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我娇养了港圈大佬》 第1章 重生八零 一九八零年,港岛。 深夜的维港,依旧星光璀璨,灯火通明。 无人的角落,傅挽阳着一身高定西装,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骨灰盒,盖子却不翼而飞。 他面带浅浅的微笑,将手伸入了骨灰盒。 “阿姐,白龙王说将死人的骨灰撒入海里,将永世不得超生,生生世世都将被困在这里。”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骨灰,扬入大海。 待骨灰扬尽,他干脆将手中的盒子,也一并丢了下去。 “阿姐,弟弟一定会将傅氏的荣光延续下去的,你就在这里好好的看着吧。” 傅挽阳脸上挂着阴毒残忍的笑容,与他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极不般配。 ...... 傅挽晴捂着被子弹洞穿的脑袋,突然惊醒。 “阿姐,傅家来接我们的人到了,你起来了吗?” 傅挽晴听到那来自地狱的声音,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上一刻,她的好弟弟才拿着枪指着自己的头,扣下扳机。 下一刻,他却来喊自己起床? 傅挽晴的大脑一片混乱,只能茫然四顾。 环顾四周,她惊讶地发现,这里竟是淮扬老家的房间。 她低头看到自己晒得黢黑的双手,五雷轰顶。 掀开被子,她连滚带爬地来到了桌前,拿起了那面满布裂痕的镜子。 镜子里,同样是一张黢黑的脸,干瘦,黯淡。 可她却笑了起来,起先是压抑的,笑着笑着,却哭了起来。 于是,刚到房门外的傅挽阳,就看到自己那个不太聪明的姐姐,又哭又笑。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鄙夷,却被他很快的压下。 “阿姐,你怎么了?”他关切地问道。 傅挽晴回头,看到他那张从小到大,都白净无瑕的脸时,立刻别开了头。 她怕再看一眼,都会上去撕烂他的嘴。 她强忍着滔天的恨意道:“我没事,就是太高兴了,你先过去,我换身衣裳就来。” 没错,她重生了,回到了十年前,命运的齿轮刚刚开始转动的时候。 她和弟弟傅挽阳是一对双生子,父亲是港岛赫赫有名的富商傅振华,母亲却是一个扬州瘦马。 当年有人将母亲送给了傅振华,极尽宠爱,不久后便生下了他们姐弟。 可惜好景不长,太太王秋红感到了危机,便想尽办法将母子三人送回了老家,并切断了他们与傅家的联系。 母亲自此一病不起,郁郁寡欢,不到一年便撒手人寰。 他们姐弟二人是外婆一手带大的,可在几年前,外婆也因劳去世,傅挽晴便扛下了养家糊口的重担,独自将弟弟拉扯长大。 可就是这个她付出所有,拿命养大的亲弟弟,为了争权夺位,亲手将她这个亲姐姐杀害。 傅挽晴来不及细想,忍着心底的剧痛,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戴上了外婆临死前传给她的白玉手镯,穿上了自己唯一一套没有补丁的衣服,来到桌前。 当她提起桌上收拾好的包袱,准备走时,她却放了下来。 她突然想到,上一世,就是因为这个包袱,被傅家人嘲笑得体无完肤。 这一次,她决定轻装上阵,改变一切。 当她来到院门前,果不其然看到了傅家的二总管,傅嘉铭。 他是大总管的儿子,家生子,从小跟在老爷的身边,极受器重。 前世,也就是在今天,第一次见面之时,她就被傅嘉铭所不喜。 当然,这都拜她那个好弟弟,傅挽阳所赐。 当她站在傅嘉铭面前时,傅挽晴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晰,仿佛跟十年前的场景完全重合。 傅挽阳看着自己两手空空的姐姐,好奇问道:“阿姐,你的包袱呢?” 她特地将声音提高,让所有人听到。 “扔了,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进傅家的门的。” 傅嘉铭闻言,这才拿正眼看着眼前的村姑。 只见她从头到脚都黑黢黢的,一看就是常年下地干农活晒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十八岁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可是令傅嘉铭惊讶的是,她的仪态和眼神,完全不像一个农村姑娘。 特别是她的眼神,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傅家的嫡出大小姐,傅容锦。 傅挽晴一看傅嘉铭的眼神就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 她就是想让傅嘉铭对她有个好印象,因为他可是关键人物,以后有大用。 傅挽晴对着傅嘉铭浅浅一笑,露出了自己那对小酒窝,并对着他极有礼貌的说道:“您好,以后我们姐弟二人就麻烦您了。”不卑不亢,娓娓道来。 傅嘉铭万万没想到,一个乡野村姑,竟能有这样的言谈举止,就连傅家土生土长的那几位小姐,都鲜少如她这般知进退。 如她所愿,傅嘉铭对傅挽晴的第一印象,甚好。 “二位这边上车,我们需要到沪然后坐船南下。” 傅挽阳看着面前交谈愉快的二人,捏紧了手中的包袱。 姐姐今天太奇怪了,平日里她是个极度胆小沉默之人,就连在他面前,话也不多。 常年的农作,让她变成一个地道的农民,别说像今天这样大方与人交谈了,就连挺直腰杆说话都难。 正当他愤愤不平之际,他看到姐姐脚边的木棍,灵机一动。 他不想让傅家人对姐姐高看一眼,平日外婆就待阿姐更好,还总说自己是阿姐的负担,可明明他才是傅家唯一的男丁。 于是悄悄的走到了那根木棍后面,用脚慢慢地将木棍踢了出去。 傅挽晴看着眼前多出来的木棍,冷笑连连。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心肝烂透的人不值得被原谅,即便是自己的亲弟弟。 上一世,她就是因为这根木棍,在傅嘉铭面前摔了个狗吃屎。 这次,她轻轻绕开了这根不起眼的木棍,目不斜视地来到了车前。 傅挽阳见没有成功,悻悻地跟了上去。 当他看到停在院门口的小轿车时,又兴奋了起来。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汽车,以前只在出过村子的老汉嘴里听说过。 傅嘉铭特地等在了汽车跟前,他想看看这对姐弟的反应。 只见弟弟兴奋得手足无措,一副按捺不住想要上前摸一摸的样子。 再看姐姐,却再一次让他大跌眼镜。 第2章 自食恶果 傅挽晴就那么梨涡浅笑地站在车门前,望着自己。 那意思仿佛在说,麻烦帮我开一下车门。 饶是傅嘉铭平素喜怒不形于色,也挑起了那双好看的剑眉。 他喊了一声,“老李,帮他们开门。” 傅挽晴当先上了车,傅挽阳坐稳之后就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双手,四处乱摸起来。 “阿姐,你之前见过汽车吗?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呀?” 傅挽晴看了眼后视镜,傅嘉铭果然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于是她稍微抬高了声音说道:“以前去省城卖土货的时候见过。” 合情合理,傅嘉铭暗暗点了点头。 一路上傅挽阳都在唧唧喳喳地提问,傅挽晴则一路沉默着。 因为她的仇恨,她的不甘,都需要时间慢慢梳理。 他们驱车三个多小时来到了沪上港口,马不停蹄地便登上了南下的货船。 半个月后,他们终于踏上了港岛的土地。 傅挽阳从最开始的神采奕奕变得精神萎靡,因为他晕船,自打他一上船就开始吐,那白净饱满的小脸,被吐得蜡黄干瘪。 相反傅挽晴经过了这半个月的休整,每天好吃好喝,不用风吹日晒,肉眼可见地变得白净水灵了起来,终于像一个十八岁大姑娘该有的模样。 当傅嘉铭再次看到他们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这半个月以来,他们并不住在一层,期间也只是偶尔遇到,没想到才半个月,姐弟二人的状态就掉了个个。 “二位随我上车,距离山顶傅宅还有段时间。” 傅挽阳小声地嗫嚅着,“住山顶多难受啊,想下一次山都不容易。” 傅挽晴没有理他,因为她的思绪早已飘到了十年前。 她第一次来到港岛的时候,比傅挽阳还要激动,闹出了不少笑话。 这片纸醉金迷,富贵泼天的城市,任谁来了都不想再离去。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她要让傅家伤害过她的人,跪地求饶。 当汽车停在了傅宅门前的时候,傅挽阳彻底失去了声音。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房子,他都不敢称之为房子,哪有房子比他们村子还大,比沪港的楼还高。 傅嘉铭领着二人,步入了这座占地三万英尺的英式庄园。 傅挽晴一路十分淡定,因为她上辈子走遍了庄园的每个角落,早已烂熟于心。 傅嘉铭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傅挽晴的淡然了,即使是他出生在这里,都没有她表现得如此平静,这是得有多么坚定的意志与心性,才能忍住不惊叹出声? 当二人出现在傅家众人面前时,看到傅挽晴之人无一例外的吃惊了一把。 坐在上首的傅振华注视着姐弟二人。 “舟车劳顿辛苦了,今晚休整一番,明早去见见你们祖父,今后就安心的住下,记住,不要惹是生非。” 老爷的一番敲打,令在场众人心思各异。 傅挽晴望着睥睨着自己的父亲,默默地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一切利益至上。 如果不是祖父马上要死了,也不会把他们接回来,只是为了多分两份财产罢了。 旁边的三小姐傅容佩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你们不是双胞胎吗?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傅挽晴闻言朝这个老熟人看去,止不住的反胃,上辈子就是她,给自己下了不少绊子,令她吃了不少苦,就比如被她丢下的那个包袱。 更可恨的是,她还抢走了自己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夫!抢走了她唯一可以实现阶级跨越的机会。 她强忍着翻涌的心绪,露出了上辈子练习数年的招牌笑容。 “我和弟弟是异卵双生子,所以长得不像。” “竟然知道异卵双生,看来你是读过书的?”开口的是大姐傅容锦。 “村子里有个老中医,听他说的。”傅挽晴知道大姐喜欢见多识广好学之人,最烦蠢人,她有厌蠢症。 这些都是她上辈子一步一个脚印...踩过的坑,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重蹈覆辙了。 傅容锦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她落落大方对答如流,再配上脸颊边那双梨涡,衬得她灰扑扑的小脸都亮堂了起来。 傅挽阳再一次在心中呐喊,为什么他的姐姐一夜之间变得如此...优秀了? 他心中止不住地泛起酸水,难道阿姐一直在扮猪吃虎?这样衬得他很没有存在感啊! 正当他急不可耐地想开口说话时,三妹傅容佩便开了口。 “你那破破烂烂的包袱里面装了什么?都到傅家来了还舍不得扔掉?”她比傅挽晴姐弟小三岁,十五岁正是好奇心重口无遮拦的年纪。 来了,因为她早早把包袱扔掉了,现在出丑的就该是她的好弟弟了,她担忧地看向傅挽阳,可是嘴角的笑容如何都压不下去。 傅挽阳局促地捏着包袱,抬眼看向众人。 没有人出声,大家可能都在好奇,他的包袱里到底装了什么,才让他直到现在还不愿离身。 傅容佩看他一直紧紧拽住包袱,于是不耐烦地对傅嘉铭道:“嘉铭哥,你去打开看看。” 傅嘉铭看了一眼老爷傅振华,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便上前拿过包袱,将其打开。 傅挽阳看着包袱即将被打开,急得眼睛都红了,双拳紧紧地握着。 当包袱一打开,便传来了一阵难闻的味道,傅嘉铭嫌弃地掀开上面的几件衣服,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露出一条风干的腊肉和一个...牌位。 定睛一看,牌位上写着,母上李婉茵之灵位。 傅挽晴不可思议地看向傅挽阳,她压根没想到,他会把母亲的牌位带到傅家来。 前世,他们只翻了她的包袱,里面无非是一些腊肉干粮,和几身打补丁的衣物。 所以当她看到傅挽阳包袱里面是牌位之时,她就知道他完蛋了,因为母亲是太太的逆鳞。 果不其然,夫人在看清牌位上的字时,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 “没看出来,你这小子倒是挺孝顺啊!” 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二姐傅容绣,最是见不得自己母亲受委屈,对自己的家人极为护短。 第3章 惊天秘闻 傅挽阳也不傻,睁着他那双泪汪汪的眼睛,直直看向傅振华。 “我只是想带着母亲来跟太太道谢,感谢您当年高抬贵手,留下了我们姐弟二人。” 他看众人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急急地追了一句,“这是她最后的遗愿。” 傅挽晴看得直呼好家伙,真不愧是自己的好弟弟。 前世自己傻根本没发现,自己弟弟是个将扮猪吃虎玩的炉火纯青之人,从小到大只要他一哭,自己就心软的什么都答应了,现在重活一世才算是看的明明白白。 果然,众人在听到这是死人遗愿的时候,才面色稍霁。 沉默至今的傅振华终于开了口。 “行了,开饭。” 随着老爷的一声令下,这场闹剧终于拉下了帷幕。 一顿饭吃得众人抓心挠肝,傅家母女觉得膈应,傅挽阳食不知味,只有傅挽晴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 她心情好啊,看着弟弟吃瘪,替自己扫雷,她能再干三碗饭。 酒足饭饱后,众人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傅嘉铭带着姐弟二人,来到了一楼角落的房间,这里只比佣人房宽敞明亮些,用意十分明显。 傅挽阳明显还处于魂不守舍,后悔不已的情绪中。 傅挽晴并不想安慰他,只想他多痛苦一点才好,她不是菩萨,她是罗刹。 她操着职业假笑对着傅嘉铭道:“今天我弟弟给你们添麻烦了,是我没教好,我们以后都会注意的,晚安。” 傅嘉铭真是开始佩服傅挽晴了,小小年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甚至还笑脸迎人,是个狠角色。 他淡淡地点了点头,回以礼貌一笑,再看了一眼仍旧不在状态的傅挽阳,转身朝老爷的书房走去。 这个弟弟不行,虽然圆滑,还是太嫩,不如他姐姐大气,傅嘉铭如此想到。 傅嘉铭将这半个月的所见所闻,悉数告诉了傅振华。 他把玩着自己的貔貅把件,沉默良久。 “你往后多观察他们姐弟二人,有任何不对都报过来。” “是。”傅嘉铭看着自家老爷晦暗不明的眼神,轻轻转身离开。 “那孩子跟婉茵长得真像啊。” 傅振华说着便陷入了回忆。 此时太太王秋红的房间,早已杯盘狼藉。 王秋红气急败坏地道:“那个贱人活着恶心我,死了还让她儿子来继续恶心我,真是可恶至极!” 一旁的傅容绣赶紧上前拍抚自己母亲的后背,帮她顺气。 “那个弟弟跟他娘一个德性,一看就不是善茬,不过我看不懂的是那个姐姐,她的仪态和言行,一点都不像一个农村女人,那气势母亲觉不觉得像一个人?” “谁?” “像大姐,特别是那份从容。” 被二女儿一提起,倒是确实如此,无论言行举止,待人接物,都像极了自己的大女儿,难怪自己对她讨厌不起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傅挽晴在上一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讨得了大姐傅容锦的欢心,可以说傅挽晴是傅容锦一手带出来的,所以傅挽晴的一切都是跟大姐学的。 只可惜最后二人被傅挽阳一锅端了,还把锅甩在了傅挽晴的身上,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王秋红好不容易被女儿安抚下来,准备以后再找机会拿捏这对姐弟。 此时的傅挽阳躺在舒适的床上,眼神冷幽幽地望着天花板。 他觉得自从姐姐变了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明明以前自己才是那个幸运儿。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姐姐到底藏了什么的秘密? 翌日,清晨。 傅挽晴习惯早起,昨天心情愉悦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早早地来到花园里晨练,这是上一世跟傅容锦学来的习惯。 她轻车熟路地跑着步,果然跑到一半,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大姐。 她跟了上去,习惯性地对着傅容锦含笑道:“大姐,早安。” 说完才记起来,现在的大姐跟她不熟,于是对着她轻轻的点了下头,便当先跑远了。 傅容锦停下了脚步,看着傅挽晴离去的背影,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陷入了沉思。 一家人吃完早饭后,傅嘉铭便带着傅挽晴姐弟二人,来到了顶层的病房。 由于老爷子长期卧床,傅家便将顶层的套房改成了病房,配备了最专业的医疗团队和设备,全体医护人员二十四小时贴身监护。 傅挽晴看着病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眼神晦暗难明。 老爷子傅业荣,是港岛的传奇人物,他出身在内地的一个小渔村,当年天灾发洪水,家里人死光了,就剩下他一个。 于是他咬牙孤身跳入海中,游了一天一夜,游到了港岛。 为了养活自己,什么苦力都干,幸好那个年代在港岛这片土地上,只要勤奋能干,就能站住脚跟。 不久,他就被一个老板看中,开始走南闯北的跑商。 慢慢地,他们越做越大,最后整片东南亚海运的运输,都是他们的产业了。 当他赚到了第一桶金之后,财富便会顺理成章的到来。 老爷子用了毕生的时间,打造了傅家的商业帝国,产业遍布全世界。 如今近九十高龄,唯一遗憾的便是,没有一个嫡出的孙子,他死不瞑目。 这便是傅家人对他们不闻不问十几年,却在最近火急火燎赶来,接他们回来的原因。 老爷子有一妻两妾,只有大房没有男孙,其余两房虎视眈眈,谁不想多分一杯羹呢? 怪只怪王秋红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任她再强势,也只能乖乖的将这对私生子接回。 豪门争斗从古自今,皆是如此。 傅挽阳心知肚明这一切,所以他看向老爷子的眼神,充满了期待,贪婪。 期待他醒过来,与自己相认,贪婪着独属于他那份的财富。 傅挽晴看着傅挽阳那一副势在必得的嘴脸,再看向昏迷不醒的老爷子,却扯了扯嘴角,嘲讽地笑开了。 可惜的是,她那好弟弟的如意算盘,终将落空。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老爷子死后,会有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被揭晓。 而她,作为重生之人,自然是知晓的。 一份遗嘱,一个遗腹子,几近将傅家闹得人仰马翻,分崩离析。 第4章 浮出水面 门窗紧闭的房间,只有检测仪器发出嘀嘀的声音,证明老人还活着。 就在这时,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枯槁老人,突然醒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亲孙子的到来,老爷子那浑浊的双眼,突乍精光。 傅挽阳看到爷爷睁眼,激动地扑了过去。 他亲热的双手握住老爷子那枯瘦如柴的手。 “爷爷,是我,我是挽阳,您嫡亲的孙子。” 傅挽晴听着他强调的“嫡亲”二字,差点没忍住冷笑出声。 她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爷孙二人,上演着一场温情的戏码。 “我的儿啊,回来了就好...就好啊。” 老爷子十分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盖在了傅挽阳的手上。 “爷爷,您一定要早日好起来,我还想承欢膝下,多陪陪您呢。” 傅挽阳竟然说着说着,便擦起了眼泪。 前世傅挽晴并不知道他这些都是演的,现在重看一次,便觉得浑身难耐、恶心不止。 她突然就不想让他那个好弟弟,如愿以偿了。 傅挽晴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龇牙咧嘴,生生逼红了自己的眼眶,她上前一步挤开了傅挽阳的位置,学着他刚才的姿势,同样握住了老太爷的双手,眼泪汪汪道。 “爷爷,我是挽阳的姐姐,挽晴,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母亲,爷爷也这么觉得吗?” “挽晴,挽晴...” 老爷子看向傅挽晴的目光突然直发、目不转睛,好似透过傅挽晴看到了她的母亲,李婉茵。 “像,真像啊!” 老爷子口齿不清地呢喃着,听那语气仿佛与母亲是旧相识。 “你的母亲,婉茵,她还在吗?” 傅挽晴敏锐地捕捉到爷爷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小心翼翼,按理说母亲只是他儿子的情人,连太太都算不上,老爷子为什么会如此关心? “母亲在回到淮扬不久,便病逝了。” 老爷子听后,仿佛一息之间精疲力尽,慢慢闭上了眼睛,朝他们摆了摆手。 看着他的反应,傅挽晴更加疑惑不解。 旁边的医护人员见状,立马上前道:“傅老先生需要休息,二位下次再来探视吧。” 有些事前世她并未注意,但重活一世,任何的蛛丝马迹便会成倍地放大。 她明显感到了老爷子的不对劲,特别是看向她的眼神,似回忆,似怀念... 难道她的爷爷与自己的母亲,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傅挽阳看着自己姐姐一反常态的行为,险些挂不住脸上温驯的假面。 他恨恨地拉着那明显还不愿离开的姐姐道:“阿姐,别打扰爷爷休息了,我们先走吧。” 傅挽晴跟着傅挽阳走出了病房,只是这一整日,她都心不在焉。 晚上,她躺在床上整理着思绪。 她回忆着前世,爷爷对傅挽阳的偏爱,死后遗嘱的分配,父亲对他们的疏离... 越想越心惊,如果真如她所猜测的那般,那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隔壁的房间,傅挽阳同样心神不宁。 他不安的是,自己的姐姐近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的姐姐,好像一夕之间,变得进退有礼,聪明可人。 姐姐突如其来的优秀,把本该只存在于自己身上的眼光,悉数夺走。 这让他如何能不恨呢? 从小到大,他的姐姐,都只是他的陪衬,他的血包,以后,也只能是他的垫脚石。 傅挽阳咬牙切齿地想着,眼中怨毒的光几乎快满溢而出。 一夜辗转,傅挽晴看着同样顶着一双熊猫眼的傅挽阳,挑起了眉头。 “你也没睡好啊?” 傅挽阳看着姐姐那掖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掉头就走。 傅挽晴看着弟弟吃瘪的背影,失眠带来的疲惫突然一扫而空。 当众人坐在饭桌上的时候,同样发现了姐弟二人的不在状态。 三妹傅容佩当先开口道:“哟,是不是睡不惯席梦思啊?” 她故意顿了顿,“哦,忘了你们连席梦思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她看到姐姐傅挽晴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后,便没趣地挪开了视线,睨向了傅挽阳。 傅挽阳平日本来挺能忍的,可是一想到是因为她,自己的包裹才会被打开,让母亲的灵位被冷嘲热讽,这口气便怎么都咽不下去。 “确实没睡好,可能是昨天见到爷爷太激动了,爷爷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呢。” “你这个私生子,凭什么?” 傅容佩从小就最不得爷爷欢心,如今见到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私生子,爷爷都稀罕得紧,顿时怒火攻心。 正准备火力全开之时,只听父亲一声沉稳的呵斥压来。 “食不言寝不语。”二人便都停下了声息,安静吃起了早饭。 傅挽晴没有错过傅振华看向傅挽阳的眼神,有探究,有不悦,更多的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傅挽晴低头敛目,若有所思。 吃过早饭,傅挽阳再一次去看望昏睡的爷爷了,傅挽晴不想再看他惺惺作态,便一个人前往花园闲逛。 刚走两步,便迎面遇到了二管家,傅嘉铭。 傅嘉铭看着对面梨涡浅笑的傅挽晴,鬼使神差地开口关怀道:“这几日住得还算习惯?” 傅挽晴还是挂着那一副浅笑,从容道:“多谢关心,一切都好。” “若有什么需要可随时跟我说。”傅嘉铭平日里可不会主动关心他人。 傅挽晴看到他并没有结束话题的意思,便继续说道:“我想去书房看看书,请问该怎么走?” 傅嘉铭愣充一瞬,他没想到,一个农村姑娘来到这偌大的庄园后,问的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 他点了点头,“家里有老太爷专门为子女后代设立的图书馆,里面的藏书都是老太爷和老爷精心挑选的,所有的子女懂事后都可以自由前往。” 傅挽晴当然知道这些,因为上一世是大姐亲自带她去的,手把手地教她经商的道理。 傅嘉铭看着她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更加好奇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他做了个随我来的手势,引着她来到思勤楼一楼的图书馆。 傅挽晴在走进来的一瞬间,往事便如风袭来。 第5章 遗嘱风波 上一世,大姐领着她跑遍了德勤楼的每一层。 从一楼的图书馆到二楼的私教室,再到三楼的书画间,甚至是只允许大房子女进出的,顶楼的藏宝阁。 她不敢泄露太多的情绪,收敛心神,朝着上一世没看完的那一墙书柜走去。 傅挽晴刚走到近前,便看到大姐傅容锦坐在桌前,安静地看着书。 她早该想到,不上班的日子她都会来这里,她看书的习惯也是跟大姐学的。 傅挽晴拿着一本关于金融的书,坐在了傅容锦的身边。 傅容锦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便抬头看去,她吃惊地看到对面之人,竟然是刚回来的私生女。 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子,只见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的五官浓稠艳丽,可颊边那对梨涡却让她看起来格外的甜美,这种反差的碰撞下,竟让人有点挪不开眼了。 傅挽晴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大姐,心生亲近之意,笑着点了点头,“大姐好,我没有打扰你看书吧?” 傅容锦看着她发自真心明媚的笑容,突然心里一软,就像看到一只可爱的小奶狗,在对着自己愉快地摇尾巴。 她最是受不鸟这种可爱乖巧的小孩,毕竟她的两个妹妹,一个心思浅显,一个嚣张跋扈,还都不爱看书学习,她想教都无从下手。 傅挽晴上辈子就是如此拿捏住大姐的,她花了三年时间,才找准七寸。 傅容锦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惊讶的发现竟然是《国富论》,这是现代经济学的开山之作,只有专业学生和家族继承人才会涉猎的书籍。 “怎么会想看这本书?”傅容锦通过金丝眼镜的镜片,深深地看着她。 “既然来到了傅家,我便不想干吃白饭,也想为家族出点力。” 很奇怪,听到这种不加掩饰的欲望,傅容锦应该觉得生气的,可是她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有点欣赏这个女孩子的直白,因为她也是这样的人,将欲望写在脸上,然后拼尽全力去争取。 从小大房便没有儿子,她作为嫡长女,被父亲寄予厚望,受到的教导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父亲是把她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 所以当她看到傅挽晴那双充满欲望与坚毅的眼神时,她有点恍惚,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 她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有不懂的地方问我。”便继续低头看书了。 傅挽晴知道大姐这是接受她的靠近了,她按捺下激动的心情,也低头翻开了书页。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大小姐,老太爷的情况有点不好。” 傅容锦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疾步而去。 傅挽晴也跟着站了起来,追着他们的脚步而去的同时,却是想着那份遗嘱也快来了吧。 当傅挽晴来到了顶层的病房外时,发现除了大房,二房三房的人也都在。 他们的视线,肆无忌惮地在傅挽晴姐弟二人身上游移,有好奇,但更多的则是不怀好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乌压压的一群人,将本就密不透风的走廊,压得更加令人喘不过气。 终于,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医生推开。 顾医生是老太爷的世交之子,极受老太爷信任,所以当他遗憾地向众人摇摇头时,所有人都不疑有他的倒吸一口凉气。 傅振华当先发话,“老爷子可曾留下遗嘱?”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那口凉气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正当众人屏息凝神之际,顾医生淡淡地开口道:“傅叔他早已在数月前立好了遗嘱,梁律师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众人各怀心思,互相用眼神交换着彼此的不安与期待。 傅嘉铭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老爷,梁律已经到了,正在高朋楼的会议室等着。” 傅振华二话不说,带着众人便赶了过去。 高朋楼,二楼会议室。 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梁律师,显然梁律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面不改色地打开了文件夹。 “傅老先生在八个月前立下了这份遗嘱,为了证明这份遗嘱真实有效,顾老先生同时将我和顾医生还有大管家都叫到了跟前,接下来先由顾医生进行说明。” 顾医生并未看任何一个人,直接道:“我证明,傅老立下这份遗嘱时,是在清醒且自愿的情况下进行的。” “那么接下来,我将宣读遗嘱。” 会议室安静得落针可闻,众人的心,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嗓子眼。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傅挽晴,她看着众人的反应,在心中发笑,上一世他们可是把这个会议室给砸了,不知这一世会如何呢? “本人傅业荣,名下财产约300亿港币,大部分都已纳入家族信托进行管理,未纳入的部分车产将单独进行分配。现将傅氏集团掌舵人的位置传给我的大儿子傅振华,将管家权交给儿媳王秋红,等我走后,命长子傅振华将长孙傅挽阳带在身边培养,在集团有职务之人所得股份分红不变,其余人每月按规定获得相应的生活费。另外,我的小儿子傅振业母子,将会单独获得我十分之一的财产,交由家族信托管理。并在他大学毕业后与职业经理人共同管理家族信托。” “小儿子?傅振业是谁?”当先回神的是二房的太太李氏。 李氏当年是红极一时的舞女,进门不久,大太太就死了,所以围绕她的一直是流言蜚语。 “老爷什么时候又生了个儿子?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三太太张氏急得声音都呲了。 张氏是老爷子的秘书,其貌不扬,却是个有手段的。 十分之一的财产,那可是30亿啊! 一人独占啊!这糟老头子什么时候搞出来的野种啊?! 三太太怒火攻心,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老爷傅振华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会议室的门被老管家推开。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老管家身后走进来一个大肚子孕妇,而这个孕妇不是别人,正是老爷子的贴身陪护文菁菁! 能在豪门长大的都是人精,看到她的一瞬间,众人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贴身陪护,三十多岁,大腹便便... 傅挽晴环顾四周,众人那如出一辙,犹如便秘般的表情,着实令她忍不住想笑。 第6章 人生如戏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三太太第一个没忍住,拍案而起。 “老爷都八十多岁了!怎么可能生孩子!一定是这个贱女人搞的鬼!” 该说不说,话糙理不糙,众人五彩纷呈的脸上,表情各异。 三太太的话犹如落进油锅的一滴水,瞬间炸锅。 会议室一时间,甚上尘嚣。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有人将杯子扔向了那个孕妇。 大管家早有预料,带来的保安们上前将人护住。 有人开了个头,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上前扯头发的,劝架的,还有拉偏架的,一时间鸡飞狗跳,哪里还有一点豪门的样子,比之那街口菜市场还不如。 傅挽晴面带微笑地欣赏着眼前这一幕,上一世的自己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但这一世,她只希望,傅家这潭水越浑越好。 傅容锦觉得无趣极了,她的爷爷一直便是这副德性,她是知道的,但是在临死之前还要搞出个私生子来,就连她都觉得羞耻。 她抱胸环视着众人的表情,却被傅挽晴吸引住了目光。 只见傅挽晴乖巧地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抻着桌面,安静微笑着,像一个小学生。 那浅浅的梨涡,看起来十分可人,唯一不足的就是太黑了,回头拿点美白护肤品给她。 傅容锦想到此处,惊了一跳,她什么时候对这个私生女如此上心了? 傍晚时分,这场闹剧才落下了帷幕。 众人精疲力尽的回到了各自的住处,今晚怕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睡一个好觉了。 “阿姐,早上我在病房的时候,爷爷醒来过。”傅挽阳拉着傅挽晴的衣袖走在后面,压着声线耳语道。 他是最后一个和爷爷见面之人,所以他接下来所说的话,至关重要。 傅挽晴认真地看着他说道:“爷爷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傅挽阳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爷爷说,让我一定要护好弟弟,让他平安长大,先前我还一头雾水,后来那个女人来了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但是怎么会是弟弟呢?这辈分不对啊!你说爷爷是不是回光返照将我认成父亲了...” 傅挽晴望向被夕阳浸透的天空,眼神如冰的对他说:“这些话你不要跟任何人说,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你也不想被当成最后一个人证被抓着不放吧?” 傅挽阳看着姐姐在夕阳的映衬下,突然高大的身影,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对,但是他就是不想不屑赞同。 傅挽晴看着弟弟紧抿的嘴唇,就知道他不会说出去了,毕竟被任何人知道这件事,都会将二人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老爷子为什么在听到母亲的死讯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有些事情,她还需要更多的佐证,才能下定论。 众人疲惫不堪的回到了餐厅,清静下来时,才发现早已饥肠辘辘。 饭后不久,傅容锦就敲响了傅挽晴的房门。 傅容锦提着一个精美的礼盒递给了傅挽晴。 “护肤品,你应该需要,美白的。” 傅挽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大姐,一时间受宠若惊,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上一世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大姐对自己青眼有加,这辈子,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大姐就来主动示好了。 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她上辈子的努力,这辈子才能不费吹灰之力,获得偏爱。 傅容锦看着她因为吃惊睁大的杏眼,觉得怪可爱的。 “可以进来吗?我教你怎么用。”傅容锦怕她没见过这些,决定坐下来教她正确的使用顺序。 傅挽晴如梦初醒,呆呆地点点头。 傅容锦仔细地讲解了使用的方法与功效,并贴心的贴上了便签,怕她不认识英文。 可她不知道的是,傅挽晴上一世在她的教导下,已经熟练掌握中文、英文、葡萄牙文。 傅挽晴睁着一双湿润的狗狗眼,盯着大姐不放,就如前世那般。 “谢谢大姐,我一定会认真使用的,绝不辜负大姐的一番心意。” 傅容锦突然觉得,有一个这样乖巧听话的妹妹也不是一件坏事。 她矜持地点点头道:“那我走了,晚安。” 傅挽晴直到躺在床上都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又好笑地想到,大姐前世就嫌自己黑,让自己去美白,并没有送护肤品给自己。 她看着那套被放在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心里美滋滋的,因为大姐的护肤品都是国外私人订制的,有钱都买不到呢。 一家欢喜几家愁。 三楼主卧,傅振华饶是修养再好,也摔了好几个杯子。 王秋红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丈夫道:“老爷,真的要带傅挽阳那小子去集团历练吗?” 傅振华不耐地看了妻子一眼,“老爷子都发话了,能不照办吗?” 王秋红恨恨地说:“临了还搞出人命来,真是为老不尊。” 傅振华嘴上不说,但态度明显也是怨恨至极的,在自己快五十岁的时候,突然摊上个还未出世的弟弟,这谁都无法接受。 因着孝道,他不仅要接受,还要帮忙照顾提携,最后等他长大,还会跟自己的子女抢集团继承权。 王秋红似乎也想到了关键处,焦急地说道:“如果真让那贱人顺利将其抚养成人,那咋们的容锦还能顺利拿到集团的继承权吗?”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因为大女儿傅容锦,就是他从小一手培养,内定的继承人。 豪门之中,重男轻女比比皆是,就如傅业荣。 遗嘱中只提带把的,对于孙女只字不提。 也有智者,不看性别只看能力的,就如傅振华。 傅容锦身为他的长女,从小就展露出过人的经商头脑,再由他多年细心教养,不到三十的她,俨然已经是一个合格的集团继承人了。 一股烧心的仇恨,扰得他坐立难安,无法入眠。 翌日,一楼餐厅。 傅振华一脸严肃地说:“今日,所有人吃完饭,随我去祠堂,将姐弟二人计入族谱,以后他们便是你们嫡亲的兄弟姐妹。” 这番话放在前日,可能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经历过昨日的事情,众人都仿佛没听到般的点了点头。 就连一向视姐弟二人为眼中钉的王秋红,此刻也只是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二人,并未出言讽刺。 世事如此,一旦有一个更新的仇恨目标出现,那么之前那个,好像也就没有那么惹人厌烦了。 爱会转移,恨,同样也会。 第7章 大变活人 早饭后,众人驱车来到了庄园北面的祠堂。 车刚停稳,就发现二房三房的人,早已候在了院子里。 子孙计入族谱是大事,需要家族里面的所有人,到场见证。 也唯有计入族谱者,才有资格拿到遗产。 二房三房的人对于这一对私生子,早有耳闻。 只是众人经历了昨天的冲击,都对他们兴趣缺缺。 特别是三太太张氏,今日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显然昨晚是狠狠哭过。 如果没有这个遗腹子的出现,她的两个儿子合该分到更多。 焚香祭祖,开碟入谱。 一切流程都有章可循,很快,姐弟二人便跪倒在祖先面前。 傅挽晴拿着手里的三柱香,虔诚地跪拜。 她希望祖先保佑,今生能够大仇得报,亲手将弟弟送入地狱。 她乖巧地许完愿,将香稳稳地插入香炉中。 待一切事毕,傅振业对着姐弟二人说道:“我会让家里的老师,专门为你们定制课程,傅家不养闲人,想得到什么,各凭本事。” 言下之意,傅挽阳想进入集团,必须靠自己。 傅挽晴看了他一眼,颇有点幸灾乐祸,因为她知道,他会在很久之后才能走进集团。 而她,一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因为只有通过学习,她的一身本事才能合理的展露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便是两点一线的学习生活。 朝九晚六,姐弟二人的生活,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傅家请来的都是名师,有的毕业于剑桥的经济学,有的则是港大的中文系,安排的课程也都是管理者必备的知识。 只是有一点,老师们好像十分瞧不起这对姐弟。 就比如现在,外语老师指着傅挽阳的鼻子道:“都教了多少遍了,这个单词念Foo Group,你怎么连自家企业的名字都念不明白。” 骂完傅挽阳转头就准备骂傅挽晴,可是听到她将单词念得字正腔圆时,便不甘心的闭了嘴。 这位老师觉得颜面挂不住,便另辟蹊径道:“会英文有什么用,傅氏的产业除了港岛,濠江也有很多,要学会葡萄牙语才算合格。” “Professora, comoé que acha que eu falo português?(老师,你觉得我的葡萄牙语说得怎么样?)” 戴着厚厚一层近视眼镜的老师,被惊掉了下巴。 “你什么时候学的葡语?还说得这么标准?” 傅挽晴面带微笑,“自学成材。” 外语老师灰溜溜地干笑一声的说道:“呵呵,不愧是傅家小姐。” 姐姐倒是个聪明的,这让他如何跟夫人交差呢? 果然,当太太王秋红听到汇报时,便又想起自己那个如傅挽阳一样无能的小女儿。 她只得吩咐老师们区别对待,从而挑起姐弟二人的矛盾,她并不想那个贱人的孩子过得太舒心。 傅挽阳看着越来越优秀的姐姐,日日急得抓心挠肝,可他确实怎样都学不会。 英文字母都认识,可是放在一起,就怎么念怎么烫嘴。 每每看到父亲失望的眼神,比杀了他还痛苦,所以他竟把锅全部推到姐姐身上,怪她太聪明,怪她学得太快,怪她心思深沉扮猪吃虎。 傅挽晴并不在乎弟弟的态度,她每天都在全力以赴的学习,温故而知新。 傅容锦听说了她的学习成果,很是吃惊。 她竟然在半年间学会了英语、葡萄牙语,还有经济学、管理学,甚至还选修了法律,虽然涉猎不深,但是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天才了。 她开始关注傅挽晴的进度,之前只是偶尔听傅嘉铭提起,后来会主动问起,再后来直接去考校。 越深入越心惊,她看得出来傅挽晴隐藏了真正的实力,因为她会下意识地闭嘴。 这使得傅容锦越发好奇,直到今天吃完晚饭,她再也忍不住,敲响了傅挽晴的房门。 傅挽晴看着房门外的傅容锦毫不意外,因为这段时间,她总会来考察自己的功课。 “大姐来啦,今天想考我什么?”傅挽晴亲昵地拉着她的手。 傅容锦略微不自然的,避开了她的肢体接触。 因为她从小到大,都不喜欢他人身体上的触碰,虽然她并不讨厌傅挽晴,甚至还有点喜欢她。 “我今日来找你,是想问你想不想上大学?” “不想。” 傅挽晴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她没有时间浪费在校园,她必须尽快的在傅家站稳脚跟。 傅容锦虽然好奇理由,但她并没有问出来,而是选择开门见山。 “那你要不要跟着我学本事?” 傅挽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辈子她等这句话可是等了三年,这一次竟然只等了半年! 傅容锦看着她瞪着如铜铃般的大眼睛,小嘴微微张开,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脑袋。 “不是理论知识,而是带你去见见世面。” 傅挽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会点头如捣蒜。 “过几天有一个慈善晚宴,很重要,我会带你出席。” 傅挽晴猛地抱住了傅容锦。 “大姐对我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她知道傅容锦不喜欢他人的触碰,别说拥抱了,就是拉手她都接受不鸟,她只是突然兴起,想逗逗她。 傅容锦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打得措手不及,她强忍住推开人的冲动,僵在原地。 傅挽晴看着她逐渐红温的脸,狡黠地笑了笑,见好就收。 傅容锦再也待不下去,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第二日,众人安静地吃着早饭。 傅容锦放下碗筷,擦干净嘴角。 “我有件事情要宣布,过几天霍家举办的慈善晚宴,我会带傅挽晴出席。” 一棍子当头敲下,众人被打得眼冒金星,除了傅振华,因为他相信自己大女儿的判断。 最先没忍住的是傅容佩。 “什么?她一个乡下来的村姑凭什么!” 傅容锦睨着她这个不学无术的妹妹,淡淡说道:“就凭她半年时间学会了英文、葡萄牙文,你可以吗?” 一问一个不吱声,连太太王秋红都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知道自己的大女儿最是爱才惜才,只可惜自己生了三个女儿,只有老大立了起来。 她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二女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就来气,再一看自己的三女儿,那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性格,处处透露着一股子清澈的愚蠢,就更来气了,气得她一口饭也吃不下去了。 “嘉铭,你等下让Rose和Jake带着衣服和妆造去找傅挽晴。” 傅嘉铭看了一眼,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老爷,心中了然,老爷这是没意见。 无需大小姐多言,傅嘉铭便知道该怎么做。 作为傅家子女参加宴会,门面自然是要装点的挑不出一丝错来。 傅挽阳看着一切尘埃落定,眼睁睁看着姐姐,将自己比了下去。 他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一股邪火直冲脑门,烧得他理智全无。 第8章 因祸得福 晴朗的午后,造型师便带着一排又一排的衣服,出现在了一楼的客厅。 老爷和大小姐要去集团上班,夫人要去处理家务,二姐吃完饭便不见人影,所以余下的就只有傅挽晴姐弟和傅容佩。 本来傅容佩是要去上学的,可是她就是想看看,一个村姑到底怎么变成一个大小姐。 “傅小姐,这是根据您的身型挑选的晚礼服,还有一些常服,您是现在试,还是等着弄好妆造一起试?” “等下一起。” 傅挽晴嫌麻烦,只想尽快搞定去上课。 造型师Rose和她的团队便围了上来,时间嘀嗒流逝,rose使出浑身解数,在傅挽晴身上尝试了各种造型,终于选出了最适合她的那个。 当她换上一身合体的粉色晚礼服时,众人都不敢置信,面前的妙龄少女竟是那个来自农村的姑娘。 只见傅挽晴一头微卷的黑发精致地散落在肩头,妆容是港岛最时兴的红唇黑眉,配上一身粉色晚礼服,活泼俏皮中又不失高贵,十分符合她十八岁的年纪。 最出彩的是她那双浅浅的梨涡,衬着她明艳的五官,反差却融合,瞬间将整个人点亮。 傅挽晴通过这半年的美白护肤,原本粗糙黝黑的皮肤,变得晶莹透亮,再打上粉底腮红,竟一丝都找不到之前那个村姑的影子了,说是大变活人都不为过。 Rose和Jake满意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作品,招呼着摄影师上前拍照。 傅容佩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靓女,完全不敢置信这是那个私生女,她喃喃出声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白了?” 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白,学校长期的户外活动让她一直晒得黢黑。 机会来了,傅挽阳忍着眼中的妒恨,挂着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对傅容佩道:“听说大姐送了一套美白护肤品给阿姐,没想到竟然这么有效。” 他特地将“大姐”二字咬得格外重。 果不其然,傅容佩听到是大姐送的,声音提高了三个八度。 “大姐的护肤品都是瑞士私人订制的,我找她要过好几次都没要到,她竟然给了那个村姑,气死我了!” 说完掉头就走了,傅挽阳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满意地笑了。 傅挽晴并没有注意二人这边的动静,她等拍完照片后,换下衣服就跑了,因为下堂课要迟到了。 傅嘉铭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他没想到,傅挽晴来到傅家短短半年,整个人从内到外宛若新生。 想起初见时那个皴黑土气的小村姑,想起图书馆里那彻夜因她而亮的灯火,想起她用葡语自言自语时的可爱模样,傅嘉铭突然有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平复着心绪,因为这里跳得实在是过于快了。 ...... 今日老师有事提前下了课,傅挽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发现房门虚掩着,里面还传来乒乓作响的声音。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护肤品、化妆品,包括下午刚试穿的衣服,全都脏污不堪地被丢在了地上。 那精致的粉色晚礼服,现在正被傅容佩捏在手上,将一瓶崭新的粉底液倒在了那名贵的布料上,她似乎还不解恨,拿起一旁的口红,接着在上面涂涂画画。 傅挽晴饶是再冷静,也如法忍受大姐的一番心意被如此糟蹋。 “傅容佩,你给我住手!” 傅容佩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傅挽晴会提前归来,但是下一秒,她便挺胸抬头有恃无恐道:“被你发现了又怎样?你不要以为讨了大姐的欢心就能爬到我的头上来,你给我记住,我才是真正的傅家小姐,而你,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女!” 傅容佩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将晚礼服上的字继续写完。 傅挽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那条粉色的裙子上面写下了“贱种”两个字。 傅容佩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走的时候还特地撞了一下傅挽晴。 傅挽晴看着裙子上血红的字,重生回来第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愤怒,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她闭上了眼睛,使出了浑身力气,强行止住了自己那微微颤抖的身体。 她发现,即使重活一世,有些事都是无法改变的,傅挽阳不会变仍然会杀了她,傅容佩也不会变,仍然会想方设法地羞辱她。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有些人犯了错,便要付出代价! 她弯腰捡起那条粉裙子,转身找到了傅嘉铭。 “嘉铭哥,小妹将我参加宴会的裙子弄脏了。” 傅嘉铭有一阵恍惚,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嘉铭哥,紧接着,当他看到傅挽晴手中的裙子时,一张俊脸冷若冰霜。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来处理。”说着便拿着裙子扬长而去。 傅嘉铭不愧是老爷和大小姐都认可的管家,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快。 她被带到了二楼的套房,听着傅嘉铭道:“你原来的那个房间是住不了了,这是大小姐给你安排的新房间,就在大小姐的隔壁。” 一推开门熟悉感便扑面而来,因为上一世在她不懈努力下,才终于住进了大姐的隔壁,站在了她的身侧。 这一世,一切都被提前了,除了归功于前世的记忆,可能也要谢谢她那对小丑弟妹吧,傅挽晴看着足足有1000尺的公主套房,刚才的愤怒才逐渐消散。 傅嘉铭着人一道道地送东西来,从洗漱用品到一年四季的衣服首饰、鞋子包包,事无巨细一应俱全,很快,衣帽间和梳妆台就被塞满了。 傅挽晴看着眼前的一切,朝着他露出甜甜的笑容道:“多谢嘉铭哥。” 傅嘉铭不敢看她那笑颜如花的脸,低着头快步离开。 晚上,刚洗漱完的傅挽晴就听到有人敲门。 她将门打开,看到大姐傅容锦提着一套熟悉的护肤品,走了进来。 “我看你用着有效,就又拿了一套给你。” 大姐一向如此,从不解释,从不邀功,只用行动表达她的态度,是一个妥妥的行动派。 傅挽晴心中一暖,打趣道:“谢谢大姐,这一套用完,怕是我比大姐都要白了。” 傅容锦打量着她的表情,确认她并没有怀恨在心,便接着道:“以后你就安心住在二楼,要是再遇到这种事,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傅挽晴看着面前外冷内热的大姐,一时红了眼眶,因为失而复得,也因为大姐是她在傅家这座冰冷的庄园里,唯一的暖意。 傅容锦看着她一副要哭的模样,放下手中的袋子,落荒而逃。 傅挽晴看着大姐略显仓皇的背影,发自真心地笑了起来。 一楼角落的房间里,傅挽阳却怒火攻心。 第9章 慈善晚宴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准备砸去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悻悻地放了回去,转身向床上扑了过去。 可恶,竟白白给阿姐做了嫁衣,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住在一楼了! 他越想越气,愤愤不平地举起双拳,拼命地捶打着看起来就年代久远的单人床。 终于不负众望,单人床哄的一声,垮了。 傅挽阳整个人随着床板,一起掉到了地上。 沉默,死寂,是今晚的底色。 傅嘉铭闻声而来,看到的就是这么滑稽且离奇的一幕。 他楞充了几秒,训练有素的他,马上将傅挽阳安排到了隔壁,他姐姐之前的房间已经清理完毕,只是傅嘉铭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傅挽阳自作孽不可活,他躺在姐姐住过的房间里,无语地望着天花板,心更塞了。 自此,傅挽阳将床睡垮的事情,便成了整个傅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翌日,一楼餐厅。 傅挽阳和傅容佩都对傅挽晴换到二楼的事情,耿耿于怀。 尤其是傅容佩,昨晚大姐竟然为了这个贱种把她教训了一顿,并罚了她半年的生活费! 她怨毒的视线犹如毒蛇般朝傅挽晴咬去,却在半路对上了大姐的视线,顿时偃旗息鼓。 一顿饭,众人吃得各怀心思,现在被迫变成小妹的傅容佩,看着傅挽晴变得光鲜亮丽的外表,心里发酸。 傅挽阳想到不仅白忙活了,还让姐姐离大姐更近了,则是心里发苦。 这时,端坐主位的傅振华开了口。 “明晚你霍伯伯办的慈善晚宴,你确定要带她去?” “是的,父亲。” 傅挽阳着急地看着傅振华,怯怯地开口道:“父亲我能去吗?” 傅振华沉吟半晌道:“你也跟着一起去吧,是时候带你们认认人了,只是一点,记住不要丢了傅家人的脸。” 傅挽阳大喜过望,低头称是。 傅容佩见那对私生子都去了,立马开始不依不饶。 “父亲,大姐,我也要去,他们能去,凭什么不带我去?” 傅容锦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凭你上次丢的人还不够大?” 傅容佩记起了上次晚宴,为了找霍家哥哥而闹出的笑话,再也不吱声了。 午饭后,众人便为了晚宴开始忙碌了起来。 Rose和Jake再一次来到了家中,今晚的晚宴非比寻常,主办人是港岛赫赫有名的世家,霍氏。 霍氏是土生土长的港岛人,祖上便是盐商,顺势做起了海运,起初只是垄断了港岛,直到霍远东这一代,相中了傅家的老太爷傅业荣,伯乐带着千里马,将霍家的海运事业遍布东南亚。 所以霍家和傅家,从上一代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由于傅振华的格外重视,所以才不允许傅家人在老东家的面前有任何闪失。 傅容锦再一次敲开了傅挽晴的房门,将一个深蓝色的礼盒放在了她眼前。 “今晚的宴会非常重要,募集的钱款将会用于尚在战乱中的儿童,为他们治疗伤病与提供生存物资,所以你戴上这个。” 傅挽晴打开烫金的礼盒,映入眼帘的是那套震惊拍卖界的Harry Winston蓝宝石项链。 她下意识地推开,“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傅容锦好笑地看着她道:“谁说送给你了,只是借你戴一晚,回来再还给我,你知道它值多少钱么?” 傅挽晴吞了吞口水,磕磕绊绊道:“不...不知道...” 其实她知道,这条据说是英国皇室的蓝宝石项链,价值3600万。 傅挽晴殷勤地对着大姐道:“我会好好保护它的,一定不会让它有事,链在人在,链亡人亡。” 上一世,她就馋这条项链很久了,可惜大姐怎样都不肯借她戴戴。 捯饬了一下午,傅挽晴穿着Dior定制晚礼服,踩着 Stuart Weitzman高跟鞋,手拿CHANEL晚宴包,顶着精致的妆容和发型,乖巧地站在了大门前,特别是脖子上的那条蓝宝石项链格外吸睛。 傅容锦看着眼前的摩登女郎,饶是她喜怒不形于色之人,眼中也盛满了惊艳之色。 她朝傅挽晴满意地点点头,当先上了车,她越来越像一个千金大小姐了。 这半年来,傅挽晴还是第一次下山,不真实感一直环绕着她。 她看着盘山的公路,俯瞰山下美丽的夜景,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是真的回来了,而不是在做一场关于复仇的美梦。 不到半小时,众人便来到了慈善晚宴的现场。 傅挽阳一脸兴奋和激动,被面前奢靡的欧式宫廷建筑,吸引了全部心神。 傅挽晴不是第一次见,自然比较淡定,傅容锦看到这一幕,顿时高下立见。 傅振华一行人,来到宴会厅内,第一眼便看到了此次的主办人,如今霍氏的掌舵人,也是他的至交好友,霍启强。 显然霍启强也看到了傅振华,于是热情地迎了上来。 傅振华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老霍,这晚宴办得不错啊。” 霍启强也一脸热络,看向他的身后道:“哪里哪里,今天怎么带了这么多孩子来?” 傅振华连忙介绍,“容锦不需我介绍,这两个是刚刚接回傅家的双生子,姐姐叫傅挽晴,弟弟叫傅挽阳,还不见过你们霍伯伯。” 姐弟二人乖巧道:“见过霍伯伯。” 霍启强一脸笑容,“犀利啊,老傅,半年不见,多了一对双子星,可羡慕死我了。” 傅振华面对好友的打趣,丝毫不介意,“让你家云深赶紧生一对双子星,不就好咯。” 霍启强一听到自己那个油盐不进的大儿子,便垮起了脸,“快别提他,提他我就来气,这臭小子主意比谁都大,我真是管不了他。” 说完便有意无意地将眼神飘到了傅容锦身上,傅振华与霍启强都无奈的一笑了之。 傅容锦当做没看到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可傅挽晴却是知道的,上一世,傅家与霍家一直想联姻,让彼此的关系更加紧密,亲上加亲。 而两个豪门家族的联姻,只有两家内定的下一任继承人,才有资格结合。 这两人便是傅容锦和霍云深。 第10章 佛口蛇心 傅振华让傅容锦带着弟妹先进去,自己则继续在此处社交。 他们来到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交响乐团弹奏着悦耳的篇章。 “能进入内场的人,非富即贵,你们一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千万不要丢了傅家的脸面。” 傅容锦再一次对姐弟二人耳提面命。 傅挽晴她是放心的,她不放心的是那个被富贵迷了眼的弟弟,傅挽阳。 傅容锦似乎看到了谁,于是低声对傅挽晴道:“我跟朋友打个招呼,去去就回,你们呆在这里别走开,还有,看好你弟弟。” 傅挽晴点了点头,顺着傅容锦的目光看了过去,对方好像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可惜只看到了个侧面。 傅挽阳两杯香槟下肚,便对着身旁的傅挽晴说:“阿姐,我去个卫生间,马上就回。” 傅挽晴看着她不放心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我让服务生带我去就行。”他不想上个厕所还要姐姐陪着,太丢人。 傅挽晴看着他的表情,无奈地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她便听到旁边一桌,传来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只见一位西装革履的外国人,用葡萄牙语对着服务生要一杯红酒,可是服务生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急得抓耳挠腮。 傅挽晴看不下去,于是上前一步,对着服务生解释道:“这位先生想要一杯红酒。” 服务生如蒙大赦般地疾步而去,不久后,便拿来了一杯红酒递给了这位绅士。 外国人感激地朝傅挽晴举杯,以示谢意。 “你会葡语?”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 傅挽晴唬了一跳,看清眼前之人,愣了愣。 因为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只见面前的男子高大挺拔,宽肩窄腰,合体的燕尾服,显得他贵气逼人。 他的五官立体,眉眼深邃,并不像东方人那么温润,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混血。 尤其是他的那双如琥珀琉璃般的双瞳,望过去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傅挽晴惊觉盯着眼前之人看得太久,不太礼貌,于是抱歉的笑笑。 “嗯,才学不久,还不太熟练。” 霍云深看着面前梨涡浅笑的女子,好看的琉璃瞳微微眯起。 “在港岛会说葡语的人并不多,你怎么会想到学葡语?” 霍云深是中葡混血,所以对于会说葡语的人天生有好感。 “因为隔壁濠江说葡语的人多呀。” “为了做生意方便?” 傅挽晴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霍云深并未解释,而是反问道:“还不知道小姐该怎么称呼?” “我叫傅挽晴,你呢?” 一身黑色西装的霍云深,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手上的红酒杯,被他轻轻摇晃着。 “叫我Vincent就好,傅容锦是你的...” “傅容锦是我的大姐。”傅挽晴并不意外对方会这么问,因为在港圈豪门中,姓傅的只有他们一家。 原来,她就是那对刚刚被傅家寻回的双子星,倒是比她那个姐姐有趣多了。 霍云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用他修长的手指举起红酒杯,轻轻地碰了碰傅挽晴的。 二人聊得不亦乐乎,直到傅挽阳的归来。 傅挽阳看着自己的姐姐跟一个俊朗非凡的男子相谈甚欢,嫉妒犹如藤蔓将他的心勒出了血痕。 在那个男子举起酒杯,准备跟傅挽晴碰杯的时候,傅挽阳看准时机,卡好傅挽晴的视角盲区,朝着那个男人撞了过去。 如他所愿,一杯红酒悉数泼向了傅挽晴白色的晚礼服上,猩红的酒液滴落,特别刺眼。 霍云深当先反应过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了傅挽晴的肩头,宽大的燕尾服将裙上的酒渍遮去大半。 这时,他才回头寻找肇事者,可惜早已不见人影。 正好这时傅容锦也回来了,看着傅挽晴胸前的红酒渍,皱起了眉头。 她拿出了手机,给傅嘉铭打了通电话,让他将预备的礼服拿到傅家专门的休息室。 “我带你去休息室,幸好准备了另外的礼服,就是怕发生这种意外。” 傅挽晴抱歉地笑了笑,紧抿的酒窝显得可怜巴巴的道:“没想到出丑的人是我。” 出于安慰,傅容锦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是意外,没有人能够控制的,不要自责。” 傅容锦这时才看到一旁的霍云深,她用眼神询问着傅挽晴。 “这位是Vincent,就是他好心地将自己的外套借给了我,不至于太过狼狈。” 傅容锦对于热心的绅士一向友好,礼貌地对他点头道谢。 远处的傅挽阳看着出丑的姐姐,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撞完人便隐入人群的他,此刻才向三人大步走去,假意关心着自己出丑的姐姐。 霍云深陪同众人来到了傅家的休息室,便道了声失陪,转身离开。 他找到安保队长,一起来到了监控室,他要找到那个肇事者。 视频中的画面一帧帧地播放着,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个撞他的人。 “停,放大。” 当他看清视频中的人时,薄唇轻抿。 “竟然是他。” 视频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傅挽晴的弟弟,他刚刚见过。 他冷着脸来到了休息室外等候,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当枪使。 就在这时,他看到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刚刚那个撞他的男孩,紧张地将一串价值不菲的项链放入了裤兜。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串项链就是上次在佳士得拍卖会,他没抢过傅容锦的那条。 可他刚刚清楚地看见,这条项链明明挂在傅挽晴的脖子上,极为耀眼。 霍云深嘴角牵起一个玩味的笑。 “好一个佛口蛇心的弟弟。” 有趣,当真有趣。 霍云深理了理袖口的皱褶,转身离开。 在休息室换完衣服的傅挽晴,跟着大姐再次来到了宴会厅。 这时宴会已经正式开始,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聆听着霍启强的致辞。 “感谢各位贵宾百忙之中,抽空莅临霍氏儿童联合基金会,今天我将拿出部分藏品进行拍卖,拍卖所得善款,全部将捐给饱受战火摧残的儿童,为他们提供充足的物资,以保证他们能够顺利地活下去,我坚信,只要活下去便会有希望,那么接下来就有请此次拍卖的主持人Jane。” 就在这时傅挽阳慌张的声音响起。 “阿姐,你脖子上的项链呢?” 傅挽晴呼吸一滞,连忙抬手朝脖颈摸去。 入手,空无一物。 第11章 绝地反击 傅挽晴瞬间僵在原地,头皮发麻。 刚才为了赶在晚宴开场前换好衣服,匆忙之间并未注意检查项链是否还在。 “大姐,大姐,项链...项链不见了...”傅挽晴的声音明显的开始颤抖。 “是不是落在休息室了,别慌,我们回去找找。” 傅挽阳看着自己姐姐从老家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如此失态,一股报复的快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阿姐,你也太不小心了,这么贵重的项链也不好好保管,要是不见了,你还有什么脸面对大姐。” 傅挽晴听着他的话,悲从中来,她还记得昨晚自己还在信誓旦旦地说,链在人在,链亡人亡,结果今天就真的把项链搞不见了。 她恨自己没用透了,红着眼眶对大姐说:“大姐,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浓重的鼻音,听得傅容锦直皱眉头。 傅挽阳用了很大力气,才将上扬的嘴角压了下去,幸好现在她们没有人注意他。 可惜,站在暗处的霍云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包括眼眶通红的傅挽晴和暗自得意的傅挽阳。 见他们匆忙而去,他抬腿跟着傅家人一起来到了休息室外。 期间,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对着电话那头交代了几句,便在不远处停下。 他靠着墙角,双手抱胸,手指轻敲着胳膊,似乎在等待着好戏的上演。 只见傅家姐弟刚走到专属的休息室门口,就被一群安保拦住。 “傅小姐,我们接到消息,说是这位先生偷了一条价值不菲的宝石项链。” 安保队长的手指,赫然指着傅挽阳。 傅容锦如鹰隼般锋利的视线,咻然一声射向傅挽阳。 傅挽阳语无伦次地否认道:“不是我,我没有...”但是明显底气不足。 傅容锦和傅挽晴的眼神都黯了下来,傅挽晴是太了解他,而傅容锦则是身经百战。 安保说着便要上前搜身,被傅容锦一把拦下,她决不允许傅家人在外人面前丢脸。 “你们误会了,他是我弟弟,项链是我让他帮忙收着的,辛苦你们跑一趟了。” 安保队长认识傅容锦,各家豪门的重要人物,他都刻在了脑海里。 “原来是一场误会,抱歉打扰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安保队长在回头的一瞬间,就精准地找到了自家大少爷霍云深的位置,他以眼神询问,是否需要继续,霍云深轻轻地摇了摇头,于是他便带着手下的人走远了。 傅容锦看着离去的安保,冷着一张脸,声色俱厉地对着傅挽阳扔下一句“你给我进来”,便当先步入了休息室。 “拿出来。”傅容锦开门见山。 傅挽阳知道事情败露,不敢多做辩驳,乖乖地从裤兜里拿出了,那条耀眼夺目的蓝宝石项链。 “傅挽阳,这是你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也是你最后一次。” 傅容锦并不想和这种人多费唇舌,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就凭他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将傅家放在眼里。 “大姐,我没有偷,我是看着阿姐忘拿了,我就替她收了起来。”傅挽阳试图垂死挣扎。 傅容锦气笑了,冰冷的笑容,犹如深冬的冰碴。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动动脑子傅挽阳,如果不是你姓傅,你现在已经在警局了。” 傅挽阳的脸色一瞬间灰败,大姐竟然要将他送到警局,怨恨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傅挽晴看着大姐已然动怒的表情,压下眼底的阴霾,作势挡在傅挽阳的面前替他求情。 “大姐,挽阳肯定是看这条项链太好看,才动了歪心思,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我以后一定严加管教,绝不让他再丢傅家的脸。” 她不说还好,一说就彻底坐实了傅挽阳偷拿项链的事实。 只见傅挽阳的脸,瞬间黑如锅底,咬牙切齿。 “我看也不用再回去丢人现眼了,我这就叫司机过来接我们。” 傅挽晴知道,他的好弟弟这次明显触碰了大姐的禁忌,平时的傅容锦虽然不苟言笑,却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冷若冰霜,说话不留情面。 傅挽阳也感受到了来自大姐的威压,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很快司机就将车子开到了酒店门口。 傅容锦仍旧脸色不愉道:“走吧。” 傅挽晴临走之时看到了沙发上的黑色燕尾服,匆匆将其拿在手中,想看看出去的时候能不能再遇到Vincent。 而门外的霍云深,则早已不知去向。 众人来到酒店门口,看到了等在车旁的傅嘉铭。 “你去跟父亲说一声,就说我们这里出了点事,等他回去之后再跟他汇报。” 傅容锦说完便当先上了车,傅嘉铭则敏锐的察觉到大小姐语气中的冰凉。 一路上,傅挽晴观察着大姐的表情,心疼的想到,这么好的大姐,不该有那样悲惨的结局,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轻轻握住了傅容锦的手。 傅容锦从思考中回神,看到傅挽晴担忧的眼神和手背传来的温度,烦闷的情绪突然一扫而空。 她反手握住傅挽晴的手捏了捏,表示自己没事。 傅挽晴看着大姐一瞬间温柔下来的神情,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护大姐周全。 她看着副驾驶上的傅挽阳,眼神晦涩难明。 上一世,傅容锦从未亏待过傅挽阳,自己更是对他掏心掏肺,甘愿做他的垫脚石,最后却双双命丧他手。 这一世,他仍旧行事无所顾忌,狗改不了吃屎,那么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傅挽阳一瞬间如芒在背,但他不敢回头。 汽车驶入傅宅,众人回到了自己房间,而傅挽晴则是径直来到了父亲的书房外等候。 傅振华来到书房的门前,便看到自己不甚在意的私生女站在那里,似乎等了很久。 他没有停顿,只是在进房的时候说了一句。 “进来吧。” 他以为傅挽晴是要就刚刚发生的事情告状,他在刚进家门之时就听大女儿说过了。 傅振华并未开口,只是用眼神示意她说话。 傅挽晴知道,父亲惜字如金,只对自己在意之人施以颜色,她调整好状态,因为接下来她说的话,可能有点石破天惊。 第12章 手机战争 “父亲,我并不是来告状的,我是来表忠心的,这半年来您也看到了我的实力,我愿意成为大姐的助力,替她挡下明刀暗箭,成为傅家最好用的工具。” 傅振华震惊地看向她,仿佛是这半年来第一次正眼瞧她。 他浸淫商界半生,阅人无数,也算是只老狐狸了,但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孩用如此直截了当的方式,将自己明码标价。 而且她很聪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正中要害,他确实一直在物色合适的人选放在大女儿身边。 傅容锦什么都好,就是太正直,一味讲究公平,这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可是大忌。 傅振华感叹她的洞若观火,一瞬间恢复了平静。 “你的条件是什么?” 傅挽晴看他如此快速地做出了反应,在心中感叹,跟聪明人对话,就是方便。 “作为交换,傅挽阳进入集团这件事,需要无限期延迟。” 作为报复,她一向打蛇打七寸,她就是要将傅挽阳最看重的东西从他手中拿走,上一世他就是因为进入集团,认识了那个人,才在暗中积攒了实力,最后将自己和大姐杀害。 饶是如傅振华这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也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没想到姐姐竟然要堵住弟弟的上升之路,如此快准狠,如此心狠手辣。 可正是因为这份狠辣决绝,反倒得了傅振华的欣赏。 一个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姑娘竟有如此胆识,傅振华看向她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嫌弃,变成如今的认可。 他要找的人,就该如她这般锋利趁手。 “为什么?他可是你的亲弟弟。” “因为,他欠我一条命。” 傅振华明显没有料到答案会是如此,看来这对姐弟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他知道现在再追问下去也得不到结果,于是选择再找机会试探。 “成交,以后你就跟在容锦身边,不过,如果你把这份狠辣用在容锦身上,那么就不是死这么简单了。” “我以我死去的母亲起誓,但凡我伤害大姐分毫,我将坠无间地狱,生生世世不入轮回,父亲,晚安。” 傅挽晴浅浅一笑,转身离开。 傅振华被她的话震得久久无法回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呢喃道:“婉茵,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场谈判比傅挽晴想象的还要顺利,只因傅家每个人的软肋,她都了若指掌,所以才能一击即中。 自从那夜父女博弈之后,傅振华对傅挽晴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他不再干预傅容锦的决定,甚至还吩咐了太太王秋红,不要在生活上克扣傅挽晴的用度,令王秋红甚为恼火。 “喏,给你的,你不是缺个手机吗?” 傅挽晴看着手上那个破旧不堪的砖头手机,只是点头道谢,什么也没说。 当晚,傅挽晴便拿着砖头手机去找了大姐。 “大姐,这个手机怎么用呀?你教教我吧。” 傅容锦看着她手里那个二妹替换下来的旧手机,眉头紧锁。 “这个没法用了,我明天找母亲给你重新要一个。” “那会不会太麻烦母亲了。” “不会的,她们有的,你也得有。” 傅挽晴忍不住拉着大姐的手摇了摇,笑容甜甜。 “大姐对我真好。” 第二天,傅容锦就找到了太太对她说:“母亲,你替挽晴订个最新款的手机,她要随我参加活动,行头必须是最好的,不能堕了傅家人的脸面。” 傅容锦此话隐含警告之意,太太敢怒不敢言,一边骂着贱蹄子一边将最新款的手机,亲手送到了她的手上。 这个手机,原本是要留给自己小女儿的,这令她无比肉疼。 “这是容锦让我给你的,她说过几天要带你参加一场开业典礼,衣服也会随后送到你房间。” 傅挽晴接过价格不菲的翻盖手机,对着太太王秋红梨涡浅笑。 这笑容刺得王秋红一窒,仿佛看到了死去的那个贱人般,令她恨得牙痒痒。 正在这时,傅容佩走进客厅,看到的便是傅挽晴手上,拿着她心心念念的最新款手机,对着她的母亲讨巧卖乖。 她瞬间气血上涌,冲到二人跟前,一把夺过傅挽晴手中的手机,往地上摔去。 “我求了你们那么久,想要个折叠手机,你们不给我就算了,现在却给这个贱种!那就都别要!” 事发突然,傅挽晴根本没有防备,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傅容佩撒泼打滚。 突然眼角余光看到了正在步入客厅的傅容锦和傅嘉铭二人,便换上了一脸委屈道:“小妹,你想要先拿去便是,好好的新手机,你也不至于摔了吧。” “你叫谁小妹,你恶心谁呢?我哪有你这种贱种姐姐!” 傅容锦在听到一口一个贱种时,就已变色。 “傅容佩!” 傅容佩听到自家大姐威吓的声音传来,暗道不好。 她立马回身,挂上委屈至极的嘴脸道:“大姐,我不是故意的。” 傅容佩知道,大姐最是吃软不吃硬,往日她只要一哭,大姐准心软。 可这次还没等她哭出来,大姐就用冷到能冻死人的语气说道:“道歉。” 傅容佩不自觉地战栗了一下,但是她怎么可能对那个贱种低头,她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如果你不道歉,那这一个月你都别想踏出房门一步。” 大姐竟然为了这个贱种,要关她禁闭,傅容佩恨不得上去撕烂她的脸!还想让她道歉?门都没有! 太太王秋红在一旁急得直给小女儿使眼色,奈何这个一根筋的女儿看都不看她一眼。 傅容锦看她毫无悔意,“嘉铭,这个月好好盯着她,除了吃食,什么都不要送进去,她要是跑了唯你是问。” 傅嘉铭看着地上被傅容佩摔得稀烂的手机,再看看一副强忍着委屈站在一旁的傅挽晴,心里突然一刺,有些疼。 他握了握拳头道:“是,大小姐。” 傅挽晴见一切尘埃落地,愚蠢之人终究作茧自缚,便对着大姐道:“大姐,算了,我不用手机也可以的,一家人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她特地将“一家人”咬得重了些,果然见到在场之人均是脸色微变心思各异。 傅容锦见她如此顾全大局,很是欣慰,傅家人就该如此。 傅容佩看着眼前的大姐,气得眼泪都下来,可惜无人关注。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用一部手机换一个月的清净,傅挽晴觉得十分值得。 第13章 错认男模 金秋十月,宜开业。 傅容锦带着傅挽晴盛装来到了自家商场的开业典礼。 傅挽晴看着眼前正对维港的29层大型商场,还是不由感叹,傅家的经商头脑真是祖传的。 “挽晴,这边,剪彩仪式要开始了。” 傅挽晴闻声而去,他看到上次举办慈善晚宴的霍家老爷也在,于是凑近大姐问道:“霍老爷怎么也在?” “这栋商场是傅家和霍家一起拿下的,等下一起过去打个招呼。” 傅挽晴恍然大悟,原来两家人的合作已经如此紧密了吗?难怪要急着联姻呢。 司仪甜美的声线响起,“欢迎各位莅临港岛独此一家,坐拥维港一线海景,THE ONE商场的开业典礼...下面有请商场的东家,港岛老牌家族霍家与傅家进行剪彩仪式。” 傅挽晴拿着手上金闪闪的剪刀,对着身前的横幅,剪了下去。 随着88发礼炮骤然升空,开业典礼圆满结束。 傅挽晴拿着剪刀,走下了台,一抬头她赫然看见Vincent站在一排男模的末尾处。 她一脸了然,Vincent原来是男模啊,难怪身高外型都如此出众。 她径直走到霍云深的面前,将手中的剪刀递给了他。 “Vincent好久不见,原来你是男模啊,那上次的衣服肯定是赞助商的,我私自拿走真是不好意思,等你工作结束后给我留个电话,我马上拿来还你。” 霍云深从一开始就认出了傅挽晴,他对这个会葡语的女孩印象深刻,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对深深的梨涡,煞是好看。 眼看着女孩朝自己走来,霍云深那常年冷着的一张脸,微微融化,可当他听到来人说的话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比南极冰川下的万年寒冰还冷。 傅挽晴看着他一瞬间变得极臭的脸色,微微错愕。 她以为是自己的话冒犯到了他,刚想开口,就听见不远处大姐的声音传来。 “挽晴,过来,和你霍伯伯打个招呼。” 傅挽晴忙应了一声,一脸歉意地对着霍云深道:“不好意思,我去去就来。” 霍云深看着女孩远走的背影,再看看一旁和自己穿着相似的男模,破天荒的摘下眼镜无语地捏了捏鼻梁。 不远处的张秘书见状立马上前道:“大少爷,需要到休息室喝杯咖啡吗?” 霍云深看着眼前机敏能干的张秘书,微微加重了语气道:“以后别让男模穿黑色的西服。” 说完就朝着休息室走去,因为他看到自家老爷子四处张望正在寻找他的身影。 留下一脸委屈的张秘书,百思不得其解,这男模穿什么他也管不着啊。 “明明刚刚还在这的,这臭小子跑哪去了?” 急着替大儿子当红娘的霍远东破口大骂,傅容锦见状立马圆场。 “霍伯,不急这一会儿,下次还有机会的,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公司还有事。” 霍远东惋惜地看着眼前这对养眼的姐妹花,姐姐冰山美人,妹妹明艳动人,突然想到了什么。 “容锦,你这妹妹有对象吗?看着甚是乖巧懂事,我家还有个不成器的小儿子,我看着挺般配的。” 傅容锦万万没想到霍老爷会说到这个,她想到霍家那个传闻中的花花公子霍云庭,下意识就想替妹妹拒绝。 “挽晴还小,我还想多带在身边培养几年。” “没事没事,人我先定下嘛,又不是现在就结婚。” 霍老爷越看越喜欢,美貌、懂礼、重点她还是傅家的女儿,是不是私生女都无所谓,毕竟他那个小儿子臭名远扬,也没有好人家的小姐愿意嫁给他,总比娶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进门来得强。 来了,上一世傅家就是将自己,配给了霍家那个私生活混乱,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的二儿子霍云庭。 港岛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从娱乐圈到贵妇圈,都少不了他的身影,真正做到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多少豪门恨他恨得牙痒痒,可惜有他那个老子给他顶着,向来有恃无恐罢了。 傅挽晴看着霍老爷的殷切目光,只是梨涡浅笑,将自己名门淑女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并不在乎自己的未婚夫是谁,品行如何,她只在乎对方的身份能不能助她向上爬,显然霍家的门楣很符合她的要求。 上一世,傅容佩便抢了她这份机缘,这一世,她定会牢牢把握在手中。 霍远东看着眼前的傅挽晴并没有拒绝自己的提议,眼神微动,看来有戏! 他正欲再说几句,就被傅容锦借口有急事,强行终止了这次对话。 霍远东看着走远的傅家姐妹花,势在必得的决心更加坚定,再想到自家那两个儿子,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大儿子哪哪都好就是不近女色,活到25岁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他深怕大儿子是个gay,还曾多番试探。 小儿子不学无术将纨绔子弟刻在了脑门上,三天两头就有女人大着肚子上门来闹,他每天都想跟这个逆子断绝关系。 正所谓龙生九子,霍远东时常感叹,他和老婆都是如此良善之人,为何会生出这样的儿子来。 坐在车上的傅容锦认真的看着傅挽晴问道:“刚刚霍伯的话你什么想法?” 面对大姐,傅挽晴暂时卸下伪装,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我一切听从家里的安排,我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婚姻向来身不由己,而且我也并不看重这些,嫁给谁都可以。” 傅容锦听到她的话,久久无法回神,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你不必如此,如果不想嫁就告诉我,傅家不会勉强你的。” 傅挽晴看着大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心中一痛,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大姐心中有人,毕竟自己与大姐相伴了两辈子。 于是话中有话道:“如果大姐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让我知道,我想尽办法也会帮你达成所愿,大姐信我,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 傅容锦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难得的露出了动容的神情,她笑着摸了摸傅挽晴的头,但是却未发一言,只是将视线默默移到了窗外。 就在此时,大姐的电话响起,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说话声,隐约听到了车祸,抢救... 第14章 粉红泡泡 “挽晴,我有点急事,你先下车,我让嘉铭派车来接你,你千万不要走远。” 傅挽晴看着大姐不复往昔冷静自持,一副急火攻心的表情,赶紧下了车,安慰道:“好的,大姐,路上小心,我就在这等着哪都不去。” 话还没说完,汽车就已经绝尘而去。 电话那头会是谁呢?是谁出了车祸吗?看大姐这火急火燎的神情,莫不是她的心上人出事了? 想到此处,傅挽晴也为大姐揪起了一颗心,暗中祈祷。 霍云深等到活动结束后,才上车离开,汽车行驶中,他一路沉默着望向窗外,一旁的张秘书明显感受到了大少爷的低气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突然,霍云深远远地看到,那个说自己是男模的女孩子,就那样孤零零的,站在路边。 他突如其来的好奇心,使他说道:“开到那个女孩面前,停车。” 在听到“女孩”的时候,张秘书的雷达就开始哔哔作响,他赶紧够着头向窗外看去。 这一看吓一跳,只见眼前一个妙龄少女,穿着华美的黑色礼服,一头微卷的长发高高盘起,头上戴着皇冠,脖颈上带着大颗的珍珠项链,一双黑色丝绒手套包裹着纤细的胳膊,这不就是《蒂凡尼的早餐》里那绝美女主走入现实了吗? 他的大少爷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美人?他怎么不知道?他忙不迭竖起了自己的小耳朵,不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上车。” 傅挽晴看着突然停在面前的劳斯莱斯睁大了双眼,因为她看到车里赫然坐着男模Vincent!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霍云深皱了皱眉,补充道:“这里拦不到车。” 傅挽晴也不知怎的,面对Vincent的冰块脸,竟然说不出一个不字,讷讷的就坐进了副驾驶。 “去哪?” “我要回傅宅,谢谢。” 傅挽晴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Vincent,开始犯起了嘀咕。 他一个男模怎么坐得起劳斯莱斯的?还有司机?更离谱的是他还坐在了老板位?难道车是租的?那生活是不是过得太奢侈了点?模特都赚这么多的吗? 她不是个喜欢把疑问埋在心底的人,于是主动试探。 “冒昧问一句,你们男模都赚这么多吗?连劳斯莱斯都租得起?” 坐在一旁的张秘书突然爆发出一连串惊天的咳嗽声,男模?什么男模?她说他们大少爷是男模?那是挺冒昧的! 傅挽晴被这咳嗽声吓得一缩,霍云深看在眼里,用冰凉的眼神看了眼张秘书。 张秘书多么精明的人啊,立即明白自己此刻该紧紧闭上嘴,“不好意思,我刚才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你们继续。” 霍云深本来想要直言自己的身份,让这场误会早早结束,可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正在拼命撮合自己跟眼前这个女孩的姐姐联姻,不知为何,他就不想解释了,于是将错就错。 “这是老板的车,等下还有活动。”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完全听不出是假话。 张秘书像见了鬼一样的看着自家大少爷,他竟然对这个女孩撒谎了,更吓人的是他那尊贵的大少爷竟然承认自己是男模! 张秘书还没从这惊悚的一幕中回神,就见前排那美丽的小姐回头对自己甜甜地笑道:“谢谢这位老板送我回家,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张秘书感受到了来自大少爷对自己独特的威压后,一秒入戏,将二郎腿翘起道:“叫我Andy就好,不知小姐芳名?” “我叫傅挽晴。” “原来是傅家千金啊,果然不同凡响。” 一开口就说自家大少爷是男模,还没被少爷丢下车的,你是第一个,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傅挽晴拿眼睛盯着霍云深,那意思就好像在说,身为员工怎么可以如此高冷,将老板晒在一边,我看你倒是像个老板。 没办法,在傅挽晴内心深处,她也只是一个打工人罢了,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想提醒下,曾经帮助过自己的Vincent。 霍云深被傅挽晴盯得难受,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自己交叠的双腿,稍微坐正了一点,只是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张秘书新奇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少爷,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般兴奋了起来。 恰好傅挽晴有意缓解气氛道:“现在老板都对员工这么好吗?还亲自送他去参加活动?” 被点名的张秘书来劲了,开始滔滔不绝,早已将最开始警告的眼神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别看我家...男模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可是我家的销冠,我可就指着他替我赚钱呢,那我能不对他好点?放眼港岛还有比我家这位更靓仔的吗?等你跟他熟了之后,你就会发现,他这人只是话少了点,但人是很好很好的。” 突然,一道淬着冰碴的眼神射向了张秘书。 冷得张秘书脖子一缩,怯怯地闭了嘴。 傅挽晴看着眼前这对不像老板和员工的二人,笑着摇了摇头,销冠也不能如此嚣张啊,这可是恃宠而骄。 突然她好像想起来,自己还未曾跟嘉铭哥打电话,于是对着张秘书道:“Andy能否借用一下你的电话,我想跟管家报个平安。” “用我的。” 霍云深赶在张秘书伸手之前,抢先将自己的私人手机递了出去,张秘书的电话上有太多公司的痕迹。 可是张秘书却误会了,因为他看向大少爷和傅挽晴的眼神,明显开始冒粉红泡泡了。 霍云深已经累了,张秘书显然已经油盐不进,只能等下一起清算。 傅挽晴拿出了电话簿,拨通了傅嘉铭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小姐,我马上就到...你哪里来的手机?” 傅挽晴听出对方的疑惑,连忙解释道:“我在路边遇到了一个朋友,他说可以送我回家,马上就到了。” “朋友?”傅嘉铭忍不住问出了口,傅挽晴这半年来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哪来的朋友? “嗯,回去再跟你说。” 霍云深看着挂断电话的傅挽晴道:“一个管家管这么多?” “嘉铭哥是家生子,他与其说是我们的管家,不如说是我们的哥哥更为贴切。” 霍云深在听到那句“哥哥”时,不动声色地扬起了眉头。 第15章 苦命鸳鸯 汽车缓缓在傅宅的大门前停下。 “你稍等一下,我去把西服拿来给你。” 霍云深怕在这里遇到傅振华和傅容锦,于是快速的道:“下次吧。” 一旁的张秘书一听还有下次,还是大少爷主动约的,粉红泡泡已经满溢而出。 傅挽晴以为他赶时间,于是将通讯录和钢笔递给他了。 “那你把电话留给我,等我拿到手机打给你。” 霍云深看着眼前精致小巧的通讯录,陷入了沉思。 他被无数个女生要过电话号码,只有眼前这个人,是将通讯录递到他眼前的,那么古老却...浪漫的方式。 所以,他利落地拿起钢笔,在纸上一蹴而就。 这也是他第一次告诉一个陌生人他的电话号码,还是个女人。 傅挽晴不知道,可张秘书知道啊,他知道自家大少爷25年来守身如玉不近女色,娱乐圈当红玉女找他要电话号码,他都装作没听见,这位傅小姐不一般啊! 他双眼桃心朵朵地看着二人,仿佛眼前的美人就是他未来的大少奶奶。 傅挽晴也不耽搁,下车对着汽车挥了挥手道:“多谢,路上小心。”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汽车再次行驶起来之时,霍云深已经换上了霸总的姿态,好整以暇地看着张秘书了。 张秘书后知后觉,还在带头八卦。 “大少爷,你和傅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啊?她为什么以为你是男模啊?” 霍云深现在一听到男模二字,就觉得眼前一黑,他忍无可忍道:“张达明,你是不是很闲?” 那语气冰封三尺,可以将人瞬间结冰。 张秘书只能赶紧闭嘴,但是他的眼神透露着一股子委屈,好奇,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霍云深忍住把他丢下车的冲动,从此对男模闭口不提。 半路掉头的傅嘉铭,匆匆回到了傅宅,他怕傅挽晴涉世未深,被歹人掳走。 当他看到傅挽晴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时,终于舒了一口气。 “你那个朋友到底是谁?” 傅挽晴将来龙去脉告诉了他,他沉吟半晌。 “能坐得起劳斯莱斯的男模,怕是不简单,你还是远离为好。” 她觉得傅嘉铭说的不无道理,于是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等她把衣服还给他,也就没有必要再联系了。 “嘉铭哥,你知道大姐去干嘛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接到大小姐的电话,只说让我来接你,她有急事,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傅挽晴听后,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大姐是在第二天晚上回来的,一回来就被父亲叫去了书房。 这些都是傅挽阳告诉她的。 她看着傅挽阳指着八卦杂志唾沫横飞地道:“当红歌星突发车祸,豪门千金独守病房,这上面说大姐守了这个歌星一天一夜没合眼,直到他脱离了危险期才出来,写得有鼻子有眼的。” 傅挽晴看着杂志上夸张的标题和内容,着实为大姐捏了一把冷汗,希望大姐这次能够全身而退。 “八卦杂志的话当不得真,看看就行,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她看着傅挽阳抱着八卦杂志看得津津有味,就来气。 傅挽晴在房间坐立难安,突然,她听见隔壁大姐的房门有动静,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问问大姐,但是又怕打扰她休息,于是生生忍住了。 就在这时,自己的房门被敲响,打开一看是傅嘉铭。 “老爷喊你过去一趟。” 傅挽晴的心咯噔一下,这个时候叫她过去,肯定不是好事。 当傅挽晴再一次看见父亲的时候,也微微惊讶。 傅振华现在胡子拉碴,面容疲倦,看来他也是一天一夜都没睡。 “我叫你来,是想让你以后随时跟我报告容锦的行踪,特别是在她去见那个歌星的时候。” 傅振华明显累了,不愿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提出交易。 “作为回报,你可以自由选择你的结婚对象。” 傅挽晴现在开始有点佩服她的父亲了,同样熟练地拿捏住了自己的七寸。 “放心吧,父亲,我一定会将大姐看牢的,而且还会想尽办法撮合她跟霍家大少爷的。” 这是傅振华这些天听到过最好听的话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傅挽晴道:“别想着两边讨好,一旦被我发现,你是没有好下场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傅挽晴差点被他看穿,她强打起精神,端起自己练习了多年的职业假笑,甜而不腻道:“我这人一向不贪心,而且我分得清傅家谁做主。” “那么我就不打扰父亲休息了,晚安。”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傅振华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念念有词。 “要是容锦能有这丫头一半通透就好了...” 第二天,傅挽晴下课回来,仍是不见大姐踪影,她再也忍不住,敲响了大姐的房门。 “大姐,是我,挽晴。” 过了好半天,房门才被打开,入眼是大姐一张憔悴至极的脸。 傅挽晴心疼极了,连忙挽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父亲昨天找过我了。” “我猜到了。” 傅容锦的声音透着极致的嘶哑。 “你放心,我只是表面答应他要盯着你,实际上我肯定会站在你这边的,无论你想干什么。” 傅挽晴特意压低声音,与大姐耳语,她怕隔墙有耳。 事实正如她所料,傅挽阳正鬼鬼祟祟的,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大姐的房门前。 傅容锦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只是转瞬即逝,她拍着傅挽晴的手。 “不用了,我以后不会再见他了。” 傅挽晴大为震惊,睁着一双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啊,大姐不是很喜欢他吗?” “因为,是他先放弃的。”一句道尽无数酸楚。 “是因为这次车祸吗?有后遗症?” “嗯,他这次伤到了声带,以后很难继续唱歌了,他这人就是为了唱歌而生的,人如其名,陈百灵,他的声音就如百灵鸟一般动听。” 傅挽晴从未想过大姐会露出如此情态,是那种用情至深却不得不戛然而止的遗憾。 “那你就更不能放弃他,因为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现在只有你才能让他走出阴霾。” 傅容锦摇了摇头道:“强求只会结出苦果,何必呢?” “苦果亦是果!不到最后一步,又有谁会知道结局呢?” 第16章 瞒天过海 傅容锦听完后,久久无法回神。 “你说的没错,苦果亦是果,只要我尽力做到不留遗憾,那么结果无论好坏,又有什么关系呢?” 傅挽晴看她似乎想明白了,重重点头道:“是啊,不要在意结果,享受当下,你爱他就去找他,不爱了,或者爱不动了,那就是缘分尽了,不要在任何人任何事上留遗憾,这样你下半辈子都会不得安宁。” 傅容锦似乎不认识面前的妹妹般,长久地凝视着她。 “你拍拖过?” “没有啊,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傅容锦终于被她一句话逗得雨过天晴,她突然轻轻地抱住了傅挽晴。 “谢谢你,挽晴,还好有你在。” 傅挽晴知道大姐此刻十分需要一个拥抱,所以她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回抱了过去。 不知为何,她的眼角也湿润了。 就如傅挽晴之前所说,这辈子无论大姐想要什么,她都会拼尽全力帮她得到,决不食言。 待到傅容锦情绪平静之后,才想起来一个问题。 “现在父亲和狗仔都盯我盯得紧,我如何与他相见?” 傅挽晴沉默半晌,眼睛狡黠地轻转,如狐狸般笑了起来。 “我有办法了。” ...... “傅小姐,你是不是来看陈百灵的啊?” “傅小姐,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啊?” “傅小姐,你们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啊?” “傅小姐,傅小姐...” 傅容锦看着差点怼到自己脸上的话筒,阴沉着脸来到了陈百灵的病房。 病床上的陈百灵吃惊地望着他朝思暮想的人,却无法言语。 “你不必说,我来说。” 傅容锦调整了一下呼吸,娓娓道来。 “百灵,你说要跟我结束,那是你单方面的决定,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不想结束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至少不是现在。” 陈百灵痴痴地看着身边的爱人,那个他爱了无数年的人。 以前是因为自己歌星的身份不能公开二人的关系,现在却是因为容锦的身份而无法再公开。 他们躲躲藏藏的这许多年,以为只要彼此相爱,就能克服万难。 直到她父亲傅振华来找到他,跟他说如果不离开容锦,他就会立马把她嫁给霍云深,他害怕极了,生气极了,但是却无能为力。 就是在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想要开车再去见容锦最后一面的时候,发生了车祸... 陈百灵痛苦地闭上眼睛,眼睫轻颤。 傅容锦看着他如此痛苦,放柔了语调。 “百灵,无论你发生了什么,以后还能不能唱歌,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再次登上梦寐以求的舞台,闪闪发光。” 她清楚地看见,他的眼角有泪划过。 她同样语带哽咽道:“我知道我一天是傅氏的继承人,我们一天就无法真正的在一起,但是我相信,爱能跨越高山低谷,爱能让我们走到最后,只要我们携手共进退,即使最后仍然无法在一起,那也无憾了。” 一句无憾落下,两人都已声泪俱下。 他的手哆嗦地抬起,在即将要握住傅容锦的时候,无力的垂下。 傅容锦毫不犹豫地接住了他的手,同时也接住了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 此时在安全通道的傅挽晴,穿着一身和傅容锦一模一样的衣服帽子,戴上墨镜和口罩,踩着10cm的高跟鞋,一脚深一脚浅的下着楼梯。 没办法,她比大姐矮半个头,只能用道具来弥补身高了。 就在她好不容易蹒跚地走到了一楼的时候,刚刚打开门,便听到一阵窃窃私语声。 她内心一慌,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定睛一看,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 “他好靓仔哦。” “对呀,你快去找他要电话。” 伴随着这些评价,傅挽晴终于看清楚了,竟然是他。 不过几息,傅挽晴灵光一闪,计上心来,有了一个更绝妙的计划。 她不顾脚下高跟鞋的折磨,快步走到霍云深的身旁,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 “别动,是我,傅挽晴,求求你帮我个忙,真的是十万火急。” 霍云深强忍住想把偷袭他的人放倒在地的冲动,只是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僵硬。 他转头看着傅挽晴这一身全副武装的打扮,又止不住地想捏鼻梁了。 傅挽晴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口罩递给了他。 他刚忍不住开口,就听见傅挽晴立马堵住他的话头。 “别问,先带上,等下上车再解释给你听。” 因为她真的无法一心两用,她现在要集中心神对付这难缠的高跟鞋。 他只能无奈带上口罩,没走几步,霍云深似乎发现了她走得并不稳当,低头看了看她那过于高的高跟鞋,心中了然。 他不着痕迹地使力,将她大部分的重量都转移到他的胳膊上。 傅挽晴突然感觉似乎被人架着在走,完全不用她出力了,顿时一身轻松,她侧头对着霍云深笑弯了眼。 “多谢。”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任凭她挽了一路,最后还要扶着她走路,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太...荒谬。 霍云深又忍不住想扶额,为什么每次遇到这个女孩都会让自己陷入完全陌生的情绪里,这使他既惊又惧还有点...期待? 当他随着傅挽晴来到被记者狗仔堵得水泄不通的正门时,他好像依稀猜出了傅挽晴的用意。 “傅小姐,这个男仔是谁啊?” “傅小姐,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吗?” “傅小姐,你这是一女伺二夫吗!” 饶是霍云深再有教养,他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想一拳过去,打爆这个狗仔的狗头。 傅挽晴察觉到他的异常,轻轻地用手握住了他紧握的拳头。 “不用生气,狗仔就是故意激怒你,想在你身上挖更多的料。” 他们并不知道,就是这一握,让他们挂在了八卦杂志封面上,三天三夜。 她说了什么霍云深没有听清,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明明他是一个十分讨厌被人触碰的人,特别是女人。 他小时候被一个半老徐娘猥亵过,所以留下了童年阴影,长大后就再也无法跟任何女人有亲密接触,无论长得多么漂亮、多么性感的女人,他都避之不及。 可此刻,他看着被傅挽晴一直握在手心的右手,他并没有感到一丝恶心,甚至手心还有点痒痒的,这股痒意一直爬到了心里。 第17章 虚与委蛇 霍云深被傅挽晴浑浑噩噩地推进了副驾驶。 车窗上的防窥膜,立即隔绝了那足以晃瞎双眼的闪光灯。 突如其来的推背感,将霍云深的思绪拉回。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一脚油门踩到底的傅挽晴,强忍住抓向安全把手的左手。 “要不我来开吧。” “先离开这里再说。” 傅挽晴心里也直打鼓,她很久没开过车了,更何况脚上还踩着10cm的高跟鞋。 傅挽晴像生死时速中的女主角般,将车开得歪歪扭扭,终于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停了车。 此时的霍云深早已汗流浃背,他终于开口道:“车开得不错,以后别开了。” 傅挽晴看着他强装镇定的冰块脸,笑出了声。 “这次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之前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还你,又要害你登上明天的头版头条了。” 他看着傅挽晴睁着一双杏眼,对着自己满含歉意的笑着,责备的话竟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不动声色的挪开了视线,鬼使神差的说了句。 “那就请我吃顿饭吧。” 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他从未主动约过别人,尤其是女人,他突然感到了一丝窘迫。 傅挽晴看着他略显不自然的表情道:“一顿饭怎么够?至少得三顿!” 霍云深看着面前莹白如玉的三根手指,想到刚刚二人交握的双手,更加坐立难安了,于是他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你这一出瞒天过海的戏码,是为了帮你大姐会情郎?” 霍云深在试探,如果傅容锦真的有相爱之人,那两家联姻之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是啊,大姐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你可一定给我保密。”说着傅挽晴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那要看你的诚意了。” “那我想办法给你多介绍一点活动,让你多赚点外快,我看你开销挺大的。” 又来了,那种忍不住扶额的感觉,他强忍着一股耻意。 “不用了,工作已经排的很满了。” 傅挽晴可惜的道:“也是,你可是销冠,Andy肯定不会放人,哦对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谢天谢地,她终于停止了这个让他两眼一黑的话题。 “Andy住院了,去看他。” “什么?严重吗?” “急性阑尾炎,已经没事了。” “替我问声好。” 霍云深拿眼睨着她,“你们并不熟。” 不知为何,他并不想当她二人之间的传话筒。 傅挽晴一噎,这人真难聊,她看了一眼手表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不能出来太久,父亲盯得紧,我要绕道后面的小道去接大姐了。” 霍云深毫不犹豫的道:“我来开。” 傅挽晴讪笑着与他调换了座位。 回程霍云深开得很稳,就如他这个人一般。 “你在这里下车可以吗?” “嗯。” “那你路上小心,记住看到记者狗仔绕道走,你已经出名了。” 霍云深看着她一骑绝尘的背影,薄唇紧抿。 “你自己开车小心点才是。” ...... 傅挽晴与大姐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傅宅,二人都已精疲力尽,正准备回房休息,就见傅嘉铭朝她们而来。 “挽晴,老爷喊你过去一趟。” 傅挽晴与大姐交换了一番眼神,让她不要担心。 “好的,马上过去。” 傅振华看着眼前毫无惧意的傅挽晴眉头紧皱。 “还记得我昨天说的话吗?” “父亲昨天说了很多,具体是哪一句呢?” “还敢装傻,你的好弟弟告诉我,你亲自带着容锦去见了那个戏子。” 傅挽晴眉头一跳,这个贱男!cheap man! 她尽力保持着脸上的假笑,不至于让它提前皲裂。 “父亲不用急着问罪,等到明天头版头条出来后,再来找我算账不迟。” 傅振华看着面前一副胸有成竹的傅挽晴,不明白这个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他什么话都没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傅挽晴如蒙大赦,说了声晚安便溜之大吉。 她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平静,当她知道是傅挽阳告密的时候,那种被洞穿脑门的惊怒感,扑面而来。 一夜辗转反侧,傅挽晴的房门被敲响。 傅嘉铭拿着一个盒子递给了她。 “这是你的新手机,漂洋过海半个月终于到了。” 傅挽晴打开盒子,一部精致小巧的黑色翻盖手机映入眼帘,她知道这是当下最新最贵的那款。 “谢谢你,嘉铭哥,为了一部手机,把你折腾得够呛。” 傅嘉铭看着她略带歉意的小梨涡,心跳突然乱了节拍。 他赶忙移开视线,顾左而言他。 “这都是我该做的,我把家里所有人的电话都替你存了进去,如果有不会操作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我。” 傅挽晴并没有低头把玩手机,因为她上辈子用过这款,所以她自然没有发现,快捷拨号那栏,是傅嘉铭的电话。 “好的,嘉铭哥,我先去洗漱了。” 傅嘉铭看着面前被关上的房门,不知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傅挽晴洗漱过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出通讯录,拨通了霍云深的电话。 响了好几下,电话那头才传来了霍云深冰凉的声音。 “喂,Vincent,我是傅挽晴,拿到手机第一个就给你打电话了,你今晚有时间吗?你喜欢吃什么?” 电话那头的霍云深,放下手中的刀叉,擦了擦嘴角。 当他听到“第一个”的时候,他的唇角微不可查地,扬起了一丝弧度。 “我都可以。” “那就晚上七点,璇宫饭店,不见不散。” “嗯。” 霍云深听到被果断挂掉的电话,刚扬起的唇角,瞬间垮了下去。 傅挽晴挂断了电话,就敲响了父亲的书房。 “进。” 她看到父亲手里拿着最新的八卦杂志,心里便有了底气。 “父亲不表扬表扬我吗?” 她反客为主,令傅振华抬头对上了傅挽晴那双,精光内敛的眼睛。 “你干的很好,想要什么直说。” “我要告密者有他应得的下场。” “你们这对姐弟倒是有点意思,我以为你们应当相互扶持才对。” “曾经我也这样以为,奈何有些人,人心不足蛇吞象,把路越走越窄了。” 傅振华看着她眼中泛出的悲伤不似作假,便先入为主,将傅挽阳打上了贪婪的标签。 “我知道了,你等着吧。” 第18章 英雄救美 结束一天的课程,傅挽晴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拿着那件燕尾服,前往璇宫饭店。 下车时,她对着司机道:“麻烦等我电话,再来接我。” “是的,三小姐。” 就在她准备踏进酒店大门之时,突然有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拉住了傅挽晴的衣袖。 “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同学晕倒了。” 傅挽晴见她急得满头大汗,看了下四周,好像确实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求救。 “在哪?带我去看看。” “就在旁边的巷子口。” 等到来到巷子口时,却并没有看到晕倒的女同学,傅挽晴直觉不妙,正想转身后撤,却突觉脖颈一痛,人顿时失去了知觉。 就在她软倒的一刹那,突然从四周涌出五六个身着校服的高中生,有男有女。 “这个就是老大的姐姐?” “什么姐姐,贱种而已。” “长得还挺好看的。” “怎么你看上了?那等下留给你玩玩。” “你两别废话,先把人拖进去。” 于是那两个高大的男生,一前一后将傅挽晴抬起,往巷子深处走去。 那件燕尾服和手拿包便那么孤零零地躺在了地上。 ...... 霍云深今天早早的就将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完毕,以确保能在7点前准时到达璇宫饭店,却在快抵达的路口堵得水泄不通。 他看着手表上临近的时间道:“我就在这里下车。” 霍云深顺着人行道向前走着,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巷子口,一件十分眼熟的西装散落在地。 他快步上前,拾起查看,琉璃般的瞳孔蓦然收缩。 他在附近逡巡着,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女士手拿包,不由分说地上前拾起打开,当他看到那个熟悉的通讯录和钢笔时,周身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他忍着突如其来的怒火,拔腿往巷子深处跑去。 傅挽晴是被脖颈上火辣辣的疼痛唤醒的,她浑身无力,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你终于醒了。”说话之人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微胖女生。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傅挽晴的声音透着沙哑。 “你是傅挽晴吗?” “不是,你们抓错人了。” 众人有一瞬间的错愕,那两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男生当先开口。 “你们怎么找的人,真是废物啊。” “就是,还老说我俩是饭桶,看到时候老大怎么罚你们。” 领头的那个女生,眼睛微眯,仔细观察着傅挽晴。 过了良久,她笃定地道:“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别做梦了,这个巷子没人会进来的。” 傅挽晴心思被她说中,面上并未露出惊慌失措,拖延时间只是为了恢复力量,她双手在背后摸索着,想找到一件趁手的武器。 “要钱我可以给你们,要命你们要不起,你们是港中的吧,想要查出你们的底细易如反掌,我劝你们想清楚。” “Bonnie,她说得没错,我们忘记换校服了!” “蠢货,不要叫我的名字!” “Bonnie是吧,能看出我在拖延时间的,一定是个聪明人,你们老大难道没有告诉你,我的父亲是傅振华,伤害我的后果会是什么吗?”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老大自会摆平,再说了她只是想划花你的脸而已。” 说完她不再犹豫,掏出泛着寒光的小刀,朝着傅挽晴惨白的脸蛋划去。 傅挽晴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刚刚摸到手的砖头挥了出去。 女生毫无防备,被她一砖头将小刀挡开,歪了准头,划开了傅挽晴的小臂。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浓稠的鲜血瞬间将衣袖染红。 伤口不浅,傅挽晴恰好借着这阵阵刺痛,彻底清醒过来。 女生将小刀捡起,阴沉着脸再次来势汹汹。 只见小刀带着刚刚开过刃的血渍再次迎面而来时,傅挽晴只能抱头趴下,等待着疼痛再次加身。 “住手!” 一声裹胁着霜雪的凌厉呵斥,从不远处传来。 傅挽晴仿佛听到了天籁般激动起来,因为她认出,这是Vincent的声音。 她吃力地转过身子,想看清楚来人,可惜手臂实在太疼了,她只能趴在地上喘息,就连一句呼救都喊不出来了。 霍云深看着傅挽晴抱着手臂奄奄一息,怒发冲冠。 “滚开。” 他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径直朝傅挽晴走去,弯腰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将她拦腰抱起。 众人被眼前这个男人周身所散发的危险气息震的定在原地。 “Bonnie...现在...现在怎么办...” 带头的女生似乎被这句话惊醒,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众人一看她跑了,也跟着作鸟兽散。 就在他们快要跑到巷子口时,一阵警笛声传来,数辆警车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原来霍云深早已在进入巷子之时就报了警。 当霍云深看着怀里疼得说不出话的傅挽晴,再看向她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时,他的心,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就像有人一拳打在他的心口上,疼得他脊背僵直,冷汗直冒。 他不敢再看,只能直视前方提醒道:“按紧伤口,我带你去医院,忍住不要睡。” 司机早已等候在巷子口,等到二人上车之后,直奔最近的医院。 他将自己的领带一把扯下,将傅挽晴的伤口缠住,然后紧紧地抱着她,他怕车子颠簸会让她更加地难受。 傅挽晴觉得浑身发冷,困意来袭,眼皮子止不住地痉挛。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睡,失血过多的人,一旦失去意识就会非常危险,但她实在无力抵抗这份庞然睡意。 霍云深一直在观察着她,看到她即将闭上眼睛之时,顿时心慌意乱,口不择言。 “傅挽晴,你醒醒,不能睡,衣服还没还,饭也还没吃...” 他冲着司机催道:“开快点。” 然后将傅挽晴整个身子纳入怀中,希望通过热量的传递,能让她温暖起来,殊不知,此刻的霍云深也是浑身冰凉。 傅挽晴似乎被他乱了章法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她虚弱地说道:“手机。” 霍云深明白她想说什么,立马接道:“手机包包我都帮你收起来了,不然那三顿饭终将遥遥无期。” 傅挽晴虚弱的笑笑,苍白的脸上,那朵浅浅的梨涡,就像随时会消失般,在霍云深的眼中飘摇。 他看着自己身前被鲜血染红的白衬衫,双眼被刺得一痛,血色瞬间侵染了他如琥珀般的双眸,他的心仿佛也被那把小刀划开了一条口子般,鲜血淋漓,很痛,很痛。 第19章 反派联盟 傅挽晴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她就是醒不过来。 她置身在一片浓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她听到耳边纷沓而来的絮语,头疼地按着太阳穴。 “你都准备好了吗?” 她听出这个声音是傅容佩的,只是相较于现在的她,声线更加成熟。 “都准备好了,这次她们两个一个都跑不掉。” 这个是傅挽阳的声音,同样的,更加成熟。 “武器你找谁拿的?靠谱吗?” “你别问了,好奇害死猫。” “哼,不问就不问,家里那边会不会怀疑是我们干的?” “我买通了三房的那个废物出来顶罪。” “那个废物?会不会出卖我们?” “出卖?他不要他儿子的命了?” “论心狠,还得是你啊傅挽阳。” “彼此彼此。” 傅挽晴听着二人的对话,即使在梦中,都气得浑身发抖。 竟是如此吗?原来如此啊! 她就知道,仅凭傅挽阳是决计无法完成这场杀局的,她只是没想到,傅容佩也有份! 背后还有个未知的军火商,傅挽阳到底暗中都干了些什么! 上一世,大姐与她也算是掏心掏肺地对他们了,换来的却是一场盛大的阴谋。 而她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支撑她前行的信念。 可笑,当真可笑。 迷雾随着二人对话的结束,而消散。 傅挽晴映入眼帘的,是维港星光璀璨的夜景。 她看见一个人背对着她,手里似乎拿着一串珠子念念有词。 “白龙王说,将这串由他亲自开光过的白菩提丢入你的骨灰中,你便不必被困于此,可以转世投胎去了。” 他说着便咬破了指尖,将殷红的血液抹在了最大的那颗珠子上。 “白龙王还说,若将自己的心头血抹在菩提王上,你下辈子便会与我相遇...希望我们还能在港岛这片土地上相见吧。” 说完他便将那串带血的珠串,扔进了静谧无波的大海之中。 傅挽晴非常想知道这个为她求得一线生机之人是谁。 她拼命地向前奔跑,可是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定在原地,甚至慢慢后退,直到眼前的景物彻底消失不见,她都未能看清那人的容颜。 ...... 傅挽晴蓦地睁开了双眼,大口喘息着,像一条搁浅的鱼。 “你醒了?” 傅挽晴循声望去,入眼是Vincent略显憔悴的英俊脸庞。 “水...” 一开口傅挽晴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的嗓音犹如砂纸般粗粝。 霍云深连忙将吸管递给了她。 待一杯水下肚,傅挽晴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傅挽晴看到Vincent身前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 “之前的那件衣服就没还你,现在又让你赔了一套,真是破费了。” “不用在意,我赚得挺多的。” 霍云深不知为何,他现在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是个男模的设定了,说起假话来行云流水。 傅挽晴虚弱地笑笑,打趣道:“赚得再多都不够你花的,毕竟你喜欢坐劳斯莱斯。” 霍云深被她说得一愣,回过味来,竟然破天荒地微微一笑。 傅挽晴被这个笑容晃了眼,没想到这个冰块脸笑起来这么好看,于是她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你真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霍云深听完,耳尖悄悄地红了。 傅挽晴看着已经漆黑的窗外问道:“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9个小时了,再过不久天就亮了,医生说你失血过多,要卧床休息。” “这次多谢你及时来救我,不然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还真说不准。” “那些高中生都被带走了,警察刚才来电话说,事情查清楚了,等你好了去补一份笔录就行。” “他们是谁派来的?” “你的妹妹,傅容佩。” 霍云深观察着她淡然的表情,仿佛她早已知道真凶是谁。 正如她所料,当她看到那些人的校服时,她就猜到了。 这一世她竟是这么早就想对自己下毒手了吗? “你还好吗?” 傅挽晴看着Vincent关切的眼神,心中一软,发自真心地对他笑道:“没事,只要打不死我,我就能爬起来,继续前行。” 毕竟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何惧之有? 霍云深看着她那似骄阳般的明媚笑容,突然想到了梵高笔下的那片麦田中盛放的向日葵,甚至更加娇艳欲滴。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停了一瞬,继而狂跳不止。 他慌乱极了,在他活着的25年里,这是第一次,于是他强装镇定地站了起来。 “我明天还有活动,看你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还不待傅挽晴再次感谢,就只看到了他离去的背影,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傅挽晴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刚刚做的梦,她的直觉告诉她,傅挽阳和傅容佩的合作关系也许就是从这次开始的。 因为禁足一个月的傅容佩为何会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没有人通风报信她根本来不及布置人手加害于她。 自己在成长的同时,敌人也在成长,这场仗她必须打得更加小心才是。 她希望这一世的赢家是她和大姐,而她的敌人将一败涂地。 傅挽晴拿出手机拨通了傅容锦的电话。 简单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后,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大姐慌乱嘶哑的声音。 “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她必须要让大姐尽早知道傅容佩和傅挽阳的真面目,提早防备,因为她们的命只有一条,上天不会眷顾同一个人第二次。 很快,傅容锦就推开了病房的房门,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傅嘉铭。 傅挽晴看到大姐踏着晨曦微光走进来的时候,鼻头止不住地发酸。 “大姐,我好疼。” 她突然觉得委屈至极,说着说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洒落一地。 傅容锦二人见状都是呼吸一滞,心疼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压得她们的脚步都凌乱了。 她看着傅挽晴苍白如纸的憔悴面容和手上已经开始渗血的伤口,心痛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嘉铭见状立马出门去喊护士来换药。 “大姐,她为何要如此对我?是真的想让我去死吗?大姐我好害怕,我睡不着,我一闭眼就是那把泛着寒光的小刀...” 傅挽晴哭得真情实意,话却真假参半,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傅容佩才会得到她应有的惩罚。 第20章 生日礼物 “伤口不能见水,直到它结痂脱落,回去可以吃点有助于伤口恢复的食物,好了你们可以办理出院了。” 等到做完笔录回到家,已经是两天后了。 傅挽阳看着姐姐一行人走进来,连忙担忧地迎了上去。 “阿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没事,就是失血过多,死不了。” “别死死死的,多不吉利,赶紧呸呸呸。” 傅挽阳并不想她真有事,他只是想让阿姐吃点苦头,然后知道他的好,让他的阿姐变回以前那样对他予取予求。 傅挽晴看着他虚伪的表情,在心中轻嗤。 “医生说你这伤口至少要休养一个月,还要仔细上药以免留疤,嘉铭,你吩咐厨房最近菜做得清淡些,多做点有助伤口恢复的菜。” “是的,大小姐。” 傅嘉铭看着傅挽晴手上厚厚的纱布欲言又止,转头走向厨房。 傅挽晴回到房间躺平,她细细地梳理着近日来一系列的变故,越想越膈应,于是决定去找傅挽阳试探一番。 她来到傅挽阳的房间,正准备敲门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语。 “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万一出了人命可怎么办?” “伤在了小臂上,伤口很严重。” “你找的人会不会把我们供出来?” “药的事我回头试试,你不要轻举妄动...” 傅挽晴收回了敲门的手,轻轻地离开了。 还需要问什么?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他的好弟弟已经迫不及待地找到了盟友,统一战线对付自己了。 当天晚上,傅挽阳就敲开了她的房门。 “阿姐,这是我找陈妈拿的祛疤膏,听她说这是她老家的秘方,保管有用,你试试。” 傅挽晴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盯着他,直盯得他头皮发麻道:“阿姐,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有,阿姐很感动,还是弟弟对我好,我一定会好好用的。” 傅挽阳这才松了一口气,做贼心虚地赶紧溜了。 没过多久,傅嘉铭也带着一瓶药找来了。 “这是我老家的偏方,你试试看,回头你上药不方便就喊我。” “谢谢嘉铭哥,又给你添麻烦了。” 这次,傅挽晴是发自真心的感激。 傅嘉铭看着她难掩清丽的憔悴脸庞,既心疼又局促,不敢再待下去匆忙告辞了。 傅挽晴看着面前的两瓶祛疤膏,突然有了主意。 ...... 一个月很快过去,今日是傅容佩解除禁足的日子,傅挽晴看着自己小臂上毫无疤痕的粉嫩新肉,满意地笑了。 吃饭的时候,傅挽晴特地一脸感激地对着傅挽阳说:“真是多谢弟弟给的祛疤膏,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长出来的新肉也一点都不痒。” 说着还将自己的小臂对准傅容佩的方向。 “怎么可能!” 傅容佩看着她那浅得都要消失了的刀痕,一脸不可思议,她明明在祛疤膏里加了马钱子,轻则留疤重则溃烂啊。 “哦?小妹很希望我的伤口一直好不了吗?” 众人闻言都齐刷刷地朝她看去,傅容佩只得心不甘情不愿道:“怎么会呢?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傅容佩这次被禁足后,就学乖了,再也不敢硬碰硬,只能私底下使点手段。 但是她还是没能忍住,用能杀死人的目光看向了一声不吭的傅挽阳。 她以为是傅挽阳心疼他姐姐将药换了,果然这一对兄妹都是阳奉阴违的奸诈小人。 傅挽阳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只能顶着如有实质的几道视线,低头扒饭。 傅挽晴看着他们这一碰就会碎的塑料同盟,这顿饭吃得倒是尽兴极了。 傅振华将桌上几人的反应尽收眼中,想到大女儿对他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饭后不久傅容锦敲响了傅挽晴的房门。 “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你打算怎么过?” 傅挽晴一脸错愕地看着大姐,她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看你这模样,连自己生日都能忘,还有什么是你能记住的?” 有的,你的幸福和我们的性命,都是至死难忘的,她在心中默念道。 “这不是最近事情一件接一件嘛,那我就趁过生日请Vincent吃个饭吧,毕竟他三番五次地救我,硬是连一顿饭都没吃上,怪不好意思的。” 傅容锦用一副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傅挽晴,了然道:“也行,那就不用我陪你过了,你的礼物还是会准时送上。” 她说完也不等傅挽晴反应,便推门离开。 傅挽晴无奈地笑笑,拿起手机拨通了Vincent的电话。 这次电话只响了一下,就被接通了。 “喂,Vincent,我是傅挽晴,过几天是我生日,正好借此机会请你吃饭,还是老地方见?” “好。” “好,不见不散。” 霍云深听着再一次被果断挂断的电话,心情起起伏伏。 天知道他等这通电话等了多久,整整一个月,她竟然才想起来给他打电话,好不容易盼来了,就两句话把自己打发了。 但是一想到自己是第一个陪她过生日的人,他好像又可以了。 生日这一天如期而至,傅挽晴早上打开房门的时候,竟发现门前堆了许多礼物。 有大姐的,还有傅嘉铭的,甚至还有太太送来的双倍生活费,虽然这是傅家惯例,但她还是挺高兴的,谁不喜欢数钞票的感觉呢? 她当先打开大姐的盒子,在看到那熟悉的蓝色礼盒的一瞬间她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盒子里赫然躺着那条她之前戴过的蓝宝石项链。 这份礼太厚重,压得傅挽晴的手都在微微颤动。 她忍着心中的悸动打开了傅嘉铭的礼物。 是一条紫色的手机链,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平安扣,精致好看,她很喜欢,当下就挂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另一边的霍云深看着眼前张秘书送来的一桌生日礼物,犯起了难。 衣服包包她肯定不缺,珠宝首饰又太贵重怕她不收,他看了一圈,目光停在一串粉色的手机链上。 他想到傅挽晴那光秃秃的黑色手机,觉得这个礼物挺好的,毕竟他不仅救了她的人,还救了她的手机。 第21章 烛光晚餐 霍云深为了今天的晚餐做足了准备。 他一早去公司开了个例会就回到家中,沐浴更衣,穿上了那套刚刚送达的银灰色定制西装。 因为他记得,傅挽晴将他错认成男模的那天,自己穿的就是黑西装,所以这次他特地避开了黑色。 他穿戴上了成套的袖扣、领结、皮鞋,喷上了那只被很多人夸过的香水,拿起桌上包装精美的手机链,这次他换了一辆便宜点的奔驰自己开了过去。 他怕这次又有什么变故,提前了半小时来到了璇宫饭店。 显然,傅挽晴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她不久后也到了。 霍云深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白色纱裙的傅挽晴,经过这一个月的休养,她好像更加丰满了一些,浑身莹润如玉,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比起之前过于纤细的身材,现在却是恰到好处。 只见她微卷的长发松散地编了一个麻花辫斜放在胸前,辫尾还簪了一朵宝石做的茉莉花,白色纱裙上星星点点无数朵盛放的茉莉,再配上她深深的梨涡,整个人犹如一只不小心闯入人间的精灵般,灵动可爱。 霍云深突然觉得有点呼吸困难,仿佛所有的空气都被这位莅临人间的小仙女卷走。 他竭力控制住情绪,决不能让自己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所幸他平时一向都以冷脸示人,现在也不需要刻意假装。 “你今天很美。”霍云深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谢谢,你也很帅。” 他明明知道这只是客套话,但是他还是不自觉地红了耳廓。 二人被服务生领到了单独的包间。 英式复古的装潢,尽显老牌酒店的格调。 面前一张长条桌占据了包间大半,复古的宫廷烛台上,依次点燃了十根银色蜡烛,在二人餐盘的面前还用玫瑰花瓣摆出了爱心的形状。 在入座之前,霍云深就迫不及待地将礼物递给了傅挽晴。 “生日快乐。”然后绅士地替她拉开了座椅。 傅挽晴在他目光灼灼的注视下打开了礼盒。 当她看到一条手机链时,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最近这个东西这么受欢迎吗?” 霍云深不解地看着她,直到傅挽晴拿出了手机,看到她手机上挂着一条一模一样的手机链时,饶是他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也在一瞬间崩塌。 “不过颜色和底下的平安扣不一样,一个是平安,一个是喜乐,倒是凑成了一对,我都挂上去,这样我以后出门必然逢凶化吉,好事成双。” 霍云深此刻已经在心里将张秘书大卸八块,他看着傅挽晴将自己送的那条手机链也挂了上去,心里五味杂陈。 “另一条是谁送的?” “紫色这条是嘉铭哥送的,没想到你们选礼物的眼光这么相似,你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要不要替你们引荐一二。” “不用了。” 霍云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想要跟他当朋友,她那个管家还不配。 就在傅挽晴不知如何接话之时,服务生端上了开胃酒和餐前小吃。 霍云深虽然表情不愉,但仍礼貌地举杯道:“感谢你的款待。” 他此刻特别庆幸这长条桌足够长,不然他怕真的无法掩藏自己那濒临崩溃的表情。 随后十二道菜品相继被端了上来,霍云深注意到傅挽晴十分喜爱那道法式煎鹅肝,其它的菜都有剩,唯独这一道被她统统吃光。 “我知道有一家餐厅的法式煎鹅肝比这里的还好吃,有没有兴趣?” “有!” 傅挽晴最喜欢的就是这道菜,那细嫩浓郁、外焦里嫩的口感,令她欲罢不能。 “下个月就是圣诞了,各大餐厅都需要提前预约,当天都会推出限定菜品,还有特别活动,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试试。”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毕竟我欠你的可不止这一顿饭。” 直到此刻,霍云深紧绷尴尬的表情才有所缓和。 他不敢再等着傅挽晴开口约他了,他怕一等又是一个月,甚至更久。 “我看你不像第一次吃法餐。” 傅挽晴怕他识破什么,避重就轻地道。 “我跟大姐出去吃过几次,不然我怎么知道鹅肝好吃呢?” “你大姐对你很好?” 傅挽晴提到大姐,心弦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话闸子也开了。 “大姐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婆待我最好的人,外婆走得早,她现在就是我最亲的人。” “你不是还有个弟弟?” 霍云深看着她在自己提到弟弟二字时,眼中奇怪地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情绪,令他不解。 “没有人规定姐弟之间一定要感情好的。” “那倒是,我也有个弟弟,不提也罢。” 一顿耗时三小时的法餐,就这么在不尽人意的开头和还算圆满的结尾中度过。 当然这只是霍云深单方面的认知。 “我送你回家。” 傅挽晴看着面前黑色的奔驰,陷入了沉思。 “又是租的?” “...嗯。” “你能不能换辆便宜的车租。” “...下次。” 傅挽晴到家后在客厅遇到了傅挽阳。 “阿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下了长寿面,以往每年我们过生日都会一起吃一碗长寿面的。” 她看着傅挽阳那张仍然和前世一样天真无邪的脸时,一阵恍惚。 她想起小时候家里穷,只有在过生日的时候,外婆才会给她们一人下一碗面,再卧个鸡蛋,然后撒上绿油油的葱花,那碗面便是他们儿时一整年的期待。 后来外婆走了,他说,阿姐一整年辛苦了,就由弟弟代替外婆来下这碗面吧,他还说,弟弟一直要和阿姐在一起永不分离。 也就是这句话,让傅挽晴傻傻付出了一辈子,到头来却闹得个横死的下场。 不知那时候的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她希望他只是后来被这纸醉金迷的生活改变了,而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她、利用她,把她当条狗对待。 不过她敢肯定的是,现在的他,必然是虚情假意。 “阿姐,你陪我吃碗面吧。” “嗯。” “阿姐,之前你带大姐去见歌星的事情,是我告诉父亲的,我怕你们被发现,后果会更严重。” “嗯。” “阿姐你没有怪我吧?” “没有。” “阿姐,你最近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啊?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傅挽晴终于忍无可忍道:“最近阿姐很忙,又受了伤,心情不好,你不要多想,我有些累了,你慢慢吃,我先上去了。” 傅挽阳盯着那碗她一口都没动过的长寿面,喃喃自语道:“阿姐,你变了,变得有意思了。” 说着,他便露出了如恶魔般邪恶的笑容,配着他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庞,有种诡异的割裂感。 傅挽阳将那碗没动过的长寿面,一股脑地倒进了垃圾桶。 他转身回到房间,拨通了傅容佩的电话。 “你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第22章 笨蛋悍匪 圣诞节对于港岛来说,是一个特别重要的节日,企业公司都会休假一周。 所以,今日的餐桌上,傅家人全员到齐,就连那许久未出现的傅容绣也在。 “容绣,你大学的offer下来了吗?”问话的人是傅容锦。 “下来了,就等着开年过去了。” 傅容绣从不插手家里的任何事情,对谁都是淡淡的,一向独来独往,但她在艺术上却有着浓厚的兴趣与天赋。 一提起这件事,太太王秋红就满面红光。 “老爷,容绣这次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考上了赫赫有名的坎伯韦尔艺术学院呢。” “嗯,确实不错,我们家在伦敦有房子,你就安心读书,不要丢了傅家的颜面。” “知道了。”傅容绣翻了个白眼,只要父亲开口,必然三句不离颜面。 太太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生怕她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行被傅振华看到。 “今天休息,我正好带着妹妹们去商场逛逛,给容绣买点过去的必备品。” “大姐,我有点不舒服,我就不去了。”傅容佩扶着额头假装难受道。 王秋红立马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等下让人送点感冒药上去。” “嗯,那你休息,我带着容绣和挽晴去。” 众人并未发现傅容佩的异样,只有傅挽阳默默地朝她看了一眼。 圣诞中的港岛,铺天盖地都是巨型的圣诞树和挂满雪花造型的屋檐。 他们来到了自家的商场THE ONE。 “容绣,今天随便挑,大姐买单。” “谢谢大姐,我可不客气咯。” “挽晴也是,看中什么随便拿。” 傅容锦可能是因为这浓厚的节日氛围,亦或是很久没有跟自己的妹妹们相聚了,显得格外的松弛。 傅挽晴看着这样的大姐,也开心地点点头。 一通血拼,三人俱是心情愉悦地走出了商场。 正在等待司机的到来时,傅容绣突然喷嚏不止。 傅挽晴看着她身上单薄的纱裙,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了她。 “二姐,先穿上吧,停车场有点远,要等一会的。” “谢谢,没想到突然降温了。” “大冬天的,虽然港岛不算冷,但是你穿个纱裙,不打喷嚏才怪。”傅容锦嗔怪道。 “你懂什么,这叫要风度不要温度啦。” 正在众人嬉笑怒骂之际,变故陡然而生。 一辆银色的面包车突然停在了三人面前。 随着哗啦一声车门打开,从车上跳下两个带着头套的悍匪,二话不说,就把傅容绣拉上了车。 由于事发突然,傅容锦和傅挽晴都呆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傅挽晴如梦初醒,第一个反应就是掏出手机报警。 傅容锦按下她掏手机的动作。 “别报警,小心撕票,先回去告诉父亲。” 一路上,二人都一言未发,各自思量着。 上一世,并没有傅容绣被绑架一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重生导致了蝴蝶效应。 希望只是求财,若是有仇,后果将不堪设想。 二人赶来父亲的书房,却发现父亲并不在。 “父亲应该是跟我刚通完电话,就出去找关系了。” 傅挽晴看着大姐眼中盛满担忧,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容锦,容锦,你妹妹她!” 太太王秋红循声而来,哭得泣不成声。 “母亲,没事的,绑匪现在还没有打电话过来,不明来意,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王秋红看着大女儿镇定自若的模样,也强自冷静了下来。 傍晚时分,傅振华行色匆匆地回来了。 “父亲,知道是哪拨人动的手吗?” “绑匪来电话了没?”傅振华不答反问。 “还没有。” “这就奇怪了,现在只查到是一帮无名之辈干的,他们把人掳走又不来电话要钱,到底是为何?” 此刻躲在墙角偷听的傅容佩,气得只想骂娘。 Bonnie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帮废物,连个人都分不清楚,明明已经告诉他们傅挽晴今天出门的穿着了,怎么还会抓错,她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她悄悄地回了房,拨通了绑匪的电话。 “你们抓错人了!赶紧把人放了!” “那果照还拍不拍了?” “不拍!抓错人了还拍什么拍!” “那尾款还是要给的哦,不然不放人。” “你...你蠢到抓错人还有脸找我要尾款!” “不给那不放人的哦。” “混蛋!放了人尾款给你。” 傅容佩听着对面传来的阵阵盲音,气得心肝疼。 没过多久,傅容绣就被完好无损地丢在了傅宅大门前。 就在众人错愕之际,只见傅容绣一身脏污不堪,赤着一双脚,怒气冲冲地往二楼奔去。 “傅容佩,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傅容佩暗道大事不妙,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如何暴露的,于是瑟缩在床上不敢动弹。 众人追着傅容绣来到二楼,只见她抬起右脚,砰的一声,门竟被踹开了。 傅容绣跳上床,压着傅容佩大嘴巴就抽了过去,左右开弓,不久,傅容佩的脸便像个猪头似的肿得老高。 太太王秋红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扯开自己的两个女儿,心疼地看着傅容佩。 “容绣,你发什么疯?看把你妹妹打成什么样了!” “你问她啊!傅容佩,你自己蠢就算了,找的贼比你还蠢,他们当着我的面接的电话,你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你还敢拍我果照!看我不撕了你!” “什么果照?你说清楚点。”傅容锦当先发话。 于是,傅容绣将自己被掳走后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众人。 说到愤恨处,傅容绣再次上前扯她头发。 众人呆若木鸡,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连王秋红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和现场凝固的诡异氛围。 还是家主傅振华见过大风大浪,只是声音也止不住的发冷。 “明日就将这个蠢笨如猪的逆女送去广东老家,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把她接回来,傅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老爷,老家那边一个人都没有,你叫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过啊!” “傅家不养废物。” 第23章 借酒消愁 王秋红知道老爷这次是被气狠了,不敢再劝,怪只怪容佩这次运气不好,想要对付那个贱种办法多的是,怎么偏偏选了个这么笨的呢?只能等老爷消气后再想办法了。 傅容佩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二,但是肿胀的脸颊阻止了她开口的动作,急得她眼泪直流。 傅挽晴讽刺地看着她这幅贻笑大方的嘴脸,原来这一切都是为她做的局,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好心,那么她的下场只能是名誉扫地,成为豪门圈的笑话,小小年纪真是心肠歹毒啊! 而站在末尾的傅挽阳则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个妹妹还当真是废物点心呢,看来他得找一个新的盟友了。 众人不欢而散,留下了一室的荒唐。 傅振华说一不二,傅容佩就这么被悄无声息地送走了。 这几日,傅家人都有意地避开了傅挽晴,有的出于愧疚,有的出于怨怼。 就在这压抑沉闷的氛围里,圣诞节悄然而至。 傅挽晴没有忘记和霍云深的晚餐,她刚收拾妥当,就接到了霍云深的电话。 “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傅挽晴吃惊地挂断电话,匆匆来到前门。 当傅挽晴看到面前还算平价的汽车,满意地点了点头。 “圣诞节你肯定很忙,耽误你赚钱了。” “我不爱凑热闹。” “那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看书,运动...养养植物。” “植物?什么植物?” “茉莉花。” 霍云深自从上次看到她纱裙上盛放的茉莉花时,就突然之间,萌生了想要拥有一片茉莉花海的冲动,于是第二天就让管家在他看得到的地方,种上了一片纯白的茉莉花。 “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浪漫?” “多谢夸奖。” 傅挽晴被他如此理所当然的态度逗笑了,连日来的阴霾正在悄悄散去。 从她上车,他就发现了傅挽晴的低气压。 而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是,他在想方设法地逗她开心,奈何自己并不善言辞。 二人驱车来到了轩尼诗道的一家西餐厅,他们在提前预定的位置上坐定。 “这家店的老板是一个地道的法国蓝带,做的鹅肝是我在港岛吃过最好吃的。” 傅挽晴被他一句话勾得食指大动。 随着话音落下,服务生拿着一瓶红酒走来。 “二位真是幸运,你们是本月第520位客人,可以获得本店的隐藏奖品,一瓶罗曼尼康帝,请二位尽情享用。” “什么?罗曼尼康帝?一瓶十万的那个?你们老板也太大方了。” “沾你的光喝上了这么好的酒。”霍云深眉眼温柔道。 “看来我这是转运了,这段时间真是有够倒霉的。” 霍云深看着傅挽晴不再郁结的眉眼,绽放出如钻石般细碎的光,同样开心地勾起了嘴角。 其实,哪有什么幸运顾客、神秘奖品,这一切都是霍云深提前安排好的,他只是觉得,美人就该配美酒。 可她初到傅家,应该没有多少生活费,怕她硬撑着买单,便做了这样的安排。 他看着眼前重新明媚起来的傅挽晴,举杯庆祝。 “Merry Christmas。” “圣诞快乐。” 霍云深看着傅挽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那姿态不像品鉴红酒,而像是在借酒消愁。 他可惜地看了眼手中的罗曼尼康帝,也学着她的模样,抬起了优雅的脖颈。 “这酒真好喝,不愧是世界上最贵的酒。” 他好笑地看着她道:“你喝得这么急,能尝出味道吗?” “能,当然能。” 说着她又倒了一大杯,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你先吃口菜,这酒后劲很大的。” 他说晚了,没过多久,傅挽晴便开始头脑发晕。 前世,她并不爱喝酒,也不知道上头竟然是如此美妙的感觉,就像所有烦恼统统离自己远去,剩下的只有软绵绵的云朵包围着自己。 很快,一瓶红酒就见了底。 “活着好累啊Vincent。” “怎么会这么说?” “傅家除了大姐,其他都是敌人,群敌环伺,我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前几天,我的小妹想找人绑架我,还要拍我的果照,让我身败名裂。” “我今天能好好坐在你面前,全因我将衣服借给了二姐。” “我真的好累,但是我又不能倒下,因为我有一样必须要拿回来的东西。” 霍云深听着这些,黄绿色的瞳孔骤然收紧,双拳不自觉地捏紧。 “不要这么想,你能够化险为夷除了运气使然,和你的聪明才智是脱不了干系的。” 傅挽晴看着霍云深如漩涡一般引人入胜的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转过去。” 霍云深被这突然的指令弄得一头雾水,但是他还是听话地转过了身去。 “真像啊...救我的人是你吗?” 霍云深久久没有等到傅挽晴再说话,犹豫着转过了身。 入眼便看见,傅挽晴已经醉趴在桌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可他听不清楚。 他就这样盯着醉倒的傅挽晴看了很久,纤长的睫毛、哭红的鼻头、委屈的嘴角... 他想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渍,可是却怕惊扰了她好不容易进入的梦乡。 霍云深叫来了司机,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进了车里。 透过车窗,可以看见今晚的月色,皎皎清辉无意间洒落在傅挽晴的额发。 他轻轻地伸手,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他的心,却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震耳欲聋。 直到,看到等在门口的傅嘉铭。 “挽晴,怎么喝这么多?听得到我说话吗?” “喝了一点红酒,她心里有事,醉得快。” “多谢你送她回来。” “不客气,告辞。” 傅嘉铭看着霍云深转身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挽晴跟这个男模是不是走得太近了点? 傅挽晴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 她捂着宿醉的脑袋昏昏沉沉,房门便被敲响。 “听到你房间有动静,就给你拿了碗醒酒汤。” 说话的是傅容锦,这也是事隔多日后,她第一次主动来找傅挽晴。 第24章 豪门联谊 傅挽晴委屈地看着大姐道:“大姐还知道关心我啊。” 傅容锦无奈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一手将醒酒汤递给了她,一手揉了揉她睡乱的鸡窝头。 “我是不知道如何宽慰你,生在傅家有太多身不由自,你每天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都差点护不住你,我也很沮丧,而且你们都是我的妹妹...” 有大姐这句话就够了,本来昨天喝完酒后心情就好多了,现在听到大姐的心里话,瞬间就充满干劲,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还不能倒下! “我明白的大姐,不过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不准不理我!” 傅容锦看着她明显恢复元气的模样,心下一松。 “好了,我除了来给你送汤,还想问你会跳交谊舞吗?” “交谊舞?” “年后,一年一度的豪门联姻会马上就要来了,港圈有名的家族都会让成年的小辈在2.14情人节这天盛装出席,这场舞会不单纯是联谊这么简单,你明白吗?” 傅挽晴当然明白,因为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了她。 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上一世,就是因为这场假面舞会,傅挽阳成功攀上了沈家的千金沈青。 他用他那张天使般无邪的面孔,把沈家大小姐迷得晕头转向。 沈家是濠江的名门望族,做赌场起家的,濠江大半的赌场都是沈家开的。 最后傅挽阳如愿与之订婚,也就是凭着这个筹码,他才能在傅氏集团青云直上。 这一世,什么舞会、联谊、交际都不重要,她这次唯一的目标就是,阻止傅挽阳与沈青看对眼! 思绪回笼,傅容锦被傅挽晴眼中燃烧的熊熊烈火吓了一跳。 “你干嘛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我只是问你会不会跳舞,不会的话我教你。” “好的大姐,我不太熟练,你一定要好好教我。” 于是,傅挽晴带着坏人姻缘的决心,天天缠着大姐跳舞。 “嘶,你又踩到我了。” “对不起大姐!” “你慢一点,跟着我的节奏。” “你不要这么僵硬,你学习学得那么快,怎么一只交谊舞硬是学了一个月还这么磕磕绊绊啊?” “大姐,人无完人,我又不是神。” “...有道理,你把自己想象成一株芦苇,随风摇摆。” “...太难了,换个别的比喻行不行?” “那你把自己想象成一根面条,可以被我搓圆捏扁。” “这个比喻好,但是大姐我饿了,我想吃面条...” “不准吃!今天不练出个样子来,就不给你吃饭。” “......” 在傅容锦的铁腕之下,傅挽晴的交谊舞终于能见人了。 2.14情人节就在全体豪门的殷殷期盼下,如约而至。 开年傅容绣已经前往伦敦,而傅容佩则早就被送回老家,所以这次参加舞会的还是只有傅容锦和傅挽晴姐弟三人。 临出门前,破天荒地被傅振华拦下。 “这次舞会关系着你们各自的姻缘,一定要谨慎选择,不丢脸的同时也要记得选一门对傅家有利的姻亲。” 众人点点头,心思各异地出发了。 司机将车停在了维多利亚大酒店的面前,这座酒店据说是英国皇室的产业,在港岛只有顶级豪门才能出入。 傅挽晴看着面前一众少男少女戴着假面,言笑晏晏地结伴同行。 她突然想到上一世的这一天,傅挽阳改变了他的命运,而自己则坐了一晚上冷板凳。 她看向这一世同样精心打扮的弟弟,在心中嗤笑道,你今天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一边呆着吧! 维多利亚的一楼是一个装潢成古堡样式的大堂,穹顶上的天使、墙壁上的烛火、120头的水晶吊灯,无不彰显着绝妙的品味。 步入二楼的宴会厅,只觉更加浓郁的英伦风袭来,酒红色镶金壁纸、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交颈耳语的人群,都为这场盛大的假面舞会覆上了一层暧昧暖色。 当傅挽晴踏入宴会厅的一瞬间,霍云深就看到了她。 只见她一身红色晚礼服,头戴黑色面纱,将姣好的面容挡住,却独留一双梨涡悄然绽放。 今晚的她,如带刺的玫瑰,娇艳欲滴却又危险隐秘,让人不由自主想靠近。 可显然被吸引的不止他一人,因为已经有两道背影修长的男子挡住了霍云深的视线。 他将杯中的红酒一口饮尽,朝着傅挽晴的方向慢慢走去。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否赏脸跳支舞呢?” “我先来的,你这家伙怎么连先来后到都不懂?” “美好的事物是要主动出击的,只怪你手伸得没我快咯。” 傅容锦看着为自家妹妹争风吃醋的二人,倍感自豪地看向傅挽晴,那眼神仿佛在说,不愧是我傅容锦的妹妹。 而漩涡中心的傅挽晴似乎对修罗场并无兴趣,她带着歉意的笑容对二人说着失陪,便挽着大姐的手走开了。 “我看那两个男生都仪表堂堂,再说来此处的子弟非富即贵,怎么不去认识一下?” 傅容锦还是非常替妹妹的婚事着急的,自己的婚姻无法做主,她便将所有美好的愿景都倾注在了傅挽晴身上。 “我还不想急着结婚,我还想多陪大姐几年呢。” “那也不妨碍你先接触着,一定要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傅容锦似乎想到了什么,八卦道:“你不会喜欢那个男模吧?虽然人长得是很帅,但是这职业嘛,就有点不配了...” 身后不远处的霍云深将姐妹二人的对话收入耳中,深邃俊朗的面容,一瞬间凝结成冰。 傅挽晴笑笑不说话,因为她此行的目的是紧盯着傅挽阳,而不是寻找未婚夫。 此时,场中的交响乐团,演奏起了那首经典的春之声圆舞曲。 这就意味着,好戏就要上演,因为这首春之声,便是傅挽阳与沈青的定情曲。 她的目光随时锁定着傅挽阳,就在这时,一道俏丽的身影朝着傅挽阳走去。 傅挽晴毫不犹豫地疾步上前,挡在了二人之间。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她们,因为历年的舞会上,从未有过两个女子共舞的先例。 不待沈青拒绝,傅挽晴便一手牵起了她的左手,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带到了舞池的正中央。 第25章 午夜探戈 沈青在一个天旋地转的转身之后,愣在当场。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干嘛,她看着和自己咫尺之间的神秘女郎,透过黑色的面纱,沈青看到她的双眼散发着奇异的光彩,那么绚烂,那么...迷人。 还有那双深深的酒窝,仿佛在邀请着自己,与她共赴这场初春的华尔兹。 随着节奏的起承转合,二人的步伐也越来越统一,就仿佛华尔兹就本该是两个女生的对舞。 一曲终了,沈青倒在傅挽晴的怀中久久无法回神。 不知是谁带头鼓得掌,现场的众人在短暂的停顿后,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二人被掌声惊醒,从那浪漫又旖旎的情绪中回神。 “她们跳的真好,原来两个女生也能跳华尔兹。” “我们下次也试试,感觉女生一起跳更加优雅哦。” 她们不知道的是,自此以后,豪门中开始流行双女华尔兹。 “你好,我叫傅挽晴,今晚很高兴能与你共舞。” “你好,我叫沈青,原来两个女生也能跳交谊舞啊。” 她亮晶晶的双眸好奇地盯着傅挽晴,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般喜不自禁。 傅挽晴看着面前可爱的女孩子,找服务生借了支笔,在一张面巾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下次还想再试试,随时call我。” “好!” 就这样,沈青拉着傅挽晴聊到了舞会散场,仿佛一夜之间,两人就变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挽晴,我回家就给你打电话,等我啊。” “好,你回去小心。” 傅挽阳看着阿姐新交的朋友,眼含妒忌,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女生最开始明明是朝着自己走来的。 他的阿姐就是这样,从小就受女孩子的喜欢,母亲喜欢她,外婆喜欢她,大姐喜欢她,到现在一个陌生人也如此喜欢她! 而他远不如阿姐讨人喜欢,以前阿姐什么都让着自己还好说,现在阿姐变了,变得喜欢出头,变得不再围着他转。 他的体内仿佛有一头野兽在咆哮,咆哮着想要把阿姐那变得无比精致的脸庞撕碎,碎成渣,然后由他亲手拼成原来的模样。 傅挽晴余光看见自己弟弟那阴晴不定。抓心挠肝的表情,就觉得无比畅快。 正在她暗自得意之时,突然被人牵着手往出口走去。 只见来人越过她回头朝大姐说道:“麻烦借用一下这位小姐。” 傅容锦经过了傅容绣的事情反应迅速,就在她准备上前抢人之时,她看见对方将面罩摘下又迅速戴上,于是她停下了脚步,因为她认出了来者是谁。 距离更近的傅挽晴也看到了,笑着对大姐挥挥手道:“大姐,你们先回去,我跟朋友出去一下,不用等我了。” “嗯,早点回来。” 于是傅挽晴就这么被霍云深牵着,在初春的午夜奔跑着。 认识到现在,傅挽晴从未见过他如此急切过,仿佛有什么事情是他必须在今夜完成一样。 “你要带我去哪里?” “马上到了。” “你怎么会参加假面舞会?” “人数不够,我来凑凑。” “你不是不喜欢凑热闹?” “因为我知道你会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头顶炸开,傅挽晴抬头向天空看去,入眼的便是如星海般的火树银花。 迎着漫天烟火,霍云深向傅挽晴伸出了手。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早在舞会开场,他就想邀请她共舞了,直到目睹了她与一个女生跳完了那曲春之声后,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再也关不住般,想要倾巢而出。 他迫不及待地带走了她,带她来到维港的中心,想要与她在漫天的烟火中起舞,跳一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探戈。 傅挽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Vincent,那双黄绿色的眼睛又开始变得如漩涡般惑人,引着她,忍不住地向他伸出了手。 霍云深拥着她闲庭信步般的舞蹈,他跳得很好,一看就是个中高手。 在没有背景音乐的情况下,他稳稳地踩着节拍,带着傅挽晴摇曳在这如银河般绚烂的夜空下。 “你的舞跳得真好。” “我母亲爱跳,我就被迫学会了。” “你母亲知道你当男模吗?” 没有别的意思,傅挽晴就是突然想到了,可是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霍云深完美的步伐也凌乱了起来。 “抱歉,我是不是问错话了?” “没事,我母亲挺喜欢我这份职业的。” “那你母亲是有大格局的女人。” “......” 霍云深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在探戈的结尾,加上了最难的动作,他将傅挽晴轻轻抛起,然后在半空中将她稳稳接住,身体带着她前倾,让她仰倒在自己怀中。 傅挽晴成功地忘记了刚才的话题,略显错愕地望着Vincent,只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他,双眼中竟饱含笑意。 意外的,在傅挽晴眼中,他的眼眸和天上的繁星融为了一体。 这时,广场上响起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一下又一下,似乎将二人的心都敲得一颤。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霍云深略显慌乱地转身。 “好。”傅挽晴也不知为何,尴尬地捋了捋头发。 ...... 傅挽晴回到家,看到手机好几个未接来电,猜到是沈青,怕太晚打扰她休息,准备明天再回过去时,手机却又震动了起来,她赶忙接起电话。 “傅挽晴,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 电话那头传来浓重的不满。 “对不起,我刚刚有点事耽搁了,现在才到家。” “好吧,那罚你明天陪我去逛街,不能拒绝。” “好,明天几点在哪?” “晚上八点,重庆大厦。” “什么?你去重庆大厦干嘛?那里很乱的。” 重庆大厦建成于1941年,那里据说混居着140个国籍的人种,大多是来往跑商的外国人,也有不少南亚的偷渡客。 “你听说过黑市吗?” “听说过,但是...” “那我们去看看吧!你不好奇吗?” “我不好奇。” “不,你好奇,挽晴,陪我去看看嘛~” “听说黑市必须要有介绍人不然进不去,你有吗?” “有的,我最近认识了个古惑仔,他说能带我进去。” “...你确定我们要跟着一个古惑仔去重庆大厦?还有你怎么会认识古惑仔的?” 傅挽晴瞬间有点头疼,她好像低估了这个沈家千金的好奇心。 “见面再说,先这样,挂啦。” 第26章 勇闯黑市 傅挽晴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最后决定在第二天的一大早,拨通了霍云深的电话。 “你今晚八点有时间吗?” “什么事?” “介绍个兼职给你,假扮我的保镖。” “?”霍云深接到她电话时的雀跃,只维持了十秒。 “我今晚要去一趟重庆大厦,又不敢跟家里人说,我认识的人有限,只能找你来替我虚张声势了,放心,我会给钱的。” “...等下我来接你。” 霍云深拿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茫然。 ...... 当傅挽晴上车后,霍云深便再也忍不住问道。 “你这又是玩的哪出?” “昨天不是认了个新朋友吗?她约我去的。” “你确定这是正经朋友?” “被你这么一问,我有点不确定了。” 霍云深看着她露出一脸不确定的迟疑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知道找帮手,不算太笨。” 正如他所说,傅挽晴就是看中了他人高马大,一脸难以接近的模样,带出去能唬人。 傅挽晴刚下车,沈青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挽晴,你来啦,我还怕你会放我鸽子呢,咦,他是谁啊?” “我保镖。” “你保镖长得挺帅哦。” 傅挽晴看着一脸冰冷的Vincent,没想到他进入角色这么快。 “我们怎么进去?” “哦,这位就是我说能带我们进去的古惑仔,他叫阿希。” 只见沈青背后站着一个留着微分碎发的英俊男孩,特别是他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像极了法老权杖上的猫眼。 “你这朋友长得也挺帅。” 阿希感受到从傅挽晴身后隐隐传来的冰冷视线,做了个请的手势什么都没说。 霍云深看着阿希的背影,学着他的模样,将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 “你怎么认识阿希的?” “我家开赌场的,认识几个古惑仔很正常啦。” 这让傅挽晴无法反驳,她看着这里川流不息的人群,耳边充斥着各国语言的叫卖,麻雀般大小的店铺一个接一个地紧挨着,大家都用警惕的眼神揣度着对方的情绪。 傅挽晴被带到重庆大厦的最深处,面前是一个狭窄的卷门电梯,当电梯再次被打开时,傅挽晴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异世界,一个自己从未踏足过的世界。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佛像,大到需要五六人合抱,佛像底下摆着一张太师椅,椅上端坐着一个儒雅的男子,他手上拿着一本书,正看的投入。 “小叔叔~” 傅挽晴和霍云深都震惊地看向沈青,只见她无比开心地奔向坐在上首的男子。 什么?沈青的叔叔竟然是古惑仔?还是个一看就像老大的古惑仔? 傅挽晴回头看了一眼Vincent,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担忧。 还未等他们从震惊中回神,他们的头就被两柄冷硬的手枪顶住。 “别动。” 傅挽晴和霍云深虽然内心都悚然一惊,但一个死过一回,一个习惯性面瘫,一时之间,竟都镇定自若不见一丝慌乱。 沈青看着他二人被搜身后,便佯装撒娇道:“小叔叔,你可别吓到我的朋友了。” “既然是你的朋友,我肯定不会为难的。” 阿希将二人引到男人面前,就默默退下了。 “没想到你这新交的朋友倒是好胆色。” “她不仅够胆,而且舞还跳得好呢,昨晚我就是被她拉着跳了一曲华尔兹,就被她给迷住了,这不赶紧带来给你见见,毕竟小叔叔的眼光一向最准啦。” “哦?你是哪家的丫头?” “我父亲是傅振华。” “原来是傅家的小姐,失敬失敬,虽然我与你父亲不熟,但是傅家与霍家的故事我还是略有耳闻。” 傅挽晴和霍云深俱是一凛,二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在试探,试探傅挽晴的深浅,也在试探有无合作的可能性。 傅挽晴整顿好思绪,端起一副职业假笑。 “沈家叔叔如此龙章凤姿,我父亲定会一见如故。” 她故意将话说得文绉绉,因为她看到男子手中拿着的,是一本孙子兵法。 果然,男子用带着审视的眼神轻扫过傅挽晴。 “没想到傅小姐倒是出口成章。” 傅挽晴上辈子被大姐手把手地教养,待人接物自然挑不出错来。 “沈家叔叔客气了,如果是我误闯了贵宝地,那我先道一声歉。” “呵,青青你这朋友有点意思,难怪你眼巴巴地带来给我掌眼。” “对吧,我就说我眼光和小叔叔的一样好。” 傅挽晴不敢苟同,因为她上一世,可是一眼就相中了傅挽阳那头饿狼。 霍云深看着傅挽晴与沈家人游刃有余地交谈着,心中竟升起了一股与有荣焉之感,但他仍不敢放松警惕,毕竟这里可是虎狼之地。 “好了,带你朋友到楼上休息下,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说完,便低下头,继续看那本孙子兵法去了。 灯光昏暗,傅挽晴看到他面对书籍时,变得温柔又专注的表情,一瞬之间,觉得他并不是一个黑帮老大,而是一个玉面书生。 他们随着沈青来到二楼的拍卖大厅,里面早已坐满了人,一扫而过竟还有不少外国人。 沈青一路打着招呼,显然已是这里的常客。 “你别介意,我们刚认识,我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试探你,毕竟我们这种人想要真心交个朋友,不容易。” “理解,不用担心,我完全没有生气。” “你一点也不像一个18岁的少女,反而像我的长辈,你觉得我小叔叔如何?他还单身,你别看他穿得老气横秋,可他才28岁,没比你大几岁,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印象不错...” 傅挽晴被这始料未及地做媒,呛得连连咳嗽。 “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想做你的闺蜜,而不是做你的婶婶。” 沈青一脸惋惜地还欲再说,就听见那个保镖裹挟着霜雪开口道:“小姐,喝水。” 那语气能冻死个人,沈青瞬间一脸了然道:“原来是因为他啊,听姐妹一句劝,保镖玩玩可以,千万当不得真啊,我可是过来人。” 沈青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低落了下来。 傅挽晴被这接二连三的冲击打得手足无措,她看看沈青,再看看Vincent,夺过水瓶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她现在需要冷静冷静,没想到沈青竟然是这样口无遮拦的疯丫头。 而霍云深则一副不认同的表情,将沈青此人拉进了黑名单。 第27章 光宗耀祖 随着一声铜锣被敲响,众人被吸引住了目光。 这里的拍卖会跟佳士得的截然不同。 主持人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只是将一件件拍品端上来,然后底下的观众便会默默地举牌出价。 傅挽晴觉得很荒唐,她就像在看一部默片,一切交易都无声无息地进行着。 “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 “懒。” “?” “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知道价格的极限在哪,大家都很懂规矩的,也不会恶意竞拍哄抬物价,比佳士得的那帮白人实在多了。” 傅挽晴看着沈青得意的小表情,她发现,她总能被她精准噎住。 就在傅挽晴无语之时,她的目光被台上的拍品瞬间掠夺。 只见展台上是一只只有手掌大小的袖珍手枪,造型是英伦时下最火的宫廷风,一朵镶着金丝的红玫瑰蜿蜒着朝枪口攀附而去。 最特别的是,这只手枪还能折叠,当她对折之后,竟然变成了一朵盛放的玫瑰花,可以挂在脖子上充当项链,而且完全看不出来它竟然是把手枪! 傅挽晴像着了迷般,毫不犹豫地举起了竞拍的手,幸好它的起拍价只要一万,是她可以接受的价格。 霍云深和沈青都惊讶地看着她,因为二人都没有想到,傅挽晴会对热武器感兴趣。 随着竞价一波高过一波,傅挽晴举手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当价格被拍到十万时,傅挽晴咬牙切齿,她没想到一把手枪竟然能够拍到十万,市面上五千就能买到一把,十万那可是她一整个月的生活费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正当她准备放弃时,身后的霍云深举起了手。 竞拍之人也知道十万已经是这把手枪的上限,便果断放弃了竞价。 最后霍云深以十一万的价格,拿下了这把令傅挽晴心动不已的手枪。 “送给你。” 傅挽晴抚摸着手里精致小巧的手枪,抬头对Vincent说:“不用你送,我有存款,加上你的工资,刚刚够。” “姐妹,男人的钱该花就花,感情这种事哪能分得这么清楚?你愿意花他们的钱才能说明你把他当自己人。” 霍云深此刻又觉得沈青的话很有道理,于是默默地又把她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不用,我有钱。” 傅挽晴将那句话已经到嘴边的“男模开销大”,咽了下去。 她看着沈青这幅两性专家的模样,不禁怀疑她上一世接近傅挽阳的真实目的了。 以她如今表现出来的性子,是绝不会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且非君不嫁的。 只有一种解释,与其说是沈青接近傅挽阳,不如说是沈家对傅家的靠近。 看来,上一世,沈傅两家的联姻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她将视线挪开,谨慎地藏起了眼神中的探究。 月上中天,傅挽晴终于有惊无险地走出了重庆大厦。 她看着自己新得来的战利品,笑得见牙不见眼。 沈青看着她雀跃的可爱模样,打趣道:“下次还来吗?” “等我存够钱再来。” 霍云深看了她一眼,眼睫低垂,不辩情绪。 沈青朝着已经上车的傅挽晴挥挥手道:“那下次我再带你去个更有趣的地方。” 傅挽晴看着她神秘兮兮的表情,猜不出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而霍云深则如临大敌的道:“不用了,小姐最近很忙。” “哟,没想到你还做得了你家小姐的主啊。” 傅挽晴看着他明显阴沉下来的脸色,连忙朝着沈青也挥了挥手道:“那我们先走啦,拜拜。” 沈青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兴味道:“这脾气,哪像个保镖,倒像个大少爷,看来是被宠过头了。” 傅挽晴踩着月色,走在傅宅的花园里。 突然,她听到不远的角落里,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咒骂声。 虽然施暴者刻意地将声线压低,但是在这静谧的深夜里,却仍旧清晰异常。 傅挽晴朝着声音的源头走了过去。 “扑街,让你给哥哥们唱一曲,是看得起你,还敢跟我还手?” “哥,少跟他废话,今天少不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就是,不听话就打到你听话为止。” “住手!” 傅挽晴看着地上抱头挨打的瘦弱少年,怒目圆瞪。 “哟,是大房的私生女啊,今天什么风把你吹到这来了?” 三房小儿子傅耀祖看着傅挽晴毕竟是大房的人,有点担心地扯了扯哥哥傅光宗的衣袖。 “我已入族谱,麻烦你放尊重点,再让我听到不干不净的话,明天就让我大姐来教你什么叫规矩。” 傅光宗一听到傅容锦的名字就犯怵,他从小就怕这个极重规矩的大姐,他们两兄弟没少挨骂。 傅光宗不敢再惹傅挽晴,于是转头重重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少年骂骂咧咧道:“算你小子走运,以后绕着点走,不然还是见你一次打一次,弟弟我们走。” 傅挽晴见二人走远,忙俯身将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扶了起来。 “你伤得很重,你是二房的吧?我们见过两次的,我这就送你回去。” 傅挽晴急忙扶着他往最近的摆渡车走去,因为傅宅太大,来往建筑之间需要靠摆渡车代步。 她将傅文斌小心地放在后座,自己在前面开车,她开的很慢,生怕颠到了他的伤口。 傅文斌看着傅挽晴的背影,少年人雌雄莫辨的面容上,终于露出放心的表情,吐了口气后,便晕了过去。 等到傅挽晴将车开到二房门口时,发现傅文斌早已昏迷多时。 她焦急地扶着他去拍二房的门,拍了好一阵才有人来开门。 来人是菲佣,傅挽晴不耐地对她说:“快去把你家太太喊来。” 菲佣看到傅挽晴怀中自家少爷的可怖模样,吓了一跳,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叫。 不过多时,二太太睡眼惺忪地赶了过来。 傅挽晴在看到她的时候就愣住了,因为二太太长得很像一个人。 不对,按照年龄推算,是她长得像二太太。 而这个人,正是自己早逝的母亲,李婉茵。 第28章 强娶豪夺 准确地说,自己母亲如果还活着,那么将会跟眼前的女人,长得一般无二。 二太太看上去五十岁上下,保养得宜的身段风韵犹存。 一双含情桃花目,盯着人瞧时,能把人骨头都看软了去。 就是这双眼,跟自己母亲的,婉婉类卿。 “文斌,他这是怎么了?” 就在一声惊呼声中,将傅挽晴的思绪瞬间拉回。 “二太太,我是大房的傅挽晴,我刚才路过花园时,看到三房的两兄弟在殴打你儿子,于是我就将他送了回来,他伤得很重,需要立即包扎。” “谢谢你出手相救,快,快将他扶进来。” 傅挽晴二话不说,将人放在一楼的沙发上躺平。 这时菲佣已经熟练地开始帮他包扎伤口,看上去,这并不是第一次。 傅挽晴皱了皱眉头,她终究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二太太,三房跟你们有过节?为何下手这么重?如果不是我刚好路过,他今晚怕是凶多吉少。” “都是因为我曾经是舞女的身份,导致文斌被他的堂兄弟们看不起,以前也没有伤得这么严重过,文斌这孩子很内向,也不爱搭理人,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傅挽晴看着二太太手足无措的模样,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连性子都如此相似,软弱没有主见。 她闭了闭眼,压下自己翻涌的情绪道:“这样不是办法,明天我就带大姐过来处理。” 二太太明显慌乱起来,含含糊糊道:“不用,不用麻烦大房了,容锦日理万机,这点小事怎么好麻烦她。” “你看看你儿子的伤,这叫小事吗?”傅挽晴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冰冷。 二太太似乎也被傅挽晴眼中的肃然唬住,没有再开口拒绝。 “那麻烦你们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没事了,我会照顾好文斌的。” 傅挽晴看着傅文斌包扎妥当的伤口,点点头转身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傅挽晴就找到了大姐,将此事告诉了她。 “岂有此理,这还是在自己家里,就被打成这样。” “二房就只有他一个孩子吗?” “二太太李婉生了一儿一女,姐姐前几年嫁了出去,现在就只剩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什么?你说二太太叫什么?” “李婉啊,怎么了?” 傅挽晴愣愣地看着大姐的嘴唇一张一合,这么巧吗?就连名字都只有一字之差吗? 傅容锦看着傅挽晴古怪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呆子,晚上等我下班回来,我们一起过去找他们。” 傅挽晴本能地点了点头,跟大姐道别。 她的直觉告诉她,二太太与自己母亲如此多的巧合下,必然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得找机会再去试探一二。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傅挽晴也等到了归来的大姐,于是迫不及待地拉着她来到了二房的家门前。 傅容锦狐疑地看着她过于积极的态度问道:“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因为我见不得欺男霸女这种事。”傅挽晴说得信誓旦旦。 傅容锦不疑有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看不出来我家三妹还是个女侠呢,走吧女侠。” 二人乘坐摆渡车来到二房,敲响了二太太的大门。 “快请进。” 二太太似乎已经恭候多时。 她今日特地打扮过,蛾眉轻扫、唇点朱绛,穿着一身合体的白色旗袍。 脖颈上的盘扣是一对玉制的兰花,很称她的气质,仿若空谷幽兰。 一旁的傅文斌也不复昨日的颓丧。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将领口扣得严严实实的,以此来挡住身上的淤青。 “文斌,快叫人。” “大小姐,三小姐。”傅文斌怯懦地嗫嚅道。 其实按照辈分严格算起来,他是傅振华同父异母的弟弟,傅容锦的叔叔。 可是因为嫡庶之分,大房的人是绝不允许,自己叫一个16岁的男孩子叔叔的。 所以二房三房是以地位与年龄为界,代为称呼,而大房大多直呼其名。 “文斌,你告诉我,三房的人为什么要打你?” 傅文斌神情阴郁,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二太太紧张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她知道三房平日都是如何挑衅文斌的。 这次打得这么狠,肯定是说了文斌无法忍受的话,他才会还了手。 傅容锦又问了一遍,他知道这可能会伤及少年的自尊心,但是没有证词,她是无法帮助他们的。 傅挽晴看着傅文斌那清秀的脸庞青白交加,就知道三房那两个混账东西,说的话有多么的...难以入耳。 于是她放柔了声音道:“文斌,我们得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话,得到证词,才能去问责,你放心,我们既然管了你的事情,就会管到底的。” 傅文斌豁然抬起了他面色苍白的小脸,带着小心翼翼和一丝希冀。 “你们真的会管到底吗?” 傅容锦和傅挽晴都是没来由的一阵心酸。 “会的,大房这次一定会为二房做主。” 只见傅文斌紧张又羞耻地捏着自己的裤腿,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小声说道。 “他们说母亲是人尽可夫的婊子,我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还让我唱曲给他们听。” 傅文斌说完这番话后,便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入了双膝之间。 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隔绝外人的怜悯,才能保全自己那仅存的一丝自尊。 二太太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了沙发上。 她想过这话会很难听,但是没想到竟会恶毒至此。 她曾经是个舞女没错,但她只是在台上安静地唱曲,从未接过客,嫁给老太爷也是清白之身。 可能唯一值得诟病的是,她有个爱了很多年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他的初恋,可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她将这件心事藏得很好。 自她嫁到傅家,她就一直安分守己,不争不抢,后来有了孩子,她就只想把孩子平安养大。 她一点都不想参与到傅家的内斗之中,因为她毫不关心。 因为她一点都不爱她名义上的,丈夫。 那个强娶豪夺,执意将她禁锢在身边的,野蛮男人。 第29章 孤独的他 傅容锦和傅挽晴看着眼前这对已然破碎的母子,无言以对。 “好的,我们知道了,告辞。” 傅挽晴看着肩膀轻轻抽搐的男孩,拍了拍他的背脊道:“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傅文斌听到这句话是震撼的,因为他从未听过这种饱含美好的祝福。 他的母亲,只会让他忍让、迁就、避让,连骗他一句都不肯。 母亲有时候甚至会不耐烦,他时常怀疑,母亲是不是讨厌自己。 久而久之,他就不再倾诉,变得更加孤僻,将所有不幸,都怪在自己身上。 这是他十六年来唯一听到的一句安慰,犹如天籁。 他甚至忘记了哭泣,抬头愣愣地看着傅挽晴的离开。 傅容锦二人踏出院门的第一步,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文斌这孩子真可怜。” “是啊,看他那反应,不知道被欺压多少年了。” “呵,谁能想到堂堂傅家,竟然会有如此可怜的少爷存在。” “走,去会会三房那两个人渣。”傅容锦的眼神冷硬如铁。 当傅容锦和傅挽晴二人,坐在三房的客厅中时,他们母子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 “大小姐,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我们三房了啊?” 傅容锦看着三太太张琴芳一脸伪善的嘴脸,就倒胃口。 “问问你两个儿子,都干了什么好事?” 傅光宗反应迅速道:“那个野种竟然学会了告密?” 傅耀祖看着哥哥不打自招,连忙拉着他的衣袖让他闭嘴。 傅光宗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于是心虚地看了傅容锦一眼。 “既然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那要怎么善后,不用我来教了吧?” 三太太瞪了自己大儿子一眼,这个蠢货,欺负人都能被抓现行,自己聪明的脑瓜子是一点没接到。 “知道知道,我这就带着他们去跟文斌那孩子道歉,该赔偿的我们一定赔偿。” 三太太就是这样的人,滑不溜手,明面上是挑不出一点毛病的。 “文斌这次伤得很严重,身心都受到了重创,作为惩罚,三房生活费停发半年。” “什么?那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吗?不行,这绝对不行。” 三太太惊得都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一年。” 傅容锦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她不想再跟这种人纠缠下去。 三太太气得目眦欲裂,嘴唇抖如筛糠,却一句话不敢再接。 “还有,如果再让我知道,你那两个宝贝儿子再去欺负文斌,就不是一年生活费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听懂了吗?” “懂了。” 三太太此刻的脸色可以用乌云盖顶来形容,毫无人色。 目睹这一切的傅挽晴,再一次对大姐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的大姐就是这样,能一句话解决问题,绝不多废话。 永远是敲山震虎,手到擒来。 她还有很多东西可学呢。 第二天,傅挽晴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余光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在身边坐下。 “三小姐。” 一声怯懦的少年音,在傅挽晴耳畔响起。 “你不用这么喊我,叫我挽晴就好。” “好的,挽晴...姐。” 傅挽晴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害怕,害怕自己不接受他的靠近。 他就像一只小心翼翼试探的昆虫,将触角竖起来,颤抖着等待着。 傅挽晴突然觉得鼻头有些酸涩,傅文斌让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上一世,她也如他这般,笨拙小心地靠近着大姐。 傅挽晴看着他手中拿着的那本《百年孤独》,扬起温暖的笑容,嘴角的梨涡轻晃。 “希望你看完之后,不再感到孤独。” 傅文斌感到一阵眩晕,他看着傅挽晴明媚的笑容,手足无措。 他知道,她这是同意了,同意了他的亲近。 就在这时,一句“阿姐”划破了这温馨的一幕。 傅挽阳目睹了那个瘦弱的少年,试图讨好阿姐的全过程。 他看着他们二人言笑晏晏的温情模样,突然妒火中烧。 他无法允许阿姐有除了他以外的其他弟弟,阿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于是他来到了少年的对面坐了下来,披上了自己一贯无邪的笑容。 “阿姐,这是谁啊?你们在说什么?” “这是二房的文斌,碰巧遇到了。” 傅挽阳看着明显冲着阿姐来的傅文斌,故意撒娇道:“阿姐,你快教教我这题,我怎么学都学不会。” 傅挽晴看着他刻意的表现,怕他把傅文斌吓到,那孩子本就敏感。 “我想安静地看完这本书。” 傅挽阳被阿姐当面拒绝,脸面挂不住,于是他愤恨地看向傅文斌,那表情好像在说,你离她远点,她是我姐,不是你姐。 傅文斌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到,犹如受惊的小兽,躲在角落孤独地瑟缩着。 日落月升,傅挽晴在离开图书馆的时候,拍了拍傅文斌的肩膀。 “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 傅文斌受宠若惊,而傅挽阳则目眦欲裂。 自此以后,傅文斌变成了一个认主的孤雏,而这个主便是傅挽晴。 因为傅挽晴是他孤独且短暂的一生中,唯一的暖色。 第二天,傅文斌就又出现在了傅挽晴面前。 “挽晴姐,母亲邀请你和大小姐今晚来家里吃饭,说是感谢你们的帮忙。” “这几天大姐加班应该没空,我会去的。” “好,我们等你。” 她正好也想再借机观察下二太太。 夕阳西下,当傅挽晴踏入二房的院子时,闻到了一股喷香扑鼻的饭菜香味。 傅挽晴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只见文斌等在了大门口,在看到傅挽晴的瞬间,矜持地笑了起来。 “挽晴姐,饭菜做好了,就等你来了。” 傅挽晴看着笑得真心实意的文斌,也跟着露出了她深深的梨涡。 “三小姐快请进,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能吃得惯。” 傅挽晴看着一身水色旗袍的二太太,有片刻失神。 因为她长得真的太美了,即便年过五十,岁月也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她突然想到,若她与年轻的母亲站在一起,谁会更美些呢? 第30章 吴侬软语 她看着面前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笑着点了点头。 “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二太太竟然会做饭?” “小时候家里穷,早早就学会了做饭,后来来到这里,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做一下。” “那看来,二太太今日心情很好。” “那当然,你和大小姐帮了我们文斌这么大一个忙,我欢喜得紧,先别顾着说了,你赶紧试试这道松鼠桂鱼。” 傅挽晴在一上桌就看到这道菜了,因为这道菜母亲也会做,而且做得非常好吃。 她用筷子夹了一块炸的金黄鱼肉,放入口里。 番茄酱的酸甜混着桂鱼那紧实的鱼肉,鲜美得让傅挽晴睁大了双眼。 太像了,就连这道拿手好菜的味道,都与母亲做得一般无二。 傅挽晴眼中似有水雾弥漫,她突然很想母亲。 二太太一直在关注着她的表情,看到她眼中湿润,连忙关切道。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吃?” “没有,非常好吃,只是不小心烫到了舌头。” “二太太是哪里人?做得一手江南特色。” “我是昆山人,小时候家里穷,就跟着师兄一起来到了港岛讨生活。” “那离我老家不远,我是淮扬的,原来我们还是老乡。” 二太太明显没想到竟会在傅家遇到老乡,看向傅挽晴的眼神,附上了一层柔色。 “母亲今日高兴,挽晴姐还是我们的老乡,不如你唱一曲江南小调给她听听吧。” 二太太犹豫不过片刻后,就下定了决心。 “既如此,我就献丑了。” “挽晴姐,我母亲唱的曲子可是千金难求,你这次有耳福了。” 可能是在自家的饭桌上,傅文斌变得不再拘谨。 二太太让菲佣去取了琵琶,坐在了客厅的那把梨花木方椅上。 随着她慢扫琵琶,一串吴侬软语清扬入耳。 怎么形容呢?傅挽晴现在有点词穷。 就像在炎热的夏季,饮下一口冰镇酸梅汤,疲惫悻然一扫而空。 就像春季的红豆枝头,喜鹊叽叽喳喳地报着喜讯。 就像她小时候,沿着溪流去上学的路上,贪玩将脚踩进水里... 儿时的回忆纷沓而至,直到一曲终了,傅挽晴竟是泪流满面。 “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到我外婆和母亲了。” 傅文斌看着伤心的傅挽晴,连忙递给她一包纸巾。 “失礼了,二太太的歌声,引人入胜,我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演奏。” 二太太看着她情不自禁流露出的软弱,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想起了自己那早早嫁人的女儿,于是牵起她的手。 “以后想吃家乡菜了,想听曲了,随时来找我,就把这里当做你的..家。” 傅挽晴此刻已经将二太太和自己的母亲,完全重叠在一起了。 她的心,如浸泡在温水中,酸胀却熨帖。 她的眼泪,无声地落下,似那断了线的珠子滚入玉盘。 傅文斌看着眼前的母亲和傅挽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他希望这种生活能久点,再久点。 第三天。 傅文斌不出意外地,又出现在了傅挽晴面前。 “挽晴姐,这题我不会。” 第四天。 “这本书真好看,你快看看。” 第五天。 “挽晴姐,母亲做好饭菜了,你赶紧来。” 第六天...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就这样,傅挽晴呆在二房的时间,甚至比在大房还多了。 她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弥补自己缺失的童年。 光阴如驹,转眼来到清明前夕。 初春的夜晚,傅挽晴的手机响个不停。 一接通,便传来了沈青如夜莺般的声音。 “挽晴,明天有空吗?” “有事吗?” “喊上你家能做主的,我家小叔叔邀你们打高尔夫。” “好的。” 傅挽晴立刻转身来到隔壁。 “大姐,沈家邀请我们去打高尔夫,还让我叫上能做主的人,你看...” “看来,之前他们对你的种种试探,都是为了明天。” 傅挽晴并没有隐瞒自己和沈家的来往,相反,她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了傅容锦。 “早点睡吧,明天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二天,春光明媚。 众人来到皇家高尔夫球场。 “大少爷,你快看,那是不是傅家小姐?” 摆渡车上的张秘书,一脸兴奋地拍着大腿。 霍云深一贯淡漠的脸上,突然面露急切。 只见不远处一个马尾高束的窈窕侧影出现在眼前,即使距离有点远,但是霍云深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怎么会在这?” “旁边还有傅家大小姐,应该是谈生意来了。” 张秘书看着自家大少爷,突然变得波光粼粼的双眼,又开始冒粉红泡泡。 “停车!” 霍云深突然出声,本来堪称温柔的声线,突然变得凌厉异常。 因为他看到那个黑帮老大的手,正圈着她的腰,在教她打高尔夫! 霍云深正准备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却被张秘书拦下。 “大少爷,你现在可是男模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犹如一盆冷水,迎头倒下。 是的,在他们的眼中,他的身份只能是男模,是保镖。 霍云深眯着他那双黄绿色的眼睛,躲到附近的灌木丛,偷偷地窥视着。 所幸,傅挽晴学得很快,挥了两杆后,便掌握了要领。 霍云深看到分开的二人,才脸色稍霁。 张秘书第一次在自家大少爷身上,看到了无能为力,忍笑忍到脸抽筋。 大少爷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果然恋爱看别人谈,才是最有意思的。 张秘书看看手表,与段家约的时间快到了。 “大少爷,时间差不多了,你看...” “走吧。” 霍云深微微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再转眼,又是那个冷脸总裁了。 然而不远处的傅挽晴,对于身后发生的一切都全然不知。 “傅大小姐,您对我刚才的提议,意下如何?” 傅容锦清冷的目光,盯着沈唐沉吟不语。 她知道沈唐的底细,也知道沈家黑白通吃。 但沈家竟然主动开口,找傅家合作开赌场,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为什么是傅家?” 第31章 香消玉殒 “因为濠江新开发的那块地,段家也虎视眈眈,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以为你会感兴趣。” 被他说中了,傅容锦确实感兴趣。 但不仅仅是因为和段家的世仇,而是濠江的那块地,确实是块肥肉。 “你对那块地是如何规划的?” “除了赌场,我还计划做一套完整的商业配套,衣食住行足不出户。” “你是不是已经找段家谈过了?” 被揭穿的沈唐,一丝尴尬也无,只是赞许地看着傅容锦。 “傅大小姐真是洞若观火,我确实是先找的段家,可是那段业生胃口太大,就连赌场都要分一半走,你也知道,沈家开的赌场一向是容不得他人染指。” “傅家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这是自然,为了表示沈家的诚意,除了赌场的控制权,其余所有的产业你六我四,而且本地所有的人脉我来搞定,你只需要专心经营酒店商场即可,毕竟在这方面傅家经验丰富。” “我七你三,作为没有优先找傅家的赔礼。” 傅容锦这话就说得很有水平了。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心,如果傅家只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对于商业集团来说,都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更何况,他的第一选择,还是傅家的世仇。 果然,沈唐无言以对。 他没有想到,傅容锦说话如此直接,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打交道。 不过三七分本就是这场谈判的底线,所以他爽快地应下了。 “成交。” “合作愉快。” 沈唐伸出了右手,笑得温文尔雅。 就这样,沈家与傅家在一场高尔夫中,谈成了上亿的买卖。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处草场,霍家与段家的生意却没谈成。 “大少爷,你为什么拒绝了段家的合作?”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既然沈家选择了傅家,那我就没必要替他人做嫁衣了。” 更何况,在港圈,无人不知傅家与段家是世仇... 张秘书看着自家英明神武的大少爷,突然想到了刚才,他鬼鬼祟祟的偷窥模样,笑弯了眼。 霍云深冷漠地睨了他一眼,坐上了摆渡车。 在经过刚才的草场时,他极目远眺,却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傅挽晴二人回到了家中,就直奔父亲书房。 傅振华得知此事后,大为赞赏。 “你们这次做得很好,濠江那块地多得是人想要,而且让段家吃不到这块肥肉也是关键,后续濠江事宜,就全权交由你二人负责。” 傅振华想到能让段家吃瘪,整个人罕见地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傅挽晴看着父亲的表情,陷入了回忆。 段家与傅家的仇怨,说来话长。 段家是土生土长的港岛世家,起初也是盐商。 所以自然是因为利益纠纷,而冲突不断。 起初段家没将傅家放在眼里,毕竟当时,傅家只是霍家的手下。 可是慢慢地,傅家开始涉足海运,和霍家越做越大,连段家都要求着他们的时候,段家就不乐意了。 商战一触即发,最后以段家落败告终。 那时段家狼狈到,将自己世代的祖宅都卖掉了。 然而他们耿耿于怀的是,经过辗转,如今恢宏的傅宅,便是段家的祖宅。 后来段家三代通力协作,挽大厦之将倾,重新回归豪门。 可终究,比不得鼎盛时期的段家。 所以段家如何不恨?他们恨不得傅家家破人亡,好体会一下他们所经历的痛苦。 上一世,也有傅家与沈家合作开赌场的事情。 只是当初的牵线人,是傅挽阳。 这一世,自己抢了他与沈家的机缘,所以这个牵线人变成了自己。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就在这次濠江之行,大姐遇袭中枪,去了半条命! 傅挽晴忧心忡忡地看向大姐,这一次,她发誓,有她在,就定要护大姐周全。 白日艳阳高照,却在入夜响起了惊雷。 春雷滚滚,夜雨瓢泼。 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大房的院门被拍得框框直响。 傅嘉铭前去开门,一看竟是二房的傅文斌。 只见傅文斌全身湿透,双目赤红,嘴唇白到发紫。 他失魂落魄地盯着傅嘉铭,好像是在看他,又好像不是。 “三姐...我要见三姐...” 傅嘉铭见他如此形容,唬了一跳。 连忙将傅文斌引到了客厅。 大房的人纷纷闻讯而来。 傅挽晴看着他如鬼魂般行尸走肉,心中猛地突了一下。 她赶紧上前,握住傅文斌那双冰凉如雪的手。 “文斌,怎么了?” 傅文斌看到傅挽晴的一瞬,终于有了反应。 他突然紧紧地回握住傅挽晴的手,紧得令她生疼。 “挽晴姐,我母亲,我母亲她,死了。” 死了..死了?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死了? 明明昨天,他们还在一起吃饭的啊! 大房的所有人,都瞬间石立当场。 傅挽晴如梦初醒。 “走,带我去看看。” 傅文斌这段时间,已经将傅挽晴当做了自己的亲姐姐。 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往雨中跑去。 傅嘉铭举着伞在后面追,试图替她将这乍暖还寒的冷雨,隔绝在外。 当众人乘坐摆渡车来到二房院中时,却都不敢再靠近。 傅挽晴和傅容锦、傅嘉铭跟着傅文斌上了二楼。 傅文斌颤抖着双手,如坠梦中的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房中古香古色,一片烟紫色纱帐之后,便是二太太李婉的梨花木拔步床。 众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惊扰了什么。 只见二太太妆发精致,红唇远黛,双手交叠与胸口。 这样的她,并不像已死之人,只是像睡着了而已。 傅挽晴不知何时双眼已湿透,她强忍着泪水,将手指放在了她的鼻子下。 当她感受不到一丝气息时,她终于再也无法站立,跌坐床畔。 她看着床头柜上被倒空的安眠药瓶,泣不成声。 “婉姨,你昨天不是还说要唱新曲子给我听的吗?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吗?” “小姐,书桌上有一封信,是给你的。” 傅嘉铭知道,人如果自杀,必然会留下只言片语,所以他在一进房门,就开始寻找。 傅挽晴跌跌撞撞地来到书桌前。 她拿着一封写着挽晴亲启的信,抖如筛糠。 傅嘉铭和傅容锦都自觉地退后了一步,他们并不想窥探她们之间的情感。 傅挽晴强忍着心悸,打开了这封纯白的信笺。 第32章 恋恋笔记 “挽晴,见字如面: 在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人世。 其实我也舍不得你,舍不得文斌,但是没办法,他在等我。 你肯定会问他是谁?这就说来话长了。 我跟他都是昆山人,他从小住我隔壁,比我大两岁。 从小时候每天扯我辫子到长大牵着我的手,穿街走巷。 我们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两小无猜。 我们拜了同一个昆曲师父,我学唱曲,他学功夫。 那段时间虽然苦,但是也是我们最后一段的幸福时光。 但是因为家里实在太穷,他说有亲戚在港岛。 于是我们挤在一个不见天日的集装箱里一个月,终于漂洋过海到了港岛。 天道不公,他的亲戚在港岛干着人贩子的行当,转手便把我们卖了。 他为了保护我不被欺负,受了不知多少毒打。 他被卖到码头当长工,是死契。 而我则被卖到舞厅唱曲,同样是死契。 我们就这样整日挨打挨饿,几乎就在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遇到了傅业荣。 傅业荣看中了他的拳脚功夫,说要收他为徒,带他南下跑商。 他很开心,那天晚上抱着我亲了很久,他说。 婉婉,等我,等我赚了钱就回来替你赎身,我们一定可以在港岛这个地方出人头地。 是啊,他最后终于衣锦还乡,带着钱来替我赎身,可也带着傅业荣一起来的。 后面你应该都猜到了吧,傅业荣看中了我,强娶了我,不顾他的哭求。 傅业荣对他说,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而我只要婉婉。 你就当这是徒儿报答师父的知遇之恩吧。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恨,恨老天如此戏耍与他。 于是他在我结婚前夜,离开了,从此杳无音信。 就像他,从未出现在港岛过一样。 我没有怪过他,我知道他的苦楚,他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怪只怪傅业荣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挟恩图报。 我曾经反抗过,不止一次。 前后自杀过无数次,直到我收到了他的来信。 他劝我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我知道这是傅业荣搞的鬼,但是我忍不住,忍不住与他通信。 他就是我活下去的勇气,只要他还来信,我便有了熬下去的希望。 于是我怀上了文瑾,之后我便拒绝与傅业荣同房了。 他气急败坏,可是我以死相逼,他也无计可施。 就这样过了许多年,我靠着文瑾和他的来信,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夜晚。 我以为这就是我的后半生了。 可突然有一天,傅业荣突然闯了进来,强暴了我。 任我如何厮打哭喊,他都没有停下。 没过多久,我便怀了文斌。 我不敢将这些告诉他,我继续若无其事地跟他通信。 直到傅业荣死了,我无比高兴地跟他说,等文斌成年后,我就想办法去找他。 可是这一次,再也没有收到他的来信。 我以为他是近乡情却,不敢面对我。 于是我继续给他写着信,不厌其烦,我坚信,他会被我的真诚打动。 直到前段时间,我从菲佣手里接过这近一年时间的信笺。 菲佣说,将这些交给她的,是一个年轻的小邮差。 他说,他的爷爷死了,于是继承了爷爷这份邮差的工作。 他说,送信的第一天,便看到旁边一个弃用很久的邮箱,被满满的信件撑爆了。 于是他好心地将这些寄不出去的信,物归原主。 我听完后,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我不敢相信这一切,也不敢深想。 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派人去找他,但是我无法离开。 傅业荣从我嫁进门的第一天,就给我下了禁足令。 于是我叫来菲佣,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替我去昆山找他,最好将他一并带来。 菲佣走了,这一走就是两个月。 我盼啊盼,菲佣终于在昨天回来了。 挽晴,如你这般聪明,可能都猜不到事实的真相。 真相就是,他在回到昆山后不久就因为酗酒,失足落水,死了。 死的悄无声息,直到他的尸体浮上了水面,靠着钱包里的证件,才被送到他家里。 他的尸体早已被泡得面目全非,发臭发烂。 他的家人只得草草将他埋入祖坟。 菲佣翻遍了他的遗物,都没有找到一封我的信。 不死心去问了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说,他一回到昆山,便整日失魂落魄的,只会喝酒。 每天都将自己喝得酩酊大醉,问他,他也不说。 只是一直口中念叨着,婉婉,是我负了你。 他家人道他为情所伤,就不再管了,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 却不成想,这一放手,便是永别。 所以,挽晴,你说那些信到底是谁写的呢?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在奈何桥边等了我几十年,该是不耐烦了。 我不能再让他等了。 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文斌。 在这个傅家,我没有亲人。 虽然我们只相识了月余,可我却早已把你当做了我的女儿。 我希望你能够替我照顾文斌,文斌是无辜的。 曾经,我也一度迁怒过他,不待见他,可他又有什么错呢? 都是苦命人罢了。 挽晴,我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所以,我希望文斌的人生,不再是个笑话。 今天,我终于解脱了。 如果可以,麻烦你将那些未寄出去的信烧给我。 信就藏在我床垫底下,一掀开就看得到。 我想带给他看看。 作为他等了我这许多年的回报。 你说,他不会怪我的吧? 我也是被人骗了,不然我会更早的去找他的。 好了,纸短情长,终究道不尽。 一切都拜托给你了,挽晴。 勿念,李婉绝笔” 傅挽晴握着厚厚一沓信纸,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不知道这一切该怪傅业荣,还是怪这天道。 她觉得命运真的太荒谬。 如李婉,也如她。 傅容锦与傅嘉铭看着她如此情态,将仍然呆傻的傅文斌带着一起,默默地退了出去。 傅挽晴现在需要独处的空间,他们不愿打扰。 “大小姐,现在该如何处理?” “一切按照规矩办,停灵三天,清明下葬,通知三房,做好准备。” “是的,大小姐。” 傅容锦看着禁闭的房门,无声地叹息。 然而,知道此事的三房,心思却活络了起来。 第33章 狼狈为奸 “母亲,你说二太太怎么就死了?” “那二房不就只剩下那个野种了?” “我们可以把傅文斌接来养,那么二房的那份家产顺理成章的,就是我们的了。” 三太太眼冒金光,一副贪婪的模样。 “那怎么行?我才不要跟那个野种住一起。” “笨啊你,你可以把他丢到佣人房不就行了?” “但是,我们之前那样欺负他,他会同意跟我们生活吗?” “不用他同意,只要大房答应就行了。” “那大房为什么会答应?” 三太太眯起了她不怀好意的丹凤眼。 “事不宜迟,我得去找大太太一趟,你们老实待着,千万不要这个时候去招惹傅文斌。” 三太太火急火燎地出现在了忙碌的大太太面前。 “太太,我知道您忙着呢,但是我这有件要紧事,也是耽搁不得。” 大太太王秋红看了她一眼。 她知道张琴芳这人,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跟她废话。 “三太太有事说事。” “那我就直说了,你看这文斌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可怜的,我想接他来三房生活...” “前阵子你家那两个宝贝儿子那样欺负他,现在倒是好心来接人了?” 三太太看心思已被看穿,也不藏着掖着了。 “太太,那二房的生活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样,我把他接过去养着,钱我们一人一半。” 王秋红终于拿正眼瞧她了,等着她的下文。 就知道这厮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张琴芳看大太太没拒绝,于是更加卖力地游说起来。 “太太,你想啊,如果你们大房接手了傅文斌,那你家就有三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了,还都不是你生的,你说闹不闹心啊,你把他交给我,人我养着,钱你拿着,岂不美哉?” 一提到那对私生子王秋红就来气。 更别提傅挽晴现在跟傅容锦走得那般近,而且大女儿好像还挺喜欢她。 被说到痛处的王秋红,开始认真思考三房的提议。 “太太,你每天管家都管不过来了,哪还能分神再去照顾一个外人啊,这打不得骂不得的,后妈难做啊。” 好一个后妈难做,这三太太真真是戳到了王秋红的肺管子了。 “行吧,那就这么办,你回吧。” 三太太看事情都办妥了,也不愿多留,连忙告辞。 傅光宗傅耀祖看着母亲回来,连忙围了上来。 “母亲,有戏吗?” “当然有,你娘我出马,还不手到擒来,你们安心等着分钱吧。” 三房三人顿时眉开眼笑,已经开始盘算着买点什么好了。 这边大太太忙完就来到傅振华的书房。 “老爷,你看文斌那孩子的抚养权应该给谁呢?” “这种小事,你看着办。” “今日三房来找过我,想把文斌接过去。” “这件事你去问问文斌的意思吧,他也十六了,该有自己的决断力,左不过大房和三房。” “是的,老爷。” 有了傅振华这句话,王秋红便安下了心,只要她这件事做得隐蔽点,就不会有人在乎那孩子的想法。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傅嘉铭在门外听到了所有的对话。 他不动声色地退下,反身敲响了傅挽晴的房门。 他知道,傅文斌在傅挽晴的心中无比重要。 “挽晴,现在三房已经跟大太太商量好了,我估计不会问文斌的意思,以太太的个性,应该会来个先斩后奏。” “我知道了,谢谢你嘉铭哥。” 自从二太太走后,傅挽晴就少见笑容。 傅嘉铭十分担心她,如果文斌的去留可以让她重燃斗志,那他愿意赴汤蹈火。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开口,我们决不能让文斌落到三房手上。” 如傅嘉铭所料,傅挽晴在听到大太太和三房狼狈为奸时,眼中确实燃起了熊熊烈火。 似要将一切都燃尽的,烈焰。 “我需要这些东西...到时候还需要你找人帮忙。” 傅嘉铭将头凑了过去,越听越心惊。 随后,傅挽晴找到了傅文斌。 “文斌,三房想抢夺你的抚养权,我是不会同意的,即便婉姨没有交代我,我都会将你接来,更何况是如此。” “挽晴姐,我一切都听你的安排,打死我都不会去三房的。” 傅挽晴摸了摸他的头,将自己的计划轻声告诉了他。 她忍下眼中细碎的光,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 很快,清明节就到了。 这一天,乌云密布。 像极了傅挽晴此刻的心情。 她看着怀抱遗照的傅文斌,心里痛极了。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从小就在一个缺爱的家庭里长大,现在更是孑然一身。 她看着少年坍塌的背脊,心有戚戚。 她经历过太多的死亡,以为心里不会再起波澜。 可当她看见漫天的纸钱,扬动的经幡,披麻戴孝的人群。 心里还是会止不住地战栗。 她不知道,上一世的自己和大姐死后,是不是也如眼前这般...寂寥。 她闭了闭眼,让自己暂时从悲伤的情绪里出来。 人死如灯灭,她还有需要保护的人。 二太太的棺椁刚刚入土,张琴芳甚至都不等仪式结束,就在葬礼上迫不及待地上演大戏了。 “文斌,姐姐走了,但你别怕,以前是你哥哥们不懂事,以后我们三房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补偿你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傅文斌冷眼看着三太太的独角戏,按照傅挽晴教的回话。 “我的去留,得问过母亲才行。” 三太太先是一惊,随后好笑地道。 “这姐姐人都入土为安了,你要怎么问她?难道等着今晚她给你托梦?” “当然不是托梦,而是找人来替我问问。” “谁?” “白龙王的徒弟。” “你说什么?” 只见话音刚落,就从人群最后方,走来一人。 此人一身玄袍,头戴一顶黑色礼帽,手拿一串菩提珠。 他彬彬有礼地向众人欠身。 “我是白龙王座下第七子,名为玉菩提,专精通灵之术,可与去世不久的亡灵勾连。” 第34章 龙王七子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白龙王的名号在港岛无人不晓。 他座下九名弟子,各有神通。 他座下的第七子,也确实名为玉菩提。 傅挽晴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之人,没想到傅嘉铭找的人倒是十分有派头。 就连她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都被唬住了。 玉菩提并未在意众人神色各异的表情。 只是轻轻抬起左手,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一阵疾风起,本就阴沉的天,更加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息过后,众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玉菩提的左手中,猝然亮起了一丛翡绿色的磷火。 “太太竟然是如此纯净的魂火吗?我已经许多年没见过了。” “他们想问你,你儿子的抚养权应该交给谁?” “好的,我会代为转达的。” “你还有什么夙愿未了吗?” “好的,我会告诉她的。” “此地不宜久留,太太请早入轮回。” 随着话音落下,那簇如翡翠般剔透的磷火骤然消失。 众人在目睹了这场超自然的交流后,久久无法回神。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竟然是傅文斌。 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傅挽晴安排好的,所以他毫无畏惧。 “大师,我母亲怎么说的?” “她说,她将你的抚养权托付给了傅挽晴,谁都不能抢走。” 听到这个答案,傅文斌终于放下心来,看向了三太太张琴芳。 三太太一脸惊疑不定,她是迷信之人,所以她不敢反驳。 她只能愤愤然地看着玉菩提,然后将求助的眼光看向大太太王秋红。 王秋红正准备开口,只听傅容锦上前拦住了她。 “母亲,我们应当尊重死者的心愿,莫要引祸上身。” 王秋红除了对老爷言听计从,大女儿的话对她也是十分有用的。 于是,王秋红不再看三太太,退到了大女儿的身后。 张琴芳眼见到嘴的鸭子飞了,十分恼火。 她还想再说什么,突然一阵狂风四起,豆大的雨滴,猝然落下。 众人不备,纷纷被淋成了落汤鸡。 于是这场葬礼在瓢泼大雨中戛然而止。 傅挽晴等所有人都走后,她径直走到了二太太的坟前。 她将随身的包包打开,里面是那堆她未能寄出去的信笺。 她正为这瓢泼大雨苦恼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她看着突然雨过天晴的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 她梨涡浅笑,却眼角含泪。 “婉姨,是你想让我把这些信烧给你吗?” “这些信,我一封都没看,因为这是独属于你们的记忆。” “婉姨,你找到他了吗?” “太太说找到了,他一直在河边等着她,当真痴儿。” 傅挽晴豁然抬头,只见是刚刚那个自称玉菩提的先生。 他怎么知道?难道他真的能够通灵? “你...真是白龙王的徒弟?” “如假包换。” 傅挽晴这次终于放下心中压得她难以喘息的包袱。 她将手中的信笺一封封地放入铜盆,燃尽。 就像二太太真的在她身边似的,被丢入的信笺一经点燃便消失不见。 “婉姨,我会好好照顾文斌的,安心的和他去吧,下辈子别再错过了。” “小姐,你也是,这辈子别再错过了。” 傅挽晴的心,在听到这句话时,停止了跳动。 她惊得忘记了呼吸,连忙回头,却哪还有玉菩提的身影。 他难道知道自己是重生之人?这不可能! 傅嘉铭发现傅挽晴没有跟上,于是带着伞回头来找。 当他返回二太太坟前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傅挽晴呆呆地跪坐在墓前不知所措的模样。 傅嘉铭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挽晴,别跪了,刚下过雨,湿气重,小心着凉。” 傅挽晴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急切地抓住傅嘉铭的双手。 “嘉铭哥,玉菩提你是从哪找来的?” “不是我找的,是大小姐,那天你告诉我今日的计划后,我怕找的人不够逼真,于是就告诉了大小姐。” “走,带我去见大姐。” 傅嘉铭以为出了什么变故,着急忙慌地带着傅挽晴来到傅容锦的面前。 “大姐,玉菩提是你从哪找来的?” “是生意上的朋友介绍的,我知道你的计划后,便想找一个有真本事的人来,镇镇场子。” “那我还能见到他吗?” “我朋友说,白龙王和其座下弟子行踪一向飘忽不定,只有他们能找到你,你是很难找到他们的。” “所以,这次,是他专程来找我们的?” “是这个道理。” “...” 一切真相,只能待到他日相见之时,才能揭开了。 傅挽晴到家就去帮傅文斌搬家了。 他并没有什么东西,一个箱子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回头我再给你添置一些。” “不用了,挽晴姐,这些够了。” 傅挽阳看着不远处的阿姐,一手提着箱子,一手牵着傅文斌的手走进客厅,他脑中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来到二人面前。 “阿姐,他住哪?” “文斌住傅容佩的房间。” “阿姐,我也想住二楼。” “可以啊,你去问问大太太。” 二楼就四间房,现在还剩傅容绣的一间空着。 但大太太必定不会同意,毕竟傅容绣是去留学,而傅容佩是去流放。 看着傅挽阳急匆匆的背影,傅挽晴扬起了眉头。 “走吧,去给你收拾房间。” 傅文斌看着面前的旋转楼梯,二话没说,抢了傅挽晴手中的箱子就往二楼冲去。 他深怕傅挽晴还要继续帮她拿,万一摔了,他该心疼了。 傅挽晴看着提着一口气,跑得没影的傅文斌,笑着摇了摇头。 “这孩子,傻得可爱。” 待傅挽晴帮傅文斌刚收拾好房间,就看到傅挽阳垮着个脸,走了过来。 “大太太不同意,她说二姐放假要回来住。”傅挽阳一副懊恼。 能同意你才怪,傅容佩的房间都是大姐要来的,只是这句话她没说出来。 傅挽晴笑了笑,只是笑容未达眼底。 “三楼有很多空房间,要不你去三楼住?” 三楼是老爷和太太的主楼层,没人想去同住。 “算了,一楼也挺好的...” “嗯,我也觉得挺好的。” 傅挽阳看着阿姐的笑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傅文斌突然想到了什么,丢下一句“我回去拿个东西”,就不见了人影。 第35章 高端商战 等到傅文斌大汗淋漓地出现在傅挽晴面前时,她呆住了。 因为她看见,婉姨的那把琵琶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 “挽晴姐,母亲除了这把琵琶,并没有留下什么,交给你保管,我想她会高兴的。” 傅挽晴眼眶发热的,看着那把花梨木的五弦琵琶,鼻头泛酸。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用手轻轻抚过。 就像,牵着婉姨的手那般。 “我会好好保存的,一定爱它如命重。” “挽晴,你来一下,父亲找。” 傅容锦语带焦急。 傅挽晴连忙将琵琶放回房间,随大姐而去。 当她步入书房时,傅挽晴明显感到了一丝肃杀之气。 “你们跟沈家谈的那个项目,被段家盯上了,现在正在想方设法地破坏两家的合作。” “如何破坏?”傅容锦眉头紧锁。 “低买高卖,做空傅氏。” “卑鄙。”但也是最常见的商战手段。 “以两家的恩怨,他们一定还有后招。” “父亲有什么打算吗?” 傅容锦了解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想到还击之法,他是不会叫他们前来的。 “据我的线人告诉我,段家的小儿子开的影视公司大量洗钱,你们得想办法拿到证据。” “影视公司洗钱不是很正常吗?” “他错就错在,洗的是雷探长的钱。” “什么?这小子怎么这么大胆?那何家能放过他?” “何家还不知道,段宴那小子做的隐蔽,我的线人也是阴差阳错得到的情报。” “那我们如何拿到证据?” 傅振华看了一眼傅挽晴道:“挽晴和她弟弟刚回来不久,圈子里的人还都不认识她们,他们去最合适不过。” “可是父亲,他们什么都不懂,就让他们去当间谍,真的没问题吗?” “不用担心,段宴公司里有我的人,我会让他们安排合适的职位。” “父亲...” “傅家不养闲人,想要成为傅家人,就靠自己的本事说话。” 傅挽晴其实十分赞同傅振华的观点。 港圈的豪门看似光鲜,可与古代的宫斗无甚区别,都是步步为营,爱恨交缠。 她也明白,同时让他们姐弟二人一起进去的原因。 一明一暗,相互照应,亦或是...相互牵制。 如果是她,她也会这么干。 只是,上一世去的明明是傅嘉铭,不知为何,这一世变成了自己。 “父亲,我愿意去试试。” 傅容锦虽然知道她会答应,但这件事搞不好会出人命的,她还是十分担忧。 傅振华看着眼前这个才相处一年的女儿,却觉得颇为满意。 因为,他从傅挽晴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父亲,您找我?” 傅挽阳听着傅振华的话,再看看阿姐,莫名兴奋起来。 父亲终于开始器重他了吗? 天真如他,并不知道此行,危险重重。 “你们姐弟准备一下,下周一,去段宴的影视公司上班。 回头会有人接应你们,你们会被安排在不同的部门,一明一暗,相互帮助。 你凡事都听你姐姐的,不要闯祸。 你们要记住,此次的目的,是尽快拿到段宴洗黑钱的证据。” “是的,父亲。”姐弟二人,异口同声。 傅挽阳摩拳擦掌,而傅挽晴则一脸深思。 当天夜里,傅容锦拿着一杯热牛奶,来到傅挽晴房间。 “我知道你急着想证明自己,但是间谍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 “我相信父亲不会让我们置于险境的,至少不会有性命危险。” 傅容锦无奈地笑道:“你倒是了解父亲,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其他的,可就不敢保证了。” “怎么说?” 傅挽晴两辈子都没干过间谍这种事,倒是被大姐提起了兴趣。 “虽然我也没干过,但是嘉铭的父亲干过。” “什么?老管家竟然干过间谍?” “祖父是一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 他在两家刚刚不对付的时候,就让老管家接近了段业生。 老管家在他身边待了五年,最终取得了段业生的信任。 并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了段家致命一击。 从此段家没落,经过三代人的努力才重回港圈。” 这段是傅挽晴不曾听闻的往事,难怪段家恨傅家入骨。 “五年,老管家可真是个狠人。” “是啊,后来他遭到了段家的疯狂报复,受了很重的伤,九死一生,后来祖父全力救治,老管家自此再未踏出过傅家一步,所以我才说间谍不是闹着玩的。” 傅挽晴不禁想到,傅业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老管家的忠诚、婉姨的囚禁、堪不破的谜底... 傅容锦看着她阴晴不定的面容,有心宽慰。 “也不用过度担心,万事有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傅挽晴看着大姐漾出的融融暖意,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 “有大姐在,我一向最安心,我会尽快完成任务的。” 傅容锦看着自己的衣袖在她的脑袋下,逐渐失去原样,浅浅地笑开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周一。 傅挽晴姐弟从未到过影视公司。 当他们二人站在公司的大堂,看着那些,只会出现在八卦杂志头条的明星们,都有点无法回神。 “阿姐,你看那个是凌小筱吗?今年夺冠的港姐。” 上一世,就是这绝世容颜,令港岛的豪门阔太们,日夜寝食难安、畏之如虎。 “她非池中物,你离远点。” 傅挽阳好奇地看着阿姐一脸严肃的表情,正准备再问,就听见问话之声。 “你们便是今天来入职的新人吧?跟我来吧。” 姐弟二人立即收拾起各自的心情,跟随面前一身职业装的OL步入电梯。 “李婉,你被分到了艺人管理部,李文强,你被分到了宣发部,这是你们工牌,以后每天都需要准时跟你们的老大打卡。” 艺人管理部? 那可是最脏最累的地方,而自己的宣发部则是肥水最多的地方。 这些讯息,他早早就做足了功课。 傅挽阳看着阿姐,一脸的幸灾乐祸。 傅挽晴看着弟弟那一脸无知的嘴脸,在心中嗤笑。 以她上辈子的职场经验来看,越是被分到这种肥差,越是要小心。 因为那里才是利益漩涡的中心,你永远做不到独善其身。 “李婉,你到了,你的老大叫郑希文。” 第36章 谍者难为 当傅挽晴站定在八楼的入口时,饶是做了心理准备,也被惊在原地。 只见漫天的稿纸飞舞,嘈杂的交谈声、谩骂声交织在一起。 突然,余光瞥见旁边飞来一个物什,下意识侧身躲避。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空了的水杯,吓得傅挽晴一身冷汗。 她朝着杯子飞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身白色西装的干练女人,将面前的高大男人骂成了一只鹌鹑。 “文姐,我错了,你别骂了。” 文姐还想再骂,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得脸红脖子粗。 傅挽晴审时度势,立即去不远处的饮水机打了一杯水,递到了文姐的手边。 文姐看了一眼傅挽晴,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你哪来的?” “回文姐,我是新来的,叫王婉。” “倒是个有眼力的,跟我进来。” 傅挽晴压下了自己上扬的嘴唇,跟上之前去把地上的杯子捡了起来。 她跟着文姐来到了办公室,将水杯轻轻放在桌上,顺手带上了房门。 文姐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赞许和一丝防备。 “谁派你来的?” 傅挽晴的心咯噔一下,但仍保持着表面的镇定装傻道。 “是人事部的Amy派我来的。” 文姐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她,似乎在寻找她身上的破绽。 傅挽晴知道像文姐这种人,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人精,那双眼睛犹如照妖镜。 她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摆出了自己招牌的假笑。 文姐被她笑起来的深深梨涡吸引,换了个问题。 “那是谁教你的这些?” “我母亲死得早,从小跟奶奶一起生活,很小就要在外讨生活,最早学会的就是察言观色,不然我根本无法活到现在啦。” 不知是哪句话打消了文姐的怀疑,她的眼神明显放下了最后的戒备。 “倒是个吃过苦的。” 傅挽晴不敢放松警惕,只是轻轻地松了口气。 “文姐,你看,有什么工作可以给我吗?” “还有些没人干的脏活累活,你干吗?” “可以的。” 文姐看着面前这个机灵圆融的小姑娘,露出了一丝戚然。 看来是自己的身世让她感同身受了,大姐教的职场秘籍果然奏效。 她指着桌上一大摞文件道。 “你把这些拿走,出去随便找个坐位,先学着,没事别来打扰我。” 傅挽晴乖巧听话地抱着文件出了门,还不忘用脚把门带上。 傅挽晴刚在一个空位上坐定没多久,就听到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是什么玩意,敢坐我的位置?” 傅挽晴一听这个阴阳怪气的语调,就知道不是善茬。 回头看到面前之人,穿金戴银,浓妆艳抹,一手叉腰一手点着自己的鼻子。 装作一脸无辜地道:“我是刚来的玩意,请问你是什么玩意?” 来人明显被傅挽晴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应,杀得措手不及。 “你这个...给我让开,这是我的位置。” “上面有你的名字吗?”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猜我知不知道?” “你!” 一顿抢白,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段婷婷正准备抬起举着包向傅挽晴砸去。 “婷婷,凌小筱的酒店安排好了吗?” 一听到文姐的声音,段婷婷就立马变脸,换了一副温驯绵羊的口吻。 “文姐,那个凌小筱太太难伺候了,我真是应付不来的呀。” “哦是吗?那就别做了?” “文姐,你最疼我了,给我换个艺人带吧。” “你问问谁愿意带?” 凌小筱是公司新签的艺人,又是新鲜出炉的港姐冠军,自然是脾气大了些。 这种棘手的艺人,要么给有关系的经纪人,要么给纯新人。 于是段婷婷指着傅挽晴的鼻子说:“给她吧,我看她能耐挺大的。” 傅挽晴继续职业假笑道。 “那我有什么好处?” “你还要好处?小心现在就让你滚蛋!” “公司你家的?” “是我表哥家的!” “那等你嫁进你表哥家再说吧。” “你!文姐你看她!” “我觉得她说得挺对的。” 段婷婷被文姐的附和,气得倒仰。 文姐看着傅挽晴一脸镇定自若的表情,突然想到,如果是她,应该能搞定那个凌小筱吧。 “你叫什么来着?” “回文姐,我叫王婉。” “王婉,你去跟凌小筱,作为回报,段婷婷的绩效全部是你的。” “什么?那我这个月不是要喝西北风了!文姐,别啊,她还不知道能不能搞定呢。” “搞不搞得定,你都搞不定,你这钱注定充公。” 段婷婷如一只斗败的母鸡,垂头丧气。 “谢谢文姐,谢谢婷婷姐的绩效。” 她特地将绩效二字咬得极重,成功地看到段婷婷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傅挽晴拿到了凌小筱的电话,随即拨通。 “凌小姐,我是你新换的经纪人,你在哪?我马上来找你。” “我是她助理,凌小姐在摄影棚拍摄。” 傅挽晴挂断了电话,就问到了摄影棚的具体位置。 她穿过层层人群,好不容易挤到凌小筱面前,就被人用力推开。 傅挽晴一个重心不稳,眼见着就要撞在摄影器械上。 有人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 “傅小姐是你吗?” 傅挽晴豁然抬头,对上的正是张秘书的脸。 她反应迅速,立马靠近张秘书道。 “你认错人了,我叫李婉。” 张秘书也不是吃素的,他立马知道现在不是打招呼的时机,于是立马改口道。 “你没事吧,这里人太多,你小心点。” “谢谢,我先去忙了。” 张秘书今天是来段宴的娱乐公司,替自家当红的艺人签封面合同的。 刚忙完下来准备看看拍摄进度。 就看到了一个长相酷似傅小姐的女生,即将摔倒在自己身侧。 正当他还在纳闷之时,只听凌小筱那盛气凌人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你就是我新换的经纪人?一副毛手毛脚的样子,看着就不行。” 张秘书正准备为她出头的时候,才记起她现在不是傅小姐,只能生生忍住静观其变。 “行不行,凌小姐要用过才知道。” “那你过来给我换双鞋。” “这是助理的活。” “哎呀,你还挺有原则,但我最讨厌有原则的人,不换就给我滚。” 傅挽晴看了她一眼,在心中叫苦不迭。 难道自己的间谍生涯,刚开始就要遭遇滑铁卢? 第37章 跳梁小丑 傅挽晴思考一瞬,还是决定在众目睽睽之下,蹲下身子。 她先拿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放在了凌小筱的脚边。 “你什么眼光,这双好丑哦。” 于是,她又拿了一双银色的给她。 “啧,这双还没刚才那双好看,你行不行啊?” 傅挽晴没有做声,她又拿了一双黑色的过来。 凌小筱还欲刁难,傅挽晴眼疾手快,抓着她的脚就往鞋里塞。 “我觉得这双挺好的,你让他们看看?” 凌小筱猝不及防,让她将鞋子穿上,心中怒火万丈。 她就着傅挽晴的手,拼命踹了起来。 傅挽晴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顺势用力往后一倒,右手向后摸去。 吱呀一声,摄影架轰然倒塌。 凌小筱一声尖叫,让众人在一片混乱声中回神。 “我的腿,我的腿好疼。” 助理们七手八脚地把摄影架挪开。 只见凌小筱纤长白皙的小腿上,赫然浮现一条淤青的伤痕,看起来就疼。 站在一旁围观的张秘书,在傅挽晴倒地的一瞬间,就将她扶起。 很快,他们二人就退出了包围圈。 “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有事的是她。” 张秘书看着傅挽晴狡黠的一笑,就知道她当真没事。 不愧是他认识的那个傅小姐,谁都别想占了她的便宜去。 “你先去忙你的,最好别让人知道我们认识。” 她特意压低了声音,小声嘱咐着。 话音刚落,就听到人群一阵骚动。 “段少爷来了,你们让让。” “小筱,你没事吧?” “有事,我腿好疼,快,你快去把那个贱人开了!” “什么?我先送你去医院。” 说着,只见段宴将凌小筱打横抱起,快步离去。 傅挽晴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原来凌小筱的金主是段宴啊。 难怪从不拍新人的《港风》竟然拍起了凌小筱,果然是钞能力。 一场好戏落下帷幕,众人也就各自散去。 “Andy,那我先去忙了,就不送你了。” “好的...你现在叫什么?” “王婉。” 张秘书看着她笑得像一只小狐狸般古灵精怪的,不禁为自家大少爷捏了把汗。 “看来大少爷这次,是逃不出傅小姐的手掌心咯。” 说着便加快脚步,飞也似的赶回公司,他要将刚才看到的,统统报告给大少爷! “大少爷,你是没看到啊,傅小姐被踢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在摄影架上,那声音听起来就牙酸。” “还有那个凌小筱竟然敢叫傅小姐滚!我当时就想冲上去教训她!” “傅小姐这次委屈受大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段宴那小子的公司上班。” 霍云深听着张秘书唾沫横飞的心痛模样,眼神冷得犹如那亘古不化的寒冰。 当他听到傅挽晴被踢飞出去的一刹那,他就坐不住了。 但是他一贯谋定而后动,于是他强忍着心中,丝丝缕缕缠上来的心疼开口。 “你说凌小筱在拍《港风》封面?之前定的不是江闻月?” “我也是到现场才发现换人了,《港风》的封面一向是不拍新人的,后来看到段宴抱着凌小筱走的,才知道是个怎么回事。” 霍云深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道:“需要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大少爷的意思是...懂了懂了,我这就去联系《港风》问责,不把江闻月换回来,我们的艺人就不拍了。” 开玩笑,他们家的Alex可是当红小生,一线杂志都排队等着呢。 不消片刻,张秘书便喜笑颜开地回来了。 “搞定,《港风》自知理亏,什么都没说,已经在定重拍的档期了。” 张秘书看着自家大少爷终于转暖的面容,忍不住窃喜。 果然,如他所料,自家大少爷,这次是真的栽了。 “让司机把车钥匙送上来,你去忙吧。” 霍云深换了身便服,把自己打扮成男模的样子,便开车来到段宴公司门口。 他没等多久,便看到傅挽晴走了出来。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喊道:“李婉。” 傅挽晴以为是哪个同事喊她,忙端起假笑循声望去,可眼前之人却令她傻了眼。 “你怎么在这里?还叫我李婉?” “上车,请你吃饭。” 傅挽晴看着站在马路对面的傅嘉铭,左右为难。 “那你稍等,我让嘉铭哥先回去。” 说着便朝着街对面的傅嘉铭跑去。 似乎是同极相斥,霍云深和傅嘉铭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竟像电光火石般滋啦作响。 霍云深满意地看着傅挽晴向自己跑来,竟破天荒地朝着傅嘉铭挑衅地扬起了眉头。 傅嘉铭看着他得意的嘴脸,嗤之以鼻,他并不将一个男模放在眼里。 霍云深看着他轻蔑的眼神,瞬间读懂了其中的深意,不自觉地压下了眉眼。 该死,他竟然被一个小小管家瞧不起了! 傅挽晴上车后,便感觉气氛不对,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是Andy告诉你了吗?” “伤到哪里了?给我看看?” “我没受伤啊,受伤的明明是凌小筱,Andy说我受伤了吗?” 霍云深现在又想扶额了,这个张秘书的嘴,骗人的鬼。 “没事就好,想吃什么,我请你。” “还是我请你吧,三次饭还差一次呢。” 霍云深看着她煞有其事的小脸,眼底沁出了一丝笑意。 “想好吃什么了吗?” “我知道一家汉堡店很好吃,可惜这家店没有堂食,不如我们打包带走,去山顶边看夜景边吃吧。” 霍云深突然被她描述的场景所吸引,眼神越发温柔道:“好。” 傅挽晴买好汉堡可乐便带着霍云深来到了太平山顶。 再次踏上这座可以俯瞰港岛的山顶,思绪万千。 上一次还是大姐带她来的。 大姐说,只有站在这里的人,才知道港岛,原来一只手就能掌握。 大姐还说,要想当执棋人,就得习惯登高望远。 只是可惜,上一世,中道崩殂,未能下完这盘棋。 傅挽晴摇摇头,将不快的情绪甩开。 “那里有专供人休息的地方,可以看到整个港岛。” “之前来过?” “大姐带我来过。” 霍云深听到是傅容锦,紧绷的神情才松懈了下来。 “给,汉堡要趁热吃,还要配着可乐,才够劲。” 霍云深看着被塞满双手的食物,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从未如这般幕天席地地吃过饭,从小循规蹈矩的他,第一次觉得无所适从。 他学着傅挽晴的模样,一口汉堡一口可乐,竟发现,这滋味倒是回味无穷。 第38章 怦然心动 傅挽晴看着他优雅的动作,仿佛他吃的不是汉堡,而是顶级法餐。 “你吃得这么好看,倒显得我很粗鲁诶。” 霍云深只听到了“好看”二字,黄绿色的眼睛比天边的星子还要闪亮。 傅挽晴心中没来由的一突,他笑起来好看到犯规。 她不敢再看,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去段家上班?” “还用问吗?能让你改名换姓去仇家那上班,那必然是有什么东西,是你想尽办法都要得到的。” 傅挽晴震惊地看着他,好看的杏眼忘记了眨动。 他竟然从Andy的寥寥数语中就能分析出真相,这人未必也太聪明了些。 霍云深看着她像一个没电的芭比娃娃般,连眼睛都不动了,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冲动。 他抬起右手,用手掌轻轻覆上傅挽晴的双眼。 “让眼睛休息一下,瞪久了会累。” 傅挽晴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感吓了一跳。 两辈子,她都没有跟男性有过如此亲密的举止,就连亲弟弟都没有。 她因为紧张,不知所措地开始眨动眼睛。 霍云深感受到掌心似乎有两把小刷子在挠他,一直挠到他的心底。 又麻又痒,还伴随着一阵脱力。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声音大到,傅挽晴都听到了。 霍云深仿佛触电般缩回了手掌。 一时间,两人俱是无言。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他们都未曾体会过的情愫。 傅挽晴僵硬地将吸管塞进嘴里,不敢看他。 霍云深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红到滴血的耳廓,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 “我...” “那...”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你先说。” 二人又异口同声。 傅挽晴和霍云深都转头看向了彼此。 突然,二人相视一笑。 仿佛有一簇无声的烟花,在霍云深的脑海中炸响。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只听傅挽晴先开了口。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霍云深在反应过来后,心中突然浮上一丝失望。 他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他只希望能跟她多呆一会。 “嗯,我送你回家。” 但作为绅士的他,是不允许自己,强迫她做任何事情的。 傅挽晴躺在床上,盯着手机上挂着的那条粉色的手机链,出神。 她自嘲一笑,将手机扔到一边,关灯睡觉。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而最不需要的又是什么。 这边傅挽晴已经安然入眠,而那边的傅挽阳却遇到了危机。 今天第一天入职的傅挽阳,可谓顺风顺水。 能进宣发部的新人,非富即贵。 从总监到同事,都对傅挽阳客气有加。 这使得傅挽阳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下班后总监为傅挽阳接风,带着众人来到了KTV。 “今天是替文强特地办的接风宴,大家一定尽兴。” “谢谢总监,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希望以后大家多多帮我。” “会的,会的,能进宣发部的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傅挽阳听出了弦外之音,但他没有蠢到接话。 “来,文强,我敬你,先把这杯酒干了。” 傅挽阳无法拒绝,连喝了三杯。 他没怎么喝过酒,所以酒过三巡,已经开始东倒西歪。 总监看着他已然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暗道是时候了。 只见总监从怀中口袋,掏出一袋白色药丸递给了他。 “文强,要不要试试这个?吃了之后你会打开是世界的大门。” “这是什么?”傅挽阳任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哦,普通的兴奋剂,没有副作用的,跟酒一起喝才有用。” 说着便塞了几颗到傅挽阳的手中。 “快试试,你会感谢我的。” 傅挽阳看着总监将药丸就着酒水咽下,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他有样学样,将一颗白色的药丸混着酒水吞下。 不过片刻,他便觉得自己飘了起来。 是真正地飘到了空中,看着在场的同事们热舞唱K。 正如总监所说,这种感觉他从未体会过。 就像自己成为全世界的主宰,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他一瞬间爱上了这种感觉,因为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总监见他已然上头,放大的瞳孔涣散地转动。 他将舌头下的药丸吐掉,靠近傅挽阳。 “文强,是谁让你进公司的啊?” “是我父亲。” “那你父亲是谁?” “傅振华。” “让你来干什么?” “找证据。” “找什么证据?” “不能说。” “找到证据之后呢?” “交给父亲。” 总监阴鹫的看着他,果然段总说得没错,又来了个傅家的探子。 这次傅振华还下了血本,送了个儿子进来。 应该是那个刚被接回来不久的私生子。 那么,他们就不客气了。 傅挽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知自己是被第二天的闹钟吵醒的。 他摇着晕乎乎的脑袋,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此刻的三楼书房,傅嘉铭正在向傅振华汇报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三小姐将凌小筱弄伤,《港风》决定,让之前定下的江闻月,重新进行拍摄。” “少爷被发现是傅家人了,他的总监昨晚亲自将他扔在了傅宅门口。” “哼,少爷,他还不配当这傅家的少爷。” “一切都按照老爷设定的计划在进行着。” “时刻关注着他们,有任何进展,立刻来报。” ...... 傅挽晴准时来到办公室,自然地坐在昨天的位置上。 当段婷婷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 看到的就是那个小贱人,又悠闲自得地坐在了自己位置上。 她血压上涌,冲到傅挽晴面前破口大骂。 “那么多位置你不坐,非要坐我的位置,你什么意思?” “这位置离文姐近,再说了我昨天特地问了,位置随便坐的,你不要无理取闹。” 段婷婷被一句无理取闹,噎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我无理取闹?那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先来后到,你是小学生吗?” 段婷婷彻底急眼了,她又想抄起包像傅挽晴砸去。 可惜,她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谁是王婉?” 第39章 天作之合 只见来人身材白皙高挑,容颜清丽无双,与凌小筱的美全然两种风格。 正是段宴公司的王牌,港娱的玉女掌门人,江闻月。 凌小筱的美充满攻击性,而江闻月的美则是岁月静好。 江闻月走到傅挽晴面前。 “你就是王婉?” “嗯,请问有事吗?” “以后你来当我经纪人。” “?” “什么?你的经纪人可是文姐,你疯了?好好的文姐不要换一个扑街新人?” 段婷婷目瞪口呆,这江闻月怕是想退圈了吧。 “这是我的决定,文姐也同意了。” “我能问问理由吗?”傅挽晴也不敢置信。 “你来的第一天,就让凌小筱受伤休假,还让我的封面物归原主,我认为,我俩有缘,后来我找人合了我们的八字,果然是六合贵人。” 这个理由,荒谬中又透露着合理,竟让众人都无法反驳。 因为他们都知道,在港娱是十分信这些的,六合贵人可遇不可求。 就连眼红到跳脚的段婷婷,都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 那可是江闻月,娱乐圈当红玉女掌门人,只要跟她搭上线,你就是下一个文姐。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手下只能有我一个艺人。” 傅挽晴毫不犹豫道:“没问题。” 因为她也知道江闻月,而且她还知道江闻月是段宴的前女友。 段宴正是因为凌小筱才甩了江闻月,改为力捧凌小筱。 让原本属于江闻月的一切,一件件被夺走。 因为上一世的八卦周刊,有段时间天天都是他们的三角关系,想不知道都难。 所以,她选择自己的原因,绝对不仅仅因为六合贵人一说。 更重要的一点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是无论在职场还是商场上,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走吧,你得尽快熟悉我的工作,然后把凌小筱从我这里抢走的所有,都夺回来。” 一夕之间,傅挽晴变成了公司的新晋红人,风头一时无两。 众人见到她,都殷勤地喊一声“婉姐。” 所有菜鸟都将她奉为偶像。 连在宣发部的傅挽阳都听说了。 毕竟没有人第一天入职,就敢伤了凌小筱。 第二天,不仅没有被辞退,还当上了江闻月的经纪人。 毕竟,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此时在家休养的凌小筱,知道这件事后,将段宴给她新租的公寓,摔了个稀巴烂。 “这江闻月就是故意的,找那种菜鸟当经纪人,还不知道怎么死呢。” 刚进门的段宴,看到一地狼藉,立马上前安慰女友。 “小小,别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我可要心疼了。” 凌小筱见到自己的金主男友,立马哭得梨花带雨。 “都是你的前女友从中作梗,保住了那个贱人,你要替我做主。” “好好好,我一定帮你收拾那只菜鸟。” 凌小筱在段宴看不到的身后,露出了如毒蛇吐信般的怨毒眼神。 傅挽晴终于体会到,当红女明星的忙碌程度了。 一整天,她脚不沾地,连一口水都没时间喝。 这还是在凌小筱抢了一部分工作的情况下。 她根本无法想象,全盛时期的江闻月,到底有没有时间睡觉。 江闻月好笑地看着她发白的小脸。 “你长得也不错,怎么想着来当经纪人,赚的没艺人多,事情还都是你的。” “可能想体会一把那种造星的成就感吧。” 傅挽晴纯属现编,她总不能说是为了让她前男友身败名裂吧,虽然江闻月可能爱听。 江闻月明显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某种回忆。 “文姐也说过这句话,你还别说,你俩还挺像。” “星座还是八字?” 江闻月被她逗笑了。 “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看来以后不会闷了。” “你闷不闷我不知道,但是这工作量我肯定会闷死。” 江闻月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如冬日暖阳,让人如沐春风,浑身舒坦。 “没事多对我笑笑,我能坚持得久点。” 江闻月本来昙花一现的笑容,又浮现了出来。 “哦对了,回头拍封面的时候,你记得去谢谢Alex,是他老板坚持让《港风》换回我的。” “他老板是谁?” “Andy,星光璀璨的老板。” 傅挽晴一愣,原来是Andy帮的忙吗? 傅挽晴知道,如果不换回江闻月,那凌小筱绝不会放过她。 等下见面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傅挽晴跟着江闻月来到摄影棚。 一进门就看到Andy跟一个全副武装的高个男子在说话。 傅挽晴来到了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Andy,谢谢你让江闻月回来继续拍摄,我现在是她的经纪人,以后请多多指教。” 她煞有介事地伸出了右手。 张秘书如芒在背,哆哆嗦嗦地伸出了手,一触即发。 站在张秘书身后的霍云深,看着他们举止亲密,打翻了醋坛。 但是他自己并未意识到,而是上前一步挡在了张秘书身前。 “不认识我了?” 傅挽晴惊讶抬头,她是真没看出来这个遮得密不透风的人,是Vincent。 “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偷东西?” 霍云深一噎,段家人见过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只能出此下策。 “感冒了,也见不得强光,头晕。” 张秘书像见了鬼一样的看着自家大少爷。 他家大少爷什么时候学会撒娇了? 对,没错,可能也就只有傅挽晴和霍云深这两个当事人看不出来了。 “昨天山顶的风确实有点大,多喝热水。” 张秘书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你们昨晚在一起?” “对啊,我带他去山顶吃汉堡了?” “山顶?吃汉堡?” 张秘书惊得声音都呲了。 这还是他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吗? 他僵硬地回头看向霍云深。 可是接收到他冷若冰霜的眼神后,便又悻悻地转了回去。 他委屈地瘪了瘪嘴。 看来自家大少爷的温柔全给了傅小姐,自己是一点都得不到。 “你怎么会变成江闻月的经纪人?” “她主动来找我的,说是跟我八字合,是六合贵人。” 霍云深并不相信这些,没有接话。 张秘书却来了精神。 “我也会算,你把八字告诉我,我给你算算咱俩如何。” 话是对着傅挽晴说的可眼神确实往霍云深那飘的。 “壬寅年十一月十一,午时三刻。” 只见张秘书捏指掐算起来。 “秒啊,秒啊!午时虎,还是一甲子才出现的一只闰年虎,跟我互为三合贵人,难怪我一靠近你就有好事发生。” 张秘书看向霍云深急切的眼神,那意思仿佛在说... 替我和她算算,合不合。 哼,你不是不信这个的吗? 闭嘴,快算。 张秘书迫于淫威,只能再次掐指。 不知算到了什么,张秘书的脸一片煞白。 他震惊地看向二人,忘记了言语。 第40章 水涨船高 傅挽晴和霍云深看着张秘书一瞬间苍白的脸色,都屏住了呼吸。 霍云深再也忍不住道:“说话。” 张秘书如梦初醒,一脸惶然地开口。 “你们这八字可是天作之合,命定的姻缘啊!” 霍云深在听到“天作之合”时,立即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皱起了眉头。 “那你干嘛摆出这副表情?”吓得他以为八字不合。 张秘书讪讪道:“虽然是天作之合,但是命盘显示你们会有一道坎,跨过去了就是携手白头,跨不过去就分道扬镳。” 他还有一句没说,因为过于玄乎。 那就是,他们这份姻缘是因执念所化,若执念消散,那这份姻缘自然会化为乌有。 他祖上是六爻传人,所以自小耳濡目染,只是自己天资不佳,也只学到这些个皮毛。 所以当他看到二人的命盘时,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算错了。 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离奇的缘分。 因为张秘书的一番话,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傅挽晴因为那句“命定的姻缘”惴惴不安。 霍云深则是因为那句“分道扬镳”而无能狂怒。 所以,二人异口同声道:“你这算得不准吧?” 张秘书一愣之后便是气急败坏。 “我祖上可是六爻传人!我太爷爷可是钦天监大臣!钦天监你们知道吗!” 二人被他一通抢白唬住,顿时哑口无言。 傅挽晴看气氛降至冰点,于是活跃气氛。 “Andy你怎么没有去当算命大师,有这个本事可比你开娱乐公司更赚钱。” “我爷爷说,通天彻地,善则延,恶则断,全看你人品如何经不经得住诱惑,如果以此作恶是会损阴德祸及子孙的,我们祖上就出过不孝子,至于怎么化解的爷爷没说。” “你爷爷当真智者。” “那当然了,我现在这样也挺好,靠着算命的本事,我签的艺人全都旺大...家..” “那你算算江闻月旺不旺你们,要是可以我把她送你们公司去,她应该也不想呆这里了。” 不出片刻,张秘书就兴奋道:“旺旺旺!” 霍云深看了眼得意忘形的张秘书,忍不住扶额。 看来,是时候换一个秘书了。 傅挽晴被他逗笑,刚准备挪掖几句,便听到有人叫自己。 “我先去忙了,回头聊。” 霍云深只见她如一条灵活的游鱼,一息之间,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以后多给江闻月拉点资源。” “是为了傅小姐吗?” “明知故问。” 张秘书看着自家大少爷别扭的小表情,笑得比自己谈了恋爱还要甜。 江闻月看到傅挽晴朝她跑来。 “Andy感谢了吗?” “我不仅感谢了,我还为你找好了下家。” “哦?” 傅挽晴压低声音靠近她道:“我知道你不会在这里呆很久,星光璀璨是目前唯一可以和这里比肩的娱乐公司,我替你提前打好关系,也方便之后直接过去嘛。” 江闻月惊讶地看着她,露出了一丝表情管理之外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 “你脸上写的啦。” 江闻月摸了摸脸喃喃道:“有这么明显吗?” 并不是她表现得太明显,而是上一世,傅挽晴得知她后来确实加入了星光璀璨,并成功提升咖位,成为了金马奖影后。 江闻月换上了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盯着傅挽晴。 “我收回之前的那句话,你不是像文姐,而是比文姐更犀利。” “你放心如果我过去了,我会把你一起带过去,我不是凌小筱那种忘恩负义之辈。” 傅挽晴打趣的看着她,她这是变相承认了是因为凌小筱才找的自己了。 “安啦,我会让你成为金马影后的。” 江闻月如蝶翼的眼睫,轻轻抖了抖。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野心的?难道真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 此人不容小觑,得好好经营。 ...... 在霍云深暗中的帮衬下,江闻月的资源不降反升,直接让傅挽晴连续加班了一个月。 她终于忍无可忍的拨通了Andy的电话。 “Andy,你行行好,别再给江闻月拉资源了,我都快忙成陀螺了!” “好的,不过我手上最近有一部电影女一号,这部片可以冲击金马影后哦。” “什么电影?” “名字还没定,但是男主角已经定了梁影帝了。” 是这部了,上一世,就是这部江闻月跟梁影帝合作的电影,一炮三响。 “我要,什么时候能面谈?” “哈哈,现在不嫌累了?” “这事成了,我就可以不干了。” “任务完成了?” “那倒没有,但总算是有些眉目了。” “那我赶紧安排你们和导演见面。” 不然自家大少爷又该心疼了。 张秘书的办事效率奇高无比。 当晚,江闻月与导演便坐在了一张饭桌上。 导演对江闻月十分满意,特别是她临时唱的一曲粤曲惊艳四座。 江闻月喝多了,傅挽晴将她送回了公寓。 傅挽晴安顿好她之后,正准备起身离开之时。 江闻月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谢谢你帮我争取到这次机会,我知道以我的咖位导演是不可能用我的,如果不是你和Andy,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也轮不到我。” “不要妄自菲薄,如果你是个花瓶,我们再怎么努力都没用,谢谢你自己吧。” 江闻月醉后的双瞳,如洗过的雨花石,迎着斜阳,折射出细碎的光。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虽然当初是我找上你,但我根本没把你这个菜鸟放在眼里。” 傅挽晴惊讶于她的坦白,她以为自己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江闻月见她还没有开口的意思,酒精上头,不愿再等。 “说吧,你如此费尽心思助我上位,目的是什么?” 见猎物上钩,傅挽晴不慌不忙的开口。 “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与段宴复合,然后从他嘴里撬出一些东西。” “什么?”江闻月不敢置信的恼怒出声。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你与他复合有许多好处。” 傅挽晴轻轻的将她凌乱的碎发别在耳后,牵起了她的手握在掌心。 “其一,你可以报复凌小筱,她抢了你的男人,你的资源,你不气吗?” “其二,我如此不遗余力的帮你升咖,自然有我的目的,我知道你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 “其三,帮我达成目的后,我会让你去Andy那,成为娱乐圈当之无愧的一姐。” 江闻月似乎不认识面前之人了。 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两个月,对自己有求必应的温柔女人,一去不返。 如今坐在面前之人,上位者的威压向她铺天盖地的袭来,比段宴更像一个豪门总裁。 江闻月后知后觉,她似乎已经卷入了一场完全不受她控制的纷争之中。 不知不觉间,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而执棋之人,显然不是她。 她惊惶地开口,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颤抖。 “你究竟是谁?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和他在一起过?” 第41章 被迫合作 江闻月自问将自己与段宴在一起的事情瞒得密不透风。 就连狗仔都没有拍到过他们,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有人出卖了她?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用知道,你的事情我了如指掌。” 傅挽晴在一步步击垮江闻月的防线,然后让她心甘情愿地为她所用。 果然,江闻月感到一丝寒意爬上她的脊背,令她不寒而栗。 “你...到底要让我干吗?” “我说了,我让你跟段宴复合,将凌小筱赶出公司。” “然后呢?” “等你先办到了,我再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不急,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如果我拒绝呢?” “拒绝?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有能力让你将现在得到的一切,加倍奉还。” 江闻月看着她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自信笑容,竟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慕强心理,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 因为现在的她,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傅挽晴成功地看到,猎物在一步步试探陷阱的深度,在思考是今晚跳还是等到明天。 “我给你一晚上考虑,我希望明天能听到令我满意的答案。” 说完,傅挽晴闲庭信步地离开了。 江闻月就在她走出自己家门的一瞬间,做好了决定。 她决定赌一把,当她踏入娱乐圈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比起她得到的,她能失去的并不多。 她是一个赌徒,一直都是。 第二天,江闻月精心打扮了一番站在了傅挽晴的面前。 “我帮你,你要我怎么做?” 傅挽晴看着她今天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脱胎换骨。 “怎么抢一个渣男,不用我教你了吧。” 江闻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到段宴搂着凌小筱走进来。 她将自己的肩带解开,虚虚的搭在一起,扭着纤细的腰肢款款像段宴走去。 只见她刚走到段宴面前,娇呼一声,前一秒还在肩膀上的肩带应声而落。 她慌忙以手遮胸,一抬头就迎上了段宴发直的眼神。 在二人对视的刹那,江闻月瞬间眼眶泛红,委屈的包着一汪欲落未落的涟漪。 段宴瞬时就软了半边身子,脱下身上的西装给她穿上。 “你没事吧?” 江闻月不说话,只是用一双欲语还休的深情眸子盯着他,盯得他不住地吞咽口水。 在一起的时候他怎么没发现,江闻月这么极品,那双眼好像比之前更加勾人了。 江闻月假借站立不稳,往他怀里倒去,一阵馨香扑鼻而来,让段宴瞬间飘飘欲仙。 江闻月看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决定添上最后一把柴。 “你还有东西落在我那了,什么时候过来拿走吧。” 美人含泪,还是饱含深情的美人,没人能够拒绝。 “我今晚就去拿。” 段宴在她若有似无的撩拨下,连身旁的现任女友都忘得一干二净。 凌小筱看着他二人竟敢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犹如应激的母老虎,一把将他们扯开,狠狠剜了一眼江闻月,扔下一句“骚货”便将段宴带走。 江闻月看着走远的二人,将西装裹好,再次回到了傅挽晴面前。 “满意吗?” “不愧是未来的影后,比那凌小筱不知强了多少倍,段宴真是瞎了眼,才会另投怀抱。” “他们那种人,都是三分钟热度,谁火就追谁,追到手就换下一个。” 傅挽晴在她平静如水的面容下,找不出一丝眷恋。 果然,江闻月根本没有投入一分感情。 “看来都是交换罢了。” 江闻月没有否认,也无需否认,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娱乐圈一向如此。 “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着,便将她的肩带重新系好。 江闻月的眼神闪了闪,一股难言的情绪充斥心间。 在傅挽晴这边终于有了突破的时候,傅挽阳那边却依旧一筹莫展。 他每天跟着一群狐朋狗友胡吃海喝,正经情报一句没有,倒是被别人套去不少。 今天又听说阿姐的艺人拿下一部巨制,酸得他晚饭都没吃下。 阿姐为什么运气这么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文强,走啊,唱k去。” “不去了,今天不舒服。” “哎呀,喝两杯就好了。” 傅挽阳被总监揽住肩膀拉走了。 酒过三巡,总监含糊其辞地对着傅挽阳神秘兮兮道。 “文强啊,我看你跟我们是一路人,想不想发财?哥哥我有路子。” 傅挽阳一听,瞬间酒醒,他隐隐察觉,他一直苦苦寻觅的线索要来了。 “什么路子?” “娱乐公司嘛,真正赚钱的从来不是那几个艺人,而是为背后的大人物办事。” 傅挽阳强忍住兴奋,故作镇定。 “总监有什么赚钱的路子带弟弟一个,正好最近手头紧。” 总监看傅挽阳已经上钩,故意挤眉弄眼夸张地道。 “回头我带你去见老板,你好好准备准备,别丢了哥哥的脸。” 傅挽阳一番琢磨,点了点头。 “总监,我干了。” 就在他一饮而尽的空档,总监露出了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还想学人当间谍,连真话假话都分不清,傅振华还真是心大,敢放你这个傻儿子来段家,不怕有去无回? 就在当晚,傅挽阳便兴冲冲地来到了父亲的书房,将一切和盘托出。 傅振华看着这个蠢儿子沾沾自喜的模样,似笑非笑。 “你干的很好,先去跟段宴见面,看看他说什么。” 傅挽阳还是第一次听父亲夸奖他,既激动又兴奋。 “我会努力的,父亲。” 待傅挽阳走后,傅振华叫来了傅挽晴。 “你那边进展如何?” “江闻月已经跟段宴复合,准备从江闻月口子挖点有用的出来。” “方向是对的,但是要小心,玩鹰的人莫要被鹰啄了眼。” 她知道父亲的意思,如果江闻月两边讨好,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你弟弟那边段宴已经准备动手了,他得到的任何信息都不能信。” “那我们能通过弟弟那边放点假消息吗?” 傅振华看着眼前的女儿,双眼微眯。 倒是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你想放什么消息出去?” 第42章 空手白狼 “将计就计,告诉他们,何家为了报复他们准备动手了,已经找到我们合作,如果不将利润的一半给我们,我们就跟何家一起把段宴的公司端了。” 傅振华眼中精光乍现。 “段宴肯定不会给,而且还会怀疑是傅家的烟雾弹,但是他肯定会暗中怀疑,一旦他们跟雷探长见面,我们便可拍下照片留下有力证据。” “不止如此,我们还可以找上何家,说我们已经掌握证据,和何家合作将段宴的公司吞了。” “而且洗黑钱这种事,都会有阴阳账本,我们可以想办法拿到一本,不管真假,改成我们想要的样子就行了。” “到时候物证齐全,人证我这边会想办法,一定要将段家违背江湖规矩,贪得无厌的罪名坐实。” “最后,我们还能趁乱接下雷探长的生意,毕竟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她知道这不是万全之策,但一旦成功,便能一箭三雕。 傅挽晴从书房离开后,傅振华久久无法回神。 他不敢置信,傅挽晴小小年纪,就能将商场这些阴谋诡计玩得明明白白。 有些甚至是他都未曾想到的细节,却被她密密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只待猎物自投罗网。 他这个女儿成长得太快了,快得令人心惊。 但是以段家的德性,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到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无间道中分胜负,拭目以待吧。 第二天,傅挽阳忐忑地随总监来到了段宴的办公室。 段宴看着面前明显刚成年的傅家少爷,戏谑地笑着。 “你就是William说的后生?” “是的,老板,我叫王文强。” 这小子,还挺能装的。 “想不想跟着我赚钱?” 傅挽阳立刻露出天真无邪的单纯笑容。 “老板如果看得上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一句赴汤蹈火,我现在就有个任务交给你,正好试试你好不好用。” 傅挽阳瞬间紧张起来,这是他来这里两个多月,唯一接近线索的机会。 “我这有份合同,把它送到指定的人手上就行了,很简单。” “交给我,我保证完全任务。” 段宴玩世不恭地笑了,挥手让他出去。 傅挽阳拿着手上的合同和地址,雀跃地推开了门。 只是没想到,在开门的一瞬间,就看到傅挽晴等在外面。 他诧异地睁大了双眼,但怕被总监察觉出异样,只是小心地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 傅挽晴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心知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段宴看到推门而入的傅挽晴有一瞬的呆愣。 没有人告诉他,江闻月的经纪人长得这么好看啊,甚至比有些明星都好看了。 于是段宴的老毛病又犯了,端起花花公子的架子。 “你有没有兴趣当明星,我可以签你。” 饶是傅挽晴也被打得措手不及。 “没兴趣。” 段宴可惜地看着她道:“长成这样不当明星可惜了,以你这样的条件,成为第二个江闻月不成问题。” 傅挽晴不喜欢被他这样直勾勾盯着,仿佛被他当做一件商品,一只猎物。 “老板找我有事吗?” 段宴终于收回了目光,起身朝她走去。 “哦没什么大事,我听说闻月最近换了经纪人之后接连升咖,好资源拿到手软,我就想见见到底是何方神圣。” 傅挽晴看着两人过分亲密的距离,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运气罢了,还是闻月自己有实力。” “你错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去忙了。” 还是个呛口小辣椒,段宴更喜欢了,他转身看向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说到。 “下个月的游艇派对,是我们公司一年一度的招商会,你跟我一起去,正好可以替闻月多谈点资源。” 傅挽晴刚想拒绝,但她想到,不能将所有希望押在江闻月身上,如果有机会,她更想自己寻找线索。 “好的,翘首以盼。” 傅挽晴看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段宴看着她离去时的玲珑身段,不禁想入非非。 傅挽晴陪着江闻月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将她送回了家。 傅挽晴看着她可以称得上空旷的家说到。 “你和段宴复合了没?” 一进家门的傅挽晴便单刀直入,恢复了她霸道的一面。 江闻月递了杯水给她,挨着她坐下。 “如果睡了算复合的话,那就是。” 傅挽晴看了一眼江闻月那无所谓的表情,移开了视线。 “那下一步,就是将凌小筱彻底踢出局。” “你也和她有仇?” “不,她只是我的一颗棋子。” 江闻月无言地看着她那双如黑曜石熠熠发光的瞳仁。 突然,她的性别和年龄都在她眼中变得模糊。 她和她之前见过的上位者们,彻底重合。 “我真的很好奇,你是谁。” 傅挽晴起身,来到她能看到一线海景的窗台前,望着夕阳西下的海面轻声说道。 “等到尘埃落定,或许我会告诉你。” “现在,你只需要完成你的任务,我不会亏待你的。” 江闻月看着她被夕阳镀上一层金光的轮廓,鬼使神差地道。 “你放心,我不会背叛你的。” 傅挽晴一愣,但是很快地就笑开了,好看的梨涡像盛着一捧金。 “话不要说太满,就像情不要用太深。” 江闻月不敢置信,这是一个刚成年的女孩能够说出来的话,她有一瞬间失神。 傅挽晴回身看着她,对她露出了堪称真心实意的笑容。 “你是一个聪明会审时度势的女人,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也不敢。” 是的,江闻月不敢,未知的危险,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更不想错过眼前这个人。 “我以我的演员生涯起誓,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现在我可以知道你的目的了吗?” 傅挽晴有点吃惊于她的执着,她来了兴致,跟她玩起了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 “那你就尽快将凌小筱踢出局,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值不值得我为你破例一回。” 江闻月咬紧下唇,显然是生气了。 “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傅挽晴点点头,利落地离开。 与傅挽晴这边的游刃有余相比,傅挽阳那边,就多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第43章 谍者无间 傅挽阳拿着那本被他反复翻看的合同,谨慎地坐在指定的靠窗坐位。 合同只是一份普通的采购合同,并没有什么问题。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合同甲方是雷探长。 没过多久,一身警服的瘦小男人坐在了傅挽阳的对面。 “今天怎么不是William送过来?” “哦,我是William的属下,他今天没空,让我送过来,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这种事也敢让别人来,William真是越来越靠不住了。” 傅挽阳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看来段家和探长果然有问题。 其实他心中也有怀疑,第一次任务,段宴竟就让他和探长的人接头。 是不是太放心他了?难道是自己演得太好了? 正当他沾沾自喜时,却没发现,自己与对面的男子,早就被私家侦探拍得清清楚楚。 原来段宴想的,正是傅挽晴所想,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 看来,段宴并不是一个,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的纨绔子弟。 傅挽阳迫不及待地回到家,将自己的进展告诉了父亲。 同样换来了一句“你做得很好”。 与此同时,许久没见到傅挽晴的大姐,今天终于将她逮住。 “两个月了,我终于见到你这个大忙人了。” 傅挽晴看到大姐埋怨的表情,心里暖暖的。 她忙上前拉着傅容锦的胳膊撒娇道:“还不是父亲的任务太难完成了,我已经连续加班了两个月,经纪人真不是人干的。” 傅容锦心疼地看着妹妹消瘦的面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虽然我见不到你人,但是你的事迹我可是一件不落地听全了,你现在可是叱咤娱乐圈的文姐接班人。” “我只想当你的接班人。” 傅容锦心中一紧,一股令人鼻头泛酸的暖意充斥心间。 “喏,这是你要的微型照相机和胸针形状的针孔摄像仪。” 傅挽晴看着大姐手中精致小巧的物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小的照相机,就只有一个胶卷大小,这是怎么做到的,还有这个胸针,完全看不出竟然是个摄像仪,大姐花了很多功夫给我弄的吧?” “倒也没费很大功夫,就是订做的时间久了点,这不现在才拿到手。” “让我来试试好不好用。” 傅挽晴不等大姐做出反应,就举起照相机对着她一通乱拍。 “胶卷也是特制的,你省着点用,不然又要等一个月。” 傅挽晴连忙将照相机收好,不敢再乱来,它还有大用处。 “大姐最近忙吗?” “还好,但是下个月我得出趟差,提前去濠江踩点,你如果有任何事情,直接去找父亲和嘉铭。” “好的,赌场那边的前期工作还顺利吗?” “不太顺利,所以只能等着你收拾好段家,我们才能顺利去濠江。” 傅容锦说着便亲昵地点了点妹妹的额头。 傅挽晴被点得倒仰,反应过来笑着和大姐闹作一团。 “大姐放心吧,你要相信你一手带出来的徒弟。” 傅容锦看着她熠熠发光的眼睛,久违的放松了下来。 最近段家咬得紧,一直在阻挠赌场的准备工作,让她疲于奔命。 “我一直对你有信心,你做的决定肯定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傅挽晴看着大姐一脸疲惫的模样心疼极了,她牵起大姐的手轻轻握紧。 “你再撑一会,我马上就能让段家无暇他顾了。” 接下来的日子,傅挽晴看着江闻月一步步将凌小筱赶至绝境,不亦乐乎。 比如现在,江闻月拎着段宴给她买的爱马仕限量版鳄鱼皮包包,几乎怼到了凌小筱的脸上。 “你拿开,谁没有似的,炫耀个什么劲!” “你还真没有,这是段宴从法国给我带回来的,全球目前就这一只。” “你!少得意,他能回头找你,就也能回头来找我!” “我不介意做大,但你必须做小。” 凌小筱被她一句“做小”气得脸都绿了,拂袖而去。 傅挽晴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江闻月看着傅挽晴,心中竟还有点自得。 再比如,早上凌小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接了一个高奢的宣传大使,下午江闻月就不费吹灰之力抢了过去。 “江闻月,你不要太过分!” “哪里过分了?我只是抢了你的大使,你可是抢了我男人。” “现在男人你都抢回去了,你还没完没了了?” “抱歉,我这人小心眼的很,以后见你一次,抢一次。” 凌小筱简直被她气得倒仰,奈何她现在手握几部大制作电影,自己实在是比不过。 她只能愤愤然地留下狠话,寻找更好的出路了。 又比如,凌小筱求了一圈人,最后求到了张秘书手上。 张秘书看着眼前一身低胸装的凌小筱,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凌小姐,今天什么风把你刮到了星光璀璨了?” “Andy,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投靠你的,那江闻月欺人太甚,我在公司已经完全待不下去了。”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们公司会收养一只丧家之犬呢?”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凌小筱当即就想发作,可她现在有求于人,她只能咬牙忍住。 凌小筱挤着胸靠近张秘书。 “我有段宴的把柄,只要你让我进公司,我就都告诉你。” 张秘书向后靠了靠,按照傅挽晴事先交代好的话说道。 “哦?说来听听。”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现在就跟你说。” “那你空口白牙,我怎么信你?” 凌小筱咬了咬唇,像豁出去般,小声说道。 “我知道他的账本在哪,他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可都在那本账本上。” 果然,傅小姐料得不错,她真的知道账本的所在。 张秘书稳住心神,故意激她。 “我要段宴的账本有什么用,我跟他无冤无仇的。” “只要你拿到账本,作为把柄,你完全可以将他的公司吞掉,怎么样,我的诚意够大了吧?” 张秘书心中一惊,吞掉公司?难道他干的不止洗黑钱这一件事?黑料竟然大到可以将他的公司一口吞下? 张秘书看着凌小筱急切的表情,知道她已经被逼到山穷水尽的绝境了。 “我们公司现在已经满员了,虽然我收不鸟你,但是有人可以。” 凌小筱的脸色变幻,惊疑不定地问道:“谁?” “一个,只凭你一个人,永远都够不上的大人物,雷探长。” 第44章 投怀送抱 凌小筱看着对面好整以暇看着她的Andy,一时没了言语。 她不敢置信地道:“是那个雷探长吗?” 张秘书并未说话,就那么含笑看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 凌小筱并不蠢,相反能拿到港姐桂冠的她,深谙娱乐圈之道。 她曾多次听段宴提过此人,但每次当她想见一面时,段宴都拒绝了。 她知道段宴在替雷探长办事,如果能越过段宴结识雷探长,凭她的姿色,换个新的金主不成问题。 “交换条件是什么?” 她不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会没有代价,她只是胸大而不是无脑。 张秘书等的就是她这句,看来她并不蠢。 “条件就是,你要将关于段宴的一切,在不经意间透露给雷探长,那些你知道的或是不知道的。” “你和段宴有仇吗?” “竞争对手罢了。” 凌小筱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如果只是想斗垮段宴,那她愿意助一臂之力,毕竟这个渣男是个瞎子,哼。 “成交,我很听话的,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张秘书将凌小筱送走后,立马拨通了傅挽晴的电话。 “傅小姐,我这边一切顺利。” 张秘书面对傅挽晴如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与刚刚对着凌小筱盛气凌人的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 “辛苦你了,傅家与段家的恩怨本不应该牵扯到你的,作为回报,我一定将段宴的公司双手奉上。” “傅小姐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 可不嘛,傅小姐以后可是自家的少夫人,可得提前站好队。 傅挽晴有一瞬间的沉默。 她的本意是想靠自己杀出条血路来,可如今错综复杂的家族恩怨,瞬息万变的商场战局,仅凭她一人,难如登天。 她在道谢后挂断了电话,看着剧组人来人往的忙碌身影,叹了口气。 人活于世,无非蝼蚁二字。 任你是高门贵胄,寒门平头,你的命运早在你出生的那一刻被写尽。 如她这般幸运之人,能有几个? 好在她还有重头来过的机会,希望这一世,她能做得好点,再好点。 傅挽晴摇了摇头,将自己堆叠的情绪甩走。 她没时间伤春悲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来到江闻月的保姆车,坐在正在看剧本的江闻月对面。 傅挽晴用足以洞察人心的眼神,盯着她道:“凌小筱已经离开了公司。” 江闻月知道接下来,她终于要告诉自己最关键的任务了。 她不由得将剧本放下,微微坐直,向她靠了过去。 傅挽晴笑得意气风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如蜜罐引蜂般招人。 她贴近江闻月的耳边,呢喃私语。 “我要你,从今开始,想尽办法问出段宴洗黑钱的账本,藏在哪里。” 江闻月呼吸一窒,双眸微微睁大。 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之人不简单,这本账本不简单。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莫名的,她就是心甘情愿地为她所用,受她驱使。 她天生喜欢强者,喜欢运筹帷幄,指点山河之人。 更何况,她帮了她,还会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送给她。 “我明白了,我会小心行事,不会节外生枝的。” 傅挽晴微微惊讶于她的听话,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 “放心,危险的事情不会让你去做,你只需要告诉我位置,之后你不必出面。” 江闻月看着二人交叠的双手,一阵耳热。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江闻月都在段宴家中。 她使出浑身解数,极尽痴缠,都未能从他口中掏出有用的信息。 这一晚,她被段宴折腾得够呛。 在段宴再次翻身压过来的时候,她只能选择假装晕了过去。 于是段宴起身走进了淋浴房。 就在这时,段宴的电话响了起来。 段宴的手机从不离身,当着她的面也不会打电话。 江闻月知道这是在防着她,她问不出消息又拿不到手机。 正在抓耳挠腮之际,听到从淋浴房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 “傅家...那个傻儿子...先留着...还指望着...他给傅家...添乱呢...” 江闻月来不及穿衣服,一丝不挂地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来到淋浴房外。 “放心,账本安全得很,谁能想到账本会被我藏在游艇里,我一直把游艇停在公海,随时可以销毁证据。” 江闻月的心瞬间狂跳不止,她不敢多待,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 之后她断续地听到“探长也会来...让傅家人有去无回...” 江闻月被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震得头皮发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然被发现,则会功亏一篑。 她狠狠地揪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她微微颤抖。 所幸疼痛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段宴洗完澡出来后,并未发现江闻月的异常。 穿上衣服,饮尽一杯烈酒,处理公务去了。 第二天,江闻月顾不上其它,第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傅挽晴面前。 她将傅挽晴拉进公司单独的会客间,锁好门窗,确保无人经过,才放下心来。 江闻月紧张地坐在傅挽晴对面,将昨晚听到的所有消息,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她。 傅挽晴看着她脖子上用粉底液都盖不住的青紫痕迹,眉头紧锁。 这个段宴,倒也谨慎。 知道把致命的证据放在公海上,一有风吹草动,便可毁尸灭迹。 但是游艇这么大,那他能藏的地方太多了。 得让Andy去问问凌小筱,看有没有更具体的位置。 不知道他们那边进展如何了。 而张秘书这边,已经帮凌小筱顺利与雷探长见上面。 果不其然,雷探长对凌小筱一见钟情。 凌小筱顺利找上了新的金主。 自然,作为回报,她将她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张秘书。 张秘书紧张又兴奋地拨通了傅挽晴的电话。 “傅小姐,凌小筱说,账本在他私人名下的游艇上,具体位置在三楼的书房里,而且账本里很可能藏着比洗黑钱更致命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的话我就不说了。” 经过验证,她确定了江闻月没有欺骗她,严肃的表情松快了些。 于是,下班回到家的她,心绪难平地推开了父亲的书房。 “父亲,事情果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傅家人可能会有危险。” 第45章 谍影重重 傅振华看着她过于严肃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有了突破,于是静待下文。 “我已经确定,真正的账本被段宴藏在了私人游艇上,下个月会在游艇举办招商会,到时候雷探长也会去,这是我们拿到账本唯一的机会。” 傅挽晴看着父亲的沉思的表情,大概猜到他在犹豫什么。 “我知道这次行动会很危险,一着不慎会有性命之忧,但事情已经查到这里了,不拿到账本,我实在不甘心。” “弟弟是明面上的饵,他更危险,而只有躲在暗面的我,可以趁其不备拿到账本。” 傅振华看着这段时间,为了傅家疲于奔命的女儿,眼神不自觉地放柔了。 “我会派人和你们一起上船,同时也会在游艇周围安排救生艇,保护你们的安全,我能做的实在有限,一切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他看着傅挽晴那坚定到倔强的眼神,突然一阵恍惚,那眼神似曾相识。 就像她母亲前来与自己告别时的眼神,她还说,愿这辈子不再相见。 傅振华胸口突然一痛,疼得他弯下了腰。 “父亲,你没事吧?” “没事,你要记住,你的安全是第一位,能拿到账本最好,拿不到,总归还有别的办法对付段家。” 傅挽晴是在瞬间,就察觉到了父亲情绪上的变化。 她并不理解,为何一向利益至上的父亲,会说出这番堪称慈父的对话。 “好的,父亲,我记住了。” 傅挽晴正准备上前搀扶,傅振华却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傅挽晴走后,他接连将傅嘉铭、傅挽阳叫到了书房。 傅挽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记得傅家是有练枪房的。 上辈子大姐带她和傅挽阳都去过。 她对这些不感兴趣,而傅挽阳却在射击上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傅挽阳在并不算近的距离下,只用了两颗子弹,将她和大姐击毙。 她想到自己在黑市拍到的手枪,翻身而起,朝着傅嘉铭的卧室走去。 咚咚咚。 “嘉铭哥你睡了吗?”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傅嘉铭,猛然听到傅挽晴的声音,还以为是在做梦。 又传来了一阵咚咚咚。 傅嘉铭猛然坐起,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赶去开门了。 门外的傅挽晴看着睡眼惺忪的傅嘉铭,抱歉地笑道。 “嘉铭哥,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傅嘉铭看着她穿着一袭月白色睡袍,头发披散着,美得像一朵将要绽放的昙花。 他不敢再看,忙将眼神挪开。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肯定是急事,你说。” “我想找你拿练枪房的钥匙,可能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会每天过去。” 傅嘉铭惊讶地看着她,不敢置信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你会开枪吗?是因为游艇的事吧,老爷已经吩咐我到时候在公海随时接应你们了,你不必冒这个险。” “以防万一,我有一把看不出来是枪的枪,我想有自保的能力,我不想真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傅挽晴在看到傅嘉铭的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时,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找补。 “嘉铭哥,我不是说你不值得托付,我只是怕段家有后手,如果我有自保的能力,你们压力也会小些,毕竟在公海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傅嘉铭看着她急于安慰自己的小表情,觉得傅挽晴莫名的可爱。 “你等下,我去把钥匙给你。” 不过片刻,傅嘉铭就把练枪房的钥匙递给了傅挽晴。 “这把是大门的钥匙,这把是设备房的钥匙,这把是练枪房的钥匙,你练的时候记得把正在使用的按钮按一下,不然外面的人是看不到里面有人的。” “好的,我记住了。” 傅挽晴拿到了钥匙,心情也不再那么忐忑不安,她朝着傅嘉铭甜甜的一笑。 “嘉铭哥,晚安,祝你有一个好梦。” 傅嘉铭被她深深的酒窝晃了眼,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 他躺在床上,突然发现睡意全无,满脑子都是傅挽晴梨涡深深的模样。 第二天,傅嘉铭破天荒的起晚了,因为他昨天真的梦见了傅挽晴。 一整天,他都不敢与她对视。 而傅挽晴并未察觉,因为从今天起,她会更加忙碌。 然而在去往公司的路上,她接到了Vincent的电话。 霍云深其实一直都在关注她的任务。 不然张秘书不可能如此配合与她。 他昨天听到张秘书说到公海、账本、游艇派对,就觉得情况不妙。 他一直都知道段家不简单。 试问一个差点消失的豪门家族,却能在短短数十年东山再起,又岂能是泛泛之辈? 他必须要陪傅挽晴一起去,这场派对,太过危险。 “下个月你们公司的游艇派对Andy让我陪你去,说是正好能帮公司拓展下业务。” “可能不太行,段宴已经邀请我当他的舞伴了。” “...没事,到时候我会去找你。” 霍云深将电话挂断,镜片后黄绿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既然如此,他并不介意将合并公司的事宜,提前提上日程。 张秘书看着手中一大摞的收购文件,犯起了嘀咕。 之前他跟霍云深提收购的事情,大少爷还兴趣缺缺,说什么不急,港圈太小,吃相不要太难看。 这才几天时间,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这边刚到公司的傅挽晴,一抬头,竟发现傅挽阳正站在公司门口,与人寒暄。 令她震惊的是,在她的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街角不远处,有人举着相机在对着他们偷拍。 她连忙打出手机,打给了傅挽阳。 “你别说话,听我说,有人在偷拍你们,赶紧找理由撤。” 傅挽阳被阿姐的电话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他强忍住东张西望的冲动,对着刚刚偶遇的雷探长手下抱歉地笑笑。 “不好意思,总监找我,我得赶紧上去了。” 手下疑惑地点点头,明明是William喊他来找这个人的,怎么现在又把他喊走了。 傅挽阳回身,落荒而逃。 他只是涉世未深,但他并不蠢,相反他很机灵。 他突然意识到,最近见到这个手下的机会越来越多。 那么之前也被偷拍了吗?是谁指使的?目的是什么?要拿这些照片干什么? 傅挽阳的心一瞬间,如坠冰窟。 第46章 撞破奸情 傅挽阳一整日都浑浑噩噩。 他自从知道,自己被偷拍之后,看谁都像坏人。 特别是他的总监William,他现在不敢跟他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他怕一眼就被看穿,颇有点杯弓蛇影。 傅挽阳又偷偷看了一眼总监的背影,细细思量。 设局的人只有可能是总监,因为最近他一直在替他办事。 如果是总监设的局,那么是不是就说明。 他是傅家人的事实,已经被段宴知道了? 那让一个傅家人和雷探长的手下频繁接触,还留下证据,意欲为何? 段家和傅家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傅挽阳不敢再想下去,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父亲,问个究竟。 平日里,弹指一挥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可今天,却是度日如年。 傅挽阳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顾不上其他,飞也似的从公司逃走。 “父亲,父亲。” 他人未到,声先至。 傅振华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书房,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傅挽阳,到傅家也有一年了,还是这般毫无豪门少爷该有的气度。 反观他姐姐傅挽晴,简直是云泥之别。 傅挽阳在看到父亲不耐的表情后,稍微寻回了一丝理智。 “父亲,段宴应该是发现了我傅家人的身份了。” “哦?” 他姐姐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他却在任务的尾声才后知后觉,傅振华的耐心,又少了一些。 傅挽阳看着父亲意味不明的眼神,吞了吞口水。 “今天有人偷拍我跟雷探长的手下,也不知道我们被跟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父亲...” “那你知道什么呢?” 傅挽阳一噎,他紧张地握紧双拳再松开。 “我猜,段家想做局害傅家背上挖墙脚的骂名,好让傅家和何家交恶,然后他们段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手将雷探长,将洗黑钱的事情过明路摆在台面上。” “还不算太蠢,其实在你进入段家的第一天,他们就知道你是傅家人了。” 傅挽阳惊在原地,父亲接下来的话更加令他如遭雷击。 “并且,这个消息是我散播出去的,你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的事情,你姐姐在一开始就已经知道,这次任务的答卷,你没及格,回去好好想想吧。” 傅挽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他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父亲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连起来,他却这么都想不明白。 他说阿姐从一开始就知道?知道什么?知道自己是弃子? 那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说?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吗? 傅挽阳的心态一下子就崩溃了。 他就像一条在黑暗中爬行的生物,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人。 只要自己被看低,就是他这个阿姐的错。 他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因为,这十八年来,他已经习惯如此的思维模式了。 外婆母亲喜欢阿姐,是她争宠。 父亲大姐喜欢阿姐,是她伪善。 他认定,阿姐对他的改变是因为来了傅家,是因为富贵迷了她的眼。 他坚信,只有将阿姐的一切夺走,她才能回到那个对他予取予求的状态。 被傅挽阳恣意编排的傅挽晴,此刻正快步走向闻乐楼的练枪房。 闻乐楼位于二房和三房中间,是傅家专门建造的一栋休闲娱乐中心。 各种设施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 游艇派对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傅挽晴必须抓紧时间勤加练习。 上一世,傅挽阳因为假面舞会结识了沈青和她小叔叔沈唐。 从而拿到了武器,并对射击一道天赋异禀。 这一世,傅挽晴费尽心思抢了他的机缘。 所以,武器与射击,她也一并接收了。 她定不会让上一世的悲剧再次发生。 傅挽晴来到负一楼的练枪房的装备间挑选武器。 她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手枪,简直挑花了眼。 她挨个拿在手里试了一番,找到了最趁手的那一把。 正准备去拿其他装备的时候,隔壁练枪房突然灯火通明。 可她明明还未按下练枪房的使用按钮,难道还有其他人来练枪? 她正疑惑不解地回头向练枪房望去,可这一望,却将她瞬间石化。 因为,装备房和练枪房的中间,只隔着一块落地玻璃。 而这块玻璃贴了透视膜,站在装备房可以看到练枪房,但在练枪房是看不到装备房的。 这样一来是为了来人在装备房方便观摩,一来是避免在练枪房射击的人受到干扰。 可傅挽晴两辈子都没想到,原来练枪房还能这么玩。 只见此时的练枪房的落地玻璃上,贴着两道人影,难舍难分。 傅挽晴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开始仔细辨别着这两人到底是谁。 当男人将女人反向压在玻璃上时,傅挽晴终于看清了这二人的脸。 她也成功地在这一瞬间,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三房的大儿子傅光宗和祖父的遗孀文菁菁。 傅挽晴的大脑在宕机一分钟后,飞速运转。 她突然想到刚来傅家,律师宣读遗产的时候。 文菁菁在最后关键时刻,挺着个大肚子走了进来。 给了当场所有傅家人当头一棒。 当时三太太就提出过疑问,三十多岁的陪护和八十多岁的祖父,定然不可能人道。 可是偏偏就这样怀了,最后还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儿子。 众人也只当是祖父老当益壮,或者有什么秘药,毕竟祖父身边就从未断过女人。 原来三太太料得没错,真相确实如此。 只是她可能永远都想不到,这个奸夫竟然是自己的宝贝大儿子。 傅挽晴现在真的很想笑出声,老天爷可真是爱开玩笑。 她虽然听不到声音,但看着眼前二人那熟稔亲密的举止,便可轻易推断。 这位新晋四房太太和三房大少爷,早已暗度陈仓多时。 可怜她那已入土的祖父,竟然还在生命的尽头,戴了一顶绿帽子。 可真是...活该! 她一想到,这个糟老头子是怎么强娶豪夺婉姨的,她就觉得,这还远远不够。 傅挽晴灵机一动,她将胸前的胸针取下,打开针孔摄像头的开关,将它放在了正对着练枪房的桌上。 她本来是准备等下将自己射击的过程录下来,带回去复盘,也正好试用一下摄像仪的效果。 没想到,这小小的胸针,竟然派上了大用场。 第47章 众志成城 傅挽晴做完了这一切,将门反锁,然后转身找了个舒服的角落坐了下来。 她并不想被迫观看这一场活春宫。 她不知道练枪房的二人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所以她只能躲在角落里,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突然荒谬地想到,这闻乐楼可能都已被这二人做了个遍。 她一想到一楼的图书馆也可能惨遭毒手,就浑身难受。 她的思绪在这难熬的时间中,无限扩散。 她想,文菁菁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祖父的。 她想,这二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想,他们的算盘到底打到了哪里?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练枪房的灯终于灭了。 可她并未动作,而是又等了一段时间,等到确定人去楼空之时,才活动了下自己僵硬的四肢。 她将胸针重新戴上,走出了闻乐楼。 夜风拂面,让她忙碌了如此之久的身体,突然放松了些。 她不禁抬头看向今晚的月色。 今晚的月亮,如银盘,泄出无限辉光。 不远处,竟有星星点点在闪烁。 她不禁感叹,重生回来的这一年多,都未曾如此认真地仰望过星空。 这一年多,她每日都被仇恨推着走,仿佛这辈子活着便是为了复仇。 直到婉姨的离去,才让她真正有了痛意。 这种疼痛,让她意识到,她是真的回来了,真的还活着。 这种疼痛,也让她意识到,除了报仇,她也可以将别的东西轻轻地放进心里。 好像,也并不妨碍她报仇雪恨。 不知不觉间,伴着月色,她就这样慢慢地走回了大房。 傅挽晴一脚深一脚浅地来到了傅嘉铭的房间。 “嘉铭哥,你睡了吗?” 傅嘉铭刚准备脱衣服,就听到了傅挽晴的声音。 他立马赶去开门。 “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练枪伤到自己了吗?” 傅挽晴看着他一脸担忧的表情,有点难以启齿。 “嘉铭哥,练枪房太脏了,我待久了犯恶心,你明天能不能让人把练枪房做个大扫除。” 傅嘉铭一脸疑惑,练枪房由于用得少,清洁确实做得不多,但也不至于脏到恶心的地步吧?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明天就叫人去大扫除,顺便把闻乐楼一起做了。” “那真是太好了,嘉铭哥早点休息,晚安。” 傅挽晴的脸色终于不再那样苍白。 她回到房间,将胸针连接到电脑,将里面的影像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又关上。 她确定视频可以正常播放后,便将它放在了上锁的文件夹里。 等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竟已是汗流浃背。 哎,豪门是真难混,行差踏错一步,就会像他们这样万劫不复。 他们可能还在幻想着独吞那十亿,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包不住火。 既然把柄落在了她的手上,那么就应该物尽其用,才不枉三房欺压二房多年的仇。 她从墙上取下了婉姨送给她的琵琶,右手轻轻地抚摸着。 “婉姨,你在那边还好吗?还是已经和他一起投胎转世了?真希望这辈子我们还能相见,我很想你,文斌也是。” ...... 接下来的日子,傅挽晴每晚都早早地来到练枪房。 并且第一件事,就是按下使用按钮。 似乎身后有狗在追... 她拿枪的手,越来越稳,命中十环的枪孔也越来越多。 她竟然有点爱上了这种运动。 当她举枪瞄准时,那种身心合一,全然忘我的专注力,令她着迷。 当她再一次命中十环时,站在装备房的傅嘉铭叫了声好。 傅嘉铭最近只要不忙的时候,都会来看傅挽晴练枪。 但是他每次都会在傅挽晴结束之前离开,他说不出为什么。 只是觉得不想打扰她,也觉得,这就像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而傅嘉铭根本没有意识到,暗恋,往往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时光如沙漏,傅挽晴在这样每天忙碌的生活中,终于迎来了游艇派对的前夕。 傅振华的书房,此刻站满了人。 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人,都神色各异地等着傅振华发号施令。 他环顾四周,看着自己的儿女和手下,竟然也有一丝莫名的激动。 因为,好像已经很久没有遇到,需要派出如此多人手的行动了。 他站起身,来到了书房的落地窗户前。 看着窗外的溶溶月色,好像上一次经历这么大阵仗的时候,还是老管家的那次。 他转身看着众人,铿锵有力道。 “明日一战,关乎傅家接下来在濠江的布局与未来,也关乎着傅家与段家的私仇,傅家的荣光,必将在我们手中得以延续!我希望各位能够拼尽全力,将账本拿到手,当然,我不想看到任何伤亡。” “傅挽晴你的任务是账本。” “傅挽阳你的任务是帮你姐姐拖住段宴争取时间。” “傅容锦你的任务是乔装打扮,上船支援他们。” “傅嘉铭你的任务是接应他们,全身而退。” “老傅,你的任务是火力掩护,不到万不得已,你不用出场。” “是,父亲。” “是,老爷。” 众人异口同声。 这一刻,所有人忘乎所以,心中的那团火,被傅振华三言两语燃起。 他们此刻的眼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完成任务。 当众人退去,傅容锦留了下来。 “父亲,这次你有几成把握?” 傅振华看着自己大女儿罕见地露出了不确定。 “段宴那小子,可比他那老子难缠多了。” 傅容锦听出了其中的深意,不由皱眉。 “必要时刻,我会出面跟他和谈,我不想看到挽晴有事。” 傅振华再一次看向窗外那玄月高挂的夜空,今晚的月色,似乎格外的寒凉。 “我也不希望她出事,那个丫头是个可造之材,就按你说的办吧。” 失去了这次机会,可以再等,但是失去了那个丫头,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第二天的傅家,风声鹤唳。 就连不知情的太太和文斌,都察觉到了其他人的异样。 一顿早饭,吃得他二人战战兢兢。 大太太低声问道:“老爷,今晚需要备饭吗?” “不用了,今晚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要靠近书房。” “是,是。” “父亲,我用好了,上班去了。” “父亲,我也是。” “去吧,路上小心。” 傅挽与众人交换眼神后,各自出发。 只待夜幕降临,好戏正式开场。 第48章 好戏开场 八点,天星码头。 今夜天气晴好,月明星稀。 今晚的码头,只停了段家的这一艘私人游艇。 只见段宴着一身黑色高定西装,皮鞋擦得油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将花花公子的气质藏起,挂上了一副斯文有礼的笑容。 平时桀骜的一双凤眼,今夜面对来人,必定笑脸相迎。 平日未曾注意,今夜的段宴,竟是那样的风流倜傥。 尤其是那双薄唇,三分凉薄,七分多情。 今晚,是他的主场,而他的舞伴却姗姗来迟。 段宴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百达翡丽,微微皱起了眉头。 “都要上船了,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不远处,有汽车开门的声音传来。 在他抬头之际,有一抹如火焰般耀眼的红色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视线。 段宴也算阅女无数,但他却在瞬息之间,被眼前的女人篡夺了呼吸。 他竟一时找不出,最贴切的词来形容,她的美貌。 她比江闻月多了一丝,热烈。 又比凌小筱多了一丝,清纯。 犹如冬日里一把带着炙热烈焰的火,温暖却不烫人。 他看着傅挽晴一头乌黑发亮如海藻般的长发,在夜风中摇曳着。 那发丝都仿佛沾染着月辉的碎光,波光粼粼。 她踩着一双极细高跟鞋,红色的绑带,缠绕着她纤细的脚踝。 前低后高的不规则裙摆,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她白皙细嫩的小腿。 最吸睛的莫过于她香肩半露之下,胸前的红宝石胸针,如一颗跳动的心脏般,鲜活灵动。 正好与她脖颈上的项链,那朵如盛放的荆棘玫瑰,交相呼应。 傅挽晴看着段宴意乱情迷的眼神,露出了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今夜,她毫不吝啬地向段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想借此来麻痹段宴的神经,好让她趁火打劫。 段宴看着傅挽晴那双深深的酒窝,仿佛盛着花蜜,让他不由自主想去亲吻。 他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了。 只见段宴向傅挽晴的脸颊靠近,轻轻地相贴,给了她一个面颊吻。 在离开之际,附在她的耳畔,低低地开口道。 “做我的女人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哦?什么都给吗?” 段宴看着傅挽晴那双藏着戏谑的杏眼,勾唇一笑,笑得诚挚。 “当然,只要你开口。” 傅挽晴看着他一脸认真的神情,双眼含笑,眉目缱绻。 “那我要...你的命呢?” 段宴看着她满眼荡漾的春情,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说着便想一亲芳泽。 傅挽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笑得一副娇俏。 “别急,今晚的夜,还长着呢。” 段宴也察觉到今晚的自己,像极了一个初尝情爱的愣头青,哑然失笑。 他停下了孟浪的举止,绅士的伸出了胳膊。 “走吧,就等我们了。” 傅挽晴看向跟着傅挽阳顺利混上船的大姐,笑着点点头。 而此刻站在甲板上的霍云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今晚为了不被认出,打扮成船上男模的模样,混上了游艇。 霍云深一头金色的假发,蓝色的美瞳,犹如太阳神阿波罗。 饶是傅挽晴面对面都认不出来。 当霍云深看到傅挽晴跟段宴耳鬓厮磨时,嫉妒如有实质,将他的理智烧成灰烬。 他差点冲下船去,给那姓段的来一拳。 后来他的余光看到了傅家姐弟,才稍稍将他的理智拉回。 他被傅挽晴脸上,那从未对自己展现过的暧昧表情,深深刺痛。 此刻他的胸腔,被一股浓烈的,名为占有欲的情绪所霸占。 他突然希望,傅挽晴从今以后,只能对着他笑,也只能对着他露出那般勾人的神情。 他想将她藏起来,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小心庇护。 就像他花园中的那片茉莉花田。 只为他盛放,只为他摇曳。 他将手中的栏杆捏得咯吱直响,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抑制自己心中,那从未出现过的烦躁情绪。 霍云深眼睁睁地看着二人向舱内走去,他不受控制地抬脚跟上。 游艇共有三层,数十个房间,一楼的大厅,是一个标准的宴会厅。 一看就是上流名仕喜欢的风格,金碧辉煌。 最吸引眼球的是,大厅正中,有一个巨大的金色舞台。 上面站着数名婀娜多姿,衣着清凉的女人,在跳着钢管舞。 段宴将傅挽晴带着与众大佬打招呼。 言笑晏晏间,搂着傅挽晴不盈一握的腰肢。 这一幕,激得霍云深双目赤红。 段宴远远就看到了雷探长,搂着傅挽晴就走了过去。 当二人靠近时,竟发现雷探长的舞伴赫然是凌小筱! 段宴看着眼前丰乳肥臀的凌小筱,嘲讽的一笑。 原来这女人的新金主是雷探长啊,在一起的时候就拦不住,也难怪。 凌小筱看着段宴身边艳压群芳的傅挽晴,气得牙痒痒。 段宴怎么会跟这个小贱人在一起了?她不是江闻月的经纪人吗? 段宴无视了凌小筱的眉眼官司,转而向雷探长殷勤道。 “雷探长,这位是我公司最近风头无二的经纪人,闻月的几部大制作都是她接下的。” 傅挽晴看着眼前的雷探长,国字脸,吊梢眼,大腹便便的模样,显然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雷探长,久仰大名。” 雷探长看着眼前纯欲无匹的美人,瞬间觉得身边的凌小筱差了点意思。 “段宴,你们公司就连一个经纪人都长成这样?不当明星太可惜了。” “我也这么对她说过。” “比起当明星,我更喜欢造星。” 傅挽晴避开了雷探长油腻的眼神,挂上了职业假笑。 “有志气,像你这样的港女不多见咯。” 说着便想来握傅挽晴的手,被段宴不着痕迹地隔开。 “我有事情跟雷探长谈,你们自己去玩吧。” 说着便把雷探长带到自己三楼的书房。 当下只剩凌小筱对着傅挽晴怒目而视。 “你这个...” 傅挽晴不等凌小筱说完,便扭头就走,她没有时间跟她掰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正准备尾随段宴的脚步而去,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踉跄着被带到了甲板上。 “你是谁?放开我!” 但是来人力气实在太大,她无法挣脱手上的桎梏。 她看着身前之人一头金发,皱起了眉头。 但她总觉得这个背影十分眼熟,于是不确定地喊了一句“Vincent?” “你终于认出我了?” 第49章 自投罗网 傅挽晴看着回过身的Vincent,有点惊慌失措道。 “你怎么在这?” 霍云深看着眼前娇艳的美人,语气却冷冽。 “我担心你,想上来帮帮你,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也不需要我了。” 按照往常,霍云深是决计不会说出如此酸不溜秋的话的。 可是在刚刚段宴一连串的刺激下,他竟然像个未成年的孩子般,对着傅挽晴口不对心的求安慰。 傅挽晴震惊地看着他一副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模样,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霍云深被她这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节奏,不知现在是该继续生气,还是选择原谅她。 因为她笑得实在太好看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果你真想帮我,就帮我望望风吧。” 霍云深被她一句话,拉回了理智。 他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又变回了平时运筹帷幄的霍总。 “我已经帮你提前探过了,每一层的两个入口都有两名保镖,三楼书房的门口也有两名,然后游艇底层的逃生通道也有人把守,而且全副武装。” 傅挽晴听得直皱眉。 “那这个游艇,就是铜墙铁壁一块了,等到他开到了公海,那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霍云深看着她紧皱的眉头,他强忍住想伸手去将它们揉开的冲动,低头靠近傅挽晴的耳边低语。 “不要担心,船上所有的男模都是我...们的人,他们实际上都是Andy派来的保镖,必要时刻护你周全没问题。” 傅挽晴闻到一阵凛冽的木质香萦绕在鼻尖,像初雪的森林,像晨光中的木屋。 她感受到一股热气喷洒在脖颈之间,痒得她,面红耳热。 她稍稍后撤,拉开了彼此过于亲密的距离。 傅挽晴不自然地眨了两下眼睛道:“这次让Andy破费了,多少钱我报销。” 霍云深惊奇地发现,她的双颊染上了一层薄红,就像初熟的蜜桃,诱人采撷。 他冰蓝色的双眼,趁她不备时,笑出了好看的弧度。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跟其他人汇合,再做打算。” 傅挽晴瞬间从这莫名迤逦的情绪中抽离,当先带着他,朝着事先与大姐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很快,傅挽晴就跟大姐与弟弟,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大胆密谋。 傅容锦震惊的看着霍云深问道:“他怎么也在?” 傅挽晴看着大姐的表情,再看看旁边之人不准备开口的模样,有点头疼。 “他是...我请来帮忙的,他之前来过这艘游艇参加活动,对保镖布局和逃生出口十分了解。” 傅容锦带着感谢的微笑,朝他点了点头。 傅挽阳看着对面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霍云深,金发碧眼,五官深邃,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外国帅哥。 他对比自己优秀的人,本能的不喜,于是并不看他,直接看向傅挽晴。 “阿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傅挽晴沉思片刻,看向周围三五成群的客人,压低了声音。 “好!就这么干!” 傅挽阳一脸兴奋,这次肯定能顺利拿到账本。 突然,他捂着胸口,面露痛苦之色,面色泛白地倒地不起。 附近之人一片哗然。 不知是谁当先喊了一句,“这里有人晕倒了,快叫保安!” 宴会厅中的服务生反应了过来,连忙去寻人帮忙。 一层大厅顿时乱糟糟,而傅挽晴等人,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傅容锦快步走向二楼入口,对着保镖急切的道:“你们快跟我来,我弟弟跟人打起来了,那人下手太狠了,眼看着要出人命了!” 保镖看她不似作伪,一脸着急,额上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二人商量了下,怕事态严重,就随傅容锦而去。 傅挽晴和霍云深看二楼的保镖也被引走,连忙快步来到三楼。 霍云深给傅挽晴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角落里藏好。 他拿出从餐桌上顺来的番茄酱,对着自己的腹部泼去。 傅挽晴只见他踉踉跄跄地跑到三楼,冲着书房的方向一阵呼喊。 “Help, help me!” 众人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外国人,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门口的保镖,连忙敲响了书房的门。 没过多久,段宴和雷探长便走了出来。 霍云深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便捂着腹部,往地上倒去,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 段宴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外国人,连忙让保镖将人架起送去二楼休息室。 自己和雷探长也跟着去一楼大厅查看情况。 傅挽晴看着Vincent不逊于江闻月的演技,不合时宜地赞了一声,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她不敢停留,看到众人走远,立马朝着书房奔去。 她一进门,就将房门反锁,快速地将这个不大的书房巡视一周。 除了满墙的字画和书籍别无其他,跟段宴的个人风格严重不符。 傅挽晴来不及细想,来到书桌前,赫然看到一本被翻开的账本,摆在了书桌正中央。 她屏住呼吸,将胸针对准账本,然后拿出包里的微型照相机,将每一页都小心地拍了下来。 她不确定这本账本是不是真的,但时间紧迫,她只能先全部拍下来,回去再仔细研究。 可她在快速翻页的时候,看到了账本上何家的名字。 她直觉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段家和何家不是互挖墙脚的关系的吗? 为什么在段宴的账本上,会和何家有经济往来,而且这个数额还很大。 她又快速翻看了一下,每月都有,且持续了好几年。 她的心一点点下沉,她觉得好像有什么自己从未触及的真相,在慢慢浮出水面。 和她一样脸色难看的还有段宴。 段宴刚才将雷探长送到二楼的休息室后,就立马返回了三楼。 他没有走进书房,而是转向了书房隔壁的房间。 这间房,无比空旷,只有一个沙发和茶几,面对沙发的整面墙,是一个巨型的屏幕。 只见屏幕里播放的,正是傅挽晴在拿着相机一页页地对着账本猛拍。 房间里没有开灯,段宴的表情被掩埋在了明明灭灭的光影之中。 唯有他那双眼睛,透露着复杂的光。 他早就知道一楼的骚动是傅家搞的鬼,他一直在等着傅家的那个傻儿子自投罗网。 没想到,最后竟钓了条大鱼。 还是一条美人鱼。 可惜了,他是真的想跟她认真交往来着。 段宴看着屏幕中的傅挽晴拍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拍了拍西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他随手拿起一串钥匙,就朝着书房走去。 傅挽晴压着心中的惊疑不定,当最后一页账本拍完时,突然听到咔嗒一声。 那是反锁被打开的声音。 第50章 螳螂捕蝉 傅挽晴看着一脸淡然走进来的段宴,电光火石间,她便知道,自己中计了。 她反而放松了下来,因为最坏的结果也就如此了。 段宴没有从她的脸上如愿以偿地看到惊慌失措,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像在自家书房般,坐在了自己的老板椅上。 他惊诧地挑起了眉头。 “美人倒是好魄力,还是说,我要喊你一声傅小姐?” 傅挽晴看着他一副猫抓老鼠的戏谑表情,并不想陪他演戏。 “称呼罢了,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上面为什么会有何家的往来。” 她说着便敲了敲,那本还未来得及合上的账本。 段宴看着如今被她反客为主的局面,不怒反笑。 “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比你那老子强上不少。” 他在傅挽晴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你既然都看到了,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经猜到了才对。” “我是猜到了,但是我想从你嘴里亲自听一遍。” 因为傅挽晴的摄像头,正对准了段宴。 她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放弃任何翻盘的机会。 段宴看着她娇媚纯欲的脸庞,叹了口气。 “美人的要求,我从来不忍心拒绝,那就让我来为你解惑吧。” 段宴翘起了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娓娓道来。 “正如你所见,段家和何家在三年前就有了账目往来,因为雷探长的差事,本就是何家与段家两家合作的生意。” 傅挽晴的瞳孔猛然一缩,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是何家主动找你们合作的?” “傅小姐当真聪慧,确实如此,当初何家找上我们,我们还一度怀疑,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要跟人分享,一家独吞不好吗?” “因为他吞不下。”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傅挽晴敢肯定,何家的目的不简单。 段宴惊讶地看着她,第一次用看一个对手的眼光,而不是看猎物的眼光。 “你怎么知道?” “你也说了,这么一本万利的买卖,他为什么不独吞?而是找人分杯羹?机遇伴随着风险,机遇他拿了,那么风险呢?是不是应该找个人担着?” 段宴眼神闪烁,盯着傅挽晴看了良久,最后他噗嗤一笑。 “如果你不是傅家人,我一定想方设法把你娶回家,这么聪明的脑子再配上这样一张脸,放眼港岛,也只有你一个了。” 傅挽晴并不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啧,她不笑的时候,更有气势了,他更喜欢了。 “我就说了一句话,你就可以顺藤摸瓜想到这里,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给你看这本账本?” 傅挽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大胆猜测。 “你想借傅家的手除掉何家,让你在探长那占得头一把交椅,以后跟谁合作就可以你说了算,而不是只有被动背锅的份,当然,如果能让傅家和何家两败俱伤,那就最好不过了。” 段宴震惊地看着她,一句话说不出来。 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准确无比。 傅挽晴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因为换做是她,也会这么干。 段宴用一种既欣赏,又警惕的目光看着她。 “你如果不嫁给我,那你就留不得了,傅家大小姐已经够难对付了,再加上一个你,段家将永无出头之日。” 傅挽晴一瞬间感知到了危险的信号,她觉得段宴是真的在思考杀人灭口这个选项。 她不动声色地开口试图稳住他。 “你想娶我也不是不可能,你应该也猜到我的身份了,那你应该也能猜到我对傅家并无感情,甚至还很讨厌。” 段宴猜到她是傅家最近寻回的私生女,他似乎在认真思考着傅挽晴说的话。 “你也是在大家族长大的,这些事不用我来细说了吧?” 段宴看着她波澜不惊的面容,内心开始动摇。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可以跟何家合作,你照样可以跟我合作。” “哦?怎么个合作法?” “比方说,我嫁给你,然后用傅家当陪嫁,如何?” 段宴的心,一瞬间狂跳不止。 她开出的条件,应该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尤其是在见识过她的头脑后。 “口说无凭,我凭什么信你?” 傅挽晴看着他意动的模样,将手中的照相机丢给了他。 “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这个了,拿去。” 段宴双手接过,打量着手中只有胶卷大小的照相机。 “傅小姐的装备还真是稀罕物件,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便将照相机踩了个粉碎。 傅挽晴眼看着只用过两次的照相机,就这么支离破碎,一阵肉疼。 傅挽晴不喜欢被动,大姐一直教导她,无论何种境地,都要掌握相对的主动权,于是她含笑看着段宴,那眼神,就像一条吐信的蛇。 “有一点,我想提醒你,你这样想,何家也会这么想。” 段宴猛地抬起头,盯着她不怀好意的黑眸,如渊似海,将人溺毙。 “挑拨离间?” “你和何家的关系还需要我来挑拨?虽然我并未参与,但仅看你的布局,你和何家的关系就早已在分崩离析的边缘了,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把何家踢出局,难道何家就不想吗?” 段宴像被人拿开了眼前的那片叶子,醍醐灌顶。 “走,快走。” 段宴猛然站起,拉着傅挽晴就跑。 刚打开门,段宴就看到何家大少爷,双手抱胸站在房门口。 “怎么?现在想跑?晚了。” 何家大少爷何亦雄,一脸兴致勃勃地看向傅挽晴。 “傅小姐,第一次见面,你刚刚的精彩表现,令我们刮目相看。” 段宴听到“我们”时,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反手推开了隔壁的监控室。 傅挽晴只觉眼前一黑,房间没开灯,她只能看到一堆模糊的人影。 她走近一点,看见雷探长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而沙发正对面的大屏幕里,正播放着书房的画面。 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傅挽晴感到身后有几道视线,几乎要洞穿她。 于是转头看去,当看清身后那三个被枪指着头的人,傅挽晴目眦欲裂。 第51章 黄雀在后 傅挽晴首先看向了傅容锦。 当她看到大姐并无责怪的眼神,反而是赞许的目光,傅挽晴心中的大石才算是放下了。 还好,大姐懂她。 她顺便迎上了傅挽阳的眼神,果不其然在他眼中看到了谴责,愤恨。 呵,她的弟弟还是老样子。 当她看向Vincent时,她却有点做贼心虚般地移开了视线,不敢看他。 所以她并未看清霍云深此刻的眼神中,那滔天的妒意。 霍云深明知道傅挽晴只是为了稳住段宴,可他无法控制。 当他亲耳听到傅挽晴说用婚姻做筹码要嫁给他时,他感觉他的天都塌了。 他现在终于后知后觉,他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她。 这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浓烈情绪。 炙热到可以将自己燃为灰烬。 他既惊又惧。 这种随时可以冲破胸腔的妒忌,令他感到害怕。 向来运筹帷幄的他,突然感到无所适从。 他只能本能地用双眼去追逐着,那抹忽远忽近的身影。 段宴看清眼前的一切,对着雷探长嘲讽的笑开。 “探长这是什么意思?” “段老弟,傅小姐刚刚不是已经提醒过你了?” 开口的是何亦雄,而雷探长则是笑眯眯的看着段宴。 “你们想过河拆桥,门都没有。” 此时房门被推开,有一个保镖模样的人来到何亦雄身边。 他将段宴的账本递给了自己的老大。 “现在账本在我手上,你又能奈我何?” 他话音刚落,手下就递了个铜盆和打火机过来。 段宴眼睁睁看着他将账本点燃,付之一炬,他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早已被两个保镖反手制住。 “商场的规矩你也不顾了?你这样以后是没人敢跟你合作的!” 何亦雄看着显然是被逼急了的段宴,笑得阴险狡诈,实在讨打。 “你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有的是人抢着干,你不如早点退位让贤,给彼此都留一份体面不好吗?” “体面?你是打算把段家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吧!” “段老弟,你这话说得就难听了,除了这账本不能给你,其它该怎么分还是怎么分的嘛。” “段家还能分到什么?分到牢狱之灾?” “阿宴,最近上面查得严风头紧,你出去避一避,公司这边的事你不必操心,一切有我在。” 雷探长的话,堵的段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样子是没得谈了。 雷探长都发话了,那还能怎么办? 也怪自己当初没有听父亲的话,非要跟雷探长搭上关系铤而走险,现在只能认栽。 但是这个仇,他段宴是绝对会报的。 傅挽晴现在只想当一个聋哑人,她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完了,能听到这么多机密的人,无非两种,一种是自己人,一种是死人。 她看向大姐,也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 她想取下项链以防万一,可惜一动,就被一支枪顶住了头顶。 “傅小姐这是等急了?光顾着谈我们的事了,真是照顾不周,等下到了公海我再好好款待你。” 大意了!这个何亦雄怎么还有空关注她? “你别碰她!” 段宴一听这姓何的开口,就知道没憋什么好屁。 “怎么?还真当傅小姐是你未婚妻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是在拖延时间,就你一个人信以为真,段老弟,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段宴何尝不知,但他宁愿相信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不置可否,“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毫毛,背锅的事免谈。” “哟,没看出来段老弟还是个情种啊!以前你可是女人如衣服,三天就腻了,怎么?这次遇到真爱了?你可别忘了她可是姓傅,想玩罗密欧与朱丽叶?那可是悲剧收场啊。” “闭嘴!” 数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 这个姓何的,长得其貌不扬,那小嘴倒是挺能叭叭。 阴阳怪气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此刻的霍云深已经忍无可忍,如果再听一句,他都可能会不管不顾的暴起伤人。 何亦雄摸了摸鼻子,讪讪道。 “看来大家都不爱听实话,一个个火气怎么那么大?去,把傅家人请到休息室看茶。” 距离公海还有段距离,他还有些事情要跟段老弟谈谈呢。 傅家人被一群保镖堵在了休息室。 在不能随便说话的情况下,他们开始打起了眉眼官司。 傅挽阳:现在怎么办? 傅挽晴:急什么?嘉铭哥不是在公海等着呢吗? 傅挽阳:万一撑不到公海就被灭口怎么办? 傅挽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霍云深:别怕,我的人在一楼待命。 傅挽阳:那雷探长难道没埋伏人?万一来一帮飞虎队就死定了。 傅容锦: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正在众人眉飞色舞之际,何亦雄推门而入。 “让各位久等了,公海已到,让我们移步甲板,看一出精彩好戏,如何?” 傅挽晴听他的语气,直觉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当众人被驱逐到甲板上,看到海上乌压压的救生艇和直升飞机时,都觉得大限将至。 傅挽阳你个乌鸦嘴!还真是飞虎队来了! “傅小姐,喜欢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吗?” 雷探长挺着个将军肚,笑面虎般的话里藏针。 “傅家何德何能,担得起雷探长如此大阵仗。” “诶,傅家人来得也不少,不派出飞虎队,还真有可能着了你们的道。” 傅挽晴看着傅家的人被团团围住,第一次体会到了四面楚歌的滋味。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拖延时间,然后伺机反扑。 “雷探长,大家都是求财罢了,没必要闹得你死我活赔上性命,段家可以做到的,傅家也可以,我们还能少拿一成,不如化干戈为玉帛,雷探长觉得如何?” “傅小姐这张嘴真是厉害,死的都能让你说活了,我还真是有点舍不得了,但是你们知道的太多了,只有死人的嘴最严。” 这个死胖子,还真是油盐不进! 傅挽晴开始有了一丝急躁。 “这样,我保证,如果你跟傅家合作,我们可以给你段家的两倍收益。” 在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种承诺如果办不到,缺口是要由傅家自己补的。 段宴看着傅挽晴一脸笃定的表情,不由感叹。 这个女人好大的口气,不过他就喜欢比他还狂的。 霍云深看着她手中握着的那支折叠手枪,已经猜到她要干什么了。 他不着痕迹地将右手伸入裤兜,那里放着微型信号器,只要他按下去,他的人就会立马向外突围,保傅挽晴无恙。 第52章 鹬蚌相争 傅挽晴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雷探长。 雷探长显然在思考这番话的真实性,所以并未留意她的动向。 “你可以做傅家的主?” “她不可以,但我可以。” 傅容锦也注意到了傅挽晴的动作。 她虽然不知道傅挽晴要干什么,但她可以帮她吸引注意力,因为,她无条件信任她。 雷探长并未见过傅容锦,但何亦雄见过。 虽然傅容锦这次已经乔装打扮过了,但此刻跳出来,还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的身份。 “你是?”何亦雄惊疑不定地道。 “傅家大小姐,傅容锦。” 雷探长一向满面春风的笑容都窒了窒。 因为他没想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傅家未来的继承人竟然会出现。 他更没想到的是,霍家的继承人也在他们的船上,还是金发碧眼的男模装扮。 “傅大小姐,此话当真?” 傅挽晴已经在他们交谈时,悄悄地来到了雷探长的背后。 傅挽晴在大姐出口答应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枪顶住了雷探长的后脑勺。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众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手中的手枪。 因为在入场时,会有安保人员进行严格的安检,武器是严禁携带入场的。 “不许动,让飞虎队退出射程。” 此刻的傅挽晴丝毫没有刚才和气生财的态度,她如今的语气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冰寒刺骨。 “傅小姐,会开枪吗?别是拿着个玩具枪在这里过家家吧?” 雷探长并不相信傅挽晴拿的是真枪,毕竟枪是男人的专属,女人在他眼中只能拿着锅碗瓢盆。 傅挽晴二话没说,举枪朝着他的脚边开了一枪。 现场众人都被这一枪震得无法回神。 就连傅容锦都瞪大了双眼朝着她看去。 除了霍云深。 因为他从来不敢小看她,在他眼中,傅挽晴是比大多数男人都强悍的存在。 雷探长痴呆地看着那仅仅距离自己右脚毫厘之间的弹孔,开始不受控制的两股战战。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我再说最后一次,让飞虎队退出射程,不然第二个弹孔将出现在你的后脑勺上。” 傅挽晴阴沉着脸不笑的时候,犹如修罗。 这次雷探长不敢不信了,他立刻向天空中和救生艇上的飞虎队做出了撤退的手势。 飞虎队通过远视镜看到长官的命令后,当即退出了射程。 直到现在傅挽晴才松了口气。 她并不是不怕,相反,她怕得不行。 因为她怕大姐会步上一世的后尘,会出现她也无法控制的场面。 她说过,她不会再让大姐出事了。 “把他们都放了,我留下。” “不行!” 三道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傅容锦和Vincent在她的意料之中,段宴是个什么情况? 雷探长被现在的状况逗笑了,他顿起戏弄之心。 “傅小姐,人不能太贪心,放人可以,但你只能选一个人放走。” “放我大姐走。” 傅挽晴没有一丝犹豫。 “挽晴!” “听我的,你先走,能走一个是一个。” 傅容锦一脸怒容,却又无计可施,因为这是傅挽晴拿命换来的一线生机。 不出片刻,一辆小小的救生艇出现在了甲板旁。 就在傅容锦一步三回头之际,傅挽阳一个健步,撞开了大姐,像一只灵敏的猴子,冲上了救生艇。 “你!该死!” 傅挽晴恼羞成怒,一瞬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雷探长看着眼前如电影一般的剧情,哈哈大笑起来。 “傅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嘛,那我就放心了,一颗老鼠屎终将坏了一锅粥。” 傅挽晴眼睁睁看着走远的傅挽阳,气得双目血红。 她泄愤般地用力顶住了雷探长的头,扣动了扳机。 雷探长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傅小姐,你小心些。”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你想怎么谈?” “说吧,什么条件可以放了所有人。” 站在雷探长身边的何亦雄时刻关注着他们,他清楚地看到雷探长朝着自己打着手势。 那手势的意思是让他抓人。 他反应极为迅速,毕竟跟着雷探长这么久了。 何亦雄朝着自己人打着手势,顷刻间,十几个保镖便动了起来。 “傅小姐!” 段宴看到何亦雄的人动了,连忙出声提醒。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傅挽晴被围上来的保镖强行缴械,无法动弹。 霍云深看着傅挽晴被制住,瞬间按下了感应器,并朝着她飞奔而去。 霍云深的人收到了信号,一瞬间冲破了包围圈,来到了老板身边。 段宴也趁乱喊上自己的人,开始突围。 场面一时无比混乱。 三拨人拳脚相向,不知是谁打响了第一枪,一时间枪林弹雨场面完全失控。 霍云深紧紧地护住了傅挽晴,将她往救生艇带。 他在上船之前就已经安排了一艘救生艇停在了指定地方待命,只有他知道方位。 “救我大姐!” 霍云深看了眼她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会丢下你大姐不管的,我已经让人去接了。” “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命,不,加上大姐的,两命。” 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还他了。 他们一路躲着流弹,东躲西藏。 终于来到甲板边缘时,傅挽晴看到斜刺里有个保镖拿枪对准了Vincent。 她来不及多想,猛地将他扑倒,带着他一起向大海中倒去。 枪声在她耳边响起,她的胳膊感到一阵麻木。 所幸他们不偏不倚地倒在了霍云深事先安排好的救生艇中。 “傅小姐你们没事吧?” 开船的人正是张秘书。 霍云深被她扑倒的一瞬间就听到了枪响,他顾不上其他,连忙查看傅挽晴有没有受伤。 当他看到傅挽晴左手手臂早已鲜血淋漓时,他瞬间双目赤红。 “你中枪了!Andy快走!” 张秘书被他一声大吼吓了一跳,正准备开船时,傅挽晴气若游丝地抓着Vincent的手。 “我大姐还没上船。” 霍云深看着鲜血顺着两人紧握的双手蜿蜒而下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先别开船,等她大姐上来。” 张秘书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大少爷这般痛苦,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霍云深用手帮她按着中弹的手臂,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傅挽晴现在才感到阵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传来。 刚中枪的一瞬间只能感知到一阵发麻,等那阵麻劲过去了,才会有痛感。 她无力的靠在霍云深的怀里,察觉到他比自己抖得还要厉害。 她看着他的侧脸,因为紧张害怕,他的下颚线绷得紧紧的,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水打湿,他甚至不敢看她。 傅挽晴看着他充血的双眸,紧抿的唇线,突然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将那只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微微张开,然后缓慢地与他十指紧扣。 霍云深豁然低头,与她那双黝黑如墨的双瞳胶着着。 “挽晴!” 傅挽晴听到大姐在喊她,于是艰难地循声望去。 就在傅挽晴已经看到大姐的身影时,天空突然一阵巨响。 直升飞机轰然爆炸。 第53章 渔翁得利 “小叔叔,叫你的人打准点,万一把挽晴打到了,唯你是问!” 沈唐放下手中的夜视望远镜,一脸平静道。 “你家闺蜜好像受伤了。” “什么?” 沈青立马抢过他手中的望远镜看去。 “好像还真是,开快点,我们去接他们,船上有药箱。” 天边的直升机被沈唐一炮接一炮地轰炸着,四分五裂的残骸争先恐后地落入大海。 他仰头看着爆裂后,滔天的火焰将这片漆黑的深海照亮,陷入了回忆。 二十四小时前,傅振华突然独自出现在他的家中。 他惊诧地看着时钟上的数字不知该先震惊于什么。 “傅叔深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既然你敬我一声叔,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沈唐看着他严肃中带着一丝急切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小。 “明晚段家的游艇派对傅家也会去,不仅要去,还要找到段家的账本,段家多次阻挠我们的赌场项目,如果不施以颜色,后续很难推进。” 沈唐默不作声,静待下文。 “雷探长和何家都会去,我怕挽晴他们应付不来,只能厚着脸皮来找沈家帮忙了,当然必有厚谢。” “哦?什么厚礼?” 沈唐对谢礼比较感兴趣。 傅振华看着他突然明亮的眼睛,沉吟道:“赌场的项目让利一成。” 沈唐把玩着食指的戒指,观察着傅振华的表情,试探地开口。 “一成可不够,你既然找我开口,说明要用上武器,我估摸着还不少,您得再加点。” 傅振华知道他在试探自己的底线,于是他换了个方向。 “雷探长这块肥肉你应该盯很久了吧?” 沈唐被他说中了心事,背脊不自觉地挺直了一点。 “我们何不联手趁此机会干掉雷探长,越过他直接跟上面搭上线呢?” 沈唐瞳孔一缩,勉力稳住情绪。 “你认识上头的人?” “最近刚刚搭上线,这也是我为什么想要拿到账本的原因。” 像他们这种浸淫商场多年的人精,话不必说尽。 看来这本账本不是为了扳倒段家这个背锅的小弟,而是为了扳倒雷探长这个中间商啊。 他早就想取而代之了,洗黑钱这种事本来就是他的老本行。 “怎么分?” 傅振华看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就知道这事稳了。 他本来并不想跟沈家分享这条大鱼的,奈何他手上武器人手都不够。 “三七,我七你三。” 沈唐突然想到了跟傅容锦谈判的那次,同样的套路,同样的语气,果然是父女。 “四六。” “成交。” “别忘了赌场的那一成哦。” 傅振华看着这只小狐狸,止不住地想起他们家的那条老狐狸。 十几年前因为那件事去找沈封摆和头酒,也是被狠狠地敲了一竹杠。 罢了,两次都是自己先开的口,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小叔叔,到了,快去救人。” 沈唐回过神,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傅家人,抛下了绳索。 傅挽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沈青和她的小叔叔,还以为是自己失血过多,出现的幻觉。 直到沈青朝着她大喊大叫,才让她不得不相信。 “快让你保镖把你抱上来,你看你脸都白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这保镖不行啊!” 被说不行的霍云深,再次将这个讨厌的女人拉进了黑名单。 保镖?什么保镖?张秘书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家大少爷,他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傅容锦则并不惊讶,因为她知道,自家妹妹对这个男模非比寻常。 她扶着傅挽晴,帮着霍云深将人抱了上去。 张秘书并没有上船,他开着救生艇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他临走之时,回头看了眼仍在爆炸的海面,惊魂未定。 他晃眼间好像看到有一艘救生艇去而复返,在都是逃生的船只中格外显眼。 但是时间紧迫,他也没空再看上第二眼。 这只逆水行舟的救生艇不是别人,正是傅挽阳。 傅挽阳一个人抢下救生艇逃走后不久,就看到游艇上空的直升机发生了爆炸。 当他看到火势越来越大,就连游艇都未能幸免时,心中仅存的一丝良知在他脑海中不断拉扯。 他想去救阿姐,但又不敢离得太近被殃及池鱼。 于是,就只能在爆炸的边缘徘徊。 轰的一声,游艇被彻底击沉,带起了四射的火花与碎片。 傅挽阳看着眼前炼狱般的海面,即便他离得很远,也能听到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阿姐应该没事吧?他们应该逃走了吧? 就在他准备撤离的时候,船尾突然一沉。 他以为是阿姐逃了出来,看到了自己的船,赶紧来到船尾查看。 却发现拉着船舷在海中沉浮之人,竟是那个姓何的。 傅挽阳下意识想去踹他一脚,都是这个人害的。 何亦雄刚刚被段宴踹下了救生艇,他可不想梅开二度。 于是他急中生智地道:“拉我上去,我教你怎么成为傅家堂堂正正的继承人。” 一句话,成功地将傅挽阳的兴趣钓了上来。 傅挽阳并不做声,他在等着对方加码。 何亦雄被冰冷的海水泡得抖如筛糠,四肢逐渐僵硬,他急不可耐的道。 “只要除掉你大姐,就没有人可以跟你争了,毕竟你是傅家唯一的男丁。” 傅挽阳看着他渐渐青紫的脸,他知道,只要答应此刻救他上来,他必然什么都会答应。 但是傅挽阳才见识过这个人的无耻与城府,他并不信他。 傅挽阳拿起脚边的鱼叉,用锋利的刀尖对准了何亦雄的脖颈。 “口说无凭,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何亦雄看着寒光闪现的刀尖,紧张地吞咽着。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傅家的私生子竟然如此难以对付,他只能艰难地脱下了手上的戒指丢上了船。 “这是何家儿子才有的信物,何家上下都认,别废话了,快拉我上去。” 傅挽阳捡起了那枚带有金色图腾的戒指,入眼确实精致非凡,不疑有他地放入了口袋。 他丢下手中的鱼叉,二话不说,便将何亦雄拉上了船。 “你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方法了。” 何亦雄看着傅挽阳眼中闪烁的寒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 傅挽晴此刻的脑袋已经开始昏沉。 她看着Vincent帮她包扎伤口时的小心翼翼,正准备出言宽慰。 可是她真的好困,好像有一股吸力袭来,将她沉沉地拖入梦乡。 傅挽晴再一次来到那片迷雾森林。 熟悉的絮语再次响起。 “只有你亲手杀了她,你才能高枕无忧。” 第54章 鹿死谁手 这个声音傅挽晴无比熟悉,因为就在不久前才听过。 “她们寸步不离,怎么杀?” “好办啊,两个一起杀不就行了。” “不行,那毕竟是我阿姐...” “另一个不也是你大姐?” 傅挽晴听着这二人的对话,头痛欲裂。 傅挽阳什么时候和何亦雄狼狈为奸了? 拦住了沈家,现在又来个何家?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是不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挡不住命运的倾轧? 如果无法改变结局,那她重生归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眼前迷雾散去,她看见大姐躺在血泊中不住地痉挛。 她疯了一般地跑了过去,可是每当要碰到大姐时,就会被拉回到原点。 傅挽晴几近崩溃,她哭喊着,尖叫着。 可画面突然一转,躺在地方的人变成了Vincent。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倒地不起。 傅挽晴整个人呆若木鸡。 她看着那血泊顺着地上石板的纹路,蜿蜒而下,直淌到自己的脚边。 她像被烫伤般跳了起来。 她嘴里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这是梦,梦都是反的,快醒来,快醒来!” 霍云深看着傅挽晴在睡梦中不安地挣扎着,好像被魇住了。 他看着傅挽晴变得通红的脸颊,暗道不好。 中枪后容易感染高热,十分危险。 他伸手探了探傅挽晴的额头。 果然滚烫如沸。 他正准备出去拿工具给她物理降温,突然右手被紧紧抓住。 他看到傅挽晴惊叫一声,猛然坐起。 当他们对视的一刹那,霍云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十分沉重,茫然的情绪。 那种惊悸扑面而来,连带着将霍云深也压得喘不过气。 就在他刚要开口询问之时,下一秒,就被傅挽晴紧紧抱住。 霍云深的脑中轰然一片空白。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僵硬着。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又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直到听到门外传来一句挪掖。 “你悠着点,以后亲热的机会多着呢,不急在这一时。” 傅挽晴听到沈青的声音传来,这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 她连忙放开Vincent,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冷汗直冒。 沈青走近,发觉傅挽晴脸色不对,伸手一摸,劈头盖脸就朝着霍云深骂去。 “你这个保镖怎么当的?没保护好自家小姐中枪不说,现在连她发烧了都没发现吗?” 霍云深这辈子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 换做平时,早让这个人消失了,但他此刻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确实是他没保护好她,还让她替自己挡了子弹,如今高热也是才发现。 傅挽晴看着Vincent眼中浓浓的愧疚之色,再想起梦中他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心尖隐隐作痛。 “不怪他,是我刚刚做了噩梦被吓醒了。” 沈青看着霍云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咬牙切齿。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拿酒精和纱布过来!” 这番景象被刚赶过来的张秘书看到,他撸着袖子就要跟沈青拼命。 自家大少爷是何等人物,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骂得狗血淋头,是可忍,孰不可忍。 霍云深上前按住了他的手臂,对他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沈青他自会收拾,可不是现在。 他现在只想赶着去拿物理降温的东西。 傅挽晴看着沈青,一言难尽。 “你以后对他客气点,他不是我的保镖。” “不是保镖是什么?是男宠?” 傅挽晴被这个词惊得眼皮一跳,刚要开口否认,就见Vincent走了进来。 她不知道那句男宠有没有被他听见,她只觉得自己面红耳热,热得她有点呼吸困难。 肯定是因为自己高烧的原因,肯定是。 霍云深确实听到了那句男宠,但是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只想纠正一下字眼,应该是男人。 霍云深将酒精打开,正准备往纱布上倒的时候,被沈青一把夺过。 “怎么,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想替她擦身子?” 沈青一句话,成功让这二人瞬间石化。 霍云深觉得他好像也发烧了,脑子里木木的,只剩下那句替她擦身子。 傅挽晴也觉得一阵眩晕,是因为尴尬的。 “Vincent你先出去吧,我头晕想躺一会。” 霍云深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走出了房间,等在门外的张秘书看见自家大少爷的表情,就知道完蛋了。 老房子着火,铁树开花,危矣! “大少爷,那个沈青实在太过分了,我们得想法子教训教训她,不然霍家的脸往哪搁?” 霍云深现在无暇他顾,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傅挽晴香香软软的怀抱和她面红耳赤的可爱模样。 张秘书看着大少爷那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在心中哀嚎,大少爷竟然是恋爱脑,这可如何是好! 他冷若冰霜睥睨天下的大少爷一去不复返了,呜呼哀哉。 傅挽晴如砧板上的鱼肉任由沈青施为。 她现在因为高烧脑子一团浆糊。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对Vincent做出那样的举动,她以为这些都是因为那场可怕的梦境。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她心动的开始。 “我大姐呢?” “你大姐在跟我小叔叔谈事呢。”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我小叔叔把那什么狗屁探长和他的鹰犬都炸成了灰。” 傅挽晴大概猜出了首尾。 能使唤得动这位大佬的只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果然还是留了一手,不然他们今晚还真是凶多吉少。 她看着沈青后知后觉道:“你怎么也来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小叔叔能带你来?” 沈青翻了个白眼,“我身子都帮你擦完了,你才记起我的安危来,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我可是在知道你有危险的第一时间就缠着我小叔叔跟过来了。” 傅挽晴一阵头疼,果然发烧会影响发挥。 “沈大小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来世缬草衔环。” “我要你来世干嘛?我要你这辈子就给我当牛做马。” 沈青说着便露出了一脸得逞的奸笑。 傅挽晴说不过她这张嘴,直接躺尸,装死。 “诶,你别装死啊,起来咱们说清楚,算算这笔账怎么还。” “青青,你让她多休息休息,别胡闹,出来。” 沈青看着走进来的小叔叔,乖巧地闭上了嘴。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傅容锦步伐微乱地来到傅挽晴床前。 “嘉铭那边出事了。” 第55章 犹未可知 “什么?嘉铭哥出了什么事?” 傅挽晴激动之下,猛然坐起,一阵脱力被大姐扶住。 “你慢点,是嘉铭的父亲,老管家...” “老管家他?” 傅挽晴看着大姐一脸沉痛的表情,心止不住往下沉。 “老管家被段宴发现,穷追不舍,最后双双沉船,嘉铭在海中找了很久,最后找到了老管家的...尸体。” 嘉铭哥该有多痛,失去至亲的感觉她不止一次体会过,那种痛足以令人癫狂。 “大姐,还有多久能靠岸?” “快了,你先休息一下,到了我喊你,回去怕是也不能好好休息了。” 傅容锦心疼地摸了摸妹妹的发顶,为了傅家的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停下来过了。 傅挽晴感受着大姐有节奏的抚摸,困意袭来。 等她醒来,人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她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一阵恍惚。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往傅嘉铭的房间跑去。 来到近前,傅挽晴刚准备敲门,却发现门没关上。 她轻轻地推开了房门的一条缝,看见傅嘉铭正靠着床头蜷缩成一团。 他将自己埋在了双膝之间,像一只蜗牛,躲进了自己重重的壳。 傅挽晴小心翼翼地坐到了他的身边,久久没有言语。 她知道,面对现在的傅嘉铭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语言在死亡面前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嘉铭哥,节哀顺变,我也失去过至亲,所以我懂你,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抚平一切伤痛,但也会让你将不愿忘记之人记得更牢,深深地刻在心里,只要你没有忘记他们,他们就还活着,活在你的记忆中,与你同生共死。” 傅挽晴听到一阵哽咽声,她叹了口气。 “嘉铭哥,哭出来会好受些,憋在心里会变成结石,让你一动就疼。” 傅嘉铭听着她的安慰,一下哭笑不得。 傅嘉铭的声音极尽沙哑,“我怕时间久了,会忘记。” “不会的,我外婆和母亲都走了很久了,但她们现在还活在我的记忆中,有些事你不想忘,你就一定忘不掉。” 比如仇恨,比如使命。 傅嘉铭抬起发红的双眼愣愣地看着她。 从未有人如此对他说过,大家都说,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第一次有人说,只要还有人记得,便是永生。 “谢谢你,挽晴。” 傅嘉铭此刻确实好受了一些,他在傅家其实没什么朋友,除了父亲一个亲人外,其他的都是他的主子。 表面上对他再怎么客气,但实际上还是主仆。 可傅挽晴不同,她是唯一一个来安慰自己的人。 他也知道,她从未把自己当做一个下人,而是真正地被当做一个朋友来对待。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傅嘉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汹涌而来。 “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傅挽晴看着他泛红的眼尾,终究忍不下心离开。 当傅挽晴走出房间时,已经月上中天。 她被花园中的月色吸引,走向院中的那片月季花丛。 她远远看到有人在不远处等着她,走近一看,发现是大姐。 “大姐,你怎么在这?是在等我吗?” 傅挽晴说着便牵起了她的手,腻在了大姐身上。 傅容锦小心避开她受伤的胳膊,握紧了她的手。 “别乱动,小心蹭到伤口,等下有的你哭的,我来是告诉你雷探长死了。” “猜到了,那么大的阵仗不死也残废。” 听到此话,傅容锦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是父亲提前去找的沈唐,不然此行我们恐怕凶多吉少。” “父亲给了什么出去?” “傅家接替雷探长后,四六开,还有赌场的一成。” “狮子大开口啊,赌场可是你辛辛苦苦拼来的,父亲也真是太大方了。” “你错了,父亲是最精明的那个,他既然肯给,那就说明之后赚的一定比给出去的多,而且沈家这次出手了,还是震惊港岛的大新闻,以后就跟傅家脱不了干系了。” “也是,我其实并没有料到,沈唐会这么干脆地答应趟这趟浑水。” 傅容锦抬头看着今晚难得一见的满月,不辨喜怒地说道。 “可能有一些我们看不透的原因吧,沈唐这人不简单,以后得防着点。” 傅挽晴深表赞同,沈唐这种叱咤风云的黑帮大佬不是她们可以抗衡的,所幸目前是友非敌,不然她又得多掉几根头发。 “哦对了,胸针你给父亲了吗?我把账本全部拍下来了。” “给了,父亲说你这次立了大功,如果没有这本账本,那么想要顶替雷探长还要花一番功夫,毕竟僧多粥少,盯着这块肥肉的人不在少数,如今有了这本账本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被傅家拿下。” “那就好,不枉我中的这一枪。” 傅容锦看着妹妹缠着绷带的胳膊心疼地紧了紧她的手。 “以后不要这么拼命,完成不鸟任务也不会怎样,钱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条。” 如果不拼命,如何让傅家变强大,如何护你周全。 傅挽晴在心中默默地说着。 话说到一半,就见傅挽阳朝着她们二人的方向,期期艾艾地踱了过来。 傅挽晴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到现在都忘不掉他推开大姐时的背影。 “你来干什么?看我死了没?” 傅挽阳看着阿姐怒目而视,唯唯诺诺地小心道。 “阿姐,我当时真的是太害怕了,我不想死在海上,我不是有意的,大姐对不起,我后来有回来找你们,可是没找到。” “哦,我们就想死在海上?” 傅挽阳一噎,泪眼汪汪地看着傅挽晴,一双含泪的眼睛,像极了受委屈的天使。 上一世也许她还吃这套,但是这一世,她只想一巴掌。 “收起你的无辜,和你那些不入流的小心思,如果你想得到什么,就让自己变强大,强到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前提是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特别是家人,你要知道,你我身体里是流着相同血液的共同体,一旦分割,你必会被反噬,如果你堂堂正正地去争,我反而会高看你一眼。” 第56章 闺蜜情敌 傅挽阳看着说完这番话便掉头就走的阿姐,久久无法回神。 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说这种话。 这种,直击灵魂的拷问与教导。 母亲只会摸着他的头,对他说,以后要听你阿姐的话,要对你阿姐好。 外婆也只会让他好好读书,出人头地,说阿姐是为了你才放弃读书的,阿姐的成绩可比你好多了。 这些话听多了,他的心里便一直憋着一股气,怨气。 凭什么要听阿姐话,凭什么要对阿姐好,也许是少年人独有的叛逆,他将这一切都怪在傅挽晴的身上。 怪她抢了自己的疼爱,怪她对自己不亲近,不像别人的姐姐,会每天哄着弟弟。 他不知道的是,上一世的傅挽晴因为性格内向不苟言笑,但却会用自己认为最好的方式去爱护她这个唯一的弟弟。 傅挽阳像一叶扁舟,摇摇晃晃飘荡在无人的海面,孤独,无助。 傅挽晴一脸怒然地回到房间,还没走到,便看到傅文斌等在了房门外。 她立刻平复了情绪,拉着他进了房间。 “这段时间我实在太忙,没时间去看你,你过得怎么样?三房的人还有没有来欺负你?” 傅文斌看着她受伤的手臂,一脸心疼。 “我一切都好,他们也没有再来找过我麻烦,挽晴姐,伤口很疼吧?要记得勤换药,不要吃发物。” 傅挽晴看着他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神,心软成了一片。 她抬手将他服帖的额发揉乱,笑得见牙不见眼。 “不碰就不疼,你是不知道这次真是九死一生...” 傅文斌听着她绘声绘色地将游艇派对的经过讲了一遍,听完之后紧张到忘了呼吸。 “姐,挽晴姐...你们,这可比电视剧还精彩!” 傅挽晴骄傲地抬手拍了拍他的头,一副老气横秋。 “这都是小场面,等去了濠江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我们呢。” 傅文斌听见濠江二字,眼眸瞬间雪亮。 “挽晴姐,我能跟着你去濠江吗?我还没去过呢。” 傅挽晴为难道:“我们是去办正事的,没时间陪你去玩,要不以后找机会再带你去?” 傅文斌耷拉着小脑袋,小声嘀咕。 “我也想去帮你办事,我一定不拖你后腿!我不想在家吃闲饭,等你们走了,就只有我和老爷太太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害怕。” 傅挽晴看着他浑身不自在的模样,把心一横。 “行吧,回头我跟父亲说,带你一起去历练历练,但是你要跟我保证,要听我的话,遇到危险掉头就跑,不然我无法跟婉姨交代。” 傅文斌看她答应了,高兴得手舞足蹈。 “我保证,我发誓,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磨人,你以前可是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呢。” 傅文斌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道:“因为我现在把你当亲姐姐一样,当然就不怕你了,还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傅挽晴如果双手健全,她现在就能双手捧心哀嚎。 “你小子今天嘴怎么这么甜?抹了蜜了?” 傅文斌看着她已经将刚进门的怒气全部散尽,满足的傻傻笑开。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这几天伤口千万别见水,要洗澡找大姐帮忙。” “知道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哥呢。” 我倒是想当你哥呢,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护你了,不用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却无能为力。 他在心中失落低语,盛满笑意的眸子也染上了一层墨色。 傅挽晴并没有发现他的变化,只挥了挥手跟他道了晚安。 傅挽晴刚准备去找大姐帮忙洗澡,就听到一串铃声响起。 她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有十几通未接来电。 分别是Vincent和沈青。 “喂...” “你个没良心的,到家就不接我电话了?是谁带着人带着武器千里迢迢地去救你的?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傅挽晴被沈青连珠炮般的轰炸,吵得不得不将听筒拉远。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睡到现在刚醒,怪我没有在梦里跟你说一声。” “哼,就是,睡着了也应该跟我说一声,害我白担心了你一晚上,我还怕你高烧不退撒手人寰了。” 傅挽晴一脸无语,“沈大小姐,盼我点好的行吗?现在已经是二十世纪了,发烧不会再死人了。” “不提这些,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去濠江,我这次要跟你们一起去,不然我怕你又把自己玩残了,缺胳膊少腿的以后该嫁不出去了。” “...还没接到通知,总得等我伤好之后吧,你怎么比我还急?” 电话那头的沈青明显一窒,傅挽晴察觉到了不对劲,故意激她。 “怎么?伶牙俐齿的沈大小姐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沈青恼羞成怒,“我爸妈最近逼着我去相亲,我还没玩够呢,这不赶紧跟着你们跑路?” “原来是这样,我是说你怎么这么积极,还以为你是真心担心我怕我出事呢,哎原来一切都是借口。” “你够了,你倒是会顺杆爬,我不担心你我给你打了一晚上电话,你个小没良心的。” 傅挽晴赶紧转移话题,“你要跟谁相亲啊?能被沈家看上的,肯定来头不小。” “霍家呗,港圈这么小,顶级豪门就那么几家,来来去去无聊得很。” “霍云深?” “怎么,你认识啊?” “我倒是不认识,不过他还真是个香饽饽,因为傅家也看上了他。” “啊?那我们不是从闺蜜变情敌了?那我就更不能去了。” “你想多了,家族联姻这种事怎么会轮到我头上,你的情敌是我大姐。” “你大姐,不是有情人吗?那个什么大歌星?” 提到大姐的终身大事,傅挽晴就愁得慌。 “是啊,我那可怜的大姐,就要被棒打鸳鸯了。” “怎么,你还想替她嫁不成?” 傅挽晴一听到嫁人,眼前竟然第一时间浮现出了Vincent的脸,这让她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57章 四房母子 “怎么?你还真这么盘算啊?那你的保镖怎么办?不过也是,保镖只能玩玩,谈婚论嫁还是上不得台面的。” “谁说他上不得台面...”男模也是靠自己本事赚钱的。 “哎呀,你这是两个都想要啊?不过也不是不行,但是几乎没人见过这个霍云深,听说他只出现在自家公司,还只走私人通道,平日里低调到不行。霍家所有的社交都是他父亲出面应酬,他是不是长得太丑不敢见人啊?” “丑不丑也不关我的事,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婚事吧。” 傅挽晴一脸幸灾乐祸。 “你喊嘲讽我,小心我将你包养保镖的事情传扬出去。” “你...他不是我保镖。” “好好好,他是你宝贝,行了吧,呕。” 傅挽晴听不下去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听到那声宝贝,突然一阵面红心跳。 就在她还没有将手机放下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 “你怎么没完没了了?” “...电话确实打得多了点,生气了吗?” 傅挽晴差点把手中的电话扔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了下来电号码,果然是Vincent的。 这也太...尴尬了。 “我不是说你,哎算了,没事,误会一场。” 傅挽晴突然有点语无伦次。 霍云深听着她略显焦急的语气,也一时无言。 他明明一整天都在想她,想听她说说话,可真当电话接通后,听到她的声音后,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仿佛他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她好不好。 气氛一时间变得诡异起来。 “你有什么事吗?” 霍云深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一件事。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濠江,Andy正好给我接了那边的工作,大家...可以做个伴。” 傅挽晴暗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来约她一起去濠江?濠江到底有谁在? “嗯好,只要别耽误你工作就好,你是去参加赌场的活动吗?听说那边的赌场经常请男模去当荷官...” “不是,只是普通的拍摄,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好好养伤,回头我来看你。” 霍云深第一次主动挂断了她的电话,因为他怕她越说越离谱,他有点招架不住了。 傅挽晴看着手中一阵忙音的手机,嘟囔着:“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她实在没有功夫细想,因为一碰枕头,她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一连数日,傅家都无比忙碌。 一是为去濠江做准备。 一是为老管家的葬礼。 短短半年不到,这已经是傅挽晴参加的第二场葬礼了。 今日的葬礼万里无云,与婉姨那日的阴云盖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傅挽晴看着傅嘉铭已然恢复正常的情绪,更加难受了。 因为她知道,只有在麻木过后,才会归于平静。 傅文斌想上前安慰一下傅挽晴,却被傅挽阳硬生生地挤了出去。 傅容锦看着面前这两个幼稚的男孩,摇了摇头。 她来到傅挽晴的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让她将身体靠在自己身上。 “别多想,老管家这样离去,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傅挽晴不解地看着她。 “当年老管家在段家潜伏了五年,都没有被发现,说明他与段家人是有真感情的,所以段家人在遭到背叛后才会不计后果地疯狂报复,也只有付出了真感情才会如此。” 傅挽晴愣愣地看向老管家的墓碑,内心无法平静。 她一时无法分辨,到底是他更痛苦一些,还是段家人更痛苦一些。 自古忠义两难全,想必这许多年来,老管家的内心肯定无比煎熬。 “大姐,老管家是不是特意去公海的,他是不是想...” 傅容锦也抬眼看向那座新盖的墓碑。 “也许吧,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至少求一个了断。” 傅挽晴看着漫天的纸钱想到,她是理解老管家的。 执念,本就是能要人命的东西,像婉姨,像老管家,像她,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她将目光收回,却在半路上看到了人群边缘的四房母子。 文菁菁今日穿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显得她窈窕有致。 她怀中抱着一个半岁的儿子,胖嘟嘟的煞是可爱。 人只要一旦发现了那些隐秘的真相,就会在之后的相处中,忍不住顺藤摸瓜地去寻找其他的蛛丝马迹。 就比如现在,傅挽晴看到文菁菁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地看向了傅光宗。 可傅光宗却是一眼,都没有给过这对母子。 傅挽晴看不透傅光宗这个人,表面上,他只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但他在此刻表现出的忍耐力,又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也有可能,他只是单纯的薄情寡义,毕竟他才25,而文菁菁已经35。 她不知道这三人的下场会是如何,她只希望不要闹得太难看,影响了傅家。 毕竟傅家的安稳是她目前最大的倚靠。 就在傅挽晴刚刚移开视线时,傅光宗回头看了眼文菁菁,并对她眨了眨眼睛。 文菁菁一时之间喜上眉梢,可能觉得人在葬礼,不合时宜,便低头亲了亲儿子,来掩盖自己如何都藏不住的欢喜。 站在傅光宗一旁的弟弟,傅耀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眼神莫名。 傅挽晴看着眼前的傅嘉铭跪地叩首的背影,想到了自己,竟不愿再多看一眼。 傅容锦观察到傅挽晴的异样,转移话题。 “哦对了,忘记跟你说了,段宴失踪了。” “什么?” “嗯,段宴在那天坠海之后就失踪了,段家出动了很多人,都没找到,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记得上辈子并没有听过段家死人的事情,想必他应该还活着。 “段家人想必急疯了。” “那不是一般的急,他们在公海打捞了三天三夜,没有找到也不放弃,继续沿岸找寻,段家人本就比其他豪门要更团结一些,段宴也是个有本事的,必然不会被轻易放弃。” 她努力回想着上一世段家的消息,可是搜肠刮肚,也只记起来段宴的那些花边新闻。 傅挽晴跟着人流上完香,拍了拍傅嘉铭的肩膀。 “嘉铭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傅嘉铭红着眼眶,看着她感同身受的模样,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尖叫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竟是四房太太文菁菁抱着儿子跌倒在地。 第58章 中秋佳节 只见文菁菁将自己的身体当成肉垫子,死死地护住孩子。 不远处的傅光宗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冲到了文菁菁身旁,将她母子二人搀扶起来。 “四...四太太,没事吧?” “没,没事,多谢你。” 不明真相的人还在惊叹,那个上房揭瓦欺男霸女的三房老大,怎么变得见义勇为了起来。 只有知道真相的傅挽晴和刚刚目睹了一切的傅挽阳,知道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傅挽阳刚刚上完香便觉得无聊退了开来,看见不远处的傅文斌,正准备上去找他的晦气。 就在这时,他清楚的看到站在傅文斌身后的文菁菁,被三房那个二儿子傅耀祖推了一把。 然后,傅耀祖趁着人流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如果不是巧合,他必然发现不鸟真相。 傅挽阳抱着胳膊,眼中闪着奇异的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陷入了沉思。 葬礼结束后不久,便到了中秋佳节。 由于刚刚拿下了雷探长的肥差,傅振华准备大摆筵席。 他斥资请来了当红歌星在花园中举办盛大的中秋晚会,还包下了全港岛的烟火,普天同庆。 傅家在这一天张灯结彩,一扫之前接连举办两场白事的晦气。 今天,从大房到四房,只要是傅家人都悉数到场。 众人盛装打扮,比傅氏集团年会还隆重。 傅振华今天格外高兴,还请来了傅氏宗亲与旁支,许多人傅挽晴都是第一次见。 幸好傅家中央花园够大,摆了十桌酒席也不显得拥挤。 傅挽晴看着傅振华与族人杯觥交错,好不得意。 回首两辈子加一起,父亲好像都没有这般开心过。 可能是终于让段家栽了大跟头,也可能是上辈子并没有什么好事值得如此庆祝。 而在傅振华身旁的大太太,看着眼前盛大的中秋家宴,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那被赶回老家的三女儿。 不知道容佩在那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她寄过去的信和支票都石沉大海,这让她担心不已。 二女儿又远在英国,大女儿又跟自己不亲,一时间,她顾影自怜,觉得这中秋团圆夜不过也罢。 大太太一想到这些都是拜傅挽晴这个小蹄子所赐,如今她又立下如此大功,以后就更动不鸟她了,她就恨得牙痒痒。 而此刻被人恨得牙痒痒的傅挽晴,则是悠哉地看着面前精彩绝伦的表演。 她看着面前布置精美的舞台,一整块大屏幕只在演唱会上出现过。 舞台上,当红歌星郭志城,唱着他最新专辑的主打歌《天赐的礼物》,光芒四射。 “大姐,父亲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竟然在家举办演唱会,还请来这么多当红明星。” 傅容锦并没有听到傅挽晴的话。 她此刻震惊地听着这首《天赐的礼物》,无暇他顾。 她上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还是陈百灵亲口唱给她听的。 那时候,陈百灵还没有出车祸,他说。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创作了一首新歌送给你,我给这首歌取名《天赐的礼物》,寓意你便是老天赐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这首歌,是傅容锦这辈子听到过,最好听的歌。 那一晚,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陈百灵在她面前自弹自唱,唱着天赐的礼物。 “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喜欢的一份生日礼物,希望岁岁年年,你都能陪我一起度过。”她如是说。 如今,她再一次听到这首专属于自己的歌曲时,觉得分外刺耳。 自从陈百灵出车祸后,他们见面的时间就不多。 一个是因为自己最近实在太忙,二个也是陈百灵有心避开自己,让她们这份岌岌可危的感情,更加雪上加霜。 不知道是不是陈百灵那边出事了,不然这个歌他是不可能给出去的。 傅容锦一想到此,便开始如坐针毡。 傅挽晴察觉出了大姐的异样,轻声问道。 “大姐,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苍白成这样?” “百灵他可能出事了...”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傅挽晴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一首劲歌金曲之后,中秋家宴正式开始。 佣人们端着精致摆盘的菜肴,鱼贯而入。 鲍参翅肚堆满了餐桌,足足有二十八道菜之多,足以显示出傅家的豪气。 傅家宗亲旁支无不对傅振华毕恭毕敬,极尽追捧。 这让傅振华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毕竟他以前只是家族中一个不起眼的卖鱼仔。 可这还不是他最想看到的,他眯起了眼睛,朝着舞台看去,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笑容。 酒过三巡,宴席过半。 突然舞台上一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舞台再次亮起的时候,只见舞台中间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容锦看着那道时常出现在她梦中的身影时,惊得手中的筷子都无声滑落。 自从她听到那首《天赐的礼物》开始,心中的不安,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强忍住冲上台的冲动。 傅挽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迅速地反应过来,这是一场精心为大姐设的局。 设局之人,显而易见。 敢在傅家家宴动手脚的,只可能是他们的父亲。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她听到陈百灵开口的一瞬间,便有了答案。 此刻的陈百灵一脸绝望的望着傅容锦,眼神中有太多傅容锦无法理解的情感。 这让她一颗心瞬间揪起来。 当他开口唱歌时,傅容锦的一张脸彻底失去了血色。 因为,从陈百灵的嗓子里传出的不再是如百灵鸟动听的歌声,而是支离破碎的呜咽。 这一声声难听到倒尽胃口的歌声,无人听得出来他唱的其实是那首《天赐的礼物》。 可傅容锦却在他唱的第一句,便听了出来。 此刻台下已经有人开始嘘声,一时间人传人,嘘声阵阵。 台上的陈百灵始终眼神锁定着傅容锦,仿佛在述说着离人的眼泪。 傅容锦看着他那双盛满悲伤的双眼,气血上涌。 她不顾一切,推开了座椅,朝着台上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第59章 大姐分手 傅挽晴看着大姐不管不顾冲上台的背影,大喊不妙。 只见傅容锦来到陈百灵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台下四面八方的嘘声。 她将话筒一把夺过来,扔出老远。 二话不说,便拉着陈百灵的手冲出了中央花园,冲出了傅宅。 就在此刻,山顶上准备好的烟火,如期而至。 傅容锦就这样在漫天的烟火下,拉着自己心爱之人,逃离了这座精致的牢笼。 她迎着头顶绚烂的烟花,回头看着陈百灵,露出了一个令他心惊动魄的笑容。 他看着眼前极度不真实的一切,眼角的泪无声滑落。 眼前这个笑得比烟火还要美好的女人,便是他毕生所爱。 他想着前天找到他的傅振华,泪如泉涌。 “你现在这副模样,如何配得起容锦?” “你以前虽然是个戏子,但好歹唱歌好听,可如今,你还敢在她面前唱歌吗?” “不如我给你个机会,傅家中秋家宴请你来唱上一曲如何?” “你放心,我会按照你以前的出场费给你的,毕竟你现在前途尽毁,应该过得也很艰难。” “哦对了,傅家已经决定跟霍家联姻了,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与容锦好好道别。” “如果你离开容锦,作为回报,我可以治好你的嗓子。” 他看着拉着自己奔跑的傅容锦。 此刻的她,就像九天玄女,连周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而他,却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周身散发着难闻的死气。 简直,云泥之别。 他任由着傅容锦带着他奔跑,跑向任何地方。 就当,这是他们二人的最后一程。 傅容锦跑到自己精疲力尽,才停了下来。 可是她跑了很久,也才将将跑出傅宅的大门。 多么可笑,就像她的人生,走得再远,也只是出个门。 她回身看着陈百灵满脸是泪,心疼极了。 她想上前帮他擦去,可他却躲掉了。 “百灵...” “我们分手吧。” 此刻二人头顶的烟火还在如火如荼地盛放着。 将陈百灵嘶哑难听的声音彻底掩盖。 可傅容锦还是看清楚了他的口型。 一瞬间,她感到天旋地转。 “你别这样,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父亲逼你的,我会想办法的,你再等等我。” 陈百灵好似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傅容锦察觉到,这次的他比车祸后的状况更加糟糕,她一阵后怕。 “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信我。” 他信她,当然信,每次只要他有什么困难,傅容锦便会帮他摆平。 他有时候都会觉得,他像个吃软饭的。 “我们没可能了。” “我说有就有,父亲那边我自会解决。” “容锦,我累了,你放过我好吗?” 他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将违心的话说了出来。 他感觉到灵魂正在被一片片撕扯。 傅容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以求在他眼中看出这句话不是出于真心。 可她此刻只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片决然。 冰冷,抽离。 傅容锦这种天之骄女,自然有她自己的骄傲。 她不会低头求人,即便是自己的爱人。 这点陈百灵也一清二楚。 所以,即便她痛到窒息,她也只是一句。 “你想好了?” 陈百灵已经说不出话来,本就疼痛的嗓子现在被酸涩堵得密不透风。 他连头都没力气去点了,只是忍住如洪水般的情绪,看着她。 傅容锦在自己眼泪决堤前,不告而别。 她不想告别,因为在自己心中,他们永远不会这样轻易地结束。 她忍住了回身抱住他的冲动,越走越远。 陈百灵孤零零的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这场盛大的烟火都燃尽。 他的心,也跟着化为灰烬。 一直到了家宴的尾声,傅挽晴都没有等到大姐回来。 她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看向自己的父亲,傅振华仍然泰然自若,与人谈笑风生。 丝毫不受刚才事情的影响。 傅挽晴不由感叹,父亲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可真是妙。 他了解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于是便只能从陈百灵入手。 逼着他主动放弃,这样大姐想挽留都无计可施,毕竟大姐比她还不会低头。 如此一来,在大姐离开港岛之前,顺利解决掉这个隐患。 然后两地相隔,长久不见面,感情自然就淡了。 可惜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即便大姐和陈百灵都放弃了,她也不会。 毕竟,她这一世的任务,便是让大姐得到属于她的幸福。 正在她坐立难安想提前离席时,舞台上的音乐伴奏突然变成了可疑的喘息声。 傅挽晴觉得莫名熟悉,转头看向大屏幕。 这一看,让她整个人当场石化。 不仅是她,在场的所有人,都如风干的巨岩,一动不动。 四太太文菁菁,看着大荧幕上播放着自己和傅光宗亲热的画面,如遭雷击。 那是前不久他们在练枪房的那次。 他们明明四下检查过... 她无措的看向傅光宗,可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同样的呆若木鸡。 她的心,止不住地下沉。 她知道,今天便是她的死期。 她看向了夜空中高悬的圆月,陷入了回忆。 她比傅光宗大十岁。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傅家的私教室。 那年,她刚刚研究生毕业,港大中文系,妥妥的才女。 他十五岁,不学无术。 她还记得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他说。 “老师长得真好看,有男朋友了吗?” 当时的她恼羞成怒,她竟然被一个小她十岁的初中生调戏了。 于是,第一次的家庭作业便是写一百遍“尊师重道”。 就这样,他二人对彼此的初印象,都极差。 第二次见面。 她看着他那如狗爬的“尊师重道”,气笑了。 “堂堂傅家少爷,写的字跟狗啃似的,不觉得丢人么?” “不觉得,谁规定少爷就得写得一手好字了?” 她被他一脸的理直气壮折服。 于是,第二次的家庭作业是写一百遍“勤耕不缀”。 第三次见面。 还是狗爬,她都想辞职了,但是她缺钱,指着这份工资交房租,于是她忍了。 就这样,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家庭作业都是抄写各种成语,一百遍。 文菁菁好笑地想着,就这样一个屡教不改的纨绔,她竟然会在最后爱得无法自拔。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第60章 情深不寿 哦,她想起来了。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末。 她在商店买第二天的早餐,突然有个蒙面劫匪冲了进来。 那时候的港岛不如现在安全,到处都是抢劫的,大家都习以为常。 劫匪拿着枪指住收银员的头,让她将钱箱里的钱拿出来。 可能是收银员过于紧张,动作很慢,眼见着劫匪等不及要开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有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仿佛从天而降,用空书包从背后罩住了劫匪的头。 身手敏捷的少年,三下五除二反剪了劫匪的双手,将枪踢开,让收银员报了警。 他一边按着劫匪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打着他的头。 “有手有脚不好好找份工作,学古惑仔打劫是吧?我让你打劫,我让你混吃等死,我让你当个废物...” “别骂了别骂了,我也是第一次干,下次不敢了!” “还敢还嘴,我让你还嘴了吗?” 劫匪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只能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在他开口的第一句,她就认出了他的声音。 听到现在她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他听到有人笑,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两人四目相对时,仿佛有什么好不容易伪装好的东西掉了。 他尴尬地饶了饶头,外强中干的对着她凶神恶煞。 “笑什么笑,没见过抓劫匪啊!” 她看着他如水洗过的眼睛,一副惊慌失措。 于是,她笑得更大声了。 他气急败坏,转过头不再看她。 从此之后的私教作业,再也没有罚抄成语了。 因为她知道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是个勇敢正义,心存善意的人。 之后的私教课上,傅光宗一副破罐子破摔。 索性不装了。 他开始认真学习。 令文菁菁大吃一惊的是,他学得很快,任何东西都是一点就通。 并且最难得的是,他还会举一反三。 于是,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装作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明明这么聪明。” 傅光宗看了她一眼,语带轻嘲,“生在这种家族,聪明是最无用的,枪打出头鸟你懂不懂。” 她无法想象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人,竟然会有这样的觉悟。 比她这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想得还要通透,惭愧惭愧。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文菁菁亲手将他送入了重点高中。 三太太十分高兴,对文菁菁大加赞赏。 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大儿子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就比如现在,他伸手去拿文菁菁手边的课本时,故意蹭了上去。 又比如,他会用难以言喻的目光去追随着文菁菁。 又如,他不愿再称呼她为文老师,而是直呼其名。 又...太多了,不胜枚举。 文菁菁不是傻子,但她并没有把一个十六岁的男生放在眼里。 她也曾经年少过,知道年少慕艾其实是件挺美好的事情。 她只是在上课的时候刻意跟他保持着距离,并将自己的裙子全部收起。 她以为,这种心动,持续不了多久。 可惜她错了。 少年的执着,随着时间,化成执念。 日复一日的相处,文菁菁再也无法承受,少年那如火般炙热的眼神。 终于,她渐渐迷失了方向。 谁都无法抵抗一颗热烈且持久的真心。 相差十岁的二人,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走在了一起。 就这样,他们隐秘而甜蜜。 这种单纯的爱情,一直持续到那天夜里。 他们如往常般下课后,牵手走在路上。 可从未出现过的三太太,就这样破天荒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东窗事发,鸡飞狗跳。 他们并不知道,是哪里暴露了。 然而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是他的弟弟傅耀祖出卖了他们。 傅耀祖是一个心思细腻,外表胆小,内心却极其大胆之人。 三太太恨文菁菁恬不知耻地勾引自己未成年的儿子,妄想嫁入豪门。 于是动用了关系,将文菁菁给毁了。 自那夜之后,文菁菁便消失了。 那年,他十八岁,正是面临高考最重要的时刻。 傅光宗发了疯似地找寻她的下落,哀求甚至威胁他的母亲,可都无济于事。 遍寻无果后,傅光宗放弃了学业,重新做回了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五年后。 那年,他二十二,她三十二。 那天他去参加一个酒局,在KTV的包间里遇到了她。 她就坐在一个猥琐的男人身边被灌着酒。 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即便是浓妆艳抹衣衫单薄的她。 他二话不说就上去揍了那个猥琐的男人一顿,然后拉着文菁菁扬长而去。 他看着她一脸的局促与疏离。 语音哽咽,“是我害了你,我后来找了你很久,可是怎样都找不到,我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还好还好,老天待我不薄。” 文菁菁双眼通红,却淡淡地笑开了。 “要包夜吗?给你个熟人价。” 傅光宗一时没了言语。 他心痛到无法呼吸,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让你堂堂正正站在我的身边,你放心,我这次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文菁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泪流满面。 说出口的话却是,“一切都过去了,以后见了也要当作不认识。” 说完便推开了他,跌跌撞撞地走远了。 这天之后,傅光宗夜夜流连夜场,几乎将整个港岛的KTV酒吧都翻遍了。 终于找到了文菁菁的妈妈桑。 他花了大价钱替文菁菁赎了身,将她安置在了一处自己的公寓里。 起初,文菁菁并不接受他,现在的她实在是不配。 然而傅光宗毫不气馁,拿出了当年的痴缠。 第一天,他抱着一大堆补习资料,各科都有。 一本本摊开在文菁菁的面前。 “你走后,我就没有再学过了,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可以继续了。” 文菁菁惊讶地看着他,从他执拗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容拒绝。 就这样,一个陪酒小姐和一个辍学的豪门少爷。 跨过了数年的光阴,再次坐在了一个小小的书桌对面。 文菁菁起初还特别别扭,根本不好意思开口。 可傅光宗一个劲地问,从语数英到数理化。 渐渐地,文菁菁放下了防备,仿佛自己真的回到了那年。 他十八,她二十八。 就好像,他们从未分离。 每一日他都会来找她,可却从不过夜。 因为他想等到她真正地接受他,毫无芥蒂的主动让自己留下。 这一天比他预想的要早很多。 一年后,她便开了口。 他原本准备了用一辈子去等候。 第61章 十年之约 二人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 他们跟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回忆着过去,憧憬着未来。 只是二人都默契地闭口不提,那消失的五年。 久别重逢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幸福快乐的。 只是,他们仍然不敢光明正大地手牵手走在街头。 他们怕了,他们怕再一次被发现,被拆散。 直到有一天,傅光宗拉着她的手对她说。 “菁菁,我们的机会来了,我祖父病重,家里要请一个医疗团队和贴身陪护,我想尽办法从大太太那推荐了你,现在你只需要改头换面,就可以重新回到傅家,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边,你信我。” 说着,他便拿着一张二太太的照片递给了她。 “你明天就拿着这张照片去我给你的那家整形医院,等你恢复后,我们就可以日日夜夜永不分离。” 文菁菁没有多问,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豪门秘辛这些年她听得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第二天她便准时出现在了诊所。 三个月后,文菁菁化名艾青成功地出现在了傅业荣的面前。 没有人认出她是八年前,短暂在傅家出现过的家庭教师。 包括三太太和傅耀祖。 众人都成功地被文菁菁和傅光宗,埋在了鼓里。 再之后的事情,便像按下了快进键般。 文菁菁怀上了傅光宗的孩子,艾青也成功让傅业荣再次人道。 毕竟文菁菁当了这么多年的小姐,她有千百种法子,成功借种。 事情按照傅光宗的计划顺利进行着。 傅业荣死后,文菁菁生下了孩子,顺利继承了那十个亿。 他们都商量好了,等孩子断奶后,他们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一起回到自己的老家云梦泽,做一对平凡的夫妻,然后再生一个女儿。 自从怀孕后,他们便很少见面。 可就因为练枪房的那一次情难自控,她便再也回不去故乡了。 因为那天,是他们相遇十周年的纪念日。 而那间新修的练枪房,正是他们原来的那间补习室。 他们约定,十年后,定要手牵手重新回到那间,独属于他们的补习室。 文菁菁的回忆,到这里,也就停了。 她看着傅振华让傅嘉铭去关掉了大荧幕,疏散了人群。 不消片刻,偌大的中央花园,便只剩下了大房三房和她。 傅振华面色阴沉地盯着文菁菁,也就是现在的艾青。 他万万没想到,傅光宗竟然会干下如此丑事。 当他第一次见到这个长相酷似二太太李婉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知道,会出事。 果不其然,他的老父亲,即便垂死病中都要收了这个女人。 所以当她带球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毫不惊讶,甚至觉得这样才算合理。 因为他的父亲,本就是这样一个喜欢掠夺的男人。 他强迫着自己远离这个女人,就像当初强迫自己远离李婉那样。 然而,傅光宗却做了他不敢做的事情。 不知为何,他火大地对着傅光宗吼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傅光宗面若死灰,“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强迫她的,她一个孤儿寡母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一旁的三太太疯狂地扑到自己大儿子身边,一边撕扯着他一边尖叫。 “你个衰仔,怎么到现在还在护着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快说,是她勾引你的,对不对?你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你平时连女人都不碰的,肯定是她勾引你的对不对?” 傅光宗看着自己的母亲,一腔怒火直冲脑门。 他大力地将三太太一把推开,大声反驳。 “不是,是我蓄谋已久的,我对她一见钟情,好不容易等到祖父死了,我才敢接近她。” 那句“一见钟情”刺得傅振华心中一抽,仿佛有什么尘封深海的骸骨,就这么被公之于众地暴露在了台面上。 他紧握双拳,才忍住自己想要挥出去的拳头。 今晚因为替女儿解决了麻烦的那点子喜悦,早已被如今的恼羞成怒所冲散。 如今的他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硬控在场。 太太王秋红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从当初的李婉,到后来的李婉茵,再到如今的艾青。 傅家的男人,仿佛都逃不过这张相似的脸。 她悲哀地想到,当年公公为了得到李婉,硬是从自己徒弟手上抢走人家的未婚妻,不知被人戳了多少年的脊梁骨。 而自己的老公,为了一个扬州瘦马竟然想废了自己,将那个贱人扶正,所以才逼得她不得不连夜将人送走。 如今,三房的傅光宗竟为了这么个陪护,不顾伦常,与自己的小妈通奸。 傅家的男人,真是太荒谬了。 竟为了同样一张面孔,将伦理纲常视为无物。 她现在只想发笑,只想狠狠地将他们的脸面踩在脚底下。 于是,她朝着傅振华咬牙切齿道:“老爷,按照傅家家法,凡乱伦者,男子当去其名逐出家门,女子当浸猪笼以正视听。” 大少奶奶此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太严重了,先不说现在是法治社会,虽然大家族的家法,上头的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真论起来,已经没有多少人会按章办事了。 三太太癫狂地扑向了大少奶奶。 “不行,光宗不能被逐出傅家,都是这个女人的错,杀了这个女人就是了,为什么要将光宗除名,你这是公报私仇。” 太太王秋红被人说中了痛处,疾言厉色道:“我有哪门子私仇,我这都是按章办事。” “你就是嫉妒我一连生了两个儿子,你连生三胎,都生不出个带把的!” 太太闻言,脸色青白交加。 她的另一处痛处也被三太太精准踩中。 她本想着如果老爷拒绝,那就算了,可现在,即便老爷拒绝,她也要据理力争了。 可是傅振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竟没有反对。 “这件事情影响太过恶劣,今日傅家所有的宗亲旁支都看到了,我们不得不给个交代出去,就按照太太说的办。” 文菁菁听到此话后,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傅光宗像疯了一样朝着文菁菁跑去。 他不管不顾,将文菁菁死死地抱在怀中。 “你们谁敢动她,我就跟谁拼命。” 第62章 掌掴弟弟 三太太看着自己儿子痴狂的模样,差点一口气背了过去。 一旁的傅耀祖连忙上前扶住自己的母亲。 “母亲,你别气坏了身子,大哥只是一时糊涂,等处置了那女人,大哥就会清醒过来了。” 傅挽阳看着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不得不赞一句,比自己还会演戏。 傅耀祖余光瞟到傅挽阳嘴角那抹嘲讽的笑,如鲠在喉。 他还记得前几天,当他看完傅挽阳拿来的优盘时,他有多么震惊。 “你哪来的?” 傅挽阳满意地看着他的表情,玩味地道。 “这你就别管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就说这片子值多少钱吧?” 傅耀祖阴晴不定地看着他那张趁火打劫的嘴脸。 “一千万。” “这么点打发叫花子?我没记错的话,四太太的儿子可是身价十亿呢,没有五亿,我可就卖给别人了。” 傅耀祖被他狮子大开口气笑了,“首先我得拿到这十亿,你觉得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傅挽阳没有接话,静待下文。 “虽然我的目的确实是那十亿,但是真相一旦被揭开,你根本不知道傅家会怎样处理,如果家族决定收回这十亿,那么我一分钱都拿不到,我只是在赌,赌我母亲可以拿到抚养权,并且即便拿到了,我也不能确定我最后能拿到多少。” 傅挽阳久久不语,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不管你拿到多少,我都要分一半。” 傅耀祖算是发现了,此人就是个泼皮无赖,但他又不得不答应,因为这片子是他唯一的捷径。 他也可以慢慢地去筹谋,让他们不伦的关系暴露在傅家人的面前。 可那样,太慢了。 他有点等不及了,尤其他发现自己的哥哥有了想走的念头。 “一半就一半,等我拿到手自会给你。” “空口无凭,你得立个字据。” 傅挽阳拿着到手的白纸黑字,看着纸上那鲜红的手印,满意地笑了。 一旁的傅耀祖狠狠地擦着食指上的印泥,在心里将傅挽阳这个趁火打劫的卑鄙小人骂了个遍。 傅耀祖到现在都还在肉疼,看着眼前的局面,脏活累活都是自己干,傅挽阳只用等着收钱就行,顿时气得他咬牙切齿。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他转头看向自己那泥足深陷的哥哥,叹了口气,在心中默念。 哥哥别怪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怪只怪你自己爱错了人。 他一边替自己母亲顺气,一边观察着傅振华的表情。 此刻的傅振华看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二人,像被火舌燎到般,竟支撑不住地退了一步。 他对身旁的傅嘉铭沉声道:“喊保镖来。” 太太王秋红看着自己同床共枕数十年的丈夫,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本就冰冷的心更凉了。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最爱,但她难道连面前这个只有几分神似的人,都比不过了吗? 王秋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保镖就赶到现场。 “将他们拉开。” 保镖们二话不说,将他二人硬生生地扯开。 文菁菁死死拉着傅光宗的手,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傅光宗看着眼前这个他爱了十年的女人,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她,用自己的性命护住她。 他竟将两个身形高大的保镖震开,向文菁菁扑了过去。 只见傅振华朝着保镖,抬手做了个劈砍的手势。 保镖立刻会意,大步上前一个手刀,将傅光宗劈晕在地。 文菁菁看着那个生命中唯一的光亮就这么熄灭了,再也坚持不住,哭喊起来。 “阿光,阿光,你醒醒,你快醒醒!” 她想过去抱着他,可她办不到。 她现在双手被人控制住,丝毫动弹不得。 “带走,关起来。” 傅振华冷硬似刀的语气将众人惊醒。 三太太赶紧上去将自己的大儿子扶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小儿子急不可耐。 “阿祖,快,把你哥哥扶回去。” 她深怕走慢了,傅光宗就醒了。 傅耀祖最后看了一眼傅挽阳,默默地同自己的母亲扶着傅光宗走了。 这一眼,被傅挽晴看在眼里。 她就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自从东窗事发,她便安静地站在角落里观察着每一个人。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将自己当成了观众,如看戏般,将所有人的反应都记在心里。 无论是傅振华的失魂落魄,还是傅挽阳和傅耀祖的眉眼官司,亦或是王秋红的悲痛欲绝,她都没有错过。 她轻轻地笑了,傅家,果然藏着她如何都探不完的秘密。 她现在必须要立刻见到一个人,一个,她想教他做人的人。 傅挽阳看着阿姐阴沉着一张脸推开了自己的房门,早有心理准备。 “你怎么拿到那个片子的?” “阿姐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提前拿出来,这可是十亿啊,阿姐不心动吗?” 傅挽阳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觉得阿姐是在假清高,面对十亿,谁会不心动呢? “回答我,你做了什么!” 傅挽阳从未见过阿姐如此恐怖的神情,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我...我在你昏睡的时候拿走了你的胸针,我本来只是想替你拷贝一份账本来着,没想到就发现了还有别的视频。” 傅挽晴看着他毫不悔改甚至沾沾自喜的模样,气血上涌。 啪。 一个震天响的巴掌,将傅挽阳打懵了。 他尝到嘴里有一丝腥甜蔓延开来。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阿姐,他的阿姐从未打过他,以前虽然不会哄他,但对他甚是温柔。 “这一巴掌是要告诉你,不问自取视为偷。” 啪。 又一个巴掌落在了相同的地方。 “这一巴掌是要告诉你,落井下石是小人行径。” 傅挽晴眼都不眨地抬手又是一巴掌,将傅挽阳彻底打懵了。 “这一巴掌,是阿姐要告诉你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人不能为了钱丢了底线,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呢?” 傅挽晴拍了拍他已经红肿不堪的脸颊,笑出了深深的酒窝。 “我希望我的弟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卑鄙狡诈毫无底线的,畜生。” 第63章 疯批傲娇 傅挽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畅快。 仿佛将积压了两辈子的怨气发泄了出来。 她看着傅挽阳此刻仍然一脸愣然的模样,笑得更加开怀。 该说的话,都已说完。 她不再停留,因为她还有另一个人需要见。 傅挽阳看着阿姐离去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 起初,是一阵低沉的喉音,然后,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看着手上殷红的血迹,笑得比傅挽晴还要畅快。 “阿姐,他们说,爱之深,责之切,真的是这样吗?” 傅挽阳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傅挽晴没有看到弟弟发疯的一幕,因为她正在马不停蹄地赶到关押文菁菁的房间。 傅挽晴面色如常的对着守在门口的保镖说道:“父亲让我来问她几句话。” 保镖们都知道傅挽晴是最近傅家最受宠的功臣,他们有的人还有幸在公海目睹了傅挽晴的英姿。 保镖们不疑有他,点头哈腰地将她放了进去,还贴心的替她关上了门。 傅挽晴走到文菁菁面前,直截了当。 “麻烦你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也许我能帮上你。” 文菁菁看着面前只有数面之缘的三小姐,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也听说了公海的事情,知道面前这个妙龄少女,是个狠角色。 她像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地匍匐在地。 她因为一时激动,口中只能发出一阵喘息。 “别急,慢慢来,从头说起,尽量言简意赅。” 她看着眼前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女就那么安静地看着自己,眼中似乎还蕴含着一丝鼓舞。 文菁菁的心,奇异般地安定了下来。 她张了张嘶哑的唇舌,尽量让自己显得体面些。 她将自己与傅光宗的十年,娓娓道来。 当她最后一个音节落定之时,傅挽晴竟眼眶湿润。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视频是我凑巧拍的,但不是我给出去的,事情因我而起,我理应帮你们一把。” 文菁菁不敢相信视频竟是她拍的,但看到她此刻略带歉疚的表情,释怀地笑了。 “都是命,不是你也会有别人,现在你肯站出来帮我们,已经说明你是个好人了。” 好人吗?傅挽晴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算不算一个好人。 “我会安排你们一家三口回老家,但是也仅此而已,以后的路只能靠你们自己走了。” “真,真的吗?”文菁菁如在梦中。 “还有,将傅家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如果说了不该说的,我想他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文菁菁知道她说的是谁,顿时点头如捣蒜。 “你先休息吧,我走了。” 今晚的夜,还长着。 文菁菁看着傅挽晴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原来傅家,也是有好人的。 傅挽晴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傅振华的书房。 她料定了,父亲还没睡。 咚咚咚,书房的门被敲响。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傅挽晴以为自己算错了,傅振华明显疲惫的声音终于传来。 “进。” 傅振华知道今晚会有人来找他,但他没有料到竟然是傅挽晴。 他略带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会是你?” “父亲,你之前说,会实现我一个愿望,还算数吗?” 傅振华皱紧了眉头,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刚才从四太太那听到了一个故事,我想父亲也会感兴趣的,哦,她已经不再是四太太了。” 傅挽晴将刚才听到的一切,原本地复述了一遍。 当然,还因为自己想要报复傅挽阳的私心,稍微地添油加醋了一番。 “父亲,事到如今,已经无法辨别孰是孰非,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一家三口远远地送走,对外宣称幼子夭折,四太太悲痛欲绝跟着去了,毕竟文菁菁并没有真的怀上祖父的孩子,但这个孩子毕竟姓傅,是傅家人,我们不能赶尽杀绝。” 傅振华现在满脑子都是,原来这个人长得不像她,这并不是傅家男人的诅咒,这令他久病沉疴的心里终于好受了点。 傅挽晴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父亲道:“那些想要独吞十亿的人不止一个,如果继续将孩子留在傅家,必定会再起事端,即便将文菁菁沉塘也无济于事,不如卖个人情给三房,让他们以后老实点,傅家也能少点内部矛盾,好腾出手来一致对外。” 傅挽晴的话在情在理,挑不出一丝毛病。 竟是比他这个当家人还为大局着想。 在知道真相后,傅振华也并不想闹出人命,相反,他也想成全他们。 就当,成全了当年的自己。 “就按照你说的办吧,该送到哪里,什么时候走,你来安排。” “我的建议是今晚就安排船送他们走,夜长梦多。” 傅振华有一丝惊讶,但想了一会点了点头,他也不想再看到这一家三口。 “回头我会去点一点三房的。” 傅挽晴看到一切顺利,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 她就是要让傅挽阳的美梦落空,还有那个傅耀祖,能出卖至亲的人,都不值得被原谅。 敢借刀杀人,就要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傅挽晴的速度很快,她找到了傅嘉铭,说清了原委。 傅嘉铭大为震撼,但他知道,这种事晚一刻不如早一刻。 他马上下去联系船只,幸好傅家有自己的船队,不消片刻便安排妥当。 傅挽晴带着一群保镖来到三房。 二话不说就把还在昏迷的傅光宗带走。 三太太被这阵仗吓得不轻。 “你,你们干什么?要带我儿子去哪里?你们放开他!” “三太太,有什么话,直接去找我父亲谈,我只负责办事,其他的恕我无法奉告。” 她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的傅耀祖。 那眼神充满警告的意味。 看得傅耀祖心里一沉。 难道,事情败露了? 他来不及思考,趁夜找到了傅挽阳。 当他看到傅挽阳那张被打成猪头的脸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恨恨地看着傅挽阳,都是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 凌晨四点,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但对于面前的一家三口,却是他们通往新生的道路。 第64章 孔雀开屏 砰砰砰。 三个响头,是傅光宗和文菁菁现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你的大恩大德,来世一定做牛做马。”,文菁菁泣不成声。 “如果这辈子还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们。” 傅光宗看着面前从无交集的三小姐,感慨万千。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们竟然能够这般轻松地全身而退。 傅挽晴将一张支票递给了傅光宗。 “这里是一百万,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此去山长水远,想要活下去并不容易。” “不行,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们有手有脚,饿不死的。” “就当我借给你们的,以后连本带利还给我。” 傅光宗看了一眼文菁菁怀中的孩子,沉默地收下了那张重于泰山的支票。 傅挽晴突然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告别,她这辈子似乎都在不断地跟人告别。 “快走吧,船要开了,回到你们梦开始的地方,幸福地活下去。” 鸣笛轰鸣,轮船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了地平线。 从始至终,他们怀中的孩子都未曾醒来,睡得无比香甜。 傅挽晴正准备转头离开时,余光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顿时皱起了眉头,因为,她好像看到一个长得和傅容佩很像的女人。 但是这个女人却挺着个大肚子,蹒跚前行。 等她再次去寻找那个女人时,却早已消失在了人潮中。 当她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正准备会周公之时,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你醒了吗?” 霍云深一接到傅家传来的消息,就忍不住打给了她。 “我刚准备睡觉你的电话就来了。” “......” 霍云深一时不知是该道晚安还是早安。 “有什么事吗?”傅挽晴一副有气无力。 “我听说昨晚傅家出事了,你那边还好吗?”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听你这语气,应该是没有牵扯到你。” 霍云深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些。 “那你猜错了,我可是脚不沾地地忙了一整晚。” 霍云深一阵心疼。 “抱歉,那是我电话来得太早了,你赶紧休息吧。” 傅挽晴被他这一通电话搅得睡意全无。 顿时坐起道:“睡不着了,陪我去吃早茶吧。” “好,一会到你楼下接你。” 霍云深看着窗外的那片月白色的茉莉花田,漾起了迷人的笑意。 傅挽晴看着面前一头银发红瞳,穿着一身皮衣,像一只开屏的孔雀靠在一辆摩托车面前的男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这是...吃完早茶就去拍摄?” 霍云深没有成功地在傅挽晴脸上看到被迷住的表情,倒是在她脸上看到了十成十的尴尬。 他在心中将张秘书骂了个狗血淋头。 张秘书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跟他保证,女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不同类型的男人,只要你每次见面不重样,给足她新鲜感,她就会天天想跟你见面。 霍云深强装镇定,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他本来就觉得这一身像个古惑仔,现在更是没脸见人了。 “上车。” 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递了个头盔给傅挽晴。 傅挽晴看看自己身上的裙子,无语凝噎。 “你等我下,我去换条裤子。” 霍云深看着她转身的瞬间,就打给了张秘书。 “你以后再乱建议,我就把你发配到非洲。” 啪的一声,没头没尾,却成功地让张秘书睡意全无。 难道是傅小姐爱好独特? 他家大少爷那样的身材脸蛋往那一搁,套个麻袋都能迷住一条街啊。 傅挽晴还是第一次坐摩托车,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霍云深将这辆尘封已久的摩托车拿出来的时候,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顺势将傅挽晴的双手带到自己的腰间环住。 “抱紧了,今天赶时间。” 傅挽晴现在庆幸自己戴着头盔,不然自己羞窘的模样就要被他尽收眼底。 她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是她没有证据。 “啊。” 猝不及防一脚油门,让傅挽晴忘记了思考,将身体紧紧地贴着他的。 霍云深一副阴谋得逞的得意模样,他就是故意的。 自从在救生艇上她主动与他十指紧扣的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知道,这辈子不把她娶进门,他将寝食难安永无宁日。 霍云深带她来到了一家很有名的早茶店。 他看堂食的桌子坐满了,于是随意地挑了一张就近地坐下。 他现在无比自信,他都乔装打扮成这样了,肯定连亲妈都认不出。 “阿深?” 霍云深震惊地抬头看向对面之人,如遭雷击。 对面雍容华贵的葡国女人,正是霍云深的亲妈Jane。 他反应极为迅速,憋住了嗓子道:“你认错人了。” “不好意思啊,老眼昏花了。” 亲妈疑惑地对着身边的丈夫嘀咕,“老公你快看,他长得真的好像阿深。” 亲爸看了一阵,“哪里像了?阿深才不会带着女人来吃早茶,快吃你的蛋挞,凉了就不好吃了。” 亲妈一副无法反驳的模样,“说的也是,他只会带着那个张秘书,你说阿深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亲爸一脸便秘,“相亲也不去,也没见过带女人回来,整天跟男人在一起,不行,得赶紧再给他安排相亲去。” 此刻坐在对面,听着自己亲爹亲妈吐槽自己喜欢男人的霍云深,脸黑成了锅底。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性取向在他们眼中已经变了。 一顿早茶,吃得他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他不安地看着身边的傅挽晴,深怕她怀疑自己的身份。 结果他只看到傅挽晴将桌上的早餐一扫而光,吃得津津有味。 仿佛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他靠近傅挽晴的耳边低声道:“还要再加点吗?” 傅挽晴熬了一宿,终于吃饱喝足,抬头看着他不太自然的表情道。 “不用了,你怎么脸色这么差?不爱吃吗?” “吃饱了,那我去结账。” 不等傅挽晴回应便逃也似的走向前台。 傅挽晴摸不着头脑,“他声音怎么怪怪的?” 亲妈看着对面这对帅哥靓女,满脸八卦。 “靓女,你男朋友长得可真帅,打扮得真潮。” “哦,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朋友啦。” “那他肯定也是在追你,不然打扮成这样给谁看?” 傅挽晴后知后觉,他这是在追她? “没有吧,他是男模,等下吃完要去拍摄。” “男模啊,可惜了,还是就当朋友算了。” 第65章 追妻之路 傅挽晴看他久久不回来,就出去寻他。 看到他已经等候在大门口不由开口。 “你出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他敢吗?他看到傅挽晴跟自己的老妈聊得热火朝天,只想躲得远远的。 尤其是在自己这副尊容的时候。 他要脸。 “我看你跟刚才的阿姨聊得挺好的,就没进去打扰你们。” “哦你说霍云深的父母啊?认识就多聊了两句,虽然他们没认出我来。” 霍云深现在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艰难地看着傅挽晴的眼睛,感觉自己嗓子眼干到冒烟。 “你,你认识霍云深吗?” “不认识,我只知道他要跟我大姐相亲,但是一直没相成,现在倒是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霍云深一脸好奇。 “他不喜欢女人。” “......” 霍云深一脸绝望的看着傅挽晴,不知从何说起。 “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他爸妈不是说了吗?连自己父母都怀疑他不喜欢女人,那八成就是真的。” “也有可能是他不近女色。” “现在的男人不近女色不就是那什么吗?”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洁身自好?” “那还真是稀有物种,你看段宴,就没人怀疑他不喜欢女人。” 霍云深看她如此自然地就提到段宴,脸色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他那是滥交。” 傅挽晴突然觉得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下去,不知为何他突然就不高兴了。 “不提这些了,反正也与我无关。” 好一句“与我无关”,霍云深的脸又变回了那万年不化的冰川。 霍云深回到家赶紧把这一身行头换下扔掉。 本来想好好在傅挽晴面前表现一番,现在算是越描越黑。 他不自觉地又想扶额了。 自己这辈子从来没追过女人,现在怦然心动,才知书到用时方恨少。 又想到自己身边就张秘书那一个不靠谱的参谋,就觉得追妻路漫漫遥遥无期。 傅挽晴一回到家就找到了大姐。 她绘声绘色地将自己今天的见闻说给她听。 “你说什么?霍云深不喜欢女人?” 傅挽晴信誓旦旦地点头,“他父母说的。” 那倒是可以考虑联姻,婚后谈好各过各的就行。 傅容锦一想到陈百灵便又郁郁寡欢起来。 傅挽晴见不得大姐这幅霜打的茄子模样。 “大姐,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乖乖来找你,等我们去了濠江,我让他有去无回。” 傅容锦一脸担心,“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他脸皮薄自尊心又强。” “没问题,这毕竟是我未来的姐夫,我会小心分寸的。” “希望他能够顺利成为你姐夫吧。” 傅挽晴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那沉稳霸气的大姐露出这样不确定的表情,不免心疼。 万丈豪气油然而生,“有我在,包你抱得美男归。” 傅容锦一连数日的阴霾被她三言两语散尽。 她感激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我曾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体会到真正的手足之情,挽晴谢谢你,让我的人生不再残缺。” 傅挽晴扑向大姐,竟语带哽咽。 “大姐,不管你信不信,这辈子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傅容锦浑身一震,久久无言。 她觉得傅挽晴对自己的感情太过沉重,傅容锦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有她在的一天,她都会为这个妹妹遮风挡雨护她周全。 第二天霍云深又准时出现在了傅挽晴家门口。 今天的他恢复回了黑发西装笔挺的模样。 傅挽晴不由感叹道:“你还是这样最顺眼。” 霍云深忐忑了一路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他抿了抿唇,“我也这么觉得。” 看来没听张秘书的建议是对的。 “今天去哪?” “你想看电影吗?” “我都行,好像回来这么久还没看过。” 霍云深小心地挑选了张秘书罗列的约会项目,就觉得看电影是最保险的。 电影院应该不会再遇到熟人了。 可能老天都不想让他轻易抱得美人归。 他在检票口看到一个熟悉到反胃的背影。 只见他的弟弟霍云庭搂着一个金发的洋妞,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霍云深二话不说,拉着傅挽晴便走。 傅挽晴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一脸茫然。 “你见到鬼了?” “见到债主了。” “你是欠了多少钱?让你别租那么贵的车了。” 霍云深一口气将她拉上了车。 傅挽晴拿出支票夹,大笔一挥写下一百万。 她将支票递给霍云深。 “不多,但够你先用着了,你救我这么多次陪我演了这么多次戏都没收钱,我良心不安。” 霍云深看着手中的支票陷入了沉思。 他这辈子第一次收到除了他老妈之外,其他女人递给他的支票。 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他有种错觉,他其实真的是一个男模,还是一个被包养的男模。 他又想扶额了,他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导致一步错,步步错。 直到如今这种再也无法回头的局面。 第三天,霍云深穿着十分低调的一身休闲服,还带着一顶鸭舌帽,一副生怕被人认出来的模样。 傅挽晴看着他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即便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他这是真的在追她。 虽然他表现的,不是那么明显。 她决定跟他说清楚,长痛不如短痛。 “到山顶去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霍云深莫名一阵激动,她该不会是要主动告白吧,他还是觉得告白这种事应该由男人来做才对。 虽然他还没有找张秘书参谋一下该如何开口。 霍云深很快就将车开到了山顶。 寻了一处空旷寂静,无人打扰的地方。 他今天正好开的是一辆敞篷车,于是为了烘托气氛,方便他们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星斗,将顶棚打了开来。 傅挽晴看着他做完这一切,更加笃定了。 “Vincent,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霍云深满脸不解。 “那晚游轮,我主动牵你的手只是因为我实在太疼,需要找人汲取温暖,即便在我面前的是别人,我也会那么做的。” 第66章 双双打脸 霍云深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以为这是幻觉,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 他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个...拥抱呢?” 傅挽晴也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要说心动她其实是有的。 毕竟,他很好。 但情爱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最无足轻重的。 何况对方还是个男模,当然她并没有瞧不起男模的意思。 而是,她需要的婚姻,是能够帮她走向顶点的人,至于她未来的老公爱不爱她,她一点都不在乎。 “那是...我做了个噩梦,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 霍云深这二十六年来,第一次体会到了挫败感。 他并不相信傅挽晴所给出的理由。 “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我现在不想谈恋爱,太浪费时间了,我想早点进入傅氏集团,早日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 只要不是心有所属就行。 霍云深陷入了极限拉扯。 一方面他想现在就拥有她,一方面他又尊重她的选择。 她的志向并不局限于情爱,而是在更远的彼岸,这也是他极为欣赏她的地方。 最终理智占据了上风。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达成所愿。” 也请你不要喜欢上别人。 但是这句话他实在羞于启齿。 但谁能想到,在三个月后,他会以死相逼,而她,会照单全收呢? ...... 1982年12月24日,平安夜。 濠江,葡京大酒店,开业仪式。 傅挽晴抱着满身是血的霍云深,双目失焦。 她看着眼前与自己梦中一般无二的场景,前所未有的惶恐。 她低头看着Vincent马上要闭上的眼睛,声嘶力竭。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别睡,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霍云深用最后一丝神志看着面前心爱之人。 挽晴,不要怪我卑劣,我只是不能没有你。 这句话他已无力述说,因为黑暗已将他吞没。 这个平安夜,一点不平安。 时间似乎按下了倒退键,画面如走马灯轮转。 两个月前,傅家一行人坐在沈家的船上,一起前往濠江。 沈青今日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色纱裙,精致的妆容,显得她光芒四射。 坐在对面的傅文斌因为好奇沈家人,多看了一眼。 沈青见状对着旁边的傅挽晴道:“你把你这一看就未成年的弟弟带着干嘛?” 傅挽晴此刻也有点后悔将文斌一同带来了。 因为她刚刚得知此行或许会有危险。 “当时他一求我,我就忍不住答应了,你没弟弟你体会不到。” 沈青玩味地看着对面紧挨而坐的傅挽阳和傅文斌。 “我可没你这福气,有两个弟弟为你争风吃醋。” 傅挽晴看着正对面的傅挽阳,一阵无语。 自从上次打了他三巴掌,这人像转性了一样,整天围着她转。 还整天跟文斌争锋相对,烦得她想再给三巴掌了。 这人什么毛病?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别说了,再说当不了姐妹了。” “你那亲亲保镖怎么没跟来?” 傅挽晴一噎,脸色不自然地道:“他随后在濠江汇合。” 自从上次傅挽晴拒绝了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是前不久来了通电话跟她说,会直接去濠江找她。 沈青看着傅挽晴那就差将尴尬写在脸上的表情,好笑地问道。 “怎么?吵架了?” “也不算吧,有这么明显?” 沈青仿佛来到瓜地的猹,瞬间将身子靠近。 “有情况?说说看!” “...我拒绝了他的追求。” “什么,没看出来他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说他另有所图?” 不知为何,傅挽晴此刻有一股子分享欲,挡都挡不住。 她将自己与Vincent的相遇告诉了沈青。 沈青听得两眼放光。 “姐妹,你吃得真好啊!还有男模么?介绍一个给我。” 傅挽晴顿时后悔了,她就知道沈青不是什么正经人。 “没有,而且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哦~以后的事可说不准呢。” “以后也不会。” 傅挽晴说得斩钉截铁。 沈青看着傅挽晴那明显有猫腻的表情,笑而不语。 她这姐妹要么就是还没开窍,要么就是得逼一把。 沈青看着自家小叔叔和傅家大小姐一同走来,不由坐直了身子,等着两家的决策人发话。 傅容锦看了一眼沈唐,后者让她来宣布。 “我跟沈唐商量了一下,这次来的人太多,怕引人耳目,我们决定兵分两路。 我和沈唐大家族的人都认识,只能在明面上应付。 挽晴和文斌没有人见过,可以暗中行事,但他们俩,人生地不熟的,还需要沈小姐帮衬着。” 唯独没有被提及的傅挽阳忍不住插嘴道:“大姐,那我呢?” 傅容锦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淡的道:“父亲吩咐了,让我带着你历练一番。” 本来她们都不想带着傅挽阳来的,奈何临行前父亲找到了自己,让她把傅挽阳也带上,她追问原因,父亲竟讳莫如深。 傅挽阳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没有吵着要跟着傅挽晴。 傅文斌看着他明显不在状态的表情,陷入了沉思。 这几个月的针锋相对告诉他,傅挽阳不作妖的时候,就是在盘算着什么更大的阴谋诡计。 沈唐看着傅容锦讲得差不多了,便接着开口。 “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讲一下濠江目前的局势。” 众人一听到关键信息,都将各自的小心思放下,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 “目前濠江最大的人物是天罡集团的袁夫人,陆离。 她20岁嫁给袁天罡,40岁丈夫因病去世,将集团和子女托付给她,她仅用了两年时间便将董事会的高层统统拿下,心机城府不容小觑。 关于这个女人的传闻层出不穷。 有人说她当年带着女儿从大陆逃到了这里,机缘巧合嫁给了袁天罡。 也有人说,她是处心积虑一步步将天罡集团蚕食殆尽。 更有甚者,说她和自己的继子不清不楚,继女却待她如母。 但是据我所知,她对待女性十分友好,集团里的员工大多为女性,还特别开设了关爱女性健康的慈善基金,在濠江备受老百姓的推崇。 最重要的一点,有人说她一介女子能够叱咤濠江几十年,是因为背后有高人指点。” “是谁?” 沈青听得津津有味,自家小叔叔突然停下来实在是吊人胃口。 “白龙王座下第八子,冯江。” 第67章 龙王八子 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傅容锦都竖起了耳朵。 谁不喜欢听都市传说呢? 还是最神秘的白龙王和他的徒弟们。 沈唐见众人突然凝神静气的模样,哑然失笑。 “白龙王座下一共九个徒弟,每个人性格迥异不一而足,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徒弟们是都有真本事的,有的得窥天命,有的能通阴阳,传说白龙王更是能逆天改命。” 沈青极有眼色地给小叔叔递上了一杯热茶润喉。 “这第八子,名叫冯江,是性子最像白龙王的徒弟,温文尔雅。” “小叔叔,你见过他吗?” “没有,这等人物,岂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但是坊间流传,袁夫人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青吞咽了一下口水,竟对这白龙王的徒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在场的众人除了傅挽晴,都是这么想的。 因为,傅挽晴比沈唐知道的更多。 上一世大姐在濠江中枪后,就是此人救了大姐一命。 他们不知道的是,冯江此人医术高超,祖上乃杏林世家,传闻冯家先人曾官拜太医院正。 所以大姐见过此人,回来后告诉她的。 大姐还说,此人救人全看眼缘,当她醒来后得知冯江救了他,准备许以重金答谢之时,冯江却说。 “我救你只因宿命因果,金银乃身外之物,待机缘到时,自会有人替你还债。” 大姐不死心,最后多方打听,才知道冯江平时有收集古玩字画的爱好。 于是花重金收罗了许多名家之作,送到了冯江那,可是他硬是一副都没收,通通的退了回来。 他说:“我若收了你的字画,那因果就变了,会影响你的气运,我这是为你好。” 之后大姐便不敢再送了,只是将这份恩情深埋心底。 上一世,傅挽晴和大姐都参不透冯江话中的玄机。 这一世,她好像摸到了门道,初窥门径。 沈唐看着众人想入非非的神情,轻咳了一声。 “我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寻找冯江,而是拿下新城区的那块地,建成属于我们的商业街。” 显然,众人都还在回味着引人入胜的都市传说。 “那块地现在在谁手上?” 傅挽晴明显对正事更感兴趣。 “在政府手里,但天罡集团是地头蛇,这种好事一般都会给天罡。” “那你还带着我们来抢人碗里的肉?” 傅容锦毫不犹豫地回怼。 沈青看着小叔叔一副堪称容忍的表情,一脸稀奇。 她的小叔叔在面对这种毫不留情的指责时,一般都会轻而易举地让对方闭嘴,从不会一句话都不说地看着对方。 她眯起了眼睛,发现事情不简单啊。 沈唐看着傅容锦无奈的笑笑。 “自然是我搭上了政府的人,才敢来濠江分一杯羹。” “你就不怕陆离将我们除之后快?” “所以我最开始就说过了,此行是有危险的,不为别的,为了他们的安危,我们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沈唐说着便看了一眼在场的小辈们。 傅容锦本就不甚美丽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难怪你当初那么轻易地就答应让利,果然是上了贼船。” 沈唐不怒反笑,笑得温润如玉。 “既然已经上了我的贼船,那就只能让傅大小姐陪我同舟共济了。” 沈青的雷达此刻正在拼命拉响警报。 她立马附在傅挽晴的耳边气音道:“我小叔叔看上你大姐了。” 傅挽晴一脸见鬼地看着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用眼神表示了自己的震惊。 “我小叔叔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这么温柔过,连我都没有,更别提一个陌生女人了。” 傅挽晴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沈唐。 突然觉得他们二人,一个长身玉立形如修竹,一个吐气如兰形如冷月。 冷月与修竹...还怪般配的。 “你别说,还挺巧的,我小叔叔和你大姐同一年的。” 沈青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喋喋不休。 “要不让你大姐考虑考虑沈家,不比霍家差的。” 傅挽晴第一次对大姐的终身大事产生了动摇。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大姐,却只在大姐的眼中看到了被人算计的不耐,顿时摇了摇头。 “那就要看你小叔叔的本事了,大姐喜欢谁,谁就是我姐夫。” 沈青一听来劲了,“你大姐是不是跟那个明星分手了?” “你怎么知道?” “港圈巴掌大的地方,谁家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就能传遍,你家最近可是八卦的中心嘿嘿嘿。” 傅挽晴一脸便秘,不再理她。 港岛与濠江隔海相望。 很快,众人就抵达到濠江的渔人码头。 傅文斌紧紧地跟着傅挽晴,犹如一只出巢的幼鸟,好奇地东张西望。 傅挽阳看着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被他轻松霸占,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摸了摸藏在衣服下的那枚何家的戒指,眼中射出一丝怨毒。 刚下船的傅挽晴正准备跟上就感觉眼前一花,手中一轻。 再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街角。 身后的保镖反应迅速,立即飞奔上前。 “挽晴姐,你没事吧?” 站在身边的傅文斌立马挡在了她的身前。 傅挽晴看着众人关切的眼神,摇了摇头。 她只是没想到,刚到濠江就迎来一场下马威,看来有人相当不欢迎他们。 没过多久,傅挽晴的包包就出现在她面前。 她抬头准备道谢之时,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金发碧眼,身高腿长,不是Vincent是谁? “怎么是你?” 霍云深这段时日忙着与张秘书交接工作,忙得没日没夜晕头转向。 只为了能够准时赶到濠江,与傅挽晴汇合。 如今见面第一句却是听到她毫无欣喜的语气,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 “很不想看到我吗?” 傅挽晴看着他舟车劳顿一脸疲惫的面容,一时心软。 “不是,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赶到了,Andy说你最近很忙。” “哦?他说什么了?” 霍云深竟不知张秘书还打过电话给傅挽晴。 “他说,你把接下来三个月的工作全部压缩到一个月干完了,忙到没时间睡觉,害他这个老板也没日没夜的陪着你熬,跟我倒了一肚子苦水,你真的,不必这样的,我这边有保镖...” 傅挽晴意识到自己竟竹筒倒豆子般的知无不言,赶忙闭嘴。 第68章 风韵犹存 看来这个张秘书演老板演上瘾了,工作量得再加一加。 远在那一头的张秘书,此刻喷嚏打个不停,暗自嘀咕。 莫不是大少爷想他了? 霍云深看到傅挽晴不自然地止住了话头,嘴角忍不住勾起,将视线挪开。 “我只是想休息一阵,正好放个长假。” 沈青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迅速赶来,一脸调笑。 “哟,你保镖,不,你男模,不,你朋友这么快就赶过来了啊,可以嘛。” 在场之人只有傅文斌没见过霍云深,于是他忍不住好奇。 “挽晴姐,这个人是谁啊?” 傅挽晴看着霍云深含笑的嘴角,忍不住一阵耳热。 “他是我新请来的保镖,一路保护我们的安危。” “嗯,看他的样子就挺能打的。” “...”傅挽晴无语凝噎。 沈青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弟弟何以见得?” “外国人不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吗?” “...”这次换霍云深无言以对。 傅挽晴忍不住闷笑起来。 傅容锦和沈唐神色各异地看着霍云深,寓意难明。 而傅挽阳则是一脸愤然,仿佛只有他是多余的那个,无人在意他。 傅容锦走到傅挽晴面前,不着痕迹地将她和霍云深隔开。 “看来有些人并不想我们顺利的踏上濠江这片土地,我和沈唐去会会那个人,你们先回去休息。” 傅家和沈家在濠江都有自己的别墅,沈青不愿一个人待着,便跟着傅挽晴一起去了傅家。 “没想到傅家在濠江也是下了血本,这房子倒是比沈家的大了去。”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开发商的审美挺不错。” 傅挽晴看着这栋三进三出的中式园林,也颇为感叹。 “这是天罡集团最新开发的楼盘,据说设计外观的是冯江。” 霍云深作为商界大佬,自然知道的内幕比他们多得多。 沈青一脸狐疑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霍云深张口就来,“我老板告诉我的,他憋不住事情。” 傅挽晴一想到Andy那张嘴,了然地点了点头。 “那你老板还真是把你当自己人。” 可不是嘛,从秘书成功上位变成老板,他也是头一份了。 沈青立马开始八卦,“那你还知道关于冯江的事情吗?” “冯江,四十五岁,江苏人,杏林世家之后,医术了得,被白龙王看中收入门下带到濠江,据说九子之中是最像白龙王的,平时爱好收藏古玩字画,画得一手好画。” 傅挽晴一双剪水瞳震惊的看着他,他知道的信息竟然比自己的还要多。 霍云深被她看得脸红心跳,“你别忘了Andy是六爻传人。” 傅挽晴恍然大悟,难怪他们能知道得如此细致。 毕竟,都是同道中人。 沈青一向耳聪目明,“什么六爻传人?” 边上的傅文斌和傅挽阳也一同竖起了耳朵。 傅挽晴怕给Andy带来麻烦,便语焉不详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回头有机会介绍你认识认识。” 沈青并未过多纠缠,而是拉着傅挽晴道:“等你休息一下我们出去逛逛吧,好久没来濠江了,想吃葡挞和猪扒包了。” 傅挽晴被她说得食指大动,点头答应。 别墅这边一派愉快的氛围,与傅容锦这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傅容锦与沈唐正坐在天罡集团的总裁办公室中。 一百平的办公室,挂满了名家字画,古色古香的红木桌椅,和巨大的楠木办公桌,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旧物件。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穿越时空,来到了古代。 他们坐在茶桌前,已经喝了三轮茶,也并没有等来陆离的身影。 “这个陆总架子也太大了些,敢让我们两家等一个小时的并不多。” 傅容锦已经逐渐失去耐心。 沈唐看着她隐含悻怒的表情安抚道:“又是下马威,又是空城计,不就是为了让我们来拜码头吗,既来之则安之,看看她到底摆的什么龙门阵。” “你倒是心态好。” “心态不好怎么当黑帮老大呢?” 傅容锦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逗笑,有点道理。 “她办公室的这些名贵字画皆非凡品,有一些我甚至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那位的手笔。” 沈唐难得看到她起了打听的心思,饶有兴致。 “我猜他们关系匪浅,不是我看不起女人,是在濠江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能够做到她如今的位置,是常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何况,她还是一个毫无家世背景逃难到此的弃妇。” “沈少爷猜得不错,我和那位的确关系匪浅。” 只见说话之人,四十岁上下,一身丝绒面料的黑色旗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一头浓密的黑发盘在脑后,被一根木簪子固定住。 面前风韵犹存的女人,柳若扶风地来到他们的面前坐下。 近距离的面对面,让傅容锦更加清楚地看清她的长相。 陆离五官精致小巧,唯有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配着一双柳叶眉,说不出的灵动。 她拿起手边已经冷掉的新茶,一饮而尽。 大红色的唇印与釉白的杯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颇有点触目惊心。 一如陆离此人。 傅容锦的第一眼,就已经认定,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沈唐则并没有被人当面抓包的羞愧,而是矜持斯文的颔首。 “陆总果然快人快语,沈某佩服。” 陆离同样在观察着面前二人。 她只听闻过港岛的傅家和沈家,但并未见过他们,甚至她这辈子都没去过港岛。 在她印象中的富家子弟,并非如眼前二人这般。 对面之人,一个一身白衣,一个一身黑衣,俱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龙章凤姿。 他们身上并没有用华丽的饰品来装点自己,可就算是这样,也掩藏不住他们周身散发出来的贵气,那种贵气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不像她,再也么修炼,也得不到他们与生俱来便有的东西。 陆离真心实意道:“二位真是人中龙凤,不愧是大家族的接班人。” 沈唐不卑不亢,“陆总过奖。” 而傅容锦到现在则一句话都没说,异常的沉得住气。 在谈判桌上,她一向如此,敌不动我不动,待到敌人大意露出七寸之时,便会毫不犹豫狠狠咬住,一击制敌。 这是傅振华教她的,她也是如此教傅挽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