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九万里》 第一章 平生未看透 星衍大陆中心,未央山脉之下有风神山庄,乃修仙大世家风氏一族,宗家之居所。 常言道:星衍大陆,九国一庄。所指正是如今格局--修仙九国,与风神山庄并立之势。 那风神山庄虽只有一族,数千年来,却有二十八人历任九国国师,位高权重,修为深厚,故而这大陆九国,历代皆与风神山庄交好。 风氏分家更是遍地开花,枝繁叶茂,如今更有数十万人之众,皆以风神山庄马首是瞻。 此时山庄内正张灯结彩,宾朋满座,迎来送往间,人人皆是喜气洋洋。正是少庄主风启彰大婚之日。 风少庄主身着大红喜服,正穿梭喜宴之上,那山庄自是大手笔,将前院数座高楼,尽皆摆设筵席亦是不够,又在庄前设下百里流水席,接待众人。 这少庄主一场婚事,竟比下三品仙国的君王大婚更为隆重,实力之雄厚,可见一斑。 那风启彰生得极为挺拔俊朗,笑容如春风拂面,姿态端方高华,却又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当真叫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如今不过二十七岁,竟已有凝脉六层的修为。这星衍大陆灵力式微,修士之中,练气筑基者众多,然则筑基之后,愈是前进一步,愈是艰难百倍。 三十岁凝脉者不足千人,百岁结丹者不足数十人,风启彰不过二十七,却已迈入凝脉后期,足见其资质绝佳,不愧为这偌大风氏一族未来之主。 这般喜乐盛宴觥筹交错之时,却突然有一声仿若横断山岳的巨兽嘶吼,自后山传来。 那吼声暴怒凄凉,竟叫风云变色。惊得无数宾客们手中酒盏落地,酒宴欢庆气氛,一扫而光。 又有数名家丁匆匆入内,在风庄主同少庄主耳边低语几句,就听风庄主漫不经心笑道:“各位切莫惊慌,犬子曾于历练时捕获一头邪鬼,如今关在后山中,想是今日人气旺盛,引得那邪鬼激动罢了。待他日钻研完毕,自会处置干净。” 如此倒叫宾客们赞叹不已。星衍大陆有六大凶兽,邪鬼名列榜首,乃第一恶劣暴力之怪,平素却会伪装成人形,狡诈邪恶,令人极为头疼。九国皆张榜高额悬赏,剿杀邪鬼。重赏之下,勇夫固然不少,生还者,却寥寥无几。 时日一久,邪鬼便成了人人闻之色变,畏惧厌恶的头号妖物。 这般凶恶的妖怪,少庄主竟能生擒一头,却叫无数人起了敬仰之心。 筵席上再度热络起来,颂扬之词更是不断,就连那咆哮声亦是被压了下去。 风启彰只是矜持含笑,一一回应,又起身道:“容晚辈告辞片刻,这凶兽吵嚷不休,只怕惊到新娘。” 此言一出,就有一名黑须老者大笑道:“这小子倒是个知情识趣之人。” 又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风启彰自是含笑应道:“前辈取笑。” 这片祥和气氛中,风启彰告罪离了大厅。方迈出房门一步,那丰神俊朗的从容之色便消失无踪,嗓音里亦是带上一分冷肃,“那邪鬼逃去何处?” 身后家丁战战兢兢,冷汗已浸透后背衣衫,匆匆追上风启彰步伐,回禀道:“那邪鬼闯出后山石屋,却……并未逃离。”那家丁担忧看一眼,见风启彰脸色极是不耐,急忙接上,“往地牢去了。” 风启彰闻言,面容又阴沉几分,斥道:“吞吞吐吐,难成气候,降为杂役。” 不再理会那家丁苦苦哀求,两侧自有其他侍从上前将人拖走。风启彰却召出灵剑,往地牢疾驰而去。 风神山庄地牢之中,却关押着一位特别人物。 此人年少有为,不过二十四岁年纪,却已有凝脉三层修为,若非他如今丹田被封,又遭蚀月钉锁住各大穴位,只怕远非如今境界。 正是庄主风长昀嫡亲的侄子,风启洛。 风启洛坐在墙角,手腕脚踝皆有细长漆黑锁链垂到地面。那厢房名为地牢,却还算整洁,只是深入地下十丈有余,四周漆黑,与世隔绝,唯有墙上镶嵌几颗夜明珠,将这斗室照出一层朦朦亮光。 四周寂静,青石墙厚重潮湿,阴冷有如坟墓。墙角无数划痕记事,风启洛闲来无事便用手指来回轻抚,故而心中有数,他被关押至今已有四年零两个月零九日,堂兄亦是有四十九日未曾前来探他。而脱罪出狱之日,更是遥遥无期。 这般枯寂漫长,不见天日,却叫这原本意气飞扬的少年,面色惨白,形销骨立,双眼亦是漆黑无神,宛若干尸一般,只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小心握在手中细细摩挲,长久思念,唯有以此物寄托。 却在这片死寂之中,陡然响起轰然爆裂,又夹杂守卫惨叫。风启洛在这寂静中,耳力异常敏锐,门外打斗呼喝不断传来,他忙将玉佩收回怀中,战战兢兢自墙角起身,只觉长久未曾移动过的双腿,僵硬如枯木。 谁料才站起身来,就见面前牢门被猛然撞开,一条身影陡然闯入。那闯入者高大挺拔,一身斑驳血迹,衣衫破烂,露出的上身伤痕累累,血口狰狞。长发披散下,双眼却湛然若星,憔悴容颜依稀有着熟悉轮廓,正一步步向风启洛走来,却是一步一个血脚印,触目惊心,又哑声唤道:“启洛少爷……”向他伸出手来。 风启洛竟怔愣当场,动弹不得。这男子虽伤痕累累,又憔悴狼狈得有如逃犯,他仍认得清楚,正是幼时父母为他细心培育精心挑选的侍卫风雷。 他父母十二年前遇魔兽袭击,双双亡故。风雷亦在八年前陪同他前往秘境潜龙谷时,遇袭身亡。 八年前故人,却在今日现身。 风启洛难掩心中激动,急忙奔上前握住风雷染满鲜血的双手,干涩嗓音,却因长久未曾与人交谈,而有些生涩暗哑,“风雷?潜龙谷时,你竟侥幸生还?为何八年不见踪影?” 风雷脸色沉郁,只道:“属下这八年,一直被关在后山。” 风启洛听闻此言,却一时之间,难明其深意。风雷却已一剑扬起,为他斩断手脚锁链,又扣住他手腕道:“种种缘由,容后再禀,请同属下离开。” 他随风雷行至地牢门口,见走廊外横尸成片,却陡然心生怯意,硬生生停住,道:“不可贸然行事,我如今戴罪之身,尚需忍耐。他日启彰哥哥自会为我请求长老,释放出狱。” 风雷一双冷漠双眼,唯有视线落在风启洛身上时方浮出些许情绪,却难辨分明。他竭力搏杀,闯入此地,已近油尽灯枯,此刻只得用力拽风启洛手腕,往地牢外大步行去,又低沉道:“下令将你关押在此,永世不得释放之人,正是风启彰。” 风启洛步伐踉跄随他走动,尚在震惊之中,却陡然被一股劲风狠狠撞在胸膛,与风雷一前一后,重重跌回地牢石板。 风雷在慌乱中仍是竭力抱紧风启洛,身形一转,结实后背撞在地上,牵动伤口,忍不住闷哼出声。 风启洛被他温暖怀抱护住,虽是被那一掌击得气血翻涌,胸口憋闷,落地之时却并未受伤,只是撑地自风雷怀里起身,见那侍卫面色惨白,后背汩汩渗出鲜血,在灰白石砖上蔓延开,一时竟惊得手足冰凉。 身后却有个女子声音传来,冷声嗤笑道:“我当这地牢中关着何等怪物,竟连少庄主夫人也不可探访。却没想到是这般不中用的东西。” 风启洛扶住风雷一边手臂,那侍卫亦是倔强,身后伤口几可见骨,脚下快速积出血洼,却不曾哼出半声,右手长剑杵地,静默如山,冷冽如霜,缓缓站起身来,沉默往来者望去。 风启洛亦是看向来人,十余名侍卫同丫鬟将这狭窄地牢通道塞得满满当当,众星拱月之中,一名身着大红喜服的美艳女子傲然卓立,一双黑白分明的妙目中饱含轻蔑,视线落在风启洛身上。 这女子何人,风启洛却并不识得,只是这般年纪,又一副新嫁娘的模样…… 风启洛不由微微皱眉,问道:“你莫非是风启明的新娘?” 那女子闻言,脸色一冷,随侍在侧的贴身丫头已替她厉声斥责道:“大胆,此乃少庄主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还不速速跪下请罪。” 风启洛脸色渐沉,却不言语。 他自十八岁始,便与风启彰两情相悦,月下缱绻。风氏四长老因他修炼魔功,要诛杀之时,亦是风启彰拼死阻拦救下。又曾无数次山盟海誓,待为他洗脱罪名之后,行大典结为道侣。 正是有这份情意支撑,风启洛方才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隐忍,苦守四年。 如今这女子贸然现身,竟自称风启彰新婚之妻,却叫风启洛这半生痴恋,成了笑话。 风启洛尚且不语,却听风雷冷淡低沉道:“风启彰今日大婚。” 他只微微皱眉,面色冰冷,又听风雷继续道:“八年前,属下一时不察,被风启彰偷袭擒获,在后山关押至今,幸得逃脱……” 风雷话音未落,就有一道锐金剑影悄无声息,有若毒蛇一般刺入胸膛,激起一片猩红血花。 那剑影快逾闪电,血花飞溅之时,风启洛方才听见那灵剑凄厉尖啸之声,尺余长剑,已将风雷本就如强弩之末的身躯刺穿。 风雷面色惨白,却是毫不动容,反手握住露在胸膛外一截剑柄,风启洛亦是上前,欲助他拔剑,却有两名侍卫上前,不顾反抗,将他强行拖开。 挣扎之时,又听风启彰熟悉嗓音温润响起,“这畜生竟逃至此处,启洛,你可曾受伤?” 风启洛循声望去,见那人一身喜服,锦绣红袍映得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只觉气息一滞,竟是不能呼吸,沉郁黑暗渐渐蔓延而上,心口大恸,才张口就觉嗓音哽咽,难以成言。 风雷在一旁已握着灵剑试图往外拔出,谁料那灵剑却是个法宝,竟立时轰然一声炸开,那两名侍卫虽即刻将他拖得远了,却仍被温暖血腥肉沫雨点般淋了三人一头一身。迷蒙血雾之中,风雷胸膛腹腔俱被炸开大洞,毫无生气倒下。 风启洛耳中犹被震得嗡嗡作响,眼见那男子身躯如雪崩山倾,重重倒在地上,却仍是呆滞了片刻,方才全力挣开禁锢,往那人倒地之处扑去,嘶吼出声,“风雷--!” 地牢灰白石条之上,鲜血弥漫,汇聚成池,风启洛脚下一滑,重重跌在风雷尸身之上。()风启洛惨白清俊面容,亦是被血水浸染,竟透出几分狰狞之色。而风雷渐渐冷却的尸身,却在此时有了变化。 第二章 一朝得重生 风启洛才撑起身,就见这具胸口空洞,肋骨根根外翻的尸身,竟缓慢变形膨胀,显出一具身长两尺青黑外皮满头白发的妖物尸身,正是邪鬼原形。 却依然生机全无,风启洛手掌下,那怪物外皮细微鳞片冰冷扎手,叫他手足俱是一片冰凉,周身亦是宛若沉入千尺寒潭,再见不到半丝光芒。 风启洛缓慢仰头,望向那一对新人,当真是金童玉女,珠联璧合,夜明珠辉闪烁,落在这一对璧人身上,又被侍从婢女众星拱月一般环绕,二人天生贵气,亦是隐隐生出一分盛气凌人的傲慢。 君临星衍的风氏一族,未来家主身侧,何曾留给他过半点位置。 风启洛不由勾起一抹凄绝笑容,视线落回邪鬼的尸身上,用染满鲜血的手指轻抚青黑细鳞。邪鬼外皮上,新旧伤痕交错,竟无半丝完好之处。细细抚触时,复又笑道:“恭喜堂兄,竟将无字天书中所载,斩杀邪鬼的却邪灵牙炼成了。” 风启彰未曾料到新婚妻子竟擅自探了地牢,东窗事发,原本担心这堂弟会兴师问罪,却不料听见堂弟如此温暖言语,不由心中一宽。这风启洛爱他至深,竟是连贴身侍卫被斩杀隐瞒新婚之事亦不曾怪罪于他,这般厚爱,终是叫风启彰对堂弟起了些许怜惜之意。 如今既得刘氏嫡长女为妻,若能哄得风启洛亦心甘情愿追随于他,上佳炉鼎无字天书,俱为他所用,当真是如虎添翼,风氏族长之位不过尔尔,星衍九国霸主之位亦是垂手可得。 风启彰心思百转,又给刘氏使了个眼色,叫她退下。 那刘家大小姐满脸不悦,却见风启彰目光一冷,只得一甩云袖,转身离开。那挤挤挨挨的婢女侍从们,亦是悄无声息撤离。 风启彰又叫下属们在地牢外守候,唯独留下两名家丁,要将那邪鬼尸身拖走,却被风启洛一掌一个,尽皆推开。 他见堂弟仍跪坐在血泊之中,衣衫被血水半湿,黑发亦是垂至血水之中,宛若厉鬼,竟觉四周冰寒,内心一凛。面上却只是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伸出手来,“叔父竟豢养邪鬼,此事我本不欲叫你知晓,怎料……唉,是做哥哥的考虑不周。启洛,切莫放在心上,来。” 风启洛亦是如往常一般,顺从含笑,抬起沾染血水的手掌,与他相握。 那邪鬼的血水黏腻浓稠,叫风启彰心中厌恶,面上却不见端倪,仍是温润如玉,君子端方,笑容里亦是带上几分苦涩,“大婚之事,实乃长老与父亲逼迫……我本待日后慢慢说与你听……” 话音未落,风启洛已出手如电,紧紧扣住他手腕命门,风启彰大惊之下急往回缩,竟是挣脱不开。 风启洛已站起身来,迫近的俊美端丽面容上,露出修罗般森然笑容,被血迹一衬,杀意凛然慑人。 封住他周身三**穴位的骨白色蚀月钉有若流星四散,扑扑扑几声激射而出,风启彰近在咫尺,自是无法幸免,蚀月钉穿透他胸膛腹腔后,深深刺入石墙之中。风启彰伤重剧痛,张口喷出一口血来。 风启洛仍是牢牢扣紧他手腕命门,一头黑发被身周狂卷的灵压吹得猎猎飘飞,刺目殷虹的血水自全身穴位涌出,将他染成血人一般。 地牢丈余厚的青石墙亦是撑不住这等强横灵压,发出清脆碎裂声,更崩裂出无数缝隙。 风启彰惊惧之下,面容再不复那君子温润,气定神闲的模样,扭曲起来,奋力挣扎之时,声音亦是颤抖不已,“启洛启洛!你且冷静,我是爱你的,哥哥心中唯有你一人!切莫如此冲动!” 风启洛在灵压形成的飓风中心,声音却平静如空谷岩石一般,五指有若铁铸,牢牢掐入风启彰手腕之中,另只手却已在半空飞快画出无数月白色法诀符纹,在空中宛若冰晶闪烁,又飞速钻入体内。 而脸色便更是白了几分,冷厉目光落在昔日爱人面上,终究浮现出些许悲怆与嘲讽来,“启彰哥哥……” 风启彰被剧痛与恐惧笼罩,早没了世家公子的翩翩风度与游刃有余,闻言只惊恐睁大双眼,四肢却被灵力卷缠,动惮不得。 风启洛那张惨白端整的面容,有若白骨堆上,海棠盛放,叫人又是惧怕又是着迷,竟是舍不得移开眼去。 “启洛……”风启彰下意识张口,却是声音暗哑,被那狂风一卷,便四散得无影无踪。 风启洛却只是嗤笑,用另只手轻轻抚摸风启彰面颊,“庄主与四长老断言那无字天书乃魔道之物,污我修炼魔功,迫我散去一身修为。我堂堂风神山庄二少爷,却被囚在这等下作污秽之地,若非为了你,我风启洛何须忍受这百般刁难?” 他声音骤然一暗,手指已滑至堂兄脖子上,骤然收紧,厉声喝道:“若非为了你,我堂堂风家嫡子,何必忍辱负重,困守牢中,为你抄写天书助你炉鼎修行?” 风启彰无言以对,只得慌张扯他手腕,地牢门再度被撞开,侍卫们闯将进来,又被狂风掀翻,正拼死往风眼正中突入救主。 风启洛见他不语,更是心头剧痛,眼神冰冷,笑容却愈加妖冶,自毁禁术在体内渐渐成型,危险之极的气息,亦是无声无息弥漫开来,更有几道化神以上大能绝强威压,正自极远之处风驰电掣地袭来。 风启洛自是暗中加速禁术成型,嗤笑道:“启彰哥哥,我知你对无字天书势在必得,怎奈那天书深埋我紫府之内,若是强夺,只怕落得人书尽毁的下场。我被迫散功,本已时日无多……如今不过强吊着性命,等启彰哥哥为我沉冤得雪,重见天日后,我怎会拖累哥哥,自会献书于你……风启彰,你何必急于一时。” 风启彰听闻此言,虽不欲暴露真心,眼中痛惜之色,却让近在咫尺的风启洛瞧得分明。若非风雷拼死前来救他,只怕他这一生,要被风启彰欺瞒至死。 正所谓情之一字,误人终生。 风启彰如今痛悔交集,才张口道:“启洛……” 风启洛不欲再听他巧言令色,只一扬手,一道灵力化为绳索,将嘴堵上。 而后只是急速在半空绘出种种灵符,低沉声音念诵道:“天地烘炉,熔炼万物苍生;我身亦烘炉,熔炼丹田骨血。先天太极后天八卦,乾天坤地,震雷巽风,天地归一,万法皆破!” 清冷话音才落,风启洛又并起两指在自己眉心一点。 剧烈白光热浪,以风启洛为中心,轰然炸开,宛若一头愤怒的上古神兽,咆哮狂吼,将后山地牢尽皆掀翻,一股气浪卷着无数碎屑,猛烈自地下冲上云霄。 那白光白中透蓝,将半边天空照得大亮,竟连千里以外百姓亦能目睹。 风神山庄前院宾客酒宴正酣时,突然一声比先前嘶吼强势百倍的爆炸声,惊天动地袭来。地面亦是摇撼震动,有两幢高楼地基竟被掀翻,栋梁断折楼宇坍塌,一时间惊叫声哭喊声夹杂成片,引来一片兵荒马乱。 忙乱之中,又有一名家丁慌张闯入大厅,跪倒在地哭道:“庄主老爷……少庄主少庄主他……殁了!” 风长昀听闻长子罹难,顿时无力跌坐回去,脸色惨白。 原本欢声笑语的喜宴,立时被愁云惨雾笼罩。 消息亦是飞速传开。人人都以为那风神山庄少庄主风启彰,于新婚之夜时诛杀邪鬼,却遇邪鬼自爆,引发地震,竟至尸骨无存。 风神山庄落在嫡次子风启明手上,那风启明却并无大才。风氏一族千百年雄厚基业,终显颓相。 只是这风神山庄未来命数如何,与风启洛再无半分瓜葛。 他自满目白光中醒来,却觉右腿钻心疼痛,动惮不得。身下溪水冰凉,头顶一弯残月几颗疏星,静静照出头顶悬崖阴影。 这幅场景,却似曾相识。 正是他十六岁初次入秘境潜龙谷,被表亲花宇刘凤二人哄骗,不慎坠崖之时。 若非那时,父亲打入他紫府中的无字天书终于开启,只怕风启洛亦活不到二十四岁。 若非如此,又怎会做了四年阶下囚徒,白白舍弃一身修为,到头来,不过为人作嫁。 风启洛收回烦乱心思,手指微动,只觉全身骨骼疼痛,山风阴冷,右腿浸在初春冰寒溪水里,已渐渐失去知觉。 虽是一身伤痕,风启洛却合上双眼片刻,又倏然睁开,望向头顶弯月,低声笑了起来。 他本就是将死之人,万念俱灰,却在这等境地里绝处逢生,返回少年时。虽仍不得见父母一面,然则,这一次,风启洛绝不肯再落入前世那般田地。 残月已攀上中天,银辉如薄纱飘渺落下,四周唯有溪水潺潺与夜风低回,更添几分寂静孤清。 被那月光照得久了,风启洛只觉眉心紫府之处隐隐发热,心知正是天书开启之兆,便勉力撑起上身往岸边爬去,溪底鹅卵石上尽是滑腻青苔,着力之时处处打滑,待爬上岸边,将受伤的右腿自水中拖出来时,风启洛已狼狈不堪,衣衫上尽是污痕。 而后紫府中金光骤然暴涨,带来仿若割裂元神的痛楚,他匍匐在溪岸边上,手中紧紧攥住几块碎石,却是努力忍耐,身躯冰寒刺痛,头颅中有千万刀锯切割,这般折磨,纵使早有准备,仍是让这十六岁少年痛得在溪边蜷起瘦弱身躯,颤抖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那扎入紫府深处的剧痛方才骤然消散,自那夺目金光中,显出一卷古朴书籍,虚空悬浮在风启洛面前。 那古书封面空无一物,唯有翻开之时,阵阵柔和金光烁然,与月华应和,落在风启洛身上,竟有阵阵暖意融融。 至此风启洛方才松口气,随手一点,将那古书翻开,匆匆一览。 正如前世那般,这无字天书扉页中自上而下显出云火宝葫剑同太极五个符号来。正如前世一般,剑与太极符号暗淡无光,正是因他如今修为不过炼气,实力低微,无法查阅。 他亦不恼,只在那象征炼气之术的金色云纹上一点,金光宛若粉尘一般散开,书页翻卷,又露出一列字来,风启洛凝神看去,正是他一心修炼却又被风氏长老认定为魔功的功法,名为《经天纬地万法归一真经》。 至此,一切皆与前世并无不同。风启洛一刻也未曾忘记,当初他惶惑于这天书突兀出现,并不敢信,只是苦苦支撑,风雷却不见踪影。他熬至天亮时,方才被风启彰寻来救回。亦是因此,那时他少年未谙人心,被风启彰那一点柔情俘获。 风启洛单手撑地坐起,强忍骨折剧痛,将右腿拉回,就在溪边打坐,凝神敛息,寻找细弱经脉里那一点若有若无的灵力,又以归一真经所授第一层修炼之术,点滴吸取月光精华,注入经脉之中,去芜存菁,炼化成天地间至纯灵气,再徐徐引之入腿中,慢慢修复骨折之处,骨裂处隐隐疼痛,令少年稚嫩清秀的面上,渐渐渗出汗水,又滴落面前石滩之上。 他如今既无灵丹,亦无修为,只得以这等生硬手段,修复这具屠弱身躯。()上天既已给他机会重生,这一次,他绝不再留任何,阿很。 第三章 月下续前缘 斜月慢慢移至中天,月光又强了几分。悬崖顶上隐隐传来衣袂飘动之声,由远及近,正往风启洛所在之处赶来。 风启洛双眼闭合,灵台空明,丝毫不为所动。他虽重回十六岁少年身,修为不过炼气五层,心境与神识却远非同境界者所能相比。仍是精心凝神,淬炼先天灵气,身上的皮肉伤眼看着便渐渐愈合,腿骨亦是磨砺血肉,慢慢痊愈。 那敌我不明的声音已至崖边,风启洛终于行功结束,睁开双眼。 一青一褐两条身影自悬崖上方出现,正是年方十九的风启彰,面容年少,却已有了那温润君子的雏形。他往悬崖下一看,哪里有半点人影,不由微微皱起眉来,冷冷扫向跟随他前来的花宇。 花宇乃风氏的远方表亲,一身褐色衣衫更衬得他尖嘴猴腮,面容蜡黄,颇有几分獐头鼠目的模样,他亦是探头往崖下一望,便愣住了。那悬崖百丈,一条浅浅溪水反射月光,宛若银带一般,哪里有风启洛半j□j影? 修士耳聪目明,自是瞧得分明,他修为微弱,连神识亦无法施展,只得讪笑道:“表哥,我的的确确将他诓至此处坠崖,绝不敢欺瞒。莫非这小子尚有余力动弹,躲到了目力难及之处?” 风启彰目光微沉,蹲在崖边探视,他如今亦不过筑基修为,那悬崖百丈,神识范围探不到崖底。 溪边尽是乱石荒滩,唯有几株零星树木,承接月色。若是有人躲藏,这般居高临下,定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下去找。”风启彰抓住花宇衣领,二人凝气行功,自悬崖上攀援而下。 二人很快在溪边找到一条拖曳爬行的痕迹,一直蜿蜒到一株孤零零的樟树下。那樟树有合围粗细,枝叶稀疏,莫说一个大活人,便是只松鼠也无法躲藏。树下有些杂草野花,几个带泥脚印清清楚楚留在上面,又带串串血迹,正往山谷深处而去。 风启彰一番查看后,冷笑道:“那小子不过炼气五层,坠崖后竟还能行动,看来无字天书果然在他身上,只怕是学艺未精,这等重伤,定然走不远。花宇,传令下去,仔细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花宇立刻应了一声,就要离去,却又被风启彰叫住。 “慢着,若是他性命无碍,留在原地。待天明时,我去救人。” 花宇闻言,慢慢露出个心领神会的笑容来,“表哥这招英雄救美,甚妙!” 他也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察言观色逢迎讨好的手段,竟是远胜常人,也难怪风启彰喜带他行事。 风启彰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还不快去。” 花宇精神抖擞应了一声,专身自去了。风启彰在谷中细细查探之后,却再找不到蛛丝马迹,只得也提气跃起,抓住山崖垂下的千年老藤,离开这片谷底。 又过了盏茶工夫,四周便静得只有溪水流动之声。 那株樟树树皮上,却渐渐浮现出一道人形,眉目由模糊而清晰,宛然如画,正是风启洛。 他身躯自樟树干里浮出,踉跄两步,跌坐地上,已是满面苍白,大口喘气,汗珠亦是晶莹滴落,撑住地面的手臂却是止不住颤抖。天书中藏匿行迹之术果然高妙,竟可容身于木中,叫人分毫不能察觉,只是,以他此时修为施展,当真是有些勉强了。幸而那风启彰如今修为亦是不高,方才躲了过去。 原来风启彰自救他之时就已步步算计,前世竟眼睁睁见他在溪边痛至天明,方才施救,为的不过是多施几分恩义。 风启彰,你当真是好算计好心机! 风启洛只觉满腔仇恨痛彻心扉,仿佛天地之大,竟无他栖身之所一般,彻骨寒凉,竟令得他虚弱灵力又有溃散之相,终是忍不住,几声呜咽,落下泪来。 却在他哭泣之时,有一人沉默而至,将他拥入宽阔怀中,又以温厚手掌轻轻揉抚后背,融融暖意,渐渐自那手掌弥漫到风启洛胸中,将那彻骨寒气驱逐而出。 那少年自风雷怀中起身,扬起一张惨白脸庞,月色下泪光晶莹,双目却异常明亮,宛若极冷极锐的启明星一般,紧紧攥住风雷衣襟,恨声道:“若他日你胆敢背叛欺瞒……我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这般狠辣恶毒的誓词,被那少年尚有哭音微微颤抖的嗓音道来时,却叫风雷冰冷神色有些许和缓,托起少年瘦弱腿弯,将他抱起,行至山崖边,单手握住粗藤,几个跃身跳上山腰,将那粗藤推开,一片浓绿叶片掩映之下,竟露出个黑沉沉的山洞来。 风启洛见他行动熟络,不由微微皱起眉来,他与风雷皆是初入潜龙谷历练,二人皆是处处陌生,故而风启洛才会被花宇诓骗坠崖,风雷其时,亦是被支开。为何现下,风雷却对这秘境之内如此熟悉? 风雷只将他抱入山洞中,寻了个石台放下,又拔出灵剑,砍下一些藤蔓,为他垫在身下。 忙碌之时,风启洛只从旁观察。风雷此时不过二十三岁,乃昔日风长廷手下最为出色的部下之一,年轻有为,性子却是极冷,生人勿近。 故而风启洛前世对此人并不热络。此刻打量下来,却见这人气势沉稳,举止有度,虽是杀气外溢,森冷如霜,却叫风启洛分外安心。 只是这人是否当真可信,尚需时日观察。 风启洛曲起一腿,想起先前那般情绪外露,堂堂男儿竟在人前落泪,便微觉羞窘,此刻只得硬着头皮问道:“为何你会知晓这等隐秘所在?” 风雷不答,只自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仅有的一粒灵丹,送到风启洛唇边。 那灵丹色泽淡绿,莹润有光,正是上品养元丹。风启洛记忆犹新,他那时虎落平阳,便是三块灵石一粒的下品补气丹亦是被人盘剥,更何况这等百枚灵石一粒的珍贵丹药,已有多年不曾见了。 风雷虽是强横剑修,终究地位所限又有族人刻意刁难,却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方才得了这样一粒。 风雷见他不动,又道:“服下。” 风启洛自他手中取过灵丹,用长剑斩开成两半,自己服下一半,又将另一半捏在指尖,往风雷唇边递去,道:“你亦须保重。” 风雷看他一眼,亦是配合张口,吞服灵丹。柔软嘴唇轻轻触碰到风启洛指尖,纵使风启洛并无他意,却也被这湿润触感弄得生了些许尴尬。 风雷却不觉有异,只是在一旁石地上盘膝而坐,垂下眼睑遮挡那双神光内敛的眼眸之时,竟仿佛这昏暗石洞又暗沉几分一般。 风启洛见状,亦是安心打坐,化解药力。那养元丹虽不过半粒,却胜在灵力温厚绵长,在身体中缓缓化开,温养受伤经脉。 只是这灵药分量,着实也少了点。不过片刻,二人先后自入定中回神,精神都好了许多。 风雷方才道:“属下前世遇袭时,正是被囚此处。” 风启洛怔住,一双眼瞪大望向风雷,却见那青年容色沉稳,眼神深如寒潭,正静静与他对视,又道:“你出生那日,我即种下血契,与你同生死,共命运。” 血契乃极为霸道的契约,一旦立约,纵使大罗金仙下凡,亦是拔除不得。契主生,契仆生;契主死,契仆死。 他思及此处,便明了其中缘故,“故而,我死你便活不了。我许是受这天书护持得以重生,你亦是追随重生?” 风雷略略颔首,道:“理应如此。” 风启洛之父,虽身为次子,资质天分,却远远高于乃兄。只是风家祖上遗命,必由嫡长子继位,故而长辈宗老们,面对这次子时甚是矛盾。既忌惮此人资质,又欲物尽其用。故而又是打压,又是拉拢,却叫二房风长廷夫妇,过得步履维艰。 待风启洛出生,又是一个单灵根。而长房两子,风启彰双灵根,风启明更是三灵根资质,堪称平庸。 这般一对比,更叫风氏长者们担忧幼子杰出,唯恐他生出夺嫡之心,乱了祖宗家法。 那长房姜氏更是对风启洛嫉恨恼怒,暗中不知下了几回杀手。 故而,风长廷更是耗尽心血,为风启洛寻来这强大邪鬼,种下血契,担任侍卫。 风启洛对上风雷双眼,冰寒冷淡视线,注视得久了,竟生出几分暖意来。这是父母苦心积虑,为护持于他,设下的重重保障。若非如此,他怎能安然无恙活至今日? 真真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他又觉眼角微涩,忆起慈母严父,心中又酸又暖,怅然若失起来。 风雷却在此时,握住他放在膝上的右手,平板声音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风启洛闻言微怔,见他面色严肃,不似玩笑,终是忍不住抬手遮住半边脸,低低笑出声来,“你可知此话乃定情之意?” 果然见风雷剑眉微皱,竟浮现出几丝困惑来。 见这青年平素全无半分变化的面容露出这般神色,风启洛一时心情大好,竟将满腔阴郁抛开,反手将风雷双手握住,那藤蔓中细微缝隙里,隐隐照进淡薄月光,宛若一层既不可见的薄纱轻轻披在二人身上,一个如冰雕,一个若玉像,风启洛浑然不觉,仍是笑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风雷,与我说定了。” 风雷双眼中亦是映入些许月光碎片,将面前这少年沉沉笼罩,回应一般,将他双手握在温暖掌中,低声道:“是,洛少爷。” 风启洛嗤笑一声,自嘲道:“我算什么少爷,风神山庄,不要也罢。日后唤我启洛。” 风雷那冰寒气息又柔和些许更新更快),仍是低沉道:“是,启洛。(百度搜索风启洛只当这不过一场玩笑,却不知无心之语,一语成诫。 第四章 谷中夺仙草 凡风氏子弟,入秘境潜龙谷历练者,历时三月方可出谷。 风启洛前世却是因坠崖重伤,入谷不过半月便折返山庄。 如今却尚有两月余时间,可在这谷中历练,若是有奇遇也未可知。 风启洛再睁眼时,就见洞中蒙蒙亮光,已是清晨。 碧绿藤蔓被阳光映照,透出几条细细金光。 如此算来,他已有四年未见过阳光。 风启洛一夜打坐,如今伤势尽已痊愈,此时行动利落,大步走向洞口,将藤蔓拉开。 顿时一轮金光万丈的朝阳悬在东方苍蓝天边,天高地远,视野广袤,亦是叫风启洛升起万丈雄心。 他方才回头,却见眼角黑影一闪,又有森冷金光拂面,骤然将那黑影撞开,电光火石间,风启洛已被风雷揽入怀中。他转头一看,却是一条通身火红足有手腕粗的赤练毒蛇,被风雷剑气刺穿七寸,又撞上石壁,啪嗒一声,软软跌落在地。 风雷上前一步,探手去够那赤练蛇,谁知那毒蛇竟是死而不僵,倏然张大口咬来。 风启洛一声惊呼尚未出口,却见风雷比毒蛇更快,一柄灵剑突现手中,反手往毒蛇天灵盖刺入,贯穿蛇牙正中,又深深刺入石地内。 那毒蛇赤红有力的身躯又在地面拍打挣扎了半晌,方才失了力道,死得不能再死。 风启洛细细看那毒蛇,通体火红,颜色煞是动人,身侧却有几道细微金线,仿若金光闪烁,极为鲜亮。 不由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却与风雷声音重合起来:“绛朱金线草。” 星衍大陆植株分九品,一品最次,九品最佳,然则仙草灵植无论品级高低,各有妙用。那绛朱金线草不过四品仙草,效用却是提升体质改善灵根,乃奇药淬骨丹中最重要的一味药草。 却因这仙草幼时其貌不扬,与杂草一般无二,又不易存活,若要炼制淬骨丹,却至少需百年成株。故而一药难求,在九国竟炒至天价。 这赤练金线毒蛇,正是那仙草伴生之兽。 风雷道:“此蛇妖丹未成,纵有灵草,只恐尚幼。” 风启洛却胸有成竹笑道:“无妨,我有一法可用,且先寻了那仙草。” 他二人此时身在百丈悬崖中段,那赤练金线蛇既能入侵,想必仙草亦是长在崖壁之上。 风启洛此时更是厌烦自身修为低微,竟连神识也启动不了,只得望向风雷。 风雷神色不动,只道:“东南四十丈,灵气稍浓。” 他不过神识一扫,就将周遭环境了解得如此清楚,这等修为绝非区区凝脉一层的剑修所有。 只怕是邪鬼天赋。 风启洛这般思忖时,却见风雷脸色有些暗沉,道:“属下……我比普通修士,神识稍强。” 风启洛笑道:“幸而如此,省却我不少麻烦。” 便将此节揭过不提。 风雷见状,亦是不语,只微微弯腰,示意风启洛上来。 他将风启洛背负起来,又以结实藤条固定,方才跃身闯出山洞,往东南方岩壁飞跃而去。 纵使背着个少年,风雷动作依然迅捷如鹰,几个起落,便抵达那处石壁,以灵剑拨开藤蔓杂草,好叫风启洛看得仔细。 将东南方崖壁搜索泰半,风启洛方才指向一株其貌不扬的绿草,道:“应是此株。” 风雷用灵剑绕着岩壁土石轻轻一剜,将那植株连根一同取出,托在手中叫风启洛看个仔细。 风启洛天生单水灵根,对灵气波动变化极为敏锐,那仙草靠近之时,亦是有略浓的灵力漫开,仙草根部,有些许细微的红色绒毛。 风启洛一再看过,方才颔首道:“确是此株。”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一阵火热袭来,风雷此时右手攀藤蔓,左手托仙草,背后又背负风启洛,竟是反抗不能。千钧一发之际,风雷猛一踩岩壁,身躯腾空而起,衣摆猎猎有声,那团黑中透红的火焰便自他二人脚下呼啸而过。 一条比先前硕大数倍的赤练金线蛇正攀援岩壁上,金色瞳孔中饱含怨毒,高高昂起头颅,蛇口大张,露出寸许长的森白毒牙,又朝半空的二人喷出一团毒火。 那黑中带红的毒火球流星一般飞速射来,风启洛伏在风雷背上,万分紧张,此刻他二人身在半空,无依无凭,一个炼气,一个凝脉,却是连御剑飞行亦是不能。 风启洛空有天书,虽熟记法咒,却受限修为,施展不得。只能全力凝聚整夜淬炼的一丝至纯灵力,凝于指尖,飞速画出一道简易符纹。 那符纹淡蓝荧光闪闪,飞速没入风雷体内,正是轻身化羽咒。风雷速度立时又加快几分,低吼一声,灵剑上光芒大作,雄厚灵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往那毒火球斩去,将那黑红火焰震散四射。 风雷又猛一拽手中古藤,那结实藤条终是吃不住力,啪一声断为两截。风雷却借那一点上升之力,反手又往地上挥去,强横灵力狠狠撞在地面,轰然巨响,竟将谷底石滩炸开一个大坑。 他背负风启洛,借这股反冲之力,自炸裂四散的黑红毒焰的空隙中一飞冲天,跃至崖壁上,再度握住一条古藤,身形宛若苍鹰凌空,直飞到崖顶。 那头赤练金线雌蛇仰头长嘶一声,怨毒往崖顶望去。 风雷挺拔身姿宛若利刃出鞘,天神降临一般落在崖顶,冷冷睥睨脚下。灵压全不似凝脉修为,竟叫这三阶的灵蛇,心生怯意,不敢追杀,只得嘶嘶吐着艳红发紫的射信。 那瘆人嘶鸣层层激荡在崖下山谷,不过片刻,便有无数嘶鸣应和,地面微颤,窸窸窣窣之声仿若有无数虫蚁爬动,那声响正自四面八方,汇集而来。 却原来这赤练金线蛇竟是此地一个小小霸主,先前被杀的那条小蛇应为这雌蛇伴侣,此时雌蛇悲愤,竟似要将他二人置于死地。 风雷自是不肯给它机会,手腕一振,已将灵剑掷出,速度快逾光电,风启洛竟是无从捕捉轨迹,就已见那竹篮大的蛇头骤然炸开,溅起漫天血雨,徒剩一具蛇身,自崖壁跌落到谷底。 那些虫蛇终是现身,却尽往崖底巨蛇尸身上奔去,不过几息工夫,那崖底再看不见溪水浅滩,却俱是密密麻麻的各色蛇类盘曲缠绕,仿若一块色泽诡异的绒毯一般。 风雷目视谷底万蛇纠缠,冷淡道:“可惜那灵剑,乃令尊所赐。”语意间有淡淡遗憾。 风启洛听闻,亦是升起一点眷恋,仍是道:“父亲生前最爱收集灵剑,想必库房中尚有精品。” 风雷已离了悬崖,往潜龙谷深处疾驰而去,只是问道:“何处库房?” 却又叫风启洛无言以对。他二房财产,早已被宗族没收,冲入公中,若要寻父母遗物,便只有一探风神山庄库房。此举于他二人现今而言,着实太过冒险。 这两人离开不久,那崖边方才出现几道身影,正是风启彰与其部下。 几人望向崖下蛇海起伏,那赤练金线蛇已被啃噬精光,唯有蛇骨残留,这翻腾如虿盆一般的谷底,竟将风雷打斗痕迹遮盖,不叫人看出半分端倪。 风启彰神色阴沉,看向群蛇,花宇亦是乖觉,见这位高权重的表哥心情不佳,便不敢擅自开口。 过了片刻,却听风启彰道:“那天书乃上古金仙所赐的福物,怎会轻易消失,既不在叔父遗物之中,便定是在我这堂弟身上。封闭潜龙谷,仔细搜索,绝不可放过。此地群蛇出没,恐是人为作乱,将群蛇驱散,一样仔细查看,绝不可错过。” 花宇看向表哥,却见他双眼睁圆,目光狂热。这般执着,竟如魔障一般,连花宇这般心狠手辣之人,亦是有些胆寒,只唯唯应声,又见那几个随从亦是听命各自散去。 风启彰等人在此查看群蛇时,风雷已背负风启洛,远离那处悬崖。潜龙谷方圆千里,若要寻个藏身之处,却是极为容易。 他二人离得远了,方才停下,正是在一座深山之中。古木参天,其间各类深绿鹅黄的藤蔓缠绕攀援,将阳光亦隔绝在外,清幽寂静,偶有鸟雀脆鸣,却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风启洛此时方自风雷宽厚后背落地,这般激战奔波半日,风雷却面色不改,往四周一扫,道:“可暂作休整。” 风启洛闻言,自是听从,却见风雷自储物囊中取出带岩石土壤的那株绛朱金线草来,离了岩壁,却已有些萎靡之相。 风启洛唤出天书,见到那暗淡太极图,方才忆起,待他凝脉之后,法阵之卷才会开启。 那催熟植株的法阵却极为复杂,若不能翻阅对照,仅凭记忆,却无法画出。一时情急,他竟忘记了这其中关键。 风雷见他脸色不虞,问道:“怎么?” 风启洛心思却转得极快,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在储物囊中寻到了仅有的一柄下品灵剑,递给风雷道:“有劳大哥,为我削个木盒。” 风雷接过灵剑,道:“令尊于我有再造之恩,怎能以兄长自居,你唤我名字即可。” 说罢便转身,走向一株合围粗的杉木之下,手中下品灵剑放出威压感十足的剑意,随手一剑挥去,就将那大树自根部斩断,又腾身接住倾倒树身,将其轻轻放下。而后金色剑芒吞吐,利落将杉木削去树皮,打磨光滑,斩下几块整齐木板,不过盏茶时分,就已做好一个尺余见方,工工整整的木盒。 风启洛见状,不由叹服道:“不想你堂堂剑修,竟如此手巧。” 风雷道:“闲暇消遣罢了。” 风启洛虽觉他以木工为嗜好,很是罕见,但此时并非闲聊之时,只将木盒接过,略略回忆片刻,便取出两枚下品灵石握在手中,一边汲取灵气,一边自指尖绘出个圆形法阵。 那法阵拆分成六个环形图案,轻轻附着在在木盒六面,闪烁莹莹浅淡蓝光。就有一股包含生机之气,缓缓自四面八方汇集而来,透过这养生符,钻入木匣内沉积下来。 这法阵不过风启洛举一反三,拆解而为,却也有这等效用,也不枉他耗费神识,此时亦是疲倦得额角见汗,却仍道:“若将此符纹刻在木板,便可保多年功效。” 风雷闻言,竟又自储物囊中取出一柄生铁刻刀来,坐在树下,依照符纹走向,细细刻画。 待刻完六面后,拍拍衣衫上无数木屑,再将这完工的木匣递来。 风启洛接过,却见刻纹深浅宽窄极为均匀,亦不见断裂凝滞,竟如熟手绘制的一般,更叫这养生纹功效增加一两成。却不由在心中暗暗腹诽起来,这剑修不好生练剑,却沉迷这般奇淫技巧之中,若父亲得知,不知作何感想。 面上却只是叹服,将那绛朱金线草放置入木匣之中。 不过片刻,那仙草竟似活了过来,几枚青翠纤长的叶片宛若翡翠一般。 风启洛合上木匣,收入储物戒内。 风雷又道:“日后有何打算?” 风启洛一时沉吟,道:“我本打算借此机会,脱离风神山庄,远走高飞。有天书在手,亦有你襄助,得道飞升,亦不过迟早之事。如今……” 风雷立在雪色冷杉树下,宛若一杆长枪,杀气凛冽,却又有种意外包容之感,将风启洛护在其中,一双冻结般双眼,亦是平平淡淡,望向这少年。 风启洛挺直腰身,虽衣衫破旧,却无损他那天生骄子的气韵神华,灿若星辰的双眼中迸射出势在必得的光彩来,嘴角笑容亦是缓缓浮现,竟带有几分狡黠之意,“母亲昔日曾有一件法宝,名唤火莲鼎,鼎中蕴有三昧真火,乃炼丹至宝,可弥补我水灵根阳火不足之处;父亲亦有一件法宝,名曰正一剑,锋锐难挡,非常人可慑服,正合你用。这两件宝物,却不得不取回。” 风雷见他目光闪动,显是胸有成竹,却略略皱眉道:“若是回去,却避不开风启彰。” 风启洛轻哼出声,最后更是笑起来,“为何要避开他?他对我有所求,正好利用。” 风雷见他脸色泛白,手指紧紧攥在袖中,气息心率,俱有变化,表面却强自镇定,眼神亦是坚决,便上前两步,轻轻将他黑发理顺,方才道:“既如此,依你便是。” 风启洛收回烦乱思绪,压下心痛,将计划细细道出,风雷面色平静,只是聆听,最后道:“有一人,非杀不可。” 风启洛挑眉,询问看他,“何人?” 风雷道:“花宇。” 将风启洛诓骗坠崖之事,乃花宇一人动手。如今风启洛若要返回山庄却不受怀疑,更要隐瞒无字天书之事,自然要将此节瞒下。 故而,花宇不得不除。此人心狠手辣,对自己表弟亦下得手去。如今天理循环,风启洛对他自然也并无半分怜悯,颔首道,“尚有两月余,定要做得干净,这秘境之中,魔兽众多,若是不慎被袭而亡……” 言及于此,风启洛仿佛突遭雷击,竟是脸色惨白,怔愣当场,继而竟是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风雷揽住他身躯,问道:“何事?” 风启洛反手紧握住风雷手臂,哑声道:“我十二岁那年,父亲母亲亦是在秘境中,遭遇魔兽突袭--可是果真有其事?” 风雷知晓他言下之说,那次秘境有重要宝遇魔兽潮,全军覆没。,亦是皱起眉来,,故而风家两位老沉声道:“我未曾随同……只e翔刀曰道听途渔心古之自率人前往,二老爷一行人,不幸遭意藏()"风启洛紧盯他片刻,终是惨笑出声,低声道:“我当真是……糊涂啊……“ 第五章 携手寻秘藏 风雷见他神色哀戚,将他双手握住,低声道:“风长昀与风长廷,血脉相连,若逆天弑亲,当损道基。” 掌心温暖,点滴传来,终是叫风启洛重新振作,自那纷繁思绪中冷静下来。 纵使修仙大陆,血脉之缘淡薄,弑亲仍是大罪,风长昀如何敢轻易以身试法。 更何况其时,风长廷入梦中,将天书托付于风启洛时,并未言明自己乃其兄所害,唯有拳拳叮嘱,叫他潜心修行,早得大道而已。 风启洛缓缓点头,收敛心思。这处参天古木重重,风声呼啸,将雪杉树枯槁枝叶吹落,却叫他觉出几分异样,不觉轻轻咦出声来,去查看那几株古杉树布局。 古杉皆有千年以上寿命,粗细均匀,种植处亦似暗藏规律,绝非天然。 这其中细微差别,若非风启洛熟读阵法经卷,见识过人,如此置身其中,也是察觉不到。 更有甚者,若非风雷斩断一株,无意中破了平衡之势,纵使风启洛见识广博,只怕也看不出端倪。 只因这处阵法皆依本地五行生克,顺势而为,精妙之处,便是比起天书记载的精深阵衍之术亦不遑多让。 风启洛四年囚禁,泰半光阴都在翻阅天书,故而对诸般理论阵法,皆烂熟于胸,如今倒是因祸得福。 风雷见他看得仔细,也不打扰。风启洛沉迷阵中,自一株古杉,移自另一株古杉,不觉竟走遍方圆二里内树林,最后停在一株树下,提气一跃。 他却又忘记自身如今修为低微,跃起不过丈余,已然灵力枯竭,身形骤然往下一坠,便即刻被风雷接住。风雷足尖又在冷杉树皮上一点,轻轻巧巧带他上跃到离地七八丈之处,落在粗壮分枝上。 风启洛微有赧然,更多却是为自身无能而稍觉羞愧,只在看见风雷神色并无变化时,方才宽下心来,暗暗发誓要加快修行,决不再拖后腿。 此时他居高临下,往四周望去,虽有藤蔓杂木遮挡视线,那四相化八卦万象生衍不息的术阵,却仍是在眼中渐渐浮凸成型,化为无数条色泽缤纷的五行灵气纷繁缠绕,游走不定。 这巍峨高山,莽莽林海,竟自成一个洞天,生机循环,不增不减,竟丝毫不曾外泄。 只可惜灵脉枯竭,山中活物俱是平凡,却不知是哪位上古仙人遗弃在此的洞天。 风启洛终究在宛若一团乱线的灵力术阵之中,找到关键所在,正是可掌控这方圆不过十里洞天的中枢所在,往树下百步外青黄杂色的草丛一指,却不见动静。 风雷见状,亦是往那草丛一指,剑气森冷,激射而出,竟将那处草丛炸开,地上一块圆盘形石块,受剑气一激,隐隐散发出土黄光泽。散乱草堆并无动静,距离草丛东南六十尺外的古杉树上,却露出一个带阶梯的黑洞洞入口来。 风启洛不需多言,这剑修亦知他意图,如此心意相通,只怕是血契的效用。 二人跳下树枝,往那树洞走去。 风启洛道:“此地应为废弃洞天,只是灵脉枯竭,我如今亦是无法将这洞天收取,只得探探洞府。” 风雷颔首,已率先进入洞中,顺那青石条堆砌的台阶而下。 洞府干燥,台阶上竟连绿苔也不曾长出半棵,下了足有半个时辰,方到了底部,自阶梯下延伸出一条长长的过道。 过道亦是九曲八弯,伸手不见五指。风雷体谅他肉眼凡胎,黑暗中无法视物,自储物囊中取出一截手杖。 那手杖造型奇异,通体皆是青铜铸造,不过尺余长,一端打磨成圆头,另一端雕成鹰爪,刚硬有力,爪中握着一颗拳头大的无色球形晶石。风雷将这手杖递与风启洛道:“灌注灵力,即可照明。” 风启洛好奇接过,见这手杖造型罕见,却与周边各国风俗,皆不相同,仍是按风雷所说,注入一丝灵力,那手杖仿若全无阻滞,灵力尽数涌入那球形晶石中,晶石缓缓亮起一层乳白光芒,将四周照亮。 风启洛道:“这手杖好生有效,乃何处所造?” 风雷道:“仅做照明之用,不足为奇,应是龙德所造。” 星衍大陆,修仙九国,亦有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之分。这龙德王国便是上三品仙国中,位居首座之国。且并不在星衍大陆之内,而是高高凌驾在空中。 正是八国一庄皆无法企及的天上之国。 风启洛惊讶之余,更是好奇,跟随风雷顺那过道缓慢深入时,亦是追问:“龙德宝物,你却是从何得来?” 风雷手中握着风启洛所赐下品灵剑,眼观六路,谨慎前行,仍是耐心答道:“风二庄主与夫人,昔日带我回庄时,随手在路边拾取,他二人道此物与我有缘,便赠送与我。” 二人一问一答,声音在这寂静过道里传送回荡,更添幽静之感。 风启洛闻言,又忆起他那父母,资质上佳,又得无字天书,更是随手捡到邪鬼拾取宝物,应是有大机缘之人。最后却落得这般地步……当真是天命弄人。 那过道也终是到了尽头,二人眼前豁然开朗,显出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来。 风启洛尚未看清那洞府结构,就有一股劲风猛烈袭来,被风雷举剑一挡一挑,将那偷袭者甩开。一声嘶吼中,那偷袭者落地便摔成一堆白骨,咔咔响动,重又拼合,组成一头形似猎豹骨骸的尸身,再度扑来。 猎豹骨骸身后,又有三头白骨巨兽接连袭来,合起来正是虎豹熊罴四兽。 风雷挡在少年身前,一时间杀气森然,竟叫风启洛在他身后亦是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那四头白骨兽却是死物,并不被这杀气慑服,反倒更为剽悍,一击被击退落地后,又再度扑上。 风雷站在原地,终是施展不开,又不放心将风启洛放在一旁,干脆左手一伸,将他抱在怀中,往洞中窜去,右手灵剑金光暴涨,正正击中白骨熊头,竟将那头颅撞得粉碎。 这头颅理应就是白骨机关中枢,被破坏之后,那白骨熊亦是停滞动作,散落成一堆白骨,再无动静。 风雷见状,身形更是快速,自剩余三兽包围圈中闪出,反手一剑--落在风启洛眼中,当真只有一剑,却是接连响起蓬蓬蓬三声爆炸,那白骨兽头尽皆破碎,只留下成堆白骨。 这番搏斗后,风雷竟连气息也未曾乱一分,轻轻将风启洛放下。 落地之后,风启洛往四周一扫,就见溶洞中央,形似莲花的石台上,放置有一个紫金色小鼎,一枚白玉符。 风启洛看过四周阵法,却突然叹了口气,道:“此地并非洞天中枢,是我小看了上古仙人的手段。” 风雷询问看他,风启洛方才解释道:“这溶洞乃洞天内一处灵眼所在,不知被哪个修士占为己用了。” 又往莲花石台上一指,一道淡淡水属灵气轻轻触到莲台外禁制,陡然间莲台上五彩光芒大盛,竟将这溶洞充满,那紫金鼎白玉符浮在石台上,双双旋转,又有一道洪亮苍老声音响起,隆隆震荡,威压十足,“吾乃丹真人,一心炼丹,终成大道。如今将毕生心得留书后人,愿尔等发扬光大,潜心修炼,造福苍生。” 话音落下,那紫金鼎白玉符便骤然往外激射而去。 孰料风雷速度更快,腾身跃起,一把抄住那小鼎,又紧追而上,将白玉符亦是拦截住。 二人便查看这两件宝物,白玉符中乃一本《炼丹圣典》,风启洛大略翻过,嗤笑道:“这老头人虽善良,却未免言过其实,这点本事也敢称圣典,莫让人笑掉大牙。” 风少爷有天书在手,眼界何其高,这等宝典自是看不上眼。他又抬手握住那紫金小鼎,掂量几下,面露惊喜,“这紫金鼎正合我用。” 那紫金鼎有个名号,叫药王鼎。乃下品仙器,胜在并无品阶要求,连凡人亦可使用。虽只能炼制中下品灵丹,对他二人眼下而言,已然足够。 风雷就1容玉符一道放在风启洛手中,“收好。()"风启洛亦不觉有异,1容这两件宝贝收入自己储物囊中。而后突然露出一个明朗笑容,道:,我有一计,可除花宇。“ 第六章 施计除奸佞 风雷听他道出计策,只略皱眉,冷道:“有一处不妥。” 风启洛挑眉,“何处?” 风雷道:“怎可让你受伤。” 风启洛闻言,不由微微一怔,再稍作思忖,面上便有若风光霁月般,露出笑容,口中却道:“若要取信风启彰,别无他法……只此一次。” 风雷仍是静静看他,将那计划反复推演,方才点头道:“只此一次。” 如此风启洛方才放下心来。二人将溶洞中机关阵法一一破坏,风雷按计行事,出了溶洞,又在外一番布置,将洞口掩藏起来,只留风启洛独自在洞中。 他如今凝脉初成,不过堪堪触摸到修仙之门,却胜在两世为人,神识强悍。故而分出一缕神识守在洞口,见布置周全了,方才身形一晃,已失了踪影。 风启洛察觉他神识远去,一时无事,便在石台上打坐,静下心思来,却自身下察觉到比周围更浓厚的灵气,正自石台涌入奇经八脉,几欲将他凡人经脉撑爆。 风启洛心中一凛,急忙运转归一真经的心法,将那江河一般澎湃的灵气压缩淬炼,最后只凝聚成极细的一缕至纯灵力,缓缓引导,那暖融融的清冽灵力,宛若天河灵泉一般,温润清净,冲刷经脉,又运行十次大周天之后,缓缓归于丹田之中沉睡。 至此,风启洛空落落丹田之内,终于有了一丝灵力。 睁眼时却见风雷正盘坐在一旁,凝神打坐,淬炼剑意。 另有一个风神山庄护卫打扮的男子,却正被封住穴位,动弹不得躺在地上,只睁着一双惊恐眼睛张望于他。 风启洛只先低头,见皮肤上浮起一层污垢,正是炼体的成果,不由沉沉叹气,一切从头始,当真是百味杂陈。他随手掐个法诀,施展清洁咒,一道宝蓝光环自指尖漂浮至头顶,扩大后从头往下悠悠下沉,淡蓝光泽笼罩全身片刻后立即消散,将他周身清洁得干干净净,如此方才舒适几分,内视一圈,竟是一口气跃升至炼气八层,这般速度,只怕要引起风启彰怀疑。 风启洛行功结束时,风雷亦是睁眼,将周身凛冽剑气收回,却见那少年面色沉郁,问道:“如何?” 风启洛摇头,“无妨,只是如今寄人篱下,处处掣肘,当真叫人厌烦。” 风雷起身,在他头顶轻轻抚摩两下,“来日方长。” 风启洛自是明白,略略点头,就见风雷身形一动,已将那名护卫提了过来。 那护卫原本跟随花宇,四处搜索风启洛行踪,却不料被高手暗中擒获,如今见到风启洛本尊,不由心虚,待要告饶,长口却说不出话来,只急得眼珠乱转。 风雷又自他储物囊中取出下品灵剑,储物囊虽有禁制,却挡不住风雷强大神识,被轻易抹去。风雷将那灵剑强行塞至护卫手中,看向风启洛。 少年身形纤细,容色沉静,见状自是颔首,示意他动手,风雷却迟迟不应,风启洛沉声道:“还不动手?” 风雷眼神一冷,握住那护卫持剑之手,一剑刺穿风启洛肋下。 又是刺痛炸开,风启洛闷哼出声,脸色惨白,却是勾起一抹笑容,反手一剑,狠狠斩在那护卫颈侧,热血喷溅,染红风启洛半身。那护卫亦是来不及出声,便死在当场。 风雷一松手,那二人就双双倒下,风启洛握住伤口,撑起身子笑道,“快去快回,若是失败,小爷我就白受这一剑,定要在你身上讨回来。” 见这少年强忍痛楚,尚有余裕玩笑,风雷周身气息却更是森然,竟连言语之间,亦是有若冻结一般,“只此一次。” 那青年气势惊人,威压迫人,脸色极是不悦,这般模样,却叫风启洛心中一暖,自是应道,“只此一次。” 风雷得了他允诺,方才身形微晃,就见白影闪动,往洞外疾行而去。 那边厢,风启彰非但寻不到风启洛踪影,如今连花宇亦失去联系。那同为远房表妹的柳凤,却是聒噪烦人,嘤嘤哭个不停,叫风启彰心中,更生厌烦。 此时却有一道白影闯入视野,山庄护卫们如临大敌,纷纷阻挡在风启彰身前。 这位少爷乃星衍第一庄庄主嫡长子,身份金贵,若是有所磕碰,这上百护卫纵使万死亦难辞其咎,还需赔上一家老小性命,故而个个皆是紧张得很。 那身影却并不擅闯,只停在保护圈外,却是个白衣男子。二十出头,身形挺拔,有若浴血长枪。杀气冲霄,剑意森然,叫外围护卫心中生寒,有两名护卫竟是吓得手腕一软,武器落地。 风启彰亦是悚然一惊,见那人面目时,方才略松口气,道:“原来是风雷,可曾寻到你家公子行踪?” 风雷脸色一沉,过了片刻后方才道:“未曾。” 此人于剑术造诣上,只怕在场无人可比,对这等诡诈之术,却是个新手。 只胜在风神山庄人人皆知风雷性情极冷,亦不喜多言,故而未看出端倪。 风启彰打量风雷,心中暗暗警惕。若要将风启洛收为己用,这侍卫终究是个阻碍,定要设法除去才是。 如今没了风启洛坠崖待救的一场戏,风雷自是不曾落入他圈套,风启彰种种盘算,只怕是要落空。 风雷仍冷眼看他,风启彰收了心思,笑道:“启洛乃我唯一的堂弟,又失了双亲,我自是会护他周全,纵使要将这潜龙谷翻个遍……” 风雷不欲听他冠冕堂皇的说辞,转身道:“各自行动。” 风启彰心怀鬼胎,急忙叫道:“且慢,潜龙谷中危险重重,还是与我等同行为妙。” 他自是打得如意算盘,若是同行,自然有机会除掉这剑修。 风雷冷淡视线一扫,风启彰种种反应,竟都被风启洛预料到。他面上略作犹豫,便应允下来,与风启彰人马同行。 只是他周身剑气尚无法收放自如,又因曾被这些人偷袭一次,如今警惕心重,杀气更是强横外溢。 那些护卫家丁自是承受不住,离他三丈有余,方才战战兢兢站住。 这两拨人马同行,行了大半个时辰,突然一道传讯白光穿过重重树木,落在风启彰手中,那熟悉的温润水系灵力,正是风启洛所有。 传讯玉符内响起风启洛虚弱声音,“启彰哥哥救我……” 寒气骤然袭来,那风雷已欺身至风启彰身前,冷道:“在何处?” 那重重护卫竟是来不及阻拦,怔愣当场。风启彰后背生寒,终究是收了那些不良心思,往西北方一指,“此去八十里。” 风雷身形如电,翩然迅捷,往西北方疾驰而去。 风启彰一个眼色,示意众人跟上。自己亦是取出神行符同轻身化羽符一同激发,勉勉强强缀在风雷身后,一同追去。 这上百人的队伍,前前后后拉得足有半里长,行了五十余里路,却在一处林间空地上见到几具尸首。 风启彰与贴身侍卫一同赶到时,却见风雷正将地上一具尸身翻开,露出一张青灰色死气沉沉的脸来,不是花宇是谁? 周遭几具尸身亦呈凌乱混战之相,你刺他胸膛,他砍我头颅,竟似自相残杀而死。 花宇虽名为亲戚,实则不过远房不知几层的表亲,在风神山庄身份,与仆从并无太大差异,这般看来,却似是这群人内讧起了争执,继而全军覆没。 风启彰眼尖,见花宇身下压着一件紫金色宝物,风雷却更快一步,已将那小鼎抓在手中,皱眉道:“鼎上有启洛神识。” 不等风启彰开口,已收了那宝物,继续往西北山中疾行。 此时柳凤方才赶到,见到花宇尸首,尖叫一声,昏厥过去。 风启彰懒得管她,又同其他人一路赶往风启洛遇险之处。 待他与众人赶到那处溶洞之时,只见到风启洛全身是血,被风雷抱在怀中,旁边护卫早已死去多时。 风启洛却有些不悦,原本计策,是要交风雷回避,让风启彰率先进洞,见他重伤。谁知风雷终究还是忧心他伤势,将那群人甩得老远。 事急从权,他只得忍着肋下剑伤,望向风启彰笑道,“启彰哥哥,你终于来了。” 这一声呼唤里饱含复杂情绪,全天下唯有一人能明了。只是这人却并非风启彰。 他只当风启洛仍有眷恋之心,故而露出心痛神色,上前两步,将风启洛双手紧握在掌中,声音竟带有几分涩然,“启洛,是我保护不周……还不取药来!”便有护卫取出金疮药,外敷内服,风启洛脸色方才好了几分。 只是他却在此时,生出无穷后悔来。 与这等虚情假意之人,虚与委蛇,当真是世上第一难受之事。 他只得强撑笑道:“只怪我学艺不精,被人偷袭,怎能怨哥哥?” 风启彰眉头一皱,问道:“何人偷袭?” 风启洛便将早已编好的故事简略一提--“花宇同他误入溶洞,发现丹真人遗留宝典与药鼎。花宇动了贪念,杀人夺宝,却又不敢亲自下手,故而命令这名护卫对他行凶,自己却带药王鼎逃走。他自是奋起反抗,反杀了这护卫自救。” 风启彰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却亦对风启洛所言信了八成。余下两成,亦不过是天性多疑之故。 风启洛见状,又是低沉一叹,笑道,“启彰哥哥既然来了,我便放心了。” 而后双眼一闭,在风雷怀中沉沉睡去。()自然是不想再面对风启彰假惺惺怜惜之故。 第七章 匆匆回乡路 风神山庄,百药圃中。仙草琼花,千重万重,乳白灵气有若云蒸霞蔚,萦绕其中。 庄主夫人姜氏正立在圃中,面前铁木架上的青玉盆中,却是一株通体火红透亮,宛若晶石雕就的仙草,中心一根青色枝干上,结着三粒不过石榴籽大小的赤色果实。 粒粒皆晶莹剔透,浑圆均匀,澄澈血红,又有隐约绿丝散落在果实表面上,正是三千年份的九转心兰籽,距离成熟,不过数年。 风大夫人一身青衣,宛若青霞曳地逶迤,宛若仙人一般,正握着一柄透明寒冰小铲,为九转心兰松土。 一名蓝衣的丫鬟悄声走了进来,屈膝一福,道:“禀报夫人,前堂传来消息,少庄主已回来了。” 风大夫人只淡淡应声,问道:“其他人如何?” 那丫鬟道:“折损了几人,启洛公子受伤了伤,并无性命之忧。” 风大夫人手中的寒冰花铲骤然折断,落在百药圃碎石地上,那丫鬟吓得立时噤声,一旁侍女们亦是屏息敛气,丝毫不敢发出声音。 唯有风大夫人的心腹穆周氏上前一步,低声劝道:“少庄主带他回来,定是另有计较。夫人可要去迎接少庄主?” 提到爱子之时,风大夫人脸上方才露出些许笑容,道:“自是要去。” 此时风启洛肋下剑伤痊愈过半,自是随同堂兄一行,在风神山庄前堂拜见庄主伯父。随意应付几句后,就借口伤势未愈,与风雷一同离开。 方才步出前堂,就见风大夫人自廊下行来,这妇人心高气傲,两个儿子资质却不如风启洛,此事宛若一根刺刺在她心头,暗中不知使过多少手腕。风启洛自然自父母处知晓过一二,此时也与风雷侧身避让行礼,“启洛见过伯母。” 风大夫人自恃身份,自然在人前对他和颜悦色,温和点头笑道:“我听前堂传话,你可是受伤了?” 风启洛赧然,低头应声,“侄儿惭愧,学艺不精,不慎受了点皮肉之伤,并不妨事。” 风大夫人轻轻颔首,珠玉环佩亦是随她动作轻响,“你如今安然无恙,伯母便放心了,你且好生将养。岚儿,切记将越明国送来的金康丹给洛公子送去一瓶。” 她身边一名丫鬟便恭声应是。 风启洛自是露出喜出望外感激涕零的表情,连连道谢。 风大夫人又叮嘱侄子几句好生休养后,两拨人马各自散开。 风启洛行晚辈之礼恭送,见风大夫人远去,仍是满怀感激道:“风雷,堂兄救我性命,伯父伯母亦待我恩重如山,我此生当真是,不知何以为报。” 他口中说得惟妙惟肖,唯有风雷近在身前,瞧见他眼中讥诮之意,却也只是低声应了一声是而已。 自有暗中之人听见瞧见,将风启洛言行汇报给风庄主。 风大夫人亦是在场听闻,皱眉道:“这小子年方十六,竟有此等心机,若是不除,恐怕日后是个大患。” 风庄主道:“他不过年方十六,黄口小儿,哪懂如此多心机?人后所言,方是真意,夫人多虑了。我风氏一族如今只出了这一个单灵根,若是毁去,未免可惜。” 风大夫人冷冷一笑,锐利视线落在风长昀面上,“这小子油滑得紧,我却是不信他。” 风长昀心知她只是嫉恨作祟,却不知如何劝阻。 坐在一旁的风启彰却突然开口道:“父亲,母亲,请容孩儿一禀。” 风长昀道:“但说无妨。” 风启彰道:“孩儿在潜龙谷救启洛之时,瞧见他眼眸带紫,甚是怪异。只是那紫气淡薄,并未瞧得分明,但若当真如此……” 风庄主夫妇对视一眼,已明了风启彰言下之意。 风大夫人不由嗤笑起来,“那贱妇所生之子竟是个炉鼎,当真大快人心!” 风庄主却未流露太多情绪,只淡淡扫夫人一眼,道:“此事未有定论,不可心急。启彰,你速将此事查清。” 风启彰应声道:“孩儿明白。不过……若果真如此,孩儿想将他留在身边……” 风大夫人笑道:“合该如此,正是他的福气。还有,待启明自书院回转,你切记多多照应。兄友弟恭,家宅方可安宁。” 风启彰心道,你丈夫对自己弟弟做了何事,莫非当我不曾知晓?面上仍是笑得温良恭顺,道:“孩儿谨记母亲教诲。” 风启洛自是不知伯父一家对他人生已安排妥当,与风雷穿过山庄前堂,到了二房所居住的回雪院。 院中奴仆稀少,已有破败之相,大半厢房尽已锁上,唯独留了风启洛卧房同书屋,有一名年老哑仆负责打扫。 院中那些奇花异草,亦是移植到百药圃中,唯有几株枯梅,却反倒增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风启洛却有些激动,迈步入院中,朱红门廊,苍青石阶,仍是记忆中布局。 风启洛推开房门,道:“风雷,为我护法,不放任何人近前。” 风雷略颔首,便立在门口,就宛若雪山压顶一般,叫那零星几个仆人,心底生寒,不敢靠近。 有胆大之人强撑着靠近几步,亦是两股战战,冷汗涔涔,强笑着行礼道:“风侍卫有礼,小的有话禀报洛公子,还请风侍卫行个方便。” 风雷只冷扫他一眼,更懒于理睬。只在廊下石阶上盘坐下来,闭目修炼。只是那杀气森森,竟有若实质一般四溢,便是留在这院中就有万千钢针扎人,叫这些修为不过炼气的仆从苦不堪言。 那青衣仆从见风雷不理睬,却转了转眼珠,悄声退下,又绕过前院,往风启洛厢房后窗靠近。 谁料距离后窗尚有两丈,就有一股剑意狠狠撞在胸口,那仆从被撞得气息一滞,蹬蹬后退几步,哇地吐出血来,脸色惨白,只得蹑手蹑脚离开,悄悄自后院小门出去了。 风雷如今神识强悍,足以笼罩整个回雪院,自然对那仆从行踪了如指掌,一边淬炼剑意,一边分出一缕神识,追踪那仆从而去。 风启洛并不知晓房外暗潮汹涌,只是在房中博古架上摸索。架上古玩珍宝早已被伯父以“侄子年幼,恐奴大欺主,监守自盗。故而由伯父代为看管”之名,尽数收入公中。 只是这博古架却还另藏玄机,如今唯有风启洛知晓。 他在博古架几处分别一按,注入一丝灵力,就见地砖无声翻起,露出一个方方正正入口,便是通往密室。 这密室,便是风启洛与风雷二人在这风神山庄中,唯一依凭。 风启洛步入密室中,取出那支龙德手杖以作照明。这室内不过丈余见方,地板天顶,密布符纹,一则加固,二则阻隔神识,最安全不过。 密室内空空如也,唯有靠墙一排木架上放有数十个玉盒,其中存有些珍贵仙草,又有两个玉瓶,风启洛一一检查,皆为疗伤灵药。便取一粒服用,余下皆收入储物袋中。 此外并无他物。 风启洛又将那装盛绛朱金线草的木匣取出,放在架上,而后挑出几块于潜龙谷中收集的上佳木柴,在地上堆砌成柴堆后,一个引火术点燃。 橘黄火焰腾起,将这斗室里烤得暖意融融。如此,简易炼丹房便算是成型了。 风启洛取出紫金药王鼎,往火焰上方一掷,那药鼎便自发在火焰上方载沉载浮,停止下来。他才分神取药,灵气不继,那药王鼎便失控坠落,砸在柴堆之上。 风启洛皱眉,原来这炼丹之术,只看典籍时尚觉简单,当真动手,却如此困难重重。 他亦不气馁,再将柴堆归拢,又将所需仙草灵药放在身侧触手可及之处,方才放出一缕灵力,再度卷起药王鼎,送至火上,又飞快放入药草。 不过半柱香工夫,风启洛又灵气不继,药王鼎摇摇欲坠,他一咬牙,只得提前收鼎,倒出一堆尚有青绿色的残渣来。 这般试过几次,他在潜龙谷中收集的药草几近耗尽,果然以他炼气修为,要炼制这二品的雾隐丹委实太过勉强。 风启洛将药王鼎往地上重重一放,将密室门打开,唤道:“风雷!” 不过几息,风雷已自门外进来,见这密室内满地残渣狼藉,只伸手一挥,便将其除去。 风启洛道:“将你灵力注入与我。”而后盘腿坐在柴火堆一旁。 风雷闻言,却微微一皱眉,并未动作。 风启洛见他不动,催促道:“快些,若再拖沓,恐有人过来。” 风雷却仍是不动,道:“启洛,你尚年幼,不可如此心急,于道基有损。待你十八岁后,我……” 风雷说到此处,却突兀停下,只拿一双冰澈双眼看他。 风启洛微怔片刻,方才恍然大悟,又羞又怒,竟连耳根亦是火红起来。终究怒道:“注入灵力……并非只有双修之意……究竟何人传授你这等想法!” 风雷道:“天一阁。” 天一阁乃风神山庄藏书楼,风长昀在世之时,风雷尚有权限,故而遍览群书,却…… 风启洛当真懊恼,只得忍下羞窘道:“是我口误,切勿介意。” 风雷却过了片刻,方才低声应道:“是。()"言语之间,却似有些失望之意。 第八章 传书故人情 风启洛不愿再做纠缠,只道:“我灵力不继,需借你一臂之力。” 风雷略颔首,素衣下摆一撩,便盘坐在风启洛身后,将右手手掌贴在少年后心,缓慢渡入灵力。 一股锐金之气自后心传入经脉之中,风雷虽已刻意减弱灵力强度,森冷杀气仍叫风启洛脆弱经脉内刺痛欲裂,少年却咬牙强忍,不作丝毫抵抗,又以自身水属灵力迎上。 风雷手掌察觉到少年背脊紧绷,又将注入灵力减弱几分,他本是金属灵根,故而五行生克之力,便在风启洛体内运转起来。 正所谓水遇金生,金助水涨,两股灵力在风启洛经脉之中彼此融合,更增强他自身灵气,轻而易举操纵药王鼎,又接连投入灵药,那紫金鼎便在火舌上缓缓旋转,均匀烘热灵药。 风启洛对这炼制之法早已成竹在胸,如今得风雷相助,更是放开手脚,时不时一股灵力送入柴堆中,控制火候。 只是终究借了外力,坚持不过半盏茶工夫,风启洛细弱经脉便承受不住,有涨裂之兆。细密冷汗亦是渗出俊秀脸庞,颗颗滴落在衣摆上。只是这二品灵丹炼制所需火候远胜一品灵丹,如今也不过只有七八成,风启洛心性坚韧,更是咬牙不肯认输。 风雷却察觉有异,出言提醒道:“启洛,我将收功。” 风启洛待要阻止,张口却吐不出半个字,掐着法诀的指尖亦是微微颤抖。风雷便一点点减弱灵力,直到停止。那药王鼎失了掌控,又咣当一声,再度落回柴堆之上,倾倒一边,鼎中仍是火候不足的半熟药渣。 背后手掌堪堪撤离,风启洛便如同失去全身力气,软软往后倒下,被风雷接在怀中,“启洛,为何如此冒进。” 风启洛听他言语之间,隐带责备之意,不由苦笑一声,仰头看他。他如今灵力几近枯竭,纯黑若夜的双眸里,又再泛起淡淡深紫。 星衍大陆上,修士若要提升修为,或刻苦修行,日积月累自然提高,却需耗费无数精力时光;或是掠夺他人真元,这便是魔修的旁门左道,人人得而诛之。 唯有一类修士例外,这类修士男女皆有,皆生得外秀内媚,眸色晶紫,体质极为奇特。若与之双修者,便可得其修为,挪为己用,且不伤阴鸷,不违天和。 这等体质便是炉鼎,炉鼎者,又以火灵根最次,水灵根最佳,概因火灭万物,而水生万物。 若得单水灵根之炉鼎襄助,修为更是一日千里,如有神助。前世风启彰二十七岁便步入凝脉六层,便有颇多得益自风启洛。 风雷看他眸中紫色,便猜测到一二,这一世若再让风启彰发现这等机密,只怕离庄之事,又多几分波折。 风启洛苦笑道:“二品雾隐丹,可隐藏体质修为,却不曾想到,炼制竟如此困难。” 也难怪炼丹师这等职业,纵使在风神山庄中亦是受人景仰,高级炼丹师更是连庄主亦要礼遇三分。 风雷只静静抱他在怀,又随手一挥,将一室狼藉清理干净,方才道:“尚有两年,莫要如此心急。” 炉鼎之体亦是虽年龄增长而变化,年满十八时方才成熟,亦会在外形显露出紫眸特质。故而如今风启彰纵有疑心,却也尚未确定。 风启洛闭眼,却是听进了风雷劝告,略一点头,便坐起身来,打坐回息。 不过片刻,却听风雷道:“风启彰将至。” 他只得起身出了密室,又启动博古架中机关,将密室门合上。 待他回了卧房中躺下,好整以暇,方才见风启彰姗姗来迟。他不由古怪扫了风雷一眼,寻常凝脉一层的修士,神识不过十丈,风雷如此早预警,只怕神识早扩散一里之外,这般强横实力,却叫他心中对邪鬼之能,又生出几分期待。 风启彰已步入卧房,身后仆从托盘上,放着一个天青玉瓶,风启彰笑道:“母亲叫人为你送金康丹,我便自告奋勇,讨了这差事。” 他将玉瓶取过,放在风启洛手中,微微皱眉道:“为何几个时辰不见,气色又差了。” 风启洛握住玉瓶,在床上坐起身,又不动声色挪开几分,强笑道:“有劳伯母和堂兄挂念,我不过是一时疲劳,并不妨事。” 风启彰另有所图,自然是尤为关心,抬手便欲搭他手腕上查探。 概因炉鼎之体征,在少年时候尚且不明显,风启彰也唯有追寻种种蛛丝马迹。 风启洛自然明了他所图为何,却不好防备得太过明显,一时情急,手中玉瓶滚落下去。风启彰才欲伸手,就觉眼前白影一闪,风雷后发而先至,将那青色玉瓶抄在手中,放在床头。又垂手搭在风启洛手腕上,徐徐注入灵力,道:“少爷赶路劳累。” 风启彰微觉尴尬,又慑于这白衣侍卫冷冽气势,竟隐隐压迫于他,只得咳嗽一声,收手起身道:“既然如此,且先好生休息。” 风启洛此时方才松口气,见风启彰背影已至门口,突然开口唤道:“启彰哥哥,请留步。” 就觉手腕一紧,已被风雷握住,他只轻轻反手握住那剑修手指,仍是朝转身的风启彰笑道:“启彰哥哥,我在潜龙谷得了那丹真人传承,才知炼丹一道,广博精深。我欲学炼丹之术,为山庄尽力,只是才疏学浅,想要进丹藏楼修习,还请哥哥为我求伯父恩准。” 这要求却让风启彰眼前一亮。炼丹师一途,亦需天分与刻苦,却因大半精力关注炼丹,故而实力相对较弱。丹藏楼乃风神山庄专属炼丹楼,高级炼丹师亦不过凝脉一层,可见炼丹一途艰苦难行。 若是风启洛肯专研炼丹之术,便更是一枚优良棋子,供他使唤。 风启彰视线落在风启洛与那侍卫彼此握住的手上,眼中阴霾稍闪即逝。当务之急,便是将这碍事的侍卫除去…… 风启彰思及此处,便柔和笑道:“启洛有如此机缘,可喜可贺。我自会禀报父亲,不日送你去丹藏楼。” 风启洛展颜笑道:“有劳哥哥。” 这少年笑容明朗,宛若云开月霁,莹莹黑眸宛若冰晶中藏珍珠,青涩容颜已隐隐有几分艳丽之相。 风启彰既起了将他收入房中的心思,此时看他笑容照人,不由心动几分,更是势在必得,眼神便又柔和几分,叮嘱几句后,方才离去。 风启洛见他离开,才长长舒气,往床头靠去,却觉手腕宛若被铁箍紧紧束缚,不由皱眉道:“风雷。” 风雷方才醒觉一般,将他手腕松开。炼气期修士不过比凡人强壮几分,却禁不起他这等力道,手腕上已浮现出几道青紫指痕来。 风启洛亦不以为意,只是坐起身,揉搓手腕笑道:“不需如此紧张,我既已下定决心,自然不会再受他蛊惑。” 风雷见状,将他手腕拖过来揉搓,些微灵力温热注入,酸痛手腕渐渐热涨,化去淤血,又冷淡道:“此人居心叵测,山庄不可久留。” 风启洛亦是脸色一冷,“正是如此。你置身此地,亦有危险……今晚便去探查库房,寻到药鼎与灵剑所在,早一日得手,早一日离开。” 风雷便应声,而后木门又被笃笃敲响。 风启洛略一挑眉,却见风雷并无动作,只得道:“进来。” 卧房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名发色如雪的老妇人捧着托盘入内,送来一碗翠绿浓汤。 这却是风启洛母亲元氏的奶娘。二房夫妇罹难之后,仆从尽被遣送,留下之人,亦是他人耳目。 唯有这奶娘年老无用,又聋又哑,故而留了下来,平时亦无人留意。风启洛前世入狱之后,亦不知这孤身老妇人下落。 此时得见,风启洛如见至亲,急忙上前两步,接过托盘放在一旁桌上,又紧紧握住这老媪双手,哽咽唤道:“沈嬷嬷……” 那老妇人虽干瘦憔悴,一双浑浊眼中却尽是慈爱,轻拍风启洛手背,指指那碗绿色浓汤,便起身朝风启洛福了一福,往外走去。 风启洛不明她意图,只得看那碗浓汤,正是他幼时常常被母亲逼迫着喝下的补气养身之物,灵气淡薄,于他如今却是无效了。 他忽然心思一动,自桌上花瓶中折下一截梅枝,在汤中一搅,就自碗底捞起块包扎结实的小油布包来。 奶娘不过一介凡人,这油布包亦是凡界之物,被那蕴含灵力的药汤一挡,竟顺利避过耳目搜查。 风启洛将那油布包拆开,取出一页信笺。修士惯用传讯剑符同灵符,这般信笺传讯,握在手中,竟多了几分亲切。 将信笺展开时,母亲那熟悉娟秀的字迹便落入风启洛眼中:“启洛吾儿,见字如晤……” 风启洛匆匆扫过,更是心头巨震,竟要闯出门去,却被风雷一把按住肩膀,喝道:“启洛,不可莽撞。” 风启洛哪里肯容他阻拦,一扬手飞出几道水箭射他手腕,仍是要往门外冲去,咬牙道:“父亲母亲,虽因遭遇魔兽潮罹难,只是那魔兽潮却是那风长昀刻意引来,又在我父亲陷身险境时,突施暗算。我倒要问问那风庄主,血手弑亲,半夜可睡得安稳!将我放开!” 风雷不闪不避,那水箭不曾造成半点伤害,又在他开口时便已匆匆设下几重禁制。如今只是将他拦腰抱起,任他拳打脚踢,只是不肯放下。语调却仍是冷淡无起伏,“那又如何?” 风启洛被他冷漠反问激怒,扬手就要扇下,却手腕一紧,被风雷牢牢握住,挣脱不得。 风雷仍是冷淡问道:“那又如何?” 这冰冷声线宛若一道清流,将风启洛自狂怒中淋得清醒,顿时失了反抗之力,垂首埋在风雷肩头。 若是这般闯将出去,风长昀必定杀他灭口。风氏这般庞然大物,上有四长老坐镇,外有六名国师尚存,个个皆是元婴甚或化神大能。以他如今之力,若想挑战风神山庄,不过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真真可笑不自量至极! 风雷只觉肩头渐有湿意渗开,少年肩膀颤抖,隐有抽泣之声,亦是极力压抑。 他仍将风启洛抱在怀中,却行了几步,将木窗推开。 今夜正是满月,光华如洗,映照得枯梅院中满庭清辉。又有一个庞大黑影,正从满月中间徐徐穿过。 风雷轻抚少年背脊,低声道:“启洛,你看。” 风启洛止住抽泣,又在风雷肩头来回摆头,擦掉眼中水汽,方才循声抬头,看向风雷所指之处。 半空中那翩然黑影,仿若夜之帝王一般,乘月色而来,悄然无声魏然耸立,隐约竟能看出山岳轮廓楼宇高耸,叫人一见便生敬仰向往之心。 风启洛不觉亦是心生向往,哑声道:“天上之国,龙德。” 星衍大陆虽号称九国,却唯有这龙德仙国,有十万年历史,凌驾其余八国一庄之上,更是修仙之人向往之地。 风神山庄二十八任国师中,唯有千年以前第一任惊才绝艳,得龙德仙王青睐,聘为国师,却不过百年就陨落了。 其后各任,却再不及第一任才华。故而至今仅有一任龙德国师。 风启洛注视那片漂浮国土渐渐穿过圆月影子,又听风雷道:“风氏一族,比之龙德如何?” 他立时回答道:“当如萤火之光与明月争辉。” 风雷道:“正是如此。” 风启洛顿悟。 风神山庄如今在他眼中,宛若巨人难以撼动。然则他有天书在手,终有一日,势必成就大道,反而成为令风氏一族畏惧的对象,叫这一干人等,皆匍匐在他脚下。 待到那时,方才是他扬眉吐气,报家仇雪己恨之时。 风启洛长舒一口气,方觉胸中郁结,渐渐散去,唯有一颗道心更为坚定。这般心神震荡,却反倒又让他心境通明练达几分,修为亦是隐隐有所进展。 月光入户,洒在这二人身上,有若玉雕一般。风启洛忽觉这般被孩童一般搂抱在怀的姿势,当真叫人羞愧,不由挣两下叫他松开。 风雷见他冷静,自是不再禁锢,任他下地,二人肩并肩立在一处。 “风雷。”风启洛语意坚定道,“我定有一日要君临这片大陆,你可愿陪伴我身边?” 风雷道:“自当如此。”他见风启洛转脸过来,面色并不满意,又补充道,“我定生死相伴,不离不弃。” 风启洛方才露出笑容,“如此尚可。” 一夜匆匆而过。()第二日清晨,风启洛就接到堂兄剑符,要引他拜见丹藏楼楼主。 第九章 丹楼初试刀 凝脉三层以上修士,方有御剑破空之能。风启洛与风雷只是用了神行术同轻身化羽咒,便化作两道白影疾驰,不过半盏茶工夫,就抵达十余里外的丹藏楼。 此处名虽为楼,却有一道石砌高墙,将几座小楼包围其中,为的却是安全隔离。 概因炼丹师惯常喜爱修改丹方,探索新药,一个不慎,往往引来丹炉爆炸,灰头土脸。以石墙隔离,防的便是这些小事故波及到庄中别处。 风启彰与随从立在石墙外大门旁,仍是笑容和煦,挺拔直立,阳光映在他玄色长衫上,隐隐泛起一层金色光彩,衬得此人世家高华,贵气逼人。 隐隐就与地牢中着红袍的新郎官重合一起,叫风启洛心中猝不及防,蓦然一痛。 风雷自是感应到他情绪变化,不动声色将他右手握住,二人心意相通,如影随形,动作默契,双双往大门处走去。 风启洛被他温暖手掌牢牢握住,那剑修手心有些微厚茧,乃常年握剑形成。修士**强横,修复极快,不易留下疤痕。风雷这却是刻苦勤练不辍,导致修复跟随不上之故。 这般牵手而行,却叫风启洛那本就所剩无几的心魔,又减弱些许。 风启洛面上仍是温柔带笑,神色却疏离如映在树顶梨花上一缕月光,“有劳堂兄久候。” 风启彰见他二人携手而来,风启洛又改口唤他堂兄,疏远之意昭然若揭,不由心中微沉,却仍是和煦颔首道:“不过早到一步,未曾久候。只是炎羊真人性格孤僻,不喜热闹,只怕要请风侍卫留步。” 风雷眉头微皱,风启洛却含笑道:“自然客随主便。” 又松开手道:“风雷,你自去修炼。” 风雷道:“要小心。” 风启洛笑道:“不妨事,我身在山庄中,莫非还有小人想害我不成?” 他这坦坦荡荡一句讥讽,却叫风启彰脸色有些难看,强笑道:“堂弟说笑了,你我嫡亲血脉相连,有为兄看护,谁敢对你下手。” 风启洛也是笑道:“多谢堂兄护我周全。” 二人面上兄友弟恭,一派祥和。风启洛便离了风雷,随风启彰进入丹藏楼大门。 风雷目送那二人离去后,身形一晃,便进入门外一个等候的凉亭中,盘膝打坐,闭目入定,竟是不怕外人干扰,自顾修炼起来。 却苦了来访的客人与仆从,只觉一股强横威压叫人胆颤,竟无人敢靠近凉亭百尺,每每行至附近,都远远避开。 风启洛跟随风启彰,进入石墙包围内最高的正阳楼中。 一楼大殿穹顶高耸空阔寂静。满地铺铁灰色辟火砖。唯有殿堂正中,一口两人高的青铜双龙云纹鼎下,炭火烈烈燃烧,时而发出爆裂之声。 两名炼丹童子在火前打扇,神色专注。 一名羊角须的白发老道在不远处趺坐蒲团,手中拂尘映出火光闪烁,道骨仙风,清矍枯瘦,正是丹藏楼楼主炎羊真人。 只是他虽名为真人,修为却不过凝脉一层。只因浸淫炼丹一道百年,如今已是高等炼丹师,颇受礼遇。 风启彰上前,恭敬施礼道:“炎羊真人,这便是舍堂弟,今日起便跟随真人修习炼丹之术。” 炎羊真人此时方自白眉毛下微微睁开一双眼睛,竟是神光内蕴,略颔首道:“老夫已知晓,你退下吧。” 风启彰素来自诩谦谦君子礼贤下士,自是对这老道傲慢态度不以为意,仍是温和笑道:“不敢打扰真人清修。” 又对风启洛叮嘱几句,方才离开。他身为少庄主,也是杂事众多,又要兼顾修行,忙碌得很。如今亲自将风启洛送来,落在外人眼中,足见其爱护手足之情。 而那般殷切嘱托,纵使风启洛明知他居心叵测,竟也险些相信了,只怕风启彰此时对他,也有几分发自内心的关切。 风启洛并不为所动,只是面上感激敬仰,又与堂兄道谢。而后便转向了炎羊真人,“在下风启洛,参见真人。” 炎羊真人白眉低垂,自他身上一扫,道:“你这黄口小儿,坐拥宝山不知珍惜,你可知炼丹一途,耗费心力,乃三灵根以下修士无奈之举。” 风启洛天生单灵根之事,众人皆知。外人眼中,这等天之骄子,风光无限,哪知内中辛酸。他亦是淡然含笑,“真人谬赞,在下志在于此,还请真人指点。” 那老道虽是个炼丹痴人,却也懂点人情世故,见状也不多劝,只道:“我这丹藏楼隶属风神山庄,亦对外广收门徒。你虽是庄主举荐之人,却也不可例外,从观火做起吧。” 风启洛笑道:“自当如此。” 炎羊真人唤来一名炼丹童子,命他引风启洛前往观火台。 又补充道:“小子,你切莫小看这观火之术,炼丹最重火候,火候差之毫厘,灵丹便谬以千里。便是如我老道这般的高等炼丹师,也不敢自夸对火候有完全的把握。你既入我丹门,需当踏踏实实,切勿好高骛远。掌握观火控火之术后,炼丹便可事半功倍。” 风启洛恍然大悟,心中暗叫惭愧。无字天书中虽有丹方无数,功效各异,于这炼丹最基础之处,却并未提及。如今看来,却是他好高骛远了。 顿时收了轻慢之心,恭恭敬敬行礼道:“多谢真人提点。” 这一次道谢,便是发自肺腑。 炎羊真人见他悟性绝佳,又肯踏实上进,不由暗中点头,表面仍是狷介傲慢,一甩拂尘:“退下罢。” 风启洛随炼丹童子离了正阳楼,行不过须臾,就见一片铁灰色辟火石铺就的空旷操练场上,有上百人整齐排列,每人面前有一口红泥小火炉,一旁有小堆精炭。 个个炉中火舌翻卷,烘得场中热气腾腾。那些修士们亦是全神贯注,或对着火炉念念有词,或添加精炭,或全神贯注握住一枚玉牌沉思。 那炼丹童子与守观火台的道士说了几句,就引他至场中空地,一口无人的小火炉跟前。又取出一枚普通白玉符道:“请公子详阅符中观火控火之法,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完成九道试炼后,便可入炼丹房。” 风启洛接过玉牌,又取出一枚下品灵石放他手中,道:“有劳道友引路。”那炼丹童子亦是不卑不亢收了灵石,道:“职责所在。”而后便离去了。 风启洛便在炉前的蒲团上安坐,神识沉入玉牌之中。 那玉牌内记载的便是入门的观火控火之术。又将炼丹之火细分为九等,由弱到猛,从柔至刚。若是在这小火炉中生出九等火焰来,便达成试炼。 随后又分门别类,细细描述各等火焰性状特质,与操控之法。 风启洛读得有趣,便拾起一旁精炭放置炉中,施展引火术点燃。 黑炭缓缓红亮,散发温暖热度,玉牌右侧一列九颗星形,最底端一颗便缓慢亮起。第一层试炼,当真简单。 随后风启洛又往炉中添加精炭,也不打扇,只是掐个法诀催生一阵轻风,吹旺炉火,那火焰却骤然一亮,烧过了头。 第二颗星并未亮起。 风启洛又细细琢磨玉牌中操控之术,减少精炭,压制风量,费了一番周折方才将第二颗星点亮。 待第三颗星亮起时,所花时间更是前者数倍。 风启洛于这操控中,却看出了几分深意。这控火之术所蕴藏的真理,竟与他所修炼的万法归一真经暗合。 便是天地万物万法,繁杂表象之下,最纯然那一点本真。世间先有混沌,而后生天地。正是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而后生八卦,而后衍化万物。 观火之术却是自表象寻本质,繁杂琐碎,乃凡人之法,非修真之道。风启洛便敛目而坐,放出神识灵力,又暗自运起万法归一真经,感应火焰强弱。 他这般修行时,风雷却在凉亭之内,倏地睁开双眼。 仍是眼神清明,冷冽如霜,静静看向亭外修士。 那修士一身道袍,素白布上以狂草抄录小半幅《南华经》,一头黑发披散,随风轻扬,二十出头年纪,相貌亦是生得傲慢明丽,眉目间隐有戾气。又兼身材高大,强横灵压四溢,竟有几分天神降世的风度。正负手而立,傲然道:“哪里来的野修,我家小姐要用凉亭,还不让开。” 这般狂妄气度,便是旁观的无关人等听来,亦是三尸暴跳。怎奈这修士威压强横,只怕有凝脉三层的修为,若是修为不及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罢了。 风雷闻言,却并不动怒,只将那修士当做花草鱼虫一般略扫一眼,便身形一晃,离了凉亭。 谁料那修士却又突兀出声叫住:“慢着。” 见风雷停下,他又冷笑道:“你这野修,弄脏地方,抬腿便走,当真好没教养。还不去将凉亭打扫干净,迎接我家小姐。” 如此挑衅,便是眼瞎也瞧得出此人意图。风雷转身看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冷淡道:“若想动手,何须多言。” 那修士微微愣住,这风神山庄内严令禁止修士争斗,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先动手,岂非坏了大计。只是这剑修看似傲慢,竟如此动心忍性,不受撩拨,却大大出乎意料,原本简单的任务,如今却棘手起来。 只得强撑道:“与你这一层小修士动手,岂非堕了道爷威名。快快打扫干净,休得废话。” 风雷更是连眼神也不愿施舍,转身便走。 那白袍修士见他不肯上钩,反倒要走,不由怒道:“竖子敢尔!” 扬手掷出一柄灵剑,往风雷后心激射而去。 他如今倒是不怕堕了威名,一不做,二不休,袍袖一张,便如同苍鹰展翅,紧随灵剑后头急冲而上。 那灵剑便自风雷后心贯穿而过,快逾闪电,引来周围一阵惊呼,眼看就要血溅当场,白袍修士亦是嘴角勾起冷笑--却骤然肩头一沉,丹田内息亦是被这股意外贯体的剑意搅乱,顿时气息一滞,重重跌落在地上。 那灵剑亦不过刺到风雷虚影,而后猛扎进路边一株大树上,犹自嗡嗡鸣响不已。 风雷却是在一瞬间跃起,又踏上白袍修士肩头借力,如今已翩然落在凉亭顶上,一身白衣,有若出鞘利剑阵前长枪一般,又气势如山巍峨高耸,竟叫周遭人于仰望之时,升起敬畏之心。 他却连灵剑也未曾拔出,冷然问道:“何人指使?” 白袍修士何等心高气傲,竟被境界比他低了两阶的修士踩得跌地,如此奇耻大辱,叫他白净面皮竟红得紫涨。他跃起身来,祭出一口青紫小剑一口黄铜小钟,怪叫道:“你这贼子,竟敢对爷爷下手,今日道爷定要叫你魂灭道消,死无葬身之地!” 风雷略皱眉,见那两件法宝迎风而长,化作一条紫龙盘旋,张口喷吐熊熊紫炎;巨钟鸣响,震慑心魂,竟叫周围丹藏楼的丹修与客人们经受不住,昏迷吐血。 风雷体质特殊,却有个好处,并不受这些摄魂法术的影响。故而只是再跃身而起,挥剑将那紫炎斩开,一道锐金剑气惊天动地,自上而下激起汹涌尘土气浪,往那紫色小剑袭去,复又补上一剑,便有同样恢宏剑气猛烈撞向黄铜大钟。 待风雷落地之时,便有接二连三扑扑之声,几样碎片亦是随之落在面色青灰的白袍修士身旁--正是被斩为两段的青紫剑,同裂为两片的黄铜钟。断口平滑锋锐,竟还残留锐利无匹的剑气。 这凝脉三层修士的两件法宝合击,竟也非这剑修一合之敌,如何不叫他神魂俱裂,难以置信。 风雷已猜测到此人来意,不过借事生非,要治他罪罢了。自然不肯就范,腾身就要离开。 暗中查看那人自是不肯放他离去,一个暗号传出,顿时四面八方,箭如雨下,竟是要将他诛杀当场。 风雷却只将手中灵剑扬起,数道剑气在那密密麻麻箭阵中斩出一条空隙,白影一闪,便失了踪影。 那围观者见这一场争斗短暂却惊心动魄,一时间竟沉迷其中。过了片刻,方有丹藏楼弟子前来救助那些被钟鸣箭雨所误伤的路人。 便有一人感慨道:“如今有幸亲见,才知血鹰之名,当之无愧。” 又有路人好奇追问道:“这剑修玉树临风仙姿卓越,为何却有如此凶恶名号?” 那人便有几分自得,道:“这你便不知晓了。那剑修乃风二庄主麾下侍卫,入秘境历练时,每多杀伐。那侍卫剑招猛烈,同阶修士无人能敌,每每以一敌百,故而白衣染血,有若血鹰凌空一般,叫敌人心生寒意。久而久之,便有血鹰之名。” 闻者就有人质疑道:“那剑修如今凝脉一层,便可以一敌百,未免匪夷所思。” 先前说话那人便吹胡子瞪眼,冷笑道:“剑修素来强横,此人乃是剑修中的天才,如何不能。你这等凡夫俗子自身力有不逮,便去怀疑他人,当真好没眼界!” 如此一来二往,竟是争执起来。 丹藏楼外这些热闹,风启洛全然不知。他已全身心沉迷术法之中,归一经流转自如,经脉热涨。炉中火焰灼灼,却在他眼中分解成无数太极阴阳图,组合排列,构成皆有规律。 上阴下阳,前阴后阳,渐渐皆可随心所欲。 风启洛心中暗道:“天地万物,若皆是如此分解为最基本粒子,便可随我心意组合转换,这便是天道根本,万物本初。” 沉迷之际,他手中玉牌却已九星全亮,引来周围人同看守道士的注意。 风启洛不由暗道一声糟糕,周围那些或震惊或怀疑,或嫉妒或钦羡的目光已将他团团包围。看守道士亦是震惊无比--这少年入观火台不过几个时辰,便已通过九层试炼,面前小炉中火焰熊熊,毫无杂色,正是所谓炉火纯青之势。 那看守道士又转念猜测,这风家公子只怕天资聪颖,又曾有名师指导,故而如此快便通过试炼。如此倒也合理,这般想着,便上前讨要玉牌道:“恭喜风公子,请随小道入炼丹房。” 风启洛只得起身,将玉牌交给道士,又和煦笑道:“有劳。”便顶着身后各色视线,往观火台后的炼丹房行去,面色却是沉重异常。 他适才自观火中感悟真经,竟又进阶一层,如今炼气九层,只怕不日就可筑基。 这般速度,招来嫉恨倒也无妨,只怕引来风启彰疑心,又要追查无字天书之事,当真烦不胜烦。 当务之急,便是炼成二品雾隐丹。 风神山庄·道安园。 此处奇花异草,假山工巧,匠心独具的园林山水,在大陆亦是一绝。 风启彰陪同一名红衣少女,正立在九曲廊桥上喂鱼。 那白袍修士正是这红衣少女的属下,名唤周楚,正将挑衅风雷之事一一汇报。 红衣少女才听一半,就气得银牙紧咬柳眉倒竖,将鱼食往水中狠狠一掷,怒道:“废物!竟连个凝脉一层的野修也打不过,父亲养你何用!” 带有灵力的一掷,竟将碧波中色彩斑斓的龙鲤锦鱼,吓得纷纷四散,在水面翻起一层波浪。 周楚面色一红,全然没了先前张狂飘逸的模样,只得低头道:“那风雷素有血鹰之名,极是……油滑,他要逃走,百把灵弓竟也拦不住。” 红衣少女又是一瞪:“你还有脸辩解?” 风启彰却轻声劝道:“郦儿,是我小觑了那侍卫,哥哥向你赔罪。” 说罢长施一礼,唬得这刘家大小姐面颊泛红,急忙握住他双手道:“启彰哥哥莫要如此,真真折煞小妹……是我一时好奇要试那侍卫身手,怎能怪罪哥哥?” 风启彰从善如流,反将少女柔夷握在手中,笑道:“迟早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套?” 直叫这少女面泛桃色,羞涩起来。 周楚在一旁轻轻咳嗽一声,又问道:“小姐,人既逃了……” 刘郦冷眼一扫,道:“逃了?那便去追!” 这刘家大小姐也是刁蛮惯了,此处乃风神山庄,客居之处,只因不喜那侍卫名号血鹰,说杀便杀说追便追,将将此地当做刘家后院了。周楚内心叫苦,只得求助一般朝风启彰望去。 风启彰也不欲将此事闹大,便揽过刘蒯香肩道:“你若不喜欢那侍卫,哥哥改日帮你收拾他。()我前日得了一件宝贝,乃商人自落涛国送来的海中瑰宝。“刘哪不过十六岁,小孩心性,立时转了兴致,将教训侍卫之事忘在脑后,转而随风启彰去了。 第十章 大鹏终展翅 炼丹房乃石砌大屋,中间又分无数隔间,每人一间,石屋中备有地火与炼丹炉,同一些基本炼丹材料,可以自取。耗费之数,则在每日练习结束之后结算。炼丹需专心致志,忌讳外界干扰,故而有此安排。 如此倒叫风启洛放下心来,那道士引他入了隔间,又将石墙阵法用途一一阐明,便退出丹房。 风启洛将门掩上,随手加了禁制,这隔间稍嫌狭窄,只为初级学徒修习之用,待完成试炼,自然可步步晋升,成为初级炼丹师。 他又取出一枚下品灵石,嵌入灰色石墙的孔洞之中。那环形法阵亮起,在石屋内投射出炎羊真人虚影。 那虚影声音清晰,将如何温鼎如何放药如何转鼎,种种炼丹基础,细微之处皆一一讲明。 林方生仔细观察真人示范,亦是将所讲要义牢记在心,在心中却是对这位炎羊真人升起几分钦佩。 这真人竟能想到以影像之法传授学徒,却比单纯发放玉符中的心得,要传神易懂许多。亦是可见这位真人乃是真心传授门徒炼丹之法,为的是提携更多修士得其门而入。这般普度众生的心意,倒叫风启洛有几分欣赏。 风启洛便按基础炼丹之术,结合天书所载心得,引地火到铜鼎之下。温鼎后放入两份鹤冠草两份安神花,再放入其他辅料,又按观火之法,以神识操控火候,精准掌控。半个时辰后起鼎,一阵清心醒神的香气散开。风启洛自鼎中倒出十余粒黄豆大小的浅青色丹丸,正是一品宁心丹。 一炉出了十六粒宁心丹,竟无一粒废品。宁心丹不过最基本丹药,效用不过安心宁神,并无别用,故而炼制简单。但风启洛不过初试炼丹,便有这等成功率,委实太高了一点。 风启洛思索片刻,猜测或是同他控火之法更为精妙有关。 便取出一个空瓶,将大半宁心丹扫入瓶中收藏,只留下五粒在白瓷碟,预备缴纳之用。 首战告捷,自是叫风启洛信心倍增,便又清扫铜鼎,开始炼制补气的下品回元丹。 待熟练之后,风启洛便又取出紫金药王鼎,再度挑战雾隐丹。 此刻便更深刻体会炎羊真人所言事半功倍之效,灵力细微托起药王鼎,精妙操控,火候亦是把握得绝妙,一分不增,一分不减。待鼎中青雾腾腾,风启洛终于长舒口气,起鼎取药。他以炼气之体,竟炼出了二品灵丹。 炉中只滚出三颗小指头大小的青灰色雾隐丹来。药王鼎有加成之效,故而这一粒便可顶三日。风启洛自是服下一粒,又将剩下两粒妥善收好,才觉身心俱疲,眼前阵阵发黑,有些修炼过度。又服下一粒回元丹,休息片刻,方才带着装盛丹药的白瓷碟离开炼丹房。 炼丹房外亦有专人看守,自他手中接过白瓷碟一数,一品宁心丹五粒,下品回元丹六粒。 这首日入炼丹房的学徒,实力直逼初级炼丹师,叫那守炼丹房的道士,又震惊起来。 风启洛见他神色惊讶,只好笑道:“我曾跟随一位炼丹师修习过些时日,并非初习此道。”才叫那人收了意外神色,以丹药换算药材消耗,反倒补了几枚灵石给风启洛。 风启洛如今金山在手,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取了两枚灵石赠送给这道士,笑道:“日后还望道友多多提点。” 那道士亦是笑容满面,连道不敢当,仍是毫不客气收了灵石,将他送出门去。 风启洛步出丹房,才觉神识倦怠,竟在那炼丹房中耽搁了三日,又忧心风雷久候,匆匆出了丹藏楼。 丹藏楼外,却并无风雷身影。 风启洛想起前世风雷遭遇,不由心中一沉。神识在楼前扫过,仍无半丝踪迹,却不知风雷已离去多少时辰。 他只得匆匆赶至回雪院,却见院外被山庄护卫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 风启洛恼怒异常,朝那为首的护卫斥道:“尔等擅自侵扰回雪院,该当何罪?” 风二庄主夫妇虽已逝世,二房积威犹存,断不容他人轻侮。风启洛纵使服下雾隐丹,亦是自内而外,散发迫人压力,俊脸生寒,叫那护卫头领慌忙躬身行礼,“参见洛公子,卑职奉少庄主之命,前来守护回雪院,绝不敢擅闯。” 风启洛眉头一挑,“守护?庄中出了何事?” 那护卫头领迟疑片刻,方如实禀报,“洛公子贴身护卫风雷,杀了庄上贵客,故而少庄主着人捉拿。只是风雷不见踪影,我等奉命守院,正是怕风雷回转,伤了公子。” 风启洛冷笑,他与风雷有血契相连,又生死与共,岂会受旁人这点挑拨。便接连问道:“哦?我那侍卫杀了何人?如何杀的?为何要杀?可有人证物证?我风神山庄享与九国并立之尊,何等贵客,竟叫少庄主如此上心?莫非我风氏颓败,如今竟要看旁人脸色?” 二少爷这般咄咄逼人,叫那护卫冷汗涔涔,却是说不出话来,只得低头道:“卑职不过奉命行事,求洛公子莫要为难。” 风启洛冷冷一哼,亦是明了如此逼迫毫无作用,始作俑者,却还藏身其后,只是冷冷一挥袍袖,“闪开,莫挡道。” 那护卫头领如蒙大赦,使个眼色命令手下让出道来。 风启洛自是气冲冲进了院门,仆从们俱是吓得瑟瑟发抖,唯有一人壮着胆子上前,道:“公子,公子!这这可如何是好?不如叫风雷负荆请罪,庄主仁厚,必定不会重罚……” 风启洛脚程极快,那仆从一路小跑,却仍是紧跟其后,风启洛冷道:“风雷现在何处?” 那仆从一愣,便干笑道:“这……小的怎知,风雷是公子的侍卫,行踪定会告知公子……” 风启洛已迈入厢房大门,那仆从亦步亦趋,竟也想迈入门中,被风启洛反手一掌,拍在胸口,竟被掌风带起身子,重重跌落在两丈开外的庭院碎石地上,张口吐出口鲜血。 风启洛在这仆人身上察觉到风雷所留标识,证实此人正是风启彰的耳目之一,心中恨极,如今这人竟还欺上门来,风启洛哪里肯放过这等为虎作伥之辈,这一掌足够他卧床半年不起。 借机除了个奸细,也算是小有收获,风启洛在门口怒喝道:“主子房中也敢擅闯,你这刁奴,自何处来,回何处去,滚!” 呵斥之后,重重关上大门。众仆从只当他少爷脾气发作,人人自危,就有仆从将那受伤的仆人悄悄抬走,却是一时半会,无人敢靠近厢房。 风启洛将门关上后,脸上怒色立时消散,风雷所留禁制仍在,他复又加了三层后,方才去开启博古架机关,匆匆进入密室。 风雷那素白挺拔的背影,赫然在密室之中,察觉他入内,正缓缓转过身来。 风启洛三步并作两步,猛扑进风雷怀中,只觉喉头哽咽,全身无力。那些担忧恐惧,便如春雪遇暖,尽数化开。 “我只怕你……我只怕你……”风启洛声音沙哑,竟激动得难以成言,这般情绪,亦叫他有些意外。 风雷手臂将他环绕在怀,轻抚后背,低声道:“两世为人,岂可再落入这等圈套。” 这侍卫素来寡言冷淡,此刻声音却叫风启洛心中既酸又暖,既苦又甜,只觉天地之间,若是没了此人,纵使重生,也全无意义。 这般复杂感受,却叫风启洛又熟悉,又陌生。 情不知所起,只可惜察觉之时,为时已晚。 风启洛一时心神激荡,自风雷怀中仰头,扣住这剑修肩头,踮起脚尖,嘴唇便贴合一处。 和暖柔软,有若阳春三月一抹柳絮,轻触即分。 这般蜻蜓点水,自然叫风启洛意犹未尽,又见风雷面色如常,若有所思注视他的目光,不由恼羞成怒,又再度仰头,狠狠一撞。 唇齿触碰,便撞出些许钝痛来,风启洛隐隐后悔,如此粗鲁莽撞,全无半分技巧可言。才欲分开,就觉腰身一紧,已被托得双脚离地,后脑亦被扣住,叫他挣脱不能,一条柔滑火热舌头将他唇齿顶开,侵入一般扫荡卷缠。 风启洛微怔之时,风雷已倾轧而下,将他腰身紧紧勒住,火热缠吻,唇舌勾挑,宛若巡视领土一般,将他口中细细扫舔而过。那般深入与热烈,引来阵阵酥热颤抖,竟叫他通身灵力翻滚火热,脸颊亦是泛起一层潮红,欲念鲜明升腾。风启洛被迫后仰,只得抓住风雷手臂,终是忍耐不住,自喉间溢出些许低吟。 风雷却于此时将他放开。仿若自云端重重跌回凡尘,风启洛缓缓调息,心中失落,难以言喻,又自觉惭愧,便将风雷推开,后撤两步,转身不肯看他。 却听风雷道:“正可将计就计。” 他尚在心思杂乱中,那边风雷却已镇定淡然道:“风启彰对你有意,自是当我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不若将计就计,日后我在暗,你在明,也好行事。” 风启洛已压下那些思绪,略一思忖,便颔首道:“此计甚好,只是——” 风雷问道:“只是?” 风启洛猛然转身,一把抓住风雷衣襟,怒道:“若你敢趁机逃跑,我小爷我定要将你……” 风雷却突然低头,在他嘴唇上轻轻一啄,风启洛那些威胁之语,便半个字也吐不出口,只得恶狠狠瞪视于他。 风雷道:“启洛,我身心皆属你所有,为何仍如此患得患失?有血契在手,你一个念头就可让我命丧黄泉,何惧之有……启洛,你为何脸红?” 风启洛怒道:“无事!便依计行事。” 风雷仍是平静望他,又道:“启洛,因何事恼怒?” 风启洛又如何能启齿?他因风雷一句“我身心俱为你所有”便满心喜悦,又因风雷一句“血契所在”而打回原形,这些心思,如今……不提也罢。 他便不再纠缠,而同风雷商定日后行动,联络方法,种种事宜之后,风雷便趁夜色掩护,悄无声息离开回雪院。 那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包围的护卫,竟无一人察觉风雷行踪。 第二日,风启洛特意去见风启彰,惭愧道:“小弟管教不严,竟让身边侍卫犯下大错。风雷但凭堂兄处置,我绝不为他说情。”而后当真不管,自去了丹藏楼修习炼丹。 一晃匆匆两月过去,山庄搜索仍不见风雷踪影,风启洛极为沉得住气,亦是不与风雷联络,只一心修炼。 他已在半月前筑基,只是借雾隐丹功效,掩饰修为,仍是炼气八层。倒叫跟踪之人大意,被他窥到了踪迹。 再过了两月,风雷仍不见踪迹,护卫汇报风启彰时亦是猜测,此人只怕早已逃出庄外去了。追查之事终于不了了之。刘家大小姐再是恼怒,也不得不被父母召回,离了风神山庄。 这期间风启彰自是趁热打铁,对风启洛嘘寒问暖,又备了各色礼物,竟比上一世更为殷勤备至。 风启洛察觉到自己对风雷心意之后,再对风启彰时,更是坦荡自如,再无半分介怀。 风雷亦是借机全力探明风神山庄总库房所在。那库房外有重重机关阵法守护,乃庄中第二森严之处,有外八卦阵,内八卦阵,一旦触动,双阵合并,内旋外转,便可生出四万零二百三十种变化,纵是神仙下凡,亦要困死其中。 余下时间里,风启洛便潜心钻研阵法。两年时间,匆匆而过,他已自筑基跨入凝脉三层,天书中暗淡的两个图纹亦是开启,正是阵法与攻击的法术。 他已将那内外合并的双八卦阵反复琢磨清楚,只是尚需筹备一些材料,故而等待风雷行动。 而炼丹之术,亦是顺利进阶初级炼丹师,由炎羊真人亲手赐予腰牌,在丹藏楼中,颇受人尊敬。 就连风大夫人亦是见他一心炼丹,修为进展缓慢,至今不过堪堪筑基,竟也不再刁难。 风启洛这日离了丹藏楼,在回院途中路过一片桃花林时,又遇见风启彰。两年过去,风启彰亦是褪去少年青涩,更有几分温润君子的气度。 他对风启彰风采却视若无睹,只是笑道:“堂兄,竟在此地巧遇。” 风启彰却道:“并非巧遇,为兄为寻你而来。” 风启洛仍是笑道:“堂兄日理万机,当真折煞小弟,若是有事,传唤一声便是。” 风启彰深沉看他片刻,低声叹气道:“从何时起,你竟只肯唤我堂兄了。” 风启洛心中冷笑,面上仍温柔如春风拂面,“彼时年幼,如今却要为少庄主威仪着想了……启彰哥哥。” 风启彰听他说得体贴,心下感动,虽是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取出一枚玉佩。 那玉佩乃上好的羊脂白玉,触手温润,雕工细腻,所雕的龙凤栩栩如生。玉佩灵气充足,又自带清心符纹,正是风启彰前世赠与他的定情之物。 风启彰将玉佩递与他手中,道:“明日便是你十八岁生辰,这玉佩权当庆贺。” 风启洛见到那玉佩,面色仍是如常,笑容满面,自他手中接过,爱不释手,喜道:“难为堂……启彰哥哥记得。” 风启彰笑道:“我怎会忘记。”目光柔情,言语温和,竟有几分含情脉脉之相。 风启洛忍住恶寒,陪同他在桃花林中赏花。好在风启彰当真繁忙,不过多时,就有部下前来汇报议事,风启洛自然不便在旁,便告退离开。 他匆匆闯入院中,这两年内,他亦立下喜怒难测,极难伺候的威名,自然叫这些奴仆不敢轻易上前。探查情报的耳目,亦是时不时被他教训打发。如今行事倒是方便了不少。 只是风启洛从不曾放松警惕,仍是布下重重禁制之后,方才开启密室,风雷已在候着了。 风启洛仍是如惯常一般扑他,却被风雷按住肩膀推开,自他腰间摘下那枚玉佩,剑眉微皱道:“这是何人所赠?” 风启洛不过为应付堂兄才将玉佩挂上,离去得匆忙,竟是忘记摘下了。他见风雷面色略沉,便将前因说于他听。 风雷听后只道:“玉中有融鼎蛊。” 那蛊名为融鼎,正是针对炉鼎之体而生。侵入炉鼎,霸占神识,叫这炉鼎几如活傀儡一般,只受蛊主人控制,此生修为自然再难有寸进。 风启洛闻言,顿时怒火滔天,这一世风启彰寻不到无字天书的下落,便肆无忌惮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竟要将他活生生变成傀儡。 不由切齿道:“我已隐匿体质……他竟还不肯死心!风雷,一应物事可曾备好?小爷再不忍了!” 风雷道:“正是为此而来。” 又随手将那玉佩捏得粉碎。 风启洛待要阻止却已晚了,愣道:“这不是打草惊蛇?” 风雷道:“无妨,融鼎蛊若是种入非炉鼎中,瞬息便死。我已让这蛊虫如此回传讯息。” 风启洛挑眉道:“你竟有操蛊的本事。” 话才出口,风启洛便忆起天书之中曾记载邪鬼之事,这六凶之首的怪物乃至邪,故而天下邪佞之物,皆在邪鬼面前拜服。 蛊虫亦是邪物,服从邪鬼乃是天性。 但风雷却似不愿提及此节,只含糊道:“二庄主传授过一些技巧。” 风启洛见状也不追问,二人整装待发,天黑之后去沈婕婕坟前拜别。()这位奶娘已在三月前寿终正寝,得享天年。而后二人便掩了行踪气息,犹如两道淡薄鬼影一般,往山庄深处疾行而去。 第十一章 破阵显神威 正阳楼中,每日十二个时辰炭火熊熊,从不熄灭。 两名炼丹童子怀抱团扇,正盘坐火边打盹。 唯有炎羊真人仍是端坐蒲团,凝目内视,引灵力周天运转。 又微微一动眉毛,睁开一条缝来。 炉火青焰宛若一株宝莲盛开,光华四盛,将一名青年修长身影照亮。 那青年眉目俊美紫眸晶莹,嘴角带笑,一身玄锦罩银纱的长衫,被青色炉火一照,便于妖异中透出几分瑰丽。 正是风启洛,恭敬道:“参见炎羊真人。” 炎羊真人这两年中,对他不假辞色,却也悉心指点。虽不问世事,却心中有数,如今见风启洛夤夜到访,便猜测到些许,冷哼道:“繁文缛节,小心误事。” 风启洛含笑应声道:“有劳真人挂怀。只是真人于我,师恩浩荡,故而特特前来辞行。” 炎羊真人冷哼道:“举手之劳,何来师恩,要去便去,莫误了时辰。” 风启洛知他性子狷介孤高,为人实则极为赤诚,便笑得愈发柔和。也不多言,只从储物囊中取出两个白玉瓶,奉在炎羊真人蒲团前方地砖上。“此乃晚辈一点心意,请真人笑纳。告辞。” 风启洛亦是不给他拒绝机会,说走便走,身影一晃便失了踪影。 炎羊真人白眉毛一挑,朝那空无一物的大殿内一瞪,“这嚣张毛头小儿,竟拿丹药唬我,不自量力。” 一边却还是袍袖一拂,收了那两瓶丹药查看。一瓶乃十粒淬骨丹,可提升体质,增强灵根;另一瓶却是两粒上品长寿丹,一粒可增寿元一甲子。 淬骨丹乃是原料难求,而上品长寿丹,却是丹圣品级方能炼制成功的仙药。 炎羊本是下三品越明国中一个五灵根低等修士,心知登仙门无望,故而一心炼丹,历百年终有所成。 只是灵根低劣,修行艰难,凝脉期不过寿两百,他如今一百六十有余,下品长寿丹亦是失去效用。本以为今生再难有寸进,谁曾想柳暗花明,却在垂暮之年又得机缘。 炎羊长叹一声,将玉瓶收入怀中,方才沉声喝道:“醒来。” 这声音犹如春雷炸响,方才将那两个中了咒术,昏昏沉睡的炼丹童子惊醒,唬得他二人连忙往炉中送风,将炉火扇得更旺几分。 风启洛离了正阳楼,一路隐匿行踪,直到炼丹房前方才显了行迹,大摇大摆进了炼丹房中。 他如今有初级炼丹师身份,丹房便可随意使用,故而深夜前来亦未曾引人注目。 入一间炼丹室不过几息工夫,黑影一闪,风雷便扛着一具尸体入内。 那尸体也是个少年,外形与风启洛相仿,正是风雷这些时日在外奔波,自墓地寻来的替身。 风启洛便取出一件平常穿用的白色长衫,给那尸身套上,又放在药鼎前,摆出修炼打坐的盘腿姿势,连连施加法诀,叫这尸身维持正坐。 而后便生起炉火,自储物袋中取了几种天材地宝,往黄铜药鼎中一扔,匆匆搅乱。 此间便算事了,二人又避开耳目,悄无声息离了炼丹房,往山庄总库房所在之地遁去。 库房外围墙高耸,天顶亦有结界阻拦。风启洛二人便潜行至上风口,各自含上一枚药丸后,风启洛便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药丸用力捏碎,又注入灵力将其化开。 这药丸立时化作无色无味一阵轻烟,融入风中,往库房外飘去。此乃天书中所载的迷神药物,若是不慎吸入,三个时辰内昏沉不醒。只是对金丹以下方才有效,用来对付这些护卫,却是尽够了。 不过片刻,那药烟就生了效,眼见得大片侍卫东倒西歪睡下,风启洛却并不着急闯入,而是在正门前绘出一个大小符纹嵌套的莹蓝色法阵,渐渐扩大,又没入地面。这却是个封锁传讯同灵力波动的禁法之阵,叫漏网之鱼也无法示警。 如此方才查看那大门,又使了个眼色,风雷心领神会,一剑将那狮头形状的青铜门锁斩开。 那狮头立时挣扎扭曲,要往外逃跑,地面却突然一阵蓝光照耀,将那狮头锁牢牢束缚,不过几息工夫,狮头锁灵力耗尽,便跌落地上。 非但狮头锁落地,还有一道灵符传讯亦是落地。原来这门锁亦是两道机关,狮头锁转移视线,那灵符方才是传讯之用。 如今风启洛将其尽破了,二人身形飘忽,便闯入那巨大仓库外围的空地上。 而后隆隆声响,自四面八方升起,却是外八卦阵启动了。 风启洛与风雷如今只见四周黄沙漫漫,无边无际,沙尘内干尸无数,正僵直坐起,往他二人所在处或行或爬,慢慢靠近,数量有上千之巨,四散聚合,将他二人包围在当中。 风雷自是不惧,只护住风启洛,灵剑金光一闪,将成排干尸拦腰斩断。 那干尸被斩断后挣扎片刻,竟摸到各自半截身体,拼接起来。只见黄沙卷上干尸斩断之处,立时恢复如初。那干尸群便又个个爬起,缓慢前行。 风雷复又手腕一震,森然霸道的剑气猛烈撞向一群干尸,连黄沙一道卷起一道沙墙,那干尸个个发出宛若枯柴焚烧的声响,炸裂成碎块四散。 继而便见那成片枯槁黑瘦的碎块蠕动拼合,那十余具干尸竟拼合成一个丑陋巨人,黄沙簌簌落下时,接口处亦是愈合,扬手一拳,比豪府门前石狮还巨大的拳头,重重往风雷二人当头砸下。 风雷拦腰搂住风启洛,身形一闪,便立在一柄灵剑之上,且回手几剑,又将那巨人斩为几块。 其他干尸如今亦是自发融合,成了数个巨人,口中低沉咆哮。每一拳砸来,虎虎生威,将黄沙地上砸出深坑。风雷仍是气定神闲,虽带风启洛御剑,仍是身形飘逸敏捷,剑光闪动便将巨人手腕头颅个个斩下。 只是一旦落在黄沙上,碎片就会彼此融合拼接,竟是徒劳消耗战力,杀灭不得。 风启洛全然不管风雷战斗,只四处细细查探,突然取出两张木灵符,灌注灵力,往黄沙地上一处浅坑掷去,又喝道:“风雷,为灵符开路!”两张灵符立时亮起耀目青光,化为两个绿色光球往地上冲去。 风雷亦是扬手一挥,几道锐金剑气后发先至,将那些阻路的干尸巨人统统炸碎。 木灵符一触到那处浅坑,便轰轰两声爆开,将黄沙浅坑炸得足有两丈深,一股清新水意便自坑底汩汩涌出,不多时便汇聚成了一个泥潭。 风启洛又道:“风雷,跳入潭中,将潭中根系斩断。” 那泥潭污浊泥泞,风雷却不做停留,将风启洛留在飞剑上,兔起鹘落,黑衣一闪便没入泥潭之下。 泥潭下那些神木根系,皆有千年,收集炼制极为不易,坚韧无比。风雷却毫不留情,将其尽数斩断。 手中灵剑亦是撑不住这等剧烈战斗之力,接连碎了四口。 待最后一条根系被斩断后,天地又再度隆隆振动,黄沙干尸,泥潭木根,竟消失得不见踪影,他二人竟已身处大殿之中,那大殿地板坍塌,脚下万丈深渊,岩浆翻滚。对岸却正是库房大门,铁锁镇守。 风雷身上却丝毫未染污浊,那些黄沙泥潭,皆是阵法幻想,一旦散去,自然不留痕迹。 他仍是立在风启洛身边,剑气翻腾,灵压强横,却一言不发,将手中残缺灵剑往那岩浆中扔去,便再度换上一把。 那暗红岩浆却似有吸力一般,将灵剑狠狠拽下深渊,熔岩上闪出点炽白火光,便将废弃灵剑吞没。 风雷又召出一柄飞剑,谁料才飞临熔岩上方,就宛若被无形之手擒住一般,猛拉至深渊下。这般看来,御剑却是过不去这宽阔的深渊了。 风启洛见状,却微微皱起眉来。 他二人入山艮外卦阵,又借水木灵力破关,如今理应进入衔接所在的泽兑内卦阵。 泽兑属水,如今这脚底熔岩灼热,却是火相。 若是他推算有误,只怕身处阵中,却是无法自这四万余种变化中脱身。 风启洛这般思忖时,丹藏楼却是被一道剧烈爆炸打破寂静。 风长昀自是最早接到消息,原来他那嫡亲的侄子痴迷炼丹,不慎引丹炉爆炸,威力惊人,竟将炼丹房炸毁,侄子不过筑基修为,自是难逃一死。 风长昀听完汇报,低低叹息道:“可惜我那弟弟唯一血脉,单灵根的天才,竟然就这么没了。好生安葬吧。” 下令之后,便继续同夫人安眠。 风大夫人如今却有几分惋惜道:“我看启彰对他有几分意思,纵然并非炉鼎之体,收他入房,双修自有好处,如今却可惜了。” 风庄主道:“启彰若喜欢,改日为他多挑几个资质上佳的年轻男女收房便是,何必在意。” 风大夫人笑道:“庄主言之有理。” 夫妇二人自去歇息不提。 风启彰得了消息,却是急匆匆地赶往丹藏楼,却只见到几名弟子自残垣碎瓦中,拖出一具早已焦黑破碎,面目全非的尸体来。 他那笑容妖冶,有若菖蒲临风牡丹盛放的堂弟,怎会变得如此不堪入目死气沉沉? 风启彰只觉胸口血气上涌,竟是喉头腥甜,又被他硬生生强压下去。 风启洛与风雷此时,却仍困在内八卦阵中,时间匆匆流逝,竟是叫风启洛升起几分紧迫之感,额角亦是渗出汗来。风雷道:“无需担忧,纵使无法破阵,我亦能护你离去。” 风启洛咬牙道:“小爷我两世钻研法阵,历时六年,却不信被这小小阵衍难倒!” 竟是斗志高涨,自储物袋中取出罗盘,立在大殿这头,测算起五行之力。 风雷见他神色严肃,犹豫片刻,仍取出一条乳白色泽的云蚕丝索,一头系的是铁木制的勾爪,坚逾精钢。目测对岸大门后,便扬手将那勾爪掷出,牢牢扣在青铜吞口的锁上。 又谨慎拖拽几下,风雷方才唤一声启洛道:“抱紧我。” 便拦腰将风启洛抄在怀中,一手拽进云蚕索,便飞身往对岸跃去。 风启洛只觉呼呼风声在耳边略过,便在仓库大门前安然落地。 一时竟怔住了,只沉默不语,见风雷将云蚕索收起,再将青铜大锁斩开,推门而入。 满室法宝光华璀璨,亦丝毫落不到他眼中。只顾追问道:“为何你会知晓这等破解之法?” 风雷道:“二庄主所授。” 风启洛一噎,不由再度追问:“为何父亲……会传授你这等监守自盗的手法?” 风雷仍是平静回道:“二庄主视此地为修炼宝地,我等侍卫,皆曾入阵历练。” 风启洛略略思忖,继而怒道:“那外八卦阵不需我出手,你亦可破,竟看我出丑!” 风雷见他如此,眼中忽然泛起几许暖意,立在库房走道中间,俯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你的法子,比我的省力。” 风启洛被他如此一哄,竟耳根微红,心中便生出蓬勃喜悦,那怒气冲冲的脸便再挂不住,只得转身看向库房中间,一眼便扫见正一剑悬浮库房当空。正是一把三尺九寸的黑金古剑,剑身四周有无数金色蝌蚪一般符纹盘旋流转,透出种肃杀庄严凡人难近的气势来。 风雷腾身而起,便将其握在手中,那古剑顿时炸开万千金光,仿若有灵性一般要自他手中挣开。风雷低喝一声,周身亦是金芒萦绕,将灵力催生到极致,压制那古剑暴动。 风启洛见状,只得到一旁翻找,将火莲鼎取在手中。这火莲鼎被误认做攻击的火属法宝,故而未曾留在丹藏楼,倒省了他二人不少工夫。 刚要将火莲鼎收入储物袋时,他突觉脚下踩到硬物,便弯腰拾起一枚白玉指环,神识扫过,竟是个空空落落的乾坤戒。其中空间,足有这半个库房大,远胜他如今所用储物袋。故而便冷笑道:“既然天意如此,那便怨不得我,如今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又往四周一扫,将库中有他父母灵力残留的法宝,尽收入乾坤戒中。 对那些并不属于二房之物,风少爷却是分毫不取。便是心中一股傲气使然罢了。 将父母遗物处置妥当之后,风启洛方才瞧见库房正中,风雷一身黑衣尽被撑裂,肤色亦是由白转青黑,露出片片细鳞来,发色苍白,面容狰狞,獠牙有若尖刀,竟是全露了邪鬼姿态。又仰头一声惊天咆哮将那正一剑反手插入地板中,两爪牢牢握住剑柄。 顿时灵力有若飓风呼啸,将库房中那些珍贵法宝掀了个底朝天,那些蝌蚪样符纹终究一个接一个暗淡消散,正一剑方才如力竭一般,停止颤动。 那邪鬼单手提剑,身形巍峨魁梧,转过头来,黄玉色双眸正正同风启洛对上,便身形一颤,仰头发出一声咆哮,飞身跃起,将那库房以天材地宝同法阵一起层层加固的房顶,硬生生撞出一个大洞来。 库房外嘈杂声音传来,正是山庄护卫正杀来捉拿盗贼。 至此为止,虽有偏移,一切仍在风启洛计算之中。风雷引开护卫,他则趁此逃脱,在后山一处暗哨会合。 风启洛捏开一粒雾隐丹,这丹丸内服藏修为,外用则可隐匿行迹,效用极佳。 此时一层雾气蒙蒙笼罩他全身,凡人肉眼,修士神识,皆难探查他行踪。 风启洛又耐心等待片刻,听闻有人匆匆闯入库中,方才提气纵身,跃出房顶,见外面打斗正酣,却个个惊惧交集。邪鬼突现,正是不祥之兆,故而人人心神大乱,竟让风启洛从容撤离。 后山暗哨,乃风二庄主昔日所留,如今他所培养的侍卫仆从,或反投了大庄主,或被诛杀,如今只留下风雷一人。 风启洛按风雷所留暗号,身形飘忽,往山上行去。最后方才在一株足有十人合围粗的榕树下寻到暗哨标识。远处山庄隐隐火光闪烁,又有法宝争斗的彩光爆开。却叫他身在黑暗中,依旧隐隐雀跃。 自今日始,他便再不用受那些奸佞小人欺瞒压制,定要一飞冲天,将杀害他父母的仇人,踩在脚底。 稀疏月色照不进榕树那茂密华顶,黑沉沉夜色中,有熟悉气息靠近,正是风雷。赤着上身,手提正一剑,衣衫破烂,黑发披散,正缓缓向他走来。 风启洛笑容满面,自是迎上前去,风雷却立时停下脚步,并不肯近前,只面色冷淡道:“暗哨在树顶。”便跃身落在树枝上,不知动了什么机关,风启洛方才见一间树屋轮廓隐隐从枝叶间显现出来。 他不解风雷举动,只好先跃上榕树,进入树屋。而后风雷自是回复阵法,将这暗哨藏匿起来。 树屋阴暗,四壁木架上放有无数木雕,风启洛无心细看,只待风雷入内后,问道:“可曾受伤?” 风雷道:“不曾。”已将那古剑放在墙角,将一身撑破的衣衫换下,而后盘腿坐下,敛目凝神,竟似不愿再同他开口。 风启洛怔住,又上前在风雷面前,单膝着地,细看他神色,皱眉问道:“出了何事?” 风雷仍不睁眼,只低沉道:“无事,早些休息。在此躲藏几日,再做计……” 他冷淡声音,却被风启洛凑近的一吻打断。 这剑修终是绷不住雷打不动的漠然表情,徐徐睁开双眼。 仿若寒潭之下,岩浆暗涌;白雪皑皑,火山隐动。 风启洛笑道:“有血契在身,你想如何瞒我?” 风雷方才道:“可曾惊吓到你?” 风启洛自是肃容颔首,“吓得不轻。”见那剑修脸色微暗,方才续道,“世人皆以为你是剑修中的天才,威名赫赫的血鹰,却想不到,仍是将你低估了。” 风雷不意他有此一言,竟怔愣了片刻。 风启洛又展颜笑开,倾身贴合他嘴唇摩挲,声音亦是低哑了几分,“若你天下无敌,我便安心了。” 而后天旋地转,被风雷压在树屋地板上,那剑修双眼有若寒星,直视于他。唇舌与手掌却火热有力,不过片刻便将风启洛身上衣衫剥落,舌尖勾挑卷缠,引得风启洛阵阵低喘,难以为继,只觉舌根有一股热力交融,周身竟被揉搓得阵阵钝痛,气息亦是急促起来。 风雷肉身强横,将他身躯碾压,火热器物已顶在风启洛侧腹,意图昭彰,缓缓磨蹭,风启洛却有些微紧张,阴影有若挥之不去的心魔,将他笼罩。竟连情热也褪去半分。 风雷知他心思,拉过风启洛一只右手轻轻贴在脸颊上,低声道:“启洛,看着我。” 那青年剑修的冷峻面容,黑暗之中亦是鲜明浮现出刀削般轮廓,冰寒到极处,亦是炽烈到极处。 风启洛沉溺在他双眼中,抬手勾住他颈项,又抬腿将他腰身缠绕上,低声唤道:“风雷……” 风雷应道:“启洛。”温暖长指已顶开他紧窄入口,缓慢抽^送。 体内异物凝涩感渐渐随他动作消散,便升起细密酥麻,叫风启洛只觉腿根无力,胯间尘根亦是被紧夹在二人腹间,渐渐彰显存在,不由得低声喘息,又将风雷肩头抓住。 风雷见他气息渐渐粗短紊乱,面色泛红,便低头在他眼角一吻,又道:“放松。” 这剑修声音暗哑,竟有几分魅惑人心的功效,叫风启洛胸口悸动,渐渐亦是化为热流,那紧涩入口,亦是将风雷手指缠绕。 风启洛亦是情热难亦,任风雷托高臀下,调整姿势,只在他耳边低声道:“风雷。” 风雷仍是应道:“启洛。()"他虽不曾有过经验,却饱览群书,自是心中有数,寻到那**孔隙后,火热利刃便缓缓顶开肉膜,往内里强行侵入。 第十二章 古榕树上客 风启洛背后便是树屋地板,碾压之处尚有树节未打磨平滑,如今硌在后肋,隐隐有些钝痛。 却在被风雷强硬撑开之时弓起后背,闷哼出声,将那树节之事尽数抛在脑后。 神识中唯剩下那火热凶物,正要往他要害中侵入之事。 风雷背朝一扇木窗,稀薄星辉疏淡洒落,他坚实臂膀肩头烙上一层银辉,却叫神色尽隐在昏暗之中,唯有一双眼睛咄咄逼人,仿若要将风启洛吞噬殆尽。 他又俯身下压,那器物入得缓慢坚决,不给风启洛闪躲退避机会。黏膜分开时,清晰响声传导至风启洛耳边,更叫那强烈的火辣刺痛有若实质一般,侵入脊髓,风启洛紧皱眉头,腰身亦是不由自主颤抖,只觉那粗大之物再难寸进,哑声泄气道:“停……停下……” 风雷却一反往日的令行禁止,只将风启洛双膝分开,扣在地板上,俯瞰之时,腰背肌理隆起,将单薄白衫撑出有力线条。这般停止片刻,倒给了风启洛喘息之机,方才放缓下肢紧绷时,又被那凶器狠狠贯穿。 风启洛全无防备,只觉体腔被一柄火热利器猛然撕裂成两半,就连神识亦要被扯裂为两半。又宛如遭长矛刺中的野兽一般,挣脱不开,只得青了脸色惨呼出声,后背已被冷汗涔涔染满。 风雷固然自书中习得理论,如今当真行事,却是全然生涩。他有邪鬼异禀,器物尺寸又远胜常人,这般强行而入,当真叫风启洛苦不堪言,一时间只顾勾紧风雷颈项,气息紊乱急促。 风雷又在他紧皱的眉心轻轻落吻,和暖手掌顺他腰身下滑,安抚一般轻轻抚摩二人楔合之处,要他绷紧的入口放松,一边仍是隐忍不发,极轻极缓地摆腰磨蹭,低声道:“习惯就好。” 风启洛被那凶器折磨得痛楚难当,不由怒道:“如何习惯!纵使前世启——” 他立时醒悟,硬生生止住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已迟了,风雷眸色一暗,跪在地板上,只单手将他腰身用力托高,更是放纵力道,猛烈顶撞。 风启洛便被迫拗成唯有后背着地,腰身悬空的姿势,而后急速强烈顶撞,更如暴风骤雨摧枯拉朽,将他生涩内襞厮磨出血丝来。 风雷只牢牢禁锢住他蹬踹挣扎的双腿,躯干厚重夯击的声响几欲将风启洛哀声低泣掩盖住,那饱含痛楚的情潮汹涌攀升,自交合之处席卷漫上,冲刷识海,竟叫风启洛有些许失神。 被风雷顶得后撤又拽回,后背在粗糙地板磨砺,留下破皮红印,这些微疼痛,哪里比得上腰骨弯折,又无从躲避,硬生生捱那剑修狂暴顶撞的力道。火热凶器亦是毫不留情,次次狠砸黏膜,深得仿佛要将脏腑贯穿。 风启洛曲腿待要将他推开些许,风雷反将他一腿托高,在胫骨上不轻不重一咬,酥麻热度便叫他自脚心到腿根俱软了下来。只得强忍喘息,断续开口:“轻……轻些,腰会……折断。” 风雷亦是粗喘一声,“有伤药。”竟是折了再治的意思。 之后托住风启洛臀下,凶器缓缓撤出。便是在后撤之时,黏膜亦将那肿胀孽根紧紧缠绕,恋恋不舍。风启洛本欲斥责,却被那仿若要将五脏肺腑一同扯拽离体的失落感受迫得失声惊喘,尚未回神时,风雷却又改弦易辙,一个纵身,直捣黄龙。又叫风启洛膝腿颤抖,甜苦难辨,只得紧咬牙关,唯恐**低吟泄出口来。 风雷见他强忍,仍是缓慢撤离厚重顶撞,这般折腾几次,风启洛再支持不住,气息紧迫,泪光涟涟,一个挺腰,便尘根尽泄了。 风启洛自情热中回神时,却仍觉体内那根凶器火热硬胀,毫无疲态。不由微微皱眉,抬手去推风雷肩头,哑声道:“够了。” 风雷却趁此将他抱起,往屋外行去。 风启洛骤然凌空,一身重量尽数压在那剑修凶器之上,就仿若最脆弱之处自曝其短飞蛾扑火一般,随风雷迈步颠簸,在火热前端碾压磨顶,无穷钝痛情热,又自密合之处,再度燎原。 不由收腿缠紧风雷腰身,强忍重重刺激,方才泄过的尘根又有些微硬起。风启洛剑眉微皱,将额头抵在他肩头,磨蹭掉眼角细汗,低喘道:“够……了……” 风雷只轻轻抚他后腰,便迈出树屋,那树屋依千年古榕枝条伸展而建,木墙枝干中仅有狭窄空隙,堪堪可容二人跻身。 风启洛被他松开,便随手撑住身后粗壮树枝。风雷便将他一腿托高,面向枝干摁下去,再将姿势变换时撤离些许的尘根狠狠往那潮热甬道内一撞。 便又带起这少年不堪重负的哑声低吟,古榕被这二人肢体交缠顶撞得摇晃不已,悄无声息落下几枚墨绿树叶。又是破晓时分,些许晨光自树顶透下,又有微风轻柔吹拂,为二人火热躯干带来些许清凉之意。 日头渐高,便有飞鸟啁啾,走兽低吼,仿若丛林苏醒,欢欣奔走。 深山绿意,旷古幽静,杳无人迹,正合清修。 风启洛纵使两世为人,却何曾做过这等幕天席地的勾当,一时间面色烧红,竟连腰身亦是泛起一抹红色。单腿撑得久了,膝盖微颤,摇摇欲坠。“回去……” 又被风雷横臂揽住腰身,更让那粗壮器物顶至最深处。风雷不知疲倦,粗暴征伐,次次将那狭窄通道强行撑开至极处,狰狞凶器粗暴磨砺,毫不见怜悯,更将风启洛身子撞得顶在古榕树皮上。风启洛尘根被那粗糙树皮碾压顶蹭几次,竟是痛痒难挡,渐渐硬热几分,又再度湿漉漉昂首挺胸。 欲念情热太过浓烈,风启洛抵挡不住,一个哆嗦,下肢紧绷,骤然绞紧那横冲直闯的凶器,热痛爽利,难以言喻,只得扣紧树皮,低泣出声道:“风雷,够了……” 风雷听他哭泣,终是停住,将他自背后揽入怀中,不再动作。灼热短促气息,喷洒在风启洛后颈皮上,隐隐刺人。 又过了许久,风启洛才觉那将他撑得难受的凶器,隐约消退,缓缓退了出去。 风启洛一身力气亦是被随之抽离,双膝一软,又被风雷及时抱在怀中,他自觉惭愧,只搂住风雷颈项,埋头在他颈边不语。 风雷自是将他抱回树屋之内,又掐个法诀,将二人清理干净,取来一条大氅披在风启洛身上。 风启洛由他抱着,只觉腰臀腿根,刺痛不已,低声道:“我终是不如你。” 风雷道:“剑修锻体,法修炼魄,本是各自分内所在。何况我并非常人,故而……” 风启洛面上一红,道:“日后我亦会勤修体术。” 风雷闻言,低头看他片刻,目光微有暖意,直到风启洛醒悟这承诺言下之意时,方才道:“如此甚好。” 风启洛自觉失言,自他怀中起身,强忍下肢僵硬刺痛,往树屋墙边行去。 此时早已天光大亮,将墙边木架上,满满当当的木雕人偶照得清晰,约有上百之数,个个半尺左右,眉目宛然,雕工精细。 那木雕在木架中摆放有序,自下而上,自襁褓,垂髫,年龄递增,雕工亦是日渐精纯。自最左那一个少年木雕时,竟可称鬼斧神工,栩栩如生的姿态,仿若就要活转一般。 风启洛将那木雕拿在手中,只觉那木皮触手温润,显是时常被把玩。不由兴致大涨,“这些木雕,莫非出自你的手笔?” 风雷立在他身边,目光深沉,将底下那个襁褓婴儿的木雕取下,平静答道:“正是。用剑之法,在雕工中。” 风启洛记起天书中似也有类似记载,笑道:“无怪你雕工精良,足可称大师。只是为何这些木雕,我却看着个个眼熟得紧。莫非你只会雕这一个人物?” 风雷仍是略略颔首,“正是。” 又将那婴儿木雕放在风启洛右手中。 风启洛见那婴儿木雕,理应是初尝雕工之作,线条拙劣得很,与左手那个少年木雕有云泥之别,只是眉目之间,却隐隐有些相似之处……竟是他最熟悉之人。 他打量这成百木雕,只觉一腔温情有若潮汐,渐渐自胸膛弥漫,“这些可是我的人像?” 风雷自是沉声答道:“正是。” 一指他手中那拙劣婴儿木雕,“这是你满月之时。” 又取出一个垂髫童子,憨态可掬,“这是你两岁时,那日我训练结束,去寻二庄主。二庄主正在回雪院中责备你,道单灵根天才竟会尿床。二夫人将你抱着,自是反驳,说道单灵根也好,五灵根也罢,两岁孩童尿床乃是天性……” 风启洛见他张口闭口全是自己幼时丑事,不由恼羞成怒喝道:“住口!” 风雷从善如流,又一一为他指明那些木雕。 六岁习字,回雪院中白墙上尽是墨宝; 七岁画符,招来水患将二庄主心爱的古书字画尽数淹没; 八岁练剑,将堂弟风启明追打得鸡飞狗跳…… 风启洛有些事尚知晓,有些事却是年纪太小,全然不记得。 这人却暗中守护,为他留下如此多印记。 他不由嘴角带笑,将那些木雕放回原处,转身环住风雷腰身。这剑修金属灵气充沛,正是于他最有助益的灵根,但是如此贴合,就觉生机蓬勃,修为看涨。“为何如此?” 风雷将少年回搂怀中,闻言却是微微一怔,又道:“奉二庄主之令,暗中守卫,自然不敢轻忽。” 风启洛如何满意这回答,皱眉道:“若是没了二庄主命令,你又当如何?” 风雷却是将他下颌捏起,敛目答道:“适才便不放开。” 风启洛微怔,想起适才树屋之外,自己那般不济事,又是恼怒,又是升起些许喜悦,竟是心思复杂。干脆踮起脚来,轻轻咬住风雷下颌,柔声道:“那这次便由你尽兴,不必放开。” 风雷眼眸微敛,深沉看他,“当真?” 风启洛笑道:“绝不……” ()反悔字尚未出口,树屋中却骤然响起个洪亮的男子声音,“这一觉当真舒服,一觉醒来,天清气朗,草木含香,快哉快哉,去与老夫取些酒来!"旖旎风光被生生打断,风启洛循声望去,前一晚被风雷随手放在墙角的黑金色古朴厚剑,此刻正微微晃动一下,宛若摇头晃脑一般,又道,“那边两个小子,莫非聋了?快些快些,拿酒来!" 第十三章 正一赏佳偶 那正一剑兀自喋喋不休,风启洛却与风雷面面相觑。 他自是知晓父亲手中这把仙家利器非同凡响,剑身共熔炼一百零八重符印,五行之力,尽收其中,全力一击可破虚空断阴阳,威力强绝,几近不祥。故而风长廷亦不轻易动用。 却并不知……这剑竟是自带灵性。 还是风雷先他一步,将那叫嚷讨酒的黑金长剑往柱中一插,噗嗤一声,锐利剑身尽没入树木内,只见那镶嵌晶黑宝石的剑柄微微晃动两下,却是再也发不出半分声息。他又做个噤声手势,原是有风神护卫搜山,无意触动禁制。 风启洛虽知这暗哨潜藏至今仍未被发现,定有过人之处,仍是紧张起来。风雷只道:“无需担忧。” 话音才落,风启洛亦是听见有人声自远而近传来。 一年轻人声音道:“我等彻夜未眠,如今还要巡山,不如寻个地方休息片刻。” 另一个略年长声音应道:“昨夜庄中发生如此大事,我等未被问罪已是万幸,如今还想着偷奸耍滑,你若自寻死路,切莫连累我等兄弟。” 先前那人便笑道:“小弟说说罢了,如今大庄主少庄主个个震怒,小弟有几个脑袋,敢去擅撩虎须?” 年长护卫叹了一声气,“这风神山庄千年以来风平浪静,怎知这些年连连受难,又是魔兽潮,又是邪鬼,二庄主一家,如今竟血脉断绝后继无人……” 便有第三人冷嗤一声,“上位者之事,岂容我等下人置喙。专心巡山,休要再胡言乱语。” 那几个风神护卫讪讪闭嘴,自榕树下穿过,去得远了。 风启洛拳头攥紧,僵立原地,被风雷握住拳头,将根根手指顺开之时,方才察觉几分刺痛。便匀了气息,叫心跳平静,宁神气定后,方才笑道:“若要离开,两日后便是机会。” 风雷见他镇定下来,方才松开手,对他所言自是心领神会,“开天集。” 开天集乃风神山庄附近最大的市集,依附风氏而建,常有修士在集中交易,各大商号在此亦有分号坐镇,极为热闹。 又每三月一小集,每三年一大集,大集之时,商家云集,盛况惊人。自然也鱼龙混杂,最好潜入。 两日后适逢大集开放,大陆各国皆有行商散修汇聚而来,他二人混入其中,便丝毫也不显眼。 只是,如今却有一个问题。 二人心照不宣,一同往屋中柱上望去。 风雷将正一剑拔出,就听那正一剑叫嚣道:“憋死我也!你们这些黄口小儿,无法无天,竟敢将老夫困在木中!若非老夫如今实力被封,不足半成,定要将你等剁成肉糜!” 风启洛并不理会,只将神识沉入紫府,开启天书,召出炼器总览。翻查片刻后,方才笑道:“天下万物有灵,金铁之物却最是冥顽,故而有沧海水干,顽石点头之言。如今你这铁精竟生了灵识,却不知是祸是福。” 那灵剑仍在风雷手中,挣了几挣,终是无用,继而怒道:“老夫名为正一,正一者,以正论道,伐伪诛邪,自是天下之福。岂可受这至邪之物支配,快将老夫放开!” 风雷却不松手,只是皱眉道:“这灵剑顽劣,并不顺手。” 风启洛仍是含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将这块开了灵识的铁精重新炼化,分成五份,为你制护臂护甲护腿。” 那正一剑便悄然无声,过了片刻,方才干笑两声道:“我可是仙家宝器,兵中王者,若是一百零八重符印尽开,大罗金仙也挡不住老夫一斩之力,你你若是将老夫毁去,这邪鬼再去何处寻趁手的兵器?” 风雷却皱眉道:“如今便不趁手。” 正一剑忙道:“趁手,趁手!老夫乃是成长型宝剑,主人弱,我便弱;主人愈强,我亦愈强,昨日你应有体会。” 风雷却将目光落在风启洛身上,冷淡道:“并无印象。” 正一剑怒道:“你便只记得你那亲亲小心肝的滋味——” 嗤一声轻响,却是风启洛自风雷手中夺剑,重新贯入木柱之中。 他力道不如风雷,黑金长剑仍有半截露在外面,微颤中亦是闷声道:“竟竟敢如此对正道之剑……” 风启洛皱眉道:“我只当父亲不用此剑,是担忧它威力霸道之故,如今看来,却是想左了。” 风雷亦道:“此剑力量强横,储物袋乾坤戒俱不能容,若是随身携带,太过招摇。” 风启洛略颔首,“只得将它留在此处。” 那正一剑听这二人一问一答,竟将它的去处决定下来,不由更为努力摇晃剑身,瓮声瓮气道:“老老夫我,我有一计,可避过他人耳目。” 风启洛面上仍是沉峻,皱眉道:“如何避过?” 那正一剑又犹豫起来,终究是不愿困守这方寸屋中的念头占了上风,道:“那邪鬼昨夜已打开两层符印,若是再开一层,老夫我便可化形了。只是……” 风雷已将它再度拔出,那正一剑微微一震,自乌沉沉锋锐剑刃边抖下些许木屑,方才道:“只是剩下的符印,便也需助老夫尽数解开。” 这灵剑说得含糊,实则亦是服从之意。风启洛与风雷对视一眼,自是心领神会。 余下两日,风启洛与风雷便潜心钻研正一剑符印之事。 这正一剑自称昔日主人乃剑圣酒仙,剑法无敌,又生性嗜酒,故而这灵剑亦染上酒瘾,如今醒来,却是心痒难耐,恨不得跳进酒缸中。怎奈此时跟随二人却是逃犯,只得一忍再忍。 风启洛看穿符印,将破解之法传与风雷后,便在一边盘坐修炼。风雷亦是神识专注,花了一日方才将第三层符印解开。 密密麻麻金蝌蚪消散之后,横在风雷膝头的黑金古剑动了一动,便人立而起,剑身金光细密如织,有若蚕茧一般将三尺九寸的长剑尽数包围。 风启洛亦是察觉变化,睁眼看去。 那金色蚕茧落在地板之上,渐渐缩小。又过了半晌,金光散去,便露出一只鸡蛋大小的小兽来。 那兽类形体虽小,却生得圆滚饱满,通身漆黑细刺,刺尖有暗暗金光闪烁。腹下白绒细软,露出粉嫩的短尾小爪,尖喙圆眼,正如两粒黑珍珠一般滴溜溜四处乱转。 风启洛沉默不语,风雷已将它拾捡在掌中,娇小身躯,不过半个手掌大。又蜷缩成团,仿若一粒黑金色刺球一般,只自缝隙中露出一双黑溜溜双眼,细声细气道:“休得小看老夫此时模样,待符印解除,主人实力更进一步,老夫自然更威武几分。” 风启洛只得道:“拭目以待。” 正是开天集大集之日,二人一兽便趁夜离了树屋,乔装之后,进入集中。 黎明时分,开天集献瑞客栈,又迎来两位客人。 修真者无日月,故而无论昼夜,这市集亦十分热闹,那客栈小二见一对夫妇模样的年轻男女立在客栈门口打量,便笑意满面迎了上去,盛情道:“二位客官可是来赶大集?小店尚有空房,里边儿请!” 那对男女衣着朴素,看来不过中等人家,一身修为竟朦朦胧胧,似乎并不扎实,至高不过筑基中期。这献瑞客栈亦是中下等,故而小二对这些身份的客人亦并无歧视。那二人对视一眼,男子容色冷漠,只略一颔首,显是同意了。那小妇人倒是生得貌美清丽,便取出一枚下品灵石,放在小二手中,笑道:“有劳店家带路。” 小二一怔,他在这地方接待客人众多,打赏者却是寥寥无几,便更是热情几分,将那二人引入一间价格实惠的客房,方才去了。 那男子随手将门关上,再自袖中取出正一刺猬,往桌上一扔。此人正是风雷。 与他假扮夫妻之人,自然便是风启洛。此时正将头上珠钗花饰一鼓作气扯下来,却是神色不虞,“小爷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如今却要装成女子行事,这笔账迟早一同跟风神山庄算!” 那刺猬趴在桌上,左右躲闪落下的珠钗,细声奸笑道:“老夫看你这扮相却是极好,如花似玉,国色天——” 一根银钗发出破空之声,险险自尖喙擦过扎入桌面,方才叫那聒噪刺猬闭嘴。 风雷却行至风启洛身前,助他摘下勾扯发丝的细碎珠花,这些发饰俱是往日风雷在外收集,品质普通,又特意做旧,分毫不显眼。又以雾隐丹改换外形与修为,当真是殚精竭虑,思虑周详。若仍被风神山庄发现,那便当真是天意弄人了。 他将风启洛长发放下,又托起这少年下颌。风启洛本就生得清俊出尘铁骨玉肌,如今薄施脂粉淡扫蛾眉,在客房烛光映照下,竟格外艳丽妖冶,宛若妖花绽放。 那刺猬——那正一剑虽桀骜唠叨,眼光倒是不错。 风雷便轻抚风启洛脸颊,气息灼热,洒在嘴唇之上,“正一所言极是。” 风启洛冷冷挑眉,却是不甘示弱将风雷嘴唇咬住,模糊低语道:“你何时竟被那小刺猬收买去了?” 风雷不答,任他啃咬,又上前一步,将这少年压在桌上,俯身深吻,一时间唇舌纠缠,津液滋生,气息交融,火热缱绻。风启洛只觉他吻得霸道猛烈,将牙关撬开,舌头强硬扫舔,竟勾缠得舌根发麻,便不由心中情热涌起,低低哼出声来。 那刺猬却缩在桌角,冷哼道:“老夫今年已然一万零六岁,早通人事,你二人竟然视老夫于无物吗?” 风启洛便觉身上男子气息骤然一冷,目光扫过时,那刺猬一惊,竟是立时紧紧缩成圆球。 风启洛苦笑,起身倚在风雷怀中,轻轻抚摸那剑修手臂,低声道:“还是尽快离开山庄势力范围,方可安心。” 风雷目光微敛,只安静看他,而后将风启洛轻轻圈在手臂之间。()他二人下一步计划,便是混入商队,通过风神山庄最后一道岗哨,方才算当真摆脱了这道枷锁。 第十四章 云锦会故交 翌日二人离了客栈,往开天集市中行去。 正是大集初日,那集中宛若过节一般,横九纵八十七条街道俱是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即有常年开店的老字号,也有自他国云集而来的大小商贩。按品级分据而立,招徕顾客。 风启洛二人便分头行事。他二人将库房搜刮近半,法宝成堆,灵石却不多,故而风雷带了几件不起眼的法宝,抹去标识后,送去店铺中售卖。 风启洛则往下品商铺中的丹药区行去。 修仙九国中,得大道者固然风光无限,人数却是寥寥。更多修士却是困守底层,全力奋斗。故而这处商铺区,反而是人数最多之处。风启洛打的自然是这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之地最好掩饰行迹的主意。 他穿行在店铺摊位之间,商贩们亦是精神抖擞,声音嘹亮招徕顾客。 这些店铺或是本土扎根,或是租借给外来商贩,大多根基浅薄。却不知品性如何,叫他犹豫起来。 又行了片刻,风启洛骤然眼前一亮,停在一家朴素整洁的店面跟前。 那店面悬着一块半旧的红褐布幡,上书“云锦阁”三个大字,字迹笔走龙蛇,遒劲刚硬,显是出自大家之手。 他却是记得这云锦阁的。 云锦阁乃下三品仙国天应国的一家数百年老字号,怎奈老阁主壮年不幸过世,少阁主彼时年幼,自是守不住家业,被亲族与对手瓜分了去。 那少阁主姓赵名景,是个极为自强之人,仍守着云锦阁的招牌,又从头来过。 前世之时,赵景亦是因在国中饱受排挤,前往风神山庄拜访,想要求得庇护,故而曾与风启洛有过几面之缘。 风启洛前世知晓赵景其人,有商人的圆滑,品性却是上佳。又因二人境遇相似,颇有几分一见如故,成了忘年至交。风启洛亦是向堂兄举荐过此人,怎奈云锦阁其时败落,入不得风少庄主法眼,风启洛后又被四长老定罪关押,对云锦阁及赵景后来之事,却是全然不知了。 如此算来,赵景应已在前几日投贴拜会风神山庄,应当又遭拒绝。 前世风神山庄便不将这小小云锦阁看在眼中,更何况如今被邪鬼盗去了这许多宝物,举庄上下正是兵荒马乱之际,赵景遇上这顿闭门羹,更是毫无意外。 风启洛嘴角和缓勾起,这一世,两个落拓公子,只怕要做出些成就来惊一惊他人耳目了。 这般思忖时,他便迈步跨入那店铺中,就有店小二迎上,笑容满面道:“这位夫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这小二虽只有炼气修为,却是言辞恭敬,训练有素,笑容讨喜,叫人一见就心生好感,这赵景调^教人的手腕果真不凡。 风启洛此时一袭普通的青布衣裙,却自袖中取出一块玉牌来,“我欲与贵阁主谈一桩生意,可否请少阁主一见?” 那小二见到玉牌后,面色更是恭敬三分,慌忙行礼道:“原来是炼丹仙师,失敬失敬,请少待片刻,容小人禀报。” 又为他奉上清茶后,方才匆匆忙忙去了店后。 风启洛自是颔首,气定神闲坐在店中品茶等候。 时有客人入店,购置丹药法器。这小店铺内往往货物杂陈,风启洛便留心旁观,见下品丹药售卖之数远多于法器,概因下品丹药价格极为便宜之故,自然利润亦是极为微薄。 不过半盏茶工夫,就有一名五十出头的老掌柜匆匆赶来,行礼道:“这位夫人,我家阁主请夫人移步后院。” 风启洛笑容端方,起身道:“劳烦掌柜带路。” 那老掌柜自是引他入后院,又道:“老朽姓白,我们阁主姓赵,乃是天应国人士。不知夫人贵姓……” 风启洛未思及此节,便信口胡诌道:“我夫家姓雷。” “原来是雷夫人。”白掌柜笑道,“夫人年纪轻轻,竟已过了初级炼丹师的试炼,当真是年少有为。” 风启洛只好笑道:“白掌柜客气了。” 言辞间,二人已行至后院一间厢房。这下品商铺的后院亦是狭窄简陋,只是整洁素净,却是彰显着主人家良好修养。 风启洛待白掌柜通传之后,便进了会客室,就见赵景正在候他。心中不由暗叹此人果然圆滑,惯会收买人心,与那风启彰有得一拼。 赵景此时二十七八年纪,面容俊朗,笑容真诚,丝毫看不出生意人的气派,倒像个谦和温良,不知世事艰难的书生,见风启洛进来,便拱一拱手,笑道:“雷夫人,请上座。” 风启洛知他性子,也不同他周旋,坐下便开门见山,取出一个玉瓶,递与赵景。 赵景接过,倒出瓶中丹药,浑圆金光,灵气四溢,不由眼中一亮,那正是一粒淬骨丹。因其材料稀少,功效又绝佳,一粒淬骨丹足可售出上千灵石,乃四品丹药中价格最昂贵者。只可惜往往有价无市,一药难求。 赵景似有所觉,抬头看向风启洛道:“这淬骨丹乃四品灵丹,初级炼丹师若是炼制,失败率极高,却不知……” 风启洛知晓他有疑心,含笑道:“我有家传绝学,如今六品以下丹药,成丹皆有七成以上之数。” 他虽说得谦虚,落在旁人耳中,仍是狂妄了些。只是赵景看他神色后,却是仰天大笑起来,起身长施一礼,道:“承蒙雷夫人看得起鄙阁,却不知这生意要如何做?” 风启洛道:“我与夫君常年隐居山林,几年前家严仙去,于此地再无牵挂。困于一隅,修为难有寸进,故而想攒些盘缠,往四处游历。只是家父好酒,却……”他故作为难,低声叹气,方才续道,“幸而尚有一门技艺傍身。我与夫君亦不愿依附别家,失了自由……故而,便想了这个法子。” 风启洛这番说辞,合情合理,却已叫赵景信了几分。 他便趁热打铁,又道:“赵阁主提供场地材料,我便为你炼制成丹,每日三鼎,只收市价二成之数。” 赵景心中一算,加上材料耗损同佣金费用,这成本仍是低于购买成丹,却也并不低过太多。 风启洛自然深谙人心,若是贸然示好,以赵景如今处境,必定生疑。反倒是如今在商言商,更令彼此信任。至于日后跟随云锦阁撤离甚或进一步合作之事,徐徐图之便是。 故而这钩,下得亦是奇准无比。 他便安坐钓鱼台,细品灵茶,等他回复。 赵景道:“我可将夫人抽成提至二成一分,只是材料费用,需夫人支付。” 风启洛心中暗笑,好你个赵景,果然奸猾。普通炼丹师哪里敢夸口七成以上成丹率,他这要求,貌似加了抽成,实则却降了收入。 他又故作为难,二人讨价还价一阵,最后议定,抽成提至二成二分,材料费自理。雷夫人如今身无长物,就以那粒淬骨丹为抵押。 议定之后,便拟下契约,双方皆大欢喜。风启洛又道:“请赵阁主备好材料,明日我便前来。”说罢起身告辞。 赵景却是更恭敬,亲自将他送出门口。 恰逢风雷寻来,风启洛便迎了上去,怕他露出马脚,开口道:“夫君,我已与云锦阁的赵阁主议定炼丹之事。” 风雷只略略点头,并不开口。 赵景见那男子容颜冷漠,气息冰寒,与这艳丽女修相对而立,竟如天生地设,叫外人难以靠近。便立在商铺门口笑道:“这位便是雷先生?日后有劳尊夫人照应。” 风雷仍是冷冷一扫,纵有雾隐丹掩护,仍有一股冰寒凛冽的剑意往赵景身前刺来,惊得他不由后退一步。 风启洛见状,赶忙上前两步,扶住风雷手臂,又同赵景告辞,同那剑修匆匆离了集市。一路又将赵景来历与他的计划细细说于风雷知晓。 见风雷不语,他又续道:“多经营些势力……总要好些。” 风雷立在街边,转头看他,低声道:“启洛,你野心极大,只是……” 启洛心中一慌,却隐隐动摇起来,若是风雷不喜,他又该如何行事?光是埋头修炼,一飞冲天,纵使做了龙德国师,若手边无可用之人,他又如何才能将那千年巨树连根拔起? 一时间千言万语,哽在心头,想要说服风雷,却不知从何说起。 风雷又道:“只是,莫非日后,你都要这般同那赵景见面?” 风启洛一怔,渐渐面色有些窘迫,耳根却是烧红了。皱眉道:“当初若非你提议,我怎能想到易装之法。如今却来取笑。若要换回来,却只能等离了开天集。” 风雷一愣,却仍是低声道:“并非取笑。” 二人沿市集街边往客栈行去,突觉几道不怀好意的神识自前后包围而来。风启洛不由心中一凛,只按住风雷手臂,开天集中,严禁修士争斗,若是引来风神山庄之人,只怕不妙。 谁料那几人并不动手,只是暗中跟随,一路到了客栈。他二人如今伪装筑基修士,唯恐露了马脚,只得装作未曾发现有人跟随的模样,若无其事进了客栈。 回房之后,风启洛将房门锁上,又加几重禁制,方才长舒口气,皱眉道:“那几人并非风家之人。” 风雷亦是道:“三人凝脉六层,二人八层,一人九层,俱是高手。全力一搏,尚有胜算。” 风启洛剑眉微皱,“击败这几人又如何,背后之人尚不知有多少。” 风雷道:“带你闯出去。” 风启洛却是嘿然无语。若真闯将出去,之后便是邪鬼大闹开天集之事传得大陆皆知,若是有心人追查起来,当真防不胜防,亦是烦不胜烦。若是引来高阶修士,更是自讨苦吃。总要想个稳妥的法子才是。 风启洛此时深感自身实力低微,不由低沉叹息道:“早些离了此地,寻个地方安生修炼才是。” 那刺猬正趴在软被上懒洋洋酣睡,听闻二人所言,抬起眼皮一扫,自白绒绒腹毛下伸出爪子,揉了揉眼睛,细声道:“有现成的修炼之法放在眼前却不肯用,何苦来哉?” 风启洛将它一把抓起,挑眉问道:“如何现成?” 那刺猬躺在风启洛掌中,露出细白柔软披毛覆盖的粉嫩腹部,蜷起四肢,黑溜溜眼珠一转,却是奸笑道:“这法子既不引人注目,又安全稳妥,修炼起来亦是一日千里,你等竟是空守宝山,不知珍惜,真叫老夫看了心痛心酸,心焦心烦,心痒心寒,心……” 风雷见他说个没完,便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坛十年灵桃酒,揭开封泥,房中立时酒香四溢。那刺猬便不再耍宝,翻身趴在风启洛掌缘,竭力松动粉红尖喙,声音比往常更多几分尖细,“好酒好酒!快些将酒送来!” 风启洛自是不肯放开,又问道:“你说的究竟是何等修炼之法?” ()奇道,“你竟忘记了?"刺谓双眼圆瞪,朝他看去风雷1容那酒坛递出窗口,沉默威胁,急得那小兽根根黑金尖刺竖起,涨成个刺球,生怕风雷1条酉倒掉,急忙尖声道:“这法子便是双修!" 第十五章 彻夜苦练功 风启洛闻言一怔,他倒当真将这法子忘记了。炉鼎体质,亦需交合时刻意引元动念,方有双修之效,那夜他二人只顾情动纠缠,却是将此节抛在一旁。 不由耳根微红,转过头去,对上风雷视线。风雷亦是正视于他,眉目如霜,分毫不显动摇。 那刺猬仍是喋喋不休,在他掌上激动扒蹭,恨不得飞身跃入酒坛之中,“双修之道,先以体合。体合后引神合,神合后方有灵精交融,共长同消之功效。你二人莫再耽误时间,速去练习,将那坛酒交给老夫!” 风雷收回酒坛,放在桌上,又将那刺猬自风启洛手中拎起,朝酒坛中一扔。 那黑金刺球一闪便没入醇香清澈的白酒之中,喋喋不休的尖细叫嚷,亦是消失了。 风雷更不给它开口机会,又将封泥填上,却是将那刺猬关在酒坛之内,又塞到墙角隐蔽之处。 将这些琐事处理完毕,方才转过身来,将风启洛打横抱起,往床铺走去。 风启洛微怔之下,耳根有若火烧,低声道:“你可曾问过主子意思?” 这质问貌似严厉,风启洛口气却委实软了一点。他此时裙钗皆未卸下,一双远山黛眉,一对翦水秋瞳,叫人看得心猿意马。唯有雾隐丹功效渐渐退散时,方才显出几分男子刚硬下颌与喉间分明骨节来。 风雷只将他放在床铺之上,又为他脱去鞋袜,将那白玉般裸足握在手中,缓慢抬高,低声道:“主子意下如何?” 风启洛被他如此一掀,失了重心往后仰去,只得以手肘撑住细棉的被褥,只觉那剑修以拇指压在脚心涌泉穴上,一阵酸痒难忍的热流便自腿骨中向上贯穿,自是难以忍耐,就要抽回腿来,怒道:“如今才问,又有何用?” 风雷却握得极有技巧,既不会叫他足弓疼痛,却也不会被他挣脱,只以拇指缓慢摁压揉搓,将细微灵力注入,自涌泉穿承山,过合阳,至阴廉。却是平静道:“遵夫人命。” 那温热金灵力,便自他腿内侧一路向上贯穿,直冲会阴穴。 更叫他在这阵火热之中,下肢酸软,难耐颤抖不已。手肘亦是支撑不住,往后跌倒在床,那阴廉穴距离腿根甚近,竟是刺激得风启洛阳根觉醒,将那层层裙裾撑出个弧度来。又咬牙道:“为何……这般熟练?” 风雷看他面色泛红,眸色晶紫,显是受不住灵力撩拨,气息也急促了几分。便将他两腿分开,内外裙摆亦是向上卷起,勾住亵裤腰间,往下一扯,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来。又低头在他骨节分明,犹如玉雕的膝头上一吻,“启洛,先要体合,而后神合。” 说罢便沿他膝头一路细密吮吻轻咬,竟在腿内侧留下浅淡牙印,而后便吻至腿根。风雷唇舌灼热柔软,仿若在他肌肤上点燃簇簇火苗,自外而内,熊熊燃烧,将他心底邪火亦是点燃,烧得全身无力神智尽失。 风启彰何曾如此细心对待对他?枉他两世为人,竟被风雷轻易撩拨得如此失控,只得抬腿勾在风雷腰间,轻轻磨蹭,哑声道:“进来。” 风雷却握住他劲瘦脚踝,往一旁压下,又在他下腹绵密亲吻,低声道:“尚早。”便并起两指,往他身后入口挤入,徐徐翻搅抽动起来。 风启洛身体一僵,复又缓慢放松,任他指腹抚慰,在柔软黏膜激起细热情潮,渐渐自异物侵入的不适中升起些快慰之感。风启洛抬起手臂遮挡在眼前,喘息得渐渐急切起来。又被风雷拉开双手,俯身压下,唇舌贴合时,手指动得更是急切,生涩入口渐渐火热松软,转守为攻一般,将他手指缠住。 风启洛反手勾住风雷肩背,用力揉搓,却觉这剑修肉身强横,隔着衣衫的筋骨结实,几欲将他抓握的指尖反弹开去,只得勉力扣住,恶狠狠往他舌尖一咬。 听得风雷低低抽气声响起,口中却漫开血腥甘甜,方才得意时,就被风雷手指重重一顶,半是疼痛,半是兴奋的酸麻自通道深处炸开,风启洛脸色一白,终是难以克制,惊喘出声。 风雷却用带伤的舌尖舔舔他脸颊,留下一道淡红水痕,之后便退出手指,换了胯间尘根,竟是不肯隐忍,强硬往他体内压入。 硕大凶器光是卡进入口就已叫风启洛脸色青白,如今更是仿若要擦破内壁一般狠命往里挤压,雪上加霜,叫这才试**的青年终是忍不住,收腿蹬在风雷胯间,阻止他侵略势头,又颤声道:“停……停,不可……” 风雷低头看他喘息不止,嘴唇干裂,低头一舔唇皮,哑声道:“口是心非。”又是纵身一顶,那凶器又压入几分。 风启洛咬牙,却是疼得连双腿都颤抖难抑,又被风雷压成那般大张的姿势,几欲抽搐疼痛。 那仿若在脆弱要害处来回割据的火热凶器,却在无穷疼痛之中,催生更多兴奋热意,更叫他情^欲节节攀升,内襞绵软,又是疼痛,又是缠绵包裹,欲要容纳更多,难以割舍。 他与风雷血契相连,心意相通,故而竟是,隐瞒不住。 更是气得脸色绯红,低头在他肩膀狠狠一咬。谁知那剑修肩头宛如铁铸一般,反让风启洛牙根一阵酸痛,失了警惕,反倒被他又狠狠一顶,又带来七分疼痛,三分欲念。 风雷便不再忍耐,放纵腰身律动,狠狠磨砺红肿内襞。圆头亦是次次顶撞在要害之处,引得风启洛次次鼻音低吟,断续闷哼,几如幼兽哀鸣一般,勾得人气浮血热起来。 风启洛只顾紧紧咬住风雷肩肉,喘息缓解。谁料风雷却骤然加重顶磨,记记狠撞仿若要将血肿内膜顶穿一般,灭顶快感宛若火山喷发,熔岩汹涌,将他自脚底到头顶尽数淹没。风启洛终是松开牙关,叫出声来,腰背如弓紧绷,尘根肿胀钝痛,磨顶在二人衣衫中间,泄出热精。 风雷亦是抚慰一般握住他泄得有若哭泣的阳根,将那些热液尽数挤出,仍是粗暴顶磨,晃得床脚被褥皆跟随窸窣响动。 狂暴磨砺得内膜再受不住折磨,自迎合转为瑟缩,方才狠撞几下,将一腔热精,尽数灌入这炉鼎之中。 风启洛被他一通玩弄,不由得跟随辗转低吟,难以成句,只凌乱喘息,胸膛亦是起起伏伏,全无章法。 待热液熨烫在内侧之时,又是一阵紧绷,风雷却伸手将他后背搂住,顺脊背上下抚摩,低声道:“神合。” 仍是深埋他体内,俯身以眉心相对。二人紫府贴合时,风启洛又是如遭雷击一般颤抖,身下那根器物,亦是颤巍巍立起。 概因双修实分两层,初层不过体合,灵气循环周天,即可增长。高层却是体合之后神合,这却是双修道侣间亦不敢轻易尝试的方式。只因此法将二人元神交融,丹田共享,便是二人合一,藏不住丝毫秘密,若是另一人心怀杀意,更可轻易将对方杀灭。 故而风启洛也不过只练过体合之术罢了。 此时与风雷紫府一贴,只觉有无数金色利剑编织成天罗地网,直刺而来,竟叫他识海之内隐隐刺痛发寒,便欲躲开。风雷自然不放他闪躲,二人身体亲密无间,呼吸交融,气息心跳,渐渐融合为一。那层尖锐刺痛亦是一闪便逝,化为金色洪流,与他水属灵力的莹蓝灵气交融一起,渐渐在二人紫府丹田中此起彼伏,潮起又落,盘旋成太极之势。 元神交融,更是带来刻骨快感,若非风启洛神识稳固,道心尚算坚定,只怕早已撑不住这至深至烈的情潮撩拨,而陷入狂乱交尾中了。 如今自是强忍住,两腿勾缠风雷腰身,那剑修亦是情动,鼻息喷洒犹若火烤。亦是强忍得肌肉铁硬,时而在风启洛体内顶磨几次,只催动那每转一圈便浑厚一分的金蓝双色太极鱼徐徐盘旋。 待得天色破晓,风启洛便忆起与云锦阁之约,才一动念,风雷亦是知晓,二人虽是初次双修,却配合默契,渐渐将两股灵力各自抽离,收回丹田。 便明显察觉那灵力更添厚重,就连丹田本身亦是更深更广,凝实稳固几分。 风启洛尚在内视检查,就觉一股酸热再度袭上腰身,低低喘息出声,便缠住风雷腰身,任他需索无度般顶磨抽动,狠插狠捣,不过片刻,风启洛便弓起身来,二人双双登了极乐。 风启洛仍是如法炮制,将体内那些元阳化去,方才坐起身来。 正是一副云鬓蓬乱钗环坠,香肩微露宫衣皱的香艳姿态。 他自风雷眼中看出几分笑意,反手摸到头上一枚银钗正自发间滑下,不禁又羞又怒,将那银钗折成两段,道:“我今日炼丹,你便设法将那刺猬符印多解开几层。” 风雷道:“我送你去。” 风启洛思及昨日那几个跟踪的修士,略点头应了,二人各去洗漱更衣。 待更衣完毕,风启洛脸色却更沉几分。旧裙昨夜被风雷一同蹂躏,早已不堪入目。他二人并未想到需在此地耽误太久,故而只备了一套女装。如今固然换回他自己衣衫,却仍要假扮女子,却是更为难几分。 好在雾隐丹尚可助他伪装,风启洛便信手捏开两粒,只为确保效果。 待折回厢房时,却见风雷自空酒坛中倒出一个圆滚滚黑刺球来。 那刺球落在桌上,纹丝不动,又散发阵阵酒香,竟是醉得不省人事。 风启洛皱眉道:“这刺猬口出狂言,却原来酒量如此不济。” 他却忘记了那酒坛足有刺猬二十倍大小。风雷只得将这刺猬一身酒味抹去,再将它塞进袖子里,望向风启洛,“走吧。” 风启洛亦是看向风雷,温润一笑:“好。” 二人便相携出门,又刻意绕远,摆脱跟踪,将雾隐丹全力催动,方才去了云锦阁。 赵景早已恭候风启洛,见他男装而至,略略一怔。风启洛笑道:“昨日路上,见有人尾随,故而……” 赵景道:“开天集直属风神山庄,纵有宵小,却万不敢在此闹事,二位放心。” 风启洛笑道:“也不过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罢了,炼丹房在何处?” 赵景自是引风启洛前往炼丹房,风雷与风启洛约定接应时间后,便离开云锦阁,却是去查那几个跟踪之人了。 那炼丹房亦在院中,辟火砖垒砌而成,坚固安静,一旁架上放有各色药材,正是三鼎养元丹所需材料。 风启洛接过清单一扫,又道:“加一味青龙牙,便可练成中品养元丹,却比下品丹药强上数倍。” 赵景道:“只是这中品养元丹价格虚高,普通修士承受不起,故而销量反倒不如下品。” 风启洛笑道:“价格虚高,只因那些生手炼丹,尽在糟蹋材料之故,赵阁主莫非不信我?”言辞间亦是自信满溢,却生出几分君临天下的气势来。 那赵景一怔,心中便对这身份神秘的雷夫人又多信几分,吩咐掌柜取来青龙牙——那药材名为青龙牙,实则乃一种三品树果,只因果实青绿狭长,故而美其名曰青龙牙而已。 风启洛收下药材,便关闭炼丹室,取出药王鼎来。既然赵景依旧心中存疑,那他便需施展手段叫他见识才是。 这边厢风启洛炼丹,那边厢风雷却已寻到昨日跟踪者中二人。 那二人一凝脉六层,一凝脉八层,正立在一处廊下,愁眉不展。风雷如今已是五层修为,却强横远胜同阶,又有雾隐丹相助,故而掩饰行迹,往那二人靠近。 那八层的中年修士一脸横肉,斥责道:“不过两个筑基的杂碎,你竟跟丢了,传出去笑掉大牙。” 那六层的青年修士脸色青白,却似有点耗损过度的内虚之相,闻言辩解道:“那夫妇二人奸猾似鬼,只怕修为做了伪装,决不在我之下。” 中年修士道:“人既丢了,自然由你胡诌。却如何向主子回话。罢了,仔细去找,这境外有千重结界,他二人定不敢乱闯,若要过岗哨,必有消息。此刻定然仍在开天集中。” 青年修士应声去了,那中年修士左右看看无人,神识一扫,方才隐了身形,往开天集外围行去。()风雷自然暗中紧跟,离了繁华市集,转过几个弯,就见那中年修士进入一座宅院中。 第十六章 开天惩纨绔 炼丹房中,紫金药王鼎稳重悬浮,鼎口青光莹然,淡香四溢,已是成丹之相。 风启洛凌空一指,那药鼎翻转,将丹药倾倒在瓷盘之中,三十六粒中品养元丹,浑圆晶莹,颜色纯澈,竟无一粒有瑕疵。 他如今凝脉三层,操纵这药王鼎更是得心应手,炼制寻常丹药更不在话下,三鼎中品养元丹,三个时辰便炼制完成。又以归一经精妙控火,更是行功炼丹两不耽误,却比寻常炼丹师多了个捷径。 成百珍贵丹药,竟堆砌盘中仿若廉价青豆。风启洛只将母亲的火莲鼎取出,在手中把玩。那法宝小鼎不过巴掌大小,金中透红,雕满云火莲花的纹路,巧夺天工,精致绝伦,被当做攻击法器,却是可惜了。 风启洛将那火莲鼎放入灵力尚未散去的药王鼎中,又引急火烧灼。这却是天书中所载的秘法,只因火莲鼎内那一丝三昧真火委实太过虚弱,故而以药火温养之,日积月累,总能恢复。 如此温养一个时辰后,风启洛方才徐徐收功,又觉出些许不同来。他水灵气中融了风雷一丝金力,经炉火淬炼后愈发精纯,与至纯灵力相差无几。天地恒常,万法归一,人分阴阳,物分五行,然则五行之力,剥离表象,本质并无不同。若是他能自五行中抽取本源为己用,修炼速度,必定比如今提升数倍。 风启洛想通此节,顿时心清神明,精神大振,收了两个药鼎,自蒲团上起身,将门打开。 早已夜幕降临,门外有一名少年仆从守了多时,见他开门,便行礼恭声道:“仙师有何吩咐?” 风启洛道:“三鼎药已炼好,叫你家阁主派人前来验丹。” 那少年应声后,便取出传讯玉符。风启洛在炼丹室中静坐,自有仆从为他奉上灵茶。不过半刻,那赵景就急匆匆赶来,一眼便望见桌上成堆丹药,被风启洛如此随意丢放,不由露出痛惜之色,一面却是礼数有加,“有劳雷夫人。” 风启洛见竟是赵景亲自前来,不由低声叹息,“想当初云锦阁乃天应国十大商会之首,何曾将一名才入门槛的小炼丹师放在眼中过。不想如今竟得赵阁主迎来送往,就连验丹之事亦亲自过问。” 赵景却是脸色一白,强笑道:“不想赵某家中那点丑事,竟已传开了。惭愧。” 一面仍是吩咐白掌柜同小二,取来白瓷瓶,将那盘丹药分装清点。 统计下来,竟有一百一十七粒,那养元丹品相极佳,几近上品丹功效,白掌柜同小二惊叹不已,望向风启洛的眼神已然有了几分敬仰之色。 风启洛并不放在心上,只将结算后的灵石收入储物袋中,含笑起身,又提醒道,“开天大集不过七日,如今已过去两日。养元丹这等低阶丹药,利润终究微薄。赵阁主若信得过我,不如放手一搏。” 赵景更是惭愧,拱手送走雷夫人后,眼神中竟是渐渐浮起坚毅之色,下令道:“白掌柜,明日将天子莲备下。” 白掌柜一惊,忙道:“少爷,若是仙师不慎炼坏了天子莲……两日后的斗宝会,却如何是好?” 赵景温厚书生的脸上,却闪烁出一分少有的光彩来,“不如放手一搏。” 风启洛离了云锦阁,仍是隐藏行迹,小心隐在人群中,回了客栈。才进厢房,风雷亦是推门而入,一身肃杀森冷之气,令房中烛光亦是暗了暗。见他仍在屋中,方才缓和几分,嗓音却仍是冷冽如风过冰棱,透着刺骨寒气,“那几人来自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这名号,委实大过头了一点,风启洛却并不知晓,又问道:“是个怎样的来处?” 风雷却不开口,只将那刺猬取出,黑刺的背脊上,却扎着一颗浑圆白玉珠,表面亦是密密麻麻刻满符纹。那珠子风启洛却是识得的,正是仿影珠。 正一似有疲色,趴在桌上便松散四肢,声音亦是细到几不可闻:“累煞老夫也!” 风启洛将它提起,追问道:“快讲!” 却原来风雷跟至那宅院外,竟是威逼利诱,哄了正一混入院中查探情形,又背驮仿影珠,将沿途见闻一一记下。 风启洛便自它背上将仿影珠摘下,又将一丝灵力灌注入内,珠子立时盈然生辉,在半空映出一副影像来。 正是个朱门黑瓦的富户大院,有九曲回廊,又有梨花小院,院中一幢高楼,额匾上书:天下第一楼五个大字,一路上青衣小厮华服丽人络绎不绝。 那小刺猬亦是不识路,进了高楼后便胡乱窜入一间房中,却是纱帐卷香风,流苏扫锦裘。层层纱帘下,几个美人抚琴弄笛,斟美酒,奉灵果,正伺候一名富商打扮的男子。 再入第二间房中,更是被翻红浪,娇声艳语,赤条条肢体纠缠横陈。 如此窜了数间厢房,若是风启洛再不知这天下第一楼是何等居所,便当真是个傻子了。 好在正一乃金石生灵,这些颠鸾倒凤的勾当看在眼里,就同吃饭喝水一般无二,仍是一间一间执着探索,倒叫风启洛看得眉峰深锁,耳根赤红起来。 五六幕活春宫之后,方才到了一间上房,布置更是精妙舒适,就有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正同软榻上男子禀报。风雷亦是在旁同观,此时方道:“此人正是昨日跟踪之人。” 风启洛略颔首,就见仿影珠角度转换,显出软榻上男子的脸来,面容清秀,神情慵懒,眉目间有几分同风启彰相似,正是长房那不成器的次子风启明。本应在万仙书院勤学苦读的风三少爷,竟躲在父亲眼皮底下寻欢作乐,若叫风长昀知晓,倒是一场好戏。 风启明似是正斥责部下跟丢了美人,扬手便将手边把玩的一个翡翠麒麟壶砸去。那中年汉子虽修为远远高过这小少爷,却是不敢躲闪,任那麒麟壶砸在额头,一股鲜血蜿蜒而下,将他眼中狠厉之色遮掩住。 风启洛嗤笑道:“原来是风家小少爷看上我了,这兄弟俩倒是好眼光。” 他话音才落,就觉房中冷下几分,扫眼身旁人,又赶忙换了话题,道:“我看这地方倒是眼熟,却从未听人提起过。” 风雷道:“青楼伎馆,并不违例。如此深藏不露,定有隐情。” 那仿影珠闪了一闪,却是正一离了风启明,追随那中年汉子上楼。 无数绣鞋皮靴闪过后,那汉子却进了一扇木门。 此时正一缓过气来,竟是坐起身傲然道:“这点小事,岂能难倒老夫?” 这刺猬竟是顺着门柱爬上屋顶,推开瓦片,一直钻到房梁之上,当了一回梁上君子。 仿影珠的景象亦是转换角度,俯瞰而下。 那房内空旷,又铺就猩红厚毯,更将那房中几具少年的纤细身躯衬托得肤色胜雪,发黑如墨。那些少年个个俊美秀丽,只是皆被绳索捆缚,肌肤上亦是浮现纵横无数的鞭痕,尽跪在一人脚边,神色或哀戚或讨好,全然没有半丝尊严。 那人却倨傲如帝王,抬脚勾起其中一人的下颌,手中长鞭曳地,竟如驱赶畜生一般,随意抽击在那些少年细嫩肌肤上,又生出条条血印。 风启洛突然忆起往事,脸色渐渐阴沉。见那人抬头露出真容,更是重重一掌,击在桌上。 那人往常君子如玉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正气,面容扭曲出一道残虐邪笑,令人心底生寒,更生出无穷厌恶。正是万众敬仰的天之骄子,风启彰少庄主。 风雷只将他两手握在掌中,复又将风启洛拉进怀中安抚,“启洛,不可冲动。” 风雷却不知风启洛忆起前尘往事,正是有一年外出历练,却遭人劫持,关押在青楼之中。只是他生性倔强,宁死不屈,熬到最后方得风启彰解救。 只是如今看来,那室内陈设折磨的手段皆如此眼熟……想必当初,又是风启彰自编自演的一场好戏。 若非那时风启彰尚念着他身怀天书异宝,投鼠忌器,只怕就要任他拼个玉石俱焚,也要施展这些下作手段折辱于他。 一念至此,风启洛更是恨极怒极,只愿现下就去将那人大卸八块,抽筋扒皮。 风雷虽不知他为何如此愤怒,仍将他稳妥圈在臂弯中。那少年身躯却在他怀中轻颤,哑声道:“不杀那厮,难消我心头之恨。” 风雷只道:“此人当诛,你却不可以身试险。” 正一却在此时叹道:“他身边有金丹强者守护,你二人若要送死,却要先帮老夫寻个安身之地。老夫看那逍遥斋的酒窖倒是个好去处……” 风雷将他滔滔不绝打断,“你自与我同去。” 那刺猬一惊,立时细声叫唤起来。 仿影珠又闪一次,却是风启彰身旁一个护卫似有所觉,继而影像便戛然而止。 正一见状更是邀功道:“那金丹护卫当真好大灵压,若非老夫见机得快,只怕就要被他捉了去。老夫乃诛邪伐伪守正卫道的仙家宝器兵中王者,你这小子倒是当真舍得,竟敢叫老夫贸然深入敌阵,竟不怕失了老夫这等宝物?” 风雷嫌他聒噪,只单手环了风启洛,又单手取出一坛美酒放在桌上,道:“物尽其用。” 刺猬立时消了音,沿酒坛外壁努力爬了上去。 风启洛却已自怒火中平息,将风雷推开,在房中行了几步,冷笑道:“不过是个金丹,何惧之有。我有一计……” 谁料他尚未道出计策,风雷便剑眉一皱,冷道:“不可。” 风启洛眼神一冷,狠狠往他扫去,“我尚未开口,你便知晓?” 风雷道:“你我根基薄弱,为今之计,一则冒死搏之,二则隐忍退之。你如今心脉激荡,并非退让之相,故而不可。” 风启洛打的正是以自身做饵,佯装被擒入楼中,与风雷里应外合,毁了那天下第一楼的主意。如今被风雷釜底抽薪,竟是泄了底气,不由一把攥住风雷衣襟,怒道:“若你不肯,我便孤身前去。” 风雷任他施为,只略略低头,注视这少年紫蓝眼眸,语调却有若铁铸一般,纹丝不动,“若你冲动行事,我自然有百种手段将你困在床笫之内。待开天大集散集之日,直接抱出千重结界去。” 风雷神情冰冷,正色以告,却叫风启洛陡然生出些许慌乱羞恼来,耳根脸颊亦是渐渐腾起热气,强撑的怒气亦是摇摇欲坠,“你可是……我血契之仆。” 那剑修却不为所动,只抬手捏住风启洛下颌,指腹却贴在柔软唇瓣上,暧昧厮磨。低声道:“血契只掌生死,我若不从,你可要杀我?” 原本那些肃杀仇恨,就如光映薄雾,渐消渐淡,风启洛迎上那人冰澈有若冻结的双眼,却是心底一股暖意,自胸膛弥漫到指尖。 只是风雷这质问,却叫他心底一沉。 他如今大道未成,全凭风雷一路守卫,日后亦需依靠风雷良多。他二人只因血契联结,方才同命共运。若风雷执意抗命……他如今竟是全无手段应对。 风雷似是猜到他想法一般,只道:“启洛,重活一世,切莫轻生。” 风启洛只低声应是,却是心思重重。二人再无话可说,便各自打坐修炼。 第二日清晨,风雷仍是敛目安坐,周身灵气萦绕雄浑。风启洛便不唤他,只身去了云锦阁。 一路却见行人往来匆匆,更有风神山庄护卫夹杂其中,如临大敌一般,气氛沉重。不由起了疑心,却是忍耐至云锦阁,见了赵景方才开口相询。 赵景道:“雷夫人莫非不知?昨夜有人企图行刺风家少庄主,闯进风家别院……” 风启洛脸色一白,却又强笑道,“竟有这等可怕的事……那少庄主可曾受伤?” 赵景未察觉有异,仍是道:“那少庄主身边有两名金丹护卫,寻常修士哪里是对手,自然无恙。只是……据闻那风三公子却是丹田受了重创,纵是救回来,只怕也是个废人了。” 风启洛心中暗道,那风启明不过三灵根资质,又被母亲宠得懒惰惫赖,贪欢好色,本就同废人无异。如今也不过叫他坐实废人之名罢了。 只是行刺之人,莫非是风雷? 昨日百般阻挠他行动后,却孤身夤夜刺杀。风雷这般行事所图为何,却叫风启洛糊涂了。 面上仍是同赵景啼嘘几句,二人同进了炼丹房。()房中一张石几上放有个水晶匣,匣中正有一朵几近透明无色的莲花亭亭盛开。 第十七章 仙家七品丹 星衍大陆,药分九品。天子莲可居七品之首,生于玉矿之中,汲玉精月华,百年生菡萏,又历经数百年,才养得莲瓣开启,露出晶莹剔透的莲蓬来。 千里玉矿脉中,能得一朵,已是天大的福分。 这天子莲最大的好处,便是淬炼灵根。纵使五灵根废灵根杂灵根,有天子莲襄助,亦有机会化腐朽为神奇,成为单灵根的天才。 修仙之人,灵根愈纯,瓶颈愈少。故而天子莲水涨船高,成了修士争抢的绝世宝物。 只是这仙药娇嫩,炼制不易。故而天子金丹固然淬炼灵根效用更佳,却是如炎羊真人这般高等炼丹师亦不敢轻易炼制。 风启洛只管迈入炼丹房,往那水晶匣中一扫,目光清冽,坦然笑道:“赵阁主竟想通了。” 赵景心中忐忑,面上仍是笑道:“此乃镇阁之宝,若是雷夫人炼出了金丹,便是我云锦阁更上层楼的机遇。若是……却只能怪我时运不济了。” 这赵景也当真有几分赌徒气魄,前世落拓,却当真是时运不济之故。 风启洛道:“若要炼天子金丹,我当闭关三日。却还需先做些准备。” 赵景见他胸有成竹,忐忑之心便减了些许,肃然道:“自当如此,雷夫人有何吩咐?” 风启洛神识一扫,见房中材料一应俱全,就对赵景做事满意几分,道:“劳烦赵阁主派人去请雷先生一趟。” 风雷来得极快,全然不在意开天集中往来护卫正通缉他两层身份。风启洛就将前因后果一提,“我将闭关三日,你自当小心,切切莫再涉险。” 风雷听他话中有话,剑眉微敛。风启洛又脸色一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风雷方才道:“不过小惩大诫。” 话音才落,风启洛温软唇瓣已落在他嘴角,那少年眸色沉沉,却透出些许笑意。 风雷眸色亦是和缓,只略略抬手,轻抚他脸颊。 这剑修气息冰寒,生人难近,指尖却极是温润。风启洛在这轻快抚慰中,眯眼享受了片刻,方才按住他手指,正色道:“风雷,匹夫之怒,不过血溅三尺。我却要他活得长寿,眼见着珍爱之物,尽被摧毁。” 风雷道:“需从长计议。” 风启洛笑道:“正是如此。我便承诺与你,昨日那般冲动之举,可一可二,绝不再三。” 风雷听他如此说,面上神色,就更和缓些许。 二人议定,风启洛炼丹之时,风雷亦是在就近闭关,要将正一剑符印再拆解一二。 如此布置之后,风启洛便闭门不出,潜心炼丹。 赵景却在这三日时间中,度日如年。 开天大集斗宝会,由海纳商会牵头进行。海纳商会来自上三品仙国的乐寄,如今乐寄国师正是风启洛嫡亲的祖父,元婴老祖风修宁。 这海纳商会亦是野心极大,与风神勾结,在别国扩张势力,只是做得极为小心,并未引起他国反弹罢了。 赵景那两个叔父,正是夺了家产,一个投了天应国中,云锦阁的老对头,一个却正是投了海纳。 开天大集时,他那三叔亦是同海纳一同前来,所挂的,却是海纳商会应天分号的匾额。斗宝会登记之事,正是由这分会一应承担。 赵景立在那挂有分会牌匾的大门口,望向商铺之内。来往迎送的小二与正为客人登记的账房先生泰半眼熟,正是昔日为他父亲效力的部下,如今却已另投明主了。 陪伴赵景而来的小厮灵宝便是一声冷嗤,“数典忘祖。” 赵景轻斥道:“休得胡言乱语。世道艰难,他人也不过为一口饭吃,何错之有。” 灵宝亦是机灵,立时低头认错,却又忍不住辩了一句,“小的自然骂的那些当真忘祖之辈。” 不过一时口舌痛快,又有何用?赵景心中低叹,却不再教训小厮,只撩了袍摆,迈入门中。 那斗宝会登记分法宝灵丹,他自是去了灵丹之处,取出一袋灵石作为抵押,要登记天子金丹。 这名字甫一出口,那账房先生手中的毛笔却是一滞,缓缓抬起头来,花白眉毛挑起,“少爷,老朽敬你为人,奉劝一句。如今海纳商会,绝非少爷所能敌。” 那账房先生姓杨,往日亦为云锦阁效力。 赵景听他话中带刺,却只是温和一笑,“杨先生莫非以为我是来砸场子的?” 杨账房眉毛一抖,仍是不卑不亢,“老朽不敢,只是天子金丹这等宝物,连我海纳商会亦有多年不曾见过。以云锦阁如今之力……委实叫老朽为难。” 灵宝怒道:“你这老头……” 他不过才开口,就被一个威严低沉声音打断,“何人在此喧哗?” 正是赵景三叔父赵宫洺,正龙行虎步,缓缓近前。自是有人见赵景露面,前往禀报的缘故。 赵景在国内连连受挫,早已练就宠辱不惊的本领,如今见这夺了父亲心血的仇人前来,仍是面色和煦,文雅若书生,“见过赵会长,赵会长别来无恙。” 赵家人人生得文秀,这赵宫洺四十出头年纪,亦是一副文士模样,美髯及胸,见状亦是颔首回礼,却叫得亲热,“景儿,你来了。” 又听杨账房禀报,也是略略皱眉,“景儿,我知你心中仍有怨气,只是斗宝会之事,断容不得胡闹。” 赵景本道自己早已历尽磨难,云淡风轻。谁料被赵宫洺如此轻视,竟是一股怒火,自胸臆陡然而生。不由冷笑道:“怎的,赵会长也惧怕我一个败落的云锦阁来捣乱?” 赵宫洺眉头微皱,脸色却仍是和蔼可亲,“叔父是为你好。也罢,景儿,你可知登记宝物时,需以宝物价格的一成作为抵押。若是到时候拿不出宝贝,这抵押金便被没收了。” 赵景道:“我已备下一万下品灵石。” 赵宫洺笑叹道:“景儿,你却不知,自丹圣桑老祖仙去后,天子金丹已绝迹多年,如今自是水涨船高,价格已升至二十万有余。” 赵景脸色一沉,他那云锦阁如今不过一个小小下品商铺,凑出这一万灵石尚且是靠售卖中品养元丹而来,如今若是再翻倍,却是强人所难了。 赵宫洺见状便猜到几分,捋须叹道:“想不到昔日一掷千金的少爷,如今竟为区区两万灵石犯愁。罢了,将你天应的铺子做抵押,若是明日斗宝会你拿不出天子金丹,云锦阁,便散了吧。” 赵景沉声道:“一言为定。” 赵宫洺眼中隐隐有笑意浮现,却仍是低沉叹息一声,唤人笔墨伺候。 赵景将那契约一扫,就要提笔,被灵宝一把抱住手臂,那小厮哭道:“少爷,万万不可啊。天应的铺面已是老爷最后的遗物,若是……” 赵景面色冰寒,将灵宝挥开,已在契约上落款,又取出私印,灌注灵力,在契约上一印。如此契约便成了。 赵宫洺见状,自是满意,又温言安抚几句。待那主仆二人出门,方才展露愉悦笑颜。 他身后随从亦是见机恭贺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赵宫洺故作矜持,沉声道:“何喜之有?” 那随从谄媚笑道:“云锦阁在天应国中那几个铺子,皆是极好的地段,价值不下三万灵石之数,如今已是老爷囊中之物了。” 赵宫洺便笑出声来,颇有几分意得志满的架势,“有点眼光,不枉跟了我这些年。只是言之过早。赵景此人,不可小觑,只怕这金丹之事并非浮夸。派人去云锦阁监视,若他手中果真有天子金丹……” 赵宫洺文雅面上,骤然浮现几分阴狠之色,冷道:“这修真一途,杀人夺宝之事,也是司空见惯,怪不得旁人。” 那贴身随从心中打了个冷战,面上仍是一派恭敬,应声后自去安排人手。 赵景却是才出了门,便生出了几分后悔。也不顾灵宝在身后哭哭啼啼,大步回了云锦阁。 进得后院,见炼丹房仍然紧闭,窗口隐隐腾起火焰,便紧握拳头,在廊柱上狠狠一砸。他如今……已然毫无退路。 天子莲此物生自玉中,极为坚固,却又极为娇嫩。若是火候不够,便不能炼化,若是火候稍有过头,却又立时被烧毁,故而极难把握。 只是风启洛手中却有两件至宝。一则他有万法归一真经,万法归一,丹火亦不过是个元素。火候大小强弱,皆可随心所欲掌控,就如称量药草一般,要三分弱火,绝不会涨至四分。 二则天书所载炼化之法亦是极为详尽,再辅以炼丹圣典,两相对照,若再失败,却当真对不起这种种支援。 故而风启洛亦是极为谨慎,熟记流程之后,便在心中千万次演练。直至分毫不出错后,方才释出一缕灵力,将那水晶匣凭空举起,往药王鼎中倾倒而入。 就见那晶莹莲花宛若虚影一般,轻轻巧巧飘落,药王鼎亦是迎上,将天子莲接住。 风启洛立时往火坑中灌注灵力,将火力催生爆涨。而后便是长时间维护猛烈武火,就见那透明莲花在鼎中缓缓化为一团清澈灵液。 待最后一丝花瓣化尽,武火立收,转为温和文火,火焰柔和明亮,呈橘红之色,欢快舔舐那紫金鼎外壳。 那团灵液却是稳定了下来。 风启洛见状,自是长舒一口气,便动作熟练,将辅助灵药投入灵液之中。 那透明灵液便容纳各色仙药,最后渐渐融成一团金亮液体。 风启洛如今修为尚算凝实,灵气悠长,只是七品金丹终非凡品,炼制时久,那金液仍毫无动静。 他只得连连吞服丹药,才维持了归一经运转,又分出一丝灵力,缓缓旋转药王鼎,叫那金液生出些微旋转之力,药力亦是融合得更为圆融透彻。 这般坚持了三日,风启洛压榨得丹田枯竭,经脉干涩,终究到了最后时刻,更是一鼓作气,将那药王鼎转得更快几分。 一时金光闪烁,竟自炼丹房中直射九天,将院中人等皆引了过来。 风启洛摇摇欲坠身形,便落在当先闯入的风雷怀中。 赵景亦是紧跟其后,却不敢贸然行事,只得攥住手指,颤声问道:“雷夫人……” 风启洛知他挂心,待风雷为他注入几分灵力,快速运转一个周天后,方才惨白脸色,哑声道:“惭愧……” 赵景听闻此言,便觉五雷轰顶,力气尽失,颓然跪跌在地。 他押上身家性命孤注一掷,怎奈……天意竟如此残酷! 却听风启洛续道:“……只得两粒成丹,余下一粒尚不足七成功效。” 赵景绝处逢生,竟是手足并用,爬到风启洛身边,去看那鼎中金丹。 但见紫金鼎中,两粒拇指大小的滚圆丹药,金光璀璨,灵动有若活物。另一粒虽是稍嫌暗淡,外形亦是扁圆,却仍灵气充裕,便是仙家宝物,七品金丹。 更是云锦阁救命的至宝。 风启洛倚靠在风雷怀中,就见赵景这昂藏七尺的男儿,跪在药鼎旁,肩膀颤抖,眼泪竟滴落成串,最后泣不成声。(百度搜索更新更,决)炼丹房外,白掌柜同灵宝,连同其他仆从,亦是暇泣出声,哭声竟在院中连成一片。 第十八章 智闯斗宝会 那云锦阁固然有数层法阵掩护,金丹成时,天降异象,仍是引来无数神识探视。幸而开天集中商铺戒备森严,将这些至高不过金丹的神识阻挡在外。若是修为再高,却不将七品灵丹放在眼里,自是不肯自降身份,做出这等觊觎的姿态。 怎奈那层层禁制当得住神识窥探,却挡不住拜帖。外堂守店的伙计已被各方宾客包围,皆是要上门拜访阁主,想要问个究竟。 那伙计只得捧了拜帖,急匆匆奔入后院,喊道:“阁主,阁主!那落涛崇方越明琉相的管事都投了拜帖……” 他进得后院,却见院中老老少少哭做一团,不由止住脚步,却见灵宝搀扶赵景,二人自炼丹房中迈出,二人眼圈尚红,却又笑容满面,意气飞扬。赵景朝他斥道:“毛毛躁躁,不过几位管事,何至于如此惊慌。” 那伙计见主子心情极好,斥责时竟也笑意满面,便嘿嘿一笑,又道:“阁主,郭将军也来拜访。” 这话方才叫赵景收了笑意,微微皱眉,“他却又来凑什么热闹。” 又同风启洛二人告辞后,便大步迈出后院,往会客厅去了。 风启洛却仍是靠在风雷怀中。院中诸人得了命令,并不上前打搅,不多时已尽皆散去。 他与赵景已议定应对之策,余下就看赵景的手段。故而,正是忙里偷闲之时,便合眼假寐。 风雷盘膝而坐,两臂环过风启洛腰身,将他圈拢在怀。低垂眼睑时,正可见这少年双眉漆黑,鼻梁有若玉雕,薄唇点珠,脸庞却刚硬坚毅,竟格外有艳丽之感。 便轻轻抚摸他隐有僵硬的肩膀,低声道:“那山庄势必要为风启明寻医问药,遍访丹士,赵景只怕瞒不住。” 风启洛却连眼也不睁,只将头枕在风雷肩头,慵懒声线,宛若午后倦阳一般,“我何曾指望他瞒住,不过种下善缘,他日自能用上。既已保住云锦阁,如今我等便只剩一个去处。” 风雷低头,见他徐徐睁开双眼,目光清明,有若皓月当空,皎皎其华,竟让周遭景象,尽皆失色。风启洛笑道:“天下第一楼。” 这几日风雷与正一自是早已查明,那天下第一楼虽是青楼,却隐匿极深,唯有相熟者可引荐入内。楼中那些红牌小倌们,亦是有些炉鼎之体,不过资质普通罢了。这些美人们却大多并非自愿侍奉客人,而是遭擒入楼,被迫承欢。 天下间多的是你情我愿的欢好,怎奈这风家两位少爷却偏偏喜爱强人所难以势压人,故而滋生了这与牢笼无异的魔窟。 风神山庄的千重结界天下闻名,凡擅自出入者皆被诛杀。却不料如今上位者监守自盗,自己挖了个密道,避开结界守护。为的便是自大陆各国搜罗美人,偷偷运入天下第一楼中享乐调^教。 如今,风启洛二人正是要从那密道离去。 风雷闻言亦是颔首,取出一枚传送符来。 赵景尚不知晓风启洛已生去意,正在会客厅中与几大商会的管事寒暄,这群商人中间,却有个极为醒目却格格不入的存在,便是那越明国的青年将军郭华执。 赵景面上却是和煦含笑,亦是不曾隐瞒七品金丹之事,令白掌柜捧出一个寸许见方的极品羊脂玉盒,才轻轻揭开盒盖,就见金光萦绕,光华大亮,充裕灵气由自那粒天子金丹上溢开。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气,赵景却不顾那些客人意犹未尽的神色,啪一声合上玉盒,叫白掌柜妥当保管。 而后便拱手笑道:“我云锦阁有幸,得了这一件宝贝。今夜斗宝会上,还望各位多多照应。” 那几位管事见赵景毫不隐瞒,反倒生出些许失望之心,便追问道:“却不知这金丹乃谁人所炼?” 赵景早得风启洛嘱托,自是毫不隐瞒,“实不相瞒,乃一名姓雷的丹师。” 这本就是风启洛信口胡诌的身份,旁人自是全无线索,便是想请雷丹师一见,也不过被赵景一句丹师耗损过重,如今已去休息给轻轻挡了回来。 最后再是不甘,亦只得纷纷告辞。众人散去后,只剩郭华执留在厅中,茶已换了三道,却仍是大马金刀,安坐不动。 赵景笑道:“郭将军还有何见教?” 郭华执乃越明国大将,越明国同天应国,又开放互市,故而二人有几面之缘。那青年将军如今一身天青锦服,腰挺肩阔,生得器宇轩昂,却仍是捧着茶盏细品,又含笑道:“山人掐指一算,料定赵阁主缺个帮手,故而自告奋勇前来。” 郭华执此人年少英伟,深得圣上器重,如今不远万里来这开天集,若只为助他一臂之力,赵景却是全然不信。只怕郭华执此行乃是另有要务,但他**务,自然轮不到赵景过问。 唯有一点却是被他说中,赵景如今孤掌难鸣,若得越明将军襄助,自是求之不得。 赵景自是心动,便问道:“若得将军相助,赵某感激不尽。却不知报酬……” 郭华执已将茶盏放下,将赵景手腕握住朝怀中一扯,又在他唇上轻佻落吻,继而笑道:“报酬已收下了。” 赵景却不料这人如此厚颜,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行这等轻薄举动,竟怔立当场,脸色亦是烧红。 会客厅两名小厮俱是眼观鼻,鼻观心,仿若全然不知厅中动静。 郭华执已正色道:“开天集依附风神,越明官兵在此自然不可轻举妄动。然我郭府护卫却也个个精兵强将,便交由你使唤。” 赵景大喜,便将这人先前无礼行动抛诸脑后,长施一礼,“郭将军高义,赵某没齿难忘。” 郭华执眼神沉沉,面上却是温和一笑,将他扶起,“阁主何必同我客套,委实生分了些。” 言语间,就有一名郭府护卫入内禀报,“前门后院,皆有暗哨。” 郭华执又朗声笑道:“云锦阁的宝贝若想进斗宝会,只怕尚有波折。” 赵景低叹道:“无非弱肉强食,还请郭将军随我同书房一叙。”又唤来灵宝,“请白掌柜将那晶灵谷同寒冰蟹取出,做一道蟹黄烧麦招待郭将军。” 灵宝却犹豫道:“少爷,那可是九百灵石……” 赵景脸色一沉,“贵客在此,休要胡言乱语。另有一事,雷先生伉俪现在何处?” 灵宝少年心性,尚在心疼那大笔灵石,哭丧脸答道:“不曾见到二位……应是回去了。” 赵景略一颔首,又吩咐道:“雷夫人耗神过度,定是回客栈休息了。吩咐白掌柜,多做一份蟹黄烧麦,你便趁热为雷夫人送去……斗宝会在即,路上切莫玩耍,早去早回。” 灵宝应了一声便去了。赵景却望向那小厮背影,半晌方才叹气道:“灵宝跟了我多年,我平素亦未曾如何拘束,倒叫将军见笑了。” 郭华执已随他进了书房,却笑道:“你这小厮心思单纯,却是难得。那雷先生雷夫人却是何人?” 他抬手又待抚摸赵景面颊,却被赵景不动声色躲开去,“便是炼七品仙丹之人。只可惜那二人行色匆匆,竟未能为你引荐。” 郭华执却并不在意,只道:“并非我要寻之人,不见也罢。” 赵景道:“不知郭将军所寻何人?赵某愿尽绵薄之力。” 郭华执却转身,传唤郭府护卫队长入内,又叹道,“乃是圣上密旨。” 如此赵景自然不再多问,二人却是联手,云锦阁伙计掌柜小厮全数出动,明三路,暗三路,各自携带玉盒。 待时辰一到,就各自散开,由郭府护卫暗中守护,往斗宝会所在的开天楼而去。 赵景亦是将一个玉盒谨慎收在储物袋中,却并无心思享用美食。 故而那香气四溢的蟹黄烧麦便全数进了郭华执腹中。 修士一旦筑基,便可辟谷,不再食用人间五谷。但这晶灵谷寒冰蟹却是灵气充裕的宝贝。做成的蟹黄烧麦外皮晶莹,蟹黄橘色鲜亮,香气四溢,味道极是鲜美,又包含灵气,全无杂质,故而食用亦是有益无害。 郭华执吃饱喝足,又抿口灵茶,叹道:“人间美味,莫过于此,不愧九百灵石的珍馐。” 赵景不由一皱眉,“幸而灵宝不在,若叫他听见,只怕要哭起来……也罢,不用等他,时辰不早,该启程了。” 郭华执亦是起身,那些身怀真真假假玉盒的伙计们亦已出发。 灵宝并不知少爷竟不管他,径直出发了。他奉命送蟹黄烧麦,却被献瑞客栈的小二告知,那对夫妇并未回客栈。只留话道前去斗宝会观赏,若有事便去斗宝会寻他二人。 斗宝会乃开天集盛事,这夫妇若是前去,也是情理之中。灵宝只得捧着食盒,又折身往开天楼行去。 这云锦阁众人行动,却全在赵宫洺掌控之中。 开天楼外熙熙攘攘,过半居民都已集中在此,想要一睹众法宝灵丹风采。故而街道上人却少了许多,就连打斗之声亦是被隔绝在结界之内,并未引人注目。 不过半个时辰,赵宫洺面前已有三个白玉盒呈上,却俱是空空如也。 他将一个玉盒重重往桌上一按,道:“暗中定另有人手,速去追查。” 那侍从道:“有人暗中相助云锦阁,如今我会中人手已全数出动了。” 赵宫洺怒道:“废物!” 那侍从自是不敢吭声,只得低头敛息。 赵宫洺沉吟片刻,只得道:“带我名牌,前往总会借调人手,绝不能让那黄口小儿把金丹带入开天楼。” 侍卫便喏喏而去。 不过盏茶工夫,赵景与郭华执二人便被阻拦在距离开天楼半里外的街上。阻拦之人,正是一队风神护卫。 为首者乃是个凝脉八层的高手,年纪三十开外,手中握有一条混铁蟠龙棍,周围十余名护卫,却是将他二人同随从团团包围。 那队长道:“我等得到密报,刺杀明公子的修士便是你二人之一,快快束手就擒,省得道爷麻烦。” 郭华执冷笑道:“何人密报,有何证据?平白无故就要拿人,风神山庄何时出了你这等仗势欺人的鼠辈?” 那队长却不动怒,只是阴鸷一笑,“郭将军谬赞了,这些辩解,不如等受刑之后,与庄主申诉吧。只是我们庄主却不见得愿听一个冤鬼聒噪。左右,拿下!” 这队长许是嚣张惯了,竟肆无忌惮,就要动手。郭华执乃越明武将,何曾受过这等侮辱,神色一冷,身后郭府护卫亦是悍然握剑,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赵景却是一张脸全无血色,喟然长叹道:“罢了,不过一颗金丹,拿去便是。” 已自怀中取出储物袋,作势往那队长脚边扔去。 却被郭华执阻住,沉声道:“赵景,此刻认输,便是功亏一篑。” 赵景抬目,与郭华执深深对视,终究还是惨然一笑,缓缓拉开那青年将军的手,便将储物袋递出,落在那队长手中。 护卫队长亦是动作小心,取出袋中玉盒,甫一打开,便是金光四射,他唯恐引来他人,便即刻关上盖子。 这尚未发话,却见一道儒雅身影自街角转了出来,正是赵宫洺。 那队长收了指示,虽心有不舍,却仍是将那玉盒奉上。 赵宫洺接过玉盒,又转身看向赵景。他这侄子,心性坚韧,天资聪颖,如今却颓然如一株枯树,全无半点生机。 见这长房一脉终究没落,赵宫洺心中方才有了一丝畅快。笑容愉悦道:“我竟是小觑你了,这天子金丹便当是你孝敬叔父的。” 赵景凄然道:“叔父……你何必如此,斩尽杀绝?” 赵宫洺冷嗤一声,“当年你父独占家产,却坐视我被赌场逼债,生生被砍下一指。如今也算是善恶终有报。” 赵景闻言,却是攥紧五指,咬牙怒道:“我敬你一声叔父,这些家事,本不应外传……若非叔父那时沉溺赌博,又怎会欠下偌大赌资?父亲只为叫你幡然悔悟……此后却是谁遍访灵药,为叔父接上断指?” 赵宫洺沉声喝道:“闲话休提。贤侄既已来了,便随我进斗宝会一观吧。” 赵景身形又是一晃,面上如金纸,惨然笑道:“赵会长,得饶人处且饶人。云锦阁已……何苦再逼我丢人现眼。” 赵宫洺捋下胡须,只笑道:“机会难得,景儿怎可错过。” 便使个眼色,叫那些护卫上前押送。 郭华执挡在赵景身前,道:“我护送你回去。” 赵景反手紧握他手掌,咬牙冷笑道:“既然那人盛情相邀,我又何必推却。进去便是。” 二人便随赵宫洺进了开天楼。 那开天楼大厅之内金碧辉煌,夜明珠照耀下,亮若白昼。又将大门尽皆打开,叫门外众人亦是看得清楚。 就有一名管事声音宏亮,将件件法宝报出名来,又展示众人眼前,换来声声喝彩。 赵宫洺与赵景郭华执进得大厅不过几息工夫,就听那管事高声道:“下一件宝物,乃是天应国云锦阁所献,七品灵药——天子金丹!” 话音落下,四周却一片寂静。人人竟屏息静气,想要一睹七品仙丹风采。赵宫洺却是想见云锦阁在嘲弄声中,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故而嘴角噙笑,往赵景看去。 谁知那赵景却一反先前惨淡姿态,温润俊雅一笑,已迈步行至大厅之中,又抬手往门口一招,唤道,“灵宝,过来。” 灵宝仍躲在门外人群中,听闻主子呼唤,捧着个食盒畏畏缩缩地上前道,“少少爷,我未曾寻到雷夫人。” 赵景笑道:“无妨,你且将食盒打开。” 灵宝应声,便揭开食盒盖子,露出五个尚有余温的蟹黄烧麦。赵景取出一旁食箸,将三个烧麦夹开,便自其中取出三粒灰色圆球,放在食盒盖中。又以灵力催动,绘出一个简单符纹,轻轻扫过灰色外皮。 顿时掩饰的符纹褪去,灵气四溢,金光璀璨,将大厅中夜明珠光压得骤然一暗。 赵宫洺脸色亦是猛然一暗。 斗宝会列会者皆是各国富商巨贾的管事下人,眼光何等毒辣,神识一扫,便有人叹道:“自桑真人仙去,七品灵丹再无踪迹,不想今日非但有人炼成,竟还出了三粒之数。” 楼外众人亦是群情沸腾,声如轰雷,赞叹钦羡,不一而足。 郭华执见状,却是低叹一声,“你却连我一起骗过了。” 灵宝更是吓得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少少爷,你竟让我带着这宝贝跑了半个开天集……” 赵景却不看那两人,只心中喟叹,此间种种变化,竟被那炼丹师算无遗策,尽皆料中。 又手托金光湛然的食盒盖,含笑望向那脸色铁青的赵宫洺,文雅恭声问道:“敢问赵会长,这招暗渡陈仓之计,用得可还能入阁下法眼?” 开天楼中种种变动,跌宕起伏,直引得万人空巷,却是方便了风启洛等人行动。()他二人正立在天下第一楼外,一株大树阴影之下。 第十九章 第一楼覆灭 日前出了行刺之事,风氏两位少爷早已被带回庄内,严加防范。天下第一楼仍迎来送往,招待贵客。却是比往日更戒备森严,岗哨密布。 风启洛二人此时立在树下,正是用了隐踪秘法,将身形气息,尽皆融入树中。若是寻常人等路过,便只见大树,不见有人。 几日警戒,却并无异常,第一楼外护卫亦是渐渐松懈。那刺客动作利落,一击得手,便抽身而退,目标直指风氏两位公子。如今二位已撤离第一楼,更带走大批护卫,剩余护卫又连日警惕,时日一久,便不免生了怠惰之心。 风启洛正立在此地,看那宅院上空禁制结构,要自那灵气流转的防御中,寻到突破空隙。 却觉肩头上安眠的刺猬突然一动。原是有个护卫提着酒壶走近,同那守卫的两人攀谈起来,聊的自然是斗宝会盛况。 风雷见这刺猬骚动不安,也不管它尖刺扎人,只将它提在手中。几日前又解开一道符印,倒叫正一那一身黑金利刺更坚固几分。 风启洛见时辰将近,那防御禁制立时就要变动,低声道:“趁此机会!” 风雷便与他十指相扣,一股温厚强横灵力灌入,二人身形快如闪电,自树下失了踪影,往宅院上方的禁制空隙中飞速闪入。 守门的三名护卫把酒言欢,谈兴正浓,有一人忽觉一阵寒风自耳旁略过,不由起了寒战,道:“阴风扑面,只怕不妥。” 却被另外二人嗤笑道:“当真是一朝被蛇咬,风声鹤唳了。这院中禁制重重,前几日那刺客亦是自大门闯入,如今哪来宵小擅闯?” 那打寒战之人亦是尴尬万分,笑道:“倒是我草木皆兵了。喝酒喝酒。” 三人又再喝酒,并未将方才异动放在心上。 风启洛与风雷却已悄无声息闯入院中,藏身在假山之后,就见那朱红高楼醒目矗立。那密道乃是个传送法阵,位置就在天下第一楼最高一层。 只是这楼四周空旷,又有护卫巡逻,潜藏行迹却并非易事。 风启洛却笑道:“这却简单,风雷,取酒来。” 风雷便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坛十年灵桃酒,正是那刺猬的最爱。 风启洛拍开封泥,伸手掬了一捧醇香白酒,信手淋在风雷玄色衣衫上。 那刺猬一见,不由着急得吱吱直叫,怒道:“你你你!不把酒留与老夫便罢了,竟如此暴殄天物,罪不可恕!”更是在风雷手中挣扎粉嫩四肢。 风启洛道:“小正,如今正是紧要时刻,你且忍耐一二。待我等离了风神,我便天天为你备一坛美酒。” 那刺猬不料得了风启洛如此温言安慰,不由一愣,便哼哼唧唧不再乱动,只嗫嚅道:“那那便一言为定,可不许哄我老人家。” 风启洛笑道:“决不哄你。”又用手指沾染酒液,涂抹在风雷唇边。 风雷将他手腕握住,双眼沉沉凝视,风启洛道:“不沾点酒味,如何假扮客人?” 仍是挑逗一般,以指腹轻抚风雷双唇。却不料风雷薄唇微张,舌尖在他指尖一舔。 湿软温热之意清晰传来,倒叫风启洛手指一颤,又倒抽口气,低声斥道:“胡闹,不分场合,竟乱挑逗。”却是全不在意,这挑逗因谁而起。 风雷不语,只静静看他,风启洛亦是坦然对视,竟是打定了一赖到底的主意。风雷只得闭眼应道:“是。” 风启洛便满面笑容,又给彼此身上多沾些酒香,再把自己一身整洁青衫扯得腰带松散,衣襟敞开,连整齐发髻亦是揉得蓬乱,方才扶住风雷臂膀,柔声道:“大爷,请随我回房。” 风雷又沉沉看他一眼,却并不多话,只将正一塞到怀中,二人便自假山后佯醉往楼中行去。 这二人举止,却像是野合而归,放浪形骸,令人侧目。在这天下第一楼中,却丝毫也不扎眼,故而竟是顺利过关,进了大门。 甫入大门,就有浓郁金欢颜香气萦绕,足下红毯柔软,四周莺莺燕燕。二人自是不管其他,只往楼上行去。 天下第一楼高五层,愈是往上,人便愈少。待二人行至三楼时,却自走廊内奔出个半裸少年,慌不择路跌在风雷脚边,一把将他袍角抓住,凄声哭道:“救命……救命!” 风雷见那少年后背上尚有凌乱红肿鞭痕,正缓缓渗血,将那瘦弱白皙后背染得一片靡丽朱红。 不由脸色一沉。他二人如今自身尚且难保,可眼这少年受尽折磨……莫非要见死不救? 正犹豫时,就听见风启彰声音冷冷传来,“天下第一楼内皆是我部下,你待逃往何处?” 风启洛心中暗道不好,他二人为方便行事,此时并未用雾隐丹,却不想竟在此地遇上风启彰。 那少庄主为何又来了天下第一楼?这其中缘故,却与风启洛有一点瓜葛。 只因风启明丹田被毁,虽是救得及时,保住性命,却成了废人一个,这却已要了风大夫人半条命。 风大夫人自娘家请来一位高明医修,竟是听信谗言,要为风启明寻个资质上佳又有血缘的肉身夺舍重生,这便打上了风启洛的主意。 这二人身为堂兄弟,风启洛又是单灵根,为风启明所用更是再好不过。 故而风大夫人竟是派人掘墓,将那炸毁的尸身再挖出来。谁料那医修一验,却验出那尸身竟是个废灵根。 风启洛这招金蝉脱壳,竟被伯母一时鬼迷心窍给破了。再思及诈死那晚库房被盗之事,定是风启洛所为。如此更是气得风大夫人一时间道心动摇,灵力逆行,险些走火入魔。 风启彰得知堂弟尚在人世,却隐隐有一分喜悦。又恼娘亲竟掘了堂弟坟墓,一时郁闷,方才不动声色,暗中进了第一楼散心。 种种因缘际会,便是风启洛也难以全然料中。如今只得低头躲在阴暗之处,并不吭声。 那少年却是绝望已极,紧攥袍角的手背上亦是浮现青筋,咬牙道:“大爷若肯救我,做牛做马也是甘愿……” 这少年凄绝嘶哑声音,却被风启彰一声冷嗤打断,他才往前迈步,却见那搀扶客人的小倌极是眼熟,不由心中一震,方才开口道:“启——” 启字才出口,风雷已仗剑在手,将风启洛一推道:“带他上楼。”便是一道浑厚凛冽剑意,往风启彰头顶斩劈而去,将那处楼板轰然撞出一个大洞来。 风启洛自是毫不犹豫,将那少年夹在腋下,便已祭出飞剑,快如闪电白驹,往那空洞里猛然闯入第四层。 风雷拔剑击穿房顶,风启洛带人逃离,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那两名金丹护卫却也是快逾闪电,冲上前来将风雷团团围住,三人战成一团,那第一楼禁不住三人灵压汹涌,剑气纵横,层层楼板俱被击穿立柱折断,惊得那些客人小倌,衣不蔽体,惊慌逃窜,楼中登时乱作一团。 风启彰脸色苍白,不过惊鸿一瞥,他却已看清堂弟非但修为大涨,炉鼎之体亦是有所进益,一双黑眸中紫气澄净。只是那人竟连扫他一眼也不肯,竟带那玩物一路逃走。 这却叫他如何忍得? 眼见那三人缠斗一处,风启彰眼神阴沉道:“杀了。”随即旋身往四楼追去,怒喝道:“将那二人拦截,绝不可放入第五层。若是挡不住……格杀勿论。” 那五层上传送法阵,却是绝不可让风启洛发现。 那两个金丹护卫俱是三十开外年纪,又是剑修,强横无匹,每每一剑斩下,都叫风雷只得勉力阻挡,若非正一剑乃仙家宝物,只怕早已碎裂。即使如此,那巨震之力仍是从剑身传至体魄之上,叫风雷一条右臂衣衫尽数震裂,继而血脉筋肉亦是爆裂开来,鲜血如泉涌。 风雷却是连神色亦不曾改变,只强硬挥剑,次次斩劈阻挡,挑抹刺撩,竟刺中一名金丹修士胸膛要害。 那男子却不闪不避,嘴角噙笑,任剑尖刺中胸膛,顿时剑域暴涨,却将风雷反弹出去,咣咣咣连撞破三层墙壁,方才跌落在地。 那修士笑道:“血鹰之名,如今却是名副其实了。” 风雷沉默不语,反手以剑拄地,自蓬乱砖石木块之中起身,鲜血渗透全身衣衫,又缓缓滴落地上。 正是浑身浴血,就连双眼亦是被鲜血模糊了几分视线。 那二人好整以暇,一前一后行来,又露出几分戏弄之色。风雷却是眼神一沉,自语道:“不可在此耽误。” 顿时异变又生,却见风雷一头黑发无风扬起,褪色成苍白。青黑细鳞的肌肤强硬隆起,将衣衫尽数撑破。 那两名金丹修士却是怔愣当场,见那青面獠牙的邪鬼仰头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竟是心惊胆丧,险些拔腿就跑。却有一人强自镇定道:“这可是九国头号通缉的邪物,擒拿下来,便可换取赏金。他人身不过凝脉五层,何惧之有。你我合作,将他拿下。” 另一人亦是颔首附议。这两名金丹修士便仗剑急冲而来。 邪鬼肉身强横,竟不惧他二人灵剑斩劈,中品灵剑砍在青黑细鳞上,竟发出金石撞击之声,火花四溅。风雷全无防御,一味猛攻,一个横斩,重重劈在一名金丹修士胸膛之上。 那黑金古朴的正一剑亦是随他身形暴涨而陡然变大,如今足足六尺有余,厚重锐利。()随风雷横手一挥,竟1容那护卫护身剑域切开,在胸膛斩出一道深长血痕,顿时伴随惨叫,血瀑激扬,淋了风雷一头一肩。那修士受了重伤,面色灰败,跌落在地。邪鬼却并不恋战,飞身一跃,撞开楼底结实板壁,往四楼逃去。 第二十章 我今西辞去 天下第一楼,由百年铁黎木所建,共五层,高百丈。雕梁画栋,黄铜滴水兽铸铁迎风檐,俱是能工巧匠耗经年之力精心建造。 如今第四层外壁,却被一股蛮力轰然撞破一个大洞,那竟是个立在飞剑之上的青黑怪物,手中一柄黑金巨剑,又往楼顶狠狠斩劈而下。 楼顶层层黑瓦,实乃海底蚌精外壳,致密坚固,水火难侵,纵是天雷降下,亦不能损伤分毫。 这一斩之力,携摧天灭地的威势,却只激起一片五彩霞光,消解剑意,却未能在房顶留下半分痕迹。 那白发青鬼倒是聪明,一击不成,便另行突破。手中黑金古剑又迎风暴涨两丈有余,它亦是双手执剑,怒喝声若雷震,叫那些自楼内四散奔逃的客人们险些震出内伤。 隆隆声中,邪鬼横剑猛扫,纵横捭阖,斩进屋檐下铁黎木廊柱中。剑气凛冽,黑金重剑激起一片木屑同灵石碎片,砍入三分之一时被生生卡住。那白发青鬼又后撤拔剑,长两丈阔三尺巨剑通身漆黑,金纹在剑身上流光闪烁,遮蔽星光。邪鬼又挥剑一扫,磅礴剑气有若怒涛狂卷,将蝗虫一般灵箭雷弹尽数弹开。 那巨剑又是一阵怒吼,却是个粗犷男子的声音,“你这蛮子!老夫乃仙家宝器,怎可当做板斧一般砍伐……” 邪鬼张口,声沉似岩石轰鸣,沉沉直击人心,喝道:“闭嘴。” 随即青黑臂膀上紧绷起铁硬肌理,又再挥剑,自屋檐下豁口砍入,百年铁黎木坚固无比,却在这重击下发出尖锐爆裂声,断开崩裂,轰然塌落。 风启彰在楼内亦是察觉地动山摇,二人合围的支柱亦是颤动不已,听闻部下来报,怒道:“废物!速向风神山庄求援,派人前来诛杀邪鬼!” 风启洛却已带着那少年冲杀至第五层。 数条水青火红的细蛇在他二人身周翻滚咆哮,咝咝有声,但有护卫靠近,就见一条细蛇冲出,将那护卫阻住片刻。 这便是风启洛自天书中习得的第一个法术:归一降龙术。练至第九重时,可以天地至纯灵气化五行神龙,攻防一体,厉害无比。可惜此时他只得五行之二,且这细蛇尚未有龙形,勉强阻住护卫,又有雷弹火符襄助,在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通路,却是沿途烧起了大火。 那少年亦是紧跟其后,捡了把下品灵剑护身,奔跑之时,后背血口崩裂,血珠飞溅,他亦是咬牙强忍,绝不拖累半分。 风启洛却在忙乱中递给他一颗疗伤灵丹命他服下后,这少年惨白脸色方才好转几分。 又击杀几个护卫后,他二人终是进了五层正中大厅,地上青光闪烁,正是传送法阵,却被房顶阵法禁锢,若要启用,尚需破坏阵法。 他只得匆匆将一袋雷弹交给那少年道:“我设法启动传送阵,你在此守住,不可放人入内。” 少年脸色坚毅,一手握紧雷弹储物袋,一手提剑,沉声道:“好。” 风启洛又重施一次归一降龙术,叫那水火细蛇留在门口助那少年一臂之力,便几步迈入阵中,凝神细看传送阵。身后传来搏杀之声,他却丝毫不放心上,只细细查看后,又取出几枚灵石,稍一用力便碾碎,捻着饱含灵力的碎屑,在那层层嵌套繁复难辨的法阵符纹上涂改添加。 头顶颤动,木屑窸窸窣窣落下,乃是风雷力劈之功。那邪鬼又猛烈斩劈,天下第一楼终究不堪重负,发出吱嘎刺耳的声响,房顶垮塌下一角,成片黑瓦蚌壳亦是自楼顶跌落,砸在院中。 楼倾阵毁,那被压抑的传送阵,终于摆脱束缚,在漆黑夜色里乍然绽开千万道青光,仿若千万把利刃自楼宇缝隙中刺破夜空。 水火两色细蛇耗尽,那少年便再挡不住护卫,被一道掌风撞得瘦弱身躯飞起,又重重跌落。风启洛身形一晃,将他接在怀中,几道火球又紧随其后,呼啸袭来。 风启洛此时堪堪力竭,灵力不继,竟是躲闪不开。千钧一发之际,那邪鬼却自斜刺里杀入,将他二人一同抱起,火球接二连三尽撞他后背肩膀之上,轰然炸开。 风启洛道:“进阵!” 风雷自是身形一闪,闯入那正光芒四射的传送阵中。 风启彰亦是在此时赶来,却只见堂弟冲他一笑,朗声道:“风启彰,好生保重。” 话音未落,那法阵青光暴涨,已将众人淹没。 待光芒散去,那三人自是杳无踪影,被传送去了千重结界之外。 风启彰脸色铁青,沉声道:“可曾传讯与双柳镇?” 却有一名中年修士在那传送阵旁查看后,战战兢兢道:“少庄主,那贼人篡改过定位符纹,传送之处,并非双柳……” 风启彰语调森寒,“那是何处?” 那中年修士额角便隐隐见汗,低声道:“痕迹尽散,小的……辨识不出。” 风启彰不语,只迈步至阵中,楼顶破裂,有星光透入,烈火熊熊中,有木头爆裂之声。真真是断壁残垣遍地狼藉。 他苦心建造,用来拉拢人心的天下第一楼,耗时六年,如今不过稍有起色,就被毁于一旦。 风启彰一掌重重拍在身旁立柱上,又震得几片蚌壳落地。这野心勃勃的少庄主,此刻双眸中映着熊熊火光,有若地狱修罗,沉声道:“我自会好生保重,以期他日再会,启洛。” 开天集另一头,斗宝大会正如火如荼。 云锦阁三粒金丹被竞拍一空,剔除抽成之后,收入六十二万灵石,堪称巨款。 灵宝不曾想到,这几日峰回路转,少爷这场豪赌,非但未曾输掉云锦阁,反倒赢回巨款,他日回了天应亦是翻身有望,不由得跟在白掌柜身后,喜极而泣。 那白掌柜亦是眼圈泛红,却笑意满面。 云锦阁喜气洋洋,那边厢赵宫洺等人却陷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赵宫洺避开众人,寻个僻静地点将玉盒打开,仍是一片金光灿然,自盒中透出。又将金丹捏起,谁料那薄脆外壳竟触手而碎,化为一点残渣。褪去那层金灿灿外壳,内里却不过是粒下品辟谷丹。自然是风启洛的手笔。 赵宫洺脸色一怒,将那玉盒狠狠往地上一扔,砸得粉碎。 郭华执脸色亦是阴沉,却叫赵景有几分胆战心惊,强笑道:“今次顺利过关,多赖郭将军襄助。赵某铭记在心。” 郭华执冷笑道:“不敢当。郭某不过送上门来,自取其辱罢了。” 赵景见他如此,却是苦笑道:“阿执,我如今处境艰难,若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郭华执被他一唤,心软下来,叹气道:“罢了,我不生你气。” 二人相视一笑,竟是嫌隙尽消。 此时却有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修士走上前来,朝赵景行礼道:“赵阁主,我家夫人有请。” 赵景见这管事神色隐有傲慢,显是久居人上。不由有了几分猜测,问道:“敢问尊驾是……” 那管事道:“在下穆大海,乃是风神山庄治下管事。” 赵景心中一震,暗道果然来了,便肃然起敬,应道:“赵某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惭愧。还请穆管事引路。” 又朝郭华执告罪,郭华执道:“不妨事,你自去吧。” 而后却是对斗宝会兴味索然,离了开天楼,又自储物袋中取出一粒暗沉无光的乌木珠把玩,立在四通八达的街口上,低沉叹息。 赵景随穆管事上了开天楼,在一间厢房外停下。那管事躬身道:“夫人,云锦阁赵阁主求见。” 厢房门被打开,一个妇人打扮的管事娘子笑道:“请进。” 赵景暗叹,他前几日想方设法拜会风神山庄,却不得其门,谁曾想如今这堂堂风大夫人竟亲自前来了。 那厢房中有珠帘格挡,珠帘里侧,影影绰绰有个身影,想必就是那位夫人。赵景便在珠帘外长施一礼,“赵景拜见夫人。” 就有个端庄矜贵的女声响起,“平身。我且问你,那炼制天子金丹之人,现在何处?” 赵景暗道,来了。面色自是诚惶诚恐,将他遇到雷夫人之事,巨细靡遗禀报。最后方道:“如今却不知那位丹师去了何处……只留下一张九转再造丸的丹方。赵某斗胆,便借花献佛,求夫人笑纳。” 赵景取出一枚玉符,恭恭敬敬呈上。 若有九转再造丸,纵使丹田破损金丹溃散亦可救回,乃是最高的九品金丹,世所难寻。 然则,纵使丹方在手,若无人可炼,却也是徒劳。 那管事娘子接过玉符,送入珠帘遮挡的内室。 片刻后,就听那贵妇道:“罢了,你退下。” 这便是过关了。 赵景面上仍是恭敬有加,退出厢房,却是长舒口气,只觉后背细汗湿透衣衫。 灵宝与白掌柜早在楼下候着,见赵景现身,急忙上前。 赵景面上却是阴晴不定,沉思片刻,却是笑道:“这一场机缘,却不知是祸是福,只是……终究欠下那人一份人情。” 他便立在开天楼外,沉吟远目。 却见天际骤然闪出千万道青光。 郭华执亦是见到那青光盈然,手中乌木珠亦是回应一般,骤然白亮,他心中一震,身形如电往青光亮起处疾驰而去。 而风启洛三人却跌落在一处阴森树林之中。 明月高悬,却更衬出这处树林幽冷寂静。绿叶阔长,枝干扭曲,外皮黛青若黑,却有些月白晶石镶嵌树干中,仿若伴生一般,幽幽冷光,却照不亮这林中暗影。 四围俱寂,竟分毫不闻雀鸟野兽之声。 那少年修为不过筑基一层,抵挡不住这林中森寒,不由坐起身来,环抱两臂,颤声道:“此地……是何处?” 风启洛见状,自乾坤戒中取出一件衣衫为他披上,沉声道:“事急从权,我亦不知此地何处。()"那邪鬼却陡然单膝着地,握住正一巨剑,急促喘息起来。 第二十一章 寒霜染征衣 开天集中,有风神护卫四面八方涌上,镇守各出口要道,又有护卫长手持青色令牌,扬声道:“奉庄主令,全集戒严,各色人等皆留屋中,不可擅自行动。” 斗宝会方才过去一半,自然不受影响,唯有几名护卫守在楼外监视围观百姓罢了。 郭华执却是抢在护卫之前就已赶到那青光四射之地,却只见到一栋半毁的朱红高楼,心中焦急,几名护卫怒喝道:“何方贼子,不得擅闯!” 他只见手中乌木珠愈发灿烂,更是脸色冰寒,手腕一晃召出灵剑,往那护卫中猛力一斩,身形有若一道狂风卷过,风驰电掣地闯入禁地。 那处却早已人去楼空,连尸首亦未曾留下半具。空空荡荡废墟残垣中,火焰渐渐熄灭。唯有气流震荡中,尚留下几分邪祟阴气。 郭华执停在一处瓦砾堆上,以剑尖挑开砖石木墙,就有一粒同样闪烁的乌木珠藏在烧焦的碎石之下,与他手中珠子呼应一般闪烁不停。 他弯腰将那珠子拾捡在手,心头阴云密布,却听见更多风神护卫正匆匆赶来,只得抽身遁走。 那幽暗林中,风启洛却是飞快上前一步,已将邪鬼倾倒的身躯接在怀中,只见那怪物凌乱白发亦被鲜血濡湿,沉沉下坠,后背伤口焦黑溃烂,深可见骨,更被鲜血染红成片。便是心中一沉。 邪鬼肉身强横力量霸道,寻常灵器难伤。唯独五行之中最是畏火,这等纯灵力凝聚的术法伤害,竟是远超预期。 那少年亦是上前,欲要助他一臂之力搀扶,风启洛眉头一皱,道:“闪开。”竟是不愿叫旁人触碰到风雷半分。 那少年也乖觉,便缩回手去,只守在一旁。 正一剑落地后便又幻化成刺猬,竟似比先前大了一圈,仍是细声道:“小子好生厉害,这一战竟又为老夫解开两道符印。” 风启洛不理,只取出疗伤灵丹,一半捏碎洒在伤口,一半喂风雷服下。 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此时却效用缓慢,邪鬼后背那些伤口溃烂之势虽是阻住,却迟迟不见恢复。 风启洛撑不住邪鬼庞然体格,却仍是咬牙不动。风雷却似有所察觉,只将身躯一偏,倒在一株树下,低喘之声有若野兽。青面獠牙的脸庞被白发遮掩,又被树干内那些月白晶石的冷光映照,更透出几分狰狞来。那双黄玉色眼眸却缓缓闭上。 风启洛见他喘息渐缓,只是沉睡,方才安下心来,起身往四周一望,晦暗森林无边蔓延,遍地晶石,触手时冰凉沁骨,却是灵气全无。这等晶石却是闻所未闻。 他才欲开启天书查阅,就听见一个低喘声隐隐传来,竟连地面亦是隆隆颤动,树木摇晃,就有个巨大黑影飞快闯来。 风启洛立时挡在风雷身前,又嘱咐那少年道:“速速躲藏。”那少年亦知自己如今修为低微,唯有谨慎躲藏方可不连累他人,便连滚带爬,躲到合围粗的大树背后去。 风启洛一手掐法诀,再度强行凝聚灵气,施展降龙术,青红二色细蛇便在身周盘旋而起,他又将刺猬提在手中,却见那黑影渐渐离得近了,竟是头灰白巨猿,身长两丈开外,又自肩头后背肋下生出无数嶙峋晶石,双眼亦是淡若月色,喉间嗬嗬低吼,怪异凶猛。 见这怪物露面,风启洛又是一惊,这却是一头六凶兽排行最末的晶猿。 这怪物性情并不如何残暴,却有一个极大害处。但凡被他利爪所伤,无论树木人兽,伤口俱会生出晶石,天长日久,便通体结晶而亡。 只是这晶猿性子温厚,若非受伤,并不主动攻击,故而只排了六凶末尾。 风启洛忙散了法术,却见那巨猿跪在地上,朝着风启洛虔诚叩首。 风启洛心念闪动,便往一旁微微侧身,那巨猿仍是拜服不动,后背晶石闪烁,竟格外有异世之美。不出所料,这巨猿拜的果真是众邪之王的邪鬼。 众人俱是心中一松,风启洛便将刺猬放在地上,又道:“邪鬼在静养,你勿扰他。” 那晶猿似是听懂了,连连点头,又趴伏地上,硕大鼻孔翕合,竟朝那刺猬嗅去。 正一尖声道:“不好,老夫乃万年金石,这晶猿亦是半石半猿的怪物,算来当是同源,莫非这畜生看上老夫了?” 话音才落,那晶猿却一把将他抄在手中,伸出舌头一舔,却被他尖刺扎穿舌面,不由捂嘴哀嚎起来。 那刺猬一身是水,连忙钻进草丛之中磨蹭,怒道:“你这腌臜畜生,当真好没教养!启洛,拿酒来给老夫洗刷洗刷!” 这刺猬终日好酒,故而身上亦是染了些许酒香。风启洛沉吟看那晶猿可怜模样,取出一坛酒,揭开封泥。 那晶猿果然眼睛闪亮,嘴唇突出,嗅闻不已地朝那酒坛靠近。急得正一不顾尖刺沾水,奋力挪动四肢往启洛奔去,细声细气道:“老夫的美酒,怎可交给这只猴子!” 风启洛临走之前,叮嘱风雷购置美酒百坛,如今倒是派上大用。他便袍袖一挥,取出十坛美酒放置地上,供这一猬一猿享用,那晶猿喜悦异常,竟是乖乖坐下品酒。风启洛便折身返回树下,盘膝而坐,静静看邪鬼紧闭双眼不语。 那少年此时方从树后现身,身穿风启洛外衫,身形纤弱,那外衫亦是松松垮垮,下摆垂地。他只立在十步开外,肃声道:“在下姓姚名守真,越明国人士,尚未谢过仙师救命之恩。” 越明国中,姚乃大姓,故而风启洛亦不曾在意,他只扫过这少年俊秀容颜同微微泛紫的瞳孔,心中便有所猜测。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形容举止间,隐有大家风范,却不幸被掳了来做个玩物。虽心中有同情,此时却容不得风启洛心软。 他低声道:“既已见过邪鬼真面目,我自然不会放你离开。” 姚守真面色惨白,却仍是笑道:“仙师乃我恩人,但凭吩咐,无有不从。” 风启洛见他虽胆怯紧张,应对却仍是镇定,不由心生好感,手掌轻轻放在风雷白发头颅上抚摸,又笑道:“只因我在第一楼中出手,你如今便笃定我不会滥杀?” 姚守真一愣,月色下身形伶仃,稚嫩面容上却渐渐泛起一层坚毅之色,咬牙道:“仙师若是不信我……便任凭处置。” 风启洛嗤声轻笑,已站起身来,晶石冷光荧荧,将一双紫蓝眼眸映出森然寒意,更透出一分睥睨苍生的倨傲。 他柔声道:“我自然不信你……这世间除我自己,任何人都不足为信。” 姚守真竟被他气势所慑,胆怯后退一步,风启洛却朝他走近,又摊开手来。掌心中一粒赤红丹药,有若凝血一般。 风启洛道:“这烈火蚀神丹乃我独门炼制,内含一星三昧真火。若不定时服用解药,那点三昧真火便会叫你五内俱焚,神魂俱毁,便是夺舍重生也是不能。你可愿服下?” 姚守真身形一震,胆怯道:“若是不愿……” 风启洛眼神一冷,“我便将你诛杀当场。” 十尺开外的刺猬巨猿把酒言欢,竟成了一对挚友,言谈热络,对酒当歌。 姚守真却觉自己身处寒冰地狱,竟是挣脱不得逃跑无门,一咬牙,已将药丸服下。却并不觉异常,方才松口气,往风启洛看去。 风启洛见他服药,面色方才和缓些许,又柔和笑道:“那解药每三月服用一次,亦需现炼现服,你便收了偷药的心思,好生服侍于我。” 姚守真忙肃容躬身道:“是,谢仙师恩典。” 风启洛方才露出一丝疲色,叮嘱他在一旁护法,便重又坐回风雷身边,垂目敛神,运转起归一真经。 姚守真便拢一拢长衫,小心坐在一丈外的树下。 长夜无边,树影昏暗,巨猿同刺猬酒醉横陈在侧,那邪鬼悄然无声,被风启洛盖了件深绿外袍。那青年亦是沉思入定,周身腾起淡淡蓝光,映得玉雕般面容谪仙一般。 姚守真低沉叹息,仍是打起精神守夜。 这三人二兽便在林中暂居,转眼就过去了十余日。 那晶猿引风启洛几人行至林中深处,便见在山崖下有一处结庐草屋,不知何年何月,哪位仙人居住过。屋外有法阵护持,经年累月,仍是窗明几净,不受风霜侵蚀。 三人便在此地歇脚。风雷仍一味沉睡,不见清醒,风启洛遍翻天书,知晓此乃邪鬼自愈之功,只得随他去。 闲时便自行练功,又取火莲鼎炼药修行。那姚守真亦是上进,虽不过三灵根资质,仍是勤修不辍,又勤学好问,时时向风启洛讨教。 待风雷苏醒之时,他二人亦是各有进益,风启洛升至凝脉五层,而姚守真竟也突破筑基六层,又往凝脉期迈近一步。 唯有正一同那晶猿,整日饮酒赏月,过了几日逍遥日子。 这林中活物却只有晶猿一只,只怕是天长日久,被误伤后尽皆结晶死去,剩余活物纷纷逃离之故。故而那晶猿很是开心,整日顶着正一,四处游玩。 风雷醒后,再化人身,后背臂膀,却皆密布青鳞,无法消去。 风启洛为他探脉时,只觉此人丹田宽厚经脉凝实,远胜同阶修士,心中暗赞之时,却也是查探不出异常。 姚守真道:“我越明国所守仙树,花期将近,风雷仙师如今受创甚深……想必那花蜜或可助益。我定设法为仙师取蜜。” 星衍大陆,九国各守一株仙树。越明国中的越明仙树,便有不分种族温养万物消除病变之功效。 越明仙树十年一开花,花期九日后结果,越明果五十年方成熟。如今算来,今年正是花期。每国适逢花期,便召开试剑赏花大会,优胜者皆有花蜜奖赏。如今便轮到越明了。 风启洛沉吟道:“越明花蜜确是对症下药之物,左右要西行,不如往越明一趟。” 风雷却低声道:“不必为我涉险。” 风启洛坐在床边,将他一只手握住,“你我同命共运,若是坐视不理,岂非连累我自己?” 风雷眸色微暗,却并不答话。 姚守真见他二人有话要讲,便寻了个由头,退出草庐,远远避开。 风启洛见他不语,便往草庐外布了几个禁制,方才自乾坤戒中取出两坛酒来,却是上好的千果灵酒,乃是由千种灵果酿成,香醇甘冽,非寻常灵酒可比。若非禁制遮挡,只怕那两只酒鬼要飞奔而来。 风启洛又取出两只犀角杯,斟酒满上,举杯笑道:“开天集时,你曾打伤那纨绔子弟为我出气,今日总算可以答谢。” 风雷起身,立在桌边,举起犀角杯,却并不饮酒,只沉沉看风启洛笑容。温雅端丽,有若月映海棠,冰结牡丹。极艳极冷,深沉难测。 他便开口,“我虽伤重,却并未神志尽失,那日你可曾说过,天下间,除却自己,再无一人可信?” 风启洛一怔,片刻却缓慢笑开,又上前一步,将那犀角杯往风雷唇边送去,柔声道:“风雷,你定是伤重昏沉,听岔了去。今朝有酒,为何不醉?” 风启洛吐气中有酒香,风雷终是不再追问,仰头饮酒。 这二人便眯筹交错,1各两坛干果灵酒饮得涓滴不剩。()风启洛许久不曾痛饮,如今醉意朦胧,却觉心中豪气高涨往地上一推,矮身跨坐在他身上,又低头下去,双眼灿若星辰,笑容盈盈,竟1容风雷,面颊艳若桃花,伸出舌头,在风雷鼻尖轻轻一扫,迷蒙醉眼,哑声笑道:’风雷,醉时可交欢。 第二十二章 醒后莫分散 窗外夕阳西斜,落霞铺陈如锦绣,正是无限美好时分。 风启洛一身银白锦袍罩轻纱,仍是世家贵公子的打扮,此刻外袍却已凌乱,长发黑如鸦羽,缀在锦衣之上有若水墨点缀。 前襟却已开敞,露出白玉般胸膛,左胸突起殷红一点,便在这片极素之中,艳得有些惊心动魄。 风雷便躺在地上,眼眸里冰霜渐消,一手略撑起上身,一手已扶住风启洛腰后。又任他俯身下来,柔软嘴唇彼此贴合,酒香浓烈,醉意熏人,唇舌勾缠时有些微水响,同风启洛低哑鼻哼声混在一起,就叫风雷略略冲动起来。 风启洛察觉身下人一动,却仍是用力扣住他肩膀,不许他起身。自己却松开锦袍腰封,外袍松散,便露出内里素白亵衣来。缠绵吻后唇分,被碾压得有些微红肿,艳红之色有若樱桃熟透,眼看就要渗出甘美汁液一般,风启洛舌尖轻扫唇缝,仍是直勾勾低头看他,气息亦是有些短促,又察觉腿下压制之处,有火热硬物顶在柔嫩腿根之处,猛兽蛰伏一般蓄势待发。风启洛眼中便露出几分讥诮之色,又微微敛目,便尽数遮掩。 风雷一只手却自他散开长袍下摆伸入,素来强横的手掌,此时却极尽温柔,贴在风启洛腿侧轻柔上滑。热络摩挲时,便升起一股酸热,顺掌心贴合位置一路窜进脊骨。风启洛便细碎喘息,一双漆黑修长眉毛亦是攒起。 风雷却停下温柔抚触,一双眼冷静平淡,低声道:“启洛,有一件机密之事需当让你知晓。我与风二庄主昔日并未定下主仆之约。” 这平静话语便有若一桶冷水,将风启洛方才升起的一点情热欲念,冲淋得干干净净。风启洛脸色一冷,已撑住风雷胸膛欲要起身,风雷却坐起身来,紧握他手腕,复又搂在怀中。 却是腰胯相贴,鼻息交缠,亲昵得叫他升起几分退缩之意,风雷手掌却又贴合在他后背,将这青年身躯尽数禁锢住。 风启洛挣脱不开,却又贪恋他怀中和暖,心中矛盾重重,便听风雷续道:“我乃天生异种,修炼之道与你等人修皆有不同。炉鼎不过锦上添花,得之故欣然,不得亦无谓。” 风启洛初次听他这许多言辞,坦陈心迹,字字句句,却皆是在撇清二人干系。 风雷怀中温暖,将他尽皆包容在内,心跳声亦是近在咫尺,仿若呼应。这和暖却叫风启洛指尖冰冷,脸色亦是灰白起来,颤声道:“既如此……为何与我立下血契?” 风雷仍将他圈禁怀中,声音低缓,“自愿而为……终究大意,中了小人陷阱。八年里,夜夜悔恨。” 风启洛亦是心中一紧,手掌轻覆风雷胸膛,那处却是心跳沉稳,生机蓬勃。他却忆起前世为风启彰誊写的邪鬼注解。 邪鬼乃逆天异种,一身细鳞能挡仙家神兵;又随年岁增长而修为日增,几乎全无瓶颈,丹田异于人修;痊愈之力亦是惊人,伤重须臾就可愈合…… 故而前世,那被禁锢的邪鬼定是惨遭剥麟抽血,种种酷刑……这些酷刑却尽皆源自风启洛笔下。 风启洛自是指尖颤抖,将风雷衣襟扯开,露出那剑修宽阔胸膛来。如今却并无半分伤痕,肌理线条犹若虎伏狼奔,坚实有力。不由低垂眼睑,竟不敢去看他双眼,“我害你至此,为何不怨我……” 风雷将他指尖握在掌心,眼中冰寒化去,只低声道:“我总担忧,若叫你知晓,只怕要伤心。” 风启洛内心封冻之处,坚逾寒冰,此时竟有若被三昧真火自内而外炙烤一般,裂出千万细缝,却又升起千万思绪,俱被看透的恼怒来,不由抬头与他对视,复又冷道:“休要自作多情,我何必为你伤心?” 风雷见他色厉内荏,却是缓缓勾起点笑容,那素来冷淡刚硬的面容,竟宛若冻原春开,雪林风来,叫风启洛看得一怔。风雷却道:“心有所属,便有所信,何必因噎废食,徒生心魔?” 这剑修素来寡言,风雷与他熟识多年,如眼下这般高谈阔论,竟是前所未有。只是仍旧挑拣删节,仅仅将重要之处点出,若非风启洛与他经年相处,心意有所相通,只怕要被他绕得更加糊涂。 风启洛依旧跨坐在他腿上,四目相对,却是嘿然无语。 他竟不曾想到,风雷虽一言不发,却对他的心思洞若观火。 初时不过视风雷为血契之仆,又有两世重生之缘,在风神山庄那等地方,唯有此人可以借重。 纵使借重,却仍生警惕。一次被骗,已然足矣。 只是如今风雷既已表明心迹,他却怎可因风启彰所为,对风雷信任全失? 风启洛心中重重繁杂,难理清头绪,终究长长叹息一声,闭目低垂,埋首在风雷颈边。 风雷亦不迫他,只轻轻环抱,又望向窗外。暮色四合,夜色已渐深。 这二人互陈心迹时,数万里外上三品乐寄国中,却有一人被惊动。正是乐寄国师风修宁。 风修宁如今贵为元婴老祖,距离化神不过半步之遥,正是风长昀与风长廷的生身父亲,风启洛的亲祖父。 这风修宁却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二十七岁结丹,百岁结婴,更被聘为乐寄大国师,乃当今风神山庄最强的倚仗。 修仙之人寿命漫长,又驻颜有术,风修宁自是生得清俊艳美,眼角斜挑,颇有几分妖冶之姿。若是细论,祖孙三代中,却是风启洛与这位大国师形貌最为肖似。 怎奈风神山庄家规森严,千年以降只重嫡子。风修宁厌恶次子傲世轻物,故而对这孙儿亦是不喜,竟从未见过。 风修宁此刻一身白袍,头戴白玉冠,仙姿卓越,立在乐寄王宫观星楼中。极目之处,平野辽阔,罡风猛烈,便叫人生出几分翩然若仙睥睨万物的逍遥之心来。 然而此刻这元婴老祖却是眼神阴鸷,落在手中一枚传讯灵符上。 正是自风神山庄传来的消息。 先有庶孙诈死,后有邪鬼现身库房被盗。继而开天集中邪鬼再现大闹,那风启洛竟与邪鬼勾结,逃离千重结界,不知去向。 凡此种种,不过雕虫小技,却将那不肖子孙治下的风神山庄搅得大乱。 风修宁手指微微拢起,将灵符捏得粉碎,白玉般面容上却浮起一层厉色,“风家千年根基,岂因竖子动摇。传术臣。” 他身后一名童子便恭声应是,自去通传。 那钟术臣乃是风修宁在乐寄所收四弟子,如今三十出头,已是金丹中期的强者。此人以武入道,最擅用弓,丹田内温养一把追云弓乃上品灵器,行暗杀破坚甲,屡建奇功。甚得风修宁倚重。 钟术臣到来时,风修宁正将术阵推衍至尾声。 那黑瘦矮小的汉子便在一旁静静等候,竟仿若融入房屋阴影一般,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风修宁却对着术阵中的卦象微微皱起眉来。阵中分明是绝杀之卦,他那孙子乃是百死无生的下场,那死卦却偏偏落在生门,五行之力,处处受阻,竟是预测不能。他又多催动几分灵力,那阵盘竟咔嚓一声,自正中裂开了。 万千推衍幻象,亦是烟消云散。风修宁百年浸淫此道,竟从未见过这般异状,一双斜长漆黑的眉毛亦是微微皱起,险些将钟术臣忘在一旁。 钟术臣又等片刻,却见风修宁对着那裂开的阵盘发呆,便轻轻唤了一声,“徒儿拜见师尊。” 风修宁方才回神,取出一枚玉符虚虚一掷,便落入钟术臣手中,又吩咐道:“术臣,为师有任务交予你。” 钟术臣接过玉符,神识一扫便知端倪,那符中有暗杀目标一切信息,便将玉符慎重收藏后,拱手行礼道:“但凭师尊驱驰。” 风修宁见状亦是满意,略略颔首,命他退下。而后却是取出新阵盘,欲再加推衍,寻到风启洛二人下落。 钟术臣受命之后,亦是退出观星楼,又偱旧例,在师兄那里领了灵石丹药后,却是召出一头丹顶仙鹤,那仙鹤双翅一展,仰头清越长唳,载着钟术臣往风神山庄而去。 钟术臣将要狙杀之人,自然便是风启洛同那邪鬼。 林中众人自是不知,一夜匆匆又过,窗棱被朝阳再次染亮。风启洛方才微微一惊,睁开双眼,却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那千果灵酒,果然当得起仙人醉的名号。 他此时和衣而卧,躺在床铺中,风雷却已不知去向。 风启洛忆起昨日种种纷乱,竟惧怕那人离去,而生出几分惊慌。匆匆离了床铺,解开禁制,就往门外冲去。 草庐之外,有蓝雾紫霭萦绕,宛若仙境一般。风雷正立在雾霭之中,身姿挺拔,有若苍松挂霜,一身剑意直刺天际,右手中黑金古剑周围金符点点闪烁。 而后冷冽视线便扫向风启洛。庞然剑意威压十足,呼啸而来,险些将他推得趔趄后退。风启洛自是不肯示弱,急运归一真经抵抗。谁料那剑意却将他包容其中,却叫风启洛一拳砸在棉花团中一般。 这一夜纠葛,却叫这二人又默契几分,便隔着庭院,相视一笑。 风启洛道:“我又学了几种法术,陪我喂招。” 风雷道:“是。”便提剑刺来。 风启洛闪身避过,召出水火二蛇抵挡,过得片刻,金蛇亦是自云蒸霞蔚中盘旋现身,搅缠在黑金古剑之上。 那古剑便笑道:“微末之计,不堪一击。”风雷不语,只手腕一抖,便将那金蛇击溃。 风启洛并不气恼,且战且退,挪腾闪避间,皆是气定神闲,有若云端仙人,闲庭信步。风雷看他的眼神便更柔和几分。 他又将三蛇合并,先后绕上古剑,正一便咦了一声,道:“这却有点意思。” 风雷这次却用了七成灵力,方才将群蛇击溃,空气中灵力震荡,剑气凛冽尖锐呼啸,便是连那草庐外的阵法亦是受到冲击。 正一又道:“你二人若是再斗下去,这草庐……” 风雷道:“去寻你酒友。”已扬手将他朝林中远远一抛,正一那聒噪声音便由近而远,转眼消失得干净。 风启洛已知他意图,自是任风雷上前将他抱紧,二人便在草庐外紧紧相拥,激烈缠吻。 一夜酝酿,终于爆发。()风启洛手指紧扣风雷后脑,将他用力压入怀中,唇舌纠缠,鼻息火热,甘美琼浆,**喘息,衣衫凌乱,竟抛了满地。作者有话要说:otz周六回家太晚实在赶不上……只好勉强攒够今天的量。先发两章,还有一章稍后补上 第二十三章 千金猎晶猿 不过几息,这二人已进了屋中,衣衫尽褪,裸裎相待。 风启洛只觉心跳得快急,气息亦是急促紊乱。又被风雷抱起往桌上一放,他便微微一怔,风雷唇舌却已自他唇边下滑到耳根颈侧,细密缠绵的亲吻亦是混入些微啃噬,一路啃咬到胸膛。 火热啃噬带出急切意味,些微刺痛更催生得情热鲜明。风启洛气息更是缭乱,那剑修跻身到他双腿之间,俯身在胸膛时,冰冷黑发披散垂下,轻轻扫过风启洛细白如玉的肌肤,滚烫肌肤被冷冷一激,便瑟缩一般起了层战栗,风启洛更是紧扣风雷肩膀,自喉间溢出低吟,弓身而起,更是将胸膛要害送进他口中。 风雷却只是**啃咬一番,又渐次下移,竟是一副要将他全身吻遍啃遍的架势。 风启洛只觉时而柔软火热,时而刺痛酸疼的触感自小腹传来,只得以双腿勾住风雷腿侧,情热汹涌,再难自禁,喘息声中渐渐混入细碎低吟,他便以手捂嘴,将那些羞耻声音尽数堵住。 谁料下一刻却有一阵湿润潮热将他要害包围,快感**蚀骨,几欲灭顶,风启洛失声惊喘,通身紧绷,竟是瘫在桌上无力挣扎,两腿却夹住一片冰冷光滑的长发。 他只得自水汽氤氲的眼中看去,却见风雷俯身在他胯间。 这一惊非同小可,风启洛勉力撑起上身,惊道:“风雷……不不可……” 风雷松口时,他却觉尘根一凉,竟生出无穷不舍来。只得耳根烧红,急促喘息看他。风雷却轻轻抚摸他腿内侧,低声道:“不必害羞。” 风启洛怒道:“并非——呜……”待尘根又被含住时,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剩断续喘息低吟。那处清晰传来风雷舌头滑动轨迹,每舔一次,风启洛便难以克制腰身弹起又落下,仿若离岸之鱼,扑腾之际,连那圆木桌亦是跟随晃动轻响。一身玉白肌肤更是渐渐泛红,双眸紫气氤氲,几欲化作水溢出来。 那舔舐太过**,更渐有水声响起,风启洛羞愤难抑,却觉热力快慰几欲灭顶,便是风雷指头侵入身后时,亦是少了些刺痛,多了些愉悦。 只得哑声喘息,任风雷手指摩挲细腻内襞,将□入口开拓柔软。一指换两指,前后刺激起伏不断,风启洛哪里受得住这些,早已眼角濡湿,颤声哀求起来,“风雷……停……莫再……” 这却叫风雷为难片刻,松开火热尘根,又见风启洛喘息急促,眼神迷蒙,那开拓之处却绵软火热,将他手指紧紧吮住,若是换了别物被如此吸吮……这念头终是压倒风启洛哀求。 风雷将他双腿架高在肩头,撤出手指,隐忍已久的孽根狰狞肿胀,顶在风启洛身后入口,缓慢坚决将那狭窄小口撑开。 不过才进了半分,风启洛已蜷起身体,收腿蹬在风雷肩头,脸色更是惨白,就连膝弯亦是颤抖不已,断续挤出些声音来,“痛……” 风雷方才停了动作,往后撤出,拇指压在兀自颤抖的入口轻柔按摩,又哑声安慰道:“放松些。” “如何放松?为何不换你……啊!!”风启洛尚在怒斥,却觉那疼痛未消的入口又被湿软厚肉再度撑开,这次却只有无穷愉悦,灭顶快感,险些害他尖叫出声。尘根更是肿胀不堪,悬翘在胯间,水淋淋不堪入目。 风雷自是听见他拔高音调的叫声,眼眸却是又深暗几分,将他双腿分开按在桌上,令深藏入口暴露无遗,继而舌尖紧绷,往深处钻探而去。 风启洛两世为人也未曾经历过这等蚀骨情热,竟是身躯紧绷,低泣出声,一泄如注。 风雷方才将他双腿放下,重又俯身,一面低头亲吻他湿润眼角,一面重整旗鼓,直捣黄龙。 风启洛尚在昏沉中,情潮席卷,竟是任他寸寸深入,纵使有疼痛频生,却也尽数化作欲念情热,方才泄过的尘根竟又有些许觉醒。 待风雷尽根没入时,二人皆是一声低喘,风启洛只觉空虚之处尽被填满,内襞纤弱,饱胀欲裂,再容不得半分摧残。便是呼吸亦是竭力放缓,生怕牵动楔合之处。 怎奈树欲静而风不止,无论他如何轻缓,却抵不住风雷腰身摆动,竟自顾自动起来。 就有若钢刀入体,火炭磋磨,风启洛勉力抬腿,却不过勾在风雷腰身,却反倒更配合他顶撞动作,引来更强烈冲击。他只得紧皱眉头,断续喘息出声,声音却有若小兽呜咽一般,“轻些……” 风雷道:“好。” 果然便放缓了一些。不过片刻,却再度一次比一次剧烈蛮力,撞得他后背在圆桌上来回滑动。尘根怒张,狰狞磨砺内襞,却叫风启洛渐渐自疼痛中品出些滋味来。 风雷亦是察觉变化,绵软内襞,裹缠而上,愉悦**之感有若火上浇油,令尘根再涨一圈,他又横手在风启洛腰后,便将他抱起来。 风启洛猝不及防,骤然悬空,下意识手足俱缠在风雷颈项腰身上,却觉身子一沉,那凶器便更深入两分,竟叫他恍惚有被自内而外劈斩为两半的错觉。 一时竟是气息紊乱,低声哼叫起来。又颤声道:“风风雷……莫胡闹。” 风雷道:“换下姿势便好。”后背青鳞便愈发鲜明,有若青玉铺陈,片片青光莹莹。草庐狭窄,略走两步便将风启洛放在床铺之上,却是将他一腿托高,扣紧腰身,生生转了半圈。 风启洛面朝下趴跪床铺中时,尚且面色青白,细汗密密渗了一背。二人尚且楔合时被这般翻转半圈,那凶器委实太过壮实,竟如将他五脏六腑一同翻卷一般,个中滋味难以言喻。 他只得攥紧指下细软织物,哑声道:“下次若再这般乱来,我……” 后半段却被风雷俯身一顶,不知撞了何处,竟引得他身躯猛烈一颤,再开口不能,尽数化作细碎呜咽。 风雷见状,便掐住他腰身,对准那一点狂轰滥炸,顶磨撞击。海潮般情热快慰轰然炸开,竟将些微疼痛淹没,风启洛顿觉酸胀痛痒,酥热麻软,种种滋味爆炸一般席卷而上,竟连腰腿也软下,摇摇欲坠。 又被风雷托住腹下,内襞亦是火热颤抖,痉挛一般将那凶器贪婪纠缠吮咽。反倒引来更迅猛征伐。 风启洛只觉腰身被撞得钝痛,内里却宛若融化一般,痛爽难言,却浓烈得承受不住。只得挣扎往前爬了几步,便被风雷拖拽回来,又一同猛攻,如此几回便只剩啜泣的力气,任他予取予求,尘根亦是再度肿胀火热,嘶声道:“风雷……” 随即又是一片白光,那娇嫩内襞亦是不顾疼痛,死命绞缠,风启洛却又泄在风雷手中。 风雷被他这般死缠,亦是嗓音低沉粗喘,却仍是粗暴顶开层层纠缠阻隔,腰身有力摆动,撞得风启洛纤瘦身躯再度阵阵颤抖,几欲昏死,方才猛力纵身,压进火热内膜最深处,畅快泄了元阳。 风启洛几欲力竭,昏昏沉沉中又被风雷热精一烫,方才低哑嗓音喘息起来。风雷便俯身压下,扣住他后脑,侧头深吻。 体合而后意合,又是神魂相授,待风启洛通身酸痛渐消后,体内那些精阳亦是被尽数吸收,随经脉运行,几个大周天后尽化入丹田了。 唯有被强行侵犯后的疼痛与充实尚且留在体内,叫他懒洋洋提不起手指,只用一双尚有几分水汽残留的紫眸狠狠一扫风雷,“竟……如此不知轻重。” 风雷却露出几分餍足之色,在他眼角落下亲吻,方才起身穿衣,又随手一挥,将满地狼藉清理干净,方才道:“好生休息。” 风启洛才欲开口,却听见一声咆哮响彻山林,却是那晶猿怒吼。 那晶猿俨然这林中霸王,又臣服风雷,与刺猬交情极好。这些时日,亦是顺服讨巧,极为温顺,如这般忿怒吼叫,这却是初次。 二人交换视线,风启洛便咬牙起身。风雷稍稍犹豫,就觉二人同行好过将他留在原地,便待他穿上衣衫后,一手抄起风启洛腰身,召出飞剑,往那怒吼声传来之处遁去。 那晶猿正落在一处陷阱之中,陷阱之内有根根尖刺,将他厚实皮肉戳穿,关节后背的晶石亦是碎裂散落,正痛得嘶声怒吼。顶上又被捕兽网罩住,逃脱无门,那晶猿只得强忍疼痛,用利爪猛烈扯动捕兽网。 那捕兽网材质非金非银,却极为坚固,任它如何扯拽,竟分毫不损。 陷阱外就落下几柄飞剑,为首者乃是个华服少女,容姿娇媚,一身配饰皆为上品灵器,自然便有久居人上的矜贵之气。她便朝那捕兽网中看去,娇笑道:“这般没用的下等畜生,竟也位列六凶兽,当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那晶猿听懂嘲笑,又惊又怒,又痛又恨,更是奋力朝网外一冲,再被那坚固无比的捕兽网挡住,跌落陷阱底部,又被尖刺扎穿脚掌,怒吼之中便多了几分哀戚。 那少女一惊,身后六名修士之一却是笑道:“小姐莫怕,这捕兽网乃金蚕丝所制,水火不侵,刀枪难断,乃是我耗费……” 几声尖锐啸声打断那修士夸夸其谈,几道黑金剑光早已先声夺人,将那捕兽网斩断几根固定之处,便露出一个大口。 晶猿自是自豁口中闯出,浅淡双眸竟愤怒充血,亦是不顾下肢淋漓伤口雷,利爪便往那少女当头抓下。()那少女何经历过这等危机,竟是呆立当场,不知动弹。 第二十四章 福祸有前因 说时迟,那时快,六名修士已提剑冲到少女身前,一手剑诀,一手剑指,织出水泄不通的剑阵来。 谁料那晶猿却丝毫不惧,任那剑阵有若飓风席卷,在身上割开无数伤口,鲜血与月白碎晶飞溅如瀑,仍是不管不顾猛冲。 正一剑此刻已回了风雷手中,只吼道:“小晶不可!” 晶猿早已红了双眼,理智全消,眼见那修士一道剑光就要刺穿晶猿后心,风启洛法术已成,水青,火红,金黄三色细蛇盘旋呼啸,便将那剑气化解消融。 风雷亦是御剑俯冲,阻挡住那六名修士进攻。 晶猿终究伤势过重,踉跄几步倒地,点点嫣红染满灰白毛皮,那些晶石却早已碎裂不堪。 那少女却是一声尖叫,捂住左半边脸庞,有鲜红血迹自她指缝间缓缓渗出。 她终究还是被晶猿所伤。 风启洛见她面容,不由低声叹气,这少女却与他有些渊源。 正是风启彰的未婚妻,刘家庄的千金小姐刘郦。 如今这养尊处优身娇肉贵的大小姐,左脸一条伤口中,正渐渐生出细碎晶石,阳光之下,有若新月清辉,煞是好看。 只是这人间界的至美宝物,与刘大小姐那张娇美容貌搭配在一起,却叫人凭空生出些恐惧。 正一剑亦是精神抖擞,它又被风雷解开一道符印,威慑之力远胜从前,风雷剑意一涨,它便泛起一层金光,若是触到,中品灵剑亦要被震碎。 那六名修士组成**战八荒阵,攻势有若怒海滔滔,连绵不绝。如今却铮铮两声尖锐鸣响,有两名修士灵剑被毁,面上神色自是惊惧无比。风雷却不犹豫,只一剑便贯穿一名修士胸膛。那修士当胸鲜血喷涌,后退两步栽倒在地,却自紫府位置渗出一点灵光,狼狈逃窜而去。凝脉修士元神微弱,若是运道极佳,或可趁消散前转世投胎,又或是夺舍重生,若运道不好,只怕半途中便身死道消。 故而风雷与风启洛皆并阻挡,任其逃生。余下诸人见那剑修出手利落狠辣,亦是生了退缩之心。怎奈他几人皆为刘家庄护卫,若是临阵脱逃,若被刘氏捉去,只怕那活罪比死更凄惨。为首者便咬牙道:“**化五行!” 剩余五人便脚步一转,换了阵法继续将那二人包围其中。 风启洛只召三色细蛇半攻半守,对这阵法竟生出几分兴趣,观望起来。风雷自是一马当先,将漫天袭来的剑影尽皆震散。 不足五个回合后,风启洛便对这简陋阵法失了兴趣,冷然道:“此女已药石无医,尔等若是现在离去,尚可趁她全尸下葬。” 刘郦此时半个面孔俱已满布晶石,痛楚难忍,竟自顾自拉扯头发,在林中打滚。凄惨嘶喊全不似人声,半人半鬼模样令人胆寒。 那五人交换视线,若是将刘氏千金这般送回山庄,他几人所受责罚必定远比刘郦此刻痛苦百倍。故而更是下定了杀人灭口的决心,剑势愈加凌厉狠辣,五行剑阵中隐有雷声滚滚。 又有一名修士取出个八宝葫芦,拔掉葫塞,霎时热浪袭人,一股炽烈火焰气势汹汹喷射而来。 风启洛却嘴角微挑,一掐法诀,那三色细蛇立时合二为一,尽转为水青大蛇,将那条火舌张口吞下。此后又将青色细长身躯一摆,竟直直冲进那葫芦中。轰然剧烈炸响声中,那修士亦是惨遭连累,面上胸膛尽皆焦黑。悄无声息倒地便死,那一炸太过霸道,竟将这人元神一同炸碎。 五行剑阵又破,风雷亦是接连斩杀二人,剑气又再暴涨,那二人元神亦是抵挡不住,被这森冷杀意绞得粉碎。 剩余二人见势不妙,急忙抽身跃出战圈,召出飞剑往森林外遁去。 风雷只一扬手,黑金古剑脱手射出,又穿透一人丹田,那人惨叫一声,便从飞剑上坠下。 如此便只余一人。那人自是拼尽全身力气,急急如漏网之鱼,惶惶若丧家之犬,眼看便去得远了。 风启洛道:“穷寇莫追。” 风雷略颔首,便收了正一剑,留在原地,冷喝道:“出来。” 姚守真便从一射之地的树后战战兢兢现身,拱手行礼道:“见过两位仙师。” 风启洛见他脸色惊惶,许是被这遍地死尸惊吓,便温和一笑,问道:“可曾受伤?” 那少年勉强一笑,“不曾……” 风启洛道:“修士之争,从来残酷。你亦无须惧怕,当杀则杀,当逃则逃。” 姚守真双眼闪亮,却是渐渐褪去惊惶,恭声道:“谢仙师教诲。” 这二人一答一问之时,风雷已搜刮财物,又取出真火符,将这些尸首尽数烧光,不留半分痕迹。 那刘郦却早已声息全无,簇簇月白色晶石茁壮生长,撑裂桃红衣衫,她如今不过苟延残喘,半边肢体尚存,却是只能偶尔抽搐一下手脚,与死尸无异。 风启洛便上前两步,立在那簇晶石旁,敛目打量。 那新嫁娘盛气凌人华贵高雅的模样仿若不过昨日,如今却受尽痛苦,死无全尸。 风启洛眼中便浮起一层怜悯之色。“你今日种种所报,未尝不是昨日之因。若是转世,千万要行善积德,如此方不辜负如今枉死一场。” 他说得讥诮,那死尸却悄无声息,连那点元神也不见逃逸出来。风启洛不由心中疑惑,便上前一步,仔细看那晶石。 日光透过绿树缝隙照射下来,将那透明晶体映出七彩辉光,神识扫过,便察觉一点魂魄波动,正飞速减弱,终至完全消散。这晶石貌似平凡无奇,谁料却能囚禁魂魄,禁锢元神。风启洛又翻查天书,终是在炼器篇与阵衍篇中查到此物痕迹。 灭星砂,十绝阵。皆是杀灭神魂,不留半丝生机的狠毒手段。若是用之,未免太伤阴骘,风启洛便弃之不用,转身看那头晶猿。 那晶猿已呜呜几声,醒转过来。 风启洛同姚守真并不靠近,那化作巴掌大的刺猬与风雷自是不惧晶猿邪术,便往那猩猩身旁靠近检视一番。风雷道:“伤不致命。” 那晶猿竟仿若受了万般委屈的孩童一般,趴在风雷脚下呜呜撒娇,风雷只拍拍它头颅,便往风启洛二人行来。正一已跳上晶猿肩头,细声道:“在自家地盘上却遭偷袭,好生没用。老夫引你寻个地方疗伤,日后千万谨慎,莫再随意乱跑。” 那晶猿又哼上几声,眼中血红亦是消散,往风雷等人所在之处拜了三拜,转身奔入林中。 风雷却已取出一枚自那些修士财物中搜出的玉牌,注入灵力,便有一副工笔勾勒的堪舆图展现出来。 正是他三人如今所在之处。密林外有工笔小楷标记:幽寂鬼林。这处树林,却原来位于风神山庄东北方千余里,紧邻落云河。 顺落云河西行,便可抵达越明。只是姚守真不过筑基,若要御剑而行,却是多有不便,若再遇敌,更添麻烦。 风雷便一指距离鬼林最近处的渡口,名为鸿洲渡之地,“在此登船。” 姚守真苦笑道:“怎可连累仙师,我便独自乘船亦可。” 风启洛却摇头,“无妨,唯有人多方可掩饰行迹。” 几人便议定行程,又将刘郦残留的衣衫痕迹尽数烧毁,方才带上正一,离了幽寂鬼林,往鸿洲渡行去。 那鸿洲渡却是个极为热闹的渡口,人来人往,舟舸竞流。风雷三人在此地亦是毫不起眼,顺利打听到往越明去的客船,买了三张头等舱船票,顺利登船。 那宝船总共三层,船首雕做龙头,口中吐珠,双眼熠熠,活灵活现。一声清啸后,缓缓离岸,竟是平稳有若陆地,分毫不见颠簸。 姚守真见宝船当真离了码头,方才长舒口气,又转头看向隔壁紧闭舱门,清澈双眼中,渐渐露出一分坚毅之色。他便进了房中,打坐练功。 风启洛却同风雷在舱中查看一块残破的羊皮纸碎片。那碎片不过三指宽窄,经年日久,已然发黑。纸上以墨线绘制山水经纬,似是地图一角。那线条中是却灵力充溢,隐含威严睥睨。 修士以玉符记录已有万年之久,这羊皮纸卷应出自上古大能之手,角落却有四个古篆体:万法归一。 这四字方才是风启洛二人关注的理由。 只可惜那修士已神魂俱灭,便是想追问来源也是不能了。 风雷见他神色低沉,劝慰道:“若有机缘,自会遇上。” 风启洛亦是颔首,将那羊皮纸妥善收起。“此去越明尚有时日,左右无事,不如修行。” 风雷沉沉眼眸望向风启洛,眸中竟泛起一点暖意,低声道:“好。” 已绕过八仙桌,将他横抱在怀。 风启洛落入他怀中,却是哭笑不得,只得抓住风雷胸前衣襟,“并非……你那异种之道,何必借炉鼎修行。” 风雷炙热气息却落在他额角,手掌亦是滑向腿间,“异曲同工。” 风启洛还欲再言,却被风雷强横贯入撞得只留下支离破碎几声惊喘。 十余日转瞬便过,船已抵达越明国一处码头。 风启洛却仍与风雷肢体交缠,鼻音浓厚,听闻禁制被人触动,乃是客船小二同姚守真先后唤他下船,便一口咬在风雷嘴角,怒道:“没完……没了……” “你太弱了。”风雷却是一语中的。又听闻舱外动静,低头任他啃咬,托高一边长腿,又纵身粗暴顶撞十余次,方才畅快吐精。 风启洛额角渗汗,身躯紧绷,二人灵力自然交融,运转得又急又猛,过了几息工夫便仓促收功。 姚守真立在舱外,见舱门打开,先出来的却是风雷,微微怔住,继而仍是笑容满面,“二位仙师恩义,守真没齿难忘。还请二位随我回府中,容我家严报答一二。” 风启洛如今行一步便痛几分,心中着恼,面上却是一派和蔼,笑道:“本是举手之劳,若要报答,一月后带越明花蜜,往国都最大客栈中寻雷先生便是。告辞。” 他与风雷在码头便同姚守真分开,二人自往国都遁去。 姚守真立在原地,不过片刻,便有几名黑衣侍卫疾驰赶来,跪在他脚边,语调激动:“恭喜殿下安然而回。” 那少年已露出几分傲然之色,道:“郭华执何在。” 那黑衣侍卫回道:“奉陛下令,往风神山庄一带寻找殿下行踪,至今未归。” 姚守真道:“传他回国。”又在侍卫搀扶下上了马车,同样往国都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补上第三章tat,今天啥都还没干otz先出门,晚上回来慢慢回评论,请多包涵,谢谢! 谢谢大家砸雷mua~ 坠坠君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2509:38:34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01-2517:02:21 小桃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2518:11:20 唐枨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2521:57:27 fatrlh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01-2600:27:14 岁意惜华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2612:41:04 苍迹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2614:42:20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一01一2615:33:44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一01一2615:34:47 第二十五章 试剑赏花会 风启洛二人御剑行得极快,小半日便抵达了越明国都。正值仙树花开前夕,人流汹涌,竟连入城费亦是跟随水涨船高,涨到每人一百下品灵石。 就有那些身家窘迫的家族,为省下费用,只送核心子弟入城,随从仆人则在城外安营扎寨。一眼望去,那些帐篷竟逶迤数里,盛况可见一斑。 这却仅仅是赏花罢了,五十年后仙果成熟之时,只怕比眼下更热闹几倍。 风启洛二人缴纳了入城费后,各自领一枚腰牌后便进入国都城中。 那腰牌一则列有城中法则,二则亦是起到监督作用,须得时时佩戴。腰牌设有阵法,若是佩戴者远离十丈以上,即刻警示,护城士兵便会即刻前来。 越明仙国不过下三品,九国之中排名第八,当今国王在位已有两百余年,守成有余,开拓不足。若非排名末尾的琉相国远在沙漠,处境险恶,只怕这越明早已落了末尾。 幸而有仙树护持,越明国运恒久,并未有败落之兆。城中严禁御剑飞行,故而街道上接踵摩肩,人满为患。惯爱清静修行,常游名山大川的修士们,却仍是忍了。 只因那试剑赏花会的奖赏,除却那温养万物修复暗伤的越明花蜜外,前三位尚可获得仙果丹药灵器各色奖品,还可赢取入门玉牌,前往越明辖下一处秘境历练。 各国治下秘境,皆各有乾坤,福地洞天,难以计数,端看个人机缘。只是秘境之外法阵森严,除非持有入门玉牌,他人皆无法得其门而入。 全城最好的客栈,坐落在锦城街上,依水而居,甚为风雅,名为神仙居。离得近了,便是连行人亦有了变化,衣衫落魄的散修愈加不见行踪,高门大派的天之骄子时有出没。 风启洛并不介意,径直迈入客栈中,对迎上来的小二吩咐道:“捡两间最好的上房。” 那小二却是歉意笑道:“二位仙师,鄙客栈近日因那赏花会,客人来得多,如今天字上房只余一间。然则鄙客栈地字房亦是不差,只是窄小一些,仙师若是不嫌弃……” 风启洛见那小二说得诚挚,也不计较,只看风雷并无反驳之意,便略一颔首,“那便有劳店家。” 那小二立时堆起十二分笑意,待要引二人上楼,却听一个男子声音道:“只余一间上房?也罢,那就留给我家公子。” 风启洛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大汉走来,铁塔样魁梧的身形,后背一柄青铜巨剑,一身腱子肉几欲撑破黑衫,又满脸络腮胡,眼如铜铃,灵气溢体,竟是凝脉九层的高手。 那小二僵在楼梯旁,应也不是,走也不是,扫眼风启洛二人,只得硬着头皮去回那大汉道:“这位仙师,恕罪则个。鄙客栈上房已满……” 那大汉铜铃大眼一瞪,竟一把将小二提起来,“竟敢糊弄你爷爷,适才哪个杀才说尚余一间?” 那小二亦不过筑基修为,哪里反抗得了,更不敢挣扎,小鸡仔一般被捉在手中,一面瑟瑟发抖,一面叠声道:“仙师饶命!仙师饶命!” 风启洛眉头一皱,这大汉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委实太过狂妄。才欲开口,风雷已按住他肩膀,微微摇头。风启洛亦是冷静下来,他二人如今根基未稳,何必同人作这点意气之争。 那掌柜也赶了过来,这客栈经营多年,自然也有靠山,却是不敢轻易动用,以免落个店大欺客的名声。故而掌柜亦只是劝解。 风启洛道:“不过一间上房罢了。劳烦店家,开两间地字间便可。” 掌柜见他肯退让一步,自是感激不尽,连连应是。 此时又有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声音插了进来,“武轩,不可造次,还不将人放下。” 那大汉方才恭声应是,松开蒲扇大手。那小二落地后,竟是半声不啃,只绕到风启洛二人身后,欲要带路。 那大汉身后却转出个身着紫色锦衣的男子来。二十出头年纪,眉目俊朗,温雅雍容,手中折扇轻摇,却是个上品灵器。 那男子道:“我这家仆生性耿直,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掌柜多多包涵。” 那掌柜连道不敢,小二面色不虞,怎奈开门迎客,那大汉亦未曾伤他,只得受了这点气,跟随掌柜一味讪笑。 正一趴在风雷肩头,向来老实,此刻却细声冷嗤一声,“咬完人再来道歉,有个屁用。” 刺猬声音虽小,怎奈修士个个六识灵敏,自是一个字也未曾错过,那名唤武轩的修士便是脸色一变,目光如电朝风雷瞪了过来。 风雷便将刺猬捏在手中,只朝那小二道:“引路。” 风启洛亦是温和笑道:“我家这小畜生不同人性,口吐妄言,还望道友万勿责怪。” 这话才出口,就有几个围观者笑出声来。只是风启洛生得清俊美貌,又笑容和煦,竟是看不出半分讽刺,那紫衫男子亦是只好笑道:“道友言重了。在下姓水,乐寄人士,敢问道友仙乡何处?” 风启洛笑道:“萍水相逢,何足挂齿。他日有缘,自会相逢。”而后便随那小二上楼去了。 那水公子眼神一暗,只看着那二人身影隐没在楼梯转角,却是挑起嘴角笑了。 掌柜攥着一把冷汗,将那水公子引到天字上房,方才退出。 武轩同其他随从立在门口就要告辞,那水公子却将他唤进房中,道:“先前那白衣修士,你可看着眼熟?” 武轩此人外形粗犷,却极为心细,思虑亦是周详,故而时常担当水公子的谋士。此刻凝神一想,竟是惊道:“大国师?” 那白衣修士的容貌,却与他乐寄的大国师风修宁有几分神似。 水公子略颔首,却是摇扇笑道:“师尊前几日又遣了钟师兄外出,若是我情报无误,应同风神山庄有关。只可惜那山庄防备森严,若想探知更多消息,却是难上加难。保不定……同这年轻人有关。” 这水公子亦是个高人,同风启洛不过打个照面,竟将个中内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武轩亦是动容道:“莫非此子同风神山庄有干系?” 水公子立在上房窗前,长身玉立,悠闲摇扇,过了片刻方才笑道:“师尊家事,我等弟子岂敢妄自揣测。那小子如今同师尊有三分相似,若是细心教养几年……若有七分相似,也可解我相思。” 武轩却是不敢接他这话。常人不过色胆包天,这位公子却是色胆大得惊天动地震古烁今了些。那位元婴老祖,坐镇乐寄上百年,水公子纵使有皇家血统,却不过区区一个王府世子,能拜入风修宁门下已是幸运,如今却妄想起来。 这些念头自是不敢教主子知晓,武轩只得默然以对。 水公子名水千寒,乃乐寄长乐王的世子,他亦不在意武轩心头所想,只凝神细想那白衣修士形貌,又道:“此时造访越明,定也是为了试剑赏花而来。武轩,你去跟着那修士,探听清楚那人行踪喜好。” 武轩道:“遵命。”便退出房中。 那小二感激风启洛仗义执言,神色间又殷勤几分,将二人引至相邻的两间地字间时,已将城中情形介绍个大略,又两手奉上开门玉符,方才自去了。 风雷却随风启洛进了客房,将正一放在桌上,低声道:“启洛,委屈你了。” 那刺猬一路被捏着嘴,此刻才得放开,用粉红爪子轻轻揉着尖嘴,瓮声瓮气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二人尚未结丹,还是莫要太过招摇。” 风启洛冷道:“先前哪个在招摇?” 正一自知理亏,在桌上缩成个刺球,又叹气道:“想当年老夫跟随酒剑仙人何等威风,路过之处,众生拜服。如今却虎落平阳,竟要夹起尾巴做……刺猬。唉,风雷小子,待你取了花蜜,修复旧伤后,尽快寻个安静之处。依老夫之见,双修个千日,结丹有望。” 风启洛冷眼扫过,却见风雷神色肃然问道:“此法有效?” 正一尚不知死活,奸笑道:“自然有效。只是一个炉鼎恐怕不够……” 此言一出,便听风启洛冷哼:“风雷,今日起给它戒酒。” 风雷自是言听计从。 正一刺球剧震,摊开四肢跳下方桌,一路颠颠小跑至风启洛脚边,眨巴一双水汪汪绿豆眼,细声细气哀求,“不过随口一提,启洛公子您大人大量,千万莫同小的置气……” 竟是抛却骨气,卑躬屈膝到这等地步。 风启洛同风雷面面相觑,便有几分哭笑不得。 那刺猬仍是缠在脚边,撒娇卖萌,百般讨好,奴颜卑屈,风启洛却不肯轻易松口,只道:“戒酒半月。若是再犯,再加半月。” 便不顾那刺猬哀哀哭求,同风雷一起出门,往试剑赏花会的征集处行去。 越明这场试剑赏花会,乃是由王室操持,故而征集处亦设在官府之中。风启洛二人便问明地址,出了客栈。 谁料才离开神仙居,风雷便低声道:“有人跟踪。”这些人却如跗骨之蛆一般,烦不胜烦,风启洛眼眸微暗,已动了杀心。 风雷知他心意,又续道:“先探明身份,取花蜜后再动手。” 风启洛亦是略略颔首,极为赞同。 前往试剑赏花会登记之事,并不需隐瞒,故而二人只做不知,悠闲漫步,到了府衙。 那府衙中分列数十桌登记,桌后排了长长队伍,蜿蜒如龙。 那试剑又分列队与个人,列队者需至少三人,至多六人。 风启洛才欲行往个人登记之处,却被风雷按住肩膀,“若是列队,我尚可照应你一二。” 风启洛心中一暖,却仍是冷嗤道:“若当真一起,岂非又被你小看。” 风雷不语,风启洛却是性子一起,便大步行至桌前,又缴纳一千灵石,换来两枚玉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突然发现过年没几天了otz 努力存稿不断更!谢谢各位,新春快乐 谢谢投雷otz…… 坠坠君扔了一个地雷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汨童扔了一个地雷 唐枨扔了一个地雷 fatrlh扔了一个火箭炮 岁意惜华扔了一个地雷 苍迹扔了一个地雷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清浅扔了一个地雷 书虫扔了一个地雷 有妖气扔了一个手榴弹 [通知:请互相转告123言‘情唯一新地址为]五行缺肉扔了一个手榴弹坠坠君扔了一个地雷 第二十六章 分散闯试炼 风神山庄,前堂侧厅。 风长昀与长子相对而坐,正在处置公文。 铜鹤燃香,青烟袅袅,蟠曲而上。 这几年中,风长昀已渐渐将风氏族中大小事务转交至风启彰手中,只为静心闭关,为结丹做最后一搏。 风长昀虽贵为嫡长子,却是风氏千年以来,资质最平庸的嫡子。若非他幸运投了个头胎,又适逢风神山庄有这等森严家规,这族长庄主之位,怎会容他霸占。 五岁那年,他听闻小厮来报,只道母亲又添一名男丁,竟是个变异双灵根的绝佳资质,落在旁支固然是天大喜事,自家中却一片愁云惨雾。 那亦是百年来,四长老首次齐集山庄,要将那男婴带走处置。 母亲为保那与他血脉相连的胞弟,以死抗命,竟自毁元神,以身代之。 四长老收了一命,方才散了。 他五岁失怙,父亲又任乐寄国师,鲜少回庄,只以传讯灵符教导。 相依为命的胞弟,甫一出生便害母亲丧命,又天资过人,将他这兄长衬得黯淡无光。更有甚者,“风神家规只怕至此更改,立次子为下任族长”的谣言尘嚣日上。纵使祖上谆谆教导五德修身之道,风长昀却仍是难掩嫉恨。 所幸这胞弟亦是傲世轻物之辈,竟渐渐生了些不臣心思。风长昀便顺势而为,借四长老之力将胞弟除去。 眼看如今长子又要步他后尘,风长昀心下担忧之际,却更是下定决心要闭关结丹,如此方才有足够时间难耐镇守风神山庄,为风启彰日后修行扫清后顾之忧。 风启彰亦是知晓父亲心思,故而处理一应杂务皆尽心尽力。 父子二人探讨片刻,风启彰方才道:“父亲,启明已在院中跪了半日……” 风长昀面色一沉,自鼻孔中冷哼出来,“叫他跪着。” 风家寄厚望于长子,对这三灵根的平庸幼子,便只剩宠爱。只是风大夫人这一次却委实做得过火,竟掘墓起尸,亵渎先祖陵园。风长昀怜她爱子心切,又揭穿风启洛骗局,故而只责令将夫人软禁两年,也是指望她可放下杂念,潜心修行,或可有所进步。 启明长跪院中,只为为求父亲开恩饶过母亲。不过这小子心思,风长昀岂会不懂。他如今丹田已毁,对他百般宠爱的母亲又被软禁,只剩严厉的父亲同素来嫌他碍事的兄长,纵是纨绔亦知晓日后过得艰难。此时自然要表现孺慕之心。 风启彰见庄主不松口,自是不敢多言,只将一应文书分开,又自其中取出一枚传讯灵符,却是来自刘家庄,只道刘郦大小姐离家出走,不知下落,如今本命玉牌竟碎了。 风启彰喟叹道:“只怕是仇家寻来。可惜我几年心血,竟被虚掷。” 风长昀安抚道:“不妨事,若刘家庄可用,便求娶嫡次女。若刘氏撑不过此次劫数,再作他想。” 风启彰笑道:“父亲教训得是。”谈笑间便将这未婚妻之事扔在一旁。只回了一篇哀痛未婚妻的表面文章予那刘家庄。 此时自窗口窜进一道金光,风长昀扬手接住,神识扫过,便起身踱步,又愉悦笑道:“你祖父委派之人已寻到孽子行踪,不日便可了结。” 风启彰眼神一暗,昔日天之骄子,如今竟有几分意兴阑珊。他终究深沉惯了,面上半分不显,竟连父亲亦看不出其心思,只是笑道:“终究要依赖祖父之手。” 风长昀见长子神色恹恹,只当他近日屡屡受挫,导致意志消沉,故而又是连番鼓励。 那发出讯息之人,自然便是钟术臣。 纵使风启洛等人隐匿行藏,却忘记掩饰气味。钟术臣乃妖修,原身为一头獒犬,嗅觉敏锐,能追踪千里气味。风启洛等人虽以传送阵水路多方掩饰,那妖修却有数百年道行,又天赋异禀,终究在越明寻到了风启洛行踪。 风启洛二人此时却已进了试剑大会第一轮试炼。 第一轮试炼之地,在仙树外园之中。名为外园,实则树海,方圆足有数百里。越明仙树便在外园中心之地。 园外围墙高耸,防御禁制青光湛然,直插云霄。又有数十传送阵,却是每次只传一人。第一日,个人入园;第二日,则是列队者入园。 园中不可御剑,自有丘壑沟堑,异兽毒草,若是顺利行至内园,便算过关。 风启洛与风雷各自等候,他又见风雷脸色冷冽,竟冻得旁人退避三舍,不由轻轻将他右手握住,柔声道:“修仙者与天争命,若是我终日躲在你身后,怎能有所增益?” 风雷并不多言,只略颔首道:“万事小心。” 风启洛笑道:“彼此彼此。” 如此便听闻官吏唤他号牌,风启洛挺拔身姿,有若菖蒲迎风,行入阵中。传送阵光芒亮起,刹那间天旋地转,再清明时,四周景色已然转换,但见空山幽谷,百松林立,却并无半个人影。 细算下来,这竟是重生之后,二人首次分散,且不知对方行踪。 前世他亦曾跟随堂兄参与此次试剑赏花会,却是得了百般保护,无惊无险,虽得了优胜,排名不过百人中游水准。他那时只当堂兄体贴,如今看来,不过是阻他修行罢了。 凡俗界那些文人尚且知道宝剑锋从磨砺出,又道语不惊人死不休,若不逼迫至极限,如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所幸风启洛如今悟道,尚且不晚。 他便静下心来,将神识张开,往四周扫去。 虽是深夜,那林中却极为喧嚣,一时风入松涛,一时鸟鸣虫噪。 风启洛又仰头看那半轮圆月,冰魄玉盘一般莹莹生辉,悬挂在蓝绸样中天之上。 他不由升起了此地远离尘喧,若是长居修行倒是不错的念头。 这般想法亦只不过一闪念,随即后背突生警惕,风启洛身形微动,往左侧跨了一步,避开背后偷袭。就有一道土黄匹练悄无声息,自他身侧擦过,竟是一条土色绸带。那绸带一击落空,竟如蟒蛇般回转袭来,要将风启洛卷缠住。 风启洛哪里容这法宝再行肆虐,一面为自己拍上轻身化羽咒,身形立时快了几分,飞掠后退过十余株松树,堪堪避过绸带纠缠,又随手自乾坤戒中取出一条玄色长鞭,手腕一振,就朝那绸带卷去。 这玄色长鞭乃是风长廷昔日收集的法宝之一,名为霸王鞭,乃取蛟龙筋猛虎筋与天河沙炼制而成,柔韧坚固,元婴之力难断。品级不过中品灵器,品相却几近上品,故而凝脉修为亦可使用。 长鞭毒蛇般呼啸而至,与那绸带层层缠绕一起,难分难解,风启洛便觉一股强横的土相灵力汹涌而来。 若以五行论,这法宝竟是天生压制水相的,风启洛却只略略一笑,紫瞳湛然,丹田内汹涌激荡,空闲的左手已熟练带出一丝淡蓝灵力,在空中细细描绘阵法,霎时间一阵低沉细弱兽鸣响起,虚空中渐渐生出三色细蛇,竟有十数条之多,嘶嘶有声,已往绸带另一头飞速游去。便是归一降龙术已成。 便听远处一声惨叫,那股土灵气便弱了几分,风启洛趁势收紧长鞭,怎奈那绸带极为柔韧,竟是绞缠不断。 风启洛突然心中一动,他丹田内有一丝剑意,乃双修之时自风雷灵力中渡来。他便将这丝剑意抽出,送入鞭中,一时间长鞭锋锐之力暴涨,那绸带被绞成数十段,飘飘摇摇落在林中草地上。 风启洛见这招有效,更是精神一振。那伏击者已自树后现身,乃是个凝脉六层的中年修士,长须狭目,嘴角有一点血迹,却冷笑道:“小子有些本事。” 他便取出一枚田黄小印,往空中一抛。那小印迎风涨成丈余见方,便有一道金黄烁然的印文当头罩下。 风启洛自是身形飘忽,闪避开来。那印文落下,竟将几株松树压折,枝干爆裂脆响,又在地上撞出个道字的印痕,足有半尺深浅。 那中年修士亦是傲然笑道:“我这宝贝乃仿番天印而做,印下从无活口。” 言语间法诀催动,那印文接二连三,铺天盖地罩下,竟全无闪躲空隙。 风启洛却负手而立,嘴角竟缓缓上弯,露出一抹端丽笑容,又嗤道:“不过赝品。”,却不闪不避,任头顶金光印文落下。 那修士尚在疑惑,身前身后却陡然有十数条三色细蛇现身,不由惊道:“你你何时布下的陷……” 话音未落,已被那十数条细蛇贯穿身躯,鲜血横飞,灵力亦是消散,惨叫两声,颓然倒地。 那仿制番天印失了掌控,便缩回原本大小落地,几欲触到风启洛头顶的金黄印文亦是消弭无形。 风启洛弯腰将那田黄小印拾起,只觉触手温润,雕工亦是精致,若是抹去神识,再度炼化,倒是个趁手的法宝,便随手扔进乾坤戒中。又随手挥鞭,将那修士的储物袋卷至手中,掂上一掂,面色却沉下,冷道:“还要躲到何时?” 十丈开外一株苍松枝叶沙沙一动,就有个人影轻轻落下,走得近了,月光洒在那人脸上,冷峻犹如冰雕结霜。正是风雷。 作者有话要说:otz昨晚回来看到有读者不满,结果删删改改很多次……抱歉昨晚的现在才更。晚上的会按时! 我觉得可能是两个方面,一则肉的频率没有上一本高,二则……这几天的章节中埋了很多线,可能看起来就有点乱了。 我会努力改进的!以及脑洞开太大导致这一篇结局的时候搞不好会有人想揍我otz 谢谢投雷-33-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坠坠君扔了一个地雷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二十七章 黑枭对血鹰 松香宁神,月色清心。 这一青一玄两条人影静静对立,适才一场争斗便恍若隔世。就连正一剑此刻亦是乖乖闭嘴,不去惊扰二人。 风启洛眼中那人,踏月色,乘松风,天降而来。三分的挺拔,也被他看出七分的伟岸。 他却是皱起一双剑眉道:“不好好做你的六凶之首万邪之王,却转行做起了奶娘?” 风雷却道:“凑巧行至此处,并非刻意。” 他二人有血契相连,又有元精交融,若想在数百里内寻得彼此踪迹,再容易不过。这般借口,当真有些拙劣。 风启洛却领他情谊,一双紫晶眼眸含笑盈盈,注目在风雷面上,“你与我当真是有缘。” 风雷却沉得住气,面色不变,只略颔首,“正是。” 风启洛又冷睨他片刻,终究移开视线不再纠结此事。田黄印罩顶的危急时刻,风雷虽剑意暴涨,却仍引而不发,只任风启洛施展手段,便足见其信任,若是如此,二人同行亦无不可。 他便将手中储物袋上,那死去修士所留的神识印记抹去,探视其中。 数百灵石,几瓶丹药,几件下品灵器,几枚不入流的功法玉符,当真寒酸。无怪如此急切,见人就抢,终究自取灭亡。 风启洛正待收回神识,突然轻轻咦了一声,自那堆破烂灵器中取出一张羊皮纸碎片。又取出先前在幽寂鬼林中所得的碎片。两相比较,材质同书写毫无二致。 他将两张碎片妥善收好,笑道:“自助者,天助之。” 风雷已将那死去修士痕迹清理干净,道:“重活一世,上天待你我不薄。” 风启洛莞尔一笑,“正是如此。”二人便并肩往松林外行去。 那松林位于仙树外园南端,二人自是一路北行,无论妖物魔兽修士,但有挡路者,一概杀灭。风雷亦改了行事方略,不再将风启洛护得密不透风,却是露出一角空隙,任他独当一面。 风启洛得了机会,亦是全力以赴,归一降龙术练得炉火纯青,如今又将木系灵力凝炼而成,四色神龙虽只有蛇形,却比先前威力更胜数倍。 一夜之后,二人已行上百里,进入一片平原之中。 天色大亮,许多妖物魔兽亦是苏醒,对闯入者连番围攻。风启洛二人便在平原上遭遇一群野狼。那群野狼皆有二三阶实力,又性喜群居,极为难缠。 风雷自是遇魔斩魔,剑气凛冽横扫,将几头野狼掀翻,剑光落处,肢体与血沫横飞。风启洛四色细蛇已达二十四条,嘶嘶细响尽被狼群咆哮声淹没,亦是紧随风雷,将野狼尽数剿杀。 此时却传来一声悠长狼嗥,一头体型远比普通野狼大上三倍的黑色巨狼扑向风启洛。那黑狼绿眼黑毛,胸口有两条白色毛带,宛若项链一般。一身毛皮油光水滑,巨爪雄浑有力,巨口一张,竟喷出一道闪电。 风启洛法诀一转,调动两条火红细蛇将闪电挡住,蛇身火红细长,将那青白闪电团团缠绕,发出刺刺电光。 风雷身形一晃,已阻挡在他面前,黑金巨剑往那狼王颌下刺去。 那一人一狼缠斗正酣时,风启洛指尖灵力如水流样泻出,正待再施展一次降龙术时,一股极度冰寒的预兆突袭而至。 风雷亦是察觉危险,才欲撤身,却被那狼王阻了一阻。不过半息工夫,却已迟了。 一道黑影箭光快逾闪电,猛刺入风启洛后心,又自胸前穿出,被风雷捉在手中,箭头成三角,幽幽泛蓝,竟是一杆长不过两指的玄铁毒箭。 风启洛欲待闪躲,那毒箭委实来得太快,待他胸口一凉时,方才听见尖锐破空之声。低头时方才看见黑红血色正自胸前快速洇开,那毒药发作之力亦是厉害,竟有若一道火龙,自胸膛沿各路经脉一路冲向丹田,吞噬灵力啃噬经脉割裂丹田。 剧痛剥夺风启洛神识时,他再站立不稳,跌跪在地,又听见邪鬼怒吼,竟是一啸动千山。压得那些咆哮野狼噤若寒蝉,胆小些便呜咽两声,转身逃走。 那邪鬼不惧狼王利爪尖牙,玄青细鳞被闪电击穿,亦是鲜血淋漓,它仍是冲向前将狼王前爪握住,生生撕裂掉一条腿,热血当头淋下,将邪鬼一头白发染成血红。 风启洛此时亦知危险,全力运功抵抗。他那归一真经一法御万法,竟生生抵住了火龙肆虐,却只是权宜之计,那毒气仍旧咄咄紧逼,所过之处,经脉焦黑。 邪鬼身形一晃,已挡在风启洛身前,黑金巨剑被凛冽森然的剑意激发,暴涨出层层黄金符印,宛若无数蝌蚪乱窜,又将接连袭来的玄铁毒箭绞得粉碎。 正一喝道:“这毒箭好生厉害,救人要紧!” 邪鬼生生遏制住往毒箭来势之处冲去的身形,折返回来,将风启洛抱在怀中,不顾身后又有毒箭袭来,往群山方向飞驰而去。 风启洛只觉身形颠簸,有若置身马背一般,体内毒素烧灼,虽阻住几分,却仍叫他昏昏沉沉。只得勾住风雷颈项,狠狠一咬舌尖,刺痛之下,神智竟是清明些许,此时再睁眼,二人已置身一处山洞之中。 洞口层层禁制,洞壁有无数纵横剑痕,j□j出的岩石色呈青灰,边缘锋锐,显是方才挖出的新鲜剑洞。 风雷将他衣衫褪去,露出左胸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剑修晦暗眼神中隐有火光,手中动作却轻巧利落。取疗伤灵丹与辟毒丹外敷内服,又将灌入经脉之中,欲为他驱毒。 极细的金属灵力温厚锐利,顺风启洛手臂经脉一路游走,谁料甫一入胸膛焦黑经脉,风启洛便如遭雷亟,身躯骤然缩成一团。 风雷猛收回灵力,身形亦是一颤,不言不语,只将风启洛扶起,小心平放。风启洛强忍痛楚,哑声道:“我自可运功。” 他声音已是气若游丝,却强笑安慰道:“不妨事,驱毒即可。” 正一静静斜靠洞口,此刻却骤然低沉道:“那金丹修士已近了。” 风雷道:“用心疗伤。”便已起身,提剑往洞外行去。才离洞口时又现了邪鬼原身,再布下层层禁制。这才将神识扩散,寻找那偷袭者所在。 行了数里,便远远见到一个黑瘦汉子在树顶起落疾驰,手中一把暗蓝长弓。风雷眼神一暗,长剑扬起,雄浑剑意咆哮如浪,斩断成片树木。 那黑瘦汉子亦是纵身跃起,一身玄色短打有若黑枭飞掠而过,照着风雷凌空就是一箭。风雷长剑迎上,铛一声巨震,竟将那玄铁毒箭挑开,强硬灵力竟震得他手臂青筋根根突出,血管爆裂。 风雷全不放在心上,足下一蹬树枝,身形快若白驹过隙,长剑有若毒蛇出洞,一点黑金光芒飞快刺向那汉子胸膛。 这黑瘦汉子自然就是钟术臣,他虽强于远攻,弱于近搏,却自恃金丹修为,并不将那区区凝脉的邪鬼放在眼里,眼见那黑金光影袭来,只是面无表情,将长弓高举过顶,空弦拉开成满月,通身灵压骇然。弓弦一松,周围气压便化为无形箭雨,朝风雷劈头盖脸袭去。 纵然他是金丹修为,怎奈这借力打力的招式却不起作用。那邪鬼靠着一身强硬玄青鳞突破箭雨,剑尖已刺入钟术臣腹中。 又顺势手腕一转,正一剑便刮伤金丹。 钟术臣黑瘦面上浮起一丝阴云,却仍是一言不发,反手将一杆玄铁毒箭往邪鬼胸膛扎入,却被邪鬼利爪拧住手腕,生生折断。 那妖修好生能忍,只是闷哼一声,额头渗汗,扔掉断臂往后激射而去,自剑上挣脱后落在树林中,便往群山深处逃去。 风雷在他身后穷追不舍,正一道:“风雷,穷寇莫追。” 邪鬼却回道:“除恶务尽。” 那汉子眼神阴沉,手段毒辣,若是放任,风启洛仍有危险,故而风雷势必将他斩杀方才安心。 邪鬼速度自然远胜獒犬,钟术臣眼见身后追兵愈来愈近,怒吼一声,通身灵压骤然暴涨,竟将身旁合围粗的大树压得纷纷朝外断折。那声惊天长啸后,正一剑突然喝道:“不好!速速后退!” 话音未落,那黑瘦汉子已整个炸裂,有若飓风一般气浪同凛冽箭雨一同往四周呼啸汹涌爆开。风雷躲闪不及,只得反手将正一剑倒刺在地,两手交叉护住面门,又张开剑域护体。凛冽罡风呼啸了足足一刻钟,将邪鬼一层青鳞凌乱剥开,露出血淋淋皮肉后,方才缓缓减弱。 金丹自爆的威力,席卷数里方圆,成片巨木自爆炸中心放射状倒伏,被摧残成不足手掌大的木屑,更有小半山头塌陷。 那邪鬼亦是浑身浴血,几乎不见完好皮肉,往前迈步时,身后留下蜿蜒血迹。他只是粗喘不已,行至爆炸中心,确认那黑瘦汉子当真自爆得魂魄都不曾留下一丝,方才回转。 正一剑仍在他手中隐隐颤抖,一面喟叹自己不如当年威武,一面抱怨风雷竟还不曾结丹。 风雷不作回应,他此时通身灵力疯狂运转,丹田几欲被撑裂一般疼痛,头顶隐隐有雷声传来,竟是结丹前夕。然则此刻风启洛生死不明,绝非入定时刻。他只一味强忍压制,折返山洞。 风启洛为抵挡那火龙入侵丹田,全力以赴。竟全然不知洞外动静。那火龙毒素并非寻常毒药,他所炼辟毒丹可解百毒,此时竟全然无效。只靠水属灵力中至纯灵气与其对抗,缓缓消磨。 如此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胸膛被细棉布裹缠之处又渗出毒血,被人细心更换后,冰冷身躯亦被拥在怀中。 又要压制那火龙,又要以至纯灵气修复枯焦经脉,风启洛渐觉灵力不济,面色亦是苍白起来。 神识迷蒙中,却有一股温和浑厚的热力自曲骨会阴二穴传来,徐徐补充丹田耗损,他便纳而用之,继续在经脉之中与那火龙缠斗。 几个周天之后,毒素又被逼迫出体外些许,风启洛方才有点余力稍作休整,便立时察觉到异状。 他竟跨坐风雷腿上,身后通道亦是将那凶器紧紧绞缠,那火热巨物却排除万难,将他次次顶得身体上抛又重重落下,粗暴磨砺得内襞不堪粗鲁对待一般,微微瑟缩抽搐起来。 风启洛一旦回神,便立时被狂热情潮主宰神智,不由扶住风雷肩膀,往后仰头,“啊”一声低吟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按大纲写的,握拳!!但愿最后的脑洞开出来不会被揍otz 你们真是小天使tt感动死了! 谢谢扇子!!爱死你了! 今天jj抽了回个评论转圈圈10分钟都没完otz等不抽的时候再回吧,mua~ 谢谢大家砸雷=3333= 给你一窝负分不谢~扔了一个火箭炮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风尸吟。醉葬扔了一个地雷 第二十八章 邪鬼镇鲲鹏 风雷听他出声,面色仍是沉静如水,肃然道:“抱元守一,引灵入经。”又靠洞壁盘坐,手掌掐住风启洛劲瘦腰身,用力下摁时,腰往上顶。 强硬火热的硬物侵入之深,前所未有,陌生磨砺,尖锐疼痛交缠袭来。竟叫风启洛膝盖一颤,腰身又痛又酸,全然脱力,只得往下坐在风雷腿上。膝盖紧贴风雷腿外侧,颤抖不已。又将额头抵在肩头,喘息不已,“太深……” 这声沙哑抱怨却令风雷双眸更暗,只道:“忍着。” 竟全然不管他承受不住,托起腰身时后撤几寸,摁下之时悍然挺进,每每撞上柔嫩肠襞时都带来一阵颤抖,愉悦温热,潮湿润泽,那狭窄小口仿若受尽委屈一般,楚楚可怜将铁硬凶器缠绕住不肯放开。 风启洛被滚烫硬物连番顶撞,只觉要害之处阵阵抽搐,竟至于要麻痹一般,酥麻失神的热流盘旋而上。尘根亦是火热肿胀,在二人腹间辗转碾压,更有另一番甘美滋味,前后同时袭来,身躯颠簸,气息紊乱,就连仅剩几句低吟亦是支离破碎。 浓烈欲念更催生无穷情潮,汹涌如怒涛一般将风启洛抛上又扔下。他便任这热流随灵力一道扩散四肢,竟连被毒素侵害的焦枯经脉亦有若久旱逢甘霖一般,焦土回春,细密伤势渐渐愈合。 热融暖意更令他欲罢不能,支起颤抖膝盖,扶住风雷肩头,主动沉身,往下一坐。 那几欲灭顶的快慰愉悦,更令二人闷哼出声来。风雷见他主动迎合,更是加快腰身摆动,一柄巨枪破开层层纠缠,重重砸在肠襞最深处,狰狞青筋亦是粗鲁磨砺细嫩黏膜,叫它红肿充血,就于快慰之中生出一分钝痛。 风启洛环住风雷肩头,喘息不已,钝痛消去,快感便生;快感落尽,痛楚又起。如此反复,竟将他催逼至极限。 尘根自衣摆下顶撞风雷侧腹,留下道道濡湿水痕,□暧昧,风月无边。腰身却是起伏扭转,百般迎合。白衫滑下,露出肩头后背,凌乱黑发,散落一身。却是风骨清绝,宛若玉刻。这令凡俗望之不敢近前的道骨仙风,此刻全化作颠鸾倒凤的放浪形骸。 风启洛却在这狂欢一般放纵时,低声细碎唤道:“风雷……我我已……” 风雷对上那少年紫晶闪烁的清亮双瞳,低沉回应道:“启洛,忍耐。” 他语调柔和,腰身却丝毫不见减缓,凌厉攻势一波紧接一波,顶得风启洛两腿时时紧缩,紧贴他身侧磨蹭。风雷复又侧头,贴上他因喘息而干燥的嘴唇,二人鼻息交缠,唇齿碾压贴合,上下连同,灵力亦是自发运转,合二为一。 这却比肉身交合更为刺激情潮汹涌,无边欲念化作燎原大火,自二人楔合之地扩张至体内体外,无处不情热,无处不快意,竟连识海之内亦是一片金光大火,叫风启洛脚趾紧绷,搂紧风雷颈项,亲吻得辗转激烈,津液滋生,喉间嗯嗯啊啊的低吟却是一声比一声更**蚀骨。他终究忍耐不住,下肢紧绷,眼看就要泄精,却再被风雷捏住热硬孽根底部,将蓄势待发的一腔热情生生逼回,顿时眼角泛泪,顺脸颊滑落。 将临顶峰时被却遏制,这般难捱滋味,天理难容。风启洛更是怒气升腾,狠狠咬破风雷舌尖,紫眸中竟似映出光芒一般,被眼尾绯色一衬,便生出几分荡魂勾魄的景致。模糊低语道:“大胆……” 舌尖那点刺痛却犹如火上浇油,风雷眼睑微敛,冰寒渐消,只道:“承蒙夸奖。”已手指紧扣,几欲陷入风启洛腰身肌理之中,低吼一声,顶磨更添几分狂暴,进退失据,便添上些肆无忌惮的意味。风启洛只觉一身骨骼俱被那强横力道撞得散乱,酸麻疼痛,酥软热潮,难以一言蔽之。又急喘细哼得溺水一般,连言辞亦是断续破碎,几难成言,“你这……轻轻些……嗯啊……” 又只顾将手脚攀附在风雷身上,内襞自是火热绵软,死死纠缠住那征伐不休的粗暴凶器,仿若虽他进出磨砺化成一滩春水。胯间肿胀尘根更是颗颗滴落,尽皆被衣袍下摆拭去,洇出一汪深色痕迹来。 破碎呜咽中亦是染上几分啜泣,“呜……住手!” 风雷低声道:“遵命。”仍是腰身摆动,厚重夯击,丝毫不见轻缓。又扣紧他后脑,舌尖卷缠,叫风启洛再说不出话来,只能如幼兽一般细哼哀鸣,更换来一通疾风骤雨的冲顶厮磨。 欲念太过浓烈,竟放肆连二人连通循环的灵力亦深厚几分,将风启洛受损经脉逐一修补。快慰感太过鲜明,纵使被风雷紧压根部,尘根却愈加洪水泛滥,自前端点滴渗出水渍。 酸麻热胀,钝痛酥软,百味交缠,尽数化作愉悦快感自腰身蔓延,无穷欲念攀升灭顶,风启洛曲腿跪坐,腿根颤抖不休,还欲再咬时,风雷已后撤唇分,松开压制手指,单只紧扣胯骨,猛力冲撞。 那凶器巨大鲜明,进出轨迹仿若自密合之处清晰传来,火辣酥麻,风启洛再忍不住,惊喘几声后已弓起后背,没了手指阻碍,热液汩汩溅出,将二人衣摆染湿大片,双眼中更是情热迷蒙,尚未自绝顶情热中醒来。 风雷顶磨之势又更猛烈几分,任他在灭顶情潮中啜泣哀鸣,收紧下肢,仍是粗暴顶开狭窄通道,狠狠砸进细嫩黏膜包围之中,连顶数十次,又挤入至最深处方才松了精关,低吼一声尽数释出。 风启洛犹若置身风暴中一片孤叶,被上抛下拽,肆意玩弄。才停得片刻,就觉那蕴含锐金灵力的精元灌入体腔之内,手足全无半丝力气,只是气息急促,任风雷重将他按入怀中,眉心相对,紫府应和,丹田之中更涌入强硬庚金之气,于剧痛之中,却是渐渐修复那毒素损伤之处。 二人心体相合,灵力涛涛不绝,却不知山洞之外,亦是风起云涌。云层仿若被无形之力吸引而来,汇聚山头,层峦叠嶂,风声呼啸,将日光一同遮蔽。 暗沉云层之内隐有闪电划破,缓缓形成一道上阔下尖的漏斗,便有一道闪电自漏斗尖直劈山头。劈裂之声骤然炸响,那山头竟塌陷一块,随即涌出万丈青金光芒。 光芒之中,隐隐显出两条巨影,在上者青面獠牙,白发如焰烈烈翻飞,体型巍峨高大,有若青鬼。在下者却是一头青翅泛金的大鹏鸟,正仰头清鸣,隐然有睥睨万物之姿。 青鬼只露上肢,鹏鸟亦是只有半身显现,下肢俱融在一片青光里,模糊难辨。 一时间雷声隆隆,风声萧萧,再观那山头上风云变幻降雷示警之兆,竟是有人结丹了。 姚守真立在仙树内园之中,眺望南方那片苍茫青光,那青鬼形状,赫然便是一头邪鬼。姚守真神色沉稳,低声道:“郭华执,随我一道前往查探。” 郭华执如今却是武将装扮,一身乌金蟠银甲,更衬得此人身形伟岸,闻言脸色肃然道:“殿下,园外险恶未知,请容末将查探后禀报。” 姚守真眉头一皱,道:“那是我恩人,速速启程。” 郭华执无奈,只得召出飞剑,带姚守真一同前往。身后护卫亦是遮天蔽日,跟随而去。 那水千寒同部下却是列队而入,谁料方才入阵,就见远方青光盈天,不由心中一动,取出阵盘卜算。随即动容道:“钟师兄竟在此地陨落。” 武轩等人亦是喟叹,钟术臣其人阴沉寡言,与其余师兄弟交情浅淡。同水千寒亦不过点头之交。只是此刻见同门师兄在异国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不免有点兔死狐悲罢了。 风修宁在乐寄广收门徒,但入其内门者不过十余人。这些内门弟子之间皆有传讯符互通有无,故而水千寒亦是持有钟术臣的传讯符,如今借来一算,便知晓他陨落之处,距离那青光之地竟不遥远。 左右要寻那形似师尊的美人,不如前往查看一番。 主意既定,水千寒便率领众人疾驰而去。 天显异象,自是引来各方人马,往那青光底下的山脉汇集。 乐寄仙国,观星楼中。 风修宁盘坐聚灵阵内,面前一块白玉阵盘徐徐漂浮转动。 阵盘内铭刻五行八卦图,又有数面小旗凭空直立,顺阵盘中无形之力游走。 一面玄色小旗却突兀腾起一团火焰,噼啪烧成灰烬,落在阵盘中震雷之位。 那玄色小旗便是钟术臣。风修宁微微扬手,召来钟术臣的本命玉牌,谁料甫一入手,便清脆崩裂,碎成几块,更是黯淡无光,救无可救。 这大国师终究沉下脸色,阵盘中却骤然青光大盛,数面小旗便接二连三,脆响折断,纷纷倒伏坠落。那白玉阵盘亦是在青光之中发出爆裂之声,失去依托之力后颓然落地,蛛网般裂纹密布白玉之上,竟是毁了。 风修宁目光微凝,落在那蛛网裂纹上,生门断为两截,唯有死门所在,完好无损。这竟是……无人生还的绝境之相。 这元婴老祖素来心如止水,到了此刻亦是面色阴郁,敛目沉息,过了许久,冷若霜雪的声音方才在空空荡荡楼中回响而起:“来人,备驾进宫。” 那二人急喘渐消,入定神合,风雷灵力却是骤然急缩,丹田暴涨,竟将金水两股灵力一同鲸吞虹吸一般,收纳而入。风启洛猝不及防,丹田一空,又被风雷及时推开,方才逃过了被抽干灵力的下场,跌落在洞中。 他顾不得整理衣衫,坐起身来,却见风雷单膝着地,发梢亦是渐渐泛白,通身灵压沸腾,竟在结丹之时,控制不住显了原形。周身玄青细鳞残缺零落,伤口血痕触目惊心,黄玉色双瞳中映不出风启洛身影,仰头怒吼一声,身形一晃,便往洞外疾行而去。 风启洛才一迈步,腰身腿脚俱是一软,竟跌在地上,急忙哑声唤道:“风雷!” 那邪鬼身形滞了几息,便青光一闪,失了踪影。 风启洛又惊又怒,咬牙强撑站起身来,方才察觉毒素已随二人灵力交合运行,尽数转移给了风雷。如今却骤变突生,只怕是邪鬼凶性大发,暴走起来。 正一守在洞口,如今见那邪鬼青影一闪便消失无踪,更是急得团团打转,待风启洛出现时,便奋力一扑,挂在风启洛素白衣袍的下摆上,细声道:“那小子被邪鬼本性蒙蔽,若不及时阻止,只怕要惹来祸事!” 风启洛脸色仍是青白,将他抄起,放入袖中,便往邪鬼遁走方向一路追踪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otz估计今天大家都要好好过年,于是早点发。 春节愉快=3333= 扇子时差也要快快乐地过节><谢谢! 雪璞扇扔了一个深水鱼雷 btw:关于立嫡规则和风启洛只拿了二房财产的问题。评论实在抽到死otz就放这里回答好了。 一: 作者是那种什么都爱看一点但是什么都不精的类型otz所以具体出处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大约是在天涯看见过一群人讨论立嫡还是立贤的问题,从九龙夺嫡一直扯到玄武门事变。细节也记不清了,但从旁人探讨中,我得到的结论就是:没有任何一种规则是恒久有效,或者是绝对更占优势的。人订的法则总是受制于实际的情况。要说大体规则,那就是“盛世立嫡,乱世立贤”。 目前的大环境仍然是盛世,立嫡为主。一家之长就算修仙资质不是最好的也没关系,外有六国师,内有四长老,实力什么的不用担心,家长更需要的是从宏观角度带领这个“跨国集团”平稳发展。 至于为什么要打压二房……有个词叫功高震主→_→而且二庄主私下训练了包括风雷在内一大批私人侍卫(虽然被灭得只剩风雷一个了,而且我忘记前面提到过没有了otz),而且拿到了逆天金手指的天书,在大房看来,这二弟本来就不好控制,如今如虎添翼,只怕要夺权。于是…… 这么说只是分析一下大房行动的动机,架空修真的世界自然无法够和现实历史对等,我只是尽量做到一点简单的逻辑自洽。 姑且算做剧透?盛世立嫡,乱世立贤的规则,后文中会出现。 二 至于说风启洛不肯搬空库房,反而显得矫情的,请恕我不能认同。 “他杀了我的家人,所以我会依仗金手指修炼,要他有朝一日痛哭在我脚下,悔恨不已认罪。” “他杀了我的家人,所以我先偷光他的钱,再依仗金手指,要他痛哭在我脚下,悔恨不已认罪。” 取回父母遗物那是正道,以实力争抢宝物那是正道,跟其他修士起冲突,杀人后拾取战利品也是正道。 偷东西…… 再说主角已经开了金手指了,如果作用还不明显应该怪我笔力还不足otz但是既然不是对主角至关重要的财物,实在没必要为了增加点财产就给主角多加一个盗窃的罪名。 财帛动人心这种事,如果是个普通古代背景,这么写还算合理。修仙者如果沉溺物欲……就…… 归根结底,修道者修心锻体,有一部好的功法+道心坚定悟性高,比无数天材地宝都更重要。 otz而且作者私心里实在不愿意让冷漠孤傲的风雷和骨子里就傲娇【划掉】妖孽的风启洛跟“偷东西”这事扯上一丝半丝的关系……好吧大概真的是矫情了--||| 再说风启洛诈死的事本来也是迟早会发现的,所以留下漏洞也不担心,只为争取点时间溜远了就行了。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不知不觉哆嗦一大堆,抱歉。位祝大家新年过得愉快,万事如意,一帆风顺,势如破竹,气吞山河!o(n_n)o 第二十九章 祸不单行时 姚守真等人赶到之时,山顶风云尚未散去,青光却早已消隐。山脚下有一处洞穴,剑意凛冽刺人,一行人距离洞口尚有十丈,姚守真便被那森然剑意阻住,只觉那冰寒扎入经脉,剧痛仿若削骨一般,再难寸进。只得派遣郭华执率几个修为高的部下前往查探。 郭华执去不过半刻便归,肃声道:“人去洞空。” 姚守真冷凝视线投向那利剑斩劈出的嶙峋洞口,手指在袖下紧扣起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搜!” 郭华执领命,又见他面色担忧,便安抚道:“邪鬼乃六凶之首,祸害命长,殿下万勿担忧。” 姚守真冷道:“我何曾担忧那头邪鬼……罢了,速速搜查。” 郭华执只得喏喏而去。 风启洛纵使毒素尽消,却几乎耗尽灵力,此刻丹田中空涸空洞,经脉内细密裂伤尚未全数愈合,如今又强行御剑,只觉气虚神浮,不过数里便不得不按剑落地,撑住树干急喘不已。又取出两粒养元丹服下,方才有所好转,只是丹药灵力在经脉中一冲,却叫伤口又加深几分。 正一自他袖口中探出头来,晶黑眼珠一转便知端倪,忧心道:“你经脉有伤,强弩之末,还是速速寻个地方精心休养为妙。风雷那小子撒欢完了,自会来寻你。” 风启洛手指紧扣粗糙树皮上,竟用力得指节发白,勉力停了喘息,方才冷声叱道:“废话……休提。” 那刺猬还待多劝几句,却被一个温润笑声打断,“这小灵宠言之有理,道友如今自身尚且难保,何来余力照顾他人。” 那声音由远而近,话语落时,几条人影已自飞剑上落下,正巧将风启洛包围其中。 为首者正是客栈中有过一面之缘的水千寒,其余包围的人手,亦是凝脉j□j层的高阶修士,更有两名金丹虎视眈眈。若是风启洛巅峰状态之时或可奋力一搏,怎奈此刻却是刀俎上的鱼肉。 风启洛暗暗运转归一真经心法,强行修补经脉损伤,脸色却愈加惨白。与风雷之间,因血契而生的那点似有若无联系,亦是渐渐减弱。 只是血契仍在,若此刻当机立断,风启洛动念之间便可将那邪鬼诛杀,从此世上再无风雷其人。 风启洛并不犹豫,任那点联系时强时弱,挣扎不休。只是抬起一双泛紫的狭长双眸,冷冷落在水千寒身上,“水公子趁人之危,有何贵干?” 水千寒面色一时有些尴尬,仍是唰一声展开宝扇轻摇,矜持笑道:“误会误会。我不过与道友一见如故,如今自是前来助阁下一臂之力。” 风启洛此时已回复了一两成灵力,面色亦有所好转,直起身来,手指在袖中轻绘符纹,挑起一边眉头,便露出端丽笑容来,“你待如何助我一臂之力?” 这笑容有若冰上红莲,粲然盛放,有睥睨万物的气势。若先前同大国师不过三分相似,眼下便有六分。水千寒目眩神迷,又往前靠近几步,“自是为道友疗……” 他话语未出口,就有数十条四色细蛇发出嘶嘶尖啸,骤然自风启洛指尖窜出,四散袭击众人。风启洛亦是身形如电,却宛若投怀送抱一般,往水千寒怀中袭去。 水千寒本带催动灵力,以手中宝扇应对,怎奈见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孔带笑,竟是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出手段,只得任他近前。待风启洛手中一柄黑金古剑抵在水千寒颈侧之时,其他人只得生生遏制身形,武轩道:“不可乱来!” 风启洛仍是只注视水千寒,手中剑锋稍稍一动,就将他颈侧割开细细一条血痕,些微血珠落在他尊贵的织锦紫衫交领上。风启洛仍笑得宛若滴血牡丹一般,竟连声音都有几分绵软,“不可乱来。” 那些金丹修士眼光何其毒辣,自是识得风启洛手中灵剑的分量,投鼠忌器,竟不敢擅动。 水千寒亦是僵立不动,片刻方才强笑道:“在下并无恶意……” 风启洛眼睑微敛,“若是将周围这些喽啰遣走,我便信你。” 武轩立时喝道:“世子,此人狡诈异常,切莫中计!” 水千寒心中暗叹一声,仍是道:“退下。” 风启洛又补一句,“三里之外。” 水千寒只得默许了。 武轩等人怎敢当真退至三里之外,只得勉强撤了百余丈之远。心想那法修不过凝脉五六修为,神识张开百丈便是极限,故而才起了欺瞒之心。 谁料他几人方才匿了身形,便听耳边一声冷哼,正是那年少法修,嗤笑道:“若是小看道爷手段,我便削了他四肢,剁成肉糜,将这世子人彘送回乐寄去。” 武轩等人大惊之下,再不敢冒险,只得退至三里之外。 待风启洛神识之中再寻不到那些护卫踪迹时,他方才斜斜往水千寒怀中倚去,低声道:“抱我起来。” 水千寒心中一怔,只觉被硕大一朵桃花当头砸下,满心满眼俱是粉色团团,香风阵阵,险些就要乐昏头。自是忙不迭俯身,衣衫窸窣磨蹭时,便将这美人打横抱起。 风启洛适才强逼潜力,又施了一次归一降龙术,阻住那些侍卫。此时丹田干涸,便是连握剑的手亦有几分颤抖,故而只得依靠此人。如今身形悬空,怀抱之人却居心叵测,纵使他心中忐忑,面上仍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色,却是柔声道:“往西北方二十里,寻个无人打搅之处。” 水千寒微微垂目,见怀里人半是推拒,半是依赖的模样,更是浮想联翩,心潮澎湃。想他那位师尊,自幼时见面便是元婴之尊,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尊贵不可侵,何曾有过眼下这般弱势强撑,欲拒还迎的姿态。顿觉这满山满谷的苍翠森林都失了颜色,忙应了一声,将怀中美人紧了一紧,便往指定方位行去。 郭华执等人便在搜索中遇上了武轩一行。乐寄乃上三品仙国,这水千寒贵为世子,故而武轩等人亦是得了越明王室几分礼遇。此刻遇见,自是要郭华执调派人手协助营救世子。 郭华执便问道:“却不知那劫持世子之人何等模样?” 武轩等人面露尴尬,他几人俱是高阶,却被个小小的中阶法修玩弄,实乃耻辱。只是兹事体大,也顾不得颜面,只得将那法修形貌细细描述一遍,“十八九岁模样,不过凝脉六层修为,一身白衣,生得倒是俊俏,眸中带紫,应是炉鼎体质。只是不知修的何等法术,五行之力俱耍得纯熟……” 这般描述,倒跟小王子殿下所寻之人有几分相似。郭华执心中暗叹,莫非当真如此巧合?面色则是慎重万分,派遣手下去一道寻人。 怎料这边命令方才下达,就有一道褐色传讯灵符破空袭来,郭华执抄在手中一扫,脸色又是一沉。 却原来百里之外的一处平原上,各国修士为取奖赏,联手剿杀邪鬼,彼此打斗起来。 无怪乎试剑赏花会之前,有两位国师联名启奏圣上,警告卦象不妙,暗示赏花会将多生波折。圣上却道,修真之人无处不相争,怎会毫无波折,仍是一意孤行开了赏花会。 如今看来,却当真是应了那两位国师之预言。 他只得遣了副将同武轩等人继续搜索,另带一列小队士兵折返山洞前,将当下情形一一禀报,要送姚守真回宫。 姚守真却细细追问武轩所言,而后坚定道:“若本王所料不错,劫持世子之人定是我那恩人无疑。”继而又冷嗤道,“只怕是那世子见洛公子俊美,动了色心,方才落入手中。自作孽,不可活。” 水千寒其人,风流好色,举国闻名,便是越明王室中亦有耳闻,姚守真自是毫不意外,那人有此一劫。郭华执却是不敢接他此言。 姚守真又道:“外园中邪鬼力敌众修士,这等闹腾起来,自有大殿下出面应对,何须你我去操心。那邪鬼本事过人,不用多事,先寻恩人要紧。” 便命令郭华执引路,往群山深处去搜寻风启洛踪迹。 水千寒却已将风启洛抱入一处山谷。那处谷口狭窄,群山环抱,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段。又在谷口布下隐踪禁制,方才背靠山脚坐下,小心翼翼将风启洛放在腿上。 风启洛几近油尽灯枯,又狠狠一咬舌尖,维持神智,自乾坤戒中取出一枚暗金药丸,摊开在掌中。 水千寒见那丹药小指大小,灵力充溢,并非凡品,只是不知名字功效。才欲发问,却见风启洛将药丸送入口中,复又凑近他面前,柔软嘴唇竟覆盖上来。顿时热血上涌,便张口迎合,唇舌勾缠,又将他袍摆往上搓揉,谁料才得了甜头,就觉一股苦涩回甘的温热药力自喉咙涌入,顺经脉化入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启洛得逞之后,立时将他推开,怎奈一时用力过猛,竟跌落在草地上,又咬牙爬起来。 水千寒却捂住胸口,却是寻不到半丝痕迹,便是想要将那药力逼迫而出也是不能,便脸色惨白问道:“莫非是毒药?” 风启洛已直起身来,盘坐后将下摆一撩,便有几分得道仙人的风姿,哑声笑道:“开天集现天子金丹之事,你可曾知晓?” 水千寒一怔,“稍有耳闻。” 风启洛道:“那天子金丹便是由我炼制。” 眼见水千寒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风启洛亦不介意,只续道,“可惜世人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天子莲可提纯净化灵根,若是反其道用之,却可污浊灵根。” 水千寒心思动得极快,闻言便惊道:“你竟——这丹药……” 风启洛傲然笑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想天子莲加绛朱金线草,竟能炼成如此狠毒的丹药。不痛不痒,便可叫你天才资质,亦是落个废灵根下场。我呕心沥血方才炼制这一粒,倒是便宜你了。” 水千寒便人如其名,此刻心中百冷千寒,苦涩笑起来,“这等便宜,不要也罢。我不过想亲近一二,道友何至于此。” 风启洛此时已气若游丝,仍是强撑道:“……为我护法,事了之后,我便为你炼制解药。”说罢已是气息不继,只得敛目凝神,才欲行功,便已昏迷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otz新年快乐,大年初一好好放松哦。 咳咳虽然只是架空背景还是尽量想要圆得过来……所以非常欢迎大家提出疑问。 扇子你也太美好了otz虽然有伏笔,但应该也避免不了瑕疵,擦汗。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嘛,所以有大家帮忙我才能写得更好!握拳!总之会努力的。 也谢谢大家砸雷otz……我真的心肝颤啊捶地……别砸了otz 74面包扔了一个地雷 灵儿扔了一个地雷 rosemary扔了一个深水鱼雷 水墨画扔了一个地雷 桃芷妖妖扔了一个地雷 灵儿扔了一个地雷 纷纭扔了一个地雷 苍迹扔了一个地雷 诚实如意小郎君扔了一个地雷 rosemary扔了一个深水鱼雷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雪璞扇扔了一个深水鱼雷书虫扔了一个地雷 第三十章 福有双至日 平原之上,有上百人影密集聚合,法术灵器带起绛紫金黄靛青血红各色光华绚烂,呼啸轰击,又被当中一道玄青巨影掀开,低沉咆哮声起,千山俱震。 那邪鬼两丈有余,魁梧强劲,行动却迅捷有若电光雷影,兔起鹘落间便抓住一名法修颈项,一面咆哮,一面高举过头,怒吼声中,竟将那法修左腿硬生生撕扯下来。 漫天粘稠血肉如雨落下,腥甜血气充斥鼻端,竟叫围攻者仿若置身修罗炼狱一般,个个面色惨白,肝胆生寒,竟再无人胆敢近身,只一味用远程法术灵气轰击。 一时间雷火符雷火弹水箭符风刃符火球符裂地术,诸般手段如瀑倾斜,仿若交织成一张法术大网往那邪鬼当头罩下。五行之力此消彼长,漫天俱是火焰烈烈水汽腾腾风声飒飒,密不透风。 邪鬼虽最惧法术,怎奈这一头如今结丹,玄青外皮更是强韧百倍,寻常法术亦是损伤不能,竟是惊天动地狂啸一声,往那法术网薄弱之处冲出。拼着一身新伤旧痕,满身血红几欲遮掩本身青黑鳞色,又伸出刀刃一般利爪,就往人群中一挥,竟有剑意暴烈,呼啸冲散残余法术波动,更猛撞在当头几名修士胸前,便刮个肠穿肚烂,惨叫声起,接连倒下。眼见着便是重伤不治。 修真之人纵使个个刀尖舔血,如今亦是生了怯意。各国对那邪鬼悬赏再高,若是没了性命,又有何用。只是那邪鬼黄玉色双瞳渐渐泛起血光,竟似杀意大起,若是一个不慎,只怕就要遭毒手,故此这群乌合之众的修士们却是自发调整阵势,不敢轻易逃去。 恰在此时,就听见一个洪亮声音响起,道:“各位仙师有礼,我乃越明国王子姚守成,奉父王之命,率军围剿邪鬼。请各位仙师速速撤离。” 那些修为弱的,自是心中松一口气,便待伺机撤离。 那些修为强的,却是心中一哂,暗道这王子殿下是抢功劳来了。手上攻势又加紧几分,并不退让。 那王子传音即毕,又等待片刻,见有修士离场,却仍有些心存侥幸的,欲留在场中分一杯羹。他嘴角冷笑,扬手一挥,便有万千箭雨,蝗虫一般密密麻麻落下,有些修士躲闪不及,亦是被误伤,惨叫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姚守成一身玄黑避水兽头乌金甲,外罩腥红如血的吞月狐绒披风,腰间佩一对雕金嵌珠的龙凤宝剑,腰身笔挺坐在一匹纯黑骏马背上。二十出头年纪,华贵矜持,俊雅容貌间透着几分阴郁。听闻那些修士怒骂,亦是毫不在意,只让副将与那些修士致歉道:“若有误伤,我军有伤药奉上,请即刻撤离。”这王子殿下言语恭敬,手段强硬,竟是分毫不给这些修士浑水摸鱼的机会。 那邪鬼亦是被一阵箭雨击中,他如今少了武器,只得赤手空拳与人搏斗,越明军所用利箭箭头皆有符纹加持,竟有几支刺穿青鳞,扎入邪鬼隆起的手臂与腿肌中。 邪鬼大怒,一双眼中血色更盛几分,抛了那些纠缠的修士,视线锁定军中为首的王子,急冲而来。 姚守成细长黑眉一挑,又一扬手,骑兵队便策马列阵冲出,个个手执长枪,宛若一团铁打的荆棘,腾起黄沙阵阵,对准邪鬼疾驰而去。 那邪鬼不闪不避,亦是对准其锋芒勇往直前。却在距离不足几丈时,足下骤然一蹬,身形跃起惊人高度,便有若青黑巨鹰一般自骑兵阵上空掠过,又落在阵势后半,将几名骑兵撞得人仰马翻,一时间马匹嘶鸣人立而起,又彼此踩踏,骑兵纵使有重甲在身,亦是险些被踩成肉泥。这威力无匹的重装冲锋队伍,竟轻易被邪鬼搅乱。 一片混乱之中,玄青身影再度跃起,仍是直冲姚守成而来。来势汹汹的身形,便是尚在数百丈外,就已叫这尊贵的王子殿下察觉剑意袭人,杀气冲面而来,不由得后背一寒,却仍谨记自己尚在军前,紧握剑柄,强撑冷静道:“金丹侍卫何在!” 便有数条身影自他身后拔地而起,御剑往那邪鬼冲去。 只是风雷凝脉之时便可越级碾压金丹剑修,如今既已结丹,自然远非昔日可比。区区几个金丹又岂在话下,竟怒吼出声,生抗住那集结的灵压威慑,又以肉身硬挨住一名剑修进攻,反手一掌便将那泛着紫光的中品灵剑抓在手中,竟是连物主神识也不肯抹去,直接一挥,将冲到面前的一名金丹修士拦腰斩断。顿时血喷如赤练,伴随断肢扑扑落地,落入诸修士眼中,个个尽皆变了颜色。 一时间只见一道玄青巨影在半空与地上左突右奔,凡有阻挡者尽皆杀之,却是连角度亦不曾偏移半分,直冲姚守成而来。那王子殿下终是胆寒,再不顾颜面如何,策马便往后撤退。左右军士阻拦上来,护驾之声不绝于耳。 怎奈那邪鬼委实强横,手中那把中品灵剑不过几斩便刀刃卷曲,再用不上,又弃了灵剑徒手相搏。 姚守成哪里还顾得上王子尊严,转身策马狂奔逃窜,那邪鬼杀得兴起,故而并不穷追,一路前进,一路杀伐,在身后留下无数残破尸首,堆积如丘。 姚守成副将仍坚守阵地,眼见得越明军森严队伍被一头怪物搅乱得零碎不堪,也是心中生寒,哑声道:“速速传讯,请国师襄助。” 那传令兵立时放出传讯灵符,青光才闪,却被遮蔽漫天的白光吞没。 顿时清雅花香阵阵,淡而不弱,凝而不散,将这满地血腥味道强压下去。更是令四肢百骸俱感受到暖洋洋的温养之气。 那花香白光几欲传遍整个越明国,便是生死相搏的仇人亦是暂时放下刀剑,沉静在这片宁谧香风圣洁白光的笼罩之中。 越明仙树,竟提前开花了。 仙树守卫更是目瞪口呆,看那朵朵足有磨盘大小的圣洁白花在枝头渐次绽放,花瓣有若白绢轻盈,白光萦绕。却盛放不过片刻,便渐渐枯萎发黄,飘落枝头。 越明仙树花期九日方凋谢,此时却盛开不过片刻,旋即凋零坠落,高逾百丈的巨大仙树亦是生机渐枯,守卫心知大祸临头,只得颤声传讯,报于宫中知晓。 仙树凋零,花香亦是渐渐消散,白光不在。众人心中更是升起一股不祥预兆。 那邪鬼停了厮杀,在满地尸山中立起身来,白发青鳞尽皆染血,煞气盈满,宛若魔神降世。叫上下四周的修士尽皆后退,颤抖不已。邪鬼却紧盯白光消散的仙树内园所在方位,陡然一声长啸,身形一晃,化作青黑之影,往那仙树园全速冲去。 姚守成逃过一劫,长舒口气,身形一软,险些跌下马来,好在他心智尚算镇定,仍是勉强稳住了。 这些报告尽传至姚守真耳中。那少年再无半分天真怯懦的神色,倒是冷笑一声道:“竟叫他留了一命,运道当真不错。” 他见郭华执欲言又止的模样,仍是冷笑道:“郭将军可是心中怨我不顾兄弟之情?” 郭华执敛目道:“末将不敢。” 姚守真终究是看重这员大将,仍是耐心道:“若是没有这位殿下撑腰,你当有什么人胆敢将越明的小王子贩售去做那卑贱营生?” 郭华执果然是身躯一震,抬眼看向姚守真,他如今与殿□在郊野山中,左右俱是心腹,便低声道:“大殿下竟……”如此不顾兄弟之情。 姚守真叹气道:“阿执,你为人忠肝义胆,却委实太过耿直。父王近几年来对我宠爱日盛,朝中更有谣传,猜测太子之位只怕要落入我的手中。同那龙椅相比,兄弟之情算得了什么?” 姚氏王族,资质俱是平凡,既然仙途无望,自是更重世俗权柄一些。 郭华执仍是不语,良久,便低叹一声,却是想起了天应的那位赵公子来。 姚守真极目远眺,又见远处圣光璀璨,将大半天际俱都净化,过了片刻,竟是香气盈然。却是皱眉道:“仙树花期竟提前了,并非吉兆,加速搜索,千万莫让恩人遇险。如若不然……”姚守真心中苦笑,剩余的话语自是未曾出口。他仍牢记自己吞服了一粒烈火蚀神丹,若是没有解药,只怕性命不保。他归国之后,遍访丹士,竟是无一人知晓这丹药配方。姚守真虽心中起疑,终究不敢以性命冒险。 风启洛入定极深,灵力在丹田中盘旋成一个漩涡,有若磨盘一般,将身外灵气吸入,送入磨盘之中,去芜存菁,萃取出天地至纯灵气后,方才送入经脉之中。他又是单水性灵根,萃取效率温养功效俱是上佳。至纯灵气流经之处,便将经脉中细密伤痕缓慢修补。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突然一阵纯正温养的灵力涌入,带有清淡花香,宁心滋养,竟叫他修复速度快了几倍。枯涸丹田亦是被这灵气温补,渐渐填满。 待他睁眼之时,经脉暗伤已修复大半,丹田内灵力亦是回复了六成以上。 若非那股温养之气骤然消失,只怕他还可多恢复几分。 如今却被人严严实实抱在怀中,又兼手足俱被不知材质的铁链铐住,双手更被反剪身后,竟是挣脱不得。 风启洛肢体僵硬,脸色一沉,便仰头对上水千寒温雅端方的笑眼。 那世子垂目凝视,笑靥温和道:“我这锁仙玄铁链,尚可入道友法眼?”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拜年otz 继续陪家人吃喝otz 都说得没错哈哈哈==总会遇到些挫折,不过不会虐……应该不算虐吧== 转折点到了otz前期的boss也出来得差不多了,然后终于要反攻了握拳! 然后小受肯定能保住贞操的这一点不用担心==||这点本事都没有他还想什么君临九国→_→ 然后小攻自然会吃醋然后。。。的==我果然是不剧透会难受星人otz 谢谢大家砸雷otz 五行缺肉扔了一个手榴弹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书虫扔了一个地雷雪璞扇扔了一个深水鱼雷 第三十一章 树枯现魔龙 风启洛暗暗凝聚一股灵力,自指尖轻绕在那锁链上,谁料灵力才碰上那铁质,便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他便冷笑道:“色令智昏,莫过于此。” 水千寒却只作夸奖收下,仍是温和笑道:“但得美人顾,万金一掷轻。”竟自顾起身,将他凌空抱起,就往谷外行去。 风启洛虽想再讥讽几句,却觉多说无益,干脆静观其变。那正一剑虽是神兵,怎奈寻常人等皆触碰不得,水千寒只得将其弃掷谷中。如今他擒了肖想之人,自不肯再在园中多做停留,便放出传讯灵符给武轩等人,要一同出园。心中自是将如何讨怀中人欢心之事设想得巨细靡遗。 那传讯灵符带出一道青光,便落入武轩手中,他待一扫,便暗暗叫苦。世子要他几人隐藏行踪前来接应,如今却如何同越明军交待? 武轩只得干脆一抱拳,同那越明将领道:“世子已有消息,各位高义,我乐寄铭记在心,请回吧。” 那将领乃是郭华执麾下一名副将,姓周名青山,为人素来老道周密,见状便不做纠缠,笑道:“可喜可贺,那我等便去回禀郭将军。” 他见乐寄侍卫尽数遁远,方才召来两名最擅隐匿的下属,如此这般嘱托一番,又微微敛目,看那两名下属追踪而去。 故而不出半个时辰,姚守真已得了消息。那追踪士兵携了仿影珠,如今便激活展现。离得虽远,但姚守真又怎会错认,那被世子抱在怀中,手足俱被捆缚之人,正是风启洛。 姚守真正安坐在外园唯一的防御法阵之中,由金丹侍卫与士兵层层守卫,这少年目光微凝,落在仿影珠幻化的影像之上。风启洛身陷囹圄,仍是宠辱不惊,胸有成竹的神色,令姚守真更添几分折服之心,不由低叹一声:“那水千寒倒是好眼光。乐寄势大,不可正面对抗。阿执,你带些人去,设法将恩人偷出来。” 郭华执面色一僵,心中微苦,他堂堂越明镇南将军,自调回朝中护卫皇子以来,尽的皆是守卫之职,如今更上一层,做起小偷来了。 他尚未开口,却听那千金之躯的小王子叹道:“可恨我如今竟还未筑基,否则便亲自去偷。” 郭华执急忙大声喊道:“末将领命!”将王子殿下那念头扼杀于摇篮之中,方才领人匆匆去了。 防御法阵将这几间宅院团团包围,如今以大量灵石开启,半空结界泛起淡淡土黄色。姚守真出了房门,立在庭院之中,远望结界之外。 仙树园中风云变幻,竟连大地亦在微微颤动。越明国师同王都中的高阶修士全数出动,正将仙树团团包围。 越明仙花香消蕊萎,落在仙树四周,宛若年月久远而泛黄的陈旧丝绢,厚厚铺陈树下。 就连那狭长翠绿,仿若翡翠般的通透绿叶,如今亦是暗淡无光,枯败垂落。 更有一股**甜香,自树根处堆积的残花中升腾。 越明大国师足下踩着一个黄金圆钵,悬空立在仙树一侧,见那甜香伴随黑气散开,不由面色剧变,沉声道:“树根竟有死气散开,只怕是根系被妖魔所伤!”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变色。 星衍大陆九国王室,历代以来,与仙树依附而生。仙树择血脉而赐福,血脉供仙树而护持。代代莫不如是。 仙树枯萎之事,典籍中唯有数万年前有一次记载,便是魔龙梨迦罗刹现世之时。 那大国师忆起此节,忙高声喊道:“不好!速速将内园封锁!” 这老者话音未落,越明仙树已剧烈摇晃,无数青黑树叶亦是簌簌掉落,百丈树身竟发出巨响,倾斜一侧,树根之下的泥土有若波涛汹涌,骤然翻开一个大洞,就自那地洞中喷涌出一股血红带黑的煞气。 一名低阶国师立在树顶,躲闪不及,被那血红煞气喷个正着,顷刻之间,竟是连惨叫亦来不及,通身骨血尽被腐蚀吞噬,只余一具挂血白骨自半空跌落。 众国师连同修士神色肃然,四散到五行方位,便要启动内园结界。 却有一道玄青身影白驹过隙一般闯入结界之中,那血红煞气雾气腾腾,仿若受到感召一般,朝那玄青身影猛扑而去。 此时众修士方才看得清楚,那玄青身影竟是个邪鬼,双眼赤红有若地火燃烧,又猛地张口一声咆哮,那血红煞气便翻腾不休,被邪鬼鲸吞虹吸,吞入口中。 当是时,邪鬼吞没煞气,蔚蓝明朗的天色骤然被乌云遮蔽,黑云压顶,电闪雷鸣,金色电光竟接二连三自云端落下,击打在那邪鬼身上。青鳞剥落血肉淋漓,不过几息工夫,那邪鬼脚下便积血成池,却仍是森冷镇定,复又举起一爪,竟将一道天雷挡在掌心,缓缓站起身来。原本苍白的长发化为漆黑,在身后宛若不祥之翼般伸展而开,青鳞消散,獠牙收起,竟又重化了人身。 仍是风雷的模样,冷冽倨傲,睥睨苍生的姿态,竟叫头顶雷声愈加剧烈,仿若震怒一般,盘旋轰鸣,当头劈下。 风雷却勾起嘴角,露出冷漠笑容,嗤道:“本座既已现世,负隅顽抗又有何用。”竟是伸出一指,便有一道金色剑气往那雷光斩劈而去,对撞在空中轰然爆炸,竟将内园结界炸出无数蛛网一般细缝来。 大国师本就须发花白,如今更是耗尽精力启动结界,须发更褪色成雪。如今结界被雷光一炸,法阵各处符纹受了灵气反噬,接二连三轰然爆炸,操控法阵之人亦是跟随受伤,在内园墙外跌了一地。 大国师不顾血染长袍,仍是匍匐地上,却将扶他的徒弟用力一推,哑声道:“速速禀报圣上,魔龙出逃,将国都百姓遣散,并通传九国一庄,共商对策!” 那年轻弟子眼见得师尊伤重憔悴,却是眼圈发红,用力应了一声是,甩出飞行法宝,便往国都所在飞驰而去。 头顶雷光渐渐消散,风雷立于半空,往四周一扫,目光微凝,“本座不过睡了个午觉,这大陆便成了蝼蚁的天下,当真,令人生厌。” 言罢便摊开手掌,轻描淡写往眼前一挥,声音亦是低沉有若大地鸣动,“极深之深,极暗之暗,诸天神魔,听吾号令。百万雷击——” 刹那间便有云层聚集,千万道刺目雷光,有若一阵电光急雨自云层里落下,笼罩数里方圆。轰轰轰轰!震耳欲聋的雷击同雷光噼啪刺响交缠,几个修士躲闪不及,竟生生被雷光劈成了焦炭。 那奉命报信的弟子亦是未能逃出雷击范围,却被一道白玉墙挡住,方才狼狈去远。白玉墙便缩成手掌大小的玉牌,落入大国师手中。 大国师面色铁青,足踏黄金钵立在空中,白色道袍在雷声中鼓满劲风,连同如雪的长须一道猎猎翻飞。一手执白玉牌,一手指向风雷所在,沉声道:“孽畜,你不在锁龙殿中安分守己,却擅自逃出,坏我仙树,屠我百姓,天道也不能饶你!” 那顶着风雷外皮的魔龙仍是倨傲冷酷,露出近似残虐的笑容,又低头看自己上身j□j,不甚雅观,袍袖一拂,便换了身玄色织锦,金线绣五爪金龙的华贵衫袍,方才又笑道:“黄口小儿,竟对本座口吐妄言,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念你勇气可嘉,本座便要这整座城池为你陪葬,权作嘉许。” 说罢在狂风之中闲庭信步,指尖金色灵力汇聚,渐渐描绘出繁杂符纹来。 伴随他咒语低诵,大地隆隆颤动,竟成块裂开,扬起阵阵如山高的泥浪,一时间高山崩塌森林尽毁山谷填平,地鸣轰轰,叫人闻之胆寒。一**泥浪咆哮不休,冲开外园结界,朝越明国都之中扩散。 大国师怒道:“孽障大胆!”祭起那白玉牌往魔龙头顶砸下,被风雷一道剑光斩为两半,那法宝失了灵力,缩回原形往地上落去。大国师亦是心神受创,吐出口鲜血,无力跌坐在黄金圆钵上。另几名国师方才赶到,纵知不敌,仍是毫不畏惧,纷纷祭出法宝往魔龙袭去。 那魔物道:“蝼蚁聒噪,好生厌烦。” 腾出另只手便欲杀之,谁料那只手却逆了主人意思,竟反过来一指,一道凛冽剑气直击入丹田。 魔龙身躯巨震,停了法术,只觉丹田之中剑意翻涌,金丹亦有不稳的征兆。他更压不住那邪鬼元神,只得匆匆匿了身形,避开漫天法宝袭击,哑声道:“这小鬼……竟有余力反抗……” 他此时顾此失彼,只得弃了那群国师,停了那翻天覆地的法术,化作一道剑光往远处遁匿而去。 剧变陡生之际,郭华执等人已追踪水千寒一行,离了仙树外园。此时越明国都内已全城戒严,郭华执等人便以公务之名,同那神仙居的掌柜通了声气,几人装扮做店小二,将水千寒所住的天字上房团团围住。 房中只有水千寒同风启洛二人,那世子美人在怀,终究按捺不住,将风启洛压在床铺中,扯松腰带,又见他黑发披散,眼神锐利,格外令人心荡神驰。便急了呼吸,在风启洛耳根轻轻一吻,低声笑道:“师尊莫怕,弟子自会好生疼爱……”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传来,那神仙居禁制严密的天字上房,就被一股磅礴剑气撞碎整堵墙壁。一条煞神般身影自烟尘中现身,复又一剑,将水千寒身躯掀起,狠狠撞在另一侧墙上,又跌落在地。那小世子何曾受过这般苦处,竟是撕心裂肺地惨叫几声,便人事不知。 这惨叫落在风启洛耳中,有若天籁悦耳。他站起身来,尽管衣衫松散,长发如云垂落肩头,却仍是清俊雍容,皱眉道:“为何这般迟。” 风雷仍是手提正一剑,玄衣锦绣,金龙闪闪,随他身形一动便有若活转一般,隐隐有腾云之势,却是肃然道:“出了点意外。” 而后手起剑落,将风启洛手足的铁链斩断,二人眼神交汇处,便知彼此心意,略一颔首,就自那客房墙上的破洞御剑遁走。 待郭华执同武轩两拨人先后闯入时,便只见满室凌乱。那位世子却是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 风启洛与风雷二人御剑行了足有数百里,他便察觉风雷身躯冰冷,竟是难以克制地颤抖起来。他立时按下飞剑,降落在一处巍峨高山顶峰。风雷便踉跄两步,单膝着地,竟似被抽离全身力气一般。他紧追上前扶住风雷肩膀,低声道:“出了何事?” 风雷反手将他手腕紧紧握住,眼神有若寒潭幽谷,深不可测,却是哑声道:“启洛,杀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告一段落了otz然后主角们总算可以歇会儿了otz 话说这应该算狗血不算虐吧→_→ 对了仙树没有彻底枯死,只是变成了比萨斜塔==||| 谢谢砸雷=333=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辉歌扔了一个地雷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三十二章 正一说六凶 夕阳斜照下,风启洛二人斜长倒影映在苔藓密布的石壁上,仿若二人合为一体,难解难分。 山高风寒,呼啸震耳,风启洛险些漏听了风雷那声低语。 他只得单膝着地,将那剑修圈拢怀中。风雷身躯刚硬冰寒,喘息声有若风箱一般,沉重急促。他亦是竭尽全力,两臂将风雷肩膀用力环抱,怒道:“风雷,你怎可抛下我不管?” 风雷略略犹豫,却仍是抬起手臂,环住风启洛腰身,用力之大,仿若要将他腰骨压折。声音压抑,竟是自齿缝间逐字逐句挤出一般,“梨迦罗刹,欲夺我肉身。” 风启洛一怔,心思却是急速动了起来,他虽被水千寒强行带走,但风雷暴走之事,仙树花开,转瞬凋谢之事,却历历在目。 前世他同风氏子弟前来试剑赏花时,并未遭遇任何意外。越明仙花盛开九日,如期结果。各国俊杰领了奖赏,便心满意足散去,并无半分波折。 如今事态却全然出乎意料,才叫风启洛更深刻明白,重生一世,种种遭遇,早已全然不同。 真真是恍如隔世。 他心思动时,手上动作不停,将装丹药的瓷瓶玉瓶取出摆满一地,又召出天书寻找固神之法。 那正一竟一反常态,化了刺猬之形,踮起细嫩后腿为风雷送药。风雷便服下一整瓶宁神清心丹,抱元守一,与那魔龙意志做对抗。 风启洛又在天书中寻到一个固神的阵法,捏碎几十块灵石,将灵气充溢的石粉环绕风雷身周,在地上画下一道狭长符咒。 那石粉本身饱含灵力,又被风启洛灵力一催动,便牢牢嵌入山石地面中,风吹不散,稳定生辉。 风雷的喘息声,方才渐渐平缓下来,面色却惨白如雪,趺坐在符咒阵中,看向风启洛,低声道:“魔气已占据识海丹田,驱逐不出。” 风启洛适才布阵,几欲耗尽灵力,此时亦是细汗弥补,自鼻尖颗颗滴落,听闻此言,更觉心中一阵冰凉,哑声道:“定有办法……” 那刺猬尖细声音亦是此刻插了进来,竟是沧桑悲怆,满怀感伤地幽幽一声长叹,“罢了,老夫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此刻……再不能隐瞒。” 风启洛此刻哪来心思听他聒噪,才欲呵斥,却听正一又道:“六凶兽肆虐大陆,并非天灾,乃是**。启洛,你将禁制张开,我与你慢慢细说。” 风启洛闻言,自是快速布下禁制,叫寻常神识探查不到后,方才一把将那刺猬抓了起来,喝问道:“此话怎讲?”正一符印如今已解将近二十道,个头超过手掌大小,沉甸甸下坠,有若一团乌金刺球。 它又蹬踹几下,眨巴一双黑黝黝绿豆眼,细声细气叹道:“六凶兽非妖非魔,非人非鬼,并非天生,乃是有人刻意炼造的容器。” 风启洛将手一松,刺猬落地得了自由,连忙抖抖利刺,换个舒适姿势坐在一块凸起岩石上,侃侃而谈。 数万年前,星衍大陆人丁凋零魔物横行。那魔龙梨迦罗刹坐拥魔兵,在浮空王国称帝。后被数位上古真神联手剿灭。魔龙被擒之后,真神慈悲,不忍它万年道行一朝被毁,便在大陆万里以下的深渊中建了一座锁龙殿,将这魔龙困在其中,又布下重重结界,在其中讲经传道,以期这魔龙有朝一日幡然悔悟,明彻道心,修得正果。 至此为止,皆是星衍大陆上耳熟能详的神话传说。随后正一却是话锋一转,道起秘辛来。 原来魔龙自黑暗而生,竟不死不灭,诸位上古真神并非慈悲,而是杀他不得,只好将这魔龙元神同肉身一道分割成九块,分别埋葬在地下极深之处,故而,锁龙殿共有九处。 诸神又在各锁龙殿上植下仙树,欲让这些树木镇守龙尸,且千万年汲取魔龙精气,一则终有一日可剥夺其不死之魔力,二则更可生出有助修道的仙果灵丹,可谓一举两得。 此后便扶持凡人修仙,又以仙树为中心,建立修仙九国,数万年后,便有了如今的格局。 风启洛皱眉道:“这与六凶兽有何关系?” 正一细声叹气,在岩石上爬了两步又坐下,“且听老夫慢慢道来。那魔龙并非天生魔物,实则乃龙德数万年前一名国王,那讨伐魔龙的真神,正是国王麾下几位大臣。” 星衍大陆九国,有上三品中三品下三品之分。龙德正是上三品中为首的上仙之国,其国人据传乃上古神民后裔,灵根资质俱佳,足可睥睨大陆。此国又每隔百年举办一次九国大比,位列前三者,无论出身国籍,皆可成为龙德国民,且有资格竞选国师。这等盛会,远远超过各国试剑赏花会的盛况。龙德之尊可见一斑。 数万年前灵力充盈,真神尚未破碎虚空,龙德之王的实力更是个中翘楚。那一场众神之战如何令天地变色,如今早已不可想象。 魔龙被镇后,他的心腹部下则四散逃窜,有的被剿杀,有的却改名换姓移形换貌,蛰伏起来。他那些部下倒当真忠心,数万年后仍不忘初衷,要让梨迦罗刹重现人世。 正一咳嗽两声,又道:“一言以蔽之,便有了六凶兽的降生。” 风雷正坐阵中,不言不语。风启洛却冷道:“说来说去,尽是废话。” 正一便大怒,后背尖刺根根张开,又咧嘴露出几根小小尖牙道:“老夫先前主人,正是为这秘密而死。若非酒剑仙人心怀苍生,不顾己身安危,如今这大陆肆虐的便是九凶兽!” 却原来是那魔龙麾下一名魔将伪造身份,竟成了龙德国师,而后便借助仙国资源,开始炼造魔龙元神之容器。 概因魔龙肉身皆已被根系深入缠绕,汲取无数养分魔力,数万年中,早已腐朽不堪,唯有制造九种容器,将魔龙九缕割裂的元神收纳其中,再以秘法合而为一,方可令梨迦罗刹真正复活。 那酒剑仙人乃正道楷模,知晓这秘密之后,便闯入那魔将巢穴大肆破坏,并与那魔将同归于尽,将他炼造九种容器的计划生生腰斩了。而先前炼出的六大凶兽,却已在大陆上繁衍肆虐起来。 千年之后,正一剑辗转落入风雷手中,而风雷却是六凶之首的邪鬼。这便是缘分使然。 风启洛视线落在风雷面上,那剑修转头,沉沉看他,双眼深如风暴前夕的大海,风启洛想要上前握住风雷双手,却又怕破坏固神阵效力,引那魔龙反噬。只得留在原地,视线交错,又低声问道:“那计划千年之前就被酒剑仙人腰斩,为何凶兽尚能繁衍?为何二十五年前,风雷出生?此其一。六凶专为容纳魔龙元神而制,为何却有自我神识与魂魄?此其二。既有自我神识,魔龙若要用这肉身,同夺舍何异,如何破解?此其三。” 这三问却将正一问倒了。尖喙蠕动,嗫嚅半天,忽而在岩石上站立起来,大怒道:“老夫不过一柄剑,哪里知晓这许多!” 风启洛剑眉微皱,才欲安抚几句,便听风雷笑道:“他不知晓,本座却知晓,这位少爷何不问我?” 风雷素来寡言冷面,便是开口也如风激寒冰,剑敲铜钟。如眼下这般轻佻笑言,前所未有。 风启洛心中一凛,起身注视风雷,指尖已有数道灵力汇聚,他如今降龙术使得熟练,几息间就能召出四色灵蛇。 那顶着风雷外形的魔龙之王却视若无睹,竟是自阵中徐徐起身,迈出阵来,又雍容含笑道:“你相公这躯壳,天生便是为本座而生,除非身死道消,否则任你使何种手段,也是驱逐不能,何必叫他多吃苦头。” 梨迦罗刹乃远古帝王,尊贵无匹。如此一笑,便有若俯瞰苍生一般,有些纡尊降贵之意。那刺猬早已吓得腿软,滚下岩石,躲藏在石后不敢吭声了。 风启洛见风雷素来冰寒的面容浮现如此陌生的笑意,怒火尤盛几分,却知他言之有理,停了法术,又冷笑道:“风雷血契仍在,我要你死,不过动念之事。” 梨迦罗刹又是一笑,黑袍摩挲之声响起时,已靠近风启洛面前,抬起手便欲抚他面颊。风启洛怎容他乱来,扬手就要拍开。那剑修何等身手,自是将他手腕握住,又捏住风启洛下颌,双眸微微一眯,轻佻笑道:“你舍得?” 风启洛不闪不避仰头,看向那陌生双眸,柔和笑道:“自是不舍……若被你夺舍,只好忍痛报仇。” 梨迦罗刹面色一震,只觉丹田绞痛,急忙将风启洛松开,踉跄退了两步,嘴角竟涌出点鲜血,连忙道:“且慢,本座要同你做笔交易。” 风启洛目光阴沉,冷道:“还有遗言?” 梨迦罗刹见这少年心有不舍,却强自镇定的模样,不由拂掉袍摆浮尘,低笑起来:“小少爷,本座被困数万年,如今不过一缕元神,上天尚有好生之德,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风启洛见状,已然猜到大半。定是这魔龙力量虚弱,方才更改计策,要同他商议。双方皆被拿捏了短处,投鼠忌器,为今之计,只怕要和平共处方为上策。 他便绕过魔龙,将那刺猬抄在手中,方才开口道:“如何交易?” 正一落在风启洛手中,胆子便壮大几分,拉住他袖口细声道:“启洛,这魔龙最是厌恶凡人,你同他交易,无疑与虎谋皮,万万不可上当。” 风启洛冷嗤一声,将那刺猬塞进袖中,仍是拿一双冷冽凤目扫过魔龙,道:“讲。” 那魔龙见这凡人小子竟如此嚣张,心中不喜。怎奈他此时元神微弱,无处可去,先前几个法术更耗尽残存魔力,不过虎落平阳龙游浅水,只得暂且不做计较,“本座那部下,忠心可嘉,怎奈太过粗鄙。六凶兽个个面目丑陋,若是本座元神依附其上,未免有辱身份。” 风启洛闻弦音知雅意,立时问道:“若我为你炼成另外的容器,你便自风雷躯壳中离开?” 梨迦罗刹朗声笑道:“与聪明人说话,当真痛快。” 风启洛却不语。此事说来简单,当真要做,却是难上加难。然则,但凡有一线希望,他便绝不会任风雷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脑洞太大刹不住otz 以后小攻小受还会遇到更奇葩的敌人的,我保证!握拳== 本来还想让龙王那啥==后来觉得会被掐,只好忍了otz 谢谢大家砸雷,mua~ 柚子扔了一个地雷 坠坠君扔了一个地雷 书虫扔了一个地雷 书虫扔了一个地雷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辉歌扔了一个地雷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三十三章 与君离别意 梨迦罗刹见他沉吟,又道:“此事难为,本座自会助你。上古宝藏遍布大陆,只是隐蔽手段高明,本座知晓不下百处,但有所需,前往取用便是。” 风启洛并不为所动。上古修士传承宝藏固然诱人,怎奈他有天书在手,那万法归一真经正如其名,乃是自万种修行之法中提炼精华而成,乃本源之法。世有大道三千,不过表象纷纭,根本却是唯一。 最省力的法子,便是此时启动血契,将风雷诛杀当场。那魔龙元神薄弱,又无法随意逃窜,亦可就此消灭,一劳永逸。 只是仙途漫长,他又重生此世,昨日种种纵使如过眼云烟,终究是种下前因。而这诸般前因,却唯有风雷与他共同承担。这般羁绊,比之血契又更深几分。 风启洛凝视风雷陌生神色,略略叹息一声,又道:“为何如此笃定,我能成就此事?” 梨迦罗刹又是一笑,傲然道:“凡人愚昧,自是不能成事。你有天书在手,却无事不可成。” 此言一出,风启洛脸色剧变。天书之事,乃是个天大的秘密,竟被这魔龙轻易叫破。那天书功法精妙,又记载无数失传阵法丹方炼器之术,以他如今修为,若是泄露出去,只怕要惹来无数麻烦。 就在此刻,风启洛已动了杀心。 那魔龙却仍是气定神闲,昂然负手,龙行虎步,行得近些,方才笑道:“这无字天书乃神民之国宝典,与本座自有感应,无需惊慌。不想我神民宝典,竟被你这凡人撞了天大的好运捡到。天书既已认主,纵使本座真身复活也夺不去,且安心受用。只是要为本座造个好些的躯壳才是。” 风启洛如今才知晓这天书出处。神国早已无踪,神民血脉亦成了传说,他自是不愿在这等徒劳无益的事情上纠结,只略略颔首道:“侥幸。” 梨迦罗刹便笑道:“如何?事成之后,我便将此人交还于你,再附赠宝藏。亦对天书之事守口如瓶。若是不信,可立下契约。” 风启洛亦是温和一笑,“一言为定。” 禁制四围,空寂无音,连那刺猬亦被风启洛封闭六识。他与梨迦罗刹互相击掌立约,又相视而笑,彼此眼底俱藏杀意,二人亦是心知肚明。 契约既成,风启洛便将禁制撤去,神识一张,便察觉到熟悉之人在不远处。便微微撅眉道:“尚有一事,稍待片刻。” 不过半盏茶工夫,姚守真便随郭华执自飞剑上落下。那少年三步并做两步,疾跑上前,喜道:“万幸仙师平安无事。” 风启洛与风雷并肩而立,见这少年赤子真心,亦是神色柔和,笑道:“劳殿下担心了。花蜜可曾备好?” 姚守真微微一愣,便自乾坤戒中取出一个细颈青瓷瓶,又赧然道:“此乃六十年前留存花蜜,越明仙花诡异凋谢,故而,只得这一点……” 风启洛也不同他客气,将青瓷瓶收下,揭开瓶盖时,一阵甘甜香气散开。只是储存六十年,终究有些效力减弱。他也不看身旁罪魁祸首,只将请瓷瓶收入乾坤戒中,又道:“多谢殿下,告辞。” 姚守真见他作势欲走,忙上前一步喊道:“恩人!如今事了,不如……多盘桓几日再走。” 风启洛凤目微敛,笑道:“越明正是多事之秋,殿下此刻理当为天子分忧为妙。” 姚守真微微一愣,面上已渐渐浮现坚毅之色,道:“谢恩人提点。” 风启洛欲行时,又忆起一事,笑容愈加柔和几分,“那烈火丹,不过我信口胡诌,不需担忧。” 姚守真正在担忧此事如何开口,听闻此言,心中一松,复又一酸,苦笑道:“……竟是如此。” 风启洛笑道:“三昧真火何其霸道,纵使我也没有本事将它压制三个月。三日已是极限。” 此事了解,姚守真只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神色亦松快几分,方才行礼道:“恩人高义,姚守真铭记于心。” 风启洛亦是回礼道:“不敢当。望殿下保重,他日有缘,自会重逢。” 而后二人便御剑而去,不过瞬息,便化作夜色中两点星光,消失不见。 姚守真仍立在山头,远眺那二人消失方向。郭华执同众侍卫等了片刻,方才上前悄声提醒,“殿下,请早日回宫,莫让陛下担忧。” 姚守真方才低低叹息道:“回宫。” 风启洛本欲以那丹药要挟这少年,待明了此人身份后,却是改了主意。 前世之时,他曾听越明国民间传言,只道天子幼子天资聪颖,宅心仁厚,本应是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 只可惜那幼子少年时外出历练,从此杳无音信,只怕是在秘境中陨落了。 天子悲痛之下,只得立了大皇子为太子。 谁料这一世,风启洛竟阴差阳错将小皇子救下,只怕越明天子之位便会落在这少年手中。 帝王岂肯受人挟持,故而风启洛便将真相告知。姚守真必定对风神山庄深恶痛绝,只为这一点,风启洛便可同他结为盟友。 只是现下尚且有杂务要处理。风启洛心中低叹,扫一眼身旁人。那魔龙目光阴沉,思绪难明,只冷漠看向脚下山河万里,滚滚退去。 那纨绔世子水千寒竟是福大命大,被风雷扔在一旁时,未曾丢了性命。只是心脉受了重创,纵有灵丹妙药,也要静养数月。 武轩等人心知大祸临头,只得硬起头皮,将水千寒护送回乐寄。 水千寒吃了苦头,总算安分几日,在王府中静养。不料却收到大国师传讯,要他去观星楼觐见。 那世子在越明轻薄了风启洛,如今又得本尊召见,一时心虚,一时心痒,便唤侍从入内,要备轿前往。 武轩为难道:“世子,你如今伤重在身,不可随意行动,不如过几日……” “住口!”水千寒大怒,一双清澈双眼瞪得浑圆,又斥道:“师尊传唤,便是爬也要爬去,切莫耽搁!” 武轩只得收了声,前去备轿。 王府那锦绣八人大轿入了观星楼,武轩又寻来一张软榻,将水千寒扶在塌上,四名侍卫将软榻送上顶楼后,方才退下。 水千寒被这一通折腾,胸口气血翻腾,暗暗叫苦,心道定要去买个合用的法宝才是。 又见空旷楼中,风修宁正坐厅内,宽袍广袖,有若天山堆雪,白云积岫。黑发柔顺披在素衣上,有若泼墨。 风修宁敛目凝神,清俊艳丽,竟合二为一,比起那年轻人来,更多一份阴鸷狠厉。水千寒只觉百爪挠心,忙肃声道:“弟子水千寒,拜见师尊。弟子伤重在身,尊前失仪,请师尊降罪。” 风修宁冷嗤一声,缓缓睁开眼来。目光深如寒潭,冷彻入骨,“你这劣徒,胆大妄为,百死难消其罪。” 他已摊开手掌,一颗仿影珠跃然掌上,将水千寒轻薄风启洛的景象一一重现。 水千寒心头惊疑不定,他那群侍卫当中,定然有师尊的眼线。这倒也罢了,若是他那点暗藏心思被师尊知晓……只怕百死尚且不够。 一时间只得强笑道:“弟子……知错了。”又急忙道,“师尊,救命。那小子骗我服下丹药,欲毁我灵根。” 便将风启洛所言一一道来。 风修宁沉默片刻,水千寒却误以为师尊亦被难住,只得涩然道:“弟子归来后遍访丹师,欲求得解药,怎奈竟无一人知晓。弟子……弟子只怕灵根被毁,仙途无门,日后再不能侍奉师尊左右……” 水千寒愈想愈是心酸,竟双目一红,自顾呜咽起来。 风修宁却抬起手来,轻轻揉一揉额角,道:“把手递过来。” 水千寒仍是呜咽,却是乖乖将手伸出去,任风修宁为他把脉。他资质平平,修行亦不够用心,只是身在王府,天材地宝无数供他挥霍,方才有了如今成就。 若是灵根被毁,此生更是无望结婴,又如何令面前这人雌伏身下? 这般绝望的眷恋之心,当真是苦涩难咽。 风修宁释出一丝灵力在他经脉丹田中一叹,便将手收回,冷道:“愚不可及。天子莲同绛朱金线草俱为助益之物,二者固然不合,至多不过效用相抵,药毒过重。怎会将净化灵根的仙丹,改造成污秽灵根的灵药。” 水千寒尚未回神,眼圈仍是通红,茫然道:“莫非……那人骗我?” 风修宁又是一声冷哼,“骗的就是你这等不学无术的纨绔。” 水千寒却是心下大畅,急忙自软榻上起身,却被胸口剧痛一激,只得再度躺下,气喘吁吁问道:“谢师尊提点!徒儿受了教训,定当好生修行,不辜负师尊教导。” 风修宁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等顽劣愚笨,令师门蒙羞。闭关三年,用心修炼。” 水千寒脸色一白,便露出讨好神色,“师尊……三年……太长了点。” 风修宁眼中竟浮起一丝笑意,“左右已服了弱阳丹,三年五载后药力方消。正是天意。” 弱阳丹乃是消弱阳气之物,专用来遏制男子欲念勃发。本是旁门左道之物,丹方罕见,不想竟有人炼成了。 水千寒虽然不学无术,却也听闻过弱阳丹大名,此刻如遭雷击,一颗心如坠深渊。喃喃低语道:“难怪前几日……竟从来不曾硬过。我还当伤重的缘故……” 风修宁见这劣徒受了惩罚,又受这等打击,神思恍惚,便不欲同他纠缠,挥手命童子将他抬走。目光又落在仿影珠幻化的影像上,神色专注,仔细看那少年姿态,亦是低声唤了他名字,“风启洛……”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otz总觉得怎么交代不完的感觉,太恐怖了tt 尔虞我诈的小受真是累啊--|| 谢谢大家砸雷otz今天破五要吃饺子哦 一切交给存稿箱了! 钱节操扔了一个地雷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午饭有糖醋排骨扔了一个地雷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三十四章 同修神仙府 风启洛同那魔龙御剑行了数万余里路,自越明一路向西。但见脚下人烟渐渐稀少,苍茫群山,丛林如黛。魔兽出没踪迹亦是日益增多。 二人直行至极西之地方才停下,此处十方青苍大山,崖高万仞,几欲与天齐。若要翻过山去,便要忍受山顶金风侵袭。那金风生自天顶,呼啸而下,并非凡界之物,纵然是高阶修士亦抵抗不得,若是碰上一丝,轻则皮肉消融,重则尸骨无存。故而此地便被世人唤作神止山,取的便是神仙到此亦要止步之意。 风启洛立在神止山脚下,眼前苍灰石壁笔直高耸,身后苍莽林海蔓延天际。又有野兽咆哮,自四围隐隐传来,便恍然生了些与世隔绝的宁静之心来。 往日种种争斗提防,在此总算可暂且放下。 他又花了些时辰,神识仔细扫荡,在一处山脚下寻到了合适的山洞,洞深不过丈余,故而被罡风吹得极为干净,并无半丝野兽气味残留。风启洛行得几步便抵达洞底,那处岩壁自底而上泛红,又抬手一碰,砂石干燥触手温热,正是在一处地火脉上。 他如今金丹未成,那三昧真火仍是虚弱一线,若不借助外力,炼器只怕困难重重。 梨迦罗刹亦是与他并肩而行,又立在浅洞外,罡风阵阵吹拂他披散肩头的黑发与袍摆,猎猎翻飞,有若神龙摆尾。这魔龙视线落在苍灰石壁之上,眸中竟泛起几分怀念之色,“数万年前,大陆便是这般杳无人烟,歌舞升平。当真叫人怀念。” 风启洛略一皱眉,“既无人烟,何来歌舞。”他又将刺猬取出,命他化了黑金古剑,倒提在手,出洞后朝梨迦罗刹递去,“需借风雷之力,将这浅洞挖得深些。” 梨迦罗刹仍在洞外昂首而立,冷嗤一声,并不接剑,“鸟鸣兽喑,俱是欢歌;叶生花落,皆为乐舞。与尔等凡人何干。本座万年称王,从不为人做苦力。” 风启洛见他桀骜如此,亦是无奈,只道:“你自去餐风饮露幕天席地亦无妨,那洞中有地火脉流过,正合建个炼器炼丹的火炉。只是神止山岩石奇硬,若无风雷相助,怎可成事。” 梨迦罗刹脸色阴晴不定,似是思虑许久,方才笑道:“待风雷出来,我便镇守紫府识海二处。你且抓紧些,时日一久,只怕我元神与这躯壳融合,若是再要脱离,又困难得多。” 风启洛目光微凝,原先想要借机驱逐魔龙的计策,如今亦是不可行。他若占据紫府识海,便是投鼠忌器,若是强行驱逐,只怕这两处要被尽毁。结婴之前,便是修士神识所在,一时间他竟是束手无策。 无论他心中如何不甘愿风雷受这万年前的远古幽魂拖累,只得心中低叹一声,面上却笑道:“陛下这般谨小慎微,未免有些气量狭小。” 梨迦罗刹却是眸色一深,低笑道:“本座不过大意了一次,就被分尸九块。自是不敢再犯。” 说罢便闭起双眼,再睁开时,已是森冷锐利,有若寒冰长枪一般。 风雷立在原地,向四周观望。沉声道:“那魔龙劫持你至此?” 风启洛心中亦是低叹,上前几步,一手提剑,一手环过风雷腰身,竟将头埋在他胸怀之中。 风雷怀抱宽阔温暖,与往日并无二致。 风启洛便趁这温存时刻,将前情一一道来。 风雷默然片刻,方才道:“前世我被困风神后山,并未参加试剑赏花会。” 风启洛亦明了他言下之意。六凶兽恶名在外,唯有邪鬼可化人形,却也是性情不定,时时暴走。故而皆难靠近仙树所在之处。 若非血契对风雷体内的邪鬼凶性有压制之力,只怕他二人尚不至于勇闯越明国都。 阴差阳错,皆是天地造化之功。 到如今,魔龙现世,只怕九国一庄尽皆陷入恐慌之中。 风启洛此时远在数万里外,心中叹息,这场大乱,来得委实早了一些。若待他结丹,并进阶高级炼丹师之后再生此乱,他自是可审时度势,推波助澜。此时却只得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既非人力可左右,风启洛叹上一句也就作罢,便同风雷进入那浅洞中,将他所想的洞府一提。风雷略颔首,风启洛却又阻住他行动,自乾坤戒中取出那瓶花蜜来,“你先服下三成,温养内伤。其余我再炼制成丹药给你服用。” 青瓷瓶塞打开,甜香充溢,风启洛却觉洞中又冷了几分。风雷却是不语,只将那瓷瓶接过,仰头便将那澄澈如玉液的花蜜灌入口中,吞咽入腹。风启洛在旁观望,却是忍俊不禁,被风雷那宛若吞服苦药一般的神情触动。只怕这剑修,是极厌恶甜食的。 风启洛收了瓷瓶,见风雷抬起左手,拇指在唇缘一抹,便心中一动,将他手腕握住。风雷不知他意图,只是静静注视。 他又伸出舌尖,在风雷拇指指腹轻轻舔过,清冽蜜甜的滋味便自舌尖传来,又沾了这剑修几分森冷灵气,竟是格外甘美。 浅洞之中,仍时时有罡风卷入,那二人便立在风口,离得近了,青黑二色衣衫与墨染般长发,俱缠绕一起,难分彼此。 风雷身躯略有僵硬,低头看那少年一点红艳舌尖扫过手指,又挑眉一扫,眼神藏了捉弄之意,竟有几分不可方物的妖冶之色。 风启洛见他沉默不语,便生了得寸进尺之心,又抬手勾住风雷颈项后脑。那剑修比他高了足足一个头有余,故而他只得手掌用力,又竭力踮脚,待风雷配合低头时,方才伸出舌尖,将他唇边沾染的花蜜细细舔掉。 风启洛舔得极缓慢,极细密,仿若以舌尖为笔,蜜汁作墨,将那剑修唇形仔细描摹了一番。又意犹未尽,自他唇缝中滑进舌尖,要探他口中甘甜。 风雷气息微乱,却扶住风启洛腰身,将他缓缓推开,哑声道:“魔龙窥伺,不可大意。” 风启洛方才悻悻然松手,对那魔龙忌惮厌恶,又深几分。 风雷便深深看他一眼,就地运功,将那些花蜜化开。而后便起身再提起正一剑,庚金灵力猛烈灌注,催得那剑身暴涨,再猛力往洞底岩壁砍砸而下。 当一声火化四溅,便落下大块岩石来。 装聋作哑了许久的正一方才叹息道:“需得提醒你多少次?老夫并非你砍柴挖洞的凡俗器具,乃是仙家……神兵……唉,罢了……” 风雷又斩下一剑,碎石崩裂的声响将正一那意兴阑珊的声音尽数遮掩。 风启洛欲顺那地火脉走向挖一间石室,再另辟一间石室供风雷修炼,若要避开罡风干扰,又要防魔兽乱闯,这两处石室皆要往五丈之外更深处挖掘。 若是寻常山崖,不需风雷动手,便是风启洛催动灵剑亦是能成。只是他为寻个绝无人打扰又需有无限火力以供炼丹之所,便只得来了神止山,却是辛苦风雷一番劳作。 风启洛见这洞窟尚需时日,便在洞口寻了个挡风的地方,布下禁制之后,终是有了机会清理家当。 他为赵景炼制天子金丹,本为提携,并未索要报酬。那云锦阁其时窘迫,却也倾囊酬谢,送了他一万灵石同成百株仙草灵药。 这些时日奔波,灵石如今剩余不足八千。这些财富可供凡俗四口之家,一世无忧,落在修士眼中,却是九牛一毛。只因灵石中所含灵气最为纯粹,可助修士练功之用。若是他小心使用,尚可支撑数月。只是那炼器之事尚无头绪,摸索之中,不知要耗费多少灵力,只怕又是个无底洞。 风启洛袍袖一拂,将灵石收回。视线便落在那成堆珠光宝气,五彩霞光的灵器之上。 上品灵器十六件,中品灵器二十七件,另有灵剑六柄,四中品二上品。 这便是他父母如今留下的遗物。 除了那火莲鼎同霸王鞭外,风启洛合用的灵器寥寥无几。这些灵器,五行属性皆有,并非为一人备下,兼容并蓄,不过是父亲喜好。可叹落在有心人眼里,只怕又落一条收买人心的罪名。 他母亲性子又刚强,不愿轻易服人,同风大夫人素有龃龉。种种前因,终究酿成苦果。 风启洛睹物思人,沉沉叹息出声,风华正茂的少年,竟露出几分落寞神色来。 此时禁制触动,却是风雷跨了进来。仍是一身清净无垢,森寒如霜,见他拣选灵器,便并不靠近,只立在几步之外,低声道:“启洛?” 风启洛闻言抬头,却觉那些心魔纠缠,竟被风雷周身剑意逼退几分,便展颜笑开道:“不妨事。”自那些灵器之中挑了两件金属的玉佩,上前为风雷系在腰间。 那两枚玉佩成色上佳,莹白滑润,有若白雪凝脂,散发淡淡金灵气。一枚成玉环状,白玉无瑕,朴实精致。又带防御咒,可挡元婴以下三次攻击,挡下三击之后便自行崩毁;一枚两指长半指宽,阳文雕刻一株青松孤傲而立,风骨毕露。又带轻身化羽咒法阵,只要注入灵力,便可无限使用。 风启洛将那两枚玉佩代替压袍为风雷系上后,方才惊觉自己行为,委实有些亲昵了。一时间竟耳根微红,收了地上杂物后,转过头并不看他,只问道:“可是成了?” 风雷道:“正是。” 之后却取下那带防御咒的玉环,为风启洛系在腰间。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迟了otz 话说干了件很蠢的事……过年剩下几个小烟花,都是放地上点燃了,然后涌出小小的火树银花那种。晚上全家出动跑去小区外空旷的地方点燃放了。连阿猫阿狗一起去了。 结果银花闪闪还噼里啪啦地响,我抱着猫,他吓得一声惨叫,拼命挣扎要跑掉。挣扎力道太大了,我差点没抱住……otz脖子被挠了道红印。 回家后那小猫就跑到柜子顶上躲着不肯下来,后来是用妙鲜包哄下来的。#人为财死,猫为食亡# 后来才反应过来==动物应该都怕火……我居然带他们去看烟花,实在是太蠢了otz 咳,反省完毕otz 谢谢投雷otz明天争取粗长,握拳!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辉歌扔了一个地雷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三十五章 天书藏真相 风启洛道一声辛苦,便随他往洞中行去,一条苍青石的隧道行了十丈有余,方才豁然开朗,出现一间方整的石室,又在石室两侧各开一间厢房。西侧的厢房,便正好建在地火脉最热的一处窍穴之上。 室内正中,就有方正火坑,热浪翻滚,高温灼人。 好在二人如今早已不惧这点热度。风雷领他看过之后,又皱眉道:“耗费甚多,已压制不住。” 风启洛心中一紧,却只得点头道:“无妨,那魔龙如今断不会为难我二人。你便好生休养。” 风雷已抬起手,轻轻在风启洛脸侧一抚,低声道:“万事小心。” 风启洛亦是柔和笑道:“若我当真遇险,你可会来救?” 风雷道:“会。” 只此一字,道尽千言。风启洛笑容便愈加令人如沐春风。 这二人惜别之时,正一剑又化了刺猬,细声道:“莫怪老夫煞风景,你二人你侬我侬,切莫忘记留坛酒。” 风雷便弯腰将它拎起,带出地火室去。 风启洛见他挺拔背影消失在外,便收了心思,先取出三枚灵石,又如法炮制,灌注法力磨成石粉后,用那灵气充裕的石粉在火坑外描下封锁法阵,将那地火禁锢在三尺见方的范围之内。法阵外热度渐渐消散,法阵之内热力却愈加浓烈。 他又取出火莲鼎,往那火坑内一扔。那精致的拳头大小赤金鼎便自灼热炭火中自然下沉,竟不见了踪影。 那仙鼎自会在地火脉中寻找最热之处汲取火力,温养三昧真火,天地造化雄奇,这般以地火温养,却比他每次炼丹后以药力温养要有效百倍。若是遇到地火脉中生成的火焰晶,则更是功效绝佳。只是那火焰晶乃地火脉中精髓,积累千万年方才能炼成蚕豆大一点,可遇而不可求。 待火莲鼎沉没之后,风启洛方才离了火坑,在石室一角坐下,开启天书。 那炼器篇的仙葫图样正盈然生辉,祥瑞光绕,仿若知晓风启洛心中疑问一般。 风启洛便将那一页封面揭开。书中便腾起万道金光,往四周一照,随即风启洛便发觉自己已置身在一片旷野之中。 并非脚踏实地,而是悬浮半空,正可将大地上一幕幕场景尽收眼底。 他脚下乃漫漫黄沙,烈日炎炎中,又有杀声震耳战鼓撼天。那荒原上就有两支军队正彼此疾驰杀近。 一方军旗为土黄底上一头玄龟,另一方军旗则是素白底上一只金睛巨虎。双方士兵服色亦是一黄一白,宛若两道钢铁洪流在平原上汹涌,腾起遮天蔽日的黄沙,而后狠狠对撞,厮杀一起,就有无数鲜血残肢与各色灵器法术对轰的彩色光辉一同四溅开。 只是无论烈日高悬还是鲜血四溅,风启洛却是分毫感受不到那酷热抑或是血腥气味。那些军人厮杀,就连那陷入狂热战意的表情亦清晰可辨,却对风启洛分毫没有影响。 他就宛若置身在巨大的仿影珠之中一般,观望脚下战场幻象。 头顶烈日不过几息时间便西斜而下,璀璨霞光之中,这场战争亦进入尾声。荒原上尸骨成山血流成河,残破焦黑的军旗迎着如血夕阳,静默伫立在尸山之上,叫人生出几许悲壮凄凉。 两军终于分出胜负,虎旗军惨胜龟旗军,又将大将俘虏。 风启洛虽不明白为何天书为他映出这副景象,却仍是耐心旁观下去。 那龟旗军大将是个体格魁梧的雄壮军人,赤着上身,露出一身黝黑的钢筋铁骨。又被铁链层层缠绕,绑得极紧,铁链几乎陷入皮肉之中。正被虎军旗的士兵们推搡着在营帐之间行走。 随后那大将就以这般姿态,被就地处决。 虎旗军在平原上临时搭起一个刑架,由两名铁塔样壮实的军士担任行刑。 二人各持一柄三百斤的巨斧,竟足足砍了上百斧,方才将那大将腰斩成功。 围观士兵亦是从最初的报仇雪恨的畅快中,生出了无数恐惧。 那大将被自腰间斩断为两截后,仍在仰天大笑,冷嘲热讽。 那虎旗军大将亦是面色青白,险些稳不住军心。 而后风启洛便见周围一黑,再亮起时,已在一座尽由雪白岩石建造的大殿之中。那殿中有一老者头戴冕旒,身披龙袍,正是帝王的装扮。身边老者着褐色长袍,应是国师。他二人立在一旁,见数十名修士正忙碌不休,将那大将两段肢体又再切开。满地鲜血中,那大将竟被肢解成上百块。修士又以符纹刻于每块碎尸之上,分装在木匣之中。每装好一个木匣,就有一名修士捧在手中,上前领命。 国师便道出一个地名,譬如“羊仙谷中,坎水之位,五百丈之下。” 又如“冲陵东南,巽风之位,千丈之下。” 那些修士得了训示,便各自带一个木匣离去。 待上百修士皆各捧木匣离去后,那国王老者方才开口道:“那黑黾不死不灭,当真麻烦。国师此法若是……” 那国师手中亦是捧着一个木匣,又捻须笑道:“任他不死不灭,又岂能敌得过光阴荏苒,草木荣枯?我在他血肉中皆种下鬼阴藤,天长日久,总有一日将他血肉吞噬干净。只要将这颗黾心藏好,纵使复活亦无用。” 那老者将手中木匣打开,便露出一团暗红肉块,仍在有力鼓动。他又急忙合上,低声道:“陛下,这颗心埋藏之处,你知我知,切不可透露给第三人知晓。” 风启洛心中触动,这黑黾大将的遭遇,倒是同梨迦罗刹有几分相似之处。他便对天书意图有了几分明了。 正在此刻,他身周景象又是一番剧烈变化。 那虎旗的国王同国师将木匣深埋在重重森林之中一个隐秘之所。而后白色大殿崩塌,又有新城在废墟上建立,弹指便是数万年。 这些变化有若洪流急速涌过,叫人看得目不暇给。而后便有一个年轻男子找到了那国师埋下的木匣,在一片密密麻麻黑藤之下,掘地上万丈,方才将那破败不堪的木匣取了出来。只是那匣中之心早被无数根须贯穿缠绕,所剩无几,亦是生机微弱。那年轻男子却并不介意,只抬手一挥,就有一个黝黑壮实的军人自行列中迈出,走了过来。 容貌体格,皆同万年前那名惨遭碎尸的龟旗军大将一模一样。 那年轻男子便笑道:“总算寻到心头血。你如今所用身躯虽以同血脉之人炼成,终究那些人并非你的直系后裔,元神融合极为不足……如今总算可以弥补。” 那大将声音宏亮笑道:“若当年你肯给我生个孩子,便不至有如今这许多风波。” 那年轻人眼波一扫,却只是叹息道:“可惜我却是个男子。” 而后手指往匣中一勾,便有一点红光自木匣中跃起,被那大将吞入口中。 随即灵压四溢,犹若暴风盘旋呼啸而起,将四周参天古木尽数摧折。 风启洛的心思却不在那大发神威的大将身上。 尽管此时他周围景象又化排山倒海的战斗,却远远比不上那二人短短一句交谈所带来的震撼。 若有这名唤黑黾的男子作先例,风启洛对炼制容器傀儡之事,便更多几分把握。 只是从他二人对谈中推断,这容器似乎必须由血脉相连之人炼成。更有甚者,血脉愈是相连,元神方能愈加融合几分。 若果真如此,那风雷的身世与梨迦罗刹,是否也有关联? 风启洛一时心中大乱,竟再不顾不上旁观,一挥手驱散幻影。那天书亦是灵动,便悄无声息,在他紫府中静静合上书页。 石室只靠地火与墙上几个微光阵照明,极为昏暗。纵使修士六识敏锐,终究做了多年凡人,更喜光明一些。风启洛便自乾坤戒中取出被遗忘已久的龙德手杖来。 细微一道灵力灌注,那利爪上的水晶球便散发刺目白光,将石室内照得纤毫毕现,亮若白昼。 这手杖既同风雷一同被他父亲寻到,只怕并非偶然。 事事皆有因果,天道藏于万物之中,并非圣人故弄玄虚之言。 只是风启洛却不愿去深追。若是……届时他在风雷面前,又如何自处? 他正神思恍惚间,手杖便脱手而出,风启洛悚然一惊,急忙回头,却见那手杖出了石室,径直飞入风雷手中。 风雷紧握手杖,面色冰寒,沉声道:“为何这……法杖会在你手中?” 风启洛却是心中一松,梨迦罗刹此时现身,倒免去了他面对风雷的困扰。 他便微微一笑,负手往梨迦罗刹行去,竟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魔龙王亦识得此物?” 梨迦罗刹冷笑道:“怎会不识?数万年前,本座便是被它……”他脱口而出,却又立时住口,视线有若暗夜无光,落在风启洛面上,片刻后却是大笑出声,“你这小朋友,当真狡猾,险些被你诓了。” 又随手一掷,将那手杖扔回给风启洛,回复了他那桀骜的模样,道:“本座如今元神又同这躯壳融合几分,用得更得心应手,只是这躯壳暗伤遍布,愈合又慢,极是叫人厌烦。左右你还未曾闭关,不如双修几日,对你我皆有助益。” 风启洛接了那手杖,便在石壁上寻了个缝隙插上。听闻那魔龙言下之意,竟是将风雷躯壳据为己有,只暗中紧咬牙关,将那怒火忍了下去。随后却转身朝他看去,气定神闲,竟丝毫不为所动,又温和笑道:“你便不担心与我欢好之时,失了警惕被风雷偷袭?” 梨迦罗刹闻言一滞,心道这却也是个难题,只得暂且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压了下去。 而此时,数万里外,风神山庄中。 风氏直系数人,尽在内堂之内。 内堂四个主座上,有四名男子,外形毫无二致,唯有衣色各不相同。一着青衣,一着红衫,一着白衣,一着玄衣。 风氏一族至高无上的守护者——四长老们,时隔四十二年,又再度齐集风神山庄中。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没有存稿的假期一切承诺都是耍流氓== 对不起今天没能粗长otz睡前再撸一下大纲好好码字! otz扇子你是为了安慰我被猫抓么otz……谢谢各位投雷=333=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雪璞扇扔了一个浅水炸弹fatrili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三十六章 但为美人故 风神山庄内堂,乃举庄上下最高机密的议事所,堂外层层禁制,几乎等同另一个千重结界。内堂中青砖墙,灰石地,极为朴素。堂内大厅,左右各列六座,合计十二把紫檀圈椅。此刻俱已坐满。 右首开始便是四长老,而后有两位风氏国师敬陪末座。 左首座上,则是一名外形不过三十左右,生得清俊冷漠,道骨仙风的修士,正是风修宁。长子风长昀正坐在他下首,再往后便是各位风氏国师。 诸位长辈之前,风启彰岂有坐处,便恭恭敬敬立在祖父与父亲身后。至于风大夫人与那形同废人的风启明,却是连列席的权利也没有。 那四名长老,按青红白玄四色分坐,正是以守护星衍大陆的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圣兽命名之。 风启彰眼观鼻,鼻观心,垂目伫立,身形并无半分动摇,近在咫尺的风修宁风长昀二人却听得清楚,这年轻人气息急而涩颤而无序,显是心中已乱。 风启彰素来心思深沉渊渟岳峙,怎奈青龙长老那句话委实太过惊人。 这四长老现身之后便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召集六国师,开祠堂,请家规。” 第二句便是在风神一族最拔尖的几名人物齐集之后,由青龙长老颁布新规:“改立风启洛为下任族长,结丹之后,便行即位大典。” 这寥寥数语便似九天惊雷一般,叫内堂中众人心神动摇,难以置信。 更有甚者,便有人怀疑这四长老莫非被人动了手脚。 那四人乃四个孪生兄弟,自初代始便守护风氏一族,寿命千年,修为深不可测。平日里离群索居,行踪不定,从不干涉族长行事,唯有重大决策之时,方才现身,代代莫不如是。 上一次现身,正是为带走风长昀。这一次却为拥立风长昀独子。这般行事,不免被人诟病,太过反复无常。 内堂中这十二人,个个默不作声。四长老俱是有若钢铸铁浇,国字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神色全无半丝波动,仿佛四具石雕一般。 寂静久了,终是显出几分压抑。风长昀一瞥风修宁,却见父亲亦是气定神闲,并无意开口。只得自己打破寂静,迟疑问道:“风氏素来严守祖宗遗训,从不逾越半分。为何四长老今日要打破家规?” 青龙仍是冷漠道:“家规第九百七十一条曰:盛世立嫡,乱世立能。如今能人当立。” 风氏二房父子俱是优异,风长昀便罢了,风启洛更是单水灵根,悟性又高,一旦潜心修炼,便是一日千里的速度。这对比向来是大房的心结。 如今竟被长老当面提及嫡子无能,饶是风长昀风启彰常年养气,此刻亦生出被人当众掴了一掌的错觉,脸颊火辣辣地疼起来。 更于这羞愧之中,生出几分恨意。 风长昀终究老辣,几息之间便调匀气息,仍是恭敬问道:“我风氏一族与九国固然同进退,却不受九国祸乱波及。千年来纵使时有征战,却从无乱世。如今亦是大陆咸平,百姓安居,何来乱世?” 青龙长老并不答话,朱雀长老便转向一名耄耋之年,白须白发,雪白胡须直垂胸膛的修士,问道:“风峒,越明之乱,为何不禀报庄主?” 风峒乃越明国师,只因修炼时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境界跌落,短短数月便垂垂老矣。越明国王与风神交好,故而并未收回国师之位。风峒亦是努力自救,竟又重新结婴,一时传为佳话。 风长昀敬他心智坚定,又是长辈,平素亦是恭敬有加。此刻忙道:“风峒国师早有知会。那试剑赏花会上有邪鬼大闹,又走脱一缕魔龙元神……我风氏剿灭的邪鬼不下十只,一只邪鬼不足为虑。只是那魔龙元神有些棘手,晚辈已通知九国,近日便要齐集,共商对策……这些小事历年层出不穷,不过些许波澜,怎会酿成乱世?” 青龙长老冷肃道:“魔龙现世,天道必乱。此事已决,无需多言,尔等速迎风启洛少庄主回庄。” 风启彰心中一沉,不由暗暗扣紧手指,咬住后槽牙,方才克制住心中怒气沸腾。 风长昀亦是听见长子气息变动,如今长老已做定论,他虽身为风氏族长山庄庄主,竟是毫无半分反驳的余地,只得求助一般,向父亲看去。 风修宁此时,方才开口道:“祖宗遗训不可违抗,自然由四位长老做主。” 风长昀父子二人又是一惊,却听风修宁续道:“然则风启洛那孽子私自出庄,行踪不明,尚需花费时日寻找……况且此子尚未结丹,待将他接回山庄再作计较。” 青龙长老亦是颔首道:“我等亦将出动搜寻。” 其余国师便也奉了族令,发动自己力量搜寻。四长老见此间事毕,更不做停留,身形一晃,便化作四道青红白黑光影,往堂外一闪而逝。 风修宁负手立在内堂楼外,那楼宇高耸,极目之处建筑,无一遮挡视线。风声凛冽,便令人生出几分高旷豪远的畅快来。他却神色深沉莫测,待众国师散后,方才唤道:“长昀。” 风长昀便上前,立在风修宁身后半步之处,躬身道:“父亲。” 风修宁道:“你可知如何做?” 风长昀道:“但凭父亲吩咐。” 风修宁低声笑起来,那笑意却尽是寒凉,“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传五魔神出动。” 五魔神乃风修宁任庄主时便开始悉心培养的五名妖修。各有所长,配合绝妙,数十年未尝败绩。堪称风神最强杀手锏,如今已交予风长昀手中。 风长昀心中一宽,忙回道:“遵命。” 风修宁又补一句“务必赶在四长老发现之前。”如云宽袖展开,一只仙鹤便翩然自空中落下,雪白翎羽张开,后背宽阔平稳,足有数丈之宽。风修宁不见如何动作,已身形变换,落在在仙鹤背上坐下。 风长昀只得上前两步,风启彰见状亦是跟上,二人先后道:“恭送父亲/祖父。” 那巨大仙鹤驮着这仙人一般的修士,仰头清鸣一声,双翅扇动有声,转眼便不见踪影。 送走风修宁后,这父子二人又折回内堂商议细节。风启彰听闻了祖父安排,心中大石亦是落下,继而难抑疑惑,问道:“往日祖父并不见对我如何偏爱,如今四长老要拥立启洛,我二人俱为祖父嫡孙,为何他却一力维护于我?” 风长昀将手中茶盏放下,叹息道:“糊涂。我且问你,可知晓祖母如何过世的?” 风启彰坐在父亲下首处,指尖在圈椅扶手上轻敲,低声道:“代长廷叔父而死。” 此言才出,他便悚然一惊,“莫非祖父恼恨长廷叔父连累妻子身死,如今又迁怒到了启洛身上?” 风长昀叹息道:“料是如此。” 风启彰沉吟片刻,却缓缓摇头,“祖父乃大志之人,怎会轻易被儿女情长左右?只怕另有隐情。” 风长昀面色沉下,重重一拍扶手,呵斥道:“还不住口。身为子孙,怎可妄自揣测长辈?切莫再作这等诛心之论。” 风启彰见状急忙收声,露出惶恐神色,低声道:“儿子一时得意忘形,求父亲原谅。” 风长昀叹息道:“我怎会怪你,只怕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终究对你不利。” 风启彰方才笑道:“父亲放心,这话儿子只在父亲跟前提。” 风长昀道:“哪里都不许提。”却板不起脸来,反而抬手慈祥抚过这俊美端方的长子头顶。 二人又商议了细节后,各自离去。 风启彰路过回雪院时,不由停了停脚步。 那庭院自风启洛离去后,便被封锁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如今禁制尽毁,自然现了破旧之相。 风启彰立在墙外,看墙头一蓬青绿杂草迎风轻舞,长得生机勃勃。他便轻轻一指,一股灵气自指尖窜出,化作一团火光冲向墙头,将那蓬杂草烧了个干净。 而后一双明澈凤目便沉凝起来,低声喃喃道:“启洛,为何偏偏是你……阻我前路!” 风声低回,将围墙上一点灰烬卷走。风启彰转过身,头也不回,向前大步迈去。 风启洛仍在神止山下,反反复复翻看那无字天书。 天书之中,又将那黑黾肉身炼制之法详细演示。 这些炼制秘法,万变不离其宗,一为火候,二为配方,三为材料。若三者齐备,则无事不能成。 只是那炼制之法委实太过繁杂,共分九步,每一步皆需投放数千种材料。这数千种材料投放的时机分量顺序,亦是分毫不能出错。 那影像中的年轻人也是个天才,竟耗费心力,收集大批材料。又因此事全无借鉴,竟自己反复尝试摸索,故而前前后后,耗费了数万年方成,浪费的天材地宝,只怕星衍大陆如今所有宝藏总和亦不及其零头。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那年轻人却令风启洛如今省力许多。 只是黑黾与魔龙终究元神有别,修炼之法亦是天差地远,这配方却不可照搬。 风启洛终日闭门不出,只反复推衍各类天材地宝在配方中所起作用。 归根结底,这上古魔物之所以不能随意夺舍重生,是因元神太过强大。若是随意寻个躯壳寄存,不是那躯壳承受不住,自毁身死;便是元神为求共存,散去修为,降成凡俗。 故而炼化的关键便是强化紫府与经脉。而那亲族血脉,则有助元神同躯壳相融。 风启洛想通此节,再去看那配方,便觉茅塞顿开,生出无比畅快的快意来。 他便列了所需各色材料,与手中持有的材料一一比对之后,缺少者列成清单,拜托风雷前去收集。 那二人,一个是万年不死的狡诈魔龙,一个是实力强横,越级挑战也易如反掌的金丹剑修,再谨慎些,横行星衍亦非难事。 风启洛更压下一切杂念,调动全部心力,要将那配方完善。 那魔龙则按风启洛所列的清单,四处寻宝去了。 如此一过便是数月。风启洛已将那年轻人数万年摸索的过程了解大半。 这无字天书正如其名,但凡不必用文字解释之处,绝不浪费半分笔墨。这般惜字如金,倒是同风雷有几分相似。 风启洛立在那年轻人身旁,看他最后一轮尝试时,神思恍惚,忆起那剑修来。 形影不离陪伴之人,如今一分开便是数月,思念日深,竟叫他时常挂在了心上。 初时那般不顾一切将风雷抓住,不过是溺水之人抓的救命稻草。 曾几何时,这救命的稻草竟成了…… 风启洛心中低叹,继而却是由衷一笑。眼前却一通爆炸,地动山摇,风启洛脸色一变。 这一次尝试,已是最后配方,唯独用的是那年轻人千挑万选的上佳资质修士,而非那黑黾血脉后裔。 如此看来,若不以同血脉者做基材,竟连炼制都不能成功。风启洛见状,满腔旖旎心思飞了个干净,脸色更是猛地一沉。 此时却有人踏入禁制,扬声道:“夫人,为夫平安归来,速速接驾。” 风启洛转身,冷冷看那人自隧道中步入石室。 风雷着一身素白锦缎的长衫,衫外又套一件猩红落星绒长褂,落星绒上星星点点,光芒闪烁。白底红衣的装扮,极为醒目分明。又以混金白玉腰带收腰,更衬得此人身形高挑伟岸,眉目俊朗逼人。哪有半分修士清俊脱俗的姿态,分明同那水千寒有几分相似。 那素来冰冷的俊美容颜上,亦是展露和暖笑意,大步上前,随手便将那仙家宝物,兵中王者的正一剑仍在墙角,又将风启洛双手拉在手中握住,柔声道:“这些时日为夫为生计奔波,冷落夫人了。为夫定好好补偿于你。” 风启洛心中低叹,若是风雷知晓魔龙如此……只怕他早已知晓,却不知心中是何等滋味。 魔龙一面如此调侃,一面将白色素雪金炼制的乾坤戒套在风启洛手指上。 风启洛也不多做搭理,只将手抽回,走到一旁,神识沉入戒中,清点那堆积如山的天材地宝。 那配方同数量他早已熟记,此刻一一核对,过了半刻方才道:“材料已齐全了,待我再多熟悉几分配方,便可开炉。你且坐下。” 梨迦罗刹道:“本座在外奔波这许久,你竟不肯慰问半句,当真好生凉薄。” 风启洛冷笑道:“你是我什么人?” 梨迦罗刹依言盘坐在那石室靠墙凿出的石床之上。那石床宽大,足有两丈见方,又铺有一层野兽毛皮,棕黄厚毛极为柔软。便是梨迦罗刹平日休息之处。这魔龙桀骜狂放,却极爱享乐,纵是身处这般边塞苦寒之地,亦要想方设法过得舒适几分。 怎奈风雷却极为不喜,每每自那兽皮中起身,便将其尽数斩碎。随后那梨迦罗刹必定再猎野兽,剥制皮毛。 这二人割据战一般的僵持,不知害多少野兽遭了殃。 此刻梨迦罗刹却顺势往那厚软兽皮中一躺,单手支颐,沉思道:“权且算作盟友?” 风启洛也不同他纠缠,行至石床边,弯腰伸手,两指搭在他手腕上把脉,仍是冷漠道:“这位盟友,我需查探这躯壳同你元神现状,切勿反抗。” 梨迦罗刹便翻过身,仰面躺在石床上,眉眼分明,挑眉笑道:“那便躺上来,从头到脚任你检查。” 风启洛恼羞成怒,斥道:“住口!再拿风雷躯壳做这等事,决不饶你!” 随即却手腕一紧,被梨迦罗刹拽得往前踉跄两步,径直跌在那剑修怀中。 梨迦罗刹一击得手,更是得寸进尺,勾住那少年法修的腰身往旁边倾侧,便将他压在身下。那身躯既硬朗又柔软,垫在身下的滋味妙不可言,梨迦罗刹竟舍不得下来,更是牢牢压制住,胯间渐渐挺立的物事便在风启洛小腹上磨蹭几下。 风启洛对着风雷这具身躯,终究心软,竟被他得手。此刻又是恼恨又是难堪,却被那熟悉的硬热撩人质感分明之物磨得有些双腿脱力,只得深吸口气,强忍着心底悸动,抬手去推他,又怒道:“休得胡闹。” 梨迦罗刹却不动弹,单看他耳根泛红,视线躲闪,身躯又僵直颤抖的姿态,便知这小朋友已萌动了心思。 此时退却,天地不容。梨迦罗刹自是将手腕拉开,又在他手腕内侧,脉络分明之处,伸出舌尖反复扫舔。不过来回刷舔几次,便听见那小朋友逸出呜咽一般的鼻音,便微微勾了嘴角一笑,“本座从不胡闹。” 说罢更将风启洛手腕拉高。那宽阔长袖便随之滑下,露出这少年白玉一般的整根手臂来。仍被梨迦罗刹握在掌中,潮热舌面压在手肘内侧,一路游弋,舌尖打钻一般在肘弯细嫩皮肉处顶磨,胯间热块亦是寻到那少年同样器物,隔着衣物彼此厮磨。 风雷只是仗着年富力强,又看过几本房中术指导。哪有这魔龙如此身经百战,经验老道。 不过牛刀小试,便已成效卓越。 风启洛只觉那灼热**的舌尖正将酸软热流汩汩注入手臂,酥麻感自肘弯一路蔓延进血肉骨髓之中,令他半边身体都无法动弹。 胯间那鲜明雄伟的存在,更是勾起他那些如折磨又如享乐的回忆,竟是热血翻腾,尘根在那暧昧厮磨下跟随觉醒。更有无数热流在经脉中乱窜,最后汇聚在下肢,那处入口亦是有些不甘寂寞,隐隐热起来。 梨迦罗刹听闻他气息紊乱急促,舌尖已滑过上臂内侧,扫过腋下,而后落在颈侧,顺那微微突起自白玉般肌肤下的经脉来回轻咬。便又听见风启洛细声低吟,喘息道:“放开……”竟曲腿抵在他腰侧将他往一旁推拒。这般反抗动作却反倒门户大张,梨迦罗刹便趁势沉□躯,火热凶器在风启洛腿间重重一顶,便顶在那少年身后入口处,竟将衣衫亦带入些许。 风启洛何曾被人如此对待,竟被磨得尖声惊喘,那磨砺却干涩粗糙,仿若锉刀一般,风启洛毫无防备,身躯一僵,复又一弹,却被风雷的躯壳照例压得重躺回兽皮之上,双眼俱被水汽熏得有若珠玉生辉,活色生香,勾人神魂。 他便瞪着一双眼角绯红的双眸,另只手竭尽全力勾画符纹,又召出四色四行灵蛇,统统往身上那人撞去,又竭尽全力,自他身下挣扎脱开。 梨迦罗刹不闪不避,任那五行之力袭击,风启洛见状,更是恨得咬牙,却仍是心念一转,将大部分法力轰击移开。 唯有少数灵蛇仍是撞在梨迦罗刹后心,将那锦绣衣袍后背烧出一个大洞。 梨迦罗刹却闷哼一声,慢慢自风启洛颈侧抬起头来,一缕鲜血自嘴角流下,滴落在风启洛素白衣衫的前襟上。又苦笑道:“你好狠……” 风启洛眉心微撅,扶住他肩头低声道:“起来,我为你疗伤。” 梨迦罗刹见风启洛松了挣扎,便勾住他腰带一扯,须臾便将他剥得干净,舌尖舔掉鲜血道:“双修便可疗伤。” 又将自己衣衫褪下,低声道:“不为本座着想,亦要为你相公着想。这数月思念,他可硬了几次都不得发泄。” 风启洛怔神之间,只觉身躯一凉,更是恼恨非常,抬手便一拳往他脸颊挥去,恨声道:“那便叫他出来!” 梨迦罗刹轻松将这无力的拳头包在掌中,低头又是一吻,低声笑道:“中途遇到个极强的修士伏击,风雷固然险胜,却耗损极大,只怕要多休养几日。左右都是一具躯壳,何必斤斤计较。” 风启洛冷笑道:“你堂堂龙德之王,如今却落得这般死缠滥打的境地,颜面何存?” 那龙德之王竟也不恼,反倒直起身来,将他两腿打开,眼神就是一暗,视线肆无忌惮落在风启洛开敞的下肢中间,又笑道:“但为美人故,颜面皆可抛。” 风启洛咬牙道:“无耻!”又是奋力一踢,竟将那人钳制的双手挣开。他得了自由,立时翻身往床外爬去。 那石床却太过宽敞,他爬了几步尚未触到床沿,突觉右足踝一紧,又有一股大力往后拽,风启洛惊慌之下只得抓住兽皮,却不过将那兽皮抓得脱离石床。咚咚几声后,那少年修长躯体却仍被生生拖回那剑修身下。 那坚实火热的躯干自背后倾轧而下,压得他胸口沉闷,动弹不得。硬如炙铁的器物堪堪在他身后入口顶磨,竟有若铁钎一般,撞得他臀后皮肉火辣疼痛。潮热气息喷洒后颈,那剑修的手掌亦是顺他胸膛慢慢抚触而下,滑过胸腹,往他胯间移去,身后那人亦是低声笑道:“但凡本座看中的猎物,岂有逃脱的道……” 风启洛后背贴在风雷胸膛中,却只觉前狼后虎,竟是躲闪不得,反抗不能,又痛又怒,屈辱备生,咬牙怒道:“停停手……”呵斥中竟带上惊慌哭音。 那往下滑动的手掌同臀后不怀好意的火热硬物冲撞竟一起停了下来,风启洛惊慌喘息不已,心跳如鼓,又听那人又道:“启洛,莫怕,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不是故意卡在这里……实在是困了tt其实是作死,白天偷懒了晚上跟朋友吃饭。。聊天太high了忘记时间otz 晚安otz 还有谢谢砸雷宝贝们=333=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燕折雪扔了一个地雷 以下是码字中途需要回报的内容…… 一:突然发现昨天有个bug,四长老现身是风长峋出生的时{}吴前……风长峋二十四岁时风启洛出生,如今风启洛十八岁多,24+改了下。【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所以是四十二年18二420tz把前一章。co二:搜狗输入法,“身经百战“的后面紧跟的词竟然是“肾精不足“一_~居然自带吐槽功能……太智能了。 第三十七章 山中无日月 身后那人嗓音未变,语调已转。原先那人声音纵是有若琴弦低颤,言语轻佻,调笑语音却掩不住寒意透骨。 如今这人却叫风启洛升起安心之感,全身僵直顿时一松,长喘口气道:“风雷……” 风雷道:“本待养精蓄锐,给他致命一击,不想被察觉。” 譬如炼丹,愈是效用强大的珍贵丹药,炼制愈是困难重重。 这魔龙乃上古魔物,附身夺舍亦是同理。它虽强行入侵风雷肉身,却不敢轻易剿灭风雷元神——一则魔龙元神分割九份,力量不足往日半成;二则若是在与肉身融合之前剿灭原身的神魂,只怕他自己的元神尚支撑不住,肉身便要先死。 这便让风雷有了可乘之机。他便将元神全力凝炼,欲积蓄力量,一举将其击破。 怎奈这魔龙狡诈非常,竟对风启洛使出这等下作伎俩,迫得风雷提前出关,这数月积蓄,终究前功尽弃。 风启洛知晓了前因后果,纵然有遗恨愤懑之心,面上却只安抚风雷道:“他一日不同肉身融合,便一日不敢动你。你却时时可再偷袭于他,我亦可配合你行事。那魔物内忧外患,终究仍是我二人占优。” 风雷亦知晓,虽是安慰之语,却也有几分道理,便低低应了一声。 这二人交谈之时,姿势未变。被身后人压得久了,风启洛终究胸口气闷,便撑起手肘,欲要起身。却听风雷沉沉一喘,手臂又将他腰身勒紧几分,低哑道:“别动。” 风启洛一怔,惊慌褪去,谋算完毕后,此时方才真切意识到他切身处境。 身下兽皮软毛有若千万根细针扎在肌肤之上,j□j刺痛,尤以胸膛两点突起最甚。臀后紧压的火热凶器,纵使二人平静这许久,那粗硬阳根仍不见分毫软化,反倒更火热几分,嵌入臀肉之中,令风启洛升起被刑具威胁之感。 风雷火热呼吸喷洒在他颈后,酥热融融,仿若要将肌肤融化。风雷一只手环在身下少年腰间,一只手却横过胸膛,将这具躯干牢牢圈禁在自己怀中,贴合得全无半分罅隙。 修士锻体修心,二者并进。风启洛自也从不轻忽,故而肢体虽纤细却柔韧,肌肤触手生温,柔滑如玉。风雷的手便在他胸膛上缓缓揉搓起来。 风启洛身躯一颤,待要挣扎,却听风雷又哑声道:“启洛,忍忍,些许……便可。” 后颈又贴上那人柔软嘴唇,蜻蜓点水一般轻触轻碰,那般小心翼翼,却叫风启洛生出被人呵护手心万般珍重的错觉。 风启洛只觉心湖生波,又再狂跳起来。气息愈加热烈,手指抓着石床上兽皮,低声道:“那魔物被关到几时?” 风雷在风启洛后颈轻轻啃咬片刻,方才意犹未尽松口道:“少则一日,多则三五日。” 风启洛见他竟不理会暗示,不由略一皱眉,却不肯回头,只将头埋在臂弯间,腰身磨蹭,臀侧便随之在那火热器物上蹭动几下,引来风雷手臂更勒紧几分。他又闷声道:“莫再……耽误时间。” 风雷动作停了片刻,便在他耳廓上轻轻一舔,低声道:“好。”灼热气息竟顺耳孔一路钻入,叫风启洛贝壳一般耳廓尽数烧红了。 那火热j□j的滋味叫人难以忍受,风启洛略一偏头,胯间那柄尘根却已被风雷一手握住。掌心剑茧磨砺在细嫩外皮上,火辣j□j一时上涌,风启洛不由得低低“啊”了一声,下意识便弓腰躲开,谁料竟如迎合一般,风雷尘根贴在他股缝间,火热熨烫,又顶在肉囊之上。 风启洛闷哼一声,却觉这姿势太过**羞窘,便伸手去拉风雷手腕。风雷低头,见这少年背脊有若玉雕一般,线条清冷伶仃,黑发自肩头往两边垂下,后颈尚且留有一道浅浅牙印,已隐隐有些渗出淤青之色。眸色不由更深几分,反手将风启洛的手拉在j□j,拢住那半硬孽根,一起前后捋动起来。 又低声道:“许久不曾进入,须得妥善准备。” 风启洛通身烧红,耳根更是热得刺痛,只觉胯间要害被自己同风雷二人手指一起摩挲,那滋味既美妙又陌生,层层快慰堆积腰间,不由更弓起身躯,低吟出声来,“嗯……谁人……告知……” 鼻音浓厚,更生出春意无边,风雷指腹便在他前端重重擦过,顿时情潮暴涨,叫风启洛身躯巨震一下,酸热感烧灼腰间,竟是连腿根亦跟着颤抖起来。 尘根火热,点点汁液将二人手指濡湿,搓揉之间便响起叫人难堪的粘稠水声,伴随二人浊重喘息,更叫欲念滋生蔓延。 风雷那凶器又在他股间摩擦不休,在他耳边低声:“实践可知。” 风启洛入口处时不时被那巨物磨蹭一下,便将些微快慰诱惑传递至内襞,叫他渐渐升起火热空虚之感来。风雷另只手揉搓他胸膛,玩弄得两边突起的肉粒又红又肿,被兽毛一扎更是难言痛楚火热,真真是如卧针毡,却仍是忍不住扫他一眼,“学得倒快。” 风启洛一身要害尽被玩弄,至关要紧之处却无人问津,难受得低吟不已,身躯一时蜷缩,一时抻直,在风雷怀中挣扎不停。却反倒挑逗一般,蹭得风雷眼神更晦暗几分,喘息亦是加重,手指加快蹭动摩擦的力度,又低头含住他一边耳垂,吮吸啃咬得鲜红欲滴后,更探长舌尖,深入耳孔之中狠狠抽舔,语调亦是生出几分暗哑,“若被咬太紧,并不好受。” 风启洛闻言,顿时羞窘交迫,又生出几分被那灼热舌尖侵犯之感,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来。酥麻**,仿若自颈项到全身,半边身躯全然麻痹,动弹不得。欲要将两腿合拢,却反被风雷膝盖顶开,视线略略低垂,便见到自己一柄尘根怒张,前端水淋淋反光,又在手指玩弄下愈加膨胀,竟跟随风雷手指动作摆腰,情潮几欲灭顶,终究闷哼一声,竟在风雷与自己手中泄了出来。随后松散四肢,微微张口喘息不已,欲念稍稍平歇。 风雷便在他仍旧耸动的肩头上温柔亲吻,一面将沾满热液的手指贴在风启洛身后入口,轻轻打转,缓缓潜入。 风启洛略略调整下躺卧的姿态,唯觉通身无力,只想歇上一歇,便低声道:“等等等……” 风雷道:“再等便干了,又要重来。” 手指已顶开那羞涩闭合的入口,直捣黄龙。 风启洛骤然被那异物感侵犯,腰身一僵,眉心紧攒,气息又热几分。他却不曾反抗,只略略侧身,减缓腰身压迫。风雷待他适应,便缓缓弯曲指节,在那潮热细腻的甬道之内磨蹭起来。 异物与撑开感化作阵阵软化肢体的情潮,自风启洛私密之处海啸浪涌,席卷全身。僵硬紧绷的内膜亦是随风雷摩挲而火热软化,反倒成了绕指柔般,绵绵裹缠在风雷指节上。 风启洛亦是得了趣味,便是身下粗硬兽毛的戳刺也催生快慰热意,不由转过头去,双眼有若珍珠浸水银,清澈耀目得刺眼。风雷眼神却有若亘古幽泉,深不见底。风启洛喘息得嘴唇微干,有若朱砂,一点勾人的红润舌尖在唇缝间若隐若现,仰头往他唇上靠近。风雷手掌终究松开风启洛胸膛,轻抚他脸颊,五指张开紧扣,低头贴合,唇舌热烈翻搅缠绕起来。 唇舌侵袭,指尖勾挑,种种挑逗将欲念推得高涨。风启洛只觉甬道内愈加热痒,被那手指刺激得空虚酥麻,疲软尘根又再觉醒,埋在兽毛之间,火辣辣刺痛亦是将一股热流自尘根往腹下送去。指腹摩挲内膜的j□j,亦是显出隔靴搔痒的不足,却反倒令内襞更生几分难受,便不由哑声道:“住手……” 风雷亦是令行禁止,应一声“好”,竟径直将手指退出,入口仍是恋恋不舍将他手指吮住,撤出之时竟清脆出声,仿若拔掉瓶塞一般。 那声音令风启洛窘意更盛,只觉面皮耳根都火辣辣烧灼,又再将脸埋进臂弯之间,竟是生了几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逃避之意。 风雷却扶他侧躺,膝盖将双腿自身后顶开,扣住胯骨,硕大前端便卡进入口处,一鼓作气顶入。风启洛那处被手指玩弄许久,已是潮软如棉,却被那巨物撑得入口一圈紧绷,那势如破竹的贯穿不过没入一半便再难寸进。玉白腰身上已然渗满密密汗珠,莹然闪光,却已疼得失去血色,只觉那脆弱入口被强硬撑开,尖锐激痛有若钢针扎入,欲要崩裂一般。只得松开交缠唇舌,低低惨叫出声,颤声低吟道:“太……太大了……你莫非又……” 风雷便停了动作,温暖手掌贴在风启洛腰身肋下,反复抚摸,绵密细吻亦是洒落后颈肩头,仿若抚慰。却低声道:“并非如此。你淫性未起,仍是太紧。” 这般平淡语调道出这般羞窘之语,险些叫风启洛无地自容,耳根仿若三昧真火附体一般,仿若血管经脉之中亦有火焰熊熊燃烧。 风启洛咬牙回头一瞪,“你这……”那眼角绯红,水汽如烟,腰身亦是随之弯成诱人血脉贲张的弧度。风雷便又俯身而下,便听见风启洛猛一声倒抽气,阳根顺势将那少年顶得顺兽皮往前滑动些许。他便紧扣腰骨,又将风启洛拽回怀中,再不深入,只就这被他半含的姿势,浅浅律动。手指亦是不停,挑拨揉捻,玩弄他胸前胯间,诸般要害。 风启洛仿若化作一具古琴,被风雷指尖轻重急缓肆意玩弄。 那剑修拨弄他硬起的肉粒,把玩胯间火热,轻拢慢捻抹复挑,尘根又强硬撑开浅浅摩擦内襞,竟叫风启洛应接不暇,阵阵酥热酸软的热流,仿若灵蛇乱舞,自触碰处往体内乱窜,翻搅,汇聚,烧灼。 一时间情孽燎原,欲海生涛,无穷快慰更将疼痛缓解,那处竟适应了风雷粗壮尺寸,由紧绷而绵软,灼热潮软,柔顺裹缠,又随那凶器摩擦而更纳入半寸。 风启洛腰肢俱软,眼神迷乱,喘息亦是急促散乱,随风雷深入而颤声低吟不已,黑发被细汗濡湿,凌乱沾在玉白身躯上,黑白分明,却更衬出肌肤上的淤痕指印。 风雷动作轻柔,却又坚定不移。每每风启洛只觉已被顶至极限,他便暂停深入,只轻缓摩擦,叫他情潮再起,松软之后又是一顶。如此反复几次,却是隐忍得后背汗珠下滑,顺那矫健后背一路坠下。二人喘息亦是紊乱交缠在石室内,充斥空间中,又反复撞进,叫那声响更鲜明几分。 风启洛虽知他辛苦,怎奈自身亦是艰苦卓绝,才欲咬牙叫他不必隐忍,身体却骤然一轻,已被风雷手臂穿过腿弯,而后翻身坐起。 风启洛猝不及防,竟径直坐在风雷铁硬的腿上,那尚有少许在外的肉枪自是顺势而入,被他尽根吞没。 一时间仿若被烧红铁棍捅穿肺腑,风启洛只觉五脏六腑俱是钝痛,那尺寸巨大的器物更是几欲将入口撑裂一般,种种疼痛叠加,风启洛终是变调喊出声来,“风雷——”手指紧紧扣住风雷环住他腰身的手臂。 风雷却静坐不动,只将他胯间那略显萎靡的尘根包在掌中,又轻柔吻他后心,舌面扫掉后背渗出的细密汗水,低声道:“启洛,放松。” 风启洛只觉眼角有水流滑下,却难分泪汗,胸膛起伏不已,粗喘得仿若灵力早被榨干一般,又怒道:“如此麻烦,不如削掉半截!”那声音却远胜平日冷清,多出几分脆弱柔媚来。 风雷任凭他发怒,只是一味安抚挑逗,尘根深埋通道,蓄势待发,却也只是轻缓摆腰,慢慢勾引。 风启洛此时早已六识俱无,全部神识中唯有腰下二人结合之处,腰身无力,只得往后靠在风雷怀中,只觉二人心跳有若擂鼓,竟渐渐合拍。 甬道中那凶器一动,便牵扯内膜,带出火辣痛楚,却又渐渐自火辣痛楚中尝出了愉悦酸软。撑胀之感,更是化作熨帖磨砺的快慰,万蚁噬咬一般,又痛又痒又辣又酸,竟摧枯拉朽一般叫他自持之力全失,竟随同那剑修挑逗而跟随摆腰迎合起来。 更是逸出些许细碎鼻音,“……风雷……” 风雷便又翻过身去,将他压在床上,正成趴跪之姿,略略退出的尘根狠狠一顶,手掌贴着那因姿势改换而挺起翘高的圆臀,轻轻拍打一下,“可是不疼了?” 风启洛被那一撞撞得险些岔气,又被臀后那一下拍打恼得羞窘到极致,手指攥紧兽皮,皱眉道:“……仍仍是疼的。” 风雷便放缓动作,柔和却深长,后撤到尘根脱出,又贯穿至没顶,却次次轻缓,便叫他不上不下,悬在半空一般,更有难忍的痒意滋生在心底,触不到挠不着,挥不去。他却低声问道:“可要停下?” 风启洛只觉被他撩拨得几欲发狂,每每主动迎合,却被他不痛不痒打发过去,仍是那般轻缓磨人,前前后后抽顶。只觉血中热气,更是有若熔岩沸腾,要将经脉烧焦,更是怒道:“若敢停下,就阉了你!” 风雷终是低声笑了起来,俯身压在风启洛后背,沉沉笑意,震动胸腔。便是风启洛在这般狂热情潮之中,亦是察觉到那震动,不由紧咬牙关,才欲收紧下肢,却听风雷道:“好。” 继而竟毫无预兆,抽顶骤然加快,重重顶进那缠绵潮热的内壁之中,狠狠砸在某一点上。 风启洛猝不及防,竟又一声惊喘,只觉快感有若惊涛骇浪,将他从头到脚尽数吞没。竟令肠襞不堪重负,钝痛起来。他便颤抖着往前倾身,欲要躲开身后这狂轰滥炸。 谁料风雷只将他腰身掐紧,便如铁钳一般,竟是挣脱不得,风启洛徒劳闪躲,仍是被厚重撞击次次击中要害,浓烈快意竟叫他吃不消,紧扣住兽皮,哑声低泣时,又再泄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otz断更都是我的错……时间管理出了问题tt对不起 以后再断就断小**!!握拳 今天又……没滚完otz 谢谢投雷-333-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燕折雪扔了一个地雷雪璞扇扔了一个浅水炸弹 第三十八章 荒生血海 风启洛连番神魂失守,一时间只觉深沉倦意漫延四肢,天地间再无他物,唯有身后火热怀抱,抵死缠绵,无终无结,此刻纵使十方三世俱灭,亦同他再无半分关系。 一时被顶得狠了,风启洛只觉钝痛难当,身躯无力往前一扑,又被风雷拖拽回去,兽皮上狼藉一片,凌乱不堪。他只得克制喘息声,勉力伸出手往后推拒,嗓音竟已干涩如被磋磨过一般,嘶哑嘈杂难为听,“风风雷……够了。” 风雷却将手拉到背后,引领他手指触碰到二人楔合之处,火热滑腻的硬物在风启洛食指同中指间来回搓揉,后撤得干脆,挺进得却更是迫不及待。 那巨物粗暴剐蹭过手指,又迫不及待,分波破浪一般往火热内里处挤入。这般鲜明动作自手指传来,那器物又坚硬粘滑,叫风启洛更是如遭雷亟,便觉一股酸软热流几欲将下肢融化。 被顶撞之时纵然钝痛难忍,如今他却在粗暴征伐中尝到甘美酥麻,刺痛火辣,诸般滋味交缠上来,更叫他如坠云雾,神识昏沉,再难自持,气息亦是紊乱低音,细碎呜咽,反倒引得风雷动作愈加粗暴起来。 他方才又尝到甜头,风雷却突兀后撤,只余了一截肉头留在体内,而后托高风启洛一腿,将他硬生生翻过身来。半截内膜被这般横向一绞,仿若五脏六腑都跟着打结一般,风启洛不由弓起身倒抽口气,风雷却已顺势再度下压,又是一个纵身,尽根而没。 那火热内膜正是淫性高涨之时,凶器粗粝侵入时,便柔柔媚媚,裹缠而上,将那火热尘根当做贵客百般讨好,吮吸抚弄,任凭那贵客狰狞肉棱横冲直闯,将细嫩内襞磨砺得仿若充血一般艳红。 风启洛同风雷二人俱是察觉到了,风启洛见风雷低头看来,只觉羞意更甚,竟火上浇油,令无上快慰更添几分。内襞死死绞缠那凶器,风启洛只觉通身火热,汗出如浆,却仍是两腿勾住风雷腰身,不肯让他离开。却是牙关颤抖,竟语不成调,开口亦是不能,只顾得上凌乱喘息。 石室内喘息不断,更添肉身碰撞的闷响,间或有风启洛拔高的惊喘尖叫,同风雷偶尔的低柔安抚之声。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风雷强硬动作又粗暴几分,仿若要将他从中间撕开一般,厚重狂暴冲撞十余次,方才掐紧风启洛腰身,顶在最深处,精关一开,火热浊液便灌注体内。 风启洛早已奄奄一息,此刻竟如垂死挣扎一般,一面啜泣,一边将风雷死死抱紧,又过了片刻,他方才自那白茫茫无边情潮中醒转过来,却不过剩下喘息的气力罢了。 好在二人属性相合,风启洛那归一真经的功法又同任何人都契合,故而这二人灵力自发沟通,圆融交流,皆是水到渠成,从不费吹灰之力。 风雷那庚金灵力同风启洛坎水灵力彼此交融,呈现金中泛青之色,在二人经脉中运转不停。身外宝光闪耀,亦是显出一个巨大的金青二色太极图来。 风启洛回神后便察觉自己仍是将风雷那凶器含住,却顾不得尴尬,只勾住风雷腰身,顺应心法,很快便天人合一。那相辅相成的灵力一生二,二生四,而后生万物,才运转不过几个大周天,风启洛便觉经脉中隐隐有鼓胀之感,竟是充盈过头了。 这些时日疲于奔命,却将根本的修炼放下了。风启洛暗叫惭愧,仍是咬牙强忍,一点点利用洪流般灵力将经脉撑得宽一些。 谁料那金色泛青的灵力竟又汹涌几分。凝脉者,顾名思义,正是以锻炼经脉为主。唯有经脉厚实宽广,方才能得心应手运用灵力。如今这灵力冲来,就宛若宽广大江的滔滔洪水一口气涌入乡村小溪中,决堤溃散不过迟早之事。 风启洛仍是咬牙强忍,只觉一身经脉尽数被撑得裂开一般。风雷却察觉到了异常,仍是将风启洛搂在怀里,只低声道:“停了罢。” 便缓缓将他自身的金属灵力减弱几分。 那冲力一减,风启洛便觉松快些许,才欲开口,眼前却骤然一黑。 再睁眼时,却立在一片灰色旷野之中。天地俱做银灰色,就连云层亦是散发淡淡银光。他往前迈了一步,方才发现,脚下所踩的地面竟是金铁之物,坚不可摧平滑如镜平滑冷若霜雪,无边无际,极目望处,那银灰平原竟蔓延至天边。竟是死气沉沉,全无半分生机。 万籁俱寂,风启洛便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同迈步时衣袂摩挲的窸窣声。 他嫌这般行动太过吵闹,便将归一经运转起来,呼吸声便消弭于无形,正是将凡人天生的口鼻呼吸改成了体呼吸。 不过几息工夫,他便发现,便是体呼吸也并无必要。只因他如今状况,竟并不需要呼吸。先前不过习惯使然罢了。 归一经中记载,凡人存活于世界依赖于五行之物。金木水火土,囊括世间万事万物。 修士追寻的却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顺天随心之道。对五行之物的依赖自是随道行日深而减少。 若凡人所需为十成,风启洛如今所需便只有一成,而风雷既已结丹,只怕更将这所需减少了九成九。 然则风启洛此时却全然不需五行物质,便是呼吸停止,亦是行动自如,这却是元神离体的征兆。 他立在那银灰荒原中沉思片刻,便低声笑起来。这等情况,如今只有两个可能。 若不是他再度殒命,在阴间徘徊;便是元神阴差阳错,进了别人的紫府。 紫府蕴养元神,无形无状,无边无界,全在一念之间。 故而才有这般奇异地貌。 前一刻他尚在同风雷双修,后一刻却置身在这奇谲之地,故而……风启洛又举目四望,不由微微皱眉,低叹一声。 紫府有若心之映射,风雷心中,竟荒凉冷硬若斯。 ……却将他置于何地? 风启洛自然明白,此时并无长吁短叹的机会,魔龙元神亦藏此处,只怕这等生变,又同那孽障有干系。他沉吟片刻,周遭一切皆由人心而生,只怕亦受人心左右。便试探出声问道:“风雷在何处?” 话音未落,他便仰头见天际一道血红,急速涌来。 风启洛心念一动,又召出飞剑,紫府之中,那飞剑竟用得尤为得心应手,他便御剑疾行,向那血红一线遁去。 离得近了,风启洛便看得清楚,那竟是一片广阔血海,猩红波涛咆哮怒号,巍峨高耸有如山岳一般。 浓烈血腥气味有如湿布一般,但凡有靠近者便肆无忌惮包裹不放,口鼻肌肤,尽躲不开。风启洛便是此时元神之体不必呼吸,却仍难避开那刺鼻血味。 血海之上,天色亦是猩红刺目,邪佞不祥。竟波涛汹涌,响彻天地,正一点点将这银灰平原吞没。但风雷神识何其强大,怎会轻易被他占领,往往这边方才吞没寸土,那边就有数尺重新凝结成铁,此消彼长,僵持不下,竟成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血海之中,又有两道身影,正是惊鸿对游龙,斗得难解难分。玄黑长龙身影应是梨迦罗刹,而那快逾闪电,剑剑犀利的身影便是风雷。 那二人上天入地,斗得海上惊涛骇浪,仿若飓风侵袭一般。 这魔物当真是出尔反尔,竟不顾自身安危,要同风雷抢夺躯壳。 风启洛见状,驱动飞剑,待要上前助风雷一臂之力,却被一半血红,一半银灰,上顶苍天,下遮大地的巨墙阻了去路。 那二人竟不约而同道:“不可插手。” 风启洛急刹住脚下飞剑,不过须臾便明了那二人之意。紫府这等玄之又玄的所在,若非自家主人,他人擅自行事,终究不知深浅,若是损伤,便追悔莫及。 这二人俱有血脉联系,故而争斗之时,尚知晓分寸。只是在元神所在处如此死斗,生死存亡,战得兴起时,又有几人能控制分寸。 风启洛这般一想,自指尖迫出一股灵力,飞快描画符纹。 风雷正一剑砍在梨迦罗刹玄色龙角上,铛一声宛若金石交鸣,火花四溅。梨迦罗刹大怒,张口便吐出一道血箭,龙尾回转,狠狠往风雷身侧拍去,谁料那剑修却不闪不避,立在云头金光湛然的飞剑上,当头往龙尾劈下。 梨迦罗刹竟不敢撩其锋芒,仰头一声龙吟惊天动地,令闻者胆丧。金色杏仁龙眼中满是森冷酷寒,粗壮龙身亦是灵巧无比,卷起血浪升上半空,漆黑龙尾带着一道血红轨迹往风雷狠狠扫去。 风雷仍是不闪不避,金色剑光自上而下劈斩落下,犹若一道惊雷上下贯穿血海腥天,狠狠撞在那黑龙鳞甲之上,尾根黑鳞铮然脆响,竟显出几道龟裂纹路。 只是梨迦罗刹受伤,风雷却也受了反震连累,银灰天空上亦是显出几道惨白龟裂。风雷身形一晃,又再强自稳住,自嘴角涌出一点猩红,又被他强压下去。 这二人争斗之时,五条硕大龙形陡然飞来,在血海铁原两边盘旋低吼。 色呈五行,鳞爪清晰,须眼宛然,皆是成年巨龙的姿态。 那阻路的高墙已然消散,风启洛长身玉立半空,手中一团五彩光团正缓缓蓄力,却神色阴寒,冷声道:“若是再斗,我便将你二人容身之处毁个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虐死了……otz明天见各位。【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 第三十九章 大陆隐生波 风启洛修炼足足两年有余,方才催生四行神龙。概因灵力不足,丹田浅薄之故。 在这意念之界中,却全无这等阻碍,竟信手拈来,纯属无比。 那巨龙个个俱同梨迦罗刹一般大小,五光十色,将那半边猩红,半边银灰的天空映照得色彩斑斓,有若凡间节日烟火一般。 风启洛言出必行,竟不再理会那二人,扬手一招,那五行神龙便齐齐龙吟,五爪张开,龙身一摆,就往梨迦罗刹直撞而去。 那玄黑如夜的巨龙霎时就被艳丽色彩吞没,坠入血海之中。 一时间波浪滔天,仿若倾覆一般震荡,血浪竟撞上天空,涛声轰然,震耳欲聋,将那穹顶又多撞出数百道大大小小的惨白裂痕。 风雷又是身形巨震,落在铁原之上,单膝着地,牢牢握紧手中利剑,剑尖倒拄在地支撑身躯。面上血色全无,却并不出声,只紧盯那海中波涛汹涌。 风启洛急急按下飞剑,亦是落在风雷身边,却顾不上交谈,只全力操纵那五行神龙同梨迦罗刹搏斗。 震耳龙鸣中,那黑龙终是现了人形,纵然形体缩小,却仍被那五行灵力追得狼狈逃窜,只得在成片的光华缭乱中寻找空隙,左突右闪,冷嗤道:“一夜夫妻尚有百日恩义,你这小子,下手竟如此狠辣!” 风启洛却笑道:“承蒙夸奖。”手下又催动几分,那五色巨龙体型便相应缩小一圈,袭击动作却加倍刁钻灵活,口吐五行灵气弹,更是将天顶海底撞得蔓生出无数蛛网般裂纹。 风雷只将剑柄越握越紧,额角冷汗颗颗滑落,却一味任他大展拳脚。紫府内些微震动皆会化作眉心往外的头痛,且千倍万倍加重。风启洛在紫府中这般无所顾忌的行事,那疼痛远比铁锤当头砸下更剧烈千百倍。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已痛得将头割了下来。 魔龙如今寄居在风雷躯壳中,自然也有感应,又坚持了几息便落下风,大声道:“罢了,算你狠。”竟自顾消失了。 那遮天蔽日的血红亦是渐渐褪去,重又凝成银灰铁硬的冰冷荒原。 就连密布天地的裂纹亦是跟随消散,仿若从不曾破损过一般。 风启洛视线一动,便见风雷静默站起身来,略一点头。他方才松口气,散了五行神龙的法术,嘀咕道:“若那孽障再坚持片刻,我只怕瞒不下去。终究还是要早日结丹。” 风雷道:“循序渐进即可。” 风启洛侧头看他,银灰光影中,这剑修傲然卓立,有若银松一般挺拔冰寒,又一脸谨慎自持,冷情冷心的模样。谁曾想此人竟有那般热烈霸道,粗暴蛮横的模样。 风启洛耳根又再微微发红,方才咳嗽一声,问道:“那魔龙道你二人遭遇强敌,可有凶险?” 风雷便抬手轻轻扣住风启洛后脑,低下头,二人便额头相抵,眉心轻触。 这二人如今意念相交,不需言语,心念电闪间便叫风启洛明了此事前因后果。 自越明那场动乱之后,九国一庄齐集会商,而后颁布两道命令。一则,各国皆派出最强国师,要合作启动寻仙大阵,搜寻魔龙踪迹。 那寻仙大阵既无守备之力,亦无攻击之法,却位列九品仙阵第三。只因此乃唯一的情报探查法阵。一旦启动,星衍大陆上任何人,纵有通天手段皆逃不过探查,便是最深的机密亦要被挖掘出来。 修士若要出人头地,奇遇机缘,心机智慧皆不可或缺,尤以高位者为甚,谁人没有几个不欲被人知晓的私隐机密?故而九国一庄皆对此阵讳莫如深,便订立契约,若非共同行事,绝不可私自启动。 那阵法既奥妙精深,启动时更难隐瞒诸人,若想私下使用,却是瞒不过旁人。否则风启洛二人岂有机会一再隐瞒山庄诸人,顺利脱离。 然则那为首的国师正是风修宁,若是他假公济私,查探风启洛下落,只怕日后他二人处境堪忧。 此事暂且不提,第二个命令,则是九国加重悬赏,要将星衍大陆上的六凶兽尽数剿杀。 却不知那与会人物中是否有人同正一那般,知晓魔龙同六凶兽的关系。这两个命令,却是歪打正着了。 这两道命令一出,九国一庄又大开国库,将无数珍宝作为悬赏。风神山庄更将那盆即将成熟的九转心兰籽亦作为赏金,那心兰籽乃冲击元婴的重要仙药,更是吸引了无数修士行动起来。 更有贪财者,竟不去猎杀凶兽,却反而对同类下手,杀人夺宝,又伪装成凶兽袭击。众修士便不得不成群结队行事,以策安全。各种厮杀争斗,仍是日益剧烈。 不知不觉间,星衍大陆格局似已隐隐开始改变。 风雷同梨迦罗刹形单影只,几次遭遇杀人越货的修士,不过他实力强横,每每叫那些居心不良者自食其果。唯独最后一次遭遇的妖修,实力高出他两个境界,已入金丹巅峰,又狡诈异常,风雷同他缠斗许久,方才堪堪占了上风。 只是那妖修落败之际,竟有四个同伴赶来,个个修为皆在金丹中期以上,风雷以一敌五,斩杀一人,重创二人后,亦是身负重伤,杀出重围后逃走。 这般叙述时轻描淡写,风启洛却明白争斗之时有如何惊心动魄。竟是呼吸一窒,将风雷手腕握住,“日后切莫逞强,当退则退。” 风雷任他亲近,语调中却已和缓几分,“宝剑锋从磨砺出。” 风启洛心中却满是担忧悔恨,若是风雷为那魔龙之事遭遇不测,当真是……不值得。下意识便脱口而出:“纵是把钝刀,我也是喜欢的。” 风雷却问道:“哪一把?” 风启洛一怔,却见那剑修神色平静,全无戏谑之意,竟是拿捏不准他此时究竟是调戏,还是当真疑惑生问。 故而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道:“你且好生休养,我将那花蜜为你炼制成丹药,需每日服用。” 风雷道:“好。”而后又叮嘱,“魔龙险恶,你当好自为之。” 风启洛冷笑道:“不过被我骗得团团转罢了,不足为虑。” 风雷冰冷神色又更和缓几分,抬手在他头顶轻轻摩挲片刻,就将他送了出去。 意念之中二人交流许久,实则不过弹指一挥间。风启洛方才睁眼,就觉身形一坠,二人竟双双跌落石床外。他正趴伏在风雷裸裎怀中,楔合之处亦是随同跌落而分开。 情潮余韵仍在他肉身四肢中缓和起伏,就连喘息亦有几分紊乱。正是**欢娱过后,衾枕狼藉之时。 风启洛一身酸痛,抬手撑在风雷胸膛上便欲起身,却被那人扣住手腕一扯,便重又跌落怀中,腰身亦被他搂抱住,那人低声笑道:“你这小朋友,三番五次欺骗本座,却要如何罚你?” 风启洛冷道:“不过礼尚往来,松开。” 梨迦罗刹却不松手,反将他下颚捏住,微微敛目,打量那少年白皙面容。正如雾凝牡丹,残红未褪。便又笑道:“不若顺水推舟,再修一回。” 风启洛只觉那人身躯火热,贴合之处仍是滑腻舒适。只是这壳子里终究换了个人。 他便冷然道:“正有此意,你如今元神不稳,多修几次自然溃散。不若趁此机会自我了断来得干净。” 又趁梨迦罗刹无言以对时,将他双手拉开,缓缓站起身来。精元早随同二人周天循环被吸收干净,如今再以净身咒与净衣咒清理,转瞬便自那荡漾春意的怀中人,化为了梨迦罗刹眼前生人勿近的谪仙人。 风启洛心中,梨迦罗刹自是被划分在生人范畴之中。那炼器室中透出龙德手杖的光芒青中泛白,更将风启洛照得有若皎月凝辉。 风启洛将素白长衫一拂,又正色看向梨迦罗刹。他亦是起身,却仍不着寸缕,立在石床一侧皱眉打量兽皮上斑驳狼藉的痕迹。风启洛便忍着羞窘,扬手召出几道风刃,将那兽皮尽数切成了碎片。 梨迦罗刹叹气道:“你二人俱是这般暴殄天物,本座又要狩猎了。” 风启洛并不搭理,只道:“如今九国剿杀邪鬼,又有寻仙大阵威胁,你既附身风雷躯壳,如今已同我二人绑在一起,一损俱损,切莫再生事端。” 梨迦罗刹却甚是洒脱,笑道:“但有机会,便要一试。如今既已试过,知其不可为,自是不为。” 风启洛道:“但愿如此。”又取出以越明花蜜炼制的温养丹药,嘱托他日日服用炼化。 梨迦罗刹见他不信,也不辩驳,只接过盛丹药的青玉瓶,便外出狩猎去了。 风启洛目光沉凝,闭关之前,却先开启天书,打开阵法一章,便见到了寻仙大阵。 那阵法覆盖方圆足有十里,符纹繁复难明,乃数百小阵聚合而成。单是绘制便需数月,若是启动又需耗费整条灵脉的灵力。风启洛据此估算,寻仙大阵启动之前,他仍有少则三月,多则半年的时间。 终究要防患于未然。若是可混入那些国师之中,风启洛自然有自信将这阵法做点他人察觉不出的小小改动,可惜这计策不过空中楼阁罢了。 他在炼器室内安坐,又漫无目的翻找天书时,那刺猬竟窸窸窣窣跑了进来。正一化形初时不过鸡蛋大小,如今符印解了近二十层,风启洛一个巴掌已托不下。他却仍如幼小时一般,顺袍摆灵活攀爬,站在风启洛膝盖上,瞪起一双黑溜溜绿豆小眼,细声道:“这数月奔波真真累煞老夫也,你这小子竟问也不问一声。” 那正一剑自梨迦罗刹抛在墙角,就再无人问津。风启洛亦是怜他劳苦功高,便自乾坤戒中取出一坛灵酒放在石桌上,又伸出一根手指挠挠他柔软肚皮,柔声道:“有劳了。” 那刺猬极好满足,立时笑弯了眼,连连道:“分内之事,分内之事!”又利落跃上石桌,两只前爪熟练揭开封泥,尖嘴伸进酒坛里痛饮起来。 这刺猬跟随风雷日久,却半分未学到那剑修的敏行讷言,话痨之症反倒日益加深。如今便是喝酒亦要絮絮叨叨,品出个子丑寅卯来。 风启洛便听见他一面啧啧有声咂嘴,一面赞叹好酒,更感叹道:“天下有好酒,而后有我正一也。天下有冷水寡淡,方才能衬托出美酒醇甘也。” 风启洛原本嫌弃他聒噪,闻言却是心中微微一动。正如这刺猬所言,天地万物,俱分阴阳。有生斯有死,有正方有负。寻仙大阵必定亦有克制之法。 他便不顾那刺猬喝得酩酊大醉,在炼器室内布下层层禁制后,开启天书,将那寻仙大阵核心主阵绘制在地上。 风启洛神识极强,记忆力亦是绝佳,竟将那主阵一挥而就,半点错都不曾出现。阵成之后,他便在中心放上一块灵石,顿时紫光莹然,充斥室内,更有无数微小的骑马人影在阵中悄无声息奔跑。只是他并未绘制辅阵,故而那些人影不得其门,只在阵内一通乱跑,不过几息工夫,那灵石便耗尽灵力,化为粉尘。 他将这法阵缩微至原本万分之一,竟仍如此耗费灵力,无怪乎那寻仙大阵竟需耗费一整条灵脉。 风启洛又在那阵法三步之外停下,沉思片刻,比照天书阵法,竟将那主阵符纹皆反其道绘制一遍。 而后两边阵法同时放入灵石启动,便见主阵紫光,逆阵青光同时亮起,又同时消散。这次主阵之中,却再无半个人影出现了。 风启洛心中一宽,他竟将九品的寻仙大阵核心破解了,不由意得志满,自语道:“既是破解寻仙之阵,那便唤作破仙阵。” 而后眼前金光万丈,那天书自发启动,竟在那仙葫火焰等五大分类图案之后,凭空生出第六个图案来。 作者有话要说:otz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说实话还是那啥写着轻松啊-- 谢谢投雷=33= 卷子扔了一个地雷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燕折雪扔了一个手榴弹裸爷扔了一个地雷 第四十章 奇遇神息尘 那第六个图案,便只是一团旋转的气流。又金中带青,青里透金,二色头尾相逐,圆融无隙,隐隐有太极鱼的模样。 风启洛前世却从未见过这等玄妙之术。他被困数年,自是意志消沉,从不曾像如今这般,斗志高昂,锐意进取,他与风雷固然历经种种争斗挫折,修为却一日千里,远甚闭门造车之时。如今更是误打误撞,开启了天书新篇章。 风启洛按捺澎湃心绪,意念一转,便将那气团启动了。 随即便陷入一片虚无之中。无光无声,无影无形,无边无际黑暗里,有一点柔和白光渐渐亮起,那白光呈现鸡子一般的卵形,刹那间暴发光芒万丈,转瞬便吞没所有黑暗。 那光芒之强,几欲吞噬神魂一般,风启洛虽明知俱是幻象,却仍下意识闭眼,强自抗住那股仿若要将他冲散的惊涛骇浪。 待他再睁眼时,便见脚下有巍峨高山,迢迢绿水。山高千仞,水长难测,四处一片绿意葱茏。 自空中俯瞰而下,那群山山脉走向如龙腾一般,又东阔西窄,竟呈一把斧头形状。 风启洛似有所觉,目光落在山脊间,眼神微微一沉。 悠远青空中,却骤然被一阵阴影遮挡。 那阴影有若蝗虫蔽日,雨点一般落下,竟是无数泥点。落在水中便化为鱼虾龟蟹,落在树梢便化为虫鸟蜂蝶,落在地上便化为人畜走兽。 先前寂静的高山平原,顿时生机勃勃,嘈杂一片。 这一次天书所列文字却远甚以往,概因其内容玄妙精深,远非旁观便可理解。 即使如此,风启洛赏完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之后,便已明了这新篇章的效用——那便是创造。 由一生二,由二生四,直至推衍化生万物,皆是顺势而为,并非难事。唯有从无到有这一步,道尽千言亦不能述其艰难,所需心血悟性,绝非常人能及。 浅显者譬如丹方阵法改良。更进一步便如风启洛这般创新阵法。 若是自创剑招术法丹方灵器者,已足以成一代大师,开宗立派。 而至高之界,便是自行开辟一界创造生灵。 若修为臻至此处,便足以同神王并立——甚或超越。 风启洛难掩好奇,心念一动,便往那泥点飞来的方向追溯而去,想要一窥女娲造人的机密。 谁料才行几步,便听见一道神兵怒喝舌绽春雷,当空炸响:“何方宵小,竟擅闯神主禁地。” 风启洛尚未开口,就被一股狂风卷得离了飞剑,往下急坠。 这一坠便坠回炼气室中,正一尚且在絮絮叨叨,已开始怀念品尝过的第二百零三种美酒。 自那洪荒雄伟的空间落回这不过十丈见方的石室,风启洛顿生气闷之感。这小小斗室,怎生承载得住他鸿鹄满志。 风启洛缓缓闭眼,将心潮压下,方才察觉左手掌心一点异样。摊开看时,掌心内竟积着一点尘土。那泥尘乃褐黄之色,不过半粒芝麻的分量,仿若一吹便会消散,却散发出玄妙难明的沉甸甸质感,叫人无法忽略。 若是以神识扫过,却只探查到一片虚无,那虚无气氛却同他先前置身卵形白光亮起之前的黑暗中时,并无二致。 风启洛一双凤目立时瞪大,视线灼热,几欲将掌心烧穿。 这微不足道的一点尘土,只怕是女娲造人所用的神息尘。 他顿觉手上千钧重,小心翼翼虚握五指时,早已指节僵硬,正所谓掌中握无限,刹那即永恒,这般滋味,风启洛如今真切体会到了。 待他感应掌上尘埃仍存,方才长舒一口气,又自乾坤戒中取出一个白玉盒来。他又放出灵力,将那点神息尘包裹起来,便要往上一抬。 谁料那神息尘竟重逾千斤,叫他灵力被扯得一坠,险些气血倒涌,撞进心肺。 他又连忙平息灵力,抽取更多灵力,将那点尘埃密密实实尽数包裹起来。又多加三分力道,那尘土仍是纹丝不动。 他便咬牙催动灵力,十成十尽数压缩得有若化为实质,仿佛在泥尘外形成一个灵力硬壳,谁料才一动,那点神息尘便自掌心消失了。 与此同时,风启洛便觉丹田之内多出一点异物,他亦立时内视,便见那神息尘静静悬浮在丹田虚空之中,安静宁谧,几同寻常尘埃无异。 只是他水属灵根,被这土行神物散发的威势一压,灵力运行间亦凝滞几分。便如山间小溪被土石阻住,几欲断流。 风启洛又细细查探,发现并无旁的妨碍,方才放下心来。这点阻碍无非是个水磨工夫,勤加修炼,更凝实灵力几分便是。 他谨慎惯了,又欲在天书中查阅一番。不料心念闪动间,往日那随传随到的天书竟全无动静。 风启洛立时沉识念入紫府,却见那天书悬停空中,暗淡有若虚影一般,竟有几分若隐若现。 他素来以为那天书便当真是一本神奇书卷,包容万物,如今神息尘在他丹田内安静温养,只怕这天书功用,远超他意料。 风启洛亦不敢打扰,只轻轻退出,心道日后万不能如此随意动用天书,耗费能量。 而后便起身将喝醉的刺猬送出石室,又一手握住灵石,强行抽取灵力,要在神止山外,先将破仙阵布下。 只是此刻灵力阻碍,每每动用便如石中抽丝一般,行事更是费力十倍有余。才画个阵头,风启洛便觉精力耗尽,大汗淋漓,支持不住。 此时梨迦罗刹已施施然回转,手中尚托着一块雪白皮毛,爱不释手地抚摸。他见风启洛在山洞外疲色尽现,便皱眉道:“当务之急乃是炼制本座元神容器,你这般事必躬亲,终日被琐事缠身,不得解脱。何时方能成事?” 风启洛同那神息尘角力,奋力凝聚灵力,抽取施展,脚下灵石粉尘已堆积厚厚一层。如今方才稍有进境,灵力浑厚一分,就被那魔龙一通教训,便冷眼扫过,“如何敢劳动陛下大驾。陛下只管呼卢喝雉击兔伐狐便是。” 梨迦罗刹一怔,又抚摸几下那匹白色皮毛后收起,这才笑道:“本座修的是随心享乐的逍遥道,若是眼馋,不若随本座入道。” 风启洛在山崖之下打坐,渐渐回了些精力,方才将记录破仙阵的玉符往梨迦罗刹怀中一掷,冷道:“先将阵法布下,隔绝搜索。否则待那寻仙大阵一成,只怕叫你有命修炼,没命逍遥。” 梨迦罗刹脸色一沉,却仍是先接住玉符一扫,神情便立时亮了几分。 龙德乃法修治国之地,尤擅术法阵法,这梨迦罗刹自然也深谙其道。眼见这阵法新颖简练,便起了研究之心,便不计较风启洛言语无礼,指尖一道剑气激射而出,在坚硬岩石上留下一道寸余深的划痕。 梨迦罗刹便自语道:“有趣,我朝素来轻视剑修只通蛮力,如今看来,剑修亦有可取之处,再以术法辅之,前途不可限量。” 风启洛见他肯配合,亦是暗中送了口气,便折回洞中,闭目修炼,要尽快将灵力炼回同等模样,否则只怕炼器耗损巨大,支撑不住。 如此又是一月有余过去。梨迦罗刹同风雷交替行动,终是将那破仙阵布下。符纹在洞口石壁上俱已刻满。 寻仙阵因目标飘渺,有如大海捞针,故而耗损极为巨大。如今风启洛二人只需隔绝自身情报,故而破仙阵极为精简。他又多次修改补充,故而破仙阵效果便不再是隔绝,而是误导。 若是风修宁等人要寻魔龙抑或邪鬼,便只会得到虚假消息。 梨迦罗刹又增加一层隐匿禁制,将这荒野山洞的入口遮蔽住,若是有人无意路过,亦难察觉。这般布置妥当后,却是神色郁郁道:“本座何等人物,如今却落得东躲西藏的下场,当真不甚唏嘘。” 风启洛便好奇问道:“你昔日为何被臣下背叛,竟落得个分尸的下场?” 梨迦罗刹面色却有些奇异,一阵阴晴不定之后,却含糊了过去,“乱臣贼子,不提也罢。” 风启洛却板起脸道:“若有隐情同你割裂的元神有所牵扯,我怎敢随意炼器?” 梨迦罗刹这才百般不情愿往那雪白皮毛上斜斜倚靠,低声道:“实不相瞒,本座已……不记得了。” 原来那魔龙被分尸镇压仙树之下时,各部位所附的元神亦是各司其职。司掌记忆的元神同魔龙之心却被镇压在龙德仙树之下。 缺了那缕元神,梨迦罗刹记忆便支离破碎,唯独记得一些支端末节罢了。譬如那龙德手杖究竟何物,譬如他本是身为王者,诸如此类。 越明仙树下所压却是司掌己道的元神同龙头。故而梨迦罗刹如今谨记逍遥道,亦熟知术法,只是修为不足,元神散而弱,使用不得。 风启洛又一一问清其余部分细节,便正式闭关炼器。 这月余他亦是全力以赴,神息尘固然威压十足,却终究数量稀少,也挡不住水滴石穿的真理。风启洛如今灵力充盈,而且远胜往日强度。修为更是有了长足进步,已臻凝脉巅峰,距离结丹不过半步之遥。 只是以他如今修为,要应对这千种材料的炼器之法已绰绰有余。故而首要事便是将梨迦罗刹这隐患除掉。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今天情人节……大家情人节快乐! otz忘记投雷也不用特意补啊扇子……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四十一章 炼器亦炼心 风神山庄后山,如今修士云集。以风修宁为首,一路人马绘制法阵,另一路人马则演练百人七星阵届时两阵和鸣,便互有助长之意。 风修宁在后山藏心殿中,敛目打坐,便听空旷殿堂内一道暗沉声音响起:“禀大国师,五魔神一死二伤,铩羽而归。” 风修宁缓缓睁眼,清冷面上竟露出一丝笑容,又轻声道:“讲。” 那声音便将战况简略一提,又犹豫片刻,方才道:“紫元丹田受创,若无还灵丹救治,只怕……” 风修宁又略略皱眉,显出几分不悦来,“一败涂地,却连正主的面也未曾见到。当真白养着许多年,怎还有脸来求六品仙药,退下。” 那声音却不敢再做纠缠,只得应声退了。 再过片刻,又有童子在外朗声道:“启禀师尊,风少庄主求见。” 风修宁面上那点柔和之色便褪去,冷淡道:“宣。” 藏心殿侧门吱呀一声打开,风启彰身着紫色长袍,神采奕奕,迈步走了进来,恭敬行礼道:“祖父。不知祖父召孙儿前来有何指教?” 风修宁此刻神色冷淡,身姿挺拔,容颜清绝,竟与身后的三清像有几分相似。他望向风启彰,眼神并无半分变化,只平淡问道:“启彰,遣你协同几位国师演练七星阵,如今情况如何?” 风启彰忙肃声道:“七星阵每星百人,如今已有四星就位,终日演练。至月底时,其余三星亦可到齐。” 风修宁又问几个问题,却是关怀之意。风启彰一一答了,见祖父神色始终不见晴朗,便小心问道:“祖父……莫非是为五魔神失手之事不悦?” 风修宁冷道:“那几个废物养尊处优日久,早已失了獠牙,不提也罢。眼下先着紧魔龙之事。” 风启彰只得喏喏应是,却又犹豫问道:“祖父,那魔龙据传乃龙德之王,为何却被镇压仙树之下?如今龙德又为何不肯出头?” 风修宁道:“龙德王室,与这魔龙同气连枝,如何讨伐先祖?纵使如你视风启洛为劲敌,亦不可亲手弑亲,以免种下心魔。” 风启彰被说中心事,面上一红,却仍是低声道:“孙儿谨记在心。” 随即又听风修宁道:“梨迦罗刹乃神民后裔,数万年前时,被唤作疯王。” 魔龙在位时,残暴苛虐,极度厌恶凡人,屠杀无数无辜子民。其后更是要效仿先祖,引天河水淹没星衍,灭绝凡人生机。 故而几名大臣与其余八国将领里应外合,反叛起兵,方才有了这些镇压锁龙的仙树。 风启彰心中却对那魔龙往日霸道风采有了几分向往。这星衍大陆方圆何止数百万里,说杀就杀,说淹便淹,何等用舍随心,形藏在我的自在。只可惜内奸作祟,终究功亏一篑。 面上却不敢露出这等向往来,只肃容道:“效法先祖……那魔龙先祖莫非是那一位?” 风修宁略颔首:“正是共工。” 风启彰心中一震,这些遥远神话中的神只手段通天,每每令我辈修士心生向往,不想如今竟在触手可及之处。 若是能利用一二,岂不比直接杀灭更有价值? 风启彰心中如此盘算时,却听风修宁道:“上古神国早已灭绝,多说无益,你退下吧。” 风启彰只得领命退了出去。 风修宁却仰头看殿外悠远晴空,低声道:“逝者如斯,我等亦不过一介尘埃,再过数万年,又有何人记得?既然如此,抵死相争又所图为何,启洛?” 只是风声低回,白云苍狗,风修宁这声询问,却并无半个人回应。 风启洛沐浴焚香后,静心闭关。首要之事便是自地火脉深处将火莲鼎召了出来。 那紫金小鼎甫一飞出,就有滔天热浪轰然袭来,几欲将石壁融化。风启洛急忙催动法阵遏制火力,又操纵火莲鼎收束三昧真火,方才控制住火势。 而后往炉底一探,那细弱微小的三昧真火竟茁壮成小指粗的火苗,正欢快跃动着青紫色火舌。 若看得仔细时,便发现那火苗基底之处有一点极深的红色,正熠熠生辉,若是看得久了,更是灼热袭人。竟是一粒火焰晶,这火莲鼎竟在地火脉中寻到了这等宝贝,又自行吞下,却是远胜百年温养之功。如今火焰灼灼,十分喜人。 风启洛亦是心中一喜,有这等神物在手,炼制更是如有神助。 而后便又检视一次材料,妥当之后,就往火莲鼎中注入一道灵力。 那紫金小鼎立时化为一尊两人高的大鼎,三足俱是紫金龙形,稳稳支撑鼎身,便落在那火坑之上。青紫三昧真火亦是高涨尺余,明亮火光竟将墙上的龙德手杖照明压下去几分。 风启洛又在鼎内鼎外接连绘下几道符纹,俱是协助炼丹,提升成功几率的辅助咒。并在炼器室顶放置一颗上品的仿影珠,以期记录全程。 待火莲鼎鼎身自紫金化为赤金,便是一扬手,首先放入作为炼器基底的风雷心头血一滴,随即便全神贯注往鼎中投入第一轮材料:鹤停砂,百年雷击木,蟠桃胶,千年石钟乳,墨鬼蜘蛛丝……合计八十八种,时机分毫不差,顺序半点不错。 那种种材料被火力一催,渐渐化为五彩霞光,斑斓璀璨的灵液。彼此融合,幻化出仿若彩虹的光芒。又散发阵阵清香,有若天国香花,灵气充裕,叫人闻之忘俗。 风启洛却全然不受半点影响,只凝神静气,神识仔细监控那灵液变化,待霞光自蓝转青,立时又投入第二轮一百九十六种材料。 那鼎口立时腾起一股紫霞蒸腾的烟气,伴随哔哔啵啵的烧灼破裂之声,灵液便将新材料吞没,一同炼化。 如此周而复始,风启洛往鼎中投放数千种材料,竟是半丝错也不曾犯过。 这般长时间专心致志,风启洛白皙额角正有汗珠颗颗滴落,强撑他神识的灵力亦是反复运转,他一面专注鼎中变化,一面取出灵石汲取灵气。竟是不用分心,灵力自然随周天运转,枯竭而后生,滋生而后耗尽。这般无心之举,竟叫他进入忘我的天人之境中,行事愈加得心应手起来。 月余过后,炼器九步已过去泰半,风启洛正待放入下一轮材料时,鼎中陡然生变,彩光暴涨之中,轰然爆炸。 爆炸声初起之时,风雷身形便闪现在风启洛身旁,一扬长剑,便将爆炸卷来的气浪药渣全数以剑气震开。 那紫金鼎中竟似化作炸锅一般,喷泉一般往外喷吐各色残渣。风雷眉峰微微一挑,反手一扫,金色剑气便狠狠将火莲鼎撞翻。 火莲鼎仿似受了委屈,抽抽噎噎再吐出几样残渣后,便缩回拳头大小,咕噜噜滚到墙角不再动弹。 风启洛此时方才自风雷怀中抬起头来,心中却是有几分感激。 风雷纵使行动快逾常人,但能这般反应迅速,只怕一直守在室外。若是他全神贯注炼丹投药,风雷亦不必他轻松。 那爆炸威力委实惊人,这坚固得寻常修士摧毁不动的神止山石壁,竟也被炸出无数裂纹来。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将破仙阵阵基布在别处,否则此时只怕自己就将阵破了。 那石室内四壁同屋顶尽是乌黑紫青色残渣,狼藉不堪,数千珍稀材料却已尽毁了。 风雷才欲扬手清洁,风启洛忙抓住他手腕,又道:“且莫动他,待我检查一遍。” 风雷道:“你脉象虚浮,费神过甚,先休息片刻。” 风启洛摇头,“趁药力未散,容易查出根源。并不妨事。” 风雷仍将他搂在怀中,宽厚手掌轻贴风启洛后心,缓缓渡入灵力。 他二人双修日久,彼此灵力皆熟络有若自身,此时那金属灵力暖洋洋渡来,却叫风启洛舒适愉悦,又是身心俱疲之刻,险些靠在风雷怀中睡了过去。 如此几个周天循环之后,风启洛倦意顿消,面上慵懒之意亦是不翼而飞,环抱风雷的手臂便松开,“这些时日你亦不轻松,仔细又被魔龙反噬。” 风雷道:“他不敢。” 龙德手杖白光如昼,地火坑中红光有若残阳映血,两种光芒交相辉映,将这剑修映得有若夕照之下一尊清冷挺拔的冰雕。 落在风启洛眼中,却生出无限暖意来。 他便笑道:“使了什么手段,竟骗得那魔龙臣服了?” 风雷道:“以暴制暴即可。” 风启洛闻言,笑容便更和暖几分,侧头重又靠在风雷怀中。风雷亦是抬手,在他肩头后背来回轻柔摩挲。风雷不愧是剑修本色,终究与他手段不同,然则殊途同归便足矣。 他与风雷温存片刻,终究挂心炼器失败,便又闭关,这一次只耗费三日,将那些炸毁烧坏的天材地宝尽数检查一遍,又取出仿影珠,将炼器过程亦是细细查看,确认时机顺序并无错漏后,便发现问题根源仍在那炼器的基底之上。 天书中那年轻人以活人为基底,如今风启洛却只取一滴心头血为基底,虽则同质,分量却极为不足。那滴心头血在炼器中途便消耗殆尽,基底崩塌,大厦自然倾覆。 只是金丹修士心头血亦不过三滴,若再取用,只怕风雷有所损伤。风启洛思及此处,便坚决要另辟蹊径。 这异曲同工的法子,非但存在,而且理应更为有效。 只是……委实有些,叫人难堪罢了。 风启洛在心中挣扎许久,终究还是起身,往炼器室外行去。 那人正雪白毛皮敛目打坐,行的却是法修的修炼之法。身体外被一层淡淡金光笼罩,竟生出几分神圣祥瑞之意来。 风启洛心中略沉,梨迦罗刹如今竟能用风雷躯壳自行修炼,足见其掌控程度又增加几分。这般思考时,便愈是下定决心,要将那容器炼制成功。无论后果如何,先将他驱赶出去再说。 梨迦罗刹似是有所感应,身外金光渐渐消散,收功之后,方才睁眼,“何事?” 风启洛踌躇片刻,却道:“炼器之事尚需风雷协助,你且唤他出来。” 梨迦罗刹却微微敛目,笑了起来,“协助之处,无非这肉身。为何偏唤风雷不可?本座观你霞生靥上,眉目含情,只怕炼器是假,思春是真。” 风启洛先是一窘,继而却坦然,与他双目对视,冷笑道:“我与风雷心意相通,恩深爱笃,纵是思了,又与你何干?” 梨迦罗刹本待逗弄他一二,这小朋友却坦坦荡荡,反倒没了下手之地,只得悻悻然往石床上一躺,冷道:“好生无趣。” 再起身时,却已是风雷,手掌压在毛皮之上,脸色森冷,随即便召来正一剑。 风启洛见他又要对毛皮下手,忙唤一声且慢,而后耳根更是泛红,语调亦是凶恶几分,“我所行之事皆为炼器,你不可反抗。” 风雷只询问看他。 风启洛便握住他双臂,往石床上一压,叫他坐在床缘。而后却单膝着地,矮身下去,将风雷腰带扯松,伸手到袍摆之下,将他胯间那团雄伟握在手中。 头顶气息略略低沉,风雷抬手轻轻抚摸他头顶,低声问道:“启洛?” 这男人的器物,便是沉睡之时,尺寸亦远胜于他。风启洛不由起了几分好胜之心,手指竟加重力度,反复揉搓,便听见头顶那人气息更浊几分,贴合掌心的肉块亦是快速硬起膨胀,那亵裤反倒成了碍事之物。 风启洛拇指顺那隆起一路滑到前端,隔着单薄布料压在圆滑肉头上摩挲打圈,便觉那剑修腿部亦是紧绷如铁,显是有了快感。他便微微一笑,斜斜上挑眼角,朝风雷看去,清澈眼瞳里俱是挑逗,“自己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搞错了不是情人节otz昨天被人骗了,果然是个212的日子 今天节操掉光了,果然是213的日子otz 明天继续透支节操,才是属于214的日子otz ps改了下错字otz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扇子谢谢otz你不用每天丢的真的otz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四十二章 双修筑灵基 风雷却安坐床边不动,反将风启洛下颌托起,眼眸如暗潮生波,起伏不明,又低声道:“与我求欢,何须寻这许多借口。” 风启洛仰首而望,壁中夜明石微青壁光映照而下,将面前这青年映成一片暗沉阴影,唯有肩阔笔挺,时时枕戈待旦,蓄势待发。若非他掌下那物愈见硬热鼓胀,只怕要被这剑修肃容清冷,无欲无求的模样哄了去。 一时竟怒从心起,站起身来,冷笑道:“我欲取你精元,炼化基底,还不自行取了予我。” 风雷仍是容色平淡,并无动摇,只问道:“所需几何?” 风启洛微怔,在心中估算片刻,方道:“自是……愈多越好。” 风雷略颔首,已起身立起,将一身衣衫褪下。又为风启洛宽衣解带,拉入怀中,要他跨坐腿上,那火热挺立的凶器便压迫风启洛胯间器物,缓慢碾压,如此整备妥当,方才道:“全凭夫人手段。” 风启洛又在同他裸裎相对,心跳一时又快又急,却被那人一声唤得耳根滚热,竟不敢看他视线,低声道:“哪个是你夫人。” 风雷温厚手掌便贴合他后背腰身,来回揉抚,热力自肌肤酥酥麻麻渗入,险些叫他把持不住,低吟出声来。风雷却和缓声线道:“此间事了,便昭告天下。” 一面却拉过风启洛手指,将二人尘根尽包裹掌中,略略拢紧些,便上上下下,摩擦捋动。 被那人火热器物一压,风启洛亦是快慰陡生,腰身便难抑颤抖,臀下贴合的肌肤火热坚实,随他蹭动时愈见灼热,胯间要害被□包裹的滋味亦是妙不可言,滚热酥麻的情潮有若岩浆喷发一般,刹那便席卷全身。 风启洛顿时连指尖亦开始烧红,一手勾住风雷肩头,一手便随他上下摩擦动作一同行动。竟是连所为何事而来亦险些抛在脑后,只喘息应道:“好……” 风雷眼中便浮现些许笑意,将风启洛发簪拔下,如墨黑发便披散而下,他又以手指没入风启洛发根间,轻轻揉搓时,便凑近在眼角一吻。 继而绵密亲吻便一路滑至唇缘,风启洛心跳如鼓,自是启唇迎合。二人灼热气息交缠一处,又唇舌缠绵,无尽勾挑翻搅,风雷亲吻便渐渐愈见霸道,竟在他口中肆意深入,在舌根喉间反复扫舔,引得津液横溢,瘙痒入骨,更在甘美诱人中,叫风启洛险些喘不过气来。 他便下意识想要推开喘上些许,后脑扣住的手指就是一紧,将他压得动弹不得,火热软舌更是交缠吮舔,仿若要侵入到他六识元神中一般,胯间那物更被压迫几分,风启洛竟能鲜明感受那剑修勃涨尘根经脉突起,更仿若散发威压一般,将他自身那器物衬托得不堪一握。 贴合之处更是热流滚滚,几欲融化一身经脉,风启洛喉间低吟阵阵逸出,竟忍不住两腿大张,更往风雷胯间贴紧些许,更是主动摆腰,让尘根在二人手中顶磨加快,于是情潮更是汹涌灭顶,闷哼出声时,便在手掌间泄了一次。 而后只得气喘吁吁,分了贴合双唇,侧头枕在风雷肩头等待回神。 风雷仍旧火热硬挺,只将风启洛圈在怀中,又以他泻出的热精往入口处涂抹,风启洛见势不妙,便扣住他手腕怒道:“休要胡闹,若是进去了……却叫我如何取用?” 风雷便停手,任他行事。 风启洛缓过气来,方才在他腿上坐直,二人近在咫尺,鼻息交缠,亲昵无间,他便重又握住风雷那凶器。 硬热尘根甫一入手,便有力脉动,将他手掌一震。风启洛便自耳根烧红到足见,却咬紧牙关,硬起头皮,将五指拢住。 那硕大肉头被先前一番挑逗,又因风启洛泄精,此刻早已湿透,壁光澈明,照得那圆头水润之色更是情挑春意,狰狞**,又隐隐透出猛兽侵袭一般的威慑感来。 如今被风启洛握在手中,粗壮感更是鲜明无比。 往日便是这器物将他折磨得欲生欲死更欲仙,那般滋味,如今仿若铭刻骨血,竟叫他身后那处入口内亦是酸软烧热,不知餍足。 风雷却依旧沉沉注视,看他如何行事。风启洛此刻只得抛开一切杂念,两手皆包住那器物,就着滑腻湿液上下摩擦动作起来。 风雷气息亦是一沉,更将这少年搂紧一些,手掌握在臀丘来回揉抚抓握,在他玉白肌肤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指印无数。 风启洛这般只知理论的动作,既生涩又不足,当真叫人不上不下,难受得紧。还不如一口气冲进那灼热柔软内腔之中,畅快淋漓顶磨个痛快。 只是风雷看他卖力模样,终究还是忍了。只将一根手指没入那柔软通道内,浅尝辄止一般搅动些许。 这点异物侵入感便令风启洛僵直下肢,颤声道:“莫要……捣乱……” 风雷却仍是浅插即撤,以指尖按揉他绷得僵硬的入口,低声道:“专心。” 那指尖深深浅浅而入,就如百爪挠心一般,将风启洛下肢挑逗得愈加火热,尘根竟又有觉醒之相。本就动得酸软的手指如今更是连那滑腻肉刃也握不住,几次三番被滑脱,风启洛不由停了动作,往风雷怀中一靠,泄气道:“你这般……叫我如何专心。” 那绵软声线,酥软低吟,竟如勾魂的妖孽一般,风雷隐忍已久,如何愿意再做柳下惠,便勾住风启洛腰肢要压在身下。风启洛忙又按住他手腕,咬牙道:“权且,再试一次。” 他二人相交无数次,风启洛却难得有这般自觉自愿,主动行事的时刻。风雷终究心软,便松手让他再试一次。 风启洛得了自由,便自风雷腿间矮身而下,竟是伸出红热舌尖,在那执着挺拔的凶器前端一舔。 风雷便沉沉低喘,按住风启洛头顶,眼眸内暗藏风暴。风启洛便如得了鼓励一般,更是张口将他硕大圆头含在口中,顿时一股金庚之气灌注口鼻咽喉,竟隐有刺痛之感。 他便引自身灵力至口中穴位,聚泉内两股灵力交汇,竟圆融生热,自发运转起来。 风雷更是紧扣风启洛后脑,将那凶器往他口中深入半寸,风启洛躲闪不开,只得以舌面抵挡,却在那圆润前端磨砺出几道热流,便听风雷哑声道:“舔得好。”那器物竟又膨胀几分,将他牙关微微撑开些许。 风启洛心惊肉跳,只觉这尺寸若是动起粗来,只怕要撕裂口角。一时间撤也不是,舔也不是,只得僵持不动,却是抬眼往头顶看去。 风雷见这小少年露了怯,一双眼中水波潋滟,又是委屈,又是哀求,那潮热湿滑的唇舌却只在他凶器前端流连,更引得情潮半涌而落,隔靴搔痒一般。只低声道:“若再这般犹豫,只怕魔龙趁虚而入。” 风启洛心中一凛,只得模糊道:“那你轻些……” 风雷道:“好。”便收回扣在他后脑的手掌,改为揉搓胸膛。 风启洛被他揉得胸膛**刺痒,心中更是溢满情意,先前种种抗拒畏缩,仿若冰雪消融一般。便再度张口,将风雷那凶器更吞入些许。 那器物便迎合而上,在软腭一顶。就有一股热流直冲脑门,风启洛不由哑声喘息,更以双手握住暴露在外的尘根根底之处,摆头吮吸磨蹭起来。 这不着寸缕的少年如此趴跪推荐,卖力吸舔,腰间密密渗汗,圆臀透着诱人粉色,仿若待人采摘品尝一般。 风雷自是应邀,抬手揉搓后腰臀侧,指腹摩挲过柔腻肌肤,压在入口摩挲画圈,更不待他抗议出声,径直没入两根指节。 风启洛只觉那细长异物深入之时,又是不适又是些微刺激得愉悦感升腾,矛盾重重时,不由缓了口中动作。谁料风雷却再将他后脑扣住,往胯间下压,那凶器前端直捣黄龙一般,顶在他咽喉间。顿时瘙痒逆呕感充斥腹腔,叫他再顾不得其他,只一味挣扎待要避开。 那尘根却在他口中肆无忌惮冲刺顶撞,磨砺得嘴唇发热钝痛,身后抽顶亦是加重加快,前后小口俱被侵犯,叫风启洛应接不暇,只得扶住风雷腿侧,啜泣声亦被这些粗暴冲顶撞得破碎不堪,眼角水汽亦是凝聚成滴,顺他清俊脸颊滑落而下。 这般折磨未持续太久,那凶器便火热粗暴往他咽喉一顶,灼热浓浆便在紧抵之处迸开。 风启洛猝不及防,竟将那热液吞咽了大半,而后弓起身躯,呛咳阵阵,竟是面色潮红,狼狈不堪。 待风雷轻抚他后背,重又抱在怀中时,他方才气喘吁吁,仰头怒瞪那剑修。才要斥责,却察觉那人手指仍在体腔中翻搅,竟磨砺得那入口处愈见绵软,亟不可待,将他指节绵软吮含。 那酸热酥麻便自吮含之处靡靡散开,有若侵蚀毒液一般,将风启洛神识意志,尽皆摧毁。 手指玩弄进出时,更带起些许水声,在寂静石室内,愈见清晰入耳,靡丽难堪。 风启洛便惊觉腰身全然无力,气息亦是不继,叫他生出蚀骨的痒意来。一时间恨不得抛却杂事,只顾贪欢才好。 这般颠鸾倒凤之时,风启洛丹田中却是骤然一热。 在丹田内沉寂许久的神息尘竟散发阵阵金光,通体亮泽,灵力充溢,仿若活转一般。 风雷亦是察觉风启洛灵力变化,只得暂停了挑逗动作。 风启洛松口气,却仍倚靠风雷怀中,那神息尘渐渐膨胀,他丹田竟承接不住,只得张口将神息尘放出来。 那些微泥尘如今已增长旺盛,足有一抷之多,宛若金粉一般,闪闪生辉,耀眼刺目。才自风启洛丹田中脱出,便在石室内无风自旋,更将风启洛嘴角兽皮上沾染的点点元精尽数吸纳而去。 神息尘乃上古天神创造生灵之种,风启洛方才误吞元精,便是同效之物,竟是歪打正着,引得这上古神物复活。 那神息尘将元精尽数吸收干净之后,金光散开,粉尘凝型,最后化为一块半尺见方的褐色砖块,落在风启洛掌中。 那砖块非金非石,质地亦不是十分坚硬,触手温和,却有几分如木质。 风启洛手捧那砖石,心中竟有几分激动。亘古以来,何人曾如他这般,竟能以天神造人的材料做炼器基底? 他便往风雷怀中一靠,才欲开口,却迎上风雷悲喜难辨,深沉难测的神色,那喜悦便减了泰半,只得结结巴巴道:“不不若先将此物炼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算是情人节快乐了otz 谢谢投雷=33=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ano〔r扔了一个地雷 第四十三章 造物如造命 风启洛见他询问看来,又柔顺仰头,在风雷双唇轻轻落吻。一时间那些火焰高涨的狂热欲念,尽化作日暮海潮一般,厚重起伏,和缓积淀。 他又将神息尘来历一一细说,语调中亦是掩不住的激越昂扬。 天地造化神奇,凡人难窥。如今鬼斧神工,若假人手,将有何等瑰丽辉煌的成果? 风雷却轻抚他后背,低声道:“上古真神撮土造人,炼石补天,岂可妄自比肩。” 风启洛却已起身,爽朗笑道:“上古真神自虚无中造化万物,我岂有那等通天彻地的本事。如今不过天时地利人和罢了。风雷,你可愿助我?” 风雷亦是起身,素白长衫加身,又化作那清冷修士的模样,略颔首道:“自当如此。” 风启洛目光便满是柔情,二人将正一剑竖在洞口加强禁制,而后一同步入炼器室中。 风启洛扬手祭出火莲鼎,那紫金小鼎滴溜溜愈转愈大,化作半人高的大鼎落在火坑之上,三昧真火又同地火融合,腾起欢快青色火焰,舔舐鼎身。 风雷便按风启洛所言,将那神息尘化作的砖石捧在掌中,再取出许久不用的刻刀来。 他先将神息尘刻出雏形,目光凝注,正是观想之态。 不过十余息,便已胸有成竹般,落刀如风,褐色神息尘便在刻刀下渐渐显出眉目宛然,竟是个清丽的少年。碎屑窸窸窣窣,亦是全数落入火莲鼎中,并无半丝浪费。 风启洛却见那雕像眼熟,不悦皱眉道:“你便只会刻这一个人像?” 风雷道:“正是。” 竟是轻描淡写,便完工了。他将那缩小的风启洛雕像放在少年手中,又低声道:“二庄主所授冥想之法,刻一人足矣。” 风启洛对父亲往日训练侍卫所用手段,亦是有所耳闻。这雕刻之法,一则静心凝神,剔除杂念;二则锻炼剑术运用手法;三则……自然是加深对追随之人的念想。 如此一举三得,不可谓不高明。 风启洛却不免起了心结。 那雕像握在他手中,触之质地温和,衣袂面容皆栩栩如生。即便此时正事当前,他却终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对我,究竟……” 如何生的爱慕?又为何生的爱慕? 这些疑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却叫风启洛万般难以启齿。 风雷同他心意相通,却已猜到十之八九,抬手轻轻抚摸风启洛黑发,为他将披散长发束起,“毋管起因,但看结果。启洛,你可是不愿同我……” 风启洛便抬眼,望向风雷一双有若冻原千里的双眸,神色亦是浮现几许坚毅:“自是愿的。” 风雷道:“既如此,何必自寻烦恼。” 风启洛展颜一笑,小小心魔立时烟消云散,心中一松,心境竟似又有些许进步。 他便将那人像放入鼎中。 火莲鼎又化作赤金色,半透明鼎身散发红热光芒,神息尘亦是在三昧真火熔炼之下渐渐又了融化迹象。 风启洛又注入灵力,将那三昧真火催动至武火最强阶段,亦是全神贯注精妙掌控火候,便再心无旁骛。 风雷静静看了片刻,方才悄无声息退到石室之外,门外静静打坐,一面分出一缕神识关注室内情形,一面沉神入内窍,淬炼剑意。 那神息尘不愧上古神物,风启洛有三昧真火相助,竟也花了三十余日才将其熔炼成功,那人像便在一片褐海之上载沉载浮。 而后又是九次循环,放入数千材料,百日之后,火莲鼎中便唯有炙热刺目的光团翻涌,万紫千红,时时变换不休。 素来逆天之物出世,必遭天妒。纵使风启洛施加层层阵法防护,亦挡不住这玄之又玄的创生之物上达天听,感召天意。 神止山上便渐渐聚集阵阵乌云,狂风大作。只是此地素来罡风猛烈,乌云才聚就被吹散,一时间竟无人察觉。 风启洛早已物我两忘,将最后一块紫电铁放入鼎中。那七彩灵气团立时将其包围吞噬,又渐渐将杂质烧融干净。 那紫电铁乃是自他父母遗留的几件灵器之中拆解熔炼而来,如今已消耗殆尽,此次若是不成,便再无退路。 风启洛灵力亦是再三枯竭,唯靠汲取灵石坚持至今,热意融融,竟将他面上后背的汗水次次烘干。 他又指尖连连绘制符纹,送入鼎中协助炼制,且分心演算出炉之刻。 龙虎相合,坎离相交,天时火候,无一不可缺。这般繁杂操作,更将风启洛神识精力,压榨至极致。 三昧真火炉火纯青,将那少年身影映在石壁之上。 当是时,风启洛目光倏然一凛,抬手一翻,喝道:“起!” 火莲鼎应声而起,腾至半空,自鼎口喷射出七彩霞光,竟没入石壁顶棚,穿透山壁,喷薄而出,与神止山山顶乌云层降下的惊雷狠狠撞在一起。 那相撞的威势远胜九天神雷,竟叫整条山脉随之颤动不已,轰鸣震人心肺。千里之内,飞禽走兽俱惊慌逃窜。 石室之内更是阵阵震动,大大小小碎石自头顶坠落,眼看就要崩塌。 风启洛亦不曾料到这容器炼成之时有如此惊人动静,方才站稳,便听见梨迦罗刹狂喜奔了进来。 那魔龙竟是满面欣慰,狂笑道:“不愧风氏后人,竟炼成这等绝世神器,若与邪鬼相融,天地间再无本座对手!” 说罢身形一晃,便要往鼎中投去。 风启洛纵使早有防备,却也未曾料到那魔龙存着如此险恶的心思,竟要将风雷躯壳同这新炼的容器融合。大惊之下,忙召出霸王鞭,那猩红皮鞭随心意而动,将风雷身躯牢牢困住,另一头却被握在风启洛手中。 风启洛怒道:“卑鄙!” 梨迦罗刹施力一震,却不料那霸王鞭乃龙虎筋合炼而成,柔韧难摧,竟是挣脱不能,便略略一抬手,将正一剑召来。 风启洛又扔出田黄印,竟将那灵剑当头砸下,压在地上。更让石室震动雪上加霜,碎石如云落下,轰鸣声中,梨迦罗刹冷嗤道:“垂死挣扎,徒劳无益。待本座炼化成神,再来疼你。” 而后通身剑意暴涨,眼看就要将那灵鞭寸寸挣断。 直到霞光出世,第一道天雷劈下之时,神止山的动静方才叫外界知晓。 风神山庄七星阵中,过半修士皆被反噬,个个口吐鲜血跌倒在地,阵型自是早已大乱。 寻仙大阵的核心主阵亦是炸开一道裂口,灵力狂涌,操阵者应对不及,俱是受了大大小小的伤。 这般威势,竟叫各国国师俱是变色:何人竟如此胆大妄为,竟公然挑衅众国? 风修宁却安坐高台之上,俯瞰那主阵炸裂,又有数人上前修补,笑得却是尘俗不染。这等惊天动地的行径,还能有谁,自然是风家那小子所为。 风启彰侍立在旁,亦是见到风修宁神色变化。方才生出几许疑惑时,寻仙大阵中却又生变化。 待细细观之,风启彰便是脸色一变:“昨日魔龙在落涛国现身,为何今日却……到了神止山?那那人可是启洛?神止山异象,又同他二人有何关系?” 风修宁叹道:“待你明了此中关键之日,我便可将风氏尽托付于你。” 风启彰任凭祖父暗讽,竟是反驳不得,只得暗暗咬紧牙关,不敢显出分毫不满。 风修宁目光落在台下来来往往的忙碌人群上,又道:“你便随同我座下弟子一道,前往神止山历练罢。” 风启彰心中一喜,先前那些郁结立时消散,便躬身应是,“孙儿谢祖父栽培。” 风修宁座下四名弟子亦是行动迅速,不过半个时辰后,便携了风启彰一道出发。 天降异象,乃宝物现世的征兆。各国修士大能亦是纷纷往神止山进发而去。 风启洛虽料到这等动静定会引来无数修士窥探,怎奈鼎中光华不见消退,他又仍与梨迦罗刹僵持,竟是脱身不得。一时间恼恨非常,手中长鞭却是陡然一松,那魔龙已剑意暴涨,将长鞭强行斩断。 说时迟,那时快,梨迦罗刹距离火莲鼎不过半步之遥时,墙上那龙德手杖竟擅自动了起来,利箭一般自后心猛烈贯穿那魔龙胸膛。 风启洛才急唤一声“风雷!”,便眼睁睁见那剑修胸口被那手杖贯穿。红艳血花四溅弥散,一道暗金阴影便散发阵阵森寒之气,自他躯壳上方脱离,飞快投入火莲鼎中。 随即鼎中光华便骤然一收,爆发出阵阵刺耳尖啸来。隐约有声音惨厉呼叫:“风启洛!你竟敢……待本座再醒……决不饶你!” 再过几息工夫,便悄然寂静,唯有火光熊熊烧灼。 风启洛已扔了鞭柄,往那受了重创的风雷奔去。 石室却终究受不住内外交迫的压力,轰然脆裂声中,崩塌下来,将室内各人同器物尽数淹没。 火莲鼎光华收束之时,神止山上空更是雷霆万钧,如遇天怒,九天神雷有若铁锤一般,带出千万道电光,狠狠砸在神止山头。 却有一道素白身影出现在山洞之外,长身卓立,玉树临风,面容无喜无悲,静静观望。 待他国修士赶到之时,此地却是连乌云汇聚都已消散了。唯余乱石成堆,四围寂静。 风启洛倏然睁眼,却见头顶石梁高旷,身下冰寒刺骨,便缓缓坐起身来。方才察觉他正置身一间宽广殿堂之中,俱是青灰石块铸成,二人合围的石柱之上,有火把烈烈燃烧,正散发松脂清香。 他便忆起先前险些活埋神止山下,后背便惊出一层冷汗。那石块奇硬无比,险些砸穿他层层防护,如今亦是周身剧痛,有若骨骼尽断一般。 他却不顾疼痛,往四周一扫,便见到风雷在数尺之外,双目紧闭,胸膛上仍竖着那柄龙德手杖。便是心中一紧,朝他跌跌撞撞行去。 还未触碰到风雷身躯,他便被一道冰寒声音制止,“止步。” 便有一股凛冽剑意,冰结沁骨,自身后磅礴涌来,竟叫风启洛手足俱被震慑当场,动弹不得。一股惧意更是自心底而生,他亦是紧咬牙关止住恐惧之心,缓缓转头,往身后望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jj抽得厉害啊otz好容易刷开了 这一篇越写越……otz脑洞快成筛子了抱歉tt 难为各位还愿意看下去……感激不尽。 好想挖新坑otz 谢谢投雷=33= 还有扇子你推荐的那俩网站搭配在一起真是动听啊> <谢谢!!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一一扔了一个地雷 第四十四章 神殿叙旧缘 一缕晨光自大殿顶部倾泻而下,那人影便矗立在光柱之中,烟霞萦绕,龙章凤姿,更不染半分尘俗。 又兼剑眉英挺,眼神冰封千里,竟映不进半点活物,鼻若悬胆,唇薄如削,黑发一丝不乱,有若墨染水晶般垂坠肩后。 相貌不足而立之年,身姿挺拔如玉竹迎风,白衣胜雪,腰间悬一柄漆黑如墨的三尺长剑,唯有剑柄镶嵌的一颗龙眼大的宝石殷红似血。 这般静默中,唯有剑意凛冽,有若海潮无声,将这大殿充满。身在剑意包围中之人,自是个个臣服,人人畏惧,莫不敢拜。当真好一个斩七情断六念,证大道登仙途的逍遥剑仙。修为深不可测,不知比他高出多少境界。 风启洛凝脉修为,纵使心有不甘,却如何同这大能抗衡,一时竟动弹不得,全身有若被冰封,眼睁睁看那陌生男子擦身而过,行至风雷身边。 他又狠狠一咬舌尖,激痛之下,那剑意恐怖压制方才退了几分,立时扬手,四色灵蛇有若半空炸开的璀璨烟火,往那剑修激射而去,又喝道:“不可碰他!” 那白衣剑修竟是连头也未曾偏移半分,五行神龙的雏形撞在剑域之外,便烟消云散,不剩半点残余渣滓。 那男子方才伸出手掌,又冰冷开口道:“此杖名生杀,乃龙德圣物。一杀一生,皆在一念。”言语之际,已握住风雷胸膛外那青铜手杖繁复花纹的末端,接触之处,白光骤起,竟沿那藤蔓花纹一路流泻,遍布杖身,亦将风雷全身包围。 风启洛紧张之余,竟又抗住威压胁迫,硬生生往前行了几步,却终究不敌,跌坐在地上,又哑声道:“莫要伤他。” 那剑修置若罔闻,手腕略略一提,便将手杖自风雷胸膛上拔起,白光汇聚在伤口处,又渐渐消散。散去之后,那伤口亦是不见踪迹。 那手杖顶端的球型晶石,却已染上淡淡一层薄红,杖身亦是渐渐伸展成足有一人高的尺寸。 风雷随即睁眼,竟是毫发无伤,起身时视线一扫,身形立晃,便将风启洛圈在怀中抱起。 那剑修将法杖握在掌中杵地,仍是冰雪难侵的语调道:“患难见真情,你二人如此珍重彼此,倒也难得。” 风启洛见他竟救了风雷,恶感虽减,防备依旧。有风雷在侧,以剑域抵抗那人威压,他方才松快几分,便立在风雷身侧,恭敬行礼道:“前辈救助高义,没齿难忘。在下风启洛,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那剑修道:“本座乃大衍仙宗宗主。” 星衍大陆以家国为重,宗派虽众,却并不出色,故而风启洛一时亦未曾忆起大衍仙宗为何方神圣。却听那剑修续道:“龙德新任大国师,昆吾震阳。” 龙德上国种种动态,乡野之人自是无从探听,风神山庄却知之甚详。前世之时,龙德大国师由本国一名天才法修担任,百年以来从未更替。 他与风雷重生一次,却不知改变了多少事态。这昆吾震阳应是化外高人,如今骤然出任龙德大国师,又出手救下他二人,风启洛一时之间竟难辨他目的何在。只得同风雷向他致谢。 昆吾震阳道:“本座为这魔龙而来。” 那剑修冰寒视线便落在大殿一角。 风启洛与风雷二人亦是循他目光一道望去。 却见那青灰石阶下,正有个四五岁的小童坐起身来,用两个嫩白拳头揉搓眼睛。正是黄发垂髫,雪白粉团,那小童脚边躺的却是正一,一身黑金尖刺竟有泰半断折裂开,模样凄楚,小舌尖亦是吐出半截在外,好一刻方才挪动一下,应是被风启洛那田黄印砸下所伤。 那童子终于醒转,便放下拳头,粉嫩脸上一双水银嵌珍珠的明澈眼眸中却蓦然闪过一丝怒色,昆吾正阳便并指遥遥一点,指尖一道细长金色剑光穿过大殿,没入那小童眉心之中。 小童面上便显出些许恍惚,又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恍惚之色褪去后,便露出孩童天真神情,视线落在风启洛身上,立时展颜笑开,张开藕节一般圆嫩手臂,朝风启洛扑来,口中稚嫩喜悦唤道:“娘……娘亲!” 风启洛如遭五雷轰顶,竟呆立当场。那小童行得极快,赤足跑在青灰石块上亦不见受阻,眼见就要扑进风启洛怀中,却被风雷伸手一抄,拦腰举起。 那小童骤然被拦截,慌忙挣了两下,才皱起脸来,泫然欲泣,却仰头看见风雷,又再展颜笑开,竟是天真烂漫,侧头往风雷怀里拱去,亦是稚声唤道:“爹爹!爹爹抱抱!” 风雷便将那小童抱在怀中,目光柔和,往风启洛看去。 风启洛目光微凝,走上前去,手指搭在那童子腕间查探。 这童子灵力全无,脉象微弱,却是气息鲜活,生机盎然,同天下间凡人所生的孩童一般无二。 更有甚者,竟是个单土灵根的绝佳资质。 那童子便以为风启洛同他逗乐,在风雷怀中嬉笑不已,一时唤爹爹,一时唤娘亲,奶声稚嫩,喜乐无限。落在旁人眼里,便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若仔细看时,那童子眉目之间,竟同风启洛有几分相似。风雷亦是察觉了,却道:“儿子随娘。” 便引得风启洛冷眼一扫,那小童却伸手去拉风启洛,又奶声道:“娘……娘亲……” 风启洛纵是在炼器之前有种种推测,却不曾想到那许多天材地宝,最后竟炼出一个活生生的凡人来。震惊之下更是一筹莫展,便只得求助一般,向昆吾正阳望去。 昆吾正阳便朝他二人走近,那童子似有所觉,竟是身躯僵硬,扭头紧紧靠在风雷怀中。 那龙德大国师视线落在童子纤细躯壳上,又道:“你小小年纪,竟窥得上古真神造人的天机,且运用随心,竟成此大业,殊为不易。” 风启洛却沉吟起来,道:“先有三昧真火,后有神息尘,更有前人数万年探索之力。恰逢其会,时也运也,俱是造化之功,晚辈不敢忝居。” 那大衍仙宗的宗主眼中,便添几分赞赏之色,却隐在层层冰寒之下,若不细看,只怕难以察觉。 他将那生杀杖横在空中,虚悬不动,指尖一团青蓝光圈,似清洁又似打磨,将杖身来回清扫。那青铜黯淡的手杖便渐渐闪烁出青色光芒来。 昆吾震阳一面温养那手杖,一面冷声道:“你二人修为低微,却一人炼化神器,一人力抗魔龙,最后更合作将这魔龙元神困在凡人躯壳中,这星衍大陆,有几人能做到。这般资质,若是放任,未免暴殄天物……你二人可愿拜本座为师?” 风启洛却皱眉道:“星衍修真者有无量数,资质上佳者亦是多如牛毛,我二人何德何能,竟能得前辈青眼。” 昆吾震阳将那手杖打磨温炼一遍,古朴手杖仿若新生,光彩焕发,青金色泽闪烁耀眼,那龙爪上握着的晶石红色又深几分。通体竟奢华璀璨,有若珠玉。他沉吟片刻,方才道:“这生杀杖,乃本座师弟之物。” 风启洛同风雷二人俱是心思敏捷之人,见昆吾震阳陡然转了话题,便知他定有深意,便平心凝气,静待下文。 却原来数万年前,昆吾震阳尚未任宗主,他那师弟却受龙德之托,就任一名国师。 正是梨迦罗刹j□j统治之时,他那师弟便连同另几名大臣暗中筹谋许久,终将魔龙击杀。那一场大战持续百年之久,对魔龙的最后一击,正是这柄生杀杖所为。 那师弟恶斗之下,生机耗尽,竟连元神亦是几欲消散,如今尚在凡人界转世托胎,尚需长久温养。 那魔龙若是元神合聚,只怕新仇旧怨一并清算,首先便要去寻他师弟麻烦。故而昆吾震阳一收到魔龙元神走脱的消息,便前往龙德自荐做了大国师,如此行事起来,便更是方便几分。 昆吾震阳解释了前因后果后,方才道:“星衍未来尚有一场惊天浩劫,吾等数万年来反复推算,皆是死局,覆灭之下,无人可逃。” 这话却让风启洛心中一紧,他却并不着急星衍遭遇何等大难,只怕在他报仇之前,那风神山庄便遭逢了大难。若是如此,未免可惜。便问道:“何时?” 昆吾震阳道:“魔龙现世,便是征兆。”他见风启洛二人并不将此事如何放在心上,便又补一句,“那死局到三年前一个月圆之夜,方才突然现了生门。” 风启洛同风雷便对视一眼,昆吾震阳所提及的那一日,正是他二人重生之夜。风启洛只觉他自重生后种种经历,尽有若冥冥之中自有天机,将一切串连成线。这线下,却似有些天大的机密正渐渐浮现出来。 那童子玩闹了片刻,已趴在风雷肩头,又酣睡过去。故而殿中唯有昆吾震阳清冷语调讲述往事。 “本座知晓你二人如今处境。风氏家规死板,却是旁人无法置喙之处。只是本座弟子,却不容他人轻忽。” 风启洛便明了昆吾震阳的善意。 一则他二人智困魔龙,便是代昆吾震阳保护师弟;二则他二人竟身负星衍大劫生门之责。 三则……却不免是这宗主生了惜才之心。若有龙德国师大衍宗主相助,对抗风神山庄之事,却要容易千倍万倍。 风启洛一想通此节,望向昆吾震阳的目光中便多了些许感动。无论拜师与否,这份心意,他却是记下了。 昆吾震阳道:“我大衍仙宗法剑皆修,门派壮大,术法精深,非资质绝佳者不能入门。你二人若肯拜便拜,若是不肯,本座亦不勉强。” 风启洛同风雷又对视一眼,便明了彼此心意,一道面露笑容,朝昆吾震阳单膝跪下,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昆吾震阳冻结一般的面容,便又和缓些许,虚扶他二人起身,又略一扬手,便赐予他二人一个储物袋。 风启洛神识一扫,便见那储物袋中有一枚刻有大衍二字的身份玉牌,又有灵石仙草堆积成山,一时心中震动,暗叫惭愧。 随后昆吾震阳却又将那柄手杖交予风启洛手中,道:“这手杖同你有缘,留下罢。”又传授他使用之法,却原来这生杀杖竟有汇集灵力,放大功效的作用。正如先前一丝灵力灌注便可长久照明一般,若是运用得当,术法的灵力耗损便可降低至原先的一成。 这般效用,对法修更是如虎添翼。 而后又为风雷检视正一剑,将折损之处一一修补,且为他指点解符印之法。正一剑一百八重符印,如今便解开近半。 昆吾震阳便又停留数日,为他二人传道解惑。临走之时,更送出大传讯灵符,竟是将龙德大国师收徒之事,昭告天下。 这一昭告,便叫风启洛二人身份一步登天,自那东躲西藏的逃犯,成了人人迎奉的贵客。 那消息穿自风神山庄之时,风大夫人怒砸百宝,一时间惊得山庄内人人自危。 风修宁却静坐藏心殿中,将阵盘折为两半,缓缓闭眼,道了一句“多事。” 作者有话要说:说开新坑的时候肯定肯定不会把旧的坑掉的otz 主要是猫走丢的时候特别难过,就……写了个小白猫蠢萌受x黑豹温柔攻x狮子王腹黑攻的大纲…… 昨天整理资料时候看见大纲备注:卖萌为主,卖肉为辅otz就……动心了otz 咳咳我还是专心先坑一个好了。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扇子谢谢一33-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四十五章 宗门见诸君 风启洛同风雷二人,与昆吾震阳相处数日,便如得遇名师,获益匪浅。 他自幼失怙恃起,两世皆无这等承欢膝下的经历,风雷固然护得他周全,他对风雷却是爱恋之意,而非孺慕之心。 如今那昆吾震阳却是面冷心热,于教导一途既严厉又详尽,但有疑惑之处皆一一拨云见月,分辨清楚。又为他二人将身外杂事皆作考量,打点妥当。 便叫风启洛恍然生出父母再世的错觉来。 短短数日,匆匆而过。这日修炼结束后,风雷却突然道:“启洛,结丹之后便应启程。” 风启洛便知晓风雷言下之意。他这几日潜心研究,才寻到彻底了结魔龙之法。 这小童虽有魔龙元神,却无魔龙记忆,便等同是强迫梨迦罗刹前缘尽抛,转世重生一般。无论前世种下恶果,魔龙终究受了数万年分尸囚禁之苦,因果已了。 如今将他放在身边悉心教导严加管束,不再为祸世间便是了。 故而下一步,便是前往其余八国,将剩余元神一一收取炼化。风启洛亦可借机修炼归一真经,并再探创生万物的奥秘。 风启洛亦非心怀天下的圣贤,然则此事对他修炼一途极有助益,如今又有了大衍仙宗亲传弟子的身份襄助,叫此事更无闲杂阻碍。凡此种种,竟叫封印炼化魔龙成了顺理成章之事。若非如此,他绝不会多加一指。 只是这小童如今元神残缺,整日沉睡时多,清醒时少,若是同他二人奔波整片大陆,只怕吃不消这等苦楚。 风启洛目光便落在云床上沉睡的小童身上,轻轻摩挲他细软发顶,低声道:“只怕要将此子托付给师尊。” 风雷亦是颔首,便一道起身去寻昆吾震阳。 他二人如今身处的苍灰广阔大殿,便是昆吾震阳炼化的一处洞天内的所在,那洞天便名为心剑洞。 昆吾震阳亦独坐洞中修炼,应是察觉两名弟子前来,周身迫人剑意便是一收,缓缓睁开冰寒双眸。 风启洛同风雷便拜见宗主,又将来意一提。昆吾震阳却考虑更为周详,道:“你二人亦需有个落脚之处,先随为师回宗门安置。” 风启洛与风雷这些年月,身似浮萍一般,可谓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修道者固然我心安处是故乡,尘缘淡薄俗念尽抛,若有一处挡风遮雨的安心立足地,却终究叫风启洛升起几分安稳和暖之意来。 他二人便恭声道:“谢师尊恩义。” 昆吾震阳却道:“既入我门下,理应享此份例,何来恩义。你二人无需如此生分。” 这师徒一行三人,连同醒转的童子正一,便离了心剑洞,立在荒原之上。昆吾震阳信手一挥,那伫立在荒原的巍峨洞天便有若薄雾一般消失无踪,被他收了去,而后又召出一件船型法宝来。 那银色宝船形如天梭,两端尖锐,中间饱满,光滑表面刻满铭文,银光闪烁,有若流水一般璀璨生辉。 一行人便飞身跃入宝船之中,那宝船舱门一关,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快没入天际,消失得无影无踪。 船行得极其稳健平缓,不过数日,便已抵达大衍仙宗。 那大衍仙宗位于秘境之中,最近的入口便在百森之国崇方的边境。 穿过青绿入口之后,舷窗外便显出云海连绵山峦叠嶂来。 那宗门诸人早得了消息,门徒竟列队,齐齐在落地处迎接,动作声音,皆整齐划一,便显出声震云天的气势来:“恭迎宗主回山,恭贺宗主再收高徒。” 那后一句,说的便是风启洛风雷二人了。 昆吾震阳自是早已习惯这等场面,并不动容,只携两名弟子与其余人见礼。他身份虽尊,如今座下弟子却不过两人,如今收了风雷同风启洛,亦不过四人之数。 却只有一位师兄前来迎接,另一位师兄在月余前便往一处秘境,执行师门密令去了。 风雷自是冷若冰霜。风启洛却也气定神闲,含笑同众人见礼。宗门长老们亦是和善温厚,并不追根究底。 那童子被人吵醒时,正缩在风启洛怀中,见四周陌生人云集,不由生了瑟缩之意,又往风启洛怀里钻去,细声唤道:“娘亲,我怕……” 风启洛便只是轻轻揉抚后背,安抚一二。 正一却舒服趴在风雷肩头,看那小童畏缩模样,不由叹道:“这厮幼时竟如此娇弱稚嫩,怎的长大了却如此孤高桀骜,老夫当真想不通。” 风雷并未答话,风启洛亦只是冷眼扫过,叫正一好生无趣,只得趴在风雷肩头不再多嘴。 他二人便随昆吾震阳进了宗门大殿,昆吾震阳便唤来执事长老,命他为二人分派洞府。那执事长老乃是个女修,容姿清婉,气韵亦是柔和,便领命带二人退下。 她见风启洛二人神色亲密,便心领神会,并未分别安置,而是打开堪舆图,选了几处灵脉交错处的宽阔高山,一一指点,又笑道:“两位师弟既是道侣,不若在这几处山脉选一处洞府。俱是阴阳交泰灵力充裕之地,正合双修。” 风启洛此时不由生起几分赧然。风雷却泰然自若,往堪舆图上三处地点一指,“可择其一。” 那执事长老亦是笑道:“风雷师弟好眼光,不若前往亲探。” 风启洛便随他二人御剑而往,在三处一一查看后,便选定了洞府。 那山峰正位于两道灵脉源头交错之处,灵力极为充裕,自山腰以上便凝结成灵雾,便是云锦铺陈云蒸霞蔚的景象。又绿意葱茏,生机旺盛,后山一道瀑布有若匹练,自山头奔腾而下,汇聚成潭。 前山洞府亦是宽敞,足有回雪院三倍有余,匾额上空白,正是等入住者题字。 执事长老自是好一番夸奖,便送他二人入了洞府,不过几刻,又匆匆赶来,领来四名侍剑童子。每人两名侍奉童子,亦是内门弟子的待遇。 这执事长老行事亦是不偏不倚,既不特别优待,也绝不亏待半分,反倒叫风启洛对这大衍仙宗的正派门风生出些好感来。 洞府外禁制完备,一应物事皆已备好,砌墙的俱是泛着柔光的玉砖,竟比王宫还奢华几分。那小童亦是转动一双明澈双眼,好奇打量。风启洛便放他蹒跚行走,四处游玩。 风雷亦是将正一剑留在侧厢房中,又看向风启洛道:“未知敌我,不可轻信。” 风启洛不由失笑,便抬手环住那剑修腰身,二人亲密贴合,竟无半分罅隙,却是调笑道:“往日不见你有半分疑心,怎的如今却怯了?” 风雷亦是回应一般,两手放在他腰身摩挲,只道:“你不同。” 风启洛微微一怔,却又缓缓展颜,如今若是说个谢字,却未免有些生分了。他便只是笑起来,仰头在风雷嘴唇上轻轻一吻,亦是低声道:“你也不同。” 风雷便顺势低头,一面深吻,一面将他衣衫剥去,欲念如潮生,汹涌呼啸,如今更无他人元神窥伺的顾忌,便更放纵几分,不待风启洛适应时,便将他推抵墙边,托高双腿,纵身压入。 火热器物便如鱼得水一般,在那狭窄火热之地肆意磨砺征伐,却叫风启洛身体弓起,两腿缠绕他腰间,一面颤抖,一面承受,渐渐自痛楚中品出些甘美快意。 风启洛不料风雷说动就动,一时间应接不暇,后背紧压在温润玉墙上,下肢却是悬空之姿,仅仅依靠二人楔合之处支撑身体。回过神时,便已是这般狼狈姿势,身后墙壁亦是滑不留手,无从借力,只得收紧双腿,环住肩膀,攀附在风雷身躯之上,额头亦是抵在那剑修肩头,低声喘息道:“回……床去。” 风雷却不答话,只纵身上顶,撞得他内襞一阵火热战栗,紧缩包裹,更是鲜明体会到深入体内那凶器的质感尺寸来。一时间钝痛快慰,酸软酥麻,各色滋味一并涌上,尘根难抑,水痕便在风雷衣袍下摆洇开,风启洛稍稍往下扫过一眼,便觉羞窘难堪。风雷衣衫犹在,唯独将他剥得干净,两相对比更是叫他难抑羞愧,又不忍推拒,只得紧闭双眼,权作逃避。 风雷见他双目紧闭,却是喘息急促,面色泛红,微微细汗渗出玉白肌肤,便显出晶莹可口的滋味。便不由动作粗鲁几分,频频将他身躯顶撞上抛,更是低头咬住胸膛突起,磨咬吮含,直至那肉粒火热发硬,风启洛自低喘转为啜泣颤抖方才松口,腰身摆动却分毫不见减缓。 风启洛只觉胸膛热流蚀骨一般涌入,尘根被衣衫磨砺得水涌不断,胀痛难忍,身后那处亦是惨遭反复割据顶磨,竟一时分不清痛楚快慰,唯有火热情潮自磨砺之处频频攀升,几欲将腰骨融化。 被风雷顶到关键时,便更是惊喘出声,腰背紧绷如弓,手指亦是紧紧掐住那人臂膀。眼前白茫无边,竟连神识亦被吞没了。 待风启洛回神时,却已换了地方,后背垫着细软织物,四周垂帘遮帷,自是围得严严实实,仿佛天地之间唯有他两个存在。灼热器物仍旧如钢刀一般,要将他自内而外劈做两半,缓缓磨砺,将酥软快意缓缓j□j至骨髓深处。 风启洛仰面而卧,被拉扯开双腿,尘根软下,却被风雷握在手中,低声道:“这般快,可是太舒服了?” 这话却叫风启洛生了好胜之心,两腿一勾,手肘亦是撑起身躯,便将风雷压在身下,成了跨坐之姿,又硬生生强忍住那粗壮器物更深入几分的痛感,方才居高临下,睥睨怒道:“这次若比你快,我日后便随你处置!” 风雷自是任他投怀送抱,迎合承欢,享受起缠绵温柔乡来。 两人又是一夜缠绵,天明之时,风启洛早已忘却先前的豪言壮语,只顾求饶低喘,细碎啜泣。若非风雷尚且谨记第二日有拜师大典,只怕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他。 翌日清晨,却有一名奉剑童子前来禀报道:“两位仙师,宗主有请。”继而又补充,“风氏长老造访。” 风启洛尚趴在风雷怀中,任他揉按腰骨,缓解疼痛,闻言却是脸色一沉。 他自然不曾知晓四长老拥立他之事。两世至此,风启洛唯有前世被诬告修习魔功之时,曾同那四人见过一面。如今自是信奉,这四人必定是善者不来。 他便起身,让奉剑童子鱼贯而入,为他二人换上大衍仙宗内门弟子的服饰。青衫如松,白袖如云,黑发如墨染霜晶,行走如青竹迎风。而后才一同往大衍仙宗的正殿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突然想起一句诗:征夫子,林方生,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好像哪里不对==? 谢谢投雷=33=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ano〔r扔了一个地雷 第四十六章 风氏四长老 大衍仙宗正殿,位于诸峰之首的问道峰上。 正是青瓦红梁,飞檐高耸,经年累月,于古旧中显出几分远离尘寰的清静无为来。 风启洛同风雷入内之时,内殿中已齐集大衍仙宗各位执事。昆吾震阳高踞主座,其下四张客位上,便是风氏四长老。正如记忆中那般,衣着分青赤白玄四色,容貌形状,却是一般无二。众人尽皆宁静,唯有道童传讯之声在高阔殿堂内回荡。 风启洛并不望那四人,只同风雷向师尊见礼。 昆吾震阳便虚虚抬手,叫他二人起身,又开门见山道:“风雷,启洛,你二人行事只管由心,不必顾虑。” 竟在风氏族人面前,坦诚支持之意。更叫风启洛心中升起几分暖意,面上却是神色不变,肃声应是。 那青衣长老便微微皱眉,却并不多言,只沉声道:“吾等四人,特来接少庄主回庄。” 风启洛闻言,略略错愕,却不过片刻就扬起笑容。端丽薄唇边,尽显讥诮之意。 “哦?不用时如弃敝屣,合用时便欲召之即来。堂堂风氏四位长老,行事竟如此天真。” 青龙仍是面色不变,道:“吾等只依法度行事,乱世已至,贤能当立。” 风启洛却是冷冷一笑,昂然道:“我拒绝。” 四长老俱是面色黑沉,大殿之中,一时又是寂然无声。过得片刻,那赤衫长老方才开口相询:“理由何在?” 风启洛却是长身卓立,眉眼之间皆是和暖笑意,却令讥诮之色更浓:“修道者所修为何?不过逐心顺意而已。用舍由时,行藏在我,如今小爷不乐意,哪用许多理由。” 话音未落,赤衫长老已重重拍在刻有金蟾朝月的紫檀木圈椅扶手上,那扶手经不起一掌之力,脆响声中折为两段。赤衫长老已怒道:“无知小儿,薄情寡义!如今正是家国存亡之际,竟只为一念之私,枉冠风姓。” 风雷便向前迈了一步,作势欲将灵剑召来,风启洛却轻轻将他手臂按住,竟分毫未曾动怒,只冷嗤一声,眼神之中一片轻蔑,“我自随父姓,与尔等何干。若说起一念之私,却不知风长廷夫妇二人如何遇害?” 赤衫长老便是一噎,方才道:“历练之时,不幸遭遇魔兽潮……” 风启洛又问:“全军覆没?” 赤衫长老此时便面现傲然之色,断然答道:“全军覆没。” 风启洛便追问:“风长廷麾下有十大侍卫,个个皆有不逊风雷的身手,为何无一人逃出生天,竟是死无对证?” 赤衫长老便肃容道:“天道无常,吾等纵使痛心,却也无能为力。” 风启洛终究动怒,握住风雷臂膀的手指便是一紧,笑容森寒,锐利如刀,就连周身气势亦是自水暖怡人化为冰封千里。风氏四长老何等高深修为,竟也察觉到压力沉沉,竟不由自主运功抵抗起来。 昆吾震阳此时却打破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沉声道:“本宗有招魂之术,可唤亡魂现身,追查真相。” 那进殿以来沉默至今的玄衫长老却道:“时隔多年,只怕亡魂早已转世投胎,早不知去向。何必大费周章。你无非心怀怨恨,若是能怪罪到某人身上,便可泄愤罢了。移情之举,情有可原。若是如此,吾等便为你寻个人来泄恨。” 风启洛却朗声大笑起来,清澈如水的嗓音里,竟渗入几许凄冷,便如空山鹤唳,幽谷凤鸣一般清冷无情。而后却是含笑道:“敢问长老,要寻何人来做这替罪羊?” 那四长老自是沉吟不语,风启洛却不给他四人喘息之机,词锋愈加犀利,咄咄逼人,“二房一队人马,全军覆没,大房一队人马,亦是伤亡过半。那一次秘境历练,乃风氏三代以来,损兵折将最为惨重者。存活之人皆已不知真相……不,尚有一人——风长昀。” 青衫长老便皱眉喝道:“风启洛,那可是你嫡亲的伯父。” 风启洛轻笑:“正是。我那嫡亲的伯父,怎敢在四位长老监控之中,对嫡亲的胞弟下手?只怕是……从旁协助罢了。可笑你四人口口声声以风氏为重,行的却是断绝风氏血脉的罪行……” 此言一出,赤衫长老朱雀玄衫长老玄武二人,便暴喝一声:“孽子!口吐妄言,不知死活!” 便是一道血红一道墨黑的灵力磅礴喷涌,有若两条j□j,气势万丈朝风启洛袭去。 说时迟那时快,昆吾震阳白影一晃便离了座位,手中银光烁然的长剑亦是离手,追逐红龙而去,化作一道银色闪电,便正正击在后颈逆鳞之处,正是那术法要害所在。那咆哮红龙便在半空悄无声息,消散无踪。 与此同时,但听得一声“老夫来也!”响起,便有黑光在风雷手中骤现,竟是那正一剑穿过殿堂,落入风雷手中,速度极快,竟叫人连光影亦无从捕捉。 风雷将那黑金古剑在手中一抛,便反握剑柄,跨前半步,长剑横在胸前,通身玄青剑域有若实质一般张开,将风启洛护得严严实实。 风启洛亦是扬手召出五色神龙,他此时亦是怒极出手,竟五行俱全,细小璀璨的数十条细蛇毫不畏惧,统统往那黑龙冲去,竟将那黑龙气势削弱几分。 更有一人亦是闯入对局之中,与风雷一同张开剑域,硬生生挡住那黑龙猛烈轰击。 气流携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在殿堂中一撞,那巍峨大殿竟分毫不曾动摇。仙宗内众执事长老亦不过纷纷施展手段阻挡术法余威,却亦是司空见惯一般,平淡陪坐,只静待宗主命令。 震耳欲聋声响之中,三人足下石砖俱现了裂纹,那黑龙却也跟随红龙一道消散了。 闯入局中协同风雷二人抗衡者,正是昆吾震阳大弟子风雷二人如今的大师兄。金丹后期的修为,国字脸容貌堂堂,身形伟岸,显出一身正气,手中三尺青锋灵光闪烁,他却不多话,只横剑静立,默不作声,以守字诀立在风雷二人身前。 风启洛胸膛中气血翻涌,面色微白,却显然并无大碍。 那两名长老挟怒出手,固然因身处他人地盘而有所收敛,被宗主轻描淡写一剑破了法术便罢了,玄武的雷霆一击竟被这区区两名金丹一名凝脉联手挡住,这却比风启洛当面讥讽更叫玄武面色难堪,羞怒之下,竟是再抬起手来。 玄武堪堪扬手要施法术,手腕骤然一痛眼前银光一闪,喉间便被森寒杀气所慑,竟是一时间哽住,再难成言。 昆吾震阳手中滴水剑,通体银亮,有若一泓春水莹莹,此时剑尖距离玄武咽喉不足半寸,杀气更是有若实质一般,破开玄武厚重防御,森冷刺骨。 玄武面色惨白,右手手腕正有个寸许长的伤口,汩汩鲜血,有若泉涌,他只觉伤口处冰寒锋锐,剑气难祛,竟是止不住鲜血同灵力一道狂涌而出。他再撑不住,自胎息转了鼻息,一时间大殿内俱是这长老狼狈粗喘之声,随同鲜血点滴落下,敲打地砖的声响。 昆吾震阳手中剑尖分毫不动,身躯笔直挺拔,有若千年古松,肃声道:“在我大衍仙宗门内,对我亲传弟子动手,玄武,本座念你修行不易,只饶你一次。” 玄武早已面如金纸,握住血流不止的手腕,跌坐圈椅之内,牙关战战,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青衫长老青龙此时终于站起身来,其余长老心领神会,便扶住玄武离了正殿。 青龙便向昆吾震阳长施一礼,“舍弟冲动,冒犯宗主,还望宗主海涵。然兹事体大,恳请宗主劝服令爱徒,以大局出发。我风神千年基业,切不可就此倾覆。” 昆吾震阳便收了剑,坦然受他一礼,却仍是道:“此事由他自己决断。” 风启洛被风雷师兄师尊先后护持,一时间竟是回不过神来。过得片刻,方才缓缓露出柔和笑容,竟将眉宇间的阴森戾色,融得分毫不剩。 青龙便转向风启洛,又施一礼,行的竟是平辈之力,“风庄主,风长廷夫妇之事,我等定会给庄主一个交代。” 竟已迫不及待,改称庄主了。 风启洛此时同风雷比肩而立,却一改先前冰冷抗拒的神色,仍是柔和笑道:“不必。结丹之后,我自会前去风神山庄,证据确凿时,叫那罪魁祸首服罪。” 青龙却是不信。风长廷夫妇死于魔兽潮,此事并无作伪。引他入瓮之人,布局之人,早已处置干净。风启洛所依仗者,不过一点疑惑,一点推断,外加风长昀一点愧疚之心罢了。 然则眼下情形,却也只有到此为止。青龙长叹一声,只道:“愿庄主早日归来。” 风启洛含笑道:“你放心,我自是迟早要归来。” 而后便有一名执事长老起身道:“启禀宗主,吉时已到。” 昆吾震阳道:“开。” 殿外平阔空地上,有一座三足石炉,足有十人高,此时便骤然腾起青焰。 他便当先向外行去,随后是大弟子,其后便是风雷风启洛。再随后方才是诸位执事长老随从,鱼贯而出。 拜师大典进行时,殿外有无数宾客观礼。风启洛迈出殿门,便见到风启彰一脸惨白,目光黑沉,正注视于他,喜怒难辨。 风启洛便笑道:“许久不见,堂兄。” 风启彰涩声道:“启洛,你当真要讨伐你伯父?” 风启洛略略敛目,仍是柔和笑道:“堂兄慎言。我不过要追查杀父杀母的凶手罢了,那冷血弑亲之人,绝非在下。” 风启彰略略一怔,继而又苦涩一笑。他本就生得温润如玉,这般涩然真情时,更添几分俊雅。 风启洛难得见他流露真情,不由忆起了此人前世的种种作为。 在他重伤坠崖,无望之时,晨曦微露中,堂兄露出清俊笑容,伸手救助。 在他受尽冷眼,举目无亲,孤苦无依时,堂兄温雅和暖,握住他双手,只低声一句“你还有我”。 在他饱受冤屈,身陷囹圄时,堂兄深深担忧,却坚定起誓“我定要救你出来。” 如今忆起,尽成讽刺。 风启洛便觉心头一片光风霁月,清净无尘。那笑容便更如谪仙一般,又柔声道:“堂兄在侧殿可听清楚了,风长昀如何,风长廷又如何。你我皆不过他人手中棋子,若堂兄甘之如饴,小弟却不奉陪了。” 风启洛顾念亲情,便言尽于此。而后便转身,大步迈向殿外。 此时正当午时,风轻日暖,日光下一缕青烟笔直升天。 风雷正立在白光之下,挺拔有若离鞘之剑,正静静待他过来。 风启洛自是笑容和暖,迈步往风雷行去。将那人连同檐下阴影,一同抛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很有冲动标个theend==||| 对不起留白留惯了otz 应该说脑洞这才刚刚打开otz 话说看了一部叫《愚者信长》的动画,给导演的脑洞跪了。他那才叫脑洞啊!! 恺撒大帝跟汉尼拔将军一起给亚瑟王打工去了,还跟兰斯洛特称兄道弟;这都不说了他居然还看上了阿市otz 贞德变身森兰丸追随信长去了,还暗恋上信长; 战国大将们开着高达打架去了,高达还会摆能剧的造型; 达芬奇从麦哲伦船长那里偷了叫做竹取号的飞船给人算命去了otz 剧透了好多抱歉otz实在是太震撼了。 我还想用脑洞吓你们一跳otz对比之下简直弱爆了!!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扇子谢谢otz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四十七章 庄中论因果 拜师大典后,风雷同风启洛又在宗门内停留半年。 只因风启洛炼器时一再耗损,竟将丹田同经脉再强行拓宽,待暗伤痊愈后,结丹便水到渠成,竟全无半分阻碍。 两月前,风启洛结丹之日,更有云层滚滚,落霞缤纷,汇聚成一头青紫色大鹏鸟,双翅一展遮蔽云天,在山头久久盘旋不去。 修士结丹,便等同半步迈入仙门。其时上引天机,下判尘缘,自然会生出感应大道的天象来。鲲鹏乃星衍圣物,风启洛结丹时竟引得鲲鹏显形,却叫无数人动容。 好在风启洛身在宗门,纵有各路人马窥伺探查,也尽数被阻挡在外,却好过风雷结丹时那般狼狈。 风雷亦得遇对手,同大师兄整日论剑,功力竟是突飞猛进,短短半年,便已步入金丹后期,宗门之内,金丹以下,难遇一合之敌。 更叫风启洛欣慰的却是,风雷已许久不曾现邪鬼之态,若可将狂性彻底剥离,方才不至成风雷日后仙途的心魔阻碍。 这日风启洛在炼丹室中静坐,巩固金丹,修炼结束后缓缓睁眼,便觉一条黑影一晃,扑入怀中,喜悦细声唤道:“娘娘亲……” 风启洛便将那小童柔软娇小的身躯抱起来,转身见风雷立在门口,便身形一动,向他迎去。 半年时光,风雷周身那凛冽杀气磅礴剑意,竟淡薄几分,再不如往日那般咄咄逼人。正是修为精深返璞归真的境地。 风启洛含笑看他,便留意他手中黑金古剑,剑刃边缘又有些微裂痕。 风雷亦是察觉,将黑金长剑横在胸前,信手一抹,那裂痕便随同些许金光闪耀的粉尘坠下,消失无踪。他见风启洛询问看来,便答道:“第六十一层。” 那黑金古剑周围一圈白光闪烁过后,便自风雷手中落下,化作了齐膝高的一只硕大黑金刺猬,有气无力趴在风雷脚边,叹息道:“老夫乃金石所化,与天地同寿,这符印慢慢解便可,如此急功近利,老夫却有些吃不消……不若将老夫放在酒池中,休养个十年八年再作计较。” 风雷二人早已习惯他这般唠叨,并不理会。却是那小童,原本安安分分窝在风启洛怀中,如今见正一现身,便激动不已,扭来晃去,要同小正玩耍。 风启洛却不放手,只道:“唤我声爹爹,再唤他声娘亲,便放你去玩耍。” 那小童明澈双眼中便泛起迷茫之色,却仍是乖巧喊他一声爹爹,又扭头唤风雷一声娘亲。风启洛便言出必行,将他放下。 一面却是惊讶道:“为何今日这般乖巧?” 那小童竟不惧正一的一身黑金利刺,将他抱在怀中。只是他与正一如今一般高矮,不过勉强环抱一点罢了。闻言又稚声回答道:“爹爹说娘亲喜欢别人顺从,叫我凡事要听娘亲的话。顺娘亲者……”那小童皱起细长秀丽的眉毛,思忖了半晌方才道,“顺娘亲者昌,逆娘亲者亡。” 风启洛失笑,看向风雷道:“我是那般不明事理的暴君?” 风雷却抬手轻轻抚摸他鬓发,柔声道:“你立的是正道。” 风启洛一怔,语意却柔和几分,反手将风雷手指握住,“若我行的是邪道……你当如何?” 风雷道:“我乃天生邪鬼。” 这回答却太过狡猾了。 风启洛笑容便更柔和,竟叫人生出如沐春风之感。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无声。 正一同那童子追逐玩耍,又插嘴道:“你二人养了这小孩半年,如今应当为他取名了。” 风启洛沉吟不语。前几日执事长老亦是为给这小童建身份玉碟,前来相询。只是他本待将元神集齐之后,将他送往别处,寻个妥当人家收养。此时为他命名,不过徒生牵绊。 风雷便明白他心意,低声道:“此子非人胎而出,若流落在外,并不妥当。” 风启洛如梦初醒,方才道:“终究……继承你我元阳。便定下名讳,当做我二人子嗣,上报宗门……却为他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风雷将风启洛手掌拉开,便在他掌心写下“承阳”二字。 那字迹金光烁然,方正刚劲,风启洛微怔看那两字,风雷竟连思考亦不曾,便径直写下名字,足见其早已考虑周详了。 风长廷为父,风启洛为子,按风氏“修长启承嗣”的顺序,风启洛之子正当是承字辈。 无论他对四长老大房一家如何心生恶感,父母殷切希望,拳拳真心,却早已根深蒂固。他便同风雷十指交扣,那金色亦是散落四逸,又温柔笑道:“风承阳,那便定了。” 风雷目光和暖,看风启洛将才同正一玩耍片刻便疲倦睡去的小童抱上床榻。风启洛为他除去外衫小鞋,将他妥善包在被褥之中,又柔声道:“自今日始,你便是风承阳,同梨迦罗刹,再无半分关系。” 为那小童命名之后,风启洛二人便将承阳托付于宗门执事照料,而后拜别师门,往风神山庄行去。 风神山庄中,寻仙大阵遗迹犹存。魔龙元神炼化之事,已由昆吾震阳昭告天下,故而余下便是剿杀六凶之事,各国精英自是不必囿于此地,便各自回国,只在必要之时,互相驰援。 四长老早得了消息,内堂大开,迎接风启洛二人。 他二人却不愿张扬,只着了普通散修惯常穿着的长衫,一青一玄,并肩而入。 内堂依旧古朴空旷,唯有四长老同风长昀风启彰二人在内。 风启洛同风雷进门后便即止步,风雷道:“去罢。” 风启洛同他对视一眼,风雷平静得有若紫府中那片银灰荒原一般,却令风启洛升起无穷勇气,这才敛神凝目,往前行去,同那六人一一见礼。礼仪完备,姿态高雅,便显出世家子良好矜贵的仪态来。又恭声道:“侄儿见过伯父。” 风启彰父子二人面色阴晴不定,却听青龙长老道:“启洛,你既已结丹,那便同长昀交接,尽早振兴家业。” 风启洛笑道:“长老说得不错。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晚辈无论如何要先为父母讨个公道。” 朱雀长老便皱眉道:“你空手而来,如何追查?” 风启洛亦是笑容和煦道:“正要给各位长辈查看。” 而后右指指尖溢出一道青色灵光,凭空描绘一个方正符纹。风启洛面前的虚空中,便渐渐显出一卷陈旧的青皮古书来。 风启洛笑道:“这便是家父在秘境中所获的无字天书。”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无不动容,尤以风启彰为甚。他处心积虑欲得天书,却处处碰壁,还被风启洛哄得团团转,本就郁结于心,如今更是当头一棒,不由失了通身力气,跌坐在圈椅之内。 风启洛却不去看众人面色各异,只虚空一指,又道:“只是我等皆被这法宝哄骗了。无字天书并非是书,而是门。” 他话音未落,那青色封皮的古书便自清晰转为模糊,炸开成千千万万道光点,内堂一瞬间化为无边黑暗,唯有几人身边有无数道银白反光的长形物事,有若一扇扇全无半点瑕疵突起的平板门扇,在他几人身边团团环绕。 风启洛却在这诡谲环境中闲庭信步,那无数银色大门便随他手势召唤,时近时远,任他检视。 风启洛又道:“个中缘由,便不必细说。我亦是结丹之后,方能将此物稍稍掌控一二。这门与前生往世,三千世界皆有联系,若是修为足够,更可通神鬼之界。怎奈我如今修为不足,只够支持各位,管中窥豹,一探真相。” 话语落时,风启洛便将一扇银色大门推开,吱呀一声响动,众人便察觉周围景色又变,竟置身一片苍茫古树林之中。脚下便是百兽咆哮,魔兽潮水一般在谷中奔跑,密密麻麻,数不胜数。更将月下地面震得隆隆晃动。 这数人之中,便以风长昀脸色最为铁青,竟是低沉怒道:“启洛,你伪造幻象,意欲何为?” 风启洛面色却冷淡如秋霜初凝,轻轻笑起来,目光望向那百丈悬崖之上一道人影,“若当真是幻象,拿百年寿元去换,我也是心甘的。” 悬崖上正有个男子,背负一个血淋淋妇人,紧握藤条向上攀爬。 这男子容貌英俊,却惨淡如金纸,脚下几头魔狼亦是奋力扑杀,却不过险险咬到那男子鞋底,更是不甘心团团转动,喉间低吼。 那男子飞剑被人动了手脚,如今竟是只能凭借体力向上攀爬。背负的妇人亦是昏迷不醒,生死不明。 待他好容易爬上悬崖大半,远离魔兽潮时,手中紧抓的藤条却骤然下沉,无数碎石亦是滚落下去,更惊扰得魔兽群狂暴怒吼起来。 男子只得抓住更多藤条,怎奈那处悬崖土石松软,竟是承担不住二人体重,藤条自根系处崩断下坠。 那男子咬牙又往上挣扎抓住几根藤条,再仰头时,却心中一松,唤道:“哥哥!” 却是悬崖上方,显现出风长昀那时尚显年轻的面容来。 那男子不过松了口气,藤条扎根之处又擦擦几声崩断,土石倾泻而下,那男子却见风长昀没有任何动作,心下焦急,又喊道:“哥哥,救我!” 风长昀只静默伫立,月光照在他脸上,仿若凝结了一层面具,竟是叫人看不清心中所思。 那男子便似有所觉,低沉声线中,渗入几许绝望,“哥……哥?” 而后土石崩塌,成片碎石连同风长廷夫妇二人,一同坠至谷底,被魔兽潮汹涌吞没。那魔兽群此起彼伏的厉啸声,在山谷中整整回荡了一夜。 风长昀早已面色灰败,那日情形,自然历历在目。便是午夜梦回时,亦不曾忘记过。 胞弟下坠身影,最后唤那一声兄长,连同被魔兽咬噬后剩下的半块手掌…… 而他其时非但不曾有半分痛心,却有十分狂喜。这时时处处压他一头,光芒大盛的天才弟弟,如今终于——再不会妨碍他了。 风启洛却冷笑道:“难怪伯父归来时,信誓旦旦,在魔兽潮中,不曾对胞弟加诸一指。果然是不曾,加诸一指,伯父言而有信,侄儿却是,失敬了。” 他语调极缓慢,极森冷,竟有若无血无泪的鬼神一般。 那夜景象散去,这一行人仍身在内堂之中。风启彰却嘶声道:“全是幻象!不,事实绝非如此!父亲怎会……” 风庄主却缓缓闭眼,沉声道:“舍弟遇魔兽潮而亡之事,我不曾动手。事实正是如此。” 他此时面容苍老憔悴,一双眼却极其明亮,竟是大笑道:“他生来便资质出众,时时压我一头……这般恃才傲物,不敬兄长,我为何要救他?” 风启洛叹息道:“我敬你一声伯父,却不曾想到阁下竟被一点嫉妒迷乱心神,蒙蔽双眼。当真令我风氏蒙羞。” 风启彰父子便先后怒道:“住口!风长峋更是不顾身份,自椅上暴起,右手竟闪出夺目红光,往风启洛当头罩下。(百度搜或更新更快) 第四十八章 灭国逢巨变 风长昀手掌甫动,风雷已后发先至,黑中带锐金的剑光呼啸而至,有若一阵利刃飓风自风长昀左侧身躯刮过,顿时将他防御破开,鲜血激射,半边身躯尽被殷红浸染。 风启彰见状喝道:“父亲!”已祭出一面土黄色幡旗法宝,往风雷卷去。 风启洛指往那幡旗遥遥一指,指尖一道青虹便激射而去,同那幡旗一撞便嘭一声化做蒙蒙青雾,将幡旗包在雾中,竟将灵气抽个干净。 那幡旗失了灵力支撑,回复巴掌大小,飘飘坠地时被风启洛袍袖一挥,卷入手中。 风启洛垂目看去,冷笑道:“这不就是我父十大侍卫中,乾元所用的悍地黄幡?却原来落在你手中。如今也算物归原主。” 一面将那幡旗上的神识印记抹去,收入乾坤戒中。 风启彰怒道:“风启洛,你欺人太甚!”又待攻击,却被风长昀唤住。 那四长老只作壁上观,眼见这血亲相残,竟不曾动摇半分,亦不插手。 风长昀受了剑气之伤,半边身躯俱已皮开肉绽,连连吞服好几粒疗伤圣药,方才稍有好转,却是将长子手掌牢牢握住,低叹道:“启彰,够了。” 风启彰面色惨白,只将父亲手掌握紧,又渡入一股灵力,欲为其疗伤。怎奈堪堪入体,便遭遇一股森寒剑气,竟将他灵力毫不留情剿杀干净。 风长昀便惨笑摇头。 风氏一族,个个丰神俊朗,风长昀纵是如今苍老憔悴,眉宇之间依旧同胞弟有几分相似。他又低声道:“启彰,世间人只道血浓于水,却不肯直言,有血脉亲情,亦有血脉之恨。” 他将一双眼疲倦闭合,眼前却有无数景象挥之不去。 那幼弟初出生时,粉团一般可爱,在襁褓中露出一双珍珠般灵动双眼,对他粲然而笑。 幼弟蹒跚学步时,张开手臂,扑向他膝盖。 幼弟牙牙学语,所唤第一个人,既非亡母,亦非严父,而是“哥哥”。 时光荏苒,幼弟天资聪颖,修为一日千里,年未弱冠便已凝脉,这等惊才绝艳,更令庄中之人将他二人反复比较。 分明一母所出,为何相差却如此巨大?当真叫人……难以容忍。 风启彰却明了父亲心中所感。两代恩怨,如出一辙,莫不是造化弄人。 风长昀便再望一眼风启洛,低沉笑道:“种瓜得瓜,求仁得仁。我……无话可说。” 竟是沉沉闭眼,脉息渐弱。 风启洛面容无喜无悲,胸中却尽是嘲讽,全然没有半分沉冤得雪大仇得报的畅快。 风启彰见父亲气息渐弱,便要唤人施救,此时青龙方才一抬手将他挡下,出声道:“乃父死志已生,药石无救,让他去罢。” 风启彰被他阻拦,怒道:“此人好歹也是风氏后裔,怎可见死不救!” 四长老只是不语,却有若铁塔一般,拦在门前。风启彰又看向风启洛,待要上前,却被风雷挡住,只得神色凄然,哀声道:“启洛,他是你嫡亲的伯父。” 风启洛肃声道:“伯父今日之果,皆是往日之因。如今将此事瞒下,未曾昭告天下,便已是仁至义尽。” 窗外阴雨连绵,风神山庄现任庄主,已于盛年陨落。 庄中悲声成片,白幡麻衣,素白如雪。风大夫人立在灵堂中,神色木然,再无往日万人之上的贵夫人气势。 风启洛只觉意兴阑珊,便同风雷向庄外行去。庄中诸人听得风声,知晓这位洛公子方才是下任庄主,神色中便更是恭敬,更有甚者,竟是谄媚上来。那些人面目风启洛却记得清楚,前世之时对他多有鄙薄,捧高踩低,见风使舵惯了的。若是与其计较,未免有**份,故而只是不理。 才行至大门处,却见风修宁立在门外,身旁巨鹤悠然而立,那大国师仍是仙姿翩然,冷淡双目中,亦不见分毫悲色。 如今风长昀一逝,风修宁连失两子,神色却仍是平淡安稳。修道之人固然已在化外,他这般冷肃宁和,却未免有些无情。 四长老亦是立在门口,仍想劝他留下。风启洛只以修行为借口,朝门外行去。 风修宁道:“四位长老何必强人所难,风神山庄何时要倚靠一人之力方能生存?放他自去便是。” 风启洛闻言,虽有愠怒,却只是冷笑道:“大国师所言甚是。”竟是袍袖一甩,不同他几人纠缠,朗声道:“风雷。”身形一闪,已遁剑而去。 风雷却立在原地,深深注视风修宁,低声道:“过犹不及。” 风修宁便是冷淡一哂,“本座自有主张。” 风雷又道:“启洛如今只有你一个血亲,好自为之。” 风修宁双目微微一凝,却不答话,只迈步入了山庄朱漆大门。 风雷方才祭出飞剑,追逐风启洛而去。 风启洛见他姗姗来迟,也不多问,只催动飞剑,二人离了风神山庄,往东北方的琉相国行去。 暮色沉沉,阴雨绵绵,他二人虽是寒暑不侵,却也不喜这阴霾景色,风雷便握住他手腕,足下飞剑斜斜上行,不过半刻便穿透乌云,顿时显出漫天珠宝般璀璨的繁星来。 只是此处却有些天风刚猛,风雷又张开剑域,抵挡寒风。风启洛向来知晓这剑修虽面上不显,照顾他却无微不至,如今又再感受,郁结心情方才稍有好转。 竟是自自身那柄飞剑跃至风雷的飞剑上,风雷自是稳稳将他接住。二人修炼已久,默契十足,单是这般拥抱时,灵力便自然合并,彼此流转。 他两个如今同为金丹,此时方显出双修的好处来。便是不必亲昵楔合,亦可灵气交融,互有促进。 不过盏茶工夫,他二人身外那层玄青剑域外,便有灵气所化白雾团团笼罩。 风雷一面轻柔抚摸他后背,一面问道:“为何事烦心?” 风启洛又是略略一皱眉头,“四长老行事颠三倒四,情理不通,定有蹊跷。” 风雷沉吟:“风修宁?” 风启洛冷笑道:“他那般厌恶我二房,恨不得将我逐出庄去,怎会操纵四长老立我为庄主?” 风雷道:“风修宁此举,恐怕大有深意。” 风启洛却将风雷劝告听了进去,一时陷入深思之中。足下云层如海潮后退,前方隐隐有朝阳金光渐升。过了良久,他方才冷嗤道:“这深意未免太深了,恕我难以领会。” 风雷又低沉道:“猜测而已,切莫认真。” 风启洛亦是知晓他不过为安慰自己罢了,便抬手将他手掌握住。天色渐明,云层稀疏,露出绿色渐渐稀少的千里平原,距离沙漠之国琉相已近了。 此时却有一股磅礴灵力自东北方轰然传来,一时间地面上大树倾覆土地开裂,空中亦是狂风暴卷,便是风雷足下的飞剑亦被吹得偏离原处。 风雷单手握住灵剑,往前猛烈一斩,强劲气流便被斩开一道裂口,往他二人身侧狂涌而去。 这惊天动地的波动不过片刻便消失了,却是满地狼藉,山丘半塌,天空中更是半丝云彩也不剩,碧蓝如洗,毫无瑕疵。 却万籁俱寂,静得有些诡异。 风雷道:“正是琉相方向传来。” 风启洛与他对视一眼,二人便全力催动飞剑,往琉相冲去。如此亦是花了两个时辰有余,方才赶到琉相国所在的玄黄沙漠。 琉相在星衍大陆修仙九国中,居于末位。一则地处偏远,又在沙漠,乃艰苦炎热之地;二则国土狭小,尚不及风神山庄一半;三则,琉相仙树已有两百余年未曾开花。风启洛亦是因此,欲先取琉相仙树下镇压的魔龙元神。 琉相仙树下镇压龙尾,元神亦是其他几块剥离之后的凌乱残余,用以炼化最为容易。却不料……竟被人捷足先登。 此时展现在他二人面前的琉相国,却只有一个巨大焦黑的深坑。更有无数阴邪之气在上空乱窜,伺机入侵,却尽被这二人护体剑域弹开绞杀了。 那深坑绵延数百里,断壁残垣的砖石竟有融化的痕迹。烧焦的尸骨处处不断,焦黑烧灼,倒塌的痕迹,俱是自中心向外扩散。却有几分像雷火弹爆炸,只是这威力,却强了何止千倍万倍。 他二人自是驱剑往爆炸中心赶去,愈是靠近中心,尸骨便愈加稀少残缺,本应是楼宇街巷之地,融化痕迹也愈加明显。最中心的坑底,却在这灼热地狱中,散发阵阵寒气,黑洞洞坑口边缘,尚有小半截烧焦的残木。 风雷一扬手,剑光脱手而出,将那截残木卷入手中,沉声道:“琉相仙树。” 风启洛亦是神识往那空穴中探查一番,眉头深锁道:“元神被取走了。” 二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一沉。 什么人如此大手笔,毁仙树盗元神也就罢了,却一举将这小国炸毁,竟至灭国,生灵涂炭,滥造杀孽,当真不怕天谴。 风雷已取出传讯剑符,往宗门送信。 二人又降下飞剑,离地不足十丈之处,神识张开,在废墟中细细搜索。最后在那焦黑大坑的边缘之处,察觉到一些生机。 他二人便落下飞剑,踩踏在那焦土之上,往生机处寻去,便寻到一些存活的琉相国民,却个个鲜血淋漓,伤重难动,又被那阴邪之气侵入体内,腐蚀生机,已是半步踏入鬼门关中。 他二人行动极快,便将这些伤者集中一处,青壮年者七十余人,老弱妇孺二十余人,竟全无一人无恙。此时日照正烈,风启洛便取出自风启彰处没收的黄幡,灵力催动之下,那黄幡暴涨数百倍,在地上铺陈开来,供那些伤残病患躺卧其上,另一半则弯曲过来,正合挡风遮雨,将这些琉相国民尽皆庇护其中。 风雷看向风启洛的眼神,便更柔和几分。风启洛却皱眉道:“这阴邪之气,好生诡异,竟可吞噬生机,腐蚀皮肉……” 故而这些幸存者竟个个鲜血淋漓,宛若遭遇剥皮酷刑一般。更是疲倦惨痛,竟只有喘息的力气。 风雷便在一名少年身旁,矮身蹲下,探他经脉,又注入一丝剑气,将他体内阴邪之气绞杀。只是那邪气委实太过旺盛,又遍布体内,剑气过处,那少年亦是牙关颤抖,痛得面无血色。 风雷只得收手,“这些人修为低微,受不住剑气。” 琉相偏僻,纵使他国驻兵察觉有异,前来查看,再施救治,也不知等到何时。若叫他二人眼睁睁看这群难民就此罹难,却于心何忍。炼丹也罢,施术也罢,终究要试上一试,尽人事,听天命。 风启洛心思才动,紫府中天书又变了形状。 自他取神息尘后,天书便极少显出大型场景,更可随他操控,将一切情形缩微成傀儡戏一般。如今亦然,他便俯瞰那宛若盆景之中一副画面。 却是在山谷之中,百名道士沐浴焚香,而后唱经施术的场景。众人环绕之中,便有一具血淋淋身躯笼罩在阴气之中,随那些道士做法,便见阴气渐渐消散。 风启洛便心中一动,脱口而出:“祓除之术。” 他立时取出乾坤戒中几种药丸驱毒散秽宁神静心的药丸,又驱动自身水属灵力,将药丸包裹其中,渐渐融化灵力之中,形成一团青色。 那云雾又随风启洛心意,自掌上腾起,移动到那昏迷少年身上,渐渐滴下细小水滴,形成绵绵细雨。 水滴滴落之处,阴邪黑气便即刻消融,风启洛见状便是心中一喜。 待云层耗尽,那少年身上的阴邪之气亦是散尽,缓缓睁开双眼。 那少年茫然眼神落在风启洛面上时,却不顾身体虚弱,一把抓住风启洛袍角,奋力撞去,一面嘶声怒吼道:“妖道!” 作者有话要说:囧了要审核……不知道审到啥时候才放出来otz 果然是开始那啥的节奏了otz 谢谢砸雷=3333=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辉歌扔了一个地雷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四十九章 扑朔寻真凶 那少年生得孱弱瘦小,如此一撞竟如蚍蜉撼树,全无半分影响,不过在风启洛那洁净袍角留下些许血污罢了。 风启洛脸色略略一沉,风雷已将那少年后衣领提起,往一旁拽开。 那满地伤患稍有清醒者,望过来的目光亦是忌惮畏惧。 风雷见那少年面颊紧绷,显是咬牙切齿得狠了,却只是沉声相询:“为何如此冲撞恩人?” 那少年先前满腔愤怒,故而不曾顾及其他。如今被风雷质问,顿时笼罩在他霸道森寒的剑意之中,不由膝盖一软,便跪在黄沙地上,竟是止不住颤抖。他又不愿再仇人面前下跪,一再挣扎,却反倒跌倒地上,血污又混合了沙尘,一身破旧褐衣更是狼藉不堪。一张本应年少风华的脸上亦是涕泗纵横,叫人不忍直视。 风启洛见少年那幅模样,宛若幼年小兔遭遇吞噬了自家父母的毒蛇一般,又是畏惧,又是愤怒,却全无一丝办法,好生可怜。先前被冒犯的一丝不快便烟消云散,又听那少年牙关战战,细嫩嗓音里却饱含怨愤,戚声道:“那那妖道……毁我家乡,害死我哥哥,如今为何又来救我我们……” 这话却让风雷风启洛二人俱都沉下脸色来。 那毁琉相,夺元神之人自然并非风启洛,如今这少年言之凿凿,若非看错,便当真是有人冒充。 他二人对视一眼,风雷道:“救人要紧。”已将正一剑倒j□j黄沙之中,顿时剑域张开成玄青色圆罩,将那上百伤患尽护在其中,将那阴邪之气阻挡在剑域外,而后剑指一并,青金剑光有若飞蝗一般往剑域内四处飒飒飞去,又将残余的邪气尽数剿灭干净。 风启洛笑道:“你倒是好心。”却也并不犹豫,同先前那般如法炮制,取出数百丹药,凝灵力化灵丹,在那百丈方圆的剑域之中结出团团青雾,凝聚成云,竟是淅淅沥沥下了一场春雨。 富含药香的清新雨水落在那百人身上,又自外而内,将吞噬生机腐蚀皮肉的阴邪之气尽数清除了。 琉相国民生活艰苦,故而修为虽低,体质却极其强健。邪气一消,便泰半清醒了,纵使尚有其它伤势在身,若要痊愈,也不过是早晚之事。 只是这百余人得了救助,却并无半分喜悦,反倒是一股惶恐之意有若瘟疫般弥漫开。 无论青壮老弱,望向风启洛时,眼中尽是畏惧与忌惮。 更有血气方刚,二十出头的青年,就如方才那少年一般,不顾伤痛起身,竟是握住那连品级也算不上的灵剑,蹒跚迈步,一脸悲愤,只道要为亲人报仇。 风启洛亦被这些人是非不明,恩怨不分激起了怒火,手指一动,便欲施展法术,却被风雷按住肩头。风雷只轻轻一指,锐金剑光便自那青年头顶呼啸而过,但是那剑光带起的强烈劲风便将那青年身躯掀动,他便踉跄几步,往后跌坐在人群之中。 便有一名女子不顾自己后背尽是烧伤,奋力扑倒在青年身前。 那少年亦是连滚带爬,一起挡在青年身前,个个如临大敌一般看向风启洛二人。 这群琉相遗民,长者耄耋,幼者尚在襁褓。修为高者不足凝脉五层,修为低者不过练气。纵使再多个十倍,亦难敌他二人联手。弱如蝼蚁,当真是……不值得动气。 风雷先前不过示威,而后便问道:“尔等如何识得这一位?” 那琉相遗民们视线交错中,便有一名中年男子站起身来,他伤得并不沉重,不过肩头渗血,身形高大却干枯,有若骨架一般。他向风雷行礼道:“在下朝木,乃琉相东城牧使。这一行人中,在下忝居上位,只得越厨代庖,为各位做个说明。” 他又解释,琉相国民泰半以放牧沙蝎沙兽为生,所谓牧使,便是按区域监控一处放牧情况,并按时禀报上司者。 朝木又道:“这位仙师昨日率众前来,言行倨傲,自称大衍仙宗弟子,要我琉相献出仙树,自是被陛下拒之门外。” 朝木说到此处,强撑的镇定终究动摇,手指攥紧,微微颤抖,又脸色惨白,似是忆起那恐怖一幕。又运息静神,片刻后方才开口,竟是字字泣血,痛彻心扉,“仙师既道顺者昌,逆者亡,我琉相百姓俱是忤逆仙师之人,如今却为何又来施救?” 那名唤朝木的男子双眼中厉色大盛,视死如归,全无半分作伪。只怕那灭了琉相之人,当真是冒了风启洛之名,骗得这些幸存者个个深信不疑。 风启洛面色平静,却是笑道:“我若灭你琉相,自是不会前来多此一举。如此施救,岂非自掘陷阱。” 朝木闻言亦觉有理,便不由窒了一窒。面前这人行事全然无从揣测,竟叫人生出几分高深莫测之感来。忌惮畏惧,便是更深。 却有一个老妇人由先前那青年搀扶,行了过来,却不敢太过靠近,只得立在朝木身后数丈,亦是嘶声怒道:“你灭我琉相,毁我仙树,杀我子孙!如今却来惺惺作态,想要哄骗过去?修大道求成仙又如何,天道自会收你!” 风雷便眉头略皱,又并指一划,一个金色三角锥便凭空而生,将那老妇人同青年一道笼罩其中。老妇人那嘶哑尖锐的嗓音便立时消失了。 风启洛见那二人被困在金色角锥的光芒之内,无论如何张口暴跳,他也听不见半点声息,便低声叹道:“那些人才遭大难,心中怨愤怒火还是发泄了好。” 风雷道:“冤有头,债有主,与你何干。” 风启洛便和暖笑开,往风雷看去,又道:“蝼蚁聒噪,我何尝在意过。” 风雷却道:“我在意。” 他二人交谈之时,剑域之外黄沙漫漫,烈日西沉,皎月东升。此时却有一队修士自天际飞速靠近,为首的是个凝脉高阶的剑修,一身褐色长衫,气凝神足,亦是不足而立的年纪,生得天庭饱满,方正端严,立在飞剑之上剑域之外,朗声道:“我等乃洗剑宗门下弟子,奉命前来探查,敢问道友何人?” 风启洛又看向风雷,见他略一点头,方才转向那群洗剑宗的弟子,“我二人乃大衍仙宗内门弟子,这剑域乃我师兄为挡邪气而设,并不妨事,请近前来叙话。” 那剑修便扬手示意,领另外八名弟子一同入了剑域,落在那巨大灵幡的边上。 朝木在一旁神色紧张,其余人等亦是如临大敌。洗剑宗虽名不见经传,比起位列最末的琉相国来,却已是距离最近的一大门派,同琉相素来交好。故而这番异变一生,却是洗剑宗最早前来查探。 然而这灭国的罪魁祸首却坦然相迎,颠倒黑白,更叫琉相这群遗民生出冲天怒火来。 风启洛自是同那群弟子见礼,风雷不喜这些繁文缛节,只立在几步开外之处,森冷剑意笼罩之下,倒是无人敢轻视打搅。 那褐衣的年轻剑修自称姓南,单名一个石字,亦是洗剑宗内门弟子。风启洛便将他二人所见之事简略一提,又道:“其他事稍后可问朝木,只是当务之急,却是要这些伤患撤离此处。此事只怕要着落在南石道兄身上。” 南石一怔,“这……” 风启洛笑道:“这些遗民当我是灭国的仇人,怎肯听我使唤。” 他说得这般坦荡,却叫朝木等人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南石亦是察觉了,那百余伤患得了救助,死里逃生,却人人自危,压抑沉郁,全无半分对恩人的感激喜悦。这其中根由,他如今亦是真假难辨。 风启洛却不欲再纠缠下去,只道:“贵宗门皆是剑修,只需剑域全开,抵挡阴邪之气,便可妥当送这群遗民离去。我同师兄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朝木在旁听闻,却是上前一步急道:“且慢!”他终究是惶恐矛盾,挣扎许久方才续道:“恳请仙师……与我等一同前往洗剑宗。” 风启洛闻言,却是缓缓露出一抹怜悯笑容来,“朝木,我怜你一腔赤诚,不畏生死,种种冒犯,既往不咎。”这般倨傲言辞,同那修士灭国时一般无二,更叫朝木确认此人身份无疑。怎奈实力不济,纵有万般仇恨愤怒,亦是无用。朝木思及此处,竟是生出万千重怨艾来。 南石夹在其中,左右为难,便不由伸出一根手指,徐徐摩挲起鼻梁,沉吟不语。 风雷见状,便上前一步,手掌摊开,黑金古剑便自地上跃起,落入他掌中,“请道友赐招。” 南石立时便眼前一亮,深施一礼道:“感激不尽。”一面命其他弟子张开剑域,继续保护遗民,一面已抄剑在手,风驰电掣往风雷挥出一道猛烈火烫的剑气。 两道身影陡然腾空,眨眼便跃出数百丈去,在半空缠斗起来。轰然凛冽的剑气纵横之声自头顶传来,竟比深夜的狂风更猛烈震耳。 风启洛仰面打量那二人争斗。风雷已是金丹高阶,南石却不过凝脉八层,二者境界相差太远,风雷便如陪他玩耍一般,种种招式,信手拈来。 南石却是个剑痴,如今得遇高人,竟是如痴如醉,招式层出不穷。风雷同他过了百招,周身剑意陡然暴涨,南石便如当头一盆冷水淋下,自狂喜中冷静下来,心知自己又纠缠不休了。便面有愧色,再向风雷长施一礼,“多谢前辈教诲。” 风雷略一点头,便有若谪仙降世一般,轻轻落在风启洛身旁。 南石亦是落回原地,咳嗽两声方才道:“我洗剑宗虽是无名小派,却也顾念情意,琉相一事,关系星衍大陆格局,我自会原原本本,禀报师门。至于……大衍仙宗的道友……” 风启洛便将身份玉牌一亮,续道:“既已试过,当知你等纵使全力以赴,也留不住我二人。若他日再有相询之事,同我宗门联络便是。” 南石笑道:“正当如此,多谢。” 风启洛亦是喜他光明磊落,又爽朗坦荡,便含笑道:“告辞。” 南石等人便目送他二人召出飞剑,腾身跃起,身影瞬息便消散在夜空之中。 南石身边,一名少年模样的修士此刻皱起秀丽双眉,道:“师兄,你这剑痴的毛病何时才好,如今不急着救人,竟同大衍仙宗的人斗个没完。” 南石抬起手掌,在那少年后脑一拍,便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来。此时朝木同其余弟子正在忙碌,正安排队列,要众人互相搀扶,离开这危险之地。 故而南石便在师弟耳边谆谆教导起来,“你这糊涂小子,有这许多外人在场,若是就此放他二人离开,日后传了出去,岂非被嗤笑我洗剑宗怕了大衍仙宗?” 那少年一愣,结结巴巴道:“可可那二人修为难测,不知比我等高了多少境界,当真斗起来,只怕……” 南石肃容颔首,“正是如此。故而那位前辈方才主动出招,有这一场比试在前,既全了我洗剑宗颜面,又免了无谓伤亡……这二人为我等萍水相逢之人亦考虑如此周全,这份情义,我记下了。” 那少年方才恍然大悟,仰望天际之时,目光中便浮起些许敬佩之意。 南石却也陷入沉思。他自是从朝木之处知晓了前因,然则两相对比,一个心思毒辣,手段神鬼莫测,琉相数万臣民,转瞬竟被屠杀殆尽,行事如此偏激者,早已偏离正道,若非入了魔道,便是生来即是魔物。 一个却处处与人留余地,更应了圣贤那句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南石懂几分观相之术,那风启洛相貌俊朗,眉目清澈,神色雍容,乃是受天眷宠气运正隆之兆。 一正一邪,一神一魔,如何会是一人? 南石只觉心思繁杂,干脆抛道一旁,率领众弟子,护送琉相百余遗民,折返宗门去了。 琉相灭国,仙树被毁,疑似大衍仙宗弟子的修士不知施展何等神通,竟转瞬见让琉相数百里方圆的国土皆成焦土。 这消息亦是飞速传遍星衍大陆。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虐到死otz 抱歉==一定是我写崩了otz 一会儿好好研究反省一下欠缺的地方在哪里。。。 你们要是觉得不好请只管告诉我tt 谢谢支持tt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辉歌扔了一个地雷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五十章 谷中有洞天 那二人却并未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正一剑风驰电掣,足下万里江山,滚滚后退。 细雨微起,夜风寒凉,风启洛身在剑域之中,却是分毫不受影响。 他却忆起那琉相少年愤怒畏惧的眼神来。家仇国恨在肩,却力薄势微,一筹莫展。这般愤懑难纾,便如他当年。 而他已一步步走到今日。 这般思忖时,便往身旁看去,却迎上风雷深沉目光,不由一怔,问道:“为何这般看我?” 风雷道:“师兄?” 风启洛不知他何出此言,仍是笑道:“拜师大典已成,你我同在门下,你又年长,自然是师兄。莫非想做师弟?” 风雷便将他手指握在掌中,低声道:“道侣。” 风雷掌心和暖,又有剑茧磨砺,于亲昵中,却叫他生出些许慌乱,只得侧目望向如海潮起伏的云层,“并未立过誓约……” 风雷道:“血契远胜道侣誓约。” 星衍大陆,若是修道者欲彼此结缘,无论男女,皆可立道侣之约,便是对二人关系起一分约束作用。然则道侣之约,却是诸般契约之中,约束最为薄弱者。只因人心善变,情爱易消,若是恩爱不在,尚拘住两个人同床异梦,亦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故而道侣解约,便是诸般契约中最为容易,代价亦是极小。 血契却当真是生死相随,同命共运。 风启洛无言以对,却听风雷道:“待回宗门,补上道侣大典。” 风雷这般考虑周详,倒叫风启洛当真半个字也无法反驳。只是他心头却有阴云压下,只觉前路艰难之处,竟远胜他二人脱出山庄之时。 风雷自是知晓他心情,柔声道:“启洛,有我在。” 风启洛抬眼望他,头顶月华如练,零落星子点点银辉,将这男子映得有若枪凝寒霜。他便反手将风雷手腕握住,问道:“若是他日血契解开,你当如何?” 风雷却轻抚他面颊,沉声道:“不可妄言。” 风启洛便是心中一凛,静下心来,略略闭上双眼,左右天机难测,何须自寻烦恼。他二人所要做的,不过是坚定道心一往无前神挡杀神罢了。 风雷纵使不发一语,他亦是相信此人,仙途漫长,苦修不辍,始终会陪伴在他身旁。 风声低回中,正一粗哑嗓音却自他二人脚下响起,却是一声喟然长叹,道:“此地离幽寂鬼林近了,却不知小晶现下过得如何?” 风启洛便同风雷对视一眼,如今星衍仍在猎杀六凶,只是那些凶兽也有智慧,早已闻风而逃,躲藏起来。那晶猿曾中过修士陷阱,更是慎之又慎,躲在鬼林中深居简出。只是,如此躲藏,终究并非长久之计。 风启洛却突然心思一动,指向东南方道:“往潜龙谷行去。” 正一又叹道:“我等同小晶也算有缘,你这小子为何如此冷漠,竟连探望也不肯。” 一面喟叹,一面却只得任凭风雷驱驰,乖乖改了轨迹,往东南方飞去。 风启洛见他心思单纯,反倒有意卖个关子,只道:“听我吩咐就是。” 风雷却已猜测到他所行之事,问道:“洞天?” 风启洛含笑点头,风雷便望向脚下的黑金巨剑,估算一番后,亦是颔首道:“此事可行。” 风启洛便觉足下剑身微微一震,正一又怒道:“老夫虽听不明白,却有种被你二人算计的不祥之兆。” 风启洛含笑道:“切莫胡思乱想。正一剑贵为唯一能供邪鬼随心施展的兵中王者,怎会被人算计。” 正一又抱怨几句,这两人一剑,已距离潜龙谷近了,便在入口的传送法阵旁按剑降落。 守护秘境的四名修士见那二人现身,不由微微一怔,他四人自是早已得了消息,庄中下任庄主只怕就是眼前这位洛少爷。故而心中虽疑惑,面上却是恭敬有加,迎接二人道:“洛少爷,雷少爷。” 风启洛取出数十枚灵石,又道:“我要去谷中取一件法宝,将入口打开。” 那四人心中嘀咕,秘境之中纵然奇遇机缘无数,却并非说遇便遇,怎的这少爷却犹如进库房一般? 面上却仍是殷勤备至,接过灵石,将传送法阵驱动起来。风启洛同风雷便步入传送阵中,青光缭绕,光芒大盛中,便被传入了潜龙谷中。 他二人所处正是一片葱郁山林。时隔三年有余,故地重游,风启洛便不由生了些许感慨。 又行几十里,便抵达了那处洞天。 如今他二人御剑而行,居高临下,更能将全局尽收眼底,风启洛便俯瞰那片高山丛林,过了片刻,便一伸手,自乾坤戒中取出八面小旗,往那高山脚下一一掷去。 那杏黄旗离了风启洛手指,迎风而涨,化作丈余大小,旗杆插入泥土岩石之中,稳稳伫立,旌旗招展,唰一声光芒大盛,青色光芒彼此连接,竟形成一个八星大阵,将方圆百里的山岳丛林包围其中。 风启洛便指向那青光莹莹的八卦形边缘,道:“沿此线将地脉斩断。” 风雷尚未开口,正一已怒道:“果然又要掘地!老夫乃斩妖除魔的宝器!不是锄头!” 他二人此时立在风启洛的一柄下品灵剑之上,正一剑玄黑剑身上金光急急闪动,悬在风雷身旁,暴跳如雷。风雷却亦是颔首,竟赞同他的抗议,“正是。” 正一大喜之下,尚未开口,却见风启洛并不动怒,只是挑起剑眉,眯眼看向风雷,“那又如何?” 风雷道:“唤声夫君。” 风启洛同正一俱都怔住。 继而却是一个大窘,一个大怒。 风启洛自是连耳根也泛红,窘迫难言,低声道:“怎的如今这般……究竟听了何人谗言……” 风雷道:“大师兄。” 风启洛更是一噎。他闭关结丹时,风雷便同那正气凛然的大师兄练剑修行,不曾想竟被…… 正一亦是怒道:“老夫仙家宝器的尊严,岂是拿来给你哄娘子用的!” 风启洛闻言亦是怒道:“若再胡言,日后休想再沾半滴灵酒。” 正一被他拿了软肋,竟是不敢再多抱怨,只得哼哼唧唧,无限委屈。 风雷便将剑柄握在手中,安抚道:“此剑斩下,两层符印可解。” 口中安抚正一时,目光却落在风启洛面上。 风启洛只得咳嗽一声,低声道:“有劳夫君。” 风雷即遂了心愿,便身形一晃,虚立在一杆杏黄旗上空,剑意立时上冲云霄,下慑群兽,肃杀之气有若森寒雾气,茫茫弥漫开来。 黑金古剑在他手中又是暴涨出丈余剑光,往山根之处便是一挥,一股磅礴剑意陡然生出,顺两杆杏黄旗联接的青光之处精准斩下。 金光便无声无息,没入地面之下。亦不见任何动静,过了片刻,便有一道喷泉自裂缝中喷涌而出,哗啦水响却是急速尖锐,显是那地脉压力极高,将这水流挤压得涌了出来。 风雷已转移到下一杆杏黄旗上头,如法炮制,再挥下一剑。喷泉亦是随他斩劈,自地下接连涌出,一时间山头水汽浓郁,几欲凝结成云霞。 风启洛紧随风雷其后,指尖灵光不断,一一闪动绘画,将符纹接连打入断层之下。 风雷斩下八剑后,已将所有地脉联接处斩断,而后正一剑又在暴涨,巨大得有若擎天一柱,剑意催生至极致,风雷一身玄衫亦是被罡风环绕,猎猎翻飞,面色却平静如水,又沉声一喝,将巨剑横过,狠狠挥砍。 剑光惊天动地,便将那高山自根部斩断。岩石断裂轰鸣之声不绝于耳,碎裂岩块更是如崩塌一般自山壁接连滚落。 隆隆声连同地面震动,惊得潜龙谷中的魔兽妖物尽皆惊慌奔逃,成群结队往远处跑去。 那守护秘境的四名修士亦是惊疑不定,匆匆赶往震动传来处查探究竟,却见月色笼罩下,一片巍峨高山连同周围树林的底下,生出璀璨光芒,竟拔地而起,脱离了地面,一面轰鸣震颤,一面徐徐升空,有若一道巨大剪影,映在夜空之中。 那四修士之一眼尖,便发现山顶上空尚有一道人影,正在施法。便拦住其余三人,心中畏惧,竟连声音亦是颤抖起来,“那位洛少爷要收的法宝……原来竟是这座山。” 其余三人亦是面面相觑,只在一旁观望,不敢擅动。 风启洛只全神贯注,指尖无数条灵力细丝盘曲成符纹,没入山中。 随即山中大阵便饱吸月华,半空银光如匹,尽往山头倾泻而去,竟叫周围俱是暗沉无光,再不见月色。 风启洛亦是将灵力沉入大阵之中,随其灵力游走,编织成生生不息的独立洞天法阵。 他如今金丹修为,灵力绵长浑厚,却也是耗损过半,方才寻到了阵眼所在。而后更是倾注灵力,同那残存的一缕上古修士神识争夺控制权。如此针锋相对,仿若神识中一场征战杀伐,待天色渐明,月光渐渐收敛,他方才一鼓作气,将那神识尽数抹去,将这高山洞府掌握在手中。 顿时方圆百里之内的景象,便如一副清晰绘卷展现眼前,何处有洞府,何处有灵泉,何处藏灵兽,何处可开垦灵田,俱是清清楚楚。当真如臂使指,随心所欲。 风启洛方才长舒口气,将那洞天一收。参天高山便立时缩成尺余的一座黑色假山,飞入风启洛手中。 风雷仍是护在他身旁,晨光微熙中,便有若恒古以来矗立不变的巨岩一般。他二人足下,洞天所在之处,如今已化作一片湖泊,水光潋滟,寂静无声。 正一亦是喃喃道:“昔日盘古手中之斧亦是开天辟地,正如老夫今日劈山斩地,如此说来,这等举动却是神器专属……如此说来,老夫……已然升格成神器了?这……” 竟是自顾自陶醉起来。 风启洛虽身心疲倦,收了一处洞天却是心情大好,含笑道:“如今便可接小晶回宗。” 话音未落,正一已自风雷手中挣脱,化作硕大一只刺猬,扑在风启洛腿上,黑溜溜双眼瞪住风启洛,竟是颤声道:“你你竟为了小晶……风启洛,你真是好人!” 风启洛轻戳刺猬细软面颊,又笑道:“三年前便有此意,怎奈修为不济,到今日方遂了心愿。将那晶猿纳入洞天中,不过随手为之。” 正一却是眨巴黑眼,泪光盈盈,“老夫代小晶记下这份恩情!老夫愿戒酒一日!” 风启洛失笑道:“戒酒何用?日后少唠叨几句就是。” 正一连声应是,却是未曾放在心上。 这一人一剑说笑时,风雷便朝湖畔的树林说道:“出来。” 那守卫的四修士自是喏喏而出,若昨日他四人只是敬这二人身份,今日却已生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畏惧,为首的便长施一礼,将他四人夜间察觉动静,前来查探之事略作解释。 风雷道:“秘境历练,奇遇皆由修士所得。如此禀报山庄便是。”又转向风启洛,“走罢。” 那四名修士自是不敢阻拦,一应服从罢了。 待那二人化作剑光消失,方才长舒口气,却察觉汗湿重衫。 将一处山岳强行炼化成洞天,这般强硬开拓空间的修为,岂是区区金丹?这洛少爷的神通,当真是深不可测。 这却是他几人误会了。那洞天原本灵脉耗尽,被原主人遗弃在此,经年累月,那护山大阵亦是神奇,竟无一人发现。风启洛不过拣了个漏,如今却叫他人误会了去,一传十,十传百,倒是始料未及之事。 又过了小半日,风雷二人一剑便进入幽寂鬼林中。寻了许久,仍不见那晶猿踪影,那草庐仍在,法阵依旧,并无半分变化。 正一焦急得团团打转,一身黑金尖刺张开成巨大刺球,“莫非……不不对,若它当真遇难,林中晶石应当碎裂,如今并无损毁,可见小晶应当平安无事……” 他二人亦是神识张开,在林中细细查探。风雷道:“并无打斗痕迹。” 风启洛略略点头,道:“那晶猿极为警惕,如今离开鬼林,定有重要理由。他日有缘,说不得便遇上。” 正一无奈,只得随他二人离了鬼林,返回大衍仙宗去了。 仙宗内已得了消息,因事关重大,如今昆吾震阳正同各国商议应对措施,只传令不可听信谗言,对本门弟子任意生疑。 这般信任护持,当真叫风启洛感动之余,又生疑心。只是左右并非坏事,干脆静观其变。 他二人才入宗门,顺山道蜿蜒,上了主峰,便见那位安排住所又代为照料承阳的袁姓执事长老立在主峰正殿外,似是等候他二人。 如今见他二人前来,面上却微微一怔,急忙迎上前来。 风启洛亦是不见承阳同袁长老在一道迎接,心中微觉诧异。若是知晓他二人回来,袁长老定会将那小童带来才是。 二人竟是异口同声道:“为何不见承阳?” 风启洛闻言,便深锁眉头。 袁长老见状,亦是心知不妙,急急道:“半月前,启洛师弟只身回来,将承阳接走了。” 半月前,他二人尚在风神山庄。 究竟是……何人所为?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我悟了……谢谢otz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坠坠君扔了一个地雷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坠坠君扔了一个地雷坠坠君扔了一个地雷 第五十一章 寻仙惊四座 风启洛二人脸色略沉,袁长老便知其中有诈,引二人入了正殿侧面的议事厅中,将那日情形细细一说。 原来半月前某日,风启洛只身返了宗门,只道二人发现了一处秘境,风雷尚在闭关,故而他独自回来,要领承阳去那处秘境磨练磨练。 袁长老虽觉承阳不过五六岁便开始修行,未免早了一些,怎奈风启洛坚持,她便放了承阳同风启洛离去。 大衍仙宗亦有层层禁制守护。这些禁制由历代宗主维护加固,其中一层便是看破之阵,凡身在宗门内者,一切掩饰修为相貌的手段皆会失效,故而袁长老方才毫不疑心,将承阳交给“风启洛”。 风启洛闻言,眉心深锁,又追问道:“那人非但相貌同我一般无二,亦是同我一般,单水灵根金丹修为?” 袁长老目光清明,却仍是沉吟片刻,方才慎重答道:“虽不曾额外留意,但若是有异,宗门之内应有人察觉才是。” 风启洛风雷二人乃昆吾震阳新收的亲传弟子,宗门之内,风头无两,若是那人冒充,众目睽睽,怎会半点马脚不露? 要么,此人修为已远胜宗主,连禁制法阵也隐瞒过去。 要么,此人便当真是,“风启洛”。 侧殿之内,夕照光芒明黄斜长,他二人却感觉到了深深寒意。 风雷问道:“风修宁?” 风启洛却摇头:“风修宁并非水灵根,若论实力,却是不及宗主。这人与那灭了琉相国的,恐怕是同一人。” 此事干系重大,袁长老不敢擅做主张,便传讯龙德,禀报昆吾震阳。 不多时,一道金色剑符便飞入侧殿之内,却是径直落入风雷手中。正是昆吾震阳的传书,叫风雷二人即刻赶往风神山庄,他亦是联络各国,要再启动寻仙大阵。 这应对,却未免太快了些,竟如同师尊早已料到有此一劫。 风启洛并不做声,待作别袁长老,离了宗门,在路上方才将这层怀疑一提。 风雷却道:“见到师尊便知分晓。” 风启洛心烦意乱,见他如此镇定,不由更生几分烦躁,怒道:“莫非你早已知晓?” 风雷却仍是沉稳静谧,不动如山,“我若知晓,又怎会欺瞒于你?” 风启洛方才沉沉叹息,低声道:“我心中乱,你莫生气。” 风雷只将他手指交扣,包在掌心中,又道:“启洛,祸福相依。” 他二人一路行来,种种艰难,最后皆化险为夷,反倒是修为与日俱增,从无阻碍。如此看来,那些困难阻挠,竟全在助他修行。 若论起来,他前世虽被隐瞒欺骗,却自觉安稳顺遂,修为亦是进展缓慢。怎比得上眼下半步踏入仙门,眼界心境,自也大为不同。 风雷短短四字,便如惊雷一般,将他纷繁思绪震散,心思亦是澄澈安宁,便顺从万法归一的功法,灵力静静运转,丹田内那萦绕青光的金丹,亦是凝固些许。 风雷见他摆脱心魔,又继续磨练心境,便不打搅,只全力催动正一剑,往风神山庄行去。 风修宁一身道袍如云,仍在藏心殿中正坐,一双清丽狭长的双目闭合,正听下属汇报近日种种大事。其中就有琉相灭国,与昆吾震阳要再启用寻仙大阵之事。 这大国师入定般沉稳的睫毛便稍稍一动,缓缓睁开双眼,望向昏黄夕阳,低沉叹道:“终于来了。” 他便站起身来,自乾坤戒中取出玉色阵盘,注入灵力,那八卦形阵盘便悬浮在风修宁胸前,缓缓转动。 层层玉光莹润如水纹般,圈圈漾开。 风修宁又一扬手,数十面土色小旗便纷纷落入阵盘,悬立其中,光华绚烂,旋转进退之间,隐隐暗合生衍相克的规律。 随即又在左手食指中指尖一划,往阵盘中滴入些许指尖的鲜血。 不过几息工夫,那些旗子又接二连三,炸裂折断,正中一根却是稍微多坚持了片刻,又再折断,纷纷有若断翅蝴蝶一般,坠落阵盘之上。 此时殿外又响起风启彰的声音,道:“祖父,孙儿有事相求。” 风修宁袍袖一拂,将阵盘收了,传风启彰入内。 风启彰失了父亲,眼看少庄主地位亦是不保,仿佛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往日温润端方的君子,如今阴郁暴躁,就连本应沉稳厚实的土相灵力中,亦是掺杂了暴烈火气。 风启彰仍是谨守礼节,进殿之后便对风修宁长施一礼,“孙儿拜见祖父。” 风修宁却抬手,唤他靠近。待风启彰近前后,便以两指搭在他手腕上,徐徐注入一股冰寒灵力,将他经脉中火燥之气尽数祛除。 风启彰初时一个激灵,而后却犹如置身冰泉中,灵力杂质被祖父祛除后,又是通身松快,凝滞的经脉亦是再被打通。不由心中感激,待祖父松手后,忙再施礼:“谢祖父。” 风修宁道:“切莫贪功冒进,若再这般急于求成,心魔再生,结丹无望。” 风启彰确是因近日种种变故,又见风启洛已是金丹修士,便更是心急了些,靠药物强行进阶凝脉十层。只是结丹一关,却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 如今被风修宁一提醒,更是心中一凛,暗自警惕起来。 风修宁见他有反省之意,略略颔首,便问道:“何事?” 风启彰本有些忐忑,只是方才风修宁爱护的举动,叫他对欲行之事多了几许把握,便开口道:“祖父,我欲与洗剑宗结盟。” 风修宁却神色不变,只道:“哦?” 风启彰看不出他喜怒,心中略略忐忑,却仍是硬起头皮道:“洗剑宗如今收容了琉相上百遗民,俱是风启洛屠国的见证。若是与之联手,便可向风启洛兴师问罪。” 风修宁只冷淡注视这嫡长孙,风启彰却双眼发亮,陷入狂热之中,又道:“四长老亦是亲见他天书神奇之处,潜龙谷护卫亦可作证,他区区一个金丹修士,竟能开辟洞天,将一座山收入囊中。既有此本事,灭琉相亦不过举手之劳。他这般肆无忌惮,逆天行魔道,人人得而诛之。只要我风神山庄出面讨伐,定叫那不肖子孙伏诛!” 风启彰这般侃侃而谈时,却突然听见祖父一声冷笑。 那声音冷彻短促,却在寂静室内,异常清晰。有若一把结霜的利刃,笔直刺入心窝。 风修宁眼中却无半丝笑意,反倒是冷若冰霜,深如寒潭,缓缓抬手,在他头顶摩挲。“启彰,你眼中只有风神山庄,却看不到天下。怎的这风氏长房一脉,如今没落至此,竟无半个成器之徒。” 风启彰一怔,热切神色如潮水般退去,却有难抑的森寒,仿若一条通身冰凉的毒蛇,沿后背缓缓攀爬而上。 一道传讯剑符自窗外飞入,风修宁接在手中,便退到三尺开外,“此时不可添乱,安心闭关去吧。” 风启彰身后,便无声无息出现两名修士,体格并不见如何魁梧,阴森灵压却将他压制得动弹不得。 风启彰脸色惨白,不由颤声道:“祖父莫非要j□j孙儿?” 风修宁已低头往手中剑符看去,随意摆手,示意那两名修士将风启彰带下去,“潜心修炼,结丹之后,自会放你出来。” 他不再理会风启彰哀求怒吼,神识扫过传讯剑符,眉宇间却是倦怠疲累,堆积得仿若要压垮那双笔挺黑眉一般。风修宁缓缓闭上双眼,“寻仙大阵,终究派上用场。” 风启洛风雷二人抵达风神山庄后,便被引至后山。 前世囚禁他二人的山洞地牢,俱已不见踪影。后山山腹被挖开大半,开辟出一片平坦石地,作为寻仙大阵阵眼。 其余符纹阵法,亦是密密麻麻四散蔓延开。 阵眼中立有高台,其上却只有两个人:昆吾震阳同风修宁。 引他二人前来的修士亦是在半里外止步,请他二人自行前往。 风启洛同风雷对视一眼,便身形一晃,几个呼吸间便落在高台之上。先是向昆吾震阳行弟子礼,随后转向风修宁时,风启洛却有些抗拒。 昆吾震阳道:“修道者随心所欲,不必勉强。” 风修宁面沉似水,却亦是赞同点头,“繁文缛节,何必在意。” 风启洛更觉其中有诈,只皱眉道:“若当真如此,何必遵守那许多愚蠢家规。” 风修宁却道:“与我有利时,自然遵守。” 这般坦坦荡荡,反倒叫风启洛不知如何应对了。 昆吾震阳却问道:“有几分把握?” 风修宁两指一并,一道紫色灵光笔直冲天,以此为信号,后山各处阵法节点处,灵石被催动,青蓝灵光接连亮起。便如一张无数璀璨宝石点缀的珠宝大网披在山头,将半个天空映照得亮若白昼。 而后却皱眉道:“不足五成。” 风启洛立在高台边,如今身在阵中,看得自是更清楚,又道:“师尊,请容我将此阵略作改动。” 昆吾震阳道:“若是擅动,将遭反噬。小心些。”言下之意竟是允了。 风启洛不过试探开口,不想竟如此顺利,惊讶之下又往风修宁看去,风修宁却也毫无半分反对的意思。 风雷却立在他身旁,扬手便将一道符纹打进他体内。如此二人气息相连,若是阵法错乱,灵力反噬,他便能为风启洛分担大半。 风启洛见状,更是集中精力,神识张开,细细查探起来。 他在神止山时,便仔细研究过寻仙大阵,如今身临其境,感悟又多几分。那成千符纹构筑而成的阵法,在他眼中分解化开,成为一堆随他构筑的材料。 风启洛查看之后,指尖灵力凝聚,描绘符纹,又往乾坤震离四个方位分别打入。 寻仙大阵顿时光芒明灭闪动,过了片刻后,阵眼之中,高台顶上便渐渐腾起灵雾,盘旋收束,最后凝结成一面丈余宽的圆型水镜来。 那水镜通体晶莹透青,镜面银白,白烟滚滚,有若云层一般。 待白烟散去,镜中便显出房间一角。但见那房间宽阔,各色帷幔如烟霞笼罩,白黑黄棕各色兽皮铺地,其上却有数条赤条条的人影纠缠。 个个不着寸缕,钢筋铁骨,胯间之物亦是狰狞刚硬,犹如铁铸。 这层层麦浪般的肉色之中,更显出当中一人玉白肌肤来。 那青年男子亦是不着寸缕,身姿修长,黑发披散,后背靠在一人怀中,长腿又勾住另一人腰身,正承受这两人一前一后,同时入侵。 这三人纠缠时,第四人亦是跪在一旁,正握住那玉白肌肤青年一只裸足,自足尖亲吻舔咬,绵延向上,在白皙小腿上留下无数牙印咬痕,更有水光蜿蜒,那青年亦是绷直足弓,微微颤抖起来。 随即第五人便行至那三人头边,厚实手掌便同其他人一道,抢占一般在那青年肌肤上大力揉搓抚摸,竟留下些用力过猛的指痕。青年侧头一转,竟张口含住那人怒张铁硬的尘根,舌尖嘴唇嫣红如血,衬得那紫涨器物更是凶残暴虐,水淋淋在他口中暴躁顶撞起来。 这五人纠缠得旁若无人,粗喘低吟,挑逗秽语亦是一同自镜中传来。 又过片刻,那青年已换了趴跪的姿势,仍是伏在一人怀中,身后已换了一人,一面惊喘吟叫,一面腰身扭摆得有若灵蛇戏水,迎合那二人前赴后继的暴虐顶撞。更是满脸的风月沉迷,j□j。 那两人粗暴顶了数百记后,粗喘着加重力度,将那青年撞得身形不稳,手肘再支撑不住,倒伏在身下人怀中。而后二人退出时,带出点点白浆,滴落在身下漆黑的兽毛上。 随即又换一人侧躺在那青年身后,托高一腿,巨剑入鞘一般,尘根缓缓没入股间。 那青年仍是细碎低吟,竟主动扣住自己两腿打开,喘息道:“快舔……” 便有三人先后上前,将他胸膛突起胯间孽根分别含住,吮舔的水声混杂肉块碰撞,清晰刺耳,却未免叫围观者面红耳热心跳气喘。 那青年一身要害俱落入他人掌握之中,便仿若化身淫兽一般,扭摆纠缠,辗转反侧。又仰头勾住第五人颈项,唇舌交缠片刻,眼角突然微微一挑,湿润泛红的双眼便往镜外扫来。又伸出红润得有若染血的舌尖轻轻一舔嘴唇,吃吃笑出声来,声音里却也是欲念满溢,暗哑**,“不许偷窥。” 说罢手掌便自内而外,拍在镜面之上。 几道银白蛛网的裂纹清脆爆开,随即炸成万千碎片。一股汹涌灵压自上而下,猛烈轰击,风雷手腕一转,横剑当空劈刺,那股灵压被生生挑得歪了方向,轰然巨响中,将高台炸得塌下一半。 而后这剑修面色却渐渐泛青,邪鬼青鳞在面上颈侧若隐若现,冰寒双眸亦是渐渐化为金瞳。他却只是一言不发,伸手去拉风启洛。 风启洛仍跌坐地上,却一身僵硬,只仰头怔怔看向灵镜消散后的一片青空,却震惊得仿若失神般,无论旁人如何呼唤,亦是回不过神来。 镜中那同四人纠缠享乐,不知餍足的青年,同风启洛形貌容颜,竟全无分别,一般无二。 就连适才破了寻仙大阵的术法,亦是风启洛习自天书的归一降龙术。只是被镜中那风启洛使来,水准威力,却远胜于他。 风启洛僵硬了半晌,对风雷伸在眼前的手亦是视而不见,只望向昆吾震阳风修宁二人。 那二人却是神色肃然,风修宁道:“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 np了otz但是还是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主角肯定1v1到底otz 好爽哈哈哈哈==|||抱歉我太兴奋了otz 谢谢砸雷=333= 辉歌扔了一个地雷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辉歌扔了一个地雷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五十二章 年少窥天机 风启洛见这二位大能竟胸有成竹,仿若全然知晓一般,不由喃喃问道:“此人……莫非与我有瓜葛?” 他却是慌乱之下,失了理智,方有多此一问。 怎料昆吾震阳却并不肯定,只道:“十有八九。” 风启洛却略略皱眉,“那人竟同我有若双生子般相似,莫非当初……” 风雷与风修宁却是异口同声道:“当初只你一人降生,并无兄弟。” 风修宁又道:“我风氏子孙,又怎会流落在外?” 风启洛便觉纷繁思绪,难以遏制。那人以那般相貌,放荡纵欲,竟叫他升起惨遭连累的不满,在这几人目光之下,压力倍增。不由怒道:“若是知晓,为何吞吞吐吐?” 风修宁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到议事堂中再行计较。” 先前寻仙大阵被破,又有数人受伤。阵眼高台亦是残破不堪,这般光天化日之下,却并非议事之处。 四人便任风修宁座下弟子同风神山庄门人共同收拾残局,先后遁作剑光,在议事堂门口降落下来。 风修宁将禁制打开,四人入内后,又层层关闭,方才娓娓道来。 “此事要从百年前说起……” 星衍大陆方圆百万里,以九国一庄为首,又有无数大小宗门家族,星罗棋布在这片陆地之上。 即使如此,仍有广袤荒原鲜少人迹。故而,历代以来,竟是全无关于大陆以外的情报流传下来。 昆吾震阳道:“上有龙德为榜样,下有仙树为楷模,成大道者破碎虚空,杳无音信。大陆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皆是天堑阻隔,修士求道修炼亦是自顾不暇,却是极少有人做这等吃力不讨好之事。” 风修宁看向昆吾震阳,却是微微一笑。 这等吃力不讨好之人,便是风修宁。 风修宁彼时年轻,好奇心盛,又自恃才能过人,修炼探查皆游刃有余,便遍寻天下奇珍异宝,炼制了一艘船型法宝,竟自落涛国往海外行进。茫茫大海便渐渐化作惊涛骇浪,如山高的浪涛直欲将宝船掀翻。 风修宁彼时不过金丹修为,却硬生生穿透那一片怒海,而后却被连绵山岭阻住了去路。 大海尽头,又是神止山。 神止山坚硬高耸,山顶罡风猛烈,竟叫渡劫期的修士宁可成仙后破碎虚空而去,也不愿尝试穿过那片罡风,其威力可见一斑。 风修宁自然也不肯冒险,却也不愿如此无功而返,便灵机一动,竟在神止山脚下行了占卜之术。 风修宁所行的占卜推衍术与旁人不同,乃是捕捉天地至真之气,提炼真相的法子。这一占,便仿若面前神止山化作透明,叫他看见山外之界。 那山外之处,却同星衍大陆一模一样。 九国一庄格局,龙德在半空缓缓飞掠,甚至,风神山庄主事者,同他亲身经历,并无半分差异。 而后那山外之界却是异变陡生——风神山庄陷入火海,龙德亦是分崩离析自天空陨落。那一片雷同星衍大陆的界域,便渐渐尽数陷入火海,无一人逃脱。 那一位“风修宁”,亦是死无葬身之地。 起初风修宁只当是法术失败,生了幻象。便换了地方再开阵盘。 怎料这一次的星衍大陆却有些许不同,即有各国格局之差,又有事件的细微差别,“风修宁”的应对与陨落之法,亦是各有差异。 结局却是大同小异,星衍这一次,毁于地震。 风修宁在大海尽头神止山下停留数年,起了数百卦,终于渐渐看出其中门道来。 那无数各有差异的星衍大陆,最终都毁于**。那灭世之人,却始终面目模糊,不知真相。 直至某一日,风修宁又起一卦,那界域之中竟有无数各色流星坠落,将整片大陆砸得满目荒芜,叫大陆之人,全无从逃脱。那人却似察觉了,竟转过头来,却只是个黑沉沉的阴影,容貌身形难辨,竟连声音亦是有若岩石轰鸣,全无半丝人气,却仍对他低笑道:“莫急,就要到了。” 自此之后,仿若那扇窥探之门被关闭上一般,占卜再无动静。 风修宁便只得在穿越汹涌怒海,回了风神山庄,又在庄中起卦占卜。 这一次却占出,灭世之人,却要依赖他后世子孙去寻找,乃是“骨中之骨,血中之血”。 风修宁提及此处,眼神便淡淡落在风启洛身上,“如今这八个字,总算真相大白。” 议事堂内气氛,一时间压抑难纾,唯有风修宁声音清冷平淡响起,“启洛,方才那人,便是你自己。” 这轻轻柔柔一句话,便如无声处听惊雷,在风启洛头顶炸响。 他更是混乱难明,不知风修宁言下之意。 星衍大陆以神止山为边界,界外又是星衍大陆。 某一界的风启洛,却威力强横,足以摧毁整个星衍。 风修宁又道:“此人不知用了何等神通,竟越过神止山,寻到了此处。启洛,此人与你一体同心,若寻对策,尚需你相助。” 风启洛冷笑道:“我倒不如同那人合作,将这山庄灭个干净。” 风修宁并不多言,只沉沉扫一眼守护在侧的风雷,又道:“那人索要摧毁之物,又岂止一个风神山庄。” 风启洛眉头略略一皱,才欲开口,门外便响起一人低沉嗓音,“启禀宗主,六品仙国崇方地震,崇方仙树……已毁。” 这消息便如一块大石沉沉压下,昆吾震阳待风修宁开了禁制,又问道:“魔龙元神如何?” 那嗓音全无半分起伏,又道:“不知去向。” 风启洛道:“带走魔……承阳之人,便同样是这一位。此人定是要集齐元神,借助魔龙之力行事。” 几人又默不作声,片刻后昆吾震阳道:“不止如此……龙德当今天子,乃叛臣后裔。若叫梨迦罗刹昔日部署知晓魔龙存活之事,只怕乱上加乱。” 风启洛沉吟不语,只往风雷看去。风雷却道:“将他除去便是。” 颈侧青鳞如今倒是渐渐隐没了。 昆吾震阳便站起身来,“龙德将乱,我即刻赶回国中坐镇,风雷,启洛,你二人暂且留在此地。” 而后大步迈出议事堂,立时化作一道剑光遁走。 风启洛不料他奔波这许久,最后却仍是绕回了风神山庄。才欲开口,又见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冲了过来,急匆匆在风修宁耳边低声禀报。 风修宁英挺眉毛又略略皱起,却并不避讳那二人,道:“风启彰逃了。” 继而却是讥诮一笑,“这风神山庄莫非成了龙潭虎穴,叫你等子孙个个都要逃上一次。” 风启洛低声道:“成了如今心散神离的结局,莫不是你的手笔?” 风雷却唤道:“启洛。” 风修宁并不动怒,只云淡风轻起身,往门外行去,“风神山庄不过千年基业,若要毁便毁了罢。只是启洛,若星衍灭绝,你又能往何处去?” 风启洛在袖下紧扣手指,目送那人清绝背影渐渐消失,却是半个字也无从反驳。 他并不知晓“那一位”如何能下这般决心,心狠手辣,偏激至此,谈笑间便叫生灵涂炭,这般行事,风启洛并非做不到。非不能,实不愿。 便是如风雷那般暴虐邪鬼,若要放纵天性,杀人如麻,亦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不肯跨越底线,无非是天道伦常,内心良知。 若非…… 风启洛转向风雷,议事堂中静谧无人,风雷仿若知晓他心中想法,已伸手将他怀在怀中,低声道:“启洛,那人不是你。” 风启洛便嗯了一声,又沉沉笑起来。 寻仙大阵之中,那人纵情声色,肆无忌惮,笑容妖冶冰冷,却有无边孤寂。 风启洛便思及自身,若是有朝一日他肯如此行事,定然因为风雷已不在了…… 一念至此,便是心如刀绞。若非风雷,他只怕同那人并无二致。 若非风雷,他前世怎有机会窥破风启彰的面目;若非风雷,他今世怎有机会自风神山庄全身而退;若非风雷,他同这星衍大陆,竟是再无半点干系。 如今与那剑修温暖环抱紧紧相贴,更叫风启洛生出眷恋之心。满腔情意,竟至满溢,一面弯起嘴角,任笑意扩大,一面又低声唤道:“风雷……好在有你。” 风雷道:“你肯化去怨恨,抛却前尘,方才叫我心动。” 风启洛闻言却将他推开,眉头上挑,却是冷道:“若我一心寻仇又如何?” 风雷却仍是和缓语调,将他腰身一拉,圈在怀中,“满腔仇恨时,你如何看得见旁人?” 如此也是言之有理。风启洛不由一怔,竟全然无从反驳。只得任他搂在怀中,侧头靠在风雷胸膛之上听他心跳声。和暖安稳,内心餍足,一时间只觉天地之大,唯独有这一人便足矣。 二人温存片刻,风启洛却突然再将风雷推开,仰头道:“不妥。” 风雷见他神色严肃,便问道:“可是想通了那人行事?” 风启洛道:“那人心思,我自然能猜到几分。梨迦罗刹如今被囚禁容器之中,单单元神聚合,力量尚不足。只怕另有后着。” 风雷却是眉头一皱,低声道:“方才不便细说……镜中那四人,俱是六凶。”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赶时间。位今天组团看霍比特,先闪了一333-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今天就一更二二日}晚上回来捉虫。住 第五十三章 揭竿为旧主 以琉相灭国为契机,星衍大陆便陷入一片风雨飘摇的动荡之中。 崇方地震,泰半国土被毁;随即唯一的海上王国落涛又遭遇海啸。 那海啸威力惊人,吞没列岛,更有无数海妖水兽趁波涛入侵内陆,将落涛仙树连根掘起,魔龙九份元神,如今已其四。 那魔龙本就干过兴风作浪,水淹大陆的勾当,长于操控水土两类法术,地震海啸种种迹象,皆显示魔龙征兆,更叫剩余诸国忧心忡忡。 龙德仙国,天上殿中,琼楼玉宇的构造雕梁画栋,龙涎香静静腾起。龙德天子权天,如今已垂垂老矣,一双昔日精光四射的双眼中,再难见往日光华,藏在垂坠眼睑眉毛之下,时时有若沉睡。 时日一久,便有了沉睡王之称。只是这般有失恭敬的称呼,自然无人敢在殿上提起。 权天王此刻正老态龙钟,坐在天上殿的龙椅中,瘦弱干瘪的身躯仿若撑不住那黄金织锦的五爪金龙御袍般,全无半点活力。 夜明珠镶嵌的高墙石柱,将这殿中映照得亮若白昼,龙袍亦是金光灿灿,耀人双眼。那龙德老王却仿若一直蜷缩在阴影之中,不得照亮。 他身旁宰辅国师诸臣,却是不露半分轻视之色,只听他疲倦声音,沉沉发问:“事到如今,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诸国使者亦是分列坐在殿上,听闻这龙德之王一筹莫展的嗓音,内心便冷了半截。果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星衍大陆往昔便隐隐以风神为依托,却以龙德为马首是瞻。 而这第一品仙国龙德,如今的国王却仿佛所有雄才伟略真知灼见俱随年岁老去而消磨殆尽。如今不过尸位素餐,消磨光阴的平凡老者罢了。 殿中便一时寂静无声,只剩龙涎香在紫金香炉里燃烧时,时而发出的小小爆裂声。 权天见状,却是长长叹息一声,才待要开口,同他年纪相差无几的宰辅却上前一步,打破僵局,开口道:“陛下,如今北海诸妖已竖旗成军,要为……魔龙行复辟做先行军。” 越明使臣正是姚守真同郭华执,闻言亦是神态严峻。越明地处大陆西北,一面临海,若是海妖发难,首当其冲便是越明诸港。故而此时姚守真便起身离席,立在殿中,朗声道:“我越明同诸国唇齿相依,如今星衍有难,自是人人有责。落涛遇难后,亦有不少国民流落境内,眼下正是一派混乱。若是海妖发难,还望诸君施以援手。” 这小王子如今再无当初那少年惶惑惊慌模样,却是神态端方,颇有几分渊渟岳峙的疏朗风范,一身绛紫锦袍,更是衬得他面若冠玉,气凝神足。 那宰辅却问道:“越明仙树现下如何?” 姚守真道:“两年前那场大难,魔龙元神走脱之时,仙树根系被毁,虽事后诸位国师全力施救,却……” 说到此处又沉沉叹息一声。 那宰辅却捋捋颌下白须,又追问道:“你且直说,越明仙树是死是活?” 姚守真心中暗骂老狐狸,多管闲事,却是暗暗扣紧手心中玉符,低声道:“越明仙树早已死了。” 顿时殿中低叹之声四起,树在国存,树死国灭,也难免越明王子如此吞吞吐吐。不过短短两年,如今星衍九国,却只剩其五。 那宰辅便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转身向王座之上的天子禀报道:“陛下,当初讨伐魔龙的先贤或转生或得道,俱已不在人世。那魔龙修为深不可测,若是当真复活,只怕无人能敌。为星衍安危,此时当壮士断腕,将魔龙元神尽数收归龙德,精锐亦是集中镇守一处,绝不可任元神再被夺走。” 以琉相灭国为契机,星衍大陆便陷入一片风雨飘摇的动荡之中。 崇方地震,泰半国土被毁;随即唯一的海上王国落涛又遭遇海啸。 那海啸威力惊人,吞没列岛,更有无数海妖水兽趁波涛入侵内陆,将落涛仙树连根掘起,魔龙九份元神,如今已其四。 那魔龙本就干过兴风作浪,水淹大陆的勾当,长于操控水土两类法术,地震海啸种种迹象,皆显示魔龙征兆,更叫剩余诸国忧心忡忡。 龙德仙国,天上殿中,琼楼玉宇的构造雕梁画栋,龙涎香静静腾起。龙德天子权天,如今已垂垂老矣,一双昔日精光四射的双眼中,再难见往日光华,藏在垂坠眼睑眉毛之下,时时有若沉睡。 时日一久,便有了沉睡王之称。只是这般有失恭敬的称呼,自然无人敢在殿上提起。 权天王此刻正老态龙钟,坐在天上殿的龙椅中,瘦弱干瘪的身躯仿若撑不住那黄金织锦的五爪金龙御袍般,全无半点活力。 夜明珠镶嵌的高墙石柱,将这殿中映照得亮若白昼,龙袍亦是金光灿灿,耀人双眼。那龙德老王却仿若一直蜷缩在阴影之中,不得照亮。 他身旁宰辅国师诸臣,却是不露半分轻视之色,只听他疲倦声音,沉沉发问:“事到如今,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诸国使者亦是分列坐在殿上,听闻这龙德之王一筹莫展的嗓音,内心便冷了半截。果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星衍大陆往昔便隐隐以风神为依托,却以龙德为马首是瞻。 而这第一品仙国龙德,如今的国王却仿佛所有雄才伟略真知灼见俱随年岁老去而消磨殆尽。如今不过尸位素餐,消磨光阴的平凡老者罢了。 殿中便一时寂静无声,只剩龙涎香在紫金香炉里燃烧时,时而发出的小小爆裂声。 权天见状,却是长长叹息一声,才待要开口,同他年纪相差无几的宰辅却上前一步,打破僵局,开口道:“陛下,如今琉相沙漠北海各地,诸妖已竖旗成军,要为……魔龙复辟做先行军。” 越明使臣正是姚守真同郭华执,闻言亦是神态严峻。越明地处大陆西北,一面临海,若是海妖发难,首当其冲便是越明诸港。故而此时姚守真便起身离席,立在殿中,朗声道:“我越明同诸国唇齿相依,如今星衍有难,自是人人有责。落涛遇难后,亦有不少国民流落境内,眼下正是一派混乱。若是海妖发难,还望诸君施以援手。” 这小王子如今再无当初那少年惶惑惊慌模样,却是神态端方,颇有几分渊渟岳峙的疏朗风范,一身绛紫锦袍,更是衬得他面若冠玉,气凝神足。 那宰辅却问道:“越明仙树现下如何?” 姚守真道:“两年前那场大难,魔龙元神走脱之时,仙树根系被毁,虽事后诸位国师全力施救,却……” 说到此处又沉沉叹息一声。 那宰辅却捋捋颌下白须,又追问道:“你且直说,越明仙树是死是活?” 姚守真心中暗骂老狐狸,多管闲事,却是暗暗扣紧手心中玉符,低声道:“越明仙树早已死了。” 顿时殿中低叹之声四起,树在国存,树死国灭,也难免越明王子如此吞吞吐吐。不过短短两年,如今星衍九国,却只剩其五。 那宰辅便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转身向王座之上的天子禀报道:“陛下,当初讨伐魔龙的先贤或转生或得道,俱已不在人世。那魔龙修为深不可测,若是当真复活,只怕无人能敌。为星衍安危,此时当壮士断腕,将魔龙元神尽数收归龙德,精锐亦是集中镇守一处,绝不可任元神再被夺走。” 此时便有一人怒道:“我等应天命而立国,怎可轻易放弃仙树。宰辅大人此言,未免太过气量狭小。” 那老者循声望去,却见开口之人乃是天应使臣,又是胸有成竹一笑,道:“田大人莫急,听我慢慢道来。” 那宰辅的计划也算周详,将万仙乐寄白谨天应四国仙树镇压的魔龙元神残骸,一同转移至龙德,各国王室亦随同前来。同时调派精锐共同守护龙德,势必将此地守护得有若铁桶一般,叫那魔龙残部绝难侵入。 那魔龙寻不到剩余元神,实力不足往日三成,日后再慢慢派遣大能前往讨伐,迟早将其剿灭干净。 这般计策,却是将诸国王公贵族的安危视为首要,倒叫殿上大半使臣都动心起来。 那天应的使臣便没了起初的激愤,而是迟疑道:“这……入驻龙德的名单……” 宰辅又是沉稳一笑,道:“自然由我龙德同各国君臣商议。” 那田姓使臣最后一丝疑虑亦是消除,他如今出使龙德,自家人自然位列名单之内,便放下心中最后一块大石,大笑道:“此计甚妙!” 宰辅亦是客套笑道:“不敢当。”又恭恭敬敬向龙德天子施礼,“陛下以为如何?” 姚守真便不顾郭华执频频朝他使眼色,上前一步道:“不可。若将精锐部队尽数驻守龙德,其余八国百姓却如何面对战火?” 那宰辅道:“那些妖魔若是寻不到魔龙元神,自会撤退,何必操心?” 姚守真冷笑道:“阁下莫非忘记了,妖魔之所以成妖入魔,皆因其性情暴虐,手段狠辣。如今为夺元神就已牺牲数万百姓,若是寻不到时,岂非更要杀人泄愤。” 那宰辅又道:“修道之途,皆是弱亡强存,若有牺牲,皆为天意。我等当顾及大义,守住元神,再寻个彻底了断之法,方才是最有效的应对之策。” 姚守真仍是咄咄逼人,又再问道:“若是只讲弱肉强食,又何必要设立仙国,堂而皇之设立法度,要百姓供奉?直接夺了便是。仙国王室代代享受万民供奉,如今怎可做这等懦弱鼠辈,弃百姓不顾?” 姚守真词锋犀利,终究叫那老宰辅变了脸色,怒道:“你这小辈,越明已失仙树,再不能同我等仙国并立,你又哪来的资格同老夫对话?给我赶出去!” 左右侍卫立时便要上前,郭华执心中低叹,却也只得起身,待要上前护住幼主。 剑拔弩张之刻,却听一道声音冰冷贯穿天上殿,落在诸人耳中。那嗓音并不如何高亢,却反倒低缓平和,却仿若带有无穷威压,竟叫情绪激昂之人激灵灵打个冷战,便又清醒了几分。 那声音道:“公叔延,你怎的年龄一涨,却将胆子也涨没了。” 老宰辅变了脸色,往大殿门口看去。 却见昆吾震阳一身祭祀用正装,素白的长袖宽袍,不染半丝世俗尘埃,飘逸如仙人乘云,往殿中行来,正立在姚守真身旁。 众侍卫便不敢上前,只立在一旁行礼。 昆吾震阳扬手一挥,叫众人退下,亦是叫姚守真退回座上。 大衍仙宗宗主,何等威严,竟叫这整殿的诸人皆不敢反抗。 那老宰辅便冷笑道:“国师好大的排场,莫非忘记陛下尚在殿上。” 那权天却靠在龙椅上,双目微合,鼻息绵长平稳,竟不知何时已睡了过去。 他身旁的清秀内侍只得俯身过去,想要轻轻将其唤醒。 昆吾震阳仍是一派和,只道:“陛下为国事操劳,耗损精神,切莫扰陛下休息。(百度搜言或更新更快)泞情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住以后不这么干了…… 第五十四章 有心算无心 那声音宛若在耳边盘旋低徊,婉转之间,便生出几分缠绵悱恻的滋味。 风启洛眉头轻蹙,却仍是敛目内视,天书卷册随心开启,在白茫茫虚空中形成一道门型光影。门框边缘规整,有若刀刻尺量。 风启洛立在门这头,望向仿若映在镜中的自身倒影。 那人容貌虽与风启洛如出一辙,神色却仍有微妙差异。衣着亦是华贵精美,以火浣纱织就的金红长衫光彩绚烂,半掩的玉白胸膛上却还留有青紫残痕。说不出的奢靡,道不尽的绯艳。 那人便高抬一只手斜倚门框,长袖流水样顺势滑落,露出整条骨节修长的手臂来。正笑吟吟看向风启洛。 风启洛便沉下脸色,“这幅斜倚朱门红袖招的模样,倒有几分天下第一楼头牌的风骨。” 那人任他讽刺,却不动怒,仍是笑吟吟看向风启洛,“你怎知我在第一楼做过红牌?” 风启洛闻言,又目光沉凝不语,那人见状便大笑起来,“那副脸色做给谁看?莫非你未曾遇到?” 风启洛道:“未曾遇到。我倒是将他的天下第一楼给端了个干净。” 那人便显出讶然之色,转了下姿势,却仍是立在门外,笑道:“你这小子,气运倒好。” 风启洛道:“与气运何干?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谁人能逼迫于你,自甘堕落,怨得了谁去。” 那人眼尾有一抹浓浓绯色,银白光芒映照之下,更是有若灼灼桃夭一般。闻言又微微敛了双目,笑容终究渗入冰冷意味,“若是惹得启彰哥哥不快,我可舍不得。” 风启洛沉沉双目,静静望向那人。纵使一体同心,他此刻却有些不懂此人心思了。 那人又继续笑,一面缓缓抬手,指尖一抹青光,描绘精细符纹。就有若复杂难明的画卷一般,在半空铺陈开来,那竟是风启洛从未见过的符纹。一时间警惕之心大盛,指尖亦是同样汇聚灵力,蓄势待发。 那人一面好整以暇,细细描绘符纹,一面却仍飘忽轻慢笑道:“我跋涉这许久,见过这许多风启洛,唯独你最讨人喜欢。” 那符纹有若得了灵性一般,在半空层层卷缠,形成一道利锥,尖头向下,静静旋转。那人仍在柔和淡笑,指尖灵力源源不绝往那利锥中涌去。风启洛察觉到前所未有的强横灵压,仿若正自门外挤压而来,将那光芒汇成的门框压得有了些许弯折。 他自是如临大敌,五色神龙在身后膨胀盘曲,严阵以待。 “非但将启彰哥哥逼迫至离家出走,还入了大衍仙宗门下。启洛,你可知我们的遭遇?” 那人笑容愈发艳丽,竟取出一枚仿影珠来。 一时间仿若千万绘卷在四面八方展开,风启洛眼花缭乱,却又毛骨悚然。 风启彰大婚之时,在地牢中黯然垂泪的风启洛。 第一楼中,横陈锦铺,迎来送往,美艳无方的风启洛。 苦苦候在门外,等待兄长垂怜的风启洛。 被诬蔑修炼魔功,遭遇囚禁,又被众人侮辱玩弄的风启洛。 风启彰君临星衍大陆时,耗尽精力,憔悴苍老的风启洛。 俱是,不堪回首。 风启洛眉心深锁,心知那人此举不过为动摇他心境,却仍是被那些惨淡不堪的遭遇惹得怒火中烧,牙关紧咬起来,五行神龙在门这头狂暴扭转,隐隐有往门外冲撞之势。 那人见状,笑容便又明丽几分,笑道:“个个不堪大用,故而我将他们全部——杀了。” 星衍若毁,覆巢之下,又岂会有完卵。风启洛并不意外,只克制内心愤怒,那巨龙在他身后愈加暴躁,龙鳞倒竖,通身灵压沸腾一般暴涨,却仍被抑制,并不往门外袭击而去。 那道银光闪烁的门扉仿若一旦打破,便会有不祥之事发生。 风启洛冷道:“你这般行事,全无章法,亦无半分尺度,已是魔道。比起他人又好得了多少?” 那人朗声大笑,“入魔又如何,你运道好,便能讥讽他人?”玉白手掌托住符纹织就的尖锥,猛往门口掷去。 青中带黑的尖锥立时化作一阵旋风,向风启洛呼啸袭来。 风启洛早有准备,袍袖一扫,五色巨龙便龙尾一摆,却是彼此融合,挡在门前,化作一个巨大漩涡,犹如磨盘一般,将那尖锥侵袭之力层层磨散消去。 那人却仍是笑道:“有点小聪明,只不过在本座面前,班门弄斧。” 话音未落,便如一抹云霞般骤然腾身欺近,手指尖竟墨黑如漆,往那门正中,尖锥顶入之处,骤然挤进手指,生生撕开一道裂痕。 风启洛顿觉灵压有若飓风,自那无形缝隙中闯入,耳畔亦是灌满尖锐风声,伴随那人高亢却扭曲的笑声,竟是难言的刺耳。“你竟能炼化神息尘,窥得创生天机,当真好本事。将那天书——给我!” 有如头颅内被一根红热钢刀猛烈刺穿,剧痛之中,风启洛却仍强忍不肯出声,只紧咬牙关,又扬手以五行之力布下壁障,紧贴门口,与那一人一锥角力,又冷笑道:“休想。” 随即却是神智一片清明,方才那人指尖流泻的符纹,亦是清晰如在眼前。他便急速回忆一遍后,竟抬起手来,自最后一笔,逆向描绘过去。 逆向的符纹金中带青,竟迎着那飓风而上,自门口空隙处钻出去,撞在那高速旋转的尖锥上方,尖锥立时缓了速度,又被层层消解开来。 那人面上的笑意终于有了松动,讶然道:“好本事。那九十七个风启洛集合之力尚不如你五成。” 随即却不再理会那尖锥,握掌成拳,五色灵力层层包裹拳头,而后便全力一拳砸在门口禁制之上。 风启洛顿觉仿若千斤大锤重重敲打在颅内,如这般紫府对撞的打法,却是杀敌八百,自伤一千之举。此人竟疯狂无畏至此,当真叫他难以应付。 转念却是冷笑出声:“你所行之事,莫非真当小爷我便不敢?” 竟是以牙还牙,两指一并,便有一条锐金龙形化作剑光,往那破开的空隙中穿出,往那人胸膛激射而去。 那人却回手便将剑光握在掌中,一把捻碎,又笑道:“好胆识,只是道行未够。启洛,交出天书,本座自会叫你死得安稳些。” 风启洛亦是笑道:“原话奉还。” 他已知晓此人目的手段,无非借二人元神紫府并无半分差异之事,杀人夺宝罢了。只是这般对抗,拼的便是谁人神识元神更为强横浑厚。 此人便是纵横各界域,杀灭无数个风启洛,却也算错一点。这一位风启洛,却是两世转生,元神历经淬炼,强悍之处,远超预期。 风启洛从方才只言片语稍作判断,便确信此人并不知有转世之事。 那人闻言便大笑,随即又是一拳猛轰在门内,门框内的无形禁制终究受不住重压,爆出条条裂纹,“你连启彰哥哥都放弃,转投了他人怀抱,为何还有如此执念?不如早做解脱,下一世去别处投胎,逍遥快活。” 风启洛在他拳头轰击之时,便如法炮制,亦是扬起拳头迎上,便同他拳头撞在一处。二人俱是面色惨白,汗水顺端丽额角缓缓流淌而下。 他看向那人几近疯狂的动作,眼中悲戚却是显而易见,终究不忍,柔声道:“启洛,你为何执迷不悟?” 那人微微愣住,过了片刻,却慢慢展颜笑开,笑容凄绝,有若红莲染血,“启洛,你为何不懂?” 风启洛立时便懂了。 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再难挽回。无非是,自暴自弃罢了。 风启洛后背立时惊出一身冷汗。眼前此人结局,便是他的结局。 随即却稳住心神,又再扬拳,竟轻易突破禁制,一拳挥去,正中那人下颌。 钝响声起,那人生生挨了一拳,踉跄后退几步,嘴角便有一缕血丝,蜿蜒淌下。 风启洛收回拳头,竟穿过那扇门扉,一把抓住那人衣襟,又怒道:“风启彰骗你,害你,伤你,以牙还牙,叫他不得翻身便是。我堂堂风启洛,顶天立地的男人,为何不快意恩仇,非要如此作茧自缚,画地为牢?” 那人却偏转头来,盯住他面容,骤然勾出一抹阴鸷笑容,声音低缓,一字一句,“抓到你了——” 风启洛略略一怔,身后却有一股大力将他往后一拉,重新拖回门中,而后便是风雷低沉嗓音道:“忍着。” 一股磅礴的庚金剑意有若洪水自天河倾斜而下,挤出狭窄门扉,将门外那人吞没。 那人却怒道:“你竟……放任外人入紫府之中,愚蠢!” 尾音却迅速被浪涛吞没,那人便被冲了个无影无踪。 风启洛睁开双眼时,正倒在云床之上,又被风雷抱在怀中,却仍是耳鸣阵阵,昏厥难忍,眉心内阵阵隐痛,就如无数铁锤敲打一般。 他不由低沉叹息,侧头靠在风雷温暖怀中,哑声道:“我……失策了。” 风雷为他轻轻揉按额角,缓解头疼,“那是你平生最大之敌,若换别人,未必有你做得好。” 风启洛便忍着头疼,狡黠一笑,摊开手掌,“的确如此。” 在他掌心内,有一条半指长宽的火红烙印,正有若活物一般,光影流转,熠熠生辉。 风雷不知这是何物,便询问看他。 风启洛虽头痛欲裂,却仍是止不住嘴角上扬,笑意满盈,双眼亦是灿若星辰,“那人欲夺我天书,定然想不到,他紫府中的天书却被我撕下一页。” 风启洛何等狡黠之人,岂会由着旁人穷追猛打?先前那人灭琉相骗承阳,不过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今风启洛既已知晓对手存在,纵使那人修为深厚,两相博弈,胜负尚未可知。 如今算是扳回一成。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突然想起来一部电影,专门去查了一下名字,叫《我还没有全力以赴》 其中有18岁的主角和28岁的主角和38岁的主角跟神在一起打架的场景…… 混战一团==打得可萌了otz 那电影很治愈,很励志。废柴大叔奋起要当漫画家,天使一样的女儿各种支持他的故事。 哈哈哈看了那个电影更有动力码字了otz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谢谢扇子二3333二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五十五章 临危继大统 寂寥空庭外,芳菲凋零,落英满地。纷纷落落紫阳花瓣,更有些许随风飘入门扉之内。 风承阳醒转过来,见厢房之中寂然无声,眼珠一转,嘴巴一扁,陡然大哭出声。 清脆哭声引来了一名男子,匆匆迈入房中,将他抱在怀中柔声安抚。只是那人委实陌生,叫风承阳更生出几分惶惑,哭得便愈发大声,抽抽噎噎间,便一路唤“娘亲爹爹小正。” 那男子别无他法,只得带他离开庭院,往另一处大殿走去,又柔声道:“你娘亲受了点伤,我带你去探望,但切莫惊扰了他。” 风承阳便乖巧点头,又问:“为何爹爹和小正不见了?” 那男子搂抱承阳的手臂略略一紧,便笑道:“他二人有要事外出了,不知何时回来……这几日便由我暂代你爹爹如何?” 风承阳便拒绝得干脆利落,“不要。” 那男子面色便有些消沉,过了片刻方才道:“你娘睡了,小声些。” 他已将风承阳带入寝殿之中。 寝殿内明黄深紫的云床上,风启洛正合眼沉睡,面色却是消瘦惨白,全不似当初的意气风发。 许是被脚步声惊扰,又许是恰好醒了,那二人迈入殿中时,风启洛眼睑微微颤动,睫毛缓缓张开,露出其下的漆黑眼瞳来。 尚且是茫然无神之刻,迷蒙有若晨曦雾色一般,那人便弯肘支起半边身躯,慵懒问道:“朝歌?” 那男子将风承阳放在地上,方才前去扶住风启洛身躯,将他环抱自己怀中,为他徐徐理顺漆黑凌乱的长发,柔声道:“可是吵醒你了?可好些了?” “无妨。”风启洛声音冷淡,又略略敛目,侧头靠在朝歌肩头,冷笑道:“不过区区一页天书,掀不起风浪。” 风承阳两脚落地,便迈动两指小脚,趴在床边,稚声轻唤:“娘亲可好些了?” 风启洛见他一脸孺慕向往之色,略略笑了笑,道:“好些了,上来罢。” 风承阳便满脸喜色,蹬掉鞋子,钻进风启洛怀中,又终究小孩心性,过不了几刻便又细声道:“娘亲……我想爹爹,我想小正了。” 风启洛便将他搂在怀中安抚道:“再忍耐几日,待元神凝合,他二人便再不会离开你。” 如此这般一阵安抚,风承阳那暗淡小脸方才生出几许光辉,便转而去玩风启洛送他的灵石法宝去了。 风启洛一面轻抚承阳后背,一面脸色阴郁,“这一位极为棘手,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出发去万仙国。” 朝歌一双漆黑双眉微微皱起,此人生得英挺俊朗,颇有大将之风。其真身却是血螭——生自浴血兵刀之中,排名六凶第二的凶兽。 只是这男子全无半分血腥戾气,却是中正平和,眉宇间亦是温润端方,有若儒将一般。 此时听闻风启洛所言,便劝阻道:“你如今紫府受创,切莫轻举妄动。我等只需隐匿行迹,出其不意,长此以往,那剩余四株仙树,不愁不破。” 风启洛懒懒偎依在他怀中,嗓音中却尽是倦意,道:“不必如此谨慎。我同那九国交战已近百次,那九国应对之法无非那些。更何况,我破界壁每次耗损颇重,万仙树下锁有龙身,正可补我修为。” 朝歌一双清澈眼眸便沉沉落在风启洛面上,自他那处视线看去,便可见那青年额角光洁,容貌端整,鼻梁微挺,眼眸轻合。点点琐碎组合,却总叫人心荡神驰,难以自抑。 便是在祭出灭世弹,将琉相一国屠杀殆尽之时,那般狠辣冷绝的神色,亦是高华美艳,引人沉沦。 风启洛见他不语,嗓音便是一冷:“朝歌,莫非你,心软了?” 朝歌轻笑,两手更紧将风启洛腰身环抱紧,亦是低头在他耳旁啄吻撩拨,气息火热,一阵阵随他嗓音喷在那青年光滑肌肤上,“我不过一介怪物,又被当做六凶通缉,整日东躲西藏。若非得你相助,连人形也化不成。星衍……最好趁早灭亡。” 风启洛便缓缓勾起一抹浅笑,转头贴合他嘴唇,辗转深吻。 风承阳玩耍片刻便已睡了,被风启洛放在一旁。那二人更是肢体交缠,气息亦是急促起来。 此时门外却又响起一道嗓音:“启洛,你唤我?” 风启洛喘息微急,已被朝歌褪下大半衣衫,又抬起修长光裸的长腿,绕在朝歌腰身上暧昧勾挑。闻言便哑声笑道:“正是,快来……” 朝歌眼眸微暗,却并未开口,另一男子已步入房中,身形高挑,容貌俊雅,见那二人拥抱也并无异色,只轻车熟路捉起风启洛高悬的足踝,低头在足背一吻。这三人一起,又竟夜缠绵。 而后半年中,那人又频频生事,神出鬼没,滋事扰乱,令各国防不胜防。 而魔龙旧部,终究也投靠了那人麾下。一时间竟吸引了无数魔物同别有用心的修士投奔,九国一庄的格局,便被打破,隐隐形成以龙德为收的正统联盟,与以那人为首的群魔大军。 往日风头正劲的风神山庄,如今族长无心经营,四长老亦是不理外事,反倒默默无闻,隐没在龙德的阴影之中。 魔王军以落涛为根据地,拥立风承阳为帝,讨伐以龙德为首的乱臣贼子。首先便在越明港口展开激战,要对整片大陆鲸吞蚕食。双方各有损耗,越明国王子姚守真却在这场战争中崭露头角,取代其兄,成为越明最为重要的人物之一。 那魔王军虽扎住落涛,其余诸国却不敢轻易派兵前往讨伐,担心的便是倘若出兵,防守之力便会弱了,被那人趁虚而入,更是得不偿失。故而,便如此僵持下来。 寻仙大阵终究耗损过大,经不起一再启动。而那人心思狡猾,一面同风启洛斗智,两人反复修改法阵,你追我逃,你寻我匿。便是风启洛借助法阵捕捉到他的行踪,却仍是被他一再逃脱。 僵持半年后,四株仙树,又去其一。正是万仙仙树同镇守的龙身元神。 龙德天上之国,往来终究多有不便,众人便转移至风神山庄。 风大夫人自庄主身故后便深居简出,轻易不再露面,风启明不过一介凡人,拿了盖世良方,却也练不出稀世的良药,早已自暴自弃,醉生梦死,当真做起了纨绔子弟来。 风启洛与风雷二人亦是不愿多插手俗事。修道者虽讲究入世修心,出世修道,若是反倒被俗务缠身,却得不偿失。若非此事同他二人切身相关,风承阳又被那人骗走,只怕早已回了宗门,寻个秘境继续修行去了。 故而风神山庄,如今倒成了风修宁的天下。 此时议事堂中,只有昆吾震阳风修宁同另外几人,面对眼前一页玉简,面色却是一个比一根更为阴沉。 龙德天子沉疴难愈,这消息再瞒不了多久。那权天素来实施无为而治,倒叫九国相安无事这许多年。只是心头始终郁结当年往事。如今更是立下旨意,要将龙德王座,交还给梨迦罗刹直系血脉。 就有一名重臣皱眉道:“那风承阳虽是梨迦罗刹元神重生,却并非血脉……” 另一人敛目道:“便是前尘尽抛,那人却仍是梨迦罗刹本人,继承帝位,名正言顺。只是,这道圣旨,却与逼迫我等将国土双手奉上给敌人。未免……强人所难。” 风修宁却淡淡一笑,道:“另有一人更适合。” 昆吾震阳便看他一眼,“莫非带他回来时便料到有此风波?” 风修宁含笑道:“不曾。不过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罢了。” 其余人见这二人言辞深藏机锋,便追问起来。风修宁道:“我所说此人,乃是当年梨迦罗刹直系子孙,不幸被魔龙旧部掳去炼化邪鬼。怎奈炼化未成时,便遭围剿,那邪鬼便被封印数万年,又在二十六年前那场动乱中,流落至下界,成了我族中一员。” 那大臣便叹息道:“竟有此事。风国师竟算无遗策,云某佩服。” 风修宁却在此时看向昆吾震阳,笑容亦是有些高深莫测起来,“非吾一人之功,实乃群策群力。二十六年前,那位托孤之人,正是龙德当今天子。” 一时间沉沉喟叹又在议事堂中响起,风修宁已扬声下令道:“来人,传风雷。” 风修宁部下前来传唤之时,风雷同风启洛正在山庄各处搜索。 九阳镇邪图中所示的镇压之处,显示在风神山庄之中。究竟何物具体地点,却并无半分揭示。风启洛便在修炼之余,参照天书中种种阵法知识,与风神山庄内各地对照。 只是这山庄便有如一个小王国一般庞大,便是发动下属共同搜索,如今却也毫无头绪。 风雷面色却有些不虞,风启洛见状,便收了专人临摹的九阴镇邪图,与他共同立在亭中。 正是暮春时节,亭外绿意葱茏,繁花似锦,一眼望去,心旷神怡。 他又柔声问道:“为何不开心?承阳之事,切莫担忧。那人既有求于承阳,自会好好待他。” 风雷道:“星衍人人修道,却为何如此多波折。” 风启洛不料他有此一问,自是张口结舌,只得默立在他身旁,过了半晌,又道:“终究要出世修行才好。此事了结后,我们便外出历练,远离俗世。” 风雷道:“正有此意。” 二人相视时,便有一名青衣年轻修士匆匆赶来,对他二人行礼道:“洛公子,雷公子,风国师有请雷公子往议事堂一叙,有要事相商。” 风雷略颔首,转向风启洛道:“我去去便回。” 风启洛虽好奇为何风修宁单独传唤风雷,却也知晓此时议事堂中,包括师尊在内,各国重臣长老俱在,若是传唤,定有要事,也不便阻挠,只得应道:“我等你。” 风雷去了半日,入夜方回。(百度搜或快)风启洛不在回雪院,却在丹藏楼同炎羊长老查看丹方。出楼外,皱眉道:“怎的耽误如此久?更新更见状忙放下手中玉符,迎风雷扬手,在周围划下禁制,面色仍是冷淡冰结,并无丝毫变化,只冷声道:他们要我做龙德下任天子。 第五十六章 地下有乾坤 风启洛闻言,便忆起当初炼器之时那些疑惑来,如今尘埃落定,反倒叫他生出些安慰。 庭院中斑斓花叶飘摇,溪水潺潺。他只上前两步,同风雷面对面,相视而笑,“不过是行藏在你。” 那青年微微仰头时,发丝自肩头倾泻落下,同法袍下摆一道任风吹拂。 风雷便抬手,轻轻挽住他一缕发梢,又低声道:“大陆升平,方可安心修炼。” 风启洛笑道:“我明白,风雷。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风雷便微微垂下眼睑看他,阳光映入眼瞳,有若寒潭上一星白雪,熠熠生辉。 此事便算是尘埃落定。风雷不日便启程前往龙德,而风启洛为解开镇邪图真意,自然留在风神山庄。 魔龙已死,魔龙之子封印已除,被立为下任龙德天子之事,被大小传讯符通传星衍。 龙德众臣,亦是离心离德,分崩离析。既有相信梨迦罗刹仍存活于世,拥立旧主者;亦有谨遵天子遗命,拥护风雷者;更有大批人作壁上观,欲待时机成熟时,再择一主从之。 这混乱更自龙德蔓延至大陆剩余诸国。 这片龙卷风一般混乱之中,风神山庄却仿若置身风眼,竟是一派宁静祥和。风启洛自然趁此机会,闭关修炼。 首要之事,便是取出那一页赤红天书来。 风启洛所修炼的万法归一真经,乃天书记载中唯一一部功法,可将天地间灵气去芜存精,拆解繁杂符咒仪式,取其精髓用之。此外无论先前的攻击炼器炼丹法阵,抑或后来增加的创生,尽皆建立在万法归一的基础之上。 故而这赤红一页上所载内容,风启洛虽然闻所未闻,却亦可顺利解读,并将其纳入紫府之中。 只是那页天书也感染原主暴虐阴狠的怨念,有若红莲业火般烧灼,将紫府中亦是炙烤得焦热一片。风启洛不得不费心化解,故而耗费了些时日。 那一页,或者说那一道门中,记载有两样内容。其之一,乃双修采补增进修为之道。只不过,却是狠辣歹毒的杀人之道。凡以此法修炼,固然能最大效用地提升修为,那被采补之人,却将被压榨尽最后一点元阳,性命难保。 采补之法,自古有之。那天书中所载,却是最有效最霸道的功法。风启洛眉头深锁,扬手一挥,便将那半页采补之法消抹了去。 点点红光闪闪,而后尽归虚无。 剩余半页,却有些意味不明。 那竟是对比三千世界之中,采补各界炉鼎效用比较的一份情报。 星衍大陆,不过是西陆东海,上龙下冥的格局。西面广阔土地,尽头处有神止山包围。 东面有无垠怒海,波涛汹涌,漩涡无数,寻常修士难以跨越。纵使越过怒海,尽头处亦是万仞神止山。 上方有龙德仙国镇世,千万年君临众修仙者之上。 下方则是镇压魔龙的千丈黄土,幽冥中暗藏鬼蜮。 除此之外,星衍之人并不知晓有其他所在。 神止山外之地,通称“虚界”。 若按风修宁占卜所示,神止山之外,却是无数个星衍大陆,有雷同之人重复命运。 这半页天书中,却有批注写道:修道之界,有三千下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上世界。其上更有三千神国,叫我等凡人望尘莫及。神国炉鼎,更是众瑰宝之中出类拔萃的神器,若可得之,便是废物亦可修成神明之身,腐坏因果颠倒阴阳更是易如反掌。 然而这般妄想,却是徒劳罢了。三千下世界中,亦有可用之炉鼎…… 无字天书原本并无多少文字,这一页上却密密麻麻,泰半皆为风启洛的手迹,想必是那一位的手笔。 若想再深究,只怕要再问本人才是。 风启洛暂且放下疑惑,便是心神一动,睁开双眼。 足下地面颤动,四周亦是发出晃动响声,险些将博古架上的瓷瓶给震得坠地,被风启洛隔空轻轻一托一抛,又稳稳落回原位。 他便起身,自厢房中迈出门,身形一晃,便随剑光往那震动起源之地行去。 震动正是自后山寻仙大阵所在之处传来,平坦地面上已有数道裂痕,大阵原本的符纹亦是被这地面变化扭曲得七零八落。众修士正由一人指挥,分散各处,修复法阵。 那指挥之人正是水千寒。此人虽天性纨绔好色,修为又弱,终究是久居人上,颐指气使时,颇有几分威仪。一番安排下,众人补阵同供应修补材料,行进间皆是井井有条,倒是为风启洛省却许多力气。 风修宁已受乐寄天子召唤回国,故而将这名弟子留下辅佐。那水千寒知晓风启洛身份之后,亦是惊出一身冷汗,若非受师尊命令,只怕早就逃回乐寄去了。 此时那世子亦是在武轩等人簇拥之下,手摇折扇,居高临下查看法阵。风启洛便落在他身边,沉声问道:“三日前方才震了一次,如今又震,只怕有人故意为之。” 水千寒见这美青年靠近,面色有些微尴尬,却仍是答道:“我已派人各处巡查,又在四围设下监视,并无异常。只怕是地脉被扰乱。此事已禀报师尊,请他老人家派遣人手,往地下搜查。” 风启洛神识张开,将那十里法阵尽数一扫,一缕神识便自最大的裂缝中往下伸展探查。 水千寒立在一旁,欣赏那青年专注侧颜,一时间又是心荡神动,不由叹息道:“你祖孙二人,果然极为相似,皆是这般清艳动人,令人着魔。” 风启洛冷淡道:“风修宁果然大度,连你这等好色恶鬼也肯收入门下……” 既如此大度,却为何对他却这般冷漠苛刻。风启洛纵使自幼六亲疏离,血亲冷淡,此时仍是有些难以释怀。 终究意难平。 而后仍是收敛心神,神识绵长如丝,持续往那裂缝中渗入。 水千寒虽不知他想法,却好在知情识趣,见风启洛面色阴沉极为不虞,便不再多口,只默默收了折扇,继续监督法阵修补进度。 风启洛神识沉入裂缝中已有百里之深,金丹修士,神识本就可覆盖千里,风启洛更是能扩展两倍有余。如眼下这般集中为一缕细丝,便是深入地下数千里亦是不在话下。 愈是往下,便愈加冰冷潮湿,阻拦之力亦是渐渐加重。风启洛剑眉微皱,加强神识强度,又更往地底深入。超过两千里时,却又骤然一空,仿若突破致密坚硬的泥土,又突然闯入一片空荡荡旷野内。那空间中饱含阴气,森冷冰寒到极致,那阴气更是沿风启洛神识开拓的途径,要往地面钻去。 风启洛顿时倒抽口气,急忙收回神识,眉头竟皱得愈发深了。那地下空旷处凝结的阴邪之气,极为熟悉。同琉相灭国之时,腐蚀凡人肌肤的那类并无太大差异。 若是那阴气冲了出来,只怕星衍泰半居民,性命难保。这莫非就是,镇邪图中,风神山庄隐藏的秘密。 风启洛略略抬眼,却仍不满意。毕竟那阴邪之气只能杀修为低弱者,凝脉之后便有了抵抗之力。若换做他来实施,只怕区区一点阴气,尚还入不了他法眼。 那空旷地下,只怕另藏玄机。 水千寒见他神色愈加沉凝,忙问道:“我曾派人查探过,可惜全无线索。道友……师侄可是有了发现?” 风启洛冷道:“哪个是你师侄,莫要乱攀亲。”又将阴邪之气与两千里之下的空间之事一提。 水千寒便严肃道:“如此说来,那人企图定在此处。还请师侄加派人手,将此地多加固几层防御,对外则切不可泄露消息。我师尊是你祖父,如此算来,你我自然应以叔侄相称。” 风启洛暗自懊悔,此人素来喜爱胡搅蛮缠,同他论理岂不是自找麻烦。便不再计较,而是扬手放出一座尺余高的假山,虚虚浮在寻仙大阵上空。待众修士修补阵法完毕后,那假山便迎风而涨,稳稳压下,将空地后山压得严严实实,不留半丝空隙。 那洞天大小自是随风启洛心意变换,故而将其调整成适合放入此地的尺寸。只是重量却丝毫不变,这般镇压,虽则权宜之计,却极为有效。 水千寒看得两眼发直,暗暗后悔先前调笑,只得又将宝扇一展,笑道:“师……风道友当真好本事,好心思。” 他这般连番改口,武轩等人竟是全然不曾动容,只怕早已习惯了。风启洛也不欲同他计较,待要离开时,水千寒却扬手接住一道传讯灵符,匆匆一扫后,顿时神色大变,竟连声音亦是尖锐愤怒起来:“乐寄老头竟敢囚禁师尊!” 风启洛皱眉,看向水千寒。那世子素来养尊处优,嬉皮笑脸,此刻却仿若被煞神附身,面色铁青,双目圆瞪,怒气几欲涨破身躯。啪一声将宝扇合拢,便命武轩等人立即准备出发,折返乐寄。 风启洛见他气得暴跳如雷,便抬手将他面颊捧住,低声问道:“发生何事?” 水千寒猝不及防,被微凉手指一碰,又见那张端丽年轻的面孔映入眼瞳之中,略略一怔之下,反倒冷静下来。竟连旖旎悱恻也顾不上,只任风启洛触摸他面颊,肃容道:“且回议事堂。” 议事堂有最完善禁制,唯有此地,方不怕他人偷窥窃听。 一行人身形微闪,不过几息工夫便抵达议事堂。风启洛张开禁制,只留他自己同水千寒在堂内,方才道:“讲。” 水千寒低叹一声,方才取出传讯灵符,又细细扫一遍,“这传讯灵符乃我水家法宝制作,唯有我收到方能解读,故而,安全抵达了……” 他便将灵符所传讯之事细细道来。风启洛一面静听,一面亦是沉下脸色。 乐寄天子临阵倒戈,竟自行灭仙树,取元神,献与魔王军统帅朝歌。 风修宁时任乐寄大国师,却与乐寄天子意见相左,故而遭遇囚禁。 此其一,更有甚者,昆吾震阳正率军在乐寄边境与魔王军交战。乐寄天子此举,却叫他腹背受敌,陷入绝境之中。 水千寒道:“我要去救师尊!师尊乃元婴大能,怎会轻易被囚?只怕那狗皇帝用了缚心镜。无论何人被困入那镜中,七日后便会魂飞魄散!” 风启洛道:“如此大事,更新更快)我随你一道前去。切勿冲动。(百度搜或vv随后又放出一道传讯灵符,传唤风雷会面。 第五十七章 朝歌战震阳 龙德天上殿,明珠光辉映照之下,太子冕旒的七串珍珠,将莹莹珠光映照在风雷面颊眼角,更衬得刚硬轮廓有了些许柔和俊雅。 此时天子将没,朝中大小事务尽数转移在太子肩上。然则太子新任,应对皆靠大臣辅佐。故而朝中已隐隐形成宰辅公输延同大国师昆吾震阳两派势力,公输延主守,昆吾震阳主攻,两派日益势同水火,于朝堂之上,也每每剑拔弩张。 随后魔王军大将朝歌率兵突袭乐寄,那朝歌外形儒雅,用兵却极为老辣,又兼修为精深,术法猛烈,竟无人能挡。昆吾震阳便亲自前往讨伐。 朝中便留下风雷同两位师兄坐镇。 风雷得到乐寄反戈的消息时,风启洛的传讯灵符亦迟不过片刻便已传来。 他便自书房中起身,扬手一招,那正一便听闻传唤,奋发四爪,自花园往书房中奔跑而去。 几名重臣同在书房议事,见他如此行动,急忙上前一步,纷纷唤道:“太子千万慎重,此事固然涉及大国师安危,然则千金之子不垂堂,太子乃龙德砥柱,万金之躯,怎可轻易涉险。” 风雷已换下一身珠玉满缀华贵织锦的长袍,又是白衣清绝,正一亦是悬空一跃,化作黑金色长剑,剑身宽阔平稳,竟隐隐有几分出征的激动。 风雷道:“我等本是修仙之人,本应顺天求道,逆天争命。遇凶险则搏之,遇逆境则克之。众爱卿享惯了这泼天富贵,至尊权柄,却也莫要忘却本心。” 他虽素来寡言,此时一番言辞道来,竟教训得众人汗流浃背,惊心动魄,那些家国大义天子责任的劝说之词亦是连根本亦被动摇,竟再生不出半句劝阻。 大衍仙宗两名弟子正在门外,风雷一出书房,便同那二人视线交错,略略颔首,“有劳两位师兄。” 穆仲同邹续亦是含笑道:“你且放心去罢,务必辅佐师尊,除魔卫道。” 风雷又是一点头,便跃上黑金长剑,身影立时化作黑色剑光,转瞬便自天际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启洛得了风雷回讯,知晓他已先行一步。又调来几位阵法大师,要将那处阴气裂缝尽数修补封闭。而后便出了议事堂,取出一艘船型法宝,要赶往乐寄。 水千寒见状,急忙追出来问道:“风……道友,怎的突然反悔,要只身前往?” 风启洛道:“事态紧急,宝船虽快,却容不下许多人,故而分头行事。我自去助我师尊,你自去助你师尊,若有需要,抵达乐寄后再联络。” 水千寒一愣,苦笑道:“我师尊仍是你祖父。” 风启洛面色平和,无喜无悲,只沉沉看他一眼,已迈入那昆吾震阳所赠的银色船型法宝之中,立时银光一闪,已自原地失了踪影。 水千寒缓缓抚摩折扇,多般沉思后,亦是简略下令,“出发。”便率领一干下属,往乐寄匆匆赶去。 如此数日后,风启洛已抵达乐寄边境。乐寄境外便是苍茫荒原,并无别国相邻。御剑亦是要数个时辰,方能抵达万仙。 此时荒原之中,却有密密麻麻的妖魔遮天蔽日,摆下种种攻击阵法,对龙德乐寄联军步步紧逼。 联军之中,过半皆为乐寄兵士,如今阵前倒戈,昨日尚一起论道练剑的道友,今日却骤然发难,痛下杀手,一时间竟叫军心动摇,阵前乱作一团。 朝歌自然不肯放过这等机会,连连派大将突击,竟是几名元婴修士,法术惊天动地,炸得整片平原泰半坑坑洼洼,死伤无数。 昆吾震阳亦是在这般情况下,同朝歌对上,一剑一枪,缠斗起来。这二人杀意磅礴,剑气凛冽,竟激得四周百丈之内无人敢近,就连苍灰云层亦被割裂得四散零碎,露出一方蔚蓝天空来。 此地妖魔众多,传讯剑符极易被他人擒获,风启洛不便同风雷联络,只得祭起五行神龙,杀出一条血路,往阵中闯去。 五色缤纷的灵力将风启洛牢牢护在当中,又辅以剑气火弹,阵阵轰击,风启洛竟有若狼入羊群般,将众妖魔个个击杀。这便是只身闯入的好处,毫无顾忌,只管将攻击术法往外施展,当真是遇神杀神的气势。 众妖魔愤怒嘶吼,恨不得将这法修大卸八块,却每每被那五行神龙叼住手脚,咬下头颅。如此行了近百里,开路的土黄灵气却猛然遭人击溃。 风启洛身形方才缓了下来,冷眼看去。烟尘消散后,显露出来的却是个高挑男子,一身云霞般金缕华裳,长发用紫玉雕琢的头冠整齐收束,腰佩翡翠镶嵌的织锦带,更衬得此人唇红齿白,眉目俊美。 正是寻仙阵中显现出来,同那一位厮混的四凶兽之一。 那男子手中提着一柄漆黑长鞭,玉白修长手指缓缓抚摸鞭身。正是那长鞭将风启洛法术击溃。那男子一双桃花眼却落在风启洛面上身上,竟是肆无忌惮,细细打量,又笑道:“果然是形貌一般无二,却不知尝起来滋味如何。” 风启洛脸色一沉,便有暴怒在胸臆纵横,怒喝道:“大胆!”竟是扬手一招,祭出漫天符咒火弹灵器法宝,一股脑往那人砸下。 那男子心中一哂,形貌虽一般无二,行事却如此冲动,全无计划章法,怎配做他家主人的对手? 如此一来,唇边笑容便带了些轻蔑,漆黑长鞭使得随心所欲,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种种法宝攻击尽数击破,而后又毒蛇一般往风启洛卷去。 怎料风启洛竟不闪不避,端丽嘴角又泛起一丝笑意,“这就中计,我却太过看得起你了。” 那男子一愣,却察觉长鞭骤然一沉,便已直直掉落,再无半点生气。身躯亦是化作千钧重担,竟支撑不住,跪在地上。满地金色符纹游动,竟是风启洛趁他阻击法宝时布下的地行阵。地行阵将重力加了数百倍有余,便叫那人在阵中寸步难行。 风启洛一改先前怒火滔天的冲动神色,冷淡道:“那人现在何处?” 那男子手掌撑住荒原地面,竟是渐渐陷入泥土之中,却仍嬉皮笑脸笑道:“你同他本是一人,猜也能猜到,何必多问?” 风启洛道:“我这阵法非比寻常,金丹元婴亦不能破,你也休想使诈。并且重力时时增加,不出半刻便会增至千倍,届时便是化作肉泥的下场。若是坦白,便饶你不死。” 那男子骨节咔咔作响,支撑身躯的手臂亦是颤抖不已,鲜血自破裂皮肉中涌出,竟如铁水一般,笔直沉重落在地上,却仍是强笑道:“启洛,我最爱你这清冷模样,只需顶磨玩弄片刻,便有若冰山融成了春水,哭喊哀求,叫哥哥怜惜不已。” 风启洛知他不过意图激怒自己,伺机挣脱阵法,并不动声色。他固然对这阵法有绝对自信,却没有半分大意。战场瞬息万变,切不可拖延。 他取出田黄印往空中一抛——那田黄印连正一剑都能砸裂,更何况此人血肉之躯。随即迎风暴涨,化作丈余见方的土黄巨印,便悬停在那人头顶,被地行阵重力一拉,堪堪触碰到那人紫玉发冠。风启洛仍是冷道:“那人在何处?” 那男子骨节愈加脆响,竟有半数折断,发冠亦是受不住重压,碎裂跌落在地,黑发有若灌满铅水一般,沉沉垂地,将他俊美惨白的容貌遮掩一半,竟有若厉鬼般。鲜血汇聚成池,他却仍是轻佻笑道:“若能再抱你一次,便是死……” 话音未落,那田黄印已重重压下,激起些许血浆。 随后散阵收印时,地上便只有一具怪鸟的尸首。九头,黑羽,短尾,赤爪,骨骼根根折断,扁得看不出原形,瘫软在血泊之中,正是六凶第五的九头吞尸鸟。 周围妖魔又杀将过来,风启洛略略调息,只觉丹田内灵力绵长,金丹光华熠熠,竟仿若有无穷之力。轻易又再施展降龙术,并各种符印,往四周扩散击杀而去。 天色渐渐阴沉,云层亦是越积越厚,正午时分,竟阴暗得仿若日落了许久。此时却有一道金光划破天际,那主阵中缠斗的两道剑气立时一消一涨,风启洛精神一振,那必是风雷前来襄助昆吾震阳了。 全军亦是精神一振,待要反击。 那朝歌却骤然一枪横扫后,往后急速跃出战团,又仰头看眼犹如锅底的天空,笑道:“成了,撤退。” 这消息便立时被传令兵光耀夺目的灵符传送至四面八方。魔王军便且战且退,来时如涨潮汹涌,去时若退潮寂静,更有大批妖魔,竟做鸟兽散一般,四散逃去。 激烈战场,顿时空旷了大半。那朝歌身披黑甲,手中血色长枪乃鲜血所凝,此时亦是被昆吾震阳剑意绞杀得愈发细小,终至消失。他却弃了长枪,身形急速后撤,朗声笑道:“不愧是宗主,在下领教了。” 乐寄军亦是且战且退,撤入城中。昆吾震阳只下令収整军队,切勿追击,而后却是立在旷野中,脸色冷峻,神情比先前愈发沉重。 风雷亦是寻到风启洛踪迹,前去接应他后,二人折返昆吾震阳身旁。昆吾震阳并不同他二人多礼,只道:“一路辛苦。” 风启洛道:“不过略尽绵力……师尊,那些妖魔为何退兵?” 昆吾正阳只望向阴森云层,刀戈术法碰撞的声响如今全无踪影,却有隐隐雷鸣,阵阵飒风,回荡耳边。 天顶处,便骤然显出一个细小黑点,渐渐扩大,将四周光线吸收殆尽,往星衍大陆逼近。 风启洛便不必等人回答,亦是明白了。 几人远眺那黑点自针尖大小,慢慢化作龙眼大小,点点逼近。这等法术却是闻所未闻。 另一行人此时便落在昆吾震阳师徒三人身侧,正是风修宁与水千寒及几名随从。 风修宁却也是神色憔悴,眼下黑影沉沉,仿佛转眼老了十岁。 昆吾震阳皱眉,抬手搭他腕脉之上,连嗓音亦是冰冷几分,“为何这般不顾性命?” 风修宁自他指间挣脱,挺直腰身笑道:“被迫为之,不得不从。” 风启洛便在一旁询问水千寒道:“为何这般迅速?” 水千寒却是神色颓丧,缓缓摇头,“我等并未……途中遇上师尊罢了。” 风修宁不惜以半个元婴为代价,击破缚心镜,挣脱出来,此时更是元神耗损,连剩余元婴也有溃散之相。他却依旧神色冷漠高华,取出一粒玉珠放在昆吾震阳手中后,又转身走向风雷风启洛二人。 “风雷,”风修宁嗓音沙哑,却带着难言的和暖,“启洛,托付给你了。” 风雷道:“是。” 风启洛却冷笑:“时至今日,还说这些有何用途?” 风修宁却抬手,待要抚摸风启洛头顶,却被他后撤一步避开,神色之中,竟是厌烦不已。 他的手便悬在空中,触摸一片虚无。随即,便露出一丝空寂笑容,“纵使你再重生三次四次,我依旧要如此待你。启洛,叫你受委屈了。” 风启洛闻言,却是心中大震,灼灼视线落在风修宁憔悴面上,“竟……然是你在搞鬼?” 风修宁道:“此事你父母亦知晓,心甘情愿为之。启洛,星衍存亡,皆系你肩上,怎能容你养尊处优,承欢膝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otz 昨晚得知发生了昆明火车站的事件,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为毛一断更就这样otz…… 我始终相信,无论有什么样的诉求,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肯定都是错的。那是身而为人的底线,无论用任何冠冕堂皇的用词去修饰动机,都掩盖不了这个卑鄙的事实。可惜平民就是平民,除了愤怒,谴责,好像什么也做不了……想想真是悲哀。 不说这些了otz总之呢,大家都要好好珍惜生命,我也日更一万尽快完结好了otz…… 谢谢大家-333-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02-2817:46:37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03-0113:38:03 -3-爱吃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0118:03:01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投掷时间:2014一03一0118:10:42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不信邪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一03一0:26:53 第五十八章 人生五十年(上) 天际那点漆黑正渐渐扩大,有若一轮黑日高悬,中心却透出点刺目红光来。 龙德军士如今死里逃生,正在救助伤患,昆吾震阳又派遣先锋,前往那黑日所在侦查。 却仍是有一股不祥之兆,令众人道心激荡,无法安生。他又下令,取出所有交通用法宝,或飞天或遁地,要将数万士兵尽快撤离,前往万仙边境要塞。 主帅一旦下令,军营中便顿时忙碌起来。 那边厢,风启洛却已怒发冲冠,若非风雷牢牢扣住他手腕,只怕早已对这位长辈下手。 风修宁却仍是冷淡道:“雄狮磨练幼子,亦是将幼子推下深渊,叫它饱经磨难,凭一己之力爬回峰顶。第一世时,你如何愚不可及,堂堂风氏嫡子,竟虎落平阳,连下人也能任意欺侮,到最后连小命也葬送,我可是历历在目,当真叫人失望。” 风启洛脸色惨白,风修宁这番言语,字字如针,扎进他心口,他却连半个字都无从反驳。 风雷道:“国师之言固然有理,却未免有失严苛。天道怜幼孤,如国师这般一味打压,于心何忍。” “忍不了,也要忍。”风修宁语调转冷,却是决绝异常,转向风启洛,“那人辗转三千世界,手段通天,我等终究被困一处,眼界有限。我今日便为你做个开路先锋,略作试探。你师尊手中的传影珠与我手中彼此相连,你需仔细查看,说不得,那人破绽弱点,便在其中。” 风启洛微微一愣,却觉胸中恨意,竟点滴退散消融,维持不住。冷声道:“你这人好生有趣,自己要做救世的英雄,为何——非拖我下水不可?” 风修宁道:“那人有斩断因果的神通,待我一死,因果必断。届时十方三世,九千世界,再无人知晓我风修宁。唯独你是例外,我前往试探的种种所得,方能保留下来。” 风启洛便觉一股酸涩,竟不受他压抑控制,直冲胸臆,却见风修宁笑道:“千寒总道你同我形貌极为相似,其实你双眼,与你祖母最像……启洛,他日遇上那人,不妨以此扰乱他心神,切莫手软。” 风修宁长袖当风,放出一枚银色船型法宝,竟同昆吾震阳所用的一样,又回头看向忙碌军营,昆吾震阳正施展神通,往空中斩下一剑,竟割裂空间,众位伤兵便自此裂缝直接前往万仙。只是这裂缝延续时间极短,不过数十人穿过后,便已合拢。这一招耗损亦是极大,昆吾震阳却毫不犹豫,一次又一次挥剑斩裂空间。 风修宁望向那剑修侧影,过了片刻,方才又笑道:“这人只怕当真生气了,竟不肯来送我最后一程。也罢,你等好生侍奉师尊。此去往南五千里处,有一座百花山。南山脚下有我掩埋的千坛百果灵珠酒和几张宝藏图。灵珠酒再过十四年便可熟成,若你等顺利历劫,莫忘了将那灵珠酒取出来孝敬师尊。那宝藏,就算是启洛的嫁妆吧。” 嘱咐之后,风修宁便身形微闪,失却了踪影。那银色宝船果真迅捷,竟带起一阵尖啸,便往黑日处急冲而去。 水千寒却骤然跃出,化作一道剑光穷追不舍。武轩心中低叹,却阻住了其余随从,道:“随他去罢。” 黑沉天色压在众人心头,气候亦是愈加闷热,呼吸之时亦颇有几分费力。副官眼见得疏散缓慢,不由焦躁起来,“宗主,乐寄王都距离最近,不如此时攻城。” 昆吾震阳连斩数十次空间,此时正安坐调息,回复灵力。听闻后只是冷冷睁开双眼,“徒劳之功,不必妄为。”他又望向天际,黑日之中那点赤红愈加鲜明。 派去侦查的两名修士亦是匆匆折返,跪在昆吾震阳身边,颤声道:“大国师,我等不过行了千里,愈是靠近那黑日,便愈是焦热,便是飞剑也燃了三柄,委实抵挡不住,只得无功而返……” 昆吾震阳道:“原来如此,下去吧。” 他便仗剑起身,指节却有些泛白,肃声道:“继续撤退。”随即便化作一道剑光,往黑日遁去。 水千寒急速催动飞剑,却只见那银光愈发离得远了,心中更是冰凉一片。足下飞剑受不住超负荷疾驰,已隐隐不稳,裂痕亦是愈发增多,终究几声脆响,炸得分崩离析。 炸裂声中,水千寒方才后知后觉,要再取飞剑替补时,却已迟了,身形流星一般下坠,却又被人接在怀中。清净檀香味,连同那人体温传来,水千寒便一把紧紧抓住那人衣襟,只觉喉头发紧,艰难挣扎,方才挤出些许声音来,“师尊……” 风修宁脸色仍是平淡如水,只道:“莫再往前,回去罢,乐寄既反,你便转去龙德,协助启洛一行。” 水千寒指尖陷入衣襟中,涩声道:“弟子愿为师尊开路。” 宝船之上,风声呼啸,亦是渐渐炽热起来。风修宁略略低头,眼睑半掩瞳孔,更叫眼神深沉难测,“徒有决心,不过白白送死,快走。” 那宝船慢了些许,风修宁便取出飞剑,将水千寒往那平稳飞剑上一掷,清冷优美的面容上,竟露出和暖笑容来。“不过转瞬便忘,何必执着。” 水千寒半跪飞剑之上,便见那银光闪烁,这一次却是彻底失了踪影。他便嘶声呼唤,“师尊!” 四围却只有风声低回,气候愈加炙热,脚底热气腾腾,竟是山中溪水蒸腾出水汽来。 天际黑日仿若回应水千寒呼唤一般,骤然爆发红光万丈,红光所到之处,火焰腾腾,土焦木枯,更有巨岩受不住热度,骤然爆炸,火热碎石就如炽烈雨点一般四散。 随后细密红光由远而近,隆隆之声便如千军万马迫近,竟是无数大大小小,炽烈燃烧的火流星,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大地之上。 负责警戒的侦查兵士察觉之时,漫天流星已如雨袭来,热浪扑面,立时急忙驱剑返回军营,又以传讯灵符四散警戒,嗓音竟是尖锐得变了调,只喊道:“火云来袭!” 反应慢上几步的侦察兵,却已被小块火流星击穿胸膛,抑或是当场烧焦。 那些流星大如屋宇,小如豆粒,却个个包裹熊熊火焰,遮天蔽日地砸下。御剑躲不及者,修为弱者,皆难以抵挡,一时间惨叫声与轰轰砸下的石块撞击声烈烈燃烧的火焰声交缠一起。无数兵士来不及撤离,横死当场,血肉焦臭的味道四散弥漫,哀鸣声此起彼伏,乐寄荒原,此时化作修罗火场。 风雷已在最初流星坠下之时便将剑域张开,又握住风启洛一只手道:“跟在我身边。” 风启洛知晓他心意,如影随形,同他往军营中冲去。正一剑已暴涨近丈余,将一块近十丈大小的火流星猛然一顶,那火流星便横向撞上另一块同样大小的巨石,两两相撞爆炸,化作漫天火焰坠下。 那巨石之下便露出一名年轻士兵来,亦是脸色惨白,吓得手足俱软,跌坐在地,只顾张口结舌看向天际。 风启洛便扬手一道符纹,往他眉心中打入,却是道最简单不过的清心定神咒,随即喝道:“切莫惊慌,避开巨石即可。” 那士兵便觉一股清流自眉心扩散开,慌乱尽消,眼中清明坚定,紧握手中灵剑,便往一旁跑去救助同僚。 风雷却骤然仰头一声惊天狂吼,黑发在热浪里翻腾褪色,惨白如骨。一身玄青细鳞,魁梧身躯肌肉有若铁铸,将白衫撑破,竟再现了邪鬼姿态。而后正一剑亦是跟随吼道:“热!热煞老夫!”随即便任风雷使唤。 风雷灵力全速驱动,玄黑剑身外笼罩一道金光刺目,劈斩撩刺,竟次次将那巨石刺得爆炸,分崩离析落在地上。 荒原早已成了焦土,风启洛亦不落其后,扬手一招,便有一条青龙自掌心呼啸而出,骤然暴涨成百丈巨龙,通身水汽被火流星一激,蓬蓬爆炸声里,白雾蒸腾。那青龙头角峥嵘,双目清澈,清越龙鸣后,张口便朝天际吐出一股冲天瀑布。烧灼流星立时被浇熄,冷热交替一激,立时显出无数裂纹,再被他人一击,便碎成些石屑。 其余高阶修士见他二人悍然对抗,亦是自那惊天动地的震撼中情形过来,纷纷加入对抗之中。一味挨打的局面终于有了改变。 此时不远处却传来声声狂暴兽吼。灼灼火光映照之下现身的,竟是大批妖魔。为首的竟是六凶兽,一头青白巨猿更是不惧流星,火焰落在他一身晶石之上,连半点痕迹也不曾留下便被弹开。 众兵士如今群龙无首,只靠求生意志奋力一搏。困在火流星地狱中已是险象环生,眼下前狼后虎,又遭遇妖魔突袭,不由心中叫苦,今日只怕要葬身此地。 风雷又是一声咆哮,那群妖兽便一呼百应,纷纷跟随怒吼,加快速度,往军营中冲来。 那头巨大晶猿一马当先,四肢着地,跑得风驰电掣,又腾身一跃,便抱住一块屋宇大小的火焰流星往无人之处冲去。原本躲闪不及,要被那流星砸扁的两名士兵死里逃生,竟一时间怔愣了。 那晶猿乃六凶中排名最末的怪物,因其性情温和,又容易上当,故而最好猎杀。九国一庄诛杀令出后,被猎杀种种怪物之中,以晶猿数量最多。故而人修同凶兽之间,仇恨日深,一旦碰面,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如今这一头,却反过来救助诸人。 那头巨猿撞开巨石后,便立在石头顶上,烈焰熊熊之中,竟是傲然长嗥一声,嘭嘭地砸起胸膛来。 其余妖兽亦是加入战团,目标尽是巨大岩石,一旦巨石碎裂,杀伤力便减少大半,小一些的火流星,便是修为弱些,亦可应对。故而这一群妖兽,当真是天降救兵。 正一便在这片杂乱声中振奋喊道:“小晶!你无事便好!” 那巨猿转向风雷二人所在方向,跳跃几下,显得极为喜悦,而后又再腾身,撞在另一块巨岩之上。 风启洛身旁又有白影一闪,一道细小黑影往面前袭来。他便下意识接住,摊开,却见掌心里赫然便是风修宁所留的仿影珠。 那白影便是去而复返的昆吾震阳,面色冰寒如风暴一般,在流星轰击爆炸声中,嗓音亦是寒冷彻骨,“那黑日便是根源,你二人速去解决,此地有为师守护。” 风启洛略略一怔,风雷已紧握他一只手掌,沉声道:“谨遵师命。” 昆吾震阳又道:“其余各地,皆有流星袭击,你二人尽力而为,若是不敌……启洛,既然那人能跨越界域,你必定也能做到。离开此界,往别处去。” 风启洛道:“我又岂是这等贪生怕死之人?” 昆吾震阳却并未听见,早已闪身往军营之中遁去,又接连下令,众兵士便井然有序起来。昆吾震阳便将剩余人分成三队,一队往四处查探这片流星尽头,寻找撤退之处;一队同那些凶兽合作,击破巨大火流星;第三队,则开始挖掘泥土,要在地下建一个防御工事。 风雷便又怒吼一声,似是传达指令一般。那些妖兽亦是嘶吼激昂,纷纷回应。而后便回复了人身,紧握住风启洛一只手,玄青剑域张开到极致,风启洛便取出银色宝船,二人跃上宝船,逆着火流星袭来的方向,在火焰瀑布之中逆流而上。 作者有话要说:神虐…… 存稿箱害死我了,昨天居然没发出去!!全勤小红花没了tat 再感叹一次:我的小红花tat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谢谢扇子otz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五十九章 人生五十年(中) 那急速奔涌的火流星之中,有一线银光犹如惊涛中的小舟,载沉载浮,逆流直上。热浪同火舌舔舐银光闪烁外壁,细碎陨石更将那坚不可摧的银墙砸出无数大小凹痕。 风雷便立在船头,一面操控那法宝闪躲,又横剑当胸,将避不开的巨大陨石轰然劈碎,速度竟是分毫不减。 风启洛半蹲在宝船内,取出传影珠,注入灵力,顿时那玉珠上方便幻化出一幅景象来。想必是风修宁穿透黑日,那四围漆黑无光,竟是一条隧道,无数火流星自隧道中穿过,便落在星衍大陆之上。 而后那景象便化作俯瞰,大地上处处深坑烈火,熊熊燃烧。火流星袭击的重心,便落在龙德乐寄万仙与白谨四处。 那黑日亦是渐渐扩大,隧道一扩大,便有更多火流星穿过隧道,袭击范围便跟随扩大。 龙德尚能抵抗,白谨与天应国土之内,早已哀鸿遍野,陷入火海之中。就连两株仙树,亦是熊熊燃烧,倒伏在地。 ……只怕这方才是这场火流星之难的真正目的。 那景象又再闪动,竟穿透隧道,置身在无边无际的火流星群之中。此外便只余一片虚空,火流星成群所经之处,纵向竖有四个圆形黑影。但有这黑影阻挡之地,火流星尽数消失,故而留下四处空当,并无流星踪迹。 风启洛心中一动,他仿佛已知晓了那黑日的真相。 此时景象又转,却落在一间大殿之内,风承阳安睡云床,眉宇间却有些憔悴神色。那一位正坐在承阳身旁,怀抱一颗球体,慢慢向风启洛望来。 而后便笑吟吟起身,怀中那球体被他拎住发髻,提在手中。 赫然是风启彰的头颅,面目全无半丝血色,又扭曲僵硬,仿若将死时的不甘与恐惧,尽数凝聚脸上。 不曾想风启彰离家出走,非但未能成事,再见面时,竟成了这般模样。 风启洛透过影像,看那颗惨白头颅,只觉前尘往事,尽化飞烟。对风启彰最后一点怨恨,亦是消弭殆尽。 那人则怜爱万分,将那头颅颈项断口之处,猛地插在灯架之上,方才两手结印,手势竟是繁复优美,险些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而后双手间便渐渐有一道土黄色漩涡形成,那人亦是含笑启唇,风启洛看得清楚,那人张口便只说了一个字:斩! 随即漩涡呼啸而来,那传影珠便清脆一声,崩裂成无数碎片。 风启洛心中一沉,只觉一股玄妙难言之力,自那碎片中传来。 那感觉不过一瞬,随即风雷道:“启洛,小心。” 又是扬手一剑,刺在巨石某点上。那烈火包围的巨石顿时炸开成无数碎片。 风启洛便立在他身旁,又召出五行神龙,沉声道:“我已知晓如何关闭那四扇门。” 那四轮黑日,正是以天书之力开启的四扇门,将星衍之天同不知何处的火流星连接。故而自此处消失,在彼处现身,正是那一人最擅长的空间之法。 风雷道:“如何行事?” 言谈之间,又频频击碎巨大火流星,头顶绯红烈焰,竟如烟火一般斑斓闪烁,好不耀眼。行动之间,亦是游刃有余,正冷静向他看来。 风启洛道:“停在黑日前即可。” 他既想通此节,那天书亦有感应,已在他紫府中幻化成大大小小无数门扉。风启洛便在这些门扉之中,寻到最接近的那一扇,便是他起初夺自那人手中的一页天书。 风雷闻言自是将手掌放在船头所雕的法阵之中,注入灵力。愈是靠近黑日,那猛烈冲击之力愈加凶猛,火流星亦是密集得有若连成一体,风雷挥剑次数便成倍增加。 风启洛亦是知晓此时二人处境危险,不敢大意,更凝神静气,又将那一页天书自紫府之中取出。 那虚无缥缈之物,竟化成实物,落在风启洛掌中。正是一页红光莹然,触手温热,有若玉质的书页。 又随风启洛符咒灵力注入,而后被炼化成了四根利箭,亦是通体有若红玉,晶莹血红,沉甸甸坠在手中。 风启洛暗道侥幸,一页天书化了四扇门,故而这抢夺之物,堪堪够用。若是再多一扇,只怕要剥夺风启洛自身天书,那剥离时的疼痛,远胜任何刑罚。 由此亦可见,那一人竟对自己也如此狠绝。 风启洛便叫风雷调转穿透,又将五行之力凝合成至真之气,竟在手中化成了一张大弓。 而后跨步站稳,将一支血红利剑搭在弓弦之上,拉弓如满月,对准那黑日正中处射去。 红箭呼啸而出,行进不过一半便被火流星击中,竟被弹回,随同其余流星坠落。 风启洛方才喊一声不好,风雷已身形一闪,离了宝船往那红箭追去。身形有若一头鹰隼般矫健锐利,利落抄住那杆红箭,又落回船上。 事不宜迟,风启洛顾不得赧然,何况他本就是法修,擅法术符阵,却并不擅长刀兵搏击。便一把握住那红箭细细一查,所幸并无损伤。他又一言不发,连连催动灵力,在那红箭外布下防御阵攻击阵聚灵阵等数十阵法。 随即再张弓引箭,再度激射而出。这一次,那红箭多前进了一半路程,便失了力度,又往下坠。 风雷如法炮制,再腾身将那红箭抄在手中。风启洛已隐隐焦急起来。多留此门一刻,星衍伤亡便多一分。如这般……却要何时方能成功? 这一次风雷却不再将那红箭递过来,却道:“启洛,为我护法。” 风启洛亦是肃容颔首,五行之弓再散开,重化为五行神龙,将袭来的火流星尽数击碎弹开。 风雷手掌中,庚金剑气随同灵力一道涌出,转眼便化作一张金光闪烁的巨弓。他亦是立在船头,身姿巍峨,有若战神临世。又张弓搭箭,金光闪闪的巨弓被拉成满月形状,红箭上阵法光彩闪烁,外围更被一层金光包裹,第三次呼啸而出。 这一次竟在船外引起一阵小小飓风,而后竟势如破竹般,撞开大大小小火焰陨石,自黑日正中心刺入。随即便穿透隧道,抵达火流星群所在界域。那黑日被红箭之力一通拉扯,便自发往内收缩,渐渐消弭得无影无踪。 方才还漫天的火流星,如今便如雨过天晴一般,再无半点痕迹。一场浩劫,竟就此终止。 风启洛只觉心跳如鼓,纵使知晓方法,当真有效时,竟也不敢置信。风雷却并无这许多心思,已驱动宝船,往另一处黑日所在之地匆匆赶去。 如这般将剩余三处门一同关闭后,他二人便收到师尊剑符传讯,折回乐寄荒原会合。 再折返时,他二人方才有点闲情雅致查看大陆各处。焦土铺万里,草木皆成灰,河流湖泊,亦是半点不剩。湖底大大小小石块中,偶尔露出几具烧焦的动物尸体。 纵使大难不死,竟也叫人……半点生不起喜悦之情来。 他二人回了乐寄荒野,便见焦黑地上几无活物,那些修士竟已挖出一个足以安身的地宫来。 那头晶猿见风雷等人落地,便欢快奔来。正一剑被风雷松开,立时化作半人大小一头刺猬,亦是朝那晶猿奔去。一猿一猬追逐嬉戏,丝毫不在意脚下尽是干裂土块,大小碎石滚烫炙热,仍是玩得痛快不已。 昆吾震阳却立在地宫之外,待他二人走近,便问道:“如何?” 风启洛便代风雷将解除之法一说,三人边走边谈,已步入地宫外的军营之中。 受伤修士,先行救治,若是伤重难以救治者,再送往万仙要塞休养。风启洛不过行了几步,便见到水千寒在军营之中,面色灰败,呆坐地上,一身衣衫破烂焦黑,显是被烧灼过。 武轩在他身旁,一面为他渡入灵力疗伤,一面却是痛心疾首,“世子为何贸然往那危险之地冲去?竟……不要我等跟随,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等纵使万死也难谢罪!” 水千寒便浮现一抹苦笑,涩声道:“我……亦不知。” 随即却泪如雨下,悲声难抑。 风启洛停下脚步,在他面前蹲下,低声问道:“千寒,你为何要哭?” 水千寒一双水湿泪眼望向风启洛,眼中却尽是茫然:“我,为何要哭……?” 他又道:“我只觉有至亲之人离去,故而心痛难抑……” 风启洛再问:“何人?” 水千寒却双眼含泪,缓缓笑起来,“只怕是误会。星衍虽遭逢大难,所幸我身边之人尽皆安然无恙。” 风启洛只觉一阵冰寒,自指尖往胸口弥漫,却仍不死心,又再追问:“你师尊又如何?” 水千寒叹道:“我师尊?那黄大国师自是留在乐寄,协同天子与魔王军联手。我如今亦不知何去何从……” 风启洛手指在袍袖之下扣紧,声音竟也有些微颤抖,“你所爱之人……又如何?” 水千寒闻言,却抬手去抚摸风启洛脸颊,低声道:“我所爱之人,正在眼前。” 一面轻柔抚摸,流泪却愈发汹涌,故而他亦是喃喃自语,“好生奇怪,我究竟……为何要哭?又为何……心痛若斯?” 风启洛虽早已知晓结果,却仍不死心,又道:“你可知风修宁是何人?” 水千寒眼泪全然止不住,却一面抽噎,一面答道:“我如何知晓?并不识得此人。” 昆吾震阳同风雷静立在风启洛身后,待他询问完毕,失神起身时,昆吾震阳便递给他一条两指宽半尺长的玉牌,亦是问道:“启洛,你可知这是何意?” 那玉牌之上,有昆吾震阳以剑气刻下的一行文字,显是匆匆而就,极为潦草,却深入玉牌,几乎将其穿透。 那一行字曰:“风,如若遗忘,便问启洛。” 风启洛视线落在那遒劲大字上,却只觉一股酸涩哽在咽喉,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昆吾震阳又取出同样玉牌,一枚枚皆悬浮空中,细数竟有百余枚。个个平滑如镜,全无刻痕。师尊又道:“唯独这一枚留有字迹,为师却半分不知何时备下这些玉牌。” 因果之力,竟连宗主也抵挡不住。 风启洛一字一句缓道:“此人为解星衍危机,以身试险,被那一人斩断因果。故而十方三世,再无他半分痕迹。” 昆吾震阳面色未变,将那玉牌收回,视线落下,又道:“此人同为师莫非是至交?” 风启洛本待要说,他同风修宁并无深交,故而并不知晓。临出口时,却鬼使神差,只剩一个“是”字。 昆吾震阳闻言,仍是平淡道:“原来如此。” 而后却扬手一招,接住疾驰而来的几枚传讯剑符,神识扫过后,便神色肃然,“仙树尽毁,九阳镇邪已破。风神山庄……如今却成了魔窟了。” 这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风启洛眼神幽暗,望向虚空深处,低声道:“我定要杀你——” 那人亦是含笑仰首,远隔重重禁制,竟同他双目对上,冰寒之中又有疯狂战意灼灼燃烧,“你定会死在我的手中——” 这二人便呼唤彼此名字,有若琴弦乐韵一般的低沉嗓音,交汇一处。 ——风启洛。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想上肉otz……但是按我想的那种上法……估计上完还会被揍==||| 马上就可以收拾那个黑化的风启洛了。otz然后真·真相终于快要揭穿了otz 真纠结otz-- 开新文一定要轻松的,握拳! 我真是个不靠谱的作者otz就算水平不稳定,但还是想各种都尝试一下otz 不如说一下关于新坑的建议吧otz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扇子谢谢二333二有种哭诉小红花没了然后被你发糖哄的感觉……雪璞扇扔了一个浅水炸弹 第六十章 人生五十年(下) 风启洛斜倚云床,摊开手掌,一团明黄元神有若云团无形无影,在他掌上起起伏伏,却挣不脱掌心那团符印。 云团之中便隐隐显出一只黄金龙眼,目光森冷,往风启洛看去。 风启洛便扬起笑容,道:“为何这般深情凝视?” 那元神云团立时激烈沸腾,有若飓风卷过一般,梨迦罗刹那低沉嗓音便仿若自地底悠远传来,“你竟敢,欺瞒本座——” 风启洛轻声笑道:“本少爷纵使欺瞒于你,又待如何?” 那元神似是怒极,竟爆出明亮光芒,却被风启洛五指收拢,握在手心里。那金黄明光自指缝间往外四射,闪闪动人,辉煌耀目,过个几息,便消散得分毫不剩。 此时再摊开手掌,便只余掌心中一粒金丹,仍旧不安分滚动。 风启洛便捏住金丹,往水晶珠帘遮挡的门外扬声道:“朝歌。” 那朝歌便在珠帘后现身,道:“属下在。” 风启洛道:“我要闭关炼化元神,魔王军,便交托你手中。” 朝歌道:“魔王军伤亡惨重,属下已命全军退守落涛,以待元气恢复。” 风启洛把玩那粒金丹,心不在焉道:“一切依你就是。” 朝歌却又犹豫片刻,方才道:“主上,乐寄一战,落羽被杀了。” 风启洛却并不动容,只道:“生死有命,他麾下兵力,就由你三人分配。退下罢。” 朝歌便沉声道:“是。” 而后抬起头来,望向珠帘那头,影影绰绰的身姿,双眼中却是光芒暗淡,深沉难测。 又守了片刻,见那人已服下金丹,静坐修炼后,方才悄无声息退下。 那一位强行将火流星群送入星衍,已耗损过多,如今只能好生将养。好在仙树尽毁,风穴已开,便交由那些地底妖魔大闹便是。 朝歌穿过殿外长廊,便望见庭院之内,绿树葱郁下,风承阳正同一名青年嬉戏。 那青年生得眉目疏朗,双眼如星辰闪亮,笑容有若映照阳光一般和暖。一头微卷的棕色长发在后脑高高束起,正是六凶之中的鬼犬白奇。 同他原身那阴邪凶恶的面貌截然不同,人身竟然如此正气凛然端整爽朗。 故而那风承阳亦是极为依恋白奇,若寻不到娘亲时,便会缠在白奇身边。 白奇见朝歌现身,便弯腰将那小童抄起,放在肩头坐下,而后一闪身,便兔起鹘落,追上朝歌步伐,问道:“启洛怎么了?” 朝歌道:“无事,耗损过多,需慢慢休养。” 白奇一面捏风承阳脸蛋,一面皱起一双漆黑剑眉,又道:“莫非便如此等候下去?” 朝歌不语,过了片刻,方才开口,“这一位,似乎颇为棘手。” 白奇大笑,“有趣,我倒要会他一会。” 朝歌便沉下脸色,警告道:“切莫妄为。如今风穴已开,静观其变即可。若你违令擅自外出,小心军法伺候。” 白奇便冷哼一声,却不答话,竟转身便走。 风承阳轻轻抱住他脖子,低声道:“白奇哥哥,朝歌叔叔好生凶恶。” 白奇笑道:“那怪物生自兵戈血海之中,怨气杀意最是浓厚,承阳,你切莫靠近。” 风承阳乖巧点头,一双眼皮又开始慢慢合拢,倦意渐生。 他至今只补过一次元神,且为“风启洛”施展一次引发地震的大型术法。如今更是虚弱不堪,每日十二个时辰中,有十个时辰俱在昏睡。 白奇便将他抱在怀中,送他回房。 正如朝歌所预言那般,风神山庄后山,正被阴风侵袭。 那裂缝虽有风启洛洞天压制,又有阵法拘束,却终究日甚一日地开裂,自缝隙中透出阵阵阴寒冷气,修为弱者稍有沾染,便被侵蚀,狂性大发,堕入魔道。更有诡谲魔物出没,猎杀修士。 故而以风氏四长老为首,已将后山团团封锁,设立重重禁制。又派各国精锐守在禁制薄弱之处,谨防有邪物逃出。 风启洛等人再返回风神山庄时,竟险些认不出故土。 那繁华山庄,如今已成禁地要塞,来往修士尽是神色严峻,仗剑而行,气氛亦是紧绷肃杀,往日那尊贵之地的景象,早已半点不剩。 风启洛那天书之中,阵法绝妙,他又身为风神山庄少庄主,如今回庄不过三日,便隐隐成众人之首。 这一日他在回雪院密室中静坐时,突然心中一动,便睁开双眼,往门口望去,却是风雷进来了。 风雷入了密室,在风启洛身后坐下,便将他圈在怀中,却是一言不发。风启洛往后倚靠他怀中,便觉心境平和安稳。更是万语千言都不必赘述,此时无声胜有声。 当真是静谧安详,不羡鸳鸯不羡仙。 风雷气息在他耳边,绵长平缓,潮热撩人。风启洛只垂首,同他十指交扣,过了许久,方才依依不舍打破寂静,“可是龙德派人相请?” 风雷道:“正是。” 风启洛敛目,本欲劝他前去,终究不甘,犹豫片刻,方才道:“我舍不得。” 风雷便侧头在他耳廓尖上轻轻一吻,“那便迟几日再议。” 他似有些犹豫,又补充道:“启洛,我并非贪恋权柄……实则另有目的。” 风启洛任他亲吻挑逗,却是整个放松,依偎他怀中,柔声道:“我自是信你的。” 风雷又吻他后颈,将计划和盘托出。 修真者本在方外,不应涉足俗世太深,凡尘者孽缘深缠,贪欲又重,徒乱道心。 星衍大陆却以修道立国,竟是光明正大叫修士贪恋权柄富贵,争权夺利,生出这许多事端,叫人不得安心修行。 若是如此,不如废除九国。 风雷手中动作不停,轻轻抚摸风启洛腰身胸膛,言语间亦是云淡风轻,只是这般计划,却颇有几分惊心动魄。 风启洛便转身勾住风雷颈项,仰头吻他下颌,笑道:“若有此意,你我二人一同行事便是。” 风雷道:“理当如此。”已俯身下去,回应般深深吻上风启洛双唇。 入夜时,风雷便听从风启洛劝说,离了风神山庄,往龙德而去。 如此一来,风启洛竟又形单影只。 他立在风神山庄前院迎风亭中,亭外溪水潺潺,落英如辉。新月初露,月冷风清之中,风启洛便见昆吾震阳向亭中行来。 他便低垂眼睑,恭声道:“师尊。” 昆吾震阳略点头,一整袍摆,便在亭中石凳坐下,冷彻双眼望向风启洛,“风修宁何等人物,且与为师说上一说。” 风启洛不料师尊有此一问,怔愣片刻,方才窘迫答道:“弟子幼时,并未曾见过风修宁……” 昆吾震阳道:“无妨,巨细靡遗,尽可道来。” 风启洛便细细回忆,记忆中那位祖父,却当真有些,太过冷漠了。 坐视长子与次子争斗,漠视爱妻自伐,更派遣手下,追杀风启洛。 昆吾震阳只一味静听,待风启洛尽数讲完,方才道:“如此看来,竟是无血无泪,冷心冷情之辈。” 风启洛便仰头看向师尊,慢慢展颜笑道:“……果真如此。” 那宁可以一己之身祭轩辕之人,又岂会真如这般薄情寡义? 夜色愈深,清寂之中,水流风声,皆如泣如诉,枝叶沙沙低语。昆吾震阳道:“难得今夜风穴安稳,你歇息去罢。” 风启洛亦是顺从,便起身告退。 昆吾震阳立在亭中,目送风启洛离去。如今万籁俱寂,这庭院之中,便只余他一人。 而后他却是冷冷开口:“阁下何人,夤夜造访。” 迎风亭外一株龙爪槐下,便是枝叶灌木一阵沙沙轻晃,自树下转出一个男子来。 那男子风姿清绝,神色冷寒,一身素白长衫有若云团轻簇,仿若即刻就要乘风而去。 一头如瀑黑发亦是自肩头倾泻而下,垂落腰间。 容貌便同风启洛有几分相似,却比风启洛更冷淡几分。 此时却是用一双狭长凤目望向昆吾震阳,轻声道:“宗主别来无恙?” 昆吾震阳望向那月下谪仙,肤色皎洁,更胜新月清辉,恍惚,似曾相识。便问道:“阁下莫非是那位风修宁?” 风修宁便清冷一笑,竟有几分雍容文雅的姿态,“正是。” 昆吾震阳步出迎风亭,向他行去,却仍是冷声问道:“你为何在此?” 风修宁立在树下,绿草如茵,没过足踝,衣摆同发梢随风而动,飘飘欲仙。他仍是宁静答道:“本座虽不敌那人界域毁灭之力,只多留一刻,只多看一眼,总是有法子的。” 昆吾震阳离得近时,便抬手轻轻握住他一缕被风吹起的散乱发丝,放在鼻尖上一嗅。 这些举动做来,竟如行云流水一般,再自然不过。 风修宁任他这般轻薄,眼神中竟有些许愉悦,随即却被那人搂在怀中。宽厚怀抱,有如春日暖阳,融雪破冰。 昆吾震阳道:“阿宁,将你的事说与我听。” 风修宁终究笑起来,自他怀里仰头,看向那人冰封千里的双眼,此时却如岩浆一般,极热极冷,竟交织一起,难以分辨。 他又抬手轻轻抚摸昆吾震阳面颊,薄红双唇缓缓勾起笑容来,就连嗓音亦是被夜风轻送,细若游丝,飘渺无踪,“你从不曾与我如此亲近。” 昆吾震阳臂弯一松,他便自怀中挣脱,后退两步,又问道:“震阳,你……当真不记得了?” 昆吾震阳道:“你我应是莫逆之交。” 风修宁笑道:“正是。” “何时何地,如何相识?” “一百二十九年前,我游历大陆,在百花山南麓,遭遇妖魔伏击,得你相助。” “原来是英雄救美,你可曾报答于我?” 风修宁微微一愣,看向昆吾震阳时,笑容愈深,仍是答道:“……不曾。” 他重又上前一步,这一次却是主动靠进昆吾震阳怀中,“你当真……不记得?” 昆吾震阳微微垂目看他,却寂然不语。 风修宁便又再露出笑容,“大道无情,我只当自己早已勘透。如今……为何如此不甘?” 月色寂寥,风声瑟瑟,溪水凄寒。 风修宁却猛抬起头,两手交缠在昆吾震阳脑后,将嘴唇贴上。 昆吾震阳却似早在等候,此时更如得了敕令,紧紧扣住那人后脑,唇舌交缠,无始无终,缠绵不尽。 甘美柔软滋味,全然陌生全然勾魂。 吻得急了,那人便自喉间溢出几声低吟,竟有若燎原之火,令深藏欲念汹涌而出,铺天盖地,再难掩饰。 待亲吻停止,昆吾震阳已将那人衣衫剥尽,压在槐树之下溪水之畔的绿草地上。 风修宁气息已乱,月光下映出一双清冷双眼,被眼尾那点绯色一衬,竟透出几分绝美妖娆。黑发铺陈上,如玉躯干横陈,细长手指慢慢插入昆吾震阳发中,将他往自己拉得近些,又喘息道:“时辰不多,快些……” 那剑修跪在他两腿之间,一身冰寒,几欲将溪水冻结,触碰在他腿内侧的手掌,却火热有如烧灼,来回摩挲带起的酥热,竟叫他克制不住,连膝盖亦是随之颤抖蜷紧。 随后那人更俯身,粗鲁咬噬,自胸膛蔓延而下,仿若要尝遍他通身滋味一般。 风修宁被痛麻刺激得哑声闷哼,手指攥紧那人发根,便欲往外拉扯。又被他扣住手腕,交错压在头顶草地上。 昆吾震阳略略抬头,低声道:“你这脾气,同启洛倒有几分相似。” 风修宁对上他视线,本待皱眉,最后却催促道:“时辰不够……” 骤然入侵的火热将话语打断,宛若要将身躯撕裂的痛楚自结合处猛烈侵袭而来。风修宁身躯一僵一挺,却是眉头紧皱,强忍疼痛,膝头顶在那人腰间,微微颤抖起来。 昆吾震阳听那人嗓音低哑痛哼,一手放在他腰后上托,又将凌乱发丝自他面上移开,安抚亲吻面颊,嗓音却依旧冰冷,有若千年封冻的冰川,丝毫不动摇,“阿宁,忍忍。” 风修宁喘息声不止,却仍笑道:“好。”又任那火热凶器寸寸深入侵蚀,直至尽根而没。纵使那人冷情冷性,却也脸色惨白,点点汗珠,宛若碎裂晶石,在月色下熠熠生辉。疼痛刻骨深,无尽痛楚之中,却有快意愉悦,点点涌起。 昆吾震阳亦是气息一浊,任他颤抖双腿勾缠,腰身僵直不动,唯恐伤到那人,又道:“阿宁,放松些。” 风修宁仍是笑道:“好。” 二人颜面相贴,紧紧相拥,又度过仿若亘古长的时间后,昆吾震阳便将他一腿推高至肩头,紧扣腰身,挺进动作,方才开始由缓而急,侵入得狂暴起来。 风修宁却被他撞到要害,一时间酸软热流铺天盖地,克制不住骤然惊喘一声,便要曲腿蹬他,细碎低吟融入夜风之中,又被枝叶沙沙声绞散。 昆吾震阳又将他往怀里一压,进退之间更是粗暴,腹间火热硬物被碾压得愈加滚烫,那人承受不住,竟是躯干紧绷,腹间一时竟被潮热覆盖。肉块碰撞靡靡水响,连同那人时时逸出的低吟,更叫眼下这一切活色生香。 风修宁只将昆吾震阳搂紧,眼见时光匆匆,沙漏点点,却反倒更添眷恋,将那深埋体腔的凶器缠得紧了,眉心微撅,沙哑唤道:“震阳……” 昆吾震阳又将他乱发拂开,低头贴上干燥双唇,柔软亲吻,又低声道:“一百二十九年来,我总在疑惑,这双唇是怎样**的滋味。” 那剑修嗓音低柔,亲吻有若蝶翼般轻轻拂过嘴唇,腰肢律动却有若打铁一般,毫不留情,坚硬有力,一次次撞得风修宁失声喘息,更将无穷欲念送入体腔。 他又伸出舌尖,轻轻扫舔过风修宁唇缝,而后用力覆盖,唇肉相碾,渐渐便吮吸得红肿起来。 吮得久了,竟有一丝鲜血顺下颌缓缓流下,又被昆吾震阳轻轻一舔,卷入口中。 血腥甘美滋味,连同身下被压得狼藉的青草香气,与寂寥夜色一道融入骨血,撩拨情愫。 昆吾震阳方才续道:“如今总算知晓。” 风修宁嘴唇半张,只觉置身在热浪情潮之中,时时被他顶得上抛落下,只得勾住那剑修后颈,次次承受冲击。此时却展颜笑开,极为喜悦,“你……记起来了。” 昆吾震阳已寻到位置,竟对准那处要害,猛力冲撞,便是一通狂轰滥炸,叫他嘶声惊喘,浓烈愉悦,快要承受不住。见他颤抖痉挛时,方才道:“记起来了。” 风修宁全无半分还手之力,只挣出一只手,同他十指交缠,掌心贴合,更将双腿牢牢盘曲在他腰间,任凭情潮咆哮,再将他淹没灭顶,内襞脆弱红肿,被磨砺得几欲渗血,却仍不顾钝痛,只愿把他牢牢绞缠吮吸。嗓音已是沙哑难辨,“莫再……忘了……” 天边已有丝丝缕缕鱼肚白透出,鸡啼,鸟鸣,寂静无边的深夜已逝,晨光将临,渐渐喧嚣起来。 昆吾震阳行事便更粗暴,仿若要将整个身躯一道深埋那人温暖柔滑体腔之内,狰狞凶器横冲直入,肆无忌惮磨砺。那人些许悲鸣更如火上浇油,叫征伐愈加狂热。 鸡啼之时,又是几记狂暴冲撞,那人一声悠长低叹,方才还温香软玉,弱不胜衣在怀中的身躯,骤化青烟,消失无踪。唯有那声叮嘱,犹在耳边。 便如那人往日所言——劳生有限,似此区区长鲜欢。 “莫再……忘了……” 昆吾震阳跪在溪畔,掌心仿若尚留余温。 点点热浆,便如泪滴一般,成串落在溪畔绿草上。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听着叫《宁月》的二胡曲写这一章……一定是被那首二胡给影响的otz名字也很巧== 我自己觉得有点悲伤otz……虽然基友说结尾略猥琐--|||讨厌我明明觉得好有美感啊。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扇子谢谢二333二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六十一章 疑心生暗鬼 梨迦罗刹乃是上古天神后裔,威势虽败,神格犹在。那一位欲以凡人之躯吞噬元神,却未免有些狂妄。 那一位闭关不过数日,便被紫府中惊涛骇浪的力道冲击得眉心渗血,剧痛难当。无论如何全力炼化镇压,却因紫府早趋饱和,终究承受不住,仰头之时,眉心伤口中骤然一道赤金光练,便往空中窜去。 那人大惊之下,自是出手阻拦,连连催动符纹,形成一片铺天盖地的水色大网,将那条光练困在其中。 那赤金光练便有如困兽一般,囚禁在网中垂死挣扎,险些将符咒挣裂。 那人全神贯注,又打入数十道符纹,重新将那光练压入紫府。此时却有几声吱嘎声响,洪钟大吕般响彻神识,那人脸色一变,暗道不好,却有大片光影自缝隙中,有若漏网之鱼般急急逃走。 那元神残余正是自天书之门中逃窜,又落入另一头。 另一头,在这片界域之中,便是风启洛本尊。 当是时,风启洛在丹藏楼中翻阅丹方,正看到书中所记载的造化丹,这丹药有逆天之功,金丹修士服用,有八成把握可提升一个境界。只可惜丹方残缺,不过遗留下十余味药物清单。 借助丹药提升修为,并非明智之举。然则如此多事之秋,提升一个境界,亦是多一点胜算。 他正坐在桌前,取出空白玉符,要复制那残缺丹方之时,眉心中仿若自内而外,生出一根滚烫尖锐的钢针,要破开紫府,逃离出来。 滔天剧痛,险些令风启洛痛呼出声,更是不由自主,一个用力便将那玉符捏碎,紧咬牙关狠狠压抑。 随即便内视紫府之内,一面催动灵力将眉心要害团团护住,一面操控天书。那天书竟随他心意,化作一头青金色羽翼的大鹏鸟,仰头一声清啸,便往那骤然现身的神秘赤金光练疾冲而去。 那赤金光练极为灵活,闪躲角度刁钻至极,大鹏鸟竟是几次啄空。风启洛虚悬空中,又一扬手,那大鹏鸟身影便立时分崩离析,化作千千万万头小鸟,有若乌云一般铺天盖地,将那赤金光练团团围住,无数鸟喙鲸吞蚕食,竟将其啄食干净。 剧痛一消,风启洛顿时长舒口气,却察觉自紫府涌出无穷灵力,霸道游走全身,冲击经脉。他竟是猝不及防,只得原地打坐,引导那灵力顺大周天游走。 那灵力自头顶泻下,无穷无尽一般,竟令得经脉鼓胀发热,这般感受,风启洛已许久不曾经历。神识亦是敏锐更胜以往,竟可随心所以,精妙操控,在经脉之中,薄弱处凝滞处,皆细细修整添加,终究令全身经脉窍穴畅通无阻。 充沛灵力,宛若江河滔滔,金丹光辉亦是璀璨有如烈日骄阳,当空照下。许久未有进步的修为,如今短短几日,便一举迈入金丹巅峰。 将那股灵力炼化引入丹田中储存后,风启洛又细细检查一遍。眉心隐隐热涨处,如今已无异常。 他亦是即刻便知晓了前因后果。那元神竟是魔龙残余,当真是阴差阳错,事到如今,却只得接受。 只是这缕元神逃窜之时,竟夹带了些许那人的记忆。虽稀少零落,风启洛却在其中寻到一点不同寻常之处。 黄泉。 自那一位印象中得知,这应是一位大能。那一位对其高山仰止的忌惮之意,便是这点些许残留中,亦可鲜明体会。 然则风启洛遍寻自己记忆,星衍大陆,却从无这样一位人物。 待要细查之时,炎羊真人已自楼外匆匆步入,“少庄主,风穴又撕裂半尺……昆吾宗主已赶去后山。” 风启洛立时起身,一整衣袍,只一句“有劳通传”,而后身形微晃,便自丹藏楼中径直遁往后山去了。 龙德仙国,太子寝殿,摇光宫中。同风启洛分开短短半月中,风雷已在两位师兄协助之下,立稳根基,更有了与宰辅分庭抗礼之力。 龙德仙树已毁,那“树在国在,树毁国灭”的祖训,却已被众人心照不宣,遗忘脑后。 只是此时有强敌环伺,并非灭九国体制,改星衍格局的时机。那风穴日甚一日扩大,往外逃逸的妖魔亦是日渐增多,防守间难免有疏漏。故而近几日来,龙德亦有妖魔出没,阴气祸人。 此时摇光宫外有侍卫时时巡逻。风雷只在书房内,查看桌上数十枚玉符。 其中便有按照风启洛吩咐,暗中派遣至越明的一众修士的消息。 正查看时,突然有一条细长黑影自门缝内悄悄钻入,又悄无声息,有若毒蛇仰首一般立起,裂开。风启洛便自那裂缝中迈步出来。 仍是一身素衣,清净无垢的姿态,笑意盈然,便往风雷身旁靠去,抬手将他腰身环绕住,“多日未见,你可安好?。” 风雷抬手,轻轻抚摸风启洛背脊,只低声道:“为何不通传侍卫?” 风启洛抬手,贴在风雷胸膛上轻轻摩挲,单薄锦衣下,肌理分明,曲线起伏,随他指尖略略紧绷。风启洛又低声笑道:“我想见便见,与他人何干。” 风雷便捏住他下颌托高,眼神微沉,那人却往桌边一靠,手指划过腰间,衣衫松开,便缓缓露出莹白胸膛与修长双腿来。 光影绰绰,那人又笑容粲然,方才肃穆端严的书房,转瞬便染上几分靡丽色彩。 风启洛外衫之下,竟未着里衣。 风雷却将他外襟拉住,往面前一拽。冷声道:“擅闯禁地,胆大妄为,同启洛倒有几分相似。” 那人俊秀面容上,脸色顿变,片刻后重又笑容满面,抬手放在风雷肩头,柔声问道:“你……如何看出我二人不同?” 风雷松手,后撤两步,已召剑在手,肃容道:“全无半点相同。” 那人冷笑,风雷松手时,衣衫又再松开,他便松松披挂那轻薄外衫,往椅中一坐,傲然冷睨,“不识抬举,本座要你,乃是天大的福分。” 风雷手中黑金长剑斜斜指地,却未加半点压迫在那人身上,只肃声道:“你既身为风启洛,我却问你,风雷何在?” 那人闻言一怔,轻轻往椅背一靠,自顾把玩长发发梢,面上却浮起凉薄笑容,只道:“死了。” 风雷却并不动容,又再追问,“你有这等通天彻地的本事,叫他还魂重生,又有何难?” 那人仍是笑得冷彻心扉,轻佻看他,“我所出生那片星衍,早已不在了。去何处招魂,往哪里重生?” 风雷终究嘿然不语,那人却又大笑起来,“风雷啊风雷,每一界域中你皆如此冥顽不灵,不知变通。我就是风启洛,你为何不从?” 风雷只道:“你并非启洛。” 那人大怒,手指便凝聚灵气,描绘符纹,不料堪堪才动,指尖便如遭雷亟,竟是风雷放出剑气,将他施法打断。 那人微怔之下,又再施法,却仍是甫一动作,又被一道剑气击中指尖。 一时更是怒极,双目圆瞪,看向风雷。 风雷道:“我同风启洛朝夕相处,这点破绽,早已看透。” 他专修术法,如今施法被封,纵使手段通天,却也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风雷却依旧无喜无悲,只道:“我饶你一次,莫再折磨自己。” 那人纵横无数星衍,今日竟被人轻视至此,一时间竟觉新鲜有趣,却也怒火攻心,竟是狂声大笑起来,身形陡然一闪,便没入黑影裂缝之中,身影渐没时,又嘶声道:“好风雷,本座不杀你,他日再见,定要你跪在脚边,哀泣求饶!” 风雷任那黑影消散,并不追击,只静立原地,长久未曾动弹。 正一终于忍不住,插嘴道:“纵虎归山,并非良策。” 风雷却一反常态,过了片刻,方才低声道:“那终究是启洛。” 正一奇道:“你这冷情冷性的剑修,何时竟变得如此心软。” 风雷道:“我便代那一位风雷弥补遗憾,护他这一次。下次再见,自是不死不休。” 正一闻言,又是叹息,却不再喋喋不休调侃于他。 却说那一位自影缝折返时,方才迈入寝殿,便见朝歌正候在殿中,目光落在他松散外衫上,渐渐阴沉下来。 那人却毫不在意,往前几步靠入朝歌怀中,任衣衫柔滑,自肩头滑下,露出有若白玉雕就的肩头,又低声笑道,“可是想我了?” 朝歌不为所动,只低头看他,“你闭关时又再受创,应当好生静养,怎可擅自外出。” 风启洛柔声道:“你关心人也这般冷漠,何不温柔一点。” 朝歌仍是冷道:“落羽死后,如今只有三凶随侍,可是满足不了,故而去寻那邪鬼?” 风启洛闻言便目光一凝,自他怀中离开,又恨恨道:“那邪鬼不知好歹,他日定要将他折磨……”他正自恼怒,腰身一紧,又猝不及防被朝歌扛到肩上,大步往寝殿内行去。 那一位自是配合,俯身在朝歌坚实肩头上,目光却渐渐森冷。 他忆起先前被风雷制住法术之时,风雷言道:与启洛朝夕相处,对他所有破绽早已看透。 这朝歌等人亦是同他朝夕相处,只怕也…… 切切不可养虎为患。 朝歌将他带入寝殿,仍在云床之上,俯身而下,便是辗转缠绵,强求索取。 那人虽是婉转承欢,又放纵沉沦,只将朝歌紧紧搂住,热切迎合。 眼神之中,却渐渐生出了刀刃般的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想说回来补个眠,不小心睡过头了otz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谢谢扇子二33二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六十二章 我若乘风去 又过了许久,殿中起伏身躯摩擦声响**低吟方才停下。那人又长叹一声,勾缠住朝歌腰身,灵力彼此交融,如水弥漫。正是双修之中的体合。 体合之效不如神合,却也可以数量弥补。朝歌斜倚床头,将那人拥在怀中,修炼之时,却有些心不在焉。二人灵力交融运转一个大周天后,那人猛力往下一坐,将他一杆肉刃吞入更深,怒道:“专心。” 朝歌闷哼一声,便收敛心神,手掌却顺他腰身曲线一路下滑,轻轻贴在臀侧,低声道:“启洛,你不肯行神合之术,只恐有人加害。不若同我结下血契,今生今世,至少我绝不会背叛。” 风启洛水属灵力,同那血螭饱含血煞之气的庚金灵力融合相长,渐渐在经脉之中汹涌滋生。他却微微皱起秀丽眉毛,只露出温柔笑容看向朝歌,“一人一生,只能结一次血契。若你死了,我怎么办?” 朝歌还欲再言,那人却不愿再听,草草终结了体合,自他腿上起身,又扭头往珠帘外唤道:“白奇,你还要看到何时?” 水滴一般晶莹的成串珠帘被人猛掀开,发出一阵珠圆玉润声响,那爽朗青年已自帘后现身,又笑道:“朝歌只怕是年老体弱,不中用了。竟叫你留有力气说话。” 那人笑容愈发明艳,未着寸缕往前行去,勾住白奇颈项,两腿亦是缠绕腰上。那青年自是欣然配合,转身便将那人抵在墙边。 朝歌默不作声,整理凌乱衣袍,立在殿中,眼见得那人随白奇进入的力道而脚趾蜷曲,又再沙哑喘息起来。 朝歌便如这般静静站立沉默观看,眼神中竟全无半点波动,反倒浮起深沉悲伤。 那人正蜷曲身体,任白奇次次粗暴顶撞,快慰又再攀升。睁眼看时,却对上朝歌如哀戚更如悲悯的眼神,顿时仿若被刺中胸膛般,勃然大怒,冷肃喝道:“退下!” 白奇同他交颈相拥,耳鬓厮磨,并未见到那人神色,却只是气喘吁吁回头笑道:“叫你退下,莫要磨磨蹭蹭,惹启洛心肝生气。” 待朝歌一言不发退出殿中,那二人又再缠绵火热,行了双修。 待白奇自他体内退出时,那人方才道:“白奇,我改主意了。” 白奇将他打横抱起,二人坐回床边,他又笑道:“愿闻其详。” 那人便凑近白奇耳根,轻轻一吻,“我本待元气恢复后,再将火流星送过来。那人手中天书岂能胜过我?多送几次,星衍必亡。如今看来,却有些太过无趣。” 白奇被那一点柔软嘴唇撩拨得气息略沉,又轻轻揉抚他后背,仍是笑道:“如今便生出了有趣的点子?” 那人亦是笑道:“正是。风穴地下,乃是阴气洞穴。那洞中有一头九品妖兽蜈蚣,体型如山,外皮坚硬,寻常法宝难侵;又含剧毒,擅长吞吐毒雾,一旦沾染,普通丹药难治。那蜈蚣又有一个名字,叫做鬼王。若是将鬼王放入星衍……” 白奇大笑,一把将那人紧紧抱在怀中,喜道:“这主意当真有趣。” 那人亦是被他感染,嘴角线条愈发柔和,又转身依偎青年怀中,“只是风穴每日扩大极为缓慢,又被那些人修日日以阵法压制。若是要让鬼王通过,却不知等到何时。还需有人去助他一臂之力才是。” 白奇道:“日日困守岛中,险些闲得生虫。好启洛,便让我去吧。” 风启洛抬手轻轻抚摸他面颊,柔声道:“我怎舍得叫你涉险?” 白奇自是握住他修长微凉手指,自指尖一路亲吻到指根,神色却有几分严肃起来,“我却想为你分忧。” 那人便露出笑容,将撕裂风穴的方法一一道来。 地面一阵轰然震动,叫丹藏楼中经年久远的木架亦是摇摇欲坠,倾斜得一排瓷瓶随之滑落。 却在落地前一瞬静止下来,又被风启洛抄在手中,放入储物囊。 炎羊真人擦擦额角冷汗,低声道:“万幸万幸。这批疗伤丹若是碎了,药效只怕要损失十之三四。” 风启洛将那储物囊交给炎羊,又道:“日后便有劳真人,带领门人多炼丹药,以解我等后顾之忧。” 炎羊一捋胡须,傲然道:“此乃我等丹修天命所归,自会全力以赴。” 风启洛笑道:“那我便放心了。” 炎羊却又收了那狂傲表情,低声道:“启洛,千万保重。” 风启洛失笑道:“不过是将丹藏楼撤离至数百里外,我等倚靠依赖丹藏楼处众多,怎的真人如今,竟要同我分道扬镳。” 炎羊真人语意一滞,便恢复了本性,立时吹胡子瞪眼道:“老夫不过关怀你一句,哪来这许多废话。” 风启洛眼中笑意愈发和暖,连连点头道:“谢真人关心,晚辈自会处处谨慎。晚辈尚计划将手中各类丹方整理成册,造福后人,又岂能轻易遇险。” 炎羊方才满意抚须,又叮嘱几句后,自去监督丹藏楼搬迁撤离之事。 此时风神山庄往日的大管家穆海却匆匆赶来,候在丹藏楼外,等待觐见少庄主。 风启洛得了通传,便离了丹藏楼,往前堂行去,路上便带了穆海来问话,“何事?” 穆海面色有些犹豫,却仍是咬咬牙,开口道:“风大夫人……不肯离开山庄。” 风启洛如今方才停下脚步,沉默不语。风大夫人自接连遭遇夫君长子惨剧后,早已深居简出,只守着那凡人的风启明,再不过问庄中事务。故而风启洛险些将她忘记了。 那妇人纵使往日有些跋扈刁蛮盛气凌人,如今却也算惨遭教训。故而风启洛并未苛待于她。 如今只是颔首,命穆海带路,前去探望风大夫人母子。 她二人仍居住在主院之中,仆从份例,自风启洛掌权后亦是毫无变化。以风神山庄之力,养这二人一世锦衣玉食也不过举手之劳。 至于供风启明狎玩的仆从娈童,自是一个不留。 如今主院中依旧整洁风光,只是景致依旧,人却不知所踪。 风启洛步入正堂,便见一名苍老夫人坐在堂中。女修素来驻颜有术,又擅修养,风大夫人更是对形容外貌吹毛求疵,每日勤修不辍。素来示人前时,无不容光焕发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 如今却连整齐梳拢的发丝间亦夹杂了丝丝缕缕白霜。 风启洛便张开神识,查探她身体,竟如探入泥土之中,全无半分灵气。便不由略略一惊。 这女修竟是走火入魔,功力全散,经脉全毁,此生再难近仙途半步。 故而,苍老若斯。 那妇人见了风启洛,神色间却极是尴尬。既不敢得罪,却又委实不甘。故而面色纷呈,倒叫风启洛看出点乐趣来。 他倒也不矫情,只行礼道:“见过大伯母。侄子听闻大伯母不肯撤离山庄,如此却太过冒险。” 风大夫人略颔首,却只是闭上双眼,声音亦是干涩低沉,“圣人有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处距离那风穴不足百里,全员撤离乃是上策。只是……” 她又倏然睁眼,凛然道:“我风氏长房无能,竟令山庄衰败至此,有何面目偷生?其他人便托付你了,启洛。我自是同风神山庄共存亡。” 风启洛心中低叹,却仍是道:“大伯母千万莫要轻生,若你也……却叫启明堂弟情何以堪?” 那老妇人凄楚一笑,仍是端坐主位不动,腰身挺直,肩头强硬,又道:“只苦了那孩子……启洛,伯母愧对你许多,百死亦难恕罪。只求你为启明寻个凡间去处,莫受人欺压,安心做个凡人就是。” 风启洛道:“大伯母言重,侄子自会为启明堂弟寻个好去处。” 风大夫人便微微倾身,朝风启洛行了一礼。这对素来眼高于顶的风大夫人而言,竟是此生唯一一次。 随后便闭目不再言语,便是下定决心,不肯听人劝阻之意。 风启洛只好告退,才离正堂,便听见身后幽幽一声低叹。 “我终究……还是输给你了……元珍……” 元珍乃风启洛母亲的闺名。风大夫人一世争强好胜,不肯服输,如今慨然赴死时,方才大彻大悟。 却……太迟了。 方迈出院门,便见穆海守在门外,目光殷切。他只得道:“风大夫人心意已决,你安排人手,带我手书,将明少爷送到云锦阁去。” 穆海目光暗淡,他侍奉风大夫人三十余年,忠心耿耿,如今眼见主子赴死,自是难掩哀伤。这悲伤也不过短短一瞬,穆海终究记得职责,又恭声道:“少庄主,雷……龙德太子到访,已在回雪院中。” 风启洛笑道:“在庄中唤他雷少爷便是,不必如此拘礼。” 而后便召出飞剑,遁往回雪院。 回雪院仍旧同往日一样,几株枯梅虬枝漆黑刚劲,有若铁铸。 那男子便立在梅树下,一身黑缎绣龙腾云纹的锦袍,黄金嵌明珠束腰,一眼望去,有若天神临世,睥睨苍生,尊贵无匹。 却叫风启洛生出些许隔离感来,他立在院门口,竟有些微踟蹰。 风雷却早知晓他到来,转身看了过去,又抬起一只手,沉声道:“启洛,来。” 那些微隔离陌生感,立时烟消云散。风启洛嘴角上扬,向风雷走去。 二人手指紧扣一起,风启洛便侧头埋入风雷怀中,暌违许久,依旧宽厚和暖,令人心安。风启洛长叹一声,靠得更紧一些,又低声道:“风雷,我如今……只有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吃饭时,和基友的对话。 基友指着我嘴上的伤口问:这是怎么了? 我:哦,猫挠的。 基友露出了“哎呀我懂”的表情:哦! 我:……真的是猫挠的。 基友:……哦。 这种溢于言表的失望是啥意思!! 不行了困爆otz评论明天再回复了otz大家晚安……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谢谢扇子二333二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六十三章 小别胜新婚 却说琉相灭国之后,那成百遗民依托洗剑宗,被安置在一处村中。 那村庄位处沙漠,风土与琉相并无太大差异。国破家倾后,幸存者仍顽强生存。洗剑宗数名弟子与龙德使臣亦是时时前来探访,南石便在此列。 这一日又是南石前来,却见村头木门外,朝木为首的几位村民,神色哀戚,正抬着一具担架缓缓外出。那担架上之人早已入殓,包裹在草席之中,众人便是要将其送到村外三里的墓地中安葬。 南石便心中一沉,自飞剑上落在朝木身边,问道:“又是中邪?” 朝木沉沉点头,“这已是……第六人。” 风穴阴气外溢,妖魔潜逃,只因那些俱为小角色,故而只能依附人体作乱。大陆各地时有发生。被依附者若是本身意志薄弱,便是祛除邪魔后,亦是难保性命。 如今乐寄锁国,不知城中情况究竟如何。剩余大陆,如这般被阴气侵蚀,或是承受不住身亡,或是做了妖魔躯壳,四处作乱之事,时有发生。 更叫人生出些风雨飘摇的感触来。南石长叹一声,陪同朝木葬了村民,又折回村庄,同几名师兄弟一道,<在村外布下禁制。 彼时天色渐暗,漆黑之中骤然响起一声狼嚎,随即群兽吼声起伏,竟隐隐将那村庄包围起来。 南石与众弟子俱是脸色剧变,握紧手中灵剑,又扬声命众村民躲进房中,紧闭门户。只留善战者与洗剑宗众弟子一道迎战。 暮色四合,新月初升之际,黑暗中便有一头惨白如骨骸的巨犬在众人视野中现身,双目赤红,杀意满溢。一步步走近之时,仿若宣告众人死状一般。 南石见状,后背森寒,牙关战战,更有胆小者,竟连手中灵剑也落地。 这是……六凶当中,最易狂暴的鬼犬。 南石强自镇定,下令道:“布阵迎敌!” 如今既无退路,便只能放手一搏。洗剑宗众弟子亦是训练有素,立时熟练走步,分散布下北斗剑阵。顿时剑气森森,直指鬼犬。 那鬼犬却毫不在意,血红眼眸中俱是嘲讽。又张口吐出一道黑幡,那黑幡烟花一般射向夜空,化作一轮黑月,往村中洒下黑光。 南石愣了须臾,方才认出那黑幡真身,立时道:“不好!” ——却已迟了。 那招魂幡黑光落处,众人一个接一个倒下,魂魄元神,尽皆被吸入幡中。 南石咬牙抵抗不过片刻,却也同样被吸走魂魄,身躯倒地,已是死气沉沉。 不过半柱香工夫,这村庄之中,已再无半个活人。 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便又收了上百魂魄。白奇化了人形,扬手一招,将那黑幡收回手中,轻轻巧巧抛上一抛,便爽朗笑道:“既已饱和,便是时候了。儿郎们,与我去闯风神山庄!”众妖魔咆哮回应,个个兴奋不已。 而后白奇身影一闪,便化作一道白光疾驰。 风神山庄,回雪院中。 风雷已将风启洛拥在怀中,柔声道:“上有师尊,下有承阳,更有师门同道诸多之人,启洛,我等俱在你身边。” 风启洛扬眉看他,笑容和暖。即使如此,却唯有一人,不可或缺。这却不必叫他知晓,故而只是答道:“好。”继而便同他进了厢房,却是先问道:“为何突然回来了?” 风雷不语。他不过见了那一位后,睹物思人,方才寻了个借口匆匆赶回。这却……如何启齿。 风启洛却仍是笔直注视于他,风雷只得道:“下属来报,故而前来,护送你前往越明。” 言语之时,正一在他脚边低伏,将尖嘴埋在爪下,竟是死死压住。他先前得了风雷警告,誓死不能说出那异界之人造访之事,眼下听闻风雷将此事瞒下,却觉通身难受,只得死死压住嘴巴。 风雷便抬脚轻轻一踢,将那黑金刺团踢到门外,又将房门关上。 风启洛虽觉正一举止有异,却见风雷关门,转身,竟直截了当,将黄金珠玉点缀的腰封松开,往地上一扔。 一时间那点疑心便匆匆抛在脑后,竟有些手足无措,僵立在房中。 他二人实是许久未曾如此亲密…… 风雷已上前两步,将他抄在怀中横抱,脸色却半点不变,只低垂眼睑看他,“儿子都有了,为何仍这般害羞?” 风启洛将脸埋在他肩头,却并不答话,只道:“只可交欢,不可行功,此其一;最多半个时辰,师尊镇守风穴已两日,理应由我接替。” 若行双修之功,此二人俱是金丹巅峰,只怕这一行便不知时日。故而纵使极乐诱人,却也只得先行忍耐。风雷自是从命,只是其二,却有些不近人情。 他将风启洛放在里屋云床上,俯身将他发冠摘下,在棱角分明的额角一吻,手指划过,便将他衫袍尽数扯开,月白亵衣单薄如竹纸,竟连胸膛两点突起也遮掩不住。 他眼眸便有些晦暗,手掌撩起衣摆,轻轻贴在风启洛腰身上摩挲,“半个时辰太少,起码半日。” 许久不曾触碰的肌肤立时回应一般燃起热焰,风启洛亦是察觉这股酥麻揉抚,自腰身扩散,感官之强之烈,全然出乎意料。他便抬手勾住那人颈项,“至多……两个时辰。若是过了,决不饶你。” 风雷道:“少庄主规矩愈发多了。” 风启洛礼尚往来应道:“太子行事愈发放肆了。” 这二人身躯贴合,面面相觑,停了一停,却是相视一笑。风雷便俯身低头,同他缠绵亲吻。 舌尖热滑如蛇,钻进口腔之中,翻搅,扫舔,吮缠,勾挑,将风启洛牙关唇齿,上颚咽喉,处处细细品尝一遍。 那火热酥热便自风启洛口中骤然蔓延,仿若连意识一同炙烤烧灼,焦渴之感,愈加鲜明。津液汹涌,被他挑逗舌根时,愈发止不住,吞咽喘息声里,一丝银线便自二人嘴唇贴合的缝隙缓缓流淌,一路蜿蜒到颈项。 风雷权且将他松开,眯眼看他薄唇微张,气息不匀,又低头用舌尖扫舔那溢出的汁液,风启洛被那火热柔软肉块触到颈侧,竟觉火热酸软,难以遏制,热血融融沸腾,上涌下冲,胯间尘根更挺拔坚硬,昂首挺胸往风雷小腹顶去。 又逸出细碎低吟,紧紧抓住风雷手臂,一身衣衫凌乱不堪。他只觉那人火热亲吻,一路自颈项下移,落在胸膛,小腹,最后竟落在耻骨外。 这般触碰时,风启洛身体一僵,却有无穷欲念铺天盖地,自腿根处火热涌起,险些将神智烧个干干净净。才待要挣扎,两腿却被风雷牢牢扣住,胯间那孽根已落入一个湿热滑腻的所在。 那般愉悦**,快意滋味,竟叫风启洛腰身一挺,失控喊出声来,“风……啊……” 风雷却以舌尖挑逗他那处顶端,又扫舔柱体侧面,尽力往口中吞咽,吮吸卷舔,将点点湿液尽数吞入口中,又骤然而猛烈地一吸。 风启洛便又是一声失控惊喘,身躯紧绷如弓,指尖更是发力紧扣身下被褥,只觉那吸力强横**,便是三魂七魄亦被吸走,哑声得仿若啜泣一般,却是克制不住泄了出来。他只得咬牙喘息,“你……这……” 风雷却将他颤抖双膝分得更开,胯间湿滑早已不堪入目,却是分外糜乱放纵,这青年通身肌肤仿若染了一层霞光,绯红艳丽,光洁可口。更是神色迷蒙,目光如水。 “果然积累已久。”风雷这句评论,更叫风启洛羞窘交迫,竟是抬手遮住双眼不去看他,却又抬脚,不轻不重蹬在那人侧腹上,又低声道:“磨磨蹭蹭,哪来这许多废话。” 风雷眼眸中便浮起柔和之色,低声道:“遵命。” 自是倾身而下,将风启洛双腿拉开到极致,方才缓缓压入那人体内。 侵入之时,风启洛闷声隐忍,却觉痛楚之中,有远胜往日的快慰愉悦,果然是,小别胜新婚。 如此想时,便面色如火,全身也有若火烧沸腾,竟克制不住将那人搂紧,两腿勾缠,热切迎合,索求不尽,颤声唤道:“风雷……” 风雷将他拥得更紧些,嘴唇紧贴耳廓开合应声“我在”,动作却是愈发猛烈。 两个时辰后,前往接替昆吾震阳前,风启洛仍旧寻了个空隙,找到在花园廊下游玩的正一,却是笑容温和,取出一坛上好灵酒摆在地上。 正一顿时泪眼婆娑,“启洛,老夫没有看错你!”随即扑上前去,前爪牢牢捧住酒坛,将封泥熟练揭开,探入尖嘴一通狂饮。 风启洛见它半张脸都浸入酒中,方才缓缓问道:“你同风雷,瞒着我何事?” 正一猝不及防,顿时被一股白酒灌进鼻腔,呛咳得惊天动地,竟难得松开酒坛,在一旁满面通红,咳嗽不停。一双眼珠却是滴溜溜乱转,显得心虚不已。 风启洛只冷眼旁观,又笑道:“果然有事瞒着。” 此时风雷已自前堂折返,见这一人一兽如此模样,便猜到些许,便自风启洛身后,缓步走近。 他却也知晓风启洛脾气,故而再不隐瞒,将那一人潜入龙德之事,从头至尾细细道来。 风启洛听完,面色不变,只沉声道:“如此良机,当真可惜了。” 风雷便抬手,轻轻放在他肩头,“启洛……” 风启洛却不肯再听他赘言,往前一步,挣脱放在肩头的手掌,长袖如风,径直往后山去寻师尊了。 风雷只立在廊中,眺望那人背影孤高倔强,消失在青空之中。 正一却忙忙跑来,讨好磨蹭他袍角,细声解释,“老……我……人家一个字也不曾提起……” 风雷道:“他既肯同我发脾气,便是好事。” 又同正一一道前往后山。 昆吾震阳见他二人先后前来,并不开口,只略略点头。自乐寄之事后,师尊便愈发寡言,通身气息沉郁有若冻结,常人难近。他二人却也不便追问,三人一时竟相对无言。 监视已久的风穴,却在此时陡然阴风强劲,将裂缝撕得更开。 几乎同一时刻,又有一名大衍弟子匆匆御剑而来,在昆吾震阳面前下跪禀报:“启禀宗主,山庄外有魔王军来袭!” 昆吾震阳道:“总算来了。” 那阴气亦是化作黑雾,几欲将风启洛压在上头的洞天掀翻。自下而上传来的冲撞震动,亦是愈发猛烈,仿若洞下之物有所感应一般。 众修士顿时奔忙不已,全力施展法术,描绘符纹阵法,将正不断撕裂扩大的风穴再度封闭。双方角逐之时,天外骤然飞来一点黑光,自缝隙处钻进风穴之中。 昆吾震阳喝道:“启洛,收了洞天。” 风启洛立时扬手,那巨大山岳骤然化作一座尺余假山,落回手中。平地上立时露出一个足有百丈的漆黑地洞,正隆隆扩大,岩石撕裂颤抖,黑雾有若游龙一般往外猛烈翻腾冲撞。 裂口边缘金光闪烁,正是法阵在收束风穴,其外又有一层青色禁制罩下,亦是将阴气拘束其中。无数尖利鬼啸一阵响过一阵,竟是震耳欲聋。 风启洛收了洞天,便立在水千寒身边,扬手召来五行神龙,那五色灵力汇聚扭曲,竟化作一条漆黑巨龙,大口张开,鲸吞虹吸般将一股阴气吸入。 顿时一股冰冷水流涌入经脉,风启洛心中一震,却是咬牙强忍冰寒,运功将其化去。 风雷只守在他身旁,剑指一点,顿时漫天庚金剑意,将那些逃逸妖魔鬼怪尽数绞杀。 昆吾震阳却是长剑一震,一道强横无匹,霸道至极的剑意避开法阵关键,直冲洞中,后发先至,竟将那点黑光击碎。无数魂魄顿时汹涌而出,黑雾中时时显出惨白人脸,扭曲痛苦,双目泣血,仿若正在张口无声惨呼。又如垂死挣扎一般,同阴气中那些妖魔厮杀搏斗起来。 那头惨白鬼犬便是在此刻现身,一口咬碎手中一个八卦阵盘,仰头长啸。却在见到风雷身影时怒火爆发,化了人身,手提双剑,提剑便掀起怒涛般剑意往风雷袭来,又冷笑道:“百邪之首又如何,小爷我不怕你!” 风雷却只是徒手张开,剑域将众人包在其中,便硬生生受他一击,却是毫发无伤。随即手中显出一柄黑金长剑,略略一抖,招式竟是平凡无奇,无声无息,当胸抹去。 白奇却觉这一剑有若充斥天地,全无死角,竟是无从闪避,胸膛便喷出鲜血。这鬼犬倒也知机,立时往后跳去,化了兽形四肢着地,夹住尾巴转身便往风穴奔去。 鬼犬凶暴尚在其次,更是行动敏捷,身形快如鬼魅。此时全力逃命,竟无人能拦下。 昆吾震阳手中灵剑亦是被阴气纠缠不休,正当此时,地面又是猛烈一阵,就连半个天空也黑沉得有若风雨欲来,风声呼啸,云层聚集。 地上那百丈洞口,黑洞洞入口之处,却是显出两点金光,又有赤金之色填满,奋力往外一挣,竟露出半个蜈蚣头来,张开嘴边触须,将那些阴气魂魄,尽数吸入口中,一个暗沉干涩的怪音响起,“呸——难吃。” 白奇见那蜈蚣现身,立时奔得至近前,高叫道:“鬼王!我乃——” 怎料他方才开口,那巨大蜈蚣脑袋一转,便将他叼进口中,一咬之下,血浆飞溅,后半段言语,便再无机会说出口。 那蜈蚣吞了鬼犬,又开口道:“好吃。” 而后便奋力扭动,要自那洞穴之中挣出。 风穴周围金光,亦是黯淡得愈加快速,众修士便是时时弥补阵法,却也赶不上毁坏速度。那巨蜈单单一颗头颅便卡在这百余丈的洞口中,体型之巨大,但是设想一下便叫人毛骨悚然,若叫他挣出…… 昆吾震阳一剑刺在那蜈蚣外壳之上,宗主如今距离渡劫不过一步之遥,乃是半仙之身,这一剑何等锐利强横,却连它外壳也击穿不了。 他却对准那蜈蚣一只金色眼睛,一剑紧接一剑,反复击中。眼睛终究是要害,被刺得些微开裂,光芒暗淡,便渗出墨黑汁水。蜈蚣吃痛,更是猛力挣扎怒吼,将沾染汁水的碎石撞得四溢。有些便击中护阵的修士,那些修士立时惨叫倒地,被击中之处立时腾起黑烟,竟被飞快侵蚀,眼看性命便不保。 少了这些修士助力,法阵愈加微弱,光芒又黯淡几分。水千寒心中焦急,转向风启洛道:“启洛——” 却见风启洛面色青白,被风雷牢牢抱在怀中,嘴唇发梢,竟已结霜。顿时脸色大变,手足无措,“这——这可如何是好?” 风雷手掌贴合在风启洛后心,助他对抗阴气。适才五行神龙吞噬阴气,竟传递到风启洛体内。只是不曾想,风启洛此时并非如外观那般凶险,不过灵力暴走,一时冰寒,一时火热,竟有些棘手。待风雷灵力灌入,更是如虎添翼,便将暴走灵力一一收束丹田,那金丹过分满溢,竟隐隐生了裂纹。 风启洛暗中叫苦,莫非要在此时结婴? 他便强硬压抑灵力,睁开双眼,低喘道:“已不妨事了,去助师尊。” 天色昏暗,半个星衍俱被这风穴阴气侵染得暗无天日。修为强者,尚在垂死一搏。修为弱者,却是终日忐忑,不知末日何时来临。 这片愁云惨雾中,风启洛却站起身来,露出有若夏日灿烂骄阳一般的笑容,“是时候做个了断。” 作者有话要说:扇子你是真爱啊tt惭愧otz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对了忘记说了…… 基本上,大约还有五分之一的内容就完结了otz总算是个新尝试…… 真心很感谢各位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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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启洛面色亦是凝重起来,便转头望向风雷。 风雷见状,便是朝那风穴处腾身一跃,自远攻改为近身。他手中黑金巨剑却在此时,猛然一颤。 嗡—— 那巨剑发出响彻天地的清越鸣响,无数蝌蚪样金色符号往四面八方崩裂四射,有若一阵金光急雨当头洒下。 点点金纹击中那头巨蜈,竟在他赤金外壳烙下点点黑印。风雷抄剑在手,便是猛烈一剑刺去。 云层轰鸣,竟炸开万丈金光,一道闪电便直直自云头落下,劈在巨蜈头顶,却劈得歪了,未中金眼,只落在那巨大口器之上。 饶是如此,那道金雷仍在巨蜈那坚不可摧的赤金外壳上留下一道焦黑痕迹,巨蜈亦是痛得张口尖锐嘶鸣,细细尖叫竟吵得众人耳中刺痛,那头颅一面奋力挣出风穴些许,一面更怒号不止道:“杀……杀光!” 被它震塌之处,阴气妖魔处处飞散,笼罩四周的禁制结界愈发抵挡不住,又更多妖魔往外逃逸而去。 风雷又斩一剑,亦是电光闪烁,噼啪作响,痛得那巨蜈怒不可遏。他手中正一剑却近乎喜极而泣,通身被金色电流包裹,声音仿若也年轻了几分,“老夫今日终于脱离苦海,摆脱那一百零八道符印,又履行这斩妖除魔之正职!风雷!刺他口中要害!” 昆吾震阳目光落在那巨剑之上,却是御剑升高,同风雷一道,对那巨蜈形成夹击之势,二人你一剑雷电威势惊人,我一剑寒霜冰冻刺骨,剑剑皆对准那巨蜈口器独眼。却叫其他人插手不得,只好在一旁掠阵。又被水千寒安排协助诸位法修,继续布下阵法。那符纹黯淡之势,如今方才稍稍遏制。 不过半柱香工夫,巨蜈终究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猛烈袭击,便要往洞内缩去。昆吾震阳道:“不可让它逃走。”话音未落,一个紫檀圆钵脱手,在空中骤然放大,悬停在风穴上空,降下璀璨夺目的光柱,将那巨蜈牢牢禁锢原地。 只是那巨蜈终究厉害,猛力一挣,光柱便显出无数裂痕。风雷却不给他喘息之机,闯入光柱之中,竟落在巨蜈口器之上,手腕一翻,巨剑暴涨,剑尖猛力刺入那巨蜈口中。 风启洛立在一旁,宝杖在手,灵力急速运转,那门已有百丈高,姚守真等人亦是小心而迅速,将那仙树连根挖起,自门中送过来。 仙树根须有若无数条银白巨蛇,缓缓晃动,风启洛两手紧握宝杖,调整那道门所在角度,堪堪横在风穴上方。故而那根须一穿过门,便虚悬在那巨蜈头上。 风雷便又猛力拔剑而起,巨蜈吃痛之时,一股漆黑浆液亦是随他拔动而飞溅出来,有若喷泉一般染在树根上。 不料那银色根须竟如活物一般,被那浆液吸引,竟骤然变长纠缠一起,顺那巨蜈口中伤口一路生长蔓延而下。 风雷在那根须靠近之时便已闪开,立在师尊身旁。见那越明仙树穿透巨门,根须缠绕蜈蚣,仿若吸收养料一般,扎根伤口处,又稳稳落在风穴之上,不过盏茶工夫,便已将风穴堵得密不透风。 满树花苞,亦是在充沛肥料滋养下,徐徐盛开。 姚守真在另一头瞧见,便满脸喜色,朝众人一恭手,“有劳诸位仙师。守真不日定会造访。” 而后影像扭曲,那扇门倏地消散无踪。 方才还一片血雨腥风,如今成片尸骨之上,却有仙花盛开。那清心凝神,滋养经脉的香气,亦是缓缓扩散四方。落差之大,险些叫在场诸人回不过神来。 风启洛却是身形一晃,摇摇欲坠,被风雷立时接住,低声道:“启洛?” 他此刻眼中却不曾映入风雷那冰寒中透出焦急的神色,却反倒穿透青空一般,看向遥远之处,缓声笑道:“原来如此。竟是……这样。风雷,我去去就来。” 而后风雷臂弯间一轻,风启洛竟不见踪影。 风雷眼神一暗,便要往庄外行去。他同风启洛有血契连接,若是用心去找,总能找到那人去处。 水千寒却在此时赶来,大喊道:“且慢!如今多事之秋,还望风雷道友以大局为重,暂留此地,助诸君抗敌。” 风雷却只道:“闪开。” 水千寒还待多言,昆吾震阳已落在他身后,抬手轻轻按在肩头,“让他去罢。” 风雷只略略向师尊施礼,身影一闪,便化作一道剑光消失无踪。 昆吾震阳若有所思,“启洛这性子,倒愈发同风修宁相似了。” 水千寒略略一愣,只觉那名字陌生无比,却叫他心头有若千刀万割一般疼痛,不由问道:“那是……何人?” 昆吾震阳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方道:“我亦不知……随口一提罢了。” 二人便一道望向越明仙树。 那柔白花朵开得愈发喧嚣,有若白云堆雪一般,香气清雅醉人,叫人难以置信,那树下竟埋藏有那般阴湿的怪物。 仙树高逾百丈,乍看时仿若上顶青天一般。此时天际云层渐渐散去,却是露出一方蔚蓝天空来。 风启洛在施术中途,便陷入一种有若通灵的境界。难言的玄妙之中,竟叫他望见一人。那人安坐莲台,清雅卓绝,半点不染尘埃。一身皂色长衫,隐隐露出衫下赤红如火的里衣来。容貌却仿若被云层遮挡一般,模糊难辨。 只是望见之时,他却已鬼使神差,知道了此人身份。正是叫那一位极为忌惮惧怕之人——黄泉。 他便朝那人追去,身形甫动,便发觉自己不知身在何处,四面八法俱是强烈白光,不分上下难辨东西。唯有那一点身影清晰,仿若正呼唤他靠近一般。 风启洛手提生杀宝杖,便一步步往那人靠近。 离得近了,却见黄泉身旁,另有人在,亦是如临大敌的神色,往他瞪来。正是另一位风启洛。 那名为黄泉的神秘人却斜倚莲台上,吃吃笑出声来,他这一出声,竟震得这片强光之中,整个世界隐隐震动,仿若受不住黄泉声音一般。黄泉却毫不在乎,又单手支颐,雍容笑道:“这一次竟分外有趣,你二人谁若赢了,本座自有厚赏。” 风启洛皱眉,“如何赢?” 那一人却仿若早就习以为常,跟随黄泉笑道:“自是谁活着,谁便赢了。” 黄泉便伸手,轻轻抚摸那一人面颊,神色宠溺,却叫人无端生出几分厌恶。他又柔声道:“他能凭借一己之力,寻到天书真相,设立天门通行,何等聪慧。又不过一次施法,便感应到本座这处无上洞天,自行寻来,当真令本座叹服。启洛,除你之外,这尚是第一人。只怕这一次,你要陨落在他手中……养了这许久……本座可是多有不舍。” 那一人微微仰头,任凭手指抚弄,眼睑微敛,目光却是冰寒无比,“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黄泉便仰头大笑起来,收手坐回莲台,仍是虚虚悬浮在半空,抚掌喜道:“如此,本座权且拭目以待。” 他这话音尚未落下,那一人便已扬手,一道血红光芒自他掌心窜出,直冲风启洛袭来。 风启洛手中宝杖一横,杖头晶石张开一道结界,便将那血色光芒挡住,散得干干净净。而后冷笑道:“你何时成了他人走狗,为取悦主人,不惜上演这等丑陋闹剧?” 那一人却笑道:“我乐意。” 只是那笑容下悲痛难名,竟叫风启洛感同身受,险些胸口一滞,喘不过气来。 那人却不管他心思百转,指尖青光闪烁,符纹频频升腾,降龙术催生到极致,白光无边中,竟生出一头双瞳血红的黑龙,咆哮震空,磅礴灵力,竟在这纯白空洞之地卷起猛烈飓风。 那黑龙一双血眸紧盯风启洛,巨嘴张开,粗长龙身盘曲猛扑而来,要将风启洛吞没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跪拜谢罪 我居然忘记通知了otz 最近突然工作量翻倍,加上新坑存稿什么的,本来上次发的时候应该说一声只能保证隔日更了。 预估还有三章左右就完结了otz 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这一次挑战新类型算是……起码学到了一些otz 果然我还是应该写欺负小受的文才最擅长otz 不管怎么样作者一定会继续努力的,握拳! 大家新坑再见=333= 谢谢投雷otz好惭愧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一一扔了一个地雷 第六十五章 无上洞天中 与那黑龙卷携而来的,却是那人拼死一搏的决心。 风启洛深知这五行合一的术法厉害之处,亦是沉息敛气,将生杀杖铛一声杵在地上,两手结印,翻转繁复,却又优美圣洁,手印变换间,引动天地灵气,源源不绝汇聚而来,在风启洛身周凝结成一圈旋风。 他却微微皱眉,这聚灵印乃是他自天书创生一项中体悟之道,结合符阵一项而成。非但聚集灵气,更可衍化相生,自发增长,若是在星衍施展,只怕方圆千里都会卷入灵压之中。 此时所处之地,却委实有些灵力稀薄,如此威力下,那旋风却不过丈余。风声呼啸,气流盘旋,便将那黑龙袭击阻挡在外。两道术法碰撞之时,轰然之声震耳欲聋,无数灵力仿若烟花四溅,碰撞消散,再无半点残余。 风启洛飞快打入数道符纹,那旋风便立时凝结成形,竟化作不逊黑龙的一条白龙,同样仰头清鸣一声,便折身与那黑龙争斗起来。 那一人单手操纵五行神龙,左手却又张开,数道掌心雷符有若闪电,往风启洛激射而去。 风启洛怎会不知他企图,行动之前便已察觉,同样在左手扣了五枚雷火弹,几乎同时扬手击出。那雷火弹中俱含一丝三昧真火,威力之大,世所罕见,与掌心雷一撞,顿时轰然炸开,腾起冲天火焰,猛烈席卷过去,迫得那一人竟不得不后退几步闪避。 就连黄泉亦是无法幸免,莲台上簇簇火苗乱舞。那人却只是轻描淡写一拂玄色长袖,便将火花尽数挥开,又笑道:“有点本事,不枉本座将那天书赐予尔等。” 风启洛剑眉微皱,一面催动那白龙与那一人缠斗,一面却单手提起生杀杖,遥遥指向黄泉,冷声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知晓我等机密,又为何叫三千世界之人自相残杀?” 黄泉面容朦胧,神色间的惬意欣喜,却是分明地显露出来,竟是大笑出声,笑了片刻方才道:“大错特错。你以为自己身在三千世界?非也非也。” 那一人此时却插话道:“大千世界岂止三千。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之外,尚有三千神国。区区三千世界,尚不及神国一座盆景。我等所在世界倾亡,不过悬于神明一念。这般愚蠢之事,你竟至今不知?” 风声凛冽中,那人语意讽刺,竟是毫不隐藏。 风启洛脸色一沉,尚未答话,便听黄泉叹息道:“果然如此,本座不过稍加修改,这六千世界,竟毁得只剩一个,当真……愚不可及。” 风启洛心中一动,隔着朦胧的烟尘雾气,却是望向数丈外同自己一模一样之人,二人终究一体同心,寥寥数语,便已明了彼此猜测。 风启洛便沉声道:“黄泉,乃是星衍的创世之神?” 黄泉低叹一声,已扬起玄色宽袖在脸上一拂,那层朦胧散去,便露出一张清绝俊美,傲慢端方的面容来。 又是……风启洛的脸。 只是眉宇间却全无半分郁结,反倒有若养尊处优,从不识得人间苦难的娇贵公子一般,竟露出些许天真稚气。 黄泉见那二人竟收了术法,不再争斗,齐齐向他看来,便单手支颐,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本座念你二人如此卖力,定会将其中秘密,尽数告知于——”黄泉曼声扬起,刻意放缓,一字一句道,“获胜之人。” 见那二人并无响应,黄泉便不耐扬手,一面水镜便落在他二人之间,镜中却是一片山谷,黑沉沉夜幕下,乱石场上却是修罗地狱的场景。群魔嗜血乱舞,正围攻当中之人,鲜血筋肉漫天横飞,咆哮声同杀戮凶意,仿若要自水镜中喷薄而出。 那些妖魔密密麻麻挤满山谷,或形如豺狼虎豹,或状似恶鬼,个个生得外皮脏污青黑獠牙外翻双目赤红,更有怪鸟铺天盖地,满口尖牙,亦是前赴后继往中间袭击,刺耳吼声接连不断。 被围攻二人,正是风雷同朝歌。那二人一在南,一在北,一用剑,一使枪,手起锋落处,便有血花飞扬,妖魔伏诛,身首异处。 二人俱是剑意冲天,杀气腾腾,脚下尸首堆积成山。只是那妖魔数量仿若无穷无尽,前赴后继冲将上来,利爪尖牙,闪电火球袭击亦是密不透风。 那剑修素来爱洁,竟顾不上遮挡,连衫袍上也溅满妖魔黑血。 风启洛二人俱是一震,却听黄泉又是一拊掌,喜道,“次次对决都如这般了无新意,当真无趣。本座倒有个好主意。” 黄泉自莲座上起身,笑意满面,将玄红两色的袍摆挽起,一个纵身跳下莲台,指尖两缕白光便分散刺入那二人丹田之中。 不待风启洛二人开口,那水镜便骤然生出一股吸力,将那二人各从一面吸入镜中。而后镜面银光闪烁,悬停在黄泉面前。 黄泉稚嫩面上,便露出几分期许,嗓音亦是追随至那妖魔丛生的山谷之中:“此谷名伏魔,与六千风穴相连,妖魔无穷无尽。尔等若想逃离,便往山顶去——祭台之上有天门,若是开启,便可顺利返乡。” 黄泉言及此处,又是轻轻笑了,“只是那星衍满目疮痍,莫非当真值得回去?” 风雷同朝歌闻言仰首,便见两条人影自半空现身,竟是全无半分自保之力,直直坠下。金丹修士六识何等敏锐,自是看清这二人皆是一般形貌,又俱都身着素白衣袍;同样金丹巅峰,同样单水灵根,灵压气息亦是全无分别。 朝歌一怔之下,竟是不知去救哪个才好。 风雷却毫不犹豫,撞开漫天怪鸟,朝左边那人急冲而去,半空中便稳稳将他接在怀中,缓缓落下,又顺势一剑,削去紧追而来的黑翼妖魔半个脑袋。那妖魔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便喷出一股黑血,往地面坠去。 那黑血飞溅,亦被风雷剑域张开,尽数遮挡在外。 朝歌脸色一沉,只得去救右边那人。却终究迟了一步,同那人一道轰然跌落地面,竟震得泥浪掀到半空。饶是如此,朝歌终究还是在那人被妖魔四分五裂之前,及时护在血枪之下。那人却终究被锁了修为硬生生跌落地上,四肢百骸尽被震断,只得强忍疼痛,吞服丹药,快速回复。 风启洛被黄泉封住的丹田,亦是直到此刻方才解开。他立时催动灵力,依旧靠在风雷怀里,单手勾住他后颈,另只手已召出生杀宝杖,晶石上方灵光闪闪,符纹接连浮现涌出,瞬间炸开无数水蓝色晶光,便有千万支水箭往四面八方激射,扑扑扑接连不断响起,尽是击中妖魔的声音。 他二人联手,包围压力顿时一轻,风启洛方才抽空问道:“你为何……轻易分辨清楚我同那人?” 风雷手腕一翻,剑气凛冽,有若惊涛骇浪滚滚席卷而去,竟将面前数十头奇形怪状的妖魔尽数击杀吹走,将黑沉沉包围圈撕开一条裂口,却又很快被其余妖魔补上。虽然如此,二人却仍是一步一步,慢慢往山顶靠近 风雷闻言时,却略显诧异,低头扫一眼风启洛,仿才沉声道:“你我双修已久,早已染上我的味道。那人并无。” 风启洛未曾料到真相竟是如此……叫人难堪,一时间耳根烧红,竟不肯再开口。 他二人心意相通,风雷剑域张开,黑金古剑斩妖除魔,剑气将妖魔血肉连同岩石成片削下。风启洛手中宝杖亦有防御结界,与风雷剑域互为支援,又施展法术,五行神龙神出鬼没,击杀无数妖魔,两人合作得滴水不漏,远远将朝歌二人抛开,身形一转,便转入狭窄山路之中。 山路两边俱是坚不可摧的巨岩,反倒破了妖魔包围之势。前后头顶不过数十,更多妖魔却是挤挤挨挨,被阻隔在山道上,不得靠近那鲜美血肉之躯,竟是怒得嘶吼不已,转头咬住前后左右的同族厮杀起来。 如此这般混乱一起,那二人压力便更减几分,突围速度比先前快了数倍,眼看便要抵达山顶祭台。 黄泉却在水镜之外作壁上观,一时喜一时愁,竟看得津津有味。眼见风雷二人遥遥领先,那人却勉强疗伤运功完毕,起身施法,同朝歌一道,杀出血路,艰难前进。 黄泉便有些兴味索然,一面抚玩玄色长袖,一面皱眉自语道:“这般轻易便分了胜负,好生无趣。” 他便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面上竟浮起一抹狡黠笑容,指尖一团白色雾气,便被送入水镜之中,又低声道:“那便……如此一来,可要好生把握。” 风雷二人朝歌二人各自奋战之时,骤然一团白雾降下,将二人团团包围。法术威力同森然杀气亦是同时被这白雾阻隔,首当其冲的一众妖魔见威胁尽消,更是张牙舞爪扑将上来,却纷纷落了个空,狠狠摔在石地之上,又被其余同族接连压住。 那鲜美肉食,竟就此消失无踪。群妖魔顿时怒不可遏,纷纷仰头嘶吼。啸声此起彼伏,在山谷中轰鸣回荡,若是修为弱者,只怕早被这阵势吓得胆裂。 风启洛等人却在那清凉白雾散去时,发现自己已置身山顶祭台之上。 那山顶仿若被一剑削平,又以青石铺了满地。宽敞平台正中,有一扇由三块苍青巨石搭出的石门。 高百丈,宽百丈,巍峨高耸,参入云天。石门中一道银白光幕,莹然生辉,光华夺目,又仿若水银一般起伏流动,变换光彩。 与那石门相对千步之外,有一鼎足有两人高的香炉。风启洛等人便落在这香炉脚下。 香炉同石门之间不过千步远,却是密密麻麻,挤满妖魔,赤黄獠牙,狰狞双眼,利爪漆黑,肌肉坚硬,四脚着地如野兽者,弯曲后肢蓄势待发。人立而起如恶鬼者,身形高大,手中白骨锤虎虎生风。视线尽皆贪婪射来,个个蠢蠢欲动,低吼不断,要将这鲜美血肉生吞活剥。却不敢靠近那香炉一丈之内。 无论体型或是品级,皆非山谷中群魔可比,个个实力堪比金丹。 此时半空却陡然生出一阵波动,一个玄色衣衫的青年现身空中,正是黄泉。他伸出修长手指轻点,一根线香便笔直插入香炉之中,线头红光一暗,檀香味便丝丝缕缕飘散开来。 黄泉见那四人望来,方才笑道:“一炷香时间,若是闯过去,便赢了。那道天门,自会送尔等归乡。不过——”黄泉拉长声调,竟有些洋洋自得,“进门时却有些讲究。第一人必死,第二人必生,第三人同第四人,却各有一半机会。” 黄泉讲完,已是笑容满面,“本座这主意当真是惊才绝艳!待碧落归家,定要叫他好生赞赏一番。” 竟是自顾自抛出一颗仿影珠,要将这场厮杀尽数记录下来。 那四人却无一人行动。无论风启洛,风雷抑或朝歌,人人俱是心高气傲之辈,怎甘心如此受人摆布。故而偏生不动,只向黄泉看去。 风雷皱眉道:“这是何人?” 风启洛冷笑,“无关紧要。” 那边厢,朝歌二人的对谈,亦无非如此。 黄泉自是听在耳中,顿时剑眉倒竖,袍袖一甩,怒道:“本座乃创世神之道侣,尔等蝼蚁,竟胆大妄议,好生无礼!” 风启洛却朗声长笑:“如你这般三岁小儿一般胡闹,纵使当真身为创世神,亦不过令人齿冷罢了。” 黄泉目光微沉,看向风启洛,却是冷声道:“本座未曾亲手制成星衍,大陆格局,风神长老,却皆为本座安置。” 风启洛同那人俱是一震,目光如刀一般瞪向黄泉,竟是先后开口问道:“那扼杀次子,扶持长子,便是你定下的陈旧俗规?” 黄泉便矜持颔首,笑道:“本座这与众不同的脱俗律法如何?可是让你等好一通折腾。” 风启洛又追问:“那四长老又是何物?” 黄泉道:“不过傀……”话音未落,便觉一股森冷剑意席卷恐怖灵压扑面而来。 竟是风启洛同风雷二人出手偷袭。 风启洛丝毫不关心前因后果,将此人诛杀方是正道。故而趁他分神之际,出手如电,正一剑有他术法层层加持,当真是无坚不摧无攻不克,挟雷电之势轰然刺向那人眉心。 与此同时,却是那一位风启洛喝止声众妖魔咆哮声,与这破空一剑撕裂声交织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我大概otz写上瘾了……新坑争取这几天开,希望大家能喜欢otz 链接我会放在文案上 谢谢扇子=3333=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六十六章 万物之终焉 黄泉正待炫耀一番,却不料那群蝼蚁竟不肯随他心意行事,骤然发难。饶是他自恃创生万物,却也未曾抵抗过风雷这雷霆万钧一剑,只觉凌厉劲风铺天盖地,犹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又霸道强横,摧枯拉朽。 他竟躲避不开抵挡不住,被那无坚不摧的剑意生生贯穿胸膛,顿时剧痛穿心,自口中溢出一声厉啸。黄泉眼神暴怒有若要择人而噬,一把抓住黑金剑刃,怒喝道:“风启洛——” 解除符印,威力睥睨众兵之首的黑金古剑,竟在他手中响起尖锐炸裂,顿时崩散成千万碎片。 黄泉胸口却并无半点鲜血溢出,只是整个身形渐渐消隐在虚空之中,只留下半句阴沉诅咒—— “……尔等追悔莫及……” 那一人却也在旁怒道:“糊涂!” 话音未落,黄泉身躯残像骤然一缩,竟化作一道漆黑狭长裂缝,将两个风启洛一前一后吞没进去。 那裂缝中森森寒气,漆黑无光,无端叫人生出千万重恐惧,仿若通往极为未知极为遥远之处,一旦靠近,再无回转之机。 那裂缝生得无声无息,又极为突兀,竟叫风启洛猝不及防,被卷入其中。裂缝内风暴狂卷,竟将他灵力寸寸腐蚀,挣脱不开。 风雷同朝歌亦是同时察觉,不约而同,各自伸手要抓住面前之人。只是那裂缝吸力强横迅速,二人竟同样错失良机,未能将面前之人捉住。 风雷紧追两步,却见风启洛身形倏然变小,竟在瞬息间便远离入口,便毫不犹豫跃入那森冷裂缝之中,一把将风启洛手腕握住。 朝歌亦是几步紧追上前,却见这裂缝宛若远古巨兽张口,要将他吞没其中,不由足下一缓,伸出的手便是微微一缩。 那一人看在眼里,却只露出一点了然而心死的笑容,缓缓合上双眼。 朝歌只见那人一身素衣惨白若雪,瞬息间便消失在无边黑暗之中。不待他再度伸手,裂缝已骤然收束为一线,消失无踪。 巨大悔恨在胸中翻腾,不过些许迟疑,便铸成大错,朝歌心如刀锉,竟连手指尖也微微颤抖起来。 只是他尚不及品味这苦涩滋味,眼前又是天旋地转。 石门香炉挤挤挨挨的妖魔,如今尽数消散眼前。 他已身处森林之中。 青空高远,白云悠悠,林涛起伏声有若海潮。 这景色,这声调,这树木野兽味道,朝歌再熟悉不过。 星衍大陆东北,万古林海。 正是他昔日东躲西藏时,栖身之处。 正是那人与他初遇之处。 那人白衣无瑕,有若仙人临世,笑容圣洁俊雅,更耗费数十日心血,绘制法阵,助他化形人身。那人嗓音亦是如若琴弦音韵,山涧流水,虽优美动人,却寂寞孤清,只柔和道:“赐名你朝歌,往后需当陪伴本座身侧。” 朝歌仍牢牢记得,彼时如何答他:“生死契阔,定追随左右,不离不弃。” 若是那人肯只看他一人;若是那人与他定下血契;若是那人少一点心狠手辣;若是…… 无论他做千百个假设,那人却再也回转不了。 朝歌失魂落魄立在万年古林当中,周围却一阵喧嚣,飞鸟走兽俱是惊慌逃窜,却因无路可走,故而竟是四处乱窜,全无章法,更有一头小梅花鹿直直撞入朝歌怀中。 他将那小鹿接住,抬头朝异变的天空望去。 方才还湛蓝的晴空,却骤然有一条黑线当空穿过,自东向西,横贯整个天空。 这黑线清晰而深邃,在明澈青空上尤为诡谲,人人见状俱是头皮发麻。 姚守真等人尚在赶往风神山庄废墟途中,见那黑线陡升,便临时停下,派人前往探查。 昆吾震阳等人正在加强禁制,堵截妖魔阴魂。 水千寒忙于派遣人手,查看越明仙树生长状况风穴闭合情况。 乐寄国内此时剑拔弩张,已分为两派。大批不满国王决策的贵族正率众将激战。 龙德国内,当今天子命悬一线,太子却不见踪影。众大臣五内俱焚,却也一筹莫展。 那黑线便在众生忙碌之中悄然出现,不过几息工夫,便自发丝粗细,骤然化作巨龙。 直至此刻,方才有少数人惊觉了真相,惨呼出声:“天……天裂开了!” 不过瞬息,那黑沉色便开裂成一道宽阔鸿沟。更有猛烈罡风自裂痕中灌入,风力席卷之处,皆是山崩地裂,草木成泥。 地震四起,将成块大地有若破纸一般撕裂。海水倒灌,又将剩余陆地淹没泰半。 星衍亿万生灵,逃无处逃避无处避,纵使修士有通天彻地之能,却也只得眼睁睁任天崩地裂,世界倾覆,轰然巨响之后,一切,终陷寂静。 风启洛骤然睁开双眼,只觉头顶一片晶光闪烁,恍惚间仿佛又回到潜龙谷中,重生那一夜。 而后两个男子的对话声便传入耳中。 一个低沉平缓,稳重宁和,一个却是刁蛮高傲,养尊处优,正是黄泉。 低沉嗓音正饱含无奈,低语道:“……六千世界雏形,竟被你毁得一个不剩……却叫我如何同师尊交代?” 黄泉却冷哼一声,“茫茫宇宙,每日繁衍生灭的雏形不知凡几,区区六千,也值得你计较,莫非碧落大人仙力退步至此?” 低沉嗓音又再叹息,却多了一层无奈宠溺之意,又道:“终究是万物有灵……” 而后却又是些温和软语,去哄那傲慢男子。 风启洛一面听那不知何处传来的言谈,一面打量四周。他此刻身处大殿之中,那大殿尽由玉砖雕琢堆砌而成,空旷高远,梁柱只怕千丈有余,高高伫立,难见顶端。顶上嵌满银白晶光闪烁的粉末,将这大殿映照得通透如白昼。 他又轻轻一动,才发现四肢全无知觉,怎料这轻轻一动,便引来那低沉嗓音的男子警觉,沉声道:“何人在此?” 随即风启洛身周狂风漫卷,震得他身躯有若浮萍一般颠沛流离。有道如山一般巍峨的身影骤然显现,倾轧而下。 那身影乃是个巨大男子,身形之魁梧,足有百丈。这般巨人,却叫风启洛生出些熟悉之感来。 那人脸庞有若斧凿刀削,刚强俊逸,双目却是神采内蕴,叫人不敢与其对视。除却这人神色柔和,面容长相,倒是同风雷一模一样…… 此刻那人低头便见到风启洛,竟是伸手,便将他轻轻托在掌中,抬高与其对视。 风启洛眉头一皱,便强自沉下脸色,与他对视。 殊不知他此刻落在那人眼中,不过是一团微弱魂光,哪里还有半分人形。 那人先是瞪大锐利双眼,细细打量,继而却勾起一抹笑容来,“想不到那六千盆景中,竟还有生灵存活。” 正是先前那低沉嗓音。 黄泉亦是跟随过来,倚在那低沉嗓音的男子肩头,懒洋洋看向掌中魂光,“只怕是偷袭之时,被我卷入此界……” 风启洛张口,只觉嗓音干涩,却仍是挣扎出声,询问道:“此界为何界,你到底是什么人?” 黄泉冷嗤道:“你等不遵法则,竟敢偷袭本座,如今我偏不告诉你。” 那酷似风雷之人却是又无奈又宠溺地一笑。这二人并肩站立,活脱脱又是一对风雷和风启洛,却叫风启洛心中升起反感,为今之计,却只有忍耐。 那人道:“此界乃三千神国之中一国,名为无妄国。我同师弟皆为大国师弟子,我名为碧落,师弟唤黄泉。” 黄泉嗔道:“碧落,你何必同那小小蝼蚁讲这许多?” 碧落却只抬手轻揉黄泉发顶,却仍是看向掌中魂光,又略略矮身,将手掌移动至那千丈梁柱脚下,不待风启洛发问,又开口道:“你所在的星衍大陆,就在此处。” 风启洛不明所以,随他目光所示,转头往下看去。碧落手掌下方,梁柱脚下,白玉地砖之上,有小小一堆碎片。 却是个盆景残骸,陶瓦底座之中,有假山湖泊,苔藓小树,如今却碎裂成渣,黄泥红瓦混杂一处。 风启洛不由勾起一抹冷淡笑容。 那环绕星衍大陆,众人不可通行,坚不可摧的神止山,却原来只是这盆景底座。 那盆景在偌大宫殿之中,不过微不足道一点,碎成上百细渣,却也未能铺满半块地砖。若是如此,星衍之上亿万百姓,却又是何等渺小的存在。 “我同黄泉所习,皆为宇宙轮回大道,故而修炼之时,便以创生世界为重中之重。怎奈师弟顽皮,竟以我二人为原形,在这六千世界中创造生灵……怎奈现下我等法则之力太过微弱,又被他篡改得七零八落,竟无一个世界得以存活……故而只得全毁。” 风启洛乍然知晓这等真相,一时之间竟是难以理解,只顾望那盆景残骸,虽已面目全非,却是他生于斯长于斯之地,熟悉之感,玄妙联接,叫人无法忽视。只是无论他如何张开神识,细细查探,那盆景残骸之中,却再无半丝生机。 他又颤声问道:“我等……亿万星衍之人,皆是……这堆泥土之中的蝼蚁?” 碧落那温和低沉嗓音,此时稍有凝滞,却并不回答,只笑道:“风启洛,你能摆脱星衍法则,闯入神国,可见是气运加身的有福之人。我这里有一枚无常丹,无论服用者品级种类,皆可助其修行,如今便赐予你……” 此时风启洛眼前景物一阵乱晃,却是黄泉抱住碧落手臂,不满道:“师兄!无常丹每百年方能领取一枚,你怎能轻易送人?” 碧落那酷似风雷的面上却浮现一丝苦笑,反手轻轻按住黄泉肩头,柔声劝道:“容我与这小魂多说几句。” 那黄泉虽桀骜无理,却极为听这位师兄命令,虽是满脸郁色,仍旧听从命令,离了大殿。 待黄泉离去,碧落方才重又凝视手中魂光,却见那光泽微弱,隐隐有消散之相。便不再同他交谈,只取出一枚青碧色泽的丹药,在另只手掌中化为一团生机蓬勃的灵力,再丝丝缕缕,将风启洛微弱魂光包围,缓慢滋养。 如此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风启洛只觉恍惚间坠入黑暗,无边无际暗沉之中,唯有两道人影。一是风雷,一是他自己。 风雷将他搂抱怀中,他却鼻息沉沉,千呼万唤,却从不醒转。 只是他本人却立在一旁,只看风雷紧抱他肉身,不由心中一动,却隐隐明白,若是此刻迈步过去,肉身虽会醒转,他二人却会永生永世,困在那夹缝之中。 故而风启洛只生生立在原地,手指紧握成拳。 再度醒转之时,却觉灵气充裕,将他团团包围。 碧落已放开手,任那魂光被绿光包围,虚悬空中。又柔声道:“风启洛,你既能摆脱朝生暮死,投身神国而来,切切好生把握机会,自然前途无量。” 风启洛淡定自持,肃声问道:“那星衍又如何?” 碧落沉吟道:“如星衍这般的小世界,每日生灭不知凡几,丢便丢了,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风启洛冷笑,这人虽有几分仁慈,却终究乃神国之人,与他谈不到一处。 此时沉寂已久的天书却是悄然一动,那创生之章,却伴随丝丝缕缕灵力吸入,而愈发鲜活明亮起来。 风启洛如今不过一缕魂光,那天书竟也依旧与他伴生,他尚不及细看,就见碧落硕大一张脸,靠在近前,又奇道:“你竟开启了创生之章?若是如此……结神丹之后,你又同星衍有缘,说不得,能寻到将那小世界重造一次的法子。” 风启洛闻言,又努力将四周灵力引入经脉之中,而后开启创生之章。顿时上百道银光闪烁之门展现眼前。 风启洛按捺心中激动,又一一筛选:重生,创世,扭转因果。诸如此类要诀一出,那上百扇门扉便只剩一扇。 他便上前一推,怎奈那门口竟纹丝不动。便不由惊道:“这是为何?” 碧落对这些变化一目了然,只道:“你如今修为太低,级别不够。若是勤加修炼,终有一日能打开。” 风启洛咬牙,他此时亦是察觉自身异样。风雷在那夹缝之中守护肉身,他如今不过一缕神魂,若是修炼……便如从头来过一般。 风启洛手指扣紧,却生出一股决绝来。 他同诸人,与另外五千九百九十九个星衍大陆之人,尽被这神国之人当做蝼蚁一般随意摆布。 若是不知晓便罢了,如今知晓所谓天道无常,所谓造化弄人,全然出自一个蛮不讲理的师弟之手,却叫他如何甘心? 风启洛便同碧落笔直对视,碧绿灵力包裹之中,忽明忽暗的白色光团中,骤然显出那青年清俊身姿来,“神国之中,如何修行?” 碧落微微一愣,竟在这卑微蝼蚁身上,见识到宝光闪烁,竟比他那自小娇惯却偏偏天资过人的师弟更多出几分叫人震撼的气势来。便不由勾起一抹玩味笑容,竟撩起袍摆,在那魂光面前盘腿坐下,柔声道:“入门之道,待我慢慢传授于你……” 这一授课,便是月余,直至黄泉不耐,前来催促,方才暂告段落。 而后风启洛更是心无旁骛,一味修炼。那点魂光耗了足足一年,方才将无常丹药力尽数吸收,化为己用。 碧落亦是不时造访,为他指点。 修真无岁月,斗转星移,寒来暑往,皆不过弹指一挥。 一转眼就是千余年。 风启洛算得清楚,他同风雷分隔,已有一千一百二十八年,而他自是早从一点魂光,化作了实像,更兼神丹初成,便是在这无妄国中,也算得上小有成就。 这日修行完毕,神通力远比灵力浑厚汹涌,在他经脉中游走,他却陡然听闻紫府深处传来一点轻响。 立时沉入神识,顿见那紧闭大门,稍稍开启一条门缝。 等待得太久,这一刻终究到来时,风启洛却反倒道心清明,无喜无怖。只轻轻将那门推开。 一片静谧中,但闻那门楣吱呀一声,缓缓开启。对面却是无边漆黑,唯有无数细小金光闪烁。风启洛却骤然心领神会,那长久死气沉沉在白玉梁柱脚下的一摊盆景碎渣,亦是被风启洛身外爆发的金光一照,立时失去了踪影。 而门后那片金光中,便混杂入那堆废墟残骸。 风启洛步入门中,抬手一一描绘符纹。 却是一个简单无比的太极图,又伴随金光闪烁,渐渐扩大。 混沌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化四象,四象生八卦……而后创生万物。 首先是…… 风启洛虚虚一抓,空中顿时腾出千千万万细小黑金碎片,凝合一起,恢复了黑金古剑之形。 而后倒提长剑,剑尖斜斜指向那团残骸,神通力汹涌而出,将其团团包围。 天地自混沌而生,清者上升,浊者下沉。 清者化为天,浊者化为地。 呼吸为风,双眸为日月,身躯为山岳。 风启洛面色肃穆明圣,指尖绘出更为繁复符纹。成片青绿创生符纹,雪花一般降落。 神止山,万古林,潜龙谷,夕归沙漠……一处处陆地碎片拼合成形,坚硬难摧的神止山,渐渐化作一个长圆托盘,朱红陶瓦边缘,将假山丘陵,平原森林,怒海波涛,尽数围在其中。 犹如保护一般。 金色粉尘点点融入盆景之中,早已枯萎如石抑或不见踪影的花草树木,渐渐在废墟之中诞生,一派新绿。 而后便是仙树重生,万灵再降,死寂千年的星衍,终于再度笼罩在生机盎然的喧嚣之中。 神通之力急速消耗,远胜风启洛预料。指尖雪晶般符纹亦是颤抖些不稳,终究消散开来。 他才待重新凝气,后心却轻柔涌来一股温热沉稳的神通力,涌入四肢百骸,顿时填满先前损耗。 愕然回首,却见黄泉碧落二人,皆在他身后,手掌虚虚贴合后心,碧落笑容柔和,黄泉却微微侧头,并不看他。唯独掌中传来的神通之力,却一样柔和。 风启洛嘴角略扬,却并不开口,创生符纹又生,将横胸悬浮的盆景团团包围。 他忆起风雷曾同他提到,要灭九国界域,破除陋习。略作犹豫,却仍是一个个划下疆域,龙德乐寄万仙白谨落涛崇方越明天应落涛琉相。九国一庄,疆域井然。 若风雷改了主意,要继承大统,那便继承大统。若要开陈破旧,那便随他开陈破旧。却均需留待那人亲手抉择。 而后死者复苏。 就仿若时光倒流,开裂大地伤口愈合,倒灌海水退回海中,菏泽之地重现绿意。那些四处躲闪逃亡,又或拼死一搏之人,个个茫然无措,竟不知先前在对抗何物。 风神山庄上空,以昆吾震阳为首,众修士个个当空而立,遥遥望向东方,似是有所期待。 风启洛绘下最后一笔符纹,微微一笑,面上俱是满足,身形沉沉倒下。 碧落待要接住他,那人身形却在倒下半途时,消失无踪。 再度醒来时,却又是满目黑暗,唯独一人白发如雪,映入风启洛眼中。 那人雪发玄衫,面容冷若冰霜,一双眼亦是冰封千里,只沉沉落在他面上,只道:“启洛,你醒了。” 风启洛身后,暌违许久的怀抱温暖宽厚,更叫他贪恋无比,侧头贴在怀中,慵懒动作,却仿若只是短短午后小憩,重又醒来一般。风启洛笑意盈然,抬手轻轻卷住风雷一缕银白发丝,低声道:“我醒了,风雷,我们回家。” 风雷千年苦守,除却一头黑发尽数转白,却不曾有半丝改变。冰结一般双眼中亦是渐渐浮起和暖柔光,又将风启洛搂得更紧一些,回道:“好,我们回家。” 二人身前便骤然出现一条光辉灿烂大道,祥云环绕,仙乐悠扬,七色仙花纷纷扬扬,正是回乡之路。那一头,有无数人在等候。 ################ 星衍大陆,九国一庄。格局却于百年前破除。以龙德之王风雷为首,同风氏族长风启洛天应云锦阁阁主赵景越明国王姚守真乐寄国王水千寒联手,以大衍仙宗为辅佐,废除修仙帝制,修真者皆遁入方外,不问俗世。 但有疑问者,风雷却只答一句:“修仙非天子事。” 而后王室衰落,大小宗派纷纷崛起。却叫无数人得其门而入,多了许多修炼机会。 星衍仙力,便更胜往昔。 那些不应存在于世的法则,自是消弭无形。 待此事尘埃落定后,又过百年。风雷同风启洛二人便在宗门山头,将结婴大典同结缘大典合二为一。 他二人血契早成,又经历这种种波澜壮阔,早已生死与共,道侣关系,亦是天下皆知。如今一场结缘大典,不过形式罢了。 宾客却个个喜气洋洋,由道童引领而来,分别落座。 却有个满面冰霜的少年,郁郁不乐坐在贵宾几案后,一身鲜艳靛青衫袍,压袍玉佩个个皆是法宝,更有一枚圆环光润,蕴含元婴三缕剑意,星衍能挡其一击者不出三人,而那三人如今俱在大典之上。 那少年通身尊贵珍宝,却露出有若囚徒的苦闷表情,竟要扬手将面前仙果扫走,怒道:“本座堂堂魔龙之尊,如今却屈辱至此!” 那扬起的手却被一人扣住,那男子正坐在少年右首,身形魁梧,容貌有几分狰狞,却笑容柔和,轻轻捉住少年手腕,动作仔细,生怕伤到他一般。 少年左首却有一头半人高的黑金刺猬,正将尖嘴探入酒坛之中惬意品尝,见状却是漫不经心扭头道:“承阳,莫闹。若是搅了你爹爹娘亲的大典,仔细又被打屁股。” 少年脸色一白,却仍是倔强咬牙,狠狠挣脱钳制,“你这畜生,松手!” 那男子却不生气,只笑眯眯松手,又宠溺揉那少年头顶,却再被少年厌烦拍开。 正一见状,皱眉道:“小晶他性情温厚,又爱宠你,但你切莫忘记,晶猿长老终归是你长辈,若是太过得意忘形恃宠而骄,老夫前日往三千下界捉来的吞金兽云中豹,你也莫再肖想。” 少年脸色涨红,牙关紧咬,却终究不再抗拒,一脸委屈,捧住颗仙桃默默啃咬起来。那沉默男子便一脸满足,轻轻拍拍少年后脑。 此时一声清朗嗓音响起,正是来自担任礼官的二师兄邹续,喊道:“礼成——” 风启洛同风雷二人一身大红锦袍,正在昆吾震阳面前下拜,紫烟云罩,幻出万丈霞光。 而后众宾客喜气洋洋,鱼贯上前恭贺。 风启洛却同师尊交换视线,略略颔首。昆吾震阳便悄然离席。 风雷见状,却是心中有数,同风启洛十指交扣,暗中问道:“那事成了?” 风启洛含笑:“成了。” 昆吾震阳离了大典,往大衍仙宗一处偏僻山头而去。山头上有一间炼器石室,正是他往日为风启洛而建。 石室内空无一物,唯有地面圆型法阵之上,有一名不过四五岁的小童正坐在正中,茫然睁眼四顾。 昆吾震阳又等待片刻,待那法阵光芒消散后,方才迈步上前,将那小童抱起。 那小童神情懵懂,却是生得秀丽清俊,如若他日成年,必定是个迷醉众生的美男子。此时却是呆愣任人抱起,连话也不知如何说出口。 昆吾震阳却珍而重之,将他抱在怀中,一步步走下荒山。 那高高在上的宗主,此时冰寒嗓音却融了无数和暖之意,在风中飘散开。 “从今之后,大衍仙宗就是你的家。” “无需惧怕,为师定护持你一世安稳无忧。” “……赐名,昆吾忆宁。” 那小童最终笑开,伏在宗主怀中,稚声道:“是,师尊。” 昆吾震阳又轻抚他发顶,往主峰行去。 大典之上,却骤然有仙花降落。赤橙黄绿青蓝紫,纷纷扬扬,鲜艳夺目,自天顶撒落。 却不知何方大能到场恭贺。 众人皆惊叹不已,风启洛却同风雷在花雨中雍容静立,缓缓仰首望去。黄泉碧落身影,在花雨源头处一闪而逝。 风雷只缓缓将他手指紧握,柔声道:“启洛,终有一日,我星衍要跻身三千神国。” 风启洛对上风雷双眼,便缓缓展开了自信笑容,“自当如此。” 二人手指交扣,此生来世,绝无他人再能将其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t t抱歉昨天实在赶不上……总算完结了otz 好吧不管反响如何,我自己还蛮喜欢这个结局otz 亲爱的各位再见。 其实马上就隔壁见了哈哈哈=333= 番外我会把cp标出来的,请自由随心意筛选-33-如果还有人看的话哈哈- - 谢谢各位otz专注揪须须 这个id也是玩剑三的吧…… 专注揪须须三十年扔了一个火箭炮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67章 番外一引梦虫:风修宁x水千寒 星衍以东,有神葬墓。传闻乃上古天神陨落之后,埋葬之处。 那神葬墓方圆数百里,乃一条东西走向的巨大山脉。坚固程度,仅次于神止山。 水千寒此时正率领诸人,在山脉中跋涉。这已是深入神葬墓后第三十九日,天色阴雨连绵,更叫寻宝的诸人失去了信心。 水千寒却手握玉符,那玉符受了灵力激发,便映出一幅堪舆图来。又同门下诸位修士一同研究对比,继而喜道:“往南四十里,便是入口。” 这消息倒是叫众人精神一振,连那雨水落在脸上也多了几分清新之感。众修士提振士气,便一道往四十里外赶去。 行不过半盏茶工夫,一行五十余人便抵达了一处山坳。那山壁苍黑,密密长满苔藓。 水千寒便分开诸人,迈步上前,手提灵剑,往那苔藓上大力斩下。 砰然一声巨响,本应被雨水浸湿的苔藓却分崩离析,四散飞去。 山壁轰然倒塌,露出一个森冷漆黑的洞口来。 水千寒见状便是心中一喜,才要迈步上前,那洞中却骤然一股劲风冲出,嗡嗡声不绝于耳。一条灰白飘带自洞中猛冲出来,细看之时,竟是数以亿计的灰蒙蒙小飞虫聚合一起,又往空中四散而去。 水千寒悚然一惊,踉跄两步险些跌倒,又被武轩扶住。一名修士手执灵符,往洞中扔去,闭目细查后,方才道:“并无危险了。”而后一行人方才往洞中行去。 唯有武轩多了个心眼,将那灰白小飞虫尸捡了两只,收在空玉匣中。 月余之后,水千寒率领众人,满载而归。 而这小世子返回乐寄首要之事,便是兴冲冲地挑了大批宝物,送往观星楼中。 风修宁立在桌前,看种种上古法宝琳琅满目,面色却并无变化。 水千寒敬陪一旁,察言观色,只觉那冷淡神色比往日要浅上些许,便料想师尊应是愉悦的。又听风大国师道:“此行艰险,以你如今修为尚浅,不可再妄为。” 千金只博美人一笑,如今还得了师尊几句关心,水千寒顿觉人生圆满,莫过于此。便是喜逐颜开道:“是,谢师尊挂念,弟子谨记在心。” 风修宁却不过叮嘱几句,便叫他退下。 饶是如此,水千寒却仍如同饮了三千醍醐一般,飘飘然回了王府。 是夜深沉,黑暗之中,水千寒却骤然一惊,清醒过来。 他却已不在自己卧房内,反倒躺在一片细软的绿草地上。 头顶阳光灿烂,和风轻暖,草地上斑斓七色的鲜花亦是随风摇曳生姿,被风一卷,便是漫天落英缤纷。 水千寒一时间茫然不知身在何处,懵懂爬起身来。 草地旁有一条清澈溪流清浅吟唱,赤红金黄的小鱼有若空游水晶一般,时不时跃出水面,在阳光下仿若珠玉一般熠熠生辉。 水千寒便沿那溪水逆流而上,行了片刻,便瞧见一片竹林。 风吹竹林生涛,宁静得沁人心脾。 更有一座竹楼横跨溪水之上,青竹根根有若碧玉。满眼的青碧,竟连燥热也为之一消。 待见到竹楼边倚坐之人时,水千寒更是将此间种种可疑之处抛却脑后。竟是疾奔两步,上前唤道:“师尊!” 风修宁一身青衫,同身下青竹融为一色,更衬得肤白胜雪,唇红若朱,狭长清冷的明眸冷冷望下来,见到水千寒时,却乍然浮现了一抹笑意,又略略扬手,唤他上楼。 水千寒乍见师尊笑容,一时间惊得天旋地转,只觉世间再无任何一词可形容眼前这艳色,更是提起衣摆,一鼓作气奔上竹楼。 那竹楼伴随他咚咚咚上楼声仿若轻轻摇晃一下。而后水千寒立在翠玉楼宇中,竟见师尊身上仅着一件青衫,衣襟敞开处,玉白肌肤尽显,就连胸膛两点殷红色,亦是若隐若现。下摆开敞,修长双腿交叠竹床之上,仿若羊脂白玉细心雕就,浑然天成。 那人单手支颐,靠在竹楼栏杆上,黑发全无束缚,流水样倾泻而下,披散肩头,见水千寒疾奔而来,又是微微一笑,“何必这般急,我又不会跑了。” 水千寒气喘吁吁,却情难自禁,上前两步就将风修宁抱在怀中,手臂狠狠一勒。这温香软玉,他肖想了十余年,如今方才得以一亲芳泽,竟激动得胯间那物瞬间坚硬无比。 又哑声道:“师尊……徒儿想死你了。” 风修宁倚在怀中,带几分宠溺拍拍他后背,指尖隔着织锦薄纱两层布料,在这徒弟脊骨上来回轻划,又低声笑道:“如何想的?” 水千寒不曾想到竟有这等好事送上门来,指尖轻划之处皆如过电一般,肌肤酥麻紧绷,无穷热流汹涌呼啸,往底下汇聚而去。 他便更大胆几分,勾住风修宁衣襟往下一扯,露出师尊那优美精壮的身躯来,眼中险些有了血丝,黏在那身躯上移动不开,最后更壮起胆子,凑近狠狠亲在风修宁唇上,哑声道:“哪里都想。” 风修宁任他施为,嘴角柔和上弯,回应一般贴合柔软唇舌,勾缠吮卷,汁液吮吸之声险些压过楼下溪水潺潺。 那滋味太过甘美*,水千寒吞咽几下,心跳如鼓,鼻息亦是重了。恨不得立时就将师尊压在身下,狠狠贯穿。不由模糊唤道:“师尊……” 他正肖想之时,突觉一股大力袭来,一时间天旋地转,胸口已狠狠撞在栏杆上,闷痛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水千寒微微愣神时,身后一具躯壳倾轧而下,将他禁锢在栏杆上,一只手也将锦袍撩起,亵裤扯下,指尖肆意揉捏一侧臀肉,稍稍用力,便叫他痛得倒抽口气。 他两手扣紧栏杆,待要挣扎,怎奈身后那人却熟门熟路,在他脊骨上顺着穴道一点,挣扎力道便卸了大半,又轻声笑道:“你莫非一点也不想为师?” 水千寒后背僵直,只觉潮热舌尖在耳边缭绕打转,带来麻痒热流,那指尖却沾了可疑液体,正往幽深禁闭之所探去。竟是双膝一软,就要滑下去,又被风修宁架起身躯,吊在栏杆上,膝盖已顶开双腿,叫他无从闪躲。 那粘稠异物便缓慢深入,将身体打开。 水千寒惊慌之下,垂手握住风修宁手腕,又颤声道:“师尊……弟子……弟子从不曾……” 风修宁嫌他双手碍事,竟将他腰带扯下,又反剪两只手腕牢牢捆住,方才扬手拍在这年轻弟子精赤后臀上,嗤笑道:“你只顾享乐,对为师也抱有这等淫思绮念,却不曾料到自己也有张腿承欢的一天?” 水千寒脸色惨白,半个身子探出栏杆,两手却被绑在身后无从挣扎,反倒形成了迎合姿势,却只是拼命摇头道:“弟子……弟子不敢……” 风修宁有心教训,更是退出手指,不待他闭合僵硬之处有所适应,便拉开下摆,将火热贲张之物顶入那生涩之所。 干涩挺进时,水千寒一声惨叫,双膝颤抖,嘴唇全无血色。这凶器贯穿竟有如此叫人难忍的剧痛,水千寒后悔无比,竟连眼圈也红了,成串眼泪落入溪水之中。不由呜咽道:“师尊……痛……” 风修宁却是眸色一暗,更将他腰身紧扣,纵身一顶。那火热之物尽根而没,埋入弟子那潮热绵软的甬道之中。 随后便在那青年呜咽惨叫声里,缓缓摆腰律动,后撤,贯穿,再和缓后撤,再狠狠贯穿。进退之间渐渐猛烈,撞得竹楼栏杆亦是跟随摇晃不已。 水千寒不料往日冷漠却慈爱的师尊竟不顾他苦苦哀求,滚烫凶器施虐一般反复磨砺撕扯,更叫他内腔黏膜有若被万千钢刀反复割裂一般剧痛。一时间哀鸣不已,只顾摇头挣扎,下肢却仿若被铁圈禁锢一般躲避不开,任由那粗粝狰狞的火烫凶器次次狠狠穿透顶撞。 只是剧痛之中,却不知不觉生出了几分难言快意,痛得萎靡的尘根也在锦袍遮掩下,次次被撞得磨蹭在青竹杆上,渐渐生出些舒爽滋味来。 那悲惨哼叫便不知不觉化作了愉悦低吟,磨砺得发麻的通道竟抽搐一般,将那粗暴侵入的肉枪卷缠吮吸起来。 风修宁自是察觉了变化,低笑出声,又将他衣袍轻轻一扯,扔到脚边。俯身再把这年轻弟子压在栏杆上,探出头望向溪水面上,侧头在他耳旁火热*,柔声道:“瞧瞧你现下什么姿势。” 清澈水面上便映出两条人影。水千寒双眼迷茫,嘴唇干裂而微张,面色潮红,鬓发凌乱,肩头赤|裸,师尊紧紧压在他身后,二人下肢更是交|合一处,伴随顶撞而肩头耸动,彼此碰撞。 水千寒一想到体内贯穿的热块来自师尊,便觉万般疼痛也化作甘美,竟在反复磨砺中尝到了发麻的愉悦,便是见到水面那糜乱面容,也难以克制细碎低吟,颤声又唤道:“师尊……” 风修宁却是眼神一暗,一面大力征伐,一面拧住他胸膛一点硬如石子的突起狠狠压在做成栏杆的毛竹上。竹身毛刺毫不留情扎入胸口要害,刺痒难忍,水千寒又是一声悲鸣,胯间那物却反倒颤巍巍抬起头来。 “这般秽乱羞耻的姿势,竟还有脸唤师尊。”风修宁又嗤笑一声,粗长硬块猛砸狂顶,将浓烈欲念送入内腔。水千寒只觉被师尊这般羞辱时,一团热火在下肢熊熊燃烧,磨砺抽|送之时,内襞仿若要融化一般,一味吮|吸裹缠,贪婪索求。他却觉这般情形太过羞耻,牙关打战,却仍是强忍道:“求师尊……饶弟子这次……” 风修宁仍是冷笑,“分明吮得高兴,如此yin荡,当真舍得松开?”又将他压在栏杆上,进退之时更为猛烈,那热块坚硬如铁,一次次狠砸在内襞绵软要害上,将水千寒逼迫至极处。 这小世子终究是受不住如此粗暴对待,喘得嗓子沙哑,却仍被狠狠几个顶撞后,一泄如注。 水千寒猛挣开双眼,坐起身来。 云床宽阔,帷帐如烟如雾垂下。门外正有侍从轻唤。 今日乃风大国师授课之日,故而起得要比往日早许多,窗外天色仍是漆黑。 水千寒额头尽是冷汗涔涔而下,不由掀起被单往腿间探去。 果不其然,潮热一片。 小世子便蜷了身躯,将脸埋在膝头上,不想理会门外聒噪,眼角竟又红了。 这场春梦,为何如此颠倒黑白,叫他看见吃不着,好生痛苦。 待到了观星楼,听闻师尊用那清冷如水的嗓音授课,水千寒耳边却蓦然响起一声冷嗤:“这般秽乱羞耻的姿势,竟还有脸唤师尊。” 水千寒惊慌之下,竟一脚蹬在面前桌案上,轰然一声巨响,在寂静楼中分外清晰。 风修宁座下上百弟子,便尽皆朝水千寒望来。 水千寒茫然四顾,方才如梦初醒一般,面红耳赤,“弟子……求师尊……恕罪。” 这般开口时,却又恍惚同梦中哀求认错混为一处,令他腰身酸软,心跳加速。 最后只得哭求道:“弟子……想要告退。” 风修宁仍用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眸看他,只道:“退下吧。” 水千寒便在上百同门或不解或嘲笑的众目睽睽之下,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匆匆离了观星楼,返回王府,紧闭房门,任谁呼唤也不肯见。 今日授课完毕后,风修宁返回楼顶,自博古架上取下一个玉匣。 那匣中只装有两只细小的虫尸,他又取出一枚玉符,神识一扫,方才道:“果然如此。” 那玉符中有三个大字:引梦虫。 引梦虫,实为淫梦虫的误传。这小虫色泽灰白,寿命极短,却最喜食人春梦。一身粉末,只要沾染一点,便会频频做梦,同最向往之人颠鸾倒凤,享尽人间极乐。 风修宁只不过略作修改,便可操控梦境。 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世子,想来也得到了教训,若是从此收敛一点,专心修炼,也未尝不是好事。 风修宁合上玉匣,放回博古架上,素色衣袍随他转身时轻轻扬起,翩然若仙。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otz…… 突然觉得风启洛跟风雷老夫老妻的不知道写啥了= = 于是这个强上是早就想写的了,咳虽然似乎有人不喜欢这一对otz 第68章 番外二:宗门论剑(风雷X启洛) 大衍仙宗内,一派繁忙。 正是十年一度的宗门论剑大会,星衍大大小小剑宗皆派人前来。故而就连向来不愿多插手杂务的风雷风启洛也被委派了任务。 风雷不喜言辞,便任执法长老,在试炼场外坐镇。 风启洛却奉命前往迎客峰,接待各宗派精英。 过不了多久,风启洛身边又多了一大一小两名仙宗弟子。大的十七八岁,小的却不过十二三岁,正是风承阳同昆吾忆宁二人。 此时进入迎客峰者,乃问剑宫逍遥派与真元门。 问剑宫乃新崛起的剑修宗派,天才辈出,风头正劲,隐隐有傲视群雄之势。故而门徒众多,且日甚一日地倨傲起来。 这一次宗门论剑,问剑宫更是派出精英翘楚,势要压上大衍仙宗一头。那逍遥派与真元门不过是问剑宫的附庸,反倒并不起眼了。 风启洛扬手召出一只巨型仙鹤,载众人前往试炼场。那问剑宫为首的少年立在宽阔鹤背上,望向脚下苍茫山脉,云雾缭绕中,寂静无声。便嗤笑道:“大衍仙宗,也不过如此。” 这少年姓姜,乃是问剑宫少宫主,如今不过十四岁年纪,便已有凝脉二层修为,又是个单灵根的剑术天才,故而心气极高。他在一群少年男女众星拱月般簇拥下,更显出几分傲慢轻蔑之色。 风启洛目光微凝,只是这小孩年少无知,终究是问剑宫的后人,他却不方便出言教训。 那问剑宫长老见状,便拱手对风启洛一笑,又道:“我家少宫主年少烂漫,童言无忌,还望风道友海涵。” 风启洛尚未开口,承阳便在一旁冷笑道:“不过暴发户之子,若要知晓进退,却是强人所难了。” 风启洛闻言,却并不斥责,只对那长老笑道:“我家承阳年少烂漫,童言无忌,还望穆长老海涵。” 竟是一字不落,原话奉还了。倒叫那中年长老面色一黑,却是半个字也反驳不了。 那姜少宫主自是不虞,小小脸蛋上已浮现一层怒色,“口出狂言,你可敢同本少爷比试比试?” 他身后那些少年男女亦是推波助澜,要那仙鹤降下云头,待这二人比试一番。 风承阳虽修行数年,骨子里终究是魔龙血脉,喜法术远胜剑术。此时却不肯服输,才待应战,一直沉默的昆吾忆宁却突兀开口道:“承阳乃法修,我同你比试。” 清凌凌一句童音,便将众人视线吸引过去。风承阳眉头一皱,才开口道:“阿宁……”又见娘亲视线扫来,方才不甘不愿改口,“小师叔,此事不用你动手。” 昆吾忆宁却看向那姜少宫主,又稚声道:“承阳你年纪比他大,便是赢了也胜之不武。” 姜少宫主冷笑道:“我年纪比你大,赢了岂非也是胜之不武。” 昆吾忆宁只淡淡一笑,脸颊尚有些粉嫩之色,神情却已旷达幽冷,在这小童脸上,却另有一番神韵。他只道:“你赢不了我。” 此言一出,问剑宫诸人大怒,那穆长老也故作为难,看向风启洛。 风启洛笑道:“既如此,那边试炼场有空地,你二人比试一番便知。” 一群少年群情激奋,跃跃欲试。风启洛一掐法诀,指挥那仙鹤转了方向,落在试炼峰后山一处空地之上。 而后姜少宫主同昆吾忆宁二人便先后落在试炼高台上。 问剑宫随行的穆蒋两名长老,却是对自家少宫主极有信心,此时亦是客套几句。待知晓那小童乃宗主亲传关门弟子时,心中更是多了几分雀跃。 若是少宫主将其击败,便是好大一个下马威,问剑宫胜过大衍仙宗,指日可待。 风启洛亦是看出问剑宫这点小算计,但笑不语,只向试炼台上看去。 那姜少宫主已召出灵剑,映得半边天空俱是银光闪烁,剑招行云流水一般,竟是先发制人,剑风呼啸,便往昆吾忆宁当胸撩去。 风启洛见状,眉头便皱得更深。剑修一道,最是磨练人意志,日日淬炼剑意,艰苦之处,远超常人想象。 这少年如此心烦气躁急功近利的打法,并非正途。长此以往,却是浪费了上好资质。 昆吾忆宁见那少宫主竟连问候也不曾有,便径直刺来,仍是不疾不徐,足下只微微一错,便避开锋芒。随即灵剑在手,身形飘忽,转瞬便绕到那少宫主身后,而后便反手一剑,只以剑柄顶在姜少宫主肋□道,巧妙一推一送。 姜少宫主便立足不稳,被推下了试炼台。一时间竟来不及运气,惊叫出声。穆长老暗道一声不好,已飞身过去,将那少年接在怀中。 昆吾忆宁依旧气定神闲,立在试炼台上,阳光正自他身后投下金光,便令那小童纤细身躯,分外高大。他居高临下睥睨,淡然道:“你输了。” 那少年何曾受过这等挫折,一时间恼恨异常,推开穆长老后,重又跃上试炼台,怒道:“方才不算,重新比过!” 竟一手执剑刺去,另一手却手执掌心雷符,猛往昆吾忆宁头上拍去。 昆吾忆宁终究不过十二岁,剑术再精妙,修为始终不过堪堪凝脉。眼见那少年用法术偷袭,闪避不开,便横剑一扫,将那少宫主握符的手腕斩了下来。 血线伴随惨叫而起,姜少宫主那只手掌落下时,又被掌心雷炸得粉碎。穆蒋二位长老见状,勃然大怒,喝道:“好狠心的娃娃,找死!” 竟是一前一后跃上试炼台,二人俱使剑往昆吾忆宁刺去。 风启洛亦是大怒,召出生杀宝杖往台上一掷,那宝杖后发而先至,落在昆吾忆宁身前,张开一层青绿屏障,便将那二位金丹长老的攻势挡住。昆吾忆宁见强敌来袭,神色肃然,横剑当胸,却并不见如何惊慌。 那二位长老却显是起了杀心,一击未能得逞,扬手抄住弹飞而归的灵剑,伸手便去拔那宝杖。 风启洛掷出宝杖后,身形随即拔地而起。怎料却猛撞入一个温暖怀抱之中。 随即便是蓬蓬蓬几声猛烈对撞。 待他自那人怀中抬头时,便已一同立在试炼台上挡在昆吾忆宁身前。那两名长老却已然被击飞,落在十余丈开外,正狼狈起身。 风雷仍伸出手臂,将风启洛牢牢禁锢怀中,另只手中黑金古剑正闪烁暗金光芒,一身剑意凛冽,肆无忌惮释放,压得周围那些聒噪少年们脸色惨白,跌倒在地。修为弱者,更是口吐鲜血,心脉受创。 风雷对那两名问剑宫长老分毫不留情面,冷声道:“堂堂金丹长老,恃强凌弱,罪责难逃。将其拿下,关押候审。” 大衍仙宗执法长老一言九鼎,立时便有候在一旁的弟子一拥而上,无视穆蒋二人身份,用捆仙绳把这二人捆了个结实。 姜少宫主被几名下属围住救护,此时手腕已止了血,见状亦是怒道:“我等乃问剑宫之人,你竟敢……” 风雷却不愿听他啰嗦,命其余弟子将其送到迎客峰休养。 那一群少年耀武扬威而来,又灰溜溜而去了。 风雷此时方才将正一剑一掷,那黑金古剑在半空便腾地化了刺猬形态,稳稳落在承阳身旁。风雷道:“正一,将昆吾忆宁风承阳二人送去思过堂中。” 正一道:“得令!” 承阳却怒道:“为何连我也罚?” 风雷道:“罚你无能,竟坐视忆宁涉险。” 风承阳脸色一红,竟再无半个字反驳,只垂头丧气,老实认罚。 风雷此时方才松开风启洛,上前在昆吾忆宁头上轻轻揉抚,“试炼场中严禁私斗,你可认罚?” 昆吾忆宁亦是敛目沉声道:“认罚。” 这一大一小两个少年,便在正一护送下,乖乖去了思过堂。 风启洛默然旁观。不知何时开始,这风雷竟是威严日甚,连他也快要压制不住,这却是……极为不妙。 此时风雷却向他走来,神色不虞。风启洛不由怔住,“莫非……连我也要罚?” 风雷在他身前站定,反手轻轻抚过风启洛脸颊,低声道:“你默许那二人私斗,自然要罚。” 风启洛略略敛目,低声道:“那问剑宫打的什么主意,莫非你当真不知?若不是忆宁剑术卓绝,只怕那些人气焰更要嚣张。” 风雷道:“功过不可相抵,罚自然要罚,赏却也要赏。” 风启洛见左右无人,便将风雷腰身挽住,扬眉笑道:“风雷长老果真赏罚分明,却不知如何赏,如何罚?” 风雷道:“晚些便知。” 到晚间时候,试炼场人群散去,今日比试便到此为止。 那问剑宫宫主虽心疼爱子重创,怎奈有错在先,却只得强忍下去。 风启洛却不顾的这许多了。 此时厢房紧闭,又布下层层禁制,内中动静自是传不出去。饶是如此,风启洛却仍旧低头咬住自己手臂,强忍热潮汹涌,几欲将骨头也融化一般。 他正立在墙边,被风雷扣紧腰身,一次次横征暴敛一般贯穿冲撞。风雷手掌一按,便叫他腰身弯曲,下肢挺翘,仿若主动迎合一般紧贴在腿根处。 风启洛被撞到要害,惊喘一声,内襞骤然绞紧那热块凶器,又被风雷一掌抽在臀侧,撞肉之声清脆响亮。 他更是连膝头也颤抖起来,喘息得眼前水汽朦胧,耳根烧红,不由怒道:“……堂堂执法长老,假假公济私……” 风雷便低下头,在他衣衫凌乱露出的后颈一舔,一咬,一吮。 风启洛顿觉酸热窜入骨缝,玉白背脊紧绷起来,泻出一声长长轻喘来。 粘稠水声又随风雷摆腰响起,猛烈顶撞每一记都引得怀里人痉挛一般颤抖啜泣。他将风启洛压在怀里,舌尖自后颈滑过耳根,又腾出一只手到衣袍之下,将那炙热硬物握住,轻轻把玩,又低声道:“……染了我一手。” 风雷究竟何时自何处,染了这许多恶习…… 风启洛被他一句调侃激得面红耳赤,恨不能把头埋进墙里。却无奈挣扎不能,只得恶狠狠咬住风雷手臂,怒道:“闭嘴……呜……” 却又被一通猛烈冲顶撞得嗓音破碎,不成语调,渐渐再顾不上羞赧生气,只任他火热征伐磨砺,情潮翻涌灭顶而来。 禁制破裂时,一声细碎低吟便隐隐传出屋中,仿若风启洛的呜咽。 “……我知错了……快点……放开……” 风雷将他手掌紧扣住,柔声道:“不放。”顶撞征伐,却又愈加猛烈几分,仿若无穷无尽,永无结束之日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这边完结了ot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