出了闹鬼这一说,便再也没人敢前来,倒真是可惜了。 安念棋上前去敲了敲门,问道:“可有掌事的人在?”然而许久也未见有什么动静,便和韩子卿对视了一眼,只好选择另一个方法---说起来可不像是一个王子皇孙能做的事情,那就是翻墙进去。 翻进去之后,安念棋环顾四周,还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种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也没有森森鬼气,只是正常的景色,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后花园,周围安静无比,满地都是鲜花盛开的景象,漂亮得很。 然而这怪就怪在这静上,按理来讲,没人有住的庭院,安静是自然的,可这里并非那般安静,而是死一般的寂静---连鸟鸣和风声都听不见。 安念棋皱了皱眉头,有些疑虑的转头看像一脸严肃的韩子卿,却发现韩子卿的视线讶异的很,紧紧盯着一个地方。 安念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见了后花园的东面,有大片大片开的妖艳无比的桃花,似乎只是站在这里,都能闻见它的 香气。起初安念棋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直到后来看看身边开着的花才惊觉---现在已经是人间五月,根本早就过了人间桃花盛开的季节,那么这里的桃花…自然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安念棋与韩子卿心领神会的对视了一眼,便慢慢穿过后花园,往东边的那处桃花林走去。 后花园并不大,不过几步便走到,突然一阵没来由的风吹过来,一阵诡异的香气袭来,安念棋下意识的闭气,怕这香气有异。 可是意外的是,未来得及闭气的韩子卿没有任何不适,反而紧皱眉头,看了看安念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生?”安念棋见他神色有异,忍不住问道。 韩子卿彼时一身招摇的红衣,隐隐飘动在桃花间,冷峻的眉眼若隐若现,安妮安琪一瞬间看得有些痴了,知道韩子卿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是从未感觉他这样好看。 看着韩子卿的目光向她扫过来的一瞬间,安念棋的心跳倏地加快,她忍不住按了按胸口,脸上也微微发热---她这是怎生了?难道真是刚才那香气之中有什么异样? “我听到了一位女子的歌声。”韩子卿神色如常,可是言语间的忧虑确是不减:“是真的。” 歌声?安念棋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还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于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听不见。” 这就蹊跷了,韩子卿眉峰的蹙的更加紧致了。 “我没骗你,是真的有歌声,而且离我们越来越近。”韩子卿皱着眉头:“定不是人唱的,不然也不会这样瘆人。” 其实没有韩子卿说的那样严重,他所听到的那个女子的歌声,实则非常婉转动听,但是语调之间多为飘渺哀怨,再加 上只有自己能听见,又不知道声音从哪里来,才显得唬人十分。 安念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韩子卿…为什么韩子卿能听见那所谓的歌声,而她听不见呢? “小九?”安念棋心念一动,开口问道:“是什么东西?” 一根银针从安念棋眉心淡淡而出,在空中转了几圈,便听见小九道:“是个怨鬼,但…” 安念棋愣了愣:“但是什么?” “但我闻到了妖精的味道。”小九转了几圈,便跑到一旁的桃花树上,吸取了一些气息,细细斟酌之后,便回来说道:“这怨鬼生前也不是人,而是桃花精,不知是什么原因,变成了怨鬼。” “你觉得,对付这样的怨鬼,我有几分胜算?”安念棋听着这话,禁不住有些担忧。 若是普通的怨鬼,那么自然好对付的紧,人死后如果怨念太足,便会化成怨鬼,向人索命,然而若是这样的怨鬼碰见修仙之人,便会远远躲开,或者直接被劫杀---做为人类,怨念再强大,也因为前身为人,牵绊太多,所以轻易便能除去。 然而若是怨鬼生前就是灵力极强的精怪,那么便难对付的多了。 小九沉默了一阵,便道:“主人您恐怕只有五分胜算。” “为何?”安念棋颇为惊讶,胜算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低。 “这桃花鬼…似乎怨念极大,而且按照王爷刚才所说,恐怕是冲着王爷去了。” 冲着韩子卿去了?怪不得只有他能听见来自花鬼的诡异的歌声。 安念棋倏地看向眼神有些迷离的韩子卿,糟了!他有危险。 在她上前握住韩子卿手的瞬间,韩子卿突然眼神怪异的看向她,使劲将她往怀里一拽,安念棋便瞬间意识模糊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桃林女鬼 181章“三百年了,你为何还不来寻我?”动听而哀怨的声音飘飘渺渺的自安念棋的耳畔传来,安念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看见周围是漫天的桃花瓣,一阵风吹过,些许的花瓣自空中散落,一阵阵迷雾自桃林的四面八方传来,头顶的满天繁星也逐渐被这雾气散尽。 一阵阵动听的歌声自那畔传来。 安念棋按了按不安而发疼的眉心,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着了魔一般的朝着歌声的方向寻去,不知走了多久,便看见桃林的尽头是一片温柔和漂亮的湖,漫天的星辰和桃花皆映在水中,一个粉红色衣裙的姑娘,赤足踩在水中,银铃在脚腕上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散发出清脆的声音,桃花因着灵力而束在头发上,女子便在清风明月中缓缓转过身来。 精致温婉的面容,桃花形状的花细装饰于眉眼之间,本是静若秋水的眼波,却因为唇角的笑容弯弯而变得动人万分---这几乎是安念棋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人们都说,三界生灵中,无非妖精的面容最为精致动人,摄人心魂,如今亲眼见到,还真是不假…………简直漂亮到安念棋恐怕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姑娘的长相。 “阿玉。”她轻轻念到,看向安念棋的方向。 安念棋从眼前之人的美色中缓缓回过神来,这…………阿玉是谁? 正在安念棋疑惑之际,一名男子自她身边走过,走向那个一身桃花色的姑娘。 安念棋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朝那男子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她几乎是惊的一个激灵…… 这男人的背影和韩子卿的身型极为相似,然而转身的瞬间,他的面容却并非韩子卿,别说不是,连半点相似都没有,若是非要说哪里像了,那便只是周身的儒雅和清冷的气质有些相似。 难不成?安念棋觉得还真是有这个可能的,之前遇见的那个桃花鬼,大抵是将韩子卿错认成这个男子了。 安念棋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缠绵悱恻的男女。 “绵绵……我恐怕要离开一阵子。”那男子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说道:“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一阵子?”女子的神情立刻变得不舍而幽怨:“一阵子是多久?你若是一去不复返了可叫我如何自处?” “绵绵,你真傻。”那男子怔了片刻,随即宠溺的笑着抚上了她的发间:“你在这里,我如何会不回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叫绵绵的女子拉住男子的袖子,继续娇嗔道:“你可不能食言。” 那男子点点头,随即:“你要在原地等我,可千万别走远了,就呆在这片桃林,外面想抓你的人太多了,我在这里设下结界,你或许睡上一会,我便回来了。” “你别急,等着我。” “等我这次回来,便在不会与你分开。” 多么好听的誓言,可是真的能实现吗?安念棋安安在心里想道。 那男子与叫绵绵的姑娘告别后,便匆匆离开了。 下面的事情,安念棋便料到了。 一身桃色的绵绵,便坐在那里等,并没像男子说的那般休息,只是看着男子走的方向,一动不动的看着,眼里的温柔笑意一直没有褪去。 然而等到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等到她眼里的温柔笑意变成惊慌和无措,再从无措变到幽怨和怨恨,那男子依旧没有出现。 一个活了多年的桃花精,想破一个人类的结界,不过举手之劳,可这姑娘居然这么傻,无论怎样都不出这结界,一直到今日---就这样足足等了三百年。 “为 什么?”女子身上的怨念越来越重,直到身上的花衣都变成了黑色,直到从一个正道的灵族变为厉鬼,她依旧没有走出这片林子---就像被什么困住了一般:“三百年了,为什么你要骗我!” 那女子突然凌厉的看向安念棋,声音尖细而凌厉:“你是他的什么人!” 安念棋以为这姑娘看不见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自己,这突然而来的问句和破为怨毒的眼神,可足足把安念棋吓得不清。 “我……”安念棋握住腰间的佩剑,警惕的往后退几步:“我不是他的什么人,我想姑娘你认错了。” “你胡说!”那女子化为一道黑雾,便突然出现在安念棋面前:“找死!” “小九!”眼见着女子来意不善,甚至感觉到了由于她的怨气而突然增大的灵力,安念棋神色一怔,只道不好,便想将小九唤出来。 安念棋拔剑吃力地躲开了好几个致命的杀招之后,小九也没有任何动静。 糟了,这厉鬼将自己的灵魂引到了幻境,也把自己和小九之间联系的神识切断了。 事情变得危险而复杂。 眼瞧着带着怨气的鬼爪要抓向自己的要害,安念棋灵机一动,突然大叫道:“你等等!”由于安念棋这一嗓子的力道可是带了很大一部分的灵力的,那女鬼果然畏惧正道之气,动作被震的停了下来。 安念棋看向那女鬼,原本在记忆中香艳好看的姑娘,此时此刻竟然完全变成了厉鬼的样子---七窍流血,浑身怨毒的气息,就连眼神也变得灰暗和冷漠。 经由安念棋这一喊,那女鬼晦暗无光的眼色中,稍微清澈了一些。 “你想说什么?”女鬼虽然停下动作,可是杀戮的气息丝毫未减……看她这架势安念棋便知道不好对付, 只得精神紧绷,开始仔仔细细的观察女鬼身上的破绽。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她哪怕将精神力全部汇聚到眼睛上,也看不出个破绽来,安念棋有些焦急了起来,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注意到虽然女鬼身上的衣裙破破烂烂,并且是深紫色的,可仔细看去,依旧是原先那身漂亮而又有灵气的桃色衣裙,便下意识地嘟囔道:“原来不是这样的。” “你说什么?”那女鬼冷冷问道。 “我是说,你的衣服”还真是怕哪句话哪句话不对头了一下子被这厉鬼要了小命,安念棋舒口气,镇定下来:“原来好像不是这个颜色的。” 其实安念棋想说的是你原来没有这样狠毒和阴暗的,着这样的话要是说出口,难保这女鬼不会一爪子把她的心脏挖出来。 “我想问姑娘”安念棋看着面前之人可怖的面容,脑海之中却全然是之前所见的温柔而精致的面容:“你这三百年,为何不出去找他?” 那女鬼听了这话,怨气尽数而上,满脸的绝望愤怒:“他叫我等,我便等,多少年都可以,可为什么百年过去,他依旧不来?” “他说过马上回来,回来便于我一生一世再不分开,我便坐在那那里,一直等,没日没夜,连眼睛都不曾闭上。” 安念棋静静地看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女鬼,暗自想---谁说她安念棋胜她只有五分胜算的?这不就有十分了吗? “我因着他一句话,困在桃林三百年,你问我为何不离开?”那女鬼放下双手,站在原地,两人周身的桃花花瓣突然开始飞舞,好像在诉说着她内心的难过之情:“我不过不甘心罢了,我知晓人类的生命不过百年,竟还盼着这样负心的人来世能过来赴了我的约。” “我何其可笑?”两行清泪 自她那满面疮痍的脸颊上划过,那场景分明可怖至极,可不知为什么,安念棋的内心在那一瞬间竟有着难以言说的触动,这是什么样的感情?为何她现在心底这般难受? “其实,我倒觉着并非如此。”安念棋试图去劝说面前的姑娘:“我在旁边看着的时候,我感觉到了那个男人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情切意的。” “你大可想想,若是他想赴约,却不能前来呢?”安念棋这句话倒并不算是劝说,她在一旁看的时候,看的很清楚,那个男人,是真的担心这个姑娘的安危。 安念棋心底突然泛起来一股子可怕的想法---会不会,是那个男人半路遭遇了什么意外? 但这个想法,安念棋并没有告诉面前的人,因着她并不能确定的的缘由,她为了保命,绝不能再刺激她。 那女鬼听了这话果然戾气减少了很多。 看见她动摇的模样,安念棋想了想,便同她商量到:“你若执意想要杀了我,我也只能拼死一搏,你还不如放了我,我去帮你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我如何能相信你?”那女鬼虽有些动摇,却依旧不信安念棋。 “你想如何做?”若想平安的带韩子卿出去,安念棋只有选择冷静的谈判才有喘息的机会。 “你的同伴,留下来,你去给我寻找真相。”那女鬼目光冷静,戾气褪去之后的面容,变得有些耐看起来。 看起来她已经明确的分辨出韩子卿并非她的等待的人了。 “这个不成。”自然是不成的,韩子卿和她在人界的身份消失一天都是了不得的,更何况她要是找到事情的真相还好,这三百年前的事情,查起来别提多费劲了,这她要是查不出来,那不就证明韩子卿得永远的留在这女鬼设下的桃林环境里? 第一百八十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还得了了。 这老太君要是知道她心尖尖儿上的孙儿因为和她出去才陷入了危险的境地,怎么可能饶的了她? “你连命都握在我的手上,还敢跟我谈条件?”女鬼虽然话里话外都是刺儿,但好在安念棋给她带来的算是好的消息,眼下也对她的敌意没有看上去那样多。 看来此路行不通了,那这件事可就麻烦了………… 不对安念棋突然眼睛放光---这女鬼想要韩子卿留下的原因不就是怕她像她所在意的人那般一去不回吗?那如果她能够消除这个疑虑,那是不是就证明她可以把韩子卿安全的解救出来? “那如果你能让我必须回来见你呢?”安念棋面色如常地问道。 这女鬼除却感情的事情,倒也算是个聪明的,一下子便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于是思索了片刻,便从怀中掏出一粒东西:“你若信得过我,便吞下去,十日之内,你便必须再来找我。” 安念棋视线扫过她手中的那粒丹药,或者可以说是有解药的毒药……她从前研究丹药多年,一眼便能瞧出,这并非普通的毒药,而是制作之人往里增加了一些特殊的东西,所以就算吃下的人有着超群的制作丹药的本事,也不可能完全把毒解开。 而这个女鬼往里添加的便是来自内心她本体的一种怨念---就像是人间巫术中的蛊一般,吃下的人做什么,制药的人便会有一些感应。 这样一来,十日后她便不得不来见她---如果她还要命的话。 安念棋看向女鬼的眼睛,还真是精明万分的女人,怎么到了感情的事上就傻了呢? 大抵是明白了安念棋那同情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女鬼不满的瞪了过来:“到底要不要!” “要要要。”安念棋无 奈的接过,丝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说实话,若是照着以前的她,是断然不可能吞下去的,定会找个办法糊弄过去,可现在她实力远不如从前,还在厉害的厉鬼制造的幻境里头,也与灵器失去了联系,她便不得不这样做---她师兄和师父要是知道她混的这么惨,她可真是没脸回去找他们了。 “你不怕我要了你的命?”见安念棋这样爽快地吞了下去,那女鬼却是惊讶了起来。 “不怕。”安念棋坦然的笑到:“你不会的。” 她自然不会了,她现在因为执念太深,根本不能出这桃林不说,已经变成厉鬼的她,行动太受限制,即使勉强出了桃林,也只能在夜里行动,这样调查本就不好调查的事情就变的更不---所以她定是需要她的帮助。 况且……安念棋不知怎的,下意识里觉得这个看似怨毒的厉鬼,其实心地并不算太坏。 都是可怜人而已。 “好了,外面的太阳也差不多快下山了,趁着桃林的瘴气没大涨的时候,你带着你的男人快快离开。”女鬼转身便往迷雾的深处走去:“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十日之后若不带着查到的结果来见我,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安念棋静静的看向女鬼远去的方向,意识却一点一点模糊了起来。 ………… 安念棋的头似乎更加的疼了起来,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却隐隐的听到了别人唤她名字的声音:“棋儿,棋儿……你如何了?快醒醒!” 安念棋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一身红衣的韩子卿,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极为着急的 半抱着她,轻轻摇晃着。 见安念棋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股子喜色腾上韩子卿俊俏的眉梢:“你感觉如何了?” 安 念棋眨了眨眼,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的世界,怔了半响才到:“我除了头有些疼,其他的还好。” 其实怎么可能还好,她可刚刚吞下了一粒不知名的毒药……可她实在清楚韩子卿的性格,这点要是让他知道了他定会要死要活的求女鬼把药换到他的身上,这样一来二去指不定更麻烦,还可能因此惹怒了女鬼,到时候谁都不要想好。 索性便吃了这个哑巴亏吧……安念棋心里是这么想的,却迟迟不愿意承认一点---她的确是不想韩子卿陷入险境。 韩子卿见安念棋的确脸色如常,便有些放下心的扶她起来,握住她的肩膀定了定,然后温柔地用双手按住她额头的两侧,开始缓缓地按了起来---真是再细心不过的男人。 奈何安念棋却依旧少一根筋,习以为常的动了动嘴皮子:“你刚才昏迷时可有遇见什么特别的事?” 韩子卿是那么的双手缓缓停了下来,他眼神专注地看了看安念棋,半晌点头道:“的确,我碰见了幻境。” 安念棋心神一动,问道:“什么样的幻境?” 韩子卿三言两语便将看到的幻境讲了个清楚,看来的确和安念棋碰到的幻境一模一样,只不过当时那女鬼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并未与韩子卿进行什么互动---这也就能够解释他为什么比她醒的早了罢。 安念棋笑道:“我听你遇见的一样,只不过比你惨一些,那女鬼后来差点要了我的命。” “什么?”听闻此话,韩子卿脸色一白,不禁吓了一跳,小九也倏地从内心出来,讨好而内疚般的在她身侧开始一圈一圈的转。 安念棋安抚了几下小九,便朝着韩子卿说到:“她刚开始觉着你像她等的那个人,认为你是因为我而负了她,便对 我发难。后来清醒之后便好了,留下了我一条命。不过……” “不过什么?”韩子卿急的都快留下几滴汗了,这丫头总是跟他卖关子,他这样在意她,可真叫他急的都不成样子了。 “不过我答应了她一个条件,便是帮她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安念棋看了看四周,太阳的确要下山了,周围依旧是一片桃林,桃花开的依旧绝美和妖艳,却看起来却没有之前那样诡异和恐怖了,大抵是跟他们见着了花精本人又有着很大的关系。 “时间倒是紧的很,期限只有十日。” ………… 安念棋带着有些沉重的的心情赶回王府,却远远的瞧见青豆一脸着急的朝这边观望……可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安念棋就着韩子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青豆便急匆匆的赶来,待她凑的近一些,才发现脸上都是些喜气。 “怎生了?”安念棋无奈的笑道:“遇见什么了这样高兴?” “回王妃的话,还真的是大喜的事!”许是听见了些许动静,走在前面的韩子卿好奇地转过了头看她们,见他这样,安念棋忍不住想笑出声音。 青豆并没注意到自家王爷的动静,一时被欣喜冲昏了头脑:“我便是来告知王妃您的,老太君今儿个晌午将之前带来的三个姑娘都给遣散了。” “哦?”果然是不得了的事,安念棋惊讶的表情一下子没收住:“是真是假,你可别调侃你们家王妃我?” 青豆一听这话便急了:“青豆哪里敢调侃王妃您呐,这事是千真万确的,您要是不信,随随便便在路上问一个小厮便知道事情究竟是真还是假的了。” 安念棋有些没反应过来。 照着青豆这样说,那三个姑娘还真是被老太君给请走了,可 今儿个早上老太君还因为这个跟她闹了不愉快,怎么晚上回来人就没了? 安念棋一路走近宁王府,路上的小厮仕女们都以一种崇拜而畏惧的眼神看着她。 这……安念棋大抵时许就没见着过这样的目光,有些不适应,这究竟是怎生了。 正在走着,突然,一个婢子匆匆走上前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儿,道:“参见王妃娘娘”见安念棋点了点头,便小声道“老太君邀您去见她。” 安念棋听闻这话,往身前看了看一袭红衣淡笑站在原地的韩子卿,冲他笑了笑,摇了摇头,示意他回房等她。 韩子卿见状,眨了眨眼,轻轻点了点头,眉眼之间都是眷恋温柔的笑意,随即转身走去。 安念棋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片刻,迟疑了许久。 和他相处的时间的长短,和从前她修炼的百年,自是比不上,可她却觉得,有这样一个人陪伴的日子,之前的几百年,竟然都显得黯淡无光。 事到如今,无论如何,韩子卿这个人,她是要攥在手里的。 无论是谁阻拦她,哪怕是老太君这样的人,她也丝毫不会让步。 安念棋跟着婢子往老太君的住处走,突然觉着肩膀上滑下来一片淡粉色的花瓣,她有些出神的看着刚落至掌心的桃花瓣,便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个痴情的故事,便开始暗暗的想---她对韩子卿,为什么执着至此呢?难不成,她犯了和那花鬼一般的痴心病? 凡人的感情,她着实是难懂。 “王妃娘娘,到了,老太君要您进去听话。”婢子的声音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安念棋往前看去,红墙绿瓦将一个女子的幸福牢牢锁在这庭院中,这么多年来,老太君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可这身后,却不知晓都多少心酸难过。 第一百八十一章 死也要护着他! 安念棋冲那婢子了招手,示意她退下,便自己一个人一步步朝里走去。 远远的看去,老太君背对着她的方向,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坐在高堂之上,满头银丝,听见身后有动静,便缓缓起身看向她。 安念棋看见她脸的那一瞬间,便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老太君为什么气势和面容和早上相比都苍老了几分呢? “你来了。”老太君面色如常,对她依旧是冷漠十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安念棋就是突然感觉老太君对她的敌意减少了很多:“你坐吧。” 闻言,安念棋放下疑惑,安静的坐了下来。 “今日王爷跟你出去,都做了些什么?”并非是质问的语气,就像是家常的问话一般。 既然老太君是家常的问话,那么安念棋也不好像今儿个早上那般撕破脸皮,只得像从前一般恭恭敬敬的答道:“回老太君的话,同王爷去城郊步行散心了。” 老太君听这话,沉默了片刻,突然轻声问道:“王爷他……开心吗?” “什么?”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安念棋有些错愣的抬头问道。 老太君神色有些暗淡,并没有再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安念棋。 安念棋也逐渐垂下了眸子,答道:“臣妾想……王爷是开心的。起码……比成天面对勾心斗角,事事不能自己做主要开心得多。” 老太君叹了一口气,喃喃而语道:“从前便是,我以同样的方式束缚我的儿子,他便不喜我这样做,可他那王妃生得乖巧,做事也唯唯诺诺,一来二去,事情便都捏在了我的手里,可我不曾想到,他死的时候,竟然是那样怨我的。” 安念棋睁大了眼睛,她倒是从未想过,老太君竟有一日能贴心贴肺的同她说这样的话。 “我认为我做的没错,于是到了我孙儿承袭爵位,便也如此做。”老太君看了一眼安念棋,苍凉的笑道:“可是我竟没想到,这次碰见的王妃是你。” 安念棋面色如常的看着一脸悲伤之意的老太君,暗自想到---她这算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我能看出来,你绝非寻常的女子。”老太君突然正色问道:“你身上的气息,和早年我孙儿的师父身上的气息一般无二,你……可是修仙的人?” 安念棋抬了头……她倒是没想到老太君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但也没打算隐瞒什么,自她开始展露头角,老太君似乎都能识破,现在撒谎的话未免太过牵强,只好点了点头:“是,王爷的病也是因为修仙而医治好的。” “我今日将那三名女子遣散,是想告诉你,我认同你这个孙媳妇了。”老太君听了这话思索了片刻,突然道:“但你需应了我一个条件。” “老太君您说。”她倒要看看,这老太君想要她做什么。 “护着他。”老太君的面容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正色:“你答应我,无论将来如何,你都要护着他。” “死也要护着他!”中气十足的音色从老太君体内磅礴而出,安念棋瞬间感觉到心神震了震。 但她并没因此迅速妥协,反而冷笑道道:“凭什么?” 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她这恩情早在救了韩子卿性命的那一刻便已经还尽了,眼下却被一个她并不喜欢的人要求要舍命护着他?她愿意护着韩子卿是一回事,被人死命的要求着却是另一回事。 “我也是人,我也是我母亲父亲心尖尖的无价之宝,凭什么应了你的要求,拿命护着他?”安念棋明白,此时此刻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 必须时刻脑子清醒无比,才能占尽上风,不亏了自己。 “你”老太君没有想到,这孙媳妇儿竟然这样厉害,只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问道:“那那你想如何?” 安念棋见事情终于顺了她的心意,便神神秘秘的一笑,轻声道:“孙媳妇儿我也同老太君您一样,要您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老太君压着自己的脾气,忍着脑门儿上的青筋不爆的问道。 “待事情差不多平息的时候,王爷要跟我云游四方,不会留在王府。”安念棋心里终于吐出一口长气:“我就这一个条件,况且……也是对于王爷也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老太君听闻此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安念棋自然明白她这要求有多么过分,她这是在要求一个从政的王爷变成一个只会云游四方不问世事的“废柴”。 “老太君,我想您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利弊。”安念棋自然是有本事说服她:“我说的云游四方,自然是修仙,如若王爷真能参悟大道羽化为仙,那寿命自然是长长久久的,如若不能,这人也会根据修仙的级别延长他的性命,王爷自然是不亏的。” “况且,恐怕您还不知,王爷之所以身体状况一直不稳定,那是因为他体内有着解不了的寒毒,这寒毒若不解,王爷的身体也会一日不如一日。”安念棋抿了一口茶水,观察这老太君面容上的动静:“我说的云游四方,我说的云游四方,有一半的目的都是为了解王爷身上的寒毒。” 老太君怔在原地,恐怕是听到的事一下子太多,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老太君的意识有些动摇,安念棋继续抛出了最致命的话:“作为独一无二的双修伴侣,我也自会如同老太君您所说, 拿命去护着王爷。” “死……也要护着他。” ………… 韩子卿一边收拾今晚去偷偷调查花鬼之事的行李,一边一脸疑惑的望着从见了老太君之后就心情颇好的安念棋。 到底是怎么生了,问她她也不说,难不成真是因为遣散了那三个姑娘就高兴傻了?但是凭着他多次自作多情的经验和直觉,韩子卿几乎敢咬定---事情定然不是这样的。 安念棋满脸的喜色,边收拾行李边想-,还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事了,待这王室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完,她就可以远离这不讨喜的地方,以另一种方式带着韩子卿真正踏上修仙之路了,到时候,定要先找到她的那几个师兄,还有……安念棋突然暗自冷笑了一下---定要好生把这笔账跟她那亲亲师姐算上一算。 斜眼之间,便看见韩子卿频频往她这头看,安念棋忍不住开口调侃道:“怎生?可是怪我把那三个美若天仙的姑娘给你赶走了?” 韩子卿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不爱听她说这话:“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在你夫君我眼里,别说是三个姑娘,就算同皇叔一般拥有后宫三千佳丽,在我眼里也是丝毫不及你半分的。” 听这话安念棋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怎的?你这是还想有后宫佳丽三千人了?” 话说这人界男子的嘴皮子真是如同传闻中一般的厉害,不过是几句话的样子,便能让人这样舒坦。 “棋儿,你这得理不饶人的本事可是跟谁学的?”韩子卿被呛得不得了,这下才无奈的笑道。 安念棋装作并没听见他这话,双手使劲一拉,行李便收拾好了:“小九,你可准备好了?” “回主人的话,小九一早便是准备得好了。”听了小九这 话,安念棋便上前拽住韩子卿的手坐在床铺上,示意他同自己闭上眼睛,让进入虚无状态,转眼之间便来到了芥子空间。 小九早就一身轻便的衣服,拽着个兜子,兜子里装着一些她夺舍重生之前用过的灵器,安念棋这次让她找寻的便是“探灵盘”这个神器。 果不其然,小九便在一群破破烂烂中搜寻到了这个。 小九在拽过来的兜子里掏了掏,便拿出来了一个银白色的圆盘,这一瞧足足比小九的脑袋大了半圈儿。 “这个是?”韩子卿大概是从未见过类似的东西,安念棋见状便解释道:“这个叫探灵盘,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受外界干扰,能够准确的测到具有灵力的生物。” “还有这个”小九又从兜子里摸索出来一串手链,递给了安念棋,安念棋接过来便穿在手上,不等韩子卿问便解释道:“带上这个,便能看见普通人眼里看不见的东西,比如说人类肉眼难以见到的妖魔鬼怪之类,或许也能搜寻到地仙一类的家伙,加入我们的运气真的这样好,能碰见一两个地仙,或许调查事情便会顺利许多。” 小九又从兜子里掏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手链递给韩子卿,示意他也带上。 白天受了花鬼的求的事儿,晚上她便决定动身起来,别看还有十日可以调查,但要查的可是三百年前的事,这样一来时间要求的也是极为苛刻的。 从芥子空间出来之后,两人面色如常的吃了晚饭,待众人都差不多各回各方休息的时候,安念棋便在他们两人的寝殿周围设了结界,如果外人没有可以闯入,那么便还是只能看见两人在灯光下秉烛夜谈的幻影。 交代好青豆今晚不许有人打搅她和韩子卿之后,便和韩子卿匆匆赶往城郊的那座宅邸。 第一百八十二章 探寻花鬼 安念棋站在那座宅邸之外的一瞬间,心口便疼了一下。 像是那花鬼能听见一瓣,她暗自说道:“你放心,我定会替你查出真相的,在下绝非食言之人。” 话还未至末尾,安念棋便感觉到空中传来一阵幽香,好似好女若有若无的香气和思念…………她想她得到了花鬼的回答。 安念棋转身看了看一旁不明所以的韩子卿,道:“我想,我们应该用探灵盘从附近查起。”其实这样来讲实在是太为牵强,因为他们在环境中只是从花鬼的角度来看了事情发生的过程,可他们要找寻的是那个叫“阿玉”的男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要从这个男子的视角去调查。 可现在……根本无从查起。 思来想去,安念棋摸了摸手上的灵气,默念了几句咒语,变向一旁湖的四周看去,果然发现一个白发老童凭空出现在湖边。 安念棋示意韩子卿朝湖边看去,看见韩子卿惊讶的眼神,便知道他也能看见老者。 如果安念棋所料不错,这老者便是这一地带的地仙,瞧着周身的修为,起码也是做地仙做了几百年的---有可能会知道事情的原委。 安念棋走上前,朝眯着眼睛装作看不见他们的老者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儿,道:“老先生,晚辈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然而那老者只是瞄了她和韩子卿一眼,并未说话。 小九此时此刻从安念棋眉心冒了出来:“老头儿,我主人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小九儿原不是这样没有礼貌的,只不过在她夺舍重生之前,同她一个人在仙山上自由自在的生活惯了,见到此时此刻又涉及到了这样的事,才忍不住释放了天性——可是安念棋能理解小九儿,却并不见得所有人都能够理解。 况且,她的实力也早已经不复当年,何来当年那般嚣张跋扈的神气? 于是安念棋只好将她按回眉心:“小九儿,这里不是紫丹峰,你且消停些,对待老先生要礼貌。” 小九这才哼了一声,不太高兴地道了个歉,便回到芥子空间,不再出声了。 经由小九儿这样一闹,老者果然不再无视她和韩子卿,将视线转移到了他们身上:“这个女娃娃,你居然有着这等上好的灵物?” 安念棋淡淡而笑:“不错,这件灵器跟了我五百年。” “五百年?”老者带着惊讶笑了笑:“你不过是个人界的女娃娃,怎生会有什么五百年?” “世界上神奇的事情多了去了,前尘往事我若想提,老先生恐也没有心思听。” 安念棋这话说得极为端正和讨喜,那地仙听了果然眉眼带笑,便问道:“有趣的很,那女娃娃你有什么想问老身的?” “老先生您可知这宅邸内住着一个花鬼?”安念棋指了指先前翻墙进去的那个宅子道:“我们不小心闯入,便答应那花鬼去寻她情郎的下落。” 闻言,那老者花白的胡须动了动,眼睛突然亮了亮:“哦?她居然还有个情郎?” 韩子卿无奈的可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想不到这老家伙还听八卦的,便替着安念棋回话道:“回老先生的话,的确有这样一个人,只不过花鬼姑娘认为这情郎负了她,却又不愿意独自一人猜测,才拜托我们二人调查此事。” “嗯……”那老者点了点头:“那便知晓了,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问题?” 安念棋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这话究竟该如何说,便道:“三百年前,您可曾看见一位素衣的少年狼从这里出来?若是看见,可曾知道他去了哪 里?” 问完这话,安念棋便瞧见这老者的眉心皱起来,便知道这的确是有些为难人了,要一个老先生相处三百年前这里路过了谁和这个人去了哪…… 那老者果然摇了摇头:“抱歉,女娃娃,这实在是为难老头子我了。” 果然……安念棋和韩子卿对视一眼,虽然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安念棋正预备行个礼儿便和老者告别,就听见老者突然道:“不过三百年前这里却有一场令人难忘的厮杀。” 见安念棋转过身来看他,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我想,这两者之间应该是没什么关联吧。” 不对,安念棋暗自摇了摇头,如果两者发生的时间正好重叠一致,那么不可能一点牵连都没有。 “小娃娃们,我还是劝你,多跟宅子内的那个女鬼交流交流,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那花鬼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些什么事,你们最好能问出点什么来,不然……” 不然事情永远也别想查清楚。 安念棋与韩子卿对视了一眼,决定再次冒险进那座传闻中“闹鬼”的宅邸,和花鬼见上一面。 韩子卿和安念棋再次进入宅子里面时,正巧已经是深夜。 和上次翻进去的地方一样,两人落地的时候,四周依旧一片静谧,然而白天的这里还算有些阳气,可一到晚上,这里便阴气十足,远远看去,原本应该是一小片桃花林的地方,竟然被瘴气所包围,妖艳的桃花在里面若隐若现,却显得十分诡异。 安念棋晚上吸收了太多阴气,再加上白天吞下去了花鬼给她的“不明药物”,现在身上灵力波动很大---着实有些吃不消了。 安念棋此时便下意识向一身阳气十足的韩子卿靠近,便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 感觉到了手上源源不断的热度,安念棋便觉得瞬间释然了许多,就更加肆意的往他身上靠了靠。 韩子卿彼时一身墨色的衣物,正一脸警惕的看着四周,并没关注旁边的安念棋有什么异样,直到感觉到女性柔软的躯体向他靠过来,止不住愣了一下,脸红了起来,许久才恢复过平常的样子。 “你怎么了?”韩子卿握住安念棋有些单薄的肩膀,看着安念棋脸色一阵子红一阵子白的,便暂时忘了自己越来越乱的心跳,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安念棋有些疲惫的按了按额头:“没什么,就是阴气太重了,我感到不太适应,就借着你身上的阳气缓一缓。”自然不能告诉他或许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她本身就吞了阴毒之物。 韩子卿闻言没有再回话,只是讲安念棋拉的离他更近了一些,仿佛要镶到他怀里了一般,安念棋感觉到了韩子卿的动作,不禁扭了扭:“子卿你别闹,没什么时间了,我们得上前去会会花鬼姑娘,你抱得这样紧我没法动弹。” 韩子卿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稍微松开了她一点,却并没松手,半抱着她往前去。 安念棋不解的看向抱着粘着自己的“大熊”一般的韩子卿,不太明白为什么突然这男人揪着她不放了……难不成即使是阳气十足的人到了这种地方,身上也会不快? 眼瞧着离那片桃花林越来越近,韩子卿心底便越发的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安念棋有事情瞒着他。 但他也不敢确定是什么样的事情……这丫头平时瞒着自己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可独独这次,他心里突然有了不安的感觉,仿佛眼前这个一直陪伴着他的姑娘,会离开他一般,所以手下忍不住便搂的越来越紧。 安念棋本身便是个在 这方面迟顿的姑娘,自然不懂脸色怪异的韩子卿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满脑子都是花鬼姑娘的事情如何调查。 两人前脚踏入桃花林,后脚便听见了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的一声冷哼:“在阴气最足的时候踏入我充满着瘴气的桃林,还真是两个不知死活的。” 听着声音便知道就是自己要寻的人,还没等安念棋问话,便见一团黑雾自迷雾深处而来,转眼间便散到两人面前。 一个紫衣姑娘字一团黑雾中走来,看着看着安念棋眼睛便是一亮,和之前所见的花鬼不同,她这次面容上虽然也是围绕着一团阴气,但是面容明显精致了许多,不再像之前所见的那般可怖的厉鬼模样,虽然整个人阴嗖嗖的,并没有什么与寻常灵族两样的地方,除了……特别漂亮之外。 都说花精一族天生便生了一副摄人心魂的面容,哪怕变成厉鬼魅力都不曾有缩减……如今一看,还真是如此。 花鬼姑娘眼神冷淡的看着安念棋,见她只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便不快的道:“你是活腻了吗?盯着我做什么?” 安念棋刚才一不小心被这花鬼的容貌迷了眼,思绪便有些游离天外,这被她一凶立刻便回了神,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韩子卿定力竟然是远远高于之前修仙已久的安念棋,此时见她一个女子竟然被夺去神智的这般,不禁一时有些无语。 “你们到底来干什么的?”花鬼冷着脸,虽然没有敌意,但似乎不太熟悉与人交谈,便只好有用着同样的表情来面对二人。 安念棋咳嗽了两声,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开始说起了正事:“我们刚才问了外面的地仙,只得到了一个有用的线索,我想在事情仔细调查之前问你一些问题。” 第一百八十三章 桃林往事 花鬼看了看她,半晌才说道:“你问吧。” 安念棋思索了片刻,便决定从老先生说的那场厮杀入手,便问道:“我想问,我看到的环境中,你那情郎为何不让你出这片桃林?” 花鬼的脸色一僵,像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一般:“为什么问这个?” 安念棋见她犹犹豫豫的,有些着急:“你答便是。” “我……”花鬼想了想,脸色颓然的叹了口气,许久才道:“我并不是普通的桃花精,阿玉不让我出这桃林,也是为了保护我。” “我早年受过一位仙人的恩泽,便有着很强的自愈能力,于是我便成的桃花便有着非比寻常的治愈能力,这点在他们人类的眼里,便是不得了了。”花鬼姑娘的眼睛一眯,舒了口气,像是思绪飘到了很久之前。 安念棋听闻这话,便怔住片刻,随即了然……她自是明白这一点的,在很多贪婪的人类眼里,如果一个花精具有了这样的能力,那么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仙的人,绝对都对她身上的本领虎视眈眈。 那么那个时候,她的日子过的应该算是很艰辛了。 “其实我也深知这点,所以便听了那位仙人的话,不会将自己的这个特点暴露给任何人……可是,事事都是有例外的。”花鬼姑娘眼色逐渐变得深邃起来,好想在回忆一些她并不愿意记起的事…… ………… 桃林今日依旧如同以往每个清晨一样,芳香四溢,鸟鸣清脆。 她便也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兴兴,采取桃花瓣上的晨露为食,汲取来自天地的灵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然而灾难来临之前,世人皆会以为今夕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那日的傍晚时候,她正在自己的桃林里正翩翩起舞的时候,便突然感觉到 自己的地盘上闯进了许多不速之客。 她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便一直与人和善,自然不觉着自己之前得罪过什么人,便只是躲在暗处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便见着一群黑衣人在她的桃林中追逐两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孩子,那两个孩子满身是血,看起来受了不小的伤,其中一个已经失血过多,连走路都有些费劲了。 她本性善良,自然见不得这样的事,于是便催动了桃林内的阵法,将那群来意不善的黑衣人困于环境中,将两个孩子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其中一个受伤较轻的孩子锦衣华服,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却对凭空出现的花精姑娘一脸惧怕。 而另一个孩子穿着破破烂烂的,却拥有着一双温柔的明亮的眼睛,也丝毫不惧怕美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她,但是由于失血过多,气势也越来越弱,眼瞧着便是不行了。 “你不怕我吗?”她见这个孩子这般,不禁笑着问道。 “为什么怕?”那孩子虚弱的笑道,而眼眸之间的清澈和纯净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舒适:“神仙姐姐这样善良和温柔……” 那孩子眉眼弯弯:“还这样漂亮,怎么会怕呢?” 她听了这话,突然心里划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欢喜。 “疼。”另一个孩子突然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她才恍然大悟一般,只得将自己幻化的花瓣喂给两个孩子,见两人伤势有所好转,才找机会将两人安全送出。 她记得,她曾轻声对那个不怕她的孩子说道:“我便在这里,若你有时间,可以来寻我玩耍。” 她那句不过是自己孤寂惯了,希望有个孩子能陪陪她而已。 可什么都是她以为,她本以为人类就算再贪婪成性,也不至于连两个孩子 都会害了她。 可她还是低估了人类,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在她吐露晨曦的时候,一群修仙者和锦衣华服的人便闯入她的桃林,将每一处盛开的桃树都砍了个精光,将所有的花瓣取走,只留下在暗处吓得瑟瑟发抖的她和一大片一大片光秃秃的树干…… 她这才明白,定是那两个孩子将她用花瓣救人的事情说了出去,她回来才见着了这样一副令人绝望的场景。 本体被伤害至此,她也因此功力损伤大半,只得换了一处隐蔽而适合修炼的地方,慢慢的恢复元气。 听到这里,安念棋忍不住皱了眉头,想不到人类的阴暗面既然这样可怕,连个孩子都……不对。 不是这样的,安念棋从花鬼的只言片语中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一个孩子再坏能有多坏?最大的可能也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而花鬼的判断有一处是错误的,那便是---两个孩子穿着的衣物不一样,那么就说明两个孩子必定不是来自一处的,那么两个孩子定不可能一同将花鬼救人的事情说出来。 定是其中的一个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你认为是两个一同说出去的?”安念棋忍不住插嘴问道。而花鬼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因为从那两个孩子的一举一动之间,我可以看出,他们两个应该是相识的。” 这就奇怪了,安念棋瞬间便又没了什么头绪,只好继续听花鬼说下去…… 大概又过了十年,她偶然间回到原来栖息的地方,却在附近碰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郎。 而她原来所居住的地方也已改盖了一座漂亮的宅邸。 就在她感叹物是人非冰瑶转身离开的时候,站在她身侧的少年郎突然唤了一句:“神仙姐姐。” 她忍不住惊讶的侧 过了头,却发现少年郎和当年遇见的那个孩子眉眼之间竟有八分相像,便愣了片刻,随即生气地想要离开。 听到这里安念棋算是明白了---这是当年惹下祸事的孩子想要求得这花精的原谅来了。 花鬼继续道:“我自是不能原谅他的,便匆匆回了我的住处。” 然而她没有料到的是,那锦衣公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寻到了她的住处,每天就坐在她桃林的外面,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喝酒,一喝便是一天。 可她依旧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十分生气,便忍住不化为人形,也不出来见他。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锦衣公子竟然这样有长性,一坐便是整整三个月有余,长此以往,她也很是吃不消,便忍不住化为人形,想将他驱走。 可这一化成人形,便是不得了了,那锦衣公子便拽着她不放,念到:“不要不理我,神仙姐姐。” 那男子一瞧便是喝醉了酒的,满脸都是红晕,她虽然生气,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一拽,竟红了脸。 “不是我告诉他们的,不是我要害你的。”在她神游天外之际,那男子突然来了这样一句:“那个人不是我的。” 她便浑身僵硬,一瞬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他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她着这样问出来了,便得到了男子的回答:“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人,是我哥哥,而我只不过是他父亲的一个私生子,别人又怎么会信我说的话。” “那些长辈们一问,他便都说出来了,所以父亲就派人去扰乱了你的生活”那男子紧紧的拽着她,整个人都扑到了她的身上:“说到底也是我不对,我没能阻止哥哥,也没能阻止那些长辈们对你做出那样的事。” 花鬼说到这里,脸上 竟淡出了一丝女儿家的红晕:“我当时便想,自己当初,果然是没有看错人的。” 韩子卿突然皱了眉头,看向一旁也有些怪异的安念棋。 他总觉得,这个故事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在他这么想的同时,安念棋也紧紧盯着面前已经沉浸在回忆中的花鬼,忍不住心底暗暗怀疑---她觉得这个故事从头到尾都有些奇怪,尤其是最后突然出现的锦衣男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那锦衣男子所说的句句都在隐隐把罪责推向自己那所谓的哥哥。 “那个人……”花鬼整个人都陷入了过往的的甜蜜中:“便是你们所知的阿玉。” 安念棋眼睛瞬间睁大。 她虽然早有预感,却迟迟没敢想……这个男子竟是让这桃花精日后痴痴等待的阿玉。 “可我终究是想不明白”花鬼的眼神逐渐变得暗淡而伤心:“我不明白……他为何不回来寻我?” 安念棋和韩子卿对视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她想,她已经差不多得到了她所需要的信息,那么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问题。 安念棋吸了口气,半晌才开口问道:“你可知……阿玉究竟叫什么吗?或者,你可知晓他的身世?” 花鬼怔了片刻,大抵是没想到安念棋会问这样的问题,仔细想了想,道:“他说过的,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来着……” 思绪突然回到多年前的那一刹。 桃花花瓣徐徐落在两人的肩膀上。 一身素衣的男子拿着一壶酒,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绵绵,你记住了,我换做陆玉,是京城陆尚书家的末子。” “也是私生子。” “陆玉,三百年前京城陆尚书家末子。”桃花香气散尽之时,便也是眼前痴情的姑娘语末之时。 第一百八十四章 陆家故居 从桃林回来之后,两人便略显疲惫,好在期间并没有人发现她和韩子卿两人在夜晚外出,回到寝宫后,两人便宽衣睡下……的确是有些累了的。 在睡觉之前,安念棋偷偷的进了芥子空间,盘坐了许久,想感受体内被花鬼种下的“毒药”究竟有没有发挥作用。 然而,诡异的是,她虽然体内的阴气聚集变得多了,丹田内也时常有阵痛,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并且修炼速度也比原来更快了一些…也不知这现象是好是坏。 从芥子空间里出来之后,安念棋便安安稳稳的睡下了。 第二日早上起来,安念棋变觉得周身变得比先前通畅了许多,看向一旁一脸担忧的韩子卿,问道:“怎生这样看我?” 韩子卿摇了摇头,道:“许久没见你睡的这样沉,有些不忍心叫醒你。” 安念棋也没多想,起身洗漱,便直接问陆玉的事情如何下手。 韩子卿闻言,淡淡一笑。 原来韩子卿昨晚就寝之前便叫暗卫去查了一下有关于三百年前的那个陆尚书的事情,今早果然便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陆尚书为上两代皇帝时期的官员,出身贫寒,却因为才华被皇帝赏识,才屡次升迁,最后做了尚书。 陆尚书为人清廉正直,一生只娶了一个女子,这女子也是官宦之家的女子,温婉娴淑,实在为后人所津津乐道。 可惜两人好景不长,在尚书夫人产下一子之后,便迟迟不见其再有身孕,其生下的长子也被发现在说话方面有所阻碍,就是平常人家所说的口吃。 这点便成了别人在官场上羞辱陆尚书的话柄,陆尚书为人正直,出身贫寒,好不容易熬出头做了大官,却还是要因为自己的儿子被人嘲笑,这样一来二去, 难免不会郁闷。 男人一郁闷,最爱消遣的地方便是青楼了,可也索性也只去过那么一两次。 在尚书夫人哭闹了那么一两回之后,陆尚书便也痛改前非,不再去了。 但是等到尚书府的长子十二岁的时候,一个穿着破破烂烂,却面容清秀的小孩却突然找来,说是找陆尚书。 陆尚书把这孩子请上来一问,便大为惊讶---自己年岁已经五十有余,本以为下半生都要守着这个口吃的儿子过,却又得了个儿子。 然而,他这个儿子,出身可算是见不得人的---娼妓之子,是为世人所唾弃的。 若是旁的人,干脆不承认罢了,可陆尚书便不一样了……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个说话不利索的,这突然来了面容清秀,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毛病的儿子,他可是乐的如此。 可是光他自己高兴,其他人却不这样想。 平日里身旁所亲近的人并不理解他,也更是不喜欢这凭空出现的孩子,尤其是尚书夫人…丈夫不忠也就罢了,还出来个孩子,必得时时刻刻担心这野孩子抢了自己家宝贝儿子将来的地位可如何是好? 更不要提他那口吃的长子如何想了。 同陆尚书亲近的人尚且如此,更不要提因为他权利和地位日渐增强而眼红的人如何看待---真是个可怜人呀,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长子口吃也就罢了,末子还是个不干不净的,这样的人,怎么配做皇上的宠臣? 百姓的谣言便已经是可怕了,到了官宦的嘴里,便变成了“陆尚书乃是不详之人”这样的话,一来二去,皇上见堵住悠悠众口这种事情实在是难办,无奈之下找个借口降了陆尚书的职。 然而在尚书府看来,那便是新来的这个孩子,给他们带来的祸患。 “娼妓之子,无怪乎此!独独给咱们家招来了祸患。”尚书夫人整日整夜的叹气,听的尚书也很是心烦。 无奈之下,只得不去承认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只得给他下人的待遇,连好衣服也不敢给他用上。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事情才平息了下去,陆尚书也重新做成了皇上的宠臣。 碍于世俗的目光,直到陆尚书死去,这末子也没有什么名分。 调查到的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韩子卿和安念棋对视了一眼,心里都不怎么舒坦---可也无非是听了一个官宦之家的悲剧而已。 查到的结果,和桃花精当年经历的故事结合起来,的确是天衣无缝,不需要在调查了…可这安念棋不知怎么,头一回按照女人的直觉来感受这件事情---或许还未必是众人口中的那般。 于是和韩子卿商议之后,便决定去陆家的老宅附近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毕竟如果事情就像韩子卿派人去查的一般无二……花鬼的情郎“阿玉”为何不回去找她这个谜,他们依旧不清楚,也是依旧没有办法向花鬼姑娘交差。 所以安念棋只好决定今日便去那陆府故居瞧上一眼,若是能搜集一些有用的证据,再加上她所持有的灵器,事情便会有了不得的进展。 陆府位于三百年前离京城皇宫最近的“富人区”,然而如今他们所瞧见的这里,不过是一片空有着外表的老宅老院,住着一些新鲜的人。 安念棋搭着韩子卿的手下了马车,望着唯一没被外人入住的陆府旧宅。 陆府自从陆尚书去世,便逐渐没落,陆氏后人便死守着这宅子,一直到了今天。 安念棋想,或许可以从这陆府后生嘴里打听到什么。 安念棋上 前去敲了敲陆府紧闭的大门,敲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有人来应门。 有人在里面问道:“请问来者何人。” 安念棋看了韩子卿一眼,决定用宁王和宁王妃的身份压一压阵式,便道:“宁王府的人来访。” 里面的人听了这话,显然大为惊讶,赶忙收拾了东西,叫了一堆人出来,才敢开门。 待安念棋和韩子卿踏进这陆府之后,便看见跪了一地的人,安念棋又恢复成了往日的不苟言笑,一本正经而端庄地站在韩子卿旁边,不曾言语半分。 而韩子卿便是一如既往的王爷驾驶,之道:“本王此次前来并不想惊动这样多的人,即使来找你们的当家的,询问一些事情。” 由于陆尚书那一代,涉及了不少私密的事情,所以他们俩个猜大概只有每一代的掌权的人才能知晓当年他们二人没有查询到的真相。 不到片刻,安念棋和韩子卿便被请到了正厅。 刚进去的时候,便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里面,见他们二人进来了,便冲他们行了个礼,道:“草民参见宁王爷和宁王妃。” 韩子卿冷着脸:“不必多礼。” “我们二人此次前来,便只是想来问问家主您几个问题。”韩子卿拉着安念棋毫不客气的在正位坐了下去。 陆家家主怔了怔…大抵是不太明白自己不过一介草民,这王爷为何会来此向她询问问题,半晌才道:“王爷请问,草民若是知道,一定如实回答。” 韩子卿看着一旁紧皱眉头的安念棋,心里也没有什么准儿…毕竟是人家家里曾经的“丑闻”或者秘密,他们这般冒昧前来,又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没什么礼貌。 但十天的时间实在是有限,他们也顾不得这样多了,只好问道:“本王想问你们家的家史 ,不知您可方便回答?” 听闻“家史”二字,那家主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却也只是一闪而过,立刻便道:“王爷您请说。” “我想问问关于你们家三代之前陆尚书的两个儿子的事情。”斟酌了许久,韩子卿才道。 果不其然,听闻这话,那家主便变了脸色,下意识道:“什么?” 韩子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突然变得慌张的陆家家主,一股子怀疑便涌上了心头…即使那其中一个孩子的出身令人不齿,但他并不觉得,至于叫人这般大惊失色---定时有猫腻的。 “草……草民不知道您想问什么。”那家主的神情开始有些躲躲闪闪,连正眼都不愿意瞧韩子卿和安念棋二人。 “本王是听说,陆尚书是有一个末子是吗?”见这样礼貌的问下去,定是没什么结果,韩子卿只好敞开了问道。 “草民…其实对于先祖那一代的事情,了解的并不细致……”唯唯诺诺的话,却被韩子卿的冷哼打断:“本王今日带着礼节而来,可不是来听这些没用的话的。” 换句话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家家主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显然是知道韩子卿这略带“威胁”的话是何意,斟酌了片刻,那家主裁想放弃了一般:“那……王爷想让草民说实话之前,需得答应草民一个要求。” 韩子卿挑眉,并没对他这种态度生气,反而大度的点点头:“你说。” “如若草民说出这件事的实情,还请王爷饶草民不死。”那陆家家主突然跪了下来,韩子卿赶忙上前拦住,道:“陆家主,您没有必要这样,三百年前的事,我并不会追究,也无从追究的起来。” 那陆家家主闻言,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事情……是这样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陆家长子的秘密 原来,正如传闻所说的那般,陆尚书的两个儿子,长子口吃,末子的身份为人不齿。 这倒的的确确是真的。 可是韩子卿打听到事情的最后,便于陆家家主说的有些分歧了。 那末子在长子十二岁的时候来到陆府,便过上了正常官宦之家公子哥儿的生活,即使陆尚书对外宣传待他如同下人一般,实际上也处处贴心,不曾真的亏待过他。 而长子也并未真的如同传闻那般,一辈子都是口吃,只不过在末子来的第二年,便能开口正常的与人交流,在以后的日子里,便越来越如鱼得水,可就是不如那精致的末子得陆尚书的喜欢。 长子和末子之间的关系一直不是很明朗,甚至可以说是不好,末子频频向长子示好,可是长子对末子的身份却一直很唾弃,百般为难他。 这样的状态直到长子二十岁那年。 在长子二十岁之后,便不再喜欢归家,整日整夜地在外头混,陆尚书也对这个长子越发失望,而反而对末子越来越重视。 这一切长子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动作,依旧如此纨绔下去。 之后在长子二十三岁的那年,说是要出去散散心,离开个十天半个月,便再也没有归来。 陆尚书倾尽了所有的人力,都没能找到这长子半点踪影,文武百官本就对他的儿子颇有异议,陆尚书无奈之下,只好暗自用自己的末子顶替了长子的身份来栽培,平息众人之口。 这才对外人宣布将末子弃掉,一生一世不再给他名分,这才封住了众人的口。 韩子卿听完了陆家家主的陈述,半晌都没有说话……如果这是在当朝被发现了,的确是诛九族的死罪---弃嫡保庶,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事。 这陆尚书为了自己 的儿子,还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然而在他看向安念棋惊恐的眼神的时候,便瞬间明白了陆家家主讲述过程中究竟有什么样的蹊跷。 安念棋抢险一步开了口:“陆家主……请问,您是说长子一去不回了是吗?” 陆家家主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板子上订钉的事,他还是敢确定的。 那一瞬间,不仅安念棋倒吸了一口凉气,韩子卿的心里也同样震惊无比。 因为之前在花鬼的叙述中,他们敢确定的一点便是,那个环境中出现阿玉,也就是桃花精的情郎,自称是末子陆玉。 然而在陆家家主的陈述中,末子陆玉从未消失过,反而是长子……在二十多岁的时候突然消失…换句话说,几乎可以确定是死在外头了。 作为桃花精,这情郎究竟是人是鬼,安念棋相信,花精姑娘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安念棋狠狠的吸了口气,随即轻声问道:“我想请问您,陆家长子叫什么名字?” 陆家家主仔细想了一下,随即坚定不移的答到:“陆玉。” “那末子呢?”安念棋下意识问道。 “末子的名字,几乎没有人提到过,所以请恕草民也无从知道。” 安念棋终于难以抑制的睁大了眼睛。 那么,桃花精遇最开始在桃林救的那个一脸害怕的锦衣华服,不曾言语的孩子和长大之后否认自己是当年说出事情真相的、将事情的全责都怪罪到了他自己身上的人…竟然是口吃的长子…陆玉? 当年那孩子不曾言语,只怕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在这上有缺陷吧。 可是……可是为何要欺骗桃花精自己的身份呢?这点,安念棋的的确确是不知晓也不懂得的。 女孩子家,恐怕是最忌讳这种事情的 。 如过桃花精要是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居然是一个满嘴谎言的人,不知道要多伤心吧。 顶着满心满眼的惊讶,安念棋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陆家主,当年末子和长子的住处,可曾有过保留?” 令她惊喜的是,陆家家主点了点头:“请问王爷和王妃可想去看看?” 安念棋点点头。 那是自然了,她之前准备了许多的灵器,便是要用到这上的。 在陆家家主的引荐下,他们二人先来到了末子的住所。 的确是比不上其他的房间,位置算不得最好的,采光算不得最好的,还安置在喂养畜生的一边儿……简直像是在侮辱人。 “这是尚书府原来的茅草房,待末子刚来的前三年,居住于此。” 安念棋慢慢走在可以说得上是“寒碜”的居所,四处看了看。 虽然这屋子小,几百年过去也满是灰尘,可依旧可以依稀辨认出桌子上和柜子里摆的都是一些难得少年郎会看的书籍---这末子还真是了不起。 更难得的是这里还被收拾得规规矩矩。 安念棋走到末子曾经居住的床边,趁着陆家家主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床铺上一些或许还沾染了人气儿的灰尘装进一个小袋子里。 又沉陆家家主不注意,跑到角落里,去寻一些末子曾经留在这里的痕迹---例如,不明之人的头发。 韩子卿注意到了安念棋奇奇怪怪的举动,不仅睁大了眼睛,随即赶忙和陆家家主搭话,好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可不想今日回府,明早上一起来听见的都是写:“宁王妃有收集奇怪物品”的传闻。 参观了末子的房间之后,陆家家主便将二人带至当年陆家长子“陆玉”的住处。 这长子陆玉果然和末子的待遇不同,末子的住处只是一间原本是茅草屋的房子,而长子却拥有着整个庭院---安念棋便更加不明白,为何这陆玉要骗桃花精自己是尚书家那可怜兮兮的末子。 “两位可愿意来看看长子的书房?”陆家家主突然道:“若你们想真的了解一些事情,我想你们应该去这里。” 传闻着长子年少时口吃的时候,不怎么与人交流,只是没日没夜的困在这书房里。 也就是说,他那无趣的童年,基本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书房度过的。 安念棋见有值得去看看的地方,自然很是乐意,便一股脑儿的拉着韩子卿去了。 韩子卿握着安念棋的小手,也喜滋滋地跟在后面…就好像眼前没有要紧的事儿要办一般。 陆玉的书房都比那不知名却最终顶替了长子之位的末子的房间要大上许多。 桌子和椅子摆在了书房的正中央,安念棋见陆家家主退下,便终于不用再端着王妃的架子,开始现在陆玉的桌子上上下下的瞧了起来。 韩子卿见安念棋这样兴奋,忍不住问道:“这书房真能找出来什么有用的吗?” 安念棋没有看他,只是闷声答道:“那是自然,这陆玉小的时候并不与人交流,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不敢,那么,他便一定会把想说的话和做过的事记下来。” 就是不知道这书房里能否找到。 韩子卿闻言,眼睛也是一亮,开始到书架后面一本一本看了起来。 找了一会儿,便看见一个最为破旧而又暗淡不堪的小书隐隐的藏在角落。 韩子卿心神一动,便将那书抽出来翻看,这一看了不得了,果然是一个人的字迹,便赶忙招呼安念棋过来。 安念棋听闻有 这样的东西,便反手一摊,一个灵器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灵器是一个类似于夜明珠大小的东西,但是并没有夜明珠那般晶莹剔透,可是光是用手探上去,便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正在涌动。 这可是她夺舍重生之前,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宝物,唤做“聚灵珠”。 其作用是能将已经去世之人生前所用的东西或者写的文字都吸纳进这颗珠子里,当使用它的人手触碰到它并使用灵力时,便会走入死者生前所经历的一切的幻境。 同韩子卿解释完它的用处之后,安念棋继续到:“可惜这件灵器的打造之初便被认为是不详的灵器,而且又侵犯到已经安息的死者,所以若想走入这个幻境,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而且会根据我们所找寻到陆玉的东西的对于此事的价值来编织幻境。”安念棋叹了口气:“所以,虽然聚灵珠的功能强大,却未必真的能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 什么事情,什么东西,有多么超出人的想象,那么便要背负多大的责任和能力。 同样也会有和能力一般大的限制。 韩子卿彼时一身专属于“宁王”华丽的官服,却显得异常的俊朗和端正,惹得安念棋频频出神,韩子卿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怕安念棋不好意思,便笑了笑:“你是在提前安慰我,告诉我不要抱太大期望吗?” 安念棋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掌心,喃喃道:“嗯…算是吧。” 安念棋这两下捏的韩子卿心底颇为痒痒,暗自道了几句妖精之后,才努力将思绪转回到桃花精和陆玉的事情上。 安念棋示意韩子卿和她一同将手放于聚灵珠上,用另一只手将刚才搜罗到各式各样的东西的灵气抽出来,融入到聚灵珠里,便同韩子卿一同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八十六章 娼妓之子,无怪乎此 再睁眼睛时,他们依旧在这个书房。 安念棋四下扫了扫,便发现一个锦衣华服长得又精致的小少年,正灰头土脸的蹲在角落里。 “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跟我玩?”一道清晰而稚嫩的童音传入两人的耳中。 安念棋分明看见那小少年并没说话,可她也的的确确听到了少年的心声6果然是聚灵珠的作用吗?连这孩子的心理活动都能感觉得到? “难道大家都嫌弃我说不出来话吗?” 小少年有些沮丧的蹲在角落里,叹了口气。 “父亲也是不喜欢我的。” “娘亲总是说,我的存在就是给父亲和她抹黑了,我不懂……我一直很努力,可他们只关注我能不能正常的说出来一句话。” “就连侍女姐姐们也不喜欢我。” “我讨厌他们。” 原来这长子虽然身处荣华富贵,可这童年…过的可是相当凄惨了。 而且从他的心声安念棋稍微能够感觉到…这个孩子的心理,已经稍微扭曲了。 画面一转,小少年已经是十一二岁的模样,此时此刻他站在陆府正统的外面,一脸严肃和嘲讽的看着外面:“娼妓之子,也想跟我抢地位?不过是个废物,来给我父亲抹黑罢了,迟早会被赶出去。” …… 小少年站在末子的房间外,偷偷看着自己的父亲和那末子谈笑风生,好不融洽。 “父亲为什么那样喜欢那个娼妓生的孩子?成天夸他用心努力去做事,难道我不是吗?他只不过能正常的跟别人说话罢了!他比我强在哪里?” “他能说的东西,我也是知道的!父亲……你为何……不回头看我一眼?” “不行,我绝不能让这个人抢了我父亲对我的宠爱!” 安念棋有些难过的看着这个 性格越发扭曲的孩子,她很想问他……你父亲何时对你有过宠爱? 接下来的日子,小少年陆玉便自己苦练说话,说多说一个字,便拿竹签在自己手上扎一下,足足这样坚持了半年之后,陆玉便终于能正常的说出来话了,可是他由于常年不与人交流,却迟迟开不了口。 在陆玉十四岁那年,陆尚书为了庆祝末子十岁的生日,便决定一家子外出游玩。 当然,他这个有名无实的陆家长子也得跟着去了。 然而身为朝廷的命官,必然是没有什么远游的条件,只能是带着一家子去往附近的山林狩猎。 安念棋拉着韩子卿的手,跟着陆家人一起出行。 如果她所料没错,那么这个故事即将和桃花精听他们所讲的那个故事重叠了。 果不其然,两个少年在狩猎的时候,突然遇见一批黑衣人的刺杀,两个人慌慌张张的便一路逃上了山林。 “大哥。”那末子突然出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一直知道,是我抢了本该属于你的视线。” 那末子拽着他的手,满脸都是焦急:“我不该来到陆府的,等会…我便来引开他们,你回去告诉父亲,叫他们来救我,这样我们两人便都有机会能得救。” 陆玉冷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你又在耍什么心思?你想让我先回去当那个恶人?如若你出了半点意外,父亲难道不是来责怪我吗?” 那末子听闻,瞬间不知所措,眼里也迅速地划过一丝惊讶…… 安念棋觉得这末子一早便跟着母亲看尽了人的本性和世态炎凉,早就不可能那样纯真的善良,那么此时此刻的惊讶,便必不可能是是觉着……“大哥你为何这样想我?”,而应该是:“你这磕巴为何能正常的说话了?” “大、大 哥你……”那末子满脸都是惊讶和难过。 “你休想如此,要死我们两个便一起死,我绝不领你那不知所谓的人情,你也休想讨我的欢心!”陆玉死死的拽着那末子的手,半点都不得让步。 那末子把目光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猛地扑到陆玉身上,陆玉刚要叫骂,便听见背上的人闷哼一声。 陆玉赶紧把他拽到面前,却发现那末子背后有一道又长又深的刀口,陆玉毕竟没有涉世太深,一下子眼睛便红了,有些气急败坏的道:“谁叫你替我挡的?啊?你就这么想做好人吗?连命都不要了吗?” “大哥…”那末子明显气息变弱,脸上却是再温柔不过的笑容:“你…你快跑,不要管我了。” 陆玉眼睛已经红的不成样子,把末子往肩上一扛,便哽咽着喃喃道:“你不要叫我大哥,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你不过是个妓子的孩子…你不是我的弟弟。” 在安念棋看来,陆玉已经被这个心计颇深的末子所打动,只不过是言语上还保留着他那可怜的骄傲罢了,可这话在末子的耳朵里听着,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末子视线模糊的抬起头,却冷静而眼神犀利的看着背着自己的这个人,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念棋看着边哭边跑的陆玉,心里不禁一点点沉了下去…这场嫡庶之争,恐怕现在就见了分晓了。 两人生长的环境不同,再加上这陆玉本来心就软,这样一来,安念棋看了看同样心里有些震撼的韩子卿,暗暗想到,他恐怕是想到了自家的那个也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弟弟吧。 两个孩子自然比不上常年训练有素的杀手,还没跑多久,便都是受了不小的伤,尤其这末子,眼瞅着便是不行了,身上流的血淌了一地,身 上的灵气也越来越弱,眼睛也快睁不开了。 哪怕安念棋和韩子卿两人一早便知道了结局,此时此刻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衣杀手,心里还是忍不住颤抖……生怕有什么意外。 终于,两人闯进了一片桃花林。 陆玉越跑心里就越是绝望,前方的路根本看不到尽头,后面的路也都被那群杀手堵死。 突然,他闻见一阵奇异而舒坦的桃花的香气,他看了看四周,突然有些疑惑,现在已经是人间六月,为什么此处还能有这样漂亮的桃花林? 而且,陆玉看了看肩上奄奄一息的末子和身后,不知什么时候,那群死命追着他们的黑衣人不见了。 陆玉看着四周,桃花瓣悠悠的飞舞着,漫山遍野皆是醉人的粉红色,金色的阳光倾洒下来,时间仿若静止在这一刻---他大概此生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色。 待他转过身来,他便看见了站在桃花灼灼之间的女子。 他忍不住瞬间睁大了眼睛…那女子一袭桃色衣衫,窈窕的身形和一颦一笑,满眼都是醉人的温柔,让他顷刻之间便失去了所有言语。 周围的景色再美,恐怕也抵不过这女子半分。 那女子见着呆愣的陆玉,便缓缓张开了手,轻声道:“小娃娃过来,别怕,姐姐并非坏人。” 他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不敢出声,好似生怕他一动,眼前这如星辰日月一般耀眼温柔的女子,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然而不知为何,他的脚却不听他的使唤,一个劲儿的往那姑娘那边走去。 那女子接过他背上的末子,吃惊道:“伤的不轻啊。” 便开始替那末子包扎,可是陆玉晓得,那末子的伤,恐怕不光是包扎便能解决的。 果不其然,那神仙一般的女子一会儿便蹙了眉头:“恐 怕要不好。” 你看…他说的没错吧? 那女子满脸为难,不知道在思索这什么。 半晌,便看见了站在一旁脸色怪异的他……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是说不出话憋红的。 那女子放下末子,朝他凑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别怕,没事了,有姐姐在。” 温柔的他简直要哭出来了。 就算他的父亲和母亲,都从未对他这般温柔过。 那女子轻轻地抚摸着他身上的伤口,每抚摸一下,他都感觉到原本火辣辣地疼着的伤口,变得没那么痛了,开始奇迹般的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疼不疼?”那女子轻声问道,疼惜般的想要抱抱他,可是陆玉突然红了脸,抹了抹眼泪,往后退了一步。 在安念棋的视角看来,陆玉此时此刻满身的血,脸色也微微发红,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活像是怕了一般。 可安念棋能够明白,那是感动和不好意思。 但她知道,并不代表那桃花精明白。 那姑娘见状,果然受伤的往后退了几步,满眼写着的都是——“对不起,我知道你怕我。” 而陆玉只是站在原地,着急的想说些什么,可是越着急,便越说不出来话,脸憋的通红:“我……我。” 然而下一秒,那末子突然发了声,道:“神仙姐姐。” 那女子眼睛里面突然迸发出来亮晶晶的东西,陆玉能明白,那是欢喜和感动。 “你不怕我吗?”那女子满脸欢喜的问末子。 “神仙姐姐这样温柔,我怎么会怕?”末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叫人看了欢喜的不得了。 陆玉自然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什么都要抢,他不过是说不出来话……转眼的功夫,便什么都是他的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致命的错误 父亲的宠爱也是,神仙姐姐的喜欢也是……都是他的。 陆玉不再像之前那般的心情,只是坐在一边,冷眼看着末子“讨喜”的互动……他觉得他身上的伤口又疼了起来,开始火辣辣的疼,越来也疼。 最疼的是心里吧。 从小便因为说话的事情被人歧视,又平白无故的来了个弟弟跟他争宠,好不容易说话说利索了,却还是不如他。 他哪里不如他?陆玉突然冷笑,哪里都不如他。 起码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就连……这个比漫天的桃花还美丽的姑娘,也只跟这末子说话。 何其可悲?不过一个娼妓之子……他都不如。 正在他自怜自哀的时候,那“仙女姐姐”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他们两个,突然叹了口气,道:“受伤太重了”又看了看末子:“恐怕活不了了。” 陆玉闻言只是冷笑,麻木的坐在一边,仿佛已经感受不到身上和心底的疼痛一般……活不了了?那可真是正得他心。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温柔又漂亮的不像人类的姑娘……开始暗暗幻想。 如果日后的每一天,他都能像今天这般看见她,哪怕不说话……是不是他也比现在要幸福得多了呢? 那姑娘看了看一旁出神的他,温柔而疏远的地笑了笑。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仙子一般的姑娘,双手一招,突然幻化成漫天的桃花瓣,自在空中散落,后来,一道淡粉色的光飞过,美丽的姑娘又出现在他们面前,起身拾了两片地上发光的花瓣,递给陆玉和末子,道:“吃下去,可保你们一命。” 陆玉将信将疑地吞了下去,便开始觉得浑身发热,自己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痒……竟真的有愈合的景象。 末子那眼里也是惊讶得很,大抵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神奇的事情。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待身上的伤势已经变得好了一些,那姑娘便送了他们两个出去。 “你们朝着这个方向走,一直走下去,不要回头。”神仙姐姐的声音伴随着那股他再也忘不掉的花香,消散在空气中。 从头到尾,他都没能和神仙姐姐说上一句话。 一身桃花之色的那个姑娘,就好像只出现在梦里一般。 可是那个姑娘,只跟那末子说过“你若是无事,可以来寻我玩。” 无论梦境还是现实,他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待他的父亲找到他们两个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筋疲力尽…… 画面一转,安念棋和韩子卿便看见陆玉和末子站在整厅,而陆尚书在高堂之上问道:“别糊弄我,陆玉,讲清事情的来去,我才能保你们两个平安。” 陆玉一脸正色的站在底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说这件事情的全部。 可有人在旁边嗤笑道:“当家的您还真是太苛责了,连个话都说不利索呢,怎么可能讲清楚事情的来去呢?” 那人说完这话,旁边便传来了一阵哄笑。 又是这样的话……陆玉的脸色沉了下来。 陆尚书的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眼见着便要冲着说这话的人发飙。 不能在如此下去了……陆玉心下一急,便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们之所以能侥幸逃生,便是因为有人救了我们。” 那末子听了这话,突然瞪了过来……陆玉许是头一次瞧见末子这样愤怒的望着他,不仅不知所措的晃了晃神。 周围的人也愣住了,然而原因是不一样的。 陆尚书怔了片刻,轻声问道:“阿玉,你……你能正常 说话了?” 陆玉听着听着,脸上便泛起狂喜,眼下便走了几步上前,有些既激动地道:“回父亲的话,是的。” 陆尚书脸上终于泛起了许久不见的笑意,便轻松的问道:“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玉眼中已经全部都是父亲对自己的欣喜,此刻也想不到其他的了,只是一五一十的将事实说了出来。 而末子却越听越气,一直在旁边失望又恶狠狠的瞪着他。 陆玉没有想到的是,他说完之后,大家竟然都是一股子新鲜和欣喜地表情,然而那时他还看不懂,他们脸上的表情并非是欣喜,而是---贪婪的笑意。 在那之后,陆玉的日子过得可谓是如鱼得水,然而就在他以为这事情开始一点点往好的地方发展的时候,却突然听闻了他如何也不敢相信的事情。 “京城东荒那边的桃林的桃花瓣,竟然能有将人治愈的功效。”彼时陆玉正在一间上好的茶楼里跟着各种官家子弟听戏,看起来好不惬意…… “是啊,这可是这两年来,最有趣的见闻了,等哪天我也去摘两片试试。”另一个人一边饮酒一边回答道。 陆玉听着听着,心里便像是烧着了一般,开始躁动不安起来,然而那人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 “去什么去呀?”那人嘲笑道:“那桃林早就被京城的大户人家找来修士给挖光了,你去了,根本连个树皮都讨不到。” 陆玉的茶杯突然自手中掉落,摔在地上,只听得七零八落的声响。 那正在讨论中的两个人奇怪的看陆玉一眼,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那你说那桃林为何会有那样的奇效啊?” “你不知道吗?说是那里有个女妖……” 陆玉听到这里,不知怎 的,突然爆发,一脚将两人的桌子踢翻:“你们都在胡言乱语什么!谁告诉你们这些的?啊?你们从哪听见的!” 陆玉此时的心里,彻底崩溃了。 是他干的吗?陆玉自嘲道,不是他又是谁呢?往事历历在目,哪一句话,哪一个字不是他亲口说出? 他之前只知晓他自此便能过上他一直想要的正常人的生活,却不知晓,他的变化是用他梦中的仙子的全部换来的。 这叫他……如何自处?如何能心安理得的过着每一天?如何……能用着偷来的幸福活下去? 安念棋在一旁看着,替这陆玉感觉到悲伤的同时,突然心里有些疑惑。 传言陆尚书是个为人敦厚的人,既然知晓他的两个儿子皆是被那传闻中的仙子所救,便不太可能真的去做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情……或许…… 正在安念棋要思考的更深入一些的时候,便被日渐颓废的陆玉吸引了目光。 自从知道因为自己一时的口舌之快而害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神仙姐姐之后,陆玉就开始真的像大部分的官家纨绔子弟那般,整日浑浑噩噩的度日,他或许更过分,整日借酒消愁,一醉便是好几宿。 陆尚书见着便越来越失望,原是为自己的大儿子变得没有缺点了之后便会越来越好,谁想到却叫他更加失望。 一来二去,陆尚书便彻底把希望寄托在末子的身上。 而陆玉除了整日饮酒之外,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去往当年遇见“神仙姐姐”的地方去看看,总是希望那个死胡子在梦里出现过的女子能出来见一见他,他好赎了他犯下的罪。 可是奇迹似乎并没有出现,每次去的时候他只能看见在那里是漫山遍野的桃树的光秃秃的枝干---仿佛整片林子都失去了生命一般, 变得日渐荒凉,毫无生气……和他记忆中的那片桃林,简直是天差地别。 安念棋明白,在桃花精的叙述中,她自从那日元气大伤之后便换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休养元气---也就是说,陆玉现在所看见的桃林,是没有主的,没有主儿,便等同于失去了灵魂。 所以现在陆玉见到的景象才这样荒凉。 陆玉便这样,就等待了十年。 十年之间,陆府的一切都变了,他的母亲因病去世,他那所谓的弟弟越发的得宠……陆府,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十年间,他虽然整日醉的浑浑噩噩,但也明白了许多事情,有的时候,人醉着,却真的比清醒的时候要明白许多事情。 在这十年里,他开始明白,他从前对他父亲的期望,不过是在最危难的时刻去抓着那所谓“亲情”的救命稻草一般无二。 他究竟爱不爱父亲,父亲究竟爱不爱他这个儿子,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了,一切都是建立在那所谓的“利益”的基础上的,出身于此,便要承担和体会旁人所不能明白的痛楚。 而那末子,不过也是临死之前攀上了他们陆家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陆玉那时便以为,他会永远像现在这般,活在曾经的画面里,体会着来自末子的欺压,体会着再也不能和心心念念之人见面的愧疚和痛楚,整日捧着一坛子酒,从日出坐到日落,终日无所事事,只是这样老去死去,为后人所唾弃。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最心灰意冷的时刻,他一身冠冕堂皇的打扮,没带着酒,只是静静的站在曾经让她觉得最温暖的地方,刚想转身离去时,却见一个桃花颜色衣裙的美丽的女子朝他走来。 他的眼睛便逐渐睁大:“神仙姐姐?” 这……一定是梦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梦里梦外 他度过了浑浑噩噩的十年,在他就以为他要一直这样活在残忍的现实当中,可他想不到的是,此时此刻那女子的惊鸿一瞥,竟让他感觉过去的十年好像才是梦一般虚无。 “神仙姐姐。”闻言那女子果然一脸惊讶地转过身,怔了一会后仔细打量了他片刻后,突然愤怒的转身离去。 他自然知晓她为何生气,本是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那般挽留,却还是忍不住上前拽住女子的衣袖:“你听我解释神仙姐姐。” 女子生气的时候,自然是听不进去人解释的。 女子生气的转身离开,他便偷偷跟在她身后,果然发现了她现在的住处。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自那之后他便日日死皮赖脸的往那桃林里一坐,坐了足足三个月,他能力的姑娘才现身,他那时候喝的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便只是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道歉。 最后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道:“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是我大哥做的。”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人。” 最终,他还是决定背叛了自己的良心,说了这样的话,顶替了自己一直唾弃的“娼妓之子的身份,和他的神仙姐姐相处了下去。 后来他了解到,神仙姐姐是有名字的,唤做绵绵。 绵绵,多好听的名字,好听到他愿意忘记自己的身份,选择做一个娼妓之子,用着他偷来的一切,过上了那般幸福的日子。 他曾经问过桃花精:“绵绵,你说这样美好的日子,不会是梦吧。” 桃花姑娘只是笑道:“痴人痴语。” 可惜,梦里的好日子,也没有多久。 他偷偷私会桃花精的事情,还是别人发现了,可他却不能真的告诉绵绵这个事实不能告诉她,人和妖,终究是殊途,不被世人所接受,他只是为了保护她,一味的缩减和她见面的时间,去的次数也逐月减少。 桃花精并 不理解他,只是回回都问他同一句话:“你是否看腻了桃花林的风景,不愿再来了?” 他只得苦笑,怎么可能呢? 桃花精只知晓那日凑巧碰见了他,却不曾知晓,在此之前,他见过了那光秃秃的桃林了多少日日夜夜,只为等待她这一抹景色,或者说,他这黯淡无光的二十年,都在等待着这一个姑娘。 如何会看腻,此生此世他都愿意永远的留在这里。 “大哥,你可知晓自己在做什么?”那末子早就与当年不一样,变得越发的成熟稳重,连他看了都欢喜,更不要提别人。 问这话的时候,那末子一身清爽的官服,正蹙着眉头,站在天地之间……好不耀眼。 自他不再努力之后,父亲便让末子顶替着他的身份去面见各种人,替他进了官场。 陆玉自己本就不喜欢那地方,现在有人替他受这种罪,他还真是求之不得了。 而那末子啊……他也早就不是昔日被他背在肩膀上的那个小少年了。 他陆玉只是站在这里,提着个酒壶,和对面他从来瞧不起的娼妓之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那末子是云,而他只是一滩烂泥。 陆玉虽然醉着,可眼神却如同夜空般深邃,,,再是沉静不过:“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末子站在太阳的方向,一脸正色的责问他:“你明知人妖本便殊途。” 陆玉嗤笑,他自然早就看透那所谓的命理之说,只同他道:“简直是屁话。” “你”大抵是没想到他那所谓的大哥一点面子都不给,粗言粗语直接便从口出,末子憋红了脸,半晌才说出话来:“你不信我的话也没有所谓,你只需想想,十年前,你我匆匆与她相见不过一面,便害她至此。” 那末子声色俱厉:“你现在竟要同一个只妖在一处?你若想死,没人拦你!可你若想害死她?是否太过分了些 ?” 陆玉听闻,果然像被天雷劈中了一般,脸色苍白,痛饮了一口酒,磕磕绊绊的转身而去,再没有话说。 果真是厉害,不过只言片语,变能轻易戳中他的痛处。 他大概还真是忘记了,当年的错,是谁犯下的。 “大哥,你若真想与她在一处,也不是没有办法。”末子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陆玉突然转过身,连酒坛子也摔在地上,紧紧的拽着他问:“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便像是多年前,他抓住了救命稻草一瓣,以为自己能够顺利的说话那般,所有的希冀都涌上了心头。 “你先不要激动,大哥。”那末子轻轻地将他的手拽下,一脸正色的道:“南海的修士前几日路过,我从她们口中探寻到他们南海的鲛人之泪,有着能让妖族隐蔽他们所持有的特殊气息的功效。” “如果你能寻到,给她服下,或许,你们就有机会在一起了。” 那末子的话,便像是一味定心丸一般,让他的心瞬间沉静了了下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陆玉这句话问出去的时候,便已经是相信了九分。 “大哥。”那末子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不会骗你。” “我告诉你。”陆玉虽然废柴了很多,可心的狠劲却是一点都没变,他慢慢的上前,揪住了末子的领子,冷笑道:“你别看我这样,你若骗我半分,我便能要你的狗命。” 那末子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同往常一般笑了笑,道:“好。” 好,我等你来要我的命。 陆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脚踢开地上早就破碎的七零八落的酒坛子,向远处走去。 而那末子一身官服,身上的所有地方都像是陆玉本应该得到的那般,站在阳光底下,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厚。 陆玉却并没有回头看到,可就算当时回头看见了, 他恐怕也会揪着那一丁点儿的可能,只身前往南海。 如果不试试,他变得永远这般苟且的活着。 一辈子用着自己偷来的,或者别人不要的东西过一辈子……那并不是他所希望的。 他更不希望,他所在意的姑娘,每日都处在危险的环境中。 于是告别了自己的父亲和自己那几个狐朋狗友,他便最后同桃花精告别。 此一去不知多少时日,前路在艰辛不过,可只要一想到,这次的事情一旦成功,他便以后的日日夜夜,都能隧了自己的心愿。 那简直是他一生所期望的。 和桃花精道别的过程自然满满的是不舍和心疼,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只身前往了南海。 这一路上同他想象的一般无二,好几波都是各种人派来的杀手,可他好歹也跟着桃花精度过了许多时日,起码的保身本领还是有的。 耗时足足三月,他终于抵达南海。 在各路贵人的引荐下,他终于有机会见识到传说中的鲛人。 那鲛人便如同传说中的一般,有着美丽的歌声和精致的样貌,但唯一超乎人意料之外的便是---他们生性冷漠,他站在这里在鲛人的居所之外求了十天,也见着那鲛人姑娘理会他一句话。 他自知此事不能硬来,却又别无他法,只好一日一日的外面等。 等了足足两个月有余,那屋里的鲛人还真的受不住了,便出了屋子问他:“尔等所来为何?” 他当时吓了一跳,才磕磕巴巴的答道:“那个……我想要你们的一颗眼泪。” 话还没说完,那鲛人便又把大门关上了。 果然是不行的吗?传闻这鲛人之泪极为珍贵,而且鲛人生性冷淡,也十分厌恶人类……这样一想,想真的求空手求到一颗,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后来,陆玉与鲛人商议,想要跟她拿身上的东西换。 那鲛人冷 笑:“你一个人类,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与我换的?” 陆玉脸色惨白,自知自己所拥有的东西见惯了金银珠宝的鲛人是看不上眼的:“我……我不知道。” “我知晓了。”那鲛人突然眼前一亮,笑到:“三十年的寿命。” “我要你给我三十年的寿命。” “什么?”陆玉没想到那鲛人这么狠心,传闻着鲛人性冷贪淫,却不想真是如此过分:“我怎样知道我还有没有三十年给你?” 那鲛人盈盈一笑,笑的妖艳十分:“我自然不会向你要你没有的东西。 陆玉沉默了……三十年,三十年换来的是他所爱之人的平安,换来的是他全部该有的喜怒哀乐,哪怕换完这三十年,他只剩下一天的话,那也是值得的。 在那鲛人惊讶不已的目光下,陆玉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那鲛人姑娘收敛了那所谓的阴险狡诈的气息,皱着眉问道:“究竟何时要用到我族人的眼泪,让你能用三十年的寿命来换?” 人的寿命不过百年,而陆玉已经二十余岁,若将三十年寿命给她,那还剩下什么? 陆玉却似乎已经是解脱般的笑了笑:“你有爱过一个人吗?” 那鲛人姑娘站在原地,被缓缓清冷的海风吹过,满眼的疑惑和不解:“我没有。” 没有也是自然的,鲛人生性冷淡,很难爱上一个人,但若动情,便不只是一生一世,而是生生世世。 “如若你爱着一个人,你便能知晓我的心情。”不仅仅是爱着这个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此生应珍惜的全部。 那么三十年寿命,算得了什么? 那个女子用十多年年编制了一场美丽的梦,他痛苦于期中,也沉醉于其中。 可是无论如何,这梦,也该醒了。 “好,你若给我寿命,我便给你鲛珠。”那鲛人姑娘张开手,缓缓地说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真相陨落 陆玉得到鲛珠之后,便策马狂奔,生怕浪费一分一秒一般,没日没夜的往回赶,废寝忘食,就连酒也不曾喝。 他心底唯一的惧怕,不是这路上的艰难险阻,也不是如何与桃花精才能长厢厮守,更不是那末子如何对他。 他怕便怕在,三十年寿命换掉之后,他只剩下一丁点儿的时间。 春涧换夏蝉,秋月映冬山。 人生若寄,憔悴有时。 含道独往,移身弃质。 天地日月,山川任由他痴痴而待。 他若不是屈服于庙堂的凡夫俗子,想必并未能遇见他此生珍惜的最美的光景,也不能和他所倾慕的姑娘相拥而眠。 光是这样想着,他便觉得已经足够了。 过去的二十年中,每当黑夜来临,便是他最难过最孤寂的那段时光,就连那最刻骨铭心的羞辱和伤痛,都在此时此刻的憧憬中黯然消逝。 他可以不盼他还能和那梦中才能拥有女子还能有多少个春秋冬夏,只要是有那样一瞬,他此生便可不再遗憾。 绵绵,你等着我,待我回去,我便再不离开。 然而天不逢人愿,人却更不愿意成全,就在他快到那宅院中的桃林的时候,腹部突然一热……他中了一记暗箭。 腹部确实没有多疼,从马上跌下来的那一刻,他看着面前越发模糊的场景,不顾自己腹部越来越多的血迹,他无言的爬上了马,继续狂奔。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这一路上,究竟是谁一直派人暗杀他。 他的父亲陆尚书陆涧,为人忠厚,在外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却因为白手起家,身居贫寒,不受贿赂,被官场上的人笑话。 好容易翻身当了大官,却因为他陆玉继续受人侮辱,后来便是那娼妓之子。 可他又能如何?这便是他梦外的人世 ,残忍而真实。 他不止一次的感谢,他当年就那样烂泥扶不上墙一般的废物下去,才远离了官场。 可他却终究逃不过这一箭。 他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捂着腹部,眼前所见的东西,却越发的模糊。 “父亲……母亲,绵绵,你们莫要担心我,我陆玉,不会就这样死掉。 我还有我的宿命没有完成,我不能死。” 不知道了什么时候,他似乎终于来到了梦中的那个桃花盛开的庭院,就在他喜出望外的时候,他却发现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却站在门口。 陆玉虚拟眯着眼睛,才看得清楚……那是那个末子。 他不懂……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末子听闻动静,只是身形动了动,便徐徐转过身来,满脸的温柔笑意:“大哥,你回来了。” 陆玉正要问他,却一个踉跄,摔下了马,许是他不想在自己最瞧不起的人面前这般狼狈,才捂着肚子,想挣扎地站起身来,可是他再没有了那个力气,只得趴在地上,抬头仔细的想看清楚他。 “你……”陆玉咬着牙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的吗?” “怎么是笑话呢?”末子客气地笑道,作势要将他扶起来:“大哥这样厉害,把鲛人之泪都带了回来,怎么能是笑话呢?竟还躲过了我安排的杀手布置的暗杀,活到了现在,那便更是厉害了。” 下一秒,末子便将他推到一边,陆玉几个踉跄,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像从前那般叫骂了,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原地,肚子上的刺痛让他大脑无法直接思考,那末子抓起他的脑袋,脸上满满的都是客气和温柔,可手上的力道却大的惊人:“事已至此,我如何能嘲笑大哥您呢?” “你没听错,人是我派的。” 那末子带着笑细声细语地在他耳边道。 陆玉这才稍稍有点缓应了过来,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身着和他截然不同的亲生弟弟:“你说什么,是你派的人?”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他虽然这么些年来一直瞧不起这末子,却未曾想真有这样的一天,竟能沦落到手足相残的地步。 “为何?”陆玉惨白着脸,狠狠地咳了两声问道:“你想过父亲没有?你怎能恩将仇报?” 其实陆玉自己也明白的,他从不把这末子当作弟弟,这末子恨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为何他这能下的去手? “恩将仇报?”那末子突然变了脸色,举手便在他脸上打了一掌:“你同我讲恩将仇报?” 陆玉心底虽然又惊异又愤怒,到了此时此刻却并不言语了,受辱也是受辱,为何不安静一些,也多少能留点尊严。 “我当年替你挡了致命的一剑,你呢,反嘴便骂我娼妓之子,还说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当你的弟弟,你就是这样同我讲恩将仇报的?亏的我还一心想拿你当哥哥!” 陆玉从未见过一向温和平静的末子这样愤怒,当下便有些傻眼的看着他。 原来他真的很在意这些……他当时年岁尚小,口舌并无遮拦,再加上性子本就是那样,却没想到给这末子留下了这样大的阴影。 可那又如何呢?这末子自己有没有想过,他的到来,给他陆玉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陆玉垂头的瞬间,腹部一股子冷意直直钻进心底,他忍着直达神经的疼痛,突然抬头咬着牙问道:“我说你一两句如何?孩提时期的戏言,值得你记恨到今日来取我性命?” 这话说出口,陆玉便自己都觉得有些无礼。 可他即便再是无理,也抵不过自己这些年来因为这 末子所带来的伤害。 “戏言?”末子冷笑,把他的脑袋放开,指着那庭院:“在你眼里自然是戏言,可在我眼里那便是晴天霹雳!你出身于富贵人家你不会懂,每当我被人当成要饭的孩子被人扫地出门的时候,你却在大宅大院里吃着山珍海味,这都是凭什么?” “当我进了陆府之后,我以为苦日子到头了,可人人却都说我是妓女所生的孩子,就连父亲也要滴血认亲,他若不想认我,为何当初要做那样的事,为何我要被生下来?”陆玉抬头的时候,隐隐约约看见了那末子眼里的泪花,心下忍不住吃了一惊:“我那时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这个大哥身上,觉得你平日里虽然不开口,年龄和我相仿,不像大人那般,满脑子都是功利,大抵也不会太嫌弃我。” “是我自己痴心妄想。”那末子冷笑道:“我日日夜夜苦学,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摆脱这娼妓之子的身份,抬起头来,可到头来呢?” “我无论如何努力,在外人面前,都要叫是你陆玉的名字,你们也从未问我的名字,没有人关心这个,就连父亲,也只唤我幺儿。” 陆玉这十年来,未曾真正关心过这些,他只认为这末子替他受了官场这折磨,他再开心不过,却未曾想,这世间从未容纳过这个人。 他很想问这末子,这样多的事情,为何他从来不说,只是憋在心里。 可是最后想想,自己对这末子一直如此厌恶,恐怕他就是想说,也没机会,没有力气说罢。 可是……他想,若他真的那样在意,那么末子的名字…… “你羡慕我吗?我问你。”陆玉思来想去,只是问了这么一句。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异香,就好像当年他们无意间闯入桃林闻见的那股子一般无二。 可他早就不是当年的他,末子也早就变的面目全非。 那末子现在站在他向往的庭院之外,一身锦衣,冷笑着道:“羡慕,如何不羡慕。” 羡慕?陆玉苦笑。 他有什么可羡慕的,瞧瞧他这寥寥的一生,除了绵绵,他还有什么算得上是好的? “你既然不是我,便没有资格这样想。”陆玉听闻末子这样说,忍不住摇头苦笑道:“你只知道我从小便锦衣玉食,你却不知道我从小因为说话不利索被折磨到何种地步,我的存在,便是多了一种理由,让我父亲去蒙羞。” “等我觉得我可以开口说话的时候,我以为我父亲终于可以抬起头了,可是呢?你突然出现在了我和我父亲的面前。”陆玉忍着浑身的剧痛缓缓站起身,指着末子的鼻子道:“娼妓之子,你有想过父亲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再者,你也是羞辱了我。” “我努力多年,拼命苦学,就是为了得到父亲的肯定,可这一切都赶不上你这娼妓之子开口说的一句流利的话,我如何能不恨你?” “我自始至终不明白。”陆玉身心是难以忍受的疼痛:“我做了什么?为何……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我从未有害过你。” 即使他对着末子恶言相向,可他也从未那般伤害过他,为何…… “你只要活着一天,我的存在便是没有意义的。”那末子松开拽着他衣袖的手,轻声在他耳畔道:“大哥。” “大哥,你可知道,这样多年来,你每次烂醉在大街上,我便站在你的身侧,即担心你,想看看你有没有出事,又每次都想一刀杀了你,我每次都想,如果我这一刀下去,我的痛苦,便统统解脱了。”看这陆玉的眼睛瞬间睁大,那末子却神情冷淡地站在原地,轻声道:“那样多次机会,可我没有一次下得去手。” 第一百九十章 梦终 陆玉好像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木然地站在原地……他竟然不知,他每次都在阎王爷那边儿走了一趟。可他说这话时想要什么?难道想要让他感谢这末子的不杀之恩吗? “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想要的。”那末子继续神情冷漠的道:“我每次刚得到你所拥有的东西,便又开始羡慕你又开始拥有的东西。” “在最开始,我羡慕你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拥有美满的家庭,在我得到那些之后,我便又开始羡慕你有坚忍的性子,开始羡慕……你即使颓然,却依旧能满怀期待地活着。”那末子说到这里,已经满眼都是泪水:“我现在,羡慕你即将拥有的自由的生活。” “不过……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那末子又哭又笑,活像疯了一般,陆玉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鲜血,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有些累了,他不再想争那所谓的曾经了……不料那末子突然道:“因为……大哥,你可知晓当初一切你以为自己做错了的事,都是我做的,而我也成功地毁了你。” 陆玉眼色迷离,往后踉跄了几步,有气无力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都是我做的,神仙姐姐的事情,是我宣扬出去的,不然……”那末子笑着,可眼神却冰冷而悲伤:“你以为谁会宣扬出去,你也晓得父亲为人敦厚,绝不会做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 什么?那娼妓之子,刚才说的是些什么? 陆玉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地上,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那末子看陆玉低头不语,便以为他在怪他的无情,便突然上前疯了般的使劲摇他:“大哥,你想怪我吗?你想怪我对不对,不可能的,你没有这个资格!” “是你自己先说出去的!你给了我这 个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和愧疚里的契机!” 是啊,他知道的。 无论是不是歪理,他都是有错的,是他先犯的错,才给了这种人以可乘之机。 陆玉突然笑了起来,先是苦闷的笑,逐渐变成了大笑,然后拼命地咳嗽起来,他忍不住想捂住嘴巴,可再次张开手的瞬间,口鼻之间却全然都是黑血。 “好,好……”陆玉点点头,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玄弟,你很好。” 那末子突然睁大眼睛,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唤我什么?” “你刚才唤我什么!” 陆玉却不肯再说,摇着头,一步步退着,最后跪在了湖边,缓缓闭上了眼睛,无力地摸了摸腰间的鲛珠,自知那末子不会让他有机会将这个交给绵绵。 这样恶毒的人,亏的他对他还存有一丝怜悯和善念。 陆玄这样的人,不配的,不配他难过,不配他愧疚,不配他有一丁点儿的不舍。 他记忆中的那个替他挡了一箭的少年,早就不存在在这个世上了。 “你这种娼妓之子,我才不想把你当作弟弟呢!”他那时嘴上虽然那么说,可心里却已经不是那样想了,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会死在这个人的手里。 其实也好,如此一生……真是累了,太累了……他需要休息了。 陆玉将鲛珠掏出来,捧在手心中,冰凉的鲛珠在他的掌心中,突然炙热而光芒万丈。 三十年的寿命,原来到这里,便结束了。 对不起,绵绵,我此生此世……终究,没能赴跟你的约。 陆玉深吸了一口气,全然不顾惊慌失措的向他跑来的末子,将鲛珠硬生生地吞了下去,然后终于闭了眼,向后一靠,便沉入了湖。 陆玉最后听到的一 句话,便只有二字。 “大哥?”陆玄拼命扑倒了湖边,凄厉的喊道:“大哥!” 也不是没看见他一身的血迹,不是没有发现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可他却没有想到,他记忆里那个什么也弄不死的大哥,此时此刻,在他的眼前,缓缓地沉入湖底。 直到湖面被鲜血染红,他才缓缓的坐在地上。 大哥……你可知道,你刚才唤了我什么? 他本以为,他这一辈子都得叫着陆玉二字,却不想……他这一直记恨的大哥,竟然真的记得一个玄字。 可那又如何呢……他终究还是摆脱不了一个陆玉。 不论从前还是今后……恐怕此生此世都摆脱不了。 陆玉一死,他从今往后,便要顶着陆玉的身份,永永远远的替他活下去。 别人每唤他一次陆玉,他大哥的音容笑貌便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永远也忘不掉。 陆玄抬眼之间,满脸的泪水,却依旧笑着起身,往来路而去,不知身后为何路,可是前路却早在那里等待着他,不知从此以后的每夜,他是否还能睡一个安稳觉。 那些都不重要了吧。 随着陆玄的离去,湖底血迹逐渐散去,却突然散发出一道耀眼而湛蓝的光芒。 幻境便只到了这里。 安念棋知道之后的事情,陆玄以他大哥的身份,活了个长命百岁,却终身未娶,最后接替了陆尚书的位置,耳顺之年退离官场,岁疾而终。 而陆玉心心念念的那个姑娘,一直痴痴等待着爱人的出现,等到了如今。 其实在她看到的这个故事里,每个人都有错,每个人却又都可怜的很。 可是人生便是如此,你说不出来这个人是好是坏。 比如那桃花精,本是善良之人,却因为 官宦之家的争端而元气大伤,等待了所爱之人三百年,最后还变成了厉鬼。 变成厉鬼的这期间,指不定杀了多少的人……都不是她最初所想的。 再比如她和韩子卿第一视角的所了解的陆玉,嘴巴上不饶人,心里却是个善良之人,从小因为说话的事情被歧视,才导致了性格的扭曲,长大之后也因为陆玄的计划而屡次崩溃,到了最后才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而那个最后才知道名字的陆玄,从小就生长在烟花之地,被人一直成为娼妓之子,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是会被人耻笑,甚至哥哥也从未瞧得起他,最后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却一直用的并非自己的身份。 安念棋仔细想了想这陆玄的一生,其实也是很可悲的……她能看得出来,他其实很在乎陆玉这个大哥,可是却因为现实所逼,到了最后便成了手足相残。 可见谁都不是这个故事最后的赢家。 安念棋叹了口气,向四周看看,便是这个书房,不知道在陆玉的记忆中瞧过了多少次……可如今,终究是物是人非了。 韩子卿也是许久没从这个故事中缓过神来,缓缓叹了口气,道:“这一个尚书家都是如此,何况王室?简直……” 简直让人厌恶。 韩子卿仔细想了想从小到大所处的环境,哪天不是在刀尖儿上活着的。 他揽住安念棋,轻声问道:“如果是在修仙界,是不是事情便不会如此了。” 安念棋仔细想了想……当然不是的。 无论身处什么地方,这两个人的下场,大概终究结局比这好不了多少,便答道:“不尽然吧,只不过牵绊什么的少一些。” 为今之计,只有他们二人去那宅子外面的湖底去寻那 所谓的宝物“鲛珠”,再将这鲛珠交给桃花精,估计差不多便可以结束这个事情了。 本来他们此行的目的除了那适合修炼的宅子,有一半的目的都是为了湖底的宝物而来,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便觉得他们没有什么资格再将这宝物据为己有。 如此也好,了了三百年前的一桩往事,也是积了德的,便不再贪图什么宝物了。 安念棋将陆玉记忆的幻境保留了下来,准备将这个带给桃花精看。 告别了陆家之后,两人便打道回了府---用灵力探知三百年前这个人的记忆,消耗的灵力实在太过巨大,在这种极其疲惫的时期,相比好生休息,更好的选择实在是修炼了。 安念棋刚下马车,便看见王府门前为了一堆的人,她便有些疑惑的看向韩子卿,发现韩子卿神情凝重的目视着那个方向。 “怎生了?”见韩子卿的表情不对,她在他耳畔问道。 “那是我的师父……”韩子卿眼色有些迷离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念棋见此刻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只好拉着韩子卿上前,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一般,站在那群人身后道:“什么人敢在王府门前吵吵嚷嚷的,还不快退了去。” 那人群中间一身白袍的人,听闻这样的话,果然身子僵了一僵。 安念棋明知是韩子卿的师父来此,却独独想装傻,想给着人来一个下马威。 她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韩子卿体内的寒毒,就是他那个所谓的师父下的。 至于为何在韩子卿体内下这寒毒,大抵完完全全是为了他的双灵根。 既然如此,那么她自然没有必要对他以礼相待。只不过现在抓不到证据,以她现在的修为水准又打不过这男人,只好暂时忍气吞声。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夜不归宿的王爷 韩子卿的这个师父,她也是只在不久之前见过匆匆一面,如今这人闭关出来,瞧这是在这人世间有着几分名气的,可跟自己之前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安念棋看着人群中间用双眼有些阴毒的瞪着她的白袍男子。 那白袍男子眼见着上去不过三十岁,可从他灵力的沉稳度来看,此人在人界已经至少生活了八十余年。 然而由于修仙的原因,他看上去竟还是如同青年一般的体态和面容,然而她懂得,在人界能活到这个岁数的人,都是人精了---不会很好对付。 “你是何人,为何在王府门前聚众喧哗”安念棋装作不认识他,没有猜到他的身份,反而端起了王妃的架子……就是想要给他个下马威。 也定有一日,叫他知道这寒毒不是白下的。 “我乃宁王的师父,李元君。”那白袍男子温润而笑,看起来再礼貌不过,而安念棋就是觉得这人眼里藏了根针一般……光是看着,心里眼里就是生疼。 这前一阵子李元君美名其曰闭关修炼,实则定不是为此,指不定是在研究什么邪物。 因为安念棋天生嗅觉灵敏,光是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李元君身上的阴邪之气,所以看了他温婉有礼的笑容后,才会这样毛骨悚然。 其实她倒是有些不明白,为何韩子卿会认这样的人为师父。 安念棋转头瞧了瞧脸色有些不好的韩子卿……但他不愿意说,她也暂且不会问什么。 安念棋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冲着那李元君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儿:“原来是我夫君的师父,都怪小女子没什么眼力,没有认出来,才招待不周,还请元君师父不要跟小女子一般的见识。” 李元君阴嗖嗖地瞪了她一眼,没有回话,只是紧紧的 盯着一旁的韩子卿,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轻声道:“子卿,你且跟我过来。” 韩子卿一身的官服,都是大红的颜色,神色复杂的跟着李元君往王府里走。 临走之前,韩子卿侧身同安念棋到:“回房等我,不会有事。” 即使有什么事,这李元君还自以为没有凶相毕露,便必然不会动手,尤其是……安念棋向他们二人的背影看去,只能见到李元君慈祥的拍了拍韩子卿的肩膀---现在还装作一副好师父的模样,朝韩子卿招了招手。 韩子卿点点头,沉声道:“是,老师。” 安念棋抓着已经迎上来了的青豆的手,在她耳畔说到:“回房间罢。” 青豆便应了一声,看了看李元君的方向,满眼疑惑的回过了头,随着安念棋向两人的寝宫走去。 回到了寝宫,安念棋便开始打坐修炼。 韩子卿叫她等,她便安安心心地等着……总不会骗她,或者出什么大的差错。 ………… 当下人们把最后一道菜步上的时候,安念棋皱了眉头问青豆道:“青豆,你可看见王爷回来?” 青豆摇了摇头,只晓得王妃是半天没见着王爷,开始惦念着了。 却不知安念棋这几分焦急中,到底是担忧的成分更多了一些。 她之前便应该无论如何都要死皮赖脸的跟着去的,现在便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多的是自责。 分明知道李元君对韩子卿有歹心,她竟还任由着韩子卿去。 又过了几个时辰,已经是深夜。 安念棋脸色颇差的望着外面,就算是那李元君找韩子卿商议什么事情,也早该回来了,眼瞅着都整整三个时辰了。 平日这个时间里,安念棋和韩子卿两个人早就进入了芥子空 间进行修炼了。 可如今……安念棋还真是有些坐不住了。 安念棋看了看窗外,便跟青豆和碧兰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人前往李元君所住的那个小院子。 那架势,活像是哪个抢了自家的相公或者是讨债的一般。 可不就是这李元君抢了她的王爷不还给她了。 不只知因为心里焦急还是怎样,不过半刻安念棋便抵达了李元君的住处。 康平一直跟在安念棋的身后,是眼见着她焦急的,忍不住心里为王爷高兴。 李元君自从被韩子卿接来之后,便一直住在这偏僻的小院子里,这地方倒是很好……当然并不是说真的有什么好处,只不过很是僻静,再加上这李元君的住处在外人看来还真的有修仙之人不与世间之人那种追名逐利的思想苟同---看起来还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个人了。 如果不是能够准确地知道,这韩子卿体内的寒毒是他下的,连安念棋这样看惯了修仙之人争夺荣宠的人,都要信这李元君是好人了。 然而此时此刻,乃是人间的深夜,鬼怪横行隐没在黑夜中,人间的灵力和忧患最为昌盛的时候,李元君住着的小院子的周遭,可看起来就没有白日里那般的出尘和亲切了。 修仙之人,最忌讳的,不过利欲熏心四个字。 如果心态上真的有所改变,尤其是往不好的方向转变,那么不禁从周身的气度来看不像是那么回事了,就连常年居所周遭的灵气,也会有所变化。 正如他们一行人,仅仅是站在李元君的住所之外,便感受到了了不得的寒气。 安念棋的眼中,这并非是一个修仙之人的住所,这简直是修罗地狱,整个宁王府里阴气最重的地方。 她从前分别在晚上,去过老太君和宁王妃的 住处,两个人的住处都是没有男子出现的,而且也因为两个人的性格原因,多多少少阴气都较重。 可是李元君的这里,从外面来看,整个院子外都围着诡异的紫气……那便是怨气,如若她之前所料不错,那么这个李元君之所以修为较高,那么便是真的拿了生灵来助他修炼,这是修仙界极为不齿和肮脏的事情。 “斯”青豆是女子,本就阴气占了主导,此时此刻来到这样的地方,难免浑身上下都是不舒坦的,尤其是,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气温的骤降。 “分明才是人间最热的时节未过,怎生晚上这样冷?”果然下一刻便听情都偷偷嘟囔道。 “青豆,你带着其余女子,都回去,我去寻王爷,去去就来。”安念棋也是个会体恤下人的,再加上青豆儿跟了他这么久,自然是有点心疼的。 青豆闻言,也不多话,心里自是感动万分,便带了一些女眷离去。 “康平。”安念棋轻声唤道,见着他一脸正色的走过来,便道:“你跟我进去,再带上几个得力的,叫其余的人守在外面,我没出去,不得离开。” 倒不是她真的愿意一群不想干人都在外面守着她,他她没那么大的架势。 可剩下的这些人,一眼望去,都是王府内精壮的青年男人,站在这院子外,主要是压压李元君住处的阴气而已,她到时候若是想做什么,也是方便许多。 康平闻言,皱了皱眉头,立即去叫上了几个平日里看的顺眼办事又利索的几个男子,跟随安念棋一起进了李元君的院子。 康平一早便对这李元君有着诸多怀疑,眼下见着自家王妃也是这样警惕,心中的疑惑和戒备便是更重了。 王爷这阴嗖嗖的师父果然是有问题的,别说那些姑娘早就冻得嘴 唇发紫,颤抖不已,就连他这个大男人,都有些哆嗦。 分明应该是最热的时节,可这李元君的院子周围,却像是在深冬一般的冷。 安念棋看着一脸戒备精神紧绷的康平,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便是这个样子,有趣的很,韩子卿的身边倒是有好几个这样的人,而她呢?安念棋突然自嘲般的笑了笑,瞧瞧她呢?她虽算不得善良忠厚之人,却也从未想着得罪过谁,别人且不用说,她至今耿耿于怀的便是,朝夕相处了百年有余的师姐,居然能够那样对她。 只怪她没有遇到对的人。 现在在凡尘间走了一趟,她其实甚是惊喜,她不仅从和她朝夕相处的韩子卿身上看到了同她已经减不掉的羁绊,还有她在凡尘之间的亲生的父亲母亲,还有她的弟弟。 都是她割舍不下的人了。 她从前总听师父说,一旦有了在意或者羁绊的人,便有了弱点,所以她过去的几百年里为了这句看上去像是真理一般的话,从未真正的涉及过尘世间的独独属于人的你来我往,现在看来,无论是死是活,都可怜而寂寞的紧。 如此看来,作为一个十全十美的人,是需要有软肋和弱点的。 所以说,她此次前来,便是要保住自己的羁绊,一定要找个机会,将韩子卿这鬼鬼祟祟的师父除掉。 安念棋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便见着了这样一幅令人吃惊的景象。 破旧不堪的院子,满地破碎的酒坛子……这哪里像是修仙之人的居所? 怪不得平日里李元君不让人靠近这宅院,故旧是不想让人看见这一幕,免得落了像她这种人的口舌,那么……今日便是对不住了,谁教你抢我的人? 这面子,如此瞧着,也不必给您留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行为不正的修仙之人 李元君正在仔仔细细的从已经神志不清的韩子卿身上用灵力探寻着什么,便突然感觉到,他院子外的设的结界被一道明亮而凌厉的气息给破了。 而且,他似乎感觉到,冲进来了不少了阳气充足的人……李元君先是怔了半晌,便有些气急败坏的收了手---定是那个他所谓的王妃坏了事儿。 李元君便赶紧正了正衣冠,将韩子卿摆出一副正在修炼的模样,脸上又充满了从前那般客气而又有些神秘的微笑,准备开门迎接这群“不速之客”。 然而还没走到寝殿的门口,门便被人撞开。 李元君有些傻眼的站在原地。 看着乌泱泱进来的一群怒气冲冲的人和领头一脸想要杀人的女人……他有些迟疑道,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王府吗? 怎么,现在大半夜的,堂堂一个王妃竟带着一群人闯入了一个男子的寝殿? 看着李元君有些发黑的脸色,安念棋极力的保持着基本的礼仪,冲这李元君行了个礼儿,忍住脑袋上的青筋不爆的道:“李修士,天色已晚,王爷该回寝殿休息了。” 连师父都是不想跟着韩子卿叫了。 李元君的脸果然黑了下去。 李元君此时此刻并不想因为一群人就这样放弃摸索韩子卿原身的好机会,于是想方设法的想要回绝前来要人的安念棋想了想于是便道:“王爷现在正在修炼的要紧关头,恐怕近来几天,都要在我的看护下度过了。” “否则,王爷恐怕会有性命危险。”李元君这一句话,可厉害的很了。 她此时此刻若是想执意带他走,那么在别人看来便是她自己的任性,弃韩子卿安危于不顾,她倒是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在者韩子卿也实在了解她的性子,自会理解她,可……老太君可是饶不了她的。 她自然记得当日都答应了老太君什么,也必然会遵守那日所言,所以,她今日还真是不能强制把韩子卿带走了。 可若是真的要她安安心心的将韩子卿放在李元君这里,安念棋也是做不到的。 虽然知道李元君若是有什么坏心,此时此刻来人都见到了这样的景象,他必不可能动手,可……她自然不放心。 且不说韩子卿的腿刚刚恢复正常没有多久,他体内的寒毒也才想法设法的压制下去---实际上韩子卿现在身体状态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是极为不稳定的。 安念棋你看了看此时此刻唇角泛起了得逞的笑意的李元君,突然朝着身后的康平说道:“你带着人退出这间屋子,我跟这李修士说几句话。” “你只需站在屋外。” 康平也并未多问安念棋的意思,尊敬的点了点头,便带着跟着来的十多个青年人退了出去。 安念棋见人都走了,便双手随意的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冷眼看着面前依旧一脸儒雅笑意的李元君。 “哦?”李元君自以为稳操胜券,便笑着问道:“王妃娘娘想要跟本修士说什么贴心的话?” 安念棋冷笑:“我本不愿撕破脸皮,只念在你是我夫君的师父,现在我让其他人都退下,便是想要警告你几句。” 李元君的脸色一点的一点沉了下去,脸色开始越发的阴森森,逐渐开始凶相毕露:“你想说什么?”在他眼里,无论是什么样的威胁,他都只当她是一个毫无威胁的黄毛丫头罢了。 一个人界的王妃,对他来讲,他李元君还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还想给他下马威?真是有意思。 “李修士。”安念棋冷声道:“你究竟做了什么,我都是知道的。” 李元君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你在说什 么?” “不论是我夫君体内的寒毒,还是你以歪门邪道来修仙。”安念棋凑近他的耳边道:“我都是知道的,只不过我不说罢了。” 李元君听闻这几句话,脸色果然变得越发的阴沉,他暗暗的攥紧了手,一道灵力就自他掌心迸发出来。 安念棋即使用手挡住,毫发无伤的放下了手:“你想要灭我的口?” “你以为我不过是人界的一个王妃罢了,死了就死了,王府也不会因为我来同你一个修仙之人为敌?”安念棋一点一点的道出了李元君的想法:“你真的是如此想的?” 李元君并未回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这个聪明的过分的女人。 “李元君,你若真是如此想的,那你可是大错特错了。”安念棋瞬间放出周身的威压,顷刻之间站在李元君院里院外的那么多个青壮年周身的阳气,尽数被她调动起来,她手一收,突然将汇集起来的强大的阳气猛地向李元君推去,事发突然,李元君只是稍微往后推了几步,并没有完全退出安念棋阳气所攻击的范围。 这样一来,整个的一掌,都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李元君的胸口,李元君瞬间便感觉到了灵魂深处的叫嚣和撕裂的疼痛,忍不住摔在身后的破旧的木柜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李元君换了好几口气儿,思绪才回了过来……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面前锦衣华服嚣张无比,看上去没有脑子一般的安念棋---她怎么能知晓到他的弱点? 由于李元君多年以来,都是使用背道而驰的方法来修仙,所以导致阳气偏离得严重,到了今日,他体内已经全部都是阴气,安念棋虽然现在修为不如他,可是利用了李元君的这一个弱点,让他吃了不小的亏。 “是不是很想杀我?”安念棋往前走了几步 ,凑到他跟前儿,蹲了下来,轻声细语的说道……这女人脸上的表情瞧着是比他驯服的那些鬼怪都要阴森的多:“你若想杀我,完全可以动手。” “可你要仔细想一想,我今日为何有这胆量来找你要人,为何有胆量,道出你致命的弱点?”安念棋冷笑着缓缓起身:“我自然是怕死的,可我若没有保全自己的方法,我今日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站在这里等你来取我项上人头。” “你若不信你杀不了我,你随时可以试试。”安念棋走向一旁已经歪歪斜斜的闭着眼的韩子卿,继续道:“你若杀的了我,那么恭喜你,你若杀不了。” “我便能让你被阳气反噬而死,不走正道修仙,等同于自取灭亡”安念棋一手把上了韩子卿的脉象:“这点,你不得不信。” 安念棋并不知晓韩子卿在这几个时辰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可现在从他紊乱却有些奇异的脉象来看,既是好事,又并非好事。 好事便是……安念棋探向韩子卿丹田的一瞬间,便隐隐的发现,他此时此刻有着难得突破的迹象。 如若突破成功,韩子卿便能比她早步入辟谷时期,双修伴侣有一人在下一个境界,那么另一个人修炼的速度也会比平时快上一倍有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可是如若他突破过程中有半点偏差,那么就会加速他血液内寒毒的流动速度,那还真是危机着性命的事了。 这样看来,李元军一开始说的话,也算是不假了。 可是……安念棋把视线转向一旁缓缓扶着柜子起身的李元君……这样关键的时刻,她能够相信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安好心的李元君吗? 自然是不能放心的,可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再次醒来,打道回府。 那么便只能这样了,安 念棋咬了咬牙,一条腿在跪在了韩子卿所坐着的石床上,另一条腿往前一探,脸往他跟前儿一凑,便吻上了韩子卿的嘴唇。 李元君在一旁显然看傻了眼……这是什么?这女人疯了吗,在他的房间里干什么? 李元君修炼的一直是歪门邪道,自然不懂得安念棋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 安念棋通过韩子卿的嘴唇,将一缕元神通过口对口传送的方式,偷偷安置在韩子卿的丹田内侧,这样的话,如果韩子卿到时候真有什么不测,那么她便可以牺牲自己的这一缕元神,保他一命。 当然,这样做显然对她本就不稳固的元神伤害是极大的,就算韩子卿此番并没有什么危险,那她也要狠狠地疼上几日,就更不用说万一牺牲了自己的这一缕元神了。 也不知为什么,但绝不只是是因为老太君那句“死也要保护他”的委托,她才做到这个地步的,不过眼下她恐怕也没什么心思想这么多。 离开韩子卿的嘴唇后,安念棋便开始有些有气无力,脸色也苍白得很……但她也千万不能让李元君看出任何异样,不然事情恐怕就更加的不顺利了。 安念棋起身看着一旁有些慌神的李元君,冷冷的道:“我深知韩子卿此时此刻身体状况如何,若你不能帮他度过这一关,不能保他完全,你不仅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必不会放了你。” 李元君捂着胸口,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半晌,只得点了点头。 这女人说的实在没错,这韩子卿若有任何意外,那他付出了这么多年的心血都是白费了,一点本儿也是捞不回来的,更何况,他这珍稀的双灵根,可不能就此浪费掉。 见李元君点头,安念棋一颗心才缓缓放下……她该庆幸什么呢?还好韩子卿身上有这李元君想要的东西吗?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元神献祭 回到寝宫后,安念棋便疲惫不堪的倒在了床上,闭眼睛的那一瞬,习惯性的进入了芥子空间。 便瞧见小九儿一脸担忧的迎了上来:“主人,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么,为什么一定好动用元神呢?” 安念棋疲惫的喘了几口气,便往元神安置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轻声的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小九,若是不用这个方法,我便无法护他周全。” 小九就突然站在原地不走了,安念棋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去。 “主人。”小九突然便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一般,有些委屈,带着傲娇的表情站在原地:“你不要小九了。” “啊?”安念棋不明所以的睁大了眼睛:“你瞎说什么呢小傻瓜?” “主人你有更加在意的人了。”小九虽然只是孩童的模样,但是在某些方面,心智恐怕要强于他的这个主人……就比如,能抢先一步体会到安念棋对他人的感情。 在意?安念棋只是听到这两个字的那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在意便在意,那又如何了?她在意的人现在实在有很多,就像小九,韩子卿,她人间的父亲母亲,还有她的弟弟。 指不定以后还会有更多,怎么今儿个小九突然闹了起来? “我在意的人很多啊,你这是怎么了?”安念棋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怎么能一样?”小九见她还是不明不白的,便鼓了小脸:“在意的人便是在意的人,就像桃花精姐姐对陆玉的那种在意。” 安念棋睁大了眼睛,扶住了一旁的门框,这怎么可能呢?她和韩子卿之间,不过是相互扶持的那种关系,顶多也就算是不能离开对方,而那桃花精苦等陆玉三百年,那样的感情,怎么会与她对韩子卿的感觉一样?她实在是听不懂那些什么情情爱爱之事,也没 什么时间想。 “休要再做他说。”安念棋心下有些乱,只得摸摸小九的脑袋:“快随我去看看元神现在究竟如何了。” 小九见自家主人就是不开窍,气的在原地直跺脚,榆木脑袋……再说了,她这般做,元神怎么可能好? 两人走了不到半晌,便到了芥子空间最隐秘的地方,安念棋有些严肃地看了看自己已经动荡不安的元神……事情果然并不乐观。 安念棋元神本身已经散发出暗淡无光的气息,而元神状态的安念棋看起来便像是被人抽了筋一般,神情极为痛苦。 由于她现在芥子空间这样虚无的空间内,便不会体会到元神的痛苦程度,然而若是出了芥子空间,那么便是极为痛苦的。 “主人。”小九看了看元神的状态,当下便有些担忧的道:“最好稳定元神的方法,便是闭关修炼上半年。” 安念棋自然也知道这样的方法,可……自然是不能实现的,且不说和桃花精的约定剩下不到七日,在者韩子卿的状态的确她也不可能放心的下去闭关修炼……确实是不现实的。 安念棋叹了口气,便坐在原地打坐修炼一会,恢复一点儿元气。 再睁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了,青豆早在外面问了多次何时用膳,都被小九用她的身体想法设法的回绝了。 安念棋有些发呆的看了看屋子里的东西,韩子卿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她缓缓起身,却在起身的一瞬间,感觉到了来自脑子里的疼痛,或者说,是来自元神的疼痛。 安念棋磕磕绊绊的扶着一旁的东西,缓缓起身,向外面走去,轻声唤道:“青豆。” 那青豆早在外面担心了半天,不知道安念棋究竟出了什么事,这下听见安念棋终于开口说话,便赶紧跑了进来 :“王妃,您究竟怎么了?” 安念棋坐在凳子上,抬眼看了看交集的青豆,镇定的道:“我无事,你且侍候我洗漱用膳吧。” 青豆便应了声,一边心道,难不成是太过思念王爷?可这王爷才不见了一个晚上啊? 安念棋自然不知晓这小丫头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开始思考今日究竟怎么做,做什么。 如果韩子卿修炼的事情顺利的话,那么这两天他便可突破,但如若有一些差错的话,那么不定要等上多久了。 她还不如先等上一两天,万一是令人惊喜意外的答案呢? 于是这两天,安念棋便除了李元君那里,基本不怎么走动,要么回来修炼,要么前去看看韩子卿的状态。 李元君这几日倒是乖巧的很,一点幺蛾子也没出,除了日常阴气沉沉的修炼之外,便是好生给韩子卿护法,韩子卿的状态也日渐平稳 第三日一大早,安念棋便前往李元君的院子,推开了门便要前去看看韩子卿的状态,谁晓得李元君正在着装,所以进来便看见了赤裸着上身的李元君。 安念棋对于这样的事天生便缺少了一根筋,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坐下去擦了擦韩子卿额头的汗珠,手一扬,便开始运功探查韩子卿现在的状况。 而李元君却是惊魂稳定地站在原地。 这女人实在是太过强悍,这几日他连他自己的床都没有沾到一星半点,本来韩子卿坐的地方占不了多少,可安念棋见着两个大男人在同一张床上,便直言:“不合乎体统,我看着也不好看。”便将他这个主人赶下了床去,让一个现在没有任何意识的人占据了他的床。 而他若想换一个房间,安念棋却有不同意,说是什么要时时刻刻看着韩子卿的修炼状态,半点儿差多也是不能出的。 这若在从前,或者是什么旁的人,早就被他弄死了,何苦留到现在这折磨自己?但安念棋这女人本就神神秘秘的,他不清楚底细,前日晚上又在她手下吃了不小的亏,便不敢怠慢。 所以李元君这几日睡觉的地方,便只是他床边的小桌子,半夜还得时不时地醒来看看这韩子卿的修炼程度是否正常……他这两天一个好觉都没有睡上。 他当初还不如不将韩子卿叫过去,还能多清静几日。 这不,一大清早上,他刚是睡眼惺忪的起身,准备换套衣服,还没换上一半,安念棋变连声招呼都不打的闯了进来,进来见他正在换衣服,也只是匆匆一瞥,便坐在了韩子卿面前。 李元君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得黑着脸,重新穿上了刚要脱下来的白色衣衫……如若不是确认过多次,他是不信这样的女人能是最讲究虚礼的人族的王妃。 他这徒儿眼光也是够奇特的。 “你不必每日都来,若有异样,我会通知你的,在他修炼的这点上,我只会比你更加紧张。”这几日他实在有些吃不消,哪怕修炼的是为人所不齿的邪门歪道,那也是需要清净的环境的。 安念棋这样一来二去,别说他自己不能好生修炼,就差神经衰弱了,时时刻刻得提防着这个女人突然跑进来。 “宁王妃”李元君狠狠的舒了口气,忍住自己想一掌杀了面前这女人的心,轻声道:“下回进来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敲一下门?” 安念棋头也不回的道:“礼貌二字,用在你身上,颇为可惜。”对付李元君这种人,你越是客气,他便越是猖狂,还不如句句让他处在水深火热的环境中 李元君的脸色越来越黑,便听到安念棋补了一刀:“况且,若是你在对我夫君做什么图谋不轨的事 情,我敲门难道不是给了你更多的准备时间了吗?” “你!”李元君瞬间气炸了,只是半晌之后又忍了下来。 的确是这样,按理来讲他的修为高于这个安念棋,但是为什么她每次出现的时候,他都感受不到灵力的波动,若是他能感觉到,那他大可不必这样心惊胆战。 安念棋只感觉到现在韩子卿的状况可谓是越发的稳重,就连寒毒在血液内周转的速度也都慢了起来,但是可惜的是,他依旧没有突破到辟谷的层次。 按理来讲,这样平稳的脉象,那么就证明韩子卿已经到了该苏醒的时候了,然而,并没有。 “他为什么还不醒?难不成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安念棋怀疑的问道。 李元君一脸无语的摇了摇头:“我也巴不得他赶快醒来,好借这个理由赶走你这瘟神。”事实上,他的确是没有说谎的……他控制不了韩子卿身体里的灵力,自然也就不知他为何不醒。 他也正是因此才对韩子卿的修炼颇为感兴趣……她这乖徒儿的身上实在有太多他难以探寻的秘密了。 “我猜测,他是不是等到修炼的进度达到了辟谷的水准,才会照常醒来?”李元君斟酌片刻,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韩子卿现在却是并没有突破,大那是灵力的周转和血液的运行速度和醒着的人相比是丝毫不差半分的。 那么,他便大胆的猜测道,如果韩子卿顺利的突破到了辟谷时期,那么就应该会醒来了。 安念棋听闻这句话,想了想事情的可能性,便起身道:“接下来的几天,我应该不会出现,若是韩子卿有什么意外……” 李元君看着眼神有些凌厉的安念棋,心里禁不住有些发凉,忍不住摆摆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还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就动手。 第一百九十四章 湖底奇遇 在府里白白花了三天的时间来对付李元君,安念棋感觉到离桃花精限制她告知事情的真相的时间是越来越近了。 若不是这李元君从中作乱,她一早便得到了桃花精的那解药了,也不至于现在时间这样紧张,一边念叨着,安念棋便跟老太君知会了一声,就出了王府,前往城郊的那处湖边。 安念棋看着平静的湖面,屏气凝神,便缓缓的跳入了湖。 用灵力在周身化成一个圆弧,安念棋便可在水底自由的走动。 湖底深邃而幽暗,安念棋忍不住拿出来从芥子空间内的灵宝“不灭明灯”照着前方的路,果然能看清楚许多。 但是要如何从这样大的湖底找寻到一颗小小的鲛珠呢? 而且事情困难就困难在,她在幻境中瞧得清清楚楚,陆玉临死之前,将灵宝鲛珠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 那么想要寻找到鲛珠,恐怕就要先寻找到陆玉的所在。 安念棋想了许久,将当初在陆府搜寻到的陆玉的东西,放在探灵盘上,试图借着这个灵器的力量,帮助她寻找到陆玉尸体所在的地方。 安念棋看着静止不动的灵盘,有些失望的眨了眨眼睛……竟然失效了。 因为芥子空间的原因,她夺舍重生之前的灵器和灵物大多都并没有遗失,但世界上还真的不会有这样便宜人的事……她现在拥有的大多灵宝,有一半以上都因为认了前世的她为主,便因为今世的她能力较差,有些排斥她的使用,有一些消耗灵力较大的灵器,她便驱使不了了……比如说这探灵盘。 安念棋一边叹气,一边将灵器收了回去,只得靠着她自身浅显的灵力感知来寻找曾经的生灵。 安念棋轻轻的闭上眼,想要探知周围是否有灵力失常的地方。 果然, 距离她现在的方向西侧的百米之外,有一处灵力异常沉静。 在这样深邃的湖底,灵力的沉静自然是不同寻常的。 安念棋反复斟酌,便攒足了灵气,像西侧前去但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越往前走,便越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小九。”安念棋暗暗的道:“你帮我探查一下,看看这周遭可有什么异样?” 半晌过后,小九便回答道:“的确是有的,和主人您探查到的结果很相似,前方有一个灵力巨大的灵物在阻挠我们的前进。”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安念棋闻言,很是疑惑,什么灵物能阻挠她的前进? “对方实力远远大于我们,而且有意阻挠我们二人的探查,恕小九感觉不到。”小九叹了口气道。 安念棋心里咯噔一声……从小九的话中,她几乎可以确定,在那里的应该不是鲛珠这样的死物,说不定是个活物。 那么这样一来,若她执意前去探查,那么可能会有保护计划之外的危险。 也就是说,可能在她还没见到桃花精之前,她便有可能丧命于此。 但是,修仙便和最普通的人不一样,从就不讲究什么明哲保身,在危险中前进,才会有奇遇出现……逆境中才能造就强者,这个道理,她最是相信。 安念棋脑子一热,便向前快速的走去,每向前走一步,她便感觉阻力越发的大,怨气越发的重。 安念棋问了问潮湿的空气,便嗅到了冤魂的味道,可是,这看似平静的湖底,平静的连一丝灵力的波动都没有,怎么会有这么浓厚的怨气? 难不成是这一阵子接触到的怨气太重,产生了幻觉? 正在陷入思索的时候,安念棋突然感觉到后背一凉,便赶紧转身过去看。 一个穿着红色肚兜的娃娃抱住了她的脖子,看起来可爱的很,安念棋心下禁不住大吃一惊,赶忙甩开那孩子。 那孩子被摔在了一处岩石上,委屈得很,慢慢的爬起来,问安念棋:“姐姐你是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这样对我?” 安念棋装作没有听到一般,集中精力往前走。 当然不能答话了,看来此处还真是是非之地,居然能碰见这种鬼婴,别看这孩子看起来小,却已经差不多修道千年,专门以摇摆不定之人的灵魂为生,若是她刚才回答了它的话,恐怕便要被它牵着走了。 “小姐姐,为什么不听我说话呢?”瘆人的声音又慢慢的从身后接近她,若有若无的跟在她的身后。 安念棋现在已经接近辟谷时期,动力自然与常人不同,又因为周身强大的灵气,所以那鬼婴就算修为高级,手段再狠毒,也是近不了她金光护体的身的。 安念棋不过往前走了一段,便见着了各种各样令人胆战心惊的妖怪和厉鬼,安念棋精神早就过度紧张,直到……她看见刚才所探查之地的境况。 小九所说的灵力异常安静的地方,还会真的安静的不得了……若是其他都因为海底的杂物而显得七零八乱,那么此地确实算是不同寻常---地上光秃秃的一片,除了泥土,连点水草,石子都没有。 安念棋早就对身后居心叵测的跟着她的鬼怪们做到了免疫,只是趴了下来,脸贴在地面上,听着动静。 她听到了来自一个神秘生灵的咕咕声……那是在水底的出气生! 地下有人! 安念棋惊喜的拍了拍地面,在周围找了半天,也没见着有什么特殊的开关,也不觉得拿一个灵力的炸弹讲地炸开是一个好方法,便继续把脸贴在地上,用灵力将自己的话 传到地底:“有人吗?如果有人的话,还请阁下应我一声,在下此次前来,并没有歹心,只是看见这处灵力波动异常,才好奇的前来看看。” 安念棋觉着自己这话多少有些违心,她刚才说出来的这些话,别说对方了,连她自己都不信她没有歹心。 若真是没有歹心,为何普通的人族要来这湖底探路寻找什么灵物? 果然过了半晌,她不仅没听到有人回答,连一点儿灵力的波动都没有。 安念棋起身坐在地上,叹了口气。 这世间要想获得什么,都是不容易的,安念棋有些发呆的坐在刚才敲过的那片土地上,开始想最近发生过的事。 韩子卿……不管是修炼还是灵力上的事情,她都是参不透了,太多谜团了,还有,韩子卿好像对自己身上的某些事情,都不大了解。 正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她便感觉到正在坐着的地上有些波动,安念棋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看着地面,继续出神。 说好的没有灵力的波动呢? 下一刻,她坐着的那片土地突然剧烈的涌动起来,安念棋吓了一跳,终于清醒了起来,想要赶紧从刚才坐着的那片地方上起来,可是还是没有快过从地底突然奔涌出来东西的速度。 安念棋就瞬间便失去了对灵力的控制,下一刻就感觉整个湖中的水都涌向了她,慌乱之间,她忍不住喝进去了好几口含着怨气的水。 再加上元神不稳定带来的疼痛,安念棋几乎有些受不住。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之后,她才看清了眼前的状况。 安念棋慢慢的睁大了眼,废了好大得劲,才重新汇集起灵气,将自己隔离于湖水之外。 此时此刻,她清楚的看见,刚才她坐着的地方,涌起来了一个被贴上了各种压制 灵力的符咒的铁笼,里面有着一个半裸着上身,衣服破碎的男人。 男人的面容精致万分,如果说韩子卿的好看是英俊帅气,那么面前这个男人的好看便是跟她之前所在幻境中瞧见的桃花精一般,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和精致……从他体内混杂的灵气,安念棋可以基本的感应到,这个几乎可以算是凭空出现的男人,并非人族,而是来自于其他的族系。 那男人出现在湖底的地面之后,便一直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动静,他的周身被铁链锁了起来,然而左边脑袋上被砍下来的一半的角,证明了他真真切切的是一个灵族。 这个男人,是一个精灵。 男人听见她的走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湛蓝色的眼睛绽放光彩的瞬间,简直迷人万分,在下一刻,他毫无感情的看向了安念棋。 “大胆人族,竟敢对本尊不敬。”那男子缓缓的开了口,湛蓝漂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方向,安念棋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扑面而来,不知为何,虽然她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却还是隐隐约约的觉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从那男子身上散发而出。 定是幻觉了,她不论是前生今世,都没碰见过这样的人,更何况……是被锁在湖底的人。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安念棋面前的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对她有着极大的威胁。 因为,安念棋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他想要她的命。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这男子周身强大的封印,他自己定是解不开的,不然一方尊者,也不至于被困在湖底。 安念棋谨慎地开口道:“小女子路过此地,不想饶了尊者休息,实在无礼……” “休要说那些没用的话”那男子突然打断她的话:“本尊要跟你这卑贱的人类做一笔交易。” 第一百九十五章 魂飞魄散还是另有隐情 “什么交易?”安念棋一脸僵硬的站在原地不动,连一根手指头都是处在极为戒备的状态---因为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面前的这个男子,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要了她现在的小命。 那男子不语,只是静静的探知她浑身上下所拥有的一切元素……光是抬眼之间露出来的湛蓝,便美的不可方休,然而那湛蓝的如同宝石一般的颜色中蕴藏的了丝毫不隐藏的杀意。 强烈的杀意,自男人身上发出,安念棋只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强者身上的绝对性倾倒式的威压,是她自重生以来头一次感觉到的,看来……她之前的想法,大抵是错了。 “请问这位尊上,您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安念棋依旧站在原地不动,这次不是她有戒备之心不往前走,而是被面前的男子的威压压制的原地不敢动弹。 “原本本尊是想让你将我身上的禁锢解开,便可饶你不死。” 那男子漂亮的眼里露出一丝丝嘲讽:“元神不稳,修为低下,看你并不能帮上本尊的忙,那……”那男子说着便招了招唯一可以动弹的右手:“没有用的人类,便死吧。” “等等!”这人果然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好对付,也不像其他人那般一眼便能瞧出破绽,自是不好对付,可这上来没说几句话,便要她的性命,她自是不甚同意,便一口气儿喊了出来。 她自知现在实力远远不够,可眼下被人这样羞辱,自然心里有些不快。 可安念棋并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解决自己的不快,之前遇见的,说实话……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而面前这个连前世的她远远控制不了的男人---她是万万不能像从前那般任性的。 否则,连怎么死的都是看不到的。 弱肉强食,她便也是那般,虽然她从未主动作恶,但是也仔细算得上是恃强凌弱的一类人了。 “啰嗦而聒噪的人类。”那男子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眉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问你,上一次有人来到这里是什么时候?”安念棋想了想,虽然这人并没有破绽,但是从他那您冷无情的性子便可看出……是个不会与人交际的。 若是他并非这样的性格,无论遇到的都是些怎样阴毒的人,以他的能力,便都可能一早便从这贴满符咒的铁笼中逃出来了。 “本尊为何要回答您的问题?”那男子湛蓝的颜色变得深邃无比……看来这个人不禁厉害,还聪明的很,再加上根本不屑于与她这类的人交谈,这让事情进展的极为艰难。 “传闻人族阴险狡诈,本尊也深切的明白这一点,便不会与你们这样的人多说上一句话。” 安念棋看了看他的处境,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是这样---她好像知道他为何被困在这里,又为何对人类有如此的戒备之心了。 “所以你也不必与我多说什么,本尊不会上当,你还是死吧。”那男子二话不说,眼中的蓝色也愈发得深邃,仔细看去,眼底的波纹便开始波涛汹涌。 突然,他猛的一挥手,一道强大的金色灵力便猛的朝她打去,安念棋心里一惊,甚至连后退的机会都没有,便用精神力调动起了周身所有的灵气,形成了一个盾,试图挡住这男人一部分的攻击。 奈何,这种灵力所形成的盾,在这名男子的随手攻击的杀招之下,显得毫无用处。 安念棋在濒死的那一刻,突然感觉到灵魂深处有一丝丝陌生的记忆正在强行的侵入她的脑海。 那名男子冷漠地看 向似乎被他一击致死的人族女人,刚想起身回到地底,却突然睁大了眼睛。 看起来已经被他打得魂飞魄散的女子,周身突然被一股奇异的绿色光芒包围,不仅是肉体,便连同她刚刚被打散的元神,也以可见的速度在修复。 他若是在这个时候打断元神的修复,这个女人就彻底不存在于这世上了,本可以在刚才动手将这个麻烦解决掉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心底突然冒出来一道声音,教他只是站在原地好奇的看着,并没有下狠手。 每当后来他回想起来这一幕时,都会庆幸万分,又十分后怕。 他沉默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切,用灵力探知而去,便惊讶地发现……那股绿色的充满治愈气息的灵力,竟然是神息! 而且这道气息……一个人族女子,为何会有神明保护?而且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连她的元神都要保护? 看来,困住他的结界,有望能够解开了。 两千年了……他足足呆在这里两千年了,无论是多么厉害的强者,都无法解开他的禁锢。 自然,那些人最后也都被他杀了……那种无用之人,留着干什么? 不管那精灵一族的男子怎么想,可安念棋现在可是疼的连眼泪都完全流不出来了。 就连当初修炼走火入魔被她的好师姐陷害的那一段时日,都没有这么痛苦过。 她只感觉,元神被面前这男人瞬间打散,紧接着又瞬间被一股子治愈的力量一块一块拼接起来……这种疼痛,恐怕远远不是人类所说最残忍的“五马分尸”之刑能比的。 抽筋剥皮之痛,也远远比不过她此时此刻的痛楚。 元神的撕裂般的叫嚣,让整个芥子空间都开始动荡变形了起来。 小九终于耐不 住性子,一早便知道自家主人有性命之危,只不过没得到指示,便只好耐着性子不动,可眼下……他清楚的了解安念棋的痛楚,就算她想命令他做什么,也命令不了了。 他的存在,绝不是让主人这般痛苦的,小九想着想着,便按按下了决心。 反正安念棋现在也沉浸于痛苦之中,早就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那么索性…… 小九慢慢的从已经意识不清醒的安念棋眉心中淡了出来,缓缓地落在地面上,不再是孩提的模样,却已经是幻化成一个青年的模样,眉眼之间清秀而冷峻。 小九站在原地,一脸正色的瞧了瞧笼子里的男人,冷声道:“同为落魄之人,吾便不像你这般,信错了人,沦为阶下囚近千年。” “而现在,你又来害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栖息之地。”小九已经不是平日里安念棋所熟知的模样,而是放出了上等神族一般强大的威压,来抗衡着对面的男人:“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给吾面子了?” 那男子果然睁大了眼睛。 他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人族女人,身上竟会有这么多的秘密,现在在她最不清醒的时候,身上又跑出来一个如此难以对付的神族。 “你究竟是谁?”男子困在这湖底已经近两千年,自是不懂现在外面三界的情况究竟如何,也不认得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便蹙眉问道。 “你不必知晓吾是谁。”小九一身青衣,挺拔的站在脸上已经满是汗水的安念棋的身边,摆出一副极为护主的模样,他虚眯着眼睛,举手投足之前都是强者的气势,狭长的丹凤眼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你只需要知道,这女人身上所拥有的东西,和身侧站着的人,都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也绝对是你不能够惹得 的人。” “作为吾元神修养的寄居之地,吾决不允许她有任何差错。”小九分明在灵力上远远不及对面的男人,可是气势上却一点也不输于这个精灵族的男子,面色凝重的警告道:“吾跟你谈判,便是要你留她一命,无论是之后还是日后,你皆有好处和回报可以拿到。” “可你若此时不放过她,你恐怕要再等上许多个孤寂的日夜,来忏悔你今时今日的选择。”小九言语之间,满满的都是对于此事的肯定。 那男子湛蓝的眼睛似乎又恢复到了最初波澜不惊的状态,问面前的青衣少年道:“我凭何相信你所言?” 小九自有话接着,便转头示意男子看看现在已经织魂织了一半儿的安念棋,冷声道:“就凭她能活到现在。” “就凭刚才那道绿色的灵力,连跟了她四百年有余的我,也不清楚它的来历。”这点是的的确确的,就在之前安念棋受到攻击的那一刻,他还以为她死定了,连之前所经历的转世都不能了,更不要提什么夺舍重生了。 谁知道,他竟然知道了她身上有他都不能把握的秘密……不可能只有这来历不明的绿色灵力这一件奇怪的好东西。 只定还有别的。 这自然是好事,也保了她一命,或许……小九身形有些发虚的看了看面前的精灵一族的男人,或许还会因为这个人,得到一丝意料之外的奇遇。 精灵一族的男子眼神幽深的看了看面前的两人,半晌之后,终于点了点头:“好,本尊答应你的提议。” 保持着许久之前的状态实在是太费灵气了,估计这次之后,他又要好生的依靠安念棋修养一阵子了,便不能像原来那样肆意活动了……不过还好,他此刻现出真身的目的达到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混沌之中的梦境 小九思索了片刻,便冲着精灵族的男子点了点头,便瞬间变成一根银针,通过安念棋的眉心回到已经扭曲而混乱不堪的芥子空间内,开始着手一步一步修复去了。 而精灵一族的男子,依旧站在笼子里,看着对面伏在地上痛苦的浑身蜷缩在一起的人族女人,有一股莫名的情愫突然从心底泛起。 难道是困在湖底太久,许久没见到这样的生灵了吗? 那这样的事情和理由,还真是可笑。 男子缓缓闭上了眼睛……离这女人灵魂修复好的时间,还有一会。 ………… 头疼的要死。 待她睁开眼后,便见着四周都是如仙境一般漂亮的各种宝石镶嵌的地方。 而她此时此刻,站在原地,她的面前是一个精致而气质飘渺若仙的男人。 她微微一笑,将手伸出,对面那男子见状,一脸呆滞的看了看她,似乎不知道要做什么。 “你长得这么好看,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多毁气氛啊。”她见对面的男人依旧一脸冷漠,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好像面前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这个人就是这般,看上去一点儿人情也不近。 她从前在众仙大会上见过这人无数次,他也只是坐在角落里,一个人静静地饮酒,眼中空无一物。 那男子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面前从上次见面就很久之前就跟在他身后的姑娘。 不想跟任何人有任何的牵扯,不然,他便有可能浑身都是破绽。 然而此时此刻,面前的这个姑娘终于开口跟他说了话,而且向他伸出了一只手……这是什么意思?想问他要什么东西? 哪有刚见面就管人家要东西的?轻浮而贪婪的女人,他最是厌恶了。 她便一直僵硬着手,看着面前的男子恶狠狠的 瞪了他一眼后,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而她依旧在原地,慢慢地将示好的手放下来,看起来沮丧十分,也眼里却升起来了小小的火苗……这才是第一回合,失败了就失败了,这人就算再难对付,她也是不会认输的。 画面一转,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处洞穴的最里面,有些委屈的靠在潮湿的岩石上。 为什么……这个男人还真是铁石心肠,怎么就把她一个人扔在这满是邪物的山洞里面。 心心念念的人还在闭关,自然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的境地,而她想拉拢的人,却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要是让她那几个哥哥知晓了,定是要笑话死她了。 想她活了这么久,也从未像现在这般窝囊的活着……还什么活着,充其量便是苟延残喘。 外面就是悬崖峭壁,她现在身上的灵力早就都被这山洞里头的阴邪之物吸光了,她也定然没有那个灵力从悬崖上完好无损的飞下去。 那么,她的结局想必就是坐在这里等死了……她怎么这样可怜? 就在她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男人的角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缓缓往上看去,便又惊又喜的道:“你回来救我了?”这男人终于良心发现了? “我是回来拿你刚才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的。”男子美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薄怒:“你为何要屡次激怒我?” “我不是叫你不要跟着我了吗?”男人看起来极为生气,脸上的表情也带着火气,仿佛下一秒便要吃了她一般。 她现在又困又饿又累,身上的伤口还疼,还被这山洞中出现过的妖邪之物吓得不轻,她……她容易吗她? 她已经是第一百次招惹这男人失败了,早就没有当初的那种盲目的自信了,如若不是为了她的阵营中的 伤员,她早就不干了……堂堂一族的首领,她何时混的这样狼狈过? 想着想着,她便有些委屈的哭了出来。 她想回家,最开始她也不过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她不想带兵打什么仗……她甚至觉得此次神族输定了。 越是这么想着,她的眼泪就越发的控制不住,满满的,她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你”那男子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这个女人把脸埋在膝盖上的一瞬间,他冰冻许久的心突然疼了一下。 看见面前跟在他后头足足五年之久的姑娘……他还以为无论怎样他都是打不垮的,但是现在看见她的泪水,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要再哭了,你再哭我便杀了你。”他从未哄过人,眼下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管用往常他最会做的事情来威胁她,叫她不要再哭了。 那姑娘果然瞬间把眼泪收住,睁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就在他暗喜这招有用的时候,那姑娘的哭声便如惊涛骇浪般向他袭来。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便凝固了起来:“.……..”这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不哭?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这个男人,她起码也跟在他身后有两年,为何他张口闭口依旧是打打杀杀?可见她这几年所谓的感化功夫都是白费了。 “好好好,你别再做哭闹,我带你出去便是,可你之后可休要再跟着我了。” 当然,这句话根本是不管用的,在那之后她足足死皮赖脸的跟在他身后至少五年,才终于将这个男人收于囊下。 但,在最关键的时候,她所担心的事情,依旧难以抑制的发生了。 “你究竟为何……为何要骗我?”男子一身水蓝色的衣服,站在她的对面,满脸的都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和 难过。 “我若不这样做,你和他还有大家,怕都是活不到现在的。”她脸上和心底的所有感觉,统统的都是难过。 她的的确确从一开始便是动机不纯的, 她最不愿看见的这一幕,还是发生了……越是这般不能告知对方的事情,便越是纸包不住火,到了现在这一步,她只得一脸歉意的摇了摇头:“我很抱歉。” “事已至此。”那男人缓缓转过身去,朝着着来路的方向走去:“你如今向我抱歉,又有何用?”一切都不能再重来了。 说不难过,自然是假的,往事的一幕幕却依旧徘徊在心头……他大抵需要很多年,才能忘却……也或许永远也忘记不了。 “如若我求你,你会留下来吗?”她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轻声问道……她现在才知晓,最伤人和最难过的事情,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在你活着的时候,来自你所在意之人的背弃。 不……不对,骗人的人,分明只有她一个,她又有什么资格,有何种理由这样说。 “我只能告诫你”他并没有回答他问的话,而又变成了他们初见的那般那样冷淡:“从此之后,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如若你依旧如从前那般对我”他垂了垂眸,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轻声道:“我便不再心软,定会要了你的命。” 不……感觉到他身上寒冰般的气息再次袭来,她便忍不住想要追上前去……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那男子听闻她跟上来的动静,转身之间便是一道强大的灵力直击她的胸口:“我说过的话,从现在开始,你若想活命,便必须当真。” 难以言说的疼痛自她胸腔袭来,头疼欲裂的感觉侵袭了她整个的身躯,在痛楚中,她不由得尖叫道:“不要这样,不要 !” ………… 在一阵子酥麻的剧痛中,安念棋猛地从地上坐起。 她好像……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梦中的疼痛,貌似延续到现实中来了。 不对……她这是在哪?安念棋有些发懵的看了看四周,入眼的便只有深蓝色,她向左侧一转,便看见了关在铁笼子里的“衣冠不整”的男子。 那人长相精致的很,半裸着的上身的皮肤看起来精装而细腻……这幅皮囊实在是太完美了一些,然而这人……安念棋眯了眯眼睛,突然愤怒的站了起来。 万幸的是她还活着!之前灵魂被撕裂的疼痛还历历在目……这个男人……差点杀了他! 活该被人关这么久! 安念棋狠狠的瞪了一眼沉默的盯着她的男人,气呼呼的便想转身离去。 可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她便突然停住了脚步---她还真是气的得意忘形了,气的脑子也不好使了……安念棋是完完全全的忘记了,这个她气得不行的精灵一族的男人,只要稍微动动手,便能要了她的命,刚才那种疼痛她可今生今世都不在想尝试一次了。 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缓缓的转过了身,开始盯着面前的男人。 安念棋默默的探知了一下……芥子空间果然因为她元神的极大的动荡而已经杂乱不堪,而小九正在苦哈哈的收拾着因为空间扭曲而混乱的一切……她的几处养殖灵草和灵物的地方,也都损失惨重。 安念棋极力的忍住怒火,咬着牙问面前的男人道:“敢问阁下,小女子死也死过一回了,既然帮不上什么忙,那么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最好不要太过为难她,否则如果她今日活着出去,来日定要这男人好看。 “你自然不能走了”男人口中的话,便是出人意料之外的答案。 第一百九十七章 意外的惊喜 安念棋黑着脸站在原地……果然这男人不可能放他走。 虽然她很是不服气这精灵一族的男人看不起她的能力……可是好巧不巧,这男人说的没错。 曾经来了那么多的修士,都没能替他解开这个禁锢,更何况她一个连辟谷时期都没有到的普通人族呢? “你若能帮上本尊的忙,本尊就放你走。”那男人指了指周身的铁笼子,一脸冷漠的对她道。 然而不知道是安念棋的幻觉还是怎么的,那男人深邃而冷漠的眼眸里,烧了之前那股子轻蔑和嘲讽……难不成这人脾气使然,看人一阵儿一阵儿的? “阁下是说……让小女子解开你的禁锢,小便能走?”安念棋板着个脸,显然不太高兴。 这不是开玩笑呢嘛?她要是能解开这些符咒,她便定能从这人手里逃出去,用得着受用这种折磨和威胁? 实在是欺人太甚。 安念棋越想便越觉得这人实在是不可理喻,索性变往前走了几步,一股脑儿的坐在地上在,直勾勾的盯着铁笼里的男人:“小女子能力不够,难以达成阁下说的条件。” “所以,还请阁下不要将希望寄托于小女子身上。”安念棋此时此刻早就没有了先前的慌乱,而是无比镇定的压着怒火,坐在离男子不远处的地上。 换而言之,就是……我就不救你,你杀了我吧。 闻言,那男子果然皱了皱眉。 说实话,他刚才听见她体内寄居的青衣男子的话,便是在是有些心动了,困了上千年,要说他不想出去,那定是假的。 所以此时此刻,他的的确确是把希望都寄托在面前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 然而此番这女子却说,做不到……不想做? 这实在令他有些 不知所措,真是难以应付……想到这,突然一丝熟悉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本尊说叫你试试,你便去试。”那男子周身又浮起来了一股子怒气和神威,朝着安念棋扑去,然而安念棋这次有了充足的准备,即使威压在强大,她也拼命的抵着,丝毫不露出屈服的景象。 安念棋被这威压弄得脸色颇为难看,但依旧倔强的挺直了腰板坐在原地,死死的盯着面前看起来强大的不像样子的男人。 “我说,我不。”这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终于成功地点燃了她的怒火,这下安念棋连敬语都懒得说了,眼中喷火的看向面前这男人:“你不过算是阶下囚也,你求人办事,还这般不客气?” 那男子听她这样说话,自然是怒火也快速的升了上来,湛蓝的眼眸里迸发出骇人的杀意:“大胆凡人,竟敢这样同本尊讲话!” “生气了吗?”安念棋也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人:“那你就有本事再杀我一次啊?” “你可知晓你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不合你的胃口,不帮你的忙,你便不分青红皂白的统统杀掉。” “你可有明白,那些都是些无辜的人?”安念棋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心里有一股子神秘的力量驱使着她忍不住说这几句狠话,想要把面前自以为强者实际上做法极为幼稚的男子骂醒……她彼时已经全然忘却了自己的身份,究竟和面前之人的差距有多大。 “你”许是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这样激动,男子慢慢的收了气,紧蹙着眉头看着面前之人……为什么,这个女人这样无力的对他,他居然不生气? “你若想叫我帮忙,便不应是这个态度。”气焰慢慢的消失了之后,安念棋开始冷静了下来,开始想事情 的出路。 按理来讲,活了这么久,她实在是了解自己的性格……最好的地方便是能隐忍,能屈能伸……可刚才她好像变得不是自己一般……那样激动。 可让她惊喜和意外的便是..这男子不知道为何,并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反而安安静静的看着她,眼神深邃而微微泛起波澜,沉静而温柔。 温柔?安念棋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不对……她眨了眨眼睛,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这个,而是如何保住她自己的小命。 “那你究竟想如何,才能帮本尊这个忙。”他也不住知道为何,就是对面前这个女人生不起气来,只得有些僵硬的问道。 “…………”安念棋看见面前男人逐渐变化的态度,顷刻之间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说道:“你若想让我帮你的忙,那么不仅要好生的放我走,还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闻此话,男人又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条件。” 安念棋想了想:“先欠着,我还没想好。” “好,本尊便答应你。”那男子脸色平稳而宁静,答应得很快,深邃而湛蓝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真挚:“现在,你能帮本尊试图解了这铁笼上的禁锢吗?” 安念棋心底有些异样,自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人这么快就同意了……还以为他要再次生气呢。 “真的?”安念棋明显是不信的眨眨眼问了问面前这人……这样的强者,应该不会唬人吧。 “本尊说是,便是。”那男子安静的站在铁笼中,被铁链缠住的周身,依稀能看见以往因为挣扎而留下的伤疤和痕迹,他一袭长发,直垂到腰间,精致而绝美的脸上,恍然而过的是淡淡的忧伤,这抹忧伤,让盯着他出神的安念棋 突然心里狠狠一疼,男子的薄唇轻启,轻声道:“还不快来。” “噢”安念棋瞬间从出神的状态中反应了过来:“好。” 精灵一族的气质,果然是不同凡响的,这男人光是站在那里,仅仅一个表情,一个眼神,抑或是一颦一笑,便让她出神片许久……也不知困住他的这人,怎能忍心这般对他? 安念棋一边沉思,一边从芥子空间中抽取了他夺舍重生之前的灵器---青光剑,她摸了摸剑身,仿佛还能闻到自己前世那股子清冷和不近人情的气息……果然是和现在不一样了。 安念棋从前见过师父解类似的符咒,但是岁月太远了,她能记住的动作,也不剩下几个片段了。 安念棋站在铁笼面前,左手轻触铁笼上的咒文,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咒文上,蕴藏的都是些极致纯净的水灵力,还有一丝丝……雷灵力的感觉! 安念棋心里暗喜,屏气凝神,将全部的灵力都聚集在自己的青光剑上,索性毫不客气的使劲一砍。 只听得“咣”的一声巨响,符咒的灵力和她的全部灵力在水底猛地炸开,安念棋还没来得及收手,便被自己的灵力镇开,往后推了几步。 带水波平稳之后,安念棋定睛一瞧,那铁笼上的符文全部都亮了起来,而站在里面的精灵一族的男子的脸上,也难得的泛起了喜色:“快,你快按照刚才的方式再来一次。” 果然是有用的!连他身上缠着的铁链上的咒文,也统统开始松动了起来,虽然这一击的代价,便是使禁锢的符文更加快速的运行,使他感觉到更深切的来自元神的痛苦。 可是这点疼痛,和千百年的孤寂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安念棋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让她再来一 次她便再来一次吗?她方才可是用了全部的灵力进行这一击,现在她灵力空了,如何能再像他所说的那般,再次拼尽全力来这样一次攻击? “对不起,我的灵力有限,恐怕不能随了尊者的愿望,再次来一击。”安念棋看着面前男子惊喜的侧脸,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便深吸了几口气,凑上前道:“真是不能。” 那男子脸上并没有出现失望的表情,而是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你过来。” 不会是恼羞成怒要杀她吧。 但瞧着神情……安念棋稍微放了心,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生气,反而带了一些兴奋,伸出手,示意她放心的将手伸出来。 安念棋将信将疑的靠近他,缓缓伸出了左手。 下一刻,那男子猛地拽住她的左手,在她的惊呼尾音未落之前,她便感觉一股强大的灵力生生的通过她的左手涌入。 安念棋吓了一跳,赶忙甩开那男子的手,可使再大的力气也是无济于事……怎样甩也甩不开,一股强大的力量促使着她疯狂的吸纳着来自精灵一族这男人身上所蕴含的灵气和修为:“你在做什么!” 那男子不语,只是死死的拽着她,认真的灌输给她灵气和修为,湛蓝的眼睛越发的深邃。 安念棋生生的瞧着自己的修为强制被推送到了胎息的顶端,然后突破了辟谷时期,紧接着达到了辟谷的中期……到后期。 随着自己修为的增加,安念棋只感觉除了强制被升级的痛苦之外,更多地感受到的是由内而外的充盈。 但……虽然好处是不言而喻的,但她也绝对不会接受这样没来由的施舍。 修炼这种事情,最忌讳的便是突如其来毫无因果的增长,所以这样一来,指不定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一百九十八章 谁欠谁人情 一刻钟之后,男子才缓缓松开了手,安念棋也在一瞬间被甩开,当她挣扎着起身的时候,便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辟谷的后期,眼瞧着便能继续突破了。 她实在既有些欣喜,又有些害怕。 欣喜便在……论谁修为白白高了一个层次,谁都会高兴,然而怕也怕在这里。 修为白白高了一个层次,那么和李元君修炼的那种歪门邪道,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投机取巧,总会遭到报应。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安念棋现在心里可谓是五味陈杂,说不好是什么滋味,只好看向当事人问道:“为何渡给我修为?” 精灵一族的男子浑身上下已经被铁链割出了血痕,却依旧不在于的道:“自然是为了本尊自己。” 想来也是,他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平白无故渡给她修为。 然而令她惊讶的是,渡给她修为的男子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适……看来这点修为对于他来讲根本不算是什么。 然而事实也的确是这样,不过是一个阶层的修为,对于他来讲虽然灵力消耗巨大,却并没有本质性的伤害,然而……那男子沉默的看向面前一脸怪异表情的女子,就算是对他有伤害,那么也是值得一赌的。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了。 或者说,他可能,等待了足足两千年,只为等待这一刻……等待这个姑娘来救他。 说实话,他关在这里至少有个两千年,而周身禁锢他的符咒,拥有减弱他灵力和记忆的能力……所以他和从前的自己相比,实力早就是远远不如的了,可事实也证明,这么多年在湖底,他挥手之间就能杀掉那么多的强者---证明他这实力还是够用的。 然而令人苦恼的一点便是 ……他的记忆几乎全部丧失了,就连两千年前,他究竟是怎样被关押起来的,被谁关起来的,他都不再记得。 逐渐的,就连他这些年来困在湖底而杀过那些人,他都开始忘记……这样一来,若是出去想寻仇,变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眼下的重点,便只是先叫这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秘密的女人将禁锢他的符咒解开。 “你现在是辟谷后期,如果你能解开束缚我身上的这些符咒,那么便有望直接突破到下一阶段。”男子精致的脸上,充满了对于她最在意之事的诱惑:“所以你若将本尊解救出来,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安念棋直接晋升到辟谷后期,虽然心里不安的很,却也感到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好像永远都用不完一般,不论她准备将这突如其来的修为和能力做什么决定和变动,她现在都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替这给了自己不少好处的人解开。 “可你若出来之后便一掌杀了我怎么办?”安念棋的戒备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男子来历不明,目前也看不出来是正是邪,万一这男人损到出去之后便杀了她,那她该如何?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若她放出来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那她不就成威三界的千古罪人了吗? 麻烦死了,人族的女人果真是麻烦的很。这要考虑那也要考虑,事事计较……不过也证明,这女人至少还是有点脑子的,没被眼前满满腾腾的利益冲昏了头脑。 “那你想叫本尊如何?”那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竟然意料之外的拿出了不可多得的好脾气,挑了挑眉,问道:“你难道要叫本尊用元神来发誓吗?” 安念棋眨了眨眼睛……这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提议,便爽利得点了点头:“好 。” 那男子沉默半晌,仔仔细细地盯了她一会儿,问道:“若是这样的话,我便需要知道你的名字。” 安念棋吸了口气,一脸正色的道:“我唤做安念棋。”便用左手在周遭画了一个圆,念了几句咒语,轻声道:“吾,轩辕暝澜,愿同人族女子同安念棋结成同盟,吾在此立下誓言,若她为我解开禁锢,我便放她生路。” “并且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安念棋不依不饶的轻声道,同时紧紧的盯着他,生怕这个叫做“瞑澜”的精灵一族的男人做什么手脚。 “……”瞑澜余光看到了安念棋的动作和听到了她所说的话,额头上的青筋不禁跳了跳,极力忍住想要一掌把她打成肉泥的冲动,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道:“并且答应她一个条件,如若违背,定叫吾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转生。” 语终,誓言所沾染的灵力在瞑澜的周遭亮了起来,随着咒文升到半空中,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芒,突然射入两人的眉心---这便表示即刻生效了。 见到此番景象,安念棋这才笑了,安心的点了点头,便示意那男人躲开点,稍微聚集了灵气,一点一点的将灵力汇聚到了青光剑上。 要准备开始第二次攻击了! 同之前所发动的灵力一般无二,只不过她的实力比从前要雄厚上许多,就连催动灵力的方法也变得娴熟了许多,她集中精力将更多的雷元素聚集到了右手的顶端,逐渐的……所有的灵力都聚集到了青光剑上。 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深吸一口气,猛的向铁笼上的咒文封印的地方砍去。 除了剑和铁笼碰撞的声音,安念棋突然惊喜的听见了独特的破碎的声音……那是来自空间上的扭曲和破碎的声音! 待她再次 睁开眼睛定睛一看的时候,便看见那男人瞬间周独特的蕴含着强大灵力的金光迸发,猛的铮开了铁链和周围破碎的咒文。 在铮开的一瞬间,安念棋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待她站定的时候,她抬眼看去,便看见了瞬间换上了月华颜色般的精致衣袍的瞑澜,静静的站在原地。。 瞑澜深深地看了站在一旁发呆的安念棋一眼,便在顷刻之间将铁笼和上面的所有咒文粉碎掉,长发也在瞬间被水蓝色的发带束起,他看了看获得自由的手了半晌,心底的激动难以抑制。 顷刻过后,他带着一身纯净而强大的气势,缓缓而从容不迫地走到了安念棋的面前。 安念棋正在发呆的看着瞑澜的面容,却被一股子强大的气势逼的后退了两步。 挣脱束缚的瞑澜,瞬间便没有了往日的狼狈,脸上也不再有伤痕,而是面若白玉一般的精致,他缓缓走到安念棋面前,低着头望她面颊上一凑,安念棋便感觉到一股清凉的幽香缓缓从鼻翼间传来。 瞑澜竟然心情颇好的拍了拍她的头:“本尊托你的福啊,可终于出来了。” 这个叫安念棋的人族女子,还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安念棋只是有些紧张而戒备的望着面前的男人,生怕他违背刚才的誓言,一高兴便转手弄死她,然而没想到的是,这男人凑到她面前,居然有些温柔而感谢的拍了拍她的头。 安念棋瞬间睁大了眼睛,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暝澜瞧见安念棋的反应,并没有任何惊讶,而是有些无奈的放下了手:“本尊说道便做道,留你一命。” 安念棋看了他半晌,戒备才稍微放了下来,转身便想离开:“那……那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等等。”清冷的声 音自安念棋身后传来,安念棋下意识脚步便是一顿……这种是非不明的人,她思来想去,还是少接触的为好:“你还没说,我该答应你什么样的条件。” 怎么这种事情还没交代,她便想跑了? 安念棋此时此刻只想摆脱这个麻烦精,想都没想就朝身后摆了摆手:“不必了不必了。” “你这人类什么意思?”本来心情因为自由了而好的不得了,这人族女子竟然给他来这么一出:“什么叫不必了?” 明明是这个女人逼他立下的誓言,现在誓言生效了,她只这么匆匆一句,就像陷他于危及的地步?如若她不说出这条件,那他便永远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暝澜间这人族女子只是一副想逃的样子,难以置信的揪住了她的领子:“你今日必须给我说出这条件来,否则你便不能走。” 她这一走,他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见着这女人,那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自由? 真是岂有此理。 安念棋挣扎着从暝澜手中逃开,转身看着站在原地一脸怒气的精灵族男子,才稍微反应过来,这男人为何这样生气。 可眼下的所有事情,她都想要亲力亲为,毕竟修为升了整整一个阶层,如若其他的事情再拜托面前这个强大的不像话的男人,她不遭报应连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除非……安念棋突然眼前一亮,思索了片刻,终于道:“那好吧,这样,我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便是……” “把你刚才渡给我的修为,全部拿回去。”这样一来,她接下来才可安生度日,不然整日便总要想着因果报应那一套……实在是折磨人的很。 “什么?”暝澜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万万是没想到这女人会提出来这个条件。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只有一念之差 他不懂为什么。 在他仅有的印象里,人类都是贪婪成性的,如若叫他答应她这样一个条件,他便已经准备好了给她一些实质性的东西。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叫安念棋的人族女子提出的条件居然是要他把渡的修为收回来。 他就安静的站在原地,并未曾动用过灵力,周围的水波轻柔而缓缓的流动过他的脸颊……他突然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瞑澜安静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臂,一丝浓厚而纯净的血液,自他的脉络中悄悄的渗出来……果然,他提前挣脱了这样的禁锢,必然是有可怕报应的。 但现在不用想这些,现世报应这种东西,他是不信的。 安念棋悄悄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静静的等待着面前这个叫做瞑澜的精灵一族的反应。 他虽然看起来已经像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却眼里充满了沧桑的忧伤和淡然……他这样的人,包括他的从前,究竟发生过了什么。 “为何?”瞑澜虽然完全可以收了修为便离开,但他实在太过不 明白,为什么这个安念棋放弃了这样大好的机会,却选择这么做。 “修炼乃是日积月累所能成,若平白无故得了这么多,便实在有违我修炼的原则和初心,更有违修仙界的常理。”安念棋一脸正色的道:“不仅会于心不安,而且我从这之后,我便要日日提心吊胆,恐惧报应是否会来临。” “若一时的满足,换来的是以后的这些……”安念棋坚定的摇了摇头:“那我宁可一步步的好生修炼,哪怕还有十年才能达到下一时期,我也不愿意接受你渡给我的修为。” 此时此刻瞑澜内心的震撼,实在是难以言喻,他要承认,这样多年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类,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不过…… “你这样认为是没错,可太过浅显。”瞑澜虚眯着眼睛,半晌摇了摇头:“世间有很多事情,都不必讲因果报应,若你太拘束于此,便不会有太大的发展。” “你若有认识真正步入化神境界的人,你稍作思考,便可看出,这些人都有一个共性。”他低下头,青丝缓缓垂到了腰间,在她鼻翼间留下了一抹清冷的幽香:“那便是,这些人都很奇怪,做的事情,从来不拘于世俗常理。”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步入大道。” 安念棋顿了顿,便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恐怕这个人说的……是对的。 前世的她,和今日她所说的那些思想,没什么两样,虽然她在泛泛是你的同辈中算是顶尖的佼佼者,但她却太过讲究这些因果报应,所以再努力修炼,也难以步入化神的境界,到了最后,还被自己的师姐所陷害,走火入魔。 而她的师父,便如同瞑澜所说,是个整日都奇奇怪怪的人,虽然浑身上下充满着长者的智慧和力量,行为却像是一个幼齿的小儿一般。 虽然待她极好,然而某些行为,却是她理解不了的。 比如,他经常顺手牵羊,把别人的家拔走一两颗不值钱也没什么用的灵草,但却在留宿过的房间放下一颗夜明珠。 比如说跟人比武的时候从来都爽约,却在第二天突然找到人家家里,掀开那人的被子,说死也要这般比武……还有种种奇怪的事情,都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表面看来,这些事情都不像是一个修士能做出来的,但在后来,她这师父确确实实的是飞升了。 瞑澜看着安念棋明显是听进去了一些话,便有些心安的道:“太多的道理,你自己去体 会,本尊懒得废那么多的口舌。” 安念棋眨了眨眼睛,有些呆滞的道:“我、我知道了。” “至于我之前渡给你的修为……”瞑澜背手站在原地:“我无法收回,也没有必要收回。” “那是你应得的。”瞑澜指了指安念棋的手,声线清冷的道:“这叫机遇,可不是你说的投机取巧,你大可不必日夜担心至此。” 安念棋此时此刻心底别提多乱了,就好像一直认定的事情被人只言片语就推翻了一般,迷茫而难过。 “那……”安念棋无措的眨眨眼睛道:“那你就先不要收回去了,叫我好好想想。” 真是岂有此理。 瞑澜难以置信的瞪着面前的女人……怎么这样不可理喻,难道他要一直被她这言灵束缚着吗? “不成,你现在就给本尊提一个。”瞑澜一急,便挥了挥长袖:“不然你别想走。” 安念棋看着面前这个人,突然之间,她抓到了刚才誓言之中的漏洞,便突然笑了,道:“小女子现在实在是想不出来,您就不要为难小女子了。” “待日后再见面,我便一定告知你。”安念棋表面上就是知书达理的样子,然而实际上心底的算盘就开始算计了……无论眼前这个人给她了多少的好处,她也永远都忘不了元神被撕碎的感觉。 自然不能就这样算了,非得折腾他不可。 如若她现在不说出条件,那么因为言灵的束缚,她便可一直牵绊着这个人,或许……以后还会有好处。 总觉得这样做,瞑澜虽然会恼羞成怒,但也因为言灵的原因并不能杀了她。 瞑澜额头青筋直跳,在看了她半晌之后,便有些认命的栽到了这人族女人手中,便道:“既然如此,那边这样吧。” 安 念棋冲他点点头,心满意足地笑了,转身便想走,走了两步,突然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就这样离去。 不要就这样离去? 安念棋有些疑惑的转身,看向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的一身白衣的漂亮的难以言说的男子,下意识地问道:“你……接下来,要去哪?” 瞑澜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目光深邃而温柔的站在缓缓而温柔的水波里,微微张开嘴唇说到:“不知。” “那……”安念棋将青光剑背于身后,有些僵硬的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吗?” 瞑澜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宛若一尊美丽而精致的雕像,然而眉间似乎有淡淡愁绪,薄唇依旧重复着同样的答案:“不知。” 什么都不知,如果她就此离去,那么这个人会不会出了湖边坐在岸边发呆? 安念棋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说实话,她平时并不这样善良和喜欢多想的,可今日不知究竟怎么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念想……就好像自己不是安念棋了一般,而是别人。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安念棋思索了片刻,终于开口道:“你可知这湖底,几百年前,沉下了一颗鲛珠?” “你仔细想一想。”安念棋怕他下一句话还是“不知”二字。 瞑澜沉默了一会,道:“有。” 安念棋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那你可知吞下鲛珠那人的尸体在哪?” “被我震碎了,死人一个,有何用处。”瞑澜指了指地下,一脸漠然的道:“当时就死在我旁边。” 震碎了?!安念棋的脸瞬间变的震惊和扭曲,这个男人,还真是…… 可怜的陆玉,活着的时候便什么都没有,死了之后连尸体也被毁了。 不过,瞑澜说的也对, 人死则魂灭,留的不过是一个躯壳,那么没有必要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 “那……”安念棋深深的吸了口气,问道:“那他体内的鲛珠呢?” 人是再也找不到了,那她起码要将鲛珠带回去,给桃花精留个念想吧。 “不晓得,那种遍地都有的东西,本尊连看都懒得看。”瞑澜垂眸,脸上面无表情……倒真是对此事丝毫不关心:“大概是随着湖底的流沙沉淀在了哪里吧。” 沉淀在了哪里……还什么遍地都有的东西,你给我从地下找一个试试啊?安念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一句漫不经心地回答,需要耗费她至少好几个月的工夫来找一颗珠子,谁晓得当初那桃花精给她吃的是什么东西,到时候鲛珠挖出来了,她指不定死的透透的了,都变成什么孤魂野鬼了。 如果叫这个人帮她寻找,那么就等于白白浪费了这一个条件……这绝对是行不通的,谁叫他劝服她不要拘束自我呢,那他就先遭殃吧。 “那你知不知道或许会在哪里?”安念棋实在是不依不饶地问道:“除了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聚集灵力的地方?” 在遇见桃花精之前,她曾经问过此处的地仙,那地仙答道“这湖底有宝物”。 而她下来探知灵力聚集的地方,便来到了困住瞑澜的这里,而那地仙说的地方,定不是瞑澜这里了。 这湖底这么些年被折腾的寸草不生,厉鬼横行,或许早就只剩下他这里一处灵地了,若那鲛珠不在他这里,那么定时有别的灵力汇聚的地方,不然叫她找到何年何月? “有”出乎意料的是,瞑澜竟然没有说“不知道”此类的话,而是点了点头,指向身后:“这湖底的确有一处聚宝之地,就在困住我那铁笼的后面。” 第二百章 珍宝的主人 听闻这话,安念棋瞬间睁大了眼睛,往他身后看去,然而只看见一片暗淡的蓝色,就宛如瞑澜的眼底一般沉静而深邃。 然而,在瞑澜让开的那一刹那,他只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都是稀奇古怪,从来未感受过的灵气,那一瞬间……心底别提多惊喜了,便问道:“可是真的?” 瞑澜懒得回答安念棋的问题,而是转身向后面走去:“别问那么多有的没的,随着本尊来就是了。” 安念棋应了一声,便随着瞑澜向更深处走去,随着脚边的水波缓缓流动,安念棋隐隐地发现,自从瞑澜被她放出来之后,原本毫无生气的湖底,开始奇迹般的一步步复苏。 就连湖底的水草,也逐渐和她来时的色彩有别,人们都说,一处地方,若有珍宝,那么必有守护珍宝的生灵,然而这种生灵,大多都厉害的很。 安念棋想,那些珍宝现在存在的原因,大抵是因为这个性情古怪动不动就杀人的精灵族的男子---轩辕瞑澜。 来人只要他看的不顺眼,或者无法帮他解除禁锢,那么他便一掌拍死,其余的也不会理会。 这样一来,他身后的珍宝,便都尽数一个不少。 那……安念棋悄悄看向走在前面的瞑澜,暗自道,这个瞑澜,是不是就算是此处湖底的守护灵了。 那她岂不是做了破坏平衡的事情? “别再多想。”瞑澜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过来:“本尊出来了便是出来了,一切都是注定的,你就算后悔,也回不去了,现在且专心解决你面前的事情。” 这……这男人是不是有读心的本领?怎么就算不看她的表情,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安念棋紧紧盯着面前月牙白色袍子的男人,眼神热烈,眼中好奇探知的火焰仿佛能 将人凭空灼烧起来一般。 “从你的脚步的深浅,便可知你在想什么事情。”瞑澜接了一句,安念棋便顿时无语……实在是厉害的很。 往里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到了尽头,瞑澜的脚步也慢慢的停了下来,安念棋抬头望去,似乎走到了尽头,可眼前依旧是一片虚无。 就在安念棋还想开口问点什么的时候,瞑澜突然手一挥,掌心的金色灵力突然闪了闪,面前便开了一道用灵力化作的门。 这……!安念棋眼睁睁的见着这宝库的门打开的瞬间,她只感觉到扑面的灵气和奇异的幽香淡淡从那侧传来。 这便是这湖底珍宝的聚集地。 安念棋随着瞑澜一步步走入,便被满地的奇珍异宝所夺去了眼球,还真的满地都是。 就连上一世,她都没见过此番的场景。 她甚至在众多宝物中看到了烛龙泪,镇妖符咒,大雷灵丹,长生卷,轩辕剑柄这样的宝物,哪一件不是无价之宝,而那一堆鲛珠只是安静的躺在最北侧的角落。 鲛珠在这些宝物面前,还真就有些显得毫不起眼了……这倒是能看出,刚才瞑澜那句看似说大话的言语,倒实在所言非虚。 然而,即使是遍地的宝物,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拿了,第一,她不知道刚才她昏迷的时候,外面过了多少天,若是万一过了桃花精所规定的期限,那么便麻烦了。 第二,若是前世的她,大可不必在意身边之人瞑澜的眼光,只管这都是好东西,便都要一扫而空,但是经历过陆玉的幻境之后,她便有些能够体会到,每个珍宝大抵都有一个沉重而深情的故事。 那么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每个珍宝,无论过了多少年,都始终是属于一个人的。 那么,既然是别人的东 西,无论那个人是否在人世,无论魂飞魄散也好,还是转世为人多少个轮回也好,终究是这个人的。 她便也没有必要,更没有资格将别人的东西带走。 于是安念棋眼中便是空无一物,而剩下了在角落里静静安置着的那些鲛珠。 安念棋快走几步,到了鲛珠所安置的地方面前,稍微蹲下,将手默默放在每个鲛珠上感受一遍,看看能不能感觉到似曾相识的灵力。 然而可惜的是,这鲛珠已经离开陆玉身体太多年,早就没有了曾经主人的气息,这样带有陆玉所寄托的感情的鲛珠,也就几乎是找不到了。 安念棋默默的拿出来探灵盘,她现在的实力又用不了它……不对,她眼底突然一亮,她现在修为不是增加到了辟谷后期了吗?那么是不是证明那有可能能催动这探灵盘了? 安念棋满心都是惊喜,便赶紧将大量的灵力注入探灵盘,再将之前陆玉曾用过的东西到了放在这上,将地上的十几个鲛珠平摊开来,便看见探灵盘的指针在十几个鲛珠间来回转,之后也没有停留在有鲛珠地方。 这……明明她成功催动了探灵盘啊,为何没有应该有的反应?难不成,陆玉的鲛珠并没在这里?安念棋只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掉了。 正在她苦恼的当头,手中的探灵盘突然被人夺走,安念棋正要起身抢回来,却见着瞑澜一脸无奈的拿着探灵盘站在原地,道:“这是你的灵器?” “对啊。”这不是废话吗?难道是她刚刚顺走的? “那你为何不知道它的使用方法?”瞑澜反问道。 什么?安念棋有些恼火的看向了他,什么叫她不会用? 虽然前世的她,闭关修炼的时间占了主体,所以也就未曾经常能够使用到这种探灵盘 “寻物”一类的灵器,但好歹也是认了主儿的东西,怎么能说她不会用呢?安念棋思来想去,也不知道瞑澜这句话从何而来。 “我虽然未曾拥有过这样的拥有过这样的灵宝,但我倒是知道,十几个相同的灵物聚在一起,灵力便会互相排斥,而你的探灵盘作为其中需要指认和辨认的媒介,便不能放在这么些个一样的东西中央,不然便会失去效力。”瞑澜说着说着,也不看安念棋究竟何种表情,只是把探灵盘放在地上,左手一招,探灵盘便毫不费力的转了起来。 右手一招,那十几个鲛珠的其中一个,便缓缓升到藏宝室的半空中,徐徐飘到了灵盘之上。 片刻过后,鲛珠和探灵盘并没有任何动静,瞑澜便随意地将鲛珠甩到了一边:“这便证明你要寻的鲛珠不是这个。” 安念棋有些心疼的看了看被丢到一边的鲛珠,瞑澜这个人还真是眼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到底稀有不稀有这种概念。 这些珍宝,别说鲛珠,只要随随便便拿出去一件,都是极为珍贵的,拿出去,在人界都能买到上万金币左右。 但这若是真的全都到了人界,恐怕人族会因为争抢着点东西而闹得水深火热。 瞑澜懒得理站在一旁发呆的安念棋,只是替她一个一个的试试,终于在试了第四个的时候,探灵盘突然散发出一道金色的光亮,一旁的安念棋忽然睁大眼睛。 这个……她用灵器探知了一下这鲛珠体内的灵力,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就是陆玉曾经吞到肚子里的那个鲛珠! 安念棋赶紧上前抓住那颗鲛珠,抓住了便放进芥子空间里,都给了小九,让他暂时保管。 瞑澜看着她的动作,面色平淡的转过身。 安念棋满地的珍宝,稍微有些惋惜 地叹了口气,便转身跟着瞑澜往外走。 “怎么?”瞑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突然问道:“你不拿几件走吗,难不成看不上眼?” “是是是,个个都看不上眼。”安念棋最听不得这样的话,可又懒的跟面前这个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断定的男人再解释了。 瞑澜果然一脸信了的表情,怪异的看了看她,便走出了用灵力制成的门。 安念棋紧跟其后,转身看了一眼门后的世界,便转身离去。 或许以后,她都不再有机会再次来到这个想梦里一般的地方了。 随着瞑澜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这个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安念棋也顾不得什么作为堂堂的王妃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回王府这样的事,安念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身上有一点湖水的那种诡异的味道。 安念棋出去便想摆脱瞑澜的控制,便说了句后会有期,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赶紧翻墙跳入那宅子。她现在实在不知道有没有过桃花精的那个是十日之约,她现在还真是有些担惊受怕了。 一身月牙白色衣袍的瞑澜看着安念棋像是被什么撵了一般的逃走,思来想去,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不过眼下如若真的到了十日之约,那桃花精逼着自己吃下的那个东西,应该不会没有发作吧。 带着侥幸的心理,安念棋快速的走近了桃花林,刚刚踏入,香气扑鼻的同时,便感受到了冰冷而阴暗的气息。 这……为何桃花林的妖化和腐烂更加严重了? 安念棋往前走了几步,有些无措和担忧的四处打量了一下,按理来说,不该是这样啊。 “姑娘?”安念棋看了看四周已经发黑的桃树,心底开始有些安安自责,若是她来的稍微早一点,这里会不会不变成这样? 第二百零一章 韩子卿的异样 安念棋自空中唤了一声,却发现没有人应答……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她心头升起,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但是根本没有人应答,她记得桃花精说过,她死都不会离开这个圈子的,那么为何会没有人应答呢? “绵绵姑娘?”顶着被桃花精一爪子抓死的危险,喊了桃花精的名字。 良久,还是没有人应答。 难道她真的是来晚了很久,让这姑娘彻底的黑化了?连她都不认得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愧疚之情自安念棋的心底升起。 安念棋怀中抱着鲛珠,有些磕磕绊绊的往桃花林的最深处跑去。 桃林的最深处,没有幻境,没有那一汪流水,没有互相依偎的男女,也没有花鸟之卷,有的只是清幽的风声,和坐在桃林尽头磐石上的那个红衣男子。 “子卿!”安念棋全然不顾此时此刻身处何境,也不论是否是什么陷阱,抱着鲛珠就向韩子卿跑去。 韩子卿缓缓转过头,一个暖心的微笑自他唇角荡起,轻声道:“棋儿。” 安念棋赶忙上前抓住他的一只手,问道:“你的伤势如何了?”还未等韩子卿回答,便赶忙问了下一句:“你的寒毒没有发作吧?” 韩子卿噗的笑出声,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说:“你且放心吧我的夫人,我好好的呢。” 安念棋身形顿了顿,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她的夫君依旧温柔如初,甚至一举一动都没有变,可是她独独从心底升起来了一股子怪异的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韩子卿突然握住了她的脉,问道:“你可是到辟谷后期了?” 安念棋不动声色的也感受了一下韩子卿的修为……依旧和之前你没什么很大的进步,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安念棋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没错,这 几日,我刻苦修炼,便一举升到了辟谷后期。”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的就想说谎。 韩子卿虚眯着眼睛,眼里在安念棋低头的瞬间,闪过一丝冷意,却又很快温柔如初,便将她抱在怀里,轻声细语道:“嗯……我的夫人果真厉害的很呢。” 安念棋被抱在怀里的一瞬间,心底突然有了一一丝疑惑。 之前被突如其来的欣喜冲昏了头脑,倒是没有仔细想过,为何韩子卿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以这种方式。 但若是怀疑面前这个男人并非韩子卿,却又没有什么道理,不要说长相一样,一举一动也一般无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身上的气味貌似也是一样的啊。 “子卿,我想问问你,我们究竟几日没见了?”放下那些有的没的疑虑,这才是她真正想探寻的问题。 如若不是她来晚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瞑澜将她的魂魄打散,让她不知晓究竟在湖底呆了多少个时日,或许桃花林现在不会变得这样糟糕。 韩子卿紧紧拥着她,一股幽香自空中散开,他的薄唇紧紧贴着她,低沉而温润的声线在她耳畔道:“我们已有四日未见。” 安念棋听着听着,便突然浑身一麻,心跳也突然加快,随即磕磕绊绊的问道:“那……那还是没有超过十日之期的啊,这桃林为何变成这样?” “十日之期?”韩子卿皱了皱眉头,恍然不知所云:“你替那桃花妖查事情而已,本就难以办到,为何还一定要遵守这个日期?” 为何?安念棋附在他的胸前,暗暗想到,他自然不理解了,若不是她吞下了桃花精给她的东西,她自然没有必要遵守这个条件,可她当然是受那桃花妖的限制了,不遵守的话,便恐怕有性命之忧。 然而这件事情,安念 棋抬头看了看韩子卿,一股子莫名的情愫自心头升起……这件事,既然已经没有什么意外,那么便永远不要让这个性格坚强的男人知道好了。 不过,就韩子卿刚才说的话看来,她只是在湖底呆了四日而已,那么并没有超过桃花精给她的期限的。 那……安念棋挣脱韩子卿的怀抱,看看周遭越发凄惨和冷寂的桃花林,心中疑虑愈发深重了——为何会变成这般? “你可有见过那桃花精?”安念棋抱着鲛珠,继续拉着韩子卿到处看看:“为何我们离开不过几日,这桃林内竟出现了这样的景象。” 按理来说,若是桃花精当时肯出来见他们,便能大致猜出,她的神志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尤其是当安念棋答应她找寻事情的真相的时候,桃花精的心里应该是平静而充满期待的,那么桃林便不应该变成如此模样。 “你找到湖底的鲛珠了吗?”韩子卿把脸侧过来,看了看身旁的安念棋,小声道:“你或许可以用那个试试,看看这个桃花妖愿不愿意出来。” 安念棋听着这话,虽然觉得有理,但还是皱了皱眉头,发现一丝丝不对劲,这一口一个妖的……韩子卿为何这样在意这些?她从前怎么没发现? 安念棋蹙眉转头看了看面色淡然的韩子卿……她始终觉得他怪怪的。 难道在她不见的这几天,他经历了什么样的事? “不要这样无理。”安念棋还是忍不住道:“人家有名字的,叫绵绵。” “一只妖而已,谈什么名字不名字?”韩子卿冷哼了一声。 安念棋难以置信的望向他,怒气和失望一并涌上心头:“一只妖而已……而已?” 分明和她一起入了幻境,分明和她一同看了陆玉的整个事情,为何能一点同情心和怜悯也没 有? 不对,不对! 这个人,这个人……!安念棋偷偷睁大了眼睛,她还真是被眼前的诸多的事情冲昏了头了,竟然有这样的误会。 安念棋慢慢收敛了不高兴的气息,只是眼神渐渐犀利而冰冷的盯着面前的韩子卿。 韩子卿看了她明显不高兴的表情,愣住了片刻,慢慢眨了眨眼,才说:“你别生气夫人,我不说便是了。” 安念棋意味深长的看了面前之人一眼,暗自冷哼一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生气了。 韩子卿见状,便有些笑嘻嘻地上前抱住安念棋:“这才对嘛夫人,平时没事生什么气嘛。” 安念棋被抱的额头青筋直跳,却忍住了没有挣脱开来的动作,但片刻过后,还是忍住,暗暗咬了咬牙,道:“我不生气了,我们赶快去试试鲛珠里的元素能不能将桃花精召唤出来。” “好。” 挣脱了韩子卿的怀抱之后,安念棋忍不住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然而很快就努力逼迫自己忘记这样的事情,将鲛珠抛入半空,手一挥,一股强大的灵力和幻境就布满了整个桃林。 在那一瞬间,安念棋猛的看向一旁有些痛苦的捂住眼睛的韩子卿,心里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那么……安念棋眯了眯眼睛,也就没那么多的顾虑了。 “你们……回来了吗?”一道温柔而动听的声音突然自半空中传来,安念棋心里一惊,便抬头看去。 桃花精一身黑色的衣服,面无表情的在半空中俯视底下有些吃惊的二人。 “还有胆子回来?”还没等安念棋回答,那桃花精便突然杀气腾腾的一爪子抓过来:“你们毁了我的一切,还有胆子回来?” 那桃花精说着说着,就突然向站在一旁有些痛苦的捂住 眼睛的韩子卿抓去。 安念棋心里一惊,忍不住迅速上前将二人隔开,无论怎样,韩子卿的身体还是不能够受伤的。 “这样的人,你为何还要护着他!”那桃花精见安念棋救了韩子卿一命,立刻向她瞪来。 安念棋站在原地,只觉得桃花精瞪过来的一瞬间,她浑身都像瞬间掉进冰窟窿里那般战战兢兢的寒冷……不愧是传闻中灵物变成的厉鬼,果然修为和气势都是最吓人的。 而安念棋却脸色平淡的站在原地,丝毫不为已经向她伸过来的魔爪所动,只静静地说了一句话:“为什么?你会不晓得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所在意的人,无论身份地位,无论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夫君。”安念棋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她有些冷漠的看了看在一旁惊魂未定的韩子卿,淡淡的说道:“为了这些原因,我自然要护他周全,即使是……。” 即使意识为他人所夺,即使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温柔的他。 可……这心底不要提对韩子卿多担心了。 安念棋有些难过的垂了垂眸,可是也清楚眼下的担心也是无济于事的,还不如静观其变,看看事情接下来究竟会怎样发展。 那桃花精的手,慢慢地收了回来,化作一股黑气消失在了半空中。 转眼之间,便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步一步向她逼近:“你可知晓,你的好夫君,究竟做了些什么?!” 安念棋皱着眉头,看向一旁脸色发黑的韩子卿,轻声道:“他做了什么?” “你的好夫君,将我桃花林的地脉之灵挖空,将厉鬼和怪灵全部都引入我的桃花林里来。”那桃花精说着说着便又想上前杀了韩子卿,怒目而视:“你可是这四天里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第二百零二章 桃花之尽 “那些恶鬼活像是好几百年没有吃东西了一般,不过半日便将我桃林内仅仅剩下的灵力一扫而空。”桃花精指指周围:“我的灵力现在已经枯竭了,我没有多少时日了,根本不可能等到我的阿玉归来!” “你也等不到他了。”安念棋忍不住说道。 韩子卿做的事情,的的确确是恶劣至极,甚至可谓是丧尽天良。 但是……陆玉的结局,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在那之后,就连尸体都找不到,想必早就入了轮回了。 人族一旦轮回转世,那么就会将前程往事忘的干干净净,那么自然也就不会再同从前有什么瓜葛,也不应该再有, 而且她就算感情方面过于迟钝,也是晓得,陆玉活着的时候,从来都是痛苦和压抑,活得并不开心。 唯一开心的时光,也就只有和这个绵绵姑娘在一起而已。 可是……陆玉的生活里,自始至终都将他和桃花精所经历的一切事情,看作是美好的梦境。 如此一来,唯一的温柔,陆玉都从未当成他配拥有的事情,也从未当真过,那么便证明,他这一世,活着的时候,清醒的时候,便只剩下了痛苦。 若是要转世的陆玉,再次被前世这样凄惨的宿命束缚,那她安念棋可真要是遭了天谴了。 所以……安念棋认为---这桃花精自然永永远远也等不到他。 “你说什么?”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桃花精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安静而悲伤的看着她:“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安念棋有些艰难地咽了口水,似乎很难对一个痴情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陆玉,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世界上,也不再有陆玉这个人了。” 周围安静的连桃花落地的 声音都是听得见的。 安念棋看着面前一身本是犀利的女子,身上的所有黑雾都突然停止了流动,她满心满眼都是悲伤,嘴唇嚅动:“为什么?” “那我这苦等的三百年,算是什么?”她站在桃花飞舞的光景中,眼里都是迷茫和悲哀。 傻姑娘,你等的这个三百年,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和执念罢了。 桃林三百年,等一不归人。 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人不归。 “他死了,三百年前就死了。”安念棋缓缓走向她,将半空中的鲛珠一抓,伸出手去,递给她,轻声的道:“即使现在和他一模一样的元神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他也不是你所爱的那个人了。” 或许……安念棋想到了她所看见的那个陆玉的骗局,暗自想到,或许她爱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陆玉。 爱错了,等错了。 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难过和悲哀的事情了。 桃花精看着安念棋递过来的鲛珠,问道“这是?” “天地间的至宝,也是陆玉曾经拿三十年的寿命换来的鲛珠。”安念棋叹了口气:“他在三百年前便先送给你,可惜……最后也只是被丢弃在了湖底的沉沙之中。” 如若不是她找到了,恐怕陆玉当年的所有心血,都要落空了罢……可能最终还要落得所爱之人的怨恨。 桃花精此时此刻,已经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接住了安念棋递过来的鲛珠。 安念棋摸了摸袖口,又掏出来了聚集着陆玉一生的幻境的灵器,安静地递给了她:“你要的什么,我都查清楚了,那鲛珠便是证据。” “你且看看吧。”安念棋递完了东西,便收了手,站到了一边。 或许……这桃花精寿命将近,也算是阴错阳差的好事。 她这一生,除了被欺骗,就是漫长而绝望的等待……也实在是太过辛苦了。 桃花精将鲛珠揣在怀里,将手轻轻放在灵器上,长长的睫毛颤抖,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安念棋虽然并没跟着再次进入幻境,却也明显地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 等待着桃花精跟着陆玉经历了他的一生的时间,或许实在太过漫长了。 待桃花精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满眼都是泪光。 桃花精流泪的瞬间,阴气森森的桃林瞬间变成亮丽的粉色,在那一霎那枯瘪的枝干散发出活力的生机,绿叶也快速地叹了头,一抹抹温柔的粉红色也在枝头缓缓盛开…… 一如三百年前,陆玉和桃花精初见的那一刻。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是知道我从哪里来。 可初见那天的漫天飞舞的花瓣,便宛如最温柔的雪一样,逐渐覆盖和拯救了我眼中的全部。 即使你骗了我,可陪伴我这么多年的人,依旧是你。 那么既然如此,是你就好。 桃花精周身的黑雾,逐渐变成了仙气腾腾的淡粉色,破旧而脏兮兮的衣裙,也逐渐变成了最初的那般---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昔日的一颦一笑都全部绽放在了安念棋的眼前。 安念棋淡淡的笑了起来---最初的那个温柔而美丽的姑娘,已经回来了。 桃花精闭着眼睛,在半空中缓缓而落,一身桃色的水仙裙缓缓随着风飘动,脚踝见的银铃也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她眉眼间的桃花妆容也愈发的耀眼而美丽。 桃花精缓缓睁开眼睛,慢慢地朝安念棋走了过去,将灵器和鲛珠放在了她的掌心,轻声而温柔的道:“谢谢你,姑娘。” 安念棋看了桃花精半晌,眨了眨眼,张开嘴巴,指了指 自己的喉咙,示意既然事情查清楚了,是否可以将当时她吞下去的所谓的剧毒之物的解药给她。 桃花精点了点头,向身侧招了招手,一串花瓣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度,用红线串成一起,递给安念棋,轻声道:“你不必担忧,当初我喂给你的,本就不是毒药,只是为了试探你而已。” 安念棋瞬间懵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看起来漂漂亮亮的姑娘摆了一道。 还因为这个,自己在鬼门关里走了好几趟……或许也应该感谢这桃花精让她折腾这么一趟……因为也实在有诸多奇遇。 “这串花瓣送给你,有治愈伤口的功效,不过经我这么多年来的一折腾,灵力早就不纯了,恐怕也只能当作补品来用了。”桃花精又指向刚刚送到安念棋手里的这个鲛珠:“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我寿命将尽,不再需要这个,我且将它赠予你,请你好生保管。” 安念棋听了这话,连忙摆摆手,将鲛珠拿着放回到了她的手上,一边道:“这可使不得,这鲛珠是陆公子用命换来的,我怎能收着?莫要给我,这样的东西我不会留,还请你留下来做个念想吧。”她只是接下来了那串桃花花瓣:“我只收下这个便够了。” “你错了。”桃花精摇了摇头道:“贵重的并不是这个鲛珠,而是阿玉的那份心意。” 她轻轻的将手放在心脏的地方,闭上了眼睛,温柔的道:“只要想着,无论怎样,他都是为我好的,我便不再在意一个鲛珠了……我会带着他在意我的心情,消散于这个世间。” 桃花精眼睛睁的很大,眼泪也不可抑制的流出:“我可以拜托姑娘你一件事吗?” 安念棋愣了愣,僵硬的点了点头。 “如若……”桃花精悄悄擦拭掉 ,眼角的泪光,继续说道:“如若你在将来的某一天,真的能遇见转世的陆玉,能不能拜托你跟他说一句。” 安念棋站在原地,拿着桃花精赠给她的一串花瓣……这花瓣上的香气,几乎是她闻见过最动人的气息。 “你能不能帮我骗骗他。”桃花精哽咽的道:“帮我骗骗他,就说我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的,我没有杀过人,在他走了之后,我也没有等他多久,便忘记了他,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他是那样善良而小心翼翼的人,我不能告诉他,我因为自己的执念,沾了满手的鲜血,他会对我失望的。”她满眼悲伤的摇了摇头:“我也不能告诉他,我足足等了他三百年,那他一定要自责了。” 还未等安念棋答话,桃花精便又急急的道:“或者,或者你只需要告诉他六个字。” “什么?” “对不起……谢谢你。” 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没能同你整日醉倒在桃花林中,快活地度过每一日。 谢谢你……曾经给我带来这么好的念想。 看着桃花精难过而深情的目光,虽然安念棋知晓,她即使真的遇见了转世的陆玉,也并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已经忘却了前尘往事,或者根本不愿再记起陈年往事的人。 但是鬼使神驱般的,安念棋竟然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最终屈服于感性,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你且安心的去吧。 桃花精见她这样回答,终于安心的闭上了眼,随着空气中一股奇异而清幽的花香散尽,一袭桃色的桃花精也逐渐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中。 安念棋有些痴了一般地站在原地,盯着桃花精离去的地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痴人鸳侣,皆宜世上。 第二百零三章 意识吞噬 桃花精的事情终于结束了,于是现在……安念棋将那一串花瓣放到芥子空间中,转身默默的看向一脸阴暗的韩子卿。 安念棋眯了眯眼睛,心里暗暗地发冷。 突然地,她的眉头慢慢的蹙起,鼻翼间似乎闻到了空气中的那一缕雾水的味道,但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新鲜——很多人说,如果一个人的意识不再纯洁和开朗,那么就连这个人周身的空气都会变得污浊和阴暗。 正如韩子卿一般,整个人周身都散发着污浊而昏暗的气息。 安念棋看着一旁脸色不佳的韩子卿,忍着一掌将他拍死的冲动,柔声问道:“你可好些了?” 韩子卿脸色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慢慢地变好,他舒了口气,轻声向她问道:“我好些了,夫人你……” “夫人可觉得我做错了?”自寻死路的人的问话,安念棋分明清楚的瞧见韩子卿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阴毒,静静的瞄着安念棋清澈的眼眸。 安念棋装作并未听懂韩子卿在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慢慢地眨了眨眼,道:“夫君做什么都自有道理,我不必询问。” 哪怕是因为“韩子卿”的做法,才让桃花精的修为散尽,魂飞魄散……那她也得忍着怒气,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 韩子卿的眼神慢慢柔和了下来,缓缓向她伸手走来:“夫人不愧是冰雪聪明。” 安念棋忍住喉咙中的恶心,慢慢地将手搭在了韩子卿的手上,拽住手便往桃林之外走。 “夫人。”韩子卿突然脚步一顿,唤道:“刚才那桃花妖……精姑娘交给你的鲛珠,可否借我观望一眼?” 安念棋停住脚步,装作一脸惊讶的问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那鲛珠可有什么异样?” 韩子卿脸色变了变,道: “并无什么异样,我不过好奇而已。” 好奇你老母!分明就是将鲛珠纳入自己的囊中,该死的!!安念棋越想越生气,便差点忍不住咬碎了一口银牙。 “对于王爷来讲,见过的奇珍异宝可多了去了,这不过是一个曾经被人吞到肚子里的鲛珠,并不是什么珍惜的东西,王爷大可不必这样好奇。”这个韩子卿现在的身份,的确是她在人间的夫君,眼下若想拒绝,也没有什么太好的理由,只能尽力搪塞过去,绝不能让这人得手。 试探了几番,她现在几乎敢确定,韩子卿的意识,被别人剥夺了。 起初她没有怀疑,是因为这个韩子卿身上的味道和一举一动,都和从前一般无二。 在后来的时候,她只感觉今日的韩子卿同从前是有些不一样的,但是自从从韩子卿的口中说出来“妖”这个字,而且还那般嫌弃的时候,她便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不是她从前所朝夕相处的那个人。 起码,在思想层面上,并不是。 那么,安念棋联想到了她走之前,韩子卿的状态……修为未必应该停止在原地不动的,如果不是修为精进了,那么便会有退步,不可能会这般和原来的状态一般无二。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安念棋测不出来,也就是说,韩子卿本体故意隐藏了自己真实的修为,用灵力形成了一种假象。 若是真的韩子卿,那么完全没有理由这样做。 但她又能明确的感受到,这的的确确的韩子卿的身体。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 安念棋早年间,跟随自家师父在三界游历的时候,曾经听闻灵族的巫族拥有一个禁术,这个禁术名字换做傀儡术,便是所谓的对身边之人意识的夺舍。 她虽 然知道这个术法,但可惜的是,她并不知道怎么解。 安念棋隐隐的叹了口气,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知道在桃花林具有灵力的幻境里就究竟了多久,两人出了结界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这么久没回王府,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了。 再想到韩子卿,安念棋略微有些心焦,便赶忙来到了离外面最近的墙角,拍了拍手,便要翻出去。 “我们为何不从正门走出去?”安念棋一边想一边默默的走到了墙角,一腾身就准备翻过去,奈何韩子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出现,足足给她吓了一跳。 “我们本就是闯入人家的宅邸的,且不说正门外贴满了封条是出不去的,若是从正门出去,那么我们这样出去,不就证明我们私闯民宅了吗?”安念棋被吓了一跳,心底自然不快,眼下看他问这种问题,也是暗暗翻了个白眼。 就算是装作自己是韩子卿,也能不能稍微动点脑子? 两人刚要从墙角翻出去,便听见外面有人喊:“谁在里面捣乱?是人是鬼?还不快给我出来!” “…………”安念棋停住目前的动作,有些头疼的稍微按了按脑袋,说巧不巧,这事情好不容易结束了,刚要出门,便被人逮个正着。 安念棋看了有些发蒙的韩子卿一眼,有些无奈的选择继续去翻墙,无论什么话也得在人面前说吧。 韩子卿似乎极不愿意这么做,半晌也是纵身跟着安念棋腾身一跃,出了这座宅邸。 安念棋看着站在墙角的黑衣男子,暗自想道,这阵子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多,她都快忘记自己最初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了。 那黑衣男子不过二三十岁,彼时正提着个灯笼,一脸惊恐的望着从墙的那边突然出现的 两个人,吓得突然坐在了地上,颤抖着说道:“你你们……是人是鬼?” 安念棋半晌没什么话可说……这人估计是被宅子内总是闹鬼的现象吓得不轻了,见什么人都是鬼。 安念棋低头通过隐隐约约的光,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和面容,折腾了很久,再加上最近灵力输出太多,沾染的浑浊和阴气太多,整个脸上都是死气,再加上被“韩子卿”的一举一动气的够呛…… 幽暗昏黄的灯光映着两人的脸庞,安念棋黑着脸色,半晌不语的看着拿着灯笼的人……看起来的的确确吓人的很。 “你在怕什么?”韩子卿站在安念棋的身后,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一脸嫌恶的拍了拍刚才翻墙的时候弄脏的袖子,这样娇气吗? 安念棋站在一旁看着,不要提多生气了,占据着韩子卿的思想,可一举一动却叫她没有了当初的心安和温暖,独独留下的是恶心。 既然想占着这个身躯,无论你是属于谁的意识,都要叫你有来无回。 安念棋眯了眯眼睛道:“王……子卿,不要凶巴巴的。”在外面还千万不能暴露了他们两个人真实的身份,不然事情若是真的传了出去,可就麻烦了。 那黑衣男子见着震惊了半晌,才慢慢意识到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人,并不是传闻中的那些妖魔鬼怪什么的。虽然他也的的确确瞧见过很多次,但他之前惊恐的原因是,他没有想到,原本一直住在宅子里的鬼,突然翻墙出来了……这怎么能叫他不害怕呢? “你们……你们是人啊。”他缓缓镇定了下来,见两人拥有正常人的体态和气韵,便慢慢舒了口气,然而在下一刻依旧暴跳如雷,将手中抬着的灯笼挥了挥,道:“你们二人为何深夜闯入我的宅邸 ?” 还吓了他一跳。 他的宅邸?安念棋的眼底瞬间划过喜色……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本以为这宅邸找不到人来交流了,却还是在末尾的时候正巧撞见了这座宅邸的持有人。 安念棋看了看韩子卿,怕他坏事,便示意他不要说话,冲那黑衣男子拱了拱手,很有礼貌的道:“我和师兄乃是修道之人,深夜来此便是为了驱逐此地的妖邪之物。” 那黑衣男子闻言,眼前豁然一亮,忍住激动,提着灯笼往前走了几步,有些激动的道:“是小民狗眼不识泰山了。” “还请问两位修士。”黑衣男子将手中的灯笼安静的放在了地下,往前走了一步问道:“这宅邸中的厉鬼,究竟是何物?他要如何才能离开。” 安念棋眨了眨眼……瞧这个人的语气,大抵是将她和韩子卿二人当成了专门驱鬼的道士了。 安念棋想了想,便冲他道:“随不是什么良物,却也并非厉鬼,只不过是苦等丈夫的痴情人罢了。” 桃花精和陆玉,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她说的什么,他们也不会再听见,但安念棋总想着,他们二人的一生,过得也实在太过不容易,若离去之后,还不能落得个好名声,实在不应该。 所以她自然要捡着好的地方和外人说……这的的确确是她在末尾应该为两人做的事情。 “痴情人?”黑衣男子皱着眉头,一脸疑惑,显然不晓得安念棋的意思:“修士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说,原来在这里的怨魂,并非你所说的厉鬼,只不过是掌管着你宅邸那一处的桃林的花精罢了。”安念棋见他听不懂,淡淡笑了笑,冲他摆了摆手:“想必她这么些年,虽然给你带来不少麻烦,却并没真的出过什么大事吧。” 第二百零四章 灯火如故 “可我的房客都被你说的这个桃花精怪吓跑了,你还说她不是恶人?”那黑衣男子皱着眉头,似乎很不能理解安念棋作为一个修士,竟然为一个怨魂说话:“如若那怨魂真心想你说的那般好,她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影响别人的生活?她……” 见这男人还要继续说下去,安念棋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你如何能说那花精作恶多端?” “她……”安念棋不等他接话,便继续道:“她如若真是作恶多端,怎么能留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活到今天?” 那黑衣男子瞬间被呛了回去,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嘀嘀咕咕道:“我……我。”他自然不知为何。 也兴许是那桃花精满心的都是陆玉究竟何时归来,陆玉此时此刻都在干些什么,陆玉可还记得她,根本没有心思管一个胆小的凡人。 安念棋仔细打量了面前总是习惯执着一盏灯的男子,便心下突然知晓,这人不过是嘴巴不饶人而已,他明知自己的宅邸中住着一个怨魂,却自始至终没有请人将她赶走或者消灭,只是任由着自己吃这个哑巴亏。也不敢进去,只是站在宅子外,每日犹犹豫豫,心惊胆战地活着。 一直这样,在宅子外站了三十年。 说是穿着一身黑衣,仔细看去,却破破烂烂的……大抵是因为宅子卖不出去,家里连锅子都揭不开了罢。 安念棋见他急的满脸通红,只好不再惹他着急,只是沉声道:“无论如何,你都不必再担心了。” 那黑衣人猛的抬起头,惊喜和一种莫名的情愫都应在了他的脸上,他有些激动的问道:“修士你这是……这是何意?” “那花精,已经消失了。你这个宅子,从今往后,都不会再闹鬼了。”安念棋万分肯定会的道。 的的确确是这个样子的。 桃花精走了,阴气散尽了, 灵气也散尽,独独留下的是来自异界和人界之花交汇的香气,再也不会引来阴邪之物,而湖底的通过水能够传达巨大的水属性灵力的鲛珠,也被她带走了…… 自此往后,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会连同她在湖底遇见过的那些宝藏一般,永远埋藏在岁月里。 那黑衣男子眼神突然迷茫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缓缓地看向桃花林的方向,低声的道了一句:“走了吗?” 那个陪伴他无数个日月的恐惧和冒险的奇异的香气,也逐渐消失在岁月里了。 他低头看了看灯火开始恍然的灯笼,连这个陪伴他漫长而漆黑夜晚的光亮,或许也要消失了。 他缓缓地叹了口气:“走便走吧,总好过永远呆在这里碍我的事强。” 安念棋似乎是不是很能理解他的变化,斟酌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若你有意的话,我和师兄想将你这处宅邸买下来。” 那黑色衣服的男子听闻这话,愣了愣,问道:“二位修士需要我这处宅子?” 他其实心里很是清楚,即使那花精离去了,此处不再闹鬼了,但也因为以前的那些名副其实的传闻……这里依旧卖不出去。 但他想也没想到,天上砸下来了个这么大的馅饼。 自己空等了数十年的宅邸,今日居然有人想要买下来。 安念棋听闻此话,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脸色漆黑,并不搭话的韩子卿,眼神坚定的冲她点了点头:“是。” 此处就算失去了很多有利的条件,依旧是个不可多得的灵地,极其适合修炼和种植灵草。 或许……安念棋看了看韩子卿大红色的衣角,暗暗打算到,或许可以培养他们二人的心腹,以后若不在人界,还可以有能力和方法管理人界有关的一切。 那黑衣男子愣了片刻,赶忙上前拉着安念棋的手点头:“自是可 以了,二位修士远道而来,不但帮我解决了问题,还要解我的燃眉之急,若是没有你们,小民日后吃饭都是困难,这样一来实在是太好了……小民实在是太感激了。” 安念棋摇了摇头:“您实在客气,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没有必要说的那么好听,世间的是事情,不都是这个样子,哪里有什么平白无故便善良的不行的人? 那黑衣男子脸上终于有了有生气儿的喜色,兴冲冲的道:“那再好不过了,小民这两日唤人将宅邸内收拾收拾,择日二位修士再来瞧瞧,若是真的想购置这座宅邸,那小民便交接给二位。” 安念棋想了想,冲他道:“此事你不可跟外人说,不要想别人说是我们购置了你这处宅子,不然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且不说老太君会多想她为何这样做,恐怕连一直盯着韩子卿的那么多双眼睛的精神都要紧绷起来。 那样她以后便没有得安生日子了,真要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那黑衣男子听闻,识相的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递给二人一张薄纸:“小民便住在周围的那个小茅草屋里,若二位修士来寻我的时候,我不再,便将这个交给在的人,我便很快会回来。” 安念棋并没有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只是兴冲冲的点了点头,接过了那张纸。 那张纸上只是普普通通的写着“秦故”二字……这个男人,竟唤做秦故。 双手碰触到那张纸的一瞬间,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股奇异的灵气自她指尖流露出来,在那一瞬间,安念棋眼睛有些睁大。 她倏地抬起头,忍不住有些明白的看向面前的男子,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用正常的音量道:“好,过个四五日,我们便来寻你。” 秦故轻轻拍了拍裤脚的灰和在河边沾到的水痕,向安念棋和韩子卿二人尊敬的拱手道:“ 那么小民便就此告辞了,夜已深,还请二位修士多加珍重,小民等待二位带来的好消息,还期盼不日再见。” 秦故冲二人礼貌地笑了笑,便又拿起来了之前放在地上的灯笼,再次缓缓向二人鞠了一躬,然后慢慢转身,提着灯笼,低声哼哼着宁静的小曲儿,一步一步,慢慢的消失在了黑夜中。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分明改该是出自女子之口的曲调,却异常合适的温柔而宁静,伴随着一身黑衣的秦故,依靠着忽明忽暗的灯光,在湖畔边与二人渐行渐远。 安念棋心底突然有了一丝丝打算。如若这般的话……来日再见时,或许,他便不会这么拘束了。 ………… 那么接下来,她需要做的事,便是先不要管韩子卿到底被怎么了。 而且估计她一时半会儿也查不明白,索性先装傻,优先处理好表面的事情,先把王府内的事情处理好。 她可是失踪了足足三天三夜,估计王府内早就炸锅了。 夜晚的王府,异常宁静,连虫鸣和花开的声音,似乎都听得见。 一阵清风吹过,一阵阵桂花香扫过她的鼻翼。 真是沁人心脾,安念棋忍不住贪婪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实话说,安念棋心底是有些慌张……毕竟作为一个王府的王妃,消失了这么久,在外人看来,还真是太不像话了。 回去老太君定是又要找她说教了。 而她还没有想过,如何能编出一个谎言,将这件事情盖过去。 因为无论如何,堂堂一个王妃,消失几天几夜…… 安念棋又带着韩子卿以最快的速度翻进了墙,不去理会一旁满脸嫌弃的韩子卿,赶忙拽着他一路鬼鬼祟祟的回到了寝宫。 安念棋有些不知所措。 自从她进了王府,便感觉很奇怪,为什么呢 ? 因为似乎同她刚走的那日相比,王府没有任何的变化和混乱,下人们都在井然有序的做事,就好像他们的宁王妃没有消失一般。 安念棋不知不觉都黑了脸,难不成你的给自己平日里那般不招人喜欢吗?她走了大家都这样镇定? 韩子卿跟她莫名的鬼鬼祟祟的走到了一旁,看着一脸不开心的安念棋,不知缘由的愣了愣。 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他本身”,分明面前这个女人他是不喜欢的,或者说没有半分在意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见着她不开心,见着他发怒……或者是见着她和除了他以外的男人相谈甚欢,他心底竟然隐隐的泛起一丝不快。 奇了怪了,这句身躯现在难道还有能力主导自己的想法?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安念棋没有在意身旁之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继续使用着灵力,偷偷摸摸的往前走。 摸摸索索了一路,他们二人以极快的速度躲过了王府周围的各种暗卫,终于到了寝宫,安念棋抬头向灯火通明的寝宫内看去……她看见了屋子里的场景,禁不住有些发蒙。 屋子里在烛光下相谈甚欢的,可不确确实实是她和韩子卿二人相谈甚欢的模样?而且,她向前摸了摸。 没有结界,那么便证明,她面前看见的这两人,绝非她曾经编织的那般的幻境,而是真真实实的人。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府内之人为何如此平淡而有秩序。 因为在他们眼里,宁王妃和宁王根本从未失踪。 安念棋看了看自己的手,站在寝宫外的草坪上,刹那间有些怀疑人生。 如果屋子里烛光下坐着的是她安念棋和韩子卿二人,那……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接着忍不住摸了两下自己的手臂。 她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啊。 那屋子里坐着的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第二百零五章 千方百计的回避 安念棋有些茫然的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韩子卿,他好像一点也不震惊一般,只是眼神平淡而冷漠的看向寝宫的方向。 “王爷……”安念棋犹豫了片刻,有些怀疑的道:“那个……你可知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安念棋示意她看向面前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两人。 “我前来寻你的时候,命康平和青豆扮成了我们两人的样子,本王告知他们细节,以防他们二人露出马脚。”韩子卿平淡的说道:“现在看来,他们果然做的很好。” “起码我二人失踪至现在,还未在王府内引起什么轰动。” 安念棋心底泛起一股子熟悉的感觉,看来,韩子卿此时此刻虽然意识已经被另一个人占据,但是举手投足和思绪缜密这一点,依旧是没有变的。 但安念棋依旧不能接受,即使这个人是韩子卿没有错,但只要有一点区别,在她眼里,他便不是韩子卿。 所以她可以做到为了真正的韩子卿而护他周全,但她难以忍受和这样的他朝夕相处。 可是……她终究是无能,她不知道用何种方法才能解开这种灵族的邪术。 也不知道,真正的韩子卿,究竟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不过在此之前,她定是要去见见韩子卿那个所谓的师父……因为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定跟他那阴魂不散的师父有很大关联。 韩子卿转头的瞬间,看见眼神黯淡下来的安念棋,心底突然闪过一丝莫名而熟悉的心痛。 他有一种感觉……他想将面前这个他之前最是厌恶和避之不及的女子拥入怀中,好生安慰。 果然是被原主的思想再次牵动了吗? 韩子卿有些头疼的晃了晃脑袋,随即悄悄的拉着安念棋从后门进入了他们二人的 寝宫。 安念棋边走便皱着眉头看着韩子卿拉着她的那双手,分明是同一个人,可为什么她却感觉到由内而外的嫌弃和厌恶? 为什么呢?分明……是同一个人啊? 她有些慌神……她现在还真是越发不懂自己的心思了,若她真的同从前想的一般无二,是特别在意这个双修的伴侣的,那么她只需要占着所有特殊修炼体质的韩子卿的躯体即可,为何她现在这般在意住在韩子卿体内的灵魂是谁的? 究竟是为何?从上一世到现在,她从未像是现在这般,心底是满满的疑惑……也不再有像师父一样答疑解惑的人了。 从未像是现在这般的迷茫。 韩子卿拉着早已神游天外的安念棋,进屋子里便袖子一挥,灭了从寝宫外能清楚的看见屋内的情景的烛光,凑上前道:“康平,青豆,你们可以吃下易容的复原丹了。” “王爷”可算是回来了,韩子卿模样的康平这几日是胆战心惊的扮作他的主子,又一边担心着王爷和王妃的安慰,实在连觉都没怎么睡好。 青豆也赶忙扑向一旁神情恍惚的安念棋,哭咧咧的迎上前:“王妃娘娘,奴婢可担心死您了。” 青豆依旧是一副安念棋平日里的装扮,一脸担忧的冲上前抓着她的手,道:“娘娘,您这几日不见,可还好吗?可有受伤……奴婢替您……” 满是忧心的言语之间,看起来却异常奇怪和诡异,安念棋刚才正在神游天外,眼下好不容易回了神,就看见一个她自己正一脸焦急的向她重来,那场景真正别提多诡异了。 安念棋摇了摇头,指了指她的身上,无奈的道:“我是没事,但你要是再不把你这身打扮和脸换成原来的,那我可就有事了。” 瞧着 别人顶着自己的脸,别提多怪异和不爽了,安念棋眨了眨眼,那韩子卿若是知晓现在这一幕,心里定然也是很不爽的。 不对……安念棋眨了眨眼睛,拼命地摇了摇头,她这究竟是怎么了,满脑子都是韩子卿。 青豆见状,以为是安念棋不开心了,赶忙吞下了手中一直捏着的复原丹,慢慢地,安念棋所熟悉的脸才恢复了原状。 韩子卿站在一旁,替从进来就开始有些不对劲的安念棋解围道:“你们二人先退下吧,本王和王妃都累了,眼下便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儿个一早再说。” 康平和青豆见状,果然收敛了之前“久别重逢”的高兴,互相看了一眼,退了下去。 两人退下之后,安念棋用余光看了看站在她身侧的韩子卿,突然想到今晚要跟这个不明身份的人相拥而眠,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现在脑子里乱得很,说实话,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何她对韩子卿体内寄居的意识究竟是谁的这般在意。 她绝不想要和他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共枕而眠。 韩子卿看了看一旁站在原地一脸僵硬而别扭的安念棋,倒是并没有多想,只道是这几日来累坏了,有些迷茫而已,便二话不说,自己先去洗漱了。 安念棋发呆着,慢悠悠的坐到了一旁的红木椅子上,慢慢思索着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事情……丞相府,她的父母双亲和弟弟,皇宫,宁王府---若她真心是一个安于现状的普通官家女子,那么这一生要有多么无聊和拘束。 可喜的是,她并非那般,可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是,韩子卿的出现,该变了她原本的打算。 如若没有韩子卿,那她现在一早便早就回到原来的世界,追寻和前世一模一样那所谓的真 理大道去了,可若是那样,人生便没有那样精彩了。 可能最终落得的下场,恐怕跟前世一般无二吧。 来人世这一趟,还真是叫她明白了许多,也见识了许多,但也徒增了许多疑惑……比如她为何在意的不是她所需要的韩子卿修炼的躯壳,而是他体内寄居的究竟是谁。 安念棋脑海中突然闪过不久前小九站在芥子空间内同她嚷过的话。 他说,她有在意的人了……在意的人?这究竟是何意。 韩子卿洗漱之后回来见到的景象,便是安念棋连衣服都没有换过,只是坐在椅子上继续发呆。 这是累的还没有缓过来?他心里忍不住一片柔软,开口的一瞬间便想让安念棋好生休息,然而下一刻他便黑了脸。 韩子卿这元神的意识还真是坚固,他费了这么大的劲,还是经常被这原主人的意识所干扰。 真是令人心烦……他光是这样想着,便黑着脸,态度颇为不好的冲安念棋道:“不要再愣着了,累了变快去洗漱,早早的休息才好。” 安念棋瞬间抬起了眼睛,她只看见了韩子卿眼睛里半点温情也没有,满满的都是冷意。 分明知道面前这个人不是韩子卿的,可光是瞧着他那般冷漠的表情,她心里就突然出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伤心的感觉……胸腔里几乎要喷涌而上的莫名情愫,叫她有些吃不消了。她现在已经控制不住她心底的感情了。 不……该考虑的,可不是这些,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她也绝不要跟这样的韩子卿同床共枕。 片刻过后,安念棋装作头疼不已,哎哟哎哟的叫唤了起来。 “怎么了?”韩子卿坐在床上,见安念棋如此,忍不住问道。 “也不知是怎么了,这 两日来,连连头痛不已”安念棋扶着额头,装的像是真的一般……然而究竟如何,想必两人早已心知肚明,安念棋面并未变色,而是继续道:“可能是染了风寒,明日我去瞧瞧大夫,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韩子卿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异样,而只是点了点头道:“好,你且注意休息。”还真是像从前那般温柔和关心人。如果她对之前的事情的发展并不敏感的话,她自然不会怀疑韩子卿有什么问题。 安念棋见韩子卿中了计,面上暗暗的泛起了喜色,半晌才缓好了情绪,按了按额角的穴位,轻声道:“为了王夜的身体着想,那么臣妾今夜就不跟王爷住在一处了。” 这个理由没有任何漏洞,就算韩子卿看出了什么端倪,也是断然不可能找到什么理由驳回的。 韩子卿果然顿了一顿,半晌没有回话,看见安念棋脸色的的确确越来越不好,这才同意的点了点头:“棋儿,你这两天且好生休息吧。” 他总隐隐约约的有种感觉,是不是面前的女人已经发现了他身份的异常,所以这一路上都是怪怪的。 不过他眼下也找不到太明显的证据,只好先放下这些不想,应了面前这女人的要求。 但他从始至终没有参明白的一点便是,他毕竟不是真的韩子卿,也不了解韩子卿和安念棋平日里否是如何相处的,更没有参透韩子卿究竟是个什么样心性的人。 所以才想现在这般,漏洞百出,让安念棋不过半天的时间,便几乎可以确定面前之人并非与自己朝夕相处之人。 安念棋默默退下,招呼了几个婢子,将宁王府正宫侧面的厢房收拾收拾。 不愧是些训练有素的,她不过坐在花园里喝了半壶茶的功夫,便能住进去了。 第二百零六章 你有没有,特别在意的人? 盛夏的夜晚,虽然燥热不已,蝉鸣和清风却叫人感受到了难得的宁静。 安念棋遣散了下人们,一个人安静的靠躺在了侧房的屋顶,现在已经是深夜,连下人们所居住的地方都已经没有了烛火的光亮。 一轮明月挂在星辰漫天的黑夜中,空中缓缓飘落了几片叶子,安念棋闭上眼睛,便能细细的闻到桂花的香气。 岁月静好,可她却从感觉到人生有一刻如此迷茫。 她现在真的遇见了难题了,有太多想不明白,或许也不愿意想明白的事情了。 安念棋有些无聊的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今夜乃是不眠夜……从前的时候,她只知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炼,未曾想过会有一日,她竟能知道愁的滋味是如何。 “小九”安念棋轻轻唤醒了栖息在芥子空间的树枝上的小九,将他拎了出来,想要在这样的夜晚和他说几句话。 “怎么了,主人?”小九一身干净利落的青衣,眼窝之间充满了疲惫。 大抵是自她在湖底元神被撕碎了一回之后,这小家伙就开始没日没夜的收拾芥子空间乱七八糟的一切。 刚才安念棋用意识进去查看的时候,奇迹般的发现,除了几处不能够复原的地方,芥子空间好像和刚开始没什么两样。 还真是辛苦了这个小家伙了。 安念棋不知道自己的疑惑该从何说起,只是上前摸了摸小九的头,悠悠的叹了口气。 “究竟怎么了主人,为何你眉眼之间都是愁容呢?”小九小小的身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从身上传来了一股强大的气质,引得安念棋频频回头……看了半晌,没有再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便没多想,只是继续抬头看着满天细碎的星辰。 “没什么 ,你不要担心。”半晌,她才神情有些迷茫的问道:“小九,我很想知道,你在和我签订契约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九小小的身体明显是僵了一下,随即平淡而快速的回答道:“小九不再记得了,小酒仙在脑海中有的,只是跟着主人之后的记忆。” 也是,安念棋无奈的笑了笑。 这点她应该是知道的,作为这三界之间的生灵,无论你之前有多么强大,只要选择了一个主人进行了签订契约这样的事,那么签订契约之前的事情,便会在之后的岁月中逐渐忘记,自那之后,心里眼里,便只有一个人。 这才叫真正意义上的认主……因为前尘往事,都是会耽搁契约进行的束缚,绝不会对契约的签订有利,所以无论小九之前是何种身份,再跟了她几百年之后,从前的事情,恐怕到了现在,半点也是不记得的了。 安念棋笑了笑:“我晓得了,问得还真是个蠢问题。” “那……”安念棋恍恍惚惚的又问道:“小九仅存的记忆中,有没有特别在意的人?” “特别……在意的人?”小九喃喃的重复道,半晌过后,他悄悄的看了一眼靠在他身侧的姑娘,逃避一般的眨了眨眼睛,并没有直接回答安念棋的问题,只是轻声的问道:“在主人眼里,什么叫特别在意的人呢?” “嗯……”安念棋有些头疼的按了按脑袋,回答道:“就是,比一般的在意,要更加严重一些的那种在意。” 小九半晌无语的看了看自己在这方面白痴的可以的主人,道:“主人,你若想说明白的话,不用那般描述,只是说出来自己的感觉便好。” 你这样说,有谁会明白你在描述些什么? 安念棋稍微的动了动坐的有些发 麻的身子,犹豫了一会回答道:“嗯……就是觉得自己生命中像是不可缺少这个人了一般。” “他若是出事了,便会很担心,他若是不开心,自己也跟着不开心,若是知晓了面前长的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不一样,哪怕这两个人长得一样,身体的所有方面都是一样的,却还是介意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他。”安念棋迷惘的很,说出来一长串的感受,但是到了最后,自己都不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 小九沉默了好一会,面容上迅速的闪过了一丝伤神,然而也只是那一瞬间而已,随即平淡的问道:“主人,你在这个人的身上,还有没有感受到一些在别人身上没有感受到的东西?” 安念棋仔细的想了想,道:“有吧,就是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自己会变得很奇怪。” “奇怪?”小九果然瞬间变转移了自己的目光,眼眸亮的有些唬人,细细的盯着面前的安念棋问道:“变得如何奇怪了?” “有的时候,会心跳莫名的加速,就像……”安念棋仔仔细细的想了想这样的感觉应该怎样描述:“好像我从前同师父讨伐恶灵最累的时候的那种心跳,就连脸也会变得很烫。” 小九眼中的光亮突然熄灭,就好像是此时此刻万家灯火都熄灭了一般的那样沉静和死寂:“主人。” 安念棋听见小九唤她,便缓缓转过头,脸色平静的望着他:“怎生?” 此时此刻的安念棋,一身应该在就寝时才穿上的中衣,及腰的青丝也尽数飘荡在空中,眼中的迷茫为整个人添了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简直是美极了。 却又如从前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那般,虽然就在身侧,却好像隔了万水千山那般的遥不可及,接触不 到。 小九似乎是认命般的叹了口气,两只胳膊撑在身后,和安念棋一同望着无边无际的星空。 他轻声道:“主人,你说的这个人,可是……王爷?” 安念棋顿了顿,却又想到这小九儿整天寸步不离她的身边,能瞬间猜到这个人是谁,也不足为奇,随即坦诚的点了点头:“是的。” “主人,我想你……你是喜欢上王爷了罢。”小九的声音在那一瞬间变得缥缈而轻,仿若从天际传来一般。 “喜欢?”安念棋似乎更加迷茫了:“喜欢是什么?” 喜欢这二字,她似乎从前只在每每路过人间的戏楼听戏文的时候,才听到过。 她现在还能依稀的想起戏文里说的那个故事。 大概描述的是坠落凡尘的仙子,因为一些缘故而失去了记忆,后来嫁给了一个人间打渔时候救了她的老实人,在年岁消逝中日久生情,便真正逐渐“喜欢”上了这个老实人。 故事进行的甜蜜而美好,这个仙子也从她丈夫的年少陪伴到了白首,最后画面停留在了那仙子褪去苍老的面容,变成最初两人初见的模样,平静的跪在她丈夫的坟墓前。 人的性命只有百年,无论多在意这个人,她也是陪伴了足足一生一世,此番做了一回凡人将这段缘分从开始走到尽头,便也是没有那般难过,更没有那般遗憾了。 为了遵循世间的常理,她便没有再去寻找她丈夫的转世。 那仙子逐渐回想起从前的一切,恢复了记忆,便回到了仙界,逐渐忘记了她的丈夫。 然而这个故事的结局却很有深意。 那仙子跟着她的友人,来到人间游玩,偶然间撞见了一个年轻的妇人,对着一个没有尸身的坟冢嚎啕大哭,一问才知道 ,这妇人的丈夫在征战中失去了生命,尸骨无存。 那仙子便问道,为何不能释怀?人的寿命本就轮回有尽,只有放下曾经的一切,人才能继续的往前走。 而且这样,才能真正的遵循了世间的常理。 那妇人却道,能够真正做到释怀和不在意的,只有付出的更少的那一方,若是我的夫君,虽然嘴上会叫我找另一个人嫁掉,在心底却不会那样想。 那仙子慢慢的愣在原地,待友人安抚了那妇人之后,便继续往前走。 那名仙子跟在那群友人身后,走着走着,突然哭了出来。 她所见到的故事,到这里便结束了。 那么……安念棋似乎有些明白其中的含义,却在某些角度上依旧模糊得很。 喜欢吗?那么喜欢一个人,便要想永远同他在一起吗? 安念棋仔细的想了想,她这个人随性的很,很少能与同样的一个人呆上很久,但若是韩子卿,那么她想,她可以忍受一直跟这个人待在一起。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再次涌上了她的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跑到韩子卿面前,狠狠地拥抱住他。 她似乎真的开始理解和接受她喜欢韩子卿的这个事实了。 小九见到安念棋这个表情,便明白了她此时此刻的想法,问道:“那么……主人,您可有解了疑惑?” 安念棋有些高兴的点了点头,自然了,若是今夜没有小九儿的开导,或许她连睡都睡不着。 眼见着如此,她便有些放心了。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便只剩下了一个……那么便是驱逐占据韩子卿身体的意识,找回真正的韩子卿,亲口对他说喜欢二字。 她想,她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么韩子卿定然没有理由拒绝了罢。 第二百零七章 又见暝澜 正当安念棋准备从屋顶上跳下前去休息的时候,她突然顿了顿……她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强者的威压。 安念棋瞬间有些警惕地抬起头,她到底是多招人烦,怎么连睡个觉发会呆都不得安生,非叫她碰见一个两个要要她命的人。 作为一个王妃,她不悠闲不说,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自己脑袋是否还在脖子上。 安念棋刚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一道温润而冰冷的男声自她身后传来:“跟你在一起的男人,阴气很足。” 安念棋不禁吓了一跳,赶忙回过身,那一刹那她觉着整个人身上的汗毛都吓的立了起来。 她回头的瞬间,便看见一身月牙般的乳白色衣袍的瞑澜,正一脸冷漠的站在她身后。 “你这人!”安念棋咬了咬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忍不住埋怨道:“你走路都没有声音吗?” 瞑澜眉头轻轻的皱在一起,俊俏而冷淡的面容上满满的都是不在意一般,可安念棋却从中瞧出了一丝丝担忧。 担忧?安念棋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难道是在担忧她吗?还没等她继续说什么,瞑澜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本尊走路的确没有声音,因为脚无须沾地。” 这句话可把安念棋想说的话噎了回去,她半晌无语,只得不住地点点头到:“成成成,您最厉害行吗?” 瞑澜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安念棋:“…………”不知道该接什么样的话,你要说这个人狂妄吧,那并不是,这个人举手投足间都是些不在意的表现。 可你若说这个人本本分分吧,可安念棋总觉得这人的一举一动某些时候实在是引得人生气……她想,若瞑澜不是太强的话,那么这样的性子,一早便被人打死了。 “你刚才说 的话是什么意思?”安念棋不想再纠结没有用的话,因为那种话是越扯越远的,索性回到刚才两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什么叫阴气很足? 虽然安念棋现在知晓韩子卿的身体和意识被人夺舍了,人也变得阴阴沉沉的,但实际上,那都是她的主观感觉而已,在实质上她并没觉得这个人整体有什么明显的异样,而现在瞑澜……这个修仙的大神跟她说道,说韩子卿身上阴气很足。 那倒是蹊跷的很了。 “阴气就是阴气。”瞑澜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块发光的灵石递给面前一脸疑惑的安念棋:“你拿着这个,靠近他的时候,它便会亮起来,就证明这个人阴气十足,是邪道上的人,最好不要深切的交往,对你没有好处。” 安念棋犹犹豫豫的接过来灵石,她虽然很感激,但她始终不明白的一点是:“等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帮我?” 瞑澜面色一变,眼神也往旁边移了一个角度,黑色长发见隐隐约约能看见弧度优美的侧脸,这给了安念棋一种“他似乎是不好意思了”的错觉。 不可能把,分明是个高傲不已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情绪。 瞑澜的眼睛扫向下面,声音闷闷的道:“本尊做事自有本尊的理由,还轮不到你一个凡人指手画脚,你接着便是了。” 安念棋投降般地举起了手:“好好好。”您说什么都对行了吧。 “从他身上,我感受到了一阵阵阴气。”瞑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从天灵盖的上方,有一团黑雾,引起沉沉的,他不是什么好人。” 安念棋不知怎么的,听不得瞑澜这句说韩子卿不是的话,只得赶忙道:“并非如此,他只是意识被人夺舍了而已。” “夺舍?”瞑 澜皱了皱眉头:“当今还有什么人会有这样阴邪的术法?” “自然是心术不正之人。”安念棋答道,随即打量了一下瞑澜:“你那般厉害,又见多识广,可知道此术法有何解救的办法?” 瞑澜面色冷淡,只想了想,便肯定的答道:“这种术法居然被阴邪之人创造而出,那么自然是没有固定可以解救的方法,起码……我是没听说过。”再加上,他现在对从前的记忆,也是剩下的寥寥无几了,连谁将他关了两千年都记不起来,更何况灵族的一个小小邪术的解法……他真是记不清楚了。 安念棋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她还想着,若是这个瞑澜知道此事的解法,那么她便使用了当初他欠她的那个条件,让瞑澜将韩子卿的意识恢复,可惜,连这样的人都不知道意识夺舍之术的解答。 “那算了。”安念棋一屁股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我自己慢慢寻吧。” “那男人是你什么人?”瞑澜也跟着她坐下,沉声问道:“为何要救?” 要知道,这样灵力不再纯净的人,像她这种专注于修仙的人,实在应该离得远一些才是,如若不是什么在意的人,是不值得也不必要这样做的。 “这人是我的夫君,是我在意的人,我不得不救他。”和从前相比,许是想通了,安念棋便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夫君?在意?”瞑澜有些疑惑的望着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从这个女人身上突然闻到了一种香甜的气味,他眨了眨眼,心底的感觉本应该再淡然不过了,但却逐渐感觉到了一丝丝疼痛。 就在她说在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疼了一下。 这个人类的女人,果然还是不能靠得太近,实在太多危险了,和她说上几句话,自己 都会感觉到不适。 还不如像之前一般,默默的跟着她了……突然的,他很想逃开。 自从他被放出来以后,说是什么找寻自由,可是自己又什么都不记得,实在是再迷茫不过了,想着这女人还有一个愿望没同他讲,他索性一直在身后默默的跟着她。这样,也不会显得自己太过孤独和无助。 可是他却觉得,此时此刻,他再同她说下去,定是对自己不利了。 “总之,虽然这种术法没有固定的解答,但并不代表不能解。”瞑澜仔细想了想,试图将自己的方法表达出来:“他不是意识被人侵占了吗?那你便可以从这点入手,试试能不能从他的内心探入……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要靠本人的意志力了。” 安念棋一之手摇摇晃晃的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反复斟酌了片刻,便觉得这瞑澜说的话,实在是有理,便认同的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的,若没有固定的解决办法,那么好歹应该一步一步探知他的思想。 这样的话,或许能解决。 安念棋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辰,突然有一种错觉,那么便是面前摆着的一堆事情,或许没那么难以解决了。 “哎你说……”安念棋想继续跟这她看来有趣的紧的人交流几句,却在她转头的片刻,只看见了徐徐飘落的叶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走了。 安念棋有些扫兴的撇了撇嘴,强者什么的,果然都是不需要讲什么礼貌的,连走也不跟人说一声。 安念棋看了看四周越发安静的景色,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还好还好,她在最迷茫的时候,遇见了一些贵人,她才不至于这样迷惑。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她是时候去芥子空间里修炼一番,再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安念棋一举便翻下了屋檐,伸了个懒腰,便推开了房门,走到桌边点亮了蜡烛。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安念棋便坐在了床上,突然感觉……身旁的确是空落落的。 她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从变成宁王妃之后,皇上曾经安排内务府赐给她在王府内“清心宫”作为寝宫,然而她竟然一次都没有去过。 只是跟着韩子卿住在他的寝殿,也怨不得那些人成天到处说什么他们二人太过恩爱之类的话,现在看到,倒也无可厚非。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住在别的地方,明天之后,她便收拾收拾东西,入住清心宫,才能有理由避开这个“韩子卿”。 这次又不知道那些最爱学舌之人要到处说什么了。 安念棋叹了口气,闭着眼睛,慢慢进入了芥子空间,和小九大了个照面,便坐在瀑布中央,开始潜心修炼。 何为参悟大道,那么便是在心境最是繁杂的时候,还能够静下心来修炼。 其实是不得不修炼的,瞑澜直接渡了修为给她,现在她已经足足到了辟谷的后期,虽然按照瞑澜来讲,安念棋这样直接接受了他的修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实际上来讲,她的的确确有些心虚的。 因为虽然她修为确确实实达到了辟谷的后期,但是实际上来讲,她从胎息到辟谷期的实践使大量缺失的,所以最好弥补的方法便是之后找个时间去历练历练,才能补充这些缺憾。 安念棋起身,完全放下了周身为了防止瀑布水流湍急而对她的造成影响的灵力撤掉,彻底放纵的将自己的潜力彻底激发出来。 安念棋在释放灵力的一瞬间,清楚地感觉到了一大股冰凉的河水自她的头上浇过来,那一瞬间,她赶忙闭气,然而还是被冲的一个激灵。 第二百零八章 畏罪潜逃? 安念棋从瀑布中出来的时候,身上湿透了的中衣已经被她用灵力烘干了。 她缓缓的舒了口气……似乎从未感觉过自己体内的灵气如此稳固和充盈过。 修炼了三个时辰,再加上一直被顺流而下的流水冲击着,本应该疲倦不堪了,可安念棋却感觉体内像是什么东西复苏了一般,异常稳固和清醒。 安念棋擦了擦额头间的细汗,结果了小九儿递来的蕴含灵力的泉水,忍不住一饮而尽。 这样修炼的的确确是不容易的,但相对于而言,效果的确再显着不过了,不过是半个晚上,安念棋就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根基稳了许多。 她感觉到体内灵力的涌动,她深切地感受到,现在真的特别需要一阵深入的修行,然而这一切都得在韩子卿找回意识的基础上。 而在这点上或许,她真的该试试从韩子卿的思想上入手去解决这件事情。 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之后,安念棋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许是跟昨日修炼的程度太深有关,她一觉是几乎睡到了正午的时候,安念棋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这么吵? 她缓缓起身,才看见门外隐隐约约站了一群的人。 其中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比如安念琴和韩佳年……还有几个从来没见过的女人。 今儿个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一个两个都站在她门外头是干什么? 安念棋却也不是很在乎,依旧慢悠悠的收拾收拾自己的仪容,按着青豆的意见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衣裙,又吃了两颗碧桃新送来的梅子,才慢慢悠悠的出了屋子。 外面的一群女人看着她走了出来,赶忙装作没有在商量事情一样,而纷纷聚上前的向她行了礼儿:“参见王妃 娘娘。” “都起来吧,不不必多礼。”安念棋一脸冷漠……这群女人聚在一起,显然是没有什么好事的,她索性能不去理会便不去理会,就装作有事的样子匆匆想往外走。 她想她的确应该去“参拜参拜”李元君了,韩子卿之所以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定是和他脱离不了干系的。 就在她要走了的时候,两个女声突然在她身后叫住了她:“王妃娘娘。”这声音熟悉的不行,她在嫁过来之前几乎每天都能听见。 安念棋皱了皱眉头,停下脚步,缓缓回过了头:“你有什么事?” 这一看,韩佳年也跟在安念琴的身边后,不得不说,这两个女人的确厉害得很,心里不知道是怎么对付着对方,表面上却比亲生的姐妹还要亲。 安念棋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情绪,看到两人的瞬间满满的都是讽刺的眼神:“不要跟着本宫,有什么事也别愣在原地,尽快说。” 安念琴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忍着脾气,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我的好妹妹,姐姐听说了昨天晚上王爷将你赶出了房间的事情,便是来跟你说一句,感情都有平淡期的,度过这一时期就好了,你切莫伤心啊。” 安念棋忍不住笑了笑:“你叫本宫什么?”真是有够无聊的,自己日子过得不开心,孩子也怀不上,就来寻别人的不开心吗? 安念棋有的时候真的不理解这个女人脑子里装都是些什么了,她不过是昨天晚上自己住在了偏殿,到了这个两个女人嘴里头,便成了被韩子卿赶出去了。 自己明明是个再可怜不过的人,现在却跑过来看她的戏,别说安念琴所说的并非实情了,就算是真的,她也不会有任何他们二人所希望的反应。 “妹妹 ”安念琴见她如此,便以为她只是被人踩到了痛处,不乐意听这种话而已,便上前拽住她的手,脸上都是些看起来友好而温暖的笑意,然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妹妹,你莫要见外,自家姐妹,出门在外,自要互相关照。” 关照你老母啊关照,安念棋最是不爱听她说这些话,还装作好人来说这些。 安念棋甩开她的手,冷着脸色道:“嫁作宁王府的人,便已经和从前不甚一样,你莫要拿着往昔的事情跑到本宫这里来套什么话。” 安念棋极其不喜欢这个总是关键的时候自称什么长姐的人。 安念琴果然白了脸,问道:“你……王妃……你什么意思?” 安念棋冷冷笑道:“无论将来如何,我记忆中的你,始终都是那个每日只会对我加以欺凌,差点要了我的命的那个人。” 安念琴的脸色彻底白了下来,她脸色颇为差劲的看了看站在一旁有些傻了眼的韩佳年,暗暗的咬了咬牙……她倒是没有想到,安念棋连个面子都不给她。 安念棋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挺着个肚子的韩佳年表面上看起来清纯无比,实际上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现在又怀了孩子。其实完全不用她自己动什么手,安念琴的日子就已经是雪上加霜,空有名头了。 这韩佳年若是真的生下个男孩,那么安念琴恐怕连那虚名都不会有了。 若想要像从前那般依仗丞相府,恐怕也是行不通的,先不要说现在她安念棋的地位稳固的不得了,就算丞相府的人想帮助安念琴上位,可她这肚子若是不争气,谁也是不可能从根本上帮着她的。 更何况,现在丞相府孙子辈儿将来能继承家业的,恐怕只有她亲生的弟弟,更不可能会帮着她 了。 安念琴这样的人,从前就从未为自己的后事积德过,现在想要找一个稳固的后路,那怎么可能找到?异想天开,自取灭亡。 安念棋没有像别人一般惺惺作态,自然,她也懒得这样做。 她冷哼一声,摆了摆手,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边走边道:“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来找我,无聊的紧。” “还有,跟着你们的那群女人,趁早给我散了,别都聚到一起惹我心烦,不然下次动手的,也就不是你们了,结局……”安念棋有些阴嗖嗖的冷笑了一声,听得安念琴心里直打颤:“也就不是你们所想见到的那般了。” 打发完了这两个女人之后,安念棋便匆匆的前往李元君所居住的那片小院子。 安念棋慢慢走近的时候,就发现李元君的住处比她离开之前还要荒凉,看起来……她突然睁大眼睛,想到了一种最糟糕的可能。 李元君……可能跑了! 安念棋赶忙拉住路过的一个下人,试探性的问道:“王爷的师父……离开有一会了哈。” 那下人满脸疑惑的看了看安念棋,答道:“昨日一早离开的。” “你可知他为何离开?”安念棋忍不住问道。 那下人摇了摇头:“回王妃的话,奴才并不知晓,只是听说到件事情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安念棋听着便眯起了眼睛…… 该死的,和她在桃花林遇见韩子卿的几乎是重叠的,那么她完全可以怀疑,韩子卿意识被侵占,和李元君有很大的关联。 或者可以说,就是这家伙干的!现在她比较忧心的一点是——韩子卿体内,寄居的究竟是谁的意识? 安念棋黑着脸,摆摆手,便打发了那个下人,然后眼神有些凌 厉的看着面前已经人去楼空的院子。 这人一跑,她一时半会更查不出来什么了,但是,现在摆在它面前唯一能使事情有所进展的方法就是……再次不死心的将李元君曾经住过的小院子彻查一遍,虽然她明白李元君心思这般缜密的人,大抵没有可能留下供她查找的漏洞,但她也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安念棋用灵力感知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异样之后,便偷悄悄地溜进了面前的小院子。 李元君走后,院门外是被贴了封条的,听说是不让人靠近自己曾经的居所,待再次归来的时候,才能开启。 这不明白这做了亏心事,才怕别人进来吗? 安念棋现在站在李元君的院子里,仔细的打量了打量面前的院子,怎么说呢……花鸟虫鱼什么都不缺,但就是有一种死气从中间散发出来。 现在分明还是正午的时候,可是安念棋光是站在这地面上,就感觉到了一股一股的凉意自脚底传来。 盛夏时节的午时,分明应该炎热不堪,若不是这李元君的宅子里藏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那这阴气一定不会这样重。 说实话,她自从知道李元君的存在之后,便总会想,韩子卿的这个师父,究竟是何人……现在更是如此想了,侵占韩子卿意识的术法,定就是李元君使出的,能会这种术法的,大抵只有灵族之中巫族一系正派的传人。 可按照安念棋之前细细的观察中,这李元君的的确确是个人族的,身上半分巫族的气息都没有。 那……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主人,与上次来时不同,我这次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李元君院子正中央的地下,有着强烈的阴气。”小九的声音突然从她脑海中传来。 第二百零九章 练尸人 安念棋迟疑了一下,问了问小九:“你的意思是,他寝殿的正下方有个地下室?” 小九斟酌片刻答到:“是这样的,如若不是的话,那里没有任何可能聚集强大的阴气。” “那里还有强大的阴气?”安念棋皱了眉头;有一丝不详的预感自心头升起,为何李元君已经走了,而这里却依旧有强大的阴气。 “你能探知到,这股阴气的来源是什么吗”安念棋双眼有些不安的盯着前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小九迟疑了片刻,稚嫩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我只能感觉到,是个了不得的活物。” “具体是什么……恕小九能力有限,探知不到。也或许是那活物的灵力在阻碍我们的探知。” 安念棋听着听着,心里就咯噔一声,不安的感觉也愈发的强烈。 试想一下,李元君已经不在了,然而他的地下室还有阴气强大的活物……那究竟是什么?如果是危险的东西呢,安念棋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不安,那一刹那间,韩子卿从前的音容笑貌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罢了,她去便去吧,若是此番放弃,那么韩子卿的意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安念棋在那一瞬间,眼神坚定的向前走去。 所幸李元君所居住的院子并不大,找起来也是快速的很,她边走边思索着,若果她是李元君,会把重要的秘密藏于得地方的入口放在那里呢? 安念棋走到了正厅的门口,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以李元君的做法……前厅像猪窝一般,乱七八糟,分明应该是恬静而舒适的小院子,却被他弄得像是人间地狱一般,垃圾,修炼用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摆了一地---看起来极其随意。 虽 然不排除李元君是故意这么做来掩盖事实的,可安念棋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去往地下室的入口铁定不在这里。 那么……就剩下后院和她前几天经常叨扰的李元君的卧室了。 安念棋将探灵盘拿了出来,首先走进了后院。 李元君的后院实际上是非常小的,小到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 安念棋绕到后方想要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通往后院的小路被一团乱糟糟的草堵住了,她刚想将拦路的草一掌挥开,鼻翼间就闻到了一股异常难闻又令人作呕的气味。 安念棋从前见识过很多这样的场景,便未曾有很大的反应,只是忍着恶心皱了皱眉头,仔细闻了闻这股气味中究竟含有什么。 这种气味……是尸体腐烂的味道,而且从味道来判断,是死了很多人的。 安念棋初步判断,起码超过二十个人的尸体,在后院里陈列着。 这下事态就严重多了,安念棋瞬间就将面前堵着路的杂草挥开,却发现里面的场景依旧十分模糊。 按理来说,若真的有人死在这里,李云君的宅邸有那么小,那么他们是不可能闻不到尸体的味道的,而现在,安念棋已经站在了始发地的当口,她还是看不清里面。 原来李元君在这里面,设下了强力的结界,怪不得没有任何人发现。 安念棋从芥子空间里抽出来了青光剑,将灵力都汇聚于剑锋当中,一举破了结界。 结界被打破的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是令人作呕的味道,安念棋赶忙跑进去,就见到了惊人的场景。 阴气和尸体的腐臭味道扑面而来,一堆堆的尸体随意地被丢在小小后院的各个角落。 每个尸体都是惨不忍睹的,有些肚子里的东西都被掏 出来了,有些四肢不全……然而让安念棋真正觉得胆战心惊的便是……她竟然在中间看到了一丝熟悉的面孔。 那只剩下半个身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姑娘,在前几日还给她端过菜。 安念棋饶是见过再大的场面,也没有此时此刻觉得心凉,她原先只是觉得李元君作为一个修士,心术不正,以邪门歪道进行修炼,贪图当下利益,不顾未来如何等等。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李元君,简直是丧心病狂! 之前只怪她思想太过单调,然而她想不到的是,人族当中,还真的有如此之败类。 人尸体都被他弄成这个样子,他居然也只是那么随意的往后院里一丢,连个安生都不给。 李元军得是多么可怕的人?试想一下,如果是自己杀了人,丢在后院,自己还能整日整夜的不出院子睡在和后院仅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如何能真正安心入眠? 如果李元君这样都尚且不觉得亏心和害怕……那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深深的感觉到了这个人难以对付之后,安念棋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棘手。 她所居住的王府里,居然住着这样的人,难道不叫人后怕和背后发凉吗? 安念棋只觉得后院简直无从下脚,而她又不能叫别人来收拾,若是让别人晓得了韩子卿的师父是个这般无恶不赦的人,那么外人该会怎样评价韩子卿呢? 恐怕等待她和韩子卿二人的下场,便只有被这群最重视这些的人族放火活活烧死……就连当今皇帝都怕是顶不住这舆论,保不了韩子卿的爵位了。 安念棋咬了咬牙,这李元君实在是害人不浅,弄得她实在是进退两难。 这外面还是大白日的,安念棋就算是想亲自清 理这些尸体,也是清理不得的,只能等到晚上夜深根本看不到人的时候,她在悄悄的一个一个清理了。 安念棋忍着心惊胆战,换了个木剑,在地上的尸体之间挑来挑去。她这可并不是有什么恶趣味,而是想简单的找一找,是否通往地下室的地方就在这里。 找了半晌,安念棋根本毫无进展。 想来也是,这根本如同是乱葬岗的地方,别说她了,大抵连李元君都不爱来,更不要提讲什么地下室的入口放在了这里。 安念棋心惊胆战的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决定这两日晚上再来这里清理。 走的时候,安念棋又重新在后院的入口处设了个结界,又贴上了两个有清洁和稳定冤魂的符咒,以免她这个外人进来,弄乱了里面阴气的固有程度,在引得这些尸体回魂暴乱,那就了不得了。 关键是,如若她不舍下此结界,这些尸体的腐臭味很快会四处弥散,不要说人了,连牲口都要避一避,而一旦如此,这个李元君的秘密恐怕她也是藏不住的了…… 所以她设下一个结界,想必是必要的。 安念棋将刚才拨弄尸体的木剑有些嫌弃的扔在原地,她也实在是要不得了,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觉着心底的震惊还是没有消减多少的。现在她忍不住仔细去想想李元君杀这么多人还对人家尸体动手的理由。 第一种可能,是她希望看见的,那么便是……李元君还真的是丧心病狂,将这些人杀了也就只是为了吸取他们身上的灵气有助于他修炼,而尸体为何被破坏成这个样子……可能纯属是李元君的个人爱好。 第二种可能,虽然相对于第一种来讲地的的确确是正常一些的,但是,却是安念棋极其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那么便是 这个李元君,他的身份是个练尸人。 所谓练尸人,便是用他人的尸体,注入自己纯净的灵力,每日灌输血液和灵力之后,这个尸体便会听从练尸人的命令,去做任何事情。 而练尸人会根据尸体所蕴含的天分和凌厉而选择注入的究竟应该有多少心血。 然而对于死人来讲,想获得如上的信息,那么便只有将她们的肢体和五脏六腑都感受一遍,才能确认这具尸体,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走尸的类型。 这种想法,也就充分的能解释,李元君为何能变态到把杀掉的人的实体和五脏六五都肢解开来……现在看来,的的确确是第二种思路占了上风的。 而且,这样一来她就更加担心了---这李元君之所以盯上韩子卿的双灵根,完完全全也想将他练成那种阴邪而有恶心的东西。 况且,她能从后院尸体的摆放场面看出来,那些尸体都是李元君所放弃的了,也就是说,李元君练尸……很可能有成功的例子。 安念棋心底的不安更加的重了。 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好像因为灵力的原因,并没有沾染多少尸气,还好还好,不至于让别人看出来什么蹊跷,但自己回去的的确确要好好泡个澡了。 安念棋皱着眉头,从后院的方向往李元君的住处走去。 既然后院没有地下室的入口,前厅也没有,那么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那么就是她曾经去过无数次的,李元君睡觉的地方。 推开李元君住处的大门,安念棋有些警惕的捂住了口鼻……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扑面而来的只是一股子独属于李元君住处的发霉的味道。 安念棋踏进李元君的屋子,地板随着安念棋的走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第二百一十章 地下室秘密 这屋子里的东西,分明的都没有任何的异样,在原地好好地摆着,可这瞧着,就是奇怪的很…… 可是却她从前倒不觉得,只是满心的都是韩子卿究竟为什么还没醒???韩子卿的修为为什么还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精进,李元君这个人究竟对他做了什么等事,从未真正在意过李元君房子里的东西哪里不对头。 安念棋看了看李元君窗台上烧了一半的蜡烛,再看了看另一扇窗子上放着的一个崭新的蜡烛,又往后退了几步,退到门口,仔细看了看屋内物品摆放的讲究,这才惊奇地发现……李元君竟然在自己的就寝的地方,摆了这样一个“招阴”的阵法。 尤其是正常人在寝宫的时候,也就只有半夜睡觉的时候,如若不是这李元君真正本来就以阴气为食,那么恐怕李元君睡着睡着便被什么阴邪之物一口咬死了。 连睡觉都不忘练功,真是个心思极度缜密和厉害之人……安念棋暗暗想着,可是这里如果再摆上这样的阵法。久而久之,那邪祟之物恐怕都会向她的宁王府聚拢而来,她便走上前一把将窗台上的两个蜡烛碰倒,将这招阴的阵法破坏掉之后,便往李元君的床那边走去。 李元君就寝的地方实在是不能再小了,安念棋一屁股坐在李元君屋内正中央的椅子上,打量起了这个房子的结构。 从房屋房梁的形态上来讲,是风水中再规矩不过的,卧房内除了刚才她拨弄倒的那两个蜡烛,基本也没有圆形的东西,都是带着棱角的,连床也并非正对着入口,窗户对着床,面对的是阳面,采光倒是没的说……这李元君看起来实在是再懂这些不过了。 安念棋一只手撑在下巴上,叹了口气……李元君这么缜密的脑 子,却偏偏用来干一些不正当的事情,实在叫人叹惋。 若将这些都用到修仙上,他也早就熬出头了,可偏生要修这歪门邪道,也是实在叫人不能理解。 安念棋又看了半晌,眼神便扫到了曾经李元君受她一掌而撞在柜子上面。这柜子紧紧的顶挨着床,使得整个卧室的空间看起来都非常狭小,按理来说,这应该不是很好才对。 安念棋带着满心的疑惑,便离开了凳子,来到了这个柜子面前。 她左看看右看看,便忍不住“嘶”一声,这下可好,怎么看怎么别扭,她之前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觉得别扭的不得了,却怎样也想不到是因为什么……现在看来,便就是这个柜子摆放的……不太符合其他东西摆放的风格。 按理来讲,柜子都是空的,安念棋仔仔细细的敲了敲柜门,能听清楚里面的的确确是没有东西的……细心点总是好的,谁知道李元君有没有给她突然来个埋伏,在这里面放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安念棋碰到柜门的一瞬间,心跳突然加速,她突然想,会不会这里就是通向那个神神秘秘的,有活物的地下室的入口? 还真是叫人胆战心惊,但是最终,理智和好奇心战胜了心底那一丝丝不她所愿意承认的恐惧……安念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打开了柜门。 让人失望的是,除了迎面而来的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灰尘,安念棋仔细看去,什么也没有,连李元君曾经穿过的衣物也没有。 难道之前的感觉错了?安念棋有些疑惑的再次搜寻了一下柜子里头,看了半晌,才在最下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难不成?安念棋心里一动,手指忍不住向小红点按去。 在按下去的瞬 间,突然一声巨大的响声从李元君的床的那边传来。 安念棋赶忙看去,就发现一个从床头到床尾的如门半开般的如同两块木板一般,在被褥的掩盖下,大大地鼓了起来。 安念棋赶忙扑过去,将李元君的枕头和被子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这回头才看清了这一幕。 果然……李元君的床,此时此刻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个开在地上的暗门! 不出她所料,这里的的确确是有暗门的,那么……安念棋脚步不由得慢慢变轻,她小心翼翼的向前走过去,往那暗门里看了一眼……然而大概因为光线的原因,里面一片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看也就只能看见眼下隐隐约约有着往下走的楼梯。 面前的事,就如同她现在所正在面临的一般,前路未卜,等待着她的究竟是什么,也无从知道……反正定然不会是像当初遇见瞑澜一般的好事情了。 但是为了韩子卿,还是祝我她好运吧……安念棋咬咬牙,一狠心,便翻了下去。 安念棋拿出了两个小小的棍子,卡在了李元君床上的那个暗门上,生怕自己若是有命回来,却没有命出去了。 安好之后,她这才放了心一般的拍了拍手,抱胸一步一个台阶儿的往下面走去。 根本看不见下面有什么,实在是太黑了。 安念棋走着走着,便从芥子空间里拿出来了一颗小小的夜明珠,便能稍微看清楚点儿眼前的路,然而这夜明珠是一抹幽光,光亮较暗,不怎么实用,只能看清楚离她不到一丈远的地方。 周围实在是太过安静,安静的似乎连安念棋自己眨眼皮的声音都听得见,安念棋一步一步的往下走,越走就越觉得漫长……前面的路都是黑的, 她也看不见,这条路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一般。 “小九。”安念棋不想直接说话,而是用灵识和在芥子空间里和她一样的紧张的小九问起了话:“我走的这条路,可是通往你所说的有活物的那条路?” 小九嗯了一声,答到:“没错,那活物的气息顺着这条通道传上来了,我能够闻见。” “那……”小九对灵力的感知程度,一向远远强于她,她此时此刻精神是紧绷的,所以五感对灵力的感知程度和以往相比就更加闭塞,所以这结论还不如直接问了小九来的快,安念棋索性搓了搓掌心有些微微发烫的夜明珠,问道:“在通往地下室的这个甬道里,灵力有没有什么异样?” 小九斟酌了片刻,答到:“没有的主人,除了阴气很重之外,几乎是没有什么不寻常的。” 安念棋嗯了一声,随即便不再问话,继续往下走。 不知走了多久,她脚下的终于不再是阶梯,而是平地。 安念棋将夜明珠聚在上方,试图想让它照得更远一些。 呼吸之间,安念棋突然感觉有一丝烟尽突然进入了自己的嗓子眼儿,那一瞬间,她实在没忍住不出声,开始小声的咳嗽起来, 就在她咳嗽的瞬间,突然眼前亮起了了不得的光芒,安念棋抬头看去,便看见眼前是一片像密室一般的地方,前方的不远处也有拐弯的地方,而她在咳嗽的瞬间所见到的光明,就是墙上零零散散的安装上去的灯火。 这般特殊的灯火,安念棋忍不住上前看了看,才发现……这里竟然是鲛人的油脂做成的不灭灯! 鲛人的油脂和眼泪都极为珍贵,而鲛人的油脂的来源则是鲛人死后,身体飘到了岸边,被来往的人瞧见,将 其尸身收走后,挂其鳞,抽其筋骨,在将皮肉在火里烤上个三天三夜,将渗出来的油脂,放在固定的铁盒里,才能算是真正的不灭灯。 不灭灯极其珍贵,在人间比鲛珠都要珍惜,实在是名副其实的无价之宝。 这做法的确为人族带来了无数的便利,却极其残忍。 然而人类却口口声声的讲所有的罪责都归结于什么有效而合理的利用,能给他们带来便捷上。 但她也不得不说,她刚才的想法,的的确确在某方面有些偏激了。 这李元君……究竟是什么人?常理来讲,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练尸人,可没有这般有钱。 但她也确确实实地想到了一种可能,那么便是李元君在出门游离的这几年里,大概是真的遇到了死去的鲛人,并亲手将这个鲛人做成了不灭灯……这么想还是非常符合这李元君的脾性和性格的。 这些不灭灯,一旦接触到了活人的气息,便会因为明火掺杂着阴气而渗入灯油的原因,瞬间亮起来,这样才能为人提供便利。 实在是太厉害了。 然而这种东西,也足足算是阴邪之物,一般适用于名门贵族的的墓葬里的,区区的一个地下室,便摆着这么多的不灭灯,不仅奢侈而浪费,还很不吉利……你这往里一瞧,幽幽的火焰便像是给阴间的人指路一般,活生生的像是个坟墓,哪里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地下室? 而她的夜明珠和这个相比,也实在是大巫见小巫了。 安念棋有些惋惜和奇怪的摇了摇头,便将夜明珠揣在怀里,慢慢的往前走了几步,便到了拐角处。安念棋转身的瞬间,鼻翼间瞬间充斥了浓厚的血腥和腐烂的气味,安念棋忍不住往里看去,便看见了惊人的景象…… 第二百一十一章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这段路的尽头,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低着头,长长的头发挡在额前,双手双脚被铁链缠住,整个人都被拴在墙上。 安念棋默默的往前走了几步,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面前的这个“生物”。 从身形大致可以看出,这人……是个女子。 只是悲哀的是,安念棋却已经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气儿了。 她早在很长时间以前就死了。 安念棋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已经死了的人身上,想要往前走几步,看一看前面还有什么。 “主人,你要小心了。”小九的声音突然从安念棋的脑海里响起来,安念棋正在疑惑的时候,突然听见身侧有嘎吱嘎吱的骨头的响声,这声音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什么声音?她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去。 便看见本应该是死了的女子,阴森森而无神的目光若有若无透过她的沾染了污渍和血的发丝间,幽幽的传了过来。 她的头极其僵硬的转了转,嘎吱嘎吱的响声就又开始在狭小的地下室里回荡着,慢慢的,她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看向了安念棋:“啊……” 安念棋听不见她嘴里在说什么,只是感觉面前这个人的嗓子已经坏掉了,而且发出的声音也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调,反而像来自地狱般的恐惧,刹那间像安念棋扑过去。 在安念棋想要后退的瞬间,只感觉到了一股子强大的阴气从那“女子”的身上散发出来,还没来得及退后到安全的地方,那女人便将先前锁着她的铁链瞬间挣脱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一爪子抓向了安念棋的肩膀。 安念棋躲闪的并不及时,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在下一刻,她将自己的身体瞬间挣脱开 那女人的利爪。 安念棋疼得满头是汗,余光看去,她右肩膀上的伤口已经慢慢变黑,这女人的手上……有毒!!! 她忍不住紧紧的盯着面前已经不能称为女人的人……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小九为什么在那一刹那那么说了,原来是她路过的一瞬间,这个女人已经有所动作了,并且来者不善。 安念棋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面前的这个人……还是同之前一般无二,只是阴气比以前浓厚了一些,然而身上还是没有半点生气儿的。 这证明,她虽然动了,却依旧不是活人。 安念棋觉得这可能就是她之前所想到的李元君所练的尸体,而从这女人的行动能力和反应能力上看来,种类应该是活尸,瞧着这女人脸上的表情,虽然僵硬,却有自己的意识,但也却毫无感情……这可就厉害了。 真的活尸,安念棋只在古籍中见过,几百年前,也未曾听闻此类事情的发生,足可见其稀罕的程度。 随着安念棋一步一步的探知,她便越来越发现,李元君这个人,一步一步超越她的极限和想象。 此时此刻,安念棋混乱的思绪还没有整理好,那女尸就又朝她扑来,速度快的令人胆战心惊。 周围不灭灯的灯火因为这女尸的移动,竟然忽明忽灭了起来,幽幽的灯火微微的冻着,安念棋那一瞬间,只感觉自己置身冰窖,连基本的移动也有些费劲。 安念棋有些吃力的躲过这一击,赶忙从自己的芥子空间里抽出青光剑,不得已吃力的迎了上去。 她只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的有些模糊了,每每当挡下女尸的一记杀招,几乎都费尽了她全部的精力,安念棋便开始意识到,自己被刚才第一爪的尸毒所影响了……自 己之前想的果然没错,这一战,大概要有去无回了。 不过她始终不明白的一点是,李元君只不过是辟谷中期的修为,她现在本来可以确保能够战胜他,并且将她一举拿下,可是为什么,他的地下室里居然能有这么厉害的活尸? 或者是说,他为何有能力练出来这种级别很高的凶尸? 这女尸的修为极其的高,几乎相当于人类修仙的元婴级别的修士。和她遇见瞑澜之后的修为,还整整差了一个阶层……而且,作为一个被人悉心驯养了很久的凶尸,身体的各方面素质,都是她所远远不能比的。 这一战的胜负……从一开始便已经出了结果了,但若要她放弃,那么便等于死。 安念棋苦苦躲闪和还击,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不少下,尸毒在体内快速的蔓延,她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这到底还是李元君的圈套吧,明知她会来,就想借一个死人的手将她除掉。 这样做实在是再聪明不过了……她也的的确确是中了套路了。 那女尸突然张开嘴,露出了长长的獠牙,嗓子里发出来令人寒颤的声音,安念棋依稀听去,竟是一个死字。 霎那间,女尸身上的骨骼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七窍流血的向她奔跑过来,速度快的只在眨眼之间。 安念棋眼瞧这就要被这邪物掏了心窝,却突然在危急时刻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海中闪现出一种声音“往左一步,剑挥到她的脑袋上。”安念棋鬼使神差般的照做,却发现虽然有些吃力,但还真的完完全全的挡住了这女尸的致命一击。 之后的每一击,安念棋的脑海中仿佛就被人控制住了一般,预先知道了女尸下面的每一个动作,并完 美的避开。 安念棋此时此刻精神极度混乱和紧绷着,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想,究竟自己是怎么了,为何能预先知道女尸的下一步动作,只是遵循着脑海中的声音,竟然一步一步的占了上风。 然而悲惨的是,由于体力和灵力透支,尸毒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已经将她的整个神识占据。 她要挺不住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的越发的模糊,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了起来。 无论有谁帮她,恐怕结局都是一样的了。 “不要恋战,绕到她身后,将她扯断的铁链想办法重新穿在她身上!”在危急时刻,安念棋脑海里的声音突然出现。 疲惫感和绝望仿佛在瞬间消失掉,安念棋努力的挣了睁眼睛,将青光剑在地下狠狠的划了一圈,在灵力的驱使下,青光剑的剑峰和地面接触的瞬间,便擦出了火花,也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许是因着掺杂着灵力的原因,刺耳的声音响起来的瞬间,尸毒在体内蔓延的速度更加的快,可是安念棋的注意力却逐渐的聚集起来。 那女尸看见青光剑剑锋闪着幽黄色的灵力,便发出不安的嘶吼。 在那一瞬间,她像一个壁虎一般,跳在了西南侧的墙角,此时此刻,那女尸离铁链的方向,是前所未有的近,安念棋看着看着,瞬间一个激灵……好机会! 那一瞬间,安念棋的眼睛突然亮了……前方的路哪怕再困难,也被做人基本的求生意识瞬间占据了脑海。 便慢慢的在那女尸的皮子底下,向那女尸最开始铐着的地方慢慢移动。 那女尸似乎是知道她想干什么,立刻扑向安念棋,嘴里发出嘶吼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也太猖狂了。 安念棋被欺负的有些生气了,这辈子还没这么憋屈过,竟然被一个死人逼成了这个样子。 “你别动!”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听懂她说话,安念棋就冲她喊道。 那女尸听她喊,果然僵在了原地,一脸凶恶的看着站在底下精神紧绷着的人,似乎在思考她要干什么……果然,她是可以被分散注意力的。 女尸见她站在原地,而且带着灵力的剑也触在地上蠢蠢欲动,便有些不安的嘶吼了起来。 安念棋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不去理会身体是否早就已经超过了负荷,开始慢慢的想了起来。 分明依稀能看出来,这女人生前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而死后却不得安息,被李元君练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如若她真的有意识,见到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不会很痛苦吗? “你现在丑死了!”安念棋灵机一动,将灵力突然注入嗓子眼的地方,随即便突然大声的喊道:“你现在连个女人的样子都没有!” “根本没人会喜欢你!”如此恶毒的话,或许对别的人来讲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然而对于这种生前貌美的女人来讲,这点可能很重要。 那女尸听罢,愣了片刻,突然进入了暴怒的状态,立刻离开原地,一爪子向安念棋的方向抓去。 安念棋见状,便知道有戏,早有准备一般的躲开了女尸的这一记杀招,随即慢慢的朝之前脑海中声音告诉她的铁链的方向移动过去。 那女尸看出来她的意图,更加生气,暴走状态下她的阴气也更加的浓厚,如果此时此刻安念棋这样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吃她一击的话,恐怕还真的会一命呜呼。 眼瞧着安念棋已经躲不过这女尸的最后一击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独属于李元君的信任 在最危急的关头,安念棋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的喊道:“你宁可选择帮李元君那样将你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人,却要让自己手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血吗?” “李……李元君……”那女尸沙哑的声音自她的喉咙里传出,瞬间有些呆滞地停下了手,有些无措的站在了原地。 “对,李元君。”安念棋在此之前,自然不晓得自己的嘴炮是否管用,因为一般的活尸很少带有自己的记忆和感情的,只有少数的活尸,才带有死前的记忆,也能听进去人的话。 如果活尸一旦有了自己的感情和意识,而且并没有丧失记忆,那么便是恐怖至极的存在了,因为这样的活尸没有普通的活尸那般僵硬和蠢笨,而是十分灵活,并且不容易被别人“上当受骗”。 这样的活尸,因为极其凶恶,再加上被人用心头血才能炼制而成,便显得极为稀少,几乎成为不灭和无敌的存在…… 她安念棋今天也算见识到了,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浑身上下都是伤痕,而她虽然最后在战斗中占了上风,却基本还是没能伤害到面前的女尸一丝一毫……顶多算是能勉强保命罢了。 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成了一块一块的,极其不堪,而且浑身的伤口现在开始渗出黑色的血液,开始散发出腐烂的味道,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如果她继续无限制的战斗下去,恐怕她的下场,不会比这个女尸好到哪里去。 如果现在叫人看见她此时此刻的模样和状态,几乎要让人以为她也是活尸一般的存在了吧。 但是……安念棋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心里有些惊喜,因为现在看来,即使是这样恐怖的存在,也是有致命的缺点的。 安念棋只不过提了一句李元君,就能让这女尸暂时失去了攻击的想法。 相比这个女人生前,定跟这李元君有过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么……安念棋又开始有些不明白了,李元君究竟是多讨厌这个女人,才能这样残忍的让这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女人变成这个样子,整日整夜的被铐在一个地下室,连个人都见不到呢? 李元君这个人……究竟是多狠?简直是太丧心病狂了。 “就是李元君。”安念棋继续咬牙切齿的道:“丧心病狂的人,把你一个死人锁在这里多年,你分明是有意识的,为何要受这个人禁锢,为何还要替他杀人!” “禁锢?”那女尸有些无措的看了看双手,摇摇头有些僵硬的答到:“没有,没有禁锢。” 说什么胡话?这活尸的脑子就是不大好使,安念棋咬着牙道:“你都被他铐在墙上了,挣脱了之后,居然不想跑,而是替他杀人?” “他……”那女尸抬头的瞬间,一直放在脑袋前的长发稍微被撩到了后面,血迹斑驳下的双眸此时此刻却异常清澈,面容上除了黑色的血迹,五官竟然和活人没有任何区别。 她双唇微动,想努力发声,但发出的声音依旧是沙哑的不像样,根本不像是常人能发出来的声音:“他没有禁锢我。” 没有禁锢?安念棋十分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不过令她感到开心的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处在时时刻刻都能掉脑袋的阶段了,而是能稍微心平气和的和这个女人说话。 “我随时可以挣脱这锁链,自由活动。”那女尸歪了歪头,答道。 随时可以挣脱?安念棋突然噎住,记忆也突然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的的确确是这样的,那女尸瞬间挣脱了锁链,并给了她一爪子。 那……那 究竟是为何?安念棋又开始不明白李元君的用意了。 “那他让你出这个地下室吗?”安念棋有些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不灭灯的幽光忽明忽灭,映上面前这个女子的脸,看上去似乎有一点点悲伤和无奈。 那女尸依旧淡淡的看着她,却听起来有些伤感的答道:“他曾经是让的,我出去之后便却忍不住杀人,然而我每杀一个人,回来便崩溃一次,最后,他便不让了。” 安念棋闻言,只觉得这一句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瞬间有些不知所措,更加没有头绪了。 “李元君……和你是什么关系?”始终怕这一句话刺激到面前这个情绪不稳定的女尸,安念棋才一直没敢问,但此时此刻,却再没办法问出别的了,只好小心翼翼的这样问道。 “元君……和我是师徒关系。”那女尸犹豫了片刻,看起来竟然有些羞耻的答道。 为什么提到二人的关系的时候,面前的女人脸上会出现羞耻不堪的表情呢? 他们二人……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去? 而且……师徒关系? 听到“师徒”二字的瞬间,安念棋的瞳孔微缩了一下,这女尸,和那丧尽天良的李元君,竟然是师徒的关系? 而好巧不巧,她的夫君韩子卿,正好是这个李元君的徒弟。 “敢问姑娘,谁是师,谁为徒?”安念棋忍不住这样问道。 那女尸又迟疑了片刻,才有些僵硬地叹了口气:“元君是我的徒儿。” 虽然女士明显是有些不想回答这些个问题,但此时此刻,在她的言语之间,都是温柔的韵味。 安念棋有些看不明白,究竟是这个人本身就温柔如水,还是面对李元君这个人的时候,才会这样温柔。 如果不是之前差点死在这女人的手 上,安念棋肯定是相信第一个原因的,然而现在她身上的伤口和强烈的刺痛感觉,真真切切的在提醒着她,面前的人,不能说不是什么好人,可的的确确不可能是什么温柔之人。 那么就是安念棋不愿意相信的第二种可能,这个女人,此时此刻只有面对李元君的时候,才会这样温柔和宽容。 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出来李元君那样的徒弟呢?安念棋突然很庆幸,她早早地发现了李元君这个人的品质,也早早地让韩子卿脱离了这个苦海。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打搅你吗?”安念棋问道,决定将实情告诉这个困在地底不知道多少年的女人。 那女尸僵硬的歪了歪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 安念棋冷哼了一声,道:“李元君是我夫君的徒弟。” 听闻此话,那女尸竟然有些惊喜和高兴,想要上前拉住她的手,想要说些什么。 难不成想要跟她来个认亲吗?那刚才那些能致命的伤口,她都可以当做没有吗?这女人刚才可是差点要了她的命! 况且……李元君对韩子卿现在究竟做了什么,她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夺取他意识一件事情,想到这里,安念棋抛开一切念头,随即甩开她的手,冷声道:“你可知道你那好徒弟对我夫君究竟做了些什么!” 那女尸愣住,有些不知所措的缓缓放开了手,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 “你可知你的好徒弟这些年干了什么?”安念棋说着说着就有些气愤:“你可知道他双手沾满鲜血,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那女尸如若此时此刻身体上拥有的是正常人的温度。那么一定立刻变得浑身冰冷,她有些呆愣的看着怒不可遏的安念棋,口中突然失去了言语,开始只说得出来“啊……… …”的音节,脸色惨白的摇了摇头。 安念棋仿佛能听明白她想说什么,无非是,我的好徒弟李元君绝不会这么做的,这不是他能够做到的事情的。 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胡说。 安念棋突然冷笑出声:“你不信我说的话?” 那女尸愣了愣,脸色惨白,眼睛睁的大大的,使劲地点了点头。 “他都能把你变成这个样子,他是那么残忍的一个人!”安念棋继续冷笑,心底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滋味:“他能将本应该死了的人练成活尸,让她终日不见天日,让她成为他的杀人工具……他都不把你再尊为师父,你居然还相信他是个好人?” 简直是笑话! 那女尸脸色更加惨白,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突然以记起尖锐的声音大喊道:“你胡说!他明明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 “我胡说?!”安念棋现在简直是气疯了,完全不顾面前这个人打不打的过,只是想让她别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让她知道她教出来的是什么样的人:“那他为何将我夫君的意识夺走!” “他为何将每日照顾他起居的人杀了之后还开膛破肚的都在后院?”安念棋气得浑身发抖:“他们连死了都不能安生!” 那女尸眼睛睁得大大的,往后退了几步,一直摇头,直到后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元君明明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像面前的女人说的那般。 “我为何会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你的那个好徒弟,他夺走他徒弟的意识,将我引来,想叫你杀了我。”安念棋冷声道:“我真该庆幸,你们师徒三代,总算你还算是清醒,没真的杀了我。” “不然你清醒之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得如何想?” 第二百一十三章 杀人的原因 鲛人的油脂,以极慢的速度,缓缓散在空气中,一阵阴风吹过,仿佛能听见鲛人悠扬的歌声若有若无的吟唱在很多年前。 密室里的灯火忽明忽暗,像极了此时此刻站在密室尽头二人的心情和此事未知的前途。 那女尸靠在一旁的墙上,浑身颤抖,惨白着脸,依旧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安念棋的脸:“你再说一遍,你今日来此,是为什么?” 安念棋皱了皱眉头,有些蓬头垢面的站在原地,浑身上下都是骇人的伤口,有些还在流着黑色的血液,有些却已经结痂,体内的尸毒依旧在蔓延,眼瞧着就快到了心肺,可她却突然有一种临危不乱的镇定的感觉…… 她深吸了口气才慢慢道:“我此番前来,不为别的,更不为什么替人间正道除害,只为夺回我夫君被李元君抢走的意识!” 这个李元君无论如何在她看来,都是个十足的十恶不赦之人……所以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此不相信,安念棋倒觉得有些奇怪,若真的是李元君的师父,那么便应该同她和她师父曾经的那般朝夕相处,难道在此之间,她从未发现李元君这人有任何误入邪道的端倪吗? 但无论怎么样,安念棋是独独不愿意相信什么李元君本质乃是善良之人的这种说法的。 “他还做了什么?”那女尸露出了属于人族特征的侧脸,有些担忧地问道。 其实安念棋相信,当她问出这个话的时候,大抵就已经相信了半分他说的话,然而依旧不死心的问了问:“你一字一句的说给我听。” “杀人放火什么的,对于他来讲,已经是小事,因为害人害己,丧尽天良的事情,他基本都做了。”安念棋冷哼一声:“你若是要我一一列举 ,恐怕得费上一些时日。” 她见那女尸没有回话,便继续道:“你虽是被迫变成如今这个形态,但也该知晓自己已经不该存在在人间了,可你既然在,就该知晓自己是个违背常理的,若不想魂飞魄散,就该万事谨慎小心,怎么能还拘束于这种人手中,替他杀人,受他控制?” “简直是糊涂。”安念棋看着脸色惨白面容上也有些凄凄切切的女尸,突然有那么一刻半刻,心里突然软了起来。 安念棋嘴上虽然爽快了,可是心里始终觉得怪怪的……她这一路走来,除了后院那些尸体和面前这个高级的不行了的活尸之外,她倒也是没看见什么了不得东西。 可为什么……安念棋脑海中闪现过那些被杀掉之后肢解开来的尸体的时候,心底又划过一丝丝疑惑,为什么她没看见别的类似的,哪怕是低级一点的尸体呢? 安念棋站在原地半晌,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凝固了的伤口,虽然有些忧心,却依旧忍不住问道:“你可知此地,有没有什么类似于你其他的活尸?” 虽然现在她揭穿了李元君的罪行,这女尸虽然信了一些,但对李元君护着的本能却并未消散,所以安念棋若是直接问她李元君在哪里,她恐怕也不会回答,所以索性问一些看起来无关紧要,实际上却是可能会对安念棋此时此刻的调查极为有用的事情。 那女尸闭了闭眼,感知了一下,又想了想,才答道:“没有发现,起码周围是没有的,并且之前我也未曾听闻元君说过有关于这个的。” 安念棋得到了意外的答案,便突然陷入了疑惑,那么……李元君究竟为何杀那么多的人? “那……你这么多年来,可曾有受过了不得的伤?” 安念棋顺着自己的思路一步一步的问下去。 那女尸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回答道:“自是有过多次,在受过伤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然后就会醒来,发现元君有些疲惫的守着我,你说,元君分明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为何?” “等等”安念棋突然揪着了她话语中的疑点,赶忙问上了她:“你每次醒来的时候,李元君很疲惫?” “那是自然。”那女尸虽然面部僵硬,却也能从神态中看出来了一丝丝疑惑:“元君悉心照料我,自然疲惫了。” 安念棋不愿意理会她这般纯洁的想法,索性挥了挥手:“那你每次醒来之后,身体可有什么异样?” “我已经是个死人,身体能有什么异样。”那女尸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过我记得的是,每次醒来之后,都感觉到自己似乎比之前更好了一些,精力更加充沛了,元君还真是厉害,不仅能将我的伤治好,还……” 安念棋缓缓洗了一口气,有些明白了起来,随即道:“你可有想过,你为何每次重伤醒来,却比之前更加厉害?” 她现在,的的确确是没有证据这样说的,但是她已经有些明白,李元君杀人之后还做那般残忍的事情,究竟是干什么了。 那女尸思索了片刻,随即放弃的摇了摇头:“我如何会知晓,我只当是幻觉罢了。” “你可知……”安念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实在是怕接下来她要说的猜测面前女人并不能够接受:“你可知李元君杀人还将尸体肢解,是为了什么?” 那女尸闻言,禁不住一愣,过了半晌,似乎有些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脸色更加惨白,浑身也开始颤抖起来:“你……你想说什么?” “我猜,他是为了将你复原,才杀了人,将那些人做成和你类似和性能远远不如你的活尸,然后折磨他们,让他们受各种各样难以忍受的重伤……在研究他们这期间身体内所有的状态,最后……”安念棋觉得接下来的话许是有些说不出口,半晌狠狠的吸了口气,才道:“最后将他们身上的精华,装到你的身上去。” “这样一来,你每次醒来,大概才会感觉到精力充沛,身体好的了不得原因……也就可以得知了吧。” 虽然这一切都是猜测,可是现如今,摆在眼前的,只有这一种可能的。 安念棋隐隐约约的觉得,李元君夺取韩子卿的意识,无非就是想得到韩子卿体内的双灵根,那么至于为何想得到韩子卿体内的双灵根…… 在她来到这个地下室之前,她也只是会想,大概是为了自己在邪道上的修炼更上一层楼吧,而现如今,她便有些怀疑,不,不能说是怀疑了,她几乎能确定,李元君是为了再次改造面前这个女人。 “你……你是说……”那女尸周身的整个气场变的逐渐的有些狂乱,安念棋恍惚间又听到了那股诡异的来自于骨骼的声响,那女尸缓缓地看向她,眼睛里逐渐失去了光彩,有些僵硬地问她道:“你是说,元君杀的那些人,究竟是因我而死?” 安念棋心底又泛起一丝丝不安的感觉,她慢慢的向后退去,想为自己博得一丝生机,她一边退,一边慢慢的答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也未必是真的。” 看起来这女人的的确确是受了她刚才那几句话的刺激了,眼瞧着又要回到之前的那个状态,安念棋有些安安责怪自己嘴欠,和一个死人这般说话做什么? 此时此刻她 实在是生怕下一秒又恢复到了原来那种步步惊心的状态,赶忙补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想,是李元君自己的问题。” 那女尸整个身体的状态更加的诡异,眼神也逐渐变的有些凶狠……看来现在无论怎么样解释,都是没用的了。 安念棋此时此刻实在是恨不得长了一双精灵族才有的翅膀,下一秒就飞离这里,逃过这女尸的魔爪。 “无论如何,你说是怨不得我,可言语之间,无一不是对我的怨恨,想来也是,都是因为我……”那女尸的声音逐渐变的没有感情,开始木讷的变的僵硬了起来:“因为我,才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因为我,元君才变成这个样子。” 安念棋没有办法插上话,只听的她慢慢地道出下一句:“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因为一个我,才毁了元君。”从言语之间,安念棋只感觉到了她的言辞逐渐失去了意志,开始偏激起来。 “我这样的人,半死不活的,早就不应该……”那女尸话语未必,便缓缓地站了起来,就当安念棋以为她要继续魔化,继续想要杀了她的时候,那女尸却逐渐向最开始她挣脱的地方走过去。 安念棋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连一点气都不敢出,只是站在原地,整个人的精神依旧紧绷着,紧紧的盯着那女尸的一举一动,浑身僵硬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那女尸不再理会安念棋,只是缓缓上前抓住了铁链,铁链上特殊的灵力隐隐约约的闪耀着,不知怎么的安念棋从那铁链上突然闻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霎那间,她将铁链猛的拿出,扎进了自己的胸口,鲜血瞬间自这个女人的胸怀前喷涌而出。 安念棋眼睛瞬间睁大,她……她这是! 第二百一十四章 愤怒的李元君 在那一瞬间,安念棋的脸上突然被溅到了一丝丝温热的血液……这种温度,就跟还活着的人一模一样。 那女尸缓缓转过身来,眼神中满含悲戚,眼里竟然有些许的泪光,她慢慢捂住被铁链刺穿的胸口:“可是你看,我为什么……连死都不能呢?” 是死不了,活尸不会死,除非造就她的人,亲手杀了她,她才能死得干干净净。可不知道为什么,安念棋竟然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身上的阴气在慢慢消散,仿若真要死了一般。 突然,一慌乱的脚步声从二人身后传来,那女尸听见声音,只是脸色木然地闭上了眼睛,身上的灵力在迅速消失。 安念棋却猛地转过头来,便看见韩子卿一身红衣出现在转角,面色狰狞,连眼眶都是发红的,活像是着了魔一般,眼睛里的感情,竟然满满的都是难过和惊恐。 安念棋看见韩子卿的一瞬间,分明知道眼前人并非是真正的心上人,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窃喜了一瞬。 然而下一刻,安念棋便有些震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韩子卿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又看了看底下已经差不多没有什么灵气的女尸,有些难以置信的一掌向安念棋打过去。 安念棋心里一惊,赶忙躲过:“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可知道你在拿着她心上人的身体做着什么样的事情! 无论韩子卿身体里此时此刻是谁的意识,可他刚才的动作在安念棋眼里都是一般的伤人和令人难以置信。 “安念棋!”怒极的声音夹杂着灵力冲着安念棋的方向吼去:“你够能耐的啊!” 安念棋有些不明所以的傻眼在原地,不知道这个韩子卿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够能耐的了?她都 差点死在这女人的手上,现在还浑身都是伤,疼的她连喘气都费劲……她究竟干了什么了,能让占据着韩子卿意识的人这般愤怒? “我做什么了我!”安念棋也冲他喊道,心里自然有着怒气。 韩子卿却并没有再理会安念棋究竟如何,而是扑向了倒在一旁的女尸,有些焦急难过喊道:“师父!” “师父!”韩子卿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挺住的瞬间,跪在一旁,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你感觉如何?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元君,你休要再唤我师父。”那女子缓缓地开了口,却始终闭着眼睛,连瞧都不愿意瞧面前之人一眼:“我不是你的师父。” “师父,你休得听那女人胡说!”紧紧的攥着拳头,“韩子卿”的脸上是满满的慌乱和不安,更多的是惊恐:“你宁可信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也不愿意信我吗?” 安念棋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夺取韩子卿意识的人,果然是这个李元君。 可是此时此刻,相对于气愤来讲,她更多的是有些恍然和惊讶。 “李元君,那我问你。”李元君这三个字,叫的极其失望和咬牙切齿,她分明早就没有了气息,却还好像在微微的喘着气儿,可是安念棋明显能看出来,面前这个女子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我问你,你可有杀过人。” 这句话并非是问句,而只是平平淡淡地问了出来---这句话再问出口的那一刹那,就已经肯定了这件事情。 李元君听到这话的那一刻,没有答话,而是脸色发白,瞬间有些恶毒的瞪向了安念棋的方向。 “你不要看别人!”分明从没有睁开眼睛,那女尸却像是能看见眼前事物一般,铁不成钢的道:“我是 问你,有没有杀过人!” 李元君咬了咬牙,闭了闭眼睛,出乎意料的承认道:“我有。” 那女尸听闻着两个字,面色更加惨白,靠着冰冷的墙壁的身形也晃了晃。 “那我再问你。”她顺了口气儿,继续问道:“你是因为什么而杀人?” 李元君浑身一抖,赤红色的衣物也显得暗淡了下来,他慢慢地低下了头,眼色逐渐失去了光亮和神气。没有回答。 “说!”那女尸气到了极点,右手一伸,将铁链拉出,又重新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你回答我,是为什么杀的人!” 李元君见她这样,含着哭腔的双膝蹭到女尸面前:“你别这样师父。” 分明知道她连疼都不会疼,可是他还是看的心疼的抽搐了起来,这话叫他如何回答?他怎么能回答? “不要再伤害自己师父,我答……我答便是了。”李元君红着眼眶,一字一句的答道:“我是杀过人,可是杀人的理由却跟任何人没有关系,都是我自己的意愿。” “我喜欢看这些人求饶的模样,我喜欢将他们死后的尸体都肢解开来,放到后院。”李元君咬着牙额头上冒着的都是虚汗半晌才接着闷声说道:“其实我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丧尽天良,无恶不作……我为了一时开心,可以连其他人的生命都不顾。师父,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任何的理由。” “李元君。”那女尸听他这样说,忍不住失望的道:“你若真的当我是你师父,就该知晓,我从未教过你撒谎,从未教过你杀无辜的人,更没有教过你修炼歪门邪道,并且用它来谋害自己的徒弟!” 李元君见此,垂了眼眸,不再反驳。 “罢了罢了。”那女尸缓 缓的睁开眼睛,目光冰冷的冲他道:“元君啊……这样吧,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我们两不相欠,如何?” 李元君心里咯噔一声,便有些紧张的抬起头:“师父,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杀了我吧。”那女尸叹了一口气:“你若真念着我以前的恩情,便给我个痛快吧,一掌将我的元神击散吧。” 安念棋有些吃惊的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又看向一旁顶着韩子卿躯壳的李元君,便逐渐的开始发现,哪怕世界上有两个人样貌是一模一样的,可是熟知的人,还是能够明显的分辨出两个人究竟哪个才是自己熟知的人……她想,今后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再次认错人了。 韩子卿,天上地下,无论有什么样的人,或者无论有多少人和他长相相似,安念棋都是明白的……他只有一个。 那女尸靠在墙角,冷冷的盯着面前状态近乎诡异的李元君,半晌,李元君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师父,不可能的。”李元君听闻此话,自然是不同意的。 其实这样,安念棋也是理解的很的。 那是自然了,这李元君花费了不知道几百年的心血,才造出了这样一个“师父”如何会将面前的这个人的“生命”再次了结呢? “师父。”李元君依旧跪在地上,眼睛里此时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了伤心,反而充满了执念和痴迷:“莫要多想了师父,以后我也不会再困着你,你想如何就如何,哪怕是杀人我也不会再将你关起来,不要理会别的如何想,我们二人便一直如此,好吗?” 那女尸没有答话,而是抿了抿嘴,神情冷漠的闭上了眼睛。 “至于碍事的人。”李元君缓缓将脸转向安念棋的方向,满脸的喜 意中蕴含着一丝危险的杀戮:“就让她去死,死的透透的,不就好了吗?” 安念棋在就感觉到了李元君要灭她的口,可是如果这女尸不帮李元君,现在的他便未必是她的对手,况且,安念棋看了看靠在墙角闭着眼睛了无生气的女尸,看样子她对李元君已经失望至极,不可能会出手相助,于是便抽出了青光剑,开始想要集中意识迎战。 可是可惜的是,世上的事,往往是事与愿违的。 安念棋方才看戏看的实在是太投入,竟然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体内的尸毒已经逼近了心脉这回事,眼下见着有人要同她来一场厮杀,便下意识地毫无遮拦的催动了灵力,使得尸毒一下子侵入心脉。 在那一瞬间,所有的疼痛感铺天盖地般的席卷而来,让安念棋疼的差点断了气儿。 然而接下来,安念棋便只感觉到周身的力气尽数被收走,眼前的世界瞬间开始模糊。 安念棋看着眼前正在诡异的笑着的“韩子卿”逐渐变成了虚幻的景象,便忍不住努力的眨了眨眼睛,随即还是忍不住手下一松,青光剑便掉在了地上。 随着剑身碰触地面的清脆的一声响,安念棋也便跟着彻底失去了意识……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重重的的倒在了地上。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安念棋有些悲催的想到,这下,算是玩完了,还没开始打,就昏倒在死敌面前,李元君这人什么样她也算是有所了解,就算他师父能控制住他一时,恐怕她也难逃一劫……这样一来,她这小命恐怕也是保不住的了吧。 眼前的世界慢慢变的倾斜,在闭上眼的前一刻,一个陌生的双脚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个人是谁?他身上的味道,为何如此熟悉?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安念棋的条件 再度睁开眼时,身下是青葱的草地,头顶入眼的便是漫天细碎的星辰,仔细看去就宛如珍宝散落在漆黑的画卷一般美好。 夏夜的虫鸣伴随着清新的风吟唱,空气中满是清新的气味,她忍不住动了动,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实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在那一瞬间,一缕青丝自额间垂了下来。 安念棋有些发蒙的将碎发撇到一边,翻了个身,转到另一侧就看见了同样侧躺在草地上的男子。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安念棋自然吓了一跳,由于月光是从那男子背面缓缓照射而来的,所以安念棋看了半天,才瞧清楚了面前之人的五官。 “怎么是你?”安念棋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便缓缓地吸了口气,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还跟着我?” 瞑澜默默的看了她几眼,将身子一转,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是我救了你。” 安念棋愣了愣,从草地上缓缓撑起了身体,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说呢,规规矩矩,还是昏倒之前的打扮,浑身的血迹,被那活尸撕碎得破破烂烂的衣衫。 安念棋皱着眉头,缓缓拉开了衣袖……其实她很清楚,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何会活到现在。 尸毒蔓延的最后那个瞬间,她想她大概都见到了阴曹地府的模样,可奇怪的是现在的意识却异常清醒,身上也不疼了……这着实奇怪。 安念棋缓缓的拉开了衣袖,却发现本应该腐烂的尸毒的伤口愈合了,那本该已经侵入心脉的尸毒,也化作汪黑水,浮在了皮肤表面,安念棋缓缓的碰触上去,那片黑水便掉了一块……她想她该好好洗个澡了。 带着满腔的疑惑,安念棋只好打坐好生感应一下体内的灵气。 灵气稳定了不少,因 为修为突然提升而带来的空虚,竟然也因为刚才那场算得上是磨难一般的“求生”填满了,最重要的是,原本已经深入骨髓不可忽视的尸毒,竟然真的被排出体外,排得一干二净。 这……这算是因祸得福吧。 “别感应了。”瞑澜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我已经替你运功将全部的尸毒排除,你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瞑澜侧脸看了她一眼,颇为嫌弃的喃喃道:“就是应该洗个澡。” 安念棋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念叨了一句:“你有本事帮我把澡也洗了啊。”本来要感谢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相助的,可这一句话就点燃了她的怒火!!! 她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中的人,叫她如何才能好生的清洁自己?可不就得别人来帮忙清理了? 事实证明,无论安念棋认为自己在感情方面有如何的进步,在男女有别这件事情上,似乎是没有半点进步的。 瞑澜似乎听见了安念棋的话,脸突然漫上了可疑的红晕,却在安念棋回头看他的瞬间,稍微转过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总之……”安念棋看了看默不作声的瞑澜,终于叹了口气道:“还是谢谢你救了我了。” “可是……”安念棋罕见的本着一颗善良的毫无功利的心,说出了这句话:“你是不是不应该再跟着我了?我已经放你自由了,你的实力不应该受这世界上的任何事情束缚的,本应该是一方尊者的,却整日整夜地跟在我这个小小喽啰屁股后面走,实在不好看啊。” 的的确确是这个样子的,以瞑澜的实力,不知在他那个时代是个什么样子的风云人物,到了她这里,却只是像个保镖一样跟在她后面……自然是不怎么好看了,而且安念棋也是受不起的。 一次两 次的相助,安念棋倒很是感激,不过她此番觉着,好像如果她不说,那么这瞑澜会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如果一直帮助她的话,不要说她不能够进行真正的修行,就连心底也是极其不安的。 谁晓得这瞑澜从前是什么身份,万一是那种十恶不赦有好面子的人……安念棋实在担心这一点,因为从刚开始就可以看出,在她来到之前,他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的人,眼下被她的什么誓言牵制住了,才不得已对她像是什么好朋友一般,一而再再而三的相助。 这万一要是某一天瞑澜恢复了记忆,想到被她牵制的种种,又也已经完成了誓言,就完全不必担心杀了她会遭报应了……这样一想,她还真是睡不好觉了。 瞑澜听闻此话,果然愣了愣,半晌才道:“我……你还没有说我答应你什么条件,我怎么能走?” 果然是这样才跟着她的。 安念棋眨了眨眼,心下有些了然,眼下她受了他的救命之恩,自然不在好意思要求什么别的,只得摇了摇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好吧。” 安念棋笑了笑:“你帮助我将我夫君的意识夺回来,我们两个便两清了。” 瞑澜眼色湛蓝的眼睛逐渐变的深邃,有神的看了看安念棋,斟酌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在瞑澜回答好的瞬间,二人坐着的地方变在黑夜里突然亮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由水灵力构成的光圈,光圈逐渐靠近两个人的眉心,慢慢融入了两人的体内,安念棋便知道,誓言开始生效了。 “好,我若是帮助你完成此事,我们便两清了。”瞑澜起身,眉眼淡然的看着前方,缓缓的答道。 两清?如何能够两清?这世间的事情若真的能够像一句两清一般便解决了,那么像是李元君和他师父一样……哪还会这 样麻烦的如今? 夏夜的晚风伴着闪烁着的星空轻轻摇曳,就好像坐在草坪上的两个人的心境一般,清澈明晰,却带着一丝莫名的缺憾。 安念棋突然觉得有些恍然若失,侧过头的瞬间,便看见了瞑澜脸上有些迷茫而又落寞的表情,心下一动,便有些忍不住想找个话题继续下去。 “瞑澜,你……”安念棋挠了挠头:“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瞑澜转头看了看她,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将脸靠在了弯曲起来的双腿上:“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名字是不是叫这个,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靠着琐碎的片段才能得到这些信息。” 那还真是可怜,这个人被关了那么久,出来的时候却忘记了一切,连寻仇也找不到人。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执着的想起来从前的事。”安念棋下意识就想要让这个人打起精神来,好像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差点死在这个人的手上:“你既然忘掉,那么你就当做老天爷并不愿意让你记起,你索性就当做从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好好的过好当下,不就好了吗?” 瞑澜摇了摇头,湛蓝的眼眸宛若天上银河中闪烁的星辰那般美丽而耀眼,然而那眼睛里依旧充满了迷茫和落寞:“可是就算重新开始,我又能做什么呢?” 安念棋瞬间也没了主意,只得张口道:“你可以慢慢找啊,你还有那么多的时间,总会找到的。” 瞑澜听闻此话,僵硬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叫我干脆放弃了前尘往事……”过了片刻,瞑澜又问道:“那如果前尘往事不该忘却,怎么办?” “不该忘记?”安念棋开始有些不明白瞑澜在说些什么了,有些迟疑的问道:“什么叫不该忘记?” 瞑澜没有 直接回答面前之人的话,而是叹了口气,道:“我总觉得不应该忘却,因为若是有一个人等待着你记起,可你却选择忘记,那……难道不是很残忍吗?” 因为他现在并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是真的一个人辜负了他,或者他辜负了一个人,那么来日再相见的时候,他却不再记得,那得多残忍? 安念棋沉默了……老实说,她还真的特别不会处理这方面的事情,若是说几句表面的话,她还是会说的,但若想是现在一般,有人来找她排忧解难,她也只会先比那人陷入思绪的困境中去。 既然不知道如何回答,那么索性不要真的去动脑子,安念棋开了口,简简单单的答道:“如果你真的选择忘记了不该忘记的事情,那么将来总会有一日,你会将过往的一些重新记起来,每个场景都不会再忘记了。” “可如若你忘却的是该忘却的事情……那么你只好祈祷,不要再记起便是了,没有那么困难的。” 这句话看起来没有什么错,可她也自知说的比做的轻松,如若瞑澜再问下去,她也只好投降了。 幸运的是,瞑澜听完她这句话之后,竟然饶有兴趣地抬起了眼,好像明白连她这个说话之人都没有明白的事情了,便颇为赞赏和感激的看了看她,冲安念棋点了点头:“不错,你很厉害。” 安念棋听着听着,便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瞑澜不再在她面前自称本尊乐趣,反而站在一个平常人的角度上,来跟她说说话。 安念棋想到这里,竟然稍微又些开心了起来,冲瞑澜友善的笑了笑:“我不过是胡说罢了。” 瞑澜不再说话,反而脸上泛起一股淡淡的笑意,然而那笑意却很快的被他平淡的表情所掩埋下去。 然而安念棋还是颇为惊奇地看见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逢生变故后 在和瞑澜进行了短暂的交流之后,安念棋还是规规矩矩的回到了王府。 当然,瞑澜也自然是跟着她的,理由也很简单……不想让自己的合作伙伴被变态的疯子李元君一举杀掉。 安念棋被瞑澜从不知名的那片星空下的草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从外面看过去,宁王的寝宫已经没有了任何光亮。 大抵是就寝了吧,无论如何,李元君占着韩子卿的身体,也得装的像一些。 安念棋自然是没有去见“韩子卿”的,便偷偷摸摸的翻进了自己的宅院,不知道什么时候,鬼鬼祟祟和翻墙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分明是堂堂王妃,却活得像是见不得光明的贼子一般,她也是混得够惨的。 由于事先交代青豆,自己可能不会在就寝之前回来,所以她此次出行应该也没有被发现。 安念棋被瞑澜拽着领子,一举翻墙进去,便吓了一跳。 一个苍老的背影带着一群下人,其中林林总总还有一些她不太喜欢的其他女眷,这一群人站在她昨天晚上才开始住着的寝宫门前,安念棋的心忍不住跳了起来,看来逃得过之前李元君给的一死,却还是逃不过这生劫。 看来……千般万法瞒着,却还是被发现了。 安念棋屏住呼吸,站在屋顶,示意瞑澜暂时不要动。 安念棋仔仔细细的看着我背着她的一群人,却逐渐睁大了眼睛随机难以抑制的怒气直达头顶,身形有些颤抖的就想往下冲。 瞑澜及时拽住了她的领子,示意她别激动,便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一个丫鬟模样的小丫头,满身是血的躺在那群人面前。 安念棋是因为这个小姑娘,才突然生了如此大的气?瞑澜又些不解的转脸看了看她的脸。 只见安念棋怒目圆瞪,眼眶又些发 红的道:“瞑澜,你别拦我,我没事,你放我下去。” 瞑澜所见的没有错,倒在血泊中的那个小丫头,正是青豆。 瞑澜皱着眉头,看了看此时此刻周身气息异常恐怖安念棋,犹豫半晌,才放了手。 安念棋心底冰冷,连四肢也开始麻木,却还是坚持往下一跃,双脚着地的瞬间,故意发出了较大的声响。 在一瞬间,她总算听清,那些女人和小厮们都说的是什么。 也不过就是说她夜不归宿,不懂规矩,成天见不到人,不配做一个王妃。 说她的青豆盲目护主,助纣为虐,死不足惜。 还有人说……王府风气被她这个妖女带的不正,该清理清理人了。 安念棋慢慢地笑了笑,的确,是该清理人了。 安念棋落地的瞬间,前面的那群人缓缓地看过来。 “这不是安念棋吗?”有人惊呼到。 好嘛,安念棋冷笑着一步一步往前走,连个基本的王妃都不叫了,真是能耐了。 最开头的人听见动静,缓缓回过了头,安念棋看得清清楚楚,就算是化成灰都认得。 那是前阵子口口声声叫她豁出命都要护着韩子卿的老太君,她现在是几次三番差不多为了韩子卿丢了性命,可这女人是怎么对她的? “安念棋,你还有脸回来!”老太君势如虹中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然而安念棋就像没有听见一般,上千蹲在血泊中,缓缓拉起了青豆。 将手放在她的脉上,安念棋的心便逐渐彻底凉了下去。 青豆已经死了有一阵子了,看着身上凄惨的伤口……是被活活打死的。 她本生性凉薄,但在来了人间之后,自是有很大的改变,青豆作为她的陪嫁丫鬟,不禁是她的心腹,她在潜意识里,更是将她当作了亲人一 般。 若是安念棋对情都没有深切的感情,恐怕最责怪的,便是自己。如若不是自己因为几次三番的将事情一股脑儿的交代给青豆,她也不至于丧命在这些人手里。 可是现在……她分明已经答应舍命护住韩子卿,老太君却依旧不给她半分人情,现在竟然活活的讲她的青豆打死。 青豆从幼年便开始照顾安念棋,一直到了今天,任劳任怨,到现在连人都没嫁。 安念棋承认,她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子,而现在看来,她连个好主子都算不上。 “是谁打死了她?”安念棋缓缓将青豆放在了原地,擦了擦她被鲜血染红的小脸,缓缓站起了身,浑身散发出带着强大杀戮气息的气场,缓缓地看向此时此刻被威压压的有些发抖的众人:“我问你们话!是谁打死了我的陪嫁丫鬟?” 安念棋突然感觉,就连她知晓是她的师姐害她至死,她都没有此时此刻这般的生气。 “人是我打死的。”老太君对安念棋怒目而视,好像丝毫不被安念棋释放出的威压所影响,然而她那微微颤抖的身躯,还是出卖了此时此刻面色平静的她:“放任你如此荒谬的我行我素的奴婢,不需要活在这个世上!” “放屁!”安念棋咬着牙冷笑道:“我的人的生死,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来做主了!” “你!”不等老太君回话,安念棋便眼尖的看到了不远处有些躲躲闪闪的一男一女。 他们的手上拿着的是施刑的棍棒,上面似乎还有血迹。 安念棋催动了灵力,瞬间变移动到了两人的面前抽出青光剑,一击便将那两人的头颅砍了下来。 顿时,血光四溅,安念棋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只是目光有些诡异的在一群人吸凉气的声音中缓缓转过了身,淡淡的笑了笑: “不用问你们了,问了说的也都是些胡话,眼下我已经找到凶手了。” 周围的人全都睁大了眼睛,极为惊恐的看着面前他们那所谓昔日的“王妃”。 她尽然当着大家的面,亲手杀了人,这些瑟瑟发抖的人,自然也包括老太君。 饶恕她跟着看了不少的砍头,也抵不过安念棋刚才的动作更让人不安和害怕。 她的的确确是没有想过,从前只当她是性子倔了些,却安念棋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狠角色,杀人都敢在大家面前杀……还有什么她不敢的? “你……”正当安念棋冷冷地看着老太君的时候,后头的女眷有一个壮着胆子开了口,大抵是天真的以为老太君挡在前面,安念棋便不敢有动作:“你作为堂堂的王妃,夜不归宿不说,竟然还杀人,你简直不配……” 安念棋听着这声音,就知道是安念琴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也是……好容易逮到她一个了不得的错误,不添油加醋都对不起她这个人。 安念棋还没等她说完,边袖子一挥,手中射出一道灵力,封了她的嘴! 这女人她的的确确想除掉很久了,却一直没有找到什么机会,此时此刻也是不行的……安府那边要是知道是她动手杀了安念琴,恐怕有几个要疯掉。 况且为了韩子卿的名声,她显然也不能这样做。 安念琴眼瞧着安念棋冲她打来,以为安念棋要杀她灭口,便惊恐地大叫出声,赶忙吓的一下子扑在站在一旁的韩子枫身上。 韩子枫明显的吓了一跳,被撞的连连往后退,最后身子一下撞在了站在二人身后的韩佳年身上。 撞的力度不大不小,不足以对韩佳年腹中的胎儿造成什么伤害,可是韩佳年却柔柔弱弱的跌倒在地上,开始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韩子 枫本就被撞的恼羞成怒,这下看见自己手中宝被安念棋这个蠢女人弄成这个模样,不禁怒从心头起,一巴掌将安念琴打翻在地:“不就打你一下吗?你亲妹妹还能杀了你不成?做事一点也不稳重,佳年若是有什么事情,我让你血债血偿!” 韩子枫骂完,赶忙凑上前去看看韩佳年有没有事,谁想到越关切,韩佳年就说越疼,到最后还哭了起来……很快的,大家也因为这个事情暂时忘却了对于“他们的王妃刚才亲手杀了人”这样的恐惧,纷纷乱作一团。 闹到最后,结局无非就是安念琴坐在地上哭,韩子枫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抱着韩佳年去看什么大夫了。 安念棋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禁不住冷笑……安念琴事到如今,也算是走到了尽头了,看来并不用她动手。 老太君脸色漆黑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上前去处理这件事的意思。 不是看不出来谁是故意的谁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没有了想上去管的念头---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老太君的用余光看了看冷冷地站在一旁的安念棋……唯一看起来有用一些的,她现在恐怕也是得罪个透了。 深宅里的一场无聊的闹剧,安念棋这么些日子以来,看的实在是太多了,早就觉得无聊透顶,更何况,她现在有比这更要紧的事情处理。 随着安念棋对老太君的的一步步逼近,老太君的身体颤抖的越发的厉害:“安念棋,你……你要做什么?” “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安念棋冷笑着一步一步逼近:“老太君啊老太君,您说说您,现在怎么混得如此不堪,不仅欠了我一个小辈的债,还杀了我的人。” 老太君忍不住慢慢退后,脸色极差,声音颤抖的重复着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第二百一十七章 千刀万剐亦不足惜 “我不想干什么。”安念棋颇为和蔼笑了笑,走到老太君跟前,弯着腰问道:“我只想问问您的意见,老太君……此事,该如何了结啊?” 见老太君不答话,安念棋便收了笑嘻嘻的表情,目光倏地变冷:“老太君,跟我进屋来,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语罢,便俯身将青豆抱起来,一步一步向着自己寝宫里走去,突然安念棋停下脚,回头冷笑道:“不怕死的,你大可将今日的事情传出去,我是不介意多杀几个。” 这一句话,再加上现在还在地面上滚着的两颗头颅,就相当于严严实实的封了众人的口……谁不想要活命呢? 老太君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要壮着胆子跟了进去,底下的几个随从有意跟着,却被老太君一个手势驳回了。 安念棋怀中的青豆,虽然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可是皮肤依旧是温热的,一如从前,她常常拉着她的手,用清脆的声音唤她:“小姐小姐。” 而现在,着两个字就变成了“王妃王妃……” 安念棋冷嘲道,她到底还是个一无所用的弱者。 无论修仙界还是人界,对于强者的标准便是,保护得了自己想要保护之人。 然而这点,无论从前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做到。 随着青豆的体温一步步的消逝,从前的一幕幕也飞快的划过安念棋的脑海。 越想……她便越是对身后跟着的人便越是恨。 安念棋将青豆放在干净的地面上,起身的瞬间,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和身上满都是血和污渍,那些人说的还真没错,自己自然是没有王妃的样子。 可那又如何呢? 安念棋缓缓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面色暗淡的看着面前明显又些紧张的老太君,冷声道:“你坐着吧,我不会杀你,我有话同你 讲。” 老太君闻言,紧绷着脸,慢慢的坐了下来:“你想找我说什么?” “青豆是你杀的吧。”像是问寻常的家事一般的语气,安念棋看起来是满脸的木然和不在乎。 老太君听着这话,再加上看着安念棋的表情,便忍不住浑身一颤答道:“最开始我并没有叫人杀她,我只是叫人打她五十棍……” 安念棋抬起了手,有些不耐烦的示意让她不要再解释:“杀了我的人就是杀了我的人,你不要再辩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你让人打她五十棍,她怎么可能有命活下来?” 老太君听着安念棋这话,脸色偏青的不再回答。 “我之所以不杀你,完完全全是因为你是对韩子卿的好血亲,我为了顾及他的感受,我才留你一命。” “老太君,你记住,你欠我两条命,这两条命,就算将你千刀万剐上百次,也还不够还的。”安念棋将胳膊搭载桌子上,周身的气场依旧恐怖万分,“一条是青豆的命,一条是韩子卿的命?” 听见“韩子卿”三个字,老太君果然吓了一跳,立刻站了起来问道:“你将我孙儿如何了?” “我将韩子卿如何了?”安念棋呼吸一顿,随即怒极反笑道,“我豁出性命救了他多次,你现在反倒问我将他如何?” 老太君闻言,深吸了口气,才缓缓的坐了下来,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看起来极其不像样子的女人……是她看错了人,是她理解错了人。 “你以为我此番深夜出去是干什么?你以为我来时身上这些血是怎么来的?”安念棋起身,狠狠地抖了抖自己残破的衣衫:“若不是为了你的好孙儿,我是至于变成这个样子,若非贵人相助,别说你们这些人杀我几个心腹,我都回不来了!” 老太君慢慢的有 些愣神的看了看面前咬着牙恶狠狠说话的女子,忍不住仔细看了看安念棋的身上……心里的震惊那自是不可言说的。 她的的确确是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 “我不要求你做什么”安念棋输了口气,极其失望的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干扰我的生活,可你呢?你竟然杀了我陪伴我多年的心腹!” “你如何能够那样狠心?”安念棋说着说着便触动到心底最疼的地方,眼泪也星星点点地流出来。 她之前从未觉得,自己有一天,能真的像一个有感情的平常人一般,流出眼泪。 然而此时此刻……安念棋摸上自己的脸颊,只感觉到了一阵阵湿意。 随着安念棋的一句句质问,老太君越发的没有话说,心里也越发的愧疚。她将视线移到了安静的躺在一旁闭着眼的小丫鬟,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小丫头临死前所说的话,做过的事,突然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当时问她,你肯不肯说出主子究竟去干什么了? 那小丫头分明皮肉已经被打的绽开,满脸的血,抬头却依旧一脸的坚强答道,不知道,知道我也不会出卖我家王妃,你要打死我就打死我吧,我不怕。 她当时听了这话,愤怒的同时,心底更多的是震撼,得是什么样的主子,才能培养出来这么忠心的下人? 所以一怒之下,便加了刑罚,然而刑法未尽,这丫头便已经断了气儿……现在想来,她真是做错了吧。 她在那之后并不是没有后悔过,毕竟是那样鲜活的一条生命,却因为一时冲动,而死在了自己的手下。 安念棋抹去了眼角的泪痕,似乎从未有这样一刻,她真真切切的觉得自己是个人,然而这种体会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她失去了一 个在意的人。 而且……是因她而死。 不,安念棋眼光缓缓扫向了青豆躺着的方向,突然大胆地想到——从前好像曾经听师父说过,神界的最深处的瑶池,有十二个少年端坐于云端之上,而其中的一个少年,便掌握着回魂转生的方法。 许多求仙问道的人都曾经拜访过这十二名少年,然而却被他们的问题困扰住,未果而归,除了看过瑶池的美景之外,便一无所获。 或许,在以后,若她有机会羽化为仙,那么是不是青豆这小丫头,便有机会复活? 安念棋疼痛到麻木的心,突然逐渐温热起来,灰暗的念想被希冀慢慢的缠绕,眼神也逐渐变得又生气儿了起来。 其实这种期望实在是遥遥无期。 且不说她究竟何年何月才能成仙,倒不如说根本不知道她根本就不会成仙,即使成仙去了瑶池,又有没有机会通过那十二位少年的考验……然而就是这样飘渺的希望和可能,让安念棋的心复苏了起来。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放了青豆,让她转世投胎,来世去一个好人家,不用再遭这个罪。 可是即使她会放下前尘往事,选择饮下忘川之水,原谅她这个曾经的主人,可她却不能原谅自己。 若不试一试回魂的话,她恐怕一辈子都放不下,索性抱着这种期望,更加坚定的去求仙问道,或许会有不一样的体验和牵绊。 看来……安念棋垂了垂眸,又些恍然若失的叹了口气,看来修成仙人,的的确确是她此生此世的目标了。 安念棋许久没有说话,反而是面色有些迟疑地看向了青豆的方向,一会喜,一会儿忧心忡忡,现在又怅然若失的,这叫老太君看着实在有些心惊胆战。 “念棋……”老太君迟疑了片刻,叫了安念棋的名 字:“此事的的确确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是我做错了。” 安念棋正沉浸在沉思之中,突然听见老太君承认了错误,下意识地便以为是幻觉,然而半晌过后便明白,这事情竟然是真的。 这老太君平时态度最是谁都不认了,此时此刻竟然道歉了。 “可是,若她不死,在外人面前,也的的确确是掩盖不住事实的。”老太君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我也不能挽回什么,我只希望你……不,我希望能够补偿你。” 虽然这老太君态度的的确确是前所未有的软了下来,可说的话噫就不怎么中听,眼下安念棋心情比之前好了一些,便不再一字一句纠结着计较,只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句:“在我眼里,青豆与我情同姐妹,与我的家人已经一般无二,眼下你这么做,也就不要指望我会好好同你相处了。” “能够补偿性命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安念棋有些落寞的看了看一脸安详和平静的青豆:“我也不指望你会做什么,只是希望你答应我一些有关于韩子卿方面的要求。” 老太君闻言,叹了口气,心底不是是什么滋味,只要点了点头道:“你说吧。” “第一,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不希望传出去,这样对韩子卿的名声不好,你若能好生封口就封口,不能……”安念棋的眼神黯了黯:“便杀了罢。” 老太君听闻此话,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看了看安念棋面无表情的脸,点了点头道:“好。” “第二点。”安念棋轻轻地吸了口气,眼睛看着远方:“带这阵子风波过后,就想办法放韩子卿自由,他的大道是修仙,而是不是官场。” “你今日也看见了,人类的力量,在修仙面前,实在太过狭隘。”这句话虽然偏激,可在某种程度上,的的确确是不错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归仙入魔 老太君哆嗦着嘴,自然是对于自己的孙子的离去千般不舍万般不愿的,可眼下又想着安念棋说的话的确有理。 “如若我和子卿幸运的话,修成仙之后,还能回王府一趟,看看你们这些人。”安念棋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说这话时候还颇为悠闲的晃了晃脚,看起来实在有些欠揍,不过也没人能打得了她:“你看如何?” 老太君犹豫的想了想,问道:“那……我孙儿若是和你走了,王府这边我如何交待?” 果然问到了重点了,而安念棋也早就准备了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她笑了笑,半晌终于答道:“你且实话实说,至于缘由方面便说是我和韩子卿二人身上的仙缘被仙人看重,要收我二人为徒。” 这样的理由皇室那是最是信服的了,皇权的支撑本就仰仗着神族,如果她这样一说,那么也就没人敢反驳,也就没人不会去相信了。 毕竟若不是真的,谁会放弃荣华富贵,跑去追寻那种所谓的虚无缥缈的仙道呢?这脑子不是被门夹过了吗? 老太君心底觉得不安和舍不得,然而只好点了点头……或许权势真的不是一个人所应该追求的极致,她也老了,也该放手了。 “好,我答应你。”老太君叹了口气,身子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僵硬,只是软软的靠在椅子上,仿若一瞬间又苍老了很多:“你说吧,你还有什么条件。” “我只剩下一个条件。”安念棋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多少有些过分,但她不得不这么做:“无论韩子卿消失多久,只要他没亲口说他放弃爵位,那么你们便要一直保留他王爷的地位……哪怕,眼下的的确确有着适合承袭爵位的人。” 老太君听闻她这个条件,竟然只是犹豫了片刻, 便答应了:“好,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况且子枫的性子和手段太过狠戾,心智也不够成熟,并不适合做宁王。” 安念棋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老太君,暗自想到,看来她的的确确是有为韩子卿好好考虑的,竟然连这点都想到了。 “近期我会尽量结束所有的事情,在那之后,韩子卿就会随我离开。”安念棋起身,慢慢走向门口,随后停住脚步,看向远方,慢慢地叹了口气:“若想解他体内的寒毒,我便只能尽快了。” 夏夜的夜晚一向安静,安念棋的这一声叹息,便显得十分突出和悠长。 老太君最后的犹豫,也被安念棋最后一句话冲散得一干二净,随即也只好叹了口气:“好”。 …… 老太君走后,屋子内就只剩下了安念棋和青豆两个人。 安念棋没有动,而是继续望着月色和漆黑的夜空,一言不发,鼻翼间的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些什么,这是她压根从来没有想到的,自己在意的人,真的会离自己而去。 “安念棋。”一道清凉而温润的男声自屋顶传来,随着安念棋的抬头,瞑澜缓缓的从半空中降落,湛蓝的双眼伴着一袭月牙白的衣袍随着晚风缓缓飘动,看起来惊艳无比。 要不要每次出场都是这么拉风啊……安念棋有些无奈的挑了挑眉毛,一张人的脸哪怕再惊艳和漂亮,然而如果总是出现在面前,或许就不会如同初见那般让人窒息了。 可安念棋在瞑澜缓缓降落到她的眼前的那一瞬间,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她还真是错了,瞑澜依旧如同初见那般耀眼,哪怕当初他伤痕累累的被锁链缠住,困于狭窄的铁笼里多年,然而一举一动之间 却依旧让她忍不住惊叹。 精灵一族的血脉啊,就是和他们这些凡人有着天差地别。 安念棋忍不住苦笑……也亏得她能苦中作乐,还想着这些问题让自己稍微开心一点。 青豆的死换来的是她想要的一切,可是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兴,她想通过她一步一步的努力来达成目的,而不是通过什么换取自己想要的利益。 越是这么想着,安念棋的眼色越是暗淡,看了看站在一旁皱着眉头满眼担忧之色的瞑澜……终究只剩下一句叹息,世事难料,天不逢人愿。 “还是将人埋了吧,即使你再不舍……这样晾着,便也和之前我所见的那男人的做法一般无二了罢。”瞑澜缓缓的走到了她的身边,轻声说道。 安念棋抬眼看了看站在她身侧,离她可谓很近的瞑澜,暗暗的低了低头,稍微清醒了一些。 的确,她再将青豆的尸身这样晾着,那么便和之前她所唾弃的李元君别无一二了,随即转身,将青豆轻轻的抱起来,咬破自己的舌尖,将自己舌尖的血液,粘到青豆的额头上……这样起码可以保持一小阵子时间内,青豆的尸身不会腐坏。 “你要做什么?”瞑澜见她这样做,变皱了眉头问道。 “我每隔十日,便用自己舌尖上的灵力来滋养她的尸身,这样便可保持她一直不朽,我也好……”她也好赎了她犯下罪过,安念棋眼神无比坚定。 “你简直糊涂!”瞑澜睁大了眼睛,仿佛极其不愿意眼前之人误入歧途,便忍不住甩袖厉声道:“你这样子,和那个叫李元君的人有什么区别?” “如何没有区别?”安念棋缓缓道,此时此刻她的眼神异常火热,额间独有的仙印也开始发紫,明显有着因执 念而入魔的征兆……要不好了,面前这个姑娘若再不唤回神志,恐怕真的要追入魔道了。 “怎能没有区别?我跟李元君的目的完完全全不一样的!”安念棋浑身上下散发着诡异而又坚定的气息,手中死死地抱着一个已经死了多时的小丫头不放…… 其实在这个人族姑娘最开始在屋顶跟他讲:“我没事,你放我下去。”这句话的时候,他便从她身上闻见了不好的味道。 现在想来,许是之前尸毒侵入心脉,让她的灵识变的前所未有的弱,再加上外界不得了的刺激,才让邪气有机可乘,眼下便占领了她的意识。 可,他绝对不能放任事情的发生,并非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什么“合作伙伴”,心底想的更多的是:哪怕瞑澜只跟她相处过不长的的一段时日,也能知晓到,面前这个人族姑娘,是极其喜欢修仙的,若是清醒之发现自己坠入魔道,那么该要多么痛心? 瞑澜想着想着,突然朝她脑门狠狠挥出一掌,安念棋实在始料未及,便下意识松了抱着青豆的手,结结实实地吃了这一掌,顺着这股子强大的灵力,狠狠地撞在了屋子另一端的桌子上,喷出了一口鲜血。 还没来得及骂这个突然打“合作伙伴”的瞑澜,话就卡在了嘴边,便感觉到了一股子什么肮脏的东西自体内脱离的感觉,神志和思绪也紧跟着瞬间放松了下来。 她便抚摸着胸口,好生的喘了口差点儿卡死在嗓子眼儿里的气儿,想要站起来,却磕磕绊绊的又摔在了一旁。 瞑澜叹了口气,见她阴暗意识已经被刚才他那毫不留情的一击散尽,便上前拉起了她:“你该感谢我。” 安念棋气喘吁吁的被拉了起来,眼下便也知道自己刚才为何“平 白无故”的挨了一掌,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你就不能给我个提示吗?” 下手也忒狠了点儿……眼下她不仅被打的差点断了气,也着实被吓了一跳,问出这句话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无非就是埋怨埋怨,谁先到这瞑澜竟然这般正经,认真不已的答道:“为何?因着你魔气入体,若身边没有个我,你早早的便不行了,现在倒还来埋怨我?” 安念棋刚想再损他几句,却被他话中的那句“身边没有个我”呛住了。 看来在瞑澜眼里,他对于她安念棋来讲,倒像是必不可少的了。 “谢谢。”安念棋揣着破天荒的诚恳,向面前之人道了谢:“多谢你几次三番的救了我。” 瞑澜也是对她道谢感到意外的很,眼下便放开扶着她的双手,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两眼,这两眼叫安念棋忍不住翻白眼……她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人吗? 安念棋擦了擦嘴角的血,起身,看了看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青豆,叹了口气:“我依旧不甘心,将她的尸身留下来,无非也就是为了能够亲口对她说一句抱歉,不然我此生此世,都无法安然入眠。” “嗯……”瞑澜看了她半晌,理解般地点了点头:“你若只想同她说一句抱歉,大可不必留着她的尸身,见到她的魂魄便可以。” 听了这话,安念棋的眼睛不仅瞬间亮了起来:“你可有法子?” 瞑澜站在靠近月色的方向,闻言的瞬间,又些无奈的朝她看来,湛蓝的眼眸里温柔的水波缓缓流转,漂亮的宛若他们二人曾经见过的满天星辰。 他苦笑道:“我也不过是曾经修成了仙,现在连双翅都被斩下一半,记忆也没有了,空留只会杀人的一身术法……你还真以为我什么都会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生石说 安念棋闻言,禁不住睁大了眼睛看着瞑澜……他竟然连双翅,都被斩下了? 那得多疼,她刚才在李元君养的活尸那里受的伤,可能都不及被斩下双翅痛楚的一丝一毫。 这个人究竟经历过什么? “疼吗?”安念棋忍不住轻声问道,右手指了指他的肩膀。 瞑澜许是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眼下便愣了愣,随即认真的想了想:“或许吧,很久之前的事了,我记不得了。” “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瞑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再回答类似的问题,便接着刚才的问题说到:“我只是听闻冥界以东的弱水河畔上,立着三个石碑,分别代表着前生,今生,来生---那便是传闻中属于冥界的三生冥石,不仅能看见自己的前生今生和来生,还能找寻到没有投胎的游魂。” “若是你的小丫鬟没有投胎,以后有机会去到冥界,你或许能跟她说上一两句话。”瞑澜缓缓道:“然而想进冥界,除非是死了,不然几乎不可能进去。” 安念棋前世的的确确是听说过弱水河畔的三生石这一说的,冥界有三生石,神界也有,只不过神界去瞧三生石的规则太过严格,不仅要有仙籍,而且此一生只有一次进去瞧这三生石的机会。 不过神界的人,很多都不屑于或者惧怕于去看这三生石,因为在来生的石头上如果看见的是一片空白,岂不是证明今生今世元神的寿命就要终结。也就是,今生今世便要灰飞烟灭? 然而在父神湮灭后,神界就出了一群想要“篡改宿命”的人,其中一个能人遍潜入神界,盗取了三生石的制作原料,穷其一生,研究出了复刻三生石的方法,并想要将其改造,却还是在即将铸成的时候遭了天谴,便没能在人间铸成。 这人死后来到了冥界,本应该准备转世投胎。然而这个人倒的的确确是个奇人,宁可顶着灰飞烟灭的风险,也要继续铸造第二个三生石。 天帝拿他没办法,并且也深切的明白,即使有了第二个改造过了三生石,既定的宿命还是不会改变,而且当人们来到三生石面前,看过了三生三世的经过,却接下来便要饮下忘川之水,忘却一切……这样瞧着,也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来二去,天帝便也只好默认了他在冥界的铸造的工程,三生石这才在冥界出现。 有传闻,那人的的确确对冥界的三生石进行了改造,然而因为三界互通本身就不现实,所以至今也没人能查出来,这人究竟对三生石的哪里进行了改造。 然而冥界是个充满着奇异灵力的地方,再加上阴气是三界中最重的地方,久而久之,冥界的三生石便具有了吸附和保存灵魂的效果,便可用于不愿意投胎,痴心等待着所想之人前来见其魂魄的身上。 这才有了瞑澜方才说的所谓什么——“若想亲口对青豆表达歉意”便可通过这个方式来达成目的。 那么……摆在安念棋眼前的难题,便又多了一个,她如何才能进入冥界? “你刚才说,几乎不可能进去?”安念棋将言辞间的重点,放在了“几乎”二字上。 瞑澜看着此时此刻有些发亮的安念棋的眼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没去过,我哪里知晓如何才能进去?” 安念棋听闻此话,并没有多么失望,而是陷入了沉思…… 活人究竟如何才能进入冥界? 一定是有例外的。 安念棋仔细想了想自己身上特殊的地方,心底便又腾上了一丝希望:“你说……如过上一世,没有正确的走 着那套轮回转生的步骤的话,会不会此生进入冥界的希望会大一些?” “嗯……”瞑澜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倒比寻常人去冥界的可能要大很多。” 一定是这样的,她有朝一日,说不定真的有机会进入冥界,去三生冥石上见见青豆,亲口对她说上一声抱歉。 安念棋想着想着,豁然开朗了许多,便又些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看来,她走到青豆身旁,轻轻的抱起来她,同瞑澜说到:“你可否带我去一处静谧之地,让我将她……好好安葬吧。” 瞑澜点了点头,眼睛里蕴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或者并非白费唇舌,这人族女人,终于看开了。 二人带着青豆便再次消失在了月色的深处。 不知道瞑澜带着她飞了多久,二人才逐渐停留在一处光景甚好的地方。 安念棋被瞑澜放下来之后,便开始有些惊奇的看了看四周。 夜深人静,独独留着风声和悠悠的虫鸣。 安念棋缓缓向前走去,脚下的地方随着她每一步地走动,发出了清脆而微小的声音,却显得夜晚的这处景色更加静谧。 安念棋自认为曾经见过最美的景色便是之前桃花妖幻化出的桃林,然而那地方,自从失去了桃花精的倩影之后,再去的时候,也只怕少了一丝韵味。 静谧的空气中,飘着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随着瞑澜地走动而飞舞。 安念棋忍不住朝着瞑澜站着方向方向看去,便见到他身后有一尊巨树,巨树的枝桠生长蔓延到她瞧不见的远方。 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温柔的蓝色光晕,每个树的边角都散发着无可比拟的生机和活力,所有的树杈上都系满了许愿的纸鸢,光是看着,便让人感觉到了无可比拟的舒适和希冀。 瞑 澜脸色漠然地站在那棵树的前面,周身是些许的萤火虫缓缓围着他飞舞,形成了一副美得令人窒息的画卷。 巨树散发着蓝色的光芒,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安念棋便突然感觉,自己那些没有愈合的伤口似乎开始慢慢的愈合了。 这巨树散发出的蓝光,正如……安念棋睁大了眼睛,迅速看向了瞑澜的双眼,便正如瞑澜瞳孔的颜色一般无二。 “这……”安念棋晃了晃头,将自己从有些迷惘的思绪和震惊中拉了回来,咽了咽口水,指了指周围:“你带我来的这个地方……是哪里?” 瞑澜一脸淡然的道:“这里是我故乡的禁地,只有我族的权贵死后才能葬入这里。” 安念棋吓的睁大了眼睛。 精灵一族的禁地? 难道……安念棋再次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暗暗地吸了一口凉气,这难道是精灵一族灵力来源的地方? “那……”安念棋并着呼吸,手指颤颤巍巍指向前方的巨树,问道:“你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树?” 瞑澜回头看了一眼,便一脸不以为意的转过了头答道:“生命树啊。” 生,生命树……安念棋就差吓得坐在地上了。 怪不得是禁地,前世的她,别说见没见过这生命树,连远远看一眼都未曾有过。 生命树对于精灵一族的重要性,她便早就听说过。 精灵一族,是诸多族系中,生来治愈力和灵力最充足的一个族系,在这点上,连神族都是远远不如的。 这些生来便有的了不得的能力来源,便是这颗自父神创世以来便有的生命树。 生命树是精灵一族所有灵力的来源,若是有一天生命树出了问题,受了污染,那么等待着另外一个庞大而又强盛的族系的,便是毁灭。 因着 这点,精灵族的首领,在万年前便立下了一个规定,若是有外族人或者本族人未经族长同意便闯入此地,那么便连审都不必审,直接杀掉。 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这禁地的外围,潜伏的都是些精灵族内再顶尖不过的高手,那么这瞑澜一声不吭的就带着她闯了进来……她晓得这瞑澜厉害,却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厉害。 可现在问题出现了,那她安念棋一个不明身份的外族人来此,这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要被弄死?安念棋想到这里,有些惊恐的望了望四周。 瞑澜见她如此慌乱,不由得疑惑的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在担心什么?在担心外面偷偷摸摸守着这地方的废物吗?若是如此,那你大可放心,那帮废物发现不了我们的。” 废……废物,安念棋今儿个晚上还真是大开了眼界了。 说实话,她感受到了那些强者的气息,便觉得即使是前世的自己,也是打不过的。 可这瞑澜却说的好生轻松。 安念棋见他这样保证,也是放下了心,便将青豆缓缓放在了地上,道:“那你带我一个外族人进来,这的没问题吗?况且你让青豆一个人族姑娘葬在这里,难道不会污染了你们生命树纯洁的灵力吗?” “污染?”瞑澜听闻她此话,面色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嘲讽和不屑:“何来的污染之说?现在的这些后辈,实在是可笑的很,有权有势的,便想以一己之见霸占和垄断生命树这个灵力的源头,无权无势的,便是放弃一切我族人应有的尊严,往死里巴结着那些有权有势的,以我看,我的这些族人,才是污染的源头。” 安念棋在一旁听着,不禁有些震撼……没想到初见是她认为不堪冷血,草菅人命的这个瞑澜,竟然有这如此正义的观念,还真是难得了。 第二百二十章 以生命之力祈祷 “生命树本就是属于苍生的,最开始我族一方占据此地,本意是借这灵力来滋养自己,可借着借着变成了自己的了。”瞑澜说到这里,失望的摇了摇头:“我生不逢时,阻止不了我族人曾经犯下的错,被人关了两千年,再次出来的时候,便更加失望……不仅算计外族人,就连本族的人,也开始算计了起来。” “我族之人……实在是叫人太过失望。” 安念棋越来越震撼,她觉着,从前还真的是看错瞑澜的人品了,看来,她之前想的什么“此人失忆之前会不会是什么魔头”——这般的设想,实在太过无理。 不过眼下,这是人家的家事,她本来就占尽了便宜,也不好开口说什么贬低人家的话。半晌看见瞑澜的怒气缓下去之后,才轻声问道:“那我这是,能将青豆葬在此处了?” 瞑澜点点头:“嗯,我带你来便是为了这个,你好生的将她葬了吧。” “葬在生命树之旁,你这小丫头的身体就会接收来自生命树的灵力,久而久之,便会让她转生之后,过的好很多。” 安念棋闻言顿了顿,看了瞑看一眼,随机点了点头,便开始动起手来……心中的感激那自是不言而喻的。 这瞑澜,实在也是帮了她太多的忙了,现在又让她有将青豆安置在三界之中最有生机和灵力的地方。 这起码会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其实瞑澜要报的恩,早就结束了。 现在算来,是她安念棋欠他不少人情,而且几乎是还不完了,但好就好在……瞑澜这样的人,不是很在意这些,可她却不能装作不知道,定要记住这些事情,以后若真的有机会还这恩情,那么一定要倾尽全力还给他。 话是这么说,可她却不敢确定,李元君的事情了结了之后,他们还有没有机 会再见。 不到半晌,二人便腾出来了地方,安念棋便把青豆缓缓的放了进去。 在合上之前,瞑澜不知从哪变出来了一枝蓝色的花,轻轻地放在青豆的胸口,随即闭上了眼睛,一句句陌生而古老的咒语从瞑澜口中说出来。 这咒语虽然她不懂,可是单单是听着,便让她感觉到被一缕缕春风包围在中间,舒适不已。 念完咒语之后,安念棋没有多话,只是突然沉默的站在原地,看了青豆好一会儿。 巴掌大的小脸比平时还要白,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青豆儿……安念棋轻声唤道,你等着我,有朝一日,我定会见到你,那一日,出现在你面前的我,也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像真的听懂了她的话一般,耳边突然有一阵清风吹起。 刹那间,萤火虫突然迎着风飞舞起来,绕到了安念棋和青豆的位置,将两人身上的一点灵气带走,随即飞向了生命树。 就好像是对着这生命树许了愿一般,霎那间,生命树湛蓝色的灵力将周围的一切灵力都吸取进去,刹那间生命树湛发出清澈的灵力,瞬间照亮了安念棋所能见到的整个世界。 “我相信,这个小丫头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瞑澜叹了口气,拍了拍安念棋的肩膀:“生命树已经知道了你们两个之间的羁绊,会以生命之力来祈祷你们……再次相遇的。” 再次……相遇吗? 安念棋有些出神的看着面前像是仙境一般的世界,闭上眼睛的一瞬,她有些期望,再次睁开的瞬间,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再次睁眼的时候,漫天的萤火虫在夏夜中缓缓飞舞,生命树那种独特的香气,也逐渐飘散在空气中,青豆依旧一脸恬淡的躺在原地……怎么可 能是虚幻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这次,安念棋不再选择逃避,而是叹了口气,袖子一挥,灵力组成的棺材边缓缓合上,浸没到了草丛里,瞬间便消失不见。 照顾我的起居,实在是个体力活,你且好生的歇一阵子吧。 你且等我……归来,我也等着再次与你相遇。 ………… 待他们二人葬好青豆回来的时候,东方已经微微发白。 折腾了整一夜,还受了不少的伤,安念棋此时此刻极其疲惫,实在是想要倒头就睡下去,可是瞧了瞧自己身上依旧脏兮兮的。便叹了口气,吩咐几个老太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安排过来的几个战战兢兢的婢子烧一桶洗澡的水,便在房间里坐了下来。 此番睡醒,将精气神都好好的养足了,她便是时候该好生会会占着她夫君身体的李元君了……这场仗,无论如何也要赢。 为了韩子卿,也为了她还没来的及表达出口的欢喜之意,更为了她的修仙之路。 眼下便暂时作别了瞑澜,她便进到了热气腾腾的水里,都说最疲惫的时候,泡上个热水澡,是最解乏的了……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安念棋靠在了木桶的一侧,看了看光秃秃的房梁,便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便徘徊的都是些最近发生的事情,还真是一点都不太平,但索性那些她平时不耐处理的女眷之争,果然是少了些的。 都是些凡人俗套的手段,她从前虽然涉及,却也实在不喜欢处理。 现在,青豆的死叫她明白,原来女眷和权力之争,竟然是这般可怕,杀人同修仙界一般,还真的都是在一念之间的事情。 安念棋开始明白,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是修士还是人类,或者灵族,生来便都活在这般的水深火热之中,都是不容易的。 越想,安念棋的疲惫感也随着滚烫的水温逐渐淡去,可是困倦的感觉,却逐渐地袭来。 她的确是累了,也该好好休息一番了。 第二天安念棋睁开眼睛的时候,瞑澜已经坐在床边瞪着她了。 一睁眼正是迷糊的时候,便看见了一个人在自己的床边瞪着自己……安念棋着实是被下了不小的一跳。 谁叫他进来了,这可是她的寝宫,一大早上的…… 不对,大中午的不请自来也就算了,要么叫醒她,要么就坐在一旁等。坐在她的床边瞪着个眼睛算什么? 安念棋随即有些怨念的翻了个身,装作没有看见这不请自来她闺房的男人,继续闭上眼睛想进入芥子空间坐一会儿,却被瞑澜一下子抓起来:“你给我起来,这都几点了?” 被拎的差点背过气儿去,安念棋下意识便一脚踹过去,瞑澜这一档,便又些气的没站稳,与一直乱动的安念棋一同摔在了床上。 脸疼……安念棋看着也在她身边趴了半个床的瞑澜。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脸磕的疼死了,随即忍不住恶狠狠的推了一把瞑澜:“我还没起呢我!” 本就是来帮她处理事情的,谁想到这事主不但不领情,还对他又打又踢,瞑澜果然脸色不佳的揉了揉被踢的地方,绷着脸沉声道:“你敢踢我?” “你敢吵我!”许是经历了不少事情,她也逐渐对面前这个“孽缘”熟络了起来,说话和做事也不再客气,索性一股脑的将起床不爽的脾气发出来……她得承认,此时此刻她的的确确忘记了瞑澜从前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越发的大胆了起来。 当然,也有刚醒,脑子混沌的原因。 “你还有理了?再睡下去,你那个李元君早都逃之夭夭了!”瞑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站起来 拍了拍衣服,背着手站在她面前,颇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还不快起来收拾,我带你抓他。” 带她抓李元君?这个描述……安念棋有些想替李元君祈祷。 随着醒来的时间的增加,安念棋的意识也逐渐地恢复的过来,便好好的去起身收拾这即将到来的一路苦战上可能需要的东西。寻了半天,安念棋才意识到,她的那些灵宝,或许都比不过一个瞑澜。 瞑澜虽然是精灵一族的男子,可从他的种种和行为看来,似乎身上蕴藏着更加深切的秘密……出于本性,安念棋还是多少有些好奇的。 然而好奇也是没有用的,连瞑澜本人都不记得,那么她何来的知晓? 然而……安念棋垂了垂眸,又些可惜的叹息道。 这件事之后,瞑澜和她之间的羁绊便结束了,她也不能再依靠这瞑澜这股近乎开挂的力量了。 所以无论这瞑澜如何厉害,她都要为自己做好万全的准备。 此番她叫瞑澜前来助她将韩子卿的意识夺回来,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和韩子卿二人全军覆没而已,主要的,还得靠着她自己,才能在这件事情中吸取一些珍贵的经验。 不能依靠别人……她才能好生脚踏实地的进行修炼之路。 瞑澜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又些恍然的站在原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他站在原地,目光有些恍然。 实话说,他现在心底深处,实在是不太舒服。 因为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境的内容,实在有些模模糊糊的,但是他不知道怎的,异常确定梦中发生的事,便是她以前发生过的事。 那是他丢失掉的记忆。 然而梦醒之后,他能记住的,也就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和一些并不能连起来的片段。 第二百二十一章 屠尽天下弱者 现在梦醒了,残留在他的脑海里的,只有一个红衣女子的背影和一些模糊的根本不能拼在一处的片段。 而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便只有那个一袭红衣的姑娘的背影,在梦里或许只匆匆的出现过在她眼前一瞬间,却让他感觉到心痛不已。 甚至到他醒来许久,他胸口那种心痛的劲道也没有缓应过来,他也只是抱着被褥,感受着怀里残留的温度,拥抱着那种所剩无几的暖意,微微的出着神。 瞑澜有一种感觉,那么便是从前的记忆,他不该忘却,也不能忘却……他应该想起来从前的种种。 梦中的那个女子……为何让他那般心痛?她究竟是谁? 眼下的这个执念,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疯长,随即占据他的整个心扉。 安念棋收拾好了之后,拿着一小包的行李,背上了肩膀,回头便看见瞑澜在罕见的发呆。 “喂,想什么呢?走了。”安念棋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瞑澜,难不成是气疯了? 瞑澜听见安念棋的一句话,仿若瞬间从思绪中惊醒,缓缓地眨了眨眼,依旧漠然的点了点头,便随着安念棋走了出去。 ………… 安念棋走这一路,本以为有许多人会对她指指点点。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些下人竟然像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一般,已经如同从前一般向她问好。 最关键的是,她身边还走了个瞑澜,这些下人竟然也不奇怪。 也不知道是她昨晚的恐吓起了作用,还是老太君的后续工作做的完善。 “别想了,他们看不见我的。”瞑澜目视前方,不知道是真的会读心术还是瞬间便能猜透:“不要以为我像你一样没脑子,他们若是看见我的存在,早就炸锅了,还等你来想吗?” 安念听着这瞑澜又说她没有脑子,便脸色一黑,开口就要骂回去。 但是在开口的瞬间,突然想到……这瞑澜说的还真是半点儿都没有错。 她堂堂一个王妃,昨晚杀了人不说,今日一大中午还带着个绝世美男单独走在身边……怎么想想都是不得了的。 因为……瞑澜也实在是太好看了。 况且……若是等着韩子卿醒来之后听到这样的事,大抵也会找她算账。 眼下,若是想要找到李元君,那么自然得从瞑澜的感应中找寻。 其实若想找到她也并不费力,因为李元君的身份,现在并非他自己,而是宁王府的王爷。 “你探知到的李元君在哪?”安念棋见走了半晌,这路依旧在王府里,越来越不对头便转头问道:“我看你带着的方向,像是……” “没错,你要找的人,依旧在你最初找到他的地方。”瞑澜在她身侧,边走边点了点头:“就在我将你救出的那个院子。” 安念棋听了这话,心底忍不住想,这李元君还真是没有好好的装作韩子卿的觉悟,堂堂一个王爷,大白天的跑去一个已经没有人住的院子里做什么? 不过,或许也因着那活尸还在那里头吧。 两人很快的便来到了李元君所在的院子前,一如从前,翻墙进去。 跳下来的瞬间,安念棋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元君的院子从前虽然乱糟糟的,可是也没有今天这般的乱套。 酒瓶子堆得满地都是,各种各样杂碎的东西遍布着院子的各个角落,最让安念棋感到意外的是,有几具新的被肢解的尸体竟然明晃晃的随意丢在了院子里……若有人无意闯入看到这番场景,那他之前的所有努力,不都是白费了吗 李元君……这是 疯了吗? 瞑澜看了看院子的周围,也皱了皱眉头,他湛蓝的眼睛流动着一抹深邃的意味,他脚步停在了原地,缓缓道:“肮脏的灵魂,无论如何,都是不值得被同情的。” 安念棋虽然不是特别懂的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却也知道这句话对李元君的评价。可是,李元君还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吗? 但她的的确确同意这句话,就如同那句人人口中的“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一般无二,都是在真切不过的话了。 安念棋感应了一下周遭的灵力,然而感应的准确度却很快的被来自于各种尸体的怨气和阴气驱散。 看来……没有瞑澜的感应还是要费些力气的,原本若是她想要锻炼自己,便要自己去一一探知,可眼下她实在担心韩子卿的身体会被已经有些发狂了的李元君毁掉,恐怕也没那么多的时间供她锻炼了,便叹了口气道:“瞑澜,直接带我去找李元君吧。” 瞑澜点了点头,朝着李元君后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后院?那不是李元君平时都不会去的地方吗,怎生?今日这李元君为何跑去了后院? 随着瞑澜来到后院设下结界的入口的时候,安念棋便闻到了当时让她恶心不已的尸体的腐烂的味道,边走了皱眉头,毫不犹豫的一剑斩开了结界,闯了进去。 安念棋带着一身月白的瞑澜闯入的时候,李元君正跪在地上,却依旧醉生梦死的饮酒。 眼下见着自己最不对头的宿敌闯了进来,李元君一反常态,只瞧了她一眼,继续饮了一口酒,便转过了头,继续跪在那几乎堆成了山的七零八落的尸体前面,眼中除了落寞,空无一物。 安念棋见着李元君的那一刻,便立刻发毛了。 因着这李元君现在已经恢复成了自己的身体, 而不是用的他这两天一直占着的韩子卿身体,正跪在了那群他曾经残忍对待的生灵面前……虽然跪着,可这李元君脸上却丝毫的没有任何悔过和歉意。 李元君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那韩子卿呢?安念棋心下一急,便一剑朝着李元君刺去,怒喝道:“韩子卿呢?人呢?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李元君冷冷的瞧了她一眼,看起来儒雅平静的眼神里,却满满的都是恨意,但却也是躲开了她挥过来的剑,继续到另一侧跪着。 再次跪下的一瞬间,他淡淡的答道:“你已将我的秘密捅给我师父,你觉得我师父还能允许我对你那王爷做什么?” 安念棋瞪着眼睛站在原地,将手中的剑重新别在腰侧,道:“那他人呢?” “在你曾经闯入的地下室里。”李元君并没回头,而是淡漠的答道。 “地下室?”只要遇见有关于韩子卿的事情,她就冷静不下来,眼下瞧这李元君说的是韩子卿在地下室,便下意识以为他对韩子卿做了什么类似于“活尸”一类变态的改造,放下便忍不住了,一句话都不再说,而是两眼通红的抽出剑狠狠的,以极快的速度向李元君砍去。 李元君已经听见剑气划出来的风声,也晓得这是危险的信号,可依旧面无表情的跪在原地,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亏得瞑澜一把抓住了她的领子,将她及时拉了回来:“安念棋,你给我清醒点,没听到这人说他师父不允许他对韩子卿做什么吗?” 听闻这句话,安念棋才舒缓了几口气,慢慢的镇定下来。 她的的确确是冲动了,亏得瞑澜及时的拦住了她,她才没酿成大错,眼下知道自己冲动了,可一想到对象是李元君,她便立刻没有了歉意,依旧有些不忿的站在原地,却 好在并没有接着跟李元君去抬杠。 瞑澜见她果真收敛了下来,默默地摇了摇头,便转过头问了李元君:“韩子卿可在地下室?” “嗯,他在我师父能看到的范围内好生的呆着,就是现在昏了过去而已。”李元君背对着二人道,声音再冷静和平淡不过,仿佛变了个人一样:“你们将他带回去吧,我此番放了他,便当作是积德了。” 积德?安念棋本来要不再难为这李元君。然而听他这话,还是忍不住转身骂道:“王八蛋!你竟当这是积德?” 李元君没有答话,而是背对着她身板笔直的跪在原地……对面前他曾经残忍的杀害的一群人,没有任何愧疚和歉意。 瞑澜听闻李元君此话,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小丫头年轻气盛,远远不如他定力强,眼下事情又有关于她关切的人的事情,她自然不可能没有反应,然而这李元君刚才的那句“积德”就连他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听起来都有些刺耳…… 这样的人,实在是是这世间的祸害,还真的丝毫不值得同情。 而且跪在这里,分明是为了忏悔,却一点悔意都没有,反而一直在饮酒,酒坛子也碎的满地都是……简直是太过不堪。 “积德?”安念棋大抵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般不可理喻的人,当下便怒极反笑:“你整日杀人不眨眼,还将他们遗体肢解抛起在后院,突然有一天你因为某些原因杀不了一个人了,你当这是积德?你简直可笑!” “我为何不能杀人?”李元君闻言,冷冷的道:“这世间的生存法则本就是如此,弱肉强食,这些人能力既不如我,被我杀掉便是应该的,那是遵循常理和正道!别说是眼下这么些人了,我就算是屠尽天下的弱者,天地正道又能奈我何?” 第二百二十二章 唇枪舌剑 “荒谬之言!李元君……你简直是本末倒置,罔顾人伦!”安念棋听闻这话,心底一直隐忍的怒火便瞬间被点燃,屠尽天下弱者?还说是人间正道? 这样的人,分明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世间的道理,还真的不像是常人所想的那样简单……若真的是好人真的有好报,恶人终究会食了恶果,那么为什么被李元君残忍的杀害的那些人,死去多日都无人问津?那为何李元君又能好生的活到现在,在他二人面前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然而安念棋越是生气,就越是找不到反驳他的有力的证据。 “我活了这么多年,经历诸多事情,还头一次见到有人能道出来这样的话。”瞑澜冷着脸色道:“坠魔变坠魔,理直气壮的有太多,你却是头一个这样说的。” 李元君听瞑澜似乎是赞同这他话,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那照你这么说,我强于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就都可以连眼睛都不眨地杀掉了?”瞑澜唇角泛起又些嘲讽的笑意:“那你师父呢?我现在就去终结了她,你没有意见吧?” “反正你也说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有能力的人做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就该被天地正道所维护,没错吧?” 李元君闻言,倏地站起了身,不再跪着,恶狠狠的向瞑澜瞪过去,一股强烈而浓厚的阴气,瞬间向两人袭来:“你敢!” 安念棋有些敬佩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瞑澜,这样难通的道理,竟被这瞑澜三言两语便击破了,瞬间让李元君原形毕露……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如何不敢?”瞑澜丝毫不为李元君的狠劲所动,一股子强大而纯净的灵气自他身上迸发而出,瞬间将李元君身体周围的阴气一并盖了过去:“你们 术法中的阴气,本就与我族的净化之力完全相克,再加上我的能力……就算再来成千上万个你,我也能在瞬间便剿灭。” 那杀一个李元君,对于瞑澜来讲,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再轻而易举不过,只不过眼下李元君还有用处,他便才留他一命。 不然以李元君之前对生命的意义的亵渎,是完全违背他们精灵一族的信仰……他早就灭了他了。 李元君的脸色极其差劲,既是因为瞑澜的话,也是因为这铺天盖地的纯情的灵力,几乎让他窒息。 跟是惧怕极了瞑澜说过的那句要消灭他师父的话,眼下手心手背紧张的都是汗,然而依旧有些发狠的紧紧盯着一脸再平淡不过的瞑澜。 安念棋见李元君的气焰终于消沉了下去,忍不住稍微有些解气,便拽了拽瞑澜:“行了行了,别显了,跟我去救人。” “你……”安念棋皱着眉头看着站在原地一脸阴毒和紧张的李元君:“你且放下那些执念,好生想一想,韩子卿从前口口声声地称你为师父,你如今这般对他,还说放了他是积德……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李元君没有说话,与初见时完全不同颜色的黑色的衣袍,随着阴风缓缓飘荡。 他怨恨的神情里,却隐隐约约的带着一丝丝沉思,默然的站在原地。 “你想一下,如果是你的师父这般对你……你会如何想?”安念棋转身的瞬间,冷声道:“你为何刚才反驳不了瞑澜的话,你有想过吗?” “你既可屠尽天下与你不相干的弱者,那是因为你从未想过,死在你手中的人,是否同他人有着向你和你师父一般深切的羁绊,人死后,总是生者更难过一些。” “若按照你的理论,那么有朝一日,比你强太多的人前 来没有任何原因便杀了你师父,你难道不恨这个人吗?” 安念棋并没有再说下去,她更加希望的是,这个走入歧途太深的人,能稍微恢复一点神志。 现在的李元君简直恶心到她连动手杀了他的欲望都没有。 因着有一个瞑澜护着她的安全,安念棋转身便放心的走出后院,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 原地只留下一个又些呆滞的李元君,半晌过后,李元君才捧着一坛子酒,磕磕绊绊的跟了上去。无论如何,心底还是惦念着师父的安危的,瞑澜这么危险的人,他还是跟着点好。 ………… 鲛人的油脂燃起来的灯火,又一次出现在了安念棋面前。 烛火摇摇曳曳,地低安静的很,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瞑澜走在安念棋的身后,面色淡然的随着她往前走着……而李元君,则不近不远的跟在他们身后。 安念棋拐了最后一个弯,迎面便看见了一个漂亮的紫色衣裙的女子闭着眼睛席地而坐,听闻他们来的动静,也是匆匆睁眼瞧了瞧,随即厌恶的闭上了双眼。 角落里靠着的便是还处在昏迷状态的一身红衣的韩子卿。 韩子卿英俊的脸庞似乎又恢复了之前那个柔和的模样,让安念棋心里不禁传来了阵阵的暖意。 安念棋有些发蒙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那个,这紫衣的漂亮姑娘,是何许人也?为何她未曾见过,又为何出现在这李元君的地下室里面? 等等……李元君之前说过,他的地下室里,只有二人,其中一个便是她心心念念许久的韩子卿,而另一个就是他的师父……难道?安念棋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难不成面前这个漂亮而冷漠的紫衣女子,竟然是李元君的那个师父?安念棋忍不住揉了揉 眼睛,仔细的看了看,然而依旧完全看不出来两个人的共同点。 在她的印象之中,李元君的那个师父,是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还被拷在了墙上的活尸,再看看眼前……身着紫衣华裳,细长的眉眼弯弯,眉间隐隐约约有着独属于修仙强者的一朵青莲的痕迹。 抬眼瞧着他们的瞬间,虽然是冷漠无情,可是眼中的秋水淡淡,却让安念棋一个女人都身上一酥。 这……若不是安念棋已经逐渐感应到那女子身上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说什么她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之前差点要了她命的活尸。 “那个……”安念棋小声在瞑澜耳边问道:“她是那个活尸对吧,我没认错人吧。” 瞑澜倒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点了点头:“皮囊骨肉都没变,的的确确是那活尸没错。” 皮囊骨肉都没变?安念棋安安翻了个白眼,简直是开玩笑,前后分明完完全全像是两个人好吗? 还没等安念棋继续问话,那紫衣女子便阴嗖嗖地瞪了过来,安念棋下意识闭了嘴。 安念棋看了看那紫衣女子,见她并没打算有任何动作,于是便慢慢的向韩子卿的方向移动了过去,谁想到,下一秒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道:“你怎么起来了,我让你起来了吗?” 什么起没起来的?安念棋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在说自己,便停止了脚步,看向了瞑澜,却发瞑澜和那紫衣女子都没在看她,而是看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时间仿若凝固在了那一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阴暗的的通道中传来一声叹息,便有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青歌,我,我是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你叫我什么?”那紫衣女子突然被戳了痛处一般,立刻朝着来 者的方向狠狠瞪去,整个人身上的阴气也随之大涨,连眼睛也开始变得赤红。 闻言,那男子叹了口气,投降般的道:“好好好师父,我不叫了。” 来人果然是一身黑衣的李元君,李元君又些英俊的脸庞,在烛火的摇曳下,显得阴沉许多。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安念棋看错了,这厮阴暗的表情中,带着一丝丝温柔,这个表情给他整个人都增色了许多……相对于白衣来讲,李元君还真是再适合黑衣不过了。 安念棋见他们的关注点不在自己这里,便继续偷偷摸摸的走向韩子卿的方向,由于地下室实在太过狭窄,安念棋没废多长的时间便到了。 安念棋朝这睡着了一般的韩子卿伸出手,缓缓地摸了摸他带有熟悉温度的脸,体内的灵魂的味道,也是独独属于她一个人的那个韩子卿了……饱经磨难和风霜,她此时此刻,终于能和自己在意之人相拥。 安念棋缓缓将韩子卿扶了起来,右手习惯性的搭上了他的脉,便惊讶地发现,韩子卿的修为,她此时此刻已经测不出来了。 而他身体内所有其他的东西都很正常,除了寒毒经过这一阵子的折腾有些动荡不安,其他的没有半分问题,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韩子卿的修为,现在竟然比她已经是辟谷后期的修为还要高。 这怎么可能?连她在几日之内修炼到了辟谷的后期,都是因着瞑澜将修为渡给她的原因,可这几天韩子卿神智不清,被人占了意识,也一直兜兜转转在王府左右……怎么可能会有同她一般的奇遇? 安念棋决定这个事情,待此时完结之后,要好好的问问韩子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眼下……安念棋看了看站在那一侧的三个人诡异的气氛,她想,她是有好戏看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湮灭生命非我原则 “师父……”李元君像是又想说什么,便想往前走一步,来到那个叫青歌女子身边。 “我在问你话,谁叫你起来的?”青歌眼含怒气,厉声说道:“给我跪着去,不跪上三个月,不准起来,也不要来见我!” 安念棋彼时正坐在一旁,让韩子卿靠在她的肩膀上,她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场景……看来呀, 这李元君的师父,对他的做法也是极为唾弃的。 “我……”李元君满脸的苦涩之意,有些为难的道:“师父,待他们几人走了之后,我便会去跪,跪上一年都行,你就让我在这呆上一会儿……我实在是担心你。” “住口!”青歌依旧坐在地上,满含怒气的瞪着她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丧尽天良吗?” “师父,我只是……”李元君闻言又气又急,眼下还要解释什么,却只听青歌冷冷的道:“我之前听你说过什么,你忘记了吗?” 李元君闻言,脸色一白,突然不敢再说话。 青歌一身紫衣,眼眸中的黑色宛如一潭死水,充满着绝望和冷漠,深邃的盯着:“你此番前来,可是应了我的要求?” 李元君瞬间慌了神,使劲地摇头,连嘴唇都开始哆嗦道:“不,不要……师父,你别再想这个了,不要再逼我了。你要什么都行,唯独这个我不能……” “那便滚出去。”青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整个人身上都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死气和绝望:“你若不杀我,便不要再过来寻我,我不想见你。” 原来,安念棋明了一般的点了点头,原来青歌要求李元君杀了她。 李元君所有想说的话都被青歌这一句句责问给憋了回去,随即只得满脸苦涩的点了点头:“好好好 ……我走,我走。” “师父,你……你多保重。”李元君叹了口气,恭恭敬敬地对她行了个礼儿,缓缓转身离去。 看到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安念棋突然觉的李元君和他师父的关系有些奇怪。 哪怕是曾经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师父,以李元君这样糟糕的人品,若是这师父屡次三番“苛责”于他,他便早该杀了她了……那为何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下来? 安念棋承认,她是越发的这二人之间的事好奇了。 李元君又转头看了好一会不愿再看他一眼的青歌,只是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缓缓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见他老老实实的走了,青歌淡淡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元君对你们做的事情,吾深知什么也不能弥补,眼下便也只能替他向你们道个歉。” 安念棋扶着韩子卿起身,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她眼下已经看明白了,李元君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他自作主张,青歌作为他的师父,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事。 虽然事情的的确确如同她说的那般,发生过便是发生过了,而李元君杀过的那些人,也都不再可能复生,便更是没有办法所弥补了。 可眼下这样一个无辜的人来向她道歉,她也没有不接受的理由,安念棋便回答道:“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青歌点了点头,忍不住失望的叹了口气:“他便是这般的一意孤行,认为自己从来都是对的,对什么事情的看法也过于偏激,在做事方面也从来不顾他人的感受,一味的将自己所想附加到他人身上。” “从前同他相处的时候,我只是感觉到他性格上有很大的缺陷,但因为我一直处处约束着他,却也不至于做什么错事,然而自从我死后,便不再能看着他了,也 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谁晓得多年过去……他竟变成了这般令人发指的人?”又是一声叹息,青歌睁开了眼,有些出神的望着前方:“教出这样一个徒弟,我恐怕死后到了冥界,都会遭人唾弃的吧。” 安念棋听着听着,便觉得她的言辞之间,有着异常奇怪的地方,刚开口要问,青歌便缓缓道:“你眼下便带着你的夫君走吧,不要再来这里了。” 安念棋闻言顿了顿,便只好点了点头,虽然不确保以后会不会有铲平这里的心思。一定会这么做的,但眼下带着韩子卿离开这是非之地,分明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了。 安念棋嗯了一声,便示意瞑澜一同离开,就在安念棋一行三人要走出青歌的地盘的时候偶,却突然听见青歌在他们身后道:“那个蓝眸的公子,请问可是属于精灵一族的?若是的话,请你留下来,在下……对你略有所求。” 安念棋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瞑澜,虽然不太赞同瞑澜回去,却想着自己已经救回韩子卿,那么誓言也该结束了。 虽然二人言灵并没有解开,但安念棋相信那也是迟早的事情,眼下……她或许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瞑澜行动的资格了。 换句话说,她和瞑澜的羁绊,已经不复存在了。 哪怕从这地下室里出去,瞑澜便消失不见她恐怕也不能再有任何怨言了。 但是另安念棋感到意外的是,瞑澜居然朝她侧过头来,蹙眉轻声道:“如何?” 什么如何?安念棋有傻眼的看了看面前的瞑澜……难不成这人跟着她跟习惯了,眼下真的在询问她的意见? “你随意你随意。”安念棋很有良心的放了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你想如何就如何,你若要留下来帮助她,我便带着我家王爷回去 了。” “那个……”安念棋对于相处没有几日,却已经经历过多次生死的瞑澜突然有些不舍,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想我们的羁绊眼下也就消失了,从今往后,你也不必再跟着我,若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吧。” 惜别的话,安念棋本就不会说,更何况在此类的事情上,她的的确确是缺一根筋的。 “还没结束。”瞑澜突然打断了她有些伤感的思绪,湛蓝的瞳孔充满着坚定的道:“只要言灵的束缚一日没有消失,我便一日不会离开你。” 在表面上看来,的的确确是这样的。 如若言灵的束缚真的没有消失,他便离去,那么来日想寻她的时候,想必那个时候,她也已经带着韩子卿游离三界去寻找治疗寒毒的方法,从而走上真正的修仙之路去了……那瞑澜自然找不到她。 可安念棋看了看瞑澜,她总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呢? “那你去问问她吧,看看她想让你帮什么。” 人家都问道你头上来了,如若不帮,那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这女子毕竟不是活人,安念棋思来想去也觉得又些慎得慌,况且她想……什么样的忙,或许对于瞑澜来讲,恐怕都是举手之劳吧。 瞑澜见她这样说,便点了点头:“那你先走,我去去就来。” 安念棋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便扛着韩子卿一步一步的往外走……真是沉得可以,想不到她的这个夫君瞧着清瘦了些,但内里却结实的很,眼下没有灵力扛着他,安念棋居然有些吃力。 正一脸轻松的往前走的时候,安念棋便听见瞑澜在不远处问道:“你让本尊帮你什么忙?” 态度听起来的的确确是哼的不得了……安念棋相对于来讲比较了解这个人的性格,知晓他只是表 达有些僵硬罢了,并非真的是极其不愿意做这种事情。 但这样显得像安念棋强迫他去帮人一样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安念棋听着青歌的回答,便忍不住目瞪口呆。 青歌清冷而干净的声音缓缓从里侧传来:“精灵一族的纯净的生命之力,正好于我这种早该遵循时间常理死了的人相克,而且你的灵力深不可测……我便知道你轻而易举的便能杀了我。” “我求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杀了我吧。”青歌的声音里充满着不可言喻的悲哀和凄凉:“我真是,不想再这般行尸走肉的活着了。” “我若杀了你。”沉默了片刻,似乎也被她的这个要求震惊了一下,瞑澜用温润而低沉的声音道:“你叫李元君如何自处?“ “他?”青歌抬起头看着面前皱着眉头而美的不可方休的精灵族男子,有些凄惨的笑了笑:“正如和你一同而来的姑娘所说,元君他都从未想过,将我变成这个样子我是如何想的,我究竟能不能接受……那我又凭什么考虑他的感受?” “对不起。”瞑澜叹了口气:“你的要求……恕本尊不能答应你。” “为何?”青歌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怨念和不解:“杀了我对于你来讲,难道不是举手之劳吗?” “我所能做到,却违背了我的原则。”瞑澜再次拒绝道:“这是属于你们两个的事情,理论上你死或者不死,都是李元君自己才能够决定的。” “我若直接杀了你,李元君恐怕就彻底毁了,我不能这样做。” 安念棋听的直皱眉头,想进去看一看此时的情况,转头的瞬间,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一脸震惊和难过的李元君。 原来他还是没走! 那他……刚才听的可是一句不落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唯她一人尔 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李元君,不知道为什么,安念棋突然觉得,他虽不值得同情,却莫名的有些可怜。 “师父……”他有些出神的低声喃喃道,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子?为何……为何如此对待我?” 分明是事出有因,分明是他将别人弄得生不如死,却反过来责问别人为何这样对他……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样表情的李元君,安念棋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怜悯。 “为何你不放过她?”安念棋叹了口气,忍不住这样问道:“你可知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讲是多么痛苦?” 虽然她在开口之前也实在明白不过的,想说服李元君这个人,用寻常人的方法劝说他,根本是不可能的。 “残忍?”李元君眼眶微红,难以置信的问道:“对她残忍?那对我呢?” “难道要叫我亲手杀了她?”李元君眼神中透漏出来了那股子熟悉的狠劲:“安念棋,如果有人叫你亲手杀了韩子卿,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好,你会杀吗?” “什么?”安念棋闻言忍不住皱了眉:“当然不会,但这怎么能一样??!韩子卿阳寿未尽,我怎么可能杀掉他?况且就算他此番阳寿已尽,我也不会放弃……” 安念棋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明白韩子卿的歪理都是从何而来的了。 在意这个人,那么便不会放弃,哪怕有违天地的伦理。 可这是错的,并非错在不你能违背天理的常理上,问题在——你强行救的那个人,是否同意你这样做。或者是否愿意你这样做。 多说已经无益,安念棋只是顿了顿,抬眼皱着眉头看向他,问道:“你说的没错,可……你师父她并不愿意。” “愿意的,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而已。” 这个事情从头到尾,大概都是李元君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李元君闻言,愣了愣,却意外的并没有否认,深邃的眼睛里,所有的温暖和恨意都渐渐抽离,独独剩下的是落寞和难过。 “她自是不愿意,或者说……她也从未愿意过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可……”李元君看向安念棋的身后,眼眸中充满了安念棋所不能理解的情愫:“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放弃她。” “哪怕将她变成我从前所恐惧的模样,哪怕自己的灵力变的污浊不堪,再也不能有什么仙缘,哪怕我杀了人之后,便再也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三百年……可我也不要放弃她。” “我此生此世,便只有她一个执念而已,你叫我如何放弃?” 安念棋越听越不对劲,这李元君对她师父的执念,怎么这样深?甚至早就超脱了师徒的情意,甚至可以说是…… 安念棋突然想通了,也瞬间明白了李元君这样的人为何对青歌的各种责骂和嫌弃一再的容忍。也明白了为何他那样一个人能听从指令在一群死人面前跪着…… 安念棋眼下便忍不住的惊呼出声:“你……你对你师父!” “对。”李元君坚定无比,暗淡的眼眸中充满了隐隐约约的炙热,口中道出的便是看起来实在大逆不道的话:“我一早爱上了我的师父,从见到她的第一日便爱上了,足足到现在,已经有五百年,这样的感情我从未有一刻忘记。” 安念棋听完这话,自然震惊的不得了,眼睛睁的大大的,四肢有些麻木地站在原地。 猜了无数次的震惊,也抵不上他亲口承认的这一瞬。 这李元君,竟然对他的师父,还有这个这样的感情啊……怨不得这青歌提到 他的时候,眼睛里含着的满满都是羞愧,也怪不得青歌无论怎样责骂李元君,李元君都不会动气,只是默默的受着。 而当之前李元君直接叫他师父青歌的时候,她的师父竟然暴跳如雷。 眼下看来……看来他师父对此事也是知晓的。 而且两个人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李元君,你给我住口!”一道怒喝声从二人身后传来,安念棋心底一惊,赶忙回过了头。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对别人说的都是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回头的瞬间,安念棋便看见扶着墙角脸色发白而情绪异常激动的青歌,她此时此刻气喘吁吁的靠着墙壁,身后跟着一脸茫然的瞑澜。 安念棋分明看见,她脸上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丝可以的红晕。 并非如此……安念棋暗暗的劝了劝自己,定是自己的眼睛花了,青歌分明对李元君的感情是嫌恶万分的,怎么可能脸上会出现少女春心萌动一般的红晕? 如果真是有,也是刚才听闻她和李元君说话的动静,急匆匆地跑过来的才脸红的。 “师父。”李元君攥紧了手,脸色苍白的开口:“您就这样看不上我对您的感情吗?” “对。”青歌恶狠狠的答道:“我哪里是看不上,我分明是嫌恶万分,眼下你还因为喜欢我这种原因,杀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将他们身上的东西安在我的身上,我用的手是别人的手剥了皮安在我身上的,我心里跳动的心是别人曾经用过的……我想想都觉得受不了!现在,就连多跟你呆上一刻我都觉得恶心!” “师父……觉得我恶心?”李元君惨白着脸色,轻声问道,那声音轻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一半。 恶心——李元君光是听着这 两个字,都觉得生不如死了。 即使知晓自己做的事情,是个人都接受不了。可他还是曾经抱有那么一丝丝希望,希望师父多少是有一些理解他的。 可是现在,他这么多年来的精神支柱,竟然也唾弃了自己。 李元君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双眼无神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脑子里全是嗡嗡的响声,瞬间什么话都是听不进去了。 耳边回荡的只有青歌最后那一句:“你若不再想让我厌恶你,那么便杀了我。” 我求你了李元君,杀了我吧。 李元君突然开始点头,止不住的点头,像是答应了青歌的条件一般,拿出来了随身佩戴的剑,比上了青歌的方向。 一身紫衣的青歌见此,突然屏住了呼吸,站在原地……难道终于要结束了吗?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此时心里最多的感情自己也不知晓是什么,人之将死……分明是她一直以来所期盼的,可是心底却突然生出来一种异样的情绪。 她眼下也只能找借口,若她离去,也不知晓韩子卿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也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因为这么些年来,虽然时常无奈,却也并不是对他执着的爱恋完完全全的都是厌恶。 突然,她感觉到脸颊上一热,鼻翼间便有些许血腥味散开。她一个死人,没有感觉,也并不疼,只是知晓自己真正要死了。 可是过了好一会,她的身体却也没见任何异样……待她正在疑惑的时候,便听见了身旁之人传来惊呼,紧接着,便听见了剑身落地的声音。 青歌的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想到了一种不好的可能,便又些慌张的睁开眼睛。 李元君面无血色的躺在血泊里,眼神却异常 炙热的看着她。 “师父……”李元君开口的瞬间,血迹便从他口中缓缓流了下来:“杀你,是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 “从前亲眼见你死在我怀里,我便痛到了今日,若要我亲手杀了你,我便也不用活了。”李元君的面部渐渐褪色,然而下一秒他却有些庆幸的说道:“你既如此厌恶我,我也知晓自己早便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那我倒不如,自己了结了自己,孤身一人去冥界,赎我已经赎不清的罪过去。” “昭青歌,你且当作……青茫上的风矣山庄……”李元君对自己是有够狠的,一剑便捅在了心肺上,眼下失血过多,生命之力消散的也是不能再快,眼下说话都十分吃力,只感觉自己一阵阵的眩晕:“自始至终,我李元君……都不曾去过。” 昭青歌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两步,却还是停住了脚步,颤声说道:“我要你死了吗?李元君,你现在……竟然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李元君费力的摇了摇头,没有力气再多周旋什么:“师父……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他们都是知晓他是十恶不赦的人,却从来不知晓,这么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谁会喜欢一天到晚身上粘着的都是鲜血和腐尸的味道?谁会喜欢偷偷摸摸的活着? 眼下也好,死了便死了,他也累了,该休息了,也只有这样,他的师父才能真正的得到想要的自由。 安念棋在一旁干着急,只觉着这事情还没处理完,李元君现在是不该死去的,然而他现在脆弱的仿佛下一秒便要奔赴黄泉,便有些焦急的看向了一旁的瞑澜:“救他。” “什么?”瞑澜看了看抱着韩子卿的安念棋,怀疑自己听错了,便问道:“你要我救他?” 第二百二十五章 遗香寻踪 这安念棋对这李元君,不是一直是要置其于死地的吗?眼下他死了便死了,甚至可以说是死的正好……可现在她却要他救这个李元君? 瞑澜又些怪异的看了看安念棋,此番这女人这脑子可是坏掉了?还是又是那种属于低级生灵才会有的愚蠢的怜悯之心在作祟? 可是……瞑澜的眼光扫到了已经半死不活的李元君身上,这样的人,就算他救了,恐怕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局面。 唯一能真正救了李元君的人,只有这个叫昭青歌的女人。 然而眼下,昭青歌只是傻在了原地,分明担心不已想上前去查看李元君的伤势,却犹犹豫豫的,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般,迟迟没有扑上去。 不要说李元君了,他一个外人,看上去都有些心急。 可他们急又有什么用?眼下这安念棋的要求,他还不能不答应……暝澜忍不住叹了口气,便袖子一挥,一股球状的灵力慢慢聚在半空中,随即缓缓砸向了李元君受伤的地方。 刹那间,湛蓝的灵力分散在整个地下室,安念棋和昭青歌深觉刺眼,便忍不住抬首挡住了双眼……而安念棋则是把韩子卿当做枕头一般,下意识埋在了他的胸口,想要挡一档光。 暝澜见此,突然皱了皱眉头,有一丝莫名的不快自心底划过,然而也只是瞬间而已,很快就被眼前的一幕夺了眼球。 李元君正以为自己要抛下这令他痛苦无比的一切了,却突然感觉到身体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包围,瞬间,生命的灵力充满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近忽接近死亡的疼痛感以可见的速度消失。 他瞬间便明白,这个跟在安念棋身边叫做暝澜的男人,还真是轻而易举的便救了他。 这样的力量, 恐怕是他此生此世也无法达到的……真是让人绝望。 昭青歌见状,终于忍不住扑了上去:“元君!” “你……”昭青歌眉眼间均是急切,这些也确确实实是掩盖不住了:“你如何了?你感觉怎么样?” 面对突然一脸担心的师父,李元君有些不适应的愣在了原地,半晌都没有回话。 “元君……我……”昭青歌见此,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继续接着之前的话道:“你若是有什么闪失,谁来杀了我?” 李元君听闻此话,眼神又暗淡了下去。看来自己的死活,她丝毫不关心,她关心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她自己究竟能不能解脱而已。 昭青歌看这李元君暗淡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瞬间慌了神,可又不知道怎么来弥补:“我……元君,我不是这个意思。” “师父……”李元君面无表情,虽然语气还是如同从前一般,却让人感觉到身上丧失了所有的颜色一般:“我可以放手。” “但我有一个条件。”李元君轻声道:“我要当年你成日佩戴在身上的风矣玉佩。” “风矣玉佩?”昭青歌刚从他那句“可以放过你”的惊喜中走出来,便听见李元君的要求,当下便有些愣住,不知所措地问道:“几百年前的东西,到今日半点用处都没有,你要它做什么?” 李元君闻言,只把头扭到了一边,轻声道:“我就是要,你将它给我,我便放手。” 昭青歌闻言,瞬间变得有些为难……那风矣玉佩,不是她谦虚,可因着那只是五百年前的代表风矣山庄的掌权人持有的玉佩,在她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不见,更别提现在了。 风矣山庄早就没有了影子,要找这么一块玉佩 更是难上加难。 况且,到了今日,那玉佩就算找到,也只能算是文物古董一类的东西了,虽然值钱了一些,可李元君这种修道之人却又并不在乎钱财这类的事情……那么他要这风矣玉佩究竟是做什么? 安念棋在一边看的也有些发愣,事情似乎看起来变的简单了一些,因为李元君终于想开了,松了口同意放手,但是他放手的条件……安念棋看了看昭青歌的脸色,便觉得此事似乎还是变的更复杂了一些。 “可……那东西早在我在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五百年,我怎可能找到?”昭青歌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道:“元君,这实在是太难了,你就不能换一个条件吗?” “不能。”李元君脸色一成不变的说出来了下面的话:“除非师父你嫁给我。” “你!”昭青歌听着这话,又变了脸色,可是此时此刻却少了一丝怒气,多了一丝羞愤:“你简直在说笑!师徒如何能成婚,岂非叫人唾弃和笑话?” “有什么好唾弃和笑话的?”李元君面色冷淡的哼了一声:“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世人哪里还记得你我二人是师徒?只要你不说我也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昭青歌被他这几句话气的身子直发抖:“李元君……你不要太过分!” 李元君抿着嘴,颇为不快的偏过了头,不再说话。” “昭姑娘……”安念棋在旁边听了半天,瞧这李元君的说法越来越不可理喻,便忍不住道:“你说的玉佩,可是在你的那个时代便消失了?” 昭青歌眼下被李元君气的并不想跟他交流,便起身将身子转向安念棋,想了想道:“对,至于究竟是怎么不见的,我也记不住了,事情过去太久了 。” 五百年,那自然后够久的,期间还死了一次,就更不要想还记得清了。 “你是真的想要那个什么玉佩?”安念棋想了想,咬了咬牙问李元君道:“你真的承诺,若是找到了就放了你师父吗?” “嗯,你们若是不信,我便立了言灵束缚好了。”李元君说罢,便见其他人都盯着他,似乎都在等着他立言灵束缚。 好吧,他得承认,大家还真的是都不信任他到了极点:“我李元君再此对这三界的生灵立下誓言,若是得到风矣玉佩,我便给我师父转生的机会,若我食言,定叫我生不如死,永生永世不能再和昭青歌相见。” 这对于李元君来讲,还真是够狠毒的誓言了……他喜爱他师父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竟然敢立下“永生永世不得相见”这样的誓言。 看来此番的言灵束缚,他的的确确是认真的了。 言终的一瞬间,李元君的周围便形成了用符咒组成的光圈,刹那间便射进了李元君的眉心,其余几个人见此,这才放心下来。 “那好。”安念棋见此,将韩子卿轻轻的靠在了一边:“我现在有一个方法,便是我有意见灵器,名唤做返魂香,这件灵器的作用便是可以带领你们二人回到过去的记忆里,或许通过这个方法,你们会找到风矣玉佩失踪的线索,这样一来,或许会对你们二人的状态有所帮助。” 还未等两人说什么感谢的话,安念棋便又加了一个条件,道:“但是我有一个前提,就是我和我夫君再加上瞑澜,必须跟着你们参与和回忆当初的事情,因为你们作为当事人,很容易被当初的念想左右,从而现在的元神会和当初的元神进行重叠。” “若真的是这样,恐怕事情就要糟了 ,你们二人的元神可能永远无法找回,便会一直徘徊在过去的时间里,也会永远经历那种痛苦……所以我们作为你们的监督者,你可以帮你们找新事情的真相,又可以保护你们现在的元神。” 安念棋眼下一口气儿便将对李元君和昭青歌二人所有的好处都说了出来,好像生怕他们两个不同意一般。然而实际上,安念棋恐怕有自己的打算。 昭青歌闻言,自然再高兴不过了,眼下刚出了难题,便有法子应对,这次还真的是遇到贵人了。 好像双方都将曾经爱在对方手里或者曾经差点杀死对方这种念头在记忆中消除了一般。 安念棋想到这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她自有法子将一切都讨回来,没听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那还真是巧了,她既是女子,也是小人,自然不好不记这个仇。 “但我是先要给你们二人打个预防针……”好处自然是被安念棋说尽了,可是坏处也不能不提:“什么事情有解决的办法,自然也会有漏洞,我并不能保证这个方法会将整个事情全盘查出,我也不能保障大家绝对的安全,不过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这个渠道,一直到你们调查清楚或者放弃为止。” “好,你这样,我和元君便已经很感激了。”昭青歌的的确确是个有礼貌而且懂的感恩的人,眼下她还什么也没有做,就被当成了好人,这师徒二人,因为都真是极品了。 一个粗心大意善良的不行,另一个一肚子坏水算计到死……倒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讲,算是很般配的了。 安念棋想到这里,忍不住暗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那好,明日的清晨,我们几人便在此会面,到时候我会准备好一切。” 第二百二十六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在此期间……”安念棋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两人这种随时随地可能吵起来的架势,忍不住道:“你们二人可不要出什么意外了。” 可不要再给她增加什么更加令人心烦和琐碎的事情了。 昭青歌以一种感激的表情看了看她,而李元君依旧是坐在地上,并没有抬眼看着安念棋,也没有感激的情绪,只剩下满脸的落寞。 …… 他们三人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瞑澜走在前面,后面留着一脸黑线的抗着自家夫君的安念棋。 这个瞑澜……安念棋棋的咬了咬牙,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脑子缺根筋,作为男人都不帮她分担一下吗? “你自己的人,我为何要帮你分担?”瞑澜走在前面,语气中带着一丝丝莫名的怒意。 这让安念棋颇为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好端端的生什么气:“你可别再瞪着我的后背了。” “啊?”安念棋有些吃力的背着韩子卿,累的脑子有些混沌:“你什么意思啊?” 瞑澜没有回话,而是往前走的脚步更快了。 “唔……”正当安念棋要追问的时候,肩膀上的人突然动了动。 安念棋便一个激灵,赶紧停下脚步将韩子卿缓缓放在了地上,仔细的看了看韩子卿的状态。 韩子卿闭着眼睛皱了皱眉,咳嗽了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瞬间,入眼的便是焦急万分的安念棋,韩子卿有些茫然。 头痛的感觉自然不用说了,记忆更是模模糊糊的,只是依稀记得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在那里呆着,然而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会以这个状态在这里。 而且为什么他的小安念棋眼里都是焦急? “棋儿,我怎么……”韩子卿张口,声音 低沉而沙哑,却显的格外的性感,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才道:“我怎么会在我师父的院子里?” 有一些事情他还是有印象的,比如说他师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根据隐隐约约的印象,还是能够判断出来的。 无非是十恶不赦,丧尽天良,能对他这个徒弟动手的人,他一早便有预感,却在知道真相的时候,还是震惊不已。 况且……还没等韩子卿深入探究,安念棋就叹了口气道:“李元君这几日用巫术占据了你的意识,眼下我已经帮你夺回了,你大可不必担心了。” 韩子卿顿了顿,虽说自然是有着震惊和愤怒,却并没表现出来,只是瞬间觉得,他这个小王妃,还真是了不得。 韩子卿叹了口气,慢慢的摸上安念棋的眉眼:“你这几日可……累坏了吧?” 安念棋不知怎么的,光是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她这几日的疲惫和不安,便一扫而空,这治愈功能简直是赶上瞑澜精灵一族的生命之力了。 然而安念棋还是没有懂,那种——“看到心底所爱之人就会是这个反应”这种事情。 “说实话,累自然是累,可是我也得到了不少的锻炼……”安念棋笑了笑,言语之间都是亲昵和喜悦:“眼下你也回来了,便没有什么让我顾虑的了,我自然开心了。” 光是看着安念棋的笑颜,韩子卿温柔的抿了抿嘴,也忍不住有些腻宠的掐了掐安念棋的脸,笑了起来:“你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安念棋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自己好像还有应该做的事情,她好像要告诉韩子卿,她喜欢上了他来着。 可是眼下,安念棋心跳突然加快,看着昔日朝夕相处的脸,感觉却不如从前那般随意了,这话也就突然卡在了 嘴边,张口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来一个字儿。 韩子卿瞧见安念棋眼下脸上五味陈杂的表情,还憋红了脸,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有说不出来的样子,便以为她又遇见什么不好的事了,便皱了皱眉:“你别急你别急,我仔仔细细地听着呢,你慢慢说。” 还要仔仔细细地听着?这种谁喜欢谁的事情,不是最好一听而过就成了吗?还要她慢慢说!她……安念棋的脸上突然哄的一热,彻底的说不了话了。 “到底如何了?”韩子卿见着安念棋脸色通红,那一刹那,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刚想接着说什么,便被一声冷哼打断。 “唧唧歪歪的,你们两个人类到底还走不走了?”瞑澜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血怒意。 韩子卿不晓得周围还有别人,眼下自然吓了一跳,赶忙随着说话的声音看去。 韩子卿一转头,看着的便是一身简单却不失华丽的月牙白色的衣袍,一个好看的不像样子的男子,青丝长发及腰,却被一个白色的发带高高束起,彼时正一脸怒意的站在原地,瞪着他们二人的方向。 还有,他眼睛的眼色,是漂亮的不属于人类的湛蓝色。 他感觉到了一丝丝来自面前这个男人的威胁,至于威胁是什么……除了他人见人爱的小王妃还有谁? 韩子卿愣了一会儿,缓缓转头看向一旁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那男子的安念棋看去,咳嗽了两声以掩饰尴尬,清了清声音,问道:“棋儿,这位公子……还请问是何人啊?” 安念棋眨了眨眼睛,眼下还是有些发蒙,也并不知道如何介绍瞑澜的来历。毕竟连他自己都是不知晓的,张了半天的嘴,才道出了自己是怎么与他相见的:“他唤作瞑澜,是我从桃花林外的 湖底救出的人。” “呃……”安念棋这样讲,他还是不太清楚。 桃林外?湖底?救出来的人?什么人能从湖底被救出来?韩子卿依旧有些茫然的看向瞑澜的方向,却意外的撞入了他充满敌意和冷意的眼底。 韩子卿看了看瞑澜显而易见的怒气,又看了看自己当作宝贝而情商却丝毫不见涨的小王妃……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 当下便收敛了老好人的气息,有些警惕而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紧接着有些挑衅的勾了勾嘴角,一把将站在一边睁大眼睛的安念棋拽了过来,搂在了怀里笑道:“原来是瞑澜公子,那还真是……久仰大名了。” 安念棋被搂得太过突然,一脑袋撞在了韩子卿熟悉而又硬朗的胸膛上。 安念棋有些无辜的揉了揉鼻子,抬头看了看,却只能瞧见韩子卿垂在肩膀上的碎发和下巴好看的弧度,还有一些因为多日没有清理的小胡茬,不知道为什么,安念棋突然觉得这样的韩子卿可爱的紧,想一下子将他抱个满怀。 然而安念棋没控制住自己,也的的确确这么做了,紧紧的抱住了韩子卿的腰。 韩子卿正准备一战情敌,却感觉到腰间突然多出了一双胳膊,紧紧的抱住了他。 他往下一看,安念棋整个笑脸都埋在了他的胸前,紧紧的抱着他……这下可把他乐坏了。 “不好意思……本王其实根本没听说过你。”在安念棋抱着韩子卿,慢慢的在他胸前蹭了蹭,便贴着脸转头看向整个人身上都饱含怒气的瞑澜身上,她有些茫然的看向瞑澜。 究竟是为何,怎么这般的生气? 韩子卿看见眼下的场景,突然觉得开心的不得了,便更加挑衅的看了看对面的瞑澜。 安念棋傻在原地 ……她怎么觉得,韩子卿身上那种温柔的气势,突然变了呢?变得像一个刺猬一样,不,是浸泡在醋缸子里的刺猬。 瞑澜站在原地,眼神冰冷的看着韩子卿,他倒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他,而且还是这小丫头的夫君……想着想着,当下便黑了脸色,有些阴嗖嗖的盯着不怕死的向他挑衅的人族。 分明他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站在小丫头旁边的这个废物!以后……可千万别叫他逮着机会。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为何能如此生气?不过是见了不几面的小丫头罢了,有什么好叫他在意的? 瞑澜压下了心底的怒火,冷声道:“你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本尊还有事,就先走了。” “唉!”安念棋下意识以为这人平白无故的生气了,不回来了,忍不住一把松开韩子卿,往前跑了两步,却只看到了瞑澜留下的一个背影:“瞑澜,你去哪啊你,你刚才不是还说言灵束缚没有解开吗?你别忘了明天早晨要来啊!” 什么人嘛,动不动就生气……安念棋小声嘀咕道,随机又些憋气的往前走去。 瞑澜回头看看站在原地的两个人,冷哼道,来不来是他的事情,用不着别人管。 韩子卿瞬间又有些些茫然地站在原地,心底那种落空的感觉,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韩子卿的记忆还停滞在怀中的温香软玉,刹那间就被推开,便有些发愣的站在原地,双手还保留着原来的状态。 韩子卿缓缓看向安念棋,有些怨念的撇了撇嘴……还以为他的小王妃开窍了,原来只是一瞬间而已。 他的软玉,他的温香…… 韩子卿叹了口气,跟着安念棋走的方向追过去…… 唉,追妻长路漫漫,一切还需要待改进和加强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怪 二人刚进寝宫,外边老太君的人就把韩子卿叫走了。 这样一来也好,她也有时间整理一下思路,想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该怎么和韩子卿说。 安念棋坐在屋子里,看着窗外面的夕阳一点一点落下,突然觉着有些渴了。 看看四下无人,便拿起了壶,想直接的对着壶喝一口水,却发现壶里空了,下意识的叫到:“青豆儿,我要茶……” 叫了半晌,也没有人来,安念棋才反应过来,她的青豆儿已经不在了。 安念棋的眼神就慢慢的落寞了下去。 下人们站在外面,听着自家王妃叫青豆,都暗暗的惊出了一丝冷汗。 本来前几日安念棋和韩子卿不住在一起,他们便以为二人闹了矛盾,合计着安念棋有一阵子不会回来了……谁想到事情发生了不到两天,安念棋谁也没问,甚至连下人挪东西这样的指令也没有交代,就大摇大摆的回了宁王的寝宫。 眼下还唤了了一句青豆儿……那丫头早就死的透透的了,安念棋要么是装傻想给他们个下马威,要么就是真是神智不清装糊涂了。 没有一个青豆了,安念棋心下自然难受的要死,可是人已经不在了,就算她报复再多的人,做再多的事情,她也不会回来。 “碧桃……”安念棋声音里平淡的朝外唤了一声:“给本宫上茶。” “是,王妃。”碧桃很快便应了声,紧接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身碧色罗裙的碧桃便匆匆的进来,拿着一壶微烫的茶水,慢慢的走了进来。 碧桃冲她行了个礼儿,比之前还要恭敬和拘束,她微微卷起了袖子,将原先的一壶空的茶壶撤了下来,放在桌子的最边上,拿着茶壶的双手又些颤抖,但还是规规矩矩的给安念棋上了一杯茶。 这青豆和碧桃原先关系最是要好 ,眼下青豆已经不在,碧桃心情自然不会好。 她心底定是多少有些怨自己的,安念棋想。 “王妃请用茶。”在规规矩矩不过的动作,却分明让人感觉到了一丝疏远。 安念棋缓缓的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退下。 碧桃垂眸,冲她行了个礼儿,便又慢慢的褪下去。 “有点烫嘴。”在碧桃走出这里之前,安念棋突然开了口。 茶水的温度适中,甚至还是那种令人感觉舒适的微烫,可她分明有所感觉,这种温度和她平时喝的不一样,仔仔细细的喝下去,茶香从舌尖缓缓润到了喉咙,让人感觉到身心舒适万分……可见,这泡茶之人,是用了十足的心思的。 碧桃闻言浑身一僵,立马匆匆赶上前来:“可是烫到王妃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换上一壶水温正正好好的来。” 安念棋没有说话,面色平静,手指间捏着的茶杯被她摩挲了两下……眼下她便只是将她之前所说的什么有些烫嘴的茶水,顺着喉咙,一饮而尽。 她唬人的,自然不会烫。 碧桃见状一反常态,慌慌张张的,完全不像是之前稳重的样子,便赶忙跑过来,用双手直接捧着滚烫的茶壶底端。 定是刚从炉子上烧的便拿了过来,自是烫的不行,安念棋甚至听见了来自皮肉被烫的滋滋的声音……别说是碧桃本人了,就连她听着都心底都疼的一激灵。 碧桃一个姑娘,哪里能忍受的住这种疼痛,放下便本能的讲茶壶松开。 茶壶落地的声音随着安念棋的起身而终止。 只听的清脆的一声响,上好的紫砂壶落地,应声而碎,七零八落的散落在了地面上。 碧桃见此,更是焦急,顾不上自己已经疼得麻木的双手,赶紧跪在地上边求饶边慌慌张张地捡起 地上的碎片:“奴婢该死,奴婢……” 越是着急,手上因为被茶壶的碎片划伤而变的鲜血淋淋。 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别的什么,碧桃的眼里泛出了一丝丝泪花。 见状安念棋皱了皱眉头,放下茶杯,抽出了自己怀中的手帕,暗暗摸出来了芥子空间里的治伤的灵药,倒在丝滑的手帕上。 安念棋不多言语,也没有责怪这个今天看起来继续反常而又冒冒失失的下人,走到了碧桃身边,抓起她的手,将她捡起来攥在手里的差距的碎片拿走,接着又摊开她的手,温柔异常地吹了吹,开始小心翼翼的上起了药。 碧桃被安念棋这一系列动作惊呆了,手上因为上药的的疼痛突然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碧桃的手,不似她们这些“出身名门”的官家女子手白白嫩嫩的,也不是习武之人那种粗糙而有力的手,而是满手冻疮和各种疤痕。分明和她一样的年纪,却要受这种苦楚。 “女孩子很看重外表的,你这样子冒冒失失的划破了手,怎么可以?” 碧桃听闻这句话,眼中的泪花又泛了起来,然而下一刻,便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接着道“奴婢皮糙肉厚……这点儿小伤没什么的。” “碧桃……”不等碧桃再说些什么,安念棋突然停了手,轻声问道:“你在怪我是吗?” 分明是疑问的语气,可言语之中的坚定,却让这句问句生生的变成了肯定句。 碧桃,你在因为青豆的死而怪我,我知道。 碧桃脸色在顷刻之间变的煞白,瞬间明白了安念棋话中的含义。 她慢慢的抽回了手,低下了头轻声道:“王妃您真是说笑了,分明是我自己不争气将紫砂壶弄碎,怎么还能怪您呢?” “碧桃。”安念棋蹲在原地,眼 神异常平静和坚定,她轻声说道:“你知晓我说的是什么的。” 碧桃看了看她,有些难过的垂了眼睛,过了半晌,才轻轻摇了摇头:“王妃,还请您不要多想……碧桃虽然和青豆儿关系好,可我们所做的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王妃您好,哪怕终将有一日为您而死。我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更何况,是因为那些人……太过残暴和无情,才让青豆儿送了命。”碧桃低着头。 安念棋看不清她什么表情,却也能从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看出来,她的的确确是伤心的,只不过她认为一个下人就该在主自面前掩饰好一切的情绪,才极力的忍住了自己的感情。 “想来奴婢究竟有什么资格怪王妃您……”碧桃突然忍不住,用手背擦上了眼睛,两行热泪从她眼角渗出:“当时我分明就在一旁看着,却还是不敢上去救她。” “我一个婢子,我能做到的,连求情都是奢侈的……”碧桃极力的压抑自己的感情,却还是被安念棋温柔的抚摸和安慰打动了,瞬间小声的哭了出来。 “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青豆已经不在了,所以安念棋能给予她的安慰,只有在言语上的几句贴心话而已:“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有不能做到,或者是有心无力的事情,更何况你我这样渺小的人。” “人生在世,便是这样的。”安念棋叹了口气,将碧桃拉起来,自己心里也突然生了许多的感慨:“相比到底是难过的事情更多一些,而我们能做到的,只是一忍再忍,忍到我们终于觉得自己过的好了的时候。” 何尝不是这样呢?就像是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一切一般,比如桃花精和陆玉,再比如现在的李元君和昭青歌……哪一件事情不是悲痛多于喜乐的? 但是好在,在此期间,总会有让 人执着和甜蜜的回忆,来支撑着人不断的向前。 碧桃听了这番话,虽然理解很多,却依旧掩饰不住心里的难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心中只留下对这个王妃的感激,她慢慢地点了点头。 “若是……”安念棋犹豫了片刻,还是同她说道:“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和青豆儿再次相遇,你可有什么话,想让我跟她说的?” 虽然她也知晓这样做的可能性太少,却依旧想给面前的姑娘一丝丝希望。 碧桃闻言,眼睛果然亮了起来,有些激动的问道:“真的吗?王妃……您真的能见到她。” 安念棋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没错,或许是有这样的机会的。” 碧桃闻言,之前压在心里难过的感觉似乎全部我在一瞬间都一扫而空,破涕为笑道:“好……那便是太好了。” “您且替我跟青豆儿说一句……就说,我其实十分喜欢她做的枣泥糕的,一点都不难吃,虽然有些太甜了,但是……不不不,并不是想要否定她的,我只是想说……” 感人肺腑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被这小丫头说的异常的混乱,安念棋忍不住说道:“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说了,你不要急。” “还有……对不起。”碧桃的眼色,突然黯淡了下来:“对不起,我救不了她。” “我想。”安念棋叹了口气道:“她若真的当你是她的朋友,不用你说,她也会理解你的所作所为的,所以你并不用跟她道歉。” 还有一句话安念棋并没有明说,然而言语之间也透漏出来那么一层意思……若是她生气了,便是不将你当做朋友,那你也没有必要因此而难过和内疚。 碧桃自是聪明的很,眼下便明白了安念棋究竟是什么意思,随即也有些释怀的点了点头道:“好。” 第二百二十八章 壮阳神药? 韩子卿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碧桃正一声扫着破碎的茶壶的碎片,里面坐着的安念棋正打个哈欠,气氛或多或少有些奇怪。 难不成她的小王妃生气了? 韩子卿心下疑惑,边看了看碧桃扫的茶壶的碎片……啊心痛,是他最喜欢的紫砂壶。 然而这物件,没了也就没了,总是不如人重要的。 韩子卿叹了口气,跨过门槛走进去。 “怎生了?”彼时安念棋正在想明日如何才能使用返魂香的方法,便听见韩子卿进来的声音。 “没事没事,碧桃今天状态不好,打碎了点东西。”安念棋眨了眨眼睛,解释道,慢慢地站了起来。 安念棋看了看韩子卿的眼睛,突然就想到了之前自己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来的话,便又感觉心里有些堵得慌。 不过现在,貌似也不是想这个事的时候。 安念棋起身迎上前,将韩子卿手里拎着的几包东西接过来,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老太君叫我过去呆了半天,好像犹犹豫豫的想说点什么,可是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说了好些没用的……到最后我看她也没说出来。”韩子卿皱着眉头,对这点很是疑惑和不解:“就叫我给你把这个带回来,也没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 别说韩子卿了,就算是当事人安念棋,也不知道这回事。 什么东西?安念棋有些疑惑的扯了扯包装的带子,这一扯可好,直接将带子扯下来了。 瞬间……安念棋鼻翼间流露出了一股药香。 安念棋闻着闻着,就黑了脸……这个老太君,究竟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前世修仙的时候,安念棋便熟知这些药理,也见过不少的草药,而老太君给她拿的这个,是最基础的 那一类。 嗯,怎么说呢……鹿鞭,人参,鹿茸……都是些大补的东西。 这老太太,究竟想干嘛? 安念棋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她打的主意,无非就是不想放着韩子卿就这么离开,想让她怀上韩子卿的种,皇氏血脉最注重这个……自然就有理由将他们二人留下。 真是最后的挣扎,安念棋将带子重新系上,黑着脸道:“没什么,拿出去丢掉。” “哈?”韩子卿看着眉头紧皱,还有些气呼呼的安念棋,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要是换作从前,安念棋一定毫不犹豫的甩给他看。 但是如今,安念棋遇到这样的事情,却突然的扭扭捏捏了起来,脸红心跳,慢慢的磨蹭了几下,就拎了袋子跑了出去。 韩子卿心下一动,觉得实在是有趣的紧,从未见过这般表情的安念棋,便追了出去。 安念棋愤怒的将手中的几包药顺着风丢在了一边,她才不管老太君怎么想,她才不要用这种东西。 东西刚扔出去,边被身后的人跑上前接住。 安念棋瞬间睁大了眼睛,她万万没想到韩子卿会追上来。 韩子卿一脸笑意的转了转手中的药包,笑道:“什么东西啊,让你这般不好意思?” 安念棋又气又羞,便上前去抢,左右她长得不如韩子卿高,便被控制的死死的,还被握住了腰,调戏了好一番。 安念棋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情况,便鼓着脸,连灵力都用上了。 但是她惊异地发现,即使用了灵力,她也靠近不得韩子卿手中高高举着的东西半分。 难不成,她几乎证实了之前的猜想,这韩子卿浑浑噩噩了一遭,居然修为比她这个半路被强制灌输灵力灌上了整整一个阶层的人上升的都要厉害…… “子卿。”安念棋按住了他的手,有些正色的说道:“你的修为,究竟提升了多少?” 韩子卿愣了愣,沉思了片刻,满满的感觉周身的灵力:“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是另一个很神奇而又神秘的层面,灵力的膨胀感有时有有时又没有。” 安念棋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 什么叫另一个层面,什么又叫可有可无? “那……你现在感觉还好吗?”如果真是灵力大涨,那么自然再好不过,如果不是,而是被李元君侵占意识之后的后遗症,或者是寒毒深入的表现。 “很好,就是灵力一下子太过充足,我有些不适应而已。”韩子卿自然对安念棋关心他这种事很是开心,上前摸了摸安念棋的头:“你不必过多担心,我很好。”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韩子卿神志又有些浑浑噩噩的,倒是叫安念棋操了不少的心。 他是觉得,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觉得,他不该再让自己的女人这样担心了。 安念棋听他这么说,虽然也不是完全消除了疑虑,但她最起码放心下来了一些。 正在安念棋思索的时候,韩子卿突然眉眼一展,手速极快的翻开了安念棋之前要扔掉的药包,一打开……韩子卿便了然了。 他倒不觉得不好意思,从小便在宫廷的环境里长大,自然是早被硬塞的知道了这些东西的,倒是这小丫头脸红的样子,实在是让他感觉到欢喜得很。 但是,韩子卿又些疑惑的转了转手中的带子,老太君为什么要给他们两个这个呢?这么着急要个重孙子吗? 定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的。 他实在太了解他这个奶奶的性情了,遇事从来都是对当事人拐弯抹角的,这要不是平时和她有什么了不得的交流,还真不知道她想干什 么。 “说吧,最近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彼时安念棋已经整理好思路,见韩子卿这么一问,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遍。 包括李元君和昭青歌的事情,还有遇见瞑澜的事情,以及瞑澜和她的契约,包括青豆的死,一一的告诉了韩子卿。 韩子卿听完,脸色黑的不行……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让他心情一瞬之间如此差劲。 “老太君打死了青豆?”韩子卿皱着眉头,颇为不快的问道:“她凭什么?” 说实话,就算外人看来,这老太君再向着他,他对她的印象却也只有童年严厉而无情的奶奶而已,到了后来老太君一离开府,他对她的印象也就逐渐消失了。 对他来讲,在名分上,或许是老太君重要了很多,可是在重要的血缘关系,也终究是抵不过好生的陪伴许久的知心人。 而这个青豆,是他小王妃从小到大在身边侍候的人,顶过对于他来讲的千千万万个老太君,安念棋的脾气平时虽然阴晴不定,可是她到底对待青豆好不好,在不在意青豆这个人……他都是有看在眼里的。 至亲至爱,不过如此。 而老太君将人这么一杀,无非便等同于杀了人家的血肉至亲……这样一来,便是彻彻底底地将安念棋这颗心永久性地推远了。 安念棋摇了摇头,面色中虽然包含落寞,可是却有着一丝丝释怀。 她多少已经想开了,因为她不得不想开:“斯人已逝,我们活着的人,能做到的只有释怀和原谅而已。你且放心,我既然已经寻到了亲口向她致歉的方法,便不会再整日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我相信……青豆儿也不会愿意我一直活在内疚中的。” 韩子卿多少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对此事能看的这样透彻的安念棋,只感觉,她在他看不见 的时候,真正成长了许许多多。 真叫人惊喜,却也叫人遗憾。 惊喜便惊喜在她真真正正的成长了,遗憾便遗憾在……她的成长并非因为他。 “瞑澜……”这也是让他感受到极为不舒服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小王妃身边,出现了别的居心叵测的人:“什么时候走。” 安念棋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啊,或许他会一直跟着我们……” 看着韩子卿听闻这话似乎更加不高兴了,安念棋心念一动,立刻的改了口:“不不不,我觉得,他这一走,都不一定能回来了。你看,他那个人性情那样古怪……” 韩子卿听完这话,脸色便好了一些,冷哼了一声:“少跟那种人接触,指不定是什么牛鬼蛇神。” “喂我说……”安念棋鼓了鼓脸:“干嘛这样说人家啊,他可是救了你哎。” 要他救人?谁稀罕,要不是这个叫瞑澜的家伙非要跟着他的小王妃,哪来的那么多事? 现在好了,羁绊更深了,依他看,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即使李元君的事情结束,根本不会就此离开。 安念棋看着看着,心里越发的纳闷。 韩子卿和瞑澜这两人分明只见过一面,连话也没说过几次,怎么就这样看不上眼?她甚至觉得,迅速跑路的瞑澜,也极其不喜欢韩子卿。 奇了怪了,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倒觉得则不然,男人的心思才最难猜……但她还是没能想到,她看不明白,完完全全是因为自己情商低。 傍晚世界的夕阳逐渐褪下去,紧接着便是深蓝的夜空逐渐袭来,一切显得安静无比。 安念棋和韩子卿走在回寝宫的小路上,便突然听见回去的路上有什么人在啃东西的响声,在平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更是有些瘆人。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京城微雨 昭青歌……你且当作,青芒山上的风矣山庄,我李元君,从未去过吧。 耳畔的声音,徘徊的一直都是这一句。 昭青歌眼下已经能控制住自己体内的狂性,便能出门走一走。 京都的盛夏,分明是太阳高照,却在下一刻下起了雨。 一个死人,身上的阴气和太阳的气味是相冲的……她在白天的时候,必须打着伞才能出门,不然阳光的温度,她是承受不住的。 她依旧一袭紫衣,裙摆随着略微清凉的风轻轻飞舞,简单扎起来的长发微微有些湿润,顶着把青色的油纸伞,漫步在雨中。 除了脸色上又些异于常人的苍白,再加上没有呼吸之外,从外表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老天爷啊,盛夏的日子一年比一年难熬,又潮又热,家里比街上还要难熬。”一个长裙广袖的姑娘在她身边路过,同身边的人讲道:“能下这点雨还真是了不得了。” 昭青歌面无表情的继续向前走去,连一个余光也没有给。 潮湿,闷热这些感觉……她通通都没有,甚至连雨的微润,她也感受不到。 她如何能不怨身边的这个人?她有多长时间没有感受到活着的滋味了。 “青歌,若不是活尸不能杀炼制她的人……你会不会早就杀了我了?”李元君在身后跟着,这么问她道。 “对。”昭青歌面无表情,冷漠的很,不再纠结他此次叫她一句青歌而不是师父。她攥紧了伞的手柄,感受到掌心微微出的汗:“为世人清理门户,是做为师父应该做的事情。” 李元君听过之后,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笑容中没有半分去甲,也并没有因为心爱之人说出这样的话而露出任何难过的表情,只是稍微点了点头道:“师父说的对,我这样的人的的确确应该被清理掉。” 昭青歌有些意外和诡异 的看了他一眼,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了走。 李元君呆滞在原地,摸了摸掌心的老茧,清秀的脸庞划过一丝茫然,缓缓的跟着昭青歌离开的方向追寻而去。 假如,他真的得到了风矣玉佩的话,是不是一切真的会结束? 如果他真的放弃了他师父,那么……他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其实答案显而易见,他这一半生都是为了他师父而活,如果她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难道还要寻找她的转世去吗?他做不到,他虽然这一生都违背天理而活,有些浅显的道理,他不去做,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 可他也明白,昭青歌对于他现在,已经是从骨子里头透出来的厌恶,而且若是现在的肮脏不堪的他,待昭青歌转世之后,其实师徒的身份已经不复存在,她依旧不会看上他。 所以,此番一去,前路为何……他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就算没有找到风矣玉佩,言灵也会解开,昭青歌便会留在他的身边,可她不会开心。 她不开心,他还如何能开心。 昭青歌走着走着,便看见了一个排的很长的队伍,忍不住停下脚步往前看了几眼。 李元君见此,微微愣了一下,顺了口气儿,跟着昭青歌听了下来。看了看略微有些好奇的昭青歌,便往队伍的前面走去。 ——芙蓉煎包。 “京城有名的特产啊,来者不吃可当真要后悔喽!”李元君听有人吆喝,便往前凑了凑,霎那间闻到了包子的香味……的的确确闻起来是好吃的不行的,不仅很很多外地的人来尝,还有许多本地人也会买。 李元君凑到昭青歌旁边,问道:“包子,想吃吗?我买给你。” 其实作为一个许久不问世事的修道之人,他平日里带在身上的钱财是少之又少,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但是他想,买一屉包子还是够用的。 “香吗?”昭青歌面无表情,平淡十分,继续往前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吃,分明那些东西到了她的嘴里,不要说什么味道,就连咸淡都不会有。 李元君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点了点头:“特别香。” “我去买给你,你等我一会。”李元君满眼的都是笑意,看着这样很正常的姑娘一般的昭青歌,心情好得不得了。 “会等很久。”昭青歌僵硬着脸色,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喃喃道:“况且,我吃了也没什么意义。” 李元君眼中是点点的笑意,自动无视了她那些自暴自弃的话,他没有回话,却站到了那群站排的人身后,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我……我不要了,我一个死人,你无需这样做。”昭青歌冷着脸,好像丝毫不领情,跟在李元君后面碎碎念。 李元君不理她,依旧一脸笑意的排着队……他这个师父,以前就是这样,死要面子口不对心的。 人家说修仙之人应该懂得控制自己,偏偏他这个师父喜欢吃喜欢得不得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点都没变。 而他……也没变,心里眼里,从始至终的,都是一个昭青歌而已。 “你……”昭青歌看他根本不动弹,又些恼怒的道:“你若不走,我便走了。” 李元君依旧站在原地,装作没有听见。 昭青歌抿着嘴看了他半晌,板着脸转身就走了。 李元君转头看了看她,并没有上前去追,可眼睛里星星点点的暖意,让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可悲和肮脏了。 这个人总是口是心非的,自己不上前去追,反而可能顺了这个姑娘的心意。 李元君突然恍惚觉得,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一样,他们二人还在青芒山上生活,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看起来平凡万分的生活,却是他寂寥的人生中最快乐的事情。 包子的香气弥漫到了他的鼻翼间,慢慢的,心肺都是令人舒适的香味…… 霎那间,心底的荒芜,逐渐出现了一丝绿意。 …… 昭青歌心思有些茫然,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听着稀稀落落的雨声。 怕是要不下了,看着来来往往展露笑颜的姑娘,想着自己或许不日便能重新做回正常的人,不知心里是真正的高兴还是怎么的,一来二去,便神情有些恍惚了起来。 正在出神的时候,突然感觉撞到了一个人,连道歉的心情都没有……连活人都不是,为何还要遵循活人的规矩? “你这人有没有礼貌?撞了人也不知道说声抱歉吗?”一个尖细的女声自她的右侧传了过来。 昭青歌被人打断了思绪,正愁火没地方发,当下便一个眼神冷冷地瞪了过去:“怎生?” 什么人嘛,撞了人还这么凶……那女子被她这冰冷的眼神吓的瞬间缩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这女子周身一股子让她难以靠近和接受的气息,仅仅是被瞪了一眼,便感觉掉进了冰窖一般,寒冷彻骨。 看了看昭青歌惨白的脸色,分明是极其漂亮和精致的,可就让她有一种昭青歌是从修罗地狱而来的人。那女子想想便一个激灵,那神色便像是看见了鬼一般,连个声都不敢再吱,便一抹烟儿地跑了。 昭青歌站在原地,脸色木然的看着被她吓跑的女子的方向,冷着脸又转了回去,继续往前走。 其实她原来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只不过死了之后,她便和其他的死人一样,身体也会逐渐讲僵化……便就这般逐渐丧了所有的感官和功能,就连嗅觉和味觉也不再拥有,到了现在,连控制自己面部表情的功能都失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很痛苦,觉得自己失去了喜怒哀乐的权利,到后来,她也是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毕竟她早就死了,还求什么喜怒哀乐?天地的常理,本就不会赐给一个死人这样的权利。 终究还是……看开了吧。 昭青歌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虽然现在还下着雨,可是街道上的人却看起来比往常还要多,都是贪恋着这种难得的清爽的,来雨中漫步的闲人。 她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什么也买不了,去那种卖首饰的地方看看,店家也都莫名的怕的躲起来……无趣的很。 分明是自己要快出来走走的,说什么许久没亲眼看见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了。 可是这平时嘴关不上的李元君已不在身边,还真是有些无聊了。 这家伙居然会傻到站在原地买那个包子,连个伞也没撑……真是缺根筋的小子。 除了在歪门邪道往这方面颇有研究,她看他对其他的事情还真是一窍不通。 昭青歌走着走着,雨就停了。 不知道逛了多久,夕阳都要消失了。 夜晚要来临了,然而夕阳落地的那一段时间,是阳光晒到这里最亮的时段,哪怕打着伞,她的皮肤也是疼的不行。 找了个阴暗的角落,昭青歌默默的蹲在那里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天终于完完全全的黑了下来,那种皮肤的灼烧感,也变得无影无踪了。 她这才收起了伞,便朝来路走去。 是时候回去了,明儿个一早还要会会那个叫安念棋的女子,做个了不得的正式,今天晚上得好好的养精蓄锐一番。 走着走着,她就发现不对劲了……怎么?这个“皇城虾饺”这个招牌,她已经看了至少三次了?那个吆喝的店家,她也听了好几次了? 她好像在原地打转啊。 太久不来街上,她似乎是……迷路了。 第二百三十章 迷惘的暖意 没有什么大的差别,真不知道房屋的设计者是怎么了,原来不是最讲究房屋要别致的吗?为什么现在她看哪里都是一样的。 不过她想,她可以确定一点的就是她真的迷路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前方的路虽然漆黑一片,但在她的眼里看来,比白日更要明亮,街上的人开始变少,毕竟人们天黑都不怎么喜欢出去。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只留下来些许喜欢夜景的或者是做生意的人在街上游荡。 的她只拿了把伞,有些迷茫的在路上走着。 李元君找不到她,会不会很着急?不……他定是先回去了吧,毕竟已经过了很久了,天色已经黑了,他的体力又不像是她,毕竟还是有限的。 那那个包子呢?昭青歌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她都在说些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冰糖葫芦哎……冰糖葫芦哎!”就在她在原地打转儿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这么一句吆喝。 昭青歌站在原地,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很久吃前吃到的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眼睛盯着一身布衣,长相朴实的小贩,咽了咽口水……想吃。 可是,她摸了摸身上,除了耳朵上戴着的耳环和手上戴着的银镯子,和她手上用了多年当作武器的青伞……她没有半分之前的东西。 “姑娘,要来一串吗?这么热的天气要保存这个可不容易,我买你个人情价。便宜的,一文钱就拿走一只。”小贩看一个衣着华丽的紫衣姑娘,正拿着一只青伞,眼睛发亮的瞅着他的糖葫芦。 昭青歌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钱袋的位置,面无表情的道:“没有钱,不买。” 然后继续睁大眼睛盯着小贩和他手里的一捆子举的高高的冰糖葫芦。 那小饭就盯 上了她的耳环,他猜这姑娘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头次自己偷偷跑出来,身上没带什么银钱。 不过这姑娘身上的那些首饰,定是值当不少银钱的……如若他能和她换到那些个首饰,自己的妻子今天就不会骂他了。 “姑娘,你若是想吃,可以用身上的东西交换。”那小贩指了指她的首饰:“我可以给你很多糖葫芦。” 昭青歌抿了抿嘴,当她是傻子吗?糖葫芦哪里值这么多的钱? 她摸了摸耳朵上的耳坠子,依旧晶莹剔透,摸起来也透着一丝丝令人舒爽的凉意,这对玉耳坠,是她曾经的一位好友送给她的。 而她手上那只银镯子,看起来已经破旧不堪,还透这一丝丝血痕……远远不如那耳坠子讨人喜欢。 这个……她记得是李元君自己偷偷做零活,给她买的第一份礼物。 当时看着小巧玲珑,极其讨人喜欢,带的时间越长,它上面的光泽就越暗淡。 可她不知道怎么的,就一直戴到了现在。 昭青歌似乎是摸了摸自己的有些饥饿的肚子,咽了咽口水……糖葫芦晶莹剔透,似乎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她想吃,真的想尝一尝。 昭青歌看了看手腕上看起来破旧不堪的银镯子,慢慢地摘了下来。 “我们交换吧,给我一大串。”昭青歌面无表情,可是眼睛里能看出来,多少是开心的不得了的。 ………… 昭青歌将青伞别在身后腰带上,边走边吃。 左手拿着一大串糖葫芦架子,右手拿着一只,面无表情的一个接着一个吃。 显而易见,没有味道……她尝不出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丝酸甜的味道……那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这么多年来,没有这一刻,令她感觉到如此的开心和快乐。 走着走着,她抬头便看见了漫天缓缓飘动的明灯。 她记得,那好像叫做孔明灯,是人们将不能达成的心愿,通过这种飞灯的方式,传达给上天,传达给神明。 这样好像就能给自己心里一丝安慰一般,实际上并没有任何作用。 就算是神明,也都是些平常的人,即使能力比凡人要强上很多,可是毕竟生活在两个世界里,强者的世界,也有属于前者的弱肉强食……是不会有人帮你去达成心愿的。 然而人们还是会把希望寄托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似乎这样余生,就会有所希望。 吃完了一个糖葫芦,昭青歌有些迷茫的站在一个池塘边。 成双成对的男女正在嬉戏,有些许的人蹲在河里放花灯,看起来宁静而又祥和。 昭青歌将剩下的一串糖葫芦给了坐在路边哭的一个小孩,那小孩瞬间便不哭了……可她也没那个闲心给他找什么爸爸妈妈,而是拍了拍他的头,便走到了湖的那边。 她安静的坐在湖边,目光就被一对情侣吸引了过去。 那男的一脸惧怕的看着湖面道:“妙妙,你真的要跑到那里去放花灯吗?很危险的哎。” “你怎么这么胆小呀!”那女子闻言便有些生气:“跟你出来一趟,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这个东西不能吃那个东西不能吃的,无聊死了。” 那男子犹犹豫豫的看了看姑娘指着的方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女子见状便开心了的点了点头,乐颠颠的小心翼翼的拿着一枝花灯,跟着男子上前走去,慢慢的,越来越靠近河边。 “我去放花灯啦,你在这里等着我。”那女子笑嘻嘻的道,随即就摇摇晃晃地 走上了一个高处,看起来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那男子也是皱着眉头,担心万分的看了半晌,忍不住将那女子拉下来抱在怀里,说道:“你别去了,我还没有放过花灯,你让我试一次吧。” 那女子虽然觉得有些扫兴,但还是乖乖地走了下来。 那男子便以极其僵硬的姿势走上前去,慢慢爬上了高处,极力掩饰住眼睛的的恐惧,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昭青歌见状,便猜到这男子可能怕水,而且看他那发抖的双腿,应该对此事是极为惧怕的。 可是他还是坚持的一个人去,一个人走回来……昭青歌不懂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不能做到,非要为了一个人勉强自己。 况且那女子也不明白他的居心。 想放花灯的欲望突然没有了,昭青歌转身离去,继续漫无目的走了。 她觉得,她是时候该回去了。 可是她依旧对来时的路没有什么印象。 走着走着,她就突然眼前一亮……连天黑都在排着队的地方,人们还这样的耐烦,她往前瞧了瞧,这不是京城的包子铺吗?她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回到了这里。 昭青歌左右看看,并没有发现李元君的身影,心底多多少少有些失望,然后走到这里,她便可以问出来宁王府到底在哪个方向了……起码到了这里,她不至于在此迷路了。 “师父。”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你……”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李元君的叹息,随着昭青歌的转身而出现。 昭青歌瞬间愣在了原地,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呃:“你……你没走吗?” 他到底在这里等了多少个时辰?从天亮到天黑……她实在是难以想象。 昭青歌盯着李元君,上上下下的打 量了一下,便发现李元君还真是傻得可以。 李元君把包子放在了怀中,满头大汗,站在原地,惊喜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没走?”昭青歌冷着脸看着他,开口的声音里,便是嫌弃和埋怨。 李元君淡淡的笑了笑:“我买完包子回头找你,你就没有影儿了,我怕你找不见我,我便在原地等,想着你一时半刻便能回来。” “谁想到师父这一去,便去到了黑天,我甚至都以为你先回去了,可之后我又想,师父你或许是迷路了……这样一来,我便更不能走了。”李元君苦笑道:“这包子即使放在里衬里,也都凉了。” 昭青歌突然沉默了,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摸了摸自己的青伞,那一瞬间,心底的暖意,让她有了一种错觉……她在那一瞬间,连心都活了起来。 “包子给我。”昭青歌依旧绷着脸,可态度已经好了不少。 “都凉了,别吃了吧。”李元君将包子从里衬里拿了出来,有些为难的说道。 “少在那废话,快给我拿过来。”昭青歌神色一凶,霎那间李元君便感受到了久违的严师的风范,便忍不住一下子将包子递给了她。 昭青歌面无表情的接过,捏了捏有些发凉的小包子,嘴上不依不饶:“就这个包子还值那么多人站到现在,我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李元君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旁边正在站着排的人,纷纷有些不满的瞪了过来。 昭青歌冷冷的一眼,便叫那些人有些悻悻地回过了头。 李元君看着面前的昭青歌,突然皱了皱眉头,问道:“哎,师父,你的耳环怎么没了一只?是丢在路上了吗?要回去找吗?” 他记得,那个玉坠的耳环,是她的好友,曾经送给她的……应该很重要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风雪更迭 第二日清晨,韩子卿和安念棋二人来到李元君的院门里的时候,便看见一身水蓝色衣物的瞑澜站在李元君的寝宫门前,估计是正在等待李元君出来。 安念棋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咦他怎么换衣服了?这件衣服显得……瞑澜周身的气息更加的纯净了,而气质依旧和原先一般的好。 真是难得了,她还真以为那些强者为了表明身份,才一直穿同一个样式的衣服,一个样子的,买了很多件那种。 她记得她师父就总穿一身青衣,现在想来,怕是真的只有那么几件吧。 听到二人的动静,瞑澜一脸严肃的转过了身来,上前便拉住了安念棋的手:“走,我们进去吧,被返魂香催使之人,是需要渐入梦境的,他们二人,已经准备好了。” 韩子卿看瞑澜这娴熟的一系列的动作,忍不住瞬间黑了脸,赶忙跟了上去,拉住了自家小媳妇的手,也跟着道,满脸都是温柔:“一会儿催动的时候,记得小心,如果不行,便立刻退出,你还有我这个‘夫君’呢。” 夫君这二字,咬的还真是重的可以,安念棋被遛的没了什么脾气,被这二人东拉西扯了一路,才慢慢悠悠的进入了韩子卿的寝宫。 进门的瞬间,安念棋便感受到了骨子里的凉意和寒颤……怎么大白日的,还是盛夏时节,一个男人居住的地方,会这般的冷?她只感觉到了从骨子里的不舒服。 韩子卿走进去的瞬间,也是皱了皱眉,只不过因为男子阳气较重的原因,他很快的便适应了下来,而瞑澜而是面色一成不变的往前走去,丝毫没有被影响,强者果然是强者。 这样一来,感觉到越走越冷的人,只有安念棋一个而已。 走到李元君睡觉的地方,不过距离门口几 步的距离,安念棋却吃力的像是走了整整一年那般。 李元君和昭青歌二人,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正在睡着。 安念棋见状,从芥子空间里掏出来一只香炉,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又拿出了十支香,放在一旁。 待他们醒着的三人都准备好进入状态的那一刻,安念棋将零火在指尖点燃,拿起来五只香,慢慢的集中精力,将五只香同时点燃,长袖一挥,她便闭上了眼睛。 霎那间,天旋地转,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从高空坠落,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依靠,也跟着头晕目眩了起来。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三人,便出现在了一个山脚下。 安念棋三人面面相觑,便是猜想这就是青芒山了。 但安念棋有些没想到的是,他们出现在幻境中的时候,赶上的竟然是青芒山上的冬季。 他们居然进入了别人多年前的记忆,那么便等同于进入了幻境,所以一切感知都是感同身受的。 安念棋现在若是个普通的姑娘,早就冻的连路都走不了了,指不定自己的神识还会死在这里。 韩子卿和瞑澜两个大男人,本就体暖,再加上强大的灵力护体,走在雪山上,简直是如履平地。 韩子卿看了看安念棋的状态,默默的走上前,将身上多余的衣物都盖在了安念棋身上,给她输送起了灵力。 韩子卿是火灵根,还别说,是她这么多年来见过最纯正和最有天分的一个,也难怪李元君要为了他的师父的改造而肖想。 空灵根和火灵根的结合,实在是稀有的很。而且她觉得,现在的韩子卿身上,或许还有着她所不知道的秘密……就连他本人,都不会知道的秘密。 瞑澜见此,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冷哼 了一声。 可笑的人类,做的都是写徒劳的事情,若是真的是现实生活中的话,他只要一记大地回春,这山上寒冷的源头都会被他所切断。 紧接着,花花草草,连山涧和鸟鸣都会出现。 而面前的这两个人的做法,无非是印证着人类毕竟不如天,永远在大自然面前是渺小不堪的。 然而,神明所做不到的事情也有很多。 他湛蓝的眼神里满含深邃,霎那间有些恍惚地看了看安念棋韩子卿二人的方向,那样的感情,是一种多么深切的羁绊?拥有那样感情的人,和他这种寡淡的人的生活,有什么区别吗? 他皱了皱眉头,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不就是多了一个人吗? 安念棋走着走着,韩子卿就在后面轻轻的拥住了她,她便感觉一丝丝温热的灵力突然侵入她的筋脉,周身瞬间暖了起来,也没那样僵硬了。 安念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忍不住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简单的这种小事,都会叫她开心。 青芒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大,走到顶头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在三人有些头疼疲软的时候,便走上了一个几乎看不到头的平底上。 风雪依旧很大,安念棋有些吃力地走了几步,想睁眼看看的时候,便被一阵风吹来的雪花迷住了眼睛。揉了揉眼眶,她半眯着眼睛,似乎看见前面有一个小黑点。 走近的时候,发现那个小黑点……似乎是个建筑物。 “那是什么地方?”安念棋再仔细看了看,终于确定那里是一个较为宏伟的建筑物,便指向那边问道。 韩子卿看看前面,有些惊喜地点了点头:“总算看到个靠谱的地方了。” 瞑澜抬眼看了看,继续眯了眯被风雪 侵扰的眼睛,慢慢地往前走去。 瞧着是很近的地方,他们又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来到了这个建筑物门前。 三人就被门前跪着的小孩惊了一惊。 这么大的风雪,这门口怎么跪着个人? 安念棋没有冒昧地上前,而是看了看四周,便看见了大门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风矣门”。 风矣……门?安念棋的眼睛便霎那间亮了起来,总算是找对地方了,幻境中的神识,还真是累坏了。 现在他们通过返魂香的指引,真真正正的找到了李元君和昭青歌多年前的记忆的源头。 安念棋和其他二人对视了一眼,便走上前,蹲在那孩子旁边看了看,反正他们三个是闯入幻境的人,真正留存在记忆中的人,也是看不见他们三个的。 安念棋一看那孩子的脸便瞬间明白了。 这是李元君小时候的记忆,跪在风矣门面前的这个小少年,便是一脸隐忍的李元君。 这是……被罚了吗?还是…… “昭矣真人!”那孩子突然喊道:“李元君前来求师问道!” “本尊已经拒绝你多次,若你再次前来,便不会有人回你的话。”空气中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李元君听着这句话,便要了咬牙,一声不吭的继续跪在原地。 空气中幽幽的传来一声叹息:“小小年纪,实在太过倔强,让你吃点苦楚,也是好的。”便不再有人说话。 李元君便这么一直跪着,小小的身板被冻的止不住的颤抖,嘴唇也开始发紫。 过了半刻,他终于顶不住风雪的寒冷,昏倒在了地上,一头扎进了雪里。不知道在他们三人来之前,他跪了多久他们无可得知。 但一定很久,久到在李元君倒下的时候,一个女子就 慢慢的从门内走出来,走到李元君的身边,将他缓缓地拉起来,抱在怀中,逐渐往门内走去。 “这是何必?为何一定要拜我为师?”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女声,自那女子口中传来。 安念棋三人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那女子便是昭青歌,怎么说呢,和现在的长相相比起来,更加清纯和少女一些,但大体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修仙之人,容貌的老去和年龄基本是不成正比的。 但是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这个昭青歌,虽然一样难以接近,却温柔的很。 看来……安念棋叹了口气,她死后的变化,全都是因为李元君的炼制吧。 画面一转,三人便跟着他们二人转到了屋子里。 昭青歌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她并不会做饭,可这个孩子自从被她抱来之后便高烧不断,不喝点粥,恐怕是不行的。 可是她熬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粥,也没见哪次是看起来能吃的,到了后来越熬越多,眼下熬出的粥就能吃上半个月了。 昭青歌尝了一口,边吐了吐舌头,分明煮的都是些白粥,怎么她弄的就这般令人难以忍受? 但是,为了能让这个孩子的病迅速地好起来,他必须要吃这些流食。 昭青歌皱着眉头,将紧闭着双眼的李元君抬了起来,将勺子里的粥一点一点的喂进去。 喂进去了不到半碗,李元君小小的包子脸突然皱成一团,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昭青歌:“……”还真是吐的一点儿也不剩,她喂了多少,李元君便吐了多少。 实在太不给面子了,昭青歌忍不住黑了脸。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这一吐把这几日他身体里的寒气全部都吐了出来,这样一来……这病,也就快好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风矣门生 昭矣真人,是风矣山庄的第三代传人,虽然是女子,性子也比较温和,可天赋从来不输于旁人,年纪轻轻便步入修仙之道,至今已经活了两百年,样貌依旧停留在寻常女子十七岁的时候。 在收李元君为弟子之前,昭矣真人曾经收过两个男弟子,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收的,如今也都差不多也都变成了撑起半边天的人。 家世显赫,资质好,更了不得的是,她这两个弟子,运气是最好的。 能遇见她这般好的师父,运气哪能不好……昭青歌彼时正做饭,想到这点,瞬间开心了起来,只听得啪地一声,正在炒的菜就糊了。 昭青歌有些无语的看了看自己锅里黑乎乎的东西……那孩子还是会吐出来吧。 但是令她惊讶的是,李元君这回,只是看了看她,便垂了眼睛,将那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一点不剩的吃下去。 昭青歌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盯着面前瘦瘦小小的孩子,问道:“不难吃吗?” “难吃。”李元君倒是诚恳的不得了:“难吃的想吐出来……不,想把自己的嗓子揪出来。” 昭青歌被气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小屁孩,描述倒是形象的不得了,她忍着怒气,告诉自己要保持端庄的形象,咬着牙问道:“那你还吃?干脆别吃了。” “那怎么可以?”李元君一脸正经的看了看昭青歌,诚恳万分的道:“这可是师父亲自下厨给我做的,别说是黑乎乎的尝不出来是什么味道的菜,就算是百步穿肠的毒药,我也会一声不吭地吞下去。” 昭青歌听着这话愣了半天,怎么说呢?这种诚意她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况且她也没说要收他为徒。 关键点是在于,李元君这个孩子,从小便受“师父说什 么都是对的,师父叫我做什么我都会做……”这种想法的浸透,这叫不是孝顺,更不是尊师重道,而是愚忠。 愚忠虽然叫人感觉到很好,尤其是她这个当师父的,最喜欢的恐怕就是这样的弟子。 可是这种愚忠,可能在这个孩子的心底已经种的很深了……也就是说,他若是不改,可能会一生只拘泥于此,不会有任何的出息,她不想培养出这样的徒弟。 叫人笑话不说,她心底也会不安。 “我什么时候说要收你为徒了?”昭青歌犹豫了好一会儿,皱着眉头问道:“第一,你来历不明,第二,你资质并非万里挑一,我并非一定要选你做徒弟不可,第三,我已经向外界声明,我不会再收任何一个男弟子,我要收女徒弟!” 李元君眼神坚定的看了看她:“就这些规定吗?” 昭青歌一下子被这句话噎住了,有些发懵的眨了眨眼睛,什么叫就这些规定吗?上面的哪一条,这个叫李元君的小孩也都做不到啊。 “就这些世俗的因素吗?”李元君再次问了一遍,眼神坚定无比,却又带着一丝丝伤心。 看着这样的眼神,昭青歌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她竟然内疚了起来。 “真人……”李元君叹了口气:“你不收我,我便继续跪在风矣门前,一日复一日,永远不会离去。” 昭青歌听闻这话,皱了皱眉:“你在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 李元君笑了笑,摇了摇头:“真人多虑了,我已经失去了父母双亲,无家可归。现在孤零零的一个,这样大的雪天,即使不冻死在您的门前,也会死在外面。对我来说,死哪里都是一样的。” 昭青歌有些同情地看了看面前的孩子……父母双亡,小小年纪便对 生死之事如此看淡,也真是难得。眼下她若不答应他的要求,恐怕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你留下来吧。”昭青歌拿起来李元君吃的一点儿不剩下的碗筷,放在了一旁,手便搭上了李元君的脉搏,感受了半晌才道:“好了很多了,这两日你先休息吧,修炼等过两日再说,我不想带着一个病秧子。” 李元君听了这话,眼睛便瞬间亮了起来,忙点了几下头,便一脸乖巧的躺下,闭上了眼睛,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以后,他便是有师父的人了,再没有人会欺负他了。 安念棋站在两人的身侧,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们三人是能听见这两个人的心声的,看看昭青歌刚开始对李元君这个人“愚忠”的想法看得很重,便知道她的猜测是没有问题的。 李元君日后,也的的确确变成了她所想的那般……整日为她而活,失去了自己,甚至变成了那样丧心病狂的人。 不过,安念棋皱了皱眉头,她总觉得,事情不会如她想象的这么简单。 因为常理来讲,就算李元君再愚忠,在昭青歌这样的在当年有名的正道上的修仙认识的教导下,也断然不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 而这个昭青歌,虽然现在极为唾弃李元君,可是言语之间,还真的的的确确对李元君算是宽容了,显然是因为一些特殊的缘由,才这样隐忍的。 就算知道他做了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她也没有狂怒,只是失望……意料之中的失望,这点是令安念棋感觉到十分意外的。 还有很多谜团,然而上面他们看到的这些,只是事情的开始,安念棋还是耐心的看了下去。 转眼间,李元君已经从那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变成了十五岁的少 年。 这么几年来,李元君是极为努力的。 昭青歌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的拼命,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的。 “练功不能急于求成,要合理分配好时间,不然很容易误入歧途。”昭青歌不止一次的这样对他说道:“你晚上给为师好好睡觉行不行,修仙之人有漫长的年岁,不急于一时的。” 而李元君彼时身着一袭黑衣,身板挺拔,虽然才是十五岁,可个头已经超过了昭青歌。 每每想到这里,昭青歌便不由得感叹,终究是少年人啊,生命里这般旺盛有朝气……不过四五年,面前的孩子便从原来那个冒冒失失还有些傻兮兮地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男孩,变成了清秀而稳重的小少年。 李元君站在原地,深深的看着面前的昭青歌,一本正经的道:“回师父的话,徒儿知晓其中利弊。” “可若我这样一直慢慢悠悠的修炼下去,若是有一天我们遇到了更加强悍的对手,那我不是丝毫没有反击之力了吗?”李元君的一句反问,真真切切的将昭青歌问住了。 这小子看事情倒是犀利的多,不过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利弊分得一清二楚。 这点虽好,可怕便怕在,这样的理由虽然说得出口,可却被人滥用。 “虽然像你这般整日里思索着危难是很好……”昭青歌皱着眉头说道:“可你若一直这般,恐怕不仅活得不轻松,还会影响真正的修炼。” 李元君颜色暗了暗,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睛里看似平淡,却波涛汹涌。 昭青歌见状,叹了口气。她这般悠闲的人,还真是不太能理解李元君究竟是什么想法。 虽然李元君的想法是没错啦,可现如今的年轻人可都不是像他这般的,一个个都 不认真修炼,求师问道也像是游玩一般,丝毫也不正经,每每责问他们为何不认真仔细的时候,他们便以“当下是太平盛世”这样的借口来搪塞自己的师父。 虽然很过分,但是那些年轻人说的也是事实,可她还真是没见过李元君这样的……就像现在这般,他们二人分明整日活在悠闲的环境里头,偏生要整日提心吊胆,害怕什么危机大难临头。 李元君一边练剑,一边眯了眯眼睛,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师父是不了解自己此时此刻的想法的。 因为她不知道,而他也从未说过……他的父母双亲就是突然离去的,明明是好生的去山林里打猎,却被那些所谓的拥有高贵血统的皇家人一箭射死。 说是什么无心之失以为是猎物,还给他一个十岁的小孩子送来了一些金银珠宝以示安慰,还对外宣扬自己善良。 他父母的死,就是他从前生命中最悲惨最意外的事情,就在他以为岁月静好的时候,便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噩耗。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而防患于未然,只有不断的提高自己的能力,或许才能真正的做到……这才是他整日活在处于危难之中幻想的缘由。 他已经失去了双亲,现在只剩下一个师父,他断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只活在别人的庇护之下了, 他要去保护别人,保护他的师父,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 瞑澜看到这里,皱了皱眉。看来一个人童年的经历,对这个人的影响,的的确确是很大的,李元君此时此刻的心性,便已经同正道有很大的区别了。 这点,是别人如何努力去改正和帮助,做不到的。 韩子卿看到现在,禁不住皱了皱眉头,他们这些所谓的王室贵族,真的那般目中无人唯我独尊吗? 第二百三十三章 风矣仙玉 这是属于李元君的第三次单独外出历练。 昭青歌看着李元君的背影,有些骄傲地想,李元君的身体素质是远远比不上自己之前的两个徒弟的,可是令人意外的是,这个徒弟竟然难得的出色。 前两次外出游历,成果都颇为丰厚,修为的上升也是她见过的最快的,那自然令她这个师父颇为欣喜了。 但是美中不足,便也是在这里……虽然收获颇多,可是在李元君的描述来看,所经历的意外,实在是太少了。 一切都在所经历之人的掌控之中,这样的历练,实际上是徒劳无功的。 所以这次,她希望她的好徒儿能有着比较好的机遇。 李元君边走边叹了口气,自从他拜昭青歌为师之后,他便觉得,这个人和他之前所想的并不一样。 之前他在跪着的时候,看她冰冷的答复,以为是个严肃认真的人。 但是自从他喝了这个女人做的第一口粥之后,他便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恐怕不是他所想的严师。 事实证明果然是这样的,极其贪吃,却不会做饭,平时板着个脸,可迷迷糊糊的也是她。 说是她是他的师父,可是很多时候,都是他一个才十五岁的孩子在照顾自己的师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她因为教自己而疲惫的靠在一边睡着的时候,他便会难得的停下修炼,蹲在她身旁默默的看他的这个师父好久好久。 “元君啊。”昭青歌某些时候便会突然凑得很久,近的他紧张的都屏住了呼吸:“你刚才的剑法,可懂了一些?” “回……回师父的话,我都懂了。”李元君脸颊上都冒着汗,有些紧张的往后退了几步。 昭青歌皱了皱眉,不懂他为什么离得那么远,却一点也没有了解 ……因为自己前两个徒弟都是修炼到一定程度,活了个能有几百岁才拜她为师的。 可现在李元君正巧十五岁,正是人类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所以昭青歌洗澡和别的什么都从不忌讳,李元君要是不多想,基本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修真界修为越高的女子,长相和气质便越是出众。 昭青歌这般的“女中豪杰”自然是其余的女子比不上的,还好相处……一般人不会不动心。 “你真的懂?”昭青歌心满意足点了点头:“那你帮我做桂花糕吧。” 每周一次的任务,徒弟给师父做糕点……这很好。 可是昭青歌越是这样,他的心里就越是乱了套了。 从前集中精神修炼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现在……只要昭青歌站在旁边晃来晃去,他的目光和心思就不自觉的往人家身上去。 长此以往,不仅耽误修炼,他也很痛苦。 而他此次出行,是他自己要求的,说是要多多历练,实际上是想要自己想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日夜相处的师父,他会是这个感觉? 李元君叹了口气,慢慢往下面走。 走了半个时辰,才出了青芒山,到了旁边的小镇。 小镇上倒是比寻常的地方热闹多了,近些年店铺的表面也是越来越好看,李元君东张西望的走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口渴,便想找一个类似于茶楼的地方坐下来好好的喝一口茶再上路。 李元君走走停停,想找个卖茶卖的差不多的地方歇一会,便看见前方灯红酒绿处,有一道莺莺燕燕的风景,便顺着本能,往前走了几步。 这家很香……李元君的鼻子动了动,可这香味又有些刺鼻。 “公子请进啊~”一位 中年妇女向他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 李元君倒是不想这里的人这么好客,便走过去问道:“能喝茶吗?” 那女人一招摇的大红大紫的衣服,身上香粉的味道让人闻了只想打喷嚏,可是这女人的言辞和动作间却让人有些迷惘。 她朝李元君招了招手,有些妩媚的笑道:“当然了公子,您想喝多少,便喝多少,我们这里的茶水可是免费的。” …… 风矣山庄,是修仙问道之人最好的居所。 然而,本来此处灵地十分令人垂涎,很多居心叵测的修士为了抢占这里的地盘,曾经试过多种方式,都未曾得逞,反而以最快的速度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于为什么消失的,如何消失的,外人都无从考证和查处。 但是也因为这一点……长此以往,也就没有人敢打风矣山庄这块宝地的主意了。 所以她们昭家就坐拥这块灵地了三百年,直到现在,还未曾有人敢真正的出手。 而真正的原因……昭青歌走近了后山的一个小柴房,真正的原因,只有他们每代的传承的人才能知道。 昭青歌推开柴房的门,看了看四下无人,才慢慢走进去。 说是柴房,在外面看着也是,但是里面推开,并不是想象中的破旧,也没有那么华丽,而是像山洞内的石壁一般,墙壁摸起来凸凹不平,宛如一个隧道,幽幽的灯火在墙壁的两侧亮着。 每走一步,似乎都有独特的响声传来。 昭青歌往里走一走,便看见了一面平坦的墙壁。 “困雪悠悠,风矣为歌。”随着古老的口诀,一道浅绿色的灵力,附在了昭青歌的周身,霎那间她的周身散发出一股奇异的灵力。 缓缓闭上了眼睛,古老的信仰自她心底和周身缓缓传递 。 昭青歌聚精会神,双手作缉,划出了一道圆弧,突然,双眼猛地睁开指尖射出的灵力覆盖了整个石墙。 随着灵力灌入,面前的石墙传来了嗡嗡的较大的响声,霎那间前面的石墙突然化为虚无。 里面的,看起来便是一个漆黑而未知的世界。 而她们一族之所以一直这般兴旺到的秘密,也在这里。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七次来到这里,每五十年,她就会来这里参拜一下。 昭青歌推开最里面的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古旧而浓郁的灵气。 这种古旧的灵气,让人感觉到身体前所未有的充盈,道路两边铺满了散发凉气的灵石,一丝丝代有灵气的烟雾从道路两旁升起来。石壁上的灵石幽幽暗暗的闪烁,鼻翼间是满满的的是令人舒适的香气去,但是越往里走,她的身上的感觉就越冷。 但是昭青歌在这里,不敢使用任何的灵力,也没有必要使用。 因为在密室里不能使用灵力,是他们昭家多年来的明文规定。 浓郁而古旧的灵力,在她的周身环绕,越往前走,灵力便越是浓厚,浓郁到……她在修仙界位居前列的修为,走到这里已经举步为艰。 每次的修炼,都是对于风矣山庄的传承人的磨练。 她的父亲在三百年前曾经带她来过这里第一次,此后父亲远游求仙问道中销声匿迹,这才叫她接管了风矣山庄。 前几次来此,她都是极为费力才能达到迷室的里室,但也没能摸到最里面的东西。 从前她不觉着有什么,因为她觉得自己还能活到好久,现在不需要考虑继承人的事情,若真是要嫁人,那也等到百年之后,嫁不嫁人不一定,那更不要提有什么后代了。 既然不确定有没有什么后代,那么继 承人的事情那就虚无缥缈了……她也就不能再这样吊儿郎当的过日子了。 假如自己真的有一天死了,那么风矣山庄该当如何?那些高层不是要翻天了吗? 这样一来,不仅是自家会出现变动,就连外面关系岌岌可危的几个交好的修真界的家族们,恐怕不用一朝一夕的时间,就会将他们风矣门吞并。 那样她死后将会以什么样儿的脸面对待列祖列宗? 她这个人虽然平时看起来随和,但是实际上,男人缘差的很,成亲生子这件事对她来说是遥遥无期的。 而自从李元君出现之后,她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被他的危机感所影响,竟然有一种自己随时会歇菜的感觉。 这样一来,她彻底要给自己留一些后路了。 前方就是密室的时候一程,然而她的双腿已经如同灌了铅似的……一步也走不动了,难道自己还不如从前了吗?! 灵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浓郁,昭青歌的心跳也开始加快。 昭青歌咬了咬牙,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便突然被一波灵力振的趴了下去。 不甘心啊,不可能啊……这次她修炼了五十年,不可能还不如之前,可是她就是不能移动了。 昭青歌双手抓地,使了最大的力气,在地上抓出了一道道的痕迹,慢慢的往前移动,紫色的衣裙在地上缓缓蹭着,看起来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不堪。 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感,突然自她心底升起。 昭青歌头晕目眩的咳嗽了几声,指甲在地上抓出来了一丝丝血痕,继续往前蹭去。 在要昏迷之前,她分明看见不远处的台子上,有一个东西正在闪闪发光。 那是什么?难道这个东西,就是他们传承的玉佩吗? 风矣仙玉?!!! 第二百三十四章 风云变色 昭青歌只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体内的灵力和外界的浑厚的灵力在拼命的斗争……是不是如果自己的灵力更加丰厚一些,就不会落的这样的结果了? 然而最终的极限,便是她只能慢慢的凑到了那个装着发光的东西的台子旁边,她却不再能站起来。 触摸到台子冰凉的侧壁的一瞬间,突然四周散发出一道清凉的光晕和灵力,昭青歌便在一瞬间就昏了过去。 待昭青歌的意识沉沉的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时候,脚步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双黑色的靴子就站在了昭青歌的眼前。 来人站在昭青歌面前半晌,幽幽的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 说完这句之后,便上前拿走了台子上的东西。 他慢慢的蹲下,拍了拍昭青歌的脸:“这么想拿到这个吗?是为什么呢?小青歌?” “是为了自己吗?”他继续叹息道,边叹息边摇了摇头:“定不是的,就你那样的性子……但如果是为了别人,为了风矣山庄的权势,你大可不必这样。” “该消失的东西,便必须要消失。做再多的努力,也是没有用的。”他摸了摸安念棋的头发,轻声笑了笑:“该如何便如何,顺其自然这一点,你竟然不明白了。” “既然如此,这风矣玉佩我便替你储藏着吧,你若有一天想通了……”他摸了摸昭青歌的脸:“我便还给你吧。” 安念棋的视角和昭青歌晕倒的视角是一样的,即使是睁开眼睛,也只能是看见来人的双脚。若是以后再遇见这个人,也只能从他颇有磁性的声音判断,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这样做,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仅仅凭着一次的声音就判断一个人,且不说这个人之后会不会出现在昭青歌身边,就算出现在 昭青歌身边,她也很难记住这样的声音。 唯一她能有印象的……便是这个人的语调。 这个人明显是认识昭青歌的,而且安念棋觉得,从他的口气中能够确认,这个人认识昭青歌很久了。 得看清楚这个人长得样子——此时此刻,安念棋只有这一个念头。 因为她觉得,若果这个人拿着东西转身便走了,那么事情调查起来,基本是不会有结果了。 此人来势若真的是他言语口中的善意,那么为何要拿走让风矣山庄安分多年的因素——风矣玉佩呢? 这不是不给人家留活路吗? 安念棋有些着急的想突破昭青歌的记忆,想抬头看看这个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子,有没有昭青歌身边熟悉的面孔。可是在她想硬性使用灵力的那一刻,却被瞑澜按了回去:“安念棋,你疯了?” 看着他微微发怒的脸,安念棋有些后怕……自己实在是被别人的意识所引导了,如果自己真的突破了昭青歌的意识,那么自己可能会永远留在这个幻境里。 而且她若一沦陷,那么此时此刻跟她有所言灵束缚羁绊的瞑澜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太好。 安念棋有些悻悻地看向瞑澜,眨了眨眼睛表示歉意。自己可不能再这样拖累这个人了,这样做既没道德,而且她并没有资格拖累人家。 韩子卿看着两人的互动,虽然也知道是因为互相有着羁绊才互相照顾,但他看着也极为碍眼。 总觉得,以男人的直觉来看,这个瞑澜对他的小王妃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但也不排除他有着“我喜欢的人别人都会喜欢”这种错觉。 瞑澜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缓缓向韩子卿看去,分明是再平淡不过的眼神,可是韩子卿看着,就是觉得这人眼 里充满了挑衅。 感觉对面的这个人满眼都写着“卑微的人类”几个字。 韩子卿见状,也眯了眯眼睛,一声不吭地看了过去。 安念棋看了看周围两个人稍微有些尴尬而诡异的气息,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继续观察昭青歌和李元君的记忆。 那人在昭青歌目所能及的视线中慢慢消失。 在那人离开后,周围灵石浓郁的气息便以可见的速度退去。 仙气十足的密室,也逐渐变得暗淡起来……主灵被拿走,这些附属的灵气也逐渐会消失,这样一来这块灵地的特殊效应,算是废了。 而原先昭青歌所想的什么族内多年以来平稳的原因,恐怕也会消失了。 风矣玉佩不在此处,风矣门前的风雪也逐渐变大,连天都开始变色。 一道暗紫色的灵力从风矣山庄的正中间通到最上面,霎那间,天地都变了颜色。从青芒山的角度上看去,就像天被撕裂了一般吓人。 然而一直虎视眈眈的人便会明白,这是风矣山庄稳定的根源,开始有了异动。 这对于他们来讲,自然是极好的消息。 …… 李元君衣冠不整现在是面色灰暗,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趴在桌子上,身上散发着的气息,引得路过的人不断注目。 都是些骗人的,说是进去喝茶,他一口茶还没吃上,就被一群女人围住了。 那些身上有让他想不停的打喷嚏不说,还上来就动手动脚的……他自知要隐忍,不能在外面闹事,便一直忍着脾气不动手。 “我要吃茶。”李元君躲开了一个女人的手,冷着脸拿剑身敲了敲桌子:“茶呢?我都等了多久了?” “公子,吃茶就吃茶,影儿这就给你上……你不要生气嘛。”分明李元君是 发怒的面孔,可那些围着他的莺莺燕燕却更加兴奋,甚至有几个都要坐到他的身上来了。 在那女人要坐上他双腿的一瞬间,他终于忍受不住地站了起来:“刘妈妈,我的茶呢?”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拉了下去,又做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那些女人大都是些庸脂俗粉,半点矜持都没有……李元君涉世不深,甚至可以说是个小白一样的角色,什么都不懂。可他还是觉得,这些女人不但不矜持,连元神里的味道也是廉价而便宜的。 而且这些女人,眼中有着强烈和不加掩饰的渴望,叫人看了实在想逃。 他实在不喜欢。 许是看惯了他师父那般天真烂漫的女子,便看不惯这些所谓的“热情”的女子。 “这个小公子的脾气可真得我心。”他听见一个女人笑嘻嘻的道:“真想现在就把他吃掉。” “你可真是猴急……”另一个粉衣服的女人吃吃的笑道:“你也别太得意,他最后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李元君听的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瞧这些女人身上的气息,分明是再普通的人。 怎么?这些女人竟要吃他? 简直是大胆,还没等他做什么反应,就听着一道颇为清亮而冷淡的声音道:“你们且退下吧,在这儿叽叽喳喳的实在烦人。” 那些咋咋唬唬的女人突然就没了声音,看了看李元君,又看了看来人的方向,虽然有些不甘心,却还是慢慢的走了。 李元君看着这些人都走了,怒气才略有平息。 他能不生气吗?要喝一口茶,进来将近半个时辰还没喝到,还有一群奇奇怪怪的女人围着他一直在说话。 若是这些人再说一会儿,他只怕长剑一挥,便要气的动手了。 他微微抬 头看向来人,便觉得耳目一新。 不知道为什么,来人打扮和气质都和昭青歌有些相似。 女子身着颜色较浅的紫纱罗裙,本着一脸冷漠的表情,拿着一壶茶水缓缓向他走来。 李元君皱着眉头看了看她,看着看着怒气便消了一半。 那女子一言不发,面容冷淡的给他缓缓倒了一杯茶,李元君拿着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 又连续喝了几杯之后,李元君才再次正眼看了看面前的人……她眉眼间的气质,还真的跟昭青歌有些相似。 李元君有些紧张和生气的感觉,逐渐消失在了胸腔中,他慢慢的低了低头缓缓地舒了口气。 “公子一看就不是来喝花酒的人。”那女子开了口,清冷而令人舒适:“刚才我们的人实在失礼了,阿青在此对公子表示歉意。” 阿青……李元君抬了抬眼,心神微动。 名字都跟他师父重叠了一个字。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并不是她的师父。失去的神志回来之后,李元君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冷淡的道:“什么喝花酒?我是来喝茶的。” 那女子听了这话,眼眸里竟然升起了一丝丝笑意:“我在这里这么久,说这个话的,公子还是头一人。” 李元君没有说话,并不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面容冷淡地看了看她。 阿青微微笑了笑:“阿青瞧公子像是有心事的人,陪公子喝一会儿茶,谈谈心可好?” “我的心情,你可能理解?”李元君有些出神的问道。 那阿青又是机灵的笑了笑:“公子未曾听阿青说过话,又怎知阿青不能替公子解惑?” 李元君又抿了一口茶,视线飘向窗外,眼睛里看的都是青芒山的模样,许久,才轻轻的说了一句:“嗯,好。” 第二百三十五章 茶香肆意 他歇着也是歇着,这么些年来都在青芒山上呆着,很久很久都没有在尘世里同人有过言语,此番看似是来错地方,实际上,面前这个颇为聪明的姑娘,或许真的能帮到他。 “公子,还请问您贵姓?”阿青颇有礼貌地问道。 “李。”一个字都不多的回答,再加上李元君修仙的气质,惹得周围的姑娘频频回头。 “嗯,这位李公子。”阿青指了指前面,道:“请跟我来。” 李元君将手中捏着的茶一饮而尽,拍了拍衣服上莫须有的灰尘,拿起了剑,在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中跟阿青走过去。 “你瞧这个人的样子……”李元君身后有人说道:“一副谁也不服的样子,我就看不惯,凭什么他能得到花魁青儿姑娘的垂青?” “是啊是啊,一看就是没什么教养的,一点礼貌都没有。”出于人类的嫉妒心,这话也就越来越重。 “我看啊,这样的人多半是有娘生没娘养,可怜之人,咱们还是不要过多计较了……” 有娘生没娘养?那又如何?他李元君的的确确是有娘生没娘养啊……可也轮不到这些杂碎来管教! 况且,他还有个谁也比不上的师父呢。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李元君就停止了脚,冷着脸慢慢的回了头。 李元君耳朵因着这几年密集十分的修炼,可是灵光的很,别人说什么难听的话一个冷眼扫过去,他可都听的一清二楚,眼下一回头便用灵力弹了弹身上的剑。 剑身发出一股奇异的低鸣声,刚才说闲话的人瞬间就闭了嘴,脸色惨白的突然跪在地上,使劲的磕了两下头。 “王公子,哎哟,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行如此大礼啊!妈妈我可受不起啊。”那老鸨一般的人物正巧走在 那人前面,突然看这人这番动作,还真是吓破了胆。 许是这人是什么王公贵族或者有钱人家的少爷,居然给她磕了头……这要是讲究起来,她的命也不好再要了。 那老鸨赶忙扶他起来,却被他重重的一掌挥开,两眼混沌而无神,虽然力气突然大的不行,可是说话却是有气无力的:“你别管我,我要磕头,我喜欢磕头,谁敢管我?” 那老鸨许事情头一次见这样的客人,当下也没了主意,只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叫小厮把人抬走,这实在是影响其他客人的心情了。 李元君见此,冷哼一声,便随着一脸怪异和惊讶的阿青走上了楼……一个凡尘之间的女子,应该不会对他刚才的动作起疑。 然而他忘了,这里是烟花之地,什么样的人都会来,达官贵人或者是地痞流氓,什么样的人阿青这样的姑娘会没见过? 况且,也不是没有修士会来这种地方,她来到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自是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的。 “李公子是很厉害的修士。”阿青将他带来了自己的住处,吩咐自己的侍女去准备好糕点和茶饮,瞧这李元君坐下来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李元君未曾言语,只是眼色有些发暗地看着面前的人。 再平静不过的的眼神里,似乎有着波涛汹涌的狠意和提防。 阿青停下了手上端茶送水的动作,微微有些颤抖。 看着这种眼神,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分明身上的气息是修仙的人士才有的,可是面前这人眼里的狠劲,却叫人心底暗暗发冷。 阿青可不想因多嘴而送了命,当下便机灵的道:“公子大可放心,阿青为了保命自然不会多嘴,公子该吃茶便吃茶,您若是不说,阿青也不会问。” 似乎是还嫌不够似的,阿青连忙补了一句:“阿青只是红尘中的女子,不懂太多事情,也不会懂太多事情。” 这女人倒是聪明的很……李元君收起了眼神之间的狠意,有些冷漠的望了望面前额头间冒着虚汗的女子。 看着看着,这女人在聪明也是个无能的,被他一个眼神吓成这个样子,他就算脾气再不好,也不至于杀人灭口。李元君突然为之前自己觉得这女子和他师父有半分神似的这个想法唾弃万分。怎么可能?他的师父才不会如此。 还是自己的师父好一些……李元君又看了面前的女子几眼,便觉得这般吓唬人实在是无趣,索性皱着眉头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坐下吧。” 阿青得到了准许,便知自己保住了小命,舒了好几口气才慢慢的消了冷汗,这才缓缓接过侍女刚拿来的一壶热茶,仔仔细细地在他面前斟了起来。 霎那间,一股子令人清爽的茶香飘散在女子精细的小屋里。 “什么茶这般香?”李元君眯了眯眼睛,心情颇好的问道。 阿青见他终于恢复了正常,一颗提着的心这才彻底的放了下来,一手拿着茶壶的把儿,另一手顶着茶壶的盖儿,在杯子里微微旋转的倾倒,水流顺着壶嘴缓缓而下。 整个过程都美不堪言笑了笑:“这是前几日我的客人给我带来的正山小种,闻着是很好,可您若是喝了,可能会更加喜欢。李公子,请……”语毕,阿青一脸微笑地递过来了一小盅茶。 李元君微微赞同的点了点头,这女人泡茶的技术还真是一流了,让人看着实在是赏心悦目。 李元君接过茶,捏在手里搓了搓茶杯的外壁,放在鼻子前,缓缓地转了几圈,缓缓晃了晃脑袋,仔仔细细地问着茶香。 这茶真是好的不得了,没想到一个烟花之地的姑娘能有着这样好的佳品。 真想让师父也尝尝……昭青歌平日里可最喜欢这些吃吃喝喝的了。 李元君用下半个嘴唇试了试温度,温度拿捏得正好,是有些令人舒适的微烫,手指稍微一提,便抿了一口茶进去。 正山小种入口的瞬间,一道沁人心脾的香气便入了口……仅仅是一口,便让人许久缓不过神儿来。 慢慢的,李元君便喝完了一整盅,本想再要一盅,却也知道这种好东西不能贪杯,便收起袖子,将精致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难得的道了一句:“好技术,茶也香的很……李某多谢姑娘的款待。” 阿青见他客气,摇了摇头,笑道:“我此次请公子上来,便是为了主动给公子排忧解难的,公子不必跟阿青客气。” “嗯?”之前以为她不过是客套话,却没想到她真的是这个目的,李元君瞥了她一眼,说道:“你一天倒是很闲。” “阿青在这里很特殊,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妈妈不曾强制要求我。”的的确确是这个样子的,这般聪颖睿智的女子,别说交流了,光是看人泡茶都是一种享受:“阿青今日见着公子一脸的忧虑,还被我们那些不懂事的所叨扰,这才想帮助您。” 李元君仔细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他的的确确是有烦心的事情。 而这个事情,跟他的师父昭青歌有着绝对的关系。 “我很疑惑……”许是很久没有同青芒山上之外的人真正的好好说会话,也或许是面对毫不相干的人便有了直言的勇气:“阿青,你……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阿青听闻这话,变愣了愣:“喜欢一个人?” 李元君的脸突然有些红晕,很久才点了点头。 “有过的。”阿青见他如此坦诚,自然也不可能说假话,她是个红尘女子,见过的男人实在太多,遇见过的也不是没有好的。 也不是没有过动心的,可惜她并没有过多的深交,因为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会被人家所接受,所以也就是只能把这样的人藏在心底,远远地说上一句话便好,不然,伤的只会是她自己。 “那你……”李元君想着想着,眼神便有些黯淡了下来:“那你有没有过喜欢的人,是你不能够喜欢的,甚至你的喜欢,不能被这个人知道?” 阿青淡淡笑了笑,看上去满不在乎,可是实际上满眼的都是苦涩之意。怎么可能没有?她每个喜欢的人,都是她所不能喜欢的。 “有。”这次,阿青勉强的笑了笑,满眼都是神伤。 “你遇到这样的人,会怎么办?”李元君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阿青问道。 阿青摇了摇头:“只能选择远远看着。” 李元君听闻这话,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阿青见此,连忙招了招手,道:“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的身份原因,我这样的女子,寻常人家怎么可能接受?” “可是李公子你是不一样的,你长相和气质都这么好,还是修仙人士……来青楼也不喝花酒。”说到这里阿青眯着眼睛笑了笑:“像李公子这样好的人,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公子和我,做法怎么可能一样?” “可我,就是不能告诉她,也不能喜欢她。”李元君喃喃道。 “为何?”阿青看这李元君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疑惑的很,便问道。 “因为这个人,是我的师父。”李元君的声音低沉而温润,却带着十足的落寞和迷茫。 阿青在听到他这句话的瞬间,猛地睁大了眼睛。 第二百三十六章 四面楚歌 阿青呆愣在原地,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小公子,喜欢的竟然是他的师父。 李元君看面前表情已经完全僵掉的阿青,早有预料的叹了口气……你看,就连路人听了都觉得是大逆不道,更何况昭青歌自己? 李元君的眼神慢慢的暗淡了下去,自己上前给自己倒了一壶茶,慢慢的喝了下去。 阿青看着面前玄衣素裳却气质不凡的男子,成见突然就小了一些。虽然这样的喜欢是在太过离经叛道,可每个人都有属于每个人的经历和苦衷,或许她没有资格去评价此事是对是错。 “李公子……”阿青摇了摇头:“你也不必那样悲观的看待这个事情,或许你对你师父的感情,不日就会消散。若你放弃不了,那么大可不必这般痛苦,你们修仙修道的人,还有长长久久的寿命,可能总有一天,你的师父会接受你吧。” 但她也晓得,这样谈何容易?这样不能言语的感情,时间越久,便越让人伤心。 可是这番话,却没有打动李元君,也没有让他的精神振奋起来。 李元君转了转手中一直搓着的茶,一饮而尽,没有言语,只是给自己又到了一杯。 眼下他心烦意乱,更是不能在意什么贪杯之说了,也不管一饮而尽是否暴敛天物,只是迅速的一杯接着一杯下去。 倒完最后这一杯,李元君只是有些发呆的讲茶杯捏在手上,抬眼间看了看青芒山的方向。师父,我或许真的不应该对你动什么不一样的心思,若你知道了,会很厌恶吧。 别说厌恶,估计会把他当作变态逐出师门……所以,他还是尽量忘了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突然剧烈 的疼了一下,李元君在那一瞬间心疼的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起初以为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却在疼痛感袭来第二下的时候意识到,不知怎么的,他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貌似风矣山庄会出什么事一般,他开始坐立不安了起来。 最后一杯捏在手里的茶在她的摩挲下逐渐变凉,李元君低头看了看散落在水面上星星点点的折了的茶叶棍,当即便皱了眉头,将茶杯狠狠地放在桌子上。 三根折了的茶叶棍,还真是不吉利……叫人看了实在心烦。 阿青正站在一旁发呆,便看见李元君有些发怒看着茶杯里的东西,这又是怎的了,怎么不高兴了呢? 正在李元君皱着眉头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周围一圈太多强者,这些咄咄逼人的强者的气息……恐怕来者不善。 李元君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天真烂漫的阿青,并不想拖累这个姑娘,不只好慢慢地摇了头摇头。 作别了阿青之后,他下了楼,李元君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群陌生的强者气息,这让他隐隐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李元君皱着眉头看了看靠在一旁,外面的天色……天色隐隐约约的安了起来了。 李元君摸了摸腰间一直系着的长剑,便继续上路。 刚出青楼,那股子浓烈而明显的强者气息就消失不见了。可是越是这样,李元君就越是觉得诡异。 他总觉得去那些人的出现,跟他是有关系的。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刚走到一个拐角,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突然从自己的上方传来:“风矣山庄乱作一团,而昭青歌最伤心的弟子却在喝花酒,说你是没心没肺好呢,还是会享受好呢?” 话问出的当口,一记阴狠的杀招就带着一群庞大的强者灵力朝他打来。 李元君早就紧张了一路了,自己一直被师父所瞧不上的危机感在此时此刻竟救了他一命……李元君迅速的躲开了这一致命杀招,然而他从来者的灵力和气势上却能判断出,他就算刚才那一躲拼尽了全力,也是勉强才能报名。 怎么办,来者不只这一个,他别说打不过,逃都够呛能全身而退。 还不等李元君想出对策,一个势如洪钟的白发老者便缓缓从空中降落。 “无知的小辈……”那老者没有张嘴,可是一股子浓烈的灵力促使他的声音悠悠而稳固的在空气中飘荡着:“见了前辈,竟然连个像样的礼数都没有吗?昭青歌是怎么教你的?” “想来也是,昭青歌便是昭家最不争气的一个,还能教出来什么好东西?一个女子手握这样的地位和重权,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不,昭家遭了报应了。” “风水轮流转,终于公平了,轮到我们这些真正有实力的人来坐稳修真界了。” 李元君不知晓风矣山庄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也知道事态严重……他更知道自己打不过面前这些人。 可是事情提到了他师父的头上,李元君立刻就黑了脸色。不知什么时候,昭青歌竟已经成了他最不能叫人触碰的逆鳞。 “不好意思,对不知廉耻的对小辈出手的老家伙低头,这点,我师父的的确确没教过我。”李元君不知哪来的气势,在众多强者有意的威压下,竟然依旧挺直了身板,虽然脸色苍白,却毫无畏惧的冷笑道:“你说的什么狗屁礼数,是你那不知名的师父教给你的吧。” “也怨不得你一把年纪,不好好休养生息,还跑 到这里倚老卖老,简直出来丢人现眼。”李元君有些吃力地抽出来了腰间的剑,倏地指向面前的老者,浑身上下都透漏出一种让人心惊胆战的冷意和寒气:“你若再说我师父一句不是,我就算坐了地底下的阴魂,我也要打通了十八层地狱来找你。” “到时候,我定要叫你灰飞烟灭,连列祖列宗都见不到!”李元君此时此刻看着这样的场景,就知道老者说的真好没错的。 风衣山庄的确除了了不得的大事情,不然这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哼!”那老者听了这话,自然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未曾有人敢和他这么说话,但他也的确被李元君身上的恨意震住了一刻,思来想去却依旧没什么太大的顾虑:“好个嘴硬的小子,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 李元君咬了咬牙,看着四面八方站着的修士,便感觉到了一丝丝绝望……这些人的的确确是厉害的不得了的,就连随意站着的位置都看起来像是一个阵法,牢牢的把他锁在里面。 不给他留一丝活路,他一条贱命,死就死了,可是眼下心底对昭青歌的牵挂,却让他求生的欲望变得越发的强烈。 他不能死,他说什么也要活着见着昭青歌一眼。 可是他对她的感情去,究竟要不要亲口告诉她呢?还是不要了吧,免得落得伤心而狼狈,与其那样,还不如默默的付出。 李元君慢慢地后退,想找个方法冒一次险离开,因为他自然知道自己是打不过这些人的。 聚精会神的看了看四周步着的阵法,李元君突然有些欣喜……他步入修仙界不到十年,自然修为没有这些已经活了几百岁的人那般好,甚至一丝一毫也比不上人家,这 些人的的确确是没有瞧的起他的。 在他们眼里,他李元君无非就是个小喽罗罢了,他一死,除了风矣山庄面子不好看之外,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的损失。所以他对于这些人来讲,还真是半点儿用处也没有。 然而也正因为这些人瞧不上他,他才有了一丝丝生机,眼睛扫了不到半圈,李元君便发现了一个破绽,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李元君收好气息,顷刻间便爆发出全部的灵力,朝着那一处破绽猛地攻去。 所有人都被他不要命的攻势吓了一跳,然而就在众人出神的一瞬间,李元君的计谋便生效了,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一个废物都拦不住!”那带头的老者,愣了许久,才明白人跑了,立刻冲其他几个门派的修士骂道:“我看你们才是废物!连一个新人都抓不住!还不快去追!” 周围站着的都是想要抢风矣们这块肥肉的各门各派,个个都高傲的很,一个门派穿着一个门派标准的仙服。 然而不知怎的,老者说完之后,这些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其他几个门派的人站在原地,皱着眉头面面相觑,似乎是极为不满老者的态度,却又好像不屑与他计较,分别分散开来,朝着不同可能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们实际上最不懂的就是,为什么这个老者一定要他们将这个一无是处的李元君抓起来。 然而这些人没想到的是,他们想追的人,根本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李元君在他们不远处的草丛里趴着,完完全全屏住了气息,靠在墙根底下,连气儿都不敢喘……他自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多么的凄惨,那是因为他在还没拜师之前,每天连吃的都要跪着讨才能讨到。 第二百三十七章 生死之间 在他来到昭青歌身边之前,有的时候,吃的东西都是被别人吃剩下不要的,住的地方也是在河边的树旁。 浑身脏得不成样子,自己包裹里的唯一一件拿得出手的黑色衣服,也是自己父母所留下的,后来上山去拜师的时候,他才去河里洗了个澡,把那身衣服换上。 虽然那身衣服早已经极不合身了。 不然他想,恐怕昭青歌但是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不是他想说他师父瞧不起他这种人,而是,谁都不会瞧得起一个乞丐。 所以他此时此刻哪怕是躺在垃圾堆里,他也不觉得有多么难堪,因为曾经的自己,比这更不堪的事情都是经历过的。 以前他的念想是活下去,便真的靠着乞讨活了下来。 后来在活着的基础上,他的念想便是拜昭青歌为师,要么成功,要么就去死。结局很好,他果然押对了宝。 昭青歌果然不忍心看他冻死,将他抱了进去。这一抱可不得了了,他便成为了他的徒弟。 万里挑一的事情,都在他身后发生了,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这究竟是倒霉还是幸运?目前还是无可得知的。 所以此时此刻,他既然有了新的念想,那便要好好去做。为了见昭青歌,他只需要想方设法的抱住自己的一条命就行。 李元君趴在地下,因为之前的突破实在耗费灵力巨大,此时此刻便有些筋疲力尽,想要动动有些扭曲的胳膊,却依旧待在原地……他真的不敢动。 修仙之人的五感极为灵敏,若是真的有人想找他的去向,那么他就算手指头微微动了一下,便会被立刻揪出来。 而现在各个修仙门派的人已经沿着四面八方去寻找他的迹象,他本来可以借机跑路,跑回风矣山庄,可是那 老者便是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着,一点动静儿也没有,气势磅礴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儿来。 为何这个老家伙不动?难道真的发现他的存在了吗? 那如果真的是发现了的话,为何不直接给他个痛快,反而要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等他出来? 越想,李元君便越觉得不得劲,便想要慢慢悠悠的试着移动一下,他的胳膊被一块重的不行的木板子压在底下……实在是太麻了,估计再这么下去,他这条胳膊恐怕要废掉了。 但是这点也给他提供了一个不小的便利——就是他现在的模样和气压低到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步,简直像是个死人一般。 要不然实在不行就动一动吧,又酸又麻的感觉,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然而还没等埋在稻草里的李元君动一动,便感觉自己突然连带着稻草一齐被抬了起来,天旋地转的感觉立刻席卷而来。李元君头晕目眩的被人掉了个个个儿,他恍惚间突然听见有人埋怨道:“难道是我懒了吗?这道菜怎么一天比一天沉了?” 说着说的,那人就有些吃力的把他连同稻草一齐装进了马车里:“这下驴子可不能再叫了,都喂了这么多……” 什么破驴,天天吃草还要挑的?简直比他李元君每日活得都要惬意。更何况这玩意只是个畜生罢了。 “真是沉的要死……简直活像是里面塞了个人!” 完了,李元君听这人小声嘟囔,那老头子一定会对这人说的话有所怀疑的。 什么一天比一天沉,还什么沉的活像是里面进了个人……傻子都能听出来有问题好不好! 这回真是玩完了,他听见老头儿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过来,他的心里便咯噔了一声。他屏住呼吸集中精神感受了一下 外面灵力的波动,果然,那个老头慢慢的向这边走了过来。 心脏忍不住越跳越快,虚汗从自己的脑门上流了下来,李元君咬了咬牙。他并非真的怕这老头儿怕成这个样子,他怕的就是这老头儿发现他之后,把之前好不容易引开的那些人又回来了。 这样一来,这些人就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放松警惕,那么他再次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在李元君准备杀出去的时候,刚才一把把他当成一捆子稻草扛着的人突然叫骂道:“你个老头子,别放弃的路。” “这位小哥,我能否看一看你的稻草?”那老者的声音从那一侧传来,李元君的神经就紧绷了起来。 谁料到,背着他的小哥突然生气了:“你个老爷子犯什么病?我等了一天才等到这么一大捆子稻草,你给我翻乱了我可要打人了……走开走开!” 那老者似乎还挡在小哥儿的身前,小哥也是个厉害的,竟然一掌讲其推到一边:“走走走!在挡我路就真的打人了。” “你……”那老者大抵是没想到这小辈会对他这么无礼,当下便来了怒气。 那小哥却没再说话,冷哼一声往前走去。 不知为什么,那老者却没再跟上来,或许是面子原因,他就站在原地盯着二人离去的方向。 李元君有些没缓过神来,还以为自己只是一下子死定了呢……还没等他去想怎么才能从这个人身上脱身的时候,就被一股脑儿的扔到了马车的后面。 一脑袋磕到了马车的檐上,疼的李元君差点叫出声来。 那小哥儿慢慢悠悠的上了马车,便驾着马车缓缓往前走去。 李元君觉得离那老者远了,才微微动了动,想探出头来,看看这里是哪儿,好跑路去青芒 山。 “你想去青芒山吧。”前面小哥儿的声音突然从李元君身侧响起,李元君身上瞬间泛起了冷汗,呆愣在原地,麻木着身体,屏住了呼吸迟迟不敢说话。 他这是被人发现了吗?不然呢,他刚才这话是跟谁说的?而且,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晓他要去青芒山? “风矣山庄现在乱作一团,你就算现在回去,也没有什么用处,别叫人杀了。”那小哥儿往他那边探了探说道:“装傻呢?别躲了,脑袋我都看见半个了。” 李元君:“……”怎么说呢,这个人说话方式,还真是……有意思。 见对方还真是发现了,李元君虽不知这人是敌是友,但是这人毕竟刚才救了他一命,他此时此刻再装傻的的确确有些说不过去。 况且,从这人的言语之间,好像对风矣山庄实在了解。 说不定会知道现在师父究竟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李元君赶忙手忙脚乱的将自己身上捆着的稻草扒开,立刻坐了起来:“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小哥虽身着一身布衣,脸上也脏兮兮的,可是李元君却能从这人的眉眼之间感受到了那种清澈和睿智。但他独独能判定,他风矣山庄这几年,是没有见过这个人的。 他究竟是谁?李元君皱了皱眉头,这人不仅救了他,而且身上没有所谓的那种功利熏心的气息,他没有理由怀疑这个人的人品,可是他出现的时刻也太过蹊跷了。 “怀疑我是吗?”那小哥勾起唇角笑了笑:“你这小子还真如青歌说的那般,最知道警惕了。” 李元君愣了愣。 他面前的这个人竟然直接叫自己的师父的名字。 他们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但你 现在不应该把心思放在怀疑我或者是研究我是谁的事情上。”那小哥儿幽幽的叹了口气:“你现在该做的事情,就是远离风矣山庄,不要把自己卷近这件事情当中。” 李元君一听这话可急了,第一自己是风矣山庄有名有姓的门生,到关键的时候怎么能说走就走,第二……他现在都不知晓,风矣山庄究竟在一朝一夕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让这些人全部慌了神。 甚至这个人说起,不让自己回去,保住性命? 那这样一来,他的师父不就危险了吗? “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元君皱着眉头,凑到了这个小哥儿的身前,沉声问道。 听李元君这么执着的问道,小哥儿叹了口气道:“风矣山庄的宝物在昭青歌眼皮子底下被盗走,风矣山庄的根基便不稳了,那些外面的人,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人瓜分。” 李元君听着便睁大了眼睛,为何失去了一个宝物,竟能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真的这么严重吗?”李元君忍不住问道。 小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情结局是好是坏,完全看昭青歌这个当家的,一个家族能旺盛几百年,不可能只因为一个灵宝,肯定还有别的能立足地方,若青歌能意识到这点,那么灵宝丢失的这个劫难,昭家就能挺过去。” 李元君听了小哥这话,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半晌才问道:“那个……我师父她现在还好吧?” 那小哥顿了顿,颇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好,她认为东西丢了都是她的错。” “怎么这样!”李元君听这话便急了:“我要回去,你带我回去!” “为何?”那小哥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你对昭青歌有什么用?” 第二百三十八章 终究是可望不可及 他知道的……李元君听这话,便咬了咬牙:“没有什么用。” “那你回去做什么?”小哥儿丝毫不给面子的说道:“给昭青歌徒增麻烦?拖累她吗?” “不会的,我不会给我师父添麻烦。”李元君坚定不移地说:“若我真的是累赘,我便自己杀了自己,绝不给我师父添麻烦。” 小哥儿听他这话,果然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他一眼:“你说什么胡话?你真要这样,青歌可要伤心死了。” 李元君不知怎么,听到他这句“伤心死了”心底突然泛起一丝丝暖意和甜蜜。难不成师父真的这般在意自己吗? 小哥儿看着李元君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突然眯了眯眼睛,许久才沉声问道:“你现在多少岁?” “十五,很快便十六了……”李元君不知道面前这人为何这样问,便迟疑了片刻答道。 “果然是这个年纪。元君,你喜欢你师父吧。”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话。 李元君听着,脸色瞬间惨白:“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小哥儿摇了摇头:“我瞧得一清二楚,你跟我不必撒谎。” “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李元君……你真是可以。”那小哥微微薄凉的语气,像一根针一样,缓缓的刮着李元君的心。 李元君脸色发白。这么些年,死他都不怕,却从来没有过一刻这么害怕和惊慌过,他又些磕磕绊绊的道:“你没有证据,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情,你不能就靠我三言两语就判断出来……” “我活了七百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那小哥冷笑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的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 李元君不知道怎么的,感觉瞬间丧失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有些 颓然的靠在一旁,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他没有说话。 “我劝你,迟早不要动什么歪心思,现在风矣山庄正直混乱,你这样的事情若是再被别人知晓,青歌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下去?”小哥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道:“自己朝夕相处的徒弟,倾尽全部一心教授的徒弟,居然对自己有着这样的心思……你觉得,你的下场就是什么?” 逐出师门都算是仁慈的。 “不要再说了。”李元君眼色昏暗,嘴唇微微颤抖,有气无力的道:“无论你怎么说,我还是要回去见我师父,待风矣山庄的事情平定了之后,我便走。” “我不会给她抹黑,我不再见她。”李元君闭了闭眼睛。 其实他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不过现在也好……他没什么的。 已经享受了将近五年定居又温暖的日子,他现在也学会了一些本事,他会过的很好的,只要远离昭青歌就好。 “我只有一个条件。”李元君垂了垂眼眸,有些苦涩的笑道:“别将我的喜欢告诉她,她会恶心。” 小哥儿听到李元君这番言语,便突然语塞,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许久才点了点头:“好,我会带你去青芒山,不过,你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李元君默然,点了点头,眼色昏暗而难过。 终究是他可望不可及的东西……他这样的人,一早便不该奢望这种事情。 …… 昭青歌神情呆滞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外面围着的都是些,当初本就不赞同她一个女子作家主的人。 等麻烦的事情来临的时候,这些人并不是想着要如何解决事情,而是要如何将她手中的权利拿走。何其愚蠢。 “门主,东房他家的那个又来闹事了。 ”眼下自己丢了东西,心底正是烦闷,还有不识相的前来闹事,难不成真把她成废物软柿子,随意欺负了? “不想死的便叫他滚出去,不然我便动手了。”昭青歌皱了眉头,安了安自己眼边的穴位,沉声道。 过了片刻,那小侍女眼泪汪汪的捂着脸回来了:“奴婢……将原话告诉那家的公子,便被打了。” 昭青歌缓缓睁开眼睛,阴沉沉的笑了起来。 她平时还真是太和善了,她当初可是修仙界有了名儿的护短,现在这帮人简直是找死,连她的人都敢打了! “你回去歇着,我自己去会会他们。”昭青歌拿起了放在桌子上闲置了许久的剑,阴沉着脸,径直地走了出去。 昭青歌彼时一身平常身着的紫衣,面色如常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昭青歌一反之前柔柔弱弱的常态,有些阴沉的站在众人面前。 “你终于肯出来了你!丧门星!”底下稀稀落落的站着一堆人,大家都被昭青歌的气势吓了一跳,角落里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突然大着胆子喊了出来。他认为如果没有人先开个头儿的话,大家就都会无功而返。 况且昭青歌一向看起来软软弱弱的……他刚才被昭青歌身边的一个侍女气的不行,现在正愁着满腔的怒火没地儿发,索性就出了这个头儿。 昭青歌铁青着脸,阴沉的看向了他:“你说谁丧门星?” 那人果然被昭青歌的脸色吓了一跳,却依旧没有半分让步,气势却比之前弱了许多,他深吸了一口气,想缓解一下这种紧张的感觉,声音小了很多的道:“说你是丧门星……” “好。”昭青歌却突然笑了出来,随机眯了眯眼睛,一呼一吸间都弥漫着危险的 气息:“昭愈桦,想不到你小子还挺有骨气的。” “本想给你个教训就罢了,既然你这么有骨气”昭青歌冷笑了一声道:“再加上又这么喜欢出头,索性叫你以后不要说话罢了。” “昭青歌!你想干什么!”站在昭愈桦旁边看起来年长一些的人,倏地挡在了昭愈桦旁边。他跟在昭青歌的旁边自然比昭愈桦这毛头小子长的多,也更加了解昭青歌这个人。 她自然远远比表面上要狠戾的多,不然怎么可能支撑起一个这么庞大的家族三百余年。 而且昭青歌有一个特点,就是——言出必行。 所以他此时此刻见昭青歌要这么说,自然吓得不得了,本着自己年岁大一些昭青歌多少会给些面子,便站在了昭愈桦面前,想要提自己家嫡出的小辈讨回一些公道:“你想干什么,你这叫残害同门!” 昭青歌从来不是什么死守信条规矩的人,自然不怕这些说道,什么残害同门,她又没杀人,只是让他哑巴个一百年而已……这样碎嘴子的人,在危急的时刻最好变成哑巴,不然恐怕会坏事。 “我残害同门?”昭青歌笑了,摇了摇手指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可别这么说话,我要是失手把您也弄哑巴了,一家子从老到小都是哑巴,可真是不好看了。” “昭青歌,你!”那老者咬了咬牙:“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昭青歌收敛了笑容,脸色慢慢变的有些吓人起来:“风矣山庄出了事情,你们一个一个的不处理事情,跑到我这里来闹事,要我放权?” “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目光短浅的败类存在,风矣门迟早要完蛋!”昭青歌气的拿剑身在一旁的柱子上敲了敲:“还敢来找我闹,我 是不是平时太惯着你们了?” 说着说着,昭青歌就觉得越发的生气,她袖子一挥,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便捂着嘴在地下疼的打滚,却出不了声音。 哑便哑一阵子吧,昭青歌手指向捂着嘴打滚的两个人,冷声道:“我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如果你们在闹事,不做一些应该为家族做的事情,那你们的下场,绝不会像他们两个人那样好。” 底下的人纷纷面面相觑,大抵是没见过自家一向懦弱的家主今日会这么有骨气的发火……而且下手,这么狠。 “还不快给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想不想要命了!”昭青歌见大家都呆愣在原地,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总算是该拿出家主的气势了。 李元君彼时正巧刚刚赶到昭青歌平时所呆着的风矣门的正厅,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李元君淡淡的笑了笑,他本以为以自己师父那样的性格,处理这件事情会很困难。 看来,是他多虑了。 起码目前,内乱是暂时平定了下来。 李元君刚要转身再次跟那小哥儿保证自己处理完这件事情,带风矣山庄稳定下来就会离开,可是转头儿就发现那个小哥就不见了。 昭青歌刚要转身回去,目光就扫到了站在最旁边的熟悉的一口黑衣,便不再冷着脸,轻声唤道:“元君。” 李元君听着昭青歌叫他,便是一个激灵,脸色不太好看的朝她看去。 “元君,我听探子说你在路上遇见埋伏,你还好吧?”昭青歌并未觉得此时此刻的李元君有什么异样,只是亲热十分的迎上前道。 李元君并没有像从前那般也是亲热地迎上去,而是脸色有些苍白的站在原地:“师父,你不必担心,我就是吓了一跳,没有什么事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师父的无名之火 昭青歌歪着头看了看面前的李元君,皱着眉头有些奇怪地道:“我说,我的好徒儿,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我怎么瞧着你脸色不太好阿?” 李元君勉强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不必担心……师父,我在外面听人说风矣山庄出了事情,便赶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赶回来,赶得太急了,有些喘不过来气儿,这才脸色不太好的。” 撒谎撒的虽然有些别扭,可李元君眼下也只有找到这个借口。别人不信,可昭青歌却信,因为,她在某些事情上的的确确是缺一根筋的。 昭青歌听了这个话,果然点了点头,瞬间放下心来,拉着李元君的手就往里走:“你好生跟我说说,虽然只有两天的时间,可是我还是想听听,你在这两天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李元君有些发蒙的盯着昭青歌拉着他的手,心跳也难以抑制的跟着突然间加快……不得不说,他这个师父的神经,在这方面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条。 在昭青歌从身后牵着他的手越过他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闻到了一阵香风从她鼻翼间匆匆而过……他简直是疯了。 分明答应那个人不能再对昭青歌有任何非分之想,自己……一定要好好控制住。 然而李元君这个时候并不知道,感情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的事情,不是说想控制住便能控制住的。 然而事实也证明……安念棋眨了眨眼睛,看看今日事情的发展,李元君的的确确没有控制住,不仅如此,还变本加厉。 昭青歌一见到李元君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顷刻之间便退下了之前浑身的那种难以接近和冷淡的气势,变得眉眼弯弯和温柔了起来。 李元君看的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哪一个 ,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元君。”昭青歌讲李元君带到了里室,坐在他的身旁,离得很近,就在李元君差不多要窒息了的时候,昭青歌终于开了口,她勾了勾唇角,温柔十分的问道:“你走的这两天经历的事情有什么特别的吗?讲给师父听听,师父好久都没有功夫去人间看看了。” “嗯……”李元君仔细想了想,这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要是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那自然是不可能,不过看见昭青歌眼神中有着一点期待的温度,他便不忍心说没有。 想了一想,他才慢慢的道:“别的倒是没有什么,不过此行我倒是去了一个地方,还挺有意思的。”分明是客观的描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昭青歌的注视下,他本能的,莫名的有些心虚。 昭青歌见李元君一脸奇怪的表情,更加的好奇了起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元君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去了一次青楼,觉得那里算是此行比较特殊的经历吧……” 什么好地方啊……原来,原来是青楼! 昭青歌脸上的表情慢慢凝固,随着一点一点反应过来,便逐渐的黑了下去。 “你说什么?”昭青歌有些麻木的问道,不愿意相信,而且怀疑自己是不是年岁高了,耳朵又些不好了:“你再说一遍。” 李元君初涉尘世,自然不懂所谓的烟花之地究竟有什么不好,只是看着自家师父的表情,再想了想他刚进那所谓的“茶楼”的时候,被一群庸脂俗粉围在那里。他好像有一点点的的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师父此时此刻为什么脸色这么差劲。 那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昭青歌此时此刻这样追问他,他又不能撒谎,只好战战兢 兢地答道:“青……青楼。” 昭青歌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浑身温柔如水的气质也突然大变,她沉着脸色冷声道:“李元君,你此行去了青楼那样的地方?” 连自己的大名都叫了出来,看来师父的的确确是气的不得了了,李元君吓得呼吸都变轻了,磕磕巴巴的答道:“我,对,我是去了……”看着昭青歌眼中冒着的熊熊怒火,李元君突然反应了过来,赶忙接着道:“不过哪里看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听李元君这么讲,昭青歌的脸色才逐渐的好了一些,不过转念一想,她便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拿起一旁好端端的放着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开始戳桌子,怒道:“你真行啊你,果然男人都是这个样子的,连你也不例外!” 还没等李元君开口解释,昭青歌就继续接着道:“你为什么去那种地方?” 李元君白着脸色,抿了抿嘴,斟酌了半天才答道:“我半路经过那里,觉得口渴,便想找个地方喝水,我看那个楼漂亮的很,人也很热情,去的人也很多,这才走了进去……结果发现进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些倒真真正正的是个大实话,昭青歌听闻这样的原因,才知道她的好徒儿是不经意之间进了那种烟花之地的,脸色便好了很多,冷哼一声,当下手上已经变得卷的可怜兮兮的筷子,换了几口气儿,整个人周身的气质就好了很多。 其实,她也突然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这样生气。 昭青歌眼下消了气,看着一旁满脸紧张的李元君,便想调节一下气氛:“那你后来发现那不是喝茶的地方,不是就立刻出来了吗?” 李元君看着昭青歌逐渐的不生气了,心情才好为少了一些。虽然他 到现在还不了解,自己的好师父究竟真的为什么气成这个样子。 李元君仔细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嗯,并不是立刻出来了,我在那里也是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左右的……” “一个时辰!李元君!”昭青歌闻言,立刻将刚才已经皱的可怜巴巴的筷子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顷刻之间,李元君便感觉到一股子强大的灵力在四周分散而来,由于这一切太过突然,李元君没有任何准备,便被震飞了出去。 李元君趴在一旁的地上,有些傻眼的看着突然发飙的自家师父。 “李元君……一个时辰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能喝一个时辰的茶水?”昭青歌看着趴在地上的李元君,又气又怒,恨不得一脚踩上去:“这段时间里,你别想再出去鬼混,好好的在青芒山上呆着,给我好好修炼!” “风矣山庄的危机不了了,你就不要想出去!”昭青歌恶狠狠的踢了躺在地上的李元君一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越想越闹心,索性一时不想再见到趴在地上的这个她一直颇为照顾的徒弟,转身便要走。 “师父!”李元君突然觉得,如果此时此刻放这个昭青歌走了,指不定以后她都不会理他了,光是这么想着,他就难受的很,他忍不住壮着胆子拉住了昭青歌的裙子。 昭青歌忍不住一个踉跄,就差裙子没给他扯坏了,她居高临下的等着李元君,忍着再叠加一层的怒气问道:“你干什么?” “我……”李元君心里干着急,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消了昭青歌的怒火,便磕磕巴巴了起来。谁叫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两句话的功夫,面前这个人怎么就能气成这样,索性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道 个清楚:“先是在里面等了半个时辰的茶水,后来被一个有礼貌的姑娘请上楼喝了几杯茶,问了几句话,我便走了。” “在那之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便被那些对风矣山庄一直居心叵测的人围攻了,费劲了心思才逃了出来。”李元君叹了口气:“师父,你别生我的气了,我真的不知道……” “只是喝了几杯茶而已?”昭青歌脸色又变得好了一些,却依旧冷着声音问道:“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 李元君听了这话变愣了愣,他似乎有些明白昭青歌生气的点了,便坐起身突然红了脸,赶忙的摆了摆手:“不不不师父,那些女人连你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我如何会多看一眼?你不要那样想……” 昭青歌不知怎么,看着此时此刻有些手足无措的李元君,自己的心跳不知为什么也开始加快,她有些躲闪的眨了眨眼睛:“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给我去反思谷面壁个十天再出来吧,以后……” 昭青歌甩开李元君拉着她裤脚的手,嘟囔着往前走了几步:“以后不许再去了,影响不好。” “哦。”李元君有些呆愣的看着昭青歌的背影,分明自己的结局是得到十天面壁的处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许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昭青歌。不知怎的……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安念棋在一旁有些傻眼的看着事情奇怪的进展,她怎么觉得,不单单是李元君一个人的痴心妄想了呢? 可是,昭青歌比李元君不知道多活了多久,怎么会对这样一个毛头小子? 韩子卿在一旁站了很久也没有说话,大抵是李元君作为他的师父,在他的面前从来没有漏出这样的面孔吧,简直就是熟悉而陌生的人了。 第二百四十章 联姻? 自从那日之后,李元君便真的呆在反思谷思过……他知晓昭青歌并非真的想罚他,虽然依旧对他去青楼这件事很气,可是实际上是以着这个借口,让他远离有关风矣山庄冲突的事情。 昭青歌的的确确护短的很,一举一动都是在保护他,作为“回报”再加上真的很担心,李元君便白天在反思谷修炼和思过,晚上趁没人看见的时候,偷偷出来打探消息。 再加上……远远的看一眼昭青歌所住的卧房。 可是说是看一眼就走,却好几次在她窗外屏住呼吸,看到了东方发白。 久而久之,李元君便发现,他根本不是那么轻松的,或者是说,他根本抑制不了这样的感情。 只要偷偷在远方瞧上一眼,他心底都会高兴,目光也会时不时的跟着她走。 看来自己真的是没什么可能忘掉这段感情,为了不给昭青歌带来麻烦,为了不让风矣山庄的名声被他抹黑,所以现在他只好尽自己所能加快风矣山庄的稳固,好早日离开昭青歌的身边。 或许离开她,或许昭青歌没有像是这般的整日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不会那么痛苦,却又满怀希望了。 李元君这几日来到人界或者青芒山上偷听到了不少,无非是说什么灵宝消失后,风矣山庄竟然没以可见的速度垮下来,这点很是惊奇。 听到这里的时候,李元君又骄傲又嘲讽的笑了笑。也不想想风矣门现在当家的是谁,那可是他的师父昭青歌,还有,理论上来讲,风矣玉佩自然是稳固根基的好宝物,可是这次的面临这个事情的是庞大的立足于世多年的大家族,怎么会因为一个灵宝的消失就迅速垮掉呢? 要么怎么说这样的人没出息,想法也短浅的了笑的很。 正在李元君高兴的时候,他又听旁边的人说了一句:“哎,我是觉得这次风矣门不能垮掉了。” 总算来个能认清现实的……李元君颇为满意的抿嘴笑了笑,给自己慢悠悠的到了一口茶,搓了茶杯一会儿,便缓缓送进了口中。 “你怎么这么说,难道你们家族不想让这风矣门倒下,吞并一份吗?”那人听自己在道上的好友这样说话,觉得不吉利,便不开心了起来,问道:“怎么现在帮那群独权者说话?” “不是,你这生什么气你。”那人有些不耐烦的滋了一声,朝同伴挥了挥手,便解释道:“我是说,皓月阁的头头似乎有意和那昭青歌联姻……如若这个事情真的成了,在我们这处的修仙界排名第二的皓月阁便会借兵给风矣门,这样一来,强强联手,还有我们这些小势力什么好处?” “真的要联姻?那个皓月阁的大公子,和昭青歌那个女人?”那人惊讶的摇了摇头:“我以为昭青歌那样的女人,一辈子都不会嫁人呢,谁知道,赶上了个这样的时间点,还就真嫁出去了。” “不是我说……你这消息准不?”旁边的那两个人还在继续八卦,可是李元君的思绪和念想却倾刻间便消失了。 无风不起浪,难道他师父真的要因为稳固风矣门的地位,而把自己嫁给从未见过也不熟悉的人吗? “当然啦,我的一个舅舅认识在风矣门里的人,说是偶然间听昭青歌路过的时候,和旁边人说着的话呢!”那人讲手中的酒一口饮尽,感叹了一声,无比坚定的拍了拍自己同伴的肩膀。 李元君手越攥越紧,刹那间,手里捏着的茶杯顷刻间被捏的粉碎。 巨大的声响,引得身边的人都看了过来,李元君暗淡着眼色, 擦了擦有些血痕的手,阴嗖嗖的将那些人都瞪回去。 都是些什么东西!竟然连他师父都敢肖想。 他师父一定不会就这样屈服于权力的,可,若真的不是因为权利,而是因为别的,那他该当如何? 忍着脾气,李元君又拿起了另一个杯子,装作继续喝茶的样子,听着这些人究竟还要说些什么。 “唉,真是可惜了,一个这么大的家族,在一朝一夕之间,便变成了内忧外患的局面。” “是啊,我听说昭青歌的另两个徒弟,现在都不在这片大陆上,据说是被派去了北疆历练,皇室怕风矣门出事会影响到这两个人的修炼,便也封锁了类似的消息的传播。” “那这样一来,风矣门的两个保底的援助不是也被切断了吗?”另外一人有些吃惊地问道。 “况且,就以昭青歌那样的性格,她不可能会用联姻来解决这次的危机的。” “要么怎么说,风矣门这次,难逃一劫了呢?”刚才的人叹了口气,惋惜的不得了。 李元君听到这里,禁不住皱了皱眉头……看来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大发了,而且极其不好解决。 “要我看,风矣门未必会完蛋。”有一个人突然插嘴道。 “为何?”似乎是不了解刚才插嘴这人为什么有这样的自信,刚开始说话的那人追问道。 “我听说啊……风矣门还真有这个意思。” “什么?”似乎在场的除了李元君的所有人都加入了这个话题。 “现在他们不就在青芒山上商议此事吗?” 李元君听到这里,便缓缓地睁大了眼睛。 现在皓月阁的人就在风矣山庄里?怪不得这两天师父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的“面壁思过”,就是怕他知道了这 样的事情生气,才不让他出来。 也怪不得,这两天外面嘈杂的很,来来往往的人也变多了。 “那现在事态如何了你舅舅有没有说?”那人声音小了一些,继续问道:“皓月阁和风矣门又没有实质性的联系啊?” “当然了,他们现在就在会面啊……指不定下一步就是谈婚论嫁了。” 听这个话,李元君突然睁大了眼睛,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便往外走去。 “哎公子,你还没有付钱呢!”身后的人追过来,李元君暗暗翻了个白眼,往后丢了一块银子,他还能赖账怎么的。 李元君迅速返回了风矣山庄,就发现门口站了一堆陌生的人,大门右侧迎宾的竹筒哪里,还插了皓月阁的旗子。看来刚才酒楼那几个人所言非虚,皓月阁的人果然来了。 一股子烦躁自心头升起,李元君也管不了自己此时此刻还在被昭青歌罚面壁,直接推开了拦在门前的陌生的面孔,一下子闯了进去。 “你是谁啊你,给我站住。”刚才被李元君一张推开的皓月阁的人,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刻恼怒万分地追了上去。 皓月阁的废物!李元君现在满心思都是昭青歌的事情,这下溜得快,转眼便消失在了想追他那人的视野里了。 李元君一路跑上了风矣山庄的议事大厅,还没等进门,就听见了里头昭青歌的声音。 “邱公子真的要跟我们现在已经势如水火的风矣门结交?”昭青歌清冷而温润的声音透过在李元君看来有些稀薄的空气传到他的耳朵里。 不知怎么的,李元君的精神突然紧张了起来,正在他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元君突然听昭青歌说道:“在我看来,邱公子若真是这样决定,恐怕不 是很明智。” “哦?”一个颇有磁性而又有些戏谑的声音说道:“门主为何这样说?” “我为什么这样说,邱公子想必心知肚明吧。”昭青歌声音里带了一丝丝冷意:“我们风矣门现在已经丧失灵宝,内忧外患,基本不会有修仙界的任何一个世家会帮助我们。” 画面一转,安念棋他们三人的视线就转到了昭青歌的视角。 昭青歌正端坐于高堂之上,依旧是一身紫衣,一把剑,一只青伞。 可是面容上的客套和周身的气质,的的确确是有些不一样了。 皓月阁的大公子邱汝南,一身白衣,仪表堂堂,正坐在下面最靠前的位置,若想要看着昭青歌说话和交流,那么就必定要仰头看。 不得不说昭青歌这脑子可真是厉害,在座位上的安排,就给了来人一个下马威。 邱汝南是懂得这层意思的,便是很少抬头看昭青歌的位置,而是平视着前方,朝昭青歌所在的方向彬彬有礼的笑了笑道:“门主言重了,风矣山庄的潜力和稳固,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何来内忧外患这一说?” 昭青歌垂眼看了看,再有礼貌和诚意不过的邱汝南,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的的确确不想靠这个方式来解决风矣门的困难,主要是因为就算这样做暂时回避了风险,却也是暂时的,还有另外一点原因……她并不想嫁人。 而且,她莫名的有一种遗憾,那么就是面前的人,定有自己的打算和利益,指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想到这里,昭青歌只能面色僵硬的笑了笑道:“邱公子定有自己的度量,那么请问邱公子,您打算与我风矣门如何合作?” 听到这里,连安念棋这个旁观者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人何至致歉于狗 “正如您所想的那般。”邱汝南站起身,走向昭青歌的位置,边走边道:“昭门主只要嫁给我,就没问题了。” 昭青歌闻言,并未有太多惊讶,只是皱了皱眉头,满脸的不赞同:“皓月阁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跟风矣门合作吗?” “是的。”邱汝南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可是在昭青歌的眼里,却看不到半点真诚和柔和,而满满的都是算计。 “我们皓月阁和风矣门合作的方式有千种万种,可邱某只想以这种方式和风矣门合作,而且在邱某人眼里,唯有这种联姻的关系,才是最稳固的。” “商业里夹杂着感情和亲情,才是最剪不断的纽带,尽管在昭门主看来,这种方法是千错万错的。” 邱汝南还真是好一张厉害的嘴,安念棋在一旁听着,都觉得这样的歪理变成了所谓的真理。 不仅仅是安念棋这么想,昭青歌似乎也有些动摇,眉眼间都是满满的犹豫。 在不到半刻的时间里,昭青歌都是紧紧的注视着面前,在她眼里看来一直在耍滑头,可是说的话却让她无可挑剔的男人,熬了半晌,才终于喃喃道:“邱公子说的,的确有理。” 邱汝南那种一切已经掌握在他手中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却被昭青歌的余光所迅速的扑捉到。 昭青歌勾了勾唇角……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算计谁? “好,我就代表风矣门应了你这个条件。”出人意料的,昭青歌竟然一口应下。 连一旁的安念棋也睁大了眼睛……这李元君听了不是要发疯了吗? 韩子卿本就是对李元君和昭青歌的事情半路杀过来,更是一脸发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个昭青歌不是别人口中最有骨气 最有手段的女子吗?怎么现在一口应下了她最瞧不起的方式——联姻来解决问题呢? 安念棋忍不住看向从走入幻境起就一言不发的瞑澜,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头,这个人以前跟她一起的时候,没有这么高冷和沉默寡言的啊…… 其实对于瞑澜来讲,眼前演得这些事情,也不过就是和人类争权夺势一般的无聊之举,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存在于这个故事里的主角,他是认得的,而且……两人的性格也与之前也不太一样。 况且,他貌似已经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了。 然而他还是提不起兴趣,而且旁边的两个人的亲密互动,也叫他不太想说话。怕一说话紧接着就是动手了。 不知道为什么,叫韩子卿这小子的一举一动,他都看不上眼……做什么他都认为不对。 安念棋看着瞑澜忽明忽暗的脸色,忍不住想问他几句,而刚开口,便被接下来的场景吸引了过去。 邱汝南得到了自己预料中的答案,便更加放肆的走到昭青歌面前,拉起她的一只手问道:“那昭门主可知道,联姻的是谁?” “自然知道。”昭青歌突然改变了以往冷淡而毫不在意的情绪,喜欢的一脸温柔的笑意,一颦一笑就好像寻常人家那般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让旁边的很多人都看直了眼睛。她细声细语的回答道:“自然是我面前的这位仪表堂堂的邱公子了,忽然为何皓月阁派公子来说亲,而不是别人呢?” 邱汝南微微一笑,再彬彬有礼不过:“邱某还真是大开眼界了,昭小姐果然就跟传闻当中的一般机敏。” 昭青歌微微而笑,摆出害羞的神情。她自然聪明的不得了了,还用你说吗? “机敏你天皇老儿! ”一道洪亮而愤怒的声音自门外传出,昭青歌瞬间变维持不住好容易扮演出的小女儿心态,有些傻眼的向外看去。 一袭黑衣的青年愤怒的推开一旁颤颤巍巍拦着的人,气势汹汹而来,抬起头的瞬间,便见着一丝苍白而清秀十分的脸,走到一旁愣着的邱汝南面前,好说歹说的给了人家一拳。 “李元君,你在干什么!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反思谷吗?邱公子可是我们山庄的贵客,你怎么这般失礼?”昭青歌下意识的便站起来,一掌挥开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李元君。 李元君被这一袖子抚的往后踉跄了两步,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便抬头眼神深邃的望向昭青歌和邱汝南两个人。 “师父。”李元君此时此刻是反常的安静和沉稳,好像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看了昭青歌许久,才沉声道生了个招呼。 昭青歌骂归骂,却还是忍不住看着看着便张大了嘴。她可是从来没见过自己之前日夜相处的人,这个样子过。 可是看着这样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昭青歌便突然不明所以的有了一种被人抓包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突然不能把他当作徒弟看待了……可如果不是徒弟,那是什么?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吗? 邱汝南许是这辈子从来没被人这么失礼相待过,霎那间便愣在了原地,拉着昭青歌的手也因为李元君这一拳而忍不住松了开来。 李元君的视线终于扫到了一旁被打的蒙圈连发怒都没来得及的邱汝南身上,看起来礼貌十分的朝他点了点头,招呼道:“邱狗。” 邱汝南也不是傻子,就算想要忍着,想要从风矣门这里捞到什么好处,却也不至于被打被骂了还 要笑脸相迎。李元君“邱狗”两个字一出口,他的脸便彻彻底底的跨了下去。 “元君……”昭青歌睁大了眼睛,突然觉得自己的喷笑有些忍不住了。但看了看邱汝南已经黑如锅底的脸色,忍不住便也只好极力的忍者,便忍着笑骂道:“不得无礼,还不快向邱公子道歉?”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一向“严师”的形象,此时此刻突然有些保持不下去了。 “师父,您是老糊涂了吗?我一个做人的,怎么会给一条狗道歉?”李元君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昭青歌的方向,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昭青歌眨了眨眼睛,虽然过分了很多,可不得不说……李元君还真是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情。 而昭青歌此时此刻本应该发怒,可不知道为什么,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当下也掩饰不住了,说话的音里都带着一丝丝笑意:“你说什么呢李元君,怎么能这么侮辱人家?罚你再去给我面壁思过三个月!” “噗!”不过安念棋可是个“局外人”了,当下便终于忍不住了,也不用遮掩什么,连同韩子卿一齐喷笑了出来。 这个李元君,损人还真是厉害的不得了。 安念棋拿手撑着额头,忍不住笑的直摇头,越笑越停不下来,好想要把这么些日子以来的压力和烦恼都被笑给挥发出去。这样越发的止不住,最后也倒在一旁,过了片刻韩子卿也笑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瞑澜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道了一句无聊,便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可是他时不时勾起的唇角却已经出卖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不仅是他们几个,当时在场议事的绝大部分人,都是昭家的人,很多都丝毫不给面子的笑 出了声。 这么些人都笑了出来,最不开心和生气的,当然是当事人皓月阁的那些前来商榷“正事”和提供“援助”的人了。 邱汝南气的不行,一副绅士的面孔已经崩得不像样子,当下便找昭家的这些人算起了帐,第一个责问的便是风矣门的门主昭青歌。 邱汝南一脸怒意,右手恶狠狠指向一旁的李元君:“昭门主,这个不懂礼貌的毛头小子是谁?谁管教的大白天出来咬人了?” 昭青歌听他这么讲,护短的毛病又犯了,放下也逐渐的黑了脸色:“这个不孝的是我的关门弟子,自然是归我管教的。”口上不孝的骂的是李元君,可眼珠子瞪的却叫邱汝南背后发寒。 邱汝南听了昭青歌的回答,脸上是青一阵子白一阵子……可谓是精彩的很。 他手死死的指着李元君半晌,可不知道怎么的,却突然没了应对的话说。 李元君脸色依旧平淡的很,可心底此时此刻可真是爽透了,感觉除了几年之前昭青歌收他为徒弟那一刻,似乎从来没有像这般爽快过。 “昭青歌,你的徒弟是个这般没有礼貌的?”皓月阁跟着的几个厉害的长者,看着自家大公子似乎被欺负傻了,这才开了口责问到。 “真不巧,我的确不怎么争气。”还没等昭青歌想方设法的回话,一身黑衣有些洒脱的站在原地的李元君便勾着唇角开了口道:“我认这师父不过短短几年,我嘴巴这么坏,自然是不怎么讨喜,见面的机会都很少,也是受我师父影响不深,紧跟着也就自然没领悟到我师父各方面的优点和修炼的精髓。” “我就是个野的,我师父随时随地都可能把我扫地出门,可是偏偏没有,你们这些外人,又能奈我何?”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反思谷 “你!”这个叫李元君的臭小子嘴巴实在是太厉害,他们几个老油条都屡屡败下阵来,眼下实在是气的不行,有火没处发,只有憋着。 领头的老者气得满脸通红,直满地转悠,咬牙切齿的摇了摇头。 昭青歌许是从未见过自家徒弟这般,愣了一会神儿,才意识到眼前这局面似乎控制不了了,这才出头压一压李元君这小子的气势,还是忍不住心里暗爽道:“李元君,你师父我还没死,你就在这里耀武扬威,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李元君眼里带着一丝丝戏谑,看了昭青歌半晌,觉得玩够了,气儿也撒够了,见着看不惯的人被他欺负成了这个熊样儿,心下别提多高兴了。 但眼下……给昭青歌这个作家主的台阶下才是要紧的事情,他便只好装作知错的低了低头,有些紧张地道:“我知错了师父,徒儿愿意领罚。” “你先去给我跟邱公子道歉……”昭青歌两眼一瞪,精致的小脸上看起来凶的不行,可李元君看来,那都是些忍不住的笑意:“不然不许吃饭!”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安念棋看到这里,又有些忍不住的勾起了唇角。 这么看来,这个师徒俩的感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而且这个昭青歌,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刷着李元君想要收住的好感。 安念棋分明看见昭青歌偷偷向一旁收放自如的李元君,有些调皮的挤了挤眼睛之后,李元君稳定如斯的气息就瞬间变乱了。 作为师父的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都几百岁的人的,长得好看不说,还一副少女的心态,成天撩自己的徒弟。 李元君这样不动心还真是怪了……安念棋突然有些同情站在一旁眼神有些躲闪的李元君。 安念棋突然觉得,如果 事态一直照这么发展下去的话,两人的结局和关系,不可能是现在他们三人看到的这样凄惨和可悲,一定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事情的根源,可能她已经能够看出来了。 李元君现在的能力,说实话,在昭青歌和旁边站着的人眼里无非是小喽啰一个,即使性子好强,骨子强硬,再加上头脑灵活,可这不是人界,而是修仙界,在修仙界这里,光有那些也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实力才是从始至终的硬道理。 李元君不过一个刚踏入修仙界的毛头小子,修为不高,眼界却极高,嘴巴得罪人,性子有那么倔,想事情又极端的很。如果不是有着昭青歌这样好和贴心的人护着,恐怕早就被人暗地里弄死了。 不过,安念棋心想,这样浅显的道理,李元君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事实可见,李元君的的确确是明白的。 昭青歌不愧是修仙界的老油条,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就给皓月阁的那帮家伙堵的暂时不能再为难李元君了。 昭青歌说着说着,就暗暗给了李元君一个“还不快趁着乱套滚?”的眼色……李元君见状,虽然及其关心此事的发展,可是还是听话的跑路了。 反思谷位于风衣山庄的最深处,外人是找不到的,对于此时此刻的李元君来讲,这里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避难所。 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也不会有什么本家或者外家的人来靠近。 反思谷在风矣山庄的人来看,平时是个不太好的去处,什么也没有,整日的跪在那里,被人知道了还丢面子……对他们来讲,最要紧的,可能是没有饭吃。 鸟叫和蝉鸣,伴随着幽幽深涧的水流声缓缓进入李元君的耳朵里,衬的周围前所未有的安静,净的李元君连自己呼吸的声音都难 以听到。 他的心也是前所未有的跟着安静了起来。 反思谷反思谷,顾名思义,就是来反思的,如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那么便可以借着这个环境来好好的思考一下。 现在的李元君,或许的的确确是需要一个这样的环境来好好的想一想。 李元君跪的膝盖发疼,见当下无人,也不愿再跪着,便撑这地面缓缓蹲了起来,按了按发麻的膝盖,拍了拍裤子上因为跪着而着上的灰尘。 拍着拍着,李元君便叹了口气。 如果昭青歌真的依旧要嫁给那个邱家假意惺惺的公子,那该当如何? 且不说他不可能尊称那个邱狗什么,他更受不了的是……他心里对昭青歌有的非分之想,他可清楚得很。 无论如何,最后最是痛苦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可若是昭青歌遵从了本心,回绝了皓月阁的人,再加上李元君他刚才这么一闹,不说他们会当场翻脸,皓月阁难免要变成本就岌岌可危的风矣门的劲敌。 到时候风矣门在修仙界里就更加难以生存了。 如果他李元君不是现在这般无能的人,那么是不是事情或许就会有些转机了呢? 安念棋听了李元君的心声,便知道,虽然李元君刚才闹事的确不好,可是他又错误的将一切的过错怪到自己身上了。 他这个性格,可真是要命的很。 李元君想着想着,便越发的愁绪缠身,再加上这些天这样折腾,基本他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他便靠在一旁的石头上,发着呆,脑子里也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慢慢的,李元君竟然趴在一旁突出来的怪石上,浅浅的睡着了。 …… 再次醒来的时候,李元君便发现,自己躺在了十分眼熟的床上。 李元君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眼部周围的穴位,有些艰难的眯着眼睛,起身低头看了看还在自己身上的“毯子”。 看着看着,便变了脸色…… 这哪里是什么毯子,分明是昭青歌平时身上披着的紫色披风。 似乎仔细闻一闻,还能闻见昭青歌身上那独特的桂花香气,好像他曾经看见过昭青歌用过桂花香气的乳液……他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吸了吸鼻子,心底无奈的不行,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你醒了?”就在李元君继续胡思乱想的时候,昭青歌有些埋怨道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叫你去反思,我去看你的时候,却比谁都睡得香。” 李元君听闻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机动了动筋骨,起了身,朝昭青歌的方向行了个礼:“师父,早上安好。” 昭青歌叹了口气,不愿再多说些责怪他的话,只是摆了摆手叫他坐下。 “师父……”李元君有些紧张的坐在她的旁边,迟疑了片刻终于问道:“那个,邱狗……”见昭青歌无可奈何的瞪了过来,李元君立马意识到,便赶忙改了口:“邱汝南那家伙的联姻,你真的会答应吗?” 昭青歌皱了皱眉头:“现在的形势这么不好,要我不答应,我暂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李元君偏过头,眼睛里的光芒逐渐暗了下去。 昭青歌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道:“李元君,你别那个死样子。你难道不了解你师父我吗?我怎么可能嫁给那种张口闭口都是利益,还眼高于顶的人?我顶多是先答应,后来再跟他周旋周旋……如果实在不行我就翻脸,我一个修仙的人,还怕这些吗?” 李元君周身死气沉沉的气息瞬间没有了,眼神发亮的揪住昭 青歌的衣袖,问道:“真的吗师父?” “真的!”昭青歌唇边难得泛起真实的笑意,目光满是温柔的看向李元君:“师父不会骗你。” 李元君只觉得昭青歌冲他笑的那一刻,心里被温暖填满了,他忍不住扑上前猛地抱住昭青歌:“太好了师父。” 真是……太好了呢。 昭青歌在被他抱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心难以抑制跳的快了起来……她愣在了原地。 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最近修炼的太急,有些走火入魔了吗?怎么有的时候,她一看见李元君就浑身不对劲了呢? 李元君明显感觉到了昭青歌的僵硬,知道自己分明答应过了那个人离她远远的,却还是忍不住抱的更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笑着。 笑着笑着,他的眼色还是忍不住暗淡了下来。终究也只是骗人骗己而已。 为了昭青歌和风矣山庄,只怕他离开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无论昭青歌最后会不会嫁给邱狗。 就让他就这么下去,多享受这一秒的奢侈,也是可以的……他也是满足的。 就在安念棋要感叹这两个人的拥抱蕴含着很多无奈的时候,便突然感受到了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气息。 安念棋使劲往门外看去,就发现一闪而过的黑色布料,如果不是她看得仔细,几乎要以为这是幻觉。 可是安念棋分明听到了一声昭青歌和李元君都没有听到的叹息。 这个人……如果她想的没错的话,她的的确确之前在李元君或者是昭青歌的记忆里见过的。 可他为何要躲着李元君二人呢? 由于安念棋的元神被束缚在只属于昭青歌和李元君两个人的记忆当中,便不能再追上前去一看究竟……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速之客 自那以后,李元君就开始整日整夜的刻苦修炼,他自是信任自己师父说过的话。在他的眼里,昭青歌一向说到做到。 就在他在突破的关头,决定闭关修炼十天的时候,皓月阁的人却突然找上了门。 李元君彼时皱着眉头,一身黑衣紧紧的贴在年轻而紧致的线条上,已经有着男人的俊美的脸庞上微微的透露着不屑,他抱着胸站在反思谷外面,这些人可真是能耐,仗着那邱狗能攀上他家师父就像任意妄为,那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们来干什么?”李元君别过了脸,不耐的道,连正眼都不愿意瞧他们一眼。 “我们阁主请你喝茶。”底下来了十几个人,虽然脸上带笑,可是不怀好意的眼神,鬼都看得懂。 “什么?”李元君瞬间睁大了眼睛,惊讶的不行的样子瞅着他们几个:“皓月阁的阁主请我喝茶?” 那领头的一个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没错没错,李元君,你就烧高香吧你,我们阁主不计前嫌肯请你喝茶,实在是太大度了……” “我没明白。”还没等面前这人吹嘘完,李元君就打断他说了一句。 “什么?”底下的少年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不知他这话从何而来。 “那茶是谁泡的?”李元君问了一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 “谁泡的,李元君,你有什么毛病你?”那少年忍不住骂道:“自然是下人泡的了,你难道还指望我们阁主亲自给你泡吗?” 李元君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这皓月阁的老阁主邱义珏还没死呢,这些人竟然胆子大到直接管邱汝南叫阁主。 这样不分尊卑没有礼仪的帮派,谁结交谁倒霉,还想要他师父跟他联姻? 下辈子也轮不到那 邱汝南。 “我就说呢,原来是下人给沏的。”李元君恍然大悟一般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我就知道,狗是不会沏茶的。” “李元君!”底下的人瞬间被气炸了锅:“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您多虑了。”李元君也不再装作是无知少年,而是冷下来脸色道:“你们皓月阁邱狗的酒,无论是敬酒或者罚酒,我李元君统统不吃。” “李元君。”领头的少年见李元君依旧神气的不行,瞬间更加生气了起来,冲李元君骂道:“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们阁主赏脸请你喝茶,那还容你这般叫骂?” “你有事没事?没事我走了。”他一天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耗费在这些小喽啰身上,眼前这就到了突破的重要关口,分心到这些人的身上,一点都不值得。 “李元君!你给我站住!”不依不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元君充耳不闻的往前走。 后面越叫,他便走的越快……不是他怕被叫住,而是他突然发现,自己丹田中的灵力逐渐要达到前所未有的充盈。 他很快便必须闭关修炼才能突破面前的瓶颈,不然便不知道要待何时才能突破面前的修为,这点还不是最致命的,怕就怕在他正在突破的紧要关头,旁边却有人影响他给他捣乱。 可是,事情有的时候偏偏不像他预想的那般发展,就在他前脚走进反思谷的大门时,后脚便被人拎了领子出来。 李元君只觉得呼吸都往上一提,下意识一手遍打过去,由于最近体术训练幅度强的不行,对方显然也没料到,这有些狼狈的躲了过去。 李元君颇为不快的看向了那人的方向,便发现,来人正是他之前口口声声骂着的“邱狗”。 邱汝南显然是听见了李元君之前说的话,脸色又青又紫……让人看了不知是什么感受反正肯定是气的不行就是了。 眼下本来想让李元君丢个面子,却没想到这小子身手还真是超乎想象的不错,一点亏也没让人家吃着。邱汝南看了看周围有些尴尬的本家子弟,有些恼怒的想……这谁还真是他自己丢了脸了。 不过,眼下他既然有胆子来找麻烦,那么就必定不怕李元君这种难搞的性格。 实力在这儿摆着呢,他一个修炼了五百年的前辈还怕一个刚上道的毛头小子不成。 李元君盯着面前的人,眼里却像是空无一物。他知道他打不过面前的这条狗,可是他李元君最多的就是心眼子,耍阴招还是要叫他一声老大的。 如果邱狗有脸面仗着自己五百年的修为,来欺压他刚入修仙界五年的修为,那他也不必怕不给皓月阁这个面子了。 你既然心狠,别怪我手辣……李元君的眼神里,渐渐冒出来了一丝丝危险的光晕。 邱汝南看着有些异样的李元君,一丝丝危机感突然涌上心头,他立刻回过了神。 定是之前他被这小子的狠劲呛怕了,这才出现了害怕的幻觉。 他邱汝南,收拾一个小废物,那还不是绰绰有余吗? “李元君……”邱汝南突然变了脸色,温文尔雅的道:“你不要怕,你师父很快就会同我成亲,我不会害你的,你现在就乖乖的跟我走。我们皓月阁的茶,说不定比你们风矣门的好喝呢?” 狗喝的茶,人来喝不仅降低了身份,而且不可能好喝,竟还妄想跟他们风矣门相比。 简直可笑。 不过这句话,李元君实在是懒得说出来了。因为他发现,无论他怎么激怒邱汝南,邱汝南都会忍 耐的很好,虽然他明显地感觉到了面前之人的怒火都烧到眉毛上了。 “你是说,我师父会嫁给你,是吗?”不知道为什么,他分明比谁都担心昭青歌的处境,也一点都希望他的师父同这邱狗有什么关联,可是此时此刻……他突然对昭青歌是满满的信任。 昭青歌那样高傲,怎么可能会看上这样的垃圾。 邱汝南温柔的笑了笑:“自然,明日她便会嫁给我。” 明天就嫁人? “哦?”李元君闻言,出人意料的没有炸毛,反而笑着道:“真的吗?” 邱汝南这次没有答话,只是温文尔雅的站在原地点了点头,一脸温柔的微笑,好像真的是个谦谦君子一般。 “那你此时此刻来我这里做什么,新郎不应该好好的呆在自个儿家里吗,现在要我去喝什么鬼茶?”李元君一语中的:“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师父的吗?”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想朝我下手来威胁我师父吗?”李元君惋惜摇了摇头:“那你可大错特错了,我师父不是那种不顾全大局而去管一个徒弟死活的人。” 邱汝南听着这句话,脸色一僵,忍不住有些发狠的看着李元君。这小子嘴这么毒,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邱狗,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李元君拿起腰间的软剑,有些轻浮的敲了敲地面:“你大可以跟我这个将死之人说一说。” “李元君,你这样的人,给你客气,实在白费。”邱汝南冷笑一声:“真的是白费。” “这种事情,你竟这才知道吗?”李元君眼中未有过惧怕,勾起唇角,一如从前初见昭青歌那般时的样子……即使前路渺茫,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眼神中充满了希冀和坚定。 可是,他不知晓等待自己的 是什么。 “休要再跟我贫嘴”邱汝南脸上的笑容顷刻之间不见:“我看到最后,是谁会赢。” 拭目以待。 李元君没有出声,而是笑着无声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李元君,我想要你死或者活,那都是我一念之间的事情。”邱汝南眼中流露出一丝丝狠意:“现在是你跟着我走,还是我亲自押着你走?” “我自己走。”李元君嬉皮笑脸的跟在他身后:“我说邱狗,你要我一个废物做什么?” “本尊自有本尊的用处。”邱汝南冷哼一声“李元君,你先别得意,到时候可有你好受的。” “唉,我不是都告诉你了,你若想以我威胁风矣门,想交换一些条件,不但什么都讨不到,还落得一身笑柄,你这样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然后跪在风矣门面前讨一些吃食来吃来的划算。”李元君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跟在他身后道。 邱汝南咬了咬牙,忍不住停止了脚步。他深吸了一口气,却被气的一口气儿差点卡死在嗓子眼儿里。 不能再跟他说话了……这是他对自己最后的忠告。 邱汝南被李元君这个嘴巴气的头晕目眩,当下便不想再跟他说话,以免自己还没讨到什么好处,便被这小子气死了。 这场景虽然充满了欢笑和轻松,可是安念棋却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似乎事情到这里,便开始真正步入轨道了……也或许到这里,李元君的悲剧,便正式开始了。 昭青歌正在和自己的心腹们计划着,如何在明天大婚上真正跟皓月阁摊牌的事情,只觉得整个计划好无漏洞,如果计划成功,或许他们可以擒住邱汝南,风矣门的危机会就此解决掉。 可正在她开心不已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胸口狠狠一疼。 第二百四十四章 修仙鬼道 霎那间,她手中珍贵的东海灵骨做的茶杯就在地下摔了个粉碎。 其余前来议事的人本来都是笑呵呵的,见到这一幕,都吓了一跳。 昭青歌捂着胸口,只觉得心一阵一阵的开始疼了起来……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她忍着不叫出声来,脸色惨白,满脸都是汗水。 “青歌,你怎么了?”其余人本来都是吓了一跳,但是慢慢的见昭青歌越来越不对劲,纷纷紧张不已的涌了上来。 当下便是风矣门几百年来最要紧的时刻,昭青歌这门主,可万万不能出了半点差错。 昭青歌从小便是个能忍的,可是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最疼的不是心底的疼,而是来自元神深处某根从未动过的筋的疼痛。 “唔……”昭青歌实在忍不住想吭声,可一张口,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她顷刻之间便倒了下去。 “门主!”所有人脸色不仅大变,纷纷的围了上来,该输灵力的输灵力,该把脉的把脉,场面虽然乱作一团。 可是所有人都忍着担心,尽量不让事情变得更糟……可见昭青歌平时训练心腹的时候是井井有条的。 然而,不仅是那些心腹吓了一跳,安念棋这些个人也是吓得不轻。 这昭青歌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吐血还晕倒过去了? 昭青歌在众人焦急的救助之下,昏迷了不过半刻,便突然睁开了眼睛,倏地坐了起来,有些惊慌失措的道:“我徒弟呢?元君呢?李元君在哪里?”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见状便有些无奈的安慰道:“门主啊,你就放心吧,那小子好端端的在反思谷修炼呢,刚才我还去看过了,安生得很。” 其中一个长老不禁想起来之前去看李元君的时候,那人正在仔仔细细的修炼 ,见他来了,突然加快了速度,提前结束了修炼,跑到他身旁拉着他,自始至终问了很多,却都是一个意思:“我师父她好吗?” 当时他就想,昭青歌有什么能不好的,问来问去的有什么意思? 现在看来,不止是徒弟一个人惦念着师父,这个师父也是一样的……长老年岁已老,看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此时此刻,突然禁不住有些触动。 这个师徒俩,感情也真是太好了,在这种时候都不忘想着对方。 “真的吗?”昭青歌脸色依旧白的吓人,紧紧的抓着身旁主人的手,重复的问道:“你真的有瞧见李元君在反思谷吗?” “真的真的,青歌,你好生的平复一下自己混乱的灵气,别担心别人了,也别再忧心一些别的事情了。”长老叹了口气,有些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快,明天风矣门还要你守着,李元君那小子,我来看着,不会让他闹事的……你且放心。” 居长老一向是风矣门中最稳的人,昭青歌不信别人的,也不会不信他的话,这才渐渐的放下心来。推开扶着她的众人,这才好生的打坐起来,脸色才好了一些。 盛夏的傍晚,突然下起了细雨,越下越大,昭青歌遣散了众人,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不知怎么的,分明亲口听人说了李元君没有事,可心底的忧虑却一点都不减。此时此刻看着给盛夏解暑的雨,却也只觉得心烦,嫌人家越下越大。 她拿手拨了拨挂在自己房门前的风铃,一阵悦耳而清脆的声音穿破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她有些刺痛的心底。她的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她眼框周围好像有着微微湿意。 元君,你可千万,要如我所期盼的那般,岁岁 安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 安念棋看到这里,心底突然有些难过和遗憾……因为昭青歌的希望,不仅没有实现,最后李元君还变成了那样的人。 真是令人失望和难过。 昭青歌眨了眨眼,一滴热泪,突然不明所以的自眼眶中流出。 ……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而且越来越大,李元君浑身都被淋湿了,却懒得用灵力烘干。 反正没到地方,烘干多少次也是徒劳的。 不知道又跟着邱汝南走了多久,李元君终于走到了一个阴气森森的居所。 李元君由于是男子中罕见的阴时阴刻出生的人,便天生对灵力这方面就极为敏感。 只是站在门口,李元君便感觉到里面传来一阵一阵刻骨的冷意。 “这是什么地方?”李元君摸了摸满是水的脸,轻声道:“阴森森的。” “这是皓月阁的后门。”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的邱汝南一脸冷淡,周身的灵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充盈……仿佛如鱼得水,连绵的都红润了许多。 李元君见此不禁暗暗奇怪,正常的修仙人士,走到阴气重的地方,都不会太舒服,而是瑟瑟发抖脸色不佳,呆不了多久便跑人了。 可这个邱汝南,怎么竟然如此轻松?要说修为高,那也不是的,跟在邱汝南身后的几个小喽啰也都好的不得了。 而且……如果真的像是邱汝南所说的,这里是皓月阁的后门的话,就更加诡异了。 一个修仙世家,为何会有阴气这么重地方? 若说是本家人死后葬着的地方,那也不该在皓月阁里面……实在太过不吉利。 正在李元君脑子里徘徊着诸多猜测的时候,邱汝南便踢开后门,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李元君被推的一个踉跄,差点被狭窄的后门门槛绊倒。 当李元君站稳脚跟,抬头望四周看一看的一瞬间便惊呆了。 这……这里是修仙的地方吗?照他看,这里就是修罗地狱。 横尸遍野,一股难闻的味道横冲直撞进他的呼吸间,李元君从未见过这般恐怖的景象,直愣在了哪里,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你这邱狗,带我来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却骗我说皓月阁?”李元君踢了前面站着不动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邱汝南一脚。 邱汝南缓缓转过身,脸上的阴气越发的重,缓缓的道:“名门正派的修士就是这般,最是见不了这种场面了。” “跟我来吧。”邱汝南整个人像是变了一样,没有理会李元君的话,转身便往一边走。 李元君看了看四周令人胆寒的景色,皱了皱眉头,心底乱作一团,似乎是从未想过事情会这么发展的。 这皓月阁好歹也是修仙界的名门正派,怎么里头竟然这种景象?他是不是在做梦? 安念棋三人也没有想到事情突然转变成了这个场面,当下也面面相觑。 “棋儿,你有没有感觉,气氛不大一样了?”韩子卿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安念棋赶忙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的,她觉得看到这里,李元君的记忆的颜色都暗淡了下来。 与之前欢快的气氛不同,安念棋觉得……现在这种阴嗖嗖的场景,才适合他们几个现在所认识的李元君。 其实安念棋倒觉得,此时此刻皓月阁的场景,和她刚来到李元君的后院的时所见的场景,几乎是十分相像的,可她却不敢擅自联想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李元君跟着走路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就是为了不踩到某个人断掉的胳膊 或者是腿。 邱汝南余光见此,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继续往小道里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李元君快被雨水浇的麻木,被地上的尸臭熏的不行的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李元君的面前,是一个模样诡异的土楼。 土楼不高不矮,顶了两个李元君那么高,横着这么一看,也就没比寻常人家的后院大多少,分明这里已经离刚才的“弃尸地”远了很多,可李元君却越来越不舒坦,尤其是这个土楼……光是看着,他的身后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地方?邱狗,你究竟想带我来做什么?”虽然李元君并没有怕,可是心底那种不想的预感,却愈发的浓厚。 邱汝南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元君,半晌笑到:“阴时阴刻阴地……可没有比这再好的事情了,李元君,你一会儿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李元君听他这话便一个机灵……邱汝南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生的?而且,阴地的意思?他再次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个土楼,可不就是阴地吗? “邱狗,你……”李元君心底升起一股子对未知事物真实的惧怕,便逐渐变了脸色,问道:“你们皓月阁做的,究竟是什么肮脏的事?那些七零八落的尸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这邱狗……又究竟是什么人?!” 邱汝南依旧如同之前一般温文尔雅的笑道:“皓月阁自然干的是,你们名门正派所说的正经的事情,可也总有一些像我们这般的人。” “你若问我是什么人……”邱汝南满是笑意的眼里透露出一点点的阴险:“你只听说过人修和仙修,可曾听说过另一个伟大的存在?” “那便是求仙问道,我们鬼修可最得人心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悲剧伊始 李元君看了看周围的人,再看了看面前的邱汝南,脸色有些不好。 鬼修这种东西,他自然知道……不应该说是知道,而是再熟悉不过了。 然而就算是李元君口中的“再熟悉不过”,他也只是听人说过,看书的时候记过而已。 从未想过此时此刻真的能碰见……还是这么一大堆。 之前他在书上见过别人描述这“鬼修”,无一不是“至阴至毒”之物,连人都算不上。 不,应该这么说……这些人本来是人或者是生为仙胎,却因为后天心术不正,修炼的时候便自甘堕落了起来。这一堕落,身体内纯净的灵力也就逐渐变得污浊起来,如果此时此刻再强行吸纳外界纯净的能力,无非是等于自己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就是所谓的慢性自杀。 所以这些人为了保住性命,为了活下去,便开始通过邪门歪道来增加自身修为,比如说吸取别的修士的修为,或者是直接杀了人从其身上获得有助于他们修炼的阴气。 这种阴气,便可以讲鬼修所不能汲取的外界的纯正灵气,融入一部分所吸取的阴气,这样便可供自己使用和修炼。 第一种方法不用杀人,看起来仁慈一些,可是相对于的来讲,作用也就不怎么显着。 况且,谁都不傻,自己辛苦修炼的修为能睁着眼睛,让你平白无故的取走嘛? 第二种方法,是鬼修们普遍使用的方法,用完了尸体就丢在一边,而且越厉害的人体内,所蕴含的他们修炼所需要的阴气就越多。 这种方法看起来极为残忍,确实让那些鬼修修炼速度最快的方法,这样一想,这种修炼方式也的的确确配得上“邪门歪道”这四个字。 看来……李元君仔细回想了一下刚进来时让他震撼不已的场 景。那般的横尸遍野,看来面前皓月阁的这帮鬼修,使用的杀人取阴,也就是第二种方法。 想不到修仙界振振有名的皓月阁里,竟然有着这么一帮人,这就证明,皓月阁的人,里里外外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想也不能说他以偏概全,因为道理就在这摆着,皓月阁家主权利那么大,也不是个傻子,一帮鬼修拉帮结伙的在自家后院杀人取阴,其中还有他的亲儿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了还不管,那不就等于是默许了吗? 李元君看着这些已经不太能称作是意识清醒的修士,心底便只剩下了后悔这么一种情绪。之前实在是他太有自信了,以为自己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想不到现在,他算不出来他能活到哪一刻。 说不定下一秒他就死在邱汝南手上。 结局好像已经注定了,因为李元君这种“阴时阴刻”出生的大男人身上所具有的阴气,对于那些鬼修来讲,还真的是稀罕的不行的宝物了。 这下可好,逞强碰到钉子了,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将自己带进了贼窝。 此时此刻,就算是想跑,他也只能死了之后再跑了。 “邱狗。”李元君自知现在逃跑已经是不可能,干脆大大方方的问了出来:“你带我来这里,是要用我干什么?” “聪明的小子。”邱汝南的唇角勾起了诡异笑,若有若无的夸赞道:“够直接。” 一条狗的夸奖,他可不要。 “你跟着我进去,就知道了。”邱汝南朝自己的小跟班们招招手,顷刻之间那些小跟班们就一下子全部围了上来。 李元君看了看这些围着他的人,冷笑道:“你放心,在你眼皮子底下,我也跑不了,你大可不必这样。” “不不不。”邱汝南眯了眯 眼睛,摇了摇手指头:“激将法是吧……李元君,你这小子别想跟我耍花样,你在众仙家的眼皮子底下是怎么溜的,我可是打听的一清二楚。我邱汝南若是照你的意思把这些人撤下去,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又跑了,到时候上哪抓你去。” “若是你跑了,然后让昭青歌那母老虎知道了这件事情,我邱汝南还活个什么劲儿。” 邱汝南眼神中都是危险的味道,直接拒绝了李元君的“勾引”。 李元君本来也没有太大期望,这下见这人真的不上套,索性抖了抖肩,无所谓的眨了眨眼:“算你聪明。”不然他一定跑的。 跟着邱汝南走进了令人浑身都不舒服的土楼,李元君的那种不安的预感就更加的强烈。 走到土楼的最深处,李元君便看见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站在阴影里。 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有李元君自己的颇为紧张的呼吸声。看到这个站在暗处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便异常的慌张了起来。 看了不到半晌,他隐隐约约觉得灵魂里有什么抑制不住的往外翻涌,逐渐的,他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起来。 “李元君,是吧。”前面的那个人突然说了一句话。 李元君没有答话,而是眯着眼睛,精神高度集中的看着面前这人……总觉得这人下一秒就会掐着自己的脖子杀过来。 “回尊者的话,我们已经把人带来了”一旁的邱汝南难得尊敬的单膝跪地,规规矩矩的做了个礼,眉眼间都是敬畏和虔诚之意。 “知道了,做得很好。”那人低沉儿有些沙哑的声音,本应该听了非常舒服,却让李元君听的有些不能呼吸:“人留下,你们走吧。” “是,尊者。”邱汝南阴嗖嗖的看了一眼站在一 旁脸色不佳的李元君。臭小子,平日里叫你猖狂,叫你嘴上不饶人,你也有这么一天。 等着生不如死吧。 邱汝南颇为满意的瞪完这一眼,便随着众喽啰慢慢地退了下去。 不到半刻,这个土楼里,就剩下了韩子卿和面前背对着他看不清脸的神秘家伙。 一种从内而外的对未知事物的恐惧,逐渐占据了李元君的大脑。 面前的这个人,浑身都充满了不详之意,不知道为什么,李元君却觉得面前的人,对他逐渐的有吸引力了起来。 他不开口,李元君也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他却不会先开口。 过了许久,久到连水滴从不知名的地方缓缓流淌的声音,李元君都不再能听见,那人终于缓缓转过身,露出一个令人意外的形象。 看上去年轻而英俊,可周身的气度和灵力都活像是活了好几百年的人,那青年缓缓开了口,声音也如同之前听到的一般苍老,暗沉而沙哑:“李元君,你可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元君心底生出一种不耐烦……最看不上这些自作神秘,不认识人便以为自己无法无天的人了,便随意的答道:“被人抓来的。” 其实这话也不假,最初的原因,可不就是他拂了邱汝南的面子,他才被人盯上的吗? 那人见他这样的态度,却像是看不见一般,继续得到:“是我让他们把你带来的。” “你想做什么?”李元君眯了眯眼睛,心底的惧怕逐渐减少,反而中气十足的问道:“你究竟要我一个废物做什么?想用我的身体来提高你们的修为吗?” “非也。”那青年人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脸色惨白,不像是个活人一般:“那种修炼的方式,不仅低俗,而且肮脏,长此以往 ,使用这些方法的鬼修,定是会被天地正道所消灭,活不好的……而我此行的目的,就不与他们苟同。” “李元君,以你至阴的身体,若是放弃眼下那所谓名门正派的修炼,来当我的门生,我保证你不日便可超越你的师父,平步青云。”那青年沙哑而低沉的声音里,似乎具有着无限的吸引力:“你不是喜欢你师父吗?如果你到那个地步,想要你师父做什么,又有什么不可能?” “住口!”李元君听着听着便睁大了眼睛,这怎么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他对他师父……有着非分之想的事情了吗? “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那青年见他如此,慢慢地笑道:“在这世上,知道这件事的,一共只有三个人。” 李元君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安念棋眨了眨眼,突然恍然大悟……她说怎么声音听着这般的耳熟。 那日从昭青歌身边拿走风矣玉佩的人,就是这个人! 而且他说,世界上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三个人。 安念棋想了想,忍不住掰着手指数了数,一个是李元君他自己,一个是青楼的那个叫做阿青的姑娘,一个是救走李元君的那个小哥儿。 那么面前的这个人……别说李元君有些发蒙,安念棋他们三人本着“旁观者清”这四个字,都没有数明白。 面前的这个人,这个曾经盗走风矣玉佩,现在还来拐昭青歌的徒弟的人,难道不是第四个人吗? 还是说,他面前这个人就是那三个人中其中的一个? 李元君想到这里,身后突然冒出了一丝丝冷汗。死他不怕,怕的却是这逐渐一步步崭露头角的惊天阴谋。 他感受到了,这种东西,在逐渐浮出水面……好像他再努力,也失去了掌控事情的权利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阴阳差错 怎么想也是想不通的,什么叫在自始至终只有三个人知道?安念棋看着那站在黑暗中的青年半晌,就突然睁大了眼。 李元君作为之中一个知道的人,必不可能是他自己说出去的。 而第二个人界的姑娘,虽然有嫌疑,却不能跟整个事情联系在一起,妥妥的局外人,也不可能是她透漏出去的。 只剩下了当初救李元君的小哥儿……看起来也是无辜的很。 事情想到这里,似乎遇见了瓶颈,可是安念棋的眼睛却在此时此刻亮了起来,瞑澜看了看安念棋,也点了点头。 除非,面前站在李元君面前的人,不仅是当初偷盗了风矣玉佩的人,还是后来救了李元君的那个小哥儿! 可是想明白之后,安念棋脑子里的思绪,却更加混乱了……为什么呢? 从这些一块儿一块儿的记忆中,她不是没有发现过奇怪的地方,可是目前来看,她还是不知道面前这个已经有了诸多身份的青年人,究竟是何许人也,更不知晓这人为何又变成了皓月阁鬼修的头头? 在一路走来的记忆里,这个青年人正邪难分,做了许多坏事,可好巧不巧的,又隐隐约约做了很多有益的事。 而且安念棋清楚的记得,在这个人的口吻里,似乎和昭青歌极为熟悉,还叫昭青歌“小丫头”过。然而在昭青歌和李元君两人日常的记忆里,除了偷玉佩和救李元君这两个时间段,他似乎没有出现半点儿影子。 巨大的谜团一片一片的涌来,安念棋只觉得脑子要炸掉了,韩子卿见此,也是皱了皱眉头,靠到安念棋的身边,给她轻轻的按了按眼边的穴位,温柔的在她耳边道:“不急,棋儿,我们慢慢看,慢慢想。” 一旁的瞑澜看到这 一幕,眼色暗了暗,继续往前看记忆里的东西,似乎不想放过任何一幕,眼神里燃烧的火焰无比的坚定……他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了。 为了确保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瞑澜也只好默不作声,继续跟着安念棋和韩子卿二人看下去。 李元君也是一时想不明白面前这个人的身份,更何况他并不知晓风矣玉佩被盗的具体情节,也只是感觉被面前的谜团呼住了脑袋,有些混沌。 “不要再说有的没的,你既然知道我对昭青歌的感情,那你不想想,我有可能背叛我师父和风矣门,投靠你们这些歪门邪道的人吗?”李元君一脸嘲讽的站在原地,可是身体上莫名其妙的一样,让他心底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我大可引爆自己的丹田,跟你来个同归于尽……”李元君见别无他法,便争个鱼死网破,有些发狠的看着面前的青年人。 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简直让他难以忍受:“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你以为我会因为你性命的威胁取加害我师父?你会不会太可笑了一点?” 满嘴的讽刺,却让面前的青年依旧平淡的很,他眨了眨眼,继续道:“我当然知道你和昭青歌相比,不过是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但你有没有想过……可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会把你请到这里来?” 安念棋突然觉得,论损人毒舌的功力,面前这两个人都是同样的水平,半斤八两,都是高人。 李元君听闻这话,没有回答,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来,半晌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要的东西,就在我的手里。”青年人一脸诡异和得逞的笑意,拍了拍自己身后背着的包袱:“你若有能耐,你来取便是,若是没有能耐……” 李元君深深地吸了口气,瞬间明白,青年人背后背着的东西是风矣玉佩。 于是青年人话还没说完,李元君便提了剑,一下子将灵力全都运行起来,立刻什么也顾不得了,全力像那青年人的身后斩去。 那青年人站在原地低垂着眼帘,背后背着的包袱看起来装了不少东西,有些摇摇欲坠。而他却丝毫都不紧张,连眼睛都不曾去看李元君的动向,却微微一动就躲开了李元君所谓的杀招。 李元君自知自己若是用这寻常的方法,不可能占得上什么先机,便偷偷留了个后手,聚精会神地将自己的一部分带着元神气息的灵力引在了剑上,往前方狠狠的一划,霎那间,十个一模一样的“李元君”出现在青年人的身前。 就在青年人有些愣神,感到震撼的那一刻,十个“李元君”纷纷用着不同的招式,猛地像已经站在角落里失尽先机的青年攻去。 那青年人皱了皱眉,自知道棘手,不得以想要使出自己很多年不用的那招“金蝉脱壳”,躲国迎面而来的杀气。 然而,青年人许是被吓了一跳,反应是比李元君的众多分身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还没能招式使出来,便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杀气霎那间沁入心扉:“还不快将我族灵宝速速还来?”只听李元君怒喝一声。 就在青年人以为自己定要吃这一招,准备硬扛下来的时候,李元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了。 感受了一下体内霎那间开始翻涌不息的灵力,李元君突然意识到……自己突破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 李元君气的不得已的停住了脚步,有些吃力地将手按在三天的位置,忍不住赌气般的狠狠打了自己两下……怎么这么不争气,眼看着胜利就在眼 前了。 那青年人见此,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微笑,看着李元君白的发狠的脸色,他慢悠悠的道:“唉,李元君,你看见没有,老天爷都帮我。” 可不是怎么的,老天爷都不帮着他……从前是,现在更是。 李元君不得不认栽,若真是死在他手里,那么死了便死了吧,可惜的是,风矣玉佩,他终究没有拿回去。 “别那么快就放弃嘛,我有没有要你死。”青年人的声音突然从李元君前方传来:“该如何便如何,你若是想突破便去突破,我不挡着你,也不会背后下阴手。” 李元君坐在地上,将信将疑的看了看面前的人……横竖也是一死,还不如照着他说的去做。 眼下充盈的灵力在丹田内膨胀开来,李元君吐了一口浊气,便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慢慢的在体内的脉络上周转灵力。 每每周转一次,突破临界点的感觉就越发的明显,周而复始很多次之后,李元君白皙的额头上满满的都是虚汗。 就在突破的关键时刻,青年人突然从背后狠狠的打了李元君一掌,李元君平稳的灵力瞬间被丝丝入扣的阴气所侵蚀,当下便吐了一口鲜血,浑身痉挛的倒在地上。 “你……”他便知道,这种人的话,只是不能相信了。 眼瞅着下一刻便能突破,这人却在关键的时候给他来了一掌。 很好,很好。 李元君神智不清,却还是被气的咬紧了牙关。然而是徒劳无功的便是这样,你在这里生气,加害于你的人却是乐呵呵的。 视线模糊之间,李元君只看见青年人缓缓蹲下了身子,拿着一粒什么黑乎乎的东西,笑眯眯的轻声问他道:“李元君,想突破吗?我来帮你吧。” 突破个 屁!他此时此刻想的就只有弄死面前这个人……奈何,老天不开眼,却叫他陷入了这般无奈的境地。 青年人霎那间便点了他身上的两个穴位,李元君便不能动弹了,可浑身走火入魔带来的痉挛却依旧让他疼痛难忍,正在想咬舌自尽的那一刻,他突然被掐住了下巴,随即便被迫的张开了口。 扑面而来的阴气霎那间充盈了他的所有感官,嘴里紧接着也被塞进了一颗小小的药丸,在闭上的嘴吞进去的瞬间,便感觉到身上的灵力飞速地运转了起来,走火入魔的趋势开始减缓。 但是令他元神里都感到恐惧的是,这一颗小小的药丸,带来的阴气和邪气,多的简直令人胆寒。 这丸子定是什么了不得的脏东西,他李元君才不要吞进去。 然而青年人似乎知晓他在想什么,将他的嘴巴合上,捏着他的下巴,狠狠往上一提,那药丸就结结实实地被李元君咽了下去。 不……阴气带来的恐慌感霎那间遍布了李元君的整个脑海。 他不要,不要这个东西,师父呢?师父!快来救救他! 画面突然暗了下来,安念棋死死的抓着韩子卿的手,忍不住抵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脸上也都是些虚汗……分明只是看着别人曾经的记忆,可她却像是感同身受一般的紧张和难受。 她想,李元君之所以由一个好端端的修仙少年变成之后丧心病狂的大魔头,肯定跟这个药丸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或许是李元君的记忆太过痛楚,她突然有些不赞同瞑看之前说过的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元君不值得同情。”有了质疑。 如果不是形势所逼迫和加害,李元君何苦会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第二百四十七章 梦魇之后 安念棋正一脸叹息的摇头的时候,眼前的画面便亮了起来。 “元君!”昭青歌正在发梦,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她一身冷汗的倏地从床上坐起。 喘了半晌,她便有些慌张无措的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这里是自己的卧房,再三确认刚才所看见的事情是梦境,她这才冷静了一些。 不对……她暗了暗有些发疼的胸口,为什么这种感觉这样真实和频繁?以前她就算一个月见不到李元君一眼,她也从没多想。 眼下不到七八天不见,她怎么就像是丢了魂儿一般,整日整夜脑子里都是李元君这小子如何如何了,在哪里,做什么,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她简直是魔怔了。 自从那日成功的拒绝了皓月阁的联姻,还出人意料的得到了他们的援助,不过几天的时间,那些虎视眈眈的别的家族都撤了守在四面青芒山八方的人,她手底下的商铺和掌管的土地也逐渐太平了起来。 不到几天的时间,险些偏离轨道的风矣门也就逐渐的步上了正轨,虽说风矣玉佩还是不见影子,可是那些“会被瓜分”的隐患已经不那么大了……事情也总算是平息过去了。 分明应该是忙后最应该放松的时候,可是她夜夜梦魇,连个觉也睡不好……白天也浑浑噩噩的,实在影响自己修炼的进度。 况且……最让她感觉到不安的是,据一些门生说,李元君自从那日她昏迷醒来之后,便找不到人了。 虽说这小子平时行踪一向古怪的很,总是不见人影,回来的时候她本想责骂,确立刻被他提高的修为所吸引和惊讶……久而久之,她也就当他是偷偷摸摸的自己修炼,便不再管他。 可是这次他消失的时候,风矣门正值紧要关头的。李元君这个人,对 于他来讲,风矣门和她对他的重要程度,作为他的师父,昭青歌是再了解不过了……说是变态的在乎都不为过。 可眼下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消失不见,实在有些过于蹊跷……要说他是信任她的手段和能力,倒也不是说不通,可昭青歌只觉得,对于李元君这种人的性格来讲,是不可能不操心的。 那么就出现了另一种可能,她这个徒弟,的的确确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可是事情奇怪的地方,便又出现了。 她去问了看门的人和风矣山庄各种拐弯处看守者的人,都未发现李元君的迹象。 没出大门,就是还在这青芒山里。 可他为什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 越是这么想,昭青歌的心里就越乱。 脑海中徘徊的都是梦魇里仅存的黑暗的片段,梦中李元君痛苦的呻吟和惨叫,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的走出她的脑海。 昭青歌想到这里,赶忙起身,磕磕绊绊的抓起了一旁放在桌子上整齐的新换洗的衣物,二话不说便往脑袋上套。 套了半个身子……她才发现衣服穿反了。再把衣服拿下来的时候,紫纱裙上的穿着珍珠的线被她纠结的发丝突然绞断,顷刻之间,她衣服上的珍珠便碎了一地。 心底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昭青歌把已经破了的紫纱裙丢在一边,看着散落了满地的珍珠,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去捡,却被一旁歪歪斜斜的凳子腿绊倒,一脑袋栽到了地上。 昭青歌趴在地上,蒙住了半晌,有些无措的蜷缩起了身子,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颗珍珠,无意识地摸搓了起来。 李元君哪去了?要是以往这个样子的话,他不是马上便能跑过来蹲在地上,以最短的时间给她捡起来, 然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将珍珠拿盒子装走,连带着裙子也带走。 第二天那裙子便会和之前没弄坏一般无二的,被李元君送回来。 昭青歌突然觉得,她的这个徒弟,别看平时嘴毒,却还真是个细心又温柔的人。 每回自己去人界历练,都会给她带当地的各种小吃回来……这样的徒弟简直好得不得了。 起码比之前那两个看起来天分比他好很多,却一板一眼的死相要强很多。 可是,眼下李元君的突然失踪,实在叫她担忧万分。 想到这里,昭青歌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梦,一丝丝冷汗从额角留下来……不行,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他。 不然,眼下瞧着她是没什么安生日子过了。 昭青歌披了个外套,连中衣也未曾换掉,踉踉跄跄的便要出门。 低着头刚踏出房门,昭青歌便一脑袋撞在了一个温热的胸膛上。 她有些吃痛的揉了揉鼻子,茫然的抬头看去。 李元君坚毅却有些苍白的面容便映入了她的眼帘,昭青歌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分明是自己瞎想,此时此刻失而复得的喜悦就像催泪的药剂一般,让灼热的眼泪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师父,你穿成这样子,是要去哪里?”依旧如同从前一般温润和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异样的沙哑。李元君有些担忧的扶住了昭青歌拉着他的手臂……她怎么拽他使的劲这么大? 昭青歌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只是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他,他没事?他没有失踪,没有被人残害? “你……”梦里刺痛而绝望的感觉实在太过真实,她是真的怕李元君出什么事。 昭青歌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想把泪水往回收, 可是有些颤抖的声线,却依旧出卖了自己想要极力隐藏的的担忧:“李元君,你去哪了?” “师父,你在担心我吗?”一股子难掩的笑意出现在李元君的脸上,眼底的戏谑让昭青歌心跳忍不住迅速的加快。 昭青歌耳朵里听着他的话,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不知怎的,耳朵却悄悄红了起来。 “你简直废话!”不知道怎么处理面前的事情,昭青歌就如同从前一般,靠着怒火来掩盖自己的无措,抬手便一掌照着李元君的胳膊打了上去。 可恶,这小子个字长的怎么那么快,昨年她努努力还能往上打着他的脑袋呢。 “嘶!”打得可是太狠了……李元君摸了摸疼的有些发麻的胳膊,可怜巴巴的道:“师父,你为什么打我。” 昭青歌自知没理,下意识瞎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你这么久都去哪了?一直不见人,我以为你死了或者被人抓走了呢!” 听到这里,李元君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了了下,随即立刻像是没有什么事一般的道:“你都在担心什么呢师父?我一直在风矣山庄的后山修炼来着,什么死了还是被人抓了……你当是我是戏文里的人吗?一到节骨眼就变成累赘?” 昭青歌此时此刻抓着的人,是真真实实的,再三确认了不是梦境之后,她终于放下了心,点了点头:“我知晓了,你没事就好。” “你的修为……”昭青歌突然“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李元君一下:“修为怎么精进这么多?” 李元君的脸色突然白了白,半晌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了笑,道:“哪里有很多,只不过师父这段时间太忙,没怎么看我而已,所以才觉得转眼之间我的修为便精进了不少,实际上我这两日只突破了一层而已 。” 安念棋看到这里,忍不住眨了眨眼,他言外之意倒是把在自己身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反而把话锋转到了昭青歌最近太忙,没时间关注他的事上……李元君这嘴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昭青歌听闻此话,果然被拐偏了注意力,突如其来的内疚感占据了各整个心扉。 她突然注意到,李元君甚至比上次见的时候,瘦下来了很多,甚至瘦的原先神采飞扬的少年模样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分明是十五岁少年的脸庞,和周身的气息却死气沉沉的,没了半点生机和活力。 昭青歌只是愧疚没有好好照顾李元君,可从未想过……李元君是否是遭遇了别的事情,才有如此“明显”的变化。 “无论如何,你没事就好。”愣了半天,昭青歌才突然想起还有很多正事等着自己去处理,便赶忙道:“元君,你等我处理好今天手头的事情,晚些就找你去喝上一顿酒,好好跟你唠一唠,我现在先去……” 李元君叹了口气,道:“你先把衣服换了吧师父,在左边的柜子上的第二层,一个一模一样的纱裙,别再弄坏了,小心点穿。” 她就知道她这徒弟最贴心了!昭青歌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兴奋地眨了眨眼睛,摸摸了摸李元君的脸,就转身去跑着去拿衣服了。 然后,亲自……在他面前换上。 这要是放在以前,李元君肯定是立刻回过头,脸色发红的不敢看。 可是此时此刻,李元君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是留恋和淡淡的忧愁,嘴上也泛起了苦笑。 昭青歌换好衣服,见李元君依旧愣在原地,笑嘻嘻地拍了拍李元君的肩膀:“我的好徒儿啊……我的那个衣服,还要麻烦你帮我缝一下下啦,我自己弄一年我也弄不明白……” 第二百四十八章 痛心的质问 “好好好。”李元君无奈地点了点头,举手投足间都是宠溺,却好像又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昭青歌见此,并未多想,只是觉得自己的心结已经解开了,整个人浑身上下畅快的不得了,眼瞧着抬腿便能飞了……想着想着,眉梢上都沾了些许喜意,便乐呵呵的走了出去。 李元君只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如从前,可却又不再如同从前。 他悄悄的咬牙,攥紧了有些微冷的拳头。 他刚才有很多个机会,可以向她辞别,可到了最后,他也没能开的了口。 昭青歌这样的女人,除了样貌,没有半点讨喜的。不会做饭,不会女红,脾气还凶,对感情这方面的事情还迟钝的要命。 就连刚才……穿个衣服穿反了,脱下的时候都能把衣服弄坏。 实在没有比她更笨拙的女人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这样的她,他在当初醒来见到她的一瞬间,明明喝她煮的粥喝到吐,却再也没能从她身上移开目光。 可他是不是疯了,竟然觉得她那些缺点和笨拙都可爱的不得了。 他想……爱恋一个人的极致,大抵就是如此,爱上不该爱的人,不分年龄,不分身份,不分对方是否是个禁忌,却依旧飞蛾扑火。 分明此行的目的是来跟她告别,只是将从青年人那里得到的风矣玉佩还给她,可李元君依旧没有这么做。 那青年人这一记算盘打的好,直接把所有的路给他堵死,也分明是想要把他逼上绝路。他并不想让昭青歌知道,他究竟遭了什么罪,又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可是,若昭青歌问他:“风矣玉佩为什么在你手里?” 他总不能说,是他捡来的吧……昭青歌虽然迟钝,可又不是傻子。 他也不能说,这是他从偷盗之 人手里抢回来了。 “那你是如何抢回来的?到底是谁偷的?” 这两句话,他更是回答不了,因为那青年人虽然被他知晓了多重身份,可是到底是谁,他还是不知道,而且如何抢回来的……根本不是他抢回来的,而是青年人亲手给他的。 给也不是白给,他为此至少牺牲了自己的全部,包括自由,包括生命,包括……未来。 现在他李元君,可真真算是废物一个,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他真的回答了那些,他也不知晓昭青歌会内疚到各种程度……那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李元君不告诉她实情,可是若昭青歌不知道这些,若他直接将风矣玉佩交给她,还要跟她作别,这样一来,昭青歌会如何想?以李元君对她的理解,定然是什么不得了的想法都有了。 所以这个风矣玉佩,他不能就这么直接给她。 而他之所以没能辞行,恐怕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在来的路上,他听了不少的话……无一不是在感谢皓月阁此次虽然被拒了婚,还是无条件的提供援助,将风矣门再次推回了正轨上。 可是真相也只有他一个人知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何况是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你若厉害,便能活得不错,若是个废物,早晚都会死得很惨。 这皓月阁的无条件相助,八成又是那青年人指示邱汝南和邱家老太爷做的……不知又是什么阴谋,反正是不会有好事了。 也就是说,眼下的风矣门,表面上看上去时风平浪静,实际上依旧是深陷泥潭,危机重重,在风矣门的危机真正解决之前,他想他是不会舍得放心离开的了。 这也算是一个他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借口吧。 安念棋看到这里,心底复杂的心情,让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想问,李元君究竟 经历了什么,可是记忆中没有出现,她也不会知道,另两个人也不会知道。 她还想问……李元君,你真的认为,这样摇摇欲坠的风矣门,真的会有摆脱危机,重新崛起的可能吗? 从刚开始到现在,安念棋看见的都是风矣门管理方面的漏洞。 比如说危机来临,自己的身边人想的都是权利的瓜分,而不是真正的去解决问题。比如说皓月阁给风矣门援助,昭青歌想都没想的应承下来,万一是陷阱呢?当然,在李元君的思想里看来,这个无条件给的好处,的的确确是陷阱。 安念棋几乎可以肯定,故事的走向,到时候一定是惨烈而残酷的。 她突然也就对昭青歌和李元君二人现在的状况没有半分疑问了……那是必然的。 记忆里的画面突然按了下去,安念棋一愣,看向四周漆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在一刹那不禁有些惊慌无措。 韩子卿轻轻的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把嘴唇压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是你的返魂香用完了,记忆便也跟着戛然而止了。” 瞑澜看见此,挥了挥袖子,周围的画面便突然变亮。 安念棋被突如其来的强光照的眼睛突然有些发痛,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抬眼的一瞬间,看到的便是一身红衣将他她紧紧的拥入怀中的韩子卿,他下巴的弧度和漂亮,下巴间干干净净的,没有一般男孩子会有的乱糟糟的胡渣子,脖颈间的肌肤也白皙嫩滑。 如果轻轻咬上一口,指不定出现的红印会很久都消不下去……安念棋突然狠狠的摇了摇头,她究竟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韩子卿彼时眼睛睁看着前方,有些被怀中安念棋使劲摇头的动作惊到,低头看了看她,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做出了噤声 的手势,指了指前方,示意她向前看。 安念棋好像才从梦中惊醒一般,“哦”了一声,抬头往前面看去。 四周是有些破旧和凌乱的房间,瞑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时不时的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他手上搭着的圆桌看起来是那么的眼熟。 这是李元君现实生活中的房间,看来……她的返魂香果然燃尽了。 安念棋缓缓朝正前方看去,便看见了刚起身两个坐在床上的人,正在大眼瞪小眼的 互看。 “我问你,李元君。”昭青歌面无表情的问面前的人:“那个男人对你做了什么?” 李元君眼神平淡的看向她,摇了摇头:“陈年往事,师父,你就算知道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你是当真不告诉我?”昭青歌眼色发红,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问道。 李元君坐在她对面,依旧面无表情,可却悄悄攥紧了拳头……他没有答话。 “好,那我再问你。”看着李元君前所未有的一脸坚定,便知道他是死了也不会回答的,昭青歌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发问道:“为什么你的记忆里出现的有关的这些片段,我统统没有任何印象?” 李元君垂着眼睛,可是脸色却瞬间惨白了下来,他咬了咬嘴唇,依旧像破罐子破摔一般,咬死了没有回答。 安念棋自是听明白了,可震惊之意也瞬间爬上了她的心底……难不成环境中的记忆,昭青歌是缺失的? “李元君!你给我说实话!”昭青歌若是真的会哭,此时此刻一定是泪流满面的,可是她也只能红着眼眶,跪在床上,上前死死揪住他的领子,声音颤抖的咆哮:“你凭什么……凭什么不告诉我!” 李元君给她揪着领子,眼睛却依旧往下垂,仿佛像个死人一般苍白着脸色,拼命的咬着牙,却依旧一句话都 不说。 “李元君……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昭青歌倏地松开了揪着他领子的手,李元君的身体也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瞬间伏在了床上:“你说话!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你是不是当时把我的记忆给抹去了?” 李元君眼神空洞的从床上爬起来,坐着看着对面又气又失望的昭青歌,没有回答,而是吸了一口气,一滴泪,缓缓的从眼角流下来。 昭青歌从未见到面前的人哭过,当下便愣在了一旁。 在她的记忆里,他一向是温柔而坚忍的男人,好像从未有过苦楚,也好像是有过这样那样的苦楚,却从不说出来。 李元君虽然想将眼里的悲伤和心痛压制下去,可是情至心底,他却是再也不能像往常那般压抑:“我若是当初跟你好生辞别,是不是今日,你就活得好好的?” “不……不能这么说,我若是当日没有跪在风矣山庄外,求你当我的师父,现在你是不是早就嫁人生子,过着幸福的生活,而非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连投胎转世都不能够?”李元君一字一句的问到,脸上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悲伤。 昭青歌只是睁大了眼睛,无措的坐在原地:“不是的……我……” 安念棋在一旁,屏住了呼吸,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那么这样看来,李元君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的确确是因为受了风矣玉佩被盗,也就是受了昭青歌的牵连,而昭青歌之所以丧失了部分记忆,十有八九是因为被李元君动了手脚。 可是……昭青歌的记忆里究竟有什么,是李元君不想让她留下的? 返魂香已经用完了,如果还想再继续看下去,那么她拿出来返魂香自然容易,可想让这些人再度随着返魂香的驱使而进入幻境,一天进行两次,灵力消耗过大,是不大可能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想忘却的记忆 “是不是我若从未出现过,你便会比现在好很多。”李元君慢慢的抬起手,将脸上的泪痕不动声色地擦掉,吸了吸鼻子,轻声问道。 昭青歌怒气逐渐消失,眼下只是盘腿坐在李元君对面,心底升起一丝丝愧疚……终究是她连累了他了。 眼下他这么问,只会让她更加心痛,昭青歌闭了闭眼睛,之前猛烈而绝望的气氛变得平缓而低沉,就宛如暗夜里沉静的大海一般,拥有着一望无际的悲伤和心痛。 昭青歌是个分明已经没有知觉的死人,可是麻木的心底此时此刻却是一阵阵真实的疼痛。她轻声反问道:“我从未说过那样的话,你为何偏偏要这么想。” 说到底,都是她昭青歌的错。 她分明在见到他的第一天起,就暗暗发誓要保护这个孩子,结果现在,变成了这样。 她那时只管活得开心,却不想所有她应该经历的痛苦和残忍,都由他一个人替她承受……她这个师父做的,何其失败? “你真的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吗?”昭青歌此时此刻的执着,也只是想知道,李元君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更想知道,她究竟欠了自己的徒弟多少。 说了又有什么用?李元君摇了摇头,眼神黯淡的叹了口气,抬眼之间的神情似乎依旧就如同当年那般温润和细腻。 恍惚间,昭青歌似乎看到了李元君每天夜晚,好像细心的小媳妇一般在幽暗的烛火下一针一线的缝着自己弄坏的衣裙。 可惜,再怀念,也已物是人非……她已经死了,而他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春风得意的少年。 李元君看着一脸内疚自责的昭青歌,便知道,面前这个人已经猜到了他所经历的大概……他瞒了昭青歌四百年,今时今日 真相被揭开的时候,他本以为他不会疼,可是他错了,那种痛楚,是可以延续到今天的。 昭青歌问他,为何要那么想。 他自知自己极端的很,可是别人却不知道……那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还果真是应了当初邱狗的那句“生不如死”了。 “安念棋,返魂香……还有吗?”李元君出神的望着窗外,嘴里喊了一句安念棋。 安念棋看的一个激灵,立刻回答道:“有,可数是一天之内如果用两次,你和昭青歌这样的主载之人会吃不消,倒不如明日……” “择日不如撞日,我没什么,师父也不会有问题。”李元君淡淡的看向安念棋的方向:“你们三人可以吗?” 安念棋看了看自己的左右,发现二人脸上所有疲倦之意,却还是都坚定不移的冲她点点头,便也跟着点了点头道:“可以的,只要你们二人能进入梦乡。” 李元君一身黑衣,算不上那个英俊的眉眼间依稀的能看出来当年少年的意气风发的模样,可是那傲气和柔和已经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岁月磨砺得沧桑之感。 因为深陷梦境而出的虚汗让黑色的衣袍紧紧贴在了身体矫健的轮廓上,言语间只剩下轻微的喘息……他静静地看着面前仔细盯着他的昭青歌,心里还是狠狠的疼了一下,为什么他爱的人眼里,对他只有这残酷和怜惜? 他究竟算什么。 “师父……”李元君轻轻皱着眉头,额间的碎发突然有一缕散落下来,眉眼之间似乎还如当年一般,说出的这两个字间充满的希冀和喜意:“你还好吗?你累不累?” 眼里心里和嘴上,从来都是只她昭青歌一个人。 “我没事……”昭青歌见他如此,心底突然有一种莫名的 冲动,想冲上前去将他额间的碎发轻轻撩到一边,更想不顾一切的,上前去紧紧的抱住面前的这个人。 她之所以拼命想要问出他究竟抹了她的什么记忆,就是潜意识里觉得,这段记忆很重要,她绝对不想忘记,也不应该忘记。 而面前的这个人,却不想让她知道,不想亲口告诉她。 所以现在,能帮助她的只有……昭青歌缓缓转向一旁,眼神殷切和恳求的看向安念棋。 安念棋叹了口气,李元君这个人实在是个纠结的人,分明不想让昭青歌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却又不忍心看她那般难受和愧疚。 那么最后伤心和功亏一篑的人,从来就只剩下李元君一个。 可他既然坚定要这么做,那她一个局外人,也无法阻拦……安念棋承认,她替面前的这个叫李元君的人心痛,即使他对韩子卿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 即使他曾经给韩子卿下了看起来无解的寒毒,即使他曾经夺走了韩子卿的意识……即使他杀了那么多的人,干过那么多的坏事。 看来越了解一个人,就越会主动为他做错的事情找借口。 可是……她真真切切地觉得,在李元君的记忆里,大家似乎都只看到了他的果敢和坚忍,却忘记了,他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 十五岁,经历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居然还有勇气活到现在。 安念棋暗暗的摇了摇头,从芥子空间里抽出来仅剩下的六根返魂香,示意昭青歌和李元君躺下,便再次有些吃力催动返魂香。她不过也还是个低段位的修仙者,一天之内催动两次返魂香,多少有些吃力。 正在她勉强的输出灵力的时候,韩子卿突然从身后将双手附在她的背上,默默的将灵力输送 给她,安念棋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韩子卿没有言语,可眼神里的担忧和心疼之意安念棋是能看出来的……还是忍不住心里暖了一暖。 返魂香成功的被点燃,眼前的场景便逐渐模糊了起来,一片漆黑的时间之后,迎来的便是有些耀眼的光亮。 一个样貌清秀的少年,脸色惨白,瘦的有些不协调,周身气息也十分压抑,正踉踉跄跄的走在路上,不断的想拿手遮着着耀眼的眼光。 他遮挡阳光的样子,并不像是普通人觉得太晒,而是那种不得不去闪避的模样。多少看起来有些狼狈,也引得些许路人频频侧目……一个大男人,天热就热一点,至于这样吗? 安念棋看清那个“几天不见”却已经险些认不出来模样的李元君,心下暗暗吃惊。返魂香的进度告诉她,不过是比上次离开的时候过了七八天的模样,李元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原来的李元君,便是正常精壮一些的少年模样,眉眼间都是掩藏不住的朝气,身材虽然很不错,但是被昭青歌“喂”的有些圆润。 可现在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李元君,先前圆圆的脸庞以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眼神里也不再有着神气和往常的戏谑,有的只是迷茫和空洞,周身也散发着暗沉沉的气息,一点修仙者的样子也没有,活像是刚从修罗地狱里跑出来一般。 他一如从前,依旧一身黑衣,可是这暗沉沉的黑色,再也不能被他穿出凌厉的模样,现如今,只有着浓烈的颓废之意和死气。 好晒,晒得他像是在岸上呆久了的鱼一般,只想一头栽进水里……而他便是想将天上那炙热的发光的东西摘下来,扔进最近的潭水里。 许是注意力都在天上的太阳那里, 走着走着,李元君就狠狠的撞上了一个人。 “你不长眼睛吗你?”被撞了的人朝他骂道:“看看你自己贼眉鼠眼的样子,难不成是刚偷完东西出来?” 李元君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你给我站住!你还没跟我道歉呢!”那人在李元君身后不依不饶地喊着,可是李元君却充耳不闻的挡着眼光皱着眉头往前走去。再忍一会,就到地方了。 安念棋看到这里,心也跟着突然冷了下来。 这要是在以前,李元君定会停下脚步,好好的挖苦那人一般,然后乐呵呵的走了。 那种毒舌的感觉,就像是李元君的专属一般,现在却在他身上看不见这种踪影了。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他变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李元君来到一个偏僻的草丛前,扒开长的高高的杂草,一个半人高的动就出现在眼前,李元君叹了口气,毫不犹豫的弯腰爬了进去。 这个山洞,别看口小,里面却很大,足足有李元君的两个卧房那么大。 李元君没有出声,安静的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个能坐的地方坐下。 他开始将灵力周转起来,试图一点一点吸纳外界纯净的灵力,眼瞧着外界的灵力顺利进入他的体内,和原先的灵力一起在体内周转开来,他的脸上刚要出现一丝丝喜悦,便突然忍不住张嘴吐了一口血。 李元君单手撑在地上,浑身发冷,背后也都是冷汗,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在不安的翻涌,便忍不住压着胸口,剧烈的喘息了起来……没有用的,他试多少次,都没有用的。 他若还是跟从前一样,正常的吸收着外界的灵力,那么以他的修炼速度,不到十天,他便会暴毙而亡。 第二百五十章 丹药功效 李元君有些呆滞地收回了撑在地上的手,双眼无神,慢慢的靠在一旁。他难道还指望那个青年人说的话是吓唬他的吗? “李元君,你吞了这东西,便不得不走和我一样的路了。” “为什么?!王八蛋,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 “别那么生气……我研制了多年的丹药,你是第一个吃的,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简直是胡话!什么鬼荣幸?他才不要! 天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放屁!”狠狠的骂了一句之后,李元君狠狠的打了自己肚子一拳,随即使劲掐了掐嗓子,拼命的想要把东西吐出来。 “没用的,别费力气了,这东西一旦进去了,就融入你的七筋八脉里头了。”那青年人的声音变的戏谑而诡异,他轻轻的蹲下来,叹了一口气:“你就老老实实的……为我所用吧。” 他彼时顿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揪住面前之人的领子,咬着牙狠声道:“你他妈的说什么?那药到底是什么药!” 那青年人被揪住了领子,依旧面不改色的,笑嘻嘻道:“那丹药的作用,就是让你成为一个最厉害的鬼修。” “你的修炼速度,会比别人快十倍。这样一来,不出五十年,你就能超过你的师父。”青年人眯着眼睛,笑嘻嘻的道:“那样的话……她可能就不会做你的师父了哦,你连娶她的机会,说不定都有了,怎么样,我很替你着想吧?” 胡话,若是他真的变成那个样子,昭青歌只怕会跟他同归于尽。 “不过就是有一点不太好,这丹药我头一次练出来,很多事情都不在我的掌控范围内……” 李元君瞪着眼睛,猛地给了他一拳:“你竟然给我吃这东西?你给我解药,不然我杀了你!大不 了跟你同归于尽!” “不好意思,我说了,很多事情都不在我的掌控范围内,比如说,没有解药这回事,所以即使你跟我同归于尽,我也解不了。”青年人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鬼修……李元君拎着他领子的双手都开始颤抖,他这辈子没这么慌张过。 正如现在一般,他不信邪,拼了命的想要按照平常仙修的方法修炼,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丹田不能接收任何灵力,七筋八脉也被他的强行导入弄得摇摇欲坠,再这么下去,他真的会死得很惨。 可他能怎么办?难道要就着自己那可怜的执着去死吗?不可能的,他不能这样,他放不下昭青歌。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好生的成为鬼修。 李元君摇摇欲坠的站起身,眼睛里失去了最后一点光亮,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缓缓渗出,发白的嘴唇隐隐显示出他身体的糟糕透顶。 心真的好痛……他本以为他这样的人,早就没有心了,在他来到青芒山的风矣山庄之前,他对任何事情都从来抱有过希望。即使后来昭青歌真的收他为徒,他也压抑着自己的全部感情,生怕有一天,高处摔下来,摔得遍体鳞伤。 可是他在短短的几年内,竟然大逆不道的爱上了自己的师父,并以为自己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真他妈可笑,他到底还是给了自己希望。 现在呢,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如果他现在回去跟昭青歌讲,他变成了鬼修,恐怕她会立马勃然大怒,要亲自清理门户。 都是假的,那些曾经发生过的温暖,都是他不应该有何奢望的东西,都是他从时光的裂缝里偷来的……偷来的东西,果然是用不了的。 李元君从另一个方向走出去 ,便看见了外面广阔的天地。 东方已经发白,万物都开始迎接新的一天,而他呢?已经结束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结局。 他想过自己会风餐露宿,最后冻死在街头,他也想过自己终其一生碌碌无为,老死在贫民草巷之间,他也想过有一天会亲自送着昭青歌嫁给她的意中人……他都想过。 可他独独没有想过,他又一天,会变成自己从骨子里唾弃的人,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这种十恶不赦的东西。 而现在,他也只能顺着青年人的意思,变成一个鬼修。 作为一个鬼修,自然是免不了杀人的,即使他真的不想,可骨子里嗜血的意识,他是抵抗不了的。 正如现在,他体内的灵力正在沸腾,无处安放,他需要吸去一个人身上的灵力……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可他,他能去找谁呢? 第一个人……就是刚才说他走路不长眼睛的人吧。 …… 昭青歌处理完皓月阁的事情,就慢慢的走回了练功的地方,不知不觉,又有好几天没有看到李元君了。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野了,成天不见人影,也三天两头的不给她请安来,指不定又去哪里野了,看来是又欠收拾了。 说到去哪里野,昭青歌就突然想到那次李元君说去青楼的事情……还在里面呆了一个时辰。 越想越气,这小子不会又泡在里面出不来了吧?平时她给他的银钱是用来买修炼的药材的,可不是用在那群女人手里的。 昭青歌本想练功,却想越生气,当下便坐不住了,拿了一把剑,就往山下走。 “门主午好……”一个门生和她迎面撞上,眼下遍客气的想要跟他问好,知道昭青歌的脾气最近不太好,再不小心 一些,定是又要挨骂了。 “滚!别挡着我的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出现的都是李元君再跟别的女人谈天说地的画面,怒气也一点一点爬上心头,当下便吼了出来,强大的灵力也跟着从体内涌出来。 那门生吓了一跳,许是不知道哪里又惹了这祖宗不开心了,赶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女人的脾气可真是阴晴不定,好的时候温柔如水,差的时候晴天霹雳,也只有李元君那阴阳怪气儿的小子受得了吧。 这小子就算跑,也跑不了多远……昭青歌似乎已经认定了李元君会在青楼里出现。 本着这样的念头,昭青歌匆匆忙忙的下山,直奔着最近的一家青楼去。 带着剑还一身戾气闯入青楼的女人,可能从开始到现在,都只有昭青歌一个。 一旁的老鸨下的腿直哆嗦,本就涂满了粉的脸色更加苍白,心想这是哪个公子哥儿的老婆前来抓奸了……哪里想不开要娶这么凶的人?怪不得要来窑子里找女人……男人还不都是喜欢细声细气儿温柔如水的? 可惜老鸨的这点,终究是想错了。 李元君,还偏生就好昭青歌这一口辛辣的美人。 昭青歌看着楼下这些女子和男子们轻浮而亲昵的举动,脑海里便开始幻想起来,李元君许是也在做这样的事……不可饶恕! 可是昭青歌却从来没仔细的想一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生气。 “李元君呢?”昭青歌抓住了一个人的领子,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看见李元君了没有?” 那个被抓住的男子吓得简直快要尿出来了,磕磕巴巴的回答道:“我……我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昭青歌舒了口气。既然不认识,那是不是证明,这一切都是自己瞎想的结果? “哎,李元君……”跟这男子之前腻在一起的女人突然开了口:“那不是,阿青姐姐的常客吗?” 常客?昭青歌先是愣了愣,随即彻底进入了暴走状态……敢情这李元君还是人家的常客? “阿青是谁?”昭青歌眼睛一瞪,浑身的戾气又出现了:“李元君还是常客?” 那女子被昭青歌这要吃人的表情自然吓了一跳,赶忙摇了摇手:“不不不,阿青姐姐是我们这里的花魁,李元君这个人我也只是略有耳闻而已,说是常客,其实也只是来过不几次,就是喝茶什么的……”她可不想被这女人一剑砍了。 一逮就让她逮了个正着,李元君,你还真是可以啊。 昭青歌难得沉住了气,深吸了口气,声音平静地问道:“李元君现在在这里吗?” “应、应该在吧,他好像刚来。”那女子往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回答道,看起来是吓坏了。 好,很好。 李元君……昭青歌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阿青的房间,在哪里。” “这……”周围被这带着剑的女人吓得乱作一团,她也不知晓此时此刻告诉她阿青的房间在哪里,会不会害了人,便犹豫了一下。 “不想死,就赶紧说。”昭青歌摸了摸腰间的剑,面色冷淡的看了看面前的人。从狂怒到冷静,是一个人发怒的极致。 青楼的女人,见识过的自是比旁的女人多,眼下看面前这女人面露寒气,眼睛也露出来了要杀人的目光,便赶忙回答道:“左,左上第一间。” 昭青歌点了点头,慢慢的走上去,到了左上第一间,便一脚踹开了门。 “李元君,给我滚出来!”中气十足的骂声,自昭青歌口中传来。 怎么看都是有一种抓奸的感觉…… 第二百五十一章 滋生嫉妒 李元君喝下一口茶,面色有些阴郁,悄悄抬起手,想要将指尖按在阿青温柔的眉眼间,眼睛却眯了起来,露出一丝丝危险的气息……突然,他收回了手,神情也跟之前有很大的差别,像是受了惊下一般。 李元君屏住呼吸,看着对面一脸疑惑的事情,悄悄的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及时抑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这些天,他都在干些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杀人的欲望,到了现在,他竟然想杀面前的这个姑娘。他几次三番都想把自己的双手双脚砍下来,这样他便杀不了人了。 如果他刚才得手,那么这个姑娘,便是三天之内的第五个受害者了。 李元君有些惊恐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修长白皙,看起来漂亮的很,可是这双手上,已经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杀人的感觉,对于现在的他来讲,实在是太好了。 吸食了四个人体内的阴气,他现在精神和灵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充盈和饱满,甚至连炙热的阳光,他都不再惧怕。 可是他还是患得患失,怕的不行……因为他发现,他不得不屈服于现实,那青年人给他吃的药,彻彻底底改变了他的体质和思绪,他即使不想承认,即使不屑于承认,却依旧明白,他李元君,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现在的心思,到底丧心病狂到了何种地步?阿青也算是有恩于他,这样的人他尚且都能下的了手,那么是不是有一日,他会丧心病狂到被自己的欲望所全然支配,连昭青歌都能杀。 李元君想到这里,有些惊恐的攥紧了拳头,无措的抬起头,看着面前对他一脸担忧的阿青。 他不能这样,他不能这么自甘堕落,他… …他一定能控制住的! 那青年人不是说了吗,这幅丹药是头一次研究出来的,肯定有弊端的,那么他便升起来了一股子无端的希望,他虽然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已经成为鬼修的体质,可是不是依旧有机会控制自己的欲望? 若真的能这样,那么他便不必成为十恶不赦之人?不会让他自己感觉到恶心和痛苦? 李元君的眼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丝喜悦和希望,他看着阿青的眉眼,许是有些眼花了,他只觉得面前的人越看越像昭青歌,他便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轻声问道:“我现在是不是变得很多?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会不会吓到别人?” 阿青被他急切而亲近的样子吓了一跳,忍不住顿了顿,还真的认真的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 半晌,一抹温柔的笑意浮上她的眉眼,那股柔和几乎和昭青歌的从前笨拙而温柔的样子重叠了起来,李元君看着看着,就迷失了自己。 “不会的,李公子。”阿青不知道李元君经历了什么,可她却是个难得的圆润和聪明的女子,面前李元君的消瘦和苍白让她感觉到心疼不已,当下看他神情激动,便一定是怕所在意之人会嫌弃他的样子,便下意识的出口安慰道:“你依旧还是那样英俊和细腻,不必过于担心……” 李元君极力忍着心底呼之欲出的杀意,紧紧的攥着随时都有可能控制不住出手的拳头,见阿青的眉眼间都是同他师父一般的温柔,便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往前一拽,便吻上她的嘴。 阿青瞬间睁大了眼睛,没了言语,只是僵硬在原地,屏住呼吸盯着流连在她唇上的人,她是很喜欢他,也很欢喜李元君能这么对他。 可她不是傻子,李元 君爱的谁,她恐怕还是第一个或者唯一一个知道的……不是自己,便也不会是自己。 再清楚不过了,可她还是没有挣脱开来,许是借着青楼女子的“轻浮而随意”的牌匾,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这样一来,算不算是扯平了,双方——李元君和她,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没有什么好愧疚和亏欠的。 而且第一生,或许只有这一个亲吻,能让她好好保存在记忆中了。 李元君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抬脸闭着眼的女人,自知实在是冲动。 说不清他此举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和欲望,还是真的将面前的女人当成他的师父了……不过无论怎样,他都是将面前的人当作替身,他还真是个糟糕透顶的人。 他的师父分明是个看起来端庄而温柔,实际上是个迟钝不堪,脾气火爆的人……可或许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看到的只有她的温柔而已。 李元君将嘴唇撤离阿青的嘴上,近距离的叹了口气,身子也没动,过了半晌,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阿青。” 阿青愣神了一瞬间,一股子难过从她眼里划过,可却闪瞬即逝,她轻轻的笑了笑,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一般,温柔的答道:“我本就是青楼女子,公子来这里付钱喝茶,我献上香吻一枚是我的本职,公子不必心存歉意。” 这个道歉,她其实明白,李元君心思单纯,也是头一个把她当作寻常女子看待的人,只是如此,她便满足了。 李元君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站在原地未动,依旧仔仔细细地看着阿青的脸。眼下他亲的这个人,不是他师父,是别的女人,是他不爱的人。 正在他想坐回去的时候,走廊里突然传 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李元君还没有反应过来,房门便被人一脚踢开,随即一阵熟悉的怒喝便透过紧张而稀薄的空气中传来:“李元君,你给我出来!” 什么?他师父怎么会来的?李元君看着昭青歌的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便傻在了原地,没有动作。 昭青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场景,那姑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李元君身子往前探,抓着那姑娘的双手,脸凑得很近,嘴唇也若即若离……以昭青歌罕见的女人直觉来看,他们一定是亲过了!而且就在刚刚。 光是这么想着,昭青歌就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突然觉得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一股莫名的委屈突然涌上了心头,让她不自觉的红起了眼眶。 李元君他怎么能这样?他是不是就会像人间的戏文里一般,会将这个姑娘赎出来,然后娶回家,天天在她面前晃悠,然后李元君就不再照顾她,眼里只有这个姑娘。、 每次这姑娘衣服坏了,他都会给她补,每次她睡不着觉了,他都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每次李元君出去带回来的吃的,都只有这个姑娘的份,不再有她这个做师父的。 怎么能这样……那都是她的专利,不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死丫头的。 李元君将阿青的手放下来,有些担忧的看向昭青歌,她怎么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昭青歌放下剑,看着李元君一如既往担忧的眼神,眼眶不知怎的,就湿润了起来,她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师父,你……”李元君叹了口气,这怎么好端端的,委屈的都要哭了……光是这样的表情,就让他心疼的受不了。 “你不 是答应过我,不再来这里的吗?”昭青歌轻声问道,声音也跟着哽咽了起来。 李元君愣了愣,皱了皱眉头想走上前安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突然眼神黯淡起来,停下了脚步,他应该理智一些,这样的他,已经不应该和昭青歌有过多的瓜葛了。 李元君眼神暗淡无光的低下了头,轻声回答道:“徒儿知错了,以后不会再来了。” 昭青歌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站在原地,有些伤心的看着眉眼间都是疏离的李元君。他变了,他好像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贴心而温柔的小元君了。 为什么?是因为这个从刚才开始就坐在一旁安静的打量她的姑娘吗? 昭青歌咬了咬嘴唇,目光略有不善的瞪向那姑娘。 阿青本来是坐在这里看戏的心态,眼下见着事主瞪了过来,心下稍微有些许惊讶,却还是礼貌而柔和的冲昭青歌点了点头。 昭青歌自知自己是耍脾气的那一方,却见着人家姑娘这么有礼貌,当下便愣在了原地。温柔而有礼貌,难不成自己和她的差距,难道就在这里吗? 昭青歌好生回想了自己从山上怒气冲冲跑下来的过程,路上遇见她的男人无一不是躲得远远的。 “阴晴不定的女人,也亏的只有李元君能受得了。”这样的话,她也不是只在自家门生嘴里听过一次。 只有元君能受的了?昭青歌眼底更加湿润,心下也开始泛酸,可是现在,李元君也不愿意理她了。 她真的……这么不招人喜欢吗?她不就是脾气臭了一点,吃的多了一点,笨了一点儿吗……除此之外,好像不剩下什么女人应该有的优点了。 垂头丧气和嫉妒别人的感觉,昭青歌是头一回在心底滋生。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她的心意 李元君再了解昭青歌不过了,眼下看她那一会儿一变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自顾自的瞎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很想上前抱住她轻声安慰,想告诉她那些都是虚假的,可是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的他,已经脏的没有了那样的权利。 眼下,即使心痛,即使舍不得丢下这样的昭青歌走掉,他也不得不走了。 李元君冲一旁的阿青点了点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我不会再回来了。” 阿青愣了愣,心想果然如此。从一开始她就从来没抱有这李元君能像是其他的公子哥儿一般,流连忘返于这花街酒巷之间,现在他和她告别,她也早就想到了,即使她不舍和喜欢,也没什么可意外和伤心的。 阿青温柔的冲他笑了笑,起身规规矩矩的向他作别:“此去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日,阿青还望李公子身体安康,前程……似锦。” 终究是一个痴情人罢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的,这种人来青楼,从来都不是她所期盼的那些目的,眼下走了……也好。 前程似锦?李元君苦笑着点了点头:“多谢阿青姑娘。”可是抱歉,你说的,我恐怕做不到了。 昭青歌身上的香气,还停留在他的视野里。 想逃,他此时此刻,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冲昭青歌的方向拜了个礼儿:“师父,徒儿先走了。”转身便要顺着窗户跳出去。 “李元君。”昭青歌突然叫住了他,李元君身形一颤,咬了咬牙,微微地回过了头,眼神中仿若藏的是千年不变的寒冰,看到这种眼神,昭青歌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有些颤抖的轻声问道:“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元君一愣,本以为昭青歌会继续为难他,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想逃的时候,她却 偏要紧紧的抓在手心里。 心底除了疼惜还真是不知道还剩下什么滋味,李元君故作冷漠的回答道:“很快。”便消失在了窗口。 昭青歌拿着剑,木然地站在原地……他走了。像是在躲她一般,逃走了。 据说人心下最难过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想做,那么是不是像是她现在这般,只是站在原地,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有心底的酸楚感。 “看来姑娘也并非李公子口中那般,对他毫不在意。”温柔的女声突然打断了她的麻木和呆滞。 昭青歌没听清楚,只觉得连这人说话她都是厌烦的,当下便斜眼瞪了过去,冷声道:“你说什么?” “……”阿青愣了愣,没有想到面前这个不好惹的女子真的会跟她说话,随即答道:“民女想说,姑娘您对李公子,是在意的。” “废话!”昭青歌气呼呼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白了她一眼:“那是我徒弟,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不是的。”阿青便猜到昭青歌果然这样想,当下无奈的笑了笑道:“姑娘对李公子的在意,并非只是简单的师徒之情。” 昭青歌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听面前这青楼姑娘这么讲,一脸怀疑的瞪回去,不屑地问道:“你懂些什么?” “阿青懂的自然没有姑娘多,可是这种事情,阿青还是能够一眼便看穿了的。”知道面前这姑娘语气冲,阿青便毫不在意的道:“姑娘对李公子的感情,并非只是师徒之情……阿青可以肯定。” 昭青歌本就不是很喜欢这姑娘,眼下她一口一个肯定,一口一个懂得,更叫她心烦,她索性有些挑衅的勾起了嘴角,问道:“那你说,我对李元君是什么感情?” “男女之情。”阿青的朱唇轻启,吐出来的,便是这几乎让她惊掉了下巴的四个字。 “胡说八道! ”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论,也就只有这青楼女子能说出来了,可是昭青歌还是惊的跳了起来,把剑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有些惊魂未定的骂道:“红尘女子,休得胡言乱语。” 一句红尘女子,可真叫她瞬间便有些退缩,她只是想让面前烈如火焰一般的女子明白她自己心底究竟在想什么,不想她竟然这么难以对付。 怪不得听李元君说,她这师父的脾气,也只有他能受的了了……她如水一般圆滑的人,尚且都有些顶不住。 “那阿青想问姑娘,姑娘喜欢我吗?”阿青摇了摇头,咬着牙问道。 “你有什么好喜欢的?”昭青歌一副火爆脾气,在这种事情上倒也直爽万分:“一个青楼里出来的女子,却拉着我徒弟鬼混,我又怎么可能喜欢你这样的姑娘?” “那姑娘为什么不喜欢我?”哪怕已经被骂的遍体鳞伤,阿青还是有些执着的追问。 “我不是说了吗?你跟我徒弟鬼混!”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步步相逼,一个问题还要问上两遍,昭青歌没了耐性,当下便冲面前柔柔弱弱却坚强的很的姑娘喊道。 “是你的徒弟,还是只有李元君?!”眼见着话唠到了点子上,阿青便猛的抬头,将这话问了出来。 昭青歌果然瞬间冷静了下来,把剑松开,轻声问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在你的眼里,他是你的徒弟,还是只是李元君?”阿青见过迟钝的女子,却愣是没见过这般糊涂的。 身在福中不知福,简直让人想要骂醒她! 昭青歌迟钝是迟钝了些,可是究竟什么叫做喜欢,她活了那么多年,见过那么多的人,也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面前这女人问出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在意李元君,是因为他是你的徒弟而在意,还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平平常 常的人,只是李元君? 换句话说……他虽然是你的徒弟,可你究竟是把他当作徒弟去喜欢和在意,还是,当作一个正常的男人去喜欢和依赖? 胡话……都是胡话,昭青歌眼下便慌了神,不知所措的摇着头站起来,她没有直接回答面前这个叫阿青姑娘的问题,因为她无法回答。 “你说什么胡话,我不想听。”昭青歌自己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阿青看着这场面,也不再说话,弯腰点头,示意下人送客。 阿青三言两语之间,虽然面前这女人依旧是一脸的茫然和无措,可是她还是达到了目的。 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她可以因为自己处于弱势而退让,却不可以容着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她也不喜欢这个脾气暴躁的女人。 可是,面前这个迷迷糊糊度日的女人,已经对这件事情开始思考了,想到这里,阿青有些欣慰的笑了笑。 李公子,阿青,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昭青歌几乎是被人连哄带撵赶出青楼去的,可是眼下她却一点儿气儿都没有,只是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 她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徒弟是那种喜欢的?不过同她一起呆了五年,甚至太多时候他在她眼里,依旧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是喜欢上的?若真要是喜欢上了,那才是真的不得了了……她到底有什么毛病,喜欢一个比自己小了五六百岁的人? 不可能的……昭青歌一边喃喃着一边往前走。 想不明白这种事情,也或许是她根本不愿意想明白。 昭青歌似乎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便开始沿着一看看不到头的街道慢慢的走了起来。 走着走着,便看见一家生意不错的酒楼,便推开一旁的人,随便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做了下去。 “这 位客官来的好啊,请问想要点什么,咱们店今日的招牌菜有芙蓉酥手,琉璃丸子,地狱……”这里的小二真是比别家的热情许多,可是昭青歌依旧没什么心情,事实看着窗外的景色,打断了他热情异常的报菜名,冷声问道:“闭嘴吧,酒。” “呃……”小二挠了挠头,有些无措的问道:“什么?”他是没见过报菜名的时候还有人叫他闭嘴的,这回倒是碰上铁钉子了。 “我在问你话呢。”昭青歌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的冷哼道:“酒,我要酒。” “啊……”那小二一听这话果然又来了热情,便开始道:“我们这里的酒啊,您想喝的话,还真是来对了时间和地方了,我们最新出来有八十年的女儿红,六十四年的醉仙酿,还有……” 啰嗦死了,听着听着她就更闹心了,狠狠拍了拍桌子上的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闭嘴闭嘴,别说那么多,哪个酒最烈,就给我来哪个。” 小二有点委屈的撇了撇嘴,哪有脾气和耐性这么差的女子,这么挤兑人:“那您要多少坛?” “十五坛。”昭青歌头也不回的答道。 “这……”那可是最烈的映山红啊,十五坛子,非得把面前着瘦小身板儿的姑娘喝的直接去见阎王爷不可。 “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昭青歌见他支支吾吾的不拿酒,有些生气的吼道:“怕我拿不起钱吗?小瞧人吗?”一个修仙之人,最不缺的就是钱这种俗物了。说着说着,一小锭金子就被她拍在桌子上:“快给我上酒!喝死算我的!” “好好好好。”还没见过哪个姑娘家家的有这么大的手比,当下便被金子晃瞎了眼,抓在手里便跑进了里面,一边跑一边道:“金主,那个坐在窗户边的女人是个有钱的!你们赶快给我打起十分的精神,好好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秋风醉十里 小二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已经有些神智不清的女人,僵硬着脖子数着摆在她身侧七零八落的酒坛子……这个女人,已经喝了至少四个时辰了。 而且,他不信邪而又数了一遍,二十三坛子映山红,这姑娘是不想活了吗?在这个酒量,足足能喝死一头牛。 可是面前的姑娘神奇就神奇在……她也只是意识有些不清醒而已,看起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是眼下,他们的店,真的要打烊了,整个酒楼里也只剩下这一个女人。 “姑娘,我们店打烊了,别喝了,回去吧。”小二看着面前看起来凶巴巴实际上一直在可怜巴巴的喝闷酒的这个姑娘,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前好生的劝道:“别再喝了,天色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家会不安全的。” 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姑娘喝的是伤情的酒,从头到尾,足足二十三坛子,她只是眼神黯淡的看着窗外,时不时地叹一口气,几乎什么话也没有说。 店里的众人一开始就在赌这个夸下能不能喝十五坛子映山红的姑娘,究竟能喝多少。可谁也没有猜到,她竟然真的能喝二十多坛还没有事。 在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来劝过她,也不是没有人看她醉酒想讨个好处,吃点豆腐什么的…… 毕竟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孤身在外喝闷酒,而且长得还好看的不得了,自然是招人惦记了,可这些人统统都给她一声不吭的打飞。 叫人看了忍不住到一口凉气,真真是凶悍极了的女人,那叫什么? 只可远观而不可近……近看吧。 昭青歌彼时满心满眼都是李元君,眼下听人说店要打烊了,便糊里糊涂的以为到时候了,李元君来接她了,当下便醉意醺醺的笑了笑,一张口忍不住打 了个小小的酒嗝,摇摇晃晃的起身,有些高兴的拍了拍桌子,问那店小二:“元君来接我了?” 店小二一脸茫然:“啊?不是啊,我是说店要关门了姑娘,您不能在这继续喝下去了。” “你是说元君没来接我?”昭青歌听着就不高兴了,有些闹脾气的撅起了嘴:“你胡说!” 店小二无语的看了看安静的没有声响的窗外,想着自己说什么也得快些打烊,不然这姑娘回去就更加不安全了……喝多了的人,就是不能跟她讲理,讲不明白的。 他在酒楼待过这么多年,这样的人见得多了去了,自然知道怎么应付。 至少得顺着她的意思,店小二眨了眨眼睛,机灵万分的答道:“是是是,那公子来接你了。” 昭青歌神志不清醒,脑子也没剩下几分,当下便笑了起来……显然是信了,便拿起最后一坛子酒,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嗯,我就知道,他一定放心不下我,会来找我的。” 店小二闻言有些无语的吐了吐舌头,这样彪悍的姑娘,有什么可放心不下的? 昭青歌慢慢的走出酒楼,却没有发现李元君的身影,当下便痛饮了一口酒,有些茫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李元君呢?不是来接她了吗?怎么又不见人了?她就知道,他是个成天喜欢乱跑的家伙。 当下人间已经过了夏天,缠绵悱恻的秋色随着微凉的晚风徐徐而来,些许落叶在空中缓缓旋转而下,有一片落在了踉踉跄跄走在路上,却依旧看起来潇洒肆意的昭青歌身上。 她记得两年以前,她带着第一次从所谓的仙山上回到凡尘之间的李元君来到这里时,眼前这棵树好像还没长到这么高。 那个时候的李元君,远远比现在还要青涩的多,她 不过是楞个神的功夫,李元君人就没了,她着急的找找了半天,最后在这棵树下找到了。 他捧着京城那家所谓的最好吃的桂花糕,眼神亮晶晶的等着她。 那时候她一边吃着世界上最好吃的桂花糕,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道:“小元君啊,你哪来的钱买东西?” 李元君笑眯了眼睛,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平时师父给我买菜的钱,我精打细算,省下来了一些……现在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 所谓的用武之地,难道是给她买吃的吗? “看你那没出息的。”她一边接受着人家的好意,一边嘴上骂道:“就不知道给自己打算点什么?” 现在看来,还真的是那样,李元君的眼里从来就只有她,什么好的都是她的,什么不好的都自己默默的留下……说是自己的徒弟,倒不如说是她自己的保姆。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好,可是李元君现在却想要撤离……她接受不了,也不能接受, 她受不了李元君将来带回来一个比她贤良淑德百倍,温柔百倍的人跪在她的面前,一起叫她一声师父。她自私的很,她希望那样的李元君只是她一个人的。 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实在是龌龊而自私……她没有权利左右这些,即使她要求李元君不要接近别的人,以他的性子和对她的忠心程度来讲一定会答应。可她却也明白,即使她能做,却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全力去做。 你对你的徒弟十分在意,是有着男女之情的……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如果那姑娘没有跟她说出这句话才好,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它便暗暗地藏在心底,抑制不住的悄然生长,带你发现的时候,便已经成了形,长 成了不可撼动的参天大树。 她……难道真的对于自己的徒弟,还有那样龌龊的感情?昭青歌想到这里,突然拼命的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一定是她的思想太容易被人左右了,才会出现这样不着边际的想法。 昭青歌靠在那桂花树下,慢慢地坐了下来,饮了一口烈酒,鼻翼间隐隐的桂花香气似乎还残留着,此时此刻她眼神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看满天星的夜空。 人界的夜空似乎和她青芒山上的夜空是不一样的,满天星辰,美丽至极,一股子微风吹过,便让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呼吸之间的酒香,也让她沉醉其中。 昭青歌慢慢的喝了一口酒,人说酒能消愁,可她怎么看这烈酒入肚,愁绪却并未减少,反而密密麻麻的向她翻涌而来。 烈酒伤身,可喝过之后才能明白,这酒喝多了,伤的不是身,而是心。 “师父!”耳畔突然响起了有些稚嫩的声音,昭青歌喝酒的动作猛的一顿,有些吃惊的望向旁边。 十岁的孩童,分明一脸稚嫩,却依旧执着的穿着一身颇显老气的黑衣,站在一旁苦口婆心的道:“你不要再喝了。” 昭青歌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乖乖地放了下来……踢到一边。 然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好好好元君,师父不喝了,不喝了。” 可是手刚碰到小少年的头,他的音容笑貌便消散在了空中,原来只是自己喝多了的想象,她扑了个空。 昭青歌看了看被自己踢到一边去的酒,一招手,便收了回来。没有人管她,那她就喝,喝死了罢了。 这一坛子酒,喝的越来越慢,昭青歌的意识也就越来越模糊。 “三更半夜的,小姑娘一个 人在这里喝酒,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就在昭青歌差不多快要靠着树睡着了的时候,一个颇为猥琐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真有不怕死的,她这种女人也敢惹……昭青歌苦笑了一番,嘲讽着自己。 她睁眼,便看见了笑嘻嘻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公子哥儿,又是个闲的没事半夜瞎晃悠的,难道不怕碰见什么脏东西吗? 那男子又说了几句什么,她没听清,也没兴趣听,意识也逐渐模糊,手上的劲儿也松了些,酒坛子便从她手里脱落,砸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酒香淡淡随着晚风在周围四散开来,周围的空气霎那间安静下来。 那男子也惊了一惊,随即看面前漂亮而醉醺醺的姑娘闭上了眼睛,便有些轻浮的凑上了前。 昭青歌困得要死,正等着这人赶紧过来找死,就发现面这个男人的气息瞬间不见了……便有些疑惑而不耐的抬起了头睁开了眼睛。 李元君一身黑衣,站在摇曳的秋风中,脸色看似平静,实际上深邃的眼里波涛汹涌的都是怒气,他慢慢的走到她面前,咬了咬牙问道:“昭青歌,有人轻薄你,你都不知道躲一躲吗?你到底迟钝到什么程度?” 昭青歌有些出神的看了看面前发怒的李元君,觉得这应该又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不然他为什么叫她的名字,而不是师父呢? 虽然这么叫会让她感觉异常的好……胡思乱想了一番,她便抬头喃喃道:“元君生气了。” 李元君咬紧了牙关,深吸了口气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昭青歌,他如何能不生气?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自己喝酒喝的不省人事不说,半夜的不回家,还就这么躺在大街上,有人轻薄也没有反应!这叫他如何能放心她自己一个人过? 第二百五十四章 爱还是贪恋? 原本今时今日他想狠一次心,放任她自己在外面,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偷偷跟在她身后。 知道她酒量好,可是看着她硬生生的灌了自己那么多坛子烈酒,他还是心疼得很,好不容易忍下了多次想出来把她打包带回青芒山上的冲动,便看见她从酒楼里走了出去。 本以为她喝够了会老老实实的回风矣山庄,谁想到她摇摇晃晃的,一屁股坐在了树下,就走不动地方了。 “好好好元君,师父不喝了,不喝了。”刚想上前背走她,就听见了这已经醉的迷迷糊糊的女人来了这么一句,李元君当下心底便有些发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想多看一看眼前的人……因为只有这种偷偷看她的时候,才是他最不用收敛自己感情的时候。 他这一不动可好,紧接着便发生了刚才的这一幕,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李元君沉着脸色,走上前抱起她,叹了口气,闷声回答道:“我没有生气。” 昭青歌看了看明显黑着脸的李元君,突然瘪了瘪嘴,之前受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委屈也跟着一并涌了上来,当下声音里便带了一丝丝哭腔:“你分明就有生气!” 李元君抱稳了人刚想抬脚往回走,听了她的哭腔,便僵在了原地……他有些微愣的低下头,看了看怀中的人。 她,她哭了吗? 李元君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想腾出来一只手,好好地将她眼角快要渗出来的泪水抹下去,可是眼下又腾不开手。 手忙脚乱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是彻彻底底地明白了。最后他也只是索性站在原地,低头有些无措的看着她。 昭青歌瘪着嘴,鼻子也开始发酸了起来,张了张嘴便要哭…… 李元君赶忙哄道:“你 不要哭,我没有生气……” 昭青歌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好像平时没有这么爱哭的,甚至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不管是因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还是别的什么。可是现在在这个人的怀里,她似乎压制不住了。 昭青歌似乎很是伤心。 他便下意识的想起来了她追到青楼时踹进门的一瞬间,看到他的表情,又想起了她喝酒时候的落寞和难过,还有面前眼中星星点点的都是泪光…… 她的的确确是难过的。 “你为什么难过?”李元君看着满是泪花儿迷茫的眼神,忍不住轻声问了出来。 昭青歌看了看离她很近的李元君,心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跳的飞快……她放下有些不知所措,便吸了吸鼻子:“因为你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李元君一边否认,一边别过了头,也暗下了眼色。没有不理她,他只是,躲着她而已。 “你有!”昭青歌看他不承认,当下便忍不住闹开了:“那你为什么见了我就跑?” 李元君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这话……让他怎么回答?他难道要说“我想让你适应没有我的生活”吗? “李元君……”见他一再地逃避,昭青歌便着急了起来,抬了抬身子上前一把就揪住了她的领子:“你别装傻。” 李元君彼时正在心慌慌的神游天外,谁想她会突然伸手拽过来,当下便吓了一跳,在那一瞬间,他阴阳差错的扫过她的嘴唇。 昭青歌迷迷糊糊的,只感觉嘴唇一瞬间突然有些热度,却也没怎么在意,自顾自的说道:“不许装傻,怎么现在从你嘴里一句实话也听不到了吗?”一句实话都没有,说谎也不会说,眼神都躲躲闪闪的。 李元君只是因为刚才那个连昭 青歌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亲吻,彻底的失了神…… 昭青歌见李元君一副痴痴呆呆的表情,便以为他又不理她了,赶忙说道:“我,我很在意你,特别特别在意你,你不要躲着我,我会难过……” 李元君心中莫名一跳。 知道她心思单纯才会说出来这样几乎相当于表白的话,可是他还是心底莫名的生起来一种期盼,他下意识轻声的问道:“你对我的在意……是哪种在意?” 哪种在意……昭青歌愣了愣,似乎又碰到了自己解释不通的难题,便认真的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急切的接着说道:“就是……那姑娘说的那种在意!”好像潜意识里承认了什么。 可是听到这话的李元君却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什么姑娘?”天知道昭青歌说的那姑娘又说了什么话。 越着急越解释不清楚,昭青歌便死死的抱着李元君的脖子,一股脑儿说出来:“我就是见不得你一天不在我身边晃悠,还跑去看别的姑娘,我还见不得你跟别的姑娘轻声细语的说话,我……你是我一个人的!” 李元君给她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拼命的呼吸了几口,便听到了让他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一般的话。 李元君屏住了呼吸,生怕是梦一般,他狠狠的咬了自己的嘴一下,便疼的差点儿叫了出来。有些吃惊地看像自己的师父……这不是梦。可她言辞中意思,可不就是同他一般的喜欢吗?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难不成,这人喝多了之后,说的不是真话,而统统是胡话? 可是不知道怎的,一股子狂喜依旧抑制不住的涌上了心头。不能这样的,他分明承诺过自己,不给自己那么多希望的。 昭青歌不管李元君现在是什么心情,便死死 的抱着她,继续说道:“这世界上,能给我做饭,缝衣服,弄吃的的人只有你一个了!你对我太好了,我离不开你……” 李元君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心也跟着的慢慢的冷了下来,眸光里的烟火也逐渐将熄,他说的和想的果然没错,就不该给自己任何的期望。 他低头看了看有些急切的想表达自己的意思的昭青歌,忍着心里那种来自巨大落差的难过,安慰一般的摸了摸她的发顶:“我知道的,你离不开我。” “我,我很喜欢你的,元君,不要……不要离开我”然而这些话,在他的耳朵里,已经是徒劳。 李元君苦笑了一番,慢慢的往来路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摇了摇头,轻轻的回答道:“你错了,师父……你并不喜欢我,你喜欢的,贪恋的,只有我的好而已。” 连师父都再次叫上了,心下当真是极为疏远的了。 一旦你发现我并不是那么好,并不是你的那个干干净净涉世未深的徒弟的时候,你就会把我丢掉。并且连同你那可怜而廉价的喜欢一般,统统丢掉不要。 只是余生的消耗品而已……昭青歌,我的作用,仅此而已了吧。 情之一字,写来都太过空洞,到最后,这个字也只是让他最是伤心的那一个。 虽然找不出来能反驳他的理由,可是昭青歌就是觉得他的这句话不对,曲解了她的意思。 李元君面看昭青歌还要说些什么,便抬手点了她的穴位,昭青歌便当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世界终于清净了下来,李元君面无表情地走了一路,都没有声音,也没遇见什么人,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有些孤寂。 原本就是孤身一人,有了昭青歌之后才算得上是有了一个麻烦的寄托,可眼下看 来……连个麻烦都终究是他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他这一辈子,短短不到十六年,却是比别人还要惨了个干净。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无关紧要的那一个。 他早该知道这点的,许是活在温而暖的幻境里太久了,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的了。他不过应该是,跪在街头要饭都没有人理会的那种人。 李元君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了月色的尽头,只留下身后的孤寂和淡漠。 安念棋看到这里,像是入了戏一般的,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一个迟钝的要死,连是不是爱这个人都分不清,另一个是爱的卑微至极,连对方说爱都不相信,反而被一句话左右了思绪。 虽然昭青歌那番话足可以让一个人误会至深,可关键是在于,李元君太过自卑……不敢爱,也不相信别人的爱。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好生的在一起?也怨不得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 昭青歌不知是多少次从这种不知所云的梦魇中醒来,然而醒来的第一句话,除了剧烈的喘息,便是四个字:“李元君呢?” 而她的侍女便有些无奈的在一旁回答道:“回门主的话,好生的在自个儿寝宫里睡觉呢。“ 李元君在哪呢,李元君吃饭了没有,李元君是不是又跑了……她近些日子觉得他们的门主就跟是中了李元君的邪一般,开口闭口都离不了李元君这三个字。 昭青歌听闻她说没事,才稍微放下了心。 最近的事情太乱套了,皓月阁本来和他们合作的好好的,突然撤走了所有的资源。 他们这一下可打得他们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两天的时间,他们风矣门下武器的店铺和药材的门面就又关了一大半。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给我站住! 安生日子还没过几天,那些个事主就又找上门来。她也不是不知晓皓月阁这样平白无故的给他们好处不是另有所图,可是还真的没有想到,他们翻脸能翻得这么快。 本来是权宜之计,可眼下却变成了当务之急了……也亏的她还有时间苦苦的陷在梦魇里,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 昭青歌理了理思绪,准备暂时忘记那些有的没的,处理正事去。 “皓月阁这是何意?”彼时昭青歌坐在高堂之上,冷声问了一嘴,可谓是皮笑肉不笑:“一夜之间撤走了所有的资源,是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吗?” 这次不是邱汝南一个小辈儿同她讲话了,而是皓月阁的阁主,邱怀义,邱老爷子……这人别看圆滑很多,瞅着也很慈祥,可是比他大儿子是难对付多了。 邱老爷子也是个笑面虎,当下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道:“老头子我自然是有求于昭门主,才不得以出此下策。” 什么不得以出此下策,分明是准备好的要算计她,说的倒是比做的好听。 此时此刻乃是风矣门门下资源刚稳定下来的重要关头,他们此时此刻撤走了资源和援助,那么就等于拿着这些东西要挟他们,趁人之危这种事情,是这些满肚子都是坏水,满眼都是钱,不务正业的修仙者们脑子里才有的事情。 “您有什么要求,说吧。”昭青歌脾气和性子向来很硬,不到紧要关头绝不低头,可是眼下她也不得不这般抛开面子,傻乎乎的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样,细声细气儿的好言道:“晚辈一定尽力而为。” 话是好听,可是解释过来也无非就是“你个老爷子到底想要我们风矣门什么,说吧,别磨磨唧唧的。”这才是她应该有的口气…… 到底是实力不如人,她才要一直压着自己的性子,像这种利欲熏心的人低头。 而且,昭青歌皱了皱眉头,仔细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不光是今天,自从那邱汝南来了之后,那股子阴嗖嗖的怪味,好像就一直徘徊在她身侧,挥之不去……让她感觉到浑身不舒服。 那邱老爷子眯着眼睛,拄了个木制的拐棍,把满是白胡子的下巴靠在扶着拐棍儿的手背儿上,笑意慢慢的看向昭青歌的方向,咳嗽了两声。连说话也慢悠悠的,虽然有些怠慢,可这好像看起来是老人应该有的状态,可昭青歌可是知道,这老家伙虽然已经快一千岁了,可这身子骨可是不比脸上,依旧如日中天。 他这几个儿子这些年来干过不少荒唐事,他也不管,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老家伙是装糊涂,有些事情不想管就装作听不懂,笑笑就过去了。 这叫什么?倚老卖老吗?就跟着这老家伙现在的语气和言辞,可所谓真是对应了。 昭青歌的视线逐渐转移到了老爷子手里的拐棍儿。别看看起来像是普普通通的木棍,可是在这老爷子手里的东西,无一不是珍品,哪怕是日日使用的拐棍儿,有钱就是有钱,这么大岁数眯着眼睛走夜路都不怕摔死……昭青歌狠狠地咬了咬牙,暗暗翻了个白眼。 “昭姑娘。”这下连门主都不叫了,邱老爷子终于开了金口:“我们皓月阁,相求三件事,还不知道姑娘可否愿意听一听?” 不愿意也得愿意,主动权在人家的手上。 昭青歌极力的忍了忍头顶快要抑制不住炸开的青筋,隐忍的吸了口气道:“您说。” “第一,皓月阁希望风矣门,将青芒以东的海口的留守的权利暂时交给我们保管。 ”邱老爷子一开口,就是了不得的算计。 昭青歌显示睁大了眼睛,再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青芒以东的那个海口,他们风矣门已经留了八百年,眼下因为“生存”二字让出去,她不仅于心不忍,还实在是太过愧对列祖列宗。 而且那海口正巧临上海上贸易的最方便的路线,这若是拱手让给他们,便相当于把脖子放在案板上,人家拿着刀,随时随地,想砍下去就砍下去,被人拿住了命。若今日这海口被他们风矣门拱手相让,那么不日他们风矣门也会成为皓月阁的一部分。 昭青歌是个有脑子的,还懂得权衡利弊,想到这里当下便不做犹豫,一口回绝:“抱歉,邱阁主,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也没有权利答应。”那地方可是他们族谱里老一辈的修仙者创建的,她虽然可以动,却没有资格动。 邱老爷子笑了笑,继续眯了眯眼睛,一点也不惊讶,愤怒,嘲讽……他脸上除了笑,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了昭青歌会这么回答一搬,还竟然略有了然和赞赏的点了点头。 为数不多的能体现出情绪的动作里,无一不在昭示着一点——他竟然在夸她沉稳和聪明? 谢谢了,用不着你夸我,你是我一生缺点,日日被人指指点点,也不需要你这样的人说好话。 “第一个忙昭门主就不帮,那老头子我就难办了。”邱怀义眯了眯眼睛,看似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哎,但老头子我也不是丝毫都不通情达理的人。” 昭青歌见他话锋,便知道他还有别的目的。不知是好是坏,她的心头便是一冷,问道:“您到底什么意思?” “呵呵。”邱老爷子和善的笑了笑:“老爷子我看 好个人,希望门主能网开一面……把人给我。” 直接要人?昭青歌忍着怒气,她倒要看看,是谁招惹了皓月阁的人,让人家能这样惦记:“谁?”不勃然大怒就不错了,她作为护短的性子这修仙界谁人不知?现在竟然有人有胆子给她当头一棒? “李元君。”邱老爷子知道面前这人生气了,可是还是丝毫不为所动,偏生要说出来这个人是谁。 昭青歌睁大了眼睛,几乎怀疑自己是幻听:“你说谁?” “你的门生,李元君。”邱老爷子不怕死的又重复了一遍。 李元君?是她的那个亲弟子李元君?昭青歌眼下知道不是自己听错了,便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手下的人太多……有两个叫李元君的。 当然,如果这邱老爷子没有指向一脸平静地坐在昭青歌身侧的李元君的话……她的的确确有资格这么想。 昭青歌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的望向身侧。 李元君没有看昭青歌,只是面色冷淡的看着前面。 “你什么时候跟皓月阁的人有了交集?”昭青歌皱着眉头,有些茫然的问道。当然,心下的不安也逐渐在心底蔓延。 “我没见过,也不认得。”话虽间断,可他平淡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扫到了邱怀义身后的邱汝南,眼色也跟着深邃起来。 “不管这位小公子认不认得,都是老朽要的人,就看……”邱老爷子的眼睛眯到了从始至终都黑着脸的昭青歌身上,笑了笑道:“就看昭门主答应与否。” 屁话!想从她手里要人?那就是在老虎的屁股上拔毛! 昭青歌气要的疯了,竟然勾起了嘴角,冷声的回答道:“原是我的话,绝对不会放人,可我手下的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 人,长着手和脚,就不该被任何人束缚来去,你问我徒儿,他若答应,我便不再插手……” “我答应。”李元君沉静而淡然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昭青歌的话。 “他不愿意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没有……”昭青歌下意识的就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回,话还没说话,就停住了嘴。 昭青歌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好像停了一下,她有些僵硬的,难以置信的超一旁沉稳而冷漠的李元君:“你,你说什么?” “师父,我说我答应。”李元君低垂了眼眸,眼色空洞而无神,他暗暗地吸了口气,这样的重复道。 “……”昭青歌只是难以置信的站在坐在原地,连大气儿也不敢出,突然笑了起来:“元君,别胡闹了,这可不是……” “我没有胡闹,师父。”李元君一身黑衣,比几天之间看起来更加沉稳而冷漠,他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朝着皓月阁的那帮他曾经叫人家邱狗的人走去:“既然将我送出去可以解决风矣门眼前的困难,那便……” “那便弃了我吧。” 昭青歌只觉得眼前和她渐行渐远,连头都不再回的小子,彻彻底底的给了她一个晴天霹雳。 不知为何,她出现了一个幻觉,那便是如果他此一去,那便再也不会回来。 于情于理,不管是因着风矣门还是因着她自己的原因……她都不能接受。 “你给我站住。”凶狠的声音里几乎气的了哭腔,昭青歌红了眼眶,朝着他的背影狠狠的道:“李元君,我不准你再往前一步!” 李元君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精壮的身影看起来落寞十分,头上随着风缓缓飘逸的黑色发带,可是就是给人了一种疏离的感觉。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只因为,他是李元君 “别人不了解我,你也不了解吗?”昭青歌气的站了起来,冲李元君的背影喊道:“若是你真的懂我,你就会知道我哪怕将风矣门托的覆灭,我也不会让出你,你难道……” “你真的会让风矣门覆灭吗?那样的话,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你又如何对得起自己这么些年来的苦心? 昭青歌从来不是个好的管理者,可是这么些年来,她没有一天不是在努力的,就连当初青年人拿走的那块风矣玉佩,也是因着昭青歌本身就想好好努力的原因。 可惜,老天从来不会开眼看看他们这些人。 昭青歌站在原地,浑身颤抖,连嘴唇也开始苍白起来……她得承认,李元君说的丝毫没错,她是护短,可是她的能力是有限的,事到临头,别人要她心头的一块肉,她都得给。 是她没有能力,她为保不住他。 “师父。”李元君缓缓的侧过了头,用余光看着昭青歌的衣角,有些惨淡的勾起唇角,轻声道:“我一个废物而已,若能拖得风矣门半刻的宁静,便是有用,不然,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你如何安慰,在我的心里,我也只是一个躲在别人臂膀下的废物,我生来便是个多余的,这一次……” 这一次,至少让我发挥一点作用吧,即使除了你,没有人会记得我的好。指不定还要被后人骂做白眼狼。 即使,这次离别,将会是永别的开始。 昭青歌站在原地,往前走了两步,依旧不依不饶的轻声的念道:“你认为,我连留住你的这点能力都没有了吗?” “你可以留我,我也可以不走……但那都是没有用的。”李元君攥紧了拳头,脸上却是云淡风轻。不心痛是假的,可是眼下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能将事情往后推一推了,他刚要大步流星的往前 走去,便突然停住了脚,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的道:“弃了我吧,师父……以后,记得别马马虎虎的了,你最爱吃的那家桂花糕,就在京城东边的街角,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店,但吃食绝对是干净的。你体寒,即使是再热的天也别一直吃冷的东西,若是天冷了,记得加件衣服,还有,别再弄坏你的紫纱裙了,因为以后,我补不了了。” 也不会再有一个我了。 此一去,若是不成功,那么他便一死了之,若是成功,那么他也将远去,不再回来……他这样的鬼修,留在这里也只是给昭青歌抹黑而已。 李元君在昭青歌的目光里,一点一点的走开,渐渐走到邱怀义的身后。 李元君深深地看了一眼在那边已经只剩下轮廓的昭青歌,随即面无表情的和邱怀义说了些什么,便冷静地站在一旁。 邱老爷子这下见人好好的来了,可谓是眉开眼笑,眼底的算计都是光亮的。 昭青歌站在原地,耳朵里徘徊的都是李元君最后说的那些话。她如何能不明白,他这一走,是做了再也不会回来的觉悟。 若是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她心里此时此刻的痛楚,好像不光是对痛失爱徒这件事,还有对于李元君这个人将要远离她的痛。 “你在意他,是因为他是你的徒弟,还是他只是李元君?”昔日那姑娘的一番话,突然浮现在她脑海里……当时她吓得不轻,脑子混沌,再加上这些年来,她一直全盘接受着李元君对她已经超乎师徒关系的那么些好处,导致她眼前被一面迷雾蒙住,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念想。 然而这个问题,等到李元君终于离开她身边的时候,她才有了回答——只因为他是李元君。 因为这个才十五岁,即已经扛起了她的半边天的少年。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她终究错过了表达的机会,就只能看着人一步步走远。 正在昭青歌愣神的当头,邱老爷子突然在一旁开了口,声音里充满了算计和愉悦:“爱徒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不用老爷子我费半点口舌。”言外之意,就是她这个当师父的没有能耐,“那昭门主,我们的交易,就成功的到此为止了?” 昭青歌不动声色,没有表情地站在原地,一袭紫衣微微的飘荡,精致的面容上都是怅然若失的表情,突然,一到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我在意你,李元君,在意的不得了。 “师父,你那不是喜欢我,只是贪恋我的好而已。”她突然想起来了很多天前的那个晚上,她酒后失言对李元君说的那些话。 还有李元君的回答。 酒醒之后,她是统统都忘记了,她或许只记得那么多坛子映山红有多么醇香和辛辣,却不记得那种苦涩,因为那种苦涩,只留给了李元君一个人。 那她……对李元君岂不是就是喜欢了吗? 她和李元君的这段情缘里,一个心甘情愿,赴汤蹈火,而另一个,却是装疯卖傻,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她不能就这么让李元君走掉。 即使有人替她应了声,即使李元君也跟着他们往外走,可她却是不同意了。 等等!我有事情还没有同你好好的说,我们之间还有误会没有解开。 可惜,到了终了,她也只是一脸麻木地坐在原地,不知为什么,连站起来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就这样看着李元君一点一点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门主,人已经走了,您就好生歇息吧,别再看着了。”其实旁的人也是没想到,李元君真的会走,而且门主不过三言两语就愣在了一边,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昭青歌抬眼看了看他,突然站了起来:“我说过我让他走了吗?!” “啊?”那人愣在原地,有些不知道昭青歌眼下说这个话还有什么意思。可不是没意思怎的了,人已经走了,你说这话,不是惺惺作态是什么? 那人想了想,突然替李元君感到不值,便回答道:“您没说,可是您眼睁睁看着他走的。“ 昭青歌突然眼神亮了起来,抓住说话那人的手,问道:“我没说是不是?” 没说就代表她没同意,那么是不是代表事情还有转机? …… 李元君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发冷,双手双脚被锁在了墙上,体内黑暗的灵力正在迅速侵占他仅剩的温良,他再次努力的想把它压下去,结果却依旧同从前一般,没有半点作用。 这些日子以来,脑子都是混沌的,一会以为自己还是个十岁的孩童,居无定所,过着每天以乞讨为生的日子,一会以为自己是被昭青歌罚了禁闭,每天睁眼所见的都是黑暗。 而现在,他似乎感觉到,他回到了现实……这种事情一旦发生,那么就证明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他的身体竟然正在一步步的接受青年人那丹药的改造。 也就是说,他现在,彻彻底底的从一个仙修,沦落到一个鬼修了。 想到这里,李元君有些无措的发着呆,看着长满青苔的地面,随着浅浅而阴沉的他脑海中便渐渐的开始徘徊着之前的记忆…… “你真的不答应?”青年人彼时一脸笑意地问道,可是眼中似乎算计好了一切一般,没有任何怒火。 李元君从来不给面前这人好脸色,冷哼了一声:“我死了都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叫他成为他的傀儡,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若答应,我便让皓月阁接受你师父 的退婚,并且给他们加以援手。”青年人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 李元君有些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他最讨厌的,就是他那种一切都尽数掌握在手里的自信。 “那我若是不答应呢?”李元君冷哼了一声,歇着眼睛问道。 “那我就有法子让昭青歌痛不欲生,让风矣门尽数覆灭。”分明是句狠话,可是这个青年人就是云淡风轻的说了出来。 李元君低垂了眼眸,攥紧了拳头……真想把面前的这个丧尽天良的人,千刀万剐。 “你若是答应,你就吃下这颗药,不然你体内的狂性若是抑制不住,只怕不日便要屠尽天下人才罢休了。”青年人说着说着,便从怀里掏出来了一颗药,递到李元君面前。 李元君冷着眼看了看青年人:“你确定这药,没再加点什么东西吗?” “这么了解我吗?”青年人笑了两声,勾起了嘴:“当然了,你若不吞下这个,我怎么控制你呢,我又怎么知道,你跟我不是一条心的呢?” 李元君默不作声,将那药丸一把夺走,吞了下去:“你若不说到做到,若我真的有朝一日厉害了,我便第一个将你千刀万剐。” 实际上,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并没有真的吞下去……因为他若是真的受了限制,那么无论他,还是昭青歌,都将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但是,他此举,是有代价的。 他现在,哪怕花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将自己体内的狂气压下去,也是徒劳的。 他压制不住了。 李元君想着想着,心底便有一丝丝酥酥麻麻之意升起,便突然挣开了锁链,跳到地上,双脚也抑制不住的往外跑。看守的人看见他,不知道为什么,吓得直直往后退,并没有拦住他,只是跑到一边……看来是去通风报信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仙门重地? 李元君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体内的灵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程度,然而体内翻涌而上的阴气让他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他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那个青年人什么该死的药,简直想杀了他……这样的意识一旦滋生,一股子恨意也随着攀升上来,浓烈的杀意支配了他的脑海,李元君便抑制不住的往皓月阁那所谓的后门的院子的那处跑。 路上的人看见他,竟然没有一个拦着他的,纷纷躲的远远的。 李元君哪能如他们所愿?揪住一个人就问道:“你们的头呢?” 如若不答,简直像之前那个人的结局一般,真真正正地做到“肝脑涂地”……那人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到了前面那个唯唯诺诺半天不答话的人的下场,便赶忙得到:“李公子……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一个打杂的哪里知道那种大人物的去向?” 李元君眼色一暗,左右就开始微微地使劲。他吞了那丹药已经足足有十天,说实话,他并不知晓自己的实力现在究竟如何,但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士,他还是不眨眼睛就能杀了的。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性命即将不保,便灵机一动,连忙点头道:“但我知道他经常呆的地方……”其实想想,告诉这小子也无妨,头儿已经说过了,即使这李元君现在再难控制,那头儿也实实在在的将他控制住了,所以,告诉他头的位置,应该是没关系的:“乱葬台那里……他应该是在那里的。” 那人说完了话,李元君便默不作声的将他丢到了一边。 乱葬台……他们也好意思直接叫这样惨无人道的名字? 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死于皓月阁这所谓的名门正派之手。全族上下竟然有一半都是鬼修,最可 怕的是,另外一半的仙修竟然默认了这些人的存在,并日日夜夜与他们生存在一起。 邱老爷子当年是修仙界有名的仙修,前几日看到他的时候,那周身的仙气儿也是十足的,那么他定不可能是皓月阁里鬼修的代表。而他的大儿子,也就是邱汝南,倒是很打脸的和他背道而驰。 李元君二话不说,便直接向乱葬台飞奔而去。 他若能除了这个祸害……那么是不是一切都能结束了? 李元君刚闯入乱葬台的大门,便远远的看见了乱葬台上悠哉坐着的一群人。 邱汝南,那个至今他也不知明姓的青年人,还有昭青歌……等等!他的师父为什么会在这里? 昭青歌彼时正黑着脸……她一大清早上来要人,领头的居然连正门也不带她走,走了个跟狗洞似的后门,现在的待客之道她还真是不懂了。 最让她惊讶的,是眼前的场景,横尸遍野,还有着刺鼻的腐臭味道……这是一个修仙世家应该有的地方吗? 走了半晌,她就被请上了这个高台,从顶上俯视下去,可还真真是把这惨状看了个透。 想着想着,昭青歌的视线就被对面的一个青年吸引了过去。这张脸很普通,普通的可以说若是丢到人堆里,都没有人会多注意一眼。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除却了那股子阴阴邪邪的味道之外,她竟然觉得有一丝莫名的熟悉……难不成她之前见过这个人?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昭青歌横了横眼睛,冷声道:“你们皓月阁的待客之道,便是把人带到这种地方来吗?”虽然她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可说实话,她敢一个人前来,她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她昭青歌还没有怕的人……除了李元君。 然而她此行前来,就是为了李元君。 邱汝南作为她曾经的“未婚夫”,已经全然变了面目,不再是一副儒雅的公子哥的形象,而是冷眼的靠在一边,墨迹了半天,才放了一句:“昭门主可能不知道,这可是我们皓月阁的重地,向您这种身份的人。我们都会恭恭敬敬请来此议事。” 放屁!这种跟乱葬岗一般的地方你叫一个仙门的重地,简直笑死人了。 还有,什么叫像她这种身份的人?这不是等于方面打她的巴掌吗? “敢问昭门主此次前来为何?”那一旁她觉得眼熟的青年突然发了话,那种笑眯眯的感觉,却让昭青歌莫名的感觉到更加的熟悉。 “你们都应该清楚本尊的来意。”昭青歌只身一人前来,气势却足的很:“李元君,我的人,还给我。”这次,她并没有说李元君是她的徒弟,而是她的人。 邱汝南看似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李元君……好像并不是昭门主的人啊?我记得,不过是前两天,昭门主就亲眼看着自己的徒弟离开,怎么,才不过两天的时间记性竟然这么差了吗?” 昭青歌冷哼一声:“少给我废话,我今日若要不来人,我便不会罢休。” 邱汝南听了这有了明显挑衅之意的话,终于慢慢的黑了脸色:“昭门主这是想要毁约?” “不错。”干干脆脆地回答,让对面的人都黑了脸色,唯有那青年依旧脸色平淡的望着她。仔细看去,那眸光中深邃而涌动,像是什么情绪被他抑制住了一般。 昭青歌脸色冷淡而坚定的看着对面的人,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阴气威压,却还是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原地,丝毫未动……她也不是没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没有什么可怕的 。 正在邱汝南黑着脸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一脸惊恐的愣在了原地,缓缓看向了一旁,那一旁样貌普通的青年人也有些讶异的看向了邱汝南盯着的方向。 昭青歌忍不住也朝着那边看去。 一袭熟悉的黑衣渐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少年满脸的冷酷和杀意,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可是压抑的气氛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李元君对上昭青歌惊喜的眼神,那一瞬间心底便软了下来,可是再看见对面坐着的人的那一刹那,脸色又开始阴沉沉了起来。 “皓月阁的人,都给我滚下来。”李元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得很愤怒,约人见面竟然被带到了乱葬台,这不是侮辱昭青歌呢吗?怒气一上头,便把他刚压下去的狂气瞬间点燃。 邱汝南黑了脸,虽然害怕此时已经处于暴走状态的李元君,可是从小到大当惯了公子哥儿,一个激动,便祸从口出:“李元君,你小子跟谁说话呢!” “找死!”李元君冷哼一声,眯了眯眼睛,瞬间便登上了乱葬台,一个挥袖之间,邱汝南的头就断在了众人面前。 属于邱汝南的血液,在那一刹那,突然些许的溅到了昭青歌清秀的脸颊上。 昭青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感受到了脸上那一瞬间被溅到的温热,她看了看死在自己脚底下的邱汝南……分明前一刻还跟她抬杠来着,现在却尸首异处,她抬眼看了看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李元君,她抬起右手摸了摸脸上的那抹温热。 昭青歌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是一片血红。 如若这不是梦,那么李元君,在她眼前杀了人了。 李元君的的确确,是发狂了的,他没有抑制住自己…… 他此时此刻不敢看昭青歌脸上的表情,反而被另一个人吸引了视线。 青年人显然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头一回变了脸色,有些阴狠的瞪向李元君。 “李元君,你是否承诺过听我指挥?”青年人眯了眯眼睛,眼神有些阴沉的说道:“你以为我真的控制不了你吗?” 在他眼前杀了人,而且邱汝南的身份……那可是个邱老爷子的嫡子,他如何交待,也补不了老爷子一个儿子。 这个李元君……该死的,果然不是个善茬。 “你为何觉得自己能控制的了我?”李元君勾起了唇角,分明是十五岁的脸庞,可是气息阴沉的像一个将死之人:“你何来的这种自信?” “就凭我的药!”李元君听了这话以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的药?你的药就那么好使吗?” 青年人脸一阵青一阵紫:“废话。” “哦?那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的药那么好使……”李元君歪了歪头道:“所以我就没吃。” “你说什么?!”青年人听了这话,不禁大惊失色:“李元君,你不要开玩笑,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 李元君勾起了唇角,没有再说话,虽然笑了起来,却让人感觉到后背发寒。 同样背后发寒的,也有昭青歌一个……她都快不认识面前站在这里的人了。 她缓缓地站起身,目光有些吃惊而紧张的看着面前这个人。他不是她所认识的李元君,他已经变了。 她也杀过很多人,似乎并不需要这么介意,可是邱汝南也是修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李元君连后果都不想的变杀了……她实在太过意外和无措。 可是她并不觉得李元君真的是错的……因为,似乎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第二百五十八章 表达心意 李元君似乎瞬间看懂了昭青歌的眼神,心也跟着瞬间冷了下去,不知怎么的,体内的狂气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昭青歌震惊而失望的表情,李元君咬了咬牙,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青年人。 看来是解决不掉这个人了,他已经在他师父面前杀了一个人,如果在动手,指不定她便要清理门户。 想到这里,李元君眼神突然暗了下去。他连他喜欢的人,都没有资格多说一句话。 可是他不知道,昭青歌此次就是为着他来的。 李元君没敢再看一眼,吸了口气,转身便跑了……不敢面对,只好逃走。 昭青歌见此,一个激灵,赶忙追了上去。她知道,如果此时此刻自己再犹豫,那么恐怕永远不会有机会再和他说话。 两人迅速地离开了众人的视野,只留下一地的鲜血和邱汝南的残躯,和黑着脸也有些不知所措的青年人。 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没有想到这个李元君……竟然能瞒过他的眼睛,根本没有吃下他给他的药。 最让他现在感到不安的不是李元君是否受他控制,而是若是李元君没有服用那个药……那么恐怕事情就不是现象中的那么简单了。 …… 李元君感受到身后之人若有若无的气息,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四肢都开始发僵,身子骨也开始发冷。自从他变成鬼修之后,每逢十五月圆之夜,他便会受到反噬之苦,而发作的征兆便是通体发寒,四肢僵硬。 而昭青歌苦苦跟在他身后,他不想面对她,可是昭青歌的速度太快,眼下他却又摆脱不了她。 李元君慢慢地停下脚,站在原地,却没有回头。 “你跟来干什么?”李元君浅浅的吸了口气,故作冷淡的道。 昭青歌从他身后的墙角那边慢慢的走了出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背影:“我……我想让你跟我回去。” “我为什么会跟你回去?”李元君依旧背对着昭青歌,不敢让她看到自己此时此刻脸上那种贪恋而心虚的表情,反而继续冷冷的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死心吧,别再跟着我了。” 昭青歌提了一口气,虽然被李元君一口回绝,可是她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便像是没听见一般,咬了咬牙,开始在他身后不依不饶的道:“元君,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躲开我?” 李元君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昭青歌方才看见了事情发生的全部,他此时此刻再想找借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难道他真要同她说实话吗?不可能,他绝不会这样,如果昭青歌真的知道了真相,那么这么他付出了多的辛苦和代价,岂不是白费? 李元君缓缓转过了身,眼神深邃的盯着面前的紫衣姑娘……或许,他们二人就像现在这般是最好的了。 她不再是他的师父,无论如何看向她的一瞬间,他也是和她站在同一个角度上……他不必再低声下气的唤她做师父,满满的都是恭敬和疏离,此时此刻她可以叫做:“青歌。”而他也的的确确这么叫出了口。 昭青歌听见这两个字,突然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样叫,她竟然不别扭,而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好听和舒适。但是一片红霞,也悄悄的爬上了她的耳畔。 “昭青歌……如若你真的在意我半分,那么此时此刻,请你离开。”求求你,快点走吧。他不想叫谁看见他之后的样子,尤其是他最爱的人。 “我不走!”昭青歌突然红了眼眶,冲他哭道:“我若真的听了你这句傻话,回头你人又不见了,我去哪里找你?” “分明是你当日眼睁睁看我离开……”李元君说到这里,眉眼之间只剩下难以掩饰的落寞。说不难过是假的,分明那日的一切是他和皓月阁的那帮混蛋事先预定好的,他连昭青歌死活不同意他离开的对策都想好了,可是事情总是不在他预料中发展。 没想到的是,她只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除了先头那两句,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什么那怕风矣门覆灭也要留下他,不过都是逞这口舌之快罢了。就那样放他离开。 眼下,她又亲自跑来别人的门派里要人,还撞见了他杀人的一幕……想到这里,李元君狠狠地叹了口气,真想知道她一天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我什么时候同意你离开过?”昭青歌咬着嘴问道:“我是没动,可从始至终,我哪有同意过一个字?” 李元君被她这明显的强词夺理弄的顷刻之间便没了言语,头上也习惯性的冒出来了对于昭青歌和从前一般无二的冷汗。他可是怕极了昭青歌这般耍无赖,以前只要这样,他便会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好生的哄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莫要再生气了,我明日一早给你买桂花糕就好。” 而他现在,已经没资格说这种话了,形同陌路这四个字来形容他们二人现在的关系都不为过。不要说恋人,他们连师徒关系都不再有。 桂花糕的话……抱歉师父,我不能再给你买回来了。 李元君没有说话,只是双眼有些落寞的站在原地,暗暗的叹了口气:“昭青歌……木已成舟,你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 “你就弃了我吧… …那么多有修仙天赋的人族都等着拜你为师,你不差我一个。”李元君苦笑,可他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有天赋的人实在太多,可你只有一个。”昭青歌手拿着一把青伞,一脸认真看向李元君,轻声说道:“那些人找再多,再好,也都不是李元君……不是你。” 李元君听到这句话,无视了身体里已经有些抑制不住的阴气,双脚也更加僵硬的站在原地,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昭青歌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他期待已久,却早已承受不起的话。 “我,我想我是离不开你的。”昭青歌吸了吸鼻子,眼睛里不知不觉的也开始泛起了泪花:“元君……我喜欢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李元君冷寂的心跳好似瞬间停了那么一下。仔细回味了她刚才说出的短短的那几个字,他便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吸了口气。 他……他是不是听错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两个人所处的地方,是京城河边的一个小路,秋意瑟瑟,金黄的枫叶在二人身侧缓缓而落,似乎有些许的微风声,慢慢敲打着摇曳在灯火之间的落叶,也敲进了李元君的心扉。 “柔柔,你给我吃一口你那个糖葫芦。”不远处,一道男声突然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你自己不是有吗,去吃自己的去。”一道有些乖戾而不愿意的声音,清脆的响起。 “我就想吃你那个……你就给我吃一口嘛~”那男的不依不饶的撒起了娇。 “不给,你那个一口都没吃……不然我们两个换。”那女子好像并不是很吃他的这套撒娇,不上钩的哼了一声。 那男子立刻传来有些惋惜而可怜兮兮的声音:“你怎么对我这样嘛,你是不 是不愿意嫁给我了?我昨日就瞧见你和上官家的那个小子眉来眼去的,你是不是又看上别人了?” “什么上官家的狗屁公子,昨日我只看见了一头胖的连五官都分不清的猪,这才是多看了几眼,到你嘴里怎么就变了味了。你神经病吗?一个糖葫芦至于吗?”那女子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道:“一天到晚这个公子那个公子的没完没了……吃吃吃,给你给你!” 那男子似乎是得逞了,突然有那种哭腔转到了讨好的意味儿:“嘿嘿,我就知道柔柔对我最好了……” “呸!你只会骗我的吃食!吃才给你吃成猪,跟那个上官家的公子一模一样!” 看似一直在吵吵嚷嚷的这对情侣,渐渐的走远了。 自从昭青歌说完那话之后,李元君的脑子就因为强大的冲击开始混沌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刚才走过去的一男一女中性格比较火爆娇嗔的姑娘,竟然和昭青歌的性子有些相似。 明显的,那姑娘嘴巴虽然不饶人,可是还是让人感觉道……她骂虽然不少,却还是很在意眼前这个人的。 难道……李元君突然想起了近日昭青歌对他似乎也变更成了这个样子——阴晴不定,脾气比之前更加的不好对付,再加上之前她怒气冲冲一脸委屈的闯入青楼,难不成…… 难不成都是因着喜欢他? 不,不对,分明讲好了不给自己任何期望的,况且她那日醉酒也说了,他也明白的很,她只是贪恋,舍不得他的好而已!那样的感情……并非爱慕。 昭青歌看着面前李元君的眼神,由惊讶变到惊喜,在转而成为现在的落寞,就知道他又开始瞎想了,不想再次造成误会,赶忙解释到:“那日我说的话,你误会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柔情蜜意 “我,我并非只有贪恋你的好,我是喜欢你的。”再迟钝的人,一旦有朝一日开窍,可能便会像现在这般,直白的不得了……李元君光是听着,心跳便加快了起来。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李元君麻木着脸色,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十分淡然,可是内心的惊喜和意外自是不言而喻。他一直以为,动心的只有他而已,是他自己一味的爱慕和付出,他一直以为,如若有一天昭青歌知道了自己对她的感情,会震惊或者恶心。 可是,还没等他有胆子表达自己的心意,她竟然早早的说了出来。 他以为他此生此世的一切都是徒劳,却不想,她和他这朵苦情花,竟也有绽放的一天。或许此生此世,没有任何一刻,再比现在这样更加幸福。 可惜……这种幸福,他现在的身体,是无福气消受的,李元君只是强烈的感受到了五脏六腑的寒意和疼痛。 昭青歌站在原地,见李元君脸色漆黑,眉峰间也凝聚着隐忍,以为他是唾弃自己的爱慕,便霎时间委屈了起来:“我如何不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那日醉酒,分明跟你表达过心意,你难道忘了吗?”昭青歌记忆回到了那个时候,此时此刻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清清楚楚地回忆起来,那时候的他,便不承认,说自己是贪恋他的好,而不是他这个人。 什么狗屁话,喜欢就喜欢了,哪来那么多的这不是那不是的? 李元君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沉静而深邃的看着面前向他撒泼的女人……暗暗的攥紧拳头,他在苦苦抑制着自己想要冲上前去抱住她的冲动,天知道他现在的心里到底多欢喜。 这一切就好像梦一般,如果,如果他没有变成这样的话,他定不会这般 抑制自己的感情,好生的上前拥住她,陪她度过一切难关,然后纵情于剩下的岁月山河之间。 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可他终究也只能想想罢了。光是这个样子,他已经知足了。 所以接下来,他就会了无遗憾的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人,离开最在意的姑娘,去寻一处僻静的地方,自己苟且一生。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自己了结了自己,可是那青年人明显的告诉他,他既然吞了那药,就有着可怕的自愈能力,他是杀不了自己的,别人也杀不了。 “师父,你若真的喜欢我,就莫要再纠缠我了。”李元君此时此刻心里异常的平静,哪怕翻涌而上的杀意他已经抑制不住,哪怕他心里从始至终想的都是远离面前这个人,他却突然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被你这样追逐着,我很痛苦。” 拒绝的话说出口,李元君的心底还是下意识地抽痛了一下,可是他没有办法。 那年轻人当初说的一点错也没有离开所爱之人,不再接触所爱之人,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昭青歌对于他这样子的回答,虽说难过,可却不意外,李元君他这个人从来都是这般压抑自己,况且……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他拒绝了她的当口,她突然有了十足的自信。 她相信李元君说的话,统统都是假的,她相信李元君一直在为了保护她而抑制自己的感情。她相信李元君是也同她一般爱慕着她的。 “我不信。”她从来都是这样直白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绝对不会抑制自己,昭青歌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凑到李元君的眼前,轻声的喃喃道:“我知道你喜欢我。” 李元君听到她自信十足的话,又见她突然凑得这么近,近的就连她清浅的呼吸他都感觉得 到,光是这么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脸便突然红了起来。脸红这种反应,是最不能骗人的,昭青歌见此,心下更加的有把握。 她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一阵东风。 昭青歌暗暗的勾起了唇角,心情颇好的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如若你真的不喜欢我,那么便证明给我看。” 李元君听她说这话,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子异样的感觉,他轻声回问:“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一口气还没换完,昭青歌突然环上了他的脖子,就那么吻了上去。 李元君的眼睛瞬间睁大,忍不住呆愣在原地,一直攥紧的双手刚想下意识的握住昭青歌的腰肢,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放了下来。 鼻翼间都是独属于昭青歌一人的桂花香气,让他渐渐的有些陶醉在了这般醉人的晚风当中,他有些发狠的亲住了他朝思暮想的嘴唇,自己一直隐藏的感情似乎也功亏一篑。 太喜欢这个人了,到了此时此刻的地步,他再也没办法抑制自己。 昭青歌似乎感受到了李元君的回应,眉眼间也渐渐的沾染上了柔情蜜意,手中一直拿着的青伞也抓不住了,瞬间掉落在已经堆满枫叶的地上。 双唇的温度之间,留下的都是缠绵悱恻,在交换呼吸的瞬间,她的唇上已经留下了她爱慕之人的湿意,昭青歌笑弯了眉眼,忍不住唇边的笑意,轻声问他道:“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吗?那刚才为什么不把我推开。” 李元君脸色发红,到了现在耳朵也变得红的不得了,他此时此刻没有答话,因为他知道一旦答话,那么肯定要被昭青歌继续调戏。 李元君低垂了一下眉眼,默默的揽住了她的腰。 “噗。”见到此情此景,昭青歌忍不住笑了出来。眼前的 少年除了眼睛是深邃的,其他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发红的。 简直太可爱了。 说到底,在谈恋爱这件事情上,昭青歌即使迟钝,定力却也远远胜于仅仅少年心性的李元君。 “你笑什么?”李元君听见她笑,脸色忍不住发窘,别过头去,不再好意思看她,可是环在她腰间的手却还是紧紧的,没有松开的意思。 昭青歌拽了拽他的衣角,有些撒娇的问道:“那你是喜欢我了?” 李元君有些赌气地道:“不喜欢,我烦你烦得很。” 到了这个关头还是不肯说实话,那就是欠扁,昭青歌眯着眼睛笑了笑,看起来温柔十分,然而在下一刻,纤纤素手就突然狠劲地掐上了他腰间紧致的肉。 那里的肉可不是最是疼了吗?前一刻李元君还沉溺在他的笑颜之中,下一刻有些钻心的痛楚边直达心底:“疼……师父你松手啊!” 昭青歌继续柔情蜜意的笑了笑,声音也轻柔的很,可手上的劲一点也没笑:“那你说不说实话?” “师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腰间的肉似乎在叫嚣着痛楚,李元君疼得直跳脚:“我是喜欢你,从五年前就开始了。“ 昭青歌听了这话,一下子放松了手劲,满脸的惊讶:“真的假的你,你那个时候不是才十岁吗?” “十岁怎么了……”李元君感受到自己腰间的肉得到了解放,当下便狠狠地舒了一口气,喃喃地回答道:“要是不是一眼瞧上了你,谁会喝你煮的粥?分明是白米,硬是让你煮成了黑米,还都没熟…….唉我错了,你怎么又上手了师父?” 好大的胆子,仗着自己喜欢他,这小子居然变本加厉的说自己的不是? “你叫我什么?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 “昭青歌……" “不对。” “青歌青歌,这样总行了吧?”昭青歌不愧是蛮力女子,手劲即使掐了这么久,也丝毫未减。 这才说得过去,昭青歌放下手,先是翻了个白眼,然后唇角的笑意,又忍不住涌了上来。 疼,太疼了,眼下自己的隐藏功亏一篑,这下昭青歌说什么也要跟在他身后,生怕他再跑不见了。 于是他想着能多将体内的寒气忍一会儿便是一会儿,结果他一个大男人就这样昏倒在了夜市的路中央。 昭青歌自然是吓了一跳的,心想怎么就让他给买个糖葫芦,这人就吓倒了,不至于这么小气啊。 于是昭青歌便蹲在地下,戳了戳他有些消瘦的侧颜,戳了半天,才知道他这一昏是货真价实的,可不是装的,这才紧张了起来。 紧接着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昭青歌眼下正着急着,就看见这群哪里有事就站在哪里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当下牛脾气就上来了,一个怒吼,便将这些人吓跑。 “这么凶悍的姑娘,谁敢娶?”这要是照以前,她肯定二话不说就让这人吃个苦头,可眼下,珍惜他的人她已经找到了,便只当是那人见识少,听听也就罢了。 李元君可是足足跟了她五年的,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脾气是这般的,却依旧愿意喜欢她。 能遇见这样的人,便是她的荣幸。 什么事情都惯着她,自从李元君来了以后,她省心到连厨娘都不用请了,坏了的衣服也有人给补上,好吃的也从来都不忘记她……她这么糟糕的人,好在有人要,每次她做了蠢事,李元君生气是生气,可眉眼间的紧张温柔她是能清清楚楚看得出来的,这样的人,她如何会不喜欢? 第二百六十章 自然是清理门户 昭青歌拽着李元君的胳膊,吸了一口气,一把将李元君扛在肩上,便往一旁的客栈走,此举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至于为什么侧目,也不得而知了。 李元君正昏着,却还是结结实实的感受到了天旋地转,大头朝下的晃了半天,便有些恶心起来,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昭青歌可不管这些,李元君对于他来讲实在是太过高大,若是搀扶着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所幸扛着能方便一些,便只有辛苦着李元君做梦梦见自己正坐在马车上,本来走的平平稳稳的,可拉着车的马突然就想疯了一般,死命的往前冲。 昭青歌一路走在人们异样的目光中,就连去客栈找房间让李元君暂时有地方歇着的时候,老板娘也怕的嘴唇都发紫。 昭青歌带着李元君上楼后,躲在门后的伙计出来问老板娘:“怎么什么样的人你都让她进来?那彪悍的女人是不是拐了那人去做牛郎的?到时候官府查到咱们这来,您这便叫窝藏罪犯!” 老板娘也委屈的不得了:“你看见她腰间的伞了吗,那估计不是普通的伞,是个杀人的家伙式儿,我若不同意她住进来,她指不定要弄死我,我何必自讨苦吃?” “况且,那女人实在是太有钱了……”说到底不还是因为要钱不要命? …… 只是摸了摸李元君的脉搏,昭青歌的脸色便沉了下去。 那种独属于修仙者的灵气,在他的体内,已经丝毫不见踪影,她摸索到的……全部都是令人发寒的阴气。 昭青歌俯下身,扒开了李元君的眼皮子,又摸了摸他的眉心,便了然了……她再不济却好歹也是一方修士的首领,魔化转阴这种东西,她还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她苦苦教导出来的徒 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了一个了不得的鬼修。 昭青歌没有立刻将李元君揪起来问个清楚,而是替他盖上被子,坐在一旁,双手抱膝的仔仔细细思索了起来。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之前在皓月阁上的乱葬台发生的一幕幕。 那个长相普通却又让她感觉到很熟悉的青年人黑着脸问他:“你没有吃我给你的药?” 李元君有些邪气的笑了笑,随即回答道——自然没有,若是有了,便会受他的控制。 皓月阁,不知名姓的青年人,还有变成鬼修的李元君……这一切原来都是皓月阁的阴谋吗?李元君是阴时阴刻出生的这种事情,他这个当师父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且那青年人……说药。 据她所想,李元君不可能在短短几日之内就魔化变成鬼修,那么他就是被迫改造了。 硬生生将一个人从仙修变成鬼修,问世间谁能有这样变态的能力,她无从得知。 除非……昭青歌突然眯了眯眼睛,是那个很多年都不见了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李元君便是实实在在的被她的过往所连累成这个样子。 这叫她如何能不在自责?在她眼里,除了爱慕之人,李元君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自小被人抛弃,好不容易入了正道,却又被人弄成这个样子。 所以他之前他同她那一系列类似于决裂的举动,大抵都是因着这个。 元君……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静静的看着昏睡中还在压抑着痛苦的哽咽的李元君,心疼的感觉丝丝扣入心底,忍不住抬起手,细细的勾勒起他的眉眼。 李元君第二日早上醒来,便发现昭青歌正睡在他的身侧,身上只穿着独属于女 子的……咳咳,李元君看的脸色一红,可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内里瞧了瞧,便隐隐约约的看见了朝思暮想之人妙曼的身姿…… 李元君鼻子里头突然一热,猩红的血液便流了出来,他忍不住大窘,一个激灵便起身坐了起来,在身上找了半天的手帕,这才缓缓的怼在鼻子上。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到底是少年心性,中气十足,在这方面也…… 正在李元君胡思乱想之间,昭青歌皱皱眉头,软软的叫了一声,伸了伸懒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炯炯有神而清澈的双眼,一眨不眨盯着面前流着鼻血而狼狈不堪的李元君,她缓缓起身,盘腿坐在了李元君对面。 继续盯着他。 李元君被盯的脸红了再红,鼻血一紧张也没有止住…… 昭青歌见了他这状态,便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反而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直接切入正题:“喂你吃药的人,究竟是谁?” 李元君一愣,便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的一系列举动,看见眼下的场景,也不知道是该庆幸或是忧愁,犹豫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昭青歌。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认识我?”昭青歌听了李元君的描述,心里便是一紧:“而且你说,是他拿走了风矣玉佩?” 李元君迟钝了半晌,点了点头。 昭青歌脸便逐渐沉了下去,问道:“你可知道这青年人叫什么吗?” “他未曾说过。”李元君仔细想了想,便摇了摇头。 “那我知道此人是谁了。”不仅知道风矣玉佩的储藏地,还那样了解她,想要几次三番加害于她的人,从始至终便只有那么一个。 她的师叔,昭连越。 自从她接手风矣门之后,昭连越便 失踪了百年,她以为他放弃了算计和坑害她,没想到还是一步步走入了他设计的泥潭。 他想要的一直是权势二字,无论轻重缓急,无论当局如何,他从来都是这样,与她父亲争风矣门的一把手失败之后,便被贪欲反噬,便成了一个鬼修。就因为这个被家族的长辈唾弃,便被逼的不得不离开风矣门。 从一个名门正派的修仙世家的候选掌门人,变成一个见不得光的鬼修,落差想必不能再大了。 可是一切也都是自找……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李元君,再想想如今因为风矣玉佩失踪而落魄不堪的风矣门,昭青歌想着,一定要除掉这个人!无论如何也要! 李元君听着昭青歌娓娓道来的话,越听脸色越是不好,他又不是不知道昭青歌的脾气,就皱了眉头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昭青歌听了他这话,禁不住一瞪眼。她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清理门户。” “他那身上有不少阴邪之物,不管打不打得过他,用他硬碰硬,恐怕都要吃亏。”李元君想了想可能性,放下便有些担心的道:“不然我去和他对峙吧。” “你去有什么用,他要找的是我。”昭青歌看了看浑身上下阴气缠身的李元君,把一个好端端的少年折磨成这个样子,也亏的昭连越能下得去手:“况且,他本身就想利用控制你,你若此次前去万一再着了他的道,你叫我怎么办?” 李元君知晓她言语中的意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默了声,轻轻的抬手,上前撩开昭青歌额角的碎发,半晌才轻声道:“好,我会保重自己……等你回来。” 昭青歌这两天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也知晓了太多的事情,眉眼间是难掩的疲惫。然而被他的伸手一撩,眉眼间 的笑意便霎那间展露。分明是几百岁的人了,笑的眉目之间却还像是一个妙龄少女一般。 李元君眼神中也存留着游离的暖意,可却在昭青歌扭头的那一瞬间,变成了满眼的苦涩和落寞。 昭连越的药,是试验品,是无解的……那么就证明,他永远是个见不得光明的鬼修。 而且他也不会吃那青年人给他的压制狂气的药,所以等待他的,只有自我毁灭。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不能放任自己真的跟上你的脚步,即使你温柔,即使你真的会喜欢我。 你情我愿,有时候并不代表一定要在一起。 李元君看着昭青歌的背影,刚想跟上去,体内的狂气便占据了他的思想。 李元君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就好像她以后都不会跟自己相关一般,有些辛苦和心痛的按了按胸口……只有这一段记忆就好,师父……我会记得,你说的所有话。 而你……不必记得。 李元君浑浑噩噩,在路上看见那些人异样的眼光,便忍不住想动手杀人。日光太过刺眼,李元君此时此刻简直是苦不堪言。 “李公子?”一道熟悉而温柔的声音,自他耳畔响起。 阿青的身后跟着许多举止儒雅的莺莺燕燕,正站在一个胭脂店的面前。她正一身绿色的轻纱,转眼间一脸欣喜而温柔的看着他。 不要,不要接近他,李元君抬头看向阿青,眼前的世界却开始变得模糊,体内沸腾的杀意似乎已经达到了最高点,他有些艰难的往另一侧走去,脸色苍白,眼眶发红,嘴里也满满的都是干涩之意。 一直压抑自己体内灵力实在是太痛苦了,那青年人的药效也实在是太冲,他头晕目眩的扶住了旁边的墙。 第二百六十一章 生剥内丹 “李公子?”阿青发现李元君有些异样,当下便担心了起来,赶忙放下手中的小件儿递给她的姐妹们,碎步走上前去想要扶住他:“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般的苍白?” 不要碰他,不要管他……他控制不住自己。 “不要管我,你走开!”李元君捂住心口的右手往旁边一推,手便瞬间被温热和湿意浸透。 周围的人瞬间尖叫着四散开来。 李元君体内的杀意在那一瞬间得到了些许平息和舒坦,他有些惊恐的望向一旁。 他的右手,贯穿了阿青的胸膛。 李元君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看了看周围尖叫着跑开的人群,再顺着看了看自己的右臂顶头挂着的人。 阿青嘴角留下一股明显的血痕,温柔的眉间因为穿过心脉的疼痛而死死的揪在一起,身上碧色的纱衣也因为血色的浸染而显得更加清浅。 血液再也抑制不住喷涌,李元君的鼻翼间闻到了清晰的血腥味。 李元君脸色苍白,体内的杀意也因此平息,他浑身发冷的看着自己的胳膊,他连动都不敢动。 “阿青,我……”他是不是连对不起都没资格说? 阿青的嘴角泛起来一丝丝温柔的笑意,轻轻的说道:“没关系李公子,这样也好。” “能死在你的手里,阿青……也不曾有什么遗憾了。” 李元君双目圆睁,嘴也微微的张着,心底突然空了起来……他都做了些什么? “阿青!”似乎是反应了过来,李元君赶忙慢慢地抽出手,赶紧将她带到阴凉的地方,边哭边断断续续地给她输送灵力:“你撑住,我一定能救你的,我可以的,你再挺住一会儿……” 可是她身上的那个血洞,他却怎么也补不 上。 “李公子,没关系了。”阿青苍白着脸色,可眉眼之间还是释然的温柔,虚弱的说道:“你不要自责。” 李元君不管怎么补救,都没有任何的用处,他还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眼前之人的生命之力的迅速流逝。 他怎么能不自责,他在发狂的时候,就应该自己一个人呆在荒无人烟的山洞里,偏生要抄个近道走有人来往的路,还偏生碰见了自己的熟人。他若是再忍一会,哪怕再痛苦,他也走一远一些的路,他就不至于失手杀了阿青。 阿青是这个世上,唯一他可以敞开心扉谈天论地人了,虽是青楼女子,却性子温和知书达理……实实在在是让人感觉到放松。 这样的人,他分明承诺过再也不见,若是他做到了这个承诺,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的结局。 “李公子……”阿青的气息越来越轻,她抬起手,缓缓的摸上李元君消瘦的苍白的脸庞:“我可以叫你一次,元君吗?” 李元君眼神中充满了内疚和心痛,他缓缓拉住她的手,无声的点了点头。阿青未必爱他,可却将他当作心里的寄托,若是此时此刻他不答应……他也只能答应。 “元君,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活得太过卑微,不然你会很辛苦。”最终的结局,也不会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李元君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阿青的手便垂了下去。她身上的生命之力顺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还是没能救成这个姑娘,这个在过去仓皇的岁月里曾经温暖过他的姑娘。 分明是正午,秋高气爽,应该是街上人的人最多的时候,可是大家却都因为他的举动而跑得一干二净,有的人连自己的摊位都不要了,大叫着跑开,只为保命 。 人们避他如同蛇蝎一般,说到底也是应该的,无论是不是失手,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他都杀掉了曾经于他有恩的姑娘,这样的人,存在于这世上有什么意义?生生是个祸害罢了。 他竟然还有胆子认为自己可以受得了来自上天的好意和幸运……说到底,终究是不配的。 即使阿青连死都未曾有怨过他,可他却不能释怀,如若做错了事情被原谅便不再愧疚,便不再想着,那么这个人便真真正正的是个冷血的怪物了。 那么很可惜,他即使再魔化,再不堪,那么也不是一个冷血的人。 他不可能回去受着那青年人的控制,因为他不知道那青年人究竟有多么可怕的目的,可又更不可能放任自己这样,因为若是放任,用不了多久,他便变成一个彻底失去了人性的魔头。 这两种结局,统统不是他所想要的,那么便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彻底放弃自己的修仙道路……阿青,我能听懂你说的话,我也知晓自己的问题,可是我终究是不可能释怀了。 李元君抱着阿青的尸体,失魂落魄地跑到了他去带着的那个山洞前,默默的将她埋葬在一旁的花鸟相闻之地。 年轻而鲜活的生命,温柔的脸庞,被鲜血染红的碧色的纱裙,最后在他的眼前,统统被冷暗的黄土埋葬,也一并将他心底最后的希冀和期望抹去。 他的脑子里已经是混沌的了。 李元君没有过多的言语,慢慢的走进了山洞,好生的设了个结界,就慢慢坐在有些潮湿和冷意的地面上打坐。 一切准备就绪,灵力在体内周而复始的转了十二周后,李元君慢慢睁开了深邃无光的眼眸,然后一声不吭,徒手抓入自己的腹部。 腹部剧烈的贯穿一般的疼痛,连带着元神深处的那股子疼意也跟着灼烧起来,李元君的额角瞬间留下了一丝丝冷汗进阶泽,一口灼热的心头血从他喉咙里里喷涌而出。 想忍住不叫出声,可是挖心一般的疼痛连带着嗓子眼里的嘶吼一瓶喷涌而出,他疼的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瞬间倒在地上哽咽了起来。 太疼了,活了足足十五年,连当初双腿被那些不把穷人当人看的王公贵族们拿马车硬生生压过五次,都没这么撕心裂肺过。 李元君睁大了眼睛,耳畔便传来的都是自己脑海里已经被疼痛占据而意识不到的剧烈而颤抖的呼吸声,他右手在自己被豁开的肚子内忍不住的颤抖着,张口之间已经不能再说出来任何的语言,只剩下仿佛流不尽的灼热的血液。 现在的他,浑身上下,似乎只有这看似鲜活的血液是灼热的,其他的,一概冰冷的不像样子。 他疼痛的感觉,依旧直白的留存在他的七筋八脉中徘徊,元神似乎也在痛苦的哽咽,可是身体却已经达到了极限,连动都动不了。 他的的确确是要不行了的……可是一想到昭青歌,一想到被他错杀的阿青,他便突然一个激灵,右手迅速的在自己的腹内摸索着,最后,狠狠攥紧了那个代表着不同于凡人的那个小小的内丹。 所有的疼痛和惧意,连带着他颤抖不已的呼吸,似乎在那一瞬间统统静止了。 李元君攥紧了半晌,屏住了呼吸,使出了已经有些崩溃的全部灵力,生生的将内丹拽了出来。 那一瞬间,李元君的嘶吼还没有出口,便硬生生的没了动静。 血淋淋的内丹,本来应该是清澈透明的,可是现在除了布满血丝之外,竟然已经黑透了。 这样的内丹,就算是不走正路的反噬,留了也是个废物,不会有任何用途。 所以李元君此时此刻的抉择,虽然对他实在是太不公平,可或许真的是对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一旁看着的三个人却依旧是震撼不已……安念棋摸了摸自己眼角的泪花,心下的震撼别提是怎样的了。 她预料到李元君定会做了不小的牺牲,可却没想到,如今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李元君,曾经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果然,若是没感同身受,便不能去妄加猜测和随意判定一个人到底如何。 眼见的画面,定格在了李元君面脸痛苦昏死着的一瞬间,便不再有任何动静,看来属于李元君和昭青歌的回忆,便只剩下这些了。 可是她还是没有瞧见风矣玉佩的去向,不过就这个幻境的结局看来,起码到李元君生生剥下了自己的内丹之前,风衣玉佩还是在他的手里的。 安念棋整个故事看的实在是太压抑,她不过只是一个旁观者,只是这样看着过去一个人所发生的事,便能如此感同身受。 李元君的过去,实在是太悲惨了,到了最后,连唯一的温暖都被自己亲手杀掉,最终还因此终结了自己的修仙之路。 怪不得,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连一个夺舍重生的她都打不过。 因为李元君剥下内丹,修为就只能永远的停留在当初了,而那青年人的药,不可能因此而解决个干净,所以很多年之后,也就是现在的李元君,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昭青歌的最后,却在返魂香的记忆中没有任何的表现……安念棋想着,许是跟着李元君抹掉了昭青歌的记忆有关。 不过,据安念棋现在所知,昭青歌应该是在那个时候死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从来都是你以为 一切的猜测都不如问问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安念棋叹了口气,便挥了挥袖子,终止了返魂香所塑造出来的记忆幻境,回到了现实。 现实中的李元君,一就如同记忆中的那般,一身黑衣,可是脸上却饱经风霜,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少年模样。 李元君看着面前哭的浑身颤抖的昭青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可是还是愣愣的坐在原地,不敢上前安慰半分。 许是那段回忆太过痛苦,李元君一身虚汗,脸色有些苍白,他想抬手上前去摸摸她的脸,可是看见她清澈而包含愧疚和情意的双眼,不知怎的,便又要放下去。 昭青歌见状,连忙死死的上前拉住他的手不放:“为什么我喜欢你的那种感情,我一丝一毫都不再记得?” 李元君又变回了不肯说话的状态,脸色昏暗,移开视线不看面前的人,暗暗地咬着牙。 昭青歌见状,眼眶通红,气的扬手就是一巴掌:“你就这么一直往死里瞒着我!” 清脆的一声响,安念棋看着都差点惊呼出声……昭青歌现在好歹是比死之前还要厉害的状态,这中气十足的一掌,虽然没用上任何灵力,但也是不轻的。 李元君被打的别过头去,脸颊上立刻肿起了。半晌,他吸了口气,缓缓看向昭青歌:“师父,你何必要知道?那都是不应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你忘了……是应该的。” “凭什么?!”昭青歌发狠的哭道:“是你偷走了我的记忆,我为什么不能要回来?” “我的记忆你尚且能抹去,我的感情你也要抹去,你还在怪我对你绝情?”昭青歌手往前一伸,就掐住了他的脸:“你若是不说,我便再也不理你!” “我……”哪有这么威胁人的,李元 君心里一软立刻哭笑不得,随即叹了口气:“好好好,我说。” 安念棋看了看同样也无语十分的韩子卿,轻声对他说道:“李元君那样的人,如果不是太爱,便不可能到这种地步。” 韩子卿听了这话,便勾起了唇,悄悄揽住了安念棋的腰,轻声在她耳边道:“夫人,那也正如我一般啊……你就算狠狠的咬我一口,我也不会还手的,顶多,亲你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这般的情话以前听了韩子卿说过不下千遍万遍,心却独独在这一刻起了波澜……安念棋的脸在那一瞬间变得红了起来,刚要说什么,就听见瞑澜的咳嗽声从那边响起。 安念棋咬了咬嘴唇,赶紧撇开韩子卿有些不安分的手,看向瞑澜的方向。 瞑澜黑着脸,示意两人看前面,那双炯炯有神的蓝眼睛,似乎在说着“休要在卿卿我我,正事还没有办完”这样的话。 安念棋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坐在床上的李元君他们。 “我想起来了。”李元君欠着一堆事实没有说,反而张口就是这样一句:“我想起来风矣玉佩究竟在哪里了。” 这几百年,李元君每日都是守着昭青歌已经没有温度的躯壳,浑浑噩噩的过着,渐渐的……从前的事情,他也不再记得那么清楚,但是跟着这些日子里所经历的回忆,他便还真的逐渐想了起来。 安念棋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难不成最后真的在他自己的手里?那岂不是她做这些相当于白费? “当日,我自挖内丹,昏迷了数日,醒来之后……” 自李元君挖了内丹之后,体内强大的灵力便没了依托,开始在他的身体内迅速的横冲直撞,来自七筋八脉再加上元神撕裂般的疼痛,导致他昏迷了多日 。 醒来之后,李元君便发现自己是死不了的,或许是因为昭连越那丹药的药力太过强大,他出了失去了修炼的资格之外,自愈能力竟然是惊人的好。 也就是说,他是死不了的……哪怕自己强行剥去内丹,哪怕在剥去内丹之后他没有进行任何的救治疗,他依旧死不了。 不死,不灭,不伤。这大抵是对一个心灰意冷之人最可怕的惩罚。 想着自家师父似乎在跟那人决斗,他便一个激灵,赶忙跑去风矣门。 他回去的时候,便见着风矣门乱糟糟的一片,还有人逃难般的,把自己的家当全部都搬走了。 沿路便人说道,昭青歌死了……和风矣门曾经的败类——-昭连越同归于尽,今儿个,正好是昭青歌的头七。 昭青歌若真是一死,那么领头的兵没有了,底下的兵自然也就散了,跟何况风矣门早就是众仙家眼中任人宰割的肥肉,自然也不会放过底下这些人……他们不跑才怪。 他自然不信,直到他看见灵堂中的实木棺的那一瞬间,他也不会相信里面的躺着的人,是昭青歌。 后来,他不顾众人的劝慰,强行开棺,掳走了昭青歌的尸体,在他将所爱之人抱进怀中的那一刹那,便知道她已经死了。 和阿青一模一样,没有了生命之力。 他此生此世活下去的唯一寄托,便是昭青歌,哪怕知晓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他偶尔远远的看她,也是一种慰藉。可是眼下昭青歌已经离开尘世,他也有了不死之身……要他如何自处?连死都不能,唯一在意的人也离开了,这样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 所以,他只好将昭青歌的尸身保存起来。 而保存的方法,眼下并没有太好的,不过他倒是正巧 有一种方法,就是将他一直要给却没有给出去的风矣玉佩融进她的身体里,这样经由风矣玉佩的特殊功效,才能保证昭青歌的尸身千年不腐。 李元君将昭青歌放在一个绝对安全又隐蔽的山洞中,周围用心头的血下了结界,这才安心的上路,去各种凝聚着修士的地方里打听复活的方法。 然而人死不能复生,乃天地之常理,不用想便可预知到李元君寻找的结局……重生之法这种东西,自然是没有的。 李元君绝望之余,便把心思寄托到了那些邪门歪道上,便从一些可称得上是“同道中人”的嘴里得到了“炼尸”这种方法。 人死既然不能复生,那么便不要叫她好生的死去,想尽一切办法,聚集一切能聚集的阴气,将此人炼制成活尸。 李元君虽然自己剥了内丹,修仙之路已废,然而在鬼修这方面,不仅拥有着天时地利人和的“双阴”体质,而且此时此刻的心态,恐怕没有人比他更适合魔化了。 自那之后,李元君为了使昭青歌重新醒过来,便彻底变成了一个鬼修。 杀人,抛尸,吸取别辛辛苦苦练出来的修为……什么样的坏事他没有干过? 终于,在长达一百年的炼制中,“昭青歌“终于醒来。 至于昭青歌醒来之后为何对他冷淡至极,又打又骂,那是因为,李元君将属于他们二人所有美好的回忆全都抹去了,留下的,都是些干巴巴的,可以称为噩梦一般的回忆。 她对他的喜欢,李元君他自己知道就可以,至于昭青歌,她活得够辛苦了,不需要再知道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 所以,昭青歌现在的记忆里,留下的没有他们二人之间的温情,甚至对李元君将她练为活尸的事情极为不满, 脑子里也只有整日李元君对她的殷勤。 所以直到今天,两人的关系也只停留在不温不火的阶段。 昭青歌听完李元君的叙述,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李元君沉默了片刻道:“那样的感情,对于师父来讲,是个污点。” “从始至终,那样的记忆,我一个人拥有就可以……我就还能活得下去。”所以即使你每次叫我滚,叫我不要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也都会容忍,即使我已经是一个这样不堪的鬼修。 因为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即使你从未对我有过好脸色。 虽然日子久了,他也时常会怀疑,是不是当初的那些甜蜜,只是一场梦而已?只存在于他的想象而已。 “你简直胡说八道,你根本不了解我!”昭青歌失望而心痛的摇了摇头:“是我先同你说过爱慕之意,我竟然能先同你表达,那便证明我根本不在乎什么世俗的眼光,我也不在乎道德伦理!” 李元君自始至终没有想到,自己的师父竟然是这样的回答……他有些震惊的看向昭青歌,还没等说话,昭青歌便突然哭了出来。 “什么事情从来都是你以为,你以为这样忘记一切是对我好,可你从来却没想过一旦我得知了事实,我会多么难过和懊悔!”昭青歌喉头哽咽:“你从没问过我的想法,你从来不知道我是多么的珍视你,妄自菲薄,你难怪会难受成这个样子!” 李元君被骂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抿了抿嘴,叹了口气:“我……” 安念棋看二人一个激进,一个迟钝,这样吵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索性开口:“李元君,你的意思是,风矣玉佩现在在昭青歌的身上?” 第二百六十三章 风矣为歌 李元君和昭青歌闻言全都微微一震,李元君一脸正色的转过了头,回答道:“没错。”随即又喜转头问昭青歌:“那我便将它取出来罢。” “不过取出来之后,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后,你就会逐渐跟着寻常尸体一般腐烂和容颜上变得苍老……这样可以吗?” 昭青歌闻言,淡然的笑了笑:“既然作为修仙者,便一早就知晓红颜枯骨这一说,也不会在意。况且,那样本来就是遵循世间常理的事情,我一个死人,早该如此了。” “师父。”李元君上下打量了昭青歌一番,有些严肃地问道:“在此之前,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虽然极其不满意李元君对自己的称呼,然而她还是应了一声:“你说。”自己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还是要走是吗?”即使知道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即使知晓了他对她的感情,她还是要义无反顾的离他而去吗?不过仔细想想,当初说放手的是他自己,现在他反而来问这种话。 没有想让她留下,因为他懂得这般生不如死的痛苦。实在是再懂不过了,从一个修仙者,变成如今这般不伦不类的样子,他是这样,于是接着所谓“不想让自己在意的人就这么离开,不想让她抱着遗憾闭眼”这种想法,擅自做了这样愚蠢的决定。 现在想来,他和那个叫昭连越的人,又有什么两样。 他是该放弃了的……可是他只是不甘心而已,分明是他自己亲手将她的记忆抹去,分明是他亲手将所爱之人变成这个样子,可他却还在奢望,她不要离开他。 然而看着昭青歌此时此刻为难的眼神,他便明白……那一切只是奢望而已。 “我还 是要走。”昭青歌一脸正色,平静的望着对面满脸期待的李元君。 果然…… 李元君眼中的光亮最后一点一点的消下去。 正如他所想的那般,面前的姑娘如当年一般美丽,也如当年一般,与他渐行渐远。 “我必须转世为人,因为……”昭青歌细致的小脸上,充满了坚定,眼神里也散发出来当年一般的风采和明亮:“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毫无顾虑地跟你重逢,和你重新认识,到那个时候,我们便不必再被世俗所影响,我也不会再是你的师父。” 昭青歌说着说着,眼里面竟然有了晶莹的湿意,声音也跟着哽咽了起来:“我们两个,便可以同寻常人一般无二,成亲,生子,白头到老,举案齐眉。” 分明是个死人,分明不会流眼泪,可是安念棋还是清楚的看见了昭青歌精致的脸颊上留下的泪痕。不知怎么的,许是触景生情,又许是真的看懂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和深切的羁绊,不由自主的,悄悄的也留下两行清泪。 韩子卿见状,心中会虽然心疼,可也知道姑娘家家在这方面的确是感性许多,此时此刻劝慰,实在不是好的选择,只是揉了揉她的小脸,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瞑澜出世已久,见过此类的场面兴许说是千千万万个都不为过……若是比惨,或许这个李元君真正是很可怜,可是却依旧无需同情。 李元君的性格坚忍是好事,可是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的的确确是太过偏激,这才导致他变成今日的模样,若果他当日没有跟那个他口中的“邱狗”走,如果他能够没有将自己的内丹挖下来,事情或许还有别的解决方法。 若是说李元君今日的结局惨,那么能怪谁? 难不成要全然怪他自己?那或许太不公平,但若是全然怪当初那些不做人事,将他原本美满幸福的家庭拆散得一干二净的王公贵族,或许有道理,但却只是一个开端而已。整个悲剧或许是昭连越所导致,可是偏不齐的又是李元君自己给了他这样的机会……谁也是怨不得的。 因为说到底,导致李元君真正纯洁和光明的意识消亡的,是阿青的死。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岂能是寻常人家能够左右的?善始善终的人,除了戏文中存在颇多,可是在现实里确实少的可怜。所以他的表情之所以平淡麻木,皆是因为如果李元君之前所言都是真的的话,那么这样的结局,对他们二人来讲,因该算是最好的归宿。 李元君眼眶微红,手指又些颤抖的抹去了她脸颊上的泪痕,随即捧住她的头,慢慢的的靠在自己的额头上,轻声道:“好……你等着我,若是等到你的来世,我在人山人海中再次和你相遇,我一定不会隐藏自己的半分感情,再也不会和你分开。” 昭青歌有些难受的哽咽着,拼命地点了点头,双手往前伸了伸,环在了他的脖子上。 二人耳鬓厮磨,都深深的沉浸在此时此刻重逢和互通心意的暖意里。 安念棋看了看韩子卿,示意他们几人是不是应该退下了……这是明晃晃的打搅人家嘛。 韩子卿无奈的笑了笑,又有些不耐烦的同瞑澜使了使眼色,示意事情差不多圆满结束了,接下来该怎样处理,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他们这些无关的人员,可以撤下了。 三人刚欲离去,便被昭青歌叫住了:“安念棋,谢谢你对于我们二人的帮助,我能不能请你最后帮我一个忙?” 安念棋想不 到事情发展到此时此刻,究竟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便满脸疑惑的站在原地,有些不解的望向一身紫衣,虽然脸色苍白,但风采依旧不减当年的昭青歌,随即点了点头:“你说,若我能帮的上忙,我一定会尽力。” 昭青歌低了低眼眸,再次抬起头的瞬间,眉眼间沾染了了一丝丝明亮的喜悦,她冲安念棋点了点头,便转头问了问同样有些茫然的坐在原地的李元君道:“你是说,风矣玉佩取出来之后,我明日就会逐渐变成一个正常的已死之人,是吗?” 李元君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是的,风矣玉佩的功能,师父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那好。”昭青歌又抬起头,摸了摸李元君的脸:“从我身上取走风矣玉佩后,你明日一早,便送我解脱吧。” 李元君闻言,愣了愣,点头答应的瞬间,眼睛里的光亮,又逐渐的消失了下去。 昭青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眼就像是毫不在意一般,转头便向安念棋笑到:“我要你帮我的,并非是什么难事。我要你帮我同李元君成婚,就在今晚。因为明天过后,我便不再是这个样子了。” “我一个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样子,元君同我成婚,那场景想必不大好看。” 安念棋心下别提多惊讶了,也不知心底的情绪是喜是忧,但是激动的表情,那自是难以掩盖的……没想到,昭青歌竟然还能有这样的觉悟,便赶忙点了点头,生怕她后悔一样。 李元君屏住了呼吸,满满的有些僵硬的看了看坐在一旁一脸喜意的昭青歌,眼睛里熄灭的光亮,似乎在一瞬间,重新燃起。火光映于深邃的瞳孔的那一瞬间,就好像烟花一般美丽。 真好……如果是梦境,那 么这梦,他宁愿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成礼便按照凡尘之间的礼仪便好,我也不大懂,还需要你一个当王妃的多多帮帮我……” 安念棋听着这话,就僵住了嘴角。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某些点上,她还真跟这个昭青歌原来的样子有点像……除了修仙之术和欺负人,查账之外,似乎都有些一窍不通。 昭青歌这一拜托她,她又早就应承下来了,眼下再回绝,丢面子不说,似乎于情于理又不那么道德……看来这一切得找一些得力助手帮忙了,可是到时候府内便又会有“自家王妃什么内务也不会做”这样的传言。 光是想到这点,安念棋脑袋似乎就感觉大了整整一圈。 韩子卿看见安念棋的表情,唇角便忍不住勾起来……以他对她的了解,他的小王妃虽然厉害,可是在这点上实际上很怕麻烦,又不怎么熟练,估计正在头疼呢。 他忍不住偷偷往安念棋的方向走了几步,安慰似的拍了拍安念棋的肩膀,谁知下一秒,安念棋有些幽怨的目光便缓缓扫向韩子卿。 虽然这人满心满眼的心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就是觉得像是幸灾乐祸一般。 安念棋有些幽怨的目光里,写的满满的都是四个字——“你行你来”。 韩子卿自然有幸灾乐祸的这个意思,可怎么可能让知道小丫头明显的看出来……那他岂不是要遭殃了吗?索性将眼中的笑意收敛起来,站在一旁,连连叹气,似乎真的很惋惜的样子。 只可惜,安念棋对他实在太过了解,当下便僵硬地笑了笑,翻了个白眼,将他的手挥开。 韩子卿也没有意外和生气,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接着有些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第二百六十四章 苦尽甘来 瞑澜站在旁边,有些茫然的看着众人的互动……怎么就他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呢?随即把目光转向在那边摸着小丫头的脑袋的韩子卿,有些不爽的眯了眯眼睛。 在这个人出现之前,他一直同安念棋在一处的,可是自从他被救出来之后,似乎他连一句话都难以和小姑娘说上了。 似乎感觉到来自某人眼神里藏着的利剑,韩子卿悠哉悠哉的侧过头看了一眼一脸不爽的瞑澜,有些挑衅的晃了晃脑袋。 我家小王妃可不是你一个蓝眼睛的怪物可以肖想的。 即使二人没有言语上的直接交流,可是瞑澜还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在他眼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向他传递而来的恶意。 瞑澜吸了一口气,当下攥紧了拳头。等小丫头不在的时候,定叫你好看……连本尊都敢惹。 安念棋似乎感觉到了本来平和而甜蜜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危险的味道,下意识的看向一旁孤身站着的安念棋,却看见瞑澜一脸平静的看向李元君和昭青歌二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举措,有些无措的眨了眨眼睛。 韩子卿却在这个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小王妃,你还不明白不见到底有多紧凑吗?今晚啊今晚,你可是答应人家的请求了呢……” 伴随着韩子卿的戏谑,安念棋也突然一个激灵……对对对,还是不要把精力花费在这种事情上了,既然答应了就必须做到,那么她现在的的确确是要走了,至少先去问问碧桃,这样的事情到底怎么安排才最妥当,然后赶紧在李元君的小院子里像样的安置出来…… 看着安念棋应了声之后便火急火燎的出去了,韩子卿稍微对李元君二人笑笑:“师父,师……母,我且也跟着先退下了, 还请二人好生准备,晚上见。” 居然,还叫他师父?他究竟何德何能? 李元君听见他还叫自己师父,便忍不住心头一颤,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好……子卿,你先退下吧。” 韩子卿脸上流露着些许的宽慰和温柔,点了点头,微微的偏头看了一眼还在一旁一本正经的傻愣愣站着的瞑澜,忍不住冷哼一声,上前把他拽了出去。 师母?昭青歌光是这么听着,心下的甜蜜便只增不减,眼下便有一丝难掩的笑意浮上了嘴角。 李元君似乎还是有些惊魂未定,再加上喜从天降之后的受宠若惊……此时此刻,觉得幸福未免太过不真实,便偷偷的看向一旁的昭青歌,却发现昭青歌明亮而皎洁的目光正在盯着他。 李元君微微吸了一口气,心跳在霎那间翻涌起来,随即红了脸,赶忙偏过头去:“师父……不是,青歌。” 昭青歌眨了眨眼睛,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唇角随即勾了起来,突然想逗逗眼前这个看似还很紧张的男子……这张脸分明在过去的岁月里看了不下千遍万遍,可是此时此刻看去,却让她觉得有种释怀和心动。 “你想说什么?告诉你,人家安念棋已经开始帮忙准备筹备成婚了,你现在不要我,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那怎么可能!!! 李元君赶忙摇了摇头:“我并非这个意思,青歌,我只是想问问你。” “想问你为何偏生要在这个时候与我成婚,既然你选择轮回转世,那倒不如等你再世为人的时候,我再去寻你,那样便可,白头偕老。” “你想问为什么……”昭青歌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就猜到了。” “因为我今生早该结束了,所以我是 应该把希望寄托于来世,这点我比谁都明白。”昭青歌凑上前,温柔的抚去了他眉心微微皱起的波纹,柔声道:“可是你没有……你自然可以等,可你已经等了太久,若是我真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寄希望于来生,那么对你而言,实在太不公平。” 昭青歌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底那股莫名的思念和留恋,终于突破了时光的禁锢,在此时此刻,全然找上身来。她半跪在床上,往前一倾,就抱住了李元君有些微微颤抖的肩膀:“我不知道我转世为人之后,你需要花多久才能找到我,即使找到,你面对着再次失去全部记忆的我,还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同我真正的走入白头偕老的阶段……正如从前一般,太多事情都是不可预测的,更何况我所要经历的,是和你不同的、一个人的一生。” 昭青歌感觉到从李元君身上传来的热度,无比贪恋的埋在他的胸前,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如从前,可一切也已经不再如同从前。 李元君感受到了来自自己所爱多年却不可得的人身上传来的热度,虽然还是霎那间下意识的僵住了身体,可是他咬了咬牙,慢慢的抬起垂在昭青歌腰侧的时候,缓缓地往上移,最终,紧紧的回拥住了眼前的人。 “元君……”幸福将近,可随之而来的却是离别将近。 不知道下次见到他,会是什么时候,她是否还能像现在这般,紧紧的拥住她,还是他依旧会如同从前一般,一味的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眼睁睁的看着她同别人白头偕老?不,事到如今,她应该学会信任面前这个人是真的有所成长了。 想到这里,昭青歌的声音再次哽咽了起来,她将嘴唇凑到他的耳畔,轻声的道:“你要答应我,不要再骗我……好吗?” 李元君紧紧的拥着她,闭上了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要答应我,无论来世我在哪里,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你都要来找我,然后把之前的故事,同我好生说说。不然我想,我是不会想起来的。” “这次,算我求求你,今生今世,我所能给予的,只有一场婚礼,那些该有的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这辈子不能……可你下辈子,都要同我做到。” 好,我知道的,下次,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像当初一般,眼睁睁的看着你离我而去了。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 傍晚的微风,已经有了丝丝凉意,看来已经不算是盛夏的时节了,一切都看似不是那样热情洋溢,可是地上盘旋的落叶看起来宁静祥和了很多。 傍晚的人们匆匆而行,大家相约而同一般的,不再像是白天那般吵吵嚷嚷,而是很少站在街上交谈,反而匆匆的要回家去。 还是吃饭的时候了,街上稍微冷清,可是寻常人的家里,却应该是热闹的。 宁王府内似乎同之前的傍晚一般无二,可唯独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里挂满了红色的喜物,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碧桃,你看我挂的位置对不对?”安念棋拼死拼活了一整个下午,终于在手忙脚乱之中,把她之前看上去艰巨十分的任务完成了个大概,眼下只有她的一些心腹和平日里相处的不错的下人们前来帮忙布置李元君平日多住的院子。 忙活了半天,看起来才喜气腾腾的,像个样子了。 碧桃看着却比往常看起来异常兴奋的安念棋,左思右想也不明白最近有什么了不得的好事。 除了王爷的师父终于娶亲了这件事。 但是在 她眼里看来,实在是奇怪。她原以为修仙之人都不成亲的,谁知道,王爷的师父好端端的突然冒出来一个相恋多年的“意中人”……实在颇为奇怪。 眼下王妃问话,倒是给她问的一个激灵,赶忙答道:“那个……回王妃的话,奴婢不知道您要挂在哪里。” 你说红色的喜字的灯笼,你挂在大门的正中央,是要干嘛?分明应该挂在两边啊。 安念棋听了这话,突然停顿下来,仔细想了想,难道不应该是喜字当头,这种东西挂在正中央吗?难道……? 碧桃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王妃啊,您就歇着吧,这些事情叫我们下人来就可以,这一会王爷来了要是看见您在上面动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却在底下看着,这可像什么样子?” “你是在说我吗?”碧桃正在苦恼的时候,一道低沉而戏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碧桃瞬间睁大了眼睛,连冷汗都从后背一瞬间开始往外涌,赶忙低下头,迅速的跪了下去连忙道:“奴婢失言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韩子卿平日里最喜欢穿红色,然而今儿个是别的人的大喜之日,这样并不适合,便换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袍。原本韩子卿刚将这个想法跟安念棋说的时候,她并不认为他穿着水蓝色会很适合,但是眼下,不知怎的,分明是最寻常的打扮,都能叫她眼前一亮。 韩子卿彼时有些淡然地看着正在紧张的跪在他面前的碧桃,没有一丝一毫生气,反而眉眼间露出来了一丝丝的无奈:“我还没说什么,你便自己吓成这个样子,还不快起来,叫人看见了实在难看。分明是大喜之日,一口一个该死的,不允许你今日再说这样的话,你先退下,将整理好,眼瞧着就要开始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世间最般配 碧桃听见韩子卿明显有些放松,不加以计较的口吻,赶忙连连道谢,有些悻悻地看着站在不远处有些发懵的安念棋,冲她行了个礼儿,便赶紧匆匆退了下去。 韩子卿有些意外的看着几乎被他吓得落荒而逃的小婢子,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难不成他是因着平日里太过严酷,才只不过说了两句话的关头,就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安念棋,难道他除了脸之外,真的不会讨女人欢心吗? 不然怎么他平日里说的那些,自认为可以把安念棋调戏的脸红心跳的话,她竟然一点也没反应?久而久之,他几乎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韩子卿彼时一身水蓝色的衣服,平日里及腰的长发此时此刻也被湛蓝的发带束起,看起来比平日里爽利了几分,他手执一扇,行走之间若有若无的敲着手上的骨节,些微发出清脆而有规律的响声。 韩子卿看着碧桃跑了,又看了看有些呆愣在原地的她,突然叹了口气。抬眼之间,一抹莫名的忧虑沾染上了平日里看起来不食烟火却又有些魅惑的眉眼,眉头轻轻一蹙,便好像是眉心引出了一根线,细细却牢牢的牵引住了注视之人的心扉和思绪。 月牙白色的抹额缓缓的被傍晚的微风吹起,一双桃花眼随着抹额的带子抚过眉间的时候微微上挑,轻薄的唇微微紧致的抿起,长相分明应该是实实在在的薄情花心之人,可整日却围在她身旁转悠…… 似乎是感受到了安念棋有些痴然地注视,韩子卿揣着淡淡的疑惑,款款而来到她面前,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便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棋儿?你怎像是生魂不附体了一般?难不成是这几日灵力损 耗太过巨大,你可疲倦了?”问完了,便起了身,不拿扇子的左手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嗯?” 不知道为什么,自他夺回自己的意识,便常常看见安念棋看着他发呆,大部分时刻脸色也是通红的…… 安念棋一身浅黄色的衣裙,并不拖拖拉拉的,也在服饰上放下了一个王妃应有的姿态,看起来精致而又干练。她没有答话,连眼睛都没眨的继续盯着面前好看到令人心悸的男人发呆。 此时此刻,在她的眼里,从前只是一个“修炼工具”的韩子卿,已经在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些丝丝入扣、若有若无的魅惑。 “棋儿?”韩子卿见她还是呆呆愣愣的不说话,当下脸上的轻松之意和微微的喜色在一瞬间尽数褪下,如远山一般的眉峰微微而聚,担心之意悄悄浮上了眉梢…… 紧接着便下意识的将手放在她额头上去摸一摸,难不成是累的发烧了?自己果然不应该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推给她去锻炼,终究是自己考虑不周,才惹得现在他所在意的小姑娘累的魂不守舍的样子。 “棋儿?你究竟怎么了?”韩子卿呲了一声,白皙而纤细的手便掐上了安念棋白白嫩嫩的小脸儿,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真是太累了?不然你回去休息,这里的大局由我主持便好,反正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眼下场面什么的都未必很重要。” 安念棋听了他这话,才稍微的回过了神,连忙摆了摆手,往后退了几步:“我不累我不累,我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实际上就是在想面前的这个人,但她怎么可能如实的说出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韩子卿自然对她的这个状态担心得很,准备继续问下去,便听着安念棋转移了话题问 道:“那个,瞑澜呢?他不是说了会来吗?” 韩子卿自然不知道安念棋是为了转移话题才随便提起了瞑澜,当下脸就黑了起来:“什么?” 难不成这他的小王妃刚才呆呆傻傻的,都是因着在想着那个蓝眼睛的冷血怪物?就是那个要命的一口一个“本尊”的人?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 那怪物最好不要再出现在他和他的小王妃的眼前,实在是令人生厌的很! 虽然也知道这个人帮了安念棋,许是并没有什么坏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就觉得浑身难受,似乎对于这样的人,他就是喜欢不起来,也放不下戒心。 看着突然变脸的韩子卿,安念棋有些吓了一跳,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算得上是毫无兴趣而且姗姗来迟的瞑澜吸引了注意。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当下她看这两个男人,心思才是一个比一个难猜,脾气也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瞑澜依旧是那一身修长的月牙白色的衣袍,负着一柄长剑,脸色有些冷漠的踩着逐渐升起的月色款款而来,湛蓝的眉眼之间,满含着都是些冷冽,可细腻的眉眼之间却还如同初见时那般令人惊叹。 若是说韩子卿的没是炙热而缠绵的,那么瞑澜的美,便是宛如冰川一般,分明美的叫人震撼,却让人难以接近。 他虽然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可是从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却并非是没有发生过的。 如果深刻,那么即使忘记,终有一天,也会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想起来,他的身上,似乎背负着肉眼所不能看见的东西。 然而无论她怎样好奇,也跟她不再有任何的关系。 因为在她挂灯笼之前,她周身被言灵所束缚的 禁咒,已经散开……看来,李元君已经将风矣玉佩从昭青歌身上取了出来,那么他们的言灵,也就终止了。 没有了言灵的束缚,他们二人,便再无关系……就算他现在扭头走人,她也不能说什么。 “我以为你并不会来了。”安念棋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的神儿,才冲他微微一笑:“果然瞑澜大人说话算话,这么给面子,还是来出席我夫君师父的成婚之礼。” 瞑澜站在原地,眉眼间似乎都沾上了轻微的水气,站在原地,脸色淡然的看了安念棋半晌,便突然说了一句:“不要叫我大人,叫我瞑澜。”这女人是怎么回事,竟然自动地跟他疏远了起来。 韩子卿见状,突然有些警惕的拉住了安念棋的手,然后冲瞑澜温柔的笑了笑。 可是只有瞑澜能看懂,他那眼神里藏着的都是些警惕和杀意。 一丝淡淡嘲讽之意,逐渐的腾上瞑澜有些冷厉的眉眼……他承认,在言灵束缚的禁咒消失的那一瞬间,他多少是有些恐慌的。 前尘往事他不知,未来也没有任何概念,当下他在这尘世间认识的人,也只有这么几个……若是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他能去哪里?要做什么? 眼下看着安念棋明显的疏离之意,他也不是不明白。这小丫头多半是怕他恢复了记忆之后便杀了她。 怎么可能,就算他再不遵循时间常理,也算不得是什么好人,但这基本的道德伦理他也不是不懂。安念棋虽然对他有不小的威胁,可他也不至于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起码当下他还是不至于的。 可是这些话,他不可能说出口,每每张口跟人说自己的内心的想法的时候,他都是这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里……只有自己明白,其余 的人没有资格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最后也只变成了一句应付的话:“我……本尊既然答应过,便定然却不会食言,也不会杀你。” 安念棋听到这话,便知晓瞑澜实际十分明白她心中所想,当下也不想加以计较,便好正点了点头……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便像是寻常人家一般,到了所谓的良辰吉时,喜娘就引着新娘下了喜轿,昭青歌一身红色的嫁衣,盖着红盖头,在同样也是一身喜色的李元君踢了轿子之后,便缓缓地被牵着跨过了火盆。 由于这成婚之礼是在王府之内进行,前来观礼的也都是安念棋身边一些可信的心腹和下人们,深知没来得及报备给老太君,安念棋也只能消停这点,喜字的灯火好好的挂着,可是这喧闹的丝竹之声,便不能再有了。 只有些许的古琴和琵琶之声,缓缓相互迎合缠绵,渐渐流淌在温暖的晚风中。 周围前来的宾客都是她和韩子卿可以信任的人,加起来也没有很多的人,可是细数下来,便是刚好不多不少。 安念棋和韩子卿坐在内里的高堂之上,当着证婚之人,可她却看得提心吊胆,也是多多少少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布置出错,也更加惋惜没有寻常成婚之礼那般热闹,显得太过突兀。 可是事实却并非那般。 昭青歌和李元君身着红衣,共同牵着有着吉祥的象征之意的大红花,随着略显风雅的丝竹之声,缓缓往里走去,安念棋远远看去,便觉得从前看到的二人记忆中的那般所谓的不配和世俗的眼光,统统是徒劳的。 此时此刻,虽然成婚之礼远远不如寻常的管家女子那般的场面,可是她敢说,没有人比面前缓缓向她走来的二人更加的般配。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何时能看见我的妻子? 晚风一过,有些许落叶被吹落下来,周围人小声地议论,却依旧打不破这美好的平静。 “元君……你听见了吗?”昭青歌便走边轻声问道。 “听见什么?”李元君正沉浸在梦幻一般的幸福之中,便听见身旁之人来了这么一句话,当下有些迷茫的下意识问道。 “在场的宾客,都并不认识我们,所以也无非说些好话,那么便证明,他们说的话……都是事实。”昭青歌悄悄地吸了口气,一股子清晰的桂花香气,伴着泥土的清香,若有若无的出现在她的呼吸之间。 李元君愣了愣,稍微停了停思绪,仔细听了听那些人所说的话。 “这二人可真是般配啊。” “可不是吗?我之前有幸看过这新娘子一眼,那可谓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啊。” “是啊,真是幸福,这世上似乎没有人比他们二人此时此刻更加般配和幸福了。” “若我将来和我所嫁之人,也如同他们二人的感觉一般美好,那我才叫无憾呢。” 般配?金童玉女,羡慕? 李元君心里被异样的喜悦填满,他们只要抛却了师徒的身份,那么原来,在世人的眼中,他们竟然是如此让人羡慕的吗? 况且,他将要娶回家的这个姑娘,早在很多年之前,便已经不再是他的师父。 “我听见了……青歌。”他想他已经知晓当初自己错在哪里,也知晓他们二人是般配的了。 听见了李元君略带喜悦而肯定的回答,昭青歌便满足的笑了笑,悄悄俏皮般的使劲的拉了拉手中的喜花,暗暗地笑了起来。眼瞧着就到了大厅,便有些幸福的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 二人缓缓的进入了大厅,跟着喜娘的指引站在大厅 的正中央,那些宾客也热热闹闹地围了过来。 赞礼人则是康平,康平在此之前并为做过这样的事,一个时辰前还同她诉苦紧张,可事到临头却比谁都镇定。 充当着主香人的角色,康平眉眼里也沾染的都是喜色,给前来行成婚之礼的李元君和昭青歌二人每人递了两根香,示意他们二人先朝着高堂之上摆三拜。 在李元君的余光之中,他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女子,正在随着他的弯腰一同朝高堂之上缓缓而拜……正如他从前无数个难熬而冰冷的深夜,唯一温暖着他前行的美梦中的场景一般无二。 红色的衣裙随着起身的瞬间翩然而动,偶尔能从红色盖头中看见的绝美的弧度,依然如多年之前一般,让他悄然心动,那微微勾起的唇角,仿佛胜过他从前看过山川岁月中最美的景色。 一旁前来观礼的宾客口中无一不说着般配和祝福。 年少时候的期望,多少年过去,终究在今时今夜美梦成真……如此一来,他似乎再无任何遗憾。 若许多年之后,他没能找到她的转世,或许也能凭着这段记忆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如果说从前的苦痛都是为了今时今刻的幸福,那么曾经发生的一切,都会迅速在他之后的生命里消散而去。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三拜之后,礼成,新人送进洞房。 李元君在昭青歌死后的那段日子里,最爱喝酒,时常半梦半醒之间,还能梦见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后来将她改造成功,却也不那么高兴……大抵再疯魔也是知晓这样是不对的。 终于,现在喝的酒,喝出来的并非是苦涩,而是满满的甘甜和辛辣。正如他一路走来所经历的那般。 苦尽, 甘来。 李元君痛饮一口酒,站在喜房门口,便看见了挡在喜房之外的众多女眷,为首的就是原来将他视为眼中钉而后来却义无反顾地帮助他的安念棋。 安念棋抱着胸,看起来不是很和善的靠在门框旁边,李元君一身大红色,停止了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安念棋。 难不成这个当口,安念棋还要同他算以前的烂帐嘛?不过想想,那似乎也是应该的,毕竟自己做的对不起她的也是不少了。 可是此时此刻,能不能多少给他一些面子? 李元君将手中的酒坛子放在一边,缓缓走上前,跟安念棋道:“嗯……从前的帐之后再算好不好?” 安念棋冷哼一声,暗暗翻了个白眼,便放下了看起来像是要杀人的气势回答道:“今日我不与你计较。你以为谁都想你吞吞吐吐的那么小气,一段感情说了将近千年也没理明白,最后还需要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费劲了灵力帮忙……简直废物一般。” 李元君本来看在之前他们这些人帮了他的份上,本来想心平气和地道谢,眼下听安念棋这句话,额角的青筋就凸了起来。他的大喜之日,竟然还要受这小丫头的奚落? 刚想开口不依不饶的返回去,李元君就闭上了嘴算了,大喜之日,他的注意力可不应该在这些点上。 “是是是,我们的王妃大人说的谁敢反驳,都是对的。”李元君也阴阳怪气儿的抱着胸,和安念棋一样的姿势站在原地,仿佛在暗暗的较劲,可是嘴上说的依旧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话:“那么请问王妃大人,我何时能看见我的妻子?” “妻子?”安念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戏谑:“我说师父啊,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现在虽然已经礼成,可 是我们这些闹喜的人不放,你是见不到昭青歌的。” 李元君自然知道这种习俗,可是眼见着安念棋带来的女眷,一个一个都像是眼睛发着绿光的饿狼一般,心里一下子没了安全感……这些女人,定会想尽办法难为他。 可是再难,他如今也不会有半分退缩了。幸福就在眼前,这些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女眷算得了什么? “那你说吧,要如何才能把青歌交给我?”李元君眼色里充满了淡然,坚定地站在原地问道。 彼时有一阵凉风吹过,李元君大红色的喜袍迎风缓缓飘动,衬在他那看起来在韩子卿和瞑澜面前只算得上是普通之人的面容上,竟然也隐隐的给人一种震撼之感。 不知道为什么,安念棋突然想起来,她所瞧见的记忆中李元君发狠剥去内丹的那一幕,心突然软了下来,火也消了下去。 “嗯……李修士,你可否跳个舞给我们看看?”其中一个并不畏惧李元君身上阴沉沉的气息的小姑娘开了口,不要命的提了第一个了不得的要求。 安念棋有些吃惊的看向站在一旁略显俏皮的姑娘,,忍不住为她所担忧……姑娘,你可知道你所要求跳舞的这个男人,是个活了将近六七百年的老妖怪?你可知他杀人不眨眼?你可又知道,他后院里摆的那堆尸体都是怎么来的? 这都是些什么不伦不类的要求? 李元君听罢,果然脸色一黑,不过还是咬了咬牙,出人意料的回答道:“我一个男子,怎么可能真的会跳舞?我索性舞一段剑给各位瞧一瞧,还请各位行行好,让我进去……” 安念棋或许没想到李元君虽然阴沉,可脾气居然能屈能伸到这种地步,难不成是为了昭青歌吗?想来也是,也只 有昭青歌一个人,能让李元君脾气的弹性撑到这种地步吧。若是别人,早就人头落地了罢。 李元君说着说着,便真的有围观的宾客走上前,扔给他一把稍微有点重的剑……他惨淡的笑了笑,这些人还真的是想尽办法遵循古老的成婚礼仪,想尽办法难为他这个“归心似箭”的人。 李元君微微挑起和眉峰在同一个方位的长剑,缓缓从容不迫的用着稍微有些暗沉的灵力,缓缓的随着一举一动而游离在周身。晚风一过,落叶也随着在夜色中依旧明亮且浓烈的红色衣袍缓缓流动在空气中,暗沉的紫色灵力和浓烈的红色形成了强烈而漂亮的对比。 安念棋看的目不转睛…… 虽然李元君因着割下了自己的内丹的原因,这些年修仙或许从未前进过,可是灵力的运用因着想要改造昭青歌的这种举动,而运用得更加的纯熟,乍一看去,还真的令人有种胆战心惊的强者的气息。 不得不说,韩子卿不愧是他教出来的人,舞剑中招式的一举一动,竟然看上去和韩子卿有些相似。 舞毕,收剑的瞬间,那些之前随着李元君灵力游动而流转于剑锋的落叶,霎那间化为虚无。 李元君蓦然地站在原地,笔直的身躯随着飘渺的红衣流荡在空气中,眉眼间的情绪,似乎已就如同当年那般清晰和明亮。 他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众女眷身后那红烛悠然的窗户——青歌……你此时此刻,可像我挂念着你一般的挂念着我? 安念棋都看在眼里,随即心下有些一松。看来他这么多年,即使再浮躁,也已经有所改变了……目光中充满着难以令人忽略的坚定和这么明显的渴望。 已经不再像当年那般,只是一味的付出和唯唯诺诺。 第二百六十七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看来,一切的考验已经随着时间的磨砺而结束和准许,那么她也就无需再有什么考验和阻拦。 “其他人不必再为难了,那些事情,还比不上问他几个问题。”安念棋笑了笑,抬起且招了招手,示意其他人莫要再起哄,她眉眼之间再认真不过,她沉声而正经的问道:“昭青歌多少岁了?” “八百七十岁。”周围的那些没什么见识的人,听到李元君的回答,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屋子里的姑娘他们也不是没见过,竟然都这么大岁数了吗? “她喜欢什么?” “喜欢吃。”李元君一身红衣,满脸严肃地站在原地很是坚定的回答:“还有我。” “……” 安念棋听了他这个回答,不知怎的还是忍不住酸了牙根,半晌才接着下去问道:“那……” “你不必再问。”李元君一口气的将对一些都说了出来:“青歌的的确确脾气差劲,性格不好,还笨兮兮的,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趁我出去游历人间的时候吃光我所有的存粮,还有我每次回来的时候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抢走我手中带的吃的,连我好不好都忘记问……” ——“李元君!” 还没等李元君说完,一声压抑了许久的爆喝从喜房中传来,众人身后忍不住流下了冷汗。 ——“才一个时辰不见,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安念棋吓了一跳,看来昭青歌听得还真是一清二楚了。 还有……她的脾气,还真是不减当年,愈演愈烈啊。 李元君听着了这声怒喝,下意识的脸色一白,咽了咽口水,额头上也开始留下了虚汗。可是还是坚持的继续说道:“可是在我眼里,无论路上遇到多么美丽的风景,都比不上一个她。” “所以,这就是多年以前,我将自己逼入绝境的原因,可也是多年以后我依旧会不离不弃的寻找她的原因。” 安念棋眼色沉静,只是认真的注视着此时此刻能够将内心所想都说出来的李元君,跟着用了返魂香,便好像是真的站在二人身侧,参与了多年前的事情一般感同身受。此时此刻也是同时跟着深深感动着,想到这里,忍不住心里感慨万千。 “所以,今时今刻,青歌……” “滚进来吧。” “好。” 李元君听了这句,眉眼间都亮了起来,看了看也默默地让开路的安念棋,感激之情在眼眸中一闪而过,然而还是被眼尖的安念棋捕捉到了。 感受到与她擦肩而过的李元君的视线,安念棋的眼角忍不住腾起淡淡的笑意,忍不住抬起手拍了拍李元君的肩膀。这一拍的含义,她想只有他能明白。 安念棋慢慢的和李元君以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到了韩子卿的身边,然后转了身看了看还傻在原地的众人们道:“还不快散了去?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有多少银钱赔这对儿新人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对着一脚踏入新房的李元君口说祝福之语,李元君眯着眼睛笑着回话。 红盖头下的昭青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紧紧的盯着眼前如同寻常人家一般结亲的场景,她如果没有失去那些记忆,许是也如同着李元君一般,不知晓多少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一幕。 “元君,进来吧,别傻站着了。”正如多年之前,他在风雪交加的夜晚跪在风矣山庄大门面前的那般一样。而这次,她想说的话,终于没有如同那时一样咽在肚子里,就这么简单的说了出来。 “好。” 月 明星稀,刚刚入秋的天气已经略有些凉爽,周围的那些宾客也都识趣地退下了,周围安静的很。 “师父……”这二字刚叫出声,还没被掀开盖头的昭青歌纤纤玉手就掐上了李元君的腰。 刚浮上来的气氛和感情似乎都在那一瞬间破灭消散了,李元君被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不容易背下来的柔情蜜意的话也被扯出了脑海,他忍不住道:“不要掐,很疼啊。” “疼你怪谁?”昭青歌冷哼一声,随即松了手:“分明是你叫错了。” “我……我叫习惯了,一朝一夕之间要改口气很难的。”李元君无奈地回道。 “我不管,我就剩这一个晚上,你再叫错我就打你。”昭青歌自己扯下了盖头,一副姣好的容颜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由于昭青歌实实在在的是个死人,脸色再怎么掩盖都是苍白的,所以只在安念棋和碧桃的商议下上了淡淡的妆容。 但是想不到,这样的脸颊在摇曳的红烛之下竟然这样让人耳目一新和惊艳。 “我好看吗?”见了李元君有些发红的脸颊,昭青歌一抿嘴,带着笑意大大方方地问了出来。 “好,好看……”不知道为什么,事到临头李元君自己却突然紧张了起来。 见着他紧张的样子,昭青歌忍不住好笑的摇了摇头。她现在一个死人,能承诺的却没有更多,只能给他这么一个看起来是充满着希望的婚礼而已。 此时此刻,这小子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我们,出去走走吧。”昭青歌掐了掐李元君有些发红的鼻子,站起了身:“这是属于我的最后一晚,相比坐在这里发呆,我还是更想跟你好好说说话。” …… 长长的影子映于 灯火摇曳的路灯之下,安念棋和瞑澜两个人走在王府最僻静的小路上,接连着好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安念棋忍不住撇了撇嘴……分明是这个人要找她说话的 原本之前安念棋回了寝殿刚想收拾东西,就被一直站在门外的瞑澜吸引了目光。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安念棋管不住身旁韩子卿已经要杀人的目光,走上前去问道。 “我此番前来是来道别的,希望你同我出去走走。”瞑澜站于月华之下,周身的仙人一般冷冽的气息,看起来更加的耀眼和飘渺。 原来如此,原来这个人真的要遵循他们曾经的约定那般……也好。 省的她还要时不时的担心,自己哪天会不会因为你今天这个危险的人物而人头落地。 “好。”既然是告别的邀请,想必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棋儿,我也有话想同你说。”可是韩子卿却在这个时候耍起了脾气,坐在床上,像是留守之人一般,有些幽怨的看着安念棋的方向:“告别的话这么晚说干什么,明日一早不行吗?” “不行,本尊就要今晚说。”瞑澜依旧一脸的清冷之意,表情上也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周身的气息的的确确是跟刚才不同了。 “……”安念棋站在原地,有些头疼的看了看两人,便觉得脑袋似乎又大了一圈。 为什么这两个人一见面就是这种场景?到底哪里看不上对方? 如若韩子卿和瞑澜知道安念棋此时此刻的想法,一定会不约而同地回答道……哪里都是看不上眼的。 “子卿,你莫要担心我的安慰,我此番送送他,去去就回。”安念棋不想再让二人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索性拽着瞑澜的胳膊,往外走去。 他是被抛弃了吗? 韩子卿黑着脸坐在原地……算是多日没有好好的相见,本来是有时间跟他的小王妃好生联络一下感情的,这个蓝眼睛怪物偏生要破坏他的计划!不过他相信,安念棋对感情这方面虽然迟钝,可是在其他的方面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吃了瞑澜的亏。 此番要是真能送走也好,也省的以后碍着他的眼了……于是安念棋遇到的就是现在的场景。 她和瞑澜二人几乎快逛完了宁王府诺大的后花园,可是瞑澜还是没怎么开口。 她想引导着他们二人的话题,可他的回答却让人心酸。 只有“嗯”和“哦”两个字。 这要叫她怎么接话? “在我的记忆里,我沉入湖底之前,最后的记忆,似乎便是同此时此刻天上一点都不同的暗沉的月亮。”随着他突然出现的“冗长”的话语,安念棋忍不住抬头向夜空中看去,此时此刻的月亮明亮而温柔,就如同此时此刻拂过她心头的晚风一般。 “你有想起来从前的事情吗?”安念棋叹了口气,许是走累了,便随性的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或许偶然之间能想起一些陌生的片段……可我没有任何印象,也就记不住。”瞑澜也跟着缓缓坐下,靠的她很近,气息若有若无的游荡在她的身侧。 “你曾同我说过,不应过度执着于以前的事情,可是,我做不到,只要一闭上眼睛,就都是那些混乱的事情,醒来却又记不住什么。” “是吗?”安念棋自然没有碰见过这种事情,显然也不太容易就能安慰到眼前的这个人,便只好道:“其实一切都在于你自己,你眼下着急也没有用,不如此番离去,好好的行走于尘世之间,或许一切到时候都水到渠成。” 第二百六十八章 来世再见 瞑澜听了她的回答,便不再接着话头,便只是一脸迷离而茫然的继续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喂,你又在看什么啊,你理都不理我的……不是说好了要好好同人交流吗?”一个元气而清脆的少女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本尊不晓得想要说什么,你莫要在难为我。”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啊,比如说你今天修炼了没有,修炼得好不好?还有……”少女突然笑了起来:“我最想问的就是,你是不是有想我?”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立刻紧张了起来,赶忙的道:“谁、谁会想你这样的人?分明是姑娘家家,却成天要跟在一个大男人身后,像什么样子?” “喂!你再这么晚说我,我可就不来看你了!”少女有些薄怒的声音传到他的耳畔。 “不来就不来,没你本尊还活不了了吗?”他悄悄的别回头,轻轻的哼了一声。 “你……你这个人!”少女生气地站起身:“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狼心狗肺?” “没兴趣。” 瞑澜微微愣住,因为就在刚才,他似乎又会想起了之前的记忆。 那个依稀出现在他记忆中的少女,究竟是谁?为什么会频繁出现在他这样一个生性寡淡之人的记忆中?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尘世之间生活过了,很多的事情我也已不再记得……”虽然从前大概也是不会记得的,瞑澜皱了皱眉,淡淡的看向身旁的安念棋,接着道:“我现在认得的也只有你一个人。那么若是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可不可以来找你?” 彼时瞑澜深邃而湛蓝的眼色看起来夹杂着单一却令人头痛的感情,他微微低头,语气有些轻软……简直让人难以拒绝。 安念棋看见这样有着惹人犯罪表情的瞑澜,忍不住眉头一紧,头皮也开始发麻,原以为此次就是他们二人交流的终点,可是眼下他这么一开口,事情就变的复杂了起来。 她若是不答应,现在言灵早已失效,若是他要杀她,她也阻拦不了。好不容易夺舍重生,她也可不想在同一个人的手里死上两回。 可是若是此时此刻应了他的话,那么若是有朝一日他恢复记忆和冷血的性子,前来找她麻烦那又该当如何? 这两个选择,一个要保命便不可选,一个不是长远之计,便不能选。 安念棋看着眼前气息温柔万分的瞑澜,仿佛已经对他的样貌免疫了一般,额角还是留下了一丝丝冷汗。 可是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了多活一会……她是不是便只能答应了?留自己一命,以后事情或许还会有所转机。 况且,她和韩子卿的修仙道路,应该很快就会开始,到时候就算面前这个人有天大的本事,要一时半刻找到她也难。 想到这里,安念棋惊魂未定的心稍微平稳了一些,这才答应道:“好……既然我们曾经是合作伙伴,那么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你。” “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有自己的打算和生活,不然平日里都在想这些事情,也只是徒增痛苦。” “好。” 瞑澜嘴上答应的倒是快,可是眼神里的迷茫和犹豫安念棋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先就此别过,如何?”安念棋好言相劝,也是知道这个人不是一定要跟着她,也知道这个人不是依赖她……他虽然是个强者,可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是最好和最应该的方法,肯定不会是继续待在她的身边。 湛蓝的眼波在 秋夜里缓缓流动,瞑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没有告别,除了那眼神上的深切,没有给她任何东西。 一身月牙白美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的男子,那纤长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安念棋起身,叹了口气。真是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感性的人了?竟然会感觉到有一丝丝的不舍。 罢了罢了,若是她与这个人真的有缘分,那么将来终究有一日,她还会再次与他相遇,若有缘无分,就此别过那也是好的不得了。 安念棋慢悠悠地往回走,偶然间抬头看向深邃的夜空中挂着的那一轮明月。真的是很美,美的让人感觉到了虚幻的祥和而宁静,正如多年前一般无二。 …… 已经是深夜了。 李元君和昭青歌二人,靠在宁王府内的小河旁边,彼时正笑盈盈的说着话。 “元君……”昭青歌的笑颜突然黯淡了下去,半晌她才有些勉强的问道:“夜已深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要休息了?” 李元君浑身一僵,脸上的温度似乎在那一瞬间消散而去,他微微木然的勾起唇角,装作听不懂一般的道:“青歌,没关系,我还未曾有过困意,你大可不必……” “元君。”昭青歌打断了他接下来磕磕绊绊想要表达的话,眼神清澈而明亮的注视着面前的人,抿了抿嘴,心底的感觉是五味陈杂:“你该送我走了。” 李元君瞬时间没了动静,脸色发白的看向昭青歌,这样的事和这样的话,他以前见过很多遍,也听过很多遍,可是唯独他这次,不再有任何的理由去拒绝。 “我知道,我会履行我的诺言,你放心……”李元君有些无措的拽了拽自己的一宿,心里便逐渐像是突然空了一般,就连那显眼的疼 痛都感觉虚无缥缈了起来:“我现在很清醒,你真的不用担心。言灵的束缚一直在生效,我也不会做什么手脚,青歌……” 昭青歌看他着急解释的样子,自然心疼得很,赶忙踮起脚尖,想亲亲他,可是,她够不到。 很多年没有这样过了,这小子居然长的比当初还高,她就差蹦上去亲了……还是她真的有这么矮?想着想着,昭青歌的脸色就又不对劲了起来,本来好端端的脾气,也在爆发的边缘。 “……”李元君看在眼里,有些无奈,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只好慢慢的俯身,捧起暗自生气之人的脸,忍不住亲了上去……别气了啊好不好,是不是只有这个样子你才能安生一些啊。 昭青歌果然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没有温度的脸颊貌似也火热起来。 “李元君,你一定要答应我……”离开他或许是温暖的唇瓣之后,昭青歌慢慢的缓了一口气,默默地低下头,轻声道:“等到我再世为人时,你一定要找到我,只要你还在这世上一天,你就不要放弃!因为我也在等待着你,即使我已经忘记了从前的一切,我却依旧在等着你。” “不要再让我失望和难过,好吗?” “好,我发誓。”李元君心底稍微的泛起了一丝温暖,慢慢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那,让我离开吧,好吗?”昭青歌微微地抓住他放在她脸颊上的手,眼中泛起如同万家灯火那般明亮而温暖的笑意,轻声说道。 “好。”李元君也跟着笑了起来,霎那间,再不舍的感情,也藏匿于星空寥落之间。 他微微抬手,指尖慢慢的在阐明中靠近自己最心爱的人的眉心,昭青歌也从容的闭上了眼。 就在他凝结着强大灵力 的指尖即将点上昭青歌的额头时,他忍不住收起灵力,抚摸上那人比得过浩瀚山河岁月中最平淡而温柔的眉眼,可给人的感觉一如从前那般,如烈酒一般的浓烈。 无论如何,叫他亲手葬送自己所爱之人的性命,对于他来讲,都是太残忍了一些。 可是……他也明白她所说的道理。 她早就是个死人了,何来的再死一次之说。 他弯下腰,轻轻将唇吻上的耳畔:“青歌……让我们,来世相见好了。” …… 秋日的清晨,爽利的让人不得不披件衣服。 安念棋一大早就早早起来了,其实她以为自己起不来的,谁叫她昨儿晚上因为韩子卿很晚才能好好的睡觉?谁想到昨儿晚上她一回去,就看见韩子卿黑的像是锅底的脸。 解释了半天自己只是去送送瞑澜,并没有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他也还是不高兴。 这不,一大清早上被她叫起,韩子卿嘴上说着不再生气,可是身上的气息还是冷的恐怖。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韩子卿这么不待见只有一两面之缘的瞑澜?分明在他面前,瞑澜出现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而且就算出现,也没有什么招人讨厌或者过激的举动。 看来真的如同她师父说的一般,真的有人天生就是这样,不对路子,互相看不上眼,而且这样的人就睡在她的身边……她还真是长见识了。 好说歹说,依旧漆黑着脸的韩子卿终于同意陪她去李元君的院子里,看看事情的发展, 如果事情进行的顺利的话,那么一切都会遵循着事情的常理那般,尘埃落定。 安念棋和韩子卿的人,站在李元君略显单调而破旧的大门面前,伸手一推,随着“吱呀呀”的响声,大门就打开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心一意到眼瞎的人 踏进李元君的院子里,四周静的不像样子,好像没有人住过一般,如果不是昨晚结亲用过的大红色灯笼依旧高高地挂在正厅的外面,她几乎以为昨夜那般热闹的场景是梦。 这两人不会是私奔去了吧……安念棋心里突然涌上了这种可怕的可能。 不过事到如今,应该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差错了吧。 正在安念棋坐在前院的桌子上和韩子卿一起发呆时,便听见了从后院缓缓传来的声响。 安念棋忍不住和韩子卿对视了一眼,刚想要前去看个究竟,便看见一身黑衣的李元君拍了拍身子,出现在他们二人的视野里。 安念棋见状,连忙站了起来。 李元君彼时一脸平淡,完全看不出是昨夜刚成亲又亲手将昭青歌送走的人…… 然而安念棋却突然觉得,李元君整个人的状态,似乎同从前一般,似乎如同初见一般,虽然还是阴沉沉的,可是整个人的身上都充满了淡然而明亮的气息。 李元君看了看站在他院子里的两个人,便神色淡然的提了提肩上的包,缓缓向他们走去。 安念棋一脸平静的看向他,半晌才问道:“如何了?她……走了吗?” “嗯。”李元君见她非要问个明白,才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道:“你放心,我不会像是你在记忆中和平常看见那样,在此丧失理智,毕竟我面对的,是已经变成我妻子的她。” “更何况,言灵束缚也摆在那里头,我到底解没解开,你一眼不是就能看出来吗?”李元君指了指他周身的应该能够闪现符咒的地方,安念棋仔细看去,的确是什么都没有。 看来,他的的确确是完成了约定。 韩子卿出人意料的恭恭敬敬 的给李元君行了个礼,站起来腾开地方,示意让他坐下。 安念棋看了看眉眼间存留着千万种情绪,可那些情绪也却都只是漂浮游离而在表面的李元君,突然有些放心了下来。 “那……”安念棋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茶,却发现茶入到嘴里,竟然已经有些酸臭的味道,便忍不住喷了出来。 本来想着等到事情临了,说些什么好话来结尾,谁想到……这家伙放的是什么茶?安念棋黑着脸,恶狠狠地问道:“李元君,你这是什么鬼茶?” 李元君见此,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勾起了嘴角,眼里也划过一丝笑意:“你可是特殊了,是世界上第二个喝过我这个茶的人。” “什么?!”一种不详的预感自安念棋的心头生气,她忍不住拍案而起:“什么第二个第一个的?第一个是谁?难道是你师父?” 本来她就容不下他的存在,因着昭青歌的请求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帮着他。 可这个人怎么也不知道想一想,她可也算是和他有着血海深仇了,李元君先前不仅想要她夫君的双灵根,而且还在他体内下了寒毒……眼下她好不容易逼着自己去不计前嫌,可这人偏偏逼着她翻脸。 “怎么可能?”李元君将自己的包往桌子边上推了推,放好,便抱着胸靠在一边,眼中的挑衅之意再明显不过:“我怎么可能给我师父喝这种鬼东西?第一个喝的是邱汝南,可惜,后来他死了。” 按理来讲,韩子卿以往见到这样的情况,早就不干了,定会狠狠的收拾眼前这个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此刻觉得此番情景确实有趣的很,索性先看看情况……反正他也不是当局者,他能清清楚楚地看清李元君 眼里的戏谑,便知道此时此刻他所说的事情并非是实情。 可安念棋正在气头上,自然分辨不出来。 他很少见着安念棋这般有活力的生气,索性只是笑了笑,抿嘴坐在一旁,不参与两人之间的唇枪舌战。先看一会再说,未必他的小王妃会吃亏哦。 “你找死吗李元君?”听着他说的那个话,安念棋直接气的笑出了声音来,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再问你一遍,那是什么东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况且……你这样翻脸不认人,我还算是你的恩人呢,你知晓吗?!” “可不是恩人吗?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招待你?那茶叶好歹也是我费尽鲜血提取多种死人身上的精华泡制而成的,一般人我可还不给喝!” “李元君,你找打吗?”看着他戏谑的脸庞,便知晓他所言的都是用来逗她的,明知这点,可是安念棋或许还是跟这个人不对路子,此时此刻也只想狠狠的揍眼前这人一顿。 “别那么生气。”李元君摇了摇头,悠哉悠哉的顺了顺气儿:“女孩子家家的,脾气这么暴躁不太好,你以为世界上会有多少个像我这样对待青歌一样,一心一意到眼瞎的人?” 安念棋虽然可以接这话,可突然被他这一句话怼了回去,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回忆中李元君对昭青歌脾气一步步忍让那样的场景……好像,真的是这样的,除了李元君本人,似乎其他的男人都难以忍受昭青歌这般样儿的脾气。 安念棋的目光忍不住扫向一旁深深盯着她的韩子卿……那他呢?韩子卿会是这样能够容忍她的人吗? 李元君看着安念棋突然反常的没了气焰,便忍不住疑惑的看向安念棋的方向,便看见了安念棋偷偷 瞄着韩子卿的模样……他瞬间便了然了。 “罢了罢了,我是逗你的,我只不过这两天都因着你的返魂香的沉浸在睡梦当中,昨日又大婚,再加上平日里也懒,一个鬼修……我也不喜欢这东西,我自然没时间来准备什么茶。”李元君笑了笑道:“不过是隔了夜的茶而已,才是那个味道的,你也该怪自己什么都敢喝。” 她就知道是唬人的……不然若真的如同他说的那般,这茶只要一喝进嘴里,便会至少在五脏六腑内迅速地感受到骇人的阴气。 安念棋本气不打一出来,却不知道怎的,看着眼前平和了许多的李元君,那股子了不得的气也消散在了一同一处。 慢慢的,她便舒了口气,跟着坐了下来,沉默了半晌才道:“那,我比较想知道,你是为什么舍得放她走。” 李元君暗暗地摇了摇头:“理由有很多,不仅有着言灵束缚的原因,还有着很多原因,我并不知晓你想听的是哪一点。” “就算你问了,可能我也不会回答。不过我只能告诉你那是因为我爱着她胜过自己的一切,所以即使自己再独自承受多少痛苦,也不忍心让她委屈半分。”李元君的视线若有若无的停留在了不远方的日出之间,眼神里却有着迷离和飘渺:“所以即使我再痛苦,我也能下去手,亲手夺走我所爱之人的性命。” 安念棋听着这些话,便有些傻眼。 “若你真的不能苟同,那么便证明,在这点上我们的意向并不相同,却也不好说谁对谁错。” 简直字字珠玑。 安念棋的脑子也跟着瞬间混乱了起来,往昔的一幕幕似乎都迅速地在她脑海中串联成线。 说到底,她真的对李元君这样的想 法不可苟同吗?或许从前她可以这么认为,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个别人的感情之后,她思绪混乱之余,似乎动摇了些什么。 “希望她过到最好,便是我所有的期盼。”李元君站起身,扯了扯之前背负在身上的包裹,安念棋仔细看去,才发现他带的都是些远行的行李:“我从前是这般,今后也是这般,或许为一个人而活实在是太没有意义,可我便是这个样子,改不了,也不必改正。” 安念棋几乎插不上话,只是站在原地,微愣住的在思索着一些问题。 “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风矣玉佩,而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其实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最疑惑的地方。 几百年前的灵物,根本找不到不说,也没有任何价值,就算选个东西当作昭青歌的念想,也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究竟为什么,李元君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因为那是我师父的愿望和目的。”李元君重新好生的将包袱的带子系上,使劲的扯了扯:“虽然看起来很无用,可她从始至终却一直希望风矣门有人能传承下去。” “所以,我将它要来了,便只是为了完成我师父的愿望,即使她看不见,即使她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即使,风矣门早就覆灭了……”李元君将包袱背在身上,笑了笑道:“我依旧要一直将它带在身上。” “师父,您要走了吗?”韩子卿见李元君向外走去,忍不住起身问道。 “嗯,你多保重。”李元君点了点头,背对于韩子卿:“还有……别再叫我师父了,我不配的。” 韩子卿没再执着于这点,只是最后恭恭敬敬的冲着他的背影行了个请安礼。一举一动再是认真不过,仿佛在进行最后的告别一般。 第二百七十章 有法不如无法 韩子卿没再执着于这点,只是最后恭恭敬敬的冲着他的背影行了个请安礼。一举一动再是认真不过,仿佛在进行最后的告别一般。 仿佛在说着,此番一别,或许再无相见之日,但徒儿依旧祝愿师父,岁岁安康,万寿无疆。 李元君停顿了脚步,悄无声息的笑了笑……这小子想来也是重情重义,面对他这样的人居然还不翻脸,事到如今撕破脸皮了,他居然还能将“师父”二字叫出口。 该说是实属不易,还是这小子能屈能伸呢? “你等等,你先别走。”似乎是才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安念棋一个激灵,赶忙大步流星的追上了李元君。 李元君半带着疑惑的回了头,问道:“什么?” “你说什么?”一想到这个事安念棋就来气,赶忙扯住李元君的衣袖衣袖死死不放,反问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看着李元君依旧一脸疑惑,安念棋气的恨不得上前把他的行李抢走摔在地上,她咬咬牙拦在了李元君的面前道:“你不觉得你欠我家王爷一个说法吗?” 李元君听闻,恍然大悟一般转过了身,看了看面色平淡的韩子卿才道:“原来如此,那……很抱歉,我并不应该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 “多余的话事到如今你也不必说太多。”安念棋抱胸,站在李元君身后道:“我就想知道,他体内的寒毒是你下的吧?” 李元君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是。” “为什么下?是你自己的恶趣味吗?”安念棋听闻了这样肯定的回答,一时忍不住深入地问出这句话:“还是说,你也是为了改造昭青歌而所做出的举动?” 实话说,这个问题,实际上没什么问的必要,事已至此,李元君只能选择沉默,不做回答,因 为回答便在二人的心底。 “你既不愿意回答,那你总该告诉我,如何能解开他身上的寒毒?”安念棋心知肚明,也十分了解这样的可能性不大,且不说李元君先前有多么阴沉和狠毒,现在他依旧是个鬼修,即使他们二人对李元君有恩,他也未必会好到哪里去。 况且,在他们二人还未曾有恩于他的时候,李元君下了寒毒恐怕便并没打算解开这种东西……而且按照一般鬼修的思维,恐怕并不会有什么解药。 “抱歉。”李元君彼时依旧是一身二人记忆中的黑衣,他叹了口气道:“如同大多数的鬼修一般,我没有解药。” “不是没有,而是研制不出来,因为我一开始并没打算真的认他为徒弟,而只是一个供我利用的的棋子而已……我没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李元君满脸的歉意,可终究也改变不来这样的事实:“实在,抱歉。” 安念棋一身赤红色的华服,是作为宁王妃平日来穿的衣服,同李元君一身浓烈而暗沉的黑衣形成强烈的反差。 她眼神深邃的盯着李元君,仔仔细细的盯了半晌,没有他人想象中的暴怒或者其他的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自然早就料到了如今的情况,安念棋此时此刻的心情,便平静了很多。 道歉有什么用?或许因着看见了李元君的记忆才对他有所了解和怜悯,安念棋虽然失望至极,可也只是失望至极而已,愤怒的情绪竟然并没有多少。 “我知晓了……”安念棋点了点头,捷径看来是走不通了,只能按照他们二人以后的机遇来找寻解开寒毒的方法。 天意如此,她也别无他法,索性少些抱怨,多做些实事。 看着安念棋暗沉的脸旁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李元君突然忍不住叫住她:“其实我 虽然解不开这寒毒,可也是知晓一些线索的,但是一直没有任何进展……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找寻出来。” 听闻李元君这个话,安念棋猛的转身,眼神也跟着亮了起来:“你快说!到底什么线索?” 李元君从包里掏出来一册书,随手丢给站在不远处的安念棋道:“这是前些年我从一个年岁颇长的鬼修前辈里赢来的一本古籍,这本书是那个前辈根据自己的凭生所经历的事情所着,名为'大参仙修鬼道'本以为没什么用处,却不想偶然间在它上面发现了许多好东西。” 其实他当时只是为了想方设法给昭青歌“续命”,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个老前辈的居所,被他难为了足足五个月,才得到了这本书。 书上记载了很多他从不知晓的东西,虽然绝大部分都是那些名门正派所谓的邪门歪道,可是还是有一些有用而正经的东西的。 虽然上面并未记载他所谓的逆天道而行之的“续命”,可是好在眼下还能派上点用处……也算还了他所欠的一个人情。 李元君稍微转头,便感觉到了鼻翼间微微的湿意,他抬起手,便感觉到了刚才还恰逢旭日东升的天气,眼下便下起了难得的秋雨。 这天气有的时候,便是像人生中那未知的将来一般无二……你永远不会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依旧不得已而坦然面对,好在最后你会发现,再急切或者再冗长的雨,也终究会过去。 “哎?”正在李元君感慨万千的时候,安念棋正仔仔细细的翻着这本手记的前几页,便忍不住唏嘘出声:“我以为一个鬼修写的书里,大概都是些了不得的,逆天道而行之的话,不曾想,除了有些做法与正道不同之外,竟然这般了不得……” 那是自然了……李元 君听闻这话,忍不住点了点头。 其实这么些年,在他的眼里,鬼修便或许依旧是了不得的邪门歪道,可多年过去,在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便觉得,因着“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句话,世上万物或许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他们这些口中左右正道的修士,也不过是被悠悠众口迷住了双眼而已。 什么事情抑或是什么人,都会有正反两面,并非只有众人所看到的那一面而已。 安念棋听着李元君说的话,赶忙讲书送到韩子卿面前,开始同他找寻所谓的解决之法。找了半天,才在倒数第三篇章里的“杂症解决方法“中找寻到相关文字。 ——“因着以毒攻毒的道理,所以若是想解寒毒,便只能选世上的极寒之物作为相克制药。寒毒的解药只有三种,这书上都有记载……其中一个是神界凤鸣深涧中的雪灵芝,第二个是北荒苍梧山上由饕餮看护的婆娑果,最后一个是冥界阴曹地府才能寻找得到的傀儡枝。这三者缺一不可。” 看到这里,安念棋的脸色便要不好了。且不说三处灵物都是极难寻找的,一处以她的实力恐怕都应付不来……可是她又别无他法,便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将三种济南寻找的灵物聚集而齐,丹药便让仙阶药神用异种灵火炼制而成。异种灵火的取用仅限于'紫魅'、“清阴'、“骇毒'三种上古灵火……炼制三天三夜,掌握火候,便可炼制而成,给受了阴寒之毒的人服下,便可以彻底将寒毒的病根拔除。” 安念棋吸了口气,极力忍住将书本撇在李元君脸上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这下的是什么毒?未免太狠了一些!” 这书上写的的的确确是轻松无比,可是那些材料和火种她根本找不到,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雪灵芝,婆娑果,傀儡枝……这三种灵物,估摸着每取一个,她都要耗着必胜的幸运和生命才能得到。 再加上紫魅,清阴和骇毒三种上古灵火……要知道,上古灵火就是她曾经在古籍上见过的异火。 异火有属于自己本身的意识,若是想得到这异火,便要让这异火认主,谁人不知异火一旦认主便会跟着这个主人生生世世,除非这个人已经人神俱灭? 况且若是真的运气好,能够让异火认主自然是好事,若是不能而且想要硬性收服异火,便会引起天谴的责罚,而且异火本身就可以在顷刻之间将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草原烧的什么也剩不下。一片草原都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脆生生的人呢? 还有,仙阶的药神……且不说她根本不认识这种人,就连这种人有没有,她都不知道。 书上怎么不说干脆让她死了算了? 李元君看了看安念棋的表情,便知晓她已经了解了事情的难度到底多高,便要了摇头:“所以我怎么说我虽然有法子,却做不到呢?” “那你叫我如何?我夫君的毒怎么办?”安念棋极其失望的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了一边,她转头看向了从一开始就一脸平淡的韩子卿,心下突然安定了许多。 起码,他是不怕的,这样一来,她的精神状态也就不必那么紧张了。 其实对于韩子卿来讲,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早就看得开了,而且他从一开始就隐隐的感觉的到,这寒毒的事情或许却没那么容易解决。 若是没有安念棋,他恐怕早就死在了当初,所以这条命现在几乎等同于是他捡来的,就这么失去了,他也没有什么可埋怨的了。最重要的事情,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便不再惧怕此类事情的发生。 第二百七十一章 感情的事,要早说 况且,前路虽然坎坷,可是就如同李元君眼神中的意思那般,他自己或许不能成功,但是安念棋和他,却不一定。 更或许,这是他今后生活的一个了不得的开端……这样一来,说不定是好事。 所以这样一来,他自然淡定的不得了。 “安念棋……”李元君心中虽有所愧,可是眼下却还是抬起头盯着面前的安念棋,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相信你这样的人,是可以的。” “在我眼里,从一开始你的出现就令我充满着意外,所以我就觉得,似乎你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李元君难得脸上不再有着阴沉,反而伴着稀稀落落的微雨变的阳光了许多。 安念棋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看到的是多年之前的他一般。 “对不起,但还是请你相信你自己的实力和机遇。” 安念棋觉得这话虽然太虚了,却的的确确的是很好听的……况且所言也算是有理有据,她连夺舍重生这样的事情她都经历过,兴许她还真的能有什么别的机遇呢? 比如说,真正的修成仙人? “你想修成仙人对吧?”李元君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丫头的目的,索性直接说了出来。 安念棋抬眼看了看他,随即坚定地点点头,半晌又无奈的笑道:“你这话不是等于白问?哪个修仙者的愿望不是修成仙的?” “他们想修成,却未必能够。”李元君笑着摇摇头:“而你不同,我从你身上看到与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不同的气息。” 真的假的?安念棋一愣,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她对自己没信心,前世的她每日专注于修炼,最后到死都没有突破瓶颈,还受人所害。 仔细想来,她走的也不过是不 太辛苦的众人的路,但实际上看去,即使不太辛苦,也与他人别无一二。 而今生,她虽然从一开始便有着足足的干劲和信心,可是她训练的强度还远远不如当初……修仙这种事情,还得看机遇和命运,可不是光凭着信心和努力便能成功的,所以说李元君如今这般相信她,这不是说瞎话呢吗?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安念棋有些好笑的看了看眼睛里已经流露出来算计的光晕的李元君,无奈的道:“不要废话一堆,拜托你直说好不好。” “你的脑子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李元君微微勾起唇角,淡淡的笑:“我只是求你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你说吧。”安念棋忍不住抿了抿嘴。 果然她之前所料不错,果然是有求于她的。怪不得他之前一字一句说的都是些她的好。 “如若你有朝一日真的成仙了,而我还没找到青歌的转世,麻烦你,找个方法了结了我。连死都不能的滋味,实在有些太痛苦。”李元君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虽然平淡,没有丝毫痛苦和哀求之意,只是那样平淡的表达出自己言语之中的意思。 可是不知怎的,安念棋心里突然跟着一疼,她似乎能听见他元神深处对自由究竟有多么渴望。 因为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在李元君的记忆里,因着昭连越当初给他服下的丹药有极大的副作用和超乎常人的能力……所以他到了现在,哪怕自己将自己的内丹挖出来,他也是死不了的。 如此一来,他便连做人基本的权力,都失去了。于情于理,她似乎都不能不答应。 而且李元君也说了,要等到她真正修成仙之后,才要她帮他这个忙。 那样的话,似乎她答应 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安念棋没有直接回答,而只是坚定的像着李元君的方向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满足和舒适的暖意围绕在李元君那向来深邃的眼眸里。他也点了点头,最后道:“那我们几人就此别过罢,不必问我归处……安念棋,若你真有朝一日出息成那个样子,我会主动去找你,而不是你来找我。” “那样……甚好。”安念棋也难得的在脸颊上沾染了淡淡的笑意,看着李元君的背影,慢慢地靠在了一旁前来搂住她腰间的韩子卿身上:“那一路顺风啊,师父?” “对了,我送你一句话。”李元君在安念棋疑惑之间,突然转身道:“你要记住,感情的事情,若没有像我这般万不得已的阻碍,便不要吞吞吐吐的,早说了不会有太多坏处。何况,这个人还是你的夫君。” 韩子卿和安念棋二人,听了这话,都瞬间的睁大了眼睛。 “一路顺风!”韩子卿心下疑惑万分,实在想问问安念棋到底是什么缘由惹得李元君说出这种话,可是眼瞧着这相处了多年的人就要走了,便还是忍不住也冲着李元君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大声的道出一句尽可能地送别。 至于他最终到底怨不怨他的师父,这些事情都不那么重要了,因为都会一一被岁月掩埋,不再会有人提起。 李元君听见了这样的话,停顿了可能有那么一刻,却也只是招了招手,没再有过回头。 雨下的虽然依旧不大,但是眼瞧着似乎没有停下的征兆,李元君手一招,凭空现出了一把青伞。那是昭青歌留下的武器。他慢慢的将伞放在右手上,然后用另一只手撑开,慢慢散步在雨中。 走着走着,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来自青 伞内温柔的灵气,就好像昭青歌真的还在一般,让人无比安心……可是他的眼角,却还是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便就好像多年以前,他曾在下雨的时候同昭青歌一起外出,她也是像现在这般若有若无的站在他的身侧,虽然同他似乎不是很近,可是却一直在他左右从而温暖着他。 昨日夜晚,他试过很多次亲手将昭青歌的元神驱逐出去——也就是所谓的“杀”了她,但却迟迟下不去手。 可是最后,他还是将指尖轻碰于她的眉心,将元神逼出来……后来,他不再敢保留昭青歌的躯体,生怕自己重蹈覆辙的一般,用仅剩火灵力将她的躯体火化。 今时今日,终究不是昨日…… 眼下他依旧舍不得丢掉她的任何物品,即使他知晓,最贵重的或许只有他脑海里的回忆而已。 可是他或许还要花很多时间去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好,他要开始适应一天到晚都不是围着她转的时候了。 若问他此行哪,那他或许也说不出来,只是想去有着昭青歌气息的地方,等待着她再次出现在他的身旁。 在此之外,他需要游览过他先前所有未经历过的大好山河,再去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有朝一日她真的再次出现,他也好同她说——青歌,你看,我真的有好好努力去靠近你说的那般。 他依稀记得昨夜在漫天星辰之下,他放弃夺取她的姓名而选择去亲吻她的时候,她虽然笑意中饱含苦涩和无奈,可那应该是他此生唯一值得困守的风景。 此生此世,唯独为她一人活着而已,或许在别人眼里看来太过萧条和不堪,可他却无需在意。 青歌,你等着,不会太久,我就会再次出现在你的 身边,这次,换我来给你遮风挡雨…… 初秋的小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虽然不起眼,可却大概可以下进某些人细腻的心里。 安念棋久久的看着李元君离去的方向,再站起来看看四周,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没有什么碍事的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可她唯独知道的是,她的心态,或许远远比不上以前那般单调了。 “棋儿……”就在安念棋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道带着疑惑和调侃并存的声音自她耳畔响起:“李元君刚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你对我……究竟是真的有着什么样的感情啊?” 安念棋有些僵硬的转过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韩子卿虽然眉眼之间和从前没什么变化,可是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不会再同从前一样温柔,而是充满了掠夺和兴奋的看着她。 安念棋见此,自然知晓李元君这一两句话,可是点燃了她这些天一直回避着的导火索了,索性现在有些麻木的转过了身,装作并没有听见:“我们回去吧。” 韩子卿自然明白李元君说那个话是什么意思,眼下瞧着安念棋红着脸不愿意同他多讲,他就更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此时此刻若是再放她跑掉,岂不是太过可惜? 要不怎么这两日见她状态奇奇怪怪的呢?原来是因为真正的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吗?如若真的是这般,他可也高兴的不得了了。 也是难得见这小丫头这么慌乱,索性放下眼前已经堆积如山的各种事情,上前死死的抱住她,不让她走。 安念棋眼下便慌了神,想要挣扎开来,可是不知怎么的,一向温文尔雅的韩子卿此时此刻力气却是十分的大,她竟一时半会挣脱不开。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进宫会见 “棋儿,你真的没什么话要同我讲吗?” “我瞧你这几日,可是一直想同我说些什么啊?到底是什么话啊?”韩子卿低下头,唇瓣轻轻在她耳畔摩擦,感受到了怀中之人脸颊上逐渐升高的温度时,他便淡淡的笑了起来,心底别提多舒服了…… 这叫什么,一切的一切算是因祸得福吗? “没有什么别的话。”安念棋佯装镇定的躲开韩子卿的视线,一板一眼的道:“那种人胡说八道惯了,他的话你还信吗?” “如若所言并非真实,那那你为什么躲着我?”韩子卿心下便料到他会这么回答,便掐了掐她的脸蛋问道:“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吧,昨儿个晚上是你说的,许久没有时间谈谈心,那现在李元君的事情结束了,可以谈谈心了吧?” 什么叫自寻死路,安念棋总算是懂了。昨儿个晚上见着韩子卿的情绪不好,便好生安慰一番,也说要好好谈谈心……她虽然有这个打算,可是她没有想到,李元君走了就走了,还给她来这么一句。 “现在并不是谈心的时候……”安念棋感受到了韩子卿双臂的束缚力,放弃了挣扎,叹了口气,好生的说道:“我们先回去,还有别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那你想什么时候谈心,你总得给我个准确的时间吧。”韩子卿低头看了看一身独属于宁王妃的赤红色风衣,突然叹了口气。安念棋原本不喜欢这件衣服,可是因着自己的身份,这段时间内必须要穿着这件。 他不是不懂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到底有多无聊和无奈,眼下虽然答案他或许已经知晓,只等面前这个姑娘真正的开口。 可是安念棋若不开口,他也无需勉强她……船到桥头自然直,若是逼急了这丫头,怕是要 不好了。 安念棋被他这么纠缠着,心下突然没了办法,只能尽力找借口掩盖过去。虽然想告知他的心意隐藏了许久,一切早该说了,可安念棋事到临头却有些退缩,迟迟不愿意说出来。 她突然想起了瞑澜同她说的那些话,便知晓,她是真的很在意眼前这个男人,可是眼下什么都还没确定下来,他体内的寒毒也没有任何着落,这叫她如何能将心思放在区区儿女之情上? “到我想说的时候我就同你说。”安念棋看他松了口,便瞬间挣脱开他有淡淡香气的怀抱之中。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韩子卿无奈地放开了手,看了看安念棋的背影,叹了口气。 看着安念棋瞬间跑了也没影,韩子卿不禁摇了摇头,也跟着从李元君小院子里的正门往外走。他看了看她离去的方向,虽然很想追上去问到她说出心里话来为止,但或许他应该好生的让她自己想一想。 韩子卿一身大红色的衣服,站在李元君的院门口,久久而立。 还未等他回神来,康平便出现在他的身后,韩子卿连头都没有回,便直接问道:“我混沌的这些日子里,皇宫那边,可是有什么事?” “王爷所料果然不错。”康平一身藏头的黑衣,半跪在地上抱拳道:“皇上几次三番想偷偷召见您入宫,可是前几日王妃却说了您的状态并不适合面见……属下回绝的也是胆战心惊,那么王爷今日可能随属下进宫面圣了吗?” 韩子卿慢慢的勾起唇角:“自然,那我便随你去吧。” “好,那属下这就去派人去备马车……” 刚听到这里,韩子卿就闭了闭眼,淡淡的招了招手:“康平,你糊涂了?皇上此次突然听你说了要见我,那么必 不可能是因着什么太想我的原因。那么这次会面便要秘密进行,马车便不必备了,仔细一看太过招摇,生怕不知道我亲自走着去。” 康平仔细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赶忙低了头道:“属下遵命。” …… 韩子卿经过皇上身边的太监的指引,来到了皇宫后花园的一段私密之处。 行走之间,身旁的水流自小山顶上流过,在烟雾缭绕中水流的声音若隐若现,静谧十分。他见此不得不感叹,皇帝还真是个会享受的。 分明没有太久不来这里,可韩子卿依旧觉得这诺大的皇宫里,光是瞧着,便一日比一日更要生疏了起来。 他生来便不喜欢这里,或许是因着那砖红瓦绿的砌的宫墙太过高耸,也许是因为这里权益之争的味道太过浓厚,一呼一吸之间似乎都有着强烈的执念,光是这点便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终于,走到了一处幽林的尽头,便看见一身龙袍的皇帝站在一个看起来并不大气,却很精致的亭子里面,气若山河大地一般平稳,背对于他。 而他却是一身轻松,与皇帝成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画面。 “子卿参见皇上。”半句话也不多说,一句请安是要有的,韩子卿眉眼之间风轻云淡的跪了下去。 虽然皇叔说过他并不用行礼,可那是因着他以前不能走动的缘由,眼下能走了,再恃宠而骄……岂不是要大祸临头。 皇上彼时缓缓转过身,看着如此生疏的韩子卿,忍不住叹了口气,走上前亲手将他扶起:“子卿,你我二人私下见面,为何如此多礼?” 韩子卿半推半就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说这话的时候,便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无论私下还是在哪里,皇叔便 是皇叔,没有任何的例外和变化。” 皇上仔仔细细的看着低头显露出恭敬之意的他,无可奈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朕知晓了,知晓了……如果我不强求你留在京都,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如此生疏,这叫他怎么同他的父亲交代? “你父亲宁王生前交代过,不可强求你,一切都顺着你的意思走。我眼下虽不想放手,却不至于连一个已故之人的约定都要违反。”他是看出来了,这个韩子卿,他的心根本不在这里。就算他再有你和任何方法留住,也终究是徒劳的。 韩子卿看他说了这话,眉眼之间的寒霜才去了一些,稍微的跟他点了点头,又在得到了准许之后,坐在一旁。 “今日要你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他叹了口气,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面前眉眼之间平淡而温润的韩子卿,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比他上次看见的时候,似乎个更缺少了一些王公贵族的气息,而是又增添了不少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出世”气息。 “皇叔请问,侄子必定知无不言。”韩子卿半带疑惑的看了看他,回答道。 他这几日由于李元君的事情日子过的实在昏昏沉沉的,也许是太久没有接触宫中之事,如今被人家这么一问,竟有些恍惚。 “安念棋,究竟是什么人?”还没等回答,皇上就补充道:“朕想听的不是表面的东西,比如说丞相府的庶女,你的结发之妻……这样的回答朕再清楚不过,莫要说来说去都是这些。” “我想知道,这个女人真实的身份。”他早前请过医术最高超的大夫来看过韩子卿的身体,得到的回答都是无药可救,可经由了这个女人之手,他这个侄子竟然好起来了。 开心之余,他不由得去 想,一个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官家女子,怎可能会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实在是太蹊跷了。 韩子卿听过了这句话,结结实实的叹了口气,他既知道,迟早有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那么既然他早知道,便是有万全的回答。想都不用想,他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将实情说出来,再在某些事情上添油加醋一番,事情变能给解决了。 “救了我的,并非是安念棋的医术,而是她特殊的身份。”韩子卿一脸正色的回答道:“其实这也算是侄儿的幸运了。” 救了他的,的的确确从根本上来讲,并非算是安念棋的医术,而是她同他一般的修仙者的身份,修仙者在人界虽然罕见,可是也并非没有。 千百年来,人族神族互不干涉,各自生活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彼此之间因着六道有轮回的这码子事,并无任何交流。 所以在人族这里出现一个仙人,大概是很罕见,却又不敢被认为假的的事情。 这些事情,都是人族本就明白的事情,所以他即使不用解释,他的皇叔想必也是知道的。 在那他回答完问题之后,他便将遇见安念棋之后事情的经过简简单单地描述了出来,当然,为了避免他的皇叔将安念棋作为妖邪之物抓起来,边说安念棋在小的时候便与他有着数面之缘,因为是庶女,所以从小到大过的很是辛苦,便被路过的仙人看重,暗中收其为徒。 这才使得安念棋这样的姑娘能在众多女眷中脱颖而出,阴阳差错的与他好生在一起直到现在。 这样的话,出身皇室的公子哥儿,最容易相信了。 实话既然不能说,那么说假话,即使再不好听,再虚假,也要有一定的真实感,否则连他自己都不信服,皇叔又怎会放他走? 第二百七十三章 保护所在意之人和事 “你说那个安念棋,是因为和你拥有相同的修仙体质,才会有机会解决你身体上的问题?” “自然,不然我也不会非要这个姑娘,再加上从小便跟她有一些缘分……” 听着韩子卿这么说,皇帝心下便了然了,怪不得他一开始就不同意再去娶别的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原来有这层意思在里头。 韩子卿看着自家皇叔明显满意的表情,便知道……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在他来看是很中听的。 “还有,皇叔,此番前来,我是想要跟您到别的。”话说得再好听,也抵不过一句他本身就很想说的实话,这也是韩子卿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告别?”皇帝果然脸色一变,从眉眼之间便能看出来他并不赞同的态度:“你为何而告别?” “侄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样的道理,虽然本末倒置,背弃了仁义道德,可眼下自己若要是抉择,还是得由着自己去的。”韩子卿自知所言为虚,可却也知道这样的话也是最难反驳,便接着道:“皇叔,您可还记得侄儿从前说过的蕴藏在侄儿体内的寒毒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听到有关于此类的事情,他的脸色就变得不那么好了起来。 韩子卿贵为堂堂皇室血脉,竟有人敢如此大胆,给他的皇侄儿下这样毒,简直是不想要满门安生的脑袋了。 韩子卿看着自家皇叔的脸色,便知晓他要问到底是谁下的毒,这般关乎着众多人口的性命的事情,那他自然编不出来,也不敢造假,只得将话题引到自己能说的地方,赶忙到:“眼下侄儿已经找到解开这寒毒的办法。” “真的?”听了这话,护短心切的皇帝自然高兴的连眼睛 都变亮了:“可是什么方法?” “去寻很多不属于人界的上等灵物才可制成,皇叔就算问了,就算真的派人去寻,恐怕百年过去,等侄儿我早就不在了的时候,也未必能找到。”这句话倒是真的,若真的按照皇帝的想法,不舍得让他临着苦头,自己派一些所谓的高手去寻找,只怕那些凡人会一去无回。 “而侄儿若是自己来,便并非真的会如此。”看着皇帝的脸色有些动摇,韩子卿赶忙加了几句:“是安念棋这个小丫头救了我,教我真正的修仙之术,若是同她一起离开这里,去寻找那些珍贵的灵物,或许真的可以做到。” “如若朕不答应呢?”皇帝紧紧的皱着眉头,他自然懂得那些道理,可是皇室血脉流落在外,叫他如何放心,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韩子卿彼时一身大红色的衣服,身上的气度虽然清冷,却隐隐带着一丝丝柔和,眼中虽然淡然,却还是存留着烈酒入腹一般的浓烈。一举一动之间,依稀能看见他眉若远山,质若白莲。 他接过太监递过来的碧螺春,长袖抚过,一丝茶香淡淡的飘散在空气中,他轻轻将茶杯在指尖拈了拈,刚想要喝下去,边听着了自家皇叔明显拒绝的话。然而手上也只是一顿,便依旧缓缓的顺着茶香喝了下去。 茶喝尽了,茶香却依旧缭绕于唇齿之间,意犹未尽。 韩子卿淡淡而笑,眼中并未有任何惊慌失措或者是激动的情绪,许是一早便料到了此番场景,现在才方可临危不乱。 “若皇叔不同意,侄儿就不去,留在这里,整日的陪在皇叔身边,为皇叔分忧。”他的回答真挚而简短,可是言语之间,缺少不了淡淡的怅然若失和忧愁之意。 惹 得对面坐着的自家皇叔心肝儿都颤了颤,就是这点说话的技巧,便足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眼下……韩子卿借着喝茶一瞬间透过长袖缝隙之间自家皇叔有些犹豫的眉眼,便知晓这一句话,他终究是赌对了。 皇帝听了他这话,有些意外的愣了愣,随即皱着眉头问道:“你不是厌恶皇室这些权利的纷争吗?” “侄儿自是不喜欢这些,可若皇叔不放手,那就不放,侄儿也可以安生的用着所剩下不多的时间,为您排忧解难。"呼吸之间,韩子卿隐隐的叹了口气:“死得其所,倒也胜过本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徒劳一生。” 皇帝听到这里,自然好说歹说被呛住了半晌,再看了看对面之人看似真挚的眉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以为这么说,朕便会愧疚,然后会放任你离去吗?” 韩子卿见此,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然后问道:“那您会吗?“ 皇帝眉目间冷峻,听完韩子卿问的话,脸上似乎带上了一丝帝王之家的威严和稳重……他就这么紧紧的盯着韩子卿。 韩子卿虽然知晓这是来自自家皇叔的审视,却并不紧张,眉眼淡然,挺直了腰板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成天面对着的众人都是战战兢兢的脸孔的皇帝……再厉害的人,心里也会有所顾虑和软肋,而他的父亲,便是他内心最深处的在意和愧疚。 所以方才即使他说出了“你为我会因为内疚和在意便放任你离去吗”这种话,他也依旧不可能不去在意。 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此刻正紧紧的平视着自己,好像他当年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可是一切应有的却被岁月所磨灭。他是如此,便知晓这条路有多苦和多黑暗,那么……他还要让自己想要 保护的人经历这样的路吗? 在他做太子的时候,他的先生便曾经问他过这样一句话:“为何学帝王权数之道?” 那些满腔雄心壮志的公子哥儿们的回答都是什么“为了开疆扩土,保护列祖列宗的江山”抑或是什么:“为父皇分优”这样的话,可是都没让先生眼中一亮。 当然,除了现在做为帝王的他的回答 他清晰的记得,他当日的回答,只是平淡的一句话:“为保护所在意之人和所在意之事,才会学习帝王之道。”那么如何完完全全能做到这点,那便是做高高在上,将人的生杀大权掌握于手心的皇帝。 后来的后来,他也的的确确做成了皇帝,多年以来,他无不是担着政治清明,爱护百姓这几个字。 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偶尔也会想起来当初他的那句回答,和先生所说的话:“好,很好,下官很欣赏太子爷的回答!但我希望您记住这句话,永远不要忘记这句话的含义和初衷。” 他一直以为他将这句话实现的很好,可是到了如今这样的时刻,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他真的做到了吗?就像刚才,如果自己的这个侄子不是以那种方式同他说话,而是稍微强硬一些,他便不会答应。 那么,他真的做到保护自己所在意之人和事情了吗? 皇帝沉思许久,看了看远方正午的太阳,突然叹了口气,别开了眼脸,沉默了许久他便像是老了十岁一般:“好,我答应放走你。” 韩子卿微愣,似乎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干脆的回答,抿了抿嘴想要说什么,便被自家皇叔的话再次打断:“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韩子卿沉默许久,无声的点了点头。 “若有 朝一日,你真的解开了寒毒,便回来看一看当初自己所居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哪怕已经时隔多年,你熟悉的人也都已不在这个世上……也回来看一看吧。”他不会去问那些什么舍不舍得放下自己的至亲的那种愚蠢的问题,因为若真的有心修仙,那必不可能选择这条路。 既然韩子卿选择这条路,他便放手……也只能放手。 韩子卿慢慢的眨眨眼睛,随即起身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多谢皇叔成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正午的太阳给已经进入秋天的大地带来了不可替代的暖意,韩子卿蹲下身子,深深的埋头给这个这么多年来一直很照顾他的男人,许是关切,也许是愧疚……临了了,还肯放任他自由。 不过到底因着什么,似乎没那么重要了罢。 …… 安念棋左等右等也等不来韩子卿,便坐在自己的床上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满脸的虚汗。 过了片刻,她的意识便回到了芥子空间,小九便霎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一脸喜悦的看着她:“主人,几天不见,你的根基似乎比之前所见的扎实了许多。” 安念棋听闻这句话,果然静下心好好感受了下自己的心脉,便感受到了体内纯净的双顾灵力相互缠绕,在筋脉上平稳地流动着……果然比上次她进来修炼的时候,要平稳许多。 安念棋想着,许是因着之前的两日自己用了太多的灵力去运用返魂香的原因,灵力透支过后的使用,虽然困难十分,可是对修炼却是最有帮助的。 那么她现在需要做的事情,便是放下手头的事情,酣畅淋漓的来进行一场对自己很残酷的修炼。 第二百七十四章 漫漫长路 那么此时此刻,什么对于她来讲是最好的修炼方法呢?安念棋脱下外衣,便赤脚走在上了芥子空间内含有巨大灵力的瀑布。 上次来这里历练的时候,她只感觉迎面而来的全都是因着巨大灵力而带来的压力,而此时此刻根基变稳了时候,她方能正眼瞧着这因为她前生灵力浑厚所形成的灵泉瀑布。 修仙者便是在这点上特殊的,一般的人类的灵力空间只存在于脑海的幻想之中,而修仙之人因为灵力充沛,精神力浑厚,便可将那些在脑海里想象的东西,因着灵力的多少,展现于思想层面上……所以她的芥子空间就是这么来的。 她夺舍重生后,灵力大幅度减少,本来芥子空间应该支离破碎,然而因着她精神力没变,依旧如同从前一般强大,所以这芥子空间也只是缩水了,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而这个灵泉瀑布,便是她前生所游历练知识,取上名川百山中灵力浑厚的水源,凝聚在一起,在精神层面里形成的灵泉瀑布……这算是真正的羽化成仙之人都难以做到的。 而她前生并未达到那个地步,精神力层面却依旧如此强大,发展至今实属不易。 前世的她,究竟有多么强大?仔细想想,或许在修仙界也算是说一不二的人了,可是终究还是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此生此世,她需要突破的点,便是突破修仙界的地步,彻底成为远离尘世喧嚣的万神界的一份子。 安念棋赤脚踏入灵湖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了灼热的灵力顺着轻柔而凉爽的湖水翻涌而上,倏地钻入她的筋脉。 她从前便知晓这湖水之内的灵力是温和的,可今时今日怎么变得这般的烫?安念棋不动声色的感受了一下,便觉得这 泉水有异样。 滚烫的灵力周转于七筋八脉,透过毛孔,安念棋体内在疯狂而贪婪的吸收着这种异样的灵力。 每走一步,安念棋便感觉到周身的灵力在以不可见的速度在体内攀升,然而还没有走到瀑布中央,体内的灵力吸收似乎就达到了一个固定的点,再难吸收和突破……感应到了这一点,安念棋皱了皱眉,修炼似乎又到了瓶颈期了。 这个身体的筋脉和大多数的人类一般,虽有着修炼的资质,却依旧不够强大,若是想从此之后没有顾虑的吞吐灵力,那么就要用到洗髓丹这种较为珍贵的丹药。 安念棋坐在水温灼热的灵泉正中央,便仔细的想了想自己有没有这个东西……将小九叫来询问一番,便知晓此类的药物已经在元神的转换过程中被丢弃了,但是制作丹药的方法还好端端的摆在自己芥子空间的储物阁里。 这炼制洗髓丹的方法,她自然早就熟记于心,所以此番再去藏宝阁寻找已是徒劳无功,但是洗髓丹所需要的三味灵药,她是缺一不可的……这三种灵药洗髓果,转化丹和长生枝。 这三个东西,洗髓果她许是还剩下一个,但是转化丹和长生枝这种东西,都是炼制丹药所需的消耗品。她许久不练丹,不见得还有剩下,即使有剩下的,只怕早已经过了药效,不能使用了。 那么长生枝和转化丹,就需要进行狩猎或者购买。 狩猎的地方,便是修仙者平日里猎取魔兽或者灵兽的地方,整个炎黄大地,便只有四处历练的之地——分别是中原以北的上古遗址,东荒的魔物森林,西侧的箜弘大漠,和北海边上的三巢逆水之地。 那里的每个角落都隐藏着神秘的危险,即使是战斗和生 命之力远远超乎凡人的,也都有随时丧命的可能性。终年没有安稳的时刻,那才是真正所谓的弱肉强食之地。 人界的京都,因为是龙脉所在,便选择驻地都是地脉最平稳的地方,所以除了个别地方风水不对,很少出现稀奇古怪的灵物或者是邪物,所以离那些地方,实在是太远,就连最近东荒的魔物森林,从京城渡过去也要至少半个月。 而且以她现在的实力,想要保命,都是困难的……所以若是真的前去狩猎,只怕要一去不回。 虽然那些地方是个修仙后期值得一拼的地方,可是现在,安念棋不得不去选择另一个得到洗髓果和长生枝的方法……在“妖都”购买或者换购这两样东西,如果运气好的话,还会碰见不少别的东西。 若是想那银钱将其买来,恐怕要行不通,且不说她此时此刻没有办法弄到太多的钱。老太君在上面压着,堂堂宁王妃花了不少的钱用在买药材上,且不说传出去怎么也不好听,老太君这关压根就过不去。 那么便是换购……要知道,她手上的这些灵宝可都是价值不菲,换一个草药未免太亏不说,她一个低阶的修士,手中拿着这些灵宝,只怕会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盯上。 那么,安念棋看了看自己和寻常人一般的指尖,使劲使了半晌,才窜出少许的火苗。 今生火灵力这样低微的她,若要硬是亲自炼丹,绝对是对药材的浪费。 而据她所知,韩子卿除了空灵根的身份之外,貌似还有一个火灵根的灵脉。若是叫他学习炼药,是不是成功性便会高出来许多? 想到这里,安念棋忍不住眨了眨眼,也不知道韩子卿自这两日风波过去之后,体内修炼的灵气有没有什 么特殊的变化。 反正她是依稀的记得,他体内的灵力变得奇怪十分,因为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已经感受不到他灵力究竟在什么级别了。 这样的情况出现在的可能性只有两种,第一种,韩子卿体内的灵力亏空,筋脉皆废,丹田也不能再吸收灵力……也不是说这种情况完全没有可能性,但是如若一个人真的到了这个地步,特别痛苦不说,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然而这两天的状态看来,韩子卿的的确确是比以前强大许多,便不可能是第一种状态,那么只剩下了第二种。 那就是韩子卿现在的实力,已经变得深不可测的达到了她无法想象的地步。 安念棋缓缓起身,走向瀑布的最中间,一边忍着灵力的冲击,一边皱着眉头思索着这件事。如若真的是这般,那韩子卿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 午时过后,有些沉闷的天气,渐渐变得热了起来,韩子卿出了后花园,便从私密的隧道里走出了皇宫。 想着天色还早,韩子卿变漫无目的在大街上逛了起来。 即使韩子卿一身便服,可气质却依旧摆在那里,他眼睛有些慵懒的眯了起来,双手自然的放在脑后,红色的衣袖随着往来的风而舞动,如此气度,还是忍不住让人侧头看去…… 刚才听皇叔说过,虽然可以放他走,不过过两日宫内会进行和燕南国,琉璃岛二国使臣的会面,非要叫他出席引荐这些人。 左右他想着那小丫头也一时半会不会安排妥当,便应下了这个差事。 说实话,他确实不懂在他皇叔眼里他究竟有什么好,一心想着出尘之事,不理朝政,与人交往虽然简单,却由着时常不给对方面子。 从前他留在皇宫中辅佐他皇叔的原因,无非是因有着他掌握这一部分兵权……不能这么说,只能说他天生便有一种骁勇善战的血性,他才乐得留下来。 于是他虽然不喜欢朝政之事,却也没有多少怨言,然而后来他便深受重伤,命在旦夕之间,不能再勉强做这种事情。虽然看起来可悲,但也足足证明了他真正喜欢的事情并非如此。 所以即使现在好了,心境也回不到当初了……眼下看什么都是些麻烦的差事,就连最简单的只动动嘴皮子的接待使臣,他都不想去做。 然而皇帝开口,天子的权势也尽在眼前,他怎敢有不从之礼? 思绪正复杂,就看见前面人海茫茫之间,依稀之间瞧见了一个不到十岁的穿着打扮和气质都不错的白衣小少年,在赶着回家的妇人腰间摸摸索索的的一幕。 韩子卿见状,不禁摇了摇头。 他该怎么说?真是世风日下,贼子都能是这个岁数的小公子?他虽然骨子里有些血性,可也从不会多管闲事,便装作没看见一般,继续随着众人的行走往前涌去。 渐渐的,看起来衣冠楚楚的小少年也被人群挤到了韩子卿的身边,韩子卿虽然眉眼之间看上去便不是什么普通之人,可许是下意识作祟,小少年不过抬手之间便抚上了他的衣袖。 韩子卿在那一瞬间,便清清楚楚的感觉得到自己镶着金线,而且印着官衔的银钱袋子被摸走了。钱倒是无所谓,可这钱袋子若是落入了他人之手,恐怕不太好。 韩子卿手腕一紧,霎时间便抓住了小少年的胳膊。 由于韩子卿有意不想把事情闹大,便也只是紧紧揪住了这孩子的手腕,另一只手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拎到了一边。 第二百七十五章 白衣少年 “东西还给本……还给我!”一时间对于不熟识的人改不了口头禅,韩子卿便只好装作自己口误一般,淡然的看着面前已经眼角可怜兮兮的渗出眼泪的小少年。 那小少年虽然在偷术方面的本领高乎常人,可好歹也是个怕事的孩子,眼下被厉害的人揪住了,自然是怕得不得了。被韩子卿看起来并不和善的脸一吓,眼泪便挤出来了几颗。 韩子卿不为所动……他的同情心,一早便埋没在战场上惨死的士兵身上了,那些人大多家里还有妻子和孩子,上有年岁大了的长辈要养着,可是老天不饶人,还是在壮年的时候便硬生生的走了。 那些人的孩子,连自己的父亲葬在哪里都不曾知道,自然可怜十分。这样一比,眼前生活在和平时期的看起来可怜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我没有拿公子的东西。”小脸上满满的都是可怜的泪痕,眼中的晶莹似乎也显示出来他的无辜。 如果不是韩子卿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面前这个少年偷术的迅速,如果他只是那种没有脑子的公子哥儿,他或许都要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了。 “钱你留下,袋子还我。”韩子卿见着孩子撒谎不承认,心里稍微有些不耐烦了起来,索性不愿意多说,直接上前去要东西。 那小少年摇了摇头,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般,只会眼泪汪汪的哭,然而眼神却依旧清醒的很。 这小子……够厉害的哈。 韩子卿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那小孩一把倒吊着扛在肩上,佯装下定决心般的碎碎念道:“你既然不还我,那我就把你卖了抵我的钱。” “我知道有一家专门收你这种小孩的,他们给开的价格听说很高……” “我不要!! !”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一听到这类的事情就会怕,小少年果然变了脸色,小声的问道:“可你一个王爷,还缺拐卖我的钱吗?” 韩子卿听了这个话,惊讶十分的停在了原地,将小孩放在地上,看了看周围已经对他们二人频频侧目的人们,便只好将他带到一边,然后抓着他蹲下身去,一脸严肃的问他道:“你说什么?” 那小少年眼珠子转起来,然后眨眨眼睛,继续装可怜道:“回王爷的话,草民没说什么。” 这小子……韩子卿蹲在地上,双手垂在膝盖上,彼时一身随意的大红色衣衫,领口微微地敞开,隐约可见其中白皙的胸膛。 他无视路人的眼光,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无奈的嘴角一勾,上手就掐住了小孩的脸蛋:“你这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我并非普通人?” 白衣小少年眼睛睁的大大的,仔仔细细的看了韩子卿半晌,然后脑袋一歪,有些调皮的笑道:“看就可以看出来啊,王爷您虽然身着一身看起来不是很正派、甚至有些伤风败俗的衣袍,但是身上的气质却是跟普通百姓有所不同的。” 韩子卿听着听着就黑了脸,及腰的黑色长发虽然被束起来,却依旧有些桀骜不驯的随着正午有些温热的风缓缓飘动,许是太阳太足了,韩子卿看着看着面前的小少年,就有些有意无意的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你说谁伤风败俗?胆子不小啊!” 他这件衣服怎么就伤风败俗了?不就是看起来比其他贫民百姓的衣服少了几块布料吗?他一个大男人的,穿的那么中规中矩的干什么? 方才他就穿这一身衣服去觐见,堂堂一国皇帝都没管他,还要一个小屁孩说伤风败俗四个字?这嘴巴厉害成这个样子,还 有没有人管教了。 那小少年自然激灵,一看着面前的男人脸色不好了,立马改口道:“但是草民是从王爷的钱袋子上看出来您的身份的……肉眼看去只能推断出来王爷并非常人,而真正确认您是宁王的时候,是因着这个。” 韩子卿生气归生气,可是眼下见着这小子异常聪明,觉得腿麻了,便起身低头看着他问道:“你一个小孩而已,如何会认得这个钱袋子?” “王爷不过区区一国代表而已,又为何穿成这样上街?”那小孩笑了笑,眦起了白白的小牙,脆生生的反问道。 不能回答或者没有道理的事情,就算问出来也是无用的。这孩子回答的就是因着这个道理。 韩子卿被这孩子反问的哑口无言,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一个孩子,不过十岁左右,跑出来偷东西做什么?家里没人管你吗?” 那孩子听了这话便摇了摇头,脸上没有半点难过的情绪,紧接着道:“我没有家人,靠偷而活,虽然整日里提心吊胆,可也习惯了。” “而且直到今日,王爷您是第一个抓住我的人。”那小孩继续笑了笑道:“我就知道,王爷绝非常人。” 韩子卿听了这话,便低头默默的看了他半晌,瞧着瞧着心下便生出一个主意,于是低头轻声问他道:“那你小子今后有什么打算?还要偷吗?” “王爷若是放了我,我便只能靠这个维持生计,若王爷不放,我便不能做这个了。”小少年虽然一身朴素的和平民一般无二的白衣,可是眉眼之间的气度却并不是寻常人该有的,脸上虽然脏兮兮的,可是眼神却依旧明亮。 他回答韩子卿的话,也几乎是句句叫他刮目相看,那句“若是王爷放了我,若是王 爷不放”就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想法和意味。 “放了他”便有两种含义:一种是不追究他偷他一个王爷的钱放他一条生路,另一种含义则是此时此刻好生的放手,完完全全不将他的一举一动和出现放在心上。 而他想做的事情,便正巧和第二种相反。 他想见这个从见面开始一举一动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的孩子,许是因为修仙的原因,他有一种特殊的预感,他总是感觉这个孩子必定不平凡,即使现在不收下他,将来大概还会有无数的机会再次相见。 而这个孩子,也是这样打算的吧……那么他便不用费再多的力气了。 那么,韩子卿摸上他的头问道:“如你所愿,我要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不再偷东西?” “还是王爷懂得草民的心思,简直猜的一般无二。”那小少年了然的笑了笑道:“那草民便谢过王爷成全了。” “你叫什么?”终究还是得问出这小子的名字,不然总是草民草民的自称,他虽然是个王爷,也是浑身不自在的。 “回王爷的话,草民姓温,单字一青。”小小少年恭恭敬敬的冲着一身红衣看起来有些“伤风败俗”,实际上心思比谁都快的韩子卿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儿。 韩子卿彼时正抱胸看着面前的小人,一边感叹缘分这种东西的玄妙之处,真是好巧不巧,让他逮着了一个这样有趣的小人儿,或许能给他的生活带来一丝变化。 或许还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嗯……还有记住了,他叫温青。 不过这孩子就算再好,在真正的收这孩子入府之前,他也必须提高警惕,韩子卿示意暗中一直跟着他的暗卫,去查查这个孩子的底细,在 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不然他怎么好因为一面之缘,收一个偷儿作为席下之人?那未免太过冲动和不理智。 温青摸了摸脸上看起来有些惨兮兮的灰尘,眼睛瞪的明亮十分,仿佛没有思考任何多余的东西,真正像个十多岁的少年一般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可是一切事情都不能光看表面,或许这个孩子的经历,叫他都忍不住唏嘘呢? …… 韩子卿一个人走在回府的路上,至于那个叫做温青的小子,被他的暗卫所安排带走了,毕竟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带一个野小子进府。况且,老太君那里,也不好交代。 想到老太君,韩子卿的脑袋就大了一圈,皇帝这边他是解决了,可老太君这边……据他所知,安念棋说了多次,她似乎还是不死心,要留住他们二人。 其实也不能怪老太君自私,更不能说是自私,她就他这么一个亲孙儿,眼瞧着自家儿子的血脉就要流落在外,自然再好的理由也是不会松口的。 前一阵子的那些什么壮阳神药,就是这老太君松不了口的一个证据……这老太君认为,安念棋只要怀上孩子,便没有了走的理由。 可是按照他对安念棋的了解,不用说她现在根本不可能怀上孩子,就算怀上,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走人。本来她的心,一开始就不在这里头,又何来的因为什么原因而留下? 而对于他来讲,他虽然知道老太君一心都是为了他,可是实际上他对这个阿奶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所以即使离去,不舍之情恐怕也没有。 然而这样做,是不是太过绝情了一些?若是无论如何都想离开的话,是不是劝这老太君接受这个事实之后再走会更好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醉春缭乱 韩子卿脑子里乱作一团,一会是怎么离开这种喧嚣的尘世,一会又是安念棋有些别扭却依旧可爱的让人动心的音容笑貌,想着想着,便徒步在众人是不是扫来的目光中走回了府邸。 那门前的守门的下人见到是他,匆匆的行了个礼之后,竟然比寻常更为热情的跑了过来,接过他手中带着的玫瑰饼子,连忙道:“王爷…大事不好了。” 韩子卿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最近怎么都是糟心的事情?还有还没进门呢,这不吉利的话便说了出来?他不好了?他还好得很! “到底怎么了,给本王说明白。”韩子卿一身颇为松松垮垮的红衣,右手执扇,轻轻敲打在左手的关节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听面前的下人这么一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便是是眉心一皱,虽然不似往常那般凌厉,却依旧让人有一种强大的威压之气扑面而来的感觉,那下人刚想说什么,就被他的这股子气焰怼回去了。 不知怎么的,自从他家王爷娶回来他们王妃之后,整个人的气度和气场便以可见的速度在变着,这两日更是变得更加威严和厉害。 从前同他家王爷说话,怕归怕,可是眼睛总是还敢看进去的,话也能说利索,可是今时今日,他家王爷威压一放,他便吓的腿都软了起来,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指着王府里面。 韩子卿一脸无语的看了看面前慌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下人,完全没有意识到面前的看似荒诞的这一幕是自己已经强大到高深不可测的威压所造成的…这是怎生了? “醉…醉春居,王妃…”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那下人憋红了脸,才磨磨唧唧的说出来了这几个字。 韩子卿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招了招手,有些不耐烦的示意他赶紧退下,便抬脚往里走去。 醉春居…那不是韩子枫的妻妾们所居住的地方吗?安念棋怎么会在里面?百思不得其解,那下人慌张成这个样子,又不可能也没胆子骗他。 韩子卿再走去醉春居的路上,便看见来来往往匆忙的连请安都省了很多的下人,便知晓真的是出了什么事了。 若说安念棋出了什么事情,他是不信的…毕竟那小丫头那么厉害,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里头都吃不得半点亏,更不要说在着还处在低端的勾心斗角的王府里了。 韩子卿一进醉春居的大门,便瞧见老太君的步辇停在外头,便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心下也是忧心忡忡。 把老太君都惊动了? 醉春居的正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反而来来往往的人都游离于后面的寝宫之间,韩子卿皱了皱眉,将手里的扇子别在腰间,快步往里走去,半路揪住一个端着盆进去的婢女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的话,醉春居的年姨娘出事了,孩子怕是要不保,现在大出血,临时赶来的太医都乱了阵脚,眼下怕是要不好了。”那小婢子一脸急得要哭出来的表情:“还请王爷在正厅等候片刻,那个场景却实在不是王爷能看的…” “那王妃呢?她在里面做什么?”韩佳年如何如何,他如今可是半点儿都不带关心的,他此时此刻只是想知道,她小产便小产,关安念棋何事? “回王爷的话,王妃应下了老太君的要求,在里面跟着救治。”那小婢子回答道,她抬眼看了看韩子卿,心里不禁感叹道,王爷王妃感情可是真好啊,这种时候都惦记着王妃 。 韩子卿闻言,不仅皱了皱眉,不再问话,招了招手示意婢子赶紧去做事,便赶忙往里走。 “王爷…”几个下人拦了上来,堵在了韩佳年寝宫的门口:“王爷您最好还是不要进去了,这…” “我有什么不能看的?”韩子卿哭笑不得,他堂堂一个王府的家主,连想去的地方都不能去了?况且安念棋在里头,若是跟着她,他或许还能放心点,还有…什么叫他见不得那些场面:“本王征战多年,头破血流的场面见的可是不少,这区区生孩子怎么了,况且本王的王妃也在里头,有什么不能入的?” 那几个下人自知拦不住,便只好退下,韩子卿上前推开大门,便走了进去。 迎面而来的是地上摆着的一盆一盆的血水,韩子卿皱着眉头,往人数最多的里屋去…他自然知晓他一个大男人来其他人后院的女眷的这里不太好,可是眼下他便是莫名其妙的担心安念棋。 那婢子说是老太君叫她去的,安念棋她堂堂王妃,怎用得着处理这种事情?还是说…老太君知道安念棋并非常人,为了保胎才这么做的? 韩子卿往里一进,便看见了一群人围着躺在顶头一直哭喊的凄厉的韩佳年,老太君也皱着眉头坐在一旁,虽然并未有什么明显的动作,可眼睛里也写满了着急。 两三个太医围着在一旁,安念棋站在一旁,一身素白的衣衫,脸色上却有些泛青,像是休息不好的样子,眼神有些发冷,整个人的状态飘飘忽忽,看起来像是刚从寝宫中被人揪出来一般,脸上刻满了疲倦。 可在韩子卿的眼里,依旧宛如九天之上下来历劫的仙子一般,虽然满脸倦容,却还是眉眼之间超脱凡尘, 让人…起码让他耳目一新。 可算知道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然而安念棋此时此刻的的确确是看脸的不耐烦,正在芥子空间修炼的要紧关头,就在她掏出神农药鼎试图炼丹第五次失败,第六次好不容易有一丝感觉的时候,就被小九提醒有一大帮人来找,硬生生的扯出了幻境。 修炼被人强行打断,自然对修身耗损比较严重…倒不至于多累,就是此时此刻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好。 着急的跟着那些下人们来到了醉春居,从那些只言片语的传闻中,她才大抵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就是韩佳年临近生产,本被保护的好好的,谁料吃下安念琴今早送来的麻糬之后便开始出现孕妇最初起期的类似于“害喜”的症状,上吐下泻了几个时辰之后,便有了小产的迹象。 其实这一切并未见的真的是安念琴故意为之,这麻糬和很多东西一起吃大抵都会不好,但这东西确实是安念琴递来的,那这受着谴责之人自然就跑不了了。 安念棋跟着尽醉春居的时候,便看见安念琴跪在醉春居的大门外头,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委屈,可这样又有什么用?男人就是这回事,只要他不喜欢,你就算无辜,再可怜,也是没有用的...他终究不会多看你一眼。 韩子枫在此之前是忍住自己的脾气不去对一直大小姐性格的安念琴发火,眼下在意的女人因着这个女人出了事,便实在是忍不住当下狠狠的打了安念琴几巴掌,就正巧被刚随着老太君进来的安念棋看见了。 虽然她从来都不喜欢她这个嫡出的姐姐,她也从未将她当作妹妹来看待,甚至可以说安念琴曾经害死过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她本不该多管闲事,可不知怎的,许是这具身体原来的感情和善良在作祟,她竟然厉声喝止住了已经接近于暴走状态的汉子枫。 安念琴当时跪在地上,眼睛里面充满了惊讶...可是随即又深深的低下头去,不再看安念棋。 物是人非这个道理,安念琴再愚蠢,也都是懂得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安念棋,你凭什么管我?”韩子枫又急又气,他就偏偏看不惯安念棋这看似老好人的嘴脸,分明和安念琴姐妹关系差的难以想象,还要帮着这种人说话。 “丞相府的人,况且是嫡出,岂容得的这般打骂?”安念棋冷哼一声,这便拿出来了当家主母一般的气质:“况且我也算是你的嫂嫂,就算天皇老子管不了你,我也照样得管着。”安念棋是个说话狠的,这样有关于“皇帝”的词汇一出,韩子枫果然变了脸色,冷哼一声,拂袖向着醉春居里室而去。 “长姐,若你当初好生对我,你今时今日,何至于如此被人陷害和对待?”在韩子枫和老太君先进去之后,安念棋稍微地弯下腰,在安念琴耳畔说道:“从此之后,你若在不懂得改正和收敛,恐怕等待着你的不止是独守空房,而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了这话,安念琴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地颤抖起来,却并没有抬头看她...似乎在害怕,又似乎在悲伤。 安念棋本来也没有想要这家伙的任何回答,只是脸色平淡的直起来了腰板儿,拢了拢因为匆匆赶来而显得凌乱的发丝,眉眼之间略显冷意,也不再多看地上衣衫凌乱,眼脸青种的安念琴,直直地往里走去。 走到安念琴所没资格进出的地方里,再没看她一眼。 第二百七十七章 助人为乐或另有所求 对于安念琴,她想说的,她能做的,都已经尽了...本着最基本的仁义道德,她也没有对这个曾经危害过自己性命的长姐痛下杀手。 她想...仁至义尽,便是如此。 血浓于水这种事情,在某种角度上来讲实在是荒谬,她也自然不会去严格遵循,所以此后她的“长姐”如何如何,她也不会再管,也不可能再管,因为都同她无关。 安念棋跟着走进屋子,刚想听从老太君的话,挽起袖子就看看这又哭又闹的韩佳年到底如何了,便被那几个横眉瞪眼的老太医推倒了一边去:“去去去,人命关天,你一介女流在这里挡什么害?” 安念棋当时脸色就冷了下来,但也没多说什么,索性不去看特意将她请来的老太君一眼,便放下了袖子,悠哉悠哉的坐姿一旁的凳子上。 老太君自然是被不知不觉的伤了面子,可眼下人家正忙着救人,便一忍再忍,老脸憋的够呛,才慢慢的坐了下去,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正在那边手忙家乱的三个上了年岁的老太医...有这三个人在,韩佳年和他的孩子也不会出什么事。 虽然她从来不喜欢韩子枫,但是生下来的孩子却与他父亲无关,都是她喜欢的...最好是个大胖孙子,不然她想韩佳年这女人留着也没别的用处了。 她是这么想,宁太妃便更是这么想了...好歹也是她亲生儿子的第一个孩子,她如何能不紧张不在意? 一听到韩佳年的孩子出事了这个消息,她便在寝宫内坐不住了,急得团团转,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跟老太君好说歹说,这才同意她跟着来。 眼下看着安念棋丝毫不正经的穿着一件中衣就来了,老太君见了这个样子也不 说她的半分不是,就像没看见一般…还真是撞了邪了。 宁太妃想到这里,就恶狠狠的王醉春居的寝宫外面瞧了瞧,在瞧了瞧里面悠哉悠哉坐在一旁看指甲的安念棋,就更是来气。 她就知道...安念琴那小贱人,果然同安念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丧门星,临着了就没什么好事儿。 安念棋忽视了宁太妃那老女人眼神中传来的阵阵阴风,不再看指甲,抱着胸把脚往外一搭,便看起了那所谓的名医救人的过程。 她刚才大致看了一眼,她之前便能看出韩佳年的这个胎,实际上远远不如脉象那般平稳,眼下正应该是胎最稳的时候,不过吃了一点麻糬,便有流产的迹象,再加上说韩佳年之前害喜严重的这种事情…这些事情联想起来,安念棋变隐隐约约的猜到,这孩子是生不下来的。 如果硬要生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若要她救治,便可以顺利生下来,但那只怕也是个缺斤少两的东西。 她前生早些年游历人间时便听过,不仅是人类,就连很多仙人近亲结亲生下来的孩子,便都是这样的,而韩佳年此时此刻的状态,同那些所谓难缠的人来讲是一模一样的。 而这些常年困守在宫中的太医,遇到的这种情况,肯定也不算少,然而人族却把这种现象说成是上天的惩罚,惩罚女子的罪过,因而加施在她所生的孩子身上,而从不去想这样难产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所以,依她看,这些太医顽固的思想已经形成,而且年事已高,要他们这么去想很难,所以...安念棋微微的勾起唇角,眼中隐隐约约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芒,看着已经完全因为韩佳年血流不止而慌乱住手脚的三个太 医。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那领头的太医便跪在了老太君面前,脸色苍白的说道:“回老太君的话,臣等三人已经拼尽全力,依旧无力回天。” “设么叫无力回天,你们是什么意思?”一到尖锐的声音突然接着尾句嚷嚷了起来。 这还没等老太君说什么呢,在一旁一直紧绷着的宁王妃突然着急的跳了起来,有些激动地上前揪住了离她最近的一个老太医的领子,尖声问道:“你们不是宫里资质最老的太医吗,怎么现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要你们何用?” ”臣等该死,只是这位姨娘的胎实在是太怪异了,看似平稳,实际上是凶相,腾到如今,老臣也没有任何办法了。”那老太医被人叫骂,脸上没有丝毫不满之意,虽然满头大汗,却依旧恭恭敬敬的同一旁的老太君道。 “你...”宁太妃见老太医并不理会她,便更加生气,刚要继续嚷嚷,变倍老太君忍无可忍的一声音怒喝说了回去:“你给我安静点。” 毕竟是自己的头一个重孙子,老太君就算是个再淡定的人,此时此刻也免不了不耐和心烦,眼下宁太妃这样一闹,她便更是生气,眼下一吼给人吼安静了,心底才能平净了一些,眼下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将眼神探向从始至终坐在一旁丝毫不乱心神的安念棋。 安念棋自然知晓老太君此时有求于他,便转头看了看已经出血出的没了半条命的韩佳年。不急不急,还留着一口气,她还不至于那么着急...刚才有人不是说他一个女流之辈,没有半点用处吗?这个气儿她要是忍了下去,岂不是太好说话了?那可不是她的作风。 光是这么想着想着,安奈棋就别过了头去,装作没看见老太君 哀求的眼神...所以她怎么说老人家家的平日里积德是好事情呢?一天趾高气昂,这当口确是没人帮。 况且这个老太君本是早就答应她放韩子卿走,可却半推半就,迟迟不放手,自然叫她不是那么开心了。 老太君见此,自是明白安念棋的想法,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道:“”棋儿,你去看看有没有办法救我的重孙子。”语气倒是比之前温柔了许多,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面子也是不好。 安念棋站起身,阴嗖嗖的看了跪在地上的一脸不满和怀疑的老太医一眼,便挽起白色的袖子朝着有些惊恐的韩佳年走去。 “安念棋,你要做什么?”还没等宁太妃闹起来,老太君就招了招手,示意下人们将此时此刻状态已经失去控制的宁太妃带下去。 在宁太妃的吵吵嚷嚷之中,安念棋皱着眉头按住了此时此刻十分惊恐的韩佳年,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笑了起来,安念棋子是认为很和善,但是在此时此刻状态本来就已经接近崩溃的韩佳年眼里...那是来自阎王爷的微笑。 可是吓得不轻,然而她却已经没有任何力气闹下去了。 安念棋看了看她的脉象,又翻开了她的眼皮,便说:“嗯,的的确确是小产了,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常年接生的大夫和婆子也无能为力。” 听到这里,为首的老太医便冷哼一声,有些轻蔑的看了看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的安念棋,眼睛里写的都是些“这不是废话。” 安念棋不予理会,不再说话,按住了韩佳年的天灵穴位,开始缓缓的给她输送灵力。 韩佳年的筋脉,便是普普通通的人的,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更废一些,眼下怀了孩子,身子骨和精神力就更加 的不好,安念棋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刚想说什么,便发现了一脸担忧的韩子卿站在那里…安念棋愣了愣,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看着她多久了。 韩子卿依旧是早上离去的那件松松垮垮的红袍,眉眼之间紧紧的蹙着,衣摆随着徐徐而来的秋风而动,心跳突然加快起来,安念棋赶忙回过了头,定了定神…不知道为什么,韩子卿这张脸,她分明已经看过了千次万次,可是此时此刻,她竟然觉得诱人的叫她有些呼吸困难了起来。 这种感觉难道就叫喜欢吗?安念棋皱了皱眉头…那喜欢一个人可真是够折磨人的,好像连正常的沟通都不能了。 安念棋叹了口气,现在并不是应该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眼下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捏在她的手里…可万万不能再分神了。 不过当下韩佳年这样的状态,若是寻常的灌输灵力,恐怕都是不行的…七个月的早产儿,生下来不仅会是个脑子不好使的,还多半会早夭,到时候要是怪在她的头上,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这事情便只剩下了一种方法,便是她用体内的灵力作催生的药剂,“替”她逼生出孩子来,或许这样的方法最为保靠。 安念棋快速的走向老太君,在她耳畔边说明了情况,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全力以赴,但是要求就是所有人除了她和韩佳年,统统要在屋外等着。 老太君深深的看了安念棋一眼,眼中流露着复杂的情绪,或许是感恩更多一些,可在感恩之余,还生生的带着一丝丝紧张和不安。 “老身的重孙子,便拜托你了。”说完了这句难得的话之后,老太君边立刻别过了头,闹别扭一般的不再看安念棋,赶忙吩咐下人将周围这一大堆人都轰出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安念棋一身素衣,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看这老太君背手离去的背影。 无论如何,这老太君就算再改变,不能原谅的人,她也还是不会原谅。 因为你在乎你的重孙子,可我也在乎曾经算是被你亲手打死的亲如姐妹的青豆。 韩子卿皱着眉头,被一旁路过的老太君一把抓走,临走前还探着头看了两眼安念棋的方向,满眼的都是担忧和焦虑……这丫头又要干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这样关键的时候,竟然把这些可以算作是证人的人都给他遣散了? 安念棋尽力的无视了韩子卿的眼神和焦虑,慢慢转过身,踏入寝殿门里,缓缓地等着众人都走出去。 身后人便熙熙攘攘的一个接着一个的都涌了出去,其中自然不缺乏那种对安念棋嗤之以鼻的人。 为首的便是那三个治不好病还觉得面子被抚了的老太医,再者就是韩佳年身旁一向贴心的小丫鬟,小眼珠子瞪得溜圆,生怕不注意的时候,安念棋给已经一脚踏入鬼门关的韩佳年意一肘子。 韩佳年看起来虽然人不怎么样……也的确不怎么样,可若是这样的人都有着忠心之人,那么便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是这小丫头愚忠,第二个便是韩佳年虽然完蛋,人性中却依旧有着闪光点。 不过,安念棋想到这里,自己忍不住笑了笑,这些跟她一个治病的又有什么关系? 等人全都出去了之后,安念棋毫不客气的把敞开着的门使劲往里一拉,许是劲儿太大了,只听得见“砰”的一声,韩佳年的脸色就瞬间变的煞白,吓得不轻……竟然在那一瞬间下身撕裂般的疼痛都忘了。 安念棋板着脸,又抻了抻自己的衣袖,慢慢的走向了韩佳年的床。 韩佳年彼时正是心烦意乱疼的要死的时候,见这昔日的敌人一脸阴森的挽着袖口朝她走过来,心里自然是打鼓,怕的不得了,忍不住把已经被咬的血淋淋的唇瓣再次狠狠的咬了下去。那一瞬间的疼痛感顺着嘴唇就传入脑袋里,这才让她稍微镇定和清醒了下来。 “安念棋……”韩佳年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浸透了一遍又一遍,她苍白着脸色,眼睛却依旧瞪的亮堂堂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有力气轻声地说出话来:“我告诉你……你就算再怎么不满,你、你也不能此时此刻在背后推我一把,外面站、站着的人那么多,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也洗不掉你的罪孽……” 安念棋闻言,一脸不屑的皱了皱眉头,怎么能对有着“职业操守”的敬业之人,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安念棋上前将她的枕头垫高,然后道:“你可省折这劲儿在一会儿的生孩子上面吧,我自然知道有那么多人看着,我又不像是你,光有脸蛋却没什么脑子,一天净做些糊涂事。” 韩佳年被她一字一句里的“没脑子”气得够呛,可是眼下也没有什么力气和安念棋多加争执,只是气息变得更重了一些。 安念棋徒手将她瞬间抱起来,往前挪了挪,自己也坐在床上,让韩佳年的后背正对于她。 韩佳年被她一系列看似大胆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默不作声了。 安念棋满意的看了看韩佳年不吵不闹的状态,便开始悉心给面前危在旦夕的产妇输送灵力。 安念棋纯质的灵力,瞬间透过韩佳年后背的躯体钻入身上的七筋八脉,韩佳年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仿佛丝丝的暖流涌入浑身上下的每个之前正在颤抖的角落,好像之前那 种撕扯着灵魂的疼痛霎时间减轻了不少。 然而这一些只是开始而已,一个身体状态极其差劲的凡人自然很享受刚开始灵力周转的过程,然而周转了十圈之后,安念棋眼色就一暗,停在韩佳年背后许久的双手,便逐渐往下面游走而去……看似是有些轻浮的动作,可在安念棋睁眼的瞬间,韩佳年猛的睁大眼睛,喷出一口淤血。 虽然过程痛苦十分,可是淤血喷尽了之后,韩佳年便感觉身体好像都轻盈了起来。 安念棋瞧着韩佳年好像很舒服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暗暗地提醒道:“你先别高兴,痛苦的可是在后面。” 刚才不过是开头戏,先把之前难产而在胸腔内郁结的淤血都吐出来,接下来便是在内里操作,生孩子这种事情,就算是修仙的人相助,都极其费力,没有捷径的。 安念棋想到这里,便左手一招,一枚小小的丹药便出现在手心,递到了韩佳年面前:“吃下去,别问那些有的没的,知道死不了就是了。” 韩佳年虽然此时此刻状态照比之前好了很多,可是毕竟失血过多,还是虚弱得很,有些费力的拿起了丹药,将信将疑地吞了下去。 丹药的感觉入喉是冰凉无比,可是顺着嗓子滑下去的瞬间,体内便开始火辣辣的刺痛,所经过的地方,像是火撩起了漫山遍野的野草一般,霎时间灼烧起来,韩佳年忍不住费力地咳嗽起来,嘴角也慢慢的渗出了血液。 “忍着点,接下来会一直很痛。” 因为安念棋要借着这股子稳固元神的药劲,便开始强行催宫了,想着想着,安念棋便将灵力疏导全部涌至双手,强大而纯净的灵力瞬间迸发出来。 韩佳年在那一瞬间也感觉到了这 辈子从而体会过的疼痛。 紧接着,韩佳年因有剧痛带来的尖叫声,响彻在了王府上空,老太君一直在外面焦急地等着,此时此刻听见这个,必定吓得不轻,便要指使一两个下人去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然而顷刻之间便被一旁也同样一脸忧愁的韩子卿拦住。 韩子卿板着个脸,眼神深邃的看向老太君,沉声说道:“这种时刻是无论如何也不可打搅的,不然可能三个人全要交代在那里。” 这样的话的的确确是夸张的了,如果此时此刻进去打搅,要是真的乱了安念棋催使灵力的过程,韩佳年恐怕会一尸两命,而安念棋却顶多是受到反噬而已。 可是韩子卿却是一点风险都不愿意让安念棋临着,所以此时此刻自然不能让别人前去打搅。 “可是这……”老太君依旧坐立不安的看着里面,紧张十分的犹豫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情,那是我的结发之妻,况且也是老太君您找她来的不是吗?”韩子卿说着说着便冷下了脸色,他的家人竟然防着安念棋如同防贼子一般,怎能叫他不生气?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点老太君纵横官场多年,恐怕要比我更加了解,您若是此时此刻这样做,难道就不怕伤了棋儿的心吗?”韩子卿看着老太君略有些无地自容的目光,冷哼一声。 老太君看了看自己的孙子这般的脸色,此时此刻就算是不信也得信了……况且,子卿说的,并非没理。 ……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韩佳年觉得自己死了好几个来回的时候,安念棋突然放下救命的手。 韩佳年不知道安念棋到底什么意思,便有些晕晕乎乎的向她看去,便看见了安念棋一副冷淡 的嘴脸。 那平日里清淡的眉眼中,此时此刻却充满了算计。 安念棋有些悠闲的靠在床头边,一脸懒懒散散的样子,戏谑的笑意也浮上了嘴角,韩佳年见此禁不住皱了皱眉头:“安念棋,你到底想做什么?”刚才还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现在说变就变。 “你孩子马上就能生下来了,在这最紧要的关头,我若是继续耗费我的灵力帮助你,那你准能平安无事的生下来。”安念棋眯着眼睛笑了笑,一身略显仙气儿素白的衣衫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液,此时此刻再配着她的表情,实实在在有些邪气:“可若我动什么手脚,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韩佳年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咬着牙轻声声音叫骂道:“你这毒妇,我一开始便知道你不是真心要救我,眼下还真的应了自己的想法,竟然在这种关头威胁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又不是再世佛陀,也很不喜欢你,我是如何的人,你一开始就该明白。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无偿去帮你?”安念棋抖了抖肩,无奈的摇了摇头。 人就是这个样子,你不帮助还好,若是帮助了却又不顺着人家心意了,人家反而怪你薄情冷血,没有人性。 安念棋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之人,所以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便不可能是无偿的。她本是恨不得这些闹人的女眷都滚的远远的,她才落得清净,若说是平常,她指定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这种事情,然而她已经即将远离这里,有些事情她不得不交代清楚,否则就算去修仙,心里也总是搁着事情。 她这些日子里正愁没有办法解决此类问题,结果韩佳年这一闹小产,便给了她个大好机会……叫她如何能放过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鱼和熊掌皆可得焉 “那你想要干什么?”韩佳年此时疼的连话都说不利索,恶狠狠的用余光瞪着安念棋。 安念棋听了这话,眼神有些算计的眯了起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眼下韩子卿的寒毒必须去解决,再拖着怕是要不好,她不得不抓紧了一切机会去把王府这边的事情稳固起来。 “很简单。”安念棋狭长的桃花眼轻眯着,唇角勾了起来,看起来魅惑十分,她摇了摇指头道,悠哉悠哉的靠在一旁,慢慢的脚也靠在了另一只腿上:“不过是你动动嘴皮子就能办到的事情,你生出来的若是个儿子,那么便认我做干娘。” “什么?”韩佳年听了这话,因为失血过多气力亏空而断断续续的呼吸都是一顿,僵了身子难以置信的看了过去,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一般:“认你做干娘?” 开什么玩笑?她一个妾室的孩子,就算是整个王府的长男,老祖宗的规矩搁那摆着,她的孩子还是没有出头之日,若是安念琴这个正室一旦有所出,她也还是翻不了身。 所以安念棋做这个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她许是脑子混沌了许多,但还是不理解安念棋这样的做法有什么目的。 然而如果是她能料到的目的,安念棋也不会去打算。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那就是从今往后你需要陪着韩子枫花天酒地,叫他不务正业。”安念棋笑了笑,看了看韩佳年明显黑下来的脸色,摆了摆手:“我开玩笑的,反正你家韩子枫也没有多争气,就算我不说,也没什么。” “安念棋,我不论你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你都休想!”韩佳年苍白着脸色,她虽然不知晓安念棋究竟有什么目的,但肯定对她的孩子和韩子枫来讲不算是什么 好事。还在这当口威胁她,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你可以选择不要,但是你这孩子,就任他自生自灭吧。反正依我看,你现在力气也挺足的,自己生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看着韩佳年明显是不同意的脸色,安念棋也不做强求,反正她的死活本来同她安念棋没有半点关系,眼下自己的目的达不到,自然没有理由再推她一把。 安念棋说着说着,便作势要起身往外走。 “安念棋!”韩佳年脸色立刻变了,低声怒喝道:“你什么意思?”哪有这样趁人之危的人? 还什么她自己生也没什么问题,不说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就算有力气,恐怕没了安念棋的帮助也是不行的。 “我话说的清楚明白,你自己不同意,我又有什么办法?”安念棋理了理身上已经不能要的白衣,略带嫌弃的看了看上面的血迹,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你等等!”韩佳年这辈子还真是没遇见过这样的人,无可奈何的恨恨的咬了咬牙:“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这孩子是她除了韩子枫之外唯一的依靠,如若将来有一天,韩子枫不再在意她,她靠着一个孩子,也没有什么活不下去的。况且,认个干娘而已,实际上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吧? 这才像话嘛,安念棋闻言便笑嘻嘻的转了过来,然后赶到她面前,然后看了看她现在的状态,便忍不住感叹,这时间掐的,可是正好啊。 …… 韩佳年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结结实实地给宁王府添了一个大胖小子,这下可把老太君和宁太妃乐坏了,从孩子生下来到现在,已经六个时辰了,还是忙里忙外的,没有半点休息的意思。 但是许是让 她们没想到的是,原本关系不太好的韩佳年和安念棋,竟然关系突然好了起来,甚至韩佳年为了“感谢”安念棋的救命之恩,将自己的孩子的孩子认安念棋作为干娘,这可叫平日里了解她们二人关系的人大为不解。 尤其是一直不喜欢韩子卿和安念棋二人的直接关系者——韩子枫。 “佳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心仪的姑娘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小子,他自然而然是高兴的,可是韩佳年这一系列违背他意愿的做法是在叫他无法理解:“莫不是生了孩子,便脑袋变糊涂了?” 韩佳年搅了搅手帕,暗暗地咬了咬嘴唇,她自然心虚得很,既怕韩子枫生气,更是生怕说漏了什么之后,安念棋便对自己刚出世不久的孩子下手。毕竟那女人连她生孩子都能帮,还用了什么类似于,她早年间看过的一些自称为修士的人才会的术法帮助她。 可以她来看,那就是歪门邪道的东西,怪不得她一开始就斗不过这个安念棋,眼下还是不要捅漏了,免得再生出什么祸患出来。 韩佳年听韩子卿这么说,故作娇嗔的道:“夫君,您怎么这么说妾身,人家也只不过是看在安念棋救了我孩儿一命的份子上才这样做的,不让若是什么表示都没有的话,外人岂不是要说妾身不知感恩了吗?” 本来姑娘家家生完孩子都会圆润一圈,定是没有之前那般好看惹人喜爱的,可是韩佳年原本就瘦的不像话,身上没有几两肉,这一胖反而更惹人喜爱了起来。 韩子枫彼时坐在床边抱着孩子,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一旁委屈兮兮的韩佳年,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理儿,便好声好气的劝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认就认吧,也没什 么损失。” 况且那安念棋肚子也是个不争气的,入门这个久也没个动静,给她认个干儿子,也算是怜悯了……韩子卿就是这样的,什么都比不过他,想到这里,韩子枫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赶紧亲了几口自己的小老婆。 和安念琴那毛毛躁躁又大小姐脾气的性子比,不知道讨喜了多少倍,还真是他的福星啊。 安念棋彼时在窗外看到这里,便勾了勾唇角,慢慢地走开了。 一切都如她所料的那般进行,若是换做别人,恐怕早就跟他说出来了实情,可她一早便拿捏的很准,韩佳年便是个怕事的,临了了她也不敢说实话,把牙打碎了都能往肚子里咽的那种人。 而韩子枫也是个脑子不怎么灵光的,掰扯不明白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想要害人,却没什么本事。从一开始,便不足为据。 所以这场仗,她安念棋赢得漂亮。 不过唯独有一人是惨了一些,那就是她那所谓的长姐,安念琴。 身为一个正室,不讨丈夫喜欢不说,嫁过来之后处处受人挤兑,肚子也不争气,眼下妾侍都比她先行一步,还生出来个胖儿子……如若不是因着是丞相爷的嫡女,只怕正室之位早就被人拿下去了。 只怕以后的日子,便要更加的如履薄冰了。 众人不能理解一切事情发生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唯独有一人是恍然大悟。 韩子卿彼时坐在梳妆台前面的椅子上,一脸无奈的看着正吃着碧桃刚端上来的糕点的安念棋,叹气问道:“棋儿你可算是厉害了,这种机会都能把握的住。” 他说着今儿个安念棋怎么那么善良去耗费自己的大量灵力去救人?亏他一开始还担心安念棋会出什么 事情,眼下看来还真是小瞧她了。 安念棋闻言,有些不自然的脸红了起来,咳嗽了几声道:“那个……我也是顺便想到的,要感谢也只能感谢老天爷给我们这个机会。” 可不是幸运么? 的确是这样的,安念棋收这个看起来没用的孩子为干儿子,的的确确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和韩子卿即将远离京都,步入修仙界。 说是借着寒毒这个理由,可是实际上是为了修仙,追求长生之法,自然不只是为了解开寒毒……那只是第一步而已。 既然这么打算,那么他和韩子卿或许便不会再回到这里,即使以后回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人类的寿命有尽,不过是百年而已,但是无所谓,因为百年对某些人来讲,就已经足够了,不想再继续了,可对某些人喜好长生之法,希望能修成仙人,那样便会选择修仙。 人类一旦选择修仙之后,人的寿命便会随着修炼的程度加深而增长。 所以待他们有所成就之后,只怕他们当初所遇见和在意的那些人,要么依旧垂垂老矣,要么只剩下一址孤坟。 所以若是要离开这里,他们便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之所以想要韩佳年的孩子作为干儿子,便是再向外面宣布,即使她安念棋离开,宁王妃的名头依旧是存在的,也就没有人会借着她离开的缘由就把继承之事弄的翻天覆地。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将此事扩大化,韩子卿也请示了他家皇叔,说是什么安念棋救人有功,这不,一下午的时间,皇帝一句欣赏,就赐了一个一品诰命夫人的称号给作为宁王妃的安念棋。 虽然这称号没什么用,但也是更加的证明了安念棋的地位。 第二百八十章 值得培养 这样一来,就算以后韩子枫不再像这般计较而颓废,就算他想代替韩子卿承袭宁王之位,也是不可能名正言顺的了……所以安念棋这一打算,下的可是妙极了。 这下地位稳固了,就差老太君那边的劝说和留下一批稳固而可靠的帮手来帮他们二人在百年之内好生看护宁王府不出事情了……这下,也就算是交代好了。 韩子卿看着安念棋讲着讲着便一脸轻松的样子,突然将手臂靠在后边的梳妆台上,想要调戏调戏最近异常敏感的安念棋:“小棋儿……” 安念棋听他这么叫她,感觉身上一激灵,便有些惊愣的转过头去,便看见韩子卿胸口衣衫半敞着,隐隐约约露出白皙的胸膛,松松垮垮的红衣披在身上,丹凤眼轻佻,一脸笑意的盯着安念棋。 “你、你干嘛?”安念棋不知怎么的,看着这样的韩子卿,突然慌了阵脚,呼吸也困难了起来。 “你现在有时间了吧,想同我说说话了吗?”韩子卿笑着眯了眯眼睛,盯着安念棋笑道。 “我……”安念棋立刻紧张了起来,心头也升起一股子不详的预感,便立刻别过了头。有些心虚的回答道:“有时间啊,我这不是一直在同你说话呢吗?” 装傻?韩子卿猜到了安念棋会想方设法地回避这个问题,不过他也不打算强行要她说出来,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不过若是顺便调理调理她还是可以的。 “你今天早晨还同我说过呢。”韩子卿一脸正经,十分肯定地说道:“就在李元君劝你……” 话还没说完,安念棋就噌地站了起来,脸色发红:“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还没等韩子卿继续调戏,安奈棋就逃也似的要往外走。 韩子卿见状,赶忙拉回来好言相劝:“我不闹你了不闹你了还不行吗?我这有事情跟你说呢,你别走。” 哄了好一会,安念棋的脸色才正常起来,坐在一旁好生听他讲话。 韩子卿难得正色了起来,便同她说了今天午时和皇叔的相见,说皇帝同意放他走了,然后又说了自己将温青带回来的事情。 安念棋听到这个事,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问道:“底细你可查清楚了?别是什么人派来的细作让你歪打正着给收过去了。” 这样浅显的道 理,韩子卿自然不会不懂。于是便走到她身旁,将她搂在怀里回答道:“我自然去查过了,一个孤儿而已,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偷摸赌抢都做过,但也没触犯过什么大事,招惹过什么大人物,身家还算清净。” “而且仔仔细细的探查过了,他和各种势力都没有什么交流,白天行窃,晚上就住在河边的杂草房子里,似乎很讨姑娘家的喜欢,平日里也偶尔会有人来探望这个孩子。” 孤儿的生活的的确确对于凡人还是仙人来讲,都是不容易的,可……安念棋在他温暖的怀疑挣扎了片刻,听他说这个话,便忍不住放下眼前的窘境,一脸怀疑的看向韩子卿:“经常行窃,这样还叫身家清净的?光是偷你钱袋子这一点,就足足可以断定这个孩子品行有问题,现在没有个可心的人了吗,就连这样的人你也敢用?” 韩子卿听见安念棋说这个话,便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赞同人品好不好,实际上与他无关,他需要的实则是一个什么都经历过,懂得变通的苗子,况且只要这样的孩子以后好生教导,只也不会酿成大错。 况且过早地吃吃社会上的苦头,对于他来讲,也没有什么坏处。 况且那孩子实在是太机灵,长得也眉清目秀的,或许很拿的上台面。 安念棋听了这个话,便走了皱眉头道:“把这个叫温青的叫来给我,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韩子卿点了点头,便打了个响指,示意暗卫将差不多刚收拾置办好行李和居所的温情叫过来。 安念棋等了没一会,便等来了韩子卿所看重的白色衣袍,看起来是新的衣服,不然便不是韩子卿口中说的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少年了。 锦衣华服,再加上精致的小脸蛋和明亮的眼眸,让人看着很是舒坦。 少年的眉眼间虽然有些稚嫩,可气宇轩昂的神色却依旧不比安念棋当年修炼的时候差了多少。 眼前的这个叫做温青小少年还没开口说过话,安念棋隐隐约约的便觉得自己之前对这个少年是否靠谱这样的疑虑……或许是错了,可是也不能怪她没有误会这个小家伙,但是小小年纪靠偷为生,还偷到了自家夫君身上,安念棋就是觉得怪怪的。 安念棋屏气凝神,仔仔细细地朝着这个小家伙身上看去,筑基后期,一个十岁的孤儿 有着这样的成绩,便很是令人惊讶了。 无论如何,她再怎么想,韩子卿都有留下他的意思,而且这孩子又不是别人居心叵测派来的,她若不给他个机会,便显得太不通情达理了一些。 “小民参见王妃姐姐。”小少年看了她半晌,笑意盈盈的给她行了个叩拜的大礼。 安念棋素来不习惯被人这样被人行以如此大礼,下意识的皱着眉头往后躲了躲,正巧被少年的余光扫到。 温青见此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但也没说什么,规规矩矩的低下头去,等着安念棋说起身。 这孩子的嘴巴还真是巧,不过一句话,就有些叫安念棋刮目相看,这王妃二字显的尊敬,姐姐二字又不显得疏远,不像是其他胆子小的,上来连看都不敢看人,就直接跪下规规矩矩地说什么参见王妃妃娘娘类似的话。 韩子卿看中的孩子,果然是与众不同了一些。 她此时此刻突然有些明白韩子卿为什么选这个孩子来了。 这样一来安念棋的不赞同就稍微小了一些,故作严肃的咳嗽了两声,沉声道:“温青是吧,你起来吧。” “是。”温青恭恭敬敬的又磕了个头,脆生生的回到,然后起身站在原地,一脸乖巧的模样,小眼珠子时不时的看向一旁一脸看戏模样的韩子卿。 安念棋发现了温青的小动作,勾起了嘴角便忍不住想笑,却依旧拼命的忍住这种冲动过,板着个脸。 安念棋虽然在很多事情上木木呆呆的,但那并不代表她是个严肃的人,但是在交流这方面实在有些困难,更不会和小孩子打交道,就连当初收服了小九这个灵器的时候,也是头疼了半天。索性小九虽然看着小,实际上心态成熟的很,所以打交道也逐渐变得容易了许多,可眼下……安念棋忍不住自额角留下一丝冷汗,眼前的这个,是真真正正的只有十二岁的人类小孩儿。 安念棋不得已板着个脸,可是在温青看来,这确实不喜欢他的表现,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情绪这种东西顷刻之间便会感应的到,再激灵的孩子也终究是孩子,慢慢的有些难过的耷拉下来之前有些招摇的小表情。 “?” 安念棋正是一身素白的寝衣,抱胸靠在一边,看似逍遥的很,可是眼下就不怎么惬意了。 因为她也发现小家 伙情绪不对,便逐渐的有些不不知所措了起来,憋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咳嗽了好几声,这才仔仔细细才憋出一句话来:“那个……桂花糕,还有栗子糕。” “额?”温青一脸茫然的抬起了头,大眼瞪小眼的对着安念棋……这个看上去很严肃的大姐姐,不,王妃娘娘在说些什么? “噗。”韩子卿自然知道安念棋实际上是紧张的,眼下看她憋出了么一句不伦不类的话,一时没忍住,喷笑了出来。 本来已经稍微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韩子卿这么一笑,安念棋板着的脸就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安奈棋咬了咬牙,转头有些恼羞成怒的问道:“你笑什么?” 韩子卿摆了摆手,辛苦的忍着笑意,抿着嘴示意自己错了的样子,嘴里碎碎念道:“我错了错了,不好笑不好笑,你们继续。” 安念棋冷哼了一声,继续转头板着脸,结结巴巴的道:“我是说,你要不要吃糕点?”想不到以什么话作为开头,安念棋只好蹩脚的以自认为小孩子都很喜欢的东西作为开头。 温青眨了眨眼睛,赶忙点了点头:“嗯,谢谢王妃姐姐。” 安念棋起身,看了看桌子上被自己吃的所剩无几的糕点,便有些尴尬的用余光看了看温青。 早知道就不以这个作为开头了,眼下糕点剩不下几块,还请人家孩子吃什么吃? 韩子卿一看便了然了,笑意忍不住又浮了上来,结果安念棋马上就不满的瞪过来。 温青看了半晌,便有些明白了,小步子蹭到了依旧紧张的安念棋面前,仰着头轻声同安念棋说道:“王妃姐姐,我不贪心的,我只要一块儿就好。” 安念棋不习惯着这孩子一下子靠那么近,忍不住往后倾了倾,赶忙走向桌子拿了一块看起来没有太糟糕的栗子糕,然后转身面部僵硬的塞给温青。 在那一瞬间,安念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温青的小手,忍不住愣了愣,好软啊。 温青三口两口就吃了下去,吃完之后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谢谢王妃姐姐,很好吃。” 安念棋点了点头,然后正色起来,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示意他也跟着过来,看了他半晌,有些严肃的问道:“为什么偷东西?” 别的其实都还好,从刚才的交流里,安念棋也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个孩子很 懂事,身上也还有着应该属于孩子的纯真,可是眼下她问出口的,这个是安念棋最想问的问题,想生存下去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要选择这样的一条黑暗而肮脏的路? 温青低了低头,沉默了半晌才回答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样的话,恐怕小民说来的的确确有些太过苍白。” 安念棋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当然了,不然她为了什么要纠结这个。 “早些年,在小民心智还没有成型的时候,的的确确是跟着那些人乞讨为生,后来偶然间救了一个神秘的将死之人,那人醒来之后,便说什么都要报答小民。”温青平淡而稚嫩的小脸上便正色了许多,三言两语便把事情的大概讲了个清楚。 “报答?”安念棋听到这里,便隐隐约约将接下来的事情猜了个大概:“这人报答你的方式……是传授你偷术?” 温青点了点头,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实实在在的愧疚,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小民刚开始也不能接受,好端端的人谁去做这个?但是的确是生活所迫,乞讨为生的日子一天不日一天,眼瞧着便活不下去了,小民便还是忍不住动了手。” 从此,自然一发不可收拾。 “渐渐的,小民发现,那人传授的偷术实在是厉害,这么多次,几乎从未失手过,除了……”除了遇见韩子卿的这次。 安念棋暗暗的点了点头,看了看这个思想和言语都成熟十分的孩子,的的确确是值得培养的,而且难能可贵的是,他虽然偷东西,却也还知道羞愧。那么就说明,还不是无药可救的。 “好,本宫知晓了。”安念棋点了点头,认可般的看向了一旁的韩子卿,眼神里写着的是认可。 韩子卿见状,也满意的很,无声的回应了安念棋,跟着点了点头。他就说,他看重的人,多半是不会错的,以后好生的找人教导这孩子,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那……”温青解释完了,小眼睛紧紧的盯着二人,然后有些焦急的看向安念棋:“王妃姐姐,我可以留下来吗?” 安念棋看了温青半晌,点了点头。 温青小心翼翼的表情瞬间变得欢呼雀跃起来,毕竟是个孩子,高兴的不得了,倏地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安念棋的腿,笑着道:“小民谢谢王妃姐姐成全!” 第二百八十一章 烛光摇曳 安念棋经他这一抱,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想要使劲把身子抽出来,可是却怕伤了温青,这一来二去,便有些无措的尴尬的坐在原地,紧张的连腰板都忍不住直了起来,只得吓唬吓唬他道:“你……你这,不得无理,还不快放开本宫?” “小民遵命。”温青能看出来安念棋不是真心想撵他走,便嘴上应承着,手上依旧紧紧的抱着,笑嘻嘻的回答道。 原先有些严肃的气氛瞬间被破坏,韩子卿靠在一托着下巴,瞧着瞧着也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安念棋急得满脸通红,想跟韩子卿求助,可这家伙一脸看戏的表情,还跟她比着加油的手势,然后就坐在了原地,并不上前帮她。 这孩子一下子离她那么近,她……她紧张的受不了啊! 温青像是知道安念棋的想法一般,死活不放手,后来韩子卿实在是看不过去,这才佯装发狠的命令温青放开手,安念棋才得以传过来一口气。 安念棋惨白着脸,就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般,坐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真是太放肆了,她说放手这孩子竟然也不放。 但是很意外的,生气归生气,可是却意外的不感觉有多讨厌。 她现在需要的是放宽心,或许……一切还真的会变得越来越好呢? “以后本宫和王爷出去办事,你就跟在后面,我二人不找你出去的时候,你便跟着先生学习东西,不可落下,不可辜负我和王爷的心意,知道了吗?”安念棋本来想很严肃的解决问题,却被各种突发情况给打乱了思绪,忍不住定了定神,眼看着事情差不多了,便有些严肃的嘱咐道。 温青小小的脑袋郑重地点了点头,行了个礼儿回答道:“温青定不辜负王爷和 王妃的心意,一定勤学苦练,好将来报答王爷和王妃的收养和栽培。” 安念棋见状,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巧这时候韩子卿给温青请的先生到了,她便赶忙让刚赶过来的先生将他带走……小孩子家家的她可是再应付不过来了。 …… 安念棋收拾收拾东西,边看向了窗外的夕阳沉沉地落下,便知晓夜晚逐渐来临了。 这一天过的,貌似甚是漫长了些,然而要交代的事情还有许多,她必须趁早安排好一切,才可免了这些后患,不然只怕夜长梦多。 温青走后,安念棋便问了几句有关于韩子卿意识被夺去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问他有没有印象。让她感觉到真是神奇的,便是韩子卿竟然全部都记得,简直是一丝不差。 看来李元君这个夺取意识的方法,虽然会将本体的意识逐渐夺走,可是本体还是会对发生的事情有全部的印象。 这样一来,安念棋也省了力气,不必同韩子卿再说这些个事情的一来二去了。 眼瞧着已经入夜,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安念棋便可以开始着手办自己的事了,那么接下来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带着足够的银票,去之前他们所见的那个聚集灵气的宅邸,一手交钱,一手她需要拿到那个宅邸的房契。 本想明日一早就再去,然而时间越来越紧张,韩子卿体内的寒毒虽然还没到发作的地步,却依旧在他的筋脉内以可见的慢慢地生长着,眼下是受不得任何拖延和刺激。 她也料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使爆发点,所以傍晚动身就是最好的选择。 韩子卿和安念棋二人出了王府之后,坐着一路向北,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郊外。 本以为几天不见,这片地方没有任 何变化,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们想要购置的那片宅邸内,竟然是灯火通明的。 难不成不过几天的时间,这卖家就食言,将此处转卖给其他的人了? 见里面住着人,安念棋也不好再同之前一样翻墙而入,便和韩子卿跑去河边的那卖家所居住的小茅草屋子里问个清楚明白。 远远的看去,茅草屋里灯火昏暗,安念棋上前敲了敲门,发现无人应答,便忍不住满脸疑惑,悄悄推开了门往里看去。 屋子里的空间,小的可怜,只有一张石床,一个石桌,而之前他们所见的灯火的源头,便是桌子上放着的两三个奇形怪状的蜡烛。 可是唯一唐突的一点便是没有人。 没有人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没有人却依旧点着灯光,未免有些太过浪费,而且湖边容易起风,若是一阵风吹过来吹到了蜡烛,只怕要失火了。 这样危险的事情……安念棋忍不住皱了邹眉头,这样闯进人家家里兴许是有些无礼,可为了人家的安危,安念棋还是忍不住抬起手。袖子一过,一股清凉的灵力便从上面扫过去,然而奇怪的是,烛火只是微微的动了动,并没有熄灭的意思。 不光是安念棋,就连一旁站着的韩子卿,都有些奇怪的看了过来:“这……” 安奈棋皱了皱眉,心底甚是不解的望向韩子卿。 然而韩子卿彼时皱着眉,也没有半点头绪。 韩子卿沉默了片刻,终于走上前,用指尖掐了掐烛芯,将体内不多的水灵力聚集在指尖……火焰似乎在那一霎那熄灭了,就连屋子里的光晕也暗了一半。 然而等韩子卿放开手的那一瞬间,火焰又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它摇晃了一阵子,便又平息下来,仿佛之前 并未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噫?”韩子卿忍不住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说实话,在他掐住烛焰的瞬间,烛光是不温不火的,就连周围的空气也没有半点热度,其中也不含灵力的成分,这样一来便说明这个东西绝非灵物,而是取于它本身所具有的属性。 此时此刻夜已经深了,耳畔之间除了虫鸣和风声之外,便只剩下了水流的声音。 气氛逐渐变得静谧了起来,安念棋系里突然变得空荡荡的,有些茫然的望向窗外,这么晚了,独自一人生活的卖家,能去哪里呢? 就在这么想着的当口,一阵疾风呼啸而过,桌子上的两个烛火就剧烈的摇晃起来,有一道声音就出现在他们二人的身后:“二位还请不要试图灭了我的烛火。” 安念棋正是出神的时候,这一下便被他吓了一跳,迷茫的思绪便赶紧一凛,厉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待那人拿着一直放在身后的灯笼清晰的照在眼脸之前的时候,安念棋便无奈的摇了摇头。 前来之人,便正巧是她要寻找的那个卖家,也就是现在莫名其妙已经有人开始住了的房子的主人。 那人正眼看了看安念棋和韩子卿二人,先是愣了愣,然后脸上便满了歉意,赶忙跪下磕了个头道:“小的狗眼不识泰山竟冲撞了王爷王妃,真是罪该万死!” 安念棋见状,便也知道面前之人不过是无心之过,赶忙拉他起来。况且此次出行的目的,也并非是为难人,反而是有求于人,所以照着这点来看,她还是先不要耀武扬威的好。 安念棋隐约的记得,在那晚相见之后,偷偷和她交谈的时候,她听他说过名字来着,叫什么——林幽之? “林幽之对吗? ”安念棋缓缓舒了口气,轻声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虽然态度是卑躬屈膝了些,可是安念棋观察到,即使他毕恭毕敬,右手却还是紧紧的拽着他拿着的那个在他身后的灯笼……只是肉眼看去,安念棋便觉得,这个人比她上回看见的时候,似乎要更瘦了一些。 莫名的,安念棋突然感觉,很奇怪。 把人扶起来之后,安念棋将脑海中的杂念甩掉,问道:“林幽之……前两日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两日便来好生交易,把那宅子和周围的地皮卖给我们的吗?怎么我刚才一去看,便发现有人住在里面?” 林幽之叹了口气,默默地摇了摇头,弯腰捡起了灯笼便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半晌才道:“回王妃娘娘的话,草民也没办法。” 林幽之一身棕色的衣服,长相算是很英俊,可眉目之间却有着一团黑气,看起来实在是不讨喜,她总觉得,她和上次见面时候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可整个人的状态和气质便有些太不一样。安念棋甚至仔细的看了好几回,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安念棋越看,越觉得虽然林幽之看起来依旧是普通的人类,可黑夜中站立的身躯上却隐约的浮动着一丝丝古怪的灵力,英俊的侧脸也被幽暗的灯火照的显得更加的诡异。 因风一过,烛火便又跟着摇曳了起来,属于他的巨大的影子映在石壁的另一侧,显得林幽之整个人也变得暗沉和麻木了起来。 “怎么说?”安念棋眼下也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只是皱着眉头问了问:“你可有什么苦衷?” “嗯。”林幽之点了点头,目光移向一旁的烛火,眯了眯眼睛的轻声缓缓道:“那里住着的人,其实并没有买下来宅子,因为草民一直是不同意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所谓名门正派 “草民的宅子,早就被二位定下来了,可是这些人偏要在这里,就算我不卖,他们也每日都趁着我外出时,往我屋子塞不少的钱,这样一来,草民也没办法赶他们走,那个钱我也不敢收,便顺着门的里头扔回去。” 似乎很是苦恼一般,林幽之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这样子已经足足三天了,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草民为了保命,也不敢和他们正面起冲突。” 在林幽之平缓的描述里,安念棋便觉得这些人在他的眼里,似乎是强盗一般的的存在,不敢惹,却也无可奈何。 “那些人,是什么样的打扮?”安念棋皱着眉头问道。 她还真是不知晓了,这一大帮人如果出现在京城的外围的话,皇宫里的暗卫应当早有发现,不可能会让这些人进京。 “那些人都是一身白蓝色相间的衣袍,一共是七个人,四女三男,每个人腰间都有着一柄那么长的剑”说到这里,林幽之还提起灯笼,在两手之间像模像样的比划了一下大概的长度,大概比市场上能买到的木剑更长一些:“这些人长相都很是漂亮,穿的衣服长得也差不多,互相称对方为师兄师妹。” 听到这里,安念棋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问道:“穿着一样的衣服,还称互相为师兄师妹?” 林幽之抬头看了看脸色不太对的安念棋,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安念棋身旁一头雾水的韩子卿,随即肯定的点了点头。 安念棋看林幽之肯定的态度,当下便心头一凛,身着相似的衣服,互相称之为师兄妹,再加上林幽之所说的那种非凡的气质……安念棋几乎可以断定,林幽之碰见的那些人,也就是抢他们二人地盘的那些人,应该是名门 正派的修士。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不好办了。 本想着如果对方不让出那宅邸,她索性就利用利用现有资源,用王妃的身份将对方吓回去,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是仙门里的修士。 这样的人,她现在这样每天是五谷杂粮的凡人许是惹不起的,但要是若要让她直接放弃,那便不是她安念棋的作风了,也实在有些太过丢人。 “房契还在你手里是吧?”安念棋带着韩子卿离去之前,忍不住转身再次确认了一遍。 林幽之彼时正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灯火,眼睛里竟然露出一丝丝诡异的兴奋,听见安念棋文化,这才恢复常态,抬头肯定的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 这一切安念棋都看在眼里,然而她也只是迅速的皱了皱眉头,便带着韩子卿转身离去。 这次经得主人同意,便终于不用在此走翻墙那种见不得人的老路了,安念棋袖子一挥,丝毫不客气的推开了大门,顺便提醒自己,此法行动一定也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若是因着一时逞强而给王府带来祸害,那才叫真的后患无穷了。 “到底是什么人,你猜到了?”韩子卿毕竟是从小在皇室的纷争下长大的孩子,即使不懂得此时此刻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事情不对劲了。 安念棋皱着眉头,回头答道:“如我所料不错,他们应该是修仙门派的弟子。” 修仙门派?韩子卿闻言便不再吭声,倒是有些眼神复杂的盯着安念棋的后脑勺……修仙门派,是不是跟她的前世有所关联呢? 想到这里,韩子卿有些无奈而愁苦的摇了摇头,其实他一直希望安念棋有朝一日对他敞 开心扉的时候,能将她的前尘往事同他一一道来,可是不知道那样的日子,离他还有多远。 其实很多时候,他即使知晓安念棋今后会长长久久的陪在他身边,但他依旧会忍不住去想,如果事实并非如此呢?如果他找不到寒毒的解药,如果他不能陪她生生世世,甚至连一生一世都陪不了,那么他在她的世界里,是不是只是个过客一样的存在呢? 就像他分明也从安念棋的一举一动之间感受到了她的心意,可她直截了当的逃避,却让他原本坚定的心性一次又一次的陷入了深渊和泥潭之中……有的时候,他真的很希望一切的事情都如同表面的那般美好而浅显,或许这样就不会让人迷茫了。 想到这里,韩子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或许是真正的付出了感情,才会连他一个大男人都时常患得患失了起来。 可是自怜自哀并不适合他意气风发的心性,他还是还是早早抛弃这些想法比较好。 想着想着,安念棋的声音便朝着韩子卿而去:“子卿,你怎么还愣着?快点快点。” 韩子卿笑了笑,低声应了一句,便抬脚跟了上去……还是这样想的好,无论他还有多少年岁,无论他和她还能在一起多久,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强求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边,便很幸福了吧。 ...... 根本不用安念棋费尽心力去找这些人,眼瞧着已经接近深夜,这些人居然还聚集在正厅之中在商议着什么。 安念棋和韩子卿二人不过动了半步,正厅中便传来一声女子的厉喝:“什么人在那边鬼鬼祟祟的?” 安念棋原本也没打算暗中做什么,来的就是为了和这些人好生商量事 情的,原本也没打算闹翻,自然不会鬼鬼祟祟的,便拉着韩子卿往正厅里走去。 往前走了几步,入眼的便是坐在两旁座位上的男男女女们,安念棋仔细打量了一下,三男四女,一身修仙门派才会穿着较为统一的蓝白色衣袍,修炼时所用的长剑放在一旁,每个人都端坐在座位上。 安念棋猜想,在她来之前,这些人即使正在交谈的并非谈的是什么有关于修炼的正事,他们也是这么死板的坐着。 然而仔细看去,还真的都是俊男美女。 这就是她不喜欢那些太注重形式的一些修仙门派的做法,分明放任他们去随心所欲地做事才能得到好的结果,可是有些仙家却偏偏只从管理的角度上来看事情,说是什么严于律己才能走入修仙的大道,现在依着安念棋看来,那些统统都是狗屁。 然而就是这个被她称为狗屁的法子,能够维持修仙界开辟以来稳固至今……看来什么都有好和不好两面。 “你们是谁?”其中一个年岁看起来比较小,也是看起来最没见识的一个把头发高高地用黄色发带扎起来的小丫头,长得的的确确是个美人胚子。 可是这性格只不过一句话和一个眼神,便叫人看来最是刁钻,她虽然是看起来年岁最小的,可眉眼之间看起来却是最不平和。就像是刚才,安念棋刚踏进来,还一句话也没说,她见了便眉头一皱便厉声问道。 “韵书,不得无理。”坐在最顶头的女子,妆容淡雅精致,似乎偏爱紫色的饰物,连剑穗的颜色都是紫的,清冷的眉眼之间似有冰雪凝聚,清澈的眼神似乎在诉说着生人勿近,可是声音温柔的却仿佛雪山融化一般,让人忍不住朝她看去…… 安念 棋也是如此,看见她的一瞬间便忍不住被她质若幽兰的身姿吸引了过去。 “哼。”那刚才开口的黄毛丫头“韵书”听见训话便脑袋一歪,不再过多纠缠,佯装做听不见的样子,憋了半晌便气鼓鼓的不再说话。 周围的人这下才全部向着安念棋站着的方向看去,安念棋见状,便浅浅的向着面前的诸位“同僚”们行了修仙界里的人才会用的“推手礼”。 那领头的一身正气的高大而英俊的男子,见着安念棋行的这个礼,果然眼前一亮,刚忙起身,回了个礼儿……真正聪敏的人,用不着说什么太多的话,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上的交流,便明了对方的身份。 然而基础的自我介绍,还是需要的,安念棋礼毕之后,便抬头回答道:“在下安念棋,是最早预约这位宅邸的人。”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不仅做了自我介绍,还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韩子卿站在安念棋身后,默不作声地赞同般地点了点头。 那人听了安念棋说了这个话,便愣了愣,问道:“这位姑娘……便是那房主之前所说的人吗?” 看着安念棋势在必得而坚定不移的眼神,他便心下了然了,略带歉意的回答道:“那还真是抱歉,我们既然原以为是那房主太过墨守成规,不愿意卖给我们这些又走不定的人,才找了一个这样的借口,眼下看来,的的确确是小弟想错了,还请安姑娘多加担待。” 道是个会说话,安念棋实际上也暗自庆幸之前没冲动做事和这些人敌对起来…… 眼下看来,这种规规矩矩的名门正派虽然死板一些,可这知书达理四个字,人家还是行的好端端的,不错,这样也给双方免去了好些口舌之交。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不像是夫妻 可是……这男子仅凭一人之志便决定将宅邸还给她,那么其他人能同意吗? 安念棋想到这里,便忍不住用余光看了看其他的人……虽然偶尔一两个有所不满,但竟然都无明显的反对之意。 看来这个站起来同她说话的男人,是这些人的“领头”的人了,所以即使有意见,恐怕也不得违背。那么便证明,此人另几个人的师兄了? 安念棋见状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的七个人道:“多谢,多谢各位理解。” “师兄……你总是这个样子!!!”刚才那较为刁钻的黄毛丫头瘪了脸,十分不乐意的小声的说道:“你这下子还给人家,我们去哪里找住的地方?!” “林韵书,管好你的嘴,莫不是今晚的油吃的太多,师兄的话也容得你质疑?” 坐在座位上长发披肩的男子,眉眼高挑,言辞之间有些像是调笑时候的韩子卿一样,很是桀骜不驯样子。他虽然看起来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可是微微颤抖的胳膊和飘忽的身形就能看出来他并不是同其他人一般规规矩矩的人坐在那里的人。 “白羽,你说什么!”那叫林韵书的小丫头去果然是孩子心性,倏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拿了桌子上的剑就指向那个叫白羽的少年,气的小脸通红:“你才闭嘴,你全家都闭嘴!” 林韵书手抬起来的霎那间,纯净的木灵力就拂过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头,瞬间安念棋便感觉到了这小丫头虽然毛毛躁躁,可是在修炼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的,如此纯净的木系灵力,在她这个年龄段可算是罕见的了。 两人分明在进行着小孩子一般的吵架,可是却都很在状态一般,然而等他们口中的大师兄黑了脸色转头 怒道:“要是再闹,你们就都给我滚回婆娑门,不要再跟着我历练!” 霎时间,屋子里便鸦雀无声,林韵书委屈的瘪了瘪嘴,赶忙放下剑,爬到了座位上,规规矩矩的不敢再动弹。 白羽也乖乖的闭了嘴,可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未变,挑衅的看向明显被骂的没气势了的林韵书,在她看向他时,眯起眼睛笑了笑,很是惬意。 林韵书看的眉头一皱,忍了半晌,才扭过头去不看他。 给人了一股子明显是欢喜冤家的感觉嘛,而且周围的几个人,也大多是见怪不怪,似乎已经习惯二人如此了,或许就连他们二人被大师兄制止住这一幕,都上演过很多次了。 不过想到了他们二人吵架的原因……也是,安念棋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如果她现在把房屋的主权要回来,那么在理论上,这些人就要搬出去。 夜深露重,等待着这些人的下场就有些凄惨了,他们七人恐怕就要在荒郊野外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了。 然而若她善良,今日不会来收房子,明日再来,只怕他们今晚就会连夜商议解决的办法,明日就会不认账了。 韩子卿走到安念棋身旁,同安念棋之前一般,对七个人行了个“推手礼”,然后一本正经的道:“若是诸位没有地方去,那么在下作为这个宅子的主人,恳请各位修士在此居住几个晚上,也好解各位的燃眉之急。” 安念棋在一旁愣了愣,随即赞同般的点了点头……这韩子卿的动作和脑子倒是比她快了很多,她还在看戏的时候,韩子卿就已经抓住了话题的重点,先她一步说出来了问题。 那七人面面相觑,最后由那个领头的大师兄上前感谢道:“多谢二位的宽 容大度,那么我们七人就且恭敬不如从命了,在下陆衿七,这两日还请叨扰了。” “无妨,各位且安心住这几天,若有什么事情,可随时到京城内的宁王府里找我们,在下随时恭候各位修士们的到来。”安念棋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颇为和善地点了点头,心下也高兴的很,看来此时解决的比想象中还要好,既没发生争执,又没得罪人,也就是碰到了一些通情达理的人吧。 陆衿七对着安念棋和韩子卿二人笑了笑,招呼了其余几个人过来,纷纷道谢。 介绍了好一圈,安念棋猜大概的记住了一些事情,原来这七个人是昆仑仙山上有名的婆娑门的修士,此次是其中五人修炼十年之后下山的第一次历练,带队的有两个人,除了作为大师兄的“陆衿七”之外,还有方才一进来就说话的那个质若幽兰的知性女子姬荨。 陆衿七和姬荨是在婆娑门呆了至少百年的老人,虽然也是门生,但是也混到了新生导师的级别。 此次下山就是作为导师一般的人物带着这五个新人修炼,然而事实证明,陆衿七和姬荨二人的的确确做事比其余那几个门生做事踏实许多……不过听到这里,安念棋就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前生。 她最开始修炼的时候,并没有经历这些什么所谓的拜师学艺和历练,她是从出生开始便被她的师父捡去了,也就是等同于从有意识以来便开始修炼,即使之后的历练,也跟着师门的那几个顶尖儿的人一同去四大修炼之地狩猎,很少向他们七人这般自由。 安念棋想到这里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些人的生活,是她之前所没经历的。 若是好生经历一场,说不定会很有趣……然而眼 下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不切实际了,终究也只是想法而已。 安念棋和韩子卿坐在那七个人的边儿上,谈了好一会,安念棋便听到了更多有关于他们的事情。 现在七个人她起码是已经认全了,除了在未交谈之前便已经大致认识的白羽和林韵书之外,还剩下三个人,也就是一男两女,虽然也有过交流,但是似乎与其他四人相比就显得不那么显眼了一点。 那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梳着两个包子头的小姑娘叫风念儿,旁边那个坐姿从始至终都很端正的,长相很英俊的姑娘叫梅清,坐在一旁眉眼间淡然,只偶尔插两句嘴的少年叫梅雾,巧的不得了,是梅清的同胞哥哥。 只不过奇怪的是,这二人虽然是同胞而生,除了长相之外,这二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几人谈的正欢,那个叫风念儿的小姑娘突然轻声朝安念棋问道:“我想请问这位姑娘,您和这位韩公子是什么关系?” 原是没有料到有人会问这个问题,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和韩子卿而热的夫妻关系似乎早就定型了,再明显不过了,结果此时此刻有人问出来……她才开始惊觉,是不是因为她这几日有意避开韩子卿才导致两人的关系看起来虽然依旧相敬如宾,却实际上已经是疏远了许多? 难道她这么多日的逃避,还真的是做错了吗? 安念棋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看了看一旁似乎同样有诶不知所云的皱着眉头的韩子卿,半晌才回答道:“回风姑娘的话,子卿和我是夫妻关系。” “啊,是我唐突了。”风念儿闻言愣了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就看起来满是歉意的看了看安念棋和韩子卿二人,还起身蹲了蹲身 子。 像是真的很抱歉一般,楚楚可怜的,脸颊也生起了一丝丝红晕,时不时的瞧了几眼有些发蒙的韩子卿,以小女儿的姿态继续轻声细语到:“不过姑娘……啊不,您看我,应该是夫人。” 韩子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平和而充满笑意的脸上也逐渐僵住,周身放松的气息逐渐变得疏离而冷淡了起来,皱着眉头一脸冷意的看了看在那边,在他眼里算是自顾自说话的风念儿。 她这是在质疑他和他家小王妃的关系吗?何其可恨? “和您的夫君看起来并不像是夫妻,而只像是普通的朋友一般,这才误会了二人的关系,真是太失礼了。”过于丰满的话,让人挑不出来半点毛病。 白羽就坐在风念儿的身旁,此时此刻有些傻眼的看了看身旁的姑娘,随即转身小声的对身旁面无表情的梅雾小声说道:“梅雾梅雾,风师妹这是怎么了,今日里说的话比从前一个月说的都多?” 梅雾看了看左边,眉眼间似乎迅速的闪过一丝了然,然而还是顶着个兴致缺缺的脸,淡淡的回复了两个词:“没兴趣,不知道。” “你这话说的,就像是什么事情都和你没关系一样。”白羽被他这两句话怼了回去,忍不住瘪了瘪嘴,小声埋怨道。 “我不想跟你说这些话,没兴趣。”梅雾依旧板着个脸,扭过头不再看白羽。 “你什么人啊你。”拌嘴归拌嘴,氪白羽似乎依旧很是习惯了和梅雾这样的对话,随即也不在意的抖了抖肩膀,转过头继续看这场平日里并不多得的好戏。 安念棋耳朵自然不是白长的,也听见了白羽那句类似于“这风念儿一个月说的话也没今天的多”便暗暗的皱起了眉头。 第二百八十四章 总比一个死人强 风念儿刚才那番道歉和言辞,从表面上看起来的的确确是没有半分不妥的,可是安念棋还是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敏感的感受到了一丝丝奇怪的味道……好像是太过强调他们二人关系疏远了一般,叫人心里难免的不舒服。 而且让她感觉最过奇怪的是,从她走进这屋子里直到现在,她发现风念儿似乎很是胆小,从头到尾也没说过几句话,只是嗯啊了几句,可这眼神时不时的扫向坐在安念棋身边的韩子卿。 仔细观察了一下,风念儿的长相水灵的很,虽然远远没有其他的女子那般有出尘的气质,和漂亮而精致的脸颊,可是娇小的身材和那仿佛会说话一般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确是很惹人怜惜的。 尤其是,这样的样貌虽然不出众,可是却是的的确确讨男人喜欢的。 风念儿看韩子卿的那个眼神……不知怎么的,安念棋看着就觉得不太舒服。 安念棋自然立刻就发现了这点,她家韩子卿一向很惹小姑娘的眼球是没错,从前遇见的那些小姑娘她并不当回事,虽然看着不喜欢,但也是普通的不喜欢别人觊觎她的双修伴侣而已,而眼下……安念棋皱了皱眉头,虽然她迟迟没有表明心意,可人是她的,谁也别想染指! 想到这里,安念棋用余光冷淡的扫了风念儿一声,忍不住暗自冷哼,悄悄在心里提前做了个记号。若是风念儿这个小丫头光是看两眼也就罢了,若是真的有什么动作,别怪她不顾和其他人的交往如何,她都会要这小丫头好看。 “没关系,谁都有没有眼力的时候。”安念棋冷声笑了笑,眉眼之间虽然如言语中所透露出来的那般平和,可是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风念儿的脸色忍不住 变了变,然而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行了个礼,回到座位上低下了头,不再过多言语。 韩子卿见状,浑身这才不再散发着恐怖的气场,眼里也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悄悄的往左一探,便盖上了安念棋的手,然后在她惊慌想要抽出来的时候,猛然间紧紧握住,不再撒手。 安念棋脸色有些微红,轻轻吸了口气,便在心里告诉自己没有这回事没有这回事……的继续和众人交谈了几句。 其余的人,也很快就发现了眼前这位夫妻二人的小动作,都忍不住笑了笑……当然用神色各异来描绘而更加恰当。 姬荨和陆衿七相视一笑,倒是没多说什么,然而一旁的林韵书倒像是没见过这般景象似的,赶紧别过了头,嘴里叨咕着不可直视,伤风败俗等词语。 风念儿的脸色变的更加不好看了起来,埋下了头,不再说话,也不与人交流。 梅清见此,略有些奇怪的拍了拍风念儿的肩膀,说道:“风师妹,你怎么了?师兄问你话呢。” 风念儿听了这话,立刻愣了愣,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看陆衿七,便发现自己的大师兄脸色不太好的看着她,有些严厉地问道:“人家主人问话你也不答,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今日这般的不在状态?” 风念儿赶忙抬起头,眼睛睁的大大的,晶莹的闪烁的泪光一闪一过,好生惹人怜惜,有些惊慌失措一般的看着有些尴尬的安念棋和韩子卿两个人。 安念棋咳嗽了两声,就算再不喜欢这个姑娘,面子上的事情也得做足了,便重新问了一遍:“我是说风姑娘可是不舒服?这两日京都这边染了风寒的人许许多多,我这里有一些丹药,正巧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来次历 练,若是沾染了了这股子风寒,那实在是折磨人了一些,我想我的丹药或许能帮到你们一些,若是你们需要……” “呃……不用了,谢谢夫人,我不过就是这几日太疲劳了。”风念儿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缓一阵子就能好的。” “那也好,诸位这几日住在京都附近,可要小心,不要被染了这种恶性的风寒。”安念棋又说了句客套话,便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的的确确是夜深了。 从窗外看去,湖畔的另一侧就是京都稀稀落落居住的住户,若是早一些,便可瞧见万家灯火通明的样子,看起来美得或许都能让人心神宁静,可惜现在外边连烛火的样子都瞧不见了,的的确确是很晚了。 这几日经历的事情太多,安念棋多少会有些疲惫不说,修炼的时间也少之又少,今天下午连的丹药都还放置在炉子里,现在肯定已经蒸没了……可怜她浪费的那么些药材。 然而她独独肯确定一点的就是,她和韩子卿现在必须赶快将房契拿到手,然后打道回府,好生在自己的地盘上休息休息。 “多谢夫人提醒。”陆衿七没有注意到安念棋的出神,当下便感激的道。 “那天色不早了,诸位修士还请好生歇息,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到宁王府内来找我,在下一定义不容辞。”安念棋拽着韩子卿起身,和这些人点了点头。 “多谢二位的款待。”那七个人间安念棋有离开之意,便也纷纷起身将他们二人送出去。 安念棋前脚刚踏出正厅,后脚便听见白羽和梅雾又在哪里嘟嘟囔囔:“你怎么还是一副死人脸?大家都高高兴兴的,怎么就你特殊!” 看来这纨绔小公子白羽的的确确是愿意惹人 嫌的,然而他似乎也乐在其中,并不理会梅雾每次的犀利的言语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实际上还真的没有什么,除了那句“我不感兴趣”之外,他简直没有别的话了。 不同于调理林韵书那小丫头的感觉,他在同梅雾交流的这件事上,可谓是越挫越勇,越勇也就越停止不下来……因为白羽的这个性格,梅雾可没少和白羽进行“切磋”,虽然结局,都是一方面的压倒性胜利,咳咳,至于谁赢,白羽就不想说了。 然而刺激梅雾开口说话这件事越是困难,白羽就越是感兴趣。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白羽瞧见梅雾的眉峰中似乎开始凝聚起来一丝丝怒气,便立刻有些兴奋了起来。 继续还想说些什么的安念棋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有些无奈的看了看一旁嘴角也微微勾起的韩子卿。她原以为白羽这小子可能是喜欢林韵书,才处处挑她的刺儿,现在看来并非如此,白羽这人就是这样的性格,谁都不放过,注定要好生调理一番,给人逼的到了尽头挨打了才算完。 怎么说呢……安念棋很怀疑,这个叫白羽的少年,是怎么安生活到现在的? “白羽师兄,你一定要这样找打吗?”林韵书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安念棋身后传来,安念棋停住脚步,忍不住和韩子卿一起偷偷摸摸地站在原地看热闹。 “梅清姐姐不和你计较就算了,我要是你呀,睡觉我都不敢睡的,谁知道第二天起身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自己的脖子上?” “所以你不是我,我的脖子可没你的那么脆生,一碰就有掉的可能。”白羽似乎注意力全在已经有些生气的梅雾身上,同林韵书几句话虽然依旧很气人,但是眼神依然盯着一旁连 看都不想看他的梅雾。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你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跟你搭话很难的好不好?”白羽凑到眉头紧蹙的梅雾面前,把脑袋转向了他轻声问道。 梅雾忍住想杀人的冲动,可是很烦……好像没有比面前这个男人更烦人的存在了,无时无刻不在找他的茬,就连平日里修炼的时候,嘴巴都是不必上的。 若不是他心胸豁达,指不定要扎了多少次小人儿,咒他赶紧去死才罢休。 “我说了,我除了修炼便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同我说这些话,是想找打吗?”梅雾的声音里看起来很是平静而冷酷,可是白羽还是从他微微跳起的额角的青筋中搜寻到了发怒的迹象……嗯,就是现在了。 “嗯……真的没有感兴趣的事情吗?”说着说着,白羽便眼前一亮,好想知道了什么一般,拍了拍梅雾的肩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感兴趣的,除了修炼,还有那个紫丹峰上的赤练真女!” “可是她都死了一阵子了,我劝你还是另寻她人吧,你看我就不错,你也别对我那么凶,你偶尔温柔一些,或许……”还需继续碎碎念道:“我总比一个死人强吧?” 梅雾愣了片刻,便睁大了眼睛突然一脚踹了过去:“滚!你这样的人不准说她的名字,她不会死的!还有,你以后别再说那么恶心的话,离我远一点!” 周围的人似乎是早就知道类似的事情,只是见怪不怪的爆笑了半天,事情便渐渐的平息了下去。 周围之人的状态都很是轻松,不轻松和震惊的,只有安念棋一人,许是很久没有从别人嘴里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此时此刻的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了,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第二百八十五章 领悟真谛 紫丹峰,赤练真女……那不是她前世的身份吗?梅雾那样的小子,竟然对前世那样做什么事情都很死板的她有着向往之情? 想到这里,安念棋忍不住摇了摇头,她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分明她之前对这个少年没有任何印象,而且在年岁上来看的话,他们二人未曾见过,这小子竟然就敢说向往倾慕这几个字眼。 自然是可笑。 然而令她感觉到意外的是,竟然真的会有人记住她曾经存在过,其实前世的她,原以为自己死了就死了,对世人也没什么贡献,可是竟然真的有人能记住她。 如此一来,除了她师姐的事情,她是不是,对过往应该释怀了呢? 那一瞬间,许多莫名的情感涌上她已经历经过千锤百炼的心头。 这一世她经历过很多新奇的事情,也体验过许多从前未曾有过的感情,渐渐的,前一世的很多她以为值得留恋的东西,都渐渐隐没在了时间的流逝中,因为她知道,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此番听有人提起前世的她,还是一脸憧憬的样子时……她或许欣喜之余,还有着一丝已经无奈的沧桑感,前世的她是什么样子,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整日修炼出席各种有关的狩猎活动和各种修仙名门望族的聚会,她给大家的印象无非就是天才,可望而不可及,知书达理这一类的印象而已。 可安念棋却实实在在的知道,人们口中和这些少年眼中的那一个赤练真女,并非真的是她。麻木如斯,睁眼闭眼都是修炼,而她却从未找到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修炼,换句话说,就是——没有目标。 这样一来,就在她飞升仙人的 最紧要关头,老天爷似乎想清楚了,觉得她这样糊里糊涂就升了仙人是不像话的,就给她一个机会,让她重新活一次,重新寻找她前世所不懂而缺失的东西。 看来,了解了老天爷的心意之后,她的的确确可以忘却前世的那种感觉,好好度过今生了。 这一辈子,希望她真的能有着绝对的信仰,突破自己心里的那层麻木,真正的走入求仙的大道。 “怎生了?”明显感觉到安念棋脚步加快的韩子卿一头雾水的问她道:“怎么这般慌张?”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情,现在想来感慨颇多而已。”安念棋笑了笑,抬眼之间,稀稀落落的星辰布满了墨色的夜空,她停下脚步看了几眼,这才继续说道:“想了想之后,便觉得,现在跟你呆在一起,真是太好了,比前世的那些经历,更让人喜欢。” 韩子卿听到她这样说,平淡的眉眼间似乎温柔了起来,他深深地凝视着安念棋的侧脸,轻声问道:“你觉得好是吗?” 安念棋侧过头坚定的看了看他,突然笑了,眉眼间闪过一丝难得的欣喜和红晕,咬了咬嘴唇,坚定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嗯,好,好得不得了。” “是因为我才好的不得了吗?”韩子卿跟着安念棋的步伐走了出去,有些不依不饶的问道:“因为有我的存在是不是?” 听到他这样说,那一瞬间安念棋忍不住劲儿很大的握紧了韩子卿的那个拳头,直到听见韩子卿明显吃痛的声音,安念棋才有些慌张一般的松开了手。 韩子卿其实并没有很痛,只不过是为了吸引安念棋的注意力而已,看见安念棋有些愧疚而心疼的松开手,韩子卿心神一动,便反手握了 上去,一把将人拉在自己怀里。 那一瞬间,安念棋倏地撞上了从前枕过许多次的胸膛,脸上便开始抑制不住的红了起来,她想要挣脱,韩子卿却死死地将她扣在怀里,安念棋又挣扎了片刻,却发现韩子卿现在的实力,她可能已经远远比不上了,被他抱在怀里的瞬间,周身围绕的是只有修仙界的少数强者才能拥有的气息。 “你还要躲我多久?”韩子卿低沉而温润的声音自她上方传来。 “我没有躲你,你想多了,快放开我……”安念棋的脸依旧被闷在韩子卿有着淡淡清幽的香气的胸口的衣料上,许是因为刚刚入秋,天气还没有变得很冷,他依旧穿着比较薄的布料,所以她才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和胸膛内有活力而愈来愈快的心跳声。 “那你这两天,为什么连睡觉都离我远远的?”韩子卿提到这个,便有一肚子的委屈说不完,从前都是好好的,佳人在侧,安心睡觉的时候,随时随地都可以搂得到。 可是这两天,自从他恢复意识之后,安念棋不仅整天奇奇怪怪的,就连睡觉也不跟他挨在一起,床有多大她就挪开多远,抱都抱不到。 安念棋却是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立刻愣了愣,想了半天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索性有些生气的把脸往他胸膛的更深处埋去,不再回答。 韩子卿憋的实在辛苦,说一句都是因为喜欢他这种话就这么难吗?这样一来他也很是苦恼,就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方法能让这小丫头开开窍吗? 韩子卿往后面正厅的位置看了一眼,突然想到刚才那个叫风念儿的姑娘的一举一动,再跟着安念棋的反应联系在一起,这小丫头定是吃醋了,可是安念 棋大概自己并不明白这一点。 可是如果……韩子卿思索了半天,便隐隐的想到了一个解决的方法,可是看起来的确是不大人道的。 他想到这里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如果他这么做的话,会不会太过分了一些? …… 安念棋和韩子卿二人来到茅草屋面前的时候,发现里面依旧亮着灯火,可是门却关的死死的,她在门口唤了几句,却发现没有人应答,只好上前去敲门。 敲了几下,里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便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里面的人走到了门口,却迟迟不开门,但是安念棋还是能感觉得到,她和韩子卿离行为举止十分怪异的林幽之,仅有一门之隔。 又过了片刻,就在安念棋想要忍不住打人的时候,林幽之的声音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响起:“是阿瑜吗?” 什么见鬼的阿瑜?这个林幽之脑子究竟有什么毛病?安念棋气的咬了咬牙,就好像他根本不知道她和韩子卿二人去他自己的宅邸交谈归属权一般,还以为这样三更半夜的会有谁来敲他家的门? “我不是什么阿瑜,我是安念棋,来买你房子的那一个。”忍着脾气,安念棋声音微冷的回答道。 “喔好,抱歉抱歉。”林幽之似乎恍然大悟一般的吸了口气,这才赶忙推开门,将安念棋迎进来。 安念棋进来看见林幽之的时候,便发现他只穿着一身中衣,头发也乱糟糟的,睡眼惺忪的模样,便很是疑惑的问道:“你在睡觉?“ 林幽之有些发蒙,抱着个枕头揉了揉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迷茫,半晌才想起来行礼,赶忙把枕头扔到一边跪了下去:小民失礼了,睡得太熟了,这才翻了糊涂,还 请王爷王妃饶命。” “你真的在睡觉喔。”安念棋一脸好奇地蹲了下去,把慌慌张张的林幽之扶了起来:“别怕,本宫并不怪罪你。” 林幽之此时此刻就算睡的再好也被吓醒了,连忙回答道:“的确是这样的,草民左等右等也没等到王爷王妃的身影,也不敢去招惹那些人,可还是忍不住睡着了。” “这就是你不灭那个蜡烛的原因?”安念棋同韩子卿坐在圆桌子旁边,忍不住看了看依旧亮着的蜡烛,有些疑惑的问道:“我看就连你之前外出的时候,屋内的烛火也是亮着的,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危险了?若是风大了,蜡烛吹倒了,只怕要失火啊。” 安念棋忍不住提醒道,这林幽之平日里看起来浑浑噩噩的,能好端端的活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 林幽之听到了这个问题,忍不住愣了愣,然后看向自己做子上的蜡烛,迟疑了半晌才笑了出来:“草民多谢王妃的关切,不过草民一直是这样的,每每天黑下去,屋子里一定要有亮光的,无论自己在与不在,或者是自己睡着与否,都需要点灯的,就连外出也时时刻刻提着灯笼。” “这已经是草民的习惯了,一时半刻还真是改不了。”林幽之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为什么会有着这样的习惯?”这是安念棋所最不理解的,一般人要进入梦境的时候,都是习惯在睁眼和闭眼是一样的时候才能睡下,这个人怎么能有这样奇怪的习惯?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样子:“难不成你怕黑?” 一个大男人竟然怕黑吗?总觉得不太可能,可是除了这个原因,安念棋左想右想也想不出来别的可能,当下便来了好奇心,忍不住追问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呃……”林幽之愣了愣,随即哭笑了起来,表情也变得逐渐有些不自然起来,可能是没有想到安念棋这般刨根问底的说话,便等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草民一个大男人,好歹也独自一人住在这里百余年,对夜晚这种常见的事情,有什么好怕的。” “什么?”安念棋听到这里,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她有些惊讶的看向了韩子卿,发现他也变得震惊了许多,这才接着问道:“百余年?” 林幽之站在原地,似乎对安念棋的大惊小怪很是不理解,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回答道:“回王妃娘娘的话,的的确确是这样的,草民说的话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你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除了周身灵力较强以外也没什么特殊的,也未曾修过仙,怎么可能活了百余年?”安念棋震惊的摇了摇头。 这个叫林幽之的究竟是什么人?瞧他那真切的一脸迷茫的样子,便知晓他绝对不是妄言,那般的肯定,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草民……”林幽之迟疑片刻,这才一脸疑惑的抬头说道:“草民从未说过自己是人类,王妃娘娘是何故这样想?” 安念棋便被他一句话给堵了回去,惊异的看了他半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她早该有这样的猜测不是吗?从第一次见到林幽之这个人的时候,她便已经发觉到这个青年的不同寻常之处,林幽之身上所蕴含的灵力是普通人族的十倍有余,然而人类的灵力增长只能根据修炼而增加,可是这个人的身上却又没有半点仙气,安念棋便只当这人特殊,或许生来就这样。 结果现在人家实实在在的告诉她,他并非人类……安念棋有些无措的眨了眨眼睛,随即 问道:“那你是什么?” 还没等林幽之回话,韩子卿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忍不住噫了一声,问道:“难不成你是鲛人?” 安念棋听到他这么问,也跟着上下打量了一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眼里,面前的林幽之意就如同普通的凡人一般无二,谁叫面前这个人,除了对灯火有着异常着迷的这一点不像是正常人之外,其他言谈举止和生活习惯都和正常凡人没有区别。 若同刚才韩子卿说的那般,是个鲛人的话,那更加不可能了,鲛人生性乖戾冷淡,最不喜欢人族,更不要提,跑到人类聚集最多的京城之外这里来居住了。 “差不多。”就在安念棋陷入沉思的时候,林幽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差不多?安念棋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好像一下子就说准了的韩子卿:“你怎么知道的?” 关键是若真的是鲛人的话,怎么可能?鲛人依海而居住,时时刻刻都要回到海里去补充养分,若是离开海不出七日,怕事就要逐渐的丧失灵力了,这个人也不可能住到现在啊?就算……就算外面有一个湖,那也是跟海水是两个事情,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还没有等安念棋问出来她的所有疑惑,林幽之便赶紧解释道:“但其实王爷只说对了草民身份的一半,草民的父亲是人类,母亲是东海瀛洲的鲛人,所以草民其实只是拥有一半的鲛人血统的人族而已。这样才会有王妃娘娘所说的那些奇怪的特征,这也正是我可以不依靠海水生存的原因。” 安念棋算是长见识了,有些了然的长叹了一声:“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我原以为鲛人都不愿意同人类交谈,却不想,竟然还能成为一段佳话,结亲生子。” 而且据安念棋所知,鲛人和人族若是相恋结亲之后,基本是不能孕育出孩子的,若是能孕育出也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是孩子早早的便夭折了,要么是生出半人半鲛人的孩子的女方难产而死,才会有这样的机会。 “都说东海瀛洲的鲛人样貌生的极好,原来真是如此。”韩子卿颇为柔和的笑道:“其实从你的长相上就能看出来,想必……你长的更像是你母亲吧。” 林幽之愣了愣,随即淡淡一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父亲长的也是不差的,至于王爷问我母亲的长相,抱歉……我并不知道,我没有见过她。” “因为她生下我之后,不出几日便暴毙而亡,所以我对她并没有任何的印象。” 韩子卿愣了愣,怕是戳了人家的痛处,即使没有痛处,也是太不礼貌了,随即道了歉:“抱歉,本王并不知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无妨。”林幽之面不改色的摇了摇头,好像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情绪一般,释然而沉稳的摇了摇头道:“没关系的王爷,草民对自己的仅有一面之缘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感情,您这么说也无所谓的。” “那你父亲后来怎么样了?”安念棋眼中流露出一抹同情。 林幽之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是想见他,而且在意他的母亲的吧,可是再怎么想也是徒劳的,人已经不在了,日子久了,便只有释怀这种选择而已。 而且看林幽之守着么一处宅邸,应该是许多年了,这么多年都孤身一人,那么他的父亲呢?他的亲人呢? “我父亲认为,是我的出生才让母亲去世的,所以从一开始就很疏远和厌恶我,但还是同我生活在一起。”林幽之说这 些事情的时候,分明语气应该很是怅然和悲哀,可他却独独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静而冷淡:“如此过了许多年,父亲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便自然而然的过世了,只给草民留下这一处较为偏僻的宅子,希望草民能一直守着这里,但实际上并没有,草民后来去了东海瀛洲,也就是我的另一个故乡。” “那又是为什么,你再次回到了这里呢?”韩子卿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道。 “因为草民要遵守一个约定,若那人不来,我便一直呆在这里,永远不走。”林幽之提到这个事情,便忍不住笑了笑:“若我走了,那人许就来了,遇不见我了可如何是好?” 安念棋听到这里,不禁愣了愣,继续问了一句:“那人……还没来吗?” “没有。”林幽之摇了摇头,虽然是否定的答案,可没眼中却并没有失望和心灰意冷的韵味,反而充满了希冀:“我等到今日,已经等了足足两百七十年,但我想,她快来了。” 又是一个甘愿于等待的人,看来寿命一旦长久,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这样一来,身为寿命有尽的人族,或许就有着自己所不能割舍的优势了。 然而林幽之在等谁,还要等多久,他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她想她不必知道了……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眼下的事情即可。 但是她还是想问最后一个问题……安念棋的手一抬便指向桌子上的蜡烛,轻声问道:“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可能在你来讲很是奇怪,但本宫实在是很好奇。” 林幽之眨了眨眼,随即点了点头:“王妃娘娘您尽管问,草民必定知无不答。” “嗯。”安念棋肯定的点了点头,便问了出来:“我就是想问, 你那个桌子上的蜡烛,为什么吹不灭也掐不灭?” 林幽之听了这个问题,在那一瞬间脸色便不自然的有了变化,眼神也变得躲躲闪闪了起来,支支吾吾地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便没有了。 安念棋有些奇怪的看向韩子卿,示意这只不过是普通的一个问题,怎么林幽之像是说不出口一般,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没关系,若这是你的秘密,本宫就不问了,也只不过是好奇而已,没什么的。”安念棋总觉得若是说不出口的话,八成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自己再问下去,便有些太不识相了。 “不是这样的。”林幽之慌忙的摇了摇头,脸色不太好,半晌才说道:“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我怕王爷和王妃听了之后,会认为草民这个人有问题。” 怎么会呢?安念棋听了这话便笑了,这世间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人,她连李元君那样心狠手辣的变态都碰见过,面前这个人就算是再过分,相比李元君来讲,恐怕都不值一提, 而且即使是李元君那样的人,最后不也恢复成正常的人了吗?所以她怎么会歧视林幽之这样的人呢? “你不用担心,本宫和王爷的见识也是不少的,况且你既然能提前这么说,心性便是没有问题的,所以这样一来,你也不用怕什么我们会觉得你有问题这样的事情了。”安念棋毫不在意地摇摇头。 敢情林幽之是把她和韩子卿二人当成是那种只混在官场和王权里的人了,便以为他们承受能力和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小的可以。 实则恰恰相反,他们二人迄今为止遇见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哪一个不是在挑战她原有的三观?这不现在都好好的接受了嘛?这有什么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长明灯 “这……”林幽之还是很为难的叹了口气,半晌才松了口:“好吧,不知道王爷和王妃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做长明灯的东西?” 安念棋仔细想了想,便点了点头接着道:“嗯,用鲛人的鳞片或者油脂,熬成的千金不换的蜡石,若是得到了这蜡石将其安在灯上,便可千年不灭……虽然看起来是个好东西,可是制作过程却极为残忍。” 她其实不想讨论这样的话题,因为她对面坐着的就相当于半个鲛人,总像是有一种威胁他和侮辱人家族人的意味。 “嗯。”林幽之点了点头道:“王妃娘娘所言半点不错,但是世人所不知道的是,那长明灯还有一个特点,便是只要一点上,便怎样都不会灭,直到千年之后,蜡油被燃尽,才能熄灭。” “那样的东西虽然珍贵,不失为一种资源,世上的人也都喜欢,愿意砸千金来购买,可是他们却没想到,这样的制作方法对于已经死去的鲛人来讲,实在太不人道了。”韩子卿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这个话,林幽之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半晌才吸了口气道:“草民自然也知晓这种方法太过残忍,可桌子上摆着的那个和草民手中提着的那个,就是长明灯。” 安念棋听闻此话,便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和和韩子卿异口同声的震惊地问了出来:“你说什么?” 身为一个鲛人,身边的所有能够照明的东西,居然都是由鲛人的油脂和鳞片熬制多日才能做成的长明灯? 安念棋此时此刻僵硬着身体,便有些明白林幽之之前说的那个嫌弃究竟是什么意思了……这哪里是嫌弃的级别?分明和当初的那个李元君魔化状态 似的变态作风,别无二致! 设想一下,大家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可是你身边却有一个人,整日里拿着个人类的头骨或者皮囊,不离身的在你身边晃来晃去,你难道能接受吗?难道还不认为此人是个变态吗? 更何况,安念棋突然想起刚才林幽之所说的话,他曾说过,他习惯这样了……太可怕了。 若是说女孩家家的心理承受能力小一些,或许还能够理解,可是韩子卿此时此刻也是深深的皱着眉头,有些不解的看向之前他以为会很稳重的林幽之。 其实他也早就隐隐约约地觉得,此人或许不太正常,刚才以为是因为他是半个鲛人的原因,谁知道根本不是因为这个! 林幽之看了看这两个人的表情,似乎都在意料之中,是极为震惊和嫌弃的。 沉默了半晌,他叹了口气道:“草民一早便知道,这样王爷和王妃便很难以接受了……但是我还是要继续说实话。” “为了让草民等待的人,能在黑夜里也能一眼寻到我的所在之处,我只好用长明灯来做,但是我用的并非是其他鲛人的,而是割了自己的血肉和鳞片,自己熬制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成的……” 安念棋睁大了眼睛,此时此刻别提心底多震惊了!李元君那样的人是对别人残忍,可眼前这个林幽之,虽然做法上看似和丧失了心智的李元君别无一二,可是却更是狠戾,连自己都能下得去手,自己对自己抽筋挖骨……实在是太狠了点。 可是她和韩子卿需要避开的人,却不是这种类型的,若是他用着别的鲛人的尸体做的长明灯,他们便不能接受了,可眼下人家用的是自己的血肉,又没做伤天害理之事,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人家的事情,和你无关不是吗? 所以安念棋想到这里,偷偷拽住了韩子卿的手,被他坚定的反握住之后,才深深的吸一口气,尽量把那些有些惊恐的杂念排出体外,过了半晌,这才同韩子卿一齐正色的看向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再看他们二人的林幽之。 看了半晌,安念棋便忍不住叹了口气,上手拍了拍他,安慰似的道:“你自己愿意的事情,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本宫和王爷便没有任何理由去嫌弃。你且放心,我们并非那般没见识的人。” 然而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心里也一直安慰自己,可是安念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只不过,她能做到不让面前的人看出来她的异样而已。事实证明,安念棋的伪装很好这件事情果然是真的,林幽之脸色似乎平缓了一些,这才抬头点了点头,是以自己没事。 “所以说,你在等到那个人之前,要一直呆在这里,是吗?”安念棋尽量将心思转到正事上,便这样轻声问道,心里已经默默的有了打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有事情要拜托你了。” 林幽之顿了顿,有些微暗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的颜色。许是不知道自己能帮着他们什么事情,但也应了下来,回到:“王妃娘娘请说,若草民能帮助您,那么必定义不容辞,只要您不嫌弃草民的笨拙就好。” …… 拿到了林幽之的房契之后,二人便匆匆的往回赶去。 即使是京都这样得地方,也有着相同安静的夜晚,秋风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度过,也逐渐的凉了起来,一阵风过去,随着树叶缓缓从天空中飘落,安念棋便感觉到了来此风中的一股凉意。 韩子卿和安念棋走在回去的路上 ,看着此时此刻天色已经暗的看不清周围的景色,脑海里却全都是林幽之拿自己的骨头做灯熬油的事情,每每想到这里,她的身上就泛起来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此时街上几乎没有一点亮光,这么晚也找不到那马车拉回去,二人商议片刻,便只好用着风灵力注入各自佩剑的剑身,将其踩在脚下,才可代步从而尽快回到王府。 疾行了半刻,韩子卿忍不住问道:“棋儿,你真的打算,要他帮忙来继续守护这座宅邸吗?他人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总感觉不是很适合。而且,我们对他实际上并不了解的,再加上他那么深刻的羁绊和等待……那样的人,大多都是失去了本心的,况且,长明灯的事情,实在是叫人难以认同。” 别说安念棋脸色不对了,就连他一个大男人此时此刻心晴都难以平复。 安念棋也是明白的,她也知晓用这样的人办事并不算得上是明智之举,可是他好歹也是在这处宅子里长大,即使说不再在意,估计也是多少怀旧一些的,不然当初他选择等待的地方的时候,便不应该找这处地方。 “没事,不是还有你的那些心腹和暗卫吗?到时候就都安排在那处宅子里,来守护王府里你的那部分权力。”安念棋说到这里,摆了摆手。 这些小事情,她早就在韩子卿还迷糊的时候计划周全了,便继续道:“到时候不要说林幽之干嘛,自然都会有人看着,无论怎样他也不敢多做什么……到时候,为了让你我二人出行没有后顾之忧,这些问题,都会得到解决的。” 韩子卿听安念棋讲的是头头是道,便知道这小丫头一早便把这些事情安排好了,好像从遇见她一开始直到现在,自己都清闲了态度。如 此一来,真的应了很多人曾经同他说过的那句话,“宁王啊宁王,你还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那时候他以为对方是想去拍他们二人的马屁,而此时此刻想到这个场景,韩子卿却觉得那人说的,便是事实了。 于是他忍不住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摸了摸安念棋的脑袋,宽慰道:“看来都不用我操心了,我的小王妃的的确确是很能干啊,你夫君我,实在深表欣慰。” “少跟我说那些虚话。”安念棋别过了头冷哼一声,虽然依旧板着个脸色,可是眼神之间那一瞬间划过的难得的得意和温暖,还是入了韩子卿的眼。 这小丫头刚才被林幽之的事情惊了个够呛,此时此刻他定是要做一些事情来让她放松一下心情的。起码,转移一下注意力是可以的。 韩子卿想到这里便有些满足的笑了笑,但下便收了自己脚下踩的剑,一下子跳到了安念棋的剑上,安念棋原本就被韩子卿的话弄的晕晕乎乎,眼下整个人突然往后一倾,可是结结实实的给她吓了一跳。 发觉韩子卿一股脑儿的跑到她的剑上的时候,她自然是又气又无奈,觉得这个人的行为越来越像个孩子一般,可是她安念棋还偏偏吃他这一套。 安念棋一身淡紫色的衣衫随着晚风缓缓而荡,她微微转头,却是恨不得一脚将那得意之情满脸的韩子卿一脚踹下去,可此时此刻却又不敢放松心神,生怕注意力一不集中,连接着控制御剑的那根灵力的传输便断掉,断了的话那他们两个人都要摔的很惨。 而且韩子卿虽然在男人中算是身材正常一些较为矫健的,可是依旧很重,再怎么说安念棋载着他也会有些吃力,她感觉自己的接近透支的灵魂在咆哮。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天然破坏者 事实证明,的的确确是这样的,本来只载着安念棋一个人的剑,加上韩子卿之后,便变得不平稳了起来,原本安念棋一个人御剑十分平稳,到后期可以把手背在身后,紧紧靠着意念便可平稳而行。 可是现在,安念棋不得已张开了手,微微在空气中划动,靠着风向和灵力来保持原有的速度和平衡,不仅费神而且比以往累了不止两倍以上。 “韩子卿,你就不能下去吗?就不能好好站在自己的剑上?”安念棋气的直咬牙,由于风的声音太大,她只好微微侧头大声问道:“你太沉了,快下去,我实在是吃力!” “我哪里有很沉?”韩子卿抖了抖肩,表示自己并不相信安念棋所说的话,反而更加的肯定的站在原地。 等到剑身平稳了一会之后,便凑上前去把双手张开的像只小鸟一样的安念棋抱在怀里,眯上了眼睛感叹道:“嗯……这样好舒服,我的小棋儿好香哦。” “你给我下去,不要抱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御剑飞行,需要集中注意力的!”安念棋一被他抱进怀中,原本平静的呼吸和心态瞬间变得紊乱,脚底下踩的剑就更加不平稳了,两个人瞬间就摇摇晃晃了起来。 “我抱你而已,也不会很打搅你的意志力啊,除非……你对我另有所图,才会被我的靠近所影响啊。” 看起来是调笑的话,可实际上的的确确是没错的,御剑而行讲求的就是平稳二字,若御剑者的心态不好,剑身就会颠簸起来,而若此时此刻安念棋不能集中精力的话,便是自己内心的状态没有调节好。 然而韩子卿这样的做法,并不完完全全是为了让安念棋明白她自己的心意,更多的是希望她能将修炼和爱慕一个人的心情分得清楚明白,这样才能做到以后修 炼的时候心无旁骛。 他知道这样的方法对于安念棋来讲,或许是严厉了一些,可也最是见效的方法。 安念棋自然明白韩子卿这是逼她说出自己的心意,那她能如他所愿吗?自然不能,于是安念棋当下便不再说话,咬了牙集中精神,不再去想抱着自己的是谁这件事情,聚精会神的控制着灵力。 其实安念棋不得不说这真是对人的一种磨练,尤其现在在背后抱着她,在她耳边吹气儿的……还是她的心上人。 但是或许是大脑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一时半刻过后,安念棋的剑是越来越稳,一直稳到了王府的大门口。 安念棋气喘吁吁地把剑收了起来,反手就给了韩子卿力道不小的一掌,看见韩子卿吃痛的那一瞬间,之后便拿右手撑着胸膛,依旧在无奈的笑着看他,她便转了头不再想理他。 可累死她了,今晚连遁入芥子空间的修炼她都想省掉了,直接倒头就大睡一场……然而也只是想想而已,这几日里交代的事情太多了平日里修炼的时间,便只剩下了睡觉的时间。 好在这一切虽然又累又苦,可她安念棋还是乐在其中的。 或许……就是因为身后吵吵嚷嚷,叫她不要生气的那个人的存在。 “棋儿……你别生气嘛,我回去给你揉揉肩膀,你别不理我。”韩子卿见着安念棋黑了一张脸,便知道自己的“玩笑”或许开得太过火了,便赶忙跟这在安念棋身后。眼瞧着她不走正门,又跑到侧面的墙角那头儿去了,便暗自叹了口气。 也真是的,分明是自己家里,还要像是做贼一般翻墙根进去。堂堂一个王爷王妃,或许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可是不知怎么的,韩子卿却是莫名其妙的熟悉了这种事情的发生,甚是娴熟的跟着安念棋撑 着砖瓦,一举翻了过去。 王府里漆黑一片,看来真真的是深夜了,连打更的师傅都没了影子,安念棋和韩子卿二人为了低调一点,便不再吵吵闹闹,在夜色里快速行走,不一会便到了寝宫。 刚想走进去,就发现一个白色的衣角出现在了他们的寝宫内正厅里的柱子旁的地上,安念棋和韩子卿颇为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便上前去瞧个究竟。 他们二人一转头便悄悄地到了柱子后面,便发现一身白色中衣的温青闭着眼睛,靠在柱子上,小脑袋一歪,睡的甚是香甜。 安念棋有些傻眼的站在原地。 这温青不好好呆在自己的住处,这都多晚了,怎么睡在了这里?那些韩子卿派去的看管他的下人都是吃干饭的吗?夜深露重的让一个小孩子睡在地上,这成何体统?温青这好歹也是她和韩子卿二人费尽心力找来的苗子,说实在的,那就是干儿子,怎么能被人忽视到这个地步? 安念棋逐渐变得不太好看,眼神逐渐转移想韩子卿,眼睛里写的都是“你看,现在事情是这个样子,你要怎么办?” 韩子卿自然也是黑了脸的,好歹也是他亲自带回来的孩子,大半夜的怎么能穿一件中衣便睡在地上? 韩子卿黑着脸就一招手,瞬间一个战战兢兢的暗卫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的低着头:“属下在。” “怎么回事?”韩子卿倒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指了指在地上睡着的温青便问了出来。 那暗卫一身黑衣,虽然脸也被黑布蒙住,可是还是能从眼中看出无奈和惶恐,他赶忙答道:“回主子的话,小少爷非要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说要等你们回来他才能睡,就一直在正厅里等着。属下们是怎么劝也不好使的,可小少爷非要见着 人才好,等着等着,小少爷便坐在那边睡着了。属下们怕过去扰了小少爷的睡眠,这才犹豫到现在,没想到主子您这就回来了。” 韩子卿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温青这个孩子也是的,非要等他回来做什么?研习完功课直接去睡就好了啊。 安念棋看了看温青,叹了口气,二话没说就上前悄悄将温青抱起来:“看来是不能叫醒他了,没办法,今日他就跟我们睡在一起吧。” 韩子卿看着一脸正色说的这话的安念棋,在看了看她抱着孩子离去的背影,有些傻眼……她不是怕孩子的吗?怎么如今这么积极? 而且,一个毛孩子怎么能和她睡在一起?太不成体统了!而且,安念棋这么做,大概就是为了避开他……没门!! 想到这里,韩子卿赶忙极为不满的瞪了地上的暗卫一眼,便赶紧匆匆忙忙的跟了上去,一定不能让温青那小子,破坏了他好容易和安念棋独处的夜晚! 然而事实证明,一旦安念棋有机会捏在手里的事情,八成就是没戏了,好容易到了屋子里,韩子卿刚想同她说上一句话,她便将温青抱到床上,然后就自己跑去洗漱了。 然而韩子卿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好不容易混完洗漱,刚想同安念棋说点话,便发现她已经抱着温青那个小家伙睡着了。 见到这样的场景,韩子卿还真是无话可说了。就算是累,总不能一直这般躲着他吧?若说不难过,那是假的,因为这种事情是不可回避的,或早或晚都要解决。 韩子卿叹了口气也躺了下去,可是辗转反侧之间,脑子都是这些日子以来发生过的事情。 窗外月明星稀,窸窸窣窣的落叶的声音拂过每个未眠之人的心头,韩子卿悄悄地翻了个身,入眼的便是 安念棋和温青沉静的睡颜,他悠悠的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你能像是现在一般,不再躲着我了呢? …… 这两日的宁王府,甚是热闹了,不仅偏房添了一个大孙子,据说那宁王妃也选中了一个孩子,还将他人做干儿子,这样一来,收获最大的,可就是安念棋了。 看起来什么都没做,可是却收了两个干儿子。 事实也的的确确是这样的,安念棋刚从温青的教书的房间里走出来,便看见韩子卿站在外面,正和一个婢女有说有笑的。 安念棋看到这里,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泛起了酸,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慢慢地走上前咳嗽了两声。 韩子卿这才注意到安念棋的身影,便颇有礼貌和温柔的冲那已经满脸通红的姑娘点了点头,示意她退下。 “这个婢子我怎么没有见过?”不舒归不舒服,可是安念棋见人已经走了,也不好说什么,而且这婢子的面孔的的确确是新的,便忍不住问道。 “嗯,你自然没见过,那是我今天一大早才精挑细选出来的姑娘,让她来照顾温青的生活起居。”许是没想到安念棋会问这丫头的出处,韩子卿先是愣了愣,随即笑着回答道。 原来如此……安念棋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便同韩子卿一起走着去往老太君的住处,想着这次定要两个人一起真正的将老太君劝服,不然事情这样反反复复,光靠着安念棋一人去动嘴皮子,也不是个办法。 “明天你同我去参加那个接待别国使臣的宫宴,皇叔是松了口的,说是在那之后,便可以放我和你走。”韩子卿说到这里,心头便涌上一股子疑虑,他总觉得事情有些怪怪的,若真要放他走便放他走,左右也不差这一个形式上的宴会了,可这次为何非要让他参加呢? 第二百八十九章 儿非池中物 老太君的住处和他二人所居住的地方其实不算很近,但是韩子卿和安念棋二人还是慢慢悠悠的徒步走去了。 这一走着去可使正好,好巧不巧的,安念棋和韩子卿在半路上,就碰见了韩子枫和整个人明显比昨天精神了一圈的宁太妃。 互相别别扭扭的行了礼之后,安念棋便冷着个脸站在原地,面色不善的看着昨天还对自己发飙,今天就收敛了许多的宁太妃,便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道:“别来无恙啊太妃娘娘,昨日在那之后,过的可还好?” 本以为安念棋会给双方个面子,昨日她大吵大闹的事情就过去了,可是眼下安念棋一句话就将昨日的事情提了起来,宁太妃的脸色立刻就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可是眼下自己不再有资格像从前那样跟人家叫嚣,毕竟安念棋救了人家两个人的性命。 想到这里,宁太妃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欠这个死丫头人情,当下便没了主意,也只好忍气吞声的转开话题:“过得好过得好,棋儿啊……我那不争气的媳妇生的孩子还挂念着你,你要是有时间了,就去看一看,毕竟棋儿是认了那小孩子干儿子的。” 听到这里,安念棋便知道,这人起码还知道感恩是什么东西,便冷哼一声,不再难为她,却依旧冷着脸,但是言语间的刺儿已经少了很多:“知道了太妃娘娘,臣妾和王爷瞧完了老太君便去看看年妹妹。” 宁太妃听她这么说,便知晓对方是松了口的,便赶紧将事情一笔带过,便要走人。 韩子枫也是时不时的将目光扫向做事方式越来越犀利,和顺着自己的性格而来的哥哥,有些僵硬的行了个礼儿,当他转过身,看着自 家哥哥本是孤傲的背影逐渐变得像是个真实存在着的有着七情六欲的身姿的时候,心底不禁五味陈杂。 若是有人想问他,后悔吗?或许从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自然不后悔的,反正他从一开始便不喜欢这个哥哥,现在弄的形同陌路,也是不足为惜的。 可是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便不能那样肯定的说出来当初的那个回答了,因为人都是会变的,即使是不善变,坚定异常的人,他们也统统都会变的跟当初大不一样。 因为从小娘亲便把嫡庶之分和利益整日的挂在嘴边,他也就逐渐的变成了那种追名逐利的人,然后在某一天,还是走上了那条“为达利益便可不择手段”的路。 可现在他也就是那样的人了,现在后悔也是徒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午夜梦回的时候,他脑海中总能梦见那么多年之前的场景。 他彼时因为背不好书而刚挨了他母亲的骂,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挂着泪痕,可怜巴巴的坐在雪地里头哭。正在身体完全僵住的时候,便突然感觉到脑袋顶上的雪似乎变小了,便有些疑惑的止住了哭声,疑惑的抬头看去,便一身红衣的小少年,正一脸心疼的给他撑着伞,嘴里轻声问道:“子枫,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当时他被他这么一问,所有好不容易收住的委屈尽数在那一刹那涌上心头,泪水也跟着翻涌而出,就在他的面前嚎啕大哭起来:“我又惹母妃生气了,母妃让我呆在外面思过,不让我进屋,我没地方去,也不敢乱走,便只能呆在这里。” “母妃怎么这个样子,你瞧瞧你,冻坏了可怎么办?”年少的韩子卿漂亮的像个瓷娃娃一 样,走到哪里都最是惹人喜爱,此时此刻皱着小眉头,在为他打抱不平:“你这样,你跟我走,到我的房间里去,就算你母妃追究你,也有我替你扛着,你不要怕。” 说着说着,年幼的韩子卿便拿已经冻红了的小手搓了搓脸,似乎是感觉到热了一些之后,才缓缓地向他伸出手:“喏,你就放心的跟我走吧,我是你哥哥,自然要保护你的。” 哥哥?然后……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小小的韩子枫虽然迟疑了很久,却还是战战兢兢地把手放在韩子卿的手心。 “这就对了嘛,要相信哥哥喔,以后遇到了什么委屈,都可以随时来找我哦。”韩子卿通红的小脸上堆满了没有任何杂质的笑意,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他那时就觉得,即使以后再困难,他都或许不必那么辛苦了。 多年过去,漫天飘雪的场景,已经离他们二人越来越远,一切也早已经不复当年,物是人非了起来。 说到底,是他韩子枫先违背的那两个小少年曾经约定的那个诺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受了委屈,他便开始不再像是从前一般,忍住不去找韩子卿吃点心和谈心。 再到后来,他们之间的隔阂便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越来愈深,其实他也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因着他母妃的怂恿和他隐隐约约的嫉妒心在作祟,直到他肯狠下心去至他于死地的时候,一切便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他只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看着韩子卿的背影渐行渐远而已。 “哥!”心底翻涌上来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让他不禁开口便大声唤到,连声音中都带着莫名的颤抖。 韩子卿彼时已经离他们二人很远了,似乎听见了什么, 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僵了一僵,似乎偏了偏头,却还是继续抬脚向前走去。 韩子枫已经忽略了耳边宁太妃有些尖利的呼唤,一直就这么看着韩子卿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他的的视线中。 就同现在一般无二,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也不再有着回头……到底是他先辜负了儿时的约定,事到如今,也不该再有着任何的期盼。 可是一闭上眼睛,当年的一幕幕似乎依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韩子枫忍不住苦笑,做错的是他,眼下感慨后悔的也是他,可是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 又走了不到半刻,安念棋和韩子卿二人就来到了老太君的住处门前,小丫头进去通报了一声,二人才得以走了进去。 似乎老太君住处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看来她这几日过的还是同从前一般,如此有规划。 她和韩子卿二人,此番而来,只为告别。 其实这次的告别,可比以前强了很多,以前韩子卿是万众瞩目的那一个,也是王府的代表和顶梁柱,老太君自然是一千个不愿意。 可是眼下不一样了,不仅多了一个男孩,而且还弄回来一个温青。眼下正处于太平盛世,人类并没有交战,这一切自然都是等得起的。 等他们二人见到老太君的那一刻,心头便翻涌起了无数种感觉,只不过不到几天没仔仔细细的瞧过这老太君,便发现她脑袋上的白发好像变得更加的多了,背影也似乎更加的清冷和矮小了一些。 看来,即使在厉害的人,也终究有疲倦和变老的那一天。 “孙儿见过奶奶。”韩子卿见老太君一直背着身没有转过来,便只好先给她行个礼,安念棋见 状,也跟着行了一个。 老太君并没有回话,只是霎时间,周围的空气一下子便安静了起来,连偶尔吹过的风声,安念棋似乎都能听得见。 过了半晌,老太君才慢慢的转过了身,眯着眼睛说到:“你们来了,那就坐吧。” 安念棋和韩子卿对视了一眼,便找了个离她所站的位置最近的座位坐下。 还没等安念棋开口,老太君就挥了挥袖子,示意她不必多说,便自己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何而来,皇帝已经派人同我讲好了。” “那奶奶同意吗?”韩子卿彼时端坐在原地,一脸正色的连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老太君有些苍老的面孔问道。 “还有什么同不同意的?”老太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皇帝都开口了,我们这些臣民如何能不照着做。” “我之前虽然不同意,但是心里也是知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我已经老了,人寿命将尽的时候,总会想一些别的事情,我总不能抓着你一辈子。更何况,你有你自己的人生。” “而且你的寒毒,我也知道是必须要解开的。”老太君仔仔细细的盯着自家好孙子的脸,似乎是看不够一样:“其实从你刚生下来第一次开口叫我奶奶的时候,我便知道你这小子一定不简单,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绝非池中之物。” “我原以为你会在官场上混的如鱼得水,却不想你根本不喜欢这些,竟把目光放到修仙上……有朝一日若你真的寻到了长生之法,那我也是安心了。”老太君眉眼之间的凌厉已经浑然消失不见,就像是普通的贫民家庭里的祖母一般,眉眼之间只留下了纯净的慈祥之意:“若是真能这样的话,你就去吧,我不再管束着你了。” 第二百九十章 秘密约定 韩子卿听她这么说,平静淡然的脸上,也逐渐泛起了难得的属于亲情的暖意,点了点头:“奶奶,我参加完宫宴之后,不日便将离开,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还请您好好照闺自己的身体,我会让温青代替孙儿好好承欢膝下。” “这次……”韩子卿低头笑了笑,抬眼的瞬间,眼神里都是温柔:“这次请您不要再离开了,看着他长大,好吗?” 老太君听了这话,便不禁愣了愣,瞬间便明白了韩子卿的意思,热不住笑了起来,也跟着点了点头回答道:“好,我知晓了,你且放心。” 这一次,她不会像当年一样,也没有精力像当年那般喜好游山玩水学习各种知识,以至于错过了孙子的成长。 她孙儿交代的这个孩子,一定没有错的,她好生管教,不定要给王府带来多少利益……但最主要的是,他会一直留在她左右,直到她已经不在世上。 承欢膝下,那是她这辈子听过最美好的词语。 老太君颇为慈祥的冲着韩子卿笑了笑,然后转头对安念棋道:“孙媳妇,你也且好好保重,但是……不要忘了我们两个曾经的约定。” 安念棋听她说这个话,便愣了愣,嘴角的笑容也逐渐的消失了,她自然明白那是什么约定……她曾向老太君承诺过,死也要护着韩子卿,虽然这样的约定,未免太过不公平,毕竟谁的命不是命,为何要舍自己的命去护住别人? 好在,这老太太要她护着的人,是韩子卿,就算她不说,她也会做到的。 不是责任,而是从心底里的那种意愿……不仅因为她现在对这韩子卿有着非分之想,更是因为是她将韩子卿带进这个修仙界里的,她有责任也有义务保证他的安全。 所以此时此刻,即使不喜欢老太君那种带有命令口吻的话,她也依旧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下来:“老太君您放心,我安念棋……决不食言。” 一旁的韩子卿听的一头雾水,眼神有些迷茫,来回来去的在安念棋和老太君身上扫来扫去。什么约定?他怎么不知道? 老太君没有理会韩子卿的眼神,只是听了安念棋说这个话,这才放心而满意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好,那你们且去忙吧,我这边还有事,就不留你们了。”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韩子卿和安念棋纷纷站起身,将带来的礼品放在桌子上,便应了个声,便一起慢慢的向外走去。 回去的路上,安念棋走着走着就想着刚才同宁太妃说的话,她方才是自己答应了要去看看那个韩佳年的,现在既然话是好好的说出去了,再不做到未免有些不像话……正巧她也想看看在灵力催生下的母女二人的状态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么一想,安念棋忍不住脚步加快的往自己的住处走,一会回去还得叫碧桃儿准备些能送给产妇用的东西。因为即使是简单的去看看那二人的身体状况,于情于理也不能空着手去。 看着心事重重一个劲的往前走的安念棋,韩子卿左想右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和老太君究竟有什么约定,还是个秘密?我怎么没听说过?” 安念棋闻言便是回头一笑,抿着抿嘴唇道:“这若是教你知道了,那还算得上是秘密?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但我只能跟你说,对你绝无害处就是了。” 韩子卿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有没有什么害处这一说,有秘密的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至亲,一个是自己的挚爱,怎么可能还会害他? 可是心下还是忍不住好奇了起来……什么样的事情,是这两个人得瞒着他的呢?想来想去也没有确切的思路,难不成是只有女孩子才会懂的秘密? 可算了吧,老太君可是八十岁高龄了,哪里会跟安念棋有什么女孩子家家的约定?他之前这么想脑子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那么,要不就是给他生孩子的问题?韩子卿想到这里,自然忍不住就开心了起来,赶忙跟上了安念棋有些匆忙的脚步,还真是巧了,他也一直是这么想的,他有了这个打算可是很久了。 如果不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体内有这寒毒,再加上,他们马上就要启程去很远又很危险的地方,他指不定早就下手了……然而后来想了想也就算了,他总不能到时候历练等遇到危险的时候,让安念棋一个女孩子挺着大肚子和他一起浴血奋战吧?那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过这两个人有心思讨论过这件事情,他就已经很欣慰了,毕竟他现在因为安念棋总躲着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几乎连个头发都摸不到了,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吩咐好暗卫把温青那小子看好,绝不能让他这个小子再来打搅他们的二人世界。 天知道他昨儿晚上,一脸幽怨的看着安念棋和温青的睡颜看到天亮的感觉,是多么痛苦。 安念棋自然不知道身后跟着的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继续匆忙的一路走回自己的寝宫,进去就把碧桃叫来安排有关于自己一会去“探喜”的东西尽快备个齐全,收拾收拾边准备去了。 韩子卿自然不能全程参与这种女眷才会做的事情,便看了几眼,就跑回去带着温青弄自己这几日积压下来的公文去了。 正好叫这小子 学着点,以后才好一步一步的帮着治理王府。 韩子卿走了之后,安念棋便开始聚精会神了起来,因为需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一时她或许还拿不齐,便跟着碧桃一个一个的点。 传统中探望产妇需要用的东西有很多,本来很多都是应该在产妇生子前一个月便备好的,可使韩佳年这么一出事,足足比预期生下孩子的时间早了四个月,这下可本来预备弄这些事情的人来了不小的麻烦。 所以现在准备迎喜这方面的事情,就得安念棋这个当家主母一般的人来准备着。 放在韩佳年枕头旁边供着的点心和油糕,王府内的厨子们就能解决,可是剩下的红豆,槐条和艾叶这些东西王府里平日都是不存的,眼下便都要出去购置了。 安念棋看着王府内现有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便重新看了看单子,像是传统中必备的物品,肥皂,矾,胭脂,糖和白布秤权和锁……这些东西都是她能够立刻准备出来的,就是最后这个锁,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准备。 送锁头,就是还小的孩子带在身上,将生命之力牢牢锁在自己的身上,是保住年幼的这孩子的平安的一个寓意。那平安对小孩子来讲能不重要吗?所以这个东西,是万万不能缺,也万万得有她这个刚认的干娘送的。 韩佳年生的是个男孩子,所以送个金锁还是更加妥当一些,可是王府很多年没有孩子出生了,自然是不剩下金锁这种比较珍贵的东西的。 安念棋想到这里,便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便发现瘪得可以,嗯……由于她平时不是很注重钱这个东西,所以每每发月钱的时候,她便会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将钱财挥霍而空,虽然大多都是为了买药材炼丹什 么的,这样一来二去,存的就少了一些。 若是金锁要有她拿的话,那就得她和韩子卿出钱……总是不能事事都靠着韩子卿。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弄到钱呢? 和普通的姑娘家相比,她的唯一优势大概除了有个优秀的相公,就是自己还是个修士了,而且是一个虽然并不精通,但也能练一些有用的丹药的修士。 将丹药卖给识货的商人,那定是能卖到不菲的价钱的,但是这样的渠道,的的确确不那么好找……但是好在她这两天吩咐暗卫们去打听过了,附近有没有人喜好这类丹药的,果然不出一天就有了消息,而且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京城东门旁边的兵器店余罗阁的的店主就喜欢收集各种东西,尤其是别人亲自用灵力练出来的丹药……想着想着,安念棋此行便有了目的。 安念棋先是和碧桃知会了一声,说自己要亲自出门置办一些东西,买完东西即刻就回来,便撑了个伞出了王府。 安念棋漫步在京都繁华的大街上,看着人山人海的景色,忍不住感叹道,自己似乎好久没有独自一个人这样走在大街上了。 时间慢慢的流逝,已经通知过了碧桃自己中午不会回去吃,安念棋便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虽然不是特别繁盛,可是比较干净整洁的小店,点了一碗简简单单的阳春面,就坐在了靠着窗户的位置,有些悠闲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阳春面不一会就做好了,热气腾腾的被端了上来。安念棋把筷子拿绢帕擦了擦,便似乎是习惯性的咬起了筷子的头,咬了一会便开始老老实实地吃面。 吃得正欢,一把剑就横在了自己的桌子上,安念棋吓了一跳,便抬头看向来人……这么快就有找茬的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爽朗和柔情 “姑娘,请问这里有人坐着吗?”一个穿着暴露,皮肤稍微有些黝黑,可是长相却极漂亮的女子把剑随意的“拍”在了桌子上。 安念棋有些发懵的看了这“奇装异服的姑娘几眼……从这姑娘的奇装异服和口音上看来,这姑娘并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中原人。 这女子精致的脸上勾勒起淡淡的笑意,身着一身墨绿色的劲装,衣领露出来的前胸很多,罕见的棕色秀发被高高的扎了起来,光是站在那里就很夺人眼球。 美女谁不喜欢?看的愣神了片刻之后,安念棋就忍不住上下打量了这个姑娘一眼。 既然是外疆人,她作为中原国家的王妃,是有着身份约束的,这种涉及到国家之间交往的问题,她该格外小心,不该招惹的东西,她也会下意识地避开一些。 想到这里,安念棋就如同往常待人的方式一般无二,只是垂下了眼睛,淡淡的回答道:“没有人坐。” 那姑娘看了她几眼,似乎觉得安念棋太过冷淡,便腰身一转,一屁股坐在旁边,还没等安念棋反应过来,她便凑上前开了口:“姑娘你好,我是拓跋紫殊,是从西域的国家来的,初来乍到,还什么都很不适应,便想结交几个友人。现在我和我的随从们走散了,想问路也没问明白,肚子饿了就碰见姑娘也在这里吃饭,请问姑娘你叫什么?能不能和我做一个那种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朋友?” 她的的确确和随从走散了,若不是因为那些随从太过唠叨和烦人,她也不会一气之下甩了那些人自己跑掉。 结果问路也问不明白,肚子叫了两声,就随便找个看起来很干净的地方吃些东西。 安念棋听了她颠三倒四的话,有些无语的愣在原地 。 什么乱七八糟的?走失了也就罢了,还叫她跟着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和那种戏文才会有的狗血桥段“跟着小爷吃香的喝辣的”的那种地痞流氓言辞上可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安念棋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是无法正视这个姑娘,尤其是再加上她那蹩脚的口音,除了想笑和一身鸡皮疙瘩,她没有多余的感觉。 可是直接拒绝人家似乎也不太好,安念棋只得笑了笑道:“真是不巧,小女子是那种一杯就倒的人,恐怕满足不了姑娘您的需求。”她已经要远离京都了,所以这样的人就算再好,她想她也没有必要进行结交了。 拓跋紫殊愣了愣,悄悄放下了想要准备握住她的手,有些无措的摇了摇头……她虽然第一次来中原,也是第一次来这样繁华的帝都,再不明白事也不至于是傻子,她自然看出来了安念棋的拒绝之意。为什么拒绝她呢?难道觉得她是个坏人,不值得结交吗? 然而她的性格就是如此,有什么想法都会直接说出来,在交朋友这方面也是,然而看这连看都不带看她的安念棋,便知道自己再多说也不过是强求,便有些不太开心的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因为一腔热血都被寒冰熄灭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好受。 郁闷过郁闷,便用吃饭来发泄吧。 “小二!”拓跋紫殊突然大声的喊了喊,安念棋就被吓的一根面条卡在了嗓子眼里,咳嗽了半天才咳出来,安念棋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了看这个异常豪爽,上来就要和她做朋友的姑娘。 “姑娘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吧,我们的这里的吃食您还好吃的习惯吗?”小二也是个热情的,当下便和这姑娘客套了几句。 而拓跋紫殊倒是完全不 当这话是客套,直接笑了笑道:“你不要担心……我很习惯,你们中原的美食太多了,人也善良,我很喜欢。” 小二愣了愣,忍不住笑了,心下便想这外族姑娘虽然傻愣愣的,可是倒也直爽的十分可爱,便很很是和善的笑了笑:“您喜欢就好,这出来玩儿啊,开心是最重要的事情,那我给姑娘您介绍一下我们店里的特色。” “我倒希望是来玩的。”拓跋紫殊嘟囔了一句,眼色也暗了下去,可是却在听见特色二字的时候亮了起来,好像失落感从来没有一样,赶忙问道:“你说你说。” “主食里炒河粉和酱鸭肉,是我们店里卖的最火的,还有甜点冰果也很好吃,请问姑娘想不想来?” “来来来,自然来,招牌特色什么的每样都给我来一份。”拓跋紫殊看起来很是开心的样子,在小二惊恐的目光中问道:“女儿红有没有?” 这姑娘刚才点的量,足够一个正常人吃一天的,现在还要女儿红这样的烈酒? “您……您要多少年的。”小二磕磕绊绊的问道。 “七十年的有没有?”拓跋紫藤摸了摸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剑,低垂着眼睛有些开心的问道。 “有是有……只剩下一坛子了,可我看姑娘您还是不要喝了,女儿红是中原有名的烈酒,您喝下去一坛子,恐怕连走都走不了了。”店小二有些惊恐的摇了摇头。 “不怕不怕,还没什么酒比我们西域的马酒要烈,我喝不醉的,你快给我拿来吧。”拓跋紫殊笑嘻嘻的说道。怎么能瞧不起她的酒量呢? 店小二闻言,赶忙点了点头,就跑去后面了,实在是惊魂未定。 好像这两天来京都外族的姑娘似乎都是这么勇猛的,可怕…… 还是看起来知书达理柔柔弱弱的京城女子看起来更让人舒服一些,就比如说,这外族姑娘旁边坐着的那个正在吧啦碗里剩下的阳春面的姑娘,眉眼之间就温柔而精细的很,让人看了便赏心悦目起来。 殊不知安念棋她也根本不是那种传统的安于现状的女子,要说谁比谁强那说不定,可也是个厉害的。 安念棋在一旁有些呆滞地看着拓跋紫殊桌子上逐渐摆起来的菜,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天热吃了半碗便已经吃不下的跟身旁之人相比看起来有些穷酸的阳春面,不禁尴尬的咽了咽口水……简直是不能比的,一个午饭而已,居然还要喝酒,还真是来享受的。 不过她想这顿饭吃得够久了,她也该走了……赶紧吧金锁买了才是正事,想到这里,安念棋就把筷子放下,起身边想要出去。 拓跋紫殊看了看站起来的安念棋,再看了看安念棋碗里剩下的面,有些惊讶的摇了摇头道:“你要走了吗?我看你吃的太少了,怪不得你们中原的女子不像我们那么精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事事都要靠着男人……原来是因为吃的就不多。”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事事都要靠男人?这就是外族人对她们中原女性的看法?虽然的的确确是事实没错,可是在她这个“异类”面前说这种话,那就已经达到了挑衅的级别了。 安念棋忍不住气的笑了出来,看起来比她足足黑了几个度的外族妞,是要找掐架吗? 如果这个叫拓跋紫殊的女人是故意的话,那么安念棋要承认……她的的确确是成功了的,这几句话成功的吸引了安念棋本是兴致缺缺的思绪,让她想坐下来好生跟这个“没见识”的外族人理论一番。 “拓跋姑娘,我想 你对我们中原的姑娘有所误解。”安念棋果然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坐在一旁眼睛紧紧的盯着徒手拿着鸭腿就上嘴咬的拓跋紫殊,看起来虽然极其不雅观,可是安念棋不得不承认,这么吃东西看起来真是太爽快了。 “我有什么误会?中午正是人应该补充养分的时候,你吃的这么少,有什么力气干活?”拓跋紫殊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上下打量了一身暗红色衣袍的安念棋,本以为会很瘦弱,可却意外的发现安念棋的身姿是很矫健的。 那是自然了,再柔柔弱弱的女人,只要沾染上修仙这条路,都不要再想着当大家闺秀了,若是真心修炼,便迟早都变成能变成一个粗制滥造的“修士”而已。 “你看起来和我在中原遇见过的姑娘不太一样。”拓跋紫殊看着看着眼睛就亮了起来,忍不住放下了鸭腿,拿出一块红布擦了擦手,又塞回到了衣服离去。她有些兴奋的道不仅是身姿,连气质和性格都不那太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大家都是女子,只不过个人观念和喜好略有不同,才造成这样的局势。”安念棋礼貌性的笑了笑:“姑娘说的是没错,可是在我耳朵里听可就不是很对劲了,因为我并非那般柔弱的人。” 拓跋紫殊愣了愣,然后豪爽的笑了出来啊哦:“原来姑娘也是个性情中人,是我眼拙了,还请你不要怪罪。” 拓跋紫殊说着说着,一手便拿起一旁多余的碗,“砰”的一声摆在安念棋面前,抬手就将女儿红倒了个满满腾腾的,拍了拍桌子笑到:“这碗酒就当作是给你的赔罪了,你可不能赏脸不喝啊?” 酒?七十年的女儿红……安念棋的视线就忍不住看向了桌子上的那一大摊子和她面前摆的这一小碗。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物降一物 酒?七十年的女儿红……安念棋的视线就忍不住看向了桌子上的那一大摊子和她面前摆的这一小碗。 普通人或许觉得……天壤之别,不过如此。 可是她却是知道的,这女儿红对于大多数人来讲,若是能喝完一碗不会醉,那么喝一坛子也就不会醉了。 但是大多数酒力一般的人,为了在公共场所保持自己应有的形象,一般都只论盅喝而已……安念棋今日到算是涨了见识,见到一个大姑娘家敢用碗喝。 酒这个东西,作为一个正经的修士是很少沾染的,可是好巧不巧,安念棋一直喜欢的很,似乎也很久都没有这样痛痛快快的喝了。 “今宵有酒今宵醉,多谢你了!”安念棋说完,当下也毫不客气的拿起碗便喝了进去。 一饮而尽,烈酒入喉,火辣辣的刺痛感霎那间直达安念棋多日以来都紧绷着的神经,安念棋将空空如也的碗放回桌子上,擦了擦有着星星点点的酒的唇角,忍不住感叹道:“嗯,就是这个,好酒。” 霎那间拓跋紫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喜,然而一旁的店小二确是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瞪着之前他以为文静的姑娘……三观尽毁是这么样的感觉,他今日算是尝尽了。 “你的酒量很好。”拓跋紫殊直截了当的称赞,眼睛里泛起的都是称赞的意味,瞬间觉得此行不虚,还见识到了这样并不柔弱的京都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豪爽分很多种,有惹人喜欢的,也有招人厌恶的,于是安念棋却觉得,面前这个姑娘,似乎顺眼了很多:“安念棋。” “安念棋?”拓跋紫殊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她怎么觉得这个名字那么的耳熟呢?可是仔细一想却想不起来,索性先使劲晃了晃脑袋 ,无所谓的冲着安念棋问道:“你喝了我的酒,可就算是我的朋友了,这次你可不能再不认账了。” “好好好。”安念棋无奈的笑了笑,感情这姑娘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朋友就朋友。” 看着安念棋要离开的身影,拓跋紫殊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先是愣了愣,便在她身后喊到:“安念棋,我怎么样才能找到你啊?” 安念棋听她这么问,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头笑道:“有缘自会相见,我们总有机会见面的,何必急于一时呢?” 嗯,拓跋紫殊忍不住点了点头,又饮下一口烈酒。这句话她喜欢,不过……她突然笑了笑,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 看来此次前来京都,似乎也没有她之前想象的那么糟糕,起码她遇见了有趣的人,不是吗?况且,安念棋说有缘再见……拓跋紫殊笑了笑,当然会再见了,而且很快就会再次相见了呢。 刚吃吃喝喝不到半刻,外面就熙熙攘攘的来了一群人,拓跋紫殊正巧吃进去最肥美的那一块肉,就看见自己最不想见的那几幅面孔出现在了大门口。 霎那间,她有些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立刻把吃食丢到了一边,拎起那一坛子女儿红酒想往外跑。 “哎姑娘,钱!您还没给钱。”店小二吓了一跳,赶忙追上前去提醒道。 拓跋紫殊咬了咬牙,立刻从腰间掏出来一小块金子丢到后面,着急道:“不用找我了,哎……你别挡路啊,快让我走,我着急。” “喔。”小二看着手中的金子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便下意识有些发懵的慢慢往旁边移动,却在下一秒被抱着酒坛子的拓跋紫殊一个冲劲撞翻在地。 “钱也给你了,怎么还挡我的路?”拓跋紫殊也一个踉跄,抬头便 看见自己的随从围在了门外面死死地把地方围住,她就知道她的自由时间结束了。 “公主,您不能再这么任性了,您知不知这些侍卫是为了保护您安全的,而不是陪您玩躲猫猫的游戏的。”一身黑衣的少年铁青着脸,走到了她的面前,厉声训话道。 拓跋紫殊下意识的我就是心里一个激灵,整个人的气势也瞬间灭了一半,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了属于燕殊二十年的那张除了生气就没有任何情绪的脸,此时此刻看起来是尤为生气。 按理来讲,堂堂西域燕来国的公主,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面瘫脸的下人制成这样? “本宫不过是不小心走失了而已,岂有此理,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本宫?”拓跋紫殊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气势却彻底没了,抱着个酒坛子,一脸悻悻地站在原地。 “公主。”燕殊依旧板着个脸,冷声道:“您做的事情,不必跟属下解释,您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切。”有些不谑的哼了一声,拓跋紫殊认命一般的跟着那些和她差不多打扮的侍卫就走了出去,路过燕殊身边时,悄悄地狠踩了一下他的脚。 燕殊脸色未变,却也是疼的皱了皱秀气的眉头,站在原地了许久,才要抬脚往外走……小孩子气的举动。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姑娘在你的身边和刚才就像是两个人一般,这不……一看着您气焰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那店小二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不一般,一边感叹着自己刚才没有对这位姑娘失礼,便忍不住上前说些客套话。 “是么?”在他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是两个模样吗?可是在他看来,却都是一样的。 …… 安念棋顺了顺气儿,刚才那碗酒实在喝的有些急了,导致没吃了多少午 饭的她有些开始逆气儿,果然不出半刻,她就结结实实的打了三个酒嗝,不过,还真的是太爽了。 她之前很少能遇见性格这样直截了当的人,原以为应付不来,可是没想到到最后居然还真的做成了“朋友”。 不过她想,世界上并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虽然她很是开心的到了这样一个朋友,可是再次相见的机会,或许是没有的。 就像是她以为,重生之后会迅速回到自己之前的生活之中,结果过了那么长时间,也只听别人说过一次紫丹峰而已。寻找前世依旧没有像戏文里写的那般,终究是遥遥无期的。 想到这里,安念棋忍不住暗暗的叹了口气,便继续撑着伞,快步走了到了武器店的门口,往里一探便看见了在空气中纷飞着的火星子,看了半天,也只有一个在制作武器的人。 安念棋摸了摸怀中从芥子空间里带出来的三瓶子上好的回血丹,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边走边轻声问道:“请问你们的老板在吗?” 那正在打铁的中年男人抬了抬眼,轻声回答道:“我就是,请问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安念棋把伞放在门口,拍了拍裤脚的灰尘,抬脚便走进去,到那店主跟前便直接问道:“小女子听说店家十分喜欢收集各种非凡的物品,现下正巧小女子身上有这样的物件,店家可有兴趣看一看。” 原是爱答不理的状态,听了安念棋的这个话便猛地抬头看向她,眼睛发光的问道:“是什么东西?” 安念棋便从怀中摸出来一个锦囊,拉开袋子,便从里面倒出来三个小瓶子,递给店家,示意他打开看看。 店家放下手中拿着的烙铁,擦了擦手,就接过了这三个小瓶子,把瓶塞打开之后,便感觉屋子里瞬间弥漫出 来了一股奇异的药香。 “这……”店家有些惊喜和激动的抬起了头,颤抖着问道:“这是灵药?用做什么的灵药?” 安念棋笑了笑:“这是回血丹,其中两瓶外表一样的都是回血丹,而第三瓶最为珍贵,是天下的姑娘都想要的一个……驻颜丹。” “真的吗?”那店家手中握着这样的东西,简直要惊喜的昏过去了。 他好歹也是收藏此类物品多年的人,所以只要药香一出,他便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纯净和珍贵。 “自然了。”安念棋肯定的保证道:“您从它的成色上便可以看出是好是坏,也不必用我多说什么,我也会保证这个真的是好东西,所以您看……” “你想要多少钱?”店家塞上瓶盖,有些严肃的问了问。 安念棋张开五个手指头,轻声道:“这个数……我这已经算是很良心了吧?” 哪里良心了?店家忍不住苦笑,他在妖市和人界来回来去的做了这么多趟生意,几乎也很少看到这个价格……这丫头可真是狠极了。 “绝不可能再压价是吧?”店家叹了口气,似乎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安念棋坚定的摇了摇头:“自然,若是你不容易,我还可以看看别的家,这么好的东西,绝对不缺卖家。” “好好好,你别这样,我不砍价就是了。”但她这也太贵了一些。 店家一看安念棋是个厉害的,死活不肯松口,他也不可能让这么好的东西从自己手里跑走,便只好肉疼的点了点头:“那你坐在这里等等我,桌子上有茶,我上去拿钱。” 安念棋看木已成舟,便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斟了一口茶喝。 心情那自然叫一个痛快,马山就要来钱了,谁能不高兴? 第二百九十三章 金锁玉关 不到半晌,似乎是怕迟了一会儿东西就没了一样,店家就匆匆忙忙的跑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放到桌子上,示意安念棋看看里面的钱数:“你瞧瞧这个数对不对,要是对的话,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就把东西拿走了。” 安念棋大致的打开钱袋子点了点,便肯定的收了回去,颇为满意的看了看一脸肉疼的店家,然后笑了笑,示意他坐下来喝一口茶,便随性的问道:“您每次去妖市,大概都是每天的什么时间?” 店家看了看安念棋,没有惊讶之意,沉声回答道:“每日凌晨之时,正是阴阳交汇的时间,你站在京城里阴气最浓的槐树下,等待午夜那一瞬间的来临,睁眼的时候,就会发现眼前有一道小路,你顺着过去就好了,那里就是妖市。” “但是记住,要在天亮之前回来,不然大概就只能永远留在那里了。”店家说到这里,忍不住好心的提醒道。 喔,安念棋恍然大悟一般的摇了摇头,她在此之前并未去过妖市这种地方,只是听人说过而已,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她这两日连夜练了一些丹药,为的就是有进妖市的本事,想去见识见识,再者……万一碰见什么珍惜的宝物了呢? “看来店主对此事是十分熟悉了。”安念棋有些感激地笑了笑,随即将最后的一口茶一饮而尽:“这两日我也去瞧上一瞧,或许真的能有不错的收获。” “姑娘这两日就要去吗?”那店主听安念棋这么说,忍不住惊讶道:“那真是巧了,我明日晚上准备去妖市里瞧上一瞧,若是姑娘不嫌弃,可带着你的友人随我一同前去,我去了很多次了,也正巧能当作引路的,也算还了姑娘 这次卖给我东西的恩情。” “瞧你说的,哪里有什么恩情?”安念棋闻言虽然感激而高兴,可还是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本就是你情我愿的合作关系,你若非要说是欠了我什么人情,可是有些牵强了。” “但是店家你愿意想着带我们去,那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毕竟之前没有过类似的经验,还请店家多多指教了。”安念棋一个转折,便应下了。 正巧明日也会在宫中呆到很晚,等回来之后好好歇息一阵子,便可以去逛逛传闻中的妖市,这样岂不是妙哉? 这种充盈的生活,她实在是喜欢的不得了。 安念棋和店家把明日晚上相约的地点,定在这个武器店门前,到时候店家就会领着他们一起去找那颗阴气最重的槐树,一起等待着凌晨午夜那一瞬间的到来。 告别了店家之后,安念棋便赶忙揣了这一袋子不少的银子,匆匆忙忙赶去京城最有名的首饰店。可不就是得立刻将金锁卖了赶紧送回去怎么的,韩佳年那边儿还等着她去看望呢。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安念棋就远远的望到了门前里三层外三层聚集着人山人海的“如玉阁”……还真是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能每天都那么火。 这种人多力量大的时候,安念棋是不能选择使用她的特殊身份来进行插队的。 因为那样会在一瞬间惹火很多人,而且也是在实实在在地给宁王府抹黑,虽然即将远离宁王府,但她也不能那么没心没肺地做事。 这么善良的想法,得到的回报就是在外面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安念棋才在万念俱灰之间有机会踏了进去。 看着脸色已经混黑无比的安念棋,一 个热情的姑娘就迎了上来,热切的替她接过手中的伞,笑嘻嘻地问道:“请问这位姑娘都需要些什么啊,您尽管说,虽然我们店里的东西虽然火到很多东西都断货了,但我们还是能保证基本的供应,就看您需要的东西是个什么样儿的了。” 卖到断货?哦,那可真是厉害了。 安念棋黑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姑娘……可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可是足足老老实实的等了一个点儿才进来的。 “金锁,你们这里最好的金锁,给我瞧瞧。”安念棋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便不愿意再多说废话,直接将手中的沉甸甸的钱袋子晃了晃,示意你去拿个最好的,不用担心……我是有钱的。 “哎,好嘞,你等一下,我这就去拿几个给你看看,你觉得哪个好,就拿哪个。”小姑娘见着那沉甸甸的钱袋子,便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谁见到钱都是高兴的不得了的,便赶忙跟旁边的人偷偷摸摸地说了一句:“这女人是个有钱的,我先上去拿东西,你给我好生照料好了,别出了差错,不然我要你好看。” 她修仙不精,可使听力倒是老老实实的不错的……安念棋便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刚才说话的这个姑娘。 哟,说话这么狠还这么势利?若不是她耳朵好使,她还真被这姑娘柔声细气儿的外表骗了…。想到这里,安念棋忍不住乍舌,这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温柔如水或者起码是个热情似火的姑娘,可是没想到背地里说话那么狠的。 那个被她交代过的战战兢兢的小丫头便连忙应声回答好,然后恭恭敬敬的从那女人手里接过刚才从安念起手里接过来的伞,然后看着那女人向楼上跑过去。 那 小姑娘便有些腼腆的笑了笑,看起来像是很怕生一般,但还是照顾她道:“这位金主……啊不对,这位姑娘,您这边请,我给您上茶,一会等水姐姐回来了,您便能看东西了,还请您耐心等候。” 金主……听到这两个字,安念棋忍不住无语的眨了眨眼,忍不住暗自偷笑,这傻乎乎的小丫头,虽然可爱,但大概并不适合做这个,怪不得被那个水姐姐欺负。 “好。”不管脑子里怎么想,安念棋实际上都是一脸正色的向这小丫头牵引的地方走去。 安念棋觉得自己这一天都活在奔波,忙碌和喝茶的过程中……喝茶喝的太多,安念棋这次便只是小小的的抿了一口,不再多喝。谁知道抬头,就看见照顾她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瘪了嘴,眼里晶莹剔透的含着眼泪。 “你怎么了?”自己不过一个低头的功夫,这孩子怎么就哭了?安念棋可是下了不小的一跳,有些惊恐的等着面前的这丫头。 “对不起,是不是我泡的茶又出了什么错,您才不肯吃的?”小姑娘哭咧咧地问她。 安念棋一下子便慌了,她同大多数男人一样,最见不得小姑娘的眼泪攻势了,赶忙回答道:“不不不,你泡的茶很专业,很好喝。” “那你怎么喝了一口之后就不喝了?”那小姑娘不依不饶的问道。 安念棋被她哭的头都开始疼了,便直接缴枪投降的举了举双手道:“我没说不喝,好茶要慢慢品不是吗?” 于是在那个叫做“水姐姐”的人将金锁拿下来的之前,安念棋异常痛苦……因为她在这小丫头的眼泪攻势下足足又喝了半句的茶。 胃疼……安念棋知道这只是她的心理作用,但还是惨白着脸, 接过她递过来的三个金锁,仔仔细细的端详了起来。 第一个和第二个,虽然是这家店的招牌,美则美矣,样式上却显得有些老套,安念棋正在摇头失望的时候,便发现了第三个特殊的让她眼前一亮的地方——金镶玉。 金色的锁身,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的关头上的纹理,实在是漂亮而优雅的很。 “第三个吧。”安念棋将前两个都送了回去,万分肯定的掂了掂第三个,有些满足的笑了起来:“多少钱?” “姑娘果然是好眼光,这第三个金锁可是我们开店以来都不舍得摆到柜台里的一个,最是珍贵和好看了。”水儿礼貌地笑了笑,眼睛也打量了站在安念棋身后的那个战战兢兢的小丫头,看了看边松了口气儿。 看来今日这小丫头倒是没出错,这样事情才好办。 “至于您问价钱,我们店今日特惠,再加上姑娘您实在是跟我投缘,五百两银子就能拿到手了。”说的倒是轻巧,安念棋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 要知道很多贫困的家庭,一辈子也存不下来五百两银子,而在这姑娘的嘴里倒是好一个轻松。 不过,既然是送人礼物,况且她也正好有了不小的一笔钱,她也就没兴趣跟这种只在乎商机满眼都是金钱的人进行砍价,便直接从钱袋子里掏出五个银锭,放在她的手上,便是示意让这女人将它好生的包起来。 钱拿到手了,阿水自然更加开心和热情,当下便以最快的速度包装好,严严实实的交到了安念棋的手上。 拒绝了阿水别的推荐,安念棋便拿着东西出门打道回府……天知道她这一天都经历了些什么,还是赶快回家来的更好一些。 实在是有些疲倦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谅解或宽恕 碧桃一早便备好了东西,左等右等,一个中午过去了,安念棋还是不见踪影,眼瞧这正午已过,快要错过最好的探望时机了。 那就在她最着急的时候,门口就出现了一个暗红色衣衫的女子,碧桃眼睛就是一亮……盼星星盼月亮,可终于把她家王妃给盼回来了。 安念棋把带回来的东西都给碧桃,刚买的金锁则放在自己怀里,眼瞧这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便再次上前看了看清单上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一切似乎都很是顺利,所有的东西已经聚集,安念棋收拾了片刻,便派人将东西安置在推车上,便带着去醉春居去了。 去往醉春居的道路上来来往往路过了许多下人,又陌生的面孔,但是大部分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再过一阵子,她就要远离这里,不再能看的见这些人了。 想到这里,安念棋心中五味陈杂,说实话,她实在不适合在这种环境里生存,也并不喜欢这种环境,可是临了,她竟然有些舍不得。 安念棋已经渐渐发觉,她越发的不像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修士了,因为她晓得,只有真正有着七情六欲的看似“懦弱不堪,优柔寡断”的人类,才会有着类似的情绪。 人类因为这种情绪,会软弱屈服,也会因为这种情绪,而做出来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的结果……真是神奇的很。 醉春居和她的寝宫是很近的,眼下不过是出神了半刻钟,醉春居的大门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安念棋下了马车,招呼着那些跟随着的下人,将各种礼品和应该放着的物样都从身后跟着的货车里卸下来,紧接着就走了进去。 前脚踏进醉春居的大门,后脚就跪了一片,安念棋今儿个心情 还不不算差,没有难为这些人,直接挥了挥袖子,示意都起来:“起来吧。” 待那些跟着她来的下人们,将带过来的那些不需要亲手交给韩佳年的东西安置好之后,安念棋就大步流星的往后一绕,就跑到了人家的寝宫里。 宁王妃彼时正在给韩佳年“束腰“,大抵是怕生完了孩子之后她的好媳妇身材走形,才连刚生下孩子不到两天的韩佳年都不放过……实际上这样是不行的,但跟她安念棋有什么关系?她所能做到和所想做的事情,也不过是虚情假意的探望而已。 见到安念棋走进来,两人连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韩佳年正跪在床上,一脸尴尬的动了动,下也下不来,弯腰也弯不了。 安念棋见状,无奈的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好生躺着吧,虚礼就不必了。” 韩佳年本来就不喜欢安念棋,要是照往常,早就像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然而眼下安念棋毕竟救了自己和孩子一命,虽然是有条件的……可是她却依旧感觉和以前貌似有什么不一样了。 想着想着她就坐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安念棋。 安念棋无视了她的目光,自己拍了拍手,下人就呈上了一堆东西,各种各样的摆设都在一瞬间布置好,安念棋四处看了看,示意可以了。 之后那些下人才纷纷退了出去,然后她就自顾自的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四处看了看,发现小孩儿并不在屋子里,便问道:“本宫的干儿子呢?” 宁太妃对她这种故意傲慢的的态度似乎是免疫了,也或许是知道自己欠着安念棋的东西太多了,便不好再任性妄为。更何况,这女人现在好歹也是她孙子的救命恩人了 ,所以现在她也只是笑回答道:“被奶妈抱走了,再另一个屋子里头。” “看来他很安静啊。”安念棋随口说了一句,她以为一般的孩子在这个时候都会吵闹的不行。 谁知道宁王妃下一句也就疑惑的接着道:“这孩子的的确确不爱哭,真是奇了个怪了,今早儿就是担心这一点,才叫太医瞧了瞧,但也没瞧出个什么问题来,说是正常,大概是早产的孩子都是这样儿,不是有这个奇怪就是有那个奇怪……可能稍微大一些就好了。“ 她也不是没怀疑过安念棋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可是好几个太医来看过了,都说是孩子体质太弱的事情,跟早产有关,这样一来,她就算是想赖到安念棋的头上,也是于情于理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且安念棋现在的身份,可是这个孩子他的干娘,怎么可能还会有理由害他? 更何况,如今皇帝赐安念棋的诰命夫人已是人尽皆知,全下的人也都知道安念棋是因为接生有功才得的诰命夫人,若是孩子真的出了问题,那么第一个有嫌疑的人就是安念棋……谁会这么傻,直接往枪口上撞? 安念棋听了她的这个话,便有些了然了,果然如此,一切都像他想的那般,首先她接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那么问题就出在韩子枫和韩佳年的关系上…… 二人好歹也算得上是比较相近的表亲,她早年间便听闻过很多类似的例子,说是表亲成亲生下来的孩子,大多数都是不健全的,她现在猜测,大抵是因着血脉太过相似的原因,才导致不合。 可怜的孩子,生下来便有着这样的缺陷。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他的父母如何如何也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可惜,她即将远去,看不到这个 孩子的成长了。 安念棋心下突然软了起来,好生相劝道:“不必太过忧心,之前那样艰难的过程他都能好生的被生下来心,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孩子以后一定会很好的。” 宁太妃闻言愣了愣,她好歹也活了这么多年,即使再糊涂,真心还是假意她还是分得清的,分明之前有过那么多的难以磨合的纠葛,可是现在安念棋的眼里,竟然能流露出这般真挚的情谊。 半晌过后,宁太妃的眼里突然迅速的滑过一丝懊悔和感激,轻声的道:“谢谢。” 然而安念棋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便正巧说出了这个孩子的命运……好像经过她手的人,即使条件在过艰苦,却也独独喜欢被命运之神眷顾。 然而那也都是后话了。 安念棋愣了愣,随即也轻声的笑着点了点头:“我想看看孩子,眼下正好有个不成器的小礼物送给孩子。” “王妃姐姐实在是太过客气了。”韩佳年此前倒是不觉得自己和安念棋的关系好到了这个地步,然而也晓得安念棋大概也只是想走个过场,不留别人诟病而已:“您来瞧瞧孩子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何必还带什么礼物,实在是太费心了。” 安念棋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便看见一旁站着的宁太妃冲她点了点头,边跑到另一个屋子里,大抵是去将孩子抱过来了。 安念棋见此时此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她和韩佳年二人,便默不作声地主动上前帮她将剩下的束腰慢慢缠上,半晌突然听见韩佳年轻声说道:“大名字老太君已经给了三个,让我们从其中选一个。” 安念棋连头也不抬,把束腰收了个尾,不知道韩佳年是什么意思,便闷声回 答道:“那很好啊,都是什么名字?” “可有你满意的?”觉得似乎是缺了些什么,安念棋补充问道。 “老太君说孙子辈的第二个字取子,现在想来太过死板和普通,于是思来想去,便将重孙子辈的孩子名字中的第二个字取为云,最后韩子枫和我便商议讲尾字取策。” 本来新生孩子的姓名应该有一个家族的最年长的男人来取,说是最年长的男人见识最多,也最有权力来取名字,可是眼下宁王府的老太爷已经过世多年,下面就只剩下和韩子枫平辈儿的了,这样实在是不是太妥当,这才找了老太君来做这个。 本以为会非常死板和老土,可安念棋确确实实没想到,老太君竟然能把第二个最重要的字设为云一字。 倒不是说云这个字不好,若是生在普通人家,这个字还真是不错,然而一个注重权力的王室子弟取这个字,那么便是从一开始就给了这个孩子像是云一般的自由,一般的王室子弟是压不住的,而且他们所需要的也并非是这个,而是更稳定的字。 然而老太君如今能这么想开,就证明她的的确确是和刚开始的那种死板的想法有所变化了。 “韩云策,真是好听的名字。”好听又不失霸气……想到这里,安念棋忍不住笑了笑,看来这两个人在起名这一点上,还不算是很废。 “好听就好。”韩佳年淡淡地笑了笑,似乎自从生完孩子之后,整个人都不再那像从前那般浑身算计和势力,倒是成熟稳重了不少,这点是让安念棋十分欣喜的。 过了半晌,韩佳年突然继续说道:“可是这小字,左思右想,还是没能想到个好的,所以,我和子枫都希望,小字由你这个干娘来取。” 第二百九十五章 此生易安 安念棋闻言,忍不住愣在了原地。 受宠若惊的感觉,自然不是没有的,就像是每天喊着要置你于死地的人,某一天却在你受伤的时候,突然别别扭扭的递给你一瓶子上好的伤药:“喏,赶快用上,你死了我还怎么杀你。” 就是那种奇异的感觉,不过安念棋也没想想的那般下意识的拒绝,而是真的认真的想了想……这孩子生下来身体太弱了,还是借着安康的意思来取名吧,便道:“若是真的要我取,那我想叫易安好了,便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 “易安……”韩佳年听见这两个字,眼睛便亮了起来,连忙道:“这个字是好的,多谢你了。” “不必多谢,我作为干娘,是应当做这些事情的。”安念棋点了点头,客气地笑道。 两人正说着,宁太妃便抱了孩子进来,韩佳年便将刚才和安念棋商议的事情告知了宁太妃,宁太妃想了想,果然也觉得“易安”二字真是不错,便同意了下来。 安念棋看着宁太妃递过来的孩子,突然有些紧张。 天生怕孩子的她,此时此刻尽然还要好生的抱着,况且她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抱孩子。 于是就板着脸接过了孩子,学着宁太妃之前的姿势僵硬的孩子抱了起来,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把孩子又还给了一头雾水的宁太妃,在自己的怀中摸索了半天,才把之前好不容易买来的金锁掏了出来,在宁太妃惊愣的目光中,上前把金锁带在了那孩子的脖子上。 “这是……”宁太妃和韩佳年面面相觑,便异口同声的轻声问道。 “还不够明显吗?这是我送给小策的出生礼物,左右这小子满月之后也要带着锁,索性我刚 才就去买了一个,作为干娘的礼物。”安念棋小心翼翼的看着眯着眼睛不哭也不闹的小家伙,忍不住出手碰了碰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忍不住感叹道,真小啊,小的连眼睛都没睁开呢。 就在安念棋碰了他软软的小脸蛋,把手指头撤回来的时候,小孩突然张开了手,将她的手指头握住了,瞬间属于婴儿清凉的啼哭声便响彻了整个寝宫。 他竟然哭了出来! 之前还以为这孩子有毛病,谁知道她这一碰,安念棋不禁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在霎那之间,宁太妃便也惊奇的惊呼出声音:“哎?哭了!我之前怎么逗也没有用,不哭也不笑的,今儿个这小子怎么这么给你面子?” 安念棋也瞬间愣在了原地,忍不住低头看了看紧紧地攥着她手指头的小手,和那哭的皱巴巴丑兮兮的小脸,不知怎的,心里瞬间被一种莫名的满足和惊喜感充盈,好像小孩子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其实她早该意识到这一点了,就在她肯抱着温青睡觉的时候,她就该明白这点了。 一旁的韩佳年也惊奇的看了过来,惊喜的问道:“孩子哭了?” 对于她和宁太妃来讲,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可免了他们这两日以来的担心了。 韩佳年多少有些感激的看了看安念棋这个“福星”一般的存在,那是连忙道谢。 安念棋彼时还被韩云策的小手紧紧的抓着,半点也不得放手,不禁有些懵逼的看着眼前的情况……怎么她把孩子惹哭了,这连个女人还要拼命的谢她?况且她并不觉得这孩子的哭是因为她,只得客客气气的接受了道谢,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变成了曾经敌对之人眼里的大英雄。 安念棋的手指 头可是被这孩子攥了许久,等到没力气了才放开,这么一折腾,直到接近傍晚的时刻。 安念棋才有机会喘口气儿,泡了个澡出来之后,安念棋便去他们住处前面的书房去找韩子卿和温青两个。 还没走到门口,远远的就听见温青稚嫩的的读书声:“吾十有五而至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二从心所欲,不逾矩。” 听到这里,安念棋忍不住笑了笑,这小子背书还头头是道。从窗外瞧见或则平日里笑嘻嘻的小子一脸正经的模样,安念棋一下子还真有点儿不适应了。 听着他背得差不多了,安念棋就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示意教书先生平身之后,安念棋就在温青身后正在一脸疲惫的批阅文件的韩子卿坐下。 过了半刻,教书先生的声音便又徐徐从前面传来,韩子卿把手中的卷轴放下,皱着眉头按了按穴位,轻声舒了口气看向安念棋,问道:“你事情都办完了?” 安念棋轻松的点了点头小声笑道:“办的还算不错,很顺利,你怎么样,还在处理这些公文吗?” “唉,是啊。最近南部的浔州河发大水,很多民宅都被冲垮了,庄稼什么的更是一团糟,眼看着就到了农忙季节,这些靠着种地生存的人,都多多少少要一些钱来购置新种子。”韩子卿叹了口气,满脸的忧愁。 他本就不喜欢处理这类的事情,眼下更是碰见了连皇帝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却推给他来让他想……倒不是他不以天下为己任的问题,而是他即使有心,有的时候也甚是无力。 想到这里韩子卿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弹了弹那些堆积如山的公文:“你别看这么多,有一半都是 类似的事情,这两年收税已经很少了,皇宫里除了宴请宾客一直都没有铺张浪费的时候,就连后宫的那些娘娘们的月钱都克扣过半了,国库里实在是亏空了。” 安念棋听到这里,不仅暗暗佩服,这个国家的上层竟然这么清廉,不加税不说,还克扣自己的钱,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样做虽然能有效的为百姓造福,可是一旦遇到了问题,恐怕就要摇摇欲坠。 比如说现在,浔州河水患,周围的居民遭了殃,现在虽然雨已经不下了,可是由于排水的设施比较简陋,积水迟迟的得不到缓解,把种庄稼的地都泡烂了,百姓不仅颗粒无收,眼瞧着就要到了农忙季节,连再次种地的种子都买不起。 这样的时候,就应当发挥国库的作用了,可是现在国库亏空,实在是叫人不知道如何解决。 安念棋皱了皱眉头站了起来,看了看韩子卿桌角摆着的地图,俯下身去看了看,然后转头看了看想偷偷搂住她的韩子卿,装作没看见一般往旁边挪了挪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排水还不是很完全是吗?” 韩子卿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咳嗽了两声,回答道:“没错,地里都泡烂了,现在不仅收不回来庄稼,种也种不了。” 安念棋没再说话,只是仔细的看了看浔州河的地形,看了半晌才看明白,这浔州河北侧是高山,河流的源头从山上流下来,直接流到地势低洼的盆地里头,的的确确是容易积水的。 然而问题之所以多年以来都没有爆发,完完全全是因为这浔州河地处西侧,植被又少,周围实在是干旱,平时需要从河里引水才能供得上庄稼的基本需水量。 可是不想,近日来突然 天降大雨,连绵多日才停下,这样一来倒是不用引水了,湍急的水流再加上雨水一齐把整个洼地给结结实实的淹了……由于地处低洼的地方,疏通排水这个方法是指定行不通了,这样看来,的的确确是个难题。 安念棋想到这里,便转头问道:“有浔州河附近的地形图码?” 韩子卿愣了愣,便从桌子底下的架子上摸起一个图纸,放在桌子上,平摊开来:“喏,这个是目前为止以来最精细的一个。” 安念棋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确实没有什么看起来能够攻克的地方,可是她的目光还是移到了平时的引水渠道上,看着看着,眼睛便是突然一亮,转身便指着那些渠型的边角问道:“那若是把这些引水的渠道挖得更深一些,改正一下水流来回的方位,顺水不就能顺的快很多吗?” 韩子卿听她这个话,猛地起身问道:“你是说改变已经被淹了的引水渠道,让他们变成出水的路子?” 安念棋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想的的确确是的,这样第一个问题可能就有所解决了。” 韩子卿爬上前去仔细看了两眼便惊喜的道:“嗯,想法是很好,可是实施起来却有些困难,因为积水问题,现在人力很难做到,不过也不失为一个解决的好办法。” 他就且将这个方法呈上去,让那些平时脑子里都是这种东西的大臣们好生商议,也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写好了奏折,韩子卿就将卷轴压在了桌子底下,舒了口气……可算是完事了,越是临近这样要放任他自由的关头,就越是忙得不得了。 韩子卿转头看着这两日明显因为各种事情而劳累的明显有些消瘦的安念棋,不禁心疼的拽住了她的衣角。 第二百九十六章 赴宫宴 安念棋有些疑惑的看向韩子卿,却发现他眼里都是疼惜的意味,便立刻转过了头笑了笑:“怎么了?” 不想再给她任何的压力,韩子卿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话锋一转,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明天的宫宴我们两个穿什么好看。” 安念棋听他说这个话,不禁无奈的嗤笑出声:“你脑子里是不是从来都是这些事?怪不得连个奏折都批的浑浑噩噩的。” “什么叫脑子里都是这些事,可全都是你好不好?”韩子卿不赞同的挑了挑眉,然而穿什么衣服,的的确确是个问题。 去宫中参加宴会,可不能穿的像是平时这样随意,不仅得穿得正式一些,还要好看,压得住别人。即使韩子卿是个大男人,本身不喜欢在衣服上跟别人争奇斗艳,可是却不得不尊重这个事实。 他可以穿的不好看,可是他的小王妃不可以! 看着韩子卿异常坚定的眼神,安念棋不禁无奈的皱了皱眉,半晌才回答道:“好好好,我们今晚回去好好跟碧桃她们说一说。” 韩子卿闻言,便满意的抬头笑了笑,点了点头,抬头看去,便看见教书先生时不时的把目光扫向他们二人,便瞧了瞧窗外的天色。 果然该到时间了,眼瞧着温青这一天的书要念完了,便示意教书先生近日可以到此为止,就和安念棋笑着对视了一眼,一同起身,就和教书先生客套了几句便带着温青出了书房。 到了晚饭的时间了,安念棋舒了一口气,坐在了正厅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正在一旁说说笑笑的韩子卿和温青二人,再看看自己……倒真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可惜的是,这样的日子,是有了尽头的。 明日宫宴之后,等待着他们两个的就是将眼前 这一切放下,去寻找新的生活。 韩子卿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吃完晚膳之后,两人早早睡下。 许是太疲倦了,安念棋头一次没有进芥子空间修炼,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她意外地醒的很早,而韩子卿还没有醒来,安念棋悄悄地翻了个身,就能看见他安静而姣好的睡颜。 似乎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这么仔细的看着他的脸了。 不知道是她的幻觉,还是她对他的感情变了怎么的,她就是觉得韩子卿的这张脸,愈发的妖孽了起来,就连平日里穿的那件白色的睡衣,只要他往床上一靠,什么都不用干,安念棋的目光就被他妥妥地吸引过去…… 虽然也排除不了她喜欢他的可能,可是她还是觉得韩子卿似乎真的是变得不一样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了,就是从她从李元君手里夺回韩子卿的意识之后,他不仅连修为都不再被她看的清楚,就连整个人的感觉也变了很多。 虽然他的性格和从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安念棋趴在一边,仔细的看了看他睡熟了之后安静的眉眼,对,就连他眼角的弧度,似乎都变得妖孽了许多……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摸上了他的眼角。 摸了两下,便向下滑去,似乎是想摸摸别的地方,却被韩子卿一下子抓住了手腕,他闭着眼睛轻声笑了笑,唇角勾起了戏谑的弧度,调侃道:“我原以为我的夫人看看就算了,现在居然还上手了。” 安念棋听了他这个话,就突然红了脸,赶忙把手抽出来,翻过了身去,不再跟他说话。 韩子卿见状忍不住笑了,抱着胸侧躺着着安念棋有些凌乱的后脑勺,忍不住上前揉了揉:“别跟我闹别扭了。” 安念棋闭了眼睛,冷哼一声,然后就装死不说话,或许是醒的太早,闭着闭着眼睛,安念棋就又有些困意,不一会儿便神游太虚去了,意识模糊之间,她似乎感觉到自己转了一圈,然后进入到了一个温暖的范围里,就这么呆了一会儿,便彻底失去的意识。 似乎好久都没睡这么好的觉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将尽午时了,安念棋睁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便一个激灵,缓缓地坐了起来。 说好的早起呢?说好的早起收拾东西,然后选择傍晚宫宴的衣服呢?她昨儿个的志气,都喂狗吃了吗? 看着本该属于韩子卿的位置上只有乱糟糟的薄被,安念棋就气不打一出来!怎么不叫她,就任由着她这么睡下去,不行不行,安念棋摇了摇头,便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便服,紧接着又洗了漱,便直接奔向大厅。 看看这天色,感情她连早饭都省了,直接吃的是午饭。 一脚踏进大厅,便看见韩子卿和温青坐在圆桌子旁边,百般无聊脸色昏暗的撑着下巴,桌子上摆满了新鲜的饭菜,却没人动筷子。 安念棋紧接着就便感叹了几句,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她起的这么晚居然还在等她吃饭。 在两人的怨念的目光里吃午饭了之后,安念棋便和韩子卿选了一套去参加宫宴的淡青色的礼服。 看起来虽然极为朴素,可是却显得异常淡雅出尘,一套女子穿的显得尤为淡雅知性,而男子的却是风流倜傥。这样一来,应该是比其他那些花枝招展前来赴宴的人们更加显眼一些。 安念棋不得不称赞碧桃选衣服的眼光还真的是不错的。 安念棋在碧桃的侍侯下穿上了衣服,便真的穿出来了不一样的 感觉,原以为会是淡雅的知性美,可是青色的衣服穿在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身材却很是有型的安念棋身上,却传出来了一股意想不到的放肆之美。 一旁同时也穿好衣服的韩子卿,自然是想象中的风流倜傥,可是抬头看见安念棋的瞬间,便还是移不开眼睛了……没想到,平日里穿衣服都是那种普通官家女子风范便已经很好看了,眼下穿着这件和他相同款式的青色长裙,再加上眉眼之间有些大胆的妆容,让他突然觉得,他的宝贝似乎更加耀眼了起来。 要么怎么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俩个人互看了很久,眼里除了喜欢还是喜欢,足足半个时辰也没怎么动地方……一旁的碧桃看上去憋笑是憋得很辛苦了。 忙碌的时候,时间过得似乎是很快的,转眼之间,安念棋便一脚踏进了前往宫中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坐在车里,安念棋托着下巴注视着窗外的景色。 分明只是个宴会而已,可是独独属于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好像即将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鸿门宴倒不至于,可是她还是觉得这个宴会看上去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当韩子卿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走下马车的时候,他们二人便成了众人的焦点。 “这是谁家的公子和夫人啊,这么登对?” “你就是个没有眼力见儿的,看看他们袖口上绣着的官符,就知道是个王爷和王妃的,不过说实话,实在是俊男配美女,太登对了一些。” “那个就是曾经的那个病秧子宁王吗?果然病好了之后,和以前一样风流倜傥,看来这个传闻中和神医一般的宁王妃,的的确确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不仅治好了宁王的病,还救了自家的孩子,可这是厉害的女人……” “ 是啊,从前我还不服气呢,眼下看了便知道宁王不纳妾的原因了。你看这女人的眉眼之间的那股子凌厉,就不像是个事少的主儿。” “你说宁王不会纳妾?我看未必,且不说这宁王妃嫁过去这么长时间都未有身孕,再好再厉害的姑娘长此以往也会被别人说厌烦,难保着宁王以后不会改变主意。” “是啊……而且你看那宁王,长得那么英俊,天生就是个桃花多的主儿吧!” 安念棋听到这里,不仅冷哼了一声,人多了嘴便杂了起来,还真是越聊越下道……无论你是个多么中规中矩,或者多么完美的一个人,在悠悠众口面前,永远不是好的那一个。 所以索性不要听她们说了些什么,就算偶然听见了,也无需在意。 能在外面本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就可以对别人论长论短的人,也都是些没什么用的闲人,她想她也不必去理会,没有任何价值的争吵,带来的只会是诟病。 安念棋看着那些穿着华丽的宫装,却在那里对别人的事情能够评头论足的男男女女,颇有礼貌的冲他们优雅地笑了笑,然后拉着韩子卿的手就朝里面走去。 越往里走,来来往往的人就越多。 安念棋保持着难得的端庄的状态,一步一步的走向万众瞩目的专为设宴而筑的“乾坤宫。” 一路上有不少认识她和韩子卿二人的宫人,都纷纷停下来行了个礼儿。 可是或许像是默认的一般,大家都走得匆匆忙忙的,潜意识里都没有行平时的跪拜大礼。 终于,在几乎算得上是“人山人海”的队伍当中,安念棋和韩子卿终于踏入了乾坤宫的正殿,在掌事公公的引导下坐在了离皇上的宝座最近的位置,对面坐的就是丞相府的一家。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天资聪颖 而他们这边,除了他们二人就是老太君和宁太妃,再加上韩子枫和安念琴这几个能上得了台面的……很遗憾,在这种注重嫡庶之分的场面,韩子枫能前来已经是实属不易,韩佳年即使有生了个男孩这样的功劳,也是无缘这种大型的宴会的。 安念棋端庄的坐了下来,和韩子卿是肩并着肩,只要稍稍一转头就能看见他越发出尘如画般的侧颜。 看着对面丞相府龇牙咧嘴的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女流之辈,大太太就站在那里向别人炫耀她女儿今日的妆容和打扮有多么多么贵气,还时不时的摆脸色给她看。 看到这里,安念棋免不了翻了个白眼,把头转到一边。她是并不想理的,这些女人的生活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是整日里评头论足,争风吃醋,实在不是她喜欢的。 更何况,那大太太恐怕还不知晓安念琴如今的窘境,只看得到表面的风光而已。 丞相府的老太爷神色复杂的看了看现在活得风生水起的安念棋,忍不住暗自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对她好一点,如果当初稍微的照顾照顾她,或许今日就不会变成现在分明是一家人却像是仇人一般相见不相识的样子。 安念棋自然知道老太爷眼里的后悔之意,可也只是冷笑了一下,没有过多的交流。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便只能给一次的机会。 何况这些人是连血脉至亲都要这样随着利益对待的人,即使是要她看在骨血里的面子上重新对待他们……抱歉,她也还是做不到。 现在她活的是不错,可是从前不属于她的那段记忆如今依然历历在目,那样的刺痛感仿佛还在昨日,心底里滋生的恨意虽然已经被夺舍重生的那种感觉带走,可 她依旧是安念棋,她忘不了的。 她现在若是有半点屈服,这些以往的噩梦就会一拥而上,将她吞个干净,所以她绝对不能有半点柔软。 不过,安念棋的目光扫向一旁温柔的看着她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她的小弟弟,就不禁温暖的笑了起来,冲着他们点头。 她想,在临走之前她的的确确是应该回这丞相府看一眼他们,不然以后的日子里边总要想着,那她如何有心思修炼。 安念棋歪了歪头,看着那边仔细地看了看从刚开始就一直在那边叫她名字的小家伙,忍不住感叹道,不过一阵子不见,云哥儿已经会这么干净利落的说话了,而且再看他的小鼻子小眼睛,她更加忍不住感叹道……这小子,是越长越好看了。 云哥儿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亮晶晶的看这安念棋,并不像是其他人带来的孩子一般,坐到桌子上便开始不老实,有的甚至趁着皇帝还没有来,就开始上手抓桌子上早早上齐了的食物,一时间里,低声的来自母亲的训话弥漫在了整个宴席之间。 “姐姐,你可还好?”一道稚嫩的声音自她脑海中徒然响起。 安念棋先是愣了愣,随即便想起来,这是云哥儿生下来便有的灵力的技能,便笑着点了点头,也暗自在脑海中回答道:“姐姐过得很好,你放心,父亲母亲如何?” “姐姐现在这么厉害,父亲母亲他们自然是沾了姐姐的光,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对他们冷眼相看了。”云哥儿也笑眯了眼睛,古灵精怪的歪了歪头:“姐姐,我很想你,可是,你要走了吗?” 安念棋听到这个话,禁不住愣了一愣,忍不住在脑海里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姐姐最近的动作 和此时此刻的状态,就知道姐姐是遇见什么喜事了”云哥儿可定的说道:“以我对姐姐的理解,除了自由,似乎没有别的会让姐姐这般开心。” 听到这里,安念棋忍不住低头笑了笑,的确是的,眼下似乎没有什么比自由更让她感到动心的了,便在脑海中问云哥儿道:“那你是希望姐姐走,还是不希望姐姐走?” “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希不希望,只有姐姐开不开心而已。”云哥儿笑弯了精致而稚嫩的眉眼,这么答道。 安念棋看着眼前小小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这样的孩子,以后不出意外,绝对会变成一个了不起的人。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父亲和母亲,同时修炼也不能落下”安念棋最后嘱咐道:“有朝一日,若我这边的事情基本结束,我便来接你,我希望那个时候,你依旧好端端的活在人世间,不要像凡人一样,生老病死都要经历,那样不是你应该有的状态。” “我知晓了,姐姐,云哥儿定然是不会让姐姐你失望的。”云哥儿笑着点了点头,露出了独属于孩童般的天真的笑颜。 正在安念棋也要回之以微笑的时候,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温青突然轻声问道:“王妃姐姐,那个对面坐着,一直在跟你说话的那个小子你是你的弟弟吗?” 安念棋有些惊愕的转过头,惊呼道:“什么?你能听见?” 温青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答道:“虽然王妃姐姐的嘴皮子没有动,可我还是大致能听到你们两个在交流些什么。” 安念棋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她自以为天资聪颖独一无二的云哥儿,再看了看她自认为只能一辈子徘徊于官场和权力之间的温青,忍不住暗自忏悔到,自己 之前的判断的的确确是错了的。 这样的年纪,就能用神识交流,甚至能听取别人交流的人,相比灵力本身就极为强大,这种和后天的苦修是比不得的,那是天赋,天生如此,看来真是努力和脑子之间的区别在起跑线上几乎就能确定了。 真是羡慕,她当初被她师父捡回来的时候已经算是灵力极强的一个了,但后天也要苦练很久,才能运用灵力同也能同时运用神识的人一起交流。 她一直以为这样的条件是极为苛刻的,然而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毕竟一下子被她遇见了两个,关系还都这么亲密。 安念棋想了想,然后在温青温情耳边说道:“结束宴会之后来找我说话。” 温青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道:“好。” 语毕,安念棋便端坐在一旁,除了偶尔和韩子卿交谈,不再和其他人有着过多交流。 说实话,安念棋觉得怪怪的,因为这场宴会,实在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宏大。 听韩子卿讲,在他们对面,也就是丞相府的那些人旁边坐着的那些座位,是燕来国和双笙国的使臣的座位,难道是因为接待使臣,所以这个宴会才看起来像是十分隆重的模样? 可是实际上,安念棋仔细回想了一下从前有接待使臣的宴会,可在她的印象里,没有一个是这般隆重的。 这种场景,皇帝无疑是到的最晚的,暂时是看不见的,而待所有宾客都差不多到齐了的时候,外面才来了掌事公公向里通报的声音:“燕来国双生国使臣到。” 安念棋和大多数已经坐在座位上的人一般无二,在听到这句话那一个瞬间,便不约而同的齐刷刷的看向门外。 论谁都会好奇,燕来国和双生国 的使臣,是什么样子的呢? 门口的守卫一散,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大帮人,其中领头的便是一个中间男子说话柔声细语,看起来很有书生气质,身着较为正式的锦衣华服,带着高帽子,长相是不同于她们北方人的长相,显得眉眼之间细致一些,虽然精致有余,可是意蕴却不足,只能说是瞧着很舒服,谈不上是很惹眼球。 另一个领头的人在脑袋周围为了一块很厚的金色布料,看起来也是中年的岁数,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热情,打扮也跟一旁领队的男子相比富贵了许多,可是衣服穿得……安念棋有些一言难尽的和韩子卿对视了一眼,这穿的可实在是有些少了。 这领头人让开之后,后面稀稀落落跟着的人也逐渐出现在大家眼前。 先前跟着略有书生气质的领队的,是一个身着紫色罗裙的公主,长相温柔细腻,一颦一笑似乎也在撩着周围之人的心肝儿。 而且安念棋低头的瞬间便发现,这姑娘是赤脚走在地上的,脚上系上了两串白玉铃铛,款款走一步,便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在她们的国家,女子是不能随随便便露出脚的,所以这个紫衣姑娘的穿着打扮,自然引起了周围之人的议论纷纷。 “哎你看你,那么漂亮的姑娘,本就长的一脸狐媚子像,居然还在这么大的场面里不穿鞋,真是太不知体统了。” “是啊是啊,要么怎么说是蛮夷之国,连公主都是这个样子的,何况别的人。” 安念棋听到这里,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人又开始闲的没事就多嘴议论这些事情了。 反正安念棋作为一个修仙人士,并不觉得女子是处于绝对的弱势之中的,所以根本也无须在意这些。 第二百九十八章 老牛吃嫩草 因为说着那些话的,都是依附于男人才能活的下去的女眷,这种成色的女流之辈,也就井底之蛙,动动嘴皮子而已,事实上也只能如此了。 而那些女子成天吵嚷着自己太辛苦了,不想成天在家里闷着,可却又极度依赖于男人,脑子里也就只对于别人家的三长两短来论事,这样怎么可能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 听韩子卿说,这次的使臣接待,每个国家都会带着一个特殊身份的人来,看着那紫衣姑娘,虽说确实狐媚了一些,可还是免不了出身王室的那种专属的一身高贵的气质,所以安念棋便想着,这应该是每个国家把自己家的公主带来了。 那另一个国家的公主呢?安念棋忍住自己移动身子,可是眼神却依旧往那边尽力的转,看了半晌,才看着了来人的身影。 这不看还好,一看便睁大了眼睛……这不是那个拓跋紫殊吗?真的假的,她竟然是个公主? 的的确确是她,安念棋倒真的是没有看错,依旧是暴露的穿着,稍显着黝黑的皮肤,线条健康和美丽的身材,紧紧地被礼服包裹着,看起来极为放肆而漂亮呢,发亮的眼睛和唇角明显爽朗的笑容,无一不是拓跋紫殊的标志,只不过是跟昨天相比换了一身衣服而已。 如果说刚才那个国家的姑娘的美丽,是百花园里一股子温柔的而缠绵的香风,那么拓跋紫殊的美,就像是九天之上的太阳一般耀眼,让人移不开眼球。 安念棋傻愣愣的坐在原地,呆呆的看向已经几乎快走到她对面坐下的两个国家的使臣和公主……主要受是她还没在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直到拓跋紫殊坐下,直直地看向安念棋有些恍然的眉眼,爽朗的冲着她笑了笑,安念 棋才真的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之前在酒馆里遇到的那个姑娘,竟然是堂堂一国的公主。 韩子卿明显发现了安念棋的异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的公主看,问她话好像也全然不在意了,没听见一样,便忍不住低声问道:“棋儿,你怎么了,怎么盯着人家姑娘看半天?” 安念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韩子卿:“你怎么这个表情?我只是昨天见到过那个最右边的那个国家的公主而已。” “你碰见过?”韩子卿听了自家小王妃的这话,明显吃了一惊:“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听你讲过,还有,你确定定不是认错人了吗?他们昨日才到达京都,你昨日不是……” 自己琢磨到这里,韩子卿便恍然大悟……原来是昨日他在书房审批公文的时候,这小丫头跑出去办事时候遇到的事情。 “那你没跟人家起冲突吧?”看了看安念棋此时此刻有些怪异的状态,韩子卿皱了邹眉看了看拓跋紫殊和安念棋对视的状态,十分怀疑的问道。 第一,临走之际,若是安念棋万一惹上了这些个国家的人,那么他们必定要花更多的时间来解决问题,这样一来,就顺了他皇叔的心愿,他们不得不在多留一阵子。 就是唯恐夜长梦多,他这两天准事情的的时候才到处小心翼翼,生怕因为什么事情他们二人梦想的远走就不翼而飞。当然,这也只算是自私一些的想法了。 其二,这双生国和燕来国都是疆土边缘的蛮夷之国,想法和做法都跟中原人不太一样,所以若是如此招惹到了他们,不知道安念棋会要他们如何对待。 他的小王妃虽然厉害得很,但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只要是 这样一个人,就必定会有着缺点和短处,他们不可能抓不到把柄。 脑海中徘徊过了无数个可怕的可能,韩子卿以前所未有严肃的脸孔,盯着安念棋了好一会儿。 “你放心呀。”安念棋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又不是没脑子,分明知道他们不是我们中原人,就不会去招惹,我和那个左边的,离丞相他们座位近的那个姑娘,昨儿个中午一起吃了个饭而已,交流还不错的。” 还真是不错的,不仅安念棋这么想,拓跋紫殊也一样开心得不得了,跟一旁的燕来国的使臣讲到:“奎叔叔,你看见那个,坐在我们斜对面的那个穿着稍微朴素一点的那个姑娘了吗?我昨天和她一起喝过酒的,她的酒品不错,我很喜欢那样的中原姑娘……” 说着说着,她突然把头转向了丞相府的那边,摇了摇头道:“可是我发现中原的姑娘好像人都不太一样,那边的姑娘们我就不怎么喜欢。” 拓跋奎闻言愣了愣,仔细看了看自己侄女儿指的安念棋的那个方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疑惑的道:“真的是那个人吗?我怎么看着她,除了穿着上比那些花枝招展的中原姑娘好一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啊?” 拓跋紫殊皱着眉摇了摇头:“她绝对是不一样的,相对于其他人来比,是很爽朗的性格,一碗烈酒,没有打岔就喝进去了。”颠三倒四的中原话听着既好笑又让人不忍心笑。 拓跋奎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面前侄女儿高兴的脸,他却觉得一瞬间什么事情都没那么重要了。 他们的王和中原皇帝的想法不一样,不是为了掌握权力,就连打仗也只是为了过上更好的日子而已,所以眼下他只希望他从小看到大的姑娘 能幸福,他就似乎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了。 “好好好,你既然觉得好,我就相信你不会看错人。”拓跋奎点了点头,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说道:“那你今日要答应我,在宴会上不许有任何任性的举动好吗?” 拓跋紫殊闻言愣了愣,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殊儿你要明白,官场不如我们狩猎的时候,射错了箭还可以重新来过。”拓跋奎看了看不远处一身明黄的身影,眯了眯眼睛,轻声叹气道:“很多事情,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容不得出错,将来你会是我们国家的王,这一点,你必须明白,知道吗?” 拓跋紫殊点了点头,乖乖的答应,可眼神中却闪现出一丝落寞的意味,她稍微扭头看了看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依旧一脸严肃的燕殊,看了好几眼,才叹了口气,转过了身。 燕殊就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脸上波澜不惊,可眼神自始至终都看着拓跋紫殊的后脑勺,视线从未离开过……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所以多年以来,他也一直是这样注视着她。 从孩提时起到现在的青年时期,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天天反反复复的犯错,而他作为她的护卫,却承担起了所有的角色。 先生,厨师,佣人,军师……日以继夜的陪伴,就算是木头人,也会有着不能割舍的感情。但是他清楚的明白,无论如何,他也只能像是木头人一样,扮演这些角色而已,无论她对他有多么的依赖。 她将是一国之王,而他燕殊,只会是历史上尘埃中的一颗沙粒,随风而散,永无定数,也永远不可能跟这耀眼的星辰并肩而立。 所以,他也永远都只能在她看过来的那一瞬间,装作毫无在意的 别过了头而已。 …… 宴会的气氛,在双生国的公主献上一曲媚舞之后,就开始变的奇奇怪怪了起来。 狐媚的女子,自然争议多端,别说皇上对着一旁早就要炸了毛,下去打人的萧贵妃和脸色也不怎么好的皇后是一脸心虚了,就连后宫的那些嫔妃们也都一个个像能吃了人一般,死死的盯着坐在使臣旁边的公主们,就连拓跋紫殊也躺了枪,吃着吃着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都说着中原女子知书达理,温柔懂事,她现在是一点也没看出来,七欢公主不过就是凭着自己的本是跳了个舞,现在就连她都要受着这些后宫女眷们的注目礼,好端端的连饭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安念棋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气氛,忍不住推了推一旁从头到尾机就像个透明人一样专心吃饭的韩子卿,有些疑惑的轻声问道:“子卿,我怎么看着你皇叔的脸色不太对劲儿啊?” 韩子卿笑了笑,抬眼看了看皇帝,就无奈的道:“他那是看上人家了七欢公主了,眼下有两个难处,其一是他不确定人家双生国是否有联姻的意思,第二点,那善妒的萧贵妃怎么会同意?还有皇后……也大抵不会接受这样狐媚之像的女子。这些人可是最信什么命理之说的了,就是怕这种女人给她们往事的发展带来祸患。” 安念棋听这个话,不禁挑了挑眉道:“看上人家了?怎么可能?你皇叔可比人家大了二十多岁。” 虽然知晓政治联姻这种东西,可并不代表她理解,一个二八年华的大姑娘,况且还是公主身份,怎么愿意跑到异国他乡嫁给一个以已经诸多妃嫔的大叔呢? 可她不知晓,公主这种东西,只是个名号而已,大多就是用来和亲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女子当权 韩子卿听到这里,颇为不服气的看了他一眼,说到:“虽然公主是个最没用的,可那好歹也是一个国家的象征,如若不是自己愿意,那么谁敢强求?你还嫌我皇叔岁数大老牛吃嫩草?” 可不就是老牛吃嫩草?但是……安念棋把目光看向一旁脸上并未有任何不快的七欢公主,发现她反而真的含情脉脉的时不时的瞅一眼韩子卿的好皇叔。 吃惊之余便知晓韩子卿说的那话或许是对的,她要是真心不愿意,恐怕强求也是徒劳的。 可是,安念棋眯了眯眼睛,有些怀疑的看了看一旁抿着嘴在笑的韩子卿,阴嗖嗖的道:“她愿意就愿意呗,你还非得强调老牛吃嫩草,韩子卿,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有话啊?” 听到安念棋这么问,韩子卿忍不住转头小声的笑了笑,然后转头便又是一脸正色的看向安念棋,就好像从来没有做过刚才那种偷笑的事情一样,万分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啊,棋儿,你看我跟你说话什么时候藏着掖着了?” 的确很少不跟她说实话,可是刚才那句“你还嫌我皇叔老牛吃嫩草了”的那个语气,明显就有些不对劲了。 安念棋眯着眼睛想了半天,便是直接气的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照着韩子卿的大腿就捏了下去。 听见韩子卿的吃痛的声音,安念棋继续加大手劲儿……她也不是不心疼,可这眼下心疼也得收拾。 韩子卿这小子,知道了她大概的真实身份之后,便开始注意到她前世的一切有关的事情了,结果没有想到,别的他不说,竟然全注意到这里了!因知道自己之前是个修士,不算上她师父给她捡回来之前的那段时间,算起来她的寿命自然不少三百年有余。 要知道 ,这个岁数在人界来讲,的的确确是很长,可是在修仙界里,这根本是九牛一毛,可是眼下她居然变相地说她和他韩子卿在一起,也算是老牛吃嫩草! 太过分了,安念棋一想到这里,怒气就“噌”的浮上胸腔,既然如此,她怎么可能不给他点苦头吃。 安念棋的手劲自然不小,可韩子卿却是个能忍的,即使那一瞬间嘴里忍不住吃痛的低声闷哼,风流倜傥的脸上还是忍的云淡风轻,淡淡的笑着面对着对面的丞相府稍微那帮人和使臣,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可是疼劲儿过后,韩子卿的眼里还是闪过一丝甜甜蜜蜜的笑意,微微的转过头,笑嘻嘻的看向安念棋:“我逗你的,你别生气。”说完了之后,还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她的小脸。 安念棋气的冷哼了一声,这才松了手,可是脸上的怒意依旧不减,把头转向一边,错开他的手,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吃进去了一口鸡肉。 当然,即使是遮遮掩掩,可是这一切还是被很多人看在了眼里,比如刚刚给韩子枫夹菜被拒绝了的安念琴,就直愣愣的看着韩子卿和安念棋之间看似针锋相对,却实则是甜甜蜜蜜的表现的一种的这一幕。 安念琴眼色黯淡,看了看自己手中从未被接受过得筷子上的菜,究竟差在哪里?她其实一直不懂的是,她和安念棋究竟差在哪里?为什么她想要的那种生活,安念棋这个从前她连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的女人,统统把它抢走了?凭什么? 可是和性情大变的安念棋,日子久了之后,她就开始逐渐的明白,这一切并非是老天的不公平,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机缘巧合,她从一开始就把韩子卿这个人当做是个废棋,早早地就把他从自己今后 良婿的名单上排除,这才叫安念棋有机会捡了她不要的剩饭,嫁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在安念棋嫁过去之后,韩子卿的身体竟然一日比一日的好了起来,性格也逐渐和从前大不一样了,今时今日,光是瞧着,都觉得两个人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一般,如此登对,也与她渐行渐远。 就连故事的最开始,应该他是主角这件事,也被人淡忘。 韩子卿现在如何如何,统统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因为当初,是她安念琴,也就是刚开始的那个安妙琴自己放弃的。 而安念棋和韩子卿他们二人如今能恩爱到这个地步,那也是经过自己的苦修修来的福分。 就连因为安念棋是先嫁过来的,所以自己的第二个字辈都要由刚开始的妙改成跟她一样的念……连名字都不能自己决定,说实话,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结果。 然而她却只能嫉妒,却独独不能,也没有资格有着怨念。 .嫁与他人为妇,她从始至终,从今往后,也只能这么看着而已。 拓跋紫殊一直若有若无的看向安念棋和韩子卿的方向,看到这一幕的发生,眼睛里突然亮晶晶的。那就是所谓的举案齐眉的感觉吗?看起来真是太幸福了。 正在众人各有所想的时候,双生国的使臣突然站起身,向着皇帝的方向表明来意,先是问道:“大汉皇帝,请问您感觉我们双生国的公主的舞技如何?” 皇帝认可的点了点头,眼睛也时不时的看向七欢公主:“七欢公主的舞技,实在是惊为天人,我大汉国的的确确是自愧不如,也缺少这样的人才。” 不愧是皇帝,如此一句简单的迎合,都将自己的意思和目的说了出来……自愧不如,是谦虚 ,再加上自己宴会上并没有安排舞技高超的人,这句话无疑将尴尬排除了出去。 而那句“也缺少这样的人才”大抵的意思,那不就是这样的人我大汉国没有,我也很喜欢,希望你将公主嫁给我……潜台词的话,只要早有心知肚明的意思,那么只要轻轻一点,对方就是知道的。 果然,双生国的使臣听到这里,便满意的笑了笑:“那您看,要怎么安排我国的公主?”这句话实际上也是很大胆,如果皇帝真的没有特别喜欢这个姑娘,这无疑是逼着人家娶,是很不礼貌又很没脑子的行为。 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皇帝尽量不去看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想要杀人的怒火的萧贵妃为首的,平日里受宠的一些妃嫔们和一脸为难的皇后,自己先行决定了。 看来七欢这种妖媚撩人的姑娘,的的确确是受男人喜欢的。 “朕欲收贵国的七欢公主为妃,不知贵国的意思是什么样的?”皇帝试探性的问道。 那使臣先是愣了愣,然后笑道:“那自然好,大汉皇帝,那我们以后就是亲家了。” “好好好。”得了妙人,皇帝自然乐的欢,眼瞎一高兴,也跟着笑了出来,便赶紧招呼他好生吃饭,气氛在那一瞬间变得融洽了起来。 然而实际上,却还有有着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意味。 萧贵妃冷哼一声,见木已成舟,便没有力气再多加阻拦,只是把身子转到一旁,开始生着闷气。其实她似乎忘记,自己年轻的时候,和这她现在最看不上眼的七欢是一个级别的姑娘,狐媚勾人,最善言辞,又有着一技之长,以此来霸占皇上的喜欢,不知道伤了多少女人的心。可是到了最后,都是重蹈覆辙而已……自己潜意识里,已经 变得不能够明辨是非了起来。 帝王之家,便是如此,看似令人唾弃的一切,却每天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韩子卿彼时刚抿下去一口茶,冷眼便抬头看去,他自然晓得这一切是个什么道理。这就是他厌恶皇宫和王权富贵的地方,表面看似光鲜亮丽,可却比任何地方都要更加肮脏一些,真是叫人生厌。 而一旁的安念棋却很是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其实七欢能嫁过来,她到不觉得奇怪,然而……安念棋将视线转向了一旁没有很惊讶的拓跋紫殊,她惊讶的在于,难不成这样性格的姑娘,也是来和亲的? 可是她记得,拓跋紫殊之前同她之前的的确确是说过,她此次前来中原只是为了游山玩水的,并不会又太长时间的停留。如果此话不假的话,那么她应该不会嫁过来才是。 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韩子卿之后,韩子卿看了看拓跋紫殊的方向,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下就了然了,便笑了笑同安念棋说道:“你说对了,她自然不会嫁过来,你不知道吗,西域这个地方,不仅很多习俗和我们中原是不一样的,就连统治的制度和传统行业不一样的。” “比如呢?”安念棋挑了挑眉,示意韩子卿继续说下去。 “比如我们国家是男子当权,男子从政,而西域的国家,确是女子当权,在燕来国尤为厉害,说是公主,实际上就是我们这边所说的太子。”韩子卿咽下口中的荇菜,喝了口酒,继续认真的讲道,然后揉了揉难得一脸好奇的安念棋的小脑袋,亲昵而温柔的说道。 什么?! 实话说,从前安念棋修仙的时候,大抵是因为很少接触这种人家政治有关的书籍,所以对这个并没有任何的印象。 第三百章 横生枝节 既然看的书籍并未涉及过这方面的事情,那她自然觉得很是震惊……女子当政?而且,这个看似很天真的拓跋紫殊,相当于他们中原这边的国家的太子爷? 安念棋忍不住回想起了她们两个见面的经过,她实在无法想象,若是有朝一日,这样的姑娘称王做帝,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因为通过短暂的交流,安念棋觉得,现在的拓跋紫殊……真的太纯真了,其实这种心性是并不适合做一个勾心斗角的帝王的。 但是,作为一个正正常常的人,谁都不是生来为某一个事情或者是职业而生的,总会有后天的培养和造就。她不敢说,拓跋紫殊就真的不适合统领一个远和他们不一样的国家。 想到这里,安念棋叹了口气,再转头看了看并排而坐的拓跋紫殊和七欢,果然气势和对待的方法都是不一样的,关键是……要知道,太子爷和公主,一个是国家的主宰者,而另一个却是政治的牺牲品,这自然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那……他国的太子,来我们这边干嘛?又不能和亲。”这样一来,安念棋的疑惑就更加的重了。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傻三分,韩子卿用余光看了看明显状态很迷糊的安念棋,暗自摇了摇头。分明喜欢他,却还死不承认,现在自己脑子都变得混沌了许多,这点简单的道理都陷进去了半天都想不出来。 “他国的太子,来我国为什么就不能联姻了?”韩子卿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自然是来我们这里挑选男人,做她的驸马的。” 喔……安念棋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是来做这个的,于是继续转过头去看现在正处于高潮的宴会场面。 拓跋紫殊在众人惊愣的视线 中慢慢起身,拱手给皇帝行了个礼儿,然后背过手去,扬了扬头示意使臣替她说明来意。仔细一看,还真有一股子像样的领袖的味道。 拓跋奎点了点头,便起身向皇帝说道:“大汉皇帝,一桩喜事已经成了,那么另一桩喜事呢?” “哦?”皇帝挑了挑眉,继续问道:“那贵国有什么意愿吗?” “我们的公主来此,就是为了找一个大汉国夫婿联姻。”拓跋奎说道,然后眼神迅速的扫过在场的很多男子,继续加了一句:“但是我们燕来国不同于大汉国的传统,将开始要继承皇位的人,所以自然不能嫁过来,这一点还请诸位多担待……所以我们选的驸马爷,是需要跟着我们回到燕来国的。” “这点您放心,我国的人也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自然是会理解你们的难处。”虽然在汉人的眼里,女子当政的确是惊世骇俗了一些,可是毕竟是最稳重的一国之主,早有耳闻这种事情,便不会有多么惊讶,也不会有任何拒绝。 即使是两国联姻,只要是公主亲自选人,那都是归功于情之一字的,要得是你情我愿的,这样一来,道不会出什么差错。 “来了已经有三日了,那紫殊公主可有看好的男儿郎?”皇帝有些和蔼的笑了笑,看着异常干练又意气风发的异族少女,自然心中的感觉是跟面对着七欢公主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拓跋紫殊被问道这个问题时,脸色突然僵了一僵,她稍微侧过头的看向一旁站着的燕殊,见他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便沉默不语的低着头。 “公主,大汉皇帝再问你话。”燕殊低沉而清冷的催促的声音自她耳畔响起,一句轻描淡写的提醒,却仿佛是拉断她心里最后那根紧绷的 弦的一句话。 拓跋紫殊微微红着眼眶,低垂着脑袋,随即微微转头看向燕殊,轻声地用家乡的语言、问了一句:“燕殊,是你在逼我?” 燕殊面无表情,眼神微微注视着前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是拓跋紫殊刚才的问话并不是对着他说的一样。 似乎真的是习惯了这般,也似乎刚才那句话根本不是问句,只是她自作多情的回答而已。拓跋紫殊眼睛里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可是难过和伤心,却是不可避免的翻涌而上,然而在抬头的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如同之前一般的那种处事不惊而镇定的表情,让人感觉刚才的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来自拓跋紫殊那低沉而心碎的问句,虽然在旁人耳朵里是听不懂而温柔的,可是坐在不远处的安念棋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了拓跋紫殊的伤心……她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昔日那个爽朗的姑娘,还有眼睛里充满神伤的这一刻吗? 那么……安念棋目光便扫向了拓跋紫殊身旁站着的那个,长相只能算得上是一般,而且眉目之间似乎长得是太过绝情的冷静,却让人看起来很是舒服的中原少年,难道是拓跋紫殊中意的人? 看起来的的确确应该是的,然而这让人有些惊愕的一幕,似乎只维持了那么一刹那,拓跋紫殊紫色的眼睛淡定的看向了皇帝,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看上的好男人的。” 听到这里,安念棋倏地睁大了眼睛。 这丫头真的假的,分明是违心的话,却能说的如此真切和释怀? 燕殊似乎也被她的这般肯定惊了一惊,稍稍侧过头,有些发愣的看着她的侧脸……正是因为了解她喜欢的人是自己,所以他才很 想知道,她此时此刻要说的人,究竟是谁。 拓跋紫殊别看瞧着镇定,实际上自己心里也打哆嗦,看着在场的这些男人们,大多都是带着家眷的,都已经有妻子了,即使没有的,她没有任何能看得眼上的。 更何况,此时此刻要说是一气之下,也得把这事先办出去。 看了一圈,拓跋紫殊也不知到选那个倒霉蛋,转眼之间便看着了跟她大眼瞪小眼的安念棋,再看了看她身旁坐着的看起来稳当许多的男人,索性闭眼一指:“他。” 满朝上下,她除了燕来国跟着她来的人,也就只认识安念棋了,或许选她身旁的男子比选别人能来的更简单一些。 然而当事人却不这么想,安念棋难以置信的看了看一旁也有些不知所措的韩子卿,再看了看视死如归一般的指着韩子卿的拓跋紫殊,她到底真的假的啊?竟然选她的丈夫? 不经意间,安念棋手里的筷子毅然掉落,生生的磕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震惊而无奈的看向站在那里时不时的跟她眼神交流的拓跋紫殊……她知不知道她和韩子卿已经成婚了,她又知不知道这种事情是万万开不得玩笑的? 刚夸过她有当王的气质,现在对她的印象在一瞬之间又被打回了原点。 政治非同儿戏这一点,若是一个做一国之主的不能明白,那么不能事事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要多方面权衡一件事情。 韩子卿皱着眉头,本想一口饮尽的酒移到嘴边又悄悄放了下去,他定神看着眼前指着他的姑娘,仔仔细细看去,就发现这个姑娘的眼睛里透流露的都是心虚和震惊,就知晓她并非真心,那么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韩子卿颇为不 满的看了一眼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的皇帝……没准儿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事情。 不过他也知道,此时此刻受到冲击最大的人,绝不是他韩子卿,而是……韩子卿将手放下,放在安念棋有些发凉的手背上,示意她安心,切勿急躁,一切的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皇帝脸色也越发的僵硬,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大胆的公主指的人会是他已经放手了的亲侄子宁王,这下可要不好了,事情随之变得麻烦了起来。 关键是,他原本就已经同意不再拘束着韩子卿,再加上他当时提出的条件就是最后参加一次这个宴会……实际上他本意是想留着在各国之间都有名的韩子卿在这里,场面好看稳定一些,谁知道逢生变故,韩子卿这小子指定要以为自己是故意的了。 皇帝左思右想,这才有些为难的说道:“并非是我大汉不同意贵国公主的要求,只是公主选的宁王已经娶妻,并不符合您的要求啊。” “本公主看中的就是他。”即使看见了安念棋明显是拒绝之意的眼神,拓跋紫殊还是咬了咬牙,说出了肯定的意愿。 权宜之计,只当如此,若是不能成功,那么一切后果,自然只能由她一个人来承担。 安念棋倒也算不上是生气,只是很无奈的看着眼神中充满了执着的额姑娘,看似勇敢,实则极为混沌,便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向皇帝拱了拱手道:“启禀皇上,妾身愿意与燕来国的公主进行交谈。” 看见这种场景,大多数人终于忍不住在底下开始议论纷纷,大致的意思就是安念棋开始争风吃醋,要和人家出去切磋切磋,实在是很厉害的女人什么什么的,多亏宁王宠着才能有机会宣示主权……都是这样的废话。 第三百零一章 我放不下他 拓跋紫殊站在原地,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安念棋,但是眼中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好像一切都尽在她的预料之内。 燕殊在一旁转头看着她,轻声的说道:“公主,不可胡来,你要遵循着女王大人的意思……” “行了。”心底升上来一种莫名的情绪,让她头一次冷声打断燕殊的话:“燕殊你够了,母皇那里我会去说,这些不用你管。” 燕殊所有的话都被“不用你管”四个字堵了回去,他似乎先是愣了愣,紧接着眨了眨眼睛,然后微微低下了头。 早该有这一天的,当这个小丫头学会独当一面的时候,她就会知道她曾经对他说的那些喜欢,不过都是年少时期的依赖罢了。 他不过是个工具,工具这种东西,用着用着,当主人学会了这种技能的时候,便不再需要他。 就像是现在,虽然明知她这么做还是太过鲁莽,可是眼下的这股子气势,像极了女皇的一举一动……这就证明,即使是再多的弊病,她依旧会随着时间一步一步改变,最终成为最完美的那一个。 也不会再需要他……这样一来,他倒是也乐得轻松,如释重负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拓跋紫殊有些故意的冷淡和疏离的背影,燕殊突然觉得冰冻的心似乎疼了那么一下。 皇帝复杂的看了安念棋一眼,自然晓得这个女人看起来像是没什么把持一般,实际上是个极为稳重和厉害的女人,他在她身上看到过许多跟奇迹等同的事情,光是这一点,便证明她实在是不容小觑。 所以他的想法同于底下那些议论纷纷,并不看好安念棋这个做法的人并不一样,他只希望事情能够妥善的解决,并且相信这个来势汹汹的姑娘,一定会成功这 件事情。 皇帝叹了口气便冲着安念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同意将国家大事让两个女子私下处理。 安念棋见状,和拓跋紫殊对视了一眼,二人便纷纷向外面走去,就在此时,韩子卿突然有些担忧的抓住了她的手。 安念棋一脸疑惑的看向韩子卿,便看见他眉眼里写着的担忧和不安,便淡淡的笑了起来,轻声冲他道:“你别担心,我会和平解决这件事情。” 韩子卿这才慢慢放开了手,可眉眼间满满的都是挂念。 安念棋见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转身和早在一旁等着的拓跋紫殊,一起有说有笑的在围观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朝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念棋实在是不理解她的想法,便低声问道:“你怎么就选我的人了?你又不是真的喜欢,你也明知你带不走,也不可能从我手里带走男人。” 拓跋紫殊摇了摇头,不解道:“我也没选他呀,我选的是你,结果你们的皇帝就说我。” 她当时的的确确知道自己手指在了两人的位置,她自然是只认是安念棋的,再加上旁边燕殊冷淡的眼神里的催促和逼迫之意,她一着急,便下意识的指向了安念棋二人的坐席。 “什么?” 彼时二人已经走在了通往后花园的小路上,由于现在宫宴正进行的如火如荼,所以平日里经常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的后花园没有什么人,此时就显得格外清静。 安念棋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拓跋紫殊:“你选我?你选我干什么,选我当你的夫婿?拓跋紫殊,你究竟晓不晓得,这种事情绝非儿戏,你现在既然让人家以为你选的是韩子卿,那么你就必须对你做的这个选择负责。” “那你能把你 的丈夫暂时借给我挡一下吗?”拓跋紫殊有些为难的问出了这句话,然而在问出这句话之前,她似乎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因为她也知道,这句话问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认为我的回答会是什么?”安念棋转头看了拓跋紫殊一眼,眼睛里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 谁都有困难和做错事情的的时候,这要是按照往常来讲,她是一定要冷漠到翻脸不认人的,可是对这个姑娘,她却怎么样也很狠不下来心。 她走上前去,坐在凉亭中间的椅子上,看着一脸茫然的拓跋紫殊,才无奈的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椅,道:“你来坐吧。” 拓跋紫殊自然知道她的回答一定是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偶然之间只有一面之缘却想把这个人当作朋友人,此时此刻对于她来讲,确实值得信任的, 或许……自己的烦恼,可以跟她讲一讲。 拓跋紫殊坐下之前,下意识的就想把腰间的长剑取下来放在桌子上,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着剑,心里不知怎的,就突然叹了口气,缓缓地坐了下来。 她看了安念棋半晌,然后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是实在没办法了。” 安念棋挑挑眉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你慌张到连我的人都敢抢。” “你的人?”拓跋紫殊听到这三个字,眼神突然变得亮了起来,问道:“你和宁王,是那样的夫妻吗?” 这话问的安念棋是一头雾水,她皱了皱眉头问道:“哪样的夫妻?”这外族姑娘的思维实在是太过跳跃,安念棋是在世有些跟不上。 “你们是因为互相喜欢,才做的夫妻吗?”见安念棋立刻摇了摇头,拓跋紫殊先是愣了愣,然后便恍然大悟的道:“ 那你们是成亲之后才互相喜欢的?我知道的,你们中原的成婚风俗都是这样的,有很多人成婚之后才会有着那种爱情和依赖,那你和宁王一定是属于这种情况的了。” 安念棋闻言,先是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并不是,我们只是利益牵绊的关系。” 并非她如此绝情,而是她和韩子卿这段感情的存在的基础,就是建立在对方是能够让自己好生修炼的的这个基础上的。 “既然只是纯正的利益关系,那就证明你不喜欢他,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他替我挡一挡?”拓跋紫殊听安念棋这么回答,自然万分不解的摇了摇头。 她分明看见了这两个人的互动了的,如果不是真的有感情,那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拓跋紫殊发现,中原的女子果然口是心非得多,不坦诚这一点,实在是叫人头痛……不说别的,就冲着她今天的这句话,她就得负责让她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身体内有顽疾,为了解除这个顽疾,我们必须在三界之内自己游历去寻找解药的秘方,所以他不可能跟你回你的国家。”安念棋想了想,便决定把表面的原因告知于拓跋紫殊。 谁知道她下一句话就问了过来:“那你们脱离了大汉之后,宁王爷和宁王妃的羁绊将不复存在,那你们将是以什么样的关系去游历?是夫妻,还是患难与共的好友,还是只是合作伙伴?” 安念棋听她这么问,禁不住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些关系,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了。”拓跋紫殊笑了笑:“如果只是合作关系,那么他的顽疾一旦解开,那么你们所有的羁绊都将不复存在,那么他就会和你彻底没有了关系。到时候,他可能会和别人成亲, 组建一个有感情基础的成婚,到时候你该当如何,你真的会放得下吗?” 安念棋闻言,彻底的没话说了,眼神有些茫然地看向一旁,半晌才有了动静,唯唯诺诺的道:“我……” “我放不下,也不会让他和别人成婚。”心底涌上一股子莫名的热度,迫使她头一回肯说出那样的话,因为她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面,便发现她真的无法忍受。 拓跋紫殊看了安念棋半晌:“那你会跟他说的,表明你的心意,对吧?” 安念棋看了一脸明媚的拓跋紫殊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那你呢?你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情,就是为了你身旁的那个少年吧。” 拓跋紫殊见话题一下子牵引到了自己身上来,先是愣了愣,然后回答道:“没错,的确是的,可是事情跟你想的不太一样。我已经跟燕殊说过很多次喜欢,可他都不相信,说是我一时糊涂,长大了就好了。” “我跟他说喜欢说了十年,可他到今日,还是将我拱手让人。说实话,我是真的有些伤心了的。”拓跋紫殊抬头看了看满天星辰,可是心却如旁边的黑夜一般深沉而宁静。 看着看着,眼眶就逐渐发红了起来,看向安念棋的瞬间,眼眶里竟然已经浮起了泪花,她轻声说道:“安念棋,我很羡慕你,起码你若是说了喜欢,宁王会很开心,而且他定是愿意相信的,可我呢?没有用的,他那样的木头,就算再让我说个一百年,他也是无动于衷。” 虽然是勉勉强强用了几个成语,一口蹩脚的汉人文,听起来依旧让人很难认真起来,可是安念棋还是明显的能感受到这个姑娘的难过。 安念棋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那你要放弃了吗?” 第三百零二章 圆满解决 闻言,拓跋紫殊冲着安念棋摇了摇头。 “放弃不了,太喜欢了,整整十年,我为了一个他,连母皇送来的男子都敢拒绝。”拓跋紫殊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那种甘甜和苦涩相交杂的回忆,却变成了她现在唯一的念想:“可是每每这样的时候,他都会反过来责怪我,说我不懂事,把政治二字当做儿戏。” “直到现在,我们两个虽然整日见面,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每跟他说话,我都觉得我们之间隔了一个很大的屏障。我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可我知道,这个屏障它就出现在那里,它阻碍了我和燕殊的交谈。” 拓跋紫殊摸了摸身体前面的空气,好像真的面前就有一个巨大的屏障一般,她用手在上面摸了摸,然后满眼落寞的将手放下:“我从前以为,他不喜欢我就不喜欢,等将来我做了女皇,谁也不敢忤逆我的意思的时候,我就将他强行绑过来,叫他做我的夫君,我管他同不同意……所以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就很开心,也很努力的去学怎样才能做好一个领袖,可我却渐渐的发现,我权力越大,我好像和燕殊的距离就越远了。” 安念棋眼神深邃,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姑娘,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的听一个姑娘讲话,拓跋紫殊虽然言语朴素了一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样的话,却越叫她身临其境,就像此时此刻,她是真真切切的额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姑娘的伤心的。 “算了,说这些也是没有用的,我愿意用另一种方式与你们大汉国建立友好的关系,至于和亲……我想我会说服我母皇的,我实在是不想和一个自己不中意的人成亲,那太痛苦了。” “ 那很好,那我想,我们的问题也解决了。”安念棋笑了笑,理解般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若你不能放弃,那么你就要相信,你的人生还长着,再难解决的问题,也会像今日一样,总会找到解决的方法,并圆满结束。” 拓跋紫殊听了这个话,十分感激而真挚的转身握住了安念棋的手,真诚的说道:“谢谢你的祝福,你真是个好人。” 安念棋听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我未必是好人,我只不过是正巧喜欢和你相处而已。” 拓跋紫殊闻言,笑了笑,便转过头去,双手有些轻松的放在身后,搭在亭子的沿上。 一阵晚风吹过,拓跋紫殊的长发随着风轻轻扬起,在安念棋的视角里,这个天生因为血统原因而有着异域风情的姑娘,深邃而纯净的眼眸让人感觉异常的舒服而明亮。 这样的姑娘,光是看着就喜欢……那个叫燕殊的小子,还真是个榆木脑袋。 不过人家的感情,她也不能妄加评论,况且拓跋紫殊并不是普通身份的姑娘,很多事情便不能从表面上去衡量了。 …… 虽然有着不小的风波,可是宫宴还是在预期中圆满的结束了,大汉、燕来国和双生国建立了比较稳固的联系。 虽然其中有着不小的风波,可是最后还是以双生国的七欢公主嫁给大汉皇帝封为欢妃,而燕来国的公主也从想要他们的宁王做夫婿这条路上,转为双方提高了交易的额度和物品种类为策略,在此基础上,正式开通大汉国和燕来国国民准许通婚这样的条件。 而且他们的公主,也就是拓跋紫殊,提出了一个新颖的政策,就是但凡是两国人民通婚生下来的孩子,都 相较于本国人来讲,在入官考试中享有优先录用权。 这样一来,相比较双生国通过传统的联姻方式,从而跟大汉建立友好的关系这种方法,燕来国一个被人称作“颠倒男女主位的蛮夷国家”,在这点上,是实实在在的叫人刮目相机看了。 而且,由于燕来国向来的惯例是女子世袭为王,这样倒是唤醒了很多女权弱势的国家的女性的支持。 安念棋后来常常这么想,拓跋紫殊这一任性,把简单而很稳定的和亲条件改成了双方利益的交换,是真的更加有政治头脑一些。 而且安念棋后来得知,这个想法是因为拓跋紫殊头脑一热,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和自己的国家的使臣拓跋奎,也就是她的叔叔商议决定的。 要知道,这简简单单看似荒谬的一刻钟,确是彻彻底底的改变了他们国家的轨道。 拓跋紫殊认为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正政事,或者是说,认为自己并不是很有天分,这次决策对了也只是自己慌乱之中的运气而已,但是在安念棋这样的旁观者身上看来,却并非如此,那样讲实在是太谦虚了。 都说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况且要是你本身没有这个头脑的话,你就算是运气再好,也是凑不上的。 燕殊从一开始就是认可了拓跋紫殊的领袖才能,即使他知道她是因为那种看似幼稚的想法才刻苦钻研帝王之道,可她也是弟弟却取得有天分的……这点,他从未怀疑。 然而实际上,也的的确确是这样的,往后发生的一切,都是实在在的证明了两人的想法丝毫没有问题,一直默默无闻甚至经常受着他国的歧视的国家,就是在拓跋紫殊的带领下,不仅一步步地走上的正 道,最后和大汉,还有中华大地以南的东寻国,三足鼎立直至很多年。 然而,那也都是后话了。 彼时宫宴规规矩矩的结束了,许是皇帝生怕节外生枝,便早早的回了寝宫……主人不在,就算你想有多余的想法,你也不可能跟谁擅自决定。 在场的能说得上话的也都是些聪明人,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当下也就开始自己吃吃喝喝,不再讨论政事,这样一来,宫宴便早早的结束了。 安念棋本想就此跟拓跋紫殊告别,但是看着她和燕殊之间明显还是很不对劲的气氛,便有些头疼,又想着自己之后应该大抵是碰不见这两个人了,便想了个法子,说是约着拓跋紫殊半夜去见识见识“难得的奇景”,想着给两人制造些机会,起码要在她的面前稍有缓和,她才能放心一些。 想到这里,安念棋有些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真的把这个相见不过几日,交流也很短暂的姑娘当做朋友了……但是她也的的确确值得交好。 安念棋便趁着宴会散去的时候,拉着拓跋紫殊到了一边,便把这个想法跟她说了出来。 拓跋紫殊本来还在难过过两日就要走了这件事情上,也很是舍不得安念棋和中原这边的很多东西,便接到了安念棋的邀请。 拓跋紫殊听了安念棋的意思便是一脸惊奇的问道:“中原人休息的也都不晚,怎么还有半夜的景色?那是什么地方,或者那是干什么的?” 一连串儿的问题几乎砸的安念棋有些头晕,安念棋摊了摊手:“你问那么多,我一时半会也回答不过来。你先别急,你若是想去,你到时候提前半个时辰到宁王府面前就可以,我保证你去的地方绝对值得一去,而且很多 中原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奇景。” 拓跋紫殊想了想,便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不远处的燕殊,突然有些难过的跟安念棋说道:“他不会同意我半夜出去的,一定有说什么危险,什么堂堂一国公主,怎么可以半夜还在大街上跑来跑去的这种话,他就这点实在是无趣。” 安念棋听了这个话,便大致能猜到这姑娘所中意的燕殊究竟是个什么样性格的男人,不过也不能说这男人死板就一定是错的,因为越是这样的死板,在很多时候就越能发挥作用。 所以,一个尚未成型的帝王,身边的的确确是需要有一个这样的人的。 可是眼下跟拓跋紫殊说这个话,不仅陷在感情迷谭中的她不会理解,而且也有些太多管闲事了,有些事情,的的确确是需要一个人自己在成长过程中自己去体会的,自己先告诉她,反而某些事情会半路夭折。 想到这里,安念棋倒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接下去:“虽然他管着你,你也喜欢他,但是他起码是你的侍卫,再说,好容易来一次中原,若是因为他的拘束看不成这东西,那他责任不就大了吗?” 拓跋紫殊听她这话,便眼前一亮,果然跑到一旁是不是在原地看着她的燕殊身旁说了起来……安念棋从燕殊微微皱眉的脸色上,和他时不时的向自己的扫来的目光里便可猜出,拓跋紫殊大概是把她之前那番话原封不动的奉告给了燕殊。 果然听了之后,皱眉便皱眉,可是犹豫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拓跋紫殊又转过头去大致的跟拓跋奎说了两句额,拓跋奎也朝着安念棋的方向看了两眼,却出人意料的迅速的点了点头,没有半分犹豫的意思……这是信任她还是信任自家的公主? 第三百零三章 表达心意的后果 但是无论如何,结局都是这事儿算是成了。 眼瞧着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安念棋和韩子卿决定先回府歇一歇,再准备一下一会去妖市所用的东西。 上马车之前的那一路上,那些宫人们和各种王公贵族们看她的各种各样的眼神,或许因为不再在意在安念棋的视角里,那些人的所有都是灰色的。 不论他们嘴里说的是什么,像是在女流之辈的嘴里,大概就都是这样的话:“这宁王妃可真是厉害,到底跟那个什么燕来国的太子说了什么,才让她放弃争夺宁王的?” “是啊,简直是太厉害了,真是想跟她取取经,好把我家那位身边的莺莺燕燕不费吹灰之力就给说走,都不带粘回来的。” “瞧你说的,你家那位对你那么好,怎么可能有什么莺莺燕燕。”这一两句客套,就闹做了一团。 安念棋暗暗笑了两下,便不再多作理会,先是跟一旁的燕来国众人微笑着点了点了点头,和拓跋紫殊有了短暂的视线交流之后,她便转身跟着宁府的众人一同上了马车,一道儿回了宁王府。 在马车上,安念棋看着一旁松散的靠着马车,从始至终一直温柔十分的盯着她的韩子卿,脑子里就开始徘徊那些刚才跟拓跋紫殊交流的话,便开始若有若无的盯着韩子卿。 韩子卿自然不过半刻,就感受到了安念棋的目光有些奇怪,便问道:“怎生了?” 说好不再逃避和吞吞吐吐的,安念棋暗自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道:“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怎么?”听到安念棋这么说,韩子卿便忍不住严肃了起来,便是皱着眉头问道:“你果然和那个燕来国的太子达成了某种协议吗?到底怎么回事?你果然谈的太牵强 了吗?” 不过好像也不至于如此,毕竟安念棋之前说过,她和这个人甚是投缘,算是朋友。 “不是那种事情,我和紫殊谈得很好。”安念棋摇了摇头,开始不安的搓着自己手上今天新带着的装饰品一样的翡翠扳指,把目光移到别处片刻。 突然将身体挪了过去,那一瞬间,离得很近,近的韩子卿因为习惯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逃避,实在是不太适应她一下子主动靠的那么近。 韩子卿低头看着她今日特意打扮过的妆容,那精致的小脸儿叫他看的甚是心动,他小心翼翼的摸上了她的小脸,然后凑近问道:“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如果只是合作关系,那么他的顽疾一旦解开,那么你们所有的羁绊都将不复存在,那么他就会和你彻底没有了关系,到时候,他可能会和别人成亲,组建一个有感情基础的成婚,到时候你该当如何,你真的会放得下吗?” 安念棋回想起来这个场景,心下便是一慌……她想无论拓跋紫殊问多少次,她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我放不下,也不会让他和别人成婚。” 她是喜欢他的,而且很喜欢,像是戏文里,那些肯为了她从前所不能理解的爱之一字牺牲一些的姑娘们一般无二。 就是胸腔中这种越来越快的节奏,再加上她的在她来看所有与平常不同的反应,那都无一不是不可替代的痴情和喜欢……她实在是忍不住要将这种心情告诉面前这个也一直有着同样心情,和她的感情同样浓烈的韩子卿。 安念棋因为他的靠近,心跳突然加速了起来,脸色瞬间就有些微红,但是唯独这一次,她没有转开视线,而是真挚的,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这个人,生怕眼前这个人像是拓跋紫殊曾经描 述过的一般,终有一日会因为她的逃避而使得两人渐行渐远。 当下便紧紧地拽住面前这个人,咬了咬牙,不顾已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轻声说道:“韩子卿,我想说……你实在是很好,我喜欢你的。” 韩子卿瞬间呆住,摸着她小脸的手上的动作也在一瞬间消失掉,大概像是过了很久的时间,韩子卿突然眼神深邃起来,眼里也开始泛起有些浓烈的深红色。 然而仔细看去,他向来深邃而沉寂的眼神里,此时此刻却像是布满了浩瀚星辰一般明亮而存着让人有些窒息的美丽。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许是等的太久了,现在临了,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韩子卿扶着她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低头看向从她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那一刻就开始,朝思暮想能和她相伴相守,朝思暮想的姑娘此时此刻,正在对着他说喜欢。 若是旁的女子,早就害羞到了极点,不再会说第二遍,而安念棋这边却像是终于吐出了心声,便要一说到底的一般,安念棋眼神坚定的看着韩子卿,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你,韩子卿,前几日你逼我说的话,我现在真心实意的说出来了。” 韩子卿面上没有多余表情的看了看此时此刻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来巨大诱惑力的安念棋,然而却在她还要重复一遍的时候,之前摸上她脸颊的手,便倏地往脑后一扣,往自己这边一推,就狠狠的亲了上去。 甜甜蜜蜜的吻,由刚开始的热烈变成了后来的温柔,安念棋却感觉现在半拥着她的韩子卿身上的温度逐渐升高,似乎就在快达到某个最高点的时候,韩子卿突然把脸挪开,脸色如常,可是呼吸明显变得很重。 要么怎么说男人对这种 事情天生就有天赋的,分明他之前基本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偏生一上手就娴熟的很。 韩子卿只觉得心里被千千万万种柔情和爱意填满,在一瞬间都要爆发出来,要止不住了,便只能强行把自己拉开。 安念棋彼时被亲的晕晕乎乎的,却发现嘴唇上令人贪恋的热度突然消失,便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眼神越发的深邃而热烈的韩子卿:“怎,怎生了?为什么不继续了……” 本来有些平复下来燥火的韩子卿,此时此刻被她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弄得一切归零,刚想说自己是真的忍不住,然后想放开她的手,往一旁挪一挪,可是安念棋却在下一秒抓住他的袖子,顺着袖子,借着这个劲儿便往前一凑,重新亲了上去。 韩子卿在被亲的一瞬间有些微楞,却在下一秒,痛和喜悦便一并洋溢在了脸颊上,也深深浅浅的回应了起来,缠绵悱恻的热度在狭小的马车内层层叠加……终于,漫长的道路,终于有了尽头。 下了马车后,简简单单的冲这老太君行了个礼儿,便赶忙拉这安念棋头也进了寝殿,并吩咐暂时不让人进来。 安念棋进门儿便被扔到了床上,看着一脸笑意开始脱衣服的韩子卿,心下突然升上来一股子莫名奇妙的的害羞……分明这样的场景她已经遇见过很多次了,可她却是感觉,这一次有什么不一样了。 “你……你要干嘛?”安念棋揪着自己的领子,磕磕绊绊的问道:“那个……还剩下两个时辰,我们可跟人家约好了要去妖市的。” 韩子卿眉眼稍微挑起,淡淡一笑,眉眼之间都是邪魅的气息,边脱衣服边向安念棋走来,低声笑道:“你放心,不会耽误事的。” “哎?可是……你干嘛把衣 服都脱掉了,一会儿真的要出去的,你这个样子很不方便的。” “不方便?小棋儿,马上你就明白,什么叫方便得很了。” 迟来的春宵,倒还真的是苦短,不过两个时辰而已,不过……韩子卿重新吻上怀中之人的眉眼。 两个时辰就两个时辰,一切都不差什么的。 …… “王妃姐姐,你和王爷这么晚了要去干什么呀?” 温青彼时刚要回去歇息,便看见安念棋正被韩子卿横抱着,便揉了揉眼睛,似乎听见两人嘴里正在争论着什么。不过看那装束似乎真的是外出的装束,再加上韩子卿一个手上还拿了个小包儿,便忍不住上前问道。 彼时安念棋正在埋怨自己行动不便这件事,韩子卿自然知道这是他力度没把握好的过错,正要好好哄着的时候,便看见温青抱着个枕头,正揉着眼睛出现在他们身后。 安念棋见状,便有些恼羞成怒的赶紧打了打韩子卿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然后磕磕绊绊的走向温青,俯下身去轻声说道:“我们要出去办点事情,你记得好好睡觉,明天先生上课要好好听,知道吗?” 温青乖巧的点了点头,便行了个礼儿,抱着枕头就往回走。 “棋儿,你让我抱着你吧。”韩子卿凑上前说道,却被安念棋甩袖黑着脸一掌推开:“你先别碰我,不要墨迹了,赶忙先去迎着那二殊,然后才能去见那武器店的老板,我估摸着这个时间找阴气重的槐树并不近,所以我们还是得赶时间,若是错过了就完了。” 春宵一刻之后自然会有着掏心掏肺的交谈,拓跋紫殊和燕殊这二人还是真巧,尾字里都有一个殊,他们两个交流之后,索性就称作他们二人为“二殊”罢了,倒也挺方便的。 第三百零四章 真心实意的好 春宵一刻之后自然会有着掏心掏肺的交谈,拓跋紫殊和燕殊这二人还是真巧,尾字里都有一个殊,他们两个交流之后,索性就称作他们二人为“二殊”罢了,倒也挺方便的。 温青听到这里,便突然转身抱着枕头跑到两人面前问道:“王爷王妃姐姐,你们是要去妖市吗?” 安念棋听到这里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这小子一向神奇得很,眼下竟然连妖市都知道,实在是让她很是惊讶。 温青点了点头:“听说过啊,从前我在做乞丐的时候就常常听说妖市的存在。” 果然越是乞丐这种环境,越能听到比那些衣食无忧的人更多的见闻。 传闻中的妖市,只有午夜的时候才会对人界敞开大门,人类若是想进去看一看,那么就要抓紧这个时间从裂缝中挤进去,然而掐时间却是很多时候都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所以为了成功的挤进去,就会站在阴气最浓的槐树下面,这样眼睛便能看见寻常不可能看见的……另一个世界的人或者东西,其中便包括妖市的入口。 温青三言两语之间,便把这些干净利落的描述了出来,安念棋听的一愣一愣的,再次感叹到这个孩子可真是聪明,便赞赏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道:“你去过吗?” 温青摇了摇头,回答道:“回王妃姐姐的话,过去我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并没有人帮助我,所以胆子就比较小,分明见过无数次那样的入口,却都没敢进去,现在想来还真是后悔,觉得少了见识。” “那你想去吗?”安念棋和善的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若是想去,我便带着你去看一看。” 温青的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困意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便问道:“真的吗?” 韩子卿皱了皱眉头,拉了拉安念棋的袖子,在她看过来的瞬间便问道:“能行吗?要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你我还未可知,带温青进去若是遇了危险可怎么办才好?” 安念棋听了这个话,不禁转头跟护短心切的韩子卿眨了眨眼睛,眼神里充满了调侃之意的问道:“你会让温青陷入危险之中吗?” 韩子卿先是愣了愣,一身白紫相间的月袍,松松垮垮的披了一件红色的披风,他眉头舒展之间,好看的让人忘记了某一刻的心跳。他精细的眉眼自月华中缓缓展露,看着便让人心生暖意,韩子卿紧接着冲她笑了笑道:“不会。” 他自然不会让自己在意的人受到任何伤害,无论是温青还是眼前这个他早就要定了女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陷入困境。 安念棋听闻他这话,也弯起了精细的眉眼,和他对视了片刻,然后了然的一笑,便先让韩子卿往外走迎接二殊,她则带着小家伙进去换身能夜游的衣服。 韩子卿走后,温青就被安念棋推搡着走回温青的住处,关上门的一瞬间,温青低下了小脑袋,突然轻声有些哽咽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安念棋彼时正在蹲在地上,从他的小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正在比较着哪件更适合,转头间便听见了温青低声而真挚地道谢,便把手中的衣服放下,转头说道:“我想你不必道谢,也不要以为我是个善良的人,因为即使我对你好,那大部分的时候,我也是求回报的。而我希望在你身上得到的回报,就是将来好好报答王爷,好生的治理宁王府,如此而已。” 温青听到这里,摇了摇头:“只 要您对我的好,只要有一刻是真心实意的,我就会觉得实在是幸福……王妃姐姐就好像寻常孩子的母亲一样,虽然有的时候严厉,还嘴硬的说自己是为了贪图利益才对我好,可温青知道……您确确实实是为我好的,所以我才想谢谢王妃姐姐,而您提的要求,我也一定会做到,请放心。” 安念棋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小小的衣袍,便逐渐的从他说的话中意识到,他还是个孩子而已,即使再懂事,也是有着童心的,便决定这一次好好带他玩一玩。站起来把衣服递给温青的时候,便看见了小孩亮晶晶的眉眼,便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吧。” 安念棋带着温青往外走,转了个弯儿,便远远的瞧见二殊和韩子卿三人正有说有笑的站在王府门口,便拉着温青赶忙笑这就往那一侧走过去。 拓跋紫殊正在和韩子卿感叹她对中原的风土人情和文化的喜爱,余光看见安念棋走过来,便和一旁黑着脸的燕殊气汽车过头。 “你终于来了。”拓跋紫殊惊喜的朝安念棋的方向走过去,刚想说什么,便看见了一旁穿着精致的小衣服的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惊讶的问道:“这是你和宁王爷的孩子吗?” 安念棋闻言愣了愣,然后和温青对视一眼,便笑道:“算是吧。” “啊?”这一句算是吧,就把本身汉文不大娴熟的拓跋紫殊难为住了,算是吧,那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啊? 安念棋自然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无论回答那个,都是不必要的……况且在日常相处中,她早就把温青当做是自己家的孩子,如果回答不是,怕是这聪明的小家伙要多想了,但若是回答是的话,那岂不是欺骗吗? 既然如此, 安念棋笑着低头看了看一脸了然的温青,满脸温柔的笑了笑。 “安念棋。”拓跋紫殊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便上前拽住她的手小声问道,还鬼鬼祟祟的看了几眼燕殊和韩子卿那一边,正在安念棋最一头雾水的时候,她才缓缓问道:“那你有没有跟宁王爷说出你的心意?” 安念棋被问到这个问题,脸色突然不再像之前那样淡然,而是迅速泛起了红晕,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瞬间不自然了起来,半晌才磕磕绊绊的回答道:“我听了你的话之后,便思索了好一阵子,还是决定尽快表达自己的心意。” 听安念棋这么说,拓跋紫殊瞬间就兴奋了起来,赶忙问道:“那怎么样怎么样?那宁王是如何回应你的?” “回应?”安念棋先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眼前明显一脸兴奋的拓跋紫殊,下意识的把视线,转移到了正一脸正经的和燕殊交谈的韩子卿身上……明显的,经历过身体交融之后,她便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看他了。 以前看他的时候,便觉得就是那样一个人,虽然亲近,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然而现在……她清楚的知道,他们是夫妻,无论祸患还是甘甜,都不能将他们二人分开。 安念棋脑海中的思路断断续续的,可是还是很确定的回答道:“我想,他虽然没说特别的话,但他是高兴的……所以,他接受了我的心意。” “真的吗?那你和宁王一定会很幸福的……我好羡慕你们。”拓跋紫殊一激动,声音就忍不住大了起来。 刹那间,韩子卿听到自己的名字,便转头看了过来,看着有些茫然无措站在原地拉着孩子的安念棋,韩子卿如夜空般静止的毫无 波澜的眸子里,瞬间就像漫天绽放的烟火一般明亮而温柔。 他站在原地,双手背过身去,看着隔着几个过道和他遥遥相望的的姑娘,他突然就觉得,此生此世的追求也就是如此了吧……若是他的寒毒真的解不开,他能拥有这个场景,也就死而无憾了。 安念棋虽然很是害臊,可是还是在对望中忍不住笑了起来。 拓跋紫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二人……实在是太羡慕了,她仿佛能看见冥冥之中两人的身上有一根线,虽然看起来很细,却还是紧紧的把他们两人前连在一起,世界上最好的羁绊,也不过如此,不像她…… “紫殊,我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没有注意到拓跋紫殊瞬间变得有些低落的情绪,只是看了看天色,转头跟拓跋紫殊说道:“你要好好把握今晚的机会,若是……若是回到你们燕来国,恐怕燕殊就更加拘束了。” 拓跋紫殊听见这个话,悄悄转过身去,看了看一本正经的和韩子卿正在商议什么国家大事的一脸严肃的燕殊,就叹了口气。 说他无情,却并不无情,不然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直在她身旁不离不弃的,可若是说他深情,那又是瞎话了,这样的榆木脑袋,哪里懂什么男女之情。 燕殊说着说着话,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便微微侧过了头,恰好碰见了拓跋紫殊清澈而专注的眼神,先是一愣,脑子里瞬间有些空白,再转到一旁看看一旁站着,牵着孩子的安念棋,随即朝着韩子卿点了点头道:“王妃出来了,还请王爷准备与我二人一同启程吧。” 韩子卿笑着点了点头,转向安念棋的方向,就抬脚朝着她走过去:“走吧我的夫人,妖市之旅还请多多指教了。” 第三百零五章 妖市奇谈 午时已到,在冥界的钟声敲响的一瞬间,在阳界阴气较重的地方就会裂开很多属于异界的小口子,所以人类夜晚不会选择在街上盲目的走。尤其是午夜之后,阴气最重的时候,都会躲避在家里休息,不然此时再跑去街上游行,恐怕会一脚踏入异界,便再也回不来了。 然而人类中有很多异能者,却偏偏有胆子趁着这个机会踏入异界去寻找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然后再找方法回到人间……阴阳之气交汇不稳的地方,便会出现这样的裂缝,有的裂缝进去,遇见的便会是连冥府都不肯收的厉鬼,若是不小心走了进去,等待着人类这种弱势生灵的必然会是尸骨无存这个结果。 然而这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有其两面性,既然有坏的一面,自然也有好的一面,自然有不少人都是走错了入口便被厉鬼吃掉,然而也有不少的人偶然间找到了宝地,不仅盆满钵满,而且第二天早上还会安全的回来。 宝地有很多,然而你拿多少价值的东西,日后便有多少报应找上身来,所以一来二去,待人们发现了这个规律以后,便也不敢纵容着自己的欲望,只是见识见识宝物,什么也不敢拿就坐在原地等待着人界天亮,战战兢兢的回来了。 人界和异界的联系一直很僵硬,直到……妖市的出现。 妖市便是来自人界灵力较强的人,和来自三界各地的仙族和灵族们交易珍稀物品的地方,起初只有一两个店铺,直到后来来的人越发的多,便形成了规模很大的集市。 经过千年,变成了仙界认定的三界交流的集市,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妖市的交易额没有上限,交易物品也不受管制,是完全自由的交易场所。 这样一来,各种各样的东 西都有可能在妖市被售卖,哪怕是平日里间都不可能见的东西……而且由于三界使用的钱币是不同的,所以为了避免纷争,默认的规定就是以物换物,实际上也就是以宝换宝。 安念棋自然没有钱,但是也是有可能买到好东西的,因为她前世的灵宝,还在她的手里。 异界钟声敲响,阴间之门大开,站在槐树下的安念棋一行人眼前有强光一闪,眼前就出现了无数个细小的光点,仔细看去,那就是通往各种异界的入口,每个都散发着各种不同的灵力和光晕,令人目眩神迷。 看着具有强大吸引力的某些个入口,安念棋的意识就跟着去了,然而却在下一秒种清醒……能招人的入口,大抵都不是什么好的。 这要是万一禁不住诱惑,还真的会是有去无,想到这里,安念棋紧紧拉住一旁的韩子卿,生怕他走丢一般……韩子卿也感受到了在三界的自然现象之前人类的渺小,看着看着,就会从心底散发出一股子本能的恐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韩子卿突然皱了皱眉头,他没有任何的害怕和紧张,反而从内心深处升起的,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意。 安念棋没有发现韩子卿的异常,而是转过头去嘱咐二殊注意安全和跟紧,便转头和善而感谢地看了看装备齐全的店家……万幸的是,她还真是遇到了贵人,若是没有店家的指引,他们还真是有着巨大的障碍和危险了。 眼下好的是,起码进去不用发愁了,安念棋五人看着那些入口的光晕开始逐渐变淡,便知道结界开始被阴阳之力自然而然的削弱了,生怕错过妖市的入口,便赶忙随着武器店的店主的引领,走向了看起来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入口。 在踏进甬道的 那一瞬间,便感觉到一股自强大的灵力将自己一下子拽了进去,强光瞬间摄入眼眸,使得安念棋赶忙闭上了眼,她下意识的紧紧拽住了韩子卿和温青的手,却已经来不及顾着对这样的事情见识甚少的拓跋紫殊和燕殊二人。 不知道在灵力的甬道里兜兜转转了多久,生怕一睁眼又是那样的强光一般,紧紧地闭着双眼,手也跟着使劲拽着身旁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韩子卿散发着淡香的身躯在她认为的慌乱之中从身后紧紧拥抱住了不安的安念棋。 她在这样的温度中逐渐安定下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光线就变得正常起来。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门关,仔细抬头望去,按年期依稀认出那上是用的仙界铭文写的“妖市”二字。 抬眼望去妖市就像是灯火通明的人界的夜市一般,只不过更加奇异而漂亮,幽绿色的鬼火星星点点的弥漫在道路上,显得整个要妖市入口的气氛更加漂亮和光怪陆离。 转身看去,便发现燕殊向来淡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得的惊慌,此时此刻正紧紧地将拓跋紫殊抱在怀里:“公主,你没事吧?” 拓跋紫殊自然是以前没有碰见过这样奇异的场景,所以稍微被吓到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她更没见过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却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燕殊,难得的这么明显的在意,她眨了眨眼睛,突然抱住了燕殊的腰,兴奋的叫到:“你担心我了,我看见了。” 燕殊浑身一僵,脸色也变的不自然了起来,但是他并没有逃避,只是认真的盯着面前之人沾染了不少喜色的眉眼,再抬头看了看注视着他们的几个人,低声喝道:“公主,那么多人看着,还请你不要这样。” 虽然言语冷淡,但是语气中却多了一丝难得的温柔。 拓跋紫殊说到底还是在这种事情上脑袋缺了一根筋的人,并没有听出来这句话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闻言便有些皎洁的笑了笑,看了看一旁的正在看着好友的好戏的安念棋,挤了挤眼睛道:“没事,宁王他们不是外人。” 安念棋笑着和韩子卿对视了一眼……然而他显然不知道这公主和侍卫是这样的关系,惊讶之意难以言表,却也只是划过他的眉眼一瞬而已。 太子和身旁的随从,再加上拓跋紫殊之前要选他做夫婿这样的怪异的举动,现在统统穿起来一看,果然是有猫腻的……韩子卿抱着胸,微微勾起了唇角,跟着自家媳妇一起看戏。 人类这种错综复杂的感情,现在看来还真是有趣的很,因为自己体会和看别人是如何发生的,完全是两种心情。 看到这里,安念棋突然放心了。 其实除了当局者迷这一回事,论谁都能看出这二人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可是他们围观群众的想法就好像跟当事人之间隔了一个屏障,那种意愿是传不过去的,还得靠日后二人自己去体会。 况且,安念棋倒是觉得,成天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可能远远没有不能将爱说出口的那个人更加深情吧……感情的事就是这么奇怪而有趣的。 这两人应该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他们还需要经历一些事情罢了,只有经历才能让心有隔阂的两个人没有顾虑的拥抱在一起。 安念棋想到这里,便咬着嘴唇朝那两个名字里都有殊的冤家笑了笑,点了点头示意赞同拓跋紫殊说的类似“二人是朋友,不用见外”这样的话。 燕殊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将在它怀里扑腾的 拓跋紫殊慢慢的放了下来,嘴边说着:“公主,您不要再任性了,王爷和王妃都在等着您,要出发了……而且我听说妖市是有时限的,您再闹下去,会耽误事的。” 拓跋紫殊听着他这一大长串儿的训话,十分不高兴的瘪了嘴,拍了拍裤脚然后就把耳朵堵上,走到了安念棋身旁,示意自己不想听。 燕殊见此,似乎也是习惯了,可是管不了什么,便也只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慢慢地走上前。 拓跋紫殊走到安念棋身边示意自己准备好去逛妖市了,安念棋便和店家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偷,随即就跟着店家,拉着从头到尾一直镇定如斯的韩子卿和真正的像孩子一样兴奋的东张西望的温青往里走去。 妖市和人界的夜市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是只要你站在这里,便会知晓这里并非是人界的夜市,的的确确是妖市……比如说安念棋逛着逛着,刚在一个比较简单的小摊上看到比较心仪的月光石做的手串,刚跟温柔的店家姑娘谈好价格,这手串便被一双纤纤素手抢了过去,那手的主人直接带在了人家的手上。 安念棋是个什么脾气啊,自然是最不能吃亏的那一个,刚要找人家理论,她的余光便正瞧很是疑惑的看着温青一脸惊恐地看着她的身旁,也就是跟她抢东西的姑娘所站的位置。 干嘛这么怂,要不是妖市门口明文规定不得闹事,闹事了就要被来自灵界的管事押走,她那个脾气早就上手了,平日里看温青这孩子挺机灵的,胆子也挺大的,怎么现在这么怕,有什么可怕的? 安念棋不忿的转过头瞪向这有着一双漂亮的手的主人,便险些惊掉了下巴……这她以为得长得多么国色天香的姑娘,脑袋竟然是一颗硕大的鱼头。 第三百零六章 异常 那她以为貌美如斯的姑娘,脑袋上顶着的,竟然是一颗……硕大的鱼头。 安念棋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鱼面人身”的姑娘,再僵硬的转头看了看她那纤纤素手,震惊致已难以言说,尤其是不知怎么的,瞬间就没有了想要这串月光石手串的欲望。 那鱼头姑娘转了转鱼头上的眼珠子,又打量了一下安念棋,突然出声问道:“人族姑娘,你瞧这串手链,我戴上比你戴上要好看是不是?” 声音动听而温柔,可是这声音却和样貌可是一点儿也不登对。 安念棋被问的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看着眼前的鱼头姑娘似乎露出来善意的微笑,只得应和着答了两句:“对对对,你带上实在是太好看了。” 下一刻,那鱼头姑娘拿了一颗手指甲大的精致漂亮的小夜明珠和老板换走了这串手链,却反手给安念棋戴上:“还是送给你吧。” “啊?”安念棋被她这一系列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刚想问什么,那鱼头姑娘便接着道:“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变成人形可比你好看多了。” 安念棋刚要拒绝这样的恩惠,那姑娘就突然化成一缕烟雾,消失在众人眼前。 安念棋一愣,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那串漂亮的月光石,不禁暗暗道……连道谢都不接受,还真是个怪人。 可是安念棋转动手腕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原来纯白色的月光石上面突然翻起了淡淡的蓝光,看起来更加漂亮了一些,可是仔细看上去,那些蓝光上面,有细小的符文。 韩子卿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那是祈愿的符咒,上面的貌似是祝福之意,你看来碰到一个心肠好的妖族姑娘。”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安念棋感叹的同时 ,突然反应过来。 韩子卿以前可是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啊,而且最近也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好像对这样的事情非常老练一般。 韩子卿被问得一愣,仔细地想了想,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随即回应道:“我也不晓得,最近这些东西就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但是具体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 安念棋放下自己的手腕,拍了拍一旁正在吃着妖市卖的“冰糖葫芦”,吃下去一口,嘴里就开始吐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咒,玩得正开心,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说的是什么。 拓跋紫殊和燕殊也不知道逛到哪里去了,一进来这丫头就一脸惊奇的到处乱窜,索性和二殊再加上带他们过来的那店家约定时间在妖市的入口见面,转眼之间这两人就不见了人影。 安念棋有些担忧的抓住了韩子卿的手,便附上他的脉,问道:“你真的没什么事吗?” “我有事。”韩子卿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眼睛里却闪过一丝调笑之意。 “怎么了?”听了这话,安念棋心底突然一抽,睁大了眼睛,赶忙紧张兮兮的扑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引得过路的来自三界各地的人指指点点,频频侧目,安念棋皱着眉头,却被韩子卿一把按在怀里。 安念棋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想要挣扎开来,就听见韩子卿在她耳边低笑道:“我就是一刻不碰你了,太想你了而已。” 听了他这话,安念棋放下心的同时,脸上也噌地冒起来了怒火,一拳打在他胸口,咬牙切齿的道:“韩子卿,我在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夫人,我错了还不行嘛,别动气啦。”韩子卿低下头,万分宠溺的笑了笑道:“好啦,我们去看看别的吧。” “哼! ”安念棋怒火难消,一把推开了想要顺势亲下来的韩子卿,拽着一旁瞪着亮晶晶的小眼睛的温青就往里头走:“温青,我们走,不理那个无聊的人。” 韩子卿站在原地,眉眼间写满了温柔之意,刚要跟上去,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幕自己从未见过的场景,心也跟着剧烈地疼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骗我?”熟悉的声音,令他贪恋的样貌,却让他的心陷入痛苦就的漩涡。 不对,他不是那个男人,他是韩子卿,大汉国的宁王,安念棋的夫君。 那……这是谁的记忆?还有他为什么近日来的变化越来越大?一些他根本没见过的东西,他只需要轻轻一看,就知晓这到底是什么。 而且……韩子卿抬头去看了看不远处安念棋的背影,又抬起了自己看自私普通却灵力充足的手。 他逐渐的早就不是当初的那种菜鸟了,分明什么都没做,修炼也不是特别认真,可还是在短时间内达到了可怕的地步,韩子卿沉默了片刻,便把手放了下去。事情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但是在彻底爆发之前,他还是想好胜过好现下的日子。 剧烈而清晰的疼痛感过后,韩子卿缓缓放下双手,冲着回过头来瞪着他的安念棋笑了笑,然后快步跟上前去,没有说多余的话。 安念棋显然已经忘了韩子卿那个刚才的异常状态,很快就被这妖市中卖的各种各样的物品夺去了眼球,这不,有卖吃的的,还有卖各种各样的稀奇物品的,尤其是这世界之大,还真的什么人都有。 她不过转眼之间,便看见一个男子用妻子来交换一个看起来价值一般的灵宝的。 安念棋有些厌恶的摇了摇头,也不打算多管人家的家务事,转身的瞬间便发现韩子卿也默 默地跟了上来,在一旁揽住她的腰肢,潇洒的向前走去。 刚要往里走,安念棋就眼尖的看到陆衿七和姬荨领着剩下的五个人,有说有笑的迎面走来,她本来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再打招呼,可是还没等她思考出来,站在最边儿上的白羽眼睛还真是尖,一下子就看见了安念棋和韩子卿二人。 “哎?师兄师兄,那个不是安姑娘和韩公子吗?”白羽推搡了陆衿七一下,便连接着整个一队人都朝这边看去,这下安念棋躲也躲不成,只好赔笑的冲一脸惊喜的陆衿七点了点头,认命般的左右手拉着温青和韩子卿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她怎么觉得,原本充满期待的妖市之旅要开始走下坡路了呢? 陆衿七行了个推手礼,就满脸喜色的问道:“原来夫人和韩公子也在这里,真是太巧了。” “妖市这种独特的地方,我和我家夫君是要来长长见识的。”安念棋说着就点了点头,然后和一旁一向稳重的姬荨相视而笑,视线就忍不住转向了他们二人的身后。 梅清和梅雾依旧如往常一般不正常,一个热血正的东张西望,一个只是转身看着地摊上买的从未见过的剑谱。 林韵书跟个小孩子一样手里抱了各种各样的吃的,看起来心情极好,此时此刻竟然也难得有礼貌的冲安念棋点了点头。 唯独走在众人身后的风念儿眼神复杂了起来,似乎夹杂着多种异样的情绪,之前安念棋不懂这世间的男女之情,自然是看不懂这姑娘的眼神的含义,现在懂了,便能看出来她的嫉妒和愤恨之意,都是深深的藏在她那双我见犹怜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后面。 风念儿突然看见了安念棋和韩子卿二人拽着的温青,先是愣了愣,眼神里迅速的闪过一丝惊恐 之意,然后很快的掩盖了过去,她装作温柔的模样,走上前蹲了下去,摸了摸明显一脸拒绝的温青的小脑袋:“这个小弟弟好可爱啊,是安姑娘的弟弟吗?” 又开始叽叽喳喳的了,安念棋忍住想打她的冲动,忍这怒火咬牙切齿的回答道:“回风姑娘的话,不是弟弟,是我的儿子。” 风念儿听了这话,瞬间就像被雷劈中了一般,有些惊愣的下意识问道:“儿子?夫人和韩公子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安念棋恨不得一脚照这麻烦女人的头顶狠狠的踩下去,她自然知道岁数算的不对,可也懒得解释,只是重复道:“对,你说的没错。” 见风念儿还要多说些什么,安念棋就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住要爆发了,这种人他就是看着都不喜欢,更不要说和她玩文字游戏了,趁着自己还没有一脚踩爆她的头之前,安念棋便冷声阻止道:“风姑娘还是少问别人家的家常,有那个时间还不如看看别的,来妖市的机会对于你们这种成天在仙山上修炼的人可算是很少的吧。” 风念儿愣了愣,有些事情,同为女人便是心知肚明了,不必再多说,便暗暗咬了咬牙。 温青也一把躲开她下意识再次摸过来的手,装作被吓到了的样子,紧紧转过身去去抱着安念棋的大腿,像模像样的哽咽了起来:“阿娘,我困了。” 安念棋见状,赶忙将温青抱在怀里,外人看去,还真真是一个慈母的形象……可到底怎么样,只要是稍微有一点脑子的人一看就能看明白。 风念儿转头咬着嘴唇看了几眼韩子卿,眼睛里都是平日那些男人最喜欢的软弱和委屈,可是韩子卿却紧紧的挨着安念棋,看向她的时候,眼睛里面充满了冷淡之意。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的。 第三百零七章 精灵族 陆衿七和姬荨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大家也都是明白人,便觉得这甚是丢脸,赶忙将还傻愣愣的杵在原地的风念儿拉了回来,提示她不要再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温青边哭边仰起小脸,在只有安念棋的角度上才看得见的地方,朝安念棋悄悄挤了挤眼睛。 安念棋见状,显示忍住不笑,再像自己平日里看见奶妈哄韩云策不哭时候的样子毫不费力的抱起温青,轻声哄到:“青儿不哭啊,还有一会就可以回去了哦,不要闹,乖的话阿娘再给你买糖吃。” 哄了半天,温青的戏份做足了之后,安念棋才拉了一把从始至终笑着看好戏的韩子卿,瞪了他几眼……真是一点也不配合,分明她和温青这小子都在这么卖力的演着,他却站在一旁一直笑眯眯的看着。 不想理这个没个正经的男人,安念棋哼了一声,便将温青轻轻放下,转身便和便和陆衿七一起商议接下来一同在妖市里结伴而行的事情。 既然逃不过,索性主动一些,才能让事情变得不那么麻烦。 梅雾看了看安念棋自始至终的姿态,分明和寻常的妇人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虽然这言辞上确实犀利了很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左看右看就觉得有些奇怪。 分明眼前的姑娘,即使有修为,却在人界的修士之中也算最普通好的人那一类,可是说话时的气场却完全不像普普通通才达到胎息之境界的修士,而且还有孩子。从根本上来讲,安念棋分明就是一个会争风吃醋耍狠的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界的普普通通的妇人,眼下却有胆子和有实力来这妖市?从这几点上来看未免太过奇怪。 不过,梅雾又像往常一样突然对这样的事情减少了 兴趣,他也懒得管这些,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也不必去理会。他唯一有兴趣的,便就是白羽调侃过的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 安念棋几人有说有笑的走到了这一行的尽头,便只好转了个弯,安念棋便看见有一个受伤的精灵族女子,正双眼无神的跪在那里,头上插了一根稻草,正在被一群人围观着。 连精灵族的人都敢卖?要时刻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安念棋万般感慨的摇了摇头,可是这里是市场,又不是能大发善心的地方,她对这样的商品是没有兴趣的,便随着刚遇见的这七个人继续往前走。 “太残忍了。”风念儿见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轻声念道:“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姑娘。” “作为一个修士,弱肉强食的道理你如果不懂,那么便是不会有什么长进的。”安念棋最看不惯她这一点,冷声道。 “你……”虽然安念棋的想法才是自己该有的,可风念儿还是气不过,又看了看一脸宠溺的揽着安念棋的韩子卿,眼神里迅速地闪过一丝算计和嫉妒,然而也只是一闪而过。 安念棋心知肚明这姑娘是什么样的人,自知这样的姑娘连做敌人都是不够资格的,也懒得去关注,便勾起嘴角向她冷笑了片刻,转身继续往出走。 “老板,你这精灵姑娘卖了,可有什么附赠品啊?”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长相普通的少年,一看就是哪个修仙世家的纨绔子弟,扯着嗓门声音大大方方的调笑道。 “这你就没见识了吧,这精灵族的姑娘,不仅能双修,体内的木系资源那是最充足的……”猥琐至极的声音,是一个人面鹿身的家伙身上传出来的。 这种声音引得旁边那个刚才调笑的人厌恶的皱了 皱眉:“这姑娘那么好,那你怎么不买?” “额。”那人尴尬的笑道:“我这不是手头没好东西换吗?不然我早上手了。” “把你就闭上你的那张臭嘴,哪儿都能听见你插嘴。消停点儿,就你素质最低。” “给你小子点儿脸了。”那人立刻生气了,甩了甩手就作势要打人:“像你这种只生活在温室里的害虫,我他妈就应该给你打的连你娘都不认识。” “你说谁是害虫?你找死吗?” 安念棋一行人终于忍不住停在原地站在这里看个热闹,她冷眼看了看这两人的争执,也不能说谁对谁错,分明都是人中的极品,互相嫌弃而已。 不过她倒是有那个闲心去看看这场闹剧是如何收尾的,谁让管理妖市的妖管处置闹事质人的方式可是三界有名的残忍……专治这种明知故犯的傻缺。 妖市的妖管听见有人闹事,三人牛头马面再加上一个浑身上下被黑雾包裹着的人瞬间就随着一缕青烟出现在了这闹事的现场,铁青着一张脸,也不劝架,看来是这种人见的多了,也懒得劝,索性等着两人真的动起手来,把闹事的抓走就是了,省的以后再来扰乱这里的秩序。 卖精灵族姑娘的老板一瞧就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一看见妖管出现了,便赶忙含糊的提到:“二位客官还请听我说,这我做生意,自然是优惠多多的,您以物换物之后,小的还会赠与您一颗珍贵的婆娑果。” “婆娑果?那是什么东西?小爷我才不要。”那猥琐男毫不客气的给店家怼了回去,然后便想继续和那纨绔的青年掐架。店家的脸就绿了,我是在救你你知道吗蠢货! “这精灵族姑娘,我要了。”安念棋忍着心里的激动 ,紧紧地拽着韩子卿的手掌,十分高兴的看了看韩子卿也有些惊喜的表情。 婆娑果,那不就是治疗韩子卿体内的寒毒的一味相当珍贵的药材吗? “你这臭娘们算个什么?回家相夫教子去把你,还敢在这跟老子抢风头。”那猥琐男沂水西子,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自觉丢面子,便乱朝着似乎是想要解围的人骂去。 “疯狗乱咬人我是懒得管的。”现在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安念棋自然变的异常的狠:“可你也别咬了不改咬到的剧毒,不然怎么死的,都未曾可知。” 那男人光是看了这样的目光,便被吓得下意识的没了话,心里迅速的闪过一丝惊恐,一声冷哼,便恶狠狠的看了周围的人,赶紧趁着妖管还没抓人的时候就逃离了现场。 那纨绔子弟并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她几眼,皱了下眉头,便也赶忙的走了。 安念棋见状,冷哼一声,从包袱里拿出来之前在芥子空间里小九帮她挑的虽然珍贵一些,但是没什么用的珍宝,拿出来了其中一个,走上前去和那老板商量到:“您看这个能换吗?” 那店家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先是愣了愣,然后拿起来在月亮下面看了看:“这是……镇光摇?” 镇光摇是她很久之前常用的灵器,使用之人将灵力注入其中,便可随着铃铛的响动而对敌人进行催眠,虽然随眠的效果是根据灵力的强弱来决定的,但是对于大多数之人,还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 这种东西她以后恢复了实力,可以再造,现在留在自己手里,也没有什么实际上的用途,索性先解决了这燃眉之急。 随即安念棋对着老板笑了笑,闲了点头:“对,就是镇光摇,不知可有资格 换你这个姑娘和那婆娑果?” “自然是有了的。”老板激动的点了点头,赶忙将怀中的一个小盒子掏出,递给安念棋验货,安念棋打开看看,见那香气和形状的的确确是她朝思暮想了许久的婆娑果,便认可的点了点头。 老板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指了指底下那个精灵一族的姑娘:“既然没问题的话,您这镇光摇我就收下了,那丫头您带走吧,随您处置了。” 安念棋点了点头,倒是没管那还在跪着的姑娘,赶忙小心翼翼的将婆娑果揣在怀里,然后回过头便朝韩子卿兴奋的点了点头,和刚才狠厉的模样几乎判若两人。 安念棋给那一直默默朝着她看的精灵族姑娘松了绑,就跟她道:“你自由了,我不用你做什么,也别给我添麻烦,快走吧。” 那精灵族姑娘似乎并没有任何惊讶,只是起身冲她行了个礼:“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小女子一直记在心里,若将来有需要我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 虽然安念棋认为这三界这么大,即使她会游历过很多地方,她也不认为她们两个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刻遇见,可还是客套般的点了点头:“好,我记得。” 那精灵族的姑娘闭上了眼睛,将手放在安念棋的肩膀上,一手竖起来,开始念起安念棋未曾听过的咒语,片刻过后,那姑娘便睁开了和暝澜一般无二的漂亮的眼眸,轻声说道:“若是以后遇见不了,我就送你这个,关键的时候,也可保你一命,在此多谢了。” 什么叫再次保她一命?安念棋满脸疑惑的看着面前衣衫破旧,却让人看着十分舒适的姑娘,刚要说什么,那姑娘就笑了笑,然后化作淡蓝色的星光,直直而上,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第三百零八章 她并非是真的我 这姑娘刚才说的话,她也不要当真吧,谁都只有一条命而已,若是真听信了她的话,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想到这里,安念棋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即转身跳下交易台子,扑向早就向她张开怀抱的韩子卿。 刚刚被放下来,就听到了一声怒喝,随即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明显已经炸了毛儿的少年正腥红着眼睛,怒气冲冲的站到了她面前。 安念棋先是吓了一跳……正高兴着呢,怎么就有人立刻来找麻烦了? 她仔细一看,便发现面前站着的少年是一向沉默而冷淡,再加上“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的梅雾,刚想问怎么了,就被他迅速抓住了手腕,他厉声道:“赤练的镇光摇为什么在你手上?为什么你要把它卖掉?” 韩子卿本来不屑于跟小孩计较,可是看梅雾上来就掐了安念棋的手腕,脸色便迅速的黑了下去,下意识狠狠的一拂袖,一股强大而暗沉的气流就将梅雾狠狠地一掌打了出去:“臭小子,给本尊放手。” 本尊?他向来称作自己为本王,何时用过“本尊”二字?又为什么会用? 发招的那一瞬间,韩子卿体内有一种陌生而熟悉的狠厉突然爽利迸发在体内,整个人的气势和嗓音也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安念棋吓了一跳,有些茫然的看向一旁有些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的韩子卿,来不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赶紧上前跟着陆衿七将梅雾拉起来,有些担忧的问道:“梅雾,你没事吧?” 韩子卿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片刻过后,也心慌的拉着温青跑了过去……温青看向韩子卿的那一瞬间,眼里也下意识的划过一丝惊恐,王爷是怎么了? “好强。”梅雾的脸色极其的 难看,说出来了两个字之后,便吐出来一口鲜血,便要昏过去,幸亏安念棋及时使用灵力强行制住了他这一口淤血而浑浊的气儿,才将他从鬼门关里带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出手这样重?”林韵书看着自己队伍里最厉害的梅雾被人一掌差点送了命,自然是万分惊恐又生气的,最气人的是,这个出手的人此时此刻竟然一脸抱歉的跑过来查看梅雾的伤势。 “我……”韩子卿皱着眉头,磕磕绊绊的不知道回答什么,若是说自己控制不住力道,那根本是不可能让人相信的事情,索性只说了一句:“抱歉,我护妻心切,下手太重了。” “你这哪里是太重了?”林韵书指着韩子卿的鼻子骂到,看着奄奄一息的梅雾,便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受的委屈,所有的不安都在一刹那之间找了上来,她便红了眼眶:“你都要要了他的命了。” “林韵书,你先把嘴闭上。”梅雾虚弱的睁开了眼睛,但是一看就知道元神已经重新被拉了回来,见状众人赶忙扑了上去,检查他有没有问题。 梅雾抬眼看了看有些担忧而愧疚的凑过来的韩子卿,疼痛之余,头一次有了这种后怕的感觉……因为他觉得,他若是刚才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怕直接送命了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感觉,简直太可怕了。 可刚才差点要了他命的人,此时此刻却完全没有了那样的气息。 要说不疑惑,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眼前他需要知道的事情,却不是这个。 梅雾缓了缓,气色才稍微恢复了些,安念棋看了看一脸紧张围过来的婆娑门的这几个门生,便观察了一下,都不是可以疗伤的木系灵力,便皱了皱眉头把了把便只好叹 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两颗丹药出来,递到梅雾面前:“想要命,就吃下去。” “在此之前……”梅雾推开她的手,轻声说道,唇色虽然苍白,但是眼神中是安念棋很少见到却又佩服的无可奈何的执着而清澈:“你告诉我,镇光摇是怎么来的?” 安念棋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僵了僵,低头沉默了片刻,吸了口气,反问道:“你又为什么这般在意?” “因为镇光摇的主人,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梅雾皱着眉头,眉眼里面的神韵都是伤心和执着:“所以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镇光摇的,赤练又在哪里?” 安念棋把药丸塞在他的嘴里,便拍了拍手起身,低声道:“别问了,就算你问出来,得到的答案,也是令你自己失望的。” “不。”然而安念棋语气中片刻的松动,却成为了这个少年仅能抓住的浮萍:“你若是真的知道什么,请你告诉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仰慕她?”安念棋皱着眉头问道,可是在她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类似的男子。 “对,我仰慕她。”梅雾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安念棋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你又是为什么倾慕她?” “啊?”梅雾没有想到安念棋会问这个问题,先是愣了愣,刚要回答,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支支吾吾的道:“我……” “你见过她吗?你跟她说过话吗?”安念棋从上俯视而看着这个少年。 梅雾沉默了片刻,只回答了一个字:“嗯。” 安念棋难以置信的看了坐在地上的梅雾两眼……她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她绞尽脑汁想也没想出来以前见过这个执着的少年 ,并且跟他说过一句话这回事。 可是还是拼尽全力,想劝服这个少年放弃以前的那个她,不说以前那个她现在看来根本不值得去被谁倾慕,最重要的是……从前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不在了,即使她知道现在这少年所谓梦想中的她就站在他的面前,那也是不一样的人了。 不一样的性格,不一样的脸,不同的处境,心态也变得不一样了……她已经明白,她和从前的那个赤练,已经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人了。 “你跟她说过几句话?”还没等梅雾回答,安念棋便继续问下去:“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你了解她吗?” 等问到这些问题的时候,梅雾便沉默了。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从来只是远远的望着她而已,听闻着她那些光辉的事迹,他就觉得甚是美好而欣慰。 “了不了解赤练,有那么重要吗?我只是觉得,她那样的人,不可能死,也不会死而已。”梅雾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散发出了难得的火光。 “她在你眼里就这么厉害吗?”安念棋无奈的笑了笑:“但我觉得你真的会后悔和失望,失望你以为这样的女人是值得仰慕的。” “你再说她的坏话,我就对你不客气。”梅雾咬了咬牙,似乎已经忍到了极致,面前这个女人,不仅死活不肯告诉他镇光摇是哪里来的,还一口一个他不该仰慕赤练这样的人,还一口一个他会失望,不是自以为是,难道是找打吗? “梅雾,我很感激你会这么维护我。”安念棋将梅雾拉起来,眼瞧着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想着自己对从前之事已经释怀了,便继续朝他笑道:“但你也太霸道了,我难道还不能批判批判以前的自己吗?” “什么?” 不仅梅雾睁大了眼睛,就连在场的其他几个修士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的这个相夫教子的俗气女人,难道真的是当初那个叱咤风云的尊者吗?这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你是赤练?!”梅雾难以置信的看了看面前这个女人,震惊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气质,也是完全不一样的样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信了这句。 安念棋笑着拉住了韩子卿的手,看着他疑惑的双眼,小声说道:“我回去会跟你解释的。”然后紧接着就面对众人从容的笑了笑道:“怎么?你们失望了吗?曾经的那个在你们看来完美无缺的人,眼下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梅雾皱着眉头,一脸的梦被人打碎了的模样:“你不是一向只追求求仙问道的吗?怎么如今……竟然嫁了人?” 安念棋听了他这个话,淡淡的笑了笑:“人自然都是会变的,和以前心境不一样了,自然就会做同以前不一样的事情,况且……我想在你眼里看到的那个赤练,她并非是真的我。” 梅雾听见这个话,皱起了眉头,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安念棋真正的意思。 什么叫……并非是真正的她? 安念棋见他依旧一脸疑惑,便站示意众人不要聚集于此,省的太引人注目了,便拉着韩子卿走在已无大碍的梅雾身侧,边走边解释了道:“从前我只是个行尸走肉的躯壳,可眼下,恐怕这世间没有女子比我更理解幸福二字的含义。” “幸福?”梅雾听着这两个字,再看了看周围光怪陆离的世界,看了看形形色色的人,便有些恍惚起来:“什么是你所谓的幸福?” 第三百零九章 期望和信仰 “不光是我,所有人的幸福都基于期望和信仰。”安念棋抬头看向独属于妖市才能看到的圆月,稍微吸了口气,慢慢说道:“我的期望和信仰,并不是盲目的求仙问道,或者说……早就不是这样了,而是能同我的夫君白头偕老,共同享受寿命无尽的乐趣。” “我现在正在往哪个方向努力,即使尚未成功,但有了这样的信仰,我便会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幸福。”安念棋转头看向执着而迷茫的少年,松开紧紧拉着韩子卿的手,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头:“而你的信仰找错了,所以你过的太辛苦了,而且还很不幸福。” 梅雾磕磕绊绊的挥开安念棋的手,绝望之余,心中还闪过一丝疑惑……自己真的,错了吗? “所以,以后不要再这样冒失了。”眼瞧着梅雾已经能够好好地思考自己的事情,安念棋放心下来,淡淡的笑了笑,然后看了韩子卿一眼,牵着温青和他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梅雾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安念棋的背影。 “梅雾,你没事吧?”白羽看见他落寞而怅然若失的表情,叹了口气,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劝你放弃吧,我到觉得赤练……啊不,安姑娘对吧,她说的没错,你不该太执着于一个你不了解的人,况且,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不是吗?” 梅雾站在原地,清秀而漂亮的眉眼间都是迷茫和怅然若失……就好像突然失去了支柱一般,也是头一回没有厌恶的挥开白羽的手,轻声说道:“如若赤练不是赤练,那我存在的意义,还剩下什么呢?” “为何做人一定要一味的追寻自己存在的意义,把自己搞得这么痛苦?”白羽自知和他看事情的观点不一一样,实在 是没有聊到一起的机会,可是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人在世都是寿命有尽头的,有梦想和执着自然是比我们这些碌碌无安然度日的人墙上许多,可是梅雾,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自己那虚无缥缈的梦想身上……” “你若是有一天死了,然后发现自己并未达到你曾经给定的目标,原本应该纵情享受悠闲度日的人生也被你搞的一团糟。” 说到这里白羽看了看四周,这多好的光景啊,梅雾这傻小子眼里怎么就只能容得下一个家庭妇女呢?于是继续抖了抖肩膀说道:“那你才是没有活着的意义了,你太无趣了,我看你成天说对这个无趣对那个无趣,你在是最无趣之人。” 梅雾听了这个话,却罕见地没有生气,而是收起了震惊而难以置信的表情,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再同白羽说些什么。 白羽一看,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翻了个白眼,看着一脸担忧的陆衿七和连吃的都不白要了只是一脸担心的林韵书,皱了皱眉头道:“别理这个榆木脑袋,让他自己明白。等我做什么?你还能看他一辈子?总有些事情要自己体会的嘛。” “走走走,我们赶紧跟上赤练那女人,一会走散了咱们可就没得看了,要知道那女人之前咱们连一眼都看不见,这机会……哎你说我要是讨好她,会不会送我一个比镇光摇还珍贵的灵宝啊?”白羽兴奋的搓了搓手,赶紧拽着欲言又止的陆衿七赶忙跟了上去:“哎呀别管他啦,他自己想明白了就跟过来了,那么大人你怕丢啊?” “白羽,瞧你那副嘴脸,真让人生厌,赤练前辈才懒得跟你说话呢。”林韵书骂完,还是有些不安的站在原地看了恍恍惚惚的看着自己 偶像背影的梅雾,又看了看前面越走越远的众人,咬了咬牙,跺了跺脚:“梅师兄,你还是赶快跟上来吧。” “弟弟。”一直默默站在梅雾身侧的梅清只道了一句话:“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同于你想的那般,你要坚强起来……赤练前辈,虽然修为大不如以前,可是她依旧如从前一般耀眼啊。” 依旧如同从前那般耀眼吗?梅雾听了这话愣了愣,仔仔细细的向前面看去。 赤练真女背影不再如当年一般犀利,人也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或许……也从未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可她的背影就和多年前那一幕重叠起来。 从前她从赤焰兽的嘴里救下他,然而却被赤焰兽临死前喷出的那一抹浓烈的神火喷了个满面,当时一身暗红色劲装的她,身着有些暴露,可是偶尔侧过的脸却无一不闪烁着冷厉而迷人的光芒。 斩杀过赤焰兽的那一瞬间,她右手执剑,被火焰焦灼而及腰的发丝随着她浑身迸发出来的灵力而随风飘荡,在那火光从天上满然流落的那一瞬间,竟然绘制成了他此生还未曾见过的最美的景象……而胆小至极的他,只是傻愣愣的坐在地上,吃惊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在生死关头贸然出现的女子。 彼时的她虽然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之后,灵力耗尽,可是摇摇欲坠的身姿依旧没有如同别人一般,虽然伤痕累累,却依旧挺拔。 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记忆中的赤练美得震惊的脸突然转过头来看这惊魂未定的他,以为他这傻楞楞的是被吓坏了,便开口说道:“你还好吗?” “我……”他瞬间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紧张了半天,憋了很久的话好不容易要说口,却看着眼前美的不像话的姑娘,并没有 在等他的回答,而是正撸起袖子,一剑插进赤焰兽的肚子,咬着牙一使劲就把它的肚皮豁开,然后徒手挖出来了赤焰兽的内核。 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这姑娘实在是太猛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都做不到徒手开人家肚皮的,这一个姑娘家。 于是见此,他想要说的话就被吓了回去。 她拿出赤焰兽的内核,颇为满意的在手里转了一圈,那内核就化为烟雾,不知所踪……现在看来,应该是丢进了自己的神识空间里而已。 眼瞧着那姑娘就要离开,想着他再紧张,人家好歹也是救了自己一命,不道谢似乎是说不过去的,便赶忙道了一句:“姑娘,谢谢你救命之恩,请问您的芳名……” “嗯?”她似乎是没想到这个举手之劳便救下的胆小鬼,竟然有勇气和她说话。 不过再意外她也懒得理的,便索性淡淡而笑,然而眉眼间都是疏离和冷淡……然而那个时候的她,的的确确就是和现在的梅雾一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看似随性而活,实际上再无聊不过。 或许……还是不如梅雾的,梅雾好歹有着对她的念想,而她的心却是空的。 “举手之劳,不必谢我。”说罢,这个女人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可是那时那刻的背影,却永远的住进了他茫然而胆小的心里,自那之后,他只要能想起那一幕,只要能想起那个女人挡在他面前那一瞬间的样子,便变得坚强起来,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再怕了。 后来的后来,他打探到,这个女人,就是修仙界最有名气而最厉害的女人,是赤练真女……原来他这种连姐姐都保护不了的人,竟然还有资格得到神明的眷顾,能遇见这样完美的人,能跟她 说上话。 知道只有在那种大型的强者聚会上,才会看到她的身影,自那以后,他就像疯了一般的勤学苦练,迅速的摆脱了胆小鬼和废柴的名声,然而只有在她来婆娑门做客的时候,才有机会远远的看她一眼。 等到他终于有机会出山参加紫丹峰开的座谈大会的时候,却突然传出来了赤练修炼走火入魔而死的事情。 他自然是怎么都不信的,直到今日,他看见了以另一个方式出现的赤练……他才不得不信,从前他所贪恋的那个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间。 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赤练,她变了,变得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了。可是为什么……他怎么能这么自私,怎么会这么难过? 梅雾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突然抬起脚步,向那个逐渐跟往事重叠的背影追过去,刚要说些什么,就看见她身侧的男子有说有笑的揽住了她的腰肢:“还好吗?累不累。” “不累。”从前的那个姑娘,突然冲男人露出了和他见过的感觉完全相反的幸福而温柔的笑容,梅雾跑了几步,便停下了双脚,狠狠的喘了几口气,不知怎的,两行清泪,就从他眼角缓缓滑落。 哭什么?梅雾,你在哭什么……他怎么知道他在哭什么? 似乎是为了自己曾经误以为对自己记忆中和印象里的那个姑娘是尊敬和爱意,可实际上那种只匆匆见过一面的人,大概这么多年来只是自己胆小的寄托而已。 可无论他究竟是什么感情,因为当时的她给了他无与伦比的震撼,况且又的的确确救了心智尚且不成熟的他,现在这个女人却自以为是的来否定她在他心中必然的地位……怎么可能?他不同意,也不会同意! 第三百一十章 从未忘记 安念棋彼时正走在前面,正和姬荨问到紫丹峰如今的状况,还没等姬荨有所回答,就像是有些预感一般的,停住了脚步,在众人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转过了头。 满脸泪水,眼眶通红的梅雾,就站在离她不远的那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见她看过来,赶忙有些知羞的抹着眼泪,停了一会儿,却意料之外的继续穿过短暂却拥堵不堪的人山人海,不顾一切的向她跑过来。 突然,有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突然涌入她的脑海…… “姑娘,谢谢你救命之恩,请问您的芳名……”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无措的眨了眨眼睛。 眼前这个少年,其实怨不得她不认得也记不住,关键是……如果记忆中的那个人真的是梅雾的话,他分明那般胆小,和现在她看到的完完全全是两个性格的人。 而今天她看见的这个,有担当,在她拿出来镇光摇之前,是完完全全稳重而干练的,和当初那个,分明除了这张脸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这也不能怪她记不住吧? “阿雾?”梅清见他这般,心里不知道有什么感触,但是这是自己的弟弟,她自然了解,安念棋的话说的虽然有道理,却实实在在的否定了赤练在他心理的重要性。 看似冷淡坚强的梅雾,内心到底是多么脆弱而不堪一击,她这个做姐姐的,还真是再了解不过了。 “你……还好吗?”看着这么执着的少年,因为有关她的事情而哭成这个样子,论谁心里都会有一种负罪感,当下她便在思考是不是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 “我……”梅雾抹了抹眼泪,抬起脸看了看面前完全不一样的脸,就连气质也不再一样的女人,而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确定也 能知道,她就是当初的那个赤练。 “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句,即使你不再记得我,或者根本不曾记得我,我也想跟你说……”梅雾抬头的一瞬间,眼眶之中的泪花和眼神中热烈的火焰在一刹那之间迸发出让人惊叹的火花:“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激励着我,才成就了如今的我。” “啊……”安念棋听了这个话,忍不住揉搓起了一直睁大眼睛看戏的温青的小爪子,开始不知所措和焦虑了起来。 温青吃完最后一口糖葫芦,看着自己近来有些被养胖了的小手,被揉搓的不成样子,就瘪了嘴,刚想撒娇埋怨,便意识到此时此刻的场景,似乎有些不太适合被人打搅,便噘着嘴忍了下去。 摸着软软的东西,安念棋的焦虑似乎减轻了许多,韩子卿在一旁,果断的黑着脸看着那“自以为是”的小子,当他不生气就可以为所欲为的缠着他的女人了吗?还想被打的背过气儿去? 一段记忆突然划过安念棋的脑海,她先是愣了愣,便突然笑了,把本是牵着韩子卿的手放开,无视韩子卿吃惊而愤怒的眼神,突然温柔的将手放在他的脑袋上。 梅雾突然愣了愣,感受到面前站立之人掌心传来的温度,呼吸突然局促了一下,不敢抬头,生怕错过这样的温度,却也明白眼前的这一幕也只是流星而已,短暂而美丽。 看着面前的少年突然浑身僵硬的僵着身子,似乎是生怕她将手挪开一般,突然觉得这执着而单纯的少年实在是很可爱,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下意识的说出来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句话:“举手之劳,不必谢我。” 梅雾听了这话,瞬间震惊的抬起头,眼睛里瞬间有着泪花翻涌:“你记得?” 安念棋淡然而温柔的笑了出来,轻声说道:“我从未忘记,只是没认出来而已,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会变成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 梅雾那最后一丝矜持和固执,在安念棋肯定的一瞬间都消失殆尽,往前走了一步,就将面前这个他从前在梦里都只敢远远看着的人,紧紧抱在怀里。 还没等其他人作出反应,梅雾就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出来:“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从来都没有记住过我,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安念棋笑了笑,这要是别人她早就一巴掌给他抽走了,可是面前这个执着的少年,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她,那样的她也是可以给他人带来温暖的。 想到这里,面前的这个孩子,的的确确戳到她心里难得的柔软之处,便忍不住心软和宽容起来。 安念棋无奈的叹了口气,回抱住了他,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柔的道:“我没死没死,活的好好的,甚至比之前还要好……” “臭小子,你还没领到教训,想要找死是不是。”韩子卿一直隐忍,看这安念棋竟然反手回抱住了他,此时此刻也是终于吃醋吃够了,瞬间炸了毛,上去就想给梅雾这小子的屁股一脚,谁料梅雾突然机灵的躲开,有些不忿的看了看韩子卿。 看到这种眼神,韩子卿有那么一瞬间,有点人忍不住想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剁成肉泥……敢跟本尊抢女人?韩子卿的气儿刚想撒出去,便突然愣住。 他,他怎么又说本尊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的头一阵阵眩晕起来,一些熟悉而陌生的记忆瞬间又划入脑海…… “本尊不够好吗?” “啊?” 那女子疑惑而无奈的皱了皱眉,继续问道:“你在说些什么胡话。”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本尊,反而成天跟那个面瘫的傻子混在一起,还有你那个什么该死的未婚夫……女人,是你是魔尊还是我是魔尊,你为什么桃花运比我都旺盛?”他冷哼了一声,指了指窗外:“那死面瘫又来找你了。” “都说了,他不是死面瘫,你不要这么说他。”那女子不满而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道:“若不是为了你,我可不忍心利用他那么纯净的人,到头来还不是为了你将那样的人拖下了水?你却还在这里埋怨我什么桃花运旺盛。” “也不想想怪谁。”那女子委屈而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哎呀,好啦好啦,本尊这不是吃醋吗?”他见事情发展不对,便赶紧安慰道。 “吃你妹的醋。”那女子别扭的骂了一句。 “这堂堂三界,也就你敢骂我吧……从头骂到尾。”他还委屈呢,堂堂魔尊,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一点面子也没有。 “我管你啊?” “你……”似乎又被欺负得死死的了。 …… “嗯。”他一身耀眼的红衣,轻靠在浮在半空中的轿子上,看了看自己昔日口口声声心爱的女人似乎受了重伤,正处于昏迷之中,便眼色一变,再转头看了看在一旁抱着她的面瘫。 他似乎极其疲惫,一身戎装,上面沾染的,除了敌人的血,还有他们自己的血,似乎有他,自己便可以放心一些。便眨了眨眼睛,继续装作丝毫不心疼的样子,也不动身子,只是邪魅的吹了口气儿。 然后用极其傲慢的轻声道:“胜了自然是最好的,那本尊可要谢谢二位的兵了,帮我消灭了老祖宗,这下,我便可以好好的 ,无忧无虑的坐享其成了。” 那面瘫听了这话,竟然罕见地皱了皱眉:“她利用我,我是心甘情愿,也是早就很清楚的,是甘愿的。可你利用她,你可知晓她会多难过?” 听他这话,心里便忍不住划过一丝剧烈的痛苦与不甘……痛苦于他只能这么做,他从前似乎从未感觉到,撒谎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不甘便不甘于,此时此刻,抱住她的人,不是他。 可是不论如何担心,他都得这么继续说下去:“本尊自然知晓得她会难过,可谁叫她一个仙,爱上了一个魔呢。不自量力,便领些教训,也是好的。” “是吗?”她在他的惊恐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她轻声说道:“多谢你,我已经领了足够的教训了,我为你宁可背负叛徒的罪名,被驱逐出苍梧山,现在还被你骗得替你打仗。这样还不领了教训,那这天下可没有人比我更傻了。” “你……”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向把计划弄得很完美的他,如今竟然能犯这种错误。 不,看着她失望和心疼的眼神,他实在是想否认,不应该是这样的,不! 韩子卿一个恍惚,便看见安念棋依旧被那小子死死的抱着,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问“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这般反常?” 先是愣了愣,很快的便想起了刚才回忆之间的场景,那到底是谁的记忆,为何会这般痛楚?魔王?苍梧山?那都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地方? 看着安念棋在一旁担忧的眼神,韩子卿本想告诉她,可是眼下一切事情还未有定论,现在输了也只不过是无聊的猜测而已,便冲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你莫要担心,就是有些晕而已。”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一一讨回 “赤练前辈,这男人身体这么虚?那他怎么能保护得了你?”梅雾颇为不满的看着状态一直处于异常当中的韩子卿,不禁嗤笑道。 韩子卿心情本就不怎么好……好好的夜晚,他和他媳妇出来散心买东西,偏偏遇见个这么些麻烦的人,还有一个根本就是对安念棋有着非分之想,眼下还当着他的面抱上了。 “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安念棋看着鲜少吃瘪的韩子卿,便忍俊不禁起来,但是还是道:“你赤练前辈我什么时候落魄到了需要人保护的地步?” 梅雾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笑了:“也是,嘿嘿,晚辈这么说实在是失礼了。”痛痛快快的哭过一顿,梅雾整个人都明朗了许多,现在竟然还难得的笑了。 “更失礼的事情,就是你一直在抱着我。”安念棋吸了口气,眼见着这小子也回复正常了,便没有理由再抱着她一个有夫之妇了吧? 不像话不像话,看着韩子卿差不多要气炸了的眼神,安念棋终于忍不住这么说道:“我已经成亲了。” “啊。”梅雾局促的叫了一声,脸色突然发红,立刻松开了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安念棋,连忙道歉:“对不起前辈,我冒失了。” 安念棋不在意般地点了点头,温柔的笑了笑,示意他跟上来,然后拽过明显还是很想打人的韩子卿,继续往前走去。 “你说我师姐说我是走火入魔而死?”安念棋边走边问姬荨道。 “回前辈,是的。”姬荨看着安念棋明显黑下来的面容,便暗暗明白事实根本不是这样子的:“难不成您不是走火入魔而死?”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走火入魔,全都托她的福而已。”安念棋想到这里,忍不住 冷哼了一声。 “什么?”周围围着的几个修士听到安念棋这句话,纷纷惊呼出声。 姬荨一向淡然而温柔的脸上闪现过一丝震惊:“前辈的意思是……您是被赤云前辈所害?” “不然我好端端的,怎么至于这样?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安念棋冷哼一声,却并未见得有多生气。毕竟她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还真的要感谢她这个好师姐做的事了:“那我问你,现在紫丹峰谁是掌事?” 陆衿七和姬荨为难的对视了一眼,安念棋看着他们明显不对的情绪,便皱了皱眉头闻道:“掌事的是我师姐?” 陆衿七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没错,是赤云真女掌事。” 安念棋听了这话便沉默不语,其实……她也早就料到了这些事情的发生,除了平时拔尖儿的师姐,她那几个师兄都是些闲云野鹤,更何况眼下她死了,这些人就更把心思寄托在找她或者复活她这种事情上了。 若说还有心思掌权的,恐怕只有从头到尾都不喜欢她的那一个了。 “不日我就去紫丹峰上看个究竟,你们就先帮我把谣言散出去,我料她到时候也不敢在众人面前再杀我一次。” “知道了前辈,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着白羽自拍胸口作保证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安念棋便突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预感,于是她赶紧接了一句:“也不要宣传的太过分了。” “哦……”白羽见自己的技能突然没有了用武之地,便失望地垂下了头,周围站着的人大概都是再了解白羽不过的人,眼下见此忍不住都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是不是嫉妒我能跟前辈说上话 ?”白羽冷哼一声,自知貌似被赤练前辈嫌弃了,便瘪了瘪嘴,不再继续说话。 安念棋抬头眼了看独属于妖市的那一轮暗红色妖治的明月,以前的种种都在脑海中全部过了一遍,暗暗的决定,从前吃的那些亏,自然全部都要从她师姐那里讨回来。 在那之后,安念棋除了那七个人,莫名其妙的就多了许多从未见过的修士,一群人都跟在她屁股后面,搞得她和韩子卿好像什么帮派的老大一般,实在是搅人清净,想到这里,安念棋便十分不满的看向一旁悠闲十分的白羽。 白羽看见安念棋阴嗖嗖的目光扫了过来,再看看身后的那群修士,便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赶紧摇头摆了摆手:“前辈不是我做的,我动作哪有那么快,是他们自己跟上来的。” 真叫人心烦……可是心烦之余,她倒是真没有想到,前世的她竟然有这样大的名气和号召力。 安念棋有些担忧的看向今天一直处于异常状态,而且在她道明身份之后也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的韩子卿,不仅轻声问道:“子卿……你,你今天是怎么了?” 韩子卿听见这话,便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其实自从我上次恢复意识之后,便感觉到体内的寒毒异常的稳定,甚至有逐渐消失的趋势。” “真的吗?”安念棋闻言自然兴奋的不得了,便赶紧拽住他的手,摸向他的脉,便发现果然身体内的寒毒比上回要减轻了很多。 可是,安念棋看向韩子卿满面愁容的脸,不禁问道:“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你寒毒减轻了,这不是好事吗?我怎么看你并不开心啊?” “我担心便担心在这里……我都不知道它为何会好。”韩子卿卿卿 皱着眉头,从前英俊的脸上,此时此刻更多的是让人感觉到惊心动魄的邪魅,安念棋看着看着就看痴了。 韩子卿正说着,便发现安念棋边走边出神的看着他,忍不住挑了挑眉:“我和从前不一样了吗?棋儿看我看的怎么这般入迷?那些昔日崇拜你的修士们可看着呢。” 安念棋眨了眨眼,回过了神。可是的的确确这个人比从前更叫人移不开眼了,按理来说,即使是爱人,也会越看越腻,刚开始见的时候觉得好看,以后便逐渐没有那种惊艳的感觉。 若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恐怕那也是说不通的了,尤其是……安念棋定神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她已经看了很久,甚至可以说是天天看着的人。 她说怎么感觉不一样了,韩子卿的眉心,竟然若隐若现的多了一个花细,而且看了半天,也许是花细还是不太明显,便看不出来花细精细的轮廓,她自然也不晓得那上面是什么花,只好开口问问。 “你的眉心……为何多了一朵花?那是什么花?”安念棋皱了皱眉头问道,随即指了指他的眉心。 韩子卿作为一个男人没那么在乎容貌,自然不像那些女子一般,成日都是在照镜子的,也就一直没怎么发现自己眉心多出来个东西,眼下听见安念棋这么说,心底除了震惊就是不解,便下意识抬手抚向眉心。 花?他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近日来频频回想起一些根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甚至记忆里的我和现在的我的身份都是大不一样的……”韩子卿并没说那记忆是别人的,因为别人的记忆自然没可能出现在自己脑海之中,可是又实在是疑惑,便说道:“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可我潜意识里却很坚信那 个人是我。” “嗯?”听他这么描述,安念棋便罕见认真了起来,仔细想了想自己前世遇到的事,再想了想他描述的异常,便问道:“你这辈子活到现在,可有失忆过,或者以前有没有过最近类似的情况?” “并没有失忆过。”韩子卿紧接着仔细想了想,便回到道:“至于类似的状况,我也不确定,因为都是在梦里出现过的场景,和我现在这种脑海中时常闪现的记忆,应该是不一样的。” 安念棋听了他这话,便沉默了。她有一种预感,他所看见的那些事情,的的确确是属于他自己的故事,而且……据他的描述看来,肯定不是今生今世的事情,必定是孟婆汤没有饮尽的后果,他逐渐将往生的记忆记起来了。 而且从他的脸色看来,是十分苦恼的。 孟婆汤的作用就在于此,对任何的生灵来讲,前生的记忆都是不该被记住的,尤其是痛苦的记忆。 轮回转世就是为了一切都重新开始,不受往生而羁绊,若是回忆起来之前的事情,不仅违背了轮回转世的意义,而且还会极为痛苦。毕竟前世的自己,无论如何结局都是死了的。 若是你前世对不起了某个人,那么难道今生还要找到那个人,向她根本不再记得的事情道歉吗?这样做不仅徒劳无功,而且还愚蠢不堪。 安念棋有些担忧的看向明显忧心忡忡的韩子卿,沉默了半晌,轻声说道:“你答应我,暂时不要想了好吗?在某些事情还没彻底发生之前,你暂时轻松一些好不好?”不然看他这个样子,她也是实在心疼的。 韩子卿低头看着一脸担忧的安念棋,突然笑了,然后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好啊,我答应你,你不要担心我。” 第三百一十二章 追魂盘 安念棋见他这么说,便勾起唇角笑了笑,没说什么话,可眉眼里都是温柔的味道。 “哎呀呀……前辈你让我们这些没有伴的人怎么活啊。”白羽看到这一幕,立刻捂住脑袋惨叫起来,然后把手移开,看着从头到尾眼神都没离开过安念棋的梅雾,轻声问道:“你说是不是?” 梅雾一脸黑线的看了看咋咋唬唬的白羽,刚想挖苦他,可突然觉得有他这样一个人在或许还挺好的。况且,他刚才也算帮了自己……想到这里,梅雾便没有开口,只是翻了一个白眼儿,继续往前走去。 在没人关注的角落里,风念儿脸色麻木而阴暗的走着。左想右想这女人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个可以三妻四妾的宁王妃而已,可是没想到的是,这女人竟然是从前的那个有名的战神。 这下……她怎么比得过!风念儿想到这里,不禁暗暗地咬了咬牙,刚想转紧拳头,林韵书的声音就从旁边冷冷地响起:“风念儿,我劝你别有什么歹心了,你若是敢动前辈一根汗毛,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你!”风念儿听了她这话,不仅脸色一白,恨恨地看着林韵书,咬牙切齿道:“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你可别忘了,她刚进那宅邸的时候,是你第一个出言不逊,你以为她会放过你?” 林韵书彼时刚吃进去一个符文冰糖葫芦,慢悠悠的从嘴里吐出几个亮晶晶的符文,一脸鄙视地看向向来柔弱的风念儿,冷哼道:“我自然是冲撞过赤练前辈,可是前辈又不像某些人,不分青红皂白,还一肚子坏水,可惜智商不够,坏也坏不到别人……仔细一想,还是挺可怜的哈?” “而且就算前辈记仇杀了我,我也没什么怨言,毕竟人家光明磊落, 心眼小就心眼小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林韵书抖抖肩,无所谓的继续吐出了两个符文,抬起手戳了戳在空气中慢慢旋转的符文继续道:“弱肉强食这个道理,前辈说的是对的,若我被杀掉,只能证明实力不够,更不该有什么怨言。” 其实林韵书这几句话倒是说对了,但是原因却是不对,安念棋自然是个小心眼的,也十分记仇,可是却的的确确对他们这些小人物的出言不逊没什么兴趣,也记不住。 大概是因为这些人连被报复的资格都是没有的,记也只能记仇于她师姐那样,害死了她,如今还能混的风生水起的人。 “你这叫盲目地维护!那女人有什么好?”风念儿指着远处被一群人簇拥还拽着她看上的男人的安念棋,再心痛的看了看“赤练”左手牵着的孩子……连孩子都有了,一眼也能看出来,她根本已经是个行过房事的女人了。 所以他俩人有孩子这回事,估计是没跑了……可是她实在是不舍那么完美的男人。 “我的天哪,我说你脑子里除了男人还有什么?”林韵书顺着风念儿痴痴的目光看去,便看见了韩子卿风姿卓越的背影,便忍不住震惊地摇了摇头:“你来真的吗?我看你是真的脑子里没有任何概念,你知不知道赤练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林韵书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可是越是这样的人,在某些事情上看的就越清楚,她无奈的看着无可救药的风念儿,看着她投来疑惑的目光,便吃下最后一口糖葫芦,呼了口气,边玩吹出来的符文边道:“看在同窗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就给你讲个大概,也省的你到时候死的太难看。” 风念儿脸色阴沉,多少有些不屑地看着林韵书: “你说吧。” 谁怕谁啊?不就是个从前厉害得很的女人,现在不也是沦落到了远远不如从前的地方,还可笑的说自己现在很幸福这种话……这么没有远见的人,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接下来一刻钟里,除了随着大家漫无目的的闲逛,风念儿就一直在听从头到尾嘴里都没缺过东西的林韵书对安念前生的“光荣事迹”进行描述。 风念儿是越听,脸色就越不对劲。 第三个描述的时期便是在赤练还没有那么出名的时候,某一次随着大家去狩猎,一个人权势较大的公子哥儿叫骂了一顿之后,便抢了她已经打下来的东西,她就将那人在顷刻之间的七筋八脉抽了出来,而且据说……面无表情。 从林韵书的描述中可以看出来……看来后期的为众人所知的“狠人赤练”跟前期相比,竟然已经算是收敛了许多了。 紧接着便又描述了几件事,风念儿的脸色便彻底垮了下来,一脸惊恐地望着面前拉着自家夫君一脸温柔慈祥的安念棋,背后瞬间就流下来了冷汗。 “所以总结起来……就是你哪怕骂她都没关系,所以我才活到了现在。”林韵书吃进去了一块味道奇特的桂花糕,大抵是粉面太分散,呛了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缓了半天才提着气儿说到:“但是你要是抢她的东西,那无论她出不出手,你都会死的很惨。” 在这点上就像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诅咒一般,只要抢了她的东西的人,不管赤练自己出不出手,这个人都会惨的可以。 风念儿脸色苍白的看着安念棋的方向,半晌终于不忿的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再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林韵书看着风念儿明显被她吓唬蔫了的模样,得逞 的笑了笑,继续蹦蹦哒哒的向前走去。实话实说,至于安念棋是否原谅她的无理这件事,她还真的是没有嘴上说的那么有把握,还得赶紧讨好讨好前辈再说。 …… 在得到婆娑果,又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安念棋倒是没再想着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了,无视身后跟着的越来越多的修士,安念棋放下了一颗心,感受着身旁之人隔着衣袖也阻挡不了的灼热的温度,心便安定了下来,开始悠闲地逛了起来。 本来气氛逐渐变得好了很多,可是安念棋死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这么多熟人,刚买完一个长相奇特,散发出来的光芒也不一样的夜明珠,转头就看见了一脸严肃拿着罗盘好像正在寻找什么一般的暝澜。 韩子卿显然也看见了举止怪异的暝澜,但是他对这人的印象一向不怎么好,便没上前打招呼,只是抱着胸,皱着眉头站在原地居高临下般的,看着一直低着头的拿着一个罗盘的暝澜。 但是安念棋还是忍不住眼前一亮,这便迎上前去惊喜地道:“暝澜!你怎么也来了妖市?” 被点到名字的暝澜顿了顿,然后平稳的拿着罗盘,抬起了头,沉默的看向安念棋,那一瞬间,一丝欣喜和惊讶便瞬间划过他湛蓝的双眼,抬眉一笑,便引起了一旁跟着的女修士的惊呼。 “哇……赤练前辈现在也是厉害得很,这样的强者也认识?” “你是修炼傻了吗?”另一个女修士无奈的笑了笑:“你的重点在哪里?重点应该在前辈认识的男人都是这般倾城绝色的,实在是好运气。” “运气?你这么说是对前辈有什么不满吗?” 暝澜的出现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然而安念棋偶遇故人 自然开心的不得了,眼下也懒得跟这些吵吵闹闹的小辈们再说些什么,便笑着迎上前去。 暝澜沉默的站在原地,眼下已经没有了任何温暖的笑意,只是面朝向自己走来的安念棋,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罗盘,慢慢的,之前飘忽不定的罗盘,慢慢的指向了安念棋的方向。 暝澜先是一愣,便抬头看向开始变得一脸茫然的安念棋,有些难以置信的再往安念棋的地方走了两步,可是指针丝毫未有变动。 安念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一身蓝衣的暝澜,在定神看看他手中拿着的古怪罗盘,看了半晌才认出来这东西是什么,这……他拿的竟然是追魂盘。 上古灵器,如果不是她当初闲来无事去背那晦涩难懂的上古失传灵器书,她根本不可能认出来这个东西?因为她想,这都失传了,那世间就再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东西,那即使记住,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谁也想不到,今天她就打脸的遇见了这已经失传许久的追魂盘……原来竟然就在她的故人手中。 可是,眼下她就更不明白了,这追魂盘的用处,她也是知道的,无非就是用着自己的意念,去寻找自己意念中的元神。 可是她和暝澜明明是认识的,而且还共事了好长一段时间,也算是半个同生死共患难了,本以为暝澜这么做是想找寻自己的踪迹,可是现在看这暝澜是一脸惊愕的模样,安念棋便主动把这种可能给否了……不会的,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暝澜将罗盘放于胸前,再次确认了一遍,深深地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然后一拂袖,罗盘上的灵力就消失殆尽,他一挥手,罗盘也被收在了自己的神识空间里。 他站立了片刻,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第三百一十三章 风云难测 妖市的清风一过,暝澜的长发被凌乱的吹起,他湛蓝的眼睛充满了异样而复杂的情绪,紧紧地盯着面前茫然无措的安念棋。 还没等安念棋说话,暝澜就苦笑了起来,抬起头看进她的眼睛,无奈地吸了口气道:“竟然是你。” “什么?”什么就竟然是她了?安念棋一脸茫然无措的看着状态实在异常的暝澜,忍不住担忧而不安的轻声问道:“脸色都看起来不太好,你怎么了?”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什么前世害他至此?她的前世,不,应该说是前前世,真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依女人的直觉来看,再加上之前那一系列动作,无一不表明暝澜此时此刻的状态是因为她,而且是很意外的。 “事隔多年,我们还真的是有缘分啊,当初把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的人是你,现在救我的出来的人也是你。”暝澜边说着边眯了眯眼,湛蓝的眼睛里迅速地闪过一丝难过与狠厉,或许还有一丝丝眷恋和不忍。 “你……”安念棋看了看同样脸色逐渐不对劲了的韩子卿,瞬间便没有了安全感,有些懵逼地看着眼前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暝澜,周围的修士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这男人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我去,我看着很像,可是前辈和这个叫暝澜的美男……不不不,看那样子,他们两个人明显认识啊。” 听着周围的修士议论纷纷的话……寻仇的?安念棋吸了口气,眼下看着,倒真是很像了。 安念棋的确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此时此瞑澜和韩子卿的心里便不知道究竟是有多复杂了。 韩子卿看着眼前的场景,心底的不安便开始层层叠加,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丝片段,便立刻 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说道:“子桑瞑澜!” 子桑……瞑澜?瞎叫什么,他分明之前说自己不记得姓氏的。 安念棋看了看脸色异常的韩子卿,又一脸疑惑的看着并未否认,反而眼间的那抹湛蓝更加清晰的瞑澜,她清楚的看见,他眼眸中划过一丝骇人的冷意。 难道……最恐怖的可能发生了?那便是暝澜恢复了之前的记忆?而且从刚才到现在发生的一幕幕看来,竟然与她有关?这怎么可能? “你怎么知道?”听着自己一向最不待见的韩子卿说出了他的大名,瞑澜便冷哼一声,皱着眉头看向韩子卿,看了半晌,突然有些了然的眼睛一眯,又从袖口里掏出来那追魂盘,闭眼睛的瞬间,袖子在罗盘上面轻轻一扫,罗盘的指针就在大家莫名的屏息之间飞速地转动,过了片刻,速度便开始降了下来,慢慢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指针就指向了安念棋。 不……瞑澜睁开眼睛,看了看罗盘的指针,再往前看去,那一瞬间便了然了,实际上那指针并非再次指向安念棋,而是站在一旁的韩子卿。 原来,如此。 瞑澜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底又苦涩又气愤,因为就算是转生,这段感情里都没有他的份儿。 暝澜一步步走向安念棋,眼神中那是爱恨交加,可是心中的悲愤还是按耐不住,便只一掌向昔日他唯一记得和在意的人打了出去。 安念棋见状,心里一惊,眼见着躲不过这一招,便硬生生的掌对掌接了下去。 硬生生接下这瞑澜的全力一掌的结果,就是两人对掌分开的一瞬间,安念棋的嘴角渗出一丝丝血痕,五脏六腑的灵力也开始动荡不安起来。 实力差距实在是太过悬殊,安 念棋压抑了半天,可那一口血还是自她喉咙中喷涌而出。 “前辈!”周围跟着的修士再也按捺不住,大吃一惊之后便一股脑儿的围了上去,安念棋眼前一阵阵发黑,可是看着眼前围上来大部分都是真正的一脸关切的修士,心里不禁一暖。 然而下一秒,她也只好故作狠厉地吼道“不要接近我,给我退下!” 暝澜实在是太过厉害,就算是前世的她,恐怕也只有等死的份儿,更不要提这些自以为很好却只停留在刚入门的阶段的修士了。 只要暝澜一掌过去,这些人恐怕连个灰都不剩。 “前辈,可是……”有一个看似很崇拜“赤练”的小修士不依不饶的还要往安念棋身边去,却被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安念棋骂了回去。 “我说了不要再接近我,要是要命的还不快跑?” 韩子卿赶忙上前扶住几乎筋脉俱损的安念棋,心疼之余,怒气也快速生长了起来,既心痛又担忧,他冷峻的眉心,若隐若现的花细仿佛颜色越发的重了起来,却显得更加妖冶和摄人心魂,在即将陷入混沌状态中的安念棋眼里却更加震撼,他扶住她腰肢的瞬间便道:“不要怕,我带你走,没有人能欺负你。” 还没等安念棋回话,韩子卿就缓缓的朝她体内注入灵力,瞬间难以想象的强大灵力进入安念棋的五脏六腑。 不,不对……恍惚之间,安念棋看向眼前的人,分明实力应该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人,此时此刻为什么他如今灵力会这么强大? 而且再加上他最近一系列奇怪的举动,她变更是不安和疑惑了起来。 一个接着一个的谜团扑面而来,安念棋轻轻推开韩子卿,事情已经闹大,她看着旁边已经到了现场的 妖管便是一个激灵,赶忙揪住韩子卿的领子,打断了他输送灵力,赶忙道:“你先别管我了,我还撑得下去,妖管已经来了,再不跑我们就要被抓走了。” 韩子卿被推开,便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三个面色铁青的妖管,极力忍住想要还一掌给暝澜的冲动,赶忙抱起来安念棋,把温青背在背上,穿过那群依旧围在那里的修士的中央,不顾追过来的暝澜,继续快速的避开妖管,向妖市的入口那里走去。 “前辈!”梅雾几个人光是看着着急,可是速度有实在追不上。 实在是没看出来,这个韩子卿既然那么厉害,瞬间就没影了,那几个实力高深莫测的妖管也追起来也十分吃力。 暝澜看见安念棋被人跑走了,便眉峰一紧,立刻甩了袖子,追了上去。 安念棋此时此刻有些吃力的想要自己走,却被满脸担忧的韩子卿按了回去。 想往哪儿走?湛蓝的眼睛从刚开始的清澈变得幽深而冷淡,波涛汹涌的暗沉之间,瞑澜狠狠的甩袖,下一刻便起步追了上去。 “请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妖管突然出现在瞑澜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一脸严肃的道。 瞑看有些恼怒的看了看前方二人已经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中逐渐充满了狂暴的气息,眯了眯眼睛问道:“为何?” “扰乱妖市秩序至人重伤者,需要关押三百年,这是天规,如若你不遵守,那么便是违抗天规,视神界为虚无,那才是重罚,到时候可就不归我们管了。”那妖管的身躯深深埋藏于黑衣之间,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丝危险的味道,不像是一个管事的,倒像是一个比他还吓人的亡命之徒。 “关本尊?你算是个什么?笑话。”他冷笑 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一提到“关”这个字,瞑澜的有些混乱的记忆中就出现了类似于默认“就是前世的她关了他千年之久”这种讯号,便立刻有了痛心和杀意。 “不知悔改,你的结局只会变得更惨。”那妖管见他继续往前走,便冷声提醒道,见瞑澜还是往前走,便脸色一暗,左袖狠狠甩出出,甩出的瞬间,一个带着紫色电光的锁链便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这是紫杀!”尽管鲜少露出武器,毕竟敢在妖市里闹事的人,如今已经没有了。 可是还是有围观的见识广的修士一眼认了出来,刚被众人以崇拜的眼光看去,刚得意没有几秒钟,下一秒便被妖管阴森森扫过来的眼神瞪了回去。 下一刻,那妖管眼神变得瞬间凌厉了起来,拿出紫杀锁,看着瞑澜傲然的背影禁不住冷哼道:“不识好歹……简直敬酒不吃吃罚酒,在妖市里闹事不服从逮捕的,杀无赦!” 便迅速在一旁众人惊慌着跑到路旁而让出来的道路上,追着往前迅速奔走的瞑澜疾驰而去,眼瞧着追上了瞑澜,心下发狠,便一鞭子抽了上去。 瞑澜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子令人胆寒的杀意,却并未见得有多少惊慌,反而正中下怀般的冷哼一声,反手一拽,竟然硬生生的徒手接住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紫杀的杀招。 瞑澜自然耗费了很多的灵力,可是他的实力实在是高深莫测,这点灵力似乎根本不在话下,狠狠一拽紫杀,紫杀便应声尽碎。 “不自量力。”瞑澜回头看向身后的所有人,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周围围观的人和妖管在那一刹那之间都没了动静,纷纷惊恐地看向瞑澜离去的方向。 第三百一十四章 是非之地 妖管的本事和武器都是三界有名的恐怖,然而这个男人一招之内就废了紫杀,击败了妖管之一,实在是……太变态了。 那被废了武器的妖管是既惊恐又气氛,愣了片刻等瞑澜人都走没了的时候,才咬了咬牙,右手往空气中一甩,一个信号弹便从妖市的紫色明月的旁边炸开,一呼一吸之间,另两个妖管便出现在他的身前。 “怎么了?没抓住?”其中一人有些惊奇地问道,然后低头看像破碎了的紫杀,便大吃一惊:“这?” 这妖管被问了这些话,便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那个人实在是高深莫测,一招之内便让我至此,所以我们不必追了,绕是我们三个人一起上也是敌不过的,这件事先回去禀告妖尊,不过我想我们也不必担心……自有天罚等着他。” …… 韩子卿听了安念棋的话,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开始朝入口跑去,跑了半路才想起来,根本没有人会追他们三个,他当时还没来得及还手,就被安念棋一句话给带跑了,况且就算没来得及跑恰好被妖管逮个正着,只有子桑瞑澜一个人出过手而已,妖管也不会理会他们。 但是恢复了一些记忆之后,韩子卿便明白,其实跑是必要的,不为了躲妖管,子桑瞑澜这个人现在也的的确确是很危险的,既然妖市里不能闹事,他索性忍一忍,等出去了,旧账新账再一起算好了。 现在从妖市回到人间的大门已经开放,韩子卿更是加快了脚步,背上背着的温青被颠簸的已然有了想吐的趋势,然而看了看一脸焦急的韩子卿,和强撑着意识嘴角却已经开始不断的渗血的安念棋,他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忍着想吐的感觉,不再出声。 拓跋紫殊彼时正跟燕殊 站在妖市的入口,看起来举止很是“亲密”,当然,是属于拓跋紫殊单方面的亲密,远远看去两人便像是正常情侣那般亲密,可是燕殊还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拘谨的很。 不过对于刚来到他们大汉国时候相比,似乎已经好了不少了。 带他们来的店家正在点算着买的东西,似乎是赚的盆满钵满,然而却在自顾自的说着什么话。 三个人估计刚到这里不久,刚想商量点什么,便看见韩子卿迁家带口的一脸阴沉,急匆匆地从妖市的一个过道里跑了出来。 背上背着孩子,怀中还抱着已经开始昏迷不醒的,前襟沾满血迹的安念棋。 拓跋紫殊定睛看了韩子卿三人一眼,便被吓得不轻,赶忙迎上前,拓跋紫殊虽然长相很漂亮,可是因为生长的环境就是女子更强一些,当下也没太多娇嗔,而是一把推开旁边碍事的人,立刻仔细检查安念棋的各种生命特征,便抬起头皱眉:“怎么我们不过分离了不到几个时辰,她在你手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韩子卿眉间的花细似乎更重了起来,他皱了皱眉,仔细看了看反应很是机敏的拓跋紫殊,感叹道此人虽是女子,可是应变能力还真是不容小觑,还真的有可能作为一代开明的君主。 看着她眉眼之间实实在在难掩的担忧之意,韩子卿刚要解释,便感觉到了身后快速逼近的危险,便有些警惕的眯了眯眼睛,赶紧拽住一旁的燕殊,示意他事态紧急,要看好自家的公主,便转头对一旁一脸懵逼的店家道:“不想死快领着我们走!” 那店家听了这话便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说好,当下便转身朝着其中的一个镜面似的小口子走去:“赶快跟我来。” 韩子卿一行人疾 步朝着出口走去,后边便传来了瞑澜追魂夺命一般的怒喝声:“你把她给我!韩子卿!事到如今你还有脸碰她?” 简直笑话,想跟他抢人?至于有没有脸碰她……人就是他的,若是不服也没有用无论是前生今世,他都是稳赢的那一个。 况且事到如今,他和安念棋的缘分已经紧紧牵连在了一起,谁都不要想让他们二人分开,想到这里,韩子卿便在跳进回人界的结界的一瞬间,回头冷笑道:“哦?是吗?可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从前,现在和以后,她都是我的,你连个炮灰也算不上。” 若不是不想让妖管记上他,他早就撸起袖子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了,哪里还管得上这些? 不过,看着瞑澜瞬间气的放出威压了的表情,韩子卿忍不住冷哼一声,纵身一跃便进入了结界,瞬秒消失在了瞑澜的面前。 “你们看……就是那个男人,连妖管都不敢抓。” “我靠,真的假的?什么来头啊?怎么那么厉害?”一个人听了这话,便有些惊恐的说道。 “真的!我刚才听那边卖货的人说,他连妖三的紫杀都在一招之内废了!” “你怎么那么说话?这男人一看就是精灵一族的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你看那眉眼之间那么温柔,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么凶悍!” “还说他不是那个人,你难道感觉不到他周围的气压吗?别以貌取人好不好?” 瞑澜看着周围围过来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不禁冷哼了一声:“多嘴多舌的人类。”便也跟着韩子卿他们消失的方向一越而下,消失在了众人的眼里。 等到陆衿七和那群跟着的修士他们追过来的时候,正巧赶上围观的人都散尽,从他们的口中便听说了 韩子卿三人和那陌生男子都已经离开了妖市,便垂头丧气的散了开来。 有心的那一部分修士,自然跟着跳了下去回了人界看看情况,但是大部分人都四散开来,继续说着刚听到的八卦,找另一拨人唠了起来。 梅雾站在妖市的入口,冷眼看着这些人,不禁冷笑着感叹道,人类就是这么一回事,看似热心,实际上是最为可怕而势力的冷血生物了。 他也是一样,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人,其他的人是死了还是伤了,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人就是这样的矛盾。 他也得赶紧去看看赤练前辈的到底怎么样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精灵一族的男人,实在太危险了。 况且前辈身边的那个韩子卿,本身他也觉得不是那么靠谱。 …… 她再次睁眼的时候,稍微一动就有着腰酸背痛的感觉。 她怎么了?这又是哪里?她揉了揉腰部,再敲了敲发疼的头部,缓了好一会儿,这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彼时正平躺在一个凉亭当中,起身的瞬间,望四周看了一圈,就看见的是漫山遍野的殷红而绝美的彼岸花。 据她所知,这世界上的彼岸花,只盛开在两个地方,其中一个就是阴曹地府,另一个就是魔界。 魔界她是不太可能去的,作为堂堂神界苍梧一族的预选族长,她自然不可能流落到这种地方。 那么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这里是冥界,她大概打完仗之后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世界上大概没有比她更惨的人了。 为了当上苍梧一族的族长,她这么多年来可谓是煞费苦心,最后获得绝对声望的契机便是与血魔一族的几个残党的最后一战,只要赢 了,她便能稳妥地当上族长……眼下这仗是赢了,可是天不逢人愿,她人却好巧不巧的死了。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要说是高兴,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说对于自己的死是极为遗憾的。也不是那一回事,反倒她觉得轻松了下来。 想到这里,她便缓缓爬起了身,磕磕绊绊的走下凉亭,看着四周漫山遍野,美得令人窒息的彼岸花花海,心情却是依旧好不起来,她可是死了啊! 因为这一辈子,总觉得还没有过够,感觉很多人都欠着她的,她还没有占尽那些人的便宜,也更还没有达到自己人生的目标,最重要的是……她还没嫁人呢,少了这么重要的一项阅历,眼下就这么死了,简直太可惜了。 看来这一辈子无论自己觉得多么的长久,都要做到族长爷爷所说的“生尽欢,死无憾”这句话,不然就会像她现在这般,后悔也是徒劳的。 虽然唯一的好处也是有的,她也达到了她当初跟洪荒大地许下的誓言——保护神族不受血魔一党的侵害。 她边走边叹了口气,刚想打量一下地形,彼岸发现了一丝异样。 从前在她的印象和见闻中,这阴曹地府都是鬼气森森的,遍地都是枯骨和冤魂,就连忘川河的河水也是浑浊而阴暗的。 这种阴气森森的地方,按理来讲,是不会有什么光线的。 可是现在……她左右看看,便发现周围不仅明亮而温暖,而且没有阴气。难道她灵魂好巧不巧的到了阴曹地府的禁地?可是要是没有鬼差她怎么去投胎啊? 虽然是一个已经活了很多年的上仙,可是她又没死过,再加上常年征战,不曾有机会来到这样的是非之地,更不要提认不认识这里的线路,她如何知道怎么走? 第三百一十五章 红衣男子 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是死了的,不用遵循那么多规矩,便索性往旁边一靠,就开始扯着嗓子喊起来:“喂!有没有人啊!啊不对,又没有鬼啊?我被丢在这里没人管啊!” 喊完一遍之后,发现周围除了她嚣张的不得了的回音,完全没有任何声音,便大步地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喊,不断的重复之前的话。 其实她原先从不是这个嚣张放肆的样子的,一直以来的表现就是那种普普通通的那种,就是端正无趣的那种一族之长的该有的样子……但是她实在是了解自己,就是个这般冒冒失失的人,生前太拘束,不过是因为有人生来便一直在提醒她,要行为端正,好生修炼,学习治理一方水土的方法。 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性地隐瞒自己的本心,也忘了自己是个女孩子。 现在反正已经死了,应该说是终于死了……索性也就放飞自我,开始索性起来,反正她也不可能再死一次了。 又喊了一遍之后,周围的风声就变的开始不一样了起来,她的瞬间敏感的耳朵动了动,便看向背后,言辞俱厉地问道:“是谁!” “简直放肆,来者何人,在我的地盘儿上,竟然还敢如此喧哗?”低沉而魅惑的声音突然自半空中响起,她立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四周,虽说这声音太过动听多少会影响气势,可是依她的耳朵里听来,却依旧阴隐隐的透露出一股子骇人的冷意和不加隐忍的杀意。 可是看了半天,依旧什么都没有。她身后的彼岸花海开得愈发的妖艳,说是摄人心魂都不为过,随着这句低沉的话语,半开不开的彼岸花却在顷刻之间全部生长起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就生生的在她眼前全部绽放了 出来……对她一个见过不少市面的上仙来讲,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景的。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灵力波动和气压,并未感觉到有任何异常,便开了口继续扯着嗓子喊到:“你才闭嘴!我都死了你还不给我领路?你叫我要到哪里投胎?现在还神出鬼没的,给我出来!” 一口气大声的说完这些话,她暗爽了好一阵子,才得意洋洋的“闭了嘴。”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便睁大了眼睛。 一个一身红衣的男子,随着彼岸花的盛开而缓缓出现在半空中,随着花瓣的飘飘而下,他也跟着缓缓落在了地上。 虽然还看不清脸,但是光凭他周身的气质,便知晓这人绝非常人,而且……定是个好看的,他此时此刻穿着的一身飘渺的红衣太过惹眼,可是不知为何穿在他身上,除了耀眼,却显得更加勾魂而邪魅了一些。 男子及腰的长发被一根红色的发带束起,带他周身因为有着强大的灵力而自然而然地形成的灵雾散尽时,她这才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白衣黑丝,绣着金线龙纹红衣随着精致的发带飘飘逸逸,发丝随着一股奇异的香风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哪一方了不得的不羁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眉眼间流淌着的有些轻浮却让人无法生厌的笑意让她的心跳都忍不住停了一拍,一双桃花眼中微微泛起的水光甚是惹人心动。 最要命的是,他眉间竟然长出来了一朵妖治的彼岸花形状的花细……作为一个男人,这也太妖孽了吧? 看见她有些痴了的面容,他便忍不住微微勾唇而笑:“你怎么不嚷嚷了?见了本尊,你达到目的了吗?” 站在她眼前的 男人,简直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人类,甚至属于不凡样貌的神族的美丽,让她那一瞬间,生生的忘了所有的言语, 说实话,她自此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男子,她这些年忙于各种应酬,那种所谓的好看的绣花瓶子她看的多了去了,可她独独觉得这个人是不一样的。 先前阴曹地府的人她也不是没看过,可是那些人给她的印象都是鬼气森森的,长得也不怎么好看,自那之后……她便下意识地以为冥界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她有些不解的看向面前的人,往前走了两步……这不会是她死了之后的幻觉吧?想着想着,就在面前之人已经有些危险了的眼神中,毫无顾虑的摸上了他的袖子。 “啊。”当感受到了衣服布料的触感的一瞬间,她忍不住局促的叫唤了一声,便下意识的摸向他脖颈之间的肌肤……如果那里不是冰冷的,那么这人就定不是阴曹地府里的人了。 然而在她快失礼地伸进去摸进人家衣服里头的时候,手腕便顷刻之间被他一把抓住:“这回派来的人……不仅来的方式很出人意料,就连勾引我的方式,也如此新颖,你们的那狗主子,看来此番没少下功夫啊?” 谁?狗主子?这不骂人呢吗?难不成冥界的人如今都这般没礼貌了?她好歹也算是神界的上仙好不好,就算你看不起,那好歹面子上也是要过得去的吧。 她狠狠的抽出手,本着“死后要随性一些”这样的态度,也不管这男子是什么身份的人,便抬头大眼瞪小眼,先是又被他的容貌魅惑了心神好一阵子,待对面之人嘴角已经明显露出笑意的时候,才突然 反应了过来自己在发呆的这个事实,她深知此时若是恼羞成怒便会更加尴尬,便低了下头,抬头的瞬间一样的表情就消失不见了。 她咳嗽了两声,打量了他几眼,便开口就道:“我想跟你说好了,别那么自恋,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是谁,更不要提谁派来的了。” 对面的男子刚要挑眉说下一句话,便又被她打断:“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我没那么多念想,你长得再好看也没用,我需要你帮我把鬼差叫来把我领走谢谢。” “死人?鬼差?”那男子挑了挑眉,顷刻之间便领会到了她的意思,便跟着重复道,看着面前女人认真而肯定的神情,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以为你死了?” 那一瞬间,彼岸花海也跟着微微颤动,那股子奇异的冷香瞬间钻入她身上的每个毛孔里,便逐渐的感觉到无比的舒适和飘飘然,然而意识还是清醒的。 什么叫以为?她现在可不就是死了吗?不然怎么会前一刻还在战场上征战,不……应该说是正在对敌军进行惨无人道的杀绝,下一刻就到了这里? 她确定的点了点头,无比认真的看向面前的男子,回答道:“不然呢?” “装的不错。”那男人见此,不禁冷笑一声,转身就欲离去,红衣飘飘,转身的瞬间似乎也带走了她的一抹相思般的香气,他继续道:“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本尊也实在是没有心思再陪你们玩这游戏。” “趁我还不想杀人的时候,你请回吧。”说实话,要是照以前,他虽然会接受这样安插眼线的方式,可谁喜欢别人居心叵测的在在自己身旁安插这种人?但他还真就不是那种给面子的主儿,若是照前几次,他自然觉得新鲜的很,便 收下了,玩腻了之后,杀了就是了。 这次的姑娘,却是个跟以前那些个不一样的,不是温婉之人,却也不是娇媚之人,这火爆的脾气不得不说……还真是让人震惊。 “哎!”她心里一惊,这人要是走了,就更没人理她了,她一个转身,赶忙拦在他面前:“大哥,你就带我走吧,我实在是找不到路了,我也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你是谁,你大可放下戒心……” 那男人没有说话,魅惑的眉眼此时却紧紧地皱起,仔细盯了她半晌,这才问道:“你叫什么?” “咳咳……你听好了,我生前可是神界苍梧一族的族长,此番征战虽然骁勇,但是还是不行一命呜呼。”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好像是百感交集,然而内心却是想拿这件事情来震一震面前这个自从出现之后就异常瞧不起人的男子。 干嘛啊,你长得好看了不起啊,你就算长得再好看,这不也死了吗?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冷哼一声,翻起了白眼。 “你以为本尊是傻子?”那男人听闻这话,转过身来盯着她半晌,薄唇一勾,慢慢凑近她的脸颊,突然诡异地笑了笑:“本尊自然知晓,苍梧族的族长,是个满头白发的老爷子。” “.……”她立刻僵在原地,躲开他的靠近。 实在是心跳加速到受不了了,这样的场景自然早早脱离的好,便赶紧红着脸推了他一把,赶忙往后退了几步,那男子嗤笑之间,也被她退的晃了晃,但是却意外的并没有恼怒。 在两人陷入瞬间便陷入尴尬的境地的一瞬间,她就开始想象怎么圆回来,斟酌了半晌才回答道:“额……我没有骗你,是因为那是我爷爷,我的意思是,我是下一任族长。” 第三百一十六章 魔王释修 是她想要吹牛,便撒谎在先,也难怪别人会不相信,眼看着那男人瞬间皱了眉头,忍着怒气便要继续离开,她先是一愣,便赶紧追上前去:“你别丢下我啊……哎?你起码告诉我你是谁吧。” “你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谁,还是在装傻?”冷厉的言语之间,她却突然有些恍然了。 那男人此时此刻一身红衣翩然,周身红的浓烈似火的彼岸花在周身缓缓自然地旋转,即使没有任何灵力的波动,花瓣依旧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如胶似漆的缠绵着他的身侧……这样绝美的场景,她只是看着看着,气焰便消了下来。 如果说这是地狱,那么此番地狱的风景,却让她甘愿与此,也愿意让时间永远凝固在这一刻……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不想再轮回转世了。 在她痴然的片刻,他似乎感应到了他炙热的目光,便言辞俱厉之间稍稍侧过头,用余光淡淡的看着她,眉眼之间虽然魅惑而轻浮,可是那一瞬间的感觉给人感觉却是孤寂而空洞的。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呆住了片刻,沉浸在他一举一动之间身侧带来的奇异而诱人的花香中,虽然他周身的气息还是隐隐透漏着危险,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个人,好像并非像表面那样狠厉而薄情。 就是在隐隐约约之间,他好像是在抗拒着什么东西一般。 然而有那样的感觉,却也只是一瞬之间,他停住脚步的片刻,温润而黯然撩人的声音就从他的薄唇中淡淡而出:“本尊叫释修,是魔界的王。” 释修……她的眼睛便在一瞬间陡然睁大,呼吸也变得局促了起来,胸腔和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顷刻之间炸裂了,迟了好久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不可能不信啊,看看周围 的明亮而惊艳的世界,再看看两人身侧漫山遍野的彼岸花海,这根本就不是修罗地狱什么的,而是……魔界! 眼前的这个刚才她一直大呼小叫的妖治而惊艳的不像话的男子,竟然是魔王释修? 之前的无礼瞬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是不是,死定了?想到这里,她周身被撩起的热血瞬间冷却下去,惊恐的站在原地……等死而已。 听她突然没了动静,释修突然轻笑一声,停住脚步,转头问道:“吓傻了?我说小丫头,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太像了?我劝你趁我现在心情还不错,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你就真的要去修罗地狱了。” 竟然放过她?这是假的魔王吧? “哎?”她眼看着那人越走越远,便立刻想到了自己是没有办法出去的,便赶忙追上前去,追到半路,便颇为苦恼的停住了脚步。 这万一她再纠缠下去,这个人要是真的露出来如同传闻中那般可怕的“杀人不眨眼”的嘴脸,她岂不是连个灰儿都不剩了。 “对了,替本尊告诉你家主子。”他轻轻侧过头,可是并没有停下脚步,轻声调笑道:“告诉他,以前送来的那些女子我并不喜欢,从今往后我也不会再接受。” 不……不是,他怎么就非要认为她是带着目的而来的呢?但是实际上,魔族现在已经与神界达成和平契约,需要借助对方的力量一齐讨伐上古凶残的血魔一族,再加上魔族现在已经远远不像是上古那般凶残了,并没有很大的概率,也没有那样足够的实力和神族反目成仇。 但是其他的族类依旧很排斥魔族,再加上天帝老儿对魔族的动态一向很紧张,自然而然会严严实实的防范。 可以说现在的魔族的日子,过 得还真是如履薄冰。更何况,是在魔界主宰一切的王,相比十分辛苦吧。所以他现在之所以这么警惕,她是能够理解的。 可是,她真的不是那样的人,要是面前误会她的是别人,她早就转身就走开了,以她的性子,她根本是懒得理的,可是独独面前的这个人,她却不想让他误会。 果然在女子的眼里,颜值比一切都重要吗?可是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还有……”还没等她说什么,逐渐走远的那抹摄人心魂的火红色便转过头来,朝她淡淡一笑:“你告诉你家主子,这次送来的女人很特别,本尊倒是很喜欢的,不过也不会如他所想的去接受,叫他以后不要再想通过这种恶劣的方式想要控制本尊了,且让他放心,本尊暂时什么都不会做的。” 这次的她很特别,他倒是很喜欢的……一石激起千层浪,分明一句简简单单,作为一个花心的男人,很随意就能说出来的话,可在她的耳朵里,却是一句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理智的话。 她浑身僵硬,一会热血翻涌在胸腔,一会儿又热血蒸腾而尽,逐渐浑身冰冷。 她张口无言,看着释修离开的背影,内心不断地劝自己,这个人是魔尊,典型的朝三暮四,花花公子的形象,他怎么可能认真说这样的话,就算认真,他指定也对不少人说过同样的话了。 她可千千万万,不能受这种人蛊惑。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的青梅竹马,丰芒山的凤凰一族的小公子姜流机就对她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 “阿念,我喜欢你。”彼时姜流机明亮的眼眸,漂亮得宛如九天之上的星辰,笑着的时候,双眼一眯,便让人感觉到异常温柔和舒适。 “谢谢 ,我也喜欢你。” “不,我说的喜欢,并非你想的那种喜欢。” “那你说的喜欢,是何种喜欢呀?”她彼时满脸笑意,可是眼睛中还是闪过丝丝的疑惑。 “嗯……你可看过人间折子里的那些戏文?” “嗯……好像看过吧。” “那自然很好,我对你的喜欢,就是那种喜欢。” 她那时很是疑惑,毕竟还是没有听懂姜流机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笑着回答,她也是那样喜欢着面前的这个人,于是便与他顺利的订婚,待她接管族长之位之后,便举行大婚之礼。 那个时候,她的族人无一不讨论的都是她捡着大便宜了,她一个苍梧神鸟,竟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嫁给一个凤凰……那可真是应了那句话,飞上枝头作凤凰了。 那个时候,她耳濡目染,渐渐听了进去,也是觉得甚是高兴,可是今时今刻,她却愈发的迷茫了起来。 因为此时此刻,看着面前之人的背影,本该因为对方是魔族才有着厌恶之心,可是她还是有了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心动…… 可是,在很久之后,她便真正看清楚,或许在这个人说出这句话之前,她就已经……再也移不开眼了。 眼前的人渐行渐远,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抓,可是抓到的,只是有着异香的空气而已。 怎么办,不想眼前这个人消失,不想让他走。 仿佛此一去,某些时期便要彻底开始,或者再也不能挽回了。 “释修!” 听到她的叫喊声,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过来,眉头微皱,浑身上下都布满了危险的气息。 看来她的纠缠不休还是实实在在的将面前这个本就杀人不眨眼的魔尊给惹恼了,下一秒, 他眼中的颜色一暗,便沾染了一丝丝血红,妖媚的脸庞此时此刻显得愈发的危险。 “简直是找死!” 下一刻,满载着杀意的彼岸花的花瓣在那一瞬间朝她狂舞而来,那样绝美而令人窒息的危险。 面前的人的实力她自然远远不如,终于还是躲不过一死吗?迎面而来的杀意使得她瞬间便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 安念棋突然睁开眼睛,感觉到了自己一身的冷汗,睁眼睛看了半天,入眼的便是面前空无一物而熟悉的屋顶,急促的呼吸好一会儿才缓了下来。 他愣了半晌,这才明白自己已经不在梦中,而是回到了现实。 她缓缓地起身,便看见了坐在床边已经睡着了的韩子卿,不禁揪着衣服攥紧了右手,轻轻地舒了口气……果然是梦吗? 安念棋稍稍转过头去,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今天的天气不算很好,已经入秋的京都,也和其他的地方一般无二,狂风大作,气温也逐渐降了下来,估计此时此刻京都的街道上,都不会有太多的人。 其实她似乎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可是从前的那些梦,只要是醒过来,她便不再能记清究竟梦到过什么,然而这一次……她确实记得清清楚楚,这是不是跟韩子卿之前跟她描述的状况一般无二? 那么这次梦中的记忆,安念棋虽然记住了,可是大概由于在她的潜意识来讲,这并非是属于她应该持有的记忆,这些片段实在是太过陌生,一觉醒来,竟然也只剩下了大半。 那这段记忆的最后,她是被那个“让她心动”的男人杀死了吗?那可真是心寒啊,虽然记不太清楚,可是感觉却还是有的,梦里的她明明有些被那张脸撩的不行,可是却下一秒就一命呜呼。 第三百一十七章 各存心事 仔细回想了一下脑海中残存的记忆,安念棋便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这真是属于哪一世的她的记忆,那也未免太过凄惨了吧? 左想右想,实现还是转移到了韩子卿旁边,在妖市的时候,他从头到尾都是奇奇怪怪的……究竟怎么了,在那里也不方便说,等他醒来时,她定要好好问问他的。 刚想叫醒他,便想到了他可能因为他昏迷那一段时间的照料而极度疲劳,瞬间便忍不下心了起来,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俯身低头看向他紧皱的眉心。 眉眼间的那朵越来越明显的花细,逐渐显得更加妖孽了……然而这复杂而美丽的花,她好像还是没什么印象。 她手指轻轻碰向面前让她难得温柔下来的男人,再碰向他内心那朵奇异而美丽的花的那一霎那,她的脑海中就迅速回忆起了方才梦中的场景。 漫天的花海,梦中男子眉心几乎一模一样的花细……记忆便瞬间展现在她有些混沌的脑海里,那一瞬间,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便接连着睁大了眼睛。 韩子卿额间的花细的形状和越来越明显的大红色,那分明是她梦中潜意识里就知道的场景……那是地狱和妖治之花,彼岸花。难道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吗?她怎么会混沌的忘掉此番美景? 可是为什么,这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巧合和诡异,难道韩子卿就是她梦中的那个冷血而只需匆匆见一眼,便能失了心魂的魔尊释修? 怎么可能,若真的是魔尊,那么需要转世轮回转世近百次才能洗净元神里的魔气和阴暗之力,他怎么可能轮回那么多次呢?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若是骨子里有着魔族之血的生灵,在洗清魔族的痕迹和七夕之前,若想 动用妄念来修仙,不仅不会像很多人下意识以为的那样事半功倍,而是会尽快的被废掉筋脉,最后暴毙而死。 所以,他应该不是她梦中的那个男人吧,得到这个结论的安念棋是半忧半欢喜,欢喜就在于,梦中的那个男子虽然看起来笑呵呵的很好相处,可是她还是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这样的人无论前生今世都是很危险的人物,她自然还是不要沾染上的好。 若提到了担忧,那么她便忍不住想起梦里那般真实的缠绵的心动,她不知道她现在体内残留的心动和“疼惜一个魔尊”这样的感觉,究竟是被梦境中的他所影响,再加上一切实在都是太真实了,才会变成现在这般心跳还未平静的样子? 还是……她和梦中的那个人一样,有着心动的感觉?正在想这些事的时候,她便忍不住揪着被子,心烦意乱的动了动。 她刚动了不几下,在一旁枕着她衣袖的韩子卿便猛的醒了过来,下意识的叫到:“姚念!” “谁?”她彼时眉头一皱,听着名字,倒像是哪个她不知晓的姑娘。 当下便放下韩子卿醒来之前她所担心和意识到的问题,只是赶忙冷哼一声,抱着胸问这一脸懵逼的韩子卿:“谁是姚念,我怎么不认识?” “啊?”韩子卿被她这么一问,果然变了脸色,梦做得太多了,他似乎已经分不清显示跟梦境的区别了……这是很可怕的事情,可是他又不能告诉面前的安念棋,姚念究竟是谁,当然是你自己啊。 可是他那么说,自然会把他当成疯言疯语的人。也可能是不会的,毕竟安念棋现在的身份就是“夺舍重生”或者难听一点的,说是“借尸还魂”的人,她倒也不能接受不了。 可是重点 是,在过去的那段记忆里,他做的并不好,而且……在别人看来,大抵很过分吧。 这样一来,他便只好撒个谎将这事儿好生的暂时隐瞒起来,等以后有解决方法,或者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再去跟她说吧。 男人忽悠人的本事可能是与生俱来的,韩子卿轻轻一笑,便向面前之人解释道:“我说的是妖孽,什么姚念?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梦,可能是因为你受伤昏迷了很久,我太不安才会这样吧。” 安念棋冷哼一声,眨了眨眼睛,却不再追究,便紧接着问起了近日的状况……果然是被韩子卿成功的转移了话题的人。 安念棋从韩子卿嘴里知道了一些事情。 她自那日受到瞑澜莫名的“反目成仇”一般的攻击之后,伤得不轻,回来他给她疗伤之后,也是足足睡了三天两夜有余,若不是因为安念棋的实力逐渐增强,而有了出了芥子空间外也能幻化成人类的小九替她挡着,只怕“宁王妃受了重伤昏迷数日”这样的传言早就满天飞了。 还好还好,小九成功的幻化,替她挡过了一劫。 “最近太忙了,我想你都没有时间去芥子空间里了,不过我想告诉你,小九他……和之前长得不一样了。”犹豫了片刻,韩子卿的眉头挑了挑,咳了半晌继续道:“变成了了不得的青年模样。” “青年模样?”闻言安念棋眼睛便是一亮,赶忙从芥子空间的传音系统里召唤小九:“快给我看看。” 就是有一种“从很小养到大的儿子好像在一夜之间变成大人了”这种感觉,但是她也是本来就知晓,小九的身份远非她所见闻和知道的那般简单。 小九听见她的传唤,便在空间里低声淡淡一笑,果然连声 音都是变了的,下一秒,一个青衣精致而美腻的少年郎,就出现在了安念棋和韩子卿面前。 小九一身青衣,分明还算是稚嫩的长相,可是他眉眼之间淡然而老练的表情却在安念棋的眼睛里一览无余。 小九看见安念棋亮晶晶的眼睛,便淡淡的笑了笑,轻抚衣袖,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俯下身道:“主人,你为什么一脸惊讶?” 长成这个样子,再叫她主人,好像实在有点……让她感觉到自己是饲养少年的变态一般,总之,她是拒绝的。 似乎了解到了安念棋之所以脸色不太对劲的想法,小九笑了笑:“主人,你不必在意这些有的没的,既然我能接受,那么您也不用想太多。” 这哪里是接不接受的问题,实在是太罪过了好不好? 听到那句“主人”,安念棋心里便是一个激灵,便脸色不太好看的看了小九,推了推手:“你还是别了,叫我名字吧,我受不了。” 小九疑惑地皱了皱眉,思考了半晌继续道:“那小九是叫您赤练,还是安念棋呢?” 安念棋抬头看了看从刚才开始,就坐在一旁打着哈欠看戏的韩子卿,又看了看虽然言辞和行动之间都很是尊敬,却好像不像以前那么容易相处的小九,思索了半晌,突然脱口而出:“你叫我阿念吧。” 阿念?说完这句话,她自己就愣了神,要叫也是叫棋儿,为什么叫阿念呢?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也是名字里的次字,叫着还挺顺当的,那么便这样吧。 “好。”小九闻言愣了愣,先是看了看在安念棋说出“阿念“的那一瞬间,脸色就变得惨白的韩子卿,在转头淡淡而笑:“阿念。” 阿念?韩子卿惊恐地看着和小九相 视一笑的安念棋。 难道,她已经想起来了?不会的,如果她真的想起来了,她此时此刻,定是不会跟他这样温柔娇嗔的说话的,只怕会一剑刺过来,非要他死了不可。 既然这样,那他还是暂时将这件事情瞒下去的好……至于事情到底如何收尾,大抵还要看命数如何了。 …… 窗外狂风大作,实在不适合人出门,而且让人听着呜呜的风声,便让人觉得连着心情也不好了起来。 不知为何,安念棋洗漱过后坐在桌子上用午膳,拿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景色,便觉得……一切应该要结束了。 就是明后两天,她便该收拾收拾行李上路了,眼瞧着现在韩子卿的身体是越发的奇怪了,夜长梦多的道理谁都懂,所以时间拖得越久,她便越是不安起来。 韩子卿见安念棋似乎闷闷不乐,便挽起袖子夹起来鹅肝放到她的碗里,轻声道:“你最爱吃的东西,辣炒的,怎么也不见你下筷子。” 安念棋见他这样问,看了碗里的鹅肝看了半晌,扒啦了两下,便忍不住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道:“再新鲜再好吃的东西……我也是吃不下的,没心情吃。” 韩子卿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她近日来明显担忧而消瘦的身体,叹了口气,也放下筷子,将椅子挪到离安念棋最近的地方,右手一伸,便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柔声问道:“为什么没心情,这不是好容易要走了吗?” “就越是到这个时候,我的心才乱。”安念棋叹了口气,这般解释道:“子卿……其实你别看我事事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我也很怕。” 韩子卿很少听她说这样的话,先是愣了愣,便将额头凑近她的脸颊,慢慢地靠上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人不为己,才天诛地灭 许是怕她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担忧里,便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可是这种勉强安念棋确实看不见的。 韩子卿那时便想,她已经足够忧心,他便不必再给她添加任何的不快和烦心了,眼下抛弃自己所担忧的是事情,他笑着开口,想调节一下气氛的问道:“你怕什么,难不成是怕失去我吗?” 这句话问出去半晌,都没有人回答……果然害羞了吗?韩子卿想到这里便笑了笑,正想换个话题,便听见她轻声回答道:“嗯,我担心你,也怕失去你。” 韩子卿倒是没期盼过她会承认这样的事,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人虽然每件事情上都很符合他的口味,做法也很让人欣赏……不然也不可能发生妖市那一幕,听说她是“赤练”,那些修士便都跟了上来。 可是唯独吐露真心这件事情上,她实在不擅长。光是承认爱他这件事情,她就大概已经耗尽了毕生对这种事情坦诚的力量,然而此时此刻,她竟然真的承认会担心他,而且怕失去他。 难不成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在那一瞬间,韩子卿的脑海中有很多东西和想法一闪而过,然而在看见安念棋担忧而毫无杂质的眼眸中时,便瞬间消失殆尽。她是真的担忧他,而且至今能如此坦诚地说出来,他除了欣喜若狂,便不再该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了。 “我辗转两世才碰见值得自己珍惜的人,我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你了,不然……”说到这里时,安念棋抬头双手摸向他越发精致的脸庞,看着他惊喜而温柔的双眼,轻声而坚定地道:“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失去我珍视的人了,一定要做到。” “好好好,这次我陪你一起去做到。”韩子卿一边被她的专 心所震撼,另一边又温柔而肯定的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莫名的,在那之后,安念棋吃的午饭便变得很香。 …… 和韩子卿商议过后,他们二人便决定这两天将最后的事情处理完,后天便开始他们二人修仙的行程。 所以现在的时间可谓是非常紧张了,安念棋收拾了一下过两天出门所要用的行李,便想要独自一人出门。就算是离开,后方也是有很多顾虑的,她将刚要去上下午的修习的温青找来,问了问前几日去妖市之前她偷偷摸摸给他的修炼手册他看的怎么样了。 温青听安念棋这么问,便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大大的眼睛先是一亮,而后手心便窜起了一丝丝骇人而纯净的寒气,淡蓝色也逐渐映在二人面前,温青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有些疑惑地道:“姐姐,我看书上写的,这可是水灵力?” 安念棋彼时真是又感叹又高兴,暗道自己当初留下这孩子的决策还真是半点儿也没有错,眼下看来还真是捡到宝儿了,便挑了挑眉笑道:“你这何止是水灵力,你这是最纯净的水之灵气,天生便通体生寒的人,再加上有修炼天分,便逐渐会有这样修仙的可能……而你这是比水灵力更上一层的冰灵力。” “正常的水能力者,只是驱动四周的水而已,而罕见的冰能力者……比如说你,却能因为体内的极寒之气将用灵力引来的水转化成冰,还能根据实力的大小而变幻出各种各样的武器和有更多的用途。”安念棋继续抓着这小家伙的手,兴冲冲的朝有些懵逼和茫然的温青说到:“要是将来修炼到一定程度,能做到冰封杀人的,也就是你一个了。当时看不出来,现在你小子还真是很厉害啊。” “这么好吗 ?”温青淡淡地笑了,然而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是在他身上罕见的稀有的独属于孩子的天真,然而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刻面前这个孩子便归于平淡,轻声恢复道:“可惜我只想报答您和王爷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抱负。” 安念棋听了这话便愣住了,半晌便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随即笑了片刻,便有些正经地低下了头,摸上了面前这个孩子的发顶:“你不用那个样子的,我能看出来,你是向往自由和修仙的,你不用因为我和王爷的原因,就牺牲自己……人不为己,才天诛地灭。” 温青低下小脑袋,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温青认为,有恩不报,那是薄情寡义之人才会做的忘恩负义之事,温青……很感谢姐姐的善良和宽容,可是我不会那样做。” “既然你执意如此……”安念棋看着这个倔强的孩子,忍不住心疼的叹了口气:“你执意报恩,我也不好阻拦你,你看这样如何?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你若做成,便可放自己自由。” “做一件事?”温青纯净而晶莹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疑惑,然而还是点了点头问道:“姐姐您说,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温青必当义不容辞地去做。” 安念棋见此,不禁笑了笑:“这件事情说难也不难,可要是说简单,那也不可能是简单之事……帮我照顾一个人,直到他长大。” “是谁?”听安念棋这么说,温青的眼睛里突然滑过一丝兴奋。 “安纪云,我的亲生弟弟。”云哥儿正巧也能同面前这个孩子进行在灵识上的交流也么,让他照顾到他成年,保他平安,这是她能为弟弟做的最后一件实质上的事情了。 丞相府内,正爱答不理儿的对待大夫人的云哥 儿正蹲在地上抓虫子,抓起来了一只毛虫,便放到手心,笑嘻嘻的。 “云哥儿,那多脏你知不知道,还不快好好儿的放下来!这样对着姐姐实在是太失礼了。”不理会母亲的声音,云哥儿反而一改之前的冷淡,笑嘻嘻的捧着虫子看着已经快要吓得炸毛儿的近在咫尺的大夫人。 大夫人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根本不像是小孩子的云哥儿,突然有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一种逃也似的心情涌上心头。然而,貌似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云哥儿的鼻子剧烈的痒痒了起来,他便在下一刻毫无征兆的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是谁在念叨他? 打喷嚏的同时,脏兮兮的小手也甩了出去,下一刻,那毛毛虫带着他打喷嚏的液体,就好巧不巧的转移到了离他最近的大夫人脸上。 “云哥儿!” “啊!!!”霎时间,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个丞相府,若是仔细听去,好像还夹杂着小孩子的欢笑声。 一个挑着扁担的人路过丞相府的后院,被尖叫声和各种突如其来的嘈杂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眯起了双眼,憨厚的笑了。 丞相府还真是一年比一年热闹啊。 …… 安念棋刚要出门,便看见在他们王府大门口收拾行李的拓跋紫殊一行人,再加上那些估计已经等候好几天的修士。 拓跋紫殊刚想跟燕殊又说什么话,便看见安念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便很是兴奋的跳下马车,匆匆往安念棋前面去,刚想说什么,便被一些穿着着各种各样道服的修士挡在了面前。 安念棋彼时刚要跟拓跋紫殊说话,便也是被这群粘人的修士挡在了面前,入眼的便是陆衿七他们和那日在妖市中看到的一些熟悉 的面孔。 “前辈,您的伤还好吧?”刚想说什么,站在后排的梅雾就顶着个猩红的眼睛拼命的挤上前来,原先英俊小哥的貌似全然不存在了,此时此刻就是一个头发乱糟糟,几天几夜没睡的男子……生生的给安念棋吓了一跳。 “梅雾?我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可你这是……”安念棋咽了咽口水,有些胆战心惊的看了看自己被拉住的手。好端端的人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深吸了一口气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呃,就是过于担心前辈了,这几日没怎么睡,一直在外面等着来的。”梅雾提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际上……是被您的夫君赶了出去来。” “梅雾,你怎么不说说人家为什么把你赶出来?”有一个面向比较陌生的男修士红着脸粗着脖子的冲梅雾喊道。 梅雾的脸色瞬间就变的更加尴尬了起来,抬起眼睛看看面前盯着他的安念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头:“前辈,那个,我……” “……”安念棋无语的看了面前的梅雾半晌,大概猜到他做了什么惹韩子卿不开心的事情了,便一脸黑线的回了挥手道:“好了好了,你不必解释了,我知晓了。各位修士也不必担心,从今往后也不要再跟着我了,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儿吧。” “我不日将远行,并不希望各位还跟在后面,今日就当作和你们道别,祝福各位有朝一日能变成自己心中的那个赤练前辈,这么做远远要比追逐着我来的更加有意义。”安念棋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实在是头疼的叹了口气。 整日这样跟在她屁股后面,甚至有的人自作主张地守护她,连觉都不睡……这样一来,她也会很苦恼啊。 第三百一十九章 私心 那些修士听了这话,便面面相觑……纷纷叹息,这些道理他们自然都懂,可是或许追逐着她的原因是因为赤练无论是什么样子,对于他们来讲,都是一个时代的开始,也是一个时代的结束。 不过既然今日本人说了告别,那么这个属于赤练的时代便真的要结束了,众人迟迟不上前,也站在原地不离开,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安念棋。 梅雾突然咬了咬牙,第一个走上前来,跟她告别,既然有了第一个,那么便会有第二个和第三个,逐渐的这些修士纷纷上前来与她告别,最后留下来的,便只有拓跋紫殊那一行人和陆衿七和梅雾他们。 安念棋难忘的是其间有一个看起来都为很高的姑娘前来告别的时候,突然一脸遗憾的看向她,问道:“赤练前辈,我们何时才能再次遇见你?” “何时?”听见这个话,安念棋不禁笑了笑:“只要有缘份,方能再次相见,只不过到时候你遇见的并非赤练,而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不如你的女子……安念棋。” 那女子闻言,没有惊讶也不再有遗憾,只是认真仔细的看了安念棋一阵子,便笑着点了点头:“我知晓了,安姑娘。” 劝走了人,安念棋却突然有些恍惚,拓跋紫殊之前一直很识相的没有打搅,此时此刻看人终于散尽,便赶忙在陆衿七他们之前走上前来拉住有些恍惚的安念棋,笑着道:“没想到安念棋你这么有威望。” 安念棋愣了愣,随即笑着回答道:“那并非是属于我的威望和号召力,是我从时光的裂缝里……偷来的,现在,我也该还回去了。” 拓跋紫殊听她说这个话,不禁愣了愣,虽然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笑了笑:“都 说你了,现在我要说我的了。” 安念棋闻言愣了愣,然后笑了笑:“你要说什么吗?” 拓跋紫殊点了点头,指了指她身后跟着的那一大还在收拾东西的人,道:“那些是我的人,我听人说你醒了,就赶紧过来看看你是否安好,眼下好了,我便回去了。” “回去?”安念棋一脸疑惑,貌似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回哪去。” “你真是睡糊涂了,我要回燕来国了。”拓跋紫殊看着不远处正骑着马拿着水袋子喝水的燕殊,回头笑了笑道:“本来昨日就得走了,但是我非要来等到你醒之后再走,为了这个,还和那个木头吵了一架。” “你俩还没好呢啊?”安念棋看了看一本正经的燕殊,见他自己喝完水,又朝他们两个这里看了一眼,跳下马,继续给马刷毛。 看起来的的确确是个木头,看来这拓跋紫殊的追夫之路,还得走很长啊。 “哪儿有那么容易?我追他追了能有十四年,他还是这个样子,奇迹哪儿能那么快就发生……但是虽然奇迹没发生,我还是要谢谢你,起码因为你的话,我能想开一些了。” “我说的话?”她那些说教的话已然说过太多了,基本是对谁都说过,现在叫她想起来这些事情,她反而不知道了。 “起码将来等我登基,那么我是君,他是臣,到时候我要是要他,他岂有不从之礼?”拓跋紫殊得以的看了看明显有些怀疑的看过来的燕殊,眯着眼睛笑了笑,温柔的笑意里却全然是算计:“你说得对,来日方长嘛。汉人的语言,果真如传闻中的一样有魅力。”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姑娘又开始胡说了。 “安念棋,将来你若是得了空 ,还记得来看看我啊。” “好好好。”见拓跋紫殊一副“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了”的样子,安念棋无奈的笑了笑,应承了下来。 “尤其是我再过几年登基的时候,你无论在哪里,都要给我个面子到场哦。要知道,你可是我第一个认识的汉人姑娘。”拓跋紫殊翻上马的时候,转头笑着跟她说道。 “那是自然的了。”安念棋无奈地笑了笑。她压根儿也没打算推辞,毕竟……想到这里,她淡淡的笑了笑,毕竟,她在心底里,或许也是把这个大大方方的姑娘当做朋友的。 安念棋半晌无语的看了看面前这个异常坦诚而直白的少女,突然有些同情还什么也不知道的燕殊了。总之,她还是希望这两个人能有个善终吧。 看着燕来国的人离去的背影,安念棋心里感慨万千,看来缘分就是这般的虚伪和背弃,看似缠缠绵绵,实际上却是若即若离,前一秒说着是一辈子朋友的家伙,这一秒便要离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这样,她竟然也没有多少伤感,而只是有些不舍的而已。或许在潜意识里,她和这两个人,有朝一日,终会重逢一般。 “前辈。”正在安念棋陷入沉思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来。 安念棋先是愣了愣,然后转过身来,便看见了一身也是要出发的打扮的陆衿七一行七人,先是愣了愣,便笑着点了点头道:“看来你们也要走了,还请诸位一路顺风啊。” 那七人纷纷秉着各种各样的表情跟她道谢,梅雾看了安念棋两眼,便匆匆走上前去,拉她到一边,从怀中摸出来个小盒子,轻声问道:“前辈,您是不是需要找这个?” 安念棋有些疑惑的 看了看他手中的精致的小盒子,半晌突然睁大了眼睛,该不会这么巧吧?这算不算是实际意义上的开挂了?主角光环什么的。 梅雾笑着看了安念棋一眼,然后缓缓打开了那个精致的小盒子,瞬间,刺骨的寒气就扑面而来,那股灵力……安念棋再次睁大了眼睛。 果不其然,她这段时间朝思暮想的雪灵芝,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个盒子里。 安念棋惊讶的看向梅雾:“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寻找这个东西,况且,为什么你刚好就有?”要知道,世界上可没那么多刚好的事情,而且像这种东西大抵是无价之宝,再怎么有钱,许都是买不到的。 梅雾见着安念棋的表情,便把盒子关上,了然一笑,便将盒子放在了安念棋有些僵硬的手掌心,轻声道:“梅家世世代代为医,我的大哥就是因为寒毒不治而死,当时我和二姐姐耗尽了百年的心血想要集齐这四样东西,可是直到我大哥去世,也只寻得这一样。” “如此珍贵和有意义的东西,那我便更是不能收了。”安念棋听梅雾这么说,变转头看像站在不远处的梅清,却发现她正在朝自己和善的微笑,心下便生出更多的不好意思起来。 这曾经是这兄妹俩耗尽了那么久的时间和那么多的心血找到的东西,而且……还是为了他们的大哥。 这样大的人情,她不能领,也没资格领。 “我大哥已经不在人世,也不再需要这样的东西。”梅雾将她的手又推了回去,道:“前辈,我生长在世代为医这样的环境里,眼睁睁看着我大哥那样千里有名的神医,却被自己的顽疾给拖死,便是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这种痛处,所以我才选择了修仙。” “我 更知晓,与其把这种东西留在自己身边看着,还不如赠与还能用上他的人。能因为这个救人一命,也不枉我曾经为医。”梅雾笑道,深邃而沉稳的眼眸,夹杂着之前没有过的很多情绪。 “您就不必再推辞了,您还是不了解您在我心目中究竟处于什么样的位置。”梅雾见安念棋依旧有着推辞之意,便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自然不会再缠着前辈,但是我希望前辈不要再拒绝我的好意了,毕竟我大哥已经不在人世,您的夫君……却不能如此。” 在妖市的时候,他就隐隐的发现了韩子卿的异常,某些症状和他大哥一模一样。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前辈的夫君,却因为某种莫名的原因,比他大哥的状况好多了。 他那是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当赤练前辈执着与婆娑果的时候,他便可以确定韩子卿和他大哥有的是一样的症状。 他的的确确不喜欢这个“来历不明”的接近前辈的男人,便决定隐瞒自己拥有雪灵芝的事实,然而看到前辈眼里对这个人的温柔时,他就不得以放弃了自己的自私,便像是现在一样,将这种看似是珍宝却在他的手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的东西,送给她。 这样一来,或许很久以后,前辈都会记得他的恩惠吧……也算是他的一点小心思了。 安念棋深深地看了一眼百感交集的梅雾,叹了口气,随即点了点头,终是收进了衣袖里。她也明白,这种好东西,错过了可能一辈子也遇不见了。 “那便……多谢你了。”想不到最后,她还欠了这小子一个人情。 “我也是有私心的,前辈只要别忘记还有我这个人便好。”梅雾和安念棋对视而笑,有些事情,不必说也已经了然。 第三百二十章 年少结怨 “前辈身体没问题了我们这些小辈儿就放心了。”陆衿七和姬荨两人走上前,安心的笑道。 安念棋也难得温柔的笑了笑,便再次看了看他们的装束和行李,下意识的问道:“你们这是……也要走了?” 白羽笑着,双手抱于脑后,慢慢朝着安念棋走过来,眼睛里居然多了一丝难得的稳重,同她说道:“是啊前辈,我们在大汉京城这里已经逗留够久的了,虽然知道这里有很多奇异的风土人情,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最重要的是,知道了前辈还没有死……收获已经够多的了,但是,我们的确该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安念棋听他这样讲,只是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就是感觉这些孩子都长大了,就连她最不待见林韵书,此时此刻都笑意洋洋的,一脸正气的看着她,似乎不像是原来那样毛躁了。 就连那个一向恨不得她死的风念儿,此时此刻竟然也收敛了许多,虽然有些尴尬,但是还是算是恭敬的朝她点了点头。 安念棋突然感觉这一世自己活得极为成功,便心情超好朝着风念儿的点了点头,风念儿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女人面对他时还能这么和善。 看来,事实的确如同林韵书跟她说的那般,她之前得罪的人,不仅不是得罪不起的,而且这样的人,她也不该得罪。 看来她之前的所作所为的的确确是眼睛让屎糊住了才能做出来的。她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是愚蠢不堪,她倒是想承认错误,可是事情从未挑明过,这叫她如何承认错误? 所以目前她能做到的就只是沉默以待,不再生事,那就是对安念棋最好的道歉了吧。 梅清看了看一旁憋了许多年结怨的末弟,看着他明显舒展开来的 眉心,心底是不知道有多高兴了。无论是大哥的死,还是这么多年的懦弱,还是对赤练那样难舍难分,却是错误的额依恋,在这一刻往后,似乎都已经被遗忘了。 如此甚好……医学济世,厚德济生,可是救人,却需要先救己,这一点,是所有行医之人都要明白的。 陆衿七和姬荨对视一眼,淡淡的神色中却有着一丝丝缠绵和依恋,看的站在一旁的安念棋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种目光,她从前不知道,可是现在,自从她跟韩子卿好了之后,她可是再明白不过了。 这修仙之路漫长,此一去,便有可能再也回不来,怪不得这两个人要一同带队……算了,想那么多也是没用的,就像是二殊他们,一切都得靠自己去做。 离别的时刻终于再次来临,安念棋这次倒是没多伤春悲秋,只是觉得,真是应了离别时常说的那句话,若是有缘,那便真的会再次相聚。 她便好生的等着,她与这些有缘之人,再次相聚之时的场景。 待她此行归来,一定不会很久。安念棋看着那些人的背影,便无奈的笑了笑,看来,今日还真是离别之日了,那么也只能青山绿水,有缘再见了。 在那之后,安念棋去了一趟丞相府,就把云哥儿带了回来,那老太爷就算是千万个不愿意,此时此刻也没有资格阻拦,毕竟那是她自己的弟弟不是吗? 她也顺路看了一下父亲和母亲,见过的还是不错,自从她被皇帝封为诰命夫人之后安念棋便十分放心自己的父母双亲了,也算是跟皇家扯上关系了。丞相就算再厉害,那也是外亲,能抵得上皇家的人吗? 再怎么说皇帝也是从头到尾都偏向韩子卿的,料他们也不敢对父 亲和母亲有什么薄待,而且,想到这里,安念棋不禁坏心眼儿的笑了笑,她可请了一个或许长大以后,比她还要棘手的人来保护安纪云,若是丞相府那帮人再想动什么不该动的脑子,那可就等着挨收拾吧。 安念棋抱着云哥儿吃茶,看了看眉眼间已经逐渐平淡而温和起来的父亲母亲,便跟他们道出了自己即将远行,并且可能短期内不会再回来的事情。 本以为会遭到反对,然而没想到他们却异常支持……理由就是早就看出来她本非池中之物,也不该强求之类强求之类的话。 云哥儿也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然而却在脑海中对她说了话:“姐姐,你要走了?回去很久吗?” “嗯……我不愿骗你,此行凶险,若是失败,我便绝无生还可能。”安念棋表面上未曾言语,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若是成功,我便会寻求长生不老,求仙问道,若有机会,我绝对会回来看你们。不过我想我要离去很久了。” “在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想尽任何方法,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保护父亲和母亲。”安念棋摸着他的手突然一顿,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无论如何,都要想尽任何方法活下去,而且,修仙的事情,进度绝对不能慢于温青。” “温青?温青是谁?”云哥儿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疑惑:“是姐姐的朋友吗?” “不是哦。”安念棋笑了笑,紧接着摇了摇头:“是保护你的人,你一会就知道是谁了。” 听到这句话,黏黏糊糊的抱着安念棋的云哥儿终于忍不住撒了手,瘪了小脸,似乎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异常厌恶:“我不用别人保护,我用不着。” “那你就把他当做朋友,玩伴。”安念棋 好声好气儿的劝道。她对孩子一向不怎么宽容,可谁让这是她亲弟弟呢? “我才不要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来当我的朋友。”云哥儿脸一瘪,就转头不愿意的道。 安念棋颇为头疼的看了一眼此时此刻异常别扭的云哥儿,然后便想到,面前的小子大抵也是到了这个不怎么听话的年纪了,再出色的孩子也是敌不过这一关的。 在思绪中云哥儿吵吵嚷嚷中,安念棋跟父亲和母亲说了温青的事情,然后就夹着云哥儿往宁王府走去,再怎么说也得让这两个被她强制牵连在一起的孩子见见面,先熟悉一下。 回了宁王府,温青果然如她所想,在认真的听课什么的,她抱着云哥儿站在窗外静静地等,温青平时是个很之礼数的人,看见她绝不会不大招呼,这下她在外面站了足足有了一刻钟,也不见这孩子转头打声招呼。 安念棋看着那孩子认真的模样,既不生气,也不忍心打扰,就一脸笑意的站在窗外头看着这小家伙认真的模样。 安纪云倒是没怎么看,就是不喜欢这个突如其来的比他大了整整八岁的大哥哥……都不是一个年代的,能玩到一起去吗? 仔细看了看里面坐着的小少年,似乎也被他感染了似的,傻愣愣的看了半天,也不见这个所谓的朋友回头跟他打个招呼,便更是生气。 他彼时抱着一大袋子山楂,正不屑的哼了一声,白白胖胖的小手便往里头伸,往嘴里一扔,便正吃着一个最酸的,便赶紧苦哈哈的咽了下去,精致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下意识的出了声。 安念棋彼时正难得宁静的欣赏着面前认真的少年认真读书的样子,便被云哥儿的一吐吓了一跳,先帮他把东西从背后拍两下拍出 来,好容易咳出来,背在背上,才想起来了可能真的打搅了温青念书,便准备赶紧灰溜溜的走了。 “王妃姐姐?”温青温柔而清冷又不失礼数的声音从屋子里头传来,安念棋就颇为不好意思的转过身来:“还是打搅你读书了,没事,你继续读,我们等你就是,反正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没想到下一秒这小子就颇为不淡定的站了起来:“王妃姐姐,这就是安公子?” 安念棋愣了愣,然后看了看怀中从刚才就开始就皱鼻子瞪眼的云哥儿,捏了捏他的小屁股,示意他有礼貌一些,便朝温青笑了笑道:“对,这就是我弟弟。” 温青难得的上前示意教书先生先休息,然后迅速的到了两人面前,先是超安念棋点了点头,然后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她怀里抱着的看似有些收敛了的安纪云,便很是和善的蹲下身去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你就是小云儿。” 小云儿?安念棋听了这个称呼,突然想笑。她突然感觉,面前这个似乎样样都行的温青似乎比她还不会很小孩接触……这样一来,她是不是丢给他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不仅是安念棋听到这个称呼有所异样,就连自认为内心一直很淡定的云哥儿都难得的睁大了眼睛,然后就突然脆生生的说了话:“你叫谁小云儿?” 温青似乎愣了愣,眼里迅速的闪过一丝不知所措,但还是坚持尝试着“讨好”一下这位看起来不是那么很好相处的小少爷轻声说道:“小云儿,我叫温青,是你姐姐走了之后负责照顾你的人。” “瘟疫是吧,我告诉你,用不着。”安纪云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我的爹娘负责照料我。” “安纪云,你给我有礼貌点知道吗?” 第三百二十一章 形同陌路 “安纪云,你给我稍微有点礼貌知道吗?”安念棋看着温青温文尔雅的脸色迅速的黑了下来,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就在外人面前给她掉链子……这好歹也是她派来照料他的人,居然这么不给面子,这小翅膀没长全就开始扑棱了! 越陷越来气,看着这小子明显还是不服的脸,便彻底忍不住一手掐上了这小子的耳朵,咬着牙说道:“你还在那里闹,你到底听见没有。” 安纪云被掐的疼的龇牙咧嘴,磨蹭了许久才不情不愿的道了个歉:“对不起瘟疫,我不闹了,你要照顾我就请便吧。” 温青的脸色继续变了变,看着旁边站着的一脸尴尬的安念棋,咬了咬牙就忍了下来,只是纠正道:“小云儿,我叫温青。” “瘟疫。”云哥儿见着好像终于踩到面前这个隐忍他已经隐忍到极限的小哥哥,就龇牙笑了,继续重复了一遍。 “来,跟我读……温青。”温情抓过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呆的重复道,似乎是用尽了自己最大的耐心一般,笑眯了眼睛,却紧紧地咬着牙道。 “瘟疫。”云哥儿一脸正经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又下意识的往嘴里扔了个山楂……怎么比之前那个还要酸啊?啊呸!赶紧吐出去。 温青隐忍到了极限,把脸上的半个山楂拿下去,瞬间放开了还把这云哥儿的手,一脸绝望的望向一旁又生气又想笑的安念棋,僵硬的笑了笑道:“王妃姐姐,我还是老死在王府吧,我不要自由了。” “我还不愿意让你看着呢,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云哥儿人不大,可损人的本事还真是不小,可别告诉她都是跟她学的。 “小云儿,我没有金子,那你首先得给我一块,不然我可贴不上。”温青 笑的温和,实则口腹蜜剑。 “你们两个……别呀……”看着这两人已经不属于孩子范畴的争吵,安念棋便实在是哭笑不得,安慰完这个再安慰那个,觉得实在是头都要炸了,便索性把云哥儿也丢在了教书先生那里。 就是这样的人,对待小孩子的办法才是有一套的,况且,如果两个孩子一直不和,那她期望的事情就永远也无法做到。 被保护的人若是不相信保护他的人,或者是厌恶保护他的人……那她安排这样的事情,大概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所以趁她没走的时候,就找机会让这两个孩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多多接触,或许形势会有所缓和。 小孩子吵架总是这样的,何况温青那孩子虽然也有些不好对付,但是起码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的多,还勤学苦练,让云哥儿跟着自然好处一大堆。 小孩子吵架何必当真,总有要好的时候。 安念棋转身就将“云哥儿会暂居府里”这样的事情吩咐给了下人,并将两个人的住的地方安排在温青就寝的隔壁。现在想来,她这个姐姐可真是为了这种事情煞费苦心啊。 安念棋那是满心想的都是这两个孩子的关系将来自然而然就好了,但是事实证明,他们两个就这样连续吵了二十余年才吵出来了感情。 然后在出去购置一些上路用的必要用品之前,安念棋去书房找了韩子卿,将安纪云来此暂住的事情告诉了他,便开始着手问到自己的事情。 韩子卿轻轻抿了一口茶,放下折子,将安念棋人抱在怀里,轻哼一声说道:“你问我暝澜?” 安念棋见他有些不乐意了,便赶忙接着道:“我是问他后来没追过来吗?毕竟他一副想杀了我的表情。” 韩子卿听 到这个问题便愣了愣:“并没有,可能是不认识妖市的出口或者其他原因,他这两天一直没与出现。” 安念棋听他这么说,若有所思的夺过韩子卿的杯子喝了一口茶道:“那我知道了。” “你现在要出去?”韩子卿心情颇好的看着面前之人手中拿着的那个他喝过的杯子问道。 安念棋将茶杯放回桌子上,点了点头:“对,买一些路上用的到的东西,省的到时候普普通通的东西也到最后变成了稀缺之物。” “那你注意安全。”韩子卿温柔的摸了摸她额头前面的碎发,将其轻轻别与耳后,然后在她嘴唇上面轻轻印下一个吻。 霎那之间,不知是因为心动还是别的什么,她似乎感觉到有一股子酥酥麻麻的灵力进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可是她还是没太注意……倒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人好像什么时候都没个正经似的。 …… 从宁王府走出的一瞬间,好像孑然一身一般,轻松得很。所有事情似乎都开始接近尾声,她难得轻松的伸了个懒腰。 走着走着,许是听见背后传来一股子令人感觉到令人熟悉和舒适的灵力,安念棋便下意识的笑着转头,就看见一身蓝衣的暝澜从天而降,他惊艳的眉眼之见的韵味似乎比之前更加寒冷,气息之间似乎还隐藏着危险的杀意。 然而恍惚之间,这人的眉眼好像还如同之前那般相似和温柔,然而就当他把剑横在自己胸前的时候,安念棋便知晓,自己还真是想错了。 “你还活着?”安念棋心底莫名的生出来一种愧疚和恐惧,她现在只能绷紧全身的神经,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这人下一步究竟会有什么动作。 “我自然活着,不然以你发过的誓言,你 早已经不存在了。”一个言灵束缚消失了,而他曾经说过的那句“我若杀她,便魂飞魄散,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样的言灵束缚,便要伴随他一生一世,直到她安念棋死去。 所以,想到这里,她难过的看向面前曾经带她去过精灵一族禁地,并且陪她度过很多艰难岁月的男子,难道他现在已经到达了想杀她连命都不要的地步了吗?要是那样,那么从前和现在发生的事情该多么可悲…… 之前的被他所重伤的那种疼痛感依旧历历在目,其实仔细想来,她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这个人抱有任何的期望。 因为毕竟他们两人相识和相遇的开始,就是因为她在暝澜手上死过一次,那种元神被震碎再强制被重新组织起来的感觉,疼痛到她永远都不再想感受一次。 既然之前能杀她一次,那么现在似乎已经完全觉醒的他想要动手杀她,那想必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是,暝澜找回记忆之后,似乎比之前更加完整而凌厉了。 是啊…… 安念棋看着眼前的人,抽出了芥子空间内的青光剑,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之前有着同生共死的羁绊之人,现在她却必须要和他兵戎相向……怪就怪在她之前被假象迷惑,太不知好歹,她以为不管怎样,起码也算一起战斗过的人就是她所谓的朋友。 然而她就是这点上太过天真的,才落得这样的后果。被她以为是同伴的人重伤,杀掉,却还是领不到教训。 深陷于此人冰冷而淡漠的温柔中,直到所有的期望都被这个人渐渐的抹杀……就连现在,看着他那样冰冷而含有杀意的眼神,她却提不起恨意,还在想是不是这个人有什么苦衷。 哪来的什么苦衷,竟然需要用 他救命恩人的命来偿还? 安念棋眼眸里的暝澜的薄唇微动,湛蓝的眉眼间不再像之前那般宁静,而是夹杂着冰雪相间的风暴,瞧着实在是令人胆战心惊,眼神淡淡顺着他白皙的手臂和指尖的剑锋扫过,便觉得似乎锋利的能击碎她对这个人所有的期望。 事到如今,她似乎又学会了一个东西,她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形同陌路。 暝澜冷淡的一笑,可是湛蓝的眼睛中似乎在一瞬间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可是风雪过后,一切还是归于平静,他垂下眼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晌放下了剑,一手将她掐着脖子拎了起来:“跟我去个地方。” 瞑澜似乎是隐忍着狂暴之意,将她拉起来,瞬间消失在原地,安念棋虽然极其不想跟现在这个已经同她形同陌路的人走,可是她现在完全没有反抗这人的能力,只得恨恨的对着瞑澜说道:“你什么意思,你要带我去哪?你别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恩人?听到这里,瞑澜突然苦涩的笑了笑,痛苦而愤恨的闭了闭眼睛轻声道:“你说这话,便好像是一个杀人魔对一个受害者说我今天不想杀你了,你应该感谢我,给我供起来烧香拜佛是一样的事情。” 安念棋听到这个话,震惊的看向他:“当初我要救你,是你先杀的我,后来我将你救出来之后,本以为事情就算了了,可你现在却还要恩将仇报。你现在居然还要颠倒是非,你倒是告诉我,你现在说的这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还真是一丁点儿都不记得了。”瞑澜暗暗的攥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站在云端的一侧往前疾驰而去,此去不知将要去向何方,这样迷茫的路程让安念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不安的愤怒和失望。 第三百二十二章 祸国殃民的妖女 秋日下午的风是异常的大,韩子卿刚写完一笔,宣纸就被狂风打乱,有些许的纸张还沾上了一旁墨砚里的墨。 韩子卿皱了皱眉,赶忙拿黑曜石将那些纸张压好,便突然感觉到异常的烦躁了起来,他站起身将那些染了墨的纸张团成一团丢掉,然后便走上前吧迎面的窗户关上,在关上的一瞬间,他突然睁大了眼睛,脑海中闪现的是一些陌生的画面,然而他这次却敢确定,这并非是属于他的记忆,而是……安念棋的。 “你跟我走。”瞬间颈部就是闪现了她一样的痛楚,他拂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就是瞑澜的那张充满杀意的脸。 看到这里,韩子卿就立刻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糟了!瞑澜那家伙竟然能趁着这个缝隙将棋儿抓去。 还批什么折子,他立刻就朝外喊道:“康平!” “属下在。”康平立刻就一身黑衣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着韩子卿又焦急又生气的面容,赶忙问道:“王爷,究竟出了什么事?何故您这样惊慌?” 韩子卿脸色黑的不像样子,狠狠的一甩袖子问道:“我问你康平,王妃正午时出去后可曾回来过。” “回王爷,并没有。”康平仔细想了想,难道王妃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可能,在他的眼里,王妃大概是那种比王爷还要厉害的人,根本不可能出什么事情,但是看他家王爷的那个脸色……估计是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果然如此,听了康平的回答,韩子卿拿起外套就往出走,还顺手丢给康平一个东西:“我去找她,你在这里呆着,随时给本王待命,在我回来之前,不得离开。” 现在他实力已经完全恢复了,并不担心在对 抗瞑澜的事情上出什么问题,并且还好他之前留了个心,在安念棋的唇上留下了一个共生的印记,所以她现在的状态到底如何,或者她现在的踪迹在哪里,他都可以凭这些判断出大概。 但是现在困难便困难在,瞑澜似乎想到了这一点,将感应给隔离开了,所以现在他们二人的踪迹在他的感知里,是十分模糊的。 “王爷!您这样只身前去会非常危险!不然属下派一些高手……”康平看着他急匆匆的模样,就知道他们碰见的麻烦只定是不小,便赶忙上前道。 “不必了,无论多少高手都是没有用的。只有我去才能解决。”韩子卿一脚踏出了门外,随手丢给康平一个传唤器:“你不必担心,我若有事便会叫你。” 康平这才无奈的点了点头,接过了东西,便忧心忡忡的走向书房,坐在旁边的位置。自知拦不住自家死心眼儿的王爷,便只好自己在那里着急了。 安念棋此时此刻的的确确如同韩子卿担心的那般,过的可谓是十分不好了。 不说心惊胆战的被“仇敌”毫不怜香惜玉的揪着领子飞了半天,现在竟然降落在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周围的景色看起来十分萧条和荒芜,残垣断壁,似乎那些败坏了的建筑上,还残留着之前那些人的血迹。依她肉眼评断,这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人战斗的战场,因为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而且这里怨气十分的大,似乎一闭眼就能听见无数之人的哀嚎,安念棋走在暝澜身旁,被他扯着胳膊,一步一步被拖到了这里。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暝澜觉醒之后也算是完完全全的神族了,怎么如今还有这个兴趣来这种莫名奇妙的地方? 忍了半 天,终于在快走到尽头的时候没有忍住,揪住了暝澜的手臂问道:“你带我来的是什么鬼地方?” 暝澜听她这么问,突然站住了脚步,一身蓝衣在这断壁残垣的景色中徐徐飘荡,逐渐的,似乎有了一种悲愤的气息。 就在安念棋忍不住继续问的时候,他突然眼睛猩红的回过头来,厉声问道:“安念棋是吧?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是可恨吗?” 安念棋被他突如其来的愤怒和气势吓了一跳,立刻就没了之前的猖狂的气势,有些惊恐的看着周围,心底也突然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丝愧疚之意,眼神开始莫名其妙的躲躲闪闪起来,磨蹭了半晌才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把火气发在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身上,是不理智,也是不公平的。” “不理智?不公平?”暝澜似乎气极反笑,用力的捏着她的肩膀,在她已经疼到麻木的时候,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半天才停止住笑声,轻声的回答道:“你说你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最可恨的对吧,那我就告诉你,那种做了让人家差不多灭族的罪人,现在充当无辜之人站在这里和我说不公平,这样的人,才最可恨,恨得我几乎想让你去死。” 灭族?安念棋听到这里,心底突然一紧……她突然觉得面前之人如此认真而愤恨的眉眼,让她觉得他说的事情似乎都是真的一般。 “你说什么?灭族?你说是我干的,我现在在面前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怎能让你灭族?你既然这样说,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证据?”安念棋自然认为自己是不愿意耍心机,也没有那个功夫耍心机搞到人家灭族那样的人。很多人骨子里的东西是存在元神之中不可磨灭的, 即使是前世,前前世,她都不会相信自己是那样的人。 况且,再退一万步说,前世的债,既然她已经死了,那么便该前世了结,凭什么让她今世来还?这样难道对她来讲就是公平的了吗? 暝澜放开他的肩膀,似乎陷入了极度痴狂的状态:“证据?笑话,证据就在你的脑子和你那沾满鲜血的双手上,你现在孑然一身是很好,却跑到我这里来要证据?姚念,你可真是……” 姚念?那是谁的名字,她怎么觉得不久之前自己好像也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在哪儿,或者说是宰谁的嘴里听出来的,那她倒是不知道了。 安念棋张了嘴,却不知道想要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无论说什么,在他的面前,她永远也是过分和不知情的那一个。 暝澜见她识相的不再说话,便平复看了一下情绪,知道自己实在是有些太激动了,但是只要一站在这片土地上,他就控制不住自己难过和悲愤的情绪,就忍不住想要对这个女人发火。 “这里是金渝遗址……你知道吗?一千两百年前有着精灵族的精兵三十万,精灵一族凭借着强大的生命力和战斗力,几乎是毫发无损的达到了最后几战。” 暝澜湛蓝的眼睛深深注视着面前的一切,似乎在回味着一千多年前的过往,继续说道:“本来精灵一族对付血魔一族的残党时实在是胜券在握,然而在倒数第二个战役的时候,这精兵三十万,在这片土地上,几乎全部覆灭,原因就是……他们的首领,太相信一个人了,作出了错误的决断,中了敌人的圈套。” “你是想说,那个将领是你,而那个几乎算得上是祸国殃民的罪人妖女,是我安念棋,是吗?”安念棋垂下了眸子, 心惊胆战的听着这个短暂而令人难过的故事。 她不相信自己能干出来这种事情,不是觉得自己太善良,而是不相信自己会对信任的人这样狠心:“我不信,我不会那样的事,如果你真的信任我,我自然不会忍心。” 暝澜听到这里,几乎是惨淡的笑了笑:“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然而你真是出乎我所料,竟然能为了那男人这样狠心的对我。最可恨的是,你分明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到你快要死了的时候,我还几乎想也不想的替你挡下一招,直到最后……我还那么信任你,结果等来的却是封印于一个离神界最远的湖底,任你抹去我的记忆。” 这段话的信息量对于安念棋来讲实在是太过巨大,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或许也不愿意反应过来。 因为,事实如若真的像是那样的话,那便实在是太残忍了。 沉默了半晌,她才哑声问道:“你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暝澜没有回答,而是用湛蓝的眼眸深深的看着她,眼睛里充满的波涛汹涌的恨意,然而她能看得出,暝澜对前世的那个人的感情,此时此刻夹杂着爱与浓烈的恨意,全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事到如今,当她听了暝澜说的这些事情之后,她已经没有任何脸面说出“前世做的事情,没有理由今世要她来还”这样的话了,即使那话是对的,她也没有任何脸面说出。 她很想问,是不是当初她和暝澜之间有什么误会才导致这样悲哀的结果,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消失的一干二净,因为无论有没有所谓的误会,结果都已经发生了。 他因着她的原因,失去了整整三十万族人和兵力,这一点,她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爱恨交织 “事到如今,我无法弥补……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便会去做,但是现在,唯独我的命,我给不了你。因为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做。”安念棋心底波涛翻涌,五味陈杂,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可是她也知道,无论如何,面前这个人,都已经彻彻底底的跟她形同陌路了,即使是因为那看似荒唐的“前世”的因果。 “还有事情等着你去做?”暝澜听到这个话,突然苦笑了一声:“又是因为他是不是?从前到现在,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你心里想的还是他,从来都没有我这个人。” 谁?安念棋无比懵逼的看着面前那个“自顾自说着话”的男人,想要仔细揣测他话中的含义,可却实在是听不出他说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希望我现在能偿还的,我去偿还。”安念棋咬了咬牙,看向一旁的瞑澜,决定无论如何也应该表个态。 “偿还?”瞑澜看向一旁的安念棋,冷笑道:“你竟然还想偿还吗?” “对,现在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什么,我办完手头的事情之后,我的命就交给你。”安念棋实在是不想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因为她现在的性命,已经完完全全跟韩子卿牵连在了一起,所以这样说实在是太过自私了。 但是现在保命是最要紧的,韩子卿的寒毒,她却必须亲眼看着他解开。 因为眼下只有这样,她才能毫无顾虑的做这一切。 “那好,你先赎罪。”瞑澜看了安念棋半晌,突然大力的将安念棋拽起来,大步的往前走去:“你过来。” 安念棋皱眉看着旁边站着已经逐渐陌生起来的男人,用余光看了看他抓 着她的手腕,轻轻的吸了口凉气……劲儿可真是不小,像是把恨意全都集中在手上一般。 安念棋就这样被他拽着往前一步步走去,突然走到了一处颇为宽敞之地,一旁的瞑澜突然站在原地,不再向前走。 此处阴风怒号,安念棋一闭上眼睛就开始浑身发冷,恐惧和愧疚的感觉也逐渐从风中渗透到了骨子里。身边的瞑澜安静的没有说话,安念棋隐隐约约之间只能听见来自他的沉重的喘息声。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底也逐渐的紧张了起来。 “跪下。”瞑澜没有看她,只是目视前方,青丝徐徐扫向安念棋有些惊愕的脸颊,他就这样的冷声道。 “什么?”跪下?安念棋看了看四周空旷的豪无人烟的地方,让她在这里跪下?就算她跪给她曾经对不起的那些生灵们,那又有什么用处? “我让你跪下。”这句话的尾音还没尽,瞑澜突然就狠狠的按下了她的肩膀,安念棋一时没缓应过来,膝盖就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那一瞬间,她膝盖上的感官就瞬间疼得麻木了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压着她一般。 这样的状态实在是太难受了,况且从刚才到现在,他在她膝盖上施加的压力,似乎从未减少过,这样一来,她的腿很快就麻木了,整个人也变得摇摇欲坠……若是说以前,她的体术自然可以忍下这些,但是现在这个身体无非就是肉体凡胎,若真要是这样跪上几个时辰,那么她这双腿也就不用要了。 安念棋甩开暝澜的手,试图站起来,可是他眼神一冷,她便倏地又跪了下去。 “子桑暝澜,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安念棋浑身发冷,看着这个面前这个已经被仇欲熏心的昔日伙伴,自然心痛不已,便咬着牙 问道。 听着从这个女人口中再次叫出子桑暝澜四个字,他忍不住浑身一颤。 “有什么意义?”暝澜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掩盖之前他有些慌神的情绪,便突然笑了,他缓缓蹲下身,掐住面前目光里有些微冷的人的下巴,轻声道:“你还说你跟她没有关系?连说的话和做事的风格都一模一样……分明是你先要赎罪,现在我不过让你一跪,你便说我做事没有意义。” “我……”安念棋分明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便突然卡在了嗓子里,只是瞪着面前这个离她越来越近的人。 她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什么,然而也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便没说什么,下意识的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尽力往后退了半步。 暝澜彼时蹲在她的面前,眼睛里似乎有着滔天的恨意,然而湛蓝的眼眸的深处,却闪烁的是痛苦而深情的光芒。就是那样的眼神,却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慌。 暝澜将面前之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底突然空落落的。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他何尝不知道将前世的过错埋怨到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身上是多么的不公平,可是他做不了主了,而一切也早就回不去了。 因为自从他恢复记忆之后,每每劝自己放弃前尘往事的时候,后背的那一道亲手被她砍的伤痕就隐隐作痛,一闭上眼,看到的全都是族人枉死的场景…… 他忘不了这一切,似乎是冥冥之中有着那一股力量,让她这样负了他,让他对她迷恋,让她亲手将执着的他封印于湖底,让本该忘记一切的他与她再次相遇、相知……也让他这样痛苦的再次想起了这一切。 就像是他现在,仔仔细细的记起来了 一千两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那时对他的爱与恨,都那样清晰的重新被记在了心底。 真是不公平啊,他本以为真的可以忘却前尘,让一切重新来过,可是老天爷却偏偏不放过他。他分明记得,安念棋之前说过,如果是重要的记忆,那么就该被记起来,无论忘得多彻底,多么的干净。 因为如果重要的记忆真的被忘记,那么记忆中在意他的人,会很难过。在安念棋的说法里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你看,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 凭什么呢?他现在看着她谴责的这张脸,他却依旧没脸没皮的既想将她毁去,又想将她再次拥入怀中,他从前和现在都是一样,如此可笑。 “我随时可以杀了你,你记住,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伤害我的机会。”暝澜突然靠近她的脸颊,在安念棋惊恐的目光当中,他的唇瓣附上了她的耳垂,然而下一秒就移到了她的唇瓣。 安念棋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倏地睁大,感受到面前之人清冷的气息突然靠近了她的脸颊,下一秒唇上就多了一丝令人难过的温热……清冷的香气和令人感觉到舒适的生命力,瞬间通过他的唇瓣深入她的身体。 这样温柔而浓烈的吻,却处处散发着绝望和难过的气息。 安念棋先是愣了愣,呼吸便失去了节奏,因为在他吻住她的那一瞬间,安念棋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熟悉而陌生的画面。 “阿澜,对不起……我骗了你,对不起。”她看着眼前的惨状,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事实。 “阿念,你说什么胡话?”分明是平淡的语气,可他的脸色已经逐渐苍白了下来。那不叫信任,那叫自欺欺人,是个人,只要动脑子想想,就是她干的。 “是 我将阵型图透露给了魔族,但我没想到血魔一族竟然在他身边安排了眼线……我……” “你别说了,不用为那家伙承担什么莫须有的事情。”他转身一抚袖,眼里却确实是充斥的了绝望和呆滞。他怎么可能相信这是自己最信任的女人干出来的事情? “我没有替任何人承担什么,阿澜,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回避了,你一剑杀了我也不要变成这个样子好不好?” 他惨白着脸转过头来,轻声问道:“你叫我杀你?”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一心想寻死吗?”蓬勃的怒气和绝望在那一瞬间突然迸发出来,暝澜朝着她伤心的怒吼道。 她身形一颤,脸色也变得惨白,嘴唇抖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慢慢的垂下了头,不再敢看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因为他,你在他那里伤透了心,你却跑过来要我杀了你?”他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一步步后退,终于坐在了床上,因为重伤而被血液浸透的里衣,紧紧地随着冷汗贴在身上,他轻声的问道:“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心底可曾一丝一毫的有过我?” “我……”她听他问这话,便浑身颤抖,不敢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嘴里却坚持地说道:“如若我不在意你,我不会选择嫁给你。” “在意我?嫁给我?”他苦笑一声,苍白着脸色,身形摇摇欲坠的靠在一旁冰冷的墙壁上,轻声的问道:“你对我的在意,可比得上对他的半分?你嫁给我,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同情我?” 安念棋脑海中闪现的记忆瞬间戛然而止,可是心里剧烈而清晰的痛楚,就真实的残留在她身体里。 第三百二十四章 绝缘之手 她看着眼前眼神冰冷的俯身亲吻这她的暝澜,心底的痛楚在那一瞬间炸裂开来。 这,难道是他脑海中的记忆? 她如果真的是记忆中的那个女人,那么有几点可以判定下来……第一,暝澜的刚才所谴责的话丝毫没有错,她的的确确负了他;第二,那就是前世的她的的确确爱着一个人,而且下场也是很不好的。 怎么觉得,这记忆中的片段和昨日她梦里的十分相似呢?分明半分相似的地方都没有,可是就是画面中的气氛,让她感觉到有一丝一毫的恍惚,直到她现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面前之人嘴唇温热的时候,她突然在那一刻清醒。 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再怎么说她不也是他的仇人吗?为什么眼前似乎已经彻底失去当初的心智的暝澜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对她做出这种事? 不行的,感受到他逐渐往下移的唇畔,她突然就慌了起来……她不能这个样子,她现在好好的和韩子卿在一起,所以即使她在这个人面前丝毫没有胜算,她也绝对不能屈服! 想到这里,不知哪里来的修为和力气,安念棋突然挣脱开来他的束缚,将暝澜狠狠地推开:“暝澜,你不要这个样子,也不能这个样子。” 暝澜在那一瞬间被安念棋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莫名的气势弹了出去,那种不可思议的磅礴的气势,那根本就不是安念棋现在的修为所能够发得出来的。所以他从头至尾都没有防备过眼前这个人,或许……暝澜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缓缓的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仔仔细细的看着安念棋。 安念棋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的双手,看着被自己强力挣脱开的束缚,不解和惊愕占了全部的念想。她竟然能 破开暝澜的结界?她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胎息阶段的修仙者,如何能够破开一个已经达到神这样的级别的暝澜的结界? 暝澜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然而因为面前之人的狠意,他还是有些逃不开一时难以自愈的结果,正是因为没有防备,或许……也有着别的难以解释的原因。 暝澜一身蓝衣似乎浸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低头有些出神的看着自己前襟的血迹,突然有一丝熟悉的味道穿越过脑海。 不,刚才弹开他的那股力量,并非属于现在平庸的安念棋,而是前世的她。 他至少清清楚楚的记得,最后的那段时期,姚念拥有的“绝缘之手”的技能,已经达到了能徒手捏碎时空,使一切静止的力量。 然而正是这种,现在的安念棋才拥有着可以凭意念就能挣脱他设下的压制。 然而,暝澜的目光突然黯淡下来,也正是因为这种能力,在前世那个故事的最后,她徒手捏断了水底铁笼周围的时空,意图将他永远封印于此。 然而故事的结局永远出人意料,似乎是周而复始一般,当他的时间轴再次转动的时候,再次睁开眼,面前能救出他的,依旧是她安念棋。不,或者已经应该叫面前这个逐渐恢复记忆的女人“姚念”了吧。 其实他在恢复记忆之前也有怀疑过,即使之前的那些人有不少是比安念棋厉害百倍的高手,也没有能力将铁笼上面的封印解开,所以他出于困于湖底的苦闷,便抬手间将面前他给予了希望,却完完全全没有达到之人一个挥手,便赐他们死个干净。 当他看见安念棋的那一瞬间,就有着一种似曾相识之感,然而这种凭着感官来判断的可笑的感觉,却不 足以让他放这个人一条生路,于是看她修为低微,他便习惯性冷冷的一挥袖子,将这个人族姑娘的元神打散。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他那混沌而难堪的人生轨迹,连带着他那似乎已经静止了一千多年的时间轴在那一瞬间便开始逐渐转动起来,当然,让他停止住目光的那一幕就发生在了他的眼前。 眼前这个人族姑娘的碎成一片一片的灵魂,竟然在他的眼前一片一片的重新拼接起来,直到最后,没有了任何裂缝……他承认,在那一瞬间,他虽然没有后悔对她做这样的事情,可是他的的确确对面前的这个人产生了了不得的兴趣。 再后来,他便听信了突然出现的那个情意少年的额话,相信她一次,既然她都能死而复生,估计还会发生点什么别的奇迹,所以他就停了杀人如麻的手,给了面前这个姑娘一个机会,也给了自己的一个改变一切的机会。 然而事实证明,这一切要么是天定的,要么就是因果轮回,一切的一切都在周而复始,往复循环着,面前的这个能凭着微薄之力解开他的封印的人,就是当初封印他的人。 他曾经以为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然而现在看来,全都要归功于这个安念棋前世的姚念的“绝缘之手”罢了,解开封印的,不是武器,而是她的双手。 这一切他倒是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认为是什么可笑的缘分。不过是又变着法儿来折磨他一个罢了,那些什么荒唐的理由,还有面前这个人说的再好听的话,他都不会再相信了。 就像是现在一样,看着安念棋明显惊恐的双眼,他便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突然释放出强大的灵力。就算现在的她的的确确是姚念,但也不算是真正的姚念,这种轻轻 松松的程度,他还是对付得了的。 今生今世,她依旧选择同那个人在一起,那么正好,就这样断绝了他的念想,但是在此之前,他得不到的东西,便必须要一一毁掉! 世界竟然从未给过他温柔,便不要再期盼着他能再次真心以待了。 暝澜身上散发出了强大而令人恐惧的气息,在那一瞬间与之前缓缓的亲吻着他的那个人几乎判若两人,他手突然一挥,一个绿色的精致的藤蔓便从地底钻出来,直直的向还没反应过来的安念棋带着凌厉的杀意一击而去。 安念棋瞬间被眼前这个人突然迸发出来可怕的灵力而冲击的瞬间清醒了,在千钧一发之际,她迅速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后退去,险而躲过了第一个杀招,她便浑身麻木的摇摇欲坠的站立在一旁,她靠着一旁暗沉的沾染着血迹的柱子,仔仔细细的盯着面前的这个人……就连心底也开始发颤。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真的想要杀她,仔细想来,已经是短时间内的第三次了。 现在的暝澜看来已经的的确确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了,那她是不是应该也放下那曾经的可怜到只剩下一丝尘埃的战友之情,对这个人狠一些呢? 回答自然只有一个,就想在问你是要命还是要继续矫情下去是一样的意思,而她的回答当然是——现在的她,命自然比谁都重要了。 安念棋从芥子空间迅速的抽出青光剑,横在身侧,咬着牙仔仔细细的盯着面前的这个人,看着他展览而清澈的眼睛逐渐变得发红而浑浊,她的心也跟着一点儿一点儿的低沉了下来,她放下一切主观的情绪,周围安静的好像连哀嚎的风声都听不见了。 突然,她隐隐约约的从这样安静的空气中 听见浑厚的水声,便突然一个激灵,迅速的腾身到了一旁,一声冷汗的回头向着之前所站定的方向看去。 绿色的藤蔓在前一刻迅速而狠厉的突破了那块地面,安念棋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她事先有了一种莫名的预感了的话,恐怕此时此刻,她便早已死于那看起来生机勃勃,却如此渴望被鲜血浸透的藤蔓上了吧。 真是讽刺啊,身为精灵一族之人,本来应该以生命之力保护世间生存着的万事万物,可此时此刻却步步要置她于死地,而代表生机的绿色藤蔓,却在那里被地面的灰尘掩盖,似乎残垣断壁也在他身上印上了一股子暗沉的光晕,它微微抖动的绿叶,却在隧着主人的心愿,渴望着人类之血的芬芳。 “哎?居然第二次被你逃开了,真是不简单呐。”此时此地额暝澜眼色昏暗,似乎已经丧失了神智。 或许在他已经混沌了的意识里头,面前一身冷汗,脸色苍白的女子,已经不是安念棋或者是姚念,而只是他怨念之心延伸而施压的工具而已。 “安念棋,你果然借了姚念不少的光啊……若是没有她的存在,你早就不晓得多少次的魂飞魄散了吧。”未等安念棋有所反应,暝澜就淡淡而阴森的笑了起来,光是听着就让人变体通寒,“不过,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替你了结这一切,让你放松与着让你和我都痛苦的万千事物之间。” “就是现在,魂飞魄散吧!” 暝澜猩红的眼色突然一变,狠厉的目光就扫向了一旁站着的安念棋身侧,双手一挥,那渴望着血色的芬芳的藤蔓便以安念棋平生见过的最快的速度突然出现在了安念棋所站的地盘儿的下面,再以她完全缓应不过来的速度迅速向上窜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封印的代价 刹那间,前所未有的疼痛滋味便炸开在安念棋的脑海,她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往上蹿,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去,便发现,那绿色藤蔓贯穿了她整个的胸膛。 怪不得回这般疼,再这样狠厉的不顾人情的人面前,实力悬殊的二人进行对抗,等待她的貌似只有一死而已……疼,真他妈的疼。 那一瞬间她脑海中就只留下了一个念想,就是希望自己赶紧死了才好,只有这种解脱方式才可以暂时缓解她的痛苦,但若是能选择,她自然不会选择死亡,可是可笑的是,眼下她已经做不了主了。 眼皮越发的沉重,视线也逐渐前所未有的模糊,在藤蔓贯穿她身体之后的几秒钟,它又从她的身体中收了回来。 再次经历了这种愈加的疼痛,却让安念棋觉得似乎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感觉,她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她抬头之间看着面前似乎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的暝澜,脑子里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念想,只是身体频频往后退,青光剑也自她手上脱落,清脆的掉到了地上。 “阿念……不!” “棋儿!” 是谁来了吗?然而仅有的意识也在渐渐的消失,就她在倒下去闭上双眼的的一瞬间,死亡的意味渗透了她整个心扉,逐渐的眼前开始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她在两道声音的惊呼中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你不必躲着我,我一定会遵守我的诺言,不会杀你。”他湛蓝的眼眸和月牙儿白的衣袍出现在她的眼前,“你且放心,只要你活在世上一天,我就绝不会对你动手。” 画面一转,抬眼的便是漫天的萤火虫,前方还有一棵巨大的树,而他就跟在她身侧:“这就是精灵一族死后权贵们所藏的墓地,你可以 将她埋在这里,这样她往生所带的怨气,统统不会牵连到下一世,人死而不能复活,这样是对她最好的归属。” “多谢你。”那是她头一次出了韩子卿之外有了那种同伴或者更甚的是朋友的感觉,不得不说那样的感觉还真是无比幸福的…… “事隔多年,我们还真的是有缘分啊,当初把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的人是你,现在救我的出来的人也是你。”一身蓝衣的他边说着边眯了眯眼,湛蓝的眼睛里迅速地闪过一丝难过与狠厉,或许还有一丝丝眷恋和不忍。 “你……”她彼时愣在了原地,心底突然闪过一丝难得的像是要彻底失去什么了的恐慌,然而事实证明,的的确确是这样的。 就在他毫不留情的向自己一掌打来的时候,她虽然硬生生的接下了那一掌,可是实力悬殊,等待她的必然会是油尽灯枯之后的死亡。 然而一次杀不成,现在便迎来了第二次,这次……她大概真是死透了吧。 “垂涎欲滴的花瓣啊,你无法治愈伤情的人,也无法复活已死之人。”混沌的脑海中,徒然响起来了一丝微弱的歌声,再听到这歌声的瞬间,似乎一切压抑和疼痛都在被缓缓的治愈。 “想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痛苦吗,想知道你自己信任的人为何会对你痛下杀手吗?”一道温润而熟悉的女声突然自脑海中响起,可是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她自然想知道为什么,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死去,也未免太不公平,她安念棋自然也不会甘心:“我想。” 在这句话的尾音儿还没有消失的时候,她似乎就又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于是她便突然隐隐约约的想起,韩子卿那眉间的花细,似乎真的是彼岸花的形状,他为什么会给她 一种让她窒息的熟悉之感呢? …… 这是他们二人今生今世的第一次交手,还是如同以前一样火爆而痛快,也如从前一般,依旧打不过这个人的……暝澜顺了顺气儿,极力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一口鲜血,踉跄了两步,于是站定在了一旁。 “子桑暝澜,你是疯了吗?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韩子卿彼时一身红衣似火,极其细致的眉眼在一举一动之间却显得更加魅惑众生,然而紧蹙的眉心却让人心中一冷。 暝澜听他这么说,便下意识顿了顿,长长的舒了口气,眼光扫向一旁已经没有什么生气儿了的安念棋,便是心头一紧……自己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 对面的韩子卿打完一掌,就赶忙焦急的将一旁已经生死不明的安念棋抱在怀中,先是探了探脉和鼻息,先是愣住了好一会儿,随即一掌挥向一旁好不容易站稳的暝澜:“得不到便痛下杀手,子桑暝澜,你先前不是最唾弃我的吗?现在你竟然成了这样的人?” 子桑暝澜先是愣了愣,然后躲开他的一击,便想要走上前去看看,却被韩子卿一个眼神止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并非因为得不到才痛下杀手,她原本的命就应该赔给我分明是她对不起我……” “荒谬!”这样的言辞,被韩子卿立即否定了:“且不说当初发生的事情还有争议,况且她是她,姚念是姚念,你凭什么将对姚念的恨意强加在她身上?你还真是可笑而可悲。” “姚念和她,来自于同一个灵魂,共用的是同一个灵魂,我凭什么不能将姚念犯下的过错用在她的身上?”暝澜听到这里,突然冷哼了一声。 面前这个人和当初一样,只会耍嘴皮子,嘴上说的比谁都好,可 是背地里却早就策划好了一切,强词夺理。不过是这个人勉强能用的面具而已。 他说他子桑暝澜这样做恶劣,可他从始至终都觉得,只有这样虚伪之人,才是更恶劣的。 “她跟我们两个不一样,在她是姚念的时候,就已经吃了够多的苦,才被迫去终结了自己的生命。”韩子卿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态度却和暝澜是截然相反的,并非是因为二人的经历不同,而是因为他不仅比暝澜头脑清醒,而且看的也更清楚一些:“而你却从来不站在她的方向上思考,一味的只说自己多么的痛苦。” “姚念是姚念,安念棋是安念棋,在姚念之后,她已经转世了不下十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人,这十世没一时犯下的错误,难道都要她来偿还吗?那人类的转世轮回,在你眼里岂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了吗?”韩子卿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暝澜,然后转身就给安念棋灌输强大的灵力:“子桑暝澜,你身为掌管万事万物生灵的生命之力的神只,生命的意义,在你眼里究竟算是什么?你又究竟是怎么理解的。” 生命的……意义?暝澜听了这个话,眼神中的暗沉突然消失殆尽,在那一瞬间,缠绕于他身侧的滕蔓也像是失去了支柱一般,那上面覆辙的诡异的灵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就连藤蔓也慢慢的缩回到了他的神识空间里。 可若是一切都像是韩子卿说的那般,放过眼前这个女人的话,那他的愁和怨呢?他要放在哪里?又要找谁去寻? “再说姚念这段令人痛苦的记忆本该被她抛弃和忘记,可你却硬要她生生记起,难道这对她不残忍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韩子卿顿了顿,转头就给面前这个看似已经毫无生气儿的人灌输强大而 诡异的灵气。 他不管什么前世究竟如何,也不想再去想他的身份,他只知道,今生今世生而为人,便是为了遇见这个女人,所以无论用什么法子,哪怕是禁术,也绝不能让她就这么死掉。 残忍啊……或许真的是残忍的了吧,可是眼下一切已经结束了,他亲手了结了自己曾经爱恨交织的女子的生命,因着曾经发过的“言灵之誓”,他也将不久于人世,就像誓言中所说的那样,他若是真的置她于死地,那么他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如轮回。 这样也好,省的接下来的某一世若是他再次想起来这样的事,那他岂不是更加的痛苦不堪? 看着韩子卿认真而紧张的挽救,暝澜不禁苦笑。她的身上,可是一点生命之力都没有了的,就算韩子卿有着滔天的能力,他也无法将一个死人复活……哪怕是魔族的王,也要遵循这世间的常理的。 他等待死亡的时刻终于如期而至,暝澜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就逐渐安详一般的闭上了眼,在那之前,他想仔仔细细的问自己一个问题——他做错了吗?难道他不是整个故事里最痛苦不堪的人吗?所爱之人心底从未有过他,亲眼目睹过所爱之人的背叛,又欺骗自己其实她并没有做什么,就连最后也因为过度信任被封印。 难道最惨的不是他吗? “子桑暝澜,你可知道,她当初封印你的代价是什么?”在他放弃意识之前,韩子卿冷淡而薄怒的声音突然穿过他的耳畔。 听到这个问题,他突然不知所措的愣了愣。 他也是神,他自然清楚封印一个自己同等级还可能比自己高的神只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那些人大多都是修为减半,失去一项能力,或者是降级渡劫这样的代价…… 第三百二十六章 桃花运还是劫 然而韩子卿的话,却生生的打断了他那所谓的念想。 “其实她付出的代价,也没有什么。”韩子卿转头的时候,眉眼间彼岸花的花细轻轻闪着红色的光晕,摄人心魂,却也难得的透露出一丝伤心。 他冷冷一笑继续道:“你恐怕已经忘记了那个时候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不过没关系,她还是把你镇压了下去,只不过投身于阴阳轮回之间,饮下忘川之水,渡过黄泉,唯一死而已。” 暝澜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徒然睁大,便看向一旁的韩子卿:“你说什么?” 这句话的信息含量太大,让他霎时间有些缓应不过来,只得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仇敌的人……这个人说的话,他真的能信吗? 因为韩子卿言辞中的那两句,透露出来的信息有两个,第一“你恐怕已经不再记得那时候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说实话,他的的确确不再记得他那个时候的状态如何,不过是同以前比更加失意一些而已,可那又如何呢?但是他总是以为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封印他,背叛他的,都是姚念一人而已。 第二点,按照韩子卿的说法来讲,封印他之后,姚念付出的代价就是死,这一点,让他不禁心底一凉,按理来说,他是和她同级的神只,若是封印,最多就是失去全部的修为,再失去一项法力而已,怎么可能会死? “你认为她是为了我失去了一切,可你不知道,分明是你生生毁了她……所以不要再以为的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了,那样的你,真的让我丝毫都看不起你,让我很恶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韩子卿的眼眶中似乎有泪光和浓烈的恨意。 然而那也只是令人心惊胆战 的一瞬,那一瞬间之后,韩子卿便不再理他,只是继续默默地输送着灵力。 然而那些庞大的灵力输送进去就像是在诺大的江面上投进去的一颗小小的石子一样,你想把整个湖填满,然而一颗一颗的奋力投着石子,却永远都是无济于事。 因为这个人,他怀中的这个已经没有了生气儿的人,是真的已近死了,他的灵力,能治好的是她的皮肉之伤,之间被贯穿的胸口上的大洞,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然而她身上的温度,却在逐渐消失。 在那一瞬间,他毫无疑问的慌乱了起来……你不要怕,你也不会死,相信我,只要有我在,哪怕就算我牺牲我自己,我也不会让你陷入如此境地。 暝澜依旧在仔仔细细的回味韩子卿的最后一句话,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身上的纯净的生命之力瞬间覆盖了周遭,一道治愈的光亮瞬间照耀到了安念棋身上。 没错,安念棋,绝对不能死! 韩子卿见状,突然一愣,有些不解而不耐烦的看向暝澜……他从始至终都不明白,也没有明白过,这个人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一会一个样儿。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救人,他也不好多计较些什么,便只好耐着性子重新运气,将灵力缓缓注入看似已经没有任何挽救价值的安念棋身上。 一定,不会让你有事情的! …… 这是她来到魔宫的第二十二天了。 要是问她堂堂神族即将继位的一族之长,为何不回神界,偏生要待在这看起来鸟不拉屎雾气又很重的魔界……其实有三个难以启齿的原因。 其一,本来她那日是想回去的,但是她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探路的灵鸟自 从她放出去了,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所以她就坐在原地做了足足三天,就又开始嚎叫了起来,后来还是释修才颇为无奈而恼火的出来问她为什么还没走,是不是还是贼心不死,是不是之前没被彼岸花花瓣折磨够。 我的个父神啊,谁对你贼心不死啊……不对,话也不能这么说,但是她的的确确没有他意思中的那个贼心,他说的主子不就是天帝老儿吗?她虽然自自己说自己地位很高,可是跟这天帝老儿从来没说过任何一句话,又哪来的什么阴谋?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因为实际上,她不是没有任何图谋,她的的确确是想留下来的,就留在这个魔宫里面,待上一段时日。 因为这里虽然在她一直以来的印象当中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这里是与外界完全隔离的两个地方,仿佛呆在这里,她的心就会静下来一般。 没错,她的的确确是想逃开一些什么。 上面的战争早已结束,她若是现在能出去,那么她便一定能接下族长之位,获得不少人的认可,可是临了她却突然犹豫了起来,因为她已经恍惚了。 做苍梧一族的族长,虽说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但是,那真是她心底想要的吗? 恐怕不是,所以现在在保住命的同时,待在这魔宫逃避她所不想面对之事,恐怕是她必然的选择,这便是第二个难以启齿的原因。 “我是实在找不到路了,您就行行好,能不能送我出去?”她当时是这么求他的,然而对面一身红衣的释修却一脸冷笑,依着“您还真是做梦”的表情,转身就走。 “哎您别啊……”突然,她的眼睛股溜溜一转,不要命的话便脱口而出:“难不 成您怕天帝老儿抓住了什么把柄,才不敢接触我的?” “怕?不敢?”这两个词果然如预期的那般戳了面前这个危险的男子的心口,他冷哼一声,周身的冷香就瞬间钻入她的鼻翼。 她坚定的意志就瞬间变得有些飘渺不定和恍惚了起来,声音也软了下来,说出来的话也变得没那么有气势了,磕磕绊绊了起来:“难道……您还有别的原因?” “我发现……你还真是不怕死啊。”释修突然淡淡的笑了笑,瞬间出现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眼色深沉的靠近她,在她不过一个呼吸之间,便掐住了她的下巴,冷淡地说道:“激将法吗?你觉得本尊会吃这一套吗?” 不是她妄想,而是面前这个人真的在意上了她说的话啊。 事实证明,激将法对于厉害到了没边儿的人还真的是一用一个准儿的……嘴上说没被影响,可是就连他周身围绕着的彼岸花花瓣都加快了飘扬的速度。 “小神不敢。”她看着他隐忍的表情,突然觉得面前这个被称之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的男人似乎有着那么一丝丝可爱的气质。 不对不对,她这是怎么了,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不过,她似乎真的潜意识将这个意识,作为了第三个难以启齿的理由……她一个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人,似乎真的,有点被面前这个男人吸引。 她想,可能是因为之前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吧,而且这一次这男人出现的形式还与之前别的男人和她相处的方式不同,这才乱了阵脚。 就在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别的事情的时候,释修突然唇角一勾,捏着她下巴的手往自己这边轻轻一拽,两人的距离就近的令人窒息 了起来。 她彼时正扭头出神,似乎感觉到他的小动作,便下意识倏地回头,在那一瞬间她的唇角擦过他淡粉色的薄唇。 在那一瞬间,她看着面前之人勾人而浓烈的眼神和他额头之间明显的花细,便紧接着感受到了那股独属于男人的温度的鼻息,冷香袭人,也连带着她的魂魄一并勾了去。她先是愣了愣,脸色便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心跳也快了不少,在要承受不住地那一瞬间,便瞬间推开这个人。 妈的,初吻初吻!她推开他的瞬间,又气又羞的跳脚,下意识的抬手就是一道纯净的雷火灵力就朝着他狠狠地打去,她原本压抑的心情在那一瞬间突然炸裂,散落到空气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释修在那一瞬间也是愣了愣,然而看着面前之人有趣的紧的反应,便没有躲开她的攻击,硬生生的吃了一招。 她姚念虽说是菜的不得了,在这种大人物面前完全没有说话的地方,然而起码也是个战斗了许多年的将军,这一击可是不容小觑的,然而这一道雷火劈在他身上,就好像连挠痒痒都算不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释修眉眼之前似乎是闪过一丝难得的笑意,拍了拍被她雷火打过的衣襟,慢悠悠的朝她走过去,在他服下身的那一瞬间,她便有些紧张的后退了几步。 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不好意思,另一个,就是怕死。 她自然怕死了,刚才她出手攻击的人,本性就是好杀戮的一个,况且脾气据说还不怎么好,她已经不止一次的挑战了他的极限,这次她竟然一个冲动就出手打了人家……虽然说没什么事,可是,那可是一族之王的尊严问题,话题要是上升到这个层面,她可就难逃其咎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有多少女人? 释修周身的零星的彼岸花花瓣突然飞向她,在她的周身旋转了片刻,便回到了他的身边,似乎是正在跟那些花瓣交流一般,他原本冷然的表情便突然一松,轻轻冲着花瓣点了点头。 他一身红衣如画如火,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谁料他却突然难得感兴趣的勾唇一笑,走向她的瞬间,彼岸花花瓣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那样孑然一身向她而来……倒真真像是毫无防备了一般。 “你还是真的不怕死。”他眉眼间似乎沾染了让她看痴了的笑意和一闪而过的坚定。 然而下一瞬间,他唇角绽放的笑容却如九天月河的青花那般绽放,清冷而温柔,好看的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没了话语,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笑容一齐绽放了开来。 想不到,堂堂魔界的王,竟然能有这般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温柔的笑容。 很多年后,她再次回想起来这一幕的时候,便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从这个时候倾心于他的。 他红袍在清风中肆意飘动,里面的薄薄的白襟也随着他的走动而渐渐游动,漫天的彼岸花花瓣突然从天散落,他就这样一脸坚定而温和的徐徐向她凑近,最后在她的陷进去的时候,突然轻声说道:“好啊,我就遂了你的心意,让你暂时待在魔宫里,我倒要看看,你能做些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她什么时候提过这样的要求?难不成,面前这个逆天的居然还会读心术吗。 “事实并非如此,我只是能从你的眼神中看出来而已。”释修的眼神归于平淡,他静静的注视这面前的这个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变得有了颜色起来,然 而有这种个想法,却让他心底突然生出一种不安。 所谓防线就是如此,他这样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有各种各样难以把握的缺点。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突然变冷的眼神,便稍微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那好,我知道了。” “其实……”释修突然淡淡的笑了笑但是抛开那些有的没的,这个女子是他之前没遇见过的那种,既不是那种特意妖媚勾人那种类型的,也不是故作矜持,欲擒故纵那种类型的:“你真的很合我的胃口,我很喜欢。”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该信还是不该信,可是心跳却在那一瞬间又猛烈的跳动起来,脸也慢慢的升温,她稍稍侧过头,咳嗽了几声,决定不开这种话题。 初吻已经赔进去了,她的一颗心就得小心点了,若是再赔进去,那就不是得不偿失的问题了。 她原以为她这两次的闹的时候,都是这个人出现这样的情况纯属是巧合,或者这个人从始至终一直是盯着她这种“可疑的人”。 然而后来她才知道,她来回来去闹得地方,竟然是堂堂魔尊寝宫的后花园……怪不得这么清静,连个人都没有。 当时她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人家日理万机好容易能回寝宫休息时,他竟然在人家家的后院大喊大叫了半天。她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活这么久的。 于是在那之后,她就以一个魔宫侍女的身份待在魔宫,身上独属于神族的气息也被释修用法术掩盖,她原本以为她会因为隐瞒了身份,就此安分一段时间,然而就偏生麻烦一路找上来。 释修人长得好看,还总愿意有意无意的撩人,身份地位还尊贵得很,所以他的迷妹自然不少,所以不知道哪里传来“是魔 王大人亲自把她带回来的”这样的事情,她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先是睡觉的枕头不见了,再是发现自己进门的时候从天而降各种各样的陷阱,在发现自己干活总比别人多了三倍,这样一天两天还可以,就当做是她一个神族来魔族逃避世事要遭的报应,可是长此以往,谁也受不了。 她索性也不跟那些不怎么懂事,一天只知道勾心斗角的魔族小姑娘计较,便直接想找上释修的门去,谁料却被他什么所谓的是释修的一个自称是夫人的女人拦了出来,说要找她说说话。 她黑着脸刚坐下,就被对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得像是孔雀一样的姑娘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要胸没有胸,要屁股没有屁股,真不知道我们尊上怎么看上你的?” 竟然敢嘲笑她的身材?简直是庸俗,她们神族的姑娘又不像是魔族的姑娘那么放荡,注意什么身材,她们神族的姑娘可都是讲究轻盈,这样才好修炼,以瘦为美好不好? 她当时先是愣了愣,就也跟着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就算我要啥没啥,也比你这没脑子的强,你知不知道释修跟你这种女人在一起很累的,说什么你都听不懂,成天就想着勾心斗角?” “你!”这姑娘倒是一点掩饰都没有,气的站了起来,身上的黑色羽绒也跟着颤上一颤,指着她起得半天也说不出来话,最后憋出来了一句:“你竟然直接叫我们家尊上的名字,你太无礼了,还是说你是他什么特殊的人?” 她当时就无语了,这女人关注的点竟然只有释修,就算她骂她没脑子,她都一带而过,看来是真的没什么脑子。 “我和你们家尊上,自然不可能是简单的关系 ,这点你不必知道了。”她先是冷哼了一声,就坐在原地,拿起了桌子的茶,轻抿了一口:“我说……这两天那些姑娘们对我做的事情,应该都是你安排的吧。” 这姑娘听闻她这话,便愣了愣:“什么?她们对你做什么了?” “你不知道?”这两天她过的可是太快活了,此仇不报,她就不姓姚:“那种小把戏,我告诉你在我眼里都不算是什么,你最好有机会弄死我,不然之后……可有你好看的。” 看着那姑娘一脸疑惑的眉眼,她便有些无趣的将茶杯放下。反正她也不可能被这样一个女人为难住,便冷哼一声拂袖从她眼前走过,继续朝着释修办事的正厅走去。 她被放进去的时候,正巧赶上释修正在和大臣们议事。 她远远的朝里面看去,她从来没想过,那个曾经没有半分正经的男人,正经起来的脸颊竟然有一种别样的意味……更加好看而已。 他坐于高台之上,依旧是一身红衣白衫,一双桃花眼闪烁的都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的光芒,似乎比之前轻浮而调笑的那双眼睛更加的迷人,散着的长发被一根红绳竖起,看起来有些松松垮垮的,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样子……要么他是自己梳头梳不明白,要么是他的下人手艺不好。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把注意力放在这里,最近真是越来越喜欢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存在,释修突然愣了愣,便朝着门口看去,看见她一身魔宫宫女才会穿着的黑衣默默站在原地等他,他先是看了一会,便继续转头和那些大臣们继续议事。 看见这一幕,她倒是没有任何怨言,毕竟人家也是一族之君,便只是自顾自的占了个地方,坐 在地下,有些无聊的靠在原地。 看着一旁一脸黑线的跟着她的一个魔宫侍卫站在她的身侧,许是怕她弄出什么幺蛾子,便从她进来就跟在她屁股后面跑。 看着这位长相还不错的大哥一脸严肃的站在她旁边一句话也不说,眼神直视前方,许是等的太久了,她便开始无聊了起来,便问道:“哎小哥,你们魔尊大人,平时都是这么忙吗?” “回姑娘,是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回答她的话,这样一来,她的兴奋劲就上来了,便继续的问东问西起来。 “那你们魔尊大人是不是脾气特别不好啊?还是说那都是假象。”这点是她最好奇的,外界都传闻这魔尊释修脾气暴躁,杀人如麻,而她这两天看到的一切,包括对她的容忍,无一不在显示他的脾气的好,所以她现在就真的很疑惑了。 “回姑娘的话,尊上的脾气很好,并非外界传闻那般。”那侍卫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回答道。 真的假的?不过貌似这小兵也没有什么撒谎的理由。可是听见这个,她心里突然有些异样,既然外界和传闻很多都是假的,那么她就应该去靠着自己的接触来定义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们尊上……有多少女人啊?” 那侍卫突然转头深深地看了她了一眼,这一眼可是吓了她一跳。 她以为他不会看她的,看着他慢腾腾的回答道:“三个。” 三个?真的假的?魔族之人不是最好女色的吗?尤其是瞧着释修那个形象和性格……怎么可能只有三个? “其中两个,已经死了,剩下的一个是雀夫人,也是尊上从外边捡回来的,后来就被封了夫人。”那侍卫又不再看她,把脸转向了一边。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难道吃醋了 听了这话,她突然愣住……已经死了两个?剩的一个“也是”捡回来的,那是什么意思? 那侍卫似乎知道她的疑惑,便轻声回答道:“尊上的夫人,全部都是从外边带回来的,就连姑娘您也是。” 她突然懂了,这侍卫之所以愿意理她的原因,是因为他以为她会像以前那些从外边带回来的女人一样,被释修封为夫人,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侍卫才会在释修他们正在议事的时候放她进来。 那么是不是她在面前这个侍卫的眼中,根本就不算是个特殊的人呢?一共就有三个,死了两个,那剩下的那一个,定是倍加珍惜了。 原来如此,看着不远处还在议事的那个男人,她的心突然冷了下去,她突然觉得,可能就算是给她十年,她都看不透这个人,因为这个人的过去,她都未曾参与,以后或许也不会参与。 心灰意冷的是很莫名奇妙,可是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人,她却感觉和他的距离不止那么一点儿,想到这里,她便突然不想跟他申什么冤了,起身一甩袖子就往外走。 她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将军,这点小事,犯不着跟他说。 那侍卫似乎是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然而踌躇了半天,还是没有上去追……毕竟还不是夫人,不是吗? 不远处的释修好像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就下意识地向她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看去,便愣了愣……不是来找他的吗?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 在那之后,她就没有去找释修,自己将那些就会惹事的宫女一一教训了一遍,抓住人按在地上就把头给剃了,一个秃子还能闹出什么事儿来?除此之外,她还拔光了“黑孔雀”雀夫人衣服上的毛,一下便没人再敢惹 她了……起码暂时是这样的。 这不,她刚拿着一坛子酒喝,边走边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着,一路上见着她的宫女们无一不是脸色剧变,赶紧找个理由就跑掉了。 无趣。无一不是怕她的,这样还真是没意思。 如果……她现在脑子的的确确陷入了混沌的状态,便突然萌生出一种想法,要是这种烦心的时候,能在释修的哪个后花园呆上一会该多好? 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她实在是有些想念了。似乎只有那个场景,才能让她彻底的安心下来。 “是什么事情竟能让你喝上闷酒?”一道低沉而又磁性的男声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彼时她正摇摇晃晃的坐在河上的栏杆上,被突如求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在掉下去之前狠狠的抓住身后之人的袖子,身后之人在那一瞬间没有防备,就生生的被她一起带下了水。 在那之后,感受到的便是朝着她涌过来的汹涌澎湃而冰凉刺骨的河水,她便逐渐的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她便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睁眼的瞬间,她先是有些发懵,然后倏地坐了起来。 她记得,她之前的的确确是喝多了的,至于为什么喝多了,大概是因着心情不怎么好的原因,这一喝就是好几坛子,最后好像还拿着酒跑了出去,好像还拉着别人掉下了河。 然而现在酒醒了,竟然出现在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她刚想掀开被子就走下床去,就看见自己的衣服似乎与之前印象中的不一样了……难道还与好心的姑娘帮她换了衣服?魔宫这里,竟然也是有正常的姑娘的吗? 听见与昏迷之前一道低沉而魅惑的男声一般无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酒醒了?姚念,我的床睡得还舒 服吗?” 她听着那话便浑身一僵,缓缓的侧过了头。这声音她喝多了辨认不出来,可是酒醒着的时候,她可是知道的清楚。 她转过头去,便瞧见了释修难得只穿着一身的淡紫色的里衣,正靠在离她不远处的桌子旁,脸色不明的看着她。 果然是阴魂不散的他,她先是咬了咬牙,想要说什么,就突然别过了头,看了自已身上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衣服可能是面前这个人换的事实,便瞬间跳了起来,站在床前看了看四周。 的确应该实实在在的不是她住的地方的摆设,而且高级了不少。 这里真的是释修的寝宫……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她隐忍火气隐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道:“我的衣服是你换的?你为什么要换?而且你不觉得只穿一身里衣在我面前实在是有失体统吗?!” “你还敢问我?我为什么换了你的衣服,我又为什么穿成这样坐在这里,难道不都是因为你吗?”释修回答着花朵额时候,只感觉到眉角上的青筋似乎被气的跳了跳,但是他极力隐忍了下来,继续轻声说道:“用不用本尊给你提个醒?在河里和本尊共浴的还舒服吗?” 她听了这话,便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什么?”随着他这句话的问出,脑海中那咱是残缺的记忆便一一涌上了心头。 她终于想起来了吗,她喝多了非要跑上魔宫里的桥上看什么池子里面的荷花,刚想着要不要下去游一圈,就被后面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个人仰马翻,便连带着那人一起掉进了河里……难不成那人就是释修。 那这事儿,可就大了,可不就是酒后失德吗? “至于你的衣服,是我给你换的,因为也没有别人能 给你换了,让那些侍卫们换,还不如让你的老熟人我来帮你一把。”释修看了看她那面如菜色的脸,就知道这姑娘是想起来她之前做过的傻事了,便想继续逗逗她,就添油加醋的那么说道。 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事儿要是别人做的,他早就不会让其活到今天了,可是这个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他的底线,可是却没有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怒意,多的都是无奈而已。 真是奇怪了,难道他最近脾气真的变好了吗?那倒是不可能的。 他陷入了自我纠结当中,而她的内心却早就炸了个开花……瞧他那语气,还到真真像是怜悯她了,还老熟人,谁跟他熟了?! 不过是见了两次面而已,还几乎步步危机,几次都差点死在这个人手中,虽然他从来没展现过要动手的样子。 可是,他那轻浮的语气和蹩脚十分的借口,却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气愤。 “什么叫只能由你替我换,就算侍卫不可以,那宫女呢?宫女总可以吧?”这都是什么胡编乱造的理由,非得可男人才能帮她换衣服吗? “我的宫女都被你剃秃了,现在都不愿意出来见人,就连我仅剩的夫人也被你收拾过一遍,说什么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坏了,不想出门……所以你觉得,除了我还能找到谁给你做这种事情?”释修说着,便站起了身,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意外很痛快的一饮而尽:“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她心底得到了合适的解释,内心便不再有多少无名之火,听他说还有一个原因,便皱了皱眉头问道。 “那就是……我不想把你让给别人,也不想让别人碰你。”他轻声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眯着眼睛笑了, 然后转头看向她。 什么?!她在那一瞬间彻底愣住,然后下一秒便开始演示般的暴躁如雷,咬着牙道:“魔尊大人,我能不能请求您,不要再这样开小女子的玩笑,小女子可不是能任你开玩笑的人,也觉得这样低俗而无趣1” 释修看了看她突然暴躁起来的模样,先是愣了愣,然后挑眉问道:“你凭什么说我说出来的话不是真心?” “你的虚伪都已经摆在了脸上。”她冷冷一笑,抱胸看着面前的人。 释修突然变得沉默不言,他先是抬手满满的碰向了自己的脸,然后突然朝她走去,在一瞬之间便捏住了她的下巴:“你们神族之人就是这般模样,自以为知道所有的东西,然后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自顾自的说什么道理。” “你分明是喜欢我的。”释修在她的呆愣之中,看了她许久,便突然蹦出来了一句话。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她顶多也就算是对他有些好感而已。 而且她再清楚不过,虽然现在魔族和神族的的确确是交好的,但是魔族之人之前实在是臭名昭着,难保不会突然变脸,所以其余族系的人也都明里暗里的防着魔族……就凭这一点,她就不可能和这样的人有什么牵扯,不然那就是背叛神界。 她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除非有朝一日,她真的疯了。 然而许久以后,她再回想起她那时候的想法的时候,便觉得甚是可笑。那才叫自以为是,她的的确确忽略了这个男人的魅力,所以最后才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你若不喜欢我,为何会在我的侍卫同你说过我娶了几个夫人之后便气愤的跑了出去?”释修放开她的下巴,便突然笑了:“你以为那是谁的侍卫?”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只为一个人开特例 听到这她老脸一红……果然是人家的属下,他做了什么自然要一五一十的汇报给自己的主子,这样一来,也就把她供出去了。 可是她听了这话不得劲,她又不可能承认,自然要找个借口掩盖过去。即使面前这个人不承认也不相信,她也总要给自己留点面子的。 “我那是觉得和你不是一条路子上的人,也就自然不想再跟你说话,我便走了,什么吃不吃醋?”冲他翻了个白眼儿,“不要以为人人都喜欢你好不好?我跟你讲,你要不是魔尊,你根本不可能有这些殊荣,少在那自以为是了你。” 她自认为这话说的没毛病,只不过就是挖苦两句,斗斗嘴而已,可是眼前的人脸色却渐渐的变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若不是魔尊,眼前我拥有的,便都会离我而去吗?”释修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归于平淡,好像之前的事情压根儿没有发生过一般,淡淡的问道。 她立刻就觉得释修身上的温度冷了好几度,让她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她是不是又踩到雷区了? 怕死归怕死,可是她还是觉得,她应该把实话说出来:“我并不了解你的为人处事,可是我身边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一旦失去了自己的位置和权力,曾经有的一切,便都会失去。” “可我觉得你大概是不一样的。”她深深地注视着这个和外界传闻有很大差别的人,坚定地说道。 “为何?”释修转过身来看她一眼,眼睛里充满了惊讶之意。 她得承认,她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从这个人脸上看过这般真实的表情。 “因为你和他们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而且……我能看见,是真的有人愿意一心一意的忠于你,仅凭这点,就是很多人没有的 。”她缓缓的朝他的方向走去,然后转身拿起那壶茶,试了试温度,就直接往自己的嘴里灌去。 “谢谢。”释修的声音突然从她背后缓缓传来,这一句谢谢可把她吓个够呛。 堂堂魔界之主,竟然跟她说这两个字,太阳今儿个可算是打西边出来了。 她放下壶嘴,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喝茶可真是很不礼貌,而且还在人家的寝宫里。可眼下她也顾不得这些了,谁叫他刚才说了那两个字,此时此刻她可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剜下来,她还真是不愿意相信刚才释修跟他说了些什么。 “你跟我说谢谢?”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一旁一脸怪异的看着她的释修,这么问道。 “怎么,魔尊就不能说谢谢了吗?”释修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叫什么……种族之间的差别待遇?” “不不不。”听他这么说,她赶紧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而已。”没想到你不但不杀我,还跟我说谢谢。 “至于你说我夫人的问题,其实……”释修话讲到这里,突然颇为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咳嗽了两声,继续慢慢吞吞地说道:“那都是天帝塞给我的,我没有理由拒绝,就只好等她们自己露出马脚,再想个方法弄死她们。” “那剩下的那个黑乌鸦,就是还没露出马脚的?”她试探性的问道。 “嗯,你别看她傻乎乎的,实际上是最厉害的一个,也是活的时间最长的一个。”释修听她叫那女人黑乌鸦,便下意识的笑了出来。 “哦……”她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女人心计可不是一般的深啊,人不可貌相人不?Q?5?e??>\2?.????L???[??????}D 听他这么 说,她便愣了愣,心底不自觉的钻出来一股难以控制的喜悦,忍不住继续问道:“你就不怕我也跟她们一样?然后你现在把这些话告诉我了,我便有所防备了。” “不怕,你不是。”释修肯定的回答道,然后深深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坦诚的要命的女人,心底突然升上来一股子难得的而温暖,便慢慢的勾起唇角,轻声回答道:“我信你说的了。” 她见他这么说,便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敢情好,难得你这么信我。” 可是那一瞬间,她的心跳还是忍不住快了起来……她收回那句这人除了魔尊之位就再也没有魅力这句话,眼下他仅凭着一句“我相信你”,就能让她的心深陷迷潭,便足以见得此人魅力实在是非同一般。 后来她再想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是,便很是想笑。因为只有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这么想,才会有这种反应。 眼下她只是一味地想岔开话题,谁叫她现在心底太过不稳定,便趁着尴尬的沉默这个空档,开始想想应该说些什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这个男人的三个夫人都是细作的话,那不就代表他本身是没有娶女人的吗? 怎么可能,这魔君继位已经足足百年……还未曾按照自己意愿娶妻,不会是个断袖吧? “你找死吗?”看着面前这女人逐渐变得奇怪的眼神,释修立马就板了脸冷笑着说道:“你想试试我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吗?” 这人果然有读心术!她吓了一跳,便磕磕绊绊的问道:“那你为什么继位百年,并未娶妻?” “没遇到看得上眼的。”释修冷冷的瞪她一眼:“不喜欢还要娶,这就是你们神族的处事风格?” “这不是我们神族的处事风 格,而是所有位高权重者必需要做的牺牲!”她见他这么问,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一族之长到底是怎么当的这点事情都不知道吗? “我这不是已经做了牺牲了吗?”释修冷哼一声,就带着她往外走:“你们天帝老儿塞给我的人我可以娶,可我不能忍受不喜欢的人一直在我身边呆着,所以这就是我必须杀掉她们的最重要的理由。” “你已经活了好几千年了吧……”听到他这么讲,她自然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难不成这几千年里,你都没遇见一个好的,让你心动的?” “我从小便在这里长大,别说千年了,就算是万年,我整日面对的也都是这些无趣的千篇一律的人,就算偶尔出去也是因为征战,怎么可能遇见什么可心的?”释修提到这个问题就异常的平静,但是她却能从他身上看到隐隐的孤独。 那种孤独,是她所正在承受的孤独和无奈……虽然他们二人生长的环境是不同的,面对的人也不同,自然不可能相提并论,可是独独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生来他们就注定了要走一条自己或许不喜欢,却必须要走的路。 而且这条路,是无法逃避的。 “我跟你是一样的人,对不喜欢的事情的忍耐已经是强弩之末,不然我也不会从悬崖上跌落下去,来到你这里,我想那时……我是自愿了结了的。”她冲着释修笑笑:“可我没想到,我连死都死不成,哪怕我躲在这里再长时间,我也终究有一日要回去。” “修习我不想修习的法术,嫁给我不想嫁的人,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我没办法逃避,但是我想,我的痛楚大概比你要小很多。毕竟魔族现在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大概你作为魔族的统领,还真就是举步为艰 吧。” “你……”释修突然打断她的话:“你成婚了?” 她倒是没想过他会问她这个问题,但或许也只是出于好奇而已。 她并没有想太多的权利,便只好答道:“还没有,只不过订婚了,估计等我回去,等我接了族长之位的时候,我就会嫁给他吧。” “他是什么样的人?”释修沉默了半晌,继续问道。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仔细想了想:“嗯……大概是温柔而善良的人,这人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对我一直很好。对了,他是凤凰一族的小儿子,我的族人都说我一个鸟能嫁给一只凤凰,实在是便宜我了。” 释修低下了头,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是继续问道:“那你是这么想的吗?” 她愣了愣,下意识的道:“或许吧,我毕竟是一个鸟儿,哪比得上高高在上的凤凰,况且他对我一直很好。” 释修没有在说话,沉默了半晌,突然转身甩袖而去:“那你就直接嫁给他就好了,不要在本尊这里呆着了,浪费时间。” “啊?”她见着突然怒了的释修,吓了一跳,自己不都是实话实说,这个人还真是不好伺候,不知道哪句合不上他的胃口了,这人便生气了。 她意识到现在夜深露重,他穿成这样出去会有可能生病着凉,便下意识的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你去哪?” “关你何事?”释修的声音里看似平静,然而实实在在的充满着怒气。 在她眼里,释修他这个人其实真的很好懂,比很多神界的人更加不会掩饰自己,短短的四个字就说明,他现在的的确确是气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得继续听。”对付他这种闷着生气的人,除了比他还强硬,就没有别的办法。 第三百三十章 飞来横爱 释修站住了脚步,用余光看着她拽着他的手,冷声说道:“你说什么我也不想听。” 真是难搞,她本来就不是脾气好的人,能看她劝别人那真是破天荒头一回,没想到人家还不领情。 她眉头一皱,反手就是一跳,拿了吃奶的劲挂在了释修的身上,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大声骂道:“你有种走啊,想走就带着我一起走,你要是不嫌丢脸我也不嫌,做不到你就得听我说话。” 释修看着近距离挂在他身上的姚念,便突然愣住了。 不说不拘小节,这完全就是一个女流氓,说话说不了,就直接上手,可是最可怕的是,他竟然觉得这样还真是有趣的紧,而且他仔细看了看他和姚念的距离…… 嗯,他还真是喜欢的紧,在那一瞬间,释修的嘴角轻轻上扬,弯出了一丝优美的弧度……只是这一个表情,就看的她直愣神,那么得证明这个人究竟要妖孽了一个什么地步? 分明不是惹眼的红衣,这样肃静的白衣穿在他身上,她都觉得实在是有够引人犯罪。 在她出神的瞬间,释修便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说到底,经由她这么一闹,他莫名生气的心情就变得好了很多,便任由着她挂在自己身上,甚至主动拖住了她的屁股,眼睛里迅速的闪过一丝笑意,问道:“你要说就继续跟在我后面说呗,犯得着投怀送抱让我回头吗?” 她似乎也是反应了过来二人的姿势看起来实在太过亲密,不过眼下她哄人便专注于哄人,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便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你别说那些胡话,告诉你我这是关心你,你堂堂一个魔尊,自己的寝宫不呆,就因为跟我生气就走了,在外面再冻个好歹 的,你值不值啊?” 释修听了她这话,突然邪邪的一笑,突然把她的屁股往上提了提,将人提到与自己同一水平线上,这才能看清她的脸,脸颊也慢慢的凑近,笑着轻声说道:“你关心我?” “对对对,我关心你。”的的确确是事实,可是看着释修得意的表情,她心底突然窜上来一股羞恼,便继续道:“别说你了,那路边的阿猫阿狗死了活了的我都关心,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释修的脸色又瞬间的黑了下来,见好不容易哄好的大帅哥脸色又不对劲了,她暗暗的叹了口气……这人干脆就是她一祖宗,她容易吗她? 可是看着他这个样子,她心底有什么东西便又莫名其妙的生长起来,便赶忙转了个话题,继续接着他第一个生气的问题继续回答:“我之前是说我觉得能嫁给我那个发小很高兴很幸福,可我后来发现我那想法就是井底之蛙,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道听途说而已。别人说我幸福我就觉得幸福,可是到了前一阵子,我就明白……如果不喜欢嫁的这个人,那么就是不幸福的,无论这段婚姻有多么门当户对,或者多么被别人羡慕或者看好,我都是不幸福的。” 然后她想了想,觉得有些言辞稍微欠妥,便又补了几句:“况且在我的族人看来,既然他们说我一个苍梧鸟嫁给一个纯种的金凤凰是攀高枝,那么就代表他们自己也瞧不起自己,本身也算不得是什么门当户对,就算姜姜再喜欢我,那我可能也不会幸福。” 释修听的一愣一愣的,然后笑意便逐渐染上了眉心,虽然很不满她对青梅竹马的称呼,但还是心情颇好的轻声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她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对 ,所以你真的是为了这个生气?” 释修唇角慢慢的勾起,轻声笑道:“对。” “至于你说的那个觉得我娶的女子都不是真心的这个事情……你真的觉得很别扭吗?”释修突然想了想,便问了问题,紧接着诡异的笑了笑。 “对啊,你们魔族不是生性就好这口吗?眼下你一个真心想要的都没有,这难道不奇怪吗?”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不是嘛,那些历代的魔尊那一个不是妻妾成群,就他这代最奇怪,一共就三个,死了两个,还剩下一个,却也不是真心的。 “那现在你就不用好奇了。”释修突然开口道,惹得她忍不住抬头看向他,她看着他魅惑的双眼轻声的问道:“什么?” “若是你嫁给本尊,不就没这个问题了吗?”他挑眉淡淡一笑,满心欢喜的朝身侧之人迅速的亲过去。 什么?!这人向来是个笑面虎,说话从来不能当真,可你若说他是玩弄女性,那也不见得,毕竟这人本身就不怎么好女色,可你若是觉得他真的看上了她姚念,那也是不可能的。 位高权重者,哪个不是心机重重,尤其是这样整日身处于危机,戒备之心就更加严重,也就更不会轻易把一颗真心托付给别人。 正想着,她的唇上就感受到了一片温热,惹得她呆愣了一会儿,便瞬间炸了毛,一巴掌向他那祸国殃民的脸上招呼过去:“登徒浪子,你去死吧!” …… 昨晚她不过是把人拉下了水,然后在释修的寝宫里随着他上蹿下跳了一晚上。当然是有原因了,她因为他的“偷袭”而再次被亲,自然气愤的不得了,就上手打了释修一巴掌。 打完了之后,两人自然就都愣神了 一会,她就赶忙掉头跑了。要知道对方可是堂堂一界的首领,她打了人家一巴掌其一是性命难保,其二是会遭天谴的。 然而天谴还没到来,她可先管不着,可这眼下的性命,她得好好的保住……眼下就得趁其不备,迅速地消失在了这个人眼前,可是她越跑,释修在后面就追的越是起劲儿。 这可把她吓得够呛,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就赶紧的拼了命的跑……实力不如人家,就连寝宫的大门都被人家设了结界,根本破不了也出不去,然而她却不能就站在原地让人家打,索性就来回来去的跑了起来。 其实释修也觉得自己很委屈,不管是因为什么,或者他要做什么,也得等面前这人好好稳稳当当的坐下来再说。 这人要是跑了,他还怎么好好的跟她谈?也不知道是谁被莫名其妙的打了,结果打人的还在伸冤,被他堂堂魔尊亲了,就这么难过吗?眼下他憋着气,却还得去抓人解释。 就这么一直闹到了天亮,蹲魔尊寝宫墙角儿的人逐渐招来了一批人,就蹲在那里听,便止不住的感叹……他们的尊上大人和这个新宠可真是……不节制啊,不知道明日还有没有早朝。 她可不知道那些人想的是什么,只是回头一味地喊:“你不要再追我了,你追我干嘛!” “那你跑什么?”释修又提了提速度,继续向她跑去。 不得不说这丫头机敏程度还是有的,上蹿下跳半天,他要是不用灵力,抓人还费劲点。 他大可使用灵力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可是那样就太没意思了,索性陪着小丫头玩一玩。 但是他那个时候潜意识里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脾气在这小丫头面前是好了很多了。 一个本着绝对不能让他抓到不然就完了这样的观念,而另一个本着用灵力就没意思了一定要亲手抓住这样的观念,两人就这么在寝宫里吵吵嚷嚷了一晚上,直到东方发白,才筋疲力尽。然而墙角那些人也一直蹲在那里直到东方发白。 她在最渴的时候,便瞧见坐在一旁喝茶顺气儿的释修。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这个人似乎不怎么生气了,便慢慢地挪到了他旁边,轻声问道:“那个……我能喝一口吗?” “不能。” 死丫头,没事大半夜的非得玩儿你追我赶的游戏有意思吗?本想现在躺下休息一阵子,边看见天已经蒙蒙亮了,就知道自己再想休息,那就真是着了那帮老家伙的道儿了……什么从外面带回来的姑娘要么就是命数不好,死的死伤的伤,这下又带回来一个,便能叫他“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样的罪名……他可不想让那些成天盼着他娶自家“大家闺秀”的老家伙们得逞,索性便憋气的让这死丫头在自己寝宫里休息一下,什么事情都等他早朝回来之后再解决, 她现在也疲惫的很,早就等着释修这句话了,看着他走了的背影,便下意识迷迷糊糊的走进了自己刚躺过的房间,倒头就睡了下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便被一到声音唯唯诺诺的推醒:“夫人……夫人,尊上已经在等着你用午膳了,您起来吗?” 她迷迷糊糊的醒了,便看见一个丫鬟模样的被吓得不轻的小丫头低着脑袋退到了一边,身体抖个不停。 许是被自己之前“剃头”和“拔毛”的壮举吓到了,这也不足为奇。 可是要命的有一点,她刚醒来脑子有点懵,可也并不影响她本身的智力,愣了片刻就倏地起身。 第三百三十一章 意料之外的套路 然而下一刻迎来她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头晕,她稳了好久眼睛才不花了,便狠狠的吸了口气问道:“小丫头,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那小丫头见她明显不高兴了,眼圈就更红了,带着哭腔儿重复道,“奴婢唤您……念夫人,夫人,您别生气!尊上说若是不喜欢这个封号,便和尊上商议,再给您改。” “什么?”心底的震惊无法言表,她这是还在梦中吗?根本没醒是不是? 想到这里,她就立刻到头在床铺上倒数三个数,再睁开眼睛的瞬间就发现自己还在这里……不是梦?那她怎么就变了夫人了?谁同意的,啊?她本人同意了吗?笑话! “谁说我是你们夫人,你们尊上的老婆的?凭什么?我还没答应!”她气急了,就算她觉得释修这个人很好,而且长得也帅,眼下相处着也觉得性格不错,她也很喜欢。 可是这关他释修何事?她可是堂堂正正的神族之人,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就被他封了夫人?这不是搞笑吗? “回夫人的话,可是你都已同尊上行了夫妻之礼,而且昨晚还在尊上的令坤宫内歇息了整整一个晚上,您和尊上的恩爱,别说令坤宫外围住的侍卫,只怕整个魔宫都听得一清二楚……按照我们魔族的规矩,您今日要是没有封号,那么便要被带上万魔崖喂秃鹫了。” “况且尊上很喜欢您,在早朝之上就因为您拒绝了好几个和亲和推荐的姑娘,下了早朝之后便给了您封号,说是不能亏待您……”那小丫头说到这里脸突然红了,“说您昨晚那么累,要犒劳犒劳您的。” 犒劳您老祖宗吧!她问完之后,气的一下子摊在了床上。释修这男人,背后耍阴招的本事可真是精进,都让她毫无还手之 力,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睡的床,是今儿个早上闹累了之后随便挑的床……竟然是释修这家伙平时总躺着的。 这下也怨不得这些小丫头们多想什么,现在她时跳进什么河里也洗不清了,就算是瑶池洗完出来,也有人指着她道——“这就是昨晚有胆子睡我们尊上的床的女人。” 原来自己迷迷糊糊之间,竟犯了这样不可饶恕的错误。 关键是眼下,面前的这丫头的这句话里,信息量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不如说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意识。 她脑海中的记忆推回到了之前所做的一切,便一一都能跟她现在的处境联系起来。 让她一个堂堂正正的神族莫名其妙的嫁给他,且不说她不想,况且她本身是有婚约在身的,如何能食言?果然她还是干脆真的去喂秃鹫好了。 不得不说,释修的这一招儿,用的真他娘的狠!知道她不想回去的这个弱点,就想卡着这点对她为所欲为然而现在还真的做到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两眼无神的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轻声问道。 “回夫人的话,奴婢叫萍姬。”魔宫里的姑娘,都属于魔尊的女人,她们这些人但凡没有封号的,也就是不是明媒正娶的,名字后面都会跟个“姬”,就连那黑孔雀被封之前也叫雀姬……难听死了。 “萍姬对吧,你说你们主子在等我吃午膳是吧。”她彼时刚醒来的那股子炸毛的气息平复了很多,然而没了戾气之后,剩在那里的便只有颓然的意味:“在哪儿呢,我不认路,你带我去吧。” “回夫人的话,的确是的,尊上的确在等您,您别着急萍姬这就带您去。”那小丫头被她的状态吓 了一跳,便赶忙带了路,朝外面匆匆的走去。 瞧那畏畏缩缩的背影,就知道这个叫萍姬的小丫头被她吓得实在是够呛,连梳洗都提醒她,便只好自己静下心来,唤了她一声,便开始梳洗。 这丫头竟然给自己弄了一头看起来比山笨重的头发,看的她眼角直抽搐,本想骂两句这小丫头脑子是怎么了,审美观是不是不存在,可又想到他的夫人的装扮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再加上这小丫头已经要哭了,她再骂一句指不定就活不下去了,索性闭上了嘴,招了招手,便示意她带路。 看到这样的造型,释修那家伙是一定要笑话她的,可是眼下心烦气躁,她似乎也没有什么时间想那么多,只能整理了整理衣服,自己抓了抓“稳重如山”的头发,叹了口气,忍着怒火跟着萍姬往目的地走去。 从睡觉的地方走到正厅,这一路上她不知道受了多少的注目礼荨其中大多都是极具怕的,不然就是一脸鄙夷“你昨儿个晚上和我们尊上干了什么我都听见了,这样的表情。 每每走上一步,面对的都是不同的表情和态度。然而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她说实话或者真话,她虽然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夫人,可是她还是感同身受的感觉到了处于上位者的无奈。 恍惚之间她就在想,当她继任族长的时候是否能接受这样的情况,然而答案只有一个。虽然这是作为一个上位者必须要接受的,然而她却不喜欢,也不能。 她目光冷然的走向了正厅,不再理会那些人就是是什么表情,或者以什么姿态对她行的礼,怎么样叫的“念夫人”三个字,只是目不斜视的跟着萍姬走到了正厅,从门口就看见了释修男的一身黑衣,但估计也是上朝必须的穿着,向她看 过来之前,他悠哉悠哉的在正厅的坐姿旁边坐着……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 “释修。”她咬了咬牙,将火气压了下去。没办法,谁叫她打不过他?而且还得给他在这些下人面前留些面子,不然死的恐怕也是自己。 释修一脸心情颇好的样子,看见黑着脸走进来的姚念,心情不知怎的,就更加的好了:“你来了?饿了吧,坐下吃饭。” “吃你妹的……”刚想开口就骂,就看见萍姬扫过来的惊奇的目光,便赶紧改口,“多谢尊上大人关心,臣妾遵命。” 那笑眯眯的温顺的样子,和前一刻的人转换便几乎在一瞬之间,看的较为了解她的释修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便吸了口气道:“好,坐下吧。” 她应声坐在了释修的对面,看了他有些不安的脸色,突然一笑,坐在了离他最近的位置,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立刻抓住他的手臂道:“尊上,人家已经好几个时辰没看见您了,可想死臣妾了。” 释修被她这一系列动作和声音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略带惊恐的看着突然变了一个样儿的姚念……究竟是谁套路谁? 一旁站着的萍姬也一脸惊恐的望着她,这不是等着眼睛说胡话吗?夫人你不是之前一直在睡着吗?哪有时间想我们尊上啊? 释修感受到了来自自己手臂上的温热,突然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但是自己编出来的好戏既然已经开场,就不得不接招,不得不说……这女人还真是个狠角儿。 “本尊也很想爱妃。”释修立刻变的温柔而和善,赤色的眸子里充满了魅惑,仿若下一刻就要把她吞噬进去,他慢慢的凑近她的嘴唇,下一刻就想顺理成章的吻下去。 谁 知她突然接力一推,右手轻轻的想桌子上拍去,一碗饭就出现下了她的手里,在电光闪烁之间,桌子上安安稳稳的筷子就突然出现在了右手上,在他即将吻下来的那一刻,她将一口饭菜塞进了释修的嘴里。 “好吃吗?尊上大人?”她眉眼如斯,却在别人看不见的狠狠的掐了一把释修的腰,在他倒吸凉气的同时,又夹了一口离她们二人最远的一盘子辣椒,就顺势连饭也没就着,一下子塞进了释修的嘴里。 释修平淡而诡异的脸色在瞬间就变的难以掩饰的痛苦起来……辣,太辣了! “您吃的不好吗?不过瘾吗?”她似乎不理解一般,又趁着他咳嗽的时候,往他的碗里倒了好几片大辣椒,然后眯着眼睛笑着看着现在已经痛苦不堪到失态的释修。 “夫人!”一旁的宫女和侍卫们终于看不下去了,赶忙上前又端茶又送水的,紧张的不得了。 好像这人这辈子从来没吃过辣一般,她光是看着,眼睛就不怀好意的眯了眯,真是想在他这个时候给他灌一口酒,教教他什么样的人不该有牵扯,什么样的人不好惹。 “夫人!魔尊大人不吃辣的,是因为您喜欢吃才让出自做了这么多的,您……”萍姬见到乱成一团的午膳现场,左看右看了一番,都要急哭了。 这魔尊大人缓过来之后,不是要杀了他她家夫人吗?这还得了了? 她听了这话,突然愣了愣……什么叫特意,还有,为什么这个人知道她真正的喜好?她从前貌似没跟他吃过什么饭啊? 她自然不知道了,她之前醉酒掉下湖之后,被释修安置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因为可能是的士司机自己的地盘,就睡的很不老实,一直抱着释修说:“姜姜,你烦人。” 第三百三十二章 “欲火焚身” “姜姜,为什么这个菜不辣!” “姜姜,我要辣椒!”这得是多想吃辣的,这么叫了大概一个时辰,魔尊大人才忍无可忍的将她放倒……简直吵死了。 然而听了自己难得比较中意的女人叫了这么久别的男人的名字,他自然不什么开心,然而也说不了什么,但是他起码能了解一点,就是这女人和他口味几乎是天差地别的,一个清淡,一个重口,而她口中那个姜姜,似乎不能满足这一点……那他岂不就是有机可乘了? 正因如此,他才似乎是脑抽一般的午膳叫了一堆辣的。辣到看着元神都疼的那种,谁知道这女人竟然还不领情,这辣的竟然最后跑进了他的嘴里。 追妻之路漫长……谁叫这女人,实在是难搞, “唉?奇怪,魔尊大人不吃辣的吗?那可真就是臣妾的失职了。”她先是愣了愣,就把心底升上来的那股子奇怪的劲儿挥走了,神情上似乎理解了他好像很不舒服一般,将剩下的几篇辣椒一下子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品味似的嚼了两下,却觉得除了沁人心脾的辣之外,只剩下让人难以割舍的香。 她自然是晓得释修不喜欢吃辣,或者是不能吃辣这样的事情,她才这么做的。 若是要问她怎么会知道堂堂魔尊大人的习性,那么要怪就只能怪这些下人那他们二人的喜好分的太过明显,辣的都在她原先的座位那边,而清淡的却罕见的摆在堂堂魔界之主这边。 仔细想来,甚是奇怪,那不就是堂堂魔尊大人,居然怕吃辣的吗?这样一对比还这是可爱,她想到这里,突然一笑……这个释修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似乎特意忘记了需要感恩什么的一般,她转头就不怀好意的勾起了嘴唇。叫你 耍我叫你拿这种奇怪的身份羁绊住我,那你就尝尝什么叫做“欲火焚身”吧。 闹也闹了好一会儿,释修才黑着脸把那些下人赶了出去,于是不到片刻,这房间里就只剩下她和释修两个人了。 她便摘下了和善的面具,很是不快的叉着腰看着面前情绪也很糟糕的释修,两人都不说话,见状她索性起身坐到了原来的位置,拿着玩就开始一口一口吃着那边的辣菜……看的释修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你不是想跟我说些什么吗?”释修黑着脸,也拿起了饭碗,感觉到了味觉已经被刺激的隐隐作痛,便咬了咬牙,把怒火忍了下去,僵硬的吃着那边清淡了很多的菜。 也亏得这丫头能吃下去那么辣的东西,而且一点面子是不给他留,虽然她知道这小丫头炸毛儿的原因。 “好。”她多吃了几口,便知道这菜是真的很辣,况且她还没吃最辣的那个,就已经有些冒汗了,便能体会到刚才面前这个男人是多么难过了……那还真是太开心了。 紧接着她吐了吐舌头,便又悠哉悠哉地喝了一杯茶,把筷子放下,目光冷然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你还不知道我要问什么吗?你那些宫人跟着胡闹也就算了,你现在也顺着风头给我了个称号……看你那理所应当的表情,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啊?” “本尊自然知道你是因为这个而生气,原本是迫于无奈,但现在本尊却想顺水推舟的和你做一笔交易。”释修拿着一旁的绢帕轻轻的擦了擦嘴,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尊贵的气质,似乎和之前她所遇见的轻浮男人判若两人。 她先是愣了愣,然后继续问道:“你认为什么样的交易值得我付出这样的代价,而且我告诉你,我 是真的有婚约在身,我这样做是毁约。若我答应你,只要被人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哪怕只有名分上的,也会让我族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搞不好我还会变成我苍梧一族的千古罪人,所以你觉得……什么样的买卖,值得我这样付出?” “我自然有我的筹码,保证让你满意,在此之前,我先跟你打个赌。”释修笑了笑,仿佛刚才并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失态过,仿佛一切都是处于幻觉的样子。 他眉眼之间的花细越发的重了,黑衣穿在他的身上仿佛都有着一种禁欲的诱惑,这人仿佛举手投足之间都有魅惑众生的感觉……魔族的男人好像都是这样,不仅会耍嘴皮子,而且实在是会讨人欢心,皮囊又好,轻易的便能让人陷入那种假象中,逐渐失去了自我和所有的价值。 她所面对的人,就是这么危险……正如现在已经被他的脸影响到了心绪的她,也已经渐渐的放松了警惕,好像真的在一步步走入面前之人的圈套一般,她先是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什么赌约?” “你先跟着做我的夫人一年,若你还是不能爱上我,我便放你走,并给你们苍梧一族厚待,若你倾心于我,那就得任我处置。”释修眼睛中的赤红闪闪发亮,眨眼的瞬间,似乎透露出一股子魅惑而诱人的气息。 “凭什么?我凭什么要赌这样的约定?”还把自己赔进去……不对,分明是怎样都会把自己赔进去好吗?这人的算计也太过明显了,真以为她堂堂见过那么多市面的人是傻子吗? “我就料到你不敢。”释修到没有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只是继续端起碗吃着饭;好像一切归于平静了一般,只不过下一句话她便觉得事情还真是牢牢的被他控制 在手里了,释修轻轻的嚼了几口,然后勾起了唇角:“毕竟这种事情风险太大,你也不原因最后的结局是这样的,所以才不敢的,我理解你。” 不敢?她的眼睛瞬间睁大,这不换句话就是“我的魅力太大你抵挡不住,我知道的。” 这个人……她忍不住恶狠狠的咬了咬牙。这人未免太过自信,反正自己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找个乐子,陪面前这位过度自信的魔尊大人玩一玩,看最后谁摔得最惨! 反正她的人生就算回去了,也没什么意思,也就那样了,还不如趁着大家都以为她死了的这段时间,好好儿的做一些他们认为自己不会做也不敢做的事情。 “口说无凭。”她想到这里,放下碗筷敲了敲桌子,眯了眯眼睛笑道。 “你想如何?怕我反悔吗?”释修嘴角暗暗的划过一丝得逞的意味,抬头的瞬间看起来更加的摄人心魂,他甩袖的瞬间,一道强大而刺眼的光晕就出现在两人的上空,释修抬头指了指上空,那我就在此立下言灵如何?” “好。”她所有的也就剩下零星的尊严了,怪就怪她出生就被人规定了该做什么样的事情,现在看来……这本辈子她也活的实在是太过操蛋,眼下她孑然一身,不过空剩下一个躯壳还有那可笑的信念而已,到头来没什么赌不起的。 况且,凭什么面前这个在她面前已经暴露过多的男人认为短短一年之内自己就会倾心于他呢?简直笑话。 这场赌约还真是很有意思,那她……就陪这自信十分的男人玩一玩吧。 …… 在安念棋昏迷不醒的时候,韩子卿已经告别了这个看似真实而实则虚幻的世界,和仇敌瞑澜一起踏上了寻找最后的解寒毒材料 的傀儡枝的路程。 韩子卿坐在云端之上,手里抱着的是他前生今世的挚爱,身侧坐着的却是他无论何时何地都想杀之与一快的男人,可是眼下他却不能那样痛快的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因为若想去冥府,便只能由这个对生命起源和消失之地的都过于敏感的瞑澜带路。 上路以来,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人没再和他说过任何一句话。 其实他也明白的,说再多的前尘或者是今昔也是没用的,该说的和不该说的也都说过了,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也都做尽了,他们二人,也再没了说话的理由和欲望,因为事情的中心……安念棋,也就是姚念,依旧异常的处于昏迷状态中。 韩子卿微微皱着眉,看着远方幽暗的幽都若隐若现……也就是俗称的鬼都,便知道可能用不了多少时日,就到达目的地了。 但是实际上,他现在的心里,的的确确是很迷茫而且疑惑的。 因为经过他的“治疗”,安念棋的元神已经归位,七筋八脉也在旁边这个死面瘫的治疗下重新的组织起来,按理来说,他的小丫头在两天之前就应该醒来,可是这两日却是生生的像是陷入了什么思维的幻境中一样,无论如何都是醒不来的,反而就像是沉睡一般,慢慢的深陷其中,怎么也唤不醒。 在询问了这方面的专家死面瘫之后,便知道善于治疗的他也没有什么头绪。他想到这里,便是神色一暗,果然是不行的吗? 属于魔族的上古禁术,有着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但也会因此为施咒之人召来了不得的恶果。 可恶果再恶,能恶过他堂堂一代魔尊吗?所以这点他倒是不担心,然而他现在担心就担心在……这禁术对于安念棋,真的没有任何伤害吗? 第三百三十三章 神仙坠魔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正在韩子卿陷入沉思和不安的时候,瞑澜冷淡而清澈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韩子卿顿了顿,冷哼一声,将怀中难得休息下来的安念棋抱紧,一脸警惕的看着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性格的男人:“你要问我什么?” 对对方骨子里的厌恶,况且估摸着对方对他也是一样的讨厌……所以那种刻骨的敌意,他瞬间便能清晰地感受到。 瞑澜看了看自己现在沾满鲜血的手,他真的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是现在清醒的时候,也常常会有那种难以克制的杀人的欲望。 但是一想到之前因为自己暴走这样的状况几乎杀了安念棋,整个人的气焰就降下来了。 “我想问你……”他目光茫然的扫向远方,轻声问道:“我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上哪里去给你说?”韩子卿冷哼一声,转过脸去,似乎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交流,轻声念叨了一句:“什么记性?” “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在韩子卿皱着眉头把脸转过去的瞬间,瞑澜皱了皱眉头,轻声的问道:“如果你知道什么,你务必要告诉我,如果你没有将事情告诉我,那么日后我恐怕还会像今日这般,对安念棋动手。” “你以为有我在她身边,你能对她做什么?”韩子卿听着他似乎饱含威胁的话语,不禁冷哼了一声:“事情结束之后,我杀不杀你还不一定,你现在反倒威胁气我来了。” “就算是这样,你能保证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边吗?”瞑澜眉眼之间冷淡,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骇人的气势,只是平静的说出这两句话而已:“况且,你身上的寒毒因为你现在身体的异 变而流转的更加的迅速,你要是杀了我的话,即使寻得傀儡枝,也找不到第二个能有我这种炼丹能力的人,你也会死……而你不会让安念棋面对那样的状况。” 换句话而言,就是你有那个能力杀我,却没有那个命,所以他现在的的确确是安全的。而面前这个死面瘫说的这些话,的确是事实,就连不可一世的韩子卿,也不得不承认。 韩子卿扭头看着他这张脸,气不打一出来。 子桑瞑澜一直在埋怨安念棋不记得前尘往事,说放弃就放弃,可是他自己恐怕想不到,忘记了应该记得的事情的,只有他子桑瞑澜一个,到头来也只有他这样轻松,却跟在安念棋屁股后面喊打喊杀的,实在是太令人生气。 就是这样的人,他却要靠着他而活,他便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将他那平静的表情撕碎,想让他尝一尝那样的痛楚……跟他释修一样的痛楚,因为姚念选择了忘记,子桑瞑澜也被迫忘记了一切,现在知道全部事实的也只有他一个。 他不敢想象,若是安念棋恢复了记忆,现在的场面会是什么样子?别说拽着他的手臂叫什么夫君,恐怕就连话都不愿意再跟他说一句。 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在那一霎那涌上了心头,他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看着怀中抱着的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既盼着你再记起,却又害怕你记起,可是你这般什么都不知道的睡着,他却又觉得实在是不公平,但愿你醒来之后,前尘往事与你,再无牵挂吧。 此时此刻两人都坐在云端之上,一个气若红莲业火中熊熊燃烧而不灭的彼岸花,一个是暗月下的一朵绝色的青莲,轻轻绽开却无人发现。 他们两个,无论前生今世,都终归是殊途的 ,可是他此时此刻,却不得不把这样的人当作合作伙伴。 “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韩子卿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瞑澜略显清淡的眉眼:“只不过你要知道的是,我的记忆和听闻虽说是同一个时空中的,却依旧不是你或者安念棋中的任何一个人,终归是不能太过相信的。” 瞑澜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没想到这个人能对他解释的这样全面,眼眸里一瞬间充斥了难得的认真,看着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说。” “那个时候,你因为和她的和亲破裂,或许也因着别的原因,再一次修炼中被打搅,走火入魔了。”韩子卿说到这里,略带同情的扫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前世的瞑澜的运势,或许还真的是从遇见了姚念之后开始走下坡路的,以至于最后,全盘崩塌:“一般人走火入魔之后,便逃不了陨灭的厄运,但是你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是也因此陷入了混乱的境地。” 听到这里,瞑澜似乎是愣了愣,轻声问道:“什么叫混乱的境地。” 韩子卿奇怪而同情般的看了他一眼:“我说到这儿你都没想起来?我所谓的混乱,就是坠魔。” 瞑澜的表情瞬间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浑身一颤,便下意识难以置信的说了出来:“什么?坠魔?!” “怎么?”韩子卿厌恶的看向一脸难以置信和惊恐的看着他的瞑澜:“你厌恶魔族?我告诉你,就算我们这里最丧心病狂的人,恐怕也不及当时的你半分。更何况,魔族和神仙坠魔之后的形态,完全是不同的两个状态。” 瞑澜暗暗的吸了一口凉气……他倒不是不信韩子卿说的话,因为就算是现在的自己,常常也会有和神族原本就背离的嗜血的欲 望,那么现在自己能压制得住,恐怕完全得感谢当初姚念的封印起了效果,这才把他的狂性压下去,经由压制了一千二百年,他才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么由此可见,当时的他的狂暴状态到底有多么的可怕!所以难怪,姚念用尽了毕生的修为和性命才能将他困在暗不见天日的湖底。 “你可以将姚念的牺牲视为她对你的愧疚或者对我的绝望,但是你心里得明白怎么回事,现在告诉你这些,不是希望你能看在姚念曾经的牺牲的份儿上绕了安念棋,我也没资格那么要求,我只是是希望将来你下手之前,能稍微缓一缓,想想这样的事情该不该做,或者,要不要这样做。” 瞑澜目光森然而呆滞,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将为之震撼的一切放在脑海里仔细的想一想,串联起来。 然后便把目光放在依旧熟睡着的安念棋身上……阿念,真的是这样的吗?我真的变成了那个样子吗?然而自然不可能有人回答他。 瞑澜心底一疼,便隐隐地感觉到似乎自己之前的做法是太过偏激了,而且,似乎有很多的事情,他还没有回忆起来,所以现在呈现在他的脑海中的事情是残缺的,或者应该是缺少前因后果的。 不能在滥杀无辜,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前,他应该尽量将心态放平吧。 ……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这并不是魔尊的寝宫,而是一个较为幽僻的小院子,而且最让她头疼的是,她现在好歹也算是魔尊大人的正经八百儿的夫人,竟然被人连捆带绑的束缚在了床上。 她下意识的动了动,想用灵力将其挣脱开,但是她很快发现,她越使用灵力,这绳子就捆的越紧。 那她就瞬间明白了,她眼下的的确确是被人绑了去了,因为能做到这一点的绳子只有一个“捆仙绳”。 所谓的捆仙绳,就是讲被绑之人的元神和法力都紧紧的困于体内,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开,她眯了眯眼睛,看来自从她作为魔尊大人新晋的宠妃之后,她可惹了不少的红眼。 其实这一切她也能想到,毕竟她这两天在外人眼里活的实在是太过滋润,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正处于“风头”的时候,竟然还有人有这个胆子绑她。 要么这个人没脑子,要么这个人有十足的把握弄死她,或者让她生不如死,永远没有机会开口。 说实话,这两日她都睡在释修的寝宫里,自然是为了给外界营造出一个魔尊大人和新晋夫人感情深厚的场面,然而实际上他们俩也的的确确睡在了一张床上,原因则不尽相同。 已经进入了魔界的冬天,谁也不愿意睡地下。 魔界的冬天是极为寒冷的,如果她就这么好面子的非得躺在地上,那么到时候难受的只有她一个,所以一来二去,她就只能和这个虎视眈眈的男人躺在一处……真是倒了血霉了。 刚开始她自然多有防备,背对着他瞪了一晚上的眼睛,根本不敢睡觉,就生怕这个人对她做什么,结果人家还真没那个意思,她睁眼睛的时候,人家都差不多春梦了无痕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浑浑噩噩满眼血丝的醒来的只有她一个,结果因为这个被释修嘲笑了一个整整早上,还被萍姬认为是“恩爱”之后的结果。 祸还真是不单行,她现在一觉醒来,竟然还被绑了,十有八九是因为那个释修……那一张脸,再加上他几乎不可撼动的地位,可不就是祸不单行了吗? 第三百三十四章 黑乌鸦也想当凤凰 她费劲的扭了两下,便感觉还真是越发的紧,便趁这空气坐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周围,便发现这里还真是一个女儿家的卧房,身子便下意识的往下斜了斜,便顺利的像一个虫子一般跳下了床,看起来十分滑稽。 这要是释修知道这一幕的话,注定要笑话死她了……不对,她什么时候已经把这个男人会在旁边以怎么样的姿态看着她自动加进心里了? 这样的情况,真叫她不知所措,但是眼下她也只能劝自己是因为这个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太多了,所以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身体又试着蠕动了几下,尽量不发出动静。这一板一眼还忍耐着自己的性子的感觉,还真令人不快。 仔细想着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她似乎有一种感触,好像这样的生活才是一个正常的人所该经历的。 原来那样的生活,虽然充满刺激,每日交涉于征战和权利的斗争之中,可她却一天比一天麻木不仁。到了最后,连活下去的信念都没有……不然怎么以为自己死了的时候,她是松了一口气的呢? 可一切都要归功于释修的出现,他的出现,一再的刷新她那仅有而错误的认知,让她明白,她此时此刻经历的很多事情,都只是出于表面。 而之前的她,的确也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对。 脑海中的思绪,乱七八糟的喷涌而来,她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朝着门口蹭去。 这个屋子里是没有人的,但是一眼望去,她便几乎能确定,这并不是没有人住的,因为所有的家具上,连一丝一毫的灰尘也没有,因为被捆仙绳捆住,不能用灵力去感知,所以只能随着自己的实际行动而 探知周围的一切,她抬头看去,依旧没有任何人出现。 连梁上君子这种戏文中不少见的人都没有,那么就证明能让她沟通的人,一定就在外头。 口干舌燥的感觉迎面而来,可是她望向一边的桌子上,不说茶壶,就连个碗也没有,给她生生渴死。这难道也是制裁她的一种方法吗? 这要是照以前,但凡有任何人给她点儿委屈受,她肯定闹得人尽皆知,然后再一一的还回去,可是眼下不行,本来呆的地方就不是自己家,她更不能像往常那样猖狂起来了。 别说,这还真是释修教给她的道理。 其实除了上面那些之外,她还注意到了一点,就是这个房间过于整洁,好像地上连一点灰尘都没有……这让她更加好奇了,所以说,抓她的得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男的还是女的,她现在都不敢确认。 她悄悄的蹦到门缝那边去,眼睛闭上了一个,悄悄地往外看了看,还没等她看清什么的时候,门就从外面突然打开。 这一下子可好,她不仅受了惊吓,还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摔地下再起来的时候那可叫一个鼻青脸肿。 她咬了咬牙,使劲皱着眉头,恶狠狠的慢慢坐起身。她姚念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气,她是觉得,身为一个堂堂正正跟的人,你可以杀了我,但前提是你得能打过我,若是比她强的人强者把她打败,要杀要剐都是随便的,可眼下她这把人拿捆仙绳捆住再慢慢折磨,这算是什么? 这下可把她的脾气彻底地点燃了,她可是神族里远近闻名的辣椒,谁惹她,她那怕不要命也要跟着人同归于尽! 她一转头,恶狠狠的看向面前的这个人,便发现这人果然是熟人,而且一直在她警惕的名 单的范围内。 就是没想到,这个人真的有这样的胆子和手段,能把她从魔尊的寝宫里捆过来。 “黑乌鸦!你的毛长出来了吗?竟然敢绑我?谁借你的胆子!”她邪气的笑了笑,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呸!不是敢抓她吗?不是爱干净吗?我让你气都气死,她此时此刻怒目圆瞪,张口就骂道,身上的如烈火一般的气势瞬间就点燃了。 她费力的站起了身,此时此刻她被捆成虫子的状态和鼻青脸肿的面容看起来异常可笑,可是那张滑稽的脸上隐隐透露出的狠劲儿却还是让雀夫人身型忍不住颤了颤。 这个人……是真的可怕,好在现在她正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捏在自己手里,也不能发挥任何的法力,不然她只怕要遭殃透了。 不过说的就是,她现在就是没什么好怕的了,这个昔日猖狂无比的女人,现在的性命就是在她的手里,况且……她眯了眯眼睛,突然泛起一丝冷笑,她研究了念姬这个人的实力很久,如果真要硬来的话,她可还算是她的老前辈。 “你叫谁黑乌鸦?”提到这个她就来气,好好的一身衣服,都让这死丫头给糟蹋了,性命都不在自己手里了,还敢吆喝她?简直是妄想,她右手稍微一抓,姚念身子上的捆仙绳就紧了一倍。 别看只有一倍,然而元神中的痛苦波动给她带来的影响自然是不言而喻,大抵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会突然发难,她一口气儿没上来,就被逼的立刻吐了口血出来。 看着吐了血的姚念,雀夫人心里升上来一股子前所未有宣泄恨意才会带来的的快感,继续暗暗发劲儿,让捆仙绳束缚的更紧一些。 很快,她很快就会服从自己了,但也很快就会比 之前,更加生不如死了,因为她自然不会像是之前脑海中承诺的那般,放她一条生路,不可能的! 光凭这她敢跟她抢男人这一点,就罪不可恕! “念姬,你这是找死,你跟谁抢不好,非要跟我抢男人!”雀夫人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意:“现在你落在了我的手里,你就得跟我合作。” “我就是跟你抢男人了怎么样?谁叫你不得喜欢?”她忍不住挑衅道,然而下一秒钟,捆仙绳带给她的过度疼痛就又直达她的脑海,让她有了一阵一阵眩晕的感觉,似乎连战都站不稳了。 “你找死!”来自面前无脑女人的怒火瞬间被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点燃。 姚念暗沉沉的笑了笑,在阳光的照射下露出了森白而带有狠意的牙齿,那神情和姿态都让人不寒而栗,眼睛猩红的抬头看向面前站着的雀夫人,竟然笑了出来。 按理来讲这一口血出来本来应该是非常难受的,但是吐完这一口血之后,她的筋脉却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便立刻知道这黑乌鸦一发难,只怕要把释修为了压制住实力而施加的封印解开了,再来一下,绳子就会因为灵力的冲击而裂开,那么也就证明……面前这个人,或许就真的没的活了。 自作自受是什么滋味,她只要再忍一忍,这女人就会立马尝到!惹谁不好,谁叫她偏要惹了自己不快。 这黑乌鸦自以为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里,但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她心心念念的魔尊大人,竟然早就和她暗地里打成了这样那样的协议,换句话说,就是向着她姚念的。 所以她现在需要做的,就只是继续的激怒眼前的这个人,让她再对自己发难,这样再来一两次,她就准能顺利逃脱 了。 “我今天来不是来难为你的。”雀夫人冷笑一声,看似装的温柔的眉眼里,除了算计就是阴狠:“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来跟你合作何谈条件的,希望你能配合?” “喔?”她忍不住挑了挑眉,轻声问道:“黑乌鸦,你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有种预感,在对面这人极其愤怒的情况下,她只要这么问,对面这个很女人一定会把自己的老底儿掏出来跟她显摆, 果不其然,雀夫人下一刻真的就冷哼一声,把自己的底牌和目的亮了出来,殷红的嘴唇看似很稳当的一勾,确实按步骤一步步走进了她的圈套里:“你我都是主子眼线,本来都是一样的人,我希望你以后也不会干涉我,或者……趁着你受宠的时候,赶快帮我把释修引来无妄谷,你才能尽快的恢复自由。” “不然,你一辈子都别想出去!”雀夫人眼里的势在必得,在姚念的眼里,却是可笑的是执着。 可不就是可笑吗?原来如此,正如释修所预料的那般,这个看起来从头儿老实到尾的雀夫人,也是个线人。 这样的人养在身边,可真是很辛苦的,同床共枕也不能安眠,生怕什么时候这一向柔弱的女人就从枕头下面拿出来一把刀。 释修还真是心酸,或许不是因为什么找不到真爱才不娶姑娘的什么的瞎话,而是他根本无法彻底相信一个人而已。 该死的,她忍不住甩了甩脑袋,她好端端的呢怎么又想起了那个于她来讲只有合作关系的男人? 不该想便是不该想,最近自己的思想不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放纵了,看来眼下不找个方式好好发泄一番是不行了……她变了便脸色的瞬间,就正巧儿被面前这个傻女人逮了个正着。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交换情报 雀夫人见她如此之形态,便下意识的认为这丫头是怕了,心底便更加的猖狂起来,她甩出一把尖刀,就逼在了姚念的脸上,阴测测的笑了起来:“就是这张脸,让释修欲罢不能吗?可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什么特殊之处啊?” “是吗?”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惧怕的意思,反而更加的镇定起来,目不斜视的看进了雀夫人一片暗沉的眼里,笑眯了眼睛一歪头。 敢情这女人在魔界呆久了,智商也有所下降了吗?竟然以为释修那样精明算计的人是因为脸蛋才会宠信一个姑娘的? 她歪头的瞬间,锋利的刀剑就划进了皮肤中,漂亮而滑嫩的脸蛋上就立刻被那尖刀划出了血痕:“我说你怎么一直不得宠,现在搞得跟怨妇似的,原来和释修审美大不相同,我第一眼看你还以为您是释修的母亲呢,不然怎么打扮得跟黑色而不祥的乌鸦一般?结果最后才知道是侍妾而已。” “您说您是神族,其实我可是真想笑,就把你扔在魔族最恶劣的那帮人的人堆里,我都看不出来您有什么两样。”利欲熏心,妒火浮在筋脉上,这样的人,不走火入魔都难。 她的话里,结结实实的带了很多能把人刺伤的刺儿,但她到不觉得过分,只是面前这个人就是让她感觉到莫名的厌恶,对厌恶的人好脾气,从来没人教过她这么做事。 “你!”雀夫人果然被她这一番话气得够呛,下意识的便把手中控制捆仙绳的那股子灵力继续抓紧。 姚念便立刻感觉到了刻骨铭心的疼痛……这女人下手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紧接着,她便在意料之中的吐了一口血出来,然后看起来极为痛苦的抬起了头,目光森然的看着面前 的一身黑色羽衣,混身上拔下都冒着阴暗气息的女人。 就这样的人,还能被称之为神族?真是给神族抹黑,说是魔族都很是过分。 她一痛苦,那自然有人是开心的,然而雀夫人看清面前之人脸颊上深刻的血痕的时候,她的心里突然瞬间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恐惧,因为她刚才能确确实实的感受到,面前这个人不是她能对付的,愿意为对于再坚强和不好对付的女子来说,相貌都是一等一的重要的,可面前这个人却主动歪头毁了自己的脸。 “你的脸……你知不知道你的脸,念姬,你知不知道我刀上有毒!” 雀夫人看着面前诡异的笑着的女人,寒气便从脚心慢慢的升起,她不禁往后推了几步。她知道,若是此次任务失败,看着面前的女人被破坏的脸,她也在释修的手下难逃一死。 只不过现在等待她的恐怕是更加残忍和毫无人性的刑罚……释修那样不苟言笑而冷血的人都会喜欢的姑娘,想必她在释修心目中肯定是重要的不得了,而现在她对这个念姬,他又怎么会放过自己? 不,不对,她明明还有两条生路的! 雀夫人的额眼里突然闪过一丝赤红,紧接着难以言语的狂热,就出现在了面前这个一身黑衣的已经发狂了的女人的脸上……她还有活路的,只要她成功的完成任务,她就有活路的! 况且,就算是面前这个女人极其讨厌她,她们好歹也是同族之人,也一同服侍一个主子,她肯定不会让自己死的! 这个想法若是让姚念知道,那么她恐怕要笑死了。谁给你的勇气和胆子这么想?简直笑死了人了,无论是不是同族之人,只要惹了她,她就不会放过!哪怕,背上不忠 不义的罪名,她也在所不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姚念便开始觉得这种不用为别人而活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她看着眼前之人异常火热的面孔,便皱了皱眉头,有些厌恶的躲了躲。 “想让我帮你,没问题,但是前提是你得说好你要干什么。”这种若有若无的讨价还价,在她这种傻女人面前,可真是好用的不行。 雀夫人本身就脑子不怎么好使,现在更是陷入了一种狂躁的状态,更不怎么没用脑子了,但是最起码的警惕之心还是有的:“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也是主子派来的吗?” 哟,还有点警惕之心呢……她不禁暗暗的笑了笑,可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自然一招接着一招,等她跳进去。 “自然是了,可你万一是个混的,我要是不问清楚,岂不是遭殃了?”她无所谓的坐在地上,身体稍微往桌子那边动了动,在雀夫人精神紧绷警惕的目光下,一脸舒适的看向了一旁的桌子,要说话就得舒舒服服的说。 说实在的,看着面前这傻女人紧张成这个样子,她就忍不住想一再挑战这女人的极限,也亏得她能在困境中找乐子。 “对不对,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勾我话,所以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把情报交流一下为好。”她似乎笑了,可是脸上那控制不住往下渗的血却显得触目惊心,给她整个人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她幽幽的说到:“这一切不也都是为了主上大人吗?你说对吧。” 雀夫人满脸疑虑而惊恐的看了看姚念,在心里计量了一番,终于点了点头。 一切都在她的计量当中,她笑了笑:“你先说你的,我再说我的情报。” 雀夫人擦了擦刀 上面的血迹,手有些颤抖,便在姚念稍微有些戏谑下的目光中收起了尖刀,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深邃的盯着姚念,半晌终于说道:“好吧,我作为一个线人而已,实际上也是不知道主上真正的寓意,只不过是将释修引到无妄崖而已,然而释修却不是很信任我,从来不随着我出去。” “不然主上怎么会派你来与我争抢?”说到这句的时候,她能看见雀夫人眼里熊熊燃烧的妒火,她便知晓了这雀夫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 “我知道了,之所以你完不成任务,不是因为无法打动释修。”她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她知道现在挣脱捆仙绳的束缚,只差雀夫人最后一发力,便缓缓的向前挪去,嘴角勾起来的是另对面的人极其不安的微笑:“同为女人,我再懂不过了,你是因为爱上了释修,才迟迟完不成任务。” 雀夫人听了这话,脸色变的刷白,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表情都是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 真是天真,不到两句话就将一切都暴露了出来,看来自己之前的紧张全都是没有必要的。 “因为我是和你一样的人。”她笑了笑,眼里充斥的都是虚假而善意的光芒:“在释修那里,你永远也得不到真心,便从一开始便不要期盼,可你还是爱上了他。” “从你爱上他的那一刻起,主上大人交给你的任务,便注定失败。”她笑了笑,眼睛里充满了势在必得的魅惑,她语气缓慢,淡定的吐出几个字:“你现在,已经一败涂地,主上大人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派我来的。” 雀夫人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唇也开始发抖……面前这个人说的没错,她原本就注定失败,然而现在 这个人的来临,就证明她在主上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她竟然还不知死活的将尊上的新宠绑过来,她没有活路了,前有豺狼后有虎,她不过是个工具而已。 她皱了皱眉头,静静地看着面前可怜的女人,便觉得她和以前的自己没什么两样,看似狠绝泼辣,实际上不过是生来便被人束缚的可怜虫而已。 雀夫人眼睛里十分空洞,她看着面前脸上被划了一刀还镇定如斯的女人,便知晓这女人和她差的不止一星半点,若是她现在杀了这个念姬,一切会不会有一些改观,答案自然只有一个,不会的,只是会死得更惨而已。 可是让面前这个女人这样得意的活着,她自然是不甘心的,她眼角里划过一丝悲哀的雷光,颤抖着将右手中的那道灵力仅仅一抓,便瞧见本身已经伤痕累累的姚念突然浑身一抽搐,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来。 她没有尝过捆仙绳的滋味,然而她也能感受得到,定是极为痛苦的。可是眼下,不知为何,她看着手心里的这道灵力,却没有任何心理上的快感出现。 可能人之将死,便是这样,之前的一切看起来都索然无味,她突然觉得,以这样的状态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她只希望,释修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她痛痛快快的死去,不要再折磨她了。 可是眼下,看着面前一脸血迹的倒地连喘息都很困难的念姬,她便知道那或许只是自己的妄想而已。 疼自然是很疼,姚念匍匐于地很久,才把剧烈的喘息平复下来,她默默的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蓬勃汹涌的灵力,便知道自己体内的封印已经解开,强大的神息也随之四散开来,她深吸了口气,暗暗的笑了笑……成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最好的结局 在雀夫人扫来惊恐的目光的时候,捆仙绳突然在她们二人的眼皮子底下挣开,瞬间难以抑制的强大神息就充斥了整个屋子。 雀夫人的身子往后挪了挪,一脸惊恐地看向姚念,颤声问道:“念姬……你究竟是谁?”能散发出这种强大神息的,绝对不会是她的什么同僚伙伴,而且他们主子也不会找神息这样明显的人来完成任务。 “你只知道我叫念姬。”她缓缓的站起身,挑了挑眉,给自己顺了口气儿,擦了擦脸上已经有些干涸的血迹,指尖扫过的地方,伤口却以非人的速度愈合,最后留下的,只有脸上残留的血迹和暂时浅浅的疤痕而已。 本来是可以不留疤的,然而那刀上的的确确有着她现在靠着身体自愈能力而解决不了的伤,那也没什么,一切等事后再说便来得及。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在低头看了看吓得不轻的雀姬……不要以为她是孬种,她只不过打不过释修而已,可也不想想,释修是谁? 那可是和天帝一齐坐拥三界之人,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哪里是她能打得过的?然而她打不过的,可能也只有这几个人而已,这样的小伤要是还作数,他早就在以前经历过的千百种战役之中死了无数回了。 要是真让人知道她被一个这样仙阶的人折磨成这样,只怕要笑话死人了。 “你可知道我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姚念走到他面前的过程中,身上的伤势已经在逐步的自愈中愈合,她蹲下身来,看见面前异常恐惧的雀姬:“我叫姚念,你叫什么?” 姚念,姚念?!雀姬突然睁大了眼睛,那不是苍梧一族的头儿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苍梧鸟儿虽然只是个神鸟,并不如凤凰一般金贵, 可是骨子里流淌的血液却是属于战场的,每个人都有这难得的血性,尤其是传闻中的那个姚念,几乎百战百胜,极得战神宠信。 在他们神界,那更是母老虎一般的存在,甚至哪个仙家的孩子不听话了,父母都会吓唬他们:“你再这个样子,我们就把姚念嫁给你”。 姚念二字,在他们眼里似乎比什么都好使……姚念自己也深知这一点,刚开始很恼火,后来也就那样儿了,光会耍嘴皮子的人,才最让人看不起。 所以她那个时候是真的很佩服姜流机,小时候她自然是规规矩矩的女儿家,可长大之后却已经变成了这么凶悍的样子,也亏得这么多年姜流机还敢娶她……可是眼下,恐怕是要对不起这个傻小子了。 无论是谈判与否,她都已经背叛了姜流机,嫁给了释修这个她原先死也想不到之人。 她慢慢的站了起来,看清楚面前这女人眼里的惊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一切都要看释修的意思。”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要是死了现在跟你站在这里说话的人是谁?”耐性磨光了,她终于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长一长脑子吧。” …… 看似漫长的时光,实际上不过没看见释修几个时辰而已,等她拽着雀夫人领子推开门往出走的时候,就正巧撞见了急匆匆赶过来的释修一行人,她额角上的青筋就忍住不住直跳,来得可真早,她都遭完罪了才来。 释修那边却感觉自己这辈子没这么着急过,原是第二天早上上朝之后回来发现人不见了,倒是也没多想,但是逐渐的还是起了疑心,直到正午还不见人,完全不符合这丫头爱找茬的风格 ,派人询问了一下,才知道事情大了,这小丫头肯定是被哪个眼线给坑害了。 虽然不觉得那个小丫头真的能受什么折磨,可是他还是着急了起来,一来二去就发动自己所有的侍卫调查,这才找到了这里。 刚到这里准备救人,就看见姚念一身骇人的血迹,拖着那一身黑衣的该死的女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她那样子是难得的疲惫,他的心就在那一瞬间莫名的揪了起来。 姚念看见了释修难得的疾步而来,看着他脸上焦虑的神情,便愣了愣……这些日子从未在他的脸上看见过这种情绪,难不成这个人是真的在担心自己? 还没等她那错杂的情绪在脑海中过滤完,释修便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感受到了来自他怀中那灼热的温度的那一刹那,她几乎忘记了言语……因为她能感受到,这个人的身形现在是颤抖的,而且据她所知,面前这个人有很严重的洁癖,自己现在一身灰尘和血迹,他也下得去手? 温柔的拥抱,是很短暂的,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释修就立刻冷着脸推开她,仿佛在逃避什么一般,僵硬的拽着姚念左看右看,便看见了一身还未完全自愈的伤痕。 “谁干的?” 释修彼时一身红衣,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便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那种恐怖的气势瞬间迸发出来,这股子如同烈焰一般磅礴的气势,在他精致的脸上的赤红色眼眸中猛烈的映了出来。 那一瞬间,她被冲击的后退了两步,摇摇晃晃了很久这才站稳,于是惊讶的看向眼前已经陷入狂躁状态中的男人。 这样的他,实在是太恐怖了,这恐怕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前两日没少和他打闹,她便以为那样才是这个人真正的实 力,可是眼下看来,她却的的确确是井底之蛙了。 雀姬要死不活的躺在地上,感受到释修的怒气的那一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她便迅速的往旁边连滚带爬的躲去,然而在她动的瞬间,释修的手就凭空一拽,她的脖子就狠狠的被面前这个人无情而狠厉的男人掐在了手里。 释修赤红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令人胆寒的杀意,然而他眉目之间红莲业火的痕迹,却还是让她悄然心动。 雀姬感觉到了来自他手掌中的杀意,便惨淡的笑了笑,便抬手摸上他的脸颊,轻声的道:“尊上,你从未碰过我,唯一的一次,想不到竟然是你杀我的场景。” 一旁听着的姚念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据她所知这个雀姬嫁给释修已经几十年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连碰都未曾碰过?这还是传闻中的那个魔尊吗?不,她突然忍不住笑了笑……在她眼里,他早就不是传闻中的那个魔尊了。 “尊上,一日夫妻百日恩,您要我死,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可是我能不能最后提一个要求?”雀姬惨淡的笑了笑:“我请求您,让我死个痛快,行吗?” 释修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似乎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用意和说话:“本尊为什么会答应你的要求?” 雀夫人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反正她也未曾期盼过什么,不答应也就不答应…… “释修。”一旁的姚念突然出了声,他朝一旁看去,却看见了她异常恳切的眼神:“痛快的杀了她。” 虽说同她无关,可是她却不能做到什么也不说,不过是爱着一个不该爱上的人而已,并没有什么大错。 释修皱着眉头,深深地看了姚念一眼,便 冷冷的看了看手里的女人,轻声回了一句:“好。”然后手就迅速的一发力,生生的拧断了面前这个人的脖子。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犹豫的眨过眼睛。 但是他知道,他刚刚杀死的女人看着他的最后一眼,是绝望的。 其实他从来没有仔仔细细的看过面前这个女人的脸,也不理解她的悲哀,更无法原谅她对现在他唯一在意的女人做出的事情。 可是眼下心底却有了一种一样的情绪,他似乎能感觉到刚才他亲手葬送的这个人对他的感情,他松开不知道杀过多少人的手,雀姬应声落地,他心似乎也跟着沉了下去,下一刻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姚念。 姚念并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面对此事的厌恶和惊恐,只是平静的看着释修和地上已经咽气儿了的雀姬……可惜的是,她还不知道这个姑娘的名字,但是也好,这个姑娘,终于解脱了,这或许是对她最好的结局了吧。 很累,她现在就算是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但还是很累,想往前走两步,跟释修说几句话,可是刚挪动一步,眼前就是一黑,在最后的瞬间,她似乎看见了释修难得焦急的脸。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便发现了靠在她身旁似乎已经累得睡着了的释修,真是难得,这个男人也有累的时候。 她先是笑了笑,手就忍不住伸过去,仔细勾勒了他的眉眼片刻,便被他一把抓住。 她还是实实在在的被吓了一跳,瞪了释修半晌,才见着他缓缓的睁开疲惫的双眼,那眼神中一闪而过了担忧,沉默了片刻,他便下意识的问道:“你觉得好一点了吗?” 她忍不住愣了愣,然后麻木的看了看他,轻声回道答道:“我就是累了,没什么大碍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醉生梦死 释修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眼神黯淡,突然攥住了她的手,紧接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愣了愣,不太理解面前这个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异样的情绪,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紧紧拽住的手,张了张口便想问问怎么了,可是却被释修突如其来的道歉打断了:“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以身犯险。” 他竟然在他面前自称我?还有,为什么对不起?她不禁慢慢地睁大了眼睛,满脸疑问和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你在说什么?”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被抓走了,也知道是她,虽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可我却想以此试试你,没想到……那个疯女人竟然这么对你。”释修红着眼睛,青丝有些凌乱的飘荡在他的额前,眼神中透着惭愧和雾蒙蒙的气质,他攥着她的手越发的紧了,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没影了一样。 她静静地看着他,在他更加不安的时候,把手缓缓地抽出来,淡笑着轻声说道:“原来如此。” 怪不得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然雀夫人就算是有滔天的能力,也不敢从他身边抢人……敢情这男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她自然知道释修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相信她。任谁也不可能对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家后花园女人真心以待,口说无凭,也怪不得要一步步的试探。 可是她心底心底是这么劝着自己的,但还是有一丝丝难过忍不住涌上了心头。她想她若不是姚念,或者要不是发现了这个女人的弱点,只怕早就被雀夫人杀了吧。 她还以为,就算面前这个男人看不上她,却起码应该是相信她的。 释修看着她逐渐变的冷淡而镇定的表情,心底突然慌乱了起来 ,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觉得和面前的这个人的距离又远了起来,便赶忙再次抓住了他的手:“我也是迫不得已,现在我信了,你不要这样。” “我原以为她不会伤你。” 原以为?那他真是太瞧不起属于女人的狠劲儿了,尤其是事情一旦摊在嫉妒身上,基本下场都不会很好,可是这次好久好在跟她敌对的这姑娘脑子不太好,她才侥幸逃过一劫。 “我不会生气,我理解你,你是魔界之主,而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敌人而已,你这么做一点错也没有,但我希望在一年的赌约结束之前,你至少能保证我的安全,不然言灵破裂,对你来说不是没有任何伤害。”她轻声笑了笑,拍了拍释修不安的手。 她自然不会生气,因为她现在很清醒,比之前还要清醒,她要明白,本身就是神魔殊途,她更不应该对面前这个人有任何的想法。 释修深深地看着她,他就算不懂情,也知晓面前这个姑娘此时此刻并不高兴,而且还很伤心。那种伤心而疏离的目光,和雀姬临死之前的那个感觉,是一模一样的,让他不安和内疚,然而此时此刻独独多了一丝慌乱和为难。 他想,他是在乎这个女人的,虽然不能承认,可是光是看着她这样的表情,他便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他再次张开口的时候便顿在了原地,想不让面前的人这么难过,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漂亮而温润的眉眼却只让她感觉到致命般的残忍和心痛。 可不是残忍吗?她好歹也算是情窦初开,也不是没有想过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对她有什么意思,而他却让阎王爷给她答案。 “好,还有,你不要再自 称我了,还是改回本尊吧,你不必这样讨好我,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反正她对于面前这个人来说,也只是一时兴起的工具而已,怎么说也没有关系吧。 释修脸色变了变,有些无措的放开了手,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补救才好,如果他一开始就相信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是不是她近日就不会这样用他说话了? 可是……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慢慢的喝了一口已经凉了不知道多久的茶,想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半晌才在她冰冷的目光中吐出了几个字:“好,我知道了。” 她皱了皱眉,刚想再次纠正下去,便看见了释修苍白万分的脸色,在她惊愣的瞬间释修便转身离去,轻声跟旁边的侍卫说:“上朝吧。” 她只是再次的慢慢坐在了原地,眼神有些清冷的看着他的背影,看着看着,心底的刺痛就难以忍受的顺着眼睛一股的流了出来,她想这一次,她是真的有可能栽进去了。 萍姬不一会儿匆匆忙忙的就跑了进来,看着她十分冷静且安静的样子,便赶忙舒了一口气,凑上前来抓着她的手道:“夫人夫人,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可就不活了。” 她稍微侧头看了一眼萍姬,随即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夫人,你可不知道啊,你失踪了之后,尊上大人头一次发那么大的脾气,几乎要把魔宫翻了个底朝天了!”萍姬没有发现她的一样,只是一边服侍她穿衣服,一边碎碎念道。 她微微皱着眉头,看向一边的萍姬,轻声说道:“不用说好话骗我。” 她被抓去,释修分明是知道的,自己放出去的人,有什么可着急的,可不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吗? “萍姬怎么可能骗夫人您!”萍姬十分不理解的看了看她,摇了摇头:“您随便去魔宫里问一个下人,他们都知道这两日魔尊大人的心情有多差,而且您受伤回来,魔尊大人可是看守在您旁边整整两日不眠不休,您这是无上的荣耀,可见尊上大人是真的喜欢您啊,怎么还能说是萍姬骗您的呢?” 她完全愣住了,忍不住下意识地问道:“真的吗?” 萍姬小脑袋跟拨浪鼓似的,使劲点了点头。 她瞬时就陷入了沉默当中,原本坚定的心顷刻之间又变得迷茫起来,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迟钝的推开萍姬,走向外面。 “哎夫人!我还没给您梳好头发呢!您别走啊。” 萍姬清脆而细腻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而她只是恍惚的散了头发,慢慢的在一群下人各种各样的眼光中走了出去。 这样的人最讨厌了,他从头至尾做的事情,都只会把她的心情搅乱,还根本不告诉她实情,给外人留下一副爱她的表现,让她的心一步步地沦陷下去,这个人……她忍不住愤恨的咬了咬牙,他凭什么? 释修再次有勇气踏进自己寝宫的时候,就发现姚念好像又不见了踪影,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自己一个人浑身发抖的找了半天,终于在后院发现了醉的昏天黑地的靠在后院的彼岸花丛中的姚念。 他攥了攥拳头,狠狠的舒了口气,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无奈地上前看了看她。 姚念彼时正陷于短暂而美好的醉生梦死中,浑然不觉有人靠近,突然眉头一皱,拿着酒坛子就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两句什么。 释修挑了挑眉,稍微往前凑了点,这才听清这女人到底在说什么,只见她正晕乎乎的一 口一口酒灌下去,嘴里嘟囔的是“释修你这个王八蛋,你去死吧……”这样的话。 释修愣了愣,把她手中的酒坛子夺走,再把人拉进自己怀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按理来讲他现在正处于易怒阶段,可是却对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最关键的是,他对她很难生得起气来。 他低头,安静的看向这个已经醉的糊里糊涂的女人,泄愤般地掐了掐她粉扑扑的脸蛋,便发现这女人安静下来也挺好看的。 从开始到现在,这女人身上所有的特点几乎都让她耳目一新,而且是那种让他喜欢的耳目一新。 而且自从前两天她失踪了之后,即使心里有数是谁做的,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着急了起来,就是那一阵子,他便开始明白,怀中这个人对他来讲,就是不可或缺的一个,换句话来讲,就是他需要她。 他似乎从来没这样在乎过一个人,所以……他的眼色暗了暗,看着她迷迷糊糊的睡眼,便俯身亲了上去,这样的人,可就别怪他用什么方法都要留下了。 彼时姚念正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几乎把从生下来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先是嘟嘟囔囔骂了一通没人性的释修,便醉醺醺的抓着不知道是谁的胳膊,开始磕磕绊绊的叙述她对不起姜流机的事情。 可是她好歹也是个醉的不成样子的人,叙述的事情自然断断续续的,于是到了释修耳朵里,就只剩下了“姜姜,姜流机,对不起,谢谢你……”这样的字眼。 她那时还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觉得对不起姜流机,就是因为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自己爱上了释修,只是默默叨叨的拉着释修念叨。 第三百三十八章 意乱情迷 在她自己眼里的的确确是想找人倾诉衷肠,然而释修却气的不行,酸意也上涌到了心头……这还不如骂他呢,嘴里都是什么姜流机。 姜流机是吧,行,本尊是记住你了。 在释修陷入沉思的时候,怀中的姚念突然精神了起来,睁开了眼睛,仰头直愣愣的看着他:“释修?” 释修知晓现在她正在生自己的气,先是心底惊了一惊,然后就看见了姚念脸上不同寻常的红晕,就知道她依旧醉着,只不过是一阵子接一阵子的冲动而已,便突然想逗逗这个女人,便勾起唇角,笑了笑道:“是我啊,怎么了。” 姚念似乎很意外有人在跟她交流,便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似乎从未这般乖巧和认真过,直勾勾的盯了释修一会,便想了起来好像还在跟这个人生气,便摇摇晃晃的想从他怀中挣脱开来。 然而本来就没有面前这个人的力气大,眼下因为喝多了就更没什么力气了,以至于挣扎了两下,还是老老实实的被他坚实的臂膀抱在怀里。 “释修。”她醉眼纷乱,就这么干巴巴的叫了一句。 释修下意识地轻声回了一句:“嗯?” 看见姚念恍惚的神情之后,他才逐渐地意识到,自己竟然也能这么温柔。 “你是王八蛋。”姚念吐了一口气,突然死死地抱着他的腰,就张口朝他白皙的脖子上咬了过去。 姚念的这一口可不轻,然而释修又挨骂又挨咬却只是愣了愣,便紧紧的抱着这个人,并没有吭声,用余光默默地看着姚念,突然有了一种一定要驯服这个丫头的冲动,可是又不舍得对她动粗,于是只得默默的忍着让她咬完,才开始打算趁着人醉了赶紧调戏调戏这个丫头。 刚想动手把人扣在怀里,姚念就突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百米冲刺一般的速度拿起了不远处的酒坛,晃了晃发现好像还剩下很多酒,便痴痴的一笑,扬起脖子就灌了进去,真是太爽了。 姚念打了个酒嗝,潜意识里感觉好像自己好久没有喝过这么多了,真是很痛快,光是这么想,嘴巴里就又干了起来,越喝似乎越渴,便转头看见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一个茶壶的释修,便笑眯眯的走了过去。 释修彼时是叹了口气,想趁着这姑娘发酒疯的时候给她煮一壶茶吃,让她醒醒酒,一个姑娘家,身在异族他乡,怎么还能有心喝成这个样子?也就亏得面对的是他把,要是别人,不可能这么好心。 等等,释修轻轻松松泡着茶的手突然顿了下来……为什么自己会潜意识的认为,他自己在她的世界里是特殊的呢?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姚念就突然出现在了面前,释修正在泡茶的手就顿了顿,但也没当回事,因为他并不认为一个小丫头能打搅他的秩序,他便优哉游哉的尝了一口茶,嗯……似乎还欠点火候, 姚念瞪着眼睛,看着释修泡茶,便越看越渴,释修在她面前抿了口茶的瞬间,她便觉得他嘴里的肯定是最好喝的,便一甩袖子,就将释修后花园桌子上的茶具全都扫到一边,在释修最惊愕的时候,夺走他手里的茶壶,直直往他身上凑过去。 释修还没反应过来,姚念就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在了他的腿上,他亲眼看着他收藏多年的茶壶茶具都被姚念挥在了地上,还来不及心疼,就发现坐在自己怀里的姚念明显气氛不对了起来,他这才正眼朝着姚念看去,就发现了她眼中那从未见过的氤氲旖旎,心跳就立 刻加快了起来。 两人大眼儿瞪小眼儿了片刻,姚念就在释修吃惊的目光中朝他的薄唇亲上去。 温软的双唇和因为烈酒而滚烫的身体,伴着迷人的花香侵入他冰冷的心扉,立刻将他那罕见的欲火勾动起来,释修先是愣了愣,然后一股难言的狂喜就涌上了心头…… 他从未对哪个人这样动情过,这么多年来,有很多女子都对他投怀送抱,可他一个也未曾接受,不是不接受,而是不能接受,不想接受。 如今想来,也怨不得他曾经的好友,说他洁身自好的不像是一个魔族之人,他那时对他的嘲讽不以为然,依旧坚持己见,可是却也认为,他这样不愿意将就的人,一生也不会遇见自己的命中注定,便只能一个人垂垂老矣,不……应该说是孤老终生。 可谁能料到,那日清晨被一个他认为是细作的人吵醒,他怒气冲冲的走进自己的后院,便看见一个一身血衣的姑娘脏兮兮的躺在自己的凉亭里,在复杂纷乱的红色花海中逍遥而立,毫无顾虑的大吼大叫,他自然生气得很。 然而他生气过后,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鲜,他怎样也想不到,临离去的时候的那回眸一瞥,他就再也对这个人移不开眼了呢? 他原以为这样的在意只是因为他活了这么久,从来没遇见过这般有趣的人,只是觉得这个人是独一无二的而已,然而她失踪的时候他的慌乱,和她对自己失望撇清关系时候的那张冷漠的脸,叫他逐渐的明白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对猎物的在意。 而是,看上了她这个人,想要她这个人而已……也亏得他做了魔界之主这么久,却独独对自己的感情这样迟钝。 释修清冷而精致的眉眼此时此 刻写满了在意,感受到了自己下身的异样,便咬了咬牙忍耐了下去,然而在执着的忍耐,也阻挡不了他那从心头涌上来的喜悦。 但好在他还是有理智和能隐忍的,因为他晓得面前的这个姑娘是醉的没边儿了,便推开她,仔细看了看她那清纯的眉眼,竟觉得她此时此刻是那么的撩人,在他动情的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立刻拉回了自己的理智,皱着眉轻声问道:“姚念,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可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若是……若是她再回答什么姜流机,他就再没了念想,哪怕再喜欢这个人,他也得头也不回的离开。 姚念看着眼前摇摇晃晃的人影,虽然很模糊,但是却依旧知道面前这个男子是她之前这辈子都没见到的绝色,虽然她大概也晓得自己醉了,但是心底基本的感情和念想却不会被烈酒麻醉。 她勾勒着面前之人的眉眼,头一次大大方方的在心底承认,无论是这张脸还是这个人,都是她喜欢和想要的,哪怕他的防备,真的伤害到了她的心。 她这般在意一个人,还是头一次……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谁? “我知道啊。”姚念使劲晃了晃脑袋,笑着摸上了他的侧脸,指尖慢慢的抚上他眉心的花细,慢慢的拿嘴唇贴了上去,边亲吻边轻声笑到:“释修,你是释修。” 释修赤红色眼眸中隐忍的火焰在她轻唤他名字的那一刹那,便突然随着周身那绝美的花海绽开,姚念虽然醉的恍恍惚惚,却还是被他眼中的烟火璀璨惊艳的瞬间给惹得心动起来。 真是的,姚念捧着面前这个人惊为天人的脸,痴痴而笑。这世界上的景色只怕没有比此时更加美好的了。 醉则醉矣,可看清楚眼前之人的坚定,便知晓了面前之人真正的心意,他虽然对这方面并不擅长,可是至少还是能知道眼前之人说的话是否是出自真心的。 释修看了看她认真的眉眼,便难得勾起唇角一笑,身上的气势瞬间变得温柔而霸道,看着明显茫然而后退的姚念,他挑眉一笑,轻轻地咬着嘴唇片刻,就反手一扣,霸道而浓烈的吻了上去。 姚念深陷于这温柔之中,感受到自己唇瓣上的流连忘返的人,心中也是一片柔软,心底有什么自己从未触及过的情感,便笑弯了眉眼,也回吻了上去。 释修半抱着面前这人,吻却逐渐变得越发浓烈起来,他分明知晓自己现在的姿势似乎是被压的那一个,便低声笑了笑,巧妙的转了个身,把人压在身下,好生温存了一阵子,在唇齿辗转之间,轻声笑着问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他就是想真的听见这样的话而已。 姚念睁着大大的眼睛,眼中一片温存之后的氤氲,她慢慢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已经被眼前这个人迷得七荤八素,便坚定地点了点头。 “点头不算,你得说出来。”见她这个样子,释修就低低的笑了笑,满眼的温柔的纠缠。 姚念见他停下了动作,感觉到身体上附着的令人贪恋的温度,便立刻觉得不高兴了,就抿起了嘴,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嚷嚷道:“没有比你更墨迹的人了你知道吗?” “我喜欢你释修,行了吧。”姚念鼓起了脸,掐了掐他精细的眉眼,轻声嘟囔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释修眉眼温柔,眼睛里充满了她最贪恋的景色和温度,继续问了一遍,目光中都是旁人见不到的的悲哀的渴求:“姚念,你再说一遍。” 第三百三十九章 栽在了你手里 在这样冰冷而没有温度的世上,他就连母亲的爱意都未曾感受到,他以为自己的心是冷的没有温度的,然而面前怀中抱着的这个人,却说出来他今生今世都在奢望的一句话。 姚念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孤独和无助的渴求,便郑重而坚定的道:“我喜欢上你了,释修,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我听见了。 他内心此时的感觉不知道如何描述,他只想把这个女人,紧紧地融入到身体中去,这样,无论前方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事情,都无法将他和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分开。 他俯身将人紧紧地抱在怀中,细细的吻着她的耳畔和鬓角,轻轻地抚摸着她混烫的身躯。 释修掌心的温度,几乎要让她忘却一切,只想跟这个人,在这片山水之间,永远的就这样缠绵下去。 随着温存的逐渐深入,她好像闻到了细腻的彼岸花的香气,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她眼中倒映这的这个人的身影,让她感觉到,她只想和这个人永远的在一起,哪怕有再多世俗之争,她也想着为自己争取那么一回。 可是……她这回算是彻彻底底的辜负了姜流机的心意了。 对不起,你长久以来的陪伴,并没能敲开我心事重重的心扉,之前的山盟海誓也尽然不存在。 至于那些后果,哪怕再令人胆寒,她也愿意为面前这个人承受下去,因为只有面前这个人,才能教会她感激和爱恋是很不一样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死生不弃。 彼岸花的花瓣随着清风速速飞起,围绕在了这个两个人的身影之间,沁人的香气让二人彻底忘我的温存在了这片片山水之间,好像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二人分开一 般。 听说,彼岸花虽然代表着死亡和绝望,却是难得钟情的花,最适合那种……哪怕死亡也不惧怕追求真心的那种人喜欢了。 …… 再次醒来时,她只感觉到了浑身难以言喻的酸痛和明显旖旎过后的暧昧,她看了看空荡荡的天花板半晌,她敲了敲有些发疼的额头,便有些不舒服的转过了身。 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真是人了,连喝个酒也不行了吗? 然而一转身,便发现了释修正赤裸着上身,拿手撑着下巴,眉眼带笑而温柔的看着她,姚念呆愣的片刻,便注意到他的肩头都是类似欢好过后的痕迹,不……不仅是肩头,包括他那白皙而诱人的前胸上都是斑驳的恩爱过后的残留。 “阿念,你还没看够吗?”释修的闷笑声音徒然响起。 姚念听见他的声音,就是一个激灵,侧身的瞬间,发现自己好像是一丝不挂的躺在了魔尊大人的床上。 她愣了片刻,似乎是才明白过来什么,低头向自己的身上看去,便也发现了恩爱过后的痕迹,在联想到了自己一起来腰酸背痛的场景,立刻尖叫着拽着被子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你,我我……” 释修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喝断片了,可是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过,更何况自己的的确确动了心。 眼下看着这女人一脸防备的表情,心底刚生长出来的东西就立刻像是被砍了一样的疼痛和难受……你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可是我记得。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释修把被子拽到自己这边儿来一点儿,眉眼之间清淡了很多,似乎很是不高兴的看了她半晌,便像个怨妇一般的说道:“看你那个表情吧……本尊告诉你,你 对本尊做过的事情,不能不负责任。” 姚念僵硬地坐在了床上,看着面前变得像个被丈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释修,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看了面前一丝不挂的美男子魅惑而忧虑的双眼,她张了张嘴,颤声问道:“我们……做了什么?” 话问出口,她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这不是废话吗? 两个人都什么也没穿,身上一堆吻痕,现在还躺在一张床上,对面一向强硬而冷淡花心的男人此时此刻像个怨妇一样地看着她,那眼神……看的她都于心不忍了。 “你昨晚喝多了,说喜欢我,看上我了,非要跟我睡觉。”释修薄唇轻启,道出来的却是让她目瞪口呆,脸也蹭的跟着红了起来。 她磕磕绊绊的问道:“你是说,我和你有了夫妻之实?还说喜欢你?” 释修的脸色明显变得更加不好了,就是感觉自己好像被面前这个醒来就不认账的丫头骗了一样,光着身子走下了床,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用法术清洁了一遍,听了她的问话,爱答不理的嗯了一声。 “怎么可能,我们……不是只是合作关系的吗?”姚念心里一空,好像感受到胸腔中喷涌而出的感情,便立刻吓得不轻。 “原本是的,可你是亲口告诉我你爱的人是我。”释修披上衣服,转过了身,皱着眉头,静静地看着她:“若不是你亲口说出那些话……姚念,你真以为我会饥渴到这个地步?” 她被他两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浑身冰冷,最让她感受到茫然无措的,不是她跟他在混沌的状态下有了夫妻之实,而是她听他说这些的时候,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她心底的欢呼和雀跃,这种像小鹿乱撞一般的感觉,让她瞬间失了神。 她不 能这个样子的……为什么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醉后讲真心话对这个人说出来,可是怎么办,她还有婚约的,她不可能在魔族呆一辈子。 她现在这个样子,姜流机怎么办? 怎么想的,她便怎么说了出来。 释修在听到姜流机这三个字的时候,瞬间变了脸色,赤红色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受伤,他手中僵硬的握着一大把彼岸花。 这是昨儿个晚上姚念开玩笑的说,他后院的那些彼岸花,全都是她喜欢他的见证,还说什么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她,看来这女人这张嘴还真是能把他骗的一愣一愣的。 醉的时候可以为所欲为,那几番话就能把他骗的倾心十分,再也离不了她,然而到了她的梦醒时分,她便可以优哉游哉的将这些全忘干净,然后还心安理得的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跟他说着别的男人的名字……这叫他情何以堪? 昨夜的一幕幕似乎都是他奢想的梦境一般,释修红着眼眶,突然狠狠的将手中的彼岸花狠狠地砸在地上,用脚捻了捻,刹那间地上那些花瓣在他喷涌而出的灵力连同他换洗的心一同灰飞烟灭。 “姜流机姜流机,你不用再跟我强调你在意的人究竟是谁了!”他突然笑了笑,怒气似乎在一瞬间被他挥霍而空,留下的只有伤痕累累的躯干而已。 姚念被他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这样做太过无情,但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挽救下来这样的局面。 她呆滞地看了看释修白皙而笔直的身躯上布满的吻痕,在看了看昨晚因为“战事”太过激烈而扔了满地的衣服,再看了看释修臭的不行的脸色,便不得不信自己昨天晚上,的的确确爬上了这个人的床。 我的天哪……她呆滞的坐在床上,心中并没有多少愤恨和不甘,她能感受得到她此时此刻的情绪更多的是羞恼和茫然。 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喝多了到底是什么德行,虽然说疯疯癫癫的额,但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一次做出来的事情是自己不愿意的,况且……实话说,现在仔细一回想,她对昨天的事情不是全然没有印象的。 也就证明,释修说的事情,完全不是胡扯出来的,起码有九分是真的。 在她呆愣的瞬间,脑海中响起了一道熟悉而令她脸红的声音。 “姚念,你再说一遍。” “没有比你更墨迹的人了你知道吗?”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是他清澈而渴求的眉眼,她原以为,这样一个魔尊,根本不会有凡人一般的情绪,然而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刹那,她便知晓他也是渴望得到无私的爱的。 “我喜欢你释修,行了吧?”她的脑海中,终于有了回答。 喜欢他……即使不愿意承认,但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声音一遍一遍的提醒着她,那才是她真切的心意。 姚念呆愣的看了发怒之后面前变得异常冷静的男人——一声不吭的冷着脸穿衣服的释修——目光流转之间,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因为她醒来不认账而伤心的情绪浮现在这个男人的脸上。 他真的那般在意自己吗?不然还有什么解释呢?她竟然能从魔界之主的脸上看见这样的情绪。 他似乎又恢复成了那个冷淡的人,眉眼之间似乎残留着昨夜的温柔之意,但是她还是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远了。 他慢慢的束上腰带,动作一气呵成,青丝随着他轻轻一抖而在她痴然的目光中散落,有些许擦过她的鼻翼,也带走了她最后的执念。 第三百四十章 怪物也会伤心 “若你不想,本尊也不会强求。”释修轻轻瞥了她一眼,冷声说道。 原先的调笑和温柔似乎在顷刻之间涅灭,这疏离的一眼,让她瞬间慌乱了起来。 “但是本尊和你的赌约,就此作罢。”释修清冷的眉眼见那朵彼岸花清晰的绽放开来,然而此时此刻却独独有了一丝决绝的韵味。 他薄唇轻启,稍稍转过头,不再看她,渐渐远去身影似乎都变得疏离了起来,然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却还是出卖了他此时此刻的情绪,轻声说道:“你说我不近人情也好,说我逼你也罢……可就算我是个怪物,我也会难过,我心也会疼,你若不承认昨天你说的话,我必然不会逼迫你,也不会去找什么证据。” “因为一切,都取决于你本身,但是……”他突然惨淡的笑了起来,肩膀也轻轻的颤抖起来,狂妄的笑声里带了一丝绝望,“我看我也不必让你考虑了,到头来也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你一口一个姜流机,不可能选择我。” 不,不对,不能这样。 她想她可能真的是喜欢这个人的,不……那是什么屁话,她分明就是喜欢这个人喜欢得不得了!以至于看着他以决绝的背影缓缓离去,心都开始止不住的抽搐着疼了起来。 “释修!”那句喜欢迟迟说不出来,可是她却不能任着这人就这么离去,便突然站起身,抓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就在他故作冷然而绝情的眼神中朝着他扑了过去。 她坐在地上,却紧紧拽着他的衣角,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激动,似乎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被他极力隐藏的关心彻底触动了心。 “你这是做什么?”释修眼睛里划过一丝无奈和悲哀,有些心疼的想将她扶起来 。 他隐隐约约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没有那么绝情,然而就是她这种犹豫和拿捏的态度,就能化作一把刀,时时刻刻都在凌迟着他那好不容易打开的心。 “你起来。”释修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折磨成一片一片的,俯下身,将人拉起来。 姚念却死活不愿意起来,坚定而执着的摇了摇头。她就是这么怂的人,分明喜欢眼前这个人,却死活不敢说,分明不喜欢之前那样的生活,此时此刻却怕之前那样的生活彻底将她抛弃。 释修看她那个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伤痛,心不自觉的就软了下来,哑声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你若不想回去,还想和我继续赌约,恕我真的做不到。”因为他不想再这样折磨自己。 “我不想要什么赌约,我只是不想让你就这么走了。”姚念此时此刻心乱的不行,可是就是觉得不能让面前这个人就这么走掉,便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袖子,死也不放开。 释修彼时一身上朝议事的装束,黑色的衣衫紧紧地贴着身体,隐隐的能勾勒出他身体健硕而优美的弧度,让姚念徒然想起来了昨儿个晚上她似乎和这样的身体缠绵过,便立刻红了脸,紧紧拽着他衣衫的手也瞬间松了许多。 释修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眼神专注的蹲下,眼神中逐渐燃起了一丝期望和念想,他捏住她的下巴,轻声问道:“不想让我走是什么意思,那你想如何?” 看着他瞬间出现在她眼前的脸,她便心头一颤,心跳突然变的快了起来,突然就不太好意思和他对视了,便支支吾吾了起来,磕磕绊绊的说道:“我……” 释修认真而仔细的盯着她的脸,过了片刻,便有些失望的放开了捏着她下 巴的手,慢慢的起身,从她的手中抽出还在拽着的衣襟。 “尊上,您是时候该上朝了。”站在门口的侍卫看了看时辰,便硬着头皮往里走了几步,跪下来说道,眼睛丝毫不敢往旁边看什么不该看的,紧张的说道。 他虽然不知道尊上和新宠的这位念夫人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起码依着最后几句能听出来,他们尊上实在是很在乎这个夫人,看来以后更要好生待着了。 释修顿了顿,转身看了看一眼紧张的跪在地下的侍卫,罕见的没有生气,眉目之间似乎染了冰霜一般冷淡,他慢慢的点了点头:“本尊这就去。” “本尊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一想,你到底要怎么选择。” 释修的身影随着他最后的这句话而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尽头,而姚念的手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似乎在挽留着什么东西,却无能为力。 没有任何的一瞬间能比得过她此时此刻那种难过般的怅然若失,姚念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突然,一个彼岸花的花瓣缓缓落在了她的手掌心,她安静的看了这花瓣片刻,昨夜的一幕幕就突然浮现于脑海。 她清楚自己此时此刻的顾虑,那是她必须考虑的问题,是无论如何也不可回避的问题。她必须要问自己,真心喜欢的,想过的,是违背自己意愿而过的原来被规划好的人生,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跟这个人在一起? 恐怕这个问题问出的时候,她就已经得到了回答。 …… 自从遇见了这个女人,他莫名其妙的情绪就多了很多,上朝的时候就有开始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好不容易把事情解决,眼下甩开那些侍卫,想独自散散心,可是越走就越是心烦了起来。 还是忍不住 现在放下颜面想跑回去跟她说:“别闹了,你跟了我吧,我怕不会亏待你的”……然而他也知道,就算他再恳求,既定的事实也永远不会有什么变化,一切还得看她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什能见着你这番愁容,也不枉我此行了。”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释修并无半分惊讶之意,只是沉默的转身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男人,淡淡而笑:“你来就是为了看我这张臭脸的?那可真是更稀奇了。” 来人一身青衣,唤作玉不休,眉眼之间是和释修差不了多少的调笑,然而却没有释修身上那股子肃杀和专注。曾经很多人说过他们二人相似,就连名字中也有一个字念起来是一样的,若不是穿衣风格不一样,眉间的花细也不同,只怕会有很多人频频将他二人认错。 然而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他们两个人看似很相似,然而却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不同到这样多的岁月里,他们两个人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为什么会和对方做成要好的朋友。 “我不过是来追临娘的,追到这里,便顺便来看看你怎么样。”玉不休无奈的抖了抖肩膀:“谁知道你过得这么惨。” 释修听他这样说,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敢情这人就是来看他笑话的,便也挖苦道:“临娘?这次又是哪个女人?能叫你一路追到魔界,看来有几分本事,玉不休……这次你算是碰上硬的了。” 玉不休立刻变了脸色,讪讪笑道:“是呗,怎样也不肯跟我,第一次遇见这么不吃我这一套的,是在叫我抓心挠肝的紧,唉……这娘们儿不提也罢,我倒想问问你。”此话作罢,玉不休就像是没那回事儿似的,缓缓的走上前来,递给他一小壶酒,笑道 :“花间坐的新酒,保证好喝的紧。” 释修看着昔日的友人突然出现在身侧,就觉得心情似乎通畅了许多,看着他递来的东西,刚要一把接过来,可是看着这酒,便突然想起昨夜姚念手里摇摇晃晃拿着的那壶酒,心便突然一紧,便慢慢地垂下了手,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罢了,我不想喝。” 玉不休拿着酒的手就立刻僵在了原地,随即把酒往怀里一揣,这才难得的正色起来,仔细抓着释修的肩膀打量了一番:“不是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连酒都喝不下去了。” 看着释修明显开始变了的表情,各种可能在脑海中徘徊,想着听说最近他宫里新来了个女人,便试探性的问道:“不会是因为女人吧?” 释修阴嗖嗖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饱含不快和怨念,似乎是不想提这个问题一般,甩袖就往前走去,不理会玉不休的话。 玉不休见此,便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快速的跟上去问道:“我猜对了是不是?” 释修的脸色越发的不好,有些难看的往前走去,装作没有听到。 玉不休见此,先是愣了愣,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行啊,你释修也能有今天?真是太爽快了,哈哈哈哈……” 这死小子到底是来给他添乱的吗?释修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回头恶狠狠的问道:“你想找打吗,玉不休?” 玉不休知道他不会真正的向自己出手,但也给面子的慢慢收起了笑容,挥了挥手:“别别别,我可打不过你,这要是你把我打残废了,我上哪追临娘去?” 释修冷哼一声,这才不再发火,跟着玉不休走了好一会儿,便只能从余光看见这男人一副好奇而不敢问的样子,便忍不住“啧”了一声。 第三百四十一章 你也有今天 这个怂包,分明也不是好对付的人,打起架来也能让他吃点亏的,可是从开始到现在偏生是把一整颗心都放在各种各样的女人身上,真心让他觉得很无奈。 也亏得好意思自称魔族的战神,真是不害臊!哪个战神能手中一柄剑也没有,就只拿出个扇子成天到处晃晃悠悠装作公子哥儿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暗的呸了一口,爱问不问,憋死他。 过了好一会儿,玉不休便终于忍不住了,轻声问道:“难不成真是你那个新娶的夫人?你什么时候开荤了?我怎么不知道?” 释修冷冷的看了玉不休一眼,没有否认…… 这个态度,可让玉不休睁大眼睛,然后像是看着了什么一千年都不会有一次的奇景一般,乐得不行,立刻拽着他就问道:“真是太有意思了,来来来,你快给我讲一讲,新娶的夫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释修多少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知道如果他不说的话,这个人就会烦他整整一天,便讨价还价道:“告诉你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哟,还能因为这个女人跟他讲条件?玉不休感兴趣的挑了挑眉,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帮我查一个人。” “查一个人?”玉不休皱了皱眉头,这小子竟然消遣他,以为他一天闲着没事吗?临娘人还没追到,就让他帮忙去做那些侍卫们都能做的事?然而他先前好生的答应了下来,便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谁?” “姜流机。”释修的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 玉不休感觉在那一瞬间,身侧的好友散发出一种恐怖的气息,便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他是 个什么样的人?这人怎么惹你了?”因为他很少见到有人能这样触动释修的怒火。 “不认识,没见过,不了解。”释修一提到这个人就冷哼一声,脸色也更加的不好看了起来。 “那你查人家干嘛?”还没等玉不休说完,释修不快的眼神就已经扫了过来,这一眼就让他生生的闭上了嘴。 “好好好,我替你查,但是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玉不休无奈的摇了摇头,终于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 “就是我看上了一个女人而已。”释修提到这里,眉眼不安的垂了下去,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是人家并不打算跟我。” “不是你的娶的夫人吗?她都嫁给你了,怎么可能不跟你?”玉不休震惊地摇了摇头,无法理解的看着眼前为之发愁的好友……这女人嫁都嫁了,怎么还能跑了吗? “不一样的,我封她为夫人只是因为一个赌约而已,时效只有一年,更何况她还有个未婚夫。”释修的目光慢慢的移到了自己寝宫所在的方向,心就又跟着疼了起来:“就在昨晚,这丫头喝多了,拉着我说喜欢我,我这才和她有了夫妻之实,结果……醒来就不认账了。” 玉不休听完了他这番话,忍不住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看着一脸幽怨的释修,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你真的也有今天!叫你平时神气成那个样子,你活该啊你! 玉不休爽爽快快的笑完,擦了擦眼角因为激动而溢出的泪水,幸灾乐祸得看着目光已经想杀人了的友人,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小腹,问道:“你别告诉我,你刚才让我查的那个姜流机就是这姑娘的未婚夫吧?” 他活了这么长时间,今 儿个可真算是开眼了,堂堂魔界之主,叱咤风云那么多年,就没见着他吃过一星半点儿的亏,脾气也不怎么好,一句话不合就一掌打过去,因为他这脾气,他玉不休可没少挨打。 就是这样的人,竟然有一朝能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还一脸幽怨的跟他说“酒醒了就不认账了”这种话?老天爷还真是开眼了啊。 “是又如何?”释修见这好友那个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极力的把体内翻涌而上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狠狠的呸了一声:“你真是皮痒了。” “实话跟你说,这个姜流机,我还是略有耳闻的。”玉不休笑够了,脸色也恢复成了淡然的样子,叹了口气,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却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养的儿子长大了一般,心中突然升起的是老父亲的欣慰感。 但是如果让释修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话,他指定是要被他痛打一顿了。 释修转身站定,眼神深邃的看着他:“你说说。” “凤凰一族最小的儿子嘛,是个金凤凰,那身份可是难得的金贵着呢,的的确确是跟谁有着婚约来着,但是对方好像是个神族,身份嘛也不低……”玉不休说到这里,突然反应了过来,震惊的看着释修:“不会就是你宫里那个吧?” 释修听了这话倒是很淡定,金凤凰?他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不屑,身份再金贵有什么用?但是难以抑制的酸意还是从胸腔之内翻涌而上,哼,就是这样的男人,变成了他们之间的阻碍。 看着释修坚定而不可否认的眼神,玉不休一下子就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紧张的抓住了他的手臂,摇了摇头道:“你别吓我,真的假的?” “是真的。”释修皱了皱眉头,有 些嫌弃的将玉不休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拍开,“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先不说你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抢人,跟凤凰一族明摆着作对。”玉不休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就掏出藏在衣襟里的刚才要送给释修的酒,单手开了小坛子,就生生的印下去了一口。 就当做是给自己压压惊好了,咽了口气儿继续说道:“她可是神族之人,你娶了她你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事情和代价吗?” 说罢,还没等释修说什么,就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你这小子,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个这样麻烦的,真是从来不让人省心。” 可不是嘛,自己分明什么事情都能过得好好的,眼下非给自己找点麻烦,不叫自己痛快,神魔结亲这种事情,况且两个人身份都不低……这样麻烦的事情,他一个局外人都觉得闹心的不行,何况当局者? 释修冷哼一声,他如何不知道事情的利弊?可是他就是难得看上这样一个人,他又不是面前这花花心肠的小子,看一个喜欢一个,这个不行就找那个。 “我又不像你,我这辈子就认准这一个,才能做好旁人不敢想,也做不到的觉悟。”释修不再跟这个人闹别扭,反而叹了口气,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那一汪春水荡漾,就几乎和他此时的心情一模一样,飘渺不定了起来。 玉不休被他的挖苦弄得心肝儿直颤,突然觉得,这是不是就是他追不到现在这个姑娘的理由?可是要是让他放弃一大片草原,那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想他这辈子都无法做到像是释修一般的专情专心。 由此可见,释修的的确确是和他一点也不一样的男人。 “我就是不知道该 怎么做才好。”释修叹了口气,霸道的夺走玉不休手中花间坐的新酒,仰头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 花间坐的新酒还真是不同凡响……释修在于玉不休绝望而不舍得的眼神中喝完酒之后,就又叹起气来。 如果感情的事,像是这烈酒一般浓烈而直爽,不需要拐弯抹角,也不需要顾虑种种因果该多好?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可能人们就不会对这样的感情刻骨铭心了,所以他的幻想还真是不存在的。 “你不需要思考怎么做,顺其自然就好。”玉不休一边心疼他手中的酒,一边还得对他这难得失意的好友好言相劝,他一脸肉疼的坐在了一旁离释修不远处的石头上:“你要是确定这个姑娘就是你想要的那个的话,那自然很好,你就一直带着她一起往前走就好,无论前面的是刀山火海,还是修罗地狱,你都不能畏惧……我相信你说你有了这个觉悟,就一定是有的,这点我并不担心。” “可要是她不想跟我在一起的话,我是不是就应该放弃她了?”释修说着句话的时候,脑海中闪烁的都是那狠心的女人让他伤心和不坚定的表情。 他或许也应该有着这样的觉悟,他虽然说百战百胜,在很多事情上从未吃过亏,但他并不觉得他真的是一个没有缺陷的人,所以从来也不会打心眼儿里像是面前的这个损友一般自恋。 所以对于这样的事,他也必须做好失败的觉悟,不然就很容易一蹶不振……那样的场景,并不是他想看到的,太难看了,就像是他今天早上的失控一样。 玉不休优哉游哉的靠在石头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听了她说的话之后,就转头看了他一眼:“按理来说是应该放弃的,而且是头也不回的那种。” 第三百四十二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玉不休优哉游哉的靠在石头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听了她说的话之后,就转头看了他一眼:“按理来说是应该放弃的,而且是头也不回的那种。” “然而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万事万物要是真的这样的简单,说放弃就放弃的话,那岂不是很可笑,而且很愚蠢。”玉不休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往旁边一抓,就捏过来了几个彼岸花的花瓣,放在手里玩了一下,那彼岸花就跟嫌弃他一般,迅速的飞回了释修身侧。 “你想着忘记,却不可能忘得了她,况且是你这样专情的人,要是忘不了这个人,还将她往外推的话,你会后悔的。” 释修听了他这话,虽然觉得虚话连篇,但还是多少听进去了一些,沉默便是赞同,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扭头看了看陪伴自己多年的好友,他逐渐觉得,或许只有性格相对的人,才能长长久久的待在一起,或许这样才会有意思。 就像是玉不休和他,又或者是姚念跟她相处时候的一点一滴,这才能让人生活变得有颜色起来。 “别想了,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你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有用,还是早早的回去,见见你的心上人。”玉不休有些不正经的笑道,随即笑意淡淡隐去:“别太勉强自己,就算你想忘记,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现在,他只能默默的祝福着自己的好友,好好儿的抱得佳人归,别吃太多苦,毕竟,这小子年少时期吃的苦,已经够多的了。 “好啦,你心情舒畅一点儿了吧?”玉不休突然站起身,就往来路走去,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顿了顿,转身回头说道:“对了,血魔一族还有残党,你们就算再想脱身事外,也得做好十足的准备。” “毕竟虽然说曾经是属于同 一个母系的,可那些人现在都疯了,根本不可能跟他们正常的交流,你不得不防备。”玉不休指了指自己有些行动不便的左臂,“你现在是看不出来了,之前这里可实在是很惨,就之前的战场,我只不过是路过而已,见这几个凶悍的血魔一族的战士,发现我是魔族,就二话不说的砍了上来。” 释修听了他这个话,眉头突然一皱:“你是什么意思?他们竟然还针对魔族?” 这帮疯子,当初他父皇就不该心软留他们一条生路,现在竟然还出了这样的祸患,搞得与这件事情本身无关的魔族和其他的族系有着不小的隔阂,现在竟然见着魔族人二话不说就砍。 释修的眼神立刻变得犀利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早有准备。” 玉不休看了他两眼,随即心情很好地就往远处走去,似乎觉得释修在看着他的背影,就朝着偶棉潇洒的挥了挥手:“你该羡慕我的吧,只有我这样的心肠的人才能置身事外。” 释修眼中没有任何意外的情绪,只是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道:“这就走了吗?不来喝一顿酒。” “我这就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吧,再说你以为我很闲啊,还喝酒。”玉不休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可不像是你有这么好的条件,还没搞定心就把人娶回来了,再怎么说也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可不行,我得赶紧追人去。” 玉不休的脑海中立刻闪现出来了临娘倔强而精致的不可方休的面容,心就立刻揪成了一团,你说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不肯跟他呢?人生苦短,尤其是在这样的乱世之中,不知道自哪天就死了,更应该及时行乐,还在犹豫什么啊? 像他这么完美的人,错过了可就没有第二个了,啧啧啧,他看上这姑娘啊,什么都 好,就是眼神儿不太好使。 “玉不休,你给我滚出去!” “为什么呀,你跟我在一起的感觉不是很好吗?”他可还真是不理解。 “别废话了,老娘可看不上你,别再缠着我。” 真是个薄情的女人,穿上了衣服就不作数了,不仅如此,还对他又打又骂,凶的不得了……然而可能就是这点,才让他频频欲罢不能。 “我长不好看吗?我对你不好吗?还是我身材哪里不好,你倒是说呀,别光在这赶我。” “你哪里都惹不了我的眼,要是不想吃巴掌,就赶紧穿上裤子给老娘滚。” 他是从来没见过那么狠的女人的,说实话,他遇见的情况还真的跟释修有点像,同样都是女人一夜之后就不认账了,只不过他没有释修那么沮丧罢了,依旧死皮赖脸的跟着人家。 这一跟就是好几年,整整跟了人家跑了整整三界,人没追到手,这一路上却将他从前忽略了的光景都纳入眼里。 然而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注意到,他苦苦追着的这个人,才是他这一路上看到的最美的光景。 释修看着好友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中,心情不知怎么的,就豁然开朗了起来,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的下摆,就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不管她给他的答案到底如何,左右最糟糕也还剩下两天,他与其在这里生闷气,倒不如多看她几眼,以后好歹给自己留个念想。 他先是跟暗卫交代了备好军火和血魔残党的事情,便转身走到了自己的寝宫门口,此时已经是傍晚时节,昏黄却也如烈火一般的晚霞,如梦如幻一般的照耀在他的寝宫旁,岁月好像定在那一瞬间,让他恍惚之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柔静好。 他站在自己寝宫前良久,他想……要是很多 年之后,天下太平,那么他一定要过着这样的日子,不再涉足于纷杂的世事中,他不奢求什么,却也知道还是在奢求着这样难得的平静,他只希望着那时候有真心所爱的人陪他度过余生便可以。 他叹了口气,刚想走进去,就看见姚念身边的安排的小侍女萍姬一脸郁闷的坐在门口,便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你们主子呢?” 萍姬彼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被释修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嘚瑟,便惊恐地抬起头看向来人。 这一看可好,她的小心肝儿可就更了不得了,立刻扑倒在地,给释修来了个大礼,颤颤巍巍的道:“夫人,夫人她这一天都不吃东西,还把我们都赶了出去。” “她情绪很不好?”释修皱了皱眉头,他想不到因为自己的提议,竟然让姚念这个一向没什么烦心事的人做到这个样子,便叹了口气,示意萍姬平身:“你别跟着进来了,把下人遣散,没有我吩咐,不要靠近。” 萍姬愣了愣,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瞬间充满了喜悦,然后笑着道:“奴婢遵命。” …… 姚念正在床上躺着,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便皱了皱眉头冷声道:“我不是说别进来了吗,给我出去。” 她现在满脑子徘徊的都是释修,想睡觉还睡不着,她就是想跟他解释她的心意,好不容易想通了,便坐在这里等了一天,谁知道这人还不来了……真是越想越憋气。 那人好像并没听见她的命令一般,非但没有离去,还一步步的逐渐走到了她的身边,姚念眉头一皱,就想转头开骂:“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吗?!” 话的尾音还没落,她就傻在了原地。 释修一身她所熟悉的红衣,正端着一盘子吃的,脸色温柔的的站在她 的床边。 她那厉害的不行的气势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他熟悉而精致的眉眼,她立刻坐了起来,有些紧张的盯着他的脸,张了张嘴,决定吧自己的选择告诉他。 谁知释修却在不经意之间打断了她,将盘子放在他的身旁,拿起碗夹着东西就递到了姚念的嘴边,轻声道:“说话之前,先吃东西,不然不许说话。” 姚念被他的温柔惊呆了,看着他细腻的眉眼,不禁老脸一红,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就吃进去了一口菜,就是这一口菜让她觉得似乎这一天饿劲都涌了上来,便顺从的一口接一口的吃了进去。 看着他和早上完全不同的态度,姚念便感觉她心底的小鹿又开始蹦跶了起来……天知道释修这几个时辰都经历了什么,好像今早发生的事情根本是梦境一般,根本是不存在的一样。 她虽然觉得这样挺好,但是在这么下去,两人之间的问题就更难解决了,她在释修抬手喂她的下一口的时候,突然往后躲了躲:“我不吃了,我要跟你说话,释修……我有话想跟你说。” 释修的手顿了顿,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便将碗筷放下,静静地盯着这个女人,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 他怕她现在就拒绝他,他怕她狠心到连三天相处的时间都不愿意给他。 那样热烈的目光,几乎要把也同样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的姚念融化掉,她张了张口,便感觉到喉咙里更加灼热了起来,她有些艰难的开了口道:“那个……对不起。” 果然是这样…… 释修的目光立刻黯淡起来,他慢慢的起身,眼神中充满了令人心疼的落寞,然而却还在极力隐忍:“你不必道歉,这本来就必须得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第三百四十三章 你情我愿 果然是这样…… 释修的目光立刻黯淡起来,他慢慢的起身,眼神中充满了令人心疼的落寞,然而却还在极力隐忍:“你不必道歉,这本来就必须得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不是!”姚念本来磨磨唧唧的想说,然而被释修这样的表情一刺激,便立刻沉不住气了,从床上窜起来,就朝着释修抓过去:“你别这样,不要这个表情,我说的对不起只是因为……我认为早上的那个犹豫伤害到了你,对此我感觉到很抱歉而已。” 释修愣了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姚念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而是将人慢慢地抱在怀中,温热的掌心抚摸上了她的头顶,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感情这样的事,原本就不分什么对错,你不必道歉。” “哎呀,我的意思是说……”姚念见他还不明白自己要说什么,就更加着急了,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他身后的衣服,半晌突然咬了释修胸前白皙的肉一口:“你简直是笨死了!” 释修觉得自己很无辜,心里忍着难受不说,还被着丫头咬了一口……于是皱着眉头,有些委屈的低头看向姚念,喃喃道:“我又哪里做得不好了,你怎么这么说我?” 姚念咬了咬牙,慢慢的将整个身子都靠再她的怀里,过了许久这才闷声说道:“我早上说的那些和我的犹豫,不是因为不想跟你在一起,而是因为我很迷茫,还被你吓了一跳。” 释修感受到怀中之人灼热的温度,听着她闷声说出来的话,突然心跳加速了起来,似乎想到了她的某种可能的答案,身子变得有些颤抖,反手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那……你是因为什么?” “我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想到神魔殊途这一说,再加上你我二人的身份,再加上我本来就有的一纸婚约,我并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否能好好的跨过这一切。 ”姚念叹了口气,可是这男人身上的那股香气和温度却让她陷入了旖旎之中,就连惶恐不安的心情也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安定了下来。 或许这个人,真的能如她现在所真切的感受到的那样,能让她在无比慌乱的时候安定下来。 这样明显的告白,释修要是在听不出来,那就真是个傻子了,他先是愣了愣,便深吸了一口气,便能仔细的感觉到心底顷刻之间涌出来的狂喜…… 可是他现在听着她说的那些顾虑,也知道没有一句是瞎话,都是真的,所以还暂时不敢给自己太大期望,便只是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仔仔细细的听着姚念接下来所说的话。 “但是现在,不……其实你没走多远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知道,就是这样看起来荒谬而又不安定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姚念抬起头,正经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了释修一辈子也没能忘记的话,“释修,咱们两个取消赌约吧。” 看着释修真挚而激动却不敢说话的目光,她突然笑了笑,脸上沾染了他刚才在门前看到的晚霞那般美丽的红晕。 她在他神情而专注的目光中稍微踮脚,在他的薄唇上印上了她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取消赌约,我们两个真正的在一起吧,不管前方有什么,我都不会再像从前一样退缩了。” 她是这么想的,如果可能的话,她不仅仅想跟他在一起一年,而是一辈子,更甚的是永永远远。 她其实在这一段时间里时常会想,是不是爱上这个人需要的时间太短了?说她是喜欢这个人的脸也好,或者是喜欢这个人对她的好,然而都是一样的,若是换作一个人,比他更好的男人,她也不会觉得那个人能入了她的眼,从今往后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况且……姚念弯起了眉眼,看着兴奋地在她身上乱啃的像刚入情场的小毛孩一样的释修,忍不住笑了笑,除 了不懂感情这点之外,这世界上或许也没有比他更优秀的男人了。 “你终于承认自己喜欢我了。”释修的眉眼间是她从未见过的喜意,那种高兴不同于从前的调笑和轻浮,也不同于欺负完她之后的那种笑意,只是单单纯纯的从面前这个男人的心地散发出来的。 他觉得这辈子从没这么开心过,以前就算是赢了再多的战役,得到再多的人俯首称臣,他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快乐。 他那个时候甚至认为快乐只是多余的情绪,他没有也就算了,不会有什么损失,然而自从遇见了这个女人之后,她的情绪就开始多了起来,目光也逐渐被这个女人所吸引。 到了现在,他这样的人,竟然也能体会到这样的情绪。 姚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整个人都挂在了释修的身上,似乎这样才能跟他更亲近一样,怎么也不愿意放手,听见释修问话,这才回答道:“对,喜欢你。” 释修得到了肯定,便勾起了唇角,将自己这多日以来积压的爱意释放出来,便将人放在床上,就开始自顾自的脱衣服。 姚念看的眼睛都直了,先是愣了一会,就捂住了胸口往里挪了两下,有些紧张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释修见她那样子,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眉眼间流转的都是暧昧而温柔的气息,他脱掉上衣,看着频频往床里缩的姚念,邪气的勾唇一笑,低沉的声音此时此刻显得魅惑至极:“你说我要干什么?昨儿个晚上你可是舒服了,可我没尽兴。” “你……你才舒服了!释修我告诉你,你可不要瞎说。”姚念立马慌乱了起来,被眼前的人的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迷得晕头转向,说的话也没怎么经过大脑。 说完这句话,姚念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儿呢嘛?! 什么舒不舒服,竟然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她怎么能变得这么不害臊?她小心翼翼的朝释修看去,果然发现他似乎变得更加兴奋了,便忍不住揪着自己的领子,继续往里缩了缩。 释修听了她的话,自然颇为感兴趣的挑眉一笑:“是啊,我是很舒服啊,只不过……” 他边说便继续地脱衣服,修长的腿慢慢搭上了床沿,朝姚念的方向缓缓的移动而去,便逐渐的将姚念逼到了墙角,他凑近她的身体,满含情欲的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独特而温暖的香气,勾起嘴唇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还没尽兴。” 姚念被他惹得浑身一个寒战,虽然体内的热度也逐渐被他挑动起来了,然而嘴上还是不饶人的叫唤道:“释修,我说你这么猴急!你原先不会没有过女人吧?” 话问出去也是白问,堂堂魔界之主,上位几乎近千年,怎么可能一个女人都没有。 释修原本满心欢喜,结果被她这一句话就给怼了回去,他慢慢的将身体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黑着脸看着姚念半晌:“你说什么?” 这是瞧不起他?挑衅吗? 姚念看着他的神情,先是愣了一会,就突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上前扶住了释修的肩膀,开始上下的打量了起来,用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释修:“真的假的啊你,还真被我说准了?我说真的……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心底高兴归高兴,毕竟他只仔仔细细的属于过她一个人,可是她自然感觉到太过奇怪。像他这种接管皇位的之前不都得学这些吗?传宗接代这种东西不是作为一个王最基本的吗? 听他这句话,释修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咬着牙看了面前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人半晌:“姚念,你说我有毛病?” 好好的气氛,全都被这个女人给破坏了,好像这辈子他都没这么心塞过……原本是正常的洁身自好,在这女人的眼里竟然是不小的问题, 试问哪一个心智正常的男人会不生气? 姚念看了看他变得不太好的脸色,便立刻知道她的话戳中这个人的怒点了,便赶紧摇了摇头解释道:“不不不,你没毛病,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而已。” 看着姚念讨好的脸色,他心塞的不得了,也知道这女人就是不会看气氛说话,便决定不再与她计较,便冷哼一声,靠在床沿儿上说道:“这滋味的确很好,但是我和你所知道的皇室生长环境是不一样的,看惯了女人趋炎附势和丑恶的嘴脸,再加上身边也都是些目的不单纯的人,就一直没什么兴致,本以为你们这些注重身家清白的人会很开心,谁知道在你眼里却是这个样子。” 着实让人生气,若是他不了解这个女人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可能真的要被她气的好歹。 姚念张了张嘴,看着一脸不快而委屈的释修,心里就软成一片,她自然注意到了释修的那句“我的成长方式和你以为的略有不同”,心不知不觉得就变得更加难受起来。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继位的时候一定发生过什么特别不愉快,甚至给他造成阴影的事情,就忍不住觉得自己刚才那几句非常过分。 想着想着,姚念的小脸就皱成一团,看着一言不发坐在床上的释修,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半晌才慢慢挪到了他的身边,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慢慢地抱住了他的腰:“我觉得很好,真的……就是很惊讶而已,但是更多的是高兴,高兴我遇见的男人竟然这样让我意外。” 释修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开始慢慢的转动了起来,盯了她半晌,气儿便笑了下去,但还是不太高兴的抿着嘴小声的说道:“可你刚才是嫌弃的。” 姚念听了他这话就不乐意了,便赶紧抬头“啧”了一声,不赞同的道:“哎,你可别瞎说啊我告诉你,什么我就嫌弃你了,我现在刚认清自己的心意,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第三百四十四章 疑点重重 释修听了她这话,慢慢的转头,瞥了她一眼,眼睛里充满笑意:“喜欢我还来不及?” 姚念见他如此,也淡淡的笑了起来:“嗯,喜欢你都来不及。” “那你既然这么说……”释修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于是就满眼带笑的向她慢慢凑去:“那我就继续了啊。” 姚念立刻老脸一红,继续往里窜了窜,却一下子靠到了墙上,眼见着就没有退路了,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不能……我们还没有一个稳定的关系,不能……” “稳定的关系?”释修突然神神秘秘地笑了起来,将鼻子贴在她的脸山,轻声说道:“你已经是我释修唯一的夫人了,你还要什么稳定的关系?” 姚念立刻就没了话,在感受到他灼热而浓情蜜意的吻时,意识也开始涣散……原来这男人早就计划好了这一点,先把她给娶过来,再套路她,叫她倾心于他。 不过,姚念强迫自己意识稍微清醒点,便慢慢地推开了他的胸膛:“那个,在我们两个正式在一起之前,我想提最后一个要求。” 释修听闻此话,便皱着眉头,认真的严肃地盯着姚念道:“好,你说。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一定答应。” 姚念犹豫了半晌,有些怀疑地问道:“你真的什么都能答应?” 释修亲了亲她的脸颊,眼中满满的都是柔情蜜意:“只要你的要求不是让我去死就好。” 姚念稍微放下了一直提在嗓子眼儿的心,也慢慢的回应道:“我就是在此之前,我想亲眼见姜姜……姜流机一面。” 释修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立刻拉下来脸,身上的气势也在顷刻之间变的诡异莫测,尤其阴暗,随机不再挨着她,转身就坐在她旁边,不再看她:“那还不如 杀了我。” “啧。”姚念表情稍微有点僵硬,但也知道释修对讲究及三个字特别敏感,而且自己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这种事,估计已经炸毛了:“你干嘛这么讨厌姜流机啊?那你说,我这不是跟你了吗?跟你还不让我跟人家解释一下?” 姜流机好歹也是和她从小玩到大的,那叫青梅竹马,从事至今从未亏待过她,她怎么能说假死就死了?而且,死了就死了,好不容易回去,还得告诉他自己要和他解除婚约,怎么想这事情做的也太不人道了。 而且,乐观的想,姜流机能理解她,最糟糕的结局,也是因为她的意愿失去姜流机这个朋友,更甚者是因为她的毁约而导致两族关系僵化或者破裂。 这件事情是不好办的,她大可以改头换面,装作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她这个人,以另一种身份在这世界上活着,但是,她不能这么对待姜流机。 她能明白这人情关系,是因为她从小就生长在虚伪和一意孤行的环境之下,生来就被安排好了,虽然是没有自己意志的,但是起码还是根正苗红的在无数资源和培养中长大……但是释修的的确确是和她不一样的,所以他理解不能。 他不理解为什么他一心一意对待的女人,处处都想着别人,尤其是,那个人还是现在和他有着婚约的男人。 在他释修的眼里,不用讲究什么人情,一切用拳头和力量说话就可以,自从他成长起来之后,就从来没人教过他,这世间万事万物还能以感情来衡量。 所以释修此时此刻有些不理解,再加上还有些失望和难过:“为什么要跟他解释和说明?这种功利的问题,自然要公正的解决,还是说,姜流机对于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姚 念隐隐地感觉到了两人观念的分歧,但是听到他这个问题,想了想姜流机和在她一起时候的一幕幕,再加上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便严肃的回答道:“释修,我对你的感情,是男女之情,但是若因此让我放弃和姜流机的关系,恕我做不到。” 释修的眼神淡淡的扫过来,听见她决绝的语气,便有些发愣,眼神中也有迷茫划过,但是却没像以前那样置气,而是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为什么做不到?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哪怕是皇位,哪怕是天下。而你却不能为我放弃区区一个男人?” “姜流机于我来说,不只是代表一个人而已。”姚念听到释修这么说,自然有些意外的感动。 身居高位者若能说放弃就放弃,那可实在是不容易的,然而当她的脑海中划过姜流机的时候,头就疼了起来:“他是我过去生活中唯一的光亮,他早就融入了我的命里,我就算是想,也做不到完全不理会他去做事,尤其是这事是我们二人对不起他。” 释修深沉的注视着她半晌,说道:“如果见一面的话对于你来说很重要,那我就会去做,但你要答应我,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准离开我。” 姚念情绪缓和了很多,眼角也展开淡淡的笑意,摸了摸释修那精致得不像样的脸,轻声的说道:“只要你一直爱我,我就一直在你身边。” 释修眉眼之间温柔了起来,一颦一笑都充满着旖旎的味道,转头轻轻咬住了姚念的手:“你休想我放开你,就算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会跟着你,别想把我甩下。” 一千年才遇到这样一个人,点亮了他心中所有的烟火,他自然不可能放开这个人的手。 事实证明,释修所言是真,在很久很久以后,他们 之间还存在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导致他们二人无论如何,都会经历磨难之后,再次牵连在一起。 “你还有没有别的问题?”释修无奈的盯着她问道:“我说你可别再有了……你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很破坏气氛?。” 姚念不服气地鼓了鼓脸:“没了没了!你才破坏气氛。” 她一度的破坏气氛,不也是因为因为在乎他才有太多的顾虑吗?释修这脑子,一旦放在感情上,就像个白痴一样。看来以后和他的磨合,还需要很长时间啊。 释修的眼睛亮晶晶的,然后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地啄了一口,轻声道:“夫人,晚饭之前,我们先活动活动吧,那样……” “才会吃的更香啊。” 缠绵悱恻的温存,仿佛让两人与整个残酷的世界隔离,恍惚间又仿佛这世间天地,只剩下他们二人而已。 …… 安念棋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温暖而规整的陌生房间里,她睁眼的时候愣了愣,看着陌生的房间,摸着枕侧冰凉的温度,才恍惚间想起来,自己又做了一个真实而遥不可及的梦。 梦中的事情,出人意料的,她统统都记得,而且就仿佛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就连触及那男人胸膛上的温度,仿佛还派出记者真变得冰凉,如此真实而温暖,温暖暧昧的,让她分不清梦和现实。 人说,保暖而思淫欲,可她现在分明是处于危急关头,为什么还会梦到这种事情?而且她在梦中的性格,似乎跟现在的自己很像……却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而她所钟情的那个男人,也仿佛很熟悉,无论梦境中还是醒来之后的现实,他指尖和唇瓣的温度,都让她欢喜和心动到镇静。 就仿佛是在跟韩子卿在一处是一 样的,而且或许是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在她现在的脑海中,似乎认为,韩子卿和释修的容貌不仅仅是有一点点想象,连重叠都算得上。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却是疼的呢? 若这一切真的是梦的话,为什么,有这么多可疑的点? 而且最让她难以置信的是,梦中的魔界之主,她所钟爱的人的眉心,也有一个和韩子卿一模一样的花,那是彼岸花。 真是尼玛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安念棋有些茫然的张开了五只手指,觉得从窗户的缝隙中冒出来的亮光似乎太过刺眼,让她头晕目眩,便顺势挡在了眼前,她似乎逐渐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不同寻常。 她似乎比之前更厉害了一些,她闭眼感受自己的真实情况,便发现自己早已经不是一个修仙者的身份了。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分明是一个上仙级别才有的。 她突然想到韩子卿之前身体高深莫测的变化,便想到了他之前状态的异常。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从她心底钻出来,安念棋想到这里,便猛的起身。 她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房间,才判定这里是客栈,脑海中盘旋的都是自己在昏迷之前所处的境况。 她看了看自己有些苍白的没有血色的皮肤,几乎可以断定,她是死了的。被杀的是她,她自然知晓自己究竟出没出问题,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又活了起来。 好个暝澜,竟然能杀她第二次,看来她之前的的确确将人想得太好了,才能给她这么多次机会,一次次的致自己于死地……她再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自己好歹在他手上死了两次,就算再大的罪过,也不该轮到她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对暝澜都已经仁至义尽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须臾之间一场梦 但是,她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心底的不安愈发的浓烈,她掀开被子,慢慢地下了床……她现在就要见到韩子卿,将事情的因果问个干净。 她磕磕绊绊的摸向了门口,刚想抬起手开门,门就从里向外拉开,出现在她怔忪的眼前的,是暝澜那看起来清心寡欲而人畜无害的脸。 安念棋先是愣了愣,随即就像是炸了毛儿一样,迅速的往后退,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间从芥子空间内抽出来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的青光剑,警惕的横在身前,咬着牙看着面前的人。 就是这个人,将她几次三番至于死地,她不可能不怕,现在都能感受到来自自己身上那种元神中才能感受到的颤抖。 暝澜见此,身上已经不像之前一样饱含杀意,而是有些内疚的看了她一眼,脸色平和而寡淡,让安念棋恍惚之间,有些不明所以……因为此时此刻,之前对她喊打喊杀的那个男人,身上没有半分的杀气,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看着全身上下都冒着紧张气息的安念棋,暝澜心里一疼。他分明也曾经对她真心以待,可最后,他们二人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对不起。”暝澜在她惊愣的目光中道出来了三个字:“我以后,不会再伤害你了,是我错了,你是你,和前世并无关系。” 安念棋见此,面色冷淡的放下青光剑:“可这道理,你似乎明白的晚了一点,从前那个视你为朋友的人,早就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无法将你视作朋友。” “暝澜,不……应该是子桑暝澜。”安念棋看着他略显得悲哀的目光,就觉得命运这二字甚是好笑,你在意的事情,似乎从来不按照预想的来,现在他能以平常心待她了,可是她确做不到了,“我欠你的很多,我也能隐隐约约的 明白,现在我在你手里已经死过两次,我想,你的家仇国恨,也该报干净了吧?” “所以。”安念棋突然将青光剑狠狠地指向暝澜:“若你再向我动手,别怪我一点人情都不念着!” 瞑澜脸色苍白,觉得这一幕甚是眼熟,他深深地注视着她,轻声说道:“好,我知道了。” 安念棋的状态慢慢变的平静起来,她将青光剑顺手的丢进芥子空间里,就往后退两步,坐在了桌子旁边,依旧一身警惕的看着他,冷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韩子卿呢?” 她在失去意识之前,分明听见了韩子卿的声音,也清晰的知道,那并非幻觉。 “他出去给你买吃的去了,我在旁边的房间,听见动静,就赶了过来。”瞑澜看了安念棋几眼,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为什么你们两个会在一起?”安念棋皱了皱眉头,便觉得嗓子里面干渴无比,便抬手到了一杯茶,慢慢的喝了进去,觉得味道不错,好像是刚泡上不久的一样,看了看对面如坐针毡的瞑澜,轻轻一笑:“子桑瞑澜,他没杀了你?” “对于他来说,只有我精灵一族的生命力,才能炼制出来解寒毒的丹药,所以留着我的命还是有用的。”瞑澜唇色偏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茶杯:“而且他说,这里是你必须要来的地方。” 安念棋闻言顿了顿,看着对面的瞑澜,挑了挑眉。她觉得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韩子卿解开寒毒,除此之外,别无他想……所以她还真不知道她必须要来的地方是哪里。 “所以这里是哪里?”安念棋起身走向窗边,往窗外看了看,便觉得似乎这场景有些熟悉。 “紫丹峰下。”瞑澜淡淡的笑了笑,指了指外面:“韩子卿说,这是你的故乡,是你来的地方,现在这里有 了问题,就必须要解决。” 安念棋的心在那一瞬间定格住,她怔怔的看着瞑澜所致的地方,心底万千情绪都一起涌了上来,多年不见……她再次回来的时候,竟然是以这样的身体和心情出现的。 她前一阵子在妖市冒出那么大的动静,她师姐赤云那么机警的人,不可能会不知道,估计早就在紫丹峰上布好了阵法,等着她来了。 不过……安念棋突然笑了笑,师姐,你想我了吗? 暝澜看着安念棋站在窗边的背影,一瞬间有些精神恍惚,好想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那个时候,他还并没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脸温柔的待他,而他却是爱答不理的,多年之后,他们二人就像刚开始一样,形同陌路。 仿佛过去的千年,都是须臾之间的一场梦一样,于她来说,就是一场充实而有悲欢离合的一场梦,梦醒时分无论忘与不忘,都已经是前尘往事。 而于他来说,过去的多少年,自她出现之后,人生才开始有悲欢离合和喜怒哀乐,她已经转世无数次,而他,一直是刚开始的那个人……到了那段时光的最后,他连拥有这段记忆的资格都没有。 等他以为他的梦醒了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前尘往事的记忆的可怜人,被千年玄铁和强大的符咒困于河底整整一千年,才遇见了已经在人世流连许久的,依旧让他眷恋不已的灵魂。 等他以为他的梦醒了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前尘往事的记忆的可怜人,被千年玄铁和强大的符咒困于河底整整一千年,才遇见了已经在人世流连许久的,依旧让他眷恋不已的灵魂。 韩子卿说是他自己看不明白这人转世的真谛,可他作为精灵一族的首领,信奉着无上的生命之力,掌控着世界上最纯净之灵 力的源头,如此循环往复,已经不只千年,亲眼见证着许多的生死离别,如何会看不清? 他曾经的好友,也是跟他一样淡漠无情的人,他也一直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他失去了自己的结发之妻的时候,竟然失声痛哭,自此一蹶不振,后来在大战中灰飞烟灭。 但只有他知晓,他完全是因为本身的心灰意冷,而放弃了活下去的意志。 他那个时候只觉得可笑,陪伴自然可贵,有在意的人也是很正常的,可是作为神仙,本身就有无穷无尽的生命,首先应该做到的就是看淡生死,那不应该对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执着,必须拿的起放的下。 他以为在这点上他做得很好,而等到他真正遇见自己所在意的人的时候,就明白……曾经的那一切,不是他不明白,而只是他不愿意忘记,也忘不了而已。 “阿念。”不,看见安念棋扫过来惊愕的目光,他就了解到,他应该以安念棋的身份来看到面前的这个女子:“安念棋,你想去楼下找一找韩子卿吗?他似乎都去了很久。” 安念棋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的确,已经过了晌午时分,该是吃午膳的时候了,韩子卿逛得再久也该回来了:“好,那我们就出去迎迎他,正好一起吃个午膳。” 暝澜点了点头,拍了拍袖子就要起身,就听见安念棋问道:“暝澜,我问你,我来紫丹峰下的消息,你们二人可有刻意泄露出去?” 暝澜点了点头,拍了拍袖子就要起身,就听见安念棋问道:“暝澜,我问你,我来紫丹峰下的消息,你们二人可有刻意泄露出去?” 暝澜摇了摇头:“到底没有刻意,但我想你的师姐也并非一定不知道,因为我们来的时候,并不是很收敛,反而很招摇。” 安念棋默默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 一定的计较,便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和暝澜出了门。 自打他们出了门之后,就不断地有人用一样的目光盯着他们二人,眼神中仿佛很激动,又仿佛是波澜不惊。 安念棋隐隐的感觉到,风声一定是泄露了不少,但是她师姐虽然是个沉不住气儿的人,但是耐不住胆子小,又极为谨慎,定是不敢就这样找上来。 安念棋想到这里,突然就忍不住想笑……她师姐能忍住,但是并不代表其他人能忍住。 果不其然,她一出客栈的大门,就看见了八个白衣翩然的公子,正整整齐齐的,腰间把着长剑,长长的衣襟似乎还像很多年之前那样肃然和温暖。 她就站在原地,也不向前走动,定定的看和面前站着的七个风采各异的男子,连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表面上是云淡风轻,可是鼻尖的酸意却还是忍不住的涌了上来,眼圈也开始红了起来。 站在最边上的看起来脸庞比较稚嫩的最先发现了她的异样,便有些难以置信的朝着安念棋所站的方向看去……只一眼,便能确定,面前的这个样貌并不如以前惹眼的姑娘,就是他的九师妹。 “赤羽,你怎么回事?”为首的那个人发现了他的异样,便有些生气的想要制止他,但是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突然之间,心有些颤抖了起来……难道? 赤羽他最先在安念棋热烈而温润的目光下朝她走去,嘴唇颤抖,就连声音也跟着哽咽了起来:“师妹,你是赤练师妹吗?”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却已经确定了面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他等了这么久的人。 安念棋没有回话,可是内心中喷涌而出的感情只能是顺着她的眼眶缓缓的流出来,她往前走了一步,却好像近乡情怯一般的停住了脚,任那些人团团朝她围过来,将她拥入怀中。 第三百四十六章 当年的真相 “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小九的?”安念棋被一群在过去照料她不知道多少的人围在中间,恍然间的思绪就回到了从前,那个在现在看来虽然无聊透顶,但是却是最舒适的环境。 在那一瞬间,有些迷茫的暝澜被挤到了一边。 “师兄……”这么多个人,她一时不知道要叫哪个,便吸了吸鼻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们先放开我,我有事情要跟你们说。” 六师兄赤风一向是个最爱说话和最爱操心的,看了看安念棋一脸严肃的表情,就已经知道安念棋要说什么,便突然接着道:“你是说赤云的事情?自从你走火入魔元神也找不到了之后,不到一个月,她就将紫丹峰的资源全部收为己用,自己给自己封了个头儿。” “我们兄弟几个无心做领主,只为找寻你的下落,然而却也怕她权利太大,到时候收的时候收不回来,便也一边把这些暗地里的资源给藏起来,我们几个越来越觉得……她不是以前那个赤云了。”大师兄赤虹说道赤云的时候,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掌心的温度,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柔和安心。 不是她亲爱的师姐变了,而是以前名气大的不得了的她不在了,她就逐渐露出了本性,不在装着一副老好人的温柔模样。 “小九,你告诉我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是你自己练功走火入魔吗?”三师兄赤鸣抱着剑,吐出了自己的疑问。 看来大家早已经对赤云疑惑重重,并不需要她再费什么苦功夫来解释着一切。 这几个师兄,自然都是完全不同的人,性格各异,有的人迷迷糊糊,有的人的脾气如同烈火天雷,好像能随时爆发一 般,有的人轻浮一些,花花心肠,有的人静默如雪,而在望向她的时候,眼神却是难得的温柔。 这七个师兄长相也别有风采,个个都是美男子,有的人长得冷峻,有棱角,有的人长得眉眼清淡,让人看着舒服十分,有的人魅惑横生,仿佛跟他说一两句话魂儿都会被勾引而去,有的人精致的不食人间烟火。 就是这些性格鲜明的人,才填补了她从前那般无聊的人生,因为无论多少年过去,他们都对她丝毫不差……如此一来,她要告诉他们实话,不该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我修炼的时候的确是走火入魔,导致我险些魂飞魄散,但我那个时候的精神力非常强大,元神弃了那个身体之后,就找到了我现在的身体,将其作为宿主,这才得以存活。” “那……”二师兄赤霄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安念棋的这个话似乎有些弊病,便被安念棋接下来的话所打断。 安念棋冷笑一声,但是眼里却没有半点执念的含义,只是燃起了兴奋的火光,火光的尽头就是她熊熊燃烧的“想把一切糟粕的过去在顷刻之间燃烧殆尽”灰烬。 “我走火入魔的原因,是在修炼的紧要关头的时候,赤云用杀招从背后偷袭我,我的确险而躲过了,却因此断了修炼的过程,从而导致走火入魔。”说起她曾经最在意的往事,此时此刻却显得云淡风轻了起来,留下的只有往事的沧桑而已。 是,她已经不在乎了,或者是说没那么在乎了,但是,如果此仇不报,那么将代表,她的过去的黑暗,将永远无法终结。 所以她倒是很感谢韩子卿这样懂她,将这样的机会摆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是不那么在意了起来, 但是她那几个师兄却不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立刻从心底惊了一惊:“赤云……竟然是这样的人?” 赤风的眼里划过一丝难以置信,手中的剑也微微颤抖:“怪不得。” 怪不得小九死了之后,赤云一点难过都没有,反而立刻打起精神,说是帮他们照料紫丹峰,让他们好出去寻找她的下落,实际上就是为了将他们的注意力都移开,将紫丹峰的权利都收入股掌之中。 赤虹的脾气向来是最稳当的,但他也是最接受不了背叛之人,一身正气的人,往往在这个时候,是最沉不住气的,便立刻一掌拍在了一旁的石头上,诺大的石头,足足有半个人高,却生生的被他拍碎了,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围观的人也立刻少了一半。 “这个赤云,你们说,如何处理?”赤虹冷笑一声,看着其他那几个甚至比他都要生气的兄弟,身上突然爆发出了令人胆寒的杀意。 一向沉默的赤雪突然冷冷的道了一句:“杀上紫丹峰,取赤云项上人头。” 安念棋有些怔忪的看着突然狠厉起来的赤雪半晌,便看见他转头的瞬间,淡淡一笑的时候,冰雪似乎在山间之中缓缓消融,她的心底瞬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之意,那样的七师兄,她在此之前从未见过。 那样的笑容,真是好看,惹得她的视线在那一瞬间僵住。真好,她想也不想的突然也对着赤雪淡淡的笑了起来,轻声的说道:“师兄,你放心,我现在很好。” 赤雪双手负于身后,清淡冷然的眉眼间,似乎有风雪飘落,而那唇角之间的淡淡笑意,却像是雪山之上的暖阳一般……要不怎么说是冰雪消融呢? 安念棋的眼光很快就从他身上 移开,赤雪温柔而清冷的眼神,也在那一瞬间凝固,在没人看见的角度中,只淡淡的留下一抹哀伤和孤独……小九,你只知我温柔,却不想我的温柔,只属于你而已。 而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你的心里和眼里,都没有一个我吧。 赤虹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惊讶的看了赤雪一眼,随即转过头来,严肃地点了点头:“小九,取项上人头这个事情,师兄们交给你亲自处理。” “那是自然……多谢师兄成全。”安念棋冷笑一声,她自然很感谢这些师兄都毫无顾虑的信任她说的话,然而这个事情,却必须她自己去解决。 “那什么时候去啊?”赤玉一把勾上了安念棋的肩头,眉眼之间风情十分,轻声问道。 安念棋无奈的看了看自己肩头的那个白皙的手,她的这个五师兄还是如同之前一般不怎么正经,可是你别看他表面上毫不在意,其实可能早就气炸了,现在巴不得去呢。 “稳一稳再去。”安念棋想到这里,就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不急不急。” 大战在即,她自然要稳住,她越拖下去,她那好师姐就越沉不住气,再加上她不可能前来找自己,她的师姐心里就更加没底了,等到她把他的士气都拖没了,他们在杀上去,岂不是要轻松很多? “那好。”赤玉最喜欢玩乐的,眼下听安念棋这么说,便知晓她心里已经有底儿了,心下也放松了起来,便揽住她的肩膀,随着人群往前走:“我们今儿个就好好玩乐一番,先去吃个午膳去?” 安念棋笑着点了点头,才注意到一旁站了很久没有说话的暝澜,便指了指他道:“这位是我的朋友。” “朋友?” 赤玉眯了眯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在安念棋耳边说道:“我说小九啊,这个就是你的那个夫婿?不好不好,还不如你师兄我,瞧他那个样子,看见这么多长辈连个话也没有,就木呵呵的站在原地,瞪着个眼睛,太不知礼数了。” 那清高的架势,他还真是看不惯,真以为自己是哪门子上神呢?然而赤玉不知道的是,暝澜还真就是这个级别的。 安念棋看着明显因为赤云的这句话而变了脸色的暝澜,忍不住想笑,便摇了摇手道:“师兄你可别误会了,暝澜只是我的朋友而已,并非什么夫婿,我的夫君一会可能你们就会遇见,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说到这里,安念棋才真的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往四周瞧瞧:“也是,这人跑哪去了?一上午都不见人影。” 赤玉见状,脑海中迅速的闪过一丝不快,立刻将手往里狠狠地一扣,将她那东张西望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看什么呢,我跟你讲啊小九,这男人嘛,就是那回事。有的人虽说表面上正经,对于你绝无二心,可背地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就像你那个夫婿,一上午都不见人,这不就是心太大了吗?你别看我表面上花心了些,可你要知道,师兄对于你可是一心一意的哦。” “老五,你要点脸。”赤风啧了一声,有些不屑的看了看他:“你修不成仙就是因为一天心里想的都是女人,现在连小九也不放过,你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吗?” 安念棋看了看对这样的话早已经免疫的赤玉,便不禁无奈的暗暗摇了摇头……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永远也不会把这个人的话当真,所以可能的的确确是错过了一些东西,但是,或许这样是最好的吧。 第三百四十七章 究竟是什么人 赤玉冷哼一声,轻轻瞥了赤风一眼:“胡说八道,你懂什么?” “我是什么也不懂,可我又不是瞎子。”赤风轻轻“啧”了一声,不满的看了赤玉一眼。 眼见这两人就要吵起来,安念棋的头就开始疼了起来,赶忙将两人从中间分开:“好了好了,师兄是什么样子的人,我很了解,你们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吵得不可开交啊。” 赤虹见状也皱了皱眉头:“好了好了,你们还嫌不够显眼吗?赶紧收收,别挤在一起,赶紧往前走走。” 的确,他们这一伙人实在是太过显眼了,扎堆在客栈门前,已经引起不少人频频侧目了,做人要低调一些,他们的确不应该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安念棋将视线移到了暝澜的身边,轻声笑了笑:“暝澜走吧,我们先去吃午膳,边吃边找人。” 暝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负手走到了安念棋的身边,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安念棋侧头看了看暝澜的侧脸,就觉得此番景象实在是眼熟,刚想到了什么,就被赤玉打断。 赤玉有些不屑的看了看走在安念棋身旁的暝澜,有些瞧不起的啧了一声:“我说小九,你这段时间都是怎么过的,这遇见的都是什么人?瞧瞧这个叫暝澜的人,真以为自己是个上神呢,这样傲气,你能和他说到一起吗?” 安念棋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五师兄,小声说道:“师兄,你可收敛着点,暝澜还真就是你说的那个级别的。” 赤玉在那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你……说什么?” “小点声。”安念棋嘘了一声,看了看四周,除了自己的伙伴们并没有可疑的身影,便轻声说道:“我没有骗你,他就是那样的,所以我劝师 兄你啊,留点口德,这家伙可不好惹。” “上神?”赤玉难以置信的表情让安念棋想笑,但是她也知道赤玉虽然说看起来一天没个正经的,但是关键的时候也是有把持的,不然……可能也活不到今天。 “嗯,是我偶然间遇到的一个人,后来……成为了同伴。”说到这里,安念棋的目光就向旁边扫去,果然看见了神色略有些不自然的瞑澜。 是啊,几次置她于死地的好友。 赤霄皱了皱眉头,然后了然似的轻声笑道:“看来你离开我们的这段日子,还真是有了不少奇遇啊。” 安念棋笑着点了点头,自己的的确确是有了不少奇遇,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好几次,这才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 刚想说点什么,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而低沉的声音:“棋儿,你要去哪里?” 安念棋愣了愣,然后便有些惊喜地转过身,就发现韩子卿一身红衣似火,悄然地站在众人身后,左右手都拎了一大堆东西……这就是瞑澜所谓的“他给你买吃的去了”?把整条街都买下来了好吗? 安念棋刚想跑过去,她的众师兄们便突然排成一排站在安念棋的身前,纷纷精神紧张的拔刀指着他,这面对强敌才会有的架势可把她吓了一跳,忙道:“师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妖孽,休要靠近我师妹!”一向稳重的大师兄赤虹此时此刻却变得异常激动,看的安念棋开始目瞪口呆。 “你竟然还敢出现?”赤霄额角的青筋暴跳,以安念棋从未见过的严厉和紧张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念棋忍不住拽了拽站在一旁的赤雪。 赤雪也难得的一脸严肃的仔细盯着前面,白皙精致的额角上冒出来了一丝丝细汗,眼神中也燃烧出 了似乎能把他眉心中的冰雪融化的火焰,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劲敌。” 劲敌,敌人? 安念棋有些惊愕的望向站在她不远处的韩子卿,看着他日渐与以往不同的姿态和气势,却依旧立刻确定的冲她的师兄们摇了摇头,起身挡在他们几个面前,坚定地道:“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是我的夫君,你们不能这样对他刀剑相向。” “小九,你说什么?”赤虹明显一怔,握住长剑的手也在慢慢的抖动:“你和这妖孽,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小九,你莫不是被这妖孽的虚假面目给蒙蔽了!”一向迷迷糊糊的赤羽却难得的正色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 看见这么一排人在街上挥舞刀剑,围观的群众很快就吓跑了,就连卖东西的小贩都几乎在一刹那之间跑了个干净。 安念棋皱了皱眉头,心里难得的升起一阵阵不快……无论如何,这人都是陪她同甘共苦,渡过许多磨难的知心人。而且,她还能感受到自己体内那在妖市救了的精灵族姑娘的力量,说明自己此次的复活,大概是韩子卿操作的。 救命之恩,夫妻之情,更何况她还对这个人有着难得的痴心……所以即使对方是对自己有着恩情和亲情的师兄,她也必须像个白眼儿狼一样的维护韩子卿。 “小九。”赤雪难得的皱了皱眉头:“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我没有任何的隐瞒或者是苦衷。”安念棋无比坚定地回答道:“在你们不在的时候,一直是这个人照顾我,从未亏待或陷害过我,你们……不能如此对他。” “棋儿……无妨。” 韩子卿本来已经做好了再过几招的架势,看安念棋这个样子,先是愣了愣,不禁淡淡的笑了笑, 悄悄地将手收了起来,眉角也展开淡然而温暖的笑意。 他缓缓走上前,看着面前站着的人儿,眼里却没有了昔日的淡然,反而从眼底淡淡的升起来一丝丝担忧。 “小九,你过来,站在我的身后。”赤雪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刹那间,周遭的气息都变得暗沉和冷冰冰了起来,他满含敌意的看着韩子卿。 “师兄?”安念棋满眼疑惑的看向赤雪,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会去你身后。”韩子卿的眼神闪烁了片刻,仔仔细细的盯着赤雪,突然挑衅似的一笑:“我的妻子,不用听信任何人的命令。” “小九,你真的如此信任他?”赤鸣轻轻放下了剑,皱着眉头,眉目间充满了忧虑:“你可知他是……” “他是魔族。”赤雪紧紧的皱着眉头,抢先说出了这个事实。 安念棋一顿,看了看身侧之人淡定的眉眼,便有些慌了神,颤声道:“怎么可能,他的修仙还是我所指导的,是我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是魔族?”若是魔族,那么他若是修仙,早晚会爆体而死。 韩子卿低垂的睫毛动了动,没有否认,就连眼神也不肯给她一个。 “他之前的封印还没有解开,便可以修仙。”赤雪不依不饶的道:“若你实在不信,你可以想想他近期修炼以来,究竟有没有异样?” 怎么可能没有异样,唯独这点,没有人比她更加确定。 就在李元君将他的意识侵占之后,他的实力就开始摸不清了,看着他没有半分否认的眉眼,她的心一紧。 原来如此,怪不得…… “你究竟是谁?”安念棋的声音逐渐变大:“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诉我?” 韩子卿轻轻皱着眉头,眉眼间彼岸花的痕迹不再像之前一样若隐若现,而是越发的明显,她伸出颤抖的右手,缓缓摸向他的眉心,将心底最大胆的想法问出来:“你……你是释修吗?” 韩子卿那平淡而销魂的眉眼,在那一瞬间徒然睁大,有些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安念棋,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这一句问话,便是回答,安念棋心底的感触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儿的。梦中的一切,竟然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那么…… 将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而且这个人恢复了释修的记忆之后,却依旧选择跟自己在一块,还有他和暝澜的口误,无一不在证明着一个事实。 她就是她这几日睡梦中的女主角。 “我是……姚念?”安念棋脸色苍白,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韩子卿深深的注视着她,不知道她究竟想起来了多少,心底便不安了起来,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说是前世和今生定要区别开来,可若是前世两人这样不快和决绝,那么试问,今生怀揣着前世记忆的两个人,要无论如何才能做到释怀?不可能的…… 暝澜突然一掌从七个男人之间划出来一条路,看着这样难以处理的场面,深深的皱着眉头,慢步朝着他们二人走去:“要叙旧也不是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赤虹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现在就今后是怎样的情况。 安念棋一下子回过了神,既然自己的前世和释修有所瓜葛,而今生又和他成为夫妻,同携手共患难,那么就不应该在意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安念棋叹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韩子卿:“你若早些告诉我,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以接受。”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养虎为患?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安念棋叹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韩子卿:“你若早些告诉我,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以接受。” 韩子卿没有说话,看着安念棋的样子,不知怎的,就舒了一口气……看来她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就轻轻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了。” 安念棋心底并没有多轻松,只是皱着眉头定神看了看韩子卿,慢慢握住了他的手:“等什么时候得出空了,我好好跟你说这个事情。” 韩子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 她的师兄们见此场景,统统放下了长剑,神色不快地望着韩子卿的方向。 赤虹最先出声右手将长剑放在腰间,冷声问道:“你是和小九真心在一起的?” 韩子卿也没有像之前那般刀剑相向,而是专注的点了点头:“对,我对她的心意,不曾变过。” 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些看起来木楞的男人,竟然是他的师兄,而且……他的目光转向一旁依旧阴沉沉的瞪着他的那个如雪山上的青莲一般的家伙,这个人,竟然也敢肖想他的人。 韩子卿的眉毛往上挑了挑,淡淡的看了赤雪好几眼,眼神中并未有多少重视,这就是对敌人的一种变相的侮辱而已。 赤雪冷哼了一声,也慢慢的将剑收了起来,有些不满的看着他们二人紧握的双手。 安念棋恍然未觉,只是心情安静了许多……她很开心于她的师兄们无论如何还是很尊重她的决定的。 安念棋拉着韩子卿的手,将他刚才放在地下的那些好吃的都拿起来,挨个放在好欺负的师兄们手里,笑嘻嘻的道:“分担点分担点,我一个人可拿不了。” 赤风有些无语的看了看安念棋这蹬鼻子上脸的状 态,却也选择将东西接下来:“小九,你和这家伙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是这样的。”看了看众师兄们疑惑的表情,她便开始解释道:“我一醒来就被安排嫁给他,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废物,身体也糟糕的一塌糊涂,但是具有极强的天赋,我就带着他修仙来着。” 韩子卿听见那句“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废物”,不禁挑了挑眉,却也没说什么……等到晚上回去之后,她就知道自己不是个废物了。 赤玉有些狐疑的看了看韩子卿,将安念棋拉到了一边,轻声道:“喂,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养虎为患?” “可是我嫁给了他,就不需要再考虑那些了。”安念棋眉眼间展开淡淡的笑意,仔仔细细的盯着一旁从刚才她说完那句带着“废物”二字的话就一直在笑眯眯的盯着她的韩子卿,暗暗的撇了撇嘴。 记仇的男人,她还没追究他瞒着她的事儿呢,他反倒先计较了上来。 “啧,你懂什么?”赤玉摇了摇头,轻声在她耳边道:“嫁了就嫁了呗,只要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你还是原来那个赤练,不用受任何的牵制和道德绑架。” 安念棋没反应过来赤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站在她身后的韩子卿却突然来了一句:“师兄还请放心,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师兄!” 实质性的关系,正常的男人……安念棋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赤玉和韩子卿究竟在说什么,脸色立刻就红了起来,她狠狠地推了一把赤玉,回头瞪了一眼韩子卿,就在众人的大笑中中自己往前走。 韩子卿眉眼温柔了起来,然而在笑够了之后,还是两步并一步的走了上去,赶紧将自家媳妇哄好才是最重要的。 赤玉先是跟着笑了笑,然后看了看自己身旁一 言不发的赤雪,眉眼间也逐渐暗淡了起来, …… 剑拔弩张似乎只是刚才一瞬之间的幻境,现在她那众师兄们已经收起了长剑,换了便服,将韩子卿围在中间,一点也没有了修仙之人该有的气质,一个个相视市井之人一般,大声吆喝着,挨个灌韩子卿酒。 理由自然很简单——“我们的宝贝师妹不是你想娶就能娶的”,“这么大体格子,还没有我们小九能喝吗?要你何用!” 她的师兄们也都是些性情中人,灌酒这件事无非就是他们发泄的一个渠道而已,对韩子卿这个人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信任,自然得给他点苦头吃。 然而韩子卿除了偶尔会拒绝之外,基本都是一声不吭的喝了下去,在这里喝了大半天,她那几个平日里最会喝酒的人也红了脸,而韩子卿依旧神色自若的坐在她旁边,该吃菜吃菜那酒喝的就跟白水一样,一点也不费劲。 这酒固然是好东西,能消遣时光,可是这么喝下去,结果也是不得而知……再加上他们随时都有正事要办。 “师兄们,这酒就别喝了,眼瞧着都要傍晚了,明日还要讨伐赤云,今儿个咱们这么猖狂是不是不太好啊?”安念棋看着她这帮师兄们难为人的架势,头就跟着疼了疼:“这不是自降战力吗?” 暝澜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凑热闹,况且他身份的尴尬之处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所以这因为喝酒而变得长达好几个时辰,甚至已经延迟到了半晚的酒席,他几乎是如坐针毡。 安念棋似乎觉得暝澜有些坐不住了,便看了看天色……不是还能胡闹的时候了,现在他们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养精蓄锐。 安念棋的话倒不是回回都对些倔男人都有用,所幸这一次说的是事实,他们 想来想去,就纷纷默不作声的将酒放下,好好的吃起了菜。 傍晚之后,这些人纷纷带回去了一些吃的,安念棋想着今儿个晚上好生睡一觉,明日一早才能以最好的状态杀上紫丹峰,但是现在又不知道她这些师兄们能临时住在哪里,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赤风回答说,他们住在理他们可站不远处的一个宅子里面,明日一早可以在客站门前聚合。 安念棋见状便点了点头:“这样也好,那么还请诸位师兄们今晚加强警惕,将门窗关好,设个结界,千万不要着了小人的道。” 这所谓的小人,自然只有她师姐的势力了…… 不过他现在已经今时不同与往日,能够很快的分辨出一个人的善恶,而且实力也比以往增强了不少。更何况,赤云面对的是整个修仙界都战战兢兢的七个对阵法有过深究的人。 胜算在决战之前,就已经确定了结果……但是也难保她那师姐脑子会灵光些,做好了万全的措施,然而或许世间万事万物就是这个道理,在强权面前,再多的准备和计谋,大概都会无济于事。 临别之前,赤雪突然握住安念棋的手,偷偷塞给她一块圆形的玉佩,有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可像极了定情信物。 韩子卿一直被这二人晾在一旁,明显是不开心了,等赤雪跟着那群男人走了之后,他就一直阴测测的瞪着安念棋,也不说话,就等着她的解释。 安念棋见此,有些头昏脑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账,她可还是没算清呢,现在他到处处计较,像个小孩子一样。 可是,她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再想起之前赤雪对待韩子卿那种针锋相对的感觉,就觉得这其实还真的挺容易惹人误会的,便叹了口气,解释道:“这是一个传 讯工具,我师兄叫我要是有事的话,就随时通过这个喊他,他们好及时赶到。” 韩子卿听着脸色就缓和了一些,脸色却并未见得有多开心,不快的嘟囔了一句:“你的师兄们是当我是废物吗?连你这么大一个人都保护不好,究竟是多不待见我。” “你还说呢!”一提到这里,安念棋就来气,一看到暝澜还皱着眉头跟在后面,就转身轻声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事情跟他商量。” 暝澜深深的看了韩子卿一眼,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往来路的方向走去,现在附近空荡荡的街道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安念棋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便定定的看着他道:“说吧,我要解释,一切事情的解释。” 韩子卿叹了口气,站在她的面前:“我并非有意要隐瞒你,我不确定你是否知道这一切,我若是告诉你,不是给你徒增烦恼吗,到时候指不定你还要以为我得了失心疯了。” “失心疯?”安念棋觉得他这样看待事情实在是让人失望,轻声的问道:“那你觉得,我将现在坐在你面前跟你说话的这个人的意识夺去了,你能接受吗?” “能。”回答的瞬间,韩子卿就明白了安念棋的用意,舔了舔干渴的嘴唇,轻声而沙哑的回到道,半晌过后,他才慢慢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棋儿,你说得对,我之前说的理由并不能称其为理由,所以我瞒着你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这个。” 安念棋皱了皱眉头,仔细看了看韩子卿,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瞒我到这个地步?你是魔族我都未曾有过偏见和对立,你害怕什么?” “如果说……”韩子卿的脸色明显的不正常了起来:“我曾经让你难过呢?” 第三百四十九章 唯一挚爱 “让我难过?”这一世的记忆中,并没有过这样的场景,她的脑海中的记忆,就转到了梦中的那一世,安念棋轻声的问道:“你是说释修曾经让姚念难过过吗?” 韩子卿黑色的眼眸,如同夜空般明亮而闪烁,还带着一丝丝让人心疼的孤单。 释修的眼睛,是惹眼而美丽的赤红色,而韩子卿是这个颜色,他们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人。 最重要的是,这一世的韩子卿陪伴她的时候,并没有任何释修的记忆,再加上也不知道她是姚念,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她就更不会将火气都撒到面前这个人的身上。 安念棋将想法和韩子卿一说,可是他眉心的忧虑依旧没有减去多少,但是深色明显缓和了许多,不再有那些苍白和不安,只是皱着眉头,仔细看着她与从前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一张脸。 现在她说的是好听,可是要是有朝一日真的知道了真相,还说不定要什么样子。 谁叫安念棋现在虽然知道自己是姚念,却没有往年的全部记忆呢?这要是真的有了自己前世的全部记忆,难免不会感同身受的往里一带,这样一来,他们只怕要形同陌路。 想到了自己多日以来梦魇里出现的场景,他的冷汗就从额角和背后悄悄的渗出来,想要极力隐藏,却还是被眼尖的安念棋发现。 安念棋是觉得现在不该问,可是心中的好奇和呼之欲出的感觉,让她想要把这样的事情迅速拎清,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将心思放在明天的决战上。 “你说吧,不要再有所隐瞒,你要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能胜过所有的误会和所谓的前尘往事。”安念棋的眼神无比的坚定,让韩子卿原本没有一点把握的心思全都降服了。 韩子卿叹 了口气,也跟着坐下,静静的看了看面前的丫头,轻轻往怀里一带:“好,那我便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就是,一定不要因此而离开我,因为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你都是我唯一的挚爱。” 如若你再次离去,我不知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然而心声就是心声,安念棋是听不见的。 韩子卿低垂下眉眼,仔仔细细的看着她那长长而微动的睫毛,轻声的叹了口气,一股灵力自手掌中划出,涌进了安念棋的脑海,顷刻之间,安念棋就在他的灵力的催使下沉沉的睡去,一个个熟悉而陌生的片段就在她脑海中轮转起来。 前尘往事,就像是走马灯一样,五彩缤纷,看起来欢喜极了,然而仔细看去,确是悲凉和孤独的。 …… “姚念,你真的就这样绝情?”姜流机苍白着脸,愣愣的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可能,你一定是受了他的蛊惑,才会这样决定,你放心,待我回去商量一番,定将你从那万恶的魔界中救回来。” “姜姜。”她彼时真的是很绝望,不想以真实的身体出现在神界,或者是说除了魔界以外的任何地方。 所以只能让释修给她一个机会,让子极得虚幻的影像出现在他的面前,跟他解释这一切,可是他就真的如她所预料的那种最坏的结果。 他不理解,也不答应,甚至因此要和魔族对立……这无疑是一个涉世不深的人才能做出来的决断。 姜流机的的确确需要成长,但是不是现在。 “你不能和魔族对立,天帝老儿的规矩,你不能不遵守,更何况,他并没有涉及到你的任何利益。” “还没有涉及到我的任何利益?”姜流机脸色发白,冷哼一声 笑了起来:“他都将我的妻子抢走了,他还要如何涉及我的利益?” “不是他抢走了,而是我自愿的,我喜欢他,我要跟他在一起。”她那时满眼悲伤的看着他,看着从小大大的好友,也是难得的在意之人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以后的时间里,每每想起这一幕,她不止一次认为这全都是她的罪过,是她将这样善良而温柔的他彻底扼杀了。 “姜姜,我对你的感情,是不足以成亲的,之前是我判断的失误。” 姜流机愣了好一会儿,面目表情逐渐冷淡了起来,之前的温柔统统在刹那间消失干净,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给我希望,姚念,我不是没有问过你,可分明是你自己说的喜欢我!” “我可曾有逼迫过你?” 一句句的质问,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和苍白……她原先不懂这些,是真的不懂,并非有意。可有意还是无意,到现在来看,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对姜流机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可是还是轻声的解释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所以你此行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并没死,而只是背叛了我,和别的男子成婚了?”姜流机字字珠玑,将所有的语言都化为利剑,深深地插入了她的心扉。 她没有说话,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姜流机,看着他那向来温柔的脸,逐渐变得失望,绝望。 到了最后,居然连带了一丝丝扭曲的意味:“好,很好,姚念……你就毫升的在魔界呆着,总有一日,你会以为你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很久之后,她就在想,如果那个时候能骗骗他,能说点好听的话,姜流机是不是就不能变成那个样子?可是恕她直言,无论时光轮转多少回,她的选 择和话语,都不会有半分的改变。 她已经错了,便不能再次错下去。 她好生的在魔界待了一段时日,除了刻意关注的姜流机性格大变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动作……她和释修二人,一直是这么以为的,所以整日都陷于惶恐而甜蜜的世界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却只有她一个人。 后突然有一日,姜流机突然找上了门来,释修本就极其讨厌他,再加上还是为着自己的女人来的,一言两语不合,就动起了手,释修那么锋利的身手,姜流机自然打不过,自然受了不小的伤。 姜流机只自匆匆的看了一眼赶来姚念,便带着一身伤离开……姚念看见这样的姜流机,心底就升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释修就黑着脸过来告诉她,姜流机是主动过来讨打的。 先开始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含义,然而仔细想了想之后,就开始明白……姜流机的主动讨打,目的不是为了来示威或者是为了将她要回去,而是,借此故意跳起神族和魔族的战争。 其心计,实在是不容小觑。 虽然没被弄出什么致命的幺蛾子,但是释修是这样评价的。 的确如此,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增大神族与魔族之间的嫌隙,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这样做就是将麻烦巨大化,但是实际上,也不足以成为将魔族顾里的导火索。 然而姜流机的脑子,不可能想不到这些,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小子平日里看不见的智慧,不是没有,而是被深深地给藏起来了? 这一招儿的确厉害,现在她必须出去给释修联络势力,虽然刚开始他是不同意的,但是他一方面要顾忌着强化军队,另一方面还要顾及着现在人心惶惶的政治。 大家都说,没有和平多少时日的魔族,又要对外开战了,不是这些人惧怕开战,而是相对于战火纷飞来讲,他们更喜欢的是难得的和平。 魔族就算是曾经犯过错误的民族,然而并不代表他们会永远错下去,执迷不悟,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下,姚念便发现魔族之人想必他们大部分的神族异常热情好客,只要不是神居高位者,那个儿顶个儿的都是好人。 尤其是魔族的代表释修,表面上阴狠喜好杀戮,然而实质上就和普通的人族一样,有着七情六欲,不喜欢战火纷飞的年代,只希望自己的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然而,老天爷和却不曾给他们这个机会。 无论魔族人怎样改变,在其它人固有的思想中,他们自始至终都是身怀罪恶的民族。 释修曾经跟她提到过,魔族的战斗力一向没有问题,然而每次都伤亡惨重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族并不擅长治愈的能力,都是喜欢破坏类的法力,然而就算一个拥有在强大的攻击力的团队,没有医师,也是不行的。 所以若是能有机会寻求到站在中立方的精灵一族的帮助就好了……然而任谁也知道,精灵一族最好和事老,让他们去帮一个明显在道德上不占优势的魔族,几乎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就想到了她在很久以前曾经碰见过的一个人,那样出色的身姿,她至今都记得并且现在在精灵族内很有威慑力的一个人——子桑暝澜。 虽然只是匆匆见过一面而已,却不代表她真的搭不上话……她好歹也算小半个战神,她出行的安全,她自己完全可以保证。 所以在某个释修不在的,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就留了个便条,便跑了出去……谁让释修宠她宠到连一点禁锢都不给她加? 第三百五十章 东荒告急 姚念的的确确是跑了,等释修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找到了精灵一族在人间暂时的栖息地,在那里住了下来。 跪在地上的侍卫看着释修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半句话都不敢说。 这个死丫头……释修可是操碎了心,他做这么多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不让她遭罪,可是她却非要自作主张去帮忙,这下可好,自己唯一的软肋在外面,别人只要抓住姚念,就可以对他要挟,提各种各样的要求,然而最重要的是,他都会答应。 不过,姚念的确是个厉害的女人,或许这次,他可以试着去信任她真的能帮助到他。 释修握着她留下来的那还在那张便条,许久慢慢垂下了手,在那侍卫的目光中颓然的坐下……他从未感受遇到自己这样的无能,竟然要一个女人来帮助他。 而且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似乎已经让他感觉到恐惧……尤其是假如有一天真的有人把刀横在姚念脖子上,叫他放弃皇位,放弃魔尊之位,哪怕放弃生命,他恐怕都要答应。 这一点,真叫人恐惧。 释修看着墙角偷偷绽开的紫薇花,神情越发的恍惚了起来。 “尊上?”那侍卫见释修情绪明显不对,忍不住有些担忧的轻声问道。 “出去吧,夫人若有什么动静,随时来禀报我。”心底对她的担心,简直难以言喻,他甚至开始觉得,他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然而,一切也只是想象而已。 另一边的姚念,已经跟子桑暝澜,来了所谓的第二次偶遇,然而,实际上是姚念蹲守了三天三夜才找来的机会。 “哎?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姚念睁着大大的眼睛,看起来人畜无害,然而实 际上眼睛中闪烁过一丝狡猾。 子桑暝澜此时一身白衣似雪,长发及腰,清冷的眉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疑虑,然而那张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好似雪上上的青莲一般,如此纯净,又如此惹眼,让人感觉到美丽的窒息。 姚念也的确在那一瞬间呆住了,子桑暝澜见她这股神情,便习以为常的了然,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半句话没说,只是给她一个眼神而已,就与她擦肩而过……一个修为不浅的神族,竟然也这样注重皮囊二字,实在叫人失望。 所以他就在姚念有些发愣的目光中,消失在她转身之后。 “哎?”姚念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人是瞧不起她,那眼中的轻蔑和冷淡,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可恶! 然而精灵一族的人还偏生就是这样的性子,她若不拿出点诚意来,怎么可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于是她的诚意和磨人的劲儿,在接下来的这一段时日爆发了。 在第三十次问好的时候,子桑暝澜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本来是生性寡淡的人,可是她这样已经给他本来平淡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他的的确确是精灵一族的高层,可以住在精灵一族规定的地方,外人是绝对进不去的,然而他这一次算是出差办事,得游走于这些平民百姓间,不可能避免出行。 然而那日的姑娘就这样阴魂不散,整日跟在他身后,一有机会就打招呼,弄得他已经在神经衰弱的边缘。 这不这日,正在吃包子的时候,被她一个出现,就吓的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姚念看着面前一向高冷的人突然变得面红耳赤,可是吓坏了,赶忙上前狠狠的别住他的胳膊,膝盖狠狠往他的腰部一顶,子桑暝澜嗓子眼儿里卡着的东西就 顺势咳了出来。 子桑暝澜脸色慢慢的缓和了过来,火就立马撒了出来,冷冷的看着一脸茫然的姚念,便暗暗的咬了咬牙,低声责问道:“你这女人究竟有何居心?!” 有什么居心还能告诉你吗?姚念皎洁的笑了笑,眼睛一眯,轻声说道:“没,看你长得特好看,想跟你做朋友而已。” 子桑暝澜被她那晃眼而温柔的笑容所感染,先是愣了愣,就继续的板着脸冷声道:“我劝你不要再打任何的心思了,我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差不多完成了,马上就会毁去,你见也见不到我了。” “没事,你走去哪我就跟到哪儿。”姚念眯了眯眼睛。 生逢乱世,他作为精灵族的难得的上层管理者,是不可能安生的待在本来的领地的,她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能有把握一直跟着他。 子桑暝澜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便愈发的头痛,暂时找不到解决这个人的额办法,也不能真的杀掉,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去,试图甩掉这个人。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就真的跟了他长达一年之久。 在相处的时日当中,他便逐渐真的明白了这个姑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毅力……自然是有求而来,却让他做不到讨厌这个人。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子桑暝澜彼时皱了皱眉头,看着一旁刚才掉进河里,现在坐在岸边和他一起烤火的姚念,轻声问道。 “我不会说,我要是说了,你就杀了我了。”姚念挑了挑眉,淡淡一笑,十分坦诚地说道。 然而身体上的寒意,忍不住让她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真是脆弱不堪的身体。 子桑暝澜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觉得这样呆下去或许挺好的,她不说,他就也装傻不 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事情就一直保持原状是最好的了。 然而最可怕的是,他已经逐渐在日月相处这样的过程中,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甚至,他有朝一日也想不到,他能变成这样温柔的人。 看着她因为跟着他日渐疲惫的身躯,他竟然暗暗施法,让她有机会沉沉睡去,将她身上的伤痕都治疗的的干干净净。 那一晚,他听说了血魔一族在东荒再次崛起,就知道世道的平静,终于在岌岌可危的境况下,走向了尽头,他就那样望着她的睡颜,一直看到了天亮……他不知道他还剩下多少这样的时日。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听说了这个消息,眼神里就迅速的闪过一丝慌乱,看了看眼前故作冷淡的子桑暝澜,咬了咬牙,道了声谢,就要离去。 子桑暝澜见着这样的一幕,心底突然空了一下,就拽住了姚念,皱着眉头轻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东荒开战了,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姚念睁着眼睛,有些惊恐的看者面前拦着她的男人,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们神族又不住在东荒,你这么慌乱做什么,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呆上一阵子,到时候风头避过去了,你再回去不是更好?”他的确是不解,并且慌乱的感觉占据了他整个心扉。 因为他不知道,她这一去,是不是就不会再次回来了,那么他,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是神族没错,可我却早已经离开那里了,我现在必须连夜赶回东荒。”姚念甩开他的手,执着的说到。 “东荒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不能去。”他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样执着过,然而他就是不想放开她的手。 “越是危险,我就越应该去,我所在意的人,我不可能丢下 他不管,我做不到。”姚念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他,眼中没有半分虚假,这样清澈的眼神,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惧怕。 在意的人?他还以为,她这样的人,除了他,就别无牵挂了。 他还真是自作多情啊,还未领会过属于人世间的那么多苦楚和不甘,缺陷有了这样的情绪,这样的女人,不是灾星是什么? “可你此行来找我的目的呢?你就这样放弃了吗?”最后的最后,他竟然可笑到要用这种方法来留住她。 姚念听此,不禁垂下了眼眸。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忍心再对这人做这样的事情了,所以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从未开过口,不是什么可笑的时机未到,而是她因为对这个人有足够用的认识,以至于这样懦弱和不忍,没用到连这样的口都不想开。 “你说,究竟是为什么来找我?”他忍住语气中的慌乱和颤抖,轻声说道:“只要你说,我就会去做。” 姚念震惊的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他神情而迷恋的眼睛,曾经那样清澈的眼睛,现在却被她变得这样混浊和哀伤……她内心的恐惧和内疚的感觉就一并涌上,她这个人实在是太糟糕了,已经成了亲,却还这样到处惹桃花。 一想到以后一定会伤害到这个人,她的心就忍不住退缩和疼痛…… 她活到了现在,何止是有罪?她简直,罪该万死,难以辞就。 一切的结局,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无非就是她固有一死,再加上和他结下不解之仇恨,但是,她却忍不住屡屡对他承诺过的话动心。 她知道,子桑暝澜是精灵族内说话最好使的人,掌握出兵大权,她只要一说……事情就绝对对有转机,可要是那样,就是货真价实的利用和欺骗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不得已的利用 她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可是每每想到这个时候,她都觉得,她不能这样做。 她亲眼见过他的孤独,却还一味的敲开了他的心扉,临了让他爱上自己,便就开始这样利用,而且她也知道,这样的结局,对于子桑暝澜来讲,一定是最惨重的。 她怎么可以那样对一个她已经视为朋友的人?所以,她决定不再说出她的目的,只是一味地想从他的身旁逃开,却又屡屡被他带回来。 每次睁眼,他问她的都是同一句话:“姚念,算我求求你,你会告诉我你此行来接近我,究竟是什么目的?” 刚开始她并不回答,只是觉得他磨人这一点,似乎是学到了她当初的精髓,然而长此以往,每每听说东荒战事再次告急,她都忍不住要问问魔族的状况,虽然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还好,然而她的心情却一日比一日崩溃……这样慌忙的时刻,她竟然不在释修的身边。, 想必,他也很想念自己吧。 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就会迅速地在她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念想中滋生,然后日复一日的在她的心底生长,突然有一日,她听说……释修受伤了,而且状况十分糟糕。 她彻底崩溃了,在他再次问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她一丝一毫都没有隐瞒,就连想利用他的心理,都跟他说的一干二净。 她说,她是魔尊的妻子,并且深爱于他,此番来,只是为了借着兵力而已,才想动用美人计,然而……似乎非常失败,失败到她已经耗尽了所有神仙拥有的神格,在精神崩溃的前提下,她已经在坠魔的边缘。 她本以为,子桑暝澜听了事实之后,会失望的将她赶出去,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子桑暝澜除了失望之外,竟然真 的答应出兵对魔族进行救援。 “为什么?你别告诉我,真的是因为我你才这么做的。”姚念那个时候这样问他。 子桑暝澜的眉眼中含着冰冷而温柔的笑意,然而淡淡的哀伤还是自他眼中划过,有心之人才能察觉得到……然而一心只有释修的姚念,便不可能看到。 魔族于与血魔一族的最强兵力征战数日,战斗力甚强,然而伤亡惨重不治,兵力已经被大幅度削弱,眼瞧着就要战败了,然而在关键时刻,一向身居中立的精灵一族却突然伸出援助之手,顷刻之间,形式就天翻地覆起来。 最终,以魔族大胜为结果,然而魔族和精灵一族的损失,自然是不小。 姚念永远也不会忘记,在胜利的那一瞬间,她飞身投入释修的怀抱,回头恍惚之间,看见了子桑暝澜那张向来冷漠如斯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悲伤。 “这位是?”释修眯了眯眼睛,看着本来应该温馨和暧昧的宴会上,突然多了一个身姿出众的男子。 看着他那明显带有掠夺性的盯着他娇妻的目光,他便眯了眯眼睛,眉目之间带了一丝霸道的危险。 “这位就是精灵一族这次领兵的人,叫做子桑暝澜。”看着明显带有火花的视线,她就难免紧张了起来,赶忙缓和了一下气氛。 “哦?原来是子桑将军,久仰大名啊。”释修似乎是客气的笑了笑,亲手给他到了一杯茶,赤红色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着他,轻声说道:“那我可要感谢子桑将军,这一年多以来,对我挚爱的照顾了。” “你是该感谢我。”子桑暝澜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厌恶,然后淡淡的笑了起来,可是笑意却未达眼底,虚假的一眼就能被人识破:“我不仅解救了你一族人 于危难之间,而且还对念儿实在是照顾。” 释修这人要说有缺点的话,那就是占有欲太过强大,霸道的很,最听不得这样的事情,眼下听暝澜叫了一句“念儿”,手中的杯子就在顷刻之间应声而碎,把本就极度不安的姚念吓得不轻。 姚念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说话听起来客气万分,却针锋相对的两人,心底的疲倦实在是难以衡量,看着释修满是鲜血的手掌,赶忙心疼的给他包扎上了。 释修见此就在姚念看不见的地方,颇为得意的看了子桑暝澜一眼,眼中含着满满的挑衅之意……子桑暝澜见此,有些不屑的冷哼一声,但是心底还是隐隐升上来一股嫉妒的情绪。 一场家宴就这样不欢而散,将子桑暝澜安排在贵客居住的住所之后,姚念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释修的寝宫,进门就看见一身红衣的释修,正坐在门口,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满脸不快和怨念的看着她。 光是生气,而且一句话也不说,就眼神专注的盯着她……一言不发的告别,回来还给他带个男人,就这几件事情,可够他计较很多年的了。 姚念对此也深有愧疚,赶紧上前好生哄了好一阵子,释修才肯正常的跟她说话。 思念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乱世之中的相守,也实属不易,她就轻轻的靠在他怀中,跟他交流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不到一个时辰,两个人该交代的事情,也已经交代完了。 然后她就告诉释修,自己恐怕还是不能在魔界待着,为了报答子桑暝澜的恩情,决定随着他到处征战,待战事平定之后,再回来和他相聚。 其实她也懂得,她这么做恐怕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报答,而只是让自己一歉 疚的内心得到平复而已。 释修自然不干,好说歹说一阵子,也没有半点答应的迹象。 她本身就不是脾气好的人,一来二去,看他这么执着,便也有点生气了,转身就走进了卧房,不再理他。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一点也不带体谅她的。 释修见状,先是闷了半晌,便有些委屈而落寞的围上去。 “是我不够好吗?”释修皱了皱眉头,一身红衣翩然,战场上那种英俊而刚强的气势似乎早已经不见,此时此刻,只是一个相貌出众的男人而已。 就是这样的他,才屡屡让她狠不下去生气的心。 “啊?”姚念叹了口气,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很是疲惫,见他这样讲,而且还是这个表情的,便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释修,你在说些什么胡话。”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陪我,反而还要成天跟那个面瘫的傻子混在一起,还有你那个什么该死的未婚夫……我说,是你是魔尊还是我是魔尊,你为什么桃花运比我都旺盛?”他冷哼了一声,指了指窗外:“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那死面瘫又来找你了。” “你在胡说什么,他不是死面瘫,你不要这么说他。”姚念颇为不满的道瞪了他一眼,有些疑惑的朝窗外看去,果然发现了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心下便哑然。 看来她这债不得不赎,看见作为事情的起因的这家伙还一脸委屈,她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为了你,我可不忍心利用他那么纯净的人,到头来还不是为了你将那样的人拖下了水?你却还在这里埋怨我什么桃花运旺盛!” “也不想想怪谁。”越想越憋屈,她便委屈而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哎呀,好啦好啦,本 尊这不是吃醋吗?”他见事情发展不对这好好的人都要哭了,便赶紧安慰道。 “吃你妹的醋。”姚念似乎觉得还是不快,便转过头接着骂了一句。 “姚念,这堂堂三界,也就你敢骂我吧……从头骂到尾。”他释修还委屈呢,堂堂魔尊,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一点面子也没有。 “我管你啊?”姚念看着死皮赖脸往床上爬的释修,冷哼一声。 可是心底的思念还是顺着心头爬上来,让她想紧紧的抱住面前这个人,就那样抱着他,好忘却了这尘世间的一切悲伤与苦痛,仿佛在他们相拥的那一瞬间,世界上所有让他们二人痛苦的东西都停止了,无论是人们的看法,还是战火纷飞的年代,都已经在他们的眼前,视若无物。 然而再次相聚,就会有再次的离别…… 姚念跟着子桑暝澜跨上战马的时候,她转头看向站在城门上释修,一身红衣萧瑟,眉眼含情,却又有了有别于往昔的那番坚定,让人捉摸不透。 但是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这次真的能够彻底消灭血魔一族,那么她们二人相聚的时间,指日可待。 然而就是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活到那一天。 每日忙于征战中,折返于受伤和被精灵一族强行治愈的行程中,她早已经身心俱疲,然而突然有一天,她接收到一个消息。 传信的绢帛上是这么写的“姚氏长女姚念,背叛苍梧一族者,不经同意就和凤凰一族毁约,后又不知廉耻,嫁给魔尊为妻,现将其永远逐出本族,永世不得与其来往。” 她在子桑暝澜淡淡的担忧的眼神中,她平静的放下手中的绢帛,目视远方,眼神中充满了空洞和毫不在意……这就是她从小长大的族系。 第三百五十二章 此恩无以为报 她不止一次为了这个民族将自己置于生死边缘,现在她并未给自己的族人招来什么了不得的祸患,顶多也就是不再和凤凰一族心无嫌隙的互相共存着而已,可他们这些人,竟然忍心将她逐出苍梧。 她这样想并不是自私的,苍梧一族和凤凰一族本来就不是真的合作和共存,说句难听的,这表面上的和平,也无非就是苍梧一族无止境的讨好凤凰一族罢了。 连下一任的族长都能毫无犹豫的嫁出去,这样的讨好,试问谁不受用? 可是这样的关系,不稳定道区区一个联姻破裂,他们就不得不牺牲自己,来平息凤凰一族之人的愤怒……愚蠢,这样的族系,弃了也罢。 弃了也罢……可是眼角滑下的泪珠,却和她心里说的话,背道而驰。 有什么好难过的,这不是她自己造的孽吗? 不,不是的,她没有错,没有任何的错,她不过就是想做一次自己而已,不顺着他们的意思而已,她只不过是嫁给了自己钟爱的人而已,她有错吗?她有什么错! 她应该习惯的,她早就被抛弃了,她出生的时候,因为天赋异禀,被惧怕她的父母抛弃,被真心以待的朋友抛弃,被族长爷爷抛弃,被安宁的世界所抛弃,被她用性命换来臣民们的抛弃。 弃了也罢……这话说的着实轻松而可笑,就好像有她选择的余地一样。 其实她也能理解她内心的软弱,因为这次抛弃她的,是她过去年岁中的全部。而且,他们称她为罪人。 “阿念。”子桑暝澜轻轻皱了皱眉头,似乎是破天荒的想要安慰她。 “不必,我没事……你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呆着便好。其实这样的结果,我早就料到了,只是一时间难以缓过来而已。”待子桑暝澜失望的走后,她就那样靠在窗边,看着血腥而荒芜 的战场,心底空落落的。 什么时候,她能稍微歇一歇呢? 她好累了,她想将这一切结束,如果没有这些纷争,如果这些纷争不再出现,是不是她就能过上梦里那样的日子了? “释修……”她就那样,从日出坐到满天星辰,连口水都没喝,无力的很。 释修的名字,就像是救命的稻草一般,让她冰冷的心瞬间变得火热,那样的炙热,似乎都能灼烧她的元神,那一瞬间的痛处,叫她瞬间清醒过来。 还有释修的,这个世界上,她还有可以依靠,并且愿意依靠的人。 她突然站起身,却因为许久没进食和没动地方,身体虚弱的栽在了地上,虽然动静不大,但还是将军帐外面守着的人惊动了。 那人急匆匆的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惊人的一幕,惊讶的说不出来话,忍不住僵硬的还在那在原地。 他们昔日里威风凛凛带队征战的首领姚念,此时此刻正匍匐于地,狼狈而坚定的慢慢往前爬,爬向放有早已经凉透了的饭菜的桌椅。 他心里一惊,就要上前将她扶起来,谁知被她一掌推了回去:“你不要管我,我能自己站起来。” 彼时姚念身上还带着因为不想劳烦医师的灵力,而没能被迅速治愈的伤,此时此刻更是痛苦不堪,然而却倔强的拒绝了别人的帮助。 她这一摔实际上不得了了,将刚开始愈合的伤口摔裂了,身后的布料在她在地上磨蹭的过程中开始慢慢的渗出血液,疼的她几乎头晕目眩。 然而她还是推开了别人的搀扶,慢慢的爬上座椅,一边忍着几乎能让人晕过去的疼痛,一边拿起筷子,将已经凉透了的饭菜使劲儿的往嘴里塞。 无论如何都要吃饭的,他们苍梧鸟不同于别的族系,必须摄入一日三餐,不然就会浑身无 力……在这一点上就像是普通的人族一般。 或许也因为这一点,才叫别的族系歧视,于是将目光放在了外形跟他们相像,血统和实力都远远超过他们的凤凰一族身上。 “姚将军!”那侍卫见她这个诡异的状态吓坏了,赶紧上前去抢她手里的饭:“我再给您换个热乎的饭菜去,您这不可以的,您不能吃凉的东西。” “您现在的身体很虚弱,您不能……”那侍卫见她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便皱着眉头,心里的焦急难以言喻。 “我的身体很虚弱吗?”她轻声问道,眼神中却有令人害怕的狠意:“你胡说什么呢?我说没事,就是没事的。” 那侍卫被吓的往后退了两步,赶紧摇了摇头道:“没有,姚将军,下属说错了。” 他只感觉,那一瞬间,一丝丝不属于神族的阴暗气息从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上涌出。 那是于精灵一族的生命之力完全背道而驰的气息和力量……难道姚将军受了刺激之后有了魔化的趋势?这还得了了? 那侍卫匆匆的朝着姚念行了个礼,便赶忙跑出去禀报子桑暝澜去了。 冰凉的饭菜进了肚子,不知怎么的,七筋八脉深处的元神都开始颤抖,然而依旧阻止不了她手上的工作,背上的血迹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姚念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掌风,她就在顷刻之间昏了过去。 恍惚之间,她似乎感觉到身体内的那股无名的怒火和狠意在逐渐的被抽出体外,浑身似乎轻盈了很多,背上的伤口带来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 “主上大人,您不能这样做,太冒险了。” “你住嘴,等她醒来,不允许告诉她,永远不允许,听没听见?” “可是您将她体内的堕落之气吸到自 己的身体里,这不是不要命了吗?虽说我们精灵一族的人有着强大的净化和治愈能力,可是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净化的。” “我不会有事,你且放心……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她知道,无论什么时候。” 因为只要让她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事实,那么她一定会内疚不堪,再伟大的牺牲什么,他可是耗不起了。 他的的确确活的太累了。 “主上大人,您对姚将军那么好……她领情吗?她心里不是一直都只有那个魔尊吗?” 是啊,这种事情,他再知道不过了,可是若是真心爱一个人,明知不能勉强,还偏生的要回报的话,那还算是什么爱情? “那是因为你不懂,什么叫无私的爱,什么叫做真心喜欢一个人。”这个人来敲开他的心扉,他就不可能任她至此。 姚念紧闭双眼,听到了这一切,却不知道听见的是梦中之语,还是现实之境地,便感觉心底十分不安,挣扎着要醒来。 可是冥冥之中,却有一股力量,让她在挣扎中逐渐失去所有的意识,彻底的沉睡起来。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赶去和血魔一族进行最后一战的路上。 本来他们没有这样的义务来进行这样艰难的一战,然而竟然是天地的派遣,再加上自古精灵一族都是解决这样的事情的。 因为精灵一族的至纯之力,正好和血魔一族那样至阴至暗的气息相克,以他们的战力,再加上众仙家后方的补勤,他们此战,就算再辛苦,也是必胜。 姚念看见一脸云淡风轻的子桑暝澜,忍不住万分紧张的上前拽住他的手,极度不安的问道:“你有没有为我牺牲什么?” 子桑暝澜听闻此话,忍不住一颤,随即静静地看向姚念紧张的面容,眼中迅速的划过一丝惊讶和心虚,然而 却被冰冷之意掩饰的很好。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满脸的不在意,轻声说道:“你怎么了?不过饿昏过去了而已,现在怎么还说胡话了?” “真的没有吗?”她仔仔细细的盯着面前已经跟她共事多日的这个人的双眼,却并没看出任何端倪,便逐渐放下了心。 听话的吃了一些流食之后,便和他在帐中开始研究起了最后一战的战术。 血魔之族的战斗力几乎是凌驾于神族之上的,是上古邪神的残党,所以才这样难对付,所以就算是最后想将血魔一族的余党一锅端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血魔一族生性残忍,现在更是几乎没有任何人性和心性,一心向战,而且此战的胜负已定,他们更是临死一搏……这样的状态更加可怕,每个人都拼了命的去战斗,这样的民族在他们这些想保底儿而且并不算是团结的天地大家的融合中,可算是占尽了优势。 所以若是他们这些打头阵的精灵族,一定要布好阵法,才能占尽先机,才有办法在保存兵力的情况下大获全胜。 姚念在此之前就常年征战,对于这样的事情来说,是极其有观念的,再没什么天分,也至少是耳濡目染,有不少灵感了。 那天晚上,她和子桑暝澜二人将精灵族内所有的将领都找到,开了一场研讨战术的大会。 姚念出色的组织能力,让这些平日里不怎么瞧得起姚念的这样的人大开眼界,频频称赞。 姚念看着满满腾腾的作战图,似乎觉得作战方法上似乎还是有不小的漏洞,可是眼下大战在即,她是越着急越没了念想,就索性先按这样安排着。 那个时候,胜利的欲望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她的心头,变得不可拯救起来……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样心急的作战方法,直接导致了她最后的结局。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往情深的秘密 姚念吃好喝好了最后一晚,喝了些酒,却也只是浅尝而已,因为她还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心,生死关头还要好生醉一把。 哪怕是神仙,打仗之前也得是支起军帐,临时睡上一会,然而也不能很安稳的睡觉,他们现在隐藏在敌军的对面,尽管已经非常低调,却不至于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血魔一族一向不按什么套路出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耍什么阴招,做出让他们毫无防备就兵力大减的事情? 姚念点着蜡烛,和子桑瞑澜坐在一起,几乎还像从前一般谈天说地,然而心中都有难以割舍的东西,再如何畅谈似乎也解不开属于自己的寂寞。 “我们睡吧。”子桑瞑澜看了她一会,一身一如既往的白衣外面套着坚硬而冰冷的铠甲,指了指旁边:“你睡那里,我在外面躺一会就好。” 姚念愣了愣,看了看一就如同以前一般的子桑瞑澜,总觉得他的眼中好像多了一些东西……他朝她淡淡一笑的瞬间,就如同之前那般,似乎是恍如隔世。 瞑澜朝着她离开的点了点头,便起身往外走,路过她的一瞬间,她问到了一丝丝缠绵的香气。 “瞑澜。”她心念一动,总觉得不应该就让他这么走掉,便抬起头,突然朝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 瞑澜身形顿了顿,稍稍的过了头,在那一瞬间,眼里似乎透露出了一股希望:“怎么……” “不用去外面了,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没那么娇气。”她微微的笑了出来,眼神明亮的看着他。 子桑瞑澜眼神专注的看着她,清冷的目光似乎在那一瞬间掀起了波澜,仿佛平静的海面上升起一丝火光,他慢慢的滑动了一下喉结,轻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啊?”姚念愣了愣,不知道子桑瞑澜是什么意思:“你说什么?” 子桑瞑澜站在军帐的入口,一身戎装,和着洁白而清淡的目光洒下,眼中流露出一丝火热和悲哀:“姚念,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吗?” “你又知道你这句话对我来讲,意味着什么吗?” 姚念看着他认真而那所谓深情的目光,心底突然跳了一拍,然后眼神就开始躲闪了起来:“瞑澜,我……” “有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可恨。”他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轻声说道:“分明是你来招惹的我,可是最后你却摆脱的干净。” 你摆脱干净了,却将我拖入了苦海。 情之一字,于他来讲,哪里有什么甜蜜和浪漫,统统都是苦楚……然而他却不能像想象中一样,简简单单的就放下。 姚念感觉此时此刻气氛特别紧张,然而还是镇定了一下,想用言语阻止他说接下来的话,便赶忙接着道:“你可知道,又明不明白我在利用你?” 子桑瞑澜嘲讽一般的笑了笑:“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上你。” 姚念哑口无言,慢慢的垂下了眼睛:“我无法回应你的爱,但我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友人……最无法替代的那个人。” “那释修呢?”子桑瞑澜急切地问道:“他对于你来说是什么?” “他对于我来说……是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意让他受伤害的人。”姚念顿了顿,仔细想了想:“他是我的挚爱,让我哪怕受着被同族抛弃之苦也要坚持跟他在一起的人。” 的确是如此,即使她被苍梧驱逐出境,她也从没想过因此跟他分开,就算释修在她眼里从来不是那么完美的人,她 也觉得,跟他在一起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子桑瞑澜炙热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清淡无比,他慢慢的后退,苍白这脸色,冷声说道:“他是你的挚爱,所以你选择跟他在一起,哪怕被驱逐出境……” 哪怕因此而走入魔化的境地,也在所不惜吗?那他呢?他的一往情深,竟然成了最可笑而是徒劳的东西了吗? 子桑瞑澜感觉自己体内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占据了,那是一种十分可怕的力量,让他感觉到身体是时而充满了力量,又时而虚脱乏力,不能自己。 那种灵力……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他痴心而换来的代价。 他的身体开始摇摇晃晃了起来,却又不能让面前的这个人看出来任何的端倪,他便直接不再跟姚念说话,直接上前拿走自己的被褥,不再像之前那般客气,直接铺在离她就寝不远的地方,倒头就睡。 姚念看着他突然变冷的态度,不禁有些不知所措,然而依旧盯着他侧躺的背影盯了好一会儿,这才也跟着盖上被子,冲着里面闭上了眼睛。 子桑瞑澜似乎感觉到她也躺下了,浑身就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开始试图压下去那股可怕的力量。 他跟他的下属曾经承诺过的那些,统统不是真的,他动用了禁术,将她走火入魔的端倪吸入自己体内,却并不是将其消除。 因为他认为,相对于姚念来讲,本身精灵一族就拥有不可比拟的精神控制力,他是必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然而可怕就可怕在这里,他现在因为对禁术的低估,控制魔化的速度已经变的非常的吃力。 而最吃力的问题,就是他现在不能让姚念看出任何的端倪……不然,事情的发展,就彻底不受控制了,连最坏的结局, 或许都算是好的了。 那一晚,两人在同一间房子里,算不上交颈而卧,但是呼吸的却是相同的空气。 于是不约而同的是,因为各种原因,两人一夜无眠。 事情似乎发展的很是平稳,血魔一族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于是他们打头阵的精灵一族的势力,如约而至的等来了最好突破的时机。 姚念和子桑瞑澜和另三个将领,分别带领五个分队,分别潜伏攻击血魔一族的各个方位,按原计划来讲、确实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事实也的确如此,尤其是姚念和子桑瞑澜带的队伍,简直是首战告捷。 然而,在再次会师的时候,姚念发现了一个致命的漏洞。 他们追战的时候,敌方也跟着移动,这样一来,他们虽然说首战告捷,但是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最有利的地形。 当初她的确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的,但是看着那些人全部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姚念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什么。 第二战,精灵族是意想不到的伤亡惨重,然而却并不能阻止精灵族因为胜利而变的异常迅速的脚步。 战争延续了数日,精灵一族打头阵的伤亡,已经超出了最坏的预想,但是士气并没有被破坏,起码比姚念的预想能好上很多,所以她也就没有开口说这次预计的作战方法有不小的漏洞……此时此刻胜负已分,或许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了。 然而事情不可能是姚念预想的那样,倒数第二战,精灵一族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补给,不仅伤亡惨重,他们已经没有把握战胜最后殊死一搏的好战的血魔一族了。 姚念着才觉得,自己没有发现情况立即调整战斗策略这件事情,大错特错了,况且,让一个治愈效 果比攻击效果更加显着的族系去打头阵,统治者这个决策就是错误的。 然而就算他们打头阵的没有办法不遵从指挥,只能拼了老命去赢取战争的胜利。 现在唯一险胜的方法,只有由原来的五个战队合并成三个,姚念和子桑瞑澜联合冲锋,正面迎敌。 子桑瞑澜那个时候已经非常疲惫了,浑身的伤也没来得及治疗,更让姚念不理解的事,以前的常胜将军子桑瞑澜,竟然正常战役都不怎么在状态…… 眼看着就要最后一次发动进攻,他便牵着马走到了姚念面前,轻声问道:“你还好吗?能撑住吗?” 姚念那个时候脸色苍白,因为她有预感自己的的确确是错了,这错误的决策,害死了这么多精灵一族的人……她可能这辈子都会被愧疚笼罩。 但是还好,她想起来了昨晚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了点底儿。 看着已经准备好的各路战士,精灵一族在最前方,各路神仙都紧跟其后,据她所知,他们神族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占据了空中的领地,各种神鸟和凤凰都以极好的阵型排在精灵一族的偏后方,以保卫他们。 之所以这最后一战各方军火能这样团结,跟她前几天晚上晚上见的人有很大的关系,她昨天晚上正要就寝的时候,便出去溜达了一会,就遇见了正在外面不远处坐着的姜流机。 感觉和他许久未见,却又感觉和他一起长大的时光似乎还就在昨日,然而到了如今,两人不得不形同陌路,姚念仔细看着他平凡的如死水一般的眼睛,心里一紧,便有些酸楚涌上来。 “姜……”似乎还想像以前叫他一生姜姜,然而看着他此时此刻冷淡的脸,她便叫不出口了,看了他半晌,才轻声叫道:“流机。” 第三百五十四章 趁火打劫 姜流机似乎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这样叫他,先是愣了愣,然后稍稍抬起头看向姚念,便觉得她一就如同从前一般,是那个只会依附于他的姑娘。 然而此时人还是那个人,还是那样让他留恋和心动,可是,光凭一声“流机”,光看一个眼神,他就几乎能明白,眼前站着的这个姑娘,长大了,不是他能一手握得住的了。 姜流机意外的没有给她冷脸看,只是稍微有些别扭的让开了身旁的位置,拍了拍那块被刀剑模样的光亮的石头,示意她坐下。 姚念微微一愣,以为他会立刻走开,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然而坐下来交谈的时候,她就明白,眼前的姜流机,虽然这些时日也算是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可是于她来讲,两人的交谈之间似乎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一如十多年前,他带着她偷偷去看九天上的星河,结果被九天神女发现了,被赶下来关了三十日的禁闭。 那三十日里,对于心性尚且不成熟的他们两个,实在太过漫长。 那个时候,他们唯一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坐在禁闭谷的石头上,一直在谈天说地……从冥府说到九重天,从天下大事说道家长里短,整整说了三十日都不疲倦。 时间真是太过残忍,一转眼不过匆匆十年,他们连当初的样子都没变,反而现在几乎形同陌路。 姚念在洁白而清冷的月光中看着昔日的好友,心里却不是滋味,怕一两句就并没有言语了,话题单刀直入了明天的战术,并将自己对空中作战的想法告诉了姜流机。 “你对这些东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有天分。”听完了之后,姜流机只能暗暗的惊叹道。 “还都是因为你的指导。”姚念笑了笑,淡淡的看着他的眉眼。 “明天我会分配他们按照你说的队形组织,一定会没有问题的。”听了姜流机说的话,她心一放,便觉得安稳了许多。 “你不想问问我,释修现在如何吗?”聊了一会战事,他轻声的说道。 姚念愣了愣,她这一阵子好像是从不同人的嘴里,听说过不同语气的“释修”,并且他们二人有正常的交流,她并没觉得,自己可能离开释修身边太久了。 也可能是这样征战的日子,过的实在是太过迅速,一眨眼就没了。 “你想让我问吗?”姚念轻声笑了笑,看着姜流机有些僵硬的脸:“你不是最不得意他吗?怎么还知道他的消息?” “我不得不在意释修,是因为他将你从我身边抢走了。”姜流机听姚念问到这个问题,不禁嘲讽一般的笑了笑:“你是我从小就当成媳妇养着的人,没想到养了近千年才养成的一个沉鱼落雁之容的姑娘,竟然还是要拱手送人。” “对不起……我以为我对你的感情是男女之情,实际上我的确是不懂这些,才带来这样的后果。”姚念顿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先承认一下错误。 “说的也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不懂这些的,却还是将你一步步骗到我的怀里,等到你有朝一日离开了,我却说你背叛了我。” 姜流机彼时一身和她差不多的戎装,然而上面铠甲的鳞片在夜光下确实比她还要耀眼的金灿灿的光芒,他微微侧头看了看她的眼睛,轻声说道:“我以为我是恨你,可是知道你因为我被驱逐出苍梧族,我竟然立刻就变得难过起来……不,那是痛不欲生。” “我是错了,的的确确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想着束缚你。”姜流机抬头的瞬间,眼神里写的都是懊悔二字。 姚念在那一瞬间抿起了嘴,然后便有淡淡的笑意在唇角展开:“不,流机,被你束缚着的时候,是我过去生活中唯一的光亮。” 的确是这样的,自己之前以为一出生就被冠上了接任族长的使命,所以从记事的时候起,她就只能按着安排,一步步学习治理族内的事务,每日按部就班的做事,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是受拘束的。 然后在某一日,她在崖底练剑法的时候,突然遇见一只受伤的金色凤凰,她当时并非出于好心,而是闲的无聊,又不再想规规矩矩的做事,就顺手将金色凤凰身上的伤口治愈。 在那以后,那金色的凤凰就总找她来玩耍,直到有一日,金凤凰变成了金色的少年,姚念才晓得,这金凤凰居然是个公的,后来的后来在她那样无聊的年岁里,几乎时时都能看见他。 那个时候,就连她自己也以为此生一定要永远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释修的出现,让她知道过去的光亮也只属于过去而已。 说得明白一些,就是她一旦不再是当初的那个看上去很完美,实际上胆小无比,一无所有的她,那么她就会跟过去告别,并且也将他埋葬在岁月里。 “流机,你也不应该在拘泥于过去了,我若不是适合你的那一个,你应该把眼光看在其他人的身上。”姚念想了想,非常认真的说道,眼神真挚的,让姜流机感觉到浑身发冷,无比的心疼……却又不得不笑着应好。 而姜流机的确那么做了。 姚念现在的确过的不好,甚至被逐出了她从小到大甘愿奉献的地方,正如他所愿的那般。可是她却依旧满脸憧憬和幸福,让他感觉到无比痛苦的是,那却不是他能带给她的。 有的时候他就想问,为什么天真的人都以为 ,世界上总有那个对的人等待着自己?他明明这么多年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他分明是先认识的她,可是她现在却一脸轻松和惬意,要离他而去,还口口声声的说着什么他会找到那个适合他的人。 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因为在他那边受伤被她救起的那一瞬间,他看见这姑娘清纯和真挚的眼神,他便已经觉得自己等到了那个人,已经觉得,哪怕再艰难,路过再多的风雨,也会跟她成亲,白头偕老。 到头来可笑而可悲的,就只有他姜流机而已。 他彼时看着姚念对释修的坚持和痴情,却只能说出一句:“你说的没错,好……我答应你。” 可是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叫我恋着,在意到这种程度,和痴心了这么多年。 那姑娘一如从前一般,和他交谈之后便起身,灿烂的朝着他微笑,然后浓情蜜意的道别,嘴里说的是明天再见……而他知道,过去属于他的那个他,却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好……阿念,再见,再也不见。 …… 这一场战役,将血魔的残党全部剿灭,然而他们必然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精灵一族的精英战力几乎全部覆灭,然而后方的军力都保存的比较完好,因为她决策有着巨大的漏洞。 也就是说实际上之所以精灵族损失惨重,都是因为她一个人。 而姚念对这一战最后的印象,也就只是释修说的那句“一个神族,却爱上一个魔族,在不自量力,也得有个限度。” 自那以后,她便在瞑澜的怀中闭上眼睛,沉沉地昏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才恍惚之间觉得……那不是噩梦,那是跟现实一般残忍的事情。 那也是释修亲口说出来的话。 她未曾想过,终于有一天,她的自以为是将她自己逼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现在背负着各方舆论的负面影响,再加上自己心里日日夜夜的愧疚,已经处于一个恍惚的状态了。 那些日子里,释修来找过她,而且如想象中一般不依不饶,但是她的心灰意冷,却早已经不是他一两句道歉和甜言蜜语遍能解决的问题。 她一早便不像是人间的那些怀揣着憧憬的姑娘,从不期盼爱情能真的如同传说和神话里一般美好和甜蜜。 但也没想过事实竟然这般令人难忘,不……应该说是绝望。 闭门不见,实在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她应该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因为释修说的没错,他自己都是承认的,一个神族爱上对立的魔族,本身就是不自量力,现在得到这个结果……也不能怨他。 但是她想她做不到不怨恨这个人。 她讨厌背叛之后还是过分的纠缠,况且她那个时候身体上还有着不得了的伤,实在是见不得吵闹,便在释修站在门口的第十天的时候,请求子桑瞑澜将她带走。 因为只有他这样实力的人,释修才没有把握追得上。 “你想摆脱他吗?想彻底再也不遇见这个人吗?”子桑瞑澜充满诱惑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 她想也不想的就点头,这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痛苦,她实在是难以忍受。 “那你就跟我成亲吧。” 这样明显的趁火打劫之意,她就算一早就识破了,却没有力气和任何想法为自己辩解和争取,再想到释修之前绝情的话语的那一瞬间……她便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 分明知道并非是因为真的爱上了他才答应的,可是他还是在那一瞬间透露出来了所有的期望。 第三百五十五章 决裂与诀别 “子桑瞑澜……你要知道,虽然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可我依旧是他的妻子。”姚念那个时候眼色冷淡,没有任何表情,就那样看着他:“不要在开玩笑了。” 子桑暝澜淡淡的看着她的眼睛,感觉到了此时此刻姚念的状态简直是糟透了,又勉强又冷淡,眼睛中也没有了任何的光彩,简直是行尸走肉。 “我没有开玩笑。”子桑暝澜是觉得自己完全就是趁火打劫,可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么便再也没有机会接近她:“你也跟我说了,你原先和他成亲就是因为一个赌约而已,那么自然可以不作数了。” 听到赌约两个字,姚念明显的一顿,稍微侧头看了他一眼,然而目光中依旧没有任何喜意:“是,可以不作数了。” “要是你答应嫁给我,我便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你不必再是姚念,你便是我们精灵一族的人。”这样一来,那些糟糕的过去,也都将随着这些不复存在了。 这个道理,姚念就算在糊涂,也是明白的。 她抬头悄悄地望向了天空中那一轮明月,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与之前告别?那还真是太好了,可是有的时候事情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解决的话,世界上便不会有什么所谓的难题了。 “暝澜,就算我现在还不爱你,你也能接受吗?”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委婉,然而或许比直接说出口还要伤人,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的心已经死了,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再相信什么爱情,别说现在不能爱上他,就算是以后,也不会有这个可能。 况且,她决策错误的事情,子桑暝澜或许一点不知道,如果真的知道,他想必会杀了她,或者是……和 她断绝关系。 虽然结局早已经注定,可是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姚念突然没有了任何理由再拒绝。 因为她能回报他的爱,此生此世,便只有那一场他日夜念想的红色成婚的礼节。 他爱了她这么久,她能回报给他的,却只有一时半刻的承诺和虚假的心意。 有时候她就觉得,这世间的东西,唯独情爱二字太过残忍,而且其中又包含了这么多可怕的因素,包括欺骗,包括她此时此刻再也弥补不了的愧疚。 释修之后也天天都来子桑暝澜门府之前来找她,可是她一次也没有见,然而事情总得有要解决的一天。 终于有一天,他从哪里听来了她答应和子桑暝澜成亲的这个消息,便开始在门口大闹起来,眼见着就要挑起极端的打斗,姚念想着,她不能再因此而麻烦子桑暝澜和精灵一族,便决定出去将此事了断。 “阿念。” 不过个把月没见面,可是此时此刻却像是一生一世没见到一样,只不过他还是原来那个他,可是她却已经玩不起了。 一想到从前那些如梦如幻一般的美景和甜蜜,通通都是这个男人编造的,她便觉得太痛苦了。 她虽然现在已经心灰意冷,可是她的身体还是下意识有着靠近这个人和亲近这个人的举动。 这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心疼,没有比她更傻的人,自以为找到了真爱,却也抵不过一句“一个神族却爱上一个魔族,真是不自量力”。 一个赌约,却将她的整颗心赌去了,然后就是面前的这个人,将她的心狠狠的摔在地下,一点一点的碾碎,最后还强硬的拼接起来,最后还要求她的原谅…… 然而她就是这种性格的人,一旦放弃了一个人,就是彻底的断了 ,无论这个人依旧让她依依不舍,或者是有多么的眷恋,她都不会想要再次回头看他一眼。 就如同现在,她抬头的瞬间,目光冰冷而淡然,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情绪,可是心底的颤抖,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样的目光,让释修感觉到震惊和心慌……当一个人不再在意你的时候,她连恨意都不会有,他光是想着这个,就不能接受,便赶忙跑上前去,轻声说道:“阿念,你不能这样,你听我解释。” “好啊。”姚念轻轻地笑了笑,淡淡的说到:“你解释吧。” 释修看他那冷淡的神情,心底一冷,便还是磕磕绊绊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 他之所以说那番话,都是因为当时苍梧一族的人在场,他这样跟她撇清关系,无非是想让她重新加入苍梧一族的神籍。 只要他摆明态度,他就可以逼迫苍梧一族收回原来的成命,本来是想趁着她昏睡的时候将这样荒唐的话说出来,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她听得一个字也不差。 解释完了之后,释修将好不容易讨回来的神籍递给了姚念,神色紧张的盯着姚念,想知道她对此事的反应。 姚念神色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接过神籍:“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好?” 释修紧张的点了点头,然而心里已经彻底的没了主意,因为她此时此刻的面目表情,让他觉得,他们两个已经彻底的完了。 姚念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就在他的视线中,将神籍撕碎,往空中一扬:“那我可真要谢谢你了,但是你恐怕没有料到一点,这个神籍对于我来说,本就什么都不是。” 释修的肩膀上落上了一片纸屑,随着纸屑的飘落,也带走了他脸上所有的血色和希望。 “神 籍它在我的眼里,只是一个媒介和一个简简单单的身份而已,你才是我的全部。”姚念站在漫天飞舞的昏黄色纸片中,缓缓回过头向里走去,背影告诉他此事的决断:“我分明给过你无数次机会,可你的做法,是在叫我太过失望。” “况且……”姚念稍微站定,微微侧头,眼睛明亮而淡然,仿佛已经忘却了一切曾经为之执着的东西:“你的话,现如今究竟有几分真假,我可不敢知道了。” “因为我一早便跟你说过,既然叫我跟你在一起,便要好好对我,不准有任何的欺瞒,不愿事出原因到底是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你一早便该想到这些。” 没错,他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却没想过,结局要是这样的话,他该当如何。 释修浑身冰冷的看着姚念决绝的背影,不知所措了起来,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但是现在……好像无法挽回了。 他有些僵硬的一如既往的往回走,睡在离子桑暝澜住处不远的一处破庙里,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他就经常从天黑坐到了天亮。 他这次一如既往的离开,却不想竟然是最后一次见到姚念。 没错,就在不久之后的夜晚,姚念答应和子桑暝澜成亲。 红盖头掀开的那一刹那,他以为他看见的是最美的风景,然而在他欣喜地瞬间,看到的却是她死气沉沉的眼睛。 “暝澜,对不起……我骗了你,对不起。”她看着眼前欣喜若狂的暝澜,愧疚在那一瞬间全部找上来。 她越发的觉得自己将绝望和属于自己的消极发在别人身上,实在不是东西,便在那一瞬间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事实。 子桑暝澜愣了愣,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 精灵一族之所以损失惨重,你以为是谁的责任?”她微微抬起头,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水:“除了我这关,其他人没有出过任何的差错。” “阿念,你说什么胡话?”分明是平淡的语气,可他的脸色已经逐渐苍白了下来:“那不过是我们倒霉而已,打头阵的事情,也是天帝安排的,怎么能怪上你?” 但是刹那间,他还是想到了一丝可能……可那不叫信任,那叫自欺欺人,其实是个人,只要动脑子想想,就是她干的。 “是我没有考虑到阵型的问题,而且作战的时候,我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感觉,却依旧没有开口说……我怕你们失望。” “于是最后的结局,因为我的一个不忍心,因为我错误的决断,死了那么多族人。” “子桑暝澜,我罪该万死。” “你别说了,不用为任何人承担什么莫须有的事情。”他转身一抚袖,眼里却确实是充斥的了绝望和呆滞。 他怎么可能相信,这是自己最信任的女人干出来的事情? “我没有替任何人承担什么,暝澜。” “你为什么不说?”子桑暝澜惨白着脸色,浑身发冷,惨淡的笑了笑,突然一手抓住她这些日子以来逐渐消瘦的肩膀:“你不是自称什么战争女皇吗?你如何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姚念的脸色苍白了好几个幅度,他使劲儿摇动的这两下子,她背后狰狞的伤口已经逐渐裂开,然而她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她就觉得,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现在造孽造的太深,大概连冥府都不愿意收她。 子桑暝澜脸色木然的坐在她的床边:“不,不能全怪你……我本就不应该将作战的方式全都交由你一个人负责,现在出了问题,我也不该怪你。” 第三百五十六章 坠魔 到现在这个样子,他竟然还能张口替她辩解……他若不不是太过在意她,如何能做到这个地步? “阿念。”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激动万分,眼睛里散发出了诡异的光芒:“我们就当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好不好?从此以后你我隐姓埋名,过着之前过不了的日子好不好?” “暝澜,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回避了,也不要再宽容我了。你不能这样,你是精灵一族的长老,你不能再糊涂下去了。” 她分明感觉到此时此刻的暝澜跟从前已经有了千差万别,这是因为她改变的,这点让她更绝望了起来,便下意识地轻声说道:“你现在杀了我也好,就当我在之前那场战役已经死了……这对于你我二人来讲,就是最好的结局。” 你且当从未遇见过我。 他惨白着脸转过头来,轻声问道:“你叫我杀你?”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一心想寻死吗?”蓬勃的怒气和绝望在那一瞬间突然迸发出来,暝澜朝着她伤心的怒吼道。 她身形一颤,脸色也变得惨白,嘴唇抖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慢慢的垂下了头,不再敢看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因为他,你在他那里伤透了心,你却跑过来要我杀了你?”他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一步步后退,终于坐在了床上。 之前因为那场战役而重伤而被血液浸透的里衣,紧紧地随着冷汗贴在身上,他轻声的问道:“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心底可曾一丝一毫的有过我?” 那道伤口,是因为他替她挡了一招才落下的。 “我……”她听他问这话,便浑身颤抖,不敢抬头看着面 前的人,嘴里却坚持地说道:“如若我不在意你,我不会选择嫁给你。” “在意我?嫁给我?姚念,你那张嘴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厉害。”他苦笑一声,苍白着脸色,身形摇摇欲坠的靠在一旁冰冷的墙壁上,轻声而虚弱的问道:“你对我的在意,可比得上对他的半分?你嫁给我,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同情我?” 姚念被他的言语堵得哑口无言……不是因为理亏,而是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走吧。”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他轻轻的闭上眼睛,仿佛在隐忍着什么,看起来异常的痛苦:“别让我再看见你。” 姚念彼时在他面前站了许久,心底划过的感情千千万万,却终是没有任何一种能在此时此刻表达出来。 转身离去的瞬间,似乎有泪水从她眼底流过,然而又似乎她的眼底已经干涸,再也挤不出任何的泪光和感情。 在那之后,她便连死的力气都不再有,终日躺在精灵一族的一个角落里,日出日落都不再能分辨的出来,整日以酒作伴,也不管身后的伤口裂了多少次又和了多少次。 她所呆的那个地方,实在是不错,那里有山有水,一年四季都是美妙的春天,正是她最开始和释修梦想中说是待世间太平之后,就来此度日的地方。 然而此时此刻,她独自一人带着这里,便觉得好像已经与世隔绝一般,日子倒也没那么难过。 这酒是好东西,可也是伤身之物,实在是不能成日成夜的喝着,尤其是她现在身上重伤不治,再加上这样喝酒,身上的灵力也变得浑浊了起来……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活下去,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也好,据说人要是死在精灵一族的领地,死后和来生,都会过 得很好。 她就这么死了,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可是等到她觉得自己差不多了的时候,却突然来了不速之客……她眯眼一看,原来是子桑暝澜身边最忠实的侍卫。 是来杀她的吗?那可找的够久的了,久的连她都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是否是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姚姑娘。”那侍卫的眼神中包含复杂之意,然而还是恭恭敬敬的跪下冲着她行了个礼。 “你找我什么事?”还没等那人说出什么,她便接着道:“如果你要我死的话,你还真的是白来一趟,因为我的日子也走到头了,死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姑娘,你不能死。”那侍卫眼中的坚定之意,让她频频侧目,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在她有些惊讶的目光中继续说道:“现在就只有您能救主子了,您不能死。” 姚念终于有些在意的皱了皱眉头,将一直紧紧攥着的酒壶放下:“他怎么了?” “主子他自从您走之后,状态就越来越不对劲。”那侍卫皱着眉头,眼睛里是满满的心疼之意:“到了现在,他已经完全坠入魔道,已经是非不分,残暴至极,现在我们这些人已经压制不住他想要出去寻找您的欲望了,想来想去,我们这些属下也知道您在他的心目中究竟多么重要,便只能找到您,请求您的帮助。” 坠魔? 她心里咯噔一声……然而当初是暝澜自己说的,不再想见她,况且就算现在给她赎罪的机会,她也没有那个脸面真的去见他。 见姚念依旧没有帮助之意,那侍卫眼圈开始变得通红:“姚姑娘,我一直很欣赏你的作风,可是眼下我却不得不说……您还真是一点旧情也不念,尤其是,您凭什么这 样对待我们的主子?” “您究竟知不知道,主子他为你做了些什么,又为什么赶你走?”那侍卫的声音已经哽咽了,让姚念的心里开始不自觉地打怵,有些不好的预感自心底升起。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您知道的我就不必说了,但是总还有些事情,是您不知道,却必须知道的。” “当初您知道自己被驱逐出苍梧族的时候,您便坠魔了,这些都是我亲眼看见的,绝对没有半点虚假和夸张,我们主子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就二话不说的动用了精灵一族的禁术,将您的坠魔的气息渡到了自己的身上。” 姚念的眼睛瞬间睁大,刚刚拿起的酒坛子随着手腕力气的一松,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响,回头站起来的那一刹那,酒坛碎了一地。 她摇摇晃晃的抓住了眼前之人的肩膀:“你说什么?你休要胡说,我什么时候有过那样的状态?” “姚姑娘……”那侍卫分明是八尺男儿,此时此刻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抑制不住的掉落下来:“不然你以为我们主子那样的心性,怎么可能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一直嘱咐我,不能将此事告知于你,可如今我还是忍不住了,我觉得如果还是按照原来的吩咐,我们主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起码对您做的事情,您都应该知道。” 姚念目光呆滞,听他一句一句的理解中,都带有着隐隐约约的谴责之意,再想起来之前的一切,便觉得心中涌上来一股灼烧之意,让她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半晌便拿手一接,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姚念将那口鲜血藏在手心,悄悄地背在身后,苍白着脸,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深觉自己大限将至,然而却没有任何 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 还好,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能将那坠魔气息净化,可我们都不是傻子,我们族人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那侍卫突然在她面前硬邦邦的跪下:“姑娘,我不求您能做什么,但是我希望,在主子他还没彻底失去神智的时候,您好歹能去见他一面。” 怪不得她那个时候感觉身体异常的通畅,事实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姚念问出了子桑暝澜的所在地,便磕磕绊绊的赶了过去。 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惠,恩将仇报不说,还让他杀了他当初亲手救回来的人。 她这样过分的人,竟然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让别人替她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今日的阳光,依旧如同她刚遇见暝澜那日一般无二,然而这世界上,却再也没有和那日一般的人了。 她走进空旷无人的宫殿,一别多日,这里还和以前一模一样,走到最里面的时候,她便看见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心酸的感觉,就像是她嗓子眼里一直忍着的鲜血一般喷涌而出。 应该变成这个样子的人,只有她而已。 她轻轻走上前,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轻声唤了一句:“暝澜,我来接你了。” 子桑暝澜的肩膀抖了抖,安静的回过了头,湛蓝色漂亮的眼眸已经变成了暗紫色,清亮的眼神也变得浑浊了起来,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眼睛里似乎有着原来的光辉一般,然而顷刻之间就被黑暗的气息所占领。 姚念见着他这个样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出声:“暝澜……” 子桑暝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一掌挥开她:“谁叫你来的?我不是说再也不想见你了吗?” 第三百五十七章 互不相欠? 姚念跪在地上,哭着将面前这个还在逞强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身躯冰冷万分,没有一点为人的热度,让她感觉到现在这样的场面似乎是比死了还要难受的多。 “你放开我,姚念。”他原先清冷而温和的声音,此时此刻变得暗哑十分,让人听着触目惊心。 他想使劲挣脱开,可是又怕力道控制不住,便僵硬的被她抱在怀中:“姚念,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你离我远一点,远一点就好。” “我到时候若是发了狂性,我难以保证不会对你动手。” 姚念浑身发抖,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拼命地摇了摇头……让她的坚持彻底崩塌的是,就连这样的时候,他都是为她着想的。 为什么她爱上的不是这样的人?不,应该说,为什么她无法忘记过去,将这样的人重新装入心底? 仔细回想了一下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她便觉得,从头到尾都是这个人一直在努力的对她好,她并非没有看到,因为就连现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依旧是释修的身影。 “暝澜……对不起。”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喉头哽咽的说到:“若是我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若是我能选择爱上的是谁,那便好了……你如今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你说的都是些废话。”暝澜似乎在极力的控制着什么,听到姚念的这句话,不禁苦笑了起来:“这东西要是自己能选择,我当初就应该无论你怎样纠缠我,我都不看你一眼的,也不会对你动心。” 一早便知道这女人带着目的才亲近他的,然而他还是忍不住一步步的沦陷,到了现在,他已经把自己的全部都搭在了这上面。 “你是不是觉得,你对不起我?”暝澜 的颤抖似乎停下来了,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姚念先是愣了愣,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就是这个样子的,愧疚和不舍,再加上自责,却偏偏没有男女之情。 “那好,我现在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暝澜转过头来看她,那张精致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应该有的血色,反而是一股股暗沉的气息徘徊在他的眉心。 暝澜眼神中风云变幻,一会儿是暗紫色的,一会儿又是湛蓝色的,似乎很痛苦的压制着两者的转换。 “你若想赎罪,那么你就拿起你的剑,杀了我。”暝澜指了指她腰间的长剑,轻声说道,眼睛里充满了决绝的意味。 姚念浑身一僵,便慢慢的放开他……她总算知道,当初她求他杀了自己,暝澜是什么感觉了。 “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在意你。”姚念惨淡的笑了。 她现在已经神情恍惚,每日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实在是不容易,现在还要她亲手杀掉面前这个她已经亏欠了很多的人。 这是要她永远愧疚下去吗?情债已经足够难还了,若是再这样的话,她如何受得住? 总而言之,她不可能真的这么做。 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个万全的方法,她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到一个禁术,能将坠魔的人封印起来,在封印的时候,他便能忘记所有曾经发生的事情,然后再重新开始一切。 然而施咒者的代价,古书上并没有写……那或许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代价,然而,这对于她一个将死之人来讲,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总比她一直这样亏欠着人家要好。 想的自然是很好的,虽然说那么做的话,有很多难以预测的危险,再加上她的功力本身就不敌暝澜,最坏的可能也 就是她死在他的手里,然后他继续以这样的状态渡过以后的年岁,做着他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情,为祸世间。 然而若是真有好的可能,她便或许能将欠下的债还回去一些。 “暝澜,我不会杀你的,你跟我出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姚念诱导一般的张开了手,将暝澜拉了起来,边往外走去。 两个人站在云端之上,时而互相回忆从前发生的事情,时而展望一下莫须有的未来……这一切还真就好像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然后在暝澜不再回她话的时候,她便突然回头看去,还是如她能料想到的一般无二。 暝澜就算再努力控制,在某些事情上也是徒劳的……他或许早就压制不住体内的狂性了。 坠魔之后的暝澜,显然是六亲不认,只不过看了姚念一眼,就开始一掌朝她打去,步步都是让她应接不暇的杀招。 姚念实在是很吃力,若是之前没有跟释修赌气,将她的神籍撕掉,或许现在她便不至于接招接的这么困难。 失去神籍的她,神力或许并未消失,可是本身的护盾便已经失去了,这样一来,她的抗打能力或许还不如人类。 意识模糊之间,她似乎找到了一处僻静而灵力充足的地方,她便忍着一命呜呼的危险,拼尽了全部的力气将子桑暝澜突然束缚住,便跳下了云端,缓缓的降落在一处空无人烟的湖边,一掌就将他按了下去。 已经疯魔了的暝澜自然是更加生气,便朝着她的后背一掌劈去。 姚念感觉到掌风袭来,却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再躲开了,只得奋力的朝前游去,想找一个僻静而隐秘的地方,恍惚之间便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掌。 那一瞬间,她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元神出 窍的感觉,她每每往前走上一步,便觉得自己的七窍再往外渗血,元神游离的时候,她便隐隐约约的觉得,因为刚才那心脉受的一击,她便已经死了。 然而不知道是哪来的毅力,让她继续往前走,在子桑暝澜都开始惊愕面前一个尸体为什么还会往前走的时候,耳边便传来古老而沉稳的经文。 他恍惚之间,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便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姑娘。 “姚念……”子桑暝澜先是惊恐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的魔化,是真的将面前姑娘的生命夺走了,然而她此时此刻的举动,却更让他感觉到惊恐:“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吗?” 这样的禁术实在是很眼熟,而且就是发源于他们精灵一族的术法:“我不是叫你杀了我吗?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姚念依旧紧闭双眼,她能听见他在说什么,却不想再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她就是怕自己会改变主意,到时候又生出来什么祸患。 子桑暝澜一步步的看着自己被一层一层的封印起来,便开始施法想要破开这样的封印,因为他知道这样对于姚念的代价几乎是让她生生世世都要后悔的,可是到了现在,就连他最强劲的攻击都不再奏效。 不知过了多久,封印终于完成,姚念从袖口中掏出一道锁链,往里狠狠一甩,便束缚在了子桑暝澜的身上。 所有的步骤已经完成,她眼中弥留的生气儿也逐渐消散,她慢慢的跪在他的面前,似乎是真的没力气了,又似乎是在忏悔,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紧紧抓着以封印制成的铁笼的一角,倒在了地上。 子桑暝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挚爱化成一摊血水……这样的结局,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在她倒下之前,她 曾经开口这样轻声说道:“这样我的债,是不是就还上一点了?暝澜,你且好生的睡上一觉。” “等你醒来的时候,你便会忘记你的所有执念,所有记忆,那时的你,便不会再被任何东西所束缚。” 真是笑话……暝澜摸了摸自己脸上滚烫的泪珠,她真的以为,所有的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吗?你以为你欠我的,你真的能还了吗? 不,我告诉你……永远是不可能的。 若他有重出的那一日,他一定会再次找到她,向她讨回他所有应有的东西。 寂静的湖底,原本应该是水色连天,光怪陆离,美好的很。 可是现在,独独有一种悲哀之意,血腥的味道在稀薄的空气中蔓延,子桑暝澜挥袖将自己沉下去的一瞬间,便看见了一身红衣的某个人,站在离姚念死去的地方的不远处,静静而立。 他这次似乎又做了某些事情,某些姚念永远也不会知道的事情。 他或许自私了一些,他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姚念之所以和释修彻底决裂,大抵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没告诉她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说当初没日没夜的征战的时候,释修一直在他们的后方带兵守着,就连最后哪一站,释修也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才使得已经必然战败或者全军覆没的他们有了生还的可能。 他也是个自私的人,他不止一次的和释修交流过,却一次也没有将这种事情告诉姚念。 长此以往,便害得她以为,释修根本就没有半分在意她。 释修是最可怜的一个……而他子桑暝澜到了最后,起码还得到了姚念的执念,可是她却一直对释修避而不见直到最后。 这场苦情之战,究竟谁赢了呢?他想,他反正不是输的最惨的那一个。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大结局(上):迟来的原谅 深蓝色的水波里,悄悄地存在着三个人,他们分别处于不同的时空中遥遥对望。 一个一身红衣,看似冷漠无情,实际上一直默默的付出,却不曾被所爱之人知晓。 一个已经化作湖水中的一部分,看似和世间所有的东西彻底诀别,实际上却怎么也忘不了一个人……而他却是算计的最好的那一个,起码他让他所在意之人永远亏欠着她。 幻境中的记忆,全部定格在暝澜轻轻闭眼沉入湖底的那一瞬间。 安念棋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依旧是韩子卿那张熟悉的脸,不……应该说是释修那张熟悉的脸。 韩子卿一脸紧张的看着安念棋,似乎极为惧怕她起身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摔门就走。 然而安念棋只是眨了眨眼睛就推开他坐起来,轻声问道:“我看见了。” “什么?”韩子卿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最后那一刻,我就看见你站在我的身后……释修,你做了什么?”安念棋的声音淡淡的,但是还是能听出来有一股执念含在里头:“你又瞒了我些什么?” 这次的幻境很是奇妙,她看见的不仅是自己的记忆,还有别人眼里她所经历的事情和想法……这一次她统统都知道。 韩子卿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却依旧低着头,闭口无言。 “这场梦,是我很久之前所真真实实经历过的事情,这一次与那个时候不同,我看到了许多我看不见,或者不知道的东西。”安念棋似乎根本没指望韩子卿立刻就能坦白:“我亏欠了很多,活的也很辛苦,我也知晓,很多事情并不像是我所知道的那般,所以我没有选择甩门而去……但是如果你不向我坦白,你叫我如何原谅你?” 听 到原谅二字,韩子卿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然而,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东西,他要如何说? 安念棋站起身,站在韩子卿面前,眼中含着星星点点的泪花:“我求求你,别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韩子卿叹了口气,明知瞒不过,便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她:“其实你看不见我的时候,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所以我知道你所有的动向,也知道你要干什么,知道你不愿意一直让我帮着,所以我只能偷偷的在背后帮着你一把,所以……当你决定要封印子桑暝澜的时候,我便替你承担了一些。” 没敢看安念棋的表情,他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有私心的。因为若你独自一人承受住这样的后果,那么你便不只是死亡而已,而是不再有来世,灰飞烟灭。” “所以我为了来时还能在遇见你,便也付出了与你相同的代价……十世为人,受尽轮回之苦,每一世都不得好死。”然而提到这里,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却充满着光亮:“索性,我们已经度过了整整十个转世轮回,在这一世……我终于还能再见着你,和你结为夫妻。” “你这叫自私?”安念棋觉得面前这个看似聪明绝顶的人实际上就是个傻子,她轻轻地抱住他的手臂,然后整个人都扑在他的身上,紧紧地抱住他发冷的身躯:“你就是个傻子……你都不告诉我,你从一开始就打算瞒着我这些事情,你还指望我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原谅你吗?” 韩子卿似乎愣了愣,然后似乎感觉到眼前的已经不是过去的黑暗,而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光亮,他在一片思念许久的温度里,再次和自己所爱之人,在漫长而孤独的岁月中,冲破所 有的孤寂和冷淡,穿越了所有误会和离别,在此时此刻,紧紧相拥。 “对不起……我以为这些你并不需要知道,可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我以后,读你不会再有任何的欺瞒。”韩子卿声音颤抖,那一瞬间,以为这只是梦中才有的场景。 安念棋闭着眼睛,仔仔细细闻着属于他身上的香味,安心的淡淡笑了起来,轻声说道:“傻子,你可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前尘往事,现在终于到了虽然不可能在被忘却,却依旧不需要再次记起来的时候。 因为此生此世,十世的诅咒已经结束,他们二人所能做到的只有尽力的去幸福,将过去那些岁月中所有的苦痛全部埋葬。 日光照耀在二人相拥的时候依旧紧紧握住的手上,仿佛在昭示着自此之后,二人永远不再分开。 …… 紫丹峰上的景色,终于变的再次靓丽起了来,然而安念棋已经早就不是前世那般的木头棍子,自然不想再应付这样的场面。 尤其是底下坐着的前来赴宴的这些人,都以一种奇奇怪怪灼热的眼神盯着她,好像是在盯着一块板上钉钉子的肥肉一样。 事实证明,安念棋的的确确是想多了的。 自从赤云被他们师兄妹几个成功擒拿之后,各地的修士听说了这样的消息,便主动的簇拥前来,说什么也要拥立她为新一代的紫丹峰的掌权人,可是她本就无意为此,这些日子便拼了老命去各种婉拒。 尤其是,她还没有忘记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答应过韩子卿,解开寒毒之后,要做一对让世人艳羡的神仙眷侣,眼下寒毒还没解开,她就要违背当初的誓言了吗?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眼下是自己开了窍儿,想要尽地主之谊,请这 些修士吃好喝好,这才设了一顿宴席。 而地下坐着的这些人,之所以用制热无比的眼光看着她呀,那自然是因为对她这个相当于借尸还魂成功的人的好奇而已,并非是真的有恶意……然而安念棋依旧黑着脸,木然的坐在上面,她实在是不善于处理这样的事情。 坐在不远处的韩子卿见此,不禁忍不住笑了一声,便想继续喝下去一小杯酒,然而发现,自己似乎看安念棋看的太久了,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前的酒壶已经空了。 恍惚之间,自己手中的杯子被一只素白而清秀的手夺走,然后再次被斟满酒。 韩子卿淡淡的向一旁看去,便看见面无表情的暝澜,放下自己的酒壶,将刚才从他手里抢过来的杯子重新递给他:“你喝酒喝得倒是快。” 韩子卿慢慢的勾起唇角,邪气的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我说子桑暝澜,你这是在跟本尊示好吗?” 暝澜有些无语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嫌恶地道:“释修,我不过倒个酒而已,你最好还是不要这么想……让我觉得很恶心。” 韩子卿见此,难得觉得有意思,便轻声笑了起来。 曾经的事情似乎已经过去,又似乎并没有忘怀,但是起码让他感觉到新鲜的事情,就是一旦敌对的关系支撑不起来了,他和昔日的情敌的关系,就变得如此微妙了起来。 他当年见着子桑暝澜的第一眼,就觉得肯定跟这个人是合不来的,结果多少年过后,他们的关系竟然也没有半分变化……依旧看不上对方的很。 “喂,你们什么时候跟我去冥界?”似乎很是不喜欢韩子卿用这种探究一般的眼神看着他,暝澜皱了皱眉头:“我又不想一直跟着你们,最好赶紧把这事 情了了,我也好自己逍遥度日。” “不远了不远了。”韩子卿无所谓的笑道。 其实现在他体内的寒毒,正在被他丹田内的一股神奇的力量吸收,他猜假以时日,或许不用什么解药,都会被他自身所消化。 看来魔族的身体,果然比处处苛责的修仙之人强多了,然而他若是这么说,安念棋那样爱操心的性格,肯定是不信的,又以为他在骗她。这要是因为这个闹起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远是什么时候?子桑暝澜皱着眉头,觉得这样的韩子卿实在是太过欠揍。 自己与这样的人多呆一日,只怕也是受不了的。 近些日子,他的记忆似乎都已经恢复了,自然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样一来本以为自己会对安念棋更加执着的人,然而这些日子,他竟然越看越开,觉得自己的确应该放弃过去,展开新的生活。 那个愿意为了安念棋放弃一切的那个痴情男人,就当他已经死在了一千年以前好了……再不甘心的,再深刻的,只要他下定决心想要忘记,那么便一定会被忘记。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安念棋自然不知道底下的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场景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便找个借口,想出去透透气。 从大堂的后门逃也似的跑出去,迎面便撞上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非同寻常气息的人,安念棋有些惊愕的抬头,便当即愣在了原地。 来人痞气不减当年,然而已经多了所谓的仙风道骨,右手拿着长剑,左手拿着一壶酒,看见呆愣的安念棋,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便恍然大悟起来,摇摇晃晃的将一个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小赤练,许久不见,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大结局(中):疑似故人来 这要是别人动不动就上手碰她,她下一个动作便是一个过肩摔,就直接一个杀招取了面前之人的项上人头,然而面前这个人,是她不能这么做的,也打不过的。 安念棋抬起头,看向面前一头白发的青年男子,无奈地叫了一声:“师父,您觉得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变得世俗多了,虽然你身体中的封印已经被解开,成了真真正正的神族,但是……”池现真人将她的肩膀握在手里,转来转去的,似乎觉得面前的人变化太大:“你跟原先相比,更像个有血有肉的人族了。” 安念棋撇了撇嘴,所以这么说的话,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池现似乎知道她想什么一般,轻轻放开了她,笑道:“时间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只有你站在某个角度来看待某个事情的时候,才会觉得,这件事情相对来讲,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在你师父我眼里,我就觉得现在的你实在是不错了,为师很满意。” 听他这么说,安念棋的脸色也变得好了不少,看了眼前许久不见的中年人,觉得他似乎做了神仙之后,比之前活得更加随性了,便放心了不少,看了看天色,便笑着问道:“师父此次来到凡尘之间,是否就是为了见我一面?我的那些师兄们,对师父您可甚是想念呢。” “见见见,我都去瞧瞧他们有没有什么长进,别到时候还不如你一个姑娘家,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提到这点,池现就变得像很久之前一样啰嗦了起来,安念棋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他的声音继续传来:“对了,此次前来,我还对你那个小夫君甚是感兴趣。” “再怎么说,你可是我的亲徒弟,最宠的那一个,怎么说我 这个当师父的也得把把关对不对?”一听到池现这句话,她便觉得又要有一堆麻烦的事情生出来了,便赶忙拦在前面:“师父,您可别这样,有什么事情我们之后再说嘛,这里面坐着的可都是些大嘴巴,您这样……” “你懂什么?要我说你就不像一个神仙,管那么多别人的想法有什么用?他们如何说,就让他们说去,我们该做什么,就去做……”师父的那一套只适用于他的理论又搬出来了,她早就能背的一字不差。 “对了小赤练,你们那宴会上,可有什么好酒?赶紧拿来孝敬孝敬为师。”池现提到这里,有些兴奋的摇了摇手中的酒壶:“有的话就多给我准备一些,我跟你讲,天帝老儿那边的酒,不仅难喝的要死,而且还贵,我一个月的俸禄,还不够我喝个酊酩大醉的。” “小赤练,师父告诉你个心得,千万不要为了脸面去天帝老儿那里当差,那里可无聊死了。” 师父,您这么说,不怕被人听见吗? 二人吵了半天,她师父的重点,竟然在这里等着她。 安念棋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只好避开有关于天帝这样的敏感话题,装模作样恭恭敬敬的道:“我的桌子上有不少好酒,够师父您喝上一阵子的,您且放心吧。” “这才对,我的小赤练还是和以前一样乖巧。”安念棋看着她师父逍遥而醉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然而还是有一股暖流自心底翻涌而上。 那晚,众人都喝了个昏天黑地,等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宴席中少了三个最为重要的人,虽然都遗憾的很,但是大家似乎都觉得,能跟这样的人,有朝一日再次相遇,那实在是不错的。 而对于安念棋那些师兄来讲, 告别是最难的,这样一来,不告而别,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安念棋带着这两个吵了一路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冥府。 三人伪装成孤魂野鬼,随着那些亡魂们一路走去,看见了许多梦中和传闻中才有的风景。 冥府地狱中的彼岸花,比释修后院那些花还要多,漫山遍野,一望无际。然而不同的便是,相比释修后院中的那一堆,这些似乎充满了绝望和分离的气息,让安念棋感觉到有些难过和不舒服。 她便逐渐想起来了曾经她做过的决定,青豆为她而死,她便想着,一定在拿到傀儡枝之后,好生去到三生石面前,看看她是否愿意原谅她的过错,是否在那里等待着她的道歉。 韩子卿似乎感应到了她情绪的变化,看着她有些低垂的眉眼,似乎想到了她想要做什么,便俯身在她耳边说道:“我们是有生气儿的,不能在这种地方待太久,来取傀儡枝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 然而不想看到她失望的眼神,便和子桑暝澜商量了一阵子,便继续转头跟她轻声说道:“棋儿,我和子桑暝澜去取傀儡枝,你若能保证不暴露自己的行踪,便可在短时间之内去往三生石那边,和想见的人,见上一面。” 安念棋随着那群孤魂们走到了奈何桥,便看见一个身段很熟悉的青衣姑娘,脸被面纱蒙住,和另一个一个蒙住脸的侍从,正给过去的亡魂们,每人端上一碗热腾腾的汤。 安念棋从书上读到过,奈何桥边,孟婆便会给路过的人派发一碗汤药,唤作孟婆汤,路过的孤魂将孟婆汤饮下之后,便会忘却前尘的一切,无论前尘往事,究竟如何。 她不是孤魂恶鬼,没有必要喝这种东西,但是若是不喝 ,恐怕混不过去……谁知道这玩意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她要是真忘了可怎么办,还没等她想出对策,就已经临到了她。 孟婆姑娘蒙着脸,身上散发出奇异的香气,似乎能让人迷醉,下意识的就接过了她递来的那碗热腾腾的汤。 她似乎很疑惑一般的抬起头,实际上就是因为她并不想喝,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麽也不懂的样子,想方设法的混过去。 她抬头的瞬间,便看见了孟婆姑娘的眼精。 那眼神清亮,在和她对视的时候,她的眼神中似乎一闪而过惊讶的气息,然后这个看起来陌生而熟悉的姑娘便上下打量了一下,自顾自的继续重复到:“若想投胎转世,那么便得喝了这碗孟婆汤,忘却前尘往生,才得以遵循天地正道。” “忘川之水一饮而尽,酸甜苦辣便在口中回味,亡魂喝下,便可忘却一切过往,若是活人喝下去,便没有任何意义。” 听着她最后一句话,安念棋有些惊讶的抬起头。 最后一句话,这姑娘之前是没有说过的,莫非,她已经看出她是装的了?若是真的看出来,却并没有揭发她,那她倒是很感谢了。 不过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便是她一个活人喝了这孟婆汤,并没有任何用处?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这句话有着莫名的信任,便将手中拿着的那碗热汤一饮而尽。 酸甜苦辣在一瞬间,占据了她的舌尖,她闭上眼的一瞬间,往事在她脑海中飞速的走过,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记忆中悄悄抽离,然而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走下了奈何桥。 安念棋愣了愣,转身朝着桥上那特殊的女子看去,却只瞧见了她忙碌的背影。 看来只是自己眼花了而已,竟 然觉得,那样的姑娘是她曾经熟悉的人……安念棋无奈地笑了笑,便转身朝着三生石的方向走去。 青衣的姑娘斯几乎感觉到了那人的离开,手上舀汤的动作便顿了顿,微微侧过头。 一股无名的风吹归来,将她的面纱吹下去,精致的脸上稚气未脱,似乎还是和当初一样的脸……然而,安念棋并没有看见。 “姑娘?”和她一起工作的随从似乎看出了她的出神,便有些疑惑的出声问道,然后朝着安念棋离去的地方看了一眼,了然似的问道:“姑娘可是碰见了曾经的熟人?” “是啊,我在此等候这样长的时间不去投胎,大抵就是为了见她一面。”清脆的嗓音在空中飘荡,那些前来排队忘却前尘往事的人似乎都有感触,有些甚至还红了眼眶。 “那你为何不追上前去,与她相认呢?这样不会很遗憾吗?”那随从不解的问道。 “不必相见,我想她此行而来,便是为了找我,但我却不认为我们的相见是必要的。”那姑娘摇了摇头:“我已经死了,她便不应该再在记得我。” “孟婆汤,会使她逐渐忘记有关于我的一切,这样我才好放下前尘往事,再次转世为人。” 看见她现在似乎过得很好,她就已经很满足了,怎么还能违背生死之理,去见她一面呢? “可是……”那师侍从总觉得这样太过遗憾,便还想着劝她一些什么。 “不必多说,快工作吧,你也不是瞧不见,有这么多的人,都觉得人死了就是死了,不该在于从前有任何瓜葛。” 那随从见她执意如此,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你不后悔就好。” 那姑娘慢慢地笑了笑,轻声说了一句:“怎么可能?” 第三百六十章 大结局(下):正是人间好时节 安念棋站在三生石面前呼唤许久,都没有见到半分青豆的影子,眼瞧着已经到了时间,便叹了口气,想转身离去……看来青豆已经放下了曾经,选择投胎转世了吧。 相信那么好的孩子,她一定会遇见很好的人家的。想到这里,安念棋释怀的笑了笑,转身的时候,便看见面前站了一个黑衣人。 她自然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想出手打过去,却被他阻止了,他无奈的问道:“你是安姑娘吗?” 安念棋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对,我是叫安念棋。” 那黑衣人递给她一串手链,说道:“这是一个姑娘曾经拜托我交给你的。” 安念棋先是愣了愣,便接过他手中的手链,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手链,她放在手上仔细得看了看,也没看见什么端倪,只是突然有一瞬间似乎感觉,这个手链上,有她所熟悉的气息。 “这是谁给我的,你能告诉我吗?”安念棋脑海中的记忆逐渐模糊,似乎想起来了某个身影,然而已经非常吃力了。 “嗯,她是你曾经的熟人,她说你此行来是为了找她,她让我告诉你,她过得很好,即将将一切过往忘却,希望你也不要再执着与这些。” “好,谢谢你。”说实话,她已经不记得这个姑娘是谁了,但是心底还是有什么东西逐渐松开了,在那一刹那之间,她感觉到了无比的轻松,随即抬头冲那黑衣人笑了笑:“好,那你记得,替我谢谢她,也祝她永远幸福。”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在他转身的瞬间,身上似乎飘过来一些熟悉的香气,让安念棋下意识的顿了顿。 那一瞬间,她似乎想抓住什么,然而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她便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黑衣人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安念棋低 头看了看已经被她戴上的手链,淡淡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她就好好将这个保存下来吧。 …… 安念棋只觉得自己最近头要炸开了,看着自己身旁坐着的哇哇大哭的小瓷娃娃,便黑了脸色,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应付,便凶巴巴的说道:“我告诉你韩如沁,你哭也没有用,你爹现在不在,我可哄不了你。” 那瓷娃娃看着安念棋漆黑的脸色,哭声似乎顿了顿,精致的小脸上似乎全都是泪水,然后在下一秒中,更大声的哭出来,边哭边小声的说道:“娘亲是坏人,呜呜,我要爹爹,爹爹!” “……”安念棋看着周围的人怪异而谴责的脸色,便啧了一声,无奈的将小瓷娃娃抱在怀里,好声好气的哄道:“小沁儿,你别哭了,娘亲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我不要,我就要爹爹,我吃多了你还说我。”小瓷娃娃依旧不依不饶的哭道:“娘亲太凶了!” 她哪里凶巴巴的了? 安念棋一脸绝望的看着一旁一脸谴责的店小二,他满脸都是“怎么对小孩子还这么苛责”的表情……小小孩子竟然就这么厉害,能让她陷入这般境地。 不愧是韩子卿的女儿,生来就是为了克她的。 早知道小孩子这么不好对付,她当初就不应该信了韩子卿那家伙的哄骗,还答应了他“要生就生一窝的”,现在想来,简直是要命。 要是一窝的孩子,都这么不好对付,那她离所谓的幸福生活,可算是越来越远了吧? 也亏得当初韩子卿能骗她说:“孩子很好养的,就像个小瓷娃娃一样,坐在那里不会说话的。” 还真是骗她这样对此是一窍不通的傻子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小瓷娃娃从开始哭到现在,直到茶楼的入口传来了韩 子卿与人交谈的声音。 小瓷娃娃的哭声就戛然而止,赶紧就着安念棋白白净净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不明液体,然后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乖巧的往安念棋旁边靠了靠,慢吞吞的抱住了她的胳膊。 小孩子最会装像了……看的安念棋气的牙直痒痒,刚想揪揪她的小耳朵,韩子卿的声音就从前方传来:“棋儿,你是不是又欺负沁儿了?” 安念棋委屈死了,可是眼下的场景,又解释不通,况且她态度一直是这个样子。 韩如沁突然在韩子卿不注意的时候,朝她吐了吐舌头。 安念棋翻了个白眼,举起双手:“你厉害你厉害,我投降好不好?” 小瓷娃娃这下高兴了,便嘟了嘟嘴,小声的说到:“那你要请我吃茶点的,你要是对我温柔点,我就分你一块。” 啧,谁稀罕你那玩意?! 有的时候她真怀疑这孩子是从韩子卿肚子里掉出来的,而不是她的,然而还是好声好气儿的点了点头:“那敢情好,看来我得好好讨好你了。” 小瓷娃娃终于露出了笑脸,立马不再闹别扭,立刻开开心心的下地,张开小手向韩子卿的方向跑去:“爹爹,你误会娘亲了,娘亲今天对我很好的。” “是吗?今天没有欺负小沁儿啊?那你娘亲很有进步哦。”韩子卿虽然嘴上是那么说,可是心底自然是了然的,看着剑拔弩张的母女,他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孩子放下,便转身请进来一个人。 安念棋抬头看去,便看见一身黑衣的李元君带着一个姑娘走了进来。 她眼睛里的光芒瞬间点亮了,李元君身旁站着的姑娘是……还没等她敢确定,李元君就领着她走上前,跟安念棋笑着介绍道:“安姑娘,这位是我的妻子。” 安念 棋的目光朝着站在李元君身旁笑着的姑娘看去,便发现她几乎和前世的昭青歌长得的一般无二。 这时候安念棋才恍惚的觉得,原来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久到转世的昭青歌,已经足够能嫁给李元君为妻了。 真好,还好不是她最先预想的结局,她以为事情真的会变得这般糟糕,谁能料到,老天爷真的给了李元君福报。 喝酒畅聊之后,安念棋单独将李元君叫了出来,笑着问道:“怎么,这回还想不想让我杀了你了?” “暂时不想了,等我想用到你的时候,我便会去找你。”李元君淡淡的笑了,眼睛看向里面:“待我完成心愿,那一日终会到来。” “你别这么想。”安念棋见他一身孑然的样子,便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言相劝道:“你的生命是无尽的,可是对于她来讲,你能陪伴的,却是漫长的一生……你应该在她还在你身边的时候,倍加珍惜。” 人类的生命的长短,似乎很有意思,在懵懂无知的时候,来到这个世上,在觉得自己能明白一切的时候,便会受到各种的冲击,便会让人怀疑自己确定的一切。 等到人觉得痛苦或者是活够了的时候,生命便会终结,然后轮回转世,以不一样的身份,再次感受这一切,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然而有人却依旧乐此不疲。 李元君看了看她,突然笑道:“你似乎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要完美多了。” “是吗?”安念棋不置可否的抖了抖肩膀,觉得他说的这话是废话,活在这世上的人,哪有一成不变的?就像很久以前,她还以为她一定不会嫁人,更不会爱上谁一样,到了如今,都像是个荒唐的笑话。 “你等着我来找你,在此之前,好好活着。”李元君拍了拍她的肩膀 。 “娘亲!”安念棋刚想再说点什么,一身红衣的男子就朝她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一个拿着一块茶点的小瓷娃娃:“娘亲这是我赏你的吃的,你不要了吗?” 安念棋在那一瞬间忍俊不禁,便轻声笑了出来:“要要要,我等着呢。” 韩子卿眉眼间闪过淡淡的笑意,深深地和安念棋在温柔的空气中对视,然后浅浅一笑。 安念棋也随之淡淡一笑,眼中默契,已经胜过任何言语。 小小的瓷娃娃手中拿着小小的茶点,看了看自家娘亲和爹爹之间的气氛,便是识相的一声不吭的往李元君身边一站……看来娘亲不需要茶点了,那她自己吃了好了,她欠着的,下回还给娘亲好了。 李元君低头看着小瓷娃娃一般的孩子,就想着什么时候也能跟自家那位生下一个,这样的想法一旦出来,便收不住了,看着缓缓站在他身侧的姑娘,轻声在她耳畔说道:“娘子,你看这个小瓷娃娃好不好,我们要一个吧。” 昭青歌转世之后还是缺一根筋的样子,听到他这句话,便赶忙摇了摇头:“那不行,我们怎么能要人家的孩子,韩公子和夫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李元君的笑容僵在唇角……算了,他还是不要急于求进,慢慢来就好了。 “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李元君平复了一下心情,笑着问道。 “我们要去看看故人如今都过的如何了。”韩子卿笑着说道。 这是他和安念棋在几年前就打算的事情,然而总是被各种事情耽误,眼下终于有了时间,便一定要带着小包子去看看昔日那些友人如今过得如何了。 安念棋点头笑了笑,悄悄握住了韩子卿的手。 此时人间四月,春光正好,正是再次相遇的好时节。 【正文完】 番外一:流月珠玑 “凤主,梅夫人请你过去。”侍从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姜流机皱了皱眉头,按了按眉心,轻声回答道:“好,我知道了,你叫她先备着,我忙完手头的事情,便去她那里吃晚膳,不要再催了。” 这是姚念死的第十三个年头,他当时给她立了一座空坟,一想起她,他就去看看。现在想来也真是荒唐……姚念她生前就讨厌束缚,死后他竟然还将她禁锢在这里。 姚念……他心里念念不忘的,这么多年都是这个人。 无论她是否在意过他,无论他遇见了多少惊艳的人,姚念的影子就像魔咒一般挥之不去。 他看着被风微微吹乱的书页,往日便一幕幕便飞快的的在他脑海中旋转。 他似乎还是当初的那个人,一直没变,可是或许就是因为他没变,所以才留不住姚念半分,就连她死了这个消息,他也是三个月后知道的。 他想到这里,摇摇晃晃地起身,关上呼呼作响的窗户,叹了口气。 好歹和她也是年少时期最亲近的人,可是现在想来,那却像是梦一般不真实,姚念只留给了他百年的记忆而已,这对于一个人来讲或许很漫长,可是如今,他竟然没有任何的证据来证明,他曾经和她相处过那么长的时间。 所以时日一久,他便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秋夜,他自己顽劣的去饕餮的老窝捣乱,结果差点被吃掉,幸好在关键的时候脚一滑,便一身伤的跌下了凤凰山。 再次醒来的时候,年少时期一脸稚嫩的姚念,便坐在他的旁边,精致的小脸紧绷绷的,冷冷的跟他说道:“小金鸟,你昏睡了这么久,我便只能一直照顾你,没有时间回去,现在想来……我定是要挨 骂的。” 他那时候因为受了重伤,所以无法维持人形,便化作了她口中的“小金鸟”,实际上他可是名副其实罕见的金羽凤凰,珍贵的很,哪里是什么破鸟能比得上的? 然而以后他才知道,他这句话还真是说错了,不,简直是毫不留情,因为姚念的真身,便是他们凤凰山脚下的一座小山“苍梧山”上生存着的神鸟——苍梧鸟。 “那你就赶紧回去吧。”下意识的,他塑在小金凤凰的身体里,却说出了人家来。 姚念足足吓了一跳,紧绷着的小脸上也忍不住在那一瞬间充满了惊讶之意,随即她抬手按住了他的嘴,摸了许久,才惊讶的说道:“看不出你道行这么深,竟然连话都会说了。” “废话一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我已经没有大碍了,现在在这里休息上一阵子便能继续行动,你不必再操心了。”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并不想跟那时候看起来沉默寡言,孤独到只能对着一个以为没什么修为的小鸟说话的人有什么瓜葛,就下意识的将她撵走。 然而几天过后,姚念便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见他依旧是个小金鸟的模样,还凶巴巴的等着她,看上去木楞得很,便下意识抬手扒拉扒拉他,想确认他是否还好。 “别碰我!”他很不习惯别人碰他。 这是凤凰一族的天性,然而他的族人也因此,认为自己比别人略高一筹,傲慢的很,再加上凤凰一族本来就人丁稀少,所以一想也没什么朋友。 可惜这次,他遇见的人绝非常人,而是天生就对这些事情少了不止一根筋的姚念。 似乎是听不懂话一般,姚念依旧细心的照料他的伤势,每隔几日便来看看他的伤势,执着的很,他是骂也骂不走,打……他现在 的状态也打不过,便只能逞这口舌之快而已。 逐渐的,他似乎也和这个人很是熟悉了,便不再开口恶言相向,反而也逐渐和她熟络了起来。 现在想来,这人之所以这么喜欢多管闲事,那么只可能有一个理由……孤独所致。 他突然生出来一种想法,他想或许相对于总去人家的巢穴捣乱这种事情,呆在这个人身边,或许更有意思。 于是在某一天他醒来的时候,他就恢复成了人的样貌,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刚开始她是十分惊讶的,然而后来也就归于平淡,还像以前对待一只鸟一样对他。 如此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三四年的那个样子,他们二人的联络,终于被管束着姚念的人逮个正着,他原以为他们二人的事情会就此结束的时候,谁料到,姚念的族人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便默许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来往。 在那个时候他以为是好事情,他的父亲也曾经同他讲,若是喜欢娶回去就是了,不必有那么多的犹豫。 就因为这一句话,他开始将姚念当作媳妇来养着和宠着,若是说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心喜欢她,那也并不见得,少年心性最容易受人影响,别人说两句,他就潜意识的认为,他和姚念是一对的。 可若现在想来,他要真是不在意和不喜欢姚念,那他也不可能顺了父母的心意这样去做。 他以为那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支持,然而许久以后他才知道,那所谓的支持和赞同,不过是政治联姻的手段而已。 他就是这样被人说着说着,就真的对姚念这个人越发的在意,他虽然觉得就这么顺了别人的意思成亲是不对的,可是真的恰好正中他的心意,他便也不那么计较了。 结果到了后来的后来,姚念走出了这种 束缚,便不再需要他了。 他天生骨子里就留着凤凰那样高傲的血统,最是冷淡和高傲了,然而他还是不知不觉的将一切难得的温柔和忍让捧在手里,递到姚念的面前。 可姚念从头至尾就是那样木楞和迟钝的人,顶多说一句谢谢,或者冲着他笑一笑。 他当时以为她起码是开心的,可是他还是不够了解她,也不够细心,没有仔细的看清楚她那时眼里雾蒙蒙的一片,又厚又重,不可驱散。 所以当他以为她死了的时候,她竟然特意跑来告诉自己,有了喜欢的人…那人和他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人,他是魔界之主释修,虽然他对魔族极为不齿,可那是个顶天立地,血气方刚的男人。 他自己知道比不过他,可是他感叹之余,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难忍的愤怒! 那是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他是他从一开始就认定的媳妇,释修那样的男人出现不到一年半载,就从他手里见人抢走,哪个男人能真的放手? 后来,他因为不甘心,便去偷偷看了几次释修和姚念,他想,那个时候释修是知道他的存在的,然而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却没有理会。 一切的不服气,都在他看见姚念的时候烟消云散。 姚念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虽然爽利得很,于他也没有半分隐瞒,但是在释修面前的她,却好像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姚念的笑在释修面前,就变得充满希冀和喜悦,而在他面前,只是拘束和落寞。 她脸上的那种笑容,不是他姜流机能给的。 他不甘心,他恨,他怨,他怅然若失……他甚至过分到逼着苍梧族将姚念驱逐出去,然而姚念还是没有半分回来的意思。 他狠心得来的结果,却是与姚念渐行渐远。 与血魔一族决战的前一日晚上,是他和姚念说话的最后一次,在看见她眼眸的一瞬间,他便觉得,让他执着的一切,似乎必须放下了。 时间便永远定格在姚念转身告别的那一瞬,她的背影似乎在说着诀别和不再相见,他却连站起来挽留的勇气和资格也没有。 现在是她离去之后的多年,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昔日执着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现今他只能偷偷的立个空坟,念想着这人什么时候能悄悄的回来看他一眼……哪怕他看不见也好,哪怕这一切都是他的妄想也好。 试问要怎么忘记一个人?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问题是荒唐万分的,为什么要忘记姚念?他不会忘记的,他定要努力将这个人永远记在心底。 因为姚念走的时间一久,他就觉得这样的记忆,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即使让他痛苦和无奈,但是却是他活生生爱过的唯一证据。若是这样的事情被忘记,那么他的余生,那才叫没有了任何意义。 “凤主,您怎么又来这里了,这要是叫梅夫人知道了,她又该闹了。”侍从见他又呆在那个曾经和他有过婚约的女人的空坟之前,眉眼间都是散落的桃花。 “随她去吧。”他似乎挑了挑眉,往坟头轻轻的倒了一杯酒,似乎想多年前一样,和这个人不管世事如何,独居于一隅,饮酒对望,潇洒自如。 所以很多很多年以后,他子孙满堂,会不会真的还能遇见她的转世,和她在这世界上还能有着匆匆一面呢? 不……他淡淡笑起来,那都已经不重要了。 昔日的少女,不善言辞,隐于桃花之间,眉眼间含着的都是冷硬的冰霜,在往日的时光中,轻轻地向他伸出白皙的双手。 而他只是在原地静悄悄地看,淡淡而笑。 番外二:闭月羞花 他平生最大的爱好,不是坐拥天地,也不是财贯万千,而是追求美色和机智的爱情。 而爱情对于他来说,就是昙花一现的东西,幸福过后,一旦迎来苦痛,那么便是时候体会一场新的爱情,只有这样,人才能永远的存活在幸福之中。 因为所有的东西,哪怕是爱情,匆匆忙忙的,只要过了一定的期限,那就会变得很糟糕。 他是魔族,和人不同的是,他拥有漫长的生命,所以所有人类珍视的东西,在他的眼里,却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一抹尘土而已。 所以在他懵懂处事以来,他几乎能阅尽世间所有的风雅和花蕊,简直是逍遥自在得很……现在想来,他之所以有这样想的权利,那就是他活了匆匆两千年,但凡看上的姑娘,从来没有失手过。 他玉不休好歹也算是人间绝色,所以这样还真的不足为奇。 但是前一阵子,他偶然间再去花间坐喝酒的时候,他遇见一个琴女,她叫临娘。 临娘是他这辈子遇见过的最特殊的女子,在他最无聊的时候,她一身淡粉色的衣服,在她弹琴的时候,那一双素手在琴弦上缓缓拨动,他彼时正在一旁痛痛快快的喝酒,然后就看见有一朵朵花开在琴上,周围也都是湖光水色,慢慢的,鸟儿也从窗外飞到了花间坐,围绕在临娘的身边。 他那时以为他喝酒喝的眼花缭乱,将梦境中的美景带到了现实中来,他便仔细地眨了眨眼睛……然而一切依旧在进行,这并不是梦,而是这个姑娘给他造的幻境。 霎那间,那如梦如幻的姑娘,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在琴声优美而又有回味的尾音中,微微抬起氤氲的眉眼,轻轻的朝他看去。 就在他接触到这姑娘的眼 光的一瞬间,他似乎便彻底沉醉于她手下的湖光水色之间,甘愿不再醒来。 他看的痴了,便忘记了饮酒。 然而就在他如醉如痴的时候,一曲也已经结束,临娘也缓缓起身,她旁若无人地拍了拍裙子,轻轻的抱起琴,便朝着来路缓缓归去。 他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下一个目标,就是一定要将这个姑娘追到手,而且这次的感觉,却比之前要强烈上许多。 于是他便扔下酒坛子,在众人有些吃惊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朝她追过去。 “玉公子,前面是姑娘们休息的地方,您不能进去。”老板娘知道他向来风流成性,然而今日他瞧上这姑娘…… “哦?”他挑眉笑了笑:“我知道秋月和冬雪已经不在这里了,可我今日不找别的人,你将刚才进去的那个琴女给我叫过来。” “这……玉公子,就是这个临娘叫不得。” “临娘?”他轻轻的笑了:“为何叫不得?” “这姑娘不是我们花间坐的女子。”这句话,无非就等同于卖艺不卖身了。 真是正好,因为他玉不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姑娘,只是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勉强……爱情最美妙的地方,就是如此,在偶然间再次相遇,在机缘巧合间心意相通。 于是他在某天再次遇见了临娘,如愿以偿的和她心意相通,共度春宵。 一切的一切就如他预想的那般美好而梦幻,让他忘记了喝酒是什么滋味,然而第二日早上起来,这姑娘就完全变了个脸色。 一脚,将他踹下了床,对他说了一个“滚”字,然后穿上衣服就冷着脸走了出去。 美梦走得太快,还没等他回味,他就已经坐在了地上,看 着变脸如同变天一样快的姑娘,他有些狼狈地起身拽住她的衣袖:“临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临娘回头轻轻瞥了他一眼,褪却了所有的温柔,有些轻蔑地道:“玉不休,你不是喜欢昙花一现的感情吗?我这样懂事,又不像别的女子那般缠着你,怎么,你还不开心?” 他有些愣住了,只是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袖,生怕她这就跑了,然而却哑口无言。 他的确是她口中的那种人,可是…… “可我现在还没……”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临娘冰冷的话语打断:“你还没腻味呢是吗?那可真是可惜了,不能什么事儿都可着你来,我也是跟你一样的人,对于我来讲,你也只是我众多喜欢的男人中的一个。” “而我对你钟情的时间,也只有一个晚上而已。” 临娘的桃花眼中有点点的水波,撩的他的心底又痒又折磨,让他的控制欲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过一个姑娘,他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玉不休还能这样狼狈。 临娘摸了摸手中的琴,淡然而疏离的朝他一笑,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的身上散发出来一种香味,就像是媚香一般,将他的心魂一并勾走。 “玉不休,你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再是最好的那一朵花了。”临走之前,她这样跟他说过。 他不知道这姑娘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就是这样的,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和倾心。 自那以后,他就一改常态的逍遥,整日的跟在临娘身后跑,临娘对他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冷嘲热讽变成了最后的恶言相向。 “你滚不滚?”临娘看着成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将她好好的宾客都赶走 了的玉不休,心里更是气的要死,便转身狠狠一脚踢向他那干干净净的衣衫。 他很委屈的看了看自己瞬间变的惨兮兮衣角,但是舔着脸赖得要命,说死也不会动地方,起身就跟在她屁股后面:“我不走,我就喜欢跟着你!” “你真以为我不杀你?”临娘的原身是有毒的曼陀罗花精,看起来性子温柔而刚烈,然而实际上娇媚入骨,让人欲罢不能。 平时对着别人都是温柔一笑,然而只有面对他的时候,她才有着更多更丰富的表情,这让他喜欢和着迷的紧。 “你就算是杀了我,我变成孤魂野鬼也要跟着你。”玉不休不要命的笑了笑:“除非你答应跟我在一起,除非你爱上我。” 临娘每每听他这么说,就颇感兴趣的挑了挑眉,然后便道:“你现在在我的心里,已经枯萎的不像样子了,怎么还有脸面跟着我呢?我且告诉你,无论你跟我多久,我都不会被你打动。我和原先的你是一模一样的人,所以你别指望我回头。” “玉不休,你真是完了。”释修听说了这件事情,跟他说到这样的话:“你也有栽在别人手里的这一天。” 他倒觉得他这话甚至可笑,他只不过在追求他得不到的爱情而已,若是一旦追到手,便会有枯萎的一天,这样的过程在别人眼里看来虽然痛苦不堪,可对于他来讲,却是最享受的。 他跟着临娘的这段时光,很久很久以后想来,那可谓是最美好的日子。 他从前只觉得逍遥度日这般美好,却没发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好看的风景,还能有人弹奏出这样好听的琴声,这世界上竟然还能有一个姑娘这样叫他牵挂。 他有的时候还真是怀疑,就像很多好友说的 那般,他的的确确是爱上了这个姑娘,然而那怎么可能的,他是没有心的。 他只会喜欢这些姑娘,却不会爱上任何人,他对临娘的执着,只是因为还没得到而已,若是到手了之后,那么他便会像往常那般……再次陷入轮回往复之中,脚踩着“得失”二字,乐此不疲的享受着常人体会不到的乐趣。 “你别再跟着我了,我的寿命对于你来说也不过是昙花一现,你若再追下去,便会看见这样不好的场景……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种事情的吗?” “你怕我看到你老了的样子?” “不,恐怕我若真的答应跟你在一起,不到我老了,你就不再喜欢我了。”临娘无奈的停下弹琴的手,罕见的回了他一句。 “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他挑眉笑笑:“那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那样不是便宜了你?”临娘媚眼如丝,清澈妩媚的眼眸中,竟然划过一丝他读不懂的哀伤:“我告诉你玉不休,我劝你还是早日放弃我的好,现在还没被我骂够吗?” “你不懂,你们姑娘家家的,总是多愁善感,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玉不休斜着靠在一旁的石头上,慵懒的摇了摇头,便陆陆续续的又听见了临娘的琴声,心情便一下子放松了起来,慢慢的闭上眼睛说道:“所以本来是那样美好的爱情,到了你们这群姑娘的眼里,就变成了最让人牵挂和难受的东西,这样想来,你们的爱情,太过无趣。” 临娘手下一重,七弦琴中的一根弦应声而断,然而她就这手上的血依旧弹下去,仿佛没被影响到一样,纤纤素手每每移到那根断掉了的琴弦上,就轻轻一按,仿佛它还在一样。 乐曲依旧如此美妙,却让他的心莫名其妙的揪了起来。 番外三:沉鱼落雁 她最讨厌的就是玉不休的这一点,把什么事情看的都这么好。 临娘轻声笑了一句:“你觉得,你是常胜将军?” “什么?”玉不休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她究竟是何意。 “你之所以这般,都因着你在每段感情中都是获胜的那一方。”临娘粉色的衣裙在灼灼桃花中的颜色陷得更深了一些,精致而魅惑的脸庞却像是致命的毒药,诱人而遥不可及。 一颦一笑,都让他仿若置身于梦中,很久之后,他就在想,若是她没有那么完美该多好,若是她没有那么完美,他是不是很快就能分清,什么是执念而对美色的垂涎,什么是爱了? 他疑惑的微微侧头,一言不发的盯着她,似乎想看她这张巧嘴能说胡什么花样儿来。 “你之所以能够一直这样自在,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爱过别人,而那些姑娘们却爱你至深,却在最难分难舍的时候,被你抛弃。”说到这里,临娘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恨意和厌恶,然而却逃避似得微微偏过了头:“若你有朝一日,真正爱上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人,那么你所谓那样美好的爱情,带给你的,将会是无法言喻的痛苦。” 当时他听了这句话,自然是很生气的,那是他以为他生气的原因是因为这女人说话简直是胡诌八扯,然而其实他心里是知道的。 他知道她说的这些话,再对不过了……他就是没能找到一个带给他难以割舍的痛苦的人,才有胆子说那样的话。 “你真的觉得,得了我的喜欢,就可以肆意妄为吗?”他彼时寒着脸,慢慢站起身,身上散发出来强大的寒气。 临娘只是淡淡的盯着他,手中弹琴的动作都没有停下来,眼中未曾包含任何的畏惧:“玉不休,只有我说中 了,你才会生气。” “况且,你并不喜欢我,相对的,你也未曾喜欢任何人。”临娘突然笑了,停下弹琴的那双手,慢慢的摸上了自己的脸:“你看女人,从来只看皮囊而已,你和她们相处的时间,了解不到一个人的内涵。” “我并非……”他刚想说什么,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临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听说过而已,你的花名,早已经盖过了当年魔族战神的名声,扬遍天下了。”临娘回过了头,轻声说道,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听她这么说,他心中的疑虑很快就过去了,气儿也莫名的消了下去,慢慢的走上前,看了一眼她琴弦上的血,心就突然间的疼了起来,便默不作声的将她的手轻轻的抬起来:“你也真是倔,都这样了,还弹什么弹。” “我并不疼。”临娘低头看着跪在地上,往她手心吹气的玉不休,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暖,便淡淡的笑了起来。 “胡话,快些跟我进去,这么好看的手……” 临娘的笑容慢慢凝固,变得云淡风轻了起来。 他抬头看见她脸上的冷意时,心底莫名的抽痛了一下。 自从遇见这个女人,他的情绪变得更多了起来,有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 这样的征兆,让他感觉到不知所措,这样的慌乱,随即化作体内熊熊灼烧的欲火:“临娘,今晚我们住在哪里?” “我会回到花间坐,至于你怎样,随意。”临娘的手腕微微一动,就挣脱开了他的束缚,这样的动作,不禁让他开始刮目先看起来。 临娘这个姑娘的神秘感,是让他最为欲罢不能的。 他追逐临娘身后至今,已经是第三年,在这相处的三年里,他们 二人是一个追一个打,那可谓是难舍难分的紧。 然而在这样的过程中,他便逐渐发现了临娘这个姑娘,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惊讶和难以预测。 如今一个动作就能挣脱他的束缚,光是这一点,便让他忍不住频频侧目。 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想,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每每他这么问到,临娘都会一脸奇怪的看向他:“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曼陀罗的花精,你怎么这么健忘?” 他能看到她的原身,他也知道她说的一点错也没有……可是,他想听到的答案,却不是这个。 他莫名的有些烦躁,低下头去,慢慢的环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只见,轻轻的吸了一口。 临娘的身上僵了僵,却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挣扎和大骂,逐渐的,她的肩膀有些微微的颤抖。 那一晚,他得到的是女子意外的殷勤和缠绵,让他几乎忘记了此时是何时,身处的,又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第二日醒来,枕边已经没有了人,琴案上也缺少了一把琴,他所能触及到的,只有临娘那淡淡隐于空气中的香气,和怀中疑似残留的温度。 她又走了。 如此不负责任,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样的想法一出,他便觉得甚是惊恐。 近日来,他似乎掉进了这女人莫名的圈套里,越陷越深。 “玉不休,究竟是你糊涂了还是我听错了?”释修彼时抱着自家新娶进门的念夫人正你侬我侬的,然后听他说了这话,便转头有些奇怪的笑了。 “你这分明跟当初的我一般无二啊。” 那个叫姚念的女人也点点头一脸轻松的说道:“嗯对对,玉老弟,你这就是爱上了这个姑娘。” “简直放屁。”玉不休罕见的爆了粗口。 他怎么可能爱上临娘,况且……谁是你的老弟?想当年他在战场上和释修一起称王的时候,这女人还没出生呢。 释修这重色轻友的混账,就因为这四个字,便将他一掌打出了魔界。 连释修那样的不开花的老铁树如今都芳香四溢,而他还在苦苦追着眼前的临娘,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夕不同于往日了。 这一掌可是不轻,让他兜兜转转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正枕在一个女人的膝盖上。 这种魅惑而诱人的香气,让他瞬间就辨认出了来人:“临娘,这是哪里?” “魔界之外的须臾河畔。”酥麻入骨白嫩的双手,在他的额头之前停留了一刻,随即离开,指了指前面。 须臾河畔…… 听到了这样熟悉而陌生的地名,他忍不住起身,扶着额头看了看四周,似乎感受到了心底传来的恐惧和疼痛,便忍不住皱着眉头,看了看一旁坐像端庄典雅的临娘,总觉着她此时此刻的气质与表面娇媚入骨的样子并不相符,反而有些熟悉的影子,划入了他的脑海。 “临娘,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他心底隐隐的感觉到了不舒服和奇怪,因为这个地方对他的意义,的确是非同小可的,而且当初他也发过誓,他绝对不会再来第二次 “不知道。”她的回答很直接:“很奇怪是吧,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临娘缓缓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琴,之前断掉的弦此时此刻已经补上了另一根,却看起来并没有原先那般好看了。 “怎么?这里对于你来说,有什么记忆吗?”临娘的眼神中充满了清淡的魅惑,让他瞬间就有些恍惚了起来。 “嗯,有。”他慢慢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一个随从曾经死在了这里。” “随从?”临娘站在一片漆黑的须臾河畔,仿佛都能看见有徐徐的黑烟从河底传来。 这是个不祥之地,她脚下所站着的地方,也不知究竟埋葬了多少个人的傲骨和热血,她氤氲的眼神中藏着莫名的情绪,半晌,接着说道:“玉不休,你这个人很奇怪,一个随从而已,死就死了,你怎么到今日还记得。” “是啊,一个随从而已,我从前对她还那样不好,她死了之后,我或许应该早就忘记了她的模样,可是……”他的目光变得深远而怅然:“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她就像是一个魔咒一般,围绕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魔咒?”临娘似乎愣住了片刻,随即冷冷的勾起唇角,然而转头的瞬间依然是勾人的一笑:“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一个连尘埃都比不起的人,纠缠你直到今天?” “我……”说到这个话题,他整个人都变了个气势,似乎颓然了许多:“她是个很温柔的姑娘,但是长得却并不好看。” “只是不好看而已吗?”临娘轻轻的瞥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仅仅这一眼,他便心虚了起来。 “实话说,长得是很难看。”他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苍白。 他原本是不愿意提起往事的,然而每每面对这个临娘,他控制自己的能力就急速下降,恨不得将自己憋在心里的罪过统统告诉了她。 “我那个时候,是个特别肤浅的人,为人残暴又强势,比现在更加喜好美色。”他将心底尘封的往事缓缓道来,一种莫名的空虚感和冷意便爬上心头:“所以那个时候,若不是她的能力太过出色,像她那样的人,我根本不会留下。” 番外四:临水照花 “那你还真是肤浅。”临娘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待这件事情。 “她是个很忠心的人,而且很优秀,我派给她的任务,她做的毫不逊色于那些男人。”他想到这里,由衷的夸赞道:“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实在差劲,只因为她的容貌便对她恶言相向,直到她因为我死去,从没给她好脸色看。” “你就只因为这些,觉得自己愧对于她吗?” “我……”他感觉到自己很狼狈,又感觉此时此刻的临娘有些咄咄逼人:“自然并非如此,她有一个妹妹,长得很美。” 临娘的眼色一冷,然后轻声说道:“哦?看上人家妹妹了?” “对,后来,她的妹妹因为我的原因,也死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这是他灵魂最深处的那一场最黑暗的噩梦。 “为什么死了?”临娘的声音飘向了远方,仿佛已经随着思绪淡淡消散。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脸色惨白,一阵阵冷意顺着心底爬上来,可是背后却流下了汗珠,冰冷的空气拂过他的面容,让他逐渐窒息。 “因为你辜负了她,对吧。”临娘轻轻的笑了起来,语气中透露出了一丝丝残忍,让他瞬间感觉自己变得渺小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临娘的琴声已经消失不见,他才轻声的答道:“对。” “即便如此……”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双手轻轻的放在琴弦上:“你的那个侍从,还是甘愿为你而死吗?” “对啊。”往事重提,他的心里突然前所未有的抽痛了起来。 他已经无法开口问临娘,为什么会料到这些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湿润的脸。 他竟然哭了,他向来是个没心的人,然而到了如今,他竟然还有眼泪这种东西?还真是稀奇。 “你觉得,她恨你吗? ” “恨之入骨吧。”他目光略有些怅然,看着黑色的须臾河,似乎只要闭上眼睛,那个他一直忘不掉的人,便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后来她为什么还是忠心于你?”临娘轻轻走到了他的身后,双手轻轻的摸上他的侧脸,随即向下滑落,抱在他冰冷的腰间。 “我想,她大概比任何人都要爱我。”他现在想来,还真是后悔万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心,似乎在那一瞬间裂开了。 爱到即使恨之刻骨,却依旧不忍离开和背叛。 或许是因着环境渲染的原因,他的心就那么疼,疼的他已经感觉不到在身后抱住他的人的呼吸了,他心里突然一慌,赶忙转身,看着顷刻之间虚弱的不像样子的临娘,泪痕自眼底滑下来:“临娘?临娘!你怎么了?!” 临娘娇媚的唇色逐渐发紫,整个人都变得颓然了起来,但是却依旧是他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景色。 “曼陀罗的花期,只有四个月而已,早就该到了。”临娘淡淡而笑,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一般:“我到了快要离去的时候了。” “无论是这个身体,还是这张脸,都要再次埋没在尘土之中了。” 临娘的眼神中,最多的是痛苦和不甘,她苍白而灰暗的手臂,轻轻的抚上他的面容,眼神中那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是无尽的眷恋和不舍,一时半刻之后,便只剩下恨意和执念。 为什么她的眼中会有这样的情绪?玉不休有些吃惊的紧紧的抱住她,感觉就像马上要再次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一般,无助而落寞。 “你不会死的,临娘,你不是花精吗?花精的寿命和普通的花的寿命是不一样的,你不要怕,你只是生病了而已,我这就会治好你,你依旧会和以前一样美丽。” “你所在意的,只有我的容貌吗?”临娘顿了顿,半晌便再次笑了起来: “那若是我这样死去,你会不会因为眷恋我的容貌而记住我呢?” “你……临娘,你究竟在说什么?”他又气又怒:“我若只是在意你的容貌,我便定会因为其他的原因离去,然而这几年,无论是打还是骂,我有没有离开你半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他又不是贱,世界上好看的女子千千万万,他为何非她临娘一个不可? 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是因为她的脸,还是因为她的性格,他都从来没这样在意过一个女子,这样,她还不明白吗? “不行……”临娘眼中划过一丝纠结和无奈,她深深的望着他的脸颊,摇了摇头:“我活不了了,你就像是从前那样没心没肺是最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忘记我,不用体会到我说的那种爱情的痛苦了……” 临娘突然手紧紧的抓上他的手臂,有些吃力的问道:“玉不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依旧记得当初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真的只是因为愧疚吗?” 他微微的愣住,轻声的问道:“你为什么对这个这样在意?你……临娘,你究竟是谁?” 现在仔细想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那么的相似。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一切,包括性格,包括喜好和各种习惯,甚至都知道他喜欢喝什么味道的酒。 他原先被蒙蔽的双眼,并没有意识到这些,现在想来,他心底便响起一个声音,她到底是谁?他不必开口问,便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临娘,你告诉我,你是……阿七吗?”这样仔细的观察过他的人,这两千年过去,也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临娘的眼中划过复杂的情绪,然后淡淡的笑起来,轻声说道:“我曾经向曼陀罗的花祖许过愿,我拿永生永世的轮回和魂魄跟她换一副这世界上你最喜欢的面孔,但是期限很短,只有三年而已。” 那是他这 辈子看见过最美而最绝望的笑容,在刹那间便能占据他所有的心绪。 “大人,您曾嫌恶我的容貌,我便换一个好的给您看看。”临娘眼中泛起淡淡的泪花,执着和眷恋在一瞬间占据了她仇恨的内心,她就这样以阿七的口吻轻声问道:“我这张脸,您能记住多久?不……那都不重要了,只要在我这三年里,您曾经真正的喜欢过这样的我,便足够了。” “阿七!”他内心的震撼,此时此刻难以言喻,然而那种再次失去的感觉,让他痛彻心扉:“你,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这样傻?” “大人,您方才夸我是个优秀的人的时候,我其实很高兴的。”临娘的身体越来越轻,她的笑容也越发的苍白:“可是您看,我还是这样没用……分明我最开始的计划就是让您爱上我,然后永远离去,让您体会到当初如我失去妹妹那一般无二的痛楚的。” “可是我再次遇见你的时候,我便一次又一次的心软,到了现在,我竟然开始希望,您不要对我有任何的感情,我希望您能在须臾之间便将我忘记,我连这样的事情都狠不下心来,自然是不配做您身边的人了。” 他浑身发冷,看着她已经开始变得透明的身体,慢慢的跪在地上,浑身发冷。 这不是临娘和当初的阿七在报复他,而是老天爷觉得他这人实在是其罪当诛,便换了一个对于他来说最残忍的方法,来狠狠的惩罚他。 让这样不经意的他,对一个人有执念起来,直到爱上了这个人,然后再将她永远的夺走。 太狠了,这样对于他来讲,实在是太狠了。 “阿七……你别死行不行?”他的声音很轻,然而也赶不上她的身体那样轻,他近乎哀求的说道:“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未曾把你忘记,现在的你,若是再次离去,那只怕要记上足足一辈子了。” “对不起,大人。”临娘轻轻的拽住他温热的手:“一定还会有比我更值得让您在意的人的。” 她不得不离去,她已经看见了曼陀罗花枝在逐渐变色,慢慢腐化,逐渐永远消散在空气中。 他的目光寂寞而执着的盯着她,嘲讽的笑道:“是吗?阿七,我想也一定会有的。”一定会有那个人的,他这么告诉自己。 但是那个人,需要跨过时光的河流,再次摔倒在他的面前,跪着求他,让他将她收下,然后,他便将她拉起,轻声问她:“那你会什么?会唱歌吗?跳舞跳的好吗?琴呢?琴总会吧,不然我留你做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会,可我会比任何人都忠心,永远保护您。” 其实她做的已经够好了,很多年之后的今天,她能弹得一手他余生再没人能比得上的一手好琴,她能做那个唯一温暖她的心的人。 临娘温热的身躯在他的怀抱中慢慢消失,独独残留着一丝丝灼热的温度在他的衣襟上,他慢慢的站起身,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从此之后,再也不想追求什么人生至极的美丽,只是孤独一人,抱着那把永远不会落了灰的琴,行走于天涯山水之间,寻找那一人的倩影和她身上温暖的触觉。 然而时间终究会给他一个回答——她再也回不来了,留下的只有记忆而已。 多年过后,须臾之间,似乎还真的能有一抹粉色的倩影,将世界上最美丽的鸟语花香引来,走入他摇摇晃晃的心田。 从此,山河静寂,岁月无声,他能留恋的,只剩下梦中的那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景色而已。 阿七……临娘…… 花间坐的新酒,酿的甚是不和我的心意,你能来教教他们吗? 他醉眼氤氲,举杯问月,又在这山水之中,沉沉睡去。 突然,他隐隐约约的,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 番外五:情之所及 “你为什么一直跟在我身后?你不觉得烦心吗?”记忆中的安纪云转身向着身后吼道:“你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了吗?为何不找个好好的姑娘,非要跟在我一个大男人屁股后面?” “男人?”温青彼时轻轻的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和怀疑,先是看了看他的高度,再慢悠悠的扫过他的小腹下方,那样的笑容和眼神叫人看起来斯文而恶劣,让他的心在刹那之间跳得飞快,一丝羞耻也涌上了心头:“你真的觉得,你是吗?” “温青,你……”安纪云一提到这个,就气的不行,温青因为这个,已经笑了他好久了。 自己不就是没有他长得高吗?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而温青这个老男人大了他足足八岁,长得也不过就是比他矮了一个脑袋而已,也不过就是没他那样有成熟男性的魅力而已。 其实也怨不得众人对他多有猜测,谁叫他温青已经足足二十有五,却还是连个女人都没有,整日就知道拉着他教这个教他那个。 只要他安纪云在的地方,温青就一定会在。 长此以往,世间难免会有些流言蜚语……他们大汉国自从多年之前和燕来国建立稳固的交流关系,就逐渐开放了政策和民风,渐渐地,这几年来,人们的思想也跟着愈发的开放起来。 甚至那种原来最让人唾弃的“断袖”之名,也可以搬到饭桌上任人随意交谈。 很多人都说,温青之所以多年不好女色,皆是因为心中所爱之人是他安纪云。 多么可笑,温青这个人最是注重诚信,只要允诺过的事情,便一定会遵守,也一定会做到。 他当初曾经答应给自己买来南荒独有的一种糕点,然而试过几次之后,便发现由于 距离和温度的原因,那种糕点即使连夜快马加鞭的运输,也不能够完好的保存到京都。 他等一个糕点从夏天等到了冬天,本以为这辈子没有机会吃上了,然而,温青却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通过他纯正的冰之灵力,研制出一种有制冷功效的盒子。 后来,温青在某一日突然失去行踪,等他开始着急找人的时候,就在自家的家门口发现了手中拎着新鲜的糕点的温青。 温青为了完成曾经承诺过他的事情,亲自赶了十天的路,几乎不眠不休的使用着自己的冰之灵力,终于将还算是新鲜的糕点,带到了他的面前。 他那时咬下去一口冰凉的糕点,当时心中的情绪别提有多复杂了……其实对于这样的一切,他很痛苦,因为他的意志并不像是温青那样成熟而坚定。 他这个年纪,正是别人一言两语就很容易左右了的。 人人都说,温尚书痴恋于他,再加上温青那从开始到现在的那种深刻的执念和看似深情和甘愿付出不求回报的举动,常常会给他一种错觉。 他静静的看着面前之人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不……在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在现在,他不止一次的认为,温青就是喜欢他的,而且很喜欢很喜欢。 谁叫他给过自己那么多美好的错觉,让他觉得,这人还真的如传闻中一般深情而专注,非他不可。 尤其是,当他看着从马上一跃而下拿着糕点的他的时候,他几乎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了。 这样的事情不只是一件而已,他跟他相处了十年有余,他早就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然而每次心里激起的都是不一样的波澜,到了如今,他几乎已经对温青……情根深种。 然 而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因为他知道,温青之所以对他这么好,皆是因为对长姐的那一句承诺:“请倾尽全力保护我的弟弟直到他成年,独当一面的时候。” 他的这些让他倾心不已的付出,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爱,而统统都是因为当初的承诺。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憋气的走到了一边:“温青,下个月我就满十八岁了,你也终于可以摆脱我长姐的束缚和请求,也可以摆脱悠悠众口的断袖之名,好好娶一个漂亮姑娘了……现在你很高兴吧?” 温青愣了愣,紧接着,就连他的眼神也慢慢的寂静下来,眼神慢慢的望向安纪云背后的远方,变得迷离而空洞:“是啊,很高兴,我终于可以自由了。” 终于可以活在自己的时间中,不再受着任何人左右了。 安纪云慢慢的攥起了拳头,冷哼的瞬间扭过头,像是撒气一般,然而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明显的受伤:“你滚了最好,要不是因为你缠着我,我早就娶到媳妇了。” “是吗?”温青站在他的面前,迎面的春风缓缓从他的耳畔吹过,他修长而诱人的男性躯体,悄悄隐没于那看似中规中矩的青衣之中,在他的眼里时时刻刻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温青慢慢的走上前,慢慢的勾起了嘴唇,倾身将安纪云的身体压在冰凉的石头上,慢慢的俯下身,直到与他眼睑的距离不剩下一寸,才停住了动作:“安纪云,你要娶谁,我怎么不知道?” 在他欺身过来的一瞬间,安纪云便感觉到一股令人贪恋的温度将他包围,刹那间他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耳根子也不知不觉的悄悄的红了起来,但是却依旧不服气的叫嚣道:“你给我起来温青,这里 是御花园,不是什么别的地方,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再说了,我安纪云娶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过了这一个月,你我就再无瓜葛了,不是吗?” “哦?”温青另一只手将他不再老实的他按在了石头上,继续慢慢的压下去,在让安纪云感受到窒息的距离中,低声的笑道:“安纪云,你真的这么以为?以为我不用遵守承诺过后,便与你再无关系?” “再说了,反正你我二人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你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跳似乎停了那么一刻,让他瞬间没了底气,看着他近距离的鼻梁半晌,才磕磕绊绊的说道:“废话,这么多年都烦死了,你还真以为我会离不开你?” “少自以为是了,你对我做的那些,我看中的姑娘,未必做的比你差,你不过是被迫跟在我屁股后面十多年而已,对我来说,你这样的人……可有可无也不为过!”他似乎还是嫌自己撇的不够干净一般,加了几句并非他真心所想的话。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晓得自己刚才这句话,究竟有多么伤人,可那时他却并不懂那些,只是想一味的摆脱自己尴尬的境地而已,未曾想过那么多。 “原来我对你来说,可有可无也不为过吗?”温青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依旧是唇角带笑,细长而勾人的眉眼之间有着若有若无的懒散之意,将显得整个人更加好看起来。 可是安纪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面前之人的态度,在一瞬间变得僵硬了许多。 他却突然没有了勇气,再次肯定自己之前的说法,只是趁温青不注意的时候,借着巧劲儿一把将他推开,便看见一旁站着两个满脸通红 ,对他们二人指指点点的宫女。 “我就说,这个新上任的小丞相指定是下面的那个,你看,我之前同你讲你还不信呢。” “真的哎,不瞒你说,我之前其实隐隐约约也这么觉得,你看丞相的脸生的那样女气,才不可能是……” 听她们胡诌八扯到这里,再加上温青明显变得戏谑的目光,安纪云终于如同从前那般,炸毛的厉声叫到:“你们说什么?” “呀,炸毛受实在是太可爱了,太可爱了。”那宫女逃走之前,贴着另一个宫女的耳朵,颇为激动的说道。 “丞相的耳朵都红了,这是害羞了吧?” 虽然那两个宫女都是小声交流的,然而对于他们两个修仙之人来讲,那听得可谓是一清二楚……他本身就是个实实在在的断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几句话的含义?一想到那种场景,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安纪云的脸色就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用余光匆匆的扫了一眼眼低笑的暧昧而戏谑的温青,腿肚子就不禁有些发软,便赶紧咳嗽了两下,故作满并不在乎的说道:“这简直是世风日下,我看我应该将这些宫人平日里的规矩都改一改,赶紧拟个折子早日交到内务府,不然只怕……” 那么好的口才,到了温青面前,却像是被夺走了言语的权利一般,张口就像羞愧的闭上了那张满口虚话的嘴……可是很多事情又很不甘心。 他的能力受了岁数的限制,自然有些比不上天赋同样很高的温青,再加上温青随着年岁的增长,那张脸长得是更加的有成熟男性的魅力,虽然并不硬朗,可是每个举动似乎都有着让人难以不去屈服的威压。 似乎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对温青这个笑面虎敬而远之。 番外六:梦醒时分 可是他安纪云,虽然能力也不容小觑,却在容貌和气势上,总是占不到上风。 方才那两个宫女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他的长相的确太过阴柔和精致。 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个“被压的”……想到这里,安纪云的神情便又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这一切,都被温青那双藏着许多情绪的双眼看在眼底,心情在那一瞬间似乎轻松了不少,不知怎的,他就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安纪云正巧是十一岁,是最雌雄难辨的年纪,他刚和他吵了一架,转身就发现安纪云被一个看起来很是和善的妇女抱在怀里,一脸欢喜的道:“小姑娘,你是迷路了吗?我瞧你长得这么精致,许配给人家了没有,我儿子今年刚好到了日子,不然你嫁到我们家来吧,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吃惊过后,再看了看安纪云难得黑如锅底的脸色,他在刹那间心底便涌上一股子莫名的情绪,罕见的笑出了声来。 然后在安纪云几乎被那女人揉搓的扭曲的表情下,慢慢的走上前,将安纪云夺回来,抱在怀里,礼貌的跟那个妇女笑了笑,说道:“抱歉,这位夫人,这是我家已经定下的姑娘,我可喜欢的紧,恕在下可不能忍痛割爱了。” 那妇女听了他这话,便一脸失望的摸了摸安纪云气的有些蒙住的脸,可惜万分:“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没个亲家呢?又是个你这样优秀的,看来我家那个蠢的是没机会了。” 那女人走之后,安纪云便习惯性的,狠狠咬上了他前胸的那块丝滑而轻薄的布料,咬牙切齿的说道:“小爷我是你的童养媳?温青,你说的这话若是让我长姐知道……” 那个时候的安纪云,比现在要好对付的多。 可是随着应对他的难度加深,他竟然偏离了轨道,在与他的日渐相处中,愈发的不能撒手了。 再者,困扰着他的,还有“十八岁”这样的条件,令事情发展的越发难以控制了起来。 尤其是当他听到安纪云要娶一个姑娘的时候,他就觉得……他可能已经等不到一个月,就会对这个人下手。 …… 很久之前,安纪云无比的期盼十八岁的到来。 然而现如今,一个月的日期渐渐逼近,他却开始成宿成宿的做起了噩梦。 今夜实在太过安静和祥和,已经到了连他身边守夜的侍女都在昏昏欲睡,而只有他一人,于梦中突然惊醒,剧烈的喘着气儿。 他在恍惚之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枕边,发现竟然已经湿成一片……他究竟有多在意温青,到了如今,他都已经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然而他却必须适应起来这种没有温青的日子,五天之后的现在,温尚书断袖的传闻,想必会从这个世界上逐渐消失,也会从他的身边彻底消失。 他安纪云的生活,也就会自此归于平淡,变为最初最想过的那种自在逍遥的日子。 可是他是个特别恋旧的人,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弄丢了一个剑穗,分明没有很珍贵的样子,可就是因为带在身边三四年,结果就能记到今天,温青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便不知道能用多久才能忘记。 近些日子以来,他不止一次的觉得长姐当初做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如果温青自始至终都没有来到他的身边,他或许便不会这样舍不得,可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幼稚,然而,他手中握得住流沙,却握不住匆匆而逝的时间。 今儿个,便是他十八岁的生辰。 害怕看到 温青变得突然冷淡起来的眉眼,所以从始至终,即使他就站在自己身侧,安纪云都未曾看他一眼。 “安纪云,你今儿个上朝怎么完全不在状态?”早朝过后,他便被皇帝叫去了内殿。 皇帝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可依旧风姿卓越,精神得很,因着他长姐的原因,他近些年来也对他有着不少的照顾和优待,对于他来讲,皇帝的的确确对他是有知遇之恩的。 然而,当他看见皇帝那双担忧的眼神的时候,他心底压着的事情便更是无法说出口了。 他怎么说,难道要说他看上的男人就此就要恢复正常人,不用再粘着他了吗?只怕皇帝会气的一脚给他卷出去。 其实,他很想知道,如果有朝一日长姐外出历练回来了,发现他喜欢上了温青,那得是什么样的脸色。 反正定是不会好看的。 他与皇帝说了几句话,便规规矩矩的退下,有些怅然的走出红色的宫门,便看见一身青衣的尚书大人,正在花红柳绿中,静静站立,那深邃的眼眸中,似乎倒映着他萧瑟的身影。 他的眼中仿若能容下浩瀚天地,可他却是个很自私的人,安纪云只希望那样的眼神中,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可是大概也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从今天开始往后,他和他的羁绊,便会化作云烟,成为他以后午夜梦回枕边的泪光罢了。 看着他近日越发高兴和轻松的眉眼,安纪云心里刹那间一疼,鼻子也有些酸软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有些装不下去云淡风轻的感觉和表情了,脚步也僵的不像样子。 他在他有些惊愕的眼神中,有些狼狈的笑了笑,然后转过了身:“我说了,以后你不必等我,不必再跟着我。” 他已经这样狼狈,狼狈到再 也装不下去,希望温青能像他这些日子里来的梦魇一般,给他一个痛痛快快的诀别,别叫他再抱有任何希望,这样他才不至于丢尽了他长姐的面子。 他浑身发冷,在温青有些灼热的目光中,慢慢的向远方走去。 对,就是这样,他们二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就当做从来没有过交集最好。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温青急促的脚步从他身后传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他的胳膊,将他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似乎所有的情绪都呈现于对方的心中。 “安纪云,你这么无情吗?”温青轻薄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淡漠的眼神中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却将他所有的估值和僵硬在那一瞬间燃烧殆尽:“你我相处十余年,到了最后,你连生辰都不邀请我,也太狠了点儿吧。” “温青,你不必勉强。”安纪云将视线撇到一边,此时此刻的脸上有些难堪,趁着温青状态还很放松的时候,将自己的手臂轻轻地抽了出来。 最怕的就是这样,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温青却还是像做着老好人一般,对他不撒手……可是这样,对于他这个有心人,才叫残忍。 “约定已经全部结束了,你没有义务再跟在我身后。” “安纪云,你脑子是糊涂了吗,连日子也不会数了吗?”温青平淡的眼神中,划过一丝不甘和忍耐:“若你当真要与我撇清关系,那明日才是作数的,今天……你休想摆脱我。” 安纪云在那一瞬间愣了愣,心中有一丝激动泛起,然而却又没有准确的答案,温青为何这样固执?是不是证明,除了约定之外,他还是能与他有交集的? “发什么呆?我问你,你今日的生辰,还过不过?”温青 有些强势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就往来路的方向走去。 “啊?过,过啊。”由最初的伤心,变成现在的一头雾水,老实说,他还是十分高兴的。 “那就别废话,跟我走。” 安纪云就这么一头雾水的被温青拉进了自己的府里,推开门的瞬间,他所有熟悉的人都出现在了眼前。 包括……安念棋和他身旁站着的韩子卿,在加上一个小包子,就站在他父亲和母亲的身旁。 他内心的狂喜在那一刹那之间喷涌而出,便像幼年时期一般,挣开温青的束缚,便张开怀抱朝着安念棋的方向跑去。 沿路撞翻了好几个端着晚膳的下人,然而还是一股脑儿的跑到安念棋面前,笑着抱住了面前的女人。 “长姐,太好了,你怎么回来了?”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已经足足牵挂了他的长姐十多年了,每年的除夕之夜,他都会和温青站在自己的府邸门口,呆上整整一个时辰,期盼着她的身影。 然而每次都是失望而归,直到前一阵子,他都觉得自己可能未必能等到长姐归来,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完好无损的,并且一脸幸福的站在他的面前。 “云哥儿,你……”安念棋再次见到这张脸,已经觉得恍如隔世,她慢慢的摸上他的脸,轻轻地点头,颤声叫道:“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好,实在是太好了。” “你若是想问我这些年来的见闻,那还真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自然是精彩的很。”当年她几乎是不告而别,现在回头来看,自己和韩子卿做的,实在是欠妥。 然而好在,在意她的这些人,纷纷都是温柔的人,眼下只要见她安好,便再无所求:“我暂时不会走了,等我这几日,好生的享天伦之乐,再将这一切讲给你。” 番外七:自此以后 “好,长姐。”安纪云的目光扫向一旁站着默不作声,然而眼神却温柔了许多的温青,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的暖意。 他想,他还是应该感谢自己的长姐,将这样的人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还真是太喜欢这个人了,喜欢到现在的关头,想跪在她的长姐面前,拉着温青,想说自己看中了这个人。 可是现在他没有什么勇气,因为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然而温青越沉默不语,他就越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还是快快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为好,。 这是……他的目光扫向一旁正瞪着眼睛看着他的小包子,便蹲下去,捏了捏她的脸,问道:“小包子,你要叫我小叔叔的吧。” “小叔叔,我不叫包子,我有名字。”小姑娘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叫她这个,她长得很像圆圆的包子么:“我叫韩如沁。” “原来是小沁儿啊。”他轻轻地笑了起来,看着面前小丫头气鼓鼓的脸,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这下子他终于不是岁数最小的人了。 “采茶,别让客人都在外面站着了,还不快领着进去?”温青的声音从他的后方传来,他便听见了来自安念棋的一声冷哼。 实话说,自从进来之后,他便感觉安念棋和温青之间的气氛古怪的很。 眼下看见两人相视的眼眸中竟然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花,他便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二人之间的气氛诡异成这个样子?他这么聪明的脑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事实证明,安纪云虽然从小到大聪明的很,可是在感情这样的事情上的情商,几乎是负的。 其实笨理一想,安念棋和温青之间的那条线,一直是放在安纪云手里的,如果二者的关系突然变得岌岌可危,那么事情的原因,就一定出在他的身 上。 然而就是想到这里,他就想不明白了……他能有什么事儿,让两人变成这个样子? “你们先进去,我找我弟弟说个话。”安念棋凉飕飕的看了温青一眼,然后就将一脸茫然的安纪云拽走了。 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眼光中,安纪云被拽到了一边,在尚书府的某个角落,安念棋难得一脸正色的看着他:“姐姐问你一句话,这么多年以来,温青和你的关系如何?” “我和温青?”安纪云看着安念棋的脸色,突然就紧张了起来,他总觉得……他的长姐可能知道了他对温青有着那种想法了。 可是眼下若是叫他放弃,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人这一辈子有很多个十年,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修仙的人来讲,会好很多个十年。 然而成长阶段的这十年,却只有一个。 而在他这个最重要的阶段,全部都是温青陪伴的……温青可以不要他,但他不能放弃。 所以,安纪云异常坚定的说道:“长姐,无论你怎么说,我想我都无法放弃温青。” 安念棋似乎是意外的怔住了,然后眼神微微的朝安纪云的后方看了看,轻声的问道:“你说什么?安纪云,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长姐,我爱上了温青。”安纪云狠狠地长舒了一口气,无比坚定地说道:“我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我也知道我这样做,这样想,都是不负责任的。” “可是感情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控制。” 安纪云精致的侧脸上,照耀着高高悬挂于墙上的灯笼的光晕,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稳重,让安念棋忍不住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原来抱在怀中的弟弟,真的已经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 “长姐,在你不在的这些年里,温青一直站在我身边,充当了所有的角色,陪我度过任何的难关,我想……我这辈子,是 忘不了这个人了。”安纪云提到这里,突然露出了一丝苦笑:“然而长姐,你其实不用过于担心,因为我是这样想,可温青却未必,只要他对我并没有多余的情感,我便会老老实实的娶妻生子。” “别说了,云哥儿。”安念棋忍不住打断了他一句接着一句,皱着眉头,拍了拍安纪云的肩膀:“你知道我这次来找你说话,是因为什么吗?” “难道,不是因为觉得我做错了吗?”安纪云愣了愣,看了看安念棋无奈的双眼,心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疑惑。 “你把我想的,实在是太过死板和不善解人意了。”安念棋说到这里,无奈的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石阶上:“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可我此次来找你谈话的原因,就是因为昨日我和温青谈了整整一夜,他将我呛的几乎哑口无言……你们两个孩子,还真是长大了。” “温青……为什么会和长姐你商谈一夜?”安纪云此时此刻的情商又降到了最低的那条线,一脸迷茫的低头看着底下无奈的靠在一边的安念棋。 “你真是傻,他跟我说要我将你托付给他,我当然不同意,两个大男人怎么能好好过日子?”说到这里,安念棋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温青对你付出的,远远比我这个亲姐姐还要多,所以在你感情的事上,我其实是没资格发言的。” “于是我便妥协了,告诉温青,若是你对这件事的意志,也和温青一样坚定,那我便不会阻拦,没想到……还真是这样的。”安念棋看着眼前激动地眼圈都发红了的安纪云,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参与不了现在这帮小年轻的感情当中了。 “长姐,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温青也对我……”安纪云激动的几乎坐立难安。 安念棋看他这傻样,实在是心塞得很,自己怎么就有个这么傻的弟弟呢?按理来说,若两个人真的两情相悦, 怎么还会是如今这个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的结局呢? “我说听你的意思,你猜温青是怎么回我的?”安念棋突然想起来了让她最难以拒绝温青的那段话,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自己的傻弟弟一下。 安纪云愣了愣,随即干脆的摇了摇头……他怎么会知道? “他说,若是你不接受他,那他也不会放弃,要和我再定下一个约定,再以这样的借口,陪在你的身边,直到你回过头,能明白他对你的心意,约定便结束。” “约定结束之后,他就能真正的放弃一切,和你在一起了。” 安纪云一下子愣住,轻声的问道:“再立一个约定?” 温青这个人,什么都不讲出来,分明不是最讨厌有约定这样的束缚吗?为什么还要和安念棋定下一个这样的约定? “我很了解那孩子,他从小是被我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最期盼的就是能以一个好的姿态面对自由,现在好的姿态有了,他却能甘愿为你放弃他等待了十年的自由。”安念棋看了看从不远处闻声轻轻地,一步步的走过来的温青,心中的叹息和感动,实在是难以言表:“他能如此真心待你,是我最为震惊和感动的,所以我想,如果你愿意,我便没有理由成为你们二人之间的阻碍的。” “安纪云,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不希望你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只希望你能遵从本心,得到真正的幸福。” “而这个幸福,此时此刻站在你身后的人,能给你。” 安纪云僵住身体,缓缓转过身,心跳在看见温青的一瞬间,以微妙的速度轻快的跳了起来。 温青就站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背着手,一身普通的青衣,可穿在他身上,却实实在在的穿出了不可比拟的荣华和清冷,然而他看向他的眼神,却能温暖他所有冷却的感情。 温青淡淡的笑了,内心也是难以言喻的温柔和激 动,激动便激动在对面之人也同他持有一样的心情,而他这些年所有看似挥发出去,实际上一直隐忍的温柔,将在以后的岁月中,全部递给满脸通红的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小子。 安念棋看着这样的场景和气氛,非常识相的拿起了自己的剑,偷偷默默地从后面的门饶了回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虽然说这两人站在一起的这一幕,是难以言说的养眼。 可是她想她还是得慢慢去接受,毕竟她一开始的打算,是将温青认作亲儿子的,谁知道不过匆匆十年过去,这人就成了她弟弟的囊中之物了。 哎,这世间之事,真是难料啊,不过好在两人还算不的吃了太多的苦,心意相通,便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事情了。 她回头看向二人的瞬间,便看见自家弟弟,突然哭着扑到温青的怀中。 “我以为你不在意我的,臭瘟疫。”安纪云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悄悄从眼眶中滑落。 “我之所以期盼自由的来临,皆是因为,想要摆脱这样的束缚,才能跟你心无隔阂的在一起,谁料得……你那么笨。”温青听到很久之前的外号,不禁一愣,然后淡淡的笑了出来。 “哼,喂,温青,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你问这个干嘛?” “我就是想问问,怎么,你不好意思啊。” “从你开始叫我瘟疫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这辈子都得跟你这难缠的家伙耗上了。” “什么?你禽兽吧你!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刚会说话的孩子!” “安纪云,你是第一天知道我禽兽吗?” “你还有理了?” 争吵之中,尽显暖意,温青温柔的低垂下了眉眼,开始回忆从前的很多事情,然而回忆只是回忆而已,还有着无尽而未知的将来,等待着他带着安纪云去创造。 月明星稀,万家灯火之下,两个青年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