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我带全家发家致富》 第1章 重生 家里的鸡咕咕的叫着，小岚往鸡槽里添了把鸡食，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忍不住叹了口气。 “二姐，我帮你。” 弟弟小文，今年八岁，他们一家住在盛家屯子，家里伙食差，他身体发育的比不上村里的同龄孩子，跟五六岁孩童差不多。 “都杵在那干嘛，家里一堆活，过来个喘气的。” 她奶在那嗷嚎的叫人。 姐弟俩对视了一眼。 这老虔婆就知道指使他们三房的人干活。 他们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盛老爷子盛林和老婆子崔氏有四个儿子，两个闺女。 老大盛诺是村里面唯一的秀才，老爷子以此为荣，为了让他读书方便，给他在镇上买了房。 老大一家六口住在镇上，一家人靠着老盛家的供养活得挺滋润。今年已到不惑之年，依然是个秀才，没能更进一步。 盛诺有一儿一女，大儿子盛宏，一家子对他的期望很高，弱冠之年已娶妻并有一个闺女。他从五岁开蒙就一直在私塾读书，自从十五岁那年考过童生后，愈加用功，秀才考试一次不落，却屡试屡败。他的媳妇娘家姓许，在镇上开了一家杂货铺子，虽说不是大富大贵吧，但小康水平以上还是能达到的。盛宏和妻子许氏婚姻生活很是和谐，闺女大丫已经两岁了。 盛诺的闺女叫盛小茹，生的花容月貌，已过及笄之年，母亲王氏正为她的婚事发愁，高不成低不就的，挑挑拣拣的都没选中合适的人家。王氏的娘家是距离盛家屯子不远的半坡村，自从王氏的父母去世后，她兄弟过得很是破落。 老二盛凯，承欢盛老爷子膝下，住在院子的大东头。老二媳妇申氏是个好吃懒做的婆娘，娘家在离这不算远的枣庄村。夫妻俩的儿子盛远和盛亮都没念过书，从小帮着干地里的活计，闺女盛小草整日跟在申氏屁股后边打转。 老三家也就是她家，父亲盛轩，是个本分的庄户人，天天忙活着地里的营生。母亲张氏也是个朴实勤劳的农村妇人，忙完地里的活忙家里的，一刻都闲不住。以前崔氏最看不上她，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推给她，自从小文出生后，她的日子能稍微好过一点点。她还有个大姐叫小婷，十三岁的豆蔻年华。她叫小岚比她大姐小三岁。 老四盛浩，媳妇刘氏，儿子盛涛、闺女盛叶，刘氏也不受崔氏待见，甚至不如张氏，张氏起码有个给力的娘家。 大闺女盛兰花一家住在镇上，生有一儿一女，成年到头的不回盛家屯子一趟。 小闺女盛春花，跟老大家闺女盛小茹年纪相仿，也待字闺中。 她是一个月前来到这里的，当时忍着头痛睁开眼睛，见屋里张氏、小婷、小文围着她哭的很是伤心，她爹坐在炕下抽烟。她张开嘴想弄出点声音来，嗫喏了几次，才发现她失声了。最后还是小文发现她醒过来了，摇着张氏的胳膊“娘，二姐醒了，你快看！” “小岚，你醒了......吓死娘了......呜呜呜”张氏抱着她哭的更厉害了。 他爹盛轩赶紧起身往外跑，“孩她娘，我去把郎中叫过来......” 不一会工夫，一大家子人得到消息都聚过来了，她奶崔氏过来瞅了一眼，“死不了，别都在这屋杵着，该干嘛干嘛去。” 老大一家子看孩子没事就随崔氏走了，她二伯娘和四婶娘安慰了张氏几句，“小岚她娘，别哭了，孩子醒了，没事了。” 等村里的李郎中来诊断后，“醒了就没事了，好好养养就能痊愈了。” 张氏稍微放下点心，抹干净眼泪道，“李郎中，你看看我家小岚咋不说话了呢?” “可能是吓着了，过两天就好了。” 养病的这几天，小岚听小文和小婷说，她是在山脚下被发现的，那时她脑袋上有个大窟窿，血流了一地，当时就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她爹把她背回来，问她奶要钱给她治伤，崔氏过来看了后，说人不行了，请郎中也只是浪费钱，不管她爹娘如何磕头跪求，都没应承。盛老爷子他们商量着要卷张破席子埋了她，她娘拼命拦着，说孩子身子还热乎的，还活着。 两口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闺女就这么死了，张氏拿出压箱底的银簪子让她爹去请郎中，草药喝了几天，不见好转，就在郎中让她家准备后事，摇头离开之后，小岚醒了。 她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在上班途中被一辆闯红灯的大货车撞死了，然后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娘，你给我点鸡蛋和小米吧，小岚身体太弱了，得好好补补。” 小岚躺在炕上听着外面她娘低声下气的央求声。 “赔钱货吃什么吃！”她奶没好气的瞪着张氏，“别在这挡道碍事，家里活都干完了吗？” “娘，小岚还小，整天吃豆饭受不住......” 她爷听不下去了，“老婆子，你去拿两斤小米、十个鸡蛋给老三家的，让小岚吃个小灶，就别吃大锅饭了。” “老天拔地的，家里多少东西够你这么嚯嚯的，一个赔钱丫头惯的她。”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往厨房走去。“吃了这些，再多可没有了！”崔氏没好气的将东西拿给张氏。 张氏连连向盛老爷子和崔氏道谢。 这几天小岚渐渐有了精神头，看着家里斑驳的墙壁，木头房梁和糊着几层窗户纸的木格子窗户，听着院子里的吵闹声，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小岚，咱娘给你要了点细粮，以后你就能好好养着了。”她大姐不过十几岁的模样，梳着两根麻花辫子，笑眯眯的趴在炕沿边上陪她说话。 “二姐，以后我不会跟你抢好吃的了，你要好好啊。”弟弟小文挨着他大姐踮起脚尖趴在炕沿上看她。 小岚心里想，虽然这家条件不好，但是一家人都挺和善。她原先的世界是回不去了，以后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 “小岚，快吃点，这是娘特意给你做的小米粥。”张氏端了个大碗笑眯眯的转到屋里。 小岚肚子很饿，这几天躺在炕上，天天喝豆粥吃窝窝头，本来就失血过多的脸色更显苍白了。 她看了眼碗里的小米粥，汤多米少，刚要抬手送进嘴里，看见旁边姐弟二人眼巴巴瞅着。 第2章 波澜 “大姐、小文咱们一起喝。” “小岚，你能说话了，大姐不喝，你快喝了，别一会凉了。” “二姐，你快喝。” 张氏听了三个孩子的话，眼睛湿润润的，抹了把眼泪就转出门去了,“小岚，你慢慢吃，娘还要做晚饭，小婷，你过来帮忙。” 不是张氏不心疼小婷和小文，实在是崔氏给的小米太少，小岚受了伤，她总得先紧着养伤的来。家里崔氏当家，他们家不受老两口待见，干的活比谁都多，吃的比谁都少。 “小文，二姐吃不了这么多，你跟我一块吃吧。” “二姐，我不爱吃小米粥，也不饿。”他怕小岚还会劝他，也怕自己嘴馋忍不住，就跑出去了。 小岚在一家人的照料下能下地了。 “二姐，咱奶又在嗷嚎啥？” 快到晚饭了，姐弟俩喂完鸡，讪讪地往厨房方向走去。 “磨磨唧唧的，赶紧过来摘韭菜。”崔氏语气不善，“都躺一个月了，我看你骨头都躺懒了，指使不动你了。” “娘，小岚刚能下床，让她歇着吧，我来摘。”今天是张氏做饭，看到崔氏刁难孩子，忙从厨房出来解围。 崔氏瞪了她一眼，“孩子都让你给惯坏了！”然后就没再吭声了。 老盛家做饭是几个儿媳妇轮流做，一家一周，这次轮到小岚一家了。 盛家厨房是两间屋子，北边摆放着碗柜，东西两边各盘了一个灶台，案板放在灶台上。隔着灶房建着四间屋子，是盛老爷子他们住的正房。厨房碗柜的对面，门口稍靠里的位置是一大家子吃饭的地，冬天的时候就搬到炕上吃。 转到这个屋的后边是盛家的菜园子，夏末秋初的天气，园子里长着韭菜、白菜、豆角、茄子、黄瓜、辣椒……。 张氏拿了把镰刀，到菜园子里割了一大把韭菜，拿到院子里摘菜，小文没回去，拿了个马扎子坐着帮忙，小岚也帮忙。 “老三家的，再去拿点土豆和豆角。”崔氏指挥张氏干活。 “豆角切丝炒着吃，别放葱花。”春花跟在崔氏身边接着道。 “你出来干啥，赶紧回屋待着，弄一身的油烟味。”崔氏撵老闺女出去。 家里人口多，张氏削了半盆土豆，豆角丝也切完了，崔氏把着家里油桶，往锅里下油，“这锅炒土豆，另一锅炒豆角丝。” 小岚比较着倒入两个锅的油量，忍不住出声“奶，土豆比豆角丝多那么多，怎么放的油这么少啊。” 只听油桶哐当一声搁在灶台上，崔氏一边用手点着小岚的脑袋，一边破口大骂,“你这小丫头片子，说道起我来了。” 张氏连忙拉住小岚往身后塞，“娘，小岚还小，不懂事。”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赔钱货，反了天了，是不是你教的，让她数落我的。”崔氏的怒火转向张氏。 张氏脸涨的通红，陪着笑脸，“娘，油热了，再不下菜就糊锅了。” “奶，我错了，你别气了。”小岚不忍心看张氏挨骂，连忙给崔氏道歉。 “赶紧把饭做好，别耽误吃饭。”崔氏冷哼一声，甩着门帘子就出去了。 饭菜是分两桌吃的，男的一桌，女的一桌。一大盆豆粥、一大盆杂面窝窝头，一盆土豆丝、一盆豆角丝、一盆炒韭菜、一把大葱、一碗豆瓣酱。男女分桌吃饭，饭菜都是一样的，只是男桌的量大。 男桌什么情况小岚不清楚，她这边是一人一个窝头，大人一碗豆粥、孩子半碗。 “老三家的做饭就是好吃，申氏也不嫌豆粥烫，一口将碗里的喝尽了。”喝完一碗后，觍着脸又添了一碗。“今天活计可不轻省，可累坏我了。”她闺女小草就坐在她旁边，她是一点都不顾着，只管自己吃饱。 崔氏厌恶的瞪了她一眼。 四婶娘刘氏和闺女盛小叶默不作声的用着饭。 春花给小茹夹了一筷子豆角丝，让她多吃。 小岚也专挑油水多的豆角丝吃，一连夹了好几筷子。 “馋鬼托生的呢，吃吃吃，怎么不吃死你。”崔氏大骂道。 张氏赶紧扯扯小岚的袖子。 小岚这个心塞啊，吃顿饭也不消停。她看着春花和小茹都只吃豆角丝，老婆子也没管，怎么她吃点就不行了？ 小岚没管崔氏的叫骂，继续吃着豆角丝，还给旁边的小婷夹了一筷子。 “你看看你教养的好闺女。”崔氏转头骂起张氏来。 “奶，我错了，这豆角丝我应该都留给你和小姑吃，你别骂我娘。”小岚故意哭的很大声。 男人那桌都转过头来看，然后盛老爷子皱了皱眉头，将筷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吵吵什么，孩子爱吃啥就吃啥。” 看老爷子发话了，崔氏气的脸都红了，总算是闭嘴消停了。 大家很快吃完晚饭，张氏和小婷收拾碗筷，刘氏和小叶也赶来帮忙。 盛老婆子没吃几口饭，这会子在炕上躺着，嗷嚎的喊心口窝疼，几个儿子和儿媳妇都过来问是咋回事。 “还能咋回事，还不是被小岚气的。”春花没好气的对盛轩说道。 被孩子气着了，看崔氏这个架势，是非要老三打孩子给她出气，她才肯消停了。 小文心眼子多，在门口听到春花的话后，赶忙回来告诉小岚，小岚转了转眼珠子，“你去把咱爹娘叫回来，就说我头晕，又犯病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很快，他爹娘就赶回西厢房了。 小岚躺在炕上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两口子心急火燎的跑来了，他们不知道闺女是装病啊，“小岚，你这是咋的了，别吓唬娘啊。” 小岚偷偷睁开眼睛对张氏眨了一下，差点把张氏整不会了。还好张氏很快意识到孩子是在装病，不能拆穿，否则崔氏可饶不了她。 正屋里的老爷子抱怨道，“赶紧起来，一大把年纪的，还不嫌丢人。” 这一天心是真累，小岚躺着竟真的睡着了，崔氏装病在盛老爷子的压迫下也好利索了。 老盛家是个比较周正的农家院子，小岚家的屋子在最西边，鸡圈和猪圈磐在靠近大门口右侧，在她家对面，大门口的左侧住着老四一家，老大家的房子跟盛老爷子家挨着，老二家在西头中间。 小岚睡了一夜好觉，第二天在崔氏的叫骂声中醒来。 她家有四间屋子，姐妹俩一间，小文一间，盛轩、张氏夫妻俩一间，正间磐着灶台，放着碗柜，是她家的厨房。 第3章 一只鸡的战争 小婷将早晨给小岚留的小米粥和鸡蛋拿过来，让她赶紧吃了。 “姐，咱奶这是又在骂谁？” 小岚穿过来的这些日子，老盛家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 “是家里的鸡少了一只。” 这些鸡可是崔氏的命根子，如今少了一只，还不知道是被谁偷的，她哪里肯善罢甘休。 崔氏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在家里看着媳妇和孙女们忙活家务，当然还时刻关注着家里的鸡和猪。家里总共养了三头猪，这个数不用点就能看出来。家里的鸡她是早晚各点一遍数，明明昨晚点数的时候一只没少，今天早晨再数的时候就少了一只，她哪里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踱着小脚背着手往鸡圈里转了一圈，没看见鸡圈有窟窿，所以排除了鸡跑出去的情况。况且家附近都是老邻居了，人品没话说，谁也不可能大晚上的抹黑来她家偷鸡。她在这住几十年了，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所以没有外贼，只有家贼。这事肯定是家里人干的，到底是谁呢？ 崔氏的眼睛在几个儿子的屋子来回逡巡。 老大家跟她家屋子靠着，如果晚上偷摸吃鸡的话，他们肯定会闻到味道，所以他家被排除。 剩下的就是老二老三老四家了。 老三和老四家的都老实，那就剩下老二家的了。 崔氏站在上房门口朝着东边破口大骂“老二家的，是不是你偷的，你个奸懒滑馋的死婆娘，是不是你偷嘴了，你个天杀的。” 申氏蹭的从东屋里摔着门帘就出来了，“家里这么多人，怎么就说是我偷的，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你恨不得天天把鸡毛都要数一遍，怎么不搂着鸡睡觉啊，那样鸡就不会丢了。一天天的跟防贼似的看着我们，一天天的不消停。” 小岚听了大乐，赶紧趴窗户上往外看，好家伙，其他几户的窗户上都有小脑袋。 “你不心虚的话，就让我去翻一下你的屋子，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偷我的鸡。”对于申氏的话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老三和老四都厚道，唯独她家这个二儿子整天偷奸耍滑的不说，娶个婆娘也是懒馋的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口子整天不事生产，吊儿郎当的不是招猫逗狗就是出去串门子。俩儿子这么大了，整日穿的衣服都豁开大口子了，脏脏旧旧的，从不知道给他们缝缝洗洗。小闺女的衣服脏的发亮打滑了，也不知道给她收拾。 申氏一听崔氏要翻她屋子，顿时不乐意了。这年代虽然媳妇要伺候婆婆，但是没有婆婆随意翻腾媳妇家的道理。“你还要脸吗？凭啥翻腾我家？” 好了，这下申氏捅了马蜂窝了。“老二，你死了吗，就让你婆娘这么骂我的？老二，你给我滚出来。” “娘，我家没偷鸡。”老二被骂出来了，嬉皮笑脸的跟崔氏解释。 崔氏可不管这些，一头撞在他身上，两只手朝他脸上、身上招呼。“你怎么管教你媳妇的，就让她跟我顶嘴吗？我今天非得去你家看看不可！” 婆婆打儿媳妇可能会落得个刻薄的名声，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完全不担心。 盛春花听见自己亲娘受辱骂，立马出了屋子，跟申氏扭打起来。 申氏不敢还手，春花是盛家老两口的眼珠子，这要真弄伤她，她非得被揭下一层皮来不可。至于崔氏，老二更不敢动手了，他要是敢跟自己亲娘动手，家里的兄弟饶不了他。 两口子被崔氏和春花打进了家门。 “娘，灶坑里有鸡毛，这盆子里有鸡骨头。” 人赃并获，盛凯和申氏耷拉着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这黑心尖的馋婆娘，刚才还一个劲的跟我犟嘴抵赖，这次抓你个现行了吧。你这不是偷吃是什么，你个祸害，把我好好的儿子、孙子、孙女都拐带坏了，我们老盛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崔氏看着盆里的鸡骨头，心痛的要死。 饶是申氏脸皮厚，也有些受不住了。恼羞成怒抄起笤帚疙瘩朝两个儿子身上招呼，“让你们偷鸡摸狗，让你们嘴馋偷吃……” 小远和小亮被打的滋哇乱叫，抱头鼠窜。 崔氏彻底恼了，这是故意打给她看的哪，他们都是盛家的孙儿，他们挨打，她也心疼哪。 于是崔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申氏咒骂，“明明是你嘴馋，非得打孩子出气，我家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娶了你这么个东西！” 动静闹得太大，盛老爷子和其他盛家人纷纷出来劝着。老爷子狠狠扇了老二两巴掌，给崔氏出气。崔氏不依不饶，还在撒泼打滚，老爷子只好摆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将她劝了回去。 这周申氏当值，当值那周需要做饭、刷碗、喂猪、喂鸡、打扫卫生。申氏是个脸皮厚的，好像忘记了上午跟崔氏闹得多僵。 “娘，中午做点啥？” 老婆子瞪了她一眼，拿出钥匙去开厨房的门去了。 崔氏通过管着家里的一应吃喝用度来牵制着各房。她在盛家一直是被巴结讨好的那一方，谁都不能挑战她的权威。 中午还是老五样，豆粥、窝头、韭菜、土豆、豆角丝。 吃过午饭，小岚在家憋的慌，就央求小婷带她去山里转转，小文自然也跟随。 小岚去山里是有目的的，她想看看山里有啥东西可以换钱。盛家老两口当家，她父母挣的每笔钱都不会过他们的手，现在她家很穷，为了给她治伤，她娘把最后一件嫁妆也拿出来了，家里还有几枚铜板是她看病剩下的。 小岚不愿过这种处处受掣肘的日子，要想日子过得舒心，首先要分家，然后要赚钱。 从崔氏对待她们的态度，可以明显感觉出她一家子不受待见。如果不是她娘手里有嫁妆，她现在坟头草都长的老高了。所以家里有一笔应急银钱非常有必要。 她觉得其他几房手里都藏着私房钱，四叔家可能没有，但大伯和二伯家她非常确信。 南山草木众多，三姐弟说说笑笑的往山上走。 这个山被村里的孩子趟遍了，有用的物资早被人挖走了，他们运气不错，捡到三个野鸡蛋还掏了几个鸟蛋。 “大姐，咱们把蛋烤熟了给二姐吃。”小文笑嘻嘻的提议。 第4章 阴婚 在地里挖了个坑，将鸡蛋放在里边，盖上一层土，上面摞上树枝点火。 “大姐，咱这边就这么一座山吗？” “这座山是我们经常来的，北面还有一座，没怎么有人去。” “为啥啊？”小岚充满惊奇，没有人去过的山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二姐，我知道，我听村里的阿婆说，那座山也有人进去过，但能安全走出来的不多，所以渐渐的大家就都不去了。” 小岚将小文说的话打了个问号，这件事的真实性值得商榷。她怀疑北山是有人为了独自发财而故意散播的迷雾弹。 北山她是一定要去看看的，赚钱的营生她脑袋里不少，但不管想法多好，都需要一笔启动资金。 “小岚，蛋熟了。”小婷将火堆往边上扒拉，招呼她。 “小岚，你赶紧吃。”姐弟二人将蛋拿给她。 小岚心里很是感动，从她醒过来，一直被一家人呵护着，家里好吃的，都紧着她一个人吃。 她鼻头红红的，感觉视线都模糊了，用手背抹了把眼睛，笑眯眯的开口，“大姐、小文咱们一块吃。” 鸡蛋姐弟俩收下了，鸟蛋他们是怎么都不要了。 等三人吃完，坐了一会，就打算下山了。 “哎，这不是小岚吗？听说你被害了？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对啊，我也听说了。” 这些是附近村里来山上玩的孩子，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小岚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自己是被害？听到这个说辞她吓了一跳，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谁会害她？ 小婷是个心大的，“我二妹好好的，别胡说八道。” 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小岚没事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们是听谁说，我被害了呀。”小岚故作纳闷状问道。 “镇上官道旁边有个茶馆，这个事是从那边传出来的。” 小岚脸色更不好看了，她原本以为小姑娘是因为贪玩，所以磕破了脑袋。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小婷和小文也愣了好一会儿。 “小岚，咱们回去吧。”姐弟二人紧紧牵着她的手，一刻都不放开。 “大姐、小文，这件事回家后先别吱声，等晚上回咱自己家的时候，再告诉爹娘。” 小婷和小文郑重的点点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受伤后崔氏不给她拿钱治病，任她爹娘如何跪求都不答应，最后是她娘拿出压箱底的嫁妆，她才得以保命。 吃过晚饭，小岚一家就回西厢房了。 姐弟三人关紧门窗，一溜烟跑到盛轩和张氏的房间。 她娘刚拿出针线，想给孩子们缝补衣裳。“你们三个怎么一块过来了，今天出去好玩吗？”张氏笑眯眯的问。 盛轩在地下烧火，晚上炕有点凉，添把柴能暖和一些，睡着也舒服。 小岚冲小文使了个眼色，小文会意，赶紧把他爹找来。 “你这孩子神神秘秘的，到底是啥事啊？”她爹一边说着话，一边掀开门帘子进到里屋。 三人将今天在山上跟那群孩子的对话说了。 夫妻俩听后，脸色都不好看。盛轩叮嘱他们，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然后就让他们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一家人就去镇上茶摊了。 这个茶摊是给过路行人歇脚供水的，用的不是什么好茶叶，不是大茶叶子就是茶叶沫子，一壶一个铜板，可以续水。 一家五口点了壶茶水，找了张桌子坐下。盛轩刚想开口询问，就听见隔壁桌热火朝天的谈论着...... “不是早就传开了，不知咋滴，盛家屯子那户人家的女孩又活了，这事成不了了。” “盛家那小闺女命真大啊，听说是盛秀才亲自动手的。” “这秀才可不一般人啊，心够黑的，毕竟是一条人命，还是亲侄女，听他的意思，老两口也知道这个事。” “那之前他收的定金是不是得退回来，听说有三百两呢，事成之后更多......” “那孙家岂不是要继续寻摸人了？” “估计是吧，他家小儿子就这几天了，他家急着办这个事呢。” “真是作孽啊。” “阎王让他三更死，谁敢留他过五更啊，再有钱也没用。” 盛轩面色发青，张氏浑身抖个不停，茶杯都握不住了。 小岚、小婷和小文气愤的握紧双拳。 大丰县最有钱最出名的就是孙家，他家小儿子是个活不长久的药罐子，他家每年耗费巨资给他吊命。听说他家从京城请过数名太医来看病，都说此子活不过十二，今年刚好十二。 原来她不是出了意外，是被她亲大伯给害了，盛老爷子和崔氏还知道这个事情。 弄死她干什么?肯定是为了陪葬，这个年代有钱人家给未婚病逝的孩子配个阴婚，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用她命换来的钱，盛老爷子和大房是怎么分账的她不知道，但这个事情对她来说太惊悚了，这不是买卖人口，而是谋杀卖命。 这就解释的通了，为啥她出事前，不年不节的，盛老大一家子就回来了，并且还一直住在老宅，也不着急回城里，难道他们还没死心？还想趁机下手？ 这也解释的通了为何任她爹娘如何跪求，崔氏都不拿钱给她治伤，而是急乎乎的想把她埋了。 小岚想通这些，死命咬住嘴唇，浑身如置冰窖中。她不清楚盛家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默认这件事、促成这件事。盛家女孩子那么多，为啥会挑中她，如果不是她意外穿越过来，这个小女娃的命运可能就按照他们的剧本来演了。 家里女孩子有六个，比她稍微大点的小茹和春花，盛老大肯定不舍得自己的闺女，他也不敢动春花；老二家和老四家的闺女比她小三岁，年纪可能不合适；最后挑中她可能是觉着她年龄合适且爹娘老实好骗，她姐不怎么出门不好下手。 “她爹......”张氏从凳子上摔倒在地上，瘫软在那里了。 第5章 阴婚风波 张氏知道真相后，受不住昏倒了。 盛轩、小岚、小婷、小文赶紧去扶。 过了好一阵子张氏才慢慢苏醒过来，然后一把抱住小岚，嚎啕大哭。 小婷和小文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跟着大哭。 “这是怎么了？你们这是哭啥啊？”店家很是纳闷。刚刚一家人还好好的，怎么喝了壶茶的工夫，就哭的这么伤心了。 路上行人纷纷驻足，都是一个镇上的，村子连着村子，亲戚连着亲戚的，都挂着点联系，谁家不知道谁家啊。 “这不是盛家老三吗？” “你们家好狠的心呀。” “好歹养了这么大了。” “你家老爷子也够狠心的，估计就瞒着你们两口子了吧。” “花钱买命的事，缺了大德了，也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没这么嚯嚯人的。” “你家也不穷啊，老大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 盛轩脸色度得通红，颤抖着身体去扶张氏，结果被张氏一把子推开了，“你们老盛家这是要杀人啊，缺了大德了。” “小岚，咱们回家收拾收拾，跟我回娘家，老盛家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张氏腿软的好几次都起不来，三个孩子好不容易将她扶起，搀扶着她慢慢往回走。盛轩默默跟在后边，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 “老三，干嘛去了，怎么一上午没见着人？”盛老爷子在上房门口蹲着，抽着烟袋。 盛轩没搭理他，一直跟在张氏和三个孩子后边。 崔氏正在鸡窝里捡鸡蛋，见老三家对老爷子爱搭不理的，很是愤怒，“这是从哪死回来了，你爹跟你说话都听不见，耳朵长毛了还是哑巴了，不会说话了？” 崔氏鸡蛋也顾不得捡了，拿着瓢跟在盛轩身后，一路跟着他骂到家门口。 等看着张氏小岚四人进了西厢房，他才面色阴沉的转过身，面对面跟崔氏对视着。 崔氏心里打了个哆嗦，从小到大，老三都是老实木讷的性格，今天这种情况她是第一次见。 盛轩也不跟进屋，转身往大房走去，盛老爷子和崔氏感觉不大对劲，赶紧跟上。还没到门口呢，就听见里边传来的欢声笑语，盛轩瞬间破防，直接破门而入。 西厢房里，张氏正带着小岚、小婷和小文收拾行李，就听见大房那边隐约传来盛诺的吼声。 “行李先放这，我去问问你爷和老大，咋就这么狠的心，竟能下的去死手，要了你的命。”张氏气得直打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 母子四人转到大房，刚进门就听见盛诺言辞激烈的说着话。 “老三，你从哪听到的谣言，别听风就是雨的，这都是没有的事！” 盛老爷子、申氏、盛轩前后脚进的屋，她爷奶坐在炕沿上，炕里边摆着一堆布，盛老大一家子坐在炕上，貌似正在量尺寸做衣裳。 小岚看看其他人的神态，盛老大言辞激烈，矢口否认；盛老爷子和崔氏强装镇定；王氏和小茹紧紧盯着盛轩，盛宏和许氏并不在屋里。 “老三，小岚明明是贪玩，自己磕坏了头，怎么能说是老大弄的呢。”崔氏强装镇定道。 “爹娘，这个事，镇上都传遍了，这是你们伙同大哥做的吧？”盛轩眼睛发红，声音发颤，“小岚是你们的亲孙女，你们为了钱就要杀了她吗？” “爹，你们为了那几百两银子，就要小岚去陪葬，这种谋财害命的事真是缺了大德了呀，就不怕遭报应吗。”张氏忍不住哭起来，“我和孩子她爹在家勤勤恳恳，哪里对不起你们了，你们这么祸害我闺女！” 盛老爷子吧嗒吧嗒抽着烟，想开口辩解，却发不出声来。 “老三家的，你是撞邪了吧，说什么胡话呢。”崔氏故意大声骂叫。 “爷、奶，这件事咱这十里八乡的都传遍了，合着全家就瞒着我爹娘呢。” “小丫头片子长能耐了！老三你们全家都疯了吗？这么跟我们说话呢。” “老三啊，”盛老爷子使劲抽了几口烟，终于开口了，“小岚现在好好的，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咱们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我可不敢跟杀人凶手住在一起，就怕哪天落单了，我的命就不保了。” “什么杀人凶手不杀人凶手的，这话说得真难听。老三家的，乡下丫头不值钱，生下来扔的，长大了卖的不老少。”王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小岚气疯了，直接上手要去挠她。 这个被她叫做大伯娘的人，这简直是个畜生，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张氏怕闺女吃亏，忙把她扯到身后，啪啪好几巴掌扇在王氏脸上。 王氏在镇上住惯了，力气哪能比得了做惯农活的张氏。 她嘴角被扇的裂开口子了，头发也乱开了。“我是你大嫂，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怎么不卖你闺女，弄死你闺女，就可着我家小岚嚯嚯了！”说着又啪啪扇了她好几巴掌，直把她从炕上拽到地下，两人撕吧到一起。 盛小茹见她娘受欺负，忙窜过来打张氏，小婷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发狠的往墙壁上撞。 老大见自己的妻子和闺女挨打，顾不上读书人的斯文和体面了，抬手就想打老三，她爹正在气头上，哪能让他得逞，照着他的脸啪啪扇了几巴掌，又咣咣给了他好几拳，只把他打的弯下了腰。 “老三，我是你大哥，你竟然敢打我，你不想活了吗？” “你都做出谋害我闺女的事情来了，真把我当一家人了吗？你还是个读书人，这些年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还想着配阴婚，缺了大德的东西。” “别打了，都消停一下吧。”盛老爷子看着家里闹得鸡飞狗跳，长叹一口气，“老三家的，是我们对不起你，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想怎么办？” “要么分家，要么报官，我们娘几个实在是不敢在这住了！”张氏强硬说道。 “你敢！”崔氏瞪着三角眼，想要吃了张氏。“小岚根本没事，报什么官！” “老三啊，不能报官啊，报官的话，你大哥这几年的苦读就白费了，前程也就毁了啊。”盛老爷子皱着眉毛，“家丑不能外扬啊，这事咱家必须捂住了啊。” “既然不想报官，那就分家！”张氏道。已经失去过小岚一次了，她可不想再失去第二次，跟这些衣冠禽兽住在一起，她不安心。 第6章 提议分家 分家也不是盛老爷子希望的，老大一家子常年不在家，老二两口子是个不着调的，家里就指望老三和老四呢。 老三分出去了，地里的活能干的过来吗？ 一开始老大找到他说要给小岚配阴婚的时候，他是极力反对的，这是杀人啊。 老大自从考上秀才，这些年一直没有更进一步，他想走走其他路子。穷家富路，想要走关系，就需要钱。可是那么一大笔钱，他是拿不出来的，所以对配阴婚的事，他装聋作哑，默认了。 出事那天，家里做熟晚饭，小岚还没回来，老三家就着急了。他和老大也装作着急的样子，帮忙去寻人，但高低不领他们往山上走。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让小岚死的透透的。 小岚还是被找到了，等小闺女被背回来的时候，崔氏就迫不及待的要埋了她，即使她还剩一口气，也不想给她治了，反正家里的钱她把着，就是熬也能把她熬死。 他们没想到的是，老三家的竟然还有压箱底的嫁妆。这几年崔氏经常装病，不是头疼就是心口疼，老三家的是个孝顺的，她的嫁妆早就被崔氏花光了。家里柜子空荡荡的了，头上也光溜干净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老三家的竟然藏了一手。 最后小岚活了，麻烦事也来了。 老大是趁小岚独自出去采野菜的时候下手的，据老大回来说，这事办的不太顺利，被赵家屯子的赵二麻子看见了。 赵二麻子当时没说什么，看到小岚被推下山，额头撞到石头上，昏迷不醒时，还凑过去试探了一下她的呼吸。 老大毕竟是第一次杀人，有些六神无主，“不是我干的......是她不小心摔下去的......”边说边落荒而逃。 之后老大一直住在盛家，赵二麻子没找上门来，小岚被他谋害的事却被老三家发现了。 老二和老四见老大家闹得不可开交，在家里坐不住了，纷纷来看热闹。 “老三分家，我不同意，张氏你再这么闹腾，我就让老三休了你。”崔氏坐不住了。 “我娘有儿有女，凭啥休我娘？既然不想分家，那就去见官，你们草菅人命，现在一方说着软话，一方说着狠话，吓唬谁呢？”小岚也不跟他们客气了。 小婷和小文也站在张氏身边，对崔氏怒目而视。 “你这死丫头，我当时就应该......” “老大，你住嘴！老三家的，我同意分家了。”老爷子垂着头，“这个事，是我们做的亏心，但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来，咱们始终是一家人。” “老大、老二、老四跟我回上房。” 小岚一家子也回去了。 “娘，咱给姥爷他们捎个信吧，让他们过来一趟。”小岚跟张氏提议。既然要分家，盛家这些人是不会站在他们这一头的。到时候让他们家净身出户，他们老盛家也不是干不出来。今天先稳住她们一家子，是因为他们有顾虑，害怕他们真的报官，到时候杀人的事被坐实，不光老大，老盛家也完了。 小岚看出她爹娘有些犹豫，接着道，“爹，娘，咱家也有好几口人吃饭呢，这些年你们起早贪黑的干活，现在光嘴上说分家，还没出个章程呢。” “小岚，娘不糊涂，知道轻重。”张氏道，“咱住的这三间屋子是你姥爷带着你舅舅帮着盖的，用的土和木头都是你姥爷和舅舅拉来的，这是咱家的房子，谁也抢不去。我这就找春柱媳妇捎信。” 春柱媳妇跟张氏是一个村子的，在做姑娘的时候就认识，俩人又前后嫁到盛家屯子，一个村子住着，所以平时关系很要好。 春柱家有个骡车，逢集的时候拉个行脚，明天正好是西山大集，他家肯定要去的。 西山村是张氏娘家人住的村子。 “娘，我去给春柱婶子捎个信吧。”小婷跟张氏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分家的大头是房子和地。房子是自家的，那地呢？小岚知道老盛家有三十亩地，按照房头分的话，她家能得六亩。 还有院子里的鸡和猪，家里的农用工具、锅碗瓢盆、一家人的口粮......这些盛老爷子和崔氏还不知道怎么分，所以得请她姥爷一家子过来一趟。 老爷子把老大、老二、老四叫去上房了，必定是商量分家的事情。 昨天折腾的太晚，第二天早晨吃饭的时候，一家子的脸色都不好看。 盛老爷子早晨喜欢去村头跟老伙计抽烟拉呱，今天一袋烟的工夫就回来了。原来他家谋杀小岚，给她配阴婚换钱的事传开了。盛老爷子辩解了几句，只是没人信，就讪讪回来了。他知道，老大的名声要是坏了，他以后想做官是不可能了。他家名声坏了，以后娶媳妇、嫁姑娘都不会有好人家了。 “老三，你跟我去村里转转，把这件事压下去。”老爷子点上烟袋，抽了一口，对老三说道。 “爷，我被定了阴婚，这个事压下去容易，提起来可不难，你们定金可是收了的。”小岚喝了口水接着道，“我现在跟你们一桌子吃饭，都不敢下筷子，就担心我这碗里有砒霜，又被人给害了。” 盛老爷子和崔氏气了个仰倒。 “树大分支，人大分家，”老爷子瞅了小岚一眼，知道这孩子死里逃生后就性情大变，老三两口子对他们家也颇多怨怼。不见兔子不撒鹰，这家不分了，他们是不会随他意，去村里压下传言的。 “今天咱们就分......”盛老爷子抽完一袋烟，终于说到正题，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口传来马车的声音，紧接着大门就开了，一行人走了进来。 小岚一转头，瞬间眼泪就流了出来，小跑扑了过去，“姥爷、姥姥。” 张氏娘家全部都来了，走在最前边的是个精神矍铄长得强壮的老者，年约五十，大踏步的往里走。后边跟着年纪相仿的婆子由两个媳妇扶着走在后边。随后两个汉子驾着两辆马车赶了进来，随之从马车上下来的还有一个跟小婷年纪相仿的姑娘和三个跟小文年纪差不多的男娃子。 第7章 张氏娘家来了 张山峰一把抱起小岚，“好孩子，没事了，姥爷来了。” 辛氏赶紧从他手里接过小岚，“孩子，让姥好好看看。” 盛老爷子和盛轩、张氏赶紧出来迎接。 双方相互见礼，盛老爷子把张山峰一行人让进上房来。其他几房见张氏娘家来人了，就纷纷告退了。 张氏陪着她娘辛氏、大嫂付氏、二嫂刘氏去见崔氏。 小婷小文拉着几个孩子回了西厢房。 盛老爷子将张山峰让到炕上，“老哥哥，小岚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该啊！” 盛老爷子脸上通红，怕是小岚的事老张家都已经知道了。 “我这次来是接桂花和孩子回家的，让她和你家老三和离了吧。” 平地一声惊雷，盛老爷子瞬间傻眼了。 盛轩听了后，连忙跪下了，“岳父大人，都是我的错......” 张山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亏我爹当时救了你一命，当年看你老实本分，才将小妹许配给你，可你竟连我外甥都护不住。”张庆丰给了他一拳头，张庆年连忙上前劝阻。 张庆丰是老张家的大儿子，从小关心爱护自己的幼妹。当他听说小岚被配阴婚的事情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刚听人报信，就跟庆年急乎乎的套上马车，全家人就赶过来了。 盛老爷子脸色由红转青，知道老张家这一拳头是想砸向他的，碍于他的年纪，老三替他承受了，“亲家，我保证以后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如果由着老张家将桂花和孩子领回去，那他们家的罪行就摆上明面了，任由他家再能说会道，别人也不会相信一个字。 张山峰家是西山村有名的富户，前几年村里大旱，老爷子领着两个儿子去北边大草原贩马，挣了个盆满钵满，前年老爷子觉着年纪大了，不想奔波了，就带着儿子回乡买山买地，日子过的很是舒心。 张老爷子是个传统的老人，嫁出去的姑娘如泼出去的水，闺女嫁到盛家了，那就是盛家的人了，她们家的家务事他从来不掺和，可这次老盛家要谋害他外孙女，他坐不住了。 张氏她们先是去见了崔氏，“我闺女出嫁时，满箱满柜的嫁妆在我们村是独一份。现在箱柜都空了，头上也光溜了。甚至为了给孩子治病，压箱底的簪子都给用上了。” 崔氏脸上发烧，盛春花在一旁尴尬的陪着。 “小岚天真烂漫，花一般的年纪，怎么就能狠的下心啊。” “我没娘家啊。”申氏开始拍着大腿嚎。 这是不讲理，开始放叼了。 张氏娘家人一看崔氏放刁，跟这老太太是没法正常说话了，就回西厢房了。娘几个坐在炕上说话，听张氏讲小岚是被盛家老大推下山的，昏迷的那几天，崔氏不仅不给钱治伤，还一个劲的催着要把孩子埋了，好偷运孩子的尸体配阴婚。 几人听着都觉着骇人，这老盛家缺了大德了。 小岚能死里逃生，也是命大。 “当时我们见盛轩这孩子老实本分，打听老盛家是耕读人家，所以才放心把你嫁过来的。”辛氏抱着小岚，悲痛的说，“我可怜的小岚，要不是你娘嫁到这户人家，你也不会差点没命了。” 小岚暗想，张氏不嫁过来，也就没有她了。 张氏爱面子，在娘家人面前从来只拣日子过得舒心的说，从来不说盛家的糟烂事，就怕他们替她操心。 “妹子，这次我们是来接你回去的，老盛家就是个魔窟，你们不能都搭进去了。”她大舅妈付氏是个急性子，想啥就说啥。“妹子，你们收拾收拾，一会随我们回去。” “小岚，跟二舅妈回去，咱回去过舒心的日子。”刘氏转头对两个儿子道，“小澄、小强，你们去帮忙收拾。” “小燕、小虎你们也去。”付氏指使自家孩子去帮忙。 小岚眨眨眼睛，把泪水眨掉，凑到辛氏耳边说悄悄话，“姥，我们这次是要分家，自家单过了，日子就舒心了。老盛家有这么个大把柄被我们拿捏着，不怕他们再起幺蛾子。” 辛氏一把将小岚抱进怀里，直说她长大了，有成算了。 “带了两只母鸡和一篮子鸡蛋，是给小岚补身体的。”辛氏让付氏和刘氏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还有一袋面粉和一袋大米、一刀五花肉、一篮子咸鸭蛋、两包红糖、一篮子秋梨、一匹浅褐色的苎麻布。 张氏有些过意不去，“娘，家里正是忙的时候，你们为了我家的事......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辛氏拍了拍她的手，“家里都忙得差不多了，不用挂计家里。你是我闺女，嫁人了就不是了？” 张山峰不知道怎么跟盛老爷子商量的，反正现在把里正和村老请来了，说要趁吃午饭前把家分了。 家里来人了，肯定得管饭，盛老爷子让崔氏置办酒席，他们爷们安排分家。 崔氏一听分家，忙下炕跟过去看，把厨房钥匙给了春花，嘴朝西厢房方向努了努。 春花会意。 厨房里小岚和小婷商量做什么菜色，小燕也来帮忙。 三人将商量做四个热菜，四个凉菜。 家里没肉，小岚想了想，将辛氏带来的肉切了一半拿过来，打算炒几个肉菜。 肉末茄子、青椒炒肉、豆角炒肉、红烧肉、油炸花生米、韭菜炒鸡蛋、拍黄瓜、蘸酱菜。 张氏挂心分家的事，和娘家人都过去瞧了。 盛轩现在住的房子是张氏娘家人盖的，自然归他们。房子里的家具连同西边的院子，一并分给他们，只是猪圈和鸡圈也在这院子里不太好办。张老爷子大手一挥，说下午带着儿子帮他们磐个新鸡圈、猪圈，原来的就留给老三家。 还有地，老爷子将北山山脚下的六亩地和屋后一块菜地也分给他们家了。 锅碗瓢盆也分了，地里干农活使的农具也分了两套出来。今年地里的庄稼收回来了，等晒干了，再分给他们家一年的口粮。现在先按人头来领口粮，一人一天按照一斤的量来算。 “家里的鸡和猪老三家的也帮着喂养了，猪就先不分了，等杀年猪时给他们分猪肉。”老爷子没有提鸡，他知道这些鸡是申氏的命根子，上次因为鸡的事，跟老二家的大打出手过一回了。 再就是老两口的赡养问题，其他几房都没分家，自然是跟着盛老爷子和崔氏一起过的。盛轩分出去单过了，一年三节的节礼不能少了，这个多少的看自己的心意，但是每年年底要交一两银子的赡养费，这在盛家屯子可是头一份。 庄户人家地里刨食的活计，挣一文钱都是艰难的，更何况是每年要交一两银子的赡养费，不过小岚家还是应承下来了， 分家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里正帮忙写的文书，盛老爷子和张山峰看过之后，又给村里的村老看过，然后大家都在分家文书上按了手印。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小岚在厨房里把一切都听见了。能分成这样，比她想的要好的多。 “饭做好了吗？”盛老爷子问崔氏。 崔氏这才发现张氏也在这里看分家，脸色瞬间不好看了，忙往厨房走去。 “爷，摆饭吗？”小岚挑帘问。 第8章 分家宴 将饭桌摆上，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里正和村老等人尝过席面后，连声夸赞好吃。“就是镇上酒楼里的饭菜，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孩子们大了，今天的饭菜是我家小婷和小岚准备的。”盛轩与有荣焉的道。 “哎吆，老三啊，你这俩孩子真是这个。”其中一个村老竖起大拇指，“张大哥，你闺女生的好，教养出来的孩子也是能干的。” “是啊，这俩闺女在咱村是数数的，这才多大啊，就能独自置办席面了，了不得，了不得啊。”里正也交口称赞。 “张老哥，盛老哥，跟你们说个事啊，小婷是不是十三了，来年就十四了，要不然我给你们保个媒，咱这近村有个年纪合适的娃子……” 说媒的事，按理说跟张老爷子犯不着说，但村里老盛家给小岚配阴婚的消息满天传播着，接着盛老三闹着要分家，无风不起浪，看样子是真的了，老三一家子明摆着忌惮着老盛家了。 小婷在女桌这边陪客，把这些话全部听了去，瞬间就红了脸。小岚看着张氏及她姥姥一众人高兴的样子，就觉得这次酒席办的对，让老张家人脸上有光。等这顿饭吃完，里正和村老把姐俩能干的才名传出去，那就更了不得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桌上崔氏板着脸，看着旁边嘟着嘴闷闷不乐的春花，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盛家的规矩，家里来了客人，除了几个陪客的，其他的人，尤其是女人和孩子们，都要等客人吃过了才能吃。 小岚往外瞥了一眼，发现她二伯娘和三个孩子正抻头往里看，便借口去菜园子拔棵葱就饭就出来了。 “小岚，今天的饭可真香，做了不少肉菜吧，我在家就闻着香味了。” “娘，我也要吃肉。”小远和小亮拉着申氏的衣袖，小草也眼巴巴瞅着她。 “肉只怕是没了。”小岚边说边往鸡圈那边扫了一眼。 孩子们瞬间想起前两天吃的鸡，嘴角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小岚就去后院拔完葱就回去了。 吃完饭，将里正和村老等人送走，就各自回屋歇着了。 张山峰一行人不着急回去，跟张氏回去歇晌，打算帮着闺女一家子弄利索了，再回去。他们打算给老盛家垒个新猪圈和鸡圈，将这边的鸡和猪移过去，再给院子垒上一堵墙，彻底与那边分开，让夫妻安生过自己的小日子。 崔氏回屋路过厨房，看见没上席的人围坐着吃饭，唯独不见老二家的一伙人。她在心里暗喜，不过来吃正好，还能给我省下饭来。 屁股刚坐到炕上，冷不丁的惊起，她立马下炕朝院子里的鸡圈跑去。等点完鸡的数量，崔氏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转身跑到老二家，推开门就闻见一股浓郁的鸡肉香味和桌子旁吃独食的一家人，这次是逮了个正着。 然后小岚她们家就听见崔氏大骂申氏的声音。一会又听见盛老爷子出来喝止崔氏的声音。 “亲家还在呢，你也不嫌丢人。” “这是咋了？”辛氏问张氏。 “二伯娘馋鸡肉了，估计又偷摸杀鸡吃独食呢。”小岚笑着跟辛氏解释，“前几天她们家偷摸吃过一回了，闹得动静可不小，这次可能是又馋了。” “我看你这妯娌是吃顺嘴了，这肉哪有吃够的时候，估计以后馋了还得继续杀鸡吃。”付氏笑着道，“她们家以后可有的闹了。” “可不是，等鸡圈和猪圈都移到她们那边的院子去了，离得就更近了，就怕别家有样学样。”刘氏笑着附和道。 张氏点点头。 “你们分出来了，等把墙砌上，就眼不见为净了。你们以后只管把自家的小日子过好就行了，他们老盛家太缺阴德了，以后日子有的闹腾呢，好不了了。”辛氏嘱咐张氏。 小岚趴在窗口往外看，就见春花端着一盆鸡肉从二房走出来，申氏嘴里叼着一块鸡肉在后头想要去抢。小岚心里偷笑，看来这鸡肉还是被他们吃嘴里了，只是没吃完，就被发现了。 下午的时候，盛轩带着张庆丰和张庆年去镇上拉石头，钱都是大舅哥帮着支付的。拉回来之后，张老爷子父子三人外加盛轩在盛老爷子指定的位置盘起鸡圈猪圈来。老四盛浩也过来帮忙。 等垒好猪圈和鸡圈，一伙人将猪和鸡赶进去，天也黑了。 小岚去崔氏那领了油盐酱醋和米面粮油，崔氏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给了。 几个孩子去菜园里择菜洗菜，家里的女人们做菜做饭。盛老爷子之前就发话了，这一季的菜园子里的菜随意吃。 小岚想吃韭菜馅饼了，付氏和刘氏一个和面一个调馅，小婷和小燕帮着看火，热油下锅，馅饼煎得两面金黄，诱人的香味飘出去老远。 辛氏将张氏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手绢，里边包着五两银子递给她，“你们分出来单过了，手里不能没有钱，这些你拿着。” 张氏哪里肯收，“娘，我已经出门子了，哪还能要你们的钱呢。” 辛氏强硬的把布手绢塞到张氏怀里，“你好好收着，这是给你们暖房烧炕的钱，你哥哥和嫂子那你放心，他们都跟我提这个事了。”说罢就出去帮忙了。 “娘，咱们把这个钱收着吧，等我们有钱了，就好好孝敬姥姥姥爷他们。”小岚说着就从张氏手里把钱拿过来，放到柜里锁着了。 饭菜做好后，张老爷子带着一伙人也收工了，盛轩邀请老四来家里吃饭，小岚把他一家子都叫来了，很是争敬了一番，刘氏、小叶、小涛也都来了。也邀请盛老爷子了，他说什么都不去。 两桌饭菜，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三嫂，小岚的事情，我们家是一点也不知道。”刘氏是个善良的女人，性格绵软，在盛家很是没有地位。 “小叶娘，我知道你是个好的。” “你们以后就分出去另过了，日子也就好过了。” 第9章 种菜 刘氏说的话小岚一家是相信的。但是她家刚分出来，他们自己一家都没过好，也没有余力改变别人的现状。 第二天一大早，张山峰就带着两个儿子开始干活了，院子的墙垒得很快，一上午就干出来了。墙垒上了，没有门可不行，在原来墙壁中间开了个门，小岚一家子就独门独院了。 下午，张老爷子带着全家去看小岚家分的地。闺女女婿分家了，以后就要自食其力了，冬天没有菜吃可不行。张山峰打发张庆年去买了萝卜和白菜种子，打算帮着他们把秋菜种上。 “轩，种两亩地的吧，萝卜白菜家家户户都不缺，拉到镇上也不好卖，还不如蓄地力，等明年开春了，庄稼长得也有劲。” “行，爹，就按你说的办。”盛轩开口。 盛轩和张庆丰回家拿农具，顺便跟盛老爷子和四邻借了农具，邻居纷纷夸赞盛轩有个得力的岳家。 今天帮忙干活的人多，连孩子们也来帮忙。 张山峰、张庆丰把马车卸下，将马赶到地里装上犁杖。然后将铁犁插进地里，调整好深度，就挥着鞭子，驱赶着马往前走。两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庄稼把式，自己一个人就能一边驱赶着马，一边扶着犁。 张庆年、盛轩、张氏、付氏用铁锨把犁开地的两边土往中间赶，这就是起垄。 小文、小虎点坑，刘氏、辛氏一桶一桶的往地里挑水，小澄和小强用瓢舀水挨个坑浇水。溪水离着地很近，都是从山里流下来的。 小岚、小婷、小燕负责往坑里捻种，一个坑捻两三粒，然后用土将坑盖上。 这几种活计就属起垄最费力气，犁地的活看似轻松，但不是一般人能干了的，这属于技术活，需要经验丰富的庄稼把式，小岚几个孩子只能做些轻松活计。 小岚他们一亩萝卜还没种上，张山峰和张庆丰就犁完地了，用马犁地的速度比用牛快的多，俩人立刻加入种萝卜队伍。 萝卜种完后就开始种白菜，白菜种植方法比萝卜简单，不用起垄，直接点坑浇水撒种就行了。 没用上半天，一家人就种上了，回家将农耕工具卸下车，张山峰一家子就要往回走了。 帮忙干活哪有不管饭就走的，盛轩和张氏苦苦挽留。 “我们这些人一顿饭的口粮不少吃，就不在这吃了，等你家日子过起来，我们一定在你家多住几天。”辛氏拍着张氏的手说道。 “姥、舅妈，等我家盖了大房子，你们都过来，就当自己家住。”小岚道。 小岚知道，姥他们心疼自家底子薄，不想让她们破费，她们便领了这份心意，等自己日子过起来了，再好好孝敬。 “好，我外孙女有志向，我就等着享你的福了。”辛氏笑着道。 送别张老爷子一家人，小岚一家子就回屋了。 现在吃晚饭还有点早，一家人也不忙着做饭，围坐在一起商量以后如何过日子。 “咱家的银钱只有孩子她姥给的五两银子，”张氏道，“上房能分咱家一年的口粮，温饱倒是能解决了。” “嗯，我姥给的银钱用一文少一文，咱家不能坐吃山空，得想想赚钱的办法。”小岚道。 “是啊，分家了，以后要顶门立户过日子了。”盛轩道，“咱家地里也没啥可忙活的，我明天打算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找个活计。” “我打算明天去山里转转，看看能不能寻觅点吃食啥的。”小岚道。 “你别去，我不放心。”张氏蹙眉，极力反对。 “娘，没事的，村里现在流言这么多，我如果出事的话，我爷和大伯他们最先被怀疑，他们家现在不光不会害我，还不希望我出任何意外呢。” “娘，二姐说的对，我爷他们不敢对她出手。”小文接着道，“我明天陪二姐上山。” “那我也去。”小婷忙道。 “大姐，你跟小文去捡柴火吧，现在天气还不冷，咱家的用柴量还不大，等到冬天天气冷了，用柴量大了，家里不储备点可不行。”小岚想了会，接着道，“娘，姥给咱家留了这么多钱，家里没人我不放心。” 盛轩、张氏、小婷、小文都沉默了，大家知道小岚说的是实话，刚分家出来，家里什么都缺。分家时只分了面上的，日常用品，都需要花钱购置。柴火也确实需要储备，冬天天冷，家里如果断了柴火，他们扛不住。 想通这些，张氏不得不同意小岚的提议。“那我明天在家把鸡圈、猪圈清理出来，等开春了，咱家也养上鸡和猪，多少的有个收入。” 家里一文活钱都没有是不行的，顶门立户过日子了，不能没钱了就朝娘家张嘴，况且张氏是个要面子的，可开不了这个口。 晚上窝头配咸鸭蛋，吃过之后，就各自睡下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岚和盛轩带上干粮和水就出发了。 小岚走得早是为了避开人，怕村里人看见她去北山，再传出流言。盛轩走的早是因为镇上离家远，早点从家里出发的话，方便找活计。 早晨有点冷，小岚套了件夹袄，夹袄是用张氏的旧衣服改的，打着补丁，小岚一点也不介意，穿着暖和就行。农村孩子就这样，小的拣大的衣服穿，衣服只要干净整洁，就没笑话的。 小岚一路走得很快，路上没碰见一个人，她并不打算进深山，只想在周边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些吃食。虽然她猜测那座山不安全的传言是谣言，但她还是保持谨慎态度。 小岚撇了撇头，让自己少胡思乱想。 走到山脚下，捡了根木棍防身，刚进山的时候山里光秃秃的，慢慢就有绿意了，然后草木逐渐茂盛，小岚拿着树棍子边敲打草丛，边往前走。敲打草丛是为了将虫蛇惊走，万一被毒蛇咬伤，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走了半天，天色大亮。小岚感觉腿上有点凉，低头一看，裤子被露水打湿了。小岚忍住寒冷，继续前行，等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裤子上的露水也干了，不知道是被她的体温烘干的还是被太阳晒干的。 第10章 进山 半天走下来荒无人烟，小岚虽有前世二十多年的经历打底，一个人走着也害怕。她唱了会歌，想给自己壮胆，但没唱多会儿，就停下了，她害怕把大型动物给招来。她撇了撇头，让自己振作一下，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还好天好日头足，照的人身上暖暖的。一路上她仔细寻找，发现很多长老的野菜，这种野菜喂给猪吃，猪都嫌塞牙，人也是没法下嘴的。 找了好久，都没发现能入口的东西，她心里既害怕又沮丧。她想过放弃，可是自己就这么颗粒无收的打道回府，她又不甘心。 所幸中午的时候，她在溪边附近找到了蘑菇，是草榛蘑，草榛蘑在现代可是好东西。什么疲劳、害怕她都顾不得了，一心撅腚采蘑菇。山里的东西就是这样，要不然碰不到，要不然就是碰见一片，采不完。 等采满一背篓草榛蘑，小岚已经饿的头晕眼花了，她决定先补充一下体力再出山。 去溪边洗了下手，小岚不经意间发现了鱼，当下她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挽了裤腿和衣服袖子，就下水抓起鱼来，结果一条鱼都没抓到。 小岚无奈只好停下，谁知脚下打了个晃荡，差点摔到水里。她知道自己低血糖了，需要补充体力了。 赶紧上岸，拿起窝窝头就吃起来，边吃边琢磨怎么能捉到鱼。 看着自己身上的水渍和刚才扑腾到自己身上的泥点子，她哂笑出声来，自己穿越过来，越来越入乡随俗了，为了口吃食，竟然能这么拼。 窝窝头三两口下肚，喝了口水稍作修整，就近折了根树棍，将头磨成尖尖的样子，打算用它去叉鱼。别说这个办法挺管用，溪水里的鱼安逸惯了，很容易就能被叉到。 现在临近傍晚，溪水有点凉了，等她把这附近的鱼都嚯嚯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游的太快她叉不到，就作罢了。 鱼捕获了二十多条，捕获的时候有多幸福，出山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背篓里装得满满的蘑菇，这些鱼怎么带出山呢？她想了一会儿，把草搓成绳，将鱼一条条串起来，耷拉到背篓上。 然后背起背篓，往山下走去。 小岚想她明天是没法过来了，她需要休息一天，后天可以跟她爹一起过来，到时候多捞些鱼，自家晒鱼干也好，到镇上卖也行。万一盛轩找到活计了，那她就得自己来了。等确定这条路线是安全的，就可以带着小文、小婷一起进山了。 可能是收获的喜悦冲抵了她对大山的恐惧，现在天完全黑下来了，她用树棍子敲打着草丛，开始下山。等兴奋劲过了，看着周围黑黢黢的景色，风一吹，听着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她心里一咯噔，脚步越走越快。刚才捕鱼出的汗，让风一吹，身上凉飕飕的。她给自己打气，很快就能出山了，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终于到了山脚下，她松了一口气，然后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旁边。她忍住恐惧，仔细辨认，发现是盛轩在等她。盛轩也看见了她，赶紧上前取下她的背篓，背到自己身上。 “爹，你怎么过来了？”小岚一边任她爹取下背篓一边问。 “天黑了，我看你还没回来，就过来找找你了。” “爹，你出来的时候村里还有人走动吗？” “嗯，还问我干嘛去呢，我说去地里看菜苗。这会已经半夜了，村里人肯定休息了。”盛轩答道。 山下附近就是她家的六亩地，“爹，咱要不然去溪里把这些鱼处理了吧，回去娘就不用再沾手了。”小岚提议道。 “好。” 父女俩走到溪边，找根尖锐的木头往鱼腹上一划，把内脏取出来，然后就着溪水把鱼清洗一遍，这样一条鱼就处理好了。 父女俩都是利索人，等鱼处理好了，盛轩背上背篓就带着小岚往家走去。 张氏给父女俩留了门，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娘，我们回来了。” 张氏、小婷和小文都没睡，出来迎接他们。 “小岚，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我们将鱼处理好了才回来的。”小岚向张氏解释。“娘，你看，这是我在山里的收获。” “大姐，咋这么多鱼和蘑菇啊。”小文咽了口口水。 “娘，一会儿炖两条鱼吃吧。”小岚提议。 “行，你和你爹赶紧回房换身衣服，别着凉了，一会喝鱼汤暖暖身体。”张氏道。 等小岚和盛轩换完衣服出来，小文将背筐中的蘑菇摊在麻袋上，她娘在熬鱼汤，小婷在片鱼，等明天晒鱼干。 “小岚，你坐着歇会，一会就开饭了。小文、小婷，别弄了，等我明天处理。”张氏道。 等鱼熬好了，鱼汤煞白，一人盛了一碗，喝下浑身都暖和起来了。张氏手艺不错，鱼汤做的很是鲜美。 “爹，你在镇上找到工了吗？”喝完一碗鱼汤，小岚身上暖和了，低声问盛轩。 “今天给粮店扛了一天的包，挣了五文钱。”盛轩道。 “爹，那你后天空出一天来，咱俩进山。山里好多蘑菇和鱼，这次咱们多弄点出来。” “行。”盛轩找的是个临时活，哪天碰上哪天干，不一定天天有活做。 “二姐，我也想去。”小文朝小岚眨巴着眼睛说道。 小婷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小岚。 “不行，等我们确定这条路线安全了，才能带你们去，你俩现在还是捡柴火吧。”小岚说道。 小婷和小文点点头。 “爹，咱后天去的时候多带点东西，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找到过夜的地方，路上不近，今天折腾的太晚了。” “行。”盛轩一口同意了。 张氏嘴皮嗫喏了几下，终究是没反对。家里刚分家不富裕，父女俩能多弄点吃食出来，也是好的。三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窝窝头、豆粥吃着，太没营养了。 娘家留得那五两银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打算动的，万一家里出点意外，可以救个急。况且这次孩子有她爹陪着，多少能让人安心些。 第11章 上山捡柴 第二天一早，盛轩就出发去镇上了。 小岚是被隔壁的吵闹声吵醒的，懒觉睡不成了，无奈只能起床，到院子里打水洗脸，看见张氏在片鱼。 “娘，大姐和小文呢？” “他俩去南山捡柴火去了，锅里给你留了饭。” “娘，我吃过饭，就帮你晒鱼。”小岚话音刚落，隔壁动静愈加大了。 “饭你做不好，就知道偷鸡吃。”崔氏高亢的声音响起来了。 小岚三两口吃完饭，赶紧站到院子墙根下，耳朵贴到墙上。 张氏看见她的滑稽样子，笑着小声道，“应该是你二伯娘把饭做夹生了。” 小岚嘿嘿笑着往张氏这边走来，“那边可是真热闹。” 小岚拿起片好的鱼往上面抹盐，一会就听见她家大门推开的声音。 “哎哟，老三家的，这么多鱼啊。”申氏瞪着两个大眼珠子把她家的院子看了个遍，“你娘家人对你可真没话说，瞧瞧这给你带了多少鱼啊。吆，还有这么多蘑菇呢。” “二伯娘，擦擦口水吧，鸡肉可比鱼和蘑菇好吃多了。”小岚道。 “哎，别提了，你奶整天抠搜的，防我 跟防贼似的，哪家做儿媳妇的跟咱家似的。”申氏长叹一口气，“大房在镇上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在家清汤寡水的，整年见不到半点油星。” 申氏从褂子布袋里拿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看娘俩腌鱼。 老盛家没分家，盛老爷子和盛老太太分配不均，大家心里都有意见，只是还没摆到明面上。盛家全家人苦哈哈的过活，却供养老大一家子在镇上滋润的活着，这极度的不均导致老二家有要跳的苗头了。 “二伯娘，你们今天早晨是怎么了？怎么动静这么大？” “还能怎么的，嫌我做的饭难吃呗，老太太嘴太叼，别人都吃的好好的，就她能挑刺。”申氏悄声道，“老爷子跟老大家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家也是刚知道。他们可真丧心病狂，这是谋杀啊，难怪你们要分家呢。” 一提起这个事，张氏就忍不住要掉眼泪，“二嫂，我们家小岚是个命苦的啊。” 俩妯娌一阵唏嘘。 “人呢，死哪去了，猪和鸡不喂了，你个懒婆娘。”崔氏大骂声响起。 申氏翻了个白眼，“老婆子又开始骂了，我回去了。” 小岚家的门开在原先墙的中间位置，申氏回家得转一个弯。 一会小岚和张氏就听到了申氏的辩解声，“娘，我刚去了个茅房，马上干活。” 崔氏不错眼的瞪着她，“你掉茅房了，去这么长时间！” 然后小岚就听见隔壁传来当当当剁菜的声音。 小岚把她家大门关上，继续给鱼抹盐，“娘，等这些鱼和蘑菇晒上，就要好好看着门了。二伯娘以为这些东西是姥姥他们送过来的，以后咱家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别被人眼红顺走了。” “嗯。” 娘俩把鱼一条条的串起来，吊到铁条上，鱼肉雪白，看着就有食欲，等鱼晒好后，鱼肉将会变成黄褐色，滋溜冒油，蒸着吃或者炖白菜都会非常下饭。 蘑菇晒在袋子上，她家没有竹筛子，刚分家，日常用品不足，他们先将就用着袋子，等家里有了活钱，再逐步置办齐全家伙事。 小婷和小文背着柴很快就回来了，小岚帮忙把柴垛好，和昨天捡的一起垛到猪圈旁边。 “二姐，你看看我给你带的啥。”小文将草绳系的大树叶递给她。 打开树叶，里边是一串串紫黑色的小果子，她惊喜道，“黑悠悠。” “二姐，你快尝尝。”小文和小婷忽闪着大眼睛瞅着她。 小岚知道，她们这边山里的黑悠悠虽多，但去采摘的小孩子更多，这些肯定是小文和小婷好不容易找到的。 小岚见他们只看她吃，自己却不吃，就猜到他们肯定是舍不得吃。她抓起两串分给小文，又抓起两串放到小婷和张氏手里。 “娘不吃，你们吃。”张氏说着就要把黑悠悠还给小岚，结果她笑嘻嘻的跑走了。 “娘，咱们一块吃。” 几人正在分吃着，大门就开了，“爹，你回来了。”小婷惊喜道。 “嗯，今天没有活计，我就早点回来了。” 小岚高兴的说，“正好吃过晌午饭，咱们一起去捡柴火。” “行，你爹去了能多背点。”张氏赞同道。 午饭很简单，窝头配咸鸭蛋。虽然饭菜简单，但鸭蛋确很珍贵，大家吃的都很珍惜。 “娘，这鸭蛋真好吃。”小文道。 “等开春了，咱家也抓几只鸭子养着，下了蛋也腌着吃。”张氏笑道。 “好啊。”三个孩子欢喜的应声。 吃过午饭，盛轩带着三个孩子就去南山了。 四个人捡得很快，捡完一堆，盛轩就用绳子捆了，背下山了。 小岚、小婷和小文继续捡柴，盛轩一下午背了三趟，最后一趟的时候，三个孩子身上也都背了一捆。 他们今天的柴火捡了不老少，堆了一小垛。 小岚看着他们的劳动成果，很是欢喜，柴火还要继续捡，等天气冷了，就没有现在捡柴这么舒服了，如果碰到大雪封山，就更没办法捡了。现在满山都是捡柴的人，都是为冬天做准备。 “娘，今晚吃啥？”小岚问。 “给你们做面条吧。你们忙活一天了，连汤带面的吃了暖和。”张氏道。 将豆面和白面两掺，加水揉面。面条的面不能太软，太软的面下锅后，容易煮烂了，夹不起来。 要想面揉的硬一些，就需要少加水。等把面揉成一个光滑的面团，按扁之后就需要用擀面杖将其擀开。 擀面皮是个力气活，但这事对张氏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面皮擀薄，折起来之后，用刀切成细丝，再抖搂开就成了。 趁着张氏擀面皮的功夫，小岚、小婷去菜园子摘了几个茄子，清洗干净后，切成小丁。 锅里倒点油，烧热之后下入茄子丁，煸炒几下后倒入清水，等水开后就下面条，煮开两滚水，面条就熟了。 一人一碗面条喝下肚，什么疲劳都消失了。 第12章 再进山 “爹，咱明天早点走。” “行。” 吃过晚饭，小岚和盛轩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 背篓、菜刀、麻袋、水、干粮、咸盐、打火石。 小岚起的时候，天还黑乎乎的。张氏已经做好饭了，父女俩吃完饭就出发了。 两人穿着夹衣，就出门了，天还是黑着的，有点冷。这次有盛轩的陪伴，小岚走夜路也不害怕了。 他们很快就到山脚下了，然后进山。 小岚这次有经验了，两人拿着根棍子，边敲打边走着，上午就到达上次的溪边了。 “爹，现在水里还是有点凉，等中午时咱再捞鱼吧。” “行，我看这边蘑菇挺多的，咱先采蘑菇。” 这时候的蘑菇露水重，采摘到背篓里沉甸甸的，父女边采着边往周边寻找。 小岚正采得起劲，不注意手被刺了一下。吓了她一跳，低头一看，是一个黄色的干枯毛球。 这不是毛栗子壳嘛！既然这里有壳，那附近一定有栗子树。 果然她在附近找到了栗子树，还是连着两棵。现在正是栗子成熟的季节，栗子仁爆了一地。 小岚尝了一个，生栗子口感脆甜，非常好吃。 栗子的淀粉含量很高，煮熟的栗子软糯香甜，栗子炖鸡、糖炒栗子都非常好吃，想到这里，小岚嘴里生津，咽了下口水。 “爹，你快来这边。”小岚大声喊。 盛轩以为小岚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跑过来了。 看到一地的栗子，愣在当场。 “爹，你把麻袋拿出来，咱们捡栗子。” 父女二人光捡地上的栗子仁，就捡了大半麻袋。 拣完之后，俩人抬头看了看栗子树，树上的栗子壳是青绿色，有的张开口子有的没有张开口子。俩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哂笑。 “爹，咱应该先打栗子再捡的。”小岚笑眯眯地说道。 盛轩憨憨的笑了一声，就去寻摸长树棍了。 打栗子就是要将树上所有的栗子都打下来，现在的栗子都成熟了，绿色的毛壳里边包裹着褐色的栗子仁。打栗子是个力气活，胳膊要一直举着树棍来回敲打，人要站在树旁边，不能站在树底下，要不然头就遭殃了。 盛轩打栗子的时候，小岚不敢去捡拾，就怕被栗子壳扎到头，她将自己背篓中的蘑菇和盛轩的合在一块，就背着空背篓继续采蘑菇去了。 等感到肚子饿的时候，她就回来了。这时盛轩已经打完一棵树，正在打另一棵了。 “爹，歇会儿吧，咱先吃口饭，再继续。” “好。” 他们也不讲究，就地而坐，拿出窝窝头和水就吃起来了。俩人都饿了，吃得很快。 “爹，咱今天没法捞鱼了，栗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剥出来。” “嗯，吃了饭你也别去采蘑菇了，就在这捡栗子吧。” “行。” 小岚将刚摘回来蘑菇倒进另一个背篓里，冒尖了。然后拿着空背篓先捡栗子仁，然后再捡刺包，刺包扎手，她不敢用手直接拿，就找了两根树枝当筷子，夹着它们堆成一堆。 再找一根稍微粗点的木棒挨着敲打这些刺包，将里边的栗子仁敲打出来。这个过程被扎手是难免的，这堆刺包还没敲完，盛轩就将另一棵树打完了。 “爹，眼看太阳落山了，要不然我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能住的地方？” 盛轩想了想，“行，那你别走远了，注意安全。” 小岚在附近搜寻，发现一个略微潮湿的山洞，她真心感觉自己的运气不错，至少今晚不用在外面挨冻了，他们进出一趟挺远的，一天折腾一个来回挺不容易的。她捡了一些树枝放到洞里，然后打算去找盛轩。 她在山洞附近逡巡了一圈，竟然发现了兔子和野鸡，她担心附近有大型动物，不大放心，又返回洞中，仔细看了看里边，确定没有动物的脚印和粪便才放心。 回来的时候，小岚拿了根木棍，想着看见兔子和野鸡的时候就敲上去，结果扑得身上全是草和泥，啥都没逮到。 “爹，我找到住的地方了，不远处有个山洞，我看了看周边，挺安全的。” “好，咱们再砸一会刺包，就过去吧。” “要不然咱们收拾收拾去山洞里砸吧，这些刺包还能烧火呢。” “行。” 毛栗子仁装满一袋子了，盛轩背起栗子，小岚背上蘑菇就往山洞出发了。 回来的时候，小岚又抄起一根棍子。 “小岚，你这是干啥？” “我看见山洞附近有野鸡和兔子，看看能不能逮着。” 盛轩就笑道，“哪是那么好逮的。” 话刚说完，就见小岚往前扑去，随之棍子掷出，然后一只野鸡就被敲晕了。小岚大喜，不顾身上的泥和草，爬起来就将野鸡抓在手里给她爹看，盛轩瞬间傻眼。 “爹，今晚晚饭有着落了。”小岚笑呵呵的扬了扬手里的野鸡。 盛轩有样学样，也捡了根木棍带着。只是一路没有用武之地，就到栗子树下了。盛轩往麻袋里装刺包，小岚往背筐里装，两人接连往返了三趟，终于把刺包都运到山洞里了，太阳也落山了。 父女二人生火处理鸡，俩人决定晚上吃半只，留下半只明早吃。将鸡放到盛水的陶罐中再加上板栗，就开始炖，出锅时撒点盐，瞬间洞内香气四溢了。期间盛轩又出去捡了堆柴火，削了双筷子。 栗子软糯香甜，淀粉也足，容易饱腹。鸡肉炖得烂糊，肉香十足，父女俩恨不得将鸡骨头都给吃下。这是她来异世后第一次吃肉吃得这么过瘾。 吃过晚饭，二人开始敲刺包取栗子仁，敲了大半，小岚实在是太累了，“爹，咱们留着明天再弄吧。” “你放着吧，我再干会儿。” 这个地方应该是深山的边缘，总能听见野兽的叫声和大风吹着树木的声音。看着外面黑黢黢的景色，让人觉着浑身发毛，这时候，她才知道为啥村里之前会传出那种传言了。 深山老林，凶猛动物极易出没，这里没有人烟，天一黑，稍微有点动静，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没敢开口问盛轩是不是也害怕，她觉着自己问了，以后家里就不会让她来山里了。 还好她爹在身边，听着嘣嘣的敲打声，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安全感，等过了初期的慌乱，就渐渐安定下来了，可能今天劳作太累，再加上早晨起得太早，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13章 出山 直到天亮，阳光照在身上，感受到温暖的时候，小岚醒了。看到山洞里只有她一个人，吓了一跳，她爹呢？赶紧起来往外走，没走出多远就跟盛轩打了个照面，她爹手里拿着一个罐子。 “小岚，你起了，怎么不多睡会？”盛轩问。 “爹你干嘛去了？”父女俩几乎同时发问。 “我去打水了，一会把早饭做上。”盛轩扬了扬手里的陶罐说道。 等小岚去溪边洗把脸回来，跟她爹把昨晚没敲完的栗子仁敲出来，陶罐里的鸡肉和栗子也熟了。他俩早晨打算吃栗子，鸡肉留着中午吃。 吃完饭，就将所有的栗子归拢到一起，两大袋子差不多装满了。 栗子就不搬动地方了，还是堆放在山洞里。俩人上午分开行动，小岚打野味，盛轩捞鱼。小岚有昨天捉野鸡的经验，不光逮了两只野鸡，还把一只兔子压得奄奄一息了。用草绳将野鸡两条腿绑了，兔子也绑了双腿，都扔进背篓里。 捕捉野兔、野鸡的方法虽然弄得全身狼狈，但是可行。深山中野兔、野鸡更多，小岚甚至还远远看见了野猪，但是她不敢往里走，虽然深山里可以收获更多的野味，但风险也不小，万一出了事，得不偿失。 小岚有点饿了，就去溪边找盛轩，只见河岸上扔了好多鱼。小岚一条条串起来，总共三十多条。“爹，差不多了，再多咱也拿不回去了。”小岚道。 盛轩上岸，俩人把早晨剩下得鸡肉分吃完，就打算下山了。 “爹，这么多东西咱们怎么拿回去啊。” “我找几块树枝做个筏子吧。” 筏子做得很简易，小岚背着蘑菇，盛轩背着野味，将栗子放到筏子上拖拽着就往回赶。很快太阳就下山了，夜晚的山里挺瘆人，尤其是走夜路的时候。俩人战战兢兢的走到山脚下，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小岚长叹一口气，大有劫后余生的感觉。抚平砰砰的心跳，将两麻袋栗子藏好，父女俩背起背篓匆匆往家赶。 夜深的时候赶到家里，小岚轻轻拍了拍门，刚喊一声“娘，”她就听到仓促的脚步声，很快门就开了。 父女俩赶紧进门，正间里重新燃上柴火，家里有了光亮。 张氏、小婷和小文都没睡，这次俩人外出两天，并外宿了一晚上，他们都挺担心。 “锅里给你们留的饭，现在还温着，你们先吃点。” 小岚顾不上吃饭，将背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两只野鸡，一只野兔、三十二条鱼和一筐子蘑菇。“兔子和野鸡我打算明天去镇上换钱，这些鱼和蘑菇晒干留着自家吃。” “让你爹去，你在家歇两天。”张氏道。 “娘，我去吧，说不定还能多卖几个钱呢。爹太显眼了，容易被人认出来。” 张氏沉默了一阵，想到小岚自从伤愈后就格外有主见，说话做事也有条理，再说去镇上卖个野味也没有危险，就点头同意了。 盛轩笑眯眯的道，“孩子她娘，一会等我吃完饭，咱们就去山脚下把两麻袋板栗背回来。” 张氏怔愣了一会，随后大喜，“好，你们先吃饭。” 盛轩吃过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就跟张氏动身出发了，三个孩子亲香的凑在一块。 “小岚，你快去换身衣服。”小婷心疼的看着她道，“锅里有热水，洗完脸洗完脚就去睡，我和小文看着门子。” “二姐，我给你打水。”小文忙将盆拿到正间。 等她洗漱完，笑眯眯的对姐弟俩说，“大姐，小文，我不累。”然后从口袋里抓出一把栗子分给俩人，“你们尝尝这栗子，可甜了。” 姐弟三人生吃了几个后，将剩下的放在锅灶边烤着吃，一会儿，一股香甜的气息就弥漫出来了。 约莫烤得差不多了，将栗子扒拉出来，忍着烫扒开栗子皮，一口咬下去香糯软烂，口齿生香。 吃完栗子，三人弄的一手、一脸的灰，看着彼此的狼狈样，都乐开了花。 等张氏和盛轩夫妻二人背回栗子，一家子总算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人一激动就觉少，第二天一大早，小岚就起床了，将野鸡野兔扔进背篓里，扯了一把草掩盖住，昨晚吃得太晚还不饿，小岚跟张氏说了一声就出发了。今天镇上逢集，这个时辰村里的人还没起，估计过一阵就陆续有人去赶集了。 太和镇比较繁华，小岚决定去酒楼碰碰运气，这些野味如果拿去集上卖，估计卖不上价钱。 赶集的人喜欢割带肥膘的猪肉，兔子和野鸡肉比较瘦，有钱的人家尝鲜的时候会吃，而酒楼正是这些人常去的地方。 集市上摆摊的小贩提前来了，他们需要提前占地方，来晚了好地方就被占走了，影响买卖。毕竟来赶集的人不会往犄角旮旯里去，一般买好东西就回家了。 现在的集市是不收税的，之前大启朝连年战乱，不光征收人丁和赋税，商业税也是收的。自从边关平定，新皇上位，这几年一直休养生息，随着商业税的免除，乡镇的集市也跟着繁荣起来，小岚他们家处于边境，她没生在战乱的年代，这些事是听村里的阿婆说的。 穿过集市，就到了天香楼门口，她的运气不错，恰巧碰见天香楼的掌柜在酒楼门口透气。天香楼是镇上比较出名的酒楼，小岚鼓起勇气，赔着笑脸问掌柜的要不要野鸡和兔子。清晨是一天的开始，一般为了讨个好彩头，这个时候店家不会往外哄人。 秋天的野味肥美，在酒楼非常畅销，掌柜的看野兔和野鸡是活的，想了想便道“留下吧，回头去柜上结账。”然后让店里的伙计领她去后院。 伙计很热情，嘴皮子也利索，小岚从他嘴里知道了掌柜的姓徐。 小伙计麻利的打开天香楼的侧门，笑嘻嘻的道，“小姑娘，你这野味还挺肥，看你长得瘦瘦小小的，力气还挺大。”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做活做习惯了。”小岚笑着答道。 第14章 卖野味 兔子八十文一只，野鸡个头小，三十文一只，总共得了一百四十文钱。这是小岚来到这里后第一回摸钱，她笑眯眯的揣在兜里，“徐掌柜的，我以后得了野味还往你这边送，你看行不。” 伸手不打笑脸人，徐掌柜看着小岚机灵喜庆，“行，只要野味新鲜，只管送来。” 小岚谢完徐掌柜，背着空篓子打算去杂货铺买点日用品，家里的咸盐和针线都不多了，家里腌鱼，不少用盐。 咸盐在这个时代是比较贵重的，再贵也要买，鱼不腌制的话，极容易变质。 小岚挑选了一罐盐一包针线，跟掌柜的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掌柜的让了她两文钱，以八十文成交。小岚付好钱，就出了杂货铺，在门口附近碰见了她大伯娘和盛小茹二人。 俩人打扮的极其富贵，小茹穿着崭新的银红妆花褙子，藕色裙子，漆黑的头发在头顶挽了个髻，上面插了一根鎏金的小凤头簪子，还戴了一朵粉红色的绒花，耳朵上配戴了同色耳钉。她肌肤雪白，杏眼桃腮，这么一打扮，非常好看。王氏则穿了一身半旧的墨绿色褙子和同色系的裙子，头上戴着银色发钗和丁香耳钉。 双方见面，都愣了一下，彼此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俩人还记恨着上次挨揍的事情，看见小岚从杂货铺子出来，脸色都不好看，“看你这穷酸样，哪来的钱来这里消费？” 小岚白了她们一眼，“你们管的真宽，还想再卖我一次？” 母女俩立马住嘴了，前阵子村里和镇上关于她家的传言不少，这段时间消停了点，她们可不想旧事重提，以免流言再起。 “怕是你姥姥家给的烧炕钱吧，顶门立户过日子可不是简单的事，别以后饭都吃不上。”王氏刻薄的道。 “我家就是要饭也不会要到你家门口，缺了大德的玩意。”小岚呸了一声，朝她吐了一口唾沫。 母女俩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小茹怒目瞪着她，作势要过去厮打她，被王氏拦住了。 小岚挑衅的看了母女一眼，扬长而去。 小茹正是说亲的年纪，光天化日之下大打出手的话，以后就不好说亲了。 这点小事没影响小岚的心情，她去集上买了四斤肥肉，这个年代肥肉比瘦肉要好卖的多，十二文一斤，总共花了四十八文。将肉装在背篓里，就回家去了。 “娘，我回来了。”小岚刚推开门就跟张氏打招呼。 张氏、小婷在家忙活着，片鱼、晒蘑菇、晒板栗，盛轩和小文没在家，他们去南山捡树枝去了。 娘俩忙过去帮小岚取下背篓走回正间，小岚拿出猪肉、咸盐和针线给张氏和小婷看。 “小岚，你买肉了？”张氏问道。 “嗯，我看家里的油不多了，我割了两斤肥肉靠油炒菜吃，等下次卖钱多了，咱们就买副板油。”说着小岚从布袋里掏出十二文钱递给张氏，“娘，这是剩下的钱，你收着。” “你收着吧，你们几个买糖吃。”张氏将钱推给小岚。 小岚笑眯眯把铜板收起来。 院子的鱼片的差不多了，家里的咸盐不够用了，还没往鱼身上抹盐。小岚买回来的咸盐正好续上，娘三一边麻利的给鱼身上抹盐，一边商量着靠完油后的油梭子如何吃。 小文嘣嘣跳跳的从外面跑进来了，随后盛轩背着柴火跟在后头也进来了。 “二姐，你回来了。”小文看见小岚满是惊喜的道。 “嗯，我们马上就忙完了，一会包饺子。”小岚道。 小文大喜。 盛轩心疼孩子，小文太小，害怕柴火把孩子的肩膀压坏了，就没让他背柴火。盛轩是个好父亲，小岚从来没怀疑过。 “爹，我帮你垛柴火。”小文高兴的跑到猪圈旁边，跟盛轩分享一会包饺子的好消息。 “你玩去吧，我一会就垛好了。”盛轩心里高兴，干活更加有劲头了。 张氏将肥肉用水清洗了一遍，然后用刀切成一片一片的。肥肉不能切的太厚，那样油不容易熬出来。也不能切的太薄，那样容易靠焦了，将切好的肥肉倒入烧热的大铁锅中。 熬油的火候是有讲究的，不能太小，那样出油慢，火也不能太旺，免得把肉熬焦了。 小婷负责烧火，张氏熬油。等猪油熬出来，舀进提前准备好的罐子里，这时候的油体是清亮的液体，等油温降下来，就会凝成雪白的固体，这就是农村所说的荤油。 油梭子就是肥肉靠出来油后剩下的油渣，里边油量很少，香香脆脆的非常好吃。 张氏拿了个碗，用勺子舀了一勺油梭子，撒了一点点咸盐，搅拌后递给在锅沿观看熬油的小岚和小文。“这些你们拿着吃，剩下的就包饺子了。” 小岚赶紧接过来，用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真好吃。” 张氏、小婷占着手，小岚夹了一筷子喂给她们，也给小文喂了一口。 “真好吃啊。”油梭子的美味让小文眼睛都眯起来了，一勺油梭子能有多少，几人一人一口就分吃完了。 张氏把油放好后，就去和面了，虽然她姥姥家送了好些白面，但是这种精贵的东西，必是要留着慢慢吃。这次包水饺，用的是豆面和白面两掺。 盛轩垛完柴火后，就去后院割韭菜了，摘完、洗干净、控了水分。然后将韭菜切成细茬，油梭子也切得碎碎的，搅拌在一起，加上简单的咸盐和酱油调味，就很香了。 馅调出来，面也和好了，张氏将面板放到炕沿，盛轩负责擀皮，张氏、小婷和小岚负责包饺子。小文也想上手，张氏不敢用他，害怕他不会，浪费了粮食。 这个时代是典型的男权社会，男人们是不沾手厨房活计的，家里的饭食和家务都是媳妇带着闺女忙活。但是盛轩没这些毛病，家里的活计跟着老婆孩子一块忙活，他从不感觉这些有损面子，扫了男人的威严。 “老三家的，你这是在家包饺子呢吧，可真香啊。”隔壁院子里传来申氏的大嗓门声。 “二伯娘怕是狗鼻子吧，这么远都能闻见。”小岚对张氏他们小声说道，“我去院子里回她几句，别她看见咱家没人吱声，再过来敲门。” 第15章 包水饺 “老三家的，你们这分家以后，日子越加好过了，这几天肉就没断过。”申氏故意拉长声音说道。 “二伯娘，我们为什么分家的，你不清楚吗？分家的时候说好按照一人一天一斤粮食，分给我家一年的口粮，结果我爹去拿粮的时候，只给了我家五百斤豆子和五百斤黍米，油盐酱醋啥都没有，得亏我姥他们看我家可怜，给我们留了几个烧炕的钱，让我们缺什么自己添置，要不然我家这日子啊，不饿死就不错了。”小岚故意大声说道。 小岚家分家的时候，张山峰来的这几天还能在崔氏那领到了油盐，等她姥姥、姥爷一伙人走了，油盐这些她们家就领不出来了。小岚故意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些事情说开。 “你个懒婆娘，不好好喂猪、喂鸡，在那瞎咧咧什么！你眼红人家过的日子，那也把你也分出去！就怕你没有个得力的娘家！”崔氏指着申氏骂道。 申氏碰了一鼻子灰，然后就没有声音了，小岚转身走回了屋子。 饺子包完了，盛轩坐在灶台边上烧火、张氏煮水饺，点了两次水后，饺子就熟了。 小岚他们姐弟三人忙端碗盛水饺，还没开吃，张氏犹豫的开口道，“要不要给你爷送一碗过去？” “娘，我爷他们差点把我害了，想给我配阴婚挣钱，咱家还要跟他们来往吗？”小岚拦住张氏，小婷和小文也都不愿意。 “你没听你二伯娘说咱家包饺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咱家一分家，日子就好过了。要是不给你爷奶送份的话，她还不知道在村里怎么排宣咱们呢。” “就我爷他们办的这事，还有脸吃咱家水饺！”小岚很是愤恨道，“二伯娘是个长舌的，娘，这事就是说出去，也是咱家占理。她也不想想，当初咱家为啥分的家，况且哪回大伯娘一家子回来不是穿金带银的，也没见他们给大家伙分点出来。” 张氏和盛轩都沉默了。 小岚不想一家人闹得不开心，这个时代孝道大于一切，就端了一碗饺子出门了。她内心其实并不在意这几个饺子，只是不想让盛轩和张氏因为这点小事不高兴。 上房也正在吃午饭，依旧坐了两桌，两个菜，炖茄子和大葱蘸大酱，主食还是窝窝头和豆粥。小岚把饺子端给盛老爷子，“爷，我家包的水饺，你尝尝。” “就送一碗过来啊？”申氏不满道。 “多少是个够，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盛老爷子喝止了申氏。 盛老爷子很是推让了一番，“你家刚分出去，也不容易，以后做了好的吃食，就不用送了，自家留着多吃些。” 小岚点点头，笑眯眯的回去了，并传达了盛老爷子的话。 “快来坐，咱们也赶紧尝尝。”原来一家子都没动筷子，就等着小岚回来了。到底还是一家人啊，小岚心中因为送饺子的不快也一点一点消散了。 吃过饭，盛轩打算带着孩子们出去捡柴，刚走出家门，就碰见申氏往这边走。“小岚，你家包的水饺真好吃，还有剩吗？” “二伯娘，我家就包了那几个水饺，我们还没吃饱呢，哪还能剩下啊。”小岚笑着道。 “咋就包那么点呢，怎么不多割点肉，多包点？我家小亮吵着要吃呢。” 小岚心想，看来送过去的饺子，盛老爷子没吃独食，而是分给大家吃了。但是一碗饺子能有几个呢？一人能分上一个就不错了。 “二伯娘你要真心疼小亮，就少吃点零嘴，省下几两银子足够买上半扇猪肉了，这些能包多少饺子，足够让他吃个够了。”小岚沉着脸说道。 “哎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还管着我吃不吃零嘴了，老三你也不管管。”申氏不肯善罢甘休，朝盛轩告状。 “二伯娘，你买零嘴花了多少钱，想必奶很想知道。”小岚冷不丁的下杀手锏。 申氏顿时没有气势了，气哼哼的转身走了。 “小岚，你真棒，对付二伯娘这种人，就该这样。”小婷对小岚的做法表示支持。 “对，可不能惯着她。”小文也支持。 盛轩保持沉默，然后四人就出发去南山捡柴火了。 秋高气爽，四人午饭吃的饱饱的，也格外有力气，这次足足比上次多背回来一趟。 晚上回到家中，看到柴垛一点点的摞高，一家人都很欢喜，因为柴火的逐渐增多，就代表冬天多一份温暖。 晚上吃的饺子汤泡窝窝头，吃过晚饭，张氏道，“上次蘑菇和鱼都晒好了，我收起来了。” “嗯，娘这次背回来的栗子咱们先别忙吃，我打算做点吃食等去镇上卖。”小岚道。 “二姐，你打算做啥吃食啊，等我跟你一起去卖。”小文道。 “好，等天冷点再做，现在我和爹得多去山里几趟，等入冬了就去不成了。” 这次进山背回来这么多东西，盛轩尝到了甜头，“小岚，咱哪天再去？” “后天吧，咱们明天再捡一上午柴，下午就在家休息，到时候还是得早点出发，避着点人。” 盛轩点点头。 现在一天比一天凉了，小文和小婷天天去南山捡柴，小岚和盛轩只要不进山，也跟着去捡。就怕到了冬天，山里柴火少了，到时候家里没得烧，那就会出大问题了。这个时代，冻死人可不是什么新闻。 况且老盛家给的口粮少，他们家就指望多去山里找点吃食，要不然一家子真得饿肚子了。小岚也有点发愁，谁的身体都不是铁打的，她跟盛轩去山里这么频繁，太损伤身体了，她爹可是家里的壮劳力，可不能有任何闪失。但是不去山里找吃食，又养活不了一大家子，这是个死循环。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盛轩就带着三个孩子去南山了。张氏看家，家里不留个大人看顾晒的东西可不行。这次捡了两趟柴，他们就回来了。 “劳逸结合，姐你跟小文下午也别背太多了，咱家可生不起病了。” “好，我们累了就不捡了。”小婷点点头。 中午做的饭很丰盛，张氏一气炖了四条鱼，里边加了很多蘑菇，主食还是窝窝头，一家人吃的很是满足。 第16章 父女进山 下午小岚和盛轩在家休息，小岚又叮嘱了姐弟俩一次，注意劳逸结合。 姐弟俩是听劝的，俩人下午背了一次柴就回来了。 寅时父女二人就起床了，张氏给他们准备了饭菜，看着他们吃了，背上干粮、水等一应物品就出发了。 有了上次跟她爹进山的经历，两人在路上没有耽搁什么时间，两人快步行进，跟上次到的时间差不多。 路上枯藤败叶有落地上的了，但还是绿色的居多。 小岚没花大半时辰，就发现一个兔子窝，一窝兔子足有八只，这可把她和盛轩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盛轩还逮到了两只野鸡，小半天的工夫，父女俩人就得了这么多活物，俩人都很快乐。 小岚见盛轩要往山里边走，刹那惊住了，连忙喊，“爹，你要去哪？” 盛轩回过头来说，“我去山里看看，我看这周围都有这么多兔子和野鸡，山里边肯定更多。” 盛轩的话惊的小岚瞠目结舌，她找的这个地方，是为了寻找吃食，能有命回去，而不是来送命的。上次晚上在山洞里她就听见野猪的叫声了，大山里边可能还有老虎和豹子等凶猛野兽，看来她爹是被上午的收获冲昏了头脑。 “爹，山里边还可能有野猪和其他野兽啊。”小岚苦笑的道。 “啊？”盛轩傻眼，显然没想这么多，嘴里还喃喃道,“不光有野猪，怕还有老虎吧。”说到这儿，他顿住话头，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我们就在这附近捕捉吧，别进山里了，这边的兔子、野鸡就够我们抓的了。”小岚劝阻道。 “好，好。”盛轩不好意思的连声应好。 “爹，我先把兔子处理一下，咱们吃饱了下午再行动吧？” “小岚你歇着，我去弄。”盛轩拿起刀和兔子就往溪边走去。 小岚拿着陶罐赶紧跟上。 中午父女俩实实在在吃了炖好的，山里的野兔这时柔嫩肥美，小岚先用开水过了一道血水，然后重新添水炖煮了大半个时辰，出锅的时候再放点咸盐，那味道就鲜浓的让人连碗都能一口吃下去了。 父女俩窝窝头配着兔肉吃了大半只，汤也喝完了，小岚内心嘲笑自己吃得太狼吞虎咽了，现代社会的斯文已经荡然无存了。 下午父女俩逮了十只兔子，六只野鸡，眼看就要天黑了，老实人也有贪心不足的时候，已经逮了这么多了，盛轩还没有返回山洞的意思。 小岚只好再次硬着头皮问盛轩，“爹，要不明天咱们再继续？” 盛轩看着天色渐暗，点点头道，“行。” 晚上小岚在陶罐中又倒上水了，二次炖煮兔肉。中午俩人把汤喝完了，重新添水炖煮的汤虽然没有第一次的浓郁，但是也很好喝，喝着滚烫的汤水，觉着全身舒服极了。 小岚看着盛轩也露出满足的表情，看来她爹跟她的感受一样。原来满足就是这么简单，一顿饱足、一碗热汤，就能将一天的辛劳都清扫干净。 等到晚上入睡的时候，她以为会像上次一样担惊受怕的睡不着，可能是上次在这住过一晚，这次故地重游比较安心了，也可能是今天实在是太疲劳了，没用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父女俩简单吃了口窝窝头，就开始忙碌了，野兔、野鸡他俩昨天捉的差不多了，上午俩人只捉了两只野鸡两只野兔就再也没啥收获了。 然后盛轩就下水了，溪里的鱼上次捕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鱼游的极快，不大那么容易叉到了。 小岚捡起盛轩扔到岸上的鱼，收拾了两条，就开始炖煮了。鱼汤炖得汤白味美，撒上一点盐，鲜味就提上来了。 盛轩闻着香味肚子饿得咕咕叫，就上岸了。从家里带得窝窝头都吃完了，这次两人一人一条鱼，吃得很是尽兴。最后盛轩把煮汤的罐子又加上水，烧开和小岚谦让了一番，小岚实在是吃的太饱了，就让她爹全喝了，看着喝完鱼汤后她爹那心满意足的脸，小岚忍不住偷笑。 俩人休息了一会，就搓了两根草绳，将岸上的鱼一条条串起来，总共十五条。 父女俩背篓里装不下太多活物，为了能将收获的野兔和野鸡都带回去，小岚用藤曼搓了几根结实的草绳，把野鸡拍晕，一只一只给串住了脚，跟她爹一人一串背在身上。盛轩挂六只，小岚挂四只。俩人背上装满野兔和鱼的背篓，打算出山了。 一路下来，那些被拍晕的野鸡醒过来，一泡屎接一泡屎的拉个不停，那味道令小岚非常绝望。盛轩全程乐呵呵的，小岚受他欢快心情的影响，也刻意忽略身上的异味。她把前世追求整洁干净的想法都抛到脑后了，入乡随俗，她如今都穿成农家女了，现在只想让一家人吃好穿暖。 尽管她尽量忽略身上的鸡屎味道，但还是无法做到像她爹那样视若无睹，她爹现在可能只看到这些野味会让家人得到饱足，或者卖掉野味得到了银钱，就可以给家里添置一些紧缺的东西。 傍晚的时候，他俩就出山了，小岚这次不想回村，想先去镇上把这些活物卖掉。盛轩也知道自己这一身太招人眼了，俩人便一起去镇上了。 走了好长的路，小岚已经有些疲惫了，心里想着这次还得送去天香楼，好在上次得到徐掌柜的口信，说有野味可以继续往他家酒楼送，所以小岚心里多少有些底。 “爹，我们带这些野味去天香楼，说不定掌柜的能看得上呢。”小岚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镇上了，便带着盛轩往酒楼方向去。 夜间到了天香楼，天香楼灯火通明，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小岚拍了拍侧门，里边的伙计还认得她，一见面就笑着道，“小闺女你又来送野味了？” 小岚笑着点头，“嗯，我跟我爹在山上捉了些野兔、野鸡，刚下山就送来了，这些鱼是上午捕的。” “你们先等着，我去问问我们掌柜的。”伙计急忙往前面跑。 第17章 赚钱了 掌柜很快就过来了，也不嫌弃小岚和盛轩浑身的脏臭，过来看过他们背篓里的野味后，将野鸡全部留下了，野兔挑大的留下了，三只小的没要，鱼要了十条。野兔和野鸡都是按只卖的，野鸡三十个铜板一只，野兔八十个铜板一只，十条鱼总共二十三斤，十个铜板一斤，总得一两八百十文。小岚和盛轩连忙感谢，然后去柜台结账。 去酒楼卖野味要比去集上卖省心得多，去集上摆摊，不一定能全部卖得出去，也不一定能把价格卖得这么好。 这是将近二两银子啊，盛轩手里从没摸过这么多的钱，就是老盛家年景好的时候，这也算是一笔巨款了。况且那时候崔氏管家，银钱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是不会过他手的。盛轩揣好银钱，背上背篓，领着小岚就往回赶。 “爹，现在粮食价格便宜，咱们去买点吧，趁着天黑，村里人也看不见。”小岚拽拽盛轩的衣袖，说道。 “行。”盛轩想到他们家粮食缺口不小，他一次也背不了太多，以后可以一次次补足。 两人又转到粮店，父女俩对比了一下脱了壳的粮食和磨成粉的价格，每斤相差了两文钱，盛轩果断选择买初级农产品，等吃的时候再去磨面，要便宜不少。豆子八文一斤，小麦十五文一斤，小米二十五文一斤。两人称了五十斤豆子、三十斤小麦和二十斤小米，总共花了一两三百五十文。 小岚背了二十五斤小米，其他都是她爹背的。回城路盛轩走得很快，虽然银钱挣了又花出去大半，但身上背了这么多粮食，这是他们一家五口的口粮啊，这代表全家人以后不用饿肚子了，他非常满足。 到了村里，夜已过半，村里人已经歇息了，盛轩轻轻推了一下门，门就开了。 张氏拿着针线篮子坐在正间里，锅灶里堆着一堆柴火，她正借着柴火的光缝补衣裳。 盛轩一放下背篓，就忙从布袋里掏钱，小岚忙关上门。 小婷和小文也没睡，忙跑到正间来。 “孩子她娘，我们还买了些粮食。”盛轩将铜板递给张氏后，就从背篓里将粮食一袋袋拿了出来。 “咋买了这么多，咱家还有不少呢。”张氏也有些激动，“银钱也这老多。”张氏数了数，足有四百六十文，这是自从分家后，她家的第一笔进项，上次剩下的十二文钱，全部给小岚了不算。 “娘，以后咱家做三和面馒头吃吧，别老是吃窝窝头了。小米也别舍不得吃，小弟身体太瘦小了，得吃点有营养的，我们也得补补。”小岚建议道。 “行，你们背回来这么多东西，够咱家好好过一冬了，以后咱家也吃的好点。”张氏眼睛有点湿润了，用手抹了把眼泪，她心里知道家里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姐弟三人都长得瘦瘦小小的。之前没分家时，崔氏把着吃食，孩子们根本吃不到带油水的食物。 “娘这些是没卖掉的鱼，咱们炖着吃个新鲜。”小岚将鱼取出来递给张氏。便招呼小婷和小文，“大姐、小文，你们快过来看。” “小兔子!二姐，这是送给我们的吗？”小文充满惊喜道。 “嗯，你以后负责喂养它们。” “好，我以后天天给它们扯草。”说完小文就把兔子安置到炕坑里了，并且从院子里舀了瓢水喂给它们。 “小岚，你先别忙活了，回屋换身衣服出来吃饭。”小婷知道妹妹的辛苦，看着她身上一片狼藉，赶忙催促她去换衣服。 “等等，”张氏拦住她，进屋拿了件夹衣递给她。 “娘，这是给我做的？”小岚欢喜的拿着新衣服，看料子是用她姥姥、姥爷带过来的布做的。 小岚欢喜的拿着衣服进屋了，小婷也跟进了屋。“小岚，你肩膀是怎么回事？” 小岚往后边瞅了瞅自己的肩膀，背背篓左右的位置，全是褐紫色的血印子，足足有五六道，应该是背重物的时候害怕疼，来回移动位置弄成的。“没事，这次的野味背得太多了，过两天就好了，大姐，你小点声，别让咱爹娘听见了。” 小婷红着眼睛，点点头。 一会张氏就过来了，原来盛轩身上也有血印子，出山的路上父女二人都没吭过一声，再加上背着粮食回家，他俩肩膀不少受累。看着小岚肩上的勒痕，张氏有点哽咽，“换完衣服就出来吃饭吧。” 盛轩连喝了几口滚烫的鱼汤咽下后，朝小岚小声的问，“闺女，你肩膀疼不疼？” 小岚摇了摇头，“不疼，爹你呢。” “一开始不疼，现在有点了。”盛轩笑了笑，不再说话，便埋头吃了起来。 出山的时候，盛轩将大部分野味都自己背了，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又背了大半的粮食，他肯定比自己伤得严重。 等父女俩吃完饭，盛轩歇息去了，小岚有些忧心，她和她爹的身体得养几天了。“娘，明天买些姜片吧，熬点姜汤，这几天做点精细的吃。” 张氏点点头，“好，我明早就弄，你跟你爹都多养几天。” 小岚看着张氏和小婷、小文微红的眼睛，知道他们的担心，“那娘，我去睡了。”然后拉着小婷小文走了。 躺在炕上，小岚闭上沉重的眼皮就睡着了。这一路太累了，她这具身体有点撑不住了。 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看着家里的木头房梁，她迟疑了好一会，才想到她穿越了。 “小岚，你醒了。”小婷走到炕边，“咱娘炖的红糖姜汤水，给你温在锅里了，今早你睡的太沉了，就没喊你起来。” 小岚笑道，“嗯，小文呢。” “他在院子里忙活呢。”小婷答道。 等她换上衣服，去锅里端了碗姜汤水就往院子里走去，看见昨天她和她爹换下来的脏衣服已经洗干净了，晾晒在铁条上。 此时她爹和小文正在院子里忙碌着，俩人正在鸡圈里给兔子做窝，鸡圈里有围栏围着，也不怕兔子跑出去了。 看着盛轩精神头尚好，她放下心来，看来她爹身体扛住了。她这段时间是不打算进山了，俩人在家好好养养。她知道盛轩是个只知道埋头干活的性格，身体上即使有不适也不会说出来。 “大姐，快过来看我们做的兔子窝。”小文看见小岚起来了，赶忙招呼。 兔子窝里铺了厚厚的草甸子，三只兔子老老实实的趴在窝里。 小岚放下碗，笑眯眯的对小文道，“好好养着，过年咱们吃兔肉。” “嗯，我天天扯草喂它们，保准把它们喂的肥肥胖胖的。”小文拍着胸口做保证。 张氏和小婷忙着收晒干的鱼、蘑菇和板栗，听到姐弟俩得对话笑道，“小文，好好喂，咱家过年吃肉就指望你了。” 第18章 借贷 张山峰送来的两只母鸡，也不下蛋，家里的粮食张氏舍不得喂给鸡吃，再加上天气逐渐变凉，看着鸡一天比一天瘦，今天她狠狠心，把两只都杀了。一只今天中午做着吃，一只打算挂起来风干慢慢吃。 后院的豆角快拉架了，小岚和小婷挑了一些嫩的摘了半篮子，中午娘仨商量着做豆角焖鸡。 小岚想到前世做的豆角焖鸡盖被，打算中午做了让一家子尝尝。舀了一瓢白面一瓢豆面，加水和好后放着备用。张氏已经把鸡脱毛洗干净剁成块了，盛轩烧热铁锅，放上一点油，下入葱花炒出香味，然后倒入鸡肉翻炒，等炒出油来，再倒进摘好洗净的豆角，扒拉两下后加入酱油和咸盐，再倒入足量的清水，大火顶起开始炖煮。 这边小岚将面团取出，擀成薄饼，将薄饼盖到豆角鸡肉上面，然后将锅盖盖严，继续烧火，半个时辰左右就一锅出了。 饼上沾了鸡汤，显得油油润润的，看起来就好吃。 盛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这次张氏没提给盛家老爷子送菜的事，毕竟这两只鸡是辛氏点名送给小岚补身体的，况且盛老爷子也发话说不用送了。饼沾着鸡汤，能把人香迷糊了，小岚一家吃的正尽兴，春花就进来了。 春花瞥了一眼他们桌上的饭菜，翻了个白，“三哥，咱爹喊你过去。” “小姑，爷喊我爹是有啥事啊。”小岚问。 “我也不知道是啥事，三哥你快点。”说着转身就走了。 家里留下小婷陪着张氏看家，小岚和小文随着盛轩去上房了。 正房炕头上，老爷子正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屋里云烟雾绕的很是呛人。崔氏、盛凯和盛浩都在炕上坐着，炕沿还坐着一个穿灰色茧绸直缀的老金。 老金是村里放高利贷的，不管什么年代，只要跟高利贷沾边，都是没有好下场。平时老金笑容可掬，但是要账的时候是不是这副嘴脸就不知道了，小岚很纳闷，老金怎么在这？中午这是在老爷子家吃饭了？现在老爷子把家里的三个儿子都叫来了，怕是有大事要商量。 “老三你过来了，快来坐。”盛老爷子听见门响了，抬头看见盛轩过来了，赶忙招呼。 小岚眼疾手快的搬了跟长凳，让她爹坐下，她和小文也坐在凳子上。 “爹，你这是有啥事？”盛轩也很纳闷，他之前没听说老爷子跟老金有来往啊，村里的老金可不是个善茬，今天怎么跑到家里来了？ “也不是啥大事，老爷子怎么把你们都叫过来了，”老金笑呵呵的喝了口茶继续道，“我今天来，就是想提醒一下，还有七天账就到期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不光小岚惊呆了，她爹也愣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爹，你们借高利贷了？借了多少？” “三哥，不是咱爹借的，是咱大哥借的，借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盛浩声音闷闷的道。 “啊，这么多钱？大哥为啥借高利贷？”盛轩惊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还能为啥，孙家催要定金，大哥把银子花光了，所以就借了高利贷还账。这杀千刀的，自己躲在镇上逍遥快活去了，全然不顾我们的死活。”盛凯愤恨的道。 “老金大叔，这个高利贷是我大伯借的，你咋不找他要，来我爷家干啥呀？”小岚纳闷道。 “老爷子做的担保。”老金拿出契纸，指给盛轩他们看，“老爷子按了手印的。” 一家人都沉默了下来。 老金极有眼力见，知道老爷子有话对三个儿子说，就告辞了。他们做这行的催债一般讲究先礼后兵，今天是特意赶过来吃顿饭，顺便给他们提个醒。等账期到了，还不上钱的时候，有的是法子。 从盛凯的话中，小岚得知她大伯在酒楼喝酒的时候闹事，打碎了店里的古董花瓶，店家索赔二百两银子，不赔的话就报官。盛诺为了还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拿着孙家给的阴婚定金赔付给酒楼。最后她死里逃生，阴婚眼看成不了了，孙家就向老大索要定金。孙家家大业大，老大不敢不还，但他手头没那么多银钱，只好跟老爷子商量。 老爷子不能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儿子就这么废了，虽然每次乡试他都名落孙山，就是每年岁考也是排名中下，但老爷子依然相信他大儿子是块读书料子，终有一天会光耀门楣。 盛老爷子这些年攒下一些银钱，加上压箱底的几两碎银，总共凑了五十两，盛诺拿出一百三十两，其中一百两是孙家给的定金，三十两是他这几年在镇上馆中讲学的收入。 差的一百二十两，盛诺说先借钱还孙家。孙家的钱要的急，他不敢拖欠，一是因为孙家势大；二是害怕好不容易平息的阴婚风波再被提及，要是再闹腾起来，他谋害侄女的事就坐实了，那他名声就坏了，以后想更进一步就难了。 老大想去大姐盛春花家借钱，她家在镇上开了个杂货铺子，一个月也能挣个几两银子，这些年下来家里不少趁。崔氏坚决不同意，说她大闺女家日子过的紧巴，让他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解决。 普通庄户人家家里趁不上一百二十两银子，老大提议借高利贷，并极力保证两个月内一定能还上，盛老爷子就勉强同意给他做担保了。 高利贷是跟老金借的，一百二十两，借用两个月，三分利钱，要是到期还不上，那就是利滚利。 小岚听着暗暗咋舌，两个月本钱加利息还一百五十六两，要是还不上，第三个月一百五十六两当本金，下个月要还二百零二两八钱银子，再还不上就以二百零二两八钱银子当本金来计算，以此类推就是利滚利了。 听着她二伯的解释和她自己的脑补，小岚想到一个最核心的问题，“爷，我大伯呢，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回来一起想办法哪？” 第19章 借贷风波 老爷子抽着旱烟袋，吧嗒吧嗒作响，一句话都没说，盛凯忍不住了，“前几天我去县城找你大伯去了，你大伯娘说他出去筹钱了，至今未归，我觉着他指不定躲哪逍遥快活去了。爹这事你得想想办法，万一大哥一直不回来，这钱咱家能还上吗？” 四叔盛浩是个老实的，在家一直是个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性格，这时也着急了，“爹，是该想想办法了，眼看着期限就要到了，万一到时候大哥没回来，这利滚利的，咱家可怎么活呀。” 小岚将她二伯和四叔的话在心里琢磨了一遍，心想，幸亏她家分出去了，要是没分家，她家也会被牵扯进去，这高利贷可是个无底洞，只要沾上了就没得好。 自从老大谋害小岚的事被发现，除了回来哄骗盛老爷子做担保借高利贷之后，就再无音信了。 眼看着还债的期限越来越近，老盛家的人着急了，要不然老爷子不会着急火燎的将几个儿子叫到一起商量办法。 盛老爷子目光在几个儿子身上逡巡，“老三，你家分出去了，虽然这个债务跟你家没关系，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说到底咱们还是一家人，如果我真的被你大哥拖累的无家可归了，我和你娘你也不能不管。” 盛轩点点头。 老爷子话说的在理，让人无可指责。这个世界一直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有不孝的儿女”这个标准来衡量。小岚虽然对老爷子心存芥蒂，但是她知道如果盛老爷子真的无家可归了，盛轩和张氏是不会不管的。为了她家不被拖累，虽然她不情愿，也只能帮忙想办法。 “老二、老四，你俩明天再去一趟镇上，你们大哥回来的话，就让他回家一趟，把该还的钱带上。”盛老爷子又朝崔氏补充了一句,“明天早晨早点起来做饭，让他们早去早回。” 说完这句话，盛老爷子好像是被烟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岚赶忙起身给盛老爷子倒了一杯水，捧给他喝。与此同时，崔氏挪到盛老爷子身边，努力理顺他的胸腔，想让他尽快平复过来。 盛老爷子可能觉着好多了，冲着崔氏摆摆手，崔氏立马停止了。接过小岚手中的水一饮而尽后，接着道，“如果那钱还不上，利滚利可不是个小数目，以后就更还不起了。” 一家人都沉默了。 盛轩、小岚和小文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他们中午没吃完饭就被春花叫走了，这会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好在张氏和小婷早早把晚饭做好了，一家人将中午做的鸡肉、豆角和汤饼吃完后，简单说了一下老盛家的事，就早早的上炕歇着了。 “小岚，你说明天二伯和四叔去镇上能把大伯叫回来吗？”小婷忧心忡忡的问道。 “我觉着够呛，我看大伯没有要还钱的意思，要是他有心的话，早就给咱爷递消息了，可是上次二伯去找他，人都没见着。眼看着账期就要到了，我觉着他更不会冒头了。” 小婷沉默了一阵，接着问，“你说爷知道大伯是故意躲着吗？” “咱爷心里应该是有数了，要不然今天不会那么着急上火了。我看咱爷的意思，就是卖房子卖地也得把高利贷先还上。” 俩姐妹窃窃私语讲着小话，盛轩和张氏也愁的睡不着觉，他俩也忧心老盛家高利贷的事情。 “孩子她爹，你说老大怎么这么不做人呢，祸害完小岚又祸害老盛家，就他这样的人品，老爷子还可稀罕他了，什么吃的喝的都往镇上给他送，他这些年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不做人了。”自从知道盛诺为了钱谋害自己闺女，张氏就不再待见老大一家子。 “希望明天能顺利找到大哥吧，要不然这个事情麻烦了。”盛轩道。 “哎” “哎” 夫妻俩人齐齐叹了口气，都为老盛家担心，盼着明天老二和老四能将老大带回来，将高利贷的事情解决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岚一家子留了心，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动静。 盛家屯子距离镇上不远，也就是十来里地的距离。这个时代的交通虽然不发达，但也有拉脚车的，但这仅限于有钱人家，庄户人家都是选择步行。盛凯和盛浩带着干粮和水上路了，这条路他们走习惯了，平时赶集、去镇上给盛诺和盛兰花家送东西，不知走了多少遍了。 小岚一家子也起的挺早，吃过早饭后，盛轩带着小文下地给白菜和萝卜捉虫去了。张氏、小婷和小岚待在家里，帮着张氏做些针线。 今天老盛家管理的比较松懈，崔氏也没有心情挑刺，老四家的带着闺女小叶来串门子了。 “三嫂，你说小叶她爹今天能找到老大吗？”刘氏小声的问。张氏就道，“我觉着够呛。” 小岚几个孩子也聚在一块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我看奶今天都没心情管二伯娘了，今早吃饭的时候，爷把牙崩了，二伯娘都没挨呲。”小叶道。 申氏做饭一向埋汰，做的窝窝头大小不均坑坑洼洼的不好看，豆子也洗不干净，豆粥煮得也碜牙，平日吃饭的时候，崔氏回回都要喝骂。 “小岚姐，你说我爹今天能把大伯他们找回来吗？”小叶问得有些急切，她家现在没分出去，如果还不上高利贷，她家也跟着受牵连了。 小岚看了小叶一眼，拍拍她得胳膊，“我觉着找不回来，大伯可能躲出去了，想让咱爷顶包。” 小叶偷偷听过她爹娘的对话，心里也知道，她大伯一家现在住到镇上了不回来，就是存了让老爷子顶包的心思。家里的房子和地卖掉怎么也能补上这个窟窿，区别只在于他们流离失所，老大一家子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 “小茹姐家真敢这么做的话，我就打上门去，非得撕了她们一家人不可。”小叶眼睛有些发红，发狠道。 第20章 熬板油 当天中午老金又来老盛家吃饭了，崔氏喊刘氏和小叶回去帮忙。 晚上兄弟二人回来了，既没带回银钱，也没带回老大，事情果然不出小岚所料，愈发大条了。 第二天老二老四又去镇上了。 小岚这次从山上下来就决定要好好养身体，家里晒的干货都收好了，也不怕人惦记了，盛轩和张氏去地里干活了，再有一个月地里的白菜和萝卜就该丰收了。家里油罐吃空了，小婷留在家里看家，小岚和小文带着张氏给的铜钱，去镇上买板油了。 小岚把自己的全部财产也揣进布袋里，语气阔绰道，“走，二姐带你去镇上吃果子。” 小文一听到要给自己买好吃的，忙找出自己最新的一件衣服穿上，高兴的道，“走。” 小婷看着弟弟妹妹高兴的样子，忍住笑道，“你们注意看路，别乱跑，早点回来。” “放心吧大姐，我们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小岚笑道。 看着小文和小婷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新夹衣，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暗暗发誓，冬天之前一定要买上棉花，给姐弟二人都换上新衣服。 小文欢呼一声，提着篮子跟在小岚身后出了家门。 来到镇上，小岚先去肉铺买板油，肉铺的板油是最好卖的，去晚了就没了。姐弟二人走进肉铺，看见肉案上放着刚对半切开的整头猪，这头猪很肥，肉膘很厚，这样的猪油脂多，板油靠油肯定多。 “王大叔，还有油板吗？”小岚问道。 “有，我刚把这头猪的板油拔下来，你来的正是时候，”边说着话，边从肉案后边拿出板油来。 豆油精贵，价格跟板油差了将近十倍，庄户人家平常炒菜一般吃板油，这次张氏是下狠心了，要她们姐弟买一扇板油回去。 小岚翻腾了一下，看板油雪白，很是干净。“王大叔，有没有骨头啊。” “有，你要是把这些板油包圆了，这两根猪腿骨就送你了。”他从案板底下的筐里捡出两根猪腿骨出来。 “好，那大叔我再割一斤五花肉。” 小岚在家这几天琢磨了个挖陷阱的方法，打算过几天跟盛轩去山里实验一下。现在家里慢慢有了进项，不能只赚钱不花钱，身体是一切的本钱，小的要长身体，盛轩和张氏是家里的劳力，增加营养也不能含糊了。 板油称了整整十斤，每斤十五文钱，五花肉十二文一斤跟纯肥肉一个价钱，两根猪腿骨当作添头送给他们了，小岚数出一百六十二文钱给王屠夫，王屠夫用草纸把肉包好后就放在小文的篮子里了。 出了肉摊，小文拽拽小岚的袖子，“二姐，你是不是还忘了点啥？” 小岚笑着道，“二姐没忘，这就带你去吃果子。” 现在正是早市的时候，店家支了口大锅在炸果子，果子在油锅里翻腾，一会就变成金黄的颜色，香气飘出去很远。小岚花了十二文钱，买了一斤果子，店家用油纸包好递给姐弟二人，姐弟都不是吃独食的，将果子放入篮子中就往家走。因为东西买的多，姐弟二人走走停停，走了一身汗才回到家里。 接近晌午了，下地干活的人也陆续回来了，小岚、小文和盛轩、张氏前后脚进的屋，老金也转去隔壁了。 小文迫不及待的拿出果子，一人一根分享出去，盛轩和张氏舍不得吃，几个孩子劝了半天，两人才分吃了一根，一斤果子六根，最后小岚和小文一人吃了两根，小婷很有大姐的样子，剩下的两根怎么劝说都不吃。 吃完果子，小岚将板油、肉和骨头还有剩下的铜板拿出来给张氏。一家人商量着中午就把骨头炖了，骨头没多少肉，小岚觉着喝点骨头汤也是好的。骨头汤里放点葱花，油汪的，喝的人很舒坦。 “娘，我们回来的时候看见老金叔又去隔壁了，应该是卡着饭点去的。”小岚道。 张氏点点头。 老盛家的糟心事影响不到小岚一家子的心情，歇了个晌，下午盛轩带着小文继续去地里抓虫了，张氏、小婷和小岚在家靠油。这个天气虽然凉了，但是板油和肉还是放不住的。这次可不像上次买的二斤肥猪肉靠油那么简单，板油出油比肥肉多多了。 因为板油买的多，小婷和张氏围着案板一块切，小岚负责烧火。等将油慢慢熬好倒入瓦罐中，整整盛了两个瓦罐的荤油，张氏氏笑道，“这些荤油咱家今年冬天够吃了。” 这次熬出来的油梭子多，张氏舀了一大碗出来让小岚和小婷当零嘴吃，又盛出半碗给小文留着等他下地回来吃。 小岚拌了点盐就跟小婷坐到凳子上吃了，这次量大管够，姐妹俩也不谦让张氏了。上次熬的油梭子一家子只能尝个味，这次可不一样。 油梭子是庄户人家难得的美食，姐妹俩吃得很珍惜。“咱们别吃太多了，还得留着肚子吃饺子。”小婷吃了两口就停下筷子了。 今晚小岚家准备包油梭子猪肉馅水饺，还是面粉和豆粉两掺和面。晚上他们打算吃茭瓜馅水饺，张氏负责和面，小婷负责调馅，茭瓜丝里放上剁碎得猪肉和油梭子，再放入葱花、盐、荤油、酱油调味，稍微一拌，香气四溢。 将面板放到炕沿，张氏站在地下负责擀皮，小岚和小婷坐在炕上负责包，饺子快要包好的时候，小岚就下炕烧火去了。等饺子包好，一锅水也煮沸了，张氏端着盖帘下饺子，小婷收拾面板、案板。 饺子煮熟了，盛轩和小文也回来了。“你俩快去洗手，一会就开饭了。”张氏招呼父子二人。 小文有点饿了，张氏拿出给他留的油梭子让他垫饥。 张氏用笊篱打捞饺子，刚摆到桌上，春花就来了。 原来老二和老四回来了，说依旧没见着老大，老爷子着急上火，嘴上起了一圈火泡，嘴里也起了火疮。 这几天眼见着老爷子消瘦下去了，颧骨高高支起。崔氏心疼的不行，每顿饭都给他做黍米饭，他也吃不下。崔氏有点慌神了，换上平日里舍不得吃的小米，每顿熬粥就是让他能多少吃点。 今天老金从中午坐到晚上，直到吃了晚饭才走，崔氏坐不住了，“花，你去把你三哥一家子请过来，这个高利贷的事情再不解决，你爹也活不成了。”崔氏彻底放低了姿态，再也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昂了。 第21章 老爷子气病 春花来喊人，小岚家也不用吃饭了，将水饺放锅里温着，一家人就随她去盛老爷子家了。 老盛家刚送走老金，一家人都在上房，老爷子扛不住了，在炕头躺着。 盛浩将今天的经历说了，这次他们连老大家的大门都没进去，他家锁门了。兄弟俩在大门口蹲了一整天，幸亏早晨带了水和干粮，要不然俩人撑不到晚上回来。一整天见不到人影，俩人也着急上火，起了一嘴的泡。 老二老四回家后跟老爷子说了这个事，老二把老爷子一顿埋怨，债务马上就到期了，问老爷子怎么办，难道要变卖祖产，让一家子要饭？ 听盛浩说完一路的经历和老二对盛老爷子的埋怨，小岚心脏抽了一下，盛轩、张氏、小婷、小文也很气愤，同时脸上也有忧色。老大一家躲避，这是打算让老爷子扛下债务了。好自私狠毒的心思，估计盛老爷子也是想通了这些，才气倒了。 见老三家都没开口说话的，盛老爷子急了，只是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啥来。 老三分出去另过了，自家对他家亏欠太多，不光谋害人家闺女，连说好的分家口粮都没如数给人家，他实在没脸要求他什么。 沉默了一阵，大家纷纷骂老大缺德，却也说不出个解决办法，小岚一家人坐了坐就出去了。 刘氏坐在正间，呆呆看着锅灶里的柴火，见他们出来了，忙站起来，“她三伯娘，她三伯，我和小叶她爹怎么都能过了，就是我家小叶和小涛，要是家里有啥事，求你们一定要收留俩孩子。”说着刘氏的眼睛就湿润了，说话带着哭腔。 刘氏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跟张氏处的不错，她心里明白老大躲出去了，老爷子作为担保人，就必须还债。家里没啥钱了，为了还债只能买房子卖地，她甚至从小岚的经历，联想到老爷子可能会把主意打到小叶身上。 “她四婶，你别着急，我们肯定不会放任两个孩子不管的。”张氏连忙应承。 刘氏感动的哇哇直哭，张氏安慰了她几句，就回去了。 小岚一家人吃了水饺，坐在炕上谈起这件事。“孩子她爹，这件事咱家管不了，你敢出头的话，就跟他们家过，现在家里的这些吃食全是小岚的主意，我娘留给我的体己银子，你敢打它主意的话，咱这个家就容不下你了，我先把丑话说头里。””张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光身出去，这个房子也是娘家给我盖的，没你的份。” 盛轩瞬间傻眼，忙尴尬道，“不至于......” “我们娘几个可是吓怕了，那家心眼子太多，万一再憋个阴招，我们可招架不住。”张氏道。 小岚几个点点头，这是提前给盛轩打预防针，一家人说开后，就洗漱睡了。 早晨小岚一家人吃过早饭，打算去地里给白菜萝卜捉虫，刚出门没走上几步，就见盛凯抬手招呼他，“老三过来，咱爹喊你，快点，就差你了。”一家人忙往上房走去。 上房屋里，盛老爷子和崔氏坐在炕头，炕上摆着一个包袱，包袱敞开着，里边有一些契纸。老两口阴沉着脸，春花也不像之前那样跟崔氏形影不离，而是坐在炕沿上，低着头，双手无措的搓着衣角。 除了大房的人，一家子全到了。 “这是咱家二十四亩地的地契和咱家的房契，还有四天债务就到期了，老二老四你们拿着去卖了吧，也不知道咱家着急用钱会不会压价。”盛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 “老大这鳖犊子玩意，这是要我们老两口的命啊，坑死我们了。”崔氏哭嚎起来。 “爹、娘，房子和地卖了我们住哪？”老二急眼了，这是顾头不顾腚啊，凭什么老大欠的高利贷，要让他们倒霉。 申氏也跟着哭嚎，“眼看小远到了说亲的年纪，咱把房子和地卖了，以后可怎么说媳妇啊。” 老二一家子闹的厉害，扬言要是盛老爷子卖房卖地的话，他们也分出去。老大一家欠的债，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大家一点光都没沾上，凭啥出事了，要让他们承担债务。 “爷，我家也分出去单过。”小叶喊道，“这个钱是大伯家借的，凭什么我们给他还。” “叶儿，镇上的房子不比村里的值钱？”小岚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爹，镇上的房契在你这吧，都这时候了，你还偏向老大。你拿出来吧，凭什么咱们要卖自家的房子和地？”盛凯对老爷子道。 “咳咳，”盛老爷子突然咳嗽了两声，有些气短，对着崔氏道，“去把镇上的房契找出来。” 崔氏从包袱底下翻出房契递给盛老爷子。 盛轩看着盛老爷子不太舒服的样子，忙关心问道，“爹，你身体咋样？要不要把李郎中请来给你看看？” 盛老爷子摆摆手，他现在心情极度复杂，对老大的失望、愤怒到达了顶点。卖镇上的房子该谁去办呢？老二贪婪他不放心，老四太过老实，容易被骗，他也不放心，老三已经分家出去了，显然不想掺和自己家的破事。老爷子把眼光放在几个孩子身上，小远年纪大点了，但是历练不够，小亮是个缺心眼的，小婷没怎么出过门，其他孩子年龄太小了，小岚……小岚自从伤愈后，办事、说话越来越有章法了，如果让她办这个事，说不定能行。可这孩子对他怨气很深，怕是不会愿意帮忙的。 这些怨气是哪来的盛老爷子心知肚明，这怨不得她。他突然有些头晕目眩支持不住了，这会不会是老天的报应，对他谋害亲孙女的惩罚？ “老头子，你咋了？”崔氏坐在老爷子身边，最先看出他身体的不适，忙支撑住他的身子问道。 老爷子觉得崔氏的声音距离自己很遥远，他感觉自己不大好了，要是这个时候他倒下了，这个家恐怕就败了。 第22章 商讨卖房还债 “老头子，你可别吓唬我呀。”崔氏看盛老爷子身体绵软，顿时慌了神了。 “快去请郎中。”小岚急忙道。 盛凯和盛远跑出去了。 “我没事，”老爷子勉强靠在铺盖上，喘匀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要是死了，你们都记住了，我是被老大气死的。” 老爷子一辈子都是一个有担当的，偏生了个没担当的儿子。“去把借据拿来。”盛老爷子朝崔氏说道。 盛老婆子从包袱皮里翻出借据递给盛老爷子，盛老爷子看了看，将借据和镇上的房契一起递给小岚。 这件事费力不讨好，小岚不想接。怎么论也轮不到她去卖房还债。 盛老爷子一直抬着手，不错眼的盯着小岚，大有她不接他就一直擎下去的意思。“爷知道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来，咱们盛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小岚看了盛轩和张氏一眼，无奈接过借据和房契，看了一眼房契和地契，她现在是睁眼瞎，不识字，啥也看不出来。小岚想了想道，“爷， 明天让四叔和远哥陪我去镇上吧。” “好，我让他们早点过去接你。”盛老爷子应承道。镇上的宅子里家伙什齐全 ，怎么也能卖个百两银子，剩下的钱拿衣服首饰抵押，只能先挪用春花的嫁妆了，还有老两口的棺材本，恐怕也得拿出来了，再不行，就只能卖地了。 家里的孩子中，小岚年纪虽小，但是有成算，自从阴婚风波后，盛老爷子品过家里的几个孩子，小岚机灵有谋算，别看现在老三家里张氏和盛轩当家，其实背后两口子是听他们闺女的。这孩子以后长大了可了不得，每看到这孩子的一个优点，盛老爷子都要悔恨一次当初为啥会鬼迷心窍，默认了老大的做法。 小岚正琢磨着明天需要撬开镇上房子门锁的时候，李郎中来了。 因为屋里人多，空气不通畅，所以只留下崔氏几个人，其他人都散了。 小岚喊住盛远和盛浩，将借据和房契递给他们看，“这是爷刚才交到我手上的，说是让我们明天去镇上把房子卖了，估计一会爷醒了会跟你们说这个事。” “啥？”二人刚才去请郎中了，并不在跟前。 “大伯脑子好使，欠钱不还，故意躲出去了，坏名声和债务都让你们来背了。四叔、远哥，我们家可是分出去了，要不是爷一直擎着借据和房契让我接，我是不愿意趟这浑水的。这个事我们家要是不管，谁也不能说我们啥。要是镇上的房子卖不成，就只能卖家里的房子和地了，远哥你不光娶不成媳妇，还要背一辈子债了。四叔一家子也居无定所了。”小岚道。 两人琢磨了会，觉着小岚说的有道理，盛远急了，“小岚，四叔，我们明天早点去镇上。” 几人正说着话，李郎中走出来了，“我爷怎么样？”小岚忙问道。 “没多大事，就是心情烦闷，没休息好导致的。”李郎中笑着道，“多开导开导老爷子，别让他想不开。” 崔氏痛快的拿钱给老爷子买药，老爷子吃了药不肯休息，把盛浩、盛远和小岚叫过来，又是一顿叮嘱。 “爷，你放心，我们一定把镇上的宅子卖出去，把钱如期还给老金。” 第二天一大早，盛浩和盛远就过来喊小岚了，这次他们从村里借了辆牛车，小岚坐上车，看着车上的开锁工具就安心了。 这是她第一回来盛诺家的宅子，牛车在槐树巷一座一进宅子面前停下，大门紧锁。 没等小岚吩咐，叔侄二人就拿起铁锤匡匡的将门上的锁敲下来了。 然后三人就进了宅子，很标准的一进宅院结构，一进门正对的就是三正间，应该就是盛诺和王氏住的，正房两边各有两个耳房，东耳房应该是厕所，西耳房应该是个杂物间。院子的左右两边是东西厢房，东厢房应该是盛宏、许氏、大丫住的，东厢房前面的耳房应该是厨房，上面有烟囱。西厢房应该是盛小茹住的，西厢房前边的耳房应该是个厕所。 “四叔、小岚，大伯家里有人，你们看那烟囱。”盛远道。 刚才小岚光顾着看院子的结构去了，没怎么注意，只见烟囱冒着青烟，这会子王氏、许氏、小茹听到动静从厨房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进来的？小茹瞪着小岚，有些愤怒。 小岚三人都没搭理她。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王氏看着他们手上带着锤子和钳子等家伙事，面色涨的通红，“她四叔......” 话还没说完，盛诺、盛宏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了，看到盛浩他们三人，脸上都有些尴尬。 小岚、盛浩、盛远他们心里瞬间明白了老大家是故意将自己锁屋里，故意弄出家里没人的假象，就是为了躲避债务，不让盛老爷子找到他们。 “四弟，你们快屋里坐。”盛诺忍住尴尬，忙招呼三人进屋。 “不用了大伯，我爷让我们来问问你，银钱借到了吗？他老人见眼见债期将到，你一直不捎信回去，着急上火的病了，现在还躺在炕头上呢。” “大伯，咱爷说了，他这次要是挺不过去的话，就是被你气死的。”盛远道。 盛诺傻眼了，他立马紧张起来，老爷子要是被他气死了，那传出去他这辈子就不用抬头做人了，他儿子盛宏也会被牵连。 “大哥，你筹了多少银子了，拿着银钱跟我们先回村吧。”盛浩道。 盛诺面带迟疑，跟王氏交换了一下眼神。 小岚没打算跟他们一家子客气，他们如果愿意回去就不会躲在家里了。“四叔、远哥，你们把大伯扛回去。” “四叔，小岚，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要干嘛呀？”盛宏连忙上前阻拦。 许氏抱着大丫走到小岚身边，陪着笑脸，“小岚，咱们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小岚冲远哥和四叔二人使了个眼色，他们推开盛宏就走了过去。昨晚上老爷子就交代过二人了，遇到事情听小岚的。从昨晚小岚让他们拿开锁工具，叔侄二人就知道小岚是个有魄力的，再加上他们即将背负巨额债务，还有老爷子的叮嘱，自然不管不顾的朝老大走去。 第23章 还债 盛远和盛浩心里都有气，盛诺在镇上当缩头乌龟，债务让他们承担，太不是玩意了！ 一会工夫，盛浩和盛远就扛起盛诺大步往大门口走去，盛诺挣扎着要下来，王氏在跟前阻拦。 小岚见他们闹腾的实在是厉害就道，“大伯，大伯娘，我爷让我们来镇上是来收回房子的，这房契上写的很明白，房主是我爷。你们的心思我爷都知道了，今天你们能拿出银钱跟我们回村，那就先不动房子，要是你们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就请衙役来，把你们撵出去，以后老盛家就没你们这号人了，你们就净身出户吧。” 盛浩一把将盛诺摔在地上，上前扯住他的领子，怒吼道，“爹被你们气的出气多，进气少了，大哥你自己借的高利贷，躲在宅子里让咱爹替你顶包，你还有没有良心！” “爹他老人家真的不行了？”盛诺打了个激灵，盛浩的话他是相信的，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你还有脸哭，咱爹多大年纪了，你还这么气他！咱爹省吃俭用的供你念书，你是怎么回报咱爹的？你自己躲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我看咱爹迟早得被你气死！” 盛诺低着头站起来，老爷子生病了，天大的事都得往后靠。 “四叔、远哥，你们带着大伯，咱们走，”小岚招呼道，“我们不勉强，今天不回去的，以后都不用回去了。” 最后盛诺一家子收拾了行李，盛远买上了新锁，一伙人匆匆往村里赶。 中午的时候，一行人到了盛家大门口，盛诺拔腿就往院子里跑，还没进门就哭爹喊娘。盛凯从屋里走出来，一拳将老大放倒在地，一边打一边数落他不孝。 王氏和盛宏忙上前解救。 “我该打啊，”盛诺嚎啕大哭，边哭边往屋里跑，“爹，你身体咋样了啊，我回来了。” 等盛诺一家人进了屋，小岚回家把盛轩喊了过来。 老盛家屋里很热闹，哭闹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爷，我把大伯带回来了，你们再商量一下，房子的事，明天卖也不迟。” 盛老爷子点点头，这会他已经知道老大一家子故意将自己锁在家里的事了。 这时张氏、小婷和小文也来了，小岚虽然只走了一上午，但毕竟是个孩子，张氏着实挂心。刚才小岚回到家，在院子里拉着盛轩就出去了，娘几个连照面都没打上。张氏走到小岚身边，上下打量了几眼，见孩子好好的，才放下心来。 小岚心里感动，这就是亲娘和自家人，跟外人还是有区别的。 小岚小声的对张氏道，“娘，我们把大伯找回来了，房子还没卖呢，先听听我爷的意思。” “嗯，”张氏道，“今早你四婶过来说，早晨老爷子就喝了一碗粥，心里有事，吃不下饭。” 一大家子人陆陆续续都到齐了，盛诺、王氏、盛宏、许氏、盛小茹、大丫在炕沿下跪着，盛诺和王氏一边哭一边诉说着。 炕上老爷子上半身靠在枕头上，眼睛发红含着泪水。崔氏和春花也红着眼睛，盛凯、盛浩站在地下，小岚陪着她爹及一家人站在屋里和正间连接的位置，儿媳妇孩子们都堆积在正间里。 “爹啊，你老别多心，”盛诺抬眼看了下小岚手里的匣子，知道里边装着镇上的房契，心里明白若是他今天拿不出银钱来，他家在镇上的房子就保不住了。边说着边往前蹭了蹭，“我今天把银子带回来了，今天下午就把老金叫过来，把银钱还上。” “是啊，爹，孩子她爹这阵子就光忙活着筹钱了。就是今天家里不去人，我们也是打算把钱带回来的。”王氏赶忙帮腔。 纵使老大夫妻两个巧言善辩，老盛家的人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 小岚走到炕前，将手里的匣子放到老爷子跟前，“爷，这是昨晚你给我的房契和借据。” “今天要不是小岚说要找衙役把大伯他们撵出来，估计他们家还不会回来呢，行李都是现收拾的，哪有大伯娘说的要带钱回来的事。”盛远很气愤。 盛浩也跟着附和，“你们要是真心想回来，还能天天锁着大门，自己偷摸在家吃香的喝辣的？” “你们跪好了。”盛老爷子拿着烟袋锅子指着盛诺道。 盛诺连忙跪好，将包袱放到炕头。 小岚、盛远忙爬到炕上，挨着盛老爷子坐着，然后将包袱打开。 “爷，这里是一百六十两银子，咱把老金找来吧。”小岚懂老爷子的心思，只要高利贷的事情能解决，他的病情就能好了。 “对，去把老金找来。”老爷子看着包袱里的银子，精气神果然上来了。“这祖上留下的基业可算保住了，我这辈子就没欠过别人的银钱。” 老金就在村里住着，今天上午就听说昨晚老爷子请了郎中，他家老四带着侄子侄女去镇上卖房子去了，寻思中午先不去他家吃饭了，等晚上再去。嘿，没想到，老爷子先派人来请他了。 老金来的很快，看见一包袱的银子也是眉开眼笑的。用戥子称了一百六十两，找零四两，这账就算平了。 “老金啊，那借据......”盛老爷子道。 老金从布袋里拿出借据，递给老爷子，“老哥哥这银钱还的利索，是个讲信用的人。” 老爷子接过字据看了看，打开小岚给他的匣子，连同之前的那张放在一块。“老金啊，这次麻烦你了，你看我家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就不留你了。” 老金只得起身告辞了。 老金走后，一屋子的人沉默了一阵。老大这次拿的银钱不知道是他借的还是他家的小金库，老爷子心里有数，老大是个秀才，在镇上不少划拉。叹了一口气，拿起旱烟袋敲了敲，“你们都清楚了，以后谁要再借高利贷，就不是我盛家的人。”说着把找零的四两银子拿出一两塞到小岚手里，“小岚，这件事多亏了你，这两银子你拿着平时买点好吃的。” 小岚笑嘻嘻的收下了，其他人都没多说什么，分出去一两还剩三两，这些银子跟老大无关了，最后还是会花在他们几房身上。况且如果不是小岚，老大一家也不会被找到，他们就真要背负重债了。 盛老爷子急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把钱还上了，心里一松，头一歪就沉沉睡去了。 崔氏做主，让大家伙散了。 第24章 婆媳 回到西厢房，张氏带着小婷烧火做饭，这一通忙活下来，也到傍晚了。小岚先去洗漱换了件衣服出来，才说起镇上的事。 “老大真不是个人呐，幸亏镇上的房子落户在你爷头上，要不然还得卖祖产。”张氏唏嘘道。 “娘，咱们吃饭吧，咱家已经分出去了，让他们作去吧。老爷子的房子和地保住了，其他人让老两口操心去吧。” 第二天早晨，小岚一家和往常一样早早起来了，地里的白菜卷心了，萝卜长的也不错。她打算这两天跟盛轩去捡几天柴，然后就去山里了。 院子里云烟雾绕的，呛得她连连咳嗽，她往墙的那头看去，烟雾更浓厚了，一大早隔壁就起火了？ 她忙跑出门，趴在老盛家门口往里张望，只见厨房里浓烟弥漫，王氏和许氏从厨房走出来，婆媳脸上被熏得漆黑，眼睛通红。 东屋得门咣当一下打开了，崔氏探出个头来怒气冲冲地道，“你们这是想把厨房点着了，要烧死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吗？” “娘，你赶紧进屋，把门关严实了，一会饭就好了。”王氏陪着笑。 崔氏冷哼一声，“早这么孝顺，你爹还能躺在炕上不会动弹？老爷子的药熬好了没有？” 许氏赶紧应声，“这就好了，我马上给爷端进去。” 崔氏看了许氏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儿媳妇和孙媳妇是不一样的，婆婆给儿媳妇立规矩，怎么地都不过分，孙媳妇到底是差了一层，总得给她留些脸面。 崔氏正要关上房门，恰巧看见小岚探着头往里看，“小岚，你干嘛呢？” “奶，我不放心我爷，过来看看。”小岚忙道。 “那你赶紧进来，在门口杵着干啥，又是烟又是风的。”崔氏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回屋了。 王氏和许氏赶紧转过头来看小岚。 刚才崔氏说话柔顺，这种待遇之前也就春花和大房的几人有过，从崔氏对待小岚的态度，婆媳俩知道老三家的地位在崔氏心里拔高了。 小岚可不管王氏和许氏怎么看，赶忙跟着去了东屋，老爷子躺在炕头，正闭目养神，看着脸色比昨天强多了。崔氏和春花坐在炕沿做针线。 小岚一进来，盛老爷子就醒了，赶忙招呼她过来坐。 “爷我昨天就想跟你说镇上的事，后来看你睡下了就没说。”小岚笑着道，“后来回家一想，远哥和四叔都跟着去了，发生了啥你问他们也是一样的。” “小岚你这孩子有心了，爷现在有精神了，你现在就说说吧。”盛老爷子道。 老爷子听完小岚的讲述，沉默了好一阵子。 “你大伯一家子常年住在镇上，跟咱们心不在一块了。”过了好一会，盛老爷子缓缓说了这么一句。 “还不是他的婆娘撺掇的。”崔氏说的咬牙切齿。 这次事情崔氏虽然生老大的气，但总归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能气到哪里去。她觉着老大做的这些都是王氏撺掇的。 “无债一身轻，以后咱们一家子就好好守着几亩地过日子。”盛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爷，那你好好养病，啥事等病好了再说。” 上午小岚一家子就去南山捡柴火了，临近晌午的时候才回来。 大房回来了，他们做出这种事情来，自然优待全无，下午崔氏将家务事重新做了安排。一日三餐、喂猪、喂鸡由王氏、申氏、刘氏轮流做。 最先轮到的是王氏。 分配完活计，崔氏带着春花、小草去了老大住的西屋。目光在屋里逡巡了一圈，看见昨天他们带回来的包袱堆在墙角，最后眼光转到王氏身上，“在村里干活做饭，穿这些可不行！” 王氏一直在镇上住着，平时穿着绫罗绸缎，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当然，老大家的其他人也这样。 “娘说的对，我这就换身衣服。”王氏陪着笑脸道。 “平常你不在村里住，隔着我太远了，我没法管你，现在就在我眼跟前过活了，就要好好守规矩。一会我找身衣服你换上，庄户人家就得有庄户人家的样子，天天穿成这样，在村里出洋相，丢的可是我们老盛家的脸。” 王氏低着头，一副听婆婆训话的小媳妇样。 “去把这些包袱和家里的柜子打开，我替你把不能穿的、戴的收起来！”崔氏看了王氏一眼，示意她打开地上的包袱和家里的柜子。 王氏愣住了，没有动弹。 “愣着干嘛，没听见我的话？你个黑心的婆娘，整天看着人五人六的，心肠可不是一般的黑，我家老大都让你给撺掇坏了。” “娘，不是......”盛诺想给王氏求情。 “你个瘪犊子玩意，将镇上的宅子大门锁起来了，自己躲在里边吃香的喝辣的，欠的一屁股债也不管，就是想让我们给你顶包，你个不孝子！”崔氏骂道。 盛诺闭嘴了，脸色羞的通红。 “怎么让我亲自动手？”崔氏看着王氏迟迟不动弹，又朝她道了一句。 王氏忍着眼泪，心里虽然不愿意，但不得不起身，将包袱一个个打开了，但是柜子却不动。 平常王氏回来的时候，崔氏都会给她几分薄面，可这次老大一家子做的太过分了，盛老爷子还被他们气病了，作为老爷子的枕边人，她自然对老大一家没啥好脸色。老大因为阴婚风波，做馆的活计也丢了，听老爷子的意思，是想让老大一家子在村里生活，镇上的房子也要收回来了，那崔氏就更没有啥顾忌的了。 现在崔氏打定主意好好磋磨一下王氏，她觉着就是王氏把大儿子给带坏了，她摆出婆婆的款来，好好的给她立立规矩。 “柜子怎么不打开？还有啥是我不能看的？”崔氏有些不高兴。 “娘，那是宏儿和他媳妇的柜子。” 听着王氏的话，崔氏面色阴沉，果然几个儿媳妇中，就数老大家的心眼子多，她这是跟她耍心眼哪！打量她要给孙子孙媳妇留点脸面，故意的。 王氏的话把许氏架住了，一边是自己的婆婆，一边是奶婆婆，这双重婆婆斗法，让她夹在中间，哪边她都不敢得罪，很是尴尬。 “也打开吧。”许氏脸上一红，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 “你们两口子的不用打开。”最终崔氏给了孙子孙媳妇一个面子。 第25章 挖陷阱 “春花、小草，你们帮着翻腾翻腾。”崔氏招呼闺女和孙女。 包裹里全是绸缎衣裳和首饰。 “大嫂，你这添了好几件新衣裳。”春花行动力快，很快就翻腾起来。 “这些衣服有的是给咱娘和咱爹的，也有是给你的，还有给小草的。”王氏边说着边从包袱中翻出四件衣服来。 崔氏冷眼看着，没有吱声，春花却爱不释手。 “哼！”小茹冷哼了一声，被王氏瞪了一眼后，就低下了头。 “这里啥是你的，你也敢舔着脸分配？你进门的那几件破烂货我可都记得呢，除了这些，哪还有你什么事？” “娘，我没说这些是我的。”王氏虽然笑容勉强，但还是挂着笑模样。 崔氏冷哼一声，弯下腰来将地上的包袱翻了个底朝天，将绸缎衣服和鞋子全部打包，首饰很少，并且没有银钱，崔氏直起腰，眼睛盯着没有打开的柜子，她怀疑那不是盛宏和他媳妇的柜子。 “花，把我那件灰色衣裳拿来，让她换上。”崔氏招呼春花。 春花答应着出去了，一会就带着一套打着补丁的旧衣服过来了，这个是庄户人家常穿的粗布衣裳。 “赶紧换上衣服做饭，还等着我们老的伺候你们吗？”崔氏骂道。 王氏换了衣服去做饭，许氏也出来帮忙，自是也换了一身农家干活穿的衣裳，王氏被崔氏指使的提溜转。 小岚一家在屋里吃着饭，听着隔壁崔氏的喝骂声，心想恶人自有恶人磨，王氏不是个善茬，可崔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两人半斤八两，以后两婆媳交锋，可有的热闹看了。 “老爷子这次病倒了，可把你奶吓的够呛，她现在是恨透你大伯娘了。”张氏感慨道。 小岚听着张氏的意思，没有为王氏鸣不平，就知道她娘是一点也不同情她，也是觉着盛诺一家子干出这种事来是王氏撺掇的。 这些事情影响不到小岚的心情，她突然想到盛老爷子递给她房契和借据时她大字不识一个的尴尬，她一定要读书认字。 当然读书识字这个事，现在还不能告诉盛轩和张氏，读书花费甚多，他们家刚分家，家里的日子刚刚有点起色，她不想给爹娘压力。 盛家屯子没有私塾，村里人要让孩子念书，一般送去镇上的私塾，私塾不收女娃，她要想读书，只能通过小文学完之后再反哺给她。 “爹，咱们下午别出去了，明天进山吧。”小岚现在充满干劲，要想读书，先得赚钱，她现在只能靠卖猎物赚钱，等入了冬，山里进不来了，再想其他办法。 盛轩想了想，家里老爷子病情稳定了不用挂心了，地里的活计有张氏，于是应了一声。 “爹，咱这次去拿张铁锨，我琢磨了个陷阱，到时候咱们试试。”小岚接着道。 盛轩点点头。 这段时间小岚一家子吃的相当不错，现在她的小身板看着瘦，却很有力气，比前几次上山强多了。 她现在的脚力也跟得上盛轩了还不带喘的，着实让她爹吃惊了一把。 深山不是谁都能进的，这次小岚还是打算带着盛轩在山洞附近转转。上午到了目的地，小岚没跟她爹多少做解释，就在视野好、没有多少树的地方让他挖了四个陷阱，四个陷阱前后相距几里地。陷阱挖的足有两米深。小岚也不闲着，将树木枝桠砍掉，挑选粗壮结实的削尖了头，插满陷阱，陷阱上面再铺上树枝和荒草。 盛轩看小岚铺的树枝和荒草极厚，野兔、野鸡跳上去都掉不下去，就知道这陷阱不是为小猎物做的，而是为大的、重的猎物做的。 可这些大猎物哪是那么好抓的？它们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盛轩虽然也很疑惑，但是知道遇事多听小岚的没错，要不是小岚家里也不会过得这样好。即使这些陷阱抓不到大的猎物，但是让闺女尝试过了，他只是费些力气也觉得没什么。 陷阱挖了整整一天，中午父女俩稍微对付了一口，直到傍晚陷阱布置好了，两人才有时间烧点热水，做点吃食。家里那只风干鸡今早张氏煮熟让父女俩带着了，晚上重新给鸡加热，将带的三和面馒头放在火上烤热，俩人吃了半只，留着半只明天吃。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岚手疼得只打哆嗦，她今天削树木尖太废手了，估计盛轩也累得够呛，挖陷阱可不是个轻松活计，她还没睡着的时候就听见他得鼾声了。 最终结果是令人满意的，第二天清早，父女俩就去陷阱看了看，四个陷阱里两个有猎物，一个陷阱里掉了只大野猪，估计两百多斤，野猪皮厚，现在还没死透，时不时的哼两声挣扎两下，弄得陷阱里到处都是血。 盛轩满脸惊奇的看着陷阱里的野猪，仿佛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 “爹，下次进山的时候，我得买把弓了，这头猪估计还得抽搐一会，咱弄不死它。”小岚道。 盛轩突然回过神来，“我把它拉出来，这野猪出气多，进气少了，卖活的比卖死的价格高。”说完他就跪下拉住一条野猪腿将它拖上来了。 父女俩用绳子将两条野猪腿绑在一起，然后扔到草丛里。 这个陷阱不远处的另一个陷阱里，也掉了一头野猪，这头稍微小点，大约一百来斤的样子，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其他两个陷阱啥都没有。 “小岚，你咋知道这里能逮到野猪？”盛轩激动的问。 “爹，你夜里也听到不少次野猪的叫声了吧？”小岚一边跟盛轩绑野猪腿一边跟他解释，“晚上野猪喜欢朝光亮的地方走，所以我让你在敞亮的地方挖陷阱，运气好的话，可能会遇到。” 绑完猪腿后，盛轩将两只野猪放在一起，小岚跟在身边，“结果咱们运气不错，昨晚应该是野猪群体活动，掉下来两只。”小岚笑呵呵的道。 这话听得盛轩一愣一愣的，最后叹息一声，“闺女，你咋懂这么多呢？” 小岚笑眯眯道，“我去镇上听人说的，爹咱们吃完饭后，把其他两个陷阱拆了，就回去吧。” 小岚和盛轩将昨天剩的半只鸡和三和面馒头都吃了，俩人忙活了一早晨都有些疲惫。“小岚，你歇会儿，我去拆陷阱。” 等盛轩拆完陷阱回来，又开始做筏子，他看出闺女很疲惫，就没让她动手。 “爹，你昨天挖那么多陷阱，不累吗？”小岚纳闷，自己昨天削木头，感觉手都要废了，今天浑身没劲，她爹却这么有干劲。 “爹做习惯了。”盛轩道。 铁锨早早被小岚藏在山洞里了，小岚将两个空背篓摞到一起背上，盛轩拉起筏子就出发了。 第26章 赚大钱 盛轩是个心疼孩子的好父亲，小岚背上没什么重量，就算路上赶的急，她也能赶的上。 父女俩都想趁着肉新鲜的时候卖个好价钱，下了山，将野猪身上盖了树枝和野菜，俩人就直接去镇上了。 “爹，咱们还是去天香楼。” 父女俩停在天香楼的侧门，拍了拍门，伙计笑嘻嘻的道，“小姑娘，你又来送野味了？”然后看到父女俩身后筏子上的野猪，吓了一跳，“哎吆，这是打了野猪了啊，还是两头，一头还活着？” 小岚笑着点头，“落在陷阱里了，我和我爹好不容易逮到的。” “好久没看到活的野猪了，你们等等，我去叫掌柜的来。”伙计兴冲冲的往前面跑。 徐掌柜正在前面算账，听说小岚父女送来了野猪，忙跟着伙计跑过来了。 徐掌柜绕着两头野猪转了两圈，啧啧称奇，“这两头野猪都挺肥，你们可真够厉害的。这两头都留下吧，也不用称了，去柜台取十两银子，多的算我们东家赏的。” 小岚大喜忙问掌柜的是有啥喜事。 “东家晚上要过来宴请，我正愁没地方搞到野味呢，你们这两头野猪送来的正是时候，东家肯定喜欢。”徐掌柜哈哈笑道，“这些银钱你们也不用推辞，以后有啥好的记得都送来我这，亏不了你们。” 父女二人帮伙计将两头野猪搬到天井里，才绕到柜台拿银子。 天香楼一次要了两头野猪着实不少，这个时代野猪肉柴，没有家养的猪肉膘厚，如果放在市场上，野猪肉价格远远比不上家养的猪肉。 庄户人家卖东西顶多想到去集上摆摊卖，哪会想到卖给酒楼啊，他家小岚脑子就是活泛。盛轩一边想着一边疾步往回走，他迫不及待想跟张氏分享赚钱的喜悦了，这可是十两银子啊，就是里光景最好的人家，一次得十两银子也不容易。 父女俩走路都轻飘飘的了，因得了这么多银钱太过高兴了，俩人一路上避着人，盛轩的脚步快的好像要飞起来似的，小岚着实花了些力气才能跟上，她爹走的气息不稳，但步子一点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傍晚的时候就到家门口了，此时张氏正坐在门口做针线，盛轩一看到她就想掏银子出来，小岚连忙扯住了他,“爹，进屋再说。” 张氏瞪了没心眼的盛轩一眼，拿着针线盒子就跟进屋里了，并随手关上大门。 小岚拍拍自己扑通乱跳的心，她一路上极为忐忑，还好没碰见多少人，她家以后要多加小心了，别有人跟风去山里，再出了什么事。 盛轩急忙拿出十两银子出来交给张氏。 “怎么这么多。”张氏问。 小岚就把他们捉到野猪的事说了。“娘，你好好看顾下我爹身体，那两头猪是我爹自己拖到镇上的，我怕他身体吃不消。” “爹没事。”盛轩傻呵呵的道。 瞬间张氏的眼睛就红了，“跟我回屋，我看看你肩膀。”说着便拽着盛轩回屋了。 小岚也回屋换衣服去了。 等小岚换完衣服出来，小婷已经做熟饭了，见今天他俩回来的早，正好能赶上晚饭，又麻利的煮了两条鱼加餐。 小文跑到小岚跟前抱住她的大腿，“二姐，你累不累？” “不累，主要是咱爹受累了。”小岚道。 姐弟俩坐在正间看着小婷烧火炖鱼，也不去打搅盛轩夫妻俩，她心里很清楚，这次她爹伤的不轻，三百多斤的野猪拖了一路，身体肯定吃不消。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鱼也做好了，姐弟三人把饭摆到桌上，夫妻二人也说完话出来了。 今晚上干饭配鱼汤，那是相当的丰盛。 吃过饭，张氏拿了热毛巾给盛轩热敷，三个孩子看着盛轩血淋淋的后背，都替他感到痛。这一路上他是忍了多大的痛苦才将野猪拖到酒楼的啊，他竟然能忍住一声不吭，小岚对她这个爹当真是刮目相看。 热敷完，盛轩就去歇息了，小岚有些忧心，她怕她爹会病倒。“娘，明天开始给我爹熬小米、熬鱼汤喝吧，让我爹歇几天再下地。” 张氏听了一怔，随即点点头。“行，你也在家休息几天。” 这几天小岚和盛轩都在家休养，在家吃的好喝的好，他俩身体恢复的极快，都壮实了不少。 地里的白菜、萝卜张氏带着小婷和小文已经浇上水了，等个十天左右就可以收菜了。院后菜园子的豆角、茄子、黄瓜都过季了，前几天家家户户忙着晒菜干了，小岚家因为刚分家，没有可晒的菜。现在菜园子蔬菜少了，小岚家几乎顿顿蘑菇，现在就盼着白菜、萝卜能赶紧收了，多添几个菜。 这天小岚家早早吃过早饭就去镇上了。牛车她们家现在还买不起，但是独轮平板车可以置办一个了，过几天收菜也可以用上，分家的时候她们家只分了铁锨、锄头、铁镐这些，平板车却没有。 太和镇有一家专门卖车的铺子，里边平板车、牛车、马车都有，小岚家今天要买的是庄户人家最常使用的独轮平板车，是这几种车中最便宜的。 这种车没啥好挑拣的，只要车身结实、推着轻省就好，张氏付过半两银子，将车买下了。 盛轩推着车走在路上，满脸都是笑容，这是分家后他家添置的第一件物件，意义重大。 “娘，为了庆祝咱家买新车了，咱们割点肉庆祝吧。”小文提议道。 “我看你是馋肉了。”张氏笑呵呵的道。 小岚一家人走到肉铺。 “王大叔要两斤五花肉。” “好咧，上好的五花三层两斤，这块当个添头送你。”张屠夫将肉包起来递给小岚，小岚最近没少在他这买肉，已经算是老主顾了。 “吆，盛三哥这是买车了。”王屠夫笑呵呵的跟盛轩打招呼。 “王大叔，镇上怎么多了这么多穿着外地衣服的人？”刚才她们一家子走来，看见很多穿着破旧衣裳的像是逃难的。 第27章 收菜 “之前也没有，也是这两天过来的，前街的李二婶，儿子在县衙当差，他跟我说这是南方逃荒过来的，”说到这里，他四下扫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听说县太爷也正愁的慌，还不知道怎么安置呢。” “老王，你又在胡咧咧啥？”一个人笑着打趣。 几人说笑了几句话就走了。 “爹，咱们去粮店，咱把剩下的钱全部买上粮食，我看这些人真的像难民，万一南方秋天真的欠收了，那粮价这几天会涨的很快。”小岚刚走出肉铺就对盛轩和张氏道。 小岚一家子转到粮店，现在豆子、麦子和大米都比之前涨了两文钱。豆子十文、小麦十七文、大米二十文、黍米十二文。 小岚一家定了两百斤豆子、两百斤麦子、一百斤大米，一百斤黍米一次性买这么多，店家是给送货上门的，张氏交了三两定金，一家子跟车往回走。 小岚留了个心眼，让粮店伙计将粮食拉到磨坊，将豆子、麦子、黍米磨成粉，小岚趁着这个工夫去铁铺打了把弓箭，跟打铁匠一阵讨价还价后最终以一两银子的价格成交，这一两银子还是盛老爷子给她的，现在小岚手头一文钱都没有了。 小岚在现代就学会使用弓箭了，被铁匠稍微一指点，她就驾轻就熟了，射的很有准头，铁匠暗暗称奇。 一家人回到家里原本打算买肉包饺子的，现在也没心情了，就怕镇上出乱子，晚上吃的简单。“跑山挣的钱花的七七八八了，好在咱家攒了这么多粮食，粮价再涨咱们也不害怕饿肚子了。”张氏道。 “娘，你别心疼这些钱，咱们现在不买，等过几天粮价还得涨，这些钱就买不到这么多粮了。”小岚道，“咱们给我姥姥姥爷捎个信吧，让他们也有点准备。” “好，我明天跑一趟。”盛轩道。 “小岚，南方真的闹饥荒了吗？”小婷有些担心。 “看样子像真的。爹娘咱们尽早将地里的萝卜、白菜收回来吧，难民万一多了，等他们饿急了眼，咱们地里的菜也就保不住了。”小岚有点忧心忡忡。 粮食是被粮店里的骡车拉回来了的，这么大动静老宅不可能不注意，晚上的时候盛老爷子派小涛来请盛轩过去，小岚也跟着过去了。 盛老爷子养了一段时间后，身体康健了，气色也红润了，小岚就将他们今天在镇上的所见所闻说了，老爷子沉默了片刻道，“你们谨慎点是对的，老二、老四你们明天去镇上看看情况。” 盛凯不以为意，“爹，哪能这么玄乎，我看老三余外担心。老三，你岳家挺得力啊，给你们留下不少烧炕的钱吧。” “二伯，你眼馋的话，也常到远哥姥姥家走动着。”小岚笑眯眯的道，“反正他们家离着你们也不远。” 盛凯一下子哽住了，他岳家兜里比脸上都干净，不打他家的秋风就不错了，他哪有光沾上。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早点回去吧。”崔氏下逐客令了。 第二天一大早，盛轩吃过早饭，就往西山村了，随即张山峰带着两个儿子和盛轩直接去了大丰县打探消息，县城里逃荒过来的难民更多，路上他们还远远看见成群结队的往县城来，路边还有讨饭和抢粮食的。 “看来是真的了。”张山峰叹了口气，“老大，咱们去粮店看看。” 县里的粮食比昨天盛轩在镇上买的时候又涨钱了。“爹，这边粮食比我昨天在镇上买的贵了十文。”盛轩道。 “粮食一天一个价，估计今天镇上有钱都不一定能买上，咱们多买点吧，以后粮价还得涨。”张山峰叹了口气。 买了五百斤豆子、五百斤黍米、五百斤小麦，总共花了三十四两半的银子。得亏他们赶了两架马车，要不然真拉不回去。四个壮汉上路，难民不敢招惹，将盛轩放下后，张山峰一行人也回去了。 回来之后盛轩将县城的见闻说了。张氏一脸唏嘘，昨天还心疼家里买了这么多粮食，听到盛轩说到今天县城的粮价，不禁感叹幸亏他们提前一天买粮了，要是今天买的话，她家那点家底完全不够。 小岚紧皱眉头，“县城粮食涨得这么厉害，估计镇上粮价也不会低了，希望咱们边关别再出什么变故。” “应该没事吧。”盛轩也有些忧心，今天的见闻太令他心慌了，如果边关不稳，他家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晚上盛轩去了隔壁一趟，将县城的见闻跟盛老爷子说了。老二、老四带回的消息跟他们料想的一样，镇上粮店的粮食价格比县镇还要贵且被疯抢，早早的就卖光了。 隔天盛轩家开始收地里的萝卜、白菜，他们家不敢在地里放了，所谓瓜菜半年粮，万一难民进了村，他们没有吃食时，他家的菜也保不住了。 一家五口全上阵，两天就将萝卜、白菜收回来了，萝卜缨子也没舍得扔，晒半干后可以当兔子的口粮。白菜自浇过一遍水后，芯卷的挺结实了，看着院子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萝卜白菜，小岚一家愁容渐退。 吃过晚饭，小岚跟盛轩商量再去一趟山里。“爹，咱这次能多打点就多打点吧。”小岚道。 “好，咱们多带几个麻袋。”盛轩道。 一家人都明白家里除了张山峰给的五两银子，没啥余钱了，现在世道不好，万一边关再乱起来，她家没点银钱傍身怕是会活不下去的。趁着现在没下雪，进山里拼一拼，也是好的。 “你们俩注意安全。”张氏虽然担心，但没有阻拦。 寅时父女俩穿上棉衣棉裤，小岚背上弓箭，盛轩把两个背篓都背身上了，俩人带上干粮就出发了。 两人先去上次的陷阱里看了看，竟然发现里边困了一只狍子，这可把他俩乐坏了，两人起力将它拖出来，拴在树上。 将四个陷阱休整一下后，盛轩在小岚指定的位置又挖了两个，然后盛轩就开始削尖头，按照小岚的方式将尖头插满陷阱，在上面铺盖树枝。 第28章 收获颇丰 因为这次只挖了两个陷阱，所以两人没费多少力气，下午的时候他们还掏了一窝兔子，足足有十二只，用草绳绑了，塞到背篓里。越往东走，兔子密度越大，林中的草被啃的只剩下一截了。 现在溪水太凉了，鱼被他们嚯嚯的差不多了，这个时代伤风感冒可是会要人命的，小岚就不让她爹下水了。晚上他们杀了只兔子煮了，狍子也牵回山洞了，喂了点水和草。她现在已经对山洞有归属感了，靠着火堆一会就睡着了。 早晨起来的时候，盛轩已经在火堆上热昨晚的剩饭了，两人快速吃完早饭就往陷阱走去，一头野牛、两头野猪。野猪死的透透的，野牛还在顽强的挣扎，弄的陷阱里到处都是血。看着它发狂的模样，盛轩还没来得及提醒小岚小心，就见一只箭直中野牛的喉咙，那头五百多斤得野牛瞬间断了气，大力抽搐了一下就不再挣扎了。 盛轩呆住了。 小岚趴在地上，将她得箭拉出来，将上面的血迹用干草和树叶擦干净，然后插在背后，神色平静极了。 盛轩这时回过神来了，“闺女，你可真厉害。”说着他试图将野牛拉上来，可是这家伙太沉了，一个人拉不动，最后俩人合力才将它拖上来。 “得亏早晨吃饱了饭，要不然真搬不动它。”盛轩笑呵呵的道。 “爹，咱那两头野猪个头也不小，咱把陷阱布置好，下山卖了再进来一趟。” “行。”虽然盛轩想在山里多弄点猎物，但昨天的狍子加上今天的收获，着实不少，这些他们俩也得费些力气才能弄出去。 盛轩做筏子去了，小岚这次煮了两只兔子，父女俩要补充好体力，要不然拖不动。 盛轩做完四个筏子，吃过饭就出发了，两人四个筏子，来回倒换拖着走，从傍晚拖到下半夜，中途补充了两次体力，好不容易出了山。 “爹，我在这看着，你回家推车，咱们直接去镇上卖，记得别弄太大动静。”小岚没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盛轩说。 板车是张氏推过来的，盛轩随在身侧。看到小岚，张氏忙从怀里拿出两个馒头，“快吃点暖和暖和，你爹在路上吃了。” 张氏知道天香楼是小岚跑出来的，这次卖猎物，小岚一定会跟着的。 馒头还是热的，小岚很快吃完了，张氏和盛轩也将四只猎物抬上了板车。 小岚将弓箭和两个背篓及里边的兔子递给张氏，“娘，你把这些背回去，你好好看家，现在还没流民，以后就不好说了。” 父女俩推着平板车往镇上走去，清晨停在天香楼侧门，酒楼的伙计将门打开，见平板车上那么多猎物吓了一跳。“盛三叔，你们可真厉害。” 盛轩笑着道，“哈哈哈，运气好而已。” “你们等着，我去把掌柜的叫来。”伙计边跑边嘀咕，“野牛也敢抓，这玩意可凶猛的狠哪，牛角那么老大，顶死个人不在话下。” 掌柜的正在吃早饭，听说这次送来了野牛，饭都顾不上吃了，赶忙跑了过来。 这时候盛轩和后院的伙计把车上的猎物抬下来了，两头野猪、一头野牛、一只活的狍子。 “徐掌柜，我们打的猎物先送你家了，你们先挑。”小岚笑眯眯的道，两人多次打交道了，说话也没之前那么拘谨了。 徐掌柜围着这些猎物转了一圈，笑呵呵的点点头“不错，不错，吆这只狍子还活着呢。” 这个时代牛肉可不好弄，朝廷是严禁杀耕牛的，因此牛肉的价格极高。最近镇上物资被疯抢，吃食价格翻倍的涨，这些猎物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徐掌柜将这些猎物都收下了，自是亏不了小岚和盛轩他们。上次收的两头野猪他就得了东家不少赏，东家开了不少酒楼、铺子，现在天气冷了，肉也放不坏，这些东西不愁卖。 “不用称了，去前边账上支六十两银子。”徐掌柜笑眯眯道，“以后有好货，还是先来我这，这野牛可是花钱买不来的好东西，我们东家肯定喜欢，你们拿了钱也多屯些粮食。” “放心吧徐掌柜，有好东西我们肯定先想着你。”小岚拍着胸口保证。 两人去前台账房那画押拿银子，账房爽快，“盛老兄，你家今天赚的可够多的，如今得了钱，可别舍不得花啊，这年头不好，家里也得提前打算打算。” “嗯，等支了银子，我们就去粮店转转。”盛轩应承着，心想幸亏闺女早早让他们买上了粮食，这会再做打算，他家家底就是全搭上了，也没地买粮食。 盛轩将一个大银锭一个小银锭揣在怀里，俩人决定到粮店看看情况，粮价翻了两倍，还供不应求，父女俩齐齐叹了口气。 店小二还记得他们，说他们买粮是赶上好时候了。听人说南方的水灾很厉害，秋收时候大片庄稼都被洪水淹没了，房子也被淹的只剩下屋脊，这几个月雨水不断，各地流民渐多，很多地方都发生了流民抢粮、伤人的事。他们镇上还算好的，县衙每天派衙役巡街了，就怕生乱。 父女俩心情沉重的出了粮店。 “爹，咱们去称点棉花吧。”小岚道，“咱们赚钱了，今年让我娘给咱们做几件新棉衣。” “好。”盛轩点头应好，他现在怀里突然揣了这么多银子还有点不习惯，时不时得摸一下，就怕掉了。 棉花一百文一斤，小岚买了二十斤，掌柜的用戥子称了二两银子出来，父女俩将棉花装上车就回去了。 回到家里盛轩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宝和八两碎银子。一个银元宝三斤多，这是张氏第一次触摸整锭银子，一时欢喜的不得了，“咱这锭银子先不花了，我先存着。” 张氏是知道父女俩带出来多少猎物的，等她收好银子出来，这才问起怎么卖了这么多银钱的事。 “娘，现在镇上吃食价格飞涨，这个银子是徐掌柜一口价给的，应该是看在野牛稀奇的份上。”小岚道。 “能卖上这么些银子，与这个世道不太平有关系，平常可卖不了这些。”张氏道。 “是啊娘，我们还买了棉花，等给我们一人做一身棉袄一双棉鞋吧，把姥姥给咱家的那匹新布用上。” “好，今年咱家过年都穿新衣服。”张氏道。 小文扑到棉花上，双手抱住棉花，开心坏了，他从小到大还没穿过一件新衣服呢。 “等我和娘一块做。”小婷也开心的不得了。 “孩子她娘，我们明天去把铁锨拿出来，今年最后一次进山了。”盛轩道。 下午的时候张氏拿着铁锨将他们家的韭菜铲了下来。韭菜是菜园里剩下的唯一菜蔬了，每年立冬都是韭菜过季的时候，齐根将韭菜铲下，韭菜根留在地里越冬，等明年春天，会长出新的韭菜出来。 第29章 韭菜花酱 小岚睡饱觉，看到院子筐子里的韭菜，知道这是最后一茬韭菜了。这个时节的韭菜，已经有干茎和黄叶了。 “娘，咱今晚吃韭菜馅饼吧。”小岚馋馅饼了，看着小婷和张氏在摘韭菜，就对她俩说道。 “好。”张氏笑呵呵的答道。“你快回屋再躺会。” “没事娘，我休息好了。” 小岚从早上回来，一直躺到现在。她有点躺不住了，想活动活动。 看着筐子里的韭菜，小岚琢磨着韭菜不像白菜萝卜可以储存起来慢慢吃，要是冬天能吃到韭菜那得多鲜亮。“娘，这些老韭菜也别扔哈，咱家做点韭菜花酱。” 韭菜花酱用快过季的老韭菜最好，韭菜味浓。将老韭菜的烂叶和干茎摘掉，清洗干净，沥干水分，切成小段，放到罐中，加点咸盐，捣成泥，韭菜花酱就做好了。 娘仨都是利索人，很快就将韭菜花酱做出来了，等冬天想吃韭菜时，打个鸡蛋舀一勺韭菜花酱进入搅拌，锅里倒油将蛋煎熟了，别提有多美味了。 韭菜花酱整整做了一大缸，娘仨收拾利索后，就开始做韭菜盒子。 “咱家打了这么多猪肉，竟然一口都没留下。”小岚笑着对张氏道。 “谁说不是呢，今晚我给你多打几个鸡蛋，咱们多做一些，多放荤油，等你和你爹上山的时候多带些。”张氏笑道，“等你们这次回来再噶猪肉。” 小岚听得两眼放光，“娘，等噶肉的时候看看镇上有没有卖虾皮的，这韭菜馅里放上虾皮，可提味了。” “好，咱家就属你会吃。”张氏笑道。 小岚笑嘻嘻的不说话。 “爹，你起来了，快来擀面皮。”这次盛轩累的不轻，但是赚的六十两银子将他的精气神提起来了，睡了一觉后，红光满面的，精神大好。 小婷已经将面板摆好了。 “哎，来了。”盛轩去院子里洗了个手，就过来了。 “爹，把皮擀的薄点，我喜欢吃皮薄馅大的。”小岚笑着道。 张氏正在揉面剂子，抬手将擀面杖递给他。 盛轩接过擀面杖，站在面板前就开始擀皮。 小婷从盛轩手里接过面皮舀了馅，就开始包起来。 “我听小叶她娘说，老大家的托了县城的人给小茹说亲，他们想借着小茹的亲事搬出去呢。”张氏道。 “我看是大伯娘受够我奶的磋磨了，想搬出去吧。”小婷道。 “他们一家子这些年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哪会过惯咱们的穷日子，就怕他们又起啥坏心思。”小岚道。 “别人家的事，咱们也管不着，我就希望你和你爹这次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咱们好好在家猫个冬。”张氏道。 一家人说笑着将韭菜馅饼做好了，张氏舍得放油，将馅饼煎的香香的就招呼孩子们吃饭。 小文急乎乎的从外面跑来，兴冲冲的说，“爹娘、大姐、二姐小兔子生宝宝了。” 几人顾不上吃饭，赶紧下炕去兔子窝边看，小岚点了点，总共十只跟老鼠大小的小崽子。“小文，好好养着，咱家能不能实现吃肉自由就全靠你了。” 父女俩还是寅时出发的，两人穿着棉衣棉裤，推着平板车就上路了。 初冬的山上草也枯了，树叶也落了厚厚的一地，大山里一天一个样，现在山里很是萧条，北风刮的树林子呼呼作响。父女俩走到陷阱边上，看见两只野牛、一头野羊、一头野猪躺在里边，已经死绝了，父女两人合力将这些猎物拉出来。 “爹，幸亏这时天气冷，要不然这些肉就坏了。”小岚笑着道。 “这附近咋这么多猎物啊？”盛轩很纳闷。 “爹，可能是血腥味把它们引过来了，你看陷阱里血到处都是，动物的鼻子灵着呢。” “闺女，咱们回去吧，这些猎物也不少了。”盛轩听了小岚的话有些担心，万一血腥味把老虎、狼引过来，他们就走不了了。 “行，咱们把这些陷阱填上，时间长了，血腥味就散了。”小岚道。 雪是在他俩干活的时候下的，小岚和盛轩加快进度，一阵阵寒风吹来，冻得他俩直打哆嗦。“爹，差不多了，咱出山吧。” 这次猎物比上次还重，父女俩塞了几口从家带来的馅饼就推着板车出发了，板车比筏子省力多了，小岚将绳子一头背在肩上，另一头绑在平板车上，她在前头拉，盛轩在后边推。还好下的是小雪，如果是大雪的话，他俩就被困山里了。 路过溪边，小岚对盛轩摆了一下手，盛轩立马停下了，只见小岚小心翼翼的靠近，然后抽出后背的箭，搭上弓，然后就见急速往前奔跑的梅花鹿，小岚的箭离弦而去，直直插入梅花鹿的脖子上，然后它摔倒在地 。 小岚跑过去，取下箭，拖了一下没拖动，盛轩往这边跑来了，扛起梅花鹿，扔到平板车上。 小岚感叹，这就是成年男人的力量啊，是她小胳膊小腿比不了的，但她仍然很兴奋，“爹，我射中了。” “闺女啊，你这手箭术是跟谁学的啊？”盛轩道。 “镇上的打铁匠教的，我在家也琢磨了一阵。”小岚随手扯了根野草叼到嘴里低声道，“爹，我箭法很准吧？” “嗯，一箭出血，箭法确实厉害。”盛轩赞叹道。 “我就是力气小了点，等力气再长点就更好了。”小岚笑呵呵道，“等猫冬时我在家教你，顺便练练力气，让小文也学一下，就是有流民进村，我们也不怕了。” 冬天日短，等他们推车走到山下时天已经傍晚了。 “闺女，这些猎物都卖了还是留点自己家？”盛轩问。 “咱们都卖了吧，这次肯定能卖个高价，我估摸着这次挣的就能买房买地了。”小岚兴奋的对她爹道，“咱家还有不少兔子呢，馋肉的时候先吃兔肉。” 盛轩知道闺女比他有远见，默默点点头推着平板车就往天香楼走去。 这回酒楼的东家也在，上次的野牛他食髓知味了，正跟徐掌柜的说再买头野牛回来打牙祭。当他听到伙计来报，父女二人又来送野味了，鞋子都没穿好就过来了。 盛轩和伙计正冒雪往地下抬猎物，赵东家看着地上的两头野牛、一只野羊、一头野猪一只梅花鹿眼睛都瞪圆了，连连感叹两人了不得。 这些猎物都是稀罕物，尤其是梅花鹿冬日进补再好不过，天气冷了，也不会放坏，他过年时拿着走个节礼，也是相当有面子的。 小岚见这人穿着绸缎直缀，头上插着根玉簪子，徐掌柜陪侍在身边，她就猜出个一二来。“赵东家，这是我和我爹打的猎物，先紧着您家酒楼挑。” 第30章 挖菜窖 赵东家哈哈大笑，“小丫头机灵又聪明，对我胃口，徐掌柜，今晚上先烤个鹿腿。” “好来。”徐掌柜笑着应道,“我今天跟东家沾光了，好多年没吃过鹿肉了。” 徐掌柜知道小岚家情况，拍了拍盛轩的肩膀道，“盛老弟，你生了个好闺女啊，这眼见自家日子就过起来了。” 徐掌柜陪着父女二人从柜上支了二百两银子，并提了两盒点心给他们，父女二人道了谢，知道徐掌柜也得了东家的好了，两人揣好银钱就回家了。 父女二人到村里的时候，天也黑了，雪已经铺满地面了，村里人有冻的受不住的出来缀草烧炕的，看见盛轩推着平板车回来，纷纷问，“老三，这是去镇上买粮了吧。” “镇上的粮食还是不好买吧。” “这世道不太平啊，我下次出门，也得带个铁锨防身。” “嗯，咱们可得看好门户了。” 等父女二人推车进了院子，将外面的声音也关在了外面。 张氏、小婷和小文正在炕上做棉袄，见两人平安归来，脸上都很欢喜。 张氏和小婷赶忙将两人身上的雪扫掉，让两人坐到炕头上暖和着。看着盛轩拿出整整四锭银子，张氏乐的见牙不见眼。 “孩子她娘，这次我们拉了两头牛、一只羊、一头猪还有一头梅花鹿出来呢。”盛轩将碗捧在手里，一边喝着热水一边说道。“咱家小岚可真厉害，猎了一只梅花鹿。” 张氏、小岚和小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后小文兴奋的道，“二姐，你也教我射箭。” 小岚笑眯眯的点点头，然后从地下拿出一捆草，将草捆打开，露出里边的匣子，这是徐掌柜给的两盒点心，小岚怕带着匣子进村太招摇了，就在路边拔了些草将匣子裹了。 小岚将匣子拿给张氏看。 “哎吆，这是......”张氏触摸匣子，“这是大酒楼做的点心匣子吧” “这是我们临走前徐掌柜给的，这次卖野味的时候，酒楼的赵东家也在，看着我们带去野味高兴的不行。”小岚道。 “咱们也尝尝大酒楼师傅做的点心。”张氏收好银钱，笑呵呵的拆开一盒点心。 几人一人一块，她们家从来没吃过点心，所以小口小口的抿着吃得很珍惜。 小岚看大家吃得这么珍惜的样子，想了想前世糕点的做法，“爹，娘，大姐、小文点心我也会做，等空闲了我做给你们尝尝，说不定咱们也能卖钱呢。” 张氏笑着点点头，没把小岚的话放在心上。小姑娘家家的，一向对做吃食热心，家里也不差银钱了，随着她弄吧。 “孩她娘我看你们把白菜萝卜收到正间了，等明天雪停了，咱们在院子里挖个菜窖储存吧。”盛轩道。 “行，你们在炕头上暖和暖和，我给你们做点吃的。”张氏笑着道。 晚上小岚和盛轩没在家，娘三个就简单吃了点馒头和萝卜蘸酱，一点油星都没有。现在他们回来了，自然要给他们好好补补。 等饭做熟了，几人又都坐下来吃了些，就回各自屋了。 第二天天气大好，地上一层薄雪，不耽误挖菜窖。菜窖相当于现代的冰箱，甚至比冰箱还好用，起码容量是冰箱没法比的。盛轩在院子靠墙根的地方挖了个长两米，宽一米，深两米的坑，盛轩和张氏负责挖土，小岚、小婷和小文负责往外抬土，家里有现成的石头，是张山峰一家子帮忙砌墙的时候剩下的。 盛浩看着姐弟三人一趟趟的往外抬土，看着家里也没啥事，就带着刘氏、小叶和小涛来帮忙。 盛浩从老盛家拿出两套铁锨出来的时候，盛老爷子正好在门口抽烟袋，“老四，你干嘛去？” “三哥在家挖地窖，我和孩子她娘去帮帮忙。”盛浩答道。 老爷子心里高兴，他就喜欢看见兄弟处的一团和气，“把老二也叫上。”他没提老大，一是老三家的不待见他，二是老大这些年就没做过农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去了也是添乱。 盛浩沉默了一会没动弹，老爷子知道老二的德行，懒的要命，现在估计没在家里，不知道跟他媳妇去哪串门子去了。 老爷子摆摆手，老四带着刘氏和孩子就来小岚家了。 有了他们的帮忙，就用不到这些孩子们了，盛轩和盛浩两个壮劳力负责挖土，张氏和刘氏往外抬土。 来帮忙干活的哪有不管饭的，小婷领着小岚和小叶做午饭，小文和小涛也来帮忙。 中午张罗了四个菜，将晒的鱼干泡上，清洗干净后切成小块，锅里倒入油，倒入鱼块，翻炒两下添上清水炖煮，出锅之前撒上葱花就成了。 小婷还宰杀了只兔子，兔子剁成块焯水之后加入萝卜炖煮，别提多香了。 小岚炒了个鸡蛋和醋溜白菜，中午主食是三和面馒头。 小文、小涛和小叶不是烧火就是洗菜的，很快一桌饭食就准备妥当了。 盛浩和刘氏都推脱说回去吃，盛轩和张氏自然不肯。 “三哥，你家的日子是过起来了。”盛浩吃的满嘴是油，边吃边感叹，“我看你家圈里还有好几只兔子呢，还有下的兔崽子。” “这是我们起白菜和萝卜的时候孩子们在山脚下捉的。”张氏笑眯眯的接过话头，“下午你们回去的时候，抓两只兔崽子让小叶和小涛养着。 小叶和小涛大喜，“谢谢三伯娘。” 上午菜窖挖出来了，下午就需要砌石头了。张氏从锅灶里扒出一些草木灰并家里存放打算肥地的灰，搅合上泥土和水，就成粘土了。盛轩和盛浩兄弟二人开始砌墙，张氏和刘氏当小工，打下手。 下午菜窖就砌上了，还砌了个台阶，方便拿取菜蔬。 后来看石头还有剩，兄弟二人拉黑砌了个弧顶，这样一个长两米宽一米、地下深两米，地面高一米还有个弧顶的菜窖就完成了。 刚建成的地窖是没法立即使用的，里边还很潮湿，为了加快地窖干燥，张氏在地窖底下点了个小火堆。 晚上还是小岚她们张罗的，一个蘑菇炖兔肉、一个炖鱼块、一个韭菜花酱炒鸡蛋、一个蘸酱菜，把萝卜、白菜心和葱切成条摆在盘里，一碗酱放桌上。 第31章 挖菜窖风波 “三嫂，就是在你这里我们能吃上肉，在老盛家压根没我们的份。”吃过饭了，妯娌两个坐在炕头说话。 张氏哪能不知道崔氏的德行，现在她分出来了，几个儿媳妇中最好欺负的就成刘氏了，老大和老二家的都不是好相与的，估计刘氏吃了不少暗亏。 小岚拿出一盒点心匣子张罗着小叶、小涛吃，两姐弟都不好意思，小岚一人给他们手里塞下一块，笑着道，“你们快点尝尝。” 小叶珍惜的咬了一口，“小岚姐，真好吃，咱奶把家里的好吃的都藏起来，让老姑吃了，根本轮不到我们，要是我们也能分出去就好了。” “我家也是好不容易才分出去的，只要有机会，你们就要抓住了。”小岚安慰道。 小叶和小涛点点头。 早晨小岚一家将昨天的剩菜重新回锅，打算吃完饭后做些木头架子，上面填充上草，放在菜窖上面保暖。 隔壁盛老爷子吃完饭带着几个儿子捡柴火去了，院子里传来崔氏数落刘氏和小叶的声音，“家里的鸡不好好喂，跑出来了都不知道，万一丢了怎么办？你拿什么赔给我？” 崔氏红着眼睛，一句也不敢分辩，小叶抿着嘴瞪着着崔氏，气的浑身发抖。她不过让她娘拿点草喂兔子的工夫，鸡就钻出围栏了，家里的门关着，也丢不了。平常也发生过这种事，也没见崔氏发这么大的火，这次为啥就逮着她们数落了？ “瞪什么瞪，你个没大没小的小兔崽子，反了天了，居然敢拿两个死鱼眼珠子瞪我。”崔氏指着小叶破口大骂。 “这又是啥事？一天天的不消停。”张氏放下饭碗嘀咕了一声，“小叶她娘多老实本分的一个人，你奶咋就逮着她这个儿媳妇不放了？” 小岚想，不是逮她一人不放，是咱们分家出来另过了，奶磋磨不到咱家来了，想想张氏之前过的日子，能比刘氏好过到哪里去，她娘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盛轩一声都没吱声，放下饭碗就去院子做架子去了。 这时候隔壁院子的骂声越来越大，也不见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出来说和，就任崔氏这么斥骂着。 张氏有些坐不住了，将饭碗收起来，“我去看看，别出什么事。” “娘，我跟你一起去。”小岚忙起身跟上。 老盛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大房和二房屋里都掩着门，小岚看到几个脑袋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热闹，小岚不禁想，她们可真不是个玩意，看崔氏这样无理取闹，也不知道过来劝劝。 只见刘氏不断用衣袖擦着眼泪，小叶呆呆的站着，狠狠瞪着崔氏。 “娘，有话好好说，你看把小叶吓的。这是什么事惹你老生那么大的气？”张氏劝和着。 崔氏停止喝骂，狠狠瞪了张氏一眼。 “我奶嫌我娘没看好鸡，让鸡跑出鸡圈了。”小叶见崔氏没出声，忙说道。 这芝麻绿豆大小的事至于吗？再说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也没见崔氏这么大动肝火。小岚在心里琢磨。 “一天天的自家活做不好，就知道往外窜，家里装不下你了。你别在那掉金豆子装可怜，我看你们是翅膀硬了，想翻天了。一个两个的看着老实，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呢。以后不愿在家呆，就滚出去！看哪里能养着你，你就去哪？哭什么哭，晦气！”崔氏狠毒的骂着。 行了，这是怨恨昨天刘氏一家子过来给她家帮忙挖菜窖，老爷子都没说什么，崔氏倒跳出来了。责问刘氏没看好鸡不过是个由头，崔氏要发作的是昨天的事情。 所有人都沉默了。 小岚可不想跟崔氏攀扯昨天的事，今天就说明白今天的事。“小叶，之前鸡从来没从鸡圈里面出来过吗？” “经常出来，前两天鸡还在院子里溜达呢，还是奶让我爹把鸡逮进去的，那天是小姑管着喂鸡的活计。” “你个死丫头，学会攀扯了。”崔氏愤怒了，手指点在小叶的额头上。 小叶心里委屈，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我娘在家起早贪黑的干活，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天天饭都吃不饱，菜都不敢多夹一筷子。今天大伯娘说腰疼，便把喂鸡这个活计交给我娘了。你不去骂偷懒的人，就知道欺负我娘。你看看我娘身上穿的，看看我身上穿的，补丁摞着补丁，咱家有谁穿的比我家更差的。” 小叶说的伤心，哭的一抽一抽的，刘氏也跟着哭。 崔氏让她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这时盛老爷子带着老大老二老四背着柴火回来了。 老大老二害怕引火烧身，柴火都顾不得垛了，脚底抹油溜进自家屋里了。 老爷子看娘几个站在院子里，刘氏和小叶站在崔氏对面哭泣，皱了皱眉道，“怎么回事？这才消停几天，又开始闹腾！” “娘，这是怎么了？”盛浩看崔氏和小叶哭的伤心，忙上前询问。 崔氏瞅见老四，立刻一巴掌扇了过去，“你来的正好，看看你养的好闺女，这是想要吃了我哪，毛都没长全，就开始数落起我来了。” “爷，我奶嫌我娘没看好鸡，让鸡跑出鸡窝了，就骂我和我娘。”小叶见崔氏胡搅蛮缠，她爹又挨了打，她爹是个老实的，笨嘴拙舌的，于是要她爷主持公道。 崔氏脸色立马变了。 盛老爷子脸色也不好看，“你就使劲作吧，这个家迟早得让你作散了。” 又转头温和的对刘氏说，“老四家的，你别跟你娘一般见识，她是老糊涂了。” “老天爷啊，怎么不让我死了算了，我活着就是碍了别人的眼啊，老天拔地的，现在一个个的都能骑到我头上拉屎了。”崔氏不占理，开始犯浑了。 小岚赶紧向小叶使个眼色，让她拉着她爹娘赶紧回去，这里有老爷子收拾烂摊子就行了。 小叶收到信号，扯着她爹和她娘就进屋了。小岚和张氏也紧随其后。 等几人回到屋里，就听见老爷子的斥骂声，“赶紧回屋去，整天吵吵，也不怕街坊邻居笑话，你是越来越活回去了。” 然后崔氏就消停了。 屋里，刘氏还在不断的掉眼泪。 “孩子她娘，你受委屈了，可她毕竟是我亲娘。”盛浩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子，低声给他媳妇赔不是，“我替我娘跟你道歉，你这些年受苦了。” 第32章 流民上山 “咱娘就是看我娘家没人了，所以可劲的欺负我。”刘氏道，这是她的心病，她受了委屈没地可去，也没娘家人撑腰。 “四弟妹，你快别哭了，你看老四对你多好，小叶和小涛也是懂事了，你有儿有女傍身，怕啥。”张氏劝道。 上午小涛也跟着盛浩去捡柴火去了，这会看他娘和他姐受欺负了，围在她俩跟前，心疼的不行。 “四婶，你看四叔待你多好，以后等小叶和小涛长大了，你家日子就更好过了，你别把奶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小岚也安慰道。 上房里，盛老爷子脸色阴沉，一直吧嗒吧嗒抽着烟袋，崔氏坐在炕上，脸上表情很僵硬，春花躲在自己房间一直没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不就是看昨天老四一家去给老三家帮忙，你不愿意了，所以找了由头磋磨人家。你也不想想，他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自家人相互帮帮忙怎么了，他们耽误自家事了？” “小叶也敢跟我顶撞了，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崔氏哭着道。 “你别岔开话题，不是你骂小叶娘，她能顶撞你？再说了，光我就看见好几次鸡从鸡圈里跑出来了，你都没发作过，就这次逮着小叶她娘一阵数落，不是气昨天老四帮忙的事还能因为什么，你也是做娘的人，不望着自己儿子们噶胡好了，还想让他们往生分上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盛老爷子说完，就掀帘子出去了。 崔氏哭嚎起来，春花听见她爹出去了，赶忙出来安慰她娘。 张氏和小岚回到家里已经中午了。小婷已经做好了饭，清炒白菜，萝卜蘸酱。 小岚比较哀愁，自家收了白菜和萝卜后，顿顿吃这两样菜，她家不像别人家一样，有秋天晒的菜干可以调剂，现在她看到萝卜白菜都打怵。 “娘，咱发点豆芽吃吧？”小岚向张氏提议。 “行。”张氏看着小岚盯着白菜萝卜苦大仇深的脸，欣然同意了。 天启朝的冬天冷，人们一般都在家里猫冬，偶尔天气好的时候，家里短柴火的，会出门捡捡柴火。盛家屯子的庄稼都是种一季的，小岚曾试探性的问过她爹为啥不种两季庄稼？她爹说老祖宗就这么传下来的，他们也就这么种着，脑子里从来没有想过能不能种两季庄稼的事。 下午张氏就拿出黄豆，挑拣了些饱满的出来，清洗过后，放在盆中浸泡了一晚上。 隔天将盆里的水倒掉，只留下豆子，盆里豆子上面放上湿布，然后盖上盖帘，放到炕上，每天往布上浇三遍水再倒掉，三天后豆芽就发好了。小岚看着盆里的豆芽长的齐齐整整的，感叹古人的智慧，即使在这个架空的时代，都知道发豆芽吃豆芽菜了。 豆芽炒着吃或者凉拌了吃都是极好的，一家五口人没两天就吃光了，张氏看着一家人都爱吃，又赶紧发上一盆。 白天隔壁桂花媳妇来串门，“三嫂子，你家真暖和，炕烧的真热乎。” 张氏请她在炕上坐着，一边做棉袄一边说着话。“孩子们秋天的时候去山上背回不少柴火，要不然这个冬天哪能过得这么舒坦。” “哎吆，三嫂子，我看咱村里没谁家比得上你家这三个孩子的了。”桂花媳妇道。 桂花媳妇看了看母女手中的活计，接着道，“瞧瞧你这针脚可真细密啊，这是给孩子们做得新棉衣吧，小婷也做的有模有样的。”桂花媳妇摸着炕上的棉花和布料，“这新棉花真好，摸着就知道肯定暖和。三嫂子，你家的日子算是熬出头了。” “哎，不过是娘家人帮衬着凑合过罢了。”张氏笑呵呵的答道，自然不肯向外人透漏自家的真实情况。 “婶子喝水。”小岚从灶间搬来炕桌，将把碗端到炕桌上。 桂花媳妇笑眯眯的道，“好，好，三嫂子，要我说啊，还是你会养孩子，你看看这姐俩养的多水灵。” 做娘的就没有不欢喜听别人夸自家孩子的，张氏笑呵呵地道，“不过是庄户娃子，粗手笨脚的，不过好在她们还算勤快。” 桂花媳妇哪能听不出张氏话中意思，不过是明贬暗褒。 桂花媳妇突然悄声说道，“三嫂子，你听说了吗？前几天有流民去北山了，打了些野味下来，这些人尝到了甜头，紧接着又去了几趟，后来被其他人知道了，一窝蜂的都往上山跑，今天凌晨的时候，好几个踉踉跄跄的下来了，据说浑身血淋淋的，现下去镇上春生堂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医治好。” 张氏、小婷、小岚三人听的脸色惨白，小岚瞬先回过神来，心里暗暗感叹她和盛轩的幸运。这些流民也是可怜，他们不了解北山这座山的凶险，为了几口吃食，冒冒失失的上山了，还不知道伤势怎么样了。现在入冬了，地里的吃食越来越少了，希望朝廷赶紧想办法安置吧，等到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时候，怕要生乱子了。 几人沉默了一阵，张氏拍着砰砰乱跳的胸口道，“他们也不容易，流离失所的，好不容易逃荒到这里来了，别在山上送了性命。哎，看着光景，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熬的过去。” “是啊，出了这个事，不光这些人歇了上山的心思，就是咱村的，有心思浮动的，也都歇了。”桂花媳妇喝了口水道，“我还听说还有没下来的人呢，估计凶多吉少了。” 人啊，在生命面前都是平等的，大家在能解决温饱的情况下，是不会往山上搏命的。 桂花媳妇坐了一上午，等送走她，盛轩和小文背着柴火回来了，他们也知道这个事。 今天早晨村里乌泱泱聚在山脚下，嚎啕的哭声和尖锐的咒骂声此起彼伏。里正也在，原来村里盛富贵眼热流民带回来的野味，悄摸的上山了，好几天都没回来，她媳妇听说山上抬下人来了，摸爬滚打的跑到山脚下，见下来的人没自家汉子，哭闹的惊动了里正。 “下午里正就会找人上山寻人了。”盛轩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这几天因为挖地窖、做木头架子、做棉衣，小岚一家子就没怎么关注过外面的事情。她一会感叹自己的运气，去了山里那么多次没碰见凶猛野兽，一会又感叹自家上山幸亏瞒住了村里人，要是他们把人领到山上出了事，那么她家恐怕在村里也过不下去了。 她家出来单过了，跟老盛家只是维持表面和谐罢了，她家如果出事了，老盛家这些人是不会为她家出头的。盛轩在村里是个透明人，存在感不高，她家现在小门小户的，更需要低调做人。村里门户大的人家很多，平时关系和和睦睦的，等出了事，恐怕一大家子就会打上门来了，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人淹死。 第33章 老盛家搬家 古代门户大、氏族人多的好处多多，这种人家出了事，一整个家族都会为他们出头。她们家分出来也是迫不得已，要不然谁愿脱离家族，自己单打独斗。 好在上山出事的这些人跟她家无关，不过以后她想进山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这阵子里正找人上山找了好几趟，又丢了一个人，于是那座大山又成了忌讳，没有人再敢去了。在医馆中医治的人六死一伤，活下来的这个人没了一条胳膊，现在是睁开眼了，但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这个时代是没有抗生素的，也没有手术一说，伤口只能让大夫包扎一下，涂点伤药养着。据他说，他们是碰到狼群了，冬天碰到狼群可太可怕了，深山里的冬天食物少，这些人在它们眼里跟肥肉差不多。没出来的人估计被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这天小岚家的菜窖终于晒好了，白菜也在太阳底下晒过两天了，外边那层叶子蔫了。 一家人决定将白菜萝卜储存起来。 张氏、小岚、小婷和小文挑拣着给盛轩递，挑晒的好的，表面没有水分的，有些水汽足的，就放在正间了，留着自家现吃。 将白菜头向上，一颗颗整齐摆放到窖藏中，白菜储存得当的话，吃到明年二三月份没问题。 萝卜不用晒，据张氏说，萝卜晒的话，水分流失严重，容易糠心，口感就不好了。窖藏的萝卜也能存四五个月，跟储存白菜的方法一样。 白菜已经码成一堆了，院子里的白菜能窖藏的都窖藏了，一家五口开始往菜窖里送萝卜。 刚搬了没一会，院门响起，小岚跑过去开门，是春花来了。 “小姑，你来有啥事啊？”小岚问道。 春花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看见盛轩，“我三哥呢？” “我在菜窖里，春花。”盛轩听见春花的声音应了一声。 “三哥，你中午吃完饭过来一趟，咱爹有事找你商量。”春花跑到菜窖口，跟盛轩说道。 “啥事啊，小姑？”小婷正给盛轩递萝卜，顺口问了一句。 “我们要搬家了。”春花满脸喜色，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最近流民不进山了，听说前几天邻村有几户人家丢鸡了，据说是逃荒的人干的，现在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都怕被抢了。 小岚趁着递给盛轩萝卜的空当，看了看她爹的脸色，看他对刚才春花说的话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再看看张氏、小婷和小文，他们对老盛家要搬家的事都面色平静，好像这是与他们无关的小事，小岚略放下心来，她现在可不想搬家，且觉得没有必要，如果形势危急，上次他们进县城那会，天香楼早就歇业了，也不会买那么多猎物。他们这种富商消息灵通，如果知道流民控制不住，早就收拾完家业进城躲避去了。 中午一家人聚在一块商量了会，都觉着问题不大，自家关好门户，没必要搬迁。吃过饭盛轩就去隔壁了，小岚忙跟上。 走进老宅大院，小岚就感受到了喜气，等父女俩走到上房的时候，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老三，过来坐。”盛老爷子看见盛轩带着小岚来了，忙招呼道。 盛轩答应了一声，在盛浩旁边坐下了。小岚挨着小叶，坐在炕梢沿。 盛老爷子坐在炕头，盛家上房东屋的炕头，一直是老爷子的专坐，这是一家之主的标志。 盛诺在炕头的炕沿上坐着，苦口婆心的劝着盛老爷子，“爹，我同窗给我捎信来说，南方水患还在发个不停呢，现在县城里好多逃荒的，听南边过来的人说，一路上还有很多呢，成群结队的往咱咱这边来了，咱们这边怕是不会太平了，听说临近村的就有丢东西的了，爹咱们先去镇上避避吧，镇上离县城近，万一镇上出了乱子，咱们还能往县城跑，县城墙厚，有官兵把守着，问题不会太大；可是村里离县城太远了，要是起了乱子，咱们怕是来不及去县城躲避了。” 盛诺急急的说完，等着盛老爷子的决定，小岚赶紧向盛老爷子望去，他只顾着抽烟，脸色阴沉沉的没有说话。 “爷，我也听说了，这几个月以来，南方多处雨水不断，各地流民都渐渐多了起来，咱们先搬到镇上的房子里暂避吧，在村子里一旦发生什么事，想跑都跑不了了，镇上总比村子里安全一些。”盛宏也跟着劝盛老爷子。 这几天爷俩不止一次劝说老爷子了，老爷子也有点心动，毕竟镇上是自家的房子，吃食啥的都可以运过去，去了也不会多花什么银钱。 “可是家里不留人看着，我不放心。”盛老爷子深深的吸了口烟袋说道。 “爹，咱们肯定跟着你走，你去了镇上，人生地不熟的，万一碰上流民，有我、小远和小亮在，到啥时候，咱们都不缺帮手，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爹，不在你跟前守着，我不放心。”盛凯连忙表决心。 小岚在炕上跟盛轩交换了个眼色，保持沉默。他们刚才在家就商量好了，少说话，多听听。现在小岚的心底很平静，毕竟她们家分出去了，村里再危险，盛老爷子这股人也不会带她们家去镇上躲避。这次叫她们过来，估计是商量着帮衬留下看家的人罢了。 “老二，我也舍不得爹娘，舍不得与你们分开，我在镇上住了这么些年，镇上我熟，到时候咱爹娘去了镇上，到哪我都能照顾到了。可是镇上只是个一进宅子，这么多人恐怕挤不下。”盛诺道。 小岚听明白了，老大、老二都想跟盛老爷子去镇上，他们这是在唱双簧呢，就想把老四撇家里，估计老爷子也有让老四留下看家的想法，只是他不好提出来。 今天一直是老大和老二家的说，老四没表态，盛老爷子在炕头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崔氏坐在炕上摆弄着布头也没有出声。 “爹，你们去镇上这老些人，房子不够住的，我们家就不去了，我们留下来看家。”盛浩干咳了两声，开口道。 “对啊，爹，让老四留下来看家，你老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等事态平稳了，咱们再搬回来。”盛凯笑着道。 “爹，你们去镇上，也不知道多久才回来，不如趁着现在，把我们家分出来吧。你放心，老宅这些房子我会帮忙看着的。” 第34章 老四提议分家 这是盛浩第一次提出分家，大家一时间都安静下来了。 最先有反应的是崔氏，只见她立马从炕上爬起来，一巴掌扇到盛浩的脸上，“要分家，等我死了再说。” “老四，好好的，分啥家啊。再说我们只是暂时去镇上住，又不是不回来了。”盛老爷子也劝道。 崔氏不依不饶，“分啥家分家，你弄死我算了。”一边说着一边往盛浩怀里撞。 盛浩坐在炕沿上，禁不住崔氏的全力撞击，身形不稳的往后倒退，最后直接从炕上下来站地上了，崔氏由于惯性，身子向前摔去，盛浩当时被撞懵了，来不及接住她，只听啪叽一声，崔氏整个人摔在地上。 瞬间惊呼声一片，就怕她自己摔出个好歹来。 崔氏好像不怕疼似的，坐起来哭嚎，“我这是做了啥孽啊，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你这是想活活把我摔死啊，我不活了，我这就去死。” “娘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往我身上撞的。”盛浩支支吾吾道，“况且就算我分出去了，该孝敬你们的时候还是会孝敬。” “老四，你丧良心啊，你娶了媳妇忘了娘啊，你是不是记恨上次的事了？是不是你媳妇教唆你干的？你个没良心的，我含辛茹苦把你拉巴长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当初你刚下生那会，我就该掐死你。”崔氏抓住盛浩的手一边拍打着一边哭嚎。 “娘，分家是我自己的意思，你别扯孩子她娘。”盛浩被崔氏逼急了，蹲在地上跟她掰扯。 “你是铁了心了要分家是吧？那你掐死我吧，掐死我你们愿意咋样就咋样，在我闭眼之前你们别想分家！”说着崔氏用双手紧紧握住盛浩的手，搭在她的脖子上，用力收紧。 盛浩被他娘的架势给吓住了，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噗通一声跪在他娘面前，最终服了软，“娘，我们不分了，以后再也不提分家了。” 小岚这次才算真正见识到崔氏的放刁，她奶可真能豁的出去，这种娘、这种婆婆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了的。她暗自庆幸，当时她们一家子能分出去的幸运，要是当时崔氏也来这么一出，她爹和她娘怕也招架不住。 盛老爷子自然也不想将老四分出去，家里目前就数老四能干了，况且他们全都去了镇上，就留老四在村里，要是被村里人知道老四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分出去了，村里人还不知道怎么戳他的脊梁骨呢。 老盛家的拿手绝活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盛老爷子看目的达到了，忙对盛轩道，“快把你四弟扶起来，咱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以后谁也不准再提分家的事了。” 这件事只是个插曲，大伙将崔氏扶上炕，由春花陪着她，其他人继续商量搬到镇上的琐事。 “老四，你放心，我们不会亏了你们家的，会给你你们留够口粮。”盛老爷子琢磨了一阵继续道，“这家里的房子、鸡和猪都帮忙照看着，地里和后边的菜园子都没啥了，说不定我们明年开春就回来了，到时候再一块布种。现在世道正乱着，你在家里锁好门户。” 盛浩机械的点点头，他已经被盛老爷子和崔氏的连套组合拳打懵了，现在有些无精打采。 盛老爷子抽了一阵闷烟，转头对盛轩道，“老三，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虽然分出去了，但是咱们的情分不能断了，你们兄弟俩都在村里住着，门户又靠着，有事要彼此照应着。” “放心吧，爹......” 盛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岚截住了话头，“爷，我们在村里住的时候，肯定会跟四叔彼此照应的，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们不再村里住了，你们也得提前替四叔想想该怎么办。” 老爷子刚才的话让小岚很不舒服，这是看死她们家了，以为她们家没处可去，不管外面发生什么状况，她们一家子只能呆在村子里。 盛老爷子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想起盛轩的岳家，小岚的姥爷那可是个有本事的人，万一村里有什么事，他们是不会不管自己闺女、女婿的。想到这里，盛老爷子点点头，又开始吧嗒吧嗒抽烟了。 大家沉默了一阵，小岚看没自家什么事了，就拉着她爹跟盛老爷子告辞了，说家里还有萝卜等着下窖呢。 “小岚，你说流民的事真的能恶化吗？”盛轩回到自家院里关上院门问小岚。 “爹，暂时不能，但是这种事情哪有绝对啊。我看我爷就是想撇下四叔，现在让他们知道我们不一定在村里，让他们多为四叔一家子打算打算也是好的。” 张氏笑呵呵的道，“就该这样，还是我家小岚有心眼。” 家里的萝卜快窖完了，张氏、小婷和小文正在做收尾工作了。 小岚看着家里草垛日益减少，家里的兔子又下了一窝崽，小崽子就有十六只了，担心家里没有足够多的草喂养兔子，“娘，家里的大兔子都杀了风干吧。” 最近张氏既开心又烦恼，家里兔子多了，她开心，但是随着数量的增多，食量也大了，家里的草垛肉眼可见的减少了，她担心小兔子喂养不起来就饿死了。 今天小岚说让她宰杀大兔子，她稍微迟疑了一下，就同意了，这样起码能保证十六只幼崽兔子的口粮。 第二天张氏足足宰杀了七只兔子，一家人听见隔壁小叶和小涛的哭闹声，隐约听到他们的兔子丢了。 “叶儿，涛儿，兔子丢了就丢了，等开春了，让你爹看看能不能逮只，你们再喂养。”刘氏劝道。 俩孩子都知道这是他娘的托词，兔子哪是那么好逮的，姐弟俩气冲冲的往二房去了。 “二伯娘，是不是你把我们的兔子吃了？”小叶泪叽叽对申氏道。 申氏正在屋里收拾行李，看见姐弟两个对她怒目而视，有一瞬间的心虚，继而大声道，“你爹娘就这样教养你们的吗，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谁吃你家兔子了？你家偷摸养兔子，也不交出来，好意思来质问我们。”盛亮咂吧着嘴，说话很是气人。 行了，他这是承认了，小叶和小涛气急了，上去就挠小亮。 小亮一人独木难支，申氏赶紧上前帮忙。 动静闹得挺大，刘氏怕闺女儿子吃亏，急行几步就到了二房的屋子了。 第35章 郎舅打探情况 看见申氏帮着小亮收拾小叶和小涛，刘氏瞬间不乐意了，“她二伯娘，你在干啥？” “我能干啥，还不是你家孩子殴打我家小亮......”申氏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刘氏一巴掌。 申氏不甘示弱，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一边叫嚷着，“你咋还上手打人了呢。” “你家偷嘴吃了我家孩子养的兔子，孩子们即使打架，也就伤个皮毛，你好意思对他们姐弟俩动粗？亏你还是做二伯母的。”刘氏毫不示弱，也揪住了她的头发，另一只手使劲往申氏脸上招呼着，申氏被打的往旁边歪去了。 小叶、小涛、小亮在一旁呆住了，忘记打架这回事了。 刘氏为人和善，平时唯唯诺诺的，就是吃了亏也是吞在肚子里，选择忍耐。今天看见自家孩子受欺负了，没跟申氏多说废话就动起手来，看她这怒目而瞪的气势，把申氏压得死死的。 申氏被震住了，想要挣扎出刘氏的手掌心，但却不得解脱，“来人啊，要出人命了。”申氏看自己不是刘氏的对手，只能嗷嚎。 刘氏平时干的多，吃的少，凡事退让，她自己怎么吃苦遭罪都没关系，但是孩子是她的底线，她绝无法容忍自己的孩子受欺负。 “娘，就是二伯娘家吃了我们的兔子，刚才小亮都承认了。”小叶回过神来，站在刘氏身边，感觉支棱起来的刘氏特别威风。 “她二伯娘，话我也不跟你多说，你给我记住了，再欺负我家孩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以后偷吃，记得嘴巴擦的干净点。”说完放开了抓住申氏头发的手，随手将手心的一撮头发扔在地上，然后带着小叶和小涛离开了。 刘氏挨揍的事，一会工夫在盛家大院传开了。 崔氏愕然，“我就说平时她本分老实是装的，上次分家就是她挑唆老四的，她心里坏水多着呢。”崔氏沉默了一阵对春花说道。 这个插曲没影响老盛家搬家的进度，一大家子整整用牛车拉了两天，才基本将东西拉完。 过了半个月，张庆丰和张庆年来到小岚家。张山峰让他们去镇上打探一下，顺便看看小岚家状况，形势紧急的话，就全部一起搬迁。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她姥姥姥爷对她们好，她都记在心里。 小岚随着她爹和两个舅舅刚走到镇上，就察觉到日益增多的逃荒者，没走几步，就见两架马车匆匆驶过，向县城方向而去。 刚开始她没在意，以为这些人是暂时去县城避难的，这时又有两家马车、骡车队驶过，这次跟刚才的很不一样，骡子车上拉了不少家伙事，马车上也拉满了行礼，这可不像去县城短暂避难的架势啊。 她爹和她两个舅舅向前走了好几步，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吓出一身冷汗。这可不是和平年景，现在流民这么多，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他们赶忙回去找她。 看见她全须全尾的立在不远处，她的眼睛盯着马车和骡车驶过去的方向，几人瞬时心里安定了不少。“小岚，你干嘛呢？还不赶紧跟上。” 小岚快步走到盛轩身边，指着刚才走过去的车队道，“爹，我怎么感觉不大对劲呢？” “有啥不对劲的？”盛轩立马严肃起来。 小岚想了想，对盛轩说道，“不会是镇上的人也要搬迁了吧？” 张庆丰和张庆年也紧张起来，“会是吗？” “要不然咱们去县城看看吧？要是县城的人往更远的府城避难，那就说明灾荒没控制住。”小岚想了想道。 “还是先去天香楼看看吧，要是酒楼搬走了，那就说明灾荒真的闹得很凶了。”小岚转念一想又道。 作为镇上数数的着的富户，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酒楼的赵东家应该更关注自身安全，如果他们没搬，就说明这只是一部分人的恐慌，压根就没事。 小岚想通这些，赶紧催着盛轩和张庆丰张庆年去天香楼。 天香楼正常营业，门口有护卫把守着，看着萧条了好多，没有多少客人在里面吃饭。 他们四人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进去。 见酒楼没搬，一伙人顿时心安了不少，张庆年笑道，“咱们还去县城看看吗？” 小岚点点头，不过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 县城虽然难民不少，但是有官府发放救急粮食，他们也能勉强裹腹。 几人看县城应该是生不出大乱子，心渐渐安定了。 中午一行人吃了个面，被一个牙侩盯上了。现在肯下馆子吃面的人家，一般是不差钱的。一行四人衣衫一般，但下馆子付钱却极其爽快，并互相争着付，只有手头有钱的人才会这么做。 这个牙侩是这个面馆的常客，见小岚一行人吃完面，忙过来套近乎，相互道了姓名后，相互就认识了，牙侩姓柳，叫柳大福，家住在县城，据面馆掌柜的说，他是当地挺有名气。 牙侩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后，笑眯眯的道，一看就知道你们关系极其亲近，原来是郎舅关系。寒暄了一阵，柳大福单刀直入的问他们要不要买房买地？ 盛轩下意识的拒绝，“我们不住在这里，买了也没人耕种，况且现在世道这么乱，地买了就砸手里了。” 柳大福笑着道，“盛三哥，你可是错了，不管世道再怎么乱，只要田地的契约在自己的手中，不管是乱个半年一年，还是乱个三年五载，这个田一直在这里，搬不走也烧不毁，田还是那块田。要是自己不愿意种，可以佃给别人，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别看现在世道乱，可也是有好处的，灾年田价低，粮价高，不少好田等着卖，这在太平年代想都不用想，我觉着买什么都比不上买田靠谱。” 盛轩和张庆年和张庆丰有没有动心不知道，小岚是听的眼睛越来越亮。 牙侩见四人说动了一个，虽然只是个孩子，但他觉得有谱，便更加卖力的游说，“现在一亩上等的好田只要八两银子，好年景的时候，十五两银子下不来，况且好年景的时候，哪个会轻易卖地啊。”然后又悄悄的对他们说，“我跟你们说实话吧，这世道啊乱不到哪里去，咱们大丰县的大户孙家还没动静呢，就是那些小门小户的，不扛吓唬跑的贼快。” 第36章 买地 小岚心想，这人说的话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现在看着镇上的难民基本稳住了，就是没稳住，只要地契在手，这场慌乱终有过去的时候，到时候田地还是自己的田地，但那时田地就不是这个价钱能买的上的了。 小岚越想越激动，看盛轩还在犹豫，“爹，我看柳大叔说的有道理，这个时候正是买田的好时机。” 盛轩有自己的考量，害怕这场慌乱会乱的太久，他们家的银钱如果全部压在田产上，家里可能连个温饱都混不上。他思量再三，对小岚悄声道，“咱们再问问别处的牙侩，别被他诓骗了，我想买咱家周围的地，离家近好管理。” 张庆丰和张庆年也起了心思。 几人商量了一阵，决定去附近的伢行看看，牙行和外面的萧瑟形成鲜明的对比，里边非常的热闹，现在举家搬迁的不少，卖房、卖地的很多，当然，买房买地的也很多。行里的牙侩非常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几位大哥是卖房卖田还是买房买田啊？” 听到这里，小岚越发相信柳大福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正是买田的好时机。 盛轩忙问都有什么价位的，有没有离着盛家屯子近的。 牙侩连声道有，忙将四人迎进了买方的屋子。 屋子里原先就有几个买主坐着喝茶，看见新进的人，都抬头往门口看去，小岚一行人自然也打量他们。 嘿，里面竟然有两个熟人，一个是天香楼的赵东家，一个是接待赵东家的牙侩柳大福。 小岚赶紧上前打招呼，“赵东家真是巧啊。” 赵东家对小岚颇有印象，温和的向她点头，“真是巧啊。” 柳大福也满脸是笑的打招呼，“盛三哥、张大哥，张二哥，你们田地看的怎么样了？” 接待他们的牙侩看几人认识，就让柳大福一起接待了。柳大福告诉他们，有合适的地赶紧下手，这些天田产转手的极快。 最终小岚和盛轩看中了邻村桂花里的三十亩中等田，这块地距离她家极近，并且是连成一片的。盛轩对地里的出产十分了解，这块地是镇上一个小地主售卖的，卖价每亩地五两银子。 盛轩交了五两银子押金，说剩下的明天去桂花里交付，并跟牙侩约好时间。 张氏兄弟相中了一片果园，这片果园在西山村附近，总共二十五亩地，因为是山地，价格比较便宜，但里边包含了果树，所以每亩地要价五两银子，也是交了五两的定金，约定明天付齐剩下银钱。 等一切都搞定，四人就出了牙行。然后马不停蹄的往家赶去，回到家里张氏得知父女俩交了定金要买地，位置离家极近，还是以五两价格成交的后，她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家里的余钱，想着买地总比银子握在手里强，况且这些银钱付出后，家里还余下不少，再加上家里有余粮心里也不慌，这会子只感叹自家家底还是太薄了，即使有些便宜她家也不能多占。 第二天张氏痛快的给盛轩包好二百两银子，让他务必保存好，别弄丢了。 这时，张庆丰和张庆年俩兄弟也都来了，昨天他们就好奇了，盛轩一出手就买了三十亩地，他家能拿出这些银钱来？当时出门在外，不好多问。今天来到家里，大门也关上了，并且在坐的都是自家人，也就没那么多忌讳了。 当他们得知盛轩和小岚竟然去北山打猎，还曾猎过野牛和梅花鹿，个个惊得嘴巴微张，怔愣了好一会儿。 前阵子山上出事，各村都传遍了。他们自然也听说了这个事，他们起初听到上山能得这么多利的时候，也动了心思，可是冷静下来就觉得这事不妥，风险太大了，这可是去山里搏命啊，不到万不得已，哪有人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他们规劝盛轩一家子以后别去山里了，等这次买了地，靠地里的出产也能养活家里了，就没必要上山搏命了。 盛轩和张氏都点点头，他们当初进山是万不得已，现在既然能靠种地养活自己了，当然就不会去山里冒险了。 小岚听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也知道山里危险，不宜多去。但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现在保证不了什么，万一家里活不下去了，该进山还得进山。 几人说了一阵话，就出发了。买地这种大事，虽然张氏很想跟过去，到是这个世道如此不安稳，她还是选择在家里看家。 先去了桂花里，柳大福领着他们先去了王地主家，王地主家里大物件已经搬走了，人也剩的不多了，都在收拾行李。他们打算搬到府城避一避。 柳大福跟王地主商量田地能不能便宜一些，王地主有些为难。等听到他们家一次性付清银钱的时候，就松口了。 柳大福又和他商量了一会，最终只肯省十两银子，他实在是不愿在当地靠下去了，只能忍痛低价卖出。 当柳大福跟盛轩说这个价格的时候，等二人特别惊喜。 她们家现在是穷人，难免精打细算一些。该省省该花花，坚决不打肿脸充胖子。 “盛三哥，你这地可是买着了，你是老庄稼把式了，这块地什么样你最清楚，况且还离着你家近。” 盛轩点点头，这块地虽然是以中等田的价格卖的，实际土质挺好，中等偏上。 时间不等人，几人马上拿尺子丈量土地，丈量结果能和王地主手中的地契对上，没有偏差，柳大富就开始写文书。 写到买方名字时，小岚自报姓名，柳大福看向盛轩，见他点头，虽然诧异为啥他家买地写个孩子名字，但还是如实写了。 他看着盛轩和张家兄弟平静的脸色，知道这个叫小岚的丫头不简单。 上山挣钱的营生是小岚趟出来的，挖陷阱的点子也是小岚想的，他只是出个力气，况且挣钱养家本是他的责任，但是孩子帮他承担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盛轩想到这里，有些汗颜了，他这是提前享闺女的福了，且这个福，让全家都受益。 第37章 做栗子糕 地契写完了，盛轩拿出张氏给的银锭子，扣除昨天交给柳大福的定金，剩下的用戥子称量后，就交付给王地主了，小岚收好签了买卖双方名字并画押的契书，满脸笑意忍都忍不住。 由牙侩经手的买卖是要办红契的，这个事由张庆丰点破了。 小岚对这个事情确实不懂，但是也知道柳大福肯定办理过很多次，他跟衙门熟门熟路，比自己去缴税办理肯定顺畅。 小岚跟盛轩商量后，盛轩取了五两银子给柳大福，这些钱里包含了他做中人的钱和需要办理红契的钱。 柳大福喜滋滋的收了，除去官府交契税的钱，他大约能收入三两银子呢，这次经手费可是不低，要知道牙侩的经手费一般收取百分之一，好的时候主家会给到百分之二，“我明天就把红契给你们办下来。” 买地这么大的事，小岚家本来该摆上酒席宴请一下的，但是世道不好，米面菜蔬价格都高，况且下午还要去西山村附近买果园，便一切从简了。 中午大家简单对付了一口，就去丈量果园土地了，事情办的很顺利，也是明天来给他们送红契。 小岚和盛轩是随着柳大福的马车回家的，在门口下车的时候，几人寒暄了一阵，说以后她家想买地、买房都可以找他，保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这些话被出来缀草烧炕的盛诺听见了，晚上的时候，刘氏带着孩子就来家里串门了，盛诺看家。这时候家里还是得留人，要是被偷家了吼一嗓子，附近邻居都能听见帮忙。 当刘氏实打实知道他们家买地后，着实羡慕了，“三嫂，你家的日子有奔头了，这才分家出来多久啊，地也买上了。我们家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呢。”刘氏叹了口气道。 张氏也跟着叹了口气，她知道崔氏发起叼来有多能豁得出去，除非她松口，要不然老四家分不出来。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在年关将至的时候，小岚听说他们镇上的流民们终于被安置好了，统一编造在册，县城还出资买了一批宅子，将它们改造成居养院，当然改造的这些活计是由难民们做的，以工代赈。粮价也渐渐稳定下来了，听说朝廷开仓放粮，到各地平抑粮价，现在粮食的价格虽然比不上难民来之前的价格，但是也不是高的那么离谱了。 太和镇和大丰县慢慢安定繁荣起来了，小岚一家人总算松了一口气，谁愿意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啊。 但是小岚对这次灾荒持观望态度，现在是冬天，天气寒冷，疫病传播的慢，要是开春了，天气暖和了，说不定还会有一阵恐慌。 小岚想，还是得赚钱啊，万一后续发生别的天灾，她们家也好有逃荒的资本。现在北山是不能去了，那还能靠什么赚钱呢？ “娘，咱家两麻袋栗子呢？”小岚问张氏。她记得刚收回栗子那会，就跟张氏说了，这些栗子她有用处，先不让家里人吃。 “给你好好放着了，我这就给你找出来。”张氏道。 小岚看着两麻袋栗子，很是欢喜。捧起三捧栗子放在案板上，然后用刀挨个划开一道口子，张氏担心她划着手，就接过刀，帮她处理。“小岚，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张氏好奇的问道。 “娘，我做栗子糕。”小岚一边往盆里舀清水，一边说道。 等将栗子清洗干净，在锅中添上水，小文就点火煮栗子，“二姐，栗子糕好吃吗？比你上次带回来的糕点还要好吃吗？” “嗯，等会做好了，你多尝两块就知道。要是成功的话，我想做着去镇上卖。”小岚道。 栗子煮好后，放到凉水中拔凉，然后将栗子肉从皮中剥出来，用擀面杖将其捣碎，里边加入面粉和白糖，搅拌后，分成等份的小剂子，团成球形，上锅蒸半个时辰就可以了。 小文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二姐，这栗子糕啥时候好啊，我都闻见香气了。” 小婷和张氏坐在炕上，在窗下缝棉衣，闻见甜蜜的气息，不约而同的肚子都响了。 “娘，大姐快下来尝尝我做的栗子糕。”小岚一边用筷子从锅里往外夹糕点，一边招呼她们。 小文已经迫不及待的从盘子里抓起一个糕点，结果被烫的滋哇乱叫，糕点差点掉在地上，好在最后一刻他放在灶台上了。 小岚忍俊不禁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做了好些呢，好吃我再做。” 小文不好意思的笑笑，纳闷道，“姐，啥是热豆腐？” 小岚愕然，突然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从来没吃过豆腐。小文不知道热豆腐，那是不是代表现在还没出现豆腐这种食物呢？如果是的话，那她可要大发一笔了。要知道豆腐的美味和营养价值不输肉类，且能做成好多豆制食品，她已经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向她招手了。 “小岚，你在傻笑什么？”张氏看到闺女一个劲的傻笑问道。 小岚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忙问张氏，“娘，你吃过豆腐吗？” “啥是豆腐？你又是从哪打听来的稀罕玩意？”张氏笑着问。 小岚嘿嘿直乐，没有再出声。 “二姐，你做的栗子糕也太好吃了吧？”小文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口齿都不清晰了。 “闺女，你做的糕点确实好吃，我感觉不比酒楼大师傅的厨艺差。”张氏道。 小婷吃的嘴角亮晶晶的，很赞同张氏的话，用力的点点头。 “娘，我爹怎么还没回来？”小岚道。 今天一大早，盛轩就去镇上铁铺打弓箭去了，前阵子忙，没顾上跟小岚学弓箭，现在家里安稳下来了，就可以静心学习了。 盛轩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只见他手里提着一把弓箭，身上沾满了雪花。 “爹，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小岚赶忙往窗外看去，“路上好走吗，地面的雪已经这么厚了啊。” “嗯，铁匠铺子里太忙了，我在那排了好半天的队。”盛轩道，“路上一点也不好走，呲溜滑，幸亏你们没去，要不然遭老罪了。” “你赶紧喝口姜汤水暖暖。”张氏端来一碗姜糖水给他，抱怨道，“跟你说了，今天天气不好，让你别去，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冻着了吧。” 盛轩嘿嘿傻笑。 “爹，喝完姜糖水，吃块栗子糕甜甜嘴。”小岚道。 等她爹吃完糕点，小岚迫不及待的问，“爹，咋样啊？好吃吗？” “好吃，手艺不比天香楼大厨手艺差。”盛轩赞叹道。 第38章 卖栗子糕 小岚听了很是欢喜，“爹，你知道哪里有刻模具的吗？我想将栗子糕做成图案，去镇上卖着试试。” “不用找人刻，你爹就会，让你爹给你弄。”张氏笑着道。 盛轩笑着点点头。 张氏和盛轩都疼爱孩子，想着他们平时也没啥零嘴，栗子糕做出来就是卖不了也没关系，让孩子们打打牙祭也是好的。 农村庄户人家的孩子要想吃点零嘴，一年四季，除了冬天，其他时候还能去南山上摘点野果，掏个鸟蛋啥的，现在大雪封山，哪都去不了。 小岚听后大喜，“爹，你都会做什么样的款式？” “一般的图案都会，像兔子啊，猫啊这些动物的都成。”盛轩笑着道。 “二姐，咱家就有做月饼的模具，我给你找出来看看。”小文对卖糕点的事情极其上心，刚要翻找，突然想到之前的模具都在老盛家，没拿回来，“二姐，还是让咱爹重新给你做吧，之前的模具分家时没带过来。” 听张氏说，这个时代，饼模多为自制，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些模具，印模形式千姿百态，图案丰富多彩。 小岚迫不及待地对盛轩道，“爹，那你刻几个模型给我吧，什么款式都行。” “行，正好家里有木头，明天我就给你做。”盛轩道。 盛轩模具制作的很快，先在模板上挖出五个凹槽，又在凹槽底部雕刻了五种好看的图案，有兔型的、猫型的、寿桃型的、双鱼的、缠枝花的。这些图形据说是这个时代比较常见的，传达了人们祈求富贵吉祥、平安团结的心愿。 小岚拿着这个模具很是欣喜，赶忙做了一锅糕点试试图案。 结果非常令人欣喜，她爹刻的图案非常好看，栗子糕的卖相特别好。 第二天一大早，小岚一家子就开始忙活了，做好的栗子糕放到篮子中，今天逢集，盛轩不放心小岚和小文去镇上，吃过早饭，打算陪着两个孩子去赶集。 “娘，我们要走了，你有啥想买的吗？”小岚问申氏。 “娘没啥可买的，你们早去早回，要是栗子糕卖不了，就带回来自家吃。”张氏道。 张氏怕孩子们卖不出去，一直在镇上靠着，提前给孩子讲明白了，况且这些栗子糕就白糖花钱了，做这种点心自家吃，他们也是负担的起的。 “放心吧娘，卖不了我们就早点回来了。路上有爹陪着我们，不会有啥危险，我们走了。” 将糕点放到平板车上，盛轩推着，三人就出发了。进了集市，好多小贩将摊子摆上了。卖吃食的摊子在集市的北面，小岚选了一家卖糖的旁边，让盛轩将车停下了。 现在流民安定下来了，虽然还没恢复到原来的繁华，但还是有不少人出来赶集。毕竟前一阵集市是停了的，镇上很多人家里的日用品都断货了。 集市上很多人路过他们的摊子，但是一个停下来的都没有。 “爹、小文，咱们不能傻站着，得吆喝起来。”小岚道。 盛轩和小文面皮薄，不大好意思张口，磨蹭了一阵，就是吆喝不起来。 “卖栗子糕来，又糯又甜的栗子糕咧，二十五文半斤，五十文一斤，不好吃不要钱来。”小岚先吆喝起来。 小文年纪小有样学样，跟着小岚开始吆喝。 “爹，你不用吆喝，待会你称糕点。”小岚对盛轩道。 “这糕点多少钱一斤？”一个媳妇领着孩子过来问。 “婶子，我们家的栗子糕五十文一斤，二十五文半斤。”小岚连忙将试吃的小块糕点拿给她尝尝。 这种人一看就是孩子闹着要吃糕点，被孩子闹来的。这个媳妇拿了糕点，掰下来一块放在孩子嘴里，剩下的一点放到她嘴里尝尝味。 小岚看着他们的表情变化，继续推销道，“我们家的糕点用料扎实，都是今天早晨现做出来的，干净卫生，味道不比点心铺子里的差，价格还便宜呢。” “娘，这栗子糕真好吃。”孩子拉着他娘的衣袖，恳求他母亲买点。 “行，给我称两斤，带回去让你哥哥姐姐们也尝尝。” “好来。”小岚脸连忙应道。 现在粮食价格虽然下降了，但还是不便宜，栗子糕五十文一斤，着实不贵。盛轩称了两斤糕点，准头高高的，用油纸包好，递给那个妇人。 妇人数出一百文钱出来，小岚赶忙收下了。“婶子慢走，下次再来。” 看着钱袋中的一百文钱，三人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她们家的糕点卖五十文一斤，一般庄户人家肯定舍不得买，得是那种看着有钱的人家，尤其是带着孩子的妇人，最喜欢买糕点这些零嘴给孩子们打打牙祭，小岚将目标客户定位到这些人身上。 接连卖出去好几斤糕点，几人越加熟练了。 “爹，我去杂货铺买点白糖，咱家的白糖不多了。”小岚对盛轩道。 盛轩看杂货铺离着近，也不担心孩子的安全，就点点头。 小岚去杂货铺买了白糖，她心里还想去药铺买点寒水石，这东西可是做豆腐必不可缺的东西，但是家里还没购置磨盘和麻布，赚钱得一步一步来，不能一口气吃个胖子，她还是先把两麻袋的栗子处理完了再做其他的吧。 小岚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一个穿锦缎直缀的中年男子在摊子面前跟盛轩攀谈，小岚见着面熟，走近一看是天香楼的徐掌柜。 小岚赶忙上前打招呼，这可是她家的大客户，她家目前的主要收益都来自天香楼，所以小岚用对待上帝的态度对待他。“徐掌柜，快尝尝我家做的栗子糕，今早刚出锅的。” 徐掌柜尝了一个，点点头道,“不错，材料用扎实，栗子糕口感绵软，剩下的都给我打包了。” “好来，吃好您再来，我们每天都来镇上卖。”小岚接过徐掌柜手中的铜板，笑眯眯的道。 “你家板栗很多？”徐掌柜听到小岚的话，心中一动，临近过年了，糕点肯定好卖，栗子糕这种点心好吃，但是栗子难寻，如果他能买到栗子，做个糖炒栗子、糖酿栗子，都是极好的。 第39章 卖栗子和菜谱 小岚心中一番计较，朗声笑道，“我家栗子大约四百斤，徐掌柜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个食谱，保证好吃。” 徐掌柜笑道，“小丫头，别吹牛。你明天带点板栗来，要是食谱做的好吃的话，我不光买栗子，还买食谱。” 因为徐掌柜的包圆，盛轩、小岚和小文提前收工了。 路上盛轩问小岚，“你真的有食谱方子吗？” 盛轩对小岚持怀疑态度，虽然她做出了好吃的栗子糕，但是他参与了制作过程，觉得栗子糕做的特别容易上手，谁都能模仿。 “爹，明天你就知道了。”小岚信心满满。 回到家里，小岚将钱袋打，倒在桌子上，开始数钱，总共得了一千两百个铜板，还不算买白糖花的。 一家人都挺高兴，这些钱张氏让小岚自个收着。父女俩上山打猎的钱都在她手里攥着，这些板栗挣的钱，张氏打算全部让小岚收着。 小岚自然高兴，卖栗子的银钱将作为她的启动资金。 小岚想，这些糕点一家人都付出劳动了，赚来的银钱自然要分给大家一部分，每人分了五十个铜板，剩下的一千个铜板她要存着。盛轩、张氏、小婷和小文都推说不要。 小岚强制将铜板塞给他们了，她是想多攒点银钱，但是大家都付出了劳动，必须要及时给与回报，这样才能提高他们的积极性，以后做事才能更加有动力。 小文数了一遍又一遍，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存款。笑得眼缝都不见了，“二姐，以后有啥事还是找我，我保证给你干的妥妥的。” 看着小文财迷的样子，一家人乐坏了。 他找了半天藏钱的地方，终于将钱藏好了，“二姐，这些钱，我可以随意花吗？” “当然。”小岚道，“这些钱给你了，你就有支配权了。” “二姐，你真好。”小文感动道。 小岚笑出声来，五十个铜板就把小文收买了，“明天我们去天香楼，你还跟着去吗？” “去，去。”小文高声回应。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盛轩陪着小岚和小文就去天香楼了。 因为是早晨，酒楼里暂时没有客人，小岚率先走进去，跟伙计说找徐掌柜。 这个伙计提前得了信，笑着道，“小姑娘，你们来的挺早啊。” 随即将几人领到包间，徐掌柜和赵东家都坐在里边。相互见过礼之后，小岚就说到了正题。 徐掌柜和赵东家对小岚的新菜谱都挺感兴趣，随即徐掌柜亲自带小岚去厨房，让大厨给小岚稍微介绍常见食材的摆放位置，小岚见自己需要的材料齐全，就点点头，然后他们就将场地空置出来，返回包间了。这年代，菜谱是厨师安身立命的东西，跟秘方一样，是不外传的。 小岚先给栗子划一道口子，然后下锅煮一下，捞出来过凉水后去皮。再将鸡切成块，锅内烧开水放入鸡块焯一遍水，捞出来后将鸡块洗干净。凉油和白糖一起下锅，全程小火，等锅里起密集小泡的时候，就下入鸡块，迅速让鸡块裹上糖色。再让放入八角、姜片翻炒两下，然后加入剥好的栗子，然后放酱油和咸盐调味，倒入热水和鸡肉齐平。小火慢炖半个时辰的时间，最后大火收汁，就可以出锅了。 等一锅红亮红亮的带着栗子香味的的鸡肉出锅时，小岚赶紧盛到盘子里端到包间，让赵东家和徐掌柜品尝。 赵东家和徐掌柜先看这道菜色的卖相，心中默默点点头，试吃之后，更是赞不绝口，这道菜软糯香甜，特别下饭。 小岚时刻关注三人的表情变化，见他们一直筷子不离手，就笑眯眯的问道，“赵东家、徐掌柜，这可是我家祖传的菜谱，怎么样？” “不错，你们也尝尝。”徐掌柜招呼父子三人。 小文闻见香味，早就馋的直咽口水了，听到徐掌柜招呼，他没敢立即动筷子，先是抬头看了小岚一眼，见小岚笑眯眯的朝他点点头，他才夹了一块吃起来。 没多长时间，一盘板栗炖鸡就被六人分吃完了，赵东家和徐掌柜都有点意犹未尽。 等伙计续上茶水，赵东家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开口道，“你家的栗子我们全要了，菜谱也不错，但是你得保证教会大厨做出这道菜，且味道要一样。” 小岚点点头。 小岚跟他们打过数次交道，都是老熟人了，赵东家也不使劲压价，板栗按照三十五个铜板一斤的价格收的，菜谱一口价三十两银子，除自家可以做着吃，不能将菜谱卖给别的酒楼和饭馆。 小岚用余光征求盛轩和小文的意见，见他俩已经被这笔横财砸晕了，现在连她的眼色都瞧不见了。小满面上做出有些心动却为难的样子，其实内心已经高兴的放烟花了。“我和我爹商量一下卖不卖。” 毕竟这也是大事，人家要商量也是合情合理，赵东家点点头。 他和徐掌柜早就看出来了，除了小岚，盛轩和她弟弟其实早就愿意卖了。 等三人从包间出来，在旁边一间屋子坐下，盛轩和小文还晕乎乎的没回过神来。这菜谱值三十两银子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闺女，我不是在做梦吧，就一个菜谱，咋就这么值钱呢。这个价格咱们赚大了，咱们赶紧卖了吧，别等徐掌柜和赵东家回过味来，不买了。” 小岚早就猜到了盛轩会这样说，把他俩叫进来主要是为了让他们醒醒神，并且问问他爹的意见，毕竟他是一家之主。 “二姐，光菜谱就值三十两银子，那再加上卖板栗的，得多少钱呢。”小文感慨道。 三人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就回包间了。 “赵东家、徐掌柜，就按照刚才你们说的价格成交。”小岚道。 “好，好。”徐掌柜连忙道。 大家都是熟人，都是信得过彼此的。小岚他们兵分两路，小岚留在天香楼教大厨做栗子炖鸡，盛轩带着小文回家拉栗子。 大厨将菜谱学会了，让赵东家和徐掌柜试吃后，都露出满意的神情，这时盛轩也将栗子拉回来，过了称总共四百六十斤，总共得四十六两零一钱银子。 第40章 做豆腐 因为牵扯到菜谱的保密性，双方需签订菜谱转让契书。 一家人都是文盲，所以这份契约只能由徐掌柜代写。 等双方签字画押后，赵东家很是满意，眼看到中午了，就让徐掌柜张罗一桌饭菜，招呼小岚几个吃。 吃过饭后，小岚就揣着四十六两零一钱银子和盛轩、小文出了天香楼。 “爹，我想去药铺买点寒水石，再去布庄买点麻布。”小岚对盛轩道。 盛轩点点头，他现在有点盲目跟从小岚了，闺女赚钱手段层出不穷不说，她手里的银钱都是她赚的，她有权支配。 两人先去了药铺，寒水石是盐卤之地渗液的结晶，是石膏的原型，白色半透明的晶体。它是一味中药，具有清热泻火的功效，小岚买它是为了磨碎点豆腐，小岚几乎扫荡了药铺所有的寒水石，郎中再三强调这味药不能多吃，不过这味药材多见，价格很是便宜，总共花了五百文。 之后两人又去布庄选了原色麻布，买了三匹，花费一两银子，小岚打算用这些麻布分离豆浆和豆渣。 将麻布和寒水石放入板车后，小岚对盛轩道，“爹，我还需要个磨盘。” “磨盘？”盛轩吃了一惊，“闺女，你要磨盘干什么呀？” “爹，我想做豆腐卖，刚才买的那两样都是做豆腐能用到的。”小岚道。 “那你要那种磨盘？” “要磨面的那种，我要用它磨豆子。” 盛轩点点头，带着小岚到卖石磨的地，让她挑选，她选了一款适合磨豆子的石磨，足足花了十两银子。 这个石磨轻重适当，店铺伙计送货上门，用骡车将石磨装车，拉到小岚家的，盛轩喊张氏一起抬磨盘，按照小岚的要求，安放在院子里。 小岚打量着石墨，亲自上去推了推，她年纪小，使尽全力才能推动，但这对于张氏和盛轩这种干惯农活的人来说，就相当轻松了。 张氏开玩笑道，“以后咱家的粮食可以在家磨了，还省钱了呢。” 镇上有现成的磨坊，要是自己家磨面是能省些钱出来，可那是要费些大力气的，自家可没有牲畜拉磨。 “娘，要不然我们买头牛吧，既能耕地还能拉磨吧。”小岚道。 张氏愕然，怔愣了一会劝道，“小岚，咱们先手工磨着，做点你说的那种豆腐试试，好卖的话，再添牲口吧。” 小岚想想，觉着也行。现在能不能做出豆腐来还不一定呢，她现在是啥啥都想配置上，万一做不出来，全砸手里了，虽说牛家里也能用，但是价格太过昂贵了，张氏持谨慎态度是对的。 晚上吃过晚饭小岚数了一下今天剩余的银子三十四两零六百文，加上之前的一千文钱，她现在的总资三十四两零一千六百文。 “爹，咱们明天去镇上买豆子吧，家里的豆子留着自家吃，万一突发意外啥的，没粮食不行。”小岚道。 张氏原本想让小岚用家里豆子做豆腐，但听小岚这样说，她觉着也十分有道理，便赞同的点点头。 第二天父女二人就推着平板车到粮店了，现在豆子十八文钱一斤，小岚要了五百斤，总共花了九两银子。 盛轩看着小岚这么大手笔的样子，暗暗咋舌。但是转念一想，即使做不出豆腐，自家把豆子当粮食吃也行。 小岚想的是，现在豆子买的还是少了，现在灾民暂时被安抚住了，她根据前世历史书上学的，知道水灾之后大概率会跟随一波瘟疫。好在南方的洪灾发生在秋收的时候，要是再早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安生了，洪水过后必有大疫这是自古就流传下来的。现在是冬天，细菌和病毒还扩散的比较缓慢，等到了开春，动物的尸体腐烂，细菌会大大增加，瘟疫大概率也会出现。 眼看年关将至，过年大家都会置办年货，小岚想抓住这次商机，打开豆腐的知名度，大赚一笔，然后买药预防疫情。 下午回到家后，小岚就忙活起来了。好在冬天家里都在猫冬，没什么活计，所以一家人一起行动。 盛轩按照小岚的要求做了两个模具箱，好用来盛豆腐。小婷和小文则将石磨好好洗刷了一下，小岚研磨寒水石成粉末状。而张氏就在挑豆子，泡豆子。做豆腐的豆子大约需要浸泡一晚上，今天是来不及做了，只能等到明天再开始。 早晨吃过早饭，盛轩按照小岚的指示就开始磨豆子了，磨豆子全靠人力，费时又费力，因此盛轩和张氏轮着来。人生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将豆子磨成浆后，舀到麻布上过滤豆渣，豆渣中需反复倒入清水过滤。这个过程主要是小岚指挥，盛轩和张氏负责做，他俩力气大，能将豆渣中的豆浆过滤出来。 将过滤好的豆浆舀到锅中煮沸，打捞出里边的浮沫，煮好后就是可以喝的豆浆了。 小文闻见香味，趴在锅台看，小岚就舀了一碗给他，“喝的时候加点白糖。” 小文吹凉后，喝了一口，“二姐，太香了吧，真好喝。” 小岚笑眯眯的点点头。 将煮好的豆浆倒入大盆里。将昨天磨好的寒水石粉末放到水里溶解，再慢慢倒进豆浆里边，边倒边搅拌，一会工夫豆浆就变成豆花了。 “小文，拿个碗过来，我舀出一些来，咱们中午吃豆花。”小岚看着刚做出的豆花垂涎欲滴。 将模具中放上麻布，将豆花倒入模具中的麻布上，然后叠起来包裹好豆花，上边放置一块平整的木板，再放上重物压制一个时辰左右。 中午的时候，小岚简单做了个蘸水，将辣椒切碎，放油里炸一下，加入盐，最后切点蒜末一起浇到豆花上。 豆花口感清爽嫩滑，入口即化，带有浓郁的豆香味。 “小岚，你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连豆子到了你这，都能琢磨出花来。”盛轩感慨道。 “我随我妈了。”小岚笑嘻嘻道。 这话张氏爱听，笑眯眯的接话道，“咱闺女肯定随了我家门子，她姥爷年轻那会，脑子就好使。” “二姐，这豆花怎么这么好吃啊，是不是豆腐比豆花还要好吃啊。”小文一连吃了两碗，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豆花美味。 “小文，你别吃多了积食。”小婷提醒道，“一会豆腐就做出来了。” 第41章 吃豆花 小文肚子饱了，眼没饱，但是听劝，放下碗筷不吃了。 张氏和盛轩也是吃的满嘴流油，盛轩一人吃了四碗，张氏和小婷一人吃了三碗。 “爹，我忘记咱家还有韭花酱了，你放点韭花酱试试。”小岚赶紧去将韭花酱拿出来，盛轩舀了一勺，放进豆花中，开始解决第五碗。 “闺女，加上韭花酱，味道更丰富了。”盛轩惊喜道，“这两样搭着对味。” 张氏笑呵呵的道，“孩子她爹，你这是要打扫出来吗？” “娘，让爹吃吧，豆花看着多，其实都是水分，不顶饿的。”小岚道。 一家人吃过午饭，歇了个晌，看到模具底下渗出来好多水，一个时辰到了，豆腐应该是做好了。 一家人围着模具，都想看豆腐到底长啥样。盛轩将石头搬走，小岚揭开麻布，一板白白嫩嫩的豆腐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豆腐吗？太神奇了，这跟豆子的模样相差太大了。”张氏惊叹道。 “娘，让爹将模具倒扣到木板上，咱们切点尝尝。”小岚道。 盛轩和张氏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将模具倒扣到木板上 。“小岚，豆腐比豆花要结实好多呢。” “对，咱们用石头将豆花中的水分压出来了，等豆花凝固到一起后，就成豆腐了，所以豆腐比豆腐花要结实。”小岚对张氏道，“娘，做豆腐剩下的豆腐渣也别扔了，等蒸馒头和面的时候，采进去，馒头会宣软蓬松。” “好啊，正好明天蒸馒头能用上，咱做这豆腐啥都没浪费。”张氏高兴道。 “娘，我用豆腐做个菜，一会跟我爹去镇上一趟，看看能不能卖出去了。”小岚道。 这次小岚总共用了三十斤豆子做的豆腐，预计能出九十来斤的豆腐，“娘，你给三叔和姥姥家送点过去，让他们也尝尝我们做的豆腐，但是配方要保密，谁问都不能说。” “行，娘知道事情的轻重，”说罢又嘱咐盛轩、小婷和小文千万不能将做豆腐的配方说出去。 三人都点点头。 小岚做的是葱烧豆腐。将豆腐切成麻将块，将大葱滚刀切成段。锅里倒油，先将豆腐两面煎黄，盛到盘中，再将切好的葱放到锅里爆香，放入煎好的豆腐，再倒上酱油和咸盐调味，盖上盖子小火慢炖一盏茶的工夫，让汤汁充分收缩到豆腐里面，然后盛出来。给家里留了一盘，其余的打包去镇上了。 刚做出来的豆腐，葱香浓郁，比肉都好吃，小岚一家子中午就吃的饱饱的了，闻着葱香豆腐的香气，又都狂咽口水。 “趁热尝尝，凉的口感比不上热的。”小岚劝道。 “二姐，太好吃了。”小文竖起大拇指。 “生豆腐也好吃，用酱油稍微一拌，就是一道菜。”小岚又道。 “爹，咱们先去天香楼转转，我觉着徐掌柜应该会对咱家的豆腐感兴趣。” 小岚和盛轩敲开天香楼侧院的门，让伙计通知徐掌柜，他们带了好吃的豆腐过来了，问他家酒楼要不要？ “我这一听说有好吃的，立马就过来了。”几人寒暄一番后，徐掌柜就笑着道。 “徐掌柜，请看，”小岚将麻布揭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豆腐。 “这就是豆腐？你们新做出来的吃食？”徐掌柜从来没见过豆腐，“这稀罕玩意，可是咱们天启朝的头一份了吧。” 徐掌柜围着板车，闻了闻豆腐的气味，却没尝味。 徐掌柜看的时间有点长，小岚是个聪明的，拿菜刀切下一块豆腐下来，当着徐掌柜的面就吃了起来。“这豆腐生着吃也好吃，还可以炒着吃。”小岚边说着边拿出她提前炒好的豆腐，然后吃了一块。 徐掌柜见小岚吃了，这才下嘴。一块豆腐吃完，意犹未尽。“这味道真不错，我今天是饱了口福了。” 小岚点头，这豆腐确实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亮相，之前肯定没人吃过，否则这么美味的东西，不可能不传播。 “徐掌柜，这豆腐如果在你家酒楼卖，你看怎么样？”小岚道。 “小岚姑娘你是打算给我们酒楼提供豆腐？”徐掌柜问道。 “对，”小岚点点头。 物以稀为贵，许多有钱人就喜欢吃个稀罕，况且还是独一无二的美食，谁先用它做出美味的吃食，谁就占得了先机。他的东家不止一家酒楼，其他酒楼也可以做豆腐吃食。现在难民被稳住了，不管是镇上还是县城都呈繁荣的趋向，相信很多有钱人都愿意花钱来尝一尝这豆腐。 “徐掌柜，豆腐当天吃不完，可以冻在外面，下次用来做菜的时候，又是一番风味。”小岚笑眯眯道。 冻豆腐口感劲道，现在是冬天，正是吃冻豆腐的好时候，冻豆腐炖着吃最好，一口咬下去，满口的汁水，保准吃了这顿还想下顿。 徐掌柜听了很是心动，先不说冻豆腐如何好吃，就是生吃豆腐，都别有一番风味，更不用说加上调料和配菜炒着吃了。徐掌柜想了想，问道“你是只提供给我一家酒楼还是要全镇卖？” 小岚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老狐狸，他可真能抓核心问题，她将原先的想法放弃了，“年前只提供给你家酒楼，年后我就放开了，但是量也不会做的很大。” 磨豆子是个体力活，距离过年也就半个月了，她想先将豆腐在天香楼打开知名度，等年后买上牛，让牲畜拉磨，盛轩和张氏还能轻省些。即使起量了也不会做太多，毕竟只有饥饿营销，才能挣到钱。 她绝对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没几天牛就买上了。 徐掌柜点点头道，“那这一板豆腐，你打算售价多少？” “五两银子。”小岚道。 这个定价小岚跟家人商量过，家人都觉着太贵，怕没人买，但被小岚以物以稀为贵说服了。 这个定价小岚知道有多不靠谱，要知道，她买的豆子才十八文一斤，一斤豆子能做三斤多的豆腐，这是暴利啊。 “这个豆腐你暂时一天给我提供四板，上午两板，下午两板。就按你说的这个价格成交，一天一结算。”徐掌柜想了想，又说了一句，“不管我们酒楼能否将这些豆腐售卖出去，银钱都会照样付给你们的。” 第42章 卖豆腐 小岚也承诺，她家的豆腐在年前只提供给天香楼及徐掌柜的东家所在酒楼。 明天先按照四板做，至于以后，他们会根据酒楼的售卖情况在跟小岚家确认，豆腐也不用他们直接送去酒楼了，徐掌柜会派人过来拉。 这两板豆腐不完整，因为小岚家里留出了一部分，徐掌柜大手一挥道，“这次就按照两板算钱，你们去账上支银子吧。我要马上去县城，跟东家商议豆腐的事情。” 小岚揣好十两银子，父女俩推着平板车出了酒楼。回到家里，看见隔壁盛家老宅大门敞开，一家人正在卸牛车，原来他们从镇上回来了。 “爹，你们回来了。”盛轩见老爷子坐在门口抽烟袋，忙出声问候。 “嗯。回来了，哪好都不如家好啊。”盛老爷子感慨道，“老三，我回来就听说你们买地了？” “嗯，趁着地便宜的时候买的。”盛轩笑着道。 “吆，老三你发达了，真的买地了呀。”盛凯听到盛轩和老爷子的谈话，行礼也顾不得卸了，忙跑过来凑热闹。 “老二，你闭嘴。”盛老爷子将烟袋锅子往地上敲打了几下，沉着脸说道。 “听老四说你家新捣鼓出来一种吃食，今天还给家里送了一大块，晚上让你娘做饭，你们一家子都过来，咱们聚在一起吃个饭。”盛老爷子道。 “行，到时候让孩子她娘也来搭把手。”盛轩笑着道。 然后父女俩就回家了。 张氏很诧异他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等她知道一板豆腐真的可以卖五两银子之后，眼睛睁的大大的，嘴巴好久都没能合上。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刚才盛轩答应盛老爷子要过去吃饭，张氏带着小婷和小岚就先过去帮忙了。因为要做全家人的饭菜，所以上房的两个锅灶都开了。 老大、老二家的都在收拾行李，暂时顾不上做饭，娘仨进来的时候，刘氏和小叶正占着一个灶台烧火煮饭。 娘仨则用另一个锅做菜，干豆角丝早早就被刘氏泡在水里了，灶台的碗里还有一条五花肉，据刘氏说，这是盛老爷子让春花拿过来的，让这顿饭全做了。 张氏将这条五花肉切了一半，将锅烧热，放入肉块，等出了油脂，再加入葱段、大料、酱油和盐，然后翻炒，然后倒入泡好的豆角丝，加入清水盖上锅盖开始炖煮，约莫一刻钟的工夫就不用再烧火了，只要不掀锅盖，焖在锅里就成了。 用大铁锅炒出来的菜，锅气味十足，味道极好。 这道菜还没出锅，刘氏焖的豆饭就好了。几个妯娌中，就数刘氏焖的饭最好吃，既不会太干也没有多余的水分。刘氏将饭盛出来，放到炕头上暖着。 张氏紧接着就将煮饭的锅洗刷干净了，将肉切片，豆腐切块，小岚和小婷从菜窖中拿了棵白菜，扒干净表皮，切了。 张氏是第一回做豆腐，小岚在一旁指点着，先将五花肉靠出油脂出来，下入白菜，翻炒几下后，加入豆腐、酱、咸盐和清水炖煮。千滚豆腐万滚鱼，豆腐是不怕炖煮的，炖的时间越久越好吃。 张氏做菜的时候，崔氏沉着脸出来转了一圈，就回屋了。等肉的香味飘出来后，申氏笑嘻嘻的带着小草过来了。王氏却一直没露面。 因为不在一个大院里过日子，张氏现在心境很宽，她一年到头能来老宅忙活几次？所以她对这些并不在意。 一会饭菜就摆上桌了，还是跟之前一样，男女分开吃。大房和二房脸皮厚，没干活也照样上桌吃饭了。 这一顿饭，是为盛老爷子他们接风洗尘做的，也有团结一大家子的意思。他们外出了两个月，饭桌上难免会谈谈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 “老三，这就是你家新捣鼓出来的豆腐，还挺好吃呢。”盛凯道。 “孩子们捣鼓出来的。”盛轩笑着道。 “老三听说你家新买了三十亩地，距离咱村还挺近，还是成片的？老三你这发财了啊。”盛诺仰头喝下一盅酒后，夹了片肥肉吧唧吧唧嚼了几下咽下肚中，“老三你可别瞒我，有啥发财的路子也让我们沾沾光。” “吃饭也闭不上你的嘴。”盛老爷子喝道。“老三，别听你二哥瞎叨叨。你分家的时候没给你钱，现在能把日子过起来，爹替你高兴。” 盛老爷子把话挑明了，这个话题也就打住了。 女人这桌特别安静，几人都闷头吃饭，崔氏往炕那头看了一眼，见老爷子今天高兴，难得没挑刺，扫大家的兴。 一顿饭吃的很顺利，等大家下了桌，张氏和刘氏领着孩子们收拾桌子。 等回到自己家里，张氏就道，“分开过挺好，啥时候聚一下，都不会有太大的矛盾，远的香，近的臭。” 第二天一大早，小岚一家子就开始忙活了，昨晚上泡了六十斤豆子，盛轩和张氏开始磨豆子，做豆腐，还没到中午呢，天香楼的伙计就驾着马车来搬运豆腐了，约定好下次过来的时间就走了。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小岚让盛轩多做了几个模具，以备不时之需。 下晌小岚一家人干活的时候，盛老爷子、盛诺、盛宏、还有二房的夫妻两个和几个孩子都来看过了。盛凯和申氏还问东问西的，甚至想要亲手试试，被小岚拒绝了。 这些人走后，小婷忧心忡忡道，“小岚，他们不会照葫芦画瓢吧？” 小岚摇摇头道，“没那么容易的。”做豆腐有一道关键步骤，点豆腐，寒水石的用处及比例她谁也没告诉，就连盛轩和张氏都不知道。她防着两人扛不住老盛家一伙人的哀求，而将秘方泄露出去。 下午来拉豆腐的伙计带着二十两银钱过来了，并带话明天需求八板豆腐，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八板豆腐需要一百二十斤豆子，人工磨这么多豆子可是很辛苦的。 小岚提议道，“爹咱们去镇上买牛吧，豆腐以后推广出去，需求量只会越来越大。我手里的银钱足够买头牛了。” 盛轩有些汗颜，他家里是被小岚带飞的，现在她又要给家里添置牲口了。再没有比他还省心的家长了，只要从旁协助，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小岚将手中银钱都揣上了，总共五十六两零六百文。 第43章 买牛 用牛拉磨，代替人工，她们家这次可以买个大石磨了，毕竟牛的力气很大，不是人力所能比拟的。但不管是牛还是石磨都不会便宜了，这不是普通的庄户人家能买的起的。 老盛家就没有牛，听盛轩说，盛家最富有的时候，田地比现在多，那时候自己种不过来，都是佃给别人。后来因为花销大，盛老爷子开始卖地，并将田地收回来自家种。 至于为啥花销大，盛轩没有多说，小岚多多少少能想到，不过是供给老大、老二去私塾读书，花费甚多导致的罢了。培养一个读书人花费可不少，一般条件的人家可供给不起，况且还是供给两个人。这个时代的教育没有普及，每年的学费、书本费、笔墨纸砚都很贵。所以她要多多赚银钱，明年开春就送小文去私塾。一家人都是睁眼瞎是不行的，他们都得跟着读书识字。 “小岚，你算了没，你那的钱够不够？”张氏问道。张氏手里是有银钱的，这是她留着突发意外救急的钱，小岚并不想动。 栗子和豆腐挣的钱，张氏都让她留着了，连小岚都佩服张氏的洒脱，这相当于她把着家里的经济来源了，这份信任令她十分感动，毕竟她目前只是个孩子。“娘，我手里有五十六两多，现在物价降了不少，买头牛应该不成问题。” “咱家从来没有买过牛，我也不懂，咱得找个懂行的人帮忙相看。”盛轩道。 “我娘家有马和牛，都是我爹买的，要不然我给家里捎个信，让他们过来帮咱买吧？” 张山峰家里有马有牛，之前他还带着儿子去草原贩过马，家里几个男丁对牛马骡子等牲口都很熟悉。小岚家要买牛，找他们帮忙最合适了。 几人正在商量着买牛的事，她家门口外面就响起了吆喝牲口的声音。 小岚赶紧去开门，原来是她姥爷和大舅来了。 相互寒暄了一阵，他们是昨天晚上收到豆腐的，老两口放心不下闺女、女婿，寻思着刚开始做生意，担心他们人手不足，就过来问问要不要帮忙。又担心她们一家子多想，怕是想学习制作方法，所以犹豫再三，这个时候才来的。 她姥姥姥爷对她们家是十个手指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她姥家对她们的恩情太大了，就是他们想学做豆腐，小岚不带磕巴的手把手教会他们。 等知道她家想买牛，张山峰、张庆年从马车里拿下一篮子咸鸭蛋、一篮子冻梨、一篮子干蘑菇、两包红糖、两包白糖，拉着盛轩、小岚和小文就要去镇上。临出门前，张氏将五十两银子塞到小岚手中，小岚想后天这些银子就能给张氏补上了，就收下了。 镇上有一个骡马市，一般都是下午来新货，第二天上午等人挑。张山峰是这里的常客，他时常来帮人相牲口，做中间人。所以即使是下午，掌柜的也热情接待了他们。 张山峰挑了一头刚成年的公牛，正是能干活的时候，银价五十两，这还是看着他来买，给的进货价，要是换做别人，怕是还得贵，这个价格还包含了绑绳、肚带和鞭子，这是老板看在张山峰的面子半卖半送的。 五十两银子让小岚肉疼了一阵，但想到现在的物价，也坦然接受了。要是上个月买牛，价格还得翻翻。虽然镇上的物价比之前平稳了，但价位还是比之前高很多。 父女俩喜滋滋的绕着牛转了一圈，然后就去交付银子了。 出了骡马市，张山峰就对盛轩道，“这牛买上了，你家也该置办个大车了。这平时赶个集，来个镇上买个啥的，都方便。” 小岚家有辆平板车，来镇上卖野味、买粮食就是靠的它。但是要腿着来，腿着回的，费力气不说，花费的时间也长。 现在家里做豆腐生意了，人手本来就紧缺，可不能再浪费时间在路上了。父女俩都觉得她姥爷说的对，是该买辆大车了。 牲口拉的大车，载重力比平板车大很多。牛一般走不快，但是力气大、耐力好，非常适合小岚家。 小岚看向她姥爷家的马车，口水涟涟。马车载重力大，还跑的极快，既可以拉货也可以拉人，但是她家现在还负担不起，等以后赚了更多的银钱了，她家再置办。 心动不如行动，牛车当然要趁着张山峰这样经验丰富的人在的时候买，几人直接往卖车的铺子走去。张山峰帮忙选了一辆，连同拉车的帮套一并选了。将牛架到车上，试过没问题，就决定买下来。 一辆车加上必须的帮套，一共花了六两银子。 一家人坐上了牛车，牛车比较好驾驭，盛轩没一会就学会了。 路过粮店，小岚扯了下盛轩的袖子，“爹，咱们买点豆子回去吧？” 盛轩想到这几天家里的消耗，就点头同意了。这次买的多，足足要了一千斤，掌柜见小岚家要的量大，承诺明天将豆子送到家里，并比之前便宜了一文钱。 小岚交付了五两押金，就出了粮铺。 之后几人又去了上次买石磨的地方，这次他们挑了一个用牛拉的大石磨，伙计认识去她家的路，说装上车就给送过去，这盘石磨银价二十两，小岚交了五两定金。 张山峰和张庆丰暗暗咋舌，这可是大手笔啊，看来女婿家的豆腐买卖会铺的很大。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了，俩人都没回西山村，让人捎信回去说，他们要留下来住几天。一是他女婿家从来没养过牲口，盛轩是个生手，需要教会他；二是他们从小岚嘴里得知，现在家里的活多，他们买牛就是为了能解放个劳力。俩人想着现在果园里没啥活计了，不如在小岚家多住几天，能帮他们干干活，还能教教盛轩养牛。 小岚一家人当然明白他们的好意，心中十分感动。 没等一会工夫，磨盘就送送来了，幸亏张山峰和张庆丰在，要不然小岚一家子还真搬不动。 晚上张氏和小婷张罗了一桌好菜，红烧兔肉、炖鱼块、白菜炖豆腐、清炒萝卜丝，主食是混了豆渣的三合面馒头。 买牛车是庄户人家的大事，买地那会盛老爷子在镇上住着，离的远，且那时世道乱，她家没有请客。这次不一样，盛轩去上房请盛老爷子了。 第44章 徐掌柜上门了 盛老爷子在上房早早就听到动静了，看到盛轩买的牛车，很是高兴。 吃过晚饭，盛轩就送盛老爷子出门了，老爷子小声对他说道，“刚才当着你老丈人和大舅哥的面我没问，这牛车是你自己家出的钱还是你老丈人出的？” 盛轩含糊的将买牛车的事说了，他从没忘记小岚当初差点被他爹和大哥害了的事，所以事情也不说全了。 老爷子知道自己跟老三家有隔阂了，自家不如老张家受人待见。不过听老三说买牛的事，还是很欣慰，“你老丈人是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了，对你家是真的好，以后就是发达了，也不能忘记了他们家。” 盛轩点点头。 “你别嫌爹啰嗦，你这才分出去多长时间啊，又是买地又是买牛的，老三呐，现在世道虽说比之前太平了些，但以后什么样谁说的准呢。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还是仔细着点好。”盛老爷子说完这些就走了，也不让盛轩送他了，“好好招待你老丈人和大舅哥。” 他其实想说，家里忙不开就过来招呼一声，他们都会过来帮忙。可是上午来看他们磨豆腐的时候，一家子明显防着他们，这话盛老爷子就说不出口了。 哎，还是因为小岚的事，让两家发生隔阂了，横在他们中间的是一条人命啊，跟三房的关系再也修复不到以前了，盛老爷子叹了口气。 回到家里，几人正在讨论小黄牛如何安置。 小黄牛还在院子外面拴着，这已经是他们家的财产了，得给它弄个住处。 “猪圈已经清扫的很干净了，也空置好长时间了，要不然将它安置到猪圈中？”盛轩建议道。 他们家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家里装了两个磨盘，也没有其他地方了。 “要我看有点窄，牛在里边转身都困难，这牛还得长呢。”张山峰开口道。 “可是除了猪圈，也没有合适的地方了。”盛轩道。 “姥爷、爹要不然咱把猪圈改造一下吧，加长加宽加高。”小岚提议，“咱们明天把柴移到屋后去。” 盛轩和张山峰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行，就点头同意了。 这头牛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这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可是顶顶重要的资产了。盛轩之前没养过牛，但也知道有牛马的人家，夜里是要起来给牲口喂食喂水的。这个活计以后肯定是盛轩的，谁让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劳力呢。 “爹，等过了年，咱就买地重新盖房子吧，这里太小了，实在是倒腾不开。”小岚道。 盛轩想到院子里的家伙什摆放的满满当当的，心里也愿意盖大房子。对于庄户人家来说，不论是买地还是盖新房，都是家里兴旺的象征，对于小岚的这个提议，他非常赞同。 张氏笑着道，“闺女才这么点大，我就开始享着闺女的福了。” 张山峰看着自己闺女家日子过起来了，放心了不少，心里也跟着高兴。“你家盖房子的木头我帮你们找。” 小岚心想，还得是自家人呐，他姥爷张口就能说出这种话来，对比盛老爷子要害她卖钱，差距太大了。 “姥爷、大舅，我家新房子盖起来后，你们都来住。”小岚笑眯眯道。 “好，好。”张山峰听见外孙女这样说，心里高兴，“让我也享享外孙女的福。”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庆丰就赶着马车去镇上拉石头了，张山峰在家也不闲着，和小文一起拆猪圈顶。 盛轩和张氏拿出昨天泡好的一百二十斤豆子，将小牛架到磨上，用麻布蒙住牛的眼睛，让它拉磨。盛轩拿着牛鞭子在后边赶着它往前走，习惯了之后，牛就自己转圈了。张氏将豆浆接到大盆中，先将豆浆过滤一遍，余下的豆渣反复用清水冲洗，直至豆渣不出浆了才作罢。 小婷烧火煮豆浆，张氏重复之前的动作，将滤好的豆浆放到另一个锅里。小婷反复煮了四锅，才将豆浆煮完。 煮好豆浆，小婷就叫小岚点好豆腐，点最后一锅的时候，小岚舀出一大盆豆花出来，一会要让她姥爷和大舅尝尝。 点好豆腐，盛轩和张氏就将豆花放到模具中，压上石头等待成型。 这会子张山峰和张庆丰开始垒牛栏了，小岚喊道，“姥爷、大舅，先歇会，过来尝尝豆花，刚出锅的好吃。” 两人也不外道，自己人太客气就见外了。豆花的口感跟豆腐完全不同，搅拌上小岚做的配料，入口即化，口感润滑。 两人正感叹豆花好吃，就听见院门外有人高喊盛轩家是不是在这住？ 小岚想着这是谁来找？而且声音这么耳熟呢。这时候盛轩和张氏在院子里收尾顾不上，小岚忙走到大门口向外面看，只见两辆马车停在她家门口，旁边站着徐掌柜和赵东家。 “赵东家、徐掌柜，快屋里请吧。”小岚连忙将两人让到屋里。 “赵东家、徐掌柜，有啥事让伙计过来捎个话就成了，这么大老远的还跑来一趟。”盛轩客气的寒暄。这时四板豆腐都压好了，就等着过一个时辰出模具了。 张氏也笑着待客。 介绍完双方互相认识后，张山峰和张庆丰也陪着他俩说话。 “好香啊，小岚你家这是又捣鼓出啥新鲜吃食了？”徐掌柜笑着道。 闻弦歌而知雅意，小岚重新拿来两副碗筷，舀了豆花，请两人品尝。 两人坐在炕沿，一边吃着豆花一边打量小岚家里。屋子虽旧，但收拾的干净整齐。院子里一边在磐猪圈，一边在做豆腐，各忙各的，也不杂乱，两人对她家的印象特别好，这是一户勤劳、干净、利索的人家，这跟盛轩和小岚给他们的印象一样。 吃过一碗后，两人也不客气，又盛了一碗。 “小岚姑娘，你这是藏私了，这么好吃的豆花怎么不拿到酒楼去？”徐掌柜开玩笑道。 小岚看两人神色，知道他们喜欢吃豆花，笑道，“你们加点韭花酱，这豆花跟它可是绝配。” 见两人按照她的话尝试了，点头表示好吃。小岚接着道，“要吃豆花还不简单，你们什么时候要，提前说好了，过来拉就行。” 第45章 大生意 两人这次来一是考察一下她家的做工环境，毕竟是入嘴的东西，卫生问题可不能马虎了，二是这两天豆腐销量火爆，他们想加大定量。 小岚见这次是两人一起来的，心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赵东家可是个老道的生意人，肯定看出了豆腐的商机，随着这两天豆腐的火爆销售，他意识到他的商业版图会更进一步的机会来了。 从野味到板栗烧鸡到豆腐，好像冥冥之中，他家的生意就与小岚家扯上关系了。小岚是他的贵人，由于独一份的豆腐生意被他家垄断了，如今生意火爆，来尝鲜的人口口相传，每每座无虚席。 两人吃完第二碗豆花，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但是正事还没谈，他们可不是来吃喝的。 “不瞒你们说，如今豆腐在我家酒楼销售火爆，我和东家今天特意过来......” 小岚听的眼睛都亮了，她已经猜出徐掌柜要说的话了，果不其然，徐掌柜接下来就说道，他们想加大豆腐的订货量。 小岚听到这里，向二人福了一福。 盛轩和张氏也立马回过神来，起身向徐掌柜和赵东家道谢。 赵东家笑着道，“这件事该我谢你们才对，因为豆腐卖的好，我家酒楼生意特别火红，咱们这是双赢。”他停顿了一会接着道，“我打算在我名下的所有酒楼、饭庄都上豆腐菜肴，今天就来和你们家商量这个事的，我们初步打算一天订购二十板，以后多的话会提前通知你们。” 赵东家名下的所有酒楼和饭庄，那豆腐的供应量得多大啊，小岚不禁在心中感叹。 之前小岚打算的是年后放开豆腐售卖，现在听到赵东家的这个说法，她心中一动。 “赵东家，豆腐的制作方法是被我家偶然发现的，等人们看见豆腐能获得这么大收益，估计都会绞尽脑汁研究，到时候豆腐就普及了，你们酒楼也就没法垄断了。”小岚也想多赚银子，但是丑话要说在前头。毕竟他们现在是生意上的伙伴，别以后别处做出豆腐了，让他们误会是她家卖的方子，她从不敢小瞧古代人民的智慧，研究出豆腐是早晚的事。 赵东家听后，想了一会，点点头。他知道小岚说的是实话，琢磨了一会道，“我们家先卖，就先占得了商机，也就能先研发新菜品，客人也就被我家留住了。等豆腐慢慢普及，也没什么，毕竟我是先吃到红利的人，也是最赚钱的。不过到时候豆腐的定价就得重新修订了。” 小岚暗道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狐狸，想问题就是老道。又想到，二十板豆腐，一板五两银子，一天就是一百两，小岚不由的眉开眼笑起来。“赵东家，等别家研究出豆腐的时候，我们也会上新品，你们也不用顾虑太多。” 听到小岚说这话，赵东家和徐掌柜咂摸出些味道来了，看来小岚还留着一手呢。他们内心惊讶，这可是个经商的奇才呀，头脑灵活，并且理智清醒，不会被暂时的银钱迷失了双眼，虽然现在还没发家，但不远了。 “我每天安排伙计来你家拉豆腐，这是二百两定金。”徐掌柜取出四锭银子直接给了小岚，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家由小岚当，虽然她还是个孩子，但是他从来不敢小觑。 小岚高兴的接过银子，并再三保证两天后按照每天二十板供应。 盛轩和张氏也高兴，同时心里有些没底，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一天二十板豆腐他们怎么能忙的过来啊。两人看见小岚接银子，忙给闺女使眼色。 大家的目光就都落在小岚身上了。 小岚知道她爹和她娘的顾虑，安抚性的点点头，让他们放心，她心里早就打算好了，只是不方便当着赵东家和徐掌柜的面说出来。 盛轩和张氏对视一眼，知道自家闺女年龄小，但是主意大并且心里有成算，在赚钱方面尤其有天分，以往的例子摆在面前，他们夫妻对小岚还是有信心的。 “赵东家、徐掌柜请放心，这个生意我们接的下，就是再多，我们也能接下。”小岚语气坚定道。 “那就好。”赵东家满意的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对小岚的赞赏，这是个有拼劲有胆识的丫头，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每天两桶豆花，中午一桶，晚上一桶，让来我们酒楼的客人尝尝鲜。跟豆腐一个价。” 送走了赵东家和徐掌柜，一家人回到屋里坐下，都很激动。 “小岚咱家一天出八板豆腐都紧张，这二十板豆腐能做下来吗？”盛轩是个务实的男人，有些迟疑的问道。 “爹，我跟他们确定的是两天后供应，这两天咱们再买头牛和石磨吧，在屋后搭棚子磐锅灶，忙不过来咱们可以请人。”小岚道。 张青山和张庆丰从小岚接待赵东家和徐掌柜开始，就开始品她这个人，从她的待人接物，到她麻利的应下生意，再到有条不紊的跟盛轩和张氏说解决方案。从徐掌柜和赵东家对待她的态度，没有把她当成个孩子，没有轻慢，反而很尊重她的想法。由此可见，小岚在他们心中的分量不轻。 张青山心里满意，这丫头有他年轻时的风范，是他们张家的种，脸上带出笑意来，“请啥人，家里现在不忙，让那你姥和舅妈过来帮忙。” 小岚心中大喜，她家分出来单过了，势单力薄的，老盛家她是不想了，他们一家子不祸害她家就不错了，让她姥家来帮忙她心里是愿意的，“姥爷，明天让姥姥和舅妈她们收拾一下，后天就过来，咱们是一家人，我们也不跟你客套了。” 张山峰笑着道，“对，咱们是一家人，不外道。” 张氏听了他俩的对话，非常惊喜，娘家人来帮忙，她一万个愿意。自从出嫁到盛家，每年回家看望父女的次数一个手指头都能数数出来，这娘家来人了，可就能天天见着了。张氏眼含泪花，偷偷用袖子擦着眼泪。 小岚将张氏的行为看在眼里了，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了，“爹，下午做完豆腐，咱们去跟里正商量，将村北头的那块地买下来。” “从官道开始到咱们村的村口那块地吗？”盛轩道，“怕不是有四五亩吧。” “爹，那附近不是还有条河吗？咱干脆把河边的那一片地都买下吧。”小岚想了想又道。 第46章 买村里的地 自从分家后，小岚就开始到处撒目了，她早就相中这块地了，平时没少打听。 听小岚说要将河边的地买下来，盛轩有些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一整片地？跟咱村口那片地连起来，怕不是得三四十亩了。” “嗯。”小岚点点头。河边那片地是无主的荒地还有片杂林，其中有两三块被村里人开垦出来了。“这些地空着也没啥用，现在买地正是便宜的时候，村里开垦出来的那两块地，咱找人说和说和，多给点钱，一起买下来。” “是能买下来，只是咱家盖房子用不了那么多啊。”张氏也跟着劝闺女。 “爹，娘，你们得往长远了看，以后小文成亲是不是得盖房子啊，还有我姥爷他们过来也得有地方住啊，咱们家业大了是不是得请长工啊，也得有地方住，还要盖豆腐作坊，以后不定还有啥呢。” 张青山心里赞叹，他外孙女以后可了不得了，现在这么点大就考虑这么长远了，他闺女家以后肯定能起来。 张庆丰跟张青山的想法差不多，这次来他对小岚刮目相看，以后一定让他闺女跟小岚多亲近，要是能学到她两三成，这辈子就够用了。 买地的事张青山和张庆丰都没发表意见，毕竟这是小岚家里的事情。 张氏和盛轩转过弯来了，张氏率先赞成道，“小岚这话说的对。” “那块地，咱们给它买下来。”盛轩也拍手赞成道。 小岚给他规划的蓝图彻底打动了他，他迫不及待想去找里正商量买地的事了。 张青山看闺女家里商量好了，笑呵呵道，“轩，你忙你的，牛栏收个尾就行了，我和你舅哥在家做豆腐，不过小岚得留下来。” 买地势在必行，盛轩也没跟他岳丈客套，中午吃过饭就要去找里正。他们家现在做豆腐将将能摆开，以后量再大就不行了。 “爹，你就跟里正说，咱家要买地盖房子、开菜地，别的事情都别说。”小岚知道她爹是个实在人，出门前忙嘱咐道。 “放心，爹不傻。” “爹，我跟你去。”小文道。 这是为子孙后代置办产业，带个帮忙的他自然高兴。 地买的很顺利，村里的无主荒地经过丈量有五亩两分地，村里两户庄户人家开垦的土地有两亩，跟村里买这些总共花了二十八两零八百文。沿河岸的荒地和杂林总共四十二亩，里正按照二两银子一亩算的，总共八十四两。 里正暗暗咋舌，庄户人家挣钱不容易，能一气拿出这么多银子的人家不简单呐，看样子盛轩家要起来了。 写地契的时候，里正做了个顺水人情，将他家买地的那段河及河边的滩地一起写进去了，这次牙侩找的是村里的盛玉贵，他和柳大福是表亲，跟里正是一支上的。上次小岚家里置地是在县城临时决定的，所以没有找他。买地的时候听柳大福说起来，他有个表亲在盛家屯，小岚才知道原来盛玉贵和他是亲戚。 盛玉贵很快将红契办下来了，盛轩给他费用，他推说不要，一个村的，帮个忙哪能收钱呢。很是撕吧了一番后，最终才勉强收下了，转天他就置办了一桌酒席请小岚家去吃饭，只是张青山和张庆丰没去。要么说盛玉贵是个做牙侩的料呢，得知他岳丈和大舅兄没来后，亲自过来请人了，这事办的让盛轩和张青山脸上都有光，自此后两家就开始走动起来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盛玉贵家境不错，一儿一女，儿子盛家兴今年十五，女儿盛家玉今年十二，自己村的姑娘小伙，大家都认识。 盛家兴年纪不大，但是颇老成，跟着他爹在男桌那陪客，盛玉贵的媳妇辛氏让他带着小文。 小岚推了推小文，这次盛玉贵将里正和村老们都请来了，让他过去听听这些人说话，也能长长见识。 女客这一桌，辛氏陪着，大家寒暄了一会，就坐下用饭，辛氏和张氏坐在一起，俩人虽然一个村子住着，但是平常没什么来往，这次坐一块，一见如故，聊的甚欢。 张氏不住口的亏盛家兴老成持重，以后肯定有出息，盛家玉长的漂亮白净，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辛氏听了之后自然高兴，也连连夸赞小岚几个。“我听他大伯说，你家小婷这十里八村没有能比得上的，还做了一手好菜，真是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闺女，这才十三岁吧，以后那就更了不得了。” 辛氏口中的大伯自然是里正，关于小婷会做菜的话，自然是因为上次操办的分家宴。 小婷听到辛氏这样夸她，家玉又朝她挤眉弄眼的，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小岚一边吃着菜一边听着辛氏和张氏互夸对方的孩子，不禁暗暗发笑，不管自家孩子啥样，做娘的都喜欢听到别人嘴里夸赞。 一顿饭吃完，宾主尽欢，张氏邀请辛氏改天来她家坐坐。 “咱们一个村子住着，就是抬抬腿的事。”辛氏很爽快的答应了。 一个村子住着，几人消食的工夫就到家了，家里的门没上锁。 “姥爷、大舅，你们走的时候没锁门吗？”小岚是第一个到达家门口的。 “门是我锁的。”张庆丰很肯定的道。 张山峰也点点头道，“我看着他锁的。” 小岚心中一动，连忙推开大门，去灶台边点了根火把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然后又回到屋里点上油灯。 院子里没啥异样，家里却有被翻的痕迹。姐俩柜子里的衣服顺序乱了，原先是棉衣在上，单衣在下，现在顺序刚好反了。 姐俩对视了一眼，小婷问，“这是咋回事啊？” 小岚顾不得回答她的话，连忙从柜子底下将她的木匣子拿出来，上面的锁还在，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拿出钥匙打开，将里面的银子和寒水石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她才安下心来，又将木匣子放回原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岚做事比较周密，即使在自己家里，也会将重要的东西藏起来，这个做法让她的豆腐秘方保住了。她安抚好自己的心跳，就和小婷出去了。 第47章 被偷家了 现在张氏、小婷、小岚睡一屋，盛轩和小文睡一屋，张山峰和张庆丰睡一屋。 几人纷纷查看自己屋里的东西，一会工夫大家就在正间汇合了。 “都在，但是衣柜里有被翻过的迹象。”张氏庆幸道，“幸亏我把银子藏起来了，没被摸走。” 之后张氏打开正间的灶台柜子，里边的红糖、白糖、生姜全没了。 张山峰和张庆丰见盛轩坐在炕梢，一直没有动弹，想到这事可能与隔壁有关，这事俩人不好掺和，就转身回屋了。 “咱这都分家了！”张氏没好气的来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信息量巨大，小岚立马听出了端倪，“娘，你知道是谁干的对不对？” 张氏看了看盛轩的脸色，没再继续说下去。 “啊，我的兔子，少了两只。”小文在院子里叫了一声，小岚忙跑到菜窖，还好猪肉还在。 “小点声。”盛轩道，“你是不是数错了？” “爹，这些兔子我一天数三次，”小文有些委屈，“原先总共是十六只，送给叶姐和小涛两只，还剩十四只，现在窝里只有十二只了。” 一家人来到兔子窝边，数了两遍都是十二只。 张氏冷哼了一声。 小岚已经回过味来了，能让张氏冷哼，让盛轩闭嘴不想多谈的，除了崔氏还能是谁。小婷和小文察言观色，也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互相之间说了阵悄悄话，就是之前不明白的，现在也清楚了。 小岚觉得这次遭贼恐怕是冲着豆腐方子来的，再想到小叶小涛姐弟俩丢了的兔子，她觉着这事与二房脱不了干系，看张氏的意思，貌似崔氏也参与了。张氏与崔氏做了这么多年的婆媳，对方什么品性，她们彼此最清楚。况且要是这事是老二单独做的，盛轩也不会这个样子。 “万幸家里没丢太多值钱的东西，下次出门，家里还是留人吧。”沉默了好一阵，盛轩说了这么一句。 难道这次就算了？小岚顿时不乐意了。 她家被偷了，还要忍气吞声，凭什么？这次他们没有偷到配方和银钱，下次呢，她们家还会这么好运吗？就怕她们忍了这次，对方看她们家不敢吭声，就更肆无忌惮了。 小岚对他爹的这种想法不敢苟同。她也知道这件事闹出来的话，老盛家会颜面扫地，难免会沦为村里的笑柄和谈资。她家人脸上也不会有光彩，毕竟她们也姓盛。 但隔壁有胆量做，就得有胆量承担后果。老盛家就是看盛轩会压下此事，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的。况且隔壁还没被抓个现行，只要一口咬死了没偷，到时候再反咬一口，那就更有的热闹瞧上了。 小岚决定拿二房开刀，跟张氏和盛轩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就去老盛家了。隔壁大门还没关，小岚拿着火把，几人直接往二房杀去，刚走到门口，就闻见炖兔肉的香味。 小岚直接上脚踹开门，见二房一家五口正在啃兔肉，人赃并获，小岚将火把递给小婷，上前就去抢桌子上的盆。盛凯和申氏先是慌乱了片刻，便镇定下来了，赶忙上前拦住小岚。 张氏见小岚被申氏伦了一下，跌坐在地上，立马不愿意了，直接上手跟申氏厮打起来。 小岚不甘示弱，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帮着张氏厮打申氏，一边大声嚎叫，“二伯娘，我家今晚遭贼了，原来是你们干的，你家鸡那么多，吃不够，怎么偷到我家来了。你可真不要脸，这次可是人赃并获了。” 申氏想要狡辩，但被母女二人打的嗷嗷直叫唤，话都说不清楚了。 小岚再接再厉，“我家还丢了红糖、白糖、生姜，你们全部交出来。” 小婷和小文想去翻找他们家的柜子，被盛亮和小草阻拦了，小文拿过小婷手中的火把，直接往两人身上怼去，他们害怕被烧着，连忙往旁边躲去。小婷逮着机会了，打开柜子门，发现红糖、白糖、生姜都在。 她将这些东西一一拿出来，盛凯见了，自然不让，想上手去推搡她。盛诺疼爱自己的孩子跟眼珠子似的，刚才小岚吃亏，他都心疼的要死。见盛凯的手上动作，他哪能让他得逞，“二哥，你干嘛呢，小婷好歹是你侄女，你竟然敢动手。我家孩子我都舍不得打一下，你动一下试试。”盛轩上前将小婷拦到身后，跟盛凯推搡起来。 盛亮看着自己爹吃亏，忙上手帮忙，盛远年纪大点了，能明辨是非了，知道这件事是自家做的不对，他就远远站着，没好意思上前帮忙。 小文见小亮动手打他爹，立马不愿意了，小钢炮似的冲过去，一头将他冲撞在地，坐到他身上朝他脸上招呼。 小亮被打的哇哇大哭。 这么大的动静，不光惊动了老盛家，还惊动了左邻右舍们。大冬天的本来就没啥事，乐子更少了，一会的工夫盛家门外就聚集了一圈人。 盛老爷子去二房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听见门口窃窃私语的声音。 “哎吆，听这意思是老二去老三家偷东西，被人打上门了。” “还被人赃并获了呢。” “老盛家可真不做人，之前老大要祸害人家闺女，现在老二又去偷人的家，以后咱们可能注意点了，噶着这样的邻居，也是咱们倒霉。” “可不是咋地，盛轩两口子多么老实本分啊，这都被逼成什么样了？” “哎，人家张氏娘家人还在呢。” “可能就觉着盛轩两口子会吃个哑巴亏，不敢闹出来吧，他们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 盛老爷子听着这些话羞臊的脸通红，赶忙跑到二房，看到二房被砸的一片狼藉，连忙吼道，“都别打了，全都跟我去上房。” 盛老爷子的话还是很有威望的，众人都住手了，小岚几个提着赃物跟在盛老爷子后头往上房走去，路过大门口时，故意大声说道，“人赃并获，看你待会怎么狡辩，难道要说这些东西是自己长了腿，跑进你家的？” 果不其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哄笑声。 这件事情，老爷子和小岚一家子都门清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崔氏带着老二干的。崔氏应该是听了老二说她家在村北头又买了不少地，所以起了心思的。 这种事情在没分家的时候她常干，老大家的常年住在镇上，她没机会下手，老二家的邋遢、窝囊，有次她曾翻腾出没洗过的私物，恶心了她好几天没吃下饭，老四家的东西少的可怜，只有老三家的有个得力的娘家帮衬，并且收拾的柜子干净，她常翻腾，但是做的都很隐蔽，并且从来不偷拿东西，她有的是办法让她们将东西交出来。 第48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趁着今晚盛玉贵家请客，老三家没人，崔氏被老二说动了，心里也好奇老三是如何发家的。 老二到了小岚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崔氏问他找什么他也不回答，只是一个劲的乱翻腾，最后啥也没找到，贼不走空，他一气之下将正间柜子里的东西一扫而空，要出门的时候又回来逮着两只兔子。 崔氏见管不住老二，低声骂了他一通后，两人就匆匆回家了。 回来后崔氏一直内心不安，现在老三可是分家了，跟之前不一样了，她怕老三家的会闹起来，到时候她再被老二攀咬出来，那她这张老脸可就丢大发了，人要脸树要皮，她这么大年纪了，可是要点脸面的。 二房闹起来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她支起耳朵一直仔细听着，但由于隔得太远，只能隐约听到，老三家的叫嚷，屋里进了贼，家里被翻查过，然后就与老二家厮打起来了，好像是人赃并获了。 等几人来到上房，三房一直逮着二房不放，让他们家赔偿自家的损失。 不能让两家继续吵下去了，万一老二说漏了嘴，那她就会被揭露出来。“都给我住嘴，什么贼不贼的，都是一家人，吃你家点东西怎么了？”崔氏道。 “奶，照你这样说，家里不管有人没人都能随意拿东西了吧。”小岚眼睛咕噜噜转了转，“大姐，小文，随我搬东西。” 崔氏气了个仰倒，她又不能收回刚才说的话，只能默默的看着三个孩子翻箱倒柜。老二家的小亮和小草有样学样，也开始翻找东西。 小岚一边翻捡着，心里不禁暗笑，这就是害人不成反害己。 盛老爷子咳了一声，他不想这个闹剧再继续下去了，“都停下吧，老二，你拿银钱出来，赔偿给老三家。” 盛凯自知理亏，也不狡辩。“爹，我哪有银钱啊，咱家的钱都是娘把着。” 崔氏看这意思是想让她掏钱，没等盛老爷子开口，她就瞪了盛轩一眼，意思是让他见好就收。 盛轩喉咙里咕噜了两声，终究保持了沉默。他要敢反水，不光张氏不会原谅他，就是家里的几个孩子，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敬着他、爱着他了，况且这件事他家本来就是受害者，如果这次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以后更没完没了了。 崔氏见盛轩不吭声，急得连连咳嗽起来。 春花在她背上捶打了几下，才慢慢停止了咳嗽。 “赶紧给老三家的拿银钱，你还嫌不够丢人的，啰嗦什么！”盛老爷子低声喝道。 想让崔氏掏钱，那跟直接要她命没啥两样，老三是她生的，难道拿捏不动他了？她不信这个邪。“老三，你如今分出去另过了，就要有一家之主的样，拿出爷们的款来，别惯的一个个的没大没小的，家里还是你说了算......” “银子呢，你是想让我亲自动手拿是吧？”盛老爷子打断崔氏的话。 小岚注意到，老爷子从进屋一直抽烟袋，屋里已经烟雾弥漫了。已经将崔氏逼到这种地步了，下次估计他们也不敢了，小岚朝盛轩使了个眼色。 “爹，娘这件事就这么地吧，二哥来我家偷东西哪能让你们出银子，你们早点歇了吧，我们回去了。”盛诺道。 他们一家子鱼贯从上房出来，回自己家里。 大门口的人还没散，见盛轩一家子手里提着红糖白糖和生姜，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也就慢慢散了。 张山峰和张庆丰听到几人回来的动静，起身看他们没有受伤，便安心了，“早点睡吧，今天可是累坏了。”张山峰道。 “哎。”盛轩和张氏齐声道。 小岚是真的累，刚睡着，就被一阵哭嚎声吵醒了。 “这谁啊，这么晚了还不安生，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小岚迷迷糊糊的抱怨道。 张氏拍拍她,小声道，“是你爷和你奶。” 娘三个都被吵醒了，静默了一会，三人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声音果然是从上房传出来的，崔氏哭的断断续续的。 最后老爷子说了一声，“别嚎丧了，亲家在隔壁歇着呢，你也不嫌丢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然后就再也听不见崔氏的哭声了。 小岚想，盛老爷子心里是门清的，知道她家被偷的事是崔氏和老二干的，当时没发作，就是为了给崔氏留个体面。现在夜深人静了，正是算账的好时候。 第二天一大早，张山峰、张丰年、盛轩带着小文在屋后的菜地里磐灶台，搭棚子。昨天他们先将牛买回来了，定的石头也在屋后面堆着，石磨约好的今天上午送。 刚开始干活，就听见大门外面传来马车的声音，小岚还在纳闷，今天送石磨的难道换马车了，之前可一直是骡车送的。 小岚连忙从屋里迎出来，就见辛氏领着付氏、小燕、小虎推门进来了，张庆年在栓马车。 小岚满脸惊喜，一一打过招呼后，忙对张氏喊道，“娘，姥她们来了。” 寒暄了一阵后，几人就开始上手干活了。 张庆年和小虎去屋后帮忙，小婷和小燕负责烧火，由小婷负责教小燕；张氏则教申氏和付氏如何过滤豆渣及冲洗豆渣。小岚还是负责点好豆腐，点完后喊盛轩和张庆丰倒到模具压豆腐。 今天豆腐还是做八板，主要是让大家都练练手，明天做的量大了，现学就有点耽误工夫了。 盛浩见他们在屋后搭棚子磐灶台，就带着小涛来帮忙了。刘氏和小叶心中有顾虑，觉着人家做豆腐有配方，可能不想用外人，就没往小岚家里凑，盛玉贵带着盛家兴也过来帮忙了。 前院几人各司其事，配合顺畅，一会就完活了，然后大家呼啦啦的去屋后帮忙。 前院不留人不行，小岚、小婷和小燕留在家里，三人张罗起中午饭来。 昨天盛轩买牛的时候，小岚让他买回来半扇猪肉，为了保鲜，小岚放到菜窖中储存了。他爹搬肉进家的时候避着人，估计昨晚上黑灯瞎火的盛凯也没往菜窖寻思，所以这些猪肉就幸免了。 第49章 规模扩大 小婷和小岚上次置办过一次分家宴了，驾轻就熟，一点也不打怵，小燕帮忙打下手，三人就忙活开了。 “姐，自家置办的席面，油多放，这样炒的菜才香。”小岚提前跟小婷说好。 乡村人家，吃饭都很节俭，但是待客的饭菜，却不能马虎了。 小婷点点头，这次她更有底气了，上次还顾虑崔氏，害怕挨骂，这次是在自己家里，她能放的开手脚了。 屋后忙活的人，听着家里油炸锅的声音，闻见香喷喷的气味，齐齐咽了口唾沫。 盛玉贵一边垒墙，一边笑着道，“早就听我大伯说你家小婷做菜手艺好，这次我可是要好好尝尝。” 听别人夸自家孩子，盛轩脸上也有光，笑呵呵的一点也不知道客套，“中午多吃点，我家孩子做饭着实不错。” 张氏瞪了盛轩一眼，“哪有自吹自擂的。” 这话惹的大家哈哈大笑。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岚将刘氏、小叶还有盛辛氏、家玉都叫来了。刘氏和小叶还推诿了一番，盛辛氏听说这次是小婷掌勺，笑呵呵的带着家玉就来了。盛老爷子是盛轩亲自去请的，崔氏坚决不来。（盛玉贵媳妇和张山峰老伴都是辛氏，为了区分，这章先冠上夫姓） 饭桌放好，小婷、小岚和小燕将菜端上来，六个热菜两个凉菜一个汤，一盘红烧兔肉、一盘萝卜炖排骨、一盘红烧鱼、一盘红烧肉、一盘白菜炖豆腐、一盘蘑菇炒鸡蛋、一盘凉拌菜心，一盘切开的咸鸭蛋，还有一盆豆花，主食是刚蒸好的白面馒头。 这几样饭菜卖相相当的好，盛轩和张氏分别张罗男桌和女桌吃饭。 男桌坐着张山峰、盛老爷子、张庆丰、张庆年、盛玉贵、盛家兴、盛浩、盛轩，小文和小涛也上桌了；另一桌招待张辛氏、付氏、小燕、盛辛氏、家玉、刘氏、小叶、小婷和小岚。 盛辛氏先喝了口豆花，连声赞叹，“这就是昨个天香楼东家和掌柜亲自过来寻觅的吃食吧，连镇上酒楼里的大厨都做不出来的吃食，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这个豆腐我听说酒楼卖的可贵了，并且去晚了还吃不上，我这次可是来着了。” “我瞧着小婷做的这桌席面，不比酒楼的差了，我家家玉能有她一半能干，我就烧高香了。” 张辛氏笑着道，“小婷过了年就十四了，她娘在家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家里家外一把抓。” “哎吆，这孩子性子好，又能干，就是这手烧菜的本事，咱村里一般大的姑娘，还真没有比得过她的，也不知道谁家有这个造化，能被说了去。”盛辛氏连连夸赞。 一顿饭大家都吃的很满意，下午接着干。 “老二，你下午回去吧，你媳妇一人看家我不放心。”张山峰对张丰年道。 张氏见她二哥要走，给他收拾了一大块豆腐、两只风干兔子、一篮子板栗、六条风干鱼，一大块猪肉、还有一盆豆花、两袋面粉。“二哥，你路上慢点，别让豆花洒出来。” 辛氏见张氏往车上装这么多东西，忙争竞起来，“娘，这些都是你女婿准备的，他说还远远不够呢，等着我家的房子盖起来，就把你们都接来。” 辛氏听到是盛轩准备的，脸上笑容灿烂，知道她家日子过起来了，也就不再推拒了，要知道女婿有心更得她心意，听到房子盖起来还要把他们都接来，更是满眼欢喜。 送走了盛庆年，一大家子接着忙活。 越到年根，豆腐的销量越大，走亲访友的提着块豆腐，备有面子，腐同福，吃豆腐等同于吃福气，徐掌柜加到一天五十板了，小岚一口应下了，能赚钱的时候就要多赚，等豆腐被人研究出来了，就是白菜价了。 盛轩和张氏愁容满面的，“闺女，这个订单量太大了，咱们忙活不开啊。” “爹娘，咱们请人。”小岚又补充道，“我说的是花钱雇人，这眼瞅到手的钱，咱说啥也得赚。” 自家人手不够，要从外面请人的话不如请乡里乡亲的帮忙，还能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使自家在村里得个好名声。 盛轩和张氏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他们没啥经济头脑，这个年代的庄户人家都是一个样，自给自足，自产自销。小岚从做豆腐生意开始，一步步引领着他们，以后他们要做管理了，思想上要转过弯来，别到时候缩手缩脚的，不好意思指挥。 “咱家屋后的棚子应该够用，要想雇人的话，牛和石磨是不是还得买？还有灶台也得多磐几个。”盛轩道。 张氏点点头，有点忧愁，“天气这样冷，也不知道村里人愿不愿意来，不过好在咱们搭的棚子，多多少少能挡些风。” 小岚道，“娘，镇上的作坊，一年四季都是干活的，村里是因为地里没啥活计，所以才猫冬的。你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冬天能在家门口赚些银钱，你愿不愿意干这个活？” 张氏想了想，点点头。先不论挣钱多少的问题，只要能挣到钱，就比在家歇着强。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一年到头在地里忙活，银钱也不会过她们的手，即便有手脚勤快的，想做点活补贴家用的，也找不着地方。她们家的作坊就在村里，没两步就能到了，家里有啥事也不耽误。将每天挣的银钱积攒下来，不论是过年时扯块花布还是买斤猪肉，都是极好的。 张氏心想如果是她，她就愿意来干活。想到这里，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咱要请人，给多少合适？” “咱们就按照镇上作坊请帮工的工钱给吧，一天二十个铜板。”小岚道。 “我这就去请人，她们肯定愿意来。”张氏道。 一家人分头行动。盛轩和张山峰去镇上买牛、石磨、铁锅和大盆，张氏去请人，张庆丰在屋后磐灶台做豆腐模具，申氏、小美、小婷、小岚、小文、小虎继续做豆腐。 张氏打扮的齐整的就出门了，要请啥样的人，小岚和张氏早就说好了。首先要选干净利索、手脚勤快、干活麻利的，张氏对村里的人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些。 这是个赚钱的机会，张氏的当然先找跟她要好的人家，不是别人，正是跟她做姑娘时同一个村子的春柱媳妇。 听完张氏说的活计，春柱一口就应下了。“啥工钱不工钱的，现在地里没活，都在家闲着，我就当去帮忙了。” “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活计可不轻快呢，哪能让你干忙活。”张氏笑着道，“不管咋样，赚点活钱，比闲在家里强。” 第50章 请人帮忙 “可不是咋地，冬天天天猫在家里，到了你那，还能有人说说话，多热闹。”春柱媳妇笑着道。 春柱媳妇是个热心的，直接打发春柱过来帮忙磐灶台，她则跟着张氏去请村里其他能干的媳妇，等傍晚的时候，一切准备就绪。 小岚家的这个豆腐作坊弄出来的动静可不小，隔壁院子的人探头过来看了好几次。 张氏一共请了八个媳妇，两人一组，她们先跟着张氏和盛轩学了一遍，就上手了。磨豆子主要是牛拉磨，她们负责捞豆渣洗豆渣。 盛轩负责进豆子、称豆子、泡豆子，张氏负责作坊里的事，比如协调分工及检查豆渣过滤的干不干净。烧火的工作是小婷、小燕、小虎、小文负责，一人看两个灶台。辛氏和付氏负责打捞锅里的浮沫及将煮好的豆浆舀到盆里，张山峰和张丰年需要将豆花抬到前院，经小岚点完豆腐后，再倒模具里面，用石头压住，豆腐都是放在前院压成型的。 制作豆腐这种入口的东西，卫生很重要。来她家干活的人，都穿着围裙，头发用布包好，干活之前要将手洗干净并用热水烫一遍。另外小岚还给制作了口罩，让她们干活的时候戴上。 滤豆渣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个力气活。农村妇女做惯活计了，力气都很大，看过张氏和盛轩过滤一遍后，很快就上手了。 小岚不忙的时候，就去后院监工。看着这些人的干活速度，估算着一天出五十板豆腐不成问题。 盛浩两口子见小岚家开了豆腐作坊，忙完家里的活，就来后院帮忙了。他们热心帮忙，张氏也不好说什么。 “哎吆，这么热闹呢，请的人还真不少呢。”申氏拿了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到处寻摸，最后目光落在盛诺和刘氏两口子身上，俩人此时正在过滤豆渣。 “老四，咱娘找你们呢，老三给你们多少钱，让你们丢下家里的活计，来这里帮忙来了。”申氏问的很大声。 刚才盛浩和刘氏来帮忙的时候，张氏就劝他俩了，说万一被崔氏知道了，又要生事端。盛诺两口子说家里的活计忙活完了不碍事，张氏也就不好阻拦了。 “家里的活计不是都干完了吗？既然娘找我们，那我们现在就回去。”两口子放下手头的活计，转身往家走去。 申氏反倒没跟着回去，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往作坊里边走去。 “二伯娘，你干啥去？”小岚拦住她的去路，“这大庭广众的可不兴偷窃啊。” 小岚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片笑声。 “年纪不大，倒学会挤兑人了，你家开个作坊了不起啊，看看都不行了？”申氏气哼哼的道。 “要看就在门口看，我怕你把瓜子皮吐豆腐里。”小岚语气坚决，“你看看人家干活穿的衣服，再看看你的，我都害怕你衣服上的那层泥掉锅里。” “是啊，二嫂子，小岚话糙理不糙。冬天又没啥营生，你也回去收拾利索的，别整天蓬头垢面了。再说了，我们干活有啥看头啊，你还是到别处嗑瓜子吧。” 申氏见所有人都不待见她，悻悻然的回去了。 今天成功做出五十板豆腐，徐掌柜派伙计拉走了。送走帮工，晚上小岚拿出一部分银子让盛轩明天进豆子。看着日渐见多的银子，小岚笑的见牙不见眼，“爹娘，明年开春就送小文读书吧。” 盛轩和张氏对视一眼，神情中有些愧疚。让孩子读书本是他们当父母的责任，现在却被小岚想在他们的前头了。 “是我们做爹娘的没有本事。”张氏眼中含泪。 小文这个年纪，本应该在私塾读书认字，可是他们之前没有条件，供给不起啊。不过现在好了，她家日子过起来了，“对，明年开春就送小文去镇上念书。”张氏坚定道。 张氏和盛轩没悲伤多久，就被小岚的话冲散了。“小文，你要好好读书，回来再教给我们，你要是学不好，回来就要挨板子的。” 张氏和盛轩有些傻眼，他们也要学？ “爹、娘，以后的买卖会越做越大，要是因为不识字被人骗了，那损失不是老鼻子了。”小岚劝道。 “闺女说的对，当时咱们买地的地契我都看不懂，好在咱们遇见的是心眼好的人，要是碰见坏心眼的人，银子都能打了水漂。”盛轩道。 订货再次增加，腊月二十六那天定了八十板，年前就不再定了，等年后再说。 做完最后一批豆腐的当天下午，张氏让大家先留下，作坊开了十天，就到年根了，今天发工钱 昨晚上小岚就跟张氏说了，让她将工钱发了，让大家过个好年。 这个年代做小买卖，都是很讲诚信的，一般都是月底发工钱。也有例外情况，做工不给工钱的事，也不是没有。 每人发了二百二十文，大闺女小媳妇个个喜笑颜开，多的那二十文是小岚家多给的。 就是几文钱，在乡村人家眼里也是很看重的，何况一下子多出来二十文呢。 当天晚上，张山峰就想带着人回家，张氏和盛轩自然不让。 “姥爷、姥姥，你们今年就在这里过年。”小岚也跟着劝道。 张山峰笑着道，“哪有过年在闺女家过的。” 见她姥爷拒绝，张氏找了个好借口，“家里明天包饽饽、蒸包子，爹、娘、嫂子，明天你们得在家帮忙。” 张山峰和辛氏知道小岚家的心思，不好拒绝她们的好意，也就同意了。 小燕和小虎都很兴奋，他们跟小岚、小婷、小文极合脾气，能多玩几天，他们自然高兴。 刘氏自然也愿意看见自家孩子与小岚他们多亲近。 第51章 饺子风波 为了庆祝今年豆腐作坊完美收工，晚上一家子说好要吃饺子。上次买的半扇猪肉还剩很多，张氏和小婷负责剁肉馅，小燕、小岚负责剁白菜，辛氏和付氏负责和面，今晚她们打算包猪肉白菜馅饺子。张山峰、张庆丰、盛轩小文、小虎也不闲着，他们负责收拾屋后边的杂物。 肉馅饺子要想好吃，就得多多放肉，可乡村人家一般舍不得放肉，一般是多放菜，只是借个肉味。今天张氏看家里肉多，狠狠心割下一大块来，打算一家人好好吃顿肉馅饺子。 白菜剁好后，需要捺一下水，要不要包的时候出水不好包不说，煮饺子的时候还容易破。捺水是个力气活，张氏和付氏都是干活麻利的，将垛好的白菜捺成一个个小球放在盆里，倒入剁好的肉馅，再放上板油、酱油和咸盐，朝一个方向搅拌，搅拌好的肉馅色泽光亮，冒着油光。 饺子馅调好后，面也早早和好了，今天和的是白面，张氏和付氏负责擀皮，辛氏、小燕、小婷和小岚负责包。虽然包的多，但速度极快。 等张山峰他们从后院回来的时候，饺子已经煮好了。 “爹、姥爷、大舅，你们先洗手，咱们马上开饭。”小岚看见几人回来了，赶忙招呼。 “端一碗给你爷奶送去吧。”盛轩对小岚道。 家里做这么好的饭不常见，盛轩是孝顺的，也想让老爷子尝尝。 小岚端了满满一大碗往隔壁去了，上房也刚摆上饭桌，窝窝头、豆粥、炒白菜、大葱蘸酱。 他们还是男女分桌吃饭，小岚将饺子端到盛老爷子那桌，“爷，我家今天包的饺子，给你端一碗尝尝。” 盛老爷子笑着道，“都说了不让你们送了，怎么又送来了。” “爹，老三家现在富的流油，你瞧瞧他们这是包的白面饺子。再看看小岚几个，长得白胖白胖的，他家伙食肯定差不了，这不算什么的。”盛凯看着碗里的饺子还冒着热气，馋的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小岚，你咋不多送点过来，你就端来一碗够谁吃啊。你姥爷姥姥他们天天在你家吃香的喝辣的，这些饺子不够我们塞牙缝的。” 这个盛凯真是没有长辈的样子，他好像失忆一样，完全忘记偷窃她家的事了，现在这样挑事，令小岚十分恼火。想骂他几句，当着盛老爷子的面，还是有点顾忌。 盛凯见小岚不吭声，更加变本加厉了，“听说你们今天发工钱了，每人都不少得呢，看来你们家买卖不少挣呐，也不知道拿块豆腐来孝敬一下。” 老爷子听着火大，“老二你别犯浑，当着我的面就敢挑事，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盛凯立马就不吱声了。 盛老爷子转头安慰小岚，“小岚，别听你二伯胡咧咧，他就是个浑人，没有长辈样，咱是好孩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小岚立马露出笑模样，她们分家了，跟老盛家的人不在一块生活，可得把面子工夫做足了。 小岚正在跟盛老爷子说她没在意，这时就见家里推门进来个人，这人一脸的麻子，这不是隔壁赵家屯子的赵二麻子吗？ “吆，老爷子家正吃饭呢，我找你家老大有点事商量。”赵二麻子笑着道。 小岚心里琢磨，老大什么时候跟他扯上关系了？看他们家里来人了，便跟老爷子告辞回家了。 “先吃饭吧，要不饺子就凉了。”张氏见小岚回来了，赶忙让她上桌吃饭。 鲜香的白菜猪肉馅水饺，配着蒜泥，一口吃下去，幸福感爆棚。 “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啊。”张氏没忍住，问了小岚一句。 小岚就将盛凯的话挑拣着说了，要是实话实说，怕是她姥爷今晚就会回去，为了个浑人没必要惹众人不开心。 “她二伯真是学了老太太十成十，整天就知道胡咧咧，家里老太太编排咱们还不够，现在又加上他了。他可真够不要脸的，偷咱家的事才过去多久，还有脸问咱们要吃食！他们家一天天的乌七八糟的事，我都懒得说，就怕人家戳他们的脊梁骨，这以后啊，别人再问我，我就实话实说了。”张氏气愤道。 “二哥是啥人，村里人都知道，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盛轩想劝张氏不要跟盛凯一般见识，可转念一想，现在他越来越不像样了，所以盛轩也不劝了，低头吃饺子。 “你家老二是越活越回去了，小岚才多大点，拿话挤兑她干嘛。”辛氏听小岚说了后，也心疼她外孙女，她好心好意给上房送饺子，没落着好不说，还受了老二家一通数落。 “我趁着赵二麻子来的空挡，跟我爷告辞就回来了。”小岚又补充了一句。 “上房什么时候跟赵二麻子扯上关系了？两家人八竿子打不着啊。”张氏纳闷道。 盛轩也摇摇头，自从分家后，他就只关注自家了，后来老盛家去镇上住了一段时间，他就更甚少关注他们了。 一家人吃过饭，小岚几个刚将碗筷收拾下去，就听见她家大门被推开了，原来是外村人找来了，她们想进豆腐作坊做工，问还要不要人。 张氏想着年后如果订单量大的话，就要加人手了，从这些人里挑了几个，让她们年后再过来看看。 送走这些人，张氏不禁感叹，“这两天估计还会有人找，应该是看咱家发工钱痛快，所以都想来做工。” “娘，这豆腐作坊的人手你得好好挑啊，咱们只要能干的，不看亲戚、交情这一套。娘我知道你心软，别人央求你几句你可能就会答应，可咱家作坊不养闲人，招工这事可不能马虎了。”小岚对张氏道。 张氏点点头。 张山辛氏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对外孙女的欣赏，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已经不凡了，长大以后有了阅历，那就更不得了了。 晚上一家人就早早躺下了，正准备睡觉，就听见隔壁又闹起来了，这次不是盛老爷子和崔氏了，听着声音像老大家的。 “咋大哥和大嫂吵起来了？”盛轩有些奇怪的道。他家离着大房有些远，他只隐约听到小茹绝对不会嫁到这样的人家去。 小岚也听到了，联想到赵二麻子来老盛家找老大的事，难道他是来给小茹说亲的？说的又是谁? 第52章 年忙 小岚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今天蒸馒头蒸包子，一家子早早就起来了。蒸馒头、蒸包子是一种传统习俗，寓意蒸蒸日上，象征着来年生活富足和美满，这与小岚前世在农村的习俗很像，她那时只负责吃，从来不动手做。 “娘，这次在我家把馒头和包子蒸好，咱们两家一人一半，你们回家就不用费事了。”张氏笑着道。 辛氏也不和她客套了，笑眯眯的点点头应了。 吃过早饭，小婷先是烧了一锅热水好用来和面。 张氏拿了两百斤面粉出来，今天要把这些面发好。炕头上摆放了三个大盆，这是之前用来盛豆浆的，今天拿来和面。这次和的面比较多，这样的大盆一次能和六七十斤面粉。 张山峰、张庆丰和盛轩站在炕沿，将两只袖子挽的高高的，张氏、付氏和辛氏舀上温水，端了个水盆，将水慢慢倒进面盆里。同一时间，三个男劳力双手不停的在面盆里搅拌。张山峰和面最是有经验，时不时提醒他儿子和女婿，不要把面和稀了。 见面盆里的水够了，就让张氏她们停下来，和面是个力气活，尤其是一次和六七十斤面粉，更是辛苦。和面需要两只手不停搅拌再揉成面团，等将三盆面和好，三人头上都冒出了汗。 将面盆上面盖上盖帘，用棉被包裹严实了，放在炕头醒着。 男人们和面的工夫，女人们就开始做豆腐了，这个是昨天小岚提议的，说想尝试一下豆腐馅的包子，张氏自然满足，她们足足打了三板豆腐，打算包包子用一板，冻一板，等张山峰回去的时候带回家一板。女人们负责切菜炖肉，张氏将家里的猪肉都切了，包子馅里肉多多的，让一家人过年吃个满足。今年打算包四种馅的包子，白菜肉、萝卜肉、豆芽肉和豆腐素。 等下晌的时候，面开了，包子馅料也调好了。 将面板放炕上，张氏、付氏和辛氏从面盆里取出一块面，开始在面板上揉搓，等面团揉成一个光滑的圆形，就将面团按扁，然后拿起来从中间扣个洞，双手快速捯饬几圈后挣断，在案板上揉成长条，然后揪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剂子，用擀面杖将剂子擀开，用勺子舀适量的馅料填进去，压实了，然后将口捏紧，这样一个包子就包好了。 申氏给小婷、小岚和小燕做了示范，三人有样学样，很快就上手了。小文和小虎眼巴巴的瞅着，他俩都想包，但是张氏不让，怕他们糟蹋粮食。 他们只能跟着张山峰、张庆丰和盛轩烧火蒸包子，包子蒸好后，就拿到院子里冻上。外面非常冷，是个天然的大冰柜，用不了多久，包子就能冻上了。 将冻好的包子放进瓦缸里储存，只要不化冻，储存一个冬天都没事。 一盖帘接一盖帘的包子送出去蒸，好在她家后院的锅也能用上，两百斤面粉蒸馒头和包子的量可不小，好在她家人多，干活都是利索的好手，面团下去的很快。 小岚闻着正间传来的包子香味，肚子咕咕叫了，“娘，我饿了。”小岚小声跟张氏说道。 张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刚擦黑，“娘，大嫂，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再干。” 付氏笑着道，“小孩子家家的饿的快，我现在都觉不出饿来。” 辛氏也笑着点头。 两人做完手头的包子，就住手了，洗手吃饭。 今晚的菜色很简单，就是大葱和蒜瓣，这两样跟包子可是绝配。 新出锅的包子白白胖胖的，透着香气。小岚拿了一个白菜猪肉馅的，她家做的包子皮薄馅大，一口咬下去就能吃到馅料，嘴里的麦香混合着肉和白菜的香气，味道是杠杠滴。 张山峰和辛氏纷纷表示好吃，小岚一连吃了两个，第二个吃的是豆腐馅的。调馅的时候，张氏采纳了小岚的意见，往里边加了辣椒油。豆腐馅的包子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都说比肉馅好吃。 “可不好吃咋地，豆腐可比肉贵多了。”辛氏笑呵呵的道。 “娘，豆腐馅好吃，咱们就多包点，你们也多带些回去让二哥、二嫂他们也尝尝鲜。”张氏笑着道，“咱家就是做豆腐的，管够吃。” 小岚家其乐融融的讨论豆腐包子的美味，隔壁院子传来摔碗摔盘子的声音。 小岚一家人面面相觑，老盛家这是又咋的了？今天他们家也蒸包子、蒸馒头，怎么到了吃饭的时候，反而摔打起来了？ 原来赵二麻子带着儿子赵山来了，俩人这次没空手，带着两包槽子糕。刚进家门，赵二麻子就道，“哎吆，亲家，你们忙年怎么不喊我们一声呢，眼瞅着咱们就成一家人了，以后可别外道了。” 赵二麻子推了赵山一把，朝小茹的方向努了努嘴，赵山见未来婆娘长的花容月貌的，便咧开大嘴傻笑。赵山生的斜眼，咧嘴笑的时候尤其吓人，可把老盛家众人吓得够呛。 昨晚上盛诺和王氏吵架，小茹隐约知道她爹将她许给赵山的事情了，今天看见赵山如此尊容，惊慌之下失手打碎了桌边的碗和盘子。 盛家众人刚才都清清楚楚的听见赵二麻子喊盛诺亲家了，盛老爷子愣了半晌，“小赵，你喊谁亲家呢，这怎么还胡乱攀上亲戚了呢？” “哎吆，老爷子，我昨天跟你家老大提了亲，他同意了，要将小茹嫁给我家小山呢，以后咱们两家可不就是实在亲戚了。”赵二麻子笑容满面的赶忙给老爷子解释，“老爷子，以后家里有啥活，只管招呼我们，我们保证随叫随到。” 盛家人傻眼了，盛诺把小茹许配给赵山了，他们没听错吧？ 一家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王氏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别是做梦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小茹躲在王氏背后，不停的抹眼泪。小茹从小跟着盛诺和王氏生活在镇上，没下地干过活，风吹不着、日晒不着的，皮肉比庄户人家的姑娘要白嫩的多。王氏一心想将小茹高嫁，因此在穿衣打扮上一向舍得，什么好料子好首饰都给她买，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嘛，小茹本来就姣好的颜值再好好打扮一下，那就更出众了。 王氏万万没想到，小茹婚事上最大的绊脚石竟然事盛诺，盛诺不知道抽了啥疯，竟然要将她闺女许配给赵二麻子的儿子赵山。 第53章 小茹的婚事风波 小茹如果嫁过去，这辈子就毁了。 赵二麻子听王氏说话难听，也不给她留脸面了，“亲家母，我们老爷们商量婚事，有你插嘴的份吗？女人嘛，出嫁从夫，亏得你还是秀才夫人，这么点道理都不懂。” 王氏气得浑身哆嗦起来了，赵二麻子就是个二流子，满嘴胡话能将人气死。王氏想通了，小茹的婚事只要老爷子不点头，就有转圜的余地。 王氏拉着小茹跪在盛老爷子跟前，“爹，小茹是你的亲孙女，你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啊。”母女二人一边说着一边朝老爷子哐哐的磕头。 “你俩先起来，等我弄明白了再说。”盛老爷子道。 “小赵，你先领着你儿子回家吧，你看把我家闹的，傍年根了，什么事都等到节后再说。”盛老爷子撵人了。 古代过年是非常讲究的，这几天家家户户都忙着筹备过年的吃食，最忌讳上门找晦气的。赵二麻子见盛老爷子发话了，知道自己犯了忌讳，不受待见，忙陪着笑道，“既然老爷子发话了，那我们就年后再上门。”说着放下槽子糕就走了。 盛老爷子将老大叫出门去了，其他人则继续蒸包子、蒸馒头。 许氏将王氏和小茹扶起来，小茹有些站立不稳了，没走两步就晕倒在灶台旁边。 灶下正在烧着火，柴火有些靠外了，小茹摔下去的瞬间，裤腿就着了。她被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呆呆的坐在那，任火苗烧着。 “不好了，小茹想不开要寻短见了。”申氏从赵二麻子来开始，就一直在关注老大一家子，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所以她是第一个看见小岚裤子起火的，眼看着要烧到大腿了，她才回过神来喊大家救人。要是小茹死在傍年根了，那老盛家这一年都不会顺。 王氏听到申氏的呼喊声，看见小茹腿上着火了，忙挣开许氏搀扶她的手，扑过去用手扑打小茹腿上的火苗，可是她力气小，又怕打疼了闺女，火苗根本没扑灭。 小茹这会子感觉到火烧火燎的滋味了，疼的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王氏看闺女这么受罪，心疼的了不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你们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小茹。” “快拿水泼，水灭火！”崔氏喊道。 申氏听了这句话，连忙抓起锅台上的水瓢，从锅里舀了满满一瓢的水，哗啦一下子浇在小茹的腿上。 火苗果然熄灭了。 王氏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小茹惨叫一声，晕死在地上。 这时大家才看到小茹身上冒着热气，然后目光一致的看向申氏手里的水瓢。“她二婶，你从哪里舀的水？” “就是从锅里舀的......”申氏连忙看向锅内，只见锅里的水滚沸滚沸的冒着大泡泡。方才她救人心急，慌忙之下，舀了锅里的沸水直接浇在小茹腿上了。 “哎呀妈呀，我真不是故意的，刚才光想着要灭火了。”申氏一边道着歉，一边蹲下身来看小茹的腿，“这可咋办呀？咋这么烫呀，小茹的腿不得烫熟了。” 王氏将申氏推了个屁镦，一边哭一边喊盛宏。 盛宏此时正在温书，听见声音后赶忙出来。看见小茹的惨状，吓了一跳，连忙将小茹抱到屋里去了。 众人顾不上包包子做馒头了，忙跟着盛宏往屋里走去。 盛老爷子和盛诺听见家里闹的动静这么大，赶忙回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盛诺一露头，就被王氏逮着使劲往他脸上招呼，“你个杀千刀的，你这是要逼死咱闺女啊，要是小茹出点什么事，我也不活了。你也别想好过，就是死，我也要拉你陪葬。” 盛诺被抓的脸上一道一道的，慌忙往后躲去。“你这个婆娘抽什么疯，大郎，赶紧将你娘架住了，这么闹腾像什么样子！”盛诺也怒了，一把将王氏推在地上。 “我的茹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啊，有这么个畜生都不如的爹.....”王氏索性坐在地下大骂开了。 小茹被放在炕梢躺着，双眼紧闭两条腿膝盖一下被烧的黑乎乎的，肉眼可见上面起了一层水泡，这是先被烧伤，后又被开水烫伤造成的，她的两条腿惨不忍睹啊。盛老爷子见状，心里紧了一下，这孩子会不会挺不过去，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快，快去请郎中来。”盛老爷子连忙打发人去请郎中。 “这是咋回事，怎么烧火烧到腿上来了？”盛老爷子不解的问。 “爹，小茹知道了她的婚事，心里不乐意，这是要寻死啊。”王氏从地上爬起来，抱起小茹就直嚎。 小茹被疼醒了，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呆呆愣愣的任王氏抱着。 “小茹醒了，没伤着骨头，我看没大有事，又没破相。”申氏小声的道。 小茹听到申氏的话，眼神冷漠的扫了她一眼，目光十分怨毒。 这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盛宏将村里的李郎中请来了。 大家忙给李郎中让道，王氏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让李郎中坐在炕上，请他给小茹看伤。 李郎中看了小茹的伤，立马皱起眉头。乡下人干活多多少少也会弄出些伤来，但是这么严重的可不多见。 王氏看着李郎中摇着头，就声泪俱下的道，“李郎中，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闺女，她的腿上可不能留疤啊，她明年就十六了，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 都这时候了，王氏还想着给小茹找个好婆家呢，不得不说，王氏是个合格的母亲。 李郎中是村里的赤脚大夫，乡村郎中样样都会点，但是样样都不精通。小茹伤的实在是太重了，王氏又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的医术水平显然没达到。 “你家闺女这伤我怕是看不了。”李郎中实话实说道，“我平常配的烫伤药，只是能止疼止血，但是都留疤。你们还是去镇上看看吧，你们在镇上生活了那么多年，那里大药房的坐堂大夫肯定比我懂的多，药也齐全些。” 第54章 小茹受伤 “先给小茹止疼吧。”王氏见闺女都疼麻木了，连忙对李郎中道。 李郎中开完方子，交给王氏，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至于不留疤，他实在是做不到，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大郎，你赶紧去镇上春生堂抓药。”王氏急吼吼的道。“你走着去太慢了，对，隔壁有车，你去跟你三叔家借。”边说着话边拿出一个银锭子和两个金镯子和一个金钗子，“银子不够用的话，就将这两件首饰当了，还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王氏也不避讳了，现在她可顾不得崔氏怎么想了，天大地大都不如给她闺女治腿伤这件事大，她从未显露的家底在这一刻暴露了出来。 崔氏眼角抽了抽，一锭银子可是五十两呢，她想说几句，但看着小茹的惨状，到底是没说什么话。 盛老爷子眉头皱了皱，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就让盛浩跟着去了，一是盛宏不会驾车，二是老三家跟老大家隔阂太深了，老大要是跟去借车，老三家估计不会借。何况老三的岳父岳母还在呢，可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 两人动身的工夫，王氏还在叮嘱，“春生堂有坐堂的大夫就把他请来，村里的郎中啥都不懂，能看啥病。哎，这么晚了，怕是你们得敲药店的门了，请不来大夫的话，就先抓药回来，你妹子就全看你的了。”王氏连珠炮的输出。 “哎。”盛宏急慌慌的往外跑，盛浩紧随其后。 “爷，我不要嫁给赵山。”小茹醒后，看了一眼自己腿上的伤后，就一直沉默着。从她额头的汗可以看出，她到底忍了多大的痛苦。“要是你们逼我嫁给他，我一头撞死在家里。” 老爷子已经知道盛诺为啥非要将小茹嫁给赵山了，还是之前阴婚留下的尾巴。当时盛诺谋害小岚，被赵二麻子看了个正着。听盛诺的意思，他们前段时间在镇上住的时候，赵二麻子就找上门打秋风了，盛诺给了他几两银子，这次变本加厉，直接给他儿子求娶小茹，说只要他答应了这门亲事，谋害小岚的事他就决口不提了。 盛诺迫不得已答应了，他实在是不想继续被要挟了，心想，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如果用小茹的婚事能把这桩麻烦解决掉，那也是极好的。 盛老爷子连连说他糊涂，给他分析，即便将小茹嫁过去，赵二麻子家过不下去的时候还会来要挟。如今他的做法既跟王氏离了心，还赔上了一个闺女，这件事需从长计议。 盛老爷子看着小茹眼巴巴的瞅着他，到底是老盛家的骨血啊，他也不愿意把她往火坑里推，“这个事年后再说，你先好好养伤。” “娘，正间里的火还烧着呢，可别把锅烧坏了。”春花连忙提醒道，“还有咱家的包子和馒头还做吗？面盆里还剩了不少面呢。” “做，怎么不做！别都在这杵着了，该忙啥忙啥去。”崔氏说完，先从老大家出来了。 正间厨房的火早就熄了，老二和老四家的从大房家里鱼贯而出后，该烧火的烧火，该做馒头的做馒头。 锅里的馒头是第二次重新加热蒸的，等出锅后，跟用死面做的似的，一点也不喧呼。 盛宏来的时候，小岚一家子正在做最后一锅馒头。“三叔啊，小茹的腿被烫伤了，我现在急着去镇上抓药，想借你家牛车用一下。”盛宏来到小岚家也没有客套，直接开门见山的对盛轩说自己的诉求，他不好意思问张山峰家借马车，只能退而求其次借牛车。 盛浩也跟着赶来了，简短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和小茹的伤情，盛轩心里还是把小茹当大侄女看待的，就将牛车借给他们了。 小岚撇撇嘴，心想这都是报应呢，她心里是不想跟他们家牵扯上关系了，但是盛轩说借车，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刚要张嘴跟张氏说去隔壁看看，就见家里的门被人推开了。 “吆，你们这是忙完了？”申氏走进屋里，笑着道。 “是啊，二嫂，你们那也做好了吗？”张氏说着话，给申氏在正间让了个座。 “别提了，现在家里乱糟糟的，哪还有心情做活啊，我这不是看你家还亮着灯，就过来跟你们唠唠。” “二伯娘，小茹姐到底是咋回事啊，刚才大郎哥来我家借牛车，也没说清楚了，只说你舀了一瓢滚水倒小茹身上了。”小岚道。 “哎吆，我的天爷咧，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大郎这个没良心的，竟然这样编排我。照我看老大家就没一个好货，明明是小茹腿上着火了，我着急忙慌的帮她灭火，忘记锅里是滚水了。我这好心没好报，要不是我一瓢水下去浇灭了火，还不知道小茹的腿能不能保得住呢。” “啊，二伯娘，那小茹姐咋就腿上着火了呢？”小岚给申氏端了杯水，让她喝。 “还不是被她爹应承的婚事闹的。我跟你们说啊，今晚上赵二麻子带着赵山来了，你们不知道啊，赵山那副尊容，别说生活在一起了，就是走路碰见了，都能吓一跳。小茹看见她未来男人长成这副熊样，吓的六神无主，想不开，就想寻死了。” 小岚一家人面面相觑，这可是惊天大瓜啊，盛诺竟然要将闺女许配给赵山。 上次见过赵二麻子之后，小岚就跟张氏和盛轩打听过了，这可是个鳏夫，是赵家屯子有名的破落户，他家儿子更是个混混，整天不着四六，方圆几十里，竟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哎吆，小茹长的多好啊，她爹怎么舍得啊？”张氏唏嘘道。 申氏压低声音道，“我去上茅房回来的时候，隐约听到老大跟老爷子的谈话，好像老大在山上害人被赵二麻子瞧见了，就被敲上竹杠了。之前老大就背着老爷子给了他不少银钱呢，这次更过份，竟然肖想起小茹来了，老大还答应了。只怕老大干的坏事可不小呢。” 听到这里，小岚一家子的脸色都难看起来了，申氏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不会是推小岚那件事被他瞧见了吧，哎吆，老大家这是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终于遭报应了。”她说话有点急，有点被口水呛到了。“我跟你们说啊，这次大郎去药铺抓药、请大夫的钱，都是王氏自己掏的。娘咧，我可算开眼了，王氏足足拿出一整锭银子，外加两只金镯子和一只金钗子，你说说，我们平时省吃俭用的，天天在地里刨食，就是为了挣钱供给老大和大郎读书，没想到他们竟过的如此阔绰。你们是没瞧见啊，当时王氏拿出银子的时候，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脸色啊，跟个调色盘一样。”说到这里，申氏有些愤愤不平了。 第55章 小茹治伤 听申氏这么说，小岚顿时明白了，申氏不满老大一家子久矣，她今晚估计是故意来报信的，让她们知道老大家谋害小岚的事被坐实了。 一家子沉默了，张氏想起了伤心事，默默的用手擦着眼泪。申氏和付氏坐在旁边，悄声安慰着。 “死哪去了，说是上个茅房，这是掉里边了？用不用我去捞你？”崔氏高亢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 申氏嘴角抽了抽，就回去了。 小岚家里又安静下来了，娘几个小声说着话，“老大家这是遭报应了，被赵二麻子这样的人敲诈，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身了。” “对啊娘，以后咱们多留心，咱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小婷道。 “嗯，以后都是好日子了，咱们洗洗睡吧，让孩子爹守门等大郎来还牛。”张氏道。 很快院子里陷入了安静，小岚躺进被子里，家里烧了一天的炕，温度非常的高，为了散热，屋里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虽然炕烫人，睡着不舒服，但是她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镇上最大的药铺是春生堂，这么晚了，药铺早早的打烊了，掌柜的已经歇下了，盛宏和盛浩敲了好久，门才打开了。 盛宏将小茹烧伤和烫伤的情况说了下，并表示不想留疤。 掌柜的略通皮毛，知道被火烧又被开水烫后，心里琢磨，估计这种伤不留疤是不大可能的，他嘴上说着，“大夫都回家了，要不然我明天安排坐诊的大夫上门去看看？这种烫伤，从来没听说能完全不留疤的。” 盛宏连忙道谢，抓了李郎中开的止疼的药，又买了管烫伤的药膏就回去了。 等盛浩来送牛车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哥俩也没多唠，盛轩就插上门，安歇了。 第二天，春生堂就派了擅长治疗烫伤的史大夫去了老盛家。 史大夫看过小茹的伤，摇了摇头道，“这样的严重的烧伤和烫伤，这些年来，我是头一回见。用我的药，倒是可以止痛，但是要想不留疤，恕老夫才疏学浅，治不了喽。”史大夫摸着胡须想了片刻道，“要说医治烫伤，我建议你们去县城的济生堂看看，说不定那里有医治的办法。” 王氏和小茹一开始不抱有希望了，听史大夫这样说，眼睛立马亮起来了。 史大夫留下一些止痛的药膏就告辞了。 “娘，我的腿好疼啊，昨晚上喝着李郎中开的药，我试着管用，你让嫂子给我熬着喝吧。”小茹疼的眼里含着泪，向王氏央求道。 “好，好。”王氏立马找许氏熬药去了。 盛诺和盛宏送走了史大夫转回屋里了。 盛诺经过盛老爷子的一番教育后，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治疗小茹的腿，马上就过年了，要治今天就得动身了。 盛诺一家子正商量着去县城济生堂的事情，李郎中开的药、史大夫留下的药膏只能止痛，但都会留下疤，小茹要想继续治，别无选择，只能去济生堂碰碰运气。 王氏也赞同，“县城的药肯定比镇上的齐全，肯定能治好小茹。” 盛诺就将一家人的决定跟盛老爷子和崔氏说了，他们都没有反对。这次他们没再去小岚家借牛车了，因为去县城路途远，嫌弃牛车走的慢。 盛宏去叫马车，许氏将熬好的药端给小茹。小茹现在已经抹上史大夫的药膏了，腿上还是有点疼，仰脖一口喝完碗里的药，就说赶紧去县城。 盛宏抱着小茹上了马车，跟王氏、许氏一溜烟的去县城了。盛诺留在家里了，现在王氏防着他，害怕他再打小茹的主意。 今天小岚家起的很早，腊月二十八了，差两天就过年了，张山峰等不及要回家了。 “姥姥、姥爷、大舅、大舅妈、小燕姐、小虎，明年我家盖了大房子了，你们都来我家过年。今年房子小，太挤吧了，我们也就不强留你们了。”小岚笑着道。 “哎吆，这话从小岚嘴里说出来，就是中听。”张山峰爽朗的笑道。 盛轩和张氏一清早就开始往张山峰马车上装东西了，包子馒头就装了四袋子。还有兔子四只、咸鱼六条、昨天打的豆腐冻成冻豆腐了，也给装车上了，又装了两袋面粉，一篮子板栗。这些东西着实不少了，盛轩和张氏还感觉远远不够呢。 两口子还想买点猪肉和酒给他们带上，被张山峰拒绝了。要给他们工钱，也被强行推拒回来了，俩人索性也不跟他们客套了。 张氏有些恋恋不舍，“爹、娘，我们开春了就建房子了，你们可得来帮忙。” 张山峰点头答应了道，“你们回去吧，过了年我们就过来帮忙。” 送走张山峰一行人，小岚家全家出动去镇上采买年货。 家里的银钱大部分都在小岚手里，她揣好荷包，坐上牛车就跟着家人去镇上了。 今天逢集，这是今年最后一个大集，集上的人特别的多，各个都喜笑颜开的。 盛轩将牛车停在粮店门口，让店小二帮忙照看着，他们家如今是粮店的大客户了，照看个牛车自然不在话下。 “娘，大姐，咱们去首饰铺子逛逛吧。”没走几步路，小岚就看见一家金银铺子，今年挣钱了，小岚看着娘三个头上和手上光秃秃的，就起了置办行头的心思。 一家五口刚走进铺子，就受到掌柜的热情接待。县城不大，都知道她家给天香楼供货豆腐。豆腐在这段时间可谓风靡全镇，小岚家和天香楼都挣的盆满钵满。 第56章 赶集买年货 小岚一家虽然穿着朴素，一开始他们还担心进了首饰铺子会不被待见，没想到啊，刚一进来，他们就被热情招待了，盛轩和小文还被掌柜的殷勤的接待到待客区喝茶了。 小岚想，现在不都是见人下菜碟吗？这是怎么回事？想到天香楼的伙计天天去自己家里拉豆腐，太和镇弹丸大小的地方，各家店铺的掌柜都是耳聪目明的狠角色，她家做豆腐的事，镇上店铺的掌柜私下里估计都知道了。 这家金银首饰铺子是太和镇的老字号了，柜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了金银首饰供客人挑选。如果不喜欢这些款式，还可以拿着花样来定做，也可以自家出金银，让铺子里的老师傅打首饰，这种的铺子只收个加工费。 小岚一家子原先没想过要来买首饰的，这是路过了，临时起的意。 “娘、大姐，你们喜欢哪款啊？”小岚拉着她们先去看了镯子。 张氏不舍得花钱，指了价格最低的一款银镯子。 小岚可不想让张氏这么将就了，对张氏道，“娘，你看这对怎么样？”小岚拿起一副龙凤呈祥的金镯子，递给张氏看。这对镯子分量十足，正适合张氏这个年纪戴，能压的住了。 张氏接到手里，觉得非常的压手，连连摇头道，“太贵了，娘不用戴这么好的东西。” “娘，来都来了，你试试嘛。”小岚笑眯眯的给张氏戴上。 张氏看着手腕上的镯子，显然很是喜欢，但是就是非常心疼钱。 铺子里的伙计是有眼力见了，见张氏也称心这两只镯子，就拿出戥子来称了，两只镯子足足有三两半呢。 这分量着实不轻了，现在一两斤金换十两银，价值确实不低了，但是小岚家是完全负担的起的。 “娘，金银都是硬通货，咱们买了平时做装饰用，等家里有急事的时候，还能拿来应急。”小岚劝着道，“别看咱们是花钱了，其实是投资呢。” 张氏听小岚说的一套一套的，不过很有道理，也就点点头。 “大姐，咱们也选对镯子。”小岚对小婷道。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谁不喜欢金灿灿的漂亮首饰啊，小岚选了一对马蹄竹节手镯，小婷看中了一对蒜头手镯。 伙计笑的见牙不见眼了，在镇上这么大的客户可是不常见呢，用戥子称完一对一两八钱，一对一两七钱。“两位姑娘真是好眼光呢，这两款都是我们铺子里的老师傅花大工夫做出来的新款呢，用的是赤金，这样的款式在咱家铺子里也就这一对，过年时候戴着也体面好看。” 两人年纪小，骨头还没长好，选太重的镯子压手疼，这样份量轻巧的最适合姐俩这么大的小姑娘。张氏对自己抠门，但对孩子是真舍得，笑着点头道，“好看，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就应该多打扮打扮，再选选簪子和耳饰。” 小岚和小婷年纪虽然不大，但张氏觉得能给孩子们添置首饰，她这个做娘的，只有开心的份，这些首饰都是闺女自己的财产了，就是出嫁了，也会一并带走了，婆家见儿媳妇首饰多，也会高看一眼的。 娘三个又去挑头饰和耳饰，张氏想挑一款素簪子，因为价格便宜。小岚不同意，觉得簪子就应该买那种漂亮的，最后给她挑了一根足金的勾凤珠花簪子。小岚选了一支圆珠流苏发钗，小婷选了一支吉祥如意钗。 挑完发钗，张氏是坚决不买了，小岚劝了几句，见她娘坚决不同意，便不强求了。她知道张氏节俭惯了，觉着家里的日子刚过起来点，不能大手大脚的花钱。但是她对于女儿买首饰却是非常赞成的，还一个劲的让闺女再挑对耳饰。 姐俩手拉手就去柜台看耳饰去了，小岚一眼就相中了小巧的丁香款，这款耳饰款式简单，但是做工非常精细，小婷和张氏也觉着好看。 让伙计拿来铺子里最小巧的两对过来，伙计笑呵呵的赞叹姐妹俩的好眼光，“这两对金丁香，咱们铺子里也就这两对了，正好就是给你们姐妹俩准备的。” 母女三人足足在首饰铺子里消费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小岚高高兴兴的从荷包里取出银子来付钱，铺子里的伙计拿出几个盒子，将她们买的首饰都装上了。 付完银子，掌柜的笑呵呵的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是一盒崭新的绫娟头花，足足有十二支呢，“这些头花是我们店里的新品，最适合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这些是送你们的。小姑娘收好了，今天赶集人多，别碰了摔了......以后要买首饰，还是来我家铺子，保管你们满意。”显然，掌柜的见她们出手大方，是想拉个回头客。 小岚一家人点点头，感谢了掌柜的一番，就往集市上来了。 一家人先去买了鞭炮，小文和盛轩对鞭炮最为热衷，过年时候家里是要听响的，男孩子也在愿意放鞭炮，小文扯着盛轩的袖子道，“爹，咱多买点。” “好。”盛轩也是从小时候过来的，知道男孩子热衷于放鞭，痛快的买了一袋子，让孩子玩个痛快。 一家人在集上上逛了一圈，出来后，手里都拿了东西，家里的对子、糖和瓜子、两只公鸡、一篮子鸡蛋、两条鲜鱼、四瓶坛子好酒、两包点心、一桶豆油、半扇猪肉，这些猪肉一是过年时吃，二是年后小岚家要盖新房子了，到时候也能用上了，反正是冬天，也不怕放坏了。两坛子酒和两包点心是给老盛家准备的，另外两坛子酒是给张山峰的。 前面就是粮店了，小岚家的牛车就停在那，几人将手上的东西放到车上，又去了粮店，让伙计往家里送一千斤豆子、一千斤小麦、两袋大米、两袋小米。这些是小岚要求的，她觉着年后粮食价格还会涨。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价格都会涨上一波，再加上今年的疫情，小岚觉着不太乐观，还是储备点比较安心。 盛轩和张氏都没有反对，买回去的粮食怎么也不会糟蹋了，他们家有现在这个光景与小岚是分不开的，况且银钱是小岚挣的，她自有分配的权力。 第57章 送节礼 “爹娘，路过春生堂，咱们再去备点屠苏酒吧。”小岚建议道。 “小岚买这种药酒干嘛呀，咱家人不喝酒啊。”张氏纳闷道。 屠苏酒以避瘟疫着称，是由多种中草药泡酒而成的，这种药酒滋补保健、预防疾病、驱邪避灾。大年初一的时候有讲究的人家也会喝，是为了保养身体用的。屠苏酒的价格是相当高的，盛家屯子的庄户人家很少能有消费的起的。 小岚就将自己的担忧跟家人说了，等听她说到瘟疫的时候，一家人都吓了一跳。 张氏拍打着砰砰跳的心道，“我在娘家的时候听你姥爷说过，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我刚开始还觉着侥幸，以为这次南方水灾，疫情应该是不会发生了。但是听你这样一说，我也觉着等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了，估计疫情会爆发。” 盛轩也觉着有道理，忙道，“那咱们多买点屠苏酒。我刚才还觉着小岚粮食买多了呢，现在还觉着不够呢，要是南方真爆发疫情，明年南方就没法春耕了，粮价又会疯涨。” 春生堂掌柜的听说有人一次买了二十坛屠苏酒，眼皮子跳了跳。他最近也一直琢磨南方疫情的事，这次南方水灾之后，没听说爆发疫情，这事情是非常罕见的。难民安置在镇上的不少，他也有点担心开春后会爆发疫情，万一这些难民是感染源，那疫情扩散范围就大了，他们镇上也不安全了。 他正琢磨着是不是要进一批屠苏酒时，今天就遇见大客户来批量买酒了，看来跟他一样顾虑的人也有呢。 小岚家让坐堂的大夫开了些可以燃烧除疫的方子，小岚看制作方法简单，就几味中药，苍术、菖蒲、荆芥、川穹碾碎混合在一起燃烧，可防疫。小岚在现代时就知道苍术能除恶气，现代家中也会烧苍术辟邪，所以觉着这个方子应该会管事。 小岚一家各买了一袋子草药，决定从现在起，家里每天都点上，有备无患。 春生堂的掌柜得知他们又买了防疫的草药后，更坚定了多进防疫药物的决心。普通庄户人家都能察觉出疫情来，要是开春后真的大规模爆发了，那时候大启朝各处都会缺医少药，到时候再进药那就晚了。现在进药价格是最低的时候，来年估计能大赚一笔了。他现在虽然抱着能赚大钱的心思，但是由于他进的大批药物着实救了太和镇很多人的性命，使得春生堂名声大噪，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从镇上回来，已经是晌午了，付完粮店的钱，小岚的钱包也干瘪下去了。一家人看着满院的粮食，家里的三头牛、三方磨盘，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家产啊。更何况还有地契和房契，今年挣的不少了，虽然都置办家产了，不过比起刚分家时的一清二白，现在日子好过太多了。 一家人简单的吃了个饭，就带着两瓶酒、两包点心、一刀猪肉、十斤大米、一两银子去了上房了。 上房屋里，除了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盛凯和申氏也在。 “爹娘，快过年了，这是我们的一番心意。”盛轩一边说着一边将带的节礼和银子放下。 盛老爷子连忙摆摆手说道，“这些你都带回去吧，你们头一年分家，不用这么些。我这啥也不缺，干啥花这些钱。” “哎吆，爹，老三家现在富的流油，你是没看见，刚才粮店的伙计光往下卸粮食就忙活了小半天呢。这些对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盛凯眼睛盯着桌上的东西说道。 这话张氏就不爱听了，她家再有钱，也是她们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这老二在这酸什么呢。还没等张氏怼回去，盛老爷子就发话了，“回你屋子呆着去，没事别出来瞎逛荡。” “爷，这是我们孝敬你们的，说啥你也要收下啊，再说买都买了，也没法退回去了。”小岚笑着道。 盛老爷子做了让步，“酒我就收下了，其他的都带回去吧，让你们几个孩子吃几天好的。” “爹，家里还有呢，缺不了他们的嘴。”张氏道。 最后盛老爷子还是收下了，让春花将酒和糕点摆在柜子上，让崔氏将大米、肉和银子收起来了。 盛老爷子节礼和银子收的亏心啊，老三家分的口粮没给够呢，今儿又是送节礼又是送银子的，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啊。 “爹，小茹咋样了？”盛轩看出老爷子的尴尬，忙转移了话题。 “他们一早就去县城看伤了，老大也回镇上了，说这段时间一家子先回镇上住着，镇上离着县城近点，去看病方便。”盛老爷子道。 崔氏听到这里，冷哼了一声。昨晚王氏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钱出来她是看在眼里的。想来上次她去老大家翻箱柜的时候，王氏不老实，这是藏私了。现在一家子躲到镇上去了，她手再长也伸不过去啊。 小岚家来之前，盛凯两口子正跟老爷子和崔氏商量进豆腐坊做活的事情。老三家的豆腐作坊挣钱，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腊月二十六那天发工资的时候，见每人能领这么多工钱，就起了心思。可是老二和崔氏联手把老三家的偷了，老爷子张不开这个嘴啊。 老二和申氏朝盛老爷子挤眉弄眼了一会，被他无视了。 春花扯了一下崔氏的衣袖，崔氏立马意会。“你们作坊还要人是吧，让你二哥、二嫂和春花去吧。” 崔氏想让盛凯、申氏和春花来她们家豆腐作坊干活，怕是不安好心吧。盛凯和申氏是个懒的，还有偷盗的前科在，用他们小岚怎么可能放心。春花是个娇养的，平常也不是个勤快的主，她们家的作坊是请人做活，又不是请个祖宗回去伺候，她们是得有多想不开，才会同意崔氏这个决定。 想到这里，小岚连忙往老盛家的几人脸上扫了一眼，只见崔氏和春花坐在炕上，盛凯和申氏都坐在炕沿上，眼巴巴的瞧着盛轩，面露期待的神色。 小岚心里不乐意，她有点担心盛轩顶不住崔氏的压力，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让小偷来我家干活，这跟老鼠进了米缸有啥两样？” 第58章 礼风波 小婷和小文忍不住乐出声来了。 盛凯和申氏听到小岚的话，脸色涨的通红。他俩实在是无力反驳，谁让他们一家子在吃兔肉的时候被逮着正着呢。 “老三，你就这么管教孩子的吗？真是缺少教养，敢这么跟长辈说话呢。”盛凯恼羞成怒了。 张氏听到老二骂自家孩子，火气顿时起来了，“她二伯，我家小岚哪句话说不对了，怎么就少教养了？难道不是你去偷的我家？难道我家的东西不是从你家翻找出来的？你家至今还欠着我家两只兔子呢。” “你，你......”盛凯被怼的说不出话来了。 “老二，刚才让你回屋呆着你没听见是吧。”盛老爷子对盛凯吼道，“赶紧带你婆娘回去，瞧你干的那些破事，还好意思张口去求人帮忙，我都替你脸红。” 盛凯带着申氏灰溜溜的走了。 “现在正是闲的时候，等年后开工的时候，让春花过去帮帮忙，我看小婷和小岚比春花还小呢，做活就很像样了，正好让春花学着点。”盛老爷子对盛轩道。 老爷子既然张嘴了，做儿子的怎么都得给些面子，小岚怕她爹一口就答应了，连忙扯了扯张氏，用力的摇了摇头。 “我们请的是咱们村里最能干的媳妇，我怕春花吃不了这份苦，干不下来。”张氏委婉的道。 “爹娘，作坊的活最是累人，孩子她娘一天忙下来，胳膊都抬不起来，村里这些人也累的够呛。”盛轩也道。 “可不是咋地，春柱媳妇那天忙完活计，第二天胳膊和手指都是肿的。”张氏道。 张氏和盛轩说这些话，是为了让老盛家知难而退，可他们小瞧了崔氏的厚脸皮，“那些都是外人，能跟春花一个待遇吗？你们能狠心跟使唤驴子似的使唤她吗？” “奶，作坊里的人都是自愿来干活的，干的多挣的也多，什么驴子、骡子的，这话你敢在村里说吗？你以后还在不在村里做人了？”小岚讥讽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我看老二说的没错，你就是缺少教养。”崔氏指着小岚骂道。见小岚无视她，扭头对盛轩和张氏继续骂道，“别以为挣两个臭钱就能爬到我头上拉屎了，小岚这话是不是被你们教的，听着她这么骂我，你们是不是心里偷着乐呢。” “你快住嘴吧，”盛老爷子对崔氏厉声喊道，“你奶就是长了张不受人待见的嘴，你们别见怪。” 盛老爷子原先寻思着，只要他张嘴了，盛轩无论如何都会应下来的，可是盛轩竟然不同意，这是他没想到的。到底是因为小岚的事两家生了嫌隙，以后做再多的弥补也有缝隙了。他不禁想到他们家做了啥弥补了，是短缺了他家一年的粮食还是去偷了他家？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不敢细想啊。难怪老三家跟他们越来越生分了，这些事搁谁身上不心寒呢。 春花做工这件事情就此作罢了，老爷子是知道自家姑娘的脾性的，况且老三家说的也是实情，春花确实做不来。他现在小心维系着老三一家的情分，他们之间的亲情所剩不多了。“老三，今年这个年咱们还是一起过，明年你们再单过。” 第59章 做皮冻 小岚家还没说什么呢，就听见春花冷哼了一声，估计是因为豆腐坊做工的事，记恨上她们家了。 “不了，我们家独门独院了，还是单独过吧。”张氏坚持道。 盛老爷子也知道老三家来过年的话，家里的几口人估计都会有意见，再说他们家已经分出去单过了，硬凑到一起只会加深矛盾，到时候过年闹起来，更让街坊邻居看笑话了。盛老爷子叹了口气，也不再强求了。 临走前，盛轩将明年爆发疫情的顾虑说了，也不知道老盛家当没当回事，反正他们是提醒了。 回到家里，盛轩和张氏就往牛车上装东西。一会盛轩得去一趟西山村，除了送些节礼过去，还要将瘟疫的事情跟张山峰说道说道。 张山峰一家子来豆腐坊帮了不少忙，并且还不收钱，虽然走的时候，给他们带了不少东西，但是那些都是自家出产的，酒和肉都没准备，这次盛轩切下一大块肉、带上两坛子白酒、十斤大米就去了。 下午张氏娘四个在家里大扫除，小年的时候太忙了，小岚一家子正忙活豆腐生意，没有顾上，现在家里清闲下来了，也到年根了。他们下午将屋里屋外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清扫了一遍，将一家人的衣服、被褥都拆下来了，这次是大拆洗，将被子褥子的被里被面都拆下来了，只剩下个棉花套子，张氏和小婷坐在马扎上用棒槌敲打着洗衣服。 小岚和小文则在正间烧水，让张氏和小婷洗衣服的时候不至于冻手。一下午的工夫，她们家的院子里都晾满了。 由于天气寒冷，衣服和被里被面刚晾上去，没过一会就结冰了，硬邦邦的下边还挂着将要落地的结冰水珠，地上的一滩水也结成冰碴了。 “娘，明年咱家赚钱了，就换一批新被褥吧，我看被子里的棉花都旧了。”小岚道。 “好，明年咱家做新被褥。”张氏笑着道。“咱们将被里被面拧得干些，薄薄的一层布，估计明天下午就干了，咱得赶在年前续上棉被。” 盛轩回家的时候，娘四个也忙的差不多了。小岚听见外面传来牛车的声音，笑着道，“娘，我爹回来了。” 几个孩子赶紧去开门，盛轩将牛车停在院子里，娘几个看见车后边拉了好多东西。 “怎么拿回来这么多东西啊。”张氏小声嘀咕道。 “我说不要，孩子她姥爷和姥姥拉着我不让我走，大舅哥和二舅哥硬往车上塞的。”盛轩无奈道。 小岚几个开始卸车，一篮子冻梨、一篮子冻柿子、一篮子咸鸭蛋、一袋子蘑菇，还有一筐子鸡蛋还有两只大公鸡。 “跟他们说疫情的事了吗？”张氏最关心这个事情。 “说了，孩子他姥爷挺上心的，明天就让老大去镇上采办了，你别担心。”盛轩道。 张氏听到这里，安下心来了。 晚上张氏就让盛轩将半扇猪的猪皮卸下来泡水里了，她明天打算做皮冻。 小岚几个听到张氏和盛轩的谈话，高兴的不得了。 皮冻在这个时代是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熬制的美食，盛轩和张氏早早的就起来忙活了，盛轩先在炉灶里点上火，将锅底烧干，将肉皮表面熘一下，去除猪毛后将猪皮洗干净后交给张氏处理。 将肉皮冷水下锅后炒一遍水，等肉皮处于半透明状态就可以捞出来了。等肉皮冷却到不烫手的时候，张氏用刀将表面的肥油片下来，要想肉皮冻做的清澈，不肥腻，这一步是关键。这些肥油张氏也不浪费了，待会可以熬成猪大油，炒菜吃。 将去掉油脂的肉皮切成细条，粗细跟筷子差不多，切完后放到大盆里用清水多投洗几遍，等清水里不会泛起油花了，就证明猪皮已经清洗好了。 添上半锅冷水，将肉皮生姜、八角、大葱段一起下进去煮，大约煮一个时辰就可以加盐和酱油了，再次煮沸后，将调料捞出来，盛到盆里放到外面搁置起来了，张氏整整打了两盆皮冻，等明天早上的时候，皮冻就凝固了，就可以吃了。 小岚看着张氏娴熟的动作，想到一个赚钱的点子，之前只想着猪大油好吃了，她竟然忘记可以用猪大油做肥皂了。 昨天小岚看着张氏和小婷洗衣服的时候，用棒槌反复敲打去除污渍，她那时就在想肥皂的制作方法了，想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怎么做。今天张氏熬制皮冻的时候，她茅塞顿开。 下午的时候，昨天晒的被单被里都干了，张氏和小婷忙活起来了，一个缝被子，一个缝褥子。被子和褥子都挺厚，两人都带着指扣顶针用，小岚的针线活不好，也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看着她娘和她大姐缝，自己顺便观摩学习。 张氏见小岚学的认真，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就让她穿针引线跟着她们一起缝制。 张氏和小婷都是飞针走线，缝的飞快。小岚的动作却缓慢很多。好在这活计她慢慢做也能做的来，感觉针炖了的时候，也学着张氏的样子往头发上蹭一蹭，再下针的时候，就顺畅了。 傍晚的时候她家的被子和褥子终于缝好了。小岚忙跟她娘炫耀自己的成果，阵脚虽然有些弯曲，但是不细看的话，还是很唬人的。张氏欣慰的点点头，给予她鼓励。 晚上吃过晚饭，小岚一家子坐在炕头闲谈。“爹，娘，咱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以后赚的钱也会越来越多。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家都为这个豆腐作坊付出了劳动，虽然是自家人，但是工资还是要算的。” 盛轩和张氏听小岚这样说，俩人都说不用。 第60章 过年 “爹，娘，你们听我说，这就跟卖栗子糕一样，给大家发工钱能提高大家的积极性，使大家干活都有干劲，每月十五号发月钱，我们每月一两银子，你和爹每月二两银子，这个银子也可以不领，留在账上。家里赚的钱除去每日的花销都存在公账上，以后好买地。” 大家当然没有异议。 “去年赚的钱花的差不多了，咱们就从明年开始记账。”小岚道。“以后个人花销只能花个人钱。公中的钱没有大事不能动，要动也得大家同意才行。” 她将提前准备好的三本账册拿出来，一本是豆腐作坊的进出账，一本是她们家的家庭开支，一本是每个人的收支账。 张氏和盛轩对视了一眼，都觉着小岚长大了，越来越有当家的样子了。 腊月三十那天，小岚一家早早就起来了。盛轩先是打浆糊，浆糊打好后，小文拿着浆糊和对子跟在盛轩身后将家里的门上都贴上了对子。 今天做菜要用的冻猪肉、冻豆腐、冻鱼都提前一天晚上拿回来了。蘑菇木耳等干货也都泡上了。家里的鸡还没杀，等盛轩忙活完贴对子再杀也不迟。 小婷先将猪肉上的排骨卸下来，打算中午做排骨。肉是赶集的时候从王屠夫家肉摊买的，因为小岚家经常光顾，日子长了，价钱上就让了一些。他不光知道小岚家里做豆腐，还知道张氏在家发豆芽。豆腐她家只给天香楼供货他是知道的，但是豆芽的事他就可以问问了。他们家正月里请客，想买她家的豆芽，张氏当然乐意接他的生意了，反正豆芽发一点也是发，发多点也是发。 盛家屯子过年的习俗是中午这顿饭会做的很丰盛，昨晚上一家子就拟好菜谱了。红烧排骨、红烧肉、炖肘子、小鸡炖蘑菇、白菜猪肉炖豆腐、木耳炒鸡蛋、清蒸鱼、皮冻、凉拌豆芽菜还有一道炸丸子。 她家要炸的是萝卜丸子，张氏拿着萝卜擦成丝，稍微用刀切一下，放到盆中，加入生姜、葱、盐、酱油调味，然后倒入一瓢面粉搅拌在一起。炸丸子的面不同于其他面食的面，要和的稀一点。萝卜本身的水分就很足了，稍微搅拌一下就出水了，所以几乎不用额外加水。 炸丸子费油，还要用到面粉，庄户人家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炸，当然也有一些穷苦的人家是炸不起丸子的。 过年这天炸的丸子一般都会炸很多，正月里孩子们可以当零嘴吃也可以烩菜，张氏想着年后家里的房子就该动工了，到时候肯定得管饭，所以炸了很多，她不光炸了素丸子还炸了鱼块、肉块。 今年小岚家准备的菜色多，小岚和小婷将其他菜色包了，张氏和盛轩则端着盆和油去屋后炸丸子去了，她家这次炸丸子用的是豆油，当然也可以用荤油，小岚家日子好过了，上次赶集的时候张氏特意去买的豆油，就是为了炸丸子用。 将油倒入锅中，盛轩烧火，张氏手上动作流畅，一个个大小均匀的圆团不断从她手里冒出来，然后落入油锅。等丸子变色，就可以捞出来了。 丸子炸好后，张氏就开始炸鱼块和肉块。 张氏一边炸鱼，一边喊小文过来。 小文早就等着迫不及待了，要不是被小岚和小婷留下看火，早就窜过去看张氏炸丸子了。 小岚也听到张氏的呼喊声了，笑着道，“快过去吧，估计娘把丸子炸好了，你带个碗过去。” 果不其然小文回来的时候是带着满满一碗丸子回来的。 三个孩子分吃着，萝卜丸子味道超级的好，外皮香酥，里边嫩嫩的。 “丸子真好吃。”小岚连吃了三个。 “尝几个就行了，一会就要上菜了，别到时候吃不下别的菜。”小婷提醒俩人。 家里还炒着菜，就听见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了，原来有的庄户人家要开饭了。 小岚家准备的差不多了，盛轩带着小文将鞭炮挂在木棍上，挑着朝院门外的空地走去。鞭炮可不能在草垛跟前放，否则容易引起火灾。过年这几天是火灾多发期，每年这个时候村里都会发生几起，庄户人家拣点柴火不容易，尤其是大冬天的，万一起火了，家里的柴火断了，那可是要挨冻的。 等父子二人放完鞭炮回来，屋里已经摆好桌子了。盛轩先动第一筷子，小岚她们才跟着开动，这顿饭味道做的极好，一家人吃的很是满足。 中午吃的太油腻，小岚拿出泡好的冻梨，一人一个，冻梨口感凉凉的，最能解腻。 小孩子最爱过年，除了吃就是玩，没有任何忧愁。下午小文就找村里的小伙伴放鞭炮了。盛轩则是跟着盛老爷子一伙人去坟上送吊子去了。 每年过年的时候，盛老爷子都会制作一些吊子，吊子一般是在一根秸秆上挂上白色、黄色和粉色的纸。吃过午饭，一家的男人们都会拿着吊子送到祖坟上去，寓意是让祖辈拿着马鞭骑着马来家里过年。但是到了初三的早晨，一定要把这个吊子烧掉，因为初三这天送年，代表过年结束了。把这个烧掉，也是让先辈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小文因为年纪小，八字浅，现在还不好跟去坟头，等过了十二，也会跟着盛家人一起送吊子。 娘三个在家拿出糖果和瓜子出来边吃边聊年夜饺子的事，盛家屯子跟小岚前世住的村子很像，都是中午吃大餐，晚上简单吃一顿，等到了子时就开始吃饺子。 傍晚的时候，张氏就开始剁馅了，为年夜饺子提前做准备。她们家的饺子馅很固定，都是猪肉白菜馅的。白菜寓意百财，代表富足的意思。过年期间是很讲究的，只兴说吉祥的话，那些口无遮拦的孩子，不少因为这件事挨揍。 年夜饺子里边是会包一些钱币、枣子、红糖、栗子的，吃到红糖代表来年日子更加甜美，吃到枣和栗子的人则代表早生贵子，吃到钱币代表来年挣大钱，反正都是些好兆头。 晚上这顿饺子是要在子时吃的，张氏煮饺子的时候，盛轩就带着小文去放鞭炮了。这串鞭炮有除旧迎新的寓意，代表新的一年从此开始拉开序幕。 第61章 大年初一 吃过水饺，小岚小婷和小文纷纷给盛轩和张氏拜年。两人笑呵呵的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依次发给三个孩子。 这可是姐弟三人第一次收到红包，可把他们乐坏了，小文高兴的又将红包藏起来了。 子时吃的饺子，也就相当于守岁了，一家人洗洗就睡下了。等第二天小岚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窗外天色还没亮，可是旁边的小婷已经起来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天才蒙蒙亮。初一早晨是不兴扫地的，这一天的讲究和忌讳特别多，据说扫地会惊动扫帚星，从而引来霉运，而且这天扫地会扫走一年的福气和财运，这一天家里的垃圾也不能丢，甚至不能往屋外面泼水，小岚家准备了一个大桶，专门盛废水。 张氏拿出年前做的新棉衣，颜色虽然是一样的，但是张氏手巧，在每个人的衣服上绣了不同的图案。张氏今天特意戴上新买的镯子和簪子，对着镜子照了照，很是满意。 小婷和小满也拿出自己的首饰盒，戴上镯子、发钗和耳钉。 一家人穿戴一新后，就到老盛家给老爷子和崔氏拜年了。 推门进来，正间的正北面挂着竹子，上面供奉着历代宗祖，供桌子上摆放着一整个猪头、一整条大鱼、枣饽饽、花生、柿子饼、糖果和山楂，供桌靠外边缘中间位置放着香炉，三支香插在里边正烧着。 供桌下边放着几个蒲团，盛轩和小文先跪下给祖宗磕了三个头，起来作揖几下后，一家人就转到正房里间老爷子那了。 这种竹子一大家子供奉一个就可以了，现在由老爷子供奉着，等他老了之后，竹子就传到大儿子盛诺手里了，由他继续供奉。 盛家屯子过年很是讲究，盛老爷子和崔氏早早在炕上坐着等着了。地上铺了几个蒲团，先是大房的盛诺和盛宏、跪下给老爷子和崔氏磕头，然后在是二房的盛凯、盛远、盛亮和小草，接着才轮到盛轩、小文、小婷和小岚，然后再是盛浩、小叶和小涛。大房的小茹和王氏不在，大丫则是因为年纪小，现在还由她娘许氏抱着，没办法跪下磕头。儿媳妇和孙媳妇是不用下跪的，应该是觉着她们是外姓人，反正老一辈的规矩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 盛老爷子满脸喜气，让大家都起来。 等春花给老爷子和崔氏拜完年，家里的这个礼节就算结束了。 小岚一家人走进屋里的时候，她家就成了焦点，娘三个穿戴一新，尤其是头上和手上的首饰很是扎眼。 “老三家的，今天你们这一打扮啊，可真精神。”申氏夸张的道，“你瞧瞧这头上的首饰，腕子上的镯子，都是黄金的吧，金灿灿的可真好看呐。” 小岚道，“二伯娘，我们家是勤劳致富，又没偷没抢的，不怕人看。再说了，我家的东西都明晃晃的摆在明面上了，不跟别人似的，好的都压箱底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拿出来给我看看，让我们也开开眼哪。” 小岚一张嘴，就内涵了两家人。申氏立马消停了。许氏害怕战火烧到她那边，毕竟王氏拿出银钱和金首饰给小茹治伤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她们跟小岚家不一样，她们可没分家呢。 崔氏飞快的瞪了申氏和许氏一眼，上次王氏拿银钱、金镯子和金钗子出来的时候，崔氏就确认儿媳妇藏私了，并怀疑她们藏了不少呢。现在被小岚挑明了，她冷哼了一声，毕竟是过年期间，家和是很重要的，这个账以后再算，也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老三一家人身上了。 小岚一家子从上房出来，小岚和小婷就回家了，盛轩和张氏则领着小文到处拜年，这里女孩子是不用出门拜年的。 姐妹俩叫了小叶来屋里耍，拿出瓜子和糖果招待她。 “叶，拜年的时候怎么没看见小茹姐和大伯母啊？”小岚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小茹姐在镇上养伤呢，据大嫂子说，小茹伤的很重，医嘱不让她随意行动，王氏就在镇上陪着她了。”小叶忙道。 小岚和小婷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过年可是一大家族的头等大事，老爷子和崔氏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宽容了？小茹即使静养，在村里也能养着啊，至于连过年都不回来吗？ “大年夜里下饺子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大嫂和大哥在说小话，好像是说大伯娘要给小茹姐相婆家，想尽快将她嫁出去。” 小岚和小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王氏和小茹不回来过年是动了这个心思，她们可能真的被盛诺吓坏了，她想快刀斩乱麻，以免小茹所托非人，耽误了她一辈子了。 村里拜年的活动一直持续到晌午，等盛轩张氏带着小文回来的时候，小文立马从兜里掏出了很多糖果来，这些是他跟着爹娘给长辈的拜年的时候得到了，他没舍得吃，全部带回来了。小岚乐呵呵的收下了，放到糖果盒子里，等着以后慢慢吃。 中午热了昨天的剩菜和剩饭还有昨晚剩的饺子。昨天做的量很大，这也是有讲究的，剩菜剩饭寓意余粮余财，都是有说道的，剩的越多，代表来年日子过的越富足。 吃过午饭，小岚就将王氏带着小茹在镇上相亲的事说了。 “你大伯娘能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小茹的福气了。”张氏沉默了半晌，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小岚是无比赞同的，从王氏拿出银钱给小茹看病，不惜暴露了自己的小金库，让崔氏记恨，小岚就看出来了，她确实是个好母亲。但是好母亲跟好人是不划等号的，她只是自私自利的对自己人好罢了。 下晌的时候，盛轩和张氏又出去串门子了，期间盛轩答应了好几家的邀约。 庄户人家过年有请客吃饭的习俗，他们会挑一个日子宴请亲朋好友以及过去一年对自家关照的人家。一下午的时间盛轩答应了三家，王屠夫家、盛玉贵家、盛春柱家。 第62章 回娘家 大年初二是农历年的第二天，这天是出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 小岚一家子早早就起来了，还是昨天的装扮，唯一的变化是小岚和小婷两人头上各戴了一只头花，这头花是首饰铺子掌柜的送的。小岚征得小婷的同意，给小燕也带了两只过去。 回娘家伴手礼是必不可少的，张氏和盛轩带了两条鱼、四只兔子、还有两块猪肉、两瓶屠苏酒，初二这天带的礼必须是双数，不能是单数，象征着将财运带到娘家去。 小岚一家子去的时候，付氏和刘氏没有出门，她们跟娘家说好了初三回门，就是为了今天做菜来招待她们一家子。不光是今年如此，她们年年都是这么做的。 相互拜完年之后，小燕就拉着小婷和小岚说悄悄话去了，小虎小澄和小强则带着小到村里放鞭炮去了。 盛轩先被辛氏领到厨房吃糖水煮荷包蛋，这个环节是盛轩每回来老丈人家不可或缺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盛轩进了张家门，第一件事就是先吃一碗糖水煮荷包蛋。 这是当地的一种习俗，寓意夫妻俩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甜甜蜜蜜。 闺女婿是门前贵客，一个女婿半个儿。中午张家招待得特别丰盛，小鸡炖蘑菇、红烧排骨、红烧鱼、红烧肘子、辣炒猪大肠、醋溜白菜心、还有冷切得猪心、猪肚、猪头肉和猪肝。 一大家子一起吃着热闹，就不必分桌了。 辛氏见闺女和外孙女穿金带银的，知道她家日子过的好了，也是满脸欣慰。看来桂花分家出来单过是对的，要不然还过不上如今的舒坦日子。 “姥姥你跟姥爷和舅舅什么时候来我家啊。”小岚吃席的时候坐在辛氏的旁边就问道。 “哎吆，小岚，你姥才从你家回来几天啊，这就又想上了。”刘氏笑着道。 小岚笑呵呵的道，“一天不见我都怪想的，你们都住在我家才好呢，等我家房子盖起来，你们都来住啊。” 这话说得让大家心里熨帖，张山峰笑呵呵得道，“好，等你家房子盖好了，我们过去多住几天。” 一家人其乐融融得吃完午饭，付氏和刘氏奉上热茶，张山峰、张庆丰和张庆年陪着盛轩，辛氏、付氏和刘氏则陪着张氏说悄悄话。 小岚这才想起来还给小燕带了礼物，等将头花拿出来，小燕很是欢喜。“小燕姐，你跟我们回家吧，我们姐三个做伴，多好啊。”小岚笑着对小燕道。 “等过完年开春了，我就随我爷奶到你家去，正月里得事情多，明天我还要随爹娘去姥姥家。”小燕道。 小岚知道她说的是实情，正月初八之前走亲访友，请客吃饭，家家户户大多如此忙活。 那头辛氏拉着闺女的手，看着闺女手上沉甸甸的金镯子，脸上笑开了花。等她确确实实感受到闺女家日子过起来的时候，真是比她自己家过的好都令她开心。 付氏和刘氏也替张氏开心，张氏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心头肉，这么多年一直接济她家，做儿媳妇的从来不说二话，这是难能可贵的。现在她日子过气来了，从这次随的节礼就能看出来，并且付氏也看出苗头了，小岚想将她们一家子都接过去，说不定以后能有什么大造化呢。何况自家男人自小就疼爱张氏及她的孩子，兄妹姑嫂从来没红过脸，眼看着小岚家要起势了，她们自然也更愿意亲近张氏一家子。 当天下午小岚一家子就返回家了，这天是不兴在娘家吃晚饭的。走时张庆丰和张庆年给小岚家牛车上装了一筐子冻梨和一筐子冻柿子，喜的小岚眉开眼笑的，她冬天里就爱吃这种冰冰凉凉的水果。 这天盛兰花和丈夫周树仁带着儿子小金女儿小银回娘家了。她家在镇上开了一家小杂货铺子，平常忙的脚不沾地。跟崔氏唠家常的时候，才知道老三家开了个豆腐作坊。“原来天香楼的豆腐是从他家进货的啊，不过他家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崔氏蹙眉道，“别整天胡说八道的，我看老三家日子过的红火呢。” 兰花就将镇上的人一股脑的研究豆腐的事情说了，她根本就没将老三家看在眼里，这种小本买卖做不长久的。 兰花走的时候，崔氏给她装了一袋子包子一袋子馒头，今年老盛家被赵二麻子家闹得做的吃食很不好看，兰花也没嫌弃，一家人坐上牛车就走了。 初三那天盛轩应邀去王屠夫家里吃席去了，娘四个闲在家里，小岚缓了几个冻梨和冻柿子打算一会吃。吃过中饭，玉贵家的带着家玉来串门子了。 张氏拉着辛氏聊天，小岚、小婷则陪着家玉说悄悄话。 “昨天我跟我娘去镇上，听我舅妈说，你大伯母托人给小茹说亲呢，说是还是县城的人家，好像是快有眉目了。” 小岚点点头，心想，王氏速度够快的，看来真是被赵二麻子的事给吓着了。小岚连忙问，“你知道是县城的哪户人家吗？” “你大伯娘正在挑选着呢，估计这会子她都不知道该选哪家。”家玉笑着道。 此时辛氏正在和张氏打听小茹是不是说给了赵山的事情，原来这件事情被老二家传扬的满村都知道了。 “因为这件事，隔壁才闹起来的呢，小茹就是因为被赵山吓魔怔了，才被烧的，然后被老二家的一瓢热水浇腿上了。”张氏道。 “哎吆，作孽吆，老大家也不知道想什么呢，方圆几里地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赵山，亏他还是个秀才呢，竟然能狠的心来来，这怕是有啥把柄落在赵二麻子手里吧。”辛氏道，“难怪王氏着急了，要尽快给小茹说婆家呢。” “说好了吗？”张氏问道。 “估计快了，她这次不敢使劲挑了，就怕再出什么变故。”申氏道。 “也算她有点良心，能为小茹做到这个份上。”张氏唏嘘道。 眼看着天擦黑了，辛氏就要告辞回家了。张氏和她投缘，一定要留她们母女吃饭。“你们家的晚上肯定也不回来吃了，我家孩子她爹也出去赴席去了，就咱娘几个，我也不额外做啥菜了，咱就跟自家一样，热热乎乎的一起吃了，我还想再跟你唠会嗑。” 第63章 豆腐制品 辛氏一番推辞后，就高兴的应了下来。张氏领着小婷在做饭，辛氏也坐不住了，跟着下去帮忙。晚上简单的两个菜，一个白菜豆腐烩丸子，一个蒸蛋羹，主食是自家做的大包子。 吃过晚饭，盛玉贵和盛家兴就来接辛氏母女回去了，从此之后，两家的关系就更近了。 过年这几天盛轩不是出去赴席就是在家跟小岚学习箭术。盛轩不在家的时候，小文就接替盛轩跟着小岚一起练。家里的靶子是盛轩抽空做的，看着小岚的箭术百发百中，羡慕的父子二人不得了。 正月初八那天，小岚一家子吃过早饭，就到屋后的豆腐作坊打扫收拾，她们家打算正月十二营业。年前已经收拾的很干净了，娘几个用清水洗刷磨盘、铁锅、模具上的浮灰，盛轩则是按照小岚的要求制作模具，因为她想试着做其他豆制品了。 将昨晚泡好的豆子放到磨盘中，磨成豆浆。然后用麻布过滤豆渣，豆渣需要反复清洗，直至没有浆液，将豆浆放入锅中煮开，然后点浆，等豆浆变成豆花。小岚让小婷在盛轩刚做好的长形模具底下铺一层原色麻布，然后用瓢舀上豆花倒在麻布上，再铺上一层麻布，如此反复操作多次，看起来就像千百张叠起来的样子，将整个模具叠满后，将木板盖在模具上面，再用大石块压在木板上挤压水份。 半个时辰后，小岚看着水分挤压干净了，就让张氏拿了个擀面条的长擀面杖过来，盛轩将模具中的豆腐皮取出搬到桌子上，用擀面杖将麻布一层层的卷起来，取出完好的豆腐皮。 “闺女，你这是做的什么呀？”张氏和盛轩一边取豆腐皮和麻布，一边惊奇问。 “娘，这是豆腐皮，也叫千张。咱们今天中午试吃一下，好吃的话，咱们就上新品。” 张氏满脸欣喜，笑着道，“行啊，我闺女想的点子差不了。” 此时另一盆豆浆也磨出来了，倒入开水烫浆，用瓢搅拌几下后，将上边一层泡沫撇掉后再开始滤渣，滤好的浆汁倒入锅中煮开，将锅上面的泡沫撇干净，随着豆浆中的水分慢慢蒸发，豆浆表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皮层，小岚快速的用手抓起，将其挂在一早准备好的栏杆上。灶台的火不能烧的太急，不能让锅里的豆浆沸腾起来，沸腾起来的豆浆是不会凝结皮层的。随着水分的蒸发，豆浆表面会反复形成皮层，然后重复之前的动作。等豆浆表层不再凝结皮层的时候，就大火顶起，直至将豆浆煮至粘稠，将方才挂起来的皮层裹上这些粘液，然后晾在通风处。 “姑娘，你这又是做的什么呀？”张氏问道。 “娘，这叫腐竹，不过要等晒干了才能吃。”小岚笑着道。 “闺女，你太是那个了，你脑子里怎么这么多新奇的想法啊。”张氏感叹道。 做完这一锅，娘三个就回前屋做饭去了，盛轩和小文依旧做模具。 中午小岚将豆腐皮和大葱切成细丝放到盘中备用，锅中烧水，加上一点咸盐，水烧开后下入豆腐皮烫一下后捞出放在凉水中过凉，用力挤干水分放入盆中。然后小岚就开始调制料汁，将大蒜用刀拍一下，切成蒜末，辣椒切碎，装入碗中，浇上热油激发出香味，再往里边放入醋、咸盐、酱油搅拌均匀后，倒入装着豆腐皮和葱丝的盆里，搅拌均匀后就可以开吃了。 “小岚你做的这个豆皮太香了。”小岚制作的时候张氏和小婷全程看着，不用吃，光看着都觉着爽口。 “娘，这个豆腐皮用辣椒炒着吃也好吃。但是炒之前也需要用开水烫一下，这样可以去除豆腥味，但是不能炒太长时间，要不然豆皮就煮烂了。”小岚道。 “好，那我试着做一下。”张氏跃跃欲试。 午饭两个菜，一个凉拌豆腐皮、一个辣椒炒豆皮，主食是馒头。 “二姐，这个豆腐皮真好吃，跟豆腐的口感完全不一样。”小文道。 “我觉着豆腐皮劲道，口感不输豆腐，等天香楼开业，我拿些问问徐掌柜。”盛轩道。 “娘，你下午跟大姐做板豆腐吧，我想再做点豆干。”小岚道。 “好。”张氏见豆皮如此成功，不带犹豫的答应了。张氏觉得一家人的聪明劲都长在小岚身上了，她现在已经被她折服了。 “娘，咱们先做这三样新品，等先看看徐掌柜的反馈再说。”小岚继续道。 下午张氏和小婷将豆花倒入模具，这次小岚将豆腐里边的水分全部压干了，取出豆腐，将表皮抹上一层咸盐，然后用擀面杖比着，切成方块，先放到锅里蒸熟，然后再捡到筛子中晾晒，等表面微黄出油后，豆干就成了。 吃过晚饭，小岚跟盛轩和张氏商量道，“爹娘，抽空你们去一趟姥爷家，跟大舅商量一下，让他管着咱家的豆腐作坊吧，我想将做豆腐的配方教给他，以后让他点豆浆，你看成吗？” 盛轩和张氏都知道做豆腐的关键就在于点豆腐上，小岚一家人都是信任老张家的，俩人也知道点豆腐的工作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不轻松，现在又加了三个新品，以后量大起来，活也会跟着重起来了。 小岚见他俩都没说话，就继续说道，“咱家不能只做这一个产业，我还想做其他的事情。爹娘，你们手头的工作也得尽快脱手，咱们做个管理就行了，没必要事必躬亲。况且咱家还买了好些地呢，等家里的房子盖好了，咱们就该雇长工忙活地里的营生了。小文开春也要去私塾读书了，咱们一家人总共就这么几双手，实在没必要将所有的事都干着。” 听到这里，盛轩和张氏都点点头，他们现在还是小农思想，还想着小富即安呢，殊不知闺女已经将她家规划的这么长远了。 腐竹晒了两天，终于干了，小岚取了五根腐竹掰成小块，泡入冷水中。再抓一把木耳泡发，一个时辰后，腐竹就泡好了，捏起来有弹性并且没有硬心。起锅烧油，放入葱花和辣椒爆香，再倒入腐竹和木耳翻炒，倒入酱油和咸盐调味，大火顶起，翻炒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就可以出锅了。 小婷趁小岚做腐竹的工夫，凉拌了个豆腐皮，切了个豆干。 将菜饭摆上桌，还没开始动筷子，小岚家的门就被人推开了，原来是天香楼的徐掌柜提着点心和酒来了。 第64章 传授技艺 “徐掌柜，过年好啊。”小岚笑着跟他打招呼，徐掌柜为人爽朗，和小岚家相处的极好，“家里正要开饭呢，不嫌弃的话跟着一块吃点？”小岚问道。 “你家中午做了啥好吃的，我中午还没吃，正好在你家垫两口。”徐掌柜也没跟她客气。 盛轩和张氏看徐掌柜也不外道，笑眯眯的把他让到饭桌上。 “娘，切盘皮冻添个菜，”小岚转头笑着对徐掌柜道，“你今天来的正是时候，我家正想试吃新菜呢，你也尝尝。” 徐掌柜这次来是想跟小岚家商量定豆腐的事的，天香楼打算后天营业，今天是特意过来打声招呼的。他听到小岚说要试吃新菜，两眼冒光。上次他跟赵东家来的时候，小岚请他们吃了豆花，那滋味别提了，在酒楼推出后，过来点这道菜的人趋之若鹜，已经成为他们店的招牌了。 徐掌柜看着饭桌上的豆皮、腐竹和豆干，先是夹了一筷子豆皮，颜色呈淡黄色，表面纹理明显，薄厚均匀，一口咬下去，口感劲道，有浓郁的豆香味，吃起来鲜香可口。这还只是家常的凉拌，要是跟其他食材搭配起来或凉拌或快炒或做汤，味道肯定也差不了。况且天气马上就要热起来了，大家都愿意吃个清气，用它调拌凉拌菜，应该会大卖。 小岚见徐掌柜连吃了两筷子豆皮，就知道他对这道菜是满意的，“这是豆皮，也叫千张，凉拌、炒着或者做汤都好吃。” 徐掌柜纳闷道，“千张？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小岚笑着解释道，“我们在制作的时候，需要一层一层的叠加，做出来后一层层的叠在一起，跟数千张纸似的，所以叫千张。” 为了让他能更具象一些，小岚拿出家中做好的一摞豆腐皮出来给他看。 徐掌柜看完后笑着道，“这名字起的好啊，太形象了。” “徐掌柜，这道是腐竹炒木耳，你尝尝。”小岚忙招呼道。 他夹起一筷子，腐竹色泽黄白，油光透亮，这个跟豆腐皮不一样，豆腐皮是舒展的一张，腐竹却层层堆叠的，正是因为有褶皱，这道菜非常入味。腐竹跟千张的口感完全不一样，这个比千张更劲道，更有嚼劲。“你叫它腐竹是不是因为它长得像腐烂的竹子啊。”徐掌柜笑着问。 小岚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心里想，这名字哪是我起的啊，不过是借用它原本的名字罢了。 “这个又是什么？”徐掌柜夹了一块豆干问道。 “这是豆干，徐掌柜你尝尝看，又是另一番风味。” 这道豆干质地细腻，咸香爽口，硬中带韧，他吃了一筷子之后又想吃下一筷子。 “徐掌柜，我们家做的豆干只是粗加工，还可以自行卤制，是一道不错的下酒菜。” 徐掌柜听后乐的哈哈大笑，心道，小丫头不光头脑灵光，嘴皮子还挺溜，不过她说得也是实情，他尝第一口时就想到用它佐酒了。“这我也知道它为啥叫豆干了，这就是把豆腐的水分挤干了做的吧。” 小岚点点头。 “这三样新品我吃着着实不错，这次我原本是想来跟你们谈定豆腐的事情的，可是现在有了新品，我需要重新跟东家商议了。”徐掌柜道。 “腐竹存放得当的话，能放很长时间，豆干如果卤制的话也能存放不少日子，千张也比豆腐耐放。”小岚忙将新品的优点说了一下。 吃过午饭，徐掌柜放下二百两定金，带着豆皮、腐竹和豆干直接往县城去了。 “爹，娘，咱们豆腐作坊要提前开工了，腐竹和豆干需要晾晒，不能立马就出来成品，要是徐掌柜要的急的话，我们当天做不出来。”小岚道。 “好，我一会就去村里问问，看村里的媳妇今天能不能来做工。”张氏知道小岚说的合理，忙应道。 “娘，通知她们明天来吧，咱家没泡豆子，提前半天通知，还能让她们多半天时间处理家事。”小岚道。 “瞧我着急忙慌的竟忘记咱家没泡豆子这回事了。”张氏笑着道，“我这就去问问，估计明天都能来，拜年那会就有不少人问我啥时候开业的事了。” “爹，你下午去一趟姥爷家吧，看看大舅能不能明天过来，我好教他如何点豆腐。如果大舅妈愿意过来帮忙，那就让她和我大舅管着豆腐作坊，你和娘就能空出手来了。”小岚想了想又说道，“咱家出了十五就得动工盖房子了，你这次去跟姥爷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好有个准备，这次去你带上银钱，姥爷认识的人多，让他帮忙寻摸盖房子的木料和石头。” 一家人分头行动，张氏和小婷负责去村里通知做工的媳妇，盛轩去西山村找张山峰和张庆丰了，小岚和小文则在家里看家，家里东西多，没有人看家可不行。 当张家得知小岚要将点豆腐的手艺教给张庆丰时，都惊呆了。 这是对她大舅多大的信任啊！家里的秘方哪有外传的？况且还是这么值钱的豆腐秘方，张庆丰和付氏都很激动。虽然盛轩没说给他们多少工钱的事，但是他们知道，小岚一家子绝对不会亏待了他们。就冲着能学到做豆腐的手艺，就是不给工钱都是值得的。 这个时代想要学门手艺，首先要做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学徒，这都不一定能学的出来。而且学徒是需要跟师傅签契约的，师傅管吃管住，至于吃住怎么样，那就全凭师傅的为人了。师傅可以对徒弟随意打骂，且不用付徒弟工钱。契约中还有一条，徒弟学艺期间即便死了，也是白死，说白了，徒弟就是廉价劳力，要想学本事得偷着学，师傅一般不会正儿八经的教，要不然怎么有句成语叫做学会徒弟饿死师傅呢。 小岚要手把手的教张庆丰点豆腐的本事，这是张家人做梦都没想到的事。 第65章 正月十五上元节 等盛轩走后，张山峰给老大两口子敲敲警钟，“你们去了好好干，要把豆腐坊当成自家的营生，得对得起小岚家的信任，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来，老张家你们也就不用回了。” 两口子深以为然，点点头应和道，“爹，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们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老二，你也别心里有疙瘩，我看小岚这丫头野心不小呢。现在她家地方小，倒腾不开，等新房子建成了，有地方折腾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爹，瞧你说的，小岚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品出来了，咱们家现在正是清闲的时候，先帮她家把房子盖起来。”刘氏笑着道。 “嗯，你们心里有谱就成。”张青山道。 正月十一，小岚家的豆腐作坊在一串鞭炮声中重新开业了。虽然还在正月里，但是作坊里的工人都上工了，张庆丰和付氏在前一天晚上收拾好包袱就来了。 今天的点豆腐的营生还是小岚在做着，但是张庆年在旁边观摩。操作简单，只是谁也想不到寒水石竟然能用来点豆腐。 第二天的时候张庆丰就接手小岚的活计了，小岚给张庆丰一个记账簿，教他怎样用账簿记账，他之前贩马的时候就接触过，所以上手很快。张氏和盛轩也将泡豆子、管工人的事情交给付氏了，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天做豆腐坊生意，小岚接触的数字比较多，慢慢的也认识一些字了。 账目每天收工后都要交给小岚查看，现在他们刚刚上手，还不是很熟悉，等以后流程顺了，账簿就不用上交的这么频繁了。 小岚家的豆腐、豆花、豆皮、腐竹和豆干还是只供给天香楼，年后重新修改了价钱，分别是两百文一斤，一百文一斤，二百三十文一斤，三百文一斤，三百五十文一斤。 正月里客流量少，豆腐、豆腐脑每天供给六十斤，豆腐皮、腐竹和豆干每天三十斤，等出了正月客流量上来的时候再增加。豆腐及豆制品的利润极大，但是小岚觉着用不了多久，豆腐及豆制品就会成白菜价了，但是能赚钱的时候，绝对要把这些钱赚到手。 正月十五前夕，张氏、小婷和小岚就忙着做豆面灯了，所谓豆面灯，其实就是用豆子磨成的豆面捏成形态各异的面塑，面塑顶端有个小碗，内插着一根缠绕棉絮的草棍做的灯芯，里边倒入豆油，在正月十五晚上点燃，放在屋内和院子外面的不同位置，用来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要想豆面做的细致好看，不裂不坏，用料是非常讲究的，需要用上年新打下 的豆子磨成的面，豆面中加水反复揉成面团，使其柔韧劲道，豆面本身就有油性，张氏和小岚都是手巧的人，一个个形态各异的面灯在她们手下就做好了。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这可是春节过后的第一个重要节日，这天豆腐作坊特意放了半天假，张庆丰和付氏驾着马车回西山村过节了。 盛家屯子是没有花灯可看的，但是镇上或是县里是可以看花灯的。这个时候晚上是不吃元宵的，而是吃饺子。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卖的大家闺秀们在这一天是被允许出门游玩的，她们会结伴出来赏花灯，猜灯谜、看烟花，烟花代表祥瑞和喜庆，能够驱邪避恶、辟邪消灾。听张氏说，不少未婚男女会借着赏花灯的机会给自己物色心上人，元宵节造就了不少姻缘呢。 但是这个事对于小婷和小岚来说还为时过早，她们还没到定亲的年龄呢，况且张氏也不愿意自己的闺女早早嫁人，她还想着留她们在家多住几年呢。现在小岚家豆腐坊刚开业没多久，正是忙的时候，她家也就没外出赏灯了。 庄户人家的女人们是不遵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教条的，因为她们不仅要洗衣做饭喂鸡养猪，还要下田劳作。要是她们天天在家呆着，地里的营生男人干不过来，也不现实。 晚上小岚一家人简单庆祝了一下，张氏和小婷做了白菜豆腐烩丸子、木耳炒腐竹、红烧兔肉、红烧排骨，一家人动手包了个白菜猪肉馅水饺，煮好水饺后，盛轩和小文就去放鞭炮了，听着村里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很有过节的气氛。 吃完饭将面灯点亮了，需要燃烧一宿，第二天就收起来了。等到二月初二龙抬头那天，就会将这些面灯用来炖白菜吃。 忙活完后，张氏拿出徐掌柜送的糕点，一家人分食。“今年咱家没去镇上看灯，等明年步入正轨了，咱们再去。”张氏对三个孩子说道。 “娘，我们知道的，现在家里离不开人，大晚上的你们也不放心我们去镇上。”小婷继续说道，“今天镇上肯定人挤人，不如在家呆着舒坦呢。” 小岚和小文都赞成的点点头。 张氏和盛轩看到闺女和儿子这么懂事，深感欣慰。 隔壁老盛家的人也没去镇上赏花灯，主要是盛老爷子没同意一家子出去，步行去镇上的话，天太黑了不好走夜路，要是雇车的话就得花钱。家里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现在光花钱，不进钱，盛老爷子合计着得将开春后的种子钱预备出来，出了年，家里就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盛凯跟老爷子说去老三家借牛车去镇上，就能省下雇车的钱了，被盛老爷子骂了几句，说不要老想着占他家的便宜，他也就消停了。 睡到半夜，小岚被窗户外的火光照醒了，吓了她一跳，她摇醒身边的小婷，并大喊一声“着火了！” 盛轩、张氏和小文都被她的声音惊醒了，一家人穿上衣服赶紧往门外跑去，失火的地方离着她家很近，只隔了几户人家。 “是中柱家的柴禾垛烧着了，他们家可能还不知道呢，我去叫门，孩子她娘你回去提水救火，让孩子们在家呆着，别忘火堆跟前凑。”盛轩道。 第66章 动工盖房 盛轩叫中柱家门的工夫，邻里邻居的都出来了，盛老爷子、盛凯、盛浩等一大家子老老少少也都出来了。 大家赶紧提水救火，万一火势蔓延下去，周围邻居都得跟着遭殃，他们的房子都是连在一起的，火势控制不住的话，房子都可能烧塌了。 好在今天夜里风小，村里很多人都被火光惊醒了，不需要招呼，家家户户的壮劳力都提着水桶来救火了。 趁着盛轩回来提水的工夫，小岚问道，“爹，火势咋样了？” “比之前小了很多，控制住了。”盛轩边提水桶往外走，边回答道。 每年过年和上元节的时候，失火的事情时有发生。过节期间家家户户都会放鞭炮，鞭炮是整串的，燃放的时候很容易迸到柴火堆里，也有可能是村里的孩子们在柴垛旁边放鞭炮惹的祸。鞭炮蹦进柴堆里肉眼很难看见火星，当时感觉没什么事，但等火星慢慢活起来，就会引起火灾了。冬天的柴火都是晒了好长时间的，干的透透的，最是易燃的时候。 救完火回来的时候，盛轩和张氏头上都出了汗，“那垛柴烧的见底了，得亏他家在院子里还存放了一堆柴火，省着点用应该能撑到开春。” 小岚家的柴火都堆在屋后的豆腐作坊里，盛轩有些不放心，擦完汗就说要过去转转，“你们先睡吧，我看着点就成了。” 下半夜盛轩没怎么睡，他连续出去转了好几回。他家的豆腐作坊离不开柴火，自家这些都不太够用呢，一点都不能损耗了。 第二天张庆丰和付氏早早的来了，俩人带了张青山的话，说是木头和石料准备的差不多了，随用随取。他俩现在逐渐接手了豆腐摊子的事情了。 小岚一家吃过早饭，盛轩就去贴招工的招贴了。其实村里请熟人干活的话，只要提供一日三餐，是不要工钱的，但是小岚家要盖的房子工程量大，只请村里人怕是不够。盛轩是个厚道的，除了一天二十二文工钱外，还管晌午一顿饭食，这个待遇就是在镇上也是头头了。 正是农闲的时候，隔天就招够人手了，约好正月十八正式上工，小岚家建的房子大，她不想将战线拉的太长，所以这次招了好些人，不仅有村里的，还有外村的。 “老三家不简单呢，现在是咱们村里数数的上的人家了。” “看看人家要建房子雇了这老些人，就知道是个大房子，人家还舍得花钱，这是以后要过大日子的人啊。” “他家算是过起来了，我家婆娘就在他家豆腐坊帮忙，这次他家招工盖房子，我也应招上了。” 不管村里怎么议论，小岚家的房子要开始动工了。第二天一车车的石料和木料陆陆续续的运来了，张山峰和张庆年也跟着来了。现在天气不像之前那么冷了，外村的工匠提前来了，就地搭起了棚子，就等着明天动土开工了。 随着鞭炮声响起，小岚家新房子的地基开挖了。小岚早早就跟家人商量好要建的房子的样式，一家人也说了自己的想法，添添减减后，盛轩拿着最终版本的图纸做总指挥，张山峰和张庆年则需要看管着工人干活。 经过豆腐作坊的历练，盛轩对于请人干活的事已经完全接受了，也不再对所有的事情大包大揽了。 盖房子干活的人要管他们晌午一顿饭，由于请的人多，张氏和小岚忙不过来，她从村里又雇了两个媳妇来帮忙。 小岚家的伙食是相当的不错，一顿两个菜，一个肉菜一个素菜，饭是豆饭和黍米两掺的干饭。就冲这个伙食，就是没有工钱，愿意来帮忙的也大有人在。 小岚则负责银子的支出，给木材、石料及工人记账，并支付银子，有时她也会跟着盛轩到现场查看。她家建房子的工钱是按天结算的，每天工人都能拿到工钱，干劲十足。 小岚家的豆腐生意支撑着房子建造的资金链，反正到目前为止还是有结余的。 到了二月中旬，风不像冬天那样冷了，小文也要去镇上的私塾上学去了。 镇上的私塾是是本镇的士绅及富商出资建的，有条件的庄户人家都会送孩子来读书认字，有钱人家的孩子念书，却不会到这里来，一般会聘请西席来家里教学。 盛宏也在这座私塾读书，并且读了好些年了，但是目前仍是童生。 盛老爷子得知小文要去私塾读书，特意将盛轩和小文叫到上房去了。无非是叮嘱他要好好读书，并让盛宏照顾好小文，毕竟他在私塾读了那么多年了，算是地头蛇了。 小岚也想着跟小文一起去念书，但是私塾不收女学生，她也很无奈。不过，她这几个月因为忙活豆腐坊的关系，已经认识一些字了，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虽然镇上离家远，但是盛轩和张氏还是决定让小文走读。一是小文年纪小，要是自己在镇上住着的话，家里不放心。二是，私塾的学费加上一天三顿在镇上吃喝，也是不少的一笔开销。 ”小文，你去私塾要好好学啊，不要求你考个秀才、举人啥的，但是咱们得识文断字，咱家脱盲就靠你了。“小岚道。 “嗯。”小文点点头道，“二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学的。以后我每天下学回来，就把我学的教给你，保证我学多少，就教给你多少。” 小岚立马高兴起来了，想到小文走读，她又有些不放心，“爹，咱们招个长工吧，除了早晨晚上接送小文去私塾，其余时间还能帮你分担一些。” “可是家里实在是没地方住了。”盛轩道。“房子到六月中旬差不多能建好，那时候才能招长工。” 小岚点点头，她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聊起这个话题，张庆丰道，“跟天香楼的徐掌柜说一声呗，他们家伙计每天傍晚都要过来取豆花，让他们捎着小文，至于早晨，我可以起早送他去私塾。” 第67章 大旱前兆 “大舅，等新房子建成了，我们家就招长工了，到时候就让他接送小文，你就先辛苦这一段时间吧。”小岚对张庆丰说道。 “这有啥可辛苦的，我大外甥念书可是大事，这事包我身上了。” 小文上学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天气一天天变暖了，小岚家的房子建的初具雏形了，建着建着，小岚就想将单纯的房子建成庄园，这个想法得到家人一致支持。 豆腐及豆制品被其他能工巧匠们研制出来了，因此价格拦腰斩断了，但是这个价格小岚家还是不少挣，因此，小岚家的作坊依旧开着。 春耕也要开始了，小岚家的土地除了分家的六亩外，还有在桂花里买的三十亩。 晚上吃过晚饭，一家人商量着这些地种啥作物。 “咱家是开豆腐作坊的，要不然咱们全部种上豆子吧。”盛轩又道，“今年咱俩没肥，只能干种了，要是种别的作物，怕是不会长。” 一家人都点头同意。这个时代的肥料一般是人粪尿、畜禽粪，小岚家刚分出来不到半年，家里也没养家禽和家畜，没有办法只能干种了。 “这么多地，咱们能忙的过来吗？孩子她姥爷和她二舅可以看着建庄园的，孩子他爹倒是可以腾出手来了，可是我每天还得给工人做饭。”张氏道。 “爹娘，要不然咱们雇几个短工帮忙种地吧，到时候你去盯着。”小岚建议道。 盛轩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家里每人都有一堆事情要忙活，实在是分身乏术。 第二天盛轩就去把种子和犁杖买回来了，雇的短工都是种地的好手，套上张家的马犁地。种大豆省事，用了五天时间就种上了。老盛家地也不少，足足有二十四亩，小岚中午给盛轩和短工送饭的时候，远远往他们家地里看了一眼，只见盛老爷子和老二、老四家在地里忙活，老大一大家子却不在。 张氏和小婷打算抽空去庄园地里种些瓜菜，所谓瓜菜半年粮嘛，今年她可是要多种一些的，家里人口多了，吃的饭菜也多了起来，庄园建成后，如果家里再雇上长工，吃的就更多了。 俩人都是在忙完工人中午的饭食之后，再去种菜的，韭菜、豆角、角瓜、黄瓜、南瓜、辣椒每样都种了一些。 “看这一开春把你们都累瘦了，娘，我明天去镇上买点排骨去给咱们好好补补。”小岚道。 张氏听到小岚的话，十分的熨帖，闺女是个会疼人的，“我们不用补，要补也是给你们小孩子补一补。”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小岚家的庄园终于建成了，这是高兴的事，可她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连着一个多月了，竟然一滴雨都没下，村里的老人聚在村头，感慨道，“老天爷不给人活路啊，再这么干下去，地里的庄稼都要旱死了。” “你们说会有瘟疫吗？” “都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现在就盼着老天爷能下点雨，别说瘟疫了，旱也能把人旱死了。” 小岚也忧心忡忡，她家地里的豆子开始结荚了，虽说大豆是一种耐旱、耐贫瘠的作物，但是再这么旱下去，也会减产不少甚至颗粒无收的。 溪里的水很快就只剩下个水洼了，因为村里的人每天都要提着水桶来一趟趟的浇灌农作物。这时小岚一家子就庆幸自家种的是豆子了，要是种的小麦秫米之类的，怕是也得天天抢水。 “听说天香楼的伙计说，镇上有不少人举家搬走的了，咱们村子的人也有逃荒打算的，眼看着地里的庄稼还剩两个月就能收了，人走了地里这些庄稼咋办呢？”盛轩也很烦闷。 年景这样不好，豆腐的销量也锐减了，小岚家的作坊雇的人只留两人了，这两人每天跟张庆丰和付氏一起做豆腐，供给赵东家的酒楼和饭店也绰绰有余了。 “反正我是坚决不会走的，咱家好不容易挣下这么一份产业下来，况且还有地里的庄稼呢，这个时候走了庄稼怎么办呢？”张氏表态道。 张氏是不相信老天爷能一直不下雨，将人逼上绝路的，这个想法跟村里的大部分一样。况且庄稼还没收起来呢，即使外出逃荒，没有粮食也只有饿死的份了，还不如留下来，将庄稼收了再说呢。 “爹，娘，咱们搬到新家去吧，那里地方大，再挖点地窖啥的，多找几个地方藏些粮食，肉和菜也要屯一些了。还有家里要挖深井了。”小岚道。“还有之前咱家买的草药包也得熏上了，每天再喝点屠苏酒。” 张氏一把将小岚抱到怀里，亲了亲她的头发，哑声说道，“闺女，你不要长的这么快，这些事是爹娘该操心的事。” 小岚今年刚十一岁，竟然懂的如此之多了，这份家业就是她挣下的啊。现在年景不好了，她又开始操心家里事，张氏心疼啊，这个岁月哪是只会催人老啊，它也能拿把一个孩子催的早熟的不像一个孩子。 小岚拍着张氏的后背，安抚了她一会，等她情绪稳定了才道，“娘，你别担心，我们会平安度过的，咱们哪都不去，就守在家里。” 村子里共用的水井已经不太冒水了，早晨去的晚了的人家就会挑不到水，这场干旱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水是每天都要用到的，打口深井是很有必要了。 打深井可是个技术活，小岚一家人可做不来这个营生，需要请人来挖。要说现在什么生意最火爆，应该就是打井的了。天气这么旱，打水井的人家很多，并且还得托关系才能排的上号。小岚家跟徐掌柜熟，托他帮忙请的人，第二天打井师傅就带着徒弟来小岚家了。 这口水井足足打了一个月才完工，打的是一口深水井，打浅了根本就不出水，足足花费三十两银子，还要每日负责挖井师徒的一日三餐，但是小岚觉得值得，起码家里不用出去抢水了，还能浇浇菜地。 挖完水井，一家子就要搬迁新居了。年景不好，小岚家也不易高调，在一串鞭炮的响声中一家人搬迁完毕。 原来的院子给张庆丰和付氏住着，他们需要看顾着豆腐作坊。 庄园建完后，张山峰和张丰年就回去了。搬家这天，张丰年带着辛氏和家里的几个孩子一起过来了。 第68章 烧炕 烧炕这种事，只有近亲以及极其亲近的朋友才会来道贺，当然村里有交情的人家也会来。 现在世道艰难，小岚家一早就放出话去了，搬家不算啥大事，村里的礼她家不收，人情她们家心领了。 张山峰、辛氏和家里的孩子们是提前一天到的，他们寻思着早点过来帮忙。 第二天客人们也陆陆续续的来了，小岚家庄园里建的是三进的宅子，从东南角进入大门，便是第一进院，这是盛轩招待男客的地方。今天豆腐作坊歇业一天，张庆丰在小岚家住了不短的日子了，村里的人他也都熟悉，也忙着过来招呼客人。还有盛玉贵更是当仁不让，一起帮忙。 外院摆了三桌，在前院的正厅用饭，徐掌柜带着两样礼过来的，一样是他自己的贺礼，因为小文每晚下学坐他家酒楼的马车回家，所以他送来的是一套笔墨纸砚；另一份礼是代赵东家捎的，赵东家财大气粗，直接送了一封银子，这是整整五百两啊，这份礼可是很丰厚的。 里正和村老们也都来了，这么大的房子可是村里的独一份，他们也有拉拢的意味。 往里走需要经过分隔内外院的垂花门，里边是第二进院了，也是内院，是张氏今天招待女眷的地方。 崔氏是带着春花、申氏和小草来的，一进来就看见偌大一个院子，地上铺的是青砖，地面扫的干干净净，因为刚建成不久，摆设不多，崔氏眼皮子跳了跳，继续往里走。 女客的宴席摆了两桌，一桌摆在正房的东屋，一桌摆在西屋。 东屋这桌，坐的都是年龄较大的，有张氏的娘辛氏、张庆丰的媳妇付氏、老盛家的崔氏、申氏、以及从镇上赶回来的老大家的王氏，再有就是盛兰花也来了。还有就是村里交好的人家盛玉贵家的付氏、春柱媳妇等都来了。 西屋这桌是些年纪小的女客。有春花、盛宏的媳妇许氏及闺女大丫、老二家的闺女小草、老大家的小茹、盛兰花家的小银，然后就是盛家玉、小燕、小婷和小岚了。 女客多是小岚家的亲戚和村里的人，农村烧炕一般就是来这些人。因为今天要招待客人，刘氏和小叶母女早早就来了，俩人都没有上桌，而是在后厨帮忙。 西屋这桌酒席就摆在外间的客厅，除了张小燕以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未免有些好奇。 进了屋，小茹和小银看的格外仔细，只见客厅摆放了一张圆桌和一些待客的凳子，家里没有太多的装饰，更显得窗明几净、温暖舒适。 小银年纪小，羡慕的眼神不知道掩饰，直接带了出来。 小茹找了一张凳子坐下，琢磨起来。小岚家这才分出去不到一年的光景吧，日子竟然过得这样好了。虽然家里得家具不多，但是能建得起这样得大宅子，家具这些附属品还不容易添置吗？这样的大宅子比她在镇上的家强多了。况且如今世道这么艰难，每家日子都过的不算容易，能够吃个饱饭已经算是小康之家了，她家竟然舍得花钱摆席面请来烧炕的人吃饭，并且不收村里人的礼，这可真是大富之家才有可能做的事情。 当初小岚家刚分出去的时候，她那时曾说过，让她家要饭别要到她家门口，那时候她家可是真穷啊。可她家是怎么发家的呢？是从开豆腐坊开始的？可是她家是有什么资金开起豆腐坊的呢？这个小茹着实不清楚，那时候老盛家一家子人眼睛长在天上，根本看不上小岚一家子，也从来不关心她们家的死活。可是现在，小岚家里不仅盖上了大房子，还开着豆腐作坊并且供给小文读书了。 士农工商，这是阶级地位的排名，小茹一开始以为小岚家沦落到社会最底层了，哪知道她家作坊铺的这样大，这个时代商虽然是在最底层，但小商贩和大富商还是有区别的，况且小岚家并不是走的经商的路子，她家富裕了并不忘买地种地，一家人耕读传家。 “小岚，你是个好命的。”小茹笑着道，眼里有一道阴影闪过。 小岚听小茹这样说，笑了笑道，“小茹姐，要说咱盛家孙女里谁的命最好，我们几个可都比不上你。” 小岚说的是实话，可小茹怎么听怎么讽刺。 她从小在镇上长大，父女疼爱、兄嫂关心，她是秀才的闺女，从来不用跟老宅里的女娃一样需要下地干活、喂猪喂鸡、操劳家务，她只需要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在王氏身边做做针线就可以了。 可是她的好运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是从她爹谋害小岚被发现还是借高利贷让盛老爷子顶包？是她爹要把她嫁给赵山还是她被烧的腿彻底治不好了？ 小茹想到这里，觉着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现在还是村里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呢，谁让她爹要将她嫁给一个十里八村都说不上媳妇的赵山呢。好在王氏还算疼惜她，再过一段时间她的亲事就能定下来了，想到这里，她脸上渐渐带出笑容来，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优越感。 等吃完席，众人就起身告辞了。 这次从镇上赶来，盛诺一家子是和春兰一家子结伴而行的，世道不太平，车上坐了这么多女眷，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后悔就来不及了，所以吃过酒席，她们就想早早的回去。 小岚一家人忙起身送客。 “家里就一个杂货铺子，整天瞎忙，总是脱不开身，好不然容易偷空来一趟，我还想着跟你好唠唠呢，可惜世道不太平，我家独自上路着实不安全，我得跟着老大一家子结伴。”盛兰花笑着对张氏说道。 第69章 收割豆子 “吆，那不是赵山吗？”众人笑着往前面看去，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这就是赵山啊，怎么长这个德行？”张小燕小声得跟小岚和小婷嘀咕。 “媳妇，为啥咱们得婚事你就是不同意呢，我着实是喜欢你喜欢得紧呢。”赵山看见小茹，忙往跟前凑。 赵山长得磕碜，吓得小茹花容失色，忙往王氏身后躲去。 “小茹赶紧上车，大郎护着你妹子点。”王氏交代道。 赵山最终被盛老爷子一行人拦住了，老大一家子跑得比兔子都快，很快路上就起了尘土，盛兰花一家子赶紧跟上。 送完宾客，张山峰、辛氏也没着急回去，盛轩从徐掌柜那听到不少消息，不管消息是不是准确的，他总要跟一家人讲一讲。 在古代随便传播瘟疫的谣言，引起恐慌是要坐牢的。徐掌柜跟盛轩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是避着人的，这也是将他当自己人看待了，要不然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哪里会透露。 盛轩听后，也不清楚事情的真假，心中慌乱，只想着酒席赶紧结束，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人。 庄户人家靠天吃饭，现在大旱，日子都不好过。大家都想着等着庄稼收了，省吃俭用的度过这个年。如果大旱加上瘟疫，那事情就真的大发了。 “爹娘、姥姥、姥爷、大舅、大舅妈，我觉着徐掌柜说的不无道理。他见识广，认识的人又多，保不齐这些消息就是别处的人捎给他的。”小岚想了想接着道，“你看咱这边都这么热了，南方那边恐怕比咱这边更热，洪水褪去后，来不及挖出来就地掩埋的尸体如果腐烂了，被当地的居民携带出来，瘟疫就大范围扩散了。估计瘟疫早就扩散到别的地方去了，只是我们离着远，没听说罢了。” 一家人听着小岚的分析，一阵沉默。张山峰最先回过神来，“我觉着小岚分析的不无道理，咱们以后也得注意一些了。” “嗯，病从口入，吃的喝的都得干净。”小岚补充道，“姥爷，要不然你们搬过来吧。我怕世道真的乱起来后，你们搬家就不会那么轻松了，到那时路上烧杀抢夺的都不会少了，不如趁着现在，搬过来我们一起住。我家庄子大，还打了深水井，起码一日三餐能保证了，比自个空守着宅子要强的多。” 西山村山地多，张家主要收入来源就是果树，天气这么旱，今年果子甭想了，那还真不如一家子搬到小岚家里来呢，一是她家足够大，他们一家人都能住下，二是，可以帮着闺女家守着家业，况且他家老大现在就在小岚家住下了，看这势头，以后是打算跟着她们家干了。 “好，明天我们就回去收拾，搬过来。”张青山考虑了一会，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世道能活命就不错了，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增大抵抗外力的能力，跟活命相比，其他的事情都不值一提。 “爹，娘咱们今早把豆子收回来吧。”小岚见她姥爷同意她的建议后，又赶紧跟盛轩和张氏商量另一件事情，“瘟疫来了，逃荒的来到咱们这里的话，他们看见地里的粮食，是不会客气的。” 小岚看着盛轩还在犹豫，估计是抱着侥幸心理，觉着难民不会来到盛家屯子，小岚又给他当头一棒，“爹，退一步来讲，要是村里的庄户人家，家里没有粮食吃了，他们看见地里的豆子，你说他们是吃豆子还是啃草根？” 盛轩听着打了个激灵，“咱们地里的豆子要赶紧收，咱们明天就开始收割。虽然现在豆子还不成熟，但是有总比啥都没有了强。” 第二天，张青山、辛氏带着小燕、小澄和小强就回西山村里收拾行李了，张庆丰没回去，他依旧在豆腐坊忙活，豆腐坊的活计更少了，他跟付氏两口子就能忙活开了。他家的行李差不多都搬过来了，小燕回去也是收拾个尾巴。 盛轩则雇了十几个短工开始收割豆子，小岚和小文也下地帮忙去了。因为世道不稳定，往返城镇的路上时有抢劫的发生，学生和先生的安全保证不了，所以私塾就放假了，什么时候开学再另行通知。 里正今年五十多岁了，能够当上里正的，都是村里最有见识的，他看见盛轩家提前一个多月收割豆子，就推测出今年的年景好不了了。 这种事情都是推测的多，是没法当面问的，因为当事人也是根据一些事情推断出来了。盛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家，与他的好眼光是分不开的。 他踌躇了一个晚上，决定明天他家也要开始收粮了。 盛老爷子就不像里正顾虑那么多，当天晚上将盛轩叫去了家里打听。 白天收割豆子的时候，天气出奇的热，盛轩觉着有些中暑，好在家里事先屯好了药，听说现在镇上的药贵的很呢。 盛轩忍着身体的不适，跟老爷子说了他们家的一些推测后，就离开了。 天气这么热，往年盛轩他们都是喝生水的，小岚为了以防万一，早上硬是早起半个时辰，烧一锅热水让家人喝，她要杜绝一切让人生病的因素。 隔天张青山一家子就搬过来了，小岚安排他们住在后院，当天收拾妥当之后，一家子就跟着盛轩抢收豆子去了。 这天村里的里正家也在收粮食，现在粮食还没长成，有些村民看了，也跟着效仿起来。里正到底是有些号召力的，隔天村里收割庄稼的人更多了。 村里还有小部分的人觉着他们的做法傻，“里正和盛轩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啊，那两家人多少亩地，家里存粮多少啊，就是今年欠收了也饿不死，你们跟着他们学？” “就是，眼看着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收粮食了，你这个时候割了，那今年一年的收成不是白瞎了吗？” 他们的这种做法在庄户人家眼里是在糟蹋粮食，是要遭到上天惩罚的。 盛轩背负了很大的心里压力，村里人的骂声让他都开始自我怀疑了，可一想到闺女的推测，他还是咬牙继续收割。 大豆收割后，直接晾晒到庄子里边了，这么热的天气一般当天收割，隔天就晒干了。 第70章 蝗灾 老盛家也收割的差不多了，盛老爷子听了老三的说法后，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艰难的做出的这个决定。 “你是魔障了吧，老三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地里的庄稼再过一个多月就收了，就不能再等等吗？”崔氏坚决不同意提前收庄稼。“你这么听老三的，也没见他多待见你，老张家全家都住进他家新宅子了，也没见他让你去住。” “老爷们的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盛老爷子抽了口闷烟说道，“你以为我想这么糟蹋庄稼啊，你也不看看现在外面的世道有多乱。” “我是再不懂也知道咱家去年种的粮食快吃完了，就等着今年秋收了，现在地里的庄稼还未长成，我看你收了之后咱们今年吃什么！”崔氏道。 家里毕竟是老爷子当家，他不想跟头发长见识短的崔氏掰扯了，直接带着老二和老四家的人全部下地了。两家虽然纳闷，但是老爷子的话不能不听。 村里跟崔氏一个想法的也有不少，眼看着庄稼要成熟了，却长久不下雨，一个个的去有水的地方担水浇田，力争将这个月熬过去，只要熬过去了，他们一年的口粮就有着落了。 现在地都干的裂开了，河里沟里的水很少了，只有零星的水洼处能储存点，期盼着下个月底庄稼就能成熟的庄户人，一个个蹲在水洼跟前，一瓢一瓢往桶里舀水，哪跟之前似的，一桶下去，水就打上来了。粮食在成熟前是极其吃水的，庄户人家还是抱着希望，只要能再下一场雨，地里的庄稼就成了。 小岚家把豆腐作坊里的东西全部运回新家了，原先的宅子也锁上大门了，张庆丰和付氏也都搬回来了。现在天香楼只是隔三差五的要点豆腐，酒楼的买卖也不好干了，听徐掌柜的意思，赵东家最近可能就要将酒楼先关了，等世道好了再说。 小岚家无比庆幸，因为要做豆腐而屯的大批量豆子，就是荒年，一家子也不至于饿肚子。 晚上小岚家开了个家庭会议，主要是针对安保问题和防疫的事情。张庆丰和张老爷子住在前院负责前院的警戒，张庆年一家子住在后院，负责后院的安全。小岚家的防瘟疫的草药包是每天都需要熏一遍屋子的，家里人一有不适就需要立马说。 等河里沟里的水都干了的时候，村里人想去邻村的桂花里去挑水，结果那边的人看的紧，都打起来了，村里人都绝望了。 这个时候老盛家已经将庄稼收回来了，得知村里的这个情形时，崔氏终于闭嘴不再抱怨了。 小岚家不缺屋子，她姥爷一家子搬家，将家底也都搬来了，最让她眼前一亮的是他家的武器-弓箭，他们之前走南闯北的，再加上西山村是山地，男人们各个都是好猎手。这可是即战力啊，她家安全等级又提升了一大截。 年前养的兔子抱了好几窝了，天气这么旱，也找不到太多的青草来喂养它们。张氏和小岚正在商量怎么弄的时候，小岚先是听见狂风呼号的声响，她正纳闷没感到起风啊，然后抬起头来朝声音的方向看了看，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宛如乌云罩顶一般的蝗虫呼啸过来了。 小岚看着乌压压的一片，失声大叫，“是蝗虫。” 这是小岚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蝗虫，用铺天盖地来形容都一点不过分。小岚的大叫声将张氏惊醒了，她瞬间慌了神，恐惧害怕瞬间涌上心头。 小婷和小文听见小岚的大叫声赶忙从屋里出来了，看见远处黑压压的一片感到头皮发麻。 “二姐......” “小文、大姐，别怕，你们先回去找几件破衣服出来将头包住，一会蝗虫来了，咱们就去庄院的地里捕捉，能捕多少就捕多少，你们先回去把家里的麻袋拿出来，”小岚又转头对张氏说道，“娘快去通知我姥爷他们出来捕蝗虫。” 张氏习惯听从小岚的号令了，这时候终于定下心来了，什么都没想，就去前院和后院通知她娘家人去了。 蝗虫在古代被称为“蝗神”，每当发生重大自然灾害的时候，百姓宁可吃自己的孩子，也不敢拿蝗虫充饥，只能祈求蝗虫快快离去。蝗虫是神虫的思想已经在百姓的意识里存在了几千年，是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 地里青里泛黄的庄稼此时被蝗虫啃食着，村里的老人对这些蝗虫跪下叩拜，只希望蝗神能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张山峰年轻时候领着两个儿子走南闯北，什么危险的事情没干过，什么奇葩的传闻没听过。当他们得知小岚让他们捕捉蝗虫的时候，拿起竹筐就去庄子地里了。 小岚曾在史书上看过，有旱必有蝗，蝗虫喜热，再加上太和镇一个多月没下雨了，更容易发生蝗灾。 小岚一家子和老张家都在庄园的地里忙活，他们也不去外面的田地里捕，她害怕这种行为太惊世骇俗了，怕被村里人当成异类。蝗虫不能长时间放麻袋里，那样麻袋很容易被咬破，好在她姥爷家果园多，用来放果木的竹筐也多，一家人整整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将第一批蝗虫捕完。第一批过境后，没过多久，下一批蝗虫也接踵而至了，地面是全都是蝗虫，密密麻麻的，一脚踩地上多能压死好几只。 足足经历了三波蝗虫过境，小岚家和张山峰家足足忙活了将近三个时辰。最后实在是没地方盛了，家里的腌咸菜的缸都用来装蝗虫了，等抓完蝗虫，一家人累的坐在地上只喘粗气。 村里人也有抓蝗虫的，地里的庄稼被蝗虫吃光了，接下来要面临什么样的境况大家都清楚，此时村里最懊恨的人就是没有提早收割庄稼的那批人，他们原本是有机会的，可以错过了。 饥荒年间，为了吃饱饭，卖儿卖女的到处都是。有些人在路上讨饭都没得吃，要是这些蝗虫能吃，也能抵上些口粮。 这样一想，村里得一些人就行动起来了，管它能不能吃，先捕了收起来再说。 第71章 捕蝗虫 小岚一家人歇息完了，将地上踩死的蝗虫也收了起来，初步估算，足足收了三千多斤。张山峰见识广，知道蝗虫能吃。从这件事里，他愈加佩服小岚了，一个小小女娃，竟然能不畏惧蝗神，还敢于捕捉蝗虫，这份魄力比他都大。 “闺女，咱家收这么多蝗虫干什么呀？”张氏从一开始的彷徨、害怕，到去通知张山峰捕蝗虫时，她爹知道是小岚的意思后，叮嘱她遇事多跟小岚交流，小岚以后造化必然不止于此。张氏听了她爹这样说，也就渐渐安定下来了，想到现在家里的情况，她家的家底比村里人表面看到的要好太多了，要不然她们也不会有底气将张山峰一家人都接过来。 张氏想到这些都是小岚带给她们家的，现在闺女让捕蝗虫，她照做就是了。况且她娘偷偷的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跟她说道，蝗虫也是可以吃的，以前闹饥荒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吃呢。荒年连树皮草根都没得吃的时候，易子而食的都大有人在。这些事情张氏也是有所耳闻的，她想到现在只是捕捉个蝗虫，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娘，蝗虫是可以吃的，滋味不差呢。”小岚看着庄子地里堆的到处都是的麻袋、筐子说道，“蝗虫是害虫，它们吃庄稼，根本不是什么蝗神。” 张氏已经将从张山峰那听来的事告诉盛轩了，他也就坦然接受了。更不用说张山峰一家子早就猜到小岚的意图了。 虽然家里屯了不少粮食，但是谁也不知道后边会发生什么灾害，什么时候能安定，家里多些吃食总比啥都没有要强。 “小岚，咱家捕了这么多蝗虫，能吃的完吗？天气这么热，这些东西可不经放啊，几天不就得臭了。”张氏接受吃蝗虫这件事后，就开始操心蝗虫的保存方法了。 小岚知道蝗虫能吃，是因为她在现代的时候吃过，这玩意在饭店都是油炸吃的，并且卖的是很贵。家里是有板油，平常炒菜的时候张氏都是按量放的，现在世道这么不好，猪肉摊被缺吃少喝的流民抢了几次后，卖猪肉的都不出摊了，现在小岚家也没地方去买板油了，更别说用来油炸蚂蚱了。 还没等小岚想出办法来，她姥姥辛氏倒是和儿媳妇付氏、刘氏凑在一起商量蝗虫的做法了。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尤其是女人，自小就开始琢磨吃食，还真让她们想出了个办法来。 “咱们用水煮了，晒成干脯吧，咱们也不用加盐，到时候晒的干干的，也能储放好久呢。”辛氏道，“就是得费些水。”现在的水资源也很珍贵，外面的地都干的裂开了，好在小岚家打的深水井，就是这样，一家子也害怕水源枯竭了，在家用容器盛了不少水储存着呢。 张氏一听觉着可行，她家目前不缺水，点点头同意了，“行，咱们就做干脯。” 做饭是女人们擅长的事，男人们也不插嘴，说好怎么做后，一家人顾不上累了，由辛氏指挥着家里的老少爷们开始干活。“做干脯容易，重要的是后面怎么晒。蚂蚱容易飞，咱们直接煮熟后再清洗，最后摊在地上晒干。”小岚家的院子铺的是青砖，用笤帚扫一扫就很干净了，况且古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家家户户都是这样晒菜干的。 说干就干，女人们先起锅烧水，将水烧开后，男人们拿着筐子或麻袋往里倒蝗虫，蝗虫个个一到两寸，长得很是肥大，但是再大也是个虫子，一会工夫就能煮熟了，然后孩子们清洗，晾晒，男人们继续往锅里倒蚂蚱。 足足忙活了一天一夜才搞定。 小岚一家子闲不住，盛家屯子好久没下过雨了，加上蝗灾，很多小的树木都光秃秃的了，有的树干也都枯死了，张山峰带着儿子张庆丰、张庆年、孙子小虎、小澄、小强和外孙小文出去捡柴砍柴了，其他人则在家里看家，现在家里必须留人守门了，万一家里被流民冲撞进来，家里被抢了，那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好在盛轩和小岚的箭术还不错，有人敢闯，他们也不会跟这些人客气的。张老爷子那伙人就更不用说了，男人各个都是彪形大汉，孩子们由他们护着，也让人放心。 山上枯死的树枝树干到处都是，随随便便砍都是柴，一上午时间每人都背回来了两趟。女人们在家也不闲着，家里的兔子实在是太多了，小岚跟家里人商量想效仿蝗虫脯的方法做兔肉脯。 “那可不行，蝗虫对比兔子来说个头小，能晒的干干的存放着不会坏掉，可是兔肉做不到这种程度，咱们还是抹上盐再晾晒吧。”辛氏道。 家里只留了八只刚出窝没多久的小兔崽子，其他的都被宰杀了。几人都是干活的好手，付氏宰杀，辛氏、刘氏、张氏、小婷和小燕剥皮处理内脏，然后再清洗干净挂起来风干水分，小岚和盛轩负责警戒，保证家里的安全。 现在天气热，下午兔肉就晾晒的差不多了。下午辛氏带着闺女和儿媳妇开始炒盐，先将兔子身上过一遍白酒，再将盐粒子往兔子肉上揉搓。张氏拿出来的白酒是徐掌柜提来的，辛氏一看是好酒，就没让她拆封，拿出张山峰平日喝的口粮酒出来，足足倒了两坛，才将这些兔肉都处理完。 一家人看着院子里晾晒的六十多只兔子，这是她们忙活了一天的成果啊，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也是她们今年可以打牙祭的肉了。这年头肉不好买，而且价格还贵。家里的兔子虽然看起来多，但是架不住家里的人口也多啊。但是这也比一般庄户人家好太多了，起码她家还能沾点荤腥。 “兔子皮也别扔了，你爹有工具有手艺，让你爹硝一下，可以做个皮袄穿。”辛氏道。 小岚暗暗咋舌，还有什么事情是张山峰不会的吗？对她姥爷了解越深，也就越佩服她姥爷。 第72章 吃蝗虫 晚上张山峰一行人背着柴火回来的时候，女人们正在家里垛蝗虫。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张庆丰问。 “大舅，我们做些蝗虫馅的饺子尝尝。”小岚道。 蚂蚱馅里加了葱姜，倒入酱油和咸盐调味，一家人就开始动手包起来了。 村里人看见小岚家砍柴火，提前收了庄稼的庆幸当时跟风跟对了，这次看着小岚家开始备柴火了，下午也跟风行动了。没收割庄稼的，看到小岚家开始砍柴火了，更是效仿起来。所以下午的时候，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砍柴的人。 “下午碰见不少村里人，听他们说，村里不少人家都捕捉蝗虫了，这几天就吃上了，据说味道还不错。”张山峰一边包着饺子，一边跟辛氏唠嗑。 “没提前收庄稼的那些人，家里恐怕粮食也见底了，总不能饿死吧，总是要想办法的。”辛氏叹了口气道。 “希望灾情快点结束吧，天气这么旱，再这么下去，村里的井水也得干涸了，到时候渴也能把人渴死了。”盛老爷子语气中都带出惆怅来了。“咱家能过到现在这样，多亏了闺女、女婿了，要不然咱们也得跟这些人一样，整天为了吃喝犯愁了。” “爹，瞧你说的，咱们是一家人，这都是应该的。要是这么论的话，我家之前要不是有你们的接济，坟头草还不知道长的多高了呢。”盛轩听张山峰这样说，赶紧表态。 盛轩说的其实一点也没错，谁能想到之前穷困的盛轩家能发展到如今这样呢。老话说的好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不到三十年呢，小岚家就发达了，只要家里的安保做到位了，外面就是乱个两三年，她们家也是有能力撑过去的。 张山峰想到天香楼的东家给小岚家烧炕送的贺礼，那是一封银子啊，足足五百两啊。他肯定也是想到了小岚的潜力，虽然世道乱了，他仍然想维系这份情分，所谓不欺少年穷，他将这句话做到了极致。他从来没将小岚当过一个孩子来对待过，遇见了也是平等的交流的。谁也无法忽视一个十岁的孩子就带着全家挣出如今这份家业的能力。盛家老爷子估计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吧，要是不生出谋害小岚的心来，小岚一家子也不会分出来，这份家业也就属于老盛家的了，他也就能心安理得的受着老三家的好了，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这几天小岚一家子都在家里忙活着做蝗虫脯，没有出门。这次张山峰一行人出去砍柴着实带回来不少消息。 村里来蝗虫的那天，没收庄稼的村民们正往更远的地方担水浇地呢，发现蝗虫后，水桶都顾不上提了，拔腿就往家里跑，拿起镰刀就往地里冲。一边冲一遍喊，“蝗虫来了，快抢收粮食啊。” 不少人听到声音，纷纷跑出来了。 村里有些反应快的，开始疯狂的抢收庄稼，这个时候蝗虫还没飞到他们村子，他们还能抢收一些。有些反应慢的，还在看着天空，纳闷着这是谁在散播无聊的谣言，心想哪来的蝗虫呢。 不过半个时辰，蝗虫就呼啸而来了，那些抢收庄稼的人一边将收割的庄稼往家里搬运，蝗虫一边吃着，等庄稼搬到了家里，也被蝗虫吃的差不多了。 还有一些家里没有关紧门窗的，家里的灶台、水缸、锅碗瓢盆里到处都是蝗虫。 看着地里的庄稼上密密麻麻到处飞的蝗虫，不少村民们哭喊着，“完了，全完了。” “一年的收成就这么完了。” “老天爷不开眼哪。” 因为蝗虫吃掉了粮食，村里的好多庄户人家都疯狂了，跑到地里疯狂的踩、捻、拍、打蝗虫群，还有一些人跪地给漫天的蝗虫拜求，“蝗神爷爷饶命，蝗神奶奶留情啊，这些都是我们的口粮啊，我给你们烧香磕头了，请给我们留口饭吧。” 当时田地里的哭喊声、咒骂声、求饶声汇织在一起，当然，一部人绝望之后，就开始捕杀蝗虫了。他们想到了家里见底的存粮，要是没东西吃了，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村里不少年轻人看到这个情形也跟着行动起来了，跪求有啥用，没啥比吃饱肚子更要紧的事情了。蝗虫说到底就是虫子，树皮、草根都能吃，这些玩意也能入口。就是不能吃，反正都是死，做个饱死鬼比个饿死鬼要强不少呢。 村里一些老人看到这些人的行动，开始咒骂道，“蝗虫不能捕杀啊，它会降罪下来的。” “这玩意这么祸害我们，难道我们就这么等着饿死吗？咱们大家伙多捕点，这些都是以后的口粮啊，我可不想以后为了口吃食卖儿卖女。” 这话说到了他们的心里，村里人很多人都开始行动了。 张山峰一行人出去砍柴，村里知道这是盛轩的老丈人一家子，对他们也是很热情的，毕竟村里人受了盛轩家的好，要不是他家提前收割庄稼，他们怕是也保不住现有的粮食。虽然提前收割庄稼，产量减低了不少，但是想到蝗虫过境，村里地里被蝗虫啃咬的毛都不剩的情景，他们愈加对盛轩家人客气了。 饺子皮用的是豆面和面粉两掺和的面，等饺子煮熟，端上饭桌，一家人都好奇蚂蚱馅到底是啥味道的。 小岚看着碗里热腾腾的饺子，闻着鲜亮的饺子味，先是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咽了一口口水，正好被张氏听到了。 “瞧你那馋样，再香能比的上猪肉的香？赶紧吃吧。”张氏笑着道。 一口咬下去，简直能将人香迷糊了。除去刚开始吃蝗虫的心理障碍后，一家人很快接受了蝗虫的美味。现在小岚家和张山峰一家子是在一起吃饭的，几个孩子都喊着好吃。 一家人吃过水饺，再喝上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汤，出过一身汗后，就觉着浑身舒畅了，小岚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别说，蝗虫的味道不比猪肉差呢。”张庆丰道。 吃过晚饭，一家人就将外面晒干的蝗虫收起来了。这些蝗虫看起来多，经过煮熟晒干之后就没多少了。 第73章 春生堂 天气愈来愈热了，旱情更加严重了。蝗灾蔓延的范围也更加广了，饥荒更甚。 盛家屯子附近的村子算是比较好的，他们多多少少受到小岚家的影响，不少人在庄稼未成熟的时候就收割了，所以现在还不至于饿肚子。 崔氏是彻底闭嘴了，心里庆幸，幸亏那时候老爷子没听她的，要是地里的庄稼没收回来，他们一家子估计就得出门要饭了。 老大一家子从镇上搬回村子里住了，现在镇上什么都贵，粮价和水价贵的离谱，他们实在是负担不起了。 盛家屯子也开始变得不安定了，很多外地的流民进来了，好多人家被冲撞开，抢了粮食，小岚家也被流民撞开过一次，但是家里的壮汉多，都有武器，见血之后，流民们仓惶逃走了，她家也就安定下来了。白天里正让村里的劳力将村口砌了些大石头，划了线，就是为了不让外人进来。 这天天气突然乌云密布，小岚一家子将院子里怕湿的家伙什都收起来了，张庆丰张庆年也将劈好的柴火搬进了柴房，免得一会下大雨的时候被浇湿。 “这是要下雨了吧。”张山峰往天上看了会，语带惆怅。 小岚也神色忧虑，点点头道，“怕是大雨。” 小岚家新盖的房子，瓦片压的很结实，她看着越加黑暗的天气，暗想一个多月没下过雨了，这怕会是一场大暴雨了。她家倒是没什么，村里那些住着茅草房子或者房子多年未修的人家，就不知道能不能扛的住了。 大雨倾盆了足足五天还没有停歇，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雨水补足一样，倾盆倒下。这时候河里的水也涨起来了，但是天气没凉下来多少，反而是潮热的让人难以忍受。 小岚感到浑身不舒服了，身上起了湿疹还连连咳嗽。家里的孩子们大多如此，这个时候得病可是要命的事，小岚让张氏每天两次的用草药熏家里，然后每天一人一碗屠苏酒。 至于村里的情况她无处得知，雨这么大，没人出的去家门，不过想想也知道外面的人也好不到哪去。现在这个状况只会比干的缺水的日子更坏，怕是等到雨水过后才能渐渐好起来，这一时半会的，日子还是难过的紧。蝗灾、旱涝凑在一起了，这老天爷是不想给人留活路了。 他们这些有房子的人家尚且如此，那些在外面漂着的流民日子就更加难过了。每天家里的男丁轮流守卫着家里，连晚上都要看着门户。 在这段大雨不断的日子里，河水很快就漫到她家庄子上了，现在小岚一家子除了警戒家里的安全，就是去看河里的水的涨势。 小岚苦中作乐的想，还好疫情没传到她们这边来，现在的雨虽然大了一些，但是地里的干旱总算缓解了，等到雨停了，到时候村里人将地里种上萝卜，也能熬的下去。或许明年外面就安定了，小文也就可以继续上学了，只要老天不是真要绝了所有人的命，日子总会慢慢变好的。 大雨整整下了十天，村里很多人都受不住了，腹泻、呕吐的症状的人越来越多了，纷纷到了镇上的药铺抓药。出现这个症状的不光是村里的人，镇上和县城的大多数人都出现了不适，药铺门口排了满满的人，有些药铺甚至缺医少药，被病人及家属们咒骂，没药开这么大的药房干什么，还不如早点歇业关门，省的他们干跑腿，还得再跑一趟去别的药铺去抓药，浪费了他们的时间，毕竟病情不等人。由于波及的面极广，这已经算是一波疫情了。 县城和镇上大多数药铺都缺少药材，只有太和镇的春生堂虽然天天人满为患，但是依旧有条不紊的为来的病人开药方抓药。仿佛不管来多少病人，这个药房都能接受似的。 慢慢的春生堂的名声被传扬出去了，一些县城的病人也不去县城医馆了，他们直接来到春生堂看病，反正去了别处的医馆也是没药，就没必要浪费工夫了。 县太爷害怕疫情控制不住，从县城的药铺和医馆调了好多人手去春生堂帮忙，谁让春生堂有药材呢？调人手去别的药铺去的话，药方子倒是能开的出来，可是患者从哪抓药呢？县太爷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是春生堂设为治疗疫情的大本营，当然这时候的春生堂是收费医治病人的，但调过来的那些人手是府衙提供一日三餐的。 由于春生堂人手和草药都充足，慢慢的太和镇的疫情被控制住了。但是别的镇就不像这里一样幸运了，他们可没有药草充足的药铺子，因为治疗不及时，死者无数。 小岚家备的草药包和屠苏酒是管事的，慢慢的她们的咳嗽好起来了，屠苏酒喝了后，身上暖洋洋的，也能抵御不少湿气，一家人都没再生病。 大丰县的人没有经历外来流民带来的疫情，却因为这场大雨集体爆发了本地的一场疫情。这个事情很难评，也可能是外来流民带来的病菌导致疫情爆发的，但是这些人们都不关心了，只要能活着就好。 为了活着，人们需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苦难和痛苦，为了活下去，人们要日日夜夜的挣扎和辛劳，再经历蝗灾、干旱、暴雨后还要再经受一轮疫情，但是只要能挣扎着活下去谁又愿意死呢。 小岚一家子在家里做针线，盛轩在跟张青山学硝兔子皮，盛浩急急忙忙的过来了，“三哥，小涛两天都吃不下饭了，一直在炕上躺着，怕是不好了，我实在没办法了，才过来求的你。” 盛轩放下手中的活计，赶忙起身跟着盛浩往外面走去，小岚拿起炕桌上的半瓶屠苏酒也忙跟上，“四叔，你没带小涛去药铺看看吗？” 盛浩哽咽了一下，眼中含着泪，终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等到了盛浩家，小叶断断续续说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她家是去求过崔氏拿银钱看病的，可是崔氏将钱看的比眼珠子都重，愣是不给，直到把人拖到现在这副样子了。 盛浩和刘氏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就这么死掉了，所以盛浩就去求他三哥了。 第74章 小涛痊愈 看着小涛烧的脸上通红，盛轩和小岚也都跟着着急。 “四婶，你倒一杯屠苏酒喂小涛喝下，我们这就回家套牛车拉他去镇上看病。”小岚边说着话，边将手里的屠苏酒递给刘氏。 盛浩一家子是知道屠苏酒的，据说很多得了疫症的就是喝了屠苏酒痊愈了。现在屠苏酒的价格堪比黄金，有一两屠苏酒一两金的说法。看着小岚拿过来半瓶，刘氏激动的手都打哆嗦了。 “你们一家子生活在一起，也喝点，别被小涛给传染了，到时候就更没法照顾他了。”小岚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盛轩回家套车。 当知道小涛的病情后，张青山二话没说的让盛轩驾着马车带他们去镇上的药铺了。春生堂的掌柜对盛轩和小岚印象深刻，正是因为这家人屯屠苏酒，才使得他下定决心屯药的。因此当盛轩和小岚带着盛浩一家子来药铺的时候，掌柜的没让他们排号，直接找了店里最好的大夫给孩子看的病。 春生堂的掌柜的姓包，他对盛轩父女俩印象深刻，尤其是小岚，当时她家买屠苏酒和预防疫情的草药的时候，就是这个女娃子的主意。趁着大夫给小涛看病的工夫，包掌柜就跟父女二人攀谈了起来，“你家不是屯了好些草药和屠苏酒吗？怎么还会有人得疫呢？” 小岚想了片刻就明白掌柜的为啥这样说了，她家就是在这里买的草药和屠苏酒，因为买的量大，估计当时包掌柜就上心了。得疫的是我四叔家的孩子，我们家分出来另过了。 包掌柜点点头，心道这就难怪了。他家药铺如今能这么出名，与小岚一家子脱不了关系，就是因为她家当初屯的那批草药和屠苏酒让他下定决心囤积药材的，要不然现在的春生堂还岌岌无名呢。他想卖小岚家一个好，笑着道，“虽然不盼望着你们经常光顾，但是只要你们来，我家必然分文不取。” “这怎么能行，包掌柜，我们不能平白得你这么大的好处。”盛轩听了包掌柜的话，赶忙推拒。 “这不算什么，结个善缘罢了。”包掌柜笑呵呵的道。 小涛扎了针灸后慢慢的苏醒过来了，坐堂大夫建议盛浩一家子带着孩子回家静养，小涛主要是营养不良外加连日的大雨导致的身体不适，还不是得疫了。药铺里得疫得患者多，他现在正是身体虚弱得时候，万一被别得患者传染上，那就不好了。开好药方取好药，包掌柜看在盛轩和小岚的面上果然分文未取，盛浩和刘氏感恩戴德，激动的热泪盈眶。 回到家里，将小涛安顿好，盛轩就让盛浩跟他回家了，张氏听了小岚的讲述，知道小涛是因为营养不良才受不住连日大雨的天气而病的，心疼的不行。盛浩来的时候，张氏就给他拿了五斤小米和一斤红糖，让他带回去给孩子熬着喝。现在孩子生着病，肠胃最是脆弱的时候，跟大人吃一样的饭食怕是经受不住。 老盛家的伙食现在跟之前是没法比的，豆子和黍米是连壳一起磨的，吃的时候都喇嗓子，小涛年纪小，更是受不住了。 能吃上这样的伙食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村里一些没收到庄稼的人家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送走盛浩，一家人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 “孩子她奶真是够狠心的，怎么就能看着小涛病的这样重，忍心不管呢。”张氏道。 “认为小涛得了疫病，害怕一家子将他们传染了，崔氏也不让他们上桌吃饭了，现在老四一家子自己单独做饭呢。”盛轩也道。 盛浩在老盛家不得宠，连带着他家的孩子也不被老两口看在眼里。小岚估摸着老盛家的银钱应该不多了，要不然不至于任由一个男娃子自生自灭。小涛终究是老盛家的骨血，他的地位还是比女娃子要高一些的。 盛浩回到家里，将一袋小米一包红糖拿给刘氏，刘氏眼里含着泪哭着道，“要不是三哥帮忙，咱家小涛的命就没了。爹娘怎么就这么狠心，毕竟小涛是他们的亲孙子啊。” 盛浩低垂着头，任由刘氏拍打着他的胸口。 “爹，娘，虽说今天春生堂的掌柜没收医药费，但那也是看着我三伯的面子，以后咱们家要好好报答他们才是。”小叶眼睛红红的，坚定的对盛浩和刘氏说道。 盛浩和刘氏都点点头，小涛现在虽然还很虚弱，依然将这句话听在了心里。 连日的大雨以及雨后的疫情，让流民的生活更是苦不堪言，很多人一病不起，暴尸荒野。也有一些人聚集在一起，专门去那些大户人家抢夺物资和吃食，这样的事件县城和镇上都发生了好几起，县太爷安排衙役开始巡逻，这几日，官兵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死的大多数是那些饿的只剩下半口气的男人。 死人多了，县令害怕瘟疫再起来，就将尸堆堆叠在一起，一把火了事。 一时之间县里和镇上风声鹤唳，连盛家屯子都感觉到紧迫感了。太和镇算是饥荒闹得轻的了，很少人外出逃荒，听说别的地很多外出逃荒的，因为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继续呆下去只能饿死了。这时大家愈发感恩起盛轩一家来，因为收割庄稼正是他家带头的，然后里正效仿了，慢慢的临近几个村子都开始效仿。十里八乡的连着姻，相互之间通着气，所以镇上的很多庄户人家都受了益，盛轩的威望也慢慢的起来了。 这年代不到万不得已，一家人甚至是一族人谁都不愿意离开家乡，去外面讨生活，况且外面情况说不定还比不上家里呢，现在虽然吃不饱，但勒紧裤腰带，还能过得下去。跟外面比起来，太和镇算是一方乐土了。 小涛病情痊愈后，老盛家的人也都知道了盛轩帮衬老四家的事情，老四家也重新上桌了。 值得一提的是，老盛家日子最近过得很不安生，年初的时候，王氏给小茹谈成的婚事，原本是想着中秋前后下定的，可是中秋临近了，那家人还是没有动静，王氏不免有些担心。 第75章 小茹的婚事 现在年景不好了，即使家业再大，娶个媳妇到底是多了张嘴吃法，这在和平年代里是喜事，可是在荒年可就是大事了。荒年人命不值钱，卖儿卖女的到处都是，王氏觉着小茹的亲事八成是黄了。 赵二麻子和赵山却又到老盛家来打秋风了，这次被盛老爷子一行人撵了出去。名声什么的他们也不在乎了，他要说小岚被推下山的事随他说去。当自家都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都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时候，谁还会在乎名声这种东西呢。 赵二麻子和赵山知道以后无法从老盛家敲诈出东西来了，俩人可不是个善茬，将盛诺谋害小岚的过程说的绘声绘色，这件事也传的尽人皆知。 盛诺当然矢口否认了，但是至于别人相不相信，他就管不了了。 盛家屯子的人不禁想起盛诺将小茹定给赵山的事来，看来当时他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将闺女往火坑里推的啊。现在世道乱了，县太爷和衙役每天光收尸和镇压烧杀抢夺的事情都忙不过来，盛诺谋害小岚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就更加不会关注了。 这天村里的流民明显的比平时少了，张庆丰从镇上买盐回来解答了这个疑惑，“县城的官兵出来说，要开仓放粮了。流民和难民一股脑全往县城涌去了，今天镇上的难民都少了很多。” 有了粮食，他们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难民们即使再饿再累，一个个的跟打了鸡血一样，有劲的跑着去，没劲的走着去，一时之间路上全是成群结队往县城赶的难民。 后边的难民看着前面的难民成群结队的往县城方向去，也不管到底前面发生了什么，都一个个的跟着跑去。 等知道是开仓放粮以及县太爷要发药材救济的消息后，更是沸腾开了。 有的人跑的急，被绊倒后就再也没爬起来，因为后边的人也兴奋的直往前冲，毫不犹豫的从这些人身上踩过去，只想着自己跑的快点，再快一点，就能领着粮食吃饱饭，然后活下去了。 有的人跑着跑着就跟自己的孩子跑散了，被落下的孩子嚎啕大哭，却再也找不到自己的爹娘了，也不知道这些做父母的是不是故意的，总之放眼四周看过去，全部都是乱象。 所有难民一起往前跑的画面着实骇人，到处都是枯瘦如柴、衣衫褴褛的难民，路上的哭喊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这与以往死气沉沉的气氛不同，今天个个脸上都夹杂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一路上张庆丰见到很多衣不蔽体的死尸，头顶上还有呱呱乱叫的乌鸦，这些场景着实将张庆丰吓的够呛，他回来后连喝了两碗屠苏酒压惊。不过县城能开仓放粮和发放药材对于难民来说这着实是一件好事，看苗头大启朝的皇帝应该是有政令颁布了，只要难民们不到处乱窜了，世道也就慢慢稳定下来了。 第二天就有衙役来村里找里正带人去县城领药材和救济粮，小岚就更加安心了，看来疫情和灾情朝廷真的是开始救济了。 经过此次灾情和疫情，大丰县死了将近三千余人，有几个村子全村人赶上了瘟疫，再加上缺吃少喝的，竟然无一人生还。盛家屯子算是好的了，全村七十多户人口，剩下了六十余户。 这天盛凯来到小岚家里，说老爷子和崔氏找他商量事情，盛凯起身就跟着他去了，小岚屁颠颠的跟着。屋子里崔氏和春花、老大一家子、老二一家子、以及老四一家子都在，小岚纳闷，老盛家怕是又有大事发生了。 原来是小茹的亲事终于定下来了，竟然是要嫁到县城的孙家去，还是给孙家老大做小妾。 盛老爷子在家抽着烟袋，屋里云烟雾绕的，老盛家从来没出过妾氏，老大家的闺女竟然要给别人当妾，老爷子气的不轻快。 这个时代的小妾就是主家花钱买来的物件，地位低下的都不如一头牛，一般正经人家的姑娘是不会愿意给人当小妾的，只有那些家里穷的人家，那些走投无路的姑娘，才会去给人家做妾，就是为了能多拿点银钱补贴家里。 这个时代是实行一夫一妻多妾制的，男子只能有一个明媒正娶的老婆，但是小妾确可以有很多，只要有钱是想要多少就可以买多少，能娶的起小妾的都是大户人家，是不会在乎娶妾的几个银子的。等厌倦了或者时运不济的时候，换妾或者赠妾的现象非常流行。他们根本不把妾氏当人看，她们只是大户人家的附属品，甚至只是大户人家用来充门面用的。小妾地位低下，即使是被打死了，也算不得什么，妾氏地位低就算了，生下的孩子也是庶子，地位也是十分的低下，并且永远都是正房生的嫡子的仆人，至于继承家产，庶子更是只能分得到一丁点得财产。 小岚以为小茹是被盛诺逼得要去做人家的小妾，当她抬头看见小茹得意忘形的样子时，就纳闷了，她这是心里愿意的啊。 今天盛老爷子从盛诺嘴里知道给小茹定的是孙家大爷的时候，还在纳闷，孙家大爷不是早就娶妻了吗？盛诺说的是哪个孙家啊。 没等他疑惑太久，老爷子就知道了原来小茹是去孙家做妾的。这着实把老爷子气的够呛，他们老盛家就没有给人家做妾的传统，老大这些年的书算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要开始败坏门风了。 “爹，孙家老大的正妻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小茹虽说是以妾的身份嫁过去，但孙老大跟我承诺了，他会对小茹好的，去了他家也是贵妾，如果一举得男了，孩子他会当嫡子一样培养的。” “贵妾也是妾，孙老大有多少妾室了，就是我一个整天跟地打交道的老头子，都听了他不少闲话，你这是要把小茹往火坑里推啊，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盛老爷子敲打着烟锅子厉声道。 “爹，这个事小茹也是乐意的，况且孙大爷说是聘礼就有八百两呢。你看看咱家现在过的是啥日子，顿顿吃带糠皮的豆粥，嗓子都剌出血来了，有了这些银钱，咱家的日子也就好过了。”盛诺道。 “老大啊，你不能眼睛里只看到银子啊，你得为小茹想想啊，孙老大的年纪跟你差不多大了，他的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你也听说过吧，他家的小妾抬出来多少.......” “爷，你别说了，这个婚事是我应下的，我就是在孙家被磋磨死了也不后悔。”小茹说道。 第76章 小茹被抬走了 很快孙家就让下人抬了一顶小轿从侧门将小茹抬走了。现在正是荒年的时候，老盛家简单的摆了一桌，自己人吃了顿好的也就算将小茹嫁出去了。 小岚家一阵唏嘘，也理解小茹的想法，孙家毕竟是高门大户，在县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以后她就可以过上吃穿不愁，衣食无忧的日子了，更重要的是不用下地干活，除了一个妾氏的身份，其他都是小茹愿意过的生活。 但是小岚一家人对这家人是没什么好印象的，毕竟当初盛老爷子和盛诺要将她害死就是为了给孙家小儿子配阴婚的。当初小岚死里逃生了，孙家又把心思打到距离盛家屯子大约十多里地的刘家庄的刘来福家。这家小闺女也刚刚十岁，这家人是个心狠的2，为了多赚几两银子，刘来福亲自动手的，不过孙家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老孙家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家，老盛家跟他家差距甚大，小茹还是个妾氏，以后就是发生点什么事，家里也是说不上话的。小茹嫁过去，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张氏道。 “大宅门里的隐私事多了去了，规矩也大，真不知道小茹怎么想的，以为自己进入了福窝了，孙家哪跟咱们庄户人家似的，心眼实在。光孙家老大一堆的妾氏，就够她受的了。”辛氏感慨道。 “各人有各命，我先说好了，你们姐俩要是生出做妾的心思来，别怪我将你们撵出去，不认你们了。”张氏厉声道。 “娘，你就放心吧，我们脑子又不是长泡了，放着这么好的日子不过，去给人家当玩意耍。”小岚就道。 小婷对小岚说的话再赞同不过了。 因为孙家纳妾给了老盛家八百两银子的聘礼，这些钱财最后由崔氏收起来了，虽然小茹当了大户人家的妾氏说起来不好听，但是老盛家因为这件事，是实实在在得到好处了的。 王氏一开始给小茹选定的人家是县城的一户中等人家，日子也是很能过的下去，并且对方还是个秀才，小茹嫁过去了，就是秀才娘子，虽然要算计着过日子，但是也很是不错了。小茹是个心气高的，并不满意王氏给说和的这么亲事，但是拗不过她娘。当时见这家人迟迟不来下定，当她知道孙家老大找人和她爹说想抬她为贵妾的时候，她不顾王氏的反对，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王氏对此很是头疼，但是又无可奈何，因为盛诺很满意这桩婚事，所以一家人就跟盛老爷子将这件事提了。今年年龄不好，突发灾情和疫病，小茹的婚事一拖再拖，王氏对这桩婚事不满意，但是事情并没有按照她的意愿发展，最后小茹还是被抬到孙家了。 小茹的婚事并没有在盛家屯子引起多大的波澜，毕竟对于吃不饱饭的庄户人家来说，能去大户人家当个妾室也比饿死的强啊，不管怎么说，小茹的生活质量肯定是比在村子里好了。 天气越来越凉了，这个时节正是种萝卜的时候，小岚家田地离着家里远，萝卜不敢种在外面的田地里，现在家家户户都吃不饱，要是看见地里长了萝卜，估计不用等长成了，就被偷光了。一家人商量将萝卜种在庄园里，也方便看顾。 张山峰搬家的时候将去年没种完的萝卜种子带过来了，小岚一家子也就不用花钱另买了。 先犁一遍地，然后起垄。将大的土块用铁锨拍碎，起的垄全部是细土，然后将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坑，点坑间距一尺，深度大约半指，由于起的垄土质细腻，点坑很容易。将每个坑中浇上水。然后就是往坑里撒萝卜种子，萝卜种子颗粒小，一个坑约摸撒上五六粒，撒完种子，再盖上土就可以了。等出了萝卜苗，长到差不多四个叶子的时候，就要间苗了，将苗间到两棵。等长到五六个叶子的时候，再间到一棵。 小岚家人口多，萝卜种了差不多五亩地，萝卜种子不够了，盛轩和张庆丰又去了趟镇上买的。 忙完这些后，一家人又就开始拾掇河岸的荒地和杂林。杂林刨出来可以当柴火烧，荒地开垦出来可以种点白菜。 荒地先开垦了六亩，全部种上了白菜，其他的再慢慢收拾。前段时间，世道不太平，家里的马车放在前院，牛放在后院，小岚估摸着明年秋收后就能安定下来了，所以就规划了猪圈、鸡圈、牛棚、马棚、菜窖、打谷场的位置。 她家不跟别的人家似的吃不饱饭，为了节省力气不敢过多活动。她家顿顿吃的饱饱的，现在跟前段时间紧张的氛围不太一样了，世道没有之前那么乱了，小岚家也就可以空出手来规划庄子了。 “今年将这片杂树林清出来，等明年光景好了，看看能不能找些果树苗来栽上。”张山峰道。 “这个主意好，以后家里就有新鲜的水果吃了。”小岚笑着道。“姥爷，在这里建一个房子吧，我想着做肥皂厂。” “什么是肥皂啊？”张山峰纳闷道。 “肥皂可以用来洗衣服、洗手、洗发、沐浴用也可以。现在我还没法做，等镇上安定下来了，买齐东西，做给你看看。”小岚笑着道。 张庆年听到小岚和张山峰的谈话，笑着道，“咱们全家的脑袋都比不上小岚的灵光，咱家的聪明劲都长在小岚身上了。” 一家人都笑着赞同。 村里的人看着小岚家忙的热火朝天的，想去帮忙但是有心无力啊，一天天清汤寡水的吃不饱也没有力气啊。 第77章 盛远的亲事 家里地离家近的，能看住的，就起了心思，所谓瓜菜半年粮。家里的粮食不多，种上萝卜白菜也能垫饥。 这日子都紧巴了将近半年了，家里的银钱早就买粮食了，要种菜就需要种子，要买种子就需要银钱。 这段日子，村里人三三两两的来小岚家借银子。同一个村子住着，能在荒年存活下来不容易。村子里的人都是地道的人，借钱的时候找的里正当保人，凡是正当用途的，盛轩都借了。 手头的银钱一天天的从手里支走，现在家里也没有进项，小岚家的资产一时间缩水了大半。 家里孩子多，小燕、小虎、小澄、小强、小文、小婷还有小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不缺粮食，但是肉类却是不常吃到的。镇上的肉摊还没开张，一家子也没法买肉，这阵子她又起了去北山转转的心思，北山树多，长的还高，蝗虫飞不了那么高，没怎么被祸害。 现在难民都集中在县城，村里的流民很少了，家里留下张山峰、张庆年和一众女人孩子看家后，盛轩、小岚和张庆丰拿起弓箭，在中午就出发进山了。 小岚只敢带着盛轩和张庆丰在山周边转转，并不敢往里边去，她可不想因为狩猎而折人，今年山里的猎物也不多，三人只猎得五只野鸡，三只野兔就回来了。 一家人炖了两只鸡，两只兔子好好得解了解馋。这半年时间里，蝗虫和之前晒的兔子都吃光了，家里养的兔子只要长成了，也都被宰杀吃了。 村里人虽然领了救济粮食，但是为了节省体力，都摊在家里，原本热闹的村子因为村户的减少更显的安静起来了，这次小岚三人进山竟然没遇见人。县城领的救济粮只能保证人饿不死，并不能保证能吃饱，村里的很多户人家都来向小岚家借过粮食，小岚估摸着等到萝卜白菜收起来的时候，就能好点了。进了腊月，村里的地被县上查清，绝了户的人家的田地都收了上去，要买的也可以去买。 小岚听到消息时，很是高兴了一阵子。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个地主，所幸现在的地不贵，小岚家又购置了五十亩田地。 等地契到手后，小岚长长舒了一口气，明年只要不是天灾人祸，凭着她家的田地的出产，养活自己完全没有问题。 现在她姥爷家跟着她们一起过日子了，明年开春了，她打算将三个表弟都送到镇上读书，即使考不上功名，能识文断字，会打算盘以后帮家里忙也是可行的。几个弟弟差不多大，最小的是小强，过了年就九岁了，其他三个过了年也都十岁了。这么点大的孩子在家也帮不上太多的忙，还不如全部送去镇上读书。 小岚将自己的想法跟张山峰一家子说了，最为激动的是她大舅妈和二舅妈，能送孩子读书是她们万万没想到的。本来一家人来小岚家住着已经是沾了大光了，现如今小岚打算送孩子读书，她们做娘的心里既熨帖又心酸。如果她们一家子没搬过来住，她们也会像村子里的人一样在灾害中挣扎吧。 虽然两家人是亲戚，但能像他们做的这么好的真是不多见了，况且小岚、小婷和小文也不跟他们外道，就当一家人相处着。在付氏和刘氏心里，已经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来守护了。 最近老盛家出了件大喜事，他家用一百斤粮食给盛远说下了镇上的一个姑娘，姑娘姓庞，叫庞秀娥，娘家之前在镇上开了个小杂货铺子，因为疫情和荒年粮价上涨的厉害，家里又没有田地，杂货铺子怕被人抢，也关掉了，日子过得很是紧巴。 这门亲事是庞秀娥的爹托镇上的媒婆来老盛家说和的，庞秀娥长的美，盛小远一眼就相中了。可是她家聘礼就要两百斤的粮食，盛老爷子想一口回绝了，但是想到明年小远也到了该说亲的年龄了，那时候两百斤粮食可说不来一桩亲事，他们这是沾了荒年的光了。 荒年粮价贵，在县城或者镇上住的普通人家因为没有地，家里的铺子也没法开张，吃食上就短缺了。但是对方张口就要两百斤粮食，着实将一家人心疼的够呛。 崔氏和大房的人都不同意，盛凯和申氏对视了一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见一家人都不同意，盛远就有点着急了。 “小远，你先别着急。”盛老爷子道，“人生大事，哪是这么容易就说和好的，明天我们先打发媒人去探探口风。” “可是爷，上次老庞家找我说话的时候，我应承他们家两百斤粮食的事了。”盛远急急的跟盛老爷子说道。 “你年轻，面嫩，老庞家就是见你好说话，故意在你面前提及的。这事不打紧，要不然明天我们也不请媒人了，我和你爹亲自去镇上一趟，跟他们家好好说道说道。”盛老爷子道。 盛远见盛老爷子这样说了，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不能因为他娶媳妇，就得让一家子跟着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不是。 接下来一家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盛远的这桩婚事来，盛老爷子则吧嗒吧嗒的吸着烟。 小远迎娶的事情定的差不多了，最终的聘礼是一百斤粮食，具体是怎么定下来的老爷子没有详谈，只是在说定的当晚就将小岚一家人请了过去。 小岚一家人刚进来的时候，就见上房的炕上、地上坐满了人，大房的盛诺、王氏、盛宏、许氏，二房的盛凯、申氏、盛远、盛亮，四房的盛浩和刘氏都在了。 他们正在热切的讨论着盛远娶亲那天的安排，见盛轩一家子来了，老爷子忙将人让到炕上。 “庞家的闺女我见过，是个好模样的。”张氏道，“听说她之前挑的特别厉害，就是眼光高。” 申氏听了张氏这样说，很是高兴，“那还不是说给我家小远了，这个亲事还是老庞家请媒人来家里说和的呢。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家小远优秀。” 第78章 庞家秀娥 “我看小远对庞家姑娘挺上心的，没事就往镇上去，以后成亲了，定能和和美美。以后你也是做婆婆的人了，也算千年媳妇熬成婆了。”王氏跟着打趣道。 盛老爷子和崔氏对这桩婚事很是满意，虽然对付出去的一百斤粮食有些肉疼，但只要想到明年娶媳妇花的银钱更多，也就慢慢释然了。 “小远娶亲的事可是咱家的头等大事，咱们得好好的办上几桌，这个事情可不能办磕碜了，咱们大家都得出些力。”盛老爷子见人热络了一阵子，就开口道。 “行。”盛轩和张氏满口答应了。 “灾荒刚过去，大家都不容易，咱家就办个三桌吧，咱们将菜做的多多的，宁可菜多准备了剩下，也不能准备少了不够吃，让人家看笑话。”盛老爷子又道，“现在菜少，老三，你家能做豆腐，会发豆芽菜，我将这两样食材就交给你了，你出个力，要多少豆子从你娘那里拿。” 盛轩是个是实在人，听到盛远要成亲了，他这个做叔叔的自然高兴，哪能真跟崔氏拿豆子。他连连摆手道，“爹，你要多少斤提前一天跟我说，这也算是我家为小远的亲事出份力了，哪能要你家的豆子。” “爹，咱们村就数老三家日子过的好，你看他们一家子个个红光满面的，哪有闹饥荒的样子，况且我听说，他家借出去不少粮食和银钱呢，人家不差这点豆子。”盛凯酸唧唧的说道。 盛诺眼睛往盛轩那边看去，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他是真没看出来他三弟能折腾出这么一份家业来，现在看着老三在如此动荡的时候还能保住家业，保证妻儿的安全，并且在村里的口碑和名望也跟着提上去了，就连外村人提到盛家屯子，首先想到的也是盛轩一家子，都说他家是积善之家，一家子都是有福气的。 盛轩无视盛凯的酸言酸语，转头对盛老爷子说道，“爹，你们这次打算办啥席面啊？” “我们打算办二八席面，老三，你看咋样？”盛老爷子道。 在以前没分家的时候，老盛家的大事盛老爷子从来不会询问老三的意见的，可是现在盛老爷子这样问了，看来盛轩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拔高了。 所谓二八席面，即八盘八碗，是由八个盘菜和八个碗菜组成的席面。八盘，四个凉菜，四个热菜，用菜多以时令蔬菜为主，菜式没有严格的限制。八碗有固定的菜式，用的肉均是五花肉，全部用水煮熟后，再用油炸后而做成菜肴，这样做出来的碗肉，肥而不腻，酥烂爽口。 二八席面在庄户人家眼里已经是中等偏上的席面了，在缺衣少食的荒年，能置办上席面的人家，更是屈指可数。这足以看出盛老爷子对小远这桩婚事的重视。 “二八席面好。”盛轩点点头答道。 盛凯和申氏听到老三这么说，脸上都露出受用的表情。小远毕竟是他们的儿子，儿子娶妻席面办的妥当，他们夫妻二人脸上也有光。“老三，你如今财大气粗了，你侄子成亲，你不得多少拿出几个来表示表示？”说完盛凯热切的盯着盛轩看。 小岚扶额，真是给盛凯一点好脸色，他就敢开染坊。他可真是见缝就钻，没便宜也要占三分，还真是让人头疼。 “老二你少胡咧咧，小远是你的亲儿子，你打算掏多少出来？”盛老爷子截住盛凯的话头，拿话挤兑他。 “爹，我哪有钱，咱家的钱不都是我娘管着吗？”盛凯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小茹被抬走的时候，孙家不是给了八百两银子嘛。”申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盛老爷子忽略了老二两口子的嘀咕，接着道，“咱家这次办酒席，全部由自家人操办，到时候你们都手脚麻利点。” 崔氏接话道，“别让我老天拔地的去请人，你们都麻利点过来。” 盛远迎亲的事说的差不多了，小岚一家人就回去了，一家人坐在炕上唠闲篇，“我听说这庞家姑娘原先是想往县城里嫁的，没找着主，再加上天灾和疫情，在镇上也难寻摸到主，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更别提再加一口人了，这才往乡下寻摸人家的。”辛氏道。 “这嫁人或者是娶亲啊，还是门当户对的好，我看庞家的闺女啊，就不像会干活的样子。”张氏道。“不过老盛家要办二八席面，可见还是有些家底的。” “不是说小茹被抬走的时候，孙家给了八百两银子嘛。”付氏道，“是不是拿的这些银钱办的酒席啊。” 张氏点点头道，“嫁孙女和娶孙媳妇还是不一样的，小茹出嫁都没花钱置办。” 这个年代可没什么男女平等的说辞，男人的地位比女人高多了。男人讲究传宗接代，是往家里娶妻，给家里增人口。女人就是嫁出去的姑娘如泼出去的水，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了。 “春花是不是和小茹年纪差不多啊。”辛氏想到老盛家的亲事突然问道。 “是啊，春花还比小茹还大两个月呢。”张氏道。 “春花可不好说婆家啊，都说闺女肖娘。崔氏在外的口碑可不是太好啊，凡是本分的人家听到这个传闻后，都打了退堂鼓；那些高门大户的，老盛家又够不上，况且就是春花的长相，人家也看不上。”辛氏道。 随着小岚家买卖越做越大，关于盛轩家是如何分家的，这十里八村的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再加上赵二麻子亲口证实了这件事，老盛家的口碑就更加急转直下了。一些想给儿子娶妻的打听到盛家的崔氏磋磨儿媳妇很有一套，都害怕春花耳濡目染，把她娘折腾人的本事学了去。谁家娶媳妇不是图个家和万事兴的，哪有愿意娶个事儿精回去的，因此春花的婚事就这样耽误了，过了年就十七了，虽说姑娘这么大年纪的也有不成亲的，但一般是娘家舍不得闺女嫁出去，但跟男方早就说定了亲事。像春花这种情况的很少见了。 这时盛老爷子和崔氏也在发愁春花的亲事，“老头子，小远的婚事也定下来了，可是咱家春花还没说好婆家呢，你这个做爹的可得上心些。” 盛老爷子抽了口烟袋道，“明天我就托媒婆打听。” 镇上的媒婆崔氏也是认识的，这年代，嘴巴最利索的就属当媒婆的了，那张嘴只要一开口，都不带停歇的就能说上半天，让人插不进话。 第79章 王媒婆 这年头能出来挣媒婆钱的女人，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挣银子。崔氏客客气气的招待了她，这时春花上了茶，还弄来一碟子糕点招待她。 媒婆姓王，是个寡妇。当媒婆是个苦活，家里但凡有个男人干活，谁都不愿意干这个营生。为了养活孩子，这是被逼的没得法子了，只能走街串巷的挣这份媒婆钱，在这荒年媒婆不好干，毕竟娶回家就是多出一张嘴来吃饭。 “哎吆，这么精贵的糕点，怎么拿上来了？”王媒婆看着端上来的糕点吓了一跳，这可不是之前年景好的时候，现在这个年景能拿出糕点来招待的庄户人家可不多了，她随即又转头看了看春花，立马笑道说，“这是春花吧，长的怪清秀的。” “这是我老闺女，以后要托给你呢。”崔氏笑着道。 “可不得了，这么俊的姑娘还没说人家呢？”王媒婆忙道。 “还没呢，以后还得托你帮忙寻摸一下。”崔氏笑着道，“吃糕点，咱们细聊。” 王媒婆捏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道，“这糕点精贵的很呢，也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家能拿出来招待人了。” 崔氏对媒婆很是客气，毕竟以后春花的亲事要指望她了，“这年景着实咔哒人啊，换做年景好的时候，哪会短缺吃喝。” 走时媒婆也是笑吟吟的走的，打包票说春花的事一定上心。 转眼就到了腊月十五，距离盛远成亲还剩一天了，盛家一大早先去镇上买好了猪肉。进了腊月门了，镇上的铺子、摊子有开张的了，不管家里过的多艰难，年总是要过的。 乡下人办席面，很多东西都得提前一天准备。现在年景不好，席面只办三桌，席面是由自家人操办的，并没有请做席面的厨子，所以一家人得提前一天做准备，省的开席那天手忙脚乱的。 下午盛轩、张氏提了二十斤豆腐、二十斤豆芽就去老盛家帮忙了，男人们负责桌椅碗筷，女人们负责摘菜、切菜、炸丸子、炸肉，这些肉等第二天开席前下锅蒸一下就可以端上桌了。 傍晚的时候，大家手里的活计就忙的差不多了，“老三，晚上吃过饭再回去。”盛老爷子张口留人。 “爹，不用了，我们回去吃，现在的日子过的都不容易，吃食省下来你们多吃点，我们离的近，就不占了。”盛轩说着就跟张氏回去了。 炸好的丸子和肉放在院子外面用大盆扣着，等着明天招待来客。这个年代，只有在过年或者有大事情发生的时候才会油炸丸子。 今年灾害严重，一家子更是缺吃嘴。小亮趁着天黑大家伙吃饭的工夫偷摸的就去院子掀开大盆，抓丸子和肉往嘴里塞。 “你在干嘛呢！快把东西放下。”春花将小亮逮个正着，然后就叫嚷起来了。 小亮还没吃上多少呢，就被逮到了，抓起一大把丸子和肉就往家里跑。 春花从上房跑出来，截住了他指着鼻子骂道“你个馋死鬼托生的，这些是明天席上要吃的，要是明天席上菜不够吃，将你剁了补上啊。” 小亮随了申氏，是个没皮没脸的主，完全忽视了春花的咒骂，只在那疯狂的往嘴里塞吃的，并努力将食物咽下去。 崔氏听见春花的咒骂声，也忙从上房走出来了，她先看了小亮一眼，咒骂了一句。接着又去掀开大盆，看丸子和肉被偷吃了多少。“王八犊子，就这么馋呀，偷吃了这么多，也不怕撑死你。” 崔氏是真的恼了，啪啪往小亮脸上招呼。小亮被扇的脸上手掌印明显，疼的他哇哇大哭。 外面动静闹的很大，把盛老爷子一伙人都惊动了。盛凯和申氏也跟着出来了。崔氏看见申氏，立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骂道，“真是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孩子，小亮这偷吃的本事跟你学了个十成十。” 申氏被说的面红耳赤的，捞起笤帚疙瘩就往小亮身上招呼，“我让你偷吃，让你偷吃。” 小亮被打的吱哇乱叫。盛老爷子心疼孩子，发话让盛凯两口子带着小亮回去，周氏和春花则去收拾善后。 第二天大家起的很早，老盛家家里摆上席面，一阵鞭炮声中，盛远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将新娘迎进新房。 又是一阵鞭炮声，开席了。男客两桌，女客一桌。老盛家多预备了两桌席面，就是怕万一人来多了，别没地方吃饭。 盛家规矩大，席间自家人是不能上桌的，只能等客人都吃饱了后，自家人再吃。小岚在心里想，现在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桌上能剩下才怪。 值得一说的是庞秀娥的娘家人。秀娥出嫁，娘家人跟来送亲了。一般来说，跟来送亲的顶多两三个人，可是庞家一下来了六个人。这些人直接开了一桌席面，上了桌跟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大吃特吃。 这些人中崔氏只认得秀娥的大嫂，其余的她一个都不认识。等她知道其余两个媳妇是秀娥嫂子的娘家嫂子，几个孩子是这两个媳妇带过来的后，崔氏彻底怒了，真是把她们家当冤大头了。 秀娥的嫂子来送亲这合乎规矩，但是她嫂子带着娘家兄弟媳妇和孩子来混吃混喝这算个什么事呢。崔氏气不过，她心疼那一桌子席面。崔氏暗道，这一家子人太不讲究了，哪有三个大人就带着几个毛孩子开席面的，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就上别的桌子挤一挤了，哪会重新开一桌啊，这个年代小孩子是不算人数的，他们是跟着爹娘坐的。 崔氏不想将盛远的喜宴闹的太难看，虽然心里气愤，但到底还是顾全大局的。“春花，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崔氏将春花叫到跟前来，叮嘱了几句之后，春花就出去了。 春花本来也在生气秀娥的嫂子新开席面的事，听了周氏的话，立马就乐了，忙出去找小亮去了。 小亮和两个半大的孩子匆忙的从外面跑来，找到秀娥娘家嫂子那桌后，直接跑了过去，坐下来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这时候村里家家户户吃不饱饭，席面饭菜油水大，做的香，几人感觉筷子用的很不趁手，于是三人将筷子扔下，直接上手抓，还专门挑好菜、肉菜下手。 第80章 吃席 小亮三人一上桌，其他人就没有下筷子的地方了。 三人都很埋汰，手指甲黢黑，出溜着鼻涕，让人看了就倒胃口。 三人上桌话也不说，只顾着往嘴里扒拉饭菜，一会工夫，饭桌上的饭菜就见底了。 “这是哪来的叫花子，也不出来个人管管。”秀娥娘家嫂子先坐不住了，站起来怒骂道。 “你才是要饭的呢。”小亮扫荡着桌上饭菜的同时，还不忘回怼了一句。 秀娥娘家嫂子哪能受得了这份气？况且娘家兄弟媳妇还在看着呢。她卷起袖子，一巴掌呼在小亮的头上。小亮光顾得吃了，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子。 小亮挨了打，哪肯罢休，况且现在也吃的差不多了，他站起来，一头往她肚子上撞去，庞秀娥的娘家嫂子被撞的后退了两步，差点没稳住，被她兄弟媳妇扶住了。 小亮撞完人，三个孩子将席面上剩的最后一点饭菜抓到手里，撒腿就往外面冲。 “老庞家的家教不怎么好啊，也不知道庞秀娥怎么样，可别像她嫂子一样是个事精啊。”别桌的客人议论纷纷。 人们对庞秀娥的嫂子带人霸占一桌的行为都看不惯，见到小亮三人的行为都觉着大快人心。 秀娥娘家嫂子一行人觉着丢人，也就起身离开，往庞秀娥的婚房去了。 酒席散后，送走客人，盛家人开了另一桌席面吃饭，四桌席面被吃的光光的，他们不开新席面都不行了。 吃过饭后，小岚一行人就回家了。盛远成婚，张山峰和辛氏送了两床被套被里，老两口也过去吃席了，家里其他人没过去。对于秀娥家嫂子的事，张山峰和辛氏是全程目睹了。 “看这个苗头，庞家姑娘也不会是个好相与的，老盛家以后不能太平了。”辛氏一边喝着水，一边说道。 “哎，但愿秀娥别像她嫂子那样，真是太失礼了，头一年还是新亲，就这个做派，往后老庞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张氏道。 “老庞家的杂货铺子在镇上都是出了名的，听说啊专门坑熟客。你问他要一斤白糖他家非得给称两斤的量，脸皮薄的又不好意思让他倒回去重新称，就这样将糖买走了。不管是庄户人家还是镇上住的谁舍得一次买这老些白糖啊，去他家铺子一回就打发回去了，在也不见回头客了。” 这话听得小岚一家子瞠目结舌，内心都在想，老盛家以后有得热闹瞧了。 第二天一大早盛远带着庞秀娥给盛凯和申氏敬完茶后就随着他爹娘来上房了。此时盛老爷子和崔氏穿戴整齐，板板正正的坐在炕头上，地下摆了两个蒲团，盛远和秀娥进了屋，跪在蒲团上给老两口磕头，喊“爷、奶。” 两人应了一声后就让他们起来了，随即盛老爷子和崔氏各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庞秀娥，这是给新人的改口费。 随后庞秀娥跟着申氏认认人，一一叫过盛诺、王氏，盛浩、刘氏和春花，每回叫人都能得到一个红包。盛家没分家，红包自然是崔氏准备的。 盛轩和张氏这时也过来了，昨天盛老爷子和崔氏就叮嘱他们要早点过来，并要准备红包的。红包准备的多少是有定数的，张氏是效仿着老盛家给的铜板数量给的，要不然给的多了少了的，面上都不好看。 庞秀娥喊完人后，一屋子人就各自找地方坐下了。 新媳妇第一回正式见面，自然要陪着她说说话，问问她的喜好以及在家里干些什么活计。 庞秀娥话不多，脸上红红的，应对着众人的询问。 稍微坐了一会，盛轩和张氏就回去了。 家里辛氏领着两个儿媳妇正在缝制兔皮袄，小岚、小婷和小燕也跟着帮忙。 家里的兔皮已经硝好了。兔皮的硝制是由张老爷子和盛轩做的，需要首先需要将兔皮泡水一天一夜，目的是为了软化油脂，第二天将皮子捞出，用刀刮掉皮子内层的油脂。 然后用皂荚熬一锅汤，将皂荚过滤出来，皂荚液倒入缸中浸泡羊毛，用捣棍搅拌，确保所有兔皮都有浸泡到，这样浸泡一天后，捞出来像洗衣服那样反复搓洗，经过两三次的过水后，就放在一边备用。将豆面和芒硝混合，加入清水，搅拌均匀，这是硝皮子的关键。将兔皮浸泡其中，这些溶液就会渗透到皮革的纤维结构中，使皮子变的柔软耐用且不易腐烂。不过这是各漫长的过程，需要足足浸泡一个月，期间每天都要翻转和搅动兔皮。以确保皮革的每个角落都能硝到。一个月从缸里捞出兔皮，通过多次过水冲洗之后，平铺晾晒十来天使其充分干燥。 现在小岚家的兔皮晾晒好了，辛氏、付氏和刘氏一翻修剪后，就开始缝制衣服。家里的兔皮不足以人手一件，张氏早早就说好了先给张山峰、盛轩、张庆丰和张庆年做件压风的兔皮袄。四人守卫家人的安全，现在每晚还是轮班巡视。冬天寒冷，有件兔皮袄穿着也能暖和一些。 除了四个男人做的兔皮袄外，其他人就都不添置新衣了。年景不好，大家也就没那么讲究穿的多好了，每天能穿的暖暖的，吃的饱饭就不错了。 张氏过来看小岚的针线水平，点点头道，“有点像样了，学会简单的平针了。” “别看小岚针线水平不咋地，可我爷我爹和我叔都争着想穿她缝制的兔皮袄呢。’小燕看了看，就笑着道。 “你这孩子，怎么还接人家短呢。”付氏用手指点了点小燕的头，笑着说道。 几人正在说笑打趣小岚的针线活计，就听见外面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原来是小草领着庞秀娥来串门子了。 最近村里太平，又是大白天的，老盛家也不太担心她们的人生安全。 “秀娥嫂子快炕上坐，炕上暖和。”小婷连忙招呼道。 小岚则将炕桌上的点心匣子往秀娥那推了推，并笑着像她介绍，“这是我姥姥和舅妈。” 秀娥坐在炕上，先是叫了人，往四周打量一圈后，夸赞道，“四婶家房子真气派，屋子收拾的也干净。 第81章 新媳妇露一手 本来秀娥是想来小岚家跟姐俩打探一下她家的经济状况的，要在没成亲的时候，她就将老盛家打听清楚了，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想亲眼看看小岚家的富裕程度。走到半路了突然想起来，小岚家将张氏娘家人也接来了，但是已经走出家门了，她又不想回去，于是就跟着小草过来了。 庞秀娥进来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忙活着做针线，小婷连忙将她让到炕上。“秀娥嫂子赶紧上炕坐，地上冷。” 秀娥拖鞋上炕的工夫，小岚从橱柜里拿出糕点来招待她。秀娥看几人在做针线，起先并没在意，这会上炕看清楚了，原来一家人是在缝制皮袄，现在皮子可是贵货，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很是畅销，“这皮子硝的真好，你们的针线活计做的也好，针脚也细密。” “我这刚嫁过来，人生路不熟的，就想着先过来认认门。听说小茹嫁到县城去了，过年的时候能看见她不？” “秀娥嫂子，这个我真不知道，你们跟着大伯和大伯娘一个院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等见着了问问她就清楚了。我们现在分家了，大伯家的事他们也不大跟我们说呢。”小岚拦住张氏的话头笑着道。 秀娥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道，“这点心真好吃，这个年头能吃上块点心都不容易了，三嫂，不怕你笑话，我这大半年没填饱肚子了。我听说家里在镇上还有一套房子？” 老盛家的女娃子，小草懵懵的，问啥啥也说不清楚。问小叶吧，小叶冷冷的，不太愿意搭理她。她就想到了找小岚和小婷姐妹俩唠唠闲嗑的，探探各家的底。可是人家一大家子聚在一块，她也不太好说的太直白。于是小岚也跟她打起太极来了，搞的她唠了半天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打探出来。 庞秀娥不由的重新审视起小岚来，看来咬人的狗从来是不叫的。唠了半天，小岚回的竟然滴水不漏，让人无可指摘，还能不让人抓住话柄，看来家里的人精是她，最不好哄骗的也是她。 她的心思正百转千回的时候，申氏过来喊人了。“秀娥，原来你在这呢，快跟我回去，家里要做晌午饭了。” 新媳妇刚娶进门来，也就稀罕了一阵子，就得回家做饭伺候公婆和太公婆了。申氏过来的时候喜气洋洋的，她是为以后终于可以有使唤的人了而开心的吧。 庞秀娥诧异了一会，就起身下炕，跟着申氏走了。 新媳妇进门来做的第一顿饭，是婆婆考教厨艺的时候。老盛家的女人们在厨房里围观庞秀娥的厨艺。 崔氏让春花拿出昨天剩下的豆腐和两颗白菜，庞秀娥简单的炒了个白菜炖豆腐。 崔氏看着锅里倒的那老些油，心疼坏了，毕竟是孙媳妇在家里第一回做饭，她也不好说什么。 三日回门的时候，回门礼是崔氏给预备的。因为快要过年了，家里要忙活的事太多了，盛凯和申氏也被安排了很多活计。申氏叮嘱他俩早去早回。 这天小岚、盛轩和张庆丰决定去山上碰碰运气，不过他们从来没在冬天入过山，要不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个好年，他们也不会决定去这一趟。 张氏、辛氏和付氏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实在拧不过他们，也就依他们了。 几人穿上皮袄就进山了，皮袄除了盛轩和张山峰四人外，还剩下一些皮子，辛氏做主将余下的给小岚做了一件袄，其他孩子虽然羡慕，但也都没有意见。 “爹，大舅，咱们这次进去深一点的地方看看，要是能打到大家伙就好了。”小岚道。 三人身上都背着弓箭拿着工具到小岚和盛轩之前打猎的地方转转。三人清了之前的两个陷阱，冬天土地硬，刚开始挖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翻工夫，挖开起先的冰冻层，就好挖了。挖了一个小一点的可以猎些小动物，一个大点的可以猎些大动物。他们打算在山里过上一夜，看看能不能有收获。 盛轩和张庆丰负责清理陷阱，小岚负责削尖木头，俩人整整忙活到傍晚。晚上为了取暖，生了三堆火。三人忙碌了一天了，也觉不出冷来，很快就睡着了。 不过凌晨的时候就被冻醒了。盛轩和张庆丰起来加了把柴火，又眯了一阵就天亮了。 这天晚上三人都没休息好，冬天的山上是很冻人的，小岚暗暗决定，不管这次能不能猎到猎物，她今天都要回去了，她有点扛不住了，现在就感觉脑袋沉沉的，看来回去得修养几天了。 三人将从家带来的饭食热了热，吃完早饭就出发去陷阱那查看，只见一个陷阱里插着一只僵硬了的野猪，一个陷阱里躺着一只死绝了的狍子。 三人大喜，小岚被惊喜冲了一下后，也感觉浑身有劲了。盛轩和张庆丰合力将野猪和狍子拖上来。 “今年咱家可以过个好年了，肉管够。”盛轩笑着道。 盛轩和张庆年简单的做了个筏子，把猎物放到上面三人就打算出山了。 “爹，大舅，咱们将陷阱插上削尖的木棍吧，咱们隔三岔五的可以上来一趟看看，现在天气冷，肉能放住了，也不怕坏了。”小岚建议道。 这个提议得到盛轩和张庆丰的一致赞同，三人又开始忙活着布置陷阱，一直忙活到中午才布置妥当了。 吃过午饭，三人结伴往山下走去。 深冬进山是猎鹿的最好时候。“爹，大舅，咱们沿着溪边走，说不定能找到鹿活动的痕迹。” 张庆丰虽然对北山不熟悉，但是对西山可是熟悉的很，他也是知道一些常识的，也知道冬天是狩猎鹿的最好时候，但是鹿哪是那么好猎的，这也是要看运气的。 他正在纳闷小岚从哪知道的这么些事情的，就见小岚突然抽出身后的箭，搭上弓。 这时他看到了正急速往前奔跑的狍子。 小岚的箭离弦而去，直直插入狍子的脖颈。狍子瞬间毙命，由于惯性向前冲去并倒下了。 这是张庆丰第一次见到小岚出手猎杀猎物，她跟个老猎手似的果敢干脆，一击毙命。他再一次在心里感叹，小岚果然是干大事的，就是这份心性，一般人还真比不上。 盛轩和张庆丰看到小岚成功猎杀狍子，都有点心痒。张庆丰是长久没打猎了所以手痒，盛轩则是因为练了好久的箭，一次也没派上用场，所以手痒。 小岚之前猎过一回鹿，比他俩的经验都丰富。三人继续沿着溪边走，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有鹿在溪边喝水，并时不时的往四周警戒着。小岚赶紧让盛轩和张庆丰隐蔽。 第82章 寄卖 盛轩和张庆丰拉着筏子，动静太大，还是惊动了鹿群。 “行动，记住，咱们只在这周边活动，别去追。”小岚一边说着话一边搭弓射箭，箭头插进了一只鹿的脖子，随即这只鹿摔倒在地。 盛轩和张庆丰也开始射箭，有射鹿身上被鹿带着逃走的，没有一头一箭毙命的。俩人想去追受伤的鹿，被小岚制止了，“山里野兽多，去追的话可能会进入深山，到时候别鹿没打着，反而丢了性命。” 俩人这才清醒过来，刚才被猎物冲昏头脑了，幸亏小岚提醒的及时，要不然俩人真有可能交代到这里了。 盛轩和张庆丰将猎杀的鹿拖过来扔到筏子上，总共两只，都是小岚猎的。小岚对这个战果很满意，“不错，我们这次收获颇丰，咱们别耽误工夫了，赶紧下山吧。” 盛轩却有些沮丧，他其实也射中了一只，只是射偏了，射到了鹿的身上，被鹿带着箭头跑到山林了。“闺女，回家后你继续教我射箭啊。” “没问题，爹你就是用箭的次数少了，慢慢积攒经验，你就能猎到猎物了。”小岚鼓励道，“现在年景不好，多练练箭也是有好处的，万一咱家被抢上门来，还能有即战力。” “这些话咱们回家再说，咱们赶紧下山吧，山上动物鼻子灵着呢，这的血腥味太重了，别再把它们引过来了。”张庆丰说道。 张庆丰虽然没射到鹿，但是心态好，他的想法跟盛轩的差不多，回家后也要苦练箭术了，不能跟小岚差太多了。 三人不再说话了，腿脚走的很快，等三人好不容易在傍晚的时候走出林子，小岚差点累虚脱了。小岚想她这阵子活动量太少了，这次去山上着实把她累的够呛。 我回去推板车，大舅哥你和小岚在这看着猎物。盛轩对二人说道。 “好。”两人连声应道。 舅甥二人也不敢出林子，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猎物藏起来，人也躲起来。今年年景不好，他们害怕猎物被人抢走，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势单力薄的，还是藏起来比较安全。 很快盛轩张山峰和张庆年驾着马车来了。小岚和张庆丰听到声音，确认是自家人后，就从树林里走出来了。 盛轩已经将猎到了一头野猪、两头狍子、两只鹿的事情跟家里人说了。张山峰驾马车过来的时候，盛轩又在路上将小岚如何猎杀猎物的事情说了，听得她姥爷和她二舅连连咋舌。 等一家人将猎物拉回去，张山峰和张庆年将猎物卸到院子里工夫，小岚盛轩和张庆丰被家里的女人们叫到厨房，原来她们已经烧好了红糖姜汤水，一人一大碗，喝完后，全身冒出汗来了。 猎杀的鹿全部是公鹿，民间曾有俗语，皇帝猎鹿喝鹿血，皇后寻鹿吃鹿胎。小岚从之前卖鹿给天香楼的时候，就知道鹿的价值很高了。 现在天香楼没开业，他们没法找赵东家脱手，小岚想到鹿的药用价值来，“爹，咱们明天问问春生堂的包掌柜收不收吧，家里留一头野猪两头狍子就够吃了。” 盛轩也知道鹿浑身都是宝，鹿茸和鹿鞭是有钱人家都会花大价钱购买，有时候都会买不到。“好，明天我陪你去春生堂，鹿茸和鹿鞭他一定会收的，鹿肉如果不收的话，咱们就自己吃。”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氏盯着父女二人喝了一碗红糖姜糖水后才放人，原本她是不想让小岚去镇上折腾的，想让她在家好好养养身体，奈何春生堂的包掌柜就认她。 并且小岚也不放心让盛轩单独去春生堂，她也好久没去镇上了，她想去探探镇上的物价，好为明年做些准备。小岚拿上银子，就跟盛轩出发了。 春生堂的包掌柜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当他看到马车上的两头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你们放心，一定帮你们卖个好价钱，不瞒你们说，前几天还有人来药铺找鹿茸和鹿鞭呢。快要过年了，大户人家不缺钱，加上之前的瘟疫，想要进补的大有人在。只要我这边放出话去，这两头鹿很快就能脱手了。” 这话小岚是相信的，现在的春生堂跟之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了，因为瘟疫期间，春生堂药草充足，治疗的病患又多，这不光让包掌柜赚了个盆满钵满，还让春生堂名誉大丰县，现在依然有不少县城里的人来这里看病抓药。 小岚听到包掌柜这样说也放心，就将两头鹿放在他这里寄卖了。 “等卖了钱，我就将银钱给你们送过去。”包掌柜说道。 “哪能用你亲自跑一趟呢，等过几天我们自己过来取就行了。”盛轩对于包掌柜如此熨帖的话有些惶恐，连忙说自己过来取。 小岚截住盛轩的话头，从上次她就知道包掌柜有心与她家交好，她也就不跟他多客套了，“那就麻烦包掌柜跑一趟了，到时候我们一定被好酒席，好好款待。” 包掌柜已然将小岚当大人看待，听到她这样说，很是高兴，“哈哈哈，好，好，到时候一定去你家吃酒。” 出了春生堂，小岚一路都在琢磨要买的东东西，“爹，咱们去粮店看看吧。” 粮店的老板跟小岚和盛轩都熟，看着他们来了，忙将二人迎到室内喝茶。“你们今天怎么过来了？你们家里应该不缺粮食才对啊。” “我们是来镇上看看粮价，并打听打听县太爷那边究竟要怎么安抚流民的。”小岚道。 第83章 再屯粮 “我看明年也够呛能好了，现在粮价稍微低一点了，开春了，粮价还得涨，三爷家里有闲钱的话，可以再屯点粮食。”小岚家一直照顾他家生意，是他家的大客户，梁掌柜也不藏私，将话说的明明白白。 小岚很是诧异,“明年开春了可以挖野菜了，等种上菜和粮食，也能就慢慢好了，梁掌柜你为啥说明年也好不了呢。” “二小姐说的也不差，但是这次受灾面太广了，现在朝廷的救济粮尚不能解决流民的温饱，村里镇上的发的救济粮更是少，明年朝廷还有没有粮食赈济灾民，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小岚听了梁掌柜的话，感觉他分析的很有道理，她一开始想的浅了，今年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余粮，吃一年了，存粮都吃的差不多了，看来明年很可能会像梁掌柜分析的那样，太和镇乃至大丰县将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现在的豆子五十文一斤，黍米六十文一斤，至于小麦、大米、小米都要上百文了。 家里现在人口多了，这个年头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小岚决定屯上五千斤豆子、五千斤黍米，小岚交给梁掌柜一百两银子，“梁掌柜，明天你麻烦你安排人将粮食拉到我家吧，这是定金，余款明天结清。” 梁掌柜还没回话呢，盛轩先着急了，“小岚，咋买这么多粮食？这得花多少银子啊，咱家的老底差不多就全都交代出去了。” “爹，咱家人口多，吃的也多，咱们宁愿多买了剩下了，也不能等着要吃粮食的时候家里没有啊，你看着现在粮价贵，可是你想想前几个月，那时比现在的粮价还要贵，没屯粮的人家为了口吃的，还不是照样买吗？现在粮价稍微便宜了一些，咱家现在屯也是赶上好时候了。”小岚道。 “二小姐说的不错，前几个月面粉的价格都涨到半两银子一斤了，豆子黍米也比现在翻了两番。”梁掌柜对小岚大手笔屯粮的行为很是赞同，更佩服她小小年纪就能听进去他说的话，并考虑到自家的情况而果断买粮。这份果断劲，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算是万里挑一了，起码他就没碰见过这样的姑娘。 梁掌柜对小岚更加恭谨了，从她和盛轩的谈话，他就明白了，看似盛家是盛轩和张氏当家，背后说的算的其实是他们的闺女。梁掌柜联想到盛家的发家史，估计也与小岚脱不开关系，听说去年她家就老张家接到家里住了，这个荒年，自家吃口饱饭都难，她家还要供给老张家的吃喝，听说张家人口不少呢，这足以说明盛家的富裕和知恩图报。这些年老张家一直接济小岚一家子，现在家里的日子过起来了，就让他们接过来享福了。老盛家的肠子估计都悔青了吧，要不是他们要害小岚，这份破天的富贵就是他们的了，哪能轮到老张家呢。 盛轩最后还是被小岚说服了，父女俩去杂货铺子买了咸盐又去肉摊买了一副板油就回去了。 回到家里小岚和盛轩就将买粮的事情说了，并且说明天粮店就派人来送粮食。小岚管着家里的账目，账上有多少银子她是最清楚的。买完这些粮食，家里的积蓄差不多就空了。 张氏有些犹豫，怕家里没有存银，万一家里有点急事，要用钱怎么办。她虽然犯愁家里的财务状况，但是也知道闺女是干大事的，屯粮自有屯粮的道理。家里这么多张嘴等着投喂呢，她内心想说明年新粮就下来了，其实不用买这么多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因为盛轩已经悄悄的告诉她镇上梁掌柜说的话了。 如果真像梁掌柜说的那样，地里的庄稼是收不上来的，估计还没成熟的时候，就被难民抢了。要是这种事情真的发生的话，家里没有屯粮，到时候粮价又高，她家就更难过了。 张氏想到这里，后背起了一片冷汗。 第二天梁掌柜就安排店里的伙计来送粮食了，一家人正热火朝天的卸车和过磅，这时候就听见门口传来马车的声音，小岚正纳闷这是谁来的时候，就见春生堂的包掌柜提着两坛桂花酿两个点心匣子推门进来了。 小岚和盛轩连忙将他迎进家里，张山峰见家里来了客人，就让盛轩一家子招待去了，他则领着张庆丰和张庆年称粮食重量，总共付了五百五十两银子，银子是张庆丰跟小岚支取的，他还告诉小岚，粮店送了五十斤大米，没收银子。 包掌柜看着小岚的一系列操作，暗暗点头心想，看来盛家是这个小闺女当家啊。 “包掌柜，下午我家处理野猪和狍子，你来的也是赶巧了，正好在家吃席。”盛轩道。 “哈哈哈，好，我都好久没吃过野猪肉和狍子肉了，这次我可要吃个过瘾了。”包掌柜笑着道，“我这次来你家可不是光是来吃席的。”他边说着边将银子拿了出来。 小岚见他拿出了足足八百两银子来，笑的见牙不见眼了，“昨天的鹿卖掉了吗？咋这老些钱呢？” 包掌柜笑着道，“昨天你们刚走没多久，府城的沈家四爷过来买屠苏酒，正好看见了你们送来的两头鹿，他就将鹿买下了。” “府城的沈家？包掌柜，看来春生堂的名号算是打出去了，连府城沈家都来你这里抓药了。”小岚暗暗称奇。 府城沈家可是当今皇后的母家，其富贵程度就不必赘述了，况且沈家还掌握着府城的兵权，辽东府是个边境，现在跟大金算是和平共处了，以前的时候，金兵经常骚扰边境，很是不太平。现在即使两国相安无事，但是朝廷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封沈家六爷为骁卫大将军，官职从三品，镇守边关。 这件事都不是啥秘密，关于沈家的事小岚也是听盛轩说的，因为这些都是与他们休息相关的，大丰县隶属于辽东府,受府城管辖。 “是他们家老夫人听人说春生堂的屠苏酒包治百病，跟沈四爷提了一嘴，沈四爷是个大孝子，就专门跑过来买酒了。” “你这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啊，包掌柜这次多谢你了，要不是你，这两头鹿也卖不上这么高的价钱。”小岚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百两银子推给他，“这是给你的寄卖费，你收下。” 包掌柜连连推辞道，“这个事情不能这么说，鹿的药用价值本身就高，就是盛家不要，我自己也会收下的。我这次是过来跟你们商量，下次猎到鹿了还是送到我那里去，银钱好说，亏待不了你们的。” 小岚见他这么说，也不跟他客套了，“好，下次猎到了肯定还往你那边送，这些银子我也不跟你争竞了，下午让我爹和舅他们陪你多喝几杯。” 猎到的野猪和狍子堆在柴房里缓解两天的冻了，今天她家正打算剥皮取肉。 第84章 请客 庄户人家平常过日子，大多时候是不舍得花钱买肉吃的，况且还是个缺吃少喝的荒年，一家人能吃上口肉，都是日子过得顶顶好的人家。 荒年老百姓都吃不上饭，家里根本不可能喂养猪。就小岚了解，今年盛家屯子一头猪都没有。年景好的时候，家家户户还会喂养几头猪，养上一年，等过年的时候卖掉，所得的钱用来贴补家用。有日子过的好的人家，就会杀上一头猪吃肉。 小岚家今天下午要处理野猪和狍子，快要过年了，家里也要准备年货了。年货当中，最不可或缺的就是肉了。孩子们也早就馋肉了，大家都殷切盼望着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肉。 女人们烧热水，男人们处理猪和狍子。小文、小虎和小强都提着大木桶，从厨房提来滚开的热水，倒在野猪和狍子身上。等猪皮和狍子皮毛烫的差不多了，张山峰、张庆丰、张庆年和盛轩人手一把刮子，开始给猎物去毛。 老张家的人都是拆卸猎物的好手，毕竟西山村在山里，平时他们也不少打猎，猎物都是自己处理的。等毛皮处理干净，张山峰拿出一个包袱，从里边拿出四把杀猪刀，一块磨刀石。刀是昨天就磨好的，他将刀依次分给儿子和女婿。张山峰先是走到木板前，打量了一会后，选中下刀的地方，几人开始剥皮。因为野猪已经死了，所以处理起来不费事。 剥完皮，就要取内脏，等将三只猎物的内脏取下来后，张山峰几个人拿出砍刀，将整只猪和狍子分拆。 内脏装了满满两大盆，处理内脏这个营生自然是女人家的活计。内脏处理其实很简单，最复杂的是洗大肠。不过冬天的猎物进食少，肠子里的粪便也少，还算好清洗。 清洗大肠的工作是付氏和刘氏做的，张氏也想去帮忙，两人不让。她们将大肠提到宅子后边的庄园里处理的。小岚家有井，用水不愁，家里有豆面，可以将大肠搓洗干净。 现在是荒年，一般人家哪会舍得用豆面搓洗大肠，就是年景好的时候，庄户人家也是用秸秆反复剌干净大肠，用豆面搓洗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才会干的事。不过小岚为了吃的放心，将豆面提给两个舅妈，俩人心疼的不行，直说不用豆面也能搓干净了。小岚可不管她们的说辞，盯着她们将豆面用上了才转身离开。 分拆完猪肉，张氏将猪尾巴、猪蹄子、猪肝、猪心、猪肺、大骨头、肉下锅焯水，辛氏开始焖大米饭，男人们收拾院子，将木板冲洗干净，将猪毛、狍子毛和污血清洗干净。 将焯完水的猪肉和零碎捞起来清洗干净，起锅烧油，将葱爆香，加入洗好的猪肉、骨头、猪尾巴，翻炒几下后，加入开水炖煮，烧开锅后，加入白菜和猪内脏，然后重新盖上锅盖，继续炖煮。 这样好的一锅杀猪菜一锅饭，小岚家自然不会只请了春生堂的包掌柜。张庆丰跟小岚取买粮食的银子的时候，她就叮嘱他让粮店的伙计回去告诉梁掌柜来家里吃席。 里正、村老、盛老爷子、盛玉贵、盛春柱也被小岚家请来了。 小岚家没有请女眷，等饭菜做熟后，小岚和小婷给老盛家、盛玉贵家、盛春柱家各送了满满一大碗菜过去。 因为要请客，所以小岚家肯定不能只做一个菜。小岚和小婷又凉拌了个豆芽、凉拌豆腐皮，又将锅里的猪肝、猪肺、猪心捞出来切了，又炖了盆狍子肉。 这个时候，杀猪菜也好了，几个凉菜和切盘也做好了，家里肉香四溢，馋的人直流口水。 这时候大肠也收拾好了，盆里堆的冒尖，这里不仅有猪大肠，还有狍子的大肠。 因为是请客，所以吃饭的时候男人一桌，女人孩子一桌，唯一的区别在于男人那桌上有一坛好酒。 来的人知道这些肉是张家兄弟打的，这是小岚一家子对外的说辞，她怕村里人央求她家带着他们上山打猎。去年流民上山，十不归一的惨事还历历在目，她家保证不了大家的安全，因此也不会揽上山的这个活计。 听说是张家兄弟打的猎物后，里正也不好说什么了，他也想起去年流民上山的惨状了，现在家家户户吃不饱饭，上山碰到危险了也跑不过猎物，到时候谁是谁的猎物都难说了。张氏兄弟虽然住在盛轩家里，但毕竟不是盛家屯子的人，他也就歇了上山的心思。包掌柜听到猎物是张家兄弟猎的，也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跟着夸赞了几句俩兄弟好本事后，就将话题岔了过去。 女人和孩子那桌吃的很是欢快，都是自家人，也没啥可顾忌的。张氏炖的杀猪菜，里边放了很多大骨头，这种肉吃起来是最香的。 小岚尤其爱吃这种肉骨头，杀猪菜炖的时间长，肉炖的烂糊。野猪肉虽然比不上家养的猪肉细腻，但是对于好久没吃过猪肉的小岚来说，野猪肉也是很美味的。 吃完一块肉骨头后，又夹了一块狍子肉，狍子肉肉质细嫩、鲜美，也别有一番风味。 辛氏烧的米饭也香，小岚吃了好久的豆饭了，今天吃上精细的大米饭，她幸福的眼睛都眯上了。 散席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晚饭自然是不用吃了。一一将客人送走后，最后只剩下包掌柜和梁掌柜。 盛轩拿出两条狍子腿两条猪腿给两人装上马车，“这些肉你们拿回去，让家人也尝尝鲜。” 两人跟盛轩家也熟起来了，也不跟他客套，带上肉，上了马车就回镇上了。 第85章 辞灶 腊月二十三，是盛家屯子家家户户辞灶的日子，这天是灶王爷上天禀报一家子日常生活情况的日子。灶王爷又称灶神，人人都要吃饭，家家户户都有灶，有灶就有灶神。老一辈一代代传下来的说法，据说灶神是玉皇大帝派到人间的家庭保护神，同时监察这个家庭日常行事的善与恶。在辞灶日的黄昏入夜之时，每一家的灶王爷都要到天庭述职，汇报该户一年来的所作所为。玉帝听取汇报后，会将该户下一年的吉凶祸福定下来，因此灶王爷的汇报对每户人家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因此辞灶仪式家家户户都是必不可少的。 辞灶这天是要吃水饺的，小岚家包的是猪肉白菜馅的，水饺煮出来后，一家人并没有开动，而是要等辞灶仪式结束后才能开饭。 盛轩拿出一摞要烧的纸，放在地上，然后用纸凿敲打铜钱的印子。盛轩一边敲打，一边挪位，一个接一个的铜钱就印在纸上了，直到整摞烧纸都印满了，盛轩将卡子横放到纸上，然后摁着转，转了几下后，烧纸上边的一半左右基本上转成了几个螺旋的圆圈，这是一会要烧掉的，是给灶王爷准备上天的盘缠。 盛轩在厨房的北面的墙上贴上灶王爷画像。这副画像是昨天盛轩专门去镇上请的，灶王爷相上半部分是人物画像，下半部分是简明的日历节气，两侧配有对联，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横批是一家之主。盛轩不光请了灶王爷像，还买回来辞灶要用到的东西。 画像前方摆放了一张桌子，这就是供桌了，上面摆放了水饺、瓜果、糖瓜、白酒。糖瓜跟现代的麦芽糖差不多，比较粘甜，它的作用是给给灶王爷甜嘴的，让他上天后跟玉皇大帝汇报工作的时候，光说甜言蜜语好听的话。桌子边缘中间的位置摆上香炉，，里边点上三炷香。 小岚家比较讲究，盛轩还用秸秆扎了一匹小马，用针给它开光。在马前放上麦麸和碎草饲料，意为吃饱喝足后，让灶王爷骑着上天。 辞灶时要燃放一挂鞭炮，用筷子给灶王爷夹贡品请他吃，并将酒倒入香炉中，这是象征性的向灶王爷敬酒。嘴里还得念念有词，“张灶王、李灶王，手扶灶台身靠墙。一年一个腊月二十三，买了糖瓜您先尝，吃了糖瓜上天堂，天堂有个凌霄殿，见了玉帝说一遍，叫俺家门清净，粮食丰收，人口平安，牛马成群。请灶王爷上天少说闲话，多加美言，吃足喝饱，早去早回好过年，日子一年强一年。”之后盛轩带着小文对着灶君神像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后，将旧的灶王爷画像、秸秆扎的小马、打了铜钱印子的烧纸焚化并在原位贴上新的灶王爷画像。等香炉的香燃尽，作揖礼拜后，就可以将香炉和祭品就可以撤下去了，这个辞灶活动就算完成了。 “男不拜月，女不祭灶。”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老话。意思是说男人不要去祭拜月亮，女人则最好不要去祭拜灶神，因此小岚家辞灶这天都是盛轩带着小文活动的。古代女性地位低，这种祭祀活动都是由男人们完成的，女人没有参与的资格，小岚虽然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但是最终还是选择尊重这种风俗。 吃过晚饭，几个孩子就分吃贡品，小岚拿起一块糖瓜塞进嘴里，含了一会就觉着这种糖的粘性很大，里边是空心的，皮比较薄，吃起来口松酥脆甜，颇受小岚的喜爱。张氏告诉她这是用麦芽、大米、黄米熬制成的，因为它的形状是扁圆型的，所以取名糖瓜。 小岚觉着糖瓜跟现代的麦芽糖口感很像，现代的麦芽糖外面有一层芝麻，就更加香甜了。糖瓜是辞灶完之后特意留给家里的孩子吃的，因为糖瓜很粘，寓意封住家里不懂事、平日喜好乱说话的孩童的嘴，因为这天就是图个大吉大利，是不兴讲不吉利的话的。 几个孩子各吃了一块糖瓜后，就不再吃了，今年年景不好，村里的孩子能吃口饱饭都是奢望，就更不用说能吃块糖甜甜嘴了。小岚家虽然条件好点，但是糖果也是不常买的。几个孩子打算将糖瓜收起来慢慢吃。 第二天一早起来，小岚家就开始动手扫房了，俗语说，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其实在腊月二十三到除夕之前都是可以扫房的，只是腊月二十四这天动手的人特别多而已。 今年辛氏和张山峰在小岚家住着，他们就更讲究这些仪式和规矩了。这天清理家里的积尘杂物寓意着驱除旧年的不顺和晦气，迎接新年的好运和幸福。尘与陈谐音，扫尘即扫陈，象征着把旧年的不幸和负面情绪扫出门外，这是辛氏告诉小岚的。 小岚觉着，扫房其实就是年前大扫除，为了迎接新年做准备。一家子将屋里屋外每个角落都扫了一遍，小岚一家子负责内院，张山峰、辛氏、张庆丰、付氏负责前院，张庆年和刘氏负责后院的打扫。清扫完之后，然后女人们负责拆洗一家子的衣服、被褥。 今年过年，除了家里的男人们和小岚一人一件兔皮袄外，其他人都没做新衣服。张氏将去年过年时做的棉衣棉裤找出来，拆掉衣服的里和面后，开始清洗起来。这些衣服相比其他衣服来说还是比较新的，张氏想着洗干净后，一家人过年的时候穿。 冬天寒冷，用井水洗衣服的话冻手，小岚和小文在厨房烧水给一家子提供热水。 家里的女人们将家里的洗衣大盆、搓衣板和棒槌拿出了。衣服浸湿后，用棒槌捶打衣物，衣服中的水分受到压力，连同污渍被挤出衣服，多次捶打便能达到清洁衣物的目的。 这时候的人们吃肉少，衣服上几乎沾不到油渍，因此用棒槌敲打也能洗干净衣服。这次辛氏给张氏送过来一些皂荚，这个小岚是认识的，之前家里硝皮子的时候，就用过此物。 皂荚捣碎后可以用来做洗涤剂，它可以产生泡沫，因此洗的衣服更加干净。 小岚看着院子里张氏和小婷不停的用棒槌敲打衣服，想起她要做肥皂的事情来了。去年年景不好，这个想法也就搁置了。小岚想起前几天买回来的板油，她打算做点肥皂试试。 第86章 做肥皂 小岚正在犯愁生石灰从哪取，叹了口气的时候正好被张庆丰听见了。“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叹啥气？” 小岚就将自己目前缺蛤蜊皮的事情跟张庆丰说了。 张庆丰听后哈哈大笑道，“这有啥难的，西山这玩意多的是，等会我就带你去河边捡去。” 这时小岚才知道，老张家生活的西山村的山上有条河，夏天的时候河里能捞出很多河蚌，孩子们经常去河边捡河蚌。河里自然死亡的河蚌堆在河边，这玩意没啥用处，也就一直在那堆着。 小岚听后大喜，连忙点头应好。 将厨房锅灶里的草木灰收集起来了，将草木灰放到锅中，慢慢将水加入到草木灰里，草木灰和水的比例大约是一比二，两者混合后，需要不停的搅拌直到形成一种稠密的草木灰水溶液，然后用火慢慢熬制，这是制碱的过程，然后用纱布过滤出碱水。 将蛤蜊皮放到蒜臼子里捣碎，捣成粉末，将这些粉末倒入碱水中，搅拌均匀后再次用纱布过滤，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碱液里的杂质。 等将碱液静止一晚上后，杂质就沉落到水底了，上层是清澈的碱水。 小岚见过张氏熬过几次板油了，现在驾轻就熟了。上回她跟盛轩去镇上卖鹿的时候，买过一副板油还没做，现在天气这么冷，板油一直在屋外冻着，也不会放坏，小岚昨天就将板油拿回厨房里缓着了。 小岚先将板油用清水清洗了一遍，用刀将板油切成块，这个块不能太大，那样不容易熬出油来，也不能切的太细，那样容易将油熬焦了。将板油切好后，放入烧热的大铁锅中。熬油的火候是有讲究的，不能太小，那样出油慢，也不能太旺，这样就容易将油熬焦了，一锅油就不香了。 小文负责烧火，小岚和小婷负责熬油。 张氏前几天就听说小岚要琢磨肥皂的做法，据说是一种可以洗手、洗衣服的东西。这个想法小岚之前提过，但是一直没操作过，现在她可能是看家里洗衣服的时候又想起来了。孩子体恤为娘的洗衣的辛苦，张氏深感安慰。虽然内心肉疼做肥皂要用到猪大油，这可都是花银子买的啊，用来做肥皂是不是太浪费了？ 虽然心疼，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着小岚的实验，她家就是因为小岚的不断折腾才挣下这份家业的，要不是小岚，在这个荒年里，她家大概率会像其他人家一样，日子过的艰难不说，甚至比他们还不如，极有可能一家子需要外出逃荒。 油练出来后，小岚提前准备好一个大罐子，将熬出来的油舀进罐子里放凉。 将碱液倒入放凉的猪油中，并加入咸盐，沿着一个方向不停的搅拌，这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碱水和猪油变成了奶油般的膏体状。 小岚制作肥皂的过程张家人没有参与进来，因为他们知道秘方的重要性。所谓秘方，一般都是不外传的，他们虽然住在小岚家，但毕竟是姓张，现在是年景不好，等年景好了的时候，他们还是要搬出去的。不过小岚没想那么多，制作过程都是她亲力亲为的，搅拌的时候小婷和小文是全程见证的。 “二姐，这也太神奇了吧？这就是肥皂吗？”小文问道。 “现在还不成，还得塑形。”小岚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些膏体放入竹筒中。“过个三天，这些膏体差不多就能凝固了，到时候打开竹筒，将肥皂切割后晾晒一个月左右，就可以用来洗手、洗衣服了。” 小文和小婷听得眼睛亮晶晶的，他们对香皂充满了期待。 等将膏体盛到竹筒里后，之前炼油炼出来的油梭子也放凉了，小岚拿出白糖舀了一勺倒进去搅拌了均匀。 “二姐，油梭子还能这样吃？咱们之前不都是拌咸盐调味的吗？”小文问。 “能的。”小岚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大嘴里尝了尝，“非常好吃。” 姐弟三人各吃了一块后，小岚就让小文端上一碗给小燕、小虎、小强和小澄送过去了。 油梭子和白糖都是乡村人家难得的美食，两样一起吃，几人都是第一次尝试，小岚和小婷等到小文回来才开始继续分吃，小文吃的尤其的慢，特别珍惜的慢慢咀嚼着。 “真好吃啊。”油梭子和白糖的双重幸福让小文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小婷也点头称好吃。张氏和盛轩看到几个孩子吃的开心，心里既酸涩又幸福。酸涩是因为家里的挣钱营生是小岚做出来的，孩子这么小就开始为家里挣钱了，他们心疼孩子，幸福也是因为为他们有这样的闺女而感到幸福。 一到年根的时候，老盛家都格外的热闹。 每年洗衣服和被单、被里的时候，申氏都会挨骂。她原本以为今年小远娶了媳妇，她这个做婆婆的多少能轻松点，谁知道庞秀娥到娘家躲清闲了，她又被崔氏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骂的还是那些老话，听的她耳朵都起茧子了。“这么多窟窿，你们是身上长牙了不成？败家玩意，洗好后给我把坏的地方都缝上。” 申氏嘟嘟囔囔的也有怨气，“俺都是当婆婆的人了，还指望她能帮忙干点活，哪成想，天天不是头疼就是腰疼的，反倒头来还得我去伺候她，我这是娶了个什么玩意回来啊。” 庞秀娥刚进门的时候，申氏是极其快乐了，她想着以后可算有人将洗衣做饭这些活计替她扛下来了，哪成想，自家的儿媳妇平时很少干活，一说要干活，不是这疼就是那疼的，并且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气的申氏朝小远抱怨了好几回，但是并没啥作用。 第87章 盛诺胡咧咧 年一天一天的临近，一到过年就是过关，因为欠人家钱的，到年底之前须得给人家还上。小岚家借了不少粮食和银子给村里人过渡荒年，他们现在还是没有缓过来，哪有银子和粮食还钱呢。 盛轩和张氏商量了一下，今年就先不去欠账的人家催要债务了，等各家日子过气来之后再说。 小岚很是赞同夫妻俩的做法，她爹娘为人本分善良，这时候的庄户人家大都淳朴，最近三三两两的人来到小岚家，说明年再还银钱和粮食的事，盛轩和张氏体恤各家日子过得不易，也都同意了。 至于采办年货，小岚一家子是不打算采办了。镇上除了肉摊，只有杂货铺子开着门。家里的猪肉和狍子肉还没怎么吃，不需要另外采买了，至于鱼和鸡，她家则是没有地方买，因为整个太和县，没有卖鱼和卖鸡的。 当天晚上，盛轩一大家子提着一刀野猪肉、十斤豆子，十斤麦子、一坛桂花酿，一盒点心匣子、一两银子去了盛家老宅。 盛诺一家子之前住在镇上，好的吃惯了，遇到荒年，吃喝用的钱比平时翻了好几倍，镇上的生活实在没法维系，只能回盛家屯子投奔盛老爷子。回到村里，伙食自然是跟镇上的没法比的，再加上荒年，家家户户都是吃不饱的，老盛家虽说比普通人家强点，但是也是一直吃的清汤寡水的，勉强温饱。自从上次小岚家邀请老爷子吃席，并给崔氏端来一碗好菜，盛诺就惦记上她家的猪肉了。这次见盛轩送来一刀肉，他张嘴就开始胡咧咧，说老张家靠着闺女过日子，又说张氏不贤惠，只顾娘家，不顾老盛家。 这是张庆丰正好来老盛家叫小岚他们回去，因为春生堂的包掌柜带着礼来家里了。他将盛诺说的话听了个十成十。 张庆丰是个直肠子的汉子，听盛诺这样胡说，当然不能忍了，拳头差点就招呼到盛诺脸上去了，结果被他躲开了。 盛老爷子不是糊涂人，他家老大犯浑说胡话被张家老大听了个正着，要是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让这件事含糊过去，等这件事宣扬出去，他家不光丢脸不说，从此与张家也就结仇了。 老三家为啥亲近张家他心里心知肚明，要不是因为小岚，老三家也不至于分家另过了，现在老大眼红人家日子过的红火，怎么不想想之前是怎么害人家闺女的。 盛轩性子老实巴交的，反应慢了一拍，等他反应过来，立马就站起来说话，“大哥，你把话说反了，这些年来，岳父岳父家没少帮衬我家，之前孩子的吃食、孩子她娘做月子补身体的母鸡，家里的银子哪样不是我岳父岳母家送的，我们家是沾了老张家大光了。不是我自夸，你满村打听打听，孩子她娘孝顺贤惠在咱们村里是出了名的，你说话要讲良心，我家是怎么分出去的你心里不知道吗？” 盛老爷子忙道，“张家大郎、老三，你大哥就是在胡咧咧，你们别往心里去啊。”盛老爷子赶忙当和事佬，想将盛诺说的话弥补过去。 张氏听了盛诺的话也很愤怒，“孩子他大伯，请你快做个人吧，你这是欺负完我家，又想欺负我娘家人了。我恭恭敬敬的对待你，你却蹬鼻子上脸来了，说我不贤良，我不贤良的话，你现在还能安生的在家住着，我早就将你告进衙门了。别以为我家小岚是怎么被害的事我会忘记，你自己缺了大德了，还说我不贤良，说我娘家人。我告诉你，如果这些年不是由我娘家人帮衬着，不用等到我家起来，就被你害死了。” 这话说的老盛家都没脸，但这就是事实，老盛家要将小岚弄死，来给孙家小儿子配阴婚，这是老盛家的污点，每当提起，他们都无法辩解。 盛轩叹了口气，放下东西，领着一家子就出来了。老盛家对他们不满意，可以直接对他们说，盛诺张口就对老张家泼污水这算怎么回事啊。 包掌柜是带着媳妇赵氏、儿子包恒来的，一家子带了一匹素缎、一匹潞绸、两瓶杏花村、两盒点心匣子、一篮子冻梨。 这份节礼是极其贵重的，要说太和县势头起的最猛的是哪家？包家的春生堂绝对排在前列。因为疫情，药材价格大涨，包掌柜赚了个盆满钵满。 包掌柜家境很是不错，一家三口都穿着锦缎衣服，赵氏头上、耳朵、手腕上都戴着金银首饰。 大家相互见完礼，小岚几个管赵氏叫大婶，她儿子包恒今年十六，比小岚几个年纪都要长。 包恒年纪虽小，但是前几年就已经跟着包掌柜学着做药材生意了，据说医术也是极好的。 小婷给客人上茶，众人攀谈的时候，小岚知道了赵氏跟天香楼的赵东家是本家，她之前早就听说小岚一家子了，因为小岚家的豆腐，赵家生意做的极红火。她回娘家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这件事了，当时她就对小岚家充满好奇，但是苦于无法结识她们。 前几天包掌柜带着猪腿和狍子肉回去后，当她知道今天当家的是去小岚家吃酒的，这些礼也是小岚家送的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当家的，你是怎么认识她们家的？”赵氏知道自家是做药铺生意，跟小岚家不搭嘎，因此就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当初不是问我当初为什么会囤积这么多药材吗？我当时跟你说受到一个小姑娘的启发，这个小姑娘就是盛家二姑娘。”包掌柜抚着胡须说道。 赵氏听了这句话后，一阵愕然。隔天她就到镇上置办了回礼，她存了私心，想要见见被赵家传的神乎其神的女孩子。 赵氏拉着小岚和小婷的手，问她们年纪多大了，在家里都做些什么活计。听着姐妹俩回答，转头对张氏说道，“我就喜欢漂亮的女娃子，可惜我肚子不争气，我是真羡慕你啊。” 张氏听到赵氏夸赞自家闺女，自然高兴。 第88章 开春 “你家小婷今年十四了？哎吆吆，出落的多水灵啊，我看咱这全镇上都没有比她更好看的姑娘了。我听说这孩子还有一手做菜的绝活，真是了不得啊。” 赵氏自然是听娘家人说的，至于娘家人是怎么知道的。小岚初步判断是被徐掌柜宣传出去的。 包恒抬起头来看小婷，小婷见赵氏这样夸她，包恒还抬起头来看她，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脸上瞬间红彤彤的，包恒连忙喝茶转移视线。 “可没嫂子你夸的这样好，”张氏这会子将在老盛家受的气烟消云散了，笑着道，“咱们就是庄户人家的孩子，不过小岚、小文自小都是她这个做长姐的带着。” 小岚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着张氏和赵氏唠嗑。一下午的工夫，俩人已经极其要好了，赵氏就邀请张氏去她家坐坐。 “今年太晚了，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张氏笑着道。 包掌柜一家子送来这么多礼，没有让客人空手走的道理，小岚捡拾了四块肥皂给他们带上，并嘱咐道，回家晾晒着，等到一个月后，就可以用它洗衣服洗手了。 包掌柜和赵氏头一回听说肥皂这个新鲜玩意，当他们知道这是小岚研制出来的时候，赵氏满脸笑容应道，“我们这次来可是得着好了，这肥皂怕是除了你家，全大启都找不出第二块来了，我们就厚颜收下了。” 送走包掌柜一家子，晚上的时候，盛老爷子带着盛诺来了。听见他们进门的声音，小岚看清盛诺的脸五颜六色的，还肿的像个猪头。 小岚想，这应该是盛老爷子第一回这么严厉的教训他大儿子吧。 相互打完招呼后，又重新落了座。盛老爷子首先开口道，“这个王八犊子，今天脑子是被门夹了，说话都不过脑子了，我想了一个下午，还是觉着对不起亲家，对不起老三媳妇，就把他给带来了，让他给大家伙道个歉。”盛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一巴掌打在盛诺的头上，“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些年书都念在狗肚子里去了，话都不会说了。” “大伯，你这脸是咋整的，看着怪吓人的。”小岚打断盛老爷子的话，看着盛诺，好奇的问道。“别这歉还没道上，倒是把我们一家子吓的够呛。” “我下午走路不小心摔了个大马趴，就成这样了。”盛诺说道。 看来小岚刚才推断盛诺的脸是被盛老爷子揍的不太对，盛诺毕竟是长子，还是个秀才，他下不去手。但是摔一跤能摔成这个样子，小岚是不怎么相信的，看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分明是被人下了狠手揍的啊。 “还不赶紧给老三媳妇道歉？”盛老爷子道。 “兄弟媳妇，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今天说的话都不是人话。满村都知道你是最孝顺的，张家大叔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人家没有沾我们老盛家一点光。” “我孝不孝顺不是由你来评判的，我娘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也不是你说啥就是啥的。这往后你们再有啥事，除了爹您和娘外，其他人我家是不会管的。” “这......”盛老爷子和盛诺吃惊的看着小岚一家子，叹了口气，带着盛诺就走了。 大启朝的年很快就到了，今年的盛家屯子远不如去年过年时热闹，但是比平日里好了很多，起码不是寂静无声的跟个无人居住的荒村似的了。 虽然小岚能感觉出来村庄的几分喜气，但是还是很少有人出来走动，到了守岁的晚上，她也就听到零星的几声鞭炮声。 荒年将家家户户的家底都折腾进去了，今年连过年都没有几许年味，除夕当天中午，小岚特意站在门口，看着村里各家各户的屋顶烟囱里冒出的烟火，这才感觉到一丝丝的生活的气息。 这个年过的小岚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真切的感受到村里人过的日子不是很好，她无比期盼这种日子尽快过去。 她家日子还算能过得下去，中午做了个红烧猪肉、猪排骨、皮冻、猪肉白菜炖豆腐、狍子肉、炒豆芽、凉拌萝卜丝、凉拌豆腐皮，主食是豆饭。 大年初一的时候，小岚的感受是最深的，往年家家户户都会出来相互拜年，但是今年只有寥寥几户人家出来，小岚看着村里人面黄肌瘦的模样，不禁情绪有些低落。 大年初三这天早上，小岚发现外面的冰雪慢慢的融化了，土地开始变的湿润泥泞。 这天他们到前院张山峰和辛氏屋里闲谈，辛氏看着外面积雪融化的情景，笑着说道，“今年春天比去年来得早些，过几天天气就好起来了，地里得野菜很快就能长起来了。” 听到辛氏这样说，小岚很是高兴，地里的野菜也是可以果腹的，她现在有些担心村里人的温饱问题。但她还是纳闷的问了一句,“姥，今年怎么这么早就开春了，我记得去年是出了正月天才变暖和的。”她现在有些担心气候，害怕今年像去年一样反常，那样真的就是老天爷不给人活路了。 辛氏脸上带着笑意，“往年也是隔个三五年的，春天就会早来一年。去年冬天寒冷，今年春天来的早些，也不是没有道理。” 小岚听到这话后，心放下大半，春天来的早一些比晚一些要好太多，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只要能找到吃的，人们就能活的下去。 现在家家户户靠着朝廷的救济粮度日，每天都是数着米粒下锅，哪能吃的饱呢？等到小岚发现她家宅子后边的树丛开始发芽了，才确定春天真的来了。 村里人也开始渐渐活动起来了，就算今年开春早，人们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喜悦。听春柱媳妇说，在这个冷的出奇的冬天，不少人家里都冻死了人，现在天气暖和了，不少人家拿着草裹了家里人，在坟山上挖了坑，将人葬在里边，连块石碑都没有。 自从上次小岚他们从北山打下来猎物后，张庆丰和盛轩又去了两趟，都没有啥收获，两人便将陷阱拆了，一直再没有上去了。 第89章 包掌柜宴请 初三这天，盛兰花和丈夫周树仁带着儿子小金和女儿小银回老盛家了。去年兰花家的日子过得也是极其的艰苦，若不是老盛家隔三差五的送些救济粮回去，她家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小岚在家和盛轩、张庆丰和张庆年苦练箭术，今年小岚的箭术愈发精进了，力气也长了不少。正月里小岚家也没有什么营生，村里人各家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也没有宴请的，倒是初八包掌柜家请他们全家过去坐席。 “现在天气热了，家里的猪肉和狍子肉还没吃多少，我怕放的时间久了会坏掉，咱们做成坛子肉吧。”张氏吃饭的工夫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行，这么好的肉，坏了就可惜了。”辛氏点点头赞同闺女的说法。 吃过饭女人们就开始做肉，先将肉清洗一遍，然后将肉切成块。将肉放入锅中，锅中加入水和盐，煮到筷子能戳动肉的时候，就可以了。把煮好的肉捞出来晾干水分，然后在肉上面抹上白酒，再用红糖抹一遍上色。锅里倒入荤油，油热了之后，将肉放到油锅中去炸，小岚在外院跟着盛轩和张庆丰张庆年兄弟练箭的时候，就闻到了肉香味。炸到猪肉表面起泡的时候，就可以捞出来了。等肉放凉后就放到坛子里面，放肉的时候将坛子的缝隙填满，在坛子里放入一把黄豆，目的是防止它变味，等坛子装满肉，在炸肉的油里边放入盐，将放凉后的油盛到坛子肉里边去，把肉整个没过了，这样坛子肉就做好了。 小岚家的坛子大，整整做了三坛子。等猪油冷却后，坛子肉表层就被一层白白的猪大油封住了，这样做出的坛子肉，放一年都不带坏的。 吃的时候，用筷子先将表层的猪油拨开，将里边的肉挑出来。坛子肉要比新鲜的猪肉入味好吃，取出自己要用的肉量，可以炒菜吃也可以做扣肉都是很不错的。 做好坛子肉的第二天，小岚就忍不住让张氏做点扣肉尝尝。张氏哪有不应的，从坛子中取出四块肉，切成条形，码在两个盘子里，肉里不需要加入任何调料了。锅中添上热水，放上篦子，将两盘子肉放到锅里，大火开蒸。 “娘，这坛子肉太好吃了。”小岚一边吃着坛子肉配豆饭，一边夸赞着张氏的手艺，心里禁不住感叹古人的智慧。古代没有冰箱，为了能将肉储存下来，竟然能想到这么棒的存肉方式，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你是练箭练的饿了，所以吃什么都香。你愿意吃，娘明天接着给你做。”张氏笑着道。 一家子人都极宠小岚，张氏更不遑多让，辛氏夹了一筷子扣肉放到小岚碗里道，“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多吃。” 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初八，这天小岚一家子和张山峰、辛氏、小燕出发到镇上包家了，原本也让张庆丰和张庆年去的，但是张山峰说家里得留人看家，家里粮食多，万一被人破门进来了，那就麻烦了。 包掌柜家里的布局跟小岚家很像，是一座三进的宅子。一家人进去的时候，就听见熟悉的谈话声，原来赵东家和徐掌柜也在。 赵东家是赵氏的娘家大哥，不过赵氏是庶女，而赵东家是嫡长子。每年包家请客，都会给赵家递请帖，赵东家十次能出席一次。赵家家大业大，正月里应酬很多，包掌柜和赵氏也能理解。赵氏不愧是大宅门里出来的女人，深知娘家是她的底气的道理，只有娘家人愈发的好，她的地位也就愈发的稳，这次的请柬递到赵家的时候，一块小肥皂跟着一起递过去的，并在请柬中写明这是小岚家给她家的回礼。 见盛轩和张山峰一行人来了，赵东家、包掌柜、徐掌柜赶忙起身迎接。 众人一阵寒暄，然后男人们在外院喝茶聊天，女人们则被赵氏带到内院喝茶喝点心去了。 小岚刚要随着张氏一行人离开，徐掌柜开口留人了。“小岚姑娘留步，今天包掌柜请的都是自家人，你留下来在这里喝茶也是一样的。” 小岚年纪小，再加上庄户人家的孩子也没有太多的男女大防，况且盛轩和张山峰还在跟前呢，包掌柜、徐掌柜和赵东家也是熟人，小岚也就留下了。 “他们说的都是生意上的事，咱们也听不懂，走，咱们去聊咱们感兴趣的。”赵氏极其善谈，拉着辛氏和张氏就去内院了。 小岚纳闷，天香楼不是歇业了吗？这是有什么事需要她在场才行呢。 张山峰则内心感触颇深，徐掌柜说的话代表着赵东家的意思，看来小岚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要比盛轩高的多，要不然为啥谈个生意要让小岚在场，而不是跟盛轩谈呢。 等徐掌柜拿出肥皂，小岚了然，笑着道，“这是我家给包掌柜家的回礼，说好要晾晒一个月呢，怎么你们这是用过了？” 包掌柜不好意思的笑着道，“我在家用着不错，就借花献佛，送给大舅哥一块，哪知他们就对肥皂上了心。” 小岚内心清明，她知道肥皂的市场会非常的大，现在市面上还没出现肥皂这种东西，现在有钱人家洗衣服一般会用到皂角，穷苦人家洗衣服只会清水用棒槌敲。况且肥皂不光可以用来洗衣服，沐浴、洗头、洗脸、洗手都可以，且是每日必用到的东西，这将是一个巨大的市场，还是没有被人分割的市场。这将比豆腐的市场还要大。只要用上肥皂一次，就脱不开了。 赵东家是个目光远大的商人，从去年跟小岚家合作，他就一直坚信小岚是他命中的贵人，否则他也不会在小岚家乔迁新居的时候，送上一封银子。庄户人家乔迁新居的时候收到一封银子的贺礼是不多见的，可见赵东家对小岚家的重视程度。 原本徐掌柜是想正月初十去小岚家拜访的，可是昨天赵东家就将他叫去了县城，让他试用了肥皂。徐掌柜跟了赵东家这么多年，虽然做的是酒楼生意，但是眼光是很毒辣的。他很快想到只要肥皂上市，很快就会风靡起来。现在虽然镇上、县上经济还是不景气，但是架不住赵家家大业大，在府城也有铺子，现在府城日渐繁荣起来了。 第90章 赵东家和徐掌柜到访 “无妨，赵东家和徐掌柜如果对肥皂感兴趣，明天可以来我家，我上次做了不少，咱们到时候可以详谈。”小岚笑着对赵东家和徐掌柜道。 两人听小岚这样说，知道这件事情有谱了，就笑着点头应下了。老盛家的小婷嫁到孙家为妾，一开始两人还担心小岚会亲近孙家，现在看到小岚这样表态，他们的心就放到肚子里边了，也在揣测，看来盛家老大为了几百两银子谋害小岚给孙家小儿子做阴婚的事应该是真的。虽然他们跟小岚有交情，但是真论起来的话，孙家也算跟小岚家有亲，如果小岚家跟老盛家没出这些糟烂事，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轮到孙家了，要知道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吃席的时候小岚就领着小文回来了。“我看那桌要喝酒，就跟小文回来了。”小岚道。 “也好，我还怕你坐那桌，他们让你们喝酒呢，小小年纪就要喝酒了，这可不行。”张氏笑着道。 大家坐下来用饭，赵氏和张氏坐在一起，自然有多多的话要说。 闺女给她长脸，赵氏待人和善，酒席吃完，赵氏将自家的家底跟张氏交代的差不多了。 说着有意，听着有心，小婷今年十五岁了，到了及笄的年龄了。张氏琢磨起赵氏的意图来。 包家现在家大业大，虽然现在住在镇上，但是县城也有房子，春生堂的分号在县城也有开设。赵氏跟自己说自家的家底难道是对小婷有意？包恒今年十七，比小婷大两岁，听赵氏说，她在犯愁儿子的婚事。两家孩子都是适婚年纪，一层窗户纸就差捅破了。 一家人是笑呵呵的离开包家的，赵氏得知小岚爱吃冻梨，走的时候给她带了满满一篮子。张氏有些不好意思道，“哪有我们这样连吃带拿的。” “不过几个冻梨，这不算什么。我家能有如今这份家业，与小岚姑娘可脱不了干系，你们可是我家的贵客。况且你家与我大兄家交好，咱们这是好上加好。”赵氏笑着道。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回家的路上盛轩和张青山就将小岚和赵东家的谈话告诉张氏和辛氏了，这次去镇上他们赶了两匹马车，张氏只是笑着点点头。辛氏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为外孙女的影响力感到吃惊，更为赵东家如此重视一个孩子感到惊讶。“了不得啊。”她喃喃自语。 傍晚回到家里，各自都回各自的屋休息了，张氏一家人凑在一起听张山峰和辛氏说包掌柜家招待的情况。等他们听说赵东家越过盛轩跟小岚谈合作时，瞬间安静了下来。此时，小岚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第二天赵东家和徐掌柜就带着厚礼来小岚家了。两坛酒、半扇猪肉、两匹浮光锦、两盒茶叶、两盒点心匣子、两套笔墨纸砚、还有两筐冻梨，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都是都是给小岚带的，毕竟昨天赵氏送小岚冻梨的时候，赵东家和徐掌柜是看见了的。今天带的两匹布料也是时下给女孩子做衣服的颜色。 盛轩将两人邀请到客厅，小岚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肥皂道，“这款肥皂想必二位都试过了，效果怎么花样我就不多说了，以后若是售卖，将有多大的市场，二位也心知肚明。今天邀请你们来我家，是想说说我的想法，肥皂不光能做出现在的样子，我还能做出花香和果香。” 听到这里，赵东家和徐掌柜都不淡定了，他们知道小岚说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现在世道还是不太平，你们有没有想过搬离盛家屯子，去府城生活，等流民安定下来了，再回来。”赵东家询问小岚的意见。 “赵东家是听说了什么吗？”以小岚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无的放矢的。 赵东家压低声音道，“去年咱们这里灾情严重，草原上只怕更严重，他们的食物若是不够，只怕会南下侵扰，到时候咱们这里首当其冲。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我听说最近沈家六爷动作不断，重新布置了巡防路线，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抵挡南下的胡人。” 赵东家自然有自己消息的来源，小岚想了想道，“这事我们一家人需要好好想想，先谢过赵东家了。” 赵东家摆摆手，让她不用多礼。 “看着如今的情形，镇上的私塾恐怕是开不了学了。”小岚想到今年要送小文、小虎、小澄和小强去读书的事情，有点惆怅的道。 “看这苗头估计一时半会是开不了的。”赵东家有心交好小岚家，“我家给子侄们请了西席，你们放心的话，可以将他们送来我家。” 小岚听后大喜，表示一定会准备好丰厚的束修，四个弟弟读书的事就这样解决了。 中午的酒席做的非常的丰盛，吃过饭后，赵东家留下一封银子，将小岚家里的肥皂都带走了，约定一个月后会来取走下一批。 “娘、大舅母、二舅母，正月十八我们就送小文他们去赵东家读书，你们最近把别的事情先放一放，先给他们准备两套读书穿的衣服、鞋帽，料子就用上次包掌柜送来的。至于接送四个弟弟读书的事，恐怕还要劳烦大舅和二舅了。” “自家孩子读书，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就让你大舅和二舅轮换着接送。”付氏截住小岚的话头说道。 刘氏也点头应和，“对，就让他俩轮着接送孩子。” 对于自家孩子能读书识字，付氏和刘氏心情都有些激动。去年听小岚说要送孩子们读书时，她们是满心期待的。年后听说私塾暂时不开，她们也就放弃了。现在听小岚说正月十八就送孩子们去读书，今天腊月初九了，离着开学也没剩多少日子了，她们做娘的能不激动吗？ 第91章 徭役 说完表弟读书的事后，小岚一家子就回内院了。她拿出赵东家留下的银子，对盛轩道，“爹，你明天尽可能多的买猪板油， 我接下来要开始做肥皂了。” 赵东家和徐掌柜跟小岚商量肥皂的事，盛轩全程都在。闺女是如何捣鼓肥皂的，他虽然没有看见制作的过程，但是听张氏小声的嘟囔过，说小岚这次捣鼓的玩意可费荤油了。 “闺女，镇上就一个肉铺，一天也就卖一两头猪，我明天能买的板油有限啊。” 小岚想了想，转头对小文道，“小文，你去叫一下大舅、二舅和姥爷吧，咱们这个事得商量商量。” 一会工夫，张氏父子就过来了。 “姥爷、大舅、二舅找你们过来是想商量做肥皂的事情的。”小岚看见三人来了，连忙起身给他们让座。 “爹，舅兄，小岚做肥皂需要大量的猪板油，但是镇上每天就杀一两头猪，我每天买回来的量有限。” 镇上大户人家也不少，他们都有自己的庄子，吃油吃肉都是从庄子上取的，并不会从肉摊铺子上买。 张山峰沉吟了一会道，“轩哥，明天让老大陪你去县城看看吧。” “姥爷，明天我和二舅去捡蛤蜊皮吧，这个的需求量也大。” “这个不用你去，让你二舅带着小虎、小澄、小强他们去，你在家忙自己的事。” 张庆丰和张庆年连忙应好。 “姥爷，大舅、二舅，我也不瞒你们，今天赵掌柜过来还带来一个消息，说是胡人可能会南下，问我们要不要搬到府城。”小岚道。 赵东家这是将小岚当自己人了，要不然这么机密的情报他是不会跟外人透露的，张山峰沉默了半晌道，“府城沈家的沈六爷统管兵权，要是胡人南下，咱们这里首当其冲，府城确实是最安全的，毕竟那里的兵力是最多的。”张山峰说到这，叹了口气道，“但是府城大，居不易啊。” 这也是小岚顾虑的地方，家里现在的银钱只有上次卖鹿得的八百两。八百两银子在盛家屯子看着是挺多的，但是去府城生活的话，她们家这么多人，买个三进宅子还不知道这个钱够不够呢。就是租房子也不合适，胡人南下的时间不确定，现在就去府城住着的话，生活成本太高了。在府城生活，衣食住行都得花钱，府城的物价肯定比这里的高。在村子里住着，地里种上菜、山上砍些柴，就够一家人用了。可是去了府城，这些都是要花钱买的。 “姥爷，那咱们就先挣银子吧，万一事情真的像赵东家说的那样，咱们去府城生活也能有些底气，现在去，确实负担重。”小岚道。 搬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家里的一应物什太多了，只要搬家就会有损耗，有损耗就要再花钱添置，太费钱了。小岚将赵东家告知她的消息说给一家人听，也是为了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出门在外的时候多留意，有啥风吹草动的他们好提前有个准备。 “爹，我明天跟你们去县城，看看要买的东西，顺便将小文、小虎几个的笔墨纸砚置办了。”小岚道。 “这个哪能让你花钱，我去县城就给他们置办上了。”张庆丰道。 “就是，哪能啥事都让你花钱，小虎几个能去念书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不求他们能考上功名，能多认些字，不当个睁眼瞎就好。”张庆年忙道。 家里烧火做饭，用不了几天就需要扒一次锅头，因此家里囤积了很多草木灰。积攒的这些草木灰原本是想等耕种的时候，扬到地里肥地的，现在小岚做肥皂正好先用上。今年的地里小岚家里初步打算还是荒着，她们害怕即使种上粮食了，也会被别人割走，根本收不回个种子钱。 晚上小岚将用草木灰制作碱水的方法教给小婷和张氏了，她明天要跟着盛轩和张庆丰去县城，家里做碱水的任务就交给张氏和小婷了。 刚到县城，小岚就察觉出来了，县城的难民比之前少了很多。“爹，大舅现在难民少了很多啊。” 等到小岚看到衙门贴出来的公文，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难民们早就服役去了。 这个时代的徭役，几乎都是血泪斑斑，徭役绝对不是出点力气那么简单。这个时代，只要到了服役的年纪，哪怕你只有十七八，也能把你折磨的像七八十。有钱人家的徭役可以雇人做，要是家里穷，服徭役就是去鬼门关串门。 徭和役是分开的。 这个时代，最普通的徭是做更卒，更卒只需要在家附近做劳役，开荒、修桥、修路、修水利、运送粮草，这种徭年年都有，每次周期个把月。做更卒不但没有工钱，连在工地上的所有花销都要自己承担，连劳动工具都得自己带。服役期间的个把月是需要在工地生活的，工地生活条件很差，服役的人跟牲口一样挤在公棚里，一股子馊臭味，是个人都难以忍受。简直是苍蝇进去都嫌脏，老鼠进去都得两条腿走路，另两条腿捂着鼻子。但凡有一个发烧疟疾的，很快就会感染一片。服役期间，病了也是不能休息的，工期是固定的，监控盯得很死，即使病了也得爬起来干活，不然鞭子就落下来了。这个时代可不像现代一样，能讲讲情分，监管者的鞭子能把服役者抽烂了。服役期间也不做安全措施，也没有机器，三天两头就会有人出事，不是死了就是残了。运气 不好出了事故的，也没有抚恤金。之前有的人家去官府要过，但是进了衙门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说白了，给朝廷当更卒就是当牛做马还得自带草料。 第92章 县城难民情况 现代社会服兵役是自愿参加的，古代则是强制性的。一旦逃役被抓住轻则一顿毒打，重则难逃一死。役分两种，一种是正卒一种是戍卒。 正卒其实就是当兵，需要服役两年，在本地服役一年，在京城服役一年。当兵不白当，吃穿住行，朝廷全包，还有军饷拿。平时基本没什么事， 就在军营里操练，有事的时候，无非就是缉拿个盗匪。听着是很好，但是正卒是羊粪蛋，外面光，里面脏。 做更卒很苦，但是只要你不找事，事一般不找你。但是做正卒可是不一样的，你不找事，事也会来找你。 做更卒的都是穷鬼，监工将人打死了，也刮不出一滴油来，可是当正卒，是有军饷拿的，这就有油水可刮了。每个正卒头上那一串串大大小小的将官，都会伸手要钱。机灵的就会花钱买平安，要不然就会遭老罪了，这些兵油子整人的办法是一套一套的。人家说你军容不整，你就是军容不整；说你操练不行，你就是操练不行；要想打你二十军棍，你就得受着，想打你三十军棍，你也得扛着。你要是怎么挨打都不出钱，那么缉拿盗匪的时候，他们会故意派你去最危险的地方扛伤害。 另一种役是戍卒，说白了就是当边军，一般需要戍守边疆为期一年，边疆经常打仗，做戍卒很是危险，稍微一不小心就会战死沙场。不过这里却是受欺压最少的地方，因为经常上战场，军官们害怕这些小卒们背后捅刀子。 除了这三种徭役，还有一种是杂役，这种没有固定时间，没有固定期限，朝廷想什么时候征就什么时候征。不过这些都是三抽一，朝廷允许大家不参加，只要交够一定的银钱。 “爹，咱们没从老盛家分出来单过的时候，也没听说要服徭役啊。”小岚纳闷道。 “你大伯是秀才，可以免除自身的徭役和税赋，还可以免除家里其他两个男丁的徭役，所以咱家不用服徭役。”盛轩道。 “我们家就没这么幸运了，我们可是缴了高额的银钱才免除徭役的。”张庆丰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得让家里的孩子好好读书啊，不过就是考出秀才出来，家里也得花不少银钱。” 小岚心道，盛诺的秀才还是很有用的，看来盛老爷子的思想很是超前啊，家里出了个秀才，这无形中给家里省了不少事呢。 “让四个弟弟好好读书，读到哪，咱们供给到哪。能识文断字，会打算盘，就是到了荒年，地里的活计不成了，也能去店铺里当活计，不至于吃不饱饭。”小岚道。 自从镇上的私塾关门后，小文就开始教小虎、小澄和小强认字了，他教的全是当初在私塾学到的。几个h孩子害怕浪费纸张，每次练字都是要拿棍子在地上练过好几次之后，才战战兢兢的拿着毛笔写到纸上，当然这些笔和纸都是小文上学用的。 镇上成年的男性难民又去做更卒的，也有去做兵卒的，工具和饭食都是朝廷供给的，至于能不能回来，能回来多少就不知道了。 经过灾荒和疫情存活下来的女性难民和孩子本来就不多，有的卖身到大户家人为奴为婢，有的去了逃荒到别的地方了，还有的则挖野草根、树皮、观音土果腹，当然，观音土吃多了被活活胀死的难民也有很多。毕竟县衙每天发放的粮食有限，为了活下去，难民们也得想辙。 总体来说县城还算安定，铺子开张的很多，县衙每天都在巡逻，倒是不见烧杀抢劫的。去年粮食欠收，朝廷免了一年的粮税，今年还不知怎么个情况呢，别的村小岚不知道，但是他们盛家屯子，很多人家中都揭不开锅了，等到种地的时候，有没有钱买粮种都是个问题，也不知道到时候朝廷会不会给解决了。现在漫山遍野的都是挖野菜的，就怕粮种种上之后，苗还没找好，就被人挖走了。 买好板油，三人经过一家卖纸笔的铺子，三人就进去了。 伙计见人来了，态度十分热情。这个年头能来买纸笔铺子的，都是有些家境殷实的人家。一般家境的，饭都吃不上了，哪能顾着读书写字呢。 “笔墨纸砚各要四份。”小岚对伙计说道，“我们没有太多的钱，写字的纸要便宜的，还要经用的。”不小岚抠搜，实在事小虎几个刚开始学，平常都是在地上写写画画的，都舍不得用笔墨在纸上写。要知道她买回去好的笔墨纸砚，他们就更不肯在纸上练字了。 店里的大纸性价比最高，就是需要自己裁剪，但这种纸张比裁剪好的能省不少钱呢，最终小岚买的这种大纸。 尽管精挑细选了店里性价比最高的笔墨纸砚，等结账的时候，还是花了二两银子。张庆丰要结账，小岚没让。“大舅，你就别和我们外道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况且，平日里你们帮忙干活，我也没付工钱不是？” “这哪能一样呢。”张庆丰转念一想，笑着道，“罢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回去我就叮嘱家里的孩子，让他们好好读书，读出来好好报答你。” 回到家里，第二天付氏和刘氏就开始熬猪油，昨天只买了三付猪板油，东西不多，两人就能忙活开了。盛轩、张庆丰、张庆年也不用孩子们去捡蛤蜊皮了，让他们在家学几个字，收收心。小岚则跟张氏和小婷将蛤蜊皮放到石磨上，将其碾碎澄粉末后回收到袋子里。 家中孩子练字的事，还是被村里人知道了，好多人都羡慕不已。因为这次不是光小文练字，是老张家的孩子也跟着练字。都在感叹，盛轩家这是起来了，不光供自己孩子读书认字，连他岳家也跟着沾光了，这都是什么光景了，竟然还能拿出钱来给孩子们买笔墨纸砚。 小岚觉得在地上将字练熟了再写到纸上的做法不妥，得让几个孩子在纸上练习才行。好说歹说之后，几个孩子才将宝贝似的供着的纸张拿出来。 “每天练五张，哪天少练一张，都要打手板。”小岚道。 几个孩子点点头道，“好。” 第93章 孙胜 正月十二那天是个大晴天，接近晌午的时候，老盛家门外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盛诺连忙从屋里跑出来，满脸的喜气，一边往门外跑，一边提着鞋子，“是孙家大郎来了？” 接着盛宏、王氏、许氏也从屋里走出来了。几人都不是家常的穿戴，能看的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四人脸上带着笑，去门口迎接客人。 能然大房这么重视，且被盛诺叫做大郎的不是别人，正是小茹的夫家，孙家大郎。这是小茹从成婚后第一回回娘家。 先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个中等身材，面容白皙，一身锦缎长袍的三十多岁的男子，随后是被丫鬟搀扶下来的小茹，小茹装扮的也很精致，脸上略施粉黛，头上、手上都戴着精致的首饰，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妆化褙子，如果忽略她略显突出的肚子的话，可以说是人比花娇了。 从小茹被抬去孙家差不多半年时间了，看盛诺家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小茹提前通知他们今天要回来的。 “大郎啊，”盛诺快走几步走到孙胜的跟前笑着道，“你们远道而来，咱们进屋喝茶。”盛诺边说着话，边将孙家大郎往屋里让。王氏和许氏则陪着小茹也往屋里走。 “盛秀才不用如此客气。”孙盛瞥了一眼小茹，见她由王氏和许氏陪同着往屋里走，也就跟在盛诺和盛宏身旁往前走去。 孙盛带了小厮和丫鬟，一众人从马车上搬下很多东西跟在主家的身后往屋里走去。 盛凯穿了一件崭新的麻布衣裳从家里出来，躬着身子给孙胜行礼，也跟着他们往上房走去。 老盛家一家人为了表示对孙胜的尊重和重视，都穿上了压箱底的好衣服出来，一众人齐聚在上房。 上房屋里，孙胜坐在椅子上，身后站了两个小厮。盛老爷子作陪，并给他介绍家里的人给他认识。 互相见完礼之后，孙胜就让小厮捧了两个礼盒出来。“这些是给各位准备的礼物，还请笑纳。” 盛诺笑的合不拢嘴，“哎吆，真是让您破费了，我们家哪配用的上这么些好玩意。” 上房屋里在招待孙胜，王氏则将小茹拉到了大房屋里。到了屋里，小茹就挥手让丫鬟去门口候着，这是娘俩有些体己话要聊。 王氏拉着小茹的手，看着闺女微微突起的肚子和眼底怎么遮也遮不住的乌青，“小茹，这胎快五个月了，你的心要放宽了，什么事也别往心里去，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安胎。” 小茹现在是孙家的第一金贵人儿，一大家子都盼望她肚子的孩子是个男孩。孙虽然她是妾氏，但是孙胜没有儿子，要是小茹一举得男，那么她的地位还得提高。 可是孙胜家里的莺莺燕燕太多了她不光要应付一众姨娘，还得应付当家主母，虽然她吃喝不愁，穿金带银，但是日子过的不甚痛快。孙胜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小茹的新鲜期过了，又加上怀孕不能侍寝，又开始往家里抬姨娘。 不过好在家里的老太太很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特意安排了两个丫鬟贴身服侍。 “老太太很重视我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这次能生下个男娃，我的日子就好过了。”小茹道，“娘，你这次跟我回去住几天吧，还能帮我长长眼。” 小茹单独住着一个院子，伺候的人有的是夫人赏的，有的是老太太给的，她自己还没培养出心腹来，所以说话做事一般都很谨慎，就怕被人抓住小辫子，往死里整。 现在孙家的人都对她很是和善，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若是她一举得男，那会动了多少人的利益，会让多少姨娘眼红。 王氏见小茹遍身的绫罗、满头珠翠，现在俨然不是原先乡下老宅里的那个盛小茹的模样了。但是听到闺女让她陪着住到孙家去，王氏就知道闺女的日子过的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的光鲜。 “小茹，是盛家老大嫌弃你的烫伤吗？还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王氏紧张兮兮的拉着小茹的手问道。 “这倒没有，娘，我将这个烫伤嫁祸给家里的一个姨娘了，好在大郎还算疼惜我，并没有因为这些烫伤而疏远我，”小茹压低声音对王氏道。”娘，你别看我表面风光，其实我内心是很苦的，孙大郎抬了很多姨娘进门，一群女人在一起，除了斗嘴就是斗嘴，天天阴阳怪气的。还有孙家老二、老三家的也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她并没有说是如何嫁祸给别人的，但是王氏想想也能知道个大概，估计她闺女又受了一遍罪。 “小茹，这门亲事我本来就不同意，是你费尽心思非要嫁进去。”王氏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咱们得往前看，好好为将来做打算了，等回去的时候我跟着你回孙家。” 因为小茹只是个妾氏，所以孙胜不能算是正经姑爷。老盛家对待他很殷勤，尤其是盛诺和王氏。因为镇上的酒楼没开张，所以孙胜打发人用银子敲开了镇上一家做私房菜的酒楼，定制了一桌上好的席面送来的。 王氏觉着不妥，非要再准备几道家常菜让孙胜尝尝，可是家里日子过的紧，哪有什么好酒好肉招待的。得亏小茹早早捎信回来说是今天回家，并捎来了银子，所以老盛家才能提前置办上一些肉和菜。 因为不是正经。亲戚，并且小岚家也分出去另过了，所以老盛家独自招待的孙胜，并没有邀请小岚一家子过来吃席。当然，孙胜也没将小岚家当回事，可能都不知道有小岚家这户人家，毕竟小茹只是个姨娘，姨娘的娘家人他也看不上眼，若不是小茹怀了孩子，他连走老盛家这一趟都不愿意。 吃过午饭，王氏就跟着小茹一行人回孙家去了。 第94章 胡人南下 小岚家最近忙的要命，孩子们每天跟着小文练字，其他人不是采购猪油就是在家做肥皂。很快就到了几个孩子入学的日子。 张氏、付氏和刘氏各自在收拾明天自家孩子入学要用的东西，并一再叮嘱他们，让他们在赵家好好学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吃过早饭，由盛轩、张庆丰、张庆年带着四个孩子往县城的赵家而去。 赵东家提早跟家里人打好招呼了，等到孩子们拜完先生，交上丰厚的束修后，盛轩三人就回来了。 小岚家的日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随着天气越来越暖了，地里的野菜也越来越多了，挖野菜的女人、孩子也渐渐多了起来。 等到赵东家从小岚家取走两次肥皂后，肥皂渐渐流行开来，只是供不应求，且价格昂贵。 半夜，小岚突然睁开眼睛，她转头看向睡在一边的小婷，她却罕见的失眠了。 当然失眠的不光是她，张山峰也醒了，下炕趴到地上仔细的听了会动静，啥也没听见，但就是心里发慌，这是他年轻时走南闯北练就的直觉。 小岚正要闭上眼睛继续睡，他们院子的门就被拍响了。 小岚一家子被惊醒了，盛轩起身开门，“大舅哥，半宿大夜的你咋过来了？” 张庆丰严肃道，“西山村出事了。” 盛轩闻言，赶忙爬向屋顶，只见西面浓烟四起，隐隐可见火光。“西山村就是起火了，也不应该烧的这么厉害啊，感觉是整个村子都在着火。” “我爹说这不是单纯的失火，应该是有别的事情发生了，他老人家一直心内惶惶。你们赶紧起来，收拾一下东西。” 盛轩突然想到赵东家说的胡人那年的事，心里暗想，不会真的让他言重了吧？ 盛轩想的事情，小岚也都想到了。等张氏、小岚、小婷将行李和银钱收好，低声对张氏说，“娘，我去问问姥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氏道，“不用去了，这么大的火，八成是胡人来了。” 小岚吓了一跳，“咱们河东府是有驻军的，他们怎么来的这样快。” 救人则是救己，盛家屯子只有几十户人家，青壮不过百十来个，大多数是老人和孩子，“我去通知里正，让他将村里人都聚集起来，这样才能抵御胡人，我们还要将这个消息通知衙门，让他们去通知府城的驻兵，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尽快搬走吧。”小岚道。 胡人抢掠向来是老幼不留，也许女人会活着，但是也是生不如死。 等通知完里正，盛轩道，“我们现在就走，逃命要紧。” 自从赵东家告知胡人可能南下，小岚家就一直做着准备，一些拿不走的东西也早早的藏起来了，一家子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村子里的人知道西山村出事的消息，有些娘家在西山村的，或者姑娘嫁到西山村的，都嗷嚎的痛哭起来。一时之间村子里极其混乱。 里正劝说道，都别哭了，别吵了，现在逃命要紧，大家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走。 可是村子里的很多人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家业，就是坐在地上大哭，死活不肯离开，还有些人恨不得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带上，不停的收拾东西。 小岚站在家门口看着乱糟糟的村子，气不打一处来，只怕胡人还没进盛家屯子，他们自己就先乱了。 小岚回到家里，将箭背在身后，一家人上了马车和牛车，就开始往府城的方向而去。 “你们都别吵了，盛轩家都走了，你们还要吵到什么时候？愿意走的就跟上了，不愿意走的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然胡人来了，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老盛家的人也不想走，崔氏坐在地上犯浑，死活不愿意离开。 “你不想走就留下，我们是去逃命的。”盛老爷子道，“家里的被褥和粮食给你们娘留下一些，我们尽快上路。” 崔氏立马傻眼，她一开始寻思自己哭天抢地能管些用，但是看到老大老二老四一家子忙着往板车上装行李，根本顾不上她，她也就慢慢消停了。 盛老爷子看了几房一眼，对三个儿子说道，“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们虽然是一家子，但路上遇到什么谁都不知道。如今逃命，你们几房都带着粮食和银钱在身上，万一被冲散了，你们就使劲保住自己的性命，等胡人退了，咱们再回来。” 老爷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春花就扶着崔氏站在一旁，崔氏现在也不犯浑了，紧紧握住春花的手，就怕盛老爷子真的将她留在家里。 小岚家坐上马车、牛车开始往府城而去，“趁着现在大家还没回过神来，咱们得赶紧赶到安全的地方，否则咱家这么多粮食，恐怕会遭来抢劫的。” 一家人都知道自家带这么多粮食太扎眼了，连连点头应好。 “上次胡人南下的时候，是十年前了，那时候抢到了东山村，村里的人就是被这样的一把火烧掉的，没有一人生还。那时候我们山西村幸运，还没抢我们这来，府城的官兵就赶到了。现在东山村没了，我们西山村就首当其冲了，也不知道村里的人能活下来多少。要不是这次在你们家住着，我们一大家子人估计就交代到今天了。”辛氏唏嘘道。 东山村和西山村就隔着一座山，山里还有条相通的小路，只有村子里的人知道，胡人只知道大路，不知道这条小路，否则两个村子隔得这么近，当时西山村也幸免不了。 “从这里到府城需要两天时间，还是路途好走的情况，要是路上人都堆挤在一起，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张氏也有些担心，胡人生活在蛮荒之地，烧杀抢掠无有不做，每回出来打草，受苦的都是百姓。并且他们个个都是骑兵，他们这些边关的百姓是跑不过他们的，只要被撵上了，就是被屠杀的命运。 “也不知道府城的官兵什么时候能赶来，这才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啊，边关又开始不稳了。”辛氏叹息道。 小岚心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人诚不欺我啊。”她们一家子四头牛，两匹马车的物资，小岚和小文都得上牛赶车。姐弟俩每人都背着弓箭，一边警戒周边一边跟随着盛轩他们往前赶车。 第95章 逃亡 小岚有些担心，他们这些人拖家带口的行进速度肯定是比不上胡人骑兵速度的。好在他们离着县衙近，要去府城肯定得路经县城，沿路还有不少村庄，如今他们毫无知觉，就是能给这些人示警也好。要是这些村庄的人无知无觉中就被胡人闯进去，他们就难逃死亡的命运了。 村里人见里正家也走了，老盛家的人也走了。他们也就不敢耽误时间了，连忙拉着东西和家人跟上，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盛家屯子就剩下几户怎么都不肯走的村民了。其他人都拉着东西，去赶小岚家了。 小岚偷空往回看了一眼，只见逃难的队伍拖的老长，一眼看不见头。 小岚不禁叹了口气，她只希望今天晚上能平安到达县城，县城起码有官兵，有城墙，有武器，比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头百姓要强的多。 但是如果这次胡人是兵分几路南下，那东山村的可能只是一小部分人马，若是他们迎头碰上另外的胡人骑兵，那可能就会腹背受敌，就被包饺子了。 小岚将自己的担忧跟盛轩、张山峰和庆丰、庆年兄弟说了。张山峰不愧是走南闯北趟过来的人，小岚一点，他就通了。“小岚说的对，咱们马上就要上官道了，要是我们迎头撞上胡人的骑兵就麻烦了，咱们这些人还不够他们开刃的呢。” “那怎么办？”张庆丰担忧的道，“前面可能会遇到胡人，可是回去的话，肯定也会碰见，他们是不会只烧个山西村就罢手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侦察好胡人的动态，若真的有胡人的话，就得避开，要不然这些人头真不够他们切的。 “爹，咱们家走在最前面，要是真的碰上胡人了，他们首先就会拿咱们开刀。爹，我的箭术你是知道的，今年力气也长了不少，我先去前边探探路吧，咱们这样埋头走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盛轩纠结起来了，让他丢下小文、小婷和张氏去探路，他是做不到的，他得守着老婆孩子，因此他犹豫了半天还没答话呢，张氏首先不同意，“不行，你还是个孩子，今年刚十二岁，怎么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呢？” “娘，我在山里打猎的时候可灵活了，我就将胡人看成野兽，打不过他们我就跑到山里躲起来，反正山里我熟悉。”小岚道。 “胡人能跟野兽一样吗？他们手里有刀，身下有快马，遇到了他们，你还有活路吗？”张氏说道最后都带着哭腔了。 “我和小岚一起去探路，也能相互有些照应。”张庆丰道。 辛氏和付氏想说些什么，最后啥也没说。小岚已经站出来了，他们家受到小岚一家子的庇护，不能在关键时候做缩头乌龟啊。况且张庆丰作为小岚的大舅，保护外甥理所应当。 “你们都小心些。”盛轩摸了摸闺女的头，喉咙干涩，说话的声音都沙哑了。 “二姐、大舅，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小文眼含热泪道。他也想跟着小岚一起去，奈何他的箭术比不上她，力气也小，他现在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快些长大，好帮他二姐分担一些责任。 好在他们足够的幸运，一路上都没遇到胡人就到县城了。 县城暂时安全，等一行人将胡人南下的消息告知县太爷后，县城的大门就紧闭了。 盛老爷子一行人投奔孙家了，孙家看在小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接待了他们，有些人则暂时在县城里躲避，不往府城去了。小岚一家子则继续往府城出发。 “我觉着县城也不会安全了，胡人不可能只掠夺几个村子就回去了，他们为了掠夺更多的金银珠宝和粮食，肯定会来围攻县城的。”小岚道。 “可是县城的官兵也不少啊，应该能抵御的了胡人吧。”张氏道。 “娘，要是胡人人多的话，就是围也能将整个县城困死。况且咱家的生意赵掌柜在府城铺开了，咱家以后肯定也会去府城发展的。目前县城的安全我不是太看好，与其赌一个不去确定的因素，不如咱们干脆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样也能安心。” 小岚的说辞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一家子就往府城出发了，一些人看到小岚家的行动，也在后边跟上了她家的步伐。 等到第二天晚上他们听说县城被攻破的消息后，小岚一家子无比庆幸小岚当时提议去府城的意见被大家接纳了，否则他们也会跟县城的难民一样，狼狈逃出，仓皇而走。 从县城逃出来的人四散奔逃，胡人的骑兵出来追击，等看到分叉路口的车辙印子，就调转马头往车辙印子多的道路上追击去了。 胡人骑兵速度快，远不是小岚和逃难的人的车马能赶的上的。 马蹄声急，眼看就要到跟前了，此时小岚家还是打头，逃难的人们为了逃命丢了大半的行李了，还是被骑兵追上了。 只见胡人搭弓射箭，转眼就射杀了六七个人。 现在距离府城还有一段距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岚道，“爹，娘，我去引开他们，好在他们就来了五六个人，我进山林，就能有办法解决他们。你们继续往府城方向出发，等我去找你们汇合。” “我留下跟你一起对付他们。”张庆丰道。 一家人都只要，要是他们只往前赶路，等后边的难民都被射杀了，就轮到他们一家子了。小岚和张庆丰留下来断后，是为了保全他们一大家子，纵使他们心里再不舍也没有办法。 “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张山峰道。 胡人见小岚和张庆丰并没有逃走而是留下了，就露出嘲讽的笑容。策马上前，挥刀就要往小岚身上砍。只见小岚搭弓射箭，一气呵成，直接猎杀了一人，这是小岚第一回杀人，杀完之后，她都没来的及克服心中的恐惧，就见剩下的几个胡人纷纷朝她奔来。 可见刚才射杀的举动彻底的激怒了他们。 第96章 府城 “大舅，快往山里跑。”小岚边跑边喊。 山里丛林茂密，马儿施展不开，胡人就会失去速度的优势。在丛林中可以借助树木、石头遮挡身形，胡人居住在广袤的草原上，对于丛林不熟悉，搭弓射箭的话，十有八九不会射中。 “大舅，我们要 将这些胡人在这里解决掉，要是让他们出去追击我爹他们，那他们就危险了。”小岚悄声跟张庆丰商量，“就算我们全部都死在这里，也要把他们都留下。” 胡人对刚才小岚猎杀了他们中一个人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们非常的骄傲，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勇士竟然被一个孩子猎杀了，他们要为他报仇。 单兵作战，汉人是比不上胡人的。这与从小生活的环境和自身的身体素质有关系，胡人生的人高马大的，体格壮实，这是汉人所比不上的。其次他们从小就拿刀拿箭或是砍砍杀杀，或是狩猎狼群。而汉人多受儒家文化影响，老老实实的种地，有的人一生都没拿过刀。 不论是先天条件还是后天养成，汉人都不是胡人的对手，所以胡人对痛失一个伙伴的事耿耿于怀，势必要杀掉小岚，为同伴报仇。 小岚搭上弓箭，双箭齐发，穿透了刚才说话的两个人的喉咙，剩下的四个人瞬间大惊道，“有埋伏，注意警戒。” 张庆丰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岚悄悄的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胡人，胡人接二连三的死人，他们彻底的慌了，“快出丛林，咱们不能再这呆下去了。” 没等说完，就被小岚和张庆丰一人一个的解决了。 等小岚和张庆丰带着伤和血去追盛轩他们，此时天已经擦黑了，等两人追上他们的时候，距离府城已经不远了。 跟随小岚一家子逃难的难民们看到小岚和张庆丰平安归来，又惊又喜，惊的是他们身上带着伤和血，喜的是他们的平安。而一些与家人失散或者逃难途中与家人走失人，却在这个夜晚痛哭出声，他们知道，他们的亲人再也回不来了。 张氏看到小岚的狼狈样子，拉着闺女的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她只是受了些轻微的刀伤，身上并无大的伤口，才略微放下心来。 小岚是凭着一口气才赶来找到他们的，现在早已脱力，慢慢的就颓在地上了，被盛轩眼疾手快的架住了。盛轩也不多话，将她扶进马车里，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干粮,“你先睡一会，我们马上就要到府城了，马上就安全了，以后再有跟胡人拼命的事，就交给朝廷吧，咱们负责逃命就行了。” 小岚眼皮有些重，听到盛轩这样说瞬间安下心来。 张庆丰的状况要比小岚好的多，毕竟射杀胡人的时候，他只是起到个辅助的作用，并且他年龄大，体力也足。稍微吃点干粮，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突然这么多难民涌入河东府城，知府董大人赶紧带人过来安置。董大人不放心如此多的难民涌入，正想着关闭城门，这时候沈将军带着西营的兵将过来了。 这两天胡人来犯，沈将军带着众兵士杀敌这是刚平乱刚回来。 小岚刚刚醒过来，就听说了县城的惨状。 “老爷子他们一家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盛轩忧愁道。 小岚听到盛轩的话语，心想盛老爷子一行人去了县城的孙家投奔小茹去了。府城孙家大家大户的，家丁和护卫甚多，应该能护住他们的安全吧。当时他们一家子以为县城的孙家很安全，就不跟随她们一家子去府城了，当然也没有邀请他们一家子去孙家躲避。哎，谁能想到县城的官兵如此不堪一击，胡人轻易就闯进县城，一顿屠杀。 小岚一行人很是扎眼，他们家两辆马车，四辆牛车，东西满满当当，肉眼就能看见牛车上拉满了粮食。从车上的样貌来看，行李满满当当，应该事没有丢失过，能在胡人围追堵截的情况下，保证自家车马行李不丢失，这就很说明问题了，他们一家子肯定是有些本事的。并且看追随他们到府城的逃难者，隐隐以他们家马首是瞻，其他对小岚家的粮食起坏心的人，也就把这个心思隐藏起来了。 一家人见小岚醒了，忙过来围着她，张氏摸了摸闺女的额头，又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见她没有发热发炎，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家人跟众难民们窝在城东，辛氏带着付氏和刘氏开始烧水做饭，小岚看着升起的点点炊烟，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逃亡的路上看到过形形色色的人，有跌坐路上抱着尸体大哭的，又麻木的任由胡人跟砍瓜似的被砍的，有三四岁的孩童失去双亲，立在道边不知所措的。真是小岚第一次见识到战争的残酷，这与她生活的和平年代大相径庭，这里的人不光要忍受灾荒，还得忍受外族的屠杀。 这是小岚第一次杀人，与胡人拼命搏杀的时候，那时候就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掉他们，不能让他们通风报信，她害怕胡人骑兵去追击盛轩他们，所以秉承着不是你死就是我忘的原则，将他们留在了山里。当时她是不害怕的，手也是稳的。可是现在她回过神来了，就开始大吐起来。猎杀胡人可跟猎杀猎物是不一样的，小岚做不了心如止水。 小婷和小文担忧的看着小岚一直吐，本来肚子里就没多少东西，她感觉自己将胆汁都吐出来了。 张山峰看到小岚痛苦的模样，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小岚这是杀人后的应激反应，看来今天杀胡人的事对她的冲击不小啊，毕竟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老婆子，你翻翻咱家的车里，熬些压惊的药吧，让小岚和庆丰都喝点。” 张庆丰此时也是脸色苍白，但是他比小岚强很多，因为他只动手杀了一人，其余都是小岚解决的。并且他年纪也大，之前跟着张山峰走南闯北的，什么事情都是经历过的，所以他的反应比小岚小得多。 第97章 难民营 “好，我马上就找。”辛氏道。“让孩子们都喝点压压惊，这几天得经历太骇人了。” “也不知道衙门会怎么安置咱们，咱家还好些，但是其他人就只顾着逃命了，带出来得粮食也就够吃几天的，过几天粮食吃完了，怎么办呢？”辛氏一般熬着药一边跟张山峰唠叨。 “可不是咋地，很多村子里已经被胡人抢掠过一遍了，还被火烧了，里头能剩下多少东西？”张山峰唏嘘道。 小岚家的状况是最好的，存银和行李、粮食都没丢，一家子也整整齐齐的，只要在府城或买或租个宅子，都是能过活下去的。 现在村子里还不能回去，沈六爷正带兵与胡人激战。胡人生活在草原上，长在马背上，论马匹的速度和士兵的骑术，他们比大启朝的兵士强太多了。小岚觉着这场战争还有的打呢，短时间内打不完。 晚饭小岚没吃，她闻不得饭食的味道，只喝了碗水润润嘴唇。 一家子吃过饭，坐在一起闲聊，他们现在还是不敢放松警惕，毕竟六车的物资，他们得看住了，眼看着今年的春耕是没法进行了，这些将是一家子全年的口粮。 “刚才听说，咱们大丰县的村庄只存下了三个，其他的村子，都被大火给烧了，人口十存三四。”张山峰惆怅道。 小岚听了她姥爷的话后，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家人的气愤也跟着凝重起来了。 小岚最先打破沉默，事已至此，只能往前看了，再忧心害怕，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姥爷，爹、大舅、二舅，过几天灾民就会陆续到达府城了，到时候这里就会堆积一片人口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官府的人能不能维持住秩序，咱们家的粮食虽多，但是要是有人过来疯抢，我害怕别人会跟风，那咱家的这点家当可就看不住了。” 当人们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就不用考验人性了，小岚的担心不无道理。现在知府衙门已经被难民们围的水泄不通了，有些人从衙役嘴里听到消息，说是府衙的粮食也能不多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开仓放粮。 现在小岚家的四车粮食，在难民眼里跟肥肉差不多。现在人人手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粮食，等手头的粮食吃完，这四车粮食恐怕会被疯抢。“我们明天就搬出去，咱们在府城买个宅子暂时定居。”盛轩道。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辛氏、张氏、付氏、刘氏就开始烧水做饭了。随着全府城的难民陆陆续续的到达，小岚家也从他们那里得知了各地的情况，简直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小岚家正在吃饭，赵东家和徐掌柜就找过来了。 “赵东家、徐掌柜，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小岚见到两人，欣喜的问道。 赵东家看着小岚一家子安然无恙，顿时就将心放下来了。“自从胡人南下后，我就一直担心你们会出事，现如今看到你们一家子齐齐整整的，我就放心了。你们收拾收拾，跟我回张家，哪能在难民营里住着，这里不安全。” 在这里住着确实不安全，昨晚张山峰、盛轩、张庆丰和张庆年一晚上都没睡，就守在马车和牛车旁边看着自家的粮食。这看一晚上还能撑住了，要是天天都这么熬着，是个人都得熬垮了。 小岚听到赵东家这样说，瞬间眼前一亮。赵家生意早就做到府城了，赵东家肯定对府城熟悉。与其自家漫无目的的找牙侩买房子，倒不如托赵东家帮忙介绍个熟悉的牙侩，这样她们一家子也不至于被宰。 “真是打瞌睡，你们就来递枕头来了。”小岚笑着道，“我们本来就打算吃过早饭就去找牙侩买个宅子，赵东家，你在府城认识的人多，看看能不能介绍个熟悉的牙侩。” “这有什么难的，你们跟我走吧。”赵东家道。 赵东家跟小岚一家子打交道两年时间了，这两年时间里，他们已经很是熟悉了，他们不光是生意上的伙伴，还跟小岚成为莫逆之交。他正是担心小友的安危，所以才带着徐掌柜早早的到难民营碰碰运气。 小岚一家子是昨天到的，只在这里呆了一天就要离开了。一般来说，来了难民营是很难脱身的，不管家里亲戚多富有，都会对逃难来的避之唯恐不及。像赵掌柜这样亲自到这里来接人的，这可是头一份。 沈六早早的吃过早饭，随身带着几个卫兵巡视难民的情况。他远远就看见了小岚一家子跟两个穿着锦衣的人交谈着。虽然那一家子逃难至此很是狼狈，但是小岚接待两位华服的访客不卑不亢，颇为健谈。两位访客也没有因为她们一家人的狼狈就心生嫌弃，而是帮忙收拾行李，打算带她们离开。 最令沈六惊奇的是，两位锦衣访者的交谈对象竟是一位小姑娘，只见小姑娘落落大方，毫不扭捏。一看就知道她与两位来访者交情匪浅。那肯定是了，交情浅了的话，人家也不会来难民营接人了。 沈六自从昨天来了后，就注意到小岚一家子了，谁让他们家拉的六车行李扎眼呢。在这个缺吃少喝的年景里，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粮食，并且能在胡人南下的时候，安全的带着粮食到达府城的，都不会是一般人呢。 果然，今天这户人家就要搬离出去了。 沈六打量小岚一家子的时间过于久了，久到被小岚察觉到了。然后两人的目光隔着远远的距离，看进了彼此的眼里。 第98章 府城新家 “这人是谁？为啥一直盯着我家看？”小岚心里警铃大响，总归不可能是看上她了，所以才盯着她瞧的。不是小岚自谦，实在是她今年刚十二岁，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只要眼没瞎的，都只会把她当作孩子看待。 然后她注意到了这人的衣着打扮，和身后的卫兵，心里琢磨了片刻，就知道此人是谁了。这应该就是沈家老六，府城总兵，被皇帝封为骁卫大将军，官拜从三品的皇后娘家亲弟弟沈六爷。 小岚远远看了个囫囵，只见沈六穿着铠甲，剑眉秀目，一双狭长的凤目微微上挑，薄唇微微翘起，透着若隐若现的讥诮之意。 只这一眼，小岚就有种被猎豹盯上的感觉，她心里已经将沈六看成一级危险分子了。这个人不好惹啊，小岚连忙收回视线，在心里默默评价道。 沈六虽然对小岚好奇，但也只是一时好奇而已，他还要领兵去击退胡人，还要操心众将士的粮草。对于他无意间注意到的小姑娘完全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一天中能遇见不少人，这个小姑娘只是芸芸众人中的一员罢了。 虽说武官不得干涉地方政务，但是沈六是府城总兵，统领着府城兵权，况且他的身份在那摆着，知府也就只是个摆设了，整个河东府，就是他沈六说的算。现在不发放救济粮，自有他的打算。 小岚一家子决定要在府城买宅子了，也就不再耽误工夫了。一家人套上牛车和马车，跟上赵东家和徐掌柜的马车，就出了难民营。 马车走了近一个时辰，停在一座三进院门前，赵东家和徐掌柜下了马车，徐掌柜掏出一串钥匙递给小岚，“这个宅子是我们东家买下的，一直空置着，你们暂且先住下吧。过两天我将房契拿来，去官府过户到你名下。” 小岚将钥匙接过来，也没跟他们过多客套。她们家确实需要宅子。“那就多谢赵东家和徐掌柜了，这座宅子确实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但是宅子我们不能收，我们舔着脸占个便宜，你们多少钱买的，我们原价买过来。” 盛轩和张氏也一直说要付钱，不能平白无故的白拿一座宅子否则他们就住着不安生了。 赵东家和徐掌柜见小岚家坚持付钱，也就不再推辞了，“行，等下次我们拿房契过来，按照当时的价钱将银子付给我们就成了，你们先回去收拾收拾，这刚搬家，且得收拾一阵子。” 送走赵东家和徐掌柜，小岚一家子就进院子来了。 这是小岚第一次来府城，小岚感受颇深。不仅是一路上随处可见的逃难者，还有刚才随在赵东家马车身后，入城穿巷时所见到的大小院落，看着街上三三两两走过的居民，像是她们一下子融入了一样。 赵东家的这座宅子位于大柳树街，是一座八成新的三进院，格局跟小岚原先家里的很像，分为前院、内院和后院。内院厨房边上有一口深井，架在井上的木辘轳很新，缠绕在上面的麻绳和旁边的木桶也是新的，靠着厨房的墙边，是码的整整齐齐的柴火。 院子中十分干净，青砖铺地，井的旁边有棵树，据盛轩说这是一颗桂花树，但是小岚没认出来，毕竟天气刚刚回暖，树木刚刚发芽，不过这棵树很大，小岚想，以后可以在树下安置一张木塌，读书赏花两不误。 一家人开始卸车，小岚和小燕则去厨房烧水。一家人开始忙碌起来了，张山峰一家子住在前院，小岚一家子住内院。小岚观察到院中几人此时的神情，与在难民营时的沉重截然不同了，个个脸上带着笑，一脸轻松的模样，小岚不禁对赵东家感激起来，她们一家子死里逃生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第二天就被他找到并送她们一家人来到这样一个干净清爽的居所，这太让人心头安定了。况且这个院子的布局跟盛家屯子的家太像了，因此，全家人都喜欢上了这里。 傍晚的时候，一家子就差不多收拾妥当了。这是未来他们住的地方，顾不上做饭，一家人就开始徒步观赏起新居来。 后院有块狭长的地，目测有两分地的样子，“有了这块地，咱们也能种点菜，省点菜钱了。”辛氏笑着道。 张氏、付氏和刘氏深以为然。现在难民不断，未来是个怎样的光景，谁都说不准。她们一家子刚搬来府城，处处都是需要钱的。府城大，居不易，家里能种点菜，那就不需要出去买菜了，这是极好的。 逛完了三进院子，张氏、付氏和刘氏就去厨房做饭了。小岚家这次搬家，被子、褥子、粮食、油、盐等必需品都带上了，毕竟家里的车多，能拉的过来。 作为乔迁新居的第一顿饭，自然是往丰盛里做的。张氏将大米和罐子肉拿出来了。 晚上是米饭配蒸肉，饭桌摆上之后，一家子就入座吃饭了。逃亡的这些天，一家子人顿顿豆饭，今天吃上了白米饭和蒸肉，一家子吃得都很满足。 “明天咱们去附近转转，以后就得在这生活了，得熟悉一下环境。”张氏道。 “谁说不是呢，之前咱们在村子里生活，柴火、蔬菜都不需要买。现在来了府城，这些东西都得添置了。不过好在家里有水井，不用买水。我之前听说好多人家连水都是要花钱买的呢。”付氏接过张氏的话头，附和道。 “是啊，咱们初到这里，买什么东西都抓捞不到地方，明天确实得先熟悉熟悉，再打听打听物价，别把东西买贵了，白花冤枉钱。”辛氏道。 “赵东家给咱家的这个房子是个好的，等他下次来的时候，咱们可得好好招待一番。院子里的柴火和打水的水桶都提前给备下了。他应该是约么着我们回来府城，所以提前给咱家预备上的。”盛轩道。 张山峰喝了口水，接着盛轩的话说道，“我看这宅子应该就是赵东家提前给咱预备的，之前他不是给咱提过醒，让咱们搬来府城生活吗？我估摸着他是看咱家没行动，估计咱家当时没钱买宅子，那时就开始寻摸了。” 赵东家对待小岚家如此殷勤妥帖，一家子人都知道这是看在小岚的面上。小岚是赵东家的生意伙伴，她的奇思妙想为他挣来太多的财富，现在的肥皂也在府城的上层社会种流传了，赵东家自然重视小岚的安危。 “也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我们家是从难民堆里出来了，咱们是最早来府城的，这两天估计还会陆陆续续的来，这日子难啊。”张山峰叹息道。 第99章 砍柴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小岚一家子就忙起来了，辛氏指着放粮的袋子道，“我发些豆芽菜，每天浇一回水，这天气，三四天就能拿吃上了。” 张氏发豆芽的手艺就是跟辛氏学的，发出来的豆芽菜那叫一个水灵，辛氏带着小燕就忙活开了。 搬来新家的两顿饭，小岚一家子都没吃上菜，盛轩说要出去转转，熟悉熟悉地形。张氏也同意，到这个新的地方来，并且要在这住上一段时间，两眼一抹黑，心里头是怎么也不踏实的。张氏叮嘱他顺便找找找找菜市场，他便领着小岚、小文出家门了。 张氏和小婷则在家里规制零碎的东西，昨天只是大面上粗略收拾了一番，只是能住人了而已，今天可得继续收拾呢。 小岚从昨天晚上开始就琢磨着挣钱的门路了，等将买宅子的钱交给赵掌柜后，她家的日子估计又得捉襟见肘了。在府城生活，处处都得花钱，现在家里只花钱，却没个进项是不行的。肥皂的生意还不确定能不能做，因为转乱，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这么金贵的东西还不知道有没有市场。这会听辛氏要发豆芽菜，她便琢磨起卖豆芽菜的可行性来。 可是想到现在天价的粮食，又有些犹豫了，卖豆芽菜势必得抛费一些豆子，现在这个世道如此不稳当，存粮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卖钱吧。现在粮食一天一个价，估计她今天卖出去的豆芽菜，明天连个豆子的本都收不回来。 盛轩一连几天带着小岚和小文在府城转悠，熟悉环境。张氏、付氏和刘氏这几日也陆续添置了些生活必需品，像柴、米、油、盐之类的，油自然是买的板油，回来需要炼荤油，现在在府城生活，连柴火都需要买，光买这些东西就花了三十两银子，这可把她心疼坏了。米是买的小米，是给小岚补身体用的，自从跟胡人拼杀后，小岚身上的伤一直没好利索，这可把张氏心疼坏了，一开始她以为只是轻伤，等小岚换衣服的时候，被小婷瞧见里衣上都有血迹。张氏这才知道小岚这两天是忍受了多大的疼痛。 可是如今世道这么乱，不论是谁，活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要还能喘气，就得起来拼命活着。小岚从来都不是矫情的人，简单包扎之后，就跟着盛轩出门了。张氏内心是不想让孩子出门的，但是家里看似是她和盛轩当家，实则真正顶门立户的是小岚。她和孩子她爹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盛轩独自出门的话，她也担心会遇见什么危险，就在她犹豫的片刻，父女俩就出门了。 这天还不到饭点，盛轩和小岚就回来了，回到家里就将他们发现一片林子的事告知大家了。一家人听了大喜，张氏连忙，“是野生的？” 盛轩笑着点点头，“是的，我问过别人了，那片林子就是片野林子，长得密着呢，里面全都是手腕粗细的小树苗，正好适合当柴火烧。” 辛氏、付氏和刘氏听了也是大喜。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们几个前几天刚买回来一点柴火就花费了三两银子，他们一家子在府城避着，每天睁眼就看见钱往外面流出去，说不心慌那是假的。 现在听说盛轩找到这样一个地方，有免费的林子可以砍，大家都很高兴。砍点柴能贴补一下家用，也能使自己忙碌起来。在府城生活，柴火都是需要花钱购买的，娘几个这几天为了省柴，家里做饭都不舍得多用。毕竟刚从农村出来住到城里，对什么东西都要花钱买，是极其不适应的。再加上家里也没个进项，每天花的都是自己的老本，一家子就更加不舍得了。 午饭过后，盛轩、张山峰、张庆丰、张庆年架上家里的四架牛车，带着小岚、小燕、小文、小虎、小澄和小强就往野林子去了。 几个大人身上都背上了弓箭，现在世道不稳，他们驾着牛车，害怕会被人抢劫，带着弓箭不仅能自卫还能保护孩子们的安全。 出了西城门，一路向西，牛车直到在一片杂林边上停下，这片林子是一片滩地，张山峰看过后，觉着以这个地方的荒凉程度，不像是有主的。 现在正值战乱，据说府衙的差事也不好干，天天被沈六盯着安抚难民，自己确一点好处也捞不到。到但是沈六的话知府又不得不听，小岚觉得，他未必内心没有怨气。若是这时候他们家里因为一点柴火的事，被枪打了出头鸟，纳闷破财恐怕就免不了了。 几人忙活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就砍了四牛车的柴火，码的整整齐齐的往府城赶。为了保险起见，几人是分开走的。通过城门的时候，守门的小兵以为他们是进城卖柴火的，照例收了入城费，便放他们入城了，小岚这时的心可算是彻底放下了。 回到家里，卸完柴火，一家人都开怀了不少，因为盛轩找的这个地方，确实能解决家里一段时间的用柴问题，他们决定明天继续砍柴。府城不比村里，一家人天天在家闲着，什么活都不用干，他们是过不惯这种日子的。 这几日的形式越发的紧张了，小岚家也开始变得不安生起来。 事情是这样发生得，先是一个乞丐拍响了小岚家的大门，张山峰住在前院，从门缝里敲了敲，见不是自家认识的人，就没有理会，但这天接二连三的乞丐都来拍门了，他就觉出不对来了。 晚些时候，张山峰就将这件事跟全家人说了，辛氏忧心忡忡的道，“是不是咱们在难民营呆的那天，被很多人看到了咱家拉的粮食，是不是他们起歹心了？” 小岚觉着辛氏的分析很有道理，虽然府城开始赈济灾民了，毕竟粮食有限，不是每个难民都是能吃饱的。难民种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估计有些人是听说她们家被人接走了，并且手上还有粮食，估计就得歹心了吧。 第100章 抢劫的乞丐 最近府城大户人家被抢劫的事情时有发生，小岚也听说了不少起，当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切身感受到世道的乱，能在这种乱世中活着真是不易啊，这些乞丐的行为应该是在踩点。 等到第五天半夜的时候，小岚的想法成了真，七八个乞丐挤在小岚家大门前，一起拍响她家大门的时候，小岚就知道，他们这是打算硬抢了。 小岚家附近的邻居都是大门紧闭，这个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害怕多管闲事反而会引火烧身，都在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并真心的为新邻居捏了一把汗，内心无不在叹息，这一家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几天家里的几个男子全部开始练习射箭了，这次他们一定要将孩子和妇人们护住了，不能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家中无扶梯，小岚让张氏搬来一张桌子，小婷则搬了把椅子叠在上面。张山峰立马知道她的意图了，连忙吩咐辛氏、付氏、刘氏照办。 小岚此时则将家里的油灯都拿了出来了，在柴房挑了几根柴火棍，根根涂上油脂。 这些乞丐惹上她们家，寻思他们跟大多数难民一样，是面捏的，那他们肯定是想错了。这些乞丐肯定没听说小岚射杀胡人的事，这也从侧面反应过来，这些乞丐不是从跟随他们逃到府城的那些人的嘴里知道她家有粮食的，否则不可能还敢来招惹她们一家子。小岚一人就能干翻六七个胡人骑兵，区区几个乞丐那就更不再话下了。 家里的男丁们一开始是不想让小岚打头阵的，但是这个主意是她想的，又想到她如今的箭术愈发高超了，也就默认了她的行动。 小岚爬到椅子上，趴住前头的院墙，探出头去，对拍打她家大门的人问道，“有何事？” 那些乞丐有两个听着门内动静的，也有抬头往上看，想着爬墙进到宅子里的，这时刚好看到小岚冷漠的问他们何事，这些衣衫褴褛的乞丐瞬间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其中的一个乞丐才扯着嗓子喊道，“你快开开门，我们讨杯水喝喝就走。” 小岚冷漠的扫了他们一眼道，“家中无水，你们还是快些走吧。” “你就别忽悠我们了，你们家一日三餐做饭不用水吗？” “就是.....” “你家大人不在吗？怎么你这个丫头片子来回话的。” 这些人一人一句的说笑道，有的人对着小岚还留着口水，“虽然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但隐约能见好样貌了......” 这话一说，引的其他人纷纷看向小岚，然后嘿嘿大笑起来。 小岚耐心几乎用尽了，但是她对自己的同族总是比胡人多些耐心的，于是好声好气的又问了一句，“走还是不走？” 几人听着小岚还算软和的口气，哈哈大笑起来，“快开门，让哥哥进去喝点水。” 小岚勾了勾嘴角，转头对小文道，“小文，给姐将油和柴火棍拿过来。” 小文听后，立马递了两根棍子过来，小岚拿出准备好的火折子，将它吹燃，然后点火，小岚看着迅速燃烧起来的木棍，对着底下的乞丐道，“真不走？” “怕她作甚，一个毛没长齐的黄毛丫头。” “那不走便不走吧。”说着，便将小岚手里的油泼向他们，再将木棍狠狠的向他们挥过去。瞬间底下的乞丐就慌乱起来了。那些被油泼中的，瞬间就被点燃了，被烧的兹哇乱叫起来。这七八个乞丐不是逃了，就是在原地慌乱的扑身上的火。 一家人听到门外的污言秽语，早就忍不住了，盛轩、张庆丰、张庆年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打开门就对拿起点燃的木棍往他们身上挥去。一开始张山峰想的是小岚会站在椅子上猎杀这些人，但是他想差了，外孙女对待同胞跟对待胡人是不一样的。也是他们现在生活在府城，万一这些人到府衙状告他们一家子杀人，那他家就麻烦了。张山峰叹息道，他越活越回去了，现在竟比不上小岚心思缜密了。 “爹、姥爷、大舅、二舅，别将人弄死了。”小岚嘱咐道。 他们不会将人弄死，只会将人弄残。 这些乞丐被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抽的倒在地上哀叫着，一些逃开的听见这些哀叫声，就更是撒开脚丫子的往前跑了。 小岚也下来了，拿着火把走到一个已经将身上的火扑灭的乞丐身边淡淡道，“回去告诉这周围的人，谁来找我家麻烦，就不会像这次这么简单的绕过你们了。”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火把漫不经心的伸到这人的头发上，这人立马就闻见了头发烧焦的味道，不停的抖着身体。 等到小岚一家子将门关山了，这个乞丐才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裤裆里屎尿都被吓出来了。作为最后一个逃走的人，他已经被吓的站不起来了，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几人回到家里，小岚就被小文和小虎他们围住了，“二姐，你怎么这么厉害？” “可学会了？”小岚笑看着几双亮晶晶的眼睛接着道，“以后就是打人，咱们也是要占理的。多问一下别人是不是还要欺负你，确定好了，你就是下手再重，只要不死人，只要占了理。别人就奈何不了你，旁人也不会同情他们，只会觉得他们罪有应得。” 几个孩子点点头表示受教。 受教的何止是他们这些小的，就连盛轩和张庆丰他们都有些愕然的听着小岚的话语，这才想起来，他们现在是生活在府城，是受知府管教的，要是这次闹出了人命，即便他家占了礼，也会被知府抓进牢里。 “二姐，我们再买些灯油吧，还得买上扶梯。”小文道。 “好。” “表姐，我想买些箭，我想跟你学。” “我也想学。” “好。” 辛氏笑着对几个孩子道，“别炒你们二姐休息了，你们要的这些东西都给你们买上。” 第101章 胡一刀 张山峰也笑着道，“你们好好跟着二表姐学，你能学到她的三分，这辈子就够用了。” 张氏听到她爹对小岚的评价如此之高，笑着道，“爹，小岚哪有你说的这么好，你是孩子的亲外公，所以才觉着她哪哪都好。” 辛氏啐了她一口道，“小岚这孩子什么样，我们能不清楚吗？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知道你是得意自家闺女的。” 小岚听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眼里是止不住的笑，不管怎么说，她们一家子是齐整的，这在乱世中已经很难得了。 她不知道的是，沈六站在不远处，将小岚痛打上门乞丐的事，瞧了个正着。他今晚闲来无事，打算巡视一番府城的，好巧不巧的看见了几个乞丐聚集在一户人家闹事。他正想上前帮忙，就看见小岚倚在墙头跟乞丐们对峙了，然后看见了她痛击乞丐的行为，沈六不禁想，这可是个泼辣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了，要是长大了，那就更加了不得了。 小岚家彻底安定下来了，自从那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路过和上门来了。过了几天，一家人见没人上门找茬，暂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家人都没有懈怠，小文、小虎他们暂时还没办法读书，就在家里跟着小岚练箭，以备不时之需。 天气愈加暖和了，前两天下了一场春雨，雨不大，只是稍微打湿了地面，盛轩感叹道，要是今年能种上地，一定能有一个好收成。盛轩是个老庄稼把式，他说的话小岚是相信的。 可是现在难民们无家可归，别说种庄稼了，就是能活着，都是个奢望了。 今天是个大晴天，小岚家决定将后院的那两分地种上蔬菜，盛轩、张山峰、张庆丰和张庆年负责刨菜畦。两分地他们也不用牛犁地了，就当是活动筋骨了。 四人很快就整出了八个菜畦和六个垄，四畦种豆角、两菜畦种黄瓜，两菜畦种茄子。 这三样菜的种法简单，只需要用手点上浅坑，浇上少量的水，将菜种子种上，上面再撒上一层土，就可以了。不过还要注意的是，土不能撒的太多，免得不出苗。 菜地的土被盛轩和张山峰修整的很是松软了。辛氏带着张氏、付氏、刘氏给孩子们做了个样子，小文、小虎、小澄和小强拿着水瓢往坑里浇水，辛氏带着闺女和儿媳妇将种子按在地里，随后将坑填平。小岚、小婷和小燕则在垄上种上辣椒和韭菜，菜地周边也被利用起来了，被种上了倭瓜。 韭菜种法简单，只要在地上刨出浅浅的沟，然后浇上水，撒上种子就可以了。韭菜是多年生的蔬菜，今年种下了，等到秋天的时候将其铲了，留下根，明年开春了，就还会长出来。 张氏觉得自己的这两分地还是不够大，要是足够大了，就能种上土豆了，土豆能久存，既能做蔬菜，也能当粮食，庄户人家最爱种它。 家里地少人多，很快就将蔬菜布种上了。 种子撒下去没几天，菜地里就出了密密麻麻一地的菜苗。“再过两个月，咱家就不用出去买菜吃了。”辛氏看着地里的菜苗，悠悠道。 地里的菜种子都种下去了，家里也没多少事干上了，娘几个开始给家里的孩子们缝制衣裳，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去年的衣裳穿着有些短了，现在穿着都露着手脖子和脚脖子了。 去私塾穿的衣裳小文几个孩子是舍不得穿的，衣服被张氏、付氏、刘氏早早的收起来了。 男人们也不想一直闲在家里，想出去找找看有没有活计。 自从上次赵东家送来房契，小岚按照房契上的金额付了银子后，家里的银子就不多了。不过她家的情况还是比一般人家要好的多，起码家的存粮多，现在的物价高，买粮食的话可得花费不少银子。 小岚最近为几个弟弟读书的事费了不少心神，府城的私塾不是那么好进的，只有宗祖里的孩子才能进得，像小岚一家子这种外来户，想要家中孩子读书的，一般都是请人在家中教学。 三月底的这天，有一对夫妻带着点心匣子找上门来了，自报家门说他们是来感谢恩人的，当初逃难的时候，他们的爹娘正是跟随小岚一家子才从胡人手下逃脱，来到府城的。 这对夫妻男的姓胡，叫胡一刀，女的柳氏。夫妻俩看着跟盛轩和张氏年纪差不多大。他们被盛轩和张氏请入门后，观看了一下四周，脸上赞叹道，“嫂子真能干，打理的可真整齐干净。” 张氏笑着道，“承你的夸了，家里的活计有我娘和嫂子她们帮衬着，还算干净。” 柳氏跟张氏客套了几句后，就笑着道，“这就是小岚姑娘吧，我听我爹娘说了，说小岚姑娘机灵、勇敢，今日得见，就知道他们所言非虚啊。我们家承了你们这么大的情，今天是特意过来感谢的。” 张氏听柳氏这样说，就知道她肯定知道小岚拦截胡人，为一行人争取时间逃亡的事了。 等几人走到客厅坐下，小婷端来茶水接待，这才跟张氏一家子继续说道，“今日不光是来拜谢的，还是有事来跟小岚姑娘说道的。” 小岚一听这是过来找她的，赶忙抬起头来看她。虽然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小岚自认还是有些眼力见的。好人、坏人她还是能分的出来的。这胡一刀携带妻子柳氏过来，显然是带着善意的。 “我听说小岚姑娘最近正为了家里几个弟弟读书的事发愁，这不，今天我俩口子就过来了。”胡一刀接着道，“我们胡家族里前几日请了一个有学问的先生过来坐堂，前几日听说了小岚姑娘为了家里的孩子读书的事发愁，今天我们两口子就过来问问，要是不嫌弃的话，可否请他们与我族里的孩儿们一块读书？” 第102章 相助胡一刀家 小岚听后十分动容，这几天带着小文去私塾吃了多少闭门羹，她都觉着没有希望，而是想着努力挣钱，给家里的孩子们请西席了。只是时间不等人，家里的弟弟们逐年大了，再不上学就错过了读书最好的年纪了。 小岚笑着道，“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哪能承你家这么大的善意。” “助我父母脱困，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这些都算不得什么的。”胡一刀道。 小岚赶紧将几个弟弟叫到跟前，“你们这是遇到好心人了，读书、识字不容易，你们一定要去好好学，别辜负了你胡叔和婶娘的一番好意。” 胡一刀和柳氏听小岚这样说，眼中带着几分诧异，看小岚对待家中弟弟的态度，就知道他们很是听她的话的。再听听她说话的内容，跟个小大人一个样。看来他们的爹娘说的不错，这个小岚姑娘不简单呢，不能将她当作小孩子一般看待，两人连连看了她好几眼，柳氏转头对张氏笑着道，“嫂子，你家小岚将来必定是有大出息的。” 张氏笑着道，“什么出息不出息的，我就盼着我这闺女能平平安安的长大，顺遂的过完这一辈子，要那么多出息干嘛。” 说到这，张氏朝小岚看过去，眼睛里湿润润的，“家里能过成现在这样，家里人能在这年景里存活下来，多亏了我这闺女，别看她只是个女娃，可我敢打包票，我家小岚就是男娃子也没几个能比得上她的。” 胡一刀家距离小岚家挺近，坐着马车一刻钟的工夫就能到了，家里四个孩子读书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盛轩、张山峰一行人在府城一直没找到活计。府城的难民的日子也越发不好过了，跟随小岚家逃到府城的盛家屯子的人三三两两的找到小岚家借走了十袋粮食。 小岚家由原先的一日三餐变成了一日两餐。 等到了五月，小岚家里就听说胡一刀家里日子过得困苦的状况了。 当夜，盛轩就背了一袋子豆子放到牛车上，和小岚一起送往胡家了，一路上父女俩连个火把都没点，摸黑去的。 等到两人敲开胡一刀家门的时候，胡一刀开门，见是盛轩和小岚父女二人，连忙将他们迎了进去。 等看到盛轩从牛车上搬下来一袋粮食，胡一刀这个七尺男儿都不禁红了双眼，“也就是你们这样心肠好的人家，在这种时候还能惦记我们家了。” “这是哪的话，胡叔你也知道我家有一批存粮。你家亲戚多，怕是会有些无粮的亲戚来借，知你这嘴也拒绝不了。这些粮食你们收好了，别饿了家里的孩子。”小岚道。 小岚说着话的时候，柳氏就领着闺女小宝出来了，小宝今年五岁，看见小岚来了立马抱住小岚的大腿喊姐姐。 小岚立马抱起小宝，一脸心疼道，“可是瘦了不少呢，这些日子没有吃饱吧。”说完对着柳氏道，“婶娘，这日子怕是以后会更艰难，家中的粮食，你千万得藏好了。” 柳氏见小岚操心她家中的事，这个原本极为坚强的妇人就掉了泪。“家中这些日子确实不好过，还好之前听你的，把家中的银钱全部换成了粮食。要不凭现在粮价，我家早就过不下去了。说起来我家原本是过的好好的，就是这个月，当家的亲戚和家中的老人过世了，”说到这里，柳氏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来，“这人没了，咱家也就狠不下心来了，总得给一家子没存粮的一点粮食，让一家子几口人过下去吧。这给来给去的，今儿这家五斤，明儿那家十斤的，我家的日子就过得艰难起来了。眼看着家中的粮食愈发得少了，小宝也天天得喊饿，我这心里呀，更是苦的不是滋味了。” 这时胡一刀也回了屋，见柳氏跟小岚哭诉，尴尬的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柳氏见他回来了，立马把眼泪擦干道，“将粮食藏好了吗？” “藏好了。”胡一刀看着柳氏眼中带泪，心疼得不得了。 “这次小岚家送来的粮，咱们就留下自家吃啊，这次任谁来咱家，都不能往外借了，这些粮食是送给我家小宝吃的。”柳氏跟胡一刀商量道。 “嗯，不借了，咱们留下自家吃。”胡一刀连忙点头应道。 等小岚和盛轩回到家中，盛轩就将胡家的境况跟一家子人说了。此时一家人都没休息，都在给父女俩留门。 良久之后，张山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活着可真难啊，要是我们没有来投奔你家，估计坟头的草都长的老高了。” “姥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是不会让咱家的日子过不下去的。”小岚坚定的说道。 算算日子，小茹也快临盆了吧，也不知道老盛家究竟怎么样了？ 这个世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呢，盛诺即使是个秀才，在老天爷都不给饭吃的时候，又有什么用呢？ 老盛家确实是出了大事，确切的说是孙家出了大事。产婆把男婴的死尸抱出来后，孙婆子一个软脚就倒在椅子上了。等回过了一点神来，扑过去狠狠的抓着孙家大郎的正妻，一边打着一边哭喊道，“你就是怨她、恨她、容不得她活着，你也得等她生完孩子再说啊。” 孙家大娘子被她这么一打，瞬间晕了过去。 孙胜铁青着一张脸，挥一挥手，让丫头带着产婆出去了，顺便说了一句，“找个地方埋了。” 待人出去了后，他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这时小茹的娘亲王氏在院子里哭天抢地，孙胜实在是厌烦的紧了，就对边上的小厮道，“让她闭嘴。” 这时产房里伺候小茹的的丫头哭着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磕头道，“茹姨娘身下都是血，止都止不住，老爷，这可怎么办呀？” 孙胜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对着身边的小厮说道，“去请大夫。” 家中的马车已经换成粮食了，孙家也慢慢败落了，家中只剩下两个丫头和两个小厮还没有打发。 第103章 小茹之殇 饶是小厮的腿脚再快，等大夫请来的时候，小茹早就断了气，跟着她那没睁开过眼的孩子去了。 第二天孙胜就去弄了薄棺，把人下葬了，又嘱咐二弟去给茹姨娘家送了二十斤粮食过去，算是给了个交代。 孙老二取粮的时候，孙老婆子不给，对老二说道，“买她的时候，是给过她娘家银子的，是死是活就是我们家的事了，还要拿粮给她家作甚？况且她娘家人在咱家白吃白住了这么长时间了，如今茹姨娘也去了，她的娘家人再在咱家住下去也不合适了。” 孙老二早就厌烦了这个没法把日子过下去，还需要他们卖掉马车来换粮食的娘，虽说对亲母不敬是大不孝，但是她娘在这短短不到的半年时间里，把家里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坏，连家里的老仆，她都嫌弃他们喝的粥多，让她给打发走了。他们可是要脸的人，这事让人说出去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他们兄弟呢。 孙家老二脸色不好看，但是孙老婆子把持着家中放粮房间的钥匙，就是不给他开门，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去找他大哥。 孙胜亲自去了一趟，拿了钥匙取了粮食，交给二弟之后，老二就带着粮食去找老盛家的人了。 孙婆子披头散发的在屋里哭诉，“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连儿子都不听我的话了，孙子也没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孙胜没有理会她，径直去了书房。 老盛家接到孙家老二送来的粮食，知道小茹被葬了之后，王氏痛哭不止。 但是妾氏本身就是地位低下，生死都得看主人家的意思。盛老爷子看到袋子里的粮食，知道自家在孙家的日子过到头了。 “孙二爷，容我们一天的工夫收拾，明天我们就离开孙家。”盛老爷子道。 孙家看老盛家的人识趣，不管怎么样，茹姨娘毕竟是人家的孩子，现在人都死了，给他们一天收拾行李的时间，也是能宽容的，也就点头应允了。 孙家老二走后，盛老爷子就对盛诺道，“让你婆娘别哭了，既然是给人家做妾的，生死就得看主家的意思了，小茹的生死也就轮不到我们置喙了。今天收拾一下行李，咱们明天出发去府城。” 现在孙家一家躲在乡下的庄子里，庄子再好也是孙家的地盘。 盛家屯子如今还回不去，等到转乱结束才能回，盛老爷子想了半天，觉着还是府城最安全，所以他拍板决定先去府城安置。 盛老爷子从孙家老二的言行举止，看出了孙家迫不及待送人的样子，所以他主动提了明天就离开。与其被人家不体面的赶出门去，还不如自己主动提出，体面的离开。 这天胡一刀和柳氏看着在炕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小宝，夫妻二人背起孩子，不顾外面饿的发昏的难民，往小岚家里跑去。 这个时候柳氏也顾不上给小岚家添麻烦了，小宝可是她唯一的孩子，要是她死了，她也就活不成了。孩子现在烧的连稀粥都喝不下去了，喝口水都会吐出来，她和胡一刀实在是没办法了，想起来小岚的能耐来了，说不定小姑娘能帮的上他们。 就算不能帮上忙，但是试过了总比不试的要强。 至于她家为啥不去请大夫，实在是外面太凶险了，饿疯了的难民三天两头的打家劫舍的，医馆都关门了，大夫也不出诊了。 所幸一路上有胡一刀这个男人在，一路上虽然遇见了几个人频频朝他们一家子打量，但幸运的是无人过来。柳氏半路上腿软倒下了，被胡一刀愣是扶起来，拖着她往小岚家走去。 小岚家的门被拍的砰砰作响，惊的小岚一家子以为来了抢劫的难民，一家子背上弓箭，小岚爬上扶梯往下看，发现是胡一刀一家子，这才示意盛轩开门。 等开了门，一家子看到胡一刀、柳氏抱着小宝时，赶忙将他们让了进来。 等听柳氏说完小宝的症状，小岚对柳氏道，“婶娘，我不通什么医术，但是家中有些清毒的药草，还有几瓶屠苏酒，可以让小宝吃上一些，你看可行？” 柳氏频频点头，红着眼睛一直掉眼泪。 小岚见一家三口都很是虚弱，估计是最近一直没有吃饱导致的，小岚赶紧给张氏使眼色，让她娘去做些饭食。 小岚哪懂什么医术啊，她在烧开的水中放了点盐，给小宝喝下，又将孩子身上穿的衣服脱了，放在灶台里烧掉，然后给她洗了个热水澡，让她换上她的衣服。 等到小宝缓缓睁开眼睛后，小岚拿着屠苏酒喂了她几口，又将家里的小米熬成粥让她喝下。 一直忙到晚上，可能是屠苏酒确实管用，小宝有了一点点精神。 柳氏见自家闺女好了一些，跟胡一刀相视而笑，这时她的神情彻底放松下来了，倒在胡一刀的怀里昏睡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发现一家三口被安置在一个空屋子里。柳氏先看了看身旁的小宝，见她睡的安稳，瞬间放下心来。 “小岚说，让我们今晚先在这休息一晚，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桌子上给你留了一碗豆粥，小岚说让你醒了后就吃了。”胡一刀见柳氏醒了忙道。 “啊？”柳氏看着屋子里的月光，这才恍然想起现在已经入夜了，她立马回过神来，拍了胡一刀的大腿说道，“晚上你没给人家添麻烦吧？” 胡一刀苦着一张脸道，“晚间吃了五碗豆饭......” 柳氏听着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当这是咱家啊，就是在咱家，也没见你这么吃过啊。”说完，她恨铁不成钢的捶了他好几下。 第二天一大早，柳氏和胡一刀早早的醒了，两口子来到厨房帮忙做早饭。小宝还没好利索，他们现在带孩子回家的话，都不大放心，只能厚着脸皮在小岚家多住几天了。 “早饭你可别多吃了，你也得想想人家的难处。现在都是什么光景了，谁家能是你这么个吃法啊？人家是心肠好，让及一下，你别太实诚了。”柳氏小声的跟胡一刀碎碎念。 第104章 小岚家请西席 “咱们已经欠下小岚家天大的恩情了，可不能再给她们家添麻烦了。” “晓得了。”胡一刀连连点头。他昨天是饿狠了，端上饭后，小岚一家子人一个劲的劝他多吃，他就真的吃了。吃过后，他也有些后悔，哪能这么吃呢，人家只是客气一下，他就真的不客气了。 吃过早饭，盛轩跟张庆丰、张庆年兄弟打算去外面转转，他们昨天听说了胡一刀一路走来的凶险，听他说外面已经很乱了，小岚打算跟着她爹和两个舅舅一起出去转转，她想到古代历史书上记载过食人肉的事情，怕是现在已经发生了。 最近小岚一家子都没出去，这次四人在周边转了转，胡一刀所言非虚，一些没饿死又胆大的，看到她一个小孩就想扑过来，等看清她身后跟随的大人后，就放弃了。 “府城怎么这么乱了？”盛轩回到家中，就将所见所闻跟一家子说了。 “边关战事又起了，胡人派了新的将领领兵，沈六爷出战去了，他是顾着这头就顾不上那头了。府城的知府啊，是个怕事的，估计躲起来了。”张山峰叹息道。 因为世道太乱，粮食紧张，自家都吃不饱饭，哪顾得上给孩子们请先生，胡家辞了请的先生。小岚看着小文、小虎他们日日用功，决定往先生家看看。 之前听小文的言辞，他对这位先生很是敬仰。听小文说，先生跟自己的父亲住在一起，也是在府城生活。小岚心里就琢磨着是不是能将他接到家里来住，这样就可以在家里教孩子们读书了。等日后光景好了，他想走想留都随他心意。 等小宝的病好了，小岚送走胡一刀一家子后，小岚就将自己的想法跟家里人说了。毕竟在这个动乱的年代，家里要多出两张嘴吃饭了，这可不是件小事。 一家人都支持她的想法。 过了几天，盛轩、张庆丰就带着小岚、小文去先生家里拜访了。哪曾想，先生家里大变，孤父已逝，先生也只剩下半口气。小岚看着他家中破败的屋子，不由分说的让盛轩和张庆丰将他搬到马车上，将人带回家里养病。 先生姓黄，而立之年，去年考中举人，可是他到底是缺些运道的，要是在往年，他是得去赴京赶考的。可是谁让今年胡人南下，府城大乱，朝廷将春闱也取消掉了。为了维持生计，他只能给家族里的孩子们教教书。可是随着日子的越发难过，自家连饭都吃不上了，他这个西席也就被解雇了。 黄先生在小岚家里休养了三日，喝了三天的屠苏酒，才缓回来了一口气。 对于小岚家要聘他教家里的孩子读书，并且要接他来家里住的事，他欣喜的答应了。 他家的日子不好过，如今他爹病逝，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住着也不安全。如今乱世，能住在小岚家里，得她家庇护，还能吃得饱饭，这已经很令他动容了。况且她家的几个孩子，尤其是小文，颇有些天赋，教这样的学生，他也是欢喜的。 孩子们读书的地方就安置在刚进大门右侧的房子，黄先生的住所则在前院。每天听着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小岚一家子的日子也多了些欢声笑语。 自从小茹逝世，王氏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了。老盛家收拾行李要离开孙家时，她一直哭，也没有心思收拾。 老大家里的物什是被许氏收拾的，王氏整日哭哭啼啼，想起小茹和孩子的死，看见盛诺就扑上去捶打。作为王氏的枕边人，他整日被这样捶打，就是泥人都有三分脾气，这两日他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了。 王氏作为他的正妻，没有犯七出，他是没有办法休妻的，况且如果他的这个心思被盛老爷子知道的话，他估计会被打死。就是被儿子盛宏知道了，他不光不会同意，估计两人之间也会有嫌隙。 可是对于王氏的疯癫行为，他实在是受不住了。 因为王氏一直闹腾，又不愿意离开孙家，老盛家没有办法了，只得捆住她，扔到牛车上离开。 王氏原本是想依附小茹过活的，可是现在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她至今都没从闺女一尸两命的痛苦中走出来。 小茹怀五个月身孕的时候，就担心孙家的人想要害她，特意来家里接了王氏去照顾她。孙家人口复杂，孙胜的姨娘众多，纵使她平日里再小心谨慎，最终小茹还是难产死了。 闺女的衣食起居都是她张罗的，可是小茹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死了，王氏接受不了，她就闹腾孙家，问小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小茹是孙家花银子买回家的妾室，主家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孙家没有必要回复她。最终孙家给了老盛家二十斤粮食，算是给了个交代。而王氏一直浑浑噩噩的，她伤心到达了顶点，再加上想到逃亡路上的艰辛，她脑子中绷的太紧的弦断了，变得疯疯癫癫的了。 老盛家拖家带口的来到府城，在城郊的地方租了个二进院，打算暂时在这住着。老盛家是不缺钱的，一家人在孙家住的这段时间，吃喝用度都是孙家支付的。因为小茹怀着孕，家里好用的，好吃的流水般的进到院子里，陪伴在她身边的王氏自然也捞了不少好处，老盛家也跟着沾光了。 老盛家一路走到府城还算安全，毕竟家里人多，浩浩荡荡的十多口人，就是有想打劫的，都得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干的过他们。 崔氏安排申氏、刘氏和许氏稍微收拾一下行李，一家人就安歇了。奔波这两天，盛老爷子和崔氏的身子骨有点受不住了。 崔氏到底是心疼盛老爷子的，让刘氏单独给盛老爷子做了小灶，一天三顿的喝小米粥将养着，盛老爷子的身体也就慢慢的好起来了。 “现在世道不太平，咱们要紧闭门户，晚上和白天都要留人巡视家里的安全，万一被难民们闯入了，咱们就吆喝一声，大家都警觉着些。”盛老爷子坐在炕头，靠在被子上对家里的几个儿子和孙子说道。 第105章 庞秀娥怀孕 庞秀娥对老盛家怨念颇深，当初在县城孙家住着的时候，她想把老庞家的人一并接过来，被盛老爷子狠狠的拒绝了。他们本来就是寄人篱下，哪有将亲戚一并接过来的道理。况且就是他们这样做了，孙家人会怎么想，况且小茹在孙家也难做，脸上也没光，本来他们寄人篱下，平日就过得小心翼翼的，哪可能顾得上孙媳妇的娘家。如果开了这个头了，其他儿媳妇、孙媳妇的娘家人一并来了怎么办？一碗水要端平了，总不能接济了庞家，就忽略了别家吧。 现在一家子离开了孙家，虽然是在府城的郊区租的房子，但起码自家人说的算了。庞秀娥天天忧虑她娘家的情况，不住的跟盛远抱怨，埋怨当初盛老爷子不顾她娘家的死活，现在还不知道她娘家怎么样了呢。 这日庞秀娥跟盛远又谈起了老庞家的事，“哎，我爹娘他们还不知道有没有在这个乱世中存活下来呢，现在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今世道这么乱，我也没法出去打听啊。”盛远叹了口气接着道，“外面太乱了，我爷不让家里人单独外出，怕被难民抢了。” “你说说你咋这么不争气呢，老头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呀，你咋一点主见都没有呢。”庞秀娥对着盛远一阵抱怨。 盛远一巴掌拍不出个屁来，庞秀娥也只是干生气，于是喊来小叶来家里玩。 “叶儿，吃瓜子。”庞秀娥边说着话，边取出一个包裹住的手帕出来，打开手帕，抓了把瓜子递给小叶。 这些瓜子是当初在孙家时候，庞秀娥节省出来的。说起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庞秀娥和申氏在某些方面是相当像的，两人都爱吃零嘴，区别只在于，申氏是自己吃独食，而庞秀娥是愿意分享的。因为庞秀娥的大方，老盛家的几个孩子都很喜欢她。 “叶儿，你说说自从咱搬到府城后，家里的活计是不是被咱们两房包了的，他们大房凭什么就一点活计都不用干呢。”庞秀娥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小叶抱怨。 值得一提的是，庞秀娥自从嫁入老盛家，就和同为孙媳妇的许氏不对付。许氏可以带着大丫在镇上生活，而她只能跟着盛远住在老宅子里边。要是大房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她心里还能平衡一些，可是当她知道大房是靠着老盛家的供养才能在县城生活下去的时候，她就不乐意了。 不过当小茹被抬去了孙家，老盛家得了八百两银子，庞秀娥想着沾光，也就一直没有发作。可是现在小茹死了，孙家也靠不住了，她就蹦跶出来了。 “之前在村子里住着，老大一家子就不怎么常回来，就更不用说在老爷子身边尽孝了。那时家里的活计还不都是咱们两房干着。大伯母好歹还是个秀才娘子，可是她许氏算个啥，凭啥什么活都不用干？” 小叶低着头嗑着瓜子，并不接庞秀娥的话茬。 庞秀娥见小叶也不附和，就接着说道，“咱们这一大家子，要说最能干的，非四叔和四婶莫属了。我就是替你们家感到不值。干的最多，吃的最少，就是当初小涛生病了，老爷子都不掏钱给孩子治病。” 庞秀娥的话，说到小叶的心坎里边去了。只是她对庞秀娥没有好感，不能跟她推心置腹。于是她小声的提醒道，“秀娥嫂子，你说话小声点，小心被人听见了。” “我又没说瞎话，谁听见了我都不怕，就是当着老大一家子的面，我也敢这么说。叶儿，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找盛老爷子闹，凭什么家里的脏活累活都得你们家做了？凭什么老大一家子就可以游手好闲了。” 小叶心里琢磨，原来庞秀娥因为当初老盛家不接纳她娘家的事，这是怀恨在心了。现在脱离孙家了，日子自是没有之前过的好了，她也就少了些顾忌，她现在不遗余力的鼓动小叶闹事，这是想着借刀杀人了。 小叶也不是个傻的，连忙摇头道，“我哪有这个胆子，秀娥嫂子，我们都佩服你，咱这家里，就属你的胆子最大，什么话都敢说。” “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想到啥就说啥了。”庞秀娥道。她本想鼓动小叶闹事，结果费了她半天口舌，不管她怎么激小叶，小叶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更不用说去老爷子那里去闹了。 庞秀娥心里郁闷，心想，小叶年纪尚小，不像是城府深的人。况且如果她真有城府的话，怎么她们一家子在老盛家能过成这个熊样。肯定是她自己性格面，遇到事情就畏缩、后退。庞秀娥不禁感叹，老四家的孩子，性格还真是扶不上墙啊。 庞秀娥一边想着，一边嗑着瓜子，突然捂住胸口，干呕了起来。 这可把小叶吓了一跳，“秀娥嫂子，你这是咋的了？”小叶连忙问道。 不过转眼的工夫，庞秀娥的脸就变的蜡黄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就是突然间心口不舒服，想吐。”庞秀娥的声音都有些虚弱了。 “秀娥嫂子，你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呀？”小叶看着庞秀娥像是忍受了巨大痛苦的样子，连忙关心道。 “没有啊，今天我跟大家伙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再说了，现在兵荒马乱的，老爷子又不让大家伙随意出去走动，哪有啥零嘴吃上啊。”庞秀娥道。 小叶看她难受的样子，忙将她扶到炕上躺着，“秀娥嫂子，我去找远哥，让他过来看看。” 盛远正在院子里劈柴，听见小叶喊他，连忙就赶到家里了。 “好小叶，你快去把爷、奶喊过来，你嫂子可能是生病了，得让他们做主看看是不是得请郎中来家看看。” 小叶找来了崔氏。 崔氏打量了庞秀娥几眼，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没啥事，估计是怀上了。这是第一胎，你仔细着点。”崔氏嘱咐了庞秀娥一句，就回去了。 庄户人家妇人怀孕也都是不娇气的，家里的活计都不会丢下，一直要干到生产前。崔氏能嘱咐庞秀娥一句，这已经很难得了，可是庞秀娥却感到自己被怠慢了。 第106章 作 但是盛远听到崔氏的话后，高兴的有些傻了，围着庞秀娥团团转，“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这与崔氏形成鲜明对比，庞秀娥感到崔氏不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是个肯吃亏的人，立马让盛远去通知盛凯、申氏和盛老爷子她怀孕的消息。 果然盛凯听了这个消息后非常高兴，“我也要当爷了，我要抱孙子了。” 盛老爷子则喜悦中夹杂着些忧愁，重孙子这一辈只有大丫一个女娃子，他急盼着多多的重孙子诞生。可是家里多个孩子就多了张嘴吃饭，现在的光景不好，动荡不安的，他害怕孩子太小不抗折腾，容易夭折。 晚上的时候，庞秀娥就没上桌吃饭了，盛老爷子就让崔氏拿些细粮给盛远，让他给秀娥开个小灶，养养胎。 “只要是个女人，哪个不是打这个时候过来的，我都生了六个，也没像她这么娇贵。”崔氏一边给盛远拿着小米，一边唠叨着，“就这一次，下次可是没有了。” 庞秀娥怀孕，要是天天吃小灶，崔氏是不会同意了，因此在第一次拿小米给盛远的时候，她就将话说死了。 庞秀娥自从怀孕后，不是腰疼就是肚子疼的，家里的活是不肯再干了的。轮到二房做家务的时候，就只能靠申氏和小草了，申氏心里不痛快，但是碍于崔氏的召唤，她又不得不干。 申氏正在向刘氏诉苦，“人家都是儿媳妇伺候婆婆，我家这正好是反过来了，得我这个当婆婆的伺候她。跟我说怀孕期间要补充营养，一天到头的跟我说要吃这吃那的，让我跟她奶去要，可我刚起个头，就被她奶骂出来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一天到晚把我指使的呀，跟谁没生过孩子似的，我都生了三个了，也没她这么个作法的。” “不光是我，就是我家的小草，现在都成了她的使唤丫鬟了。”申氏气呼呼的道。 刘氏是个老实本分的，听着申氏的抱怨，既不能说庞秀娥不好，也不能说崔氏的不好。毕竟庞秀娥是申氏的儿媳妇，她的好赖轮不到她说，至于崔氏嘛，她是婆婆，婆婆就是有一万个不是，做儿媳妇的也是不能嚼舌根的。 小叶在心里想，看来她二伯娘这二夹道的婆婆确实是不好当啊，净受气了。 等申氏走后，刘氏百感交集的跟盛浩说道，“如今我算是开眼了，之前我怀小涛的时候，也总是身上不舒坦，那还不是该干啥就得干啥，也从来没问过孩子她奶要过吃的喝的，就怕被她骂我嘴馋。” 吃饭的时候，一家子刚坐下，正要开始吃饭，就听见庞秀娥对着许氏道，“大嫂，麻烦你帮我砸点蒜酱，我这嘴里一直没味，吃不下饭。” “这都要吃饭了，别麻烦你大嫂了，”崔氏到底是护着许氏的，说道。 “奶，不是我想吃，是肚子里的孩子想吃。你的重孙子可是一天没吃饭了，你能忍的下心？”庞秀娥道。 崔氏蹙了蹙眉，对着小叶道，“小叶，给你秀娥嫂子砸点蒜酱过来。” 刘氏皱了皱眉，崔氏可真是厚此薄彼，她护着许氏，却指使她闺女干活，但是她不敢言语。 庞秀娥对崔氏的安排不甚满意，没等小叶应声，就道“小叶一个孩子会干点啥？我就爱吃大嫂调的蒜酱。大嫂你不会不愿意帮这个忙吧，哪怕不看我的面，也得看你未出生的大侄子面啊。” 许氏笑咪咪的接话道，“秀娥这怀个孕，嘴也越发乖觉，越发的能说会道了，以后孩子出生，保准是个能言善道的。不就是吃个蒜酱吗，我这就去调。”许氏一边说着，一边下炕剥、蒜砸、调酱油去了。 庞秀娥听着许氏的话，感觉她是话里有话，莫不是拐弯抹角的说她这胎怀的是个闺女吧，许氏这是不安好心哪，因此她很不高兴。 许氏调好蒜酱，端给庞秀娥，就上炕坐下了。 突然之间庞秀娥哇的吐了一口，正好吐在许氏的身上，许氏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了。 庞秀娥吐完，对着许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今天这蒜泥也不知道是咋调的，有一股子怪味，我实在是没忍住，才吐出来的。” 许氏和庞秀娥对视了一眼，只见对方笑了笑，完全没有歉意的意思。许氏瞬间明白了，庞秀娥这是故意吐在她身上的。并且从庞秀娥的话中能听出来，她暗戳戳的说自己调的蒜泥有问题，许氏的脸色此时很是不好看。 “奶，娘，二婶，四婶，你们先吃着，我先回去换身衣服。”许氏边说着话，边下炕了。直到走到屋外，她瞬间落下泪来。 许氏再也没回饭桌了，等到盛宏回来，许氏就对着他道“她那不是真吐，就是想恶心我。她哪天不支使我个四五次，是不会消停的。她仗着自己怀孕的肚子，天天骑在我的头上拉屎，没有一点长幼尊卑，谁她都想踩上一脚。” 许氏一边小声的哭泣，一边将庞秀娥怀孕后的所作所为说给盛宏听。 “她表面说得好听，谁不知道她想干嘛。家里的事已经够多了，外面也不安稳，我不想拿这些事让咱爷和咱奶操心，可照这样下去，这件事就没个头了。” 庞秀娥精明着呢，老盛家谁能惹，谁不能惹，她是门清。 盛宏听着许氏的抱怨道，“小远整天惯得她，没大没小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教育媳妇的。” 盛宏也只能在背后说说，要是他跑去训庞秀娥和盛远，怕是二房也是会不高兴的。 庞秀娥怀个孕，将老盛家折腾的人仰马翻，老盛家每天都过的热热闹闹的，小岚家却过的忙忙碌碌的。 第107章 保媒 马上就要过端午了，赵东家、徐掌柜和包掌柜、赵氏、包恒一家子来到小岚家里了。两家人都没空着手。赵东家带着一篮子鸡蛋、八个粽子、两坛子白酒和一刀猪肉。包掌柜一家子则带了粽子、猪肉、两条大鱼、两坛白酒、两斤茶叶、二十斤大米。 这份礼在如今动荡的年代就十分的贵重了，就是在和平年代，也是很拿得出手的。 现在已经过了晌午，小岚、小婷、小燕、小文、小虎几个都在跟着先生读书。是的，自从黄先生入住在家里后，家里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自发的去跟着读书去了。一开始的时候，小婷和小燕都不愿意学，是小岚硬拉着她们去的。 姐妹三人读书的事情得到家里人的一致赞同。现在家里有这个条件了， 因此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得去读书，即使以后嫁人了，自家闺女识文断字，婆家也是会高看一眼的。 众人一阵寒暄，看到大家日子过的还不错，几人高兴的入座了。 张氏将小岚、小婷也喊过来了，她知道赵东家跟小岚关系好，每回来家里都会跟她交谈。 “小岚姑娘，你家这是请了西席讲学吗？你们这是都跟着去读书了啊，可了不得啊。”徐掌柜笑着道。 几人刚进小岚家门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朗朗的读书声，内心都受到了触动。能在如此乱世中，家里的孩子们还能安心读书，这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啊。盛家已经出了小岚这个聪慧的姑娘了，要是家里再出个读书人，那她们家的门楣就要换了。况且家里有小岚在，家里的其他孩子能笨到哪里去？ “这有啥了不得的，我们家的起点低，别人家的孩子，像我们这么大年纪的，都已经识文断字了，我们差的远呢。”小岚笑着道。 “赵东家，你们是怎么遇上的？”小岚纳闷赵东家和包家是怎么遇上的，虽说赵东家是赵氏的大哥，但毕竟是嫁出去的闺女，两家人又不住在一起，他们能凑到一块来，她是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的。 “哈哈哈，是我央求大舅哥一块来的。毕竟是我家有事相商，所以请了他一起过来的。”包掌柜笑着道。 张氏则带着赵氏到内院炕上坐，小婷给她们上了茶。 两人很合得来，正说笑着，两人的目光就一起落在了小婷的身上，然后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赵氏又凑到张氏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俩人便都笑了起来。 小岚在前院陪客，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知道这几个人为啥凑一块了，原来赵东家是来给包恒保媒来了，包家看上小婷了。 这次小岚家倒没有管他们晚饭，几人聊完了，就打算往外走去。小婷红着脸，将一篮子菜递给了赵氏，另一篮子则交给了小岚，由她负责交给赵东家。 “这是我们家菜园子里种的菜，你们别嫌弃，拿回家尝尝。”小岚笑着将一篮子蔬菜放到赵东家的马车上。 送走了赵东家和包掌柜家，一家子坐在炕上拉呱，自然老张家也都过来了。 张氏拉着小婷的手道，“这次赵东家过来，是来给你保媒的，我打算把你和恒哥的婚事定下来。” “小婷，你有啥想法不，你愿不愿意？”张氏虽然觉着包家不错，但她还是注重孩子的意愿的。 小婷害羞的脸上通红，低下头一句话都没说。 “娘，你刚才都说了，打算将恒哥和我姐的婚事定下来了，怎么又问我姐了？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小岚故意挑张氏的说话漏洞。 张氏听小岚这样说，瞪了她一眼。其实在很早之前，张氏就知道赵氏看上小婷了。只是当时小婷年纪小，窗户纸一直没有捅破，她当时就试探过小婷的心意，知道闺女是愿意的。现在包家请赵东家保媒了，眼见着婚事要定下来了，所以她需要再确定一下。 “你和恒哥的年纪都小，也不忙着成亲，我可舍不得让你这么早的就出门子，我还要多留你在家多住几年呢。”张氏笑着道，“这事包家也同意了，只是包家想早早的将小婷定下来，他们一家子好放心。” 小婷刚满十五岁，要模样有模样，还性情温和，持家的本事更是一流的。况且以后小岚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小岚的本事已经得到证实了，现在局势还动荡着，只要局势稳定下来，小岚家一定可以一日千里、一飞冲天了，这事大家都很明白。况且小文之前在赵东家里读了些日子的书，他家西席对小文的评价很高，假以时日，一定会榜上有名。这些事情想必赵东家都跟包掌柜一家子言语过，联姻是结两姓之好，他跟包掌柜是郎舅关系，包家跟小岚家结亲，以后赵家也跟小岚家挂连着亲戚关系了，以后做生意、谈买卖的，也就更好说话了。 现在联姻，不光是结两姓之好，也是巩固两家的商业联盟。虽然盛家是跟包家结亲，但赵掌柜还是很看重的。 当然，小岚家却没考虑这么多，之所以张氏会看上包家，主要是看上了包恒这个人，这些商业联盟啥的她也不懂，跟闺女的幸福比，这些都不值一提。 以后小岚家只会越过越好，有小岚这个财神在，家里的财富是不用发愁的，要是小文再考个功名回来，盛家跟现在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包家这么急切的想要定下小婷，就是担心以后小岚家水涨船高，他们家攀不上了。 “恒哥这孩子不错，是个踏实的孩子。我为啥会中意包家啊，还不是我舍不得小婷远嫁啊，现在包家住在府城，咱家也在府城购置了房产，不论以后在府城还是在县城生活，小婷都能得到我们的照应。况且咱家跟赵东家交好，赵家是赵氏的娘家，她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小岚嫁到他们家去一定会得到照拂的。”张氏道。 “可不是咋地，包家人口也简单，小婷嫁过去，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可以了，也没有几重婆婆需要伺候，这么舒心的日子比啥都强。”辛氏道。 “可不是嘛，并且包家家财万贯，很是富裕，小婷去了也不用下地干活，我觉着这门亲事定的好。”付氏道，“要是小燕也能找到这么好的一桩婚事，我做梦都要笑醒的。” 小岚点点头，她确实也看好包家。小婷性子绵软，没啥心眼，嫁到这样的人家去，她也放心。 第108章 婆媳大战 小岚家的日子过得幸福且烦恼着，只要想到小婷以后会嫁到包家去，小岚和小文就一万个舍不得。不过好在两人成婚是三年后，小婷还能在家陪伴她们三年，这还是让小岚高兴的。 自小两姐妹就睡一个被窝，小婷很有长姐的样子，处处让付着妹妹，所以姐妹俩关系比旁家的姐妹关系更好。 小岚家日子过得和谐而美好，但是老盛家一家子的心情却不是那么的美丽。 “哪有你这样当儿媳妇的，哪家的儿媳妇不得听婆婆的吩咐的，哪有你这样的，将所有的活计都推给我，自己整天好吃懒做的，往炕上一躺，啥都不干的。”申氏跟庞秀娥吵起来了。 “怀个身子就是借口了？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就你金贵了？你怀的是个金蛋了？咱们家得把你供起来了？”申氏受不了每次轮到二房做活计的时候，庞秀娥都以养胎为借口推脱，婆媳两个彻底开战了。 申氏娶了儿媳妇，就想学崔氏，摆摆婆婆的款，凡事有儿媳妇料理着，她能清闲些。可是她家娶回来的这个儿媳妇，简直跟娶回个祖宗回来差不多。她非但没有享受婆婆的待遇，还要处处伺候着儿媳妇，这她哪能受到了。虽然家里的活计有闺女小草能帮衬着她干些，但毕竟闺女年纪小，能干的活也是有限的。申氏整天看着庞秀娥四仰八叉的躺着啥也不干，而自己劳心劳力的还要伺候她，心里的不平衡到达了顶点，今天中午爆发了。 “哎吆喂，咱们全家上下，最埋汰的就是你了。看看你那屋子的埋汰样，你以为我喜欢吃你做的饭呀，但凡我自己能下炕做饭，我都不稀吃的。你还想摆婆婆的款，你也不撒泼尿好好照照，就你这好吃懒做的样，摆个屁的款。”庞秀娥早就受够申氏的阴阳怪气了，所以跟她也不客气起来了。“你就是不心疼我，也得顾着你孙子一点吧。你是我肚子娃他奶，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你敢忤逆，我跟你拼了。”申氏听庞秀娥这么对自己说话，气疯了，抄起笤帚疙瘩就往她身上抡去。这回她可要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规矩和长幼尊卑。 庞秀娥也不遑多让，直接扑到申氏身上，两人开始撕吧起来。 到底是申氏棒实，庄户人家出身，并做惯了活计，手上的力道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庞秀娥做姑娘的时候一直在镇上住着，也就嘴上功夫厉害，真动起手来，哪是申氏的对手。 申氏见儿媳妇不把她放在眼里，竟然真的跟她动起手来。这个年代敢跟婆婆动手的，不能说一个没有，但是在申氏的脑子里，至少就没听说哪家媳妇敢这么做的。 申氏痛恨庞秀娥，打急了眼，下手也就失了分寸，只见她一把将庞秀娥推到在地，然后庞秀娥就嗷嚎起来了，“杀人了，老盛家杀人了，快来人呀，我的肚子......” 庞秀娥摸了一把屁股底下，只见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把地面都染红了。 申氏看到这个情形，彻底傻眼了，愣在了当场。 盛远听到庞秀娥的呼喊，赶紧往屋里跑去，等看到她屁股底下的一滩血迹，他一把抓住了申氏的手，“娘，秀娥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跌坐在地上了。” 此时庞秀娥脸色煞白，额头冒着冷汗。盛远顾不上质问申氏了，赶忙将庞秀娥抱到炕上，“秀娥，你别害怕，我这就去找爷，让他请郎中过来，你要挺住了。” 很快盛老爷子和崔氏就过来了。“怎么回事啊，咋好好的就动了胎气呢？”盛老爷子道。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小心呢，看你这一跤摔的。”申氏见盛老爷子和崔氏进了屋里来，就将庞秀娥摔倒的事情定了性了。 庞秀娥听到申氏如此颠倒黑白，苍白的嘴唇上都留下了她咬下的印记，她不甘心哪，明明是申氏推的她，她怎么能如此颠倒是非，她急剧的喘息着，想要驳斥申氏，可是她太疼了，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盛老爷子和崔氏看到庞秀娥将炕上的褥子浸染了大片的血迹，并且有扩大的趋势，他们便知道庞秀额怕是凶多吉少了。 “爷、奶，我求求你们了，快给秀娥请个郎中看看吧。”盛远拉扯着盛老爷子和崔氏的衣袖说道。 崔氏将盛远的胳膊扶开，“这种事情，怕是神仙来了，都救不回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秀娥还这么年轻，而且我快要做爹了，我求求你们，去给秀娥找个郎中看看吧。”盛远边哭边说着，并跪下朝着盛老爷子和崔氏哐哐的磕头。 “小远，快起来吧，不是我不救，实在是府城里的药铺都关着门，咱们也是没有办法啊。”盛老爷子道。 盛远见盛老爷子这样说了，知道他们是不会给庞秀娥请郎中的，就撒开脚丫子跑出去了。 崔氏见盛远跑出去了，转头对申氏道“老二家的，这到底是咋回事，怎么就闹腾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盛老爷子和崔氏在私底下不止一次说过，他们家给盛远娶的这个媳妇娶糟了，庞秀娥就不是个过日子的料。家里天天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自从庞秀娥嫁到老盛家，日子就没消停过。盛老爷子是有些后悔娶这个孙媳妇了。 如今看到二房里闹成这个样子，他不禁叹了口气。 第109章 再遇沈六 申氏也很委屈，掉着眼泪，“爹，俺也没使唤秀娥干啥重活，俺就是忙不过来了，想让她帮把手，这让她把俺给骂的。” 申氏在老盛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儿媳妇，盛老爷子和崔氏都知道她的为人。虽然她又懒又馋的，但是她到底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是善良的。庞秀娥现在有口说不出话来，盛老爷子也不好只听申氏的一面之词，毕竟他失去的是一个重孙子。 盛远回来的时候，脸上鼻青脸肿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原来他一个人出门被抢劫了，但是他到底是走到药铺了，见到药铺关着门也就死心了。 他也觉着庞秀娥出了这么多的血可能是活不成了，于是摆脱了流民，拼死也要回来。 “小岚，给你胡叔家送点粽子去，让小宝也解解馋。”张氏一边说着话，一边往篮子里装粽子、鸡蛋、肉和大米。 这些东西都是赵东家和包家送过来的，张氏想到胡家日子过的也是很清贫，收拾了一些吃食交给小岚。 小岚喊上盛轩，两人一起去的胡一刀家。 “胡叔，你在家干嘛呢？”小岚敲响胡一刀家的门，在门口就喊人。 胡一刀听见声音，赶紧从屋里出来开门，“小岚、轩哥，你们怎么来了。快屋里坐。孩她娘，小岚和轩哥来了，快烧水。” “哎，哎”柳氏擦了擦手跑出来，看到小岚和盛轩，连忙热情的将两人引进屋子来。“小岚、轩哥来了，快屋里坐，我去烧水沏茶。” “柳婶，别忙活了，我和我爹就是来给你们送些东西，”小岚将东西递给他们，笑着道，“我们也不多坐，一会就回去了。这是给你们过端午用的，让大家都能解解馋。” 柳氏不由的擦了擦眼泪，她们家跟小岚家的缘分还因为她公婆借了她家的光，平安回到府城的。就因为这件事，她们就跟小岚家开始走动了。这近半年的时间里，她家承了小岚家的恩不少。 小岚好像没有看见，把东西放下后，就拉着盛轩往外走，任柳氏怎么拦都没拦住。 胡一刀追了上去，走到盛轩和小岚的身侧，郑重的道，“轩哥、小岚，谢谢你们，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只管来找我，我一定会为你们办到的。” 小岚认真的看向胡一刀，“胡叔，我们家做的也不算什么，现在事态还是不安稳，你们一定要保全自己，咱们俩家离着近，以后就是有啥事，也都招呼招呼。” 胡一刀点点头，“哎，哎。” 盛轩拍了一下胡一刀的肩膀道，“胡兄弟，回去跟你家婆娘说，以后有什么事，去我家找我也行，找孩子她娘也成。” 这天傍晚，太阳还没下山，小岚在家里练箭，突然间她家的门就被急促的拍响了。 小岚爬上扶梯，见门口的人身上插着两支箭，但是穿衣打扮绝对不是附近的人，小岚本能的感到了危险。这个年头她什么事没有经历过？她已经能很淡定的看着中箭的人跌坐在她家门口而无动于衷了。 也幸亏她很淡定，没有叫嚷，在她没看见的地方，那男子的手已经摸出了袖箭。感觉到墙上的人只是注视着他，并没有恶意，他才将袖箭受收了回去。 小岚想装作没看见他，正打算爬下扶梯。临走前又朝他瞄了一眼，那人正好也抬起头来看向她。这就尴尬了，本来小岚想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想给这个陌生人开门的，但是现在她被逮了个正着。 小岚和他对视了片刻。 这名男子受了很重的伤，不光身上中了两箭，腿上、腰上也带着伤。此人小岚之前远远的见过一面，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貌似是沈六爷吧，是府城总兵，天潢贵胄，如果他在她家门口出了事，那她家估计也脱不了干系。既然想明白了事情的轻重，小岚也就不再耽误工夫，大步的跑向门边，将这人迎进家中，然后将门关上后，尽量保持冷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跑到我家门口来了？” 沈六爷好像知道小岚的心思，此时他虽然失血过多，有些头晕，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他瞥了小岚一眼，没有说话。 看见他只剩下半口气的样子，小岚刚想问，如何安置他。这时她又听见外面响起了马蹄声，此时她心里警铃大响了，她皱着眉，又问道，“怎么回事？你不会是想把我们一家子给害了吧？” “遇到敌人了.....”沈六艰难的开口道。 听到这话，小岚的眼睛都瞪圆了，“外面是敌是友？你有事不往府衙跑，来我们家干什么？况且咱们也不认识啊，有你这么祸害人的吗？”小岚一边抱怨着，一边拿起旁边的弓箭。 “是敌，他们的人很多，我的随从被他们杀了不少，现在我与我的人走散了。”说完这些话，沈六重重的喘了口气。 小岚此时啥事都顾不上了，听见外面愈来愈近的马蹄声，她一个错步就跑到墙头的扶梯上，拉弓射箭。 小岚数了数人数，正好四人，她眯了眯眼，两箭齐射。瞬间两人毙命。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在没有准备的时候，冷不丁被放了冷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剩下的两人看着同伙的尸体，被受到惊吓马匹拖走后，两人也谨慎起来。这两人也朝她开始放箭，小岚躲过对方射来的两箭后，拿出身后的最后两只箭对准了他们，“咻”的一声，马上的两人瞬间后仰倒在了地上。 然后马匹受惊，一路疯跑...... 小岚往远方眺望了一阵，确定后面再没有追来的人后，小岚闭了闭眼，将眼中的杀气全部掩盖掉，就下了扶梯。 这时沈六朝她看过来，“手稳、箭快，百发百中，你是个不错的射手。”沈六冷冰冰的看向小岚，只是他的气息实在是微弱，毫无震慑力。 “以前打过猎。”小岚淡淡道。 沈六可是府城总兵，死在她家里可不行，“你可要拔箭？这事恐怕瞒不住我家里人，你还是赶紧走吧。”小岚看着他身上插的箭，眼神示意他身上的箭矢。 “先瞒住你家里的人，我受伤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沈六道。 沈六确实是个男人，小岚拔箭前泼酒消毒，他连吭声都没吭声，等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后，小岚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时候走？” “你出去把尸体处理一下，别让敌人摸上来。”沈六避重就轻道。 小岚的力气也算是练出来了，之前上山打猎的时候，跟着盛轩背东西、走远路。再加上自己下意识的锻炼，不光她的箭术精进了，连力气也长了不少。 人啊，要想活下去，就得干一些之前怎么想都想不到的事，也得具备自保的能力。这是自从荒年之后小岚得出的结论。 血迹和打斗痕迹都被小岚清扫了，尸体也被小岚掩在外面的杂草堆里，等沈六的随从来了之后再处理。 第110章 生死一线 动静闹的如此之大，不光小岚家的人听见了，连她家附近的邻居也听到了。 附近的邻居都是明哲保身的人，自从上次小岚家击退了一伙上门打劫的乞丐，他们就知道了这家人是有些本事的。再辗转听说了小岚家杀过胡人的骑兵，并带领着一众村民平安的来到府城，他们就更加钦佩这家人了。 在这个动乱的年代，能有这么强悍且战斗力爆棚的邻居，他们是很有安全感的。听到动静他们闭门不出，免得给人家添麻烦。他们心里想着，看来这家人又一次击退了上门抢劫的，他们没啥战斗力，就不出去添乱了。 至于小岚家，先是张庆丰听到了动静，出来看情况，但被小岚一个眼神止退了。他跟小岚在上次对付胡兵的时候，就培养了默契，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他能插手的。 于是他悄无声息的离开，并通知家里的其他人避开小岚和那个陌生人。 不得不说，小岚一家人是无条件信任她的。不管她做了什么事，也不论这些事情会不会给一家人带来灾祸，他们都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伤口处理好了，沈六的随从也通过他暗中留下的记号找到了他。 这些尸体被锋利的箭头穿过了脖子，等沈六的随从们看到敌人的伤口，个个眼睛瞪的滴溜圆。几人走路的时候都同手同脚的，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小姑娘射杀的。 这些人从此刻开始就对小岚有滤镜了，心中既佩服她又崇拜她，目前是害怕居多，因为他们看都不敢看小岚一眼。 “将军，这家人可不简单呐，一个小姑娘就有如此高的箭术，那箭术我仅在她身上看到过，那可是箭箭都射穿了喉咙啊。”随从的首领来到沈六跟前悄声说道。 沈六心想，这家人确实不简单。小姑娘闹出这么大动静，他是不相信一家人没听到的。可他们竟然装聋作哑，连面都没露一下，就任凭小姑娘一人处置，这就值得思量了。况且小岚杀起人来毫不手软，至于他的身份，恐怕已经被她看穿了吧，但她装作不知道，绝口不问他的身份。 “我就是个乡下的丫头，因为湖人来了，逃到了府城暂避风头。我虽懂得不多，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保证转头就忘记了，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小岚道。 沈六用探究的眼光打量着小岚，他当时被人追杀，力气用光了，但是杀手一直尾随着他，他如果逃下去，只会死在杀手的手中。当时他脑子也不知道咋回事，突然想起了难民中传的小岚家射杀胡人，所以他们才能安全到达府城的消息。 小岚家他知道，因为当时他目睹了她们家击退乞丐的事。所以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敲响了她家的大门。 可是小姑娘爬上扶梯，看见他后并不想理会。等两人目光接触后，他明显感觉她怔愣了一会，估计是想起他的身份了吧，这才迫不得已的开门救人。 即便如此，他也一直没放下心来，只要小姑娘让他有一丝一毫的不安，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可是她却镇定的给他拔箭，为他治伤。 “我不想招惹麻烦。”小岚看着男子一直注视着她，她也直视男子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沈六看了看小岚，瞳孔漆黑，神情镇定，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孩子该有的目光。 “你多大了。”沈六问道。 “十二。”小岚答道。 “大人此行机密，若是泄露出去了一丝一毫，恐怕会后患无穷。”随从首领压低声音对沈六道，“大人，可要善后？” 他所说的善后，自然不是处理外面的尸体，外面的尸体他早就吩咐人搬走处理掉了，他问的是小岚一家子。 小岚看着两人在低声交谈，并不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见沈六脸上高深莫测，目光一直直直的看向她。 “我们就要走了，刚才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沈六问道。 “哦，我......”小岚原本想编个假名字糊弄过去，可是转念一想，觉得很没有必要。此人是府城总兵，只要她家在这住着，一家人就跑不了。现在编个假名字，估计出了她家的大门，他就知道她撒谎了。 “我小岚。盛岚。” 沈六轻轻念了一句，“盛岚。”然后朝小岚点点头道，“我们走了。” 等男子一行人走出小岚家门，小岚重重的关上大门，总算是把这尊大佛给请走了，这才喘匀了一口气。 她绝对没有想到，她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因为死人是不配拥有姓名的，方才那些随从是起了杀心的。但既然沈六问了她名字，就说明她命不该绝。 “小岚刚才是怎么回事？”张庆丰听到关门声，连忙出来问小岚。 小岚朝他做了个封嘴的手势，他瞬间就明白了，此事不能打听。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要不然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岚打定主意不会将刚才的遭遇说给任何人听，因为她不想招惹麻烦，她只想将方才的经历尽快忘掉。 一家子默契的不再问小岚，只是晚上的时候，张氏端来一碗安神汤让小岚喝掉，让她好好休息。 第111章 逐渐安定 六月份的时候，府城渐渐安定下来了。这日早上，盛轩赶着牛车带着小岚和张氏到菜市场上转了转，看看有没有新鲜的猪肉和水果。 出了巷子，顺着主街走了一会，小岚就察觉出今天的街上跟前几日明显有些不一样了。 一进菜市场，她的心也顿时提起来了。她这疑惑的样子看在卖苹果的老汉眼里，就成了她这是嫌弃他家的水果价格高了。 “小姑娘，我家的苹果个头大，十文一斤还嫌贵啊？前几日可是三五十文一斤都卖过呢。”老汉连忙跟小岚道。 小岚点点头，正是因为她知道前几日水果的价格高的离谱，现如今面对突然大跳价的苹果才感到疑惑。明明前几日城里的东西还贵的离谱，怎么现在突然讲下来了呢？ 那卖水果的老汉见小岚频频点头，心中一喜，赶紧挑了几个有大又红的苹果递给她看，“你看，这几个怎么样？” 小岚原本没打算买苹果的，只是想问问价钱，但是看到老汉的殷勤样子，也就不好推辞了。 越往菜市场里边走，她的神情越是疑惑，里边的商贩很多，人头攒动，这与之前零星的几个小贩比，对比太过明显了。 张氏也十分纳闷，怎么今天的菜价便宜的让人意想不到，于是拉着小岚又去买了茭瓜和肉。肉价也比之前便宜了好些。 肉铺老板称肉的时候跟她们说，“前两天，我们村的人听官差说，沈将军打败胡兵，现在就剩下打扫战场和收尾了，府衙的知府听说办事不利，也被撤了，新换上的知府，上任的第一件是就是平抑物价。近看今天是不是流民都少了很多，咱们的太平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这就解释的通了，为啥物价会大跌，路上也很少碰见流民了。 第二天接近晌午，一家人在家里商量着要开始继续做肥皂，小岚家的大门就被拍响了。 刚打开门，盛轩的脸色就大变，盛浩和春花扶住两位老人正在下牛车，正是盛老爷子和崔氏。两人都是从前在家时的穿着，只是身上的裤褂更显破旧了，还打着补丁。 “爹，娘......”盛轩赶忙上前，噗通一声跪在盛老爷子和崔氏的面前。 “老三啊......”盛老爷子上前拉住盛轩的手，就落了泪。 “我的儿啊......”崔氏也不遑多让，跟着哭嚎起来。 小岚见她爹长久的没回来，就出来寻他，正好看到这一幕。原来是盛浩带着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找过来了。 据小岚观察，虽然几人脸色枯黄，身材削瘦，但是能在这么个乱世中存活下来，就已经算是不容易的事了。此时不光盛老爷子和崔氏哭，就连盛浩和春花也跟着掉眼泪。 “爹、娘，咱们进屋说话。”这个时候盛轩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他擦了把脸上的泪，对盛老爷子和崔氏说道。 于是几人就随盛轩进屋了。 这时几人才知道，原来昨天盛浩昨天出门的时候，碰见之前村子里的人了，然后就听说小岚一家子定居在这里，今天就找上门来了。 叙完旧，知道老盛家的日子还算过的不错，盛轩也就放下心来了。 这时候崔氏和春花都瞥见小岚家炕上铺的布料。最近一段时间，人逢喜事精神爽，张氏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当然不光是为社会安定了而开心，而是因为小婷的婚事。 前个集，她就买好了布料回来，这天吃过了晌午饭，她就将布料在炕上铺开了，剪裁起来，打算给家里人添置新衣裳，等小婷定亲的时候穿。 请亲的时候，作为主角的小婷自然是得穿得漂漂亮亮的，因此，张氏特意给她买了两块鲜亮颜色的布，打算给闺女做两身鲜亮颜色的衣服穿。 当然，这也是征得小岚同意的，毕竟两个闺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因为年景不好，现在家里的一应开始，都是花的积蓄，现在家里的银钱也不多了，“小岚，我打算给你姐做两身褙子，两身裙子，先给你做一身，你看成不？等家里赚钱了，娘再给你补上。” “娘，先给我姐做吧，我的衣服还能穿，不着急。”小岚道，家里的财政大权在她手中，家里的银钱多少，她比谁都清楚。况且定亲的时候，还得留包家人和媒人吃饭，这少说也得置办两桌，这些钱也得留出来。 春花看着炕上的鲜亮的料子，眼睛里露出羡慕的神色。她也有大半年没添置过新衣服了，她眼神里流露出对新衣裳的渴望。 张氏自然也瞧见了，笑着道，“爹娘，过阵子小婷要定亲了，你们可一定要来啊。” 一语惊起千层浪，看来炕上的料子，是小岚家为小婷定亲准备的。可是小婷比春花还小上两岁，这小婷都定亲了，春花的婚事还没着落呢。瞬时崔氏和春花的脸色都难看起来了。 “老三啊，真是真的？”崔氏坐在炕上，慢慢的向盛轩询问道。 上次赵东家和包掌柜一家过来提了定亲的事，只是日子还没定下来，不过这已经是半晌钉钉的事了，况且刚才张氏都已经承认了，这也就没啥好隐瞒的了。 于是他点头应道，“嗯。” “是跟哪家结亲啊？”盛老爷子道。 “爹，是包家，就是太和镇春生堂的包掌柜家。”盛轩道。 盛老爷子怔愣了一阵，暗想，这可是个好人家啊，无论是包家的声望和财富，那在太和镇都是数数着的，老三竟然要跟这样的人家结亲，盛老爷子是万万没想到的。 “之前咱们两家没连系是，所以就没办法通知您，过两天包家就会打发媒人来合两个孩子的八字了，要是合的话，就要把亲事定下来了。”盛轩继续道。 小婷的亲事自然是盛轩和张氏做主，盛轩这样说，不过是想抬一抬盛老爷子的身份，给足他的面子罢了。如今他们分家出来另过了，跟老盛家是两家人了，自然小婷的婚事，老盛家也就没法插手了。 第112章 盛老爷子来访 盛老爷子对包掌柜一家印象不错，杏林世家，济世救民，这可是一户有阴德的人家。 “老三啊，这么大的事，你咋就这么草率的做决定了呢，你这眼里是没有我们老两口了。”崔氏对盛轩的说辞冷笑了两声，“我知道，你这是防着我呢。”崔氏虽然在老盛家当家，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但是春生堂她确实知道的，因为去年瘟疫蔓延，盛家屯子很多人都去过春生堂买药，并且她家小涛也是被春生堂治好的。当时春生堂风头一时无两，很是风光，因此连她这个常年呆在炕头的老妇人都听说了。 “娘，你多心了，当时世道那么乱，我只知道你们在孙家住着，连系不上你们。”盛轩道。 好了，一句在孙家住着，是有足够杀伤力的。当时他们逃到了县里，直接住到孙家去了，并没有管盛轩家的死活。 “你们这一大家子就够你操心的了，我们分了家，小婷的事，就我和孩子她娘也能忙活的开。”盛轩补充道。 盛轩的话听到崔氏和盛老爷子的耳朵里，分明是说，他们现在分家了，他家的事老两口就没权力管了。 在来小岚家之前，盛老爷子就劝过崔氏，说是现在老三分家另过了，是一家之主了，她再张口骂人，只会将老三推的越来越远，也会让老三与她离了心。 这话她到底是听进去了，她这次跟盛老爷子来这里是来联络感情的，哪成想，得知了小婷要定亲的消息。这着实打乱了她的计划，也让她急红了眼睛。毕竟春花比小婷要大上两岁，现在小婷竟然在春花头里定亲，她哪能不着急。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对着老三破口大骂是没有用的，因此她忍住了。想到老闺女的亲事上的不顺，她得想法让盛轩答应她另一件事。 “老三，我知道，你是怨恨着我呢，这世上只有怨恨爹娘的儿子，没有怨恨儿子的爹娘。”崔氏说着话，用手扶过自己花白的鬓角，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我这做娘的，不能看你掉坑里，而不提醒你啊，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崔氏边说着边看向盛轩。 “娘，你想说啥就说啥，我听着。”盛轩听着崔氏的软和的话语，心底到底是有些酸的。 “小婷年纪又不大，比春花还小呢，这说亲的还没开始上门，你们就这么快的给她找好主了，这也太快了些。咋地也得等多几个说亲的，好好挑一调，再说了，小婷又不是嫁不出去，至于这么着急忙慌的吗？” 最后一句话，小岚一家子都不中意听了，“还挑啥挑啊，我看包家挺不错的，完全配的上咱们小婷，这两家离的又近，还知根知底的。我和孩子她娘都很满意。小婷本就是个心眼实在的丫头，离着我们近了，我们也方便照看。不求她能大富大贵的，只要能吃上一口饱饭，我们也就知足了。” 春花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冷哼一声，谁不知道包家有万贯家财啊，光瘟疫横行的时候，他就大赚了一笔，一跃成为全镇最有钱的人家。这哪是只求能吃上一口饱饭啊，这怕不是在炫耀自己的闺女能嫁的如此之好吧。 崔氏的意思是想搅黄了小婷的亲事，否则春花做小姑的都没定下亲来，却被做侄女的抢在头里了，她的面子往哪搁？春花的面子往哪搁？ 可是盛轩不开窍，愣是不接她的话茬，崔氏的耐心也差不多的耗完了。“老三，眼看日子就要好过起来了，家里百废待兴，小文和小岚那么点大的孩子又帮不了你们什么，你家这三个孩子，还就属小婷最能干，依我看，小婷的婚事不着急，你看，春花这我都没着急呢。” “娘，你说的对，我家小婷确实能干，但是我们也不能因为她能干了，就耽误了她的亲事，小婷这几年跟着我们，就没怎么享过福，我这大闺女我也是不舍得的，但是好在这次只是定亲，成亲还得等几年呢。”张氏笑呵呵的道，“包家这是怕小婷被别家定去了，着急的想提前将她定下来，好安他们的心。” 张氏的话，让崔氏的脸色黑了又黑。一是小婷没享过福，这怕不是暗示她，以前老盛家没分家的时候，小婷在家里过的并不好，崔氏觉着这是张氏对她的埋怨。二是包家上竿子的想早点定下小婷，这话怕不是在向她明晃晃的炫耀吧。你家的老闺女没人要，我家的小婷早就被人惦记上了，并且还怕夜长梦多，想早早的定下这门亲事。 “享什么福，享福！”崔氏拔高了语调道，“咱家的条件摆在那，我这都吃糠咽菜呢，没给小婷吃山珍海味、穿金带银的，是我对不起你们。” “就是，说的跟小婷跟个香饽饽似的。”春花冷哼一声。 “你快闭嘴吧，我们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盛老爷子喝道。 崔氏安抚的拍了拍闺女的手，告诉她稍安勿躁。 “这人啊，都是势利眼，你和包家也没相识多长时间吧，怎么他们家就非小婷不娶了，还不是看你家又盖房子又买地、做豆腐生意的，所以人家才上杆子来你家求取小婷的。我们家的日子是过的不行了的，你看春花还比小婷大着辈分了，说亲的都上你这来了，我家却一个都没有上门的。” “娘，你这是说啥呢，还怕我嫁不出去不成。”春花红着脸，扯着嗓子道。 “哎，我可怜的老闺女，你就是被爹娘给连累了。你就是再好，人家也只会盯着银钱看啊。”说道这里，崔氏眼睛红红的，看来这次是真的伤心了。“老三啊，你就这么一个妹子，她的事你不能不管啊。” 听到这里，小岚总算知道崔氏这七弯八拐的到底是啥意思了，合着这是当她家是冤大头啊。 第113章 春花的嫁妆 崔氏要保障春花的幸福，这是看到小婷的亲事定下来了，要让盛轩大出血。“老三，你虽然分出去了，但是当时也没让你光身出去，分给你地和房子了吧。不说这些，就说我把你生下来，含辛茹苦把你拉扯长大，给你娶上媳妇了，这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如今小婷的婚事定下了，想必她的嫁妆你们也是准备好了吧。” “娘，小婷是先定亲，她现在年纪小，我和孩子她娘都舍不得她，成亲还得好几年呢，至于嫁妆啥的，我们还没给她准备呢。当初分家，我家没有挨冻受饿......” “奶，分家的时候是分了我们房子和地，但那房子是你们家盖的吗？我怎么记得是我姥爷和舅舅盖的呢？至于地，分的很多吗？就只有我家有吗？当初还说分我家一年的口粮呢，我怎么记得没给我家多少呢。再说了，我爹娘为老盛家做了多少贡献，你们心里没有点数吗?你咋不说说我们家当时为什么会分出去另过啊。” 盛轩厚道，不愿意提及他们刚分家出去另过时的凄凉，至于她家为啥会分出去另过，这一直是盛轩和张氏心中的一根刺。老盛家为了赚钱，而要谋杀小岚，给孩子配阴婚，这件事就是过去了再久，他们一家子也是不会忘记的。 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都不敢与小岚对视，他们心中发虚啊，这事确实是他们做的不厚道啊，这也损了阴德了。盛老爷子不由的想起了小茹和王氏和庞秀娥来，这是报应啊。 小岚的话，勾起了盛轩和张氏埋在心底的伤痛，这会他再也没有了初见父母的喜悦，而是抱头蹲在墙角，“爹，娘，小婷的嫁妆我们还没有准备，到时候再看情况吧。” 现在谈话的走向是崔氏最不愿意看到的，只要一提及小岚的遭遇，不管她再说什么花言巧语，盛轩都是听不进去的。这都是刚才小岚岔开话题导致的，小岚这丫头不简单呐。 “老三，我就不相信了，你家没有为小婷预备嫁妆，包家就抢着上你家来提亲了，你这是哄骗谁呢？我也不朝你多要，你为小婷准备了多少嫁妆，也得按照这个数量给春花准备上。”崔氏彻底将话说破了，然后用眼睛盯着盛轩。 “我就这点要求，看你家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都能过的这么好，想必家里趁了不少，你不会舍不得这点财吧。”崔氏看着盛轩一直不回答他的问题，就又补充了一句。 小岚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可是越来越了解崔氏了，见她屁股朝哪撅，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 盛轩抱着头蹲在地上，彻底的懵了。他家分家出来的时候，一文钱都没分得，家里的产业都是小岚挣下的，现在又经历了兵荒马乱，家里是存了地和房子等不动产，银钱却是所剩无几了。虽说他是家里的当家的，实际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是小岚把持着，要是他同意了崔氏的这个荒谬的请求，估计张氏就会带着孩子跟他和离了。 况且家里的小文要读书，只要他愿意学，他们家就会一直供给着，这个年代读书是相当费钱的，况且随着孩子们的长大，小文娶媳妇、小婷的嫁妆、小岚的嫁妆，这哪哪的都需要钱，哪一桩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虽然她家小岚能折腾钱，但是让她将钱拿出来给春花，她绝对是不会愿意的。 况且这个年头就没有嫁闺女，哥哥出嫁妆的道理，他可以去添妆，但是如今崔氏让他出跟小婷一样的嫁妆，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盛轩痛苦的说道，“娘，这些年你也给春花备了不少嫁妆了，我们家分出来的时候，可是一个子都没有的，就是她娘也没有一件首饰留给小婷。在家的时候，春花每每都有新衣服穿，而小婷呢，只能穿着我和她娘改的旧衣裳......” “人家包家看重小婷，是看重她的人品，与嫁妆多少都没有关系。那种贪慕嫁妆多的人家，就不是好亲，娘，你趁早歇了这些心思吧。” 崔氏听盛轩说的如此强硬，知道他这是拒绝了她的请求。 盛老爷子此行来是联络感情的，来的时候也没想过要逼迫盛轩给春花准备嫁妆。可是当崔氏得知小婷被定下来了，立马就慌了神了，就想着刮老三家的油了。老爷子不想让场面太难看，于是就用眼神制止了崔氏再说下去。可崔氏被盛轩的拒绝彻底恼羞成怒了，“你个混账玩意儿，现在就跟着银子亲，你丧良心啊。” “娘，你求他干嘛，他的心早就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心里早就没有咱们老盛家了，咱们走。”春花撅着嘴，扯着崔氏的袖子，就要往外面走去。 小岚翻了个白眼，这娘俩脸皮可真是厚，打秋风打到她家里来了，还这么横气。 盛浩歉意的朝盛轩点点头，扶着老爷子就出了家门。 直到坐到牛车上崔氏都在痛哭不止，不住的骂盛轩没良心，是个王八犊子。春花一边劝着崔氏，一边想到自己不顺的婚事，也哀哀的哭了起来。 “娘，你若是有些正经的要求，我这做儿子的没话说。我不想说出什么伤感情的话，有些事咱们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了。像今天这样的行为，以后还是算了吧。”盛轩站在牛车旁边，对着车里的崔氏道。 盛老爷子叹了口气，他知道，今天来的这一趟，非但没有跟老三家联络上感情，还把事情搞砸了。 盛浩驾着牛车走了，崔氏知道，她这个老实本分、从来不会耍心眼、从来不会对她说不一向任她拿捏的三儿子，她彻底失去了。她现在哭的如此伤心，正是因为她彻底失去了对盛轩的掌控。 “你就使劲作吧，看看这个家都让你作成啥样了？”盛老爷子埋怨道。 第114章 海鲜 “难道给小岚配阴婚的事情，不是你同意的吗，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干什么？”崔氏恼羞成怒，口不择言了。 不过这话甚是起效，盛老爷子立马就闭嘴了，这是他擦不掉的污点，内心永远的亏欠。 “爹，咱以后该咋孝顺还是咋孝顺，咱们的眼光要往长远了看。”小岚道。 这段兵荒马乱的经历让盛轩快速的成长起来了，他不再是那个没有思想的盛轩了。再加上之前家里做买卖、盖房子、买地也让他长了不少的见识，不仅开阔了他的眼界，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这刚跟咱们联系上，听说咱们小婷要定亲了，就来这么一出，亏孩子她奶能说的出口。她不帮扶着咱们点也就算了，还想着刮咱们小婷的。咱家三个孩子，就属小婷最辛苦，跟咱们的时间最长，这日子好不容易过起来了，又兵荒马乱了，她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跟着咱们过过......”张氏叹息道。 但是想起刚才盛轩拒绝崔氏的行为，张氏狠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娘，咱们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你别担心。”小岚安慰道。 随着天气一天天的炎热，局势也彻底稳定下来了，小商小贩们也多了，小岚这才觉出府城有府城的好，但是就是府城大，居不易，在府城生活，花销实在是太大了。 “卖海鱼来，新鲜的海鱼来......” 听着外面的叫卖声，小岚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了，“大姐，你听见没有？” 这是在府城生活的另一个好处，能吃到新鲜的海鱼，这在盛家屯子住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大姐，咱俩去看看吧，要不然一会人就走了。”小岚拉着小婷的手下炕，将人拖到门口。 “卖鱼的，等一会！”刚出了院子门，小岚就大声招呼道。 “哎，来了。” 然后小岚就听见卖鱼的汉子吆喝牲口的声音，原来是要将牲口赶到小岚家门口，供她挑选。 卖海货的是个四五十岁的汉子，他赶着一辆大车，车上装满了各种海货。 距离府城三十来里地的地方就是海边，那里的村民靠打渔为生。而盛家屯子距离海边甚远，常年吃不到新鲜的海鱼。但是在府城，小岚可是有口福了。 “买点什么？”汉子打开车，让姐俩挑选。 小岚走到跟前，朝车里看了看，瞬间眼睛发亮，原来车里不光有海鱼，还有海肠。 海肠这东西，小岚在现代的时候就特别的爱吃，因为它特别的鲜，现在看到它，小岚两眼泛着光。小岚伸出手来，碰了一下海肠，见它很是新鲜。 “姑娘，这些海鲜都是我们早上捞上来，立马就装车过来卖的。你刚才触碰的这东西我们管它叫海肠，府城里的人没怎么人敢吃，但是我吃过的，它真的非常的鲜。”汉子见小姑娘胆子倒是大，竟然敢徒手触碰海肠，于是他就推销起来了。 小岚想起海肠的美味，暗暗咽了口水。“你这海肠多少钱一斤？”小岚问道。 “五文钱一斤。”赶车的汉子痛快的回答道。 这个价钱能买到这么大个且新鲜的海肠，小岚觉着非常的划算。 “还能便宜点不。”小婷是勤俭持家的好手，本着能便宜一点是一点的原则，开口问道。 “你们这是要买多少啊，就要便宜。” 现在正是海产汛期，大量的海鲜上市，但是会买海肠的人很少，像姐妹俩这么痛快要买海肠的，这个汉子生平仅见。 “我们将这些海肠包圆了。”小岚大手一挥说道。 小婷刚要劝小岚少买点，因为她们还没尝过海肠的味道，万一不好吃，岂不是白瞎了。 但是见小岚朝她睇过安抚的眼神，她也就不阻止了。她们家里，小岚是最有主意的，保不齐她又有啥奇思妙想了。 过完秤，一共一百六十斤，“你们要的多，按照四文一斤的价格算吧。”卖海鲜的汉子也是个痛快的人，直接每斤少收了一文钱。 小婷回家拿麻袋装海肠的时候把张氏也给惊动了，她跟着小婷一起出来了。 看见小岚买了她从来没见过的海产品，她也没有不高兴，而是笑着摇头道，“这些海货不能久放，买这老多，我看你们有几个肚子。” “一共六百四十文，”小岚将钱数给汉子，汉子接了钱，没有立马就走，而是从车里拿下两条鱼来递给小岚，“姑娘，你们一次买的多，这是给你的添头。” 小岚笑着接受了，心想这个汉子倒是个会做生意的。 等三人将海肠抬到屋里，小岚拿起一只海肠，闻了闻，大海的味道。 “姑娘，你知道这海肠怎么吃吗？”张氏问道。 辛氏、付氏和刘氏听见小岚她们的声音，也都跑来看个稀罕。 “娘，将海肠的两头带刺的地方剪掉，然后将它的内脏利出来就行了。”小岚道。 一家人听到小岚的教学后，就开始动手处理海肠了。 “别看买了这么多，其实也就是皮能吃，处理完之后也就没多少玩意了。”张氏笑着道。 小岚拿出一些张氏她们处理好的海肠，切成小段，然后再用清水冲洗干净备用。这会子，小婷已经将一把韭菜洗干净了，小岚切成段。锅中烧水，加入海肠，稍微烫一下，去掉海肠表面的粘液。等到海肠变色，就将其捞出。用凉水过凉，清洗掉海肠表面的粘液。 锅中加油，放入韭菜煸炒，放上酱油调味，等韭菜断生了，就将海肠下入，快速翻炒几下后就可以出锅装盘了。 吃饭的时候，这道菜立马成为大家的最好，“这海肠真鲜啊。”张山峰连夹了两筷子道。 他走南闯北了好多地方，也吃过不少美食，但像这么鲜的食物，他是第一次吃到。 “小岚，天气这么热，你买这么多海肠，咱们也吃不完啊。”张氏一边吃着饭，一边忧虑道。虽然家里人口多，可劲吃也是吃的完的。但是一天吃这么多银钱的食物，她到底是有些心疼的。 第115章 味精 “娘，我打算用海肠制作一种调味料。”小岚吃了一口海肠，幸福的眼睛里都要冒泡泡了。 “调味料？”张山峰问道。 “对，我打算过一阵子继续做肥皂，赚了钱之后开一间吃食铺子，这个调味料就是秘密武器。这是咱家区别与别家吃食铺子的关键。” 一家人对小岚天马行空的想法已经见怪不怪了。 “咱们现在就得寻找合适的开铺子的地段了。”小岚道。 “咱们不回盛家屯子了吗，毕竟那里是咱们的根啊。”盛轩犹豫道。 张庆丰和付氏也眼瞅着小岚，他们还想着回去做豆腐呢。 “爹，咱们回去，现在府衙还没贴出告示，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咱们那边什么情况呢。等贴出告示，咱们就回去。”小岚道。 “那府城的吃食铺子还开吗？没回盛家屯子前，咱家的人手还算够，等回了老家，铺子里就没这么多人手了。”张氏道。 “娘，这个你不用担心，咱们可以雇掌柜账房和伙计，咱们每月来查一次账本就可以了。”小岚道。 张山峰欣慰的点点头，外孙女是个有头脑的，看这势头，以后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了。 吃过了午饭，娘几个继续处理海肠，然后用水冲洗干净。然后将海肠分批下入锅中烤干。 盛轩和张庆丰则被小岚安排去买磨香料的磨盘去了。 磨盘买回来了，男人们磨粉，女人们则烤干海肠。把得到的海肠粉末收集起来放在罐子中，这个就是小岚的调味料了。 海肠粉的制作方法简单，但是别人就是想不到。这个信息差就是小岚生意的秘诀。其实世界上的很多事情，看着别人做的时候，都觉着简单，但是自己就是想不到。 傍晚的时候，小岚一家子就将海肠粉做好了，盛轩拿秤称了一下，足足二十多斤。现在他们家对小岚的决定是盲目的推崇。并且他们都认为，既然海肠炒着那么好吃，那么磨成粉，提鲜应该也是很棒的。 这个年代是没有味精、鸡精等调味料的。他们家又不是大户人家，有丫鬟婆子伺候着，能天天熬高汤，这个海肠粉将是他们开铺子的秘方。 晚上的菜做了两份，一份是加过海肠粉的，一份是没加海肠粉的，然后大家开始品尝。这是关系到小岚家吃食铺子的大事，因此大家都很认真，最后大家一致觉得加了海肠粉的蔬菜更加鲜美。 如果吃食铺子做出来的食物鲜美，那么会招来很多的回头客，那么收入也就会很可观了。 一家人都很兴奋。 小岚提前给大家伙打了预防针，“这是咱家的机密，谁都不能告诉。” 张家人心里也是非常感动的，小岚家过去的豆腐、肥皂配方，乃至现在的海肠粉配方，他们都是知道的，小岚并没有避着他们，这是真的把他们当一家人来看待了。 “这么好的东西，是不是该有个名字啊？”辛氏道。 “当然，就叫味精怎么样？”小岚道。 “好名字，这个名字让人看不出是什么提炼出来的，不错。”张山峰笑着道，老爷子转头对张家人说道，“你们都不是傻的，秘方的重要性都知道哈，都把嘴闭严实了。要是被我知道了家里的秘方被传出去了，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也都知道秘方的重要性，并且小岚家也信任他们。豆腐和肥皂的秘方，他们也都知道，也并没有传出去，小岚对他们还是放心的。 府城离海近，一家人知道小岚打算制作肥皂后，第二张庆丰、张庆年拿着干粮，赶着两匹马车，带着付氏、刘氏和小燕去海边捡贝壳去了。 盛轩则带着张氏和小岚去菜市场买猪板油和大瓦缸去了，张山峰和辛氏则在家里看家。小文、小虎、小澄和小强则继续跟着黄先生读书。 中午的时候，小岚就跟着盛轩和张氏回来了，这回他们足足买了五付板油回来。 现在天气热，板油也放不住，要尽早的将油熬出来。简单的吃过午饭后，张氏和辛氏就开始清洗板油。小岚和小婷则将板油切成不大不小的块，然后将板油放入铁锅中。这次买的板油多，熬了好几锅。 张山峰和盛轩则负责烧火。小岚和小婷则负责熬油。 等到张氏和辛氏清洗完板油，就开始清洗盛轩买回来的两个大瓦岗。 现在天气热，熬出来的猪大油即使放凉了，也不会凝固成白色的固体。瓦岗买的大，等五付板油炼完了，足足出了一缸半的油。 油梭子也足足熬出了一大盆来。 “咱们晚上包水饺吃吧，好久没吃过水饺了。”小岚道。 “想吃啥馅的？”张氏笑着问道。 “娘，咱们做韭菜油梭子馅的吧，正好再试试咱家的味精。咱这次也包两种，一种放味精的，一种不放味精的。” “行。” 辛氏拿起菜刀，就到后院去割韭菜了，张氏则和面。小婷则负责将油梭子切成细细碎碎的，剩下的则用盐拌起来，留着以后吃。 古代没有冰箱，天气热的时候，一般都会用加盐腌制，况且油梭子本身就是干的，这样放的比较长久。 这个时候的韭菜几乎没有枯叶、烂叶，稍微收拾一下就好了。等辛氏将韭菜切成细细的韭菜茬，小婷也就将油梭子切好了。 这次包饺子，用的是小麦面粉和豆面两参，这是一家子这近半年来第一回吃饺子，因此做了很多。 张山峰和盛轩负责擀皮，辛氏、张氏、小婷和小岚负责包。等到傍晚小文几个下了学，就去灶台那烧火去了。 “等局势安定了，咱们回到盛家屯子，我就养猪，以后咱家的板油用自己养的猪，不用余外花钱了。”张氏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唠家常。 “等我跟你一起养，家里地方大，养个十几二十头都不成问题。”辛氏笑着道。 “对，那边地多，咱们还能养鸡、养鸭，以后鸡蛋、鸭蛋也就能自给自足了。”张氏道。 这近半年一家子就没怎么吃过蛋类，最近吃的一次蛋，还是上次赵东家带过来的。 第116章 征兵 天擦黑的时候，张庆丰和张庆年他们回来了。 看着满满两马车的贝壳，小岚笑的见牙不见眼。 “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赶紧洗洗手吃饭。”张氏转头对小文道，“小文，给黄先生送两碗饺子过去。” 黄先生虽然住在小岚家里，但是他并不跟她们一家子一起吃饭，每顿饭都是由小文给端过去的。 “大舅、二舅，海边好玩吗？”作为从来没见过大海的孩子，小文难免有些好奇。 小虎、小澄和小强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的爹。 “好玩。”小燕爽朗的笑道。 听到小燕说好玩，几个孩子更兴奋了，纷纷露出他们也想去看看的表情。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明天我跟黄先生说一下，你们也跟着去长长见识吧。”小岚笑眯眯道。 “好啊。”几个孩子欢呼道。 “这些贝壳也得碾成粉末，还是盛家屯子好啊，什么工具都齐全，在这啥都得现置办。”盛轩道。 “谁说不是呢，我觉着咱家的石磨应该也没有丢，胡人就是想搬也搬不动啊。”张氏笑着道。 “真希望府衙能早点出公文，咱们也能早点回去。”张庆丰道。 隔天小岚跟着盛轩去买石磨的时候，在府衙门口就看见贴出的布告了。小岚以为是可以返乡的告示，她兴奋的拉着盛轩去看，结果她大失所望。她没等到府衙出示的边境安定的告示，倒是征兵的布告贴出来了。 这可不是好事啊，小岚心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下承平既久，然邪气滋生，胡人鬼魅魍魉之流祸起边关。天意下旨，兴天兵十万，镇守边关，兵锋所指，威慑胡人。月薪从优，每户满十五岁者，三征其一。望勇武之士，英勇投军。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姑娘，上边说的是什么啊？”盛轩虽然也认识一些字，但是这个告示骈体文，他并看不懂。 “爹，要征兵了，说是十五岁以上的，三出一。”小岚道。 “啊？怎么年龄还调低了呢，之前都是十八岁的。”盛轩说道。 小岚有些担心张山峰家里，往年可以缴纳银钱，就不用去当兵了，今年还不知道可不可行，可行的话，又得需要交多少钱？ 这个时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至于一些小卒子，估计就死在战场上了。小岚心里并不想让张家的任何一个人去服役，因为去了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父女二人回到家里，将看到的公告跟家里人说了，一家人也是忧心忡忡的。 “也不知道今年要缴纳多少银钱，哎，年年都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辛氏道。 “但凡小虎、小澄、小强能出一个秀才，这个事情就解决了，姥，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一起将钱凑一凑，咱们家就不去服役了。”小岚道。 今年天气炎热，冰块的消耗极大，府城的富贵人家多，因此用冰量很大，至于冰价，那就更贵了。 这个时代一些有条件的大户人家，其实都是藏冰的，他们会在阴凉的地方，挖上冰窖。每年大寒的季节，都会安排人从水质好的地方凿冰，然后运送到冰窖中储存，因为大寒季节的冰块冻的最结实，不易融化。 不过即使是大寒时候凿的冰，到了夏天，大概也会化掉一大半。像今年这么炎热，冰块化掉的就更多了。 要说府城现在什么生意最火爆，那一定是卖冰的了。 小岚知道制冰来钱快，她也知道制冰的方法，但是她不敢卖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懂了，卖冰可是个无本的买卖，这巨大的利益，得让多少人眼红啊。 还没等她琢磨明白，府城就开始上门征兵了。 这次来的还是个熟人，此人正是上次来接沈六的随从头头，此人姓沈名阿大。沈姓是被沈六赐的，以代表这人是他的心腹。 小岚家就两个男丁，一个盛轩、一个小文，自是不用服兵役的。但是张家满十五岁的有张山峰、张庆丰和张庆年，三抽一的话，这父子三人中得抽一人去服兵役。 “沈大人，我姥爷年纪大了，老人家也不好去战场了。至于我的两个舅舅，上有老人需要奉养，下有孩子需要供养，我家实在是没法去服兵役啊。”小岚打起同情牌。 “这是皇上下的公文，我们也是秉公办理，没有办法啊。”沈阿大道。 沈阿大毕竟跟小岚有过一面之缘，因此说话还算客气。 “那能不能通融一下呢，我们缴纳银钱，不知道今年一个人头多少钱？”张山峰问道。 “一人一百金。”沈阿大道。 “怎么这么多。”付氏和刘氏都不淡定了，纷纷叫嚷道。 沈阿大犹豫了一下，才小声的对小岚道，“这次难民将要全部被划为了军户，你们这是好的，家里有房产的地产，只是三征一。不过这个事还没下公文，你心里知道就行。” 这两年灾荒加上战事，不少户口被征召进军了，现在又编制难民为军户，看来朝廷也发不出粮饷了，想让沈六自给自足了。 这次胡人南下劫掠，沈六领军出兵，就一直为粮草的事发愁。他向朝廷要粮草，可是国库已经没有银子了，哪来的粮草呢？ 因此皇帝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将难民划为军户，那么明后年的粮草就从这些军户手里出，兵卒们的粮草也就解决了。 皇帝这是将问题丢给了沈六，让他自己操心自己兵卒的粮草，他大笔一挥，划出了一大片土地给他，让上万户的人口成了军户。 这些难民先是按照三出一，如果家里人口少，没有三个男丁达到十五岁以上的话，则每户出一人参军，剩下的都种田交四成收成交给军中，剩下的六成归自家所有。 就算现在划定了军户，但是到明年秋天才有军粮，这之前的粮草怎么解决呢？因为跟胡人打仗，兵卒伤亡巨大，所以现在沈六两手抓，一边要征兵入伍，一边向不愿意服役的人征收高额的银钱。 第117章 商量服役人选 小岚见付氏和刘氏看向她殷切的眼神，她朝二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一两金就是一千两银子，这哪是一般家庭能支付的起的啊。等送走了沈阿大，小岚一家子愁眉苦脸的坐在一起。 “怎么缴纳这么多的银钱啊，看来这次咱家是逃不掉了。”付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道。 “实在不行的话，就我去服役。反正我年纪这么大了，也活够本了。”张山峰道。 “爹，这怎么能行，我正值壮年，是家中的老大，自该我去。”张庆丰道。 “大哥，爹，你们别争了，还是我去吧。”张庆年道，“家里的孩子由你们照顾着，我也放心。”张庆年道。 听着一家大老爷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言，付氏、刘氏和孩子们低低的哭泣起来了。 “哭什么呢，不像话！”张山峰怒斥道，“就这么定了，我去。” “姥爷，这个事先别着急，我听沈阿大的意思，这个征兵期足足有半个月呢，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我就朝张掌柜那借借。”小岚对着张山峰。 如果胡人不南下打草，甭说一百金了，就是一千金，小岚这会子估计都已经赚到手里了。可是现在家里着实困难了些，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家里一直花着积蓄。现在家里连十金都拿不出来了。 “虽说我们在一起住着，但征兵是征收的我们家，怎么能要你们想办法筹钱呢。”张山峰开口道，“我这条老命不值一百金，拿去便拿去吧。” “爹，你说什么呢。”张氏赶紧打断张山峰的话。 “就是，我们一起想想办法，爹，你正是老当益壮的时候，可不能这么妄自菲薄。”盛轩道。 “爷，我们一定好好念书，争取考上秀才，这样咱家就不会因为服兵役的事忧心了。”小虎道。 “爷，我们一定会跟着黄先生好好学的。”小澄和小强也跟着表决心。 张山峰哈哈笑了两声道，“好，好，这服兵役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起码让家里的孩子有上进心了，好啊。” “小岚啊，你就别朝赵东家开口了。他们家人口多，缴纳的银钱更多，况且我听说沈阿大的意思，是好多人家的地都被朝廷征收上去了，要被充作了军田了。” “也不能向包掌柜家开口，我不想包家看低了咱家，也不想小婷成亲后，因为这事，在包家抬不起头来。”张山峰道。 小岚这才回过神来，田地被征收作军田了，那么户口是不是也就会被划为军户了？而沈六为了赚粮草钱，估计还会从那些不想被划为军户的人手里收取高额的银钱和粮食。 一旦被划为军户，不但名下的田产会变成军田，四成收成会被拿走，而且以后的子孙后代也脱不了军户的命运，这对于一贯过惯了好日子的大户人家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他们指定会出钱出粮换回自由身的。 这几天的府城家家户户都愁云惨淡，处处都能听到百姓的哭声。不过也有一些光棍欢欢喜喜的就想去服役，因为这样就能填饱肚子了。 与征收土地和划定军户一起下发的文书上还写明了一条，就是作为军户，明年粮食种子和农具朝廷都会提供，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了。但是被划为军户的人家并没有高兴多少。因为参军就意味着死亡，这不光是小岚家这样认为的，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 沈六作为府城总兵，动作很快，每天在城中的高台上高呼政令半个时辰。“凡入军户，男丁每人二十亩，女人十亩，未成年没人五亩，这些都是永业田。男子们守卫边关，家里也有了傍身的田产，你们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正好可以去战场上拼杀，建功立业。” 宣传了几天后，普通百姓算过账来了。他们虽然被划为了军户，但是得到的田产可是比原先自家置办的要多的多。这么多的田地，就是他们劳动好几辈子都是赚不到的。 最近一段时间的画风就转变了，普通百姓也不再愁眉苦脸的了。但是城中的富贵人家，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因为他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要想不被划为军户，一人要出二百金赎身钱。 最近沈六的心情不可谓不好啊，府城中的富户们，自知蚂蚁不能撼动大象的道理，只能认下交赎金，沈六看着日益增多的银钱，想到这些都是兵士的口粮，心情也就跟着明媚起来了。可是他也知道，这些银钱也只能缓解一时，要等到明年秋天才能收粮食，这么多兵士，需要的粮草都得需要他自行解决，好心情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怎么这么热呀，今年不会又跟去年夏天似的，又得大旱吧。”张氏一大早就拿着蒲扇不停的扇。“要是咱们家里也有冰就好了。” “这种天气，富贵人家还好，咱们普通的老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中暑的呢，听说药铺那都排起了长长的队呢。”辛氏道。 小岚一家子从刚开始征兵的悲伤中恢复过来了，张山峰也抱着他要参军的念头死犟着。 小岚无意间听到张氏和辛氏的对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岚瞬间起了心思。她从和沈阿大的对话中，推断出沈六缺钱，还是缺大把的银钱。而她身怀巨宝，是否可以跟他谈笔生意呢？ 小岚从后院找到盛轩，她爹此时正在磨贝壳粉，“爹，你别忙了，先去药店帮我买些硝石回来。” “硝石？”盛轩纳闷道，“姑娘，你要硝石干什么？” “爹，你别管了，你快去，我有急用，说不定我姥爷可以不用服兵役了。”小岚道。 张庆丰和张庆年听到老爷子可能不用服兵役了，连忙接过盛轩手里的活道，“轩哥，你快去，给小岚买硝石可是大事，你别耽误了。” 硝石买回来了，小岚没用别人帮忙，这两天她就自己个将硝石砸碎磨成粉末。 盛轩和张庆丰张庆年兄弟好奇小岚要用硝石干什么事情，能让张山峰不去服兵役。但是他们都不想给她压力，这服兵役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第118章 阿大又来了 过了两天，沈阿大又来了，这次他带着花名册，是要确认张家服役人员名单的。 “沈大人，我想跟你们将军谈一笔生意，免除我家今年的服兵役。”小岚道。 “小岚姑娘，不是我不通融，是将军下了死命了，要么花钱买要么出人。”沈阿大这次的态度要比上次强硬了很多，这个小岚也理解，毕竟先礼后兵嘛。 “沈大人，你还不知道我要谈的是什么生意，你就这样拒绝了，难道不会会后吗？” 沈阿大这时想起了小岚射中敌人脖颈，箭箭毙命的情景，心里有些犹豫，但还是好奇居了上风。“什么生意能这么暴利，暴利到能让将军同意免除你家服兵役的请求？” 小岚将沈阿大领进一个空屋子里，示意家人在屋外面等。 屋里放了一缸的水，和一个水桶。 小岚从缸里舀了大半水桶的水，盖上盖子，然后将这大半桶的水放进缸中，将硝石的粉末放进缸中搅拌。沈阿大不所以，这小岚姑娘把他叫进这里来是干什么，是看她干活吗？ 没过多久，小岚就示意阿大将水桶提出来,“沈将军，提桶的时候，注意不要将缸里的水流入桶中。” 沈阿大小心翼翼的将水桶提了出来，小岚笑着道，“沈将军，打开木桶的盖子吧。” 沈阿大已经感觉出来丝丝的凉意了，只是他怕这只是他的错觉，听见小岚让他打开木桶盖子，只见木桶里边的水都已经结成冰了。 沈阿大露出惊讶的表情，毕竟从来没有人在夏天制作出冰来，大家都是在冬天储存冰块，以供夏天使用。而刚才小岚姑娘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冰来了。这就解释的通了，为啥她只让他一个人进来给他演示制冰的过程。这可是个无本的买卖，利润巨大。要是沈将军得了这个制冰的方子，他也就不用为了粮草的事发愁了。他现在终于懂得为啥小岚姑娘有底气说出那句跟沈将军做笔买卖的这句话了。 沈阿大平复了一下心情，对小岚道，“能否请小岚姑娘将配方写下来，我回去好跟将军复命。” 小岚笑着道，“这个自然可以，但是我得先收到我家免除兵役的文书。沈大人，这笔买卖，我相信沈将军会感兴趣的，你只需回去告诉将军，制冰用的配方价格低廉就可。” 现在卖冰的生意有多火爆，自不用小岚多说。只要沈六掌握了这门技术，不光可以在府城卖冰，在京城同样也可以卖，并且制作方法简单，可以随制随卖。小岚觉着，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个配方的价值。 这么大的事情沈阿大是做不了主的，他现在急需回去跟沈六禀报这件事情，“小岚姑娘，我能否将这桶冰提走呢?” 小岚笑着道，“您随意。” 沈阿大提着木桶带着手下，快马加鞭的往总兵府赶去。小岚一家子却将她围住了。 “小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沈大人匆匆忙忙的走了？刚才还拿出花名册要让我们将名单报给他呢。”张山峰道。 “姥爷，这个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但是有一点我几乎可以肯定，咱家应该是不用服兵役了。”小岚道。 “真的吗，小岚？舅妈谢谢你。”付氏和刘氏拉着小岚的手，泪眼汪汪道。 “最早今晚，最晚明天，咱们就知道结果了，别担心。”小岚安慰道。 一家人都知道小岚这几天在家捣鼓硝石，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恐怕与硝石有关系。但对于能解决他们服兵役的事，这着实出乎了一家人的预料。 原先张山峰是打定主意要去服役了，现在看到事情有转机，他心里不可能不触动。“小岚，不管这件事成不成，姥爷都谢谢你。” “姥爷，你别这么见外，咱们是一家人，自然有事也是一起想办法的。您老就安心在家待着，这个事应该大差不差。” “好，好。”张山峰连说两个好字，可见内心的激动。 要知道这个年代服役当兵，跟去送死差不多了。他的两个儿子正值壮年，他舍不得他们。至于自己，死了也就死了，虽然他也眷恋家人，但是总得舍弃一人的话，他宁愿是他自己。 小岚家如火如荼的讨论着家人服役事情可能出现转机的事，沈府也不淡定。 等沈阿大将亲眼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沈六，他一开始是不敢置信的连连摇头，笑称他是不是被小岚用障眼法骗了。但是当阿大拿出一木桶的冰，虽然沈六还是保持怀疑的态度，但是不由的郑重了许多。 “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往缸里加点粉末，搅动一下，桶里的水就结冰了？”沈六又向阿大确认了一遍。 沈阿大是沈六的心腹，他是不可能欺骗沈六的，但是小岚家既然能制冰，交上一百金的赎金，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嘛。至于要拿这么宝贵的方子换她家的免除兵役？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想通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小岚这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家没有坚强的靠山，只能靠自己在这个世上打拼，深知这个制冰方子能给她家招来灾祸啊。她这是怀揣巨宝，却不敢变现啊。 那她现在将制冰的技术展现给阿大看了，难道就只是为了让她们家免除兵役吗？自从上次他亲眼看见小岚淡定的射杀追击他的人，并且回来他也打听到这个小姑娘和她大舅两个人还杀过胡人，他就知道了，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她要用制冰方子向他换取什么呢？不管是换什么？如果这个方子真的能制出冰来，且用的粉末价格廉价的话，那她彻底抓住他的命门了。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是银子啊。要不然他也就不会绞尽脑汁想出让人不想服役的人，以及不想落为军户的人家缴纳高额的银钱了。 第119章 沈六来访 现在粮草虽然能勉强供给上，但这都是得益于最近高额的赎金。等这些赎金花完了，他的军队也就断顿了。还有此次抵御胡人南下，不少将士战死沙场，这笔抚恤金他问朝廷要了好几次，都以国库空虚为由，给打回来了。 等到沈阿大再次确认他真实的看见小岚制冰的时候，沈六虽然面上淡定，实则内心翻涌。 入夜的时候，沈六带着沈阿大敲响了小岚家的大门。 此时小岚一家子正在桂花树下乘凉。猛然听到敲门声，一家人都吓了一跳。 “这大晚上的是谁来了啊？”盛轩一边小声的嘀咕着，一边去开门去了。 等到看到敲门的是沈阿大，盛轩连忙将人迎了进来，“沈大人，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这位是？” 盛轩见门外站着几个人，一人是沈阿大，他认识，其他人他都不认识。但是盛轩并不傻，他从阿大和随从对其中一人毕恭毕敬的态度中，察觉出此人身份不一般。 “爹，是谁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小岚见盛轩领着三人过来，头也没抬，开口就问道。 “咳咳咳......”盛轩咳嗽了两声，小岚忙抬起头来看。 纵使她有预感沈六会来，但绝对没想到他会来的如此之快。她是要认识他呢还是继续装作不认识呢？小岚正在天人交战着。但是她们一家子人看见沈阿大来了，纷纷站起来向他问好，当然小岚也跟着站了起来。 “沈大人，您晌午的时候不是刚回去了吗？怎么这么晚了，又来造访了呢？”小岚还是决定装作不认识沈六吧。 沈阿大听了小岚的问话，眼角抽了抽，这小岚姑娘看来是故意当做不认识沈六了。小岚可以装傻充楞，但是他这个做下属的，就不能视而不见了。“小岚姑娘，这是府城总兵沈将军。” 虽然沈阿大是向小岚介绍的沈六，小岚倒没有说什么，只是她心中微微一动，心想看来这次沈六不低调行事了。但是这着实把一院子的人给惊住了，纷纷跪下给沈六行礼。 沈家是大家族，还是皇后的母族，先不说他们这皇亲国戚的关系，就说沈六府城总兵的身份，就够有压迫感的了。小岚家是万万没想到，自家能跟沈家扯上关系，还能纠缠的这么深，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沈六盯着小岚看了一阵，也不知道是因为天太暗他看不清楚的缘故，还是因为小姑娘本身胆子大的缘故，沈六明显感觉到，小岚即使知道了他的身份，态度跟之前并无二至。 沈六看着小岚一家子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模样，语气淡淡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小岚见张氏和盛轩紧张的手足无措了，便接受铺排起来，“娘，你赶紧去灶上烧的水提过来，还有咱家的茶叶，一并拿过来，咱们好好招待一下沈将军。” “沈将军、沈大人，快请坐，家里实在闷热，屋子外面凉快，还有些风，咱们就不请您进屋坐了。”小岚忙道。 这样，张氏娘几个进屋拿杯子、茶叶、水和点心匣子去了。盛轩看到小岚张罗的井井有条，也逐渐镇定了下来。 沈六只带了阿大，进了院子，他先四处看了看，简陋是简陋了些，但好在还算干净，便在桌子旁边坐下了。 沈六的贴身小厮将茶碗、果盘一一摆在了桌上。 小岚眼睛抽了抽，心道，这沈六的排场还挺大，虽然来她们家了，但是茶具和吃食都是自带的。看来他并没有要沾小岚家光的意思。也或者是说他嫌弃小岚家东西不干净，不想吃她家的东西。 小岚看沈六的这番做派，想到即使待会张氏提开水过来了，怕是这些人也不会让沈六用的。 果然，小厮摆放好茶碗和果盘，就过来问小岚了。“姑娘，水在哪里烧？” “烧水在那屋，你随我来吧。”小岚道。 听到这里，沈阿大赶紧给小厮使了个眼色，这次他们将军是来找小岚谈生意的，哪能因为烧水的事就将小岚支走。 小岚看着他们的眉眼官司，也就知道什么了，“爹，你带着这个小哥去烧水吧，沈将军这边，我照应着。” 沈六见院子里只剩了小岚和阿大陪在身边，咳了一声便道，“听说你要跟我谈一笔生意，我今天就是过来跟你探讨一下可行性的。” 他现在扩招了近两万的兵马，朝廷也认同他的行为，但是这些人的军备都需要他负责出。 虽说赎金能解燃眉之急，但是这两万人的背后还站着他们的家人，还有数万的军户，要是他不想办法解决这些人的吃喝，用不了多久这些人便会生乱，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可是这么多张嘴，就是他把家底全部掏空了，也解决不了问题。况且就算他愿意，沈府的一众人也不会愿意的。 他手底下的谋士曾经向他建议过，这世上来银钱最快的莫过于抢和商。抢是违法乱纪的行为，他们自然不能做，那就只剩下经商这一条途径了，他最近就在为做什么生意而苦恼着。所以他这次是想来看看小岚做冰过程的，如果真的像阿大说的那样，那他真的能大赚一笔了。 “想必我做冰的过程沈大人已经跟将军说过了，我就不再赘述了，我愿意将制冰的方子献给将军，只求免除我家五年徭役。”小岚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沈六，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配方的材料果真价格低廉吗？”沈六问道。 “是的，用过一次后，可以回收重复使用。”小岚接着道，“需要我当场给将军演示一下吗？” 沈六听完小岚说的话，沉思了一会笑道，“你就不怕我知道秘方后，杀人夺宝吗？照你这么个说法，那可是个无本的买卖，今年夏天天气多么的炎热想必你也知道的，制冰如此简单的话，那我在全大启卖冰的话，想必其中的收益是非常可观的。” 第120章 沈府 “你真的舍得？”沈六最后问了这么一句。 “将军，我家现在什么情况，想必你已经查探清楚了。凭我家现在的实力，是保不住这份秘方的，不光保不住，说不定还会给家里引来杀身之祸。我没有多大的野心，只希望一家人能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可是人没了，那就真的没了。”小岚道。“刚才将军问我为啥不怕您杀人夺宝，不是我不怕，而是我没有选择。若不是我外家服役在即，我也不会兵行险着，用这份高额的利益打动您。” 两人说话的工夫，小厮提着烧好的水就回来了。沈六接过小厮泡好的茶，喝了一小口，琢磨了片刻道，“明天我让阿大来接你，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得钱如此容易的话，你的请求我就答应了。” 小岚听后大喜，那免除她们家五年徭役的事八九不离十了，“定不会让沈将军失望的。” 沈六见她说的这样肯定，心中也大定，“此时保密，要是秘方泄露了，你所请求也就作废了。” 小岚咋舌，看来沈六要玩票大的，他要垄断制冰这门生意啊，“将军，我这边保准保密，但是如果是你那边用人不当，而泄露秘密的话，这可怪不到我的头上啊。并且我也不能保证别人不能琢磨出这个法子来，毕竟你要制冰的话，需要购买缺少的材料，万一被有心人推测出来了，这可不能怪我啊。” “这个我心里有数。”沈六道。 第二天，沈阿大就将小岚接走了，盛轩有些担心，想跟着闺女一起去，但是被阿大坚定的拒绝了。 “爹，你放心，不会有任何事的。咱们家是安分守法的小民，我相信将军是不会滥杀无辜的。”小岚话是对着盛轩说的，但是意思是说给沈阿大听的。“要是我没回来，估计府城就会谣言四起了，将军是不会在这种时刻犯错误的。” 进了沈府，就有管家娘子过来接，但是阿大没让她带路，而是亲自送小岚进了沈六的书房。 管家娘子见小岚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姑娘，也就没多加在意。知道沈六爷是专门请她来问话的，虽然她心头疑虑这个大点的小姑娘有啥可问的，但是她知道该装聋作哑的时候就要装聋作哑。 进了书房，小岚给沈六请安问好。 “免礼。”沈六接着道，“小岚，你来。” 这件书房极其凉快，跟外面的炎热对比分明。沈六坐在一张桌案后面，身上穿了件家常穿的半旧宽袍，没束腰封，也没有束发，就由这头浓密的乌发有一根玉簪子挽在头顶。 “坐吧。”沈六看了小岚一眼，招收让小岚在桌案前坐下。这里是他的地盘，自是不会再跟她虚以逶迤。 小岚也是懂得看人眼色的，她毕竟曾经救过他，救命之恩，虽然不用他以身相许，但是他总不至于加害救命恩人吧。 小岚知道沈六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就是制冰的过程，她见书房里有已经放置了缸和水，她也不想拖延时间，家里的活一大堆，她还想尽快将此事了解，好回家继续做肥皂呢。 于是她当着沈六的面又做了一遍冰，并且将所用粉末是硝石粉的事也跟他说了。“将军，这些粉末会沉淀在水底，收集起来可以再次使用。” 沈六看着小岚的一些列操作，想起之前查过的资料，资料里详细的说明了小岚一家子的发家记。不管是做豆腐还是做肥皂，她家都赚的盆满钵满，要不是这场冰祸，沈六相信，凭借她的聪明的脑袋，她们一家子早就富得流油了，何至于连区区一百金都拿不出。 如果这一家子人能拿出一百金，那么他与这做冰的生意也就无缘了，因为人家不缺钱，是不会捣鼓发明创造的。 “做冰这个事，总的来说我是占了便宜的，如此我再送你一条消息吧。”沈六今天心情不错，他自己动手实验做冰也成功后，不妨他卖小岚一个人情。 小岚耳朵瞬间竖起来了，这可是第一首的资料啊，从沈六嘴里说出来的，肯定是真的。 “胡人已经像朝廷提交了停战协议，过不了多久，朝廷就会下发文书了。”沈六道。 这可是个好消息啊，这意味着有地有房产的难民可以返乡了，也代表小岚一家子也可以结束府城的生活，回乡了。要知道，家里人除了她愿意呆在府城外，其他人早就嫌弃府城花费高，想回乡种地了。 河东府与胡人有着漫长的边界线，虽然现在胡兵被沈六带兵打了出去，边境暂时安定了，但是胡人弓马娴熟，民风彪悍，对大启朝来说，始终是有潜在威胁的，朝廷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没过多久府城贴出了布告，通知逃难避难的人可以重返家乡了，这实在是太鼓舞人心了。这个消息不光普通老百姓高兴，连府城的大大小小的官吏都十分高兴。 随着这一则布告，另一通布告则说了，现在朝廷官吏缺失，考取过秀才及以上功名的，让他们返乡等待通知，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说不定有合适的差事会安排他们。 老盛家得知这个消息后，可是高兴坏了。盛老爷子供给盛诺读书的意义就在于要光耀门楣。现在盛诺不光使家里免受徭役之苦，眼看着也要有差事了，他家祖上就没出过当官的。要是盛诺成为第一个官老爷，那可真是光耀门楣的大事，也是祖上冒青烟了。 原本将小茹嫁到孙家，盛诺是想通过孙家的关系，让他走上仕途的，可是天不从人愿，小茹死于难产，而孙家也因为躲避兵祸，家里也没从前的体面了。随着小茹的去世，盛诺跟孙家的关系也就断了，就在他觉着自己走仕途的这条路子被堵死了之后，朝廷竟然出公文，要给秀才及以上有功名的人安排差事，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第121章 老盛家盛诺 此时老盛家一家子欢声笑语，其中有盛老爷子的、盛诺的、盛凯和盛宏的。 “大哥，你这回可是要发达了，既然衙门下了文书了，让咱们回村等消息，我估摸着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盛凯朝着盛诺挤眉弄眼。 盛诺可能出仕做官的事，令盛诺大大的长了脸。虽然还只是让他回家等消息，但老盛家都觉着做官的可能性很大。 要是盛诺真的能做官，虽然只是个秀才身份，但是盛老爷子多年的夙愿也算是达成了。这些年老盛家一直勒紧裤腰带供给盛诺和盛宏父子读书，可是盛诺一直卡在秀才那，而盛宏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总体来说，大房一家子对老盛家索取的多，回报的少，使得老盛家的日子都过得很是拮据。 现在眼看着老大要做官了，他也该回报这个大家族了。盛老爷子想到随着盛诺得做官，老盛家得社会地位也会大大得提高，这显而易见的是好事。 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王氏和庞秀娥也渐渐的好了。 “要是我爹能去江南做官那就好了，都说江南富得流油，并且好多诗文里都说那里风景如画，我老早就想去看看了。”盛宏道，其实他想说江南盛产美女，但看了看旁边坐着的许氏，他将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着啥急啊，八字还没一撇呢，咱们还得回家等消息，具体什么个情况，还得看朝廷的安排。”盛诺不无得意的说道。 “以前坐的那些事，都是为了今天啊，为了做官，小茹被抬进了孙家，还有啥童养媳和高利贷，我这遭了多少白眼，挨了多少骂啊，结果到头来这些都没靠上，竟得益于胡兵南下，朝廷没人可用，要扩招官员。哎，时也命也。”盛诺感叹道。 盛老爷子也有些黯然，但是想到最终的结果还是好的，一切要往前看，不能回头，他也就释然了。 “爹，咱啥时候回村啊，别将大哥的大事给耽搁了。”盛凯笑着对盛老爷子道，“我们也好回乡休整一下，好跟着我大哥上任。” 盛诺着实被盛凯的话惊住了，他不由的看向王氏。夫妻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心道，老二家这张狗皮膏药怕是不好甩的，因为老盛家没分家，只要老爷子跟着他去上任，这一大家子人怕都得跟着了。只要想到盛凯无赖、难缠的性子，想到以后怎么都摆脱不了他这块狗屁膏药，盛诺就头疼起来了。 “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我大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大哥，有啥事，您吩咐，我保证鞍前马后的将你交代的事情办的妥妥的。”盛凯笑着给盛诺拍马屁。“现如今大哥有了前程，这可是咱们一大家子盼望已久的事了，这是咱祖上积了大德了。要不是为了你，咱家在咱村里的日子那也是过的数数着的，哪至于天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如今大哥总算熬出头了，我们肯定跟着啊。” “爹，我这个官还没有眉目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要等个一年半载的还是三年四年的呢。这以后花钱的事还有不老少呢，我们这房人，没有一个能干活的人，以后还得拖累爹、娘、老二、老四他们，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盛诺诚挚的看向盛老爷子说道。 盛老爷子被盛诺这样望着，心思转了几转，不由的心中一凉。老大这是话中有话啊。要知道从前供给他读书的时候，他从来不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现在做官有点眉目了，盛诺不仅害怕拖累兄弟了，还害怕拖累他和崔氏了。 盛老爷子没有立即答话，而是装了一烟袋的旱烟，只是在点火的时候，抖了好几抖才好不容易点上了。 盛老爷子吧嗒吧嗒抽了几口之后，才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么些年都过下来了，要讲究拖累早就讲究了。咱们是一家人，就不能说两家话。老大啊，做人啊，不能丧了良心，我和你娘还没死呢。” “爹，瞧你说的，你这不是误会我了咋的？”沈诺辩解道。 “那就好，既然如此，那咱们一家子就先回盛家屯子等消息，还可以处理一下田地。”盛老爷子道，“咱们一大家子过日子，大家要拧成一股绳，这样日子才能过好了，才能有奔头。” 等盛老爷子说完，崔氏就拿出银钱来，“咱们今晚割点肉，买些菜，让大家伙好好的吃上一顿，算是为老大庆祝了。明天咱们就开始收拾行李，回盛家屯子了。” 一家子就各自忙开了。 小岚家也异常的忙碌。自从前几天小岚从沈六手里拿到了五年内免除一家子的徭役后，一家人着实兴奋了好一阵子，兴奋过后，一家子就继续投身到做肥皂这件事情中去了。 第122章 香皂 家里小岚正指挥着盛轩、张庆丰和张庆年做模具。他们雕刻了圆形的、方形的、叶子形状的、动物形状的，还有福禄寿喜等字样的。 “爹，下午陪我去趟药铺，我想配一些养颜粉、玉容粉之类的，这样咱家的肥皂就不光有洁面的功效了，还有养颜的功效。小岚道。 盛轩听得两眼放光，“闺女，你这脑袋瓜子是咋长得呀，怎么就这么灵呢。” 小岚内心早就有想法了，只是当时做得太仓促，一直就没付诸行动。现在他们一家子在府城住着，这里得东西齐全，想买什么都容易。 “爹，这才哪到哪啊，我还想在香皂里边加入珍珠粉、白芷粉、白芨粉以及檀香之类的呢，那样，肥皂就有香味了。”小岚眼睛朝自己的桂花树转了转，“对了，还可以加入各种花，这样就有花香味道了。” 因为小岚的奇思妙想，一家人下午都很忙碌。他们兴奋的连晚饭都没顾上吃，等到肥皂冷却后，小岚小心的将肥皂取出，凑近闻了闻，桂花香气很浓郁。 张氏拿过正在晾晒的肥皂，凑在鼻子跟前闻了闻，对小岚道，“闺女，这个肥皂真好闻，怪香的呢。样子也好看，比之前的大肥皂讨巧多了。” 刘氏和付氏听到张氏的话后，也凑过来瞧，两人也笑着夸赞小岚的巧思。 “娘，大舅妈、二舅妈，这叫做香皂，专门用来洗手、洗脸的。”小岚笑着道。 “都先别忙活了，先吃饭吧。”辛氏催促道。 第二天赵东家和徐掌柜来的时候，小岚一家子还在忙着做香皂。 小岚看见两人来到家里，忙引他们来看家里晒的香皂，“赵东家、徐掌柜，今儿你们来的正好，我们一家子在做香皂呢，你们正好可以看看样子。” “香皂？之前不是叫肥皂来吗？这是换名字了？”赵东家纳闷道。 “看见了，你就知道缘由了。”小岚故意不跟他解释，而是想让他亲自看看实物。 后院的筛子上晒了好多香皂，有大柳叶形状的、圆形的、方形的、还有椭圆型的。操作的桌子上，摆放了各种罐子，分别放着桂花、茉莉花、白芨粉、檀香粉和珍珠粉。 赵东家看着肥皂脱模后，一个个小巧可爱、形状也讨喜且加入鲜花的肥皂被摆在筛子上晾晒，因为有花朵夹在其中，显得肥皂很是好看。赵东家捡起一块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才知道为啥小岚叫它香皂了。此时赵东家和徐掌柜内心都很不平静，这么巧思的香皂，绝对会风靡府城。 “我迫不及待的想卖这些香皂了，这实在是太香了。”徐掌柜笑着道，“这些香皂绝对会大卖。” “徐掌柜，我们家的香皂不光有花香，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呢。”小岚将椭圆型的香皂递给他道，“这款里边加了白芷和白芨，用它洗面，能让皮肤变的更加的白净。” 听小岚这样说，赵东家和徐掌柜都惊呆了，好一会他们才回过神来，“小岚小友，你真是个经商的奇才啊，这些香皂我们还是独家售卖啊。” 两人经商过年，自有独到的眼光，这些香皂肯定会爆火。 “还有你家的豆腐作坊还开吗？”徐掌柜接着问道。 “徐掌柜，这件事我哦们一家子早就商量好了，等忙完这阵子，我们全家都回盛家屯子，豆腐还是做的。”盛轩笑呵呵的道。 “好啊，过段时间，估计大批人也就返乡了，那时候咱们县城和镇上也就慢慢恢复了，到时候我家酒楼重新开业，你们还给我家供豆制品。”赵东家笑着道。 现在赵东家跟小岚家相处的更加自然和谐了，毕竟小婷已经说给了包恒，赵东家作为包恒的舅舅，虽然两人现在还没定亲，但是他们已经心照不宣了。作为实在亲戚，两家人也就没有那么多客套了，反而相处的很是和谐了。 “回去的时候，记得来通知我一声啊，我安排车马送你们。”赵东家笑着道。 搬一次家不容易，家里的东西多，赵东家估计凭小岚家的牛车和马车估计拉不完，所以贴心的要送他们。 “到时候如果有需要的话，必定不会跟赵东家客气的。”盛轩笑着道。 现在两家有了姻亲关系，盛轩也就不和他再多客套了，那样反而拉远了双方的距离。虽然之前两家就有生意上的合作，但是姻亲关系只会把两家绑的更紧，双方承担风险的能力也会变强，这对两家都有好处。 看到家里的几个男孩子没在跟前帮忙，赵东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衙门贴出公告来了，说是官府人员紧缺，让有秀才以上功名的人回乡等待朝廷的召唤，我没记错的话，你家的教书先生是举人吧？” 只有穷秀才没有穷举人的说法，但是黄先生考中举人的时候正是胡兵南下，战争混乱的时候，那时候朝廷也没法边关的学子，府城都岌岌可危了，一切还得等到战后，如果这批学子们能存活下来，他们或是继续往上考，或是被派个官，都是可行的。 “是的，黄先生家就是府城的，现在在我家住着也不碍事，不过他的意思是想试试明年春天的会试，并不着急做官。”小岚道。 看来黄先生志向远大啊，人家并不在意朝廷因缺人而多派的官缺。也是，这是通过科举考试，一步步爬上去做官的人，哪能是因为朝廷缺人，而多增的官员而相提并论的。 虽然赵东家没有混迹官场，但是各行各业都是相通的。他很明白科班出身和野路子官员的区别。科班出身的地位肯定高，人家的路子也会更广，毕竟接触的同窗等级也会更高。混迹官场，其实也是一种交际，只有接触更高层次的人，跟他们搭上关系，想必仕途也会一片坦途。毕竟朝廷有人好办事，这个道理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 现在小岚一家子跟黄先生有了交集并且对他有恩。不说这些，凭借他是小岚和小文的老师。就这这层师徒情谊，以后等黄先生考中进士，做了官吏，那么小岚一家子虽不能说会横着走，但要想动她们家都得掂量掂量了。 黄先生不过而立之年，只要明年春闱能中，估计就要起来了。这个年纪，正是大展宏图的年纪，也是朝廷愿意用人的年纪。年纪过大的话，上任没几年就要致仕，朝廷刚培养出个官员出来，没几年就致仕了，自是不愿意用年纪太过大的。至于年纪过小的，朝廷也是不愿意用的，年纪小代表阅历不足，在官场上混，容易吃亏。 小岚家前有黄先生先试试水，后有小文几个接续上。再想到张山峰一家子竟然能躲过兵役，不管是她家自身的经济实力还是政治因素，这都值得赵东家深思。 因为他从包家那了解到，小岚一家子并没去包家借银钱，而凭借自身就将兵役的事情摆平了，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况且他还隐约听见传闻，小岚被沈六的心腹接到沈家去过，要是小岚一家子再跟沈家扯上关系，那就真的是一步登天了。 第123章 香皂包装 在小岚家微末的时候，他就与之交好。现在又与她家有了姻亲。想到姻亲，他得提醒一下包家，务必尽早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晚上张氏、辛氏带着小婷张罗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这顿饭除了赵东家、徐掌柜和黄先生没有请任何人。黄先生就住在小岚家里，至于赵东家和徐掌柜，那就更不是外人了。因此一大家子坐在一起，一块吃的饭。 黄先生喝了点酒，更加的善谈了，他含笑看着小文、小虎几个孩子，师生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孩子们心中想些什么，他都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几个孩子中，属小文最有天分，也最有上进心。孩子上进，做老师的自然高兴。 小文现在懂事了很多，他启蒙的晚，更加珍惜读书的机会，每天恨不得将一个时辰当两个时辰用，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时间，天天恨不得抱着书本入睡。眼看着家里的生意逐渐做大，再加上前一阵子因为家里没有考中功名的读书人，所以家里的徭和役都是得征收的，这些事更让他明白了，家里出个读书人的重要性。 可他毕竟才正经读书没多长时间，现在连个童生都不是，要想达到参加考试的程度，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呢。 “黄先生，我什么时候能下场考试呢？”小文内心迫切的希望能早点参加考试，好检验一下他的所学。 黄先生捋着胡须笑着道，“只要你肯用心，不怕吃苦，按照我给你指定的学习计划来的话，明年差不多就能参加童生试了。” “那我们呢？”小虎、小澄和小强也迫不及待的问道。 “哈哈哈，你们明年都差不多能参加童生试，不过都要按照学习计划来，不能有所懈怠了。”黄先生笑着道。 对于这个答案，小岚一家子都喜出望外。 当天晚上，大家交谈了到很晚才散场。 赵东家和徐掌柜走出小岚家门口的时候，心里不禁感叹，小岚家里的子弟都知道上进，这是大兴之兆啊。 黄先生在小岚家住的很是安心。黄先生姓黄名陆，字通达。此人中等身材，面容白皙瘦削，留着美髯，惯常穿青色直裰。 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自从黄先生住到她家里后，小岚经常拿着书跟他请教。一个乡下的小姑娘不光识文断字，还会思考问题，这令他很是震惊，不过吃惊归吃惊，他还是非常耐心的给她讲解她提出的问题。 不管小岚问什么样的问题，他都能旁征博引，讲解的既有深度，又生动有趣，着实让小岚的视野开阔了不少，也让小岚愈加佩服起他来。 这段时间的相处，小岚就觉出黄先生的种种好来，首先他为人正直，而且没有架子，和她们一家子熟识了之后，更是好相处了。 她们一家子在考察黄先生的同时，黄先生何尝不是在试探她们一家子。当时他生病濒死的时候，是小岚家伸出了援助之手，接他到她们家来修养，这着实是个天大的恩情，但是要教导学生，除了需要老师的水平高外，学生的悟性也是很重要的。要他说，家里悟性最高的就是小岚了，可是她是个女儿身，并不能出仕。否则以她的能耐和悟性，用不了十年，当个首辅都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小姑娘志不在此，见她整天捣鼓生意捣鼓的乐此不疲的，冲着她的这份劲头，大启朝的首富估计她也是当得的。 小岚当然不知道黄先生对她的评价如此之高，要是她知道的话，估计得乐的找不着北了。 眼看着香皂快要做好了，小岚琢磨起来销售方案来。香皂要想卖的好，合适的包装是少不了的。 现在她们家生产制作，寄放到赵东家的杂货铺子去卖。之前做的肥皂，放到杂货铺子卖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肥皂主要用来洗衣服。但是香皂可比肥皂精致的多，且小岚主打的也不是洗衣服，主要是用来洗脸、洗手的。 上次赵东家和徐掌柜的过来，一是来交流一下感情，二是来看看小岚家的肥皂做的怎么样了。毕竟他们赵家因为兵役和军户的事，也伤筋动骨了。现在家里的资产大幅缩水，他急需赚钱养家啊。再不赚钱的话，家里的生活质量就真得往下掉了。 肥皂主要是洗衣服用的，价格也贵，一般人家也不会使用，主要是大户人家的粗使婆子和丫鬟给主家洗衣服用的，家里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啥的平时并不会接触。而香皂就不同了，平时洗手、洗脸、沐浴、洗头发都会亲自用到，因此一个好看而实用的包装盒是必不可少的。 小岚这几天就一直琢磨这个问题，她虽然不懂外包装要做成什么样的，但是对于一个年轻时期就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张山峰来说，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小巧山峰知道小岚的诉求后，笑着道，“我可以手编一些小篮子，到时候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说干就干，张山峰编织了一些柳筐子和竹篮子，个个小巧可爱，他一气编了六七个，一个小筐子小篮子刚好能放两块香皂。 小岚爱不释手的拿着小筐子和小篮子，左右看看，甚是喜欢。“姥爷，你编的真好看，正好咱家的香皂快晒好了，我拿个小篮子装上香皂试试。” 张山峰看着外孙女喜欢，也很有干劲，笑着道，“你试试，行的话，我再编一些。” 小岚小心的用油纸将香皂包好，装到篮子中。 小岚看着这些装上香皂的筐子和篮子，心里就琢磨开了。她姥爷编织的这些小筐子和小篮子，既实用又美观。这些香皂用完后，也不耽误盛放别的东西。 “姥爷，咱们再用些好看的藤条和竹子编出来些，这种的区别与柳条的，这种的香皂价格可以调高一些，可以专门供给贵妇人和小姐，并且这种高档的香皂也可以用来送人。” “上了年纪的妇人，喜欢吉祥如意的图案和雅致古朴的色泽，豆蔻少女喜欢鲜亮的颜色，咱们可以将篮子和筐子区分开来，多做一些花样子，也可以在竹条和藤条上刻上图案。这个图案以后也可以作为咱们家产业的标志。” 张山峰听着小岚的计划，摸着她的头，惊叹到，“小岚，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啊，怎么会有这么新鲜有趣的点子啊。” 小岚暗笑，以她的资质，放在现代是极其普通的。至于在古代她被认作头脑灵活，不过是仗着自己前世看得多罢了。 第124章 重返盛家屯子 小岚想出来的点子得到家人的一致认同。尤其是她大舅妈和二舅妈简直把她都夸出花来了。编筐子编篮子的手艺张庆丰和张庆年也都会，于是一家人又忙碌起来了。 “你胡叔应该也会编这些小玩意，要不然咱们喊一下他吧。”张氏对着小岚道。“咱们也不让他干忙活，每天二十文钱，管中饭和晚饭。” “成，咱家这么多香皂，这次咱们先自己编，等卖出去了，咱就雇人。我姥爷负责教他们编织方法，验收成品。”小岚道。 张山峰听后，眼睛一亮。照他看来，香皂生意肯定会火爆的。以后他也要管理一摊子事了，他怎能不开心。“完全没问题，编织这个事情交给我，保证每个篮子和筐子都编织小巧可爱，并且在每个筐子和篮子上，我们都会刻上岚字。” 张山峰和胡一刀都比较空闲，俩人每日结伴到郊区找藤条、柳枝和竹子，将它们砍了带回家，以便于制作筐子和篮子。 家里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小岚去了趟赵家，跟赵东家又商量了一回香皂的销售方式。 赵东家也非常认可，现在这样精致包装的香皂已经不适合放在杂货铺子里售卖了，它最该出现的地方，应该是胭脂铺子。 胭脂铺子，顾名思义就知道这是卖胭脂水粉的地方。这种地方最是吸引有钱人家的夫人和小姐。要是香皂能在这种地方售卖，再加上之前卖肥皂的名气，香皂火爆只是早晚的事。 当然，香皂受到追捧的话，最忌讳的就是断货。但是小岚家资金不足，很难请到人做活，他们只能先赚取第一桶金后，再徐徐图之。 这些小岚也跟赵东家说了，不过因为说话的方式不同，所以意味也就不一样了。“赵东家，我打算每天投放一定的量，卖完之后当天就不卖了，并且每天每人限量购买两块，没买上的且想买的，请他们第二天尽早过来买。这样既能保证香皂的热度，还能吊着顾客的胃口。” 这个点子是典型的饥饿营销。一开始赵东家还担心小岚家做不出大量的香皂，而担心丢失顾客。后来一想，香皂的制作方法，目前来说，大启朝除了小岚家，其他人都做不出来。那他就不用担心流失客源的问题了。 这种饥饿营销，只会吊着顾客，让他们更加迫切的想要买到香皂，这相当于给香皂的热度添了一把火，让它更受追捧罢了。 第二天赵东家就开始琢磨起脂粉铺子来。他动作快，直接买下一家经营不善，濒临倒闭的脂粉铺子，并改名香湘楼。 自从香湘楼上了香皂，过了两天的静默期后，便火爆全府城。 小岚家以每块香皂一两银子，包装的篮子、筐子每只三文钱的价格向赵东家供货。两家人自是赚的盆满钵满。 第一批香皂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后，小岚一家子都记挂着老家的情况，一家人就计划着回乡了。 最先回到盛家屯子的是老盛家一行人，毕竟府城贴出告示了，老盛家一行人害怕错过了盛诺的差事，所以早早的便回去了。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送文书了，令盛诺一个月后出任河南府河间县的县丞一职。 县丞是个从九品的官职，县令属于九品，县丞则是副职。虽然县丞是个副职，但是县丞有自己的办公地和职权，主要分管一个县的粮马、税收、户籍和巡捕等事。 这可是个实缺，也是正儿八经的县老爷了。这在庄户人家眼里，已经算是不小的官了。庄户人家可不管什么将军、尚书、丞相啥的，他们只知道县令、县丞管着他们，在他们眼里，这已经算是不小的官了，这是父母官啊。 自从收到盛诺一个月后去河间县任县丞一职的文书后，老盛家天天就跟过年一样。这可是祖上冒青烟的大事，村里的人也来来往往的道喜。 等到小岚一家子回到了盛家屯子，府城只留了张庆年、刘氏负责雇着香皂的生意，小文、小虎、小澄和小强几个孩子则也在府城继续跟着黄先生读书。其他人则跟着小岚一家子都回盛家屯子了。当然了，胡一刀还是在小岚家帮忙，还是做的编篮子和筐子的活计。 刚到家里，小岚一家子屁股还没坐热，东西还没收拾，盛老爷子就打发小亮过来叫他们去盛家老宅了。 “姥爷、姥姥、大舅、大舅妈，你们先收拾着，我们先去老宅看看。”小岚道。 “你们去吧，家里不用担心，我们先收拾着。”张山峰道。 刚走进盛家老宅的大院，小岚就察觉到了喜气。等到一家人来到上房，盛老爷子最先发现了他们，“老三，快过来坐，坐到你大哥身边。”盛老爷子连忙招呼。 盛轩并没有按照盛老爷子的指示坐到盛诺的身边，而是跟着张氏、小岚和小婷坐在一起，他们坐在炕梢上，挨着盛浩一家子。 这会子盛诺一直在高谈阔论着，片刻也没有停下的意思。“......这文章和才学需得到上官的赏识，要有真才实学才能轮到实缺，我这履历漂亮，估计这些上官都考虑到了。” 小岚撇撇嘴，心想，你可就使劲的吹吧，自己肚子里多少墨水不知道吗？要是肚子里的墨水多，去年至于连个坐馆的营生都找不到吗？ 第125章 回老宅 “谁不知道我爹有才学啊，就是这几年运气不好，一直就没考出来。不过现在好了，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现在熬出来了，等去了河间县，就等着我爹施展抱负，大展拳脚了。”盛宏坐在地下的椅子上，接着盛诺的话头继续说道。 “要是小茹现如今还在的话，那该多好啊，我可怜的茹儿，咱家的日子可算熬出来了，可是你却看不见了。”王氏抹了把眼泪，说道。 小岚想，这能怪谁？还不是小茹自己愿意作践自己。明知孙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她还非得往里边跳，最终落得难产血崩而死了，这能怪的了谁呢？ 不过死者为大，小岚只是心中有所不屑，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不过她从老大一家子的表情来看，也就王氏惦记着自己的闺女，至于盛诺和盛宏两口子，听了王氏的话后，连个眼神都没瞟过来，直接无视了她。 乡村的消息总是传的特别的快，这几天来老盛家拜访道喜的人络绎不绝。 “没忘买香吧？”盛老爷子对着崔氏说道，“趁着老三也回来了，咱们一家子都拾到拾到，一会儿，一家人齐齐整整的给祖宗上个香，将老大要当官的消息捎过去。” 给祖宗上完香后，小岚一家子就要回去了。 “老三，一会就让你媳妇过来帮忙做饭，今晚上咱们一大家子好好的聚聚。”盛老爷子对着将要跨出家门口的盛轩说道。 小岚内心很无语，她们一家子今天刚回来，行李还没卸下来呢，这又要她们一会过来帮忙做饭，这不是添乱吗？就不能等她们收拾完了明天再聚吗？这顿饭就非得今天吃不可了？ 不过盛轩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小岚一家子刚回到家里，就见院子里很多村里的人都过来帮忙收拾院子。 “三哥，听说你家门开了，我们就过来看看。” “是啊，当初胡人来打草的时候，多亏了你们家，要不然我们现在坟头上的草得长老高了。” “就是，还有在府城的时候，要不是我们从老三这借来粮食，指不定现在早就饿死了。” “是啊，现在咱们回来了，也就好了。地里的野菜多，咱们再种点瓜菜，怎么地都能对付过去了。” 来的这些村里的人，都是利索能干的，小岚一家人回来的时候，他们就把家里的卫生整理的差不多了。 小岚看着整洁一新的家，心里满是感动。“爹，村里人帮咱们这么大的忙，咱们说什么也得留人吃顿饭啊。” “可是过会儿你爷让咱们去老宅聚一聚啊。”盛轩有些犹疑道。 小岚考虑了一会道，“爹，你看这样行不行？今晚你自己过去，你也跟我爷解释一下，下午乡亲们在咱家帮忙，不能让人饿着肚子离开的我们在张罗饭菜招待他们。” “好，也只能这样了。”盛轩点点头道。 乡亲们刚来帮忙的时候，张山峰就打发张庆丰去买肉买菜了。这会子菜和肉也都买回来了。乡里乡亲的自然不能光瞪眼看着小岚自家人忙活。收拾完院子之后，女的摘菜的摘菜，洗菜的洗菜。男的则负责摆桌椅碗筷。 庄户人家，大都性格开朗。过来帮忙的人也不例外，大家一边干着活，一边说说笑笑的。院子里人来人往，笑语不绝。 小岚很欢喜这种干活的氛围，所以也跟着忙前忙后的凑热闹。 “小岚是不是长个了呀，小婷也成大姑娘了，你瞧瞧这小燕长得，越发水灵讨喜了呢。”盛玉贵家的道。 这次离乡去府城，盛玉贵和里正一家子一直跟在小岚家身后，虽说他们没朝小岚家借粮食，但光是能保他们一大家子平安抵达府城的这份情意，就够他们记住一辈子的了。 小岚左右瞧了瞧，心道，这辛氏心思倒是细腻，将她们姐俩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了。 还没等她回复呢，辛氏接着就道，“听你姥爷说，小文、小虎几个孩子还在府城念书，听说念的还不错？所以这次没跟着你们一块回来？天老爷爷来，看来这是文曲星掉到你们家了，我之前就看出小文的不凡了，现在想来，我的眼光是极好的，你家走耕读的路子是极好的。” 对于辛氏的恭维，张氏显然是非常高兴的。大家一边说笑着，一边忙碌着手里的活计。 等到太阳偏西的时候，家里的饭菜也做的差不多了。晚饭就是做的豆饭，一盆白菜炖肉，一盆土豆炖肉，一盆清炒豆芽，一盆凉拌黄瓜。菜式简单，分量十足。 这些饭菜对于刚返乡的庄户人家来说是极其丰盛的。等待饭菜的时候，小岚就见他们咽了好几回口水了。 “不瞒你们说，我这好久没见到肉星和油星了，今个儿闻着饭菜的香味，我肚子里的馋虫都犯了。” “我也是，回来这几天，天天清汤寡水的煮野菜吃，乍一闻着这么香的饭菜，我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了。” “行了，别聊了，今天敞开肚子吃，能吃多少吃多少，但是有一点，不能吃撑了，要不然难受的还得你们自己。”张氏听见他们的谈话，笑着道。 大家吃完了饭，又在小岚家里坐了一会儿。 “三嫂，你们家豆腐作坊还开吗？”春柱媳妇仗着跟张氏熟悉，便开口替大家伙问了她们最想知道的话题。 张氏跟小岚交流了下眼神，笑着道，“开，怎么能不开呢。等家里的一应家伙什收拾妥当了，我们家的豆腐作坊就正式开工了。” “三嫂子，那你们还招人吗？” “招人，先紧着之前在咱家干过的招，工钱跟之前一个样。”张氏笑着道。 “不过这次是按天结算。”小岚补充道。 现在家家户户都难，估计绝大部分人家，家里的银钱应该也所剩不多了。现在按天算工钱，应该能解决一部分人的燃眉之急。 听到张氏和小岚这样说，大家伙心里都高兴，还有的眼睛都湿润了。现在大家伙的日子过得都艰难，她们已经得着小岚家的很多好了，现在她们家又开始招人了，只要上工，就能赚的银钱，然后用这些银钱来买粮食，那么一家人的生活就能过的下去了。 第126章 盛家宴席 “这次我家不光招做豆腐的工人，那些会编篮子、筐子的人，我们家也招。不过这个事得由我姥爷把关，只有他认定合格的，才能招聘，工钱按照编的件数来算，等有来应聘的时候，我们就会说的很具体了。” 大家伙听到小岚家还需要编篮子、编筐子的人，纷纷都起了心思。 等乡亲们告辞回家后，当天晚上就行动起来了，给相熟的亲戚说这件好事，就怕名额有限，说晚了，人家人手招够了，他们就挤不进去了。 而老盛家今天晚上也很热闹。崔氏看到只有盛轩一个人来，她抻着头往盛轩的身后看了看，发现张氏没跟着过来后，脸色立马就阴沉下来了。 张氏做菜是把好手，今天家里的人多，需要置办席面，她还想着让张氏帮忙炒两个菜，给大家伙减轻负担呢。 “老三，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了，孩子她娘怎么没跟着一块来？”崔氏冷着一张脸问道。 “娘，今天家里来了不少乡里乡亲的帮忙打扫卫生，人家忙活了半天，不能让人空着肚子回家吧，所以我让孩子她娘在家里张罗了一桌饭菜招待他们，’盛轩对崔氏和盛老爷子解释道。 ”这是应该的，老三啊，你做的对。人家看见你们家开门了，过来帮忙，这是给你面呢。咱们不是那种不知礼的人，晚上招待他们是应该的。“盛老爷子听了盛轩的解释后，内心感叹，看来老三在村里建立起威望来了，也算是他们盛家屯子的名人了。听他的意思，去他家帮忙的人还不少呢，并且还是自发去的，这是给他面子啊。 这会子老盛家还没张罗好饭菜，这会子炕上只坐了盛浩一家子和盛轩。 ”三哥，“盛浩坐在炕沿上跟盛轩打招呼，“大哥要去河间县做官了，我听二哥的意思是他们一家子也要跟着一起去。前天小叶听见二哥他们一家子商量，他们害怕大哥去做官不带着他们，要说服咱爹娘一起跟着去呢。” 小叶点点头道，“三伯，我还听到秀娥嫂子跟远哥商量，说是他们也要跟着去一起发财、享福呢。” 盛轩听了后，眼角抽了抽，到底是没在他们面前表露什么。但是要去河间县发财、享福？怎么个发财享福发呢？难道他们是要去鱼肉乡里？ “我看家里人的意思，咱爹娘是被二哥说动了，他们都有去的心思了，可是我不想去。”盛浩道。“我就是个本分的庄户人，对于发财享福的事，想都不敢想。我只想有间屋子住着，再种上几亩地，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我只想过稳稳当当的日子。” “是啊，我们家只想过稳妥的日子，只要能够吃饱饭，家里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的长大，比啥都强。”刘氏也道。 “三哥，你说之前一大家子在盛家屯子住着，咱爹娘不同意我们分出去另过。可是再过一个月他们就要去河间县了，也不知道哪年哪月能回来，也不清楚他们能不能回来。况且我们家又不跟着去，你说现在我说要分家的话，咱爹娘能同意吗？” 盛轩没有立马回答盛浩的问题，而是反问他，“老四，你这是打定主意了？” 盛浩点点头道，“三哥，我也不瞒着你，我想在咱爹和大哥他们走之前，将这个家分清楚了，主要是把我们家分出去。咱爹娘一直是跟着大房过日子的，现如今大哥要做官了，咱爹娘也能跟着享福了，我们也就不再操心了。把我们这房分出来，估计大哥也是愿意的，如果我们也跟着去了河间县，那么家里又得多好几张嘴吃饭，我们不去，还能给他们减轻一下负担。” “老四啊，你们这些年一直没有分出去，一直帮着家里干活，供养着咱大哥一家子。现如今大哥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正是回报这个家庭的时候，你这个时候分出去，可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你能甘心吗？要是不分家，你们家的好处肯定也少不了你的，要不然你还是好好想想？”盛轩给老四分析利弊，劝说着道。 “三哥，我这个人你应该了解，我就是个实在人，只会种庄稼。我就没有大富大贵的命，我就想着过安稳的舒心日子。至于之前帮着家里干活，供养咱大哥一家子人，就当我这是还了咱爹娘的生养之恩了。至于以后，我只想为自己而活，为了我们这个小家而活。”盛浩道。 盛浩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他把话说的很实在。盛轩看他是铁了心了要分出来单过，也就不劝他了，“老四，你想好了的话，我就支持你分出去另过。” 老盛家今天晚上做的饭菜非常的丰盛，有猪肉、鸡、鱼。这么多好料，崔氏自然不放心儿媳妇和孙媳妇在厨房里忙活，她自然要全程盯梢。 随着盛诺出任河间县县丞的文书的到来，崔氏也水涨船高了，她现在是老太太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家里的媳妇和孙媳妇也都是有眼力见的，个个都和和顺顺的，脸上笑的比花开还要灿烂。对于崔氏的盯梢，她们也都没有怨言。 尤其是庞秀娥，自从她流产失去孩子后，就更加没心没肺了，三天两头的找老盛家的人不痛快，但是自从传来盛诺要当官的消息后，她就彻底的消停了。 老盛家今天的宴席，除了自家人外，还有今天来道喜的几个人也留下一并吃了晚饭。等到外人都走了后，老盛家的人就开始商讨盛诺将要去赴任的大事了。 “爹，我这次去上任，打算轻车简行，也就我们一家几口人过去。”盛诺先发制人，率先亮明了自己的态度。 盛诺这样说，很明显的向盛家其他人传达了一个信号，他只想带着他们大房的人去任上，至于别人，无论是盛老爷子还是崔氏，还是二房、四房的人，他是一个也不想带的。 第127章 上任前夕 平地炸起一声雷，还是巨响的那种。只见盛老爷子拿出烟袋开始卷烟，还没说什么呢，盛家老二最先不愿意了。 “大哥，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河南的河间县距咱这里两千多里地，你独自去，我们哪能放心的下，我们跟爹娘肯定是要陪着你去上任的。” “老二呀，我也舍不得你们，舍不得爹娘啊，”盛诺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没有县丞上任带着全家一起去的呀，况且，我这个官职也不是考科举考试来的，我带着全家一起上任的话，就怕我自己的脚跟没站稳，就被顶头上司给申斥弹劾了。” “大伯，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的。我虽是个女人，也没念过书，也不识字，可我知道，咱们大启朝，是最重视孝道的。”庞秀娥道，“不管他是多大的官，他就没有爹娘兄弟了？咱们也不往远了说了，就说咱们大丰县，哪个官员不是拖家带口来的？他们都是带着一家子来上任的，也没见哪个就挨骂了，也没见说哪个因为拖家带口的就丢了官的。相反，大家伙都夸奖他们孝顺，没有因为发达了，而看不起人。” “就是这个理。”盛凯哈哈大笑道，“再说了大哥，河间县离着咱们这里这么远，让你们一房的过去，我们也不放心哪。” 河间县是个大县，并且还是个富裕的大县，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盛诺需要跋山涉水的去上任为官，这个距离可不近。因为距离远，因此那边的气候和环境也跟大丰县有所差异。 “大哥，去河间县起码得半个多月的路程，虽然文书上写的是一个月后去赴任，但是咱们也不好走的太靠根了。况且咱们还得收拾行李，整顿一下老宅、拜别一下亲友呢。哦，对了，还得准备盘缠。”盛凯道。 盛诺就一张嘴，还真说不过二房的人，二房用孝道压他，他也是没办法的。除非他不想当这个官了，要不然他还真害怕被扣上不孝的帽子。他见大势已去，他只能采取怀柔的战术。 “这上任的路上可不好走啊，说不定还得碰见匪患啥的，还有这盘缠......”说到这里，盛诺朝盛轩的方向看了看。“老二啊，等我先去趟趟路，等把啥都安排好了后，再派人来接你们。” 盛凯见盛诺松了口，可他是那么好骗的吗？他根盛诺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了，盛诺朝哪撅腚，他都知道他到底是拉屎还是放屁了。他今天务必要将他们一家子要跟着老大去上任的事情落实了，他心里很明白，只要他这边稍微一松懈了，盛诺那边就会撇下他们。“就是路上再危险，有我们保护着，保准能把你顺利的送到河间县去，大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就是去了河间县，有我和你的几个侄子在，啥时候你都不怕缺了人手。” 盛诺看着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盛老爷子和崔氏，决定再下一把猛料，“老二啊，你跟我去上任了，那咱爹娘谁照看哪？” 今天盛老爷子和崔氏一反往常，很是沉默，盛老爷子一直抽着烟袋，听着老大和老二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回辩论。 “大哥，你不会向撇下咱爹娘吧？自古以来父母都是跟着长子生活在一起的。”盛凯瞪圆了眼睛怒道。 “老二，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能是这样的人吗？”盛诺赶紧道。 现如今盛诺有了光明的前途，虽然不是科举出仕做的官，但总算是得偿所愿了。这些年，他一直卡在秀才上，不能上进分寸，又加上住在镇上，他们这一房对老盛家索取甚大，并且回报甚少。这些年，老盛家为了供给大房读书，一直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现在盛诺好不容易做上官了，他内心起了分家的心思，但是为了名声，他又不敢提及。 况且他就是想分，二房也不会同意的。要知道这些年来老盛家的每个人都为供养大房出过力的。现如今老大终于熬出头了，盛凯自然想将过去投入到老大身上的都变本加厉的挖回来。 最后盛轩回来的时候，老盛家还没定下个结果来。 “老四是想分出来了，不过今天晚上嘈嘈杂杂的，他没机会向老爷子透露，估计明天就能说开了。”盛轩回到家里，把老宅的情况跟张氏、小岚和小婷说了说。 “老四是个老实本分的，心眼又实在，他分出去另过比跟着老大去上任要强。”张氏设身处地的为老四家想了想后答道。“哎，不过，不分家有不分家的好，不分家的话，老四家跟老大家就是一家子。人家出去了也会被高看一眼，退一步来讲，就是以后小叶和小涛成亲，冲着老盛家的门楣，也就能说上好亲事了，可是要是分开了，那就是两家人了。” “上次老四就闹过一次分家了，但是被你奶给搅和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分成呢。”张氏道。 张氏和盛轩一顿分析到底是分家好，还是不分好，也没得出个定论。但有一点他们是知道的，一切都得看盛浩一家子的意思。因为鞋子穿在脚上，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小岚也在思考盛浩家分出来单过好，还是继续跟着一大家子过日子的好。老盛家这十几口的人，一起过日子的时候，难免会磕磕砰砰的，盛浩一家子显然处在食物链的最底层，家里的脏活、累活几乎全被他们家包了。要是老四一家子分出去，这些活计谁来干呢？小岚觉着，盛浩一家子即便要分出来，估计也得脱掉一层皮。 不过只要盛浩能坚定信念，不被盛老爷子的软和话所迷惑，对分家的态度强硬上一些，估计也能分的出来。这种事，别人都使不上力，他只要自己能使上劲，也是能分成功的。 自从盛轩从老盛家吃过一顿饭回来，小岚家就专注自家的事情了。 首先是张庆丰和付氏的豆腐作坊。现在赵东家和徐掌柜那边虽然还没开始定货，但是小岚打算先做着腐竹。一是腐竹需要晒干存放，等急需要货的时候，当天是做不出来的。二是腐竹耐放，只要存储方法得当，可以存放好长时间。 回来的第二天，张庆丰和付氏就带着小燕去收拾跟老盛家一墙之隔的豆腐作坊去了。昨天来给小岚家帮忙的人，早早就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因此这天，他们早早就带着工具来到豆腐作坊门口，等待打扫卫生了。 两天的时间，就将豆腐作坊的里里外外搞干净了。做豆腐这种入口的东西，卫生是很重要的。之前张庆丰就负责豆制品这一块，所以他把卫生这一块盯的很严谨。 过来帮忙打扫卫生的也都是之前在作坊里干活的，她们对做豆腐的要求还是记得的，因此卫生搞得很仔细。 张庆丰管着豆腐作坊这一摊事，而张山峰则管着编小篮子和小筐子的事。 “小岚，咱们回到村里了，咱这边条子多，稍微砍点就够用。”张山峰道。 “姥爷，您办事，我放心。不过我要提一个小建议，咱们是不是可以用蒲草也编一些看看质量？” “这个没问题，咱家庄子上的那条河边上，就有很多蒲草，我可以割一些回来编制试试。”张山峰觉着小岚的意见很是中肯。连忙点头应道。 庄户人家手都是很巧的，孩童们的玩物一般都是手工编制的。像竹蜻蜓啊，草编的蚂蚱啊，蹴鞠啊，都是自家编织的。 不过蒲草萱软，编出来的篮子和筐子到底是没达到小岚的要求。 自从小岚家传出要招聘编织篮子和筐子的人后，第二天村里的人就呜啦啦来了好些人。 张山峰拿出他编织的篮子和筐子，来让他们编织，这是用以考核他们的手艺，只有手艺合格的人才能留下来。 最终留下了五人，然后两人劈竹子劈条子，三人编织。张山峰负责指导他们，检验他们的做工是否合格。 这些人每天下来，差不多跟豆腐作坊的工人的工钱差不多，评平均起来也差不多能赚个十二文钱。 “小岚，这些人编篮子和筐子都是好手但是让他们在筐子和篮子上刻上字，那就着实做不到了。”张山峰道。 张山峰让他们每人在竹片上刻了个岚字试了试，但是庄户人家大都大字都不识一个，就是在让他们在纸上写写画画，他们都做不到横平竖直的，更何况在篮子上雕刻了。 小岚想了想，这确实是个问题。在篮子和筐子上雕刻上岚字，其实是为了品牌效应。岚是她的名字，也代表香皂是她造出来的。她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之所以在篮子和筐子上写上岚字，也是为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购买的人，让他们认可她的品牌，等以后别人也开发出来香皂了，大家还能第一时间想到她家的品牌。 “姥爷，要不然我自己设计一个字体，咱们请个木匠过来，让他来教一下我们。我觉着就简单雕刻一个字的话，应该不难学。” “行。”张山峰道。“如果有师傅教的话，应该学起来就简单了。” 等小岚设计感好字体后，请来了镇上的木匠过来，先根据小岚纸上的字体雕刻了一个之后，小岚甚感满意。 然后招来的五个人加上张山峰一起跟木匠学习刻字，挑中其中一个刻字最好，学的最快的，负责给篮子和筐子刻字，其他人则继续编筐子和篮子。 等张山峰这一摊子捋顺了，家里也就剩下盛轩、张氏、小婷和辛氏能活动人了。 “小岚，你不是说咱家要开吃食铺子吗？我和你爹也不能总是闲置着，我们也想着帮点忙。”张氏看到家里人全都风风火火的忙碌着，她自然也很心急。 “娘，你先别急。咱家的地不老少，之前是因为逃难，所以没顾上布种可是现在咱们回来了，就不能让地继续荒着了。” “小岚说的对，咱家的地，确实不能一直荒下去了。所谓瓜菜半年粮，现在种粮食有些晚了，但是等秋天的时候，种上萝卜和白菜，不光能解决咱们冬天吃菜的问题，还能省不少粮食呢。”盛轩笑着道。 “分家时得了六亩，后来咱们在桂花里又买了三十亩，咱家地确实不少呢。”张氏听到父女二人数算自家的地，要种上萝卜和白菜，便也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起来了，她越数算越兴奋。“咱家不光外面有地，就是咱们这个庄子的地就不少呢。”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他们对土地是有感情的，一般来说，得了钱的人家，不是置产就是置地，所以后来也就有了土财主的说法。 小岚在心里暗中算计着，她家现在能空出手来的，只有盛轩、张氏、辛氏和小婷。小婷还是个孩子，并且还得为定亲做准备，张氏是不会让她下地干活的；张氏虽然着急忙荒的想让小岚给她安排活计，但是家里的家务琐事就占据她和辛氏大部分时间了。一家子这么多人口，每天的吃食都是娘俩张罗的。不算庄子，光家里的地就有三十六亩之多，光凭盛轩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况且小岚还想拾到一下庄子和开个吃食铺子，那家里的人手就更不够用了。 自家的庄子外加外面的三十多亩地，她们家现在也应该跨入地主行列了吧。况且她家里不光有地，还有产业。一个豆腐作坊、一个香皂作坊。虽然目前香皂作坊只有两个人，也就是张庆年和刘氏。但是回乡之前小岚跟张庆年谈过话了，并也给他留了银钱，让他忙不过来就请人，等家里边都收拾妥当了，他们再回盛家屯子。 这个时代阶级地位非常明显，士农工商，小文、小虎几个孩子要想走科举之路的话，家里就不能被打上商的烙印。虽然家里的铺子很赚钱，但是土地还是扔不得得，还是得种。 第128章 盛诺的小九九 “爹娘，咱家里也该雇人了。”小岚道。 “作坊里不是雇得人吗？咋又得雇人？”盛轩道。 “爹，不说明年开春了，就说秋天的时候，家里种白菜和萝卜，咱家这么多地，你自己能忙的过来吗？”小岚道。 “闺女，到时候我肯定回去帮忙的，实在忙不过来，咱家再雇上两三个短工，也就忙活开了。”张氏也跟着说道。 “我也能去帮忙，无非咱就辛苦一些，忙过这一阵子就好了。”辛氏道。 小岚家在商量雇不雇人的时候，老盛家却因为要不要随老大去上任的事吵吵个不停。 “大伯是想留下大伯娘来照看我爷和我奶吧？”庞秀娥笑着对盛诺道。她实在是想她们二房跟着盛诺去上任的，可是盛诺再三的推诿，她就不得不出杀手锏了。 王氏飞快的看了庞秀娥一眼，这个眼神让庞秀娥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不过庞秀娥并不在意，毕竟从她嫁进老盛家后，就跟老大一家子不大对付。现在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可是事关她们二房的前程，她当然要为了达到目标贡献自己的一把力。 王氏是长媳，照顾公公婆婆她责无旁贷，若是她不想留下来，那她也就只能选择将盛老爷子和崔氏都带走。 而老盛家又没有分家，要是盛老爷子和崔氏都跟着盛诺去上任了，作为一家人的二房一家子，当然也得跟着去。 盛诺跟着庞秀娥的思路想了想，要是王氏能留下的话，那么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了，他的心里是非常愿意的。 之前在自家屋子里头的时候，王氏就告诉过他了，她是一定要跟着他去上任的。如果想甩开盛凯这块狗皮膏药，只要说服盛老爷子和崔氏留守在家里就能成了。 可是庞秀娥的话，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僵局。 盛凯却得了启发，笑着道，“可不咋地，大嫂作为长媳，就该在家里伺候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这个事，我可是知道的，官宦人家最讲究的就是这个了。难道大嫂还想扔下老爷子和老太太，让别人伺候？” 被庞秀娥和盛凯点破了心思，王氏非常的尴尬，但她还是陪着笑说道，“我可没说我不伺候老爷子和老太太，这还得看老两口的意思啊。不过咱们得为老两口多考虑考虑，毕竟故土难离啊，并且河间县距离咱们这也不近便。况且盛家屯子是咱们老盛家的根啊，咱还有这么一大片家业要守着。再说爹娘年纪也大了，要是路上再出点闪失，那可如何是好啊。” 王氏作为跟盛老爷子和崔氏处的最久的儿媳妇，多少的还是有些了解盛老爷子和崔氏的。盛老爷子恋乡、恋土，肯定舍不得盛家屯子的一切，而崔氏平日都是足不出户的，天天就在炕头和家里忙活，她的心里上更是不愿意挪窝。只要能稳住了老两口，盛家老二就蹦跶不起来了，他们也就能摆脱盛凯这块狗皮膏药了。 “咱又不用步行着去，暂不得雇马车吗？咱家的宅子和地啥的也不碍事啊，不是老三在家吗，宅子可以让他帮忙照看着，至于这地，咱们可以赁出去。”盛凯说的极其顺溜，可见他已经将这些问题在心里过了一遍了。 老实人盛浩一直是被忽略的，更确切的说，是盛家有好事，他就会被忽略，要是有啥重活累活，他一定是第一个被记起来的。 盛老爷子今天和之前那天一个样，也都没有表态。盛诺和盛凯都是人精，这个时候也不好直接张嘴问老爷子的意思，就怕听到自己个儿不想听到的答案。 这会子盛老爷子突然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盛诺和盛凯齐声喊道，“爹，你干嘛去？” 盛老爷子的心情并不是很美丽，但是还是应了一声，“你们继续说，我出去透口气。” 盛诺和盛凯也都看出老爷子心情不好来了，但是两人都顾不上他了。 “大哥，你要是只带走你们这一房的去上任，将爹娘和兄弟都撇在家里，那我就将你不孝的名声传扬出去，让你做官也做的不安生。”盛凯威胁道。 “老二，你可别犯浑，毁了我对你有啥好吃呢？你放心，你在家里照看爹娘，我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盛诺安抚道。 这时崔氏也听不下去了，只见她拉着春花就从炕上下来了，舔着个脸，往门外走去。 “娘，你这是要干啥去？”老大老二兄弟两个齐声问道。 崔氏并未回到，直接摔门出去了。 这时盛诺和盛凯才发觉事情大条了，也就停止争吵了。 盛老爷子是老盛家的一家之主没错，但是崔氏的意见也是举足轻重的。盛诺赶紧跟上崔氏的脚步，陪着小心道，“娘，听说那河间县比咱们这差远了。那边穷山恶水的，路上时常都有抢劫的，哪像咱们这边这么太平。要不是我平日里被王氏伺候惯了，我也就不带着她了。” 盛宏也跟着帮腔道，“奶，哪好都不如家好啊，河间府距离咱这边两千多公里呢，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的到达呢，要是你跟我爷在路上出个什么意外，我们难辞其咎啊。” 崔氏站在窗跟前，没有说话，她内心是极其不愿意挪动地方的。她好不容易从府城回来了，就想着安享晚年了，盛家屯子能让她安心，盛家屯子以外的地方，不论多么的富裕、多么的富饶，都让她心生恐惧。她在盛家屯子住惯了，要是换一个地方，她能习惯吗？ 崔氏并不傻，她从大房一家人的话里，就听出来了，人家压根就不愿意带着她和老爷子去河间府。虽然老大说的很隐晦，但是他到底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子了，她哪能不知道老大的心思。 “你们以为我愿意跟着你们去啊？”崔氏没好气的对她大儿子和大孙子说道，“这事我说的不算，得看老爷子的意思。” 第129章 盛凯的小心思 所谓出嫁从夫，崔氏可是把这话当成自己的至理名言了。盛老爷子去哪她就跟着去哪，盛老爷子如果说留下，她指定也会留下。 盛诺看着崔氏不为所动的模样，决定下一味猛药，“娘，我现在事官身了，咱们家的身份自然是跟之前不一样了。想必过不了多久，来咱家给春花提亲的，就能将门槛踏烂了。春花是你的老闺女，我知道你心疼她，可是你要是跟我们去河间县的话，想必春花就得在那边说婆家了。那边可是离着咱们盛家屯子两千多公里呢，你能舍得？况且我在河间县为官，也不一定会一直在那当官，要是以后我被调离了，那咱们跟春花真的就相距甚远了，说不定几年都见不着一回了，娘你能舍得？” 这话是说到崔氏的心坎里去了。春花的婚事一直是她的心头病。她一直想给春花说个好婆家，也托了媒婆帮忙打听了，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如今老大是官身了，她们老盛家也水涨船高了，想必春花的婚事也就不会太过艰难了。 “老大，你可不能丧良心啊，春花的婚事你可得上点心。”崔氏道。“你现在是官身了，你妹成亲、结婚的话，你有啥打算？” 盛诺眼睛转了转立马保证道，“娘，这还用说吗，自是你说啥就是啥了。春花的一应嫁妆，都包在我身上，保准让她嫁个好人家。” 这话说的令崔氏很是满意。“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一会你爹回来了，我就跟他说，我们就不跟着你们去上任了，可是老大，你的心里得有数，不能到了河间府，发达了，就把我们忘到脑后了。” “娘，你就瞧好吧，以前是没有条件，现在有条件了，保准我吃啥，就让你也能吃上啥。一年的三节四时的孝敬肯定少不了你们的。”盛诺现在就差拍着胸脯做保证了。 盛诺在这边嘴角跟抹了蜜似的跟崔氏一顿沟通，说的崔氏心花怒放。而盛凯那边想去找老爷子的，可是转了一圈没找到后，也就将心思放到崔氏身上了。 “小远、小亮你俩搀扶着你大伯回家去，我有话对你奶说。”盛凯忙指使两个儿子将盛诺扶走，他害怕他说话的时候被人打断。 “娘，我大哥跟你说了啥，我大致也能猜出个一二来。娘，我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老能不知道？我大哥肯定答应给你孝敬了吧？可你想想他之前在镇上住着的时候的所作所为，他能借了高利贷躲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让你和我爹在家里顶包，你说这样的人，等你放手让他去了河间县，你以为他还能想着孝敬您？如果他能这么有良心，我的姓倒过来写。”盛凯道。 “他也就现在说好话，哄哄您罢了，等他到了河间县，您跟我爹在盛家屯子，还能管得了他吗？” “就是，还有我老姑的婚事，奶你可别被我大伯给骗了。”庞秀娥跟盛凯是前后脚过来的，她自是向着自己公爹说话。“去了河间县，那我老姑就是县丞的亲妹子，哪个人不得给她三分颜面，给她说一门好的亲事还不是说句话的事？可是在盛家屯子呢，一个出走别的县为官的家人，这可是差了好几层意思呢，奶你得好好想想。” 崔氏是很不待见庞秀娥的，自从小远取了她后，老盛家就被搅合的不得安宁，崔氏心里觉着，庞秀娥就是个灾星。因为从她进门后，老盛家就开始走霉运，并且庞秀娥最终孩子也没保住了，她失去了她在盛家的最大依仗，在府城的时候，原本以为她都大出血了，必定会像小茹那样撒手而去，但是庞秀娥却奇迹般的活下来了，这更证实了那句老话，祸害遗千年啊。 但是孙媳妇的话，她到底还是听进了几分进去的。“春花的婚事是顶顶重要的，不求攀上多高的门户，但是也绝不能低就了。” 虽然崔氏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到底心里还是有些疑虑的。“老大又不能一直在河间县呆着，春花在那说好婆家的话，以后咱们回来，她可就离着我们远了。” “娘，依我看，你这个担心就是多余。我大哥在河间县任职，咱家在那里置办上大房子，还回来干啥呀？当时你就是想在春花婆家跟前买宅子，我们也都依着你。” “就是啊，奶。大门大户的出行可是都是坐马车的。和咱们小门小户的可不一样。远了不说，咱们说近的，虽然这话说出来您可能不高兴，但是这就是事实啊。你瞧当时小茹姐虽然被抬去了孙家做了和姨奶奶，但是哪次出门是用两条腿走路的？我说这话的意思不是让老姑去给人做小，是说咱不能因为这两千里地就把我老姑的前程给耽误了呀！”庞秀娥接着盛凯的话又给加了把柴。 此时崔氏是彻底的犹豫了，要说二房的盛凯和庞秀娥还真是个人物呢，知道大蛇要打七寸，而崔氏的七寸正是老闺女春花。 盛凯看着崔氏动摇的架势，感觉希望在即，“娘，这么多年，您老和我爹两人为供给我大哥，这是做了多少贡献啊。眼看着我大哥就要出人头地了，您们现在不跟着去享福，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虽然我大哥嘴上说的好听，等到了河间县，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到时候他不在跟前了，你想抓人都抓不到了。那时候的主动权就在他手里了，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到时候他真不管你和我爹的死活，你还真能跑两千里地去抓人？” 盛凯朝周边看了几眼，压低声音说道，“娘，你忘记之前的事了？我大嫂随随便便就能拿出那么一大锭银子出来给小茹看病，可见他们大房是藏私的。我听小草说，你当时也去翻过大房的柜子，也翻出了一些值钱的物什。可是到底是有几个箱子没翻，这还是在小茹没出嫁前……” 第130章 崔氏的心事 庞秀娥也压低声音对崔氏道，“奶，我爹说的不错，你老要是不跟着我大伯去，那这个当家人就得换了。再说了，是你跟我爷将大伯供给出来的，凭啥到了享福的时候，就没你们的份了？” “娘，秀娥话糙理不糙。你要是不去，那我大嫂可就把持着家了。要我说啊，您得去，还得带着我们一起去，到时候谁要是不听你的，我们可不能放过了他。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撇下我们只带着春花去了，压不压的住大房还得另说了。”盛凯说道。 崔氏想起之前王氏跟她耍的心眼子，使得她越来越倾向与跟着老大一起上任了。 “可是咱们刚回到盛家屯子......”崔氏看着院子里的物什，很是有些不舍得。 “娘，这些算什么呀，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退一万步来讲，这些东西放在老宅子里，咱们锁好门，谁也拿不走。可是错过了跟我大哥上任的这个机会，那咱们可就真的去不成了。” “那咱就跟着去？”崔氏道。 “去，咱们跟着去。” 盛诺和盛凯轮流劝说崔氏的时候，盛老爷子辗转到了小岚家里。 “爹，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盛轩看到老爷子来到家里，虽然纳闷，但还是热情的将人请了进来。 小岚稍微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她大伯上任的事，要不然老爷子不会愁成这个样子。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小岚从他的表情里看出，老爷子这是心里有事啊。 “爷，我大伯是不是快要启程了呀，你们商量好了吗？是跟着他一起上任还是留在村子里啊？”小岚仗着年纪小，大人一般也不会太计较她的童言童语，所以她单刀直入的问道。 老爷子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向盛轩道，“老三啊，这个事，你怎么看？我是该跟着老大走还是该留在村子里啊？” “爹，这个事得看自己的心意，是走是留，我都是支持你的。不过吧，我大哥这个人吧，要是每个人在跟前看着，是挺让人放心不下的。”盛轩道。 当时盛轩在镇上住着，借了高利贷想让盛老爷子一家人顶包，当时老盛家把家底都拿出来了，就是为了还高利贷。可是老大呢，他们一家子竟然躲在镇上的房子里吃香的喝辣的，要不是小岚强行打开门，估计老盛家就真得添这个无底洞了。 想到这些，盛老爷子止不住的叹气。他大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他哪能不知道呢。 “爷，我大伯是去河间县做父母官的，他手里可是捏着一县之人的生死呢，这还跟在自己家里不一样，说句不好听的，在咱们自己家里，顶多也就是霍霍咱们一家人，可是去上任就不一样了，万一他去了那里，结交了什么坏人，那遭殃的可就是全县的百姓了。”小岚提前给盛老爷子打上预防针。 其实盛诺就不是个好鸟，小岚也不好直接在盛老爷子面前直接说他大儿子的坏话。毕竟老爷子是盛诺的亲爹，亲爹自是看着儿子哪哪都好的。 可是小岚想起盛诺伙同老爷子要卖她的命给她配阴婚的事来了，这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能做的出来的。 生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其实不用盛轩和小岚提醒，他也已经在回想过去这一年多时间里家里发生的种种事情。不跟着老大去任上，他确实是放心不下啊。 但是他是庄户人出身，他舍不得盛家屯子的一切，年老了，年老了，本事应该落叶归根的，而他却得跟着老大漂泊他乡，他是实实在在的不愿意啊。 刚才在上房的时候，老大和老二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嘴仗，他就听出来了，老大是不愿意带着他们去任上的。虽然老爷子也不想跟着他去，但是看到自己的长子这样对待他，说不伤心都是假的。这么多年一家子省吃俭用的供着他读书以及在镇上生活，按理说，他如今能出头了，正是回馈老盛家的时候，但是老二却不知道感恩，只顾着自己享福，想将老盛家的人全都撇下，这可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哎，咱们这好不容易太平了，我们也刚回来，家里的地还没来的及布种，这马上就走的话，地岂不是得一直荒着了......”盛老爷子还是放心不下家里。 小岚听到盛老爷子这样说，就知道他是打算跟着老大去任上了。盛诺有盛老爷子看着，做起事情来起码有个限制，这样就算闯了祸，估计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毕竟老爷子大事上还是不糊涂的。 “爷，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听我四叔说他们不打算跟着我大伯去上任，正好可以在家里给你们看着房子和地。当然了，也可以把地佃给别人，等你们有空的时候，回来收个租子就成了。”小岚道。 “小岚说的对，老四是个会过日子的，有他在家看着，你老也就没啥担心的了。”盛轩道。 盛老爷子现在脑子里只记住了一句话，那就是老四不跟着老大一家子去上任，要留守盛家屯子。 这件事盛浩可是从来没跟他提过，但是现在小岚盛轩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说明盛浩肯定跟父女俩透过口风，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这么说了。 等盛老爷子回到上房，一家人又坐在了一起。 第131章 跟随上任的人选 “我想通了，我跟你娘要跟着你去上任。”盛老爷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老盛家当家作主的还是老爷子，既然老爷子发话要跟着去了，盛诺自然也就不敢反对了。否则一个不孝的名头压下来，那他这个官也就不用做了。 盛老爷子要去，那么盛诺的头上总是会有人压着他；而崔氏也要跟着去，那就说明王氏头上也会有人管着。盛老爷子和崔氏都去的话，那么二房和四房肯定也会跟着去。盛诺和王氏突然感到一阵耳鸣，合着他们反对了半天，一点事都没管啊。 事到如此，盛诺还是想挣扎一下的，“爹，我就一个八品的县丞，俸禄也就那么一点点，咱家这老些人都跟着去的话，怕是不够吃喝的呀。”盛诺忙道。 “大哥，瞧你这话说的，之前咱家勒紧裤腰带供给你们父子俩读书的时候，也就是吃糠咽菜的过下来的。顶多去了河间县咱们还是过之前的日子呗。咱们事亲兄弟，一家人，不讲究这些的，咱家钱多能过，钱少咬咬牙，也能过得下去。”盛凯连忙打断了盛诺的话，说道。“况且我们爷几个，都是当用的年纪，哪能在家里吃白食啊，到时候我们去了河间县，随便找个营生就能赚钱，大哥，你的俸禄不够不用担心，有我们几个帮衬着，还怕这日子过不下去吗？” “让老二他们都去，咱们去了河间县人生地不熟的，一家子在一块也能拿帮衬着。”崔氏道。 老二这个人混，这是打定主意要跟着老大一家子去任上了。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这么多年，老盛家的每一房人，都为老大的这个官位做过贡献。也不能老大刚发达了，就将其他人一脚蹬开的吧。 但是老二性子混，盛老爷子耷拉着眼皮说道，“你要去也可以，但是到那之后，你可不准跟在盛家屯子一样，到处招摇，凡事，都得跟你大哥商量着来。” 盛凯听到老爷子这样说，知道他随着老大去任上的事，是板上钉钉了，盛凯的脸立马便笑成了一朵花，“爹，都听你的，我保证去了河间县，我大哥让我朝东，我绝对不会朝西。” “爹，你们去这么老些人，我就不去了。”盛浩终于鼓起勇气，跟盛老爷子说起了自己的诉求。 盛老爷子此时心里已经有谱了，他刚才在老三家的时候，听到小岚和盛轩都说及老四会留下的事来。因此此时盛浩提及，他并不意外，可是盛浩接下来的话，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爹，我大哥去河间县上任，咱家这些年的念想也算是达成了，但是你们这一去，就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了。我是哪都不想去，就想在盛家屯子里呆着。你们这一走，咱们也就相距千里了，要不然趁着这个便，我们还是分出去单过吧。” 盛老爷子刚决定跟着老大一家子去上任，老四就提出来要分家，大家一时之间都安静下来了。“老四啊，你咋又提分家呢，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明白了吗？只要咱家有我在，这个家就不能分啊。” 老盛家的人，除了盛老爷子，其他人都很静默。崔氏也不像上次盛浩提分家时那么激动，而是跟没听见一样和闺女春花在炕头坐着。至于盛诺和盛凯就更加沉默了。 “老四啊，这些年你为家里，也不少出力啊，现在老大好不容易有了前程，以后咱家的门第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现在分出去单过，这是图的啥呀，我不同意你分出去。”盛老爷子直接拒绝了盛浩的请求。 “爹，你就让我分出来吧，这都成了我的唯一念想了。”盛浩嘴笨，翻来覆去的也就这几句车轱辘话，见盛老爷子不同意他们分出来，就直接跪倒在老爷子跟前。 刘氏、小叶、小涛见状，也赶紧走到盛浩跟前，跟他一起跪下了。 盛老爷子听着老四的话，很是震撼，分家竟然成了他唯一念想了。 “爷，你就让我们分出来单过吧。”小叶和小涛拉着盛老爷子的裤腿说道。 刘氏则捂着嘴无声的流着泪。 “老四，你们家这是闹腾啥，咱们一家子欢欢喜喜的商量跟着你大哥去河间县上任的事，你们这一房是在干啥？”崔氏听到盛浩说分家成了他唯一的念想后，就不乐意了，“咋还成念想了？咱们家是亏了你们一房的吃的还是喝的了？ 你这不是诚心给我添堵吗？” “你这是丧良心啊，我们都跟着老大去任上了，就留下你们一家子，还不知道村里的人怎么在后背戳我们的脊梁骨呢。你这是打你大哥的脸哪，打我跟你爹的脸啊。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吧长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崔氏又骂开了。 “爷、奶，你就让我们分家另过吧，我们一家子这辈子都记得你的好。”小叶跟小涛姐弟俩哐哐的朝盛老爷子和崔氏磕头。 刘氏也一直对着老两口磕头，盛浩没有办法了，也跟着一起磕头。 实际上盛浩一家子之所以要分出来单过，无非是忍受不了崔氏的区别对待了，也不堪老盛家总是让他们家当牛做马的干活。其实他们内心是想说，老大终于出仕做官了，老盛家以后也就不用继续供奉着他了，他们这一房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分出来，自家过自家的日子。 可是实话总是最伤人的，盛浩不敢这样跟盛老爷子说。并且盛浩内心也非常的明白，凭他的口才，根本说不过盛老爷子。他们这一房都忍到老大要出仕做官了，也就没必要撕破脸皮了。 既然道理没法讲，实话又不能说，盛浩一家子也就只能打同情牌了。 “这是干啥，你们这是不要命了吗？还不赶紧起来！快快，扶他们起来。”盛老爷子道。 小远和小亮听到盛老爷子的招呼，连忙去扶盛浩。可是甩开了两人，跪在地上一直的磕头。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次再分不了家，那他们这一房这辈子就要跟老盛家绑在一起了。 盛老爷子看出四房的架势，这是今天不同意他们分出去，他们就要磕死在这了。 “爹，只要二哥和大哥不分家，就不会有人戳咱们老盛家的脊梁骨，你就让我们分出来单过吧。我听说很多官宦人家都会分出好多支出来呢，这根本也就不影响什么的。”盛浩哭哭哀求道。 “分什么家分家，咱们这一家一过得好好的，谁也不能分。”盛诺站起身来，对盛浩一家子道。 要是盛凯说分家，他肯定举双手双脚的赞同。可是作为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盛浩家要分家，他就不愿意了。四房一家子吃的少干的多，他们分出去的话，家里的脏活累活找谁？ 第132章 老四分家 “爷，小叶晕过去了。”庞秀娥连忙跑到小叶身边，将她扶起来，只见人软塌塌的。“三婶娘头上也磕出血来了。” 盛老爷子看到盛诺家闹的不成样子，大有他不答应，他们就血溅当场的架势。他无奈的挥挥手道，“老四愿意分家另过，就让他分。” 这边盛老爷子答应了，盛凯、申氏、庞秀娥、小远、小亮他们也就将盛浩一家子扶起来了。四房一家子额头上都见了血，血随着额头脸颊流了下来。 盛老爷子见到老四一家子的惨状，有些于心不忍。他挥挥对盛浩道，“你们先回去收拾一下，处理处理伤口。”说完之后，又转身对盛远道，“小远，你去趟你三叔家，将你三叔找过来，我有事嘱咐。” 等盛轩、张氏、小婷和小岚到的时候，盛浩他们一家子也包扎好了。 “叶儿，疼不。”小岚看着她额头上沁着血的纱布，关心道。 “小岚姐，咱爷终于答应我们分家另过了，这点疼痛不算什么的，我心里高兴。”小叶斯哈着小声的对小岚道。 “别以为你们这个节骨眼分家，能多分些什么！”崔氏恶狠狠的道。 “娘，你们说咋分就咋分，就是啥都不分给我们，也没啥。”盛浩道。盛浩是宁愿吃亏也得分家另过，这话刚说出口，就让崔氏气闷起来了。 “老三家里过起来了，咱们就是多给老四多分点，他也不会偏着的。”盛老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盛轩的眼睛说的。 “爹，分多少的都无所谓，咱们请里正来做个见证吧。”盛浩道。 盛浩想找里正做个见证，好把家彻底的分个干净，他怕夜长梦多，害怕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分家再出现什么变故。 盛诺心里也是想让盛老爷子赶紧将这些事处理干净了，毕竟河间县距离盛家屯子两千里地，他们现在出发的话，估计也得走个个把月，他想赶紧将家里的事情处理利索了，赶紧上路，以免耽搁他上任。 老爷子却有些不乐意，现在盛诺一家子头上都带着伤，这让里正来了看见了，还不知道村里人怎么说他们一家子呢。人老了，总讲究个脸面，盛老爷子可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 盛轩哪能不了解老爷子的心思呢，“爹，老四额头上的伤，就说他是不小心碰的，我们都作证，别人也说不出个啥来。咱们还是早点分清楚的好，要是耽搁了我大哥上任，总归是不好的。” 人很快就请来了，分家依着之前盛轩的规矩，盛浩目前住的房子归他们家所有，另分了六亩地给了盛浩。还有屋子后边的菜园子，老爷子也做主划了一块给老四家。至于口粮，那就给他留不了多少了，毕竟刚刚度过荒年，家里也缺吃少喝的，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口粮分给他。 “老三，你家现在日子过起来了，我们要去河间县了，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留给老四一家子了，你们是亲弟兄，你可得帮衬着他点。”盛老爷子道。 “爹，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绝对不会让老四一家子饿着。” 盛轩眼看着盛浩一家子也分出来了，他们作为早早就被分出去另过的，也就没有理由在老盛家呆着了。至于去河间县的事，他就更没有立场参与了。 盛轩一家子站起身来想走，“爹，我家里还有一滩子的事要忙活，我就先回去了。” 盛浩看见盛轩要走，也赶紧站起身来要走，因为他们一家子也分出来了，那老盛家的决议他也就不好参与了。 “都坐下，你们虽然分家另过了，但是也是我的儿子。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来，咱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我们就要走了，家里的事免不了得给你们交代一下，你们也好照应着些。”盛老爷子道。 “除了分给你哥俩的地，我们家还有十八亩的地，这事我和你们大哥、二哥的人口地。”盛老爷子点了烟袋，吧嗒吧嗒边抽边说，“我们都跟着你大哥去上任了，但是你大哥的俸禄，养不了我们这一家子的人，还得靠着地里的出产。我打算将这十八亩地全部佃出去，你们看怎么样？” 第133章 崔氏的胡搅蛮缠 “这地哪里还用的着佃给别人，老三家有钱，佃给他不就行了吗？”崔氏瞪着盛轩道，“反正你家现在是大地主了，也不差钱了。你大哥带着我们这些老的小的去上任，处处都得用钱。干脆，你也别给我们交粮租了，干脆换算成银钱交给我得了，我们正好路上花用。咱也别一年一年得算了，这往后的三年租子，你就一次性给了吧。我也不朝你多要，也就给个三百两银子吧。” 小岚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事狮子大开口啊，也不知道崔氏的账是怎么算的。小岚用眼角的余光撇了盛家人的脸色，只见盛轩和盛诺的脸上都发黑，而盛诺和盛凯则红光满面的，好像对崔氏的分配很支持。 “老三，这两天你就把这三百两银子交给我，我们也好跟着你大哥他们起身出发了。这么多的地，三年只收你三百两银子，真是便宜你了。” 崔氏见盛轩沉默不语，立马炸毛了，“怎么不说话，哑巴了？我这做娘的找你办点事，你答不答应？” 盛轩也很是无语，“娘，你还是找别人占这个便宜吧，我家地多，种不过来。” 小岚则在心中暗暗冷笑，这崔氏可真是不做人啊，她想让她们家出银子，还美其名曰不占她家的便宜。谁家的十八地一年的出产能挣得一百两银子啊。崔氏这分明是在耍无赖，可是嘴上却说的好听，说她们家占了大便宜了。 “奶，我家人口少也就我爹一个壮劳力，我家的六亩地也就够我们种的了，这个便宜我们也不占。”小叶也赶紧表明立场，“并且我们刚分家出来，一两银子也没分得，我家也拿不出三百两银子出来。” 被盛轩和盛二接二连三得拒绝，崔氏的脸上也挂不住了。“你们都丧良心啊，黑心肝的东西，我这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们拉巴长大，容易吗?怎么为娘的找你们办这么点事，就这么费劲呢？” 盛轩和盛浩被崔氏骂的满红耳赤，盛浩是真的掏不出三百两银子出来，盛轩则是有钱不能掏，他太了解崔氏了，她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主，只要这次让步了，那么等待他的只有变本加厉的更加不合理的请求。因此两个人都直挺挺的受着崔氏的骂。 崔氏的骂声越来越大，而老盛家的人也就只是冷眼看着，对崔氏的指责无动于衷。他们为了得到银子，这是脸都不要了啊。 崔氏的骂声大，一家子这几天一直都吵吵闹闹的，不一会老盛家门口就围了一圈人。庄户人家平日里娱乐少，一般听到谁家动静大，都愿意过去听个墙根。 “爷奶啊，你们领着我二伯要跟着大伯去河间县过好日子了，虽然我们家分出去另过了，但是你也不能张口就问我家要三百两银子吧，十八亩地，一年的收成哪能得一百两银子啊。你们还是把这地佃给别人吧，我家实在是佃不起啊,也就不占这个便宜了。” 围在老盛家宅子跟前的人，听到盛浩家分家，就已经众说纷纭了。毕竟盛诺要出仕做官了，盛浩这一房在这个档口分家，难免让人多想啊。可是现在又听到老盛家要将十八亩地佃给老三家三年，佃银三百两，这是着实惊呆了众人。 庄户人家，地里刨食吃的，赚取银钱哪那么容易啊。就是年景好的时候，别说三百两了，就是三十两，不少人一辈子都没摸过。更不用说现在刚从府城逃难回来了，家家户户能摸到铜板的，那都是日子过的相当不错的了。 “这老大眼见着就要去享福了，可在临走前，先将老四踢开，后在搜刮老三家。这是要把兄弟二四搜刮干净了，这可不兴说啊。” “就是啊，老三和老四家可为供给他念书出过不少力呢，哪有这么算计人的？不说要回报他们吧，怎么还刮上了？” “人家是读书人，脑子就是比咱们地里刨食吃的转的快呗，眼看着就要去河间县了，估摸着是不能回盛家屯子了呗，不趁着现在搜刮一笔，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盛家的一系列操作，纵使自家人的口风再紧，村里人也或多或少的知道。尤其是盛轩家是怎么分出来了，早就被赵二麻子宣扬的人尽皆知了。 之前盛诺是秀才，现在又做了官，大家给他面子，也就不在他跟前提及。可是村里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大家只是嘴上不说，心里确实门清的。 小岚朝宅子周边看了一眼道，“各位叔叔婶婶、大爷、大娘们，我奶家的十八亩地，你们有谁想佃的？连着种三年，总共三百两，我奶说这个价钱便宜，我人小不会算账，你们有谁想佃的，可以来我爷家商量佃地的事，我家地多，就不占这份便宜了。” “哎吆，老盛家的地里的土莫不是银子的，怎么这么贵啊？他们可真能狮子大开口啊。” “就是啊，不能看着老三家的人老实，就让人吃闷亏啊，况且人家已经分出去另过了，这还嘴上占着便宜，说便宜佃给他们了呢。” “老爷子，我家的二十多亩地，你们佃吗？我只收一半的租金，一年五十两银子就成啊。” “老爷子，我家的每年只收二十两......” 生老爷子脸上度的通红，不过他还是勉强挤出笑容来，“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话的，大家别当真，该忙就去忙去吧。” “老爷子，这小岚说的是不是真的呀，我怎么听着像真的啊。” “对啊，我也听着了，刚才你家老婆子是说要三百两银子佃家里的地来着......” “老爷子，你就在跟前，不会是没听见吧。” 一时之间，街坊四邻的质疑声此起彼伏，人非但没走，且又越聚越多的架势了。 “老爷子，你们这一大家子都要去河间县享福去了，留在家里的两房，也是你的亲儿子啊，这做爹娘的，虽然对待自己的子女有偏向，但也不好使劲的抠搜人家的银钱啊，毕竟这个年景，大家过的都不容易。” 盛老爷子被问的脸上铁青，他非常后悔当时崔氏提出让老三出三百两银子的时候，他没有出声阻止。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今天的老脸可是丢尽了，今天的家丑不光外扬了，还被村里的人听了个正着，他心里既着急又气愤，差点背过气去。 他转头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只见盛凯和盛诺早就在村里人质疑的时候，就领着他们的那一房人躲了，现在早已不见了人的踪影。现在屋子里只剩了崔氏、春花、盛轩一家子和盛浩一家子。 盛老爷子想到现在必须挽尊一下，要不然不用他们走出盛家屯子，这些天，人人都会戳他的脊梁骨。“我那不懂事的老婆子，现在是个糊涂蛋了，平日里就知道信口开河的，她大字不识一个，平日里就在炕头上坐着，顶多就在宅子里转转，她哪知道一两银子是多少。大家别听她瞎说八道的，”盛老爷子叹了口气，表示对自己老妻的无奈。 小岚将盛老爷子的话在心里转了一遍，心道姜还是老的辣啊，盛老爷子这一通话下来，就将一切过错推到无知妇人头上了，这也变相的挽救了一下老盛家的名声。 “我老婆子这是眼看着要跟老大去任上了，担心没有个花用，这才想出个佃地给老三家的主意来，可她哪知道一个铜板、一两银子是多少呀，这不就惹出笑话来了吗？” 盛轩、张氏、小岚和小婷就在那静静的听着，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要让他们回应老爷子说的是对的，他们着实做不到。 第134章 崔氏的委屈 “家里卖鸡蛋和卖粮的钱，都是交到我奶手里存着的。就是家里割肉买菜啥的要用钱，也是问我奶要的。我奶对于银钱的事，算的可明白了。”小叶冷不丁的嘟囔了一句。 小岚连忙捂住嘴，害怕自己笑出声来。 生老爷子的眼皮子跳了跳，只装作没听见小叶的吐槽。 “佃地啥的都是老爷们的事，你啥也不懂，跟着瞎嚷嚷个啥，还嫌家里不够乱哪，赶紧回那屋呆着去。”盛老爷子数落着崔氏。 崔氏提出让盛轩家出三百两银子佃地，这件事她是被盛凯唆使的。可她被村里人指摘的时候，盛诺和盛凯撇下她偷偷的溜走了。 可是当她提出让老三家拿出三百两银子佃地的时候，盛老爷子也是没有反对的，可是现在风向变了。看来她要为佃地这个事背黑锅了。 她这回可是在村里的乡里乡亲们的面前丢的脸啊，崔氏浑身抖了起来，到底是跟春花说了一句，“走。”然后母女二人便低头下炕了。 崔氏在老盛家，一向是说一不二的。要是遇到让她不顺心的事，她就要死要活的哭闹着让大家迁就她，当然了，这一招对盛轩和盛浩用的是最多的。 可是今天她闹了这么一出，本来她想着撒泼打滚的让盛轩屈就的，可是万万没想到，老宅周围被乡亲四邻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她要佃地给老三要价三百两的事也被众人听见了。 这事可着实是将老盛家的面子扔在地上摩擦了，明眼人都知道这三百两银子是不合理的。现在老爷子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她的头上，看来老头子是想保住他的面子，当然了，他是一家之主，他的面子保住了，就相当于老盛家的面子保住了，她大儿子的面子也就保住了。现在老大还没上任呢，要是这个时候传出他搜刮亲兄弟的财产，那他这个官也就到头了。 要是盛诺做不了官了，她跟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可是春花正是说亲的年纪，老盛家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不要说能说门好的亲事，就是一般的庄户人家，恐怕人家都是不敢要的。 所以老大的名声绝不能坏了，春花的亲事还指望着他呢。她能怎么办？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咽了。 崔氏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她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从来就不知道忍字怎么写的。可是这次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春花，她也得忍下来。 春花一直陪着崔氏，作为崔氏的小棉袄，老大和老二都躲出去了，她依然陪着崔氏。现在看到崔氏受了委屈，她感同身受，也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春花一边下炕，一边替崔氏辩解道，“这事真不怪我娘，我大哥上任，哪哪都得花钱，并且路途那么远，需要的盘缠也不老少。现如今我们刚从府城回来，这一年在府城逃难，家里的银子也花的七七八八了。我三哥有钱啊，他就是心黑，连他亲娘和亲兄弟都不顾了。” 不知道是谁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对于崔氏向盛轩家以佃地的名义要钱的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知道，崔氏是因为老大要上任了，所以才向盛轩要钱的。大家心里虽然知道，但是为了老盛家和盛诺的面子，都没有说出来。可是现在这个事被春花明晃晃的捅破了。 刚才老爷子圆的那些谎可是白圆了。刚才崔氏抗下了所有，大家也只会骂崔氏黑心，累及不到盛诺的名声。可是现在遮羞布被春花扯下来，盛诺也就跟着没脸了。 盛家兴笑着道，“不好意思啊，刚才没忍住。小岚，刚才你老姑说，这些银钱你奶是为你大伯要的。” 盛诺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刚想辩解，就被盛老爷子眼神制止了。 春花听见家兴笑话她，羞的满脸通红，下炕的时候，脚下一拌，跌坐在地上了。 小岚见状，赶紧上前扶她，却被她一胳膊抡开了。 “老姑，大伯要钱就说要钱，怎么还说要佃给我家地，说我们占便宜的话。我们一家子都是老实人，从来不怕吃亏，但是就怕占便宜，谁让我们占便宜啊，我们就跟谁急。要是刚才你们直接提要钱的事，我们也就不怕了。”小岚道。 “小岚姐，三百两银子呢，这哪是要钱啊，这是要逼死你们呐。”小叶悠悠的开口道。 “叶儿，你说啥呢。咱爷做主给你们分家的时候，把我们也叫过去了。说是咱大伯当年读书的时候，咱们两家也是出过力的，如今大伯要上任做官了，以后要好好照应咱们两家人呢。逼死咱们？咱大伯那样的人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来吗？” 盛诺刚才被老爷子喊过来了，现被小岚这样夹枪带棒的一顿排宣，有点受不住了，“老三啊，你可别误会啊，咱娘朝你要钱，可不是我指使的啊，这钱也不是给我要的啊。” “大伯，你说这些钱不是给你要的，那就是咱奶自己个要的呗，她要那么多钱干嘛使啊。”小岚纳闷的问道。 第135章 盛轩的委屈 盛诺想了想，悠悠的道了一句，“还能因为啥，还不是为了春花。” “这钱原来是为我老姑要的呀，”小岚故作惊诧状道，“我老姑要这么老多钱干嘛？” “才不是。”春花见话头又说道她身上了，连忙反驳道。 “这钱就是为我自己个儿要的。”崔氏打算了春花的话道。崔氏此时气疯了，她为老大担下了要钱的不是，老大这个没良心的，为了他自己个的前途，竟然将她的老闺女扯下水了。 “老大，你娘魔障了，赶紧将她扶下去休息。”盛老爷子扶额，他现在真的害怕崔氏一激动，说出些有的没的来，那他做这么久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崔氏最终是被扶下去了，盛轩也朝小岚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她见好就收，不要再说话了。 “你们娘是老糊涂了，她这是狮子大开口啊，事情哪能这么办呢？”盛老爷子往回找补。“你们大哥能有今天，多亏了你们兄弟几个的帮忙，他心里也有数，现在正是回报兄弟的时候，哪能问你们要钱呢？”盛老爷子说道着，眼神示意了一下老大。 “咱爹说的对，我能有今天，多亏了兄弟几个的帮忙。我这次去上任想带着你们都去的，可是老三、老四都不去，那我就只把老二带上了。我现在将话放下了，咱们老盛家的家产我啥也不争，都留给你们。” “爷，我们刚分完家，比照的是三伯家分的，里正写的文书还在这呢。”小叶赶紧打开分家文书让大家看看。 这老盛家还真是个个，盛浩家的分家完全是比照着盛轩家来的。哪有盛诺说的将他的那份全部分给兄弟。 再想到刚才崔氏还让盛轩一家子出三百两银子的事，那就更值得琢磨了。 老爷子看到小叶当场亮了分家文书，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他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了，“家里的十八亩地和宅子后面的菜园，都分给老三和老四......” “爹，这些东西我不要。”盛轩站起来拒绝道，“家里的地就够我们忙活的了，多了我们也忙活不过来。” “爹，你说的这些，我们家也不要。家里的孩子还小，我不想太亏待了他们。我们分家所得的六亩地就够我和孩子她娘忙活的了。”盛浩也拒绝道。 盛浩现在的做法完全就比量着他三哥来了，相比于爹娘和老大、老二，他三哥更让他信服。老三为人实诚并且救过小涛的一条命，跟着他三哥走，让他心安。 崔氏逼迫盛轩家要三百两银子的事，彻底让他寒了心，“爹 ，原先分家分给我们的房子，是我老丈人和大舅兄盖的，这个我不能归还给你们，但是当初分家所得的六亩地，我不打算要了，这六亩地以后给爹和娘做养老用。” 盛轩的话让盛老爷子的脸彻底黑了下来。“老三，你别这样，你娘就是这么个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爹，这么些年，我自认为做的没有对不起老盛家、对不起爹娘和兄弟的地方，当初我家为啥会分出来单过，我就不想再提及了。现在这件事我是想都不敢想的。爹，要是这些地还不够，您老就说个数，我一并还了你们的恩情，这隔三差五的这么个整法，我们家受不住......”盛轩跪在地上眼含热泪道。 “什么还不还的，要是还命的话，咱家小岚的命早就还给老盛家了，我苦命的小岚啊。”张氏抱着小岚哭着说道。 “小姑子要攒嫁妆钱，从来都是父母操心的，做兄弟的顶多添添妆，哪有狮子大开口问我们要嫁妆的啊？这个是刚才孩子她大伯说的，可是被老太太矢口否认了，既然不是嫁妆钱，那就是老太太的养老钱了。既然是养老年，自然不是光我家交的，那其他四房就都得交了，一人一家一百两的话，四家就是四百两。这老太太要吃啥山珍海味，一年能花这老些银子？” “我自家爹娘生养我，从来都是希望我过的好的，也从来不伸手朝我要银子，在我家过不下去的时候，还出人出钱出力的给我家盖房子、给我家银子花。爹，你们就说出个数吧，咱们一次性将这件事料置完了，别老是隔三差五的这样整，我们真的受不住了。多少银子都不要紧，我们家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将这笔银钱凑出来。”张氏这次是下定决心了，这次一定要将这件事弄出个章程来。 张氏说话的声音大，崔氏和春花去春花那屋呆着去了，也就是隔了个正间，她的话两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可是崔氏跟闭了嘴的蚌似的，既没弄出动静来，也没有出来辩解。 屋子外面的看客们面面相觑，盛老爷子的脸被说的也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今天盛轩和张氏是被崔氏逼到一定份上了，要不然说不出这么针尖对麦芒的话。平日里夫妻二人最是温和，纵使顺着崔氏和盛老爷子，即便崔氏说的话再难听，他们也都默默承受了，可是今天他们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并且两人又想起了小岚差点被老盛家害死的事，这无疑火上浇油，夫妻俩都有些忍不住了。 在盛诺即将出发去河间县上任的紧要关头，老爷子内心是想息事宁人的。他原本想着和一下稀泥，就让这件事过去了，哪能想到他老实本分的三儿子竟然跳了出来，让他们说个数出来，好全了崔氏。 外面的看客们看着，盛老爷子觉着自己的头嗡嗡的，这回丢人可真是丢大发了，这回丢的不光事盛诺和他的脸，连老盛家的脸也被丢到地上摩擦了。 “老三啊，你娘就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你咋还跟她较真上了呢？”盛老爷子彻底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激动的说，“咱家到底做主的人是我，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就当她没说过那些话。” 盛老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要扶盛轩起来。 不过这次盛轩没再管老爷子的搀扶，依旧跪在地上。“爹啊，我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我也有闺女、儿子，出去也要见人，也是要个脸的。爹，我真心的求求你了，你让我娘说个数，我们给够了，也能让我们稍微喘口气，天天这么闹腾，不光我们家承受不住，就连我们在村里也不能挺起腰板来做人啊。” 与其隔一段时间就被崔氏这么闹一次，不如一次性说出个数来，他们一家子将这笔银子给了她，也省的钝刀子割肉，剌剌疼。 “就是啊，老爷子，杀人不过头点地的事，你们就说个数吧。盛轩好歹也是你的儿子，你就给人一个痛快吧，别老是整这些幺蛾子了。”盛玉贵站在人堆里，悠悠的说道。 第136章 养老文书 “老爷子，今天盛轩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一我看你啊，还是定下章程来的好。今天的事我们也都听见了，要是这个家真的是你说的算的话，估计着这种事都不会发生。”盛玉贵劝道。 “是我没管好老婆子啊，是我治家无方啊，”盛老爷子叹了口气，他心里明白现在已经大势已去，站在他家门口围观的人就没有一个站在他一边的，他也就只能妥协了，“那就写份文书吧。” 要写文书，当然找证人，自然找村里德高望重的里正和族老们是最合适的，当然，老盛家的邻居也做了个见证。之所以盛轩找了这么多人做证，也从侧面说明，他是真的被老盛家一家子闹怕了的。 里正、村老这些人自然也不用盛轩亲自去请，自有围观的人跑腿去了。要说盛轩现在在村里的威望已经跟之前的透明状况不可同日而语了，他家现在的豆腐作坊、还有编篮子、筐子招的人可都不少呢。大家一个村子住着，作为同村的人，自然是得着他们家的好了，况且之前村里人也借过他们家不少粮食，可以这么说，村里一多半人家都受过他们的恩惠。 盛诺是个秀才，家里笔墨纸砚自然也是不缺的，很快纸笔都就准备妥当了，而里正和村老们也被请了过来。 纸笔的是里正，里正将盛轩的要如实的写了下来，盛轩坚持要把分家得到的六亩地归还给老爷子，全当是给崔氏和盛老爷子的要老用的。 写完之后，里正抬起头来问老爷子是否有其他的要求。 众目睽睽之下，盛老爷子哪里敢跟崔氏一样，不要脸的提银子的事。本来老三家出六亩地作为老两口的养老地，这已经是他们村子里的头一份了，他哪能还有其他要求呢？ “这些年，老三家着实为了这个家出了不少力，本来打算你大哥出仕做官了，要好好回报你们的,如今却闹成这样......”盛老爷子叹了口气，“哎，这事闹的，咱不说了。至于现在老三家的家业是他分家后创下的，我们也没有帮过什么忙。老三有孝心，将六亩地作为我们的养老地，可我和你娘现在能走能动的，哪就需要养着了？不过既然你有这份孝心，我们也就接受了。” 里正听到盛老爷子如此说，也就将写好的文书递了过去，一众人在上边签字按了手印。 “爹，咱们也写一份文书吧，咱家的房子和地给都交给咱爷吧？”盛叶突然拽了拽盛浩的袖子说道。 “咱家这刚分出来，可没地方住啊。这些地交上去的话，咱们明年也就没有受成了，这......小叶啊，咱们家可不能和你三伯家比啊，咱家现在啥都没有，要是真交出去了，咱们就只能露宿街头，乞讨为生了。”盛浩道。 盛浩跟盛轩是不同的，盛浩刚分出来单过，现在还没啥家底。如果将分家所得到的一切全部交上去的话，他们一家子连个生存都成了问题。 “老四，你就免了吧，你家的情况跟老三家还是不一样的。”盛老爷子道。 盛叶看着她爹还在犹豫，就大声嚷道，“爹，你忘记大伯借高利贷让咱们一起顶包的事了？他们一家子倒好，将县城的房子一锁，一家子躲在里边吃香的喝辣的，哪里管我们的死活？当时我爷急的都病倒了，可他们一家子愣是不回来，这些事你都忘了吗？” “还有去年的瘟疫横行的时候，我们家小涛病了，咱们去求我爷和我奶，让他们出点银钱来给小弟看病，可他们理会我们吗？给过我们银钱吗？要不是咱们去找的三伯带着小涛去药铺，估计小弟现如今坟头的草都得长老高了。” “还有我大伯，你别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人，我偷偷听到好几次，他跟大伯母商量，不想带着我奶和我爷去河间县上任，害怕被他们管着手脚。还说要在走之前，将老盛家的所有财产都搜刮走呢。” “爹，就我大伯这样的，咱不趁着里正和村老在的时候，写个文书，彻底的分出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天气热，咱们一家子盖个草棚子也是能住的。” 围观的众人听到小叶说的话，个个目瞪口呆。 盛诺却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了，“好你个丫头片子，有你这么诬陷人的吗？”盛诺一边说着，一边扬起手来，便要打小叶。 对于盛轩家，他始终是有些忌惮的，毕竟现如今盛轩在村里的口碑很好，村里很多人都得过盛轩家的恩惠，并且现如今他家的作坊也慢慢开起来了，雇的人也是村里的人，这对于逃难回来的庄户人家来说，无疑是在救他们的命啊。因为他们现在的工钱是日结的，拿了钱的村民就能买粮下锅了，这不是救人这又是什么呢？ 所以现在盛轩在盛家屯子的口碑非常的好，威望也提上来了，所以他也就有些忌惮了。可是盛浩家他就无需顾忌这么多了。 一屋子的人自然不能看着盛诺打孩子，就有人过来拉开了盛诺。 “我知道的还很多呢......”盛叶躲在盛浩的身后继续道。 “爹，就照着我三哥的文书，也给我们出一份吧，我们不光还地还还房子，毕竟这个房子是老盛家建的，我们也就不占这个便宜了。”盛浩虽然老实木讷，但是人并不傻。刚才他只是担心刘氏和孩子跟着他受苦，而舍不得将分到手的房子和地归还。可是现在他想明白了，要是不趁着这个时机，将他们一家子跟老盛家彻底划出界限，那以后他们这四房就消停不了了，孩子和刘氏也得跟着他受罪。 第137章 盛浩的选择 盛浩心里非常清楚，他家没有老三家的油水多，万一以后真的被他们吸髓敲骨的折腾几次，他们一家子就真的缓不过来了。那还真的不如现在清清爽爽的净身出户，以后一家四口就是为了自己过日子了。 盛浩如愿得到了文书，盛诺的人品也被众人看的清清楚楚了。可毕竟人家现在是官身，眼看着马上就要付河间县上任了，大家也没有必要得罪了他。 “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来，老三个，你毕竟是老四的三哥，我们马上就要去河间县了，咱家也就剩你们两个兄弟在盛家屯子住着了，你们一定要互帮互助啊，老三，你不能看到老四一家子吃不上饭而不管哪。”盛老爷子抬起头来看了众人一眼，随后看着盛轩说道。 “爷，你就放心吧，我们家不会看着四叔一家子饿着肚子不管的，我们一定会好好照应四叔的。”小岚接过生老爷子的话头答道。 “他四叔四婶净身出户，没住处的话，可以搬到我们家来住，我们家包吃包住，保管有我们家一口吃的，就饿不着老四一家子。”张氏大声的说道。 张氏跟盛老四家处了这么多年，知道他们一家的为人，老四一家子都是勤劳本分的一家子，这种不作妖的一家人，值得她们家相帮。并且说一千，道一万，盛浩始终是盛轩的亲弟兄，不帮他还能帮谁？ 张氏的话这不是妥妥的打盛老爷子的脸吗？老四家净身出户，老盛家去河间县上任去了，空着自家的房子不给四儿子住，而是让老四住到老三家里去。这事只要盛老爷子一家子能做的出来，他们也就出名了。 盛老爷子、盛凯和盛诺这些人都要离开盛家屯子，这些天老二为了要跟着老大去河间县上任的事，吵吵闹闹的。老二一家子自是一起行动的，肯定没有人愿意留下来看家。可是家里的房子得有人照看，这房子有人住是一个样，没人住又是一个样。要是房子既没人住又没人看守的话，估计用不了一年的时间，房子就败落甚至坍塌了。 盛家屯子始终是盛老爷子的根，他始终没想过要卖掉老盛家的房子和地，况且他在镇上还有房子呢。他得好好琢磨琢磨这些房子和地怎么处置了。 “老四啊，家里的房子你们一家子还是先住着。咱们虽然立了文书，可是我和你娘又没老的走不动了，暂时还不用你们养着，等到哪天我们老了，干不动了，咱们再按照这个文书上的来。”盛老爷子的意思显然是想让盛浩照应盛家老宅的意思了。 可是盛浩被闺女小叶的一番话敲响了警钟，他可不太敢占老盛家的光了，因此他拒绝道，“爹，这些房子您老还是留下人来看守吧。我和孩子她娘商量了，我们要去给我三哥帮忙，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照看着。”盛浩急急的摆手说道。 盛轩看到生老爷子看向自己，也忙拒绝道，“爹，我家摊子铺的大，光我自己家就一摊子的事，我是分身乏术，更没工夫了。” 这时大家也看出来了，盛轩和盛浩两兄弟都不想插手老盛家的事，他们是被老盛家吓怕了，就怕沾了手就甩不脱了。 既然文书签好了，这些事毕竟是老盛家的家务事，他们也就不好再呆下去了，于是里正、村老鱼贯而出了老盛家，当然作为早就分家出来另过的盛轩一家子也跟着出来了。 将人都送走后，盛浩一家子也回到了自己家里。 刘氏有些犹疑的说道，“孩子她爹，咱们的文书也写好了，要是咱们还赖在这里不搬走的话，她奶心眼小，别在因为这件事气出个病来。” “爹，我娘说的对，我奶不看着咱家搬走的话，估计是放不下心来的。”盛叶道。 “嗯，我这就去找找三哥，咱们要不然就现在他家住几天，等过几天咱家的茅草房盖好了，咱们再搬走。”盛浩道。 “那行，爹，我跟你一块去找三伯。”小涛道。对于这个盛家老宅，他早就住够了，现在有机会搬出去单过了，即便是生活条件不好，但是只要心情能舒畅了，他也是乐意的。 “老四啊，你们是搬到这边来住还是住在豆腐作坊里？作坊之前是我们一家子住的地方，还是那样的格局，缺点是房子能小点，优点是一家人能住在一起，关起门来能过自己的小日子。”盛轩提了两个方案让盛诺挑选。 盛诺一开始不想麻烦盛轩一家子的，只提出来让小叶和小涛跟着盛轩一家子过，他跟刘氏先随便找个窝棚住上几天，等茅草房盖起来了，他再接两个孩子出去。 现在盛轩一家子跟张山峰住在一块，盛轩自是了解老四的性格，自是知道他不愿意跟着他们生活在一起，便提了两个方案让盛浩选择。 “爹，咱们住到豆腐作坊吧，你跟我三伯说一下，以后你们也在豆腐作坊干活吧，这样咱们既能帮忙照看着作坊，还能赚些银钱，用不了几年，咱家也就能买房置地了”小涛拉着盛浩的衣袖，跟着盛浩低低的商量道。 盛轩当然同意盛浩和刘氏来作坊帮忙的事，就这样，盛浩带着小涛高高兴兴的回老宅收拾行李了。 父子二人刚回到家中，就听见上房那里又闹腾起来了。 只见崔氏拿着个棍子朝着空中挥舞着，“都丧良心啊，丧良心。都说生儿养老，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生了两个什么东西！”崔氏一边挥舞着棍子一边骂着，由于运动量过大，头上的头发都跟着散落下来了。 盛老爷子被崔氏的举动也是气的满脸通红，他狠狠的抽了口烟袋说道，“你就使劲的作吧，等几个儿子都跟你离心了，你就舒坦了。” 崔氏之前闹的那一出，毕竟招来了很多的人来围观，不光她觉着丢人，盛老爷子、盛诺和盛凯也都颜面无光。 因此一家子不能再由着她这么闹腾下去了，因此盛诺大声的劝说着她，并阻止她挥舞棍子。 一家人都知道，这是崔氏心里不痛快，借着由头发泄自己的不满。这场闹剧最后以崔氏扭伤了脚踝收场的。 第138章 家事安排 毕竟是自己的糟糠之妻，生老爷子到底是心疼她的，看着老伴乱糟糟的头发和扭伤的脚踝，赶紧示意春花，“赶紧将你娘扶到屋里去。” 要说老盛家谁最了解崔氏，那非盛老爷子莫属了。老爷子知道，以崔氏掐尖要强的性格，从来都没吃过今天的亏，要是她不将心中的邪火发泄出来，恐怕会坐下病来的。因此看到崔氏对着空气撒气，他也不敢多拦。毕竟盛轩和盛浩两个兄弟分家出去了，自是不会给她当出气筒的。 而此时的小岚家里却来了位不速之客。许氏在老宅生活，从来没跟小岚家红过脸。 “大嫂，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坐。”小岚看到来人后，赶紧招呼道。 “三婶，你看今天这个事......我......” “三婶知道，你是小辈，夹在中间，不好说话。”张氏连忙说道。 许氏听见张氏这样说，立马便松了一口气。 “大嫂，你看今天这事闹腾的，咱们谁得着好了？笑话还不是被外人看了去，我们家是平头老百姓，自是不在乎，可是大伯就要做官了的，他能不在乎？再说了，盛宏哥也是要继续考下去的，他就不在乎名声了？”有些事张氏作为长辈，不太好意思跟许氏开口，但是小岚作为她的平辈，就不得不将话点透了。 许氏这个时候过来，未必不存着打探小岚家消息的意图，她毕竟是老大家的媳妇，心里自然是向着大房的。 “咱们老盛家长子是我大伯，长孙是我盛宏哥，不管是谁提到老盛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长子长孙，老盛家名声不好了，难道他俩就能独善其身了？”小岚继续说道。“今天我奶这样闹腾，让我家这么难受，这个事，凡是传到了河间县去，那罢免我大伯为官的文书很快就会下来的。” “你还别不相信，以为我是在诈你。只要咱们村的人相互通信，将咱们老盛家的这些事将笑话讲给亲人听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就是相距再远，消息也是能传的出去的。” 这话说的着实让许氏有些慌乱了，她连忙解释道，“你奶她要钱的事，我们真的不知道，不光我不知道，就是你大伯、大伯娘和盛宏都不知道，但凡我们知道一点，也不能由这她这么闹。” 小岚也没指望许氏能承认什么，但是她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 “大嫂，你回去也跟大伯娘透句话，她的心思我们明眼人都看的明白。这做人啊，也不能太过分，她要是想跟着我大伯去任上，就必须将老太太一起带走。要是她存心想将老太太撇家里，那先不说我大伯能不能去成了，但是我敢保证，她指定是去不成的。”对待盛家大房的人，光讲的道理他们是听不进去的，只有这种饱含威胁的话语，是最管事的，也是最能另他们听的进去的。 这话听的许氏心头一震，从今天村里人的话语倾向来看，就能看出大家的偏向来了。小岚家现如今今非昔比了，再也不是从前那户让人拿捏的人家了。 “大嫂，你回去告诉我大伯娘，让她收收心，最好将我爷、奶哄的高高兴兴的随着他们一起上路，要是再出这种幺蛾子，你们一家子也就在这盛家屯子住着吧，哪都不用去了。” “你这话，我一定带到。”许氏最后勉强笑道，本来她是被王氏派过来打探一下小岚家情况的，但是却被小岚实实在在的敲打了。她现在可不敢小觑小岚一家子的能量，能在乱世中存活的好好的，并且在府城爷过的有声有色的，没有点其他本事，这事说出去谁信哪。 并且这两年灾荒，小岚一家子又施恩于众村人，她们家已经占据着舆论导向和人气了，现在小岚一家子在盛家屯子的地位哪是老盛家的人能撼动的。 许氏没有再继续在小岚家坐下去了，而是下炕回去了。小岚相信，许氏一定会将她今天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王氏听的，王氏是个聪明人，自是会考虑利弊，懂得取舍。 老盛家忙活了几天，行李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值得一提的是，再崔氏闹出幺蛾子的第二天，盛老爷子就在村口那呆了一天，当然不是自己个发呆，而是跟村里的老活计们说了说昨天发生的事情。当然了，小岚也明白他的意思，就是给他们老盛家和盛诺苗补一下名声，但是至于别人信不信，他就无能为力了。 盛浩最终还是没有搬成家，他被盛老爷子拦住了。因为老爷子跟崔氏商量过后，还是觉着老宅需要人照看着，他们担心房子没人照看，空置久了，真的会坍塌。 家里的房子他又舍不得租给外人，一是害怕外人糟蹋了他们家的房子，二是现在大家手头都紧，没有能出的起房租的，因此老宅的房子照看的人选还是找老四比较靠谱。老四现在一家子没有房子住着，要是他真搬到了老三家里，这让村里人瞧见了，合着他们的房子空着，而自己的四儿子却没有地方住，这不是成心让人嚼舌根吗？ 所以老两口一直决定，让老四继续住在他们之前住的那个房子，直到老两口返乡回来，这期间，盛浩需要负责照看老盛家的房子。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落叶归根，盛老爷子和崔氏不能一直跟着盛诺在外漂着，他们老了之后，肯定是要回乡的。 至于家里的三十亩地，盛老爷子还是决定佃出去。当然不能佃给外村的人，他佃给了当村的武姓一家人。说好每年收成的三分之一作为租金，每年丰收庄稼的时候，他会安排家里人回来拉粮食。 当然了，他也给兰花家通知他们即将随着老大去河间县的事了，可是因为闺女小银病了，也就没有回盛家屯子。 至于镇上的宅子，盛老爷子也是舍不得出租出去的，卖更是不可能了，镇上的房子他托大闺女一家子照看着了。 第139章 给王氏上上紧 这两天小岚也没闲着，她心里知道王氏是不愿意崔氏跟着他们一家子去任上的，估计着老太太闹的这一出八成也是被老大一家子挑唆的。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岚自然也得去给她上上紧。 都过去两天了，小岚琢磨着崔氏的火气应该消了，气估计也是顺了的，便转身往家门外走去。 “小岚你这是干啥去，家里的活还不够你忙活的啊，你整天往外面晃悠啥？”张氏见闺女往外跑，忙问她。 “娘，我去小叶家看看。”小岚忙跟张氏解释道。 之所以不跟她娘说她直接去找崔氏，那是因为她怕张氏担心，并且她还的是想小叶家转转，打听打听这两天老盛家的动向。 “咱大伯母和咱大嫂这两天把咱奶哄高兴了，咱奶现在也不生气了。”小叶道，“就是咱爷这两天不着家，天天出去跟他的老伙计唠嗑，应该是既要离开盛家屯子了，舍不得他们了吧。” “嗯，小叶，现在上房里都谁在啊。”小岚问。 “现在就咱奶和老姑在，咱大伯一家子都在他们自己的宅子里收拾行李呢。”小叶道,“小岚姐，你问这个干嘛呀。” “咱奶这不是要走了吗，我有些舍不得她，去找她交流交流感情。”小岚道。 现在老太太的气也顺了，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了，盛老爷子和大房、二房的人也没在上房呆着，正适合她去跟老太太说说话，给大房一家子上上紧。 崔氏和春花看见小岚来了，只扭头看了她一眼，就不再理会她了。这多亏了王氏和许氏给老太太下气，要她不要再找盛轩和盛浩家的茬了。要是她现在还没被哄好，就不是只白冷小岚一眼这么简单了。 小岚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山不就她，她去就山，她笑眯眯的爬到炕上，坐到崔氏的身边。 “奶，你就要跟着我大伯去任上了，那可就是官家老太太了，我老姑也就是官家的小姐了，这地位一下子就拔高了一大截，可比我们在盛家屯子地里刨食吃强多了。”小岚恭维道。 “你就是现在羡慕我们，我们也不会带着你去的。”春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 小岚暗自发笑，除非她脑子被驴踢坏了，才会跟着他们一起去任上呢。他们老盛家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吗？她跟着去了，也就是当个使唤丫头的命，能有啥好日子过的？ 现在她们家有房子、有地、有作坊，日子过的松快，她是嫌弃好日子过到头了，要跟着他们去任上找不痛快吗？ “要我说啊，前两天的事情，我奶是让人当枪使了。这是人家不怀好意啊，故意败坏我奶的名声，好让我奶没脸跟着他们一家子去上任呢。在这个要上任的节骨眼上撺掇我奶，这不是成心想找事吗？” 崔氏听小岚这样说，稍微琢磨了一下，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 “奶，我们都知道，这件事肯定是我大伯娘撺掇的。我大伯一个官家身份，最是重视孝道，肯定想不出这种阴招来。我大伯娘多精明的一个人啊，她自己不敢直接张口跟您说，肯定就撺掇着我大伯来找您了。” “我大伯娘为啥要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让您老跟我们闹，好让我们把您气病了，然后您就不能跟着我大伯他们去任上了。我大伯娘还真是打着一手的好算盘啊，她是知道，您要是跟着她们一家子的话，这内宅大院的掌家权还是会被您把持着，她这是成心的做个套让您钻呐。” “您瞧这件事我大伯娘办的多漂亮啊，她可是全身而退的，名声啥的是一点都没损失到什么呐。” 崔氏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脸色却随着小岚的话而变换着，小岚便知道，她的话被老太太听进去了。 崔氏本来就跟王氏不对付，之前小茹还在的时候，王氏就藏私房钱，还被老太太逮个正着。并且前两天闹腾的时候，她就听到小叶说老大两口子商量着不带她和老爷子去任上的事了。当时她的心里就不舒服，盛诺毕竟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自己的儿子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儿子，可王氏就不一样了，她觉着老大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媳妇没取好，她大儿子应该是被王氏唆使的不孝顺了。 “你可别挑拨离间了，大嫂不是这样的人，要不是她过来劝我娘宽宽心，我娘现在就被气病，下不了床了。”春花皱着眉头说道，“你是不是怨恨我大哥一家子，所以故意这么说的，我告诉你，这不能够，大嫂她们过来的时候跟我们明确说了，要带着我们去上任的。” 崔氏瞥了一眼自己这没什么心机的闺女，眼中闪过无奈，终究是没说什么。 “那我大伯娘来了说没说，到了河间县还是让奶管家？”小岚问道。 “这还用说吗，去了那后，肯定是你奶当家啊。”春花理所当然道。 “老姑，人心隔肚皮啊，你的想法能代表大伯娘的想法了？大伯娘之前一直在镇上住着，人家是秀才娘子，一直都是管着自家事的，这才跟你们一起生活了多长时间啊，你就觉着她心里熨帖了？” “现如今我奶闹这么一出，名声有损，但是我大伯娘可是什么事都没有的，要是人家以德行压人的话，那这个家到底是谁来当，还真是说不准的呐。” 崔氏是个聪明人，被小岚这么稍微一点拨，她立马就透了。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吃的盐比春花吃的米还多，她可不像自己的傻闺女那样乐观。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王氏的算计？只是为了从她手里抢走管家权？她这是上了王氏的当了，给王氏当枪使了。就算她如愿跟着老大去了任上，估计轮到管家的时候，她怕也就处于下风向了。 不说外人，就说自家的人，现在老爷子对她就很是不满了。还有老二一家子，这一家人就是墙头走，有奶便是娘，估计也不会占她这一边的。 第140章 离别 不愧是跟盛老爷子在一个炕头上睡过多年的老夫老妻，盛老爷子了解崔氏，崔氏自然也了解盛老爷子。 盛老爷子的心思不难猜，无非是想着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家子出走河间县之前，老爷子一定会修复跟三房和四房关系的。 与其让老爷子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何不她主动出手呢，这还能让老爷子知道她改过自新了，这以后去了河间县，说到掌家人选时，她也能挺直了腰板，让一家子对她能信服些。 等小岚回到家里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下过， “小岚啊，什么事这么高兴啊，看你笑的，一口大白牙都咧着了。”张氏笑着问。 “没什么，就是看着小叶家挺好的，我奶家也好，我跟着高兴。”小岚回答道。 “你这是去你奶家了？你奶气消了没？”张氏问道。 “我奶想通了，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小岚笑着答道。 何止是想通了，等到盛老爷子转悠着回到家里的时候，崔氏正在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 只见崔氏拿出半袋小米出来，说是要送给小岚家，让几个孩子补补身体。盛老爷子看着崔氏这样做,很是欣慰。虽然老爷子觉着老四家更值得帮扶，因为他们家刚分出来，什么东西都缺，但是他不好打击了崔氏的积极性。 盛轩和张氏看到老太太给他们家粮食，下意识的就拒绝了。 崔氏看到夫妻二人连连摆手，脸色就不是很好看。 小岚见状，连忙接过崔氏手里的粮食，并连连感谢。她知道崔氏之所以送她们家粮食，是有示好的意味在的，而她们家如果不接受这些粮食的话，相当于拒绝崔氏的示好了。 “奶给的，咱们就收下吧。”小岚道。 这时候崔氏的脸色才好看起来了。 小岚接过粮食递给了盛轩，她转身就跑到盛老爷子跟前，低声对老爷子说道，“爷，我家不缺粮食，我们要了，是为了让我奶高兴，等你们走后，我就把这些粮食送到我四叔家里去。” 盛老爷子听到小岚的耳语，深感欣慰，脸上也就跟着笑成了一朵花来。 崔氏这次可谓是大出血了一把，不光送粮食，她还拿出一些旧衣服出来，要送给小岚、小婷和小叶，不过这些，小岚就没要。 盛老爷子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这让街坊邻居看见了，他们一家子的里子和面子也都有了，现在整个上房里最高兴的就是他了。 盛诺得了官，这几天来道贺的人也不少，庞秀娥的娘家也来了，赵二麻子也过来了，不过被盛老爷子笤帚疙瘩打了出去。 这几天老盛家的行李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因为盛诺急着去上任，启程这天的日子终于到了。 因为一家子要远赴千里去上任，带的行李自是不少，所以一家子在镇上雇了几辆大车。等行李装上车，一家人也上了马车，因为一家子是跟随着盛诺去河间县享福的，所以一家子也没啥离愁别绪，甚至盛凯还催着车队快点离开。 而唯一对盛家老宅和盛家屯子有眷恋的恐怕就是盛老爷子和崔氏了。老两口迟迟不肯上车，被众人催了数遍之后，终于上了车。 一直等到马车出了村子，再也看不见了，小岚一家子和小叶一家子才转身回家， 盛浩一家子到底是没有搬出来，还是住在老宅中，并负责维护老盛家的房子，盛浩最终还是坳不过老爷子，最终还是妥协了。 “过了两三年，咱家也就能攒下钱了，到时候咱们盖上新房子，也就能搬出去了。”盛浩对着一大家子道。 “这是咱娘留下来的细粮，你们带回去给两个孩子补补身体。”张氏将崔氏给的半袋粮食拿给刘氏。 “这怎么能行，这是咱娘留给你们家的，我们不能要。”刘氏拒绝道。 “你们收着吧，这事小岚事前跟老爷子通过气了，我们刚得粮食那会就打算好转送你们的。”张氏道。 “三哥，我们家现在也没有地了，我和孩子她娘还有小叶、小涛都去豆腐作坊里帮忙吧？”盛浩征求盛轩的意见。 “行啊，你们现在作坊里干着，现在小岚正在琢磨别的营生，等规划好了，再将你们好好安置一下。”盛轩道。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小岚一家子坐下来闲谈，“姥爷，趁着现在还不是太忙，你找几个帮工，在庄子上建几个棚子吧，要不然天天露天干活，万一哪天下雨了，也耽误做事。” 张山峰应承道，“要不然就让这几个人先停两天，我们建起棚子来再编筐子和篮子？” “不用，他们得趁着这段时间多做出些筐子和篮子出来，过几天我就得去府城给二舅他们送了。” 第二天张山峰就放出话去了，小岚家要雇几个帮工，建房子和搭棚子，应召的人很多。 张山峰琢磨着庄子里地方大，他先搭个棚子应应急，现在是夏天，头上有片遮挡的就不怕雨淋了，可是冬天这四面透风地方可不行。冬天天冷，四面透风难免耽误干活，还不如趁此机会建个大房子，等天冷的时候，就可以搬进去了，也不耽搁干活。 张山峰做事，小岚自是放心的。张山峰负责盯着建房子和编筐子的事，小岚和盛轩则开始琢磨建设自己庄子的事情了。 目前庄子上很荒凉，庄子上的地、林子都没有拾到，虽说明年才是耕种期，但是父女二人都是未雨绸缪的人，自不会等到火烧眉毛的时候再着急。 第141章 对庄子的初步规划 小岚拿着纸张，结合家里人的意见开始对着庄子规划起来了。 她当然不是纸上谈兵了，她跟着盛轩走了一遍自家的庄子，直到在河堤岸边停下。 ”爹，这块地也是咱家的吧？“小岚问道。 ”对，当时还是你的主意，要将这些地都买下来呢。“盛轩答道。 父女俩看着坑坑洼洼的地和大大小小的水沟，都陷入了沉思。 这块地要想耕种的话，必须要将这些水洼填上。这个工程量可是太大了，且需要的人力也是不少的。 ”爹，咱挖池塘养鱼吧。“小岚看着这些洼地建议道。 盛轩被小岚的想法惊艳到了，但是还是有些担心，”能养起来吗？咱家也没有人会养鱼啊。“ 真个想法小岚一直都是有的，只是这两年年景不好，一直没有实现罢了。 现在社会也安定了，村里人也都返乡了，以后镇上、县城也会繁华起来的。只要他们家能将鱼，那肯定是不愁卖的。况且她还打算开吃食铺子，等铺子开起来了，这鱼也可以放到自家的铺子上卖。 ”爹，咱们不会养不要紧，咱们可以雇人来养啊。“小岚道，”到时候咱们还可以在池塘里种上藕，这些新鲜吃食肯定好卖。“ 盛轩琢磨了一下，觉着可行。 ”爹，咱家可以先请着养鱼的长工，让他领着人挖鱼塘。咱们家既不懂养鱼，也不懂种藕，咱们可以把这个事全权安排给长工，让他盯着鱼塘大小和工程进度,到时候你全程跟着看着就成。“ 盛轩点点头道，”管鱼塘的长工可以先请上两个，等忙不过来的时候，咱家也可以雇短工来帮忙。“ 小岚见盛轩赞同她的想法，便道“爹，咱们晚上的时候再跟我娘和我姐商量商量。” 小岚一家子从府城回来没几天，在府城卖香皂虽然挣钱，但是当时她们家卖的也不是太多。回家之后处处都是开支。豆腐作坊、编篮子、筐子的手工作坊、还有一家子平日的花销、再加上这两天请人盖作坊，这是哪哪都需要钱啊。 小岚内心叹了口气，手头的资金紧张，而必要的支出项又太多，看来自家的庄子建设不能一蹴而就了。 父女俩回到家里，小岚立马就根据实地考核的情况对着图纸修修画画。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忙。”张氏笑着道。“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煎饼，一会你玉贵叔就过来了，这两天他一直帮着咱家盖作坊，也不收工钱。” 小岚听到有煎饼吃，立马两眼放光，听到盛玉贵要来吃饭，心想，她正有事打算请他帮忙呢，今天赶巧了，正好可以张嘴问问他。 这时张氏和辛氏已经将煎饼烙好了，一家人摆上饭桌，就开始吃饭。 薄薄的煎饼散发着小麦的香气，里边卷着大葱、豆芽、肉丝、豆皮，一卷一卷的摆放在盘子中。 吃煎饼当然少不了蘸酱了，小岚拿起一块卷的胖乎乎的菜煎饼，沾了点酱，结结实实的咬了一大口，满嘴都是鲜香。“呜，这菜煎饼也太香了吧，这里边的肉也香。” 肉是张氏去买的，她专门买的肥瘦相间的五花，切肉丝的时候，一根肉丝上也是肥瘦都有，这样的肉煸炒熟后，卷到煎饼里边，吃的时候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这种肉是小岚的最爱。 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张氏和辛氏都舍得用料，煎饼卷的胖滚滚的，大家吃的也尽兴。 吃过饭后，大家坐在一起喝茶。 “三哥，你家的那铺子是来钱的生意，你家现在也有不少地，再过两个月，就得中萝卜白菜了，你家人口虽然多，但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一摊活要干着，依我看，你家还得雇几个工来做。”小岚家和盛玉贵家关系愈发的好了，他对盛轩说话也就比较实在。“这附近几个村子我都熟悉，你要是雇人的话，就张嘴。我保证给你介绍几个老实本分的。” 这可真是打瞌睡有人给递枕头，盛玉贵的话，小岚再赞成不过了，现在家里事多，地多，确实是该请几个长工了。 她家已经跨入地主阶层了，哪个地主家里不养几个长工呢。 “玉贵叔，那可说好了，我家雇长工，你可得给我们介绍几个好的。”小岚打蛇随棍上，忙开口应道。 “好来，包在我身上。”盛玉贵笑着道。 盛玉贵早就知道小岚在她们家说话顶用，她是个有大主意的姑娘，也不知道这么明理的姑娘，将来会有多大的造化。 “玉贵叔，我家打算挖鱼塘，你能不能帮忙雇两个养鱼的好手啊？”小岚问道。 “挖鱼塘啊......”盛玉贵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小岚家庄子边上有条河经过，周边坑坑洼洼的没法耕种，要是挖鱼塘养鱼的话，或许真的可行呢。 盛玉贵内心是服气小岚这个小姑娘的，人家脑子活泛，能出点子能赚钱，可以说她们家来钱的买卖都是她想出来的。并且小姑娘也不是个吝啬的人，她外公一家子跟着她们，两个舅舅和外公也都管着一个作坊，这开始真心将他们当作一家人看啊。并且他听说，张家不去服兵役要交的一百斤也是小姑娘想办法弄的，人家还仅仅只是十二岁。 “行，我先给你们找会养鱼的，家里的长工现在也不急，还有两个月才能种地呢。”盛玉贵道。 盛玉贵是作牙侩的，平日里也不闲着，可是自从小岚一家子回来后，他跟盛家兴经常来帮忙，这就值得琢磨了。 她大姐小婷已经跟包掌柜家的包恒说定了，虽然还没正式订婚，但想必盛玉贵家也有所耳闻了。可是盛玉贵家仍然经常上门来帮忙，而张氏也接受的心安理得，这就值得思量了。 她们家到了说亲年纪的姑娘可不止小婷一个啊，难道盛玉贵家是看上小燕了？ 小岚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张庆丰和付氏的反应，估计这对夫妻心里也心知肚明。 因为盛玉贵家跟小岚家走的近，老张家又一直跟着盛轩一家子住在一起生活。所以跟老张家结亲其实与跟小岚家结亲没什么区别。两家人对待双方的亲事都很谨慎。必须得让双方都满意了才会提亲，要是提亲后，有什么不妥，肯定影响两家的交情。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毕竟双方都没挑明，况且两个孩子还小，就让他们自然的处着吧。 第142章 雇长工 小燕和小婷的想法差不多，都不想早早的嫁出去，两人都想为家里多分担点。并且张氏和付氏也不愿意将闺女早早的嫁人，现在家里起来了，她们都想留孩子在家里多享几年福。 况且这两年不光能让孩子们了解结婚对象，自家人也能多了解一下对方的家庭。现在多了解一分，婚后越能和和美美的一起过日子，省的盲婚哑嫁的成为怨偶。 没过两天，盛玉贵就给小岚家介绍了两个长工过来，年长一些的四十来岁，叫丁一，据他说之前在一个地主的庄子上看管鱼塘。之前胡人南下打草，地主在这场兵霍中死了，他也就闲置在家了。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叫王二，之前在别县养鱼，因为年景不好，雇主家里养不起这么多长工，他也就回来了。 盛轩和小岚问了这两人几个养鱼和挖池塘的问题，两人都能言之有道，且看两人的面相，应该也是老实本分的人，小岚家便与两人签了十年的长工契约。 值得一说的是，这份契约被盛玉贵说成是满县城的独一份。小岚一家子不仅包着春秋两季的衣服，还管着三餐吃食，并且年底有八两银子的工钱。小岚还表示，要是年底鱼塘收成好，还有额外的分红。 不说其他，就是凭现在管着一日三餐，这就让丁一和王二很是动容了。毕竟逃难回来的人，日子过得很是拮据，也就仗着现在是夏季，地里很多野菜啥啊，勉强可以饱腹，要是现如今是冬天，那估计会饿死一片人。 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当天盛轩就找够了挖池塘的人手，开始动工。挖池塘的地方本来就有些坑，可以直接利用起来，在这个基础之上挖池塘。 因为请的都是村里的人，大家伙一致不要工钱，能提供个一日三餐就是极好的了。可是盛轩是个厚道人，不仅供给一日三餐，还在饭菜上下了一番工夫的，并且还根据没人挖的平方数给工钱。一众帮工吃的高兴，干活也有劲头。 “盛老三不简单呢，人家舍得花钱，也不亏待着帮工的这些人，人家能过到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人家积福了。”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啊。你就说说吧，咱村里的多少人受过他家的恩吧。可是人家携恩不图回报，现在还开作坊当天发工资，我听说啊，很多别的村里的人都羡慕咱们村的呢。” “可不是咋地，人家招工人也是先紧着咱们村的人来的，只要人勤劳能干的，盛老三家都要。” “要不是盛家老三按天来发工资，咱们村的人肯定和其他村子一个样，天天肚子里见不着粒粮食，人也就跟着颓废了。” 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小岚家的鱼塘在丁一和王二的指导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盛轩则负责统计每人当天干的平方数，并拿着纸张记录下来，当天晚上从小岚那结算银钱。 挖池塘的人口多了，张氏、辛氏和小婷负责做饭就有些忙活不过来了。 “小岚，你爹找你支钱来了。”张氏看到盛轩进了屋，忙对正在打着算盘的小岚道。 张氏心疼盛轩这几天的辛苦，看着他逐渐晒的黢黑的脸颊，趁着他回来的工夫，忙给他倒了杯白糖水，“孩子她爹，你喝这个，小岚说这样喝，不容易中暑。” 盛轩憨憨的笑了笑，接过碗，一气将里面的水喝尽了。 小岚听到盛轩要支钱，忙将钱匣子抱出来，在账本上写了支取银子的用途后，将笔递给盛轩，让他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和领用的日期，然后打开钱匣子，将盛轩所要的数目数给他。 “哎，咱们回来没几天啊，可是这钱可是哗哗的往外花。”张氏看着小岚手边有些厚度的账本感慨道。 “娘，咱还是算节省的了，河边挖的沙土可以留着，等着盖作坊和铺子用。这些是没花钱的，要是沙土也花钱的花，费用就得更高了。”小岚道。 小岚一边跟张氏算着账，一边将钱匣子和账本收起来。“娘，咱家现在建的都是必要的支出，别看咱家现在支出大，等到鱼塘里养上鱼，咱家就能有收入了，慢慢的也就回本了。” 张氏听着小岚叭叭的算账，再看着渐渐西斜的太阳，笑着对辛氏道，“娘，看你外孙女，多会算账啊，一般人还真算不过她。” 辛氏也笑着点头道，“可别说，咱们家能在这么个年景里，过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多亏了小岚的脑袋瓜好使。我这几天可不少听说村里的人夸咱们家良善，是积善之家呢。” 这几天张氏也听闻了不少夸自家的好话，她心里也在感叹，只有自家的经济条件好了，才能够帮助村里人。要是自家都吃不饱，即使再良善也是有心无力的。现在她们家在村子里的口碑这么好，与小岚的富业有很大的关系，闺女这真是她家的福星啊。 “知道你得意生的好闺女，我也得意有这么个外孙女，咱们别互相吹捧了，赶紧做饭吧。”辛氏笑着道。 家里不管是请来建编筐子作坊的还是挖池塘的，每天都要供三顿饭。张氏、辛氏带着小婷忙的热火朝天。见小岚收了账本，张氏忙道，“小岚，拿个碗过来，打几个鸡蛋。” “好来，”小岚招呼一声，连忙到院子里，打了盆水，先将手给洗了，然后转到厨房道，“娘，打几个鸡蛋？”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系上围裙，从橱柜中拿出了个大唐碗出来。 张氏心中琢磨了一下晚上吃饭的人数，然后对小岚道，“打八个吧。” 小岚拿出八个鸡蛋，打到碗里后，飞快的搅拌着。 “你爹那边是不是快结束了？咱们可得抓点紧了，别让他们等着我们放饭。毕竟忙了一天了，大家伙也都饿了。”张氏道。 第143章 定亲 娘四个热火朝天的忙碌着，“看之前他们的做法，一般会收拾完工具才会过来吃饭，且还得有一会呢。”小岚道。 “那就来的及。”辛氏利索的将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然后小婷刷锅，准备炒下一个菜。 等到小婷炒完最后一个菜的时候，盛轩他们一众人也手工回来了。 一群人呼啦啦的往前院走，盛轩带着两个长工提了两桶水，拿了家里的几个木盆过去，众人嘻嘻哈哈的洗手洗脸。而张氏、辛氏趁着众人洗刷的工夫，带着小婷和小岚将饭菜摆放到桌子上了。家里人多，总共摆了三桌饭菜。 吃过饭后，因为是同村的人，所以三三两两的结伴就回去了。 “娘，你和姥还有大姐，你们每天做这么多人的饭，实在是太辛苦了，咱家要不要雇个人来帮忙啊。”小岚道。 “哪里用的上请人啊，我跟你娘能忙的过来。”没等张氏回答，辛氏首先表的态。 “就是，我们能忙的过来。咱家自从府城回来之后，一文钱都没挣，全部都是支出了。就做饭这么点小事，哪里值当花钱雇人了。”张氏也拒绝道。 小岚想了想最近银钱支出的情况，心想，还真是，家里的银钱确实是紧张的。要不然还是自家人辛苦这段时间，等家里有了进项了，再跟她娘商量雇人的事吧。现在家里没有进项，还天天支出不少银钱，这个情况，张氏是看在眼里的。依她娘的性格，在这个时候给她找个帮手分摊她的辛苦的话，她是极其不愿意的。小岚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将雇人的想法作罢了。 打铁还得自身硬啊，等家里不差钱了，张氏估计也就不会介意雇人操持家务了，小岚暗自叹气，还是得赚银子啊。 晚饭过后，是一家人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段时光，小岚此时坐在椅子里不想动弹了。她这一正天，虽然没干多少体力活动，但是脑子却一直在转，她要把所有的预发的事情想在前面，还得考虑一家人的劳累程度。事无巨细，哪哪都离不开她，这两天她的脑子快糊成一锅粥了。 她掩嘴打了个哈欠，听着盛轩和张青山的交谈作坊和鱼塘的进展，她有点熬不住了，频频打哈欠。 小婷收拾完碗筷，回来看到小岚累成这般模样，有些心疼的道，“椅子太硬，这样靠着难受，咱们回屋睡吧。” “就是，赶紧回屋歇息吧，你就是太操心了，家里的琐事离了你还不行，能不累才怪。”辛氏心疼道。“小婷、小燕，赶紧扶着小岚回屋去。” “现在我多操点心，等所有的事情步入正轨了，后边我就舒服了，每天就看看账本就轻松了。”小岚一边起身，一边解释了一句。 小婷定亲的日子定在八月份，提前了几天，张庆年、刘氏两口子带着小文、小虎、小澄、小强几个孩子外加黄先生都从府城赶回来了。 张庆丰刘氏两口子这次回来自是将府城的香皂生意要搬回来了，黄先生也说，要带着几个孩子在盛家屯子多住一段日子，并不着急回府城。 当然了，包掌柜一家也从府城回来了，这次定亲宴是在小岚家举行的。定亲当天，天还刚蒙蒙亮的时候，一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今天是小婷的好日子，一家人都穿着崭新的衣服。小婷这天打扮的尤其好看，一件红色锦缎的褙子，搭配石榴红色的裙子，显得整个人娇俏可爱，喜气洋洋。 小婷的这一身打扮自是出自张氏的手笔，这是她忙活一个早晨的成果。 一家人吃过早饭，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马车的声音。 包家人来下定，小岚一家子自是出去相迎。 包掌柜、赵氏、包恒、赵东家和徐掌柜都来了，这些人彼此都很熟悉，稍微寒暄一下就入座了。 庄户人下定，一般来说，没有什么特定的定例，条件稍微好点的，会给女方一件钗子或者一块布料的；条件不好的人家，或者就是口头说定，并不会给定理。 包家足足准备了六样定礼。 赵氏端上来的一个大茶盘上，放着素缎两匹、两匹彩缎、两只鎏金的镯子、两只赤金的凤钗、两只赤金的步摇、两只纯金的戒指。 包家的定礼一端上来，小岚一家子就觉着眼前一亮，随机付氏和刘氏都就赞叹起来了。包家的富裕程度小岚一家子早就有所耳闻了，但是没想到这个定亲礼，包家能如此重视，这说明包家重视小婷，以后小婷嫁过去，肯定是去过好日子的。 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这么多定例，起码得百八十两银子，这份定礼可是他们盛家屯子的头一份。盛轩和张氏看到包家如此重视他们家小婷，心里都很高兴。这不光代表包家富足，还代表他们一家子重视小婷，重视跟盛轩家结的这门亲事。这不光让盛轩和张氏脸上有光，也让小婷脸上有光。 “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看瞅着小婷都出落成大姑娘了。”付氏笑着道，“要我说啊，咱这十里八村的，没有哪一个姑娘能比得上小婷的。” “可不是咋地，小婷是我眼瞅着长大的，感觉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刘氏笑着道。今天是小婷的大日子，张氏也将盛浩一家子请过来了。 小岚忙着给众人端茶倒水，听见她大舅妈和四婶娘夸奖小婷，心里也很是为她高兴。 “恒哥，喝口水。”小岚笑着将一杯茶水递给包恒，“看你老盯着我大姐瞧着，眼睛累坏了吧，喝口水歇歇。” 听着小岚的开涮，包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个透。 一屋子的人也都哄然大笑。 “你这孩子，怎么还涮起你恒哥来了。”张氏笑着道，“你赶紧给我过来。” 张氏害怕小岚继续开涮包恒，连忙将她叫到跟前。张氏的举动，正好解围了包恒的窘迫。 赵氏则拉着小婷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她是越看越满意。 今天小婷定亲，除了盛、包、张家外，小岚家还请了盛浩一家子、黄先生、盛玉贵一家子、里正等人。 第144章 定亲宴 定亲的席面是一早就定下来的，为了让小婷在婆家长脸，张氏特意让小婷下厨做了几道拿手菜。但因为今天是小婷的大日子，也不能让她把席面所有的菜都做了，一般的菜式还是张氏、付氏、刘氏做的，当然了，小岚也过去帮忙打下手。 小婷本来就做惯了吃食，这次有她娘照看着烧火，她就做的更加得心应手了。 很快，小岚一家子就置办出三张席面出来，男客一桌、女客一桌、孩子们一桌。 男客是盛轩、张庆丰陪客，女客则是张氏带着小婷陪客，孩子那一桌，则是文负责照看着。 小岚、付氏、刘氏和小燕都没上桌，她们负责上菜，等席面吃完了，她们才能吃。不过三人都没有怨言，欢欢喜喜的招待着客人。 赵东家看着小岚家里井井有条的忙碌着，赞叹道，“这是兴旺人家应该有的气象啊。” 盛轩听了后，喜笑颜开，继续跟身旁的里正谈笑风生。 赵东家的说辞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从点知面。从小岚家置办的这个席面，就能看的出来小岚家兴旺的气象来，而赵东家说的也不错，从小岚家借粮食、借银子帮助村人开始，小岚家就开始但做好事了。带领村里人躲过了胡人的杀害，顺利将他们带去府城，这份功德值得盛家屯子的老少爷们记一辈子，更不用说，他们家回来之后就开始雇工挖池塘、做豆腐、编筐子和篮子、建作坊，并且每天结算银钱。 里正的感触是最深的，他知道十里八村的都羡慕盛家屯子，正是因为小岚家的这些举动，使得盛家屯子的人从府城返乡后，没有饿死一人，这在太和镇都是独一份的。 况且，今天小岚家还专门为孩子们开了一桌席面，这也是体恤孩子们吃不饱饭，所以特意开的。像这种专门为孩子开一桌席面的举动，不能说这是自古以来的头一份吧，但是他长到这么大年纪了，也是仅此经历过这么一次。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小岚一家人以后的发展不可限量，里正内心叹道。 一顿饭吃完，大家都吃的很是开怀。吃完了席面，大家也就散了。 将客人送走后，张氏、小岚、刘氏、付氏、小燕就开始收拾。小婷知道她大舅妈、二舅妈为了自己的事情忙活到现在还没吃饭，就伸手去帮忙，却被小岚拦住了。 “大姐，你要干活的话，哪天都行，可是今天你可不能动手。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就只负责美美的就成，啥活都不能干。”小岚笑着对小婷道。 “你妹子说的对，”付氏笑着道，“今天小婷就只负责美美的。” “就是啊婷姐，你快歇着去吧，这么点活计，我们一会儿就收拾出来了。”小燕也劝着道。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将席面收拾妥当了。然后张氏就将饭菜重新热了一下，摆上桌，让付氏和刘氏吃。 小婷的订亲席面，张氏是狠下工夫的，也舍得花钱买材料。庄户人家平日里饭菜都吃的简单，尤其是在荒年之后，缺吃少喝的时候，家家户户就更加俭省了，虽然小岚家不至于饿肚子，但是平日里辛氏喝张氏负责一家人的吃食，也不会像置办这些席面一样的做法。 现在没有外人在场，一家人说话就自在多了。 “今天这定亲宴办的挺不错。”盛轩喝了点酒，今天的话要比平日多。 张氏点点头，很是赞同。先是包家送来的定礼，让她很是有脸面；接着是她们家置办的席面，也很为她长脸。 “今天的席面置办的如此成功，可离不开我大嫂、二嫂和小岚的帮忙。她们这里里外外的一通忙活，可让我少操了好多心呢。”张氏笑着道，“还有啊，你是没瞧见，桌上包恒她娘一个劲的夸赞小岚和小燕呢......” 张氏今天着实高兴，大闺女小婷定的这门亲，太对她的心思了。小岚年纪虽小，但是聪慧能干，她以后的造化绝对是少不了的，这还是小婷未来的婆婆赵氏偷摸的跟她嘀咕的呢。 两个闺女都这么能给她长脸，她哪能不高兴呢。张氏想着想着，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娘，你笑啥呢，你的脸都快乐成一朵花了，啥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们都跟着乐呵乐呵。”小岚吃抱了饭，看她娘笑成这个模样，连忙问道。 “娘是想到了，你大姐的亲事定下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张氏笑着道。 小岚先是一惊，“娘，我才多大，你可不能就这么早早的把我打发了啊。” “你就是想早走，我还不让呢。你的年纪还小，这事不着急。”张氏见小岚急了，赶忙安抚道。 “就是，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啊，还有你小燕姐在前面顶着呢。”付氏笑着道。 “娘，你胡说什么呢。”小燕闹了个大红脸，连忙阻止她娘继续说下去。 小岚见张氏没有让她着急定亲的意思，心就彻底放了下来，然后抬手默默的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娘，我舍不得我大姐和二姐，就让两个姐姐一直在家里吧。”小文道。 “别瞎说八道了，你大姐已经定亲了，不过距离成亲还得等上两年，这两年不够你们姐弟亲热的？”张氏笑着道，她知道小文跟小婷和小岚的感情深，尤其是跟小岚的感情最深。可以这么说小岚在他心中的分量可能比她和盛轩的分量还要高。 他嘴上说想留住两个姐姐，其实内心知道大姐已经定亲了，他最想留下的其实是二姐小岚。 “你二姐年纪还小，嫁人还有的等呢。”张氏又道。 “我舍不得我二姐嘛，那等我二姐嫁人的时候，我也要跟着她走。”小文道。 “你是你姐的拖油瓶嘛，你也不嫌害臊。”张氏听了小文的话，哈哈大笑道，“哪有姐姐嫁人，带着弟弟一起嫁过去的？” 小文琢磨了半晌后，退而求其次道，“那我们就把家安到我姐旁边，跟她噶邻居。” 第145章 赵东家的诉求 对于小文的童言童语，小岚也没当回事，她知道小文依赖她，小文比她小两岁，现在还是个孩子，有些话就当成童言童语听就好了，没必要太较真。 “好，到时候你跟我噶邻居，咱们永远不分开。”小岚笑着道。 小文看着小岚的眼睛，郑重的点点头，开心的应道，“好，二姐我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让你和一家人不再这么辛苦了。” “我弟弟有志向，二姐相信你。”小岚及时送出鼓励。 大启战胜了胡人，得了两万两黄金的上贡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到了大丰县，然后赵东家没过多久就将这个消息带给了小岚家。 凡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是满脸的喜悦，好像这些黄金要给他们一样。 不过小岚读懂了这条消息背后的意思，这是大环境要彻底安定下来了，这也代表着，赵东家的天香楼不日就会再次开门营业了。 要不然他何必走这一遭，专门为了给小岚家传递个消息来一趟，大可让自己身边的小厮过来通知。 “赵东家，你们天香楼和你名下的铺子何时开张营业啊。”小岚笑着道。 闻弦歌而知雅意，不愧是他引以为忘年交的小友，“哈哈哈，知我者，莫如小岚是也。”赵东家笑着道，“明日开始，我们就要开始打扫清洁了，不日即将开张营业。我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跟你确认一下要的豆干、豆皮、腐竹、豆腐数量的。” “行，完全没问题，我们自从府城回来之后就开始做了，要多少都不成问题。”小岚打包票道。 “小岚啊，咱们现在也是挂连着亲戚了，我有话也就直说了，”赵东家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我们天香楼这么长时间不开张了，我想弄出个新品出来吸引老主顾和新客户，我知道你的点子多，你帮我琢磨琢磨吧。” “新品......”小岚默默念了着两个字后，就陷入了沉思。 赵东家也不打搅她，而是在一旁喝着茶，陪着她。 半晌后，小岚道，“赵东家，我这两天琢磨个豆制品的新品吧，到时候请你到家里品尝。你觉着可以的话，我们就可以给天香楼供应。” 赵东家听小岚这样说，就知道小姑娘此时心中一定是有新方案了，看来她刚才真的琢磨出来新的豆制品了。真不知道她的脑袋瓜子是咋长的，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就能琢磨出来新的吃食方子出来，她可真是个人才啊，就这样的，她们家不发财谁发财啊。 送走了赵东家，小岚就在琢磨起辣条的做法了，要知道，在现代，辣条可是老少皆宜的零食，其中的美味程度，想想她都要流口水了。 第二天，小岚跟着张庆丰和付氏一起出的门，今天她要去豆腐作坊那拿些豆皮回来研制辣条。昨天赵东家来访的事夫妻俩也听说了，知道了小岚答应了赵东家要给天香楼研发新品，夫妻俩都很开心。 现在张庆丰和付氏管理着豆腐作坊，只要新品上市了，肯定会像之前一样，引起大家的疯抢，这可太有利于增加豆腐作坊收益了。 小岚从角落里拿了一把伞，跟张氏打完招呼后就出发了。出了门，三人避开水坑，走的小心翼翼的。小岚抱怨道，“细雨蒙蒙的诗情画意只存在于诗里，现实中我只担心雨水会弄湿、弄脏我的鞋子，之后我又得刷鞋了。” 张庆丰听见小岚的抱怨后，笑着道，“学我，雨天穿木屐，鞋子干干净净的多好，你就是太不爱穿木屐了。” “我当然不爱穿了，硬邦邦的，穿着脚不舒服，要是有皮制的雨靴就好了。”小岚道，“也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我要是再走上这么两天啊，估计就没得鞋子换了。” “要是这么久都不停雨的话，那就又要成灾了。”付氏说的心有戚戚焉。她实在是被这两年的灾害搞怕了，就害怕再来一次，她真的扛不住了。付氏一边说着话，一边托着小岚的手臂带着她避开前边的泥泞。 “小岚，这是跟着你大舅和大舅妈去豆腐作坊吧。”一路上，小岚一边跟村里的大爷大娘、叔叔、婶子打招呼，一边快步往豆腐作坊走去，不过一直走到作坊，招呼声就没断过。 “下次你还要豆皮还下雨的话，就让你大舅取了给你送回去，”付氏看着小岚被雨水浸湿的鞋子心疼地说道。 “舅妈，我知道你和舅舅都很忙，哪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耽误你们的工夫，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事。”小岚笑了笑，拒绝了付氏的好意。 豆腐作坊现在离不开人，尤其是离不开张庆丰和付氏这两个管事的，哪能因为自己要研发新品，而耽误豆腐作坊的运作。 取完豆皮，小岚就回家去了。 走了一个来回，到家之后终于清闲下来了，小岚就在厨房里开始折腾起她的大事业来了。 这个时候，一家人都很有默契，大家也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厨房里，打搅她研发新品。 将豆皮放在水里泡一下，然后攥干。烧锅倒入小半锅的荤油，再放入切好的姜片，待姜片的香味激发出来后，捞出来。等油开始冒小泡的时候，将豆干倒进锅里，这时就听见锅里刺啦声不断，她用筷子慢慢的翻动着豆皮，等看到豆皮炸到金黄的时候，就将其捞出来。 这时候就需要熬料油了。将锅中的油盛出，留少许的底油在，将葱姜蒜大料和芫荽放进油锅中炸香，这个过程需要小火慢炸，等这些配料炸的焦干后，就可以捞出来了。拿个盆出来，放入切好的辣椒碎，盐、白糖，将炸好的料油浇到盆里，香味兹拉一下就出来了，然后搅拌均匀，将盆里的料物往油豆皮上一倒，抓拌一下，辣条就做好了。 第146章 辣条 小岚看着做出来的辣条，皱了皱眉头，刚才因为炒调料的时候火太大了，随着有一股子香味外，还有一股子的糊味，她想倒了重新做，但又舍不得浪费粮食。 但是实验阶段就是这个样子的，做的吃食不可能一次就成功的，这个浪费的损失她得受着。 她将锅刷洗干净后，将锅烧干，然后重新倒入荤油。这回她吸取了教训，将锅灶里的柴火减了三根，并且在锅中翻炒调料的速度也加快了，这次没有糊，香味出来后她就将葱姜大料芫荽捞出来了。这次她也不余外炸豆皮了，直接将豆皮放到锅中翻炒。等豆皮变软之后，再放入辣椒、盐和白糖。 小岚闻着香味，吞了口口水，她可太馋这一口了，希望这次能成功吧。 等将辣条从锅里盛出来后，小岚迫不及待的拿着筷子来尝试。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辣条非常的烫，她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烫麻木了。 试过味道之后，她就有些后悔刚才的心急了。这锅辣条倒是没有糊味了，但是盐放的太多了，小岚觉着这次做的辣条又咸又辣，不好吃。 好在她没有气馁，因为她没觉着刚做两锅就能做成功了，毕竟她在现代的时候，就不擅长厨艺，之所以知道做辣条的方法，还是因为她妈嫌弃外面买的辣条不干净，所以才动手做给她吃，她耳濡目染，也就知道做的方法了。 这回她减了一半的盐，想了想又加多了辣椒的量。这次大概是因为盐放的少了，辣味就尤其的明显了。不过她很喜欢这个味道，但是想到小文、小虎、小澄、小强几个孩子，大概他们是没办法吃的，毕竟孩子肠胃弱，被辣味刺激，容易拉肚子。 小岚尝了两筷子，总觉着差点意思，这时她终于想起来差什么了，原来她刚才着急忙慌的忘记放糖了。糖是用来提鲜的，这一味可不能少了。 然后她将这一锅的配比记下来，虽然现在还不是太完美，稍微淡了一点，辣味也有点过重了。这一锅她再稍微调试一下，应该就差不多了。这次她往锅中添了些水，让辣条煮的软一些。 等她全部忙完的时候，都快到午时了。因为今天下雨，挖池塘的工作暂时停了，上午的时候，盛轩领着两个丁一和王二穿着蓑衣去庄子周边转了转，这时候他们也已经回来了。 等小岚端着盆打开厨房门的时候，张氏和小婷正要敲门喊她。因为到晌午要做饭的时候了，娘俩要做饭了。张氏和小婷被厨房里扑面而来的辣味呛的直打喷嚏。 “刚才在院子里就闻见辣味了，你这次捣鼓的吃食怎么味道这么大？”张氏一边咳嗽着，一边问小岚。 “小岚，你在做什么吃食？”小婷也问道。 “做了些好吃的。”小岚边说着话，边夹了一筷子辣条送到张氏和小婷的嘴里。两人咀嚼了两下，就被充满口腔的浓郁辣味征服了。 张氏还能忍的住，小婷却忍不住了，催促着小岚道，“赶紧再给我来一根。” “这是什么呀，怎么这么好吃。”张氏也爱这个味，忙表达自己的意见。 娘俩对辣条的这种反应，就是最好的反馈，小岚忙又挑了一根辣条喂到两人的嘴里，看着俩人吃的意犹未尽的模样，笑眯眯的问道，“好吃吧？” “好吃。这个味道这够劲的，咬上一口，满嘴流油。”张氏认真回味了一下刚才吃辣条的感受，忙回道。 “嗯，咱娘说的对，我也是这个感受，这个吃食没根都吸饱了汁水，让人欲罢不能，吃了这一口，还想着吃下一口。”小婷道。 小岚抱着盆琢磨了一下，要知道古代是没有防腐剂的，她做的这些辣条因为带着汁液，再加上天气炎热，应该存放不了太长时间。 张氏和小婷要做中饭，两人就去厨房里忙活了。小岚则端着盆子回来了。 因为是晌午了，小文、小虎几个也下学了。小岚将大盆往他们面前一递，“你们都尝尝，看看能不能吃得惯，你们每个人都得说好吃在哪里，不好吃在哪里，不过得说实话。” 几个孩子被这浓郁得香味一呛，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低头看着盆里得辣条，四人陆续的各拿了一根吃了。 马上他们就被这辣味激的彻底回神了，一上午满脑子的之乎者也被这辣味呛的一扫而空了。 小文连着吃了两根，等第二根吃完，他咽了口口水道，“二姐，这是什么呀，怎么这么好吃。” “是啊，小岚姐，这个好好吃啊，吃了这口还想下一口，根本停不下来。”小虎道。 小岚听着四个孩子如此喜爱她做的辣条，自然也是喜笑颜开，“这个叫辣条，这是我刚开发的新吃食。” 辛氏、张山峰、张庆年、刘氏和小燕听到小岚、小文那乌泱泱的说好吃，也忙走了过来了。 几人试吃之后，都觉着好吃。 这时盛轩也过来了，“我也尝尝闺女做的新吃食。”只见盛轩拿起盆子里的辣椒，就一口咬下去了，“怎么这么辣呀，我吃了一口，恨不能吃口土来缓解一下辣味。” 小岚刚才想阻止她爹吃辣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哭笑不得的道，“爹，这是当调料用的，哪能空嘴吃呀，你快喝口水压一压。”小岚连忙倒了一碗凉白开递给盛轩，让他解解辣。 等吃午饭之前，张庆丰和付氏也从豆腐作坊回来了，回到家后，也尝了小岚做的辣条。结合一家人的意见，大家一致觉着，辣条虽然辛辣了点，但是却让人觉得又香又辣，吃了还想吃。如果不做的这么辣，还就不好吃了呢。总结起来，就是辣条做的很成功，很好吃。 中午张氏和小婷只炒了两个素菜，再加上小岚折腾了一上午做出来的几锅辣条，也够吃了。 第147章 尝试辣条 “是好吃，这辣条还有嚼劲，我怎么吃着还有肉味呢。”盛轩一边斯哈着，一边吃着辣条。这次他学聪明了，专挑辣条吃，辣椒是不敢再直接放进嘴里了。 由于做了一上午的辣条，闻了一上午的油烟味，小岚有些吃不下饭了，她夹了一根辣条，慢条斯理的吃着。“你们觉着，咱们将这个吃食推荐给赵东家怎么样？” 前两天赵东家来小岚家里，特意来请小岚想天香楼新菜品的点子，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当时知道小岚要研发豆制品的新品时，张庆丰和付氏还兴奋了一阵子呢。 “我觉着可行，这香味闻着就勾人，等客人看到着红彤彤的吃食，肯定忍不住吞口水。这个辣条卖相相当的好看，在镇上的天香楼里卖，还怕没人来尝味吗？只要尝了味道，保准他吃了这回，还想下一回。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对了，满口生津，对，这个词用来形容小岚做的辣条最合适不过了。”付氏饭都不吃了，掰着指头说起辣条的优势来了。 “大嫂说的这个词太恰当了，就是满口生津。你看着汁水都浸到这辣条里边去了，一口咬下去，满口的汁水，”刘氏边说着边咽口水，她实在忍不住了，赶紧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然后一脸的满足。 小岚看了看饭桌上的人，她大舅、大舅妈和盛轩已经被辣的满脸通红了，听完刘氏说的话，忍不住有都夹了一根送进嘴里了。小岚再看了看吃的头也不抬的小文、小虎几个孩子。得了，她也就不用担心没人喜欢辣条了。 这个时代做的吃食是相当寡淡的，像辣条这么浓郁的味道，是很抓人的。等天气好的时候，她得去药铺转转去，如果辣条加入一味麻，味道能更加的丰富。要知道，现在的麻椒可是一味药材，还没有人把它当调料使用。 如果能在辣条中用上花椒，那么辣条也就能多一种口味了。现在普通人家做菜用的最多的调料也就是盐和酱油了。而她做出来的辣条，打破了传统意义上的菜式，这种刺激人味蕾的辣条，估计大家抱着尝鲜的心里，都会勇于尝试的。 现在小岚最主要的任务还是研究辣条的做法，只有辣条做的完美了，并且保证每次出锅的味道都一样，那也就代表她研发成功了。 次日一早，小岚就央求盛轩带着她去药铺了，当然了他们俩直奔了镇上的春生堂。现在两家是亲家了，小岚当然也不会空着手去，她拿了些昨日做的辣条给包掌柜一家带过去了。 春生堂不仅包掌柜一家子认识小岚和盛轩，连店里的药童也认识他们父女二人。毕竟当初小岚购买了大量的屠苏酒，让包掌柜下定决心购置屠苏酒和药材的事，最后让包家赚的盆满钵满的事，早就在药铺中传开了。再加上最近包家和盛家的孩子刚定了亲，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小岚和盛轩刚走到春生堂，有眼力见的药童就赶紧将包掌柜请出来了。 小岚看见包掌柜走出来迎接他们，忙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他，“家里刚做了些新的吃食，给你们一家子尝尝看喜不喜欢。” 包掌柜看了她一眼笑着道，“我听我舅兄说了，他那天去你家让你琢磨新吃食了，这些是不是你刚琢磨出来的？” 小岚笑着点点头，她将昨天做出来的辣条装了些过来，并贴心的准备了竹签。 包掌柜将父女俩迎进后院，打开篮子，试了试，满口称赞，“这个新吃食真不错，汤汁浓郁，让人越吃越想吃。哈哈哈，我大舅兄怕不是还没吃上吧？我最得意的事，就是跟你家结亲了。你看，这才刚结新亲，我就能吃上这么好吃的吃食了。” 包掌柜这话说的让盛轩和小岚心里极其的熨帖，现在就目前两家的经济状况而言，小岚家远不如包家富裕。但是包掌柜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有高高在上的想法，而是平等的对待他们一家子，并且还因为他们家能攀上小婷，和小岚家结亲而沾沾自喜。 “包叔，一家人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了，”因为是真的熟了，不仅仅是因为定亲的事熟悉的，两人在两家定亲之前就已经很熟悉了，所以小岚说话也就单刀直入了，“我今天是来买药材的。” “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买什么药材？”包掌柜笑了一声，又拿起竹签插了一根辣条放进嘴里了。他一边吃一边琢磨，怕不是小姑娘又要琢磨出新鲜玩意来了，这小姑娘脑袋瓜长的就是跟他们的不一样。人家的脑袋里全都是奇思妙想，全都是点子啊。 “包叔，我想买点茴香和花椒。”小岚也没有客套，“包叔，你家有多少，我要多少，并且，你再多进一些，我还得打量用。” 包掌柜将手里的吃食放下，嘴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与新做的吃食有关？” 小岚也不瞒他，笑着点点头。 包掌柜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渐渐安下心来了，他瞥了小岚一眼后，又用手里的竹签插着辣条吃。“小岚啊，你做的吃食叫啥名字啊？我是越吃越想吃啊，根本停不下来。” “辣条。”小岚道。 银货两清后，盛轩就拉着小岚回盛家屯子了。当然了，包掌柜也没有多要，只是收了各成本价，临走之前，包掌柜还叮嘱小岚道，“下次做了新吃食，可不能忘记我哦。” 小岚点头允诺，并保证研发出新吃食来候，一定先给他们家送。 小岚在家中研发辣条而忙的如火如荼，而沈六的日子过的却颇为惬意。 当初他从小岚那拿到的制冰方子，让他在这个夏天赚的盆满钵满，他不光为本府城提供冰，还为其他地区乃至京城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提供冰块。 买卖冰块是个无本的买卖，也是各暴利的生意。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懂，因此他不光买卖冰块赚钱，还做了一些别的营生赚取暴利。 第148章 中秋节 “恒哥来了，快屋里坐。”盛轩的笑声从屋外传了进来，“孩子她娘，恒哥来了。” 张氏一边应着，一边迎将了出去。 小岚看了小婷一眼，见她大姐羞的满脸通红，不知道是要出去迎还是在家待着。小岚不由分说的拉着小婷的手，跟在张氏的身后，一起出去迎包恒去了。 此时包恒正在从马车上卸东西，大包小包的抱了一堆。 小岚见此，忙上去帮忙提东西，然后大家说说笑笑的往家里走去。 定了亲的新姑爷，第一回来到家里，张氏自然拿出茶水、果子招待。 包恒是来送节礼的。 庄户人家最讲究的三节礼，一是春节、二是端午、第三个就是八月节了。 现如今小岚家和包家是正经亲戚了，这个礼数就不能少了。 包家富庶，对节礼也是讲究。对比有些庄户人家的做派要好的多。有些庄户人家，为了省下三节的礼，一般定了亲后就着急成亲了。这样不光能省下三节的礼，还能为家里多增加劳动力。 不过这都是荒年之前的事了，现在各村成婚、生娃的很少，因为各家各户自己个的口粮都成问题，更何况是为家里添加人口了。 包家这次带来的节礼是相当的丰盛。 两匹夏凉布、两匹丝绢。这四匹布是包家从府城带回来的，听说是府城最时兴的料子。因为花纹鲜艳，所以销售的十分紧俏，据说镇上的布料店里还没有这样款式的布料。 另外就是半扇猪头、二十斤大米、两坛杏花村、四斤月饼、两条活鱼。 盛轩和包恒在屋里说话，而张氏则带着小岚和小婷在厨房里忙活做饭。 “包家是个讲究人家啊，你看人家这节礼，既实用又体面的，可以看的出准备这份节礼的人是用了心的，可见你姐说的这门亲事是不错的，她未来的老婆婆是个体面人。”张氏跟小婷和小岚小声的说道。 小岚也暗自点头，包家这事做的确实体面。 包恒来送礼，张氏自然是要留他吃饭的。 这个时代虽然讲究男女大防，但是庄户人家跟大户人家显然是不一样的，有家长在跟前的话，未成婚的男女也是可以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 张氏张罗的饭菜很是丰盛，吃过晚饭，送走了包恒，盛轩显然非常的高兴。 “我刚才跟恒哥谈话的时候，就觉着他是个有成算的孩子，咱们小婷以后就有指望了。”盛轩道。 “爹，你不用担心我姐，就咱家这买卖，就是不指望包家，咱们也饿不着我姐。”小岚笑眯眯道。 “小岚说的不错，你姐就是嫁到包家了，咱们俩家离得这么近，以后就是有什么事，也是抬抬腿的事就回来了。”张氏笑着道，“这也是我最满意这个婚事的地方。” 将席面撤下去之后，一家人又开始忙活开了。现在天气还是很炎热，包恒带过来的半扇猪肉不能存放久了，因此小岚、小婷、刘氏、付氏就开始切片，小燕负责烧火，张氏和辛氏则切好的肉片放到大锅里略微的熬制，加些盐并熬出来的油，一起盛到坛子里边去，这样肉就封到油里边去了，这样可以存放好长时间。 “要我说啊，节礼也就是那么回事，我得跟恒哥他娘说说，咱们两家都是实在亲戚了，心意有了就成了，可不能再这么个送法了。”张氏看着一锅的肉，叹了口气抱怨道。 虽然是叹气抱怨，但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张氏的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欢喜。 小岚是明白张氏的，知道她绝对不是因为这些东西，而是这些东西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东西越多，显示包家越看重她们家，也就越看重小婷，也越看重这门亲事。 “明后天的，估计徐掌柜的也得来。咱也得想想给包家的回礼了。”小岚道。 “对，回礼。这两天我看让你姐给恒哥做身衣服。”张氏琢磨了片刻道。 小婷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听张氏这样说，脸色有些发红的垂下了头。 “还有咱们自家做的豆腐，还有小岚刚研制出来的辣条，咱们都给包家送点过去尝尝。”辛氏笑着道。 “这个行，听小岚上次回来说，她包叔挺爱吃辣条的，也不知道上次送的那些，恒哥有没有尝到，这次咱们多做些。”张氏道。 “咱家这次过节，把你四叔一家子也喊过来热闹热闹。”盛轩道，“老四一家子刚分出来单过，家里的吃穿用度的都短缺，咱们把他们叫来一起过节。” 大家说说笑笑的确定节礼的安排和回礼的事宜。今年因为生老爷子跟老大去任上了，距离盛家屯子二千多里地，小岚家也就没法给他们送节礼了。 中秋节是团圆节，是一家人团聚的节日，节日当天下午的时候，豆腐作坊、编篮子作坊还有挖鱼塘那都停工了半天。 当然了，过节的福利作坊里的工人和小岚家的长工都是有节礼的。 “猪肉两进、豆子五斤。”这事是盛轩拍板决定的。因为各家缺吃少粮的，还是发粮食实惠，没有必要发月饼啥的了。因为在温饱面前，粮食是才是工人们最喜欢的，也是最需要的。 “还是我爹想的周到。”小岚笑着给盛轩戴高帽。 一切办理妥当之后，就是小岚家安排自家过节的需求了。 家里的鱼和肉不用买了，只需要买几个蔬菜就成了。 中秋节的团圆饭安排在晚上，下午豆腐作坊放假的时候，刘氏带着小叶就来小岚家里帮忙了。几人忙活着做菜，一时之间，厨房里气氛和谐，欢声笑语不断。 红烧肉、红烧排骨、清炖鱼、凉拌豆皮、辣条、白菜炖豆腐、凉拌豆芽.......大大小小的碗碟摆了满满一桌子，当然了，主食也是相当重头的，韭菜肉馅的饺子。 第149章 衙役传信 “她四婶娘，今天就咱们自家人一起吃饭，该吃吃，该喝喝。”张氏见刘氏有些拘谨，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她碗里，对着她说道。 刘氏因为嫁到老盛家，碰到崔氏这样一个婆婆，就形成了吃饭不敢动筷子的习惯。现在才分家出来另过没几天，她的习惯还是没改过来，她还是习惯性的不夹菜。 晚饭大约吃了半个时辰的工夫，也就月刮中天了。 一家人移步到院子中，并将家里的桌椅搬出来了，并摆上瓜果、点心和月饼。大家围坐在桌边闲聊赏月，并特意避开了老盛家一行人的话题。 等晚饭消化了些，小岚就忙切起月饼来了，之所以不让大家一人举着一个月饼吃，是因为切开来吃的话，可以多吃几种口味，这样大家能将几种口味的月饼都尝到了。 俗话说的好啊，越想避开什么，就越来什么。 节后第二天，县衙差人通知小岚家去府城接人。 因为是差役来通知的，他们都穿着统一的衙役制服，着实下了小岚家一跳，以为她们家是犯了什么事了呢。 等小岚听到是让她们去府城领人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们一家子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这要到府城领什么人呢，她着实想不通。 不过她心眼子多，她侧面打听了一下，可是这些衙役却说，他们只是接到了通知让她们家去领人，但至于是领什么人，他们就真的不太清楚了。 送走了衙役，小岚就在家里琢磨了起来。 她家也就在制冰这一件事上跟沈六有过牵扯，但是这也是几个月前的事了，现在已经到了夏末了，难道是因为沈六赚的不够多，特意片他们去府城，只是为了敲打她们家？ 随机小岚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沈六可不是个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开涮普通百姓的人。他的身份毕竟是府城总兵，他还是皇后的亲弟弟，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应该做不出来白嫖她方子的事吧。 不过这些都是小岚的预测，毕竟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得等到他们去了府城才能知晓。 不过唯一的一点小岚可以保证，沈六这个夏天着实赚的不少，她上次还听赵东家说起过，府城虽然安定了，但是沈六并没有闲着，而是借着练兵的名号，到处清剿山匪。 当时小岚就察觉出不对头来了，只是当时没有多想，毕竟沈六的生活跟她们家差距太大了。不过现在她回过味来了，怕不是沈六在以战养战吧。 税法是朝廷的根本，当时沈六竟然要靠着卖冰维持军队的正常运转，可见那个时候，国家的税收就出现问题了。 太平年间，税法的征收应该会很平顺，但是灾荒的这两年，不用说是粮税了，就是自家的温饱都成问题了，这还得靠着国家发救济粮食呢，哪还有多余的粮食交税呢。 “闺女，别琢磨了，再把脑子累坏了。”盛轩道，“咱们明天去府城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岚只能点头应好。 小岚是心里装着什么事，就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的人。为了能让自己少些内耗，她直接去找黄先生答疑去了。 从府城黄先生住到她们家开始，黄先生就认下小岚这个弟子了，虽然是女弟子，但是黄先生是个心中有沟壑的人，他并没有因为小岚是女子，就藏着掖着的，不正儿八经的教她。相反，他教小岚教的十分费心费力，并扬言道，小岚天赋极佳，要是她是个男子的话，考试拿个案首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他市场拿小岚当案例，教导几个孩子好好读书。 “虽然胡人向朝廷缴纳银钱了，但是边关还是没完全稳定下来，这些日子也是战争不断，”黄先生摸着胡须道。 战事没停？小岚的笑容僵了僵，可别告诉她随时都能打仗啊。 黄先生好像知道小岚心里的吐槽，便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你别担心，湖人这次伤了根本，一时半会这仗打不起来。” “那你刚才说......”小岚迅速的明白了过来，双手一拍道，“以战养战。” “对，以战养战。”黄先生深深的看了小岚一眼，他再次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弟子的聪慧程度感到佩服。如果她是个男娃的话，假以时日，首辅也是做得的。 黄先生见小岚一点就透，就又给她透了透，“皇帝说，见了血的士兵才是真士兵，带兵打过仗的将军才是将军。光会之上谈兵是不行的，绝对要躬行才可以。而今年沈六带的兵伤亡惨重，他今年又补录了新兵，由老兵带着新兵或骚扰胡兵或剿匪，其实沈总兵的意图只有一个，就是响应皇帝的号召，既能为民做事实，又能练兵，他何乐而不为呢。” “听君一席话，尤读十年书。”随着小岚跟黄先生的深交，她是越来越佩服他了。黄先生可谓是上知天文，下至地理，现如今连分析军事行动都分析的头头是道的，小岚真的越来越佩服他了。 “那黄先生你觉着，这次沈六让我们去府城接任，到底是接的什么人呢？”小岚问道。 黄先生低下头沉思了一会，抬起右胳膊，手指指向老盛家的方向。 这与小岚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她刚才也一直在想，沈六到底是让她们去府城接什么人呢？她想了半天，并且想了各种可能性，但是有一种可能性是最大的，就是她们要去府城接的人是老盛家的人。 等去了府城衙门，一切也就可以揭晓了。现在她听了黄先生的一通分析，外加自己的想法后，她大致心里有些你谱了。 明天八月十七，小岚和盛轩装上干粮和水，驾着马车就往府城而去。 去之前，张庆丰和张庆年兄弟都表示跟着盛轩一起去，但是被盛轩和小岚拒绝了。现在她大舅和二舅都在忙自己的事，她大舅管着豆腐作坊，她二舅在盯着香皂作坊的建设，都脱不开身。 府城距离盛家屯子远，父女二人足足走了两天，才到府城的宅子。 第150章 沈六养兵 “小岚，你说府衙到底是让咱们来接什么人呢？”盛轩担忧了一路，直到回到府城的宅子里，才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爹，不管是接什么人，反正咱们现如今都到府城了，也就不差这一晚上的时间了，明天咱们去了县衙，也就知道了。”小岚道。 盛轩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管他现在有多少疑问，也都得忍着，因为最近小岚跟他一直生活在盛家屯子，府城的事她哪会知道呢。 赵东家得知小岚父女俩来府城消息后，当晚就来探望了。因为两家现在是亲家了，再加上两家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守望相助的，双方也没有多客套。 “小岚、轩老弟，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赵东家疑惑的问道。 小岚便将前两天县衙的差役来通知她们家来府城接人的事情简单的说了。 “赵东家，你在府城认识的人多，最近府城有发生什么大事吗？”小岚问道。 赵东家陷入沉思，想了一会便道，“前几天确实是有件大事，但是这跟你们家也没多大关系吧？” 原来自从皇帝让沈将军自行解决养兵的问题后，他犯愁了一段时间后，就听取了手底下谋士孙明与的意见。据说孙明与是这样跟沈六说的，“这世界上来钱最快的就是抢和商了，既然将军手里有了制冰的法子，那我们就可以两头都并进了。不过这制冰毕竟是季节性的买卖，等过了夏季，恐怕这买卖就不好做了，所以咱们要在这个夏天狠狠的赚上一笔；至于抢嘛？咱们食君俸禄，自然不能做这些违法的勾当，”说道这里，他朝着京城的方向拜了拜，然后起身对沈六接着道，“但是胡人毕竟不是我们的种族，观前几次双方的兵戈相向，我估摸着等到他们缓过来，还是会继续南下打草。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趁着他们没缓过来的时候，反向操作下一下呢？” 听了孙明与的话，沈六起先是高度反对的，“胡人的百姓也是百姓，我们如果到了胡人的地盘滥杀无辜，烧杀抢掠的，那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孙明与是沈六座下的第一谋士，他见沈将军不接受他的意见，他还是没有气馁。“将军，咱们在抢夺之前先提前打听胡人的高官贵族中哪些是剥盘百姓，且名声不好的，咱们专门去抢这些高官贵族的，至于胡人百姓，咱们肯定不抢夺杀害一人。” “现如今将军收下有四万兵士了，现在又是荒年之后，大家手里也不存什么口粮了，而要养活这些兵士，没有粮草是不行的。就是将军自己想填补这个窟窿，恐怕就是将将家底掏空了，恐怕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吧，要知道这是四万多人呢。” 孙明与见沈六有些动摇，便继续再接再厉道，“将军这几天不妨再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抢夺胡人可以说是跨越边境了，将军可能还会有些疑虑。不过在咱们的地盘上，有一个黑虎寨，据说他们盘踞在山头好多年了，一直干着烧杀抢夺的营生，凡是经商还是路过的行人都苦不堪言，据说黑虎寨富得流油，咱们何不将黑虎寨荡平，既能为百姓除害，又能将获得的财富冲抵军备呢。” 黑虎寨距离府城八百多里地，是从他们辽东府到河南府的毕竟之地。经商的路过此地都需要提前拜山头，留下买路钱，否则这些山匪们可不跟他们客气，能抢的人家啥都不剩，有些舍不得银子的，甚至能丢掉性命。 这种为民除害的事，沈六当仁不让了，没过多久他就点兵出发平黑虎寨了。 这些事情都是赵东家听跟随沈六平叛黑虎寨回来的士兵说的，因为平叛回来后，沈六就给这些人放了半个月的假期，让他们回家养伤的养伤，休息的休息。 这次跟随沈六平叛的士兵有些机灵的，也能带回来些东西。他们跟在将军身后冲锋陷阵，那些打头阵的自然有油水可捞。 因为赵东家在府城有买卖，所以消息很是灵通。 “藏私？”小岚蹙着眉头问道，“这不违反军纪吗？” 赵东家摇头笑着暗道，总算有小姑娘不了解的事情了，要是她什么都知道的话，那他也太有挫败感了，“这个事是心照不宣的规矩，将军都是知道的，只要不是太过分，军中是不会强制收回去的。” “军队也不能保证按时给每个士兵发军饷，那么也就只有在打仗的时候，要稍微放松一下要求了，不过有这些战利品激励着，将士们冲锋陷阵还是非常拼命的。” 财帛动人心啊，说的就是这个，小岚暗暗道。 这次沈六带着一种士兵清剿了黑虎山，当然大部分的东西都上缴了，只有少部分的东西被这些兵士们偷偷的藏了下来。 沈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了手下人的举动。不过这些兵士私下藏的大多是首饰、珠钗的多，黄白之物确实没有的。黄白之物需要全部上缴，充当军费。 不过就算能得到一些首饰、珠钗，这也已经另这些将士们高兴好久的了。据这位兵士说，他们中有拿银子、金子的，但是最后都被收上去了。反而是这些拿了首饰、珠钗的，他们有的藏在土里，有的藏在犄角旮旯里，他反正是藏在石头缝里了，后来又偷摸的回去了一趟，带出来的。 第151章 牢里 小岚也理解，毕竟金银就是钱，直接拿来就能用。但是珠宝首饰啥的，却要先拿出去换成钱，才能使用，沈六对待跟随他的兵士比较宽容，对他们私自留下一点两点的也没多在意。毕竟这种东西多了，其实是换不上价的，还不如当作战利品留给手底下的人，而他则留下了黄白之物要养兵。 “沈将军要重新布置防线、还要给手底下的士兵发军饷，应该很缺银子吧。”小岚问道。 “可不是咋地，他要养着这么多兵士的粮草，天天这么多张嘴等着米下锅，他能不缺银子吗？”赵东家道。 赵东家顺势提起了南货北卖的话题，“之前胡人没南下，双方关系还没紧张的时候，咱们辽东府的茶叶、绸缎等一些东西运到胡人的地盘，那是相当的好卖的。现如今虽然胡人败了，也向朝廷缴纳的银钱，但是现如今的边境依然被封着，东西也运补过去，那边急缺这些玩意。”说到这里，赵东家小声的说道，“我听说有些走私的，他们带着这些东西过去了，又带着那边的羊、马和特产回来的，只要是有命回来的，个个都是赚的盆满钵满的。” 小岚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但是这种生意一般人可做不了，她又没有门路，想必这些胆大走私的人，肯定是之前淌出来的路，若是她贸贸然行动的话，可能命都会搭进去。 赵东家跟小岚和盛轩说着话，就听见大门开了。 “轩哥，小岚你们真的回来了。”推门进来的是胡一刀，自从张庆年、刘氏带着孩子们和黄先生回了盛家屯子，胡一刀每天晚上都要来小岚家宅子这边转转。当他看到小岚家门口停着两架马车的时候，先是一惊，后又喜出望外，心想，可能是小岚一家子回来了。 “胡叔，快进来坐。”小岚忙起身招呼胡一刀。 等知道父女俩是来府城接人的，胡一刀二话不说，约定明天陪同父女去府城衙门看看，万一真有啥事，他也能帮帮忙。 自从张庆年回了盛家屯子，胡一刀也没闲着，去海边捡拾贝壳的事就交由他做了，当时张庆年就跟他约定好了，每一个月往盛家屯子送一次贝壳。 “胡叔，暂时不用帮忙，我们也不清楚是啥事，等明天先去府衙看看。你还是先去捡拾贝壳，这个活计别耽搁了，我家的作坊眼看着就要建成了，之后就需要大量贝壳了。”小岚道。 胡一刀点点头道，“有事你们一定要说啊，我胡一刀虽然是个粗人，但是有一把子力气。” 第二天去了衙门，接待他们的竟然是沈阿大，小岚心思沉了沉，上次沈六从她这拿走了制冰的方子，眼瞅着夏季结束了，卖冰是个季节性的买卖，这不会是沈六的幌子，故意骗他们来接人，实则是想从她身上讨好处吧。 等到小岚和盛轩在牢狱里看见了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好吧，小岚承认，她着实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爹、娘、春花，你们怎么在牢里了？”盛轩乍一见到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使劲搓了搓眼睛，还以为自己恍惚了，等看清确实是自己的爹娘和妹子后，连忙走到牢狱边上跪下问道。 这才短短一个月的工夫，老两口和春花竟然在牢里了。先不论什么事情让三人下了大狱，就说怎么只有老两口和春花在？老大、老二他们人呢？ 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进了牢房，就没有人管他们了。是因为盛诺和盛凯两兄弟带着家人远遁河间县了 ，此时老大人已经在河间县任职了吧。 当时一家人路过黑虎寨的时候，因为初来乍到的，他们一行人并不知道黑虎寨的凶险，当然了，他们所带的盘缠也不多，自然也没有多余的钱财来买路。他们这群人也是点背，当时正碰上黑虎寨的人外出打草，于是乎，盛诺和盛凯俩兄弟带着自家人跑出来了，而盛老爷子和崔氏毕竟年纪大了，身手就没有纳闷灵活了，他们所在的那辆马车就被劫持上山了。 上了山，黑虎寨的大当家的也没多为难老两口，原因是他看上他们的老闺女春花了。就想让他们一家子跟着他在山上生活。老两口自然不让，可是黑虎寨是什么地方，一群山匪组合而成的寨子能是什么好人。即便老两口再不愿意，春花还是在第二天就穿上了红嫁衣，跟大当家的拜堂成亲了。 黑虎寨老大名叫黑虎，今年四十有六，前任压寨夫人刚被他折磨致死。春花长得虽不是顶顶好看的，但是在如今饿殍遍野的时代，长相如此的也能在中等偏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是真正不幸，春花成婚的第三天，沈六就带着手底下的将士们剿灭黑虎山了，黑虎战死，一众土匪都被关在了牢里，当然作为黑虎的姻亲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也被关了起来。 一众穷凶极恶的匪患当然是要被判斩立决的，作为受害人的盛老爷子一家人，知府还是问了一下沈六的意见，毕竟匪患是他摆平的，人也是他抓的。 当时沈阿大也是在场的，当时他就听着盛姓熟悉，想了一会后，终于知道为什么熟悉了，当时小岚救了沈六后，他可是将小岚一家子查了个底朝天。这老两口和春花怕不是小岚姑娘的爷、奶和姑吧。 他们一家子不是应该在盛家屯子住着吗？怎么到黑虎寨了呢？这件事沈阿大百思不得其解。知府问了盛老爷子和崔氏好多遍，老两口始终三缄其口，只是一个劲的抱着春花哭，说自家姑娘命苦。 知府也是无计可施了，只能问沈六怎么处置他们。毕竟他们名义上还是黑虎的姻亲，虽然这个亲是被迫结的。 沈阿大将盛老爷子、崔氏、春花和小岚一家子的关系在沈六耳边悄声的说了一遍后，沈六陷入沉思，半晌后，才让知府派人通知盛老爷子的儿子来接人。 盛轩担心盛老爷子和崔氏，其孝道感动天大，但是从理智上来讲，眼下他们最迫切需要知道的是盛老爷子老两口为啥会在牢里？她大伯、二伯一家子又在哪里？为啥他们会跟老爷子分开了？ “破家知县、灭门知府。”这句话就连大字不识一个的平头老百姓都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岚是真的担心，老盛家的人又作妖了，要连累了他们。即便他们分家了，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万一真的灭门，她们家也是逃不脱的。 第152章 春花的遭遇 盛轩看着牢里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盛老爷子和崔氏，春花缩在一旁，三人都穿着破旧的囚服。老两口走时，虽说头上也有白发，但是还是黑发多，白发少，可是现在两人的头上连根黑头发也看不见了。至于春花一直低着头，小岚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是从她的背影能够看出，她也是吃了大苦的，之前稍微圆润的身材再也看不见了，现在纤瘦的可怜。 “爹，娘......”盛轩跪在牢房外头，一连声的喊道，“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被盛轩一连喊了几声后，盛老爷子终于反应过来了。“老三啊，”老爷子连忙爬到牢房边缘，拉住盛轩的手，就落下泪来了。 “老三，我的儿，”崔氏也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连滚带爬的来到牢房边上，跟着老爷子一起抓住盛轩的手，扯着嗓子哭嚎着。 盛轩看着灰头土脸的盛老爷子和崔氏，只见二人无一不是灰头土脸的。俩人皆是一身单衣，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了。囚服本来就是脏的旧的，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原本崔氏是多么利索的一个人啊，现如今的样子，确实狼狈的过了头了，起码活到今日，盛轩也仅此见过一次。如今老两口脸色蜡黄，头发花白，连嘴唇上都不见一点血色。 “爹，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盛轩拉着老两口的手，再次问道。 盛老爷子本来是咬死不想说他们经历的破事的，但是在牢里的这几天，除了一开始知府还提审过他们，但是见他们三缄其口，从那以后，知府就仿佛忘掉了他们的存在似的，对他们三人就不管不问起来了。 不过牢里的生活肯定不能跟家里一样自由，不用说崔氏了，就是盛老爷子也是越住越没有底气，他内心深处甚至在想，他不会就此老死在牢房里边了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是到了地底下，也没法跟列祖列宗们交代的。 这几天他都呆的麻木了，甚至他在想，要是知府现在提审他的话，他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会在支支吾吾的为了闺女、儿子遮掩了，因为在牢房的这几日，已经到达他身体的极限了。 “老三啊，你大哥不是人啊，他抛下我们就跑了，我们被黑虎山的土匪劫持到山上了......”还没等盛老爷子开口，崔氏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跟盛轩说起来了。这几天的牢狱生活，不光压垮了盛老爷子，连带着崔氏的心理防线也跟着破了。 现在乍一看见盛轩，她先是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后来等到接二连三的听到盛轩的呼唤，她才晃过神来。 她再也不想在牢房里住下去了，哪怕因为这件事耽误了老大的前程，她也得说，因为她最宝贝的老闺女让土匪头子糟蹋了，春花可是她的心头肉啊，要说她心里对老大、老二一家子人不记恨，那是不可能的。 “老三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为你妹子做主了，不能就让你妹子白白的让人给糟蹋了。”崔氏哭嚎着道。 崔氏的话犹如惊雷砸在了盛轩和小岚的头顶上。原本小岚只是觉得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是被山匪劫持到山里了，结果被沈六剿匪的时候解救了，因为解救的人质和山匪都被关进了大牢，知府需要确认他们的身份，确实是良民的就得由家人来接他们出狱归家。小岚本来以为她和盛轩也就是走个过场，接了人回家就完事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崔氏竟然说出这么劲爆的话来。 “娘，这话可不兴胡说啊，要是跟山匪扯上关系，那春花这一辈子就算完了。”盛轩回过神来之后，连忙说道。 “我说的是真的，要不然我们为啥现在还在牢里呆着啊？就是因为有人指证，说我们跟土匪头子结了亲，所以我们才出不去的啊。”崔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她现在也顾不得接春花的短了，跟自由比起来，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况且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是她想捂着掖着的，她能捂得住吗？ “那杀千刀的，霍霍完春花，就被当兵的杀头了，那些血啊，我这辈子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血......老三啊，你得想想办法接我们出去啊，我们是良民，一直在盛家屯子生活的好好的，要不是跟老大去任上，也就不会遭这些罪了。” “老大这个瘪犊子玩意，他是个不孝子啊，竟然就这么抛下我们自己跑了，但凡他跑路的时候顾忌着我们一点，你妹子春花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这个不孝子，杀千刀的，他不孝啊。春花，我的心头肉啊，我可怜的闺女。” 听到这里，小岚彻底的惊呆了，她一直知道盛诺自私，但没想到他能自私到这种程度。要知道在古代一个人的名声是很重要的，更何况是当官的名声更加的重要，但凡不孝的名头传扬出去，他的官路也就彻底走到头了。 他这是笃定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在这群山匪面前活不了还是肯定老两口舍不得他得之不易的官位，即便老两口平安归来，因为他的官位，也会舍不得指责他？ 但是不管是哪种相反，都说明盛诺这个人是极其冷漠的，要知道盛老爷子是他的亲爹，崔氏是他的亲妈，春花是他的亲妹子。一个连血亲都能抛弃的人，还能指望他有多少底线呢？ 不管以后老两口是选择原谅老大还是选择不原谅，她们一家子都得远着老大一家子了。如此没有底线的一个人，能指望他当什么好官，别到时候官没当好，被摘了乌纱这倒没什么，万一真的牵连到她们，那就不妙了。 她们家可没招谁惹谁，一家人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在家的时候，祸害她们。现如今走远了，可别再祸害着她们一家子了。盛诺能得这个官，盛轩和张氏也是出过力的，毕竟没分家之前他们的劳动产出都被盛老爷子和崔氏拿去供养老大一家子了。别到时候她们一家子光没借着，反而再被牵连了。 第153章 盛轩的悲伤 “老三啊，你得想想办法，爹知道你认识的人多，”盛老爷子冲着盛轩央求道，“这进了衙门啊，不死也得脱层皮。老四啊，你好歹给想想办法，我们是受害人啊。跟山匪头子成亲我们也是不愿意的啊，春花是被强迫的啊。” “老三啊，你真的要想想办法了，我们娘俩要是再在牢里呆下去的话，怕是活不成了。”崔氏冲着盛轩哭求道。 盛轩此时被他爹娘说的一系列消息砸的蒙圈了，他现在内心很乱，跟块破布似的任由盛老爷子和崔氏拉扯着。 小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出手将盛轩解救出来，并将他扶起道，“爷、奶，你们的事我们会想办法的，你们也别忧心，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了。” 小岚一边扶着盛轩一边往外面走去，她有点担心她爹被这么多事打击过头了，要是因为这么点事，就一蹶不振了，为了老盛家这样的人家这么让自己难受，小岚可舍不得。“爹，咱们先回宅子，你先定定神，我找找人，一定将爷奶捞出来。” “好孩子，一定要将你爷奶捞出来，他们年纪大了，可经不起这么折腾了。”盛轩机械般的恍惚道。 其实小岚内心是有谱的，要是府衙不想放人的话，也就不会大费周章的来通知她家来接人了。 但是春花跟山匪头子结亲是事实，盛老爷子被人指证跟山匪头子有亲也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春花是被强迫的，但是两人也确确实实是拜过堂了的。 这事就值得推敲了，府衙既通知她家来接人，又通过盛老爷子和崔氏的嘴告知她，老盛家跟黑虎山牵扯上关系了。这知府是想干嘛？或者说沈六是想干嘛？ 盛轩回到家里，心神就逐渐平稳下来了，“小岚，你真的有办法能接你爷、奶出来？”盛轩看不得自己的爹娘吃苦，但是自己的能耐有多大他是知道的，所以回到家里，他迫不及待的又问了闺女一句。 “爹，你放心吧，我肯定能接爷、奶和春花他们出来。”小岚保证道。 因为不清楚沈六的意图，她得想办法弄清楚。就是为了她爹，她也要将老爷子和老太太从牢里捞出来，要是让他们继续在牢里受苦，估计这会成为盛轩的心病了，使他后半生都不得安稳。 可是沈家又不是那么好进的地方，但是为了弄清沈六的真实想法，她又不得不再次拜访沈府。可是上次之所以能进沈家是因为被沈阿大带着，这次她独自去的话，恐怕连沈家的大门都进不去，就更别提见到沈六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下午的时候，沈阿大再次来到小岚家里了。 “沈大人，好久不见了，您一切安好？”小岚客套的问候着。 “小岚姑娘，可不敢当个您字，你可太折煞我了。”沈阿大连连摆手道。因为制冰、卖冰的事，让沈六赚的盆满钵满，连带着沈阿大现在看小岚的眼神都变了，现在他完全将小岚看作是财神爷了，当然了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他可没忘记，当初胡人兵士死时的惨状。 “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有什么事咱们就直说吧，也就别拐弯抹角的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小岚直接开口了当的问他来此的目的。 沈阿大见小姑娘如此不客气的跟他说话，就明白了小岚肯定是因为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的事有些生气了，这事他高低得辩解两句，“小岚姑娘，你爷、奶虽然在牢里呆着，我们将军可是交代过了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从来没给他们用过刑的，这也是咱们狱中唯一有这份待遇的人。” “那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们将军了？”小岚反讽道。 可是沈阿大是个实诚的人，压根就没听出小岚反讽的意思，“你确实该感谢我们将军，要不是我们将军带兵剿匪，你老姑以后什么样，那还真不好说呢。” 小岚也不是个傻的，带盛轩回来后，她就将胡一刀叫到家里了，并且从他嘴里也打听出了黑虎寨的一些事，知道沈阿大所言非虚，春花所嫁非人，要是真让她跟黑虎过一段时间，那她可能就会步他前几任压寨夫人的后路了，至于这个后路是什么，那当然就是黄泉之路了。 不管怎么说，沈将军的剿匪确实是误打误撞的解救了盛老爷子他们三人，虽然目前三人在牢里过得也是凄惨，但起码人身安全是能得到保证的。这么想起来，沈六还真的是她们家的恩人了？ 要是他不拿这件事当作要挟，又要问她要东要西的话，她确实会这么认为。如果沈六想携恩以报，小岚内心的感动就荡然无存了。 小岚的猜测不无道理，按理说，她本以为只要走个手续就能将盛老爷子他们接出来，因为来通知接人的就是知府，等到她跟盛轩办手续接人的时候，却碰了不软不硬的钉子，小岚琢磨了片刻就懂了。肯定是她这里有沈六想要的东西，他这是以此来做交换条件了。 果不其然，回家没多久，沈六的贴身随从就来了，来的还是熟人，这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你们这次想从我这要什么？上次给的制冰方子让他赚的还不够吗？”小岚道。 这话说的让沈阿大不好接，上次之所以小岚会教给他制冰术，那还不是她家付不起百金，为了她姥爷、舅舅家免除兵役而给的嘛？怎么现在听着小姑娘的口气，跟他们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虽然事实确实是他们占了很大便宜，这制冰的法子可不止赚了百金。这么来钱的生意，被沈六座下的第一谋士孙明与知道是一个小姑娘所赠时，连连摇头说不可能，这也更加让他想结识小岚了。 第154章 再次来沈府 这次他被沈六安排过来接小岚去沈府，何明与就想跟着过来的，被沈六拒绝了，说别去了吓住了人家小姑娘，让他在沈家呆着，等人接来了，他也就能看见了。 沈阿大苦笑，内心寻思，你以为去接小姑娘是个美差啊，那是你没看见人家杀伐果断的样子，要是你真是见识到小姑娘的杀伤力，就不会天真的以为她是块棉花了。 “我想养大批的马，”小岚来到沈府的时候，正听到沈六和何明与讨论养战马的可行性。 “胡人的骑兵确实厉害，咱们之前跟他们交战，要是能跟的上他们的骑兵，这场战役也不会赢的如此艰难。咱们辽东府正处于两国的交界处，要想抵御胡兵再次南下打草，就必须将骑兵练起来。” “可是这有些破坏耕地和民生啊。”沈六有些犹豫道。 “沈将军，我不是要占用百姓的耕地养马，而是想让你给我拨一块地用来养马，哪怕是荒地也行。”何明与道。 “建设马场所用的费用可不低啊。”沈六道。 “我们买马实在是太艰难了。朝廷有养马场，但是那的马匹，咱们得上门求着，都不一定能买到。要是咱们自己能养马，不出五年，咱们就能建成一支骑兵了。”何明与道。 沈六听到这里，眼睛发亮道，“要是有骑兵，咱们就可以来回笨袭了，甚至可以绕道府城，直接攻打胡兵，这样跟胡人交手起来，就不至于打的这么艰难了。” 说到这里，沈六放在大腿上的手不由的弯弯屈起，手指敲打着大腿，半晌才开口道，“地可以圈给你，在虎山的脚下就有三百多亩的草地，不过那里也有危险，胡人出入那边可没有屏障，能不能保住马匹就得看你自己了。但是即便这些困难都克服了，那你有银子养马吗？” 何明与叹了口气道，“我这不是来跟将军想折子的吗？听说阿大去请小财神去了，咱们没有法子，可以请人想想办法啊。” 听到这里，小岚嘴角抽了抽，阿大在门口咳嗽了一声，俯身对沈六禀报道,“将军，小岚姑娘来了。” 何明与听到财神来了，连忙收起刚才的颓废样子，瞪大双看瞧瞧传说中的财神爷长什么样子。见小岚只是个衣着朴素的农家小姑娘打扮，跟自己想像中的形象相差甚远，直说自己被阿大欺骗了，人家小姑娘长的这样灵秀可爱，他竟然将其形容成罗刹，简直是给人家招黑。 小岚给沈六问安之后，沈六就招呼她坐下了。 小岚也没有跟他多客套，知道这次来沈府，两人互有所求，做生意最忌讳低人一等，虽然身份上，两人是云泥之别，但是心气上，小岚可不输他。 何明与见小岚坦然自若的座下沈六的下首位置，并不被沈六身上的杀气所影响，这时他才回想起阿大告诉他的，小岚姑娘虽小，但是练就了一手好箭法，曾经射杀胡兵数人，解救将军于水火之中。 他现在终于相信阿大说的话了，在将军面前能如此淡然自若的人，绝对不简单。要知道沈六的一身杀气是在战场是炼出来的，一般人靠近都得打哆嗦。可是小姑娘却满脸平静，这人不简单呢。 “将军，对于你带兵剿匪，解救了我爷、奶和老姑免受山匪的劫持，我深表感谢。”小岚见自从她进门后，一众人都沉默着，便率先打破僵局，“都说大恩不言谢，我也就不再客套了，还请将军给知府那边通下气，让我爷奶和老姑他们能出来。” 多日不见小姑娘，沈六觉着她的伶牙俐齿不减当初啊，他沉默了一会没有立马回答。倒是旁边的何明与听出了几分意思出来，便笑着调侃道，“小姑娘，你爷、奶、老姑的情况可跟一般人不一样啊，别人是被绑到山上的人质。可你爷奶他们可是跟土匪头子结亲家了，你姑是嫁给了黑虎。” “虽然黑虎现在被斩杀了，但是他跟你姑成婚了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将军大人大量，没有直接株连你们，你不感恩戴德的来谢恩，怎么还来直接来强硬的要求我们放人呢。” 听到何明与这样说，小岚翻了个白眼，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不就是你们将军缺银子了，由开始盯她这块白生生的五花肉想啃了。 她就不信，赵东家在府城做的香皂生意有多来钱他们没查过，估么着他们也是想来分一杯羹的，或者他们想让她给指点一个新的发财门道的。要不然他们怎么就这么曲折的借由县衙的手，让她家来府城接人呢。 要知道盛老爷子的儿子可不止盛轩一个，再怎么拍，也轮不到她们家吧。她爹盛轩排行第三，这个时代最讲究就是长幼有序，要说来捞人也得请老大盛诺来捞，再不济也有老二盛凯在头上顶着，可是县衙偏偏让她们家来捞，并且县衙连盛浩家都没通知，只单单通知了小岚一家，这就值得思量了。 小岚心道，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跟我演什么聊斋呢，于是她对着何明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有理会他说的话。 沈六知道小岚聪慧，对于何明与碰了个软钉子的事，他乐的哈哈大笑起来，“遇到对手了吧，你别把她当成一般的农家小姑娘来看，在你面前的这位可是杀不不少胡兵，并阻断了胡兵的追击，确保了跟随着她们家府城的村民们的安全，她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单纯无害。” 何明与摸着鼻子，呵呵傻乐。 小岚也不跟他们继续兜圈子了，她知道自己的底细已经被沈六摸的门清了，她也了解沈六的为人，既然都是熟人，就装不了一点，那还不如单刀直入的问清楚，“沈将军，为了能将我爷、奶和老姑放出来，您这边提的条件是什么呢？” “何明与，听见了吧，这小姑娘是个财神不假，但这可是个烫手的财神。”沈六笑着道。 第155章 沈家家宴 “有些事一时半会的也谈不完，你也不是第一回来府上了，今天就随着我在家吃顿家宴吧。”沈六道。 沈六的话说完，不光何明与愕然，就连沈阿大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要知道这是从他跟着沈六以来，听见他第一次邀请一个女孩子在家里吃宴席，还是家宴。看来他要把小岚的等级还要往上拔高了，虽然他以往也很重视小岚，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远远不够的。 对于沈六的邀请，小岚也是非常诧异的。沈家的家宴是只有亲人才能上桌的吧，小岚自认为跟沈六不熟，虽然她曾经救过他，但这件事她也被勒令烂在肚子里了，除了此事，两人满打满算，这次才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说实话，这样的家宴小岚是不愿意参加的，门户一大，里面的女人就不仅仅是柴米油盐这么简单了，这心思一复杂，就知人知面不知心了。小岚自认为自己跟沈六的交情浅，她实在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但是看着沈六说一不二的话上，她又没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何况他还是一府的总兵，皇后的嫡亲弟弟，要是不给他面子，小岚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了沈府的门。 不过小岚是块滚刀肉，即便觉着会得罪了沈六，但她还是得提前拒绝一下，省的待会宴席上出糗丢人。她知道大宅门里的规矩多，如今她只是个庄户人家的小姑娘，衣着打扮也是简单的庄户人家的小丫头的打扮，她是被沈六邀请去赴宴的，要是宴席上闹出什么笑话，丢的不光是她自己个的脸，到时候连沈六脸上也会无光。 “沈将军，非常感谢您邀请我参加贵府的家宴，可是我年岁太小了，参加这种家宴实在是有些不妥。况且我今日的衣着打扮也不是能赴宴的衣着，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小岚委婉的表述自己拒绝参加宴席. 可是沈六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是在啜了一口茶水后，简单的说了一声，“无妨。” 小岚简直无了个大语，沈六这是不怕她在宴席上闹出笑话来的吗？还是他是为了看她的笑话，才故意留她在府里吃席的。宴无好宴啊，怕不是个鸿门宴吧，小岚心里琢磨。 等到沈六喝完了一盏茶，沈六就安排管事娘子带着小岚往沈家西花园的暖阁走去。沈家是个大家族，刚才在书房里谈事，小岚年纪小，书房里人又不止两个人，也就可以不讲究男女大防了。况且小岚是个庄户人家的小姑娘，心里也没有这根弦。但是出了书房，就不一样了，小岚虽然年纪小，但也是不能直接跟着沈六走的，当然了，沈六肯定是最后才入席的，谁叫人家是一家之主呢。 沈家的家宴安排在暖阁内，一进入暖阁，小岚先是注意到三三两两的人在喝茶等时辰，约莫是等人都到齐了才能入席。 小岚在观察着沈家人的举动，沈家人也在观察着她。突然看见管事娘子领过来一个衣着朴素的小姑娘，原先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沈家的三奶奶带着两个女儿也在喝茶等时辰，看到管事娘子领着小岚过来了，忙将小岚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原来她早就得到沈六的吩咐了，让她务必照顾好小姑娘。 沈家三奶奶四十出头，身材略有些发福，性情也极其的温和，未语先笑，“我道是老六让我看顾什么小姑娘呢，原来他说的还真是个小姑娘，你就是小岚吧？” 小岚刚踏入这块陌生的地方，虽然她性子泼辣，但到底是不肯大说大笑的，因为这是沈家的地盘，人家是皇亲贵胄的，万一踩着什么地雷了，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为沈家三奶奶跟张氏年纪差不多，小岚自然跟她的两个闺女年纪也是相仿的，很快，三个小姑娘就熟悉起来了。 在盛家生活的女人，个个都是消息灵通的，小岚虽然衣着朴素，只是普通的乡村丫头的打扮，但是能被沈六邀请参加家宴，并且让沈家三太太作陪的，可见小姑娘在沈六心中地位颇高。 众人看小姑娘不过十多岁的样子，显然还是个孩子，对自己又没什么威胁。她们何不其乐融融的相处，卖沈六一个好呢。 等到宴席上的菜品一道道的端过来，一桌子的人也就陆续到位了，先是沈六到了，过了没多长时间，沈六的母亲，沈老太君也被丫鬟搀扶着来赴宴了。 沈老太君来了，一家人自然需要给老太君请安，小岚作为一个外来户，自然也得跟着请安。 “都快坐下吧，只是家宴，不必如此多礼。”沈老太君摆摆手，让大家入座。 小岚的衣着极其的扎眼，沈老太君一来就发现了。她之所以来参加家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听说她家老六请了个小姑娘来吃席，她是抱着看看这个小姑娘是何人的态度来的，可是当她第一眼看到小岚的时候，就失望了。原本她以为老六要定下来了，可是眼见他邀请赴宴的不过是个牙还没长齐的黄毛丫头，说她不失望都是假的。 虽然失望，但是作为沈家的老太君，该有的表情管理还是做的很到位的，起码小岚就没察觉出老太君对她的失望。 “丫头，快来，到我身边坐。”盛老太君邀请道。 于是乎，小岚再一次成为了焦点，她屁颠颠的从沈三奶奶的身边换到了沈老太君的身边。 “小姑娘着实活泼可爱，叫什么名字啊？” 在小岚依次回答了姓名、籍贯、家中人口之后，沈老太君的盘问总算告一段落了。 沈六坐在老太君的下手，看见小岚不得不装出乖顺的样子，接受他娘的盘问，不由觉得好笑。 小岚正觉着发窘，看到沈六竟然挑眉笑话她，小岚对他拌了个鬼脸，更加惹的他大笑起来。 沈老太君看着两个孩子的眉眼官司，陷入了沉思。 第156章 宴席之后 沈家老六是她最得意的一个孩子，也是心思最深沉、最出息的一个儿子。要不然偌大的沈家的家业也不会落在他的手里。要知道沈六不过弱冠之年，就能掌管府城的兵权和沈家的家业，这份心性和魄力，连她有时候看到沈六的时候，心里都会打怵。 可是小岚竟一点都不怕沈六，沈老太君看了看小岚稚嫩的脸和小小的身形，觉着是她想多了，老六可能就是觉着这个孩子好玩罢了。 等宴席散了，小岚便由管事娘子带着她继续往沈六的书房走去，说是沈六还有事要跟她商谈。 盛轩和何明与的步子迈的快，等到小岚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在茶桌旁边喝茶了。 小岚正想着跟沈六请个安后，就告辞回家，还没等她付诸行动，就听见沈六开口说话了。 “小岚，你来。” 小岚连忙答应一声，继续往里走。 “六爷好。”小岚走到桌案前，屈膝朝他福了一福。 “做吧。”沈六看了小岚一眼，嘴角微不可见的向上翘了翘，招手让小岚在桌案前坐下。 坐在沈六身边的何明与，自然感受到沈六的心情变化，知道他目前心情极好，他心底里琢磨了片刻，便暗自决定，一定要跟小岚这个小财神爷搞好关系，主子的喜好就是他的喜好。 沈六看着小岚恭敬的坐在一旁，暗自想这小丫头最近的日子应该是过的不错，脸颊也圆润了，个头好像也有点长高了。 沈六看着小岚装模做样的姿态，何明与看她装作小大人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听见何明与的笑声，小岚也有些尴尬，反正她是什么样的人，沈六早就知道了，她也就不再装下去了。 沈六见小岚一瞬间切回原来的模式，还是和之前一样，大大方方的，少了拘谨，露出本性来了。小岚的这个转变让他很是熨帖。 “六爷，你通知我们来府城接人，我们来了，怎么我爷、奶和老姑却接不出来了呢，你到底怎么个打算法？”小岚道。 “小岚姑娘，你之前给将军的方子，可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的士兵能在这几个月里有食物果腹，可以说，你当居首功。”何明与喝了一口茶，接着道，“可是制冰的的生意到底是季节性的生意，现在天气转凉了，冰也就不是那么好售卖了，士兵们的粮草又开始紧缺了。” 小岚听何明与这样说，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呢，只是她无了个大语。内心想，你们将军缺粮草，跟我说又有什么用呢？不能上次给你个方子，你们就得寸进尺的讹上我了吧。我只是个普通农户家的小姑娘，一没权、二没势的，并且今年才年仅十二岁，你们怎么下的去手啊。再说了，不说远的，就说这府城吧，买卖做的比她好的大有人在，她只是其中不起眼的存在，这羊毛不能逮着她一人薅吧？ 何明与见小岚不接话茬，再接再厉道，“咱们辽东府跟胡人的地盘接壤，要是胡人南下打草，饿着肚子的兵士们是抵御不住他们的，况且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况且你还生活在辽东府，要是胡人再次袭来，你们家也幸免不了。” 小岚琢磨了片刻，才不情不愿的道，“所以这就是你们让我们来接人的条件？你们怎么对我家这么苛刻啊，我就想问一下，从黑虎山下来的人质，也是要交保释金，你们才放人的吗？” 沈六听到保释金一词，嘴角抽了抽，何明与也有些尴尬，这事确实是他们做的不地道，但是为了将士们能填饱肚子，他今天可是把脸豁出去了。 “可是别的人质也没跟黑虎山的大当家结亲啊，跟不是黑虎山的压寨夫人啊。”何明与反唇相讥道。 这话一出，小岚就安静了，这事如果真论起来的话，她们家都能被春花牵连了。现如今沈六只是想让她出个挣钱的点子，就可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确实对他们盛家太仁慈了。 可是沈六要养四万张嘴，这赚银子的数目就不会小了，要是小打小闹的话，人家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盛老爷子他们在牢里呆的不亏，人家抓他们也是有说头的，不会被人讲究了去。要想将他们放出来，除非她能提供一个挣大钱的方案，否则，以沈六的性格，估计她爷奶和老姑还得在牢里继续住下去了。 可是大生意的点子哪是那么好想的啊，她真想撂挑子不干了，就让她爷奶在牢里住着吧。可是转念一想盛轩那痛苦的模样，她又有些心存不忍。 何明与和沈六见小岚陷入沉思，也不打搅她。何明与倒了杯茶放到小姑娘跟前，他就自顾自的品尝起茶来了。 他是相信小岚的脑袋瓜子的，毕竟他也是做过功课的，知道小姑娘短短的时间内，就琢磨出了豆制品和香皂两条发财的门路。要知道这两样在小岚做出来之前，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这些事物的。再加上她教给沈六的制冰术，更让他大开眼界，直呼小岚是个奇女子是也。 第157章 商量 “六爷，这个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卑职问他来沈家门口干什么，他说是来接小岚姑娘的。” 沈阿大跟沈六的对话，将小岚拉回了现实，这时她看见胡一刀被捆绑着提留了进来。 “胡叔，你怎么来了？”小岚见胡一刀被绑着，忙起身对沈六道，“六爷，这是胡叔，估计是我爹看我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有些担心我的安全，让胡叔来接我回去的。” 沈六挥了挥手，示意沈阿大将人放开。 “启禀大人，小人是来接小岚姑娘的。”胡一刀跪下向沈六陈情，“草民不是故意在贵府门口闲逛的，实在是担心小岚姑娘的安危啊。” “六爷，胡叔也是关心则乱，他就是平头老百姓，大户人家的规矩他也不懂，还请你多多包涵。”小岚站起来朝沈六福了福，给胡一刀求情道。 沈六深深看了胡一刀一眼，觉着他的身板很壮实，说话也是不卑不亢的，确实是条汉子，小岚家能结交这样的人，也是种缘分。“起来吧。” “多谢大人。” 小岚见天色不早了，害怕他爹在家里担心，便对沈六道，“六爷，对于何先生所说的事，我心里大概有些谱了，今晚上我先回去琢磨琢磨，等明天再来跟你们详谈。” 何明与听小岚说她对赚钱的营生有了打算，哪里肯等到明天，“小岚姑娘......” 没等他继续往下说下去，沈六就抬手制止了他的话。何明与的心思他哪里能不知道，大概是听小姑娘说了心里有了赚钱的想法了，他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了。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天也确实是晚了，何况她的家人也派人来接她回家了，他就是再想留人，也有些不合时宜了。 “阿大，你护送他们安全啊到家。”沈六安排道。 等小岚回到家的时候，盛轩已经坐立不安了，要不是他身体不适，早就亲自去沈府接小岚了。可是他浑身软绵绵的，走路都费劲，要是他拖着这样的身体去沈府，还不知道能不能到的了呢。 幸亏小岚找了胡一刀来照顾他，于是他就拜托胡一刀去接人了。 等小岚安全到家，送走沈阿大和胡一刀，父女俩就开始闲话家常了。 “爹，你好些了没？”小岚关切的道。 她知道盛轩是突然大悲导致的身体机能下降，再加上突然看到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的凄惨模样，他一时大脑供血不足，再加上他想救老爷子三人出来，一时心急如焚，便着急上火的身体承受不住了。 “爹，你别担心，过不了几天，我爷、奶和春花姑就能被放出来了，你放宽心。”小岚安慰道。 “闺女啊，是沈将军答应放人了吗？”盛轩听到小岚说过不了多久他爹娘和妹子就能出来了，眼睛立马放出光来了。 “爹，估摸着还得等两天，”小岚琢磨了一下又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估摸着明天他们就能放出来了。” 听到这里，盛轩的忐忑的心，就放回肚子里边了。这时他突然想起闺女今晚回来的如此晚，连忙问道，“闺女啊，这次去沈府，沈将军没有为难你吧？怎么回来的这样晚啊。” 盛轩现在病着，小岚并不想让他操心，便道，“爹，沈六爷就是传唤我过去，问我一下做买卖的事，今天没说完，明天我还得去一趟。你别担心，六爷仁善，并没有为难我。你看，今儿太晚了，他还安排人送我回来呢。” 听小岚这样说，盛轩也就渐渐放下心来了，心想，毕竟小岚对他有救命之恩，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他这么大的官，总不至于连他的救命恩人都害吧。 小岚走后，何明与立马就坐不住了，“六爷，你听见了吧，小姑娘说有想法了。要是真有赚钱的买卖，那我们的马场就有着落了。要知道一个马场可不是几万两银子就能建成的，每个二三十万两是不成的。” “我可不想小打小闹的建个就三四百匹马的马场，胡人全民皆兵，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马，要是咱们建了个几百匹马的马场，不光让咱们的人笑话，估计连胡人都得笑话咱们。” 沈六琢磨了片刻，点头应道，“看明天小岚能出什么赚钱计策吧，说不定你的养马大计真的能实现呢。” “六爷，不光是养马大计，还有咱们士兵的口粮呢。要是小姑娘说的生意真的赚钱，那咱们以后的日子也就会好过起来了，你也不用天天为了粮草的事犯愁了。” 何明与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没睡着觉，终于等到天亮了，他迫不及待的来到了沈府，沈六见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笑着道，“凡事切记操之过急，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哪有点谋士的样子。” 何明与笑着道，“我的定力确实远不如六爷，我只要一想到一个生意在短时间内挣到这么老些银子，就激动的睡不着了。” “六爷，快让阿大去接小岚姑娘吧，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计划做什么生意了。” 沈阿大眼角抽了抽，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道，你就是再着急，也得等天亮了再说啊，就现在这个天，估计人家小姑娘还没起呢。 “何明与，你行了啊，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人家小姑娘能起这么早的吗？”沈阿大给他头上浇了盆水，把他心底的火气给浇灭了。 “你去了，如果人家小姑娘刚起的话，可以接她来沈府吃个早饭嘛。”何明与弱弱的道。 沈阿大用眼角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等沈六用过早饭，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让阿大去接小岚了。 “小岚姑娘，你快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发财大计啊。”何明与见小岚落座，忙殷勤的给她斟了一杯茶。 小岚此时心里却十分的纳闷，怎么沈六平日里是这么清闲的吗？都不用去衙门里点卯？不过他是府城总兵，人家做事情哪用的着她置喙。所以她心中虽有疑惑，但是也没问。 她哪里知道，沈六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几乎都得需要银子来解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他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要赚银子。要不是他怕将小岚接到衙门里吓坏小姑娘，他哪能在家里招待她？ 小岚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抬眼看见何明与顶着两个黑眼圈，乐了起来，“何先生，你这是昨晚没睡好？还是被人揍成这个样子的？” “还不是你昨晚的话，你只说了一半，却害的我辗转反侧，一直在想你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样的发财大计，结果就失眠了。你快说到底是什么生意，能来钱如此之快？” 小岚见他心急如焚的模样，喝了口茶后道，仅说了八个字，“南货北卖，北货南卖。” 第158章 南货北卖，北货南卖 何明与和沈六将小岚的话，在心里琢磨了片刻，心里有点明白小岚的意思，但是一直抓不到她说的点。 “快别卖关子了，赶紧展开说说吧，我的姑奶奶。”何明与道。 小岚见何明与确实心急如焚，也就不打官腔了。她就将之前听说的的几个客商北上赚的盆满钵满的事说了。 以何明与和沈六的精明，肯定就能想通其中的关窍。 至于大金阻拦两国的商贸往来，就不在小岚的考虑范围了，她只是提供个赚钱的途径。至于哪些人赚的盆满钵满了，她不知道，就是知道了，她也没必要说出来。凭何明与的本事，小岚相信他一定能查问出来，她何必做这个恶人呢。 “再说说你的计划，你是打算去胡人那卖什么？又是要贩回什么来卖？”沈六沉思了半晌后，问道。 小岚本来打算自己做这个生意的，但是沈六扣押着她爷奶和老姑为要挟，她不得不将这个法子告诉他。她本想只提供个概念，至于要贩卖什么，让他们自己动脑筋。可谁知沈六这个老狐狸，竟然打着将她的生意经照搬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能将她爷奶和老姑救出来，好安盛轩的心，她不得不将商业机密全部托盘而出。“六爷，咱们这里的茶叶、绸缎都是胡人所喜爱的，当然还有粮食，不过这是战备资源，咱们可以少粮的卖。至于胡人那边嘛，那可就多了。何先生不是想开马场吗？我听说胡人那边最不缺的就是马匹和牛羊，要是能将这些东西贩到咱们这边来，还愁卖吗？” 沈六和何明与越听眼睛越亮，最后何明与忍不住大笑出声，“怪不得你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迹了，原先大家都说你家能有如今的气候，大半是你的功劳，当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我眼拙了，你确实有这个本事，小财神的名号你担的起。”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好好的规划路线，要是有去无回，那就别说赚钱了，赔钱都能赔个底掉。”小岚提前给他们打了个预防针，胡人凶悍，跟他们做生意哪是那么好做的。万一路上在遇到抢劫的，不光钱财能赔了进去，人都可能回不来了。 “况且赶牛马羊哪是那么好赶的啊，要是一拍脑袋去了，真的可能赔钱。”小岚道。 何明与和沈六都点点，去胡人地盘交易的话，真的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事情，这件事确实该从长计议，好好规划。 小岚见两人沉思半晌，都不说话，便有些心急了。毕竟她的诉求是想将盛老爷子他们救出来，沈六的诉求是想挣更多的银钱。既然她已经售出计谋，那她的合理诉求是不是也该得到满足。 “六爷，我爷我我奶他们......” 小岚刚说了个话头，沈六就闻弦歌而知雅意，“放心，下午我就让阿大去衙门通知放人，你们下午去接人即可。” 小岚听了大喜，连忙起身跟沈六道谢。 你别忙谢的太早，我这也是有条件的。既然这个南货北卖和北货南卖的计策是你提出的。这么好的经商买卖我觉着不可能是你昨天刚想出来的，想必你已经琢磨了一段时间了。既然如此，那么去做这个买卖总得趟趟路，你就做这个先锋吧。 小岚无了个大语，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啊，沈六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这么危险的事情，就这么交给她去做了，他名下谋士那么多，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她强，他怎么就认准她了，逮着她一人霍霍呢。 “六爷，我年仅十二岁，恐怕难以当此大任。”小岚特意在年龄上加重了音量，以便提醒沈六注意她的年纪，别太高估了她了。 沈六听到小岚的说辞，想了片刻道，“这个事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让何明与辅助你，放心，我一定会派人保护好你的安全的。” 小岚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事是这么论的吗？这是你要做生意，凭啥我提着脑袋，担着干系给你干忙活啊。但她从跟沈六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已经知道此人说一不二的性格了。他只要决定的事，就很难再次改变了。 如果最终的结局她都逃脱不了去一趟大金的话，何不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呢。“将军如果非要我跟着去大金趟路的话，那这趟生意我也要参股了，并且我要这趟生意的最高话事权。” 刚才沈六答应她，会一路上保证她的安全，那就说明这次买卖赔钱的概率很少。起码路上的山匪啥的都不是这些当兵的对手，那这次货物想必也会相对的安全些，肯定比她自己组织人手北上来的安全。 沈六琢磨了片刻便答应了。 何明与想张嘴说些什么，想到这个生意是人家小姑娘想出来的，即便他去给人家打下手，也不丢人。况且这事是沈六爷威胁着人家去了，况且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做生意这一途上，他确实不如人小姑娘。 沈六答应的痛快，小岚也就不再啰嗦了，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这次我们将去大金的兴元府做交易，我会带几个自己人。咱们这两个月都准备一下各自要去大金交易的东西。你们再准备些人手和路上吃的干粮，两个月后咱们就出发。” 大金兴元府是离着辽东府最近的一个府城了，那边也是相当的繁华，小岚自从听说去大金做买卖能挣大钱，就打听好交易的地点了，所以现在说出来，磕巴都不打一下。 “两个月差不多就入冬了吧，那时候能好走吗？”何明与有些犹豫道。 “时间短了，咱们准备的东西不充分，不值当跑这一趟的。”小岚道，“既然咱们要去，就干票大的，正好回来好过年。况且那时候刚入冬，要是顺利的话，咱们能赶在下雪之前回来。” 沈家子弟多在军中供职，沈六一年中的大半时间也是在军中度过的。接近年尾的时候，他自是要去军中巡视一番的，甚至有时候他是留在军中过年的。小岚的话正好说在了他的心坎上，要是能在过年之前将这笔生意做成了，那么将士们的军饷也就有着落了，这样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那就说定了，两个月的今天你们出发。”沈六一锤定音。 第159章 出狱 事情这样定下来后，小岚就向沈六辞行了，果然沈六说话算话，直接让沈阿大带着小岚去府衙了，顺便将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接回了小岚家。 一路上因为沈阿大在，盛老爷子吭都没吭一声，鹌鹑似的坐在马车上。 沈阿大将四人送回家，盛轩早早就在门口迎接了。 三人无一不是灰头土脸的，全是一身的单衣。盛老爷子和崔氏如今都是一身的狼狈，脸色苍白，嘴唇咧着口子，不见一丝血色。 小岚突然感受到一道刀子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赶紧将目光扫过去。发现春花站在崔氏的身后，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此时她目光还没来得及转移，被小岚看了个正着。 盛老爷子和崔氏都在哭，唯独春花一滴眼泪都没掉。 “爹娘出来就好啊，咱们进屋说话。”盛轩摸了把脸上得泪水，忙扶着老两口回屋。 “爹，你不是给我爷和奶他们准备了东西吗？”小岚见盛轩要将三人往家里引，连忙提醒道。 “对，对......”盛轩连忙应道，“爹，娘，你们稍等啊，我回家将火盆拿出来。” 跨火盆是民间流传下来除去晦气得方式，据说是因为鬼怕火，据说跨火盆有很好的驱除厄运的效果。寓意跟过去告别，所以一般出狱的人，家人一般都会在家门口放一个火盆，当进入门时，从火盆上跨过去，避免将坏运气带进家中。 等三人跨过火盆，用柚子叶洗过手，盛轩又安排三人拿着崭新的换洗衣服洗澡去了。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水都是万物之源，水可以净化任何不干净的东西。之所以要让三人先用柚子叶洗手，那是因为柚子叶有祈福、驱邪、避污、消毒的作用。 三人洗澡的工夫，小岚就赶紧问盛轩，“爹，我让胡叔给柳婶子带话过来收拾屋子和准备饭菜了，都弄好了吗？” “弄好了，今天你胡叔和柳婶子一起忙活的，饭菜都在锅里坐着呢，锅灶里有火，还都是热乎的。”盛轩忙道。 父女俩没说几句话的工夫，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就陆续换完衣服出来了。 “爷你先跟我奶他们歇一歇，回回神，吃点东西啥的，再说别的。”小岚忙对盛老也子道。 “对，就该这样。”盛轩忙扶住盛老爷子，“爹，你们先吃口东西，歇口气，我真怕你和娘这些日子在牢里住着，身体再出个好歹来，反正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有事慢慢商量。” 盛老爷子是明白人，他知道他们三人能出来，是老三和小岚想的折子，要不然怎么会被人用马车拉着送回来呢。他从狱卒对沈阿大点头哈腰的架势中，明白了这人的身份非比寻常，要不然在送他们回来的马车上，他们也就不会如此的老实了。 小岚曾经在心中演示过盛老爷子和崔氏回乡的情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这一种。盛老爷子、崔氏是被从狱中捞出来的，并且还赔上了他们的老闺女，小岚就是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如此奇葩的经历来，所以说生活远比戏剧精彩。 来府城的这几日，盛轩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来。再加上他着急的想救盛老爷子和崔氏，却苦于无门，着急上火的起了满嘴的泡。再看看他的眼睛，肉眼可见的抠了下去了。自打知道老两口在狱中出不来，他半条命差点搭进去了，现在身体还没好利索呢，只是看见老爷子、崔氏他们出来了，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接待他们罢了。 “老三，咱们是一家子骨肉啊，你大哥和二哥不是个好东西，就这么将我们扔下，自己个儿跑路了。”崔氏又开始哭嚎了，“我可怜的春花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盛老爷子也落了泪，他本身就不胖，这一通牢狱之灾下来，现如今更瘦的皮包骨头了。盛轩是按照之前老爷子衣服的尺寸买的成衣，现如今穿在他的身上，都打着晃荡，他的脸上更是爬满了皱纹。 看到老人家这样落泪，是个人都于心不忍。小岚将之前老爷子给她配阴婚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了，“爷、奶，之所以你们会落得如今的下场，还有我老姑的遭遇，都是我大伯和二伯他们造成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现在即使再朝着我爹抱怨，能有啥用？你们还不如想想以后呢。” “我老姑如今的遭遇，你们再嗷嚎下去，估计全府城的人都就知道了，那我老姑这辈子还嫁不嫁人了？” 打蛇要打七寸，而崔氏的七寸正好是春花。听到小岚这样说，崔氏果然停止嗷嚎了。 “爷、奶，你们在狱中呆了一段时间了，既没吃好也没睡好，现在终于出来了，咱们先吃饭，再修养两天，等你们身体无碍了，咱们就先回盛家屯子从长计议。”小岚道。 盛老爷子三人垂着头，默默的跟在盛轩的身后，去用饭去了。 小岚想，好在三人囫囵的回来了，要知道无论是黑虎山还是牢狱中，都是吃人的地方。他们现在不少胳膊不少腿的活着回来了，就该感到庆幸了。就是回到了盛家屯子，也有房子也有地的，日子还是能够过得下去的。 进了前厅，将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让到炕上，小岚倒了热茶，随即跟盛轩找凳子在地下坐着。 沉默，五人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盛老爷子低垂着头，本来他们老两口是想跟着老大去任上过好日子的，春花也是想去当官小姐的，哪知道造化弄人，现在弄成了如今的样子。 第160章 接回府城的家里 他愤怒、不解，老大是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秀才，如今也得了官了，他如今怎么能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能说抛下他们就抛下他们了。半晌，他伸手拿起桌子上得茶杯，喝了一口后，紧接着就剧烈得咳嗽了起来。 盛轩连忙抬起头来，看见老爷子咳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忙给老爷子捶着背，而小岚则是忙给老爷子换了杯茶水。 “我没事，不用大惊小怪的。”盛老爷子挥退盛轩，连忙道。 盛轩见老爷子咳嗽声渐渐停歇了，也就住手了。 屋内瞬时间又陷入了沉默。今天崔氏安静的有点反常，除了刚回来那阵子哭嚎外，现如今就跟春花安静的坐着，连刚才老爷子咳嗽成那个样子，都无动于衷。 “老三啊，咱们明天就回盛家屯子吧。至于你大哥丢下我们的事，暂时先别透露出口风吧。”盛老爷子终于开口了，不过开口就是王炸，“老三啊，你要体谅我们做父母的心，你大哥好不容易得了官，要是我们被他丢下，被黑虎寨掳了去的事被传扬到了河间县，那你大哥的前程也就完了。” “我如今老了，遭了这一回罪，现如今脑子还有些乱，要是有什么没想周全的地方，你也担待着些。” “府城大，居不易。咱们早点回盛家屯子，还能省些银钱，我们老两口都是黄土埋半截身子的人了，在哪修养都是一样的。” 说完这些，盛老爷子的眼圈又红了。 小岚心道，看来这次他受的打击是相当的大啊，毕竟频繁落泪是她第一次看见。 “爹娘，你们二老受苦了。”盛轩道。 “我这辈子都是清清白白的，临了临了，下了一回大狱......”说着说着，盛老爷子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春花，我可怜的春花啊。”崔氏突然嚎了起来，抱着春花大哭，“你是被你大哥那个杀千刀的给害了呀，自从他娶了王氏这个恶婆娘回来，你就没好了呀。” “我可怜的春花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那些丧良心的瘪犊子玩意，就这么把我们给抛下了，我的春花啊，你可心疼死娘了。” “谁也不想将事情搞成这样的。”盛老爷子叹气。 其实从狱中崔氏的咒骂中，小岚就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总体来说，就是老大、老二都自私，遇到山贼劫道时，为了自己个儿活命，抛下年迈的二老，独自逃命去了。 春花也甚是倒霉，她一路上都和老两口一个车，自然也是被抛下的那个。然后便是很俗的桥段了，黑虎山的大当家看上了春花，拜过天地，娶她为妻了。 这也是为什么沈六以此为要挟，不放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出狱的原因。因为所有在黑虎山上的人都能证明春花是大当家的媳妇，他们老盛家是跟黑虎山结亲了，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任是他们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其他人质都能很快的被领出来，领她们三人出狱，却需要小岚的一通忙碌。 官场有以金赎罪的说法，小岚想，她让沈六给她亮绿灯的行为，是不是也是以金赎罪呢？毕竟她提供的赚钱方案是是要跟踪到底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第一次的商贸活动会给沈六带来丰厚的利润。 “爷、奶，等回了盛家屯子，你们就在我家住下吧，我们养活你们二老。”小岚道。 盛老爷子没有说话，崔氏见小岚和盛轩都不搭理她，也就慢慢停止了哭泣。 “我大伯和二伯他们忤逆不孝，我们回去就请里正和族老们将他们逐出盛家，以后你们二老，就跟我家过。”小岚道，“咱们这离着河间县将近两千里地，既然我爷舍不得我大伯丢官，那我们就不传出他抛弃二老独自逃命的事。但是咱们盛家的名声可不能再由着他败坏了，照他这样的人品，真不敢保证以后还会做出什么畜生的事来。” 小岚之所以说让盛老爷子和崔氏留在她家里养老，就是想让他们跟盛诺和盛凯两房人彻底断开，甚至要将他们逐出盛家，她是真的怕了，一个连孝道都不守的儿子，真不敢想象，他们会在两千里地以外的地方能干出什么事来，她真的害怕她们自己家被连累到。 盛老爷子听了小岚的说辞，他心中暗暗叫苦。纵使老大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是，毕竟是他看重的大儿子啊。但是小岚的话又占着大义和孝道，并且说的滴水不漏，让他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小岚的话说的很明白，他们要留在老三家里，就需要跟老大、老二断绝来往，还要将他们逐出盛家。他能留下来吗？他有脸留下来吗？ 老三当初是怎么分家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事都历历在目，还有他们去河间府之前家里发生的事，也仿佛就在昨天。这些事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并且他还记得清清楚楚的，他们老盛家被村里人指指点点了一阵子。 要是他在老三家住下了，估计村里的人当面会夸他有福气，背后却会戳他的脊梁骨的啊。 “我不在你们家住，我回自己家去住。”崔氏比盛老爷子最先做了决定。“你们一个个的都丧了良心啊，一个都指望不上。” “我后悔了，我就不该带着春花离家啊，要是我们一直呆在盛家屯子，哪会碰到这样的事啊。”崔氏又开始哭嚎了。 “你娘这是犯病了。”盛老爷子话风一转道，“老三、小岚啊，我知道你们孝顺，但是还是那句老话啊，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大、老二虽然......犯了错，但他们毕竟还是我儿子啊，跟你们也是血肉至亲啊，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来，要是我跟他们断绝了关系的事传到河间府，那他的官也就做到头了啊......” “咱们乡下的规矩，我们是要跟着老大一起过日子的，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只要他们诚心的悔过了，我们还是还要给他们一个机会的。” 第161章 回盛家屯子 在盛老爷子的唉声叹气、崔氏的哭嚎和春花的沉默寡言中，小岚一行人要回盛家囤子了。 “胡叔，我们家的宅子还是要麻烦你帮忙照看着，我这次回去呆不了多久，安顿好我爷、奶他们，我就回来，到时候跟你商量个买卖。”小岚临走前跟胡一刀商量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是抬抬腿的事，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啊，有啥事，别跟我们客气。”柳氏抱着小宝送小岚一家子回去。 胡一刀一家子都知道这次就老两口他们出来是小岚出的力，本来他们就觉着小姑娘不一般，现在知道她跟沈府扯上了关系，他们一家子现在更是对她言听计从了。 春柱媳妇从官道上跑着过来。“三嫂子，我看见三哥和小岚的马车了了。你公公、婆婆和小姑子也都回来了。” 你张氏大吃一惊，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无意识的问了一句，“春柱媳妇，你说的啥？” “三嫂子，你公公、婆婆回来了，我刚才割草的时候看见的。”春柱媳妇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刚才正在那边割草呢，就听见了马蹄声，远远的就看见三哥赶着马车拉着生老爷子他们回老宅了。” “我刚才也在纳闷，老两口不是跟着老大去河间县享福去了吗？这才走多久啊，这不年不节的，咋又回来了呢。” “我刚才也跟你一样，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呢。我特意又瞅了好几眼，确定就是老爷子、崔氏和春花。这部我正好看见了，就过来告诉你一声。” 听完春柱媳妇的话，张氏愣住了。 春柱媳妇也没多待，说完这些话，就要往外走。 “婶子，多谢你来给我们捎这个信，过后，我娘一定亲自上门答谢。”小婷笑着将人送出家门口。 “就这么点事，不值当，我跟你娘是什么关系啊，那是做姑娘的时候，就认识的，自然感情也就不一般了。婷姐，你家事多，回吧。”春柱媳妇道。 送走春柱媳妇，小婷走回屋里，“娘，你先定定神，小岚是跟着我爹去的府城，发生了什么事，她最清楚，等一会她回来了，咱们好好问问。” 没等着小岚回来，小叶倒是先来了她们家了。“三伯母，小婷姐，我爷、奶他们回来了。” 盛浩家是净身出户的，但是他们现在还住在老宅子里边，现在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回来了。他们真的能不闻不问吗？以后他们老两口有什么事，还不是得考他们操心吗？ 他们家好不容易分出来了，刚过了没几天的安生日子，就被老两口的回归打破了，小叶能不着急？这老两口身体是康健还是有啥病痛啊？怎么不见大房和二房的人来送他们回来？老两口是打算在这里长住还是仅仅是回来看看？ 小叶带着一脑门的官司来了？但是张氏和小婷也刚得到老两口回归的消息，她们也啥都不知道呢。 盛老爷子和崔氏是盛诺的责任，现在老两口竟然回来了，并且没见着大房家任何一个人的影子，就没有这么办事的。 小叶急的直跺脚，“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们家就应该早点搬出来，就是睡草棚我也是愿意的。” “咱们先弄清是怎么回事吧。”小婷道。 正说着话呢，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 “姑娘你回来了。” “小岚你回来了。” “小岚姐，你回来了？” 张氏、小婷和小叶见到人后，连忙出声招呼她过来。 小岚简单的将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的经历说了说，她们都是一家人，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自家人说说，也好彼此心里有数些。 “老爷子、老太太那么多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都跑到河间县享福去了，偏偏将老两口撇在黑虎山不管了，他们这是想干啥，他们这是想要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命啊，他们这是嫌弃老两口年纪大了，成了他们的拖累了，想以此来甩开他们了。” “这些个瘪犊子玩意，可真不是个东西。”张氏骂道。“咱们就应该将左邻右舍都请过来，让他们评评理，哪有这么干事的？这干的是人事吗？” “我爷不让说，说是害怕这些流言传到河间县，影响我大伯父的前程。”小岚道。 这事是盛老爷子想隐瞒就能隐瞒的了的吗？府城和县城、镇上都是互通消息的，并且春花跟黑虎山当家的成亲了的事，在府城就被传开了。盛家屯子虽然信息滞后，但是这也就是相对于府城而言，这些事盛老爷子想捂着、掖着，是不可能办到的。况且崔氏天天嚎丧，邻居们从她的话语中也能琢磨出些意思来。 春花毕竟嫁过人了，如今她男人被砍头了，她也算是寡妇了。虽然她如今还是做未出阁的姑娘打扮，等到这些事情在盛家屯子传扬开来的时候，她估计也是在村子里呆不下去的。 小岚她们正在说着话呢，小岚家的门又被推开了。“老爷子让我过来给你们捎个信，让你们都赶紧过去。” 庄户人家关系紧密，一般相互传话都会让邻居代为捎信。 让她们过去？老两口这是一回来，就想折腾她们呢，老两口刚经历这些，能好好过日子才怪呢，肯定要天天折腾她们。况且崔氏本来就因为春花的事难受，她能找谁撒气？ 小叶一家子还在老宅住着，可怜的她四叔一家子。 小岚刚从老宅出来没多会儿，这会子又得回去。 几人刚走到老宅的胡同，就看见盛家大门前有不少人走动，并且村里不少人，听到了风声，正连忙从家里出来，往盛家老宅的方向走去。 “这群八王犊子玩意，都死哪去了？我们这都回来半天了，还是冷锅冷灶的，这是想渴死我们、饿死我们哪？这么多儿子和儿媳妇，我是一个也指望不上啊。一个个黑心的，我是白养活他们了。” 第162章 齐聚上房 “盛老爷子和老太太这是被老大扔回来了吧？” “老大心也够毒的，这是做了大官了，嫌弃他爹娘不中用了。” “老太太不地道啊，明明是被大房丢回了盛家屯子，可现在却张口闭口的骂留在老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对于老大和老二却只字不提。” 崔氏已经从炕头挪到家门口了，就是为了招来左邻右舍的，让他们瞧瞧老三和老四是多么的不孝顺。 小岚一行人来的时候，就见崔氏正坐在地上，破口大骂。 “奶，你以后就消停的在盛家屯子呆着吧，反正有我老姑陪着你，你也就不用多操心了。”小岚看了崔氏一眼，挡在张氏身前，对崔氏说道，“至于我老姑的名声，你也就不用在乎了，反正她是会一直陪着你的。” 张氏看到崔氏坐在地上骂人，本来是想上前扶起老太太的，可是小岚挡在了她面前，她只能作罢。 要是别家的老太太坐在地上，小岚肯定会抢先上去扶人的，可是崔氏可不是一般人，但凡她们这些人心软，善待崔氏，她非但不会感激，反而会变本加厉的拿捏你。 崔氏听出了小岚的言外之意，这是她拿春花跟黑虎寨当家的成过婚的事情来要挟她。春花是她的命根子，要是春花的名声坏了、臭了，这辈子她就只能跟着老两口一起过了。崔氏的目光从张氏、小婷、小岚的脸上意义滑过，最后坐在小岚的脸上，并狠狠的哇后了她一眼，然后就闭上嘴巴，从地上站起身来了。 小岚见崔氏如此上道，就笑嘻嘻着道，“哎吆，我奶站起来了，那就是有事好商量了，咱们快点进去吧。” 众人呼啦啦一起进了上房。 虽然小岚刚从上房回来没多久，但是这次进来她还是很不适应。毕竟自家的屋子暖和干净，咋一进这空屋子，众人只感觉到了冷。 虽然盛浩每天都会来上房烧炕，但是因为没人住，所以也存不下什么热乎气。 盛老爷子和崔氏这次回来，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现在盛浩和刘氏每天都在豆腐作坊里帮忙，老两口回来的这一阵工夫，盛浩也没空过来烧炕。毕竟豆腐坊里的人手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是盛浩回去了，工作就会间断了。 刚才小岚进屋的时候，特意在正间了站了站，往灶台那边看了眼，果然灶坑里空空的，盛老爷子和崔氏回来的这个空档，根本就没人来给老两口烧炕。 崔氏回来后，就被春花扶到炕上坐着了，小岚一众人则在地下找凳子坐着。 一时间屋里很安静，本来在跟盛老爷子有商有量的盛轩也闭嘴了，这时没人说话，因此气氛就显得有些尴尬。 小岚一行人不说话，那是因为刚才她们亲耳听见了崔氏在邻里乡亲们得面前抹黑她们的名声，并且对她们家破口大骂。她实在是做不来别人给她一巴掌，她就捧着脸颊凑到跟前去，让人打个痛快。她自认不是圣人，她做不到这样。她是嫉恶如仇的性格，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崔氏之所以坐到门口的地上，招呼四邻，不顾自己脸面的骂老三和老四家，那是因为她没底，她害怕。她心里明白的，她和老爷子被老大和老二扔下了，还不是一般的扔下，是不顾死活的那种。而老三和老四家，都已经分家另过了，还是净身出户的那种。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想通过胡搅蛮缠的办法，将两个儿子赖着。 “老四呢，老四怎么都不过来，我们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看见他？”崔氏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盯着小叶说道，“小叶，你爹哪去了？将你爹叫过来去。” 崔氏既然发话了，小叶即使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也不得不去喊他爹过来了。所以说崔氏是拿捏人的高手呢。小岚家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了，她和老爷子正是因为老三家的运作，他们才得以从牢里脱困的。现在老三家如此家大业大的，估计她是拿捏不住了。既然如此，那她就将主意打到了老四身上。老四刚分家没多久，还没起来，正是好拿捏的时候。 很快，小叶就跟盛诺、刘氏和小涛过来了。 “老四，你坐到娘的身边来，咱们这么久没见了，也亲香亲香。崔氏见盛浩来了，连忙挥手招呼他过来。 “娘，这是咋回事啊？你们不是跟着大哥去河间县享福去了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我大哥呢？”盛浩站在地下，一连串的问道。 崔氏往四下扫了一眼，见都是自家人，便说话没有遮拦了。“我们路上遇到山匪了，你大哥为了活命，抛下了我们，独自逃了。” “缺了大德的瘪犊子玩意，”崔氏又开始咒骂起来了。“他不是人啊。哪有这么为人子的。你妹这辈子算是被他给害惨了。” 崔氏坐在炕上咒骂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她似乎是有些累了，毕竟在监狱里待了那么长时间，还担惊受怕的，再加上刚出狱，就休息了一天，便从府城赶回了盛家屯子。她毕竟上岁数了，精神头有些支持不住了。 崔氏想在炕上崴会，可是炕上冷冰冰的，“这炕跟冰似的，你们这是想冻死我们老两口啊。”崔氏依旧不好好说话，每句话都噎人。 小岚分析，崔氏这是指使三房、四房习惯了不好好说话，毕竟她对大房、二房说话就从来不这样。大房和二房的心肠可不想三房、四房那样柔软，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大房、二房从来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太太对他们说话，也甚是客气。 第163章 给县丞的一封信 “我去吧。”刘氏到底是心软，就出了屋子找柴火烧火去了。 “奶，明天我们就把大姑叫回来，毕竟你们回盛家屯子了，也是个大事，不通知她可不行。”小岚道，“还有啊，这几天你们想想吧，是在盛家屯子住着还是回河间县？要是在盛家屯子住着的话，我可得派人通知我大伯一声，让他安排个人回来专门照顾你们老两口的起居。省得咱们老盛家被村里的人笑话，一起过的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一大堆，可偏偏被人扔下了，让两个光身出户另过的来管着，这不是成心的让你们丢脸吗？” “爷、奶，这两天你们好好想想吧，等想好了，就告诉我们。放心，不管是你们想待在盛家屯子还是去河间县，我都会让我大伯安排人或是在家照顾你们，或是接你们去河间县享福，绝不会不管你们的。” “那个，爹，娘，你二老就放心待着吧，这两天好好想想之后的打算。我这几天一直在府城，家里好多事没雇上，我们就先回去了。”盛轩想了想，对盛老爷子和崔氏道。 “我让你给我做主，你能吗？”崔氏不想放过盛轩，连忙问道。 “娘，这得分什么事了。这不是还有我爹在呢嘛，只要事诉求合理的，我一定站在你那边。”盛轩一边说着，一遍站起身来，随着大家往外走去。 现在摆在盛老爷子和崔氏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或者是在盛家屯子逮待着，或者去河间县跟着老大一起生活。 小岚觉着，老两口肯定会选择去河间县的。一是为了盛诺的名声着想，二是因为春花。毕竟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春花嫁给土匪头子的事，早晚会被传的人尽皆知。这样一个坏了名声的姑娘，就是嫁人都不好找婆家的。 俗话说的好，树挪死，人挪活。与其让春花在盛家屯子受人指指点点的过日子，为什么不换个地方，换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呢。说不定她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在新的地方生活，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说不定她就能成婚生子，幸福的过完这辈子也说不定呢。 老两口是真心的疼爱春花的，尤其是崔氏，疼爱春花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她就是为了姑娘的前程，也会说服老爷子去河间县的。 小岚一家人出了老盛家的大门，就往自家的宅子走去。路上遇见了很多村里的人，有些人就向他们询问盛老爷子的状况。盛轩和小岚挑着能说的说了。但是对于老爷子他们为啥在这个时候回来，是否会回河间县，他都三缄其口。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晌午。 有她姥姥、姥爷他们在家里就是好啊，要不然，她们一家子就得回来现做饭吃了，那就真的不知道啥时候能吃上了。 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姥姥，今天中午吃啥饭啊？” “做的肉末豆腐，你等着啊，我这就去将饭菜端上桌。”申氏道。 肉末豆腐做法简单，但是下饭，只需要将肉丁煸炒出香味来，再将切成小方块的豆腐下过，加水炖煮熟了，然后出锅就成了。 “娘，需要给我爷奶送一碗过去吗？”小岚问道。 “想想当初他们家对咱们的那些做法，他们是真的不配吃咱家的粮食啊。”张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就当是咱们行好了，给他们送一碗过去吧。” 一会工夫，小岚就从盛家老宅回来了，然后大家才开始吃法。 “你刚才去送菜的时候，你爷、奶都说什么了？”张氏问道。 “娘，他们什么都没说。”小岚道。“爹，娘，咱们给河间县的县丞，也就是我大伯写封信吧？” 至于信的内容，自然是得好好问问盛诺，并且得敲打敲打河间县的上房众人.......问问他们将老爷子和老太太撇下了是有何居心，老大还想不想做这个官了。当然最重要的是，让他们安排个人回来照顾老两口。 小岚说要给河间县写信，大家当然一致赞同。吃过饭后，小岚就准备好笔墨纸砚，由小岚执笔写信。 “大伯为了逃命，竟将年纪大的祖父和祖母抛弃了，任他们自生自灭。祖父祖母被抛下后，果然被山匪劫持了，幸得沈六爷带兵攻打黑虎寨，老两口并春花老姑以黑虎寨同党得身份下入大牢，差点冻死、饿死在牢里。幸得沈将军明察秋毫，才得以使三人脱离苦海。现如今老两口生活在盛家屯子，无人看顾，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以后关于老两口得赡养问题，需要得到个公正得解决。” 小岚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写了下，然后就是向大房、二房这些人发出质问。 不能光他们自己在河间县享受，扔下老两口不管不顾的，这是大大的不孝啊。 “祖母爬到门槛坐在地上，呼喊左右邻里围观她的凄惨遭遇，细数了儿孙的不孝之时，真是闻者惊呼，见者流泪。” “现如今老盛家的名声大噪，你们撇下老爷子和老太太的事被人口耳相传，已经远近闻名了。我们家虽然分家另过了，但是也深感耻辱。” “请大伯派遣合适的人回来侍奉祖父和祖母，不光是为了尽孝心，更是为了堵住悠悠众生的嘴。” “如今大伯已身居官位，若是不孝的名声传至河间县，恐怕会对官职有所影响。我们家虽是土里刨食吃的升斗小民，但是也知道孝敬爹娘的道理。” 信写完了，小岚又将信的内容念了一遍给盛轩和张氏听。 “亏你大伯还是个当官的，还混迹着官场，他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叫什么事啊，就是没读过书的人，都知道孝顺的道理，他可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张氏听小岚心中所写，对一家人道，“咱们可不能学你大伯家那样没良心，他们办的这些事，我都嫌磕碜。” 盛轩点点头，他们家是决计不会学大房那样办事的。 小岚将信封好，盛轩就驾着马车到镇上找人捎信去了。 这事上什么消息传的最快？什么事最被人津津乐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是一些带颜色的坏事。没几天的工夫，春花嫁过人的事就在盛家屯子传开了。 第164章 拿捏盛浩家 这两天春兰来了一趟，跟崔氏嘀咕了一天就回去了，再也没有来过。 “孩子她三婶和小叶都说要搬出来住，她们将豆腐坊的屋子都收拾干净了，也没见她们家有动静。”张氏道。 “娘，是我四叔说先不搬。之前老爷子和老太太不在家的时候，他们家搬也就搬出来了。可是现在老两口在家住着，他们再搬的话，就不太好看了。”小岚接着话道，“要是他们现在搬出来，估计少不得招我奶的一顿痛骂。” “哎，也不知道老两口是怎么想的，要是他们在村里住着不走了，估计老四家的日子可就不会太好过了。”张氏叹息道。 “娘，长住不了，你没听见这几天村里人传的春花的事，传的是有鼻子有眼的，也不知道这个事怎么就被人知道了。”小岚道，“我爷、奶最是疼爱春花，就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他们也不会在盛家屯子待下去的。要不然，还不知道村里人怎么排宣春花，怎么排宣老盛家呢。” 小岚估计，崔氏和盛老爷子坚持不了几天了。要是他们一直在村子里待着，估计春花这辈子都抬不起来见人了，更别提找个好人家嫁人了。要知道春花的年纪愈来愈大了，名声好的时候，尚且没说到好婆家，那就更别提名声不好的时候了。 要不说小岚还真是最了解崔氏的想法的人呢，她心里虽然想让老两口带着春花尽早的去河间县跟老大一家子生活，但就这么轻易的放他们离开了，她又有些不甘心。她嘱咐自家人，不是盛老爷子和崔氏开口要去找老大的话，他们全当不知道老两口内心的想法，坚决不给他们递台阶。 “四叔也真是，现在搬家有啥不好看的。之前不搬出来，那是要看顾老宅子，现在我爷、奶他们回来了，房子有人住着了，自然也就不需要看顾了，他们家搬出来，不是正应当吗？再说了，咱们盛家屯子，像我爷、奶那么大年纪的，哪个不是家里和地里的活照样干着，还用着他们家伺候着老两口了？”小岚对盛浩不搬出来的理由表示不解。 “哎，你说的也是个理，这几天你奶可是把你四婶和小叶指使的团团转，你三婶现在都没法去豆腐作坊干活了，前两天过来跟我诉苦来着。”张氏道，“听你三婶的话，貌似现在老太太对老四态度倒是比以前好多了，前几天还抱着你四叔哭了一回。” 小岚心道，老太太可了不得啊，这苦肉计都开始用上了。她现在是看小岚家不好拿捏了，就挑了老实本分的四儿子拿捏了，要不说老太太在拿捏人性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 这日早上，吃过早饭后，小岚拿出笔墨纸砚来，写两个月后要去兴元府做买卖的规划书。小婷在炕上拿出竹绷子，穿针引线的绣着荷包。 这时小叶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岚姐，咱们大姑来了，要找三伯说事呢，说是咱爷奶想通了，他们要去河间县，跟着大伯一起过。” “我爹在后边挖池塘吧。”小岚放下笔问道，“这是咱爷喊你过来找我爹的？” 小叶点点头，脸上透出几分高兴来。这些天崔氏可是将她和她娘折腾的够呛。想到老两口和春花马上就要出发去河间县了，她面上也就带出了笑模样。 小婷下炕穿鞋，“小岚，你先忙你手头的事，反正我这会子也不忙，我先将咱爹叫回来，他反正得回来洗洗才能去老宅，要不然一身的泥。” “小叶，你在家陪着你二姐，我去去就回。” “今早上，我奶喊我爹过去烧火，我爹过去烧了，她又让我爹给她做饭，可是我爹得去上工啊。我娘因为要伺候她，现在已经没法上工了，现在她还不知足，又开始霍霍我爹了。”小叶抱怨道，“我爹实在是没招了，只能喊我娘过去给她做饭......” “咱爷奶有手有脚的，年纪又不大，非得让人伺候着他们吗？不是还有春花在的嘛？她就真的啥都不用干？”小岚一阵唏嘘，“那我四婶去了没？” “我娘听我爹的话，自然是去了的。我家的早饭现在才吃上呢，还是我做的。我爹最是可怜，他是空着肚子去上工的，被折腾的没时间吃饭了。”小叶一边说着话，一边做咬牙切齿的模样。“小岚姐，我娘胆子小，最是听我爹的话，她怕咱奶。咱爷奶回来的这几天，是彻底的将我们家拿捏住了，” “小叶，要不然你们就干脆搬出来吧，咱们村的人都是讲道理的，真的不会议论你家什么的。”小岚劝着道，“要是你们搬不出来，在那住着其实也没啥问题，就是帮忙的时候，要分清了哪些活是能做的，哪些活是不能做的。你们家不能啥忙都帮，啥活都干，得掌握个度。” 崔氏就是个顺杆子往上爬的性格，最是能拿捏住人的弱点。老四一家子又是被她拿捏惯了的，她只要做到让盛浩心软，就会趁势拿捏住他们一家子，甚至爬到他们的头上作威作福。 其实盛轩和张氏也很容易被崔氏拿捏，只是她们家现在不在老宅住着，崔氏就是有心，怕也无力，她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可是小叶家确实在老宅住着，这实在是太方便崔氏耍手段了。 小岚内心是非常同情小叶和刘氏的，对于刚才小叶说的她奶抱着盛浩哭，她可太了解这个举动的杀伤力了。崔氏可是盛浩的亲娘啊，本来在府城的经历就很让人同情了，再加上眼泪这个杀伤性武器，那就太容易让人心软了。 第165章 春兰来了 等小婷将盛轩叫回来，简单清洗了一下后，盛轩带着小岚和小叶就往老宅走去了。 “老三你来了,”春兰招呼道，“快炕上坐。” 小岚进来的时候，就见炕上放着一张炕桌，春兰和老两口相对坐着。 当然了，春兰也看见了小岚，“小岚也来了，你看看咱岚丫头，真是越长越水灵了。” “大姑，我就是个庄户人家的小丫头，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小岚并不会因为春兰的恭维就转变了对她的印象。 春兰这个人啊，最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 “老三啊，咱爹娘想通过了，他们还是想去河间县找老大。咱们庄户人家的规矩，老两口都是跟着大儿子过活的。况且现在老宅里啥都没有，他们老两口和春花在这里生活，也不方便呢。”春兰直截了当的说了盛老爷子和崔氏的诉求。 “大姑，我大伯和二伯他们就将我爷奶他们一扔，害的他们坐牢了。他们走的时候，可是将家里的家伙什全都收拾了的，你今天过来说老两口家里啥都没有，跟着我爹抱怨，来挑我们的理。那我问问你，家里缺东西的话，你问问我爷奶这几天缺吃少喝了吗？既然你知道老两口缺东西，你怎么就不能给置办置办呢？都说闺女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你跟老两口相处的时间最长，他们过日子需要什么你是最清楚的，你家又是开杂货铺子的，东西自然比村里的多，怎么不想着拿点来给我爷奶用呢。” 被小岚一番的质问，春兰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很是尴尬。 “我们家好容易将老两口从牢里救出来了，并送回了咱们盛家屯子。咱们庄户人家的规矩是老两口跟着老大过不假。但是现在老两口不在，现只有我们家、我四叔家和大姑你家。我们将老两口从牢里救出来出力了，我四叔和四婶天天照顾着老两口出力了，那至于其他的，不得该你出出力了？” 本来生春岚作为一个出嫁女，并没有抚养盛老爷子和崔氏的责任。但是她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啊，今天来非得鸡蛋里挑骨头，说老宅里啥都没有，这不是明摆着说小岚家和盛浩家没有将老两口照顾好的意思嘛，这小岚能饶得了她。 “这话咋说的。”盛春兰满脸尬尴，一直眼神朝盛轩示意，想让盛轩替她解围。 但是盛轩彷佛没有看见，就是在炕上坐着，彷佛一座石雕，不言也不动。他也有些厌恶春兰，但是他嘴拙，肯定说不过她。但是今天他闺女将他大姐说的哑口无言了，他自是知道闺女说的有理，就是没理，他也知道要向着自家闺女的道理。 盛轩在家里的时候，就被小岚耳提面令过，只要不是老两口张嘴说要回河间县，谁说话都不好使，因此这次老两口并没有吭声要回河间县的事，他自然也不会多嘴的。 中午回来的时候，小岚就将春兰的事说了。 “闺女，你做的对，娘听着心里都舒坦。你瞧瞧老两口回来的这些天，你大姑啥都没干，就知道挑唆了。咱们家碍着身份不好去挑她的理，她可倒好，反倒是挑咱家的理了。”张氏道。 小岚心想，看来张氏是非常讨厌春兰的，看来她之前在春兰身上可吃了不少亏呢。 “老大家可真能沉得住气，这都多少天了，愣是没见他们回信，也没见他们派人来照看老两口，跟个别提说接他们去河间县了。”张氏道，“老大这么干，就不怕他头上的乌纱帽不保？” 老大不会就想将老爷子、老太太甩给她们家和她四叔家吧，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回信也不见来人，小岚越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们可这够可恶、无耻的。 “爹娘，吃完饭，我们就再写一封信，我就不相信了，我大伯真能不在乎他的乌纱帽了，要是他们真的不想管爷奶了，那他也就不用在河间县当这个县丞了。” 这个年代的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敢背上不孝的名声，要不然当初的时候，盛诺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还是不得不将老两口并二房的人带去任上，并不敢提分家的话。 小岚家现如今已经分家另过了，跟老盛家就是两家人了。她们家照看老两口跟盛诺照看老两口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只要盛诺敢将老两口撇家里不管，那只要有人往上面递帖子，说他一句不悌不孝，那么他的这个官，也就做到头了。 吃过午饭，一家子就议论起盛诺一家子来。 “你说老大怎么就长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呢？真是长歪了啊。” 小岚想张嘴说些什么，但到底是忍住了。 家里不光是盛诺长歪了，盛凯和盛宏也都长的不怎么直溜。 不过这与盛老也子的期望是分不开的。老爷子将读书、走科举换门庭的期望都寄托在了盛诺的身上，为了能让老大安心念书，他将老大家除了书本以外的事情都承担了下来。可以说这么多年，老大就是在老盛家一大家子人的供养中生活的。再加上老爷子和崔氏的纵容，养成了他们自私、自利的性格。 没几天，小叶受不住了，又来小岚家里了。 “小岚姐，咱爷奶什么时候走啊。”小叶哭丧着脸道，“这两天，咱奶又不消停了，又开始骂人了。” “昨晚我爹给他们烧完炕后，我奶就开始数落上我爹了，后来声音越来越大，骂我爹立不起来，挣的钱不给她花，还骂我爹丧良心。” “那我四叔就这么听着？”小岚扶额道。 “可不就是这么听着嘛。”小叶气愤道，“那天我奶不是抱着我爹哭来着，后来大姑来了，当天晚上又跟我爹聊起了过去的事，俩人一直再说之前对我爹咋好咋好，养大他多么的不容易。咱大姑还对我爹说，不能忘记了咱奶的恩。” 小岚听了十分的无语。听小叶的描述，崔氏这一招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吃的做法，已经完全收服了盛浩。 “小岚姐，你想个办法，让他们走吧。”小叶央求道。 现如今盛浩的心已经偏向崔氏那里去了，盛浩作为一家之主，只要崔氏拿捏住了盛浩，那么小叶一家子就摆脱不了崔氏，这样下去，他们一家子还会过上没分家之前的日子。 第166章 盛宏回来了 小岚答应小叶的第二天，还没开始琢磨呢，盛宏就回来了。 盛宏是当天夜里回来的，避开了村里的人回的老盛家，小岚家是第二天早晨才知道他回来了。 “爹，一回见到了盛宏哥，咱们可不能客气了。”小岚对着盛轩道。 等小岚一家人走到老宅，进了上房，就看见盛宏尴尬的坐在椅子上，盛老爷子、崔氏、春花坐在炕上沉默着。盛浩、刘氏、小叶、小涛也在地上的椅子上坐着。 见盛轩、张氏一行人进来了盛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看见盛浩一家子跟盛轩等人打招呼，他也忙站起来。 相互见礼之后，盛轩在地上的椅子上坐下了，而张氏、小岚、小婷和小文就在炕沿上坐着了。 “宏哥，你是啥时候回来的？”盛轩看着盛宏开口问道。 “三叔，”盛宏不自在的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张口说道，“我爹接到你们送的信之后，就安排我出发了。” 盛宏这话说的有些心虚，盛轩心里也门清，要是接到他家写的信就出发的话，至于这么晚才回来嘛？要不是他们在心中以老大不赡养老两口为要挟，估计他们大房的人都不会回来了。再想到他们遇到危险就撇下老两口独自逃跑的事，盛轩是越想越生气，“宏哥，老爷子和老太太毕竟是你的亲爷、亲奶；是你爹的亲爹、亲娘，就是两姓旁人，也没有这么办事的。” “你们怎么就这么混呢，竟然敢撇下老两口就这么走了。这要不是沈将军带兵平了黑虎山，老爷子、老太太和春花还不知道要在山上过什么日子呢，有没有命回来都不知道呢。你们怎么能这么干呢，亏你们还是念过书的，这些年的书真是被你们念到狗肚子里了。” “这要不是府城县衙给我们送信，老爷子和老太太还要在牢里住着呢，你们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你爷奶今年年纪多大了，你知道吗？刚接出来那会子，他们瘦的皮包骨头了，你知道吗？” 盛轩的一句句话将盛宏问的哑口无言。 小岚在炕上坐着，心想，这是盛轩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这说话的对象还是长房长孙，可见他对大房的愤怒已经到达了什么样的地步。要知道，在古代，长房长孙的地位是相当高的，盛宏一直是被盛老爷子重视和疼爱的，作为家里的宝贝疙瘩，平日里那是捧在手心的存在啊。 平日里，要是自己的亲孙子被人这么说，盛老爷子和崔氏早就不干了，可是这次，老两口做鹌鹑状，一句话都没吱声。他们心里都知道，这次是他们幸运，能够存活下来。老大当初抛弃他们独自逃跑，是存了让他们去死的心思的。 虽然这件事最终是盛诺下的决定，不关盛宏什么事，但是作为盛诺的长子，他竟然对他爹的做法也没有驳斥，但凡他能阻止盛诺抛下老爷子的行为，老两口也不至于在黑虎山遭罪，春花也不至于丢了贞洁。 至于盛轩斥责盛宏的行为，那就更不值得一提了，盛老爷子心里甚至想，老三这话说的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要是换做脾气暴躁的，动手教训盛宏都是可能做的出来的。别人就是知道了，也是没法讲究的，谁让老大家的不做人呢。 盛宏被盛轩质问的满脸通红，他抬起袖子摸了一把脸上的汗，强行解释道，“三叔，你真的误会我和我爹了。我们当时那真不是成心要抛下爷奶的。实在是山匪们太凶了，把我们冲散了，才......” 盛宏说着话，还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他本来想用这个表情引起张氏的心软的。张氏在他心中一直对后辈很是关爱的，她性子也好，并且好说话。盛宏的这个动作，其实是想引起张氏的注意，让她能为他说句话，帮他解个围，给他个台阶下的。 张氏也确实是收到了盛宏的眼神，不过，她对于大房的所作所为十分的反感，一个连自己的亲爹娘都能抛弃的人，还能指望他是什么好人呢。张氏可不管这件事最后是谁拍板决定的，总不过逃不掉是盛诺最后拍的板。而作为盛诺的长子盛宏，即便没有参与，但也一定是帮凶。在大是大非面前，张氏是很拎得清的，况且盛轩难得的这么有威严，她实在是不能拆自家的台。 小岚从盛轩和张氏的态度，也品出了一些味道出来，“盛宏哥，从我们写信开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了，现在路上也太平了，就是你坐牛车往回赶，也早该到了的。”小岚道。 盛宏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见小岚都不给他留面子了，可见他三叔家是人人恼他了。 “这不是快要考试了吗？我在家忙着功课来着......”盛宏含糊其辞道。他心中知道老爷子最重视他的学业，以为他搬出这个理由出来，老爷子会心软，放过他。可是他等了半晌，都没见老爷子抬头往他那瞧上一眼，此时他的心也就慢慢沉了下去了。 “盛宏哥，人纵使有一肚子的学问，要是他不孝顺，这种人朝廷也是不敢用的。父母官，父母官，一个连自己的父母亲人都能抛弃的人，能对自己治下的百姓好吗？朝廷能放心的用他吗？”小岚继续对盛宏贴脸开大。 盛宏额头不断的冒着汗，犹豫了半晌后，终于站起身来，对着众人团团作揖。“这事是我家办的不对，给爷、奶、三叔、三婶、四叔、四婶、春花老姑赔礼了。” “盛宏哥，你这是赔的哪件事的礼啊？是过了这么久才来接我爷他们的礼还是狠心抛下我爷他们独自逃命的礼啊？你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这礼我们可不敢接呐。”小岚见盛宏如此，继续说道，“盛宏哥，你这次回来是来干啥的？是谁交代你回来的？还是你自己个的主意啊？” 第167章 盛宏的尴尬 其实小岚一家子大约知道盛宏回来的目的了，只是他们必须要将他审问清楚了，要是老爷子他们跟着盛宏走了，万一再出个什么意外的话，她们家也可以掌握主动权。 盛宏见自己的赔礼被拒绝了，又被小岚接二连三的盘问，几句话都问在了点子上，让他难以启齿，他内心不由的非常的焦躁，尴尬的立在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岚的提问。 半晌，盛宏还是坐回了椅子上了，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我这次来是想接我爷、我奶和春花姑回河间县的。我爹对于扔下我爷奶的事非常的内疚，这次是特意着我来接老两口回去的。” “盛宏哥，你是读书人，懂的道理自是比我一个小丫头多。咱爷奶多大年纪了，不用我说，想必你心里门清，他们老两口可是再也经受住你们如此的折腾了。” “要是这次老爷子和老太太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大伯的这个官也不用做了。原本照我的意思，是想将大伯招回来，让他在家伺候老爷子和老太太，但是咱爷奶心软，到底是心疼他们这个大儿子的。想到他这个官位来之不易，就将你们做下的丑事瞒下了，可是你们可得心里头有点数，人在做，天在看，我们都在盛家屯子看着你们呢。” “盛宏，回去将我的话带给你爹，就说这是我说的，要是老爷子和老太太再有什么闪失，那他这个官也就做到头了。”盛轩也看着盛宏道，“再将老两口丢下一次，你们试试。” “三叔，你放心，这次接我爷、奶回去，我们一定好好照料他们，再也不会抛下他们不管了。”盛宏连忙保证道。 “事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至于老爷子和老太太跟不跟你走，还得看老两口的意思。”盛轩道。 盛宏自然是希望盛老爷子和崔氏跟着他回去的，只要他们老两口待在盛家屯子一天，这都是他爹盛宏不孝的证据。这也相当于自家的把柄一直被他三叔和四叔家攥着，只要他们两家稍微上衙门递点消息，那他爹好不容易到手的官位，就会被撸了下来。 听到盛轩如此说，盛宏不免也有些着急，“爷、奶，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们就跟着我走吧，我一定会将你们照料好的。” 小岚见老爷子和崔氏都没有立即表态，心里就知道了老两口是想拿捏一把的，要是真这么痛快的就跟着盛宏回去了，他们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盛宏哥，既然你回来了，就先在家里住下吧。虽然你考试是大事，但是再大也大不过孝道。你留在这里，伺候咱爷、奶。啥时候咱爷奶相通了愿意跟你回去了，或者是河间县那边有人过来了替你照顾咱爷奶了，你再回去。”小岚就道。 “这哪行啊......”盛宏并不愿意留下，忙站起身来反驳。 “就这么办。”盛轩拍着桌子一锤定音。 “盛宏哥，你们家办的这些事，咱们村的人虽然知道的不全，但是也是多多少少知道点的。再说了咱这十里八乡的都认识你，你也就歇了想独自回去的心思吧，一会我就放出话去，但凡你想走出咱们盛家屯子，都是不能够的。”小岚道。 “可是我还得考试呢......”盛宏瘫坐在椅子上，有些泄气的说道。 他三叔家是有这个实力的，盛轩成心不让他走，他还真就走不掉。这几年他三叔家在村子里的威望是越来越高了，再加上他家办的作坊，和逃难时救了那么多人的命，这十里八村的都会承他的情。 “爹，娘，我们先回去了，你们老两口这几天也琢磨琢磨要不要跟盛宏回去，你们老两口放心，我今天把话撂这，不管你们在哪，我们都是你们坚强的后盾。”盛轩边说着边朝盛老爷子告辞了，“正好这几天让盛宏代替他爹好好的尽尽孝道，你们老两口也好好的养养身体。” 这几天小岚也没闲着，她托人给胡一刀捎话，让他来一趟盛家屯子。 “胡叔，上次在府城的时候，我跟沈六爷达成了一笔交易，下个月我得随着他的商队去兴元府做笔生意。”因为胡一刀跟小岚是自己人，小岚也没跟他做过多的寒暄，直接将自己的计划书念给他听，“我这次打算带着你一起去，你有啥顾虑都可以说，就是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再琢磨其他人手。” 胡一刀听着小岚的计划很是激动，要知道这是跟着沈六的商队行的，他们的安全起码是能得到保证的，听小岚的意思，她这次也是要去做生意的，要是这趟线路能跑下来的话，他也会跟着大赚一笔的，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啊，他自然要抓在手里。 “小岚，胡叔谢谢你，你这是将我当自家人才将这么好的事情告诉我的。我回家就跟你柳婶商量商量，估计她也会同意我去的。你放心，路上胡叔会照顾好你的安全的。”胡一刀激动的有些热泪盈眶了。 要去兴元府做买卖的事，小岚也隐晦的跟盛轩和张氏提过，这次也是两人这么具体的听见小岚的计划。盛轩知道，这是小岚跟沈六谈判的条件，小岚去兴元府替沈六做笔生意，沈六抹除盛老爷子和黑虎山头子姻亲的关系，并放他们出狱。 “小岚，让你爹也陪着你去，你还这么小，兴元府可是胡人的地盘，我不放心你去。”张氏有些担忧的道。 “娘，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呢，你放心，这个月我会好好规划路线的，并且这次沈六爷也会派人跟着我们，我们很安全的。咱家里事情太多了，离不开我爹，还是让我爹在家吧。”小岚道。 “胡叔，我写了一份清单，你这个月就照着清单上的物资购买。不管你去不去，这些东西都尽可能的买齐。”小岚边说着边将一张清单递给胡一刀。“银钱你别担心，这次先给你带一部分，剩下的我过几天去府城一并带过去。” 第168章 盛宏的纠结 这天小岚家刚将饭菜摆上桌，一家人正好吃饭，盛宏就来了。 一进屋，盛轩就见到饭桌上的饭菜，一盆豆饭、一盆炖豆腐、一盆炒韭菜，还有一碟子大酱配大葱。 “宏哥，吃了吗？要不要吃点？”盛轩招呼道。 “不了，我吃过了。”盛宏连忙道，只是他刚才看到饭桌上饭食时失望的表情，没有逃过小岚的双眼。 “三叔、三婶、姥爷、姥姥、舅舅、舅妈，你们就吃这个呀？”小岚的姥姥、姥爷、舅舅、舅妈，自然盛宏也跟着这么叫的。 “盛宏哥，我们天天都是这么吃的。我们家还算是好的，这几年年景不好，好些人家只能吃些野菜果腹，根本就没有粮食下锅，我们跟他们相比，顿顿能吃上粮食，都是幸福的。”小岚道。 “我大伯如今是县丞了，咱盛宏哥在河间县自然是山珍海味的吃着，咱们如今吃的这些，盛宏哥自然是看不在眼里的。”小文道。 “别胡说，”张氏制止了小文的话，笑着道，“听说你这段日子将老爷子和老太太照顾的挺好的。宏哥孝顺，不怪你奶自小就疼你这个大孙子。” 盛宏在炕沿坐不住了，这些天他在盛家屯子住着，才感觉出各种不方便来。俗话说的很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已经过惯了在河间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这才伺候了老爷子和老太太没几天，他就受不住了。“三叔、三婶，我快要考试了，好赖就看这一次了，我还有老多书没看呢，我想早点回去......” 听到盛宏说要回去，小岚一家人都交换了个眼色，“盛宏啊，你现在还不能回去，你得留在这里照顾你爷奶。”盛轩开口道，“你爹娘将你打发过来，想必也不是让你撂下老爷子和老太太就走的吧。有你这个长房长孙在，别人就不能说你爹娘不孝，你爹的官位就还是稳的，要是你这一走......” 盛轩这话说的很有水平了，意思也表达的非常清楚，盛宏如果走了，那就是代表大房一家子不孝，他爹头上的乌纱也就不稳了。 “三叔，如今小文弟弟也在读书，你也知道读书是一件大事，我就先回去，先回去待几天，过几天就回来了。再说了，这不老爷子身边还有三叔、三婶、四叔、四婶在跟前守着的嘛。”盛宏赔着笑说道。 小岚心中冷哼了一声，这盛宏终于是藏不住身后的尾巴了，将自己心中的真实打算说了出来了。 “盛宏哥，我们家和四叔一家子都已经分家另过了，说到底跟老盛家是两家人了。但是盛宏哥你，可是老盛家长房长子长孙，你可是要继承家业的。你这话也就是在我家里说说罢了，要真的敢在外面这么说，估计说你们家不孝的帖子就得递上去了。”小岚道。 盛宏见自己说了半天，小岚家油盐不进，最后无奈，只得慢吞吞的走了。 “盛宏这孩子，就知道吃喝享乐了，啥担子也挑不起来。他要是念书能念出个名堂来也行，我看他这些年，读书也就那个样子，不走心哪。”盛轩叹了口气道。 “小文，你要以此为鉴，可不能读书读成肢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性子。”小岚及时给小文敲了一记警钟。 小文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老盛家到盛宏这一辈算是没落了。”张山峰在吃过了饭后，也参与了讨论。 小岚想到盛诺和盛宏在性子上的相似之处，真是什么藤蔓结什么样的果，如今大房的男丁养成如今的性子，也与老爷子的纵容有脱不开的关系。实话总是难入耳的，小岚害怕冒犯到盛轩，终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这次盛宏的铩羽而归，终于想明白了，他要想回河间县，非得带着老两口和春花走不可了，否则他这辈子就被绑在盛家屯子了。 这天，老爷子安排小叶将小岚一家子请到了老宅，这次与以往不同，这回，春兰也在。 盛宏看到盛轩一家子来了，忙跟他们打招呼，“三叔、三婶，我刚才跟我爷、奶商量好了......” “我们同意跟这宏哥回河间县了。”不等盛宏说完，崔氏就立马接话道。 最近关于春花的传言在村子里越传越邪乎了，崔氏心急如焚，再这么传下去，估计连春花怀孕生子的谣言都要出来了。崔氏终于想通了，天大地大，都比不上她闺女的名声大。 她可不能再让春花再盛家屯子里待下去了，再这么待下去，她闺女的名声就要臭大街了。 与其扬汤止沸，辟谣；不如来个釜底抽薪，换个地方生活，河间县谁也不认识春花，谁也不知道她的遭遇。那里老大大小的还是个官，总能给春花做主，说户好人家的。 经历了这一通事后，让她彻底的悟了。河间县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哪个都跟他们老两口都不亲近，至于孙子和孙女，他们就更指望不上了。好在盛家屯子的两个儿子还算孝顺，只要他们能将这两个儿子拿在手里，有他们撑腰，即使他们去了河间县，他们老两口也是有底气的。 盛轩这次将盛宏扣了下来，就很合老两口的心意。这种事他们老两口不好办，盛轩的做法让老两口很是熨帖。 “大姑，你这是给我爷奶烧过炕了吗？怎么一点都不暖和呢，别把我奶冰着了。”小岚用手摸着炕说道。 闻弦歌而知雅意，崔氏立马意会了小岚的意思，“春兰，你去烧个柴火。” 小岚又转头看向了盛宏。 “宏哥，你去帮帮你大姑，这天马上就黑了，你们赶点紧。”崔氏对着盛宏说道。 春兰和盛宏虽然不愿意挪窝，但是老太太发话了，他们也就不得不下炕出去了。 小岚笑了笑，既然崔氏这么配合她将春兰和盛宏都支走了，这就代表这几天老太太这几天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谁靠的住，谁靠不住她心里也是门清的。 第169章 盛老爷子一行离开 “奶，这次去了河间县，你跟我爷就是老太太和老爷子了。我们家给大伯写信敲打过了的，只要他想这个县丞做的稳了，就会善待你们的，你们别担心。”小岚道。“奶，你只要跟我爷一条心，那这个家就还是你们当。” “我大伯这个县丞也不是白当的，等我春花老姑情绪稳定了，让他给老姑说一门好亲事，你心里也就稳妥了。” “奶，你这次去了河间县，可得跟我大伯娘好好相处啊。奶，我劝你几句话，你老别不爱听，我大伯娘现在毕竟是县丞夫人了，人家是有身份的人了，人家现在也是要脸面的人了。” 崔氏沉默了一阵，盛老爷子到底比她要精明的多，很快意会到小岚话中的意思。只要老两口团结一心，那么河间府掌家权还是老两口的，在这个家里头就还是他们说了算。至于这次他们老两口会被撇下，估计老大媳妇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依老爷子对盛诺的了解，他这个大儿子虽然自私，但是他绝对不敢这么对待他们老两口。 “我和你奶还有春花，明天一早就回河间县。”盛老爷子道。 “明天啊？爷，你们不多住几天吗？我们家庄子建的情况还没让您二老去参观参观呢。”小岚道。 “看啥看，明天一早，我就跟你爷回河间县。”崔氏道。 既然老爷子和老太太要跟着盛宏去河间县，小岚一家子也不好在老宅多待，毕竟他们还要打包收拾行李呢。 回到家里，张氏就迫不及待的问小岚，“姑娘，你 刚才在老宅跟老太太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你怀疑这次老两口被撇下是你大伯娘的主意？” 小岚眨了眨眼睛，装傻充愣道，“娘，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你大伯娘可不是个善茬，她一向跟老太太不对付，想出这个借刀杀人的主意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没想到，她能这么恨你奶，恨不得她去死。”张氏道，“你大伯娘这个人，最会甜言蜜语的哄人了，并且惯会两面三刀的做派，说着最软的话，做着最狠的事。” “家宅不宁，也不知道老两口去了是福还是祸啊。”盛轩叹息道。 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磕磕绊绊是在所难免的，牙齿还有咬着舌头的时候呢，更何况不同性格的人凑在一块呢。普通人家，吵个嘴，拌个架的，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根本不会往心上去。因为他们都知道，这种事是在所难免的。 要是老两口真的是被王氏鼓动盛诺撇下的，那崔氏去了一定不会放过她大儿媳妇的。 那河间县那边就有的热闹瞧了。 “爹，咱家可不能跟老盛家学啊。”小岚提前给盛轩打预防针。 “放心吧，闺女。咱们这个家里，永远都是你和你娘当家。”盛轩坚定的道。 计划不如变化快，盛老爷子和崔氏还是被春兰劝着来小岚家了。一路上崔氏听了她大闺女将老三家一顿的夸，“娘，你是没见老三家建的这个庄子，那是老气派了。虽然现在还在施工中，但是已经有雏形了。现在咱们盛家屯子大部分的壮劳力都在给他们家挖池塘呢......” 等老两口走到小岚家门口，崔氏被深深的震撼了，这是她第一回来小岚家，原先这里只是一片荒地，现在一座三进的宅子矗立在她的面前，俨然已经有大户人家的气派了。 盛轩和张氏将老两口和盛宏、春兰、春花等人让进宅子，没坐一会儿，崔氏就想着走了。 盛宏却是有些期期艾艾，“三叔，我那个盘缠都花光了.....” 这时小岚脸色很不好看，终于明白老两口为啥会来她们家了，原来是几人没有盘查，走不了了啊。 盛家屯子到河间县，相距两千多里地，除了要雇车，路上还要打尖、吃喝都需要花费银子，而现在盛宏却告诉盛轩他没有银子了。 “宏哥，你来接你奶的时候，这是没带够路费吗？”盛轩心道，他这个大侄子可真不让人省心呐。 “三叔，这路费本是够的，可是这几天照顾我爷和我奶，吃饭啥的，花了也不少呢。”盛宏支支吾吾的道，“这不就把回去的路费花掉了。” 小岚一家人商量了一下，盛轩去镇上给他们雇了辆马车，小岚则算计着从这到河间县的花销，最后又多给了盛宏二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当然了，给银钱的举动和算计着路上的花销，都是当着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面进行的。 等盛宏收了银子，几人就上路了，春兰也跟着他们走了，因为去河间县必然会先经过镇上，正好可以将她放下归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想去镇上看看他们家的房子。 看着马车走远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小叶和刘氏，而盛诺却没有来送老两口，他依然去豆腐作坊做活去了。 老盛家走了，盛家屯子也逐渐安静下来了，不过恐怕河间县不日就会热闹起来了。 傍晚，一辆马车在小岚家门口停下了，胡一刀从马车上下来了。 “胡叔，你来了。”小文笑着迎了上去。 厨房里，小岚正在跟张氏、小婷和申氏忙活着晚饭，听见小文叫胡叔，也顾不上做饭了，忙出去见人。 “小岚姑娘，你托我办的事，我差不多都办成了，我这次是来拿银子的。”胡一刀憨憨的笑了笑道，“你婶娘也同意我跟着你去兴元府，还嘱咐我一定要把你照顾好呢。” “胡叔，你来的太是时候了，今晚上你在家里歇上一宿，明天我就跟着你回府城，咱们将剩下的银钱交付了，到时候咱们再打听一下去兴元府路上的状况。”小岚道。 “胡兄弟，晚上你可得在家里好好的喝上一杯，有你陪着小岚去兴元府，我也放心。这一路上，就麻烦你多多看顾着我闺女了。”盛轩拍着胡一刀的肩膀说道。 第170章 泉水镇 “轩哥，咱们这是什么交情啊，你放心，我一定会照看好小岚的，保证她一根头发丝都不带掉的。”胡一刀连忙保证道，“小岚姑娘让我陪她去兴元府，这是看的起我，这是将我当自家人看待了。” 马车上早就已经垫上了厚厚的棉被，小岚拍了拍，随后坐在车上。 张氏此时将一个包袱放在车上，小岚随即哎吆了一声，“娘啊，我们这次去路途遥远，车上装货物都不够用的呢，实在是不用收拾这么多的东西。” “这些都是你日常能用到的，必须带上。”张氏义正言辞的道。“再怎么说你也是个丫头，路上有打尖的地方咱们就住，别为了省钱而风餐露宿的。” “照顾好自己啊小岚。”申氏道。 “姥、娘，你们就放心吧，这次我们是跟着沈将军的商队走的，肯定安全。”小岚笑着对众人挥挥手，“行了，我们走了，你们回去吧。” 胡一刀挥动马鞭，见小岚忍不住的回头往后看，“舍不得吧？” “是啊，这是我第一回独自出这么远的门，家里人惦记着我，我也舍不得他们。”小岚抬头看了看天气，“现在天气还不是太冷，希望月底的时候，还是能这个天气。” “应该没啥问题。”胡一刀道，“昨晚上你爹要陪着你去，你为啥不让他跟着啊。” “我家里的地多，下个月也该开始布种了，我爹跟着我去兴元府的话，顺利的话需要一个多月，不顺利的话，能赶在年前回来就不错了。”小岚道，“我爹一走，家里的地就荒了，明年还不知道是什么年景呢，瓜菜半年粮，今年的地不论如何都得布种上啊。” 因为是深秋，天气还不是特别的冷，现在目光所及都是黄了的树叶，甚至还有一些已经落完了的，光秃秃的树。 等第二天两人到达辽东府的时候，胡一刀先将小岚送回了她家的宅子，柳婶已经在宅子门口等着他们了。 “柳婶，你怎么过来了？”小岚忙下车问候道。 “你胡叔临走之前跟我说，你今天差不多能回来，所以我就买了些吃食过来了。”柳氏道，“快开门，你们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肯定没吃好，我正好给你们做饭，顺便烧炕，这样你晚上也能暖和些。” 小岚也给跟他们两口子客套，毕竟她家跟胡家患难与共，小岚早就将胡叔一家子看成自己的家人了，要不然她也不可能这趟去大金做买卖带着胡一刀了。 “胡叔，咱们今天下午休整一下，明天就将银钱给商家送过去，将咱们的货物拉回来。”小岚将自己的计划跟胡一刀商量，“等这件事弄好了，咱们就去跟去过大金的行商们打听一下跟胡人做买卖有啥注意事项。” 胡一刀点点头道，“这件事咱们得私下里问，咱们大启和大金都不支持两国之间的贸易，那些行商们也是提着脑袋去大金经商的，这可经不起推敲啊，毕竟是走私啊。” “小岚姑娘，过两天在泉水县有个庙会，过了泉水县，往北走一些就是胡人的地盘了。咱们可以去泉水县先探探路。” “行，就这么办。”小岚道。 第二天小岚跟着胡一刀给卖主们结算银钱，并约定时间让他们将货物拉到她家。 正当两人如火如荼的忙着清点货物的时候，何明与来拜访了。 “吆，小岚姑娘，你这次可是大手笔啊。”何明与看着院子里堆积的货物，啧啧出声道。 “我们就是小打小闹的，可比不上你们沈将军。”小岚道。“听说你们的很多物资都是从临近的府城调过来的，啧啧，你们将军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啊。” “老话怎么说来着，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你怎么不劝着点啊，毕竟这是咱们第一回去兴元府，咱们路线还不熟悉呢，你们就不怕赔了啊。” “瞧你这话说的，要是能赔的话，你会购置这么多东西？”何明与斜楞了小岚一眼道，“我这次来是问问你怎么安排的，眼瞅着就快要到月底了。” 小岚心道，何明与是个有成算的，知道她精通商途，并不会因为她是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娃就不屑于问她。 何明与肯定是要去兴元府的，他作为沈六坐下的第一谋士，自然要急他主子之所及，而小岚也必须跟着去，双方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合作共赢、各取所需。 “我们打算明天先去泉水县转转，听说过两天那边有个庙会。”既然大家合作共赢，那她也没有必要藏私。 去泉水县探路，何明与和沈阿大都跟着去了。几人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泉水县。 “明天咱们就分开行动。”小岚道。“正好我好久没逛街了，这次正好逛个够。” 说是逛街，其实明天小岚和胡一刀的主要任务是卖布料。这次他们拉了半车的布料过来，就是想试试水的。 庙会持续三天，往来的客商不少，小商小贩也很多。第二天一大早，小岚和胡一刀就将马车赶了出来，胡一刀爬到车上，将绳子解开，“上好的云锦、绸缎呐，大家快来看啊。” 胡一刀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朝这个方向看上一眼。 胡尔汗站在茶楼上往下看，正对着小岚家的马车，他将车上的布料尽收眼底。“汉人的锦缎就是比咱们的皮货好看啊，但就是中看不中用啊，没咱们的皮货保暖啊。” “二公子，大启的百姓也跟这些浮夸的锦缎一样，中看不中用，大启朝的百姓们懦弱无能，咱们大金迟早能把他们吃下。”跟着胡尔善一起偷摸来到泉水镇打探消息的乌蒙道。 胡尔善却不信，他们刚吃了败仗没多久，还赔付了大启不少岁币。大启朝的百姓看似懦弱胆小，但是他们却有一股子韧劲，这也是他们大金发动战争屡战屡败的原因。 胡尔善沉思半刻后，指着小岚的摊子对乌蒙道，“你去将各种布料都买上一匹上来。” 乌蒙却百思不得其解，“二公子，眼下马上就要过冬了，咱们草原上寒冷，这些布料哪赶得上咱们的皮货暖和啊。” 胡尔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乌蒙心头一跳，“属下该死，二公子的决定哪是我该置喙的。” “去把每一样都买回来一匹。”胡尔善道。 第171章 胡尔汗 乌蒙就下楼了。 胡一刀此时喊累了，正坐在马车上休息。小岚则坐在凳子上东张西望。 “老板，你们这些布料是怎么卖的？”一道如雷般的声音在小岚身后突兀的响了起来。 胡一刀立马跳下车，精神饱满的答道，“不知道您要哪种布料呢？我们这有云锦和绸缎，花纹、颜色也不一样呢？”一边说着，胡一刀一边拿起布料来让乌蒙看。 乌蒙只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了，他实在是对这些云锦和绸缎脱敏，他是实实在在的草原大汉，最喜欢的装扮也是草原上胡人的打扮。这次他跟着二公子来到泉水县，就是穿的汉人的服饰，这已经令他很不适应了。 “每样都给我来一匹，算算总共需要多少钱？”小岚听到这里，就回过神来了。其实此人刚说话的时候，她就觉着此人不一般了。毕竟大启朝的百姓很少有这么高壮的体格的，所以他刚来她家摊子询问布料的价格的时候，她就上心了。 胡一刀正在给乌蒙算布料的价格，小岚却已经心算出来了，“总共八匹布，一共是六十五两银子。” “赶紧给我包起来。”乌蒙道。 乌蒙语气虽然不好，但也不是太差。毕竟小岚有胡一刀陪着，乌蒙也是个见人下菜碟的主，见胡一刀长相强壮，应该是个练家子，他也就不敢太张狂了。 小岚笑眯眯的拿绳子将布料绑起来，“您稍等，我给您系紧点，你拿的时候也好拿。” 然后将布料恭敬的递给乌蒙，乌蒙接过后，稍微掂量了掂量，就掏出银钱递给了小岚。 小岚目送乌蒙上楼，期间她一直感到楼上的一道视线在追随着她，她没敢抬头往上看。毕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泉水县，且泉水县又离着大金这么的近，万一因为她的好奇心抬头往上看，而招致祸事的话，那就太冤了。 小岚故意示弱，擦了擦额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水，然后对着胡一刀道，“胡叔，刚才那个人好可怕呀。” 胡一刀是了解小岚的性子呢，要是她真的被这么个人就吓住了，他才会怀疑她是不是被掉包了呢。毕竟这孩子可是杀过胡人的，并且还是好几个，就没见她害怕过。 因为小岚的说辞，胡一刀心里舅妈有谱了，怕这人的身份不简单呢。 小岚垂下眼眸，沉思了一会，此人腰上的刀是胡人士兵刀的样式，刀鞘上还是大金大部落胡尔部的图案。此人接过布料的时候，小岚故意不小心碰了他的手一下，这人手上的茧子，分明是经常握刀所致。并且虽然此人汉语说的很好，但是却有胡人的口音，这也引起了小岚的警惕。 泉水县有胡人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毕竟泉水县是兵家的必争之地，易主了好几次了。之前这个地方被胡人占领过，现在泉水县归大启朝所有，而大金退了出去,但并不是所有的胡人都跟着走了，有娶了汉人媳妇的或者生了孩子的，都留在这里生活了，当然也有不愿意搬家的，也在这里住着。大启朝是十分包容的，也没有对这些人进行驱赶。 这些胡人的平头老白姓们，平日里也不会装成汉人的样子，毕竟这边的气候跟大金差不多，大启也没有区别对待他们，伪装就实属没有必要了。 正因为如此，刚才买布料的人就很可疑了。小岚当时就留了个心眼，不着痕迹的好好观察了他一番。此人衣饰并不普通，手上还有厚厚的茧子，那分明是经常握刀所致，这就足以引起小岚的警觉了。 胡尔汗翻动着乌蒙买回来的布料，“我们跟大启交战了这么多年，各有胜负，之前也占过他们的城镇，统治过当地的汉人，但是咱们就是没有学会他们的耕种和纺织，每年依然要从大启买大量的粮食和布匹。咱们的可汗也不听劝，各个部落的首领也目光短浅，只知道烧杀抢掠，却不懂得让我们的胡人百姓学习汉人的耕种技术，我们那的土地纳闷肥沃，却只能用来放牧。要是咱们的粮食不受制于大启，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现在我向可汗进言，说让我们的部族跟着汉人学习耕种和纺织，可是他却颇为不屑，并不采取我的方案......” 胡尔汗将布匹丢在一边，心情不是很好。 乌蒙低着头，沉默不语。 胡尔汗叹了一口气，走到窗口那往外看。却发现刚才买布匹的那个摊位上多了两个成年男子,两人都是锦衣，身后还跟着侍卫。胡尔善本来是想挪开目光的，但是看见他们俩人跟卖布匹的小姑娘详谈甚欢，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那两个人是谁？怎么这么熟悉呢。”胡尔汗指着何明与和沈阿大问乌蒙。 乌蒙是负责大启朝这边情报工作的，他走到窗边，朝着楼下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两人，“二公子，那二人一位是沈六的谋士，一位是他的护卫。” “沈六？就是打败我们的沈将军？”胡尔汗皱着眉头道。 沈六的大名他在大金就早有耳闻了，是大启朝最年轻的将领，今年也才弱冠之年，就身居高位，任辽东府城的总兵，他早就想认识一下他了。不光是因为他的身份，还因为他卓越的带兵能力，毕竟这次大金之所以会如此快的溃败，都是拜他所赐，其实他的内心对他没有多大的仇恨，反而有些惺惺相惜。可是两人一个是大启朝的朝廷高官，一个是大金的二皇子，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怎么也不会有交集的。 第172章 结识 胡尔汗眼睛微眯，心中泛起一阵波澜，两人年纪看着都不大，又想到沈六的年纪也才二十，不禁内心感叹，大启朝人才辈出啊，“走，我们下去看看去。” “不可啊，二公子，两人可是沈六坐下挂的上名号的，虽然何明与没什么工夫,但他是沈六座下最拿的出手的谋士呢，沈六特别器重他。他脑子溜，转的快，万一被他认出来......还有这个沈阿大，也是个厉害角色呢，他可是护卫着沈六的安全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跟在沈六身边，这次他竟然跟着何明与，恐怕是保护他的安全的。况且现在泉水镇可是大启的地盘啊......” 沈六能这么快的打败胡兵，与这两人可脱不开关系。两人一文一武，可是沈六的左膀右臂。 “这次两人这么静悄悄的就来了泉水镇，还不清楚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呢，既然咱们碰见了，自然要下去会会。”胡尔汗边说着话，边转身往楼下走去。 乌蒙连忙追了上去，要是二公子在他这里出了闪失，那么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小岚正侧身对着茶楼，笑着低声问何明与，“你说这么热闹的庙会，大金会不会派人过来看看？” 何明与眼神转了转，在心里将小岚的话过了一遍。他知道这个小姑娘不会无的放矢的，“他们当然会来了，这么热闹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来插上一脚呢。” 沈六都想着让他跟着小岚去大金做生意了，大金当然也可以偷摸的来大启了。 小岚也不跟他打哑谜了，压低声音接着道，“这人可能就在这附近，”说罢，她眼神往四周看了看，就发现胡尔汗带着一群人从茶楼里出来了，这些人里边当然包含刚才来她这里买布料的那个假汉人。然后她就笑咪的用几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说不定这些胡人还想跟你做朋友呢，只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来个惺惺相惜。” 沈阿大听到小岚这样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何明与一眼，然后扭头对小岚道，“这个事，老何绝对能做的出来。” 何明与笑骂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勾结到一起的，竟然这么看的起我。” 没等小岚和沈阿大回答，胡尔汗一行人就走了过来。小岚很识相的闭了嘴，拿起旁边的一匹锦缎塞到沈阿大的怀里，笑着道，“沈大人，这匹布算是我送您的，以后我们家的生意还要您多多关照呢。” 沈阿大对小岚的这一番操作很是愕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时竟呆呆的愣在了一旁。倒是何明与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用手指着两匹布对小岚道，“包起来。” 小岚立马用绳子将布料捆了，恭敬的笑着道，“这位公子既然是跟着沈大人一起来的，那就是照顾我家生意，这是我们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只要两位看的上，只管拿去，我们分文不取。” 何明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道，你这样上道就好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胡尔汗找准机会便插口道，“这两位公子风声俊朗，这几匹布颜色、料子确实很衬你们。” 何明与和沈阿大到底跟小岚接触了一段时间了，多少的也跟小姑娘有些默契了，见小岚撇清与他们的关系，就都明白过来了。 俩人上下打量了胡尔汗一通，何明与率先开口问道，“你对这些倒是熟悉，看阁下的穿着打扮，怕是胡人罢。” 何明与之所以说胡尔汗是汉人，是从他的身形和长相来判断的。他和他身后的护卫都是做汉人的打扮，更有不少人就是汉人的模样。只是他的长相就是个胡人的长相，浓眉大眼、五官深邃的，非常好辨认。 胡尔汗见终于搭上话了，嘴角不由的往上翘，“我母亲是胡人，鄙人姓胡，这是听说庙会非常的热闹，就过来瞧上一瞧，不知两位公子如何称呼？” 小岚心道，她刚才的想法果然没错，这些人果然是冲着何明与和沈阿大来的。 这时正好有行商经过她的摊子，小岚眼神示意胡一刀，胡一刀立马会意，爬上马车，就开始吆喝起来了，“上好的布料，各种颜色都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突兀的声音吓了正在交谈的何明与和胡尔汗一大跳，何明与偷摸的朝小岚挤了下眼睛，然后拱手对他道，“胡兄，相见就是缘分，不然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我也真有此意呢，我与何兄一见如故，不如咱们去楼上坐坐？我刚才人就在楼上，早就定好包厢了。”胡尔汗道。 于是一行人就离开小岚的摊位，往旁边的茶楼走去了。而小岚此时正在跟着胡一刀忙活着招呼行商，也没空再关注他们了。 “各位老板们，咱们能在这里遇上就是缘分呐，车上的布料随意看，有看上的告诉我们一声，我就给你们包起来，我们家这布的质量嘎嘎好，保证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了这回，下回肯定还会来这个地方找我买。”小岚满脸笑容的招呼着他们。 一个老板看着车上的布料，摇着头道，“布料好是好，但就是太少了。” “老板，你看上了哪一种？我们家马车上的只是一部分，你想要哪种，可以告诉我，我给你调货。” 这些人走南闯北惯了，看人也比别人准上几分，见小岚说的如此斩钉截铁，而旁边的那个男人只是关注着她，并不插话。看来这摊子布料做主的是这个小姑娘，而那个成年男子可能只是来协助她的。 别看小姑娘口舌伶俐，眉眼含笑的，但是对待他们的态度却是不卑不亢的，这更加让他们认定，小姑娘才是做主的人。这可就是个西洋景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第173章 卖布匹 几个行商对视了一眼，然后大家商量了一下，“小姑娘，你们家的布料确实不错，我们也不需要你去调货了，就这马车上的布料我们都要了，你给个实在价吧。” 小岚想了一会道，“不瞒各位，刚才那一行人中，有从我这买了八匹布的，我收到六十五两银子。虽然锦缎和绸缎价格有差异，我就按照锦缎七两银子一匹，绸缎八两银子一匹的价格卖给各位了。这个价格可是给你们的批发价，可不能再省了。” “小姑娘，我们买的可不少，一下子就给你家包圆了，你可得给我们个实在价啊。” 小岚却坚持己见，笑着道，“各位老板，货比三家，我们家这布的质量是不怕被比较的。不信你们可以再转一圈，对比一下其他家。” 这些行商们其实是已经转了一圈的，最后才到了小岚家的马车这。对于其他卖布料的情况，他们其实是心中有数的。 “这样吧，你们要是愿意，车上的布料每匹少上五百文，我们一匹也不落下，全部都要了。” “是啊，小姑娘，我们是一起的，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就包圆了，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一匹都不要。” “各位老板，给你们的已经是批发价了，你们的开价可是卡着我们的底价来的，要是这么卖了，我们就亏大了。”小岚笑着道，“实话说，这些布料就是散卖，我们也是不愁的，价格还要比给你们报的价格贵。反正这个庙会会热闹上好几天，我们就是辛苦几天也一样能把这些布匹脱手了。你们压价太狠了，我们真的没法卖。” “说句话不怕各位老板笑话，我们家是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你们压价的这些银钱，我们好几年也挣不出来，”小岚压低声音道，“我听各位的口音，怕不是本地人吧。这些东西只要能运出去，转手一卖，不知道能挣多少钱呢。” 几位行商都很诧异，小岚竟然能听出几人不是本地人来。他们是往返于南方、北方以及偶尔深入大金的商队。这小姑娘才多大啊，就是个人精了。竟然通过口音，就能将他们的身份猜的差不离了。 小姑娘到底也是知道安生立命的法则的，她并不点破几人的身份，并且还是压低声音说的。现在两国并没有开放贸易，一些商业活动都是私底下进行的。 几个行商哈哈笑了一声道，“小姑娘，你说的这些都不差，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南来北往的，也是冒着很大风险的。” “这个我当然懂了，就说咱们大启朝吧，沿路就有不少的山匪还有官府的设卡，要保证自己的货物和人身的安全，想必你们还得雇上镖局的人保护，这又得付给镖局镖银的钱，这样算下来，你们确实冒了很大的风险。”小岚道。 几个客商见小岚虽然年纪小，但是懂的却着实不少，他们对有见识的人向来是非常看重的，而年龄这些外在的东西，就不怎么看重了。自古英雄出少年，虽然对方只是个小小的女娃，但是她的见识却远超常人。 谁知小姑娘话风一转，“高风险自然就会有高回报，各位东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生意，想必利润也是相当的丰厚的吧。俗话是怎么说来着，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几人东家一年只要跑上这一趟生意，怕是三年都可以不用再忙活了。” “我们却是做的小本买卖，这些锦缎都是工人们费时费力做出来的，这个价钱是真的不能便宜了。” 几个客商这才反应了过来，这小姑娘这是在这等着他们呢。于是新一轮的讨价还价又开始了，最终双方达成了协议，以每批布料便宜一百五十文的价格成交。 马车上还有四十二匹布料，其中二十匹锦，二十二匹缎。几个客商分了两组，一个清点马车上的布匹，剩下的就地拿出算盘开始计算起来了，小岚却是会心算的，她还能一心两用，跟胡一刀一起盯着点数的行商，在银子没到手之前，他们可是得防备着这些人将布匹弄坏了。 清点完总数，几个行商又确认好自己要的数量，然后当场拿出钱来，总共三百零九两七钱。胡一刀拿着这些银钱手都有些哆嗦。这是他第一次拿这么多的银钱，难免心中紧张。 “小姑娘，你是当地人吗？你知道哪里有做肉干生意的吗？” “肉干？”小岚琢磨了片刻道，“我们辽东府大灾之后重建，还没缓过来呢，明年下半年或者后年缓过来来后，各位东家可以再来看看。” 几位行商点点头，他们这次来其实是想去大金的。泉水镇作为大启朝最后一座城镇，是通往大金的必经之路。 小岚笑着继续打听，“各位东家，这肉干生意很好做吗？” 几人路上难得遇上这么通透的小姑娘，不吝惜的对她道，“南方那边不像北方，林子多，猎人多，野味也就多了。这不是快过年了嘛，要是年前能贩一批肉去南方，肯定好卖，谁家过年不置办年货啊。” 小岚也想与这几位行商结个善缘，笑着道，“各位，肉干你们是只要猪肉干吗？兔子肉干要吗？” “要的，要的，只要这肉干好吃，我们都是收到。”几位客商纷纷点头，听小岚的口气，怕是有门路。 小岚哪里有门路啊，只是她想起了小文当初养兔子的情形来了，兔子的繁殖是相当快的。小岚突然想起来现代的一个笑话，一个生物学家说过，假如九十年内不限制兔子的繁殖，那么地球上的每平方米都会有一只兔子。母兔是有两个子宫的，可以同时受孕互不干扰，母兔六个月就可以开始生育，发育的快的甚至三个月就够了，每窝兔子三到十二只，每年正常可以生六窝，它们从受孕到生下只需要一个月左右。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计算，一对有繁殖能力的兔子，过四岁生日时，它们可以有六千一百五十只后代。 小岚仿佛看见银子在朝她招手了，想到卖兔肉干能挣着钱，那她这趟来泉水镇就算没白来。 第174章 与胡尔汗博弈 “各位东家，我是辽东府的，你们明年下半年的话，可以去辽东府转转。”随即小岚又想到，她不过是跟这些人萍水相逢，这些客商们肯定对她保持谨慎的态度，她现在虽然有了养兔子的想法，但是能不能实施起来还不好说，“我明年这个时候还会来这个庙会，届时会带着肉干，到时候如果有缘的话，咱们说不定还能碰上呢。” 几个行商都是人精，反正有枣没枣的，先打下一竿子来瞧瞧。他们见小岚这么说，不管心里咋想的，反正嘴上纷纷应道，“那我们明年可得来这瞧瞧，要是小姑娘真的能弄出肉干来，我们一定捧场。” 此时何明与也在和胡尔汗谈着生意，他们谈的是绸缎和茶叶的生意。沈阿大在一旁喝着茶，眼神从胡尔汗带的人身上划过，“胡公子是从哪进的我们辽东府，我记得咱们两国的边关还封着的吧？” 胡而汗听了沈阿大的话后，身子一僵。他身后的侍从随后将手放在刀柄上，何明与和沈阿大带的人同样也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眼看着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何明与忽然笑了起来，“胡公子，请勿见怪，我这兄弟在军中任职，性子难免有些耿直了，还望见谅。” 胡尔汗握着手里的茶杯，戏谑的看着何明与，“哦？这话怎么个说法？” 何明与笑着道，“我只是个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那我就只谈生意，只要有足够的利润，不管是大金的还是别国的，我都是不介意的。” 胡尔汗闻言突然大笑了起来，“就怕沈大人不是这么想的。” 何明与拍了拍沈阿大的肩膀，笑着道，“这次做生意的利润，也有他的份，想必他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不会过多言语什么的。” 胡尔汗见沈阿大一直低头饮茶，并不再置喙何明与的话，他朝乌蒙看了一眼，随即这些侍卫们就将手从刀柄上移开了。 “何先生和沈大人放心，我也是个生意人，自从两国断了边市，大金的绸缎和茶叶的价格就一直居高不下，听说这次庙会你们大启朝的很多南方的商人都来了，所以我才冒险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能遇见二位。不过请两位放心，我在大启朝肯定会奉公守法。” 沈阿大听着胡尔汗的话都想笑，他偷渡来到泉水镇，还在这标榜自己在大启朝奉公守法，这简直可笑。 等两人谈成了生意，两人便哥俩好了。“不知何兄和沈大人是从哪知道我不是辽东府的人？现在泉水镇上住着的胡人也不少，你咋就能断定我是越境过来的？” 何明与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道，“泉水镇的胡人可是不会拿着刻有胡尔部落图腾的刀。” 这话让胡尔汗醍醐灌顶，他终于知道大意在哪了。 刀是草原上勇士的命，草原上的勇士们走到哪里都会随身携带着自己的佩刀的。胡尔汗哈哈大笑道，“阁下观察入微，佩服佩服。” 等喝完一盏茶，胡尔汗就起身跟何明与和沈阿大告辞离开了。 胡尔汗本来就是心思谨慎的人，随即对乌蒙说道，“咱们快些离开，这里是大启，既然他们二人已经认出了我们的佩刀，那么想必也会猜出我们不是一般的商人了。” 何明与和沈阿大跟着沈六南征北战的，见识绝对不俗。既然两人认识图腾，想必他的身份也可能暴露了，这里又是大启朝，要是他折在这里，怕是得后悔致死。要是他死了，那么他的兄弟们应该会很开心的吧。他可不能因小失大，当务之急他可得赶紧离开。 看到胡尔汗急匆匆的离开，何明与问沈阿大道，“我们会不会吓的太过了？” 沈阿大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不是你给人点出来的刀鞘图腾的嘛，他可是只从人家的长相里看出来这人是胡人的。 “以他们刀鞘上的等级，这个人怕不是一个部族首领之子或是个高官的嫡子。”何明与嘀咕了一句。 沈阿大听到后，立马要去追，“你怎么不早说，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离开了？” 何明与拉住他，“我们好不容易跟大金停战了，你可别再挑起事端了。咱们这两年连着经历了灾荒和战祸，百姓们是不存一了，可再经受不住再来一次战祸了。” “现在人都逃走了，你们的生意怎么办？”沈阿大道。 其实胡尔汗是没必要逃走的，何明与压根就没想要谋害他。 对于沈阿大的担忧，何明与却笑着道，“等他发现我们没有追击他，自然就会认定我们没有起疑心。” 沈阿大怀疑的看着他道，“你为啥非要跟他做生意啊？你要是敢叛变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看他的权势应该不低。现在距离咱们去大金的兴元府还有一段时间，咱们这次倒腾了一遍手，拿着赚回的银子可以再补货，那这次去大金的收益将会更大了。” 果然如何明与所料，胡尔善见没人来追击他后，等他逃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派心腹跟他们接触了，并兑现了当初签订的生意。 等双方银货两清后，双方验货之后都非常的满意，约定下次有机会再次合作。 “二公子，属下听说这个何明与现在很缺钱，他想要建一个马场，但是沈六没有拨钱给他。”乌蒙将自己探听到的情报告诉了胡尔汗。 “一个马场岂是那么容易建成的？咱们这单生意不过才三千两银子，他们的马场银钱缺口甚大，没个二三十万两银子是建不成的。”胡尔汗听到何明与想建马场，先是吓了一跳，他可不想给自己培养个对手出来，毕竟他们胡人的骑兵对战大启的士兵是有优势的。要是大启的士兵也装备上马匹，那他们大金骑兵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他可不想给自己培养个对手出来。 第175章 各取所需 “既然他缺钱，那我们就投其所好，安排个人继续跟他们接触，反正这锦缎、绸缎和茶叶在咱们大金很赚钱。咱们这门生意就继续做下去，你安排个机灵点的跟他们接触，不光要会做生意，还得会探听情报。” 何明与也不是吃素的，他这边也有应对，“这次他们吃到了甜头，肯定不会就此罢手的。要是他们再次越过防线来到咱们大启，你们一定要监视好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是注意只能让他们在泉水县活动，别让他们越过泉水县，到别的地方去了。” 卖完布匹之后，小岚这些天跟着胡一刀也没闲着，这两天小岚带着胡一刀到处在小摊铺上吃吃喝喝。 小岚看着一个卖羊肉串的摊子，对着小贩道，“来三十串。” 胡一刀却有些拘谨，“小岚姑娘，咱们吃不了这么多，少买点。” 小岚笑着道，“胡叔，今个儿咱们敞开肚皮吃。在辽东府城却极少看见这么些好东西，羊肉难得，既然碰见了，咱们就吃个过瘾。” 小贩很快就给他们烤上了三十串羊肉串，这个时代的羊肉串不像现代那样有很多调料，吃的就是个原汁原味。不过胜在羊是草原上的羊，闻着没有很膻的味道。 小岚看着滋滋冒油的羊肉，口腔中不由的分泌出唾液出来，“别烤的太老了，八成熟就差不多了。” “吆，听着姑娘的言语就知道你是个吃羊的个中高手了，放心，我做的羊肉串，就没有不说好的，你就等好吧。”小贩笑着答道。 小岚见小贩机灵，便笑着道，“这羊是你们自家养的吗？” 无怪小岚这么问，毕竟越过了泉水镇就是胡人的地盘了，此地也跟胡人一样，长着茂密的牧草，着实是个放牧的好地方。 “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小贩抱怨道，“我们泉水镇，是兵家的必争之地，当初被胡人夺了去，我们这些汉人在他们的治下，被要求学习他们的文化，胡人让我们放弃耕种，反而让我们开始蓄养牛羊。哎，这不这次咱们大启大获全胜，我们又被归入大启了，可是家里的牛羊就被留下了。现在家里粮食吃光了，趁着庙会，我寻思着人来人往的，生意应该会好做些，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杀头羊，做些羊肉串卖，也能贴补一下家用。” “你是不知道，我们知道又被并入了大启后，都乐疯了，这样明年我们就能将这些牧草除了，种上粮食了。羊肉味膻，咱们北方的人还算好点，南方的客商们可吃不惯。” 小岚听着小贩的抱怨，看着他挂在架子上的羊肉，心里琢磨着，这么好的羊肉却卖不出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马上就要冬天了，正是吃羊肉的季节。现在天气也愈加冷了，只要妥善储存，这些羊肉应该能储存住了。 一小会工夫，小贩就将烤熟的羊肉递给了她，付完钱后，小岚拿起一把递给胡一刀，两人边走边吃。胡一刀也就不跟小岚客套了，大口吃了起来，“小岚姑娘，这次能跟着你来泉水镇，别的不说，就是能吃上羊肉，就已经很值得了。” 小岚看着胡一刀一脸满足的样子，笑着道，“胡叔，这才哪到哪啊，放心，这次不光能让你吃的尽兴，连家里的柳婶和小宝妹子也能吃上羊肉。” 对于小岚的能耐，小岚自然是相信的。小岚在尽情的玩了三天后，找到之前卖她羊肉串的那个小贩，和他商量买羊的事。 “三两银子一头，随便我挑，你看如何。”小岚道。 现在的物价已经趋于稳定了，自从将南下打草的胡人赶出大启后，沈六就着手平抑物价了，现在物价也趋于稳定了。 小贩苦笑道，“姑娘，这羊平时能卖个三两半银子的，你这是直接压了我半两银子啊，你这杀价杀的也太狠了些。” 虽然有些肉疼，但是能卖出去，总比圈养在家里强，毕竟快过年了，家里也是急需用钱买粮食的。小贩沉默了半晌，然后才问道，“姑娘打算买多少头？” “一百头。”小岚道。 小贩听后大喜，这可是个大主顾啊。他是邻村到镇上卖羊肉串的，要是这个小姑娘一次能要这么多羊，那他们村里的羊能卖掉大部分了。 要知道这次大启和胡人交战，村里的羊死了大半，存活数不过一二成。要是小姑娘真的能一次性购买这么多，那他们就有余钱买粮食了，村民的日子就能过的下去了。 小岚看着小贩的眼睛逐渐发亮，提前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这批羊最次的也不能低于这一只。”小岚手指着他拴在木桩上的羊道。 “老板，你放心，到时候我带着你去挑。”小贩虽然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喊老板有些迟疑，但是看到她身边的那个男子一副唯她命是从的样子，就知道小姑娘是个能做主的人，于是他便恭敬的问道，“老板，你什么时候要这些羊呢？” “明天下午。”小岚道。 胡一刀虽然对小岚大手笔的要买这么多羊持怀疑的态度，毕竟三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啊，这几乎是他们卖布匹的全部收入了。而且他们怎么将这些羊带回去呢？虽然胡一刀对小岚的行为不解，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脑袋瓜子是比不上人家的，要不然怎么沈将军非要小岚带着何明与一行人要去兴元府做生意呢？这不就是看重小姑娘，认可她做生意的能力嘛。 胡一刀保持着沉默，一副小岚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态度。小贩却坐不住了，“你这要的也太急了些，恐怕我们来不及准备呢。” “我们后天一早就走，要是没那么多羊，这笔生意不做也罢。”小岚道。 小贩见小岚完全不给他商量的余地，只得应承下来，他此时也没心情摆摊了，直接收拾东西就回家跟村里的人商量去了。 胡一刀见小贩走了，才犹豫的开口道，“小岚姑娘，这一百头羊可不是小数啊，咱们下个月就要去兴元府了，这么些羊你怎么安排啊？” 第176章 买羊 这是胡一刀第一次亲眼看见小岚这么大手笔的运作，自是被惊到了。他本人性格比较保守，但是也知道小岚的经商天分不一般。也正是小岚有这份魄力，所以她们家才能这么快的发迹起来。 小岚笑呵呵的对胡一刀道，“胡叔，你心就放在肚子里边去吧，我家庄子那么大，这些羊圈养在里边，完全没问题，在有几个月就过年了，咱们那猪肉多，羊肉少，到时候这些羊一出售，指定大火，不愁卖。” “可是这些羊还需要吃草料啊，这么多羊每日的消耗都不少啊。”胡一刀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胡叔，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吧，要是羊没草料车，我们就将这些羊杀了，做成腊肉，”小岚一边说着一边咽了口口水，“那滋味，比鲜羊肉还好吃呢。” 胡一刀暗想，小岚姑娘不愧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她买羊的决定绝不是一拍脑门就想出来的，但是能在短短的几天内就想出这么多解决方案来，真不知道她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 对于胡一刀的腹诽小岚当然不知道了，就是知道了，她也只能暗叹一声，不是她脑袋瓜子有多聪明，而是她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因此她的想法就超脱了古人的想象的局限性，这些想法可是经过华夏五千年验证的，并且都是成功了的，因此她的试错率才会如此的低，她才敢孤注一掷的下注。 出发的那天，何明与和沈阿大看着小岚和胡一刀赶着羊群出来，两人被惊的目瞪口呆。 “小财神啊，看来你是做了笔大买卖啊......只是这么多羊，你怎么带回去......” 小岚和胡一刀一边忙活着给羊拴绳子，一边答道，“放心，我们只是回程能慢点，你们就当作提前适应从兴元府回来会遇到的困难吧。这次只要咱们能顺利的将这些羊赶回去，到时候去了兴元府，就可以肆意采购了。” 何明与和沈阿大被小岚说的一愣一愣的，心道，小岚不光有经商头脑，嘴皮子还溜。合着这次帮她赶羊，他们非但不能抱怨，还得拿出看家的 本事帮着她把这件事做好。毕竟她说这是为了他们好，让他们提前适应将来的跑商队，因为他是想从大金引进马驹的。 何明与苦笑着道，“现在需要我们帮忙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沈六是使了些手段，让小姑娘想些赚钱的法子的。小姑娘也不负众望，果然想出了个南货北卖、北货南卖的法子来。人家小姑娘现在点出来，让他们帮忙赶羊是为了锻炼他们，让他们提前适应经商的生活。那他们即使心里再不愿意，也绝不能表现出来，毕竟人家是为了他们好啊。何明与心道，哑巴吃黄连，说的就是他们。 “需要帮忙，太需要了。”小岚从羊群中抬起头来，对着何明与一众人道，“我给你们演示一下，用一根绳子将十头羊拴在一起，这样羊群就是想跑也就跑不掉了，它们只能跟着头羊跑。” 先不说小姑娘心里的小九九，就是她的这个头脑，就足以让何明与、沈阿大一众人倾佩的了。人多力量大，很快羊群就被拴好了。 胡一刀赶马车，等上了大道，也就不需要小岚赶羊了，小岚就跳上了车辕，只要远远的看着羊不要走失就行了。 何明与见一路上走的缓慢，左右观望了一路的落叶，见周边风景都差不多，顿时有些无趣。他打马跑到小岚的身边，“小岚姑娘，咱们晚上睡哪啊？” “野宿。”小岚在出发前，就将回程的路线规划了，以他们现在的速度，再加上这么多羊需要照看，夜宿是最好的选择。 何明与和沈阿大听到小岚说夜宿，只是惊讶了一瞬，便恢复常态了。他们这些人跟着沈六南征北战的，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他们惊讶的是小岚，竟然能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夜宿的话来。这要是别的小娃子说出这种话来，他们可能会嗤之以鼻，但是这话是小姑娘说的，他们只是惊讶了一瞬，便恢复常态了。 赶羊也不是一路上没有波澜的，遇到岔路口的时候，头羊领着羊群们往前跑，跑对了还好，要是跑错了路，就需要小岚出手将头羊驱赶到正确的路上，突然的打断行走路线，让井然有序的羊群会产生混乱，但也只是混乱了一阵，等跑顺了，就能恢复秩序了。 “幸亏这条路上只有我们这一行人，要是还有别人家的马车的话，人家肯定有意见。”小岚看着羊群将路占的满满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胡一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太阳还没下山，小岚就到处撒目可以夜宿的地方。因为是深秋，夜间风大，她不敢住在空地上，因为没有遮挡物，人受不住，很容易着凉。最后她选中了路边的树林，将羊赶到林子里，跟胡一刀清点了羊的数量，然后将它们拴在树上。 胡一刀就拿着刀去割草了，当然了何明与带着人也跟着帮忙去了。小岚则从马车上拿出弓箭，跟沈阿大挥手道，“沈大人，咱们到处转转，看看能不能打到野味。”说完便转头对何明与一行人说道，“你们喂完了羊，记得多捡一些柴火回来，晚上冷，咱们得烤火、做饭。” 太阳还没下山，小岚就已经觉着冷了，这会子她已经将张氏给她带的夹衣穿上了，这会儿她对张氏充满了感激。张氏在经商赚钱上比不上她，但作为一个母亲，她是合格的，不说别的，就说这次她非要让闺女带着的包袱，就足以证明她是一位疼爱子女的好母亲。 何明与听到小岚安排他们干活，她要和沈阿大去打猎，他嘴贱的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是买了这么多羊嘛，随便宰杀一只吃肉就行了，哪里用的着这么麻烦呢。” 不过这话他不敢当着小岚的面说，小岚当然也就听不见了。 小岚其实从泉水镇上打包了干粮的，但是这些吃食哪里赶的上野味新鲜呢？何况秋天正是野味肥美的时候，她在家里被张氏管的没法去打猎了，这个时候正好在外面，她难免手心痒痒。 第177章 山林遇险 只要有条件，小岚就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胃。不一会，她就发现了一只躲在灌木丛中的山鸡，山鸡看见她，就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小岚也没有去追赶，直接拿起箭，冲着它就射了一箭，箭头穿过山鸡的脖子，一击毙命从空中掉落在地上，她小跑过去将山鸡捡了起来，暗道，自己的箭术没有退步，还是百发百中。 好久没打猎了，乍然看到林子里这么多野味，小岚孩子心性的一面彻底的被激发了出来。这片林子可是深山老林，边缘地带还好，越往里走猎物越多，等到天色稍暗一些的时候，小岚身上已经挂满了野兔和野鸡。 看着越来越暗下来的天色，小岚心中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不过她现在太累了，心想，就休息一会儿，稍微恢复点体力，就往回赶。 小岚为了尽快恢复体力，躺在草地上闭门养神，耳朵贴着草地，听着山里的个各种动静。毕竟深山老林中时常有动物出没，要不是她体力告磬了，也不敢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多待。 突然她耳边传来一声炸响，小岚吓的跳了起来了，脸色顿时变的煞白。她平复了一下心跳，复又重新趴在草地上听地面的动静。一阵沉闷的声响通过地面传到小岚的耳朵里，小岚再次确认后，忍住哆嗦，立马起身，稍微收拾了一下，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来，准备悄声离开。 这是来到这个时代后，小岚再次又遇到的又一个挑战。跟之前的人祸不同，这次她可能是遇见猛兽了，要不然绝对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跟胡人交手她还有获胜的可能，但是跟山林里的猛兽遇上，她一定会凶多吉少的。 小岚有在山林里捕猎的经验，她知道这次闹出这么大动静的野兽，体积一定不会小了，豺狼和野猪这个体型的动物绝对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更大的，她甚至不敢去深想。 小岚毕竟经历过风浪，心理素质还算过硬，再一阵手足无措、兵荒马乱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开始撒腿往山林外跑去，可是跑了一会儿，她就品出了些不对味来了。 要是她把野兽带到他们宿营的地方，那么这些人也就凶多吉少了。野兽的味觉是很灵敏的，哪怕是万一的这种可能性，小岚都不敢冒险。 何况她身上还挂着猎物，身上沾上了兔子和野鸡的血液，要知道野兽对血腥味是非常敏感的，她可不敢赌。 想通这些，小岚也就不再往山林外跑去了，反而朝山林的东面而去，很快她就听到了虎啸声和黑熊低沉的咆哮声。边跑两只动物的声音越大，这表示它们也正在往这边靠近。 小岚的脸色变的难看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兔子了，她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能让这两个大东西冲出去到他们露宿的地方。 小岚边跑，边用箭头将兔子抹脖子，她盼望着这些血液能将两只动物吸引过来。她一路往东跑去，跑出一段距离就将兔子抹脖子扔在地上，然后就继续飞速的往前跑。 她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她只希望用这些新鲜的血液把这两只猛兽引过来。 小岚站在山林中，听到两只野兽果然朝她这个方向来了，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忽而又紧张了起来，飞快的继续往前跑。山林边宿营的人生命安全得到保证了，可是她的命就危险了，她可不想将自己赔在这里。 小岚边跑边往周边查看有什么高大结实的树木，跑了一段时间后，终于看见了一棵高大的松树。这棵松树高耸入云，枝繁叶茂，小岚想都没想，撒开膀子就往树上爬去。 等小岚爬到树上，远远的就看见一只大虫和一只黑熊打斗的正欢。熊虎都是山林的一方霸主，两者相斗，还是死斗，一方不死是不会罢休的。 小岚躲藏在松树丛里往远处看，只见两只庞然大物一边相互撕咬，一边相互警惕着对方。直到它们追逐打闹到小岚所在的大树底下，闻着这边已经没有了血液的腥气了，于是两只动物都愤怒了。 目前已经是寒秋，快到冬天了，它们都需要在寒冬到来之前，储备上充足的猎物，否则这个寒冬就将难熬了。 两只庞然大物瞬间打在了一起，并不时撞击着旁边的树木，要么树被撞倒，要么它们被树木弹回来了。 小岚屏住了呼吸，趴在树上，紧紧的抱着树木，随着树木摇晃。她现在无比庆幸，刚才选择了这么一棵粗壮的树木，要是她选择的是别的树，恐怕已经被撞断，她也跟着撞飞了过去。要是他此时落在地上，恐怕她现在连渣滓都不剩了。不过她可不敢掉以轻心，在她世界里学过的，黑熊和大虫都是会爬树的，要是她不幸被发现了，那她还是难逃一死。 她只盼望着上天能眷顾她一次，让她这次能顺利的脱身，她在这个世界的很多想法还没来的及实施，还没开始好好孝敬自己的父母，还有自己的姥姥、姥爷、舅舅、舅妈、大姐、小文和表姐。 3小岚将呼吸放轻，将身子缩成一团，一动都不敢动。 大虫被黑熊一掌拍飞撞在小岚躲藏的这棵树上，小岚被颠了一下，她抱紧树干，紧紧的闭住双眼。然后她就听见了大虫发出了嗷的一声惨叫。她赶紧睁开眼睛往下看，就看到大虫被黑熊拍死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了。 黑熊也不好受，在它送出致命一击后，它也坐倒在地上舔舐着伤口，看来它受伤也不轻。 它也知道这里的血腥味想必会引来很多野兽，它并不敢在这里多待，想叼起大虫离开，可是刚才的争斗对它的体力影响太大了，连自己站起来都费劲，更别提带着战利品了。 第178章 捡漏 它犹豫了半晌后，还是决定转身离开了。 小岚一直待在树上，等着黑熊走的不见踪影了，她才从树上滑下来，她走到大虫的旁边，用力拉了一下，可是到底她年纪小，大虫竟纹丝不动。 小岚见如此，也不再贪恋，而是往回跑去。跑到一半，她就碰见了胡一刀在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后头还跟着三个护卫。 “胡叔，我在这。”小岚朝胡一刀跑去。 “小岚姑娘，你跑哪去了，我跟轩哥保证过的，你的出行我保证你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掉。”胡一刀道。 “胡叔，一会我再给你说详情，你先跟我来。”小岚拉着胡一刀的衣袖就往回走去，后边的两个护卫跟随着，剩下的那个去通知何明与和沈阿大小姑娘找到的消息去了。 直到小岚将三人带到黑熊和大虫打架的那里，三人看着刚咽气没多久的大虫，个个都神情激动了起来。 “你们都别杵着，都来搭把手，帮我把这家伙抬出去。”小岚指挥道。 四人一人抬着一条大虫的腿，开始往外面走去。 等走到山林边上，何明与和沈阿大看着几人抬着的大虫，忙迎了上去。 “我的天哪，小财神，你今晚这是有什么奇遇啊，竟然打到了这么一只大虫。”何明与上前来看着四人抬着的大虫，夸张的道，“哎呀，妈耶，这大虫应该是刚咽气不久吧，身上竟然还是温着的。” 沈阿大也连忙上前观看，啧啧称奇。 随着这只大虫被抬了过来，拴在树上的羊就不安分的叫了起来。小岚让众人赶紧将大虫抬到马车上，然后对着何明与和沈阿大道，“别贫了，路上再给你说这件事，咱们今晚怕是没办法在这片林子里露宿了。我怕这大虫身上的血腥气引来别的野兽。” 在何明与和沈阿大出发前，沈六就暗示他们了，不光是下个月去兴元府要听小岚的，这次来泉水镇也要听小姑娘的。小岚姑娘的所作所为早就被沈六查了个底掉了，当然了，何明与和沈阿大作为沈六的心腹，自然也是知道小姑娘的底细的。 小岚家赚的第一笔银子就是小姑娘和她爹上山猎的猎物，虽然他们做的很隐秘了，但是还是让沈六查了出来。查到这里的时候，沈六都沉默了半天，那时候小姑娘才多大啊，貌似只有十岁吧。 听说她们村的那个山十分凶险，难民们去的时候，都十不还一。小岚和盛轩竟然能多次去打猎，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当然了，他首先排除了盛轩带着小姑娘去的这条可能性。要是盛轩真有这个本事的话，张氏和他的日子一开始不会过的那么的辛苦。 “一切都听小财神的，呀哎，这次真的没白来啊，你可是让我开了眼了。”何明与一边对着小岚竖起大拇指，一边收拾自己的行李。因为刚才小岚告知他们会引来野兽的时候，沈阿大就已经通知侍卫们打包收拾行李了。 “咱们上了路，拿着火把走吧。”小岚道，“但在山林里不能点火把啊。” “小岚姑娘，你先别忙活了，先吃口饭喝口水吧。”胡一刀道，“这些行李我打包就成，你先赶紧吃点，等一会上路了，你又得看着羊群了，又就没工夫吃了。” 小岚刚才被大虫和黑熊吓的，一点饿的滋味都没有，光想着自己可能会命丧今晚了。现在被胡一刀一提醒，她立马就感觉出饿来了。 小岚看了看还没来的及拆的木柴架子，只见这个架子呈三角形，放在火堆里，上面还架着一口锅。没等小岚走近，她就闻到了山鸡的香浓的味道了。 小岚接过胡一刀递过的碗筷，舀了点鸡汤和鸡肉，泡上白天从客栈打包的干粮，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慢点吃，这些都是给你留的。”胡一刀看着小岚狼吞虎咽的样子，这哪是一个小姑娘的做派啊，他有些心疼的道，“这次回去了，你可得好好歇两天。你才年仅十二岁，这些事情哪是你这么个小姑娘该承受的。” 小岚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对着胡一刀道，“胡叔，没关系。看着这头大虫，就是今晚上即使再凶险，也是值了。” 何明与犹豫了再三还是忍不住说了起来，“也快到咱们去北地的日子了，小祖宗，你可悠着点吧，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事啊。”说罢他眼睛嘀哩咕噜的转了转，接着道，“这头大虫确实不赖，咱们回去了，我们可以高价回收。” 小岚朝他翻了个白眼，并没有吱声，心道，大虫浑身都是宝，你要是想买的话，如果报价能达到她的心里预期的话，她自然慷慨售卖，要是他们想空手套白狼，那真的是门都没有。 小岚这一行人，就只听见何明与叽叽喳喳了，其他人都没开口。因为这些人至今还没回过神来，个个目瞪口呆的，机械的做着收拾行李的动作。 虽然他们之前就听说了小姑娘如何如何的厉害，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亲眼看到了小岚带着人将一头猛虎抬回来的，这其中的震撼哪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完的。 老话说的是一点都没错，人不可貌相。尤其是路上遇见的最不起眼的老人和小孩，他们可能是最不能惹的存在。尤其是独自在路上行走的，他们恐怕不仅有本事，可能还是心狠手辣的主。 当然了，他们这不是内涵小岚，只是从小岚的这件事情上引申出来的，反正人在江湖上行走，他们多长些心眼还是有好处的。 第179章 村里休整 走了一夜的路，终于在天色大亮的时候到了城外的一个村子里。 小岚跟何明与和沈阿大商量，在村子里租一处院子休整一下。他们走了一天一夜了，人困马乏的，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们一行人在村子里找了户人家的空房子里租下，每天二百文钱。如果只住人的话，只需要个三五十文就能租下来，可是他们带着羊，这就需要额外出钱了，毕竟谁家都不可能有能放一百头羊的羊圈，这些羊一部分得拴在院子里，等走的时候，院子里估计会一片狼藉，这额外的钱，是房东收的要请人打扫的钱和院子被糟蹋的钱。 很多往来泉水镇，却赶不到目的地的商客们不少，来这个村子租房子本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赶了这么多羊过来的，确实他们第一次见到。又因为天色大亮，所以村里的一群人围着他们看。 这时候胡一刀就很佩服小岚的事前准备了，她早就用草料将大虫盖上了，别人也不会起疑，毕竟草料是羊的口粮，这个理由很是让人信服。只是谁也不能想到，草料的下边竟然是一头大虫。不过好在现在天气寒冷了，不怕大虫变质。 租的这户人家，是村里出了名的大户，他家有个牛棚，小岚暂时将羊赶到围栏里。因为马车上的大虫，有些羊因为恐惧，不肯听话的往围栏里走。胡一刀被小岚昨晚上的经历吓到了，又因为赶了一晚上的路，他现在只想着让小岚好好休息一下，现在看着羊群这么不听话，他顿时有些着急了。 等何明跟房东交完钱，回来就见到胡一刀将不听话的羊，一手一只，轻松的将两头羊拎了起来，扔到了围栏里。 此举可是不光惊呆了小岚，更是惊呆了何明与和沈阿大一行人，就连围观的村里人都个个露出愕然的表情来，然后就咋舌起来了，这一只羊至少有一百多斤吧，并且还不是死物，羊被拎起来的时候，还在拼命挣扎着，这就更费力气了，但是见胡一刀轻松的搞定这些羊，一手一只，毫不费力，着实惊呆了一众人。 本来村里的人看着外乡人赶了这么多羊过来，有些人心里难免会打些小算盘，心里生出别样的心思来，可是看到胡一刀的举动，他们就是之前有什么心思，现在也歇菜了。纷纷感叹，这个壮汉可不好惹啊。况且他唯小岚马首是瞻，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小岚才是能做主的，刚才看小姑娘年纪不大，穿着又朴实，他们竟然眼拙了，竟然只将这个看着十来岁的小姑娘当成了普通的庄户人家丫头来看了。 等胡一刀将羊赶进了围栏，放不下的就拴在院子的树上。忙活完这些后，又将羊清点了一遍，核对无误后，就对着小岚点点头道，“小岚姑娘，这些羊你别操心，我看着就行了，你赶紧休息。” 小岚知道胡一刀心疼她，也就不跟她客套了，她在现代的时候虽然成年了，但是现在毕竟是个十二岁小姑娘的身体，昨晚的一路凶险，她现在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眼睛也睁不开了。“胡叔，我上午休息，下午就过来替你。” 没等胡一刀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何明与和沈阿大一行人就过来了，“行了，你赶紧休息去吧，这些东西我们帮你看着，我们这么多人就是一人看两个时辰也轮的过来，并不用你帮忙。” 小岚也确实疲乏的很了，知道胡一刀不用一直看着，有时间休息后，她抬手朝何明与和沈阿大拱了拱手，便随意找了间房间倒头大睡了。她一路上都是用毅力撑着的，现在见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她这口气松懈了下来，疲乏便席卷了全身，她也顾不得洗漱了，蒙头大睡，恢复体力才是顶顶要紧的。 等到傍晚的时候，小岚被院子里的争执的声音吵醒了。虽然是被吵醒的，但是由于她睡了一天了，此时精神头大好，红光满面的，只是肚子瘪瘪的，她有些饿了。 “你们怎么能这么干呢，怎么能在我们休息的时候，不经过小岚姑娘的同意就杀羊呢？”胡一刀道。 胡一刀知道何明与是沈六座下的谋士，官大一级压死人，何明与跟他之间相差了好几个等级。但是等他醒来看见何明与一行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愤怒了，实在是憋不住了，就跟他叫嚷了起来。 何明与是什么人，用小岚的话说，此人就是个小面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没理他都能搅和上三分的。毕竟人家就是个谋士，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家就是靠着脑子和嘴皮子吃饭的。这种人碰见老实本分并且只认死理的胡一刀，也颇有些无奈了。 “刀兄，你别着急啊，这头羊算我跟小岚姑娘买下来的还不行嘛。你头羊你说个数，我如价支付。”何明与赔着笑说道。 毕竟羊肉已经下锅了，让他陪着一模一样的羊他是拿不出了，还不如跟胡一刀好好解释解释。毕竟他可是亲眼看到胡一刀一手一只羊毫不费劲的提到围栏里的。这杀羊的事又是他做的不地道，要是惹恼了胡一刀，人家给他点苦头吃，他可招架不住。至于沈阿大，他是指望不上了，毕竟在他杀羊前，沈阿大就警告过他了，不要做的太过份，那小岚和胡一刀都不是好惹的主，要是他被揍了，他可是不会管的。 小岚走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何明与垂涎着脸皮跟着胡一刀解释，眼见胡一刀不打岔，他眼角一瞥，就看见小岚蹲在一旁看好戏了。 “小岚姑娘，我的小祖宗，你可是醒了，”何明与夸张道，“我知道你肚子饿了，看锅里我给你炖的羊肉，让你好好的补补。” 小岚眼角抽了抽，心道，要不是我刚才听见你跟胡一刀闹的那一出，这会子肯定会感恩的痛哭流涕了。“怎么我听胡叔说，你这是杀的我们的羊啊，还是没经过我们同意的情况下杀的？”小岚毫不客气的戳穿他的小把戏，让他不能再唱独角戏了。 “我这不是害怕你起来之后饿嘛。”何明与嬉皮笑脸道。 小岚觑了他一眼，然后用安抚的眼神看向胡一刀，然后朝他点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你刚才跟胡叔的话我听见了，你要如数赔偿我们银子是吧？” 何明与点点头。 第180章 吃羊肉 “那就十两银子吧。”小岚道。 “十两，你这是抢钱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买的这些羊，一头只花了三两银子。”何明与大声嚷嚷道。 “这还是看在一会的工夫我们都要吃羊肉喝羊汤的份上，给你打了个折扣的，要不然，这头羊，十二两银子怕是都下不来的。”小岚道。“别叽歪的，这些羊要是贩回去了，就是值这个价。” 前些日子，因为沈六让他跟小岚去北地做生意，既然是去做生意的，他采买府城货品时，很是了解了市场上的物价，知道小姑娘所言非虚。这些羊要是贩回去了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卖出个高价来。 要是他不知道小姑娘在泉水镇贩羊的价还罢了，既然知道了她的贩卖价格是三两银子，现在让他出十两银子，他哪能甘心呢。 还没等他想好措辞怎么委婉的讨价还价呢，沈阿大这个闷葫芦看不下去了，“赶紧的付银子，想想你以后还要跟着人家混呢，你还想不想着人家带着你玩。况且这事本来你就做的不对，哪能不经过人家的同意就杀羊呢。” 何明与终是闭了嘴，乖乖的把羊钱付了。 小岚收了银子，对胡一刀道，“胡叔，晚上的羊肉和羊汤使劲的吃，咱们可是付了钱的。” 胡一刀朗声笑道，“好。” “咱们留下一些羊肉当作明天的吃食，还有干粮也得多留些，”小岚道，“万一明天找不到打尖的地方，怕还是得露宿。” 等将明天的吃食准备好，小岚一行人也开始吃饭了。 新鲜的羊肉肥嫩多汁，一行人自是大快朵颐，只有何明与呼喊着，这都是他花钱买的，让他们回去付钱给他。只是没有一人搭腔，个个都在低头猛吃。 他们这顿饭吃的着实不差，小岚猛然抬头间，就发现两个小孩子趴在门口朝里看，眼巴巴的看着众人吃肉喝汤，并时不时的咽口水。 这两个孩子小岚有印象，是当时租住房子时，房东家的孩子。小岚冲他们招招手，“你们回家拿个碗过来。” 稍微大点的姐姐听明白了小岚的话，扯着弟弟的衣袖就跑着回家了，不一会就带着两个饭碗过来了。 小岚见姐弟二人局促的站在旁边，拿了两副筷子递给他们，让他们跟着一起吃肉喝汤，但是二人只是怯怯的，并不敢动筷子。小岚想了想，便将他们带过来的两个碗里盛满了羊肉，放在了一边道，“吃吧。” 两个孩子小心的看了小岚一眼，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胡一刀看着两个孩子吃饭的样子，呆呆的愣了一会，当初他们家缺吃少吃的时候，家里的小宝吃饭也是这个样子的，要是当时没有小岚家的接济，他们一家子坟头上的草恐怕已经长的老高了吧。 小岚敲了敲碗，将胡一刀从悲伤的情绪中拉了回来，“胡叔，快吃，这是咱们付了银子的，咱们可得吃回本来。”不过想到胡一刀是个实在人，害怕他万一吃的太饱，再将自己撑坏了，就凑到他的跟前，小声说道，“胡叔，咱们吃饱了就成，别撑坏了自己的胃，咱们卖的这头羊不亏。” 两人虽然是小声说着话，但音量却足够围坐在一起吃羊肉的人听见了，只听何明与扑哧一声，竟是被小岚气乐了。 大人知道饥饱，小孩子却只知道埋头猛吃。 两个孩子看样子不过是五六岁的模样，虽然脸色蜡黄，但是也不至于饿成这个样子吧。 随即小岚就想通了，庄户人家不是每家都像她们家条件那么好的。农家人舍不得吃，有点钱都是想存起来的，万一以后碰见事了，可以拿出来救救急。看两个孩子吃的这么急迫的样子，就能想到他们平日的伙食是什么样子的。父母终是爱自己的子女的，孩子吃食好不了了，想必父母本人吃的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吃过了晚饭，小岚和胡叔就给羊群丢了些草料进去，水也添了些，这些草料和水都是小岚向房东买的。等伺候好这些羊，两人也消食了，“咱们早点休息，明天天不亮就要启程了。”小岚道。 小岚因为睡了一天了，现在有些睡不着，她歪在被子上往外面看去，她住着这间屋子窗口正对着羊群，只要稍微抬抬头，就能看到外面。因为要看羊，所以外面燃着火把，她模糊的看到树后一直徘徊着两个人，却没胆子上前来，小岚看了一会，便没兴趣继续盯着他们看了，她打了个哈欠，闭目养神了一会，便沉沉的睡去了。 等她一觉醒来，以为两人会在他们沉睡的时候动手的，可到底是她高估了他们，醒来发现两人还在树后边徘徊，没敢上前来。 小岚坐在炕上想了想，估计着他们不是惯偷，便披着衣服出去了。 谁知她刚打开正间的门，往院子里走了两步，那些躲在院门口大树后边的人，听到动静转身就跑走了。小岚叹了口气，转身便回屋里。 小岚起来的声响终是惊醒了胡一刀，自从小岚山林中遇险，胡一刀就杯弓蛇影了，胡一刀推开他屋子的门，问道，“小岚姑娘，怎么了？” “没事胡叔，我就是白天睡的多了，现在有些睡不着了，你别担心我，赶紧睡，咱们明天还得赶路呢。”小岚道。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都起身了。太阳还没升起来，寒风瑟瑟，小岚打了个寒颤。因为要赶着羊群上路，马车上还带着巨宝，她不得不选择现在上路，早点回到家里早点安心哪。 “你也别坐马车了，先走一段路，热热身子，要不然干坐着，恐怕得冷死个人了。”小岚对着何明与道。 小岚将羊群赶出来在前面走着，胡一刀在后面赶着马车跟上了。快走出村口的时候，小岚将头羊赶到最前边，然后不经意间在一棵树旁发现了两个冻的瑟瑟发抖的人。 小岚上前给了两人一人一脚，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能有多大的劲，可是两人就是这么的不堪一击的摔倒在地上了。 第181章 汪大江、汪小河 等两人哆哆嗦嗦的睁开双眼，看清眼前站着的小岚，立马吓的魂不附体了。 小岚见两人冻的直打哆嗦的样子，跟胡一刀要了一壶酒，喂了他们一口道，“算你们今天走运，遇见了我，要不然，你们真的得冻死了。” 酒入喉咙，两人的身上立马就暖和过来了，只是他们的神情还是呆愣愣的看着小岚。 小岚拍了拍他们的脸，觉着这么长时间了，两人也该清醒了，“赶紧回家吧，以后别出来做贼了，这么大的人了干什么不好啊。”然后她拿出昨天赚的银子，塞给二人一人二两，“快走，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胡叔会不会揍你们。” 刚才胡一刀听到小岚说他们做贼的时候，只是稍微怔愣了一下，这会子他是完全回过味来了，原来昨天夜里，小岚姑娘不是睡不着，怕是发现着两个小毛贼了吧。 小岚对胡一刀喊道，“走吧，胡叔。”然后便转身继续赶羊去了。 胡一刀看着两个毛贼凄惨的样子，终是动了恻隐之心，没有上前揍他们，“小岚姑娘，他们这做毛贼的，这么大冷的天，竟然睡在外面，这不是找死呢嘛。” “可不是找死呢，当贼又没那个胆子，白白让我戒备了半个晚上。”小岚笑着道。 昨天晚上因为知道外面有毛贼，她不敢熟睡，几乎是睡一会，醒一会的。即便后来两个毛贼走了，她还是没敢熟睡。闹了一夜，合着这两个毛贼没胆子偷她的羊，现在竟还差点冻死在外面，这可真是离谱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里。 “那你知道他们是贼，为什么还给他们银子啊。”何明与见到小岚掏银子给两个毛贼，眼角抽了抽，要知道昨天小财神问他要杀羊的钱，要的是那个义正言辞，那架势，要是他敢少上一文钱，她都可能让胡一刀上手掐死他。“为啥不把他们送去见官啊。” 小岚听了何明与的话，白了他一眼道，“他们只是想偷，并没有下手。两人一看就是新手，胆子也不够大，这样的人只是一时的迷了心窍，这时候，只要有人能拉上他们一把，他们就不会再犯了，咱们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小岚一行人爬了个缓坡，再下了个坡，终于是一段平缓的道路了，乡村的路没有官道好走，但是比起爬坡和下坡，这条路虽说有些坑坑洼洼的不平整，但到底是比之前的好走。 走出村子的这段路，让一行人彻底的暖和起来了，甚至还出了汗。等他们上了大路，天光大亮，太阳也出来了，寒气被太阳驱散了不少。 这么冷的天气里赶路是很辛苦的，况且小岚还赶了这么多的羊。 中午的时候，小岚走到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对众人挥手道，“咱们找些柴火来，做点吃食吧，这么冷的天，空着肚子，可是吃不消的。” 一行人正在烧火做饭，就见路边的小道上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两个半死不活的年轻人。两人相互搀扶着，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有些仓惶的向小岚一行人跑了过来，两人只是在不远处跟着众人，并不上前来。 小岚一眼就认出了他们，这不是今早晨的那两个小毛贼嘛。看着他们身上的泥土和血迹，就知道两人恐怕是一路上就追着他们跑了，也不知道路上这是摔了多少跤，才将自己弄成这么狼狈的样子。他们可真是够笨的，就这样的，竟还想做贼，还想偷到她的头上来。 小岚叹了口气，用茅草将柴火引燃了，然后对着两人招手道，“过来吧，在那杵着干嘛，挡风嘛？” 两个男子搀扶的走了过来，怯怯的看了小岚一眼。 “啧啧啧，让我来瞅瞅这两个小毛贼长什么样？”何明与叼着根草，不嫌事大的就过来凑热闹了。 两人脸色马上就红了起来了，嘴角嗫喏了一下，到底是没为自己辩解什么。 胡一刀这时已经将十来个馍馍和半锅羊肉拿了出来，小岚将盛羊肉的锅中倒入清水，然后架在火上煮。不一会就发出了咕噜噜的冒泡声，香气不停的往外冒。 胡一刀也不闲着，他将馍馍串在树枝上，然后放在火上烤。 两个年轻人看着他们手里的一系列动作，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们看，不停的咽着口水。 等馍馍烤好了，胡一刀拿刀将馍馍划上一道口子，里边塞满了羊肉，递给两人一人一个。两人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要不说胡一刀这人是个心细的，他见小岚招呼两个小毛贼上前，就明白她的意图了，因此他便好吃好喝的招呼着两人。 等他们吃饱喝足了，小岚一行人早就撑着下巴围观了两人一会儿了。 “行了，既然吃饱了，那就说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吧，你们为什么要跟我走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叫什么？家又是哪里的？” 年纪稍微小点的青年看向年纪稍微大点的，哥哥无措了一下，也就镇定下来了，“姑娘，我叫汪大江，这是我弟弟汪小河。” 小岚听了，点点头，这二人是两兄弟，大江、小河，这倒也是庄户人起名的习惯。庄户人家大多不识字，起名的时候一般都是看见什么就起什么的。 汪大江和汪小河是他们落脚的那个村子里的人，两人的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后来他们跟着自己的叔叔和婶娘一起生活，但是由于胡人南下打草，在这场兵祸中，他们的家人都死于兵祸，只留下了兄弟两人相依为命。 之前村里的人接济过他们家，他们也到县城里乞讨过，今年的日子过的尤其的艰难，天灾和兵祸，村里的人自家的粮食都不够吃的，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接济他们了。 小岚进村子的那天，他们就一直饿着肚子，深秋野菜大都干枯了，没被霜打死的草，他们都挖来果腹了。 第182章 收下哥俩 两人瘦瘦弱弱的，面相却老，汪大江今年不过十七，汪小河也才十五，他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起了偷小岚羊的心思。 可是真到了行动的时候，他们始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没胆子动这个手。 俩人偷羊未果后，就在今早晨小岚发现他们的树后坐着了。汪大江说，当时他就觉着自己的意识逐渐的模糊了，他内心非但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觉着这是一种解脱，觉着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去偷去抢，做些让他父亲、母亲、叔叔、婶婶羞愧的事了。 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经历了灾荒和兵祸，小岚自认为已经是铁石心肠了，她并没有因为哥俩的遭遇而心软，这个世界上比他们还要凄惨的人多了去了。“那你们跟上来是什么意思？我记得早晨的时候给过你们银子的，一人二两，省着点用的话，度过一个冬天应该是没问题的。” 汪大江听小姑娘这样说，心里十分的愧疚，他脸色通红的从怀里掏出了四两银子出来，然后放到小岚手里，“我们哥俩就是来还银子的，我们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说完他便拉着弟弟给小岚磕了个头，然后起身就要跑。 原来小岚给哥俩的银子，汪小河的那一份交由汪大江来保管了，这哥俩跟着他们一路是来还银子来的。 “站住！”小岚看着哥俩脚上的草鞋，到底是心软了的。要是自己不管他们，哥俩就这样跑出去了，过不了几天，两人不是饿死，就是得冻死。 小岚将银子递给汪大江，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拿着吧，你们都长大了，去镇上找点活做着，总能养活自己的。” 听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给哥俩说教，俩人脸上倒是十分的坦然。汪大江犹豫了片刻，到底是接过了小岚手中的银子。他感激的拉着弟弟给小岚跪下了，“我们拿着这钱银钱，就去买工具，一定在开春之前开出两亩荒地出来。剩下的钱我们买种子，等明年收获了，就有粮食果腹了。” “给你们银钱，是让你们买粮食果腹的。”小岚听到汪大江的说辞，生气的道，“你拿钱去买工具和种子了，那你和你弟弟这大半年吃什么喝什么？” “我给你们的这些银钱是想让你们活命用的，你们四肢健全的，就不能去镇上去找份活计做做吗？” 要是开荒种地，小岚都能想象的到哥俩的结局。恐怕地还没开荒出来，他们人估计就已经饿死了。 汪小河听了小岚的话，眼里含着泪水道，“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说的倒是轻松，镇上的活计哪是那么好找的呀？现在镇上人人都知道我俩是要饭的，谁会用我俩啊。” “我们哥俩之前也不是没在镇上扛过包，脏活累活我们是全包了的呀，但是每天除了一个三和面的馍馍，啥都没有啊。”汪小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哭着道，“我们实在是没活路了啊，天天扛包那么累，耗费那么多的体力，一天一个馍馍哪够我们吃的啊。我们哥俩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动了歪心思的。” 小岚有些头疼的扶了下额，然后抬头看了下羊群，道，“行了，这个世道，人人过的都不容易。我也不是救世主，但是既然咱们三番四次的碰见了，说明咱们也是有缘分的，我这正好缺人手，你们两个就先跟着我吧。” 汪小河眼睛大亮，拉着汪大江就跪下了，砰砰的连着给小岚磕了好几个头，“小姐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活。” “行了，别动不动就跪地了，也别叫我小姐，我家就是个庄户人家，你们叫我小岚姑娘就好。”小岚道。 “难道小岚姑娘不想收下我们？”汪大江和汪小河看着小岚问道。 “依我家现在的身份是没办法买人的，只有官宦人家才有这个资格。”小岚道，“你们都是好人家的孩子，之前都没有卖身，我们家就是有这个资格，也是不能这么做的。行了，你们哥俩帮我赶羊上路吧。” 汪大江和汪小河张了张嘴，他们其实是想告诉小岚姑娘，俩人之前是想着卖身来着，可是富贵人家不肯用他们，因为全泉水镇的人都知道哥俩是臭要饭的。 俩人看着小岚姑娘麻利的赶着羊群上了大路，哥俩赶忙上前帮忙。 “你们去过辽东府吗？”小岚看着哥俩跟上来了，就问道。 汪大江和汪小河忙摇头道，“我们没有出过泉水镇。” 小岚心里其实是理解哥俩的想法的，他们的想法也代表了大多数庄户人家的想法，庄户人家胆小，对陌生的地方恐惧和排斥，大部分人这一辈子恐怕都不愿意挪窝，都喜欢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生活。要是哥俩不是过不下去了，恐怕也不会想离开的。 等到第二天一行人走到辽东府城门的时候，汪大江和汪小河看着高高的城墙，以及约五六十米宽的城门，城门口的两边设有关卡，来往的货物和行人都要从关卡里进出。哥俩观察了良久，才感叹了一声，“这就是辽东府啊。” 小岚看着小商小贩们被扣押下来，心里在滴着血，也不知道她赶的这些羊会被征收多少的税钱。小岚回头想找何明与和沈阿大帮忙，只见人群中早已不见了两个人的身影，小岚在心中怒骂了一声，“呸，老狐狸，溜得可真快。” 小岚看着羊群，陷入了沉思，这个辽东府就非进不可吗？良久之后她对胡一刀说，“胡叔，我不打算进府城了，我打算赶着这些羊直接回盛家屯子。” “你先回家跟柳婶子报一下平安吧，我带着大江和小河回去就成。”小岚道。 大江和小河听见小岚的说辞，忙把羊调转了方向，准备随时出发。 “我先带你们在附近找个能住的地方，你们歇一晚再走。”胡一刀看着逐渐西下的太阳，对小岚道，“安顿好你们，我就回去跟你柳婶子报个平安，等明天早晨我再来跟你们会合。” 第183章 沈六夜访 胡一刀在附近给三人找了个小村落，现在城门口还开着，留宿在外面的人不多，新房东没收他们很多的钱。之所以不去客栈打尖，是因为小岚带着这么多的羊群实在是不方便。并且一般的客栈恐怕也不会接纳他们的，毕竟这么多羊实在是不好归置。 大江想将马车上的东西搬到屋里，被小岚制止了。 “你会做饭吗？”小岚问他。 大江挠了挠头，随即憨憨的笑道，“能吃。” “你去买些菜、肉回来吧，干粮咱们还有剩。”说着小岚便掏出了一块碎银子递给了他。 小岚一开始是想将这些羊赶到府城售卖的，但是想到过不了多久，她就要跟着何明与一起去兴元府了，根本就没时间处理这些羊。况且她的家人都在盛家屯子住着，也没人在府城帮衬着她。不过往后天会越来越冷的，这个时候正是吃羊肉的好时候，要是因为她去了北地而耽误了自己羊的销路，她恐怕得悔青了肠子的。 吃饭的时候，小岚将自己的苦恼随口说了一句，哪知大江听到了心里，“姑娘，哪里用的着这么麻烦，我看咱们今天赶羊的时候，好多人都朝我们这的羊群里看了呢。明天我们在去府城的酒楼宣传一下，我估摸着他们就会自己发的来这里挑羊了。剩下的卖不完的咱们再赶回盛家屯子，再在当地消化，你看怎么样。” 小岚听了大喜，笑着道，“行啊，大江，我都没想到这茬，这个难题竟然就被你这么解开了。咱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去府城好好宣扬一番。” 刚吃完饭，小岚还没来的及休息呢，何明与和沈阿大就跟着沈六来访了。 小岚暗道，今天这是刮了什么风，竟然将这尊大佛给刮来了，小岚恭敬的给沈六问了安。 “行了，别客套了，我听明与和阿大说你打了一只猛虎？”沈六喝了一盏茶后，终于谈到了正题。 小岚翻了个白眼，心道，何明与和沈阿大可真不是个玩意，她想进从府城寻思着找个熟人走个捷径的时候，转身就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了，谁知她刚找到落脚的地方，还没喘匀一口气呢，两人嘴巴就漏风，将她这里有一只大虫的消息就透给了沈六。 “六爷，请跟我来。”小岚忍住要出口的国粹，面带笑容的领着沈六、何明与和沈阿大往马车后面走去。 何明与和沈阿大笑眯眯的掌着灯，等沈六看清大虫的样子后，也不淡定了。 几人观赏一番后，又回到屋里喝茶了。 自从看见沈六来访她暂住的地方，小岚心里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这里有两样东西是沈六最为惦记的，一个是她的脑子里的想法，一个恐怕就是她这次出行的最大收获，那头猛虎了吧。 小岚内心激烈的交战着，心想，这头猛虎可能是要打了水漂了，她本想拿回家去，让她爹娘还有姥姥、姥爷、舅舅他们开开眼也是好的，谁知沈六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啊。 小岚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管理，内心挣扎了一番，考虑到她今日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下这只大虫了。与其让沈六自己开口朝她要，还不如她识相点，出动送他，说不定他本着无功不受禄的原则，还能让她多少的拿些好处呢。 这头大虫可是她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命才得到的，真的说出要送给沈六的话时，她明显感觉自己的脸颊抽了抽。脸上虽然笑意盎然的，但实则她的心底在滴血。 沈六自然也是懂小姑娘的心思的，听着小姑娘说着送他大虫的话，看着她脸上强行挤出来的笑容，他被她逗的笑出了声。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严肃的点点头道,“这只大虫我有大用，不过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不过这个愿望不能违法、违背道义，只要在我能做到的范围之内，我一定帮你达成所愿。”说到这里，沈六一双凤眼望进了小岚的眼睛里，凝神片刻之后，才慢慢说起了另一个交换条件，“或是小岚姑娘，你说个数目，只要沈府拿的出......” 小岚本是勉为其难的苦笑的，当她听到沈六的句话后，她露出真心的笑容来。一只大虫再珍贵，于她而言也不过是卖钱多挣些黄白之物罢了。可是沈六的承诺可是花多少银钱都难买到的。现在听沈六如此承诺，小岚大喜。黄白之物对于她来说，是最容易赚到的，但是对于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岚家族来说，沈六的承诺无疑相当于一份庇护，一份保护他们家族的承诺。 虽然沈六说价钱随她开，只要是沈府出的起，她要多少，他就拿多少出来。但是这些始终都抵不上一句口头承诺珍贵。 “六爷，我不要你的银子。”小岚道。 “六爷，不可。”沈阿大道。 小岚和沈阿大几乎是同时出口的。小岚自然明白沈阿大出口阻拦的意图，毕竟沈六的一份承诺有多贵重，是个人都能琢磨出来，何况是他的侍从呢。 小岚暗想，沈六可不是个做赔本买卖的主，之所以要给她开空白支票，让她自己填写条件，恐怕不止是要拿走她打的大虫这一件事，恐怕还有之前对她救过他一命的报答。 沈六的命值多少钱？所以沈六开出两个条件来，让她挑选，不管是选哪个，不管她要多少，他都会满足。 沈六的命不能是用银子来衡量的，小岚内心其实早就想好选择好了，她想要选择沈六的口头承诺，只要这份承诺一天不兑现，沈六就一直欠着她一份天大的人情，这绝对是一笔无法估量的财富。 银子固然也很诱人，银子可以解决很多事情，但是并不能解决掉所有的事情。况且她明白自己有赚钱的能力，银子她可以自己赚。 第184章 徐掌柜买羊 “我不要钱。”小岚又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就算沈六早就知道了小姑娘的聪慧，现在她的表现还是让他微微有些意外了。他原本以为小姑娘会要一笔银子的。 “也好。”沈六笑着道，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笑出声音来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便是他非常高兴的表现了。 “车子准备好了吗？”沈六问道身旁的侍从。 “已经准备好了。”侍从连忙答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随着他的话，一行人就出了小岚暂住的房子，当然了，随着他们离开的，还有一只大虫。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沈六没走多久，赵东家和徐掌柜就找上门来了。 “傍晚的时候，我就远远的看着像你们，只是当时不敢确认，进了府城，见了胡一刀，我这才知道原来你宿在这里。”赵东家道，“所以我跟徐掌柜又马不停蹄的出城了。” “来的时候，看见家门口站了很多府兵，我俩就没敢上来叨扰，现在府兵们撤了，我们就上门叨扰了。”徐掌柜笑着道。 “二位是为了我家的羊来的吧。”小岚笑着道，“你俩来的早，正好明天可以先挑。” 赵东家听到小岚这么说，心里大喜。毕竟是沾着亲，跟一般的商户相处的倒就是不一样。“你的好意我们就舔着脸收下了，要不是现在天色暗沉沉了，我现在都想先挑羊。”赵东家笑着道。 “二位不嫌弃的话，今晚先在我们这里歇上一晚，明天一早，你们再选羊怎么羊？”小岚道。 “好好好”赵东家连说了三个好字，“价格啥的就按照你说的来，我们不压价。”赵东家笑呵呵的道。 “咱们辽东府羊肉少，现在又马上要入冬了，大户人家都爱吃羊肉养生，小岚姑娘，你这批羊来的正是时候，不愁卖。”赵东家补充道。 “东家说的没错，现在羊肉一天一个价倒不至于，但是现在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大户人家都爱拿着羊肉炖汤，往年也是这样，越靠近年根了，羊肉的价格越贵。”徐掌柜笑着道，“况且这些羊还是从泉水镇赶过来的，这些羊可是跟草原上的羊口感差不多的，这种羊价格贵，再加上从泉水镇到府城的这一路上可不太平呢，平日里可没大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从那往咱们这运羊，这种羊的价格就更贵了。” 小岚心道，她这次是借了沈六的光了。要不是何明与、沈阿大及几个侍卫跟随着，她也不敢这么大手笔啊。看来她得留只羊送到沈府去。虽然一只羊不算什么，但是毕竟代表着她的心意，也表示她是知恩图报的人。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小岚、大江、小河、赵东家、徐掌柜和他们带的随从吃过早饭，就去挑羊了。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是小岚家跟包家现在还没正式结亲，跟赵东家更是拐着弯的了。 “小岚姑娘，我想按只来买这些羊，这样我们回去还能养上一段时间，可以一直卖到年根了，并且酒楼里也能天天用上新鲜的羊肉。”徐掌柜看着阑珊里的羊，思索了一下便道，“姑娘出个价吧。” “论只，十五两银子一只。”小岚笑着道，“不论大小，一律十五两银子，但是你们先来的，先急着你们挑。” 徐掌柜沉吟了半晌，摸着胡子道，“贵了点啊。” 小岚笑着道，“现在正宗的草原羊可不止这个价，并且越到年根，价格越贵。徐掌柜，你一直管着酒楼生意，肯定跟很多屠户都有合。我说的这个价格，你心里肯定也有些谱，这些羊可是我费大力气走了老远的路从泉水镇上赶过来的，路上的凶险就不必我多说了，但是仅仅走路，就花了我整整三天的时间。” 徐掌柜知道小岚说的一点也不假，这还是她沾着沈六爷的光的情形下才走了三天，要是换做一般的人，走个十天八天的都有可能。要是路上再遇上个抢劫的，那就更加不好说了。毕竟穷乡僻壤出刁民，之前很多往来泉水镇和辽东府的客商们都吃过亏，甚至还因此丢过性命。 徐掌柜想了会儿，心里琢磨了喂羊吃草料的成本跟直接去屠户那边买羊肉的成本比较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家圈养起来比较划算，并且还能保证自家的羊是货真价实的草原羊。“行，我要二十只羊，不，三十只。”徐掌柜道。 徐掌柜心里很清楚，这次买过羊之后，府城大大小小的酒楼饭店都会闻味过来买羊，到时候有别的商家排在他的前头，他就是想加塞，恐怕也只会让小岚姑娘难做了。那趁着他占得先机，还可以自行挑选，他何不多买几只呢。反正只要喂些草料，这些羊就能活。 大江和小河正随着徐掌柜的指定捉羊，捉好的羊徐掌柜分批次让酒楼的伙计运回去。小岚还是用绳子将羊连在一起，让伙计赶着回去，这样羊不至于走散了。 几人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等忙活完，小岚拿着手里的四百五十两银票，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等送走了徐掌柜和赵东家一行人，小岚住的这个地方的门槛被各家酒楼的掌柜带的人，门槛都要踏烂了。 原来徐掌柜一行人赶着羊回去的这一路，给小岚做了波免费的宣传，全府城大概都知道小岚这里有正宗的草原羊了。酒楼做的就是吃食生意，谁家菜色好、味道绝，谁家就叫座。各家掌柜的都不想错过这次买羊的机会。 胡一刀来的时候，正是小岚跟各位东家舌战群掌柜的时候。因为徐掌柜是先挑的，他自然是先挑走了肥羊，并且排在前边的掌柜到底是比排在后边的挑的羊质量高，因此排在后边的人就不乐意了。 第185章 城郊卖羊 前边的掌柜的挑的都是肥羊，自然是个个痛快且高兴的将银子付了。 小岚看了看最后剩下的几只羊，再看了看最后的一个掌柜的，他到底是心里有些不甘心，但是还是郁闷的付了银子，拉着剩下的四只羊转身走了。 买生羊的掌柜的大都是奔着可以多养一阵子活羊的心思买的，只要羊是活的，就可以一直养着，不管什么时候想吃羊肉，都可以现杀现吃。 来小岚这里买羊的，不光有酒楼的掌柜，连富贵人家的管家都过来跟小岚买羊。大家大户的家里肯定有庄子，这次的羊是草原上的羊，肉质肥嫩多汁，这样的羊在辽东府可不多见，所以来买的人很多。不管是家里的老爷、夫人、小姐、少爷的什么时候想吃羊肉，他们杀现成的，主子吃开心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少不了奖赏。 小岚数着到手的九百七十五两银票，再拿出昨天的四百五十两出来，总共是一千四百二十五两。看着太阳也快下山了，这才想起来，他们忙的连中午饭都没顾上吃。小岚心情舒畅的对胡一刀和大江小河两个兄弟道，“走，今天我请客，咱们吃顿好的去。” 大江犹豫的道，“姑娘，咱们这还留了四头羊，这里得有人看着，我怕被人偷了去。”大江和小河虽然跟小岚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是他们俩已经将自己当成小岚的仆人来看待了，他们现在很是能为小岚做打算了。尤其是昨天晚上，他们不但看见了一众官兵来到家里，那个官兵的头头还跟小岚姑娘谈笑风生，并且他们在走的时候，搬走了马车上的一只大虫。这时哥俩总算知道了，当时为啥小岚姑娘不让他们动马车上的草料了，原来这草料之下竟然藏着这只大虫啊。 这连番的惊吓，已经让哥俩下定决心，以后要跟着小主人混了。他们虽然还没卖身成功，但是他们相信，以小岚姑娘的能耐，跨越阶层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们跟着她，迟早也会出人头地的。 哥俩今天趁着卖羊的工夫，问过了胡一刀，得知这只大虫是小姑娘打的，更是被小姑娘的这份魄力给折服了。他们哪里知道，胡一刀这是怕哥俩有外心，故意说大虫是小岚打的，就是为了敲打他们。 对于大江的主动请缨要在这里看羊，小岚深感欣慰，她笑着道，“不必如此麻烦，我花点钱让房东帮忙照看一阵，想必他不会不乐意的。” 小岚塞给了房东三十文钱，托他照顾一下家里留下的四头羊。这些羊小岚是打算送给沈将军两头，自家留两头吃的。 房东高兴不已，不光是因为他赚了钱高兴。村里是没什么秘密的，昨晚沈六一行人来的时候，如此的声势浩大，房东自然也是知晓了的。他本来以为是这租客招惹了什么官兵，他正胆战心惊的感觉自己可能难逃一个包庇的罪名了。谁能想到，这么大点的小姑娘竟然跟这个官老爷认识，人家不光来捉拿人犯的，只是过来跟小姑娘叙旧的，这着实惊呆了他的下巴。 因此，他今天对待小姑娘一行人就尤为的客气，别看人家穿的朴素，可是人家不光手面阔绰，还认识官老爷呢。这种人，他能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待嘛。这可真真应了那句话，真人不露相哪。也幸亏他做人本分，没有对他们一行人动歪心思。 所以当小岚拿着钱拜托他看顾一段时间的羊后，他欣然的接受了，并且连连保证，肯定一只都不会少。 三人坐上了马车，到城门口一家卖汤饼的摊位上停下了，“咱们就在这吃点吧，本来想带你们进城吃点好的，后来想到咱们若是进了府城，等吃过饭，城门恐怕就得关上了，咱们今晚可就出不来了。” “姑娘这些饭食已经很好了。”小河道。 对于哥俩来说，每天能吃上一顿饱饭，就已经是赛神仙般的日子了。今晚上能跟着小岚出来吃个汤饼，这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一个乞丐，从做买卖的门口经过，不是被呼喝着赶走，就是被笤帚疙瘩赶走。现在他们能在小摊子上吃口热食，甚至都激动的落下了泪。 小岚看着哥俩的异样，到底是没说什么，毕竟有些情绪是需要自己消化，她只是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无声的给与他们安慰。 “你们俩就好好跟着小岚姑娘，这次你们能在泉水镇遇上她，并且被带回了辽东府，这是你们的造化。”胡一刀看着兄弟俩，语重心长的说道，“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别把福气给哭没了。” 这话说的让小岚都忍俊不禁起来了，大江和小河也破涕而笑了。 “姑娘，咱们吃完饭，我们再买些草料回去吧。”大江想到暂存在房东那里的四头羊说道，“这些羊这么贵，可不能饿着了它们。” 小岚想了想道，“草料咱们跟房东买就成了，庄户人家最不缺的就是草垛了。况且咱们还得再住上一晚上，让房东多赚些，想必他也会对咱们更尽心些。” “胡叔，你明天带着两只羊去沈家给沈阿大，就说是我孝敬六爷的。别的话也不用多说，沈阿大和何明与都是跟着咱们一起去的泉水镇，这些羊的来历恐怕两人早就跟六爷吐露干净了。”小岚想了想接着压低声音道，“一会回去了，我就将这次挣的钱全部给你，这几天你再准备些东西。我先带着大江和小河回盛家屯子一趟，送两只羊回去，正好带着哥俩跟家里人认识认识。” 胡一刀内心是想跟着小岚一起回盛家屯子的，他不放心小姑娘独自上路。但是想到小姑娘的彪悍，在看了看在他边上坐着的兄弟二人，他终是点点头。时间可不等人，眼见着马上就到了要去北地兴元府的时候了。要是他跟着小岚回了盛家屯子，这次赚回来的银钱没有及时补充上去北地交换的布匹、茶叶等物，等从北地回来，想到这次赚的钱少了一大节，他估计也得呕死。 第186章 带着大江小河回乡 计划不如变化快，本来小岚想带着大江和小河两兄弟一早就走的。可是大早晨的竟然就有人找上了门来。 此人是府城人士，是有名的大孝子。因为过两天他娘要请客，老太太提议要吃锅子。这么冷的天，吃锅子最是热乎。吃锅子怎么能少得了羊肉呢，这可把他愁坏了。当他听说小岚家卖羊后，今早就带着管事得紧赶慢赶得来到了小岚暂住的地方。 小岚昨天卖羊的动静很大，搞的大家伙只要稍微一打听，就都能知道她住在哪了。 这位大孝子也不嫌脏，就站在栅栏外围转悠，小岚禁不住这位他的软磨硬泡，不得已匀了一只羊给他。他乐滋滋的交了银钱，跟着管家走了。 “咱们快些离开，要是个个都这么过来跟我软磨硬泡的话，估计我手里的这头羊也保不住了。” 一群羊有一群羊的走法，一只羊有一只羊的走法。大江和小河在小岚的指挥下，麻利的将羊放倒，然后绑住羊蹄扔到了马车上，然后三人便开始往盛家屯子赶去。 马车是大江赶的，一路上小岚指挥着哥俩往盛家屯子而去，“姑娘，要是咱们的羊能抻几天的话，估计价格还要往上涨。” “是啊，姑娘，这些羊就是卖肉的话，也应该比按头来卖的贵。”小河道。 小岚盘腿坐在车里，听着哥俩跟着她唠嗑，笑着道，“你俩说的都不错。但是有得必有失，咱们这时间上不就宽裕了不少吗？” 哥俩想到他们跟胡一刀分开的时候，姑娘塞给他的银子，两人点点头。 两人都知道姑娘过段时间是要去北地做买卖的，现在离着出发的时间怕是很近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安排胡一刀先去府城采购物品，等着去北地贩卖。而胡叔显然是想跟着姑娘回盛家屯子的，可能是想到时间上不允许，他才允许他们二人带着姑娘回乡的。但凡胡叔有一点办法的话，都会跟着姑娘回盛家屯子的。 他们刚跟着姑娘没两天，也难怪胡一刀会不放心。他们两人现在内心都是火热的，暗自下决定，以后一定好好跟着姑娘，争取早日成为她的自己人。 不过也算是小岚的歪打正着，要不是她一天内将羊全部脱手了，这几天她的日子可是不能消停了。一些毛贼听说小岚从泉水镇赶了一群羊回来了，都赶着往辽东府来了。不过到了之后，听说小姑娘在一天内全部脱手了，个个都懊悔的拍着大腿，暗暗恨道，就没见过这么精明的小丫头片子。 对于自己赶回来的羊群，遭到了毛贼惦记的事，小岚自是不知道了，就是知道了，她可能也只是会嗤之以鼻，只要他们能厉害过她手中的箭，就只管放马过来。毕竟她连胡人杀起来，都从来没有手软过。 等到小岚带着大江和小河回到盛家屯子，村子里看见马车上的小岚，早早的就跟张氏和盛轩报信去了。 张氏看到闺女安全的回到家里，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道，“闺女啊，这次回来，就不出去了吧。” “娘，我这次回来是想拿些棉衣的，顺便给你们送头羊回来，明天还要赶回府城呢。”小岚搂着张氏的肩膀，介绍大江和小河给他们认识，“这是我去泉水镇上带回来的，他们以后就是咱们的一份子了。” 晚上安置大江和小河在宅子里住下，两人自是不愿意的，他们跟宅子里的长工们住到了一起，“姑娘，我们哥俩这辈子能跟着你，这辈子都是值得了，可不敢住到宅子里头。我们能在庄子上住下，有片瓦遮身，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小岚也不好多勉强他们，毕竟哥俩跟着她也没多长时间，他们不光要适应她的做事情的节奏，还得熟悉周围的环境。况且小岚回来的这短短的时间，还有话要跟着家里人商量呢，她也就随着哥俩的心意了。要是她执意安排两人在宅子里住下，恐怕两人行动上还不自在呢。 等吃过晚饭，一家子坐在一起闲谈。 “二姐，我也想跟着你去北地。”小文抱着小岚的大腿，可怜兮兮的道。 “不行，这趟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年纪还小，正是读书的好时候，你在家待着，好好跟着黄先生读书，争取明年考上童生。”小岚道。 小文见自己跟着小岚外出无望，抱着她的大腿可怜兮兮的道，“二姐，我舍不得你走。” 从小岚去府城到这次回来，这是姐弟俩离开最长的时候，小文从小就是被小岚带着的，受她的影响颇深，这几天天在家唠叨着他二姐怎么还不回来，这些车轱辘话，都快成为他的口头禅了。 小岚从张氏嘴里听说了小文对她的不舍，心里暗自得意，小文不愧是她带大的，就是跟她亲。 她语重心长的对小文道，“小文，你得好好读书，咱们家能不能光耀门楣就全看你了。咱们大启朝没有女子当官的先例，要是女子能当官，我也就不会这么逼迫你好好读书了，肯定走哪都带上你。可是咱们家到底是庄户人家，虽然现在姐能赚点银子了，但是还不不敢放弃庄户人家的这个身份。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上不得台面的，而士的身份却是最高的，咱家的耕读之路不能断了。” “姐还等着你光耀门楣，过着大家小姐的日子呢，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小文听着小岚的话，重重的点点头道，“二姐，我一定好好读书，争取早点考上功名，这样，你就不用如此辛苦了，你就每天在家里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就行了。” 小岚看着小文郑重的表情，摸了一下他的头，欣慰的道，“二姐相信你。” 第187章 安排 安抚好了小文，小岚就跟她爹娘商量起她的另一番计划来。 “爹，娘，我们这次去泉水镇，有一个商队来买我们的布料。后来跟他们熟悉了之后，听他们说南方的肉干生意很火爆，供不应求呢。” 张山峰沉吟道，“肉干？那些行商说的也不错，南方没有咱们北方的林子多，他们那的人打猎的也少，肉干确实很抢手。” 张山峰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见识自然多，大家听他这样说，也都点点头。 “闺女，南方的肉干生意虽然好做，但是与咱们家有啥关系呢？咱家也养不出来这么多的鸡鸭啊，至于养猪，就更不能形成多大的规模了。”张氏道。 “娘，鸡、鸭、猪不能成规模的养，咱们可以养兔子啊？”小岚道。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张氏惊喜的道，“当初小文在炕坑里养兔子，可是差不多每三个月就能抱一窝呢，每窝十来只。” “抱窝出来的兔子，三个月后又开始抱窝了，这样算下来，新增加的兔子数量自然可观。”申氏笑着道。“这可比养鸡鸭强多了，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野兔难养，它还会逃跑，咱们庄户人家养鸡养鸭的，一般也都是生蛋吃，等鸡、鸭不下蛋了，一般也就自己家消化了，哪里会琢磨养成规模了，去南面做生意。”张山峰道。“况且咱们这边的酒楼，也很少吃到兔肉，要吃也是吃个稀罕。” “这么说，这还真是个好买卖了？”张氏叹了口气道，“但是咱们家的人手太少了，估计就是养也养不上太大的规模。” “娘，咱们尽力而为吧，反正现在还没法养。现在天气这么冷，兔子也没地方逮啊。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下，是不是可以趁着地里没啥活的时候，建一些棚子，过了年，开春了，咱们家就得进山逮兔子了。” “建棚子？得建多少啊，闺女。”盛轩问道。 “爹，这个棚子得不少建，等兔子成规模了，吃食也是个问题呢。”小岚片刻道，“咱家还是得买地啊，还得多多的买。” 对于姑娘买地的建议，盛轩是双手赞成的，不光他赞成，全家都很赞成小岚的这个提议。庄户人家爱地，这是天性。 “咱家的兔棚子就建在新买的地上，爹，买地的事你托玉贵叔帮忙撒目着，要连城片的，我这次去北地，正好看看那边有没有牧草种子，要是有的话，我就买点草种子，到时候咱们将这片地全部种上牧草，这些也就是兔子的口粮了。” “爹，你别心疼花钱，也别担心养殖兔子铺的太大，万一赔本了怎么办。”小岚先给盛轩打了个预防针，毕竟她这次得去北地一段时间，家里的地和棚子还需要盛轩先操持着，“咱家现如今有豆腐和香皂两个生意撑着，即便亏本了，咱们也承担的起。” “小岚说的不错，咱家养兔子，我也能帮忙。”申氏道。 “姥，你就安心在家住着。忙不过来咱们就雇人来。”小岚笑着道，“到时候你跟我娘管着人就行了。” 盛轩是个行动派，在听了小岚的一番规划后，第二天就去找盛玉贵去了。 然后全屯子的人都知道了盛轩家要买连片的地的事了。很快地就有了着落了，买的是邻村桂花里的地，总共八十亩。值得一说的是，这块地原本是不成片的，但是经过盛玉贵的说和，桂花里的人或是换地或是因为土地等级的不同补贴了差价，反正这事在庄户人家，是很常见的。 这种事情，对于牙侩来说，都是极其擅长的。不过这种事就是麻烦，要是换做一般人，盛玉贵肯定不会答应帮这个忙，但是这事是盛轩开的口，他也就尽力给办成了。 盛玉贵不愧是他们村响当当的牙侩，很快就将这件事给说和成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说和成了这件事，他的嘴皮子都薄了一层。 等地都换好了，也重新丈量过了，等盛玉贵去县衙办下来红契，桂花里和盛家屯子的人也就都知道了，小岚家买的这块地是用来养兔子的了，当然了，这片土地用来种牧草的事大家伙也就都知道了。 这块地在河的一头，与桂花里老宋家的地一河之隔。自从听说了这块土地将用来种牧草养兔子，老宋头就颇有微词了。他害怕这块土地上的草种子，随风飘散了，落到他家河这边的土地上，影响他家的粮食作物的收成。 后来老宋头不知道听谁说的，小岚家的这些兔子是给府城总兵养的，并且全桂花里和盛家屯子的人都知道了。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过有一点好处是盛轩怎么都想不到的，那就是大家都不敢打这些兔子的主意了，并且对盛轩家种牧草有微词的人家也闭嘴了。 这些小岚都不知道，她现在正忙的团团转。 何明与一行人拿了盖了章的路引和条子，拉着货物，跟着小岚踏上了去北地的路。 越临近年关，辽东府城戒备越森严，官兵和衙门都要盘查往来的客商。军队还好说，毕竟在沈六的管辖下，官兵们的纪律还是很严明的，他们也不敢拿百姓们的财物，至于衙役，敲诈勒索的手段不要太多，搞的现在往来辽东府的行商都少了不少。 一路上小岚听着何明与给她普及这些事情，听得她是连连咋舌。原来上次她就沾了沈六的大光了，要不是一路上有何明与和沈阿大跟着，她可能也会被盘剥的很厉害。要不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是个人都想给自己找个靠山呢。她现在在辽东府和北地来去自由，也没有官府敢敲她的竹杠，她想，给沈六送的那两头羊值了。至于那只大虫，也是物超所值的，毕竟能换他的一个承诺不是？ “现在外来人是一律禁止进入咱们辽东府的，现在还能自由往来的，都是些大行商，且往衙门里砸了银子的。”何明与悄声说道。 因为有沈六亲自盖的文书，别说是辽东府了，就是去京城都不用再去衙门开路引了，而一路上大大小小的衙役也不敢从他们的货物中抽成。 第188章 兴元府 一行人终于到了兴元府，天色也晚了，他们就先找了一家客栈先住下了。 本来在小岚的想象中，兴元府应该跟辽东府差不多的，可是到了后，小岚却大失所望。 “这里比咱们辽东府要大两三倍吧，怎么这么破败呢。”小岚问店小二。 “边关之地，又被大金封锁了起来了，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客官，等你明天往府城中心走走，那边应该比这里繁华的多。咱们这里是府城边沿了，肯定没有那边繁华。”小二道。 兴元府确实比边沿地带要繁华的多，等小岚和何明与一行人将货物出售完毕，何明与和小岚就分开行动了。何明与打算去看看小马驹，而小岚则打算买羊、皮子和牧草种子。 这天小岚和胡一刀走到一个村落，这里的村落布局跟辽东府完全不一样。昨天夜里刚下了场雪，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村落尤其的荒凉。村里没几个在外面走动的，更显的冷清萧瑟。 “胡叔，你看这些被大雪压垮的房子，可见大金的百姓比我们大启朝要过的凄惨的多。”小岚道。 “是啊，跟他们相比，我们是幸福的呢。”胡一刀感慨道。 之所以辽东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虽然还没恢复到之前的水平，但是跟大金的胡人比起来，那已经好太多了。小岚暗自感叹，幸亏是沈六做辽东府的府兵，要是换做别人，估计也没这么大的魄力，让一个府城焕发生机。不得不说，沈六这个官当的还是相当称职的。 两人往村落里边走，一个牧民穿着打着补丁的棉衣正在扫雪。是的，不是所有的牧民都能穿上皮袄的。很大一部分牧民，会把皮货储存起来，等有来收皮货的时候，再脱手卖钱。 “老丈，忙着呢。”小岚笑眯眯的上前打招呼，胡一刀自然跟上。 “能活的下去罢了。”牧民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一边扫地上的雪一边道，“反正草根和树皮也是能充饥的。” 小岚笑容一僵，喃喃道，“草根？树皮？你们现在已经开始吃草根和树皮了？” “不是家家户户都养着羊的嘛？”胡一刀瞪大了眼睛问道。 “我们跟大启开战，失败了，大汗往大启送了不少岁币。”老丈苦笑着叹了口气，继续道，“这钱岁银从哪里来的？自是从我们老百姓嘴里夺去的。” “我们是家家户户都养着羊，可是谁家吃的起啊？大家伙都想着等开春看看，这些羊能不能卖的出去呢。哎，现在是别指望了，大雪封山，行商也过不来，我们村的这些羊就是想卖，也卖不出去呀。” “现在家家户户都在熬着日子，除非家里有小孩的，实在熬不下去的，几家合伙宰一头羊，等着头羊吃完了，再轮到下一家，就这样算计着吃着，总能熬的到春天的。” 小岚听着心里就难受了起来。她到底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在她的思想里，胡人不过是游牧的少数民族而已。对于她而言，她对胡人没有非要你死我活的仇恨。 小岚和胡一刀都是从荒年过来的，当然了，小岚也有抗击胡兵的经历，但是这也阻止不了她同情胡人百姓目前凄惨的生活。 老丈见小岚和胡一刀都沉默了，就笑着岔开了话题，“姑娘，看着眼生的很啊，这是要来买羊吗？” 兴元府也是汉人和胡人杂居生活，所以老丈对小岚和胡一刀的汉人长相也毫不稀奇。当然了，这对于他来说，也算不得是什么新鲜的事。 小岚点点头。 见生意找上门来了，老丈也顾不得扫雪了，他把笤帚放到一边，忙对着小岚殷勤的道，“不知道你们要买多少啊？” “我只要够大够肥的，要是达不到我的要求，我是一只也不要的。”小岚道。 虽然同情胡人的悲惨生活，但是小岚还是拎得清的，知道同情心是不能胡乱用的，毕竟她是大启朝的人。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小岚自认为还没到达兼济天下的水准，她现在能做的只是独善其身而已。 老丈听小岚的胃口如此的大，高兴的应了一声，边跑去通知其他户村民。 最先牵着羊过来的是老丈的亲戚和朋友，小岚想到快要到年关了，便也不跟他们讨价还价了，一口价，三两五钱银子一只羊。 这次买羊的价格比泉水镇的时候，每只要高上五钱银子，小岚悄声的跟胡一刀道，“他们的日子也过的太不容易了些，赚他们的钱，我的心实在是有些不安生呢。还是按照三两五钱银子跟他们结算吧，咱们也算与他们介个善缘吧。” 胡一刀点点头，出门在外，他一切都听小岚的指挥，绝对不拖小岚的后腿，但他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咱们从辽东府到兴安府，这一走就走了大半个月。其中有大多半的时间，咱们都是睡在外头的。路上的风险我就不提了，想必你也知道。你再看看现在的天气，这是能长途跋涉的天气状况吗？虽说来这里做买卖的利润高，但是风险也高啊。没多少人愿意吃这个苦，有这个胆量敢来兴元府做这个买卖的。” 小岚沉默了一会，然后拍了拍胡一刀的肩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可是她的脑子却在急速的运行着，从这里拿羊一头是三两五钱银子，到了辽东府，最少也是十五两银子卖出去，抛去路上的花销，只要这次活羊的数目大，并且她能够将这些羊顺利的赶到辽东府，那她必定赚的盆满钵满。 胡一刀见小岚沉默不语，脑子也跟着动了起来，“姑娘想跟他们做长期的生意？” 小岚点点头，对胡一刀道，“胡叔，我想建个牧场，等开春了，就去看地方......不过这个事情我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弄......” 胡一刀笑着道，“你想做什么就做，反正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跟着的。” 胡一刀想了一会，觉着小岚可能是顾虑到他，毕竟他家住在府城，要是跟着小岚经商或者是看管牧场的话，肯定要长期不居家，所以他又补充道，“小岚姑娘，只要是跟着你干，你婶子都是支持的，你别顾虑太多。” 当然了，小岚也不是什么羊都要的，她要的是那种健康的肥羊，下午的时候，小岚就将大江喊过来帮忙了，小河则继续在客栈里看管他们的行李。 小岚则开始了新的一轮收购的行程。 等其他村民听到消息，气喘嘘嘘的跑过来，看到小岚这个半大孩子在张罗收羊的事情，不免有些失望。一个半大孩子，还是一个女孩子，能收购多少头羊呢。他们来的晚了，估计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们了。 来到兴元府，小岚、胡一刀和大江、小河两个兄弟，都没乔装打扮，都是做的行商的打扮。当然了，小岚也没有扮作男装。因为北地对女子的束缚不大，女子跟男子一样，可以出门办事。不得不说，北地的民风倒就是比大启朝的开放。 虽然北地民众对男女一视同仁，但是看到小岚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不免还是有些失望的。一个孩子再能干，能有多大的本事，有多大的魄力呢。 小岚从牧民的表情中，其实已经猜测出他们的想法了，她也不多解释，直接道，“各位叔叔伯伯、大爷大娘们，因为我的时间紧，我就长话短说了，我们这里收羊，但不是所有的羊都要的，活羊必须由我们自己挑选，只要是被我们选中的，无论大小，一律三两五钱银子。” 众人听到小岚这样说，便有人问了一句，“姑娘，打算收多少只羊？” “先看看吧，目前还不能确定。”小岚道。小岚心里当然知道自己要收购的数量，不光是因为她的银子也是有限的，更是因为透漏底牌，乃是商家大忌。 有个牧民抱着侥幸的心里，让小岚跟着他去家里看羊，小岚安排大江和胡一刀去了，其他牧民也跟在他们的后面看热闹。 胡一刀和大江看他家的羊喂的不错，就都要了。总共一十五头，一共是五十二两五钱银子。胡一刀当场就跟他银货两清了。 这个牧民捧着银子还没回过神来，来看热闹的村民却沸腾了。纷纷围住胡一刀和大江，拉着他们往自家的羊圈里看羊。 “你们不要挤，也不要生拉硬拽，我们东家说了，只要羊的品质好，能达到她的要求，我们一定要，请大家不要如此的激动。”胡一刀赶紧传达小岚的意思。 现在的村民们已经非常激动了，虽然胡一刀这么说，但他们到底是害怕自家的羊被落下了。毕竟卖在前面的话，人家的银钱肯定是充足的，鬼才知道他们东家拿了多少钱，毕竟他们的东家是个小姑娘。 胡一刀看着人群还是乱糟糟的硬是拽着他们，便无奈的道，“你们村的村长呢？” 一个白胡子老头挤了进来，“我在呢，在呢。”只见他拨开人群，气喘吁吁的站在胡一刀的面前，热情的道，“这位大人，你们别介意啊，这是我们村头一次有人过来收羊，难免激动了些。” 胡一刀皱了皱走眉头，对着村长道，“您让大家放心，只要他们的羊符合我们东家的标准，我们一定收。别再这么挤来挤去，生拉硬拽了。” 村长陪着笑，叠声道，“是......是.......”然后他就吼了一嗓子，瞬间场面就安静了下来，“行了，这位大人说了，每家肯定是能收到的，你们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在家等着，我带着他们挨家挨户的转。” 虽然村长这样说了，但是一群人还是迟迟的不肯离去，大江拉着胡一刀的袖子，低声的说道，“胡叔，咱们还得给羊准备嚼用......” “你们家里都应该有羊的草料吧，凡是我买了你们家的羊的，买了多少只，你们就得准备半个月的嚼用。” 这件事对于牧民来说并不困难，因为在寒冬到来之前，家家户户都已经准备好了羊一个冬天的草料了。现在羊卖了，草料除了烧火，再也没有别的用处了。别说只让他们准备半个月的嚼用，就是让他们把草料都交出来，只要能买了他们家的羊，他们也是愿意的。 刚得了银钱的牧民，等胡一刀的话音刚落，他就喜滋滋的抱着好几捆草料放在了胡一刀的马车上了。 胡一刀和大江每家每户都去了一趟，最后收了三百六十头羊，一百张羊皮，五十张狼皮，总共花费了四百六十两银子。 小岚这边如火如荼的做着买卖，而何明与那边却遇冷了。晚上的时候，两厢碰头的时候，小岚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个麻袋，打开后，用手搓了搓里面的淡黄色的种子，惊喜的问道，“这就是牧草种子？” 何明与点点头道，“足够你种百八十亩了，拿着吧。” “......呃......”何明与这次如此的大方，竟然没有提银钱，小岚颇有些不习惯。 小岚犹豫着问了一句，“这牧草种子你问了怎么种了吗？就这么撒下去就行吗？” 这玩意小岚也问收购羊的那个村的村民来，但是大家伙听说她要买草种子，都用一种看神经病似的眼光看着她，毕竟草都是见风就长的，哪里还需要花银钱去买啊。 草种子这种东西，牧民们自然是没有的，小岚正在惆怅明年兔子的口粮可能泡汤了，可是晚上回来后，何明与竟然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这真的是让她受宠若惊了。 见何明与没有回答，小岚又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替何明与回答的还是自言自语的道，“草这种东西反正是随处可见的，就算被踩踏了，也会长得很好的，所以随便撒撒应该也会长的很好的。”说到这里，小岚终于有心情问何明与的收获了，“你们今天怎么样啊？” 第189章 离开兴元府 “哎。”何明与叹了一口气。 只听到他这么叹息了一声，小岚就知道他的买马驹的计划肯定是没行的通。 马匹是战备资源，百姓们私底下是不允许交易的，所以何明与的行商计划并没有多少进展。 不过何明与并没有死心，对着小岚道，“小财神，我可是帮你把牧草种子买到了，你可得帮帮我。” 小岚沉默了一阵，然后开口道，“战略物资不是那么好搞定的，这我可真帮不上什么忙。” “就是这次买不上马驹其实也没什么的，毕竟这次咱们从辽东府城运来的货物都卖出去了，拿着这些银钱回去，也能让沈将军好好过这个年了。况且就算你贩回了马匹回去，也没地方安置啊，毕竟你的马场还没开始建呢。” “我不管，你明天得陪着我转转，我不想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了。”何明与道。 “行，但是咱们的速度得尽快了。”小岚道。 一连着几天小岚都陪着何明与一行人想商谈买马匹的事情，但是都碰了壁。这几天胡一刀和大江、小河也没闲着，他们还在购置羊和皮货甚至是牧草种子。 马匹终是没买成，虽然何明与还想着再呆几天试试，但是被小岚坚决的拒绝了。 天不如人愿，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才走了半天的工夫，天就越来越冷了，风也越来越大了，在这个冬天，头顶上竟罕见的出现了黑云，不到半个时辰，天就完全黑暗了下来。要知道现在才是大中午头啊，要是不明情况的说现在是黑天了，她都是信的。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风刮在脸上就像刀割一般。小岚暗道，这个天气真是不好呢，也不知道要持续多长的时间，人在这种天气里尚且都承受不住，更别说她还赶了一群羊呢。 小岚问大江，“附近有没有村子，咱们得找个落脚的地方了，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他们一行人行走的速度太慢了，以这个降温的速度，她怕一会他们这行人可能会冻伤，她的这些羊恐怕也会遭受损失。 大江努力回想着来的时候看过或听说过的村子，“姑娘，从这往前走，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路程，应该有个村子的，咱们来的时候，我听人说起过的，好像是古阳村。” “行，咱们去古阳村避避寒，等天好的时候再走。”，一阵寒风吹来，小岚缩了缩脖子，直接对着一行人道。 到了古阳村，他们这一行人是被村长家接待的，当然了，小岚给出的身份是偷跑两地的行商，他们赶的这些羊很唬人，村长也是相信了的。 “我们下午走到这里，天气突变，不得不找个地方歇脚，还请村长行个方便。”胡一刀寒暄着道。 “本来还想着尽快赶往辽东府的，谁知道天气竟然变的如此的快，我们真的害怕路上冻成冰棍了。”小河卖惨道，“毕竟快到年根了，家里的人还等着我们回去团聚呢。” 村长看了看缩一边的小岚，点头道，“你们还带着个孩子，这个天气，让孩子也跟着遭罪，实在是辛苦。” 何明与赶忙应和道，“就是这样我们才来到村里的，小妹年纪尚小，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她跟着我们衣裤上遭罪。所以才来到村里来的。我们就是想借宿一宿，等明天太阳出来了，就离开。” 这个村子的人很是朴素，因为很少有外人来借宿，所以当何明与拿出半两银子来当借宿费的时候，村长一家人高兴的接受了，并拿出了他们自认为是最好的饭菜来招待他们。 小岚一行人当然不要意思干吃村长家的食物，毕竟现在食物太珍贵了，再加上他们这行人多，就是村长家做的饭菜再多，也不够他们吃的啊。 这次从兴元府离开的时候，一行人带了不少的肉，有腌制好的咸肉，也有冻上的鲜肉，当然了还有馒头、饼子等干粮。 等一行人拿出一部分干粮和肉出来递给村长让他们代为烹制的时候，村长的家里人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谁都没有想到，他们还会随身带着肉。 村长家里的孩子们看到肉，却个个瞪大了双眼，并不时的咽口水，村长也不争气的跟着咽了咽，还是忍住了，将肉推给了他们。“你们自己收着，留着路上吃。刚才收了你们半两银子已经很多了。” 何明与看了小岚一眼，笑着道，“你就收下吧，今晚拿这些肉加个餐。这些肉都是生的，要是这几天的天气不好的话，我们路上也不会停下来弄这些肉食，一般就只吃干粮了。今天正好借宿在您家里，多有打搅了，正好，这些肉拿出来做几个菜，咱们加个餐。” 村长到底是没有抵制住这些肉的诱惑，心想，看今天的天气情况，这些人恐怕一时半会的也走不了。况且他们还赶了这么多羊过来，应该也是不差这些肉的。这样算来，他们家人跟着一起享用一些肉，好像也是能说的过去的。 村长的媳妇和孩子们已经盯着两块肉快盯出洞来了，毕竟他们好久没吃到肉了。原本他们还寻思着下次吃肉，怎么也得等到年三十了，谁知道，今天这些人竟然拿出了肉来加餐。 就算客人们吃大头，他们吃小头，那一人能分的上两三块肉来也是绰绰有余的。 而他们的好心终是得到了好报，本来村长仅想给小岚一行人腾一间屋子的，看在他们拿出了这么大块肉的份上，就安排小岚跟着他的小闺女住一间屋了，不用跟着一群大男人挤了。 小岚求之不得，毕竟有舒适的环境住着谁愿意住躁乱的地方呢。 第190章 大雪 吃过了饭，胡一刀、大江、小河正在跟村长聊天。小岚则倚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她毕竟一个小姑娘，体质比不上一众大老爷们。 小河听了一会儿，见自己也插不上什么话，伸了个懒腰，看向屋子外面，发现天空中飘着雪花。 “姑娘，下雪了。”小河喊道。小岚的房间在正间的西头，离着他们很近。小河稍微提高点音量，小岚就能听见。 听到小河的话，小岚立马睁开了眼睛，转头朝窗外看去，发现天空中飘落的鹅毛大雪。而炕上的村长家的小闺女此时却兴奋的下炕穿鞋子，兴充充的往外跑去。 村长媳妇见自家闺女在雪地里哇哇乱叫，并抬头用嘴去接雪花。担心姑娘冻着，便呵斥着她赶紧回屋去。 小岚并没有出去，她只是靠在被子上，看着窗外飘着的大雪，担忧着明天会不会封路，会不会耽误他们的行程。 瑞雪兆丰年，在哪个国度都是适用的。村长看着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心里也是很高兴的，但是高兴劲过了之后，他就开始通知村里的人，让大家晚上都警醒一些，别睡死了过去。需要不定期的起床看看，要是雪下的太大，就需要起来扫掉屋顶上的雪，要是房子坍塌了，那这个冬天就真的难过了。当然了，晚上的炕也得烧的热热的，因为每年的冬天，都有一些冻死的人。 等村长通知完村里的人，也就回家去了，正如他猜测的一样，这场雪下的很大，凌晨十分，村长将村头的钟敲的梆梆响，这是害怕村人睡死了过去，这是通知大家都起来扫雪的。 大江、小河和胡一刀也起来帮忙扫雪了，家里多了三个干活的劳力，村长自然很是高兴。小岚却一整晚都没出过房间，手一直放在褡裢上，都没拿开过，这可是这次除了羊、皮货和草种子之外所得得全部资产了，这些银钱可是他们几个辛辛苦苦赚得的，她可得看顾好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她推开门一看，差点被外面的白色闪瞎了眼睛。等眼睛适应了，她走出去丈量雪的厚度。 村长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小岚弯腰用手指测量雪的厚度，等看青小岚的表情，他笑着问道，“姑娘小小年纪，发什么愁啊？” “村长伯伯，你说今天还会下雪吗？”小岚道。 村长抬头看天，见天边有浓重的乌云，又闭眼感受了一下风向，道，“八成还会下，除非这风能将乌云吹散了。” “你是愁回家的事吧。”村长看着小岚愁眉不展的样子，稍微一想，就知道小姑娘大概是想家了，着急回家呢。 小岚点点头。 “那也得等太阳出来了才能走啊，要是路上真的又下起了雪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们这一行人还赶着这么一群羊，可怎么办吆。” 村长边说着话，边往外面走去，“这日子难吆，这不下雪，我们愁的慌。下了雪，我们还是愁啊，我这得去村里转转，看看有没有房子被压塌了，今年的天这么的冷，也不知道村里的老人最后能剩下多少。” 小岚的运气不错，吃过早饭后，太阳就出来了。今天气温比昨天有所回升，地上的雪只是让羊的前进速度有所减缓了，但风没有昨天刮的那样厉害，所以他们便踏上了回程。 一行人终于在进腊月门的时候回来了，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很是顺利。 进了腊月的时候，盛轩就天天来到府城门口看，期盼这姑娘早点归来。因为今年不光是兴元府下了雪，辽东府下的雪也不少呢。辽东府的这场雪接连的下了三场，都是在前不久下的，天放晴的时候，盛轩在无人踩踏的平地上踩过，雪有半尺高，一脚下去，都要盖到小腿处了，这让他更加担心自己外出未归的闺女了。 等小岚行人人走到了辽东府边界的时候，纷纷都将心放在了肚子里边了，辽东府是他们大启的地盘，大金想做什么坏事也得悠着点了。 等到小岚回到了府城，见着了盛轩，这才将心完全的放下，精神头也萎靡了下来，要知道这一路上她的精神高度的紧张，可将自己累坏了。 还是去的上次那个村子休整的。小岚躺在炕上，不由的感叹起来，这些天虽然辛苦了些，但是走一趟确实可以活三年。要不是商人的地位低下，很多人缺少出去闯荡的勇气，单单是这份利润，就足以让很多人都疯狂的。 这次小岚从兴元府赶回来这么多羊回来，得却在辽东府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上次在小岚这里买过羊的，还有一些想买却没买上的，得知小岚这次从兴元府赶回来了正宗的草原羊五百头之多时，纷纷快速的行动起来了。毕竟当初她赶回来的那些羊的滋味是极好的，再加上现在进了腊月门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这节礼走动啥的不得消耗一些嘛。而这羊肉还是正宗的草原羊肉是节礼的最佳选择。 小岚一行人刚将羊赶到栅栏里，还没等喘匀了气，院子外面就站满了过来买羊的人。 一十六两一头，一口价，先到先挑。 “怎么这次的羊比上次的要贵啊？”有的酒楼掌柜见这次比上次足足涨了一两银子，立马就不愿意了。 “就是我们东家再有钱，那也不能这么让人占便宜啊。” 小岚连忙解释道，“现在的羊肉的价格比之前涨了不少，这不用我多少了吧。这次我带回来的还是纯种的草原羊，这一路上我可是担了风险的，这批羊，就是这个价呢。” “各位掌柜的、管事的、你们都看看这次我家的羊，个个都是膘肥体壮的，就是卖羊肉，这一十六只少不会多。” “这羊还是跟上次一样啊，先到先挑，都是一个价。” 其他的管事和掌柜的挤开计较一两银子的买主，争着让小岚给他们捉羊。能够先挑羊，自然选择的余地大，选的自然是膘肥体健的。 他们也知道自己选的羊的价值远远了超过了十六两银子的价值，所以喜笑颜开的将银子给小岚结算清楚了，便离开了。 当然了，这些事情，其他要买羊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顿时所有人都不淡定了，纷纷叫嚷着挑羊。小岚、胡一刀、盛轩、大江和小河足足忙活了三天，这些羊最后剩了八头，这还是小岚特意留下不卖，留着自家吃的，要不然一头都剩不下。 第191章 回家 对于姑娘的经商头脑，盛轩是佩服的，但是对于她能在短短的三天内，就出售了将近五百头羊的盛况，他是第一次看见，要知道这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小岚的手里就过手了七千八百七十二两的银子啊，这对于他一个庄户人家，一辈子都没摸过这么多的银子。他看着栅栏里剩下的八头羊，心里暗自算了下总价值，暗暗咋舌，这可都是银子啊。 小岚心里并不知道他爹内心的活动，就是知道了，也不过是莞尔一笑罢了。 “胡叔，我们明天就回盛家屯子了，你也收拾收拾，明天回府城吧。不过还得托付你件事情，挑四头哦肥壮的羊给沈将军家送去，咱们这次能顺利的从兴元府回来，多亏了他的帮忙。” 胡一刀点点头，应了一声。 而大江和小河两兄弟自然是要跟着小岚回乡的。从这次远赴兴元府，他们真正见识到了小岚的手段，更加坚定了哥俩跟着小岚的决心。 “胡叔，剩下的羊等过几天家里杀羊，你带着柳婶和小宝妹子都来吃羊头和羊汤。”小岚道。 小岚回来的时候，张氏、申氏和小婷正在院子里翻晒着萝卜干。只见张氏端着一个大篾子过来，坐在凳子上一边翻着萝卜条，一边拉着家常，“也不知道小岚走到哪了，这都走了将近两个月了，可真叫人担心的，下次我可不会再让她出去这么远的地方了，哎......” “娘，小岚本事大着呢，你也别担心了，我爹不是去府城接人了嘛，估计很快就回来了。”小婷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脸上的表情是担忧的状态，她这样说也不过是安慰张氏的话罢了，其实她内心是非常担心小岚的。 这事也怪盛轩，他接到小岚后，当天就有顾客登门买羊了，他们足足忙活了三天，忙的他都忘记给家里人捎个信，将接到小岚的事情告知家里了。 等三人听到门外的马车的声音，顿时喜出望外，估摸着这事闺女回来了。 小岚推门进入，跟张氏、申氏、小婷等众人一一打了招呼，一家人团聚，自是围着小岚听她诉说一路的经历，听的众人纷纷称奇。 这次她不光平安的回来了，还带了一车的好东西。上次大江和小河只住了一宿就跟着小岚远赴兴元府去了，大家还没有多少感叹，等这次小岚带着兄弟两人回来，这次两兄弟一路可长了不少的见识，身体也养的结实了。村里人看着两个精神的大小伙子，很是有把子力气的样子，都羡慕的不得了。 盛家屯子的人羡慕盛轩和张氏的人多，至于嫉妒和恨的，估计也有。小岚家早就今非昔比了，她们家的豆腐作坊、编织作坊都雇了不少人干活，村里的人得益于小岚家，自是也维护她们家，都希望她们家越来越好，因为只有他们家好了，也能连带着村里人跟着喝汤，也过上好日子。要知道盛家屯子是他们镇上最富有的村子了，这可羡慕坏了十里八乡的人，现在的大姑娘都可愿意嫁到盛家屯子来了，因为来了之后，工作机会别别的村里多的多。毕竟人家小岚的家是盛家屯子的，工作机会优先考虑村里的人。 盛家屯子的村民羡慕的站在小岚家的门口，很想去打探消息，但是又不太敢进去串门。小岚家现在跟他们不是一个高度了，村民也已经开始习惯性的仰视起她们家了，所以即便盛轩带着小岚和两个大小伙子拉着一车的好东西回来，他们心里虽然羡慕、甚至是嫉妒，但是也都不敢往外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最多酸两句，说盛轩和张氏生了个好闺女。 等小岚跟众人打完招呼，就将从兴元府买回来的东西一一往下卸。张氏看了一圈，道，“这事准备年货呢？” “差不多吧，等下次逢集的时候，咱们家再买些香烛和鞭炮就行了。”小岚一边说着，众人一边跟着她将东西搬回屋里。 大江小河依然住在庄子上，这次两兄弟回来，张氏和申氏早就给他们做好了四床新被褥，还有两身棉衣。毕竟上次小岚回来就说过了，两个兄弟以后就是他们家的人了，对于自家人，张氏和申氏趁着他们外出经商的工夫，将他们的被褥都做了起来了。 家里活多，来两个大小伙子正好可以帮盛轩分担一些，一家人都是喜闻乐见的。并且这几天盛轩跟两兄弟接触下来，也觉着哥俩不错，能吃苦耐劳。旁的不说，就说对小岚的那份尽心，就令盛轩动容的了。 “那你打算给他们多少工钱啊？”盛轩问道。 对于兄弟俩，小岚是有打算的，笑着道，“一年五十两起步，干的好的话还有分成。” 一家人都露出愕然的表情来，要知道五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年底还有分红，那就更不得了了。 盛轩虽然表情也不是很自然，但是到底他说见识到小岚卖羊挣钱的情形的，他淡漠的点点头。 小岚见她娘表情如此愕然，就跑过去抱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笑着道，“娘，你知道我们这一趟赚了多少钱嘛？” “多少？”张氏机械的问道。 小岚就凑到她耳边说了一个数字，张氏立马按住了胸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刚刚没听错吧，小岚说赚了一万多两银子。 张氏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只是机械的喃喃自语，给人五十两银子一年，不多，着实不多。 等一切事情都安置妥当了，小岚将两兄弟叫到跟前，将对他们的安排说了，“以后吃饭的时候，来这边吃，要是不想过来，你们就搬些食材去住处，自己做着吃也行，万一晚上饿了的时候也能自己做些吃食。” 大江和小河赶紧跪下给盛轩和张氏磕头。“多谢三老爷、三夫人。” 盛轩赶忙拉起他们，只觉着他们手上冰凉，就知道两兄弟从小吃不饱穿不暖落下的，心里不由的一软，“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我们家里人都好说话，缺什么就跟我说，跟我闺女说也是行的，我们给你们弄。” 第192章 沈六的烦恼 小岚则道，“你们虽然不是我们家的仆人，但是既然到了我们家，在这一日，就要一日终于我们盛家，不要让我知道你们有背主的时候。”这些话小岚是笑着说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甚至都没有碰撞出声音来。但是大江和小河一路是见识到小岚的手段的，俩人心头忍不住一颤，忙表忠心道，“姑娘，放心，我们认定了您，绝对不敢背叛盛家的。” 小岚点点头道，“你们记住就好，行了，起来吧。” 这些话是盛轩和张氏都不会说的，两人毕竟是本分的庄户人家，两人本分守拙，这些敲打人的话，自然而然就由小岚说了，毕竟人是她带来的嘛。 等兄弟二人回去了，小岚才继续跟家里人聊天。好像刚才威严的样子并不曾存在过。“娘，我们这次回来还买了不少皮货，等明天你跟我姥收拾一下，咱们过年，也穿身皮袄。” 自从小岚回家，就被张氏拘在家里养身体了，说着这段外出的日子，她的身体亏空的厉害，非要让她好好的补补。 在这种情况下，小岚就不能外出了，所以她每天也就去兔棚那边转悠一下，要不然就跟着黄先生读读书，这段时日确实悠闲自在。 沈六看着何明与拿出三万多两的银子出来，纵使他心里想过这次去大金会大赚一笔，但是绝对没想到能赚这么多。 何明与叹息道，“可是我们没有买到马匹，这次去兴元府，也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听说小财神这次贩回回来的活羊大赚了一笔，可惜这次我们的这一行人中，竟没有一个会赶羊的，我们跟小姑娘比起来，竟显得如此的稚嫩。”过了一会何明与也想开了，“不过就算我们能贩羊回来，但是府城就这么大的市场，显然羊已经饱和了，就是贩回来多了，可能也就滞销了，甚至卖不上价格去，咱们就不如卖小财神一份人情，就不跟她抢羊这个生意了。” 沈六点点头。 当晚用完了晚膳，沈六就发了话，让姨娘们去自己的院子中去吃饭，于是已经进入厅堂的美人们又领着丫头走了。 何明与坐在位置上，虽然面带微笑，但是内心已经惊涛骇浪了，这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沈六身上这是发生了什么嘛？毕竟他去兴元府的时候，沈六还是单身的状态，怎么这次回来，他身边就有姨娘了。 但是看样子，沈六并没有把这些女人当回事啊，可惜啊，女人们抬进了门，可就没有哪个女人是容得了你说让她们来，她们就来；你说让她们走，她们就会乖乖的走的。何明与不禁在心中感叹。 果然，沈六带着何明与进了厅堂用饭，吃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有姨娘的丫鬟来报，说是她身体不适，现下还发起了高烧，气都喘不过来了。 何明与无心听丫鬟说什么，这毕竟是沈六的家事，他即便作为他的谋士，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出手的。他垂着眼，夹着菜慢慢嚼着，不动如山，但是内心却想着，等待会吃过了饭，一定得找沈六的侍从们问问，这不到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他家大人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六得了报，沉默了一会，起身而去。 这只是姨娘们的小伎俩罢了，没过多久，沈六就回来了，继续执起筷子吃饭，脸色却阴沉沉的。 原来这短短的不到两个越月时间里，沈老夫人就一直给沈六搜罗家事能与之相匹配的闺秀。可是沈六都不甚满意，毕竟娶妻和纳妾不同，娶妻是要掌管内宅的，还是沈家的当家主母的位置这事可马虎不得。 虽然当家主母的人选还没着落，过了年沈六就二十又一了，沈老太君哪能由着他继续单下去。要知道古代这么大的青年，早就孩子一大群了，老太君不由分说的给沈六抬了姨娘，这也就是何明与回来见到的盛况。 何明与看着沈六黑下去的脸，到底是三缄其口，将军的家事，不是他一个谋士可以置喙的，他还是多想想如何赚银子，开马场吧。 上次小岚从泉水镇上带回的羊还在家里养的好好的，这次她又拉回来了四只，看着栅栏里的羊悠闲的吃着草，小岚想起了锅子的美味。冬季正是进补的好时节，所谓药补不如食补，冬季寒冷，人体的抵抗力差，羊肉是上佳的滋补食材。 庄户人家过日子，平常是舍不得买肉吃的，但是每家会养上一两头猪，等到过年的时候会杀掉。大部分的肉会卖掉，换些银钱，贴补家用或者买些过年需要的东西。绝大部分人是卖毛猪的，所谓毛猪，就是整头活猪，很多庄户人家会将整头活猪过完称之后，一起卖给屠户，这样得的银钱能多些，但是主家就没法留猪肉了。 今年的盛家屯子的人，没有这些卖毛猪还是卖猪肉的烦恼。毕竟胡人被打退，他们从府城回来之后，家家户户都是家徒四壁的，即便是之前家里养了猪的，由于当时胡兵来的突然，很多人都没法将牲口拉走的，这次回来后，也都是毛都没剩下了。 不过这也能理解了，当时村里有些舍不得自家家当而没逃走的，不光家当没保住了，人也都被胡人屠杀殆尽了。 “娘，我想吃羊肉了。”小岚从外面看兔棚回来后一边给手上哈着气，搓着手，一边对张氏说道。 自从小岚从兴元府回来后，张氏每天都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好吃的，就是为了补她亏空的身体。 小岚年纪下，还是个女娃子，这次带着胡一刀和大江、小河两兄弟远赴兴元府做买卖，路上风餐露宿不说了，就是途中的山匪和劫道的，应该就不少，其中的辛酸，虽然闺女不说，但张氏心里边是明白的。 第193章 杀羊 “行，让你爹提前收拾收拾，咱们请镇上的张屠夫帮忙杀羊。”张氏笑着道。 腊月十二那天，张屠夫早早的就来到了小岚家里。盛轩、张山峰、张庆丰、张庆年、丁一、王二、大江和小河站在羊栅栏处，准备逮羊。 “盛三哥啊，你家这羊可真肥壮啊。”张屠夫哈哈笑着，并露出羡慕的眼神，“你家羊可真不少啊，能不能匀我一头啊。” 张屠夫做的就是杀猪的营生，这年头，村里养猪的多，没有养羊的，起码张屠夫在盛家屯子这么多年，第一回杀羊。 别看张屠夫长的五大三粗的，可是人家到底是做肉铺的生意，人能说会道的，这也难怪了，镇上的肉摊，属他家的买卖做的好，人气旺。 小岚上前来跟张屠夫打招呼，“张叔，我家的羊都不够吃的哩，我们要留着自家吃，不卖呢。” 张涂敷早就听说了，小岚从兴元府贩了一批羊回来。草原上的羊，肉质肥嫩多汁，膻味很轻，在辽东府卖，很是抢手。他也知道小岚家的羊是要留着自己吃的，并不打算卖。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套近乎道，“下次有这好羊，可得给我留几头，咱们就按照你们的定价来。”张屠夫笑呵呵的道。 “没问题，下次有这好肉，一定想着你。”小岚笑呵呵的道。 说着话的工夫，盛玉贵和包掌柜家的一家三口都来了，接着胡一刀也来了。 庄子上早就竖起了几根木头哦搭成的架子，架子下面铺了厚厚的草甸子，在旁边便是木板了。 张氏、申氏、小婷和小燕在灶台烧着火，锅里装满了水，这是等一会杀完羊后，需要给羊脱毛要用上的。 四人都穿着旧衣裳，头发用布头包裹住，这是害怕烧火的草木灰落到头发上，毕竟冬天天寒地冻的，洗个头发太遭罪了。 小文、小虎、小澄和小强几个今天也放假了，跟着大家伙一起忙活。 张氏一边烧着火，一边指挥着三个男娃子往外搬大木盆，小岚是个有眼力见的，看见了之后，忙过去帮忙。 从栅栏里抓羊并不用盛轩动手，丁一、王二和大江跳进了栅栏里，很快就将三头羊抓住了。小文几个蠢蠢欲动，但是被张山峰给阻止了。 羊这种动物，感觉自己还要被杀掉吃肉了，会拼命的反抗，张山峰怕它们撂蹄子将几个孩子给伤着了，所以不让他们靠近栅栏。 没过多久，三只羊就被绑住了蹄子，倒挂在桩子上了。 小岚几个孩子远远的瞧着，只听见羊发出一阵阵哀嚎的声音。 张屠夫暗道，都知道小岚家里养了几个长工，今天一见，果然个个都健壮能干。他再瞅了一圈庄子上的人，不禁在心里感叹，人多啊，人多聚起来就是有福啊。不过人家盛轩也是大手笔，今天要杀三头羊呢，据说这羊是十六两银子一头呢，这三头就四十八两银子呢。人家不差钱啊，人家在短短的两年内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不得啊。 杀羊比杀猪简单多了，因为羊的个头小，众人都在津津有味的看着张屠夫如何下刀，小岚却受不了这么血腥的场面，转身回院子里去了，等她回到了炕头上的时候，羊的嚎叫声也停止了。 小岚暗想，张屠夫的动作可真够快的。 “瞧你点出息，杀个羊有什么的，竟然吓的跑回来了。”张氏看着闺女来来回回的蒸腾，笑着打趣道。 张氏心里头高兴，家里杀羊，一大家子人都高高兴兴的。 接了一大木盆的羊血，刚杀羊接出来的羊血，还在冒着热乎气，张山峰拿了个木棍子一边搅拌着羊血一边往里边加盐，申氏端了盆水过来，将水掺在了羊血中，而张山峰一只在不停的搅拌。 羊杀好了，小岚也出来看热闹了，申氏看着小岚看的津津有味，忍不住给她普及知识，往羊血中加盐和水，是为了让羊血不凝固，这样做出来的羊血糕才会嫩滑好吃。 小岚站着看光景，小文、小虎、小澄和小强四个则拿着木盆，将屋里搬出来的滚水往死了的羊身上倒，等将羊烫的差不多了，张屠户就拿出一把刮子出来，趁着热乎气给羊剃毛。 等剃干净了毛，随后就是取下羊的下水，然后再将光溜溜的羊从架子上取下来，放到案子上。 三头羊都是如法炮制的。至于处理下水这些零碎的活，就不归张屠夫管了，这是小岚家人需要做的事。 三头羊，处理过后，整整一大盆羊血，张氏拿了个小一点的盆子，将羊血分装出来，送给近邻和村里的亲朋好友。 羊杀完了，当然就是大家伙一块吃顿大肉。 男人们清理收拾庄子，木架子得拆掉，被羊血和羊毛玷污了的草甸子得清理出去；女人们则烧火做饭。 焖一锅大米和豆子两参的干饭，另一锅中则将羊骨头、羊头、羊头、羊蹄子一股脑的扔到锅里，锅里填满了水，灶下用大火顶起。等开锅后，下入羊血。 今天吃羊肉喝羊汤。这样一锅干饭配一锅羊汤，在冬日里，那是极补的。 里正喝村里的几个村老都被请来了，没有请女眷，但是张氏早就已经提前送去了羊血，等羊肉汤做好了后，再送去一碗羊肉汤。、 因为是请客，所以张氏和小婷又凉拌了个豆腐皮、炖了个豆腐、炒了个萝卜丝和豆芽菜。 肉香四溢，小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暗叹，现在的羊就是比现代的羊香啊，光闻着味，就能把人香迷糊了。 小岚一大家子人，外加张屠夫和来客，这人着实不少呢。足足三桌子的人。男丁和客人坐了两桌，女人和孩子们一桌。 小岚迫不及待的爬上了炕，在桌子旁边坐下等着开饭。今天大家都可以敞开了肚皮吃，小岚乐滋滋的想。 羊肉是连骨头带着肉一块炖煮的，小岚吃的满嘴是油。这种骨头上的肉是最香的，是她的最爱。羊汤炖的雪白，喝上一口，浑身都暖洋洋的。羊血也好吃，舀一勺放进嘴里，几乎是入口即化的，满嘴留香。 第194章 吃火锅 散席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等客人都走了，胡一刀留了下来，他今晚是要宿在小岚家的。 今天小岚家整整炖了一头羊，大家伙吃的都很尽兴。值得一提的是，包掌柜一家子和盛玉贵走的时候，张氏给两家一家一条大羊腿带走了。 “胡叔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找你谈点事。”小岚道。 “哎。”胡一刀答道。 胡一刀走的时候，小岚一家子给他带走了半扇羊排和二百两银子。 “这太多了，我不能要。”胡一刀推辞道。 小岚笑着道，“胡叔，这是你应得的，这次去大金，路上多亏了你照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把这些银子带回去，让婶子好好置办些年货，咱们今年干的不错，说不定明年咱们还得去呢。” “哎，有什么事你招呼，我就是有一把子力气。”胡一刀道。 很多庄户人家，在饭食上是很节省的。小岚认为，只有吃的好，身体才会好，才会更好的干活还是赚钱、念书。 小岚永远记得，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小婷和小文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豆芽菜模样，之后家里赚钱了，她就想方设法的建议张氏改善伙食，因为那时他们姐弟几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必须跟上了。 而张氏也受到了小岚的这种思想的影响，再加上她本来就不是个细发的人，出于对几个孩子的疼爱和补偿的心理，即使现在条件好了，她也会做好的吃食，就是为了让孩子们能吃好，能好好的长大。 羊肉已经被张屠夫砍成了大块，放到院子的缸里冻着了。整整一头羊外加半扇羊的肉，齐齐的冻在缸里，堆积的满满的。 “娘，咱们今天涮羊肉吧。”小岚自从来到这里，还一次都没吃过火锅，没吃过涮羊肉呢。 “咱家可没锅子，要想吃火锅、涮羊肉，咱们得先买锅子。”张氏道。 这个时候是有火锅的，但是现在的火锅的锅子跟现代的不同，这时候的锅子是纯铜打造的，造价相当的昂贵，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 “没有锅子，咱们买就好了呀。”小岚笑着道。 几个孩子也都看着张氏。 张氏见他们这个样子，就明白了，孩子们都想吃火锅，想吃涮羊肉。 眼瞅着大年将近了，家里的一些年货也该置办起来了。转天，盛轩就拉着小岚去镇上赶大集去了。这次盛轩直奔目标，直接拉着小岚到了镇上最大的一家杂货铺子，那里有现成的锅子卖。 小岚选中了一个特大号的锅子，家里人口多，小号的火锅根本就不够涮的，小岚这次就一步到位了，挑了个最大号的。这个锅子跟现代的不同，锅体很重，起码得有个七八斤，不过小岚却很满意，毕竟这是纯手工打造的，做工还算精细。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相当实诚的，不跟现代的人似的，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小岚觉着，这个铜质火锅，用一辈子估计都不会坏的，并且铜的导热性良好，大小也适合他们一家子。 买好了火锅，又买了通过、福字和对子，然后父女二人就从杂货铺子里出来了。 小岚来赶集之前，小文就让她帮忙捎烟花爆竹了，家里男娃子多，小岚这次大手笔的买了两篮子烟花爆竹，打算让几个孩子们玩的尽兴。 买好的东西，小岚就催着盛轩赶紧的回家，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试用一下铜锅了。 回到家里，小岚就提议晚上吃涮羊肉，大家伙当然没有异议。张山峰去准备木炭，申氏去刷铜锅，张氏和小婷则去准备熬大骨头汤，还要准备切羊肉片。小岚也没闲着，她则准备火锅的蘸料。 要想蘸料好吃，韭花酱可是必不可缺少的。 古代比不过现代的蘸料丰富，但是韭花酱小岚家还是有些的，羊肉沾韭花酱，即使不沾别的，也是很对味的。当然了，小岚为了让蘸料风味更加的丰富，还在里边加了味精、酱油和大酱。 小岚一边调制，一边尝试，直至调制出自己最喜欢的味道。自己喜欢不能够，她又让张氏和盛轩等人都尝试了，见大家都很喜欢，她才满意的笑了。 傍晚的时候，一大家子十五口，外加黄先生，大家团团围在桌子上，锅子在现在可算是个稀罕物，只见一个大铜锅子摆在桌子的正中间，每人面前各有一个碗，碗里放着小岚调制的小料。 锅子旁边放着五大三盘羊肉、豆芽、白菜叶、萝卜片、鲜豆腐、豆皮和泡发好的腐竹。 因为羊是前几天杀的，在外被冻的邦邦硬，用这样的冻羊最能切出薄薄的羊肉来。不过切的这么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办到的，得是那种刀功好的。全家人除了小岚和小燕之外的女人，都有一手好刀功。 盛轩、张山峰、张庆丰、张庆年和黄先生面前还有白酒。 火锅的汤底是羊肉汤，汤汁雪白，因为有木炭铺在锅底，所以汤是滚沸的状态。大家纷纷拿起筷子夹了羊肉等食材进去。羊肉切的薄，稍微滚上一滚，就熟了。 沾上小岚秘制的酱料，一口下去，满口留香。 黄先生吃了一口，就连声叫好。 一家人边吃边说笑，即便屋子外面，一家人也都吃的热乎乎的，身上暖乎乎的。 小岚吃的最为开怀，果然，与冬天最配的就是火锅了。在这个寒冷的冬季，自家老小坐在炕头，吃着火锅，喝着小酒，真是赛神仙的日子啊，小岚在心里暗自感叹。 这一顿火锅还没吃完，小岚就开始计划着下一顿了。羊肉火锅如此好吃，家里又有现成的羊肉和锅子，当然就要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了。 张氏擀了面条，最后的汤底下入面条，一顿饭吃完，也已经入夜了，火锅被撤下去后，小岚泡了浓茶，让大家消食。 第195章 又一年 黄先生今天吃喝的很是尽兴，他谈性极浓，竟然讲起了学问。 说着说着，便说起了明年小文几个的童生考试。 一家子都很上心，毕竟这事是系到在家孩子的前途，小岚也竖起耳朵来听。 “读书这个事情啊，一通百通，有道是会者不难。”黄先生大着舌头说道。 黄先生的这句话，其实是想让小文几个放松下来，因为相比于其他的考试，童生试是最简单的了。黄先生觉着容易，毕竟他可是考中了举人的人了，这话非但没让小文放松下来，反而在心里暗自较真，以后每天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直到月亮升到中天的时候，这顿饭才算彻底的结束了。因为黄先生住在前院，所以他是跟着张山峰一行人回去的。 年关将至，总是特别的忙碌，除了一年的账目需要核对外，家里还得大扫除、送节礼、收节礼等。腊月二十六那天，小岚家的铺子开始歇业了，一家人也清闲了下来。 因为黄先生家里就自己一人生活了，他索性也就没回府城，直接在小岚家里过的年。 子时的时候，张氏在煮饺子，小岚、小婷和小燕则剥蒜、捣鼓蒜泥，等着一会吃饺子的时候好就着下饭。 等饺子出锅，小岚几人也将碗筷摆好了，一家子围在饭桌上，开始吃饺子。 胖乎乎的元宝饺子，包的还是猪肉白菜馅的，这个馅料是过年时必吃的馅料，年年如此。饺子包的不大，一口正好可以吃一个，黄先生吃到第二个的时候，就吃出来铜板来了。 “恭喜黄先生啊，明天肯定能顺风顺水，考中进士。”众人笑着给黄先生道喜。 黄先生已经入乡随俗了，现在已经很习惯盛家屯子的守岁方式了。能吃到包着铜币的饺子，他自然也是很欢喜的，毕竟过年就是要讨个好彩头。 除夕的夜里是干冷的，不过好在没有风，小岚的家里挂满了红灯笼，将整个院子照的很亮堂。 吃完了饭，一家人略微收拾了一下，就一起去门口放烟花爆竹了。 等村子里远近的爆竹声渐渐的平息了，几个孩子的烟花爆竹也都放完了，跟黄先生、她姥姥、姥爷、舅舅、舅妈互道完新年好之后，就各自回屋安歇了。 年前在兴元府买的羊皮和狼皮，一家人一人做了一件皮袄。小岚、小婷和小燕做的是褙子，张氏、申氏、付氏和刘氏做的是袄，盛轩、张山峰、张庆丰、张庆年、黄先生、小文、小虎、小澄和小强做的是大氅。 过了今年，小岚就十三岁了。 几个孩子向张氏、盛轩、申氏、张山峰等人拜年。 长辈的笑着拿出红包来，让他们一人分一个。小岚捏着胖鼓鼓的红包，笑的见牙不见眼。 给家里人拜完年之后，几个孩子又去给黄先生拜年，自然也是每人收到了一个红包。 正月里，走亲戚、串门子或者接待来拜年的亲友，或者家里请客，或者出去赴宴的，一家人很是忙碌了几天。不过，家中最忙的当属盛轩了，小岚给他算着，他几乎每天都要出去赴宴，多的时候，一天甚至两三个酒席都邀请他。要不说闺女是爹的贴身小棉袄呢，盛轩的这些宴请，小岚都是很上心的，有的人家，她就让她大舅或者二舅陪着她爹一起去了。 过年，大人忙，但是小孩子却是最悠闲快乐的。小岚、小婷和小燕在去了包掌柜家和盛玉贵家吃了酒席之后，就闲在家里了。三人天天在热炕头上窝着，姐妹三人或做针线或写字看书打发时间。 这天天气晴好，姐妹三人就到了盛家的老宅，找小叶玩耍。 虽然盛老爷子和崔氏已经去了河间县好长时间了，但是小叶一家子还是窝在原先住的那个屋子里，并没有搬到宽敞的正房里去。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家里被刘氏和小叶收拾的很干净，炕也烧的很暖和。刘氏拿出一盘炒瓜子来，让姐妹四人坐在炕上边吃瓜子边唠嗑。 “四叔和小涛呢，他们串门去了吗？”因为没见到盛浩和小涛，小岚就问道。 “在上房那边烧火呢。”小叶道。 要想将没有住人的房子保管好，小叶一家子几乎天天都要去上房、大房、二房的屋里烧火热炕。因为一旦断了火，房子就会上冻，而房子一旦被冻过了，很容易就会裂开缝，然后很快就会老化甚至坍塌。 盛浩很是尽职尽责的替盛老爷子看顾房子的。 四人说说笑笑了一阵，就说要去找家玉玩。听说家玉这几天得了风寒，被申氏禁锢在家里，不让她出来，所以四人打算去看看。 从老宅出来，没走多长时间，就到了盛玉贵家，反正都是一个村子住着的，去哪家都是抬抬脚的事，并不费什么工夫的。 家玉并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过年的时候着了凉，喝了两副驱寒的药后，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盛玉贵和申氏是担心她出门再着凉，所以就禁了她在屋里，不许出去玩。 家玉家她们来了，非常的高兴。招呼她们到炕上坐。申氏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了，端了炒花生、炒瓜子和糖果让几人吃。 “你们自己玩哈，婶子那边还有客人，就不陪你们了。”申氏笑眯眯的对着几个孩子道。 虽然盛玉贵家和小燕家还没捅破窗户纸，但是两家人倒就是比普通人家热络，因此几个孩子也没将盛玉贵家当外人，小姐妹们很是欢快的聊着天。 因为老盛家都在河间县，所以今年老宅这边很是安静。但是庞秀娥的娘家却跟河间县打的火热。自从知道自己的闺女跟着盛诺一家子去河间县享福去了，老庞家便跟盛老二家频繁联系起来了。 第196章 打算雇人 这天晚上吃的是锅子，小岚现在的状态是，一日不吃锅子，都会想的那种。这次吃的是鸡汤锅，鸡汤里边放入了味精，汤炖的油光清亮，只看那么一眼，小岚便食欲大开。 小岚先舀了一勺子鸡汤，入口鲜味实足，喝的人身上暖暖的。 小岚喝美了，连声夸赞张氏，“娘，你这鸡汤炖的真好喝。” “好喝你就多喝点，这汤补身体。”张氏笑着道。张氏炖的鸡汤，用的是包掌柜家送来的老鸡，据说这鸡足足养了三年了。这火锅的汤底就是用这老母鸡熬的。 一家人一边说话，一边闲聊。 “我还是想养猪。”这几天张氏出去串门，村里不少媳妇都有养猪的想法，这不禁让张氏放下的心，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那娘你打算养几头啊。”小岚问道。明天家里要养兔子，还是成规模的养，小文几个得顾着学业，估计没多少时间帮忙打猪草。家里又有长工，今年又加了大江和小河，光家里这么多人的伙食，就够张氏操办的了。现在她又有养猪的想法，这只会让她本来就忙碌的家务更加的繁忙。 “我看咱们那个新猪圈，养十几头不成问题。”张氏笑着道。 “那咱们就抓十五头养吧，”盛轩和张氏商量道，“等镇上的大集开了，咱们就去集上抓猪仔。” “对。”张氏笑呵呵的道。 看来夫妻二人是完全没考虑到自家的人手不足了。养十几头猪可是个大工程，那张氏得一天到头的没有闲时候了，因为她不光要置办猪的吃食，人的饭食也需要她置办。 申氏听到家里要抓猪仔，笑着道，“抓了猪仔来后，我帮着喂养。” 小岚沉默了一会，想了片刻后，便笑着建议道，“娘，咱家再添点鸡鸭鹅吧，今年咱家的鱼塘也就能投放鱼苗了，开春后咱们庄子上肯定会绿油油的一片，地方也大，不缺鸡鸭鹅的活动范围和吃食。” “那肯定的啊。”张氏笑着道，“我打算再添五十鸡，五十只鸭子。咱家这地方有的是，就是饲料啥的，咱家也有，毕竟豆腐作坊里的豆渣子多的是，但是就是鹅不太好买。” 盛家屯子的周围，养鸡养鸭的很多，但是极少见有养鹅的，因此卖鹅崽子的也不多。 “这个我等托玉贵兄弟帮忙打听着点，他认识的人多，说不定有路子能买到呢”盛轩道。 “这个好，玉贵叔应该能办到，咱这十里八乡就没他没去过的地方。”小岚连忙提供情绪价值。在她印象里，鹅是非常凶的，能看家。之所以她会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前世的时候，一到寒暑假，她就到她姥姥家住着。她姥姥家是养鹅的，她姥姥家的鹅是非常凶的，长长的脖子那时候比她要高的多，那时候她是被大鹅追着咬过的。 并且鹅不光个头大，生的蛋也很大，一个鹅蛋能有三个鸡蛋那么大呢，还营养丰富。 “娘，这么多活计你能忙的过来吗？”小岚趁机问道。 “呃……”张氏沉默了一阵，然后说道，“要不然咱们家里雇个人吧？不过得找一个不偷奸耍滑，多嘴多舌的。” “娘，猪和鸡鸭鹅都是在庄子上养的，咱们雇个媳妇，就能把干了。但是内院还得你和我姥多上上心。”内院里雇人干活的话，她是不太放心用的。内院是她们家的核心区域如果不是买断的人口的话，她坚决不用。要不然雇个人有了外心，还不够她费心的呢。 “雇的这个人也不用全天在她家里待着，只要能按时的将猪、鸡、鸭、鹅喂上就行了。”小岚补充道。 哎，还是得等小文考上秀才、举人，她们家才有一个买断人口啊，如果将来小文能做官，那她也就不用这么畏首畏尾缩手缩脚的了。 小文立马接受到了小岚给的眼神，马上心领神会，“二姐，我会努力的，你放心。” 张氏见小文如此知道上进，甚感欣慰，她笑着道，“那咱们就在村子里找个媳妇吧，来咱家也就是抬抬腿的事还能照应着家里，估计有很多人愿意过来。” “娘，咱家雇人，你心里头可得有个数。咱们就找本分的，行事端正的，最好不要雇亲戚里头的，要是被人诟病咱们让亲戚干活，这话可不好听。”小岚道。 小岚就担心这钱花上了，但是雇的人来又不给干活，要是亲戚里道的来了，她在家里充起了大爷，你说也没法说，这不是纯给自己添堵嘛，花钱找罪受。 张氏点点头，家里雇人来干活是需要付银钱的，一个村里住着，离着近，只要能做完小岚家里的活，她们就可以回家忙活自己的营生了，这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这份工可是相当抢手的。 “闺女说的对，以后咱家以后办事情，也不是不能讲情面，但是得心里有杆称，不能因为抹不开情面，就胡乱应承咱们心里不愿意的事情。” 第二天张氏出去串门子的时候，就放出家里要雇人的口风了。 只要没出正月，都是年，这些天庄户人家里也没多少事，就是相互串门子。 很快，小岚家里雇工的事情就有了着落，雇的是邻村桂花里的小春媳妇。这个媳妇四十来岁，出了名的利索能干。 小春媳妇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她一天来小岚家里做几个时辰的工，并不会耽误到自家的活计，还能赚些银钱来贴补家用。 小岚家里给她定的工钱是每月五十文钱，三节的节礼跟豆腐作坊的一样，这样一年算下来，也有不少的收入呢。这对庄户人家来说，已经算是意外之财了，跟小春媳妇说好了，等出了正月，家里抓了猪、鸡、鸭、鹅后，她再来上工。 “哎，也不知道咱爹娘在河间县怎么样了？自从他们三人上次走了之后，就没有消息传来了。”盛轩叹息道。 每逢佳节倍思亲，每当逢年过节歇下来的时候，盛轩就备思念盛老爷子和崔氏。因为平时忙的分身乏术的，每天吃完饭就忙着休息了，根本就没时间想这些事情。 第197章 盖吃食铺子 “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小岚劝慰道。 可不是咋地，没有消息，说明人家生活的自在，想不起这些亲戚来，要是过的落魄的话，早就想法设法的通知小岚一家子了。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过完了十五，虽然还没出正月，但是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就算是这个年过完了，这也意味着新的一年又要开始忙碌了。 因为这次去兴元府所赚颇丰，所以今年小岚想将自家的吃食铺子盖起来。 这个事情也不是她拍脑袋瓜子拍出来的，她这是考察过了的。现在她家有豆腐作坊、编织作坊、香皂作坊，这些是已经投入使用了的，并且见到回头钱了的。去年她们家还挖了鱼塘，买了地盖了兔子棚子。今年她是打算大干一场的，要是这些都能实施的开的话，那盛家屯子恐怕会吸引很大一批行商过来。 小岚家里是很民主的，虽然小岚极想建吃食铺子，但是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一家子坐在了一起，商量建铺子的事情。 虽然春耕之后建铺子也不迟，但是一家子一议论了一番之后，还是觉得要早点将房子建起来，一面后边出现以外，耽误了建房子的进程。 一家子都没做过吃食铺子的生意，刚开始的时候，盛轩还有些犹豫，但是当他听到张氏说，咱家如今的这份家业都是闺女挣下的，不说她这次从兴元府带回来了多少利润了，就算没有这趟去兴元府赚的银子，她想做什么，我也是举双手赞成的。你也不想想，咱家的哪份产业不挣钱吧，现在咱们在分家之后，能这么快的立起来，能在村子里挺起腰板来做人，这都是谁给咱家带来的？ 盛轩听了张氏的话，都感觉有些羞愧。毕竟赚钱养家是他的责任，现在这份责任闺女替他承担了，现在小岚想着开吃食铺子，他却犹犹豫豫的，这不是跟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一个德行嘛。 很快，一家人就通过了盖吃食铺子的决议，还是要在春耕之前建起来。 建吃食铺子的工程，可不是先前的豆腐作坊、编织作坊、手工作坊可比的，这可是要投入大量的银钱和人力的。 本来小岚是想自己画图纸，建造她理想中的吃食铺子的。但是想到吃食铺子盖的地点是在盛家屯子，要是建的铺子太特立独行了，她怕村里人接受不了。要是在府城的话，她肯定自己动手设计，毕竟目标客户不同，兜里的银钱多少也不同，府城的人比村里的人更有猎奇的思想，也更愿意接受新事物。 盖房子是需要小工的，这些普通的活计，拉沙啊、拉石子啊都可以从村子里找人帮忙，但是垒墙啥的，是需要手艺的，普通的庄户人家盖个自家房子还行，但是要盖吃食铺子，怕是不能够了。 盛轩还是找的盛玉贵帮的忙，让他请来十里八村的有名的泥瓦匠来盖吃食铺子。 有规矩，方成方圆。小岚家里也做了简单的分工，盛轩事建房的总监工，小岚则是财务总监，饭食建吃食铺子的所有花销，都要经过她掌管、发放。 为此，小岚特意做了个账本，每日她爹所领取的每一笔银钱的多少和用途，她都记得明明白白的。 建房子的前期，先是要买石料，要买石料，就需要找拉脚的大车。小岚家里虽说有马有牛，但是牛需要在豆腐作坊拉磨，马车虽然空置着，但是自家人个个手底下都有一摊事情要忙活，根本就凑不出个人手来干拉石料的事。 “这事我交给春柱了，春柱说，装车、卸车都是他的事，他自愿给咱家帮工，不另外要咱的工钱。”盛轩在跟张氏和小岚商量。“但是我看他一个人忙不大过来，我想在咱村再找个人跟着，帮着他一块搬石料。” “这事我看行，咱们毕竟一个村子住着，也知根知底的，春柱和他媳妇都是实在人。”张氏道。春柱跟张氏做闺女的时候，就认识。后来两人又前后脚的嫁到了盛家屯子，因此也就更加要好了。 “我看这两天春柱和他爹都在给咱家帮工呢，俩人都挺舍得出力的，是个实在人，我心里也愿意将赶脚的这个活计交给他。”盛轩笑着道。 小岚一边听着夫妻俩说话，一边扒拉着算盘珠子，记着账。 “这一天天的，银子是哗哗的往外花啊。”张氏看着已经有些厚度的账本，感慨道。 要盖吃食铺子，还要将吃食铺子盖的耐用、美观、结实，可不得花钱的嘛。 等盛轩和张氏商量的差不多了，小岚的账本也算的差不多了，她将账本和银匣子收了起来。原因无他，只因此时太阳快西斜了，要到做饭的时间了。 因为盖吃食铺子，不光请了村里的人，还请了泥瓦匠，这些人每天的饭食，小岚家都是要提供的。因为吃食铺子就在庄子的边上，靠近官道，所以这些人就地就在那边吃饭，并不往小岚家里来。 而小岚家需要做的就是，将做熟的饭菜提到吃食铺子的工地上，给帮忙的人打饭。 做好了饭菜，张氏、小岚、小婷、小燕提着，身后又跟了个来帮忙的小叶。 出了家门口，往旁边看去，远远的就能看见盛轩挣带着十几个人在干活。 “二姐，等等我，我也跟你们过去。”小文从书房里出来，跑到小岚跟前，笑着对她说道。 “先生布置的功课都做完了吗？”小岚摸着小文的头，笑着道，“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了童生的考试，毕竟再过不久，就要考试了的。” “功课都做完了。”小文立刻道，“读书虽说要读万卷，但是黄先生还告诉我，还要多看。” 小岚点点头，这话说的在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将所学的知识融会贯通了。 姐弟俩绕着工地来回的看了一圈。 第198章 建房琐事 吃食铺子的布局是一家子商量着来的，吃食铺子盖的是个三层，一楼主要是柜台、厨房、储物间、休息室、以及大堂。 二楼和三楼则是雅间，跟现代的包间差不多，私密性比较好。 “咱家这个吃食铺子其实跟酒楼差不多了，这里又靠着官道，肯定赚钱。”小岚道。其实她说的一点错都没有，这里的地理位置太优越了，即便不是开吃食铺子，就是做个别的生意，哪怕是个茶楼，都指定赚钱。 没过一会，官道上就响起一阵骡子拉车的声音，原来是春柱拉着石料回来了。骡子车在吃食铺子跟前停下，春柱和春柱他爹从车上跳了下来。原本在各自忙活的人，连忙过去帮忙卸车。 这个时代一般都是用骡子拉车的，骡子比马便宜，体型却比马高大，但是就是不能繁殖。但一头壮年的骡子就能拉五百公斤左右的大板车，耕种的时候也比牛马的耕种能力强。所以一般做行脚营生的，一般会买骡车，它的性价比是最高的。 小岚和小文看着一众人在那忙活着，他俩自然不能光站着看光景。俩人连忙跟了过去，打算帮着一起卸车。 “闺女，这石料沉，你一次可别搬多了，最多搬两块。”盛轩看到两人帮忙，连忙嘱咐道，“小文，你年纪小，力气也小，一次就搬一块。” 小岚是很听劝的，她听了盛轩的话，果断的搬了两块石料，石料入手，果然是有些分量的，她的背和胳膊随着手上的石料，往下沉了沉。 小岚边搬石料边感受着它的重量，估摸这一块石料差不多得三四斤的样子。这种石料沉，说明它的密度大，这样的石料一般非常的结实。想到这一块石料就需要三文钱，哎，虽然价钱贵，但是质量摆在那了，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想到近期匣子里的银钱极速的减少，小岚暗暗下决心，为了生活的更好，她也要努力的赚钱。 她和小文忙了一会，等张氏和小婷走了过来，几人将饭食给工人们打好，就回家去了。 不过小文并没有跟着她们一起回来而是留在了工地上。小文年纪小，也帮不上什么忙的，一开始的时候，盛轩是不想让他在工地上待着的，但是听小岚说，让小文在那多听听，多看看，对他也是有好处的，盛轩也就同意了。 很多人，一辈子就守着一个房子，现在都不兴分家的，几代人同住在一个房子里，很少会有机会参与建房子的过程，还是盖的三层小楼。 用小岚的话来说小文以后要顶门立户过日子的，他现在年纪虽小，不能学到很多，并且还有很多是他不能理解的，但是他今天的所见所闻，在以后的生活中，应该会帮上大忙的。 凡是对自家孩子好的，盛轩都是喜闻乐见的。虽然小岚也想留下帮忙，但是现在是古代，虽然农村不太注重男女有别，但毕竟一个丫头片子在工地上忙活，还是会被人说三道四的。虽然她心里有些不满，但还是选择了接受。因为这就是社会现状，这是根植于普通民众内心的东西，她无力改变。 社会现状就是，一个女孩子再聪明、再能干，也是不能抛头露面的，露面的事情还是得由男人出面。要是真有女人不顾这些世俗工序，人们虽然不对方面说着什么，但是背地里说的话，就不会那么的好听了，甚至有些激进的，当天就会将难听的话说出来。 小岚可不想当这个异类，挑战这些根植在民众内心的东西，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赚钱，过上她理想中的日子。 小文这个年纪，还被人们认为是孩子。很多人家这么大的孩子，只能在家里干些杂活，家庭的一些决策，他们是不能参与的。 小岚家是有所不同的，毕竟有她这个异类在，并在建设这个家的事情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潜移默化的张氏和盛轩受到了小岚思想的冲击因此在这个大家庭里，他们这些孩子和大人一样，是有发言权的，并不会被忽略。 这与小岚的思想极度的契合，她并不愿意看到小文只做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她想让他从小就接触社会，以后能更好的生活。 不论在古代还是现代，一个女娃子有几个能干的兄弟，都是不能忽略的一股力量，娘家人始终是她们坚强的后盾，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娘家兄弟都会帮忙出头的。 在这个古代，这点尤其重要。不管她这是为人还是为己，好好培养小文都是很必要的。 “我爹说了，等收工了，他再跟小文回来吃饭。”小岚道。 过了一会，大江、小河、丁一、王二就跟着盛轩回来了，他们是回来提水的。几人将木桶、木盆拿了出去当然了，木桶里是盛满了水的。 丁一和王二推着车，大江和小河扶着，等帮工们洗完手和脸，吃过了晚饭，家里离着近的，就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去了。而一些离家远的，就干脆不回去了。反正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他们就在工地上搭了窝棚，晚上就睡在那，晚上正好看着建房子用的材料。 小岚家建的这个吃食铺子，本来盛浩说要来帮忙的，盛轩没让。毕竟他现在在豆腐作坊里做活，那里也只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他要是来帮忙的话，他手头的活计还得交接给旁人，那真不够麻烦的呢。 盛浩见他们人手充足，也就没再坚持了，毕竟都是他三哥家里的活计，怎么都是干的。 盛轩忙活着外面的一摊事，庄子上的事情也不能落下了。俗话说的好，瓜菜半年粮，小岚家又填了长工，各类蔬菜自然也得种上了。 自从买了庄子后小岚家还没有开垦出来，很多地方都还荒着。小岚干脆放了一把火，将荒草都烧了，烧出来的草木灰正好可以肥地。自古以来，焚烧荒草都是开垦荒地的第一步。 第199章 种地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将整个庄子上的地上的荒草根以及杂七杂八的灌木丛的根都刨出来，还要翻地、整地、休整菜畦。 因为天气刚刚开始回暖，离着种地还有一段时间，翻地却可以先做起来了。小岚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她自然不能等到火烧眉毛的时候，才开始着急。 因为盛轩得盯着人盖吃食铺子，小文、小虎几个男孩子得跟着黄先生上课，张山峰得管着编织作坊，张庆丰和张庆年两口子，一个管着豆腐作坊，一个管着香皂作坊，家里能用的人只有张氏、小岚、小婷、申氏和小燕了。 张氏干劲十足，小岚虽然也有信心，但是看到庄子上那成片的地，还是不得不认清现实。凭她们娘几个，是翻不完地的。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小岚知道，光口头上跟张氏说，她们做不完这些活计的话，她娘肯定是听不进去的。让她娘死心的唯一办法，只能是让她碰着南墙了。 因为张氏干劲十足，小岚是不可能扫兴，给她浇凉水的。早晨吃过了早饭，张氏、申氏带着小岚、小婷和小燕就扛着铁锨到地里来了。 因为是荒地，土地邦邦硬，小岚挥着比她还要高的铁锨开始翻地。因为地表很硬，只能用铁锨才能将地翻开，要是用犁的话，根本就犁不进去，因为地硬的打滑。荒草还行，因为根比较浅，用铁锨一次就能撅起来了，等到除灌木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好搞定了。灌木根系发达，还是木本植物，根扎得很深，因此需要铁锨挖得很深才能将它们得根系挖出来。 娘几个干的满头大汗的，才挖出来一小块地出来，这时候却到了做午饭的时候了。 午饭要是自家人吃的话，稍微将就一下也就过去了，因为是要给建吃食铺子的工人供饭，所以饭食准备的得尽心些。 娘几个收了铁锨，就往家中走去准备中午的饭食了。 张氏一边洗着菜，一边聊起上午刨地的事情来了，“这活比我想象的要累的多啊，就咱们娘几个人，十天半个月的是弄不完的。” 小岚听见张氏这样说了，就知道时机成熟了，“娘，我知道你能干，但是咱们可没工夫啊，咱家的鸡、鸭、鹅还有猪还没抓呢，还有咱们还得给建房子的工人们提供一日三餐，要是咱们再开这块地，就是个壮劳力过来，恐怕也是做不到的哩。” 小岚说的这个问题很实际，今天上午的时候，张氏是好好打量过她们家的庄子的，虽然庄子里建了作坊和长工们住的房子，还建了猪圈和鸡圈，除了规划出来的一片地不能耕种外，其他的地也是很大的。凭她们娘几个的劳动强度，要刨完整块地，确实有些难度。 不是她们完不成这个活计，只是正如小岚说的那样，她们没有那个工夫做这个事情。家里的一日三餐得准备，这不是几个十几个人的饭食，而是三十多个人的饭食，光做饭这件事，就够费她们娘几个的时间了。 小岚见张氏沉默的思考着，就忙提出了解决方案，“娘，咱们还是得请人来帮忙。” “娘，家里离不开你，我姥、我姐和小燕姐也得帮衬着你给工人们做一日三餐。我也得记账，要是咱们再去刨地，确实忙不过来。” 小岚赚钱，就是为了钱生钱的，而不是要把经历放在这些事情上来。她的人工是非常值钱的，是要创造更大的财富的，而不是要在地里刨食的。 “咱们庄子上的这些地，怕是以后都得请人帮工了。”小岚想了想，继续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家里确实人手不足。反正她这次从兴元府大赚了一笔，请人春耕种地也是足够了的。 张氏叹了口气，“只能请人了，只是这请人干活，工钱可不少。” 小岚笑道，“娘，咱们现在不缺钱，再说了，咱们赚钱不就是想更好的生活嘛。” 说通了张氏，等到晚上的时候，一家子坐下将请人的想法说了。 “咱家还是得请长工，还得是那种会种地的。”小岚建议道，“这样，以后由长工带着雇的人去地里干活，我爹只要能把握个大方向就成了。” 盛轩点点头，他也是赞成闺女的意见的。自从家里建吃食铺子，他愈发感到自己分身乏术了，雇几个长工，正好可以分担他的负担。 “那咱们还是托你玉贵叔帮忙请人吧。”盛轩道。 既然家里要雇人了，那就不缺人手干活了，小岚就将之前她姥爷提过一嘴的种果树的事说了。 这个想法跟盛轩的计划不谋而合，树可以遮阴，鱼塘里养鱼的话，也可以吃些掉下来的果子，每年剪的枝条子也可以当柴火烧。 小岚在现代的时候吃惯了水果的，来了这里之后，她姥爷一家子在西山村住着的时候还好，那时候他们每年都会送来果子。自从两家人住在一块了，果子也就断来了。 她现在是十天半个月的吃不上一顿水果，想到以后自家庄子上能种果树了，也就能实现水果自由了，她自是高兴。不过，最高兴的还得是张氏，她可是西山村的姑娘，因为家里有果园，自小吃的果子就多。自从嫁到盛家屯子，她就很少能吃到水果了。 做盛家的儿媳妇，好吃的、好喝的自是轮不上她。况且盛家日子过得节俭，也不会余外花钱买水果吃，就是买了，也轮不到她来吃。 想到自家要种果树了，那她就可以跟出嫁前一样，实现水果自由了，她不禁乐出了声音来。 “这个想法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哈哈哈”张氏笑着道，“让你姥爷托人给咱弄些果树苗来，什么苹果、梨子、杏子、李子、桃子的，咱家般般样样的都种上一些。”边说着，她也坐不住了，兴冲冲的往门外走去，“我这就去找你姥爷去。” 第200章 种牧草 没过多久，盛玉贵就介绍了两个长工过来，经过盛轩的一番考核后，两人都被留下了。 “咱家的地生，等到菜苗长出来了，得经常的拔草，估计到时候也拔不过来，”盛轩道，“等过两年庄子上的地耕种熟了，也就好了。” 春天是耕种的季节，家里雇来长工了，那庄子上地里的活计就由两人带着短工干了，两个长工一个叫大刘，一个小刘，是两个亲兄弟。 等将菜地布种上了，小岚想起了她买的牧草种子来了。她打开麻袋看了看，拿起一撮淡褐色的种子出来，用手搓了搓，“大刘叔、二刘叔，这些牧草种子也需要布种上。” 种庄稼两人在行，种草确实第一次听说。“这东西怎么种啊，撒下去就行了吗？”大刘问道。 小岚认真的想了会，“这东西应该随便撒撒就成了吧，反正是草，总不会不长吧。” “对啊，草随处都能见到，就是被踩踏了也能长好，我也觉着随便撒撒应该就能成。”小婷赞成的说道。 大刘和小刘从来没种过牧草，听姐妹俩说直接撒到地里去，他们就真的直接撒了，小岚、小婷和小燕也跟着帮忙，几人一撒一大把，买的那八十亩地，除去建兔子棚子和人住的地方没撒种子之外，其他地方都撒上了。因为这个活计轻松，几人一天竟然就都干完了。 撒完种子，几人又巡视了一番，将草种子厚的地方，用脚踢散些。 等几人晚上回到家里，跟家里人说起了他们今天干活的情况，申氏直接听的目瞪口呆，“你们这是种草还是喂鸟啊？” 小岚张大嘴巴，“鸟还吃牧草种子？” 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申氏这么大年纪了，知晓的就是比她多，况且之前她家住在西山村，家里又有果园，懂得自然是比小岚多多了。 “姥，你快帮我想想补救措施吧，这可是兔子得口粮啊。”小岚道。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你们先扎几个稻草人等明天一早放到地里插着吧，打明儿开始，你们啥都别干了，就去地里赶鸟吧。”申氏道。 小岚想了想她家将近八十亩地，抱着侥幸的心理结结巴巴的道，“姥，就算鸟吃了种子，也应该不会吃太多吧，咱家这么大块地呢。” 当天夜里，就下起了小雨，都说春雨贵如油，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申氏也顾不得做饭了，看着密密麻麻的雨点子，高兴的道，“这可是老天帮你呢，这场春雨过后，你种下的牧草种子应该就能出了，也就不怕鸟雀了。” 小岚听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场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两天，等天好了后，小岚再到地里看的时候，牧草种子就有从地里长出来的了。 草是长出来了，可是兔子还没着落呢，小岚叹息道。 兔子跟家禽可不一样，家禽从集上买刚抱窝出来的幼仔就成了，这个年代，可没有家养兔子一说的。 打瞌睡就有人来递枕头了。何明与跟着小岚去兴元府的时候，就知道小岚今年有养兔子的计划，牧草种子还是他帮忙找的呢。 春日里他得了闲，就跟着沈阿大来盛家屯子转转，顺便想再取取生意经，毕竟一个年过去了，他上回赚回来的银钱也用的七七八八了。 小岚直接领着两人到了她的兔子棚场看了，“我知道你们军区的粮食紧张，估计最近不少人去山里抓野兔打牙祭吧。”小岚看着两人，笑眯眯的道，“咱们商量个事呗，你们打的兔子给我送来，我也不占你们这个便宜，等我家兔子第一栏出栏了，我双倍的还给你们，如何？” 何明与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这个事情，我得回去跟沈将军商量一下。” “去吧，去吧，别让我等太久了。”小岚道。 等送走了何明与和沈阿大，小岚就抱出了钱匣子开始盘算银钱。 “吆，小岚，你好有钱哦。”小燕看着小岚摆放了一桌子的银钱，高兴的说道。 小岚抚摸着这些银钱，心塞的不行，“这些银子很快就不是我的了。” “为啥呀？”小燕纳闷道。 “等过两天何明与送兔子来了，草料啥的肯定是不会给我送的。现在咱们地里的牧草还没长出来。兔子数量多了，咱们就得雇人照看兔子和买草料了，毕竟咱们家里人实在是分身乏术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给兔子割草。” 何明与和沈阿大来盛家拜访小岚的事，小燕是知道了，只是她不知道小岚竟然让他们帮忙抓兔子了，想到军中那么多人，就是一人逮一只兔子，那数量也相当的可观了。要是过几天他们送来成千只兔子过来，而地里的牧草还得长一段时间才能长成，在牧草长成之前，估计她们都得雇人帮忙打草了。 小燕想到这些银钱很快就不是她们的了，也有些心疼的道，“小岚，你把这些银钱给我吧，我给你打草。” 小岚听后哈哈大笑道，“咱们现在还小呢，可不能上山瞎折腾，况且家里这么忙，家里的活计就够咱们忙活的了，哪有时间去打草啊。”小岚看着小燕心疼钱的模样，安慰道，“表姐，放心吧，我们现在撒出去的只是小钱，等兔子长成后，我们就能赚大钱了，撒出去的这些银子迟早被咱们赚回来。” 果然不出小岚所料，沈六已经同意了小岚的提议，并且很快的就安排何明与将第一批兔子送了过来，并且还那排了几个老兵帮她照看兔子。 这边忙的如火如荼，地本来就在桂花里，村里的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等村里人打听到兔子是沈六安排的人看管的时候，也不知道谁以讹传讹的，说这些兔子是小岚家帮着沈六养的，本来对这些兔子有想法的村民，此时也已经偃旗息鼓了。沈六是府城总兵，他们可惹不起，也就更不敢打这些兔子的主意了。 第201章 兔子成灾 这些事小岚自是不知道的，她现在可是忙的不可开交。 何明与带了人过来送兔子、看管兔子小岚自然高兴，毕竟能解她目前人手的不足。不过看到他们送来的兔子，只是一些兔崽子。而稍微大点的兔子，竟连一只都没有。 小岚看向何明与，用眼神询问他。 何明与不好意思的笑着道，“我们当兵的日子过的难啊，平日里就指望着能去山里打个野味改善改善了，这不是大的野兔子都让我们打牙祭了，这些小兔子养一段时间也就长成了，呵呵呵......”何明与尴尬的边笑着边打着哈哈。 小岚看着送来的兔崽子，终究是没跟何明与抱怨什么。沈六手底下的士兵过的艰苦，她是知道的，要不然沈六也就不会让何明与跟着她去兴元府做买卖赚钱了。 小岚看着这次跟着何明与一起来的人，个个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那种，不过这也够用了，她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将人放走了，小岚笑呵呵的对何明与道，“何大人，既然你们来了盛家兔子，我们自然要好好招待的。不过，我家没准备这么多人的饭食，咱们得自己想想办法。” 何明与听见小岚要管饭，立马凑上前去，“要我们干什么？你说就行。” “当然是搂草打兔子了。”小岚道。“咱们今天中午就在这里吃，至于能吃到多少肉，就看咱们能打到多少兔子了。” 何明与听了小岚的话，有些犹豫，毕竟他带过来的人，都是伤残人士，他们能捉得到兔子吗？他这次将这批人送到小岚这，其实也是为了减轻沈六的负担的，想着小岚家养兔子，他们喂个兔子、看管着兔子应该是能做的。要是他们能在这里稳定下来，以后能自食其力了，那么沈六也就不用给这些人发军饷了。他想的更加的深远，要是小岚养兔子、做兔肉的这条产业链能做起来的话，那他们的那些退伍的士兵就有去处了，这也是沈六让他过来看看的原因。 小岚看到何明与脸上的迟疑，突然福至心灵，立马就知道了他担心的是什么。“放心吧，咱们又不是要跟兔子赛跑，咱们捉兔子靠的是这里，”小岚指着自己的脑袋，对何明与说道。 士兵就是士兵，他们还是很听指挥的，让他们只在大山的周围转悠，他们就绝不往深处去。深山里有多危险，这些人其实也早就听说了，毕竟流民们进山，被狼咬死的这件事传播的很远。 小岚领着这一群人一路进山，有的兔子就从他们不远处跑过了，只是这些退伍的士兵腿脚或者胳膊并不灵便，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兔子跑走了。 “这一路走来，你没发现点什么吗？”小岚见何明与一直在看沿途的风景，便主动打破了沉默。 何明与想了想刚才的所见所闻，便回复道，“兔子有些多啊。”说道这里，他的眉头就立马皱起来了，刚才还没觉着，现在被小岚点破了，他就将注意力放在脚底下的草地上。 此时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地上的青草却不多，仔细看的话，不是青草不多，而是青草被吃的只剩下草茬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何明与问道小岚。 “就是你眼睛看到的，你亲身经历过蝗灾，一定没经历过或者听说过兔灾吧。”小岚回复道。 “兔子还能成灾？”对于这个说法，何明与可是头一回听说，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小岚问道。 “什么东西多了，都会成灾的。零星的蝗虫不会成灾，但是蝗虫成群结队的多了，超过了环境消化它们的能力的时候，就会成灾。而野兔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是超过了环境所承受的限度，就成了灾害了。”小岚接着道，“这也是我最近才发现的，原本以为我是余外多心了，可是这一路走下来，没想到情况比我想象得要糟糕得多。现在可是刚开春啊，你看山里的兔子就已经啃到这边来了，要是我们都不管控的话，再过个一两个月，等山中的野草都被吃光了，那这些兔子就只能下山来吃庄家了。” 沈六可是分派下去很多军田的，这些田地由军户们耕种，他们可是要给沈六提供军粮的，要是真的像小岚说的那样，那今年的军粮还会有着落吗？ 何明与听到小岚说的如此的详细，点着头道，“看来咱们得好好的打一打兔子了。” “其实兔子是昼伏夜出的动物，现在大白天的，兔子出来活动的数量还是少的，要是到了晚上，那可就不止这么一星半点的了。”小岚一边领着何明与一行人往山里走去，一边给他普及知识。“我以前跟着我爹来打兔子的时候，都是掏兔子洞的，有的时候还会设陷阱打兔子，不过设陷阱的话，当天是看不见兔子的，得第二天来陷阱里看。” 小岚之所以跟何明与聊的这么详尽，其实她是指望他能将自己的话告知沈六的，让沈六能提前预防图宰。因为要是兔子真的成灾的话，那么好不容易从胡人的铁骑下生存下来的人，预计数量又得锐减，庄家都被兔子吃了，可不就得饿死嘛。那老百姓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咱们今天能抓多少，抓多少啊。”小岚跟何明说道。 何明与听到小岚说的设陷阱和掏兔子窝的方法，眼里闪过了亮光道，“要是你说的这些方法我们这些人能抓到兔子，那我们就不愁了。将军那退下来的老兵还有很多，他们虽然腿脚不灵便，但是掏个兔子窝、设个陷阱啥的，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何明与想到兵营里的士兵们十天半个月的不见一顿荤腥，要是这次能抓到兔子，那么这段时间士兵们就有肉吃上了，“小岚，你觉着这是灾难，但窝却觉着，这是上天给我们的一个机遇。” 沈六手底下就是不缺人，健全的、残废的、老的、小的，甚至还有一些谎报年纪，混入军营的都有。 何明与想到沈六发愁安置年老体弱或者四肢不健全的兵士的事情来，要是小岚能让这些人也也能逮到兔子，那他就能将这些人给安置好了。 不管怎么说，前提是这几天先跟着小岚学习一下如何抓兔子，到时候再由他交给这些兵士们，那等到这些兵士有事情干上了，能自食其力了，沈六也就能解脱了。 小岚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只要能将兔子多打一些，那么就会降低兔子成灾的概率，她们这里的庄稼也就能保住了。“那可感情好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 何明与也知道小姑娘的心思，笑着道，“我们对打猎不是太熟，底下的士兵们也大都是农户出身，还得请姑娘教一下。” 小岚想了想，只有她一人指导的话，未免教不了太多的人，于是她便建议道，“你们军营里就没有征招过猎户吗？咱们辽东府猎户也是不少的吧。” “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何明与笑着道，“等这次回了府城，我就去找将军要人。” 小岚连连点头，“猎户对自己常打猎的山里熟悉，让他们带队教大家伙设置陷阱，一定能抓很多兔子的。而且也不会耽误你们太多的时间，花上小半天的工夫去布置陷阱，等第二天去收获了就行了。或是去掏兔子窝，尤其是晚上，那兔子可是真的多啊，布置陷阱啥的肯定有用。” 何明与听小岚这样说，疑虑逐渐增大了，“你之前夜里来过山里？” 小岚摇摇头，“窝虽然没来过，但是看到地上兔子行动的痕迹就能知道一二了，去年入冬之前，兔子还没有这么多的，没想到，一个冬天过去了，它们竟然生出了这么多子孙后代来。” 兔子三个月就能抱窝了，一窝至少也得有个五六只吧，这样算下来，新增加的兔子数量自然是庞大的。这也是小岚要养兔子的原因，只有这个繁殖量，她才能将肉干厂开起来。 何明与纳闷的道，“兔子这么能生，为啥大家都不养兔子啊？反而去养鸡鸭这些呢？” 小岚低头沉思了一会，“野兔难养啊，它是会逃跑的，庄户人家，想吃野味了，在山根附近转转，运气好的时候，就会逮到兔子。鸡鸭确实能下蛋的，自家人吃的鸡蛋一般就由它们提供了。况且就是酒楼想要野兔了，附近的猎户就会将打到的兔子送过去，咱们大启朝的人到底是吃惯了家养的禽类和畜类的，对于野味，偶尔换换口味尝个鲜还行，但是要是天天吃，咱们大启朝的厨师还没有好的菜谱呢。” “听姑娘的意思，你是有办法将兔肉做的好吃了？”何明与对小岚颇为赞赏，北货南卖可是个赚钱的买卖啊，这可是他这次跟着小岚去兴元府做买卖的亲身经历。想到兔肉的超级大市场，他不禁有些心动，蛊惑的对小岚道，“小财神，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啊，我们提供人员帮你养兔子，你负责做肉干，到时候，咱们或将兔肉销往国内的南方，或将肉干运往大金，所赚的钱，咱们三七分，怎么样？” 小岚听着眼睛一亮，要是何明与接手养兔子的事的话，他们那的人手多，兔子棚的规模还可以阔上一阔，“我七，你们三。” 何明与惊奇的打量了小岚一眼，道，“自然是窝七，你三。” 小岚觉着这人不实诚，问道，“养兔子、做肉干的这个生意是我想到的还是你想到的？肉干是我做还是你做？你就是想做，但是你会做吗？” “可是牧草是我送你的啊，还没收你的钱呢。况且我们还提供人员帮你养兔子啊。”何明与道。 “你提供人员过来，不用吃喝拉撒的吗？不用我出钱雇佣他们吗？这牧草种子虽说你没要我的钱，但是要不是你听说了我要买牧草种子，你能想到种草这个点子吗？” “你就提供了这么点的帮助，就想将利润的大头分去，买卖哪有这么做的啊？” 何明与想了想，他这样做的话，小岚确实是太吃亏了。毕竟要将兔肉销售出去，还得靠着人家小姑娘呢。况且制作肉干啥的，她还得找人或者蒸煮或者熏制的，其中要用到多少的香料还未定呢。这些花销可全部得由小姑娘承担啊。 人家这是为他们解决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士兵的就业问题，恐怕也是想着借一把沈将军的势罢了，毕竟要是她们将肉干生意铺成开来，要是真做成了的话，估计着眼红的人会有很多。到时候，凭借她家目前的能力是保不住的，她能让出三分利出来，已经是在表达自己的诚意了。 “行，这个事情等我回去和将军商量一下，到时候咱们立个契约。”何明与道，“不过先说好啊，这兔子你最好养成了规模，地方不够的话，我们六爷想办法。” 小岚大手一挥道，“我家这块地足够用了，就是不够，我们也能自己买的。不过就是兔苗的事，还得请大人上心些。” 这个时代是没有人养兔子的，自然也就没有兔苗了。兔苗没有地方买，只能漫山遍野的去抓了。现在的兔子，除了有人会养上一只两只的当作宠物外，一般就没有家养的了。 所以现在她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野兔苗的问题，这也是小岚情愿割三分利给沈将军的原因。因为她不光要借他的势，还得用他的人帮着抓野兔苗。 “等你们回去逮兔子的时候，大兔子你们就留下吃肉，至于小兔子就给我留下吧，小兔子身上没二两肉，吃的时候还不够塞牙缝的，就像这次一样，给我送这种兔崽子就很好了。” “这么多的兔子，你都打算养在这里吗？”何明与问道。“不会被人偷了吧？” 第202章 合作 小岚抓抓头道，“以前不好说，但是现在肯定没有人敢来偷兔子的。况且咱们这里还留着人看守着呢。” “也是这个理，回头我再在这周围转一圈，告诉他们这是沈将军的产业，看谁还敢动心思。”何明与说道。 小岚听后，连连点头。 等众人就到了山脚下，小岚先给他们展示了如何掏兔子窝和做陷阱。很快，一行人就身上挂着兔子出来了。 等众人返回了桂花里的兔子棚厂的时候，张氏、申氏带着小婷和小燕早就过来帮忙了，并且带了肉菜米面过来的。 中午的主菜当然是兔肉了，张氏烧的麻辣兔肉可是一绝，吃的大家都很尽兴。饭桌上张氏听到何明与谈起要跟小岚合作的事来了，当时大家都在，张氏不好多问，这会子送走了何明与，她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闺女啊，刚才何大人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呀？” 小岚就将何明与想要跟她合伙养兔子的事情说了，“兔苗何养兔子的人选他们提供，咱家主要负责将兔子做成兔肉干，到时候或运送到南方或运送到大金，到时候再详谈。” 张氏听的眉头紧皱，“闺女啊，咱家现在就这么几个人啊，这做肉干的事情能忙活的开吗？何况兔子谁都没养过的，他们虽说会提供人来养兔子，但是这些事的最终决定权还不是得又你来决定吗？心还不是由你来操吗？何况成群的兔子也不是那么好养的啊，你确定能养的活吗？” “娘，你就别操心了，成群的兔子不是特别难养的，你看咱家这片土地，咱们就将兔子圈养在这里，再加上咱们已经种上的牧草，兔子的吃食有了，只要配置上人员，稍微管理一下就成了。”小岚道。 “不过现在牧草还长涨起来，正好何明与这次留下了不少人下来，让他们打草为养兔子做准备，也就省得我们自己动手去割了，你也说了咱家没那么多人，反正养兔子迟早都是要请人的，请沈将军的人来岂不是更好，起码他们是为将军做事的，就不敢不上心的。咱们只要将地上挖上沟渠，引水过来，再将地围起来，兔子就只能老实的待在里边的，咱们也就不用担心它们会逃走了，到时候咱们保证好它们的吃食供应，保管能将兔子养好。” 张氏听着小岚的计划，听的目瞪口呆的，见她还再消化自己刚才说的话，她又补充了一句，“娘，你就放心吧，要是兔子养不活的话，到时候咱们就将他们剥皮吃肉就是了，反正咱家又不亏。” 既然沈将军想跟她合伙做生意，风险自然也是共同承担的了，要是兔子真的养不起来，那她也是不赔本的。 “娘，今年山里的兔子太多了，我觉着都要成灾了。这次沈将军能派人来抓兔子，其实对咱们也是有好处的。兔子一多，山里的草不够它们吃的，它们势必会下山来糟蹋庄稼的，要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地里的庄稼可就遭殃了呀。” 小岚虽然看重自家的兔子买卖，但是跟全镇全县乃至全辽东府的庄稼相比，她的主要目标其实还是在庄稼上。她们这些底层的老百姓可经受不起再一次的苦难、再一次的颠沛流离了。 几人收拾完之后，就回家去了。张氏也将心放在了肚子里，自己的闺女自己了解，哪怕这次兔子生意赔了也没关系，反正自家别的产业也能将底兜住了。闺女养兔子的出发点虽然是赚钱，但是也间接的帮助庄户人家守住了庄稼，何乐而不为呢。 何明与回到了府城，确是怎么也睡不着，自从跟大金签订停战协议后，他就一直再寻找自己的路。这次他隐约的找到了自己今后要发展的方向了。只是苦于天黑夜深了，他没办法去找沈六诉说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是参观过小岚家的兔子棚厂的，知道小姑娘给兔子建了棚舍。毕竟是家养兔子，自然不能让它们跟野兔一样在土里到处打洞了。他深夜睡不着，索性起来伏案写策划。 小岚的养兔子计划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小文几个却迎来了童生考试，黄先生也要回府城备考了。小文几个是跟着黄先生走的，以为府试在四月下旬举行的，要连考三场。 第203章 耕种 “娘，这两天我爹想吃榆钱饼了，干脆咱们中午就做这个吃吧。”小岚道。 这几天小文、小虎几个跟着黄先生去了府城，她心里因为有挂念，所以做饭一直是糊弄着来的。 榆树上还没呢长出叶子，只有一簇簇的嫩黄榆钱，现在的榆钱正是鲜嫩好吃的时候。 “行。”张氏点点头道。 小岚和小婷都欢吃榆钱，见张氏同意了，便笑着提着篮子，朝村里的榆树林去了。 “小心点啊，你们只摘能够的着的，可不许上树啊。”张氏见姐妹俩逐渐跑远的背影，连忙嘱咐道。 摘榆钱其实很简单，主要将树枝握住了了头，用手一撸，就可以将榆钱轻易的撸下来了。虽然这样省事，但是撸下来的榆钱不干净，树皮等杂碎会跟着一起撸下来，挑拣还需要时间。小老年觉着那不如直接上手摘干净。 于是姐妹两人，便开始摘榆钱了，小岚边摘边挑一串串的榆钱往嘴里送。这个年代没有污染，不用洗就可以直接生吃，并不会担心事后肚子会不舒服。 等姐妹二人摘了一篮子榆钱后，就结伴往家走去了。此时张氏已经将面和好了，正放在炕头发着。更了让榆钱饼子的口感更好，张氏用的是豆面和白面两掺。 将榆钱稍微投一遍水，就被揣在面里边了，和匀后，张氏就端着面盆去厨房了。 厨房的铁锅里已经炖上了白菜猪肉炖豆腐，锅是烧开的状态，这个时候贴饼子是最好的。 贴饼子是庄户人家经常吃的一个饭，跟现代吃铁锅炖大鹅的时候，锅周边贴一圈饼子有异曲同工之处。 只见张氏将面盆放在锅台上，一手抓起一块面团出来，用两只手捯饬了两下，然后啪一下就贴到了铁锅上，那款面团就粘在铁锅上了。 张氏贴的饼子形状圆圆的，大小也均匀，厚薄也适中。张氏手艺好，做出来的贴饼子并不会往下滑，手艺差的，饼子根本就挂不到铁锅壁上，顺着铁锅就滑倒锅里边去了。 滑倒锅底的饼子，会将锅里的菜串上味了，菜的味道也被糟蹋了，饼子泡囊了之后也不好吃。 等到张氏贴了一圈饼子之后，就将锅盖盖上了，然后锅头里继续烧火，等再烧一个开锅，饼子就熟了。要不说张氏手艺好呢，她盆里发的面刚刚的好，贴完饼子之后，是一点也没剩下。 好不容易等到开锅了，这时候却不能立马掀锅盖的，要用锅底的余火再温上片刻，这一锅连汤带菜带饭的就做好了。 这顿饭吃的虽然简单，也就一道白菜猪肉炖豆腐，一道韭菜炒鸡蛋，还有重头就是热腾腾的榆钱饼子了。这口可是小岚的最爱，虽然她是打她爹的名义说想吃榆钱饼子的，但是了解闺女口味的张氏哪能不知道，这是她想吃了呢。 绿色的榆钱掺在饼子里，使得饼子的颜色甚是好看，小岚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豆面的香气加上榆钱的清甜香气立马铺面而来，小岚顾不得烫，立马拿起一个饼子来，咬了一大口。榆钱饼子口感虽然有些粗糙，但是掩饰不了它的香。 小岚也没动筷子吃菜，而是拿起了葱，学着盛轩的样子，拿着葱沾着大酱，一口榆钱饼一口大葱蘸大酱，吃的她甚是满足。 小岚家有地窖，还保存了一些白菜和萝卜，当然了萝卜干也还剩下一些，这些都是新菜下来之前，作为家里的蔬菜吃的。 “今年咱们可得腌点芥菜疙瘩吃，我甚是想念这一口啊。”张山峰道。 “嗯嗯，我也爱吃。”小岚马上附和道。 “你们爷几个倒是不挑食，好养活。”张氏笑着道。 家里条件好了，伙食自然是不差的，但是她们家里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还保持着之前的饮食习惯，对原来过苦日子的吃食非但不反感，还经常想吃。这让做饭的张氏和申氏甚有成就感，反正她们做什么，家人就吃什么，从来也不挑拣，没有比这更令掌勺的愉快的事情了。 不是它们一家子不挑，实在是张氏和申氏的厨艺太好了，不管做什么食物，都能做的美味有关系。清明节前后，淅淅沥沥的下了几场雨了，小岚家庄子的地和地里的菜也被浇得透透的了，盛家屯子又要开始忙碌起来了，一年一度的春种就要开始了。 因为家里请了长工，家里又给置办了两批骡子和两架犁杖。春耕的时候，只需要盛轩过来指导一下她们如何耕种，种什么作物即可了。剩下的事情，长工就带着家里雇的短工将活干了。 今年小岚家种的还是豆子、黍米和小麦，这天一大早盛轩就跟着长工和短工拉着两张犁到地里来了。因为今年家里请了长工和短工，张氏、申氏只需要带着小婷、小燕和小岚在家做饭就可以了，地里的事情就可以甩手交给长工干了。 不过因为挂念着地里的事情，张氏、小婷和小岚还是打算到地里去看看。 等到小岚赶到的时候，地里的长工已经开始种麦子了。小岚走到地里，拿起瓢舀了一瓢麦种，跟在犁杖后边撒种子。犁杖是由骡马拉着的，犁的飞快，长工和短工分工明确，麦子种的很是利落。 张氏和小婷也没闲着，也下地帮忙干活。 因为现在家里有足够的劳动力了，盛轩怕娘三个累着，就不打算让她们下地干活了。 “我们就帮着干一会，就是过来体验一下的，一会我们就回家去了。”张氏笑着道。 这块地是之前买的，并不在庄子上，因此周边都是村里种地的忍，看到小岚家种麦子，很多人都来跟盛轩打听说话。 干了好半晌了，牲口也是要喝口水，歇口气的，盛轩招呼着长工和短工停下来歇一歇，而他则走到地头，跟过来看光景的人聊天。 “老三，你这地里种的是麦子吧？”一个老汉是个老庄稼把式了，自然认得麦子，“种麦子，这个好啊，我去过南边，那个地方就是种麦子得，和咱这个地方得气候差不离，咱这里，说不定真能也可以种麦子。” “老三啊，咱们祖祖辈辈都没人种过麦子，要是你真得能种得起来，那可是咱们这片得头一份了，你这中麦子得想法，是怎么寻思起来的啊？” “还不是我家闺女想的嘛，这孩子不是去了趟泉水镇和兴元府嘛，这一路下来，可是走过了不少地方哩，回来便说要种麦子了。”盛轩老实的答道。 “好好好啊，老三啊，你真是生了个了不得的闺女啊，”老汉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要是这麦子能长的起来，你可得给我家留些麦种啊，我明年也种。” “就是老三，你老闺女说能种，这事估摸着就能成啊，别看小闺女年纪小，可是眼界和见识可比咱们强多了的。” 对于众人夸赞自家闺女，盛轩也颇感到自豪，“等今年秋天收了麦子之后，看看收成怎么样吧，要是收成好了，那咱们这里的土地，就都能种。” “老三啊，你这人敞亮，心眼也是好的，你这是给咱大家伙趟道呢。” 因为几个人聚成一堆，就有别的人看见了，也跟着过来打听。 这个年代庄户人家一般也都没读过书，甚至识字的都很少。因此他们的思想也是比较封闭的，地里种什么庄稼也只是随着上一辈一样，祖祖辈辈传下来，种什么作物，他们就跟着种什么作物，从来都没想着改变过。现在盛轩开了头，这次种了当地从来没种过的麦子，大家因此都很是好奇，要是这麦子真的能种成了，估计效仿的人也会很多。 第204章 兔子出栏 麦子可跟豆子和黍米不一样，这个年代，盛家屯子家家户户都是种后两样作物的，黍米和豆子都是粗粮，比较喇嗓子。而小麦磨成了面粉，那可是细粮呢，不管是留着自家吃改善生活，还是拿到市场上去卖，都是极好的。 小岚此时正在拿着水桶给两头骡马饮水，家里多了两匹高壮的大青骡马，她还是很珍惜它们的。小岚一边听着盛轩跟着乡里乡亲的拉呱，一边想着等到秋天的时候，大家看到她们家地里丰收的麦子，估计明年村里会有很多人跟风种麦子的，那她家可要把这些麦子保管好了，这些麦子作为麦种，估计又能让她们家大赚上一笔。 庄子上的地生，种的是豆子和黍米，等庄稼种完了，家里的鱼塘也被投放了鱼苗，种上了菱角和莲藕。 “这一春，你看把我爹给累瘦的。”小岚对着张氏道，“娘，咱们明天去集市上，买两斤排骨回来，炖了给我爹好好的补一补。” 盛轩进了家门，正好听见闺女说给他买排骨补补的话，他心里熨帖，笑着道，“我哪里瘦了，我可不用补，天天能守着你们过日子啊，我就是天天大葱沾大酱，都是香的。” 春耕过后，并不是忙碌的结束，虽然家里有长工了，但是盛轩有时候不放心，还得时不时的去地里看看。要么帮着除草，要么帮着间苗，要是庄稼长不齐，还得补苗。干旱的时候得抬水浇地、生虫的时候得手工抓虫，长工们每天都得下地干活，等到有急活，忙不过来的时候，家里就得请短工帮忙才能干的过来。 春耕是庄户人家一年忙碌的开始，这个时候天气风和日丽的，风也没有那么冷了，庄户人家早就换上了单衣。 小岚穿过自家的菜地，到池塘边看着周边的果树和水里游的小鱼，她取出一块帕子，将里边的饼子渣倒进鱼塘里，很快就有小鱼游过来争抢着食物。 管鱼塘的两个长工都赶了过来，冲着小岚行了礼，嘴里称呼着二小姐。 “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就是随便看看就走了。”小岚挥挥手，让他们各自干自己的活去。 此时的鱼塘里，已经长出了些许荷叶，一阵风吹来，此起彼伏的煞是好看。小岚想，等到秋天的时候，就有藕和莲子吃了，甚好甚好啊。要知道辽东府可是很少出产莲子和藕的，一般都是商贩从南方贩过来的，一些有钱的人家要是想吃，自然也可以买到，但是买到的都不是最新鲜的。看着鱼塘里的些许荷叶，想到美味的莲藕和莲子，这些在他们辽东府可是稀罕货啊，这些东西出产的再多，也是不愁销路的。 小岚虽是女孩子，但是她是天足，所以走路并不费工夫，等到她溜溜达达的往回走时，路过杂树林时，看见她家的鸭群、鹅群。家里买的鸭和鹅都是放在杂树林里三样着的，此时张氏和小婷正提着篮子在林子里捡拾鸭蛋和鹅蛋。 张氏捡了一会，抬起身子，捶了下自己的腰，看见小岚从远处走来，笑着道，“小岚，你这是干啥去了？” “娘，我刚才去咱家鱼塘看了看。”小岚笑着道。 “你去菜园子里摘点小油菜和豌豆尖，咱们中午好做饭，”张氏道，“这会子我和你姐都空不出手来。” 小岚想着，幸亏沈六安排了人看管着兔子厂，要不然光凭她们自家人，可真是分身乏术啊。 说曹操，曹操的军师就到了，这次何明与来的时候，比之前要客气随和的多，连话也比之前说的多了，不光是小岚，盛轩、张氏和小婷也感受到了。 “沈六爷听手下的说，兔子抱窝了，所以就安排我过来看看。”何明与笑着道。 原来这是来收取第一栏兔子来的。听话知音，小岚从何明与的这句话中，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小岚的兔子厂开的很成功，兔子养的极好。眼见着第一批的兔子要出栏了，这次何明与正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这几个月，小岚往兔子棚里砸了不少钱进去，现在兔子第一批长大了，当初就跟何明与说好了的，第一批成长好的兔子要送给沈将军的。 想到兔肉的回本周期，小岚忍不住叹了口气。得等到兔肉做成肉干，等她再次去趟泉水镇，找到那些往来于北方和南方的行商才行。 哎，干哪行都不能轻轻松松的就把钱赚了的，想到那些行商累死累活的南北方跑着，南方虽然缺肉，但这些兔肉贩回去，还不知销量怎么样呢。做哪行都不容易啊。 下午小岚就领着何明与去兔子场看第一栏兔子出栏。 “哎吆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呀？” “今天是咱们厂第一批兔子出栏所以大家都来看个热闹。” 当初何明与送来的兔崽子已经到了可以宰杀的时候了。 何明与听说了可以从棚房里直接抓兔子，他兴致勃勃的挽好了袖子跃跃欲试。 “你可别胡来啊，”小岚看到何明与这副模样，连忙提醒道，“兔子虽然养在棚子里，但是野性难改可不是那么好抓的。你万一被兔子咬着伤了，回头若是将军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 何明与毕竟是文若书生一枚， 他只好按捺住性子，站在旁边观看。 小岚上前帮忙，将士兵们抓出来的兔子绑住四肢，放在篓子里。又数清数目，并一一记录下来。抓出来不合规格的兔子被扔回了棚子， 一番折腾后，第一批出栏的兔子有三百八十只。 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小岚已经很是满足了，“下批出栏的兔子能有这次的三五倍左右。” “嗯，你还是想办法育苗吧。往后怕是没法给你往这送幼兔了。”何明与说道。 何明与说话还是这么的含蓄，他这话的意思是说，山上的兔子灾祸已经解了。 小岚嘴角微微上扬，点头应下了。 十里八村的都知道这里是沈六安置残兵老兵的地方，他们干的活，赚的钱就是军队以后的军粮，这个地方以后也可能是老兵最后的归途。 第205章 童生 因此，过来帮忙干活的士兵，看到这边养兔子的规模后，暗暗咋舌。 “行了，这些兔子我就带走了，”何明与道，“现在兔子养殖成规模了你也该计划一下兔肉干生产厂房的事了。” “你放心吧，这事绝对耽误不了。”小岚保证道。 等送走和何明与一行人，小岚一家子晚上聚在一起闲谈。 “小文几个如今到了府城，也不知道住不住的惯，我们又都没在身边陪着，孩子还那么小，还要考试啥的......”张氏的思绪飘到府城的小文身上去了。都说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管是走到哪里，都是还要挂挂着的。 “娘，你就放心吧。小文如今大了，能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还有胡叔和柳婶子呢，有他们的照应，你就别担心了。”小岚安慰张氏道。 “恩，小文懂事早，不让人操心啊......”张氏叹息道。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岚家就是一路从穷人家里过过来的，孩子们自然个个懂事，不给自家人添乱，这是张氏想到了之前家中难过的日子，在暗自神伤呢。 天气越来越暖了，眼瞅着就要到了四月底，马上就要进入五月份了。池塘里的荷叶已经长的密密麻麻的了，一片翠绿，甚是好看。 池塘那边有长工住的棚子，盛轩见小岚愿意去池塘边呆着，便带着建吃食铺子的工人先给闺女在池塘边修了一座凉亭出来。小岚空闲的时候，想去看池塘的景致的时候，能有个坐着的地方。 池塘里的鱼长势不错，已经有镇上和临镇的富户来打听价格和啥时候能卖鲜鱼了。 庄子上和地里的庄稼也都出了苗，小岚着重关注了一下自家麦田的出苗情况，因为这是灾害和兵祸之后第一年种庄稼，家家户户都照看的很是勤劳。今年春天雨水充足，地里的庄稼出的很是齐整，家里的长工已经拔过一次草了，庄稼长势不错。 进了五月，小岚就开始张罗肉作坊的事宜了，毕竟上次何明与过来提醒过她了，想必这也是沈六的意思。沈六是她的靠山，老大发话了，她怎能不上心呢。 小岚忙着建造肉作坊的事宜，张氏则准备着过五月节的东西，随着张氏念叨小文的次数增多，一家人也都心里明白，张氏这是想儿子想狠了，平时小文就在她眼目前能瞅着，现如今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了，她怎么能不想呢。 府试是在四月底考的，并且要连考三场，小岚预计着小文的行程，约摸着这两天也该回来了。 这天小岚去肉联厂看了看建设的情况，就回来了。肉联厂有沈六的人帮忙看着，她只是出个主意，定个大致的方向和出建设的费用，剩下的事情，自是由沈六的人帮忙盯着，所以她很是放心。 下晌，张氏娘几个长在院子里包粽子，“今天都初二了，怎么你弟弟还没回来啊？当时说好了的，他说能赶回来过节的。”张氏又开始念叨了。 “娘，这不是才初二的嘛，还有三天呢，小文过节之前指定能回来。”小岚笑着道，“要是他赶不回来啊，我就去府城把他接回来。” 娘俩正说着话呢，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马车的声音，张氏下意识的就往外面看。“哎呀、小岚、小婷，你们弟弟回来了。”张氏高兴的说道。 同时外面传来了小文的欢快的叫声，“爹，娘、大姐、二姐，我回来了。” 张氏、小岚、小婷连忙将手里的活计放下，赶紧出门来迎接。一家人出了门口，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家门口，胡一刀和小文小虎几个正在往下搬行李。 “娘、大姐、二姐，”小文连忙跟她们打招呼。 这个时候庄子上干活的张山峰、张姓兄弟和盛轩得到消息，也都赶回来了，一家人拿了行李，陪着小文几个和胡一刀往家里走去。至于家里包粽子的事，她们是顾不上了。 回到家里，大家在炕上坐好，“小文，得亏你今天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啊，咱娘可得安排我去府城接人了。”小岚笑着道。 “就是啊，小文，你可不知道咱娘这几天把你念叨的，你二姐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但依我看呐，你要是今天不回来，咱娘明天非得跟着你二姐去府城接你不可呢。”小婷笑着打趣道。 “我可没那样哈，别听你两个姐姐说的那么邪乎。”张氏辩解道。 等小文缓了缓，一家人就问起了他考试的情况。 府试通过了。 这个年代，小文这次的县试和府试，还算不上是科举，只是科举考试的敲门砖，通过了，就是童生了，也就有了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了。通过了这次府试，就可以参加院试了，今年八月份辽东府就有院试。即便院试没考过，也是不用再次参加县试和府试的，童生考试只要一次通过了，就无需再次考了。 这次开始除了小文通过了之外，小虎几个都没有过。 小文的心性是爱读书的，因为之前家里条件有限，没有得到正规的启蒙，现如今他跟着黄先生读书识字，再加上他要成为小岚的靠山，让他二姐不用再这么辛苦了，所以他格外的发奋。 一家人还没稀罕够呢，盛玉贵家就得了消息，带着盛家玉来家里了，一个村子住着就是这点好，一点风吹草动的，全村人也就都知道了。 整个盛家屯子，也就盛诺一个秀才、盛宏一个童生，现如今小文也考上童生了，还是这么小的年纪的童生，这个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很快的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我刚听说了，就立刻赶过来了，一会家玉她爹和她哥也过来。这么大的喜事，可得好好庆祝庆祝。咱们小文这么大年纪就是童生了，别说咱们盛家屯子了，就是太和镇也是头一份了。”申氏笑眯眯的给张氏道喜。 第206章 道贺 “孩子他婶子啊，也就是童生，考过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别兴师动众的了。”张氏笑着回应道。 “咱又不是外人，咱们自己庆祝庆祝，有啥兴师动众的。”申氏就道。 几人说话的工夫，张山峰、申氏、张庆丰一家子、张庆年一家子也来了。 “还是我外孙争气啊，”几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并不因为自家孩子没考上而懊恼。说句实在话，他们老张家就不是块读书的材料，要不是来到闺女女婿家住着，她们建议送小虎几个读书，他压根就不会送孩子们去念书。 张山峰起初的想法也是想着孩子能识文断字的，长大后可以帮忙盛轩家里的生意，小生意用指头算算，就能算出个数来，但是生意大了，可是不行的。现如今看家里的势头，生意肯定会越做越大，他也就对孙子有了期待。 自家孙子的学习能力虽比不上小文，但是只要能下功夫，以后总比自己的两个儿子强吧。 很快盛玉贵和盛家兴带着大包、小包的就过来了，拎的酒、肉和烧鸡等熟食。 本来一家子就是打算晚上给孩子接风洗尘的，现如今盛玉贵一家子来了，张氏略微推让了一下，娘几个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盛轩、小文、张山峰、张庆丰、张庆年、盛玉贵和盛家兴则在客厅里喝茶说话。 晚饭自是丰盛，盛轩又把里正请了过来，当然还有盛浩一家子也都来了，一众人说说笑笑，直到夜半才散场。 当然了张山峰也是对小文表达了期许的，“外孙，加把劲，考个秀才回来，让你娘也长长脸，姥爷也跟着你脸上有光。”送走了客人，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消食的时候，张山峰对小文表达了期许。 “你这老头子，别给孩子添加压力，孩子知道自己使劲。”申氏转头笑呵呵的对张氏道，“你是不知道，刚才听说小文考上了童生，把你爹高兴的啊，今晚酒量和饭量都见长了。” 众人听了就笑。 张氏见她俩嫂子脸上并没有不愉的脸色，也就放下心来了。 “闺女，你别多心，本来我家是没打算送三个孩子念书的，这不是还是你们建议的，说让孩子识文断字啥的，以后有前途。”张山峰笑着道，“小虎几个只要能识文断字啥的，那就是比我和他们的爹强，我也就知足了。” “孩子还小，总是有机会的，这次考不上，下次努力一把也就考上了。”张氏道。 “我们老张家的根就是没有读书的天分的，这我能不知道嘛，咱家比不上老盛家，人家有读书的根。”张山峰摆摆手道。 小虎几个孩子也笑。他们平日里跟小文凑在一起读书，自是知道自己的天赋比不上小文，这还真是天赋决定的，也就是张山峰说的他家没有读书的根。 小文陪着众人说了会子话，就独自回书房念书去了。 小岚想了想，忙跟了上去，“小文，念书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工夫。”小岚进了书房，就见小文手不释卷的在看书。 小文这次一举考中了童生，使得家里所有人对他的期待都高了起来。虽然小岚也希望小文早点高中，但是内心到底是心疼他年纪这样小，就得熬夜苦读。 “二姐，你别担心，我会量力而行的。 ”小文知道小岚心疼自己，便朝她笑笑，说道。 第二天，盛兰花来了。大门外停了辆牛车，盛春花一家子都来了她丈夫周树人，儿子小金闺女小银都来了。 小岚和小文将几人让进了屋里，这时候盛轩和张氏也得了信，赶回来了。 大家坐在一起，少不得一阵寒暄。 “这才读了几天的书啊，就一举考中了童生，照这个势头啊，我看考中秀才也是不在话下的。”盛春花笑着道。 “这话可说的太过了，万万不敢当呐，这次不过是孩子运气好，考的刚好是他会的罢了。”张氏道。 小文也连连点头，说不过是自己的运气好。 盛兰花惯会察言观色了，见小文确实不喜欢这样的夸耀，也就转移了话头。 “小文考中了童生，我作为他的大姑，脸上也是有光的。”盛兰花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包袱递上，“我这是给小文道贺来了，礼薄，但是情谊可不薄。” 今天不光是兰花来了，一会的工夫，包掌柜携带家眷也来道贺了。包掌柜家可是跟小岚家是实在的亲戚，自家人也不必客套，盛轩和小文带着男客去了书房，张氏则在客厅里接待女客。 张氏和盛兰花没啥话可说的，倒是盛兰花，又是问候申氏又是夸赞小燕的，最后又询问了小婷的婚期，显得她跟小岚家多熟似的。 说了一会话，张氏就带着小婷和小岚去准备饭菜了，让申氏、张氏帮着陪客。小燕坐不住，也跟着过来帮忙了。 张氏和小婷去了厨房，小岚则和小燕去了菜园子，一边说着悄悄话。 “小岚姐，小岚姐......” 小岚抬起头来，就看见小银站在菜园子外面，冲着她挥手。 “她怎么来了？”小岚纳闷的嘀咕。 “你不是最烦她嘛，甭搭理她。瞧她那娇滴滴的样，我也瞧不上她。”小燕是听家里人说过，兰花家里的所作所为的，因此很不待见小银。 小燕不让小岚搭理小金，小岚也确实是这么做了，毕竟她内心是真的不愿意搭理这个事儿精。摘完了菜，她俩从菜园子出来的时候，还是跟小银碰上了。 “小岚姐，你这是摘完菜了啊，你们家这菜园子伺弄的可真好。”小银笑着跟小岚套近乎。 屋里的兰花脸上虽然笑嘻嘻的，心里到底是发酸的。老三家的发迹让他始料不及，老大家的盛宏考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童生，但是看看小文，第一次就考上了，这要是接下来再考中秀才，那就是跟老大家平起平坐了。而小文年纪却如此的小，又哪是盛诺能比得上得呢。 第207章 兰花的意 小文得前途不可限量，虽然小文一直说是他运气好，所考的内容他都会，这个说法，盛兰花是打上问号的。听说小文拜了个举人为师，而这个举人今年也要参加考试，要是一举考中进士，那以后小文的官途不顺都难了。 要知道科举考出来的官可是与盛诺这种可是不一样的。盛诺的县丞到底不是凭借科举考出来的，是朝廷要用人所以才征召了的。说白了，这种官一辈子也就是个县丞了，没有升官的可能性。而正经科举出来的，有老师的提携，有同窗的人脉，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盛兰花看着小银跟着小岚和小燕回来了，笑着道，“你看这小姊妹关系好的吆。” 因为小燕和小岚要去厨房帮忙，小银这个被娇养的姑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也就没跟着去，尽管盛兰花一直给她使眼色，眼睛都快使抽抽了，依旧没管什么用。 “行了，就让你家大闺女在咱跟前说说话，不是挺好的嘛。”赵氏打着哈哈， 吃过了午饭，一众人就坐在炕上，说笑了起来。小岚和小婷则领着小银、小燕到她们屋子里玩。 赵氏和小岚她大舅妈、二舅妈都是能说的，几人围着张氏说说笑笑，有意无意的忽略了盛兰花，几次盛兰花想要开口说话，都被赵氏拦截了话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盛兰花有些不自在，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见炕上聊的热火超天的，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几个人，两个是张氏的娘家嫂子，一个张氏的准亲家，她们都是跟张氏极其亲密的存在。反观她，在张氏嫁到老盛家不久，她就跟她关系闹的很紧张，那时她也不知道老三能发迹啊。 虽然兰花暗自后悔，但到底脸上没有展现出来。 她往院子外面看了看，寻思着或许能瞅见盛轩，正好跟他谈谈，可盛轩只在她刚来的时候跟她打过一次招呼，之后就再没碰着了面。 要不说大宅大院的就是这点不好，空间大，要不是有专门的人通传，想碰见个想见面人的概率太小了。 兰花本来的打算是吃完饭，再找机会跟盛轩聊聊的，可是老三一直待在书房带客，女眷们只就给张氏招呼。 哎，老三家现如今可是见不得了，现在的做派跟大门大户的几乎一个样。不像她们家，男客女客们，都是凑一桌吃饭的。 但是再看看老三家如今的产业，她心里虽然发酸、眼红，但也不得不承认，老三家是真的起来了。 这也是她这次厚着脸皮，拖家带口来这里的原因，兰花将头扭向正说着欢快的几人，怎么她觉着，赵氏和付氏刘氏，就是故意不让她有机会跟张氏开口说话一样啊。莫不是几人看出了她的来意？还是张氏知道了她的意图，故意让几人拦住她的话头的？ 兰花心里咯噔了一下，心往下沉了沉。 赵氏家里早就定下小婷，而老张家孩子还真不小，莫不是打着跟她一样的主意？现如今老张家跟老三家住在一起，老三家又起来了，要说没有老张家的帮忙，这事说出去，怕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毕竟家里的豆腐作坊、编织作坊、香皂作坊，老张家的三个男人，都是管事的。怕不是他们也有亲上加亲的打算吧。 这个年代就就行女子比男子大些的，毕竟好生养嘛。女大三抱金砖，这个事在庄户人家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一些地主老财家，甚至还给儿子说童养媳呢。 盛兰花暗暗后悔，她这是盘算的晚了啊，要是能早点盘算，还有其他人什么事。她想到小金和小婷般配的年纪，恨的牙龈都咬出血来了。 不过好在，小岚和小文还没定亲，她家的小金和小银还有机会。这次她可得把机会抓住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她抬眼看了看围着张氏说话的这些人，哎，她怕她接下来说的话会被这些人插科打诨的打断，要是这些人能走了，就好了啊。 “哎吆，你瞧瞧我大姨的气色，是越发的好了。”兰花拉着申氏拉呱。 申氏笑咪咪的道，“在这里心宽体胖的，啥事也不用操心，我这是享着闺女闺女婿的福了。” 没等兰花说话，付氏就抢先说道，“可不是咋的，您老不光享着闺女闺女婿的福，还享着福外孙女的福了，这以后啊，外孙的福也能享上了。” “娘，话可不能这样说啊，咱这家里，大大小小的零碎活，哪样不是您老操心帮忙张罗的，要我说啊，幸亏家里有您老在要我自己个儿啊，是忙不过来的。”张氏笑着道。 赵氏笑着道，“这话说的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太太就是啥都不干，就在家里坐镇啊，那也是让人安心的。” 眼见自己起的话头越说越远了，兰花笑着插嘴道，“我看你家小燕是越长越水灵了，婚事定下了没有啊。” “啥水灵不水灵的，不过是一般的人才，不过干活啥的都还算麻利。”付氏笑着道。她们家跟盛玉贵家的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就不能说是定下了，所以付氏也就打着哈哈。亲近的人家都是知道双方意愿的，但是对于兰花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来说，就没必要做过多的解释了。 兰花又起了几个话头，总是想绕到她想说的事情上去，可是都被几人插科打诨的给打断了。 眼见大家说的热热闹闹的却离他想聊的话题相差甚远。 “说到定亲啊，我看小岚和小文的年纪也到了，差不多也该定下了。”与其一直弯弯绕绕的说不到正题上，不如她直接开口点破了。 她的话刚说完，果然大家瞬间都安静了下来，用着不认可的眼睛看着她，要知道，今年小岚刚十三岁，小文刚满十一岁，古代人就是再早熟这个大也只是孩子啊。 第208章 兰花的算盘 这么大的孩子正是招猫逗狗，到处乱窜的年纪，只是小岚和小文懂事的早，一个为了家里的产业操心，一个发奋读书，显得年纪跟实际有些不符罢了。可是再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两人还是个孩子的事实，他们这个年纪，距离定亲还有好几年呢。 张氏还没答呢，付氏就笑着道，“哎，她大姑姐，你怕是吃酒吃糊涂了吧。” “我看也是呢，俩孩子这才多大年纪啊，怎么就该定亲了。”赵氏也跟着附和。 “这俩孩子啊，都不急着说。”张氏这才回复道，“小岚和小文年纪还小呢，家里这才好过了一点，就是小婷啊，我这都要留家里两年呢。至于小岚，更是得在家多留几年了，小文和小岚现在还没开窍呢，现在小文就跟书亲，俩孩子还没开窍呢这亲事啥的，往后再说。” 春花贼心不死，继续说道，“就咱俩小岚这人才啊，亲事肯定好说。有她赵婶和几个舅妈帮着操心，一定能说上一门好亲事。退一步来讲，小岚毕竟是嫁出去，可是小文是娶媳妇，是要往家领人的。这娶媳妇和嫁姑娘可是两回事，最好啊，要知根知底，早点相下，这样娶进门来，家里才能稳当。” 赵氏、付氏和刘氏相互交换了个眼色，都笑了起来。 “小文的媳妇啊，是该好好寻摸的，毕竟他是家里的男娃子，以后家里肯定交到他媳妇手里，这当家理事的，要是个捋不清的，那我也放心不下啊。我琢磨着啊，得找个年纪大些点的，还是家里当大姐的，就跟我家小婷似的，家里家外也能照应着，弟弟妹妹们也听从她的安排，啥事都能抓的起来，我才放心。”张氏捶着眼皮说道。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赵氏作为小婷未来的婆婆，最是知晓小婷的能干劲儿，对于她未来的儿媳妇，她是一万个满意的。“你看咱家大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出了名的利落能干，在家里又带过弟弟妹妹们，这以后出了门子，保准也是做当家媳妇的。” 兰花只能跟着笑了。 又坐了一会儿，见这些人没有一个抬屁股走人的，她不禁有些着急起来。这事她想私底下跟张氏开口，但眼见太阳逐渐要下山了，张氏又没开口留她，她实在也不好厚着脸皮再待下去了。毕竟从盛家屯子到镇上得一段路程呢，虽然现在太平了，但要是走夜路的话，难免叫人心惊胆战的。再加上盛老爷子遇上的那出破事她更是不敢走夜路的。再加上她家里也开了杂货铺子，也实在离不开人，不过要是张氏留人，那就另说了。 硬是要住下来，也不是不行，就是不要她这张老脸呗，说一千，道一万她是盛轩的大姐，是有血缘关系的。可是今天她说的话，被张氏全部堵回来了。她现在是没脸再跟张氏提要住下来的话了。 要说，也得跟老三说去，想到这里，她连忙下炕。 “她大姑姐这是要走了？”付氏问道。 “赶紧让人把牛车牵出来。”刘氏立刻道。 小岚和小婷几个听见兰花要走了，小银连忙的起身出去找她娘，几个孩子也赶忙出来相送。 家里的长工得了信，将兰花家的牛车牵了出来了，周树仁和小金也得了信，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了。 “大姐好不容易来一趟，就住一晚再走吧。”张氏朝盛轩那边看了看，笑咪咪的说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是姐夫说，家里的铺子离不开人，说啥都要走。”盛轩笑道。 “不住了，等以后咱们都闲了的时候再说吧，”兰花笑着朝盛轩招手，“老三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的离众人稍微远了一些，兰花估计着众人应该是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了，便站定了。 “大姐，你这是有啥事啊？”盛轩问道。 兰花作为老盛家的第一个孩子，是相当的有威信的，即便是出嫁了，老盛家大大小小的事，她还是能管的上的。这与崔氏的偏心脱不开关系，她时常将她这大闺女挂在嘴边，啥好事都想着她，将兰花的地位摆的高高的。 “老三啊，”兰花顿了顿，朝人群的张氏和几个孩子看过去了一眼。张氏和孩子们正在说着话，没往他们这边看过来一眼，周树仁和他身旁的小金、小银却眼巴巴的瞅着这里。 “老三啊，咱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这天底下，没有比咱们的关系更亲近的了。”兰花打着感情牌。 盛轩听得一头雾水。 “你看啊，咱们两家的孩子年纪也渐渐大了，咱们这做爹娘的啊，现在就操心孩子的婚事这一件事了，要是把这件事办好了，孩子这辈子过得舒心，咱们做爹娘的也就安心了。”春花道。 “你外甥是你看着长大的，他心眼实，谁跟了他，谁享福。他可不和那些心眼活泛的，叫人不省心哪。就是咱家这个条件，保准也亏待不了小岚。”兰花这一会子是想通了，与其单刀直入，不如来个围魏救赵。 第209章 亲事 “咱们亲上加亲，不比小岚嫁到别人家里强嘛？这闺女可不比儿子啊，这闺女嫁到别人家去了，以后过的是啥日子，咱们就是心里着急，也是使不上劲的。但是咱们俩家关系可不一样，我是孩子她亲大姑，肯定是不会让孩子吃亏的。” “有我在啊，保管将小岚当亲闺女一样疼着。再说了，小岚这个丫头啊，我自小就疼着的，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只要是小岚嫁到了我家，我保管家里的掌家权交给她，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盛轩听着听着便发起呆来了。家里的几个孩子跟她大姑都不亲，她大姑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从来没给孩子买过东西。兰花不光对他家里的孩子们冷漠，对张氏也是过犹不及的。张氏可是在她身上吃过暗亏的。 没分家的时候，他还没觉出什么来，因为那时候，是盛老爷子和崔氏说的算的，他只能作为个执行者，跟个机器人差不多。现在分家出来另过了，他也开始做主了很多事情，现在回头想想之前的往事，他的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家里几个孩子，他是最了解的。孩子们没有和兰花亲近，是因为兰花从来就没跟他们亲近过。至于小金和小银，兄妹俩自认为是镇上的孩子，那时候就没看得起过小岚、小婷和小文过，自是不屑于跟他们一起玩的。 盛轩不禁想起了兰花对待老大家的态度，那时候她对老大家可是真殷勤呢。他们家之前可是从来没受到过这种待遇，回门的时候会专门给老大家带礼品，还会邀请老大家的盛宏、小茹去她家里住。她不在背后给张氏穿小鞋就不错了，指望她邀请家里人去镇上住，那简直得太阳从西边出来。 兰花说了半天，见盛轩无动于衷，她微微有些着恼，她沉拉个脸，盛轩道，“老三，你到底什么个意思？你不会觉着你大姐家配不上你家吧，咱们做人可不能忘本啊，你别刚发迹了，就瞧不上我家了......” 先说软话，动之以情，再说硬话，威逼胁迫。软硬皆施，她想以此来裹挟盛轩。 盛轩果然有些招架不住，“大姐啊，咱们是亲姐弟不假，别的事也都好商量，但是这是孩子的婚事......况且小岚年假还小，还是个孩子，现在还没开窍呢。我和她娘早就商量好了，是要留她在家多住几年的。” “这有啥的，咱们可以跟小婷一样啊，先定亲。”兰花道。 “大姐啊，小金今年得十八了吧，这可跟着小岚差了不少岁呢。”盛轩道。 “年纪大点，知道疼人。”兰花道。 “大姐，你还是给小金寻摸别的亲事吧，他跟我家小岚不合适，我家小岚这两年都不会定亲的。”盛轩见兰花不死心，就直接将话说透了。 兰花也是知道自家小金跟小岚成的概率是非常的小的，毕竟跟她儿子年纪最相仿的是小婷，可惜小婷已经被定下了，她之所以拿小金的婚事来说事，不过是引出小银的婚事来罢了。 “老三啊，我就是想着咱们俩家能亲上加亲，我这心里啊，就是两件事，一是小金，一是小银......” “大姐啊，你们住在镇上，这两年咋地也能给小银找个合适的对象，况且小银这孩子年纪也不大，不用太发急了......”盛轩连忙打断了兰花将要说出口的话。 眼见天要黑了，岚花想，即便她再墨迹下去，盛轩恐怕也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她叹了口气道，“老三我们回去了。” 送走了兰花一家子，过不了多久，赵氏一家三口也告辞了。 一家人返回到屋里，盘点今天收到的礼物。礼物被一件一件的登记在册后，在收拾归纳起来。 “娘，刚才我大姑将我爹叫过去，问的是啥话？怎么搞的神神秘秘的，你问我爹了没有啊？”小岚问道张氏， “还能有啥事，反正你爹没答应。”张氏道。刚才送兰花一家子离开的时候，张氏就悄声的将兰花的意图跟小岚说了，因此听张氏这么说，小岚就立马心领神会了。 “娘，刚才你不是跟她将这件事说死了嘛，咋她还跟我爹提啊?”小岚道。 “她不死心呗。”张氏道。 “娘，我们几个的婚事，可都是娘说的算的，我大姑怎么就找我爹说去了啊？一般人家，婚事被拒绝了，也就不会再提及了，哪有这方说不通，跟另一方说的呢？” “你看我大姑叫我爹说话的那架势，我爹那顺溜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奶回来了呢。” 砰，张氏重重的将茶杯放下了。 去往镇上的牛车上，挤着兰花、周树仁、小金和小银一家四口。路上颠簸，银锁被颠的难受，忍不住抱怨出声。 赶车的是周树仁，听见闺女抱怨，他歉意的朝小银笑了笑，连忙将屁股下边的坐垫拿给了自家闺女。 自从小岚家出来，坐上牛车后，兰花就一直在沉思着，听着女儿的抱怨，她稍微回过神来了，只听她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哪块云彩下雨，谁能料想的到呢？......这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啊......” 知道现在，周树仁才敢问上一句，“那件事，怎么样了？” “不成。”兰花扫了一眼小金，对着周树人说道，“今天我仔细品了下小岚，这小闺女可不好斗啊，要是她真的跟了我们家小金，怕是咱儿子招架不住啊。” 周树仁应了一声。他家的事情都是兰花说的算的，他就是个听指挥的，婆娘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娘，你看我干啥啊，我瘆得慌。”小银见兰花一直盯着她瞧，不安的问道。 “我这不是在琢磨你的婚事的嘛。”兰花道。 “娘，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啊，你给我找婆家，可不许在乡下寻摸啊。我可不想嫁到乡下去，太埋汰了。”小银扭过头去，郑重的对兰花说道。 “你这傻丫头，咋不知道好歹呢。乡下的日子也是分很多种的，地主老财也是住在乡下的，他们的日子过的不比城里的大户人家差。”兰花数落道。 “咱远的不说，就说你三舅家，他家的那大宅子，那交往的人......这才哪到哪啊，以后啊，谁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的，人家府城还有房子呢，你看人家去住嘛？” “哪像咱们似的，苦哈哈的守着个杂货铺子，每天都算计着钱过日子。咱们家吃的每一粒米、每一口菜都是要花钱去买的，你看看你三舅家，啥啥都是吃的最新鲜的，这些好东西啊，是到不了咱们嘴里来的，咱们只能买人家吃剩下的。” 小银冷哼了一声，不过到底是回想着小岚家的境况。 兰花将小闺女的脸色变化看在了眼里，到底是没在说什么了。 第210章 大雨 给男娃说亲事，她这个做娘的能说出口，毕竟男娃子脸皮厚，成不成的都无所谓，反正庄户人家给男娃说亲，被拒的时常发生。但是女娃可跟男娃可不一样，女娃脸皮薄，况且她家小银是个心气高的，要是她直接了当的说将小银说给小文，这未免太贬低姑娘的身价了，说句大白话，这跟倒贴没啥两样。 她本来就对把小岚和小金凑成一对的想法没抱什么希望的，之所以会提及两个孩子的婚事，不过是想让盛轩心酸。因为他拒绝了小金和小岚的婚事，她此时再和小文亲事的话，对方会念在刚才拒绝了一次的份上，不好意思拒绝第二次。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老三竟然没等她将话说完就让她在镇上给小银寻摸人家了，人家压根不接她的招。 小金的亲事好说，至于小银嘛，兰花抬头看向闺女，自家闺女长的好，盘顺条亮的。要是随便将亲事凑合了，别说小银不愿意，就是她这个做娘的，也是不同意的。 兰花暗自琢磨，回家后她可得给盛老爷子和崔氏捎个信，这老两口不在家，老三越发不把她这个大姐放在眼里了，长此以往，他们老盛家的这门亲戚怕是要断了。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一场暴雨连下了两天，小岚家庄子上的那条河都上涨了不少。 盛轩害怕发水，毕竟盛家屯子这两年多灾多难的，他是一刻都不敢松懈了。这两天他带着家里的筑高了庄子这一段的河沿，其他地方他就没能力做了。 虽然小岚笑话他，说要是发水的话，光筑高咱家这一段是没什么用处的，但是盛轩听不进去，还是我行我素的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 不光盛轩担心，村里的老庄稼把事毕竟发大水，都担心雨水过大，会影响了庄稼的收成。毕竟发大水，导致农田被淹，庄稼绝收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的。 村里的大人们愁容惨淡但是孩子们却管不了那么多，他们可是太喜欢下雨天了。他们成群结队的到河边看着波涛滚滚的河流，想着雨停了，就可以下河游玩了，或者摸鱼或者捞虾的，那可是太有意思不过了。 虽然小岚家里筑高了河堤，并且有长工看守着鱼塘，但是盛轩并不能完全放心下来。在雨大的时候他一连数次的去河岸，看看河堤加固的够不够高够不够结实。他就是担心河水蔓延过来，将自家鱼塘里的鱼冲走了。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鱼塘距离河堤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并且自家加固的河堤很是坚固，虽然河水上涨的厉害，但到底是将河水拦在了庄子外。 等雨稍微小了的时候，小岚、小婷和小文一人披着一件蓑衣，往河边走去。 这次小文回来，黄先生是没跟着来的，他要准备付京赶考了。不过黄先生给小文推荐的先生还没到，小文只能先去私塾读书。 这几天雨太大，私塾也放假了。小岚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弟读书读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就拉着他一起来看河了。 小岚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是穿不惯蓑衣的，蓑衣太沉了，压得她身上很难受。但是油纸伞又经受不住这么大的风雨。她只能忍住了难受，将蓑衣穿在身上。 虽然身上有枷锁，但是一路上姐弟三人说说笑笑的，使得她完全忽略了身上的不适。 站在河堤上，看着滚滚的河水和小河完全变了得模样。几人不由的连连发出惊叹。 看着河里的水暴涨，随便一个浪头打过来，河水都能拍到河堤上的景象，小岚暗叹，幸亏她爹没听她的，要是不加筑河堤的话，她家庄子上的鱼塘怕是不保了。 “今天河里的水发的可真大，我听说里正都组织村里人加筑河堤了。”小婷悠悠的道。她自然是听张氏说的，毕竟这几天盛轩不少往村里头跑，回来自是将村里的境况说给了张氏听。 这两年的灾害把村里人可是吓坏了，稍微有点变坏的情况，大家都是风声鹤唳的，也都积极响应里正的号召，虽然是冒雨加筑河堤，但是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毕竟若是河决了堤，没有一个人能逃脱了掉，村里的田地里的庄稼也就完了现在大家再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损失了。这两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们可是真真的过够了的。 小岚向远处望去，见三三两两的孩子，在河边玩耍，小孩子最是喜欢玩水，小岚小时候也受不住水的诱惑。只见有些胆大的孩子，竟然挽起裤腿，下水尝试河水的深浅，水火无情虽然孩子们都被家长耳提命令的提醒过了，但还是个个不长记性受不了玩水的诱惑。小岚暗自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 “咱爹过来了。”小文突然出口提醒道。 这会子盛轩带着长工过来是看河里和鱼塘里水的涨势的。 这几天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不光河里面的水暴涨，连鱼塘里的水都涨了不少。这会子雨势小了很多，盛轩就带着长工们拿着水桶往外舀水。他这是害怕鱼塘里的水外溢出去了，里边的鱼也会跟着出去了。 鱼塘里面水是什么模样，小岚是看不清的，但是河里的水很浑浊，估计鱼塘里的水也差不多。 之所以小岚看不清鱼塘里水的情况，是因为鱼塘水面完全被荷叶和荷花包裹住了。许多荷叶和荷花被雨水冲刷着，有些已经残枝断叶了，花瓣也凋落了一整个水面。 小岚想，等到天好了后，荷塘应该就能恢复过来的，毕竟它们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 盛轩一直跟着长工们往外舀水，但是并不让孩子们帮忙，他怕孩子失足落水，这些事情他跟长工们完全做的过来。 第211章 兔肉丁 忙了一会后，盛轩就走了过来，几个长工还在那继续往外舀水。 “爹，咋样？”小岚几个连忙上前问道。 “应该是没事。”盛轩答道。 小岚时刻注意着盛轩的表情，知道他不是为了让他们安心，故意这样说的后，就放下心来了。 几人一块往家里走去。 “这雨也就这样了，再大也大不了哪去。咱家河堤加筑的结实，应该能够承受的住。”走的一路上，盛轩跟几个孩子解释道。 盛轩这几天经常跟村里的老庄稼把事交谈，当然了，跟家里的长工也是交流过的。综合双方的意见，他才说出了这些话。 果然如盛轩所料，第二天果然放晴了，还是个艳阳天。 小岚闲不住，想去鱼塘看看，但是被盛轩和张氏给拦住了。原因无他，昨天村里在河边玩耍的孩子，有溺亡的。虽然小岚保证就在岸上看看，坚决不下水，但还是被夫妻俩拒绝了。 “你就在家呆着吧，哪都不许去，家里的活计就够你忙活的了，你去河边凑什么热闹呢。”张氏道。 庄子上的菜园子被风刮的架秧子东倒西歪的，确实得需要人拾到。 早晨的时候，只感觉到空气潮湿。等到晌午过后，日头将地面的水分蒸发到空气中，小岚立马感觉出不适来了。浑身汗滋滋的，不干爽。 不过娘几个园子里的活计还没收拾完，瓜秧子被风吹雨打之后，软趴趴的趴在了地上，得需要用木棍支撑着将秧子绑在棍子上。别看现在秧子都感觉活不成似的，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能缓过来了，一点都不耽误开花结果。 等地面积水干透了的时候，小岚才被允许出门。现在河水的水位下降了，水也清澈了小岚家的鱼塘里的荷叶也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肉干作坊已经建好了，今天正是何明与来验收成果的日子。 作坊总共分为四块，一块负责宰杀兔子，一块负责挑选较嫩的兔子做成兔肉丁，一块负责将挑剩下的兔子做成腊兔肉，一块则负责硝制兔皮。 小岚捏起一块兔肉，轻轻的咬了一口，肉丁做的很是松软，轻易就能咬下来。浓郁的肉香味在口中蔓延，小岚砸吧了几口，一边吃，一边伸手示意何明与尝尝。等她一块吃完，又拿起一块放入嘴里，对何明与道，“这东西不错吧。” “是挺不错的，只是你想好怎么保存了嘛？”何明与道。 “当然了。”小岚领着何明与过去看，只见仓库里已经存了不少的瓦罐，“这些都是土瓦罐，成本很低的，等将兔肉密封到里边，等运到目的地后再打开，保准不坏。这些瓦罐打开后，这些肉干或者零售或者直接卖，都是可行的。” 小岚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他又去了仓库的另一边，这一边放的是精美的瓷罐。小岚随意的取了一只，打开瓶盖后，倒出一粒兔肉丁出来，递给何明与，“尝尝滋味跟刚才的有啥不同？” 何明与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嚼了一会儿才道，眼里放着亮光的说道，“这肉质比刚才的还要香，还要细腻。” 小岚笑眯眯的也跟着尝了一块，转头对何明与说道，“这是我特意让人做的，这批次比刚才瓦罐里装的肉质要好的多。到时候这些兔肉咱们的卖价肯定要比瓦罐中的要贵，嘿嘿，毕竟瓷罐也是花钱了的嘛。” 何明与拿起瓷罐，仔细端详了一会，问道，“这批瓷罐的价格也是不低的吧？” “哈哈哈，那可是，反正咱们卖的兔肉价格也同样不低，所以利润还是很可观的。”小岚笑着道，“不过，前提是这些兔肉有市场，能卖的出去。” 虽然小岚在吹嘘着瓷器的精美，但是何明与一眼就瞧出了，这些瓷器跟南方的精美瓷器还是没法比的，至于成本嘛，肯定也不会太过夸张了的。 “这是什么？”何明与指着瓷器的一角，问道。刚才他没多注意，这会子稍加留神，他不光在瓷器的一角看见了岚标，在瓦罐上也有岚标。 小岚见何明与发现了，非常坦率的承认道，“这是我们家的标，它的目的是让人一看见就知道是我家出产的。” “小财神，你做人不厚道啊，说好了这款兔肉是你和将军共同分账的，怎么能只打你家的标呢？”何明与道。 小岚翻了个白眼道，“这件事，就是你们不插手，我一样能办的好好的，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何明与摸了摸鼻子，到底是沉默了。小姑娘说的不错，这个做兔肉丁的想法是人家出的，地和作坊也都是人家的，是他们厚着脸皮，非要参合上一脚的。至于标不标的，他还是尊重人家小姑娘的意思吧，别为了这一点小事，真的把小闺女给惹恼了。，他还指望着跟着她赚银子呢。 何明与走的时候，是抱着几罐子兔肉走的，美其名曰，让自家的将军也尝尝作坊里产的兔肉丁。 小岚走的时候，也不落空。也是抱着几罐兔肉回家的。 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第一回吃这种兔肉丁，都觉着很是可口。就连申氏和张山峰都没忍住多吃了两块。 大人们心里有数，不舍得多吃这些好吃的，一般也就浅尝辄止了。可是孩子们毕竟是第一回吃这个稀罕玩意，难免就吃的多了。 “这东西里头的香料可不少呢，现在又是夏天，吃多了会上火，咱们每人每天最多吃三块，多了不能吃了。”小岚道。 小文、小虎几个也都知道小岚是为了他们好，每个人拿起最后一块，放进自己的嘴里，鼓着腮帮子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块了，吃了这块，我们就不吃了。” 张氏笑着道，“瞧你二姐霸道的，连块兔肉都得管着你们吃。” “才不是哩，二姐是为了我们的身体考虑的，二姐才不是疼吃的哩。”小文听见张氏这样说，连忙出口反驳。 家里的几个孩子纷纷点头赞成小文的说法。 “嘿，这小兔崽子，我这是为了谁争取吃的啊，竟然出力不讨好了。”张氏笑着道 第212章 旱 何明与回来后将兔肉作坊的事跟沈六说了，自然小岚家也在热火朝天的说着这件事。 兔子厂那边，兔子量巨大，小岚家雇的是沈六那边退役下来的兵士。这些人虽然是粗人，但是粗中有细，小岚将清理兔子棚舍的粪便，打扫棚房的卫生的活计交给了他们。 当然了，兔子粪便也不是能随意丢掉了东西，这玩意对庄户人家来说，可是肥地的好东西。 这事由家里的长工跟兔子厂的工人对。每天接收的时候，小岚都深深的觉得，大家都不容易，这味道实在是太臭了，她跟着去看过一次，然后青着脸回来的。 这事被张氏笑话了好一阵子，她娘知道小姑娘爱干净，受不了这些，便对她道，以后这些事你别去了，有咱家长工对接，你非要去凑这个热闹干嘛。 那次小岚可是用薄荷叶洗了好几天的澡去晦气的，因为她天天都能闻到臭味。 盛轩却每天乐呵呵的，兔子粪便可是个好东西，外头已经被清理出一大堆粪便了，这兔子只要能一直这么规模的养下去，那么明年开春他家不光可以追肥了，就连冬天养地，都有富裕。 小岚家牧草虽然种的多，但是养的兔子也多，难免有需不应供的时候。 大江和小河兄弟两个每天除了干农活外，就是去村里收草。 小岚觉着，每天家里的日子虽然过得紧凑，但是却充实安逸。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安逸多久，毕竟这两年的饥荒和兵祸让她心里生寒，这让她居安思危，在安逸的时候也会努力的积累资本，以便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闺女啊，这些兔肉丁好吃是好吃，但是真的能卖出去吗？”张氏犹豫的问道。 小岚还是挺有信心的，她点点头道，“娘你别担心，去年我就跟南方的行商说好了，今年秋天去泉水镇卖肉干，只要咱家这些兔肉干能打出知名度，以后咱们就不必去泉水镇了，这些行商会慕名而来，求着咱们做生意。” 盛轩对自家闺女可是盲目相信的，他最近正忙着安排家里的长工给小麦施肥。给给小麦施肥是需要垄地的，家里的这些长工们也是第一回侍弄小麦，因此盛轩需要指导着他们干活。当然了，盛轩的法子，自然是跟闺女小岚一起讨论得来的。 追肥、除草、垄地，三个步骤同时进行。忙完麦地的，就忙庄子上豆地的。 将兔子粪便下到麦子根部和豆子根部，用铁犁犁地，行里的野草会被犁掉，还湿润的土地会把兔子粪便盖到地里，让农作物更好的吸收。虽然追肥很累但是家里长工多，忙活个十来天就忙活完了。 自从那场暴雨过后，连着将近半个月都没有下过雨了，盛轩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心里忧虑不安。 不安的何止是盛轩啊，村里的种惯了地的老农们或多或少的都开始忧虑了起来。 旱的时候旱死，涝的时候涝死今年的年景怕是又不好啊。盛轩尤其担忧，这肥已经追了干些天了，还是一点雨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他担心肥料把庄稼给烧了。 这几天盛轩已经连着好几天去麦地和豆子地去看庄稼的情况了。 这天盛轩就对着家里人说了，从明天起他就得带着家里的长工浇地了。 对于如何侍弄庄稼，小岚自然比不得盛轩这个老庄稼把事了。自然是她爹说什么，她响应什么。她能给盛轩的建议，不过是前世偶尔观察所得，但是她没有实际操作过，因此也只能是让盛轩参考着来。 “要不再等等？”张氏犹豫的说道，“咱家要是开了这个口子，怕是大家伙都要开始抢水了。” “不能再等了，你没看见河里的水位都下去了嘛。”盛轩道，“就这么定了，咱们今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担水浇庄稼。” 第二天，小岚担心兔子缺水，特意去了兔子场看了看，被抓来的野兔已经被关的温顺了很多。小燕也要跟着来参观，所以姐妹俩结伴过来了。 这八十亩地全部拉上了网，外头又挖了水渠，所以小岚不担心兔子跑了或者打洞逃了。 兔子厂里的工人，每天晚上会把兔子放出来，白天再把它们赶进来。 这是因为兔子是晚上活动的动物，白天一般都是在睡觉。 工人们不光要管理着兔子，连地里牧草的长势情况都得关注着。哪里的牧草被兔子连根都啃了，他们就需要撒一些牧草种子，将这些地方补种上，等草苗想出来了，再供给兔子吃。 当然了一些在地里打洞的，不愿回棚里睡的兔子，也得将它们揪出来，丢回棚房去，这活计工人们已经做的很熟练了。 棚房里已经有五十多只兔子鼓起了肚子，再过不久就能下崽了，这对小岚来说，可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下一代兔苗又有保证了。所以听到盛轩要开始担水浇灌庄稼了，小岚也操心起了兔子厂里面的兔子。 “小岚，你说咱家这么多的兔子，怎么就没人来偷呢？”小燕纳闷的道，“说实话啊，我之前还担心你开的这个兔子厂来着，担心的好几晚睡不着觉呢,真是没想到啊·z，咱家的兔子竟然没有丢过一只。” “大家伙都知道这些兔子是咱们帮着沈将军养的，这不他的士兵还在咱们兔子厂里干活的嘛，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来偷这个呀。”小岚道。 其实这也与小岚的放权有很大的关系，自从建了厂房，养了兔子，开了兔肉加工厂后，小岚就不怎么来这里了，村里人谁家有点风吹草动的，几乎全村都会知道，压根就没有秘密可言。大家伙看小岚一家子一点也不担心兔子会丢，就更不敢来偷了。生怕被退伍的士兵们当场逮住，被军法处置了。 姐妹俩回到家里，张氏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着了，盛轩也刚刚从麦子地里回来。 “下午咱们全家都去给小麦浇地去，小岚和小婷也都去，等麦子地浇完了，剩下的庄子上的豆子地，就不用你们了。”盛轩道。 第213章 抢水 小文中午是从私塾回来吃饭的，听到盛轩说要全家总动员，他自然很是着急的看着小岚，小岚摸着他的头道，“你只要好好读书就成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沉思了片刻后，小岚接着道，“等下学后，你可以来地里帮忙。” 因为家家户户都需要浇灌庄稼，所以家里一时半会的请不来短工，只能全家人齐上阵了。 “娘，你留在家里看家，咱们家里可不能没人。”张氏对申氏道。 “我留在家里也是心里有些不安哪，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抢水的事情发生呢。让小婷留在家里看家吧，我毕竟是大人，抢水的时候，总比小婷管些用。”申氏道。 张氏顿时不说话了，点头道，“也行。”然后她抬起头来，严厉的看着大家道，“要是有人来抢水，咱们也不要跟他们争执，更不能和他们打起来，知道吗？” 张氏将目光主要放在小岚的身上，道，“小岚，我知道你主意大，但是咱们要以理服人，不能因为咱们人多，就动手打人，知道吗？” 干旱的时候，因为抢水的事情，各个村子的人都是有摩擦的，这些回忆对于张氏来说都是痛苦的，也让她对抢水浇地的事情充满了恐惧和戒备。 但是再恐惧、戒备也得给家里的地浇水啊，不然庄稼就没收成了，那这一年吃什么，喝什么呢？总不能真的让小岚养着全家人吧。 “要是你们敢惹事，地里的庄稼就不用你们浇了，我宁愿咱们家的粮食绝收。”张氏最后道。 小岚听张氏说的如此严肃，就知道抢水浇地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营生了。申氏正是因为知道其中的危险，才让性格温和的小婷待在家里，她毕竟是个 大人，就是发生冲突的时候，好歹是能说上话的。 下午，盛轩带着长工和全家人都出动去浇卖地了，家里的作坊，除了兔子厂外，其他的都停工了，全部来地里担水浇地了。 这样不间断的连续担水，别说小岚和小燕了，就连张氏、付氏、刘氏和申氏都有些受不住了。 个个肩膀都很酸疼，因为肩膀跟扁担长时间接触着，这样挤压下来，肩膀肯定受不住，小岚估摸着自己的肩膀可能都磨破皮了，但是她不敢喊停，也不敢叫苦叫累的。 小岚看着自家的麦田，这么成片，一望无际，她不由的两眼发黑。她直起腰来，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示意张氏和盛轩抬头看，“现在家家户户都出动来担水了，这河不出几天，水位就得下去了。” 这条河，不光他们盛家屯子担水，沿途的所有村庄都会担水浇地，用不了几天，河里的水位就得下来。 “我们几个大劳力负责担水，你们娘几个负责浇地吧。”盛轩道，“这样，你们边干还能边休息会。” “就这么地，可不能把小岚和小燕累的不长个了。”张庆丰笑着道。 现在各家各户都开始浇地了，河里只有那么多的水，要是慢了，河里的水没了，那就可能会导致庄稼绝收了。 家家户户都在赶时间，张氏也没跟亲兄弟客气，就这么执行着。 担水浇地，难免火气旺，担水浇地的人难免有些摩擦。有些人想省些事，从别人庄稼地里穿行而过，踩踏了人家庄稼的，有嫌弃前面的人走的太慢，耽误工夫的，反正一点点小的摩擦，都会引起一阵争执。好在今天只是大家担水浇地的第一天，虽有争吵，但还不至于到动手的地步。 张氏、盛轩几个大人对这些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样的事情只要干旱抢水灌溉的时候，都是会发生的，小岚一开始还会好奇，等到几乎人人都会争执起来的时候，她也就麻木了，也就不再好奇、看热闹了。 随着日子的推移，河水的水位果不其然的下降了很多，小岚家已经将地里的麦子浇溉的差不多了。这几天里，抢水的事情时常发生，就算是盛家屯子的当村的人，也发生了一起打架事件。 现在粮食作物正是抽穗的时候，需要大量的水分，所以大家才着急上火，要是下次灌溉的时候能下雨，还能缓和一些，要是一直不下雨，到时候还是得灌溉，那时候河里还有没有水，那就真的不好说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啊，小岚估计着，因为河里的水的事情，估计那时候的冲突还要更大，估计得流血。 别看村里人个个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但是他们为了地里的庄稼是真的能豁出去命去的。毕竟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他们有一家老小需要养活，要是地里的庄稼绝收了，那全家就得喝西北风去了。听盛轩说，往年因为抢水的事，就死过不少人呢。 小岚听着很是震撼，今年也就这么地了，明年她可得建议盛轩挖水库存水了，她家人的性命个个都是宝贵的，她可不想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挖水库得需要银子啊，钱到用时方恨少啊，她还是得多赚银子啊。 等小岚家把麦地和豆子地浇完的时候，村里各家各户陆陆续续的也将田地浇灌好了，河水也大幅度的下降了不少。 好在河水还没断流，距离下一次灌溉还有一些时间，要是这期间能下雨，就能解了这次的燃眉之急。 小岚这几天闲着无事，就帮忙铡干草，这些草可是提前为兔子们过冬准备的口粮。现在正是夏天，正是储存大量草料的好时候，她家现在养的兔子已经装满了整整二十个棚房了，因为兔子量大，地里的牧草有些供应不足了，因此她让大江和小河两兄弟收屯子里的草料。家家户户几乎都会上山割不好草放在院子里晾晒，等晒开之后就卖给小岚家。这些干草收上来之后，是需要铡成一段一段的，好方便给兔子喂食。 第214章 抓贼 小岚在庄子上铡干草，申氏也过来帮忙。申氏忙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叹息道，“老天爷这是怎么了，这是不给人活路了嘛？” “读书人不都说了吗？老天爷说万物都是狗，人也在万物里边，老天爷不仁义，哪能给人活路啊。”编织作坊的大爷说道。 现在天气热，编织作坊里的工人都没在棚子里做活了而是纷纷出来，找个阴凉的地方，外面比里边能稍微强上那么一点点，稍微有点点风，但是小岚却没觉得出来，她感觉屋里和外边没啥两样，都是那么的热。 听申氏和盛老头拉着呱，张氏担心闺女中暑，递了碗茶给闺女喝。小岚茶水刚入了口，就就见盛老头说了这么一句。一口茶水就这么喷了出去，差点喷到了给她递茶水的张氏身上。 “你这孩子，怎么毛毛躁躁的。”张氏打趣道。 小岚顾不得回复她娘，一边咳着一边乐着回复盛老头，“盛爷爷您老可真有学问，连老子的话都明白啊。” 盛老头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就是那么一听，就学来了，哪能比得上你们这些学过字的。” 盛轩家里的孩子都是跟黄先生读书识字的他们家不光小文、小虎一众男孩子跟着先生读书，就连小岚、小婷和小燕也是跟着先生读书的，这在盛家屯子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盛轩家里能发迹的这么快，与他家闺女小岚可脱不了关系要不说还是得读书呢。这读过书的，就是比没读书的脑子转的快。 “河里的水越发少了，”申氏不想让小岚继续调侃盛老头，就连忙转移了话题，“ 再过几天，地里的庄稼又要开始灌水了，要是还不下雨，咱们又得去抢水了呀。” “我听桂花里的人说啊，说是你们挖的那道沟渠……你们看是不是要堵上啊……他们觉着你们家的那道沟渠占用了太多的水了。”盛老头沉默了一阵，还是将桂花里的人托他的事给说了出来。 申氏翻了个白眼，这话糊弄谁呢。别村的也有挖沟渠的，从来没听说让人堵上的。这些都是人家辛苦挖出来的水利， 怎么可能堵上呢。说到底还是桂花里的人，眼红小岚家里方便。 不光有两条沟渠从自家地里过，周边她家还挖了沟渠，就是为了防止兔子逃走。 这些天，兔子厂里的工人每天都拿着木桶拎水去泼草地上的牧草，每天沿着沟渠走上一遍，顺便把地里的牧草也浇灌一遍。每天二三十桶水，所以即便是这样干旱的天气，她家的牧草也是长势不错的，供着她家五千多只兔子的吃食。 小岚沉默了一阵，到底是不愿意因为这件事跟大家发生冲突，反正随着河水越来越少，那河沟多半也是要停用的，就顺水推舟道，“行，改天我就叫人将河沟给堵上了，不过丑话我可得说在前头，堵上水渠可以，但是我可没工夫将沟里的水给排出去，回头可别再来找我得寸进尺啊。” “就是，本来就没有让人将自家挖的水利，堵上的道理。”申氏道，“要是再因为沟里边的水而不满意的，那我们家也是不怕的。” “看老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我也就是一个传话的，”盛老头道，“你放心，你们的话，我一定带到了，他们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 “小岚，赶明儿你安排人将沟渠堵上了，再让工人们在兔子棚房那盖间茅草屋子，这两天安排人轮番的守着棚房，现在天气这么旱，人心最是容易浮躁，这人啊，一旦浮躁起来了，就容易做坏事。” “姥，不用担心，兔子厂里的工人都是沈将军的人，他们还是退伍的军人呢，肯定能看住了。”小岚道。 “不行，这事你得听我的，你得安排他们轮流当值，晚上的时候，也得点盏灯，只要有灯亮在啊，那些人就是再胆大，也得缩着。”申氏道，“要是今年的庄稼再不收啊，饿疯了的人们，可不管这是谁的作坊，都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反正都是没有了活路，做个饱死鬼比做个饿死鬼要强的多。”申氏补充道。 申氏见小岚听了她的话后，一直在沉思，便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道，“你姥走的路比你吃的盐都多，对于那些对兔子有想法的毛贼最是了解。只要兔子厂里有光亮，再加上沈将军这座靠山在，他们在做坏事的时候，都得掂量一下后果，再说了，咱们家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谁要欺负我们了？”张山峰目光炯炯的从编织作坊里出来问道申氏，“刚才你说的是什么事？” 小岚愣了一下，就笑着道，“姥爷，哪都有小毛贼，等回头了，我想办法给他们一个警告，保管他们以后过我们家的门都得绕道走。” 张山峰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道，“让你大舅、二舅和你一起去，有啥事就吩咐他俩做，你别亲自动手。” “至于茅草屋，也就是搭把手的事，不费事，明天我就待人去建起来。”张山峰道。 第二天，张山峰果然抽出了工夫来，带着家里的长工来兔子厂建茅草屋了。盛轩此时已经在山脚下等着了，要盖茅草屋，自然事要砍树,还要打地基的。 “茅草屋盖多大的？”大江问。 “盖六间吧，一人两间房，这样人住着，也宽敞些，人在里头也能转动着方便，还能存些东西呢。到时候给工人排上班，让他们三班倒。”小岚道。 “这个茅草屋盖着简单，咱们家这么多人在呢，顶多三天就能建成了。”张山峰道，“来，大家开始干活吧。”说吧，张山峰就开始招呼大家开始干活。 张山峰转头看见小岚跟在他屁股后边转悠，想着帮忙却无从下手，他将外孙女拉到跟前来，笑着道，“行了，这里不用你，你赶紧回家去吧，这里有我们这些人足够了。” 小岚见他们人多，自己也实在是帮不上他们什么忙，她也就不在这里添乱了，“姥爷，那我就回去了，要是你们缺什么东西，就打发个人回家里喊我啊。” 茅草屋就建在棚房的旁边，隔了不远，就是水渠，不远处便是河。 她家里一动工，桂花里的人就听说了，这些屋子是用来看兔子的。有些对兔子厂有想法的直接偃旗息鼓了，还有一部分人，想趁着现在还没建成茅草屋子，先干一票，再远走他乡讨生活的，他们以后不回辽东就是了，就是沈将军知道了这事是他们干的，也无可奈何。 看着辽东现在这个样子，估摸着又得是个荒年。反正到时候大家都没有活路了，与其跟着灾民逃荒，不如现在先干票大的，说不定盘缠还能凑起来呢。 虽说兔子厂里的工人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但是他们个个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他们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两个小贼付诸行动了。 俩人想着，他们没本事去宅子里偷钱，难道连只兔子都偷不到吗？ 当他们抹黑到达第一间棚房的时候，正要撬门，就觉着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子。他拿着布袋朝着右侧喊道，“我正开着门呢，等会啊。” “你到底会不会开门啊，不会开的话我来。”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两个小贼直接被蹲守在这里的工人敲了闷棍。然后将他们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栓在了门旁附近的树上。 等两个小贼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俩人泪眼滂沱的对视着。然后想解开身上的绳子。因为两人是绑在一起的，扯了半天就是非但没有解开绳子，反而让两人绑的更紧了。 两人只能泪眼汪汪的看着彼此，现在俩人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兔子厂里的工人赶紧出来个人啊，快点给他们松绑。 清晨，桂花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开始起来了，庄户人家最要紧的就是地里的营生了，陆陆续续的去地里看庄稼的长势，途中经过小岚家兔子厂的，都会习惯性的往她们家这边看上一眼，就看到了树上绑着的两人。 胡老汉还揉了揉眼睛，这才肯定自己没看错，树上的确绑着两个人，嘴里还塞着布条呢。 小岚在家里睡了个好觉，对于昨天晚上的事，一无所知。知道太阳高高挂起的时候，才睁开了眼睛。 “二姐，赶紧出来啊，外面好热闹的。”小文对着正在洗脸的小岚说道。 “怎么个热闹法？”小岚问道。 “好多人围在咱家门口哩，外头还跪着好多人呢，都在求咱爹放人呢。”小文道，“不过咱爹说，兔子厂的事，他不负责。不过他也不让我们出门。” 小岚在心里将小文的话琢磨了一圈，觉着盛轩在等她拿主意呢，要不然，凭借盛轩的心软程度，肯定就当场放人了。 她正在琢磨着，大江和小河都赶来了。 “姑娘，昨个晚上，周时出来巡夜的时候，发现了两个小毛贼，就将他们打晕绑在树上了......”大江笑嘻嘻的对着小岚说着昨晚的事情。“姑娘，你看这个事，怎么办啊？现在两个小贼的家人都跪在家门口，求着我们放人呢。”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小岚转头问向小文。 因为今天休沐，所以小文今天也不用去私塾了。难得家里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他也没有读书的心思了，围着小岚身边转悠着。 这时听见小岚问他，他想也没想的就答道，“送官，他们都是贼，送到官府去，让官老爷判罚。” 小岚听了后，摇摇头，对着小文道，“不对，再想。” 小文蹙着眉头，纳闷的道，“为什么不对啊，先生都说了，盗贼窃抢，一律由官府缉拿查办啊。” 小岚看着弟弟清澈且愚蠢的模样，决定得给他好好的上一课。“官场上也是有人情世故的，”小岚将弟弟拉到跟前，问道，“我问你啊，这贼送到官府中，就一定会被判罚的吗？” “那肯定啊，周叔可是将他们抓了个现行啊。”刚才大江跟小岚的谈话，他就在跟前，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的，因此他也知道的事情的进展。 “人是我们抓的，要是他们俩反咬一口，说我们家仗着沈将军的势，胡乱绑人怎么办？”小岚笑着道，“说他们俩只是经过了我家的兔子厂，就被周叔不由分说的敲了闷棍，绑在了树上，你们这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这......” “还有啊，就是这两个小毛贼被依法判了，咱们家自然是高兴了，可是他们的家人却会恨透了我们家，咱们可以不在意这些，顶多以后我们出入的时候，小心些便是了。但是我们抓贼的目的是为了让兔子厂不再遭贼，告诉他们，就算咱们家不仗着沈将军的势，靠咱们家的自家人，也是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保护好咱们自家财产的。” 小岚认真的摸着小文的头，语重心长的道，“此举在于震慑，而不是为了惩戒。” 不然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些人，官府是一定要送的。但是这次可不行，小文似懂非懂。 “行了，你就紧跟着姐姐吧，一会把咱爹、咱姥爷、舅舅们都请过来，让大家伙都看看，咱们盛家在这十里八村的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咱们家有的是人。” 小文响亮的应了一声，“好。” 等小岚慢悠悠的洗漱完毕，再慢悠悠的吃完了早饭，就坐在椅子上喝茶了。 张氏抽空抬头看了闺女一眼，见她这做派，不由得抿嘴一笑，她家这闺女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这孩子这么气定神闲的，可见是个能沉得住气的。看来她一早晨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盛轩刚看完庄子上的鱼塘回来了，看见闺女的做派，不由得抿嘴一笑，这孩子倒是能沉得住气，白费了他今早的担心了。 第215章 处理贼人 “既然好了，咱们就出去处理了这件事吧，你姥爷和舅舅都在屋里等着呢。”盛轩道。 门外跪了一地的人，全是那两个小贼的家人得到消息后，过来求情的。这些人倒是想把两个小贼给给松绑放了的，可是他们不敢啊，他们的胆子可是被盛家屯子的村民给吓坏了，要知道现在的盛家屯子，可是大部分人或多或少的都是跟盛轩家里有联系的。盛轩家里的作坊招的人可是大部分都是盛家屯子自家的人。 他们要是敢在盛家屯子放肆，估计会激起盛家屯子的民愤来，就是借了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给这两人解绑了，只怕他们前脚将两个人解绑了，后脚盛轩就敢将这两个小贼给打死。 这个朝代，打死盗贼可是不用偿命的。 等小岚打开门，走了出来。跪在门外的人抬起头来，看到是一个小姑娘推门出来了，一阵失望，但知道这是主人家的小闺女，纷纷上前来磕头，“小姑娘啊，婶子求求你了，你让你爹娘出来跟我们说句话吧，我们当家的知道错了，他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们家可千万别报官啊。” 小岚冷笑一声，“这事，求我爹娘没有用，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家的兔子厂是谁说的算。这事我做主，也归我管。你们当家的三更半夜的来我家兔子棚里头兔子，被我家工人逮了个正着，我还没上门找你们算账呢，你们倒是找上门来了，消息挺灵通的呀。” 地上跪着的人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呢，这家人做主的竟然是个小姑娘，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怕不是小姑娘故意这样说的罢。围观的村民给就大声的喊道，“这位婶子，小岚姑娘说的话可是一点都不掺假的，他们盛家确实是小岚姑娘说的算，他们家是小岚姑娘做主呢，这事跟她爹娘说，确实说不着啊。你们确实跟小岚的爹娘说不着啊，还是得求人家小姑娘！” 小贼的老婆听到盛家屯子的人这样说，泪水连连的往前面趴去，想要抱住小岚的大腿，但是她被小岚躲开了，但是她也不甚在意，直接哭着道，“小岚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当家的吧。他平日里可是老实的很呢，昨晚上是喝了两斤的猫尿，被猪油蒙住了心，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他再也不敢了，我们家上有老，下有小的，全指望着他过 日子，您要是把他送官了，我们就没法活下去了。” “是啊，是啊，我们当家的也是这样的......”另一家的家眷也开始哭喊了起来了。 小岚不为所动，冷着脸说道，“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你们好歹还有个男人靠着，他干什么不兴啊，非得靠偷。你们就不可怜可怜我了，我要是弄丢了沈将军的兔子，那我们一家老小还有活路吗？我可怜你们，谁可怜我呢？” “想让我放过他们，绝对不可能！放过了这几个，后头还不知道有多少贼等着呢。你们的心思我再知道不过了，不就想着，偷了我家的东西后，就换个地方生活，反正你们离了这个地方后，换个地方，换个名字，又是一条好汉。但是我们的根确实扎在这里的。今儿个，姑奶奶就杀鸡敬候。” 两个小贼听了小岚的话后，纷纷脸色大变，由于他们被堵住了嘴，纷纷的冲着小岚呜呜的叫着。 小岚将二人一脚一个的将他们踩在脚底，冷哼道，“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呀。我看你们家人穿的也不像是揭不开锅的呀，怎么就当了贼呢，就是专门欺负我们盛家人是吧。今儿个，我就让大家都知道了，我们盛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小文，去把咱爹、姥爷、舅舅们请出来，好好让这几个狗东西看看，我们盛家是不是好欺负的。” “哎。”小文应了一声道，转身就要往家里跑去了，没跑多远，就碰见了张山峰带着张庆丰和张庆年两个兄弟往外里走去。 这个时代不仅要拼爹拼娘，更要拼家族了。 盛老爷子一行人虽然远赴河间县了，小岚家也分家另过了，但是盛轩的岳家却是一直在跟小岚家一起住着的。他们家可不是独木难支的。 现在的盛轩家里，可不是跟之前一样，去山里打个猎都得偷偷摸摸的了卖猎物了，他们现在可是不操心被村民排挤了，也不担心衙门里的人勒索了，毕竟现在他们家可是受着沈将军的庇护的。 现在盛家屯子的人，大部分都受到了小岚家的恩惠。还有一部分还有人在她家作坊里做工，所以，现在整个盛家屯子都是向着小岚家的。 虽然小岚让小文去叫张山峰、张庆丰和张庆年来，但是她并不想靠着他们吓退他们，所谓靠人不如靠自己，她姥爷和舅舅们只是站在他们的身后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真正出力的还得是她们盛家人。 小岚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就是，让这些贼人们或者是其他有这个心思的人，从此刻开始，能够害怕盛家、敬畏盛家。 第216章 处理小贼 敬畏一事，先另说了，这不是一时半刻能敬畏的起来的，还是先让他们害怕盛家吧。 所以小文一走，大江就搬来了一个板凳让小岚坐着了，“我的意思啊，还是送你们去官府，让官老爷来判，官老爷是公正的，律法总是没错的。” 两个小贼听了小岚的话后，吓得呜呜大叫着，一个的媳妇大着胆子，看了小岚一眼道，“小岚姑娘，您就行行好吧，要是我家当家的被送去见了官，恐怕就真的出不来了，这样吧，你们家的损失，我们来赔，怎么样？” 小岚沉思了一会，问道，“我家的损失？我家担惊受怕的，受到的损失这怎么算呢？” “算多了，你们会说我坑你们，算少了，我心里又不舒服。”小岚道。 小贼急的不行，他终于把嘴里的布条吐了出来了，听着小岚这么说，是真的急的不行了，只听他粗声粗气的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吧？” “都说当贼的要是被砍了手脚，就没法当贼了，我想试试效果。”小岚歪着头想了会说道。 贼人听小岚这样说，吓破了胆子，他面色苍白的大着舌头说道，“你……你也别太过分了啊……我昨天就是去了你家的棚房，我可是啥也没干的……我还被你家的工人吓了一跳……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小岚听了后，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看来，你们是对昨晚上的偷盗的事情不承认了？” 小贼在小岚冷冽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到底是不敢完全否认的，只能哽着脖子道，“反正你们不能砍掉我的手脚，我要是没了手脚，还怎么讨生活呀？” 见众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的手看，他不禁忙着说道，“我说的不是去做小偷啊，我说的是下地干活，没了手和脚，我怎么下地干活啊？下地干活也是用得上腿和胳膊的。” 大家这才把目光移开了。 围观不不光有盛家屯子的人，别的村的人听到了消息后，也纷纷来看热闹，当然了，桂花里的人们也在围观的行列中。 这个时候，就有桂花里的村民们替他们求情了，“小岚姑娘，你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怎么好张口闭口的就喊打打杀杀的呢？依我看啊，你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我看他们也知道错了，真要砍了他们的手脚啊，他们可怎么养活一大家子的老小吆。” 还有人低声跟小岚说着道，“这两个小贼就是邻村的，你们家的兔子厂就设在了他们桂花里，他们的亲族可不老少呢，这次真的把他们惹急了，我怕你们家后期的麻烦也不会小了。” “就是啊，我看，差不多就行了，要不然以后咱们跟桂花里两个村子，就有的闹腾了。” 小岚低头想了想，然后又朝人群堆里看了一眼，发现这次来她们家门口看热闹的人可真不少呢。大部分还都是脸生的陌生人，她就知道了，这些人很多是来这里听动静的，就道，“不砍手脚也行，就让周叔一人往他们的肩膀上拍一巴掌吧，这也算是对你们的惩罚了。” 周叔，名叫周时，正是这次抓到两个毛贼的在兔子厂里干活的工人。 小贼听了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就只拍一下肩膀？不砍手脚，也不送我们去见官了？” 小岚含笑的点点头。 正跟着小岚对话的这个小贼，喜大普奔，只见他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着小岚道，“来，那就先从我来吧。” 小河急忙从家里拿了把菜刀出来，把两个小贼身上的绳子给割断了，小贼上前一步，边走边松了松肩膀头子，脸上一派轻松的道，“就先从我来吧。” 周时本来就是行伍出身，现在他由于腿脚在战场上受了伤，走路一跛一跛的。但是他为人豪爽，只听他对小贼说了一声，“没看出来，竟然还是个爽快人。”然后他就一巴掌拍在了小贼的肩膀上。 然后围观的众人立马就听到了“咔嚓”一声响，然后便是这个小贼的惨叫声以及他冷汗淋淋的躺在地上。 “当家的，你咋了，你可别吓唬我啊......”小贼的媳妇连忙上前抱住他。 “是啊，你这是怎么了？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他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小贼的亲娘上前诘问道。 小岚却冷笑一声，然后对着婆媳二人说道，“你们可别使太大劲儿了，不然一会他肩膀头子的骨头全碎了，那可就接不回来了。” 小贼听了小岚的话，愤怒的盯着她，他张了张嘴，到底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此刻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周时看到主家被诘问，走到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其实，我刚才也没使多大的劲儿，就是这么轻轻的一拍......” 只见周时伸手往旁边的石头上轻轻的一拍，然后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裂开了缝隙，然后就这么的碎了....... 小贼的媳妇看着周时的一系列操作，嗷嚎了一声，然后抱着自己的丈夫，自言自语道，“你的胳膊碎了，这可咋办呀？这可咋办呀？盛小岚，你好狠的心呐，好狠的心呐。” 小岚含笑的对着她道，“谁说本姑奶奶心狠的？本姑奶奶可是最好心不过了的。本来我是想把他的两只手和两只脚都砍了的，我好心好意的留了他个全乎的，就只是拍了他一掌罢了，况且他刚才也是同意了的。” 然后她面色一变，对着剩下的一个小贼道，“现在轮到你了！” 这个小贼被刚才周时的一番操作，早就吓破了胆子，只见他腿软的跪在地上，哭嚎着道，“姑奶奶，我真的知道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人这一次吧。我保准以后见着您，见着你们盛家人、盛家的产业，都绕道走，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围着看光景的一个桂花里的人，起身看了看小贼的伤势，然后用树枝子暂时将伤处固定住了，然后起身对小岚道，“小姑娘，我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别做的太过分了，他们二人虽然犯了错，但到底是我们桂花里的人。” 小岚见这时总算来了个能说的上话，做得了主的人，也就没跟他绕圈子了，“怎么你们桂花里的人犯了事，非但不让人说，还得来找苦主的麻烦吗？” 这人咬了咬后槽牙，知道这事说破了天去，也是他们桂花里的人理亏在先，“这事虽然是他们做的不对，但是你们能干净到哪里去呢？不是你们算计好了，他们会去偷窃，所以才在他们刚摸过去的时候，就将他们逮住的吗？你们家没有任何的损失，却断了他的一只胳膊，断了他们一家老小的活路，你这小姑娘的行事，未免太过霸道了一些。” 第217章 处理小贼2 小岚都要被他气笑了，“......所以等我们家察觉到是你们桂花里的来偷东西的时候，应该把门打开，等贼进门拿光东西后，再把门关上，全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这样就不霸道了？你们桂花里的人好强的逻辑啊，还是你们一向便是这么当贼的，被你们村里的人光顾的主顾们，不照着你们的想法来，就全村都打上门来？” “你别胡说八道的了，我们桂花里都是正正经经的庄户人家，什么时候是贼了？” 小岚一脚脚疼的死去活来的小贼踢到他面前，冷声问道，“他是哪个村的？” 这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放下了一句话，“我不跟你这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你去把你爹叫过来，我倒是要问问他，他就是这么管教闺女的嘛？竟然这样跟着长辈说话？这就是你们盛家的家教吗？” “我们盛家是我做主，不过，我倒是要问问了，你是哪位啊？我处置来偷我家的贼，你算什么东西？” 来人霎时被噎住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的，到底是围观的村民看不下去了，陆陆续续的走过来，站在此人的身后，给他壮势，“我们都是桂花里的，想要处置我们村的村民，也得问过我们答应还是不答应。” 自古以来，有唱红脸的，自然就有唱白脸的，人群中有一老头笑眯眯的对这小岚道，“小姑娘，别生气嘛。这些都是我们桂花里的青壮，年轻人，火气大，说话难免冲了一些，你多多包含。但是俗话说的好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们两个既然知错了，你能不能网开一面，饶了他们这一回呢。他们以后啊，一定会念着你的好的。” 小岚的目光划过他，定在他旁边的青白红三色的人身上，问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人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盯着小岚道，“那就不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的算的了。” 已经跟着小文走来的张庆丰就要冲过来，却被张山峰一把拦住了，他压低声音对着张山峰道，“爹，你没看见小岚在受欺负吗？” “你没看见刚才小岚给我们使了眼色的吗？以小岚的本事，你以为这些人能奈何得了她？”张庆丰被张山峰得话劝住了，这几年他们一家子一直跟小岚住在一起，他想到了小岚不光有经商得天赋，且她还深入大金，带回来了羊群，使得她家里赚得盆满钵满。又想到兵祸得时候，小姑娘对付起胡兵来也毫不手软。她这小外甥女文武双全，极少有人是她得对手啊。想到这里，他彻底得安下心来了。他伸手示意他身边得二弟稍安勿躁，一起跟着围观得村民继续看热闹。 此时桂花村的人已经叫嚣起来了，“不要给脸不要脸，当我们桂花里的人都是死的吗？” 原本笑眯眯的老头也冷下脸来了，对着小岚道，“小姑娘这样说，就是不给我老头子面子了，他们两人确实该打，来人啊，将这几个人压回桂花里，按族里的规矩处置了。” 桂花里的青壮上前来拿人，被周时直接领着衣服领子直接扔了出去，道“你们最好别惹乎我们东家，我的力气可没些准头，要是一不小心，人就变得跟刚才的石头一个样了。” 这下，上前来的人，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再上前一步了。毕竟刚才他们是亲眼所见，这个人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拍碎了的。他们为了别人家的事，没必要赔上自己的命。 “你们可真不嫌害臊的，这么多人来欺负一个小娃子。”小文挤到小岚的身边，嗤笑了一声道。 这话一出，三色人和老头子都忍不住红了脸，那些桂花里的青壮们却受不得激，个个气冲冲的就要上来抓小岚，他们倒是要把小文说的话给坐实了。 周时哪能任由他们靠近，只见他直接出手隔开了小岚和青壮们，然后朝着冲上来的人毫不客气的挥出一拳出去，然后这些桂花里的人就全部遭了殃，几乎都被卷入了其中。 等到桂花里的壮汉们被他撂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的时候，三色人和老头顿时脸色巨变，刚想说点什么。张庆丰和张庆年带着长工们，推开了前面的人，走到小岚的身后，“这是怎么回事？小岚这是有人欺负你吗？”话虽然是对着小岚说的，但是他的眼睛却看着桂花里的一众人。 “大舅、二舅，他们欺负人，想偷我家的兔子，被我们逮着了，还以势压人。”小岚当着桂花里众人的面，大大方方的就将刚才的闹剧说了一遍。“他们仗着人多，想把这两个小贼从我手里抢走。” 三色脸和老头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老头子服了软，连连拱手道，“这位张小哥，这些都是误会，我们就是想将这两人带回去严加惩治，并不会包庇他们。” 张庆丰严肃的说道，“带回去就不必了吧，当着我外甥女和大家伙的面将这两人处置了吧，这样也公平些，我外甥女答应不送他们见官，就已经是给你们桂花里天大的面子了，不然你以为他们进了牢里，还能全须全尾的出来吗？” 三色脸和老头子对视了一眼，感觉今天这件事他们要是处理不好的话，恐怕连他们都不会那么轻松的走出盛家屯子了。“既然盛二姑娘给我们这个面子，那我们也只能接住了，那就在这里处置了他们俩吧。” 小岚笑着道，“你们处置，是你们的事，但是答应了我的要求可得办到了。” 三色脸气的不行，他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说道，“盛二姑娘，你家工人 一掌就能废了他们的一条胳膊，他们还是家里的劳力啊，一家老小还等着他们养活呢，要是他们废了，他的一家老小怎么办啊。还请您高抬贵手啊。” 小岚并不为之所动，“做贼就要做好了被抓废手的准备，这也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咱们还是乡里乡亲的，他们就敢偷东西，这要是到了外头，他们就敢提到杀人了。既然他们学不好，那姑奶奶就亲手教一教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第218章 处理小贼3 三色脸脸色巨变，还没等他再次辩解些什么，周时就上前了一步，按住另一个贼人的肩膀，微微使了些力气，就听见“咔嚓”一声，瞬间他就发出了杀猪似的惨叫声。 小岚看着周叔利索的处理完了小贼，便心情大好的道，“这算事他们的一个教训，让他们记住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在场的桂花里的人脸色都不是太好看，因为此时盛家屯子的人都拧成一股绳了，再加上张山峰领着张庆丰和张庆年都出来了给小岚撑腰，他们这些外村的人就不敢像刚才那样对小姑娘放狠话了。 这时候，盛轩慢悠悠的从屋里走出来了。 张庆丰看到他后，惊讶的说道，“原来你在家啊，我以为你去地里了呢，你在家怎么还让小岚一个娃娃出来应对这些事情呢？” 聚在他家门口的人全部看向了盛轩。 盛轩淡然的走到小岚身边，对着众人拱手道，“诸位，我盛轩就是个庄家汉子，平时也不太会说话，但是理不辨不明，这件事我们家占着理，就是说破了天去，理也在我们这，我们家不怕得罪人。老话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家也不是不能退这一步，但也得看值不值得退。这两个毛贼要是真心悔过，我闺女也不会气成这个样子，大家伙都知道，我家现在能成现在的气候，多亏了我这个闺女。虽然我们并不想跟桂花里的人结下梁子，但是真要结下了，那我们家也不怕。” 这是盛轩第一次这么强势的说话，“今儿个，我盛轩就将话撂在这儿，谁要是再敢欺负到我家人身上，我盛轩跟他不死不休。” 在场的人听了脸色巨变，尤其是桂花里的人，个个都胆怯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张山峰笑眯眯的上前，对着众人拱了拱手道，“乡亲们见谅哈，我这闺女婿是个老好人，这在盛家屯子都是出了名的。他也就那么点出息，天天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他把老婆孩子看的跟个宝贝疙瘩似的，要是真有人欺负到他的妻儿，他是真的能够拼命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欺负到我闺女和外孙女头上呢？只要大家伙不犯了这些忌讳，我闺女婿的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以后要是我外孙女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大家只管来家里找我，我来教训她，给你们出气。” “对，对，对”张庆丰回过味来了，笑嘻嘻的对着众人道，“我这侄女啊，我们一直是当着自家闺女一样疼爱的，她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了，得罪了相亲们，你们也别上火，只管来家里找我们，你们教训不了她，让我们来出手，保准给大家伙讨回个公道。” 大家伙听了之后，扯了扯嘴角，甚至连一个真正的笑容都不愿意敷衍了，你们可得了吧，就你们这疼小岚跟疼自己眼珠子似的劲，还教训她，估计说句重话都是舍不得的吧。以后要是小岚真的跟村里人或者外村的人发生了冲突，你们不帮忙打回去才怪呢，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小岚要杀人，估计你们都是会递刀的刽子手。 三色脸假笑着扯了扯嘴角，“你外甥女这么能干且厉害的，这十里八村的谁能欺负的了她啊，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么这两个人我们就带走了啊，以后我保证他们见着盛家的人肯定绕着道走。” 小岚听了后，并不领情，冷哼了一声道，“刚才你们不还说要当着大家伙的面，给他们族规处置的吗？现在台子已经搭好了，怎么不处置了再走呢，我正等着呢。” 张庆丰见小岚唱了红脸，连忙出来唱白脸，只见他笑着对小岚道，“小岚啊，人家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不会骗你的了，不过你看人现在还是伤着的状态，要处置肯定也不是现在啊，依我看啊，还是让他们先回去吧，等两个小贼养好了伤再说。”你要是还不放心啊，过两天我陪你去桂花里走上一趟，反正那离咱们这又不远。” 小岚这才放任，然后她走到另一个小贼的声旁，用脚踢了踢他，吓得他直接失禁了，小岚却笑着道，“看到刚才你大哥得胳膊了嘛？你也得像他那样将胳膊绑起来，不然回头就是接上了，也得残废。醒我也给你提了，要是真得到了那个时候，你可别怪姑奶奶我心狠啊，我可是让周叔留手了的，要不然就你身上的这把骨头，都不够他捏的。” 这话虽是提醒，但是在桂花里的人面前提，却也算是恐吓了，不光是小贼，连几个青壮都下了一大跳。他们连忙用树枝将这人的胳膊固定住，然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围观的人见桂花里的人没讨得任何好处，就这么走了，他们也趁机离开了，不一会儿，小岚的家门口，又恢复了清净。 等到只剩下小岚家和张家人的时候，张庆丰严肃的对着盛轩道，“既然你在家，为啥还叫孩子出来应付这种事情？” “大舅哥，咱们先回屋吧。”盛轩连忙解释道，“我这不是为了让小岚立威的嘛，现在咱们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就靠着她撑着，别人看她是孩子，难免欺负她，不把她放在眼里，趁着这次机会，让她将威信立起来，不是很好吗？” 张庆丰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盛轩的苦心，他给了妹夫一拳后，笑着道，“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啊。” 张山峰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摸了把汗叹息道，“都是这该死的老天爷惹得祸，要不是一直不下雨，也不会多出来这么多起了歪心思的人。” 第219章 水库 几人走到庄子上的河边，见河里的水位暴减，都露出河里面的石头来了。盛轩站到水的最深处，不过只到腰的位置。 现在太阳大，庄稼长的快，对水的需求也大，过两天就要灌溉了。盛轩家里地多，这么点水肯定不够浇地的，到时候争水是必然发生的。 几人回去后，盛轩想了想，对着家里人道，“晚上咱们就去担水浇地吧。” 盛轩拿定了主意，一家人自然是听他的。 这个时候，沈六也正在犯愁今年的粮草。 “灌溉是大事啊，咱们这边的庄稼刚开始抽穗，还没开始灌浆，要是今年再歉收，那咱们的军粮……”何明与在沈六的书房中商量缺水的事情。 粮草的事可是大事，这可关系到沈六名下将士的吃饭问题。 因为当初划定的军户多，沈六并不是完全放手，他可是花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兴修过水利的。 地里的秫米、高粱、大豆等农作物抽穗了大半，要是不能保证了灌溉，那等到秋收的时候，他的士兵就真的得喝西北风了。 最近沈六的脾气很是不好，眼见河里的水肯定是不够浇灌了，这附近只有他这里修了水利，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这里的六个大水库眼热。 他自己军户的田地有水灌溉了，但是整个辽东府的老百姓怎么办呢？ 何明与突然福至心灵，向沈六提议，“那些乡绅、地主不是愁没法浇灌吗？咱们军户的地也用不上这么多的水何不咱们让出两个水库出来，跟他们抵今年的粮食呢。” “再者咱们带着士兵，将大靖河挖开，再把下游的水堵上了，咱们就是光卖水，也会大赚……” 何明与的话音，消失在沈六的瞪眼之下。 “你可真够缺德的。”沈阿大鄙夷的说道，何明与这么无耻，他甘拜下风。 “这次灌溉是大事，给全军将士放三天假让他们回家帮忙浇地去吧。”沈六最后说道。 沈六拿定了主意，第二天就给全体将士们放假了。然后便放开了两个水库，但是军户，都可以去水库里挑水灌溉，不得发生争斗。 小岚家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因为她们家不是军户，只能从河里担水浇地，水少人多，等到第三天的时候，河里的水只剩下混浊的坑水了。一桶提上来，夹杂着半桶泥。 为了争水，各村之间，村民之前发生了不少打架斗殴的事件，光她目睹的就有三起流血事件。 “听说啊，水库那边也乱的很呢，摩擦不断，打架的事更是时常发生。”晚上吃过了饭，小岚一家子坐在一起闲聊时张山峰如是说道。 “沈将军不是下令了嘛，说是禁止打架斗殴。”小岚道。 “去打水的人太多了呗，人挤人的，刮了碰了的，再加上忧心自家的地， 可不是容易起争执嘛。” “我还听说啊，那些军户们，都是彻夜浇灌的，就怕自家的地还没浇完，水库里的水就没了。”申氏补充道。 小岚听了后，连连咋舌，这不是杞人忧天的嘛。她可是知道的，沈六当初足足修了六个水库，这些水就是将这些军户的地浇上两季都用不完。 “我听说啊，有很多乡绅们想从沈将军那买水浇地呢，沈将军也同意了，但是他们得用秋天的收成交换。” 小岚屁股朝哪撅，张氏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了，“你给我老实的在家呆着，别出去捣乱。”张氏严肃的对她说。 这两天因为河里缺水的事，盛轩嘴上都起了大燎泡了，小岚鼓动她爹道，“爹，反正咱们这边的河里也没水了，与其在盛家屯子俅着，不如咱们去军户那边看看他们担水的情况呢，说不定咱们也能有转机。” 还没等盛轩相通呢，张山峰便笑着道，“还是我外孙女有主意的，这话说的不错，就是在村子里俅着，也盼不来水，还不如去军户那边碰碰运气，说不定还真的有转机也说不定。” 真是小岚第一次来水库，也是第一回见到如此的景观，只见路上连绵不断的挑担子和推着车的人。 “一会儿，人肯定更多，沈将军下令就放了兵卒们三天假，他们这三天根本就不敢歇息，大家都在彻夜的浇灌呢。”盛轩对着小岚道。 “现在正是粮食作物灌浆的时候，要是错过了这个时间，回头粮食粒就会瘪瘪的，产出也就会大打折扣甚至绝收，所以现在的庄户根本就不敢歇息。” 由于这两天的打架斗殴和流血事件，沈六已经开始派兵把守水库和巡逻打水的庄户了，就是为了防止抢水的事再次发生。 现在开放的是二号水库，这两日水库消耗了不少，一号水库里的水已经用完了。二号水库的水位也下去了好多。 虽然有士兵巡逻，但是也只是能在大面上看的过去罢了，小的细节上，还是有很多问题的。 小岚就看见几个十多岁的孩子，在水库沿上打水，只见他们磕磕碰碰的将水桶拉上来之后，也不过是半桶的水。 几人刚挑上担子，急急忙忙的往前面赶路。就被下头涌上来的人挤到了，然后几人水桶里的水也被挤出来了一些，还有一个孩子被撞到在地，木桶里的水全部撒了出去。 小岚看到后，微微蹙起了眉头，可是被撞的孩子却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不哭也不闹，爬起来挑起木桶，又去了水库边上打水去了。 小岚微微一叹，她所见的不过是打水事件的一个角罢了，更过分的事情她还没见着呢。 这个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还有见不得别人好的坏人，这种人见了人家挑水回来，就故意撞了过来，然后水桶里的水就会全部洒了出来。你要是跟这种人计较，那就得在那跟他耗着，那么家里的地就会耽误灌溉。你要是不计较啊，那他就会变本加厉。 为了对付这种人，庄户人家很多都是结帮一起挑水的，这人一多啊，别人就不敢招惹了，但是也有横的，非得撞过来捣乱的。 第220章 放水 这一会的工夫，小岚就见了这种结帮一起担水的，这种一般会让女人们走在中间，男人们走在边上，就是为了不让这些坏人伤到她们。 下午的时候，二号水库的水就差不多见底了，大家都在等着将军下令开三号水库，这个时候何明与也来到了水库这边。 “你怎么来了？家里的地都浇溉了吗？”何明与惊奇的看到了小岚，便问道她。 “哪有水浇地啊，我这不就是忧心地里的情况，所以才过来看看水库的水的嘛。”小岚道。 何明与把小岚拉到一边，小声的跟她嘀咕道，“你这次可是来着了，咱们辽东府就这么一条河，现在沿河一带都变成军田了，下游和远处还有不少农田呢，现在河里的水快干涸了，农户们没有水灌溉，这眼看着就要收秋税可，沈将军也害愁啊。” 小岚眼珠子转了转，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何明与一句，“我听说还有四个水库的水没用呢......” 何明与满脸黑线的看着她，小岚却硬着头皮道，“您就去求求沈将军吧，让他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吧，放水赈灾啊......” 何明与沉默了半晌，道，“你让我考虑一下，我这次来是开三号水库的。”然后他便起身走了。然后便让人将军田的各个屯子的老人请了过来，依次询问起他们灌溉的情况。 等何明与回到了府城，就将军田差不多七成的庄稼都浇灌过的事情汇报给了沈六，剩下的三成一般都是下等地了。 “我可以同意放水，不过下游可不止有百姓的田地，还有一些乡绅的地。百姓的水费我可以不收，但是这些乡绅的税费还得问他们要秋粮的。”沈六琢磨了一会，对何明与说道。 “还有一件事得提前说明白了，我这些水主要是给下游的老百姓用的，所以谁家都不许挖沟渠通水。要是那些乡绅们仗着人多势众的挖了沟渠储水，那他们就给我等好了，我的水可不是白放了的。”沈六严肃的说道。 事情就这么议定了，等军户们知道四五六号水库里的水要放掉，而不是开放给他们的时候，有一部分人就不乐意了。 但是执行命令的何明与只是冷眼旁观，反正这些人也不敢闹事，只能看着水库里的水哗哗的往河里流去。 “快去接水浇灌啊，这水放了也就没有了。”不知道是水嗷嚎了一嗓子，然后大家也顾不上郁闷了，都开始行动起来，一窝蜂的上前打水去了。 何明与心里暗想，这些军户们大都已经灌溉了七成了，有的甚至已经浇完地了，让让下游的老百姓能怎么地？哎看来这些军户的人家也不是个个素质高的，大多数都是利己主义者啊。 当天晚上小岚和盛轩回来的时候，就将何明与的话跟家里人说了，让大家稍安勿躁，说不定还真的能有转机。 她万万没想到，转机来的这么的快啊。 不过这个事情也给沈六积累了不少威望，夸他什么的都有，说他仁心仁德，是个大好人，还说他英俊神武，才貌双全...... 何明与听了后，直接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我说的可全是真的，很多庄户就是这样夸将军的，我最近听了很多，耳朵都快长茧子了。你要是不信，就去村头去听听，估计村头的大爷、大妈们还在那说呢。” 何明与半信半疑的道，“真不是你瞎编的？” “你要是不信，我这就拉你去村头听听去，那好话说的跟不要钱似的。”小岚作势拉着他的胳膊，就要往村头走去。 说实话，小岚也很是好奇，是不是他们的军队平日里跟老百姓不怎么和谐呀，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沈将军做了这么一件好事，就被老百姓歌功颂德吹捧了起来。小岚委婉的说了自己的想法，原本笑容满面的何明与立马尴尬了起来。 只见何明与笑容一顿，片刻后便笑着说道，“除了我们沈将军的兵受百姓爱戴外，其他的并不怎么受百姓的欢迎。” 士兵们虽然能驱除鞑虏，但是也会强抢百姓们的财帛， 被强抓壮丁入伍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平头老百姓们都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 大启朝的皇帝重文轻武的厉害，像辽东府这么和谐的，在其他地方很少出现。辽东府的百姓虽然不厌恶沈六的军队，但百姓们也不了解他，真要说对他有啥好感，那真是没有，反而是他当初在府城划定军户、招收军人的时候，对他有些畏惧的心。 沈六这次放水，竟然替他赢下了全府城的老百姓们的好感，这事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你家的地这是浇完了吗？”何明与快速转移话题。 “恩，托将军的福，都浇完了。来都来了，干脆来我家吃饭吧。”小岚道。 真是小闺女第一次邀请他来家里做客，他先是一愣，转而大笑起来了。看来小岚现在可是把他当自家人看待了呢。 何明与随在小岚身边，边走边问，“你家都有啥好吃的？” “这两天家里竟忙着浇地了，哪有空顾得上做好吃的啊，只是简单的粗茶淡饭罢了。”小岚回应道。 途中经过了小岚家的麦田，“吆，你家这是种的麦子吗？这在你们这里可是独一份的吧。” 小岚瞅了他一眼，看来她之前是小瞧了他，看来何明与这货不是五谷不分的主啊。 现在小麦正是挂浆的时候，何明与看着她家里绿油油的买田，心想，他可得回去跟沈六汇报一下这件事，如果小岚家的麦子今年能丰收了，那就证明他们辽东府也是能种麦子的，这样的话，这里的百姓要是能种上麦子，麦子可是细粮啊。平日里偶尔换换口味，改善一下生活也是极好的。 第221章 邀请何明与来家做客 两人刚走到家门口，张氏正站在门口看，打头看到了小岚，也没看清楚她身边站的是谁呢，就数落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不是不让你出去闲晃荡嘛，到了大中午头的都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了呢。” “娘，你看这是谁来了？”小岚示意张氏去看何明与，“要不然我早就回来了，这不是碰上了何大人了嘛，我这是跟他闲聊了一会忘了时间了。” 张氏是听说过何明与这个人的，见小岚说这人是何明与，她立马表示了热烈的欢迎，连忙接人迎了进去，“还没吃饭呢吧，小岚，你快让你爹先招待着，给何大人倒茶。我去厨房再加几个菜，马上就好......” “闺女，你点子多，帮忙再调几可口的凉拌菜。”张氏将小岚拉住了，拐带到了厨房。 小岚家的饭桌上，夏天最常吃的除了蘸酱菜就是凉拌菜。比如拍黄瓜，还有将嫩黄瓜何干豆腐切成细丝，调好味道后，都是极为爽口的，当然了，这些凉拌菜最好的搭档就是蒜泥了。 小岚觉着蒜泥不光是为了增加凉拌菜的口感，它还有一个最大的作用，那就是杀菌。 说到凉拌菜，就不得不说她最喜欢的一道菜了，那就是蒜泥拌茄子，正是现在小岚在厨房里做的这道菜。 选长的长条的嫩茄子，锅中添水，放上盖帘，将洗干净的茄子依次平铺到盖帘上，然后烧火蒸。茄子特别容易熟，半盏茶的工夫都不用，就蒸熟了。 蒸出来的茄子颜色会变成褐色，撕开之后，里面已经变得软烂了，将调好得料汁和蒜泥浇到茄子上面，那是相当的美味。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蒸茄子的时候，小岚是不会将茄子蒂去掉的，因为蒸熟的茄子蒂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是小岚的最爱。 还有一道菜也是小岚特别喜欢吃的，那就是蒜泥腌茄子。做法跟蒜泥拌茄子雷同，也需要上锅将茄子蒸熟，到那时不能蒸的太烂了，只要蒸熟就好。然后将蒸熟的茄子取出，用手撕成两瓣，两瓣茄子上都抹上蒜泥和咸盐，然后刚到菜缸里，一层一层的码好后，放到阴凉的地方腌制。 这种腌制的茄子，不需要腌制太长时间，就可以吃了。这道菜小岚家里就有现成的，早饭的时候，小岚就愿意用它来下饭。因为她特别爱吃，她都想好了，要是她家的吃食铺子开张了，这道菜一定要上食谱的。 夏天天气炎热，油腻的吃食一般是吃不下的，这种腌渍爽口的小菜深受小岚一家人的喜爱。 这个季节新土豆也下来的，这个时候家里吃的一般都是那种刨出来但是土豆表面有瑕疵的，这种有伤的土豆，一般是不好储存的，所以这些被张氏单独挑了出来，而那些没有伤的土豆，则被好好的存放了起来，等着冬天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这些土豆，要是储存好了，可是能储存好长时间的，就是等到明年开了春，新鲜蔬菜还没下来的时候，也可以顶菜吃的。 土豆的吃法很多，小岚家最常吃的做法，除了白水煮土豆就是凉拌土豆丝了。将土豆擦成丝，投几遍水，去除淀粉，然后锅中烧水，将土豆丝下水焯一下，迅速捞出来，倒上配料和切好的青椒丝，再多放些老陈醋，别提多开胃了。 这个季节，盛家屯子家家户户几乎每顿必吃的菜就是土豆豆角炖茄子了。庄户人家条件有限，一般也是不放肉的，炖这个菜的时候，用荤油炖，出锅的时候，一锅菜照样香喷喷的，有条件的再加上一把粉条，那就更加美味了。 这个年代，人人都不知道苦夏是啥，夏天是瓜果蔬菜最多产的时候，也是庄户人家一家老小吃的最饱的时候，一个夏天过完，一般都会将他们多养上几斤膘。 只是今年小文没有长胖，他开始抽条了，他穿上去年的衣服身量上倒是不瘦，只是胳膊袖子和裤腿那都能感觉出明显的短了来。 张氏笑眯眯的道，你们这都跟地里的庄稼差不多，夜里偷摸这长个了。 吃过了午饭，小岚就领着何明与去自家庄子上转转。现在庄子上最吸引人的，要数她们家的鱼塘了。 因为小岚喜欢去看鱼塘，所以盛轩早早的就给她修好了凉亭，这次正好派上了用途。 小岚领着何明与绕着自家鱼塘走了一圈，只见鱼塘里的荷叶密密麻麻的挨在一起，现在虽然是下午，但是不失美感。要是清晨和傍晚，只怕风景更胜。 这片鱼塘不光是小岚的最爱，也是临近几个镇上的文雅人士的最爱。不少小文的同窗请托他或者盛轩来鱼塘赏景。这种要求，小岚一家人很好拒绝，这可以让小文结识更多的读书人，何乐而不为呢。 何明与走的时候，盛轩就给他带了鱼塘里的几条鱼走的，并且跟他说好了，等到塘里的莲藕和莲蓬成熟的时候，也是会给他们府上送去的，所以这次何明与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最近镇上的很多大户人家看到小岚家的鱼塘如此兴旺，就起了效仿之心。最近纷纷有人找上门来，说是要是种莲藕的话，就从她们家买种子。 最近鱼塘生意不断，不少人来打听鱼的价格，荷塘也到了收获的季节。 要定鱼、莲藕和莲蓬的价格，自然是需要一家人坐下来商量了。 “这个价格该咋定呀？” 莲藕、莲蓬在辽东府可是稀罕物，尤其还是新鲜的莲藕和莲蓬，那更是少之又少了。小岚一家人决定将莲藕和莲蓬的消费群体订给这里的富户和乡绅，毕竟这些群体有钱，能卖的上价格去。 “这莲蓬咱们家可别一次性都卖光了啊，”小岚道，因为她还想着留些下来，晒干了做干莲子呢。“还有啊，物以稀为贵，咱们可别把莲藕和莲蓬的价格定低了。” 辽东府吃的莲藕和干莲子都是从外地贩进来的，至于新鲜的莲蓬，确实从来都吃不上新鲜的。 第222章 捞鱼 “每个莲蓬咱们定价三十五文怎么样？”小岚想了想，然后提议道。在前世的时候，她可是记得小商小贩的是拿着篮子，按个卖鲜莲蓬的，而且还是按个卖的。 莲蓬这玩意儿，在南方水乡，那时不值钱的，但是北方，还是最北方，这种稀罕物可是很少见的。在现代的时候小岚就生活在北方，她每次看到有卖鲜莲藕的，都会买上一个尝鲜，一个就要十块钱呢。并且就是这个价格，来买的人也不少呢。大家就是为了吃个新鲜。 今年小岚家的鱼塘，可是这附近的稀罕景。又受到文人骚客的追捧，甚至连隔壁府城的学子们也有慕名而来的。因着他们写下的诗歌，小岚家的鱼塘早已声明远播。 盛轩张罗着捞鱼，嫌弃自家木桶太小了，她直接去木匠那，将人家定制的浴桶买了下来。这次盛轩可是大手笔，买的多人家给送到家来了。 现在全家人放下手头的事情，带着长工来拉网捕鱼。跟小岚家亲近的人家也都来帮忙了。 捕完鱼之后，力气大的男人们就将鱼抬到马车或者是牛车上，由买主拉走。 最近的酒楼和大户人家，订鱼的了不少。 “老三，你们家的鱼可真肥啊。”过来帮忙捞鱼的人眼馋的说道。 今年天气旱，鱼塘里的水不是太多，有些鱼被惊的，甩着尾巴越出了水面，白色的鱼鳞在昏黄的泥水里若隐若现。岸上等着的买主们瞪着眼珠子给水里捞鱼的人指点道，“快捞起那条大鱼，对对对，就是你身后的那条，别让它跑了。” “你看那片水，在往上翻滚着冒泡呢，它肯定就在那藏着呢……哎呀，好大的一条黄骨鱼啊……” 岸上的买主们比捞鱼的还要激动，有那些耐不住的，就直接脱鞋挽裤脚， 也跟着下了鱼塘。 等小岚过来喊她爹吃饭的时候，在水里找了好大一会，才找到盛轩。水里的男人们个个满身的泥水，就是头发上也都是稀泥，脸上也被糊上了泥，一个个快活的在水里捞着鱼，好似不知疲惫似的。 “这条鱼，你提回去，让你娘晚上炖鱼塘，黄骨鱼炖汤可是最好吃的……”一边说着，盛轩一边将手中的黄骨鱼递给小岚，“拿稳了，这鱼滑溜。” 小岚见着她爹从水里起来，身上的泥和水顺着衣摆和裤腿往下淌，有些心疼的道，“那我先回去让我娘做鱼汤，爹，你们快点哈。” 买主们见小岚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落落大方，不羞不怯的，倒是没养出乡下丫头的小家子气。 传闻都说盛家的家业大多都是这个小姑娘的功劳，看来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呢。 现在鱼比肉便宜，周围村子的人家都知道小岚家今天捞鱼，晌午的时候，就提着水桶来买鱼。本村的更是在鱼没有离水的时候，就挑好了。一桶鱼一桶水，回去倒水缸里养着，养的好的。能养一两个月呢。 傍晚的时候，盛轩给来家里帮忙的人，一人两条大鱼，送走了帮忙的和买主们，盛轩一行人便回去了。 一顿饭结束，时辰也不早了，按照盛轩的意思，明天一早得早起，他要去镇上 卖鱼，所以晚上要早些睡。 天色由青黑转到微白的时候，盛轩就拉着鱼车出发了。拉车的牛撂蹄子，牛车正好压在了石头上，车身跟着颠簸，浴桶里的鱼跟着哗哗的往外跳。 路上不太平，一路颠颠簸簸的到了镇上。浴桶里的水洒出了不少。车板都被淋得湿漉漉的，还散发着鱼腥味。 到了镇上，盛轩拎了两桶河里的水，倒进了装鱼的浴桶里。小岚家的鱼活力十足，昨天逮的鱼，过了一夜了一条死的都没有。 盛轩卖鱼还是很引人瞩目的，他身形高大腰板挺直，他这次是带着小河一起过来的。 “卖鱼的，鱼怎么卖？” “十文钱一斤呢，小阿嫂，这可是昨天刚逮的鱼，非常新鲜的。”小河很有眼力见的从浴桶里捞出一条草鱼就来，“这么大的草鱼很难见的，小阿嫂买条回去给家人补补身子也是极好的。” 小河笑意盈盈的推销着，一句接一句的，早就把小阿嫂给说晕了。“那我买两条，也给我娘家买一条，让我爹娘好好的补补身子。” 她晕了，别的顾客可没晕，挑鱼的时候让盛轩便宜一文，说是他家卖的比旁人贵非要让他降价。 “这个价钱可买不到这么大的鱼，”盛轩笑着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肯降价。 有的人嫌鱼贵走了，不过留下的人还是很多。因为鱼新鲜，所以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挑鱼、称重、收钱、回话，忙的盛轩和小河够呛。 好不容易忙过了人最多的时候，盛轩赶忙拿出早晨张氏给装的绿豆汤出来，天热，绿豆汤都被晒热了。 “还有三桶。”盛轩长吁了一口气，他觉着卖鱼比他干农活还要累人。 “东家，要是刚才咱们降一文钱卖的话，估计现在鱼也就卖的差不多了的。”小河道。 “咱家的鱼可是比其他鱼贩子的鱼要好的多，我若出九文钱一斤的话，就把他们的鱼堵得卖不出去了。”盛轩喝了一口绿豆汤后，继续说道，“天气这么热，大家伙赚钱都不容易，鱼要是卖不出去，多半也是活不成的，等到下半晌晒死了，就更卖不动了。” 小河听了盛轩的话，不由的对他更加的尊重了，这人可是个厚道人啊，看来能教养出这么出色的姑娘的人家，格局都不是一般的大啊。 “鱼怎么卖？都是一个价吗？” 有人问，有人走，这就是买卖啊。随着日头越来越高，浴桶里的鱼也越来越少了。 “卖鱼呢？吆，还剩不少呢。” 盛轩听到了不算陌生的生意，抬起头来一看，果然是老熟人徐掌柜。 “行了，盛东家，剩下的这些鱼拉到天香楼吧，都卖给我，我们家酒楼吃的下。”徐掌柜笑着道 第223章 送莲蓬 “徐掌柜，您要鱼的话，也就是说句话的事，等下次起鱼的时候，给你们酒楼送刚捞上来的。”盛轩笑着道。 给天香楼送完鱼后，盛轩到底是没把浴桶里剩下的五六条鱼给他，这些鱼要不破皮了，要不翻肚子了，他觉着不新鲜了，所以就没给徐掌柜的留。 盛轩和小河收拾东西，两人抬着浴桶把桶里面的水倒进了污水沟里后，牛车打了个拐，就出了这条街，掉头回家去了。 吃完了饭，小岚一家子坐在一起算这两天的纯收益，那是足足九十两还有富裕。这莲蓬还没开始卖呢。估计到了中秋前后，最后的收益还要翻上几番。一家人高兴的同时，干劲也更加充足了。 小岚家鱼塘里的这些东西，鱼还可以在别的地方买得到，但是这新鲜得莲蓬却只有她们家才有的。虽然她家种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谋利的，但是张氏还是送了点给亲近的人家尝尝鲜。 包掌柜家、盛玉贵家、赵东家、徐掌柜、胡一刀家这些就不必说了，就是村里的，张氏也是挑了几户亲近的送了。 “娘，给胡叔家送的时候，再多准备两篮子吧，一篮子送到沈府，一篮子给何大人，我上次跟何大人说过了，说是家里捕鱼的时候，给他送鱼。” “小岚，这篮子先给你玉贵叔家送去，听说你婶子最近吃不下饭，听说这莲子可以解心火，解暑气，正好让你婶子好好养养。”张氏将一篮子递给小岚说道。 小岚连忙答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活计放下，接了张氏的篮子出门去了。 现在小婷待嫁，她又生性安静，没有小岚这么外向，所以村里跑腿的活计，一般都是小岚做的。 这种事小岚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就算是没有这方面的原因，小岚也是愿意往外跑的，因为她姐的针线比她好太多了，为了能让她姐安心的做些针线，多给她做双鞋子啥的，她也是愿意的。别的不说，就说她现在脚上穿的这双鞋子，就是小婷秀的，鞋面上还给她秀了精致的花，别提多好看了。 途中经过了老宅，小岚见宅子的大门开着，就朝里边看了一眼。 小叶正坐在门槛上，剁草，这是打算喂鸡。 “小岚姐......”小叶不经意的抬头，正好与小岚四目相对，连忙跟她打招呼。 “叶儿，你先忙着，我先去趟咱玉贵叔家，一会再来找你玩。”小岚冲着小叶招招手道。 “哎。”小叶连忙点头应下了。 都是一个村子住着的，走过两道胡同，就到了盛玉贵的家。 盛玉贵一家人都在。 “我娘听说我婶子不爱吃饭，刚摘了些莲子，就让我送来了，正好给你叔、婶尝尝鲜。”小岚忙将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 “哎吆，这么精贵的东西，你们自家留着卖也是好的呀。”盛玉贵的媳妇连忙退让道。 “可不是，你婶子就是苦夏，连个病都不算，过两天就好了，你们还给送来这么些稀罕货过来。”盛玉贵道。 “叔，让我婶吃这莲子，苦夏吃这个最好不过了，叔、婶，你们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客套了一番后，盛玉贵家的才将莲蓬收下了。 “哎，你们家的日子算是过起来了，”申氏跟着小岚唠嗑，“你爹娘都能干，眼看着你们几个也大了，等你弟弟再考出来，你们家啊，那就是真的是四角俱全了，谁家也比不上了。” “这个莲蓬啊，我是第一回见这么新鲜的。这个东西，我小时候见过一次，是那种晒干了的，有人从南边给我家带来的......” 听她说起娘家的事，盛玉贵和两个孩子就都不说话了。申氏从来不说她娘家的事，现在也不跟娘家人走动了。小岚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从村里人的嘴里传出来的。申氏的娘家原来是很富贵的，是过大日子的人家，最后她叹息了一句，“不作啊，就不会败的。” 小岚这次可是从申氏嘴里听到的第一手资料，申氏娘家原先是非常富有的，但是在她爷爷那一辈便败了。原因很俗套，就是吃喝嫖赌，竟然就将诺大的一个家给败了。 现在盛玉贵家在村里人看来，也是大户。但是要数到他的爹，在他爹刚成亲那会儿，家里可是地主。地主家里房舍和田地是不少的，只是后来也败落了。 盛玉贵家现在的日子在村里头也是数的上的。小岚爷爷家也就是盛老爷子家的日子跟他们家是没法比的。可见，盛玉贵家里虽然败了家业，但是老底子还是在的。 古代做亲，最是讲究门当户对，条件相当。可见当时申氏和盛玉贵家做亲的时候，家业虽然落败了，但是家世还是跟男方很是相当的。 小岚想要听再多的老一辈的故事，可是申氏叹了一口气之后就不再讲了。 “小岚，你爷奶这走了将近一年了吧，你爷他来信了没有啊？老两口的身子骨怎么样啊？”申氏问道。 “我爷自从走了之后，就一封信都没来过呢想必是那边事情多，抽不得空。”小岚道。 “哦。”申氏应了一声后，就不在往下问下去了。心道，这老两口看来是在河间府过着好日子呢，要不然怎么会连个报平安的信都不往回捎？当初可是盛轩一家子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们从牢狱里救出来的…… 小岚没在盛玉贵家里多呆，就回去了。 申氏将篮子里的莲蓬倒在自家的篮子里，又去园子里摘了一些甜瓜，给小岚装了满满一篮子。 小岚略做推让，就收下了。庄户人家讲究个礼尚往来，这样才会越走越近，何况是盛玉贵还有意跟小岚家结亲。 回来的路上，路过老宅，小岚就走了进去。 老宅里现在只住了盛浩、刘氏、小叶、小涛一家四口，但是人家收拾的很是利索，一点都不比老爷子在的时候差。小叶说，这都是她爹的功劳，盛诺和刘氏每天起早贪黑的在她家豆腐作坊里上工，他舍不得自家婆娘太过劳累，因此每天都会早起收拾院落和几所空屋子。 第224章 八卦 豆腐作坊跟老宅只有一墙之隔，小岚进了老宅先是叫了小叶一声，却是没人应声。小岚见后门开着，就知道她是去后院的菜地了。 小岚将菜篮子放下，然后就到后院来了。 后院的菜园子里，小叶和小涛正在浇菜地。 小叶家里人少，种一点菜就够吃了。可是盛浩和刘氏都是勤快人，自然不肯将地慌着，因此这后院的菜园子里，种了满满的各种瓜菜。 “叶儿、小涛，”小岚连忙招呼道。 “小岚姐来了”姐弟二人赶忙叫人。 “小岚姐，你等我们一会儿哈，我们马上就浇完了。”小叶连忙对小岚说道。 “我来帮你们吧，还等快点。”边说着话，边卷了衣袖上前帮忙。 小叶哪里能让她真帮忙呢，赶忙拦着，“小岚姐，你就别动手了，就这么一点了，也就是一会工夫的事，真用不着你。” “大姐，你跟小岚姐回屋玩去吧，这点活计，我自己就忙活过来了。”小涛道。 小岚和小叶见剩的真的不多，也没有和小涛客套，姐妹二人就携手往回走了。走到黄瓜藤子的地方，小叶还去黄瓜地里摘了黄瓜。 “叶儿，你别摘黄瓜了，我篮子里有甜瓜，咱们洗了吃甜瓜。”小岚道。 虽然小岚这样说，但是小叶还是摘了几根嫩黄瓜。回到屋里，小岚挑了几个甜瓜，小叶接了，然后从水缸里舀水，将黄瓜和香瓜都放进盆子里洗干净了。 “听说我四叔涨工钱了？”小岚跟着小叶往她住的屋子里来，边走边问道。 “这事得亏你们家啊，”小岚高兴的点头道，“大舅可是看在三伯的面上才给的这么高的工钱。” 小岚的大舅自然小叶也是要跟着喊舅舅的。别看小叶年纪不大，却是极其明事理的。 “咱们都是亲戚，不要见外嘛。”小岚道，“再说了，也是四叔能干，要不然大舅就是想给他加工钱，也是没法加的啊。” 说起来，盛浩可是真的肯下力干活。他一边要上工，还有侍弄家里的菜园子，照料家里的老宅子，这一天算下来，也就没几个时辰能歇着了，总体说下来，他也就没怎么有闲暇的时候。 小岚和小叶在炕沿上坐着，边吃瓜边唠嗑。 “我看你们家还养了两头猪，还有鸡鸭啥的，四叔和四婶在豆腐作坊里上工也是有工钱的。不出几年，你家肯定也是个富户。” “你家现在也没啥大的花销，就是这房子......”小岚四下看了一眼，这间屋子小叶自己收拾的很整洁，不过屋里的摆设都是原来旧的，一件添换的都没有。看来盛浩和刘氏过的日子是很细的。 “四叔和四婶商量了没，你们家啥时候盖房子啊？”小岚问道。 小叶叹了口气，便说道，“我爹说，我们家的钱还没攒够呢，要想盖房子，还得等等呢。” “我爹不是说了的嘛，你家盖房子要是钱不凑手的话，可以先从我家拿呀。”小岚道。 “我爹不愿意借钱，非要等钱攒够了，才会开始盖房子。”小叶道。 小岚觉着他四叔有这个志气是好事，但是凡是做事，还是要有一些变通的。“咱们庄户人家盖个房子能用多少钱啊？你们家也就四口人，起个三间房也就足够用了，就你们手里头的钱，也是能盖起来的，就是盖不了那么好的就是了。” 小岚家的宅子、吃食铺子、作坊啥的，凡是一应盖的，银子全部是从她手里支走的，她目前手里有详细的账册，所以对盖房子要用多少钱的事，她心里头门清。 “我爹是想一次性盖个好的，”小叶道，“到时候，小涛娶媳妇的时候，就可以接就着用了。” 话说道这个程度，小岚就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毕竟她作为一个侄女，是不好太置喙她四叔家的家事的。 “咱爷、奶这到了河间县享福去了，自从走了之后，倒是一封信都没来过呢。”小叶转移了话题。 “这谁知道呢，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吧，总归是在那享福的，要不然早就写信回来了。”小岚道。 姐妹俩闲话了几句，小岚又挑了几个甜瓜给她留下了，就提着篮子回家了。 小岚走回家里，想跟她娘打声招呼，可是走到屋檐下的时候，看到赵氏正坐在炕头跟她娘聊天，两人几乎是头挨着头了，一个说的专注，一个听的认真，只是赵氏的音量很小，小岚轻轻的走到窗沿下，仔细听了半晌，都没听出来两人说的是什么。 因为小岚走路轻，所以二人并没有发现窗沿下站着人。 “这都是真......真的吗？”听张氏那语气，好像期望从赵氏的嘴里能得到否定的答案。 可是赵氏并没有如她的意，实话实说道，“这个嘛，咱们也没有亲眼看见，也都是道听途说的嘛。反正摊上了这么个事啊，真的、假的就真的难说了，反正盛远媳妇没认就是了。” 从二人的只言片语中，小岚大致能猜出二人说话的意思了，她本想推门进去的，后来转念一想，两人这话都是背着小婷说的，要是知道她回来了，哪里会肯当着她的面再提及这些事呢，于是她还是在窗沿下继续呆着吧，再继续听听八卦。 “这事事被盛宏的媳妇说破的，据说庞秀娥死活不承认，还说这是老大媳妇故意害她，要抓着盛宏媳妇一起投河呢，这闹得吆，满河间县都传遍了”赵氏啧啧了两声道。 小岚心想，这还真是庞秀娥能干得出来得事，这事要换做别人，只想着怎么把事情压下来，赶紧藏着掖着的。也就只有她庞秀娥了，不走寻常路，非要把这件事给揭开了，忍气吞声的事她是不会做的，别人要是不想让她好过了，她也不会让人家好过的，哪怕是两败俱伤，让大家颜面都扫地，她也是不会顾忌那些的。 “哎，不省心哪......”张氏叹了一口气，“你说小远他媳妇这事能是真的吗？” 第225章 庞秀娥的事 “我这也是听人说的，不过，听说小丫头进屋的时候，就只有庞秀娥和那个富商在......” 张氏长长的哦了一声。 “说是被这个新雇的小丫头堵了个正着，小丫头小，不懂事，没见过啥，见到这个事之后，就吓得叫开了......最先赶到得是盛宏他媳妇.......结果大家就都知道了。” “不过说起来啊，这庞秀娥还真是个人物呢。以前做闺女的时候，她就和一般人不一样。这不，这事她没认下，反倒将小丫头打了个半死，说是小丫头联手盛宏的媳妇陷害她，整天寻死觅活的，哎........”赵氏边说着边叹了口气。 这个年代即便没做什么，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待在屋子里，即便没做出什么事情来，也就已经不清白了，古代的贞洁标准可是很高的。 “听说啊，庞秀娥可是赌咒发誓了的，说她跟这个富商清清白白的，俩人从小就认识了，情同兄妹。”赵氏道。 “可那也不是真兄妹啊，他们都老大不小了的，这点避讳还不懂吗？”张氏道。 “人家说了，就是在一块说说话，还让别人别用一般妇道人家的眼光来看她，她可是比一般的男人还有顶天立地来着，”赵氏撇了撇嘴继续道，“我听说啊，老大衙门里的事，她可没少掺和。” “哎，小远这媳妇娶的，不叫人省心哪.......”张氏叹息道，“那这件事现在了解了吗？” “应该算是了解了吧，听说啊，是那个小丫头是记恨庞秀娥前一天骂了她，心里记了仇了，故意陷害庞秀娥的。”赵氏道。 “啊？那这个小丫头最后怎么样了？”张氏问道。 “还能怎么样啊，因为这小丫头的身契是被买下的，所以按照庞秀娥的意思，她被活活的打死了，说是给下人立威，省的再有人胡说八道。”赵氏道。 这次张氏可真的被惊吓住了，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而不是咋地，现在他们这一股人啊，可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赵氏道。 然后屋里便沉默了。 然后小岚就想起了刚才在盛玉贵家，申氏向她打听盛老爷子在河间府的事情来，难道说盛玉贵一家子已经听说了盛诺那一股人在河间县的所作所谓？小岚默默的点了点头，这是很有可能的，盛玉贵作为一个牙侩，交友极广，因此他的消息是很灵通的。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小岚扶额，即便后来庞秀娥再怎么圆回来，也无济于事了，名声坏了就是坏了，做再多的补救措施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哎，老盛家的颜面啊！ 盛老爷子不是最注重的就是一家人的颜面吗？怎么这件事他不管的嘛！ “我就是听说了这个消息，所以赶紧过来告知你。”赵氏看出来张氏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就没好过，于是便安慰道，“你们是早就分家另过了，咱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啊。还有以前的那些事，大家伙都感激着你们家的恩情呢，大家伙都知道，你们跟他们就不是一路人。” 赵氏看了张氏一眼，接着道，“再说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没有点糟心的事啊。有的闹开了，有的瞒得紧罢了。小门小户有小门小户的糟烂事，大门大户的更不堪，只是表面光鲜罢了，里面的这些破事更多。” “你说的对，我们只能管好我们自家的事。至于他们，我们也管不了，爱咋地咋地罢。”张氏道。 “都说旁观者清，这么些年，你们盛老爷子偏心大房和二房，大家伙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嘴上不说罢了。要说孝顺和听话，还真的得说是你们当家的和老四家的，这些周围的乡里乡亲的都是看在眼里的。” “现在老大手里有了权，离着咱们这又远，虽然老爷子跟了过去，但依我看啊，光凭老爷子一人，是很难管的住他们的。”赵氏跟张氏感慨道，“自从老爷i在从狱中出来后，精神就愈发的不济了，就更没精力管他们了。” “娘、大姐，我回来了......”小岚见两人说的差不多了，她悄悄的走到门边，推快门，朝着屋里喊道。 “婶子，你啥时候来的？”进了屋，小岚见了赵氏后，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 “我这是刚来，”张氏笑着回复道，“小岚这是去哪里了？” “到我玉贵叔家去了，”小岚答道。 “这不我听说家兴他娘有些中暑嘛，我摘了点莲蓬，让小岚给送过去了......另外，你的那份我也给你备下了，正想着你要是不来，下午就找人帮忙捎过去呢。”张氏对赵氏说。 然后张氏又询问了小岚申氏的情况，小岚都一一作答了。 “说是经不起热，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犯，也没当回事。”小岚道。 见张氏问的差不多了，小岚忙笑着对赵氏道，“婶子你坐着，我给你洗甜瓜吃。”小岚从张氏的屋子里走出来，到她和小婷的屋里看了一眼，见她大姐安静的坐在炕上做着针线。 “姐，你也歇歇眼睛吧，别把眼睛给熬坏了。”小岚心疼的道。 “小岚回来了，”小婷招手，让她上前来，然后压低声音问道，“我眼瞅着你进的院子，咋这老半天才进屋，你刚才在外边，都听见咱娘和婶子说了啥了嘛？” 原来刚才小婷是得了张氏的吩咐的，让她看着点院子，要是有人来了，就让她给提个醒。但是小婷见小岚回来了，她又不是外人，也就没在意。但是她可把小岚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里的。 小岚笑着道，“大姐，你咋刚才没叫我呢？” 小婷理所当然的道，“你又不是外人。” “可是咱娘说的是让你看着人，这人又没说是不是外人。”小岚笑着问。 “别顾左右而言他了，快说，你刚才都听到了啥？”小婷笑着拐了小岚一肩膀道。 第226章 收麦 “快点说，咱娘到底在跟赵婶都说了啥。”小婷有些脸红的道。 原来刚才赵氏来的时候，特意给张氏使了眼色，让她将小婷给支开了。 小婷看到赵氏那急切的样子，以为说的是她跟包恒的亲事，所以才要避开她呢。她心里记挂，但又不好意思去偷听，所以刚才见小岚回来了，在窗口处偷听的时候，她也就没出声。因为她知道，但凡小岚听说点什么，都是会告诉她的。 小岚见她大姐如此急切的样子，也就不再逗弄她了。一五一十的将刚才听到的事跟她说了。 “她咋就这么能作呢，去了河间县也不知道消停点。”小婷皱着眉头道。老盛家出了这么一桩丑事，可是要连带着全家跟着戳脊梁骨的，尤其是对这些还没出嫁的盛家闺女，还不知道人家怎么说呢。 对于小婷的话，小岚是无比认同的，这庞秀娥实在是太能作了，她知道小婷的顾虑，无非是害怕她嫁到包家被轻视罢了，于是她出言安慰道，“在庞秀娥嫁给远哥之前，咱们就分家另过了，这事就是再攀扯，也攀扯不到咱们家来。” “还有啊，姐，这个事赵婶子和咱娘肯定不好当着咱们的面说，你就当做不知道这回事吧。”小岚叮嘱道。 “这个事，我是知道的。”小婷连连点头。 姐妹俩去将甜瓜洗了，吃了瓜，赵氏又跟张氏唠了会嗑，这才走的。 这件事过了几天都不见张氏向家里的几个孩子提及小岚便知道了，她娘这是下定决心，不告诉家里孩子这件事了。不过，这两天盛轩的脸确是阴沉沉的，就没有笑模样的时候，小岚想，这事八成张氏跟她爹说过了。 日子过得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收割麦子的时节了，麦子不同于其他粮食作物，它可是要掐时间收割的。早了的话麦粒不够饱满，晚了的话，麦粒就从麦穗中脱落，掉在地上了。 要说收麦的季节最怕的是什么，那当然是下雨了，要是麦子成熟了，却不能在雨前收割完毕，那么麦粒就会发芽，收成自然就会减少了。 这些情况小岚家都没有遇到，这两天小岚跟着盛轩去转了几趟，盛轩大手一挥，说道，可以收麦了。 麦子的收割方法跟大豆一样，都是要用镰刀的，将麦子从根部割下，放成一堆，然后再取两把麦苗，两头一拧巴，一条简易的麦绳就做好了，用它来捆麦子，再方便不过了。 麦子成熟就这几天的事，这两天必须要将麦子收割下来，否则麦粒就爆开掉落在地上了。所以这两天盛轩带着家里的四个长工，还雇了十好几个短工来地里收麦子。盛玉贵父子和包掌柜父子也来帮忙了。 收麦子可是盛家屯子头一遭种的庄稼，有空闲没空闲的都会抽上一阵工夫来看盛轩他们收割的盛况。 用了两天的功夫，就将地里的麦子全部收割完了，并一捆捆的运到了晾晒的打谷场。 收割完的麦地里，就剩下短短的麦秸茬子了。虽说收麦子张氏娘几个没去帮忙，但是她们可没闲着。娘几个用头巾包了头，穿着下地的衣服，一人提了个篮子，在割完麦子的地里，捡拾麦穗呢。 赵氏、小岚、小婷、申氏、小燕都来了，小叶跟小涛也跟着过来帮忙了。几人走了三四个来回，直到地里不剩下什么麦穗了，才作罢。 庄稼种的辛苦，每一粒里面都饱含着庄稼人的汗水和辛劳，所以浪费不得。不管是明事理的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人，都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所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说的是一点都不掺假。 因此吃饭的时候，谁的碗里要是剩下了饭菜，那是得挨揍的。大人们自然是吃的饭碗比脸都干净，但是有些不懂事的孩子，要是真的在饭碗里剩饭，一顿打是躲不过的。甚至大人们还会吓唬他们，说是碗里剩饭，天老爷爷是会打雷劈人的。 这种吓唬对大人当然是不管用的，但是对孩子却极为奏效。 收割好的麦子拉到小岚庄子上的场院里晾晒，这场院可是盛轩带着几个长工给整出来了。找一块朝阳的平整的地，将地上的杂草和石头剔除干净，坑洼的地方添上土，用石碾子将这块地方碾压结实并且晒干，这样场院就算是建好了。 由于场院被碾子碾压结实了，上面很是干净，用来晒庄稼是再好不过了。收割回来的麦子已经云回来了，现在的任务就是晾晒。晾晒需要一天翻三遍麦秸，直至麦子晒干为止。 因为刚开始晒麦子，也不用全天都候着，所以盛轩又带着长工们下地刨麦秸去了。 刨了一整天的麦秸，晚上吃饭的时候，小岚看到盛轩腿上被麦秸秆划的发红。麦秸和麦穗这东西刺挠人，小岚捡麦穗的时候，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就是为了防止被麦穗或麦秸给刮到了。 小岚心疼她爹，知道被麦茬刮着了，身上痒的慌，于是她给盛轩提议道，“爹，这麦茬即便刨出来了烧火也是不经烧的，刨它还费工夫，咱们何不一把火将它烧掉，这些草木灰还能肥地呢。” 盛轩当然也不是人工刨地的，他让牲口拉着犁杖下地，长工们跟在后边用二齿钩或大镢头将这些麦茬子捡出来，人工运到地头上罢了。 不过这也是要恨费一些工夫的，小岚的提议让盛轩心里一动，他正愁着今年肥地的事情呢，家里虽然有兔子粪，但是家里地也多啊，认真算起来，还真是不够用的。 这块地里盛轩是打算种白菜和萝卜的，这粮种菜可是庄户人家冬日里最长吃的蔬菜了。今年家里人口多，菜种少了肯定不够吃的。本来盛轩还觉着这么些地全部种上白菜萝卜的根本就吃不完，可是小岚想着腌酸菜，还鼓励她爹多种呢。 要说生财之道，十个盛轩都抵不上一个小岚，小岚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不仅火烧麦茬的提议通过了，就连多种白菜的事也通过了。 第227章 脱粒 麦秸被一把火给烧了后，还没等盛轩带着人开始翻地，场院的麦子就干了。 麦子干了，就需要打场了。 所谓打场，就是给麦子脱粒。小岚家脱粒的方式，就是将场地的麦子摊平，然后用石碾子一圈一圈的压。 小岚家里有牲口，也不用人工拉石碾子，只需要用绳子将石碾子套在牲口上，用它来替代人工就成了。 当然了，人工也不是一点都不需要动手动手毕竟牲口拉着石碾子运作的比较机械，一些麦穗上的麦粒也不是完全能够脱落下来，这就需要人工随时拿着叉子来回翻腾了，甚至那些不好脱落的，需要拿着棒槌将其敲落下来。 经过石碾子一遍一遍的压，麦粒就从麦皮里脱落出来了，这时候麦皮和麦子是混在一起的，要将麦粒和麦皮完全分割出来，就需要扬场了。 扬过场后，由于麦粒和麦皮的重量不同，麦皮被散落到更远的地方去，而麦粒则在近处掉落。 麦皮和麦粒交界处，就需要用簸箕将其收拢，然后将麦皮颠出。这些麦子粒里夹杂的杂质很多，小石头小土块都是簸不出去的，需要手动挑拣出来。 然后将这些麦粒单独存放，因为捞麦子的时候是要过几遍水的，还要再次挑拣一次杂质，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小麦刚扬了场，小岚就央求张氏捞麦子了。捞过的麦子不碜牙，这是小岚极力主张的。 自家下来的新麦子，小岚自然是想尝尝鲜的。盛轩将捞了之后，过了一下秤之后，就将晒干的麦子拿去了磨坊，然后磨面，等到面粉磨出来，一家人迫不及待的要品尝自家地里出产的细粮。 很快，盛轩就带着磨好的面粉回来了，小岚高兴的打开袋子，一股淡淡的麦香味就散发出来了，这让她非常的满意。 张氏、小婷、盛轩、张山峰、申氏、刘氏、付氏等都围了过来，自家种的麦子磨的面粉，虽然没有铺子里卖的面粉白，但是却有足足的麦香味。 “看着真不错。”盛轩道。 面磨回来了，自然是要吃的，“娘，咱们今晚，就用这个面蒸馒头尝尝吧。”小岚提议道。 “行。”张氏痛快的点头答应了，然后就开始用瓢舀面粉，开始和面。 小岚洗了手，也帮忙。 晚饭的时候，端上桌了一大盖帘的馒头。张氏这次做的馒头是白面和黑面搅合在一起发的面，因此馒头的样子没有那么的好看，不过麦香却十足，闻着特别的香。 小岚嘴里的口水已经泛滥了，她拿起一个馒头，就掰了开来。这麦子面的馒头，虽然看着没有白面馒头那么细腻，一口咬下去，吃头确实没有白面馒头那么细腻，但是味道却是极好的。 “好吃。”小文、小虎几个孩子连连评价道。 盛轩、张山峰、张庆丰和张庆年兄弟也说好吃。 张氏、申氏、付氏、刘氏也拿了馒头吃了两口后，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是好吃，咱自家种的麦子，要我说啊，就是比买的麦子好吃，比它香。”张氏笑着道。 一家人吃完了饭，都觉着这个麦子面好吃。 之后的几天，张氏、申氏带着小岚、小燕和小婷又拿着这些新麦子磨出来的面粉做了馒头、包子、饺子、面条、花卷等吃食。 经过几天的试吃，小岚更加肯定了，只要这个面粉卖的比白面便宜，也是很有市场的，因为它的麦香味太浓郁了。 家里的麦子这两天也扬完场了，所有的麦子都脱出了麦粒，过秤之后，收进了库房。 三十亩地的小麦，一共打出了八千三百六十斤的小麦。 小岚种的麦子，用的是中等地，地虽然是中等的，但是盛轩舍得用肥料，家里的兔子粪肥地，再加上盛轩和长工们照料的周到，这个收成绝对可以，要是用的上等的地种的话，估计产量还会多，这个麦子绝对有推广的价值。 因为小岚家是盛家屯子头一份种小麦的，家里又磨了麦子粉，这种新鲜的吃食从盛家屯子的地里长出来了，小岚家自然要送给亲近的人尝尝的，这是庄户人家之间普通的人情往来。 小岚家蒸了些馒头，往各家送了一些，还没等家里有啥动作呢，村里的人就得了信儿，这几天陆续的有人上家里来跟盛轩打听麦子的种法、收成，有些心动的，当场就提出了要她家的麦种。 小岚早有预料，对这个情况她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村子就这么大，每户家里有点啥风吹草动的，不一会的工夫，就传的人尽皆知了，更何况她家种麦子的时候，本来就得了很多关注的。 现在大家伙看到她家麦子丰收，且磨得面粉还很好吃，所有就起了要种麦子得念头了。 自家种了麦子，就是不到市场上去卖，留着自家吃，也是可以改善一下生活的，毕竟麦子面可是细粮。再说了，麦子的价格可比黍米和豆子要贵多了，地里种上了小麦，如果自家舍不得吃的话，也可以拿到市场上卖，再用卖小麦的钱来买黍米和豆子，那么肯定是买的粗粮更多一些了，也就更能填报肚子了。 这两天陆续有人来家里询问麦种的情况，因此盛轩就问了家里人的意见。 “这些麦种买的时候，可是每斤花了四十文一斤买的，”小岚想了想后，就道，“咱们就按照四十五文钱一斤卖吧。” 这麦种要是去外地买，搭上个来回的车钱，小岚定的这个价格已经算是很优惠了的，这还是看在是同村人的份上，才卖的这个价。 将麦种的价格定下来后，盛轩就带着长工们开始筛选麦种了，毕竟当时收麦子的时候，可是不论能不能做麦种全部一起收起来的，不是所有的麦子都是适合做麦种的。 之前种麦子的时候，村里人就说，要盛轩留麦子做种，那时候盛轩也就只是听了个乐呵，哪成想，他还真的带动了盛家屯子种麦子的热情。 第228章 卖麦种 最近小岚家的伙食那是相当的好，自家种了麦子，麦子面那就可以随便的吃了，申氏和张氏都是勤快的媳妇，这几天的面食也是变着花样的来，小岚眼瞅着，这几天身上都长肉了。 吃过了饭，小岚就将家里的账册拿了出来，这些天卖出了不少笔麦种子出去，她都一一记录在册。 盛轩一边喝着茶，一边跟张氏笑着拉呱，“卖给人家的种子，当然要挑拣最好的了，不过啊，咱们自家也多留一些，我打算明年还要种小麦的......” 这次春小麦试种成功，盛轩自然不可能放弃明年继续种小麦的。这次种了三十亩地的小麦，原本盛轩是不同意种这么多的，不过最后还是听了小岚的建议，将那块地全部种上了。 这样是放在别人家，不说要试种三十亩地的麦子，就是试种一种从来都没种过的作物，哪怕是一亩地，都是很难的。也幸亏这件事发生在盛轩家里，小岚在家中有很大的话语权，虽然大家都知道种小麦存在着风险，但是这个想法是小岚提出的，所以大家都表示了赞同。 小岚头脑灵活，现如今家里的产业大多都与她有着关系。可以说她是这个家的核心和大脑。果然，种小麦的这个决定，给家里带来了巨大的收益。 立秋之后，暑气依旧还在，天还是很热。小文的功课也一直没有落下，小虎、小澄和小强也很上进，只是进步跟小文还是有段距离的。张山峰不止一次的感叹过，他们老张家就不是读书的料，没有读书的根，而小文则跟他们不一样，老盛家是有读书根的。 后来小岚才知道了张山峰的意思，原来老盛家的祖上还真的是读书人家，只是后来逐渐落寞了。 最近小文几个虽然一天三顿正常的吃饭，但还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最近张氏和申氏就开始琢磨各种吃食给孩子们做，但几个小伙子还是没怎么长肉，反而瘦了一大圈。 这可把张氏、申氏、付氏和刘氏娘几个心疼的不行，几个孩子除了上私塾就是回来做功课，根本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这天赵氏又来家里串门子了。两个老闺蜜说话，自然是要避着几个孩子的。小岚和小婷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里都了然，这次赵氏过来，大概率还是因为上次的那件事。 “我们家也是刚知道，那个富商回来了，听人说，他们这一家子是前天回来的，一直在县城里住着，今天他们一家子回来镇上了。”赵氏跟张氏嘀咕道，“这次，不是富商一个人回来的，是拖家带口的，带着媳妇、孩子全家一起回来的。” “啊？” “听说啊，他老丈人生病了，在河间县没有治好，怕老人家有个好歹，所以就回乡了。”赵氏喘匀了一口气，接着道，“你猜怎么着，这一回来啊，在县丞找了郎中瞧了这么一瞧，一剂药下去，这个病就好了。” “这也太玄乎了吧......”张氏纳闷道。 “可不是咋地，还有更玄乎的呢，这富商回来见人还说，在河间县做买卖是挺挣钱的，可是就是他的媳妇和老丈人，总是生病，可见这个地方不旺他们家，这次他们全家回来了，就不打算回河间县了。”赵氏道。 听赵氏这么说，张氏即便在愚钝，也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来了。她不由得心中一动，这个富商是不打算回河间县了，事情不能光看表面，虽然借了老丈人年纪大了看病得由头，可什么病在河间县怎么治都治不好，可一来大丰县，一剂药下去，立马就好了。若真的如这个客商所说的这样，那他们怎么不早点回来呢，早点回来岂不是能让他老丈人早点好嘛。 这件事，八成跟庞秀娥闹出来的那桩丑事有关系，因为这件事，这个富商跟盛诺那一房出现了矛盾，可是盛诺毕竟是河间县的县丞，官大一级压死人，盛诺要想弄他，易如反掌。 不过这些都是张氏的猜测罢了，具体是怎么情形，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赵氏和张氏唠了半晌，才坐着马车回镇上去了，送走了赵氏，小岚就向张氏询问赵氏来家的缘由。 这次张氏没有隐瞒，将赵氏的话说了，“你赵婶子说，王富商这次是在河间县捞够本了，所以就带着全家都回来镇上来了，他的那个老丈人，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氏当着孩子们的面，将这件事情跟盛轩说了。 “他们回来了也是好事，别看老大和老二跟咱家比，显得他们很精明似的，但是跟老王家比啊，根本就不是个儿，他们一家子可是出了名的滑不溜手，要是他们不回来啊，老大和老二迟早得在他们身上栽跟头........现如今没人往歪里带了，还能好点......” “照他这个为人啊，油水不吸干了，能舍得回来？”小岚随口说道，小岚可是经商的，对镇上的商人也是门清的，“之前是病了，没办法了，只能回来，现在这不是又好了吗？咋不赶紧回去了呢？” 张氏和盛轩都没有说话，夫妻二人递交了一个古怪的眼神。都说贼夫妻贼夫妻，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俩人心里都知道原因，但是不能说，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小岚和小婷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小岚的脑子在急速的运转着，如果王姓富商回来跟庞秀娥的事情无关的话，那么只能说明这一家子是嗅到了危险，河间县那边的油水在刮下去，可能会倾巢之下无完卵的危险。 “兴许是河间县那边出了什么事也不一定呢。”因为不能说真正的原因，所以盛轩就胡乱的说了一个。 “能有啥事，就王富商害怕，我大伯、二伯他们就不害怕？”小岚嘟囔了一句。 “他们害怕啥呀，你别忘了你大伯是县丞......”张氏含糊了一句。 第229章 挖藕 进了八月份，就到了莲藕成熟的季节了，小岚家里鱼塘下的藕也该收获了。 这莲藕刚挖出来，订货的人就纷纷来了。这其中有上次从小岚家买过鱼的各大酒楼的掌柜，也有富户及乡绅家里的管事，临县的听见了风声，也都来订货了。 小岚只是让人挖了一部分藕，就不肯再挖了。她给的理由很简单，“这个时候，是最不缺瓜菜的时候了，咱们家的藕大家伙也就吃个新鲜。咱们的藕先挖一半，剩下的还让它留在鱼塘里，等快入冬的时候，再挖出来。” “冬天的时候，没有新鲜的瓜菜，藕的价格肯定高涨，现在藕在淤泥里，不被挖出来，保持新鲜，等到价格好的时候再挖出来卖。”小岚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她的决定，一大家子的人都没有什么异议。 “那闺女，咱家的这些藕定价多少钱一斤？”盛轩问道。 这个问题小岚这两天还真的想过了，她还问了镇上的徐掌柜和包掌柜的意见。“爹，咱们暂定三十文一斤吧。” 小岚是这样想的，等到冬天的时候，她看看鲜藕的销售情况，再适当的往上调一下价。 “这两天来咱家订货的人不少呢，就咱们家挖的那些莲藕，还不够卖的呢。”盛轩犯愁的道，“咱们家这卖给谁不卖给谁的，我还真有些犯愁呢。” “爹，来咱家买藕回去吃的这种的，优先卖，那种买回去当二道贩子的，靠后。”小岚想也不想的道。“还有啊，在咱们这提前交了定金的这种优先，爹，你卖的时候啊，在重量上把控一些，今年咱们多结交一些买主，咱家的地方这么大，等忙完了，就可以继续挖鱼塘，明年继续种莲藕了。” “好，”盛轩连忙 点头同意了。 这两天盛轩带着长工接待来家里买藕的人，还要帮忙挖藕，忙的是前脚打着后脚跟，很是辛苦。 “你看这几天把轩哥累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晚上我多做些好吃的，给他补补。”申氏心疼的道。 张氏笑着道，“我也来帮忙，孩子她爹，你有啥想吃的不？” “吃啥都行，我不挑食。”盛轩憨憨的笑着道。 “娘，昨天藕盒和炖点排骨吧。”小岚眼睛发亮的开始点餐了，“咱家挖的鲜藕还没上桌吃过呢，咱们也好歹尝尝味道嘛。排骨也用藕炖吧，做排骨莲藕汤。” “我二姐点的菜绝对好吃。”小文支持道，两只大眼睛在脸上显得越发的明显了。 张氏看到父子二人都消瘦了不少，心疼的了不得，“好，那今晚咱们就吃藕盒和莲藕排骨汤，”说完之后，张氏犹豫的问向小岚，“闺女啊，这排骨汤娘会做，但是这藕盒是什么呀？” “娘，藕盒就是将藕切成薄片，里边夹上肉，然后放到油锅里炸熟。”小岚笑着解释道，“我去鱼塘边看过了，鱼塘里还有不少鱼呢，咱们要不再捞条吃吧。” “都是自家庄子上出产的东西，想吃娘就做。”张氏道。 张氏对目前家里的生活是很满意的，自己能守在亲爹娘的身边，家里又有懂事的孩子，生活上也过的富足，这是她做梦都没梦过的好日子。 吃过了晚饭，看着小文又去用工了，张氏满心感慨的对着小岚说，“闺女啊，咱家能有今天，我能有今天，多亏了你啊。” 若不是当初小岚极力要求分家另过，脱离了上房的控制，若不是小岚带着全家一起发家致富，今天的这一切，是他们家一家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呢。 小岚笑眯眯的抱了抱张氏，她是为了今天的美好生活做了很大的努力，但是若没有一大家子的齐心协力，也是不会有今天的。这些年可是经历了荒年、兵祸，家里的每个人都很重要，离了哪个人，都会在这几年支撑不下去的。 小岚看了看自己的生活环境，看了看一家人满足幸福的笑容，尤其是看到她大姐和小弟的成长，她就觉着自己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她现在只能做她能做到的，要想跨越阶层，就得靠小文了，只有小文科举考中了，她家才能实现阶层的跨越，现在她家里是没办法用奴仆的，只是算是个比较有钱的地主。等小文考中了，哪怕只是个秀才，那她们一家人的身份就从农一步跳到仕了。 之前小岚就跟小文聊过这个话题，别看小文年纪小，但是却懂事的早。他很明白，自己考中秀才的重要性。别看现在花团锦簇的，但是也不过就是个地主罢了，家里是没有权势的。不过好在小岚跟沈六搭上了线，要是没有沈六这座靠山在，她家恐怕连现在财富都守不住。 日子过的快，很快就要收庄子上的豆子了。这些可是做豆腐的原材料。 张氏看着仓库里逐渐多起来的粮食，这是她劳作了这么多年，家里第一次收获这么多的粮食，她虽然身上疲惫，但是却高兴的不得了。 晚饭过后，小岚就听见张氏掰着手指头计算开了，然后对着她笑着道，“就算交了粮税，咱们家还是能剩下很多粮食呢。” 申氏笑着道，“说起来啊，其实当军户也是不错的。我听说啊，军户们今年的收成都是不错的呢。” “他们每家可是都要出人，在前面拼命的，你这是光看见了人家白得了这么多的土地，没看见人家的付出啊。”张山峰道。 的却，当了军户，就能白得到土地，一家子老小只要肯吃苦种地，就饿不着了。不过这也是他们运气好，是沈六划做的军户。听说别的府城的军户就没这么幸运了，最普通的士兵家里连三成的粮食都留不住，这样累死累活的下来啊，一年的收成也就够一家人一年的嚼用，要是有人生病了，或是半个喜事啥的，就得把家底给掏空了。 第230章 纳粮 这个朝代不是每个当官的都跟沈六一个样子的，幸亏他们在辽东府，受着沈六的庇护，要是在别的府城，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小岚和盛轩站在围场上排队等着纳粮，围场的四周有士兵把守着，场中有士兵帮忙抬粮食。 虽然是纳粮，但是这次百姓们的脸上没有露出愁苦的表情，大家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因为纳完粮后，剩下的粮食就是属于自己的了。 前边纳完粮食的人说了，沈六将军的人严格按照大启朝的规定征收粮食的，并不会多收他们的，也不会征收运粮食的行脚等杂钱，大家伙自然高兴了。 轮到小岚家的时候，盛轩就带着小岚上前来了，纳粮需要当家人在文书上签字画押的，这样的大事，小岚自然想上前凑热闹。 士兵们将粮食一袋一袋的抗进来过秤，账房打着算盘计算了一番后道，“盛轩，你家地上种的小麦、大豆，还养殖了鱼和兔子，这些都要算入纳粮范围的，你们打算怎么纳？” 盛轩跟小岚对视了一眼道，“都以小麦结算。” 账房点点头，正要说话，一个小兵就小跑的跑到账房跟前，低声跟他耳语了一番后，账房就改口道，“兔子养殖是跟沈将军一起的，沈将军赚的银钱也是为了手底下的兵士们不至于吃不饱饭，这部分就不算了，最后你们家要纳的粮食是三千五百斤，剩下的你都拉回家去吧。” 小岚皱了皱眉头，低声询问账房，“这是沈将军的宽待吗？” 账房抬起眼皮看了小岚一眼，还没开始说话呢，小岚就继续说道，“兔子养殖虽然是我家跟沈将军合伙开的，但是地是我的，按照惯例的话，占用的土地应该按照亩产来算的。” 账房诧异的看向她，“沈将军官居三品，是不用纳税的。”然后账房见小岚还没走，就低声跟她说了一句，“这是何大人的意思，有啥疑问，您亲自去问问他。” 今年天气干旱，辽东府因为有沈六的打开水库放水，所以大家的收成还算过的去，沈将军又体恤大家刚从灾年种缓过来，所以今年征收的税并不重。 等盛轩在文书上签上字，按了手印，父女二人拉着粮食就回家了。 小岚家里人口多，这次小麦虽然收成多，但是去掉纳的税的和卖出去的麦种，剩下的还真不够一大家子的嚼用的。家里的豆子倒是可以吃，但是小岚想着用来做豆腐，她是舍不得吃的。 张氏对纳粮的结果倒是很满意，她跟小岚的想法可不一样，以前家里种地交完税，也就能吃个半饱。当时她可是在崔氏手底下讨生活的，所有的吃食分配都是崔氏说的算的。 今年年景虽说不好，但是家里却能留下来这么多粮食，要是不是为了给豆腐作坊留豆子，家里种的这些粮食是吃不完的，这怎么能不让她高兴呢。豆子提供给豆腐作坊，豆腐作坊挣了钱之后，再买些黍米等粗粮，到时候，粗粮、细粮参合着一块吃，既能解馋也能填饱了肚子。 跟她娘一个想法的还有申氏，申氏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最后笑容满面的道，“咱家这么多的粮食，要是半饱的话，能够吃上两年呢。” 小岚听了，嘴角抽了抽道，“姥，您看，我家什么时候吃半饱的？” 申氏一顿，还真是，他们一家子到了盛轩家后，都是吃的饱饱的，一天三顿全是干的，还管够。就是在荒年和兵祸的时候，他们也没有饿过肚皮。 申氏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孩子，家里孩子多，尤其是半大的小子多，别看孩子小，但是巨能吃，不是有句话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嘛。几个孩子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家里又在饭食上肯下工夫，细算下来，家里剩下的这些粮食，还真不够吃的。 “要是每天都这么个吃法，家里剩下的这点粮食，还真不够吃的。”申氏发愁的道。 “姥，您就别犯愁了，粮食吃完了，咱们再花钱买呗。” 这两年盛家就一直花钱买粮食吃，今年是第一次吃到自家种的粮食，所以小岚这话说的是毫无压力。并且她还真的毫无压力，要知道家里的豆腐作坊、香皂作坊都是挣钱的，虽然肉干作坊还没开始创收，可这不就是眼么前的事了嘛，等她将肉干脱了手，再从行商手里换些南方的大米回来，这样家里就能隔三岔五的吃上大米饭了，小岚想想都高兴。 “你这孩子，家里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看咱们还是能省一点是一点吧，要不以后我们一日三餐改成吃粥？”申氏问道。 小岚笑着跳下炕，笑着道，“随便您，我只要能吃饱了就行。” 申氏笑着问张氏，“你说你跟盛轩都这么老实，怎么就生出小岚这么个滑头出来。” 张氏笑着道，“我也好奇呢，要不是她真真的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都怀疑这是从哪里捡来的呢。不过咱们家多亏了小岚，要不是她，咱们也过不上现在这么好的日子。” 普通百姓家纳税之后，几乎就没有多少家能拿出粮食来卖的了，剩下的粮食一般就放在家里省着吃到明年，只有富户和小地主一类的人家会有余粮来出售，但是这类人一般都跟粮铺有合作，一般是不零卖的。 因此小岚家要买粮的话，只能去粮行买。不过这次小岚说，家里先不着急买，等她从兴元府回来再说。 何明与算了算她棚房里的兔子，道“能出栏的也就六千来只吧，这也太少了些吧。” 小岚嘴角抽了抽道，“您就算嫌少，也得看看我的这个地儿有多大啊，我这八十亩地，养这么多兔子已经超负荷了，要不是这些兔子不挑食，干麦草斩碎了它们也吃，这些兔子我早就做成肉干了，你要知道，我这边还有将近万只小兔崽子呢。” 何明与扯了根牧草叼在嘴里，哼了两声道，“你这个地方不够，不会再买地扩张嘛。” 第231章 卖兔肉干 小岚被他的无耻给气笑了，“我还一分钱都没挣着呢，哪有钱去买地。” “嘿嘿，我这不就是来跟你商量这件事的嘛，咱们再过一个月就出发去兴元府吧，咱们早去早回，下个月走的话，赶在初冬就能回来了。”何明与笑着道。 何明与早就打算好了，要是这次生意好的话，他就向沈将军申请一块地出来建作坊。至于管事的，他就从老兵残兵中选，各营区送来的不能再上战场的兵到时候也全部分到作坊里边去。 作坊里不仅可以保证这些人的吃喝，给他们治伤所需的药也全部由作坊出。当然了，军饷也需要划到作坊名下，有作坊给他们发军饷，也就是工钱了。 这样也能给沈六军队减少开支，这些本来会衣食不济的残兵、老兵们也能得到安置。 现在小岚就在做这样的事情，可是一个兔子厂毕竟用人有限，所以何明与打算在营区开一个大的，当然了，一些准备工作以及做肉干的秘方需要小岚提供，她可以技术入股，到时候有了收益，给她分成。这件事他谁都没有提，就等着看这次兴元府的肉干生意怎么样了。要是能火的话，他就有底气跟沈六提要求了，毕竟上次要开马场的是他，结果到底是没开起来，让他好一阵子在沈六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次出行很是顺利，小岚作坊里弄出来的兔肉干好吃，被各大行商疯抢，纷纷问道他们是辽东府哪里的，等这次将肉干运回南方卖了后，他们就去盛家屯子看看。 这次何明与回来，就春光满面的跟沈六谈起了肉干被各大行商疯抢的事。“将军，小岚作坊弄出来的兔肉干好吃，南方的行商都很喜欢，说是这些肉干贩到南方去，那边的人肯定喜欢吃，不少行商说，就是我们这次带过去的量太少了些，就是再加上三倍也供不应求。” 沈六靠在椅子上，上手交叉，微微抬起头来，看向他，“所以呢？” “将军，您看啊，那胡人能圈地放牧，您在看看咱这里到处都是荒地，何不圈地养上兔子，让军户们也开始养兔子呢？他们这头养着兔子，我们这头回收做肉干，他们能转到钱，咱们也能赚到钱，这样不是很好嘛？” 沈六考虑了一会儿，然后道，“不行，我们是汉人，汉人以耕种为主，咱们辽东府的百姓本来就对圈地放牧的事反感，要是我们不仅不废除此举，反而支持，那就会激发起民愤来。” 沈六这话说得不假，辽东府本来就与大金接壤，边关得几个城镇经常易主，汉人们对胡人很是反感，要是真得让他们放弃耕种，而放养兔子，恐怕还真得能激发出民愤来。 “我们又不动老百姓得田地，况且这件事，咱们只让军户这么做。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想着让他们创收，您看小岚姑娘不是就做得挺好得嘛，听说还招人眼红了呢。”何明与嘀咕道。 沈六瞟了他一眼道，“那也不行，军户也是百姓。” 何明与继续劝道，“将军，也不是让他们所有得地都用来养兔子，他们要是想这么干，我也收不了那么多不是。咱们底下那么多的军户，只要有些人愿意用荒地或者下等地养上几百只兔子也就够了，多了我也不要......只是让他们从耕种一下子转成一边耕种一边养兔子，大家伙心里可能会有些不愿意，照我说啊，咱们第一年可以先强制一年，一年之后，养或者不养，全凭他们做主，您看行吗？” “咱们也就强制几亩地，他们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怨气，您看，咱们当初兴修水库的时候，士兵们有些还很不理解呢，可是谁能够料想的到呢，今年竟然大旱，要不是有您提前规划修好的水库放水，供大家伙能及时的浇上地，咱们今年军队的口粮肯定没着落，就是百姓们也会过的很艰苦。” 沈六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何明与的话，然后眼睛幽深的盯着他，心道，这小子这一年成长不小啊，说话不仅一套一套的，听着还很有道理呢。“你这个养兔子的收入能养活我手底下多少兵？” 何明与对上他的眼睛，傻愣愣的道，“收入自然是全部用来养兵了的，我身为将军的谋士，为将军分忧是我应尽的责任。” 沈六满意的笑了，“行吧，这件事，你就做主办吧。” “将军，还有一件事得提前跟您说啊，”何明与赶紧争求沈六的意见，“我的这部分收入自然可以全部归为军队，但是咱们养兔子的方法以及兔肉干的制作都是需要向小岚姑娘讨教的，咱们不能仗着自己的权势就欺负人家小姑娘吧.......您看，咱们给人家几成收入合适？” “这件事，你自己看着来，我没有意见。养兔子这个想法毕竟是人家提出来并且成功了，你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人家，别欺负人家年纪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沈六道。 “好来，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何明与笑着道。 他自己辛苦赚的钱全部都给沈六养兵，他是一点都不心疼的。但是小岚姑娘只是平头百姓，人家没有义务拿出自己应得的钱财来给他们养兵的。况且小姑娘是个钱篓子，赚钱的想法一套一套的，何明与现在只想跟她搞好关系，说不定啥时候又得求到人家的头上也说不定。 要想让小岚和盘托出养兔子的方法和做兔肉的秘方，这件事他本来可以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到的，可是他到底不能欺负人家年纪小，毕竟跟小岚相处的这些日子，他是仔细品过她的，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绝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人畜无害。跟这样的人搞好关系，只有好处。况且小姑娘年纪这么小就如此的厉害了，等到她成长起来，有了阅历，那就更了不得了。 第232章 商场如战场 何明与知道沈六一直发愁粮草的事，要养这么多兵，每天这么多张嘴吃法，他能不愁才怪。他现在想法设法的增收，沈六也没有反对，要不是实在是他囊中羞涩，何至于他一个谋士干起来经商的营生来了。 看来要尽快跟小岚签定契约了，毕竟养兔子她可是专业的，就是兔苗也得先从小岚那里拿啊，这个合约他得好好想想。 只要一想到他自己千辛万苦弄出来的作坊，除了小岚能拿到手分成，他是一分钱都那不到手里的，毕竟他刚才说了，这些钱，是用来给沈六养兵的，他就忍不住的苦笑。 这次去泉水镇，小岚拉了一整车的大米回来，美其名曰，她家人爱吃大米，何明与也买了一批粮食，不过他就没有小岚那么出手大方了，他买的是粗粮。这一路上虽然有兵士们跟随着，但是两人还是是不下咽，毕竟路程远，谁也料想不到路上会发生什么事，所幸，他们平安的归来了。 这个时候的粮食的价格还是相对来说便宜的，毕竟粮食刚打下来不久，要是等到明年开春再买粮食，可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要是粮食的价格还能再降低一些就好了，毕竟他手头的钱有限，他想着用更少的钱买更多的粮食，以供沈六养兵的口粮，看来他得改天去找小岚一趟，一是签一下契约，二是问问她有没有什么让粮食价格降下来的办法。 小岚将何明与邀请到家中，听完他的诉求后笑着道，“这还不简单嘛，您放出风声去，就说今年北方大旱，急剧缺粮，那些商人肯定不会错过这个发财的机会，他们肯定会大批的往这边送粮食，到时候嘛，咱们买他们的粮食，他们买咱们的兔肉，岂不是两全其美嘛。” “不行，不行，”何明与低头想了一会，就摆手拒绝道，“这风声一传出去，首先遭殃的就是老百姓，粮价一涨，他们就更吃不起饭了，我们将胡人赶走了，是想守护着他们，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不是想他们内部发生暴乱的。” 小岚翻了个白眼，知道他想偏了，就道，“谁说我要在咱们辽东府传递这个消息了？我是让你安排人将这个消息传到南方尤其是江南富庶的地方，咱们南北方相差甚远，两地消息又不通畅，这消息滞后了有滞后了的好处，等江南的商人半信半疑的询问，我们这边只要含糊的微微辟谣，那你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并且南方的粮食也就会大批量的送到这里了。” 何明与听着两眼放光，大笑了一声道，“你要不是个女子，我指定推荐你到将军的帐下做个谋士，你可真是心中有沟壑，有大才啊。” “要是按照你说的这么办，到时候咱们辽东府的粮食就多了，从江南到咱们辽东府路上的运费可不低，这些粮食到了咱们辽东府的地界，粮价自然就降下来了。即便行商们感到自己被骗，但是想到路途中这么高的运费，他们也是不会再将粮食运回去的。粮价降下来了，粮食也充足了，那沈将军目前犯愁的问题就会被解决了。” “这是要坑那些商人啊，哈哈哈哈，这也不能算是坑，也就是让他们少赚一些罢了。”何明与自言自语道，“现在咱们辽东府确实缺粮，现在的粮价也确实在慢慢的上涨，他们将粮食运来了，肯定还是有赚头的，只是没有想象中赚的那么多罢了。” “商场如战场，我不觉着这是坑，”小岚笑着道。 何明与在心里将小岚说的话琢磨了一遍，商场如战场，这句话说的妙啊，战场上的消息的滞后性已经以假乱真的消息能决定了胜利和失败的走向，而商场上可不也是如此的嘛，果然，小岚姑娘不可小觑啊。 何明与不再反对了，只是在沉思着，他们还有多少银子能拿出来买粮食。 “作坊里的兔子得赶紧做成肉干了，等这次的南方的行商过来，我们正好将兔肉干给推销出去，这可是个打广告的好机会。”小岚道。 “广告？”何明与呐呐的道。 “就是字号，让南方的商人吃了后认准是咱家的产品，回去卖的好的话，还想来贩咱们这的肉干的意思。”小岚解释道。 因为这两天辽东府不是天灾就是人祸的，所以肯来这里的商人很少，之前小岚可没动什么心思，这次是何明与想搞事，她不过顺势而为，推销一下自己的产品罢了。要是真的能一炮而红，她家的兔肉干就不愁销路了，往后来辽东府的商人也就会多了起来，她足不出户的也能把这个兔肉生意做活了。 现在天气渐渐变冷了，到了要种萝卜、白菜的节气了，家里的地和庄子上的地都种上了，反正家里不光人口多，养的动物多，鱼和兔子都能吃菜帮、菜叶啥的，浪费不了一点。 庄户人家秋收过后度过了一段清闲的时光后，现在各家各户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赶明还得犁地呢，咱们庄子上的地生，得先犁过了之后才能扬粪肥。”盛轩道。 “爹，我帮你一块。”小岚道。 “不用你，家里不是有长工的嘛，人手不够的话，我再雇些短工，你在家里记着账，管着银钱方面的支出就行了。让你娘和你姐在家里看紧了门户就成了，伙食得供应上。”盛轩道。 盛轩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现在家里的日子过起来了，他一般也不用自己的妻儿下地干活了，他却跟着长工一起下地做农活，一刻也闲不住。 “哎，也不知道明年天气会不会好，”张氏叹息了一声道，“往年这个时候，都会下一两场雨，但这都过了多久了，除了上次下了两场雨外，到现在都没在看见乌云的影子了。” “可不是咋地，咱们辽东府幸亏有沈将军兴修的水利，多少的还能缓解一些干旱。”盛轩道。 第233章 关于兴修水利的讨论 “行了，爹，您也别杞人忧天了，明年真要旱了，沈将军肯定会开水库放水的。”小岚道，“再说了，这个冬天估计各个府城都会开始修水利的，明年的农事肯定耽误不了。” 盛轩苦笑着道，“你以为谁都跟咱们沈将军一样啊，肯浪费人力在兴修水利上啊……除非这水利是自己家修……可是咱们普通的庄户人家既没有工具，也组织不起来人……”说道这里，盛轩语气明显有些明快了，“不过，好在咱们在辽东府，沈将军又是体恤百姓的好官，这样，咱们普通的老百姓的生活才有盼头。” “爹，咱们自己兴修水利的话，总归不会受制于人的。”小岚道。 “这个我赞同，咱闺女养的那些兔子，不就是因为挖了水渠，所以牧草才长的那么好的嘛。”张氏道。 因为兔子养在桂花里，当时桂花里的人还找人来说这个事情了呢，小岚家迫于无奈，只好堵住了河水通往沟渠的路。 不过，这也让老百姓们看到了兴修水利的好处，平日里可能不显，但是遇到了干旱，就起作用了。 “爹，咱家赚了银子，地只会越买越多。”想了会儿，小岚便道，“咱们毕竟在村子里住着，修了水利，要是别人求上头来，说要借水的话，咱们也抹不开面子，毕竟乡里乡村的嘛。” “所以，我建议啊，咱们试着看，能不能组织人手挖条大的水渠和修水库，咱们可以跟附近的几个村子的人一起修，反正咱家的地也在这附近，修好的水渠和水库大家伙都能用的上。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只要大家伙约束好条件，谁家出人出力了，就能用就行了。” “咱们做到了消息透明，以后若是在遇到干旱缺水时，那些没出力出钱的人家，也就不好意思张口了。即便朝你张口了，你也有借口推脱，说是这些水利是大家伙一起修的，得所有人同意才行呢。” 盛轩听的双眼发亮，只是他还有些犹疑，毕竟这兴修水利的事，他可从来没做过。于是他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张氏笑着拍了他一下肩膀道，“大姑娘上轿谁都是头一遭，你是缺胳膊少腿了，还是比别人少个脑袋啊，不会自己去琢磨啊，什么事都得让咱姑娘给你喂到嘴边吗？” “爹，你别发怵， 你没做过的事，别人就更没做过了，这个事是咱们先挑的头，等我再将挖兔子棚厂的工人派给你。兴修水利是咱家起的头，你只要拿出气势来大家伙就都会听你的。” “爹，你就试试吧，不行的话，咱在撂手了就是，反正咱们努力过了，况且咱们俩也不是跟之前一样了，就是撂手了，这些损失，咱家也是承担的起的。” 盛轩蹲在地上，拿着棍子在地上画着计算了一下，皱眉道，“咱们村有好几户出不了壮丁的，家里有老母和半大孩子要照顾……” “爹，咱们在冬天修，那时候地里也没什么农活了，大家也有空闲，就是地有些上冻了罢了不过这些我也想过了，地不可能全部都冻上，也就是冻的地表层，到时候咱们边挖，边用杂草盖上，还是能缓解一些的。” 小岚家想着兴修水利，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办成的。现在白天还是得忙地里的农活，晚上则在家里想办法说服大家。 首先是盛家屯子的人，其次是隔壁村庄的人，毕竟他家买的地就是在这附近。 “咱们家里的吃食铺子也建好了，就是还没装修，也不知道咱闺女咋想的？”盛轩跟张氏唠嗑道。 “这不是刚建起来嘛，这吃食铺子建的断断续续的，可是有一段时日了，赶明我就问问咱闺女，这吃食铺子她打算怎么装修，什么时候开张。” “小岚，这天开始变冷了，你看我这鸡皮起来了。”小燕搓着手臂道。 小岚瞥了一眼，道，“是啊，就快要入冬了，我得再给咱家的肚兔子多储备点粮草了。” “小岚啊，其实我觉着养兔子比种地要划算的多，咱们出栏一次将近就能赚五百多两呢，要是咱们家多养些兔子，不是要赚的更多的银子了嘛。”小燕看了小岚一眼，斟酌的道。 小岚摇头笑道，“那是我们背靠大树好乘凉，要不是有何明与带着我们，我们哪能赚钱赚的这么顺利。现在我听何明与的意思，他想自己办兔棚厂，南方的人口就这么些，要是兔子肉多了，估计也是不好卖的。再说了，要是人人都抱着不种地了的想法，你说以后就是有再多的钱，可也就买不到粮食了呢。” “那你说，庄户人家就合该一辈子种地，一辈子受穷了？”小燕看着周围的土地，心酸的道，“种地就是靠天吃饭的活，就像今年，要不是沈将军是个好官，修建了水库还放水，就凭天气这个炎热的劲儿，收成就得减一大半。就像前两年一样，咱们家还好，起码能填饱了肚子，有些地方啊，饿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呢。”说着说着，小燕的眼圈都红了，“小岚，要不是你们家把我们接过来，我们还不知道什么个样子呢。” “我觉得养兔子真的很好，除了一开始辛苦一些，等到牧草长高了就轻松多了。兔子三个月就能出一次栏，每次出栏赚的钱是地里庄稼的好几倍，不过你说的也对，如果大家都不种地了的话，我们吃什么呢？” “你说咱们庄户人家怎么就这么悲哀呢，种地就是为了给那些不种地的人供给吃食嘛？” 小岚认真听完了小燕的话，然后告诉她，“小燕姐，你看这次我爹要组织大家兴修水利了，就是为了不再看老天爷的脸色过日子了。饭需得一口一口的吃，不会一口吃成个胖子的，咱们只能往前看，试着趟出一条道出来，你的这些想法也没错，只是现在实现起来不现实。” 第234章 马匹 “是不是我以后有了足够的能力，才能使人接受我的想法呢？”小燕问道。 小岚笑着给予肯定，“你得成为别人尊敬信仰的人才行。有能力的人很多，但是别人未必信服，信念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小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岚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总归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沈六将沈阿大叫了过来，“去拿两盘点心和一壶茶过来，人到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沈阿大应下了。 何明与拿着一份地图在桌子上摊开，道，“这是我实地看考察后标记出来的。” 沈六仔细的看着地图，见上面有的地方标记的很仔细，有的却只有一个大概的范围。沈六沉吟了半刻后道，“你想怎么干？” 何明与恢复了正经，指着地图上的两条线路道，“将军，这两条路我有些犹豫不定，我想兵分两路，一路兵马在前，吸引大食兵的注意，我带着人从这儿绕道他们的马场，将马匹赶走，等我们走出了三里地，这些人再撤退。” 何明与指着一条路道，“这条路比较近，沿途无士兵把守和巡视，但两边山高林子又密，路也比较崎岖，我们带着马不好走。”然后他又指了另一条路，“这条路平坦，可是这里有个大金的据点，如果赶马匹从这过的话，我害怕到时候闹得动静太大了，会惊动他们。可是带着马匹从这里撤退得话，至少能减少将近一般得时间，就算到时候大食的骑兵追击，但是我们那会儿已经领先他们三里地了，他们是很难追上的，可是这只对骑兵有效，要是把他们的大部队吸引了过来，我们恐怕就很难脱身了......” 何明与拿不定主意，到底要走哪条路，所以才过来跟沈六讨论的。毕竟建马场一直是他的愿望，现如今马场早就建起来了，但是马匹却迟迟不见踪影，让他被同僚们笑话了好久。 沈六眼中闪过异彩，问道，“你打算怎么栽赃给大金？” “嘿嘿嘿，还是将军懂我啊，我们到时候穿上大金士兵的衣服。”何明与道。 “就凭这个可不够，”沈六道，“大金可不是傻子，他们肯定会怀疑是我们栽赃给他们的。” 何明与沉默了一阵，将自己代入到大金的角色中，假想了一下，如果他是胡人的话，的却会怀疑这是汉人干的。 “所以，我们要做的更加真实一点，”沈六道，“假如我们是胡人，这马场就是胡人劫的，但是想嫁祸给我们大启朝，你说应该怎么做？” 何明与一阵沉思。 沈六就指着地图告诉他道，“兵分三路，一路提前在这里埋伏，记住了，要穿湖人士兵的军服，另外两路，一路则抄近道从这里包围大食的据点，一路则去偷他们的马场，记住了，偷到马后，立马从埋伏的路上撤退。到时候大食的兵肯定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真是目的，他们是肯定回来追击的，剩下的那一路兵，不必恋战，直接从原路撤回。等到他们追到这里，受到了伏击，就直接将他们引到大金的据点那，记住了，一定要假装兵败了，后继无力了。” 何明与听的眼睛发亮，将军不愧是将军啊，领兵打仗、兵法和人心掌握的可是炉火纯青呢，反正他是听的自愧不如。“如此这般后，我们再将痕迹打扫干净了，大食肯定猜不出这事是我们干的。” 沈六点点头道，“前去偷马和吸引大食兵注意的人一定要穿我们大启朝的军服，但是也不可做的太过于统一了，你们可以穿的杂一些，人马里也得有些百户啊、千户的衣服最好了。” “也可以派人向大金的据点，放几只火箭，让大金和大食打起来，就算到时候他们猜出了是受了我们的算计，也已经无济于事了，因为他们已经结下仇恨了。” 何明与越听越激动，“就这么办，嘿嘿嘿，还是将军想的周到。去办这件事的人我得仔细斟酌斟酌，这件事可得找些机灵的，不能叫他们抓住了，我们的尸体也不能留下来给他们。” “我还得多准备一些衣服，大食的衣服也得备上了，”说着说着，他便惆怅开了，“哎，大金据点那条路距离大食的马场可不近便啊，我对那边也不熟悉，只是知道个大概的方向，要是不能把人引过来怎么办呢？” “去大金的据点放冷箭的人手确实得仔细斟酌斟酌，这个人还得负责将大金和大食的兵碰到头，这个人得足够的胆大心细，还要足够的机灵和有林间作战的能力。”沈六说道。 沈六越说，何明与越觉得有一个人合适，这个人这些条件可是都符合的，可是人家是个小姑娘，让她接这个任务，他们以什么立场来要求人家呢。 沈六也觉着小岚是最合适这个任务的人选，可是人家只是个平民老百姓，每年缴纳税粮来养活者这些兵卒们，他们应该来保护百姓，而不是反过来让百姓们护卫他们。 “将军，我觉着小岚姑娘来担当这个射手绝对够个儿，只是人家毕竟是个小姑娘，咱们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就要求人家帮咱们干这么危险的事。再说了，这种提着脑袋的营生，就是小姑娘答应可，她爹娘也不会答应的。” “你先准备着，等过两天安排人接她到府邸一叙，小姑娘想法清气，说不定真的能答应也说不定。”沈六道。 “咱们诱之以利，说不定人家真的能答应呢。”何明与道。 果然小岚不负众望，答应的很痛快。 引诱她的利则是沈六答应她，这件事成之后，他会像皇帝替她请功。这件事如果真的能干成了，功劳绝对不小，“听说你弟弟每日苦读，就是为了让你家跨越阶层。” 打蛇要打七寸，沈六是知道她的软肋的，小岚磨了磨牙，沈六将话说得如此直白了，反而她无话可说了。 第235章 军功的诱惑 小岚沉默了一会儿，便问道，“如果这件事办成了，我能有军功吗？” “不行，你是女孩子，咱们大启朝历朝历代就没有女将军。”沈六道。 沈六话说的不假，这百年来大启朝确实没有出过女将军。 “那将军想着怎么给我请功呢？” “我听人说，你们家在咱辽东府种出了麦子，产量还不错，明年咱们这估计得有一大批跟风效仿的，据说这是你的主意，等这件事事成之后，我给你报个助农官啥的，应该问题不大。”沈六答道。 小岚听得眼睛发亮，农官，最低的也是八品，那么她家就立马步入仕的阶层了。并且农官只是协助管理地方农事，定时去衙门点个卯就成了，不用像别的官吏一样全天需得在衙门靠着，小岚越想越觉得这个事要是做成了的话，她得到的好处不错，是一笔好买卖。 拼一拼，单车变摩托，“可以把功劳记在我爹名下吗？种地我爹比我在行。”小岚问道。 沈六想了想便答应了，一个农官由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担任，确实不会让人多信服，要是换成她爹担任，确实能省一大部分麻烦，况且小姑娘说的也对，种麦子虽然是她主张的，但是领着人干活的却是她爹，让她爹担任这个农官也不是不可以。“行，不过你跟去执行任务可是得想清楚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发生的，能不能活着回来还都是另说的。” 小岚自然知道事情的凶险程度，要不然，沈六也就不会拿出这么大的利来引诱她，“您放心只不过是去给大金的据点放支冷箭，这个还真要不了我的命，在这山里，还真没人能杀得了我。过不话先提前说清楚，我只负责将大金和大食的士兵接上头，其他的我全不管。” 何明与听得抓耳挠腮的，听到小岚这样说，立马表态道，“我就缺这个，你要多少人？” “三个就行了，不过，衣服、箭还有刀都得要大食的样子和标记的那种。”小岚补充道。 “不行，万一你碰见了大食的兵怎么办，到时候你们用这样的刀，岂不是就露馅了？这个箭矢我给您配一半没有任何标志的，到时候用来射谁，都是行的。” 随后小岚又和何明与商量了行动的时间、人数，等最后确定了方案，她才有空喝了口茶水，然后吃桌子上的点心。 “跟着你走可以，但是我就是不放心家里的这一摊子……” “这个你放心，保准你走的时候家里什么样回来的时候家里还是什么样。” 小岚这才放心的离开。 “将军，这个小姑娘可是不简单哪。”何明与感慨的道。 可不是咋地，他们说的军事用语，小姑娘全部都能听得懂，这可不由的令他感叹了，这还是个小丫头，要是生为男子，建功立业那也是早晚的事。 后来想到小姑娘击杀胡人的兵士，救了沈六，后来沈六还查过小姑娘的底细，知道他们一家子带着全村逃到府城，小姑娘还跟她舅舅杀了不少胡人，当时他就啧啧称奇了 今天跟小岚的一番交流后，他发现，他是一点都不了解她，虽然人家跟着他一起去过不少地方行商，可是他竟然不知道小姑娘除了能赚钱外，竟然还有军事天分。 一个能说出最厉害的细作，不是藏起来不被人发现，而是人家站在那里所有人都觉着这是理所应该的事情，这句话跟沈六的理念很是一致。沈六摇了摇头，这小丫头要是从军，可是比现在经商厉害多了。 “在小岚跟你出征之前，派几个人保护她的家人，这样人家帮你办事才能尽心。”沈六道。 “再过不久就是八月节了吧，今年咱们一家人可得好好过。”张氏笑着道。 “好好过，咱们一家子齐齐整整的，那拿什么都是不换的。”申氏笑着应和道。 小岚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我可能赶不回来过节了……” 张氏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笑着道，“ 你要去哪？你不回来……” “我跟何大人去一趟兴元府，有事……”小岚想了一下道，“娘我不在的这些天，你们一定要关紧门户，有啥事，都要等着我回来再说……” “你怎么又去兴元府啊，前阵子不是跟和大人刚去了一趟的吗？”张氏以为闺女这次又是去兴元府做买卖，叮嘱道，“你们路上小心着点哈，跟着何大人一起，路上有随从保护着，娘是放心的。” “但是，怎么沿着这个时间点去兴元府啊？”张氏纳闷道。 八月节可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几个节日之一，八月节又是团圆节，这个节日，一般是亲人们往家里赶，就是为了过这个节气。可是小岚这次竟然要跟着何大人远赴兴元府，虽然张氏知道自家闺女是去行商赚钱的，但是心里还是很不愿意她去的。 “钱少挣一些也没有关系，咱们家现在过得日子，我就是做梦都能笑醒的程度了，我很知足的。”张氏道。 小岚是不可能将自己的真实意图告诉张氏的，一是本次军事行动本来就是保密的，要是泄露出一星半点出去，他们这些人拿不回马匹另说，就是小命都可能搭进去了。二是她不想让张氏跟着担心，她娘心里有点什么事，是很容易挂脸的，与其让她这几天吃不下饭的成日担心她，倒不如让她什么都不知道来的好些。 张氏见闺女一直低着头，便问道，“闺女啊。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最迟月底就能回来了。”他们十五那天发动攻击，从兴元府到这儿，就算途中出现了以外，月底之前也足够时间回来了。 “那我们等着你回来，再多些好得吃食，你这需要在月底前平安得归来就行了。”张氏道。 小岚脸上露出笑容来，抱着张氏的胳膊道，“娘，你放心，我尽快往回赶，肯定能在月底前赶回。” 第236章 偷马前夕 张氏点了一下小闺女的头道，“不管你和何大人在外面做什么，都要保重自己，知道吗？” 小岚笑着点头，“娘，你就放心吧，你闺女惜命的很，我知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要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张氏抱着闺女，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头子，“你明白就好，咱家现在不缺吃，不缺喝的，用不着你这么的辛苦......” “那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就出发。” 张氏皱着眉道，“你这次要出去这么久的嘛？” “娘，你就放心吧，我们这次出去，有随从跟着护卫我们的安全，就是咱们家里，何大人也会安排人来照应着的，你就只管放心的睡觉，要是有事啊，就让我爹去府城找胡叔，他跟沈府熟悉，能说的上话。” 一家人现在对小岚离家出门办事的行为已经很习以为常了，虽然申氏的思想老派，不太赞成小岚总是往外跑，但是她也无可奈何，家里虽然名义上是盛轩当家，其实大家都知道小岚才是家里的主心骨。申氏不舍得说外孙女，但是对自己的闺女她可是舍得的，“小岚毕竟是个女孩子，你怎么就这么放心她跟何大人出去呢，这都好几次了，前几次还有有咱们家的人陪着，可是这次就是她孤身一人了，有你这么当娘的嘛？” “娘，小岚自小就主意大，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她从来就不是孩子，”张氏一直觉着自家闺女在尽着大人的义务，是她将家里的重担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既然闺女尽了大人的责任，当然就应该得到大人的权力。她虽然脑子不够聪明，但是她了解自己的闺女，自家贵闺女想问题、处理问题比她甚至比盛轩都要周到，对待这样机智近妖的闺女，又怎么能以常人的想法来对待她呢。 自家闺女小小年纪就撑起了这个家，担起了养家的责任，那么她理应拥有支配这个家庭的权力，她自己的来去，不应该被任何人束缚住，包括她的父母。 张氏也知道申氏不过是担心小闺女的安危罢了，申氏是小岚的亲姥姥，自是疼爱外孙女。况且她们张家一直住在闺女家，对于闺女家的发家史更是知之甚详，她能不知道这份家业是小岚创下的嘛。她只不过是不想外孙女外出过于劳累罢了。 “小岚啊，外婆不是要管着你，外婆知道你能干，但是你再能干也是个姑娘家啊，你怎么能跟着一群男人出门这么多天呢，眼见你过了年就十四了，快要是个大姑娘了。”申氏对张氏一个劲的脱后腿的行为很是不满，因此亲自跟小岚说道。 “哎呀，姥啊，我后天就要走了，您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啊，我娘不是刚才都已经答应了嘛。您啊，只要给我打好掩护，村里人打听我干嘛去的时候，您就说我去府城宅子里看家去了，过两天就回来了。要是没人问起啊，那就再好不过了。嘿嘿嘿，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嘛，这样就没人知道我离开辽东府了。” 申氏只能干瞪眼了。 小岚连忙给小婷和小燕使去了颜色。 小婷接到小岚的求救信号，立马下炕，抱住申氏的胳膊道，“姥，眼看着天就要冷了，咱们家的兔子果冻的口粮还没准备多少呢。” “奶，咱家兔子过冬，是不是得给它们盖被子啊？”小燕抱着申氏的另外一只胳膊道。 “去去去，盖什么被子，把晒干的麦菜撒到棚房里，再让工人将漏风的地方堵一堵就行了。” “还有啊，这几天，你们几个都要跟着我上山去割草，咱家的兔子多，草料得备足了，眼看着就要入冬了......” 小岚见申氏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就悄悄的溜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回到屋里，她大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弓箭拿了出来，擦好放在一边。这时候小文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跟前，吓了她一大跳。 “你吓了我一大跳，”小岚将小文扯到身边道，“你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吗？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个人啊。” “二姐，你要干什么去？”小文问道。 小岚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姐要出去办一件大事，我是为了去取一件宝贝的，这事我连咱爹娘都没有告诉，你可得替我保密啊。” 小文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被信任和托付的男子气概，只见他眼神坚定的看着小岚道，“二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保密的。” “二姐信你，”小兰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是家里的男子汉，二姐出去了，你要负责守护好咱们的家，保护好咱们的爹娘他们，知道吗？” 小文狠狠的点点头，“二姐，放心，我一定守护好咱们的家，不让任何人欺负咱们的家人。” 小岚就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来。 “你都在林子里转悠两天两夜了，怎么样？对这件事做成的把握大吗？”何明与问道。 小岚喝了一口水，“我只把那条路到大金据点方圆十公里的地方走了个大概，只有七成的把我，要想取胜，还得看在这里伏击的人的配合程度。” 何明与道，“我们头完马后，会留下一部分人来拖住大食的士兵，其他的人则将马匹往辽东府赶。” 小岚嘴角抽了抽，这几次跟何明与出来行商，两人已经配合默契了，“以咱俩的默契程度，胜率还能再加一成。” 何明与满意的点点头，“那就这么干了，你先回去睡觉吧，天黑之后咱们开始行动。” 小岚嗯了一声，就转身回到简易的帐篷里休息去了，何明与见她走了，大手一挥道，“大家都去睡觉，晚上用过饭后，开始拔营。” 何明与是以巡视的名义带兵出来的，此时就驻扎在兴元府和泉水镇的交界处。 此时太阳还在正空中，整个营地都很安静，只有一部分哨兵在巡视。 第237章 月黑风高夜 何明与也回了自己的帐篷去睡大觉去了，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大家就被叫起来吃饭了。 吃完饭后，带着各自的兵马离开了，“这路兵马就交给你了，等他们埋伏好了，你再去大金的据点那边。” 小岚了然，何明与得意思，是让她找埋伏的地点。 其实之前两人就实地考察好了，只是他怕底下的士兵埋伏的不够隐蔽，所以让小岚帮忙看看。 小岚应下了，然后带着她这一队人马离开了。 之前两人选择的伏击地点是道路两边的密林，其实这个地点的选择并不理想。因为伏击的时候，一般都是好处伏击地处。但是这里有一点好处，这里地势平坦，适合跑马。等何明与带着人偷到马匹后，这儿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因此，他们才不得不选择在这里伏击。 现在已经入秋，但是树林里的树木自然茂密，小岚安排好他们的伏击地点然后让他们用树叶来武装自己，这样，只要藏在树叶下面的人不动，就没有人能看出底下藏着人。 “我知道晚上冷，但是再冷，你们也得熬住了，等大食的士兵一到，咱们就动手，记住了，全程都不许说话，不许喊叫。你们现在扮演的是大金的士兵，是不会说汉语的。起码不会说流利的汉语，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很好，你们就在这里埋伏吧，要是幸运的话，月上中天的时候，你们就能看到何大人了。”说完这些后，小岚就带着三个人到大金的据点方向而去了。 这三个人身手不错，动作又灵活，跑的还快，所以才被何明与选中跟着小岚行动的。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小岚点上了火把，走在前边，低声对着后边的人说，“跟紧了，别掉队了。” 大壮看了看四周，周围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出方向来，“小岚姑娘，咱们走的这个方向对吗？” “对，咱们今天早晨不是刚从这边经过的嘛，别废话了，赶紧跟上来。” 这三个人在林子中完全辨认不出方向来，连忙紧紧的跟在小岚身边。深夜中的林子里很寂静，三人没有林中活动的经历，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几人吞口水的声音很大，但是他们却一点都不自知。 小岚不由的轻笑出声，三人吓的差点坐在了地上。此时小岚不由的暗自后悔了起来，昨晚她就不该睡觉的。应该拉着这三人来林子里逛逛，让他们熟悉一下环境，也能好好的锻炼他们的心理素质。 他虽然后悔，但是却语气轻松的问他们，“知道我们走了多久了嘛？” “得有一个时辰了吧。”大福回道。 小岚忍住扶额的冲动，语气轻快的说道，“你算的不算准哦，咱们不过走了两刻钟罢了。你们觉得时间长，不过是现在在晚上，你们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部是树木，但如果你们仔细听，就会发现林子中是很吵的。” 三人忍不住按照小岚的话来倾听，果然有各种虫鸣和狼叫的声音。小岚语气轻松的道，“其实这跟白天的树林是一样的，你们别去看那些树，要看脚下，你们看这脚下是不是有踩踏过的痕迹？这是我们今天白天走过，留下来的。现在我们不过是照着原路又走一遍罢了。” 三人的脑海中就不由的想起了白天的情形来，立时就不紧张了，甚至还有心情左右看了起来，小全子道，“这晚上的林子看着乌漆嘛黑的，这一不小心啊，还真的会迷路的呢。” “所以发起攻击后，你们一定要跟紧了我，要是跑散了，你们就找一个茂密的灌木丛里躲起来，等到天亮的时候再出山。这两天我留下的记号，你们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 “寻着记号的方向往外走，但是如果你们跑到了记号之外的地方，那能不能出来，就得看你们的造化了。” 听小岚这样说，三人不由自主的又开始紧张了，小岚见状又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于害怕了，还记得我告诉你们的那些辨别方向的方法吗？” “记得，记得，”大福道，“可以看太阳，要是没有太阳，就看树叶，咱们的营地在东面。” 小岚脸上露出了笑容来，“你们记住了就好。” 小岚突然将火把放在地上，低声道，“再走一段路，就是大金的据点了，咱们先把火把给灭了。” 小岚将火把灭了之后，看着围在她身边的人问道，“如何了？现在能适应黑暗了吗？” 今天晚上月黑风高，大半的月亮挂在天空，透过树叶撒下来点点月光，越临近据点，树木越稀疏，现在稍微有些月光透了进来。 三人很快的适应了环境，都低声道，“小岚姑娘，我们现在都能看的见彼此了。” “那我们走。”说着话，小岚带着三人往大金的据点悄悄的过去，然后趴在地上看向据点的方向。 “小岚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小岚和何明与早就定下了动手的时间，“亥时。” 两人早就约定好了，如果伏击的人那里发生了意外，那里的人就会发射信号预警，那时候她就过去驰援。 不过，这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发射信号，这无疑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会做的，这毕竟是下下策，因为这会将他们是大启朝人暴露出来。 果然，越是害怕什么，越就会来什么。还没到亥时呢，他们就看到了空中升起了信号弹，大福几乎要叫出了声，“坏了，小岚姑娘，何大人他们可能出事了。” 小岚脸色一沉，“动手。”随后她抽出背后竹筒里的箭，点燃箭头，就冲着大金的据点那边狂奔而去。 由于小岚的动作太快，大福还没来的及阻止，他只能着急的跺了跺脚，着急的低声喊道，“小岚姑娘，我们得赶紧回去驰援何大人啊。” 小岚蹬视了他们，“所以我们只是去放几只箭，你们还不赶紧的点火，我来射箭。”说话的工夫。小岚已经嗖嗖的射了两支箭出去了，其中一支箭正好射中了据点的旗帜，据点瞬时间打乱了起来了。 第238章 计划不如变化 三人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先帮小岚姑娘，三人都抽出了背后竹筒里的箭，帮着点火。 在小岚射出第五支箭的时候，据点的人就开始朝他们的方向追了过来。 “跑。”小岚低声喊了一声。 于是三人赶忙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奔跑了起来。 小岚好像能在夜间视物一样，她在林中来去自由，三个人跌跌撞撞的跟在她的身后。 跑了一会后，小岚转头往后看去，发现追击他们的大金的士兵离着他们很远，因为金兵是举着火把追击的，所以小岚一眼就能够看的出来。 小岚停下脚步，想了想道，“谁还有火把？” 大福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对小岚道，“我有。” “点燃，我来拿，你们跟着我。” “小岚姑娘，我们现在点火的话就成为靶子了。”小全子道。 “闭嘴，他们的箭还射不到我们呢，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要是以你们现在的状况走下去，要么被杀，要么被俘。” 大福不再废话了，立马将火折子打开，点燃火把后交给小岚，她就带着火把在前面跑。 有了火把的照亮，三个人的速度果然快了不少。不过这也给追击他们的大金士兵指明了方向。他们说着光亮的地方，一路跟随在小岚几个人的身后。 追到一半的时候，大金的一个领头，突然回过了神来，气愤的道，“别追了，小心中了他们的阴谋，咱们赶紧回据点去。” 这时候前面却突然传来了冲天啊的喊杀声，这些士兵们犹豫不觉，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这时候，有耳尖的听到的大金的话语...... 此时小岚正将何明与一把推开了，让他躲过刚才射过来的冷箭，她则躲在树后边朝追击过来的大食的士兵们射击，“快去找会说大金话的士兵喊话，大声的喊。” 何明与脑子短路了片刻之后，然后突然就回过了神来了，连忙揪住了一个士兵的衣服道，“快喊。” 那个人哭丧着脸道，“何大人啊，小的不知道喊什么啊......” 就喊你大爷的，总之，以前胡兵是怎么骂的，你就照葫芦画瓢，也就那么喊。 那个士兵果然酝酿了一下，然后气沉丹田，就大声的用金国的话大声的叫骂了起来。 何明与看着箭不虚发的小岚，就冲着身后的士兵挥手道，“弓箭手射击，其他人跟我冲!” 有小岚压阵，何明与片刻就冲入了大食的士兵中，很快大食的士兵就发现了他是这群人的首领，虽然他身上穿着大启普通士兵的衣服，但是大食的兵卒们还是很快的锁定了他，然后朝他拢了过来。 斥候看到何大人被围，正要喊人来突围救人，话到嘴边了，突然就想起了小岚下的不能开就说汉语的死命令 他顿时憋红了脸，只苦恨自己不会说大金的语言。同时，小岚站在高处很快发现了何明与的危机，她抽出三支箭，同时射出，瞬间为何明与打开了一个缺口。何明与朝小岚的方向看了一眼后，一个跃身，就跳出了包围圈。 而这个时候，追着小岚的si个人也到了，小岚看到后，立马吹了个口哨，这撤退的暗号。 何明与挥手示意大家撤退，斥候们一言不发的拖起地上自己人的尸体和伤员往右侧树林子里退去。小岚则带着弓弩手们押后，然而已经杀红了眼的大食的士兵，这时看到从左边林子里出来的一群金兵，以为这是对方的援兵到了，想也不想的冲上去就杀了起来。 追过来的金兵还没看清楚场中的局势，就被大食的士兵给杀了，此时他们啥也不想想了，拿起刀来就开干。 而此时小岚和何明与已经趁着夜色和树木的掩护，带着士兵们离开了。 跑了半个时辰，小岚就停下了脚步，伸手让大家伙停下，然后对何明与说道，“清点一下人数。” 何明与立马就吩咐了下去，片刻后，斥候营的百户就汇报道，“何大人，死了十个人，伤了四十八人，重伤五人，都带回来了。” “先给他们止血，留下八个人清扫痕迹，其他人加快脚步走！” 小岚和何明与一块带着伤员，跑了一个时辰左右，总算十回到驻扎的营地了。 此时军医已经在帐篷里边等着了，五个重伤的士兵先被送了进去。 小岚懂得简单的伤口处理，就想留在帐篷中帮忙，何明与却一把将她扯了出来道，“军医人手够了，你毕竟是女孩子，怎么能去给男人包扎呢，你可长点心吧。” 小岚瞪着眼道，“在战场上分什么男女，你可别忘了，这些可是你们的兵。” “我当然知道，所以他们的生死，由我负责，不许你再去军医帐篷里，您是女孩子，别看到了不该看见的。” 军医的帐篷里，不穿衣服的士兵占大多数，何明与一想到这里，眼前就发黑。他瞪着小岚道，“我叫人给你打些热水洗个澡，算了，今晚上还是别洗了，等着咱们回了府城再说。” “不急，不过我想知道，你那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行动提前了这么多？” 怎么行动、如何行动，他们都是事先商量好了的，大食的士兵却早了半个时辰到达了地方，而且追击他们的人也是比预料中的要多的多。要不是她将据点的大金士兵引了过来，恐怕今天晚上他们就回不来了。 何明与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严肃的说道，“大食那边好像来了什么人，马才被赶了出来，就被人发现了。我还以为所有的兵马都被吸引到了前面去了，谁知道还有一半兵力竟然留手在大帐那，当时情况太危机了，我也没时间多想。” “那吸引兵力的那路人马怎么样了？”小岚急切的问道。 第239章 偷马成功 “他们已经撤回来了，你放心，他们熟悉那条近路，伤亡也不大。就是追着我们的兵力比我们之前预想得要高出三倍之多，我们不就是偷了他们两百来匹马嘛，至于嘛。”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来汇报情况来了，何明与也不避讳小岚，直接让人进来回话。 “禀报大人，所有的马匹都已经被收拢妥当了，您要去看看吗？” 何明与眼睛发亮的问道，“总共多少匹？” “二百四十八匹，其中还有三十二匹成年的好马。”禀报的人同样眼睛发亮的答道？ “没让人发现了吧？”何明与问道，二百多匹马匹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 “何大人，您就放心吧，我们是绕着道走的，直接来到了这里，没有惊动镇上的人。” “很好，这些马大多都是些小马驹，暂时先把它们拘起来，安排人加强巡视，别被人给发现了。” “你觉着你能瞒得住？”小岚问道。 “为什么不能呢？这里全是我的人。况且这里也是辽东府，是沈将军说的算的，要是连这点事都瞒不住，我还做什么谋士啊。” “就没什么细作啥的？”小岚犹疑了一会，说道。 何明与放松的靠在椅子上，“就算是有细作，那也不可能是咱们这些人，能跑到我这里当细作的，估计很快就能被抓了起来......” 小岚瞬间就无话可说了，“我去睡了，这天都快亮了吧。” 何明与看了看沙漏，确实是快天亮了，便道，“快去吧，你也就能睡一个时辰了，天亮之前我们就要出发了......”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打算早点出发，此时天还没亮，大家又劳累了一个晚上，实在不适合现在就出发。到时候出发的时候，可将将伤员放在马晨上或者让他们走在中间，尽量不让人看出来。 小岚回到帐篷，一躺下就睡了过去，不过她不敢睡的太死，外面一传来说话的声音，她就醒了。她估摸着这是要出发了，她爬起来掀开帐篷，何明与转过头来看到她后，便道，“醒来了，那便走吧。” 小岚骑马走在何明与的身侧，一路上他们不敢打尖，都是住的荒郊野外。 吃过了晚饭，小岚刚躺下想休息，就被何明与给喊了起来。 小岚实在是太过于劳累了，自从这次行动后，她就没歇息过来，她闭着眼睛道，“干嘛呀，别耽误我睡觉。” “快别睡了，跟我一起去看看我们的成果。” “你自己去看不就行了嘛，干嘛非要拉上我呀。”小岚道。 何明与引诱她，“你不是想要一匹自己的马嘛，念在你昨晚立下大功的份上，我送你一匹。” 小岚立马就清醒了过来，“真的？” 何明与笑着点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岚现在的脑子虽然跟浆糊一样，不怎么转动了，但是想到她马上就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匹马了，就激动的不行。一匹马啊，还是大食的马，要知道大食的马都是宝马啊。 “快走，赶明咱们早点出发，我要尽快回家。”小岚兴奋的道。 等到了安放马匹的地方，昨天劫的二百四十八匹马全部在这，也许是换了地方它们不习惯，马儿有些躁动。 小岚一路看了过去，道，“这些都是小马驹，还得养上两年才能上战场呢。” “我打算留些马做种马。”何明与摸着一匹马驹的头，问随侍在身边的随从，“不是说还有三十二匹成年的马吗？它们在哪里？” “就在前面，我们将小马驹和成年的马匹单独归置了。” 小岚一眼就相中了一匹枣红色的马，这匹马线条流畅，小岚看的眼睛发着光，“这可真是一匹好马啊。” 何明与嗤笑了一声，“你别看它长得俊，就觉着它是一匹好马。” 何明与蹲下看了看马蹄，点头赞成道，“确实是一匹好马。” 小岚想起了昨晚何明与那路人的经历，“所以昨天晚上，那些人穷追不舍的原因，应该就是这匹马了。这匹马再好，也用不着牺牲那么多士兵来追击吧......” 何明与想起了昨晚上的追击，心中却隐隐的觉着不对，大食的士兵要是单单只为了一匹马就大动干戈的话，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其中一些人紧紧的咬住他们不放，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何明与眼睛一亮，挥手让随侍们都退下，。 小岚正在考虑还要不要退下的时候，何明与拉着她走到了马的跟前。 这匹马是有主的，安着马蹄和马鞍。何明与低声对小岚道，“我倒要找找看，这匹马身上到底有什么宝贝。” 小岚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马，最终目光落在了它背后的马鞍上。何明与其实的目光也在马鞍上，两人相视一笑，何明与立马就伸手去仔细摸马鞍，一丝一角都不放过。 这匹枣红马瞬时躁动不安了起来，它被何明与一蹬，立马就被压制了，然后便老实了。 看来这是一匹识时务的马儿，它觉着这人的气势强，也就识时务了。 小岚从马鞍的另一头摸起，等到两人将整个马鞍摸了一个遍后，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摸到。 何明与皱着眉头，暗自怀疑，难道自己是想错了？ 小岚却站在一旁，沉思了一会儿后，便对何明与说道，“何大人，你骑上马儿试试。” 何明与一向知道小岚脑子转的快，便将马儿拉了出来，他一跃上了马，小岚站在一旁看着他，问道，“假设马鞍里有重要的东西，这马的主人一定会放在自己随时可以看到或者摸到的地方，你骑到马上，看看哪个位置最合适。” 何明与作为沈六的谋士，脑子自然也是极其聪明的，他正要低头，小岚就提醒道，“你目视前方，骑马是不能一直低着头的。” 何明与立马茅塞顿开，只见他手一动，就摸向了前面马鞍的带子，道，“是这里。” 第240章 意外之喜 何明与抽出匕首，就骑在马上将那条袋子小心的划开了，等将皮完全剥开后，里面的一卷丝绸就完全露了出来。 这卷丝绸因为是卷成一卷被塞到带子里边的，没有一点褶皱，跟带子浑然天成，所以刚才他摸得时候才摸不到什么东西。 何明与将抽出来得丝绸直接塞到怀里，然后就跳下了枣红马，然后将整副马鞍都拆卸下来，因为这匹马是有主得，他担心养不熟，马会偷跑掉，于是他叮嘱看守马匹的士兵，“仔细看着它，别让它跑掉了。” 兵卒应下，然后看着何明与带着马鞍离开了，这几个兵卒疑惑不解，难道何大人折腾了这老半天，就是为了这副马鞍啊，那刚才卸下来不久完事了吗，至于将马儿拉出来吗？ 难道他这时嫌弃这匹马的马鞍，刚才只是试骑，要是合心意的话，他就要换副马鞍了？看来这匹马，真得给他看住了，何大人八成是看上这匹马了。 兵卒们的想法，何明与可是全然不知。此时他和小岚回到帐篷中，将马鞍随手丢在了地上，将怀里的丝绸掏了出来。 小岚见状连忙低头转身，何明与疑惑的道，“你干嘛呢？” “这肯定是机密，我就不看了吧。” 何明与嗤笑了一声，“你知道的机密还少啊，多这个不多，少这个也不少，赶紧过来吧，一块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何明与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向丝绸，然后登时就张大了嘴巴。 小岚此时也已经转身过来看了，她看到丝绸上的图案，顿时也张大了嘴巴，虽然她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是她作为一个现代穿越女，她是懂看图的好不。 小岚迟疑的问道，“这是大金的布防图吧？” 何明与脸上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眼睛却越发的明亮了，他看向小岚，低声问道，“你觉着这是真的吗？” 小岚同样惊喜连连，她凑到跟前来查看地形图，然后又摸了摸丝绸上面的痕迹，同样压低声音道，“这些字迹不是新的，可见这张布防图已经很久了，但是也不排除有人故意画出来迷惑人。” 何明与将图收了起来，道，“这图的真假，等着看大食接下来的反应，咱们就知道了。这件事事关重大，咱们得赶紧回去告诉将军。” 何明与将地图卷成小小的一团塞进怀里还是觉着不安全，小岚见他连续换了好几个地方，就看向他的靴子道，“臭是臭了点，但是我觉着，你放到袜子里更好。” 何明与被小岚调侃的脸色一红，狡辩道，“爷的脚才不臭呢。”不过却依了小岚的主意，往袜子里塞图纸。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之后，何明与便带着小岚去挑马了，她没说要那成年的马匹，何明与自然也没提议让她去看，不管这布防图的是真是假，这三十二匹成年马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消失。 小岚最终选中了一匹中上的，何明与将手里面的那匹更好的交给了她，却被小岚摇头拒绝了，“做人要低调，这一匹马，已经很好了。” 何明与尊重小姑娘的选择，但还是开口提醒道，“你选的这匹马速度也就一般，还够不上良驹，等以后你长大一些，我的马场也就成型了，到时候，我再送你一匹好的。” 这是一匹毛发乌黑的黑马，它仿佛知道何明与在说它，生气的打了个响鼻，小岚立马上前安抚道，“就算你的速度不快，我也是喜欢你的，你现在是我的马儿了，除非你老死了，否则我是不会换掉坐骑的。” 黑马好像能听懂小岚的话，亲昵的将头转到小岚的那一边。 何明与见状，挑了挑眉，看来这匹马颇具有灵性啊。小姑娘倒是能跟这匹小马驹玩到一块。 “既然选好了，那我就再送你一副马鞍，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这次能顺利的得到这么多的马驹，小岚的功劳功不可没，开设马场一直是他的梦想，现在梦想要实现了，他自然要对大功臣表示表示了。虽然沈将军答应了小姑娘，事成之后，会为她请功。但是将军表示是将军表示的，他表示是他表示的。 等何明与和小岚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回到辽东府城，何明与和小岚停在了分道扬镳的交叉口，“我让随从先护送你回去。” “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不用你们送了。” “还是让他们送吧。”虽然他自信那天晚上的行动不会被其他人知道，但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小岚推脱不掉，只好带着何明与的两个随从回家去了。 她骑的是军马，旁边拉着黑马驹，黑马驹还未成年，骑一会儿倒是不要紧，但是要长途跋涉的骑它的话，恐怕它会消受不起，因此，小岚只牵着它走。 回到盛家屯子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岚下马，将马匹交给何明与的随从，道，“就送到这里吧，你们就别进村了，你们要是进去的话，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我怕别人会多心。” 两个随从见已经到村口了，小姑娘也不会有危险了，便抱拳道，“那我们就告辞了，小岚姑娘慢走。” 小岚点点头，然后牵着黑马驹回家了。 小文听到动静便跑了出来，透过月光，隐约看到门外站着的二姐，小文高兴的跳着跑了出来，“二姐，你终于回来了，娘，二姐回来了！” “嘘”小岚示意他小声一些，低声道，“这么晚了，别惊动了别人家。” 屋里的张山峰、申氏、张庆丰、张庆年等一大家子，以及张氏、盛轩、小婷都出来了，众人看到小岚平安的归来，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怎么这次出去了这么长时间......” 小虎几个看到小岚身后的马，眼睛闪亮亮的问道，“二表姐，这是什么？” 小岚摸着小马驹的脖子，道，“这是我们家的马。” 几个孩子瞬间都张大了嘴巴，一起围了上来，小文小心翼翼的摸着小马驹的毛，小声的问道，“二姐，这匹马驹真的是咱们家的吗？你这是花了多少钱啊？” 第241章 回家了 “不花钱，这是何大人送的。”小岚将黑马驹安置到棚房里，将喂牛的草料给它吃，顺了顺它的毛道，“今天你先将就将就，等明儿我给你准备上好的草料。” 青草、干草和麦秸这些都属于粗料，养马自然不可能只喂这些，养马除了喂粗料，还得喂食精料，比如黄豆、麦子、麦麸啥的，这还是一般马的待遇，要是上好的马匹，估计吃的还得精细。 小岚决定好好的养这匹黑马驹子，这些好料自然是不能少了的。 等料理完了马驹子，张氏就拉着小岚，问她这些时日都干什么去了，小岚只是笑着道，“好了娘，现在天也晚了，你们快回去睡觉吧。” “小岚，厨房里还有热水，你赶紧去洗澡，娘这就去给你舀水去。”张氏笑着张罗去了。 小岚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小岚心里知道张氏是很想知道她这几天都干什么去的，但是她娘见小岚转移了话题，便聪明的不再问了。 申氏见张氏如此纵容小岚，便微微的叹了口气道，“行了，行了，都快去睡去吧，明天早晨谁都不许偷懒，起不来哈。” 小岚第二天果然给黑马驹喂精细的饲料了，等到回到家里，看到桌子上一桌好菜，感动的不得了，这就是一家人，相互惦念的一家人。 最近边境的气氛突然怪异了起来，盛家屯子的人虽然在村里住着，也听到了不少消息。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大食和大金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仗，大食指责大金违反盟约，抢了他们的马匹，要求他们归还。 大金却说大食偷袭他们的卫所，至于偷马的事，大金声称大食是子虚乌有，故意栽赃。 大食因为丢了重要的东西，而那么重要的布防图是关于大金的，所以他们特别的心虚，他们甚至怀疑大金得到了情报，特意抢回去布防图的。 原来当天来大食马场的大人物是当朝的三王子，他现在只能一边派人暗中查探，一边跟大金的扯皮。因为他坚信那天晚上偷马的是大金的人，或者说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马，而是马鞍里面的布防图。 即便当时的偷马贼们穿着大启朝的军服，但是他还是看出了这些人的意图，他们是想误导他，三王子冷笑了两声，大启朝刚跟大金打完了仗，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再来招惹他们大食国呢。况且当初大启朝和大金的战争，也是大金挑起的，要不是胡人南下打草，两国怎么可能发生战祸。 大金却是在怀疑这件事事大启朝干的。那天来攻击据点的人虽然穿着大食国的军服，用着大食国的箭，但是追击过去的士兵看到了退走的人中有穿着他们大金军服的。 可是这部分士兵任由他查了好久，却一直查不到人，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了。这次莫名其妙的战事明显是有人挑唆让他们和大食打起来，谁最能得益？当然是大启了，他们觉着这次战事就是大启朝的诡计。 这个话题刚被大金的人提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深入的探讨，他们便被大食国没完没了的讨要马匹的事给激怒了。而且这几天他们还抓了几个大食的细作，他们的目的竟然也是为了寻找那批失窃的马匹。 不过是百十多匹的战马，大食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即便再心大的大金也不由得怀疑起来是不是马匹上藏着什么秘密。大金国气势汹汹得想要一探究竟，大食却更加小心翼翼的起来了。而辽东府这边，沈六见了何明与带回来的布防图，他并没有立马的派人辨别图的真假，而是直接下令整个辽东府外松内紧。 外围的防守不做任何的改变，但是三营的将士却被悄悄的派到泉水针去了，密切观察局势，万一右边，他们大军就要据守泉水镇了。 何明与凑到沈六跟前，“将军，你说这个布防图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一探便知，”沈六道，“不过，现在不是打仗的时候，得先把兵马养壮了，到时候咱们再做实验，试试布防图的真假。” 沈六将图收了起来，带到自己的卧室中，在床底下敲开了一块暗砖，露出一个狭小的空间，然后他将装着图纸的盒子放了进去。 等下午的时候，沈六和何明与一起到了马场，看到小马驹被送到了马场，住进了马棚，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现在的马场终于摆脱了里边一匹马都没养的命运了。这些马的来历养马的师傅是不知道的，他只是知道这些都是何大人让手底下的士兵送过来的，他以为这是何明与花大价钱买来的。 “将军，这马场里的马棚可不够用了，眼见着天气就要冷下来了，我这花了大价钱买的马可不能冻死了，咱们得赶紧找人建马棚了。”为了不让人联想到边境大食国丢失的马匹是这些，何明与故意说成这些马匹是买的。 然后何明与就不辞疲惫的开始了当监工的活计。然后心里冷哼了一声，以后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我的马场里有马了，现在虽然只有三百多匹，之后再慢慢增加便是了。 虽然高兴，但是过几天天气就要变冷了，他可得抓紧时间建马棚了，这些小马驹可受不住冻。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小岚早早的套上了厚厚的大棉袄，冬日里没啥农活干上，勤快的庄户人家都会上山砍一些柴。 还没到冬至呢，因为这个冬天冷，各家各户烧的柴火可不少，是之前的两倍多，原本以为准备的柴火充裕的，也有些不够烧了，因此这几天家里的孩子们也跟着大人上山捡柴火去了。 这两天村里出了件大事，山里跑出来了一头野猪，差点将孩子们伤到了，当时碰巧附近有大人在，扔着石块将野猪赶跑了，才将几个孩子救下了。 第242章 寒冬 今年冬日里气候有些反常，连山里的野兽也不安分了，小岚也不许家里的孩子们再出去帮忙捡柴火了。这次跑出来的是野猪，下次还不知道跑出来的是什么呢。 小岚正要背着篮子出门，村里的里正和盛玉贵拢着袖子来家里了，正好迎面跟她撞上了，盛玉贵连忙问道，“小岚，你这是要出去？” 小岚点点头道，“玉贵叔、里正爷爷，你们这是来找我爹有事？” “有事，有事。这不是前两天野猪下山的事嘛，听说隔壁的村子有人被下山的野猪给拱死了。”里正叹了口气道，“这老天爷也不知道事怎么了，冬至都过去了，竟然连一场雪都没下，山里也开始不太平起来了，这天气还一天比一天的冷，咱们村里大家伙的柴火也都存的不够烧的了，再这么下去啊，咱们村里的人不被饿死也就会被冻死的。” 盛轩在院子里劈柴，听见了动静，就放下斧头，踱步走了出来，“里正叔，玉贵兄弟，你们来了，快进屋里来。” 小岚听了里正的一阵抱怨，大致知道了两人的来意，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到屋里了。 屋子里的申氏知道了他们的来意，拿着一把大葱过来了，“里正大哥，有啥事您就说，您可不准用些大道理来挟持我们家轩哥和我家小岚，我可不管你们的来意，不管你们这次过来是来找父女俩干啥，头一件，我们家客是不吃亏的。” “是，是，是，哪能让你们吃亏啊。”里正笑着道，“这不村里就只有你们家会打猎的嘛，所以我就是想请盛轩和小岚看看能不能在山外围往里的那一片设一些陷阱，这样我们就不怕大型的猎物闯出来了。大家伙也能够放心在外围砍些柴火不是。当然了，村里的劳力你们家可劲儿的使，这陷阱里的猎物归你们，怎么样？”你们 申氏转头看向小岚，问道，“那打猎的陷阱也不难，大家看过几遍就学会了。后头你们不会就偷学了小岚的手艺了吧。” 设置猎物的陷阱，只有小岚会，这话盛轩是盛家屯子的人，不好直白的跟里正说，但是申氏就没那么多的顾虑了，这话由她挑明说破了，是最适合不过了的。 “那肯定不能够，我们都是老实的庄户人家，哪里会偷学你们的本事呢。”里正拍着胸膛道，“你们放心，回头你们要是由什么要做的，只管吩咐咱们村里的青壮们去做，不该他们看的，他们一定不看。” 小岚却笑着道，“其实，我的手艺他们学去了也没有什么，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让他们多学一门手艺，也就能多一个活命的保障，我很乐意，我没啥要瞒的。里正爷爷，您想在林子里设陷阱一天两天的肯定是做不成的。”小岚想了想便继续说道，“您先让大家伙看下几段树吧，三丈长的就行，我今儿还有事，明天我再去教大家。” 这时候里正和盛轩才意识到，原来盛轩家里会做陷阱的居然是他闺女小岚，俩人虽然诧异，但是表情管理的很是到位，里正笑着道，“好，好，好，我这就去跟大家说去。” “小岚，你把这些本事教给你舅舅们，我是没意见的，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可是你怎么能教给村里的人呢，要是他们学会了，上山打猎，万一出现点什么意外的话，他们能饶的了我们家？” “姥，您就放心吧，就算是我有心教，他们也不是想学就能学会的，况且，再过不了多久，我们家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了。” 申氏怀疑的看着她，家里什么样她不清楚嘛？目前家里虽然不缺钱，但是他们也不敢放开手脚大赚特赚啊，万一被人眼红强占了去，他们是没有能力反抗的，这也是为什么家里的吃食铺子虽然建好了，但是却迟迟没有开起来的原因。“你老实跟姥说，你是不是又做了些什么姥不知道的事？” “姥，你想多了，”小岚笑着坦诚道，“姥，手艺不是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好的，我认为啊，一些手艺只有传播了出去，让大家学会了后再进行改进、反馈才是最好的。哈哈哈哈，当然了，我说的不是打猎这回事，要是大家都学会了打猎，反而不好了，山里的猎物就该遭殃了。” 申氏没怎么听懂小岚的话，但还是点点头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呢？” 小岚沉默了一会道，“我一直觉着打猎和打仗由共通的地方，我们现在生活在边境，上次又经历了一次胡人的南下打草，最近又听说大金和大食也频频的产生摩擦，这几年看来都太平不了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胡人又会冲到了我们的跟前来了，我现在能做的，只是让大家能够多一些活下去的资本，而且正如里正爷爷说的，今年太冷了，大家的柴火又准备的不充足，要是再不补充，大家真的会被冻死。” 申氏就道，“你听里正瞎说，入冬前家家户户可是都准备了足够越冬的柴火的，就算今年比往年都冷，用的柴火多些，但是哪能说现在就用完了的，依我看，现在各家各户肯定还剩下不少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您看前些日子，小文、小虎几个还忙着上山捡柴火了呢。咱家现在也是抽空了就去砍柴的，您看咱家的柴火不是都已经堆满了一屋子了嘛。” 申氏沉默了。 盛轩自然是闺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一些都听闺女的。 小岚又道，“趁着现在还没下雪，大家伙自然想尽可能多的往家里运柴火了，等下了雪封了山，大家就是想进去砍柴也进不去了。” “行了，知道你心术好，去吧，去吧，不过你可得硬气一些，别叫他们以为咱家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咱们现在可是跟之前不一样了。” “姥，您就放心吧，我知道的。那我就先去兔子棚厂转转去了，顺便再去山脚下看看。” 第243章 授人以渔 山里没有雪，脚踩在落叶上发出“吱吱”的声响，小岚直接进去了山林稍微靠里的为主布置陷阱，等陷阱布置好了，也快到中午了。 小岚抬头四处寻找山鸡，她想抓一只回去打打牙祭。 只是冬天里，这种猎物是有些难找的，今年春天的时候抓兔子的时候抓的太狠了些，现在山里连只野兔也很少见了。 以往的时候，山里的水源附近是狠容易找到猎物的，但是今年入冬之后，一直没有下雪，山里的水源被大型动物占据着，许多小动物就没敢过去，当然了，小岚也不敢过去，现在它们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万一她过去了，正好碰上了的话，那就糟糕了。 小岚今天进山的目的是为了大体看看山里的状况，小岚背起背篓往前边走去，一只山鸡扑棱着翅膀飞到了树枝上，小岚眼睛一亮，就想拿箭射它。山鸡受惊一般的扑棱着往密林中飞去，小岚飞快的跑去追它。 最终山鸡落在了灌木丛里，灌木丛中的野草都已经枯萎死了，只零星的长着几株低矮的灌木，这山鸡慌不择路的，把自己送入了死路。 山鸡已经被灌木丛绊住了，小岚扑上去直接按住了山鸡，山鸡无力的叫了两声，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小岚累瘫了，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抹了把脸上的汗，然后将山鸡丢进了篮子里。 第二天，履行了对里正的承诺，她一边布置陷阱一边给众人讲解，等布置完了最后一个陷阱的时候，小岚就直起腰来道，“行了，能不能拦住所有的猛兽我不知道，但是能有些作用。但是你们大家伙进山打柴最好还是结群进山，也别太多，五人到十人一队刚刚好，这样既然能保证了人数，又不会丢掉了人还不知道。” “可是就算进山的人再多，只要一遇到了猛兽，还是会有伤亡的啊，”里正皱着眉头道，“我现在就是怕野兽伤人，咱们村的壮丁就这么多，这要是谁家出点事，也来不及救啊。” “一般的野兽，比如野猪，只要你们不去招惹它，它就不会主动攻击人，如果遇上了狼，就拿出气势来，再大喊出声，我和我爹、我姥爷、舅舅他们平日里就在村里，只要听见了求救的声音，就能立刻赶过来。你们要是碰见了熊瞎子或者是母大虫，也就不用叫我们了，分散开逃命去吧。我是没那个本事的，能在这两种庞然大物面前将人救下的。不过，我估摸着大家伙的运气也不会那么的差。 大家伙便都笑了起来，小文气喘吁吁的从家里跑了出来，叫道，“姐姐，姐姐......” 小岚回过头来，问道，“你不在家里温书，怎么出来了？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姐姐，你快下山去吧，何......何大人他们来了，正叫你呢。” 里正眼睛一亮，连忙对着小岚道，“那小岚你快些回去，这些东西我们收拾一下就成了，一会儿我们也就下山了，看看到底是啥事。” 小岚也没跟他们客套，“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小心一点啊，别自己个儿踩到陷阱里来了。” “放心吧，快去吧，别让将军久等了。” 里正和大家伙目送姐弟二人离开了，有人羡慕的道，“听小文的意思，这次是沈将军也来了，这可是个大官啊......” “可不是咋地，平日里都是何大人隔三岔五的来小岚家的，听说他们家的兔子厂就是跟沈将军合伙开的。” “盛轩生了个好闺女啊，盛家发家是迟早得事。” “人家已经发达了，你没看见咱们村子里多少人在他们家做工得嘛。” 里正见这些人越说越没有个正形，便凉凉得看着这些人，“说，你们继续得说，小岚的耳朵可是很灵的，别说些不着四六的，让人打上门来，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 人群顿时就安静下来了，有人嘿嘿的笑着道，“大家这不是说笑的嘛，我们这是羡慕人家生了个好闺女。” 一大群大老爷们凑在一起，除了说地里的庄稼营生，就是说女人和孩子了。 里正冷哼了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盛家的二姑娘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别看她平日里笑呵呵的啥都不计较，那是因为没碰到让她计较的事，她要是真较真起来啊，咱们这个盛家屯子就别想安宁了。还有她的那个表姐，叫小燕的，嘴巴也跟刀子似的，你们要是实在憋不住要说人家，也得等我走了再说，我可不掺和你们这些破事。” 说完便背着手，也下山去了。里正一走，大家伙相互挤了挤眼，也就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麻利的收拾完东西便下山去了。 “二姐，家里来了好多人，咱爹娘让我赶紧来叫你回去，”小文一路上边走边说道，“何大人也让你赶紧回去。” 来了很多人，会是什么事呢？ 小岚和小文一路小跑的往回赶，很快就到了村口。远远的，就看见她家门口听了好些马匹，又有几个穿着官衣的人站在铺子前面。此时，很多村子里的人也都从家里走了出来，站在不远处观望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 张氏站在门口，一边张望，一边跟一个穿着墨兰色直裰的人说话，看见了小岚后，她连忙朝闺女招手，这个人是正是何大人。 等小岚走到了跟前，张氏连忙走到小闺女的跟前，“何大人带了好多衙役过来，他们也是刚刚到，还带了好多的东西。” 小岚连忙上前跟何大人见礼。 第244章 封赏 “赶紧的吧，姑奶奶，你可终于回来了......一会儿宣旨的大人就要来了，在哪接旨啊？”何明与问小岚道。 宣旨，小岚听到这两个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大约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一定是小岚和何明与去大食那边偷盗马匹，误打误撞的将大金的布防图搞到手的事情，沈六已经将这件事秘密上奏朝廷了。皇帝这是有旨意下来了，要来这里宣旨，肯定就是为了奖赏他们的。 这事可是小岚当初跟沈六约定好了的，当时约定的是给她爹求了个农官，最低也是八品。 宣旨？ 张氏却听的一头雾水，小岚从回来至今倒是没跟家里说过她前段时间是跟何明与去做什么的。 不是小岚不想说，实在是这些话不能说，因为这件事，大食和大金相互猜忌，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是大启的人干的，那一场兵乱就避免不了的了。小岚也知道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这事必须保密，所以她三缄其口，家里人即便问过她去干什么去了，她也打哈哈的糊弄了过去。 “我家新建的房子，你也是来过的，我们在后边的打谷场接旨行吗？” 何明与往前看了看，摇摇头道，“宣旨就不进屋里了，外面就挺好，将军的意思是，既然是皇上的恩典，那也让大家伙都来听一听。” 听他的意思，是周围的百姓也是可以过来听宣读圣旨的。 这会子工夫，小岚已经回了屋里一趟，就和张氏、小婷、小燕封了好几个鼓鼓的红包。红包拿出来后，交给小岚，然后分发给了一众差役。 这些差役手里都没空着，抱着红毯的、抱着香案、香炉的，都在为了一会儿的宣旨做前提工作。 “一会儿颁旨的钦差就到了，将军想的周全，知道你们家怕是没这些东西，因此我们就提前过来了，将一应所需的物事儿准备好。”何明与道。 沈六也想提前过来了，就想看看小岚家建的怎么样了，他听何明与吹嘘了好多遍了，说小岚家建的如何如何的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借着这次机会，他正好可以好好的看看小岚家。可毕竟钦差刚在他家里颁旨完，他没法提前过来，只能派自己的心腹提前过来通气。 小岚给众差役分发红包，众人虽然纳闷这家人怎么当家管事的怎么是个小姑娘，但到底没有问出口。大家伙连连向小岚道谢。等分完了红包，小岚便笑眯眯的向何明与打听，问他能不能透露一些圣旨的内容。 “我是先行一步来的，并不知道圣旨的内容。小岚姑娘，你也就别多问了，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保管这是件好事，大大的好事。”何明与笑着道。 据何明与所说，拿着圣旨来来颁旨的人，是从京城来的钦差大臣，这钦差大人先是到府城的沈家颁了一份旨意，并宣读完毕了之后，下一站便是盛家屯子了，来给小岚家宣读圣旨的。 简单的几句话，盛轩就带着家里的众人并几个差役开始忙碌起来了。 先是将院门打开，将整个院子又打扫了一遍，然后便开始铺设大红的地毡、香案和香炉。 这期间，里正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并着众位村老来了，村里在家里的老老少少们几乎全部都来看光景了。 盛玉贵带着盛家兴也闻讯赶来了，跟着小岚家关系亲密的人家都在帮着收拾，里正和村老们则负责组织来看光景的百姓，让他们回家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回来看。大家不能随意的乱哄哄的，要排列好队伍，迎接钦差并聆听圣旨。 这可是盛家屯子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件事了，这即将来的圣旨虽然事颁给小岚家的，但是荣耀的确实整个村子，大家伙脸上都是有光的。 等将一切工作都准备妥当了，就听见了官道上传来了鸣锣开道的声音，一队车轿便浩浩荡荡的朝盛家屯子而来了，县令走在最前面做引导，后边两侧跟着沈六的护卫。队伍的中间，是一辆豪华的马车，紧随其后的是申家的马车，再往后，便是辽东府的知府等众官吏的车马和轿子了。 等这队人马走到了红毡前面的时候，便纷纷的停了下来。中间的那辆豪华的马车上，下来一个面白微髯的中年文官，身穿大红补服。只见这名文官下了马车后，就忙向刚从后边马车上下来的沈六行礼。 沈六连忙还礼。 今天的沈六穿的也很正式，头戴梁冠，脚下穿的是朝靴，一身宝绿色的补服更加衬得他越发威武挺拔。跟在他身后的辽东府的各官吏也都各自穿了朝服。 众官吏拥簇着钦差和沈六走上了红毡，在香案前站定了。最前面站的是沈六，其后是各个官吏按照品阶排列站定了。 这些人的后边，便是盛轩带着张氏、小岚、小婷和小文。 然后便是张山峰、申氏带着张庆丰一家子和张庆年一家子。 再后边便是里正、盛浩一家四口以及村里跟小岚家交好的人家。 最后便是村里的百姓们了。 穿着大红补服的钦差走到最前面，这时便有人唱了一声，“跪”，此时包括沈六在内的众人，就纷纷的跪倒在地了，耳朵竖起的听着钦差在那宣读圣旨。 那圣旨说的时骈体，小岚只能听懂了个大概，不过，最重要的部分她是听懂了。 “......盛轩有功于社稷......赐黄金百里，免除丁、税十年，鉴于在辽东府种出小麦，于社稷有功......任命为劝农官，位居八品......” “闺女啊，那圣旨咋说的？”张氏就在小岚的身旁，她心比较急，压低声音问着小岚。 “......娘，皇帝赏赐我们一家子一百两黄金呢，咱们家以后十年，不用服劳役了，还啥税都不用交了。我爹还当官了，是劝农官，八品呢。”小岚压低声音，将听到的圣旨的内容告诉张氏。 “哎吆，”张氏欢喜的不行，一把握紧了小岚的手，欢喜的说不出话来了。 一百两黄金，相当于一千两白银，另外还有十年不用服劳役、交赋税，这也是能够让她家省下一大笔钱财下来，关键是还省心。最后，盛轩还被封了个八品的劝农官，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领着俸禄的官啊。 第245章 仕 小岚听到旨意后也很高兴,连前面的官吏叫起来的话也没有听见了，还是张氏将人拉起来的。 圣旨宣读完了，沈六就让知府陪着钦差大人先回去了，然后里正也带着众村民纷纷散去了。 沈六没有着急走，他被盛轩请进了家里来喝茶，小岚连忙沏了热茶送了过来。 现在盛轩还是一头雾水的，他已经被皇帝的封赏搞的晕头转向了。他内心里是不敢相信，不过是家里种出了小麦，怎么就得到了如此大的嘉奖，这是很不合理的。 御赐的百两黄金用大红的绸子盖着，正堆积在正厅的桌案上。 沈六看到小岚的眼神老是往桌案上瞟，接过小姑娘递的热茶的时候，目光不由得顺着小姑娘得目光而去，然后就落在了那御赐的黄金上面了。 “怎么不掀开来看看？”沈六笑着道。 小岚巴不得他这么说，连忙走了过去，她抓起了绸布的一个角，就将大红绸布揭下来了。只见上面的金元宝一锭锭的齐齐整整的堆放着，若不是顾忌着沈六在场，小岚都想直接扑到金元宝上打个滚了。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于生动了，沈六竟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小岚赶紧表情管理。 “可还满意？”沈六也端正了脸色，问道。 “多谢沈将军。”小岚笑着朝沈六福了福。 “皇上赏下来的东西，你谢我干什么？”沈六故意问道。 “我当然也是感谢万岁爷的，不过，要是没有将军的美言，我们也是得不到万岁爷的赏赐的。”小岚赶忙表明对沈六的感激。 虽然这是两人之前的契约，但是盛轩能顺利的得到官位，家里能得到这么多的重赏，与沈六上的奏折肯定是脱不开关系的，沈六的奏折上肯定对小岚家的功劳记了大大的一笔。当然了，这也与这次行动他们阴差阳错的拿到了布防图有关系。 “这是你们家应得的。”沈六朝小岚示意了一下。 “知道了。”小岚点头，表示她明白了沈六的意思，盗取马匹和以外获得的布防图这些事，这是永远也不要诉之于口的秘密。不过，小岚家这次能获得这么多的奖赏，也已经很是足够了。 除了钱财和名利之外，还有免除丁、税的实惠，这也是很珍贵的。毕竟每年的丁、税要是换算成银钱的话，那也是价值不菲的。 小岚是个见好就收的主，“将军，就算没有这黄金百两，就算是不免除丁、税，光是我爹能做个劝农官，我家也是很知足的。” “将军要是还想买马匹，要是钱财不凑手的话，这些金子，就都给将军拿去用。” 沈六听小岚话说得如此慷慨，目光不由得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小岚姑娘，你这话当真？你果真舍得吗？”刚才他亲眼看到小姑娘的财迷样子难道是假的吗？她刚才那看到金子两眼发光的神态难道是假的？怎么就只是看了这么一会儿，摸还没摸到呢，怎么现在就舍得将这些金子都送给他了？沈六此时盯住了小岚的脸，想通过她的微表情的变化，看出她内心的真实反应。 “沈将军，这么大的事，我哪里会随便说呢，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了。”小岚正色道。盛轩的赐官，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荣耀和底气。至于银钱嘛，不是她吹，以她家现在的基础，这区区一千两白银，她是不愁赚的。今天她之所以不敢甩开膀子干，就是怕自家护不住这么多的财富。 不过，如今盛轩是官了，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八品农官，但是这也是官啊，他们家现在是正是跨入仕这道门槛了。民和官是不一样的，民是能随意被欺压的，但是官就不是你想欺压就能欺压的了的了。 皇帝和沈六对她家赏赐的这么大方，她当然投桃报李了，她不介意给予大方的回报。 何明与想要开马场，这次获得的三百来匹马显然是不够看的。以后势必要花很多银钱来买马匹。这还只是个初始花销，要知道要养好马匹，所花费的费用可是不小的。 要是她真的能将这笔银钱送了出去，让沈六和何大人欠她一份人情，那她可就赚大发了。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是什么东西，要小岚说啊，绝对不是金银，甚至也不是权力，甚至不是其他的东西。无论什么年代，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只要有人类的存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就是人情了。 沈六见小岚是真心实意的想将这些银钱送给他，这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愣了一下后，便笑了起来。 何明与显然也相通了，跟沈六想到一块去了。 要不说人家小姑娘能大钱呢，这样敢于取舍的姑娘，是不多见的。 小岚爱银钱吗？显然是爱的，这毋庸置疑，但是她对银钱虽然热爱，但不至于狂热。她爱银子爱的光明正大，从来就不加以掩饰，但是她撒起银子来，也是慷慨的很啊。 爱惜银钱，但是人性却不贪婪。她知道事情的轻重，懂得知道感恩。她将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由此可见，这是个七窍玲珑，但是以善良为底色的姑娘。 “这些金子是万岁爷赏赐的，你还是留着自家花用吧。”沈六缓缓的道。 “哦。”见沈六不要她家的金子，她心里还是有不少遗憾的，毕竟人情债，谁会嫌多呢。 沈六见小岚颇有些沮丧的样子，不由得调侃道，“怎么？你现在很有钱了，便连这一百两的金子也看不到眼里去了吗？”沈六坐在椅子上，斜楞了小岚一眼道。 刚才盛轩被叫出去招呼差役去了，张氏则带着小婷在厨房里烧水，屋里只留有沈六、何明与以及他的两个随从，再就是小岚和小文了。 小岚是个心窍玲珑的，她自然听出了沈六戏谑的意思，连忙澄清道，“百两黄金，我可是一次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呢，我家也没一下子就能赚到这么多银钱的能力。”“我就是想，何大人开马场，一定要花不少钱的，我就是想帮帮忙罢了。” 沈六的眼珠子转了转。 “这个家，你能做主吗？”沈六突然问道。 第246章 小岚的想法 “呃......”小岚顿了顿，她还真是习惯了当家作主啊。这么大的事，她竟然就当着沈六的面，这么轻飘飘的说了出来了。 她也不是这么没有城府的人呢，怎么今天这么轻易的就被沈六问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了呢。 其实小岚想着顶回去，说这个家其实她是真的能做主，不过又转念一想，又觉着不能这么说。 “将军，我们全家都是这么想的。”小岚连忙往回找补。 这句话很明显就模糊了家里谁做主的这件事，同时又进一步确定了她刚才说的话是说话算话的，并不是她随口胡说的。 小岚对自己说的话，还是很有信心的。以她对盛轩和张氏的了解，这对夫妻，都是很容易满足的，且都不是贪财的人。 要是跟夫妻俩说，这百两金子是为了给沈六开马场用的，他俩肯定是愿意的。再有家里人自然从来都是站在她一边的。 “是的，沈将军。这是我们全家的意思。”小文作为家里的男丁，还是一个考上童生的男丁，他上前了一步，更加确认了小岚说的话。 何明与哈哈的笑了出声，沈六眯了眯眼，却没在说什么了。小文现在这个样，只能让他更加确认了，这个家里，果然是小岚当家的。 “这些金子还是你们家自己留着吧。”沈六想了想，就道，“要是你真的要为国为民，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沈六既然这样说了，小岚也就不好再坚持说，要把金子给送出去的话了。 沈六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水，就站起了身来，“该走了。” 小岚很想朝沈六翻个白眼，却依旧只得含笑得送沈六往外走去。 迎面，正好碰上盛轩带着张庆丰和张庆年兄弟回来了。 刚才大部分的官吏已经陪着钦差先走了，不过还是有一部分官吏还没有走，他们见沈六出来了，就都拥簇了上来。 小岚、小文和张氏一起转身退到了后面。一会儿，就见一个小厮提着两个点心匣子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小的叫小豆子，平日里在六爷跟前伺候，六爷吩咐，这次来也没带什么来，就是这些点心是府里的小厨房做的，留给姑娘家尝尝。”小豆子行了个礼，笑着说道。张氏忙接过小厮手里的点心匣子，连连道谢。 沈六即刻就要起身出发了，他得跟着过去伺候。小岚想知道皇上到底给沈家赏赐了什么，刚才在大厅的时候，小岚就想问了，但是碍于沈六的身份，应该是不好说。 沈六身份不同，一个小厮倒是可以不负责任的说些八卦，但是沈六却是不能。皇帝给了沈家什么样的封赏，沈六其实并不想向小岚隐瞒，但也并不会主动的巴拉巴拉的絮叨出来。 可是小豆子却没这么多的顾忌。小岚示意张氏请小厮去吃茶，小厮稍作退让，便同意了。 听了小豆子的话，小岚知道皇帝对沈家和何明与都有封赏。 现在盛轩得了封赏，家里的门可以扩上一扩了，小豆子将这个话稍微提了一提。 盛轩知道这件事之后，摇了摇头道，“咱们做人得讲本分，这多一分也行，少一分一行。咱们宁愿少拿一分，咱们也别总想着多拿那一分。再说了，咱家的大门，我现在也是不想扩的。” 话说到这里了，盛轩的目光，落在了小文的身上，“我就想着啊，咱们家的门就是要扩，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扩，要是小文以后挣了功名了，这个门要扩，要是谁想拦着我，我也是不管不顾，非要扩的。”说着这话，盛轩就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小文。 小岚就低下了头，抿嘴暗笑。盛轩现在的精气神是越来越好了，变得更加的有志向了。他虽然之前也是只是小文读书的，但是从来都没对他有过要求，从没说过让他们考取功名的话。 现在盛轩对自己更加有信心了，对自己的孩子、对自己家的将来更有了明确的奋斗目标。 不过这也是好事，小岚想，虽然盛轩的话，会对小文增添些压力。不过，她是知道小文的心里，一直都是有自己目标的，而那目标，应该是和盛轩的目标是重合的。 “爹，你放心吧，我肯定会更加努力的。”小文就道。 晚饭的时候，盛轩就让张氏加了菜，开了一坛酒，跟张山峰、张庆丰和张庆年畅饮。 “不过，话说回来了，咱家即便种出了麦子，也不至于让圣上给咱家这么大的封赏吧。”盛轩此时已经从兴奋中回过神来了。 他瞥了小岚一眼，吃过了晚饭，盛轩就将小岚拉到了书房，“闺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是要保密的，小岚就笑着跟盛轩道，“爹，这个官，你就安心的当着吧，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盛轩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这个层级的人能知道的，等他确认了闺女的安全，让她以后不能胡乱行事了，家里的门楣以后让小文去光耀，她只要舒舒服服的当好一个闺女就好了。 盛轩做了官，上门道贺的人肯定不会少了。 “明天我就放话出去，说这次的人情咱家都领了，以后该咋地咋地，咱家不是那样的人家，咱们不会鱼肉乡里的。”张氏就道。 小岚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闺女，你这是笑啥？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张氏就问道。 “娘啊，你说的对啊，我这笑吧，是高兴的。我娘现在也是文化人了，都会说鱼肉乡里的话了。”小岚说完，就低头闷笑道。 “你不就是笑话娘是个大老粗吗？这个词，我还是跟你弟弟说的了。小文，你来说，娘这个词用的对不对？”张氏就扭头问向小文。 “娘，你这个词用的，实在是太好了。” 第247章 酒席 “得了，我以后也就不再费劲巴拉的学了。我不学，你们总是催着我学，我这学了，你们又笑话我。”张氏佯装生气的道。 小岚和小文听到张氏这么说，连忙哄着张氏，“娘我们没有笑话你，我们是高兴，你学的真好。” 娘几个说笑了一会儿，又说回了正题。 “就这么地吧，咱们也就别请厨子了，干脆就在天香楼定几桌酒席吧。”小岚看了看她纸上记录的人数，就提议道。 “那订多少桌合适呢？”盛轩问道。 小岚和小文凑在一起，嘀咕了一阵，又劈里啪啦的巴拉了一阵算盘，然后小岚就道，“就先定上六桌上等的席面吧，中等的席面再定三桌，其他的，咱们跟徐掌柜商量商量，到时候现做也是来的及的。” 上等的席面，是招待来的宾客的，中的席面，是给那些宾客带来的管事、体面的丫鬟、婆子准备的。 一家人商量好了，当天盛轩就去镇上，将定金给了徐掌柜。 说好了，到时候，看情况或有增减呢。徐掌柜打了保票的，说一些都叫给了他，说是那天肯定以咱们家的宴席为主，一切都会办的妥妥当当的。 这几天一家子都在准备宴席的事情，今天一大早，宾客们就陆续到了。 张东家、包掌柜一家子、胡一刀一家子都来了。 男客六桌，在前院的正厅和书房用饭。 今天沈家也来人了，既不是沈六，也不是何明与，是沈家的三爷，有家里的侍从陪同着来的，这不是小岚第一次见到沈三了，自上次的家宴后，小岚这是第二次见到沈三爷。 沈三爷还是那副富态的模样，小岚看见了沈家送来的礼物，这次送来的是两个玉石的盆景，还有一张富贵牡丹的绣屏，还有四匹上好的缎子。 小豆子今天也来了，这个小厮机灵，瞅着了机会，就凑到了小岚的跟前，“这几样礼，姑娘看着可好？”这可是咱们六爷亲自挑的。 “承蒙费心了。”小岚笑着道，“将军和何大人都在家吗？干什么呢？今天怎么没来呢？” “何大人跟着沈将军巡边去了，给姑娘家的这些礼，还是一早就挑好的呢。” 小岚笑着点头，随后就找了小文过来，让他将小豆子安排到跨院吃席，务必要招待好了，不能怠慢了。 大丰县的县令和一些属官也来了，这些人多数也有礼物送上，送的多是些玩器。 今天来的女客一律在内宅招待。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但是小岚家里依旧非常的热闹。甚至县城的孙家都带来了礼，还是很厚重的礼。 两架炕屏，一架绒面的屏风，上面绣着孔雀开屏，据说是用真的孔雀羽毛织秀而成的，最适合现在稍微冷的天气摆放。一架是粉色的帛娟面炕屏。上面绣着四季的花卉，最适合暖和的天气里摆放。 另外还有上等的细瓷茶具两套，彩缎两匹，上好的茶叶两盒，还有一个长匣子，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一层银锭子。 除了这些，孙家还另外给小岚、小婷和小文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一套文房四宝和一副名家字帖，自然是给小文的。给小岚和小婷的，则是一人一个漆雕的妆匣子。 开门迎客，伸手不打笑脸人，孙家来人来祝贺，小岚家自然不能往外赶人了。 “家里的商队刚从外地带回来的，只有这几个，我捡了两个最好的，最精致的给姑娘带来了。”孙胜的大娘子说道。 小岚一家子毕竟没有跟孙胜家有过多的来往，之前小茹被抬给了孙胜做妾，后来小茹因难产而死，当时正当是兵乱的时候，大家自顾不暇，小岚一家子也没多打听，自然盛老爷子他们也三缄其口，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出来。 出于这个层面的考虑，小岚在想，这次孙家来示好，大概率是想修复一下关系的，起码不至于双方关系闹得太僵，这次就是一次破冰行动，因此孙家可谓是下了大手笔的。 “让夫人费心了。”小岚和小婷连忙起来道谢。 “姑娘再看看里面的东西，看看喜欢不喜欢。”孙大娘子笑着道。 妆匣子分两层，第一层是绸缎帕子，此帕子与一般的帕子还是有区别的，帕子的一角上系着一套精巧的金三事儿。第二层则又分了几个小格子，里面竟然将胭脂水粉、象牙梳篦以及日常梳妆要戴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另外还有一根赤金的风头钗和两只赤金的小佛手压发。 孙家的这份礼可是很压手的，不只是因为礼物的贵重，还因为这里边包含了准备礼物的人对小岚小婷两姐妹的重视、体贴、周到的心意 。 “这发钗和压发的消佛手还是我帮着挑选的呢。”孙大娘子笑着道，她站在旁边满脸笑容的看着小岚、小婷两姐妹。 女客的宴席，分了两桌，一桌摆在东屋，一桌摆在西屋。 东屋这边，坐着的都是年两较长的女客，有张氏的娘申氏、大嫂付氏、二嫂刘氏、盛家兴的娘申氏、包掌柜家的张氏、盛兰花、另外还有知县的太太，另外还有大丰县里的两位属官的太太。 西屋这边，则是年纪较轻的、辈分较小得女客。有知县的嫡女，她今年不过十一岁，是跟着父母来看热闹的，另外还有孙胜的夫人，孙大娘子，她之所以也在这，是因为她这边是跟着小茹那边论的。另外还有银锁、小燕、小叶，再然后就是小岚和小婷两姐妹了。 女客多是小岚家的亲戚，别人是极少的，因为这些宾客中，只有大丰县的知县和两面光属官带着家属来了。毕竟盛轩以后免不了要跟这些人打交道，提前熟悉熟悉也是极好的。 西屋里招待的女客，正是小岚和小婷姐妹俩的房间。房间里设有木雕隔断，隔出来的两间，外间是客厅，里间则是姐妹俩的卧室，卧房内有隔断全幅的帘子，如果将帘子拉上了，门关上了，这里外两间就完全的独立起来了。 西屋的这一桌酒席，就摆在了外间的炕上。 第248章 来信 小叶、盛家玉、小燕和银锁都来过了，其他人确实第一回来，难免有些好奇。 知县的女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比一般大的庄户人家的孩子要知书达理的多。她进了屋并没有东张西望的，孙大娘子也是略微看了几眼后，就不再多打量了。 银锁虽然上次温来信房的时候来过一次了，可是这次还是将小岚和小婷的房间又仔细的打量了一遍。 这次的格局跟上次有些不一样，一进屋，西侧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两个衣柜，柜子上面，摆放着两只小匣子，匣子上边是一架镜子。这个摆设可是庄户人家中的富户的标准摆设了。 正对面则是隔断，隔断的里面，摆放着两张桌子、两张椅子、一掌茶几、茶几上还摆放着茶壶和茶碗。靠墙的北侧，则是一张大书桌，桌上摆放着三大摞书、以及笔墨纸砚等。 银锁脸上的羡慕表情更甚了，目光不由的在屋里逡巡着，似乎想小岚房间的布置尽可能多的印在脑海中。 今天阳光很好，阳光将屋里照的亮亮堂堂的，虽然家里没有使用琉璃玻璃，但是小岚家用的窗户纸的透光性好，还是将屋里照的亮亮堂堂的。屋子里温暖而整洁，青砖的地面，一尘不染。 这才多长时间啊，小岚家的日子过得愈发得好了。这样宽敞的宅子，这样舒适宽大的卧室和客厅，甚至比她自己的都要大了三四倍。 上次她娘还想把她说给小文呢，当时她记得她娘是给盛老爷子写信了的，后来的事，她就不清楚了，看来这次回去了之后，她得好好问问她娘了。 现在盛轩突然得了封赏，现在也是官吏出身了，虽然只是个八品的农官，但这也已经足够光耀门楣的了。关于盛轩封赏的事情，大大出乎了兰花的意料。 “小岚姐，你是个好命的。”小银笑着道。 小岚见一道阴影从她的眼睛里闪过，听小银这样说，小岚就笑了笑道。“小银，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要说命好，我可是比不上你的。” 话题一下子就转移到小银的身上来了。 “就是，小银妹子，你可比小岚命好多了，你生下来就在镇上住着，家里又不缺你吃喝的，不比小岚命好的多嘛。”小燕道。 听小燕的帮腔，小银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实在是不好太过于说自家的不好。这样容易让人误会自己贪慕虚荣。 “银锁，快来炕上坐。”小叶道，“你坐过来，让你小岚姐坐下说话。” 银锁不情愿的起身挪了挪地方，然后在炕里边坐下了。 小岚则坐在炕沿上陪着知县的千金说话。 “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小婷姐已经定亲了，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孙大娘子没话找话的说道。 孙大娘子是个聪明的，小岚脸上虽然对她含笑，不过举动和言谈举止却对她很是疏远。这些她很容易就看出来了。不过她面上却一点也不露出来，反而跟小岚说说笑笑的。 之所以小岚跟她有距离，不过是因为小茹难产死于孙家罢了。但是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小岚也就只能应和着了。 “哎呀。”小岚故作姿态的捂了捂脸，故意做出了害羞、气恼的模样，赶紧打断了孙大娘子的问话，“我还小，这些事我爹娘都不着急的。” 屋子里的人顿时便笑成了一团。 一个小姑娘，听到这种事，这个反应，谁都不会觉着怎么样，大家都觉着是小姑娘害臊了。 “小岚还小呢，要说亲还早着呢，你瞧，把人说的都害臊了。孙大娘子，你这话题可提的鲁莽了啊，这么多人在这呢，小姑娘脸皮薄。”此时正好小叶她娘刘氏端着菜进来了，听见了孙大娘子的调侃，忙给小岚解围。 见菜端进来了，大家也就上炕入席了，谁也没在提这个话题。 女客们跟男客是不一样的，女客们不喝酒，所以饭吃的很快。等将饭菜撤下去之后，刘氏就带着人将热茶端了上来。 因为今天要招待客人，所以刘氏并没有坐席。而是带着人帮忙。刘氏能干，办事又利索，这让张氏省了不少的心。 等到男客也结束的时候，大家伙就要走了。 没过几天，盛老爷子就来信了。 相距几千里地，平常人家还是分家了的，一年半年的油封信就不错了。盛老爷子走了一年过多，这个时候来封信也是正常的。 这是一封很是厚实的信，盛轩怕老爷子有啥着急的事，连忙让小文将信拆开。 “先吃饭吧，吃完了晚饭再看信。”张氏道。 一家子人都没有异议。盛轩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直到吃过了晚饭，一家人才坐到了一起来看信。 由小文给大家念信。 盛老爷子的信里，先是说了他们在河间县的情况，然后就是祝贺盛轩得了封赏，教导盛轩如何为人处世，大意便是贫贱之交不可忘。说盛轩现在的日子好过了，现在又有了皇上的封赏，千万不能忘了本。要待人和善，处处谦让，做官也要做个好官。对待亲人好友们，也不能趾高气昂，千万不能背后做出让人讲究，嚼舌根的事情来。 整整五页纸，最后盛老爷子报了喜讯，春花要定亲了。 “老闺女也有着落了，老爷子和老太太终于能够安心了。”张氏笑着道。 “信上没说春花老姑说了个什么人家吗？”小岚心里也为春花感到高兴，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终于一切都过去了。 小文摇摇头。 “除了这个事，你爷还在信里说了啥？”张氏让小文继续往下念。 小文手里拿着信纸，往下看了看，“不念了，没啥事。”小文就道。 “这不是还有三张纸的嘛，咋就没什么了呢？”盛轩疑惑的问道。 第249章 一封信 小岚凑到小文的跟前，看着信纸上的内容，“是没啥，看了让人生气。” “我大姑给我爷捎信去了。”小岚一目十行的看完，放下信纸，便对盛轩和张氏说道。 “是啥事?”张氏立马警惕了起来。 小岚并没有回答张氏的问题，而是看了小文一眼。 小文就郁闷的扭开了头，生闷气去了。 盛轩和张氏见此情景，张氏立马就联想到之前盛兰花私下找盛轩谈话的事情来了，瞬间就猜出了个大概。 “你爷那信里，到底说的是啥？”盛轩问道。 “小文，咱爹问我，那我可就说了哦。”小岚看了小文一眼，忍着笑道，“我爷在心里说兰花姑家的小银好，说是要给咱们做亲，要说给小文当媳妇呢。” 小文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已经很不满意了。 “看见没，那天我已经表明态度了，可是她就是不死心呢。她又去找的你，你没有答应她。现在见你当了官了，她这是肯定给老爷子捎信了，这是让老爷子来压咱们呢。”张氏生气的道。 “还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说咱的呢，这叫啥事啊，再说了，小文才多大了，这么大点的孩子知道什么？再说了，我这个做娘的，最是了解咱们儿子了，知道我们家不愿意了，还要强摁着我们的头答应不成？” “孩子她爹，你说这一回回的，这都办的什么事吧。” “大姐她不应该啊，哪有这么办事的呢？”盛轩问道小岚，“小岚，你爷信里咋说的，是说非要咱们做这们亲事嘛？” “我爷倒是没让小文必须娶了银锁。”小岚实话实说道。自从盛轩从老宅分出来另过之后，老叶子就很少强行命令盛轩做事了。 信里，盛老爷子说，他们这股人跟着老大去了河间县，现在老家就剩了盛浩、盛轩和盛兰花这三个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了，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他们事亲兄弟姐妹，老叶子让他们之间相互照应，拧成一股绳。 兰花这次从盛轩家回去之后，又给盛老爷子去信了。在心中，她说起了盛轩当官的事情，并且还将小文夸赞了一番。说她很稀罕小文这个侄子，并且这个侄子也很生气，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童生。她这次来盛轩家里祝贺老三当官的事，又跟家里的几个孩子打了照面，她觉着小文样样都好，于是便生了结亲的心思。 盛老爷子虽然觉着小文这个年纪说亲的话，为时过早了些。可实现想到盛轩和兰花是亲姐弟，小银要是嫁到了老三家，这亲上加亲的，也是一桩美谈。 这门亲事，得到了盛老爷子和老太太的一致赞同，盛老爷子甚至在信里说，像银锁这种知根知底的媳妇，小文就该早点定下，这可是大好事。 “我从来就没跟小银说过话，咋就非得把我和她凑成一块呢。”小文生气的说道。 “小文你别生气，为这个生气不值当的。”小岚劝慰道，“这个事，我看就是咱大姑她一箱情愿给，就是咱爷和咱奶都愿意，那也是白搭的。咱爹娘没点头，这桩婚事就做不得数。” “孩子她爹，你说呢？”张氏问道。 小文很生气，并且不愿意跟小银的婚事，他能怎么说？听张氏责问他的语气，他瞬间就苦了张脸。他很是明白自己的处境，现在孩子们都站在小文的一边，要是他说了句不称心的话，这娘几个指定得跟他翻脸。 “这事肯定不行。当时他打谷问我的时候，我就拒绝了，这回她找老爷子压咱们，那咱们就写信，给她驳一驳。” “爹，你这回不怕惹我爷、奶生气了嘛？”小岚调侃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是小文终身幸福的大事，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盛轩叹了口气说道，“你爷还能强点，起码还能听进去点道理去，可是你奶啊，够呛啊。我本来就不招你奶待见。哎，爱咋地咋地吧 ，我现在也不管了，就这么着吧。” 小岚听盛轩这么说，心道她爹还怪有自知之明呢，明知道他不受崔氏待见，还一个劲儿的热脸去贴冷屁股，这是图啥呢。 老爷子的信很长，总结起来就是三点，一是祝贺盛轩当官，二是告知春花的婚事，第三个便是说小文的婚事了，别的，就没有了。 “给你爷写封信，将这个婚事给驳了。我明天就找人捎信。”盛轩道。 小文准备好笔墨纸砚，开始写起回信来了。 “直接驳不好，”小岚斟酌了一下，便对小文说道，“你就说，黄先生有话捎带给你了，让你这两年好好读书，亲事过两年再说。” 一家子虽然对老爷子自作主张的给小文定婚事的举动很是愤怒，但是真要落笔给老爷子写回信的时候，还是要将怒气给收了的。只是他们得想个更妥帖的策略将这件事回绝。 “小文，你看咱爷给咱的信，写了那么老多，咱们也多写点。咱把上次大姑的所作作为都写写。咱大姑这个人好撒谎，咱得让咱爷知道事情的始末，省的以后咱大姑说啥，咱爷就信啥。”小岚道。 “嗯，”小文点点头。事关自己的婚事，小文显得很是尽心。 “春花要定亲了，咱们是不是得去啊？”张氏和盛轩商量道，“可是，河间县离着咱们太远了，咱们来去不是太方便啊。” 这个年代，交通不便，从盛家屯子做马车到河间县得话，期满要走上半个月的时间，这来回的路费，对于庄稼人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哎，即便事亲戚，离得太过于遥远了，就是想要多往来，那也是不能能够的。 春花的婚事可是个大事，如果离得近的话，去捞忙那是一定的，客如今离着这么远，这个事情着实不太好办呢。 庄户人家，如果亲戚离着远的话，一般是小礼都是攒着的，等遇到了大事的时候，再随。或者干脆就将一些小礼给省了。但是不管怎么说，礼都是相互的，俗语说的好，礼尚往来，说的便是这个了。 第250章 盛兰花又来了 “娘，秀娥嫂子的娘家不也是在镇上住着的嘛，要等着看看他们怎么办吧？”小岚建议道，“咱们先把礼物准备好了，要是他们去河间县，那咱们就让他们将礼物捎过去，要是他们不去，咱们也就不去了。” 定亲跟成亲不一样，成亲比定亲要隆重的多，成亲的时候，她们肯定是要去的。至于定亲嘛，心意到了就行了。再说了，小婷定亲的时候，河间县的一家子可也没有过来捞忙的甚至连个定亲的礼都没收到。要不是为了盛轩的名声着想，小岚甚至连春花订婚的礼都不想给了。 “行咱们就这么办吧。”张氏对小岚的提议很是满意，笑着道，“还是咱家闺女脑瓜子转的快啊……” 第二天，还没等盛轩将老爷子的回信送出去，兰花就上门了。 现在还是大上午的，小岚家的人都在忙活自己一摊子的事。 “大姑来了，”小岚正在给兔子铡草，见兰花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营生，上前迎接。 小岚想，怕是昨天她大姑也收到了老爷子的来信了， 要不然怎么今儿个就这么巧的能来家里呢。要是这其中没有关系，那还真是见了鬼了呢。 老爷子这是给盛轩捎了一封信的时候，怕是给春花也捎了一封吧。 小岚面上不显的将兰花请进了家门。 张氏没有小岚面上工夫做的足，她心里厌恶兰花，很不得将她打了出去，这样的大姑姐，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要是不上门了，那才好呢。 可是她毕竟撂不下这张老脸来，可要是热情的接待她，她也是不愿意的。 没分家的时候，她或许还会委曲求全，可是现在嘛，她可不想再这么委屈自己了。 “在家呢。”兰花春风满面的笑着问候道。 “啊”张氏应了一句，语气并不是那么的热情。 此时小婷将盛轩找来了，盛轩此时正推门进来，叫了一声，“大姐。” “你们说话吧。”张氏见盛轩回来了，就撂手了，左手牵着小岚，右手牵着小婷，去回到里屋去了。 这是小岚的主意，刚才她趁兰花的注意力都在盛轩身上的时候，她跟张氏悄悄嘀咕的，这事还是得由盛轩跟兰花说。 “就让你爹跟她说，这能行？”回到炕头坐着，张氏忍不住小声的问闺女。 小岚翻了个白眼，“反正她眼里也没有咱，咱们也都不想跟她来往，那咱们为啥要凑上去找不痛快呢。就叫她有啥事，跟我爹说呗。” “我爹那，咱昨晚上不是都商量好了嘛，她今天就是再提及这个事，我爹也是做不得主的，她说了也是白说。” “我估摸着，不一会儿的工夫，她也就回过神来了，估计就走了。”小岚嘿嘿笑了两声道。 张氏见闺女心有成竹的模样，自己也是相信闺女的本事的，因此，她也就不杞人忧天了。娘三个于是便说说笑笑了起来。 现在客厅，就剩下了盛轩和盛兰花。 兰花见张氏带着两个闺女走了就有些不高兴。她倒不是想跟她们几个说话，是为她们不在自己跟前端茶倒水的有些不满。 不过到底是她心里有更要紧的事要说，不过跟盛轩说，这也是足够了的。所以即便是张氏领着孩子们走了，她也就不过分的讲究了。 “老三啊，春花这就要定亲了，你是怎么打算的？”兰花问盛轩。 “这事？我一个大老爷们，我能懂啥？这事都是孩子她娘做主。”盛轩回答道。 兰花哦了一声，因为张氏带着孩子走了，所以这个话题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不过，这事本来也就是她来老三家所找的由头，她真正的目的不是这个。不过，她到底是为了嫁闺女的，太过于主动了，就实在是不好看。 兰花从盛轩的回复中，知道了他也是知道春花要定亲的事的。那就是说明了，盛轩昨天也是收到了老爷子信了的。 那么接下来，她就等着盛轩主动提及小文和小银的婚事就好了吧，兰花有些得意的想。 兰花等着盛轩开口主动提及，可是盛轩一直坐着，一声都不吭。 等了好大一会儿，兰花实在扛不住了，不得不开口询问，“老三，咱爹昨儿个，给你来信了？” “啊。”盛轩不冷不热的回答了一声，也就是一声，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昨天晚上张氏和小岚几个孩子跟他说的清清楚楚，让他不要再跟兰花来往了。这次小岚将兰花领进了家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要是他这边敢松了口，不光是张氏，就连几个孩子都不会饶了他。 小岚虽然相信盛轩不会答应兰花的无理请求，但她还是想亲耳听一听她爹都跟兰花说了些什么。 张氏也没拦着她，她这个做娘的最是了解自己的闺女。别看闺女年纪小，但是特别的有主意。随着年龄的增长，闺女也越来越有主见了。有她去她爹身边，她也就不怕盛轩吃亏了。 小岚来到客厅，没有推开门，直接在门后那站定了。小岚决定不进去了，就在门外偷听。 屋子里一阵沉默的尴尬后，盛兰花不得不选择再次开口。 “三弟啊，咱爹给我来信了。”既然盛轩不肯开头提亲事，那她就只能将面子啥的放在一边，主动提起了。“我是真心喜欢小文这个孩子的，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童生，这不，我给咱爹捎信的时候，就提了一嘴。” “咱爹昨儿个也给我写信了，说是要将小银许配给小文做媳妇，说是已经写信跟你说了，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兰花一口气说完了，就满含期待的看着盛轩。 盛轩的信里其实早就不耐烦了，他目前的心情既是不耐烦又是无奈的。一直以来，盛兰花在他心中的印象都是个非常大方识大体的大姐，在为人处世方面更是没得说，她说话、办事向来是周到的。 第251章 胡搅蛮缠 可是现在的兰花到底是怎么了？他和张氏的意思还不明显吗？她怎么就三番两次的上门说这个婚事呢。并且自己说还不够，还让老爷子来压服他们一家子。她就这么死乞白赖的赖上他们了吗？ 还没等盛轩说话呢，盛兰花又开口了，“三弟啊，上次我就跟你提过小金和小岚的婚事了，可是你没答应，大姐我这心里啊，别提多难受了......哎，你说我跟你姐夫是为了啥，不就是因为咱们孩子知根知底的嘛 ，咱们亲上加亲，岂不是更亲香嘛。上次你驳了大姐的面子，大姐可没往心里去啊。” “这次小银的婚事，可是咱爹娘给做主的，我也是真心的喜欢小文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知书达理的。小银是你的外甥，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她什么品性，你该最是了解的了。我这个闺女啊，不是我夸口啊，要模样有模样，要身高有身高的，这样的好人才，配啥样的人配不上？就是配到县城里，那也是够格了的。我就是看在咱们姐弟情深，小文又是自家人，他可是我亲侄子，我有好闺女，哪能给别人呢，自然是想着他的。” “大姐，既然有县城的人来求亲，那你赶紧挑个好的给小银得了。”盛轩终于开口了，“小文的先生说了的，让小文先念好书，至于说亲啥的，等以后再说。” 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盛轩已经没有笑摸样了。他实在是被兰花一阵吹嘘小银的话给说烦了了，况且自家儿子才多大年纪啊，再怎么地也没到成亲的年龄吧。 “你说啥？”盛兰花被盛轩堵的有些下不来台了。 先有老爷子的亲笔信，后又有她的亲自登门，主动开口将闺女许配给小文，她这是巴巴的将闺女给送上门来了啊，这老三竟然丝毫不领情，直接开口将她给拒绝了。 在盛家，她可是头面的姑奶奶，上至盛诺，下至盛浩，这几个弟弟哪个敢这么跟她说话？尤其是盛轩，之前在她面前的时候，向来是只有她拿捏人的份。向来都是她说啥是啥的，他什么时候敢说一个不字呢。 “大姐，你这是何苦来呢，”盛轩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他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的，“你看你那天要说亲的时候，孩子他娘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呀，大姐，你这么通透的人能听不懂嘛？后来呢，你又跟我提，可是你好歹得跟我说一句刚才孩子他娘没同意啥的呀，可是你却啥也不跟我说，上来就跟我提亲，你是不是感觉我这个人特别的二，故意懵我的吧？” 盛轩想起了之前盛兰花给小岚和小文提前的那几天，家里的孩子们和张氏都不大爱搭理他的事了，便有些激动。 “老三啊，你可别冤枉我啊，啥叫懵你啊，你一个大老爷们，这个家难道不是你当家嘛？这个婚事只要你同意了，你媳妇还能反了天了？”盛兰花便道。 小岚躲在门后，暗想，看来她爹是真的生气了。她爹性格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竟然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了。 一开始的时候盛轩不开口，看来是为了给盛兰花留面子，如果盛兰花识相，看出来了盛轩没那个意思，趁早离开你，盛轩这口气也就会忍了下来，不会这么的不给她留脸。 “大姐，我姐夫也是大老爷们，你们家是你当家还是他当家，你家是什么事都是我姐夫说了算嘛？”盛轩问道。 接二连三的被盛轩顶撞，盛兰花惊呆了。现在的盛轩会顶嘴了，不再一味的委曲求全了，而是知道要反击，还能直中要害了。 小岚在门外听的很是爽快，对付这种不识趣的人，就该这样反击，否则对方会一直不知好歹的纠缠下去。 “你们家是张桂花当家啊？”盛兰花气愤的问道。 “我们家男主外，女主内。外面的事我当家，家里的事，孩子他娘说了算。大姐，这个事，你以后就别再提了，咱爹那，我会写信过去说的。”盛轩站起身来说道。 盛兰花彻底傻眼了，手指着盛轩，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了。 盛老爷子和崔氏这才走了几天啊，盛轩才分家另过多长时间啊，原先那个唯唯诺诺，被家里人踩在脚底下的人，那个她向来没正眼瞧过的张家桂花，竟然真的当起家来了。 盛兰花得到这个认知后，感觉匪夷所思，甚至比盛轩拒绝她孩子的婚事还难以让她接受。 “老三啊，你忘本啊，咱爹娘白养活你了，咱爹娘才走多久啊，二老的话，你就连听都不听了......”盛兰花道。 “大姐，你这又说的哪跟哪啊？”盛轩此时无法理解的是，刚才还在说孩子们的婚事的事，现在盛兰花驴唇不对马嘴的又说他忘本，他实在是不懂他大姐到底要说什么。 “老三，这个婚事是咱爹定下来的，我又这么上杆子的来了，你就是这么待我的嘛？咱爹娘要是知道了，你想过后果没有？” “你这是逼我，要跟我断绝了来往啊，你是不是现在六亲都不想认了，甚至也不想认咱们的爹娘了？”盛兰花语带威胁道。 盛轩待盛兰花不好，要跟她断绝往来，这件事要是被盛老爷子和老太太知道了，绝对饶不了他。 看来盛轩怕盛老爷子和老太太这件事，在老盛家不是什么秘密。其实盛兰花知道盛轩的，他不是怕老两口，只是他心软，不忍心让老两口伤心罢了。 小岚在屋外听的扶额，盛兰花竟然能将嫁小银给小文的事，与跟老爷子和老太太断绝往来画上等号，她这个大姑，可真是彪悍、真是可笑啊。 可是就是这样的胡搅蛮缠，竟然让她控制着盛轩这么多年，这着实太令人头大了。 “大姐，你这话说的，哪里也挨不着咱爹娘吧？再说了，我和咱爹、娘咋样，还真轮不到你来说。你是嫁出去的姑娘，你当着你们家的家。我们这姓盛的，家可不是你来当的。大姐啊，现在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盛轩开口送客了。 第252章 回信 昨天晚上孩子们和张氏就跟他说了，让他跟兰花保持距离。今天盛兰花竟然也拿断绝往来的话来威胁他。 兰花心里也不好受，本来她是打算的好好的。觉得今天的事就是板上钉钉的。哪成想，一直本分老实的盛轩竟然是这个态度。 不过这次盛轩的态度更是让她明白了，盛轩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任人拿捏的面团了。 她原本想的是，她上次说小银和小文的亲事，盛轩没答应，是因为她的分量不够。所以她接连两次的写信给老爷子，就是为了让老爷子帮忙促成此事。没想到啊，盛轩连老爷子的话也不听了，不光拒绝了亲事，现在还赶她离开。看来小银跟小文的婚事，是彻底的没希望了。 老三家不欢迎她，她从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她刚来，张氏就领着孩子们走了一口水也没有给她倒，就更别提留饭了。 看来盛轩和张氏是打定主意了，一致对外了。 “我就没有你这个兄弟。”盛兰花是哭着往外走的。 “爹，我刚才听着大姑要跟咱家断绝往来，这是为啥呀？”小岚没有故意躲避，故意走上前去问盛轩。 盛轩看见盛兰花夺门而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爹，”小岚连忙上前拉着盛轩的衣袖，满脸笑意的道，“您刚才跟我大姑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爹，您说的话再得劲不过了。” “终于让我娘给您加菜。”小岚道。 “终于做啥好吃的？”小文下学回来了进来了就听小岚说给他爹加菜，不禁的问了一句，“还有啊，刚才那牛车上的是谁？” 刚才下学，他在道上，因为马车的车帘子一直挂着，当时他并没有在意一辆牛车跟他擦身而过，等到下了马车，他才注意到牛车的影子，联想到昨晚上的信，所以他才有如此一问。 “是大姑。”小岚回答道。 小岚就将盛轩跟盛兰花的对话，大致跟小文说了。 吃饭的时候，小岚忍不住又跟张氏学舌了一遍。 这件事让张氏既是气愤又是高兴的，气愤的自然是盛兰花拿着老爷子来避他们就范，这不就是逼婚嘛，高兴的是，盛轩没让她失望，竟然将兰花撵了出去，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给我爷的信不是还没送出去的嘛？咱们再将今天的事添上，还要说，我大姑说的，说我爹不答应小银和小文的婚事，就是要跟我爷断亲。依我大姑的意思，现在小银已经跟我爷和我奶齐平了，咱家可供奉不起这样的一个祖宗。”小岚道。 众人本来因为盛兰花的事都很生气的，可是听小岚这么一说，个个都笑了起来。 “小文，你在信里就说，咱们不同意这门亲事，咱大姑就要跟咱家断绝往来，咱们让爷爷来评评这个理。”小岚道。 “咱们家是有理，可是信到了你爷奶那边，他们老两口咋想的，咱们又不是老两口肚子里的蛔虫，咱们哪能知道呢，我觉着你奶肯定怪咱们。”张氏有些忧虑的道。 “娘，这有啥，她又不是咱们的天，还能管着咱们不成？况且这事咱家占着理呢，这事不管在哪说，咱们都不怕。” “咱们跟我爷和我奶解释，那说明咱们孝道。至于她听不听嘛……这事咱们以前经历的还少吗？” “娘，你再看看咱家现在过得这日子，我爹现在还是八品的农官了呢，咱们在村里住着，哪个不说咱家的好呢。”小岚道。 张氏被小岚劝的释然了。 晚上的时候，小文就执笔，在原先给老爷子的信的后边，又写了几页纸，然后封上口子，递给盛轩。这是打算明天带到镇上去，打算让跑生意的人捎到河间县去。 “我爷这还是自从走了之后，第一回给咱们捎信呢。”小文道。 “看来还是惦念着我大姑啊。”小岚道。 现在盛老爷子距离他们几千里地，每天也都见不着面。上次分家的时候，就闹腾的不是太愉快，后来盛轩又从牢狱里将人捞了出来。这前前后后的事情，盛轩一家子都跟着经历了，老爷子是觉着自己没有脸，因此就不怎么联系了。 不过老爷子到底是恋故土的，他最终还是要回来的。盛兰花正好给了他一个写信的契机，小岚觉着以后说不准老爷子就会频繁的来信了。 盛春花的信，使老爷子觉着自己被重视了，觉着家里还是需要他的。他本身又是一个爱操心的性格。大家长做习惯了，什么都想管着。即便知道儿子分家另过了，但是但凡有一点事情能找到他的，他还是想管着。 盛轩去镇上托人捎信，回来的时候，又带回来一个消息。原来庞秀娥的娘家也得了信了，知道春花要定亲了。 不过春花到底是跟他们一家子隔着一层的。再加上路上又这么远，因此他们选择不去了，还想着让盛轩一家子给捎带东西呢。 张氏做在炕上缝衣服，就跟小叶她娘刘氏商量春花订婚随礼的事。 申氏、小婷、小岚也得了闲，一块帮忙缝几针。今天刘氏是带着小叶一起过来的，就是为了商量随礼的事的。 “你三哥去镇上的时候，恰巧碰上让伊特的娘家爹了，他们说路途太远了，就不去了。”张氏道。 “我也不去了。”刘氏道。两千多里地，这来回的车脚钱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这可不是所有的庄户人家能走动的起的。“孩子她三伯娘，你怎么看？” “我这不是正要和你商量的嘛，”张氏道，“这么老远的路，咱们谁过去都不方便的嘛。” “娘咱就比量着我大姐定亲时，我爷他们随的礼呗？”小岚建议道。 张氏没忍住瞪了她一眼，她这闺女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253章 随礼的讨论 当初小婷定亲的时候，孩子她爷爷、奶奶可是什么东西都没送的呢，一想起这个事来啊，张氏就上火。 “孩子她四婶啊，要不然咱们就送尺头吧。”张氏提议道。 “三嫂，你打算送啥样的尺头？”刘氏问道，“我也跟着你送。” “别，她死婶啊，这么地吧 ，我们跟着你送。你看看，你想送啥？”张氏想了想问道。 “要不我去扯几寸花布吧？”刘氏道。 “行，那咱就送一样的。”张氏想了想就道，“赶明儿咱们再机上扯花布，一家扯个三尺，也就妥当了。” “行，那就这么定了。”刘氏点头道。 “这花布好买，可是谁去送礼呢？”张氏犯愁道。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这次定亲大家都不去人了，等到成亲的时候再去。 小岚一直坐在辛氏的身边，正专心的做着活计。她的针线活不行，做衣裳啥的，家里人都不用她，她现在只是给她姥打打杂，顺便磨练一下针线工夫。 辛氏的活计好，除了她自己的衣裳、家里的张山峰的和几个孙女孙子的针线都是她做的。 因为是冬天了，最近小岚的日子过得很有规律，她除了每天盘点、记账就是跟着辛氏学习针线了，别说，最近她的进步很大，这极大的点燃了她学习的热情。以前张氏也让她学的，可是她都是应付了事了，从来不肯用心，可是这次跟着辛氏，她进步了好多。 别说，小岚这一认真学，还学的挺快。庄户人家的大闺女、小媳妇的，学习针线，一般都是口耳相传的。小岚识字，也会鞋子，所以这次辛氏教她做活的时候，她就做了笔记。这事没少让小婷和小燕笑话，不过看到她学习的速度，却着实让两个姐姐羡慕了。 天气越发的凉了，树叶也都落干净了，小岚也穿上了厚棉袄。辛氏和张氏一起做好了一家几口人的里外的新衣裳，说是怕到年根了，就没时间做了。 这天一家人刚吃过了午饭，镇上的天香楼的活计就跑到小岚家里来了。 “......这封信是县里托人送来的，说是急信......”伙计将一封信递给了盛轩。 盛老爷子知道小岚一家子跟天香楼的掌柜和东家交好，所以托人将信送到天香楼了，然后再让天香楼的人转送。徐掌柜听所这是急信，也不敢耽搁，收到了信，就打发酒楼的活计来送信了。 上一封信才没收到几天，这又是急信，这相隔了数千里地，这是有啥急事吗？ “不会是孩子他爷、奶咋地了吧？”盛轩猜测着。 这会子小文已经去私塾了，盛轩索性将信递给了小岚，让闺女将信拆了，念给他听。 等盛轩听完了信，便长长的舒 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老爷子和崔氏不好了，相反，他们过的不错，这封信不过是为了让他们不用为了春花定亲的事单独跑一趟了。 信上说的是，等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春花出阁的时候，让盛轩和张氏过去送春花出阁，要他们一家子都去，当然了还有盛浩一家子，也都要去。 “春花到底许配给哪家了啊？家里是干啥的？信里说了没说啊？”张氏问道。 “两封信都没说是干啥的。”小岚摇了摇头。盛老爷子只是在心中说了定亲和成亲的时间，至于春花的破家，却只是说了是官宦人家，貌似家境很好的样子。 “估计你爷是着急忙活的报喜，忘记往细里写了。”盛轩道。 对于盛轩的话，小岚是非常赞同的。可不是着急忙活的嘛。这两封信，才相隔了几天的工夫，要知道盛家屯子可是离着河间县不近便的，这两封信可以说是紧挨着写的了。 “春花这定亲和成亲离得也太近了些吧。不是说官宦子弟都讲究这个的嘛，不过，这事咱们庄户人家，也不是很懂。”张氏道。 “河间县那边的规矩兴许跟咱们这边不一样也说不定。”盛轩道，“再说了，春花也到年纪了，定亲、成亲的，这个事也没有啥定例，有快的，有慢的，咱爹娘不是一直着急春花的亲事嘛。” “你说的在理。只要人看妥当了，别的都快。”张氏点头赞同道，“再说了，春花的嫁妆，孩子她奶给准备了这老些年，啥东西都是现成的。再说了，信里不是说对方事官宦子弟嘛，人家家里条件好，准备彩礼啥的肯定都快。” “看来我爷、奶带着春花老姑去河间县事去对了，”小岚也为春花感到高兴，“别的不说哈，单说我老姑的婚事，这才多久了，她的亲事就有着落了，并且还是嫁到了官宦人家，要是他们一直住在盛家屯子，哪有这样的好事啊。” 下晌的时候，盛浩就来找盛轩了。 哥俩可是春花的亲哥，这老妹要成亲了，老爷子信里还让大家伙都去，所以下了工，盛浩一家子就都聚到小岚家里来商量了。 要去人吗？ 这是肯定的。 “就是不近便啊，离着这么老远......”盛浩发愁道。 盛春花的定亲，哥俩省了，要是她成亲，两家人再不去的话，盛老爷子和崔氏那边能愿意？会放个哥俩？ 小岚几乎都能够想象的出来拿，崔氏会如何发狠的诅咒痛骂他们。 不过，按照常理来讲，妹妹出嫁，当哥哥的家里是应该去人的，当然了，这仅限于关系处的好的人家。 “都去，是不现实的。家里离不开人，咱们一家就去两个吧，把咱们的心意带到了就成。”盛轩道， 盛浩点点头赞成。 张氏啥都没说，自然是夫唱妇随。 那由谁去呢？ 两家人互相看了看彼此，都从各自的脸上看到了拒绝。他们都彼此心知肚明了，没人愿意去。 其实小岚想说，春花嫁人也得等到明年过后呢，慢慢想，不着急。 可是她人微言轻，并且在这个场合，也不适合她发言，所以她选择了闭嘴。 第254章 何明与找上门来了 两家人商量了半天，还是没有更好的人选。不过再讨论下去也是这样了，最终大家决定盛轩和盛浩两个兄弟只要二去一就行了。 盛浩不愿意去，盛轩想到老婆孩子都不去，他去几千里地之外的河间县，还要独自面对盛老爷子和崔氏，他也就不愿意去了。 但不愿意虽不愿意，但盛浩既然不愿意去，那他就得去。他毕竟排行老三，是盛浩的三哥。“要不，我去吧。”盛轩道。 “孩子她爹，你要是走了，咱们这一大家子还有这些铺子……况且家里没个男人的支应，也不是个事啊。”张氏道，“要不然，还是我和孩子她四婶去吧？” “那也行。”刘氏答道。但是看她的表情，分明是不愿意去。 可是让两个女人去两千里地之外的河间县，路上有没有男人照应着，家里人哪里放心的下呢。小文年纪还小，并且还要上学， 因此这个事讨论到现在还是没有结果。 这两天辛氏带着家玉来串门子，闲聊的时候，张氏就把这个事跟她说了，辛氏说，反正明年才动身呢，等她回去了，就跟盛玉贵说说，让他想想办法。 不过日子还是在继续着，盛轩依旧每天在盯着挖水利的事情，小岚最近却没有那么悠闲了，因为何明与找上门来了。 小岚看到何明与来了，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个家伙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小岚看了看今天的天气，现在开始数九了，天不是一般的冷。能让何大人冒着寒冷来的，能是什么事呢？ “小公子这是没去私塾吗？”何明与自来熟的问道。 小文看了小岚一眼，见对方没有插手的意思，便按时说了，“我们先生生病了，就提前放了我们寒休了。我二姐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理论还是要联系实际的，所以最近我一直跟着二姐学习。” 何明与点头赞赏道，“小岚姑娘果然心中有沟壑，这个道理虽然大多数人知道，但是能这么实施的，真是很少了的。难怪你小小年纪，就能考上童生，这实在是与家姐的教导分不开啊。” 小岚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何明与这马屁拍的，即便再愚钝的人也能听出来，他这是有事求她了。 小岚笑着道，“何大人过誉了，不知道此次大人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吗？” 何明与显然没想到小岚居然能这么直接的就问了出来，他肚子里可是有很多客套话还没说呢，此时不得不被憋在了肚子里。 他假意的踟蹰了一会儿，便厚着脸皮问道，“听说小岚姑娘明年打算开个牧场？” 小岚含笑的点了点头，“说起这事，我还得感谢何大人呢，去泉水镇可是借着何大人的光了。” 何明与就笑呵呵的道，“小岚姑娘是打算开个多大的牧场啊？” “目前是考虑养一千头羊哦，这已经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了，再多我也负担不起了。况且还要买地呢？”小岚道。 “地不是问题，”何明与立马笑眯眯的回道。“小岚姑娘，我们马场往西以及往南的那五百多亩地，现在都还没有人，目前都在朝廷的名下，上头的牧草，你随便割，也可以在上面放牧。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跟你签契约的。那块地，我们十年内不跟你要租金，并且不租、不卖，你看怎么样？” 这个条件不光是小岚惊诧了，就连小文都惊的张大了嘴巴。 小文惊奇的仔细打量着何明与，像是不认识他这个人似的。在他的印象中，何明与可不是个这么大方的主儿。 小岚就更不用说了，并且她也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小心求证的道，“不知道何大人有什么条件呢？” “好说，好说。”何明与笑着道，“小岚姑娘要建牧场的话，这肯定需要不少人帮忙割草，以及饲养牲口。正好吧，我现在手里头有五百多人，让他们帮忙去。” “呵呵呵......我也不让小岚姑娘多厚待他们，只要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再每日能给他们每人一斤粮食就行了。这粮食，不论是粗粮还是细粮，都行的，我们不挑拣。” 小岚话说得都有些结巴了，“何大人，我就算是建牧场，也用不了这么多人啊？” “是啊，”小文接过话头，发愁得道，“这几天我二姐就为了买小羊羔的钱发愁呢，家里的钱本来就不够，您这又多了五百多张嘴，我们养不起啊......” “小岚姑娘，这个事情你得好好琢磨琢磨，这个条件也就是现在了，等开了春，可就此一时彼一时了。” 何明与继续游说道，“现在咱们辽东府越来越安定了，这土地的价格只会越来越金贵，我能做出十年的承诺，已经代表了我的诚意了。我知道小岚姑娘志向远大，本事大，野心也不小。这牧场你虽然只计划着养一千头羊，但我相信以后你肯定会扩大规模的。这五百多亩地，就是要租，一年也得收个百十两吧。” 小文听后撇了撇嘴，“何大人，你可别欺负你我们年纪小，不懂得行情。咱们辽东府是边关，您说的那个位置是靠近大金的位置了吧，您说谁会愿意将地买在哪里呢，怕不是你们卖不出去，特意来诓我们的吧？” 何明与笑着道，“我们将军就驻守在这里，胡人还不得闻风丧胆，到时候还怕地卖不出去？” 小岚转了转眼珠子，道，“就算我家要建牧场，这五百多号人，干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完工了呀？” 何明与笑嘻嘻的道，“哪里有这么快？最快也得干一个月。” 小岚暗暗骂了句老狐狸，一个月，这是让她负责这五百多号人一个月的伙食啊，再加上每人一天一斤的粮食，那积攒下来的粮食，也就够着五百多号人顺利过完这个冬天了。 这就相当于小岚帮他们样了一冬天的人，她在心里合计了一下，在有钱买足够多的羊羔和牛犊的情况下，帮他们这个忙，也不是不可以，相反，还划算的很哪。 第255章 交易 小岚看了一眼笑眯眯的何明与，以她对他的了解，知道此人不是一个吃亏的人，就道，“这也不是不可以，我就雇他们一个月，不过，何大人，咱们可得先把手续办全了。” “一定，一定，到时候，我一定将契约的这第一条写的详详细细的。”何明与道。 小岚都被何明与的无耻整笑了，“第一条？我以为这是全部的条件呢？” 何明与严肃的道，“这怎么可能呢？这可是五百多里地的十年使用权啊，小岚姑娘，我虽然不是商贾 ，但是还是会算账的。” “可是何大人，那块地现在属于荒地，现在是没有人耕种的，你别说你将这块地租给我使用了，就是你不租，我把牛羊赶到那里去吃草，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何明与被小岚说的脸有些发红了，他当然知道这一点，汉人跟胡人可不一样，胡人会挣草场，但是汉人不会。 胡人放牧牛羊，汉人则耕种土地，地要是荒地，不是拿来种东西的，在老百姓的认知里，那地里的草就是公共资源，你割了喂牲口，喂鸡鸭也好，割了烧火也成的，哪怕就是有人一把火烧了，只要不波及了别人家的地头，一般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这块地这是因为离着胡人近，目前没有人要，他自己开的马场，也用不了这么大的地方，所以他这次过来，就是想跟小岚换一些有用的东西的。 比如帮这五百多号人过冬，再比如，帮士兵们提供一些过冬的棉衣。现在衙门里没钱没粮，沈将军手头也拮据，要不然他也不想来管这闲事啊。 这五百多个人是沈将军划给他的指标，他因为马场开支巨大，入不敷出，所以才不得已，过来找小岚的。 入了冬天，沈将军就向朝廷打了援助报告了，却一直被朝廷打回来。没有朝廷的援助，那他就只能靠这今年的那丁点税收过日子了，今年因为天旱，收成又不好，税收也少，这些粮食可真不够用啊。 所以，何明与跟沈六一通合计后，将主意打到了小岚的身上。 听何明与说，让她提供一万士兵的过冬寒衣和吃喝，小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满的道，“何大人，你这个事情不跟府城的知府商量，不跟沈将军商量，怎么过来找我呢？不是我推脱啊，我的家底你就算不是一清二楚，起码也是知道个大概的，你觉着这么大的一笔开销，我能拿的出？” 何明与连连咳嗽了好几声，臊得耳朵都有些发红了，“所以我这不是过来找你商议的嘛，你要是有什么要求，也是可以提出来的，我能满足的一定满足。” 小文截住了小岚的话道，“既然如此，何大人，不如将那五百多亩地直接划给我们家得了，别说这个冬天养着他们这些人，做一万件得棉衣，就是下个冬天再养一次，再做一次棉衣，也是没有问题的。” 不止是何大人惊呆了，就连小岚，都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她瞪了小文一眼，但秉持着不让弟弟在外人面前丢脸的原则，就没有出生发对小文的话。 何明与见小岚不出声，只要无奈的道，“小少爷说笑了，这五百多亩地，哪里是我说能送就能送的了，这给你们争取的十年使用权，已经是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何大人回绝的这么快，可见是没有诚意了。”小岚道，“我知道这件事难办，但一万多人也不是好养的，况且还要给他们提供棉衣，这可是不小的一笔开支......” 小岚见何明与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就道，“这么地吧，咱们将土地得使用权得时间从十年延长到二十年，你看如何？” 何明与沉默了良久，道，“容我回去跟将军商量一下，这也吧，五天后我给你答复，如何？” 小岚笑着点头，双方也就达成了共识。 何明与大老远得来一趟，自然不能让他空腹离开，等吃完了饭，喝完了一壶茶，何明与也就离开了。 “听何大人的意思，自从跟胡人打完仗后，朝廷就一直没有支援咱们辽东府了，哎！”小文叹息道。 “朝廷这两年也难啊，各地灾荒不断，估计国库的银子也不多了。”小岚道。 “这两天我就找找棉布商喝棉花商，谈谈价格把，只是，如果将这做成衣的事交给裁缝铺子，估计成本会很高，”小岚边琢磨着边嘀咕出声来了，“何明与应该不会托多久的，肯定会同意我们提的条件的。到时候让他从军户中挑一些会做衣裳的女人送来一起缝制这匹棉衣，咱们只裁衣服，衣服只做大号和中号的，到时候把任务发下去。” “就是咱们监督的时候，要把眼睛放亮一些，别让人把东西带出去了，这么多的衣服，咱们家可得花不少银子呢，别再叫人给混了出去，衣服就真的不够这些士兵们穿的了。” 小岚是个行动派，边想边去找她的算盘去了，她现在想将预算先算出来，希望家里的银钱能够这些人的吃穿用度的。 小岚既然要接下这桩活计，家里人自然也是没有意见的。 自家闺女主意大，她不光接手了何大人的请求，还要托人买牛犊了。 要知道现在朝廷的牛都是登记在册的，买牛犊谈何容易啊。 要是家里真的能将这个牧场开起来，那小岚家里绝对会更胜一层了。小岚家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劳力，她心里自然是想多养些牛羊的。 半岁大的牛就能下地干活了，一岁半的就能交配生牛犊子了，小岚算的很清楚，只要能买上牛犊子，养上个半年，就能下地干活了，春天犁地的时候，是用牛最多的时候，家里的地多，牛正好能派上用场。等再养上一年，一些到了岁数的母牛，就能交配留种了。 这样一来，只要两年的时间，她的牧场里的牛就能往外售卖了，要知道现在的牛价可是不低呢，八两到十两不等呢，况且，每家不想买一头牛呢。 第256章 牧场 “哎，你们听说了嘛，盛家屯子的女人们都在帮盛老爷家做冬衣呢，听说这次是给驻守边关的士兵做的呢。” “对对对，听说盛家屯子做衣服的女人，每人都能领到一笔银钱呢。” “盛家屯子的人，就是能得益啊........” “我听说小岚姑娘要开始张罗建牧场了，不过建牧场的人用的是官府派发的人，听说就是用这些棉衣抵钱呢......” “听说要养上前头的牛犊子和羊羔子呢，听说这个牧场可不小呢......” “要是真养这么多就好了，伺候这么多的牛羊，可得请人呢。” “不知道能不能搭的上盛家屯子的人，让人给咱求求情，给咱也留一个名额......” 小婷属于在家待嫁的闺女，一般也不怎么出门，小燕却不一样，经常出来。最近她就发现了总有人在她跟前转，殷勤的不得了，她到哪去唠会嗑，都有人给她端茶倒水搬凳子。 小燕只是扬了扬眉，并没有问缘故，只是把这件事回头就跟小岚说了。 “如今咱这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咱家要建一个大牧场了，牧场里需要不少的牛犊子、羊羔子，这几天来家里送牛犊的人可不少，这些人是看在眼里的，他们心中自然就有数了，知道我们明年要请工人，所以想讨好你，好挣一下名额的。” 小燕想到小岚计划的牧场规模，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现在辽东府，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劳动力，尤其是入冬和农闲的时候，人就更多了。也就是农忙的时候，缺人手，那时候想雇人干活，都得提前打算。 “如果有问起你们来，你们也不要随便应承，就说明年东家自有安排。”晚饭的时候，小岚就将自己的想法跟家里人说了。 一家人自然应下。 因为今年小岚从泉水镇运回来羊的举动，大大鼓励了县里和镇上的屠户。风险大，但赚的利润也大，因此不少屠户都想出去转转的，并且有人就已经付诸行动了。 这天小岚去跟张屠户做交易去了。 张屠户这次赶了三百二十头牛犊过来的，只是两个月不见，张屠户整个人都瘦的脱相了。 看来小岚来了，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小岚姑娘，总算能活着见着你了。” 小岚发现张屠户脸上有刀疤，诧异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张屠户苦笑道，“幸亏当初听了小岚姑娘的劝，我们路上遇到劫匪了，好在对方的人数不多，我们这边有十来个好手，这才保住了羊群和牛犊子，不要然，这次真的得血本无归了。” “咱们辽东府到泉水镇这边的路还好走一点，要是再往北，那就乱了......” 看来是上次劫了大食马匹的后遗症吧，小岚暗想。 “对方有多少人？”小岚问道。 “一伙也就十个二十来个吧，也亏得他们人数不多，要不然我们就交代到那里了。” “那这门生意......” 张屠户想了想，摇头道，“到泉水镇还罢，要是出了泉水镇那就不行了。小岚姑娘，这次我们贩回的羊不少，我也吃不下这么多......” 这些都是小岚需要的，小岚自然乐意收下了。 不过张屠户自然舍不下这桩生意，就道，“姑娘要是还要牛犊子，我就再咱们这给你找......就是估摸着不会像这次这么多了。” 小岚点点头，脸上挤出了笑容来，“这也多谢你了.....” 小岚跟他算好了账，银货两讫后，小文就开始带着人，往家里赶牛犊子和羊了。 “张大叔，你们这一路上走的地方多，我这还有件事要拜托你帮忙。”小岚道。 张屠户身子微微向前倾，笑着道，“小岚姑娘只管说，能办到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你也知道，如今我是没时间出去了，所以，我想请你下次外出的时候，一路上帮我宣传一下我家的牧场，有人家要卖牛犊的，只管牵来，我一定给他们一个合适的价钱。” 不过是传句话而已，张屠户当下便应下了。 小岚又去找了何明与，让他牵线官府，希望能通过官方的渠道扶持一下牛场的建设，吸引更多的人来将牛犊卖到这里来。 官府想着，要是小岚家的牧场里牛养的多了起来的话，以后租地难免不会用到她家的牛，现在人家求上门来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他自然事乐意去干的。 双管齐下，倒还真有不少人将牛犊迁到小岚家的牧场来卖了，有牛贩子来的，更多的事结伴将自家的牛犊子牵来卖的。 小岚给的价格公道，一些路途远的，牵一头牛犊过来，虽然要花上几天的时间，这种情况的，小岚都会多给写路费，这对一个月也挣不上几个大子的庄户人家来说，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这事传出去后，家里有牛犊子的，就更加愿意牵来牛场来卖了，这事导致了市场上的牛犊价格都上涨了一些。 冬至的时候，牧场的牛已经达到了一千零一十头，小岚这才传出话去，十天之后，牧场将不再继续收牛了。 至于为什么不当天不收了，自然是为了那些已经在路上的人考虑的，总不能人家辛辛苦苦的把牛拉了过来，牧场却不收了吧。 人多力量大，此时，牧场的牛棚和房间都已经搭建好了，一千多头牛被赶进了牛棚。小岚将牛棚分了三个区，一个区三百头，零头也没有多少。 每个区都有一个区长，手底下管着三个人，一个人负责一百头左右的牛犊子。 而大江和小河则统筹管着牧场的事物。 这么多牛吃食也是个问题，牧草的收割自然也需要人工进行着，反正小岚要管着这五百多号人的口粮，索性就让他们割牧草。 每天以粮食结算，人太多了，为了防止哄抢的现象发生，小岚特意让何明与安排人过来维持秩序。 第257章 归家 何明与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来观望的机会，看着牧场里乌泱泱的一片以及小岚身后堆积成山的粮食，不禁跟小岚感叹道，“从商利钱多啊！” 士农工商，虽然商人排在社会的最底层，当朝的虽然对商人也是各种的看不起，但是谁又能真的跟银子过不去呢？所以大启朝虽然贬低着商人的地位，但是却从来不限制商业的发展。 何明与惆怅的道，“就该重农抑商啊，要不然现在的地哪里还会慌着，无人耕种呢，也不会出现国库现在没有存粮的尬尴情况了。” 小岚听到了何明与的话，知道他这是对她开牧场的行为的有感而发，便真心实意的问道，“何大人，真的认为如今的局面是因为商人逐利造成的嘛？” 何明与看到了小岚眼中的嘲讽，道，“总是有些关联的。” 小岚嘲讽的道，“商人真是可怜，无缘无故的替你们背了这么久的锅。” 何明与脸上立马尴尬了起来，小岚这话就差直接说，百姓如此，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造成的了。 何明与摸了摸鼻子，就不再说话了，小岚却直截了当的道，“虽然我家以耕读为主，我这从商赚的钱，也算是救了一方百姓了吧？” 何明与更显尬尴了，他可是跟着小岚从商来着，连连点头道，“刚才说的话，并不是针对小岚姑娘的。” 小岚这才住嘴了。 工钱发完了，小岚就安排人来清点冬衣的数量，打算一齐让何明与带走。 何明与由衷的道，“这次太感谢小岚姑娘了。” “何大人要谢我的话，还请以后对我家的牧场多多的支持。 何明与笑着道，“一定，一定。” “娘，我们回来了。”小岚还没到门口呢，就大喊了一声。 “小岚，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这次走了这么长时间啊？” 也有人问的直接，“小岚，我听说你搞了一个牧场，怎么跑了那么老远的地去弄啊，在咱们这里弄才对呢。” 小岚笑意盈盈的道，“我倒是想在咱们这里弄，但是也要有地啊，这附近的地都拿来种地了，我这只能往外找了啊。” 话音刚落，家里的门就打开了，张氏和申氏着急忙荒的就出来了。 小岚赶紧喊娘。 张氏虽然生气这次小岚带着小文一去就将近一个月，但知道给两个孩子留脸，不能在外人的面前教训他们，只是将门打开 ，让马车进门。而对于站在家门口看热闹的人，辛氏赶忙道，赶紧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然后就将大门关上了。 外面的人也不敢在小岚家门口说什么坏话，要知道全村几乎都得了小岚家益的，再加上如今盛轩做了官，家里更是如日中天，就是借了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人家门口嚼舌根子。 回到家里，张氏转过身来，气势汹汹的找小岚算账去了，“你要建牧场，我不拦着，你要东奔西走的做生意我也不拦着，可是这次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些，总共没隔多远的地，你竟然连个面也不露，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你看你弟弟被你带的，这一个月也不读书了，就知道跟着你再外面胡乱跑......” “娘，我们知道错了，这段日子我们实在是太忙了，几乎一有时间，就趴倒着睡觉，根本就没工夫回来。”侠岚解释道。 “别给我找借口，就算回不来，你难道连写封信报平安的时间都没有吗？写几个字能花费你们多少时间？你们就是没这个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这次他们没有行千里，但是张氏的心里还是挂念着孩子的。自从知道了盛轩的官可能是小岚拼着性命赚回来的，张氏就将自己的孩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是压根不再放任他们远离的。 “依我说啊，就不该放你们出去，不然什么时候跑没影了都不知道。”说道最后，张氏竟然摸起了眼泪。 小岚赶紧认错，“娘，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不管再哪里，每隔十天，我们必定写封信回家报平安。” 小文连连点头，“娘，我们下次绝对不敢了。” 张氏这才抹了一下眼泪，语气放缓的说道，“也不是不让你们做事，怎么能冬至的时候都不回来吃个饺子呢，也不知道捎隔信回来。那天我们全家人都担心的吃不下饭，去了村口好几趟，都没见着你们的马车。要不是第二天上午你赵婶子来说，你们在牧场里好好的，我和你爹就要去寻你们去了......” 小岚顿时就更加的羞愧了，这一个月特别的忙，还要给大家发粮食发棉衣，她光想着这些事了，哪里还会记得起要给家里报平安啊。 古代人对冬至是很看重的，一家人要团聚在一起吃顿饺子的，所以这天两孩子没回来，张氏才如此的担心。 “你娘那天在风口上站了整整一天，又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第二天便跟你爹商量着去牧场找你们，后来听你赵婶子说你们平安后，就病倒了，现在还没好利索，吃着药呢。”辛氏补充道。 听说张氏身体还没好利索，小岚和小文赶紧将张氏扶到椅子上坐下。“娘，郎中怎么说的，要不要紧啊？”小岚急得团团转，连忙问道。 小岚这才注意到张氏的气色确实稍显苍白，但是精气神确是不错的样子，见闺女担心她，便松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啊，以前可从来不叫人操心，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呢。快到娘身边来坐着，好好跟娘说说，你们都忙些什么了，怎么连冬至都不回来？” 小岚羞愧的道，“娘，我没有想到，你们这么重视冬至，要是知道，我肯定会回来的，就算不回来，也会让人捎信回来的。” “冬至一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你打小就过，怎么会不知道？”张氏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只苍蝇了。 这就是前世留下的后遗症了，前世她可是从来不过冬至的，来这里之后，虽然每年张氏都很重视这些节日，吃食上也会丰富一些，但是其他节日的时候，张氏也是会如此准备的，小岚就没觉着多隆重，也就没太往心里去。 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古人对冬至的真的很看重，冬至这天是要给祖宗们送寒衣的。冬至大如年，人间小团圆，看来还真不是口号。 第258章 河间县 因为两姐弟认错快，张氏也只能叹息的暗想，只以为是闺女年纪小，有些事不过心，就摸着她的脑袋道，“行了，这个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你们往心里去了就好。” 两孩子回家，中饭自然做的很是丰盛，吃过了午饭，盛轩语重心长的对小文道，“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明年你就十二岁了，在家的时候多读一些书，我们家还要靠着你光宗耀祖呢，你只有考上了进士，才能更好的保护家人。” 现在盛轩对小文的期望可是越来越高了，不过，对此，小岚乐见其成。 小文狠狠的点头，信心满满的道，“爹，你就放心吧，儿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我现在就是我们私塾中读书最厉害的人呢。” 盛轩闻言，欣慰的点头道，“那就好，咱们不光要做镇上私塾里的第一，县里也得是第一，府城也得是第......前五就行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你过两年也得下场考试了吧？” 小文点了点头。 冬去春来，包掌柜给盛轩家解决了去河间县的难题。 正好过两天，镇上有一个商队要去河间县，包掌柜的春生堂远近闻名，这个商队的主事来拿一些伤药的时候，唠起磕来，便知道了此时。 话说起来，这个商队的主事跟包家只隔了两条街，人家姓陆，这次是要往河间县送一批货，回来的时候顺带的批发一些当地的货物回来卖。 “反正你们家也有马车，只要能跟着他们走，安全起码是有保证的。要是他们愿意捎带着你们啊，你们不管谁去，都就不用担心人身安全了。”张氏就道，“况且，咱们还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家跟他们离着也近，也都挺能说的来话的，他们家我品了这么些年，人家本分、可靠，这我是敢打保票的，要不然我也就不会巴巴的来跟你们说了。” 赵氏回到镇上跟陆家说了这个事，一说竟然就成了。 这次的陆家的商队，总共有三十多辆骡马车，至于去河间县的路，也是陆家的爷们走熟了的。陆家在太和镇上颇有些产业，又与包家交好，所以听说这次包家的准亲家，也就是小岚家要随着车队去河间县的时候，陆家老叶子特意吩咐了小儿子来领着车队出发。 小岚家里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请了包家和陆家的来吃饭。 小岚在旁边瞧着，见陆家老爷子和赶车队的兄弟的面向及做派，都是正派、稳重的人，也就放下心来了。 去河间县的这一路，跟着陆家的马车，起码安全不用担心了的。可是问题来了，刘氏到底是吞吞吐吐的说了不愿意去的意思来了。 “娘，那就我跟你一起去吧。”小岚道。本来她就担心张氏和刘氏一块去了河间县，身边没个人照应着，会受崔氏的气。 “我跟私塾的先生商量一下，请几天假吧。”小文就道，“我跟着也一块去，这样路上也能更方便些。” “那耽误了学业可怎么办？你不能去。”张氏道。 一家人经过一阵商量，还是决定张氏带着小岚和小文一起去。家里的豆腐作坊、编制作坊、香皂作坊还是由张庆丰、张山峰、张庆年管理着，盛轩则在家里管着春耕的一应事情。至于春耕要请人，要管饭啥的，由刘氏和小叶帮着辛氏、小燕、小婷一起做，也是妥当的。 “这个添箱礼，咱们准备啥呢？”晚上的时候，张氏跟盛轩商量，“你这个妹子出嫁，咱要是准备少了，老太太估计又得生气。” “这个我哪里懂啊，你看着准备就行了。”盛轩让张氏做主。 张氏就有些发愁。 “娘，这有啥好发愁的，我姐定亲的时候，我爷那边可是啥都没给咱们随呢，咱这次随多少，她们都不能将就咱，”小岚便道，“况且，咱们不能光想着自己家，还得考虑着窝四叔家的情况呢。我爹和我四叔还有我大姑那可以是一母同胞的，咱们几家最好是随一样的才好看。” 转天张氏就问刘氏准备什么给春花添箱。 刘氏也在犯愁，春花定亲的时候，已经准备出一份来了，这还没喘口气呢，春花又要成亲了，她们家可比不上盛轩家里，盛轩家里的铺子能赚钱，小岚也是个有本事的，也能捣鼓钱。她们家，一家四口，虽然平时没啥大的花销，但是要备礼，确实感觉到了紧巴。 “我和小叶他爹商量了，打算在镇上卖一对稠枕套、再加上之前准备的两条被面.......”刘氏就道。 “娘，咱们也按照我四婶的这个标准来准备吧。”小岚就道。刘氏准备的这份礼，在庄户人家的来往中，算是很体面、很能拿的出手了。 虽然小岚这样跟张氏说的，但到了真正备礼的时候，张氏还是加厚了一些。除了和刘氏准备的一样的枕套、背面之外，张氏还余外扯了块花布。 “你四婶家不去人，咱们家要去好几口人呢，不得在那吃喝呀。”张氏就道。 这几天娘几个也收拾妥当了，就随着陆家的车队来河间县了。 半个月之后的晌午，张氏、小岚和小文终于站到了河间县县衙的前面。 小岚下了车，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眼前是一座县衙的大门，这县衙里面屋宇很多，上百间房舍是有的。 陆家老三将娘三送到了这里，将他们带的行李背在身上，“大姨，我送你们进去吧。”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陆老爷子就嘱咐好这个幺儿了，要将张氏母子几个安全的送到，当时，他是在盛轩家打了保票的，要将三人妥妥当当的送到地方。 第259章 见面 老陆家的幺儿子是个实诚人，见没人来接娘三，就打算把三人直接送进去，等见了盛家老宅的人，他再走。 “麻烦你了，小武。”张氏笑着道。 陆家老三大名叫陆武，年纪不大，只有十七岁，但是却极其老成。这一路上，多亏了他鞍前马后的照顾着，娘三个极其承他的情。 几人往大门口走去，就见大门里急匆匆的走出来两个人，“三婶，你可是到了。” 原来是盛宏和他媳妇许氏从门里迎出来了。庞秀娥的娘家人比他们出发的早，张氏就托他们跟老爷子说一声，他们今年差不多能到。 大家相互见礼之后，盛宏和许氏就将张氏娘几个往里面领。 “三婶啊，咱们快些进家里......现在就等着你们了，你可是不知道啊，我爷和我奶这两天急得的吆，都上火了......就怕你们赶不上。”许氏笑着道。 因为时间太赶了，明天，就是春花出嫁的日子了。 盛宏和许氏都是看见了陆武了的，可是他们却没人跟他打招呼，甚至都没想着伸手去接陆武身上的包袱。 看来这大爷、大奶奶做惯了，这是将一身朴廷打扮的陆武看成是下人了，毕竟现在盛轩也是八品的农官了，小岚家里有个下人是很正常的。 小岚扯了扯张氏的衣角。 张氏立马会意。“宏哥儿、宏哥媳妇，”说着话，张氏就将陆武引荐给两夫妻。“这是咱们镇上陆家的陆武，我们这次来，一路上可对亏了这孩子的照顾。” 张氏这样说，意思很明白，就是让盛宏和许氏用招待客人的礼数来对待陆武。 “哦。”盛宏这才跟陆武打了个招呼，却并不想伸手接他身上的包袱。 许氏是个有眼力见的，见张氏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便暗暗拧了盛宏一把，毕竟现在张氏可是八品的官夫人，跟她婆婆可是平起平坐的。盛宏这才不情愿的朝陆武伸出了手。 “没事，这包袱不沉，我拿着吧。”陆武就道，“大姨，我帮你们送进去吧。” 一众人就接着往里走，这河间县的县衙，跟所有的官邸都是一样的，都是前衙后邸的布置。 “这里面就是大堂了。”许氏往仪门里指了指，悄声的说道。 小岚就往里面看了看，只见这是一座庄重的大堂，外面有几个衙役打扮的人或坐或站的，因为现在是晌午，想必知县也是知道要休息的，所哟这些人才如此的散漫。 盛诺是县丞，官八品，他的府衙应该不在这边。等再往里走了一段路，这才到了一座独立的小院。 这里应该就是县丞办公和居住的地方了，小岚目测，小院有两进，第一进是三件房舍，两边应该是盛诺办公的地方。等穿过影壁，就到了内宅了，也就是盛老爷子一大家子住的地方了。 小岚随走随观察，将这个小院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这个院子，有上房三间，左右各有厢房三间。西厢房有一间屋子的屋顶正冒着烟，还有饭香味飘了出来，想必那就是厨房了。 院子里铺着青砖，四周种着树木，现在已经开春了，树木刚刚发芽，所以看上去颇有些生机的样子。 总体下来，小院子颇为整洁干净。 等走到天井的时候，就能听见上房里传出来的说笑声了。 许氏快步上前走了两步，故意提高了音量，对着上房里边的人喊道，“盛家屯子的我三婶来了。” 上房里边的说笑声立马就戛然而止了，过了一会儿，就见王氏带着大丫，申氏带着小亮、小草从上房里边迎了出来。 张氏就带着小岚、小文上前来，跟大家互相见礼、寒暄。 陆武见状，知道自己是肯定是送对地方了，这才将包袱递给了小文。 “大姨，你到地方了，那我就先走了……等到那天，我就来接您。我就住在北城的老孙家客栈，这两天要是有啥事，您就打发人过去找我。” 他这队车队，还要去附近的临近县，但是大家返回的地点就定在北城的老孙家客栈。陆武这两天就歇在那里，等回去的时候，将张氏接上就好了。当然了，这事路上小岚就跟他打过招呼了，让他把马车一并带走方便照顾。 “好。”张氏点头。 王氏将一个小厮喊了过来，然后将陆武送了出去。 显然，刚才陆武跟张氏谈话的时候，许氏就将陆武的身份跟王氏说了。不得不说，王氏这人办事，面上还是很漂亮的。 “快进屋吧，”王氏将张氏几人往上房里让，“老爷子、老太太今儿一大早，就念叨着你们了。” 王氏领着几人往上房走的工夫，又嘀咕了一句“孩子她大姑倒是比你们先到的……” 刚才许氏给张氏三人带路的时候，就把这个事跟娘三说了。 上房三间，中间一间是正间，是做待客用的。东边的一间，住着盛老爷子、崔氏和春花。西边一间，则住着盛诺和王氏。 王氏将张氏娘三儿领进了东屋。 进了屋，绕过一架屏风靠窗的地方就是一铺大炕，此时炕上几乎已经坐满了人。 盛老爷子和崔氏都在炕上坐着，崔氏左手边是春花，右手边是兰花紧靠着兰花坐的是闺女小银。 张氏连忙带着小岚和小文给老爷子和崔氏见礼。 “快起来，快起来……”盛老爷子连忙招呼道，“都赶紧上炕坐，这一路可冻坏了吧，今年这天儿开春了，还是这么的冷……” 开春的时候，天气最是多变，忽冷忽热的，最是闹人。 王氏和申氏也赶紧的让张氏他们往炕上让，小文率先拖鞋，坐到了盛老爷子跟前。 “哎吆，看看我家小文，又长高了不少哦……”盛老爷子摩挲着小文的胳膊，笑的合不拢嘴，“我这跟你奶啊，是天天的在家想啊……我这孙子可了不得啊，这小小年纪，就是童生了呢……” “爷，我在家里也想您……还有我奶，还有我爹、我娘、我大姐、我二姐，都可想你们了……”小文就道。 第260章 男孙的地位 “就会溜须拍马，”春花瞪了小文一眼道。 春花坐在那，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头上插着翡翠簪子，抬手间，还能看见黄澄澄的大金镯子。原本不是很出色的脸上，因为染了胭脂，显得颇有几分光彩。 盛老爷子笑眯眯得道，“我大孙子说的话，我信。”盛老爷子伸出手，揽着小文，笑着说道。 小岚也拖鞋上炕了，小岚偷偷的朝小文眨了眨眼。小文现在可是越来越上道了，简直是见人说人话话，见鬼说鬼话，哄人的本事，小岚是自叹不如。 姐弟俩都无视了春花说的话，张氏就更不在意了。 张氏没有脱鞋，直接在炕沿上坐着了。 小岚则爬到了小文的旁边，跟他坐在一起。炕上烧的暖和，没一会的工夫，小岚就觉着屁股底下传来了一阵暖意。她四处张望了一眼，见地下堆满了箱柜，上面都系着红绸子。 许是见小岚打量这些箱柜，就小声的跟小岚嘀咕，“这里不全是春花的嫁妆，里边还有一半是苟家给的聘礼。” 小岚笑着点点头。 “你爹捎的信，你们没收着？怎么就你们来了，老三、老四呢？”崔氏沉着脸发问，“别以为老三现在做官了，就不将我这个娘放在眼里了。” 盛老爷子连忙咳嗽了两声。 “晌午还没吃饭呢吧，我上厨房看看饭菜做的怎么样了？”王氏笑着说道。 因为赶路，张氏娘三还真没吃饭，经王氏这么一说啊，小岚立马觉出饿来了。在马车里的时候，她也吃了一些点心垫饥来着，可是这样的天气，还是吃热汤热饭舒坦哪。 “这都过了饭时的点了，厨房还开着火，柴火不用费钱买吗？”崔氏训斥道，“这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晚饭再吃。” 王氏听着崔氏的训斥，站在炕下，是坐下也不是，是出去也不是。 他们大老远的来参加春花的喜事，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大面上总该过的去的。况且现在张氏的身份也是官夫人了，跟之前的身份可是不一样了。自从他们来之后，王氏的表现，就让人没得挑，这就是县丞夫人得手段和做派。 而崔氏，还是盛家屯子得那副做派，即便现在是县丞得娘了，跟着县丞一起生活，被人尊称一声老太太，可还是跟盛家屯子一个样，听她这个语气，应该是还当着这一大家子的家呢。 盛老爷子干咳了几声，就要开口训斥崔氏。 这时，兰花却抢先了一步，说道，“娘，看你，刚才还说厨房里准备了这，准备了那的，就等着老三媳妇和孩子们来了，好吃个热乎饭，暖暖身子呢。你瞧，现在人来了，你又这么说了，不知道的，话以为你当着这么刻薄呢。”兰花转头笑着对王氏道，“兄弟媳妇，你快去吧，早点把饭摆上来，别让老三媳妇和孩子们饿着。” 盛老爷子瞬时脸色就好看了起来了。 王氏复又看了崔氏一眼，就见崔氏瞪了兰花一眼，但是眼睛中却没有火气，然后崔氏就扭过头去了，不过却没说什么驳斥兰花的话。王氏见此。就应了一声，然后就招呼着许氏，跟她一块出去了。 盛兰花竟然向着他们说话，自从上次盛兰花被盛轩赶走了之后，小岚以为这次在河间县碰到，她会像崔氏和盛春花一样，对他们娘三个横眉冷对呢。 小岚不禁对盛兰花刮目相看了起来。这盛兰花不简单呢，能屈能伸，很是会做人。 “怎么就你们几个来，老三、老四怎么没来？”崔氏又沉着脸问了一遍。 “我四叔在作坊里上工，”小文就替张氏回答道，“我们家，我爹本来打算来的，可是这几天县衙派人来，说要张亮土地啥的，得我爹在场。我这是在私塾里请了假，跟着我娘和我二姐来的，过来看看爷也奶，给我老姑添箱。” 小文说话，张氏就不开口了，只是板着个脸坐在那。 同样的话，从小文嘴里说出来，跟从张氏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张氏虽然现在是官夫人了，但终归到底还是崔氏的儿媳妇，一个孝字压身上，让她还是有些顾忌的。 崔氏向来是不待见张氏的，张氏不管说什么，怎么说，都是会被崔氏挑刺的，但是小文不一样，他是老盛家嫡亲的孙子，年纪虽然小，但是已经考上童生了。他之所以要来这趟河间县，就是为了能站在张氏的面前，给他娘和二姐遮风挡雨的。 崔氏骂盛轩，骂张氏，从来都是骂顺嘴了的，甚至小岚、小婷她也是骂的，但是对于小文，不管是当面还是背后，她从来没说过什么。 也不是崔氏就待见小文，只是这个年代，就是这个样子，男尊女卑的观念深入到每个人的脑子里，崔氏再霸道，儿子她能随意的拿捏，但是孙子却到底不是她生的，她对待孙子的态度始终跟儿子是不一样的。这个就是为什么她对待儿媳妇和孙媳妇也截然不同的缘故。 小岚其实很明白崔氏的心里，儿子是她生的，她对儿子们有恩，再这么着，她也是他们的娘。但是到了孙子辈，她就得做一个慈爱的祖母，当然了，只限于男孙。她对男孙们慈爱，男孙们自然也需要回报她孝顺。 崔氏对盛轩和盛浩没有来拿，心里是十分生气的。只要张氏开口辩解，她就打算痛快的将她骂一通。可是开口的是小文，而且小文说的又再里，这让她心里的那股气卡住了，不上不下的，甚是难受。 看着崔氏如吞了苍蝇一般的脸色，小岚低下头，免得让人看见她翘起来的嘴角。 “这县衙要开始丈量土地了，是从哪天开始的？”盛老爷子关切的问小文，“这个事是你爹主持的吗？” 小文就跟盛老爷子说起了丈量土地的事。 “这个是我爹上任之后，第一份任务，所以不能马虎了......” 盛老爷子点点头，对于官家的事，他知道的一知半解，但是知道盛轩这是有正事做。，不是故意不来的。 第261章 崔氏放刁 盛轩这个官，盛轩写信跟他说过的，不用点卯，每月去衙门汇报一下工作就好了。说白了，这就是皇帝对他的恩赐，只是挂个名，没多大实权的。 崔氏听着小文和盛老爷子的交谈，憋了半天，这会子终于憋不住了。 盛轩没有来，还有正当的理由，况且就是她再不待见老三，人家毕竟现在当官了的，她可不不怎么敢骂官老爷了。而且小文还请假来了，看老爷子的意思啊，她要是再发作老三这一家子人，恐怕老爷子首先不让了。 可是盛诺呢？柿子当然挑软的捏了。 “老四这个丧良心的东西，”崔氏狠狠的骂道，“啥上工不上工的？糊弄我老糊涂了？他不就在老三家的作坊里上工吗？他就是不愿意来，舍不得他那点工钱。他不来，那他媳妇呢？他们就春花这一个老妹子，出嫁这样的大事，竟然一个两个的都不来，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啊......” 小岚和小文交换了个眼色，姐弟俩谁都没有吭声。 这崔氏可是真心狠啊，竟然这么骂自己的儿子。 “过分了啊，越说越不像话了......”盛老爷子出生制止了她。 崔氏见盛老爷子变了脸色，旁边的大闺女也一直朝她使眼色。她心中的怒气虽然没出够，但是却住嘴了。 “你奶就是这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说话从来不过脑子，你们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啊。”盛老爷子赶紧安抚张氏娘三个。 小岚立马就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这是让他们回到盛家屯子之后，别跟盛浩一家子学舌。 众人又说了一会话，多是小文给老爷子说他的学业，小岚偶尔还能插上几句话，张氏坐在炕沿上确是极少说话的。 这是来的路上他们商量好的，到了河间县后，尽可能的让小文来说话，当然了，说话对象锁定的是老爷子。张氏只要坐着，当个陪衬就好了。 说了一会儿话后，小岚就从行李中拿出了一个包裹出来，“爷，这是我爹和我娘在集上给你买的烟丝。”小岚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包裹打开，让老爷子看看烟丝，然后将其递给了盛老爷子。 “好，好......”盛老爷子连声说好。 他们来了好一会儿了，小岚自然发现了，盛老爷子竟然连一口烟都没有抽。他之前在盛家屯子的时候，可是烟袋不离手的，也不知道他放到哪里去了。 然后小岚又从包裹中拿出了两个布包来，“这个是四叔和四婶家给老姑的添箱礼，这个是我们给老姑的添箱礼。” 兰花自然的将两个包裹接了过去，放到崔氏的跟前，“娘，这是老三和老四给春花的添箱礼，快来看看。”边说着，边拉着春花来看。 崔氏盘腿坐在炕上，拆开了布包袱，先打开的是盛浩和刘氏准备的那份。 一对绸缎的枕套，两个被面，都是喜庆的大红色，崔氏用手翻了翻，然后就扔到了一边。然后她又打开了小岚家准备的那份，一对枕套、两个背面、一块花布，当发现只有这些的时候，她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老四家不要脸，不要面的，哭穷。你们哪？春花这可是成亲的大事啊，你们就送这点东西？”崔氏手插着腰，冲着张氏发作道，“你们家开着铺子，每天的钱是哗哗的往里进，自己家还盖了大宅子，还在乎这三瓜俩枣的嘛？随便指头缝里漏点，也不止这些了吧。” “你可别装蒜，”崔氏见张氏不说话，就指着她骂道，“你现在当家了，你这个作嫂子的，你就是这么做的吗？你是不是记恨着......” “我们就是庄户人家，着礼就是拿出去说，也是上上份了，他四叔和四婶刚净身出户了多久？这份礼，可是花光了他们一家子几个月的工钱呢。我们家小婷订亲的时候，可是啥都没收到呢？”张氏截住了崔氏的话头说道。 “你老说我记恨啥？你不说，我还差点就忘了呢？当初我家小岚是怎么被推下山的，你们是怎么做了？”张氏略问提高了音量。 “老三媳妇，别说了，别说了......”兰花脸色突变，赶忙陪着笑脸，“咱娘这不是年纪打了吗？这是想老三和老四了。本来心心念念的以为这次能见着了，可不没见着的嘛。她这是心里有邪火，说话有口无心的，老三媳妇啊，你是这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贤良人，咱娘的脾气就是这样，你跟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这回，咋就跟她认真了呢？你这大老远的带这孩子来，不也是为了春花好的嘛......” 崔氏本来没反应过来，听兰花这么说，瞬间回过味来了。 “你这不是来给春花添箱的，你这是来给我添堵的啊。”崔氏眼圈瞬间就红了，颤抖着手指着张氏。“我就说，这么大老远的，你咋就这么愿意来呢。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心眼好，不记仇，可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啊，你的心可真毒啊......”崔氏说着说着，声音却慢慢的低了下来，面如土色的坐在一边。 “你别瞎咧咧了，整日里闲的你没事干了，就知道鸡蛋里挑骨头，要不然，人家能跟你掰扯这些？这两天大家伙是咋劝你的，我看你就耳朵长毛了，啥都没听进去。你就折腾吧，本来好好的事，非得让你折腾糟糕了不行。” “老三媳妇啊，你别跟你娘一般见识，她就是个浑人.....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太太。” 张氏坐在那，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也不说话。 小岚朝张氏的方向挪了挪，靠近张氏的怀里，她这是给她娘打气。 来的路上，娘三个整天坐在马车上也没啥事，就是唠嗑，他们唠的最多的，就是来到河间县之后，该怎么办。 娘三个早就商量好了，来了河间县，要见机行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们跨越两千多离地来添箱，是怀着善意的。如果到时候崔氏好声好气的招待他们，他们自然也会好声好气的应对，皆大欢喜。 可是如果崔氏恶言相向，对他们耍混的，还像之前在盛家屯子那会子那样对待他们，他们也就不用再继续忍让了。 第262章 平息 既然崔氏不顾念他们奔波两千多里地来添箱的辛苦，现在盛轩又没在身边，他们三人也无需顾忌他的感受，便可以少些顾忌，多说些实话了。 现如今已经剑拔弩张了，要是张氏退缩了，那么接下来的几天，娘三个在河间县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 他们大老远的来河间县，可不是上门来让人家踩在脚底下的。 张氏最为母亲，她要为儿女撑起一片天空。看到小岚和小文都围在她的身边，默默的支持着她，她此刻再也没有面对崔氏的惊慌失措了。 “孩子她奶，咱们今天就好好掰扯掰扯，咱们也不从远的来说，就从为啥分家开始说吧......”张氏开口道。 崔氏没那捏住张氏，反而逼迫的张氏要跟她掰扯为啥分家的事了。为啥分的家？自然就牵扯到了给小岚配阴婚的事情上来了。 崔氏心里发慌，只见她此时垂着头，呜呜的哭泣，却再也不说话了。 “老三媳妇啊，你大人有大量，咱娘这个脾气啊，说话从来都是有口无心的，咱们谁也别跟她较真儿。”盛兰花陪着笑道，“老三媳妇啊，你别看咱娘嘴上说的厉害，可是她心里是门清的，总跟我们念叨你的好，说你是个贤良人，心眼好。” “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来，你看你这大老远赶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份情谊的嘛。况且春花也没比小婷大几岁，我知道你心疼春花，这好好的一片心，还能因为咱娘说的几句话就变样了？” 崔氏抬起头来想说话，但是被兰花用眼色给制止了。 “老三媳妇啊，你和老三还有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好的。你就别跟她一个老婆子计较了。这两千多里地，还是在刚开春就来的，这路上多辛苦我们都知道，你们能来啊，那就是对春花有情谊。礼啥的，都是其次的。再说了，你们的这份礼啊，还有老四家的礼，在咱们庄户人家眼里，那都是顶顶好的了。”盛老爷子劝道。 “就是，老三媳妇，那你看咱爹也都这样说了，你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别把娘的话放在心上，咱们该咋地还是咋地。”兰花陪笑道。 “春花，你不是一直说想你三嫂了嘛。现在你三嫂来了，还不赶紧过来亲香亲香。你明天就要出嫁了，就没有那么多的相处时间了。”兰花赶紧给春花使眼色。 自从张氏进了屋，春花可是一声嫂子都没叫过的。 兰花连连给春花使眼色。 “春花，给你三嫂问好。”盛老爷子沉声说道。 春花嘟着嘴，委委屈屈的起身，不情不愿的跟张氏问了声好。 兰花又推了推崔氏，压低声音道，“娘，你也说句话吧。” “有啥可说的。”崔氏在炕上，扭过身子去，对着窗外。 “老三媳妇，这老婆子就是这个脾气，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吧。”盛老爷子说着，便要起身了。 小岚见火候差不多了，就从张氏的怀中起来，坐直了身子。 “爹，你老这是干啥，快坐下说话吧。”张氏便也起了身，等小岚和小文扶着老爷子坐下了，她这才跟着坐下。 “刚才是说到哪了啊......”张是故意的问道。 “娘，你刚才说的话啊，怕是我奶她多心了，以为你又要提起以前不好的事呢。”小岚笑着道。 兰花见母女俩一唱一和的，便也配笑着打着哈哈，“是没说啥，咱谁都没说啥。” 张氏、小岚交换了一下眼色，其实刚才张氏这么说，也只是想吓唬一下崔氏，不想让她的气焰太过嚣张了。不过这个想法可不能被崔氏知道了，要不然老婆子肯定认为张氏还是以前那个好拿捏的张氏。 崔氏的这番闹腾，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而还吃了亏。屋里的气氛虽然尴尬，但是到底是平静下来了。 “小远媳妇在哪个屋？我去看看她去。”张氏也不想在这个屋里呆下去了，实在是太压抑了。 张氏、小岚和小文便从炕上下来了，盛老爷子也下了炕。 张氏带着小岚去看庞秀娥，小文倒是没必要去。 “爷，咱们也到别处唠唠嗑。”小文对着盛老爷子道。 毕竟盛老爷子来了河间县也一年多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家里发生了好多事，盛轩信上自然不是说的那么详细。这次小文来了，正好可以跟老爷子当面聊一聊。 “好，我就跟我大孙子好好的聊一聊。你大伯、二伯还有几个堂哥都在外面办事，晚上才能回来。”盛老爷子笑着道，就领着小文出去了。 小岚则和张氏一起去了西厢房，去看庞秀娥了。 西厢房有两间，被隔成了两间房，一间住着盛老二、他媳妇申氏、小亮和小草，一间住着小远和庞秀娥。 她刚走到门口，申氏、庞秀娥就带着小草迎了出来。刚才大家已经见过面了，只是刚才张氏被王氏迎到盛老爷子那屋去了，她没过去。 进了屋，庞秀娥就亲热的招呼张氏娘家上炕。 “小草，快去给你三婶和你小岚姐倒杯茶过来。”申氏招呼道。 小草应了一声，果然转身出去了。一会儿就端着茶水进门了。 申氏一家子待张氏、小岚娘俩态度很是谦和，小岚看了看这个院子和屋子，这可比原来盛家老宅要狭小的多。看看四壁墙的厚度，貌似也不像隔音的样子。小岚猜想，刚才上房里的那番闹腾，估摸着这屋里的人已经知道了。 “三婶啊，你就是看面子上来了，这两千多里地啊，再怎么着，也得承情不是？” 第263章 处境 庞秀娥拉着张氏诉苦，“这一家子这么些人口，就住这几间屋子，还没在家里宽敞呢。哎，把我们一家子当打杂的用着呢......” 申氏接过话头，“桌上一半细粮，一半粗粮，但就是让俺们吃粗粮。现在天还稍微暖和点了，大冬天的时候，你是不知道啊，我们要想多烧点柴火啊，那得三五遍的要呢。” “我们整天就憋屈在这个院子里，哪都不让俺们去，说是怕俺们影响她大伯的考评啥的。俺们家的这些人，就挤在这个个小屋子里，哎.......” 婆媳二人抱怨个不停，张氏和小岚就只是听着，也不接话。 “孩子她二伯还有她小远哥，就没找个差事啥的？”张氏问道。 如果家里的成年男丁领了差事，每个月也能领些银钱啥的，再加上盛诺的俸禄，养活这一大家子，完全没有问题。 “啥差事啊？他们就是每天跟在老大后面，啥钱也没有。”申氏就道。 “还不是没本事嘛。”庞秀娥朝大房的方向斜楞了一眼，“再怎么说，也是个县丞，这个县里啊，除了县太爷，就属他的官最大。别说安排几个人了，就是安排个十个八个的，不也是跟玩似的嘛。” “说起安排的差事我就来气，一开始说要给安排差事的，你猜怎么着，竟然就让爷俩在衙门口扫大街，真不嫌丢人的。” “可不是咋地，好的差事没有，吃苦的差事没跑。”申氏呸了一声，一口唾沫就吐在了地上。 小岚听婆媳俩这么说，心思不由得动了动，这么说来，看来盛诺的差事是有名无实了。 婆媳俩虽然说辞上可能夸张了点，但是一个县丞，安排几个人当差，这还真不难办。怎么盛诺就办不成呢，是不想办还是咋地？ 应该不是不想办。盛诺来到河间县，人生地不熟的，让盛凯和小远当差，不是可以增加他的耳目？也能增加家里的收入，这么两全其美的事，盛诺没有理由不愿意啊。 那就是没办成了。 县令掌管着一方的政务，县丞作为县令的副手，职权的弹性是相当大的。如果一个县令能放权，县丞就有权，可是如果县令不放权，那么县丞就什么也不是了。 看来盛诺这个县丞不好做啊，连兄弟和侄子的差事都安排不了，那么这只能说明了他在河间县吃不开啊，手里还没有实权。 小岚还在想着盛诺的这个县丞的事呢，这个时候，就听见许氏在外面喊话了，“三婶、小岚，饭好了，请到上房来吃饭吧。” “哎。”张氏答应了一声，就和小岚告辞出来了。 饭桌摆放在炕上，等饭菜上了桌，王氏就请张氏、小岚和小文坐炕上吃饭。 “这两天忙，饭菜准备的不周，先垫吧垫吧，等晚上，咱们再准备好饭菜。”许是站在炕沿下给母子三人盛饭的工夫，王氏忙道。 盛完了饭菜，王氏就和许氏出去了，将申氏叫了过来，让她陪着张氏娘三。 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都是极平常的菜色，不过做的还算可口，主食是大米饭。 “饭菜还可口不？”申氏问。 “还行。”张氏回答道，然后问申氏，“春花这嫁的到底是啥人家啊？孩子她爷给我们来信，只说了是官宦人家，别的没有深说。” 他们几人来了后，崔氏就那个态度，他们也没法聊这个话题，因此，趁着吃饭的工夫，张氏就问申氏。 申氏似乎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干脆坐到了炕上，巴拉巴拉的就说开了。 “春花说的这家人姓郑，郑家是咱们河间县出了名的大户，就是县令见了姓郑的，都得给几分薄面呢。”申氏道。 “那这郑姓公子，今年多大了呢？” “听媒人说啊，今年十八岁，现在还在读书呢，来年指定就是个秀才。” “那比老姑还小一岁哎。”小岚就道。 “听着还真是挺不错的。”张氏道。 “那何止不错了，”申氏就道，“这小郑公子吧，是郑老爷的老来得子，可是金贵着呢。家里的金山银山可着劲的任他花，这春花嫁过去啊，算是掉到福窝里边去了。” “这么好的亲事，是谁给说的啊？”张氏问道。 “是县衙里的官媒。”然后申氏压低了声音，小声的道，“不过哦，窝听说，这么亲事，是郑老爷给小公子看上的呢。” “啊，还有这种事？”张氏纳闷的道。 “可不是咋地，话说，那天，春花再县衙的后花园闲逛，可就赶巧了，那天县令正巧请客，这郑老爷和他小公子都在县令家吃饭，俩人吃完饭后，也在后花园里消食，这不赶巧了嘛，俩人恰巧就遇上了。” “当时啊，那郑小公子的眼睛就黏在了春花的身上了，都不挪开。”说到这里，申氏就笑了起来。 “没过两天，这官媒就上门来说亲了。这样好的人家啊，一说啊，盛老爷子和老太太就同意了。” 张氏纳闷的问了一句，“听你的说法，这郑小公子的年纪也不大啊，怎么婚期就赶得这么着急呢？” “还不是因为他爹嘛。郑小公子说了，趁着他爹年纪还算硬朗的时候，他得赶紧成亲生子，好让他爹早点抱孙子。你听听歌这话说的，多孝顺的一个孩子啊。正好，咱家老太太也着急春花的婚事，所以......” 上房的屋里，崔氏和兰花也正在说话，“这一人一个命啊，咱们春花命就是好。”崔氏一边叠着布料，一边跟兰花闲谈，“在盛家屯子，这样好的亲事，门都没有。那时候，窝这心里头还挺着急上火的，谁能想的到呢，春花的姻缘竟然在这，我们来这啊，看来就是来对了，不为别的，就为春花的这桩婚事啊，都值当的了。” “春花的年纪也不小了，如今能碰上这个桩婚事也着实幸运，那郑家家庭不错，你妹子嫁过去啊，就有人使唤了，那郑小公子，我着人打听了的，他身边没有妾氏......” 等张氏、小岚和小文吃完了饭，申氏就着人将饭桌和碗筷都撤下去了。 本来张氏还想着跟申氏再聊一聊的，但是申氏有事，出去了，只能作罢。 第264章 晚饭 小岚透过窗户，往外看光景。 “咱爷说，在衙门里住着，规矩多。这个院子是不能随意出去的。爷在屋里待不住，只能在院子里走走。”小文见小岚的目光一直在窗外，可窗外有什么呢？只有盛老爷子背着手，在院子里一圈一圈的踱步。 “爷也是这么说的？”刚才申氏和庞秀娥跟她们娘俩说的时候，小岚并没有往心里去，还以为这是婆媳二人夸大其词，没成想，确有其事。“咋到了这儿，院子都不能出去了呢？” 小文压低声音，“咱爷说，这个县令特别的霸道，整个县衙里都是他的人。这里进来出去个啥人啊，都得经过层层盘问的……” 小岚瞬间就听明白了，看来这是县令排挤盛诺呢。 “这个县令怎么就这么独呢？”张氏蹙了蹙眉说道，“在盛家屯的时候，老家的院子不知道比现在的大了多少，你爷又是个干活干习惯可的，就一直在这个小院里憋屈着啊……”怪不得老爷子这个天气，还在院子里踱步呢。 “爷还说，我大伯这个官做的很辛苦的，说他啥职权都没有，就只是挂了个名……好的差事从来没派给大伯过，派的都是一些苦差。大伯刚来的时候，就被县令安排押送税粮去了，这一趟下来啊，说是大伯瘦了很大一圈。” 听小文这样说，小岚想起了何明与跟她说过的官场上的一些事情。押运的差事，是最苦最累的差事了，并且还一点油水都没有。 押运的东西若是出了问题，或是短斤少两了，或是质量出现了问题，负责押运的人都是要吃挂落的。并且押运东西也是有时效性的，路上每天五更就得起，耽误了时间，也是要挨罚的。所以说，这个差事，是最出力不讨好的。 先不说耽误行程、赔补东西，和吃挂落的那一套，就是每日五更起来赶路，盛诺在家里就没吃过这样的苦。这样一番押运下来，他自然是叫苦连天了。 作为盛老爷子的长子，他自然是心疼儿子的。 “小文，该跟咱爷说的，都说了没？”这毕竟是盛诺一家子的事，她们分家另过了，小岚也没多在意。趁着屋里没人，她赶紧问道另一件事。 “都说了，”小文点点头。 “那咱爷说啥了？”小岚问道。 “咱大姑提的那个婚事，咱爷也是看了她写的信，觉着两好合一好是庄美谈。他当时是为了两家好，才写的那封信。他那时不知道咱家已经驳回了我大姑 。爷都说了，这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既然咱家不愿意，那就算了。他说他找空，劝说一下咱大姑，也说咱别因为这个事，跟咱大姑生分了。” “说，都是他的亲骨肉，大姑就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也不是有坏心说以后，让我们两家人啊，该怎么来往，还是怎么来往。”小文就道。 “这肯定是你大姑先来这里了，找你爷和你奶告状了的。”张氏想了想，就道。 “我爷就是和和事佬，两边都不得罪。但是事情该咋办，咱们还是咋办。”小岚就道。 “闺女说的对，事情该咋办就咋办。”张氏道。 小文一五一十的将他跟老爷子的谈话说了一遍。“爷还问我了，说是跟私塾请假会不会耽误学业啥的。我说，到时候黄先生给我找的先生就到了，到时候跟着他补课，爷这才放心。” “爷还让我好好念书，将来考个功名啥的。还让咱们在家里，要怜惜老人，帮助贫穷的人，不能因为家里日子好过了，就忘本。要是有条件啊，能照顾到的亲朋都要照顾到了。” 王氏婆媳二人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一直没有过来。申氏那，应该是秀娥的娘家来人了，所以申氏过去了。 方才张氏带着小岚去的时候，应该是秀娥的娘家人出去采买东西去了。现在应该是回来了。 娘家人来了，自然是有很多贴心的话，她们也不好再过去打扰。至于上房崔氏那边，话不投机，去了也不够闹心的呢。 因此，娘三只在这个堂屋里说着话。 小岚却觉着很奇怪，王氏和许氏向来是周到的人，明知道他们娘三个在堂屋里坐着，总该来一个来陪他们的。 “明天你老姑就成亲了这里外的事指定不少，你奶是如何当家的咱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估摸着啊，这里外的事，还是得靠你大伯娘和打扫忙活呢。”张氏就道，“咱们不挑这个理，再说了，咱们娘几个，在这里坐着说话，挺自在的。” 小岚又往窗外看了看，她是真心看不出来，这个大院子里还有哪里是需要忙活的。 傍晚的时候，盛诺、盛凯和小远就回来了。 大家好长时间没见了，少不得一阵寒暄，然后就坐下来吃晚饭了。 分两桌坐的，盛老爷子、盛诺、盛轩、小远、小亮、小文还有庞秀娥的爹，都上了桌。 另一桌则坐着崔氏、春花、兰花、申氏、秀娥、秀娥娘、张氏、小岚的小银也在。 一会工夫，就有菜陆续上桌来了。凉菜有三道，一盘盐水煮花生米，一盘凉拌豆芽，一盘凉拌白菜心。 热菜有五道，白菜炖豆腐、一碗肘子、蒜薹炒肉、蒜苗炒鸡蛋、还有一盆鸡蛋蛋花汤。 晚上吃的是馒头，得菜上齐了，小岚这一桌等着崔氏先动筷子。 崔氏沉着脸，伸手将饭桌上的饭菜摆弄了一番后，这才动筷子。 大家都先拿馒头， 小岚也要伸手去拿。这会子才发现，摆放在她们母女面前的是几个粗面馒头。 小岚暗自咋舌，手拐了个弯，就拿了一个白面馒头。她眼角余光发现张氏要伸手去拿那粗面馒头，他顺手就将手里的白面馒头塞到张氏手里，然后就又伸手拿了一个白面馒头。 第265章 晚饭风波 张氏和小岚各自咬了一口馒头，然后就听见了主位上传来一声冷哼的声音，发出这个声音的自然是崔氏。 然后小岚就听见她娘没有咀嚼的声音了，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张氏，示意她敞开了吃。然后小声的跟张氏道，“娘，你现在可不是过去的小媳妇了。你现如今是八品农官的夫人，况且咱们远道而来，，咱们是客。” 就算崔氏特意摆了几个几个粗面的窝头在她们面前又能怎么样呢。她们不去吃，崔氏还能硬往她们嘴里塞不成嘛？她们就是吃了白面馒头，崔氏即便生气又能怎么样呢，任她摔打，她只管气她自己的。 小岚心想，她就不相信这个场合，崔氏能直接说让她们娘俩吃粗面窝窝头。 小岚咬了一口馒头，然后就伸筷子去夹菜，这才发现，面前的肘子和蒜苔炒肉不见了，换成了凉拌豆芽和凉拌白菜心。 小岚就夹了一筷子白菜心吃了，“这个菜心好吃。”她赞了一句，然后一眼就见了小银面前的肘子。 小岚放下筷子，将菜心端起，递到小银跟前。“小银，你爱吃这个菜，给你，咱俩换换。”小岚一手就将那碗肘子端了过来，另一只手将一盘凉拌菜心放到了小银的面前。 “我不爱吃菜心，我要吃肘子。”小银立马就恼了。 小岚就当没听见，笑呵呵的给张氏夹菜。 兰花扫了小岚一眼，然后暗地里掐了小银一下，示意她住嘴。 小银心里委屈，抬头看了兰花一眼，就见她娘正对着她使眼色，她只得委屈的闭上了嘴。 崔氏气的饭也不吃了，直朝这张氏和小岚飞眼刀子。兰花在一边给崔氏递颜色，又在桌子下面做文章，安抚崔氏，不让她发火。 小岚权当没看见她们之前的眉眼官司，又用豆芽将兰花跟前的蒜苔炒肉给换走了。 “不吃了。”崔氏被气的直接摔了筷子。然后扭头做到一边生气去了。 兰花见崔氏背过身去了，就将原本在崔氏跟前的蒜苗炒鸡蛋挪到了小岚的面前。 “谢谢大姑。”小岚故意大声的道。小岚也不推辞兰花的好意，只是大声的道谢。 崔氏听见了声音，就扭过头来看，正好看见兰花将炒鸡蛋放下的动作。兰花连忙对崔氏陪着笑脸。崔氏心中自然是气恼的，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是要给自己大闺女留脸的，不能当着这么些人的面，给自己闺女难看。 因此，崔氏只能选择忍下了这口气，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背过身去了。 张氏见崔氏这样，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她记得一路上小岚对她的叮嘱，她现在是客。不是为了她自己，就是为了孩子们，为了她自己的家，她也不能再惯着崔氏的坏毛病了。 因此，张氏心里虽然不自在，但表面上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的。 这边张氏不给崔氏服软，崔氏自然下不来台面，竟就这样硬生生的饿了这一顿饭。 吃过了晚饭，天也已经黑了。 现在面临的一个问题，是如何安置娘三个的住宿问题。前几天兰花和庞秀娥的娘家人来了，就安置在这个小院中。本来就很拥挤的小院，现如今更加的拥挤了。要是张氏、小岚和小文再住进来，估计就连翻身都费劲了。 崔氏脸色铁青，自然不愿意让娘三个住进来。 “这样吧，我带孩子住客栈去，明天一早再过来，”张氏就道。 这也是她们在路上商量过了的，要是这里住着不方便的话，她们就住到客栈去。 “这哪成啊。”王氏连忙阻拦，王氏是个体面人，自然不能就这样让她们走了，她连忙请示崔氏，“娘，老三媳妇带着几个孩子，大老远的过来了，今晚上咋住啊？” “爱住哪住哪。”崔氏不耐烦的道。 兰花一边给崔氏使眼色，一边拽了她衣服的一角。崔氏直接瞪了兰花一眼。 “这还用安排啥呀。”兰花笑着接话道，“就让老三媳妇带着小岚跟我们住呗，小文......” 张氏连忙摆手，“可别......明天春花就出门子了，可别因为家里太挤了而睡不好，我们还是去住客栈吧。” “三婶，你可别再说去住客栈了。我早就盛宏商量好了，把我们的那屋腾出来，三婶，你就带着小岚和小文凑合一晚上吧。”许氏就道。 “那怎么能行呢,”张氏连忙拒绝道，“我们睡你们的屋，那你们两口子还有大丫住哪？” “她三婶，你就别担心他们了，今晚让大丫跟我们挤一挤，让轩哥两口子去外面的客栈住。” 白日里听盛老爷子和申氏还有庞秀娥说，盛诺在这个河间县混的不怎么样，处处被县令压制着，甚至连个小院子都不怎么出去。怎么现在，盛宏两口子竟然能出院门，去住外面的宾馆了？ 小岚偷偷的撇了春花一眼，这是借了春花的光了吧？申氏跟她们说过了，郑家是河间县的大户，还是官宦世家，县令也是要给他们几分面子的。如今春花嫁进了郑家，就代表了盛家跟本地的大家族联姻了，也就相当于盛诺从此之后就跟郑家搭上了，也有自己的靠山了。 有了这层关系，县令怕是以后也得让着盛诺三分了。这样想来，现如今盛宏两口子出去住宾馆，也就说的通了。 “外面有地方住，还是我带着孩子们出去住吧，没得让你们折腾......”张氏就道。 “三婶，你来了这里，就当回到自己个家一样，三婶，你可千万别客气了。”许氏道，“你们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三婶，你就别推辞了，我那边的炕都给你们烧热乎了，被褥也铺上了，三婶，要不现在我就陪着你们过去吧，你们也能早点休息。” “好。”张氏见王氏和许氏执意如此安排，也就同意了。 盛老爷子似乎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在炕上眯着眼，连连点头。 第266章 住宿 在许氏的引领下，张氏就带着小岚和小文去了东厢房。 一进屋，小岚就觉着有股热气铺面而来。观察四周，见许氏已经将房间打扫的很是干净了。炕上也已经铺好了被褥。小岚伸手往褥子下面一摸，炕是热的。 许氏又带着人端了热水进来，让张氏、小岚和小文洗漱。 “小远媳妇娘家来人是咋住的？”张氏不经意的问道。 “本来是要腾出一间房间给他们的，可是他们不愿意去，说是挤一挤亲香。我估摸着是好不容易来一回的，想着好好说说话吧。”许氏就应道。 “宏哥媳妇，春花说的这个郑家小子你见过没？到底长啥样啊？真的如你二婶说的那样，长的一表人才嘛？”张氏忍不住跟许氏打听。 申氏那个人吧，嘴里头就没有个准头，而许氏，以张氏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胡说八道的。 “我也是听人说的，真人我还真没见过。”许氏就道。 等张氏娘三个洗漱好了，许氏就带着人收拾东西告辞了。 “三婶，你们好好歇着，老太太那边怕是还有吩咐，我得去看看。你们就安心的歇下，等明早啊，我来叫你们。”许氏道。 本来张氏打算跟许氏好好的聊一聊的，但是听她这么说，就不好再留她，只得放人了。 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虽然身体很是疲乏了，但是刚换了个地方，精神上一时回不过神来，娘三个还一时的睡不着。 “你看你奶今年这气生的，晚饭都没好好的吃，咱这一出来啊，她指不定怎么排宣咱们呢.......”张氏小声的跟小岚嘀咕道。 小岚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但还是降低了音量跟张氏说道，“娘，你看我像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吗？我奶就是欺负咱们，一点待客的礼数都不讲究，这种情况了，咱们还跟她客气啥？” “呵呵呵，不过哦，你看咱今天这样，她最后也就是生生闷气，也没有闹起来。其实她心里明镜似的。真的闹起来了，咱们不让着她，真计较起来，她可不占着理。再说了，我老姑出嫁可是大事，她知道咱们不让付着她了，自然就不敢闹腾了。要是闹起来，坏了我老姑的婚事，她不得懊恼死。” “二姐，你是不是特别的恨大姑啊，我看你都不换别人跟前的菜，就换她和小银跟前的。”小文道。 “是啊，闺女，你大姑可是你奶除了你小姑以外，最让你奶心疼的人了。你今天这么招惹她，是故意气你奶的吗？” “娘，你想哪里去了，专门挑她，是因为我知道，她会让付着我。嘿嘿嘿，当然，还有她还能安抚住我奶，让她发作不起来。” “这是为啥啊？”张氏听的有些糊涂了。 “娘，你看今天我大姑对咱咋样啊？”小岚问道。 “说到这，我正要跟你说呢。我还以为，咱们到了这里后，你大姑会对咱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呢。可是为啥，今天她处处帮着咱们呢？我甚至觉着吧，她都有点巴结咱们的意思了。” “娘，你的感觉没有差。”小岚肯定的说道。 听闺女这么说，张氏立马警惕了起来，“这是为啥啊？莫不是她不死心，想将我哄好了，先从我这找突破口？” 小文听他娘和二姐在讨论这个话题，哼了一声，显然他是恨不喜欢这个话题。“当面巴结，背后告状，这么两面三刀的做派，当咱们是傻子吗？” “她巴结咱们，是因为上次咱爹跟她闹翻了，她现在知道家里是娘说的算了，所以想着跟咱们重修旧好吧。”小岚就道。 现在家里，盛轩当了官，虽然没有实权，只是挂个名，但这也是领着朝廷俸禄的。再加上现在家里创下的那片家业，小文还在念书，但凡是聪明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家的发展势头大好。 而兰花自然是个聪明人，她一时失误，跟盛轩翻了脸，等她回到家里想清楚了，当然会想办法挽回了。有盛轩这么亲戚来往着，对她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她不是啥厚道人，她的心思我都清楚，我们对她又没有感情。她有了这个心思，我来利用一下，不是应当的嘛。”小岚笑着道。 张氏想了想今天兰花的种种表现，无一不是向她卖好。兰花面子上做的大度，别说崔氏了，就连盛老爷子都得赞一声好。这些并不会影响她在崔氏面前告状。既然如此，小岚利用她讨好卖乖的心思，那也就无可厚非了。 “今天桌面上的那几个粗面馒头就是为了我准备的啊。”张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刚嫁到盛家来的时候啊，年节啥的，也是能吃顿细粮的。可是你奶那时候啊，都不带全部做细粮饭的，总会预备出些粗粮出来，她倒也不说给谁吃，但是就放在我跟你四婶的跟前。” “我跟你四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就是为我俩准备的。想想那个时候啊，我们也真够老实的，就挑着那粗粮吃。” “我那时候想啊，做人儿媳妇的，可不就是得上孝敬老人，下照顾好小姑子的嘛。可是后来日子久了我就觉出不对劲来了，可是娘这脸皮薄啊，要是那时候我敢不吃粗粮，你奶得骂我好几天不带歇气的，这么想着，我就忍了。觉着为了吃，让人骂嘴馋老婆不值当的。” “娘，你那时是没想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嘴馋不嘴馋的事。”小岚就道。 在小岚看来，她娘当时是愚孝，就是害怕被崔氏骂，才委曲求全的。 “嗯，娘现在可是想明白了。可是想明白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一回事......今天看见你奶端上来的粗粮，我这手啊，就跟有思想一样的，就自己个去抓那粗面馒头了......”张氏叹息道。 “娘，你肯定是想，你吃了那粗粮，省下了细粮，就能让我和我二姐多吃点了。”小文就道。 第267章 角门 其实小文说的不错，做娘的就是这个样子，自己宁愿吃糠咽菜，也得让孩子多吃口好的。 “之前的事，我都没跟你们说过呢。我刚进盛家门子的那几年啊，每年过年的时候啊，家里也是做肉菜的。咱家啊，从来只吃一顿，剩下的那些好菜啊，下一顿的时候，你奶从来都不往桌上端......”张氏长叹了一口气。 “那他们偷着吃吗？”小岚就问道。 “那时不是要去你姥家串门嘛，你奶那时候啊，就催着我赶紧回娘家。我这一走啊，她后脚就将那些好菜端上来吃了，等我从娘家回来了，那些好东西就全没了。” 这些事，张氏确实是从来都没有说过。今天可能是看见她面前的粗粮，突然想起了往事了。她这是见景生情，想起了她做媳妇的那段时光了吧。 “娘，咱家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是你当家，再过个一两年，这些破事，咱们就能全忘了。”小岚抱着张氏的胳膊说道。 “嗯。”张氏的眼睛都湿润了，但还是应了闺女一声。 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简单的吃了早饭，这个小院子里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了。有喜娘来给春花上妆，绞面。 很快，迎亲的队伍就来了。小岚想看看这位新郎官到底有多俊俏，可惜迎亲的人并不是个美少年，二十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 后来小岚才听说，原来河间县这边迎亲的规矩，是不必要新郎官亲自来迎亲的。 春花一身大红的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被婆子背了出来，放到了轿子里边，然后，迎亲的队伍就敲敲打打的走了。 崔氏扶着门框站着，眼圈都红了，旁边的兰花低声劝慰着。说的不过是些车轱辘话，大概是做姑娘的迟早都有这么一天，只要嫁的好，这辈子有了着落啊，这做娘的，应该替她感到高兴。 新娘子出嫁了，娘家这边自然也是要摆宴席招待酒席的。 这次酒席安排在酒楼，说是这次招待新娘娘家宾客的费用也是郑家出的。张氏娘三个、兰花娘俩、还有秀娥家的娘家人，都坐上了郑家来接人的马车，到了酒楼。 刚出门的时候，小岚就听兰花说了，这河间县有钱的人家，大多姓郑，不是单独的一家，而是一个家族。 小岚心中暗叹，看来郑家真的是地方大族啊。 “郑家办喜事啊，据说啊，县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祝贺了。咱们是新亲，还专门安排马车来接来吃席，这是高看咱们呢。” 果然，一会盛老爷子带着全家都过来了。 “看看人家这排场，春花真的掉进福窝里了。”申氏刚进来，就坐到了小岚这一桌，然后东张西望的到处看，“有了春花这个老姑，以后俺家小草的亲事也就不用愁了。郑家门户这么多，咋的也能给俺闺女找个相当的。” 看申氏这个样子，看来她是打算好了，以后也让小草嫁到郑家来。 盛诺当然不在这里吃席了，他早早的就随着郑家的迎亲队伍走了，想来是在郑家应酬吧，为他的官场铺路，小岚暗想。 很快，饭菜流水般的摆了上来，等吃完了酒席，郑家的马车又将她们接回了县衙。 回来后，小岚他们跟崔氏打了个照面，看她的模样，应该是很舍不得这个闺女，但是脸上更多的是喜色。 申氏去老太太跟前转了一圈，回来跟张氏说，“听老太太说，郑家丫头婆子成群结队的伺候着，老太太还挺高兴……” 已经吃完了春花的酒席了，张氏就打算要回去的事了。 “这大老远的，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多住几天再走吧。”盛老爷子道。 “是啊，多住些天再走啊……”王氏和许氏纷纷说道。 兰花和小银是要留到春花回门的，等吃了回门酒再回去。庞秀娥的娘家人显然也是这个打算。 “来都来了，你们也吃了回门酒再走。”盛老爷子再劝。 小岚悄声跟张氏说，“咱们现在回去了，回去跟我爹说，咱家我老姑夫的面都没见到，这也说不过去啊。就是村里人有人问起，咱们连编都不会编呢。” 既然大家一直挽留，张氏想到陆家的车队三天后才会返程，也就答应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小岚就说想出去走走，看看河间县的县城和她们老家的有啥不一样，张氏自然要跟着闺女一起去，要不然她可不放心。然后盛老爷子就让小亮跟着她们。 出了县衙的大门，小亮直接领着娘俩往旁边的角门走去，出了角门，穿过一条巷子，就是河间县最繁华的街道了。 这个角门小岚是很有印象的，刚来的时候，这个角门就紧紧锁着，现如今锁没有了。 小岚就将自己心里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县令昨天特意着人来通知咱家的，说是之前是看门的人将钥匙弄丢了，现如今钥匙找到了，说是以后这角门啊，咱家人爱咋走，就咋走。”小亮就道。 “哦。”小岚意味伸长的说了一个字。 街上很是繁华，看着行人的穿着打扮，跟她们那里的差不多都一样，只是说话的口音有些不同。 第268章 逛街 “......你还不知道的吧，以后咱们这一县的刑狱就归县丞管了......” 小岚隐约听到了县丞二字，忍不住的竖起耳朵来听说话的声音。 只见一家茶摊上做了两个说闲话的人，见他们的打扮，就像是混迹街市的二流子。 据盛老爷子说，盛诺这个县丞是没啥实权的，也就是干些县令交代给他的一些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听这人话的意思，盛诺要分管这一县的刑狱了？ “这是啥时候的事啊？”茶馆上另一桌的人诧异的问道，“不是说，咱们县的县丞，立不起来了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立不起来，那是以前的老黄历了。”于是那个二流子就坐到这人身边，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于是两人便怪笑了起来。 小岚听的一肚子的疑问，但又不好一直杵在那里不走。她想坐下茶摊喝口茶，顺便再听听八卦。可是小亮却不同意。 小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小亮刚才也应该听到这人说的话了。 小亮不愿意小岚去茶摊喝茶，应该不是因为八卦不八卦的事，只是他看着这几个人的长相猥琐，不像什么好人，他怕几人说出什么不三不四的话出来，玷污了小岚的耳朵。 不听就不听吧，反正不管有什么事啊，也应该已经发生了。现在即便听到了，也于事无补了。想到这里，小岚也便释然了，便高高兴兴的继续逛街了。 河间县主要种植棉花，张氏逛了两家杂货铺子，见这里的棉花好，卖的也比太和镇上的便宜，就迈不动腿脚了。 虽然现在已经开春了，过些日子也就可以脱下棉袄了。可是明年、后年呢？况且棉花这个东西，买来之后，封好封口，存放着是不会坏的。家里的棉被、褥子里的棉絮也该换一换了。当然了，还有小婷的嫁妆。 “你姐的嫁妆里，这四季的衣裳肯定得置办，这棉衣肯定是得有的，还要给她准备四铺四盖，这些都得用上棉花......”张氏在那自言自语的说道。 “娘，既然这里的棉花比咱们那的便宜，咱们就买些呗。”小岚就道。 这话正说到了张氏的心坎上了，她笑着道，“行，那咱就买些。” 棉花这东西占地方，张氏一下子买了百斤的棉花。即便有小亮的帮忙，三人也是非常吃力的，接下来肯定是没法继续逛街了的。 杂货铺子的老板非常有眼力见，就问这些东西送到哪里去。这次张氏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算是大主顾了，他打算让店里的伙计送货上门。 小岚于是就报了陆武所住的客栈。 “掌柜的，我们买的东西可不少，给我们个折扣吧。”小岚习惯性的杀价。 “这是辽东来的老客吧。”掌柜的笑着道。 “你咋知道的？”小岚纳闷。 “几位一进门，我听你们说话的口音，就听出来了。”掌柜的笑着道，“刚开始我还不确定，等到你报了客栈的名，我就十分确定了。” “那家客栈，一般辽东来的老客都住在那，你们是跟着老陆家的人来的吧？” 虽然古代的信息不通畅，但是传播八卦的速度确实一点不比现代逊色。 “你这铺子难道跟客栈是一个东家？”小岚问道。 “这倒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们东家跟她是朋友，辽东来的老客来了河间县，只要买棉花，就一定会来我这。”掌柜的笑着道，“几位就放心吧，这些棉花，保准一会儿就给你们送到了，价钱就按照老客的价，去零留整，再给你们一个折扣，九折。这个价钱，就是成百斤、千金的买，也是这个价。我这单不为了挣钱，就为了交个朋友。” 于是小岚就留下了一半货款，说好了，一会将货送到客栈的时候，再将剩下的余款结清。 买好了棉花，几人又溜溜达达的往前走。 虽然家里不缺粮食，但是小岚想对比一下河间县和太和镇粮食的价格。刚走进一家粮铺，就见粮铺老板往外撵人。“这东西我们见都没见过，真的不收。” “怎么就不收呢，这东西磨碎了跟粮食一块吃的......”拖着一大麻袋的人满脸愁苦。他的肤色已经红的发黑了，但是还是用蹩脚的汉文跟着粮店老板说道。 老板挥挥手，“赶紧拿走，我这不收。” 拉扯间，几粒玉米粒就掉落在了地上，落到了小岚的视线里。 小岚俯下身子，捡起玉米粒，心中惊讶的了不得，难道这个时候就已经有玉米了嘛？ 这个老汉眼睛通红的蹲在地上，几乎要哭出声来了，他抹了一把眼睛，哽咽的道，“这真是好东西啊，我为了卖这些种子，是为了回家凑路费的......” “我开这个粮店啊，也是为了养家糊口的，这年代，都不容易啊。要不然你还是到别家转转吧，说不定就有人收了呢。”老板摇摇头，转身就要回粮店，这时却发现小岚就站在他的身边。“小姑娘，你要买什么？” “有薏仁吗？” “有有有......哎吆，我这刚上了一批新的薏米，上好的，价格还便宜，你看进来看看。”老板招呼道。 小岚抬脚就要往里走，走到一半，看见那个汉子正茫然的看着大街上的人。她的脚步不由的一顿，转头问老板，“这人看样子不是本地人啊。” “可不是，他是从波斯过来的，他是跟着同伴一起来的，现在想回家了，正要变卖东西凑路费呢。”老板道。“可是他卖的这东西啊，产量低还难吃，没人愿意种。” 小岚听着听着便瞪大了眼睛，心里暗道，这玉米的产量不是很高的吗？怎么老板说产量低，没人种呢？ 转念一想，小岚便明白了，她是穿越者，自然知道玉米的种植方法。现在的古人应该是不知道种植的方法，所以才地产的。 等小岚买了薏仁米出来，看见那个汉子已经背起了麻袋。 小岚不喜欢吃玉米面饼子，非常不喜欢。在现代，她小时候经常吃，是吃怕了。至今她还记得玉米面的口感，已过玉米粥吃进嘴里的时候，需要咀嚼好长时间才能咽下去，玉米粒滑进喉咙里的时候，有一种沙沙的割喉感。 那天闹饥荒，小岚家里吃了一年半的玉米粥，吃的她再也不想吃玉米了。那时候她爹告诉她，其实玉米是很好吃的，只是他们家的玉米太老了，所以推出来的玉米面喇嗓子。不过这话，小岚是不相信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玉米确实是一个高产的作物，而且荒年用来填饱肚子最适合不过了。 小岚脚步一转，就到了这个汉子的跟前，“你这玉米多少钱卖？” 汉子眼睛一亮，忙将袋子放在地上，直起腰来，高兴的道，“随便，您随便出价钱。” 第269章 和平客栈 小岚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道，“让我来看看你的玉米吧。” 那汉子闻言，忙解开了口袋让她看。小岚将玉米捧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发现玉米被晒的很好，可以用来做种子，这才丢下，然后从荷包里掏银子，道，“这是十两银子，我就将你的这袋子苞米全部买下了。” 张氏对于闺女的行为很是疑惑，但是闺女大手笔的买下一袋子苞米，她也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家业都是姑娘挣的。她的眼界自然是比不上的。 但是小亮看见小岚掏出十两银子出来，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看来他这个堂妹可了不得了，家里的银子都可以随意动用，并不需要经过家长的同意了。 既然人家娘都没出手阻拦，他就更没有立场拦着了。 小岚朝张氏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事现在不宜多说，等到回家之后再唠这个事。 小岚想的确实，如果玉米真的被她家种出来了，并且证明高产的话，那她爹的这个官就做的更加稳当了。毕竟农官就是要关注粮食的生产的嘛。 如果种植成功了，除了自家用一些，还可以卖掉一部分，价格也可以低一些，到时候肯定大受欢迎。 河间县盛产棉花，相应的，棉布的价格也比太和镇的便宜。 等娘俩看着那一匹批粗的、细的或者事印染的棉布时，就忍不住女人的购物欲望了。 货是要对比三家的，等到娘俩逛了几家布店，就挑了五匹粗布，五匹本色布，然后又挑了青布三匹、大红布三匹，还有各色花布三匹。这么多布算下来，要比太和镇上的便宜近一吊钱呢。 娘俩一路走着，一路规划着这些布要做什么衣裳、鞋子、褥子、被子。等到了陆武住的和平客栈的时候，就临近晌午了。 此时陆武正在客栈的大厅那等着她们，原因无他，原来是那些送棉花的伙计已经到了。 陆武帮着张氏和小岚娘俩称重，秤是跟客栈的账房借的，这个事在客栈里是极其常见的事情，等陆武拿着秤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大姑娘。 “这是店东家的大闺女，王三姑娘。”陆武向张氏介绍。 这王三姑娘长的身材壮硕，一张脸长的也是平平无奇。模样虽然一般，但是说话确实极其爽利的。只见她举止大方，丝毫没有一点小儿女的羞涩之态。 “盛三婶，”王三姑娘一开口就这样称呼张氏，并请张氏坐下喝茶、吃点心，还帮忙查看货物。 这个时候，送布料的伙计也到了。 “这两家铺子的东家我都认识，他们也认识我。只要是住我们家的客栈，要买他们的货，肯定拿最好的货给你们，也是给的最低的价格。陆兄弟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我们这里的规矩他都知道，三婶，你只管放心，要是这匹货有啥问的话，你只管来找我，我给你包着。”王三姑娘道。 将货物一一查验过之后，小岚便将剩余的货款给送货来的伙计们结算了。张氏就在一旁问起了陆武啥时候回去，她们的这些货物怎么带的问题。 这些东西也不算多，她们家的那辆马车就足够带回去了。等商量好了，小岚看着已经是晌午了，就说不回去县衙里吃饭了，就在外面找个馆子，正好请陆武一起吃个饭。 张氏自然是答应了的。 “还用那么麻烦去外面吃干啥啊，就在我家的这个店里吃吧。我这店里啊，是啥饭菜都能做的。”王三姑娘说就让她们在客栈里吃。 “这里的饭菜不错，不比外面的大饭馆差的，这里还干净、实惠。”陆武就道。 陆武既然这么说了，张氏娘俩自然也就点头应下了。 王三姑娘特意腾了个单间出来，请他们进去坐了。 “娘，既然咱们在外面吃饭，那就得打发个人回县衙送个信，跟他们说一下咱们就不回去吃了。”小岚提醒道。 “对。”张氏连连点头，并打发了客栈里的一个伙计回县衙里送信。 “小武哥，你多次来河间县了，这里有啥很好吃的，你也都知道，你看看帮着点几道菜吧，挑好的点。”小岚让陆武点菜。 于是大家伙互相推让了一番，点了菜，又让王三姑娘斟酌着，上了几个特色菜。 这家客栈的厨房做菜效率很好，刚点了一会儿，那饭菜便一道道的端了上来，王三姑娘跟着端菜的跑堂的来回的招呼。 河间县的特色美食是驴肉，驴肉火烧是来河间县的人必吃的一道美食了。和平客栈自然也是能做驴肉火烧的，但是着端上桌的驴肉火烧，却是从河间县的老字号端来的，一同端过来的还有一大碗驴肉。 来的路上，小岚就听车队的车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句话也就是表面的意思，是说天上飞的，就属龙肉最好吃，而地上跑的呢，就属驴肉最好吃。 小岚吃的很是开心，这家老字号做的驴肉名不虚传。美美的吃完一顿饭，等结了账，她们就跟陆武告辞了，从客栈出来，一路溜溜达达的往县衙里走去。 刚才吃饭的时候，张氏就向陆武打听过这个王三姑娘了，陆家人每次来河间县，都是住的这家客栈，因此对王家的事也颇了解。 这王家的和平客栈，是祖上的产业，到了这一代，也就到了王三姑娘的爹手里了，这已经是第⑤代了。王姑娘的爹今年也到了花甲之年了，他这被子可谓是顺风顺水的，祖上的产业传到了他手里后，他需要做的也就是守住了就好了。他娶了个杂货铺的大小姐，也是个能干的主。只是生平仅有一件憾事。那就是两口子连生了三个孩子，愣是没生出个儿子出来。 那个杂货铺的大小姐也是个有主意的，见自己的年纪渐渐老去，眼看着自己就不能生了，于是她咬紧了牙关，愣是不同意她家老爷子纳妾，而是将最小的闺女当成了儿子般养了起来，这便是王三姑娘了。 第270章 回门 这王三姑娘今年十七岁，性子随了她娘，性子刚强泼辣。她也没有辜负她娘的期待，小小年纪，就帮着打理客栈的生意了，就跟个男儿一样。 现在这个和平客栈的情形，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都明镜儿似的，这王三姑娘，肯定是要招婿的。 但是别看王三相貌不怎么地，性子又泼辣。但是有这个和平客栈在这里摆着呢，想着上门入赘的也不少呢。不过王三姑娘可是个有主意的，并不将那些看重她家家财的人放在眼里。· 小岚将目光放在了身边的小亮身上，那宽肩膀、长腿以及那略显慵懒的气质，只要打扮好了，不说话，这家伙就是个帅小伙子啊。她早就注意到了这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的从她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木棒都会有意无意的从小亮身上掠过，虽然她们的举动遮遮掩掩的，但是还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小亮哥，一会儿回去，要是咱奶和咱大伯娘还有二伯娘她们问起来，咱们今天都干啥了，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她们，我们买了这些东西啊？”小岚跟小亮商量道。 “啊？”小亮表示不解。 “那些都是给我小婷姐买的嫁妆，我大姐的日子还没定下呢，不想着嫁妆的事，就被先嚷嚷开了。”小岚胡乱编了个理由。 “行，我不说。”小亮道。 小亮性子跟之前大不一样了，人沉稳了很多，他这样答应了，小岚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不会说出来。 一路上小岚又买了一些别的吃食，打算等回到县衙里，就拿出来各个屋子里都分一分。 吃过了晚饭，一家人睡在了炕上。 “娘，你今天看见了吧，咱们去了和平客栈，那个王三姑娘一趟趟的过来，就是为了看小亮哥呢。”小岚就跟张氏说起了悄悄话。 “我又不是没长眼睛，这我能没看见？”张氏显然也想谈这个话题，“咱们一进那个客栈的门啊，我就看见她了。那个时候，她就看见你小亮哥了。后来给咱送茶水和点心啥的，估计咱们今天就是借了你小亮哥的光了，今天还少收了咱们的饭钱.......咱吃饭的时候啊，她可是进进出出了好几趟呢......” 小文没有吱声，不过也竖起耳朵在听娘俩的悄悄话。 张氏说道这里，就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虽说大姑娘抛头露面的，但看她那个样，再看店里的伙计和客人待她的样，应该是个正经姑娘。模样虽说配不上小亮，但其实，我觉着能过日子就行了，我看她身板也不错，应该挺能生的......就是这个入赘啊.......哎，要是没有这个啊，我都能帮着说和说和......” “小亮哥他们应该是要在这河间县里扎下根的，”小岚想到茶摊那的一通讲话，“王家要是有意小亮哥，肯定会找人来说的，到时候就看二伯和二伯娘答不答应了呗。” “嗯，是这个理......哎，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张氏感慨道。 一转眼，就道了盛春花三日回门的日子了。这一天一大早，盛家众人就换上了新衣服，打扫院子，准备酒菜，准备迎接新姑爷的到来。 听到外面的马车声，有人便说是新姑爷的马车到了。 小岚和小文就跑了出去。 郑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县衙门前，车前站着几个丫鬟婆子，拥簇着一个身穿大红袍子的男子。 小岚先是看到了男人的背影，这肯定就是新姑爷了，小岚暗想。 只是略微有些驼的背......不是比大姑娘还要俊俏的嘛，可是这背影怎么看，怎么都不像的啊。小岚忽然想起了茶摊上的话，这时，她突然感觉这事有些不妙了。 等到新姑爷转过身来，小岚一把抓住了小文的手，才没有惊叫出声音来。 这张脸......怎么新姑爷是个老头？ 大红的衣袍，乌黑的头发还有乌黑的胡须，但是都无法掩盖了新姑爷的年龄。这张脸，还有这个身形，这个男人起码得五十以上了...... 怀着侥幸的心理，小岚四下张望，不过她很快就绝望了。四周除了这个男人，就是一些丫头婆子。再有就是抬着礼物的小厮和家丁了。 一会工夫，车上又下来一个人，正是春花。春花一身红色衣裙，馒满头的珠翠，被几个丫头婆子扶着，下了车。 盛诺、盛凯、王氏和许氏这个时候已经迎将了出来。盛诺和盛凯连忙上前来给这个老头行礼，口里唤的是郑二老爷。 “两位舅兄，以后这个称呼就免了吧，还是叫我的字吧。”黑发老者慈和的笑着道。 小岚和小文面面相觑，不用人再说什么了，他们也明白了过来，眼前的情景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盛诺和盛凯接了郑二老爷往前厅里来，王氏和许氏则接了春花往里院走去。 “老太爷、老太太请姑奶奶和新姑爷进屋里来见礼了。”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嗓子。 盛诺和盛凯显然是一怔，不过还是将郑二老爷往前厅里领。不过郑二老爷却摆摆手，道，还是应该先去拜见一下岳父岳母大人的。 这时候，小岚连忙拉着小文的手，回内院找张氏去了。 张氏见两个孩子慌慌张张的模样，就问道，“这是咋地了？” 还没等两个孩子回话呢，张氏就看见了已经走进了院子里的春花和郑二老爷。 张氏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竟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娘，啥话都别说，”小岚忙拽了拽张氏的一角，将她拉回到了现实，并提醒道。 “......这是咋回事啊？”张氏喃喃自语。 上房里，盛老爷子和崔氏已经穿戴一新了，正板板正正的坐在炕头上，兰花和申氏则坐在地上的椅子上，听着外面说姑奶奶和新姑爷到了，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崔氏尤其的激动，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往门口张望了一下，申氏更是将脖子伸的长长的，直盯着门口看。 第271章 姑爷 先进来的是春花，崔氏的眼睛立马就有些湿润了。老闺女跟在她身边这些年，这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长的时间，不过没得法子，闺女总要是嫁人的。不过好在她这个老闺女到了河间县，竟然找到了这么好的婆家，她也就安心了。 看着闺女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还有身边服侍得，崔氏开心得几乎要掉出眼泪来了。此时崔氏得眼里只有她的老闺女，根本就没看见跟着闺女一起进来的还有郑二老爷。 盛老爷子到底是个爷们，看见郑二老爷进来了，微微蹙了蹙眉头，盛兰花却眼神闪了闪，申氏却毫不掩饰的惊讶出声来。 “春花啊。”崔氏喊了这么一句，春花听她娘这么一喊啊，顿时就泪如雨下了，快走了几步上前来拿，一头扑进了崔氏的怀里。 “娘......” 娘俩顿时就抱头痛哭了起来。崔氏是欢喜的苦，而春花...... 盛老爷子看见郑二爷来了，连忙起身，看着他一身的红袍，他狐疑的道，“这怎么......” “哎吆，太太，快起来给老太太和老爷子行礼啊。”跟随在春花身边伺候的婆子，就笑着道。 崔氏刚才也看见了郑二老爷了，她刚才还在想，今儿的回门，怎么闺女的老公公也跟着来了，这是看重她家春花？不过，春花的姑爷呢，那郑小公子呢？ “给岳父、岳母请安。”郑二老爷手扶着膝盖，就要下跪。 “啊......”崔氏的脑袋像被雷劈了一样，脑袋瓜子轰隆一声，两眼往上一翻，婶子往后仰倒，然后大叫了一声，就昏厥了过去。 盛老爷子倒是没有昏倒，他抢撑着身子，颤巍巍的伸出两只手，张了张嘴，却是一丁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哎呀妈呀，这是咋整的啊，这还差着辈分呢，这回门咋还把老公公带来了......”申氏一惊一乍的嚷嚷开了。 兰花连忙看了看左右，然后麻利的上前，捂住了申氏的嘴。 盛老爷子强撑了一会，啥话也说不出口，身子也跟着一歪，然后就昏厥了过去。 这下子，屋里霎时间就炸开了锅了。 “老太太和老太爷都昏厥过去了！”这时就有人嚷嚷开了。 盛诺和盛凯赶忙进了屋里来，先是将郑二老爷让了出去，直接领着他出了内院，往前院去了。 郑二老爷有些不太愿意走，说是担心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身体，还问要不要请他们郑家相熟的郎中来诊治一番。 “爹和娘这是高兴你能来，一会儿就好了，不用麻烦了。”盛凯咧着嘴笑着解释道。 “俺们就是怕亲家老太爷和老太太高兴的太过了，原本在家里头，我们都是称呼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这不今儿个回门，我们特意改了称呼，改叫了老爷和太太的，就是怕跟这边的老太爷和老太太重了。”照顾着春花的婆子笑着说道。 王氏和许氏则是陪着笑，将随从的郑家众人都让了出去。 今天的回门宴是盛诺和王氏早就安排好了的，说是家里的地方太过狭小了，另外在酒楼里开席招待郑家的众人。 郑家的人都走了，甚至连一个服侍春花的丫鬟、婆子都没有留下。 而上房这边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盛兰花、申氏和春花抱着崔氏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的，那边小亮和小远也是如法炮制的给盛老爷子这么做法的。 张氏一直被小岚拉着，看到家里闹成这个样子，忍不住走进屋来，“这.......都这样了，咋还不请个郎中过来啊？” 屋里的人都看了看她，然后又各忙各的了，并不接茬。 “娘，”小岚扯了扯张氏的衣服，对她示意的摇了摇头。 将郎中请来的话，当人家问人是怎么昏过去的，那时候怎么说呢？如今这个院子，小岚来的这两天算是看明白了，明面上是崔氏和盛老爷子当着家，但是实际上，她们住的这两天，到底是谁说了算，她可是看的明明白白的。 那这里真正说的算的人，能允许请郎中来给老爷子和崔氏看病吗？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这可真是造孽哦......”张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转身也爬到炕上帮忙去了。 一会儿的工夫，盛老爷子和崔氏就相继的苏醒了过来。 然后崔氏便抱着春花大哭了起来，“春花啊，娘的春花啊，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不可能的啊，明明说的是郑家小公子的啊......” “娘......”春花倒在崔氏的怀里，也呜呜的哭了起来。 盛老爷子坐在窗台跟前，也是老泪纵横。 “春花啊，你跟娘好好说说，这不是真的，你这是逗娘开心的吧......”崔氏显然不死心，还一个劲儿的问春花，她嫁的是郑家的小公子，而不是一个耄耋的老人。 “娘，是真的啊，你把我嫁给了一个老头啊......”春花哭着道。 “啊......”崔氏一嗓子，两个俩眼珠子直翻白眼，差点又撅了过去。 崔氏的嗓门一向很大，这一嗓子，估计前后左右的邻居都听的清清楚楚的。小岚心里想的却是，看来盛诺足够了解崔氏啊，所以才将宴席安排在酒楼里，要是崔氏的这个大嗓门说的话被郑家人听见了，人家能愿意才怪。 “说的明明是小的，怎么就变成老的了呢？”崔氏一边哭，一边说。 “是啊，咋就换了呢？娘啊，这个亏咱们可不能吃啊，咱们可得跟老郑家好好的掰扯掰扯，得把人给换过来啊......”申氏火上浇油，大嗓门的喊道。 兰花白了申氏一眼，现在整个院子里都没有外人，她也就没有阻拦申氏的话头了。 “这是咋回事啊，这是咋回事啊......”申氏现如今已经陷入了疯魔的状态了。平日里老太太厉害，把几个儿媳妇制服的夫妇贴贴的，但是真的遇到了事，崔氏却根本就没有处理的能力。 第272章 回门风波 没人回答崔氏的话。 “咱这是让人给骗了？”半晌，崔氏转头抓着老爷子的手对他道，“老头子，你咋不吱声呢，这么大的事，你得给咱闺女做主啊。” 这时候，崔氏终于从疯魔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了。她拉着老爷子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朝他求救。 “去把你爹和你大伯叫过来。”盛老爷子擦了擦眼泪，对着小远和小亮说道，“就跟他俩说，不管有啥事，都得给我滚回来，要是不回来，我们老盛家就没这两个人了，他们也就别认我这个爹了。” “哎。”小远和小亮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就出门找盛诺和盛凯去了。 崔氏从老爷子的话中，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看着屋里的一众女人，对着申氏吩咐道，“去将老大媳妇给我找来。” “哎。”申氏也答应了，立马转身出门去找人。 半晌的工夫，申氏就带着王氏进来了。 小岚连忙拉着她娘往后退远了一些，冷眼旁观老爷子和老太太处理家事。到了这个时候，是个明白人都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几天她看到的听到了，在这一刻，也终于有了答案。 这春花的婚事，怕是跟盛诺、盛凯还有王氏有脱不开的关系。现在到了对质的时候了，王氏先被推了出来面对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怒火。 既然人家已经布局了这么久了，想必已经想好了对策了。可是这样一个事件，他们如何跟老爷子和老太太交代呢？ “你给我跪下！”崔氏指着刚走进来的王氏厉声喝道。 “老爷子、老太太，我冤枉啊,”王氏立马掏出帕子出来抹了抹眼角，然后立马久泪如雨下。“这个事，我也是才知道的啊，刚才，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呸！”崔氏听王氏这样说，立马用手抓着炕沿，身子往前探了探，一口痰便吐在了她的脸上。 小岚见此情景，又拉着张氏往后挪了挪，她可不想被牵连到。 王氏一边用帕子擦脸，一边干呕了两声，显然是被恶心的够呛。只是她依然跪在那里，低垂着头，让人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和眼里冰冷的目光。 “你冤枉个屁！”即便她如今两个儿子都做了官，她是众人口中的老太太了，可是这粗鄙骂人的话，她还是张口就来。“春花这个亲事，里里外外不是你操持的嘛？你个丧良心的贱蹄子，黑心黑肺的小贱人，你把我的春花嫁给这么一个土埋到脖子上的老头子，你是不得好死啊！你这个嗓门星，我咋就摊上你这么个儿媳妇！” 听着崔氏骂王氏的话，小岚和张氏的脸色也跟着泛白。这崔氏的嘴，可不是一般的毒啊。 得亏这个时候，院子里的人都是盛家的人，这要是有外人在啊，崔氏可就是要出名整个河间县了。而王氏的脸也会被她给骂的没脸了，另外崔氏还骂上了郑二老爷，这郑家能愿意嘛...... 土埋脖子的话被郑家的人听见了，怕不是刚结亲的两家人就会立马变成仇家的。就算郑二老爷看在新娶的小媳妇的面子上放过了盛家。但是郑家的儿子们就能甘心自己的老爹受辱？还有那些同组的人，他们岂会一笑了之？ 所以，从今天的种种安排来看，这要说盛诺和王氏之前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任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可见这一切，盛诺和王氏早就知道了，而不是像王氏说的那样，她也是刚知道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太太，你可别冤枉我啊，老太爷在这，咱们的大姑姐也在，还有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都在。您老到了这河间县啊，咱这院子的里里外外的，就是您老当家，我就是个给您跑腿的，您老是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的。”王氏辩解道。 “再说了，春花的这件亲事，可是您老亲自点头定下的啊。我那时候还跟你老提了一嘴呢，说这个亲事太赶了些，是不是咱们再想想啥的。咱们这刚来河间县还没多长日子，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愁给春花更好的婆家的。”说到这里，王氏看了盛老爷子一眼，“当时老太爷也说话了，说是春花的年纪不小了，挑啥挑的，就是这个就很不错了。” “再说了，春花的这一摊子事，都是你老咋说的，我就咋干的，你支嘴，我跑腿。这些天，我可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了，累的是腰酸背痛腿抽筋的，可我是谁都没有抱怨锅的。为了咱家春花好啊，为了你老能舒心啊，我是心甘情愿的。”说着说着，王氏便又声泪俱下了。 “你少在这里跟我东拉西扯的，你最是嘴甜心狠，我还不知道个你！”崔氏依旧阴沉着个脸，完全没有被王氏的花言巧语所打动，“亲事是我应下的不假，你们不说好，我能应下嘛？明明说的是郑家小公子，怎么变成郑家老头子了，这是咋回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老太太啊，你冤枉我了啊，这事，我上哪里知道去啊？”王氏连连叫屈，“我这一天到晚的，就是跟您老一样的啊，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就一直在您老身边伺候着的啊。我这笨嘴笨舌的，您老都不知道的事，我上哪知道去啊？”王氏故作迷惑状。 王氏这样说，竟然让她将自己完全从这个事情上摘了出来。 这里是崔氏当家，王氏和崔氏一样，一直都在这个院子里活动的，也就是一直在崔氏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就是春花出嫁的那天，王氏也是跟着崔氏一块的。那么崔氏发现不了的猫腻，她自然也就发现不了了。如今崔氏要怪王氏，那首先，她就得先怪她自己。 小岚想起春花出嫁那天的事情来了，怪不得王氏全程跟在崔氏和兰花的身边呢，这是提前打算好了，就是现在用来堵老太太和兰花嘴的啊。 第273章 风波2 成亲那天，难道郑家伺候的下人都不说话的吗？说话之间，多少的能透出郑老爷子才是新郎官的事情啊。可是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不光是盛家，就是郑家，有些事情大多数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有少部分人是蒙在鼓里的。 而这少部分人起码包括了崔氏和春花，甚至看今天郑家二老爷子的态度，他也应该是不知情的，而盛老爷子也应该是不知情的。 小岚琢磨了一会儿，就决定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这个时候崔氏又开始骂王氏了，讲道理，崔氏讲不过王氏，但是崔氏是王氏的婆婆，她最擅长的也就是胡搅蛮缠了，即便是这样，王氏也没法拿她怎么样。 “黑心尖的，活该你的闺女难产早死，就是被你祸害的，你不积德啊......” 王氏跪在那里，身体剧烈的抖了抖，她垂低了头，两只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襟。 有一句话叫“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但是崔氏却没啥顾忌，对待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向来是哪痛戳哪。自家人，向来知道对方的弱点在哪里，痛处在哪里，崔氏就盯住了痛处，下了狠手，口里是一点都没积德。 小岚的目光从王氏身上，转移到崔氏的身上，最后又看向了王氏。她暗自叹了一口气，今天王氏如此受辱，将来还不知道她会如何反击呢。 崔氏也这样骂过盛轩、张氏、盛浩、刘氏，但是他们都是老实人，从来都不记仇的。想不到报复和反击，那么王氏呢？王氏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现在王氏作为儿媳妇，自然是不能跟婆婆对骂的，但是这些怨气成年累月的积累下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小岚暗自琢磨，如今春花的婚事，未必没有王氏报从前积累下的怨气的仇的成分。 这个事，小岚是有发言权的。以前她们家没分出去另过的时候，盛轩、张氏和小岚可是从来没有得罪过盛诺、王氏一家子的。那个时候，盛诺为了自己的前途，竟然就能谋害她，给她配阴婚。这件事，小岚是不相信王氏不知情的。 当初她们家没得罪大房一家子尚且落得如此的下场，而王氏受了崔氏那么多的气，而郑家又能为盛诺提供依靠，那么卖掉春花，对于大房一家子来说，应该也是易如反掌的吧。 崔氏骂着王氏，骂声不绝，王氏低垂着头，默默承受着。盛春花抽抽嗒嗒的在一边哭，而盛兰花则在一旁劝着她，盛老爷子坐在炕头上，一声都没吭。 虽然王氏将自己摘的很干净，但是她的话里有明显的漏洞，崔氏光顾着生气骂人了，听不出来，春花光顾着哭了，也没心思琢磨，难道兰花和盛老爷子也听不出来吗？还是说两人是听出来了，或者是早就猜到了，却不愿意将真相说出来呢？ 确实如王氏所说的一样，她和崔氏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户人家的女人都是如此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们就闭塞住了耳朵，王氏是有消息来源的，她的来源自然是盛诺。 盛老爷子和崔氏被困在这个小院子里，没有独立的消息来源，可是盛诺可是天天出去办差事的，还有盛凯，天天围在盛诺的身边转悠，他肯定也知道的门清。 “去看看，老大和老二怎么还没有回来。”盛老爷子又发话了。 这个屋子里能出去找的人都出去了。小文看了看左右，便道，“我去看看吧。” “媒婆，去把媒婆给我找来。”崔氏终于脑袋清醒了一点了，现如今想起了另一个人来，“她今早还跟我道喜来着，还问我要喜钱呢，去把她给我找来，我要当面好好的问问她，她这是有什么脸......” 崔氏见屋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动弹的，就指着申氏道，“你去！” 申氏答应了一声，便出去找人了。 盛诺和盛凯依旧没有回来，媒婆却扭着个大腚，跟在申氏身后，笑嘻嘻的进来了。这个媒婆小岚可是有印象的，这位促成了春花好姻缘的媒婆，今儿一大早就来了。 今儿一大早，这个媒婆就向崔氏和盛老爷子道喜了，还帮着王氏准备接新姑爷呢，家里的给个屋里，她都去打过了招呼的，当然了，也包括张氏。当时这个媒婆看见了小岚和小文，还笑着问他们是不是要在河间县久住，要是久住的话，他们的亲事她就包了，保准给他们寻门好亲。 刚才上房乱糟糟的，这个媒婆就不见了人影，这个时候跟着申氏进来了，只见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还是满脸笑容，喜气盈盈的。 “哎吆，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大太太在地上跪着呢？”媒婆一进门，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王氏，她立马露出了夸张的表情，“虽然现在刚开春吧，但是还是天寒地冻的，地下凉的很啊，有啥话，让大太太起来说，不是一样的嘛。” 崔氏见了媒婆，如同见了仇人一般。又见她没事人一般的开口说话，她瞬间破防了。 “王媒婆，你给我滚过来，当初说亲的时候，你是咋跟我说的啊，你这个缺了大德的玩意儿，当初你给我家春花明明说的是郑小公子，咋成亲就换成他老子了？” “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王媒婆这个时候也不缺礼数的朝着炕上的老两口福了福，“老太太，您这个话怎么说的啊，您老就是气不顺，拿我撒撒气也无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这姑太太的亲事啊，哪个是姑爷，您老可不兴胡说八道啊。” “这姑太太上了花轿、拜了天地，还入了洞房，这个新姑爷是谁，还能弄错了？您闺女明明就是许配给了郑二老爷子，怎么这才回个门，您老就惦记上人家的小公子了？这话可是好说不好听啊，要是传出去了，让人可咋想啊？” “要是有人编排起来，说您家姑娘不安于室，惦记上了人家少年郎，你让你这老闺女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这王媒婆好叼的一张嘴啊，她一句句都像甩巴掌一样，甩在了崔氏的脸上，小岚在一旁暗想，这媒婆这么理直气壮的跟崔氏这么说话，看来她是有依仗啊。 兰花坐在崔氏的身边，见崔氏被挤兑的厉害了，便开口道，“王媒婆，这个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明白的，你自己做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娘今儿个找你过来，就是想要将这件事问个明白。你在这夹枪带帮的，把人往死里说，这是闹得哪样？再说了，你就是吃张口饭得，吃的你这么没皮没脸的，也是少见呢。” “大姑太太骂的对，”王媒婆斜楞了盛兰花一眼，继而伸手扇了自己一记耳光，陪着笑道。“我这也是听了老太太的话，口不择言了罢了。但是话糙理不糙啊，我这也是为了郑家的脸面，为了老太太，为了姑太太着想的，听老太太刚才那样说话，我这心里着急啊。”这王媒婆不愧是资深的媒婆，能屈能伸，不过她说的这些话，也不无道理。 第274章 风波3 如今春花已经和郑二老爷子拜堂成亲了，现在回门，崔氏又说春花原定的是二老爷的儿子。要是这样的话传出去，那盛家和盛春花将成为整个河间县的笑柄了。这还是最轻的了，要是被人编排春花不安于室，嫌弃郑二老爷子老，后悔了，她转头又看上了他的小儿子，那么，春花往后也就不用活了。 郑家那边面子上过不去，干脆休了春花都是有可能的。而这个情景下被休回家的春花，以后想要找个像样的婆家那是不可能的了。 现如今崔氏被怒火充斥着，她一门心思的只想找到罪魁祸首来发泄心中的怨气，等她稍微冷静下来，不那么上头的时候，她就会想明白了。 而刚才王媒婆的话，已经给她头上浇了盆凉水了，她如今的气焰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盛了。 “黑心肝的脏乱玩意儿，那些话不是你跟我说的嘛，你把郑小公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老太太啊，我来说亲说的就是郑二老爷子啊，既然是说亲，我不得把他家的情况都跟您老唠一唠的嘛。我是夸了郑小公子，可是郑大公子和郑二公子我不也一样的都夸了嘛。是您老，一个劲的问我郑小公子咋样咋样的，我还能不说嘛！” “是您老想差了，还怪起我来了......” 崔氏用手按住额头，回想起当初王媒婆来家里说亲的场景来。当时这个媒婆一会子郑二老爷子，一会子郑小公子的，她这是故意误导她认为是给郑小公子说亲的。当时王媒婆满口都是郑家家大业大，家境如何的显贵富裕、郑小公子如何如何的，说的是天花乱坠的，又故意让郑小公子陪着他爹一起来这里相看，所以才引起了她们的误会。 想在回想起来当初的桩桩件件，这个王媒婆那时候的话，就是说的摩棱两口，故意让她误会的。崔氏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糊涂。这个王媒婆就是故意下套，让她钻的。 “你这个该死的老刁婆。”崔氏挥舞着双手，嗷嚎了一嗓子，上前就扑向了王媒婆，想去挠她的脸。 王媒婆显然没想到崔氏会这样，刚才她为了跟崔氏唠嗑方便，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了。她万万没想到崔氏是如此的蛮横，竟然会伸手挠她的脸。 她被抓了个猝不及防，脸上顿时感觉一痛，便赶忙捂住自己的脸，“哎呀妈呀，你这是干啥呀，这是干啥呀......”王媒婆不敢还手，只是用两只手护住了脸，打算起身往外面跑。 崔氏恨极了她，怎么会轻易让她脱身呢，她一手扯住她的发髻，一只手狠狠的向她的脸上扇了过去。 “春花，你还愣着干啥，今儿咱们就打死这个老太婆。”崔氏对春花道。然后又对兰花和申氏道，“兰花、老二媳妇，我今儿非打死这个老虔婆，你们别让她给跑了。” 春花最是听崔氏的话，立马伸手往王媒婆的脸上身上挠。 王媒婆连声惨叫，“要杀人了，要杀人了啊，救命啊，救命啊......” 兰花和申氏只是往前凑了凑，并没有往王媒婆的身上招呼。那王媒婆仗着自己身子肥壮，在挨了不少巴掌和指甲后，终于披头散发满脸血痕的挣脱了出来。她是一刻也不敢在这个屋里待了，一溜烟的就往屋外跑去。她一边跑，一边嗷嚎，“我这跑断了腿，说破了嘴皮子，才给你们家说成了的亲事，我是一口酒都没喝上，一口茶也没吃上，今儿还平白无故的打了我一顿，今天这个事，我可得出去说道说道去......哎呀，妈呀......我的老脸啊......我还怎么见人啊......”王媒婆一溜烟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王氏见王媒婆挨了打还跑掉了，就觉着大事不妙了，她悄悄的站了起来，想趁乱躲出去。 “你给我站住！”崔氏是个眼刁的，她岂能容许王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掉，“你这是要干啥去？我还没问完你呢，谁让你起来的？” “......娘，我这是怕王媒婆出去乱说话，对春花影响不好......我得去把她给追回来......”王氏陪着笑道。 婆媳俩正说着话呢，院子里就传来了走道的声音，侠岚连忙往门外看去，就看见盛诺和盛凯两兄弟回来了。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小远、小亮和小文。 这两兄弟终于舍得回来了。 王氏见了他们，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盛诺进来后，跟王氏交换了个眼色，然后就进了屋。经过小岚跟前的时候，她明显的从俩兄弟身上闻到了酒气，显然他们是刚从酒桌上下来。 盛诺和盛凯进了屋，走到炕沿下，没等盛老爷子和崔氏发话呢，俩兄弟就跪在了地上，“爹啊，娘啊，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盛诺声泪俱下的哭诉道。 盛凯跟在盛诺的身后，也跟着抹眼泪。 第275章 风波4 “你们两个丧良心啊！”崔氏哭了起来，抄起炕头的扫炕笤帚往盛诺和盛凯两兄弟的脸上招呼。 两兄弟提前算计好了还是怎么回事，俩人跪的远，笤帚疙瘩并不能碰着兄弟二人。 怒气冲冲的怒气冲冲的直接下了炕，崔氏还是跟盛家屯子的时候一样，能不下地的时候就绝不下地，炕头就是她的窝。 不过今天俩兄弟明显低估了崔氏的怒气，见笤帚疙瘩打不到兄弟二人，便怒气冲冲的直接下了炕，鞋都没穿，握着笤帚疙瘩使劲的往两个儿子脸上招呼。 盛诺和盛凯连忙用胳膊护住自己的脸，并一再的讨饶。崔氏丝毫不理会，劈头盖脸的一顿招呼。 小岚见此，忙拉着张氏和小文退出了上房，她可不想做那条被殃及池鱼的鱼。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是她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等一顿招呼过后，笤帚疙瘩便调转矛头，向王氏奔了过去。 王氏还没来的及撤出上房，就被打了个征兆，她哎吆了一声，便连连尖叫了起来。 盛老爷子坐在炕上瞧着，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申氏只是哎吆哎吆的出生，也并没有阻拦的动作。最后还是小远、小亮和兰花将崔氏抱住了，才免得她再大打出手。 刚才那一阵子的活动，显然把崔氏累的够呛，被几个孩子抱住后，她身上一摊，便软了下来，然后便趴在炕沿上，呜呜的痛哭。 这个时候，显然崔氏已经完全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可是她想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堂也拜了，亲也成了。现在米已成炊，木已成舟。这个封建社会就是这样，女子嫁人，那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崔氏才哭的如此无助和绝望。 “老大啊，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白眼狼呢，你可真能往我跟你娘身上捅刀子。”盛老爷子的语气跟平常大大的不同，充满了无力和绝望。 盛老爷子的性格跟崔氏大不相同，崔氏可以用撒泼来发泄着她的不满，可他不同，他一向稳重，并且是家里的当家人，他不会像崔氏那样发泄心里的不满。况且，因为他有主见，所以有些事他想明白的时间要比崔氏早的多，就是因为想明白了，所以他的内心要比崔氏受折磨的时候要早的多。 “老大啊，春花可是你的亲妹子，她可是我跟你娘的老闺女，年纪跟......年纪跟小茹差不多大的呀，老大啊，你咋就下的去这个狠手啊？”盛老爷子道。 “爹啊，这个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啊。”盛诺连忙跪爬了几步，跟盛老爷子解释道，“爹啊，我来了河间县后，一直就没有闲着的时候，不是这个差事，就是那个差事的，还都是苦差事，稍微打点马虎，就能被人家穿小鞋了。我这心啊，就一直在这些差事上了，对春花的亲事就没多上心。再说了，这么亲事，可是爹你和娘定下的，怎么现在怪起我来了？” “....爹，娘啊，其实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被蒙在鼓里了。那天送春花出门子的时候，等到了拜堂的时候，我才发现了新郎官是郑二老爷，我这才醒悟了过来，咱们这是让人给糊弄了啊......” “你不知道啊，我当时那个气啊，就想上前直接把春花领回家，我也的却这么做了，可是那周围都是郑家的人啊，他们硬是把我给拦下了。” “爹啊，我虽然是县丞，可是这整个河间县，就是一个摆设啊，我没有自己人，也没有实权啊。可是郑家可是当地的大户啊，我当时要是真的闹了起来，那咱们家这些口子人，怕是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这个河间县了。” “爹啊，我这是为了全家人着想啊.....要是只是弄死我一个，我是不怕的,可是我不能不为咱们整个大家庭考虑啊......” “春花什么样，咱们也不是不知道......”盛诺顿了片刻复又继续说道，“现在春花既然出了门子了，当时即便是郑家让我将她领回来，也是嫁过......嫁过人了的......回来后，我怕二老着急上火的，再气出个好歹出来，所以这个事，我就一直憋在心里，谁都不敢告诉......” 小岚强忍着戳穿盛诺谎言的冲动，努力克制着自己。鬼才相信他是到了拜堂的时候，才知道新郎官是郑二老爷的。崔氏和盛老爷子被困在这个衙门里，不知道新郎官是个老头，可是盛诺乃堂堂的一个县丞，每天都在外面办公、见人，他能不知道？ 小岚沉着脸，转头去看张氏和小文，见两人都怒视着盛诺。估计这时他们都想起了盛诺卖她的事情了。小岚不经意间被张氏搂进了怀里，小文也凑过来，紧紧的抓着她的手。 可见此时三人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样的，盛诺还是加害者，被害人这次变成了春花。 那个时候的盛老爷子和崔氏都是帮凶，甚至春花还出言维护过盛诺，现在回想起来，岂不是很可笑。真是板子不打在自己的身上是永远都不知道疼的。 她暗暗发誓，以后长大成亲，生育了子女后，她一定要护住自己的孩子，不让任何人欺负他们...... 可是跟谁成亲呢？小岚脑海中转过去了几个人，这不禁让她呆住了。 盛老爷子听了盛诺的解释，终于气的骂出了声来，“老大，这个事，你说你不知道，你这是当我是老糊涂了，你这个王八羔子......” “爹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这每天都被差事所累，真的是不知情的啊......”盛诺一口咬死了，说他事前并不知情，直到春花拜堂的时候才知道。但是因为担心一家子老小的身家性命，所以他忍辱负重......后来他之所以选择将这件事情不告诉老两口，是担心他们知道了，生气上火，气坏了身子。 “爹，娘啊，现在这个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现在说啥都晚了。”盛凯这个时候开口道，“春花已经嫁人了，难道咱们还真的能将人接回来不成？我看那郑二老爷人挺好的，待春花也好，你看春花今天的这一身的打扮，要是换个人家，可连这个的一成都做不到的。” 申氏在这儿听了半天，也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孩子他爹说的对，咱们得想法子让春花趁着老头没死的时候，多往家里捞些银子......” “你给我闭嘴！”崔氏指着申氏破口大骂。 申氏撇了撇嘴，她觉得委屈极了，她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实际啊。春花如今嫁了个老头，还是个有钱的，可不就得趁着老头没死之前多捞点钱嘛。等到郑家的老头死了后，他们再把春花接回来...... 想到这里，申氏赶忙安慰春花，“春花啊，你也别哭了，你啥也别怕哈，以后就是郑家老头没了，有你哥和我，还有你的几个侄子，你啥也不用怕哈，让你大侄子给你养老送终。” 春花现在既然是郑二老爷的妻子，即便以后老头子没了，郑家也不可能让她改价的，所以申氏就提前打好谱了。那个时候，春花捞来的银子肯定不少了，到时候，她也能帮着花花了。申氏想的美，大嘴忍不住就裂开了。 第276章 风波5 崔氏却听的眉头紧皱，她忍不住一巴掌呼在了申氏的脸上，“我让你咒我闺女，我让你咒我闺女......你还想着算计她，你这个败家娘们，怎么老天不打雷劈死你算了......” “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卖了的......”盛凯站起身来，将申氏推了出去，“快去打盆水过来，给咱娘和咱妹子洗把脸。”盛凯赶忙给申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出去。 “看看你俩这事娶的啥玩意啊，”崔氏又开始哭骂了，“真是要逼死春花啊......” “娘，孩子他娘说的话啊，您老别往心里去啊，我一会儿就去收拾她。”盛凯道，“娘啊，事情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了啊......郑二老爷虽然年纪大些，可是他知道疼人啊......你看现如今春花穿金带银的，去哪都有人伺候着......这要不是郑二老爷死了老婆要续弦啊，这好事还轮不到咱们家春花呢......” 崔氏直接将笤帚疙瘩甩在了盛凯的脸上，气的她满脸通红。 可是盛凯却还在喋喋不休，“人家老郑家挺看重咱们春花的，咱们春花在他们老郑家也是正经的主子.......我这么跟您老说吧，老郑家的那一大家子人，不管多大岁数的，都得看咱家春花的脸色过日子。这不比嫁个小伙子强啊，到时候，可是得让人给她立规矩的，咱家春花的性子，也使过不得这样的日子的。” “娘啊，你可别不信啊，你问问春花，这几天，人家郑二老爷给过她多少好东西了。” “老大，你跟我说实话，这郑二老爷到底多大年纪了？”盛老爷子不想听盛凯叭叭了，直接问盛诺他的年纪。 盛诺有些支吾，“......花甲之年......” “六十了？我的个天哪......”崔氏又哭了起来，大多数人面对不好的事情的时候，都会抱着侥幸的心里，虽然崔氏亲眼见过了郑二老爷，还骂他脖子以下都埋进土里了，但她还是存在侥幸心理的，希望他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老。 六十岁，这个年纪可是比崔氏和盛老爷子还大啊...... 盛老爷子的手也开始哆嗦了，“迎亲的时候，来的是他的大儿子吧，看着四十来岁......” “我的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崔氏哭嚎着。 这个年代，年轻的姑娘嫁给年纪大的做续弦很常见，可是嫁给郑二老爷这么大年纪的，实属不多见啊。 “爹，娘，人家郑二老爷，可不比庄稼老头，人家吃的好，保养的好，显得年轻，显得年轻......”盛诺连忙道。 崔氏被盛诺的话，气的直打哆嗦，“你这个杀千刀的，你们这是把春花往火坑里推啊，我咋就养了你们这样的狼心狗肺的东西，畜生啊，畜生，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掐死你们......”崔氏又疯癫了，她从炕上下来，直接扑打到盛诺和盛凯的身上。 屋里霎时间又乱了起来，最后还是兰花将崔氏扶回到炕上了。 盛老爷子和崔氏在炕上坐着，盛诺和盛凯老老实实的在地下跪着。 “老头子，你说这个事，咋办啊......”崔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寄托给老爷子，让他拿主意，“咱家春花........” 盛老爷子宛如听不到似的，低头沉默着。崔氏便知道了，这老头子也是没有办法了，她就将春花抱在怀里，呜呜的哭出声来了。 最后，盛老爷子从炕上起身，将盛诺和盛凯带进了堂屋。而崔氏则将上门的门关了起来，只留下了春花和兰花，娘三个低低的说着话...... 这件事到这已经无法挽回了。 已经到了晌午了，盛家依旧没有开饭，不过这个时候，谁还记得吃饭呢？张氏带着小岚和小文到了厢房，卡死hi收拾东西。他们今天要离开这里，这是他们刚才看了这一出闹剧之后本能达成的，“就是今儿走不了，咱们也不再这里呆了，大不了咱们去和平客栈住上一晚上。”张氏道。 出门的时候，小岚将银钱带的足足的，这两天虽说逛了河间县，剩下的银子依旧充裕，从这里出去后，他们也完全不用担心吃住的问题 第277章 启程前夕 娘三个收拾完了东西就要往外走，却迎面碰上了端着食盒过来的许氏，许氏看见他们三人背上的包袱，就吓了一跳，忙上前拦住他们。 “宏哥媳妇啊，这正好看见了你，你跟孩子她奶、大伯家到家都说一声……我看着你们都挺忙的，就不过去了，就麻烦你给我们捎个话了……” 张氏为什么要走，许氏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缘由。 如果张氏是吃完了婚宴走的话，那倒也没什么，可是现在……不能让娘三个就这么走了。许氏说什么也得拦住娘三个。 “三婶啊，你就是要走，也不差这一会子工夫。我们这两天光忙去了，也没好好招待，等过两天就闲下来了，三婶就在这多住两天，让我们好好招待……” 可是张氏根本就听不进许氏说了啥，还是执意要走，没办法了，许氏只能支支吾吾的道，“三婶啊，你就是要走，也得等春花……也得当面跟我爷奶他们打个招呼的呀……” 等春花什么地，许氏没说出口，小岚心里也只知道她未出口的话是啥意思，大概是，等春花这件事平息了，盛家一大家子又和和美美的了吧…… 王氏听说了张氏要走的消息，立马赶了过来，自然也是拉住娘三不让他们走。 小亮一会儿也来了传达了盛老爷子的意思，是说今晚让他们先住下好歹的也得过了今晚…… 盛老爷子都发话了，即便张氏娘三个再不情愿，却只得暂时留了下来。很快许氏就给他们布置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王氏也亲自来作陪。 王氏向张氏诉说着委屈，“我就是一个内宅的妇人，啥事都是做不得主的，外院的事有老爷子和大爷内院的是有老太太，我就是个听喝跑腿的谁的话我都是得听的。我不像你，现在老三也是官了，内宅子里的事你能做得了主，几个孩子又是争气的……想想的的小茹……死的可是太惨了……” 王氏不说春花的事只说她的处境和命苦，她这是要干干净净的将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即便她真的在这件事情里做过了什么，也不过是个听喝的，她是迫不得已，受人摆布罢了。 “咱家啥情况，别人不知道，你是最清楚的。咱们俩就老太太最是霸道了你看看今天把我给骂的。她今天咒骂我的话，这能是一个婆婆对自己儿媳妇说的出口的嘛！骂我也就算了，还骂我那苦命的小茹……” “我们这些儿媳妇、孙子、孙女，在她眼里，就没有一个好的，我们这些在跟前的，天天都得受着，你们这些不在跟前的，她也骂，她现在已经将这个事当营生来干了……” “孩子他三婶啊得亏你们现在在老家啊，老太太在这里骂你们你们也听不见，好歹能清净的过日子……” 张氏娘三个都没有吭声，王氏就是想寻求他们的认同，再来就是挑拨他们之前的关系。可是偏偏王氏说的都是真的，这让他们娘三个无从反驳。 等着王氏和许氏陪着张氏他们吃完了饭，得了张氏的准话，说是他们今天晚上不走，婆媳二人才出去了。 俩人刚走，庞秀娥跟她娘家的娘就过来了。 庞秀娥的娘压低声音对着张氏道，“大妹子啊，你们家的事啊，我也知道了个大概了。这些年，你们没少给他们出力，现在老大当官了，你们还在盛家屯子住着，也没借着啥光，如今老大将老姑太太嫁去了郑家......啧啧......” “这是为啥？肯定是想借着郑家的势呗！郑家是当地的地头蛇，大门大户的，人家有钱，就是拔高汗毛，都比咱们的腰粗......虽说你家也不缺这三瓜俩枣的，但是你们对老盛家是有功劳和苦劳的啊，你们就该多留两天，总不会让你们空着手回去的......” 小岚看了庞秀娥娘俩一眼，瞬间便明白了，如今盛春花就是一块肥肉，不只是盛家要吃，连作为姻亲的庞家，也想着跟着分杯羹。 张氏不爱听庞秀娥的娘这么说话，脸上便露了出来。庞秀娥是个猴精的，看张氏这样，就和她娘交换了个眼色。 “孩子她三婶啊，你对我家秀娥不错，这话我才说的。”秀娥她娘道，“就是要走，也得过了这个节骨眼再走啊。你现在走，这成啥了啊？你让老爷子和老太太心里咋想啊？好赖的你在这里多住几天呗。到时候咱们两家一起回去，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说到这里，小岚就完全明白了。秀娥娘俩这次来，是为了劝他们留下来，她们之所以这样的热心，自然是为了她们自己了。要是张氏带着孩子们走了，就会显得秀娥娘家人突兀了起来。毕竟自家身上的都走了，你这差了一层的，怎么还赖着不走呢。 这个时候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原来是郑家人派人来接春花了，并且是催了好几次了，只是春花赖着不肯走。这次是郑二老爷亲自带人来接的。 小岚心中一动，崔氏真是打算让春花回去了嘛？ 上房里崔氏不开门，盛家的其他人也不能让新姑爷就这么在门口等着啊，不论是年纪和身份都不合适啊。 盛老爷子带着盛诺和盛凯将上房的门叫开了。 然后郑二老爷就笑呵呵的走到春花的身边，两人由一众丫鬟婆子围着，往外面走去。春花明显是梳洗了一番了的，没有了一番撕扯下来的狼狈了。 “看这个样子，郑二老爷还挺喜欢我老姑的......”小岚在心里想，这个老头到底是喜欢春花啥呢？ 冷不防的，她的衣摆被小文挣了挣。见小岚看向了她，就附在她耳边，将声音压的低低的，“我去找大伯和二伯的时候，我一开始没进去，在外面听了一会......那老头说，他这么大岁数了，啥样的女人没见过啊，但是就喜欢咱老姑的真实，说咱老姑没啥心眼子，咱老姑不一样......” 春花确实活的很真实，跟崔氏一样将什么事，都摆在脸上，王八看绿豆啊。 “咱们熬过了这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咱们不掺和了，他们这一大家子，爱咋地咋地吧。”张氏就道，显然她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了。 娘三躺下后，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了上房那边传来了动静，有盛老爷子、盛诺和王氏的说话声，还有崔氏的叫骂 声和兰花的劝解的声音。 第278章 启程 小岚被吵醒了，也没有了睡意，便推开窗户往外看。 王氏身着单薄的衣服，正拿着马桶刷马桶呢。小岚瞬间便明白了，这是崔氏对她的报复。王氏不是设了圈套让春花嫁给了个老头嘛,那崔氏就要让王氏以后都不能睡在盛诺的身边了。而且看今天这个势头，怕是以后崔氏都要在半夜里折磨王氏了。 “这又是何苦呢？”张氏叹了一口气，“她那么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今天嘛？她这是害了春花一辈子啊，她就没想过老太太会发狠的整死她？” 娘三一晚上睡的并不踏实，第二天一早，就早早的起来了。早饭安排在上房，只是王氏没有上桌，眼下还有明显的黑眼圈。 张氏三人上了桌，做做样子吃了两口饭，就下桌了。然后张氏就说了要走的话了。 崔氏趁着脸，没有作声。倒是兰花笑着留张氏娘三个多住几天，到时候跟她一起走。但是被张氏给拒绝了。 “我们出来好些天了，家里事也多，况且路上还得走半个来月呢，这是非得回去不可了。”张氏道，“都说好了，一会儿，车马就来接我们了。” “要走就走吧，我也就不留你们了。”盛老爷子撂下筷子道，“庄户人家，家里是离不了人。” “快把给老三家准备的东西拿出来。”盛老爷子对崔氏道。 崔氏沉着脸，不情不愿的将一个小包袱拿了出来，推给了张氏。 “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这些东西是给孩子们的。”盛老爷子道。 张氏没有接，又将包袱推了回去，“家里啥都不缺，这个心意我们领了。”张氏就道。 娘三个给盛老爷子和崔氏行了礼，就起身往外走了。 盛老爷子、王氏、许氏、兰花和银锁都送了出来。 “回去了，给乡亲们都带个好啊，”盛老爷子道，“就说我们都过的挺好的。” 张氏娘三个都点点头。 “人家要是问起......”盛老爷子又开口道，只是话就说了半句，就停顿了。 “爷，咱们那也是有人来河间县的，过两天秀娥嫂子的娘家人也要回去了，到时候要是说话不一样，就不好了......”小岚道。 “嫁出去的姑娘如泼出去的水，你老姑嫁到这边来了，就是老郑家的人了。你们回去，人要是问起来......这事不值得细说啊......” 盛老爷子的意思，娘三个是听明白了，要是没人问起，就只字不提，要是有人问起，能不说就不说，实在要说，也就一句话就带过了。 “爷其实回老家种地也是挺好的。”小岚想了想，就小声的对盛老爷子说道，“种几亩地，再养几头猪，也饿不着，冻不着的。大伯好歹的也是做过官了的，回去做个馆，或者找个别的差事也是不难的......普通庄户人家过日子，总归是没啥大祸的。” “是啊爷，我二姐说的对啊。”小文也道。 盛老爷子听的身子就是一震，半晌才回了一句，“都走到这一步了......你们回去后，好好的过日子，我在这里，好好的看着他们......” 正说着话呢，陆武的马车就来了，张氏娘三又告别了一番，然后就上了马车。 马车经过繁华的街道的时候，小岚又拿出些银钱出来，买了些吃食。然后就与返程的车队汇合。出了河间县城，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盛家屯子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老远的娘三个就见盛轩在村口等着，目光正往他们这边看。 “爹这是来接咱们了。”小岚笑着道。 张氏和小文刚刚探头出来，也早早的看到了。 “外面冷别下车，直接回家。”盛轩见马车行驶到了跟前，便直接跳上了车辕上坐着。 等马车在宅子的院子里停下了，申氏带着孩子们都围了上来。 “怎么买了这老些东西啊？”盛轩看着马车上卸下来的大包小包道。 “都是我娘买的。”小岚笑嘻嘻的道。 盛轩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在出声了。 申氏带着小燕和小婷以及张氏娘三个说说笑笑的往回走。 离家一个多月了，小岚甚是想念家里的一切。这乍一回来啊，她很是高兴。当然了，张氏和小文也是如此。 “知道你们今天回来啊，轩哥一大早就去村口处等着了……”申氏笑呵呵的道，“我都跟他说了，你们不会那么早的到，可是他不听哪。” 小婷端上热茶给大家喝。 “河间县好玩吗？是不是跟咱这个地方不太一样啊？”小燕问道。 “还行。”小文就道。 “快过来看看我给你们带的东西。”小岚就道。 那些大包小包都摆在客厅里，大家这个时候就一起拆。 “咋买了这么老些棉花？”申氏就问道。 “小婷的铺盖要慢慢的开始做起来了，省得到时候忙不过来。”张氏就道，“况且家里也得做两床新被褥呢。那边的棉花比咱们这边便宜，所以我就多买了些。” “这是啥啊这么老沉？”盛轩指着一袋子玉米问道。 “爹，这是玉米，咱们今年种些玉米呗。”小岚便道。 “啥是玉米啊？”盛轩问道。他这个老庄稼把事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来这种作物。 等听小岚说的时候，他犹疑的道，“这作物咱家都没种过？能种成吗？” “爹，小麦不是也没种过的嘛可是咱们也种出来了，还得了皇帝的封赏，你现在是农官了，当然有责任实验新的粮食作物啊，要是能成的话，也能让更多的人吃饱饭，这也是大功德一件啊”小文道。 第279章 回到家里 “爹，等今年咱们就种玉米吧。”小岚就道。 张氏又将买的棉布一匹匹的拿了出来，娘几个围在一起，讨论着棉布的质量和价格以及花色等。 “这是河间县的酱香驴肉。”小岚打开一个包裹，将吃食拿了出来。现在天气也冷，这驴肉一直在马车上挂着，没有变质。 这个是他们回来的那天，小岚特意买的，就是想让一家人品尝一下河间县的特色。 “爹娘都挺好的吧，还有春花的婚事如何了？”盛轩到底是挂念着老盛家的人，便问道。 听盛轩这么问，小岚和小文连忙假装忙碌了起来，避开了这个话题。可是张氏却无法回避，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咋的了，这是出啥事了？”盛轩见娘三个的姿态，以及孩子们略显做作的回避动作，就知道有些不好了，他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辛氏、小婷和小燕也看着张氏，她们也都很想知道，河间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她爷、奶身体都挺好的，老盛家那一大家子在河间县过的不错，春花嫁的这户人家也不错。”张氏答道。 毕竟是生活了这么些年的夫妻，张氏什么样的脾性他最为清楚，要不是真的有什么事，张氏绝不会如此的犹豫。 “那还有啥事啊？”盛轩问道。 “春花的姑爷就是年龄大了些......”张氏就道。 “比春花大多少？”盛轩就问道。兰花嫁的年纪就比她大，用盛老爷子的话来说，年纪大点的会疼人，年纪大些在老盛家着实是没什么的事情。 盛轩打量着张氏的脸色，猜测这个新姑爷年纪可能确实是有些大了。“二十七八？”盛轩猜测的问道。 春花今年十九岁，往多里猜测的话，对方也就比她大个十岁。盛轩是这么想的。而官宦人家这么大年纪的男子还没有娶过亲的，几乎是不太可能，“是不是二婚的？先前还娶过亲的？” 盛轩这么猜测，张氏便更不好开口了。 盛轩见张氏不说，也就猜测出了事情大概不太妙。 “娘，你看把我爹给急的，你就快说吧，反正现在屋里的都是咱们自己人。”小岚就道。 “春花的姑爷，已到了花甲之年。”张氏就道。 “啥？”盛轩就跳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所听到的。 其他人则处于目瞪口呆的失神状态。 “花甲之年，花甲之年岂不是六十岁了！说句不好听了，这都是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年纪了，他还能活几年，这让春花嫁过去干啥？以后让春花咋办啊？这不是毁了她一辈子吗？” 如果对方是四十岁甚至是五十岁，春花未来到底是还算有点希望的，可是对方六十岁，年纪比盛老爷子都大了，这是盛诺为了巴结郑家，而卖自己的亲妹子啊。正是把春花往绝路上逼啊。 盛轩来回的转了好几圈，连连说着不可能，“老爷子和老太太最是疼爱春花，怎么可能给她找这样的一户人家？” “你问问你的好大哥去！”张氏没好气的道。 “啊......”盛轩怔愣了一会儿，便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小岚，这是咋回事啊？”小婷和小燕凑到小岚的身边，小声的询问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就算大哥有这样的想法，可是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吧......”盛轩问。 接下来，张氏、小岚和小文便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将河间县发生的事情说了。 等将这件事说完后，，屋里霎时间沉默了起来。 “这是老大把春花给卖了啊，他这个......”盛轩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老二在里面也帮了不少的忙。以前是要卖咱们小岚，咱家小岚命大，逃过了一劫，现在又开始卖春花了，这次还叫他给卖成了。” “老太太是个睁眼瞎，啥也不知道，可是老爷子怎么也叫他给蒙了呢？”盛轩道，“看来是老爷子还是太过于相信他了呀，吃了他的亏了。” 盛老爷子一直说自己的大儿子没有啥坏心，并且还如此的坚信他没有坏心，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他如此相信的大儿子，将他玩的团团转。 “孩子她大姑是不是事先知道这件事了？只是她没有告诉老爷子和老太太？” “这事咱可不能乱说，毕竟她没被抓了个现行。不过我大姑比我们到的早。我奶有啥话都跟她说了。我大姑跟我大伯家要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们刚到了半天，就觉出了不对劲儿，我大姑可比我们精明多了的。”小岚道。 对于盛兰花事先不知道春花嫁的是老头的这件事，小岚处于存疑的态度。但是有一点小岚很是肯定，那就是兰花一定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立刻就想要带着孩子们回来啊，我这心里是真害怕呀。那天晚上，我都没睡踏实了......”张氏小声的跟辛氏道。 这个时候老四家刘氏也来了，听了张氏说的话后，也目瞪口呆。 “孩子她四婶啊，你没去，就对了。这以后啊，那边再有啥事，我也是绝对都不会去了，我也不会让孩子们去的。” “我们走的这老些天，家里有啥事发生没有？”小岚偷空问小婷。 “也没啥事，就是何大人过来找了你一回，见你没在家，就走了。”小婷道。 晚上的时候，早早就吃过了晚饭，大家伙便早早的歇下了。第二天一大早，盛轩就将封好的银子给老陆家送了过去。昨天光顾着高兴娘三个平安的到家了，车资竟然忘记了给人家。一开始的时候，陆家父子说什么也不肯要的，还是包掌柜劝着的，说是生意是生意，交情归交情，不能混为一谈，之后陆家父子才勉强收下了。 第280章 玉米 转天，盛玉贵一家子，包掌柜一家人都来了。 张氏跟赵氏和辛氏在炕上闲聊，张氏少不得将春花的事，透露给她们。 “这事咱们自家人知道就行了，这事我们在走的时候，老爷子是透过话的，说是别人问起，我们都不要说。”张氏这是让俩人保守秘密的意思了。 “其实，这个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赵氏便道，“不过啊起先我是不信的，但是听你这么说，也就相信了。” “怎么传的这么快啊，你是从哪里听到的？”张氏就问道。 “咱们镇上还有县里去那边做买卖的，还有有亲戚在那边的，”赵氏就道，“这么大的八卦传的比啥事都快。” “不过，还有一些你们不知道吧……”赵氏看了看屋里，见左右都是自己人，便压低声音道，“跟春花结亲的这家，只是旁支并且他们正支做的官，也不是有啥实权的，据说就是和典吏。” 张氏不由的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小岚在一旁也听到了，也很是吃惊。这个盛诺以为自己傍上了个大官，以为自己有了靠山。听赵氏这么说，原来是个空心的啊。岂不是老盛家亏大发了，盛春花也亏大发了。 这盛诺还真是饥不择食啊，郑老爷子的情况他未必不知道，只是这个老头子可能是他能搭上的最大的人物了。 “孩子她爹还在为这件事上火着呢，你说，我们能做什么呢？想当初我们家小岚，不也是要谋害她给人配阴婚的嘛。哎那是多狠的心啊……现如今我们家和老四家都分家出来了，他手边没有人了，就把春花给设计了。这事，他们做的可是驾轻就熟了，我是怕了他们了……” “咱们都是亲近的人，我不怕你们笑话，我现在就盼着啥时候能跟他们断绝来往才好呢。”张氏低声说道。 “哎，哪能那么容易啊，有你们老爷子和老太太一天在啊，这个事就成不了，就没法断。”赵氏道，“等你们老爷子和老太太没了的时候，你们还能好处点。不过那个时候啊，要是对方死乞白赖的，那也为难。你跟孩子她爹都是心肠软和的人，要是你们能把心肠硬起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那事情还能好办一些。 ” “现在你们也没办法，还是少走动一些吧。”辛氏也劝道，“家兴他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认识的人多，并且形形色色的都有。等回去了，我就跟他说，让他多注意着河间县一点，到时候有啥消息，我好跟你通气。这样你们心里也就有所准备了，不能让他们把咱们随便给蒙蔽了。” “嗯。”张氏感激的点点头。现在跟以前还是不一样了，现在盛轩也是当官的了，要是真有点啥事将他们给连累了，他们哭都没处哭去。 这天小岚将玉米拎了出来，并全部倒出来看了看，所有的玉米都很不错，很饱满，相信用来做种子应该不错。 盛轩打开门，就看见地上黄灿灿的一堆，“闺女啊，你确定要种这些玉米啊，你知道这玉米怎么种吗？” “嗯，爹你就放心吧。”小岚道。 小岚前世的时候就到地里看过玉米的种法，虽然年代久远了，但是只要开始回忆，记忆还是很清晰的。 “......就这样，两尺的地方下两粒种子.......” “离得这么远，能长出什么东西来啊？”盛轩有些不能接受。 “爹，种的玉米当然是长玉米了，听我的准没错。”小岚坚持的道，“玉米就是这么种的。” 盛轩听闺女这么说，到底是信任多过于疑惑，于是便接过她手中的玉米种子，因为这种玉米不像种小麦一样，需要不断的往地上撒种子，每次就放两粒，他上手很快。 家里的长工也都学会了种植的方法，总共布种了二十亩地，都是在自家的庄子上种的。 六月的时候，庄子上的玉米就能吃了。小岚虽然不爱吃玉米碴子，但是对煮玉米还是很喜欢的。现在庄子上的玉米已经灌满了浆，但玉米粒还没有变硬，这时候正是吃嫩玉米的时候。 小岚自从玉米种下地之后，就一直关注着它的长势，也一直盼着玉米的成熟。现如今看着一棒棒玉米，笑容就下不去了，“咱们晚上吃煮玉米吧？”小岚回到屋里，跟张氏打了个招呼，就提了个篮子去玉米地了。 今年雨水充足，地里又舍得施肥，庄子上得玉米长势很好，一棵玉米杆子上大多都有两个玉米棒子。 小岚挑了几个大个得玉米棒子，讲玉米得表皮稍微扒开一些，露出里面的黄白色的玉米粒，用指甲盖一掐，玉米的汁水就被掐了出来。这时候的玉米煮着吃是最好吃的时候。小岚将整棒的掰了下来后，就放在了篮子中。 这时候的玉米煮着吃，是最好吃的时候，如果玉米太老的话，就没有甜味了，要是太嫩的话，就没有嚼劲。小岚一连掰了十六棒玉米，，才提着篮子回了屋里。 小文几个刚从私塾里回来，看到小岚提着玉米，就都凑了上来。 “表姐，这玉米能吃了？”小虎问道。 “嗯，能吃了，咱们今晚上就煮玉米吃，让大家伙都尝尝鲜。”小岚就笑着道，“来，你们都来帮我将这些玉米剥皮。” “哎。”几个孩子连胜答应道。然后一个个的学者小岚的样子开始给玉米扒皮。 玉米棒子最外层的皮是最硬的，里边的则是泛白的软皮，剥玉米皮，需要将这些皮全部都扒掉，然后将玉米的胡须也要清除干净了，然后将玉米放在清水里冲洗一下，就可以放进大锅中煮了。 当然了，大锅必须是刷干净的，里面不能有一点油星。将玉米放进锅里，然后倒入足量的清水，清水的量得足以淹没玉米。然后将锅盖盖上，灶下生火。 不一会的工夫，玉米的清甜味就出来了。小文几个就站在小岚的身后，一双双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锅盖，“姐，好香啊，能吃了不？我都闻见香味了。” 第281章 吃玉米 “别着急，稍微憋一下，马上就开锅。”小岚道。 等小岚将锅盖掀开，热气带着浓郁的玉米清香味就蔓延了整个厨房。小岚用筷子一根一根的将玉米夹出锅。 这天晚上的饭桌上，饭菜都没有人先动，个个都抱着一根玉米在啃。 “真好吃......”小文一边吃，一边道。 “嗯。”小岚含糊不清的应和着，这事她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吃煮玉米，这久违的味道，让她差点没忍住落泪。 张氏、盛轩还有张山峰一家子看孩子们爱吃，玉米没吃几口便放下了，说是留给孩子们吃。 “爹、娘、老爷、姥姥、舅舅、舅妈，你们吃啊，咱们地里还有那老些呢，都够咱吃的了。”小岚便道。 “闺女啊，你不是说要留种啥的吗？还说要卖钱呢......”盛轩就道。 “哎呀，咱们家就是尝尝味道，还能吃多少呢，不耽误卖钱和留种的。”小岚就道。 大家伙被小岚劝了半天，才又拿起玉米棒子开始继续的啃了。 “二姐，你打算这些玉米怎么卖钱啊？”小文就问道。 “这事我都想好了，咱家建好的吃食铺子不是一直没有开张吗？要是咱家的吃食铺子卖玉米，怎么样？”小岚就将她的计划跟大家伙都说了。 “不光咱们家的吃食铺子卖，我还打算找一下徐掌柜......” 第二天，徐掌柜就来了，“我这一听说有好吃的啊，我就立马过来了。”进了屋里，自然是寒暄了一番。 “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小岚端着一个冒气的盘子出来了，里边乘着两小节玉米。 玉米是应季的鲜玉米，过了这段时间，玉米就会老了，煮着吃就不好吃了，她们家种了二十亩地的玉米，凭她自家的吃食铺子，很难将所有的玉米都销售出去了，为了增加销量，所以这个事，她想到了徐掌柜。 等卖过一阵的鲜玉米，过段时间玉米长老了，再用来做种也不迟。 “玉米，徐掌柜，你尝尝。”小岚将一段玉米递给了徐掌柜，每段玉米棒上都插了一根筷子，好方面拿着吃。 “这就是玉米？是小岚姑娘从波斯人手里买下来的？”徐掌柜也是第一回见玉米，路上他就听小文说了小岚这次去河间县在波斯人手里买下了玉米种子的事情了。 今天私塾休沐，所以今天是由小文去镇上找的徐掌柜。 “没错，这就是玉米。”小岚笑着道。 “这可是稀罕玩意啊，我是见都没见过呢，闻着是真清香。”徐掌柜没有着急吃，反而是拿着筷子端详了玉米半天。 小岚自然是知道徐掌柜的用意的，她抿着嘴笑了一会，便将盘子里的另一段玉米给了小文，示意他吃。小文便当着徐掌柜的面吃了起来，徐掌柜见小文吃了，这才下嘴。 一段玉米吃完，他有些意犹未尽。 “这玉米的味道可真不错，我今天托你们的福，可是饱了口福了，我敢说咱们整个河东府，都没认吃过这玉米的。” 小岚点头，要是这么美味的嫩玉米被人吃过了，大启朝不会至今都不知道玉米为何物，“徐掌柜，如果这么稀罕的玉米在你酒楼里售卖，你看怎么样？”小岚便问道。 “小岚姑娘这是打算在我的酒楼里卖这玉米吗？”徐掌柜有些受宠若惊。 “对。”小岚点点头。 物依稀为贵，有钱人就喜欢吃个稀罕，真个辽东府，只有她们家有这嫩玉米，这样的稀罕物再加上玉米本身的美味，小岚相信，肯定有很多又钱人愿意花银子来尝尝玉米的味道的。 “姑娘打算定价多少？”徐掌柜问道。 第282章 卖玉米 “这样一段一百文怎么样？”小岚问道。 小岚将玉米切成三段，这样一段一百文的话，那么一整根就是三百文。 昨天小岚就将这个定价跟家里的人说了，大家都担心定价定的过高了，担心东西太贵了，怕是没有人会买。后来他们还是被小岚说的物依稀为贵，又以家里的香皂作坊举例，他们才接受了这个价格的。 盛轩觉得，玉米就是粮食，这么小小的一段，几口就吃完了，他怕没人舍得花钱买。 “姑娘是打算把这玉米都交给我们酒楼来售卖吗？”徐掌柜便问道。 小岚看了徐掌柜一眼，心中暗自感叹，到底是会做生意啊，这么快就抓住重点了，“只在你家酒楼和我家吃食铺子里卖这玉米，玉米不同于别得东西，我这玉米虽然是在你得酒楼里卖，但也只是寄卖，你也先不用着急得给我钱，等这些玉米卖掉了，再给我钱也不迟。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家酒楼当天卖不出的玉米，我会全部回收回来，不会多向你要一文钱的。” “这样啊......”听徐掌柜的语气，很是失望的样子。 “徐掌柜您的意思呢？”小岚问。 “这玉米要卖，这个价恐怕不合适。’徐掌柜沉思了片刻，回道。 ”什么价格合适呢？“小岚问。 “一百文一段不行，得两百文一段，这样的话，咱们这个事就能立刻定下来。”徐掌柜道。 张氏、盛轩等人听了徐掌柜的话后，很是吃惊，就是小岚她自己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她便释然了。 看来她还是太稚嫩了些，没有徐掌柜老辣啊。 “两百文一段玉米，真的能卖出去吗......”张氏语无伦次的道。 “比一百文一段要好卖的多，”徐掌柜点点头。“一百文也就是吃个稀罕了，两百文一段的恶化，那就是吃个身份了。” 小岚笑着道，“徐掌柜这话，我是相信的。那就都听您的，这玉米咱们就定两百文一段。” “还有啊，徐掌柜，这寄卖玉米的费用怎么算呢？”小岚道。 双方一阵商议后，最后协商的寄卖费用氏两成，这个点位数是相当低了，毕竟徐掌柜的东家现如今跟小岚家是亲戚了，自是不会多要。小岚家自然也不会让徐掌柜的酒楼吃亏，最终商议的结果便是，不管这些玉米能不能卖的出去，她都会照样支付酒楼的寄卖费。 至于每天供应玉米的数量，需得徐掌柜回一趟府城跟东家商量之后，再来跟小岚确定，不要双方还有一点达成了一致，那便是小岚自家吃食铺子卖的玉米价格跟酒楼寄卖的价格是一样的。 “对，咱们就把价格定死了，谁都不能加价，也不能压价。”小岚道。 “那我马上去府城一趟，这事得跟我们东家商量一下，还得跟他商量如何宣扬着玉米，才能使得玉米显得金贵些，因得所i有的有钱人都来抢着吃。”徐掌柜对着小岚道。 徐掌柜又要了段煮的玉米，就即刻动身出发去府城了。 这么多的玉米，收入肯定不菲，虽然现在盛轩是个八品的农官了，但是他也只是挂了名而已，并没有什么实权的，家里的这二十亩玉米真的能保的住吗？小岚大大的打了个问好。 该怎么办呢？要不事先跟沈将军先通个气？这玉米的亩产可不少，这在大启朝可是头一份，与其这份功劳被别人抢占走了，还不如送给沈六呢，至少她跟沈六还算是有些交情的。以她对沈六的了解，这人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起码他吃上肉了，她们家绝对能跟着喝上汤。 玉米虽然种在庄子上，庄户人家民风也是淳朴，但是在利以足够大的情况下，小岚是不敢赌人性的。她家的玉米是新作物，现在还没有人觊觎，那是作物生长在庄子上，目前大家还不知道这种作物将会给她们家带来多大的利益。 想通这些后，小岚就连忙写信，将玉米种子是如何得到的，现在约莫了玉米的亩产都写在了纸上。这封信，其实就是小岚向沈六再次卖好的，其实最后即便她家没喝上汤，有了沈六这座靠山的庇护，也是赚大了的。 这封信写的并不长，当然了，此信也不是直接写给沈六的，沈六这么忙，她们家在他眼里，不过芝麻粒的大小，她的信约莫着也到不了沈六的面前的。这封信的收件人是何明与，不过她在信的末尾加了一句，就是让何明与代她向沈六问好。 信写好了，小岚又去了庄子上的地里，选个头大的，饱满的玉米，掰了几棒下来，用篮子装上。这些玉米都没有剥玉米的外皮，因为要送去府城，没有剥外皮的玉米可以保持玉米的水分，吃起来味道不会变差。 她在心中也写了玉米的吃法的，相信何明与一看就能看懂了的。 “这是要送给何大人的吗？这是应该的，咱家的兔子场和牧场人家都是帮了忙了......”盛轩就道。 这事是交给了兔子场里的老兵，何明与长了八百个心眼，自然是留下人手的了，并且还告诉小岚，有啥急事都可以找他。 小岚将一篮子玉米和信交给那人后，那人一点也不敢怠慢了，立刻就收拾利落起身出发。小岚站在兔子厂门口，看着他骑马往官道上走去了，等不见了人影，便回盛家屯子了。 两天后，张氏和辛氏正在家里张罗午饭，徐掌柜和赵东家坐着马车来了。来了后，赵东家就让盛轩带着他去看地里的玉米，等看了那成片的玉米，转回到家里，赵东家就说想立刻定契约。 “这些玉米，我只打算在县城和府城最大的酒楼里卖。”赵东家笑着道，“每天五十棒的供应，一天就一百五十段。” 小岚在心中粗略的计算了一下，现在玉米将将有成熟的，按照这个量来供应，地里玉米的成熟速度，完全没有问题。 接下来又谈了一些细节的问题，最后小岚拿出笔墨纸砚，写了一份契约，一式两份，然后就让赵东家看。 赵东家拿着契约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低头看了看正在收拾纸笔的小岚，不觉得点点头。这盛家的二姑娘绝非池中之物啊，这小小的年纪，字已经练的端正却颇有些风骨了，假以时日，那还了得？她的弟弟小文，也是勤劳爱学的，小小年纪就是童生了。复又想到盛轩和张氏都是敦厚老实的人，哦，不对，现在盛轩依然是八品的农官了，据他推测，这也是他二闺女给他挣的，因为他不相信，不过就是在当地种出了小麦，还不是亩产特别的多，竟然就能被赐官了......又想到刚才在地里看到的玉米......这次的功劳可不是小麦小打小闹能比的上的，这份天大的功劳，官家又会如何封赏呢......看来这一家子是起来了......想到他妹夫家已经与盛家老大定了亲，明年也就该成亲了，他们也算是实打实的亲家了......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就压不下来......要不是有这层关系在，寄卖玉米这么好的事，怎么回轮到他的头上呢？ 赵东家笑着就和小岚作为立约人，在契纸上签字画押。 现在小岚已经能作为家里的代表了，自然她签字画押的契书，也是很得赵东家认可的。 签订契书，自然是要找中间人的，这次小岚家找的是盛玉贵，等到他也签字画押过了，这件事才算完成了。 这时候，天香楼的伙计送席面来了，签了这么大一笔契约，自然是要吃席的，这个席面是徐掌柜安排的。 席面就摆在了小岚的家里。徐掌柜安排的很是周到，他让伙计送来了两桌席面，一桌是男客的席面，一桌是女客的席面。 “盛兄弟啊，你这玉米地虽然在庄子上，这白天还没事，这到了晚上，也得找人看一下啊......”席间，赵东家就对着盛轩道。“要不然，我让徐掌柜安排几个伙计过来帮忙？” “这不用，我家有长工，从今儿个起啊，我让他们在玉米地旁边搭个窝棚，到时候我也在窝棚里住着，看着这些玉米。”盛轩就道。 第283章 看青 庄户人家爱护庄稼，大多数的庄户人家都不会干出偷盗或者损坏庄稼的事情来的。但是也不能保证村里的人都是好人，每个村，都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 所以每年夏天，等庄稼起来的时候，庄户人家都会在地头上搭窝棚，或是自家人去，或是几家联合起来轮流看守着，甚至一些地主家还会雇人来看守庄稼呢。 小岚家的玉米虽然是长在庄子上，可是庄子毕竟没有围起来，外人还是能进的来的，家里的鱼塘尚且有人看守着，何况这些玉米呢？ “还是让徐掌柜安排几个人来看着吧，多个人，也能多个照应不是？”赵东家便道。 “我马上安排人过来。”徐掌柜便道。 “找咱们酒楼的老伙计，人一定要勤劳、可靠的。”赵东家便道。 徐掌柜满口就应下了，盛轩也就不再推辞了，毕竟地里的这些玉米也关系着赵东家的利益。 等酒席吃完，众人都散了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 “这玉米咋就这么值钱了呢？”张氏摸着赵东家临走时留下来的十两银子，轻声说道。 这十两银子是定金。 “物以稀为贵嘛。”小岚就道。 “二姐，那咱家的这些玉米，咱们都不吃了，咱们都留着卖钱吧。”小文就道。虽然只吃了两回，但是他已经喜欢上了玉米的味道，不过他可是个董事的孩子，知道玉米这么值钱后，便克制自己的贪嘴。 “小岚，你算过没有，咱们地里的这些玉米能卖多少钱？”盛轩问道。 跟徐掌柜谈好价格后，小岚就在心里粗略估摸了一下，家里二十亩地的玉米自然不可能全部都卖掉的，因为玉米是时令的吃食，玉米会一天天成熟，等到完全长老后，就没办法煮着吃新鲜的玉米了。每棒玉米六百文钱，一天五十棒，就是三十两，卖鲜玉米起码得卖上二十天，那就是六百两。 家里的吃食铺子也要开张了，再加上家里的吃食铺子售卖的，估计不会太多，毕竟吃食铺子开在官道旁边，但是因为镇上没有卖玉米的，说不定镇上的有钱人真有愿意过来花钱尝鲜的。 等小岚将自己的想法跟一家人说了之后，盛轩和张氏都倒吸了一口气，小婷和小文的脸都有些发红，显然都是有些不淡定了，那是高兴的啊。 “你这个算法没去掉赵东家那边的两成寄卖费用吧？”盛轩就道。 “嗯，去掉两成的寄卖钱，哪也有四百八十两了。”小岚就道。 “咱家就是种十年地，也挣不出这老些银子出来啊。”张氏就道。 “这钱，估摸着就种这一季了的。”小岚道。 一家人很快就沉默了下来，这件事，小岚在心中想过了，如果今年大家看到了鲜玉米这么值钱，其他人肯定眼红，也会起了种玉米的念头。 难道她们家要控制玉米种子吗？ 这应该很难，即便有沈六的帮忙，她们家也很难控制玉米种子。虽然就目前来说，玉米是她们家的头一份，但对于整个大启朝来说，就未必了。这些波斯人既然能出现在河间县，在大启朝的其他地方未免就不会有他们的身影。 况且控制玉米种子，本来也不是小岚的本意，她的本意，自然是想让大启朝的百姓都能吃饱饭。她都打算好了，从自家开始，将这个高产的玉米推广下去，那么就不怕荒年了，她实在是怕了荒年饿殍遍野的景象了。 不过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不介意自己先赚个盆满钵满，她也是要在推广玉米的过程中，将自家的利益最大化的。 她已经打好主意了，自家先卖上一波鲜玉米，赚个盆满钵满，然后再通过卖玉米种子，再挣上一笔。 现在嫩玉米卖出去的越多，赚的钱越大，那么对后来卖玉米种子的事的推动型就越大。 赵东家之所以跟着徐掌柜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小岚家里，一方面两家人确实是实在亲戚，另一方面自然就是他也是老道的生意人，自然知道这次寄卖玉米的行为，将会给他的酒楼带来多大的机遇。 这玉米不说整个大启朝吧，反正是辽东府的头一份，反正这么多年，他是第一回听说玉米，也是第一次吃到玉米。他现在已经能想到这玉米将会给他家的酒楼带来多大的声望和客流量了。等他家的酒楼上了玉米后，这天香楼肯定就会成为整个辽东府最知名、最受人追捧的酒楼了。 而小岚也想要通过赵东家，让更多的人看到这玉米的价值，以后用来推广玉米，也会更加的顺利。 他们这是双赢的事。 想到这些玉米的价值，小岚就叮嘱了盛轩，“爹，咱们家地里的玉米要是看顾不过来的话，就请人来看顾吧。” “对，我明天就找人。”盛轩就道。 小岚算计着玉米的成熟时间，也就能卖个二十天，物以稀为贵，即便家里有再多的玉米，也不能再卖的再多了，还有到了夏末初秋的时候，玉米成熟是极快的，几天的工夫，嫩玉米就会长老，煮着吃就不好吃了。 哎，说到底，还得看看沈六那边的态度怎么样。如果这件事沈家不在意的话，那这件事她们家就完全做主了，如果沈六对这些玉米起了心思的话，那还得看他的意思。 沈六不会放着这件事不管的，这一点，小岚很肯定，要知道沈六最缺的就是粮草了，这么高产的粮食，他能不动心才怪。只是她不肯定，沈六会怎么管。 不管怎么样吧，作为第一个吃到玉米福利的人，她该得到的好处，估计沈六是不会少的了她的。 转天，盛轩就搭了窝棚，雇了看青的人。这个时节，正是粮食作物开始结穗的时候，庄户人家下地看青的很多，所以小岚家的举动，在盛家屯子也并不显眼。 玉米正如赵东家和徐掌柜的预料，卖的很火，小岚家的吃食铺子里，也卖的不错，反正镇上有钱的老少爷们也都会来光顾。 第284章 沈六来了 家里的吃食铺子的账房和伙计，都是小岚托徐掌柜找的人，小岚作为东家，只要对对账本就好了。 现在家里虽说又添了一门新生意，但也没有很忙碌，毕竟家里请的人多啊。 这天盛轩就说要下地转转。 小岚正好也没啥事，也就跟着盛轩一起下地了。 “你们爷俩就是想出去散散心，晌午记得回来吃饭啊。”张氏就笑着道。 爷俩在玉米地里转了一圈，玉米长势很好，，今年因为粪肥充足，雨水也多，家里的玉米、小麦都长势不错。 走到地头，盛轩就跟看青的人拉呱，小岚则看着地里的庄稼，笑得合不拢嘴。今年她不光能大饱口福，还能大赚上几笔银子，这真是太令人高兴了。 小岚在一旁偷着乐。 “东家，快回家吧，你们家里来人了......” 小岚听到说家里来人了，就赶忙站起了身子，“谁来了啊，”小岚问道。 “是一些官兵，听说是何大人和沈将军，人就在家里呢。”来人道。 从送去玉米到现在，沈将军也该有所动作了。听到是沈将军也来了，小岚不禁暗自叹服。看来他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了。 沈六过来的排场很大，小岚家宅子门口就停了不少的随从。一个看门的千户看见他们走了过来，就将爷俩拦住了，“总兵大人在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小岚往四下里看了看，这放在往常啊，村里来了大人物，庄户人家都是要围观的，今天这里却安静的很哪，竟然一个出门瞧热闹的都没有呢。 小岚心里不禁有些纳闷，不过一会便想明白了，显然庄户人家是被这些气派给吓住了，谁都不敢跟上前来。 “这是这家的当家的，是咱们将军要找的人。”一个个子稍微高点的年轻人就对这个千户说道。 此人有些眼熟，想了一会儿，小岚便想起来了，此人正是那个往府城给何大人送信的。那个年轻人看见小岚在看他，便对着她微微笑了笑。 进了门走进前院的大厅，小岚父女二人便看见了沈六穿着常服正坐在桌前，慢慢的喝着茶，何明与坐在她的下首，正在往外张望着。 何明与看见小岚进来了，就立马绽放出一个笑容出来。 盛轩和小岚此时赶忙上前来给沈六行礼。 “都起来吧。”沈六声音清清冷冷的，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 “说说玉米的事吧。”等小岚和盛轩起了身，沈六便说道。 当然了，这句话他是对着小岚说的。 小岚就极近详细的说了她是如何得到这玉米种子的，又如何在得到了这些种子之后，在自家庄子上种玉米，等到玉米结出棒子之后，她又是如何发现玉米是如何吃的。 “我们自己家先尝了尝，觉着挺好吃的，还抗饿，就觉着这玉米能当粮食，就想着将这件事告知沈将军和何大人知道。” “你们家现在的玉米名气可不小啊。”沈六往小岚脸上扫了一眼，便道。 “哪里......哪里......过誉了，过誉了......”小岚打着哈哈。 “已经有不少人来向我们打听玉米种子的事了呢，还许了我家高价呢，我们都没有应下......”小岚淡淡的补充了这么一句。 沈六就轻轻的嗯了一声。 小岚偷偷看了沈六一眼，她觉着沈六现在的心情应该是不错的。可不是不错嘛，这玉米如此高产，要是在辽东府推广的话，他军队短缺粮草的事，就能得到解决了，他心情不好才怪呢。 “沈将军吃了玉米没有啊，觉得味道还行吧？”小岚见沈六光喝茶不说话，便笑着又问了一句。 “我和将军都吃了，”何明与就说道，“玉米好吃，我和将军都很喜欢吃，多谢你啊，小岚姑娘。” 等何明与说完，沈六便慢条斯理的道了一句，“还好。” 沈将军口中的还好，那应该就是很好的意思了，反正小岚是这样解读的。小岚便对着盛轩使了个眼色，“爹，把咱们准备的东西给沈将军吧。” “好。”盛轩立马就答应了，然后就回了屋子，不一会的工夫，他就手里捧了个匣子出来，向上呈给沈六。 这个时候，就有小厮接过盛轩手里的匣子，放在沈六的桌案前面。 沈六放下茶杯，打开匣子，拿出里边的帖子，打开后看了看，小岚便发现他的嘴角微微的网上翘了翘。 原来那个帖子上详细的记载了小岚家是渡河种植玉米的，还记录了嫩玉米的产量，以及她估算的老玉米的产量。 沈六在心里腹诽，这个姑娘可真是个人才啊，知道轻重，还有心。就是可惜了是个女儿生，要是是个男子，必定能创出一番功绩下来。 “这帖子上的字是你写的？”沈六是看过小岚写给何明与的信的，对她的笔迹已经认识了。 “嗯。”小岚点点头， “听说你弟弟现如今也是童生了，读书还挺好的？”沈六看着小岚便道。 “听......”没有旁人，必是何明与这个大嘴巴说的。 “走，去你家玉米地，看看你家种的玉米去。”沈六从椅子上站起，将帖子收了起来，就起身往外走。 盛轩领路，众人拥簇着沈六和何明与往庄子上的玉米地走去。 何明与看着小岚家的菜园子，跟个好奇宝宝似的，问这问那的，一路说个不停，沈六状似无意，实际上都听进了耳朵里去了。 等走到玉米地，众人便停了下来，看见地里这一片郁郁葱葱的玉米，沈六点了点头。 “再过几天，这些玉米就全熟了......差不多二十亩地的，我们只卖了五亩地的鲜玉米，这些都可以作为种子，我们想留下来一些作为粮食吃，其他的都能做种子......”小岚将自己的计划，慢慢的跟沈六说道。 沈六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将军，要是能允许大家都种玉米的话，能不能先让我们村的人先种上呢？”小岚鼓起勇气，小心的问道。 第285章 剥玉米 沈六没有吭声。 不过小岚是知道沈六和何明与是高度重视玉米的，毕竟这关系到他士兵的粮草是否充足。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岚也分出了一半的心神，来留意玉米地的情况。 就在玉米快要收获的日子里，天上下了一场大雨。小岚担心风会把玉米桔刮倒，玉米挨着地，很容易就发芽了。 不过好在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对玉米的影响不大。 “千万别下雨了啊，起码在咱家收完了玉米再下啊。”小岚就道。 张氏问道，“玉米能收了吧？” “还得再过几天，让它再老一些才行。”小岚道。 张氏嘀咕道，“再老就不好吃了，”最近张氏一直在研究玉米的吃法。她也尝出来了，这玉米越老啊，里边的浆水越少，越不好吃。 小岚自然也知道，但是沈六对这些玉米另有打算，那当然要留这些玉米更老一些了。这几天小岚天天去玉米地里看。 “幸亏这玉米和小麦、豆子成熟的时间分开了，要不然，咱家这段时间非得忙死不可。等这些玉米收完了，咱家的大豆和小麦也就差不多了。”张氏庆幸的道。 “娘，你别担心，等咱俩收玉米的时候，大约沈将军会派人过来帮忙的。”小岚就道。 到了玉米收获的那天，果然何明与带着一群士兵来了。何明与掰下一棒玉米，在手里掂了掂重量，笑着道，“还挺重，玉米掰下来后，赶紧晾晒，这段时间你家可得闭紧了门户，别把消息透露了出去。” 然后何明与指着玉米桔道，“这些东西还有用吗？” “可以用来喂牛，就是不知道马儿吃不吃。”小岚便道，“你们别将这秸秆给浪费了，我家牲口养的多，用的着。再说这玩意还可以养地呢。” 何明与对小岚这个说法很是好奇，“养地？怎么养地？” “把玉米桔割断了，放在地里，等到冬天下雪的时候，在地里沤一个冬天，也就会腐烂了一些，等来年春天的时候翻地，将这些还没有腐烂的秸秆翻到地底下，等到种新一季的庄稼的时候，也就差不多了。”小岚道。 何明与点点头，心道，果然隔行如隔山啊。 何明与又问道，“今天能收完玉米吗？” “应该没问题。”小岚道，“你们来的人多，慢慢的大家上手后，就快了，一天时间应该能搞定。” “等晒干后，再过秤。江南和两湖地区的水稻和小麦也快收完了，将军希望咱们的这个数据能跟他们那的同时到达御前。”何明与道。 小岚扯了扯盛轩的衣袖，示意他表态。 关于农情的问题，小岚是比不上盛轩这个庄稼把式的。只见此时盛轩抬头看了看天，便道，“这天要是不下雨，像今天这样晴空万里的话，五天左右这玉米一准能晒干。” “晒干后还得脱粒呢，咱们过秤的时候，可不能连带着玉米棒啊。”小岚道。 “这个你们放心，到时候我多找些人过来，你们负责讲解怎么剥，到时候大家一起上手就好。” 这就是人多的好处，今天何明与拉了十几个人过来帮忙掰玉米，等到晾干后再带人过来剥玉米粒，人多力量大，这速度指定能跟的上去。 士兵们和小岚家的长工们一起将掰下来的玉米棒子丢道牛车上，然后拉到场地上进行晾晒。晾晒场上还留了一批人剥玉米皮，很多百姓隔着河岸看热闹，“这盛家可了不得啊，这不是当兵的来给他家干活嘛。” 何明与看着晾晒场上逐渐堆起来的玉米棒子，心情极度的舒畅，又再次跟小岚确认了一下，“多久能脱粒？” “嘿嘿，我爹说，天气好的话，玉米五天就能干了。咱们干了之后再脱粒，省的损坏了玉米，影响下一季选种。” 何明与点点头。“等脱粒那天将军也会来，应该会过来看看亩产量。” 因为太阳够大，不过五天的工夫，玉米棒就完全晒干了。 这天一大早，小岚一家子就到了晾晒场，一家人先将场地清扫了一遍，再将家里的簸箕、笸箩、板凳都拿到晾晒场摆开了。 一家人正在准备着事先的工作，何明与就带着人来了。 今天何明与带的人可不少，足足比上一次的多了一倍，“将军带着府城里的属官在后头，我们先干着。” 知道今天干活的人多，所以小岚一家准备的笸箩都是大个头的，几个人围着一个笸箩，将玉米放进里面，大家伙就开始剥玉米。 剥玉米也是有将就的，第一根玉米需要用手剥下来，剥下一根玉米的时候，就可以用这根玉米棒克玉米粒了。 何明与带的士兵们都是孔武有力的，手劲十足，因此剥玉米这个活计他们干的是飞快。剥完了一定量的玉米后，就有人拿着簸箕收玉米粒，然后装进麻袋里。 这个麻袋自然也是何明与他们带来的，每只都是同样大小的，上边还有兵勇的标志，小岚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标准的装军粮用的袋子。 装满的玉米麻袋，就被何明与安排人摆放在一边。 小岚一边剥着玉米，一边将何明与的动作收在了眼底。她有一种预感，这些玉米很快就要离她而去了...... 到晌午该吃饭的时候，何明与就主动的道，他们都自带了干粮，只需要小岚家提供热水就好了。 何明与带着兵士们离开笸箩，在旁边的空地上坐下，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了干粮准备吃。 看着这个架势，小岚的眼睛抽了抽，看来今天他们应该是被强制要求必须剥完玉米了，否则也不会这么赶了。 何明与带的人尚且如此，小岚一家子也不好意思吃的太过丰盛了，也就是简单的对付了一口，然后接着干活。 匆匆吃过了晌午饭，大家伙又回到了晾晒场，继续剥玉米。 下午的时候，沈六姗姗来迟了，不是他的马儿跑的不快，而是他要照顾身后跟随的一众官吏。他是将军，他的马匹自然是最好的。他之所以来的迟，只是为了照顾那些文官而已。 第286章 亩产 众人见沈六来了，赶忙行礼。 “都起来吧。”沈六站在那，漫不经心的摆摆手道。 就有人搬了椅子和桌子过来，让沈六坐下，而随着沈六来的那些官员，却只能站着。 “所有的玉米都在这里吗？”沈六坐下来后，目光在玉米堆上扫了一眼，便问道。 “回将军，是的。”盛轩和何明与连忙回答道。 沈六点点头便是知道了，随即便示意众人继续干活。 小岚一边剥着玉米，一边偷偷的用眼角余光扫了沈六一众人一眼，心道，“这些人光看有什么意思？他们怎么就不想着动手剥剥玉米呢？” 没等她腹诽完，就见那边已经有人运了个大称过来了，这是要开始秤玉米了。 众官员们围在一起，眼巴巴的看着秤砣，随着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报出来，负责记录的官员用算盘加起，等到最后一袋子玉米称重完毕的时候，他在算盘上拨了几下，就得出了一个数据。于此同时，小岚心中也有了一个数据，一共是一万零三百斤，亩产六百八十六斤。 在现代这个亩产是很低的，但是这是古代，这个亩产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这是创了新高了。 “这玉米高产啊，天佑我大启啊......天佑我大启啊......”几个统计数据的官员激动的差点落下泪来。 这个时代，北方一年种一季的庄稼，南方是一年种两季，不过亩产都不高。在盛家屯子这个地方，土地肥沃的上等地，，一年眉目的收成也就是三百斤左右。 小岚家的玉米是种在生地上的，土地还不是上等的地，亩产竟然达到了六百八十六斤，这要是种在上等地上，亩产只怕会更多。不过，就算亩产是六百八十六亩，这也足够惊人了，这个产量于国于民的好处，都是无法估量的。 沈六坐在椅子上，看着激动的众官员，将身子往后靠了靠，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来。 亩产将近七百斤，想想他之前送上去的折子，再想了想他接下来要送上去的折子，恐怕龙椅上的那位也会喜出望外吧。 天下的百姓能够吃饱饭，国家的粮仓能有余粮，这是他沈家堆这个大启朝过的贡献啊。 当然了，要推广玉米，自然要先从辽东府开始了。辽东府的百姓和士兵能优先其他地区的百姓吃饱饭，辽东府的粮仓能装满，辽东府的士兵的粮草能不愁了，他手里下的士兵能吃的饱饭了。这是他沈家，这是他沈六对自己的家乡，对自己带的士兵做的交代。 发现玉米高产的事，是小岚从河间县带回来的种子。 想到他跟小岚姑娘的认识，以及后来她的想救以及她带着他的谋士何明与去做生意，到现如今她献上的玉米高产的事，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牵引一样，让他们相识，然后让他立下这样一份大的功劳。 现在天下虽然太平，但是前两年的饥荒和兵乱还历历在目，百姓们吃不饱饭的大有人在，更别提去年整个辽东府又干旱了的，现在百姓们的日子，不过事勒紧了裤腰带罢了。 玉米这种高产的作物要是普及开了，那可是功在社稷，甚至可以比拟沈家的先祖追随太宗皇帝开国的战功了。 有了这份功劳，他们沈家在朝堂上的位置也就稳稳当当的了，甚至皇后的地位也会更加的稳固。 奏折上不能只彰显沈家的功劳，当然还有盛家的。 沈六将目光越过了众人，最后停留在小岚的身上。 这件事上，盛家的功劳可不小啊，该怎么奖赏呢？沈六想的有些出神了。 “将军，我发现咱们的马还挺愿意吃那个玉米秸秆的。”何明与走到沈六的身边低声跟他说道，“还有啊，小岚说，想磨点玉米面，一会做点玉米面的吃食让咱们尝尝。” 沈六点点头，然后招收叫来他的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人拿了半袋子的玉米就往镇上去了。 等到玉米磨了回来，张氏就在小岚的口头指点下，开始贴玉米饼子了。 玉米面拿水和匀了，就在大铁锅的锅边贴饼子，然后又熬了一锅玉米粥。 玉米高产已经得到了证实，至于能入口，能顶饿，还需要大家品尝一下，这样才更有说服力，才能更好的将玉米推广开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小岚一家子正在做的，就是想让大家伙自己都尝试一下玉米面做的实物，看看这东西是否真的能吃饱、顶饿。 玉米面饼子事粗糙的食物，对于庄户人家来说，他们所追求的也不过是能填饱肚皮，这种粗糙的实物对于庄户人家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沈六等一众官员来说，恐怕他们的嘴巴和肠胃，怕是会吃不惯了。 不过小岚他们也是顾不得了。 等玉米饼子做好了，小岚便跟沈六身边的随从小厮说了。 等小厮跟沈六禀报完后，沈六就点头起身，随着小厮往小岚家的吃食铺子走去了。而随沈六一起来的官员们自然也都尾随着他。 盛家吃食铺子的大堂里已经摆好了桌椅，沈六带着人进来，小岚连忙小跑过去，将沈六等一众人领到了一张桌子跟前坐下。 玉米粥、玉米饼子被端了上来，小岚给一众人介绍了两样吃食的做法，然后就请沈六等人品尝。 沈六将桌上的两样吃食都尝了一遍，随行的官员有样学样，也都尝试了一遍。 等一众人结束了试吃，沈六便道，“该回去了。” 大家连忙站起身来，跟着沈六往外走去。 因为一直没有跟沈六交流说话的机会，小岚趁着这个空挡，连忙小跑两步，走到沈六跟前，小声的问道，“将军，那些玉米，你有啥打算啊，能不能给我们家留下一些？” 晾晒场上的玉米都装进了军粮的麻袋中了，她要是不在这个时候开口要一些，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第287章 玉米被拉走了 沈六虽然没有答话，但是行走的速度显然是慢下来了。 “看看能不能将那些不做种的玉米，给我们家留下点当口粮。” “当口粮？”沈六道，“你家现如今还缺粮食吗？” 小岚家里从地里收上来的粮食可都是在晾晒场里放着呢，沈六今天来视察，自然是都看在眼里了。 小岚故意装傻充楞，笑着道，“要不然，就给我们少留点口粮，多留些玉米种子也是行的。” 沈六笑了一声，自是将小岚心里的小算盘都看在眼里了。 “你要多少啊？”沈六问道。 “玉米种子要五百斤，至于那些吃的玉米……将军看着来吧。”虽然小岚心里想要给家里多要一些口粮，好让家里人也能多吃几次玉米面，但是想到口粮吃了也就没有了，还不如多要点玉米种子，来年种了玉米，还能长出更多的玉米出来。 五百斤玉米，大概可以种二百多亩地。小岚还是想多置地的，本来她的愿望就是做个地主。这些玉米种子，她家自然也种不了这么多，到时候也可以给亲近的人家一些，让他们也能够种上玉米。 她不是没想过跟沈将军多要一些玉米种子，实在是全部的玉米就一万多斤，去除了不能作为种子的，他那里的种子也有限了。 “留种五百斤，留吃的玉米两百斤……”沈六边说边出了小岚家的院子。 小岚大喜，原本她也就是抱着尝试的态度，即便她啥也没得到，但总归是尝试过了的。 沈六打的主意，她哪里能不知道呢。毕竟要向陛下陈情，还得在各个地区推广，那么种子就成了宝贵的资源了。 种子的数量是一定的，因此每一颗都是宝贵的。甚至玉米种子要在哪推广，如何推广，也不是沈六说的算的，最终的决策软都得看上面那位。 小岚其实对跟沈六求玉米的事情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不过是有枣没枣的，打一杆子试试罢了。万万没想到，沈六不光给她家留了玉米种子，还留了玉米口粮。 出了门，就看见沈六的随从正从马车上往下搬玉米，那人按照沈六说的数，给她留下了相应的玉米数。 另外他们还发现了骑乘过来的马匹，竟然喜欢吃玉米秸秆，于是那随从跟沈六嘀咕了几句之后，便拉走了小岚家的所有玉米秸秆。 天色也不早了，等沈六带着人都走了后，一家人回到晾晒场上看着略显空当的地方，“一万多斤啊，种了这么多年的地，我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多的粮食呢这玉米的亩产也太高了……”盛轩喃喃的道。 “可不是咋的，要我说啊，这玉米可是个好东西嫩的时候煮着吃好吃老了之后，磨成粉，做的大饼子也好吃，香！这玩意可比豆饭好吃太多了。”张氏道。 看着晾晒场空出来的大半地方，个仅剩下的玉米棒，一家人心里既空落落的又有欢喜。 空落落的依自然是那一万多斤的玉米只不过是过了过他们的手便被拉走了，欢喜的是，想到当初盛轩不过是种出了小麦，就被封了官，大家的心底不免期待，这次他们家又会得到什么好处呢？ 上次盛轩之所以得官，不过是小岚跟沈六的利益交换，盛轩和张氏虽然猜测到了一些，但毕竟不是太清楚。 沈六这次走的时候，虽然没有承诺过什么，但是小岚以及张氏、盛轩等人都相信，沈六是不会亏待了他们一家子的他不会白白拿了他们家的东西。 就是白拿，其实也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想想现在他们家得到的好处，都是在沈六的庇护下，才得以保全的。 否则这么多的秘方，这么多的产业，哪有不眼红的啊，他们家不过是大树底下好乘凉罢了。 “这玉米种子即便是人家沈将军不给咱们，其实也没什么的，毕竟咱们卖嫩玉米赚的就不少了。”盛轩虽然做了官，但到底是个老实巴交的性子，他很容易知足。 盛轩只知道，他这个官是沈六帮他请的，因此他的心里，对沈六只是满满的感激。 “可不就是嘛，咱们家这些年，可不少借沈将军的光，咱们要知道感恩。”张氏也说道。 小岚只是微笑，这些年跟沈六接触下来，她便知道，沈六虽然严厉，但是赏罚是很分明的。 你为他做事，即便你不去要，他自己也是会给你的。现如今沈六拿走了她家的玉米，即便沈六当场没承诺什么，但是小岚相信，以后她家的好处，绝对少不了。 第288章 搞实验田 等将地里的庄稼收完，晒干之后装进了粮库，一家子也就清闲了下来。 虽然今年家里地多，除了玉米外，其他庄稼盛轩并没有让娘几个帮忙。家里有长工，又雇的短工，他现在是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官儿，依旧领着长工和短工在地里干活。 吃食铺子因为雇了账房和掌柜的，所以也不用他操心，月底的时候，小岚定期的查查账就可以了。 “爹，咱家请几个精通种地的，且有想法的人来吧？”小岚对着盛轩道，“要是研究好了的话，说不定以后咱们这里种的玉米和小麦的亩产还能更高呢？” 这两年盛轩是试出味道来了，自家尝到了种小麦的甜头了，这种玉米的好处虽然还没有落实，但是他知道，一定少不了。 闺女的做法也许是对的，以前的人也是不会种植的，慢慢摸索着之后，就学会了种植。之前难道就没有玉米种子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这些玉米种子是闺女从河间县拿回来的，他就不相信波斯人只去了河间县，即便就只去了河间县，为啥全大启只有他闺女种出来了高产的玉米呢？ 如果当地的人能够像小岚一样，试着种植一下玉米，种之前不考虑欠收和丰收的问题，那么是不是早就种出来玉米了呢？要是玉米早早的种出来了，大家哪至于灾荒的那两年饿死那么多人啊。 因此盛轩对小岚的这个决定非常的赞同。 等商量好工钱后，小岚就提笔写了一张招募的布告。 第二天，盛轩带着小岚去了县城张贴布告。布告虽然贴出去了，但是却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问题，大半天的时间，这个布告贴出去竟然连一个水花都没打出。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个时代，会种地却认识字的人太少了。 没有办法，小岚只好请了两个人站在布告的旁边，念给大家伙听。 围观的人群却不相信她的布告上说的，觉得她是在开玩笑。种地还需要研究个啥，在田间地头随便拉一个人都会种地，这还研究啥？ 所以围观的人不少，但是来应聘的人却一个都没有，这件事成了一桩笑话，在十里八村传着。 一连过了几天，都没有人来小岚这里应聘，就在小岚想着是不是要去府城张贴布告的时候，盛轩给小岚解决了问题。“闺女啊，你说什么样的人才算是会种地呢？” “爹啊，你就是会种地的人啊。”小岚知道她自己的一些想法可能跟盛轩的有些不同，但还是解释道，“我觉着种庄稼也是要有技术的，你看啊，从耕地，到平地再到下种，还有中途需要施肥、抓虫子、灌溉、收割等都是讲究个方式方法的，当然了，还有种子，我甚至觉着种子也是可以培育的......”小岚见盛轩听的认真，便放缓了语速继续说道，“现在咱们这里的庄稼都是不耐旱的，爹，你想想去年的时候，咱们这边大旱，要不是将军提前修了水利，怕是咱们这边的庄稼都得绝收了的......” “远的不说，咱们就说近的，你看咱们这的庄稼，既不耐旱，也不高产。这个是跟玉米做对比的哈，咱们当地的粮食作物的亩产确实是比不上玉米的。” “我想培育出耐旱、高产的庄稼......” “要想培育出这种庄稼来，首先就是要培育出好的种子来......” 这是盛轩头一回跟自家闺女谈论地里庄稼的事，只见他此时紧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了不解，“庄稼的种子都是从上一代留下来的，这个怎么......怎么培育呢？咱们这里，要想粮食高产的话，只能深耕细作，尽量的将地养肥，并且还要按时施肥、除草、抓虫，还有浇溉也得跟的上去......” 小岚无法跟盛轩 解释遗传和杂交的概念，毕竟这些词太现代了，盛轩肯定听不懂。 “爹，去年干旱的时候，有些地方也不是颗粒无收的，只是减产了。那就是因为有些庄稼是耐住了干旱。虽然地里种的是同一种庄稼，耐住了干旱的，就结成了穗.......” 盛轩若有所思。 “所以，我在想啊，是不是这种耐住了干旱的庄稼的子孙后代也是能耐住干旱的呢？” 盛轩听的一怔，真的就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 “爹，你看咱们挑种子的时候，都是挑选那些饱满的，咱们这是不是就是优胜劣汰的办法啊......那些饱满的种子，它们的后代应该是饱满的几率大，由此可见，那些耐寒的作物的种子，后代的耐旱几率也大......” “那要是这些种子不耐旱呢？” “这就要等到结穗的时候了，到时候选那些优胜下来的，不过这么做也仅仅保证了庄稼耐旱，我们还得保证庄稼得高产，所以爹，我打算明年的时候，进地里好好的看看，看看有没有结穗特别长的，颗粒特别多的，到时候将这些留做种子。” “啊，可是你既要耐旱，又要高产，你怎么把两粒种子合并在一起呢？”盛轩瞪大了眼睛问道，“它们又不能交配......” 小岚立马就笑了，她正愁着怎么跟盛轩说杂交的原理呢。 “你这孩子，整天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啊？这庄稼还能交配不成？”盛轩自言自语的道，“不过，也是，那些花穗其实也就是花，可是怎么交配呢......” 盛轩见小岚目光囧囧的盯着他，他伸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这嘴上没把门的，怎么在孩子面前提这些有的没的了。 小岚却没实在是没想到，盛轩能想到这一步，她高兴的对盛轩道，“爹，你来负责做实验吧,爹，地里的活，那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咱们请人到地里干活，咱们俩只专心的伺弄几亩试验田就行了......” “那咱么需要把布告撤了吗？” “不用，爹，这个试验田，光靠咱们两个是不够的，咱们还是多招几个人来吧，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集思广益，说不定能有更多的主意出来呢。” 她现在对农作物了解的不多，不过是前世在电视上听到或看到的罢了，她自己可没有实践过的。所以她还打算买几本农书看看。 “人要是不是我们这十里八村的，就是来咱家这里上工，也不是很方便啊。”盛轩道。 “爹，总会有法子的，要不然咱们就在庄子上多盖些房子，大不了让人住到庄子上去。大江和小河也要去看牧场了，他们走了，也能空出房间来......” 盛轩还想说什么，还没等开口呢，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家里有人吗？” 等盛轩出去开了门，就领着两个男子进来了。两个男子局促的站在小岚的跟前，嘴巴张了张，脸色涨的通红，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小岚打量着两个人，一个壮，一个瘦。壮的那个人，面色憨厚，手掌粗大，站在小岚的面前背稍微有些驼背，他眼角的余光看见旁边的人站的笔直，也努力挺直了背，可是却有些徒劳无功。，现在额头上急得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旁边那个削瘦的男子，面容能比壮汉稍微镇定一些，但是从他的眼睛里也能看出他的不安来，只见他两只手在身前不停的搓着，站在小岚的跟前，也是半天都没有说话。 第289章 招人 小岚心中便有了猜测，“两位大叔是因为布告上面的事来的吧？” 两人连连点头，瘦的那人看了旁边人一眼，见他还是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便道，“姑娘，我叫成才，听说你们家要招聘会种地的，所以我就过来试试。” 说完，他便拉了旁边那人一下，那个高壮的汉子立马就道，“我是跟着成才一起来的，我叫大山。” 小岚自然是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的，“你们两个认识？” 成才便解释了，他们是在张贴的布告前面认识的，所以就结伴过来了。 看到紧张到说话都打磕巴的两个人，小岚便猜测，这两人大概是临时凑在一起，壮胆子过来应聘的。 事实上，小岚猜测的不错在布告刚贴出来的时候，大山就在墙根下面蹲着了，因为他衣服穿的太过于破烂了，所以众人以为他是乞丐，并没有关注到他的。 成才是逃荒过来的难民，不过他是辽东府的，还认识几个大字。 听到两人的介绍，盛轩内心叹服，这还真的有人来应聘啊，原本迟迟不见人来应聘，他本以为没有希望了呢。 午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饭后，自然是谈起了上午还应聘的事了。 “你也要注意一下他们的人品，毕竟他们以后要住在咱们的庄子里，要是德行有亏，岂不是招来个祸害嘛。”张氏就道。 “娘，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将他们的祖宗八代都扒出来，好好调查一番的。”小岚连忙说话，好安张氏的心。 两人的祖宗八代的生平是干嘛的，她自然没法查证，不过，大山的生平可是被她调查的清清楚楚。 大山上数三代都是佃农，他自己也是佃农，他运气不好，佃地给他的地主败家，为了还债，就把地给卖了。新地主佃地的时候，他没抢上地，身无家资的他就只能沦落为流民了。 他父母皆亡，兄弟姐妹也在前两年的荒灾和兵乱中死去了，全家只有他，挨过了兵乱和荒年，存活了下来。因为没有钱，他现在是老婆孩子都没有。 现在他是背井离乡的状态，要是不背井离乡的话，他根本就活不下来。 他原先是想着往南方去的，他是跟着大家一起走的。可是走着走着，就散了。他是顺着一个方向走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地，就拐到这里来了。 即便走到了这里，他也没有沮丧，反正在哪里不能生活呢。 况且这里好像还更容易过活的呢，这里连种地的都招募，他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他自认为对地里的活计很是熟悉，所以看到县里贴的布告，他就动心了。 他虽然动了心，但到底是不敢上去揭了布告去应聘。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个布告，眼巴巴的瞅着不断念着布告上内容的人。 小岚虽然觉着这个人胆小怯懦，但是平生并没有做过恶事。 一个人在这样兵荒马乱和饥荒中，能守住了本心，那么他在以后的岁月里，做恶事的概率也会很低。 了解完人家的生平，下一步自然就是考核业务能力了。 这件事交给了盛轩，因为关于地里活的问题，盛轩比她专业多了。 大山人虽然憨厚，但是人又不笨，他感觉自己差不多能被录取了，便一股脑的将自己的种地经验都和盛轩说了。 盛轩最后不得不承认，大山是个好庄稼把式。 成才一家子老小逃荒到这里，小岚见他面色紧绷，就问他字是跟谁学的。 “我是跟我家的一个堂叔学的。” “现如今自家老小逃荒到了这里，就是看看能不能找个零活干干。” “现如今地里的庄稼都收上来了，我是到县城里碰碰运气的。我是啥活都干。” “给人抗包，给饭馆里当跑堂的……我是啥活都干的……” “我家也佃了几亩地，这两年地不好种啊……” 佃的地，收成不好，连个租金都交不起。还不如给人做长工呢。虽然做长工又苦又累的，但是好歹不会断炊，更不会欠债。 因为今年等他把租金交了，发现自家竟然还倒欠了钱。本来自己家里就够穷了，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了。 了解完他们的人品和业务能力，小岚自然要跟他们说道一下自己家的要求了。 “你们不仅要负责我家里的试验田，我家里的地也要跟着其他长工一起耕种。” “这也跟你们嘴里说的长工差不多，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克扣你们的工钱，也不会少你们的吃喝。相反，只要你们能将试验田做出业绩来，我还会给你们包大红包。” 大山和成才都局促的笑了笑，他们虽然听说了盛家是仁善之家，但毕竟是道听途说的。不过这家人竟然是小闺女当家，人家话说的又好听，这好话听着，他们也是高兴。 “大山既然现在没有家了，可以先搬到庄子上来。至于成才嘛，你家人现如今在外赁着屋子住着，你要是跟他们住一起的话……” “东家，既然是长工，我自然也是住到庄子上的……休息的时候再回家看看就成了的……”成才连忙表态。 小岚冲他安抚的笑了笑，“既然如此……”小岚沉吟道，“我原先有两个人是住在庄子上的，只是现如今他们不在这里住了……你们两个人要是合的来，就先合住一间……先凑合着住……来年等我再扩建房子……” 大山和成才连连摆手，“不用扩建，不用扩建，东家我们脾气合，住在一起就行了……” 有的住就不错了，大山和成才又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别人家的长工都是住的牛棚，他们现如今有房子住，有热炕谁他们已经很知足了。 大山没有行李，表示他直接便可以入住了。成才却说要回家一趟收拾收拾再过来。其实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和地主说一下，他要把明年佃的地都退了，并且要告知他，他只是外出找活干了，并不是逃了，这些债务，等着他慢慢还。 第290章 好好干 两人一走，张山峰就对小岚道，“你给的条件也太优厚了些，这哪里是招长工啊，就是镇上的伙计都没这个待遇......”随后他又想到了家里的几个长工的待遇，便也就住嘴了。 小岚却笑着对他道，“我给的工钱多，但是咱家的活也重啊。” “明天我就让他们开始翻地了，等明天让家里的长工带着他们干活......” 隔天大山和成才都来了，小岚就介绍了双方认识，然后拿出两份合约出来，对着两人道，“这个是契纸，你们得在我家干十年的活，十年之后，你们是走还是留，都依着你们。” 大山稍微犹豫了一下，就问道，“东家，那，那以后我攒了银钱，能娶媳妇吗？” 小岚一愣，便问道，“这不是你自己个决定的事吗？” 张山峰却笑着解释道，“小岚啊，长工能不能成亲，这事是需要主家点头答应的。” 听到张山峰的解释，小岚在心中感叹，未免这主人家管的也太宽了些吧。 张山峰仿佛知道小岚内心所想，便压低声音对她道，“长工只要住进来了，要是以后娶了媳妇，虽然是多了一双筷子的事，但是也多了一个劳力啊，但是等他们有了孩子又就不一样了，你说八岁以下的孩子能有多大的用处呢？” 小岚恍然，看着涨红了脸的大山便出言安他的心，“这个娶媳妇的事，你自己拿主意便好，你想娶就娶。你要是干的好，等试验田有了成绩，我还可以帮你出些聘礼啥的。” 本来大山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毕竟做长工的规矩他是知道的，他本来都打算好了，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他现在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怎么可能有钱娶媳妇呢。 可是听小岚这样说，他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了。如果娶媳妇有主家的帮忙，那就彻底不一样了呀。 大山把胸脯拍的梆梆响，连连保证道，“东家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活。” 成才也连忙应和。 小岚对两人的表态满意极了，和他们签好契书之后，就带他们去地里了，将她家的土地指给他们，然后又带着他们去看专门划出来的一块试验田，“这块就是实验田了，你们要想做出成绩来，就要将这块地伺弄好了，趁着天还不冷，地也没上冻，大家先把地翻一翻吧......” 大山和成才都表示没问题，一前一后的拉着犁翻地去了，小岚看了他们一会，觉着家里还得再添些牲口，要不然从牧场里牵出些出来犁地也行啊。 下午的时候，小岚就去了镇上的成衣店，给大山和成才买了两身衣服，再给他们搬过去了两袋子粮食，“菜就在园子里，找不到我的时候，就找我爹或者我姥爷都成，有啥不懂的都可以问他们。” 大山和成才恭敬的应下了，等小岚走后，俩人站直了身子，大山摸着身上刚换上的崭新的衣服，感叹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穿这么崭新的衣服呢。” “所以，东家说的都是真的，咱们跟着东家好好干吧，只要我们把试验田做出成绩来，东家一定会给我出聘礼娶媳妇的。” “你就这么想娶媳妇吗？”成才有些不大理解大山。 “我和你不同，你是有媳妇孩子的人了，我还是老光棍一条呢。”大山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家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我要是不娶媳妇的话，我家就要断后了呀。” “你看现在多好啊，咱们这是掉进福窝里来了。现在我感觉生活都有奔头了呢。走吧，咱们换身下地干活的衣服。虽说东家说咱们的主要精力要放在实验田上，但是家里的其他地，我们也不能落下了，说不定东家看着咱们勤奋，过个几年就给我娶上媳妇了呢。”大山乐呵呵的道。 成才听着也是满身的干劲，和大山一起换了身干活的衣服，便抗着犁，又去到地里了。 最近今天辛氏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俩，这段时间小岚忙着对账，顾不上他俩，辛氏不放心，便一直在暗中观察着。 一连观察了一个周，见这俩人还是早出晚归的下地干活，心里便十分满意了，她对闺女张氏说道，“别看小岚年纪小，但是这眼睛可是很毒辣的咧。咱家里选的这些人啊，个顶个的，眼睛里都有活，还手脚都勤快。我看这大山和成才啊，就是没人看着他们，他们也是浑身的干劲。” 张氏抿嘴一乐，笑着道，“娘，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吧，你这外孙女啊，既然敢将人扔下了，那便是已经安排好后续了......” 辛氏撇撇嘴，嘟囔了一句，“自己的闺女自己夸得跟朵花似的，是不是即便她说屎是香的，你是不是也会相信呢？你怎么就这么顺着她呢？” 张氏知道辛氏是在开玩笑，并且她待小岚比她这个做娘的要好多了，现如今她不过是扯个由头，故意惹乎惹乎张氏罢了。 “孩子最近对账辛苦了，咱们去镇上割点肉回来给他们补补吧？”张氏道。 “庞秀娥娘家人这不刚从河间县回来嘛，这也快要过年了，年前这是他们又去了那一趟？”这天赵氏从镇上过来串门子，跟张氏在炕头上热火朝天的聊着。 “对，自从春花订婚那次回来了之后，他们这又是去了一次。这不现在这是刚回来。”赵氏就道，“这年前啊，估计他们就不会去了，你们要是有啥想捎带的，等我回去了跟镇上的人打听打听，让他们帮忙捎带着，到时候，你跟我说一声就行。” “赵婶子，今年你家买羊肉和牛肉不？”小岚问道赵氏。 “咋地？你想卖给我家啊？”赵氏笑着道。 临近过年了，小岚将牧场里的羊卖了一批，今年辽东府的羊肉大部分都是出自她家的牧场，这件事又不是什么秘密，赵氏自然也是知道的。 第291章 小亮的喜事 今年小岚家牧场里的羊卖的相当的好，有些人想买的，还得提前定。 “知道你这个闺女想着我们呢，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呢。” “你们想买多少啊？”张氏问道。 “想多买点，”赵氏就道，“整只买也行。” “这个好办啊，能让牧场的人将羊杀了，把肉运过来就行了。”张氏就道，“我们家今年也这么干的。” 闲聊了一会儿，依赵氏压低了声音，跟张氏又拉起来了另一桩事。 自从张氏带着两个孩子从河间县回来后，赵氏就说过了，会帮她们家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张氏听赵氏的语气，便也压低声音对她道，“老爷子和老太太在那边没啥事吧？还有老大一家子……” “说起事来啊，还真有那么一件。”赵氏笑着道，“现在你们家老大可是手里头有实权了。你们家的二房也跟着沾光了的，听说二房家的小子啊，年底就要成亲了的。” “你们最近没收到啥信嘛？要是没收到，那估计也快了……” “小亮要成亲了？哪家的闺女啊？”小张氏问道。 “就是和平客栈的王三姑娘......”赵氏笑着道。 “哎吆，这个事还真成了啊！”张氏笑呵呵的说道，然后就跟赵氏说起了她们上次去河间县的时候，去和平客栈吃饭的经历来了。当时，小亮也是跟她们一起的，张氏就说起了当时王三姑娘是如何招待的。 “那位王三姑娘合适能干，也很泼辣，是个胆大心细的，能镇的住小亮了......”张氏笑呵呵的道，“话说，王三姑娘不是招上门女婿吗？那小亮这是娶亲还是入赘啊？” “自然是王家要招婿了。”赵氏就道。 “啊.......要是招婿的话，小亮他爷还有他爹能答应吗？”张氏诧异的道。 这个年代，对于招上门女婿是很存在偏见的，一般的人家，即便再贫穷，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道别人家里入赘的，盛老爷子更是一个思想传统的老人，依张氏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同意小亮入赘到王家的。 “你家老爷子虽然不愿意啊，但到底是隔了一辈了，你家小亮这个事啊，主要还是你们二房两口子做主的。”赵氏就道，“反正二房的儿子多，王家没有儿子，这家里就剩下这一个老闺女了，他们是留着养老的，以后的那片家业，肯定是他闺女和小亮继承着......” “我还听说啊，这门婚事，你们二房是一文钱都不用出的，所有的东西都是人王家预备好了的，另外人家王家还给了你们二房好大一笔银子呢。” “不过人家老王家也不傻，让小亮签了入赘的文书了，以后啊，这小亮就是人王家户头上的人了。不过，小亮去了，应该能过上好日子的，我听说啊，王三姑娘挺中意小亮的，王三姑娘的爹娘也着急着抱孙子，所以这个婚事就赶得急，要在年底之前成亲。” 张氏听着八卦，倒是听的津津有味的，最后问道，“王家给了二房多少银子啊？” “我这也是听说的啊，听说是这个数呢。”赵氏就伸手笔画了一下。 “多........多少？” “听说足足给了你们二房一百两银子呢。”赵氏继续说道，“我还听说啊，还另外给小亮的爹、娘还做了两身新的衣服、鞋袜啥的。” “这些条件，都是你们二房亲自去谈的。” 小亮要是娶亲的话，要出聘礼，还得办酒席，这些零零总总的，都是需要花钱的，当然了，还得给他准备房子。现在小亮入赘了，盛凯和申氏一文钱都不用花，反而还得了这么多东西和整整一百两的银子。 白银一百两啊，这不是个小数字了。 张氏沉默了一阵，就道，“撇开这些不说啊，这也算是一桩好姻缘了。小亮那孩子长大了，也懂事了，现在长开了，也长好了。我看人家王三姑娘是个刚强的，有主意、有胆气的。小亮性子绵软一些，但是这过日子啊，要是两个人的脾气都硬的话，肯定是过的吵吵闹闹的。我觉着现在挺好的，一个软，一个硬，正好中了了。老王家的日子过的不错，想必以后小亮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了......” 赵氏听张氏这么说，瞬间便接过了话头过来，“可不是咋地，你是不知道啊，这外面眼红小亮这门亲事的人多了去了。都是也就是小亮皮相长的好，入了王三姑娘的眼了，所以才摊上了这样的好事。” “等孩子爹回来后，我还得跟他商量看看这件事怎么弄呢？”张氏就道，“眼瞅着就到年底了啊......” “可不是咋地？你家现在摊子铺的大，年底的时候又是最忙的时候，况且这天寒地冻的，出趟门可不容易啊......等我回去了，就给你打听着，看看这几天有谁去河间县的，你们要是捎礼过去啊，正好可以顺带这......” “娘，你说秀娥嫂子的娘家人会去吗？”小岚道。 “你这丫头，脑子转的就是快啊，你这一说啊，我才想起来，还有他们一家子呢。”赵氏笑了两声，接着道，“我估摸着啊，老庞家是会过去的，现在他们跟河间县那边，走的可近了。我本来以为年底了他们不会去了的，可转念一想啊，他们去的概率还真是挺大的。” 张氏自然也听说了老庞家跟河间县那边走的很近的传言，便道，“他们确实跟河间县走动的挺频繁的。” 上次春花成亲的时候，给春花添完箱，在张氏她们回来之后，老庞家的人又在河间县住了好几天，才回来的。听说还是大包小包的拿了不少东西回来的呢，被人问起的时候，老庞家的人，便说是庞秀娥给的。 听说回来之后啊，庞秀娥的爹就活泛起来了，逢人便说，他如今是给县丞大人办事的，后来他又去了河间县一趟。听说是给盛诺送师爷去了，因为盛诺掌管着刑狱，他没有趁手的人，所以秀娥他爹就给张罗了个师爷送去了。 第292章 谁去随礼？ 盛诺竟然让庞秀娥的爹庞非来给他张罗人，而庞秀娥又是二房的儿媳妇，是不是说明了盛凯对盛诺衙门里的事务也插手了呢？庞秀娥在一些事上会不会也能说的上话呢？要不然，盛诺怎么就放心让庞非来给他找人呢？ 小岚越发觉着自己的猜测很对，盛凯早就盼望着盛诺做个有权有势的大老爷了，而庞秀娥平时表现的颇有些能干，自是不甘于人后的。 后来小岚还跟请教过何明与这个问题来，“这个师爷去了河间县，人生地不熟的，他怎么就愿意呢？” 何明与笑着答道，“自然是那边得了好处了，听你这么说，你们这边衙门里有好几个师爷，少他一位不显。到了那边，他就能作为你大伯的亲信了，他也便能坐稳了这县衙师爷里的头把交椅了，他应该就是奔着这个去的。” 那次庞非从河间县回来，也没空着手，大包小包的拿回来很多的东西。回来之后，老庞家便传出了，庞秀娥的哥哥也要去的小道消息，据说是庞秀娥给他在衙门里找了个好差事。 既然老庞家跟河间县那边走的那么近，小亮成亲，他们势必要去捧场的。 “还有一个事啊，”赵氏往窗户外面看了看，见盛轩还没回来，便拉着张氏凑到一起，将声音压的更低了，“听说，你们家老太太要让老大休了王氏，要给他冲洗张罗个媳妇了。” “咳咳咳......”张氏被惊的连连咳嗽，“孩子她婶娘啊，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呀，这都是宅门里边的事情了，那些从咱这两个府城来回跑买卖的人，也难知道个详细的呀。” “咱们俩家是啥关系啊，得了，我也就不跟你藏着掖着的了。这些话啊，都是你们二房的申氏传出来的呢。”赵氏就道。 张氏了然，这个申氏，最喜欢的便是整天啥活都不用干的到处闲晃荡，整天串门子，坐在人家的炕上 ，就不挪动地方了。一张大嘴啊，可以毫不停歇的不停的说，整天巴拉巴拉的，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能倒给人家。她这人没啥心眼，整天东家长，李家短的，就连自家的糗事她都不知道瞒着。即便你嘱咐了她，啥事别往外出说去，她的谈性一上来啊，便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有心人稍微一打探，她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说了出来。 现在上房在河间县吃的开了，县令也不再管着他们了，他们现在也行动自由了，所以申氏便开始到处串门子了，再加上庞秀娥以及老胖家，所以这整个河间县的盛家的八卦，便活灵活现的呈现在了他们这辽东府了。 赵氏和张氏在炕上嘀咕了半天，等私密话都说完了，赵氏才告辞回去了。小岚送赵氏出门的时候，赵氏还叮嘱她呢，让她将羊肉处理好了后，就通知包恒过来取。 小岚笑嘻嘻的答应了，便笑着道，“婶子，等我家杀年猪的时候，你们那时候都过来吃杀猪菜，到时候一并将羊肉带走就成了。” “对，对，对，杀猪那天，要是没啥事，你们都来哈。”张氏就将定好的杀猪的日子告诉了赵氏。 “那肯定啊，我们指定一早就过来。”赵氏答应后，便坐上马车走了。 等盛轩回来的时候，手里便拿着信了。 娘俩对视了一眼，小岚便接过了盛轩手里的信。 “闺女，把信拆了，看看你爷信里都说了啥？”盛轩道。 这话正合了小岚的心意，小岚答应了一声，便把信拆开了，念给张氏合盛轩听。 正如赵氏和张氏说的那样，盛老爷子在心里说了小亮的亲事，但是只说了他是入赘，已经成亲的日子，并没有说二房得到的银子和财物之类的。 “信里没说你奶要你大伯休了王氏，重新给他另取的事吗？”张氏问道。 盛轩这才知道，原来河间县还闹了这么一出，他皱了皱眉，终是对这件事，没发表自己的任何看法。 既然盛老爷子在信里，对崔氏让盛诺休妻的事，只字未提，只怕他心里也是不暂成这么做的。 “看来你爷不满意老太太的做法啊，”张氏就道。 小岚想的却是，满不满意老太太让盛诺休妻的事她不知道，但是以老爷子死要面子的事，她可以很肯定的说，这件事老爷子只是羞于提及罢了，跟满不满意老太太的做法无关。 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一会话的工夫，盛浩就来了。原来刚才盛轩在外面的时候，是碰见盛浩了的，还跟他说了收到老爷子信的事了，所以一下工，盛浩就过来了。 “三哥，咱爹信里都说了啥？”盛浩问。 “说了小亮哥的亲事，”小岚就道，“四叔，我把信给你还有四婶念念啊。” “对，让小岚给你们念念.......”盛轩道。 于是，小岚就将信拿起来了，念了一遍。 “小亮成亲，这个礼咱们得随啊，咱这次还去人不？”盛浩问盛轩。 因为盛老爷子在信里，是说了让他们去的。 “三哥，你去不去？”盛浩问道，“你们要是去，我们就不去了，你们帮忙把礼捎过去就行了。”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就一连随出去了两份礼去，盛浩感觉压力好大啊。 盛轩看了张氏一眼，没有说话，因为他想起来了，张氏带着孩子从河间县回来的时候，说过的话了，那时候张氏就说，她再也不会去河间县了，也不会让孩子去的。 “这次我们家也不去人了，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家里的事实在事忙不开。”盛轩就道。 小亮是入赘，这话说起来实在是不好听。作为一个有着传统思想的男人，盛轩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小亮是他的亲侄子啊。 “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三哥，你说咱们两家是不是还要给咱爹咱娘送些年礼啥的呀？”盛浩跟盛轩商量道。 第293章 送啥礼？ “老四啊，你们打算送点啥？”盛轩就问道。 盛老爷子在信里并没有提及要向盛轩和盛浩要礼，他只是在心中略提了一下，今年过年家里没有蒸馒头、蒸包子啥的了，自是感叹一下自己没得吃，有些想念盛家屯子了。 盛浩不傻，他自然明白了盛老爷子的潜台词，老爷子也想吃这些过年吃的东西，只是他不好意思张口要罢了。 “四叔啊，这个送礼的事，你应该回家跟我四婶他们商量一下的。”小岚道。 等送走了盛浩，小岚一家人围坐在了一起，商量这些礼该怎么送。 进了腊月，尤其是傍年根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是要蒸馒头、包包子的，给老爷子送些过去也没啥。 “小亮成亲，你说我们该送点啥呢？”盛轩就问张氏。 “照着春花成亲的时候的吧，再加厚点也成......”虽然盛轩反感小亮入赘的事，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做叔叔的，人家爹娘都乐意，他没啥资格发表不乐意的意见。 况且，小亮以后的日子过的好与不好，得长处几年才能看的出来。听张氏说，那个王三姑娘是个爽利的人，小亮性子又绵软，他只盼着王三姑娘别欺负小亮，不过，王家的日子过的富足，小亮去了，也算是能过上好日子了。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盛家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起，张氏和盛轩也算是看着小亮长大的，因此这次，夫妻二人都走了心的。 “还有啊，刚才孩子她四叔说了，咱们今年给河间县那边送点啥？”盛轩就问。 “这个事，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的，那边我是不会去了。要去，你就自己去。”张氏道。 “我去啥？这马上就要到年根了，家里哪能少的了我啊。”盛轩就道，“现在咱们即便是送礼过去了，老爷子和老太太年前也吃不着了不是。要不咱们就是捎点馒头、冻豆腐啥的过去吧，这些东西露天冻着就行了，也不怕放坏了，这些玩意，让人捎过去就行了。” “还找人捎啥捎啊，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张氏没好气的道。 小岚见张氏语气不对，马上跟小婷和小文使了个眼色，然后三个孩子麻利的下炕，安安静静的走了出去，并给夫妻俩带上了门。 这边刚关上门，小岚几个就听见张氏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你这都好长时间没见着你爹娘了吧，平日子不是老挂在嘴边吗？这次是多好的机会啊，你也别顾忌着我们娘几个，你想去就去，我不拦着。” “去见了你爹娘，好好亲香亲香，你现在也是八品官了，和你大哥平起平坐了，你爹娘脸上肯定跟着有光。现如今你大哥背靠郑家，一家子都在河间县享福呢，你这一去，也别回来了，就留着那吧，反正你这个农官也就是挂个名，在哪里都能领着俸禄。” 要是现在盛轩都听不出不对劲来，那他也就太迟钝了，“孩子她娘，你这说的啥话呀？再说了，我也没说啥呀，你怎么平白无故的就朝我发火呢？”盛轩一头雾水的问张氏。 小岚、小婷和小文都没有走开，个个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屋里的动静。 “哼，你现在是盛三老爷了，还有个当了县丞的大哥，那你现如今可了不得了，你现在是不是看不上我了，我早就看出来了，正好这次你去河间县，找你爹你娘，还有你的好大哥、二哥，让他们给你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大姑娘。你干脆把我休了，让你的好大各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带一笔丰厚嫁妆的......” 盛轩越听越糊涂，这都是哪跟哪啊，怎么扯到他娶新媳妇上来了。 “孩子她娘啊，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你是不是从谁那听了什么闲话啊？我这天天的就在咱家附近转悠了，每天见了什么人，跟谁说过了话，这个大家伙都是知道的呀。” “咱们村里不正经的媳妇、婆子见了我都绕道走，咱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最清楚的吗？那些不正经的事，我事坚决不会干的。” 盛轩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思转了好几转，他认为是有人在张氏面前嚼舌根了，说他在外面有人了。 “孩子她娘，咱们风风雨雨的过了这么老些人，你跟着我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我都记得呢。这些年，你对我啥样，岳父、岳母对我啥样，我心里都有数，对不起你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做的。” “再说了，咱家日子过的好好的，咱们闺女、儿子都有，闺女能干、儿子好学，我是好日子过到头了，才想这些歪门邪道嘛？我就算自己个儿不要脸，我也不能因为这样的事，让你和孩子们被村里的人指指点点啊，不能让你们跟着没脸啊。” 对于张氏的爆发，小岚大概也能猜测的到，大概是跟今天赵氏来家里跟张氏说的小话有关系。 河间县那里，崔氏起了给盛诺重新娶媳妇的心思，虽然张氏也不喜欢王氏，但是崔氏的做法，让张氏心里产生了危机感。 张氏心里其实是门清的，崔氏为啥要给盛诺另娶，不过是因为王氏现在不听她摆弄，竟然搞小动作将她的老闺女嫁给了个花甲老头，这个事严重挑战了她的权威，她怎么能忍的下去呢。 崔氏为了拿捏儿媳妇，所以她想来一招釜底抽薪，想让盛诺休了王氏。 张氏听说了崔氏的所作所为，难免有些兔死狗烹的感觉。同样都是儿媳妇，崔氏能这么对待王氏，也就能这么对待她。并且她心里很清楚，崔氏从心底里是不怎么待见她这个儿媳妇的。 关于崔氏要给盛诺换媳妇的事，让张氏对老盛家的忍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她现在是一点都不信任老盛家的人了。 要是盛诺休妻另娶的这家事真的成了，崔氏为了拿捏她，难免会将主意打到老实巴交的盛轩身上。张氏虽然贤惠，但是这个贤惠，也不包括了丈夫将她修掉另娶她人这件事上。 因为有危机感，再加上她痛恶老盛家的做法，因为今天晚上她对盛轩爆发了，连连的向他发难。 张氏向是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部说出来似的，边哭边说。盛轩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说了不少的好话哄她，但是一点也不见效。 “孩子她娘啊，你这到底是因为啥事啊，就是要被杀头，我也该知道自己是犯了啥错呀？”盛轩急得道。 “你家老太太要给你大哥换新老婆了。”张氏终于将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啊？”盛轩大吃一惊。 “你啊啥啊呀，我看你高兴傻了吧，你大哥能换新老婆，过不了几天，也就轮到你了，你不也是老太太的儿子吗？这么大的好事，能想不到你？你现在官也做了，银子也有了，赶紧的，你收拾收拾，去河间县找你娘去吧，别把这么好的事给错过了。”张氏有些哽咽的道。 盛轩这时才反应过来张氏为啥向他发火了。 只是他仍然不敢确信的道，“这是真的吗？孩子她爷在信里也没提这件事啊？” 在盛轩的观念里，压根就没有休妻另娶这一码子事，他觉着休妻另娶对他来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而盛老爷子信里也没提盛诺要娶新媳妇的事情，所以他对张氏的说辞表示怀疑。 显然他的怀疑，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张氏并没有他想的一样，跟他解释消息的来源及事情的真伪。今天的张氏，显然没有之前的那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你就自己去河间县看看，这不就啥都知道了吗？”张氏道。 “我去河间县干啥啊，我不去。”盛轩对张氏的处处怼人，有了深深了无力感，说话的声音都低拉下来了。 张氏冷哼了一声。 “孩子她娘，你犯不着为了这个事跟我生气，”盛轩坐在张氏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对她说道，“我对你没有外心，咱们这家有现在这个样子，不容易，我犯不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了，去想这些歪歪的。” “咱们是结发夫妻，谁也拆不散我们，就是孩子她奶有这个心思，真给我安排个啥了，我死都不会答应的，这是丧良心的事啊，我事坚决不会干的，我也不会对不起你。这个事不管是谁来说，就是说出个天来，这种事我也是坚决不会答应的。” “我对天发个誓，我要是违背了今天我说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盛轩举手发誓道。 听到这里，张氏语气软和了许多。其实她内心里也是相信盛轩的娥，只是她乍一听说了老太太要给盛诺另娶媳妇的事，她心里害怕罢了。 她害怕崔氏。 王氏比她厉害多了，比她有手段多了，可即便如此，老天天照样让盛诺休了她。她自认为自己的心机和手段远比不上王氏，如果老太太真的对盛轩起了心思，也要给盛轩重新换个女人，那她也是无能为力的，那个时候，这个家就要败了、散了。 盛诺见此时张氏的态度缓和了，不再是针尖对麦芒了，便松了一口气。 “孩子她娘啊，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说来的啊？咱们别听风就是雨的，竟整天的瞎琢磨。”盛轩就道。 “这是恒儿他娘过来跟我说的。”张氏就将下午赵氏过来找她说的小话，一一的说给了盛轩，“这个事情，还是从孩子她二伯娘那里给漏出来的呢，我估摸着，这事八九不离十了，肯定是有这事，孩子她二伯娘，虽说是个大嘴巴，但是空穴不来风。包掌柜家里耳目众多，这个事要是不是板上钉钉了的话，孩子他娘是不会特意来告诉我的。” 盛轩听到这里也有些发懵，他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着实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孩子她爹，不是我不相信你的为人，实在是我信不过河间县那边的人啊。胳膊拧不过大腿啊，那边是你的亲爹，亲娘，亲大哥，亲二哥......老爷子和老太太说的话，你能不听吗？你说说，老爷子和老太太疼你还是疼春花，他们为了你大哥的前途还不是最终将春花送回了郑家，姑爷是个花甲老头啊。老两口虽然不乐意，但是还是......你不愿意，但是经不住老太太乐意啊，再加上你大哥和二哥助攻、挖坑,还有一顶孝道的帽子扣着，到时候你能承受的住？我是真的害怕呀.......” “咱家现在的日子好不容易才过道现在这个样子，容易吗？我这才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啊......” 说着说着，张氏又开始掉眼泪了...... “为啥从河间县回来后，我就说我以后不会再去河间县了呀，也不会让孩子们去了的。我就是怕了他们呀，他们现在可是吃人不吐骨头啊，要是孩子们被他们哄了去，那这辈子就完了。现在老太太又学了这一招......” “我也不去，你就放心吧。”盛轩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小岚几个在门外面听着屋里吵架声平息了，小岚就从厨房端来烧的滚热的茶壶水，“爹，娘水烧开了，你们要喝茶吗？” 张氏听到小岚在外面的问话，连忙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水开了呀，我来啊 ，小岚，你别碰那水壶，小心别被开水烫伤了。”边说着话，张氏边麻利的下了炕，推门出来了。 小岚提着水壶，跟着张氏又回到了屋里，当然了小婷和小文也在身后跟着。 张氏的盛轩无言的对视了一眼，两口子心里明镜似的，大概他俩刚才吵架的事，几个孩子事都听到了的，盛轩有些讪讪的，眼神有些躲避。 “孩子们现在大了，啥事都知道。”张氏就道，“有些事，也瞒不住，外面的人都长着一张嘴呢，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294章 吵架 盛轩就叹了一口气。 “爹，娘，我看我爷最近给咱家捎信比之前勤快多了呢，可是为啥小亮哥入赘的事、我奶要给我大伯休妻另娶的事、还有我二伯家收了人家王三姑娘家一百两银子以及庞家给我大伯找师爷的这些事，我爷都不跟咱透一下呢？咱们还得听别人说了才知道呢。”小岚一脸不解的问道。 “你大伯休妻另娶和你小亮哥入赘这个事啊，又不是啥有脸的好事，你爷觉着脸上没光，自然事不愿意在心里透露了。”盛轩道，“”至于庞家给你大伯找师爷，这都是官场上的事，你爷跟咱提这些干啥？ 小岚笑着看了盛轩一眼道，“我爷这里外倒是分的清楚。”她特意加重了里外两个字。 盛轩若有所思。 “爹，这事我没有你看的清楚，看来你也分的挺清楚的嘛。”小岚又道。 盛轩怔忡的坐在那里，沉默了好一阵子。小岚这看似玩笑的话，如一道闪电劈过他的脑海，将他原本混乱的脑子照亮了。有些事情，他只是自欺欺人的不愿意面对吧了，其实他的内心深处，却已经很明白了。 “爹，我大伯休妻另娶的事，肯定瞒不住的，现在恐怕村里有些人家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事还是我奶给做主的。你说说，我大伯那一大家子在河间县，做啥事都不管不顾的，咱们还要在盛家屯子住着呢，咱们在村里还做不做人了？”小岚就道。 “我爷还总是教导我们做人做事要讲究呢，现在呢？他们在河间县讲究过吗？”张氏道。 盛轩无言一会，这是他亲爹娘、亲大哥做出来的事，他只能叹气了。 “咱们家是咱们家，他们家是他们家。”盛轩最后无奈的道，“咱们现在已经分家另过了，咱们还是净身出户的呢，以后啊，咱们远着他们些，不能让这些人影响了我们。” 小岚对盛轩的说辞很是满意，但是口头上说的在好听也没用，她还得看看他的实际行动。不过盛轩能有这番醒悟，她已经很是满意了。 “咱们还是先把眼目前的事先解决了吧？今年过年，要是咱真的不送啥东西给老爷子和老太太，这外面看着也不好看啊。”盛轩就道。 “爹，我爷当时跟我大伯他们走的时候，咱们就签下文书了的，上面明明白白的写了，分家出来的六亩地，就是咱们供养我爷和我奶的，你说这每年六亩地的产出，我爷和我奶也就老两口了，他们吃多少馒头、包子？”小岚就道。 “现在那边天天山珍海味的吃着，人家那边可不缺这个吃，给人送去了，人家说不定还嫌弃着呢。人家那边榜上郑家了，要是想吃啥，还不得天天有人巴结着给送上去呀。孩子他爷跟咱们家也就是书信上的往来，可是跟庞家和兰花家，那可是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提娄呢。”张氏道。 “上次我们从河间县回来的时候，我几个同窗看见咱们家的马车了，当时他们还问我马车上的东西是不是河间县给的呢，”小文抱着茶杯说道，“我说不是，是我们家自己花银子买的。我那同窗还问我，我爷、我奶、还有我那当了官的大伯都给我了啥，我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后来我就说，我们在那边住了几天，我爷、我奶、还有我大伯他们，给我们饭菜和住的地方了。” “咱有啥说啥哈，咱们回来那天，老爷子是说要给咱东西来着，是我没要。”张氏就道。 “娘，我奶的脸色那么难看，搁谁，谁也不能要呀。”小岚就道。 呃...... “那咱们就不准备年礼了吗？”盛轩问道。 “准备啊.....” 然后一家人集体看着小岚。 小岚笑着道，“咱爷不是圣人的道理一大堆吗？平常也教导我们如何的为人处世的。这回啊，就让小文这个念过书的孙子，给我爷抄些圣人圣言的......让我爷也知道知道，他的孙子如今如此的发奋了的，他平日说的那些话啊，我们大家伙都是记在心上的了。” “爹，你也得写，字虽然比不上小文写的好看，但是也得让我爷感受到你的用心。” “我、我姐和我娘就算了。”小岚道。 “这个好。”小文跟小岚对视了一眼，便冲着她眨巴了一下眼，便都笑了起来。 说做就做，小文、小婷和小岚当即就在桌上摆好了笔墨纸砚，几人商量着要抄录哪些名人名句了。 小岚接着又在盛轩面前摆好了笔墨纸砚，意思不言而喻。 “我字写得不好看啊，要不，我还是算了吧。”盛轩就道。 “写的不好也要写，咱们要把这份心意传达到了。”小岚道。 盛轩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提笔开始写字。 心中小文写道，他们一家子以老爷子为榜样，以盛诺为榜样，做人良善、在道德上也没有瑕疵和缺陷。 不过在信的结尾处，小岚让小文加了一段话，说是最近村里和镇上都在传着一些老盛家的流言蜚语，事关老盛家的一些人，甚至一些传言不堪入耳，让他们家很是困扰，甚至影响到了孙儿的学业。现在家里的父亲和母亲都不敢出门见人、赶集啥的了，连他大姐和二姐都不敢出门了。他整日面对同窗的询问和打趣也是无话可回，让祖父闲暇的时候，一定要回信澄清。 小文心中没有提及流言蜚语是啥，那是给盛老爷子留着脸面呢。 只是不知道老爷子接到这样的一份年礼，会是什么样的心态呢？小岚这次是非常希望这封信能够快速的寄出去，并早日到达老爷子的手里。 老爷子的年礼准备好了，那就盛家小亮和王三姑娘的新婚贺礼了，张氏选了两块上好的布料，这是要托人送去和平客栈的。 “以后啊，小亮就不是老盛家的人了，这两块布料啊一块是给他做衣裳的，一个是给他媳妇做衣裳的。”张氏就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这个礼她是不打算捎到盛凯两口子那里的，而是直接捎给和平客栈。既然是招婿，酒席也是在王家那边操办的。并且张氏还担心，这个礼要是过了盛凯和申氏的手了，就怕最后落不到小亮和王三姑娘手里了。 第295章 小燕的亲事 小亮毕竟是张氏和盛轩看着长大的，夫妻俩到底是对他有感情的。小时候小亮虽然有些皮，但是长大后，他的性子却越发平静了。因此小岚对他也没有恶感。 毕竟皮相长的好的男人，在哪都是吃香的。小亮皮相好，这是天生的优势。 隔天，盛浩一家子都来了，他们拿不定主意，要给小亮及老爷子送啥礼，所以想参考一下小岚家准备的。 张氏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刘氏叫到了屋外，将昨天她从赵氏那听到的消息，告知了她。这些内容可是心上没有说道的。 刘氏听了后，立马就失魂落魄了起来。 张氏有个有力的娘家，可她刘氏啥也没有。要是崔氏用了对付王氏的方法来对付她，那她肯定招架不住的。因此比起张氏昨天的失态，刘氏不遑多让。 刘氏是抹着眼泪从屋外面回来的。 “娘，你这是咋的了？”小叶和小涛连忙问他们的娘。 “咋回事啊？”盛浩也纳闷的问道。 “这个事啊，说了就是这个样子了，但是我知道了，又不能不跟你说，至于是怎么回事啊，等回到了你们家，你们自己问吧。”张氏就道。 等送走了盛浩一家人，回到家里，刘氏就抽抽嗒嗒的跟闺女说了崔氏要盛诺休掉王氏，重新给他娶一房的事情来了。 “你奶她一直看我不顺眼，她早就想休掉我了。当时是你爷说，老盛家没有这样休妻另娶的规矩，所以我才没有被休掉......” “现在，老盛家的规矩怕是要改了，我要是被休了,就没有地方可去了......”刘氏抱着闺女小叶哭诉道，“娘，到时候没有可去的地方，只能一死了之了，我苦命的叶儿啊，到时候，你可咋办呢？” 盛浩听到这里，将头扭开了去。 刘氏的反应比张氏可大太多了，这足够说明了，两个儿媳妇都认为崔氏绝对能干的出这样的事情来，要是一个儿媳妇有这个反应，可能是儿媳妇过于敏感了，可是两个都这样，那就说明这不是儿媳妇的问题了，那问题就出在崔氏的身上。 “爹，要是我奶让你休掉我娘，你会同意吗？”小叶问道。 “不会的，我和你娘风风雨雨这么多年都过下来了，我从来就没动过这个念头。”盛浩就道。 一家四口商量了一阵，也一致认为盛浩这次也不能去河间县，而刘氏、小叶和小涛就更不会去了。 “小亮的贺礼，咱们就比照着当初给小远准备的来吧，至于给老爷子的礼.......” “我家也不用准备了。”小叶说道。 刘氏没有说话。 盛浩却道，不给不好看。 一家四口商量了一会儿后，小叶和小涛便抱着给小亮的贺礼来了。 “河间县那边......” 小岚还没问完，小叶就接口道，“我们家也啥都没有准备，我们家还刚吃饱饭呢，他们那不比我们家过的好啊，我们家穷，我们即便上赶着去来往，人家只怕还嫌弃我们寒酸呢，干脆，我们家啥也不给了。” “四叔那能同意？”小岚问道。 说起这个，小叶就来气，“他是想送，可是家里还有什么呢？我爹说了，等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再给补上。” 小岚就点点头。 “小叶啊，我们家也啥都没送，可是我们家跟那边的人是有些恩怨在身上的，这些事，你们家也都知道的......不能因为我们家，就让你们也跟着那边断了来往啥的......你们要是.......”小岚道。 “这些事，我们家里都是知道的，这个送礼的事，是我们家自己决定的，”小叶打断了小岚的话，继续道，“小岚姐，我也不想跟河间县那边来往，你是不知道，我娘听了咱大伯要休妻另娶的事后，吓得半死，也怕得要死。咱奶从来就没看上过我家过，现在我们不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她也不能说啥，反正我家又没啥油水可供她捞的。” 冬去春来，这两天小岚家可迎来了一个天大的好事，盛轩的官职由原来的八品提升到了七品。这些都是去年种植玉米的功劳。 据何明与说，沈家也得到了圣上的奖赏，沈家在朝堂上的地位更加的稳固了，皇后的后位也坚如磐石。 小燕的婚事也已经定下下了，就是盛家屯子的盛玉贵家。 说到小燕的亲事，张氏就问付氏，给小燕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 家里是这么打算的，今年是小婷出阁，明年就轮到小燕了的。 “家具啥的都已经找人打了，衣裳、铺盖啥的，我和她奶奶都在做着呢，再让孩子她自己个儿，再做几件衣裳......” 张氏听付氏这样说，就拿出一个包袱过来，将包袱打开，里边是已经裁剪好的大红色的布料，张氏一件一件的拿出来给付氏看，里边还有一些花样子。 “小婷，去把你那些花样子也拿出来。”张氏就招呼小婷道。 小婷就应了一声，然后将她嫁衣所用的花样子都拿了出来，然后大家伙坐在一起，一边说笑着，一边挑拣。 “这些年，咱们两家住在一起，我也是把小燕当闺女看的。”张氏一边挑着花样子，一边说道。 “好在小燕就嫁在当村了，抬两步腿，就到家里了，可是我这心里呀，还是有些舍不得。” 不过付氏却很想的开，自己的闺女能嫁在这里，跟着她住的又近，身边又有个疼爱她的大姑，这个亲事她十二分的满意。 “过两天我们要去县城里给小婷挑选一些摆件啥的，听说那边的杂货铺子里卖的是从南面进来的一批货，正好，你们也跟着一起去，也给小燕挑一套。” 第296章 置办嫁妆 辽东府的家居摆设，大多都是大气，朴素的，要说到精致，自然是南方的更加精致小巧一些。 一般的庄户人家可能没有这个条件去县城里买，可是盛家有这个条件，现如今两家人又一起住着，就更不是什么麻烦事了。 “咱可得提前把话说话了啊，”付氏笑着道，“跟你们去县城挑东西可以，可这个银钱，可得我们自己个出，要不然，我们可不敢跟着你们一起去了的......” 付氏一边说着话，一边解下身上的荷包来，拿着荷包朝张氏面前给她看，只见荷包鼓鼓的，里面全部是些散碎的银子。 小岚略微估摸了一下金额，大约得有个二十两了。 这些银子用来买些家具摆设绰绰有余了。 庄户人家嫁闺女，哪里用的上这么老多银钱，这已经是很厚重的了。 “这事你得听我的啊，咱们一起去买东西，这钱我们各付各的，要是你这个做大姑的想给小燕添妆，那是另外的事，我自是不拦着的。”付氏就道。 “桂花啊，你大嫂说的对，就该这么论。”辛氏帮腔道。 “娘，就听我姥和我大舅母的吧。”小岚想了想，就对张氏道。 想要贴补小燕，自然是有的是法子，再说了小燕就嫁在了当村，就跟在自己身边生活也没差了。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第二天，张氏、付氏、辛氏就带着小岚、小婷和小燕坐上了马车，到镇上来了。 县城里谁人不知道盛家屯子的盛家啊，等一行人来到杂货店，了解了对方的来意后，掌柜的就安排伙计抬出了各色的物件出来，供她们挑选。 “这些都是今年新上的好货，是最时兴的。”将东西一一摆放出来，掌柜的笑着招呼着她们。 来县城之前，一家人已经商量过了，小燕还需要准备购置些什么东西，张家又打算出多少预算，她们娘几个都很清楚了。 张家这些年为小燕准备了大件的家具、被褥、布料、首饰，大部分都是这些年跟着小岚家一起忙活生意攒下来的。这次付氏过来，只是打算给小燕添几样时兴的摆设罢了，剩余的银钱，打算用来给小燕再打几样首饰。 但是见了杂货店的掌柜的拿出这么些好东西来，娘几个有些挑花了眼。 张氏其实也是知道付氏打算的，便自己个带着小燕挑拣了起来，挑好了再让付氏和辛氏看。最后张氏给小燕挑了两对瓷瓶，四匹布料、一些珠花。 小岚挑了一只朱漆的妆匣给了小燕。 “这个妆匣就不用了吧。”小燕连连推拒。 “小燕姐，这个妆匣是我送你的，这个看着喜气，最是适合新娘子用。”小燕来年就要成亲了，她作为表妹，自然也是要略表心意的。 “这个妆匣我给我姐也买了一个，这个是送你的。”小岚一边说着，一边一层一层的将妆匣打开给小燕看。这个妆匣里面是带着梳妆镜子的，打开之后，里面是很多个小抽屉，妆匣外面的雕花也很漂亮，小燕是越看越喜欢。 等到东西都买完了，小岚就让掌柜的算一下账。听到掌柜的最后报出的数字，辛氏、付氏和小燕都惊呆了。 “算错了吧，怎么可能这么便宜呢？”付氏就道。即便这些东西从镇上买，那价格也要翻上一翻了的，而且镇上的东西没有县城里的东西花样多，样子好。县城里的东西只可能比镇上的东西贵，但是现如今掌柜的报价这么低，难怪付氏要惊呼了。 “要是卖给别人，自然不是这个价了，”掌柜的笑呵呵的道，“这个铺子是赵家的产业，我们东家说了，主要是盛家来买，都是按照进货价卖出的，我们东家的原话说是，难道还能赚咱们自己家人的钱嘛。” 给小燕挑选的东西，掌柜的都是按照进货价来报的，既然铺子里不亏钱，小燕也就放心了，毕竟她如今跟赵东家商业上牵扯很深，他也不至于赚她着点钱，毕竟是实在亲戚。 等东西包好，一行人走了出来，来到了县城最大的首饰铺子，辛氏和付氏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老首饰拿了出来，打算添些银钱，打些时兴的首饰给小燕。 张氏对此并没有干涉，只是等她们挑选完了之后，让掌柜的拿出几套头面的样子出来，让小燕挑选。 “我和小燕她姑父商量过的了，打算给小燕打一套头面作为添妆......”张氏笑着道。 庄户人家的女子，有整套头面的首饰是极少的，但是现如今小岚家过的好了，一整套头面对她们家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张氏作为姑妈，对自家孩子上心，辛氏和付氏自然不会阻拦了。 “你大姑给你的，你挑自己喜欢的吧。”辛氏和付氏都对小燕道。 小燕自然高兴的应下了，连忙拉着小岚和小婷帮自己挑选。 等娘几个回到盛家屯子的时候，盛轩、小文及张家的其他人看到她们从马车上卸下来的货物，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 这次进城，不光是为了给小燕办嫁妆，连带着小婷的嫁妆还有家里要添用的东西，林林总总的，娘几个买回来了一大堆。 第297章 秀才 这天鞭炮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小岚一家还以为这是除了什么事了呢。因为此时，鞭炮声就在她们家门口震天的响。 一家人忙从屋里走了出来，然后就看见家门口站了几个人，都在拿着鞭炮在放。其中一个正是盛家兴，他的旁边还站着几个年轻人和两三个做官差打扮的人。 盛家兴见小岚她们都出来了，就连忙跑了过去。 “给叔叔和婶子道喜了。”现在小燕还没跟他定亲，他自然还是沿用之前的称呼。“小文兄弟中了，”盛家兴连忙提高了嗓门对着盛轩和张氏道喜。 “啊？”盛轩和张氏微微怔愣了一下，似乎是没听明白盛家兴说的话。 “家兴哥说小文中秀才了。”小岚听到盛家兴这么说，再看到了外面的这个排场，立马就猜到了可能是小文中了，等听到盛家兴说完这些话，那小文便就必中无疑了。 听到自己闺女这么说，盛轩和张氏也回过神来了，夫妻俩此时都有些激动，盛轩还能好些，毕竟他此时也是正儿八经的七品农官了，还是有些镇定的，倒是张氏，眼圈却一匣子就红了。 “那我家小文呢？”张氏就问道。 “在后边呢，估计一会儿就到了，我们是现过来给叔和婶道喜的。”盛家兴就说道。 这个时候，跟随着盛家兴一起过来的几个年轻人也纷纷朝盛轩和张氏行礼道喜，满嘴的吉祥话不要钱的流水般的倒了出来。 “文弟路过县衙的时候，这些差役也跟着过来报喜了，另外这几个人，又是镇上的，也有县里的，都是过来报喜，沾沾喜气的。”盛家兴往旁边让了一步，压低声音对小岚和小婷说道。 小岚一下子就听出盛家兴的言外之意了，这些人跟着过来是来混喜钱的。一般大户人家办喜事，经常都是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这样的人也不为主人家办什么事，就是来混个喜钱的。甚至有些人他平日里就不做别的营生，只满世界的打听谁家要办喜事了，他们便穿戴整齐了，到人家家门口说些吉祥话，讨赏钱的。这样的人，是得罪不得的，若不打发了赏钱或者打发了少了，他就能说出些难听的话来，让主人家触霉头。 一般主家，人逢喜事，自然是大方的。那些要讨好彩头的，自然打发的赏钱也是不会手软的。 想到这里，小岚就连忙回到屋里，去了些铜板出来，她可不想操心给这些人谁多谁少的问题了，她把这些铜板一股脑的全部给了盛家兴，让他将这些银钱全部散发出去。 那些人见赏钱丰厚，都连连道了谢，嘴里的吉祥话就更加讨喜了。 知道小文在后边，一会就到了，一家人忙回家收拾了一番，又将前厅和院子清扫了一遍，便穿戴整齐的往门口处走来。然后各个抻着脖子往官道上观望着。 很快，就有两辆马车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他们的视线一路跟着马车来到了村口，这个时候，就能看的清晰了些了，只见马车前后还拥簇着一堆人，其中就有盛玉贵、里正等村里的人。 马车停到了家门口，小文从马车上下来，跟众人见过礼之后，就被大家前呼后拥的来到了客厅。 小文如今考中了秀才，那就不是小岚一家人的事情了。虽然小岚一家人很久没见到小文了，对他很是想念，想要多亲近他一会儿，顺便说说私房话，可是这么多宾客到来，还是得先找到宾客。 大家落座后，话题自然是围绕着小文考中秀才的事了。 考中秀才，可以免一人的丁税，见到县官可以不必下跪，秀才每年需要参加岁考，要是成绩优秀的话，可以得到朝廷发放的廪米。 这个时候就有人问小文得了第几名，同案的案首又是谁，这次派下来监考的学政是谁，考题的是什么，以及考题的难度怎么样，这些小文都一一回答了。 小岚在旁边听着，很是为小文高兴，知道小文这次考取了第四十名，正好处于中游的位置上。 一会的工夫，包掌柜一家和赵东家、徐掌柜他们都得到了消息，纷纷赶来了，之后便是几个其他邻村的里正村老也赶来了给小文道贺。 这么多人，晚上自然是要留大家在家里吃酒的。 张氏、小岚、小婷、辛氏、付氏、刘氏和小燕就都出来了，还有赶来帮忙的赵氏、盛玉贵家的，还有家玉、小叶和小叶她娘都来了，这些人需要张罗晚上的酒席了。 “娘，咱们是直接在镇上定几桌现成的，还是现做啊？”小岚跟张氏商量。 “咱们现做吧，反正咱家有吃食铺子，哪用的着去镇上定酒席，把人请进吃食铺子里就好了啊。”张氏就道，“咱们家材料全，这人手也够，地方也够，及桌子酒席，咱们这么多人，一会子工夫就能做出来了。” 张氏心里头高兴，想自己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的好菜。 “娘，我刚才数了数人数，估计着待会还有得人过来，咱们先按照六桌准备怎么样？”小岚就道。 这个场合，她们娘几个和女客们都是不上桌的，只能着这些老少爷们吃完了正席，她们才能捞着吃，所以张氏略微估算了一下，觉着六桌应该能够。 张氏就跟付氏、刘氏她们商量着要做什么菜。 杀六只鸡、六只鸭、六条大鱼、然后各桌在准备盘手切羊肉、红烧肉、蒸肉、鸡蛋炒木耳、白菜炖豆腐、油炸花生米和一盘猪头肉。主食则是自家蒸的大馒头，这是用家里的小麦磨成的面粉做的。 酒席就摆在了吃食铺子，等酒席摆上来的时候，又来了一些道贺的人，这些人都带着礼物来的，当然了，先头那些前来道贺的，各个也都带着礼物，就没有一个空手的，结果准备的六桌席面，做的是满满当当的。盛轩拿出六坛好酒，每桌上都放了一坛，放言说让大家敞开了喝。 接着就是大家胶杯换盏，吃喝的不亦乐乎。等到小岚她们一众人也吃上了饭，月牙已经高高挂起了，宾客们也逐渐散去了。 这个时候，一家人才能真正的凑在一起，说些私密的话。 张氏还没等着开口呢，就先将小文一把搂在了怀里，然后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娘的好儿子，真为娘挣脸呢。”张氏边说着，边掉着眼泪。 大家便开始手忙脚乱的安抚张氏了，好不容易才将张氏安抚住了。 “娘，你今天都哭了好几回了，”小岚笑话张氏，又对小文道，“小文，你辛苦了。” “二姐，这有啥可辛苦的，我现在能念书，能有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咱家也过不上现在的日子，即便我再喜欢读书，也没书可念啊。”小文就道。 第298章 招待宾客 若不是小岚当初极力主张分家，从老盛家脱离出来。要不是在饥荒年间，小岚的屯粮自救，要不是在兵乱的时候，小岚断后，让盛轩带着一家人先走，要不是小岚后来开始做生意......然后全家在她的带领下勤劳致富，还有盛轩的官位......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他们家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啊。 小岚听小文这么说，自然也是笑得眉眼弯弯得，她是为了今天的幸福生活做了百般的努力，若是一家子不知道感恩，不知道珍惜，她的奋斗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如今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齐心协力的共同奋斗着，她怎么不高兴。 看着一家人脸上满足喝幸福的笑容，看着小婷和小文都越来越好了，小岚越发觉着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小文，你现在可是秀才老爷了，咱家以后的担子可就交给你了。”小文今年虽然年仅十三，但是已经是秀才了，可想而知，以后他的仕途将会多么的坦荡了。秀才的身份可不会因为年纪小而被忽略的。 要说盛轩的官位有些投机取巧了，但是小文这个秀才身份可是实打实考自己的所学考出来的。现如今小文身上有了功名，小岚一家的身份也正式的从农跨到了仕。 从此以后，小文可以代表她们全家人出去交际、会客、处理事务了，没有谁会因为秀才的年纪小而忽略了他。 小文点了点头。盛轩和张氏有没有明白小岚的意思他不清楚，反正他仕听明白了。 然后一家人就问起了小文在府城考试的情况，这些问题小文在前提及饭桌上已经被人问过很多遍了，现在家里人又问了一遍，他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一一做了更详细的回答。 “......那个，小文啊，你在考试的时候，看见盛宏了没有啊？”盛轩咳嗽了一声，干巴巴的问道。 如果盛轩不提及盛宏，小岚几乎几乎都要忘记盛宏也是要参加今年的秀才考试了。 “对啊，盛宏去考试了没啊，考的咋样啊？”张氏看了盛轩一眼，也向着小文询问道。 “盛宏哥也来考试了......好像是没发挥好，没有被录取。”小文就道。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沉默了，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对这件事感到意外。有之前的经历在那里摆着呢，这次盛宏又一次落榜了，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小岚不知道家里人是怎么想的，在她看来，盛宏真的不是块读书的料，她甚至觉着盛宏可能也不在意他自己考的好不好，能不能考中，一次次的考试，只能说是他为了标榜自己的读书人的身份，他要的只是一家人的供养他念书。 “反正现在老盛家的日子也好过了，宏哥就慢慢的考吧......总归是能考上的吧......或许时候还未到呢。”张氏言不由衷的说着，毕竟盛宏是盛轩的亲侄子，她始终要估计一下盛轩的感受的。 盛轩好像也没有张氏想象中的那样在意，只是叹了口气道，“盛宏那孩子啊，心眼倒是不坏，就是给养浮了。哎!盛宏去开始，你们碰头唠嗑了没，你奶和你爷在河间县那边怎么样啊？” “盛宏哥去的比我早，他带着伺候的人，吃的住的都挺好的，我还邀请他来咱们府城的家里住呢，他没去。不过他说我爷和我奶在河间县都挺好的。考试完了，发了榜，他就回河间县了。”小文就将他碰见盛宏的事简单的说了说，显然俩人在府城虽然见面了，但是感情上并不亲密。 小岚对小文的做法却没有任何的想法，本来她们家的这些孩子跟盛诺家的从前就不亲密，再加上大房对她做的种种恶事，这个隔阂就摆在那里呢。 她们家这些小的再加上张氏，在面对老盛家的那些人的时候，能够平和的交谈，已经能够说明她们性子温和、识大体了，要是她们是记仇的性子，恐怕早就跟着上房这些人翻脸了。 “人家用的着你操心嘛？你没听小文说，人家出门有伺候的人，现如今人家也是官家的少爷了，出门干个啥都是有人伺候的！”张氏白了盛轩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没操心他，我是问问孩子他爷和他奶。”盛轩连忙解释道。 夜深的时候，看着孩子脸上露出了疲态，张氏即便还有很多想问的，也不得喊停了。“小文天还没亮就起来赶路了，这走了一天的路，回来了也没得歇息，咱们先散了吧。小文啊，娘给你烧了水，你先赶紧的去洗个澡，早点睡下吧。” “明天也别起的太早了，好好歇两天。”张氏道。 “对，有啥话，咱们明天再说。”盛轩也道。 “是啊，小文，你早点休息吧。”小岚和小婷连忙道。 “那行。”小文着实是有些累了，便也就起身了。 第二天，小文睡饱了，神清气爽的起来，大家一起吃了个早饭，这才开始收拾小文带回来的行礼包裹。昨天因为家里来的宾客多，送走客人后，一家人又说了一阵私密话，后来小文实在是太累了，就没动他从府城带回来的行礼。 这个是府城那边的人情往来，小文将一本册子递给小岚。 小岚一边翻看着册子，一边清点着小文收到的礼。 等将册子上的东西清点完了，小岚便长舒了一口气。可不敢小瞧了这份册子呢，这可是小文积攒人脉的开端呢。 “二姐，还有呢。”小文就让张氏打开了另外的一个包裹，同时从匣子里拿出了一个礼单册子。 小岚纳闷道，“咦？” 原来小文就将这次去府城拜访了沈家的事说了，这次去的时候，恰巧沈六在家，特意接待了小文。大家族里，自然有一份万金油的回礼，回礼的礼盒里有笔墨、茶叶、折扇等物。 除了这些，沈六还另外送了一对青花瓷花瓶和一对玉佩。 对于沈六的礼，小岚一家自然是要回礼的，“小文在家歇两天，然后再去府城一趟咋样？”盛轩就道，“咱们赶在节前，给沈家送些鲜藕和鱼过去，咱们给六爷送一车过去，他家人口多，吃的多。” “行。”小文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如今她们家已经打上了沈家的标签了，这件事不光在外人眼里，就是她们自己个也是深知杜明的。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她们家有着沈六这座保护伞，无论做啥事，别人都是会给三分薄面的。 第299章 一切都好了 这两天张山峰格外的高兴，这几天家里天天酒席不断的，他今天未免喝的有些多，“我大外孙争气啊，一下子就考了个秀才回来，比我家那几个不争气的都强。” “你爹喝多了，让他赶紧上炕上躺会去。”辛氏给张山峰打着圆场，看了两个儿媳妇一眼说道。。 付氏和刘氏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小文有出息，她们高兴还来不及的。小文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肯定会做官了，当了官，自家孩子在他的庇护下，还等吃得了亏嘛，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得情分在着呢。况且自家现在还仰仗着盛家生活着呢，要不是有盛家在，他们家早在荒年和兵祸年间就支离破碎了。 张庆年赶紧扶了张山峰上炕上躺下了。 等张山峰醒过酒来了，老两口坐在一起拉呱，“你喝多了，咋啥话都往外说啊，有些事啊，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让儿媳妇多心。” “咱家闺女和几个孩子能熬出来不容易，没必要让她们产生嫌隙了。”辛氏劝着道。 “她们要是敢生出外心来，我可不能轻易饶了她们。”张山峰严肃得道，“这个张家，我还是做的了主的。” “不过我还有一句话没说呢，就是老盛家那伙人啊，给咱大外孙子提鞋都不配。我这话都到嘴边了，又让我给咽了下去。” “你这话说的倒也是实话，不过你闭嘴，就对了，这话再对，也不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再怎么地，咱闺女婿始终跟那边是亲兄弟，你别说出这话来，再让咱闺女和闺女婿产生出隔阂出来......”辛氏劝着道。 “行了，行了，这我能不知道嘛！”然后张山峰就咧嘴一笑，然后倒头又继续睡下了。 张山峰睡下了，张氏却过来了，跟着她娘坐在炕头，低低的拉着家常。 “当初给你说这门亲事的时候，就是看着你爹对盛轩有着救命之恩，你公公也是个明白人，当时看你婆婆也是咔咔的能说，应该是个利索人，谁承想，你嫁过来后，全然不是这个样子了。原本想着你刚嫁过来，受点气是难免的，但是日子长了，人心换人心，人家总归能看见你的好的，总归会和睦的，哪成想......” 这些都是辛氏埋在心底的话，如今小文争气，考中秀才呃，能够支应门户了，她才将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现如今，你跟轩哥都好，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懂事了，也有出息了......” “跟老庞家定的这门亲事，可是老盛家做的最糟糕的一个决定了.......真是不够嫌丢人的......” “那不是老爷子贪图人家姑娘家要的聘礼少嘛，小远又那么大了，也是该娶亲的年纪了......” “还不是老爷子偏心眼，供大房的的孩子她大伯和盛宏读书读的，把家里的日子给过穷了......” 忙完了这几天，小岚家终于能松快一些了。这几天陆续的有人来给小文道贺，一家人都跟着忙活。 “爹、娘、大姐、小文，有些事，咱们家得商量商量。”小岚把一家人叫在了一起，然后开口道。 “要商量啥事啊？”张氏就问道。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着小岚，听她到底要商量什么重要的事，竟然要当着全家人的面说。 “这件事，其实我早就有打算了的，以前总觉着火候还没到，不过现如今不一样了，小文是秀才老爷了，我爹也是七品的农官了，有些事，咱家过去不好办，现在就好办了的。” “二姐，到底是啥事啊？”小文听的一头雾水。 现在他们家出了两个有身份的人了，她们家里要做的也是尽快的适应新的身份，家里不管事农庄、铺子、还是牧场都要尽快的脱手，转到东家这个身份上来。虽然之前小岚也是这么干的，不过是借了沈六的威罢了。 现如今小岚就不怕压不服这些人了，因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等级分明，任你再能干，也逃脱不掉士农工商的等级。 “还有咱家里面，也该雇个管家了，还有跟着小文的书童、跟班啥的也得安排上了。”小岚道，“这些人，不能是短工，长工也不行，咱们得买断这种人的身契，将他们的身契握在手里，我才能安心用他们。” “小岚，你是说，咱家要买人了吗？”张氏睁大了眼睛道。 “是的。”小岚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以后，往咱家来往的人肯定不少......这人来人往的，有个管家招待着客人，也像那么回事。还有小文出门啥的，不管是以后去府城读书还是外出会客啥的，身边总该有个伺候跑腿的人吧？”小岚就道。 家里买人的事，小岚一早就想过了，只是她一直没去这么做，就是因为她家的等级不够，怕压不住这些人。 而那时，她家里虽有些银钱，但是买人的话，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他们家从普通的庄户人家发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她家那时候虽然富裕了，但是只是小富，虽说也有足够的银钱可以招奴唤婢的，但是如果她们真的这么做了，难免会招人口舌的。而如今盛轩做了官，小文也考上了秀才，她家再这样做的话，别人只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这符合她们现在的身份。并且她们买了人回来之后，有身份可以震慑着这些奴仆们，也更加容易管理，不容易让他们生出外心来。 第300章 欣欣向荣 一家人商量了好一阵子，尤其是盛轩和张氏对买人的行为有些抵触，毕竟她们家的日子也是苦着过来的。 这两天盛轩让家里的长工先是起了一车的鱼、莲藕、莲子。然后他跟着小文一起送去了府城。 俩人从府城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家五口。 原来是父子二人到了沈家，小文跟何明与闲聊的时候，无意间说起了家里要买伺候的人的打算了。何明与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就将这件事跟沈六说了，沈六竟然也上了心，吩咐了家里的管事，说寻几个合适的人，等他们回盛家屯子的时候，给他们送过去。 这一家四口曾经在一户人家当差，那户人家因为要调任京城了，家中的仆人、奴婢啥的就闲置了下来，他们本来也是打算要卖掉或者送人的。这户人家与沈家有些来往，彼此也都知根知底的，所以沈家的管事就去挑了这一家五口出来。 “这五口人是沈将军送给咱家的吗？”小岚就问道。 “二姐，他们是我花了银子买下的，卖身契都在这里呢。”边说着话，小文边从荷包里将卖身契拿出来，递给小岚。 小岚将卖身契一一查看了一遍，见上面写的跟小文说的一致，这一家五口的身价总共花了二十两。苏业和他媳妇今年都三十多岁，两人还有三个孩子，一个儿子，两个闺女。 苏业之前是做管事的，他的媳妇能上灶做饭，苏小喜，苏小青、苏小绿也都能干活了。 小岚对这一家五口很是满意，而且身价银子也合适。 小岚这几天向赵氏打听过买人的行情来着，知道像这种被教好了规矩的，且正当用之年的奴仆，是可遇不可求的。这个价格能把一家五口给买断了，只怕是那户人家是卖了沈家一个面子，半卖半送的吧，小岚琢磨着。 “小文啊，沈将军知道咱家要买人，没说要从他家里挑人送给咱啊？”小岚问道。 “二姐，你想哪里去了，这件事沈将军就没出面，都是何大人安排的。人家心里有数着呢。”小文就道。 小岚暗中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她是以小人之心揣度人了。要是人真的是沈家送来的，她家能敢使唤吗？只怕是在家连说句话都得有顾忌。 而现在她们家花了银子，手里攥着卖身契，买的这户人家也是一般官宦人家的，这样她们使起来才放心啊。 这个时候，小岚就让苏业一家五口进来了。 五人进来后，先是朝着主家磕头，小岚又问了他们几句话，见这无人穿着干净利索，面相又端正，言谈举止也是有板有眼的，确实是大户人家教导出来的奴仆做派。 一家人商量了一番后，就将几人的差事安排了下来。苏叶做管事，苏叶的媳妇则负责厨房，小喜主要服侍小文，小青和小绿主要服侍小岚和小婷。 这五个人都是按月发月钱，另外还有四季衣裳。 最近家里喜事连连的，等一应事物都安顿好了，也就到了八月节了。 今年是小婷出嫁前，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八月节了。因此这次的家宴准备的格外的丰盛。 这次是张氏亲自下厨准备的，不过今年她轻省了好多，苏业媳妇很干，又会做几个拿手的好菜，尤其是她做的鸭子乃是一绝，这让张氏很是满意。小岚家里虽然养着鸡鸭鹅，但是由于家里都不会做鸭子，所以平日里并不怎么吃。 晚上的时候，小岚家在池塘旁边的亭子里摆了一桌，一家人聚在一起赏月。 晚上的在亭子里摆放的东西简单，也就是月饼、果子、水果。 晚上这一顿，主要是吃月饼赏月。 苏业就在亭子外面侍候着，随时听主人家的差遣，而苏业的媳妇则在厨房里，小青和小绿则负责将出锅的果子端到亭子里。 盛轩和张氏最近日子过的很是舒坦，就在八月节的前几天，小岚家鱼塘里的鱼卖的非常的火爆，节前是消费旺季，截至到今天，小岚家已经卖点两千多斤的鱼了，共得了将近三十两银子，再加上这几天卖得莲藕和莲蓬，单单这几天，小岚家就赚了将近一百两。而目前鱼塘里还有不少得虾呢，等它们陆续得长成了，到时候得收益还得增加。 赏月的时候，大家难免说到鱼塘上面来。 “等明年咱们家再添几个鱼塘，现在家里的人多了，等冬天的时候就开挖，咱们把这周围的地都给利用起来。” 眼看着今年鱼塘的收益如此丰厚，明年他们家自然想更进一步了。小岚想将她们家买下来的河岸地都开挖出来。 过了八月节，小岚一家就开始忙收庄稼了。 今年秋收，小文因为没有考试的压力了，所以也换上了干活的衣服，跟着下地了。 小岚、小婷和张氏自然是不用下地干活的，每天只在家里管管账，做做针线，当然了，还要为家里的长工和临时雇佣的短工准备饭菜。 张氏是干惯了活计了的，虽然盛轩不让她下地干活，但是她不放心，有时候还是会下地看看，或是送些茶水、瓜果啥的，让大家歇息的时候吃上和喝上。 农活虽然重，但是张氏给安排的饭菜很是厚道，所以不管是家里的长工还是暂时雇来的短工，都对她们家赞不绝口。 等玉米、大豆、花生等一样一样的收了回来，晾晒的场地也就放满了。 这些天，小岚要兼顾着鱼塘、铺子、工人的工钱等一应事物，她虽然不用下地干活，但每天也忙的跟什么似的，晚上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能睡着了，第二天，天没亮就得起来。她的这个模式也是全家人的作息模式。 一家人的勤劳，自然也获得了应有的收获。 “爹，等咱家粮食收进仓库，也就要开始准备过冬的柴禾了。”小岚就道。 “柴堆咱们家可得仔细堆放着，别起火了，最好能离咱们院子稍微远一些最好。”小文就道，“最好能选在下风向。” 第301章 风波又起 盛轩这人最大的优点便是听劝，虽然他现在是七品农官了，但是他不用坐班，就是挂个职位，领着朝廷的俸禄罢了。他这人从来不摆谱，不管是家里的事还是外面的事，不管是张氏和孩子们给他提意见，他都能听到心里去。 现如今小文考中了秀才，盛轩对儿子的话，就更加信服了。 这两天，县衙的县令来到了小岚家，委婉的说了庞秀娥的爹庞非倒卖玉米种子的事。并且说他早就得到这个消息了，只是事情关系到她们家，他不知道消息的真假，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送走了县令，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 刚才县令来的时候，小岚并没有出面，全程都是由盛轩和小文接待的。 “咱们家？”小岚心中一紧，“小文，县令说的这个咱们家指的是我们？不是河间县的老盛家？” “嗯。”小文点点头。 那就是说，有人举报庞非倒卖玉米种子，里面还有她们家的事。 得亏县令还不算昏了头了，知道过来求证，小岚暗想。 不管是这县令给她们家送空头人情，还是确有其事，她们家都得承人家的这个情。上房的那些人在河间县胡作非为，她们可以不管，当然了，她们也管不着，但是在太和县，要是有人打着她们家的旗号做事，她们就必须要表明立场了。 现在小文还是秀才身份了，她们家就更应该表明立场了，不能因为这些蠹虫，影响到小文的仕途。 小文心里也是有数的，第二天就写了帖子，前往县衙一趟，看着差役把人给抓了，他才回家。 “小文，今天县令那边还说什么了没有啊？”小岚就问道。 “我跟县令说了，要好好审问庞非父子俩。”现如今小文是秀才了，身份地位不同了，第一个变化就是，他现在可以给县令递拜贴了，并且还可以见了县令而不用下跪。这么年轻的秀才，只要有脑子的就知道，他的仕途将来会多么的坦荡，况且人家家里还背靠沈家，没看见盛轩这个大老粗都被沈家安排做了七品官了，跟他平起平坐呢。 “我跟县令说，这个事要一定审问清楚了，哪些事是确有其事，哪些事是无中生有，是他们自己编造的，我还让县令查清楚后贴布告通知全县，没得咱家啥都没干，还被攀扯进去了。” “我还跟县令说，要是河间县那边牵扯了进来，就让他向上汇报，让河间县也配合着调查，该是谁的罪，就是谁的罪，不可轻饶了他们。” 小岚听着连连点头，小文说的太对了，她甚感欣慰，看来他真的长大了。 “小文，差役去老庞家抓人，老庞家的人没说什么吗？” “说冤枉呗。”小文冷哼了一声，“说我不顾及亲戚的情面，当时抓人的时候可热闹了，好多人都去看，所以我索性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啊，你咋说的？”小岚赶紧问小文。 盛轩和张氏都关注着这个事情也都问他。 “我就说，他们家欺行霸市，不论是亲戚还是不是亲戚的，这事我都得管。” “再说了，咱们家现在是分家另过了，跟河间县的盛家不是一家子，他如今竟然打着咱们家的旗号做事情，我哪能不管？我跟县令说了，让他彻查此事，要是河间县那边的没参与，这个事查明了，正好还那边的清白，要是河间县那边也参与了，那就一个都跑不了。该是啥罪就是啥罪，绝不能姑息了。” 小岚赞叹的点点头。小文这么做，就相当于在官府和普通民众面前，将自己的形象立住了。也为他自己和他们家立了个正面的形象。 这边正说着话呢，小喜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不好了，老庞家的婆媳二人到咱家门口闹了，说是咱家要是不把他家的男人还回来，就要吊死在咱家门口。我爹带着人把她们拦住了……” 听到这里，盛轩和张氏的脸色都变了。他们不由的想起了庞秀娥成亲那会子吃席的事情，老庞家这婆媳二人撒泼骂人的本事不下于崔氏，两人不光会动嘴皮子，吵吵起来动手打人也是经常的事。 他们家做错了事，竟然还有脸闹到她们家来了，真当她们是好欺负的吗？小岚暗道。然后看了看盛轩和张氏。 夫妻二人都是好脾气的，盛轩虽然如今是七品农官了，但是因为不坐班，只是挂个职，再加上老实人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所以，婆媳二人还是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角色，是个软柿子。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在小文考中秀才后，小岚就知道，以后这个家里就要靠着小文来支应门户了。 而盛轩之前的形象需要做出改变，要是大家还是以为他跟之前一样，软踏踏的，那对于要接手盛轩来支应门户的小文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婆媳二人送上门来了，何不利用一下她们，杀鸡儆猴呢？正好也让大家重新认识一下盛家。 “小文，你觉着这个事，咱们应该怎么做？”小岚问道。 “二姐，你说呢？”小文看了小岚一眼，然后说道。 姐弟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看来俩人是想到一处去了。 “县衙只抓走了老庞家的男丁，没抓她们婆媳二人，这还是我念着她们是妇道人家的面上，现在，他们不仅不感恩，还堵到咱们家门口来闹，这简直是岂有此理，我都后悔了，我当时就不该心软。” 小文年纪小，又心地善良，要是换一般人，早就将老庞家的人给一锅端了。 “小文，这个事不怪你，是他们不知道好歹，竟然还有脸来咱家门口闹。真当咱爹这个七品官是个摆设了啊。”小岚想了想，然后对张氏道，“娘，你从在咱家作坊里干活的里，挑出两个泼辣的出来。” “闺女，你这是要干啥呀？”张氏连忙问道。 第302章 庞家出事了 “娘，你没看到，人家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吗？找两个泼辣的媳妇，将这两个人绑了，再让小文写一封帖子，并人一起送到衙门，让县太爷秉公处理。”小岚就道，“这个事，我爹就不用插手了，让小文写帖子就行了。” 张氏听闺女说要将人送进衙门，便有些犹豫道，“咱们让人将她们赶走就行了吧，送衙门……” 妇道人家被送进衙门，老庞家的婆媳二人可就丢人丢大发了，以后她们还怎么做人啊，张氏将自己带入了婆媳二人想着。 “娘，你以为所有的人，都跟咱家一样素质高啊，要是她们要皮要脸的，早就在家里猫着，不出来丢人现眼了。她们如今敢这么闹，就是仗着自己是女人，以为咱们奈何不了她们！”小岚越说越生气，“娘，这个事，咱家可不能软了。要是咱在这个事情上软了，那以后但凡遇到点啥事，她们有样学样的，都来咱们家门口闹怎么办？你让我爹和小文怎么在外面立威信？” 一说到会对盛轩和小文不利，尤其是对小文不利，张氏立马就坐不住了，立马起身下炕往外面走去。她的目的地自然是自家作坊，去找泼辣的媳妇去了。 小文则是吩咐小喜将苏业喊了过来，然后吩咐了他一番后，就去书房写帖子去了。 苏业得了小文的吩咐，领着张氏找来的两个媳妇，拿着绳子将老庞家的婆媳二人给绑了，并将二人带到了官道边上。 村里人在老庞家的婆媳二人来闹得时候，就得了信儿了，只因为顾忌着盛轩的身份以及小文刚刚考得的秀才身份，才不敢上前来，不过他们也都不在家里呆着，都在外面远远的往这边看着。 “我们家大爷念及你们是妇道人家，在县令大人跟前讨了情，才让你们免除了牢狱之灾。你们倒好，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你们真是太不知好歹了，你当我们家老爷和秀才大爷是白被你们骂的吗？我们老爷的官位是陛下赐的，大爷的功名是自己考取的，你们竟然敢上门来辱骂，你知道这是啥罪吗？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苏业当着众人的面，大声的喝骂着婆媳二人。 “我们家大爷心善，这要是换作别人，他们早就把你们给打死了，这是王法允许的，别人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我家大爷原本是想放过你们的，可是天威不可侵犯，那就只得送你们去县衙了，让县令大人好好你的审一审，然咱们一县的人都看看，给你们评个是非曲直！” 此时人群中就有叫好声传来，也有低着头、耷拉着脑袋往后溜的。 等苏业说完了，然后拿了小文的写的帖子，带着人将老庞家的婆媳送去了县里衙门。 等苏业回来，将他送婆媳二人的经过说了。当时他递交了帖子，县令看了之后，就叫他去问话了。他就将这对婆媳如何在主家门前闹事的事情说了。那县令也没有审问庞家婆媳，直接让人给她俩戴了镣铐，绑在县衙门口示众。 “那庞非父子怎么样了？过堂了没有？”小文就问道。 “已经过堂了，俩人都挨了板子，但是什么都不承认，县令说明天在审一审......” 将苏业打发了出去后，屋里有片刻的沉默。 “小文啊，你说这件事真的是河间县那边授意的吗？”沉默过后，盛轩就问道小文。“要是河间县真的掺和了，那这个事，咱家还真的让县令继续往下查吗？” “爹，县衙又不是小文开的，他可管不了这些的。况且县里有不法的事，现如今被小文知道了，他现如今又是秀才了，通知衙门也是应该应分的。” “至于县衙该怎么办案，那是他们的事。即便这件事真的跟河间县的有关系，最后该咋办，那咱们也说了不算啊，咱们得听县令的。”小岚就道。 他们只将能做的，该做的做了，至于结果如何，小岚其实并不在意。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大家都知道，她们家跟河间县的盛家不是一路的。拿这件事立了威，避免以后有无赖在找上门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姐妹俩在被窝里拉呱。 “哎，”小婷先是叹了一口气，“我看今天这个事啊，咱爹娘都有些不落忍。” “大姐，那你说，咱们今天这个事作的对还是错吧？”小岚就问道。 “咱们做的没错。”小婷停顿了一下，便说道。 “那就是了。”小岚就道，“你说为啥庞非敢在咱家眼皮子底下先是低价收购玉米，然后再高价卖出？为啥老庞家那对婆媳明知自己不占理，在咱爹是个农官、小文还有个秀才功名下，还敢来咱家门口闹？” “.......是因为咱爹娘.......”小婷说道这里，便叹了一口气。 因为十里八村的都知道盛轩和张氏心善、绵软，那些无赖才会觉着有可乘之机。 “大姐啊，咱爹娘的性格这辈子恐怕是改不了了，咱们可不能跟他们学啊......” “大姐，咱家的门风，也到了该改改的时候了。”小岚就道。 老庞家的事，小岚家里处理的是利落干净，之后她们家也就不再关注县里了，只是托人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没过几天，县衙那边传过来了消息，说是庞家的那对婆媳每人被打了二十大板，还需要戴着镣铐示众十天。 这个结果出来后，最直接的影响便是，村里的懒汉、闲汉再也没有在她们家鱼塘附近溜达了，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呀。 至于庞非父子二人，依旧在牢里收押着，事情至今还没有审问出个结果来。 这天赵氏来小岚家串门子，给她们家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庞家已经有亲戚去河间县了。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一致认为这人应该是去通风报信去了，估计也是为了统一口风。 小岚对此却无动于衷，毕竟这件事跟她们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第303章 河间县出事了 “如果河间县那边能因此而收手，从此改邪归正，也算是咱家做了一件好事了。”小岚对盛轩说道。 这些天小岚和小文一直在跟盛轩说这件事情的利弊，盛轩也接受了现实，并且支持姐弟俩的做法。 只是这件事牵扯甚大，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这天陆武几个兄弟，还有包掌柜一家子，都跟着过来了。 小岚一看他们的阵仗，二看他们几人的脸色，就知道大概是河间县那边出事了…… 毕竟陆家一直往来与河间县和他们的这个县城，做着生意。消息都是第一手的，并且在赵氏委托他们关注河间县那一家子之后，就更加上心了。 “河间县……出事了……”果然一进门，赵氏就忙着道。 河间县会出事，这在小岚的预料当中。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快，看样子，还挺严重。 “出，出啥啥事了？”盛轩显然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问道。 陆家兄弟交换了个眼色，就将河间县发生的事说了…… 原来河间县也是要推广玉米种植的，府城下达的任务是说要官方分配玉米种子统一作价的。 可是…… 接下来的事，小岚一家子都就知道了。河间县盛凯打着盛诺的名义连同庞非一起抬高玉米种子的价格，来谋取暴利。 “就因为玉米种子这一件事吗？”小岚问道。 “可不止这一件啊，那罪名一大堆，我们记不清了。”陆武说道。“这里有张告示，临走的时候让我揭下来了。”陆武边说着边从怀里拿出一张告示出来。 小文将告示展开，越往下看，眉头就皱的越紧。 小岚也跑过来看告示上都写的啥，把持刑狱、私了人命官司、贪官等这些字眼逐渐映入她的眼帘。 虽然她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些，她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些罪名，可不轻呢。 等她心平气和的又读了一便，才了解到，这个告示是接发盛诺罪行的。 盛诺在河间县真正掌握实权，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他竟然能在短短的这段时间内能干出这么多“业绩”出来，这就很令人咋舌了。 “这上面都写……都写的啥呀？”盛轩见小文和小岚看完告示后，脸色都不好看，便着急的问道。 这告示只是公布了罪行，还没有最终定罪。这些林林总总的罪名加起来，未免有夸大其词，落井下石的成分，但是盛诺收受贿赂，把持刑狱，贪污受贿应该是确有其事。 小文将告示上的大致意思跟盛轩和张氏说了，最后说了一句，“罪过不轻啊！” 听到这里，盛轩和张氏的脸都白了。 “这是不是要杀头的大罪啊？”盛轩哆哆嗦嗦的问道。 “爹，你先别着急，再把自己急出个好歹出来……”小岚就道。 “就是啊爹，河间县那边出事了，你再着急上火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咱这一大家子还要靠着你呢。”小文就道。 “爹，你的脸色可不大好看，要不然，我扶你去炕上躺会吧？”小岚又道。 张氏本来还在愣神，听闺女和儿子都这样说，立马就回过神来了，她赶忙转头看向盛轩，看他的脸色确实是不好，也就干着急起来了。 “孩子他爹，你可别吓唬我啊，孩子他爹，咱家的日子好不容易起来了......你可得挺住了......”张氏边说着，边给盛轩顺气。 盛轩只是有些着急上火，其实身体还是相当的好的，被妻子、儿女们一关心，他只是觉着家里人有些大惊小怪了，他自身没感觉出别的问题来。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看把那你们给吓的。”盛轩勉强的笑了笑，结果笑容比哭还难看。 “爹，你可千万别大意了，咱们一家子还得靠你撑着呢。”小岚忙道，“姐，你快到屋里，给咱爹找找速效救心丸，让咱爹吃上点.......” “哎，”小婷答道，然后就快速的回屋里找药去了。 一会的工夫，小婷就跑了过来，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盛轩，盛轩从里边倒出了两粒药，此时张氏也把水端了过来了，然后在一家人关切的眼神下，就着水，将药丸吞服了。 看着盛轩吃完了药，小岚又让张氏也跟着吃了两粒，这才让小婷将药瓶给收了。 这个小药瓶里的药，是上次小文去沈家拜访的时候，沈家特意送给她们家的。据说这个药方是从皇后娘娘那里得来的，这种药丸有顺气、开胃、宁神的效果。虽然并不能治什么病，但是对心脏不适还有中暑是有奇效的。 庄户人家哪里懂得这些啊，只知道生病了才会吃药，哪里知道药还有调理身体的作用呢。 陆家兄弟和包掌柜一家见到这副场景，自然也是在旁边不住的安慰着，“那边出了事，你们这边再着急，也是于事无补的啊......你们还是得保重身子啊，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家里的孩子，也得坚持住啊......” “再说了，这个事还跟旁的事不一样啊，这不是私事啊......” 盛轩吃了药，稍微有了点精神头，“河间县那边的行事......哎，我就是担心孩子他爷和他奶......”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要是他们真的犯了罪，那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是真没脸替上房说话啊，我就是担心老爷子和老太太，他们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跟着遭罪......” 盛轩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就算让小岚现说，估计也就这样了的。可见盛轩骨子里是个正派人，但又不失了孝道。 “现在那边到底是个啥情况啊？”盛轩又问道。 陆家兄弟只打听到，县丞一家不管是男女老幼都被收押进了大牢了，只等着定罪。 “我们打听的消息也不过，他们是犯了众怒了，案子还在审，这个罪名还没最后定呢。” 第304章 心思 “我们着急回来，就是为了给你们报个信，也好让你们家提前有个准备，河间县那边的事情，别再牵扯到你家的身上来......” 包掌柜一家也跟着点点头，他们一家子巴巴的赶过来，其实也是担心小岚一家子被那边给牵扯上了。 “破家县令，，灭门知府，”这是一句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谚语。 盛轩在这里担心着盛老爷子和崔氏的状况，其孝心虽然感天动地，但是从理智来讲，他们家现在最应该关注的，应该是河间县的那伙人会不会牵扯到自家身上来。 刚才小文和小岚为啥看告示要看的那么的急切，其原因就在于此。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来，即便现在分了家了，官府要想诛人九族，那你也是没出说理的。要是有心的再盯上了你家里的资产了，那破财免灾也是少不了的。 “咱们家又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咱们不怕。”盛轩道。 张氏缓过神来了，抽抽嗒嗒的小声的哭泣着，她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瞪了盛轩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盛轩刚刚好转的脸色，转瞬间又白了，他知道，这是张氏在怨怪他。 “小岚啊，这个事该怎么办啊？”有事找闺女，已经是张氏潜意识里的事情了。 小岚琢磨了一会便道，“这个事可大可小，不过今天多亏了陆家几位过来给我家报信，这份恩情，我们家记下了。至于这个事情……等一会儿咱们家再商量个章程出来吧……” 陆家和包家跟河间县那边多有生意上的往来，说是先回到镇上去若是那边再有消息，他们会及时来告知。 小岚家的日子又按部就班的过下去了，毕竟，不管事情差到了何种地步，这个日子终归要过下去的。 至于应对外面的突发状况，还有保护自家人的责任，自是要交到小文的身上。盛轩虽然有官职，但是他的眼界有限，人又憨厚并且只是挂着个闲职，他是没有在官场上混过的，所以他目前的任务是将自家的里外里跟张氏打理好，别让自己家里后院着火。 至于河间县那里，他们一家子虽然着急但毕竟相隔甚远，他们也是使不上力气的。盛轩也明白这个道理，毕竟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没有一口气吃成胖子的道理。 没过两天，县令就着人通知小岚家里，说是庞非父子俩招供了。 县令让人誊抄了口供，让人送来了，小岚知道，这是县令有心结交她们家。可是为什么呢？转念一想，小岚不由哂笑，看来沈家这张虎皮甚是好用啊，即便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县令对她们家还是很是看好。 庞非在口供中声称，卖玉米种子的钱大部分都流进了盛诺的口袋，他只是赚个来回的跑腿费和路费钱。这件事情，他是被盛诺和盛凯两个兄弟逼迫的，他很是冤枉，他愿意当证人，指证盛诺和盛凯，只求县令大人能对他宽大处理。 等小岚看完了这份口供，他便知道了，看来庞非也得到了河间县出事的消息了。庞非一开始咬紧牙关坚决不招，其实就是盼着河间县那边能将他捞出来。 所以他才托人去河间县那边打听老盛家的情况，谁知结果河间县那边也出了事，他不由的有些慌了。 现如今盛诺和盛凯都下了牢狱，庞非自知那边是逃脱不掉了，他也没指望了，所以就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盛诺和盛凯两兄弟的头上，想将自己完全从这件事情了摘出来。 小岚给来送信的人封了一个极厚重的红包，那人立马闻歌弦而知雅意，拍着胸脯保证，县衙里要是有风吹草动的话，他一定会来通风报信的。这人临走的时候又说，现在，县衙里的人都是向着她们一家子的，让她们安心，不用担心庞非的胡乱攀扯。 隔天，小文又去了县衙一趟，跟县衙说了老些话，这才回来。 小岚在家里，帮着料理家事，虽然她面上很是紧张，但是也只是外在表现罢了，她对这件事其实是有谱的。 河间县那边出了事，盛浩一家自然也是得了消息的。小文刚从县衙里回来，盛浩就拖家带口的来了。 “三哥，县衙那边怎么说啊？”盛浩显然有些慌张。 小文接过了话头，“四叔，我刚从县衙回来，说是河间县那边有行文过来。说是要提你和我爹去河间县问话……” 小文这句话刚说完，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了众人的身上，一屋子的人，着实是有些慌了。 盛浩慌了神了，刘氏和小叶也在低低的哭泣。 “我们家是招谁惹谁了，我们家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一文钱的好处都没有得过他们的，他们家要做贪官，要贪钱，管我们家什么事啊？”小叶陪着她娘坐着，气急败坏的道，“我们家已经分出去另过了，关我们家什么事啊？” 盛浩叹了一口气，也愁眉苦脸的道，“那官府还能管的了这些？谁让咱们家倒霉摊上他们了呗。” “爹，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光咱们家没借上，他们跑这么老远了，还能祸害着咱们家，摊上这样的亲戚也算咱们倒了血霉了！”小叶气愤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谁说不是呢，小叶可把小岚心里想说的给说了出来了。 要是平日里小叶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盛浩和盛轩肯定会呵斥的，可是今天兄弟俩一声都没吭也没有出声喝止她。 “孩子她三伯娘啊，你可得帮忙想想办法啊！孩子她爹要是去了衙门，不死也得掉层皮啊！”刘氏冲着张氏哭诉道，“要是孩子她爹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娘俩坐在地上抱头痛哭，盛浩和小涛则一言不发的低头坐在那。 这一家四口倒是明白，要是河间县提人的话，他们家恐怕是逃脱不开的。而盛轩则是有办法的，先不提小文的秀才身份，就是盛轩自己个儿也是个七品官，虽然是挂名的，但是跟县令是平级的。 第305章 波及 最悲催的就是他们一家四口了。 盛轩确实是比老四更有底气一些，但是他心里也有些慌，“小岚.......小文.......” “爹，你先别着急,”小岚就道，“你不方便出面的话，明天就让小文去跟县令说说，让你和四叔都不用去河间县。” “嗯，等我明天再去一趟县衙，”小文就接口道，“四叔，你和我爹，谁都不用去。” 一屋子的人听到这里，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盛浩家的一家四口。 “小文啊，婶子谢过你了，婶子给你磕头......”刘氏作势就要跪下给小文磕头。 小婷和小岚就在边上，赶忙将刘氏扶住了。但是小叶和小涛的动作快，趁着大家扶刘氏的工夫，就跪在地上给小文磕了一个头。 “叶儿，小涛，你们这是干啥呀？’小文自然是不受姐弟俩的磕头了，他忙起身让开了。 小婷和小岚见状，忙放开了刘氏，转身将小叶和小涛扶了起来。 现在事情还没成，不过盛浩一家四口心里也都明白，这个免提，只要是小文开口了，衙门的县令会卖他这个面子的，不然，他真的肯能难逃牢狱之灾了。 “那边到底是犯了啥罪啊，怎么还要提我和你四叔呢？”盛轩问道。 “那边贪了银子，数目还挺大的。”小文就道，“我跟县令也说了，咱们俩家没得过那边的一文钱。” “等一会啊，咱们找几个乡亲，给咱们签一份保证书，我再让县令大人帮咱们做担保，差不多就能只应过去了......” “关于玉米种子的事情啊，庞非招供了，他把责任都推给了河间县那边。过几天河间县那边来提人的话，就让他们将老庞家父子俩提走，让他们到河间县对质去。” 等将这些事情给盛浩家的说明白了，小文和小岚就张罗着找人来给盛轩和盛浩签担保书了。这件事并没有费什么周折，毕竟大家都有眼看着呢，他们两家人并没有跟河间县那边有过太多的来往，并且大家伙心里都明镜儿似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并且小岚家在盛家屯子也着实结了不少的善缘，她们家的作坊这么多，来她家做工的就不少，再加上如今小文又考上了秀才，眼看着这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大家都愿意做人情卖他们家一个人情。 收好了担保书后，小文就和小岚商量了下，还是打算准备一份礼给县衙里送去...... 等河间县的官差提走了庞非父子二人，大家这心才总算放到了肚子里。 这两天因为河间县的事，闹得人心惶惶得，今天听说官差走了之后，小岚一家子也就泄了气了。 “前几天，小叶说得话可是太对了，这两天，我把自从我做老盛家儿媳妇所有的经历又想了一遍，我越想啊，越发觉着小叶说的对极了。” 盛轩叹了一口气，他无话可说。如今河间县出了这样的事，使得他在家里甚是没有脸啊，如今他在家中地位，更是一落千丈了...... “咱家被河间县那边的人害成这样了，村里的人竟然还有人跟我爹说，让咱们家和四叔他们家去河间县救人的......”小岚气愤的道。 小岚语音刚落，一大家子的眼光就落在了盛轩的身上了。 “真有人这么跟你说？是谁说的？”张氏立马转头问盛轩。 “我没答应，”盛轩连忙开口道，“咱们好不容易让这边的县令跟咱家作担保，让我免受提调了，要是我现在过去，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孩子她爹，要是河间县那边是因为天灾啥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不会拦着你去救他们。磕如今他们是犯了罪了，他们自己做了坏事......咱们要是真过去帮了他们，那么那些被他们害了的老百姓，上哪伸冤去呢？再说了，这件事，咱也帮不上啥忙，咱们没那么大的能耐？难道咱们能跟王法作对不成？” 对于河间县那一大家子人进了牢狱，小岚是一点也不同情。人，总该为他的选择买单，为他做的事情买单的，既然他们敢做坏事，敢触犯法律，那么就应该受到应该的惩罚。 那些跟盛轩唠嗑，让盛轩去河间县救人的人，大多都是老好人，这种人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脑子有些迂腐，倚老卖老的多。 不过盛轩没答应这些人的话，这让小岚还是很满意的，起码，现在盛轩能独立思考了。 为啥河间县那边要提盛轩和盛浩俩兄弟过去审问？小岚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想必是老盛家的什么人，开始胡乱攀扯了，要不然，谁会记得远在千里之外的已经分家另过的两兄弟呢？ 虽然盛轩回绝了让他去河间县救人的举动，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不记挂着河间县的一大家子人了，尤其是盛老爷子和老太太。这两天盛轩嘴上已经起了一嘴的火泡了。 “爹，算算日子，那边应该也快出来结果了，你别着急上火了，你即便再担心，再着急，也帮不上啥忙啊，你得顾惜点自己个儿啊，保重身体要紧哪。”小岚劝道。 一家人一起劝盛轩，他也是个明白事理的，知道这件事上他也出不上力，现在所能做的便是只有等了...... 早晨吃过了早饭，盛轩就去鱼塘那边，看长工们挖鱼塘了，今年家里打算将自家买下的河沿岸的洼地全部挖成鱼塘，来年好养鱼和种莲藕。 张氏则和辛氏在家里做针线，家里人口多，孩子们也逐年长大了，自然要多做些衣服的。小岚和小婷则在给她们打打下手，一家人各忙各的，小岚刚要感叹一句岁月正好，结果抬头一看，就见小叶慌慌张张的跑来了。 “小岚姐，河间县的人回来了！” 听到小叶说河间县的人回来了，小岚心头一条，针便扎破了指头，她将手放进嘴里吮吸止血，抬头便看见张氏和小婷都同样重复她的动作。 第306章 回来了 原来大家的心情都跟她的一样啊，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小叶，你先别着急，慢慢说。”小岚安慰道。 “小岚姐，他们全都回来了......”小叶的嗓音里带出了哭音。“小岚姐，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呢？” “他们现在在哪呢？”小岚道。 小岚暗道，这次回来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全部都回来了。这也就是说，河间县的那个案子已经完结了。 “小岚姐，他们就在你家的吃食铺子门口呢......小岚姐，你说这可咋办呢？” 这些人回来，不直接回老宅，反而停在了她家的吃食铺子门口，这......这是不是要赖她们一家了啊。 这个世界上啊，就是有那么一种亲戚，他们发达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想着你。可是等到他落魄了，需要找人帮忙的时候，就会第一个找到你，并理直气壮的对你提出各种要求。也就是说，他家享福的时候，没有你的份，可是等到他落难了，死活也是要拉着你的。 看着小叶慌慌张张、如临大敌的模样，在看看她自己现在的这种状态，也是一副严正以待的状态。做亲戚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够让人无语的了。 “小青，你去告诉我娘一声，就说河间县那边的人回来了。再告诉我娘，就说是我说的，让她就在家里呆着，别出门，再把家里的屋子好好的收拾收拾。你再去把你娘找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哎。”小青答应了一声，便按照小岚交代的去做了，一会的工夫，苏业的媳妇就跑了过来。 “走，咱们到吃食铺子里，去看看去。”小岚带着苏业媳妇和小叶一起出门了。 小岚一边走着，一边问小叶，“叶啊，你就来只会我了，你三伯那边有人去通知吗？” “我一看见他们回来了，我就跑来你这里来了......小涛应该是给那边送信去了，你看我三伯这不是过来了嘛！”小叶一边回着话，一边抬手往前面一指。 小岚顺着小叶手指的方向，就看见盛轩带着苏业还有一个吃食铺子的伙计和小涛从外面赶了回来。一行人正急火火的往吃食铺子那走去。 “爹，”小岚几人停住了脚步，等着盛轩他们走了过来。 “小岚，你也是得了信了？你娘呢？”等盛轩急匆匆的走到了小岚跟前，这才问道。 小岚飞快的看了盛轩一眼，看来她爹来的特别的匆忙，裤腿还挽着呢，手上还占着泥，看来刚才他也跟着长工们在挖鱼塘呢。 “我让我娘在家里收拾屋子呢。”小岚就道。 “爹，咱们前几天商量好的事，你没忘记吧？”小岚压低声音对盛轩说道。 “哦......哦......记得......”盛轩微微一怔，然后就道。 父女俩也就说了这几句话，就朝着吃食铺子走去了。 离着老远，小岚就看见吃食铺子的门口那围了一圈的人，佟掌柜的站在那群人的前面，等他看见盛轩和小岚来了，长舒了一口气，连忙迎上前去。 那群人看见佟掌柜的动作，也忙跟着走了过来。 等盛轩看清楚了来人，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大步的朝前走去。 这群人中间的位置，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盛老爷子和崔氏。小岚也大吃了一惊，上次去河间县给春花随礼的时候，两个老人头上虽然有白发，但是看着还是黑发多些，可是现在，这两人的头上，却是一根黑发都看不见了呢。 “爹......娘......”盛轩连忙跑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盛老爷子和崔氏的面前。 “老三啊......”盛老爷子忙上前，想拉盛轩起来，未语泪先流。 “老三啊，我的儿啊......”崔氏一边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一边哭嚎了起来。 崔氏这一嗓门，带动着全家人都开始哭嚎了。 “三弟啊......” “三叔啊......” 哭声此起彼伏，果然是都回来了啊，小岚朝人群中扫了一眼，盛诺、盛凯、盛宏、申氏，唯独缺了两个人，一个是王氏，一个是庞秀娥。 小岚看着这群人，无一不是灰头土脸的，全部都是一身的单衣，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了，现在早就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原本很是利落的崔氏，如今却是最是狼狈，这个情形跟上次盛轩和小岚从牢狱中将他们搭救出来差不多。 肉眼可见的崔氏和申氏脸上都焦黄焦黄的，头发也很蓬乱，嘴唇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爹，娘啊，咱们进屋说话吧。”这个时候，盛轩也从地上站起来了，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就说道。 “对，咱们进屋说话。”盛诺和盛凯一个扶着盛老爷子一个扶着崔氏，都忙说道。 这个时候，小岚将目光从这些人的身上移开了，开口道，“爹，你先让我爷和我奶先回咱们家里吧，我娘在家里正给我爷和我奶收拾房间呢，让他俩歇一歇，顺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再说别的。”小岚就对盛轩道。 “对，我闺女说的在理。”盛轩就推开了盛诺，扶着盛老爷子站了起来，苏业媳妇和苏业则跑了过去，推开了盛凯，扶着崔氏。 小岚见苏业媳妇已经扶好了崔氏，便对苏业道，“苏业，别的事，你安排下。” “是，小岚姑娘。”苏业躬身答道。 这个时候，盛轩已经扶着盛老爷子往青石路上走去了，这正是通往她家宅子的必经之路。 “爹，你和我娘先跟我回家，吃点东西，歇口气。爹......我实在是怕你和我娘的身子有个好歹出来，这大老远回来的......”盛轩边走边说道。 “我们没事........我们都没事......”盛老爷子答道。 几个人扶着盛老爷子和崔氏往小岚宅子里走去，盛诺和盛凯也在后头跟着，想一起过来，却被苏业给拦下了。 第307章 吃食铺子门口交锋 “咋不让你哥他们进来啊？”盛老爷子走了一会儿，见两个儿子没有跟上来，便问道。 到底是他自小疼到大的儿子，即便如今他被害成现在这副境地了，还是想着他们。 盛轩这会子看到老两口这样，也是很悲伤的，但是听到老爷子这么说，心到底是凉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 刚才刚看见盛轩和崔氏的时候，他的心是相当疼的，现在心还是很疼，但却没有刚才那般强烈了。“爹啊，您是明白人啊……” 一句话，就点出了盛老爷子带着全家来他们家的目的。这一大家子从河间县回来，不先回老宅，但是全部来他家门口了，目的不言而喻。 盛轩家如今如日中天，先不说他自己是个七品官，他家小文也考取了秀才。从这次他们家运作不让他和盛浩提调到河间县就可见一斑了。 并且如今盛轩在这十里八村的威望极高，更别提在盛家屯子了。先不说他如今的官职，就是他家经营的铺子、作坊给村里的老少爷们自己大姑娘小媳妇提供的工作机会，就已经足够了的。 没看这十里八村的好看的大姑娘都托人找关系想要嫁到盛家屯子来呢。那是她们都知道，如今盛家屯子的人过得富裕，一点都不比镇上的差。 盛老爷子不傻，他自然明白这些对于现在的他和他们这群从河间县回来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才开口这样问盛轩 要是盛轩迎接贪赃枉法的盛诺和盛凯来自家门，盛轩所传达的意思是什么将不言而喻。盛轩一家子对这件事知道的很清楚，盛老爷子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 这种情况，小岚和小文这几天都跟盛轩耳提面令过了的。老盛家一家子有这种反应，也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小岚看了一眼盛轩，见他是真的伤心了，他这次是真的被盛老爷子给伤到了，他原来就知道自己在老爷子和崔氏面前从来都是不受宠的，现如今盛诺和盛凯出事了，盛老爷子竟然还要拉着他下去，他怎么不寒心呢。 小岚又转头看向盛老爷子，盛轩那么伤心了，盛老爷子不可能看不见，可是他竟然视而不见，只想着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 小岚很想知道，接下来盛老爷子会做些什么呢？ 盛老爷子看盛轩哭的如此伤心，不自觉的也落了泪。 盛老爷子本来身体就不胖，现如今更是瘦的皮包了骨头。他身上的衣服穿在身上，更是打着晃荡，脸上也爬满了皱纹。 这样一个老人落泪，最是让人不忍心的，可是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小岚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老三啊，我们落了难了，咱们一家子亲骨头，你就忍心吗......老四啊，你就让你大哥和二哥也一起过来吧，让他们沾一沾你们家的福气，老三啊，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啊，咱们都是一家子的亲骨肉啊......”盛老爷子颤着声音说道。 “老三啊，咱们一家子血脉相融的，这只有到了危难的时候，才能显出人心来啊......”盛老爷子最后拍着盛轩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岚就不相信老爷子不知道她们家为啥不让盛诺和盛凯进来，只是他装糊涂罢了。想到这里，小岚也就没啥好客气的了。“爷，你看看你都把我爹逼成啥样子了？你看看他这一嘴的燎泡啊，这旧的还没好呢，新的又就长了出来了。我爹是因为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您看看他的眼睛，这都抠成啥样了？我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啥？还不是因为自从打听到你们那边的事给愁的啊......我爹这一天天日子过的是提心吊胆的，半条命几乎都要搭进去了，这还不够吗？您老这是非要我爹的整条命才行吗？让我们家给你们赔了命，你们才甘心是吧？” 小岚越说越火大，她这一发火，从老爷子到崔氏以及盛诺和盛凯等众人，都就不吭声了。 盛老爷子张乐张嘴，似乎是要说些什么，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的出来。 小岚发完火之后，语气也就缓和了下来了，“爷，你跟我奶这一路上累了吧？快到我家先歇着，至于我大伯和二伯他们，他们是犯了国法的，在我们家没将整件事情弄明白之前，是不会让他们登我家的门的。还是情大伯和二伯先回老宅去吧，先老老实实的过日子，等我们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了，要是大伯和二伯是冤枉的，我们亲自去请他们来我家做客。要是不冤枉，他们这辈子都别想进我家的门了。”与其含糊不清的敷衍盛老爷子，不如将整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我二姐说的对。”小文从马车上下来了，原来他今天是去跟同窗参见诗社了，在那里跟同窗和私塾的先生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刚听到消息。于是，他就急忙的从县城里赶回来了。 小文走了过来，并没有跟盛诺和盛凯打招呼，他只向盛老爷子和崔氏行了礼。 “爷、奶，外面说话不方便，你们先跟着我们进屋吧。”小文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对着盛诺和盛凯道，“大伯、二伯，刚才我二姐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回家去吧，好好的悔过，以后本分分分的过日子。只有行的正了，对的起天地良心了，即便没有我们家护着，你们也能挺起胸脯来做人。” 这话说的，不仅让盛诺和盛凯低下了头，就连盛老爷子也羞愧的低下了头。 “苏业，送客。”小文冲苏业挥了挥手，就道。 别看小文年纪尚小，但行事已经很有一套章法了，小岚对此很是满意。 而盛诺和盛凯被小文说的有些怔怔的，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哥俩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他们俩的目光都看向了盛老爷子。 第308章 事情的经过 盛老爷子低垂着头，朝着盛诺和盛轩两个兄弟摆了摆手。 这个时候，那些跟着一起回来的女人们都低低的哭泣出了声来了。 “哎吆，这有啥好哭的呀？犯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囫囵的回来了，不光保住了性命，回来还有房子和地，这是走了天大的运了，现在这家子却哭成这样子，这是想干啥呀？”周围围观的人以及过来看热闹的人，忍不住说道。 这个时候就有人接话了，“还能哭啥，这过惯了太太、小姐的生活，想着以后没有这样的日子了呗......” “他们这一家子可把河间县的老百姓霍霍的够呛啊，这回来盛家屯子了，又想着霍霍人家小岚家里了......这不就是看见人家如今家里日子好过了，就想着不劳而获，跟着混吃混喝的呗......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了......” “人家盛轩盛三爷是皇帝亲自封的官，他家的公子又考上了秀才，要是让皇帝知道了他们家接待贪官，那能不生气吗？他们这群人回来啊，就没安好心，就是想着祸害人家呢......”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那些哭声戛然而止了，盛诺和盛凯在众人的围观下，进了村子，朝自家的老宅那边走去了。 盛老爷子和崔氏则被迎进了小岚家里，盛老爷子看见老大和老二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就没再坚持，让盛轩将他们迎进来。 这不是老两口第一回来小岚家了，上次盛轩和小岚从牢狱里将老两口和春花接出来的时候，他们也来过这里，进了前厅，将盛老爷子和崔氏让到炕上，小岚一家人又重新给老两口行了礼，两个丫头小青和小绿端来热茶，然后大家纷纷都入了座。 沉默，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 盛老爷子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似乎要把它看出一朵花出来，半晌后，他才伸出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紧接着，他就开始剧烈的咳嗽，似乎要将自己的心肝肺都给咳出来。 盛轩听到动静，慢慢的抬起头来，看见老爷子因为咳嗽而变得通红得脸，眉头就皱了起来了。 “小喜啊，快过来。”小岚连忙冲着外面喊道。 小喜刚跟着小文从外面回来，正在将马车拉到庄子上安置。这会子，听见小岚的喊声，便跟着小青喝小绿都进了屋来了。 “小喜，快给老太爷捶捶，小青，你给老太爷重新换杯茶水过来。”小岚连忙吩咐道。 “不用，不用，咳咳咳......我没事了，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盛老爷子连忙摆手道，然后咳嗽声也渐渐的停歇了下来了。 小岚见老爷子已经好多了，便摆摆手，让小喜、小青和小绿都下去了。 这个插曲过去之后，屋里又恢复了沉默。小岚不由得偷偷看了崔氏一眼，今天得崔氏格外得安静，安静得她都觉着反常。除了刚开始见到盛轩的时候有些激动外，就一直很安静。甚至连盛老爷子咳嗽成那个样子，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要知道，依小岚崔氏的了解，崔氏一直将盛老爷子看成自己的天，从来都是以他为重的。 “老三啊，”这个时候，盛老爷子开口了，“你不要怨恨爹，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你要体谅做爹的不容易啊......做老人的，都希望儿女过的好，希望那些强的能够帮助那些弱的......如今我老了，这又遭了一回罪，现在脑子还乱着呢，考虑事情就没有那么周全了......你多担待着些吧......” 盛老爷子顿顿卡卡的说完这些话，眼圈又红了。 这次盛老爷子受到的打击颇大啊，搁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掉泪的。 “爹，您老受苦了啊。”盛轩就道，“爹啊，他们做的那些事，也把你们二老给连累了吗？” “哎，我这辈子做人都是清清白白的，临了，临了......”盛老爷子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爷，那你可受苦了啊，一般的事，都不会牵扯家里老人的......爷，那边的事，现在都清白了吗？”小文问道。 其实小岚也想问这个的，那边的告示上他们一家子都看过了的，上边写的很是严重，并且，河间县那边还派人过来提人去审问，到底盛轩、盛凯这些人最后被定了啥罪？他们又是如何脱身的，小岚迫切的想知道。 “春花啊，我可怜的春花啊......”小岚没等到老爷子的回复，倒是崔氏现在又开始哭嚎起来了...... “春花啊，是我们对不起你啊，是娘对不起你啊......”崔氏将自己的大腿拍的梆梆响，一边哭，一边喊，“春花啊，我的春花啊......” “爹，娘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盛轩就问道，“春花咋地了？怎么还有春花的事啊，孩子她大伯、二伯犯事了，怎么还能把春花牵扯进去呢？春花不是嫁人了吗？她现如今是老郑家的人了啊？” 盛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都怪我这个老不死的逼迫她啊，我的好闺女啊，她为了那帮丧良心王八蛋，把我好好的闺女给害了啊......” “谁也没想到事情能发展成这样啊......”盛老爷子叹了口气。 从崔氏的哭嚎和盛老爷子的唉声叹气中，小岚终于大致了解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盛诺自从背靠郑家后，手里逐渐有了权势，然后就开始在河间县作威作福了，结果东窗事发，一家子人，一个都没有逃脱掉。上到盛老爷子和崔氏，下到大丫，一个不落的都被关进了大牢。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眼看着县丞大人倒下了，那些平日里对他们恭敬、奉承的人转眼就变了脸色，纷纷举证盛诺和盛凯的罪证。 每天盛诺和盛凯都要被问审，家里的男丁盛宏和盛远也都不能幸免了，各个都跟着受了刑，打了板子。 第309章 来龙去脉 盛老爷子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孙子每天受刑，他们的身子也开始变得一天比一天差了，而落在他们身上得罪名也越来越多，不光是老爷子，一家人都很着急，但是却无计可施。 盛轩这个官，是吃了兵祸后，朝廷着急用人的红利的。因为不是通过科举考上的，所以他在官场上也没啥背景和人脉，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郑家二老爷。 他们一家人在牢里受苦，自然是不能送信出去的。可是春花是个孝敬的，她在外面打点了一番后，就进来看他们了。 崔氏只是个内宅里呆着的老妪，她见识浅薄，她只看到眼目前的老爷子、盛诺、盛凯、盛宏和盛远整天的受苦。并且盛诺和盛凯在她跟前说，他们犯的事挺大的，要是郑家二老爷能出手相救的话，也能将这一大家子人给救出来，就看郑家能不能够尽心罢了。 春花是个孝敬的孩子，自然不会只来探望一次，每次来，崔氏都要给她灌输思想，让她想办法，将这一大家子人给救出来。 春花历来跟崔氏一条心，她娘说啥她都是盲目的听从的，于是她就给郑二老爷吹了枕边风，而郑二老爷也表示，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果然，经过郑二老爷多方的打点，流水一般的银子花出去之后，盛诺、盛凯、盛宏和盛远也就不再受刑了......很快判决书就下来了，要将盛诺、盛凯、盛宏和盛远流放五千里，其他人等免罪。他们家里贪墨的银子用来安抚被他们戕害的苦主。 至于庞非父子犯的事，是死刑，斩立决。因为他俩是打着盛诺和盛凯的名义敛财的，盛诺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挖朝廷的墙角。 接下来的日子，如果按照判决书上这样判的话，家里的四个男丁只要乖乖的被流放，其他人等这个案子了解了，就会被放出去了。可是盛诺和盛凯哪里会乖乖就范呢？ 哥俩一致认为他们被流放到那么老远的地方，以后除非遇到皇帝大赦天下，否则一辈子都不能还乡了。而盛老爷子和崔氏也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去那么老远的地方去吃苦。然后大家伙商量，还是得让郑二老爷再使把劲。 以金赎罪，这个例子由来已久。郑家银子多，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要不然盛诺也不会设计让春花嫁过去给他铺路了。 盛诺和盛凯一个劲的撺掇崔氏，让她跟春花说。什么老郑头年纪这么大了，土都埋到脖子根了，春花以后还得指望着自家的兄弟和子侄......郑家银子多，稍微漏点指头缝，就能将他们一大家子都给就出来了...... “娘啊，要是我们真的被流放了，这辈子，您老可就见不到我们了......以后谁给你和我爹养老啊?谁给你们打灵幡、摔盆啊......” 经过盛诺和盛凯的洗脑，崔氏就被说动了。等春花再次来看她的时候，崔氏就哭诉着请求春花求郑二老爷子给盛诺、盛凯、盛宏和盛远拿银子赎罪。 春花从小到大都听崔氏的话，她娘让她往北她绝对不会往西，让她撵狗她绝对不会撵鸡。于是从牢里回到家里后，她就让郑二老爷子拿银子出来打点疏通关系，要赎盛诺、盛凯、盛宏和盛远出来。 郑二老爷为了救他们，出钱、出力，四处打点，可谓是尽心尽力。可是他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这几天的奔波下来，他的身体明显的有些吃不消了，可是春花对此却无动于衷，还是一门心思的让郑二老爷继续出去打点，否则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为了赎人，自然是需要大量的银钱的。这几天郑二老爷四处找人托关系又四处筹钱，这些举动自然逃不过族人的眼睛，这件事情自然也引发了族人的不满，可是郑二老爷一意孤行，铁了心了，要替春花将这件事情给办成。 赎款凑齐了，关系也疏通好了，衙门也打点好了，这天春花亲自来接盛老爷子一家人出狱，而这天郑二老爷却没有来，因为他因为最近的劳心劳力，病倒了。 春花是打算接接她爹她娘一大家子人来郑家暂住的，毕竟现在盛诺已经不是县丞了，之前的房子自然是住不得了的。 哪成想，马车刚驶到郑家门口呢，就听到了郑二老爷子去世的噩耗。 此时春花彻底傻眼了。 郑家为郑二老爷子办了丧事，春花哭的很是伤心。郑家人却恨透了春花，只因为郑二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郑家人顾忌着郑二老爷子的面子，所以才忍让着她。现如今郑二老爷子死了，还是因为春花而死的，郑家的人哪里能放过她？郑家的儿孙就有想说把春花订进棺材里，陪着郑二老爷下葬的说法。 这个时候，盛老爷子、崔氏、盛诺、盛凯一行人都在郑家大门口外等着，显然也是人心惶惶的。等到他们知道郑家要将春花钉进棺材里给郑二老爷子陪葬的时候，盛诺和盛凯害怕郑家报复到他们的身上，再将他们给送进大牢里，趁着现在郑家给郑二老爷子办丧事的忙碌的顾不上他们的空挡，就带着全家人逃走了。 不过逃走的过程中，却丢了一个人，那就是庞秀娥。 至于庞秀娥是怎么丢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说的上来。 就这样，这一大家子人狼狈不堪的逃回了盛家屯子。 听到这里，小岚就全部明白了，为啥这一大家子人到了盛家屯子，先不回老宅，而是聚集在她们的吃食铺子跟前了. “老郑家的人，心是真毒啊！”崔氏一边哭着，一边咒骂着，“他们就这么将春花给活埋了呀，我可怜的春花啊......” 想到春花的下场，又看到现在盛诺和盛凯两兄弟活蹦乱跳的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小岚不禁感叹，这两兄弟将春花坑死了，把老郑家也给吭的够呛，把郑二老爷子也给坑死了，他们竟然能活蹦乱跳的活着，如今他们回来了，要是她们家稍微软弱那么一点点，估计也是被他们给吭的命运。 第310章 盛老爷子的考量 说到底，还是崔氏将春花给害了的。盛诺和盛凯坑的郑家，自是通过春花来施展的，而春花是听崔氏的。小岚暗自给自己说，她可得防备着点崔氏。 崔氏因为心疼春花，哭嚎了半天，见大家对她冷处理后，她的哭嚎声也就逐渐变小了。 将河间县那边的事情问清楚了，那接下来就该问盛老爷子是如何打算的了。 “爷，我爹和我娘都商量过了，你和我奶在河间县遭了大罪了，这次回来，干脆就在我家住下吧，以后，我们家养着你们二老。”小岚就道。 盛老爷子没有说话，崔氏也停止了哭泣，慢慢的抬起头来了。 “爷、奶，我二姐说的对，你们以后就这在这里，不用回老宅了,省的还得为那一大家子不成器的，劳心劳力的......”小文道。 “原本这件事本不该由我们这些小辈的来说的，可是这事实都明摆着呐，他们贪污受贿，还蒙骗你们二老，只要你们一句话，我们立马去找村老和里正过来，将他们逐出盛家，这以后啊，你们就安心的在这里住着，爷省得跟他们生气了。”小岚道。 “别看咱们两边隔了两千来里地，可是那边出了啥事啊，做了啥事啊，咱们这边传的都是有鼻子有眼的，我大伯和我二伯做的那些好事啊，大家伙也都听说了，咱们盛家的好名声啊，都让他们给败坏了，”小文接着道，“爷，我家好不容易立住了门户，清清白白的，可不能让他们给抹黑了。再说了，爷，你是最看重家里名声的，爷，现在到了你该做决断的时候了。” 小岚和小文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里的意思都是让老两口在这里养老的，还用了他当初写信教育盛轩的那一套来教导他，让他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来。 盛老爷子抬起头来打量了老三家里的四周，现在老三家比之前更盛了。他在河间县的时候，就知道老三家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当亲眼看到的时候，他才知道，老三家的日子过得比他想象中得还要富裕。 留在这里养老，吃穿自然是不用害愁了，应该也不会有啥烦心的事。可是他能感觉的出来，盛轩、张氏、小婷、小岚和小文对他很是疏离。哎，这怪不了别人啊，刚才刚见到盛轩的时候，盛轩对他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可是他坚持要带着盛诺和盛凯来老三家里，这寒了老三的心了，然后，盛轩对待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他知道自己从来就没瞧的上过老三，甚至还可以忽略了老三家的孩子，甚至还想谋害过小岚的命......这些都不敢深想啊......虽然他不地道，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只要他留下来养老，盛轩绝对不会亏待了他。 盛老爷子叹了口气，抹了抹眼上的泪水。 那他能留下吗？自然是不能的。 当初盛轩家是怎么分出来的，这些事情还历历在目，要是他真的在这里住了下来，村子里的人只会说盛轩大度，背后还指不定怎么戳他的脊梁骨呐。况且，要是他真留在这里养老了，盛诺和盛宏又该情何以堪呐，他们恐怕会在盛家屯子里抬不起头来见人吧。 而且小岚和小文话里说的很清楚了，他们是让他将盛诺和盛凯逐出盛家，这不是小岚第一回同他说这句话了，当初盛诺抛下他，逃出黑虎山的土匪时，他就听小姑娘这样说过的...... 可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啊。他刚到盛家屯子，就舍了他的这张老脸，来到盛轩家的吃食铺子跟前了，为的是什么啊？为的是谁啊？ 他得回老宅里去啊，凭着他这些年在村子里积攒下来的人望，他得帮着盛诺将盛家给撑起来啊。而且他以后也是打算跟着盛诺和盛凯一起过的，而盛轩又是一个孝顺且要脸的人，老三看着他和崔氏的面子上，也不会真的不管老大和老二那一大家子的。 “这做爹娘的啊.......哎，老三啊，老三媳妇啊，你们也是做爹娘的人啊......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我不在这住！”崔氏比盛老爷子先做了决定，从春花被钉进棺材活埋后，她就已经绝望了，如今见到了盛轩，不过是想着让盛轩看着春花是他亲妹子的份上，看能不能给她报仇罢了。 可是盛轩听说了春花被活埋的事情后，只是沉默，并不搭崔氏的话茬，崔氏就更觉着没有希望了。 要她在小岚家住着，她是连想都是没有想过的。她要是在这里住着，那她就彻底直不起腰来了，老宅，那里才是她的战场，她的天下。 “一个个都是丧良心的瘪犊子玩意儿，没有一个能指望上的......”崔氏说着又哭了起来了，“我不在你们这里住，我要回自己的家里去。” “我真是后悔啊，我一开始就不该带着春花离家啊，我这肠子都悔青了啊，要是不走，哪有这些糟烂的事啊。” “自从春花走了后啊，你娘这是落下病根了，”盛老爷子叹息了一声，也不去劝解崔氏。显然这一路上，崔氏没少犯病。 “老三啊，你们家的这一片孝心，我们都是明白的，有你们的这些话，我们啥都值了的。”盛老爷子对着盛轩道，“你大哥、二哥犯了错，他俩啊......哎，还是那句话，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他们即便是犯了错，那也是我儿子......跟你也是骨肉相连的兄弟啊，还有那一大家子人呢，这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啊......” “咱们这乡下的规矩，我和你娘是要跟着他们一起过活的啊......这次他们的跟头栽的这么狠了，他们如今也知道后悔了，知道自己做错了......别人那里，咱们管不了，可是咱们是一家人啊，总该得给他们一个机会改正的.......” 第311章 一顿饭 “今后啊，他们就是再想闯祸，也没办法了，就让他们跟着我老老实实的在家种地吧，让他们做个本分的庄稼人.......” 盛诺、盛凯、盛宏、盛远都平安的回来了，可是盛诺的功名却是被褫夺了，以后怕是连做个坐馆先生的资格都是没有了的，况且他们犯了如此大的罪，盛宏也失去了继续科考的资格，就更不用说以后要做官了。 以后盛诺和盛凯这几代人，都要小心做人，本分做事了。 而老三家的小文已经是秀才了，老三也有官品在身，虽然他不掌管实权，但是却领着朝廷的俸禄，以后，这家子崛起是迟早得事，那时候得崛起自然是小文仕途上得崛起，跟现在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这都到晌午了，孩子她爷、奶大老远的回来，也是饿了吧，我这就做饭去。”张氏扬声道。 张氏可不是之前的包子了，家里孩子们争气，给了她足够的底气，因此她的心情一点也没受到老宅那些人的影响。 崔氏撩起眼皮看了张氏一眼，张氏眼都没眨一下。换做之前，张氏在崔氏跟前，说话但凡音量高了，都是要挨骂的。当然了，说话声音低了也是会挨骂的，这些不过是崔氏故意整治儿媳妇的手段罢了。 这次崔氏看了张氏一眼，却是啥话都没说，然后又低拉着头，将眼皮耷拉下去了。 “对，孩子她娘说的对，爹，娘，你们在这里吃顿饭。”盛轩也道。 盛老爷子却连连摆手道，“我们这就回去，我们回老宅吃去。” 小岚一家人不由得交换了一个眼神，刚才他们一家人可是看得明白得，这些人回来，可是一件行礼都没带回来得，盛老爷子说要回老宅吃饭，那是回去吃什么呢？ 小岚心思一转便明白了，这是老爷子看她们家没打算给老大、老二那一大家子人准备饭菜，所以才故意说要回去吃得。 老宅那边冷锅冷灶得，柴米油盐皆无，盛轩自然是不能看着盛老爷子和崔氏一到家就挨饿吧，盛老爷子不在这吃，盛轩就不得不将吃食给老宅那边送过去。那边老大和老二一家子都在呢，送的吃食，总不好就只送老两口的吧。 一顿饭两顿饭的，说实话，小岚其实并不在意的，只是有些习惯，可是不能惯着的，“爷、奶啊，你们大老远的从那么老远的地方赶回来，还不在我们家吃顿饭，这让村里的人怎么看我们家啊？你老就放心吧，一会啊，我们就将东西送到老宅那边去。” “是啊，爷，奶，你们就安心的在我们家吃顿饭在走吧。”小文也道。 要是盛老爷子和崔氏进了三儿子的家门，却连一顿饭都不吃的就走了的话，那么村子里的人会怎么想啊，会怎么说啊。或许明白的人会说，老两口心疼老大和老二，是啥都不顾及了。那些不明白事理的人和那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却会怎么说呢，小岚不用想，都知道。 她们家自然是不怕这些莫须有的言论的，可是既然知道了会产生的后果，她自然不想给一些有些人落下口实，毕竟以后小文要走仕途的，只要是对他仕途有影响的言论，小岚都想扼杀在摇篮里。 老两口得到了他们一会往老宅送东西的承诺，便都留了下来了。 张氏一边坐着饭，一边气愤的低声嘀咕着，“这是真的偏心偏的没边了！咱们家的那些个就不是他的亲儿子、亲孙子了？” 都这个时候了，盛老爷子还想着那边的吃喝，那边的名声，还想劫持他们家，帮扶那边的人，张氏哪里能不窝火呢。 盛轩此时的脸色也不好看，只是他并没有说话，这次他不在给盛老爷子和崔氏找借口了。 “吃我做的饭，就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咽的下去，能不能受用的住！”张氏道。 “让别人来做吧，孩子她娘，你别动手了......咱们这是摊着了......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了。”盛轩闷闷的道，“我这心里啊，也不好受啊......” 安排了苏业媳妇带着小青和小绿做法去了，一家人就聚到书房里说话去了，“孩子她爹，你这是咋地了？你这是想明白了吗？”张氏看到盛轩低落得神色，问道。 “我没啥可说得，谁让他们是我得亲爹，亲娘呢......”盛轩郁闷得道。 “爹，你就是太老实了，你听话又孝顺，所以我爷、奶才拿捏你呢。你看看我大伯和我二伯，他们就从来没把我奶当回事过......”小岚就道。 “孩子他爹，你今天看出来了吧，咱俩被老两口拿捏了，咱们家孩子也会跟着受累的。你看没看出来啊，孩子他爷和他奶都不待见咱家小岚呢，刚才进屋这老半天，她爷就没正眼看过咱家小岚。” “咱家小岚啊，总是出头，把她爷和她奶都给得罪了，就是刚才在外面的那些人啊，估计心里也都记恨着咱家姑娘呢。”盛轩也道。“不行，我得跟他们说道说道去。” 盛轩说了什么，小岚无从得知。 等饭菜都做好了，摆在了饭厅，按照老盛家的规矩，上桌吃饭的只能是盛轩和小文。 “都一起上桌吃吧，老三媳妇、小婷和小岚，你们都一起坐下来吃。”盛老爷子笑着招呼道。 盛老爷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十分的和蔼，看来，盛轩刚才进屋跟老爷子说话的内容应该是起了一些作用的。 “爹娘，你们吃吧，我们就不上桌吃了，这些饭菜啊，都是特意为你们二老准备的。”盛轩就道。 小岚一家子都没上桌，盛老爷子和崔氏无奈，只坐在桌子旁边，吃完了这顿午饭。 老两口自然是食不知味的，他们只是略微动了下筷子，就说吃饱了，然后就要下地穿鞋回老宅去了。 第312章 回到老宅 一家人自是挽留，可是盛老爷子和崔氏坚持，张氏、小岚和小婷则将老两口送到家门口。盛轩带着小文则是要将盛老爷子和崔氏送到老宅中。身边还跟着苏业和一个长工，他们背上背了粮食。 这些米面够盛老爷子和崔氏吃上两个月了，可是要是加上盛诺、盛凯那一大家子人，也就只能够吃几天的。盛家老宅有三十亩地，其中的六亩地是盛轩分家所得，拿出来特意来供养盛老爷子和崔氏的。这些地在盛老爷子决定跟着盛诺去河间县的时候，全部佃了出去。现如今已经到了冬天，今年的租金应该还没有交付，只要他们能尽快的将这笔田租拿到手，那么老宅这些人度过这个冬天的口粮就有着落了。 这个有着落的意思，其实也就是只能维持生计，保证不被饿死罢了。不过这对于普通的庄户人家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了。 如今的老宅的这些人，不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吗？甚至他们的地位连普通人家都跟不上，起码普通人家身世清白。他们要是能过上普通庄户人家的生活，这也是一件幸事了。 送老爷子和崔氏回老宅的这一路上，碰见了不少村里的人。他们看到随从身上还背了粮食，在打招呼之余，都夸赞盛轩孝顺，盛老爷子和崔氏有福气等等。 “我们是打算让我奶和我爷跟我们住呢，以后我们家养着他们老两口，可是我爷和我奶都不情愿，非要回老宅里住着......”小文便道。 这下，村里的人更是夸奖盛轩一家子人了。 这些事都是小文从老宅回来后，跟张氏和小岚说的。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小岚就问道。 “爷要拉着咱爹说话，咱大伯和二伯也拉着咱爹，不让他走。可是我说我们家还没吃饭呢。我爹下晌要干活，这才好容易摆脱了他们的......”小文心有余悸的说道。 “要他们老老实实的种地过日子，我看是难......”小文继续道，“我一进了上房啊，就看见那些人不是坐着就是躺着的，啥啥都没收拾......” “柜子里不是有些就棉被、褥子啥的吗？他们也都不拿出来晒晒，就连热水都没有烧，也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呢......” 小岚没好气的道，“还能等啥，等咱们家给他们预备好的呗。” 其实盛轩到了老宅，盛老爷子、盛诺、盛凯非要拉着他说话的目的，应该就是想提要求、要东西罢了，只是盛轩最后被小文给拉走了。 “咱们家也就帮到这里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生活了......再说了，他们都有手有脚的，有房子还有地的，只要不懒，咋的不能养不活了自己个啊？”盛轩叹了口气道。 小岚点头，“爹，他们在镇上还有宅子呢，总体来说，老宅那些人没有穷的揭不开锅。” “哎呀，就是可怜了老四家的了，”张氏叹息了一声道，“老四一家子辛苦攒的那些柴火，也不知道能不能够他们烧的......” 吃过了午饭，盛轩就继续带着长工们挖鱼塘去了。 这边刚把饭桌收拾了下去，刘氏就带着小叶过来串门子了。 “吃饭了没啊，没吃的话，就在家里吃点。”张氏看见娘俩就道。 “孩子她三伯娘，你别张罗了，我们在吃食铺子里吃过了的......”现如今刘氏和小叶在吃食铺子的后厨帮贡，吃食铺子提供两餐，午餐和晚餐，娘俩是吃过了饭，才过来的。 “老四媳妇啊，你们家有啥打算不？”张氏就问道。 “三嫂，我想搬出来住。”刘氏就道。“他们这一大帮子人回来了，我现在一进那个院子啊，就有些喘不过来气。他们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清净惯了的，他们这一大帮子人回来啊，就吵吵上了，我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 “这才多大工夫啊，怎么又吵吵上了？”小岚诧异的问道。 “为了口吃的、穿的也能吵吵个半天呢。”小叶就道。 不一会的工夫盛轩和盛浩也过来了。 原来刚才盛浩是去河堤那边找盛轩去了，所以就没跟着娘俩进门来。 “爹，你给个痛快话，你到底同不同意搬家啊？”小叶见她爹进来了，连忙问道。 盛浩有些支吾，没有说搬，也没有说不搬。 小叶有些忍受不住了，便道，“爹，咱们家要是不搬出来的话，怕是以后一天的消停日子都没法过来的。你看看这一会儿的工夫，我娘都吓成啥样了，还有咱家收起来的那些白菜、萝卜、柴火、还有鸡、猪啥的，咱们家要是不搬啊，这些东西过不了几天，恐怕就都不是咱们家里的了。” “三哥，那你说，我们家该不该搬出来啊？”盛浩问道。 盛轩看了盛浩一眼，便道，“四弟啊，这件事，还得你自己个儿拿主意啊......” “爹，这个是咱们的家事，你咋还问起三伯了呢。这搬不搬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小叶道，“照我说啊，咱们家早就该搬出来了。” “如今天寒地冻的，咱们能搬到哪里去呢？”盛浩犹豫的道。 “老四啊，我之前就说过了的，你们家要是盖房子银子不凑手的话，就先从我这里拿......”盛轩就道。 “爹，咱们搬吧，咱家的银子我算过的，等咱家卖了年猪，起个三间房子的钱也就够用的了。”小叶是一天都不想在老宅里待下去了，这会子，听她爹松了口，忙对盛浩说道。 盖房子是庄户人家一辈子的大事，这个事情，小岚一家人没法替他们做主，只能等着盛浩这个一家之主想明白了。 回到家里，盛浩想了想，又决定先不搬走了，他还是想着等手头的钱稍微宽绰一些，起个四间的大房子。 “如今你和四婶在吃食铺子里做活，好歹不用时时刻刻看看上房的脸色，等着明年你们家起了新房子，搬出来，就好了。”第二天小叶朝小岚抱怨的时候，小岚只能这样安慰她。 第313章 闲唠嗑 “也只能这样了。”小叶叹了一口气。好在她跟她娘白天不用在老宅里守着，要不然，还得天天听崔氏的差遣和谩骂，她和她娘更加的受不住。 晚上的时候，小岚召开了个紧急的家庭会议，主题自然也是围绕着老盛家，“咱家的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可不能让他们影响到咱们的了。” 一家人都深以为然。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小岚陪着小婷做了会儿针线，就有些坐不住了，“大姐，我去咱家豆腐作坊看看去。” “去吧。”小婷并没有反对，她现在在家里做着针线，就等着下个月要出嫁了。 “大姐，那你帮我把这条帕子上的半朵花绣完吧。”小岚将手头绣到一半的绣品给了小婷。 如今，小岚日常的缝补已经没啥大问题了，并且她还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花样子，手里的这条帕子就是她自己描的花样子，自己绣的。 小挺结果棚子，看这条帕子锋线阵脚细密且匀称，就是花样有些简单了些，但是小岚却很巧思，配色选的极好看，很适合现在小岚目前的绣工。 “绣的不错，娘见了，得夸你了。’小婷笑着道，“你快去吧，等你回来的时候，这半边的花，我就帮你绣完了。” 小岚下了炕，就带着丫头小青往豆腐作坊里走去。 张庆丰见小岚来了，笑着跟她打招呼。小岚见自己豆腐作坊收拾的井井有条的，暗自点头满意。 在这边做事的大姑娘、小媳妇的见小岚来了，也都纷纷的跟小岚打招呼。 小岚一一笑着应了，见这豆腐作坊收拾的干净、利索，她也就放心了，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卫生是一点也马虎不得的。 这个时候，她听见张庆丰和付氏平日里算账办公的地方传出来了说话的声音。她略微愣了下。 “你二伯娘和你大舅妈在那屋里呢。”一个媳妇小声的对小岚说道。 挺声音小岚也听出来是申氏的声音了。 “你二伯娘可是来了有一会儿了，她跟你舅妈说，是想要来这里上工，可你舅妈没答应。哎，这个事也实在是没办法答应啊，不是我说她啊，这活她真的干不了。咱们都一个村子住了这么老些年了，谁还不知道个谁啊，干这个活啊，需要干净板正的人才行，不然人家酒楼、饭店的敢要咱们家豆腐吗？” 这个媳妇跟盛家老宅噶了这么多年邻居了，对于老盛家的事知道的甚是清楚，因此说道申氏啊，她也毫不避讳。 自从盛老爷子带着盛诺、盛凯一行人回来后，很快的便在老宅里安顿了下来了，这次，老爷子是真的狠下心来了，将一大家子人都看管的很是严格，没有他和崔氏的允许，任何人都是不允许出门的。今天对于申氏上门来求工作，小岚很是诧异。因为像申氏这种大嘴巴，说起话来，从来都是嘴上没个把门的，这种人，盛老爷子能安心的让她出门才怪。 “你爷今天早晨带着你大伯和二伯出门了。”春柱媳妇道。 小岚诧异的问道，“我爷这是带他们干什么去了？” “听说使去要地租去了。”春柱媳妇有道。 哎，估计收地和要地租不会那么的顺利，盛老爷子当初佃出去的那家，可不是个善茬。当初他们家着急去河间县，所以就这样佃出去了。这两年有盛诺这个县丞压服着，老区家不敢拖欠粮租，听说这两年老区家是将粮租兑换成银钱，让人给河间县捎带过去的。可是如今盛诺不光是官职丢了，连他秀才的身份也丢了，那么今年的粮租，老区家能那么痛快的给他们吗？ “我先进去看看婶子，你们先忙着。”小岚就道。 做豆腐需要不断的烧火，所以里屋热气腾腾的。一进来，小岚就见付氏和申氏在炕上相对而坐着。 付氏穿着鞋子坐在炕沿，申氏则脱鞋上炕了，盘腿坐在炕里边。 申氏见小岚进来了，忙道，“哎，小岚，我亲大侄女儿，快过来让二伯娘好好看看，又长俊了的。” 付氏见小岚来了，眼底有深深的无奈。 “二伯娘，你今天咋有空过来了？”小岚就道。 “俺这是想你们了呗。自从我们回来，咱们这是多长时间没见了啊……”申氏笑着道，“如今你们家门第高了，门槛也高了，俺就是想进，怕是都进不去的。索性，今天俺来豆腐作坊转转。” 小岚不禁翻了个白眼，这申氏说话，还是这么的不中听啊。 “二伯娘，瞧你这话说的啊，不是我们不愿意招惹你们，你瞧瞧咱们村的人家，谁愿意招惹你们啊……”申氏这人脸皮厚，还少根筋，你跟她和颜悦色的说话，她也听不懂，不如索性将话说开了。所以小岚也就没跟她客气，直接实话实说。 听小岚这么不客气的说话，申氏瞬间就有些心虚，支支吾吾了一阵，到底没说出什么来。本来小岚以为申氏会因为没有脸就走了，谁知她的屁股纹丝不动的像是钉在炕上了。 申氏见小岚和付氏都不搭理她，便诉起苦来了。“小岚啊，小岚她舅妈，俺们家这次落难了，可是遭老罪了……” 小岚撇了申氏一眼，便道，“二伯娘啊，你看看你现在大腹便便的跟之前也没啥两样啊。” 申氏虽然邋遢，但是看着一点也不憔悴，反倒是崔氏和许氏，像是老了好几岁，有种莫名的死感。 “瞧这孩子说的啥话呀，还说我胖，你没看我现在瘦的啊……”说着说着，申氏竟然声泪俱下了起来了，“我家小远命苦啊，娶了那么一个丧门星，她这心里就没我家小远，就光想着给她娘家捞好处了……他们老庞家，可把我们给害惨了呀......” 第314章 串门 “老庞家可真不是个东西，弄了玉米种子的事，还非要栽在我们家的头上。这明明就是他们的主意，出事了，这屎盆子就扣在我们家头上了。这还多亏了我们家有人，这不我们出来了，，他们却被判了。” 老庞家被判了死刑，这个事情已经在镇上传开了，小岚自然也是知道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老庞家遇见了盛诺、盛凯这些人，也算是他倒霉了。这些是是非非的，小岚都懒得去理会。 “孩子她二伯娘啊，你家小远她媳妇没跟着回来，到底是咋回事啊？”付氏问道。 “那个丧门星，春花好不容易将我们弄了出来了，她一个劲的跟小远嘀咕，说是要把他们老庞家的人也给捞出来。还说啥，说要是我们不把她爹和她哥捞出来，就跟我们家没玩......我们都没希搭理她。”申氏就道。 “那秀娥嫂子现在在哪呢？”小岚就问道。 “谁知道呢，那天着急忙慌的出了城，等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就不见她的踪影了。”申氏就道。 庞非父子俩都被判了死刑，而庞秀娥没跟着老盛家的人回来，不知道人跑去哪里的。想想庞秀娥说的话，以及她的所作所为，她还真是个祸害呢。 这也就难怪了，盛老爷子回来后，会严厉的约束家里的人，并且一回到村里，连自己的家都没回，就直接来到她们家了。 “我们可不怕她，她还能咋地了我们，说到底啊，她还是我们老盛家的媳妇呢。俺也是做婆婆的人了，可是俺的命苦啊，小远娶了这么个嗓门星，小亮入赘到了老王家，俺是一天婆婆的福都没享着啊。” 最近申氏在家里被憋坏了，好不容易出来了一趟，自是 吧嗒吧嗒的说个痛快，倒是没再提来作坊做工的话了。 “小亮不是入赘到老王家了嘛？他已经不是老盛家的人了，难道你还想着摆婆婆的谱？”付氏着实是看不上申氏，也没给她留脸，便实话实说了。 “入赘了就不是俺生的了嘛？说到底，俺还是小亮的娘，是他媳妇的正经婆婆。”申氏说的理直气壮，“平时不待见俺也就罢了，这不是我们家落难了嘛，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一次都没看过俺们。连小亮也没来看过我们，小亮以前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肯定是被他媳妇给看住了。” “小亮入赘，你们不是问老王家要东西了，还要银子了嘛。我还听说啊，小亮媳妇有身子了，这让她没怎么去看你们啊，也不怕冲突了。” 盛诺一行人在河间县作奸犯科，人家老王家在河间县是做生意的，自然是要顾忌自家客栈形象的，要是老王家上赶着去探视老盛家，他们家的客栈还能在河间县开的下去嘛？还会有人来他们家光顾生意嘛。 人家老王家又不欠老盛家的，凭什么让人家搭上自己的啊。要是盛诺、盛凯别冤枉了，他们平日里善待百姓啥的也行，可是他们是吗？ “这些事都过去了，俺也不说了。俺回来之前还想呢，俺这两年不是在河间县待习惯了吗？俺就想啊，小亮媳妇不是有了吗？以后俺就帮着他们看孩子，俺这做奶奶的，要照看孙子还不是应当应分的吗？所以俺就去老王家跟他们说了，说亲家母这辈子净生闺女了，照顾小子肯定是没有经验的，俺不一样，俺生了两个儿子，俺肯定会照顾啊......结果小亮媳妇一点也不感激，还让她娘带着人把俺给打出来了......”申氏憋屈的道。 小岚听到这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了。没想到申氏跟老王家还有这一出戏呢。申氏想住进老王家，摆婆婆的谱，结果被老王家给赶了出来，小岚不用想也知道，申氏肯定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老王家不痛快了。 “二伯娘，就你一个人去了吗？我二伯没跟着你一块去啊？”小岚忍住笑意，就问道。 “你二伯他也是去了的。”申氏就道，“当时你二伯就跟我商量了，说我们就不回盛家屯子了，老王家的客栈那么大，有的是住的地方，到时候，随便让我们在客栈里干点活就行了，毕竟河间县那里，我们是住惯了的。” 原来如此啊，二房倒是打的好算盘呢，他们是想依附老王家生存呢，可是老王家能是一般的人家的，他们自是看出了夫妻二人心中的小九九，所以才随便找了个由头，将他们给赶了出来。 被赶出来的夫妻俩，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要跟着盛老爷子回盛家屯子了。不过小岚心里琢磨，但凡他们有一点办法，都是不会回来的。 “哎，小远的媳妇走丢了，你们也再没去找找了吗？”付氏问道。 “还找啥呀，我们那个时候，都着急忙慌得出城，小远的媳妇，估计是有地方投奔了的。”申氏就道。 小岚没着急的将申氏给赶走，她其实是想打听打听他们一家子在河间县的事的。毕竟之前流传过来的传言，不一定是真的。那天盛老爷子在她们家，也是含糊其辞，避重就轻的，并没有多讲他们一家子在河间县的事。 “不过啊，”申氏撇了撇嘴，往门外鬼鬼祟祟的瞅了眼，然后不屑的道，“我觉着啊，庞秀娥可能是跟着人跑了......” “啊......”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话，那庞秀娥给真是个个儿。 申氏既然这么认为，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的，这个事情八成是真的了。 “那，那盛宏哥的娘呢？我看这次回来的人里，也没见他新娶的媳妇啊？”小岚就道。 “那个小妖精跑了，大嫂......王氏被老大休了后，就不知道去向了......”申氏唏嘘道。“哎，还有一件糟心的事啊，小宏的媳妇啊，本来是上身了的，结果在大牢里给折腾没了........哎，好像是三四个月了，说是男胎呢。” 第315章 被打 对于三四个月了能否看出是不是男胎的问题，小岚是不清楚的，但是她知道，许氏是非常期待有个男娃的。想到那天老盛家的一大家子聚集在吃食铺子门前的场景，当时看许氏的脸色就惨白惨白的，原来竟然是这个缘故。 “造孽啊……”这些都是小岚和付氏的心里话了，种啥因得啥果，盛诺和盛凯这么嚯嚯河间县的人，自是没有积下福缘出来，遭报应这是迟早的事啊。 申氏见小岚和付氏脸上都露出不忍的脸色，便顺杆往上爬，“大侄女啊，孩子她舅母啊，现在家里头也就是俺好手好脚的了，俺有力气，能干活，你看你们这豆腐作坊里也招人，俺就是来给你们烧火也行啊……工钱啥的俺也不要了……就是得供俺一天三顿……不一天两顿就行了。吃食方面俺也不挑，就跟老四家的一样就成了。” 原来申氏是见小叶和刘氏如今在吃食铺子里做活，她是眼红人家一天两顿的在吃食铺子里吃饭，所以才想着来豆腐作坊做活的。 她对自身的定位很是清楚，知道自己邋遢，吃食铺子她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并且现在吃食铺子里人工也饱和了，她就更不可能进去了。所以她才将主意打到了豆腐作坊里来了。 不用被关在家里，还能出来透透风，跟村里的媳妇们唠唠嗑，即便是没有工钱，她也是极其可以来的。只要作坊能管她一日两餐饭就好。 申氏是极其的乐意，可是小岚和付氏却一点也不情愿。 “二伯娘，家里就你好手好脚的了，我们可不敢用你，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你们家里的那么一大堆活计还等着你呢……”小岚就道。 可是即便小岚下了逐客令了，申氏跟没有听见似的，还是不乐意走。 就在这个时候，小叶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小岚姐……不好了，不好了，咱爷让人给抬了回来了……” “咋回事啊，叶儿？”小岚就问道。 “我刚才不是回家喂猪吗，”小叶撇了一眼坐在炕上的申氏就道。 “二伯娘，你没听见小叶刚才说的吗？”小岚就道。 此时申氏一动不动的坐在炕上，屁股都不带抬一下的。犹豫了半天，申氏才开口道，“那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吧……” “你先回去吧，你也不怕我奶骂你吗？家里头都没有人干活你就知道出来闲逛。”小岚就道。 “俺这可不是闲逛俺这不是出来找活干的吗，再说了，现在你奶可没工夫骂俺。”申氏一边嘟囔着一边下了炕。 “大侄女啊，一会儿，你们是不是都得来老宅里看看啊？”申氏一边穿鞋，一边问小岚。 盛老爷子是竖着出去的，却横着回来了，再怎么着，小岚一家子也是得过去看看的。 小岚点了点头。 然后申氏就出去了。 “叶儿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小岚继续问小叶。 “刚才我不是回家喂猪吗？”虽然小叶和刘氏在吃食铺子里做工，但因为家里养了鸡鸭和猪，所以中途的时候，小叶是要回家一趟的。 “然后就看见大伯、二伯用门板抬着，把咱爷给抬了回来了。当时咱二伯抬头看见了我，就让我赶紧来通知你们家。说是咱爷去要租子，被人给打了，让三伯赶紧去老宅。” “小岚姐，你说说，这都是些啥事啊？要是我们家能早早的搬出来，哪能有这些糟烂事。小岚姐，你说以后我该咋办啊？他们这些人啊，以后肯定会老使唤我，让我给你们家捎信啥的……” “小叶，你没听错，是咱二伯说的，咱爷收租的时候，被人打了吗？”小岚又问了一遍。 “没听错，二伯是这样说的。”小叶就道。“小岚姐，你们一会儿过去不？” 盛老爷子被人打了，被人抬回来了，盛凯又专门派人通知小岚家，他们能不去看看吗？ “那我先回去，叫上我爹和我娘……”小岚就道。 等盛轩知道了盛老爷子被人打趴下了，脸色立马就变了。 “爹，你稳一点啊，这个事是我二伯说的，这话，得打着折扣……至于这个事情怎么样还得另说呢。等到了老宅，咱们好好问问再说。” 佃地出去的这家人，虽然有些懒，但是从来没听说他们跟人动粗。盛老爷子如今有些年纪了，小岚并不敢相信他们敢对他动手。 而且，盛诺和盛凯两兄弟不是在的嘛，有他们在，小岚不相信他们真的能让人动老爷子。要是两个儿子都在跟前了，他们还让人将老爷子给打了，这只能说明两个儿子也太没用了。 盛轩、张氏、小岚、小文、带着苏业和小青、小喜往老宅走去了，小婷留在家里看家。刘氏不为所动，依旧在吃食铺子里干活，小叶却跟着过来了。 小岚已经好久没有来过老宅了，只见老宅的门上挂着个破门帘，是用家里的破褥子做的，用来挡风的。一角上垛了一堆柴火，应该是小叶家准备过冬用的，还有就是柴堆的旁边，堆了一堆白菜，用草帘子盖着...... “小叶啊，你家的菜够吃吗？”小岚低声问道。 一说到菜，小叶就有些郁闷了。 “够了，我家种的那老些菜，跟是给他们种的似的。.......还有我家捡的柴火......他们是招呼都不跟我们打一下，便自己个儿拉拿菜、拿柴火的......好像这是应该应分的，跟我们家欠他们的似的。真不要脸，难道他们忘记了他们临走的时候，那菜园子里的菜......”小叶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上火。 还没等小岚一行人走到门口呢，那破门帘子就被掀开了，许氏挑着门帘，靠在门框那站着，一身的憔悴。紧接着，盛诺、盛凯、盛宏、申氏等人都出来了，然后一群人呼啦啦的进了屋里，就见盛老爷子在炕上躺着，而崔氏在旁边坐着，正拿着帕子抹眼泪。 第316章 探望 盛轩先是叫了声娘，然后便去看老爷子，连叫了两声后，老爷子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爹，你感觉咋样啊？”盛轩就问道，“家里请郎中了没有啊？” “家里一文钱都没有，请郎中，人家也得会过来啊。”盛凯阴阳怪气的道。 这就是没有请郎中来呗，想到盛老爷子被打的事，是从盛凯口里传出来的，盛轩心里就更有气了。 “我没啥事，怎么你们都来了？现在你们家里正是忙的时候，”盛老爷子便挣扎着想要起来，“快，快扶我起来。” 盛老爷子说话，明显的底气不足，“爹，你躺着说话吧，别起来了，这一动弹的，别再生出个好歹来......”盛诺忙道，“爹，老三这不是来了吗?你老有啥话，就说吧。” 盛老爷子坚持让崔氏扶他起来，然后半靠在铺盖上。 这个时候，许氏提了一壶烧开的热水走了进来，并张罗着小草去拿杯子。 “三叔、三婶，你们都坐下来说话吧。小岚、小文你们也都坐......家里啥都没有，就烧了点白开水，你们别嫌弃啊......”许氏陪着笑，给几人倒水。 “宏哥媳妇啊，你歇着吧，”张氏看了许氏一眼，便让小青去接受她的活计了。 许氏的身子底子虚，这会子也不过是强打起精神头来罢了。她那苍白的脸色和嘴唇，表明她目前身体还是不舒服。 忙乱了一会儿后，大家就都坐下来了。 “爹，这是咋回事啊，咋孩子她二伯说，你被二赖子家给打了啊？”盛轩就问道。 “你这么跟老三说的？”盛老爷子没有先回盛轩的话，而是转头先问的盛凯。 “爹，我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么说。”盛凯连忙否决道。 “是我二伯让我去找的三伯家的，这话是二伯这么跟我说的。”小叶就道。 盛老爷子听到这里，哪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二赖子家怎么也不敢跟我动手的。”盛老爷子便道。 “我二伯咋连这样的谎话都说呢，”小岚立马说道，“刚才我爹听到这个消息，就要立刻带着人找二赖子家算账呢。” “那你们去呀，”盛凯立即说道，“就算他们家没跟老爷子动手，但看看他们把老爷子都气成啥样了啊，老三啊，你带人将他们打了，那也是应该的。” 小岚心中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瞧瞧，这盛凯的算盘珠子打的，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二伯，你以为这是河间县呢，我们家是你的打手啊？”小文正色道。 “这不是......”盛凯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老爷子给打断了。 “老二，我跟你们说啥来着，你们要老实一些。在河间县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咋现在还不长记性呢？”盛老爷子便训斥道。 盛凯立马就低头闭嘴了。 “老三、小文，你们别搭理他，他就是这么一个浑人。”盛老爷子便道。 “爹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这听着了信，可是被吓得够呛啊。”盛轩此时也不去理会盛凯了，便问向老爷子。 老爷子垂着头，哎了一声。 “二赖子家这是恩将仇报啊，他们既不想给咱们家租子还不想继续种着咱家的地。他说，当初说好了，这块地要佃给他们家三年。” 二赖子家的人品，全村人都人尽皆知，可是盛老爷子当初明知道他们的尿性，竟然还将地佃给了他们。 到现在要地要租子的时候，就开始扯皮了。要是以前，还好说歇，毕竟当时圣诺是个秀才，能压得住二赖子，可是现在嘛...... 盛老爷子现在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这个事，都怪我啊......他们家想赖租子，少给咱们一些，这我是有心里准备的，可是他们说的那个数啊，咱们家这老些人口，根本就不够吃的啊......”对于事情的经过，盛老爷子并不想多谈。 从老爷子说的只言片语中，小岚知道了，二赖子家说今年的收成不好，所以要少交租子。对于盛老爷子说要收回土地的要求，二赖子家是极力反对的，并一致说，要是老爷子要坚持收回土地的话，需要给他们家补偿。 屋里正说着话呢，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原来是小喜领着村里的郎中过来了。这是刚才小文吩咐小喜去请的郎中。 因为要给盛老爷子诊脉，女眷们在屋里也不方便，所以小岚便拉着小叶到院子里去了。 “小岚姐，刚才小草一直在咱二伯跟前转悠呢......” 闻歌弦而知雅意，小叶就将小草给喊了过来。 “小草，咱爷到底是咋昏过去的？”小岚就问道。 小草吸了吸鼻子，便慢慢的告诉了小岚，大致的说法都是跟老爷子一样的，只是说了一些老爷子、盛凯和盛诺都没有提及的事。 “二赖子的娘骂咋爷不是啥好鸟，还说咱大伯、二伯和盛宏哥都随根了，都不是啥好人......” 小岚还想着来，被二赖子家赖租子，这也不是第一回经历了，怎么盛老爷子这次的心理防线如此的不堪一击，竟然能被气成这样，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呢。 怪不得呢，到头来，租子没要到，土地爷没收回来，人却被气倒了，被人用门板抬回来了。 “小草啊，以后这话啊，你可千万别跟外人说啊。”小岚忙嘱咐道。 小草点点头。 郎中已经给老爷子诊断了一会儿了，小岚觉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和小叶一起回到了屋里。 “尽管开方子，我让小喜跟着你去纳药。”刚进来，小岚就听到盛轩这样跟郎中说。 小岚用眼神问小文老爷子的情况，小文只是摇了摇头，便低声告诉她，“一会儿，回家说。” “爷，一会儿拿药回来后，你老就按照郎中的吩咐，按时吃药，药钱啥的，你老都不用担心。”小文就道 老爷子靠着铺盖，闭着眼睛，朝盛轩和小文挥了挥手。 第317章 摆宴席 “那爹，你老就歇着吧，我们就回去了。”盛轩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带着全家人出去了。 “爹，你咋就这么让老三走了啊，”盛轩带着人走了，盛诺和盛凯连忙凑到老爷子身边说道。 “爹啊，你现在这个样子了，不管是提啥要求，老三都是肯定会答应的啊……”盛凯急到，“你说说你啥也不说，咱家眼见着就要断顿了啊……” “爹，老二说的对呀……” “你俩这个不孝子，你们都给我滚！都给我滚回屋里，老实待着去……”盛老爷子突然睁开眼睛，低声斥责道。 盛诺和盛轩两个兄弟互相看了一眼，想要再说点什么可是他们却不敢，只能讪讪的往自己屋里走去了…… 小岚一家人回到家里，坐到炕上，都长舒了一口气。 “小文啊，刚才给咱爷诊脉，诊出啥来了没有啊？”小岚问道。 “说是郁结，还有肝火和心火攻心……”小文就道。 “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是大不如从前了。”盛轩叹息道。 “爹，你是说我爷身上没有之前的那股精气神了吧。”小岚道。 对于姑娘的这个描述，盛轩和小文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她说的没错，老爷子现在给人的就是这个感觉。 老爷子之前的身子底子是相当好的，他常年劳作，身体是非常结实的，这在庄户人家眼里，可是长寿的象征啊。 但是人活着，不光是要身体健康，还要靠精气神支撑着，要是精气神散了，那这个人的身体也就垮下来了。 自从老爷子从河间县回来后，这个精气神就不在了，至于为什么不在了，小岚一家子心知肚明。 “你们知道我爷为啥突然晕了过去吗？”小岚突然问道。 一家人全部都盯着小岚然后小文便问道，“难道还有别的事？” 小岚点点头，然后就将小草告诉她的情况跟一家人说了。 “二赖子家的老太太骂咱爷呢，说是大伯、二伯不学好，全是随根了的。” 一家人听着小岚的学舌，脸都绿了。 “这叫啥事啊，这都叫啥事吧……”盛轩气愤的道。 现如今老爷子被气病倒了，她们家花钱给老爷子治病。那二赖子家的田租，还有租出去的那三十亩地。她们家要不要帮着要回来呢。不帮着要的话，难道要看着这一群人挨饿吗？ 要是这件事她们家帮忙解决了，要是以后还遇到事呢？ 当时阻止盛诺和盛凯入家门，只邀请了盛老爷子和崔氏进门，这个举动其实已经向村里的人表明了态度了，当时她们家就是考量到，害怕这兄弟俩会打着她们家的名义做事情。 小岚就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要不然咱们家摆两桌吧？”小文就道。 “嗯，这个主意好，把里正和村里有名望的人都请过来......就是当初上房去河间县的时候，当时在场写字据的那些人......这些人，一个都不能落下了，咱们一块将他们青来......”小岚就道。 小文听的眼睛发亮，“对，我二姐说的对啊，咱们家做到如今的程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大家伙的眼睛都能看见了，咱们趁着那天，再把咱们家的立场表明一下。” 商量好了之后，小岚、小婷、张氏带着苏叶媳妇、小青和小绿在家里准备饭菜，盛轩则和小文出去请人了。 傍晚的时候，里正和族老们都坐到了小岚家的前厅。饭桌上，小文又重新申明了一遍他们家对老盛家的态度，然后就说到了地租和三十亩田地的事。 这些事是想着让里正和族老们能帮着盛老爷子与二赖子家协商解决的。 当时说好了的，当初分家分出来的那六亩地，我们家是要留给老爷子和老太太养老用的，等这三十亩地收回来后，这六亩地我们家得要回来，到时候我找人佃出去，以后啊，这地的租子就全部给老两口了，以后他们俩也不用下地干活了，这些出产足够老两口吃喝了。 六亩地的地租，要供给给两个老人的吃穿用度，那是非常充裕的。 “这些地收回来，也要把我爷的地和两个伯父的地区分出来，其中有六亩地是老两口的人口地。”小文就道。 老盛家的这些人回来，只要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应该是能撑到新粮下来的。小岚家已经接济了过渡的口粮了，目前他们还有三十亩地的租子可以维持未来一年的温饱。 老盛家犯了这么大的事回来，名声已经臭大街了，现在不光是小岚家，就是全村的人，都在看着老盛家能不能做的跟说的言行一致了。 现在，小岚家给的过渡口粮吃完了，盛老爷子带着盛诺和盛凯去要租子，最后无功而返，反而还气病了，而盛诺和盛凯两兄弟却没事，而老爷子却被人用门板抬了回来。还是她们家打发人去请的郎中，负担着老爷子的治病费用。 村里的人眼睛都不瞎，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盛诺和盛凯两兄弟不堪大用。盛轩一家子已经提出来了，想接老两口来家里养老了，可是老爷子不同意，非要跟着大儿子和二儿子一起过。但是如今看来，盛诺和盛凯不堪大用，他们甚至没法照顾好老两口，所以盛轩一家子提出来，将老两口的人口地单独分出来，等之后再佃出去，老两口一年到头光吃租子也就足够了。省的跟着老大和老二这两个不省心的过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这个是摆席之前全家人商量好了的，这么做，就是为了杜绝以后老两口装可怜，甚至跟她们家要东西。他们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贴补老大和老二家的，小岚一家人这么做，就是为了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 要不是老爷子太过于偏心，小岚一家也就不会如此的较真了，可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摆在明面上，她们家是不得不防啊。 第318章 老盛家田地解决了 老盛家目前有十口人，家里的人除了大丫、小草和崔氏之外，都是劳动力。这么些人耕种十八亩地是很轻松的。他们可以像普通的庄户人家一样，养上一些鸡、鸭、猪，种上满园的菜蔬，生活再节俭一些，多富贵肯定是不能保证了，但是却可以像一般的庄户人家一样维持正常的温饱是没问题的。 犯了那样的大事，一家人却能保住了性命，齐齐整整的生活在一起，还能吃的饱饭，有屋子住着，这已经是很大的福分了。 最后小岚一家表明了自己家的立场，“以后，还请诸位帮衬着，若发现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奸邪之处，大家都可以按照村规制裁他们，也可以来只会我们家，我们定感激不尽。” “咱们盛家屯子民风淳朴、正直，现如今收容了他们，给他们重新改正的机会，因此，我们全村的人也应该监督、管束好他们，不能让他们辱没了我们村的名声......” 要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本分过日子还好说，要是他们又想着投机取巧，做奸犯科，那么全村的人，上到七老八十，下到三岁小儿，都可以去质问他们、唾弃他们。 今天请来吃席的人，都是些颇有些见识的，听盛轩家里将话说得这么透彻了，纷纷得赞赏小岚有魄力、有担当，是菩萨心肠，又有悲悯之心。 当天晚上，村里的两个族老就去了老宅，将席间盛轩家的态度和说的话，说给了盛老爷子，并且还跟他们说，明天里正会带人来带着他们找二赖子家，将两家的土地纠纷处理完毕。 第二天，里正等人就上老盛家的门了，自然是要带着他们去跟二赖子家将田租和田地的事情处理清楚了。 事情结果当天就出来了，三十亩地，二赖子家应该向老盛家交纳三千斤大豆，一千斤秫米。因为盛家要提前收回田地，所以需要赔偿二赖子家二百斤大豆。除此之外，二赖子家需要将今年收的六亩地的豆秸都送给老盛家，充当老爷子和崔氏过冬用的柴火。 很快事情就商议定了，然后就是里正带人搬粮食、过秤了。 一千二百斤大豆和四百斤秫米以及十二亩地的豆秸都是盛老爷子和崔氏的供给，这些交友盛轩和盛浩共同保管，按月按需提供给盛老爷子和崔氏。 不一下子将粮食和柴火全部给老爷子和崔氏，其实是为了老两口做考量的。用大豆可以换些银钱，用来换日常所需的油盐酱醋啥的，这些就由盛轩和盛浩负责了，不让盛老爷子和崔氏操一点心。 小岚一家子打算的就是，让盛老爷子和崔氏享享清福，天天的也不用干活，整天坐家里玩，就等着吃喝就可以了。 老两口的吃穿用度一点也不用盛诺和盛凯操心，不过这俩人也有赡养老人的责任，他们的任务就是将老两口伺候的妥妥当当的，别整天的惹老两口生气。 老两口吃穿不用愁，要是因为他们俩照顾的不周到，而让盛老爷子和崔氏生出不满的心来的话，那么不仅是盛轩和盛浩一家子不答应，就是全村的村民，也会一人一口唾沫的将这两个人给淹死了。 况且老盛家绝对没有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镇上还有一个二进的宅子呢。最近盛老爷子已经出租出去了，至于租金嘛，自然是由崔氏把着的。 小岚在心里给他们家算了一笔账，除去盛老爷子和崔氏的供养，盛诺和盛凯家加起来，一共还剩下了两千八百斤大豆和六百斤秫米，这些也足够他们糊口的了。 糊口的意思就是需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每顿饭的油星都会很少，但是也不会饿死。 现在老盛家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只有老两口有柴火，这些是里正和村老们看着盛轩和盛浩的面子给老两口要的，这些柴火肯定是够老两口烧的，但是要是算上老盛家的其他两房人的话，那就不够了。 这也不是个问题，毕竟这是在村里，又不是在城里。很多庄户人家家里的地少，冬天柴火不够烧的，他们全家人都是要集体出动捡拾柴火的，这个伙，除了大丫不能做外，其他人都是能做的。 反正冬天大家都在猫冬，又没有啥活计干上，老盛家那么多的人口，正好每天都可以出去捡拾柴火。这样大家还能有点活干上，那是极好的。 三十亩地收回来了，下一步自然是老两口的人口地和盛轩当初分家得到的那六亩地佃出去的事情了。小岚一家子按照当地的地租，将这十二亩地，佃给了春柱一家子。 对于这个结果，老爷子一开始是极力反对的。他先是不同意分的那么清楚，后来又极力反对将地佃出去，他说他自己能够带着大房和二房的子孙们一起耕种。可是这些不同意，全部被里正和族老们给劝回去了。 盛老爷子不死心，又找盛轩和小文，父子俩自然也是不同意老爷子的做法的。 这件事，这么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晚上的时候，小岚家就复盘了老宅的所作所为。 “我爷现在是明摆着向着我大伯和二伯家了的，但是我奶好像变了，她对于这些事，都没有说话了。”小文就道。 “我看老太太是有些魔怔了。”张氏就道。 春花先是嫁给了花甲之年的老翁，后来又被活埋陪葬了，这件事情对崔氏的打击太大了...... “娘，我看我奶现在比刚回来那会是强多了的，她刚回来的那会儿，确实是有些魔怔，可是今天我们过去说地租啥的，她都听的可仔细了......听说现在那边每顿饭做什么，放多少粮食，还都是她把着呢，我看跟从前没啥两样了，不过啊，她现如今是不帮着大伯和二伯了......” “老太太这是寒心了啊，有春花的事在那摆着，这辈子，她估计都不会像以前那样向着这两房人了。”张氏就道。 第319章 定下婚期 19崔氏现在是彻底的明白过来了，当时她是受到了老大和老二的哄骗，然后她又用老大、老二哄骗她的话术去哄骗春花。所以最终春花才落得那样一个悲惨的结局。 她恨盛诺和盛凯，但毕竟他俩都是她亲儿子，所以她只能将这份恨意转移到王氏的身上。所以在春花出嫁之后，她就做主，让盛诺休了王氏，重新给他另娶了。 即便这样，还是不能消解她心头的恨意，所以，她对盛诺和盛凯的情意也不复从前了。 “我听小叶说，我奶现在对四叔可亲了。虽然咱家给他们要回了租子和田地，还给我爷出药钱还找郎中给他看病，可你看她对咱们家也是啥话都没有。我听说啊，我奶刚回来那天，拉着我四叔的手就一直的哭呢。”小岚就道。 盛浩家里虽然没啥资产，但是老太太的四个儿子，现在她能把持的住的并且能依靠的，只有她这个四儿子了。 盛诺和盛凯她是不指望了她已经从他们俩身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陪进去了她最疼爱的老闺女，她就知道，老大和老二是靠不住的。老三倒是能靠的住，只是她知道，老三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听她摆弄了。 小岚不禁在心中感叹，这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啊。 处理完老盛家的这一堆事，小岚家就开始忙活自家的事了。 这个事，自然就是小婷的婚事了。 没过两天，包掌柜、赵氏就带着包恒大包小包的过来了。 “……你们都尝尝这大枣，这是恒哥去出诊，人家给送的，这个枣子的味道可是跟咱们本地的不一样呢……”赵氏就道。 小岚家里每次出门，带回来的东西必有包掌柜家里的一份，这些包掌柜一家都是感恩在心里的，从这些细小的事情里，包家也能够看的出来小岚家对待他们一家的态度，是多么的亲近和重视了的。 大家坐在一起说笑了一番，然后赵氏便朝张氏使了使眼色张氏立马意会。 张氏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小岚、小婷、小燕等几个孩子打发了出去。让姐妹几个去她们屋里玩去了。 “大姑这也太明显了吧，这肯定是要说小婷姐的婚事……”小燕笑着道。 小婷性格腼腆，现如今又婚期将近了，但凡谁说起她自己的婚事，她都会脸红的。 “那可不一定哈，”小岚见小婷脸上羞的通红，便笑着对小燕道，“说不定是说你的亲事呢。” 小燕性格泼辣，一点也不知道害臊，笑着对小岚道，“现如今你也过了及笄了，下一个就轮到你可……” 姐妹几个笑着闹成一团，等姐妹几个闹够了后，小岚便让小青和小绿去拿了点心和茶水，然后三个人就坐在炕上唠嗑。 张氏的那个屋里，赵氏拿出一张帖子给张氏。 “这是找先生给挑的几个日子，你看看哪个好……”赵氏笑着对张氏道。 小婷和包恒的婚事早就说好了的，说是今年年底成亲。现在也是时候该定下来了。 张氏对帖子上的字认的不算全，她听了赵氏说的几个日子，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然后跟盛轩商量了一下，婚期定在冬月三十。 小婷和包恒的婚事早就定下了的，不过是早两天还是晚两天的事。 婚期定下来了，大家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各个人脸上都露出来了笑容。 小喜从屋里出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姐妹三人。小婷自是害羞的满脸通红小岚和小燕则是满口的恭喜。 晚上自然是要留包掌柜一家子吃饭的。分坐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饭桌上张氏就跟赵氏唠起了老盛家的事。 这两天老盛家一点都消停不了，盛老爷子和老太太三天两头的吵吵。老大那房人倒是挺老实，但是老二家…… 盛凯是三天两头的往外串，申氏也是整天的不着家，总是去豆腐作坊和她们家门口来溜达。 看自家门户严，她进不来，这几天她又去老四家了…… 冬日里豆腐吃食铺子没有那么忙了，所以刘氏也不用天天的来上工了…… 前两天刘氏和小叶来她们家躲清闲来了，说是她们不给申氏开门的话，她就哐哐砸门。当时娘俩寻思着，盛浩一个人在家，申氏可能会避嫌，就不去他们家里了，哪知道申氏是个没皮没脸的，她根本就不知道避嫌一说，照样大模大样的脱鞋往炕上一坐，然后问盛浩要吃的要喝的。 这样的事，说给赵氏听，也就图个乐呵，但是对于盛浩一家人来说，那是苦不堪言那。 “那么，那之后，老四媳妇和小叶儿是不是就不敢出来躲清闲了呀，孩子她四叔可是个腼腆老实的人，万一村里以这个事说嘴......申氏没皮没脸的可能觉着无所谓，受不了的可是他个大老爷们......”赵氏道。 小岚眉头紧皱，不禁感叹，这都是什么事啊，难道真真应了那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老而家的这样跟狗皮膏药似的，又这般的不要脸，老四家就是豁不出脸去，他们两口子都是面嫩的人，肯定抹不开面......” “不过孩子她四婶娘说了，她平日里也就家里和吃食铺子两点一线，村里啥事她都是不知道的。可是自从有了申氏天天去她家里，村里的大事、小事，她们家现在都是能头先知道了。”张氏又道。 这不过是刘氏苦中作乐的感想罢了，这分明就是自欺欺人。 这的确是刘氏自欺欺人的行为，小叶就不止一次的撵过申氏。可是刘氏总是劝她，让小叶别跟她吵吵，省的让外人听见了，对小叶名声不好。毕竟小叶也一天天的大了，刘氏不得不多为自家姑娘考虑。 没过两天，小叶就来小岚家里说起了这事。 “你们没跟咱爷和咱奶说说这个事吗？”小岚问道，“让老两口管一管他们？” 第320章 盛轩被叫到老宅 “怎么没说啊，”小叶就气愤的道，“当天我还怕我爹不好意思张口，我还跟着去的呢。” 小岚又问，“结果怎么样？有效果吗？” “咱奶把她叫到了跟前，骂了她一通，可是过后没几天，她跟没长记性似的，还是一个劲儿的往我家跑......”小叶无奈的道。 看来盛老爷子和崔氏事管不住这一大家子人了啊，小岚在心里感叹。 “其实啊，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咱爷和咱奶也就是当着我爹的面管一管了......背后怎么样，还真是得另说了呢.......” “要是他们家跟之前一样，看管的那么严的话，咱而伯娘哪能劳着出来串门子啊......” “说不定咱爷和咱奶心里还愿意她上我们家来呢，咱二伯娘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哪能不清楚啊，都知道她是个长舌妇，老两口说不定还庆幸她来的是我家呢，要是她去村里其他人家去串门子，那么老盛家的糗事不得全被她给抖落出来啊，反而上我们家来了，起码这个脸没丢到外面去，有啥话落到我们的耳朵里，我们也不会给他们往外传，起码能保住他们一家子的颜面不是......” 小岚听了，连连点头，还真可能就像小叶分析的那样，因为这样，对盛老爷子和崔氏来说，是最省心的做法了。 “老两口是省心了，可是他们怎么不为你们家想想呢，她老是往你们家里跑，你们也受不了啊......”小燕就道。 “我们家好受不好受的，人家才不关心呢，”小叶郁闷4，说要是他和我娘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是不是会记恨他们......这话说的，让我都无话可说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小岚叹了一口气道。 这个时候盛浩来家里找盛轩了，小叶几个也就消了音了。 “爹，我刚才看了，今年你们的柴火应该能够烧了，让他们将你们二老的这间屋子烧的热乎点，要是柴火不够啊，我再送来一些......”盛轩刚进了上房，就觉着屋里还是有些冷清，便对老两口道。 “不用，不用，现在烧的就挺好的了......”盛老爷子连连摆手道，“做饭都是烧这边的灶，晚上还会余外的烧一个半时辰的柴火......炕烧的够热的了......我们这里就是人太少了，屋子空，所以显得冷清了些......” 许氏这个时候端着热水进来了。 盛轩往外面看了一眼，刚才他进门的时候，听到外面静悄悄的，一点人声也没有。 “爹，我大哥和二哥他们呢？”盛轩就问道。 “别提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他们吃完了饭，在这个屋里咣当了一会儿，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盛老爷子就道。 “那小宏和小远呢？”盛轩又问。 “吃饭的时候还能见到他们的人影，现在早就不知道他们去哪里野去了......”崔氏愤恨的道。 “啊。”盛轩应了一声，然后说起了这次来的事情，“爹，刚才您让老四来家里找我，是有啥事不？” “听说小婷的日子都定好了？”盛老爷子便道。 “定好了，包家跟我们商量好日子了。”盛轩就道。 “好啊，这是个大喜事啊......”盛老爷子就道，“这婚姻啊，是人生的大事......哎，咱们老盛家，好久都没有添加人口了.....” 小婷出嫁是大喜事，但是却是给别人家添加人口的。联想到刚才他进屋的时候，老爷子说屋里人少/冷清，盛轩心里就微微一动。 “爹，你和我娘进来身子还好吧。”盛轩跟老爷子闲聊。 “我和你娘都挺好的，能吃能喝的。”盛老爷子便道，“不过啊，我们就是年纪大了，总想着几个孩子都能在身边守着......” “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来，咱们是骨肉相连的一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如今你大哥、二哥这个样子，老二吧，他这个人懒，没心没肺的，他闹腾不起来多大的水花出来，你大哥，哎，这次回来，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呢，他自己也说了，从今往后啊，他就要老老实实的做个庄家汉子了......” “老三啊，你看你大哥头发白的，我俩现在走在一起啊，人家都还以为他的年纪比我还大呢......”盛老爷子说到这里，眼圈立马就红了，“老三啊，你大哥可怜那......” 盛轩即便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刚才老爷子说家里好久没有添丁人口了，原来不是说的要给小远重新娶房媳妇，而是给盛诺...... “这男人啊，每个女人服侍，就是不行啊......我和你娘现如今都一把年纪了，能跟着你们几年呢?你们还好，都成双成对的，都有个人照顾着。可是你大哥......我放心不下你大哥啊......”盛老爷子说到这里，已然很是动情了的，说着说着，眼泪都不禁的流了下来了。 “我们老宅这边，这两代是没啥大念想了，就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了......但是要过日子，就得先成个家啊......这男人啊，要是没有个媳妇，出去了，让人家说道啊......于咱们老盛家脸上也没有光啊......” “我打算啊，趁着我的身体还算硬朗的时候，给你大哥再娶个媳妇。老四啊，这个事啊，需要你点头啊，这个亲事的钱，我这里都是备下了的......” 第321章 苦口婆心 “老四啊，你说这个事怎么样啊？”盛老爷子又道，“我想趁着我还活着，把这件事情给了了......” “爹，这个事啊，你不应当问我啊......”盛轩便起身了，“爹，这个事我不好说啥，爹，娘，要是没啥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一摊子的事呢。” 盛浩是跟着盛轩一起过来了，如今盛轩已经起身了，他自然而然的也起身了，跟在盛轩的身后，要一起离开。 盛轩要离开，盛老爷子也没有立场阻拦，于是他对盛浩道，“老四啊，你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老四啊，你自小跟你三哥感情好，这个事啊，你帮忙劝劝，都是亲兄弟，道理啊，我刚才也已经讲明白了，你再帮着爹好好劝劝......” 还没等盛浩回话呢，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原来是盛凯急匆匆的从外面赶回来了。“不是说老三过来了吗?人呢......” “你刚才回来的道上没碰见老三吗？”盛老爷子没好奇的道。 盛凯陪着笑脸，“听说，爹这是又要给我大哥说媳妇呢不......” 老爷子有些不太情愿的承认了，他心里知道，盛凯之所以能这么快的赶回来，定然是有人刚才偷听了他们的谈话，给老二通风报信去了，而这个人，必然是申氏无疑了。 就算没有申氏的通风报信，要给盛诺张罗着娶个媳妇，也瞒不过老二，所以，盛老爷子尽管私心里不想让盛凯这么早的就知道这件事，但是也知道此时他否认了，也没什么大意义了。 因为就没有给老大说媳妇，让老三和老四来帮忙，但是却瞒着老二的道理，这实在是说不通的。 “爹啊，咱们还有多少钱啊，够给我大哥说媳妇的不？”盛凯一屁股坐到了盛老爷子跟前，咧着嘴就问道。 “这个事不用你操心......”盛老爷子根本就不接盛凯的话茬，不想跟他透露家里的家底。 “爹，这个可是咱家的大事啊，我也是咱们家的一分子，我哪能不跟着操心呢？”盛凯就道。 “你除了整天瞎撺掇、闲逛，整天咧个大嘴的瞎吵吵，还能干啥？”盛老爷子就道。 “爹，要是咱家银钱充裕，我怎么就不能帮我大哥寻摸呢？”盛凯接着道，“我大哥娶媳妇，老三家掏银子不？” 盛老爷子根本就不想搭理老二提到的银钱的问题，便道，“这事，你就别管了。” 盛凯这个时候回来，自然是已经知道了老大娶媳妇的钱是要老爷子掏的，他刚才那么说，只是故意说的罢了。 “爹，我刚进来看你的神情，是不是这个银钱老三不出啊，”盛凯就道，“爹，你手里既然有银子的话，那也给小远说个媳妇吧。庞秀娥跑了，小远现在还打着光棍呢......咱家现在不是有钱了吗，赶紧给小远说个媳妇吧......” “原先庞秀娥可是你给他定的，你看她把咱家搅和成啥样了啊。”盛凯对盛老爷子道，“爹啊，小远他可是您的亲孙子，你不能只要儿子，不顾孙子了吧。” 盛老爷子低垂着头，半晌都没搭理盛凯的话。为啥他刚才不想让盛凯知道他要给老大说媳妇的事，就是怕老二这么跟他提要求啊。他目前手里的银钱，只勉强的够给老大说一房媳妇的，这还要说条件差一些的...... 当然了，这个事，如果盛轩如果愿意帮衬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盛凯说的也有道理，小远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至今打着光棍，没有一儿半女的傍身，这要是往后拖，还真怕他找不到合适的了。 “老二啊，小远是我的孙子，他的事，我也是记挂在心里的。现如今，咱们家里，也不是啥大富大贵的，咱们一年到头来，能攒下多少银钱呢？我手里头又能有多少银钱呢？” “你大哥这个情况，你也是天天看着的，难道你就不为他感到难受吗？你们身边都有个知暖知热的人，就是大哥沽孤零零的单着，你这做兄弟的，能看的下去吗？”盛老爷子打起了感情牌。 “爹啊，我大哥都已经娶了两房媳妇了。”比起盛轩和盛浩，盛凯说话就没有什么顾忌的了，他并没有被老爷子的感情牌所打动，便有话就直说了，“他这辈子可是不亏了，再说了，他怎么就孤零零的了，咱们这个院子里的都不是人啊，况且他跟前还有小宏和他的媳妇呢，他这都有后了，还说啥媳妇不媳妇的啊......” “爹，你可不能太偏心啊，你也说了，咱们家如今也不是啥大富大贵的人家了，一年下来也攒不下多少银钱出来，咱家的家底都给我大哥娶媳妇了，那小远怎么办呢？小远还得等多久，你才能攒够他娶媳妇的银子呢？” “再说了，你先给小远娶上媳妇了，明年你老可就抱上孙子了，你还一个重孙子都没有呢，你没见到重寻子，你老走的时候，能闭上眼吗？” “爹啊，这个是我也不想跟你争竟，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了，怎么说，也是需要先给小远说上媳妇吧。再说了，就我大哥这样的，你不花个大价钱，好人家的闺女哪有愿意嫁给他的。就是娶也是娶那种拖儿带女的，那样的，肯定是惦记着让咱们家帮她养孩子呢。咱家现在，自己还吃不饱呢，怎么就能给别人白养孩子了？” “爹，你可不能这么偏心！”盛凯这次是真的跟盛老爷子计较起来了。 盛老爷子听后，便也有些心虚，但还是硬下心肠下来，“老二啊，不是爹偏心，这不是咱们家的银子少吗？咱们得好好的谋划谋划啊......” “就是小远娶媳妇，那咱们家也是要好好的挑一挑的，再说了咱家现在的这些个钱，给小远娶媳妇，压根就不够啊，咱们不能委屈了小远啊，还是让他稍微的等一等吧......等明年，等明年，咱么再给小远说媳妇，至于银钱，到时候，我来想办法。” “你大哥对媳妇的要求不高，就是找个伴，咱家这些银钱应该是足够了......” 第322章 盛老爷子的打算 “再说了，不管啥事，咱们都得讲究个长幼有序不是，等你大哥的事情办好了，咱们再办小远的事，明年啊，肯定让小远娶上媳妇，咱们还得娶个好的......” “爹啊，这个事我跟小远也谈过了，小远的要求不好，说个一般样的就成了，好的还是留在后头，让我大哥娶吧......”盛凯就道。 这边盛老爷子和盛凯正在互相博弈着，小岚家里也正进行着一番谈话...... 自从盛轩回来后，张氏和孩子们便见他的脸色不好看，自然是要询问一番的。 “爹啊，我爷找你过去，是有啥事吗？”小岚就问道，“是不是说要给我大伯娶媳妇的事啊？” 盛轩大吃一惊，这个事他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呢，自己个儿闺女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你咋知道的啊？” “刚才小叶不是在咱家的吗，她跟我说的。”小岚就笑着道，“我爷有这个打算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的，这个事啊，他之前跟四叔透过了......然后四叔回家之后，就跟他们家说了......” “你，你四叔知道这个事啊？”盛轩这才回过味来了，他心情有些复杂，“他，他咋就不事先跟我透透这个事呢？” “兴许是忘了呢，老四这个人啊......跟老爷子和老太太可比跟咱们家亲近呢。”张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张氏说的倒也是事实，虽然自家对待老四千好万好，但是老四这个人，有些拎不清...... 这么不体面的事情被全家人都知道了，现如今又被小岚和张氏接二连三的追问，盛轩便将在盛家老宅里的事全部说了。 听完后，张氏就纳闷的道，“这个事，看来老宅那边是早有打算的，可是我想不明白，为啥老爷子要问你的意见呢？这问的着吗？老爷子这是又在打着什么主意啊？” 盛轩无奈的摊了摊手，“这谁知道呢！” “爹，你啥也没应下吧。”小岚问道。 “这事我应承个啥，跟咱家又没啥关系，况且这个事，我说啥也不合适啊......”盛轩此时情绪有些低迷，一阵过后，便自言自语的道，“我是看出来了，合着老爷子就一个儿子......” “这老大娶媳妇啊......老大这个人吧......”张氏撇了盛轩一眼，到底没有把她对盛诺的评价给带出来，到那时大家都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老大这个人心术有些不正呗，“......这要是再娶一个心术不正、心狠手黑的，想想就让人害怕呀......” 张氏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毕竟小岚被卖成阴婚当时就是老大一家子一手促成的，当时王氏在这件事上，可是也出过不少力的......现如今，盛诺要再娶媳妇了，不管事啥样子的，到底是长子的媳妇，到底是与众不同的。因为这个年代，最看重的便是长子、长孙，因此，长子的媳妇对整个家族的影响，也是不容忽视的。 “老大这个人啊......”盛轩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在说下去了...... 其实盛诺这个人，他自私自利，没啥道德可言，他对别人，包括对待自家的兄弟、子侄都没有多大的感情。要是光凭借他自己一个人，他没有多大的行动力，但是如果身边有给他出主意的，带他往坏处勾一勾的，那肯定是一带一个准。 现在盛诺单身，没有给他煽风点火的人了，对于老盛家甚至整个盛家人来说，都是庆幸的事。现如今，盛老爷子想给老大娶亲，要是再娶个人品不好的事儿精，那以后的麻烦将会数都数不清了......况且，现如今盛诺有养活老婆、孩子的能力吗？ “老爷子是真心疼他这个大儿子啊.....”盛轩又道，“当初给他娶王氏的时候，就花了不少的银子，那时候，老爷子踹了一包银子往媒婆家里送，说是要给老大寻个好媳妇，那条件定的老高了......” “王氏已经被休了，在河间县新娶的媳妇又跑了......老爷子现在看咱家的日子过去来了，喜事又一件接着一件的，他就是想趁着咱家这个喜庆的劲儿，将老大的亲事也一并给操办了......” 小岚认为她爹分析的很对，盛老爷子是真的心疼盛诺。可能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他的长子，老爷子对待他的感情到底是特殊的。他的这个长子年轻的时候还考上了秀才，让他长了脸，让整个盛家都跟着长了脸，所以他一直视盛诺为全家的希望，这么多年来，老爷子一直将这个大儿子捧在手心里，这份感情，岂能说断就断了的。 “老爷子都是是怎么想的啊？”张氏眉头紧皱，“他们家的日子就不能简单的过吗？怎么刚安稳下来了，又开始整事呢？” 盛轩无言以对。 “爹，刚才你跟我爷他们谈事的时候，我二伯娘在外面偷听来吗？”小岚问道。 “嗯，估计她把这些话都听了去.....”盛轩点头道。 “嘿，要是这样啊，她肯定回去找二伯的。老大要去媳妇，他们二房能乐意？”小岚就道。 “没错啊，”张氏和盛轩都想了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纷纷点头赞同闺女的说法。老大要去媳妇，肯定要花不少银钱，老爷子虽然说这些银钱他来出，但是他们老盛家没分家啊，那是公中的钱，二房哪里会愿意呢？况且小远现如今也没媳妇呢，这个银钱用来给他娶媳妇不比给老大娶媳妇强吗？ “爹，我爷跟你说这个事的时候，我奶说啥了没？”小岚又问。 “你奶倒是啥都没有说。”盛轩就道。 小岚一直觉着，老盛家最凉薄的人是崔氏，最自私自利的也是她。盛老爷子虽然做了一些错误的决定，但是他的出发点，绝对是为了盛家的未来谋划的，而崔氏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即便那个被她放在心尖尖儿上的春花，现如今恐怕也已经被她忘记的差不多了吧。 “这个事啊，我觉着不大可能会成。崔氏无所谓，但是二房一家子会强烈反对，这可是关系到自家银钱的问题，他们二房绝对不会吃下这个亏。”小岚就道。 第323章 吵吵 “这个事啊，咱们家就别跟着参合了，他们爱怎么着就这么着吧。”小岚道。 一家人都点头认同。 晚上的时候，盛浩就慌慌张张的跑来小岚家里了。 “不好了......”一进来，盛浩就拉了盛轩的胳膊，想要拉着他往老盛家跑。 盛轩自然不会如了他的意了，而是问道，“老四，这事怎么了？” 盛浩现在六神无主的，显然有些语无伦次了，但最后还是将事情说清楚了。原来盛老爷子和盛凯因为给盛诺说媳妇的事，吵吵起来了，之后，申氏和小远也加入了战局，局面顺时变成了一对三。 “咱爹要给大哥说媳妇，可是二哥想要先给小远说，谁都不让付谁，他们是越吵越厉害，现在左邻右舍的差不多一条街的人都来老盛家看笑话了。咱爹被气的直喘粗气，我怕他是要不好，所以赶紧的过来找你了。三哥啊，你赶紧的吧，你赶紧跟我过去吧，万一咱爹要是有个好歹......” “老四啊，这个事，我去了能干啥啊？”盛轩就道，“我是能说谁的不是，还是能给谁做主呢？我是能说先给老大说媳妇还是能说先给小远说媳妇？” 盛浩听盛轩这么说，就更加糊涂了，“要不然，三哥，你说这个事该咋办啊，你说咋办，咱就咋办，我随着你。” 这个时候刘氏、小叶和小涛也赶来小岚家里了。 娘三个很快就弄清楚了盛浩来这里的目的，“爹啊，你别总是来麻烦我三伯，你还想让我三伯怎么样啊？这一回回的......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我三伯有多为难吗？要是真有啥事啊，为啥他们不来找三伯，非要让你跑这个腿啊？”小叶就道。 “爹，谁才是真正对咱们家好的人，你好好想想吧。以前的那些事，你都忘了吗？” “孩子她爹啊。”刘氏刚说了一句话，眼圈就红了。 盛浩愣了一下子，便垂下了手，放开了拉住盛轩的胳膊了。 “三哥啊，这个事啊，我啥也说不上话啊，我就是说了，他们也没有一个听我的呀。”盛浩蹲在地上，絮絮叨叨的道，“可是你不一样啊 ，你现在有地位了，你说话，他们听的......这要是别人啊，我指定不管他们，可是这是咱爹啊，我真怕咱爹受不了二哥的纠缠，再被气出个好歹来......” “老四啊，你说我现在在老宅那有啥地位啊，花钱的地位还差不多。”盛轩就道，“你说，我说啥他们能听了，要是我的话他们听，他们那还能天天的这么闹腾吗？” 这个时候，老宅那边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里三成外三层的，乌压压的一片人。现在已经入冬了，庄户人家也不用下地干活了，都躲在家里猫冬。现在正是闲的发慌，缺少乐子的时候，这个时候，老盛家发生了这样的事，自然是引来了很多人来围观的。 因为盛老爷子和盛凯实在是吵得太厉害了，有几个邻里年纪比较大得，就推门进屋了，打算帮着说和说和。 “合着我们都是捡来的是吧，你就我大哥一个儿子......”盛凯大嗓门的吼道。 这么大的嗓门，自然是被外面围观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此时盛老爷子坐在炕头上，盛凯坐在地下的凳子上，双方吵得脸红脖子粗得，都显得十分得激动。盛诺、盛宏茫然得不在状态。至于申氏和小远，一个则时不时得应和着盛凯说的话，一个则是扭着脸，似乎是刚刚哭过了的。 许氏则不再屋里，她带着大丫躲清静去了。崔氏倒是冷静，老神在在的靠在被子上。 “老二啊，你说少两句吧，你们这三天两头的吵吵，这又招了半村的人来围观，这脸可是丢尽了啊......老二啊，你爹要是被你吵吵出个好歹来，再犯病了可咋办呀？”就有人劝道。 盛老爷子是个要脸的人，他自然不想跟老二继续争执下去，继续丢脸了，可是盛凯却显然不这么想，他好像没有听到来人说的话，依旧跟老爷子争辩着...... “有啥话，好好说啊，父子俩，有啥说不开的呢？都好好说话，别吵吵了......” 外面的人进来了，盛老爷子还没怎么样呢，盛凯反而更加激动了。他拉着来人，一口一个大伯大叔的喊着，就嚷嚷开了盛老爷子要给盛诺娶媳妇的事...... “我们家现在都这样了，攒点银子容易吗？这还不往正处用，给小远正儿八经的说个媳妇......我得如今老糊涂了啊，他现在就知道向着他大儿子了，别的他是啥都不管不顾了的......大家伙，你们给我评评理，我说的那句话不对了......” 外面的人之前也就听了个大概，还不知道这对父子是因为什么事吵吵的这么厉害呢，听盛凯说完，大家才恍然大悟了。如今盛老爷子手里的银子，也就刚刚够说一个媳妇的，而且这些银子用了之后，再想说下一个媳妇的时候，怕是得攒好几年了。 这种情况，是给盛诺说媳妇还是给小远说媳妇呢/ 进来劝和的人也左右为难，只是两下都劝解着，但是也和稀泥，谁都不说这个银子该给谁说媳妇用。庄户人家最是重视的便是香火传承和劳动力，按照庄户人家的观点，自然是要给小远说媳妇的，家里多了一个劳动力不说，年轻的小两口也更好的生育儿女不是。至于盛诺嘛，他现在都已经有儿子了，还娶过两个媳妇了...... 第324章 嚯嚯 但是这些话啊，进来说和的人是一个人都没带提的，他们都知道，盛诺可是老爷子的心头宝。 “做爹娘啊，哪个不是盼望着自家的儿孙好呢......我也愿意把这两件事都一起办了的呀，可是家里的银钱就这么多，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嘛。”盛老爷子朝进来说和的人诉苦。 众人都沉默了。 “先给老大说媳妇，我这不是偏心啊。我这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了，我真是害怕啊，不知道哪一天我就去了呀......我不能眼瞅着我大儿子打着光棍啊......所以我就想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在，给他把这件事给办了，让他以后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我也就能安心的闭上眼了啊......” “小远还年轻啊，晚两年也是成的.......我家老大......我怕他再这么蹉跎下去，我真怕他走在我的前头啊......”说到这里，盛老爷子已经声泪俱下了，“等我走了，他就是个没爹的孩子了，可是那个时候，小远也是有爹有娘的，有人张罗的啊.......” “可是老二却一个劲的跟我犟，我再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话再说一遍，办完了我家老大的事啊，我就立即张罗小远的，要是家里缺钱，我就去借。孩子他三叔和四叔，不能眼瞅着孩子打光棍吧......不过我这话可是说在前头的，这两个儿子都是分家另过了的，这借的钱，以后肯定是要还给人家的......” 盛老爷子的说话水准明显的比盛凯要高明的多，盛凯只知道大呼小叫的，说话每个重点，可是盛老爷子的姿态摆的足，事情的经过通过他的最嘴这么一说啊，咋一听下来，就觉着他处事是非常公正的，还彰显出他一点也没有偏心老大来的，似乎先给老大娶媳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盛凯的行为，显然就是无理取闹了。 盛老爷子说话的艺术还展现在另一个方面，刚才他说了，似乎只要老三和老四家能借钱给他们家，似乎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这场争吵也就没必要发生了。 站在院子里的窗底下听热闹的人，忍不住的交头接耳了起来，“这老爷子心里头有道道啊，这把现成的银子给他大儿子说媳妇了，他大儿子可是跟人老三家有仇的啊......再说了，也没有听说弟弟给哥哥张罗媳妇的道理的......这老爷子先把大儿子给安排妥当了，剩下的孙子说媳妇的时候，就找到老三的头上了，孩子他三叔再怎么着，也不可能不管他侄子吧......” “人家去过河间县，比咱们见的世面多，心里的道道自然也就多了......” 盛老爷子在人前说的这些话很有道理，并且他又保证了给小远说媳妇的钱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可是他的这些话并没有安抚住盛凯。 现在的盛凯可不会在相信口头上的许诺了，他要抓住的是现在能抓出的银子。 “爹，你老拿这些话哄骗谁呢。”盛凯咧着嘴自嘲的笑了笑，“过去啊，你老这么漂亮的话可没少说。说是让我们全家人都辛苦一些，裤腰带都勒紧一些，等我大哥出息了，做官了，我们家就能跟着他过上好日子了。我们辛辛苦苦了二三十年，每天忙的跟牲口似的，家里挣的银钱全部都供养他了，最后我们落得个什么下场？” “我们现在混的连老三家的长工都不如！小远还不是因为他才耽误的嘛，去娶了庞秀娥那个丧门星！要不是您来那个时候老让我们等等再等等，咱们家还用娶那么一个破烂货嘛！” “当时他盛诺可是一当上官，就想着分家的，想把我们都一脚给踹出去的，这个事我可都记得！” “他是啥人啊，我还能不清楚嘛！你现如今还想着先给他娶媳妇，让小远打光棍，他都已经娶了两个媳妇了，你还想着给他再娶一个，爹啊，你还说你不偏心，你这心啊，已经偏到胳肢窝了去了！” 这样的话题，显然是很多人都喜闻乐见的，外面瞧热闹的人，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伸到窗户里边娶，大家心里都盼望着盛凯能多说一些老盛家的私事。 此事，盛诺一张脸涨的通红，盛老爷子也尴尬的不行，连连的咳嗽。 “他盛诺，别看他现在一句话都不吱声，这人可是坏了良心的呐！这人啊，他自私啊，他心里头啊，是谁都没有的，就只有他自己个儿啊，我们把他当兄弟，他不拿我们当人看啊.....” “这老些年，他一个人躲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全家吃糠咽菜啊，还吃不饱，穿的也跟个叫花子似的。可是他心里一点也没有过意不去，他根本就没有瞧得起我们过，天天拿着我们当奴才使唤呢......卖小岚挣钱，那就是他想出来的阴招啊......他家那一窝能有个啥好东西！如今还给他说媳妇呢，还嫌害我们不够啊......” “背后使坏，把春花嫁给了个老头子，就是为了给他自己个儿找个靠山，让他好捞钱......” 要说家里人谁最了解盛诺所作的坏事，那就非盛凯莫属了，他甚至比老爷子更家清楚盛诺做了什么。等盛凯将盛诺做的事一件一件的抖落了出来，不时的还抖落出来一些大家伙还不知道的事情. 虽然盛凯说的很多事情，已经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了，但是再当着当家伙的面又说了一遍，说的人还是盛凯，这似乎就像是将刚结疤的伤口又重新撕裂开了，血淋淋的，让人痛彻心扉...... 盛老爷子听的脸上火烧火燎的，心里也跟下油煎了一样......“老二，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还提它干什么，再怎么地，那也是你大哥。咱该说啥事就说啥事，你别往别的话题上引！”盛老爷子喝止了盛凯的大放厥词。 第325章 被气到昏厥 “爹啊，我说的可不是假话，让大家伙都知道我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省的祸害别人了......”盛凯就道。 盛老爷子被气的连连咳嗽，他明白了，盛凯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将盛诺的名声给搞臭了，让大家都厌恶他，达到让他娶不上媳妇的目的。老二这是打定了主意，不让老大娶上媳妇了。 “老二，人这辈子，谁没有个犯错的时候啊，要我说啊，他就不该去做那个官......”盛老爷子自然是要替老大说话，为他辩解的，“咱们庄户人家都是实心眼的，那官场上的事，咱们摆弄不开啊.......大家伙也都知道啊，这牢狱里被冤枉的人，那也是不老少的吧......” “我家老大啊，他就是耳根子软啊，上个媳妇他娶糟了，娶了个丧门星，现在他成了这个样子，都是被人家给害的呀......” “我家老大，大家伙也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啊，他从小就是个老实孩子，他跟咱们村里的人，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他就从来没跟人家红过脸啊......” “我家老大，念过书，考中过秀才，如今正是当年啊，我们家里还有地，他就算不用种地，养活个老婆孩子也是没问题的。” “我们老盛家的门风，就没有打骂媳妇的门风，谁跟了他啊，肯定不会受气、遭罪的......” 盛老爷子说了一堆盛诺的好话，显然，他是看着人都围在他家的门前，想要美化盛诺的形象，消除刚才盛凯说的那些老大坏话的影响，这样也能让盛诺顺利的说上个好媳妇。 盛凯却颇有些怨言，便道“爹啊，你现在就是把我大哥夸出朵花来，我大哥这名声，如今也是换回不了了。” “你这个不孝子，快给我住嘴！”盛老爷子显然已经很是愤怒了，“我啥话都给你说明白了，你这个油盐不进的东西！你就只想着你自己个儿，就只揪住了眼前的芝麻绿豆大点的事！你这么没出息的东西，这个家现如今还是我说了算！我说给你大哥先娶媳妇，就先给他说！” 盛老爷子如今是拿出了身份来压他了，他此时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出来了，他想当着众人的面，强行将这件事给定下来，这样他也好尽快的给盛诺张罗媳妇的人选。 “爹，我们都是你从沟里捡回来的，就他一个是你亲生的！”盛凯就道，“你这是忘了，他一当上官是怎么对我们的，当时黑虎山......他是怎么丢下你和娘独自逃走的！他是怎么把春花给卖了的，现在春花被活埋了，还不是他给害的！这些你都忘了吗？” “丧良心啊！”崔氏被盛凯勾出了伤心的事，便哭诉道，“都丧良心啊，净都朝我身上捅刀子啊......” “不拿俺们家当人啊，耽误了俺们家的小远，卖了俺家的小亮，现在又想让俺家小远继续打光棍，这真是没天理了啊......”申氏普通一下坐在了地上，长着大嘴巴，干嚎了起来...... 盛诺和盛宏父子俩站在角落里，低垂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人们也看不清俩人现在脸上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屋子里一时之间又乱了起来了，盛老爷子又羞又愧的，现在只觉着热血上头，眼前一片漆黑。 然后他仰面就往后栽倒了下去。 “哎呀，妈呀，老爷子厥过去了！”这个时候有人大喊了一声。 小岚的家里，大家都坐在一起小声的说着话。 “磕碜，我都嫌磕碜！”盛轩就道。 盛轩这话说的倒是不错，盛诺已经先后娶过两个媳妇了，做过贪官，蹲过大牢，现在这个年纪了，还跟自己的子侄辈的，争抢着谁先娶媳妇。还因为这个事，家里打起来了，如今还闹的村里的人尽皆知，这真是丢脸丢的彻底啊。 盛轩不去老宅，盛浩也就不急着要过去了。 两家人就这么在这里坐着。 还没等大家猜测出来最后到底是先给谁说媳妇，这个时候，就有人慌慌张张的跑来找盛轩了，说是老爷子昏厥了过去了。 “请郎中了没有啊？”盛轩就问道。 “大家伙张罗着给请了。”来送信的人便道，但是郎中来了，这个费用......要是此时盛轩不去，谁会掏那个钱呢？大家伙都知道，盛老爷子和崔氏的一切吃穿用度，尤其是请郎中抓药、看病的钱，向来都是盛轩一家子来支付的。 况且，老爷子如今撅了过去，盛轩怎么地都得过去一趟的把吧。 盛轩长叹了一声。 小岚就知道了盛轩的打算了，便能将苏叶叫了过来，仔细的叮嘱了他一番，让他跟着盛轩一起去老宅。 盛轩拉上了盛浩，跟着前来送信的人一起往老宅走去了，管事苏业自然是跟在身后伺候了。因为一会儿抓药、付钱，都是他的差事了。 到了老宅，苏业先是根据小岚的吩咐，好言好语的将前来围观的人给劝散了。 等盛轩进到屋子里的时候，郎中已经被请来了，此时盛老爷子也清醒了过来。 盛轩问盛老爷子的病情。 郎中便道，“急火攻心。盛三爷，我这话也不止说过一次了，老爷子如今年纪大了最是应该放宽了心。” 转头郎中又劝解道，“老爷子阿，你这里啥供应都不缺，颐养天年多好阿，咱们庄户人家有这个福气的可不多阿，你要爱惜好自己的身子，要惜福阿。” 来往老盛家的次数多了，郎中对老盛家的很多事情比村里的很多人家了解的人还要多些。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阿，我不到咽气的那天，就放心不下阿......”盛老爷子叹了口气道。“老三对我好，我知道的，我有这个孝顺的儿子，我知足的。” 第326章 偏心 郎中没有再说别的了，只开了药方，就走了。 对于老爷子知不知足他是不清楚，但是对于老爷子最牵挂哪个儿子，大家都是明眼的人，都能看的出来。 “爹，我这就让人去抓药，回来就让人熬了，你再吃下。”送走了郎中，盛轩便对老爷子说道。 自从回了盛家屯子，老爷子瘦了好多，精气神也不如之前了，他这次撅了过去，老态便显现了出来了。 盛轩心中有些心酸，其实他内心也想问问老爷子，他怎么就不能像郎中说的那样呢，消消停停的颐养天年多好阿...... “老三阿，又让你破费了，我这是被老二气的阿......”盛老爷子便对盛轩道。 “爹，你好好歇着吧。”盛轩并没有接老爷子的话茬。 此时盛诺和盛凯都在，似乎是有话要说，老爷子的态度明显是想让他做主压服了盛凯。 盛轩又不是个傻的，他自然不想理会这些事情。他此时心里已经相通了，他甚至厌烦老盛家这一次又一次的胡搅蛮缠。但是到底是骨肉亲情，不是说能舍下便是能舍下的。 “爹，你就听人郎中的话，好好的养着，啥事也别管了，也啥事都不要操心了。”盛轩这么说着，便站起身子来，“你老阿，吃好喝好，多活及奶奶，就是我们的福气了，我家里还有事阿，先走了，等我有空了再来看你。” 盛轩并没有给盛老爷子跟他闲谈家事的机会，将老爷子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就离开了老宅。到底先给谁娶媳妇他是一丁点也不关心，当然了他也不会提及。 但是他让老爷子好好养身子，啥事都不要操心的话，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是不想让老爷子给盛诺张罗亲事的。 盛轩回到家里，有些郁郁寡欢的，小岚很快就从管事的嘴里听说了当时盛轩去了老宅时的场景，她也只能摇头叹息了，谁让他们家摊上了呢。 老爷子怎么现在就这么折腾人了呢，小岚不禁在心里想，要是现在发迹的时盛诺，那么或许老爷子就真心实意的高兴了吧。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子来回的折腾人了吧。 现在她们家里，盛轩是个七品官了，小文也是秀才了，家里又有众多的铺子，田地和银钱。他们家现在给老两口送吃的喝的，盛老爷子还会将一些分给老大家......可是老爷子并没有感到知足和幸福，反而更挂念老大了。 说到底，老爷子就是偏心，他的一腔热血都在盛诺那里了，他分不出半分的疼爱给其他儿子了。只有老大幸福了，他才会快乐，别的儿子过的再好，再怎么孝敬他都是白搭的，除非他们家能投其所好。 可是最能讨好老爷子的事情莫过于优待盛诺了，最好还能像供奉祖宗一样供奉着他。 可是这可能吗？ 答案是否定的，小岚一家是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来的，因为那对不起天地良心。她们家又没有自虐倾向，凭啥要那么做呢？ “我把抓药的事安排妥当了，我就回来了。”盛轩就道，“我就怕多坐那么一会阿，老爷子就得让我点头给老大说媳妇，我实在是懒得听这个事。” “你说你在那坐会的话，老爷子会不会朝你借银子阿？”张氏就问道。 “这事我还真没想过。”盛轩就道。 如今他们家家大业大的，几十两银子拿出来也不心疼的，但是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那是他们一家子辛苦赚来的，他们自然希望银子能用到正途上。 “老爷子多能耐阿，他都不用开口，你爹就啥都随他的心意了......这家里不管有多忙阿，都是随叫随到的，咱们家里又啥都给他供应齐全了的，村里的郎中阿，就跟自家养的一个样了的......”张氏便道。 “你说人老了，是不是就糊涂了阿......”张氏又道。“不过也难怪了老二问他，他们是不是都不是亲生的，是捡来的了。现在老二两口子可是学精了，老爷子怎么对他们许诺，人家愣是没答应，就盯住了老爷子手里的银子了。” “以前吃亏吃多了呗。”说到这里，小岚忍不住乐道，“现在怕是再也不会上当了。” “现如今都闹成这样了，怕是给老大娶媳妇的事就黄了吧......”张氏就道。 “但愿吧......” 老爷子在家里没躺两天，喝了两天的药，就将养的差不多了，然后就开始着手张罗盛诺的亲事了。 冬日里，是庄户人家难得的休闲时光，家家户户都在家里猫冬，盛老爷子每天吃了饭，就领着他的大儿子出去串门子了，到处的托人给他说媳妇。 说是他大儿子的要求不高，家境贫寒点的也不怕，只要是人好，只要是身子壮实的，性子好的就行，至于模样嘛，他说人长的过的去就行了。但是有一点阿，就是人要要比他大儿子年轻。 要是别的条件都能合上了，带个孩子也是行的，老盛家养活个孩子是没问题的。 这些事情都是小叶听到消息后，跑过来跟小岚学舌的。 “咱爷还说不要太年轻的，最好在二十到三十之间的，还说老盛家不会亏待了人......”小叶将老爷子托人做媒的话都说了一个遍。 这些话都被张氏和辛氏听了个正着。 “老爷子这是打算给老大说个年轻的吧。”辛氏就对张氏道。 “怕是难找阿。”张氏就道，“这要是搁以前阿，没有河间县的那回事，他还是搁秀才的身份，兴许还真的能找到。” “所以，老爷子才说了不会亏待了人家呢，这是药拿银子来补贴呗。”辛氏就道。 “二伯娘这两天还去你家里不？”小岚就问道小叶。 “去，还是天天的去，这好多的话，都是她跟我们说的呢”狎欧俄就道，“就是现在阿，她不像之前一样了，不是一坐就是一整天了。她如今阿，一到我们家，就跟我们说，老爷子偏心眼，她还说阿，她得回家时刻的盯着，别一眨眼的工夫，真叫咱爷给领个寡妇回来。” 第327章 老爷子打的算盘 张氏听了就笑道，“这事我也听说了的，现如今老二一家子都可忙了。他们又得顾及着家里，又得天天往外头串门子，见人他们边说老大的种种破事，处处说他的坏话，就怕真有人答应了进老盛家的门。” 盛凯和申氏每次提及盛诺，都不忘提及一下盛诺跟盛轩一家子的恩怨，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人家，别以为嫁给了盛诺就能攀上盛轩家，从而从盛轩家里得到好处。相反，盛诺和盛轩可是有仇的。 盛老爷子和盛诺一边忙着托人给说亲，而盛凯和申氏这边则忙着给他俩搞破坏，这件事已经在村里被当成笑柄了。 “他们这一大家子阿，是天天的吵吵，吵吵完了之后呢，还在一个桌子上坐下来吃饭。”小叶就将老盛家现在的情景给小岚描述了一下。 盛老爷子接连几天领着盛诺出门活动，但是却没有正经的说亲的来上门，盛老爷子急得嘴上都起了一圈得燎泡。如今他每天干饭都吃不下了，只能每顿得喝稀粥。 老爷子并不糊涂，他知道这些天他一无所获的原因，是因为盛凯喝申氏这几天不遗余力的在搞破坏。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天吃完了晚饭，盛老爷子就将老二一家子都给留下来了。 “老二阿，你到底是想干啥阿，你就这么乐意让村里的人看我跟你大哥的笑话嘛。这对你有啥好处呢？”盛老爷子问盛凯。 盛凯没心没肺的说道，“爹，你说啥呢，我咋没听明白呢？” “你可别跟我耍混！”盛老爷子沉下脸来了，“你天天的到处败坏你大哥的名声，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你大哥娶不上媳妇了？” “你可别打着咱家银子的主意，那些银子是给你大哥预备娶媳妇用的，他说不上媳妇，那些银子也不会给你花的，如今我这话就撂这了。” 盛凯这次也不跟老爷子吵吵了，他心知老爷子心里只有他这个大儿子。他如今已经打定主意了，老爷子在前面张罗，他就在后边搞破坏。 俗语说的好阿，要成一件事不容易，可是要破坏一件事，那就简单多了。 盛凯可是块滚刀肉，做事从来不讲究章法啥的，他混不吝的啥也不怕，啥也不顾忌，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了。 于是老爷子不得已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了，“老二阿，你咋看不明白呢，你先别着急阿，听我慢慢跟你说。我先给你大哥说上了媳妇，然后马上我就能立即的给小远说上了阿，绝对不会让你们家吃亏的。” “银钱的事你也别操心，再说了，还有老三呢。我这张老脸豁出去了，难道还不值个几两银子嘛。到时候，给小远找个好的，咱们风风光光的把事情给办了。” “爹阿，老三能答应借给你银子，难道借到手的银子就不用还了嘛？”盛凯便问道。 “我朝他借银子，他能不借？”盛老爷子便说道，“要是给老大娶媳妇朝他借银子，他或许可能会打个顿，但是给小远说亲，小远可是他嫡亲的侄子，他能不借嘛？” “我敢跟你保证，他到时候肯定会痛快的将银子拿出来的，至于还银子的事，有我在呢，我保证不拖累你们。” 这话说的意思，跟借了银子，不用还了是一个意思。 “老二阿，这是先后的事，你大哥是长辈，得让他的媳妇先进门。要不然先说给小远，这也不好听不是？” “这是爹最后一个心愿了，你就让爹成了这个心愿吧，爹保证会把一切事情都料理的妥妥当当的，让你们啥都不用愁。” 盛老爷子最后一句话的深意，盛凯自然是明白的，只见他眼珠子转了转，便嘿嘿的笑出声来了。 “爹啊，这以后的事，咱们以后在说，您先将小远的媳妇说进家门来，往后阿，您老就随便了，您愿意给我大哥娶多少媳妇，我都不管。”盛凯在笑完之后，便这样说道。 盛老爷子对盛凯说的话，简直气了个仰倒，合着他刚下跟他白费口舌了。 “你那是什么话，什么多少二哥媳妇，咱家是那样的门风嘛！”盛老爷子愤怒的说道。“你咋就油盐不进呢，不是都给你说了嘛，给小远娶媳妇，就是晚两天的事，咋就不行了呢。” “那就让我大哥晚两天呗。”盛凯就道，“再说了，我大哥都娶了多少个媳妇了，他都多大年纪了，难道还能给你生孙子不成？可是我家小远就不一样了，今年你给他说上媳妇了，明年你老就能抱重孙子了......” 老爷子眼见跟盛凯说不到一处去了，便挥了挥手，将他以及他家的几口人给赶走了。 这些天家里为了给盛诺还是给小远说媳妇的事，纷争不断，并且时有争吵，大多时候，盛诺一直都是低垂着头，不怎么争辩的。 盛老爷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此对老大的怜惜就更甚了几分。跟老二这个无赖一对比，盛诺就显得更加事一个文弱的书生了。 “老大阿，你回去歇着吧，别听老二整天胡咧咧，你也别多想，再把身子给熬坏了......”盛老爷子看见盛诺低垂着头坐在那，便对他说道。 虽说盛诺有儿子和儿媳妇了，两个人又是极孝顺的。可是等盛诺老了，他的身边总得有个老伴在身边照顾、伺候着...... 老爷子想在他闭眼之前给老大说个媳妇，要不然留他大儿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受苦，他可不忍心阿。 等盛诺走了，崔氏便对盛老爷子说道，“你这一天天的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的，别没等给老大说上媳妇了，你倒是先蹬腿走了。” 盛老爷子知道崔氏是在关心他，都老夫老妻了，他哪能不了解她呢。 “咱家这是多久没有添丁进口了阿。小宏他媳妇这小产也一段时间了，怎么也没上身呢......难道真的是咱家造下的孽，遭受的报应不成......” 第328章 府城暂居 盛老爷子张罗了这么多天，一点成效都没有，他这次狠了狠心，让崔氏从柜子里给他取了银钱出来，然后揣上带着盛诺往村里几个爱说媒的人家走去了。 盛老爷子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他就不信了，许以重金，还不能给盛诺说上个媳妇来。 “先不说老盛家下大狱的事，就算是没那回事阿，你说说，老大家的孩子都多大了阿，嫁进了老宅，还得跟老二那一家子和老爷子他们一起过日子，那十几口人的日子，哪是那么好过的呀？”张氏跟辛氏小声的议论着。 “可不是咋地，要是娶个老实的，肯定得受气。你们家的那位老太太阿，那可是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要是娶个有坏心的、不老实的，那就更糟心了。” 冬日里家里的营生少，小岚几个陪着张氏和辛氏坐在暖和和的炕上做着针线，母女二人的话，她是只字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她内心其实也是赞成俩人的看法的，盛诺这个媳妇可是太难找了阿。 就算忽略了老宅一家子人下过大狱这一回事，但就是老宅里边的人际关系，一般女人都得望而生畏。 崔氏是个什么样的人，盛家屯子的老老少少们，就没有一个不清楚的。想想当年张氏受的蹉跎，要是盛诺真再娶一个进门来，那么首先她就得先到崔氏跟前站规矩。 况且盛诺的儿子盛宏也已经娶媳妇了，他再娶媳妇的话，作为许氏的婆婆，可就不是什么正经婆婆了，毕竟盛宏不是她亲生的阿，那这关系怎么处......小岚都可以预见这二道婆婆的尴尬了。这个新婆婆想在许氏面前摆婆婆的谱，那是不可能的了。 还有盛凯那一房都不同意盛诺另娶，可以预见了，新媳妇进门的话，他们这一房的人势必不会给新媳妇好脸色看的。 这些综合起来看，但凡有一点出路的女人，但凡还爱惜自己名声的，都不会将自家孩子往火坑里面推的。而那些明知道老宅是怎么回事，但是还要将姑娘嫁进来的，那就是家里不讲究的，不注重名声的，也就是卖闺女想大捞一笔的。 闺女都能卖了，这样的人家能是什么正经人家呢。 这些事，小岚家是不想操心了，老盛家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眼瞅着就要到了小婷成亲的日子了，小岚想起了自家在府城的宅子。 “这几天天气好，咱们干脆趁着这几天，咱们都去府城逛逛吧......”小岚就提议道。 张氏什么时候想去府城都能去，可是小婷马上就要成亲了，成为包家的人了。在这之前，一家人先去府城好好的玩一玩，是个不错的安排。反正成亲的一切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了，也不用娘几个再张罗了。 因为一家人要去府城住段时间，在临走之前，自然要去老宅打声招呼的。 盛老爷子招呼他们往炕上坐，大家坐下来一阵寒暄，多是盛轩问盛老爷子和崔氏身体怎么样了，有啥想吃的，想穿的，不过这些，盛老爷子都没要，说他们过的很好。 说了一会话，盛轩就说了一家人要去府城住段时间的事。 “府城是个好地方阿......回来之后就要开始操办小婷的婚事了吧......” “小婷是个实诚厚道的孩子阿，生的最是有福相了的。到时候添箱，我们这做爷爷、奶奶的，虽然拿出来的不多，但是到底是些心意......要是到时候你们那边忙不过来，需要跑腿啥的，你们只管开口说话。” “你们老两口如今年纪这么大了，添箱啥的，心意到了就行了。”盛轩就道。 大家稍微说了几句话，便从老宅里出来了。 回家之后就开始收拾行礼了，第二天，全家人就坐车马车从盛家屯子出发了。 到了府城，一家人吃过了晚饭，便歇下了。 这天沈家的人来送请帖了，说是邀请盛轩合家去赴宴。 张氏就跟盛轩嘀咕着，咱们家如今能过上现在这样的日子，咱们几个孩子争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咱们家遇到贵人了。 这个贵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可不是咋地，我这个七品官还是沈大人向皇上给我请封的呢。”盛轩就道。“人家皇上每天要办多少的大事啊，哪里会认识咱么这种平头小老百姓呢，我这个官啊，当初还不知道六爷给说了多少好话呢.....” “可不是咋地，那是六爷看重咱们家的几个孩子，尤其是小岚。”张氏就道。 这次沈府的宴席，纯粹就是家宴，除了沈家人外，还另外邀请了府城的一些大员和家眷。 盛轩一家人夹杂在其中根本就不够看，可是大家都知道盛家跟沈府的关系，倒是没有人会小瞧了他们。 这次沈府不禁安排了席面，还安排了戏曲和杂耍。 如今这个年代，娱乐实在是匮乏，听到有戏听，有杂耍看，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这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你。小岚家虽然日子过的富裕了，但是因为一年到头的忙，也很少有时间看。 这天盛轩是穿着补服去的，小岚和小婷则入乡随俗，按照府城闺秀的打扮，好好捯饬了一番。至于小文，也是穿的花团锦簇的，一家人走在一起，眼里都露出了些笑意来。 果然啊，人靠衣装马靠鞍。全家人这么一打扮啊，还真是看着让人赏心悦目呢。 进了沈府，就有管事和管家娘子来迎接。张氏小岚和小婷就与盛轩和小文分开了。娘三个自然是进了女眷的席面了。 席面就摆在暖阁，暖阁前面已经搭好了戏台子，准备宴席一开始，各个角儿们便要登台唱戏了。 娘仨个自然是坐在一起的，同席做的还有沈家的三奶奶，这个人小岚是有印象的，因为她跟她有过一面之缘，上次她被留下来吃饭的时候，就是沈三奶奶作陪的。沈三奶奶带着自家的两个闺女，还有辽东夫两位同知、通判的夫人带着几个年纪不等的小姑娘，她们几人坐在了一桌。 第329章 赴宴 张氏是第一回参加这样的宴席，自然是有些紧张的，好在很快戏台上就热闹起来了。 沈家三奶奶性子温和，在席面上对张氏娘三个很是照拂。 小婷性子腼腆，在这种场合最是挑不出错处来的。小岚在这个场合也是知道收敛的，自是不肯大说大笑了的。但是她言语幽默，很快便和席上的小姐妹相熟了起来。 被沈家邀请来赴宴的，自然都是消息灵通的。小岚家官职虽然不高，但那是皇帝亲赐的。如今小岚家的产业也多，跟沈六合作也不是什么秘密。 女人间的话题，不外乎也就是那么一些。 宴席上的菜上了几道之后，大家也就熟悉起来了。便有人试探的问张氏，“这是你家大姑娘吧，看着着实是温柔和善呢，可有许配人家了？” “我家大姑娘今年十七了，早就许配人家了，过几天就要出门子了。”张氏就笑着答道。 大家就笑着道恭喜，然后便问起了小岚。 “这是我老闺女，今年十五了，还没有许人家呢……等她姐姐的是操办完了，才轮的到她呢。她现在年纪还小，我可不舍得她这么早的就离家……” “那可是有些可惜呢，我看你这老闺女是个难得的伶俐人，我这边正有一户好人家想说给她呢……” “岂止是你啊，我这边也有人家想说给她呢……”便有人笑着道。 小岚便低头，故作害羞状。其实她内心已经笑翻了，她知道这些人未必是真的要给她说媒，不过是说着玩笑，图大家乐呵罢了。 “人家小姑娘年纪尚小，别被你们这些人给吓住了。”三奶奶跟这些人熟悉，便笑着道了一句，“听说你还有个儿子，令郎的亲事说定了嘛？” “还没有呢，小子今年才十三岁，年纪尚小也就罢了，现在还在读书，才考中一个秀才……他先生来信说，让他再苦读几年，才敢说亲事，别到时候辱没了人家闺女……” 十三岁的秀才，众人听了纷纷暗自咋舌，看来以后这家人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些事三奶奶自然是知道的，她便笑着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然后众人也纷纷应和。 说完自家的情况，张氏变问旁边人家里的状况，这个话题自然而然的就岔开了。 刚才张氏答的那些话，自然是一家人商量的说辞。小岚和小文的亲事，一家人都没有这么早定亲的打算。况且他们对府城也不算熟悉，要是别人提亲，一家人贸然的拒绝了也不好。但要是只因为门当户对便定了下来的话，一家人又担心对方的人品和秉性。自家不知道对方的根底，这是张氏和盛轩都无法接受的。 盛轩和张氏就极满意小婷的亲事，因为包家跟他们家相熟，还知根知底。两个孩子的性情也合的来，再加上这两年的观察，张氏和盛轩都对包家很满意。 小岚也觉着这样的亲事很不错。 等宴席散了，一个管事娘子就来邀请娘三个去偏厅喝茶。小文见她们来了，忙起身跑了过来，大家一阵寒暄后，娘三个就要坐下了。 小岚的屁股刚沾椅子上，就听见书架后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 小岚冲小文眨了眨眼，用手指指了指书架后面，小文点了点头，确认沈六就在书架后头坐着。 小岚正想着，应该过去给沈六请个安，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沈六开口说话的声音。 “小岚，你过来。” 小岚连忙答应了一声，并没有往里走，而是给张氏和小婷使了个眼色，张氏和小婷都朝书架内福了福，说给六爷请安。 “免礼吧，你们难得来一回，让管事的带着你们好好转转。” 小岚冲小文眨了眨眼，然后就拉着小文转过书架，“六爷，安好。”小岚进来后，朝着沈六屈膝福了福。 “坐吧。”沈六看了小岚一眼，又瞧了一眼跟进来的小文，嘴角不由的往上翘了翘，然后就招收让小岚和小文坐下。 小岚道了谢，拉着小文就坐下来了。 “送你件东西。”沈六转身从旁边取了只雕漆的匣子出来，然后就放在了桌上。然后将匣子推到了小岚的跟前。 小岚看着沈六，用眼神询问他，送她的是什么。 沈六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她自己打开来看。 小岚看了一眼匣子，再看了一眼沈六，她并没有急于将木匣子打开，而是想了想，沈六会送她什么呢？ 自从跟沈六认识后，他从来就没送过她东西，这一次，沈六把她喊进来，单独要送她一件东西，刚才盛轩、张氏、小婷他们都在的时候，沈六并没有把东西给拿出来，而现在却将东西拿出来了。可见沈六这是特意要送她东西的。 看沈六的样子，还搞得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匣子里面到底是装的什么，小岚眼珠子转了转，趁沈六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给小文使了个眼色，小文比她先过来的，也许会知道点什么呢。 小文冲小岚眨了眨眼，表情做无辜状，显然，他什么也不知道。 “怎么，你这是不想要？沈六自是将姐弟俩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的，见小岚迟迟不打开木匣子，便微微挑了挑眉问道。 “怎么会呢！”小岚立马做好表情管理，将木匣子挪到自己跟前。难得沈六会送她礼物，她哪里会不要呢？ “六爷啊，这里边是什么呢？”在打开之前，小岚又问了一遍沈六。 “打开不就知道了。”沈六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然后看着小岚道。 小岚这一年长个了，脸也白皙了，看来这段日子小姑娘过的不错，有意思的是，现在小姑娘知道避讳了。若是原来啊，她可不注重这些的，他叫她来跟前，她肯定直接就跑过来了，可是今天，她竟然特意拉了小文一起过来。 第330章 小岚的婚姻观 看来小姑娘是长大了，知道避忌他了，沈六想，这也许是好事吧，反正小姑娘面对他的时候也不拘谨，还是跟之前一样大大方方的。 这让他心里很是熨帖。 小岚此时正低头开木匣子，就感觉沈六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这让她颇有些压力。有些事情她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想到沈六的家事和家里的几房姨娘，她就打了退堂鼓了。 但是沈六是沈家的六爷，是辽东府的总兵，是皇后的亲弟弟，他的身后站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身上背负的东西也太多了......她只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两人的身份地位实在是相差太过于悬殊了...... 小岚终于打开了木匣子，里边的东西让她睁大了双眼，小文也凑过来，也轻轻的呼了一声。 木匣子里，红色的丝绒垫子上，放着一把玉梳子。 梳子白璧无瑕，很是好看，小岚拿出梳子，问道，“六爷，这是给我的？” “当然。”沈六见小岚喜欢，心里头自然也是高兴的。 “受之不公，却之有愧，那我就愧领了，”小岚站起身来，朝着沈六服了一服，然后才笑呵呵的坐下了，将玉梳子收了起来，然后将木匣子朝她和小文的身边挪了挪。 “这东西，你拿回去了，不要就放在匣子里了，”沈六看着小岚的动作，眼里也染上了笑意，“应该用起来，这梳子有什么寓意，你们都知道的吧？” “一梳百顺，”小岚就抢着答道。 “顺利发财。”小文就道，顺发与顺利发财谐音，都寓意着事业有成、财源顺利的意思。 “六爷请放心，这样的好东西，我们回去了肯定不会藏着、掖着的。”小岚忙道，同时在桌子底下捏了小文一把，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了。 若再往下说，梳子还寓意着结发同心。沈六或许没有这个意思，可能他只是觉着梳子好看，所以特意选了一把送给她。 “好。”沈六自是将小岚的小动作收在眼底的。 小岚应该懂得他的意思了吧，他都可以想象的到了，回到家后，小姑娘肯定会将这把梳子束之高阁了。虽然他对此有些小小的不痛快，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把梳子小姑娘不给外人看，可她总不能连家里人都瞒着吧。 “六爷，年前应该不会出远门了吧。”小岚跟沈六闲话家常。 “在家歇几天，然后还得去军中看看。”沈六便答道。 现如今接近年尾了，他是要去军中巡视一番的，之前她就听何明与说过，有时候，沈六甚至会留在军中过年的。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村子里去？”沈六就问道。 “就这两天了，我大姐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我们得回家准备准备。”小岚就道。 “这个我知道，小文刚才跟我说过了，”沈六便道，“日子来的及，不必这么着急的往回走，府城中的人家，你们也该认识认识了。” 小岚瞬间便明白了沈六的用意，沈六这是提点她呢，她便忙点头应了。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小岚便知道了，这是盛轩、张氏和小婷从外面回来了。小岚连忙拉起小文，向沈六提出告辞。“时辰不早了，我们也打搅六爷多时了。” “嗯。”沈六便点点头，看来小岚一眼，便不再开口说话了。 一家人离开沈府，回到家里，盛轩和张氏自然是看到小岚手里抱着的木匣子了。 “这是什么啊？”张氏便问。 “是六爷给的一个小玩意儿。”小岚一遍答着话，一边吩咐小青将匣子放到柜子里，“这玩意儿，就是太娇贵了，易碎，还是放到柜子里存着吧......娘，你和我姐去逛沈家的花园了吧？觉得那里怎么样？” 轻描淡写的说完沈六给礼物的时，小岚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小岚向来是很有主见的，家里的很多事情也都是她做主的，张氏已经习惯了，所以也就没有多问了，立马就跟她说起了沈府的所见所闻。 等到大家乏了，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小岚却躺在被窝里，眼睛虽然闭着，但是脑袋却没有休息，一直在想着今天的事。 “小岚，你睡了吗？”小婷翻了个身，和小岚脸对着脸，小声的问道。 “还没呢。” “小岚，你想过没有啊，以后要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小婷轻声的问道。 姐妹之前，自小就亲密无间，没有什么不能聊的话题，她即将要出嫁了自然而然的便回想到妹妹的将来。 “我还真没想过呢，”小岚犹豫了片刻，便对小婷道，“大姐，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我的将来，要是能跟你和包恒哥那样，就好了。” “那怕是不成了，门第就是哥事儿 啊，就是咱爹娘都不挑剔，怕也不成呐。”小婷就道。 “我指的不是门第。”小岚就道。 小岚理想中的对象，就是像小婷和包恒一样，两家人知根知底的，关系相处的和睦融洽，两个人的脾气也相合。小岚现在便可以预见了，小婷婚后的日子定是蜜里调油，顺畅舒心的。 虽然说现在盛家的门第高出了包家，但是当初小婷定亲的时候，两家可是门户相当的。虽然现在两家门户有了差别，但是她们家并不是那种势力的人家，而包家业不是那种经不得事儿的。 两家人相处的好，小婷和包恒也彼此中意，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满意的了。 按小岚想的，两个人只要能情投意合，对方门第低一些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小岚对自己的嫁人有信心...... “门当户对很重要。”小岚又加了一句。 “大姐，你是不是快要成亲了，所以替我着急了啊。你别着急啊，我还早着呢......我啊，想在家里多享几年福再说......” “嗯。”小婷嗯了一声，便没有动静了。 听着小婷呼吸渐渐平稳，小岚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回想着今天晚上跟沈六减免的情景以及柜子里锁着的玉梳子，小岚便有些辗转难免了。 第331章 商量酒席 沈六会是那个意思吗？ 沈家是那样的背景，盛轩只是个挂着名义的芝麻大小的官，还没有实权。 管他呢，反正，她现在还不想嫁人，她过了年才十六岁，她还不想这么早的就步入婚姻的坟墓。 反正瞧着沈六也干不出强抢民女的事情来，她还是个大脚丫头，不是这个时代闺阁女子的三寸金莲，沈六难道不考虑这些？ 这个时代是以脚小为美的，凡是有点身份的，就没有娶大脚的，但凡娶了的，无一不被嘲笑的…… 沈六看着也不是个会勉强人的样子，以他平时的做派，他是做不出拿权势来逼迫盛轩和张氏的事来的，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顺其自然吧，以沈六那滔天的权势，以沈家那样的背景，他终究会改变心意的吧。反正不做妾室是她的底线，她有她想做的事她有她想走的路……终归是道不同的…… 想通了这些，小岚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自从沈府的宴席过后，一家人又在府城住了一段时间，家里每天都会有人送来请帖，不过是宴请一家人吃酒看戏。 自古就讲究个礼尚往来，她们家也办了几回宴席，请了几场戏。跟她们家有往来的，都知道小婷即将成亲了，纷纷送来了添装。这些小岚都登机在册了，作为以后往来的参照。 这天，一家人就坐着马车回盛家屯子了。 “小婷的日子就要到了，咱们还得跟包家将事情给定一定，”盛轩就道。 这次从府城回来，主要就是要操办小婷的婚事。 “一会啊，我就打发人过去跟包掌柜的说，咱家今天晚上请他们一家子来吃饭。”张氏便道。 晚上，张氏安排厨房生了锅子，张罗了一桌丰盛的席面，然后便将包家请了过来。 婚期将近，小婷得避忌着一些，就没有上桌，而是在自己的屋里单独开了小灶，小岚和小燕一起陪着她。 客厅里，两家人一边吃喝，一边商量起了婚礼的安排。 “我这边的人都估算好了，准备了三十桌，三哥，你这边估算个数，我好去准备……所有添箱了的，只要能来的，我们都准备了席面，”包掌柜又笑着道，“三哥，你可别想着为我家省钱……” “就是就是，”赵氏笑着接过话题，“我们就包恒这一个儿子，小婷又是我们中意的，这个事情，我们家定要办的红红火火，热热闹闹，那天啊，我们就把整个天香楼都包下来，专门来招待贵客。” 包家因为经营着春生堂，他家的人脉极广，又因为他家这几年光往外随礼了，家里并没有操办过什么收礼的事情，可以预见了，等包恒成亲的时候，包家绝对会宾客营门。 庄户人家办事情，很多都是在家里搭了灶台，然后请厨子来操办。酒席一般也就放在家里，要是自家人坐不下，还会借用邻居的院子和房子。 包家在府城、县城和镇上都有房子，镇上是他们家的大本营。因此，包家包了天香楼，这就是考虑了他家和盛轩家的客人。 娶媳妇嫁闺女的规矩，是只有娶媳妇的一方，需要操办酒席的。而嫁闺女添箱的，女方是并不会操办酒席的，添了箱的客人一般会在男方娶媳妇的当天，随着女方的娘家人，去男方那边坐席。 有些添箱的，因为距离太远的，客人会考虑到种种情况而不去，但是要是不被邀请，那就是主人家的不是了。 如今包恒和小婷成亲，自然要按足了规矩的。 凡是给小婷添箱的，这些添箱，都将作为她的嫁妆。这话，张氏早早的就跟赵氏透漏过的。说是以后让小两口的日子过的更加的富足。 对于包家包下天香楼安排宴请的安排，盛轩和张氏是极其满意的。 “咱们自家的亲朋们怎么招待都没有事……但是……”但是盛轩在府城的时候结交的一些新贵们，招待起来就需要多费些心了。 话盛轩没有说完，但是未说的话，盛轩和张氏都知道是啥意思。包掌柜和赵氏连连点头，表示他们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自然的问到了有多少人给小婷添妆了，张氏和盛轩便打发小喜去问小岚。 “家里的人情往来都是记了账的，小岚记性好，不用翻账册也是能知道的，让她估摸一下，也就大差不离了。” 果然，一会的工夫，小喜就过来回话了，“府城添箱的估计不会来，但是县城的，怕是会来，再加上乡里乡村的朋友亲戚啥的，估计着准备个三十桌也就足够了。” 大家纷纷点头，少不得又将小岚夸奖了一遍，说她记性好，管家是把好手。 商量好了要定多少桌酒席，接下来便是定菜色了。包掌柜将准备好的菜单子拿了出来，让盛轩和张氏看着添改，以后他们家好提前做好准备。 成亲是大事，包家又摆明了要大操大办，需要提前准备的事情林林总总的很多，两家人一直商量到天黑，才将主要的事情给定了下来。包掌柜一家子说好了有事的话，他们再来商量，这才坐着马车拉着黑往回赶。 第二天，一家人刚吃过早饭，盛浩、刘氏就带着小叶、小涛过来了。 “我去前面跟孩子她四叔说会话……”盛轩便对张氏道。 张氏则邀请刘氏和小叶坐在炕上， 吃茶吃果子唠嗑。 “三伯娘啊，我小婷姐成亲，我们家几口人怕也是帮不上啥忙，但是有跑腿啥的活，你尽管吩咐我们……”小叶就道，“我爹我娘他们都说好了，那天我们都不做席，我们都帮忙。” 张氏并没有打算让他们帮忙那天她是打算让老四一家子坐席的。只是这个时候她并没有说破，只是微笑着点头。这毕竟是小叶一家的心意，他们一家子有这种想法，着实让人高兴。 第332章 被叫去老宅 大家说了一会儿小婷的事，小岚就向小叶问了这些天老盛家的一些情况。 小叶便告诉小岚，都没啥事，还是老样子。大伯的媳妇还是没说着…… “估计一会儿啊，我爹就跟三伯说了，还得去一趟老宅……”小叶又道。 一般的庄户人家，分家以后，那父与子之间就是完全独立了的两家人了。有事情帮忙的情况不算，平日里也是各过各的日子，哪有多少工夫来整天的来来回回的，这些在庄户人家眼里都是些虚套。 “你们家做的够可以的了，咱这十里八村的，就没有一个不夸的。说你们对老爷子和老太太好，那是谁也挑不出个啥来的……”刘氏便道。 “我们做的啊，对的起自己的良心了……至于别的，我们也不求啥了……”张氏叹了一口气便道。 几个人在这边说着话，那边盛轩就打发人过来说，要去老宅那转转并问张氏要不要一起去。 小岚想到刚才小叶刚才说的话，心道肯定是盛浩催促着盛轩去老宅了。“娘，要不我们都跟着去看看吧，过两天就该忙大姐的亲事了，咱家也就没工夫了……” 张氏想了想，便点点头。 “孩子她四婶，你不跟着一起过去？”张氏便邀请刘氏。 “不了，我那屋里还有些事，三嫂啊，说实话啊，去那边，我心里都犯怵……”刘氏便道。 张氏听刘氏这样说，自是不会勉强她，便让人将她跟小叶给送了出去，并让她俩有空的时候来家里坐。 一会儿的工夫，盛轩就过来了。 张氏便问盛轩，“孩子她四叔是跟着咱们一起去老宅，还是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刚才他们一家四口一起回去了。” 到了上房，大家纷纷落座，盛老爷子和崔氏依旧坐在炕头上。盛轩和小文在地上的凳子上坐着，张氏也带着小婷和小岚坐在炕沿上。 屋子里明显的收拾过了的，柜子上的水迹还没完全干，炕也烧的比以往要热。 “昨天就打算过来的，可是事情多，就耽误了。”盛轩便道，“天黑后，又害怕耽误二老休息，所以就没来了……” “没事，咱们是一家人，这有啥呀，你们办正经事要紧……”盛老爷子便道。 “爷、奶，这几天身子还好吧？”小文便问道。 因为这次一家子去府城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这次回来后，小文先是跟盛老爷子和崔氏问好。 “好好，”盛老爷子不停的说道。 “老三啊，你大哥的亲事……你毕竟还是个官……” “爹，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不管是谁，都不能借着我的名义，出去横行霸道，不管是什么事！不论是我们家里还是老宅！” 盛老爷子先是愣了愣，然后便点点头。 “老宅这边别的我都不管，有国法和家规管着，但凡有打着我的名义做坏事的，我绝不轻饶了他！” 自从小岚一家子进了老宅后，老盛家的人除了盛老爷子外，都没有说话。现如今听盛轩这么掷地有声的说辞，更是不敢吱声了。 盛诺的下场就摆在眼前，盛诺最后的下场除了有他自身行事不端之外，跟老盛家人的嚯嚯也是分不开的。 盛诺这个官，是老盛家全家供养出来的，所以盛诺得了官，盛凯便理直气壮要跟着他去享福。 而盛轩这个官，却跟老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老盛家这些人心里也明白，盛轩家里能有今天，并没有从他们这里得到助力。且盛轩严以律己，也没有什么把柄能被老盛家这些人拿捏的，更没有亏待过老盛家的任何一个人。 因此，盛老爷子说起来要借盛轩的光，说的也是理不直气不壮的。 “爹，你说我说的这些对不对？”盛轩就道。 盛老爷子低着头，一声都没有吭声。 “老三啊，”盛凯诺见所有人都不开口了，便壮着胆子说道，“老三啊，咱爹是不是被你的话给气住了啊……你咋还给爹上起来规矩来了呢……” 盛诺根本就没有搭理盛凯，反而问道盛老爷子，“爹。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老三说的对！”盛老爷子终于抬起了头，眼中竟然含有泪珠子…… “爹……”不光是盛凯有些急了，就连盛诺都有些急了。事关自家的福利，盛诺因为自身的原因不能开口，盛宏和盛远因为辈分低，也没有立场开口，只有他了。他身份上是盛轩的二哥，是能够说上几句话的。 “爹啊，老三再出息那也是您的儿子，你老咋想的就咋说呗……”盛凯就道，“难道老三还敢跟你翻脸吗？有些事啊，咱们慢慢商量呗……” 盛老爷子被盛凯吵吵烦了，怒道，“老二，你给我闭嘴！你懂个啥，你这个只能看见眼目前事情的，当初你大哥得了官，要不是你跟着搅合，咱家至于落得现在这副田地嘛！” “咋又怨上我了？”盛凯听着老爷子的话头不对，就翻了个白眼道。 “那个时候，也怨我啊，怪我没有将你们给管好啊……”盛老爷子懊恨的道。 盛轩刚才的那番话，触动了老爷子，让他想起了旧事，要是在河间县的时候，他能这么约束一家子人，哪至于……哪至于到如今的境地吆…… 见目的已经达到了，小岚便让小青和小绿将点心匣子端了上来，一一指给盛老爷子和崔氏看，告诉他们这些都是府城有名的糕点铺子上买的，都是最上等的点心。 等一家人见盛老爷子的情绪慢慢变的平稳了，便起身告辞了。 他们一家子今天过来虽然是被老爷子喊过来的，但是他们一家子也顺便表明了自家的立场。 等过几天小婷的亲事，那天十里八村有头有脸的人都会过来，那时候他们家再透一透自家的立场，等大家都知道了他们对老宅的态度，老宅的人即便想狐假虎威，估计也是没有人买账的。 等盛轩一家人走了后，老宅里又热闹开了。 第333章 盛轩对老盛家的要求 “爹啊，老三家的日子眼看着是越过越起来了，你老倒是拿出个章程出来啊，”咱们家就这几口人了，他怎么就不能带着咱们混口饭吃呢？”盛凯冲着盛老爷子道。 “你懂个屁，”盛老爷子猛然抬起头来，看了盛凯一眼，“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畜生，你还有脸吵吵呢，要不是你，咱家能落得现在这个样子？” “爹啊，你咋又把气撒在我身上了啊？”盛凯觉得冤枉委屈，气呼呼得站了起来，甩手就想走，但是想了想，又气呼呼得坐会了凳子上。 “爹啊，那都是过去得事了，行，就算之前是我的不对，行了吧？啥坏事都是我干的，你大儿子是好人行了吧？爹啊，咱现在说这些又有啥用呢？咱们家现如今该怎么办呀？”盛凯就道。 “现在还能咋办呢？”盛老爷子自言自语的道，“咱们家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今天老三说的话，你们也听见了的，以后，就照着老三的话办吧。以后你们都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别总想着借光......别到时候真的犯了事了，我可不去给你们求情......” 等盛凯领着一家子走出了屋子，盛诺对着老爷子道，“爹啊，我后悔啊，我悔的肠子都青了啊......” 老二就是个混子、愣头青，跟他这样的人讲道理，最是讲不清楚的。咱们老盛家就没出过这样一号人物，也不知道他像谁......他是有奶便是娘的主，在利益面前，他就能翻脸不认人了......老庞家那样的人家，也是咱家犯了小人了，让咱们给碰上了...... “庞非父子死的不冤啊。”盛老爷子抬起头来，道了一句，“没有他，老二也不会走上岔道，咱们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的地步啊......” “这娶媳妇光贪图便宜可不行啊，得长眼睛啊，咱们家就是栽在这上头了......” “咱们远的不说，就说人老三家，怨不得人家能走到今天啊，人家身正啊......老三是真的越发的出息了啊......”盛老爷子便道，“不过，他跟他媳妇可没有这样的见识，可是他们家的那几个孩子，心里都是有弯弯肠子的......” 现如今他们老宅的这些人面对盛轩一家子是没有底气的了，当初分家的时候，盛轩是净身出户的，之后人家白手起家，还得了官......这些都是人家一家人努力的结果啊，跟老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反观自家，他们一家人辛辛苦苦几十年，才将盛诺给供给出来，结果呢......盛诺没当官的时候，就立身不正，挥霍家里的钱财，并打算卖了小岚还借的高利贷的银钱......不顾自己的身体，躲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 等这些恶行被一一揭露了出来，盛诺说话也不再硬气了，腰板也不再挺直了，他即便想护着大儿子，也没有立场并且不再那么的理直气壮了。 正是因为自己的立场模糊，所以才让老二钻了空子，因此才发生了河间县一系列的事情。 盛老爷子叹了口气，他后悔啊......可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啊，“不管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来，老三家如今水涨船高了，但到底还是你的弟弟，我的儿子，这对咱们老盛家来说，是好事......有些事啊，咱们不能急于一时，咱们眼光要放的长远一些......” 这边老爷子跟盛诺推心置腹的说着私密话，小岚一家人则回到了家里，也坐在一起，喝茶闲聊。 “今天我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但是我看啊，效果不大会有。”盛轩就道，“老爷子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压不住老二家的了。” “是啊，老大家的在村里还行，人还都挺老实的......老二那一家子啊，在村里是上蹿下跳的......老爷子和老太太说的话，他们二房也听不进去了......”张氏就道。 “这些咱们家可不管，反正咱们已经把话说在前头了，要是以后老宅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啊，咱们就按照今天说的来。”小文便道。 “小文说的对，咱们今天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咱爷也点头赞同了，要是以后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啊，没有我爷给他们撑腰，他们就算是想闹腾，也闹腾不起来......”小岚也道。 “老爷子是真的将老大放在心尖尖上了啊，老大的这件事都过去多久了 啊，今天咱家说起约束他们的事情来，老爷子的那个脸色啊，那就是在后悔，当初他没有像咱们今天这么办事的......” “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嘛。不过依我看啊，就算没有庞非一家子参合，没有老二那一家子作妖，他们一家子出事也是早晚的。”小文就道，“就凭他们能无视法纪，胆大妄为的卖我二姐，这就说明了他们就不是啥好人！这样的人品，是干不出啥正经事来的，当了官，权力大了，做起坏事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这让人抓住了把柄，出事是迟早的。” 老宅的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在小岚一家人心中留下半点涟漪，因为接下来，就是小婷出嫁的日子了，一家人也开始一天比一天的忙碌了。 每天都有人来给小婷添箱，一家人自然是要招待的，有一些人家离得远了，自然是要留饭的。最近来给小岚添妆的亲朋好友每天都不断，辛氏、付氏和刘氏作为小婷的姥姥和舅妈自然也最早的送上了添箱。 成对的帕子、枕套、桌布、门帘、窗帘、包袱皮、还有不同尺寸的被套，全部都是用的上好的料子，还有鎏金的镯子、金丁香以及给小婷量身缝制的彩衣，显然她们很早就开始准备这些东西了。 、 第334章 添箱 鎏金的镯子和金丁香不是现买的，是辛氏年轻时候戴过的，如今压箱底的珍藏。衣裙等更是辛氏娘三个一针一线缝制起来的。 辛氏这些年颇积攒了一些首饰的，除了日常戴的两三样，以及给儿子娶媳妇用的，以及张氏出嫁时候用的。剩下的她全部都积攒了起来的，这些都是将来孙子、孙女成亲的时候准备的。 现如今给了小婷几两件，接下来，便是小燕了。自然等小岚、小文成亲的时候她自然也是要给的。家里的几个亲孙子成亲，自然也是要给的。 辛氏是个通透的老太太，她早就跟张氏透过了，她大去的那天，这些东西她是一件都不打算带走的。她打算将自己压箱底的这些东西全部分给儿孙们，每个孩子都会得到一件，多少的都算是个念想。 庄户人家的女人，其实想法都是跟辛氏一样的，年轻的时候积攒一些首饰，等年纪长了，再将这些东西传给自己的儿女们，一些老物件，都是这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但是也有例外，这就不得不说起来崔氏了。崔氏手里头也有不少压箱底的珍藏，可是这些小岚是从没见过的，那些东西早就被崔氏给了春花和兰花两个闺女了，家里的这些个儿媳妇、孙媳妇、孙子、孙女是一件都没有落着的。 这个事情被申氏提起来过，但是崔氏却振振有词的道，说她劳碌了一辈子，都是为了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忙活了，哪里还用得着给他们留东西。话里话外的一意思都是要这些人要孝敬她的意思……而她的两个闺女，嫁出了门后，她就照顾不到了，这些东西自然是要留给她们的…… 小婷要成亲了，老宅那边自然也是要送添箱的，来送添箱的人是许氏和盛宏。 送过来的添箱很简单，帕子、袜子、枕套和鞋面。针线倒是很细密，看来是用心了的。但是料子……仔细看的话，那是用一些边角料给拼接上的…… 比起张氏娘家人送来的添装。老宅的这份显然是不够看的。 许氏心里头也明白，自从进屋之后，看到箱子上、柜子上密密麻麻的摆放的别人家送来的添箱，许氏脸上多少的露出一些不自在来…… 即便如此，许氏也没有开口解释什么，老盛家什么情况，小岚一家子也都知道，她多说了，反而言多必失。 老宅虽然是盛老爷子当家，但是在有些事情上面，还是崔氏说的算的。张氏也好，小岚和小婷也罢，娘三个对老宅的添箱都没有多大的期待。 但是看到这样的添箱，娘几个是还是不痛快的。她们自家很看重的人很看重的事，被老宅这样的轻慢，她们能痛快才怪！ 不过她们尽量的忍了，小岚拿起那几样针线仔细瞧了瞧，张氏在旁边夸赞着，自然是夸赞许氏针线做的好。从这些针脚上可以看出来，许氏是下了工夫的。 “三婶啊，我爷和我奶都发话了，小婷成亲那天啊，我们都不坐席，我和大丫她爹都过来帮忙，家里的其他人，也都由着你们安排。” “哪能不让你们坐席呢。”张氏笑着道了一句。 等送走了许氏和盛宏，张氏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老宅送来的添箱，让她很不舒服。等盛轩过来了，她便拿出来让盛轩看。 “你瞧瞧，这是一文钱都舍不得给咱们家花呀……”张氏没好气的朝盛轩抱怨道。 不管是人还是事，最怕的就是比较了。 拿老宅和张家一比较，差距就立马看出来了。老宅那可是小婷的亲爷爷亲奶奶啊。就算老宅的条件再不好吧，也不至于拿着布头来糊弄人啊…… 也不是张氏找事，就是不跟张家比，跟老宅内部人员来比较，那也是没法比的... ...前阵子盛老爷子为了给盛诺说媳妇，可是大把大把的往外撒银子的......而现在等到小婷要成亲了，老盛家竟然一文钱也舍不得出，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呀...... 老盛家的家底，小岚家也是略知道一二的，就是镇上出租的宅子也是有收入的。 “没指望她们能给咱们啥好东西，可是这也太不拿咱们家当回事了，他们是装都不装一下了......难道小婷就不是他们的亲孙女嘛！”张氏朝盛轩抱怨道。 “你说说他们啊，就不能装一装吗？我还真能白收他们的东西不成？计算舍不得花钱，好歹也出点力啊，这也实在是太让人看不下去了。” “不是我挑理啊，你看看这些东西......”张氏将老宅的添箱一件一件的摆弄出来，“你看看，这多亏了小宏媳妇手巧，你瞧瞧这帕子，这是几块边角料拼接出来的，这是人家绣了花给遮住了......” 盛轩阴沉着脸，是一句话也都没说，因为张氏说的是实话，他无法替老盛家的人辩解，但是作为儿子，他又不好跟着张氏一起抱怨自己的爹娘。 盛轩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他们家对老爷子和老太太的供养是最好的，按理说，他们家应该最被看重才是，可是盛老爷子跟他当面的时候，那话说的是很漂亮的，可是至于做的嘛...... 老宅的日子其实跟一般的庄户人家相比，那日子过的也是不差的，虽然老爷子素来不管这些事，都由着崔氏做主，但是崔氏对媳妇和孙女一向苛刻，老爷子不会一点耳闻都没有。 第335章 席面 盛轩就算想给老宅找些理由，这件事也是说不过去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在老盛家的心里，人家根本就没有把她们一家子当回事，而且人家也不怕被她们知道，因为老宅那些人连装都不带装的了。 古代庄户人家虽然贫穷，但是最是讲究礼尚往来，的时候，因为家里穷，也有备不上礼，拿别的东西来充数的，只是以老宅的条件，他们真不至于...... “老宅这是故意给我添堵啊，我家小婷有这样的好命，她心里头不痛快呗！”张氏骂道，“你说说，她这是办的啥事啊，刚才要不是看在小宏媳妇用了心的份上啊，我真怕忍不住给他们扔出去......” 虽然添箱是由崔氏做主的，难道老宅的其他人就没有责任吗？难道他们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的嘛？ 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岚转了转眼珠子，便对盛轩道，“爹，咱们前几天去老宅，我看我爷的身体愈发的不好了，要不你给我爷请个郎中看看吧，别小毛病拖成大的了......” 本来一家人是打算小婷成亲的时候，盛老爷子是要坐首席的，可是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既然老宅的人不稀罕她们家这份情谊，何必强求呢？ “到时候，让包家给老宅那送桌席面过去，让我爷和我奶在家也能吃的舒舒服服的......”小岚又道。 不让老宅的人来坐席，但是给他们送去了席面，这自是做给人看的，这样做，对包家也好，对小岚家也好，都不会让别人挑出理来。 “就这么办。”这次盛轩爷痛快的答应了。 隔天，盛浩一家子来了，他们送来的是两方绸缎帕子，一对枕套还有一个银镯子......针线部分是刘氏做的，用的料子都是上好的，绣的花样也是极喜庆和细致。 盛浩和刘氏在银钱方面很是仔细的，他们是一文钱恨不得劈成两半花的主，可是人家在人情往来上，却不抠搜，从来不肯少了礼数，占别人家便宜。 盛浩一家子虽然家底薄，但是日子也一天天的过起来了。如今又给小婷添了这么厚的箱，用刘氏的话说，便是，“小婷就这么一回大事，我们做四叔、四婶的，咋地也是要表示表示的，要不然啊，这心里头可是过意不去的.....我们家都是嘴拙的，我们也不会说什么好话，但是你们家待我们好，我们这心里头都是记得的......” 小岚见刘氏要开始絮叨她们家如何善待她们家的事，她便忙打住了话头，“四婶啊，你别说了，咱说啊，可就外道了。” 张氏也笑着附和，刘氏便只好止住了话头。 看着盛浩一家送来的添箱，张氏这又想起了老宅那送来的，这件事张氏跟外人不好说，但是跟刘氏嘛，她自是不外道的，毕竟是妯娌嘛。 “小婷这边多少的还能给点，这还是你们这做爹娘的得力......等轮到我们家小叶和小涛的时候啊，恐怕就啥都没有了。”刘氏叹了口气便道。 刘氏的这种预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事，老宅真的能干的出来。 送走了盛浩一家四口，张氏拉着小婷的手说道，“小婷啊，你以后嫁进了包家，老宅那边的事，就跟你没有关系了，以后串门子啊，你们也不用往那边去，你们啊，离他们那一家子越远越好。” 虽然对老宅送来的添箱有些添堵，但是这点不愉快，很快便冲散了。 日子过的飞快，包家送来了正式的聘礼，小岚家里大大的热闹了一番后，转眼就到了小婷出阁的日子。 这天小文穿戴整齐，作为新娘的娘家兄弟，是要随着马车，往包家送小婷的陪嫁的，几辆马车装的满满登登的，是盛家给小婷的陪嫁家具，每辆马车上都是用大红绸子装扮过了的。 另外两辆车里，则坐着小婷的女性长辈，她们是要跟过去给新房铺设的。马车里坐着小婷的两个舅妈，还有春柱的媳妇等人，俱是跟盛家较好的，且父母健在，儿女双全的人。 小岚虽然也很想跟着过去，但是古代的规矩大于天，她只能留在家里了。 今天晚上是小婷出嫁前住在家里的最后一个晚上，这一晚，张氏自是要陪着小婷，给她传授一些为妻为媳之道。 小婷明天就要出嫁了，虽然今天晚上姐妹二人没能睡在一起，但是小岚的心情也是颇为激动的。虽说小婷的这么亲事是门好亲事，包家也是户好人家，但是她为小婷高兴的同时，又舍不得她的离开。哎，她舍不得小婷的出嫁啊。 第二天，一家人起了个大早，小岚收拾妥当后，就和小燕、小叶一起陪着小婷，等迎亲的轿子过来...... 浓浓的喜庆和浓浓的离愁交叉在一起，搞得大家一会哭，一会笑的。等到小婷坐上了包家来迎亲的饺子，然后小文便跟着结亲的人一起出发了，直奔太和镇而去...... 后面的盛轩、张氏、小岚、张家等一众亲朋也纷纷坐上了马车，往太和镇而去...... 庄户人家成亲的规矩，婚礼要在早上举行的，婚宴则安排在中午。婚宴的首席坐的是新郎和喜娘的亲长，盛轩和张氏当仁不让的坐在这一桌上，今天因为盛老爷子有病所以不能来，崔氏则从来不来付这样的宴席的，众人商量着，就让张山峰和辛氏也在这一桌坐下了。 至于包家这边，自然坐的是包掌柜和赵氏，另外还有包家家族中的两位长辈。 包家这边是分两边招待的，一边是自家里招待的，招待的是包家这边的来客，以及盛家屯子给小婷添箱的乡亲们，另外天香楼也安排了酒席，那边也坐的满满当当的，招待的是盛、包两家结交的县城衙门的官场中人以及各个商铺的掌柜的以及一些乡绅。 徐掌柜今天也没有坐席，帮着忙前忙后的照应着，小文则带着小虎、小强几个在酒楼这边的席面陪客。 包家的席面办的很丰盛，炸丸子、鸡鸭鱼肉样样都有，另外还有几道冬天少见的蔬菜，这些都是包家花了大价钱从府城和县城那买来的。 吃席的人，不少人家夸赞包家席面办的丰盛体面。 同一时刻，盛家老宅的炕上的饭桌上也摆放了满满当当的碟子和碗，各式各样的菜肴冒着热气，闻着很是诱人....... 第336章 一桌席面 等盛老爷子满脸笑容的送走了包家过来送席面的人，面色便慢慢的沉了下来。崔氏盘腿坐在炕上，看着满桌的饭菜也不说话。 盛凯几个看着满满一桌子好菜好饭，却有些等不及了，“这席面可真硬啊！爹啊，咱们还等啥呀，开吃吧，不然一会饭菜就凉了.......” 申氏看着席面也不住的流着口水，“就是啊，咱们赶紧吃吧，小宏媳妇，你还不赶紧的将碗筷的拿来啊......” 许氏没有吱声，只是站在桌子一旁，等着盛老爷子和崔氏发话。 老盛家的规矩依然跟之前的一样，没有老两口发话，其他人是不会上桌动筷子的。 崔氏见老爷子一动没动，也不开口说话，她看了一眼围在桌子旁的儿孙们，复又看了盛老爷子一眼，她便决定替他拿主意了。 “老二媳妇、小宏媳妇，你们去把碗筷拿过来。”崔氏便吩咐道。 “哎。”申氏已经等的迫不及待了，她这会子利落的往外面走去，竟然比许氏的动作还要快。 “平时干啥啥不行，使唤她的时候，她就跟聋了似的，叫半天也不带吱声的，这会子就能听见了。她就是看见吃的能瞪起眼睛来，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崔氏冲着申氏的背影骂道。 这会子崔氏打开了盖在两个大盆子上的盖子，只见一盆里放着满满的一大盆白面馒头，一个大盆里放着满满一大盆的白米饭。 屋里立马就响起了吸气的声音。 等申氏和许氏拿着碗筷回来后，崔氏先将两大盆馒头和大米饭放到自己身边，然后便招呼一家子上桌吃饭，顺便还拉了一下一直沉寂在自己世界里的盛老爷子一把。 老宅现在还是实行的饭菜分配制，这个掌控权自然是掌握在崔氏手里的，如今这么一桌丰盛的席面，正是崔氏大展身手的好时机...... 崔氏先是拿起碗，她先是要给盛老爷子盛饭，但是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她又将饭碗给放下了，“小宏媳妇啊，你去拿几个大碗过来。”崔氏便道。 许氏虽然不知道崔氏要干什么，但是她还是听话的到厨房拿了几个大汤碗过来。 崔氏将桌上的几样肉菜，一些鱼啊、肉啊、还有丸子啥的，夹了大半到几个汤碗内里边。崔氏觉着，这么丰盛的一桌子菜，要是一顿吃下去的话，未免也太浪费了些，她将饭菜留了一半出来，打算接下来几天，再吃上几顿。 难得家里有这么好的一桌子席面，盛凯原本以为可以好好的打下牙祭的，可是现在竟然被崔氏收起来了大半，他便有些不满的道，“娘啊，这些饭菜，你中意哪样，你打发人跟老三说呗，让他另外给你送一份，反正他现在有钱，包家也有钱......我们这边过的苦哈哈的，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就这一顿，还是人家给送过来的，您老就不能让我们好好的吃上一顿嘛！” “你还想咋好好吃！”崔氏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训斥着盛凯，等觉着差不多了，便让许氏将汤碗里的菜肴放到厨房里，如今天寒地冻的，放在厨房里，能保存好几天也不用担心放坏了的。 “你长了多大的肚子，这些饭菜还不够你吃的嘛！要不，我和你爹都不吃了，都省给你吃，你看行不行？” 盛凯嘴巴蠕动了一下，终究是没敢再惹崔氏。 “今天是小婷的大日子，我爹应该去坐席的，还有小宏和小宏媳妇还有你老都应该去坐席的......”盛凯便嘟囔了一句，但是他话语的言外之意不难懂，就是这些人要是去坐席的话，那么包家送来的席面就是给家里剩下的这些人吃的了，那么他们吃起来就更宽裕了。 “吃饭！还等啥呢！”盛老爷子突然就道。然后他便端起来面前的碗，发现碗里是空的，便对崔氏道，“咋还不给我盛饭呢？” 崔氏忙接过盛老爷子手中的碗，满满的给他盛了一碗白米饭，然后放到他的面前。 “小宏媳妇，把咱们早晨煮的那盆饭拿过来。”崔氏这会子又吩咐道。 等许氏将一盆豆饭端上来，崔氏就忙活开了，她将白米饭留下来半盆，然后跟豆饭搅合在了一起，又将白面馒头拿出了一半，然后这才给一家人盛饭。 除了盛老爷子分得了一碗白米饭和两个白面馒头，盛诺、盛凯、盛宏、盛远都分到了一碗两掺得米饭和一个白面馒头，其余的人，都只有一碗两掺的米饭。 崔氏给众人分完了饭食，她才给自己盛了一碗饭，也是两掺的一碗饭，这饭和饭也是有差别的，有的人是冒尖的一碗饭，有的人则是平平的一碗还有些虚空的。儿孙碗里的，都是冒尖的，崔氏给自己盛的也是冒尖的一碗，还有一个白面馒头。 “都吃饭吧。”崔氏拿起筷子，发话道。 众人等盛老爷子夹了一筷子菜后，便纷纷动筷，开始闷头扒饭、吃菜。这桌席面虽然被崔氏留出了大半，还是相当的丰盛的。 老宅的人自从从河间县回来后，就很少吃到荤腥了，这桌子饭菜自然勾起了大家的馋虫出来，只一会的工夫，盛凯就已经一碗饭下肚了，他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将碗递给崔氏，说是让她给添饭。 虽然是两掺的米饭，但是毕竟掺了大米，豆饭也比平日吃的好吃。以前添饭的活是许氏干的，但是今天不同，这么一桌上好的席面，自然是由崔氏把着的。 等崔氏将嘴里的一片肥肉吞吃下去，才慢悠悠的接了盛凯手里的碗，然后给他添了满满一碗饭。“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得整天的伺候你们这些......” 盛凯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茬，便又低头干饭了。 一家人吃的很是香，崔氏也频频将菜里的肥肉一片一片的夹到饭里，混着米饭一起吞吃下去。她自己吃的香，但是并不耽误她的一双眼睛紧盯着申氏和小草，在两人的筷子伸向肉菜的时候，她的眼睛都会看过去，小草脸皮薄，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吃的干饭，只是偶尔的夹一i筷子菜吃，但是申氏的脸皮厚，她顶着崔氏的目光，频频的向肉菜伸筷子。 第337章 席面上的过招 眼见申氏碗的饭要见底了，崔氏便吩咐她道，“老二媳妇，你去厨房端碗酱菜过来......” “娘啊，这些菜就够吃的了，哪里还用的着吃酱菜啊！”申氏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含糊的道。 “你个馋老婆，见到吃的就走不动道，家里多少吃的能够你吃啊，你赶紧的去拿！我现在是使唤不动你了是吧......”崔氏将筷子往饭桌上一摔，便道。 申氏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又夹了一大筷子菜放进嘴里，这才从炕上下来了......众人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的吃饭。 崔氏见申氏走了，就拿起自己吃了一半的白面馒头，又继续吃了下去。她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挑着肉菜往自己的嘴里塞。 等申氏按照崔氏的吩咐，小跑的端了一碗酱菜过来，就听见崔氏又发话了，“让你端酱菜过来，你不知道拿两棵葱啊，赶紧去拿两棵葱过来......” 来回折腾了申氏两次，这次允许她上炕，等她上炕之后，飞快的将碗里的饭吃完，然后要求崔氏添饭的时候，崔氏却耷拉着眼皮，假装没听见她的要求。 今天的饭菜这么好，申氏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她厚着脸皮，一连叫了崔氏好几声，还没等崔氏发作呢，盛老爷子便啪的一下放下了碗筷。 “我这碗饭，你拿去！”盛老爷子便道，然后便从桌子旁边退开了。 众人这才发现，老爷子碗的米饭还盛了大半碗，而分到的那两个白面馒头还一动店铺没有动。一家人除了老爷子外，全都吃的嘴角泛着油光，只有老爷子的嘴角是干爽的。 崔氏赶紧将嘴里的肥肉吞了下去，转身看了老爷子一眼，只看见老爷子转身看着窗外的景色，留给大家一个背景。 崔氏接了申氏的饭碗，恶狠狠的给她盛了小半碗的两掺米饭递给她，盛老爷子没吃完的白米饭和馒头则被她收下了饭桌，放到了她的身边。 盛老爷子的退席并没有影响一家人吃饭的热情，最后一大桌子的菜肴和一大盆两掺的饭都被吃了个精光，最后盛凯和申氏甚至还嚷嚷着没有吃饱。 等申氏、许氏和小草将饭桌给撤了下去，忙活着洗刷碗筷的时候，盛诺、盛凯、盛宏和盛远依旧坐在炕上，并没有马上起身离开。 盛老爷子今天中午的饭菜没怎么吃，显然是心情并不怎么美好的，崔氏看了盛老爷子一眼，也没有上前询问，便将头扭开了。 “老包家这席面真是阔啊，真是大财主啊！”盛凯一边踢着牙，一边道，“这席面不比咱们在河间县的时候，那些乡绅们办的席面差啊......听说他们家这样的席面办了将近百桌呢，这银子可真的花的海了去了呀......” “收的礼也指定不老少，”盛宏便接着道，“他们家是开药铺的，春生堂又是咱们辽东府最出名的药铺......再加上这些年他们家也没办过什么大事情，别人家有事情，他们家也都是去随礼的，人家的交际也广啊......” “听说天香楼都被他们家给包下了，听说是为了找到老三家的那些贵人朋友的......”盛凯就道，“那酒楼的席面预计比这个还好呐！这酒楼还是他大舅哥开的，那更是舍得下本钱的呢......” “小宏啊，你之前不是还说，要跟你媳妇去吃席的嘛，咋没去啊？要是娶了，兴许还能坐到酒楼里去搂席呢......”盛凯斜楞了盛宏一眼，不怀好意的道，“我们家这爷们几个啊，那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哪哪都是招人嫌弃的，我们是上不了台面喽......” “如今咱这个家里头啊，也就是你跟你媳妇有些脸面的了，你们该去啊......” 盛宏和许氏当然想去了，去吃席多体面的事啊，还能趁此机会拉进一下跟盛轩一家子人的关系，并且这个场合，十里八村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到时候他们在这些人面前露个脸，那也是好的啊。 然而，这件事，并不是他们想去就能去的了的。原先啊，他们是想去，盛轩和张氏也是发了话让他们去的，可惜最后啊，盛轩又改变主意了，让他们在家里好好的照顾盛老爷子...... 盛宏下意识的看了盛老爷子一眼，今天为啥老爷子吃不下饭，为啥什么话都不说，这一屋子的人，其实心里头都是知道原因的，可是盛凯这个混子，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盛老爷子的心口上捅刀子。 “老二啊，少说两句吧。”一直不开口说话的盛诺便小声的道了一句。 “爹啊，不是我说你啊，这个事啊，你就该去，病了咋地，又不是走不动爬不动了，即便你走不动爬不动了，我还能背你去呢，你就该去坐席才对！”盛凯没有理会盛诺的话，便对盛老爷子道，，“咱们今天就都应该去，咱们今天去给他们搅合搅合、闹腾闹腾，那也是应该的！咱们的辈分摆在那里了，咱们要是娶了，他们今天任是谁啊，都得哄着咱们！” 盛老爷子没有说话，盛凯却越发的来劲了，“老三，是越来越不把我们这一大家子当回事了，他现在是抖起来了，他现在是嫌咱们给他丢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不让咱们去坐席，就送来这么一桌子的席面过来，这就想把咱们打发了呀......” 第338章 盛老爷子的思量 “我就算了，我就是个老二，说不上什么话，可是您呢，还有我大哥呢，小宏呢，你们一个是老盛家的当家人，一个是老盛家的长子，一个是老盛家的长孙啊......” “老三这人不地道啊，这回，他不光不把我大哥和小宏放在眼里了，连他的亲爹，他都不放在眼里了。爹啊，今天这个事啊，你就不能忍，你得想想办法，别看老三现在长能耐了啊，但是一个孝字压下来，他就不敢.......” 但凡办事情，最怕的便是有人去闹事了，如果有人来闹事，主为了不将事情闹大，多半都会做出些妥协。 “你给我消停点！”盛老爷子这个时候突然出声呵斥道。 庄户人家，一般人身上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些小毛病，但是没有挺不住的，一般情况下也不会特意的请郎中过来看。盛老爷子心里其实很清楚，那天盛轩请郎中来给他看病，他其实是没太在意的，只是以为盛轩如今家大业大了，也染上了大户人家的习惯，以为郎中只是来给他请平安脉的。 那天郎中给盛老爷子和崔氏都把了脉的，崔氏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盛老爷子这边还是原先得老毛病了，肝火、心火俱旺。郎中留下了遗嘱，说是让老爷子好生休养，心里别想太多得事，最忌讳的便是大喜大悲。 这样的遗嘱其实并不新鲜，以前盛老爷子几次病倒了，郎中也说过类似的话，所以盛老爷子当时也没当回事。 可是谁知道，盛轩这次听郎中这样说，当时便提起了小婷和包恒的亲事来了，自然就说到了两家的喜宴上，并且跟郎中说，他担心老爷子去参加喜宴的话，经历了大喜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郎中也点头认可了盛轩的话，说盛轩的担心不无道理。 等送走了郎中，盛轩便委婉的跟老爷子说了，说是为了他的身子骨着想，小婷办酒席的那天就不劳动他了，并让小宏和许氏也留在家里照看着老爷子和崔氏。“一家子有那份心意就行了，不用在乎那些虚礼，”最后盛轩说了这么一句。 等盛轩走出了老盛家的家门，盛老爷子才恍然大悟了过来，原来盛轩专门请郎中过来，为的是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让他参加小婷和包家的喜宴的，就是盛宏和许氏，他也不让他们去了。 那天夜里，盛老爷子辗转反侧，久久的不能入睡。 本来说的好好的，请他坐首席的，还让盛宏和许氏去坐席的，可是突然之前全都变挂了，至于原因嘛，那也是明摆着的。盛老爷子并不糊涂，他立马想到了崔氏打发许氏去给小婷的添箱，就是这件事，彻底的惹恼了盛轩一家子人。 “都是你！”盛老爷子忍不下去了，觉都不睡了，便骂起了崔氏来，“你天天的干啥吃的，家里的活也不用你干，连小婷添箱这么件事都办不好吗？”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啊，让你花点钱，花点钱！让你把礼置办的体面一些，可你就是不听啊，你当老三还是原先的那个老三吗？” “就是原来的老三，也没有你这么做人的啊，你送人这样的礼，你咋就那么抠呢？” “你可真是四六不懂啊，这人啊，都让你给得罪光了。你看看哪个儿子、媳妇的跟你关系处的好啊，谁家待见你 啊，你等到谁都不乐意搭理你的时候，你就乐意了！” “这好好的一桩事，交到你的手里头，就这么给办糟了呀！你今天还有脸说人家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我看最干啥啥不行的人就是你了啊。你看看你，整天能吃能睡的，什么事一点都不过心，咱们全家最没心没肺的人就是你了！” 崔氏本来就心虚，听盛老爷子骂了半天，她便一直在装睡，一声都没有吭。老爷子事越骂越恨了，现在都说她连老二家的都不如了，说老二家的比她都强，这她哪能忍？这话对于她来说，就是侮辱。 崔氏这个时候也不装了，她霍然的起身，指着盛老爷子的鼻子就骂道，“骂我四六不懂，就你懂，你能耐，你这么嫌弃我，怎么不休了我！我看你这个老王八犊子下次瘫在了炕上，谁还会搭理你！我这一天天的伺候你，还伺候出错处来了！” “你自己窝囊，人家不让你去坐席，没让你去露个脸，你不乐意了。你不敢朝着人家去挑刺，就拿我出气！我就给她那些个东西，她能拿我咋地了！你惦记着去坐席，我可不惦记！我可不缺那口吃的，他们家爱咋过日子那是他们家的事，我自己关起门来过我的日子，我乐意！” “有本事你找老三去，你拿我撒气有啥用，那你去，你去给他下跪磕头，求他让你去坐席去！” 盛老爷子被崔氏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肚子的闷气只能憋着。 自从知道盛轩不想让他们去参加喜宴之后，老爷子就开始堵心，而且一天比一天更甚，今天已经达到了最高点。 今天看着崔氏和一家子人喜滋滋的吃着包家送来的席面，盛老爷子便越发的难过了。在他看来，哪怕他去了喜宴，即便啥好的都没吃上，也比在家里吃山珍海味来的强。 只是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现在骂崔氏也没有用，崔氏歪歪，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面，他跟崔氏在乎的东西根本就不一样，跟崔氏争吵也不过是鸡同鸭讲罢了。 “老三一家子，今非昔比了。”盛老爷子最后喃喃的道了一句。 因为崔氏送了那样的一份添箱，盛轩和张氏那边默默的接受了，崔氏以为这件事给张氏和盛轩添了堵，立威了，就觉着她自己厉害，整日的沾沾自喜，以为压了别人一头，以为别人就拿她没有办法了。 结果呢，盛轩和张氏收了那样的一份礼，人家没有嚷嚷争吵，反而转头就请了郎中来，通过郎中的嘴，以孝道的名义和照顾他身体的借口，名正言顺的不让他和盛宏、许氏去参加喜宴了。而在喜宴当天，他们又大张旗鼓的送来了一桌最上等的席面过来。 第339章 喜宴结束 这样一通操作下来，老三的做法无可指摘的，再看看老宅的这些人，不管是他还是盛诺、盛凯，根本就不是盛轩一家子人的对手啊。盛轩那边将事情办的越漂亮，就越发的凸显出老宅这边越丑陋、不讲理了。 “老三和他媳妇可没这个本事啊，”盛老爷子闭上了眼睛，自言自语道，“老三的几个孩子都不简单呐，他们都长大了，不一般啊......” 话说包家这边，在席面撤掉之后啊，包家这边的亲朋络绎不绝的来新房里看新媳妇。新房里的人虽多，但是小婷娘家人这边陪着的两个舅妈付氏和刘氏性格都及其的泼辣善谈，因此虽然小婷的性格腼腆，但是屋里的气氛确依旧很热闹，大家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晚上了。 等客人们渐渐散去了，小岚一家子也就告辞离开了。 按照规矩，这两天家里人都是不能跟小婷打照面的，要等到三日回门的时候才能相见，那之后啊，两家人该怎么来往便怎么来往了，便没有啥讲究了。 回到家里，张氏坐在炕上就来了一句，“把闺女留人家里了......” 众人听了便大笑起来。盛浩一家子也没有立马回去，而是在小岚家里唠嗑。 送小婷出嫁，让张氏想起了当年她出嫁那会儿，辛氏是如何的舍不得她，那会子，她嫁到老盛家来，算是远嫁，而小婷却是嫁到了镇上，也算是嫁到家门口了，她都这样的不舍，“不养儿不知道父母恩啊......”张氏又道了一句。 “桂花啊，小婷的亲事多可心啊，你还有啥不满足的呢，你就擎等着明年抱外孙吧，”辛氏乐呵呵的道，“闺女再好，总不能留在家里一辈子吧。” 然后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虽然张氏对小婷有诸多的不舍，但是如今她成亲了，张氏更多的还是喜悦。 大家说说笑笑，都说今天包家的席面做的体面。在庄户人家眼里，婆家将席面办的如此体面，是说明娘家人得到了重视的，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说完了今天的席面，又说起了今天的来客。 “小文是越发有出息了啊，看他那举止做派，一言一行的，这才十几岁啊......”张庆丰便夸赞道。 “小虎、小强几个也不赖的。”张氏笑着道。 一家人正说笑着，小喜便从外面进来了，说是包家打发人送了一桌席面过来，并很多饭菜。 包家这次力求将喜宴办的漂亮，就额外准备的多了，席面丰盛，自然有很多剩菜剩饭下来。 庄户人家都欢喜在冬日里办喜宴，就是那些喜宴上的剩菜剩饭能保存住了，可以吃上很多天不带坏的。庄户人家的规矩，喜宴上的剩菜剩饭，尤其是干炸的鱼、肉、丸子之类的，除了自家吃，还会分给亲朋和近邻。 庄户人家节俭，很少会浪费东西，即便小岚一家如此富有了，还是保持了这样的传统包家除了送来了一桌席面，还额外送了很多剩菜和剩饭，包家给她们家送的，不用看也知道，指定是挑最好的送来的。 一桌席面，正好晚上大家一起吃，至于那些剩菜和剩饭，也不会浪费了。让小叶他们一家子走的时候，挑些好的让他们带回去吃。 “别再给我们挑啥饭菜了，你看你我们这一家四口，都坐的是上席，这已经足够了。”刘氏连忙推辞。 庄户人家随礼，一般都是一个人去坐席，这去坐席的人，一般是家里身份最大的，可是盛浩家出了一份礼，却全家四口都去坐席了。 “咱们自己家里办事，能和别人家里一样吗？别说你们一家四口了，就i是再多几口人，也一样都坐上席。”张氏就道，“给你啊，你就拿着，省的晚上再做饭了不是？” “那行，我也就不跟你们外道了，一会儿我跟小叶回去的时候，自己拿着就行了。”刘氏笑着道。 小叶这个时候拉了拉小岚的袖子，“小岚姐，吃席的时候，我去了一趟茅房，我听见厨房里的人说啊，好像是他们去老宅那边取家伙什的时候，咱爷和咱二伯吵了几句。” “好像是说咱爷没捞着来坐席的事，”小叶便道。 “哦，”小岚便哦了一声。 盛老爷子没来坐席，是因为郎中说他身体不适，不能大喜，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盛轩这边早就将这个消息放了出去。老爷子是个好脸面的人，他生怕别人将他的缺席归结到别的原因上去，所以当着外人的面，老爷子也是特别的主动配合的，说他身体抱恙，没法坐席的。 “现在看老宅那边没怎么有动静，看来这件事没闹起来。”张氏便道，“咱们得亏没松口让他们去坐席，在家里他们都这样的闹腾，要是真去坐席了，还不知道今天要闹成哪样呢。” 天色也渐晚了，盛浩一家子便起身告辞了。 晚上大家吃过了饭，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盛浩便过来找盛轩了。 “他跟我说啊，老爷子已经连着好几天都不咋吃饭了，昨天晚上又跟老太太吵了一架......昨天中午送过去的席面那么好，老爷子也就吃了一口......晚饭也没有吃......” “他还说，昨晚上他们一回去啊，老爷子就跟他打听酒席上的事情了的，老爷子一直在跟他唠叨，说这回给小婷的添箱轻了啥的.......因为最近家里的事情太多了，闹出了岔子啥的.......老爷子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找机会补救补救......孩子他四叔还说，老爷子心思重，这么下去可不行，意思是想让我过去看看......” 第340章 回门了 张氏和小岚听的都有些无语。 盛浩这个人啊，人是好人，就是有些拎不清。有些时候啊，他做出来的一些事情，还真是让人无语啊。 “爹啊，我四叔他说的一些话啊，你捡着些听吧。”小岚想了想，便对盛轩道。 盛轩对待盛浩这个兄弟，自然是由兄弟情谊的，张氏和小岚他们也是对待盛浩一家子有同情心的，所以一家人对待他们家很是照顾的，能帮忙的也尽量帮忙。 而且盛浩做的，其实也就是给老宅跑跑腿，并不会伤害到他们家的一丝一毫。 但是盛浩总是往老宅里跑，，还总是跑过来跟盛轩明里暗里的说让盛轩要孝敬老爷子和老太太，这种做法在小岚一家子看来着实是有些好笑的。 小岚想着，既然盛浩这么拎不清，那就不去官他就好了。“爹，我四叔说的一些话啊，你也就是那么一听也就好了，他也就那样了。爹啊，这个世界上，不管什么人，不是做的所有的事都会被任何人认可的，咱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咱姑娘说的对，人多瞎打转，厨子多了也做不成饭。”张氏就道，“咱们家做的事啊，都是经的起讲究的，咱们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至于那些说闲话的，让他们说去吧，咱们要是事事都顺着他们的意了，那咱家的日子过得，怕不是得让别人笑话了。” “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自己说啊，我看四叔就是闲的没事去老宅献殷勤，你说他们家也分家另过了，咱们家还总帮着他，他还心里不向着咱们，还总想着让老宅的人给他好脸......老宅的人夸他两句啊，他心里就找不着北了......”小岚便道。 “他也就过来这么一说，在老宅人的面前卖卖好，到咱这来，显得他多孝顺似的。爹你没发现吗？他也就敢跟你这么说，在我们面前，他从来都不说，爹，你以后不管他再说什么啊，你就全当没听见，要不你下次就跟他说句狠的，保准他就消停了。”小岚接着提议道。 盛轩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闺女是在宽他的心，但是自己摊上这样的爹娘，多少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盛轩和张氏要准备迎接小婷三日回门的事，因此这几天都在家里忙碌着，自然没有工夫往老宅里去。不过盛浩也没有再过来说什么，那天他回到家里，被媳妇还孩子们好一顿说，再加上接近年底了，他家里也有不少 事，也没有多少空闲了。 一转眼，便到了三日回门的日子，这天一大早，小岚一家子就起来了，简单的吃了个早饭，张氏和小岚便领着家里的人将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 闺女和姑爷三日回门，这可是一件大事，自然要隆重接待的。 等听到马车的声音后，一家子就迎出了大门。马车里装着包家准备的会门礼。一个硕大的猪头，当然还有鱼、肉、以及布料。 盛家屯子这边的规矩，三日回门的时候是要送猪头的，当然也有送不起整只猪头的，那么至少要在回门礼中放一包猪头肉。能送一整只猪头的，都是极其隆重的回门礼的。 小婷一身红衣从马车里被扶了出来，才分别了两天，却好像过了两年，小婷下来后，看见了盛轩和张氏，叫了声爹娘后，然后大家说说笑笑的进了院子。 等进了家门，小青和小绿拿了两个棉垫子，给小婷和包恒垫在地上，两人规规矩矩的给盛轩和张氏磕了头。 以前包恒都管盛轩和张氏叫叔和婶子的，现在也改口跟着小岚喊爹娘了。 盛轩和张氏满脸笑容的答应了，然后便让小丫头将给两口子的见面礼端了过去。 两口子给包恒的见面礼是一个荷包，荷包里包的是两个小金锭子。这个见面礼有改口费的意思。盛家对这个姑爷很是满意，因此改口费也给的非常的丰厚。 然后便是小岚、小文过来给包恒行礼，笑呵呵的叫包恒姐夫。包恒连忙起身，给姐弟二人还了礼，一边笑着一边让人将给姐弟的礼物拿了出来。 给小文的礼物是笔墨纸砚，给小岚的也是笔墨纸砚，不过多了一套彩衣还有一串珊瑚珠串。 小岚见这珊瑚珠串颗颗血红，每颗差不多都有小拇指那么大，看上去一点瑕疵都没有。这个时代是没有染色这门技术的，可见这样的珊瑚珠串是纯天然的，这样成色的珠子是很难得的。 小岚得了这样的礼物，自然是心中欢喜的，坐在上首的盛轩也微微的颔首，张氏更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接下来便是盛轩和小文招待包恒，张氏和小岚则拉着小婷去了内宅聊女人的私房话去了。 张氏不管问什么，小婷都答好，说公公婆婆待她更是没话说，包恒也待她极好。 小岚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其实不用小婷说，她也能猜出来这几天小婷在包家过的是极好的。小婷性格腼腆，不善于伪装自己，要是她日子过得不舒心，从她的眉眼间是能看的出来的，可是现如今看她的气色白里透红的，这就很能说明一切了。还有便是包恒扶小婷下来时，那处处贴心的小动作，还有小夫妻俩眼神的交流，那种恩爱和欢喜是不能被伪装了出来的。 虽然只成亲了短短几天，并不代表以后的日子也会这样，但是良好的开始，就是美好生活的基础啊，要是头都没起好，那么以后更不会好了的。 包家人口少，没有多少的家务，每天出了帮赵氏管家，差不多也就跟娘家一样做做针线了。 “你也别总是忙着做针线，别说你还有那些陪嫁，就是没有那些，你婆家的那些家当也够你们用的了，该请裁缝就请裁缝，忙不过来，就把活计拿回来，娘和小岚帮你做。”张氏就对小婷道。 小婷笑着点头应下了，她知道这是张氏心疼她。 “你婆婆给你立规矩了没有？”张氏又问。 包家也是大户，按理说，规矩应该不老少。 这个年代，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庄户人家的小门小户，新媳妇进了家门，婆婆都是要给他们立两年规矩的。所谓的规矩，不过就是当婆婆的坐着，你就得站着，做婆婆的吃饭，就就得站着看着人家吃。 第341章 回门礼 就是盛家屯子里的新媳妇进了家门，早晨也是要早早的起来，将自己和丈夫收拾利落了，然后就要到婆婆跟前，给她打洗脸水，伺候婆婆梳洗的，然后便是听婆婆的吩咐，被支使的做饭做家务。等到吃饭的时候，全家人都上桌吃饭，做媳妇的不能上桌，还得站在旁边伺候着婆婆吃饭。等大家都吃完了饭，婆婆发话让她吃，她才能吃。吃的自然不是新做的饭菜，就是桌子上剩下的饭菜。到了晚上，等伺候了婆婆洗了脚睡下了，她才能回到自己的屋里伺候丈夫，然后还需要做完婆婆吩咐做娥针线，这才能入睡。 小婷嫁进了包家，自然是不用做这些家务的，但是如果赵氏要给她立规矩的话，站一天下来也是很辛苦的。 小岚对这个问题也是很关注的，就看着小婷。 “婆婆心疼我，已经说了的，包家是不兴立规矩的，大家说话啥的，也都是坐着的，从来没有让我站着过，吃饭也是大家一起吃的。”小婷就道，“婆婆说，就让我跟包恒好好的过日子，其他时候，让我跟在娘家一样，她也会疼像娘一样的。” 张氏又细细的问了小婷一些问题，知道如今她在包家，起居啥的真的跟娘家的时候差不多，包恒没事在家的时候，赵氏也都让他们小两口回自己的院子里呆着，小婷每天就是帮着赵氏安排一日三餐，看着家里的下人做做家务，她平时不忙的时候，也就是陪着赵氏拉拉家常，一起做做针线啥的。 知道小婷在包家过的日子顺心、轻松，张氏和小岚就都放下心来了。 “这嫁闺女啊，还是得找这种知根知底的，起码不会有啥大差错的。”张氏再次表示了她对小婷的这桩婚事是及其满意的。 “大姐，给我的彩衣是婶子的针线吗？”小岚就问道。 “恩。”小婷笑着答道，“给你的彩衣是婆婆做的，说是半年前就买好了料子，从咱这边问了尺寸，裁剪好了就做的。小岚啊，你一会试试合不合身，你要是穿着不合身啊，待会回去的时候我捎着，再给你改改......” “不用试，肯定合身。”小岚就笑着道。小岚想了想，便将刚才收到的珊瑚珠串拿了出来，“姐，别的东西都好说，这珊瑚珠串可是稀罕物，有啥来历不？”小岚就问道。 小岚这么问是有缘故的，不管是镇上的首饰铺子还是县城的首饰铺子，金银玉器啥的都是应有尽有的，可是这珊瑚饰品确是不多的。而这次包家送她的这份见面礼更是上品，恐怕只有府城的大首饰铺子里的珊瑚饰品可以比肩的了。 “这串珠子不是买的，是祖上传下来的。”小婷便道。 张氏便将小岚手里的珠串接了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会，便道，“包家祖上是跑船做买卖的......” “原来是这样啊，”小岚听了张氏的解释，就点了点头，那就不奇怪包家有这样稀奇的玩意了。“可是大姐，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了我，好吗？” “给你你就拿着吧。”小婷笑着道，“今天准备的这几样礼啊，都是公公婆婆还有包恒准备的，是大家伙一起商量着来的......婆婆还给了我好几件呢......” 小婷一边说着话，一边露出了手脖子上的珊瑚串珠，“这是给公公婆婆敬茶的时候，给我的。” 听小婷这么说，就知道赵氏待她极好，张氏和小岚也为她感到高兴。 张氏受了半辈子崔氏的蹉跎，她对婆媳的相处之道就更加的在意了，知道小婷没在包家受到委屈，便格外的高兴，她红着眼眶道，“小婷命好啊，遇到好人家了.......” “金银财宝，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你们小两口的日子能过的和和美美的，那就行了。”张氏就道，“包恒是个好孩子，我家小婷也是好孩子，小婷啊，娘跟你说啊，以后有啥事啊，你多听听包恒的，有啥事啊，两口子商量着来......” 这个年代，一般人家的眼里最是注重家里的男孩子的，可是这次包恒送来的礼中，她的礼的分量甚至还高出了小文的，这在这个年代已经很难得了，这足以看出来，包家是多么的看重她。 因为这代表，在包家的眼里，将她和小文的地位看作是相等的，包家人知道她识文断字，饱读诗书，因此送了她跟小文一模一样的东西，另外还多送了她彩衣和珊瑚珠串，可见包家对她的重视程度以及顾念她跟小婷的姐妹情深。 小岚一边收着珊瑚珠串一边故意唉声叹气的道，“这一串珊瑚珠串就把我大姐给换走了，想想还是我血亏啊，大姐啊，你都不知道，自从你走了后，我一个人住在那屋，我睡都睡不着了，你今天回来了，我可不让你走了，咱们姐俩还住在一起，让我姐夫自己个儿回家去吧。” 众人听了大笑。 “你要是敢这么干啊，就等着你包叔和婶子打上门来吧，到时候啊，我们可不帮着你！”张氏也被小岚逗笑得前仰后合的。 大家又说笑了一阵，小岚便拉着小婷回自己的屋里去了，小姐妹自是要说些悄悄话的。站那个是则起身往厨房走去，今天她打算亲自下厨房，做些好菜来招到闺女和闺女婿。 庄户人家的规矩，今天包恒和小婷回门，要是老盛家没分家，他们小两口自然是要去拜访盛老爷子和崔氏的，可如今盛轩家分家另过了，去老宅也就没那个必要了。 第342章 来串门 不过因着同村住着，盛老爷子和崔氏又是小婷嫡亲的长辈，所以夫妻俩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这要是别人啊，我们还真不敢把你们往那边带，可因为咱们跟包家知根知底的，老宅的事他们家也都清楚......不过，大姐啊，老宅给你的添箱，，姐夫他们知道吗？” “我没说，你姐夫也没问，公公婆婆也没有问。”小婷便老实的道。 镇上跟村里离得这么近，那天来小岚家添箱的人不少，不少媳妇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的，包家很可能已经听到了风声，他们家为了不让小婷难过，所以都避而不谈这件事。 “大姐，咱娘那天可是说了的，说你后让你们不用跟老宅那边来往了，就是咱们村里的人说道起来啊，咱爹娘也是有话说得，不会有人说道你们的。”小岚又道。 老宅送那样的一份添箱，要是包家挑理，那也是有理可挑的。 “来的时候，公公婆婆都说了的，让我们来了听咱爹娘的，包恒没话说。”小婷就道。 小岚听出来了包家的言外之意，那就是让他们还是要去老宅看上一看的。 包家是讲究人，从小婷成亲那天小岚就看出来了，包家是讲究礼节的人家，小岚估摸着，只要他们对老宅尽了礼节，面上过的去就成了，就是为了不留人口舌。 其实小岚是及其赞成包家这个做法的，他们这种不带个人感情的办事风格，对老宅来说是最明智的做法。 “礼物就不用带了，你们改口，那边也不会给你们啥东西的。你们差了一辈，又是孙女和姑爷，你们用不着送东西......’张氏便道。 这个决定，显然是小岚一家子商量好的，“虽然你们家不差这点，但是凡事都讲究个礼尚往来，你们这是第一次上门，可别给他们惯下了这个脾气。你们是姓包的，可不是姓盛的。”这话自然是张氏私底下跟小婷说的。 张氏留在家里在厨房里忙碌着，盛轩、小文、小岚则陪着包恒和小婷往老宅这边来了。 一行人推开老宅的门，上房那边就听到动静了，有人迎接了出来，最先出来的是许氏，她正在厨房烧水，看见小岚一家子陪着包恒和小婷来了，便一边往屋里通报，一边招呼盛宏将他们这一群人给迎了进来。 许氏注意到小岚的目光瞥过了二房的屋里，那里静悄悄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许氏便说道，“二叔和二婶出去串门子去了，没在家......” 等小岚一家人走到了正间，猜听到屋内传来老爷子的招呼声，“是小婷和包恒来了？快进屋里来，外面冷。”盛老爷子语气十分的热情。 等到大家伙都进了屋，就见老爷子正坐在炕沿上穿鞋，似乎是打算出来亲自迎接。 “爹，你老就好好坐着吧。”盛轩连忙上前拦住盛老爷子，“小婷和包恒今天回门，就是过来看看你们二老，他们是小辈，哪有让你老亲自出门迎接的道理啊。” “话不能这么说啊，这新姑爷进门可是不一样的……”盛老爷子便笑着道，“我这心里头发急啊，想早点看见他们啊。”边说着话，边让小岚和包恒到他跟前坐。 盛老爷子似乎很喜欢包恒拉着他说了好些话，中途里，崔氏斜眼看了下小婷的穿着打扮，然后低低的哀叹了一声。不过众人好像没听见似的，该怎么说话，还是怎么说话，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老宅也来过了，盛老爷子和崔氏我都看过了，盛轩觉得差不多了，便说道，“包恒啊，你爷的身子骨不太好，得多休息啊，你们改天再唠吧……” 包恒就立马站起身来，有些歉意的道，“成亲那天我就听说了，我爷是因为我和小婷的事，太过高兴了，才病倒了的。” 包恒的话无意的戳中了老爷子的心病，他气息略微窒息了一下。小婷的那份添箱虽然是崔氏准备的，他一开始并不知情，但是他作为一家之主，责无旁贷。 “看见爷奶，我一时高兴把这茬给忘记了，你们二老别见怪，我这就先告辞了下次再来看你们二老。”包恒就道。 小婷这时候也跟着包恒站起了身，然后小岚一大家子也都起了，大家伙这是准备要走了…… “再坐一会……”盛老爷子有心留他们再多说会话，可是刚才包恒的话，又让他无法强留…… “爹，你老好好在家歇着，过后啊，他们俩再来……”盛轩就道。 盛轩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崔氏的突然发作，这可是新姑爷头回来，万一崔氏发作起来，只会让大家难堪。所以他们家才这么多人陪着一起来老宅的，就是不放心啊。 小岚一行人往外面走去，盛老爷子见留不住人，便马上下炕要亲自送他们。 “爹啊，你就别下炕了，外头冷.....”盛轩殿后，他见别人都出去了，忙拦着盛老爷子。“他们都是晚辈，没有让你老送的道理，再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也不用讲那些虚的。” 盛轩拦住了盛老爷子，此时小岚、小文、小婷和包恒他们也走出了老宅。盛老爷子见人已经快走出了大门口，也就没有必要再出门送了，只得叹了口气，对盛宏和许氏道，“你们替我送送他们吧......” 盛宏和许氏忙不迭的应好，便起身追了出去。 小岚一行人刚走到大门口，就讲盛凯和申氏急匆匆的过来了。等申氏看见了盛轩一行人，便拍着大腿后悔的道，“哎呀，妈呀，俺们这是回来晚了啊。” “这才半晌，怎么不再多呆一会啊......”盛凯也笑着道。 “二伯、而伯娘，这是刚串门回来啊？”包恒笑着跟两口子打招呼。 “嗯呢，听说你们来了，我们就赶紧赶回来了......”申氏就道。 “就这样吧，外面冷，你们赶紧回屋吧......老爷子和老天太还在家里等着你们呢......包恒和小婷还有别的门子要串呢......”盛轩便道。 盛凯和申氏还堵着路，大有不放开的意思，盛轩便道，“你们赶紧回去，咱们走！”盛轩也不再跟他们墨迹了，就道。 盛宏和许氏是最上道的，他们没搭理盛凯和申氏，直接转身回去了，盛凯和申氏见他们走了，突然醒悟了过来，连忙急匆匆的跟着往上房来了。 炕上，盛老爷子和崔氏正在发呆，盛凯和申氏一进门，两只眼睛就往柜子上扫，发现柜子上空荡荡的之后，他们两口子又将视线转移到了炕上。 第343章 老二家两口子 可是不管是柜子上还是犄角旮旯里，都没见到礼物的影子...... “爹啊，包恒和小婷来这里，就空着手来的？没有带什么东西？”盛凯终于忍不住了，便问道。 盛老爷子长叹了一声，“咱们家算是把包家给得罪了......” “得罪就得罪呗，”崔氏冷哼一声，“咱们还能指望他们咋地！” “你懂个啥！你个不着四六的，你就是个祸根啊！”盛老爷子骂道。 “我是啥也不懂，就你懂的多，我也没看出来人家把你当回事！”崔氏便回怼道，“第一回回门，就空着手来的，他们心里也能下的去......” 老爷子这会子跟魔障了似的，喃喃自语的道，“咋这个事就让老包家知道了呢，这个事，就该给压下来啊，这种事，咱么家里咋样都行，总得分个家里和外头啊......” 盛凯仍旧不死心，“娘，老三那么一大帮子人来，真的就什么都没带？” 崔氏对老三家的意见很大，这一家子整天吃完饭就蹿了出去，整天的不着家，崔氏已经忍耐他们很久了。崔氏冷哼一声，“你不都看见了嘛，你跟你媳妇的那两个大眼珠子，不是一进来就到处撒目嘛！你们就差翻箱倒柜的找了......这屋里就这点玩意，你能看不出来？” 老盛家的规矩，别人来送礼了，是要摆正柜子上最显眼的地方的。但凡有人来串门，就必定会看见的，他们也一定会问礼物的来由，然后盛老爷子也会如实的相告。 柜子上的东西越多越贵重，就代表着这户人家的人缘好。这个规矩不光在老盛家适用，在整个盛家屯子都是适用的......收到的礼物越多，就说明这户人家讲究，会被全村的人羡慕的。 这会子盛轩等人刚走，柜子上却没有任何新添的东西，那就说明了包恒和小婷并没有给盛老爷子和崔氏带礼。 “哎呀，妈呀，这也太不讲究了吧。”盛凯拉着个凳子坐下，然后便对盛老爷子道，“爹啊，着新姑爷过来串门子，哪有空手来的？老包家又不是没钱的主，他们可是大财主啊......还有小婷的嫁妆，那也是海了去了，他们家娶了小婷，这相当于又发了一笔横财，这上咱这来串门子，竟然啥也不买，这也太抠门了......” “可不咋地......”申氏一屁股坐在盛凯的旁边，跟着附和道，“真是太不地道了，老包家那么有钱，就是从手指头缝里漏出点来，那都就够咱们吃喝的了。不拿别的，就是把席面上的剩菜、剩饭端些过来也行啊......” 小婷和包恒成亲那天给老盛家送来的那份席面，当天很是让一家子打了牙祭。之后的几天，崔氏用这些油水的菜炖了土豆、白菜等大锅菜大家伙一起吃了。这个用崔氏的话来说是借味。 席上的菜加上白菜和土豆炖，虽然滋味比不上席上的菜好吃，但比平时吃的清汤寡水的要强的多。 老包家送来的席面很是让申氏吃的意犹未尽，现在想起来还能流口水呢。 崔氏嫌弃的看了申氏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是猪托生的嘛！看你那下贱的样子，你是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了，还要人家的剩菜剩饭！丢人现眼的玩意！” 申氏脸皮厚，对崔氏的斥骂早就习以为常了，她根本也不往心里边去，“娘，俺跟你可比不了，俺就没吃过啥好吃的。娘啊，你知道不，小婷成亲那天，傍晚那会儿，老包家又给老三家送了一桌席呢，哎呀妈呀，那些酒那些肉啊......你说说，老包家都给老三家送了，咋就没给咱家送呢，老包家不讲究啊......” “听说啊，不光送了一桌子的酒席，还有别的菜呢，光那炸的鱼和炸的丸子，就冒尖的两大盆呢......”说到吃的，申氏就滔滔不绝了，“你说谁家办事情，不得让亲戚和家里人跟着吃几天啊，你们可是小婷的亲爷爷亲奶奶，就算不给咱们这送席面，那些剩菜剩饭啥的多少的得给咱们送点吧......” “对了，听说老四家也没少分呢，这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啊，哎呀妈呀，还有一个大肘子，那油乎乎的......老四家这几天过的可美了，每顿饭都吃的嘴角流油......” “你天天往老四家里跑，没跟着吃点？”崔氏撩起眼皮子，道了一句。 这话可刺痛了申氏的心，“哎呀，妈呀，可别说了，俺都说了，俺帮他们打扫菜底子，也省的他们油渍麻花的洗碗了，可小叶这个死丫头，愣是把俺给撵出来了......这丫头护食！” 申氏在因为没吃上肘子而懊恼，而崔氏却越听脸色越黑，“你可真够跌份的，咱们老盛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光了！你还上老四家要吃的，人家有好东西能给你吃！你当你是谁啊！人家就没把你当人看过！人家有好东西，就是喂狗也不会给你吃！” 申氏不敢跟崔氏顶嘴，只是小声的嘀咕着，显然对崔氏说的话很不以为然。 “你以为老四还是原来的老四啊，人家那是攀高枝了，人家能搭理你？”崔氏接着骂道，“别看他整天往老宅这里跑，人家心里怎么想的，谁能知道！” 第344章 崔氏的无名火 “人家就是东西放坏了，也不带往这边送的！”崔氏怒道。 申氏不是和聪明的，她压根就没听出来老太太发火了，因为她不明白这有啥好火的。她依旧跟老太太絮叨，“那些东西也不是老包家给他们的，是老三家给的……娘啊，你说老三家现如今都已经是金山银山了，还能差那点子东西吗？他们家都给老四家送了，怎么就不知道给他爹娘送呢？” “娘，我估摸着，那些东西老三家现如今还没有吃完了，要不咱们让小宏媳妇捎个话？” 崔氏听着申氏的絮叨已经气的脸色泛白了，她愤怒的用笤帚疙瘩用力的打了一下炕沿，“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崔氏指着申氏破口大骂，“嫌弃家里的饭不好吃，你就给我滚！滚去老三家、老四家，我倒是要看看，你去给人家当狗，人家会不会要你！” 骂人已经不足以平息老太太的愤怒了，她拿起炕上的笤帚疙瘩，往申氏身上招呼去，申氏躲避起身，没等凳子离开屁股呢，就连人跟凳子一起栽倒在地上。盛凯的动作能快些，在凳子倒之前，他先跳开了。 崔氏见申氏那狼狈样，到底是气消了一些，“都给我滚，别整天在我眼目前瞎晃悠！” 崔氏跟老二家里的闹成这样，老爷子和老大一家子人跟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在老宅，老二一家子被崔氏骂，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大家也都习惯了。 之前其他人也上来劝过的，但是都被崔氏给骂了回去。这种出力不讨好，反而惹了自己一身骚的事，老盛家的人是不会干的，久而久之，大家在崔氏发火的时候也就麻木了。 申氏本来是因为贪嘴，所以想撺掇着崔氏打发人去盛轩家里要点剩菜剩饭啥的，没想到她不仅招来了一顿臭骂，还招来了一顿打，她气呼呼的从地上爬起来，“俺说啥了啊，俺可啥也没说，咋地就知道拿俺出气啊......”申氏一边拍打着身上，一边嘟嘟囔囔...... 申氏是个拎不清的主，崔氏跟她做婆媳这么多年了，怎么能不知道个她呢。“你赶紧给我滚！”崔氏指着门口，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跟她多说了。 小婷和包恒没送礼物过来，老太太又不想朝老三家开口要剩菜剩饭的，申氏想到刚才自己又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便觉着再留在这里也没啥意思了，便朝门口走去了。 盛凯也跟着往外走。申氏头脑简单，刚才她说的那些话，无意间挑拨了崔氏跟老三、老四家的关系，盛凯很期待挑拨后的结果，可谁知道，竟然等来了崔氏让他们滚。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停住了脚步，转而问盛老爷子，“爹啊，小婷和包恒来串门子，没有带礼物，那老三家肯定请你老过去吃饭了呗。” 按照风俗，新姑爷和闺女三日回门，老丈人家是要设宴招待的，同时，还要请同族的长辈过去坐席，所以盛凯才有此一问。 只是那边要是请了老爷子过去吃饭的话，这会子老爷子不应该在家里呆着啊......刚才盛轩那伙人，根本就没提让老爷子去坐席的事，连客气一下都没有。 盛老爷子头都没抬，他知道，上次添箱的事，彻底惹恼了老三家了，“老二啊，小婷和包恒过来串门子，凭啥一定要带礼啊，咱们庄户人家可没有这个规矩啊......再说了，咱家也没给人家准备礼啊......这做人啊，最是讲究个礼尚往来了，咱们老盛家可不是那不讲理的，胡乱挑人刺的人......” 盛老爷子的意思很简单，他们两家彼此之间都没准备礼，那大家伙就谁都不用挑礼了，心意到了就好了。 盛凯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便道，“爹，那过去吃饭呢？” “我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了，坐席这样的事，是再也不去了的。”盛老爷子抬起头来，语气转为严厉，“老二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整天没个正形，天天的出去瞎逛荡......你该收收你的心了......明天啊，你就跟着你大哥，你俩明天都给我出去捡柴禾去......” 盛凯自讨了个没趣，他没搭理盛老爷子的话，就晃荡着往外出去了。 “这个王八羔子！”盛老爷子见盛凯出去了，便低声骂了一句。刚才是盛凯故意给他添堵，他怎么能听不出来呢。 此时小岚一行人已经回到家里了，“今天他们那边知道我大姐回门，老宅那边收拾的可干净了......”小岚就给张氏学舌道。“今天老宅那边是给我姐夫面子呢，要是咱们自己人过去啊，非得闹起来不可！” 盛老爷子和崔氏是很注重自己在外人眼中的言行举止的。要是今天他们那边闹了起来，那么全盛家屯子的人就都就知道了，不得笑话死他们啊。 “我就不明白了，你说咱们家哪点对不起他们了，他们怎么就当我们是仇人呢？”张氏就道。 “我大姐跟我老姑年岁差不多，从前的时候啊，我大姐的长相和脾气就我老姑好，我奶那个人啊，干啥事都要掐尖要强，她心里肯定不舒服。我大姐比我老姑强，那不就是说你比她强吗，她能乐意？” 张氏想了想崔氏的为人，还真可能就是小岚分析的那样。 “以前老姑就比不上我大姐，现在啊......”小岚想到春花的惨状，就打住了话头。 “随意她给小婷那份添箱，要说不是故意的，我是万分都不会相信的。”张氏就道。 “娘，算了，别提他们了，今天可是高兴的日子，”小岚便道，“以后啊，我大姐可不用受那边的气了。” 崔氏可以欺负姓盛的儿孙们，可是姓包的可不是她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了。 很快，厨房那边就开始上菜了，摆了满满当当的两桌子，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子。除了自家人之外，盛轩还请了陪客。饭后，张氏又留小婷待了一会儿，最后才依依不舍的催着小岚和包恒回去了。 第345章 又一年了 “离的近，你们又跟老包家交好，以后小婷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辛氏就道。 “娘，小婷这乍一离开我，我有些不习惯罢了。”张氏就道。 全家何止是张氏不习惯啊，小岚也不习惯，毕竟之前小婷都是跟她住在一起的，现在她们那间屋子空荡荡的了。 马上就要进入腊月了，前一段时间忙活着小婷的亲事，也没有置办年货，现在，小婷也顺利的出阁了，小岚一家子就要开始准备办年货了。小岚却有意见大事要办，那就是盘点今年的收益。 如今家里人手充足了，采办年货不用像之前一样到处的跑了，如今只要开出单子来，让管事的去采购就可以了。如今小岚家也已经鸟枪换大炮了，如今各个铺子包括牧场里都请了账房先生，平日里，小岚是每个越都要对账的，平常账目清晰了，年尾的时候也就不至于手忙脚乱的了。 不过，小岚还是打算让盛轩出去巡视一番，毕竟眼见为实嘛！转天，一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如今黄先生在京城，他已经来信让来年小文随他到地方走走，因为明年他就要下派到地方了，对他这个学生他是很上心的，说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对此，张氏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还是尊重了小文的意见。 一家人正在说着话，刘氏和小叶就来了，看到小叶进门后就兴冲冲的样子，小岚就知道了，她肯定是又有新鲜事要告诉她了。 果然，刘氏和小叶一开口，就问她们知不知道老宅因为小远和小银的婚事吵吵起来了。 小岚和张氏点点头，然后张氏和刘氏、小岚和小叶就嘀嘀咕咕的唠起了这桩事。 女人对这方面的话题是非常感兴趣的，即便老实如刘氏，厚道如张氏，也摆脱不了这种天性。 今天小叶跟盛浩去过老宅了，就在刚才啊，申氏还在她们家里坐了半天，得到的都是第一手的消息。 “这个事也不是今天才提出来的，老二家两口子早就起这个心了，他们之前也跟老爷子和老太太跟前透过话的。听说啊，老爷子和老天太当场就给驳了回去，并没有答应。” “那咋老二家的现在又提及啊？”张氏就问道。 “老二一家子打着好算盘呗，想着小银进门，他们不用拿聘礼呗......”刘氏就道。 小银可不是个做庄户人家媳妇的料，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兰花一家子真的妥协了，那以后老盛家可就有的热闹瞧了。况且现在老盛家本来就不小婷，等再加上一个小银，那就更热闹了。 小岚觉着这件事未必能成，盛凯和申氏虽然都想让小银嫁过来，但是兰花嘛，她要是不想，这件事还真的不成。兰花可不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家，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怕是有的闹了。”张氏叹了口气道。 “不等我大姑来，我奶就差不多能将这个事给平息了，况且，我爷爷 不会任由他们乱来的......”小岚就道。 不过这个事情也是有变数的，婚姻这个事跟别的事情不一样，大家撮合的多，分拆的少。不是有一句古话嘛，叫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 “大过年的，也不知道消停几天，天天的这么闹。”张氏就道。 “娘，他们过他们的日子，咱们过咱们的日子，随他们去吧，这件事啊，咱们家就当作不知道......” 这两天，盛远和小银的事，就被盛凯和申氏给传了出去，村子里风言风语的说什么的都有......小岚觉着，即便以后两人真能走到一块了，估计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了。 “老二一家子可真不省心呢，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这些天背地里下了多少工夫，串了多少门子了......” 无论在什么年代，什么地方，这种桃色八卦的传播速度都是惊人的，并且还会被人给添油加醋了，反正这个事是越传越离谱了...... 初四，包家请客，小岚一家子肯定是要去的。 一家人吃过了早饭，就穿戴整齐，坐马车往镇上来了。 包家今天喜气洋洋的，小岚家的马车刚停在包家的大门口，包掌柜、赵氏、包恒和小婷早早的就在门口迎接了。今天是包家请客的日子，请的自然不止小岚一家子，不过小岚一家子来的早，别的客人还没来。 小岚一家人下了马车，跟包家人一阵寒暄，然后便被拥簇着往院子里走去。 赵氏是个极其干净利落的人，再加上包家也不差钱，他们家的屋子收拾的特别干净，窗户上没有糊纸，而是装的琉璃，阳光招进来，显得整个屋子都宽敞明亮的。 大家进屋纷纷落座，赵氏、小婷陪着张氏和小岚坐在炕上，盛轩、小文则坐在地下的凳子上，由包掌柜和包恒陪着。 两家人相互问候，热热闹闹的边说边笑，说笑了一阵，赵氏便让小婷陪着张氏和小岚说话。“你们去小婷那屋，那里安安静静的，也好说话......一会儿这边还有人要过来......” 包家今天要招待很多宾客。赵氏还得盯着厨房那边，以防出现纰漏。因此她不能一直陪着张氏，所以就让张氏先去小婷屋里，娘几个能好好的说说私房话。不得不说赵氏的这个安排是极贴心、妥当的。 张氏虽然也想着跟自己的大闺女好好的唠唠，但是她却没有立马答应赵氏的安排，“今天你们家请客，事情肯定多，我们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让小婷跟着你一起忙活吧，多少的能帮把手不是.....再说了，你是小婷的婆婆，哪有让婆婆在前头忙活，她这个做媳妇的却躲起清闲来了。” 第346章 去包家做客 “是啊，娘，厨房那边，还是我去看着吧......”小婷也道。 赵氏就笑着道，“哎吆，咱们家没有那么多古板的规矩，再说了，统共也没有多少的事，我都是做熟了的。再说了，咱家的人手也是够用的，我不过就是去吩咐两声，一会儿等人来了，再招呼招呼。你们先过去吧，等一会儿啊，我也就抽空出来了，到时候啊，我也陪着你们唠嗑去......” 既然赵氏都这么说了，张氏也就不再推辞了，小婷就带着张氏和小岚一块去了她住的院子。 张氏见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连一点杂物都没有，张氏一边走一边看，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从表情能看出来，张氏对自己闺女的居住环境是很满意的。从小小的院子就能看的出来，她教导出来的闺女，即使嫁了人了，那也是非常的利落能干的。 娘三个进了屋里，一阵暖和的气流就立马扑了过来。张氏、小岚都脱了外面的大氅，这才到炕上坐着了。 张氏见屋里的摆设随处可见大红的装饰，各式各样的家具摆设啥的，也都是富贵堂皇的，心里不禁满意。 小婷在地下忙前忙后的招呼小丫头给炕上摆上炕桌，又端了几样精细的果子和点心上来让张氏和小岚一起吃......等将一切都安排妥帖了，她才上炕跟张氏挨着坐。 “过日子啊，就是要两好并一好，你敬着我，我敬着你的，这日子才能过的和和气气的......”张氏感慨道。 这边张氏和小岚出门，也带了丫头小青和小绿，因此，等这边布置妥帖了之后，小婷便让服侍她的丫头打发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上赵氏的忙去了...... “看你们日子过的好，我这做娘的也安心了......” 娘三个正说着话呢，就听见外面出来了脚步声，一会儿，几个人说笑着便走进了院子。 今天包家请客，这个时辰，客人们也陆续的到了，其中就有盛玉贵家的。这几个人能引进小婷这里，自然是跟盛家熟悉的。 “你家家兴的日子，是定在哪一天啊？”赵氏扭头问辛氏，话题转到了家兴和小燕的婚事上头了。 将近晌午的时候，赵氏就张罗着安放桌子，摆设酒席，张氏、小岚和辛氏、家玉她们几个坐了一桌。 等吃过了饭，客人们也陆续散去了，因为盛轩和小文还有去别的地方去赴宴，他们一家子就先告辞离开了。 回到家里，小岚就煮了一壶山楂水，一家人就围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小婷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呢......”张氏就犯愁的道。 “娘，我大姐这才成亲没几天啊，怎么能这么快呢......”小岚扶额道。 然后话题又转到了盛轩和小文后来要赴宴的事情上来了，喝过了山茶水，一家人就先各自回房休息了。过年期间的日子比平常时要忙碌的多，每天宴席不断，盛轩尤其的辛苦，有的时候需要从一家到另一家赶场...... 第二天是正月初五，破五，是要吃饺子的。一家子早早的起来了，张氏张罗了一顿牛肉馅的饺子，然后盛轩又带着小文出去赴宴去了...... 年前就定好了，正月初六，她们家请客，张氏和小岚打算今天再好好的筹备筹备，以免到了明天手忙脚乱的。 下午的时候，刘氏带着小叶也过来帮忙了，因为明天的宴席，她们家也请了盛浩一家子过来。 “小叶，这几天你去老宅了嘛？”小岚就问小叶。小岚现在特别想知道，盛凯和崔氏在外面传了小银那么多的事，老宅那边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是怎么处置的。 “我们昨天去的，咱爷打发了盛宏哥来把我爹叫过去的......其实盛宏哥是先来你们家的，可是你们家不是去赴宴了吗？......昨天咱爷还问我们，知不知道你们去哪家赴宴了呢......不过我们都说不知道，要不然，估计的得将三伯叫回来......咱爷和咱奶知道了那些谣言，差点跟咱二伯娘打了起来......盛宏哥是让我爹过去说和、劝架的......” 听小叶说昨天老宅来人要找盛轩，小岚忍不住扶额......她心想，得亏昨天包家请客，下午，盛轩和小文又出去了，盛浩又不知道他们去哪家做客娶了，要不然，凭老盛家的尿性，老爷子真的能派人将盛轩给找过去。 他们一家子什么时候在老宅人的眼中变得这么重要了？原本他们家可是不被重视得，一直以来，老盛家的人也是瞧不上他们一家子的，现在，芝麻绿豆大点的事，竟然都要找过来...... 即便找了盛轩和小文过去又能起什么作用了？老宅那边的事情，一向是盛老爷子做主的...... “四叔去了嘛？”小岚问道。 “哪能不去啊。”小叶一脸的郁闷，“我爹不乐意去，他当时也说了，他去能干啥，能劝的住谁，就是他说啥，老宅那边的人也不听啊......最后咱爷和咱奶还是打发人过来叫，我爹又不能不去。” “我也跟着去了......我是真害怕我爹着了他们的道啊......”小叶对老宅那边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因此，对老宅那边的防备心也重。 这也不怪她，他们家自从分家出来，经历了不少事，这不得不让她吃一堑长一智啊。 “我爹到了那，可是谁也没有容许他说话......那边就是咱二伯和咱爷在那吵吵......”小叶极尽详细的将昨天老宅那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是邻里邻居的将老二家在外面说道的事透露给了老爷子和崔氏，但是他们说的比较含蓄......盛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颇精于世故，当时就听出了不对劲，那天晚上，盛老爷子就此时询问了盛凯，盛凯当时是矢口否认的。 第347章 小远的亲事 老爷子原本也没把这件事情想的太严重，他当时只是警告了盛凯和申氏几句，就将这件事情给放下了。 结果第二天老爷子出去串门子的时候，就有好事的跟他打听什么时候可以喝上小远和小银的喜酒，盛老爷子这才觉出事情的不对头了，村里的人都知道这回事了……他连连否认，连说没有这回事。 看来盛凯和申氏不是小范围的说了闲话，而是大范围的有目的的传播了小远和小银的亲事。盛老爷子当即就将在外面串门子的盛凯、申氏和小远叫了回来。 将人叫了回来，盛老爷子就大发了雷霆，痛斥盛凯和申氏。因为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就是丑闻，而且兰花根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 盛老爷子怒骂盛凯耍浑，一天到晚的净出去丢老盛家的脸面了。 盛凯则大声的嚷嚷，说两家本来就知根知底，两好并一好，有啥不好的……还说小银和兰花嫌贫爱富，不顾念亲人…… 盛浩去的时候，老爷子和盛凯正争吵的激烈，盛老爷子骂他下作，盛凯则说老爷子偏心眼，从来都不顾念他们二房，还说小远就看中了小银了，让盛老爷子成全。 “小远哥还给咱爷磕头来着，请咱爷成全……”小叶继续说道，“可是咱爷竟是咬紧了牙关，没有答应。” “咱爷说啥了没有啊？”小岚就问道。 “咱爷说，咱们老盛家就没这么办事的，没有强按头的道理。”小叶就对着小岚道，“小岚姐，你猜咱二伯听了这话咋说的？” 小岚看着小叶有些兴奋的表情，就知道盛凯肯定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咋说的呀？”小岚忙问道。 “他说，咋就是他们家强按头了，怎么现在就成了他下道了？说他们都不是外人，都是一家人，小银嫁过来，有他们这些亲人疼着，不比嫁到别处强？再说了，当初你们二老还和老大给小岚做过阴婚，还把春花嫁给了老棺材瓤子……” 听到这里，小岚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知道这些事情不能发笑，可是盛凯的话，也太可乐了，“……咱爷咋样了？没气出个好歹来吧？” “咱爷被他气的够呛，喘了半天的粗气，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小叶就道。 “那咱奶就没说啥？”小岚就问。 “就骂了几句……”小叶就道。 “后来呢？”小岚就问。 “后来咱爷看他说一句话，二伯他们后边有十句等着，他自己也气的够呛，就跟咱二伯说，以后他们一家子要是再出去乱嚼舌根，就让他们一家子在家里呆着，哪里都不能去。要不然就分家，说是让他们净身出户，还说要是三伯知道这个事，不会不管的！” 经过老爷子的一顿威逼，肯定还有一招利诱。 “咱爷还说，他会马上找媒婆给小远说亲……当场便让咱奶打开柜子拿出了一块银子，然后带着咱二伯去镇上找王媒婆了可是王媒婆那天也出去坐席了，人没在家……估计今天他们还得去……” 盛凯一家子经过盛老爷子的威逼利诱，等拿出真金白银出来，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给小远说媳妇不是说说而已，这才将老二一家子给摆平了。盛凯一家子才答应以后不会出去乱说了。 “也不是没钱，要是咱爷能早点把银子拿出来，说用来给小远哥说媳妇，也就没有这个事了......毕竟上次就因为这个事，他们家就闹过一次了......”小岚就道。 小叶冷笑了一声，便道，“咱爷、奶的钱舍得给谁花呀，也就舍得给盛宏哥他们一家子花......现如今给小远哥花这个钱，是迫不得已啊......” 张氏和刘氏正好听见了小叶的这一番话，就叹了一口气，“想想咱们在老宅的时候，那过的是啥日子，再看看现在，过的是啥日子......现在我也是品过味来了，人家老大那一房啊，是啥都不用操心啊，老爷子和老太太早就想到他们头里头去了......剩下的咱们这几房啊，咱们也比不上人家老二家里头的啊，人家老二起码会哭会闹的，你看人家啥时候吃过亏啊。也就是咱们这两房了啊，咱们就是太老实了啊......”张氏便对刘氏说道。 “那能有啥法子呢，我这辈子啊，也学不会人家的那一套啊......”刘氏便叹了口气说道,“再说我也是拉不下那个脸来啊，我本来就不会那些，别说让我跟人家吵、闹了，我就是听到别人吵吵，我这心里头啊，都七上八下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过我家现在也好了，年后我们就要搬出来了......” “搬出来好啊，日子过得咋样先不说，起码日子能过得消停啊......”张氏就道。 等晚上盛轩和小文回来后，张氏就跟他说起了老宅要给小远说亲的事了，盛轩对这个消息是喜闻乐见的。 “老爷子手里的那些银钱，要是当初想给老大娶媳妇糟蹋了一些，差不多应该能够给小远说媳妇了。大操大办应该不太够，但是平平常常的话，女方要是别使劲的要彩礼，应该也有个大差不离的。庄户人家说媳妇，两边都别太计较的话，应该差不多......”张氏就道。 盛轩一边喝着解酒的浓茶，一边慢悠悠的道，“谁说不是呢，可当初谁又能说的听老爷子呢，现在银子也糟蹋了，老大的媳妇也没娶上，说实话啊，我都替他们心疼.......不过我也替他们算过了，老爷子和老太太手里头的银子啊，等开春了后，再买卖些粮食啥的，给小远娶哥一般样的庄稼姑娘，应该差不离。” 可是给小远说上媳妇后，老宅的日子就过的紧吧了，并且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手里也就没有多余的银子了。这些都是小岚在心里琢磨的，到底没当着盛轩的面说出来。 第348章 盛轩的心情 “我爷拖着一直不给小远哥说媳妇是不是舍不得手里的银子啊？”小文一边喝着消食的茶，一边说道，“他们是不是想手里留几个啊……” “老两口啥啥的咱家都给包了，他们还留银子干嘛使？”盛轩想了想便道，“怕是给老大留的吧……” 小岚一家子都知道，老爷子偏心，在老爷子眼里，盛诺落得如今的地步，是很可怜的。 盛轩沉默了这会儿，便支支吾吾的朝张氏开口“孩子她娘啊，你看小远说媳妇……咱家……咱家的日子也过得大了……能不能，能不能……” “你是说要拿银子出来给小远说媳妇吗？”张氏便问道。 盛轩便看了看身边坐的量个孩子，“我……我是这么想的……这件事……咱们大家伙商量着来嘛……” 听到盛轩说要小远出钱说媳妇，小岚和小文姐弟两个面面相觑。 盛轩心肠软，善于记住别人的好而忘记了别人的不好。即便老宅那样苛待他们这一房，但现在老宅但凡有些为难的事，盛轩还是会挂念的。小岚甚至觉着，要不是有她和小文在这挡着，凭盛轩的性格，会对老宅予取予求的。 不过，盛轩也不是多么的圣母，他并不是对老宅的人都没有怨恨的。只是他的怨恨从来都不是老爷子和老太太，而是盛诺和盛凯。盛轩虽然怨恨他的两个哥哥，但是他却不会不管他的侄子。 现如今盛轩之所以没有大包大揽的直接拍板决定要给盛远的亲事出银子，而是跟家里的人商量，不过是现如今的家里并不是盛轩一个人说的算的，小岚甚至是小文也是能当的起半个家的。 况且，一家人早早的就定下规矩了的，有什么事，大家伙要一起商量着来的。还有他也知道老宅那边苛待张氏和孩子们，他心底到底是存着歉疚的。所以想给老宅财物，他就得跟张氏和孩子们商量着来。 “爹你刚才也合计了的，其实老宅那边凑一凑的话，给小远哥娶媳妇的银子也是能凑起来的，”小岚便劝道。 “是能凑够没错，但等到真让老两口拿出银子办事的时候……老两口现如今又这么大年纪了，打不得也那骂不得的……总不能看着小远一直这么打着光棍下去吧……”盛轩就道。 “爹，咱家如今已经分家另过了的，况且要给小远哥娶媳妇是我也提出来的……要是我爷反悔了，就这么看着他打光棍，我二伯一家子能就这么看着？退一步来讲，既然小远哥的亲爹娘，亲爷奶能看着他打光棍，咱们为什么就不能看着呢？怎么着，这件事情都轮不到咱们来管啊。”小岚就道。 “话虽然这么说没错，理也是这个理，”盛轩无奈的道，“可是，咱家现在日子过起来了啊，要是咱家日子过得一般，我也就不提了……如今咱家日子过得这般的好，要是这件事上咱们家不帮吧手的话，村里的人会说道啊……” “爹啊，咱家日子过好了，可是跟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咱们家是分家了离了他们才过好的。”小文便道。 盛轩见闺女和儿子都极力的反对，便耷拉下了脑袋。 孩子们都不同意拿银子出来给小远说媳妇，是有充足的理由的。但是从感情上来说，盛轩一方面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几个孩子不高兴，可是又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小远因为没有钱而说不上媳妇，他内心煎熬着，不知道怎么办...... “爹，不是有一句话嘛，叫救急不救穷嘛。”小文就道，“爹，老宅那也不是没有这个银钱，现在我爷也说了要给小远哥说媳妇了，我爷也没说他不愿意花这个银钱......” “小文说的对......”小岚接着道，“爹，我二伯一家子好吃懒做的，咱们拿着他们没有办法，可是小远哥可不能学他们啊，要是小远哥跟着有样学样，那他以后拿什么养活媳妇孩子啊......咱们家不出这个银钱，其实也是变相的告诉老宅的人，让他们要学会自力更生，能堂堂正正的做人，让他们能懂得自食其力。” “再说了，咱们这个村子，谁还不知道个谁呀。他们家的钱是够给小远哥娶媳妇的，但是他们一开始是想着给大房的先找的，在他身上滥用了多少呀，现如今到了小远哥了，要是他们舍不得将银钱拿出来，那么村里的人即便是讲究，也是讲究的他们!”小岚又道。 盛轩便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口气接一口气的叹息着。 小岚其实明白他的心思，现如今他们一家子早就跟老宅分家了，可是对于盛轩来说，他还是抛不开对爹娘和侄子们的感情，他从心底里还是将他们当作人家来看待的。 张氏看了看盛轩的脸色，又看了看两个孩子，便试探的对盛轩说道，“小远没去河间县的时候，还是挺好的一个孩子，可是自从从河间县回来，他就有些浮了......” 小岚和小文都瞧出来盛轩一脸的不高兴了，两个孩子走到一旁商量了一会儿后，便对盛轩道，“爹，要是小远娶媳妇，我爷真的不出钱的话，这件事咱们家就不能不管了。咱等哪天过去看看，把话挑明了，让我爷把银钱拿出来先给小远说媳妇。” 要是像盛轩想的那个样子，他们家只知道掏钱，那怎么能成呢？要是这次他们家真的这么干的话，那以后老宅岂不是一有点什么事就会找到他们的头上来。那她们家这次何不以退为进，强势点的把老宅的银钱给管起来呢。那以后老宅有什么进项、什么花销她们家便就都知道了。 不过，小岚也知道，她们家的这种管法，老宅那边肯定是不乐意的，有些人的心里肯定也有些不痛快。不过因着这次小远的亲事，那些人的不痛快他们也就只能藏在心里了。小岚偷笑了几声，照她们家这样管几次，估计老宅以后再遇到什么事，便不会这么急切的来找他们了。 第349章 过年宴请 “我爷是要脸面的，小远哥娶亲的这个事，咱们去说的话，没有不能成的道理。”小岚就道。 小岚这个想法不得不说是非常奏效的。她们家将这个事情挑明了，那么盛凯、申氏和小远就更有底气让老爷子拿出银钱来了。老宅那边就不能稀里糊涂的施展拖延大法了。 “到时候，老宅要是真的银钱不够小远哥娶媳妇的，咱们家也可以借给他们，咱们是借，不是给，这个到时候要跟他们讲清楚了，要立字据的，借的这些银钱，不管是多少，以后都是要还的。咱们可不能助长了他们净想着不劳而获的这个臭毛病！”小文就道。 要是老宅真的要向他们家借银钱，那么他们对小远媳妇的人选也是有发言权的。一个能干、同情达理的且为人正派的媳妇，是老宅最为需要的了，其他的一些方面，倒是可以不去计较。 小岚和小文一致觉着，老宅那边的盛诺和盛凯这一代，已经无药可救了，也就这样子了。可是盛远和盛宏这一代，以及他们的下一代，还是有些希望的，他们希望这些人能够自食其力，能够堂堂正正的过日子。 如果他们真的能这样做，那么她们一家子无论如何都是会帮扶他们的。 对于自己闺女和儿子提出的解决方案，盛轩想了想，便点头赞同了。“还是多念书好啊，看咱们家的小文和小岚，想事情到底是比我长远，比我眼界宽啊......我吧，有时候就是一根筋，不会转弯了......” 说完了小远说媳妇的事，盛轩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了，一家人又开始说起了明天请客的事。 初六这天，一家人早早的就起来了，简单的吃了个早饭，就忙碌起来了。 日上三杆，客人们陆陆续续的都来了。男客们留在前院，女客们则被请到了后院招待。 张氏今天打扮的颇为贵气，自从家业起来了后，她的应酬也变多了，如今招待起女客来，也是颇有些气派的。付氏、刘氏在旁边帮衬着，众人说说笑笑的，气氛十分的热闹。 小岚今天也特意打扮了一下，她今天可是要招待来家里做客的姑娘的。 今天来小岚家的客人多，光是后院的女眷，就坐了六桌，今天小岚家的席面完全是由吃食铺子的掌勺大厨做的，菜色丰盛精美自是不必说。 宴席过后，有些离得远的宾客就先告辞了，有些离得近的，便还在小岚家里接着喝茶、唠嗑。等到下晌的时候，院子里的客人这才散的差不多了。 家里的管事带着人将桌椅收拾归位，小岚一家子也就清闲了不少了。 一家人正坐下来喝了口茶水，这个时候，苏业就过来找盛轩了，说是老宅那边派了盛宏过来，找他去老宅。 很快小岚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兰花和他的丈夫周树人来了，盛老爷子和崔氏打发了盛宏过来找盛轩过去。 “盛宏大爷也没有细说，就是让老爷尽快的赶过去......”苏业是这样向他禀报的。 兰花两口子来老宅了，让盛轩过去干嘛呢？前几次她来的时候，老宅那边也没有过来找过盛轩啊，这次是有什么事吗？ 现在这个时间点能有什么事呢，小岚略微一思考，便知道了，这个时候，兰花最为挂念的，便是小远和小银的桃色绯闻了。刚才盛宏过来的时候，具体也给跟苏业说是什么事，只是他的言谈间，吞吞吐吐的，不肯跟他明说，这更加证实了小岚的猜想。 估计老宅那边又闹起来了，老爷子肯定压服不了了，要不然老爷子不会这个时候过来找盛轩。小岚对老宅的这些举动，颇为不快，今天可是她们家请客的大日子，老宅那边却一点也消停不了。 盛轩听完了苏业的禀报后，也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老宅那的吵吵闹闹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说实在话，盛轩心里对此也是及其烦躁的，其实只要不是老爷子和老太太身子骨有什么问题，其他的事，他是懒得理会的。况且盛轩也猜出了兰花两口子为啥来了。 “不是老爷子和老太太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了就好，”盛轩想了想，便对苏业道，“你去跟他们说，我还在陪着客人，走不开。” 盛轩终究是给老爷子留了体面的，说的比较委婉客气了。要是照直了说，那就是这件事不归他管，他也不乐意参合。 苏业就出去转达了盛轩的意思了。 因为宴席刚结束，张山峰、辛氏也都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辛氏便问道，“咋回事啊，盛宏咋来了？” 张氏便告诉辛氏，是兰花两口子来了，老宅那边让盛轩过去。“估计是闹起来了，大过年的，是真不让人消停啊，哪有年没过完，就这么闹腾的。”张氏小声的抱怨。 张山峰一家子跟小岚一起住着，对老宅的事也颇为了解。那边差不多天台都这样，要是那边每回出点事都去的话，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小岚一家子没去老宅，可是小叶却过去打探消息了。最近小叶可不少往老宅跑，那消息打探的那叫一个光明正大。其实盛老爷子和崔氏都知道小叶的想法，但是他们对她却是无可奈何。 还没进老宅的大门呢，小叶就已经听到了争吵的声音，等她推开门，那争吵的声音便更加的清晰了。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小叶抬脚就往上房走去，途径厨房，许氏正在厨房里烧水。许氏其实是个通透的人，她是从来不参与老宅的纷争的。与其说她现在在厨房烧水，不如说她是在躲避屋里的争吵。 “大嫂，”小叶忙跟许氏打招呼，“我爹是不是来了？” “来了，在屋里呢。”许氏便笑着道。许氏本来跟四房就没有啥矛盾，再加上小叶家早就分出去另过了，她跟四房的交集就更少了，因此但凡碰见了，许氏也总是很有礼的。 第350章 老宅这个年过得不消停啊 小叶就朝许氏笑了笑，便去屋里了。 屋里的炕头上，坐着盛老爷子和崔氏，他们的身边坐着的是兰花。兰花此时已经脱了鞋子了，盘着腿在炕上坐着，而申氏此时没有脱鞋，只是在炕沿边上坐着。 地下一边坐着盛诺、盛凯、盛宏和盛远，这几个人是分开坐着的，另一边则坐着盛浩和周树人，不过两个人都低垂着头。 正在争吵的是兰花和盛凯，小叶进了屋后，大大方方的叫了声爷、奶，也不等老两口回复，便招呼盛浩了。 小叶也没等人让，就也在炕沿上坐下了。 盛老爷子此时正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崔氏倒是看见小叶了，但是对小叶的到来似乎很是不待见，因此连她的叫的那一声奶都没有回复。崔氏心里其实是明白的，每次小叶过来，都是来瞧热闹的，她也知道，小叶会将将这里听到、看到的一切，都会转告给张氏和小岚听。 崔氏也不是没有撵过小叶，但是小叶脸皮厚，并不为所动，该来的时候还是会来。现在小叶更是想来的时候便来，想走的时候便走，一点没有将他们老宅的人看在眼里了。 崔氏对此感到特别的恼火，可是小叶又不在老宅吃饭，也不在他们家住，她也管不了她啊，她只能跟盛浩叨叨一些小叶的不是，想让盛浩管一管，她现在是拿小叶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崔氏心里将这个记恨其实是转到了小岚身上了，她以为小叶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是跟小岚学坏了，可是她也拿小岚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干生气了。 “.......还想着让我家小银做你的儿媳妇呢，我跟你明说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说啥我也不会答应的......”盛兰花指着盛凯的鼻子破口大骂，“老二，你的良心让狗给吃了啊，你家是跟我有多大的仇啊，竟然这么败坏小银的名声！咱们好歹是一个爹一个娘生出来的，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就这么对我的！你那心里、眼里还有咱爹咱娘没有，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姐！” “你说说，你哪会来镇上，我们家亏待过你们，哪会不是给你做一桌子菜招待......这一回回的好菜好饭，都喂到狗肚子了啊！” 盛凯瞪大了眼睛反驳道，“你从家里拿了多少好处......你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吗？先是小茹那会子，她给家里的东西，你拿走了多少......我们去了河间县，你又跟着沾了多少光......”盛凯一笔一笔的开始数落着。 盛兰花脸色越听越惨败，她连忙打断盛浩的话，“咱别往别的上扯落，咱们就说这个事，这个事，你办的缺德啊，小银可是你的亲外甥女啊，你就这么祸害她啊，还给他胡编乱造的，你这是在外败坏她的名声啊！” 说到这里，兰花就扭过头来，对着盛老爷子和崔氏哭诉道，“......大过年的，我们在家好好的，就听说了这个事......现如今，这个事都传到镇上了......我们家竟然是最后知道的......小银现在是不想活了啊，她拿了根绳子要上吊啊，这还多亏她爹看见了，给救下来了，现在啊，小金和他媳妇正看着她呢，一刻都不敢错眼的看着，就害怕她再寻短见啊......” 此时盛兰花又看了盛凯、盛远和申氏一眼，厉声道，“要是我闺女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跟你们拼了这条命！” “爹啊，娘啊，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老二他太不是个东西了！”盛兰花转过头来继续朝着老两口哭诉。 这边盛兰花跟盛凯吵得凶，那边周树人坐在凳子上是一声都不吭，可是他得脸色却颇为阴沉。 “那可不是我们传的，我们可没跑去镇上传......”盛凯连忙摆手否认。 盛兰花见老二这样耍赖，气的脸色都红了，“你还不承认了！你敢对天发誓，那些话不是你们一家子传出去的吗？” “......我们......我们也就在村里说了说，就说了那么一两句。”盛凯看了看盛老爷子和崔氏，便又改了口风，“但是我们绝对没有往镇上传播......” “就是啊，俺们家也就在村里说了两句，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了......你们镇上的风言风语啥的，那可不关俺们家的事......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家头上扣，再说了这个事，俺也在他四叔家说了的.......” “可不是嘛，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啥坏事都赖在我们家身上......”盛凯就道。 “老二，你是个汉子，别自己做的事，现在反而不想承认了！你自己说出去的话，现在怎么就不敢承认了呢！你还不如个娘们儿！”盛兰花气恼的道。 “我说的我不都认了嘛！我没说的，你让我认个啥......”盛凯一脸的无赖相，满不在乎的道，“别是别人坏了小银的名声，你不敢找别人，反而来找我们撒气，咋地了，你这是想让小远娶小银了？” “哼，我可跟你说，现在这事还不好商量了呢，咱爹可是跟媒婆说好了的，等过两天，就给小远说门好亲，可比你那闺女强一百倍！”盛凯就道。 “我的闺女就是嫁不出去，就是烂在了家里，我也不会给你们！”盛兰花已经被盛凯气的语无伦次了，作势就要下地朝盛凯脸上招呼。盛诺和盛宏见状连忙上来拉架。 “太不是个东西了，老二你是畜生都不如啊.....”盛兰花就骂道。 “老二，你就少说两句吧。”崔氏黑着脸，骂了盛凯一句。 “爹，娘啊，你们女婿今儿也来了，你们二老可要说句公道话啊......”盛兰花向盛老爷子和崔氏哭诉道。 虽然盛凯在老爷子的干预下，不再出去散播小银的谣言了，但是之前传的话可是收不回来的，有些好事的人，竟将这些话传到了镇上，并且传到了盛兰花的耳朵里。 第351章 盛兰花来了 事关未出嫁的闺女的清誉，这可不是小事啊，盛兰花又气又急的，立刻就杀到盛家屯子来了。 可是来到老宅跟盛凯对质的时候，老二这个玩意一味的推脱，她也无可奈何了，只能求助老爷子和老太太，让老两口给她做主，让他们给个说法。 可是从进门到现在，老爷子和老太太对这个事都没发表什么看法，老太太历来对这些事不走心，并且她也没有能力处理得了这种事情。而盛老爷子嘛，他是想处理，可是却被难住了。 老爷子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他本来以为，他将这件事情阻止的很及时了......可是如今这个事情传到了镇上，那么现在这种情况，似乎能解决这件事的方法就只有让小银和盛远成亲了。 可是刚才听兰花的意思，她是死活不愿意让闺女嫁进来的，那这个事又到了死胡同了。 盛老爷子的目光在自己的几个儿女和孙子身上扫过，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这个时候盛轩能过来的话就好了，可是盛轩却推脱要在家里陪客，却没有过来......这可真的让他为难啊。 “兰花啊，”盛老爷子思虑了半晌，才缓缓的对兰花说道，“这个事啊，老二先头是有些不对，我也已经骂过他了。不过我作证啊，他真的没往远处去说，也就是村里的近边的几家，后来我们还都去打过招呼了，不让人家外传的......” “可是这个事，咋就传到镇上去了呢？这个事，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咱们谁都没有想到的，谁也不乐意看到的。这件事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说实话，我也没有别的解决办法，要不，你跟你夫婿再想想，小银和小远......年龄上其实也相差没有多大，让小银嫁过来，咱们亲上加亲，肯定也是不会让他吃亏的......” “不行！爹，这个绝对不行！”盛兰花反应很是激烈，“这件事，一点门都没有！”盛兰花斩钉截铁的说道。 “爹啊，你咋能这么纵容老二呢，他这整天出去胡沁，咱们老盛家的门风都让他给败坏了啊，他做事这么缺德，最后还能白赚一个儿媳妇，这也......这也太没有天理了吧......” 盛老爷子越听脸色越阴沉，“我老了，都是老想法了，兰花啊，那你说说，这个事该咋办呢？” 盛老爷子也有些怒气了，他这样说了，可是兰花还是没同意，便干脆的问兰花他到底想怎么办。 盛兰花顿了顿，便转头去看周树人，一直低垂着头的周树人此时也抬起头来了，夫妻俩交换了个眼色，盛兰花便开口道，“爹，我们也不是不听你老的，实在是老二这件事办的太堵心的，哪有这么膈应人的......再说了两个人也不般配。” 盛兰花的语气相对于之前，已经缓和下来了，她应该也看懂了老爷子的脸色和语气的变化。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得不说，盛兰花也是个人物。“出了这个事啊，我也是心急如焚，心里也就乱了套了......我们家能有啥想法啊，就是想着能没有这件事便好了呀......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么想也不现实啊......爹啊，没出阁的闺女的名声有多重要，不用我说，你跟我娘肯定比我都明白的......” 说到这里，盛兰花的语气显然是有些沉痛的，而崔氏却愣愣的坐在那里，可能是想起了春花的悲惨遭遇了吧。 兰花并没有估计老太太的情绪，依旧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家小银，好好的一个闺女，正是说亲的时候，这个闲话传了出来，哪里还会有正经的好人家愿意来说亲啊？原本有个员外家的小儿子，跟我们家小银是年纪相当来着，他家世、样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家有良田百顷，家财万贯的.......本来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说是这两天就来下聘的。可是这些闲话传出来后，人家立马就变卦了，说另外定了亲事的......” “现在别说这样的人家了，就是次一等的人家，人家也是看不上我们家小银了的......我们家小银这辈子就这么被毁了呀......”说到这里，盛兰花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爹问我们的想法，其实我们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就是想让你们想法子，给我家小银恢复一下名誉，再严格的管一管老二ui架子，别整天的出来胡沁，败坏她家的名声，再一个嘛，便是让老盛家负责给小银说一门好亲事。” 最后盛兰花还说了一句，“起码条件不能比那个员外家里差的......” 盛老爷子还没说什么呢，盛凯便开口了，“......哎吆，我说大姐啊，你这口气未免也吹的太大了些，就你们家小银......还员外家的小儿子呢......”盛凯听的有些不忿，便开口讽刺。 “快闭上你的嘴！”崔氏瞪了盛凯一眼，截住了他没有说出来的话头。 申氏却接着往下说了，“要是真有这样的好亲事，那也该先轮到俺们家小草了呀，小草眼瞅着也到年纪了呢......” 是啊，盛兰花毕竟是个外嫁的闺女，已经冠以夫姓了，要是老盛家真有这样的本事，最先想的也应该是自家人呀。凭什么这样的好事要说给外人呢。 老爷子沉吟半晌，便道，“给小银澄清，这个没问题，让老二两口子再走一遍，挨家挨户的去替你们家澄清去，至于要怎么惩罚老二一家子，也任凭你们家开口......” 第352章 盛兰花的要求 “爹，就他们老二一家子去澄清，那也得有人信啊，从他们的那张嘴里边，还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话来呢。”盛兰花便道。 “要不，那就我跟你娘，我们挨家挨户的去说去。”盛老爷子看了兰花一眼便说道，“咱们庄户人家，一般也就是我头先说的那个法子，可是你不乐意，那便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你要是还不满意，你再说一个。” 盛兰花想了想，眼里还是有些不满，到底是消停了下来。 “老三家如今可不算庄户人家了......人家的一句话，可比咱们说上一百句都管事呢......”盛兰花小声的嘀咕。 老爷子听的分明，但是却装作完全没有听到的样子。小银的事情，老爷子虽然心里也觉着是老二一家子做的不地道，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真要补救的话，让小银嫁给小远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小银虽然吃亏一些，但他们跟兰花家是实在亲戚，以后更是亲上加亲了，他们老盛家自然会对小银好的，会极力的补偿小银的。可是兰花竟然不同意。 盛老爷子觉着兰花要是本份些，就应该同意他的想法的，可是人家不同意，他又不能强逼着人家同意。没有一个省心的玩意儿啊，要是盛凯和盛兰花两家，能有一方懂事的，让人省心的，这个事情也不至于闹成这个样子...... 盛老爷子是个精明的老头，他略微想了想兰花的要求，就知道她的打算了。正如刚才她小声嘀咕的那句话的意思。 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盛老爷子是不打算纵容着兰花的，并且他也确信，即便他把盛轩给叫过来了，人家也不会答应兰花的任何请求的。盛老爷子现在也已经品出老三一家子的味来了，他若是真的顺着兰花的意思了，那么他只会将老三那一家子越推越远了，让三房更加厌恶他们了。 “至于小银的事，”盛老爷子沉吟道，“兰花啊，你提的那个要求，我们家现在这个条件了，实在事做不到的啊，现如今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你应该最是清楚的......我们没有这个能力的.......” “老二那一家子就在那呢，要不然你打死他们吧，打死打伤了，都没事，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说完了这些，老爷子也就闭嘴了，也不再说话了。 盛兰花听着老爷子的话，一愣一愣的，随即便大哭了起来，“爹啊，娘啊......” 晚上，小叶就来找小岚了。此时小岚正在地下的火炉旁边烤着炭火，见小叶过来拿了，就连忙招呼她，“叶儿，快过来烤烤火，暖和暖和......” 小叶答应了一声，便过来了，然后在小岚耳边一阵嘀咕，然后小岚脸上就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张氏见姐俩在地上嘀嘀咕咕的，便招手让她俩往炕上坐，“你们姐俩别在地上冻着了，都赶紧上炕，就是有话啊，也在炕上说......” 张氏也知道小叶去了老宅了，她也从没拿小叶当过外人，等小叶上了炕，便开口问道，“咋回事啊？人都走了？” 小岚递了杯热茶给她，“暖和暖和，润润嗓子......”她知道，在老宅这半晌，小叶肯定啥都吃不到喝不到的。 小叶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开口将她的所见所闻仔仔细细的都告诉了大家。 张氏和小岚听到盛兰花和周树人是来找老二家的算账的，都说这事是老二家做的缺德，找他们也是无可厚非的。 张氏甚至感慨，老盛家最开始的时候，盛老爷子那是出了名的厚道人，门风也好，现如今...... 张氏虽然话说了半截，但是大家都知道她的言外之意，老盛家的门风日渐偏了呀。不过，小岚却持有跟张氏相反的看法，她一直觉着老盛家的门风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因为不论过去还是现在，老爷子和老宅还是跟从前一样，都是享有好名声的，这个名声的获得，是老爷子做给外人看的，因为他在对外关系上，一直是宽厚、谦让的。但是老宅对待自家人，却是偏心的很的。但是这些事情都很好的被老爷子给捂住了，压下去了，外面的人自然是看不到老宅内部的真实情况的。可是偏心导致的分配不均终会得到反噬的，如今二房一家子不再想忍让了，所以老宅现在才出现裂痕了。 “还说啥了呀，没打起来吧......”小岚就问道。 小叶摇了摇头，便道，“没有打起来。”然后小叶便说了，周树人来了后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倒是兰花想着要打盛凯的，可是确被众人给拦住了。 “不过，他们一家子倒是提了个条件，”小叶接着将盛兰花提的条件给说了。 “哎吆......”张氏立马就被这个条件给惊到了。 “那咱爷咋说的？答应了她没有啊？”小岚就问道。 “咱爷答应了第一个要求，至于给小银说亲的那个要求，咱爷没有答应。”小叶就道。 其实这个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盛凯那房人做的不对，因为这对小银的闺誉确实是受到了影响。这个时代，解决这个事情其实是很容易的，也确实是老爷子提出来的那个办法，让小远和小银成亲，那么那些闲话也就烟消云散了。 但是盛兰花是无法接受这个解决办法的，不得不说盛兰花还真不是一般人。照一般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就认命了，可是盛兰花却不认，她可不打算让自己的闺女小银嫁进老盛家。 张氏就道，“让老二一家子挽回小银的名誉是应该的，严惩老二也是应道的，人家乐意让小银嫁给小远，让他们给小银说门好的亲事，其实也说的过去......可是......” 可是盛兰花提出来给小银说门浩亲事的标准是不是也太高了一些啊，张氏摇头叹息。“我这个人有啥说啥啊，这个事，确实是小银吃亏了，可是兰花提的这要求，也太漫天要价了吧......小银的那个条件，能说上这样的亲事了？” 第353章 盛兰花讹人 这个时候，辛氏带着两个儿媳妇也过来了，听着这个事后，也道，“就他们家那个条件，小银最好的也就是说了小商铺的东家啥的了。不过，她要是往村子里说，倒是也能说个中上等的人家。” “那也得人家乐意娶她才行啊。”付氏接着道，“要是我啊，我就不乐意要这样的。咱们庄户人家娶这样的媳妇回来能干啥呀，她是能下地还是能做家里的活计啊。我可是听说了，小银在家里娇养的不成样子，谁娶她过去了，那不是娶了个祖宗回来嘛。” 刘氏听着可乐，便笑着道，“那就不是娶媳妇了，那是娶祖宗了呀。” 大家伙听着也跟着乐呵起来了，不过她们的话，倒是话糙理不糙。庄户人家娶媳妇，最要紧的一条是能干，皮相倒是次要的。 “她给她闺女讨公道，不乐意小银嫁给小远，这个我没话说，但是后面提的这个要求，可真叫人看不上。”刘氏接着道。 “就是啊，老宅那边现如今这个境况了，上哪给她找这样的人家去啊。”付氏接着道，然后她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氏一眼，“小妹啊，这个啊，人家是不是转着玩，变着法子的，想让你们给她们家小银想折吧。” 付氏一语道破天机，张氏恍然大悟。“这个事我们家可办不来，”张氏立即道，“就她提的那个条件啊，以后我们家小岚能找个那样差不多的就行了，不是我自夸啊，她们家小银可是哪哪的都比不上我家小岚的。” “娘，好端端的，你提我干啥呀。”小岚忙道。 付氏立即笑着道，“这话说的不错，”付氏扫了小岚一眼，还笑着道，“小银在小岚跟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谁家闺女嫁的好，那也是得有个度的，哪有这么往上攀高枝的。”辛氏便缓缓的道，“就算真的给她们找了这样的一户人家啊，凭她闺女的手段，也不够个儿，那进了门子，就不是去享福了，那是去遭罪啊。再说了，那样的人家，人也不会要她闺女那样的呀。” 本来大家听着还挺同情小银的遭遇的，但是听了盛兰花提的择婿标准后，顿时便让所有的同情都化作了耻笑。 “她这个话，也就敢在老宅那边说一说了，要是她敢出去说啊，怕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付氏道。 “咱爷没答应她提的条件，她就没在闹了嘛？小岚便问小叶。 “就是哭，说以后小银该咋办哪啊，说咱爷和咱奶不能不管啥的，不然她就不活了。”小叶就道。 “嘿，这还以死相逼上了呀。”付氏就道，“那老爷子最后的答应了没啊？” “没有，”小叶摇摇头道。 因为老爷子始终没有松口，盛兰花没有办法了，只好将标准又降了将，说是找不到她说的那样的，她也就任命了，找个差点的也行，但是有一点没有变，那就是家里必须富庶，人也得上进。还有一点便是，小银以后嫁人的时候，老宅要送她一份丰厚的嫁妆的。 “先是漫天要价，后又坐地还价了，她家不愧是做买卖的啊。”刘氏就感叹道，“小妹啊，你这个大姑姐，不是一般人啊。” 大家伙听了小叶的叙述，都认为兰花想借着这件事来讹上老盛家。 “这要讹人，也得找有油水的讹啊，老盛家现在......”付氏话说道一半便不说了。 “老宅那镇上不是还有一套宅子嘛。”刘氏便道。 不过那套宅子是老盛家最后的底牌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它的。 “”那最后老爷子到底答应了没答应啊?”大家伙便问道。 小叶摇了摇头， 盛兰花这次过来，可谓是费尽了口舌，可是盛老爷子却意外的坚决，除了答应要惩治老二，以及恢复小银的名誉之外，其他的什么事都没有答应。盛老爷子也说了，不是他不想答应，而是他现在没有能力答应了。 “不过，我爷说了，他现在把小银的事放在心上了，等他托王媒婆也给小银打听着，要是有合适的亲事，就说给她，还说，等小银成亲的时候，他们会送上一份厚点的添箱的。” 张氏想，老爷子办事还是老道的，现在话说得漂亮了，也能缓和一下他们家跟兰花一家得关系，也不至于让气氛僵在那里，也给了兰花和周树人台阶下了。可是实际上呢，他也并没有答应兰花一家子任何实质性得要求。 小岚也暗暗点头，觉着老爷子确实是偏心，只要不涉及到盛诺得事情，他都是很明事理的。“咱爷这样说，大姑能答应？” “她是不乐意啊，”小叶便道，“她差点跟咱也吵起来了，来回的说咱爷现在变了，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最后咱爷被她纠缠得没有办法了，变放下话了，说他老了，不值钱了，说得话也没有人爱听了，这个事，他就不管了。这个谣言是谁传得就让她找谁。至于她家要怎么跟老二家得吵、闹、打都由着他们去。 盛老爷子被兰花也弄出了一身的火气，他自认为他已经好话说尽了，能答应的事也已经答应了，可是兰花却一点也不领情，还一味的纠缠，他干脆最后就撒手不管了。 可是让兰花和周树人找上盛凯，能找出什么来呢，盛凯就是个无赖，说到底，最后只能是一笔糊涂账了，至于老爷子说的，让他们随意的打骂老二一家子，也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这件事虽然是盛兰花占着理，但她的心思太大了，不能见好就收，最后还是僵持在这里了。 “咱奶就没说点啥吗？她向着那边啊？”小岚就问。 第354章 送元宵 “啥也没说，就盘腿在那听着，除了骂了咱二伯两句外，啥都没说了……”小叶就道。 崔氏还是原来的那个崔氏，除了能拿捏儿孙们，她是一点正事都没管。或许，在她的认知里，男人是该处理这些事的，她理所当然的觉着盛老爷子该管这些事，也或许，她本来就没有能力管这个事。 不管怎么说，小岚都觉着，老太太没有掺和这个事，是一件好事，否则老宅只能更乱。 “现在她走了？”张氏又问道。 “走了，一边抹着泪，一边说心伤的透透的。最后还说，要是她家小银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跟老宅这些人没完！最后我爷是让我爹去送她出门的，她临上车的时候，跟我爹说，老爷子和老太太就偏心他们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不拿闺女和外甥女当回事，也不拿别的儿子当回事。” 看来兰花临上车的时候，也不忘挑拨一下老宅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啊。 “这个时辰走看来得抹黑赶路了。”张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 现在日子过得太平了，不是原先那时候有劫道的了。但是夜里赶路，终归是有些不安全的。但是兰花跟老宅已经闹僵了，断然不会留宿的。 大家又坐着说了会儿话，小岚便张罗着让小叶在家里吃了晚饭，饭后又唠了一会儿，便让管事的送她回去了。 盛轩过后也知道了这些事，然后自然知道了老爷子想把他也给搅合进去的心思，只不过他提前看透了，推说这边有客人就没过去。后来老爷子也就没有安排人再过来请了，估计老爷子也明白了盛轩心意，也就并没有答应盛兰花的任何要求。 “这些都是些啥事啊，这都是些啥人啊！”盛轩叹了一口气便说道。“估计以后，老宅跟盛兰花一家子差不多就断道了。” 现在都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盛兰花断然不会跟老宅再所有交集了的。 “我问过小叶了，人家走的时候可没说过断道的话……人家应该是留了退步的。”张氏便道。 张氏看着小岚和小文渐渐长成了小少女小少年的，心里颇感到欣慰。见俩孩子打盹了，便打发他们休息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小岚家就是在赴宴中度过的，尤其是盛轩，天天宴席不断。等过了正月初十，这个情况才慢慢好转了。 今年的元宵节，一家子商量着要去府城过的。一是为了看府城的花灯，二是府城的一些应酬也是不可怠慢的，现在这个时候去正好，要是过了正月，那就有些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天盛轩从外面赴席回来，就看见张氏和小岚在打包行李了。 “咋今天回来这么早啊？”张氏就问道。 小文答道，“咱们家明天就要去府城了，我爹特意带我早早回来的。” “咱们家明天就要去府城了，我打算今天去老宅一趟，看看老爷子和老太太，顺便跟他们打个招呼。咱们这一去，不得住上个几天哪。”盛轩便道，“要是等席面结束，时间就太晚了……老两口就歇下了。” 盛轩是个大孝子，他断然不会做出打扰老两口休息的事，他现在是隔三差五的都会去老宅转悠转悠，现在要出远门了，自然也是要过去说一声的。在他心里，再怎么地，老爷子和崔氏都是他的亲爹娘。 盛轩对老宅的感情，小岚是很清楚的，只是他这样厚道、孝顺的儿子，不管怎么做，在老爷子的心中，他都是比不上盛诺的。即便盛诺深深的伤害过老爷子，并且让老爷子操碎了心。 盛轩要去老宅看望盛老爷子和崔氏，并告知了他们去府城的事，这件事张氏和小岚并没有阻拦。 张氏一边收拾行礼一边说，“吃食铺子里做了些元宵，你去的时候记得给老爷子他们带上一份。” “哎。”盛轩笑着答应了。 “爹，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小岚就道。 盛轩见闺女要陪着他去老宅，便更加高兴了。 小岚将带过来的元宵拿出来给盛老爷子和崔氏看，“爷、奶，马上要过节了，这是吃食铺子里做的元宵，我娘让我们带过来送给你们吃。是糯米红豆沙馅的，听说可好吃了呢。” “过这个年，你们前前后后送多少东西过来了啊，我们吃不了那么多......”盛老爷子便道。 小岚将两包元宵放在柜子上，就在地下的凳子上坐着了，当然是挨着盛轩坐着的。 “爹，你就收着吧，这元宵确实不错。”盛轩就道。 小岚刚才就瞧见了，柜子上除了她们刚刚拿过来的两包元宵，还有前些天她们家送来的点心啥的，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柜子。 “老四啊，一会儿啊，家里包饺子，你和孩子们都别走了，都留下来吃饭吧。”盛老爷子对盛轩说道，“你娘会调饺子馅，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最爱吃你娘包的白菜猪肉馅的水饺了，咱们今晚就是吃这个馅料的。’ “一会儿啊，再让你娘炒几个菜，咱们爷们几个好好的喝上几盅。”盛老爷子笑着道。 盛老爷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崔氏的目光就随着过来了，小岚同时也看了盛轩一眼，他们刚才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张氏就说了，让他们早点回去吃饭。小岚心想，不管盛轩在不在这吃，反正她是不会留下来吃饭的。 因为要留下来的话，肯定是和崔氏坐一桌，吃不饱是小事，但是吃一肚子的气，谁愿意啊。 “爹，这可不巧了，晚上我还有事呢，”盛轩想了下，才继续说道，“我今天带着孩子过来，除了送元宵，还有就是告诉二老一声，明天，我们打算去府城，那边还有老多事呢，都得在正月里办的。” 听盛轩这样说，崔氏立马就别开了脸，盛老爷子的脸上也浮现出失望的脸色，不过，一眨眼的工夫，盛老爷子便换上了笑脸，“我知道你们事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反正咱们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机会有的是，也不差这一回。你还是办正事要紧，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讲究的。” 说完了话，盛轩就打算起身告辞了，盛老爷子也看出来了，他脸上很是恋恋不舍的样子，似乎是有话还没说完。 这次老爷子亲自送盛轩走到了大门口，便道，“老三啊，这次你去府城，打算啥时候回来啊？”盛老爷子便问道。 “大概在月底吧。”盛轩就答道。 “这次咋去这么老些天啊，”盛老爷子露出一丝不舍来，“......我这人老了，也帮不上你们啥忙了，就净给你们添麻烦了。如今你家大业大的，不比从前了，凡事都要留心些......” “爹，你就放心吧，我都知道的。”盛轩就道。 “你们这是遇着贵人了，有贵人相助，这是时运啊，有的人啊，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都修补来这样的福气的......你们家啥时候都不能忘记了人家的好啊......” “小岚的年纪虽然还小，不着急着出门子，但是也得尽早打算了，小岚比小银还大呢......遇到好的就定下来，闺女家的，一辈子就这么一件大事。对方的家庭一定要打听清楚了，孩子的人品是最要紧的......” 老爷子竟然开始关心起他们来了，不过人家说的都是良言，盛轩也就耐心的听着，不时的点点头。 第355章 一路 盛轩又跟老爷子说了一会儿的话，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便告辞了，“爹，外面冷，你赶紧回屋吧。” 盛老爷子这次也不勉强了，看着父女俩走了。 晚饭的时候，小岚一家子吃的颇为清单。因为最近几乎天天的赴宴，吃的太油腻了，所以小岚自家做菜，就特意做的清淡一些。 一家人刚坐下，小绿就从外面进来了，说是老宅那边送了一盆饺子，“是大爷太太送来的，说是老爷子和老太太让送的，还说这是刚出锅的，让趁热吃。” “咋还给咱送饺子呢？”张氏自言自语的道。 “把饺子端上来吧。”盛轩就道。 一会儿，小绿就端着一大汤碗的饺子上桌了。饺子是白面的，包的很是精致。崔氏和蒋氏都是面食高手，装饺子的汤碗也是干干净净的。 张氏伸手将饺子往盛轩面前挪了挪，便含糊了一句，“吃吧。” 大家都动筷子吃饭，只是没有人去夹饺子吃，张氏和两个孩子一边吃着饭，一边偷偷的看盛轩。 盛轩吃了一会儿，左右看了看，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却啥都没有说出来，他犹豫了一会儿，便慢慢的夹起了一个饺子。“.......那个，趁热......都尝尝......尝尝......”盛轩这个饺子夹起来了，却梅伊欧立即吃，而是陪着笑，小心翼翼的看着张氏和两个孩子。 张氏、小岚和小文都没有说话。 盛轩就这么夹着饺子，放下也不是，放进嘴里也不是，最后还是张氏看不下去了，便低声的道了一句，“要你吃，你就吃呗，我们谁也没有拦着你。” 这时盛轩才如蒙大赦，将饺子放进嘴里了。盛轩咀嚼了两下，便又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张氏和两个孩子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这鲜香的饺子味同嚼蜡，他再也下不去筷子了。 一顿饭吃下来，张氏亲手做的两道小菜被吃的精光，盛轩也颇上道的夸赞张氏做的菜更好吃。 等撤下了饭桌，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喝茶，盛轩便道，“老爷子和老太太是咋想的啊，怎么好端端的就给咱家送饺子了呢？”别人都没提这个事，反倒是盛轩先提了出来。 显然他对这件事情也颇为惊讶，也在琢磨这是什么缘故。 “老爷子老了啊，今天特别的明显，人老了，这心情就不一样了。”盛轩沉默了一会，自问自答的道，“算了，我琢磨它干啥，也就这么地吧。” 第二天早上，小岚一家人吃过了早饭，就吩咐人套了马车，往府城来了。小岚一家四口，再加上服侍得丫头和小厮，还有一家人得行李包裹，一共套了三辆马车。 马车里生了炭火，每个人手里还抱了个手炉，所以即便外面天寒地冻得，车内依旧暖和和得。 这次一家人路途中打算看看自家的产业。吃食铺子、兔肉作坊以及牧场去年收入颇丰，几个作坊上到管事下到活计，收入也都很可观。再加上年底管事的也都得了丰厚的分红，大家的心气和精气神自然是极旺的。 小岚早就跟吃食铺子的掌柜的透了要在县城和府城买酒楼的事了，所以他就留了心，这次正好县城的有酒楼铺子转让，这次一家子正好去看看。 这家酒楼位置在县城的前街，小岚打算修缮装潢一下，开一家吃食铺子分店。在县城开分店是一家人商量好的，吃食铺子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不少县城乃至府城的人都慕名而来，所以在这两个地开分店，势在必行。 县城是辽东府出了名的大县，如今吃食铺子的名号响当当的，他们也不愁没有客人。再加上这里交通发达，人口也多，南来北往的行商也大多会在这里歇脚，所以在这里开店，指定赚钱。 定好之后，小岚便让确认好了装潢招人的事情。毕竟离得近，这个事情就让盛家屯子吃食铺子的掌柜的暂时管理着。 因为要盘酒楼，势必要问一下家里的银钱够不够，盛轩便问道小岚，“咱家今年不是还要买好些地和宅子吗？家里的银钱够吗？” 因为年后小文就要去京城跟黄先生汇合了，可能先要在京城住几个月，跟着先生读书，然后便跟着他到地方上任了。 一家人原本是打算好了的，让小文带一些银钱直接在京城买个宅子的。穷家富路，小文这次出门，身上带的银钱自不会少了的。 第356章 来沈府赴宴 家里的账目都是由小岚管理着的家里有多少银钱，虽然不会瞒着盛轩的，但是真要具体到多少时，他还是要小岚的。因为在这个家里，最了解账面金额的就是她了。 “爹，你就放心吧，在咱们出发前，我就盘点了一下账目，咱家就是多买些铺面、田地啥的，银钱也是够的。” 盛轩骨子里还是个小农的思想，家里有了余钱了，他最想还是买地和盖房子。庄稼人，从来都不会嫌弃自家的地多。相对于买铺子啥的，盛轩内心并不热衷。 小岚也有自己的计划的，她打算每年都买上一些土地和庄子，再买些铺子，因为指望着田地的出产而增收的话，财富积累实在是太慢了。并且古往今来也没几个守着家里的土地发家的，所以，还是得搞商业。 一夜好眠，第二天吃了饭，一家人继续往府城赶去了。等回到了府城的家里，因为赶了一天的路了，也都疲乏了，大家一起吃了个饭，便各自歇下了。 来府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访沈家了，但是沈家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就能去的，自是要先递拜帖的。因为他们家早早的就定下来要来府城了，所以拜帖也早早的就递上去了。 这次除了来拜访沈家，小岚一家子还有很多别事要做的。除了人情上的应酬，他们家还打算在府城再置办一些产业，比如在府城的周边买个庄子和田地。 这个庄子小岚一家子也是规划好了的，模式就按照盛家屯子那的模式来，田地、鱼塘、养猪结合在一起。因为靠着府城这个大市场，所以根本就不愁没有销路。 接下来，小岚一家子很是忙碌了几天，直到正月十五的时候，沈家派人送请帖了，说要要请小岚一家子到沈府赴宴。 小文留了来送请帖的小厮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知道，最近沈六一直没在府里，直到昨天晚上才从兵营里回来了。今晚的晚宴，沈家请了不少亲朋和一些品级够的上的官员。小厮还透漏，每年宴席过后，沈府都是安排了大家看花灯的。 辽东府的灯会是从正月初四便开始的，直到正月十八才结束。这些天里，数正月实十五这一天最为热闹。正月十五这天看灯是沈府的惯例，所以即便沈六忙于军务，这天也赶回来了。 天色渐晚，小岚一路上掀开车帘子往外面看了好几回。今天虽然天气很冷，但是丝毫不影响人们看灯的热情，一路上，小岚除了看灯，就是看人了。 今天小岚一家子特意从家里早早的出发了，这一路下来，人是越来越多了，大姑娘、小媳妇成群结队的，看来都是出来看灯瞧热闹的。因为灯会一年就这一次，要是错过了，那就得来年了。 “娘，这里可真热闹啊。”小岚笑着对张氏说道。 “可不是咋地，今年是来不及了，等明年，咱们把你姥姥、老爷他们也都叫上，咱们一起在府城过节，还有你大姐和老包家......” 母女俩说说笑笑间，就到沈家门前了。等她们下了马车，便看见沈府门旁的拴马石柱上已经拴了好些马匹了，还有穿着崭新的小厮和管事的在大门外迎候客人。 刚进了沈府的大门，张氏、小岚便和盛轩、小文分开了，爷们自然失去前厅了，女客们则去了东花园的暖阁。 领着张氏和小岚的管事娘子十分的健谈，一路陪着张氏说话，八面玲珑的，说话也滴水不漏。 这个管事娘子没先带娘俩个去东花园，而是先来了沈老夫人这里。沈老夫人是沈家辈分最大的，跟小岚曾将有个一面之缘。 母女二人随着管事娘子进了东吴，东屋的布局，很是富丽堂皇，只见厅里摆着两张太师椅，然后下首处便摆着一溜的椅子。厅里的摆件也很讲究，摆放着花瓶、字画等物。 沈老夫人端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手里还端着杯茶水慢慢的喝着。 张氏和小岚进了屋，便向沈老夫人请安。沈老夫人可是当今皇后的亲生母亲，身上也是有诰命的，品阶自是不低。 沈老夫人见张氏和小岚来了，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忙道让他们不必多礼。“这次可算能碰上了，早就想再见见你们娘俩了，只是都错过了......快坐下说话......” 张氏被让到了沈老夫人的下首坐了，小岚则挨着她也坐下了。随后便有小丫头鱼贯而入的送了香茶和点心。 沈老夫人和张氏客套的说着话，小岚则在一边，仔细的打量起盛老夫人来。 这个时候，沈老夫人和张氏的谈话话题从一般的客套转移到小岚身上来了,“你家这丫头越发的俊俏了，咱们府城差不多大的姑娘啊，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得......今年十几了？”沈老夫人得目光就落在了小岚得身上。 小岚见沈老夫人跟她说话，便起身道，“回老夫人，我今年十六了。” “哎吆，上回我见你的时候，就觉着你是个爽利的姑娘，现在长开了，人也越加的伶俐了。”盛老夫人便道，“快过来，让我好好的看看。” 小岚依言来到盛老夫人跟前，沈老夫人见小岚走过来了，就笑着拉了小岚的手，上下打量了起来。“真是长大了啊，当初你在我家用饭的那会儿，还是个黄毛丫头，时间过的是真快啊......真是个美人坯子啊，怪不得那么多人在我跟前夸你呢，如今你才十六，再过两年，就更不得了了......” 沈老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碧玉镯子下来递给小岚，“这个是我惯常带的镯子，就送你吧。” 这个年代，碧玉镯子可是十分珍贵的，何况是沈老夫人惯常戴的镯子呢，那价值就更不敢估量了。 小岚听老夫人说是她惯常戴的，便笑着推辞了，“多谢老夫人的抬爱，君子不夺人之美，我实在不能接受的。” 第357章 赏灯 “你这孩子，怎么还客气上了呢，所谓宝剑配英雄，红粉赠佳人，这个镯子不错，正好能配得上你。”沈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强行得将镯子戴在了小岚得手腕上，“长者赐，不敢辞，你要是不收，可就是不认可我这个长辈了。”沈老夫人笑着道。 沈老夫人这么说了，小岚再推辞得话，就显得不上道了，于是她就不再推辞了，屈膝向沈老夫人行了一礼道谢。 沈老夫人见小岚收下了碧玉镯子，脸上更是笑意盎然了，“叫你不用这么客气了，这里就咱们娘几个，不用讲究这些虚礼的......” “......听说你也跟着你弟弟一块读书的，这几年也念了不少书，写的文章比你的兄弟还好......”沈老夫人笑着问小岚。 “......我是跟着黄先生学了些字，也念了几本书罢了，为的是想让自己耳聪目明些罢了......至于说文章，那就是哗众取宠了......”小岚便道。 她确实是念了不少书，这个事沈家的人只要有心，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何况是沈老夫人呢。况且，小岚也没觉着读书不好，所以她也就没有隐瞒。 “咱们念书又不是为了考功名，可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眼界开阔些，使自己耳聪目明些嘛！你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了这些道理，实属难得啊......” 这个时候，三奶奶就过来请人了，“老太君，客人差不多都到了......”三奶奶进来先是给沈老夫人行礼，然后便跟张氏相互见礼，便对着沈老夫人说道。 这时小岚才意识到，原来这是到了开席的时辰了。三奶奶这是过来请老夫人入席的。 “说的投机，忘记时辰了。”神老夫人扭头对着张氏和小岚道，“老三媳妇来催咱们了，估计那边现在可热闹了，走，咱们也过去凑个趣儿......” 张氏和小岚便都忙起身，随着沈老夫人、三奶奶和一众丫头、婆子往暖阁走去。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花园里到处都点上了灯笼，暖阁那边更是灯火通明。 小岚一行人到了暖阁，里面早就已经坐满了人，沈老夫人一进屋，众人就忙都站起身来向老太太行礼。 沈老太太忙笑着让众人坐，然后一边往席上走，一边跟几个年长的打招呼。沈老夫人自然坐的是首席，然后她一把拉着小岚再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了。而张氏则被三奶奶请到了旁边的席上坐下了。 小岚本是要推辞的，可是推辞不过，只得坐下了。她这一坐下啊，就感觉道席面上有数道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小岚又不是个什么都不知晓的乡下丫头，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可是她仍做出一副毫无知觉的样子，笑着应酬着。不过她在心里却暗暗苦笑，因为这份关注，她实在是无福消受啊。不过此时此刻，她却身不由己啊。 众人说笑了一阵，三奶奶便拿出了戏本子，请老太君点戏，老太君点了一出，又让同席两位身份高、年纪也较长的夫人点了戏，接着就让小岚点。 小岚推辞着没点，说她们点的都是她喜欢听的，老太君这才笑了笑，没有勉强她了。 点过了戏，三奶奶又过来请示，说是饭菜已经准备妥当了，是否现在开席。沈老太君点点头，然后三奶奶才吩咐管事娘子开席。 席间，小岚暗自留心，发现一开始落在她身上那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已经消失了。她这一桌，大多是年长且位份高的长者，大家都其乐融融的。张氏在旁边的那桌，颇受关注，很多太太甚至越过席面来跟她说话，还有一些在席上便定下了，说邀请她们过府吃酒看戏的。 酒席吃了半个多时辰，就有下人来禀报沈老夫人，说是凤凰台上的花灯已经准备妥当了，问她是否现在去观灯。 凤凰台实际上是一座楼，别人家起这个名字可能压不住，可是沈府是出了真正凤凰的，自是不一般。 沈老夫人点头后，大家便穿了大氅，纷纷前往凤凰台。 凤凰台上挂了各式各样的彩灯，要在走廊外面往外面看去，能看到府里的各种形态的灯笼。 小岚刚抬步上楼，就听见了楼里传来的人声。原来男客们酒席散的早，且他们腿脚利索，这会子已经到楼里观灯了。 众人拥簇着沈老夫人登上了凤凰台的三层，今天大家都是在这里赏灯的。大户人家讲究，自是不会男客女客们一起观灯的，男客在东面，女客在西面，中间隔着几道屏风。 小岚下意识的往屏风那看了一眼，因为盛轩和小文此时一定在那头，没等小岚分神，沈老夫人便拉着小岚走到栏杆旁看起了灯。 这是小岚头次来府城看灯，兴奋喜悦自是不必说。就是那些常年在府城居住的太太小姐们，个个也都很激动，言谈间说这灯会办的很是繁华。 辽东府的冬天气温低，沈老夫人虽然保养的好，但是年纪毕竟大了，一会的工夫，便让丫头婆子扶着进屋了有些女眷也跟着进屋了，但有些贪恋繁华灯会的依旧在外头赏灯。 小岚身上穿的暖，她也不比别人家的太太小姐娇气，她一个庄户人家的闺女，从小摔打着长大，身子骨自是皮实。她一点也不怕冷，甚至有些贪恋这呼吸冷冽空气的感觉。 不过沈老夫人临走的时候问了她一句，她还是很懂礼的随着老夫人一起进屋了。 屋里暖融融的，跟外面比天壤之别，众女眷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一会儿的工夫便有小姑娘来拉小岚去赏灯。 小岚没有拒绝，跟沈老夫人说了一句后，便又出来了。 她们这般大年纪的小姑娘，正是贪玩的年纪，出了屋子，她们也就没这么拘谨了，这几个人，很是有些跟她们家有些往来的、且小岚曾经见过的。 第358章 小书房 夜渐深了，很多女眷都提出来要告辞了。 张氏和小岚也随大流提出来要回去了。沈老夫人已经回去了，送客的事是三奶奶负责的，“这天黑路滑，外面又冷的，你们娘两个就别走了吧，咱们府里房子多的是，咱们晚上看看灯，打打桥牌，热闹它一个通宵也是成的......这一年到头啊也就这么几个节令，咱们不得好好的热闹热闹......” 张氏和小岚都连连摇头，笑着道，“不碍事的，没几步路就回去了......” 辽东府的冬天是很冷的，尤其是入了夜之后，路上稍微有点水，就会结冰，不过今天是上元节，这个时辰了，外面看灯的还是人山人海的。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大家都觉着过了正月十五才算是真正的过完年了，等过完这个节，又要开始操劳新的一年的生计了，因此大家在过节的最后一天，都会乐此不疲，乐不思蜀。 沈家三奶奶知道小岚她们不会留宿了，也就没在勉强了，只叫了个小丫头，低低吩咐了两声，那个丫头便忙着出去了，随后沈三奶奶便亲自送小岚和张氏下楼来了。 小岚和张氏刚走到拐角，被打发走的小丫头就急匆匆的走过来了，“盛老爷和小少爷也都从楼上下来了，不过他们俩此时在旁边的那间书房内，六爷留了他们问话呢，刚才说是请太太和姑娘也过去......” 沈三奶奶就道，“那你就带着盛夫人和小岚姑娘过去吧，”然后沈三奶奶又笑着对小岚和张氏道，“那我就不送了，你们有什么事的话，尽管吩咐这个丫头......” “劳烦三奶奶费心了，改天还请三奶奶带着家里的姑娘来我们家坐坐......”小岚向沈家三奶奶行了个礼，便笑着说道。 三奶奶笑着答应了，“那我可就在家里等着了，你们就算不请我，我可是也要去的......” 几人说说笑笑的便分开了，沈三奶奶带着人依旧去三楼了，客人们走了一些，但是大部分都留下来了在玩桥牌，她要回去继续陪着客人的。 小岚和张氏则由丫头陪着去了二楼的小书房，丫头带着她们来到门口，便退到一旁，说是有啥吩咐的话就喊她们。 门口站着两个小厮，小岚见着有些面熟，应该是在盛轩跟前服侍的，小岚连忙朝小绿使了个眼色小绿便笑呵呵的上前，从袖子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伺候的小厮，小厮稍微推诿了两句，便笑着收了。 小厮推开门，请小岚和张氏进去，进了小书房，小岚一眼就看见了沈六，此时他正抬头往门口处看，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碰了个正着。 比起今天见到的府城的太太以及管家的女眷，显然沈六的气场更强，可是，小岚见了他，却并不紧张，反而更加的轻松自然，小岚想，大概她跟沈六认识太久的缘故，从兵祸救人到一起合伙做生意，他们的牵绊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 “来了？”沈六沉声招呼道。 小岚忙答应了一声，便随着张氏一起给沈六行礼。 沈六摆摆手，便让她们坐下了。 此时沈六的右手边坐着的是盛轩和小文，左手边坐着的是何明与。小岚和张氏的作为自然被安排在了盛轩的下首。 刚才娘俩刚进来的时候，大家正在说小文的学业，等她们坐下来了，这个话题自然又继续了。 “......出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你年纪还小，再过个两三年，再考也是好的.....”何明与便道。 看来他们也已经知道了年后小文要赴京了，然后再随着黄先生去地方，从何明与的话里，似乎极其赞同黄先生的安排，他似乎也不希望小文过早的考举人。听着何明与的意思，是觉着等小文的心智成熟一些，基础扎得更结实一些得时候，再去参加考试会更加的稳妥。 这话跟黄先生的不谋而合。不过小岚一家子却希望小文能早点考中，不过盛轩和张氏毕竟是庄户人家，他们对官场的事一窍不通，他们选择尊重黄先生的意见，黄先生是小文的老师，总不会害了他。如今听何明与也这么说，一家人更加庆幸给小文选了个好老师。 “等会看的怎么样？”沈六话题转的很突兀，但是小岚知道他这事问自己呢。 “回六爷，看的很好。”小岚忙起身说道。 沈六摆摆手，让她坐下说话，“这也没多久不见啊，怎么如今这么生分了？” “不是生分，六爷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对待军务和士兵还是非常的上心，咱们辽东府在六爷的管理下，一切都那么的井井有条，百姓们也都安居乐业，我这心里面对六爷佩服的紧呐，因此才不敢造次......”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小岚见沈六这样问她，忙给他戴高帽，然后便又坐了下来。 “小岚姑娘说的极是啊，”何明与笑着道，“如今咱们辽东府的百姓能安居乐业，百废待兴，六爷功不可没啊......” “这可不敢当，这都是皇帝陛下治下有方啊......”沈六便抱拳朝京城的方向道。 “六爷，边城的物资可充足？如果有需要我们做的，不管是捐款还是捐物，只要六爷说一声，就没有办不到的......变成那边苦寒，士兵的棉衣、棉被还有粮食啥的，要不要我们捐助一些？”小岚就道。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今天天气如此的寒冷，想必大金和大食那也好不了太多，要是邻国因为最近的几场雪而损失了财物，他们少不得得动歪心思，现在虽然太平，但是也不得不防啊，毕竟往年大金南下打草的事业不是没有......要是边境纷争又起，那么她们家好不然容易积攒下的家业势必又得损失大半，这不是小岚想看到的。 第359章 回去了 沈六安静的听小岚说完，便笑了。“......劳你费心了......暂时我们是啥也不缺，不过你今天的话我可是记住了，要是以后真缺什么东西的话，我也不去找别人了，就找你。” “没问题。”小岚拍着胸脯保证道，“六爷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一家人商量都不用商量，肯定都跟我一样的想法......” 听闺女这么说，盛轩也忙点头道，“对！”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大家好不容易从兵祸和灾荒中恢复了过来，大家当然不会觉着这个太平盛世是理所应当的，这些都是沈六带着士兵们用鲜血换来的，如今他们也坚守在边疆上，而这些人，需要他们来守护。 小岚觉着，战场她是不能亲自上的，但是为这些将士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她们一家子也是开心的。 “好。”沈六便笑着道，“府城最近这几天都会很热闹，你们倒是可以在这里多玩几天.....” “我们打算正月二十再回去，”小岚也没有隐瞒他们一家人的行踪，便将自家人的计划跟沈六说了。至于家里要买庄子、田地的这些琐事，就没必要拿到台面上说了。 “你们家里有事的话，只管过来找府里的钟管事......”沈六就道。 又说了一会儿话，小岚便给盛轩和小文使了眼色，一家人便起身告辞了。沈六也没有挽留，只是跟在他们的身后，从小书房里走了出来。然后便有小厮拿着貂皮大氅过来给他披上了。 小岚见沈六换衣服，忙道，“六爷留步吧......” 沈六的目光在小岚的脸上逡巡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走廊里灯火通明，此时小岚正站在栏杆里边，一阵风吹过，一块小纸片恰好刮到了她的头发上。 沈六抬起手，将她头发上的那片纸摘下，此时小岚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着脸上有些痒，接着就看到了沈六的手就伸到了她的面前。 小岚抬头，沈六低头，两双眼睛便这样直愣愣的对视了，小岚眼睛忽闪了两下，两脚便往后退去，沈六却没有后退，甚至他此时还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 小岚飞快的往旁边看了一眼，见此时一家人都在看外面的花灯，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瞟了沈六一眼。 沈六此时却眉眼含笑，一双眼睛在花灯的照应下熠熠生辉。 沈六走在前面，小岚一家子走在后边，等从凤凰台上下来后，小岚一家人赶忙让沈六留步了。 回程的路上，满街的灯火还有喧闹的人群依旧没有散尽，小岚看着这些情景，只盼望着这个太平盛世能持久一些，再久一些...... 回到家里，一家人着实也有些饿了。观灯再加上行走了一路，果然是消耗了不少体力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简单的吃了个夜宵，便各自歇下了。 小岚这边回到了屋里，稍作洗漱后，便躺下睡了。 东屋的盛轩和张氏却有些睡不着了，夫妻俩来回的翻了好几个身，最后俩人面对面互相看了一阵，几乎同时开口。 “六爷对咱家一直不错......有的时候，对咱家好的啊.......那简直是没话说......可是我这心里啊，怎么就有点......”盛轩便道。 “你们兴许没看见，可我看见了......六爷看咱家小岚的眼神不一般啊......我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张氏也道，“六爷这人是没话说，可我听说他已经娶了好几房姨娘了啊......咱们家小岚是不会给人做小的......” “咱家小岚机灵、能干，主意还大，以后啊，我就想让她找个老实点的，一般样的就行了，以后姑爷让付着她一些，这样日子过起来才安稳......这个啊，身份太高了......拿捏不住啊......” 第二天小岚起来的时候，在饭桌上见张氏和盛轩都顶着黑眼圈，她不由的大吃一惊，“爹，娘，你们这是没休息好啊......” 接下来的几天，一家人又忙碌开了，宴请应酬自是不少，另外一家人在这个空挡在府城的城外还买下了一个小庄子，庄子占地面积五百多亩，一家人做了大致的规划吗，除了种庄稼外，便是因地制宜，还要开辟鱼塘、荷塘、另外还要养鸡养猪...... 正月二十一，一大早，小岚一家人就从府城出发往家里赶。除了来时的几辆马车，后边又添了一辆，那辆车里全部装满了货物。 这一路上，小岚和张氏坐一辆马车，小文和盛轩坐一辆。 娘两个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嘴皮子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哎呀，明天就能看见你大姐了。”张氏便道，“你姐这终身大事算是圆满了，小文是个小子，年纪还小，那也都好说，接下来就你了。” 张氏小心翼翼的看了小岚一眼，便继续说道，“小岚啊，你打小就有主意，这个事......你有啥想法不？现在马车上就咱娘俩，你好好的跟娘说说......” “娘，我才多大啊，”小岚看了张氏一眼便道，“娘，我姐这才刚成亲，我还早着呢......你们就算现在烦我了，想早点让我出门，那也不行啊......我可都想好了的，我要在家里多留几年的，你们赶都赶不走我......” 做姑娘的日子多快活啊，她可舍不得现在就嫁人，她要尽可能的推迟这个日子，起码不能比小婷的岁数小出阁。 “你这孩子，瞧你把这话说的，这里是你的家，你当我不愿意多留你几年啊，要是随了我的心思，这一辈子啊，我都舍不得你们姐俩......”张氏抹了把眼角的泪，“谁让你们托生成闺女了呢，早晚都得有这一天的。” 第360章 小远亲事风波 这天，盛宏过来请盛轩了，说是老宅那又闹腾起来了，然后小叶跟他是前后脚的事，也来小岚家里了。 “小叶啊，老宅那边吵吵是因为啥事啊？”小岚便问道。 “小岚姐，我正要跟你说呢......我刚才出去耍，回来的时候经过了老宅，正好赶上了......” 刚才小叶经过老宅的时候，听见里边吵吵的厉害，就进去看了，这才知道，原来是镇上的王媒婆来捎口信了，说是小远的亲事黄了。 原来在小岚一家子去府城的时候，王媒婆给小远介绍了个姑娘，原本人家是乐意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家回去了便变卦了。 老宅的人都很吃惊，也很失望，毕竟当初相人的时候，老宅是狠下了一番本钱的。当然了，最失望的当属二房了，尤其是小远。他们对这个黄姓人家看不上他们家很是觉着不可思议，因为从哪哪方面比较，老盛家都比黄家略胜一筹。 “王媒婆，你怕不是诓我的吧，当天老黄家走的时候，那可都是高高兴兴的，怎么如今就变卦了呢.......你是不是有别的事瞒着我们家？”盛凯就道。 “就是，那天你说让俺们听信儿，你当天怎么跟俺们说的啊，你说人家黄家心里头是愿意的，就是想抻一抻俺们家，好到时候多要些彩礼......”申氏也嚷嚷着。 这几天，二房两口子私底下没少议论这个事，并且都觉着人家黄家那几口人走的时候，面上都是乐呵呵的，他家的闺女还瞧了小远好几眼呢，那肯定是瞧对眼了，因为她走的时候也是眉开眼笑的。 “王媒婆，你有话就直说吧，俺们还能不知道个你，你就是想多要媒人钱罢了！”申氏就道。 小远也急得满脸通红的，和盛凯、申氏一起直勾勾的看着王媒婆，他们几个人是认定了，人老黄家是相中他们家里，现在之所以又有变故了，必定是有缘故的，他们甚至怀疑是王媒婆在其中使了坏。 王媒婆在这费了半天的口舌，可是盛凯、申氏两口子还有小远竟然一个字都不相信，还是咬定了是王媒婆这出了问题。 王媒婆无奈，只好将事情的真相慢慢的说了出来，原来老黄家那边是听了些风言风语，原本人家是愿意的，谁知道，哎......我可是给你们家说了不少好话的，可是人家不信啊，还说空穴不来风，要是这些事，但凡有一样是真的......那他们闺女可不就一辈子完了嘛......最后，老黄家说啥都就不答应了。 短短的几句话，盛凯和申氏都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他们合理的怀疑是盛兰花给老黄家传了话，就是为了报复小远，坏小远的亲事。 这个时候，盛凯和申氏也顾不得纠缠王媒婆了，王媒婆趁此机会便偷偷的溜了，而二房两口子却在老宅里，破口大骂起盛兰花来了。 “骂的可难听了，后来咱爷和咱奶说了他们两句，他们便跟咱爷、奶吵起来了。反正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小银家给搅合了他们家小远的这桩亲事，还说咱爷、奶也有责任啥的，还说他们就偏心闺女和老大一家子......” “他们吵吵的厉害，我听着也就那么回事，便出来了......估计我刚走，盛宏哥就过来请三伯了......” 小叶将在老宅的所见所闻，先是回家跟盛浩和刘氏说了一下，两口子也没当回事，毕竟老宅那边，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得，他们也都习以为常了，直到盛宏来找盛轩，大家这才意识到，这次的事情，恐怕有些严重了。 “亲事黄了其实也没啥，有几个相看一回就定下来的啊？他们猜疑是镇上给使了绊子？那他去镇上找人对质啊，在家里吵吵什么呢在......”盛轩就道。 “估计小宏刚才也去老四家了......老二那房人的脾气呀，老爷子这次怕是摆不平了......”张氏就道。 “恩......那我去看看......”盛轩就往外走去了。 小岚知道，盛轩心底是挂念着老爷子的，老爷子年岁一年比一年大了，如今体格也没有之前硬朗了，不去一趟，盛轩时难安心啊。 “小岚姐，我也想跟着过去看看，你去不去啊？”小叶就问道。 “那我也跟着过去吧。”小岚就道。 几人刚走到老宅门口，就听见里边传来了吵闹声，几人不由的赶紧推门而入。 此时许氏带着大丫从屋里迎了出来，显然是正盼着他们来。“三叔啊，你们可来了，你们快进屋看看吧，我爷都已经被气坏了……” 屋外面听着还好，可一进了院子，那争吵的声音便更大了。 盛轩一行人进了屋，只见盛凯和申氏脸色涨的通红，气势汹汹的站在地上跟坐在炕头的盛老爷子和崔氏争吵着，盛诺和盛浩则拦着两口子。此时盛老爷子已经被气的歪倒在炕头叠的铺盖上了，崔氏则仍伸着脖子跟着对骂。 小远此时倒是老实的跟在盛凯两口子身后，低垂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小岚进了屋，就将目光看向了盛老爷子，此时老爷子目光空洞，似乎是谁都没看。 盛轩进来后，看一家子人闹的实在是太难看了，便说道，“都快别吵吵了，这么大的声，也不怕全村人都听了去，真不嫌丢人的。” 盛轩这句话还真奏效了，盛凯两口子立马便住嘴了，崔氏看盛轩过来了，感觉有人给她撑腰了便骂的更加大声了。 骂的都是盛凯丧良心，后悔把他拖生下来，当初就该把他丢河里淹死等话…… 盛凯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对老太太道，“行了，娘，你老也别再骂了。” 这话本来是盛轩想让老太太见好就收，老太太确实也收声了，不过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361章 这场风波的由来 “老三啊，让人给你捎信，你咋才来啊……你看见了吧，我跟你爹，要让人给逼死了呀……”崔氏向着盛轩哭诉道。 盛轩对崔氏的这个转变弄得不知所措。小岚更是不受控制的眼皮子跳了跳。 不过对于崔氏的这个转变，小岚是很能理解的，感叹崔氏可真不是一般人啊，如今整个老盛家，能制服的了盛凯两口子的恐怕就只有盛轩了，因此在盛轩来了之后，崔氏的气势立马就足了，感觉有人给她撑腰了。此时她更是摆出了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出来，好像是她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想让盛轩给她做主。 崔氏原先是什么样的人，小岚自然是清楚的，如今看她的转变，小岚对她的唱戏功力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不够略微遗憾的是，盛轩对崔氏的这个转变并不感冒，归根结底是原先老爷子和老太太并没有将盛轩当回事，现在他出息了，老两口又想靠着他，这让盛轩心里还无从接受，毕竟这么多年感情的缺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弥补上的。 盛老爷子见盛轩脸上有异色，便忙招呼他往炕上坐，“老三啊，快来炕上坐下......” “小岚和小叶也过来坐，地下凉......” 这个时候许氏提了一壶茶过来，给盛轩、小岚和小叶等人倒茶。 “爹啊，你这些天，身子骨咋样啊？”盛轩没有立即问吵架的原因，而是先跟老爷子拉家常。 对于盛轩来说，老宅这边不论什么事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便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身体了。要不是挂念着这个，他今天压根就不会过来。 “我和你娘身体都挺好的，能吃能睡的，”盛老爷子便道，“不过，年纪毕竟大了，不服老不行喽。” “爹啊，我还是那句话，你跟我娘好好将养着身体就行了，其他的事都别操心了，你们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该享享清福了。”盛轩就道。 “说是这么说啊......”盛老爷子有些感伤的道。 “老三啊，你爹这个人啊，就是这么个性格......”崔氏见老爷子三句话说不到正题上来，便有些着急，“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刚才差点被人给气死啊......”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咋一家人还闹成这个样子呢？”盛轩看了盛凯一眼，便道。 “老三啊，你来的正好啊，这个事啊，你可给评评礼啊......”盛凯干咳了两声，便道，“是这么回事啊.......我们家小远啊，好好的一门亲事被人给搅合黄了啊，你说她还是人嘛，办的是人事嘛。老三啊，她这都欺负到咱们老盛家人的头上来了啊，你说，这个事我能跟她算了吗？” “这都是你自己个儿寻思的，你大姐她不能这么办事！”崔氏就道。 盛凯见崔氏又开始为兰花开脱，便摊开手，对他道，“老三，你看......这件事绝对就是她使的坏啊......” 现在盛凯一家子将亲事不成的事算在了兰花的头上了，并且打算跟她们家没完。 “老三啊，这个事可不是我胡说的啊，人家王媒婆来的时候，可是说过的，这是跟她可脱不了关系啊，她这就是报复我们啊......” 怪不得刚才盛凯不依不饶呢，原来崔氏一直在给兰花家开脱，本来因为亲事不成，二房就很是火大了，再加上崔氏的掺和，这能不让盛凯一家子上火嘛。 “奶，你老可是在我们老盛家的炕头上坐着呢，你是老盛家的人，可不是她老周家的！”小远就道了崔氏一句，“你老别总是胳膊肘子往外拐！” 崔氏被小远的话给噎了个正着，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严厉的指控呢，她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似被小远的这句话气的不清快。 “老三，你看见没，我跟你爹老了，不中用了，连家里的孙子辈都能骑到我们的头上了......” “我是真的恨啊，我恨我自己个儿啊，怎么不早点死啊，我这是碍着他们的眼了啊.......我找根绳子吊死得了，好给他们一家子腾地方啊......” 小远并不为所动，只是对着盛轩道，“三叔啊，咱们还是说正事罢，别被带歪了......” “就是，老三，这个事可是个大事，”盛凯附和道，“老三，这个事的前因后果，相比你也知道了，你说这个事该咋办吧，你发个话吧......” 盛轩对崔氏的胡搅蛮缠也有些吃不消，便转头对老爷子道，“爹，你说说吧，这个事我听你老的。” 小岚在心里给盛轩竖起了大拇指，她觉着盛轩处理这个事情是非常理智的，老宅的事情，他们家不好掺和，他们毕竟分家另过了，如今交给老爷子来处理是最合适不过了的。 “老三啊，这件事到底是咋回事的，还不一定呢......”崔氏如今也有些急了，“那天人家老黄家来相看，他们那一家子人啊，一看就是活泛的啊，你那天没在，所以不清楚......还有啊，老黄家的那个闺女啊，一看就是心气高的......人家就是没看上咱家，要不那天当场就把这个事给定下来了......” “你大姐就不会做这样的事......再说了，要不是老二家的先败坏人家闺女的名声，哪还有后来的事啊......” “奶，你可是老盛家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周家的人呢......你这是得着别人家啥好处了啊，咋说话这么偏向着别人呢.......你往后可是在咱们老盛家炕头上养老得，难道老周家能养你？” “你个王八犊子，我没跟你说话，你插什么嘴！再说了，我在自家的炕头上养老，啥时候都不会指望你！我以后就算死了没人埋，也用不着你来管！” 第362章 风波持续 “你这个瘪犊子玩意儿，还在跟我犟嘴，我自己有儿子，有你没你，都一样！别说你了，就算没有你爹，我还有三个儿子呢！我啥时候都不用指望着你！”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崔氏索性将话都说开了，“你们家别都在那蹦跶，你们如今过的是谁的日子，心里别一点逼数都没有！没有我们，你们早喝西北风去了！你们要是真把你爹和我惹急眼了，我大棒子把你们都赶出去，让你们都出去要饭！” 屋子里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了，小岚和盛轩交换了个眼色。看来崔氏这么些年来能拿捏的住一家人，很是有些手段的。小岚更是觉着，崔氏不是一般人，是个惹不得、不好相与的角色。 看来这次崔氏是被二房一家子彻底惹毛了，也就彻底的撕破脸皮了。 小岚看了看众人的反应，也就二房的人脸色都如便秘状，而大房一家子人却跟没事人一样，因为这个事崔氏不是冲着他们说的，他们也就没有在意。 既然崔氏唱红脸，他自然就唱白脸了，“人啊，做事情，不能仅凭着一股子气，得三思而后行啊......” “爷，那这个事，就这么算了？”小远就道。 盛老爷子此时心里是非常为难的，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的闺女，他夹在中间，能不为难吗？“哪能这么算了呢？等明天我就找人去给你大姑送信，让她回来一趟，我得好好的问问她！” “爹，这都是明摆着的事了，这还用问吗？”盛凯就道。“你就算把她给叫过来了，她能承认吗？” “不用非得等到明天，我现在就跟我爹去镇上，把她给叫过来。”小远就道。 “对，我们现在就去。”盛凯应和道。 父子二人边说话边起身，抬腿就要往外面走去了。 “你们这是要干啥去？都给我站住了！你们要是今天敢出这个家门，你们就别回来了！”崔氏就道。 盛老爷子也赶紧阻拦，“别非得急于今天了，这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咱们也不用非要急于今天。” 如今二房的人如此的不冷静，跟他和崔氏都能吵吵起来，老爷子是真的担心他们去了镇上能跟兰花一家子打起来。要是去动手打人，再砸了兰花家的铺子，那事情就更到了难以挽回的余地了。 盛轩一家子是什么样的人，盛老爷子自然是清楚的，所以他势必不会让他们今天就去找兰花。在老爷子的心中，没有比家和万事兴更为重要的了，要是盛凯一家子真的打上了兰花家的门去，那老盛家的脸就丢大发了。 盛老爷子自然不想事情如此的发展，他最希望看到的是让这件事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爹啊，你老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们就是想去问问她，你咋还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去啊？难道你想让我家就这么吃了这个哑巴亏？”盛凯不满的道，“爹，她现在是老周家的人了，你老得搞搞清楚，这个家里到底谁才是自己人！” “你老就是偏心闺女，也没这么个偏法的！”崔氏就道，“难道你以后还指望个外形给你上坟烧纸不成？”申氏便道。 申氏说话不好听，崔氏一口唾沫便吐在了她脸上，“你这个黑心肝的婆娘，你这是咒谁死呢！你个下三滥的丧门星，我们不用你们给我上坟烧纸！我有三个儿子呢，我还能缺你的！” “你少说两句吧......”盛老爷子朝崔氏使了个眼色。因为这个时候崔氏将老二一家子的脸踩在脚底下反复的摩擦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的话起了作用，反正崔氏到底是闭嘴了。 “老二啊，不是不让你们去啊，”老爷子对二房一家子道，“咱们先商量个章程出来......” “你说呢，老三？”盛老爷子话头一转，问盛轩。 盛轩含糊其辞的应了一声，说实在了，他是半点不想淌这趟混水。最终盛凯、小远又坐了下来。 “小远的这桩亲事黄了，是挺可惜的。可有句老话说的是强扭的瓜不甜，咱错过了这个，咱们再找个比这个更好的......咱们跟老黄家没这个缘分，没缘分的事，你再强求也强求不来的......要是缘分到了，咋么地都会成的。”盛老爷子道。 “王媒婆就是靠嘴吃饭的，啥话不是张口就来啊，不是说嘛，媒婆的嘴，骗人的鬼，她那上嘴唇碰下嘴唇，说的话哪有谱啊......要是咱们被她三言两语的给挑拨了，咱们冲动之下大闹到孩子他大姑那里，那不是让外人看笑话的嘛。” “等咱们经过考证了，这是确实是他大姑做下的话，那我绝对不会饶了她的！我的意思是，咱们大家都冷静一下，别冲动行事，冲动容易办坏事啊，咱们别到时候把兄弟姐妹的这份感情给伤了，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要是别人听了盛老爷子这番道理，必然会听的进去的，可是盛凯可不是一般人，“就是她，没有别人！”盛凯冷笑道，“她要是对我们真有感情，就做不来这么丧良心的事了！她现在哪里还跟我们有感情啊，有的只有仇恨了！这个事，我跟她肯定没完！她是真丧良心啊，哪有这么败坏人家亲事的！” “对，让他们家给我们家小远赔个媳妇，否则这个事没完！”申氏也道。 “我可不要他们家小银！”小远立马接话道。 “那就让他们家赔钱！”申氏就道，“反正他们家开着杂货铺子，肯定能拿出来......” 二房一家子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道起了让兰花的赔偿事宜，说到底解决方案只有两个，一个是让兰花赔给小远一个媳妇，一个是让兰花家赔钱。 盛老爷子被哽住了，半晌没说出来一句话。沉默了半天后才道，“这个事得慢慢商量着来，当初孩子他大姑上门来的时候，我跟她说的也是这个......都是一个道理啊。当初我没答应她什么.......那今天的事......咱们也得商量着来......” 第363章 一夜 老爷子的话说的虽然委婉，但是意思却很明确，那就是他不赞同盛凯说的要让兰花家赔偿的事。 双方又经历了几个来回的拉扯，最后盛老爷子突然对崔氏道，“家里的药还有嘛，我又觉着脑袋嗡嗡的了......” 随后崔氏便起身，亲自给老爷子煎药去了。 然后盛凯、申氏和小远都沉默了，老爷子不舒服，天大的事都得往后靠了...... “爹，你感觉咋样啊，我这就打发人请郎中过来......”盛轩忙道。 “老三啊，别忙活了，这人老了，头疼脑热的难免的。我也没啥大事，躺躺应该就成了，现在还没出正月呢，别总麻烦人家郎中，反正家里有药，我喝点药就成了......” “就是被今天的事给闹的，我是一肚子火啊，”盛老爷子便道，“家里的......没有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盛凯知道老爷子这点和的就是他们这一房的人呢，因此他们也都就没有说话。 “爹，我还是让郎中过来给你瞧瞧吧，要不然，我真不放心啊......”盛轩就道。 老爷子摆摆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的，等吃了药，歇一歇，就好了......” “你爹就是被气的，”崔氏听老爷子如此的说，便道，“这一回回的，还拿他当年轻人啊......要是真把他气出个好歹出来，你们就都痛快了！”崔氏一边说着一边朝盛凯几个人看去。 “老爷子的身体要紧，别的事都往后靠一靠，大家都消停消停吧，别再让咱爹着急上火了......要是真被气出个好歹出来，后悔药都没处去买！”盛轩就道。 盛凯一家子还是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盛诺和盛宏却立马表态了，表示什么都听老爷子的，一定让老爷子放宽了心，还说会照顾好老爷子的...... “老三啊，那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呀.......”盛凯就道。 “听老爷子的，先把人叫过来问问，等问清楚了，再打算下一步......”盛轩想了想便道。 然后屋里又陷入了安静，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总算是暂时的平息了下去...... 等老爷子喝了药躺下来，小岚和盛轩便起身告辞了。小叶也赶紧拉上盛浩，一起出来了。 回到家里，小岚就将这件事情给张氏说了，“这个事啊，今天算是暂时压下来了......” “一笔烂账啊，想想就烦心......”盛轩便道，“老太太是向着兰花的，老爷子就是不想把这个事给闹大了，就想着和稀泥，把这个事给糊弄过去。” “二房和孩子他大姑都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要不然事情还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张氏就道，“你道别人都像咱这么厚道啊，吃亏就吃亏了，人家说几句软话，咱们就不计较了......” 小岚就笑着道，“可这回一方是大闺女，一方是二儿子，他们可跟咱家不一样......” “明天把兰花叫过来的话，到时候老宅那边肯定还会打发人来叫我.......我真打怵啊.......”盛轩就道。 “爹，你不想去就别去呗.......”小岚转念一想，便道，“爹，牧场那边说要再买些地，要不，你上牧场那边看看去？这几天我得在家好好帮小文收拾一下行礼，他过几天就要上京了,我是没空过去处理这个事的......” “爹，你就去吧，家里有我在呢，万一有啥事，我也是能应付的过来的......今天我看我爷和我奶身子骨还挺硬朗的，之所以我爷要喊着吃药，不过是缓兵之计.......” “啊？”盛轩纳闷.。 “爹，你再想想，我爷哪次不好的时候，是我奶去给他熬药？”小岚就道，“今天我爷肯定是着急上火了，不过他为啥要让我奶去熬药啊?” 盛轩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行，那我明天就带着人去牧场看看......” “行，我现在就给你收拾行李，明天你一早就出发。”张氏便停了手里的活计，开始给盛轩收拾行李了。 夜渐渐深了，老宅那里盛老爷子和崔氏还都没有睡。 老爷子心事重重的，这会子也躺不住了，坐起来靠在被子上哀声叹气，崔氏被他惊扰的也颇有些心烦。 盛浩临走的时候，又被老爷子给叫住了，让他明天一早就去镇上给兰花捎信，让她明天回来一趟。“明天预备点饭菜吧。”盛老爷子就道，“噶点肉，让小宏去镇上买点......” 沉默了一阵后，盛老爷子就叹息道，“我是真没想到啊，做梦都没有想到，咱家会出这样的事，他们可是亲姐弟啊......” “我今儿算是把二房的人给惹着了，他们背后还不知道怎么骂我呢。”崔氏就道。 “哎，咱们老盛家不出那种四六不分的人啊......”盛老爷子就道，“原先也没这样啊，都是去河间县那一遭出的问题啊........哎，在河间县，不比盛家屯子，在这边，他们天天干了啥，我都能看见了，说两句也能管的住了。河间县......我是见天的看不见人啊......现在想想，我是真后悔啊......当初啊，咱们在村里呆着多浩啊，就没有往后那么多事了.......” “后悔药可没地去买......”崔氏便道。 老爷子话语窒息了一般。 “明天的事，咱们还得好好的合计合计啊，老二一家子可不好糊弄啊......”老爷子忧心忡忡，崔氏却没事人一样，仔细看仍有些愤恨。 “一个个的，要是明天真管不了他们了，我就笤帚疙瘩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打出去，让他们都出去要饭！” 第364章 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各自思量 盛老爷子此时终于听不下去了，便道，“你呀，也得好好的管管你这张嘴，别啥啥的张口就来。” 崔氏却不知好歹，便怼道，“惹了便惹了呗，我怕他呀。我又不吃他的，不喝他的，就是死了，我也不指望他，他能拿我咋地！我怕他个球，这个家里的房子和地都是我的，要是不愿意住，那他们就给我滚，喝西北风去吧！” 盛老爷子烦躁的摆了摆手，这个四六不懂的老娘们，跟她说再多也没用。 崔氏也没跟他呛声，只是嘟囔了一句，“我可不像你这么窝囊......” “明天还得把老三给叫来，他在这，老二那一家子还能多些顾忌......”盛老爷子便自言自语的道，“老三家啊......” 崔氏接过了盛老爷子的话，便道，“老三那一家子人可是各个的面上光，滑不溜手啊......老二家虽然混，但是人家有啥话都当面说开了的......家里的这几个媳妇啊，就属老三家的最会装，背地里，也就属她最不是个东西。以前老三多好的一人啊，你看现在被她挑唆的......” “老三现在都不带拿正眼瞧我的了，要不是他们家顾忌着别人说闲话，估计连咱家的门往哪里开都不知道了。别看他每回来都拿东西啊，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让外人知道他有多孝顺......这点子东西在他们家算个啥，连牛身上的一根毫毛都算不上，可是好名声却让他们家给赚去了......” 每回说到这个事，崔氏就停不下来，越说越起劲。反正每次盛轩来看老两口，等他走了后，崔氏都要跟老爷子叨咕一遍这些话，意思差不多，反正中心思想便是发泄她对盛轩一家子的不满。 盛老爷子对崔氏的脾气是十分了解的，毕竟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他也懒得跟崔氏辩驳了，要是真的辩驳起来，怕是崔氏能说上个三天三夜都不带停歇的。 今天盛老爷子显然没有心情继续听崔氏说这些有的没的，“行了，说正事吧，明天我觉着还是得请人来说和说和，光咱们自家人来说，怕不是又得谈崩了，到时候再打起来。就去叫盛玉贵和老三吧......明天你多准备两个菜，不然不好看......” “这个事你掂量着办就行了。”崔氏对这些正事从来都不掺和的，家里的正事都是盛老爷子拍板决定的，也都是老爷子解决的。而崔氏感兴趣且做主的一直都是在家事上拿捏人的。 正事说完了，崔氏又开始念叨起来了，“原先老三可不这样的，就是被他媳妇给挑唆的，她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跟老三和几个孩子说我呢，你看看现在，老三跟他家的孩子可是跟她一条心呢，都向着她！” “春花的事，她心里指不定早就乐开了花了，面上她不敢表现出来，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看我的笑话呢......当初咱们回来了，还假模假式的请咱们上他们家去吃饭，不就是想跟我炫耀如今她家大业大了嘛......” 老爷子忧心着明天的事了，听崔氏说这些不靠谱的，还没完没了的一直说，便也心浮气躁了起来，“你也别整天瞎琢磨这些没边的事，也不怕人笑话。” “你就说，怎么好孩子都跑到老三家去了......孙子这一代啊，咋就差距这么大了呢......这要是能匀一匀就好了啊......” 第二天，盛轩早早的吃完了饭，就带上家里的几个伙计往牧场那边去了。 小岚对盛轩出去躲清闲的举动很是赞成的。要是外人欺负到老盛家，那他去管这无可厚非。可是这次是二房和兰花家的矛盾，是自己家的人.......盛轩如今对老宅的人和事已经很是腻歪了，但是他在家里的话，老爷子肯定会派人来请，到时候他也没办法拉下脸来拒绝。所以，这次他去牧场那边看看，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怎么着也比人家拿着他当枪使的强。 送走了盛轩，娘三个坐在一起，商量着午饭吃点啥。 “娘，我想吃鱼了......”小岚便道. “行啊，”听见自己的闺女想吃鱼了，张氏哪能不满足呢，“那天鱼塘被砸开了，弄上来两条大白鲢来，咱们还一直没空吃呢，今天咱们就吃一条吧。” 小岚家有鱼塘，想吃鱼很是方便，即便是在冬天，也可以破开冰层，钓上一两条出来。 “等一会我我让厨房做些鱼丸子，咱们中午拿着鱼丸烩菜吃。”张氏笑呵呵的道。 娘几个正说着话呢，刘氏带着小叶过来了，张氏赶忙将她们让到炕上坐，又让人端来茶和果子。 然后小叶就将今早盛浩一早就去镇上找兰花的事给说了。 “咋没先来我家呢，家里有车......”张氏就道。 “没事，他都走习惯了，几十里地不算个啥的。”刘氏便道。 “我爹说了，就这么点事，为此来借车不值当的......”小叶也道。 “孩子他四叔啊，就是太见外了，下次有啥事，可不兴这样了......我知道你们家不乐意麻烦别人，可是也得分啥事啊，家里有现成的，又不是没有.......” 盛浩一家子都是不乐意给人添麻烦的，这也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庄户人家的想法。 一个村里住的乡亲，交情好些的，很多时候都是互通有无的，有时候这个给一把葱，那个给一捆菜的，这种事是常有的。可是涉及到家里重大的财物了，如大车和牛马这些了，那就另当别论了。这些东西在庄户人家眼里都是及其贵重的，自家人平时也是珍贵无比的，大家也都懂，别人也不会轻易的开口去借这些东西的，除非迫不得已的情况。 所以对于盛浩腿着去镇上，而不是来她们家借车，小岚其实也明白他的心中想法的。 第365章 兰花被叫来了 “老宅那么多人，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叫孩子他四叔啊......哎......”张氏就道。 “三伯娘，他们家人多管什么用啊，你看他们哪个是过日子的啊，”说起这个小叶就来气，“好事没我家的份，就这跑腿的、出力不讨好的脏活、累活想起我们家来了......都欺负我们家，欺负我爹老实呗......” “哎，”张氏叹了一口气，“孩子他四叔去了，估计镇上的就是不想来，也不得不来了.......今天这个事，最后还不知道会说成啥样呢......” “到时候肯定还得找我三伯过去的，我爹也得在那听他们使唤，”小叶就道，“我三伯呢？” “去牧场了，那边突然有些事。”张氏就道。 然后刘氏和小叶就对视了一眼，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一会儿我还得去老宅一趟，看看我爹回来了没有呢。”小叶就道。 早晨盛浩事抹黑走的，现在天亮了，人还没回来，父女俩都有些担心。 还没等小叶去老宅呢，盛浩和盛宏便来了，小喜过来通报，说是他们要来找盛轩的，小文已经跟俩人说了，盛轩不在家，如今小喜只是过来告知一声罢了。 “我爹回来了。”小叶很高兴。 张氏就笑着道，“小叶是个孝顺孩子啊，小叶啊 ，你快去老宅那边看看去吧，你这么担心你爹，看到了，你才能安心哩。” 小叶笑了笑，便真就下炕穿些往老宅那边去了。张氏说的不错，不亲眼看到她爹，她确实是不放心。 等人走了，张氏便问小喜，“说了是啥事没有？” “就是老太爷请咱家老爷过去......”小喜回禀道。 盛老爷子打发了盛浩和盛宏过来请盛轩，可见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了，也足以说明盛老爷子也觉着今天的事会非常的难办了。 “镇上的人来了，请咱家老爷过去说和，少爷说牧场那边有急事，老爷去牧场了......”小喜就接着禀报。 不一会儿，小叶又过来了，“除了我爹在那，还请了玉贵叔呢。” 张氏稍微在心里一琢磨，便了然，这件事不好请太多的人，老爷子还是好面子的啊。 还不到晌午呢，辛氏就带着家玉来了。 如今张氏和辛氏已经成为闺中密友了，走动的也愈发勤了。 张氏也没跟她多客套，便问起了她最关心的事，“你那消息灵通，你听说了没，那些闲话到底是怎么传到老黄家耳朵里去的啊？” “这个......我还真没有打听到呢。”辛氏就道，“估摸着不是咱们镇上的人传过去的。” “那能是谁呢？”张氏疑惑。 于是大家就议论开了，到底是谁搅和了小远的这桩亲事。 “我估计啊，人家来相看的时候啊，就看出漏来了，人家压根就没相中小远......”因为都是自己人，张氏也不藏着掖着了，把她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不过啊，那些闲话，别说是老二家的了，就是我，我也怀疑是他大姑说的......毕竟有仇不是......” “她可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儿，小银那件事，我就知道她早晚都要找补回来的，只是没想到，是在这么个节骨眼上。” “今天也不知道能说成啥样呢。”刘氏就道。 “哎，这个事不好说啊。”张氏也跟着叹息。 “其实，今天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结果都已经在那摆着了啊。”小岚就道。 辛氏就笑着追问小岚到底是个啥结果啊，小岚愣是笑着不肯说，说等玉贵叔回去了，她也就知道了。 “这就是个得罪人的事，我爹嘴笨，也不会说个啥，还非得让我爹去，不行，我还得去老宅那边看看去。”小叶就道。 小岚点点头。 自从小叶一家子搬离了老宅，每回小叶去老宅，崔氏都要给她脸色瞧，但是小叶却跟没事人一样，非但没有从此之后再也不登老宅的门了，反而去的更频繁了，并且反反复复的在崔氏面前晃悠。 小叶不是上门去受崔氏气的，她每次都是去打探消息的，给她自己家和小岚家报信。反正老宅要是没啥事的话，她是一天都不带去的，要是老宅有事的话，她一天是好几趟的跑。 崔氏也知道小叶的尿性，因此她每回来，崔氏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因为在崔氏看来，小叶就是去瞧她们家热闹的，并且还会把这个热闹分享给张氏她们，崔氏自然是对这种事深恶痛绝的。她也不是没有撵过小叶，但是小叶每回都不带搭理她的，人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个事就像一根鱼刺一样卡在崔氏的喉咙里，让她想吐又吐不出，想咽又咽不下。 而小叶早就看老宅的人不顺眼了，谁让他们有事没事的总是烦她爹呢，所以即便知道崔氏厌恶她，她还是依旧采取这种无声的方式给崔氏添堵。 晌午的时候，张氏将刘氏和辛氏都留在家里吃饭，饭点到了，小叶自然也就回来了。 “小叶，你回来的时候，那边吃上饭没有啊？”刘氏问道。 “我走的时候，那边开始摆桌子了，这个时候，应该吃上了。”小叶就道。 “你爹在那吃不？”刘氏就问道，“要是你爹没在那吃，家里可没准备晌午饭啊。” “不留我爹在那吃饭，他们能好意思嘛。”小叶就道，“不是我爹，谁给他们上镇上跑腿去，这前前后后的，耽误了咱家多少工夫啊，难道这还连一顿饭都舍不得给我爹吃了.......” “肯定得留饭的，那不是还请了人来说和的嘛。”张氏就道。 小岚暗自点头，要是自家人在，老盛家肯定是不会留饭的，但是有外人在，要是不留盛浩吃饭的话，那就会被人讲究了，老爷子自然不会做出这么让人讲究的事。 第366章 解决了 “小叶，你快说说老宅那到底怎么样了啊？”小岚就问道。 小叶的脸立马就苦了下来了，将她在老宅那的见闻都说了出来了。原来老宅的氛围并不是十分的美好，虽然请了来说和的人，但是盛凯和兰花双方各执一词，各说各的理，俩人从进门吵到了晌午。 对于搅黄了小远亲事的事，兰花是矢口否认的，她还说，小远说亲，老宅也没给她送信，她在镇上，压根就不知道小远说亲了，因此搅黄这个事就更无从说起了。 兰花会这么说，盛凯一房早就猜到了，因为散布谣言、说人闲话这种事，是最不好掰扯的。 盛凯这边让兰花赔偿小远，兰花则让盛凯赔偿小银，如此这般，双方都不让步，任凭盛玉贵说破了天，谁也都不肯让步。 张氏听了小叶的复述，便道，“针尖对上麦芒了，谁都不是肯吃亏的主啊，这可真是太为难说和的人了。” “那最后唠出来个结果了没？”小岚就问道。 小叶点点头，便说起了最终的结果， 盛玉贵的调解不管用，最后还是盛老爷子提出了解决办法，那就是盛凯和兰花都各退了一步，双方都有不对的地方，互相抵消，事情到此为止，以后谁都不能提这个事。 这个做法跟小岚的猜测一样，是典型的盛老爷子做法。 “那老二一家子跟她能乐意？”刘氏也道， “我大姑倒是没说啥，可是二伯母是说啥都不干，还又吵吵起来了，还说，今天反正他们一家子都来了，要是他们家不给小远哥赔偿，今天就都别走了。”小叶就道，“最后，还是我奶发话了，说是这么办还不让的话，就让他们家收拾铺盖卷滚。” 崔氏说的分明，要是盛凯一家子不同意，还要继续纠缠兰花一家子的话，那她就要将二房全部都赶出家门了。这次可不是分家，而是光身被赶出来。 盛凯见崔氏这个态度，自然也是不满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紧接着老爷子便开口了，他说话自然不像崔氏那样，他说的很是委婉，但意思却很明确。那就是要是盛凯一家子不赞成他的决定的话，那么久立即分家，但是分的东西只有现在他们居住的几间屋子和几亩地，旁的是啥东西都捞不着的。 今天盛老爷子可是当着外人的面放出这句话来的，要是只有自家人在的话，盛凯还能觉着是老爷子在吓唬他，但是今天盛老爷子是当着来说和的人面说出来的，那就是他下定决心了，要是他在不依不饶的闹下去，下场就只有一个了。 老爷子放了大招，盛凯这一房的人再怎么不乐意，也不得不答应了。 “那咱爷就没对镇上的那些人说些啥嘛？”小岚就问道。 “没说什么了，翻来覆去的还是那些话，说过去的事就算翻篇了，谁都不许记恨，往后还当亲戚一样处着。”小叶就道，“咱爷对小银她爹说话还是挺客气的。” 姑爷不比儿子，那可算不得自家人。当然了，嫁出去的闺女也算不得自家人，老爷子的处事之道，一直是对待外人是很客套的，因此，对待周树人自然是客气的。 不过从这次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处理结果来看，还是偏向着兰花一家子的，虽然兰花不能挽回小银的名声了，也不能从老盛家得到什么实在的补偿，但是她却有力的报复了盛凯一家子。 “咱爷还说了，要接着给小远哥说亲，说花多少钱都没事。”小叶又道， 小岚点点头，这是老爷子一贯的处事风格，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这个时候盛老爷子当然是要先安抚住盛凯一家人了。 “哎，我爹在那还得罪了人，”小叶气鼓鼓的道，“二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埋怨我爹，说我爹不为他家说话，不把侄子当回事。你说我爹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张氏想了想便道，“当场说的吗？那估计着不是埋怨你爹，那是说给别人听的。” “那肯定是把我爹给恨上了，别人他惹不起，最后就知道欺负我爹。”小叶就道。 张氏和辛氏都说不至于，不过她们心里也知道，其实小叶说的没错。 其实小岚之所以赞成盛轩去牧场躲开今天的这个事，其实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而盛轩也赞同出去躲避，他未必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盛轩先是厌恶盛凯这一房的人败坏人家闺女的名声，现在也厌恶兰花使手段破坏人家的亲事，其实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他已经猜到了。如果今天他在家里的话，势必会被老爷子拉来，用他来压服盛凯一房的人。 这个事盛轩是不愿意做的，不过尽管他没在，老爷子如今能压服二房的人，其实也是借了他不少的势的。 这边说着话，小岚已经吩咐人放桌子将饭菜摆上了，大家这才纷纷洗手，围坐在一起吃饭。 而老宅那边，吃过了晌午饭后，兰花两口子就坐车牛车回镇上了，而来说和的人也走了。 半月之后，盛轩回来了，今晚小岚一家子吃饺子，小岚去厨房调的馅，一盖帘猪肉白菜的，一盖帘羊肉大葱的，吃过了晚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着茶，说着话。 自从上次说开之后，老宅近日来也平静了，盛轩又将牧场的事说了说便各自休息了。 第367章 清苑 冬去春来，万物也跟着复苏了，沈三奶奶趁着小岚一家子在府城暂住的工夫邀请娘俩来清苑游玩。 清苑是沈府的庄子，贵人相邀，自是不能不去的。 游玩了一个上午，小岚便向沈三奶奶提出告辞了，并说这次因为她娘有事，所以没办法前来，等来日方长，下次她跟着张氏再来打搅。 沈三奶奶想了想，也就点了点头，因为小岚一家子要在府城住上一段时间，也确实是来日方长。 沈三奶奶就送小岚出来了，她又接着去跟沈六辞行。 “怎么不留下来吃饭？”沈六穿着便装，腰间也没有佩戴玉饰，显然是一副居家的打扮。 “是啊，小岚，你就留下来吃个饭呗。”何明与也笑着道。 “不了，出来了这大半天了，我也该回去了。等回家了，我再跟我爹娘说说，到时候，我们再来......”小岚笑着道。 刚才沈三奶奶说了，他们这些人要在清苑主上一些日子，给皇后娘娘祈福，所以小岚才做此答。 回到家里，小绿就将清苑的事跟小岚说了，“姑娘，刚才在......我跟小青在外面站着，就有一个小丫头过来，给我和小青点心吃呢。” “哦？还有这事？”小岚就道。 “姑娘，不止如此呢，她还跟我们打听咱家的事呢，还打听姑娘你呢，还问了姑娘你今年多大了，定亲了没有呢......” “那你们怎么说的啊？” “姑娘之前就嘱咐我们了，出门在外要多用眼睛看，耳朵听，少说话。这些我们都记着呢。”小绿就道，“我们就只挑了些人人都知道的咱家的事答了她两件，至于她问姑娘的事，我们是啥都没说的......” 小青就道，“她问我们打听事，我还问她了哩。不过她答得并不痛快，后来她见也问不出我们啥事情来，便走了。” 小青和小绿这两个丫头现如今愈发的稳重了，尤其事小绿，一张嘴很是厉害，性子也泼辣。原先小婷嫁到包家的时候，小岚事是想然小青跟着她去的，可是小婷不愿意，说是不愿意让小青跟家人分开，于是姐妹两个便都跟着小岚了。 “那丫头叫啥名啊，是伺候谁的，你们问出来了没有？”小岚就问道。 “说是叫小星，我们问她在府里都干啥活，伺候谁的，但是她支支吾吾的，说的含含糊糊的......”小绿就道。 “以后咱们再去清苑也好，去别的地方也罢，要是再碰到这样的事情，你们还要像今天一样，不该说的一句话都别说。”小岚就道。 小绿和小青点头应是。 “我看啊，明天三奶奶还会派人来请，你们俩心里要有点数。至于今天的那个小星......”小岚沉吟了一会，心道，或许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好奇心重，只是随便过来打听两句罢了，但是凡是她都多考虑上一分，便对姐妹俩道，“你们明天也想法子打听打听，这个丫头是干啥的，在哪个院子里伺候.......” 果然不出小岚所料，第二天一大早，刚吃过了早饭，沈府的马车就停在小岚家门口了，管事的说是奉了三奶奶的命，过来接小岚姑娘去清苑游玩。 这次是盛轩跟着小岚一起来了，还带了些家里池塘里的鱼。 到了清苑，盛轩就被管事的接着了，要带他去见沈六。小岚自然也是跟着的了。 进了书房，小岚就听见屏风后帘子的响动，接着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沈六缓缓的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丫头。那丫头蹲下身子，似乎是伸手整理了一下沈六的衣角，然后这次站起身来，跟在沈六的身后走了出来。“下去吧。”沈六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手道。 那个丫头就低垂着头退了下去，出了门，便在门边站住了。 “都来了，做吧……”沈六说着话，便在书案旁边坐下了。 小岚和盛轩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小岚看了沈六一眼，便看向了后边的屏风，屏风后边是房间，刚才沈六和那丫头就是从房间里出来的。看沈六目前穿的衣服，应该也是刚换的。 “小文这去京城了还没回来呢？”沈六就问道。 听到沈六的问话，小岚回过神来了，笑着道，“多谢六爷这么惦记着我家小文，”然后她下意识的看了沈六一眼，便否定了她刚才的想法。沈六再荒唐也不可能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他在屋里跟个丫头鬼混，况且从沈六的日常行事风格来看，他也不是这么没轻重的人。或许是那个丫头管着沈六的衣裳，刚才是拿衣裳给沈六换上了，小岚在心里琢磨着。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沈六突然问道，然后还用手摸了自己的脸一把。沈六看着小岚，心里纳闷极了，这个小丫头自从进门来之后，就左一眼右一眼的瞧着他，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不认为自己的脸上有什么，只是被小岚的奇怪举动有些费解。要知道，小岚在他跟前是从来没这样过的。 小岚见沈六挑眉看着她，她这次发掘，原来刚才她偷看沈六的举动被发现了。小岚打着哈哈，“不过是看着六爷最近起色特别的好，想来是事事如意吧......” 沈六听小岚这样说，便眼睛里带出了笑意，“什么事事如意啊，不过是难得清闲罢了......” 这个时候就有丫头端着果子和茶点进来了，放好后又悄无声息得出去了。小岚这个时候注意到，那个从沈六房间出去得那个丫头依旧站在门边上，这次进来的是另外的伺候丫头。 小岚不禁感叹，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啊，连个使唤丫头都分工明确。 “小岚，你弟弟外出了，你现在跟着谁念书啊？家里可请先生了？”沈六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茶便问道。 “字都识得差不多了，书也能念几本了。”小岚就道，“我又不用像小文一样需要考取功名，就是喜欢的书，平时没事的时候看上一看打发时间罢了。” 沈六赞许的点点都，“多少的读些书，对你是有好处的，不过也没必要读的太多，读成女学究就不好了。” 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盛轩便跟着小岚出来了。小岚去沈三奶奶那，而盛轩则要回去了。 “小岚姑娘，我们三夫人请您过去说话呢。”来的人是沈三奶奶跟前的伺候丫头，这是打发人过来接她了。 第368章 游玩 “爹，那我就先过去了。”小岚跟盛轩招呼了一声。 “你家又送来了好些新鲜的东西来，府里这些东西也不是没有，但是肯定没有这里的新鲜。”沈三奶奶笑着道。 “我们乡下，别的没有，这些都是自家地里出产的，不就是吃个新鲜嘛。”小岚就道，“我爹和我娘说了，以后天天送。三夫人，你有啥像吃的，就派个丫头跟来送东西的管事说一声就行了。” 府城有府城的热闹，乡下也有乡下的好，等过几天，下了雨，山上还能采蘑菇了呢，这些东西更鲜哩。 沈三奶奶觉着今天小岚待她极亲热，还跟她说了许多乡下新奇的事务，因为小丫头说话有趣，她也愈加跟小岚亲近了。 跟三奶奶说了会话，小岚便给她的两个闺女喊出去玩了。 小姑娘凑在一起，无非就是翻翻花线、踢回毽子。三人玩了一会儿，就看在刚才给沈六端茶的两个丫头提着食盒过来了。 “这是怕我这里没有点心招待客人嘛？”沈三奶奶笑着道。 两个丫头送来的是樱桃酥，还有双皮奶。小岚跟着小姐妹又回来吃点心喝奶茶。 小岚很纳闷，来送吃食的丫头在送完之后，按理说是应该离开的，可是这个却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有事？” “回姑娘，我们想请跟着您来的两个小姐姐帮个忙......”小丫头笑着道。 “有啥事她们能帮忙的，你们尽管说便是了。”小岚就道，“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啊，她们在家里，可是出了名的笨手笨脚的，要是你们请她们帮忙，她们给你们帮了倒忙，到时候她们可跑的比兔子都快，出了岔子，我可不管哈。” 沈三奶奶并她的两个闺女听小岚这么说，笑的前仰后合的。然后在跟前听信儿的小丫头也跟着笑了。 “是不是你们自己个儿犯懒了，人家是客人，你们也好意思找人家来帮忙，我都替你们不好意思。”沈家三奶奶便道。 “三奶奶，你可误会婢子了，其实也不是帮我们做事，是........是那个小菜园里的蔬菜，大家伙看着新鲜，可是有好多都不认识，所以就想请两位妹妹给指点指点。” 原来在清苑里，还有一处小菜园，这些丫头们平日里都是在府城呆着，她们自然是不认得长在地里的蔬菜了。因此她们才想找小青和小绿帮忙辨认一下，因为她们跟小青和小绿岁数相仿，也能说到一起去。 “只是辨认蔬菜的话，那她们还是能做的来的。”小岚就道。 “府里的丫头们都被惯坏了，成天就知道玩。”沈三奶奶就道。 小岚笑了笑，这次沈家到清苑来，相当于是来度假的，小丫头们跟着过来，到了这么一个美丽又新奇的地方，肯定也想着放松放松，小丫头也都是十多岁的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 见小岚和沈三奶奶都这样说，就知道两人都同意了的意思。小丫头福了福便出去了，小岚叮嘱了小青和小绿几句话，才让她们跟着小丫头出去了。 将近晌午的时候，小岚就提出了告辞。 “昨天就想留你吃饭，你非要回去……已经吩咐厨房准备饭菜了，老六不知道是不是独自吃，反正这边就我们娘三个，你今天可一定要留下来陪我们。” 小岚推让了一番后，便同意了。 下午出府的时候，沈三奶奶安排小丫头跟着，午饭过后，小青和小绿两个丫头又去外面跟府里的丫头玩了，小岚也没多在意，毕竟丫头年纪小，正是贪玩的时候。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小岚提出了告辞。可是两个丫头还没有回来。 小岚跟三奶奶说了一声，说是出去寻一寻，正好看看清苑的好风光。 三奶奶应了一声，便让跟前伺候的丫头随着了。 刚走出不远，便见一个丫头自己个儿提了一桶水，她招了招手，想让雀儿上前帮忙。小岚见两人认识，雀儿也有想上前帮忙的意思。便挥挥手道，“你去吧，我认得路。” 雀儿巴不得小岚这么说，便高高兴兴的去了。 小岚摇摇头，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便继续往前有。再往前走，就是石拱桥，刚走下桥，就碰见了一个小丫头，正是早晨在沈六那看见的。“小岚姑娘，不好了……” 小岚见这个丫头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边走还边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 “怎么了？”小岚忙问道。 等这个丫头走到小岚跟前，喘匀了一口气，“姑娘不好了……你带的那两个丫头失足掉到河里了……” 听说自己的两个丫头出事了，小岚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刚才小青和小绿跟我们一起玩，嬉戏打闹的时候，不小心从假山上摔进河里了……现下已经抬出来了，正找郎中医治呢。” “怎么会……”小岚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想到两个小丫头都是贪玩的性子，心里一时间有些慌乱。“快带我去……”小岚忙道。 小丫头答应了一声，便在前头带路。这是一条小路，小岚之前从来没往这有过。小岚也没多在意，只是以为是小丫头带着她抄得近路。 小丫头一路小跑，看样子也是很着急，小岚显然比她还着急，干脆上前拉住了小丫头的手臂，拖着她快跑。 小丫头比小岚年纪大，个子也比小岚长的高。但是小岚毕竟是在乡下长大的，如今虽然过上了富裕的日子，但是她从小就锻炼出来的体格自不是这种府宅大院的丫头能比的。 “摔的怎么样啊，要不要紧啊……”小岚一边走着一边追问道。 “姑娘，我刚才就在旁边，看到俩人掉下去了，就过来找你了……我光听见人喊着找郎中了……”小丫头有得大汗淋漓的，却没有抱怨……她瞥了小岚一眼，见小岚一脸的着急，“大概……大概是摔的不轻呢……” 第369章 被算计了 听小丫头如此说，小岚心中就更焦急了，恨不得立马就跑过去看看。她可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没有古人的那种看待下人如同草芥的思想。因此她更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拖着那个小丫头几乎脚不沾地了，这个时候，她可顾不上小丫头舒服不舒服了。 小丫头苦不堪言，心里暗暗的想，觉着小岚不愧是个乡下丫头，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的，可是遇到事的时候却是有一把子力气的。小丫头低头看小岚的裙底，仔细看完后，还是能偶尔的看清她裙底之下露出来的两只脚的。 即便她心里再不愿意，她不得不承认小岚的脚不大，但是这跟后天裹的小脚也是没法比的，这样想着，她心中升起了一股子优越感出来。在沈家，像她们这种在屋里伺候的丫头，虽然名义上是奴婢，但是比平常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也不差什么的，因为她们的脚裹得比一些千金大小姐得脚还要小还要漂亮，就光这一点，就够她们得意得了。 小岚走得这样快，还有力气拖着她一起快走，并且听她得喘息声，还不带卡顿得，这些都足以证明小岚不过是个天生命苦得乡下丫头，难等大雅之堂。就算小岚目前年纪小，模样也生的俊美，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这么想着，小丫头便有些失神，差点被小岚拽着摔了一跤，还恰巧被旁边伸出来得树枝鸭划了脸一道，她的脸立马就感觉到了火辣辣的腾。“哎吆......”小丫头惨叫了一声。 小岚此时心中只有她贴身使唤的丫头，其他的都顾不得了，“哎，怎么还没到啊？”小岚就问道。 “到了，到了，就在前头。”小丫头忍着痛意，忙指着前面说道。 前面是一座假山，山下边便是水了，小岚看着山的高度，心几乎悬在了嗓子眼，要是两个小丫头真就这么从这个假山上摔下去了......那不得去了半条命啊......小岚赶紧制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了。 绕过了假山，前面便出现了一座房舍，这个房子是依山建的，不走进了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个房舍依着山，借用了山的一部分。 “就是这里了，”小丫头带着小岚走到屋子跟前，“小青和小绿都在里边治疗呢。” 听到自己的两个丫头都在里边，小岚也顾不得带着她来的这个小丫头了，抬脚便往屋里去了。 “小青......小绿......”小岚一边抬步往里走，一边朝里边喊道。 可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这个时候她便决出了不对劲，然后赶紧转身看向带她来的那个小丫头。 要是小青和小绿摔伤了，被抬到这里医治的话，这屋外为什么会没人呢，并且此时屋里为啥也静悄悄的呢。因为她刚才过于关切小青和小绿的安危了，让她忽略了很多问题，这个时候，她忽然回过味来了，并且天生的嗅觉告诉她，这个事情不对劲，很不对劲。 还没等小岚张嘴问小丫头呢，小丫头的脸色已经变了，她两手将小岚猛的一推，小岚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个趔趄，然后便跌在了地上。小丫头此时忙上前一步关门，小岚忙乱中从地上爬起来，伸手便往小丫头身上去抓。 “你这是要干啥！”小岚怒问道。 小丫头没有吭声，砰的一声便将门给关上了。小岚此时一已经抓住了小丫头的衣襟，她自然不肯放手了，两下拉扯了一番，再加上门已经合上了，小岚眼睁睁的看见手里此时多了一块布料。 小丫头在门外低低咒骂了一声，紧接着便是离去的脚步声。小岚此时也顾不得刚才摔了一跤的疼痛了，连忙跑到旁边的窗户边往外看。这个屋子安装的是厚厚的琉璃窗，透过琉璃窗户，能看清小丫头匆匆离去的背影...... 小岚此时才幡然醒悟过来，她原来是被暗算了，不过随机她的心便松快了下来，想到刚才小丫头是诓骗她的，小青和小绿两个丫头应该是没摔伤。 心刚松快了没两分钟，她便又提了起来了，这次不是为别的事，而是为了她自己。 “来人啊，救命啊，有喘气的吗？”小岚捶打着窗户叫喊着。可是窗户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而屋子里边也静悄悄的。 小岚知道这里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有人来了，便转身打量起这间屋子来了。 这个屋子并不十分的大，大概也就两间房子的大小，里边没没什么装饰，一张书案，四把椅子，再往里头便是一架屏风......这个摆设怎么这么熟悉呢？竟然跟沈六的书房布局有些相似。 小岚站在窗前，浮想联翩，小丫头骗她来这里是为什么？不管她是什么目的，总归是不怀好意的，那小丫头的恶意，到底是想将她怎么样呢？ 偏僻的小屋，紧闭的门窗，还有她一个小姑娘......这些都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前世电视剧里边演得那些情景......那些讲述大户人家隐私害人得伎俩......能用在她这个小姑娘身上的，也符合她现在处境的也就是败坏她名节这一出了。 屏风后边是不是有一间屋子，屋子里边是不是藏着一个粗鄙的男人呢......一会儿，不管她跟那个男人之间发生点什么，按照电视剧的情节，总会有人赶过来的，然后看到他们同居一室......然后她的清白便没有了......那么留给她的就只剩下两条路了。 一条路是死，另一条路则是嫁给这个男人。能嫁给这个男人还是好的，要是这个男人已经有了老婆，那她还不得不做小。 “妈的，这个贱人！”小岚气愤的骂道，这个小丫头是想把她往绝路上逼啊。 骂了这一声后，小岚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出去找这个贱人算账，那是出去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最紧要的，便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境况了。 第370章 密室 如果屋里真的出来一个男人，她该怎么办呢？小岚环顾四周，突然心中一动。 不对劲，很不对劲！谁会在清苑里建这么一所房子？那肯定是沈家爷们儿，其他人也够不上资格。然后小岚定睛一看屋里的摆设，好家伙！摆设虽然简单，但是都是上好的黄花梨的。仔细看了看桌案，也不像是拼接而成的，这桌案竟然是用了整块的黄花梨木料。 小岚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能在这里建房舍的肯定不是一般人，想来想去，沈六的名字逐渐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了。 可是用沈六来坏她的名节，这也说不通啊，这个小丫头是不是太看的起她了？可是要是小丫头想把其他男子引来这里，即便小丫头有这个胆量，但是其他人敢来吗？ 小岚此时心渐渐的定下来了，也在逐条的分析，万一这个事是沈六主使的呢？不过转念一想，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她们家跟沈六也想交这么些年了如果沈六真的是这样的人，她压根也不会让自家跟沈家产生这么多的交集，也不会任由自家和沈家有这么多的接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岚还是相信沈六的人品的。 小岚这样想着，便往书案那边又走了两步，等她看清了书案上的东西，不由的从心底打了个冷战。 书案很干净，整齐的摆放着文房四宝，除了笔墨纸砚之外，还有一摞书信以及小小的竹筒。 书信是用火漆封上的，只是封印上的图案很奇怪，既不是文字也不是能辨别出来的图形。有一封信的封印开启了，还露出了半截信纸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而旁边的竹筒，小岚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那些必然是信鸽脚上绑的竹筒了。 小岚脑子中立即就浮现出了电视剧里的情节……那些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情节……那个小丫头不是要坏她名节，而是想要她的命啊！ 能在这个地方设为密室，存放一些见不得光的信件的地方，应该不是别人，必是沈六的无疑。 小岚不由的想起了她跟沈六的初次见面，那时候他身负重伤，但是却充满了杀气。那个时候要不是沈六有求于人，还有行动不变，她都怀疑沈六是想要杀她灭口的。至于后来他被接走了，后来也没有找她的麻烦，可能是后来他又改变了主意。 那次她救了沈六，都让他起了杀心，那这次呢？无论是谁，看到她在这里，不管她有没有看这些信件，都会被怀疑看过了吧？ 比这个还糟糕的是她还识字，还不是识一个两个……即便从之前的事上，沈六可以判断出她是个守口如瓶的人，但是再守口如瓶，也比不得死人来的让人安心啊。 先不说这些，即便她跟沈六说，她自己确实没看这些书信，可沈六会信她吗？她又凭什么让沈六放过她呢？难道要说是他的丫头陷害的她？ 就算沈六相信了她的话，那又怎么样呢？从她踏进这里开始，她就没有了活路了。就算沈六愿意相信她，难道那些跟沈六通密信的人会相信她吗？并且她还知道一个事，那便是在沈六跟前伺候的丫头都是不识字的，这更佐证了她的想法。 况且她现在已经在这里了，难道沈六难道还会去辨别对错？况且一个是她，一个是贴身伺候他的丫头，远近亲疏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才跟沈六认识多久啊，人家小丫头再怎么说也是个妙龄的少女，这个时代主家跟丫头之间的事，小岚又不是没从电视剧里了解到……说不定人家还是她的通房丫头…… 她虽然救过沈六，还帮着他经商赚银子……可是沈六也帮过她，她家目前的家业都是在沈六的庇护下做下的……还有她爹的这个七品官，那也是沈六在皇帝面前给她们家说上了话，才被封的……她帮助过沈六，沈六也帮助了他们家，或许在沈六看来，他们之间已经扯平了…… 况且对于沈六来说，她也就是个乡下的野丫头，小岚记得很清楚，沈六有次还公然的嫌弃过她的天足……可见，在沈六眼里她绝对算不上美女…… 那么对于沈六来说，她算什么人呢？属下？兄弟？忠诚的跟随者？ 可是她跟随着他都是要报酬的， 她这个跟随着可跟那种出生入死，肝胆相照的可不一样……她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重，她可跟沈六的枕边人没法比…… 想到这里，小岚愤怒的锤了桌子一下，沈六会如何选择不言而喻。“沈六这个重色轻友的混蛋。” 第371章 密室2 骂完以后，小岚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开始想自救的办法……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或许她可以在别人发现她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越想，她越觉着这么办靠谱！ 只要别人没发现她，她打量那个小丫头也不敢将这件事说出来……她又试了一遍门窗，看来门窗是行不通了……那么就只有……她将眼光放在了不远处的屏风上…… 这样一座房子，会不会有秘密通道呢？根据前世电视剧里的情节，这种地方都是有秘密通道的。如果有，小岚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大可能就在屏风的后面。因为目前从表面上来看，这个屋子只有一扇窗户和门是与外界想通的。 这么想着，小岚就开始行动了，她赶忙绕过了书案，往屏风后面而去。果然屏风后边有一道帘子，这个发现让她既欢喜又有些恐惧。欢喜的自然是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后边极其可能就是一个密道，恐惧的是她不清楚密道里边有什么，会不会有见不得光的东西甚至是暗器之类的...... 她的心思转了数转之后，还是决定上前，然后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帘子后的景象让她吃了一大惊，跟外面相比，里边更像是一间书房，并且里面的面积比外面大了好多，地上还铺了羊毛毯，还有一排排的书架摆放在其中，自然书架上全部都是书。 难道这里是藏书室？要是在平时，她肯定会好好的欣赏一下这里的藏书，可是现在她的脑袋暂时的呆着她的脖子上，她现在最想做的便是赶紧找到能出去的通道...... 小岚往周围看去，并没有发现哪里有通道，书架是镶嵌在墙壁上的......不过，东面靠墙的地方却放着一张木床......此时床上的帐子是低垂着的，显然这里是这间屋子主人休憩的场所。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屋里没有人，小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呼出了一口气。或许通道就在床的旁边，小岚从前世的电视剧里联想到，一般密道都设在床周围，小岚这样想着，便 抬腿往床边走去了。 等她费劲的将床周围的地毯都掀开了，又在墙壁上敲了敲听听声响，可是依旧没有发现暗道......这个时候她不由得怀疑起来了，难道是她想多了，这个屋子难道真得就是普通得屋子？就只有门窗可以与外面相通吗？ 一番忙活下来，她已经有些累了，她一边抬手擦着汗，一边往旁边的床上坐了下去，嘴里还碎碎念着，“沈六这个重色轻友的混蛋，他身边的女仆也是个贱人，竟然这样害我......这个屋子竟然真的就只有门窗能出去，这不合理......啊......” 小岚刚坐下去，复又弹跳了起来了，因为刚才她似乎......似乎是坐到了什么东西。 小岚自诩胆子大，也经历了一些大风大浪，但是刚才她一直是认定这个屋里是没有别人的，结果事出意外，结结实实的把她吓了一大跳。 “是......是谁......”小岚后退了两步，便问道。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一道清亮的嗓音从床上响起，一个人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将床帐子顺手挂了起来，然后便看着小岚。 竟然是沈六！ 这不可能，小岚在心中暗道。她刚刚在这里一通忙活，可是这里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沈六怎么会在这里？ “是小岚啊?”沈六似乎是刚发现小岚，然后挑眉看向她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六完全是审问的语气，原本小岚还有些慌慌张张的，但是听到沈六竟然用这样的语气来质问她，她瞬间便愤怒了，同时脑子也一下子清明了起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小岚挑眉道，“我哪能知道这里是哪里啊？还不是你的什么小丫头说小青和小绿受伤了，把我给骗过来了，还把我给推进了屋里，然后她还把门给锁了，人也跑的不见踪影了......” “我在这里喊了半天，连个鬼都没出来应我一声，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你怎么突然出现了......还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这些后，小岚便气势汹汹的盯着沈六。 这件事她是占理的，但是眼下的情景，却又非常的不妙，这个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可不想被沈六杀人灭口啊，当然也不想就这么随便的被塞给了沈六。 这个时候，气势很重要，她绝对不能在气势上输给沈六，一定要让沈六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她不是好惹的，他可别想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在她身上。 “鬼？你说我是鬼？小岚，你知道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吗？”沈六这还是第一次见小姑娘给这样气势汹汹的样子，也是生平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不由得一怔，等他缓过了神来后，便危险得眯起了眼睛。 “你的贴身奴婢陷害我，你是她的主子！”小岚也眯起了双眼，完全不惧他。 “哦？”沈六看着小岚一会儿，突然便翘起了嘴角笑了。 这个笑却把小岚给吓了一大跳，沈六这个时候发笑是什么意思啊？小岚觉着沈六的这个笑绝对是不怀好意，他这不会是被她给气笑了吧......然后她坚决否定了这个想法，沈六应该是被他的贴身奴婢给气笑了才是。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小岚自我安慰。 “你闯进这里，扰我睡眠，你就是这个态度的吗？”沈六问道。 “我在外面出声了的。”小岚便道。 “骂小丫头也就算了，还......还骂我？”沈六目光如炬的盯着小岚。 “你都听见了？”小岚大吃一惊。 “两次，”沈六又道，“你连续骂了我两次，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沈六道。 小岚顿时有些哑然了，她实在是没想到沈六会在这里，骂沈六的话还被正主给听了个正着。刚才说沈六中色轻友的话，让她当着沈六的面再说一遍，她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也无法解释。 小岚的气势渐渐弱了，可是瞬间她脑子中灵光一闪，“你两次都听见了？那你怎么不出声啊？看着我着急很好玩骂？你......你刚才差点吓死我，你知道吗？”小岚质问道。然后她眼光不经意间的一扫，便看见了沈六脚上穿着的靴子。“好啊，你还说我扰你睡觉了，谁睡觉还穿着靴子啊？” 这分明是沈六见她进来了，故意躲到床上去吓唬她的好吧。那沈六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呢？他一开始就在吗？如果沈六一开始就在，那个小丫头分明是为了让她死，她根本就不会这么做了...... 沈六似乎被小岚的话给噎住了，脸上泛起了薄薄的红色，可随即，他的嘴角便又翘了起来，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小岚。“哎吆，我这胳膊竟然有些抬不起来了，莫非是被人给坐伤了吗......” 小岚惊叫了一声，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六，难道刚才她一屁股坐在沈六的胳膊上了？ 第372章 共处一室 可是当她发觉不对的时候就立马站起来了啊……况且她才多重，怎么可能把沈六给压伤了，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么赖皮的沈六她可是第一回见到，她已经被气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我今天算是认识你了！” 沈六挑眉，低低的笑了一声。 小岚正要再说着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纷纷乱乱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说话的声音。 “有人来了？”小岚压低声音对着沈六说道。 小岚仔细听了外面的声音，那声音是朝着这间屋子来的，这应该是小丫头设计她收尾的一部分…… 小岚很着急，她不能被人发现她在这，要不然名节全毁了，要知道，古代女子最重视的便是名节了。沈六却很淡定，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的看着小岚急得团团转。 沈六这样的一面，让小岚很是上火，她心里直呼，沈六实在是藏的太深了。不过转念一想，沈六的这个举动其实也没有多奇怪。她跟沈六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不为人知的这一面才被她发现貌似也不是太奇怪。 那怎么办啊？要是沈六不在这里她是打算大大方方的出去的。但是沈六如今在这里……这就让事情变得复杂了。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小岚啥也顾不得了她低低的对沈六说了一句“你快走！” 沈六眉毛挑了一下，然后慢悠悠的起身，抬腿往外走去。 “不是那边！”小岚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她一把抓住了沈六的胳膊说道。 被拉住胳膊的沈六疑惑的转过头去看着小岚，“不是你让我走的？” “我是让你走的，但不是让你走这边！”小岚放低声音，又将手指放在嘴唇边上，示意沈六降低说话的音量。因为刚才沈六是正常音量说的话，她实在是担心会被外面的人听到，因此她不得不示意沈六小声说话。 沈六被小岚拉住了，又看见她示意，脸上隐忍着笑意，不过，这次他到底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走那边那走哪边？” “密道，你走密道！”小岚忙道。 “密道？哪里有密道？”沈六问道。 “什么？这个屋子没有密道？” 小岚问道。此时小岚眼睛紧紧盯着沈六，想从他脸上看出此话的真假。可是沈六的面不改色，小岚并没有从他脸上辨别出真假来。此时她显然有些慌张了，“你这屋子怎么可能没有密道呢，除了那扇门窗，肯定还有别的通往外面的路。” 此时沈六悠悠的看了一眼小岚，然后在小岚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上一顿，然后又不经意的将目光移到了小岚的脸上。 他也并没有提醒小岚，他这样被她抓着不成体统。而是对她道，“就算有密道又如何呢，为啥我要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反而走密道呢……” 小岚听沈六这样说，反而松了一口气，“有密道，那实在是太好了……”然后她便严肃的对沈六道，“让你走密道，当然是为了不让外面的人看见你在这里了呀……” 不料此话却得到了沈六的反驳，“这是我的屋子，我在这里有啥奇怪的啊……我为啥要怕人看见我在自己的屋里待着？” 小岚心里想，当然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你和我在一个屋里待着呀！ 这个时候，小岚已经听见外面有开门的声音了，“快走！你赶紧的快走！”小岚从拉着沈六的胳膊改为推着沈六走了。 沈六依旧不紧不慢的反而调侃道，“为啥不是你走？” “我走？”小岚听了之后，心中就是一动，她这是急糊涂了，既然有密道，她自然可以从密道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然后事后再让沈六查究他的贴身奴婢就好了呀。而且，这样做更好，该不会将这个事情闹大。 小岚脸上立马露出了雀跃的神情来，然后她便放开了沈六，转而问他，“好，我走！密道在哪里呢？” 沈六看着小岚，还是觉着刚才她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可爱一些。虽然他这么想着，但脸上却有些不显。“密道口，有人看守。”沈六慢悠悠的道。 小岚被沈六的话噎了一下。密道口有人看守，那就是即便她从密道口出去，也是会被人发现的……而且她走的是那不为人知的密道，这岂不是更加不好解释吗？考虑了两者的利弊，小岚觉着还是她在这里被人发现要好一些。 此时她已经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了，小岚认为再也不能浪费时间了，但是此时沈六还是纹丝不动毫无要走的意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可是个能屈能伸的小女子，小岚这样劝慰着自己，然后对沈六挤出来了一抹笑容来。“拜托，拜托，你快些走吧，就算是帮我的忙了。”小岚将语气放柔和了，不再是刚才的气势汹汹。 没办法啊，这个时代对女人太苛刻了， 要是被人发现他们俩人待在一块，对沈六来说没什么，但是对她来说就不一样了。等她度过了这个难关再说，等她度过了这一关，一定找沈六好好的纷说纷说。 沈六低头看着小岚，见小姑娘故作可怜状，其实他知道小姑娘的性格，她此时的这个状态一定不是真心实意的，还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呢。不过看着她可怜的样子，他的心底还是一软。 “好。”沈六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等他点完头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地盘，他为什么要躲到外面去。被人看见他和小岚在一起又怎么了，难道他还需要向谁解释什么吗？就算……就算他把小岚带回府，又能怎么地呢？他现在的举动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为什么呢？ 小岚听到沈六点头应好，如同听到了天籁。她忙道，“那我现在就先出去……你也麻利一点，千万别让外面的人发现了……” “对了，你要尽快过来救我啊，尽快啊……”小岚说完后便抬步往外面走去。 第373章 问罪 沈六没有说话，却一伸胳膊恰巧抓住了小岚的手，小岚有些诧异，并特别无语的看着他。 这个时候她已经能听见外面开门的声音了，小岚微微一怔后，便急忙从沈六手里挣脱出自己的手来，然后她飞快的跑到门边，出了这间屋子。 临出去之前，小岚还特意往后看了一眼，见此时沈六还愣在原地，一动都没有动。 小岚此时已经知道，这个时候再催促沈六也没啥作用了，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小岚暗自想着，要是沈六就这么大剌剌的从里屋里走出来，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门外站着两个小厮和两个小丫头，小丫头的手里还端着茶水和果子。这四人见小岚在屋里，都大吃了一惊。 几个人面对小岚，都做出了如临大敌的动作，两个小丫头最是机灵，见事情超出了她们的预料，她们便想端着茶盘走。 结果被小岚眼疾手快的拦住了，还顺手打翻了她们端着的茶盘，“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将六爷、三奶奶他们请过来！”小岚怒目道，“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待客之道吗？将客人骗到这间鬼屋里锁起来啊？” 小岚说的理直气壮，毫无心虚感，这话把那两个小丫头说的一愣一愣的，她们悄悄的退到一边站着，而那两个小厮似乎也被小岚的豪言壮语给唬住了。 小岚见此情景，就想着大大方方的走出去，两个小厮这个时候却反应过来了，直接伸手拦住了小岚的去路。“姑娘，你还不能走。” “你们凭什么拦着我？”小岚问道。 “......这里是六爷办理军务的地方......六爷这边的规矩，要是谁敢擅闯此处者......杀无赦！” 看来事情比她想的还要糟糕，沈六的贴身女使是想置她于死地啊。可是为什么呢？她跟这个小丫头无仇也无怨的，甚至她还不认识她......现在这种情况，小岚只能指望着沈六来救她了。刚才临别的时候，小岚特意嘱咐了沈六的，他......应该会来救她的吧...... 两个小厮拦住了小岚不让她走，这若是换作了别人，小厮必然是不会客气的，肯定会先将人捆了再说的。不过刚才观小岚的言行举止，感觉她落落大方的，并不像是鬼祟的人，而且气势还十足......种种这些加在一起，就让两个小厮不敢轻举妄动了，然后其中的一个小厮扭头让两个小丫头赶紧去报信。 “她偷偷溜进了六爷的书房重地，不是应该先把她给绑起来吗？”一个小丫头壮着胆子道。 另一个小丫头也忙附和着。 两个小厮被两个小丫头说的有些意动了，看向小岚的目光都渐渐开始不善起来了。 “我可是你们府上的贵客，你们敢对我不敬！”小岚冷喝了一声，要是真的她被两个小厮给绑了起来，最后的结果即便没她什么事，那她也是极其丢脸的。 沈六怎么还不来，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不会不来了吧...... “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六出现在了假山的另一侧小路伤，他身后还跟随着几个年轻的谋士，其中一个小岚还认识，正事何明与本人了。 看来里屋里果然有墓道，沈六终于来给她解围了。小岚心想，来的还算是及时。 这个时候沈六带着人缓缓的走了过来。 “六爷，”两个小厮和两个小丫头都赶紧给沈六行礼，其中一个小厮救禀报道，“......这位姑娘，她......她擅自闯进了您的书房，正好被小的们给发现了......” 两个小厮并不认识小岚，刚才看小岚的穿着极其的富贵，举止还落落大方，因此他们都并不敢小瞧了，现如今听到沈六的言语，他们就更不敢怠慢了。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们家的客人的吗？是谁说要将小岚姑娘绑起来的？”沈六就问道。 两个小丫头和两个小厮慌忙的都跪下了，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刚才要扬言要将小岚绑起来的两个小丫头更是噤若寒蝉了。 沈六在两个小厮和两个小丫头只见来回的踱步，然后缓缓的对小岚道，“小岚，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听沈六如此说，小岚的心中就渐渐安定了下来。沈六终究是顺从了她的意思，装作刚刚赶到的样子，而不是刚才在书房里已经见过她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然后小岚就详尽的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那个小丫头将我推进了门，她就锁门然后跑了，我叫了半天，也没有人应声的，我正想着稍作休息，再继续叫人对待，这个时候就有人来了......”这个时候，小岚的手指就指向了跪在地上的四人，“就是他们，他们开了门，就说我擅自闯了书房，还说这是杀头的罪，说要捉了我立马杀掉呢。” 叙述的过程中，小岚自然是忽略了她娶过内室的事，她坚称自己一直在窗前呆着。她如此说，自然就撇清了她去偷看书案上信件的可能性，当然她也不可能会预见沈六了。 当然了，她说这些话也是有些破绽的，比如四人开门的时候，是看到她当时没在窗户跟前的，不过，这些重要吗？小岚相信，在这个情形下，这四个人肯定没有胆量来指摘她什么的。 这个时候三奶奶带着几个丫头也赶了过来了，看见小岚没有事，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我的两个丫头都好好的，为啥会说她们从假山上跌落了下来呢？”小岚故作困惑状。 “老三，小岚说的那个小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沈家三奶奶问道。 “彩衣？可有证据说你说的是真的？”沈六问向小岚。此时的小岚完全没有了刚才在书房的时候的泼辣，难道这是因为在人前了？ 第374章 休憩 小岚听到沈六说要证据，就忙将她从彩衣身上撕下来的那点布料拿了出来。“这是她推我进门的时候，我俩拉扯的时候，我从她身上的衣服上扯下来的。” 沈六只是看了那么一眼，然后身边的何明与就上前去将那片布料结果过来。 “先请小岚姑娘去三嫂那边坐一坐吧，顺便压压惊。”沈六抬起头来，然后对着小岚道，“我会将事情查清楚的，到时候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小岚忙给他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刚才她着实是受了一番惊吓得，现在自是要随着沈三奶奶去休整一下了。 “姑娘，你怎么样啊？没事吧，你可把我们给吓死了啊......”小青和小绿上前来扶住小岚，俩人都忍不住哭出了声。这个时候，俩人也已经之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并且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好了，都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况且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小岚小声的劝慰着。 “姑娘，都怪我们贪玩，是我们不好......”小青抹着眼泪道。 “姑娘，下次我们再也不离开你了......以后不管去哪里，我们都形影不离的跟着......”小绿也道。 “这事不怪你们，”小岚叹了一口气，见沈三奶奶已经走到她身边了，她点小声的提醒两个丫头，“快别说了......” 沈三奶奶脸色苍白的抓着小岚的手 ，小岚感觉到她的手心也是冷的，还有些潮湿。 “吓死我了，这都是我的不是.....”沈三奶奶抓着小岚的手，拍了拍说道。 那个被安排跟着小岚的小丫头这个时候忙扑通一声的跪在了石板地面上，然后说道，“姑娘，都是我的不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啊......”小丫头头磕得梆梆响，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道。 “快起来，”小岚忙让小青去将这个小丫头给扶起来，“就这几步路的事，谁能想到呢......这个事不怪你......” “三奶奶，这个事不关这个小丫头的事，请三奶奶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惩罚她了吧。”小帮忙求情。 沈三奶奶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将这个小丫头带走。“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连事情的轻重缓急都不知道，小岚啊，要是你今天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就是死几次都不够赔的啊。你怎么这么好心啊，还未她求情......我这，是不能留她了，这个没出息的，眼皮子浅的丫头！”沈三奶奶领着小岚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小岚此时却没有说话，但是她内心再赞同沈三奶奶做的决定不过了。这个小丫头虽然没有坏心，但是做事却不知道轻重缓急，这一样的人，是不堪大用的。这次也不知道沈三奶奶会怎么罚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小丫头以后是没什么前途了。 到了沈三奶奶休憩的那个别院，她便安排小岚在榻上休憩，然后又吩咐厨房的人送来安神的茶点。 第375章 彩衣的心思 临近晌午了，清苑内艳阳高照的，花木也都欣欣向荣的，但是清苑内却乌云密布，真个苑子都笼罩着一股低冷的气压。 整个清苑内的丫头、婆子以及小厮们，各个都敛声静气、噤若寒蝉，苑子四处只有匆匆的脚步声，并且声音也做到极致的轻，生怕自己个儿发出一丁点声音出来，万一惊动了主子，就怕要大祸临头了。 刚才的事，对于清苑的下人来说，见识就是飞来的横祸。这两天，沈六可是难得的好心情。沈六作为沈家的一家之主，他的心情好，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就跟着轻松自在了的。可谁知道，今天晌午十分，这个天就变了...... 清苑里伺候的人都知道，沈六的脾气并不算好，但是像今天这样严重的情况，实乃少见了。 沈六今天显然是动怒了，这个事恐怕不是一些人受些皮肉之苦就能了解的了的事了。因此，不光是跟在沈六身边伺候的人，就连清苑里的下人，都人人自危，生怕被波及到。同时他们也都在猜测，刚才被沈六带走的彩衣结果会是怎么样呢？ 在沈府做事的奴仆，大部分都是人精，即便有些人不知道内情，不过有一点大家却是知道的，那就是彩衣犯了忌讳，做下了错事。而且这件事，还牵扯到了其他的人。 彩衣这个时候已经被沈六带进书房里亲自审问了，其他的那几个，则被关在旁边的院子里，由沈六的亲信在审问。 彩衣是沈六身边的大丫头之一，她容貌又颇为出众，在沈府的下人中，早就有了私下的议论，他们都认为彩衣被沈六收入房中是迟早得事。也正因如此，彩衣在沈府中的地位是颇高的，府里的有些小厮和小丫头见了她，都要看她的脸色还要想法子巴结她的。 今天彩衣犯了事，府里的众人都在猜测，沈六会不会怜香惜玉呢。因为彩衣的特殊身份，使得清苑的众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的发展。彩衣是上等人还是下等人，是一步登天还是一脚踏进地狱，都在今天了。 “你买通的那几个人，都在别处受审，事情的经过我也都清楚了，不用你再多跟我说了，我只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六端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向彩衣问道。 彩衣跪在地上，脸色煞白。此时她的面前扔着一节布料，正是小岚从她身上撕下来的那片布料.其实她现在已经换了别的衣裳了，心里也早就想好了托词。只是沈六的话，打了她一个搓手不及，让她说一的托词都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她在沈六身边服侍很长时间了，沈六的脾气性格她还是知道的，现在要是她再狡辩的话，那只会让沈六更加的恼怒。而且现在的事情的发展也超出了她的预料，使得她无从辩驳。 要对付小岚，她其实早就存心了的。只是决定今天下手，却是她临时起意的。她虽然只负责沈六的衣裳，但是因为她有私心，所以她对沈六的行踪颇为上心。 她知道今天沈六去了书房，她也悄悄的跟着过去了，那个时候她心里眼里可都是沈六，压根就没想到过小岚。她此时的举动不过就是想这样守着沈六罢了，她知道这个书房是沈六的重地，一般人是没法进去的...... 沈六在书房里呆了一阵，就带着人出去了。她害怕被人发现了，就没继续跟着了。等观察到周围没有人的时候，她便出来了，绕过了假山，来到了书房的门前。 她也没有动进去的心思，因为她知道书房重地，她进去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了，她的下场会很惨的......只是她心念一动，便想到了小岚。 这是上天给她的天赐良机啊，正是对付小岚的好机会。平日里她跟小岚没有来往，并且小岚是客人，本来来这里的机会就少，而且沈六也不会在清苑里久住，等他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就会离开了，那个时候，她也会跟着离开的......越想，她越觉得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只怕就再也没有了。 彩衣暗自告诉自己，一定不能错过了这次机会，而且一定要趁着这次，一次将小岚给治死了......打定了主意，她便迅速的利用自己的人脉来安排圈套。自然，她是最重要的一环，因为她要亲自引小岚入局，这也是她不得不为之的，因为即便是别的丫头、婆子跟她的关系再好，人家也是不会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来靠近书房这边的。况且即便是别人，她也不放心，她害怕别人因为恐惧而让小岚看出破绽出来。 接下来的事，正如她所想的那样，进行的很是顺利，老天爷似乎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引开了小岚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小岚便落单了，这个时候她亲自上阵，为了不让小岚起疑心，她还故意跑了一段路。而小岚听到自己的两个丫头出事了，果然很是着急，乱了方寸，进去了她设下的陷阱。 唯一出乎她预料的便是，小岚在被毫无准备的推搡之下竟然还能撕下了她的一片衣服，不过这也着实不能怪她，因为她接触的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无一不是娇弱的。她也知道，这片衣料在小岚手里就似乎个后患，但是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她并没打算半途而废。如果这个事情查到她这里的话，她也想好了措辞，就说她当时跟小岚发生了口角，被小岚给厮打了。她相信，在沈六的心里，一个外面的乡下丫头再怎么好，也是没法跟她比的......起码在这个时候是没法跟她比的.......以后.......她是不会让沈六跟小岚有以后的。 眼下，她自信自己在沈六的心里的分量更重一些，她是私家子，她娘自小就跟在沈六的娘身边伺候着，而她自小也是跟在沈六的身边伺候，并且她的针线出众，整个沈府，就数她的针线活最好，而且沈六的衣服一向都是由她打理的......她自信没有谁比她更能将沈六的伺候的更好了...... 至于小岚，她踏进了书房，就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她相信，依照沈六的性子，根本就不会让小岚有辩解的机会，他会直接打发人灭了小岚的口。 即便沈六事后来问她，沈六也不会就此猜忌她的。因为她对沈六的衷心，沈六是明白的，并且沈六一向对待她比对待别的丫头要优渥一些的......况且她觉着沈六根本就不会过问这种小事的。 彩衣有十足的把握这个圈套是可以治小岚于死地的，至于盛家，彩衣根本就没放在眼里的，她也相信，这些在沈六的心里也是不算什么的。她觉着这个圈套对于她的影响微乎其微，甚至她还可以借此来向沈六表明自己的心意，如果这样的话......沈六应该更不会忍心责备她了罢...... 这个计策虽然是在仓促之间定下的，但是事情的执行却近乎的完美。可是最后的结果，却大大出了她的预料了。 小岚被堵在了书房里，却一点也不着急，也不害怕心虚，就像那个书房只是个寻常的书房罢了......即便听到小厮说擅自闯入书房重地者死的话，她也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等沈六出现了，他却没有下令将小岚拿下，反而还给小岚撑腰，甚至让想抓拿小岚的小厮住手。即便小厮说了小岚擅自闯入了书房，沈六也是没有说什么的...... 现在，小岚由沈三奶奶陪着去了她那休息压惊去了，而她却跪在这里，来面对沈六的审问和怒气。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彩衣在心里呐喊，小岚不过是个乡下的丫头，凭什么她能得到沈家的厚待呢？ “怎么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彩衣不自觉的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了。 沈六此时坐在椅子上，看着表情有些恍惚的彩衣，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那应该是怎样啊？” “应该......”彩衣听见沈六问自己，就抬起头来，等她看见沈六嘴角挂着的笑容，不禁呆住了。她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了，沈六这个样子，其实并不是真心的问她的意见......但是此时此刻，她是有些话要说的......万一......万一有用呢。 彩衣跪在那里，尽量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依旧用平日里她跟沈六说话的那种语气说道，“小岚，她，她们一家子才跟着六爷没几天啊......小岚还会识文断字的，听沈三奶奶身边的使唤丫头说，沈三奶奶还夸小岚是个女秀才呢。” 第376章 彩衣 “小岚进了书房，还在里面待了好一阵呢，这件事，女婢实在是替六爷担忧啊，六爷您可千万别心软啊.....要是您一时心软放过了她，等她泄露了些什么出去，那就会对六爷大大不利了呀.....”彩衣一边说着话，一边偷偷打量着沈六脸上的表情。此时她见沈六脸上没啥表情，便又壮着胆子继续的说道，“六爷，你即便处置了小岚，怕还是有后患的呀，听说他们家能有现在这样的日子，那都是借了六爷的光了的呀，现在六爷......他们家也没有啥可埋怨的。” 听彩衣的意思，是觉着将小岚一个灭口还不够，竟然还想着拉整个盛家下水，将整个盛家都毁了啊。 沈六的脸上冷意愈盛乐，，他玩味的看着彩衣。“彩衣，你以前认识盛家的人？你和盛家、和小岚有仇吗？” “没有啊，六爷，奴婢可是自小就在府里伺候您的，从来都没有独自一人出过府门的呢，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庄户人家呢。奴婢跟小岚也......也没有仇啊，奴婢这么做，都是为了六爷好啊，也都是为了六爷着想啊......”彩衣连忙道。 “为我着想，所以你才故意将人带去书房的吗？”沈六冷笑乐一声道，“你既然知道书房是要紧的地方，难道你在做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若是她真的偷看了什么，到时候宣扬出去了，会怎么样吗？” 彩衣见沈六这样问她，觉着她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她便跪爬着上前来跟沈六解释道，“她......她一个乡下丫头，怎么能跑的出去呢？就是六爷身边的人略有疏忽，奴婢这边也会派人将她给盯住了的，绝对让她插翅难飞，绝不会让她透露出一丝风声出去的......” 沈六淡淡的扫了彩衣一眼，他身居高位，手下众多。他管理下属的时候，只要手下的人对他绝对的忠心，那么手下的人即便会耍些小手段，他也都会选择无视的。不过这一次，彩衣玩的有些过火了！ “你这是承认了，小岚说的都是真的了，这事是你故意设的圈套，将她骗去了书房的？”沈六突然问道。 彩衣怔愣了一下，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沈六。刚才她以为沈六是不追究这件事了，怎么现在沈六又这样说呢？一时之间，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她不是沈六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沈六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彩衣，我问你啊，你说你跟盛家从前也不认识，跟小岚更是往日无怨，今日无仇的，那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想治死她呢，甚至连她的家人也不放过呢？”沈六一双眼睛盯着彩衣问道。 “我......”彩衣刚说了一个字，便顿住了。 “怎么，还不想告诉我？”沈六眯眼笑着问道。 彩衣的脸立马就红了。 她的心事并不是不想告诉沈六的，她想让沈六知道自己心仪他，并且她还自以为是的认为沈六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意......可是心意这个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哪...... 现在被沈六这样的当面问出来了，彩衣不光脸红了，心也乱了。 “你不说，我也不难为你。念在你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念，我这次网开一面......”此时沈六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他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然后冲面外招了招手，“来人，将彩衣带下去！” 彩衣见外面进来了人，就有些急了，她忙问道，“六爷，你打算将婢子怎么处理了呢？” “你年纪也不小了，让管事的送你去庄子上，给你找户人家吧。”沈六便道。 “不！”彩衣听沈六如此说，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她直接挣脱了上前来拉扯她的婆子，然后又跪爬到了沈六的跟前，“六爷，不要啊，六爷......求您不要将奴婢送走啊，不要将奴婢送人啊......”彩衣说的声泪俱下，苦苦哀求，“六爷，奴婢知道这次的事是奴婢做错了，奴婢愿意领罚，只求六爷不要将奴婢送走啊，奴婢要留在您身边，伺候您一辈子呀......”彩衣一边哭着一边还想上前去抱沈六的大腿，不过再她抬眼看沈六的眼色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现在肯说了吗？”沈六再次问道。 彩衣脸色涨的通红，她咬紧了牙关，决定赌上一赌，总归沈六会看在她服侍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还有她娘，以及她一片痴心的情面上，将她留下来吧......再说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或许......或许...... 她含羞的抬起头来，看了沈六一眼，这一眼中饱含的爱慕是毫不遮掩的。 等沈六听完了彩衣含羞带怯的一番表白后，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问道，“这个，跟你要害小岚有什么关系吗？”沈六问道。 “六爷，奴婢不是不知礼的人，六爷的事，奴婢也没有资格管。”毕竟是姑娘，彩衣刚才拼了自己的脸面而说了表白的话，这个时候她有些羞得抬不起头来，因此她此时无法看到沈六的脸色。 沈六冷哼了一声，不置一词。 彩衣早就将自己看成了沈六同房的必然人选，她现在嘴里说的六爷的事，自然不是指的旁的事，而是说沈六屋里添人进口的事。 “只不过......”彩衣还要继续说下去，便听到了沈六喊停的声音。 彩衣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 沈六此时已经挥了挥手，将屋里伺候的以及刚进来的几个婆子给打发了出去，等人都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后，沈六才对这彩衣道，“继续说......” 彩衣大着胆子抬头又看了沈六一眼，眼泪便哗哗的掉了下来，刚才她的表白可是豁出了脸面去了，她刚才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可是现在，她才开口说了几个字，沈六就将屋里的人全部斥退了。 沈六应该是猜到了，果然，果然啊...... 第377章 小岚的考量 彩衣只觉着心里充斥着一股子酸涩的滋味，心里是既痛又恨着，“六爷想要.......六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彩衣哭诉着，“盛小岚，盛小岚她不配！她不过是个庄户人家的丫头片子，还是个大脚丫头......这样的人，即便给大户人家当粗使丫头，人家都是不要的......她这么巴着六爷......” “六爷，你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怎么就被她给迷住了呢。这一次次的给她们家恩典......这小丫头心大着呢，她要是进了府，哪还有别人的活路啊......别说奴婢们早晚会坏在她手里，就是府里的奶奶们......” 沈六听彩衣越说越不像话了，便拍案怒骂道，“住嘴！哪来的这么多混帐话，来人啊，拖出去掌嘴！” 很快便有两个婆子进来了，抓了彩衣就往外面拖。 彩衣瞪着两个大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六，然后奋力挣扎着想从婆子手中挣脱出来。 府中得宠的大丫头，即便是犯了错，得到的处罚也不过是骂她们两句，再重也不过是罚站和罚跪之类的，极少会重刑加身的，而掌嘴可是比打板子更严重的处罚了。 彩衣不敢相信，再她表白了之后，沈六居然还会让人掌她的嘴。这些不说，就是她跟沈六这么多年的情分，她说什么了啊，不过就是说了小岚两句不是，竟然让沈六生了这么大的气。 彩衣苦苦哀求，沈六却面如硬铁，那两个执刑的婆子最会察言观色，刚开始她们还慢慢的拖着彩衣，后来看沈六脸色依旧不对，就直接干脆的将彩衣给拖了出去。 小岚在沈三奶奶处，喝了一碗安神的茶，就不肯再躺着了，“我好多了，没事了。” “小岚，有些话，我不好当着六爷的面说......”沈三奶奶斟酌的开口，“彩衣这个丫头，是六爷母亲陪房嬷嬷的闺女......” 刚才小岚就问过沈三奶奶了，知不知道彩衣为什么要害她。沈三奶奶当时只是叹了口气，说彩衣是沈六的丫头，平日里看着挺好的，听她这么说了，小岚也就没多问了。并且她还向沈三奶奶解释了一下，她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怕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彩衣而不自知。 现在沈三奶奶屋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在了，她便向小岚说起了彩衣的事。 小岚对彩衣一无所知，本来她就对自己的遭遇耿耿于怀，这个时候，她便听的格外的认真。 “彩衣对老六是忠心耿耿的......彩衣的娘前几年没了，只留下了彩衣......彩衣是私家子，自小跟着她娘在府里长大的，这么多年了......”说到这里，沈三奶奶叹了口气，眼神不经意间在小岚的脸上掠过，见小岚还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便住了嘴了。 原来彩衣不光是沈六身边的大丫头，还是个得脸的大丫头，怪不得她竟然嚣张的敢对她动手呢，小岚在心中腹诽。而此时沈三奶奶告诉她这些，其实是想告诉她，沈六跟彩衣的关系，不一般吧。他们之间应该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吧......沈三奶奶此时告诉她这些，是想让她了解一下呢？还是有别的目的呢？ “平时看着彩衣不错，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啊，哎，小岚啊，你问我她为啥要害你的缘故，我哪里说的上来啊......这些年啊，老六念在她过世了的娘的面子上，又见她服侍得殷勤，或许啊.....这个丫头被惯了......这一次啊，这个丫头少不得得挨一顿教训了......有没有啥特殊得缘故，想来一会就会被问清楚了......” 沈三奶奶说了一番模棱两可得话，小岚其实是多少得品出来了一些意思的。说白了，就是沈六和彩衣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这次彩衣陷害她，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沈三奶奶也说不准的，毕竟沈六跟她有那个不一般的关系在着呢。 可是彩衣为什么要陷害她呢？难道就是因为彩衣跟沈六的关系不一般，她将自己看成了假想敌？然后要将她给灭在萌芽的状态？ 一开始，小岚对她的这个想法是嗤之以鼻的，她跟沈六的接触是屈指可数的，并且她对沈六也着实没有别的想法的。况且她也没有跟沈六单独接触过，除了刚才在书房的那次，这毕竟是个意外不是吗？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太没有道理了。小岚在心中苦笑。 可是转念一想，小岚又觉着彩衣的行为也不是不可能，她才来清苑两天的工夫，就已经看出来这个丫头对沈六有意，绝对不是奴婢对主子的感情。 不管是明恋还是暗恋的，反正都是彩衣恋着沈六的。而恋爱中的女人，最是敏感的，但凡有雌性生物靠近她们的目标，她们都会将对方想成自己的假想敌。这种事情，小岚在前世的电视剧中不少看......由此来发散思维，小岚想到了小青和小绿跟她提到过的，昨天她们在这里的时候，有小丫头向她们打听她的事来着...... 想通了这种可能性，因为对于一个痴恋中的女子，是最善妒且心胸狭隘的，所以彩衣会治她于死地也不是不可能！小岚思考了一番后，做出了如此的判断。 那么今天的事，沈六会怎么处置彩衣呢？会不会因为彩衣对他的爱恋，而对彩衣网开一面呢？那么对自己，沈六会如何给自己交代呢？ “小岚，你在这里歇一会儿啊，我已经打发人去看了，等有什么消息，她们便会立马来告诉我们的。”沈三奶奶便道。 第378章 离开清苑 此时彩衣正跪在青石板上，被两个掌刑的粗使婆子掌嘴，她的脸已经肿起来了，嘴角还留下了一道道的血迹，染红的衣襟，并滴落在了地面上。 沈六此时正在屋里欣赏着墙上的画作，可是心里却在怀疑是有人在背地里怂恿了彩衣。感觉差不多了，沈六便向门口的下人吩咐了一声，让她们将彩衣带进来。 沈六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彩衣。此时彩衣的脸颊高高的肿了起来了，眼神也是一片的灰败。被掌了嘴，还是在她向沈六表明了自己的情谊之后，彩衣立马就知道自己败的一败涂地，她的内心是火辣辣的疼着，相比于脸上皮囊的疼痛，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彩衣，你可知错吗？”沈六清亮的嗓音响起。 “奴婢知道错了。”彩衣磕头，现在她的口齿已经有些不清楚了。 “那我问你，到底是谁怂恿的你，让你去暗害小岚的？”沈六接着问道。 彩衣有些迷糊的抬起头来，“六爷，这个......这......” “你整日呆着府里，是怎么知道外面的事的？”沈六冷笑道，“你也说了，从不认识盛家的人，也不认识小岚，那么是谁告诉你的，有小岚这样的一个人？又是谁往你脑子里传的这些话？你好好想一想！别执迷不悟！” 彩衣一开始还有一些茫然，慢慢的她似乎便想起了一些事，脸色也就跟着有了些变化。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小岚这个人的呢？是因为沈六突然对非亲非故的一户庄户人家施恩，还是沈六突然关心起了他素来不关心得小事？这些事虽然都让她心里有了警觉，到那时她第一次听到小岚的名字，却不是从沈六那里，也不是从任何一个服侍或者沈六的随从那里听到的。 彩衣慢慢的陷入了回忆肿，那些似乎不经意间提到的三言两语，那些担忧她前途的贴心话......彩衣并不是一个愚钝的人，她虽然深陷局中，但是经过提点之后，她还是能够醒悟过来的。 “是.......是柳家大奶奶......” 原来是柳家，上次来沈府吃席的时候，柳家大奶奶就看不惯小岚一家子得脸，就暗自恨上了，她自己没办法下手，于是就私下里撺掇着彩衣...... “彩衣也让老六让人给掌嘴了，说要将她打发道庄子上去呢。”沈三奶奶跟小岚说道。 “完全不需要如此。”小岚垂下了眼帘，目光暗了暗，随即便抬起头来，然后便站起身来，向沈三奶奶告辞了。“沈三奶奶，我们该走了。” “小岚啊，在这吃了午饭在走吧，我刚让厨房安排好了......做的都是你爱吃的。”沈三奶奶挽留。“再说了，外面这太阳这么毒辣辣的，还来回的走干什么呀，在这里用了饭，等傍晚的时候，太阳没这么大了再走也不迟啊......”沈三奶奶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的看了看小岚的脸色。 小岚此时脸上丝毫没有异样，只是执意的不肯留下来用饭。 沈三奶奶听着小岚的意思，小姑娘只说要走，却绝口不提什么时候再来的话，沈三奶奶见她苦留不住小岚，便给身边的一个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个丫头便飞快的往沈六的院子跑去了...... 这边小岚带着两个丫头朝清苑外面走去的时候，沈六也得到了消息。 “看着也不像生气的样子，还跟沈三奶奶有说有笑的，就是不肯留下来吃饭，说是一定要回去的......”沈三奶奶身边的丫头正在向沈六禀报着。 这个时候，彩衣已经不在了，这个时候沈六已经问清楚了缘由，就让人将她带下去，看管了起来了，并没有立即将人送去庄子。 “事情的处置，三嫂蝌蚪告诉她了？”沈六一边问着，一边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 “回六爷，事情的处置结果，我们三奶奶已经都跟小岚姑娘说了。”那个小丫头连忙回复道。 “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沈六放下茶碗，挥手打发了前来报信的小丫头。 等那丫头走了之后，沈六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的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后，便出了屋子。 沈六出了书房，也不说话，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也不敢问，只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他的身后。 沈六走的很慢，伺候的人也都看不出来他究竟要到哪里去。不过等他走到清苑的大门口的时候，他便站住了。 正事晌午，门口又没有什么遮拦的，沈六就这样大剌剌的站在大太阳地里，他自己好像是毫无感觉，只是用手扯着旁边架子上垂下来的藤蔓把玩着。 只是这是一丛蔷薇，蔷薇多刺，一不小心，沈六的手指头便被扎了一下。他看着自己手指上的血珠子，眸色也渐渐转深了。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沈六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主子今天心情不好，可是现在他们也都不明白沈六的心思，所以都很明智的上前来打搅他。 半晌，沈六又缓缓的走了回来了。 小岚已经和小青、小绿两个丫头坐上了自家的马车，离开了清苑。车上，主仆三人都没有说话，小岚将身侧的窗帘打开了一角然后往车后看了一眼。 此时她们已经离开了清苑了，不过还可以看见沈三奶奶身边的丫头婆子正站在门口，朝她的方向张望着，小岚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将窗帘放下了。 “小青、小绿，今天的事，咱们回去，不要跟别人说起，包括我爹和我娘。”小岚跟两个小丫头说道。 “姑娘，我们知道了，我们不会说的。”两个小丫头连连点头保证。 今天的事，要是被盛轩和张氏知道了，这两口子还不知道要多担心她呢，她实在是不想给自己的爹娘增添烦恼。 回到家里，果然谁都没有提清苑发生的事，盛轩和张氏不知情，因为自己的小闺女赶回家里吃午饭，还着实让夫妻俩高兴了一番呢。 第379章 回到家 吃过了午饭，小岚跟家人闲聊了几句后，便回到自己的屋子了。庄户人家，在吃了晌午饭之后，都是要歇晌的，虽然现在一家子都在府城，但是他们一家子还是保持了这个习惯，这也是这个时代庄户人家的习惯。 小岚躺在炕上，闭上了眼睛，不过她并没有睡着。周围很安静，小岚将今天发生的事，过电影一样都回忆了一个遍。 作为客人，她是不是应该大度一些呢？从沈三奶奶的话语里，她可以肯定的是，这次沈六回去后，那个柳家的大奶奶定然没有啥好日子过了。然后便是彩衣，沈三奶奶对彩衣的处置没有细说，毕竟是沈六屋里的丫头。彩衣现如今已经挨了打，还要被打发到庄子上去，这个在沈家的大丫中的惩罚，已经算是很重的了。 但是这个很重的惩罚，相比较她所承受的委屈，这怎么能比呢？要知道，她可是很有可能会被安排和一个粗鄙的男子共处一室的，即便她再能干，再泼辣，在这个古代，要是这个事情被人发现的话，那她下辈子的生活将在痛苦和耻辱中度过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彩衣，这也不过是她一念之间的设计。那她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彩衣，感谢她安排的这个局，是为了要她的命，而不是为了败坏她的名声。 彩衣是谁哪？小岚想，要是这个人不是彩衣，恐怕沈六就不会只是下令掌嘴并只将人撵到庄子上去就算完事了吧？这是不是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呢？是不是等这件事平息了，沈六就会心软了，然后就将彩衣接回来了呢？ 男人面对美女，尤其是一新爱慕他的美女，并且还是朝夕相处的美女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心软呢？ 柳家大奶奶撺掇彩衣绝对不是一日之功，那么彩衣对沈六的影响呢？ 小岚还在为今天的事情后怕着，她不仅仅担心她自己，她还担心小文，担心整个盛家。 或许她应该表现的大度一些的，起码不能让沈六为难，小岚也知道，她如果这样做的话，对自己是最有利的，但是，她思前想后，还是做不到啊。 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她便起来洗漱了，然后便从柜子里，将沈六松她的礼物盒子给拿了出来，又将小青和小绿都叫了过来。 “你们去清苑，将这个给沈六爷.....若是问起，便说我将他送的这个东西留在身边实在是不合适......这个东西还是由六爷收着吧......”小岚嘱咐了两个丫头，“要是问起......让我去清苑玩......就说现在家里太忙了......我们暂时没有工夫了......” 小岚已经打定了主意了，不再跟沈家有所交往了，至于沈六送的东西，自然也是不能要了，她以后也不会再去沈府了。沈六是帮了她家不少，但是她同样也给沈六提供了不少的帮助的，相比于她家得到的，沈六得到的也毫不逊色，这样算起来，她们家也并不是单方面的承受沈六的恩惠。 这个情况，大家好聚好散，小岚也不想做的太过火了。打发了小青和小绿去了清苑，小岚想了想，便跟张氏商量着回盛家屯子了。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你二舅肯定来府城送香皂，到时候你跟着他一起回去。”张氏就道。 原本小岚是想立马走的，可又怕张氏起疑。想想不过是一两天的工夫，不碍事的，也就点头答应了。 又跟张氏说了一会话，小岚便回到自己的屋里了，稍作收拾，就见小青和小绿匆匆的走了过来。 “……六爷和沈三奶奶都来了……就在门外……” 小岚不由的一愣，沈六和沈三奶奶能来，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会子的工夫，盛轩和张氏就将沈六和沈三奶奶领了进来了。沈六在前院由盛轩接待着，沈三奶奶则被张氏接到了后院。 小岚连忙从屋里出来，跟张氏一起迎接沈家三奶奶。将沈三奶奶迎进了上房的东屋里，端上了茶水和果子，沈三奶奶谈笑自若，决口不提上午发生的事。坐了一会儿，沈三奶奶就说想要看看小岚的针线。 小岚立马意会了，这是要单独跟她说话的意思，于是就应了下来。 张氏不习惯应酬，小岚又暗中给她使了眼色，张氏也乐的不过去接待了，就没有跟出来。 走到小岚的屋里，沈三奶奶便拉着小岚的手问道，“小岚，你是不是生气了？”沈三奶奶此时含笑问小岚。 “没有。”小岚笑着应道。 “那，那你让丫头捎的那些话......分明......分明是不打算再跟我们来往的意思了......不是吗？”沈三奶奶便问道。 “并不是的，”小岚摇头否定，“只是我想盛家屯子了......” 小岚啊，你就别瞒着我了，沈家三奶奶看着小岚，暗暗叹了一口气，“难得我和你一见如故，还谈的上来，我正高兴的多了你一个小友呢.......没想到啊......” “小岚啊，上午的事让你受委屈了，老六......还有我啊，这心里是很不安啊。小岚啊，你可千万别因为一个丫头，就和我们生分了啊。” 听沈三奶奶这样说，小岚只能陪着笑，并不多说话，“怎么会啊。” 她内心想的却是，她绝对不是因为彩衣这个丫头，才跟沈家这几个生分的。 沈三奶奶似乎是相信了小岚说的，忙道，“那就好啊，小岚啊，今天下午，你就在家里好好的歇一歇，我这就回去了，也不烦你了，明天吃了早饭啊，我打发人来接你......” “你放心啊，这个事都处理好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了.......要是明天我派人接你，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可就亲自来接人了啊......” 沈三奶奶跟小岚说开了之后，就告辞了，这个时候小青过来说，沈六也跟着走了。 第380章 道歉的另一种形式 小岚有些闷闷不乐的，原本她以为，她那样做了，沈六和沈家三奶奶肯定会顺水推舟......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态度。 一会儿工夫，小青就从外面进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匣子。 “这个是？”小岚发现那个匣子有些眼熟，分明就是她打发两个丫头还给沈六的那个......这怎么还被小青给抱回来了呢？ “姑娘，这是刚才送沈家三奶奶和六爷的时候，六爷身边的女史硬塞给我的......还说让我好好拿着，千万别磕着、碰着了......” 小岚将匣子接过来，打开后，见黎曼赫然就是沈六之前送她的一把玉梳子，沈六竟然悄悄的让人将东西给她送回来了！ “姑娘，刚才我们在外面，听见沈家的那些下人说话，她们说道了彩衣......”小青在一旁小声的对小岚说道。 “说彩衣怎么了?”小岚就问道。 “说是彩衣那个小丫头，挨了打......又要被撵到庄子上去了......她就有些想不开了......说是熬不过这几天去了.......”小青就说道，“还说了几个小丫头的名字，说是都被捆起来了，也要打发到庄子上去的......” “听她们说，那个庄子可远了，还是在山里边呢，她们还说，这些丫头啥的都是在府里娇生惯养的，要是过去的话，八成是活不下来的......” 沈家在辽东府家大业大的，名下自然有很多庄子的，不乏山里面的一些庄子，这些庄子一般都靠近北地，那边蛮荒，气候还恶劣，这样的庄子是条件最差的。 “是哪个丫头说的话？你竟然听的这样清楚？”小岚就问道。 “我也不清楚那两个人叫啥，就是觉着眼熟......应该是六爷院子里的......姑娘，我觉着这两个丫头是特意说给我听的，特意让我和小绿听见的......” 小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沈六和沈家三奶奶到她家里来，沈家三奶奶找她说了那些话，沈六跟前的丫头又特意将彩衣等人的处置结果传递给小青和小绿，很显然，沈家这是在向她传递某种消息。 彩衣想不开，熬不过几天了，这是说彩衣活不成了嘛？那到底是彩衣自己寻了短见还是沈六下令处置了她呢？ 说心里话，小岚并没有想过要彩衣死，无关其他，只是她在现代受到的教育是人命至上的，即便她穿越到了古代，这个思想依旧根深蒂固着。 她现如今想跟沈家分割，虽然是因为彩衣这件事情而起的，但是却并不仅仅因为彩衣。 现在，沈六那边诚意满满的道歉了，这反而让小岚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第二天，小岚刚吃过了早饭，外面便进来禀报，说沈家派了轿子来接小岚去清苑玩耍了。 “沈家三奶奶身边的嬷嬷特意跟过来了......” 听小绿这么说，小岚不由得有些扶额，她心里知道，沈家三奶奶这是怕她临时推脱不去，所以干脆让她身边得嬷嬷过来请她，这是一定要将她接到清苑才肯罢休啊。 “我们夫人特意打发我来，还请姑娘千万别先热，好歹去园子里，陪陪我们夫人说说话......”李嬷嬷见了小岚，陪笑得行礼，然后又递上了一张请帖，“我们夫人还特意写了请帖给姑娘呢。” 这是沈家三奶奶头一回正儿八经得下帖子来邀请小岚，这足以说明沈三奶奶对小岚格外得重视，想来是怕她今天又要找借口不去了罢。因为自从小岚跟她熟悉了之后，两个人来往的时候，这个帖子从来就不需要的。 小岚接过帖子打开，是沈三奶奶亲笔所写，言辞恳切的邀请她去清苑游玩。 事已至此，小岚要是再抻着不去，就有些说不过了。 小岚也就不再矫情了，直接回屋换了一套春装，略微收拾了一下，便从屋里出来了，然后跟张氏别过了，就呆着小青、小绿和李嬷嬷往院门口去了。 进了清苑，小岚就随着李嬷嬷去了沈三奶奶那里。 “吃过了早饭，就盼着你来......”两个人坐在榻上，沈三奶奶笑吟吟的看着小岚说道。今天小岚能来，就说明了她心里已经没有芥蒂了，这着实让她松了一口气，也高兴起来了。 两个人谁都不提昨天的事，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沈三奶奶便拿出了针线来，两人就开始比较着，说起了针线。 玩了半晌，小岚就提出告辞了。 “几天一定要再这里吃饭。”沈三奶奶对小岚说道，“你家里也没什么事，我在这里，也没有人陪着......” 小岚听她这样说，也就点头答应了。“立着吃饭还有段时间，我想出去转转......” 沈三奶奶便招呼了身边的一个丫头过来，让她陪着小岚四处转转。 小岚沿着池畔走走，不远处的池边的一个凉亭内，沈六正在垂钓。 小岚微微有些吃惊，她以为沈六应该回府城了，怎么他现在还在这？ 不知道沈六是不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他抬头往小岚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两人的视线便接触到了。小岚想，要是她特意绕道走开，是不是会显得太刻意了一些，这无疑会让沈家的人讲究她不懂礼数......不过要是跟沈三奶奶的丫头说一声，就说她不敢前去打搅沈六，应该也是没问题的......还没等到小岚跟这个小丫头开口说话呢，沈六已经打发了人过来了。 “给盛姑娘请安，我们六爷请您过去说话。”一个小丫头过来，屈膝向小岚行礼后，就说道。 没办法，小岚只得硬着头皮往凉亭那走了过来。 这个凉亭建在池畔，厅内只有沈六一人在垂钓，服侍的人都站在凉亭外面。小丫头将小岚领到亭内，她便向沈六行了一礼问安。 第381章 垂钓 沈六此时正坐在栏杆旁边，凝神静气的望着鱼竿，他听见有人进来了，也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做了个手势，让来人悄声一些。 小岚要问候的话就卡在喉咙里了。小丫头便引着小岚在旁边的石墩上坐了，然后她便悄声退下去了。 小岚坐在凉亭里，往四周看了看，这凉亭四面开阔，外面的一些都看的清清楚楚。外面服侍的人站的稍微有些远，里面的人只要说话的声音不是太高亢，外面的人是都听不到的。 由此可见，沈六叫她过来看来是真有话要对她说的。小岚的视线便由凉亭外转移到了凉亭内，最后落在了沈六的身上。 沈六今天穿着家常便服，一袭天青色长袍，头上也没有戴冠，只是用一根丝带系着，再配上沈六的脸，一副南北朝时期文人墨客的打扮。 难得见沈六这么悠闲自在，他这是不回府城？不回军营了？难道他打算给自己放长假？ 小岚这样想着视线不由的落在了沈六的脸上，沈六五官立体，这种轮廓在这个时期很少见，虽然小岚目前只能看见他一个侧脸，但不得不说，沈六是个美男子。也难怪了，一直伺候在他身边的彩衣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蓝颜祸水啊蓝颜祸水啊……小岚在心中暗自腹诽。 “你在看什么呢？”沈六突然转过头来，对着小岚道。 小岚回过神来，目光有些讪讪的，她总不好说她在看他吧。 沈六似乎也没指望小岚会回答，便转过头去，没一会儿的工夫，他就将鱼竿给提了起来了，然后小岚就看见了，那鱼钩上挂着一条鲫鱼，然后便是沈六一气呵成的将鱼取下，扔进了旁边的水桶里。 沈六收了鱼竿，并没有在继续下鱼饵了，而是便外面挥了挥手，便有小厮过来将鱼竿和水桶搬了出去。 沈六这才坐在了小岚的对面，目光在小岚身上，玩味的来回打量着。 小岚有些差异，今天沈六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打量人呢？ “昨天的事让你受惊了，本来要给你压惊的，可是你昨天那么早就回去了。”沈六开口道。 不回去的话，我继续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我这不是怕你误会，说是我逼迫你处置美妾的嘛。小岚没有说话，只是心中腹诽道。 “这件事我已经查清楚了，昨天我就将那几个相关的都看管起来了......这一次......”沈六说道这里，就冷哼了一声。 “那边是记仇了，这次连我也敢算计......你只管放心，就算不是为了你，这一次，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了她们！她们以后就是想算计，也没有机会了！” 小岚听明白了，沈六这是告诉她，柳大奶奶那些人也已经被看管了起来了，就等着沈六回府城处理这一家子了...... 柳家大奶奶因为瞧不上小岚家，便算计到了沈六的身边，这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这不是资讯死路嘛。沈六若是想轻易放过这件事，那就不是沈六了。 “至于彩衣.......”说到这里，沈六的语气顿了顿。 小岚不由得转过脸来，打量了沈六一眼，现在终于说到了他心爱的丫头，小岚打量着沈六，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没错，就是奸情的蛛丝马迹。 沈六很敏感，立马便捕捉到了小岚打量他的异样目光，便立即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啊，我这不是正在听六爷说话的嘛。”小岚赶紧端正了自己的态度，目光直视前方说道。 沈六见小岚装模作样的姿态，心里不禁涌上了一丝无奈。“府里的人都知道，她是我母亲陪房的女儿，又伺候我这么多年了......我本来是要缓缓的处置她的......” 小岚微微一愣，昨天沈家三奶奶来她家的时候，明明是告诉她，沈六让人打了彩衣，并下令要将她送到庄子上去的。 可是现在沈六却说要缓一缓。沈六这是什么意思？原本对彩衣的处置和实际对彩衣的处置难道不一样？ 小岚眉头微蹙，只得问道，“六爷，我不明白。” 沈六深深的看了小岚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冲着凉亭外面招了招手，刚才搬着木桶出去的小厮又走了进来，这次他手里不是拿着木桶了，而是一个盘子，盘子里边放着处理好的鱼。而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另一个小厮，这人手里拿着木炭和炭炉。 这两个小厮手脚麻利的将炭炉生好，然后将鱼放在上面烤了起来，一通忙活之后，这两个小厮便都退了出去了。 这个时候小岚才明白，原来沈六不光垂钓，还要现烤现吃。 炉火很旺盛，鱼身上也已经涂好了佐料，一会儿的工夫，小岚就已经闻到了鱼肉的香气。沈六此时拿着个金属夹子，将鱼身翻了个个。 小岚现在颇有些无语，刚才沈六的话说了一半，她正提出了疑问，她正等着沈六给她解答呢，结果呢，沈六跟忘记了刚才的话茬似的，竟然专心致志的烤起鱼来了。 “我还挺喜欢吃烤鱼的......”小岚看着炭炉上的鱼，喃喃的说道。 炭炉上的鱼好像在回应小岚说的话一般，发出了滋滋的响声，之后，凉亭里烤鱼的香味更加的浓郁了。 沈六做的这个烤鱼是提前腌制过了的，小岚觉着他用的佐料一定是秘制的配方，因为这个鱼的味道却是是太霸道了，闻着是真香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跟沈六将这个方子给要过来，她家里有鱼塘，烤鱼吃最是方便了。 “彩衣一直在我身边，”沈六头也没抬，自言自语道，“府里的那些......也就是内宅的见识.......一下子治罪也没什么，就是府里，怕是会不安生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兄弟几个年纪还小，不宜被那些人过分的关注，在烈焰上烹煮，对你，对你们家来说，都不是好事。” 第382章 话说开了 小岚立马就明白了沈六的意思，彩衣虽然只是个小丫头，但是身份特殊，府里的人一直是将她当成沈六的通房来看待的......可是现如今沈六突然对她下了狠手来惩治她，沈府的人哪能不关注呢。那么她还有她们家，就会被这些人特殊关注了。这次的事跟以往的事不同，这次她以及她们家是因为沈六的另眼相看才被关注的。 虽然现如今盛轩是个七品官，小文是个秀才，她们家还算富庶......可是这些根本就够看的呀，她们家的根基还是太浅了......除非她们家打定了主意，以后都要抱紧了沈六的大腿了，依赖沈六生存，否则，现在被沈家的那些人过分的关注，绝对不是好事，也绝对不利于她们家自身的发展。 小岚从来没有想过依附任何人，她的目标是让自己、让她们家自己长成参天大树......所以一开始沈六对彩衣的处置，是出于对她、对她们家的爱护吗？ 小岚看向沈六，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你现在问我怎么办？不是你甩脸子走人的时候了！要不是你甩脸子走人，事情能这么麻烦？”沈六看向小岚，冷哼了一声。说完这句话，沈六也不搭理小岚了，转而继续烤鱼。 小岚在一旁坐着，尽量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里却在嘀咕，沈六还说什么她甩脸子走人，她现在的倒是真想对他甩脸子！当时沈六那海洋处置，又不跟她解释，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猜到他的用意！而且，她也看到了他跟那个丫头暧昧的样子，后又知道那个丫头是因为嫉妒才对她下的手......这些事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不论是谁，在当时的那种情形下，怕是都会认定沈六会包庇爱宠吧。谁知道沈六当时是不是色令智昏、重色轻友、见色忘义啊！ 小岚冲着沈六的后脑勺，投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沈六这会子忙着烤鱼，并且他后脑勺也没有长眼睛，否则等他看到小岚的这个眼神，估计能气炸了。小岚在心里编排沈六，沈六则一心两用，一边烤着鱼，一边想着事情。 沈六内心在想，难道他做的还不够吗？还不够明显吗？有谁能够在他的书房里来去自如......书房外面来了自己的下人，他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反而要偷偷摸摸的走密道出去！走密道出来了，还得绕道再去给她小岚解围！她都不知道，当时何明与那个小子看他的那个眼神！ 他也在暗暗的痛恨自己，当时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呢？那个时候，小丫头明显就是被吓坏了，乱了方寸了，她那时分明是在胡乱的出主意，他自己怎么就听她的了呢？ 还有就是，这个书房可是重地，擅入者死，这可不是虚的。小岚虽然是被骗进入的，按理，那也是不能轻易放过的！可是他说什么了，做什么了？他甚至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对小岚说，就跟没有这回事一样.......他都做到这一步了，怎么小岚就不明白他的苦心呢？不仅甩脸子走了，连他送她的梳子都还了回来，还说什么想家里，要回沈家屯子......这分明事打定主意了，以后不再跟他来往了！ 简直岂有此理啊！ 可是他在生过气，砸烂了一方砚台之后，竟然.......竟然就按着小岚的心意将彩衣给处置了，他还亲自登盛家的门，三催四请的将小岚给请了回来...... 可是这个死丫头是怎么报答他的？来了清苑之后，却避他如蛇蝎！刚才她分明远远的就看见他了，竟然没想着直接过来，而是想绕道走开！ 他当时在凉亭里，虽然没有听见小丫头说话，但是却将她的表情和举动看的一清二楚的，他绝对没有看错！ 烤鱼的香气越加的浓重了，小岚咳了一声，拉回了沈六的注意。 “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也不必所操心了，我自有安排。”沈六扫了小岚一眼，“那样的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小岚这个时候想起了昨天沈三奶奶说的彩衣活不过多少时间了，她想，沈六应该做好了万全的安排了的。或许，她应该重新评估一下自家在沈六心中的分量，以后多给与沈六一些信任。 事情解决了，今天又跟沈六将话说开了，小岚很高兴，这个时候，她也愿意说些话来哄一哄人，毕竟身居高位的，就没有不乐意被哄着的，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话是很有道理的，“六爷，你烤的鱼可真香啊......”要是万一沈六一高兴，就将烤鱼的秘方告诉了她，那她不就赚大发了嘛。 “恩。”沈六点点头，他看了小岚一眼，自是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狡黠，然后他的心情也跟着轻快了起来了...... 鱼烤好了，沈六将鱼装进了鱼盘，然后端上了石桌。 小岚看着烤鱼卖相不错，不由得食指大动。 “吃吧。”沈六拿起筷子，让了让小岚。 小岚却站了起来，她在这个凉亭已经待很久了，她可没忘记，她答应了沈三奶奶是要陪着她用饭的。“六爷，这个鱼，我能不能拿走啊？我想拿去跟三奶奶一起吃。” 小岚说要将鱼给带走，沈六愣了一下，他着实是没想到小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此时手里拿着筷子，就看着小岚不说话。 小岚似乎并没有发现沈六的异常，依旧含笑的看着沈六，“难得是六爷亲手烤的鱼，我可不能独享。” 这话真真不假，整个大启朝，又有几个人吃过他亲手烤的鱼呢？沈六有些无奈，却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他将筷子放下，然后冲着小岚点点头。“去吧。” 小岚也没有跟他客气，道了一声感谢，便招手让小丫头将托盘托着，然后冲沈六福了福吗，便从凉亭里出来了。 第383章 娘亲舅大 沈六今天烤了两条鱼，除去小岚端走的一条，还剩一条，等沈六吃完了这条，何明与就由一个小丫头领着过来了，“六爷，今天什么时候启程？”何明与问道。 “今天不走，我们多住两条。”沈六站起身来，看着旁边的池水说道。 听见沈六这样说，何明与只是微微一愣。作为沈六身边的谋士，他很清楚，沈六的安排的。本来他就只想在清苑呆两日，放松放松的，然后就回去的……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今天就是要回去的。 可是出了彩衣这件事，将原本的计划都打乱了。 何明与跟在沈六身边也不是一两日了，他知道沈六做事历来都是有规划的，这些计划不会因为别的事轻易打破的。彩衣的这桩事，本来是不会打乱六爷计划好的行程的……何明与心想，让沈六推迟行程的，怕不是这件事……而是出事的人涉及到了小岚…… 别人不知道的很多事，其实他都是知道的，谁让他有沈阿大这个朋友呢。……当初沈六遇险，多亏了小岚的帮忙，虽然人家小姑娘当时是逼不得已……总归人是她救的。那时候，小姑娘的狠厉……啧啧……看来沈六对小姑娘总归是跟别的人不一样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再不一样，这半天工夫也就差不多了呀……作为下属，何明与是真心佩服沈六精力充沛并且勤于政务的。要知道，沈六即便在清苑这两天，也是会处理一些紧急军务的。他们原本计划今天回府城，正是因为这两天已经压了很多军务和政务等着他处理。 现如今沈六说还要再清苑多住两天......何明与再微愣了一下之后，便恢复了常态。 “咱们难得出来一趟，你们平日里跟着我，常年也得不到清闲，这两天，你们也好好的放个假，消遣消遣......这里很不错的......”沈六就道。 何明与笑嘻嘻的应了声。 “这两天若有紧急的事，务必打发人快马加鞭的报来这里......”沈六即便说要再休息两天，但是真有要紧的事也是不能耽误了的，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疏忽了自己的职责的。 何明与应了一声后，便转身出去安排去了。 小岚这边却走了回来。沈三奶奶看着小丫头手里端着的鱼，便惊奇的问道，“小岚，这是哪里来的烤鱼啊？” “刚才从凉亭那边经过，正好碰见六爷......我就厚着脸皮，叨扰过来了一条，来，咱们趁热吃......”小岚就道。 “是老六亲手烤的？”沈三奶奶问道。 “是啊，咱们今天可是有口服了。”小岚就道。“你别说，这池子里的鱼个头还挺大......” “听说这个烤鱼的方子，还是老六的一个亲兵献上来的方子呢。”沈三奶奶一边吃着一边说着，“我只听我家那位说起过，老六做的烤鱼好吃，这味道着实不错......” 晌午的时候，小岚被沈三奶奶给留住了，用饭的时候，小岚自然而然的知道了，沈六要在清苑多呆两天的事。 “......六爷常年忙忙碌碌的，这是难得的有些空闲啊......”小岚就道。 “都是为了这个家啊.......要说空闲，他哪里有什么空闲啊......”沈三奶奶感叹了一声。 小岚知道，在沈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很多人都要依附着沈家过活，其实也就是依附沈六过活，沈六作为一家之主，每日自是操劳、辛苦的。 下晌的时候，沈六好心情的带着小岚和何明与游园。逛了一下午，晚饭的时候，沈家自然是要留饭的，被笑啦给婉拒了。这次沈三奶奶没有勉强，送小岚出去的时候，就跟她商量好了，让她第二天接着过来玩。 第二天小岚刚吃过早饭，沈家就打发人过来接她了。她昨儿个虽然答应了要去，但是没想这么早就过去啊。沈三奶奶要在清苑住上一段时间，她也不能天天的去陪着啊...... 等小岚到清苑的时候，没坐多长时间，盛轩便打发人过来喊小岚了。 原来是她二舅来了。张庆年时来府城送香皂的，他一般交接完在府城的宅子了坐一坐便返程了。小岚忙和沈六说要回家去了。 人家亲娘舅来了，沈六和沈三奶奶即便再舍不得，也得放小岚回去了。 一进院门，小燕就笑着迎了出来。“小岚，我可想死你了。”小燕上前拉住小岚的手就道。 姐妹二人说说笑笑就进了屋了，张山峰和辛氏都没来，这次只是张庆年带着刘氏和小燕来了，大家相互见礼之后，又寒暄热闹了一番。 张氏张罗着做饭，小燕则拉着小岚说悄悄话。 “你们这次在府城多住两天不？”小岚就问。 “一会儿，我们吃了饭就得回去了，”小燕就道，“家里的作坊没人盯着不行的......对了，你跟我们2回去不？我爷和我奶可想你了，在家里总念叨着......小文这去京城了没办法，你总归是在跟前的 ......” “恐怕还得过几天，”小岚就道，然后她就跟小燕说了清苑和沈三奶奶。 小燕立马好奇的拉着小岚问，清苑啥样啊，沈三奶奶长啥样啊......乡下丫头对大户人家好奇，这爷不奇怪。 “你在这多住些天，不就知道了......反正家里爷雇了人干活，一会儿我娘肯定爷会留你在这里多住几天.....”小岚就笑着道。 小燕就嘻嘻的笑着，在盛家屯子的时候，天天能见着了，这乍长时间没见着小燕，不光是小岚，就是张氏和盛轩都想这个孩子。 “我也能去清苑吗？”小燕没没跟小岚客套，因为她知道小岚一家子疼她，况且表姐妹之间客套就生分了。 第384章 送礼 “能的，”小岚点点头，便道，“就是得再过两天。”沈六规矩大，带小燕去清苑得等到沈六走了之后了。不过话，小岚没有当着小燕的面说出来。 小燕是个心大的，听到过两天能去，高兴的不得了，连连说道，“过两天就过两天呗。” 晌午，张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因为都是一家人，所以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吃饭的。 吃完了饭，歇了一会儿，张庆年和就是就说要走了。 两口子管理着家里的香皂铺子，现在又正是忙的时候，自然是没法留下来的。张氏开口留了小燕，“……家里也不缺钱，忙不开就再雇个人……你们都别累着，我就不留你俩了……让小燕在府城陪我住阵子。” 张庆年和刘氏痛快的答应了。 “府城不比家里，在这里你要听你大姑的话，别总是招小岚跟你疯玩……在这，能帮你大姑干点啥就干点啥……” “知道了，娘。”小燕答道。 下午小岚就派人出去打听了，得到的消息是沈六明天就要回去衙门办理公务了，不在清苑呆着了。 “爹，娘六爷明天就要回沈府了咱们将我二舅带来的一些新鲜的吃食给他们送些过去吧……” 张氏和盛轩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便从中挑出了一些好的出来，准备送去清苑。 小岚又跟小燕说了，让她先在家里陪着张氏。 小燕也很是理解，“庄户人家也都是这个理，要是有一波客人先走的话，自然是要陪先走的这一波的……再说了，我又不是客……你去吧，我就陪着我大姑在家里做下针线……” 人情往来的一般道理，小燕自是知晓的，况且她们在盛家屯子的时候是住在一起的，自是不是客人了……她们是一家人。 小岚带了几篮子自家庄子上出产就去了清苑了。 “这是我二舅今天送来的，也不是啥新鲜的东西，但胜在一个新鲜。”小岚让小青和小绿提个几个篮子过来，笑着说道。 此时沈三奶奶和沈六都在凉亭里，沈三奶奶看着小岚带的一篮子木耳，笑着道，“这个好。” 里边有两篮子山货，虽然用篮子盛着，但是坐在旁边就能觉出山货特有的香气传了过来。 “用这几样菌子做汤底吃铜锅最是好吃。”小岚就道。这个时节的菌子是很少见的，这些应该是张家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今晚就吃铜锅吧。”沈六突然说道。 然后便有下人将菌子带下去收拾了…… 像沈六这些人，号称吃遍了山珍海味，但是，说到这新鲜的山货，他们怕是根本就没得吃过…… 小岚陪着沈三奶奶说着话，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说起了小燕。 “你表姐也来了？她既然也在这里住下了，怎么没跟着你一起过来呢？”沈三奶奶便问道。 “等过两天，我带着她来给你请安。”小岚笑着道。 说话的工夫，外面就下起了大雨，“这是天要留人吃饭啊，你也别着急回去了晚上就在这里吃吧……”沈三看了看亭子外面，就说道。 小岚略做推辞之后就答应了下来。 第385章 沈六嘱托之事 晚饭吃的是菌汤锅底的火锅，吃过了饭，沈六就将小岚给叫了过去，说是有话跟她说。 丫鬟们端上来了消食的茶水，沈六坐在小岚的对面，虽然是他叫人过来的，可是此时他却没有立即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小岚有些出神。 这里沈六没有用人伺候，沈六亲自取了热水，来烫茶壶、茶杯，然后再过滤茶叶，最后才将茶水倒进了茶碗中。 小岚看着沈六做的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禁有些看呆了，等到他将茶碗推到小岚跟前的时候，她才略微回过神来。“六爷，这是工夫茶？”小岚双手捧起了茶碗，立马就感觉到了茶香气铺面而来。 沈六冲泡的是上好的雨前龙井，这可是御用的茶叶。沈六听小岚竟然懂茶道，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懂茶。” 这个时候的沈六身上的冷冽气势和官威都已经随着烹茶的过程消散不见了，现在他仿佛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小岚品着茶，不由的心中一动。 沈六今天找到她谈话，她大概能猜到一些，但是今天沈六优待她至此，只是她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因为今天沈六竟然亲自动手给她泡茶。 依她对沈六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会做多余事情的人，他现如今这样做，还摆出这样的姿态来，是为了什么呢？小岚在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沈六等了半天，没听见小岚回答，便嗯了一声。 “我哪里懂得啊，不过是看书的时候看到过罢了。”小岚就笑着答道。 沈六这个时候好似才想起她师承黄先生，便道，“你们运气不错，黄先生是有真才实学的，学识也算渊博.....” 小岚连连点头，沈六说的不错，她和小文几个弟弟能拜黄先生为师，确实是有些运道在身上的。 沈六见小岚放下了茶碗，便又给她续上了茶。 “六爷，你是有什么话要嘱咐我吗？还是说你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去做的？”小岚复又端起了茶碗，问道。 沈六看了小岚一眼，却是啥也没说，只是专心品起茶来了。 小岚见沈六这个样子，自是不好再催促了。 就这样，两人相顾无言的喝了几碗茶，结果外面的暮色便浓重了起来了，雨也渐渐的停了。这个时候沈六和小岚似乎都在细心的品茶，半晌都没有说话，不过此时也只有他俩两人心里知道，各自心里都装着心事。 “万岁爷的寿辰将至了，我这里给他准备的礼单里，总觉着少些什么。”沈六这个时候开口了。“今年十月十万岁爷的四十整寿，寿礼我这早就预备了，但是总觉着少些新奇的花样。” 听到沈六说万岁爷生辰的事，小岚赶忙端正了态度，倒不仅仅是因为她听到万岁爷生辰的事，更是因为沈六这是头一回即将这么重大的事说给她听。沈六这是将他的底牌告诉她了呀。 小岚不由的想起来了那天逛清苑的时候在菜地里看到的葫芦，葫芦，谐音福禄，葫芦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是以中国非常吉祥的摆件。不过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葫芦的用途只有一个，那就是做瓢，因为庄户人家对福禄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他们追求的只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可是对于大户人家来说，他们会挑选形状好的，然后将表面做过特殊的处理，或者刻上、画上图画，当摆件使用。 “菜地里的葫芦如果自己长出了字、画来，那不是很有趣吗？”小岚突然心中一动，就对沈六说道。 “你能让地里的葫芦长出字来？”沈六就问道。 小岚本来是想到了前世的方形西瓜才有感而发的，现在沈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她立马就有些后悔了。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她便笑着将前世她见到的用模具培育西瓜的方法教给了沈六。当然了，还有在瓜果上印字的一些技巧，通过这些方法自然能让葫芦上自然的长出字来，而且还能让葫芦长出她想要的形状。 最后小岚说，“我可没试过啊，不知道能不能成哈……”原理很简单，小岚相信这个年代的能工巧匠们，有了这个原理和思路，肯定能思维扩散，然后成功。 沈六听了之后，一脸严肃的点点头，“是可以试试......”沈六正色说的试试，自然不会像小岚想的那样，只是觉着好玩一样的试试，菜园地里的葫芦立马就被沈六征用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不过话可得说在头里，“六爷，这葫芦要是长成了，可得有我的份啊......”小岚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忙跟沈六确认了道。 “放心！”沈六一口就答应了。 “六爷，这个事说起来简单，可是真要做起来，而且还要做好，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小岚就提醒沈六道。做这个东西不仅需要一些技巧，而且还需要一些运气，并且成功率也不会太高了。小岚觉着沈六可能要将这样的葫芦用在大用途上，怕他盲目的对这件事寄予厚望，所以她忍不住提醒了他。 沈六深深的看了小岚一眼，然后点头。 沈六要做什么事，动作是非常的快的，那一地的葫芦立马就被他找人给看护了起来。等沈六后面便安排匠人赶来，开始工作后，那片菜地就变成了闲人免进的地方了。 小岚已经想到了，沈六势必要将这些带着吉祥字样的葫芦送给皇上做寿礼的，果不其然，这个时候沈六就对小岚道，“这个消息，暂时不能泄露出去，一是这个东西说难其实也不难，难得的是一个巧思，一个稀罕；二是，若这个事早早的传了出去，那个时候就没有惊喜了......” 小岚点点头，表示她听明白了，这个葫芦却是如沈六所说的那个样子，消息被提前备泄露了出去的话，惊喜就没有了，并且还容易被人效仿。“六爷尽管放心，我们这边，是不会泄露出去的......”小岚连忙向沈六做保证。 “明天我就回去了......”沈六就顿了顿。 小岚刚听了个话头，就见沈六不继续往下说了，便问道，“六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她往外面看了看，雨也停了，天也渐渐的晚了，清苑内的很多地方都点上了灯笼。要是没啥事的话，她也该走了。 沈六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想了片刻，之后才缓缓的道，“先这些吧......” “六爷，那天色不早了，我该告辞了。”小岚起身道。 “我派人送你......”沈六站起身来说道。 两人从屋里出来，小青和小绿也从游廊上站起了身，走了过来。刚才沈六喊小岚过去说话，两个小丫头也没有走，而是就在游廊的座椅上坐着一边说话一边看雨、喝茶....... “盛家人派人来接小岚姑娘了，就在外头......”这个时候，一个沈六跟前伺候的丫鬟上前来禀报。 小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跟家里人说了，晚上可能会在清苑吃晚饭，这个点了，估计张氏和盛轩琢磨着，这个时间，晚饭也应该吃完了，天也渐渐黑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在外面还没有回来，两口子自然是担心的，所以盛轩就带着人亲自来接人了。 “那就不用六爷再安排人来送我了......”听到盛轩来接她了，小岚自是高兴的很啊，“六爷回吧......今天的这次晚饭就权当是给六爷送行了，明天早上，我就不过来了......” 沈六在清苑住的这几天，当地的乡绅一概都没有见，他明天要回去了，并且他还把这个消息给放了出去了，那么当地的乡绅们明天肯定是要来送行的。小岚作为一个小女子，自是不方便前来的吗，明天盛轩应该会来...... 沈六自然也知道小岚的顾虑，于是他很痛快的点了点头。心里不由得熨帖，小岚这个小丫头还是很贴心得嘛，今晚过来，看来是特意来给他送行的。 天色虽然已晚，但是雨后的空气却很清新，沈六散步似的将小岚送出了清苑门口。小岚在一众丫鬟婆子小厮的拥簇下往外走。盛轩带着人来接他们，此时被管事的请进了意见客厅说话，这个时候看见小岚和沈六一众人来了，忙应将了出去，然后寒暄一阵后边上了马车，径直往家里去了...... 第二天，小岚一家子早早的就吃过了早饭，然后慎选便往清苑赶去，给沈六送行了。 随着小岚连续几天的去清苑陪着沈家三奶奶，结果她们家最近却突然来了许多客人。都是些年轻的媳妇或者是宅门众的闺秀上来拜访的。她们大多数都没有进过沈家的门，平时跟沈家也没有交际，她们都想着上门拜访沈三奶奶，就是不敢贸然上门去的。 第389章 应酬 因为最近小岚经常出入清苑，所以大家都知道了小岚跟沈家三奶奶交好，所以这一个个的，就接连这求到盛家了。 跟沈家的高门大户比，小岚家的门槛就好进多了。 这些人都是想请托小岚，想要结实沈家三奶奶的。来者是客，小岚一家人自然是好生接待了她们。但是对于她们的请托，小岚却并不会包揽，她只是告诉这些人，沈三奶奶识文断字，暗示她们写请帖送到清苑去。 因为小岚处事圆滑，所以这些人对她透露出来的消息都颇为感激，然后忙着去准备请柬的事情去了。 等再次去清苑的时候，小岚就将这件事说给沈三奶奶听了，沈三奶奶听后，连连点头，“这几天是接了好些个帖子......”然后沈三奶奶便让她看桌子上的一摞请柬......小岚见那些请柬上都画着花草图案，就知道那些闺秀和夫人们回家没少在请柬上下功夫。 “三奶奶，那些人，你是打算见还是不见那？”小岚就问道。 “依我本意啊，我是一个都不想见的......”沈家三奶奶现在愈发的跟小岚熟悉了，说话也就没有顾忌了，“哎，不过啊，谁又能一直按照自己的本意活着呢.......”沈三奶奶说到这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三奶奶，这些人你大可不必想太多，”小岚就道，“那些来我家的，我都是跟她们说了的，，说你是来清苑散心的......” 沈三奶奶听小岚这么说，便笑了，心里十分感激小岚做事周到体贴。“有几个还是要见一见的......”于是沈三奶奶便将自己的贴身丫鬟叫了过来，让她帮忙挑选请柬...... “小岚，你也来帮我挑挑......”沈三奶奶招呼小岚。 沈三奶奶之所以喊小岚一起过来挑选，不过是做个人情，若是小岚那边应了谁的人情，她可以看在小岚的面子上见一见的。小岚也明白沈三奶奶的心意，她也没说什么。最后小岚只选出了一张请帖出来递给了沈三奶奶，那张是小文结识的秀才，跟小文一起考中的曾家的帖子。 曾家也是耕读之家，曾秀才跟小文交好，为人也极其有才干，他从来没有因为小文的年纪小而轻视他，还说小文下一科必中。他的妻子曾家少奶奶，小岚一家子也是见过的，为人很是知书达理的。 沈三奶奶拿了小岚挑出来的那一张，又从丫头的手里选出来几张，就安排人下去说，哪天要见这几个人...... 小岚抬眼瞧了沈三奶奶手里的请帖一眼，见其中的几个人也都向她请托过，不过小岚没有跟沈三奶奶特意的提及，因为她知道，沈三奶奶若是想见人，那么这几个她是必然得见的，这几个人都是当地的名门闺秀...... 沈三奶奶见这些人，不过是说几句话，然后走个过场罢了，饭都没有留她们，不过，那天，见了沈家三奶奶的闺秀和夫人们依旧是欢天喜地的。 小岚当天全程旁观，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是一场应付的应酬。过程很无趣，不过大家却都装作非常有趣的样子，不过，也有的竟然真的能从中得到享受了的...... 沈三奶奶应付的很是完美，但是小岚却不认为她真正的享受这样的应酬。 第387章 游园 等沈三奶奶见完了这些闺秀和夫人，小岚想起了答应小燕要带她来清苑游园的事来了。小燕也是想见沈三奶奶的，但是小燕的目的跟那些闺秀和夫人的目的可不一样，小燕是不带任何功利心的，用她的话来说，只要能远远的看见她一眼就好了，说白了，小燕就是想见识一下沈家大院里的女子跟普通老百姓到底是哪里不一样罢了。 小岚挑了个沈三奶奶心情好的时候，委婉的说了小燕还在她家里的事。 “不是说要带你表姐来清苑玩的嘛，怎么一直不见你带人来啊？”沈三奶奶就问道，“我看这两天天气挺好的，要不然就这两天吧，你带着她来玩......” 沈三奶奶说的话，正好说进了小岚的心坎里，她自然的点点头答应了。 “听说你还有个姐姐，是不是已经出嫁了啊，要不然你也就能带她一起来看看了？”沈三奶奶便道。 “沈三奶奶这样说了，我姐是必定要来的,她现在也在府城，她夫家府城也是有宅子的.......” “那这样擎好啊，正好你带着她们都来吧......你的姐妹，总是差不了的......”沈三奶奶就笑着道。 小岚回到家里，就将这件事跟张氏和小燕说了，小燕自然高兴，张氏听说沈三奶奶也让小婷去，就笑呵呵的打发人去包家告知小婷这个事了...... 小婷得了信，赵氏立马陪着她就过来了。 “大姐，明天你那没啥事的话，咱们就一起去清苑玩。”小岚就对小婷道。 小婷虽然成亲了，但是心里还是个小姑娘，小姑娘哪有不喜欢玩的啊，何况她又没有去过清苑，自然对那里好奇了。 赵氏这个做婆婆的更高兴，一是小婷虽然嫁到了她们家，但是她跟小岚、小文关系好，感情深，人家有啥好事都不带忘记她的......小岚每次有好事、好东西都会有小婷的一份，两家人也越走越亲密了，赵氏连连感叹，这样见大世面的机会难得啊...... 赵氏不愧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她立马就问小岚，“这要去见人家三奶奶，是不是还得准备个见面礼啥的啊？” “......大姐，小燕姐，你们都挑你们最好的针线，拿上一两样.....”小岚嘱咐二人。 今天听沈三奶奶的意思，明天她肯定是要见一见小婷和小燕的，到时候，沈三奶奶肯定会有表礼的。 小婷答应了，便和赵氏回家准备去了。 第二天，小婷早早的就过来了，然后大家一起吃了个早饭，饭后，几个人都收拾利索干净了，每个人都穿上了漂亮得体的衣服，坐上马车就往清苑去了。 到了清苑，小岚就领着小姐妹径直往沈三奶奶院子去了，送上了各自带来的针线。 就像小燕和小婷好奇沈三奶奶一样，沈三奶奶对这几个乡下小闺女小媳妇也是有好奇之心的，等大家坐下来，说了几句话，沈三奶奶见这几个虽然是庄户人家的闺女，但是各个都样貌好，举止或温柔腼腆、或落落大方，坐了一会儿，沈三奶奶便示意丫头端来了表礼。 沈三奶奶给小婷和小燕的都是一对镯子和一只新样子的珠花，还多给了小婷两块玉佩，说是补给小婷当时成亲的添妆，给了小燕两根赤金的发钗，说是提前给她的添妆。 见过了沈三奶奶后，小岚就带着小婷和小燕出来了，然后姐三个在外面游玩了一回，晌午的时候，沈三奶奶留了姐妹三人吃了饭，然后大家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回到了家，小婷也没着急回包家，而是姐妹三人聚在一块说笑个不停，都说这次是开了眼界了。 “......沈家三奶奶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她说话声音也好听......”小燕谈论着沈家三奶奶。 她们三人说说笑笑，知道吃了晚饭，小婷才回了婆家...... 时间过的飞快，小岚一家子也回到了盛家屯子。 这天盛玉贵家来了，小岚偷偷给盛家玉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盛家玉也偷偷的给小岚眨了眨眼，还冲着小燕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小岚立马就猜到是什么事了，不由得抿嘴而笑，心想，怪不得刚才在那个屋里，家玉她娘得眼光老往小燕身上瞄呢。 小岚猜的没错，此时辛氏和盛玉贵正在跟张家一家子人说着张小燕的事。 “......我家那小子今年二十了，比小燕大两岁，他们两个，这个年纪正好般配......这俩孩子都在咱们跟前，咱们双方也都知根知底的，咱们还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再说，这俩孩子的模样、性情啥的也都合适......”辛氏低声的跟付氏商量，“如今孩子一天天大了，也都在咱们的眼目前，咱们有啥不放心的呢......” “咱们俩家，也就是抬抬脚的事......”说到这里，辛氏忍不住的笑了。 盛玉贵一家几口人在小岚家吃了晚饭，饭后，小岚就从张氏嘴里打听出来的消息了。 小岚笑得是，双方都有意，这事本来就是水到渠成得事情，但是盛玉贵家和张家都非要走个过场，非要经历今天这样的一番试探和过场，真是太有趣了...... “我觉着我姥爷那边也很满意玉贵叔家......”小岚就道。 “结亲可跟平时的相处可不一样......结亲结的是两姓只好，自然还是慎重一些的好......”张氏就道。“再说了，这儿女的婚事，可不得仔细了嘛！这可关系到孩子的一辈子啊，不过咱这些年来，跟你玉贵叔家也没少来往了，这些年家兴的人怎么样，咱们也都品出来了......” “......要不然，以后小两口万一有啥不好的，咱们这老一辈的交情也就断了......” 小岚听着连连点头，后她又跟张氏商量着，“娘，我去跟小燕结透透这个事行吗？” 张氏想了想，就道，“行。” 这些年张家跟她们家生活在一起，张氏虽然是小燕的大姑，但也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因为大家平时都在盛家屯子住着，所以跟盛玉贵家都不陌生。张氏知道张家心里面愿意这件事，当然了，小燕和家兴也合得来。 小岚从张氏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就笑眯眯的去找小燕了。 这天晚上，小岚是跟小燕一起睡的，晚上熄灯的早，小岚和小燕并排躺在床上，然后她就无意中提及了今天盛玉贵一家子来访的事情上来了，然后她又特意提起了盛家兴。 小燕若有所觉，她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多话，而是平息静气的听小岚接下去要说什么。可是小岚只模模糊糊的说了两句，就又换了个话题。 “还有啥事啊，你没有跟我说？”小燕扭过了身子过来，询问小岚。 小岚故意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装睡，“反正不是我的事.....” 小燕也不是个笨的，对于她们自家人对盛玉贵家的心意，她也是隐约知道一些的，今天小岚特意来给她透话，她怎么会不起疑呢。虽然小燕平时开朗、大方，当时小婷成亲的时候，她也能好不顾忌的打趣小婷，可是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却不能像平常一样大方、没顾忌了...... 小岚闭眼装睡，半天没听见小燕那边有什么动静，她憋不住，就偷偷的睁开一只眼睛，然后借着外面的月光，她返现小燕此时睁大了眼睛，一张脸憋得红红得。小岚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小燕终究还是没憋住了，她往小岚身边挪了挪，伸出手来戳了小岚一下，“小岚，好小岚，你别睡了呀，快点醒来啊，我有话问你哪......”小燕一边戳着小岚，一边低低得说道。 “啥事啊，小燕姐，你别戳我得，我身上都要被你戳红了.....”小岚就抱怨道。 小燕见小岚睁开了眼睛，便问道，“今天家兴哥他娘来家里到底跟我爹娘说了啥了？我爷、我奶还有大姑爷都在，你知不知道都说了啥事呀？” “我哪知道呀.....”小岚看着小燕着急得样子，心里直偷笑，就故意吊着她的胃口。 “小岚，好小岚，你就别瞒我了，咱俩多好呀，我有啥事可是从来都不瞒着你的......”小燕巴着小岚追问，大有小岚不说，她就不让小岚睡觉的架势。 第388章 事起 “小岚，好小岚，你就跟我说说吧，要不然，我整个晚上都就睡不好了啊......”小燕就央求道。 这个话，小岚是相信的，小燕就不是一个能藏住事的性子，如果今晚上她不告诉小燕，小燕一定睡不着，肯定会一直的追问她，导致她也睡不安稳了。 小岚经受不住小燕的一再央求，便道，“至于是啥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也别问我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就知道了.....”小岚说完，就又闭上了眼睛。 张小燕愣了半晌，然后悄悄的又爬回了自己的被窝......就在小岚以为小燕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小燕又往她的被窝里凑，一双眼睛忽闪着，竟然是一点睡意也没有，“真的是我的事啊？”小燕悠悠的又问了一句。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对于定亲、出嫁这样的事，一般都是有些期待的，并且期待中还带着些害怕、紧张，那个时候小婷如此，这个时候的小燕自然也是如此了......想到这里，小岚的心里就是一软，就不忍心继续逗小燕了...... 然后小岚就睁开了眼睛，头枕在一只胳膊上，侧生对着小燕点了点头。 “那......那她们都说啥了呀？”小燕就问道。 “说是玉贵叔一家子明天还要来......这个事估计明天就定下来了......”小岚就道，“小燕姐，这个事，你是咋想的啊？” 小燕的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好像要将自己藏起来似的，“我能咋想啊......”小燕小声的说道。 “你就说你乐意还是不乐意吧。”小岚就道，“我大姐那个时候，我娘就问了她的......小燕姐，这个亲事，你要是不乐意，我娘就能替你做主了，给你把这个事给拦下来......”小岚这么说的时候，眼睛是紧紧的盯着小燕的，试图通过小燕的微表情来看透她的内心。“小燕姐，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当然得你乐意才行的。” 小燕半晌都没有吭声，小岚于是便知道了，小燕对待这个亲事的态度，应该是乐意的，起码不反感。“小燕姐，你平日里挺痛快的一个人，这个屋里就咱两个......” “我......”小燕张了张嘴，毕竟是女孩子，哪怕小燕平日里在落落大方，乐意两个字还是没法直接说出口的，“......咱们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离着你们也近，就几步路的事......” 一个女孩子，如果是远嫁的话，是个什么滋味，想想也知道，嫁到盛家屯子本村，有自己的爹娘、爷奶还有大姑一家子在身边，凡事都会有所照应，这样是极好的。 “我大姐也在镇上，咱们都离着近，彼此也能照应着......”小岚就笑着道。 不仅张家赞成这门亲事，就是小岚也是极其赞成这门亲事的。不仅是盛家兴各个方面都合适，还有一个缘故，那就是张小燕是嫁到了本村，跟她们家也就是抬抬脚的事了，以后大家也都能相互有个照应，平日离也可以相互的串门字，就是各自家里有啥事了，家里也能帮的上忙。 这一夜，姐妹二人叽叽咕咕说了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才各自迷迷糊糊的睡了会儿。 这餐饭是一大家子人一起吃的，饭桌上，付氏就询问的看了小岚一眼，小岚就冲着付氏点点头，付氏会意，脸上就笑的更加开怀了。 水到渠成的事，张氏也是做事豪爽的人，付氏将小燕叫到一边，娘俩说了几句话，小岚在旁边瞧着小燕红着脸点点头，然后付氏就笑着回来了。 “成了。”付氏回来就笑着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的顺利了，张家打发人去叫了盛玉贵一家子来，这前院、后院的说笑声、厨房的油烟气息以及香气都传出去了很远。 这天张家和盛玉贵家就交换了更贴和定礼，然后当即就将这门亲事给定下来了。 盛玉贵家的意思是，两个孩子，尤其是盛家兴，年纪不小了，想早点成家，张家这边自是也是没有意见。小燕的婚期就定在了八月初。 因为是定亲酒，所以这天除了小岚一家子外，又请了村里和镇上一些相熟的人过来，开席的时候，盛轩特意安排小厮在门外放了一阵鞭炮，将这份喜庆的气氛烘托得更加热闹。 吃过了酒席，宾客们也散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小燕得亲事这么定下来了，我这心里就松快多了。”付氏就道。 “盛玉贵家不错，不过，我中意他们家，不是因为这个。关键是我们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其实这就跟在咱们身边一个样......”辛氏也道。 “我也觉着这个好。”张氏笑着回道，将娘家得侄女嫁到自家得跟前，张氏很满意。 大家唠了半晌，便各自回房间里休息了。 盛轩在席上喝了不少的酒，这个时候躺在炕上，脸上还泛着红，不过他并没有立马入睡，而是颇为兴致的跟张氏说着话，“咱家这算是又定下了一件大事，大喜事啊。”盛轩笑呵呵的道。能跟盛玉贵家结亲，他很是高兴。 这样说笑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醉意，便睡着了。 张氏也有些睡不着，开心过后，她更多的是感慨，觉着孩子们一眨眼，各个的都长大了....... 小岚回到自己的屋里，在炕上坐着，她虽然也有些困了，但是却并不想睡。这个时候，小青端了一碗冰镇的樱桃酥酪过来给小岚。 经过冰镇后的樱桃酥酪吃进嘴里，凉在心里，既能消暑又能帮助消化的，这个东西可是小岚的最爱。 “让你给老宅送的饭菜都给送去了吗？”吃完了酥酪，小岚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就问道小绿。 “回姑娘的话，饭菜早就送过去了。”小绿就答道。 “老宅那边，可有什么话没有？”小岚继续问道。 今天小燕的定亲酒也是请了盛老爷子和崔氏的。可是老两口都没来，说是精神头不大好。庄户人家的规矩，家里办大事的话，是必定要给老宅那边送好的饭菜过去的。 小岚见小绿面带迟疑，便道，“你尽管说，这个家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你只在这个屋里跟我说，出去了别说就行了。” 然后小绿就将在老宅的经历缓缓的道了出来，“......老太太还是过去那个样，见送来的饭菜也是没有个笑摸样的，不过我要走的时候，却被老太太给叫住了，还问了我好些的话呢.....” “她都问了你些什么？”小岚笑着问道。 “问的可多了，可细发了。除了问我送过去的饭菜，还问了酒席上都有啥菜系......还问我办这样的酒席要花多少的银钱......还问我，这银子是不是老爷出的......还问小燕姑娘给玉贵老爷家的定礼，是不是老爷和太太给出的......” 这还真是崔氏能干出来的事，小岚听后一阵苦笑。然后她又问道小绿，“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小的就说了，小的就是个干活的，哪知道主人家那么多的事啊......小的也说了，小燕姑娘家条件也不差，定亲这么大的事，小燕姑娘的娘家人也是很看重的。”小绿就道。 “说的好。”小岚给了小绿一个赞赏的眼神。之所以打发小绿过去给老宅那边送饭送菜的，其实也就看重了小绿的嘴巴厉害。 将小绿打发了出去，小岚就坐着发了会呆，心想，她们家已经跟老宅分家出来单过这么多年了。崔氏还是啥事都打听啊，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管不了那么多的事，打听这些事的目的，不过就是猜逢她们家，是不是有银子不给她花，总是给张家花罢了......虽然小绿回答的天衣无缝，但是老太太该猜逢的还是会猜逢，该骂人的时候还是得骂人。管她呢！反正她家离着老宅远，她骂的即便再难听，她们家也是听不见的。 小岚猜的不错，接下来的几天，崔氏果然气就不顺了，在老宅礼借题发挥的骂了几场，主要事指着老宅里的几个人骂的，她指桑骂槐，听见的人都知道她其实骂的是盛轩和张氏......盛凯和申氏借着这个由头，跟老爷子面前抱怨，说老三一心向着外人，还给他外甥女安排了这么好的亲事，却不管自己的亲侄女，让老爷子给做主，意思是让盛轩给小草也找一门好亲事...... 这几天老宅吵闹的厉害，街坊四邻的自然也是听说了这件事的。村里住着的，都知道盛轩一家子是如何孝敬崔氏和盛老爷子的，因此他们谈论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一边倒的支持盛轩一家子，夸张氏贤惠，说崔氏霸道、不知足...... 小岚一家子自然也听说了这些事，只是他们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张小燕定亲这件事，做事让她们一家人高兴了好几天。 这些天张氏就带着小岚和小燕安静的在家里做些针线，作为待嫁的新娘子，做些针线给婆家送人是很有必要的。此时老宅那边却是闹开了。 老爷子坐在炕头上闷声不语，旁边紧挨着他坐着的是崔氏、兰花和小银。 原来兰花的丈夫周树人和儿子小金被人拿到衙门里去了，兰花求助无门，就打发了儿媳妇先回了娘家，她则带着小银回了盛家屯子。她之所以这么安排，是怕儿媳妇和闺女在家里，若是衙役再次上门的话，她怕闺女和儿媳妇吃亏。 兰花挨着崔氏，小岚则趴在兰花的怀里，两人都在抽噎着哭。 这个时候，许氏已经被打发来小岚家请人了...... “正忙着吧......是不是我这边动静太大，把你们给吵着了.....”许氏陪着笑脸说道。 小岚眼里笑了笑，许氏终究是许氏，是个聪慧会做人的。她虽然有急事过来，但是进来说话却一点也不显急躁，甚至还顾虑到了是不是打搅了她们。 “大嫂，你快往炕上坐......今天是刮了什么风了把你给吹来了啊，平日里请你都难啊......”小岚此时已经知道了老宅那边的吵闹了，自是老宅的邻里邻居的过来跟小丫头通风报信的。 “难道我就不愿意来吗？我是真的脱不开身啊......”许氏苦笑的道。许氏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再过多的解释什么。因为根本就不用解释，小岚一家子也知道她脱不开身的理由是什么......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张氏便道。 “苦什么啊，这都是应该的。”许氏就道。 “大嫂，你今天过来，怎么没带大丫过来啊，大丫在家干啥呢？”小岚就问道。 “刚把她给哄睡下了，让她爹看着呢。大丫现在也懂事了，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玩，很是让人省心的。”许氏就道，“等老宅那边能脱开身了，我就带着她过来。” 说了半天的话，小岚并没有问许氏是来做什么的，许氏身负着喊张氏去老宅的重任，也是沉的住气，自是也没有提。 为啥不是来找盛轩的呢，自是盛轩在出发去牧场前，就跟老宅提前打好招呼了，盛老爷子和崔氏自是知道他不在家的，要不然就打发盛宏过来喊人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的话，许氏才说到了正题。 “......刚才我正在屋里哄大丫睡觉呢，大姑姐就回来了......哭着进门的，还带着小银.....谁是大姑爷和小金遭了官司，俩人都被人抓进去了衙门里......大姑姐在城里想法子救人，可是没能将人给就出来不说，就是想进去看看人，都进不去......大姑姐这是没有法子了，就想到了娘家了......” 第389章 兰花家出事了 说到这里，许氏顿了顿。出了这样的事，兰花想到了娘家......但是老盛家这些人，才将将够保住了自身，又有谁有这个能耐帮的上她这个忙呢？ 张氏面露难色，小岚不动声色，小燕在许氏进门，跟她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回自己的屋里安心做针线去了...... “大姑姐在老爷子和老太太面前哭着央求......可是这种事，咱们平头老百姓能有啥法子啊......老爷子和老天天就打发我过来了，说是要请三嫂过去商议商议......”许氏见张氏面色不对，又找补道，“我也知道三嫂为难，哎......” 许氏唉声叹气，她事被打发过来传话的......像之前这种传话的事，根本落不到她身上来，之前这种事老爷子都是安排盛浩过来的......可是盛浩一家子搬出去了，往盛轩这边传话的事，就落到了盛宏和她身上来了...... 今天盛老爷子和崔氏特意打发她过来，显然是表明了老两口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当然了，老两口也知道盛轩和小文都不在家，自然而然的就派个女人过来说话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小岚故作吃惊状，“大姑太太竟然还贪上官司了？” “不过，大嫂，你进来也看见了，家里就我和我娘娘在看家，这种事，你让我们怎么想办法啊.....要是有个男人在，还能出去打听打听消息什么的，可是我们，出去抛头露面的不是个事啊，况且我们也做不到的啊......”小岚苦笑道。 许氏也苦笑，但被小岚怼的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你三叔不在家，小文去了京城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也是真没有啥办法啊，这是官府的事......”张氏就道。 即便是张氏心肠软和，但是她也知道，这种涉及到官司的事情，她自己是管不了的......况且让她去老宅商量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她光听见老宅两个字就犯怵。她一个妇道人家，一个庄户人家的妇女，她过去能商量出来什么事？难道让她去做崔氏的出气筒吗？张氏自然事不愿意过去的。 “男主外，女主内，老盛家一直以来都是这个规矩的。我爹临走的时候，还嘱咐我们，要将门户给看好了，让我们就在家里绣绣花，做做针线啥的，就是遇见了啥委屈，一切也等他回来再说。”小岚就道。“大嫂，咱们女人嫁，这样的事哪里能管的了啊，一听见这样的事，我们心都慌了的.....” “可不是咋的，刚才你一说啊，我这个心啊，就砰砰的乱跳......”张氏拍着胸脯便道。 “大嫂，你知道大姑太太家是犯了啥事不？会不会牵连到我们啊？”小岚就问道，“现在我爹和小文都不在家，我担心......” “我也就知道这些，是老太太催着我过来传个话的......”许氏就苦笑道。 “那大嫂，你说现在咋办啊？我娘她吓得够呛，，现在就是强行跟你过去，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得丫，弄不好，这还......”小岚看着许氏，就问道，“要是我娘不跟你过去，大嫂出来一趟，叫不过去人，你回去了，是不是还要挨骂呀？” “还怕挨骂吗？以往也没少挨骂的。”许氏苦笑着，就跟小岚商量着，“我看三嫂的脸色也不好，我这就回去，跟老爷子和老太太说，就说三哥和小文兄弟都不在家，家里就三嫂和小岚妹子两个人在看着，门都不出的......三嫂如今又中了暑气.....我来把这个事情说了，结果三嫂吓得不行......三嫂不是不来，是实在来不了的......” “这样的事，也实在是没有难为三嫂来解决的道理。”最后许氏又说道。 可不是就这么一回事嘛，这样的事，老盛家什么时候轮得到要跟媳妇们商量了......如今盛轩和小文都不在家，盛轩走的时候，将管事的和长工们也带走了不少，现在张氏带着小岚闭门不出，任谁说都说不得她们做的不在理。 要说张家的人不是在小岚家住着的嘛，让张家的人帮着想办法。人家张家跟老盛家可犯不着，毕竟是两姓，就没有这个理的。 许氏起身告辞，小岚见她脸上也没有过多懊恼的神色，就明白她这次过来，应该是知道请不动张氏的，只是过来走个过场的。 小岚见许氏要走，就拉住了她的衣袖道，“大嫂，外面天这么热，你来回跑这一趟也怪不容易的，我让人给你端一碗冰的酸梅汤过来，你解解暑。” 许氏是个聪明人，对于小岚释放出来的善意立马就感受道了，她从善如流的答应了。 趁着丫头去端酸梅汤的工夫，小岚就拉了许氏说话，“大嫂啊，盛宏哥是老宅的长孙，老宅那一大家子，迟早要盛宏哥和大嫂来操持的。老宅好也罢，不好也罢，这方方面面的，最后终究是要落在盛宏哥和大嫂的肩膀上的。” 许氏当时不以为意，但是听到小岚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来，立马就正色了起来。 “大嫂不为别人，不为自己，也该为大丫考虑一下了，以后还有大丫的弟弟妹妹呢，你也是要为他们考虑的呀，”小岚见许氏能听的进去，这才又继续的说道，“老宅有房有地，就算没有大富大贵的，可是在庄户人家的眼里，这些过日子也是足够了 。即便是有啥短缺了，只要我们家的日子还过得下去，自然就不会袖手旁观的......可是，有些事情，我们却是插不上手的。” “人留名，树留影。外面的人对老宅的看法，这些是别人没法帮忙的......名声这个事，还不是一代人的事，这是几辈子人的事啊，咱们不往远了说，就说现在发生的事，这些事流出了出去，给街坊四邻留下的印象，最后可是都要落在盛宏哥和大嫂你们的身上的，最后也会落在大丫和她的弟弟妹妹身上的......” 许氏张了张嘴，不过小岚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便又继续的道，“大嫂也许会说，现在老宅的家不是由大嫂当家，大嫂也是没有办法的。可是到时候，别人却并不会因为这个，就不怪大嫂，因为这个，就不会影响道大嫂的孩子、孙子.....大嫂，这些天，我爹、我娘也跟我们常常说起这个事来，我实在事在替大嫂忧心啊......” 第390章 许氏的心思 小岚拉许氏谈话的目的很简单，她就是想要告诉许氏，别以为你没有闹就没有你什么事了。现在老宅一家子种下的因，最后都会报在盛宏和许氏这一支的人丁上面。你现在可是说你不当家，躲在老爷子和崔氏的身后，任凭他们怎么闹腾，你都不闻不问。有好处的时候，你跟着沾光，有坏处的时候，你就想着跟他们撇清了关系，这个世界上可没有这么美的事。你现在的种种做法，最后害的可是你自己......当然了，还有你的子孙后代。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为了你自己的将来，为了你儿孙的将来，你现在最好赶紧的想想办法，把能承担的责任给承担起来。你不是聪明会做人嘛？那就把你的聪明劲都拿出来，该哄的时候哄，该拦的时候拦。 小岚的目的很简单，老盛家，盛老爷子是一把锁，能将圣诺和盛凯给锁起来，不让他们闹事；而许氏你也要做一把锁，将崔氏给锁起来。 小岚甚至还暗示许氏，只要她做的好，她家是不会亏待了她的。 话也说完了，小岚含笑这看着许氏，她相信，依许氏的本事，她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听了小岚的一番恩威并施的话，许氏内心顿时就翻江倒海了起来了。等小岚的话说完，含笑看着她的时候，她还略微愣了愣，随即便眼圈红了。“小岚，你这些话.....多谢你跟我说这些话......如今家里是什么样子，小岚你也是知道的，我也不说那些我身不由己的话了......”许氏抓了小岚的手，就说道。 “大嫂，若你不是长媳，若不是我相信大嫂是老宅里最明白事理的人，还是最能干的.....这些话我是不会说出口的.....”小岚就笑着道。 说实话，老宅那样的环境，以许氏孙媳妇还没有男娃傍身的情况下，竟然能在老宅里混的如鱼得水，八面玲珑的，这是何等的情商和智商啊.....可见许氏是个聪明人，可以说她做人太过于精明了。可是作为将来要继承家业、当掌家人的她来说，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未免太过于自私了，她现在是只想得到好处，却不想承担责任。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许氏不是这样油滑的性子，而是硬骨头一些，为人正直刚强一些，遇到事情的时候勇于出头，她怕是并不能够再崔氏跟前讨得了好。不过同时，老宅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的地步。 小岚现在很是担心老爷子的身体，老爷子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了，要是将来老爷子过世了，那个时候，势必需要一个新的当家人。许氏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人选。方才小岚都已经把话说到那个地步了，许氏也都明白小岚说话的意思了，但许氏还想着解释一下她的无奈，可见许氏这个人没啥担当。但是挨个力拔将军，在老宅的所有人中，许氏却是最合适的一个。盛凯和盛诺肯定是不能当家的，小岚也无法想象，要是崔氏或者是盛宏或者是申氏当家又会是什么样子。 ......在老爷子大去之后，老宅的当家人选，许氏是最合适的，且还是唯一的人选。 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好在许氏足够的聪明，小岚相信她能管好老宅的一众人，也能笼络住了崔氏。现在她要做的便是，要让许氏知道利害，然后许氏趋利避害，自然能做好她该做的事情，起码能维持住老宅的安稳。 “小岚，你太看的起我了......”许氏苦笑，然后抬眼看着小岚，“不过，小岚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便试试，我尽力罢了......” “大嫂，我相信你能做好。”小岚就道。 许氏脸上的苦笑不散，但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今天小岚对她说的一番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而她自己，就是那个梦中人。她自己并不是不懂小岚说的那些个道理，只是她觉着事情还远没到她非要出头的时候......可是小岚的话，却让她明白了，如今她已经避无可避了，不为别人，不为她自己，也得为她的孩子考虑了...... 她的公公圣诺和丈夫盛宏都是肩不抗，手不能提的书生，但是因为河间县的事情，他俩又不能凭借书生的身份养家糊口。如今他们两个就是需要人养的废人。许氏每每午夜梦回，何尝不是泪湿枕巾，暗叹自己的命苦啊。可是现实就是如此啊，她也没有别的法子啊，只能挣扎的活下去。 许氏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将来，现在有盛老爷子撑着，自是什么都不用怕的，因为只要老爷子在，盛轩就不会撒手不管老宅的这些人的。但是就怕万一，万一老爷子撒手人寰了......老爷子年纪大了，说到底他还能活多少年呢？一旦老爷子没了，首先分家产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按理说他们是长房，要占大头的。可是盛凯和申氏都不是那么好想与的。没有了官位和秀才身份傍身的盛诺和盛宏，根本就不是盛凯一家子的对手啊。 第391章 许氏 而他们一家子根本就没法承受在财产上吃亏的事，因为盛诺和盛宏父子二人只会花钱，不会赚钱，他们一家子能依靠的只有老宅的房产和田地才能够活下去。所以她现在才那么费心巴拉的讨好盛老爷子和崔氏，讨好盛轩和张氏。 但是今天小岚告诉她，她这么讨好是没有用的，她必须做些实事，要她拿出长孙长媳的担当出来.......没办法，她只能答应。虽然她一直认为那样做事，费力还不讨好，这不是聪明人应该去做的。可是小岚的话让她明白了，是她的眼界太狭隘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她也明白，小岚今天能对她说出这一番话，就代表了盛轩这一房人对她的支持，有了这样的支持，她就不会担心在以后分家产的时候他们一家子因为家产分配不均而吃亏了......他们一家子就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活不下去了。 当然，还有一点是许氏早就明白的，那就是不光她这一辈，还有大丫这辈，大丫的下一辈，甚至是她这一支的子子孙孙都是要依靠盛轩这一房而活的......而她现在要是按照小岚的期待，早早的负担起老宅的责任来，这么做，显然会让小岚满意，让小岚满意，就是让盛轩这一家子满意。许氏早就知道了，小岚的话在这个家里是什么样的分量，因此她按照小岚的想法来做，也是聪明的选择。 许氏是个聪明的人，从很多事情上，她就看出了端倪来了，小岚和小文的手腕已经硬了起来了。即便她不主动挑唆，任由老宅的人胡乱的闹腾，只怕最终她也是会被迁怒的。小岚刚才说的虽然都是好话，但是听话听音，许氏还是从小岚的话中听出了她们家隐隐对她的不满。要是在小岚今天说了这一番话之后，她还不能做出有效的改变的话，那么最后的账，很可能小岚一家子会算在她的头上来。反过来想，要是她能承担起责任来，那么就能依靠得上小岚家这座靠山了。并且现在来看，这座靠山很可靠，而且未来不可期亮。 打定了注意，许氏就道，“出来这半天工夫了，我得回去了......我回去后，就照刚才的话说......这件事找三嫂来商量，本来就是没道理的事，老太太要是骂，就让她骂我吧。” 现在她是宁愿让自己挨骂，让自己承担不是，也是不能让崔氏或者是老宅的其他人再责难小岚一家子了。 小岚也没有多做客气，便笑着道，“那就有劳大嫂了。”她刚才跟许氏的一番话，不就是为了这个的嘛。其实这件事白话来说很简单，那就是许氏将老宅的人罩住了，不让他们来找她们家的麻烦，那么她们家自然也就会罩住了许氏。 送走了许氏，等小岚上了炕，张氏就对小岚道，“我不过去，盛宏他媳妇能搪塞的住老太太吗？”张氏颇有些担心的道。 小岚笑着道，“肯定能啊，娘，难道你忘了，这么些年过去了，老太太可是从来都没有骂过大嫂呢。” 张氏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却是没有骂过她。” “那不就是了，”小岚笑着道，“娘，你有啥好担心的，大嫂不是咱们，她在老太太面前得脸。” “可惜你爹和小文都不在家，盛宏媳妇也没说清楚，他们家到底是犯了啥事。”张氏就道。 “肯定是麻烦事，不是都经官了吗？”小岚就道，“娘，如今我爹和小文都不在家，咱们可别自己找事哈，谁知道他们犯了啥事啊，咱们又没有那个本事去帮他们的忙，咱们在家可别给我爹和小文招麻烦啊，小文还得科举呢......”小岚就跟张氏说道。 “对，你说的对。”张氏听的连连点头。 “明知道你爹不在家，还找我过去商量，我能顶啥事啊......现在出事了，知道把我当盘菜端上桌了，平日里可没少踩我呢，不把我当人看。”张氏叽里咕噜的跟小岚抱怨道，“我今天就算去了，肯定也得不着什么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是肯定的，说到不高兴的地方，还得拿我撒气呢，我这是该她的还是欠她的啊......” “娘，我爹不在家，咱们就老实的在家里呆着，咱们绝不出去惹祸，咱也不上赶着去受那份气。”小岚就道。 娘俩在家嘀嘀咕咕，老宅那边却是闹开了。 崔氏看见只有许氏自己个儿回来了，张氏却没有跟着过来，崔氏便爆发了。“......咋去了这老半天啊，人呐，咋没有过来？她这是身沉了，打算让我亲自去请她啊？” 许氏便说张氏病了，后又被兰花的事给吓着了，所以暂时还不能来。“三嫂是真的病的挺厉害的，一听官差什么的，就吓的说不出来话了。没法子啊，三叔和小文都没在家，家里又没有个主心骨的。三婶本来是要挣扎着要起来的，是我实在不忍心她......”许氏将一切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爹啊，娘啊，这可咋办呀？”盛兰花就大哭了起来，“要是小金和他爹出了啥事，你叫我咋办啊，你叫我咋活啊.....到时候我就成了寡妇了，还没有儿子傍身，我这辈子就完了啊......我还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一屋子的人此时都在等着许氏将张氏给叫过来。大家也都知道，盛轩和小文不在家，这件事应该不会那么好办。但是如果张氏帮忙的话，也总会有些办法的。再不济，她们家出钱总行呗......盛轩和小文虽然不在家，但是张氏要拿银钱的话，总是应该能拿的出来的吧.....当然了，要是张氏有法子能将人给救出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他们是迫不得已去找的张氏，因为这一屋子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帮的上忙的。盛兰花回胜家屯子朝盛老爷子和崔氏哭诉，其实也就是指望老两口给盛轩一家子施压，让他们伸出援手。 张氏不来，那就没有一丁点能将人救出来的可能性了。 盛兰花此时的大哭，其实还是有些作秀的成分的，小银可是亲眼看见自己的爹和大哥呗官差给抓走了的，如今杂货铺子也被封了，她早就被吓坏了，此时听见盛兰花嚎啕大哭，她也就跟着哭了起来了......如果她爹和她大哥回不来，她家的杂货铺子一直被封着的话，那么从今往后，她就彻彻底底是穷人家的姑娘了。 第392章 各自思量 没有土地，没有收入，没有依靠，她将不再有鲜亮的衣服穿了，也不会有鸡鸭鱼肉这些东西吃了，她甚至还要为了生活去做活。她过不了这样的日子啊...... 当然这些只是小银单纯的想法罢了，要是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一步的话，实际比她所想的还要糟糕，她所想的鲜亮的衣服以及鸡鸭鱼肉不过是最不实际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她怕是连豆饭豆吃不上了，连粗麻布衣裳都穿不上了。 “爹啊，娘啊，你们不能不管我啊，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啊，救救你们的姑爷和外孙啊......这可咋办呀，老三啥时候能回来啊，老三媳妇......” 盛兰花本来想说的是，盛老爷子和崔氏亲自召唤了，张氏竟然敢不来，她突然间抬头，就看见许氏稳稳的坐在那里，然后她的舌头就卷了卷，就把这句拱火的话给压了下去。 她现在心乱如麻，脑子里跟灌了浆水似的，但是刚才许氏跟老爷子和老太太回话的内容她听的清清楚楚。刚才她没做细想，现在略微一想，就琢磨出来了点东西了。 许氏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哪里能不知道呢。可是刚才许氏竟然一反常态，竟然在老爷子和崔氏面前替张氏说起了好话了，并且还将错处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并将张氏给干干净净的摘了出来了。许氏为啥突然性情大变了？这中间有什么缘故吗？盛兰花想到这里，心里就更加慌乱了。 盛兰花可怜巴巴的看着崔氏，她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崔氏的身上了。 这个时候不光是盛兰花发现许氏的异样了，同样，崔氏也发现了。只是一直以来的习惯，让她没有立刻的回过味来，她依旧没有骂许氏，还是在骂张氏。“那一家人里面，就数她最记仇，心也最狠，她现在眼里心里都没有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了，外面的人还总说她贤惠，这就是贤惠人吗？三催四请的，她都不来。她这是得了啥大病了，她这大姑姐出事了，你再去叫，叫她爬也得给我爬过来！她要是敢不来，我就上街上去吵吵，她不是要脸吗？她不是贤惠吗？她不是不跟我计较吗？我倒是要让大家伙都看看，都听听，她到底是怎么个贤惠法的！”崔氏破口大骂，指着许氏让她再去叫张氏。 “你去把我的话都跟她说一遍，她肯定能来。我走不动道，你是我打发过去叫的，到她那，你就当是我，你不用给她好脸看！”此时崔氏信心十足，盛轩和小文都不在家，她要收拾起张氏来，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嘛。 盛兰花低头抽噎着哭，耳朵却竖了起来，听着屋子里其他人的动静。 “奶，您老消消气，三婶她不是不来，咱们这样，也帮不上我大姑家啥忙。”许氏自然不会听崔氏的摆布去逼迫张氏，而是坐在了炕沿上，试图说服崔氏。 崔氏刚才就觉着许氏今天不讨人喜欢了，现在又见许氏竟然不听她的话，她的火气就更大了。 “她不去，你们谁去一趟！我的儿媳妇，我叫她还叫不来了！你们谁去，说啥也把她给我带过来！”崔氏指着一屋子的人就道。 许氏早就一个眼神使了过去了，盛诺和盛宏都低垂下了头了，俩人都不说话，似乎是并没有听见崔氏刚才在说了些什么。 盛凯、申氏和小远在屋里的凳子上坐着，这一家子听了崔氏的话，然后盛凯和申氏的脸上就露出了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来了。 “娘既然发话了，要不，咱们就去一趟？”盛凯假惺惺的跟申氏商量道。 “那就去呗。”申氏就答道。 老宅的人都知道，盛轩这次去牧场、小文去京城将家里用的上的人全部带走了，现在崔氏发话了，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啊，这一趟过去，他们总能趁机捞些好处的。 然后盛凯就带着申氏出门了。 许氏低垂下眼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却并没有出生阻拦。盛凯打的什么主意，她用脚趾头都能猜的出来，不过是想趁着人家男人不在家，就欺负上门去罢了。他们可真能异想天开，她刚才过去的时候，那边的门户是如何的严谨她是知道的，就算是盛轩和小文带走了不少人又怎么样呢？难道老张家的人是吃素的不成？他们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欺负他们的闺女、小妹？ 况且在小岚庄子上做活的人也不少，盛凯和申氏两个人过去，只有被打的份，被打了他们这一房还要背上恶名。人家男人不在家，你个做大伯的气势汹汹的上门来，你是想来干嘛的？ 况且她们家小岚这个小妮子可不是吃素的，只怕小丫头早就做了安排了，就等着盛凯上门了，反正这顿打，不打白不打，打了盛凯一家子也得受着。 许氏想，让盛凯两口子去白挨一顿打也是一件不错的事，许氏将自己的嘴唇抿的死紧，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盛老爷子却看不下去了，将手边的一个茶杯狠狠的朝盛凯的方向砸了过去，这一下可是砸的又狠又准。 “爹，你打我干什么？”盛凯痛的直打哆嗦，一摸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额头见了红。 第393章 打架了 “打的就是你这个王八犊子，你这一回回的，我费劲巴拉的将你救出来干什么啊，当初就该让你死在大牢里，省的你出来丢人现眼！” 崔氏咒骂张氏的时候，盛老爷子一直没有吭声，老爷子现在遇事，都先让着崔氏三分，什么过分的话难听的话都随她说，他不过就当成是耳旁风，听过了就拉到。可是盛凯竟然真的听进去了，还要去真的去盛轩家里找张氏的麻烦，老爷子不由得暴怒了。 老爷子已经好久没有动手打人了，因此盛凯有些被吓到了。 “你这个四六不懂的败家娘们啊，你是个祸根啊，祸根......”盛老爷子随即扭过头来，指着崔氏骂。 崔氏不甘示弱的回怼道，“我这不是想快点的将小金和他爹给救出来嘛。你这个没用的老王八犊子就知道骂我！” 盛老爷子差点被崔氏气了个仰倒，老爷子突然伸出了手来，朝崔氏脸上狠狠的扇了过去。就听见啪一声脆响，然后屋里就陷入了安静。 崔氏颤巍巍的抬起手来，抚摸着自己被扇红了的脸...... 盛老爷子竟然当着这些儿孙们的面，就这么扇了她一巴掌，她为他生养了这么些的儿女，在她同他同甘共苦了这么些年后，盛老爷子竟然扇了她。 崔氏不是个吃亏的主，她嗷嚎了一声，便扑到了盛老爷子的身上，疯了似的拼命的抓挠，嘴里也在竭力的咒骂着。 这是老两口第一次在子女孙儿面前对打的这么厉害，屋里的人先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愣之后，大家忙上前来拉架。 可是还没等人将崔氏给拉开，盛老爷子已经一巴掌将崔氏给推搡的跌倒在地上了。 大家伙这才慌了神了，在大家的记忆中，这是老爷子第一次对崔氏下这样的重手，现在盛老爷子脸上阴沉沉的，而崔氏也显然的被吓着了，一直等到她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她才反应了过来。 “你不就是想让我死嘛，不用你打我，我自己死了算了。我碰死算了，这样你们就都省心了......”崔氏此时披头散发的朝荜子上磕。 荜子就是土垒的墙壁，来接着正间和炕的那部分叫荜子。 老爷子那边的情景也不是很好，他的脸上被崔氏抓出了几道血印子。若是以前崔氏这样耍泼的时候，老爷子会无奈的扔下几句话便躲清净去了，可是今天，老爷子显然是生气了。 老爷子没法不急啊，现在崔氏还是看不清眼下的局势，还以为老三家是原先的老三家呢，可以任由她霸道任性的行事。老爷子看到清，这次他知道，要是再任由崔氏这么胡闹下去，那门他们跟老三家的情分就算彻底的散了。 “你们别管她，她想死，就任由她去死。”盛老爷子怒气冲冲，语气冰冷。 崔氏被人拉住了，听了盛老爷子的话，也就不敢再胡闹了，只是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盛老爷子。“好，好啊，原来这个家里最狠的竟然是你！你想让我死，我还偏就不能让你称心如意了，你有本事，你就掐死我！”崔氏虽然在放着狠话，可是了解她的人都不难看出，崔氏其实是没啥底气的。 看来盛老爷子发起狠来，还是能压得住崔氏的。 “你个四六不懂的，跟你说啥也白瞎。”盛老爷子就道。 兰花这件事，小文是有能力摆平的，可是小文去游学了，盛轩去了牧场，即便是盛轩亲自出面，或许也未必管用。可是现在这两个人都不在家，崔氏竟然让人去逼迫张氏，这不是要把这件事往僵里来闹得嘛。 如果盛凯带着媳妇真得奉了崔氏得命令去盛轩家闹腾了，到时候非要将张氏给拉过来，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先不说张家那个时候会有啥动作了，就是他们老宅这边的脸还要不要了呀？以后还让不让小文认他们做亲人了呀？要知道小文是这一辈中最出息的一个孩子了，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秀才了呀，以后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的。盛老爷子已经想象到了，这件事情发生后，他们一家子的人将会如何的被村里的人戳脊梁骨了。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到时候，他们一家子还如何在这个世上活着啊？ 崔氏是还嫌自己的名声不够臭的吗？以前或许人家会说崔氏是长辈是婆婆而不会去说她什么，可是她竟然让盛凯去闯盛轩的家，去耀武扬威，去抓张氏，这件事传扬了出去，那崔氏成了什么了？他还活着，还喘着一口气，却没有拦住了，他又成了什么了？ “你真当我不敢掐死你吗？’盛老爷子怒瞪着崔氏，“到时候不用我掐死你，人们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了！你还嫌你的孽做的不够吗？你的孽都没有报在你的身上，都报在了不相干的人身上去了......” 盛老爷子的话在崔氏听来可谓是字字诛心啊，盛老爷子的话像一把刀一样扎进了崔氏的心里，这个年代的人，没有那么的开明，大家都是相信因果报应的。 此时此刻，崔氏哭的撕心裂肺，至于她想到了谁，想到了什么，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看着崔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盛老爷子终是扭过了头，无声的叹了口气。“老三和小文都不在家，老三一个妇道人家，你能强求人家啥？你到街上去骂，你能骂啥，你拍着你的良心，你有啥可骂人家的？你当你骂了，人家笑话的是谁啊？就咱家的这些烂事，村里还有谁不知道啊，你当你的名声现如今多好听吗？”盛老爷子就道。 “不过是让外人再看咱家一个笑话罢了，老三和小文不在家，老三媳妇带着小闺女在家，人家还病着，你让老二去闹，还非要把人给抓来，你当你是谁啊，这个事经的起讲究吗？你的脊梁骨，不怕被人给戳烂了呀......等咱这个家还有几个孩子都被你祸害完了，你也就消停了.......” “老三家处处让着你，你当人家是怕你吗？你不要脸，人家可是要脸的啊......” “我不是人，我没有脸，我死，我这就去死！”崔氏这么被盛老爷子劈头盖脸的一通说，便挣扎着要去寻思，结果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便往旁边栽倒了，然后便昏厥了过去。 第394章 兰花慌了 众人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胸脯的。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是兰花万万没有想到的。崔氏现在可不能出事啊，要是崔氏出事的话，那她所求的事就更加不能达成了。 “娘，你醒醒啊，你这是咋地了，你可不能吓唬我啊，赶紧请郎中啊。”盛兰花哭着道。 兰花说请郎中，可是屋里头却没有一个动弹的。“她这样闹法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再说了，庄户人家哪有那么金贵啊，一回回的请郎中，这一年年的，郎中都快成咱家的了。你还嫌我们老盛家不够丢人的啊。”盛老爷子开口道。 兰花彻底的哑口无言了，刚才老爷子说的是老盛家丢脸，她是外嫁的闺女，早已被冠上了夫姓。她抬头飞快的瞄了老爷子一眼，见此时老爷子面色冷硬，她心里一虚，就不再敢提请郎中的事了。 兰花此时只是焦急的掐着崔氏的人中，可能事掐的太狠了，崔氏终于幽幽的醒了过来，只是她此时目光呆滞，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 崔氏这是傻了吗？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这可咋办呀？”兰花急得团团转，救小金和小金他爹还没有头绪，现如今崔氏又成了这个样子，兰花焦急的不行。 “傻了好，傻了还省心了呢，咱家缺不了她的那口饭。”盛老爷子看了崔氏一眼，便说道。 许氏坐着炕沿上，先是看了盛老爷子一眼，转而又去看崔氏，要是崔氏真的傻了，她觉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盛兰花摇晃了崔氏好一会儿，见崔氏还是这个样子，她彻底的慌了神了。这个时候，她啥也顾不得了。她连爬带跪的在老爷子面前跪下了，声泪俱下的请求老爷子为她家里的事想辙。 她现如今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些年在镇上她也结实了一些人的，可是出了这件事后，她去找人帮忙来，可是每个人都是束手无策，这个时候，她才想起了自己的娘家，想起了盛轩一家人。 她认识的那些人，大多数十跟她们家一样，是做小生意的，不要然就是小衙役。平常不大的事找他们帮忙，这些人可能会帮上，但是等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这些人显然就不好使了的。真正有功名、有权势的，能够在县衙里说上话的，兰花只认得盛轩一家人。 盛轩是七品官，虽然只是挂个名，但是实打实的领着朝廷的俸禄的。小文是秀才，见官不用跪，而且他们家跟府城的沈家关系密切，而且往来的也是权贵人家，小文虽是秀才，但是在整个县城里，他可是比一般的秀才甚至是举人老爷都是有脸面的。 等她来到盛家屯子，知道盛轩和小文都不在家，且他俩还都归期不定的时候，她的心就凉了一半。 盛轩和小文不在，还有张氏，若是张氏能打发人去县衙给她们家求个情，估计县衙那边也会买她的账的，所以她就撺掇着崔氏，去找张氏来商量这件事了。 她之所以没有亲自上门去求张氏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小岚家一直都对她很冷淡，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气呢，她后来撺掇了崔氏几次，崔氏都让老三家吃了亏...... 如果没有崔氏这张底牌，她早就去张氏面前伏低做小、赔礼道歉了。可是有崔氏在，她看崔氏也是一副能拿捏住了张氏的架势，她自然也就乐得省事儿了。 她有时候甚至想，张氏真得事敬酒不吃专愿意吃罚酒，她以前向她示好得时候，都事碰了软钉子，要是她是个聪明的，要是能来好好的巴结她一下，她也乐意在崔氏跟前说说她的好话，让崔氏对待她们家好些，让她们家的日子过的更加顺遂一些。 她甚至想，许氏将张氏喊过来后，若是崔氏对张氏发火，到时候她好好的劝一劝崔氏，然后让张氏好好的感谢她一番，然后再慢慢的修复两家的关系。可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爹啊，你老也知道那大牢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小金和孩子他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再让人一折腾，半条命都要进去了呀。爹要是他们爷俩出来晚了，说不定命就搭在里边了，就是活着出来了，身子换了的话，我这下半辈子也就跟着完了呀......” “爹啊，小金那个孩子才娶上媳妇没几天啊，孩子也没留下来一个，爹，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得看看你外孙，你姑爷的面啊，爹啊，求你老救救他们的命吧......”这回兰花是真的痛哭出声来了。 盛老爷子虽然内心恼火，但是现如今大闺女这样的求到自己跟前来了，他还是硬不下心肠来拒绝。 “兰花，你给爹交个底，人家告发你们的事，你们家到底做没做？”盛老爷子询问道。 “爹，你老就算不信我，也该信孩子他爹啊，他是啥样的人，你老心里还不知道吗？他们家几辈子都在开这个杂货铺子，他们啥时候干过这样的事啊？” 兰花这样说，盛老爷子无从反驳，因为周树人是他给兰花挑的夫婿，而且双方还是知根知底的。 “你们家没做，为啥人家会找上你们家啊？”盛老爷子又问。 “爹，这我哪里知道啊，这真是祸从天降啊.......”兰花抽噎着道。 “你好好想想，这些日子，小金他爹这些日子都做过啥事了，是不是得罪了啥人了？还是说，有人要顶你家的生意？”盛老爷子就道。 第395章 刘氏小叶来了 “应该没有啊，”兰花就道，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泛着嘀咕，“爹啊，这些事等把小金和他爹就出来再问也不迟的啊，孩子他爹肯定比我更清楚啊......我现在这个心啊，就跟在油里煎着似的......” 兰花这句话说的不假，她目前面容憔悴，形容枯槁，盛老爷子看了她一眼，不觉着她有些可怜。“爹也想帮你啊，可是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啊......”盛老爷子叹了口气道，“老三和小文又没在家......” “爹啊，小文去了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可是你可以打发人让老三回来啊......人命关天啊，再这么下去，我真的担心小金和他爹在牢里熬不下去啊......在不行，老三家还有别人啊，总归比咱们的面子大，办法多啊，她们只要伸把手，就能救出两条人命来啊......” 盛老爷子叹了口气，“有些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我现在是没这个脸去求人了，你也别啥事就光想着自己个儿合适，别的就不管不顾了......” 兰花愣了一下，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了，随即便嚎啕大哭了起来，“爹啊，人要是救不出来，我这辈子就完了，爹，你老得给我想想办法啊......只要能救出孩子和孩子他爹，你让我怎么地都成的......我这就去给老三媳妇磕头去......” 盛老爷子看了看炕上躺着的崔氏，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哭着哀求他的盛兰花，顿时觉着疲惫和无奈.“老三媳妇是个心肠软的，她要是能帮，肯定就帮了......” “爹......”兰花内心惊慌失措，不知道老爷子到底管不管她家的这个事...... “小宏啊，你去你四叔那里一趟，把你四叔、四婶还有小叶、小涛都叫过来，就说我有话说。”盛老爷子看了屋里的众人一眼，转而对盛宏说道。 小岚家里，自从许氏走了之后，娘两个依旧在做着针线。小岚年纪越发大了，她也开始被张氏逼着学绣花、做做针线的，用张氏的话来说便是，以后她自己和她夫君的里衣啥的总不能假手于人吧，她总归得自己动手做的。 小岚绣好了一朵桃花给张氏看，张氏笑着夸了她两句，说她现在的针线活比之前强多了，还说她的绣工能做成这样就成了，她也就不逼她了。张氏心里头想的是，以后给小岚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只要对方人品出众就行了，因为小岚的性子比较强势，得给她找个互补的。 娘俩说说笑笑的品评着绣工，小青就过来禀报，说刘氏带着小叶过来了。 两人看见张氏好好的在炕上坐着针线，先是一愣，然后小叶便率先反应过来了。“三伯母，你没事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刚才可真是把我给吓了一大跳......”小叶在炕沿上坐定之后便说道。 刘氏随机也明白过来了，便也跟着说道，“可不是咋地，如今看到你好好的，我这心也就跟着放下来了......” 小岚笑着看着刘氏和小叶，“你们这是从哪里知道的呀......” “小岚姐，我们刚从老宅那边过来。”小叶就告诉小岚，盛老爷子将他们一家四口给交过去了，然后又打发了她们娘俩来探望张氏。 然后小叶就将盛老爷子和崔氏打架,之后崔氏被盛老爷子扇了一个耳光，然后又被推了个仰歪倒的事情给说了，又说了老爷子是如何骂崔氏的...... 小岚就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小叶说是大嫂背着人告诉她的...... 张氏感叹道，“老爷子挺能骂人啊......老两口打的这么厉害啊......” “三伯母，老太太现在还傻着呢，现在还在炕上躺着说胡话呢......”小叶又补充了一句。 不止是小岚，就是张氏也跟着大吃一惊，看来老两口的全武行还挺带感啊...... “三嫂啊，老爷子说孩子她三伯和小文都不在家，你又病着，就不让你来回的走动了.....让我过来给你传个话......”刘氏就道，“老爷子说，人命关天，问你看能不能打发个人将三哥给找回来，老爷子还让我问问你，是不是你那还有啥办法不？” 小叶也道，“还说大姑要来给三伯母磕头呢......” 小岚并没有搭理这个话茬，而是反问道小叶，“老太太果真傻了吗？” “反正我过去的时候，她一直在炕上闭着眼哼哼唧唧的，嘴里还嘟嘟囔囔着.....反正我看她一会儿闭眼睛，一会儿瞪眼睛的，反正大家伙都说她傻了。”小叶就道。 “百善孝为先，我奶病了，别的啥事都得往外靠一靠，”小岚正色道，“赶紧给我奶请郎中来，可一定要将她给治好了.....”老太太的心思已经被小岚给识破了，老太太不过是想着蒙混过关罢了.....小岚刚才听了小叶细说崔氏傻了的细节，以及她在老宅见到和听到的情景，当即决定，要给崔氏找郎中，一定要将她给治好。 “娘，我爹和小文都不在家，你也不方便过去......我奶既然病的不轻快，我还是过去看一眼吧.....”小岚就对着张氏说道。 张氏点点头，随机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句，“老太太真的傻了？”张氏这么个老实人都不敢相信崔氏傻了，精明如小岚的疑惑就更多了。崔氏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被打击成傻子呢？估计她是为了躲避风头，故意装傻充愣的吧。 然后小岚就带着小青和小绿往老宅那边走去了，刘氏刚从老宅那边过来，并且觉着她将老爷子布置的任务也传达到了，她也不愿意再去老宅了，索性就在小岚家陪着张氏做针线了。而小叶听了小岚的打算后就跟着小岚一块去老宅了。 第396章 小岚来老宅了 小叶还是小孩子心性，她跟崔氏不对付，所以自然乐意看看小岚是怎么治好她的疯病的。而小岚自然也不会拦着小叶，毕竟小叶跟在她身边，能帮她很多忙。 到了老宅，小岚就直奔上房那屋子去了。盛老爷子见小岚来了，看样子是一点也不吃惊。兰花见到小岚，却勉强的笑了笑。本来就哭丧的一张脸，如今勉强扯出笑容来，简直是比哭还难看。 “刚才四婶过来说，我奶病了，我娘急得不行，可是她生着病，身子不中用，所以就打发我过来看看……”小岚就对盛老爷子说道。 “你们都有孝心啊，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啊……”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让小岚往炕上坐。 许氏起身给小岚让了座，让她坐到了崔氏的跟前。 小岚仔细的看了看崔氏，便惊呼道，“我奶病的不轻啊！” 此时崔氏是两眼发直的躺在炕上的，即便是小岚和小叶过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让她眼珠子转动一下。不光如此，此时她嘴里还含混不清的咕噜着……老样子，竟然真是像傻了。 “年纪大了，这也不算是啥大病……”盛老爷子就道。 在古代，医疗条件并没有那么的发达，只是把痴傻看做是一种病。即便是请郎中过来，郎中也会将这种表现判断成年老了会得的一种病。 小岚听着老爷子的话外意思，竟然是希望崔氏傻掉……小岚不由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明白了老爷子的所思所想。要是崔氏真的傻了，这对于老宅来说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了，以后她就不会再折腾了，也就让人省心了……反正家里人多，伺候崔氏穿衣吃饭，有的是人选。 只不过，崔氏是真傻了吗？就怕她是在装啥啊，等风头过去之后，她依旧活蹦乱跳的兴风作浪。 小岚又扭过头来看了崔氏一眼，正是这一眼，让她看出来了破绽。崔氏似乎是很不习惯小岚的接近，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崔氏身子明显的有一瞬间的僵硬，继而她又胡乱的动了动胳膊，将这一点给遮掩过去了…… 可是小岚是什么人？这一瞬间的破绽足以让小岚确认崔氏是在装傻充愣。确认了崔氏是在装傻，小岚心里头就有谱了。 “爷，我奶这个病得治啊……看着我奶这个样子，我心里难受啊……我都这样要是让我爹、我娘和小文看见她老人家这样，那该多难受啊，多心疼啊……”说完这些话后，小岚就招呼小青，让她去请郎中过来。 “小岚啊，不用请郎中了，你奶年纪这么大了，还费那个银钱干什么啊……你家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一年时间在我们身上花的够多了……不用请郎中，这话是我说的，别人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小岚没有反驳老爷子的话，只是她给小青使了个眼色，然后小丫头就腿脚麻利的出去了。 “爷，你老别操心，给我奶抓药看病的银钱我们家出……这不是别人，这是我奶啊，我奶生了我爹，养了我爹，这份恩情，我们不管怎么报答都不为过的……不管花多少银子，我们都要将我奶给治好了。”小岚这么说着便抓了崔氏的一只手，“奶，你放心，我一定找人把你的这个病给治好了……你老千万得好起来啊，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我奶病的可真厉害啊……”最后小岚放开了老太太的手说道。 老爷子也叹了一口气。 自打小岚进了门，兰花就一直巴巴的等着小岚开口问小金和他爹的事，可是等到现在小岚都没有开口询问。从进门到现在，小岚的话头一直围绕着老太太的病情打转。 兰花将目光转向老爷子，希望老爷子能提起这个话题来，可是老爷子此时低垂着头，并没有看到她乞求求助的目光。 兰花此时终于忍不住了，既然小岚能过来，代表着崔氏在她们家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这也意味着小岚一家子绝对不是绝情的人家，那么救她们家的小金和小金他爹还是有希望的。“小岚是个心善的孩子，随她爹娘……”兰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小岚啊，你大姑家遭了大难了啊……” 于是兰花就将小金和周树人被官差抓走，押进了大牢，连她要去探望都不准去探望的事给说了……末了才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想请求小岚想法子将人给救出来…… “这个事大嫂已经跟我们说了，我娘已经打发人去找我爹了……”小岚就道。 盛老爷子和兰花看着小岚眼睛都亮了。盛老爷子是高兴高兴小岚一家子识大体， 重情义。兰花则是纯粹是因为盛轩若是回来了，那么救她家的小金和孩子他爹就有希望了。 “不过，”小岚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我爹这次去处理的是比较麻烦，还有可能会进山，要是进山里了的话，就不好办了……” 小岚的一番话，听得兰花跟坐过山车一样，一会冲向云霄，一会跌落谷底的……这个不过，如同一盆凉水一样，将她浇了一个透心凉。 “小岚，人名关天啊……”兰花就焦急的道。 “我娘还病着，我们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时候，就打发人出去找我爹了……”小岚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再说了，人命关天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吗？再说了，我奶还病着呢，是你家人的命比我奶更金贵还是说你家的事比我奶的病还重要？” 兰花被小岚的这番话堵了个哑口无言，这让她怎么说？难道让她说她家的事比崔氏的病重要？说小金和周树人的命比崔氏的重要？ 兰花即便是心里这样认为的，可她也不敢这样回答啊。 小岚看着兰花一副尴尬的样子，心里不由的冷笑。 第397章 兰花受指摘 一直以来，老宅这边的人就拿着孝道来拿捏她们一家人，兰花既然能用崔氏来给她们家添堵，她今天自然也要用这个孝字好好的教训一下她。 小岚不反对孝敬，相反，她认为孝顺绝对是一种美德，是检验一个人人品的最低标准。可是要借着孝顺的名义来欺压人，那么小岚认为这是很无耻的一件事。 在老宅中，孝道已经被扭曲了，小岚今天就要用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就算是你的丈夫你的孩子快没有命了，可那又怎么着呢？崔氏病了，咱们一切就要以崔氏的病情为先。 “我奶本来好好的，怎么你一回来，她就病成了这个样子呢？”小岚就问道兰花。 兰添添堵话音中的指控，慌忙的解释道，“......这......这还不是老爷子和老太太拌了两句嘴嘛......” “我爷和我奶都好好的，为啥要拌嘴啊.....平日里老两口也不是没有拌嘴过，但哪次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 兰花无言以对，她不敢说是因为崔氏要让盛凯上门抓张氏，结果老两口因为这件事打起来了......这个时候了，她更不敢说因为张氏没有随叫随到，所以引发了崔氏大动肝火，才引发了后面这一系列的事。 “我爷这一年里，身体一直不大好，我们家一直请郎中抓药给他将养这，这好不容易才好了点......我奶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你不尽孝道也就算了，竟然还跑来使坏，撺掇着老两口打起来了，要是老两口但凡出了点啥事，你能负得了这个责任嘛？”小岚冷着脸严厉得指控着兰花。 兰花的脸因为急的，本来就面色苍白，现在听到小岚如此的训斥她，还说她撺掇、使坏，她的面色就更加的苍白了。她的本意事给小岚家添添堵的，老两口能打起来，这绝对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小岚当然不会听兰花的辩解，也不会给她说话的机会，“你闹出来的事，现在你还不承认了.....等你甩手走了，你让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办吧？” 兰花现在彻底的慌了，她连忙向老爷子求助，“爹啊......” “小岚啊，你心疼我和你奶，我们都知道的，你也别太着急了，你奶应该没啥事，你大姑她，她也没......”盛老爷子就开口替他大闺女辩解道。 “爷，你老心疼闺女，这个我能礼节，不过，这件事我大姑做的太过分了。”小岚拦住了盛老爷子的话头，随即又冲着兰花说道，“就是因为你，我奶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这请郎中和买药的钱，是我们家负责的，伺候我奶的事，是这个屋子里的人负责的，你呢？你当了甩手掌柜的，甩手走了之后，说这些事都与你无关，那你说这事与谁相关？！” “这个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对，”盛诺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你自己家的日子不好好过，成天的往这边来干什么？你把我们家的日子搅和得鸡犬不宁得，你现在还把老太太折腾成了这个样子，老爷子的身子骨目前也是强撑着的......”盛诺的矛头也直指兰花，“老爷子和老太太就不是你爹娘了吗？在你心里，他们老两口的地位就比不上小金和他爹了是吧？” “你就是没安好心，故意来坑害我们家的吧？”盛诺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兰花被盛诺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她愣了半晌后，就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不停的为自己辩解。 盛凯的心思在这一下午转了十八道弯，对于盛诺突然出声应和小岚的行为，他大吃了一惊。现如今大房那边偏向了小岚这边，转而斥责兰花，他认为大房这边肯定是为了讨要好处。 有好处的事，他哪能不占呢。现如今盛凯可是一脑门的冷汗啊，要是刚才他要去小岚家闹得事被小岚知道了，那会是怎么样呢？不用想，要是他真那么做了的话，那么小岚一家子人就会记恨他，哪里还会给他好处啊。 盛凯不禁在心里暗骂盛诺奸猾，现在又让他抢在头里给人卖了好。他恨啊！不行，好处可不能让大房的全部拿了，他也得出把力才行。“咱爹娘都好好的，你在这里哭丧啥？你这是回来咒我们的啊。咱娘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给闹得啊，咱娘的病要是治不好了，我跟你没完！你说说你，你对家里啥贡献都没有，整天就琢磨着如何抠搜老爷子和老太太了，我们家的东西让你搬回家去了多少啊......就这，你还嫌不够，还每回回来的时候都闹腾，咱们全家就属您最坏了.....” 兰花接二连三的被教训，已经被臊得恨不得有条地缝给钻进去了，小岚得眼角余光瞟向了崔氏，此时得崔氏似乎已经被大家遗忘了。这个时候的崔氏已经将眼睛全部闭上了，不过从眼皮的频繁活动来看，她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她目前嘴里也不嘟囔了...... 小岚想，现在的崔氏一定很着急，也很矛盾，她是要继续装傻充愣呢还是马上康复呢？ “前阵子人家小岚去见了贵人了，你恨人家不带着你家小银，你就在老太太跟前挑唆......”盛凯就揭露道。 “你胡说，你少血口喷人了！”兰花目瞪欲裂。刚才说她不孝，也没有此时揭露她撺掇着崔氏对付小岚一家子让她感到害怕。现在她的儿子和丈夫孩子牢里呢，她还指望着人家救人呢，要是让小岚家知道了她在背后里使坏，人家还会帮她吗？ “这样的事你可没少干，我知道的还多着呢......”盛凯借着说道。 盛凯继续揭着兰花的底，兰花此时已经完全崩溃了，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一口咬死了，说盛凯因为之前小远的婚事，血口喷人。 第398章 请郎中 “你这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啊......”兰花哭诉道。 “你要咒就咒你自己个儿，可别捎带上我们......”盛凯就道。 “都给我住嘴！”盛老爷子一连喊了好几声，这才让争吵的人停了下来，盛老爷子的脸色很难看，他一手扶着太阳穴，只觉着头嗡嗡的响个不停。 这个时候，院子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小青带着郎中过来了。 “病的不轻啊，这是......”李郎中无奈的叹了口气。盛老爷子干咳了好几声，显然是在给崔氏提醒，让她见好就收。可是看崔氏这个样子，显然是要铁了心的装下去的。 崔氏不醒，李郎中只要在炕沿边上坐下，给她把脉。半晌，他的手从崔氏的手腕上拿开了，然后看了崔氏一会儿，就摇头叹息的看向了盛老爷子，不过目光却意味深长。 盛老爷子收到了李郎中的目光，哪里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他立马就变得有些慌乱了，他下意识得就将眼光瞥开了，为得就是躲避李郎中询问的目光。 李郎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成了老盛家的常客了。其实，庄户人家，但凡不是什么大事，一般都是不会请郎中抓药看病的，当然也有例外的，那种药罐子的人家，三不五时的就要抓药、吃药的也不是没有......可是老盛家的这种情况却是实打实的少见了。 盛老爷子每次倒是真病，不过得亏他有一个孝顺多金的儿子，打把的药材跟不要钱似的给他吃。要是换做个普通人家，家业早就被吃光了，更别说老爷子出了吃药，还要吃补品呢。可是崔氏呢？李郎中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了，以前没病装病，这次更绝，她竟然干脆装起了痴傻来。 崔氏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又有那么多的儿孙们供养着，按理说她不愁吃不愁喝的，没啥作妖的事才对，可是崔氏的名声，以及盛家老宅的种种故事，他都是知道的，一些是他的道听途说，一些则是他的亲身经历。 李郎中自认为是个正直的人，有些话他憋心里老久了，“小岚姑娘啊，每回都是你家打发人过来请我来。” “是啊，总是麻烦你老过来。”小岚笑着搭话，然后又问道，“你看我奶这病，还有的治不？” “这两年，你家是赚了不少银子，可银钱也没有这个花法的呀，那些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李郎中没有回答小岚的问题，反而是责备的说了她一句。 小岚脸上就露出了一丝苦笑，“还有啥是你老不知道的啊，还请你老把我奶的病给治好了吧......” 李郎中同情的叹息了一声，崔氏闹人的工夫李郎中可是见识过的，这么一个浑人，谁家摊着了谁倒霉啊。 李郎中摇了摇头，转又对盛老爷子道，“老爷子，老太太这样，我没有啥多大的把握，我想听听你老的意思。” “老婆子这么大岁数了，吃啥药都白搭，就这么地吧。劳烦你又跑一趟了，”盛老爷子便道，“小岚这个孩子孝顺，刚才我一直拦着，可是她不听，说啥都要给她奶治病。” 李郎中听了老爷子话的意思，就打算收拾东西离开了，小岚却将他拦住了。刚才老爷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崔氏确实是病了。如果老爷子说崔氏是没病，只是在装病，那这个时候让李郎中走，小岚家不会受到指摘的。可是盛老爷子却说崔氏是病了的，这就值得商榷了。小岚家有钱，这不是什么秘密，在她家有银钱的情况下，崔氏生病了却不给她请郎中看病，这不是要受到别人的指摘嘛。 现在可不能让李郎中就这么走了，要是给人留下了话柄，说她家富裕，却不给老人看病，这成什么了？ “李郎中，你别走，”小岚赶忙将李郎中拦下了，“我爷刚才那么说，是心疼我们家花钱......我奶这要不是病了，也就算了，可是眼瞅着她就是病了呀......我爷刚才也说她是病了的，既然是病了，哪有不治的道理呢？” “求你费费心，可一定要将我奶给治好了，不管花多少银钱，我家都是出的......我奶只要能健健康康的，我们做儿孙的就高兴。” “我爹现在不在家，我娘的身子又不好，小文也不在家，家里能动的人也就剩下我了，要是我连这件事情都办不好，等我爹回来了，我没法向他交代啊......求你想想办法吧。” 李郎中被小岚这样哀求着，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她家里的大人都不在跟前，就她一个小姑娘在此被刁难着，他委实也有些看不下去。 “你老先给我奶想想法子，然后还得给我爷看看，我爷今天的脸色看着不大好。”小岚又道。 李郎中痛快的点头答应了，这么一个孝顺还关心老人的孩子，要说他刚才还有些犹豫，那么他现在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了。“老太太这是火大了，必须用黄连。” 小岚知道黄连是一味极其下火的药，但是味道却极苦。小岚听李郎中这样说，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了。李郎中这是也看不下去崔氏的装模作样了，想着好好的治治她了。 “两碗水浓浓的熬上一碗，早中晚各一次，一定要好好的将药给吃了，不超过三天，老太太这病应该就能好的差不多了。”李郎中开完了药方说道。 之后李郎中又给盛老爷子仔细的诊了脉，然后写下了药方。 小岚将药方给了小青，让她立刻去买药。小叶从小岚的神情中似乎也察觉出来了什么，也过来帮忙了。 很快崔氏的药就熬好了，满满的一大碗，一大碗黑乎乎散发着苦味的汤药。 “刚才李郎中嘱咐了，说这汤药可不能浪费了，我奶现在这个样子，连动都不能动，一点点的喂怕是不能行......”小岚走到外屋跟许氏和小叶低声商量着。 第399章 从老宅回来 “那就灌呗，”小叶就道，“每回我爹喝药的时候嫌药苦，都是捏着鼻子，扬脖就将药给喝进去了……据我爹说，那样喝药就觉不出来味道苦了。” 小岚立马点头，“那咱也这样，可是老太太痴傻了，要是……吃药的时候，胡乱动，不肯喝药怎么办？” 崔氏是个浑人，挣扎起来，十个小岚都摁不住她。 申氏听了盛凯的吩咐，躲在一旁听墙角呢，听到她们三个在商量，便自告奋勇的道，“俺，俺来……” 于是几个人就进了屋，将兰花先挤到了一边，然后将崔氏给扶了起来。崔氏意外的竟然很配合，只是偶尔的哼唧几声。 可能是之前也装病，李郎中只是给她意思的开一些健脾养胃的山楂片吃吃的。可能老太太以为这次跟之前一样，李郎中也是给她开的好吃的药吧...... 申氏这次可出了力了，她转到崔氏的身后，将崔氏牢牢的给抱住了，许氏则摁住了崔氏的腿，防止她一会儿胡乱的踢人。然后小叶就死死的将崔氏的鼻子给捏住了，崔氏由于呼吸不畅，便张开了嘴。小岚坏笑了一声，然后端了一碗黄连，将药汤全部倒进了崔氏的嘴里。小岚成心的药倒的缓慢，为的就是让崔氏好好的品尝一下黄连的味道。 汤药刚进到崔氏的嘴里，崔氏就开始挣扎了。得亏多人协助，要不然真的得然崔氏给挣扎开了。崔氏想喊，可是嘴巴和鼻子都让人给堵住了，她自然喊不出来了。 一碗药灌下去，小岚估计着崔氏已经将药全部都咽下去了，便给小叶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配合默契的全部都撤了出来。 “杀人了......杀人了......”崔氏嘴和鼻子刚得自由，就嗷嚎了起来。 “我奶着病看来还没好透啊，这个药，还得接着喝啊......”小岚幽幽的道了一句。 崔氏先是大喊大叫的说是杀人了，然后便是口沫横飞的开始骂人。盛老爷子铁色铁青，干脆背着手躲了出去......兰花看了小岚一眼，然后赶忙走到崔氏的身边，开始安抚她。 兰花上去就直接捂住了崔氏的嘴，然后避开众人给她使眼色。“小岚啊，你奶这脑子还糊涂着呢，她这是在骂我啊，不关你们什么事的......让她在歇一会，我看一会儿就能好了......” 即便被自己的亲闺女拉着，崔氏依旧挣扎的厉害，兰花为了安抚她，出了一脑门的汗，等到崔氏终于平静了下来，兰花才将崔氏给平躺的放在炕上。 小岚暗自咋舌，要说狠，还是兰花狠啊。看崔氏的样子，她分明是被兰花给捂的憋氧了......之所以安静了下来，那是因为她缺氧，所以暂时昏了过去了。 崔氏消停了，兰花就想着借着刚才她安抚住崔氏的契机来跟小岚卖好，可是小岚压根就不搭理她。 “一会老太太醒了，替我告诉她一声，下一顿，我还来伺候她吃药。我爹不在，我娘来不了，我就替我爹娘尽孝了。”临走的时候，小岚站在屋里，对着众人说道。“我娘听说老太太病了，心里很是不安，我娘说了，等她好点了，就过来看老太太......” 许氏将小岚送到大门口，兰花并没有过来送，而是留在了崔氏的身边。 等小岚和小叶回到了家里，一进门，小叶就憋不住了，哈哈的笑个不停。 “这是得了啥好事了，怎么笑成这个样子？”张氏和刘氏件小叶这样个笑法，就忙问道。 小叶就连比划带说的将刚才老宅里发生的事给大家学说了一遍，当然了她说的重点在于崔氏是如何装病的，而她们又是如何给她灌药的。 “那药刚熬出来，我就尝了一小口，哎吆，那把我给苦的吆......”小叶语气中带着笑，形容那味药的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世上哪有好吃的药啊......”张氏就道。 “娘，以前李郎中给我奶开过甜汤，就是用山楂白糖熬的甜汤......”小岚就道，“这次是人家李郎中也烦了，整天的没病装病的，还总找人家，也就是人家脾气好，看着咱家的面子上，要不然，人家早撂挑子不去了......” 平日里，盛轩给少给李郎中陪好话，这次盛轩不在，趁着小岚在的时候，李郎中这次给崔氏开了黄连......要是盛轩在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做的，不得不说，这个李郎中也是个妙人...... “小岚姐，要不是你说要给咱奶灌药，我都不会去尝......我当时心里还在琢磨着，要是那个药好喝的话，我就往里边加把盐进去......”小叶就道。 “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张氏就道，不过听她的语气，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娘，你是没看见，那碗黄连灌下去，老太太立马就破功了。她那样，谁都看出来了，她压根就没傻，她是在装傻充楞呢......”小岚笑着道。 “小岚姐，你说她喝了这一次药，明天还会继续装病吗？”小叶就问道。 “不会，”小岚笃定十足的回答道，“等着吧，明天她指定就好了......她们娘俩明天指定过来给我娘陪不是......” 她们能消消停停的过日子，我就阿弥托福了，可别让她们过来了，我也不用她们陪小心.......张氏就道。“她们要是真心能改过来，我不用她们陪小心的。” 想了想，张氏又道，“即便她们这次低头陪不是了，但是能她们缓过了劲来，还是会往回找补的，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这样搞了，况且我也不乐意看见别人给我低头，没意思......” 小岚暗自摇头，便道，“娘，你就放心吧，她们经历了这一遭，是再也不可能缓的过来了......” “小岚姐，你咋就那么肯定呢？”小叶就好奇的问道。 小岚卖了个关，笑着道，“这个我今天先不告诉你，等你明天就知道了。” 第400章 谈论 “老太太那个脾气，让她给人服软，我看是不大可能的。”张氏就道。 “娘，你就等着吧，”小岚就笑着道，“这事你听我的准没错。”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崔氏虽然霸道，不将儿媳妇放在眼里，但是釉一句话叫做形式比人强。现在老宅那是什么样的形势啊？老宅那边包括盛老爷子都站在了小岚的对立面，现在又加了一个兰花。兰花是个聪明的，从今天她处处帮着小岚就能看出一二来。目前的形势对她来说，也是最紧要的了。她要想救家人，势必要求到小岚一家子身上，而为了能让小岚一家子帮她，她就必须做到了让小岚一家子满意。 要是她做小伏跟张氏道歉管用的话，她估计早就那么做了，可是，她人微言轻，人家不会买她的账啊。兰花也知道她的分量不够......今天小岚也给过她提示了，小岚相信兰花会搞定崔氏的...... 小岚从今天崔氏的种种表现看来，也觉着兰花绝对可以做到的。老太太装疯卖傻，她打过拦着她的盛老爷子、儿子、儿媳妇但是却一下都没有动兰花，要知道刚才兰花可是死命的拦着崔氏的，甚至让她窒息了。当时小岚可是看的真真的，崔氏当时的眼神虽然愤怒，但是双手却始终没舍得往自己亲闺女身上打一下。 小岚很确信，要是兰花当时拦老太太的这个举动，要是换做旁的人做的话，估计早就被崔氏给抓破脸了，可是兰花竟然毫发无损...... 娘，老太太心疼闺女，明天一定会过来的。小岚笃定的道。 迫于形势，再加上心疼兰花，估计崔氏会服这个软的。 “老太太这回可把我爷给气的够呛，你们是没看着了，老太太喝完了药，又开始闹腾的时候，我爷气的直接躲出去了......”小叶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跟张氏和刘氏说道。 “小叶，这话你可说错了，咱爷是被气的够呛，但是不光是因为老太太......他主要是因为有外人在，家里就闹成了这个样子，他是气的.......这个外人，不单单是指李郎中，你、我都是外人。”小岚指着她自己和小叶就道，“他是气，有咱们这些人在，老宅那边都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老爷子心里还是护着老太太的.....” 小叶大大的眼里里装的是满满的疑虑,小岚见状，又给她解释道，“咱们那么给老太太灌药，老爷子心疼啊，他这是生咱们的气了......”小岚见这个屋里也没有外人，便实话实说了。即便刘氏回家之后将这些话说给了盛浩听，那也没什么。不管盛浩心里面怎么想的，他总归不是一个爱搬弄是非的人。 然后小岚便开始讲述道，“我张罗着请人家李郎中过来给咱奶看病，老爷子非要拦着我，说老太太就那样了，不用治了......后来李郎中来了，问他话，他也是这么说的.......老爷子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老太太是装病的话，要是他早说这句话的话，这个事情早就解决了，哪里用的着拖到现在啊。” “我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想的了，”张氏就道，“老爷子是想让咱们帮着他们将这个事给捂严实了，他是打算让咱们忍着、让着，好顾全他们一家子的面子......” “娘，你说的太对了，我也是这么觉着的，”小岚笑着道，“我爷肯定认为老太太不懂事，但是她不懂事，咱们还能跟着她一块不懂事吗？” 当时老爷子铁青着一张脸躲出去了，一方面是嫌弃崔氏闹腾丢人，另一方面应该也是埋怨小岚非要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可是那有怎么样呢，老爷子关心的这些，小岚压根就不在乎。她非常肯定的是，老爷子这次肯定是生气了，但是他的这个气，也只能闷子肚子里了，因为他挑不出任何一点小岚的错处来。 崔氏爱闹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在老宅，对于崔氏，老爷子可以打可以骂，但是别人却是万万不行的。老爷子曾经说过，崔氏她没有坏心，做啥事，得过了那个劲儿就好了。每次老太太闹腾，盛老爷子就将这句话挂在了嘴边，虽然每次都变了个说法，但是都是一个意思。 晚上，娘俩早早的就睡下了。以为盛轩不在家，所以小岚就留在了张氏这间屋里，陪着她。 “也不知道你爹和小文现在到哪了？”张氏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哎，今天打发出去的那些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爹，哎，也不知道你爹啥时候能回来......” 小岚此时已经有了睡意了，她闭着眼睛，但还是回答着张氏提出来的问题，“平日里千方百计的给咱们家添堵，现在要用人了，就想起咱们来了......” “话虽是这个话，可.......”张氏并没有可出个什么来。 张氏虽然欲言又止了，但是小岚却懂得她的意思，不过是人命关天之类的一些话。人跟人真的是不一样啊，小岚在心里面想，有的人善良，用这句话来憋屈自己，有的人则无耻，用这句话来道德绑架别人。 小岚依旧闭着眼睛，“咱们也就是抱怨抱怨，咱又没说不帮忙，娘，咱们也已经打发人出去找我爹了，至于他什么时候回来，这谁说的准呢？反正小文已经在京城了，远水救不了近火的，他肯定是回不来的......至于我爹，他现在好歹也是个七品官了......虽然只是挂了个名，但是让他就这么给人家当打杂的用，这用好了还好说，万一没用好，一个不孝的大帽子再给扣上来，还得遭他们一辈子的埋怨......” 第401章 崔氏真的来了 “小文的书念的好好的，要是因为这个事，别再把他给连累了。”小岚就道。 听到可能会连累小文，张氏立马就不淡定了，她直接从炕上坐了起来，“不......不能吧......” 小岚睁开一只眼睛，看了张氏一眼又给闭上了。她这个时候用小文的前途来吓唬张氏是很有必要的，要是到时候崔氏和兰花来了，张氏装不下去了，那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 “要是别人，那是不可能，可老宅那些人，可真不好说呢，他们有啥是做不出来的呢。”小岚就道。 “咱们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帮人呢，缺了大德了吆......”张氏现在的语气都焦急了起来，“这可咋办啊？” “娘，到时候咱们只能看着办了......”小岚就道。 小岚的话，让张氏辗转的睡不着觉了，小岚无奈的道，“娘，明天有啥事啊，到时候你就听我的就行了。” 不过这一晚，岂止是张氏没睡好，老宅的里彻夜没睡的人不在少数。 第二天早上，小岚和张氏刚吃过了早饭，外面就有人禀报，说是兰花、许氏还有崔氏上门来了。 “说是知道太太生病了，过来看看太太，奴婢先过来回话了，她们人都等在大门外面呢。”小青就禀报道。 小岚点点头，赞她做的好。 兰花和许氏上门来看她，不算什么，可是崔氏竟然也上门来了，即便昨天小岚将崔氏会来探望她的事说了，张氏还是吃了一惊。“小岚，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娘，先让她们进来吧，安排她们在前厅......”小岚就道。 张氏对小岚的安排很是费解，然后就问道，“小岚啊，你这是要干啥呀？” 小岚知道目前的状况是兰花很着急，而崔氏不光着急还有些委屈。她肯定觉着自己屈尊降贵的来这里看望儿媳妇，掉她的身价了。 小岚可不管她们怎么想，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要让她们等。 “娘，你一定要记住了，心肠要硬一些，别她们装个可怜，你就心软了......你得为小文想想，还有咱们这个家......”小岚低声跟张氏嘱咐着。 “行，我知道了。”张氏点点头，表示她记住了小岚的话，一切按照她的意思办。 昨天晚上，张氏没有税号，早晨起来，面色有些泛白，眼睛里还有些血丝，看来张氏真的被小岚的话给吓唬住了。对此，小岚内心里对张氏深感抱歉，不过转念一想，张氏如今这副尊容，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娘，你要记住了，你现在还病着......”小岚又嘱咐了张氏一句。 兰花和许氏扶着崔氏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前厅，火气窜上来几次后又熄灭了.....然后这才被人领到了内院来见张氏。 张氏此时背靠着铺盖，小岚在旁边陪坐着。见崔氏进来了，张氏作势就要起身来迎接。结果小岚赶忙起身，又将张氏给扶了回去。“娘啊，你就别逞强了，刚才你差点又晕了过去......”小岚关切的道。 “对，都是自家人，不用见外的，老三媳妇，你坐着吧.....”兰花赶忙说道。 张氏便趁势稳稳的在炕上坐着了。 小岚此时招呼房里伺候的丫鬟看座。本来兰花想扶着崔氏到炕上坐着来的，可是却被小丫鬟引着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了。 崔氏本来来这里就很憋屈，现在又被招呼到椅子上坐着，她内心就更憋屈了。她今天没有招了，但凡有一点办法，她都不想来这里给张氏下气。家盛老爷子和她的那些儿孙、儿媳妇们都向着小岚家，如今她的闺女有求于小岚家，要是她不过来帮着兰花的话，她怕是她目前唯一的这个闺女也会跟她离了心了，甚至还会记恨她。 崔氏心里明镜似的，她知道，自从他们一家人从河间县回来，家里还是她和老爷子说了算的缘故是借了小岚家的势了。要是以后盛轩一家子不敬着他们了、不奉养他们了，估计这个家也就散了。 原本她以为盛轩一家子只是装装样子的，可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就知道盛轩一家子是真孝顺，也就因为这样，她就愈发的鸡蛋里挑小岚家的骨头了。因为她相信，不管她怎么对待盛轩，她儿子对她都是不会变的。 那么如果盛轩变了呢？这个问题崔氏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都不敢想。 这次兰花家里出事了，盛轩又不在家，看看现在事情已经发展成什么样子了吧......崔氏能不害怕吗？没有盛轩在，小岚甚至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这一大家子的人都愿意为了小岚，转而对付起她来了...... 现在她还有兰花一家子的性命都抓在了人家的手里呢，人家其实压根都不需要做什么，不搭理她们就行了...... 不搭理她们的下场，崔氏比谁都清楚，因此，她必须来服这个软，不光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她闺女。 她本来以为她来了，张氏就会见好就收了，可目前来看，她的希望和实际情况根本就相差甚远。此时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她恨不得自己立马撂挑子，直接回老宅去......可是她不能，也不敢就这么甩手走人。 小岚慢悠悠的喂张氏吃药，她们是一点都不着急，崔氏呆坐在那里，许氏则低垂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相比于她们俩，兰花是最着急的，也是最耗不起时间的。 “老三媳妇，小岚，”兰花站起身来，陪着笑，“过去的事啊......有好些我现在才知道......说实话，我这心里也确实不好受.....”兰花说道这里，看了一眼老太太。事到如今，崔氏显然事不肯开口认错的，那只能她来了。这会子兰花算是彻底的看明白了，崔氏不认错的话，人家根本就不会搭理她们。 第402章 赔不是 “老太太有些事确实做的不对，老太太对不起你们啊。”兰花就道。 此时张氏也喝完药了，跟小岚两个人瞪眼看向崔氏。 此时崔氏坐在那里，浑身僵硬，低着头沉默不语。小岚知道，崔氏这个做法已经是在示弱了。要是以前即便是歪理，崔氏都会扯着脖子狡辩的。在崔氏的观念里她是不会错的，真有错，那也是别人的错是别人对不起她。 “老三媳妇，”兰花可怜巴巴的说道，她知道，小岚家里属张氏最好说话，只要求了张氏点头同意，小岚看在她娘的面子上，也会帮上忙的。小岚的能量她从来就不敢小觑，在得知她去清苑见了贵人之后，更加不敢小觑了。如今盛轩还没有回来，小文还在京城。虽然张氏已经打发人去找盛轩了，但是小岚有句话没有说错，安排的人能不能把盛轩给找来还另说呢。考虑到这些，兰花接着说道，“老三媳妇，老太太对不起你，如今她知道错了，你也看到了，她是轻易不出门的，他这次亲自来看你，这就是来给你认错，赔不是了。老三媳妇啊，咱们一大家子人，就属你的心胸最宽了，你不看别的，就看在老太太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出门来探望你的份上，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兰花说完了，就期待的看着张氏。 崔氏哼了一声，不过听着不像是冷哼。 小岚立马对兰花道，“你看你把老太太给气的，你的意思能代表了老太太的意思？要不这样吧，你们今天先回去吧这老太太的病刚刚好，等她好利索了再说……” 人来都来了，却没有得到个结果，兰花自然不甘心。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张氏和小岚，她现在是看明白了，她替崔氏给人家赔不是，人家根本就不买账，人家要的是崔氏亲自赔礼道歉。 崔氏的脾气有多差，骨子里有多看不起自己的儿媳妇，兰花都是知道的，所以要劝说崔氏给张氏低头道歉，她心里还真没有些把握呢。 不过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得试试，因为她的丈夫和儿子的性命都悬在这上面了。“娘啊，咱在家是咋说的啊，咱当时不是说好了吗，娘啊，你把在家里说的话，当着老三媳妇的面再说一遍吧，再说一遍就行了。”兰花冲着崔氏哀求道。 崔氏不为所动。 “娘啊，我求求你了，”兰花扑通一声，就给崔氏给跪下了。“娘啊，人命关天啊，我求求你了，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成为来了寡妇啊，要不然以后就没有人给我养老送终了啊......”兰花抱着崔氏的胳膊，哭喊了起来。 兰花即便这么哭，但是崔氏却不为所动。兰花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崔氏的身子终于动了动。 崔氏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许是起的猛了，她的身子晃了晃，还是靠着兰花支撑着才没摔倒了。崔氏一站稳，就一把将兰花给推开了，然后她扑通一声，冲着张氏给跪下了。 “娘......”兰花惊讶的叫了一声。 “我老婆子给你道歉来了。”崔氏跟唱大戏似的说道，“盛三太太，我这老不死的给你磕头了，求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个老婆子吧.......”崔氏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给张氏磕头。 张氏脸色瞬间就变了，立马就坐不住了，要起身......还是小岚手疾眼快，将手放在张氏的腿上，又让她坐了回去。 “娘，我昨天就跟你说过的，你还不大相信，我奶这是犯病了，昨天她是见谁骂谁，今天看来她是见谁就给谁下跪磕头了......”小岚立马大声的说道。 崔氏要是清醒的时候给张氏磕头，张氏自然是不能受的。可若是崔氏现在傻了，脑子不清楚，那她现在的言行就没有正常的意义了。眼看着崔氏要一头到底了，小岚也没有管。“大嫂啊，老太太身子这还没好，这是谁把她给撺掇着出门的？你还是赶紧的把老太太给扶回去吧，好好养病才是最要紧的。”小岚就跟许氏说道。 许氏答应了一声，就要上来扶崔氏，兰花却伸手将许氏给拦住了。“老太太这不是犯病了，她是真心的给老四媳妇赔礼道歉的。”然后兰花对崔氏说道，“娘啊，咱们在家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你说你心里也不安的，说要给老三媳妇赔礼道歉的。” “我老不死的，我这是造孽了啊，我该死啊......”崔氏闭着眼睛，抬起手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许氏看了看左右，没有上前阻拦，兰花想抬手要拦的，不过想了想，也收回了手，小岚家的下人，因为没有主人的命令，也都没上前阻拦。 崔氏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看着周围没有人上前阻拦，她的心往下沉了沉。这要是搁以前，她一跪地下，盛轩也好，张氏也罢，肯定立马就受不了了，根本就不会让她有机会磕头。可是昨天，她磕了一个头，小岚就说她傻了疯了，现在小岚又说她的疯病还没好...... 原本她以为，不管是许氏还是兰花，在她扇自己的时候，她俩肯定会拦下她，张氏肯定也看不下去她扇自己，可是现在许氏和兰花都没有拦着她，张氏也是一声都没有吭声。没人拦着，她的巴掌已经落下了，另一只巴掌还停留在空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崔氏咬咬呀，狠狠心，这第二巴掌又落了下来，可是还是没有人拦她。 “造孽啊，我咋就不死了算了呢，我碰死得了.....”然后崔氏就开始撒目周围，寻找合适的物件好碰瓷。 “你今天来就是来干这个的啊，你昨天坑了老宅的人还没够，今天还来我家来坑我们？”小岚指着兰花怒道，“老太太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拿你的命来换，你的命不够，就再加上你闺女的，她不是在老宅吗？” 第403章 崔氏又出幺蛾子 兰花听了小岚的话之后，立马就将崔氏给抱住了，崔氏挣扎了两下，便消停了。寻死是她最后的杀招，可是人家竟然不接招，竟然被小岚三言两语的给挡了回来。崔氏瘫软在了地上。 盛轩和张氏都是要面子的，这次虽然盛轩不在家，但是张氏不是也孝顺爱面子的吗？所以崔氏经常用孝字来拿捏他们。甚至还会极端的做出来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出来，每回老三家都会拖鞋，可是这次为啥不管用了呢？ 今天崔氏将她的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可是小岚都不为所动，再看看张氏，她现在也是受了小岚的影响，并没有管顾崔氏。 小岚看着这出闹剧，就给张氏使了个眼色，“老太太，我今天问你几句话，你拍着良心回答我......”张氏在炕头上坐直了身子，看着崔氏问道，“我进门十几年了，为老盛家生儿育女，你说我是干活不勤快，还是对你不恭敬了？” 崔氏摊坐在地上，吹着眼皮子，紧了紧嘴唇，一言不发。 “老太太，我对你可是掏心掏肺的，可是你就是看不上我，你也不是对哪个儿媳妇都不好，你之前对王氏就很好来......我后来也想明白了，你就是看小婷她爹老实，没出息，你连带着也就看不起我们这一家子......” 崔氏依旧不说话。 “看看老太太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她一直不出声啊，是不是又发病了啊，这个时辰了，也差不多该吃药了......”小岚就道。 兰花赶紧的推了崔氏一把,喊了她一声，“娘。” 然后崔氏的身体就抖了抖，然后一把将兰花给推开了，然后猛然的抬起头来，骂道，“你这个婆娘就是没安好心，就显摆你贤惠了，还整日里帮着老四媳妇，就显得你能耐了......” 张氏摇头叹息，“我那是看孩子她四婶可怜，有时候帮把手，这也能得罪你了？” 崔氏回答的理直气壮的，“她咋可怜了？我对她咋的了？我们家给她吃、给她喝的。你说她可怜，你这不就是变相的说我苛待她吗？你帮着她跟我顶嘴，还不就是显摆你贤良、显摆你心眼好吗？你这样做，是不是故意让人说我心歹毒啊？” 张氏被气的眼里都含了泪花了，“老太太，我再问你，当初我家小岚被配阴婚的事，你是知情的吧？老大差点杀死了小岚，我当时求你给孩子请郎中，你不请，你差点害死了我的孩子，这你也没错吗？你拍着你拿胸口说一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愧，你对的起我吗？对的起我们家吗？”即便张氏性子再柔和，这个时候也被激起了火气。 崔氏却低下了头，抿着嘴一句话都不吭声。 崔氏这两天被连番的打击，即便她的神经再强悍，也已经到达了极致。如今被张氏又接二连三的逼问，她终于绷不住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崔氏惨叫了一声。两只手在地面上胡乱的捶着，然后她突然跪在地上，两手合十，朝着张氏的方向跪拜，“是我不对，是我欠了你的，我着心里也不好过啊，我遭了报应了，我可怜的春花也遭了报应了......”崔氏告饶道。 “姑娘，你闻见了没，是不是有啥味啊？”小青站在小岚的身边问道。 小岚就道，“是有味。” “哎吆，是老太太尿裤子了吧......”苏叶的媳妇在旁边就道。 苏叶媳妇话音一落，四下就响起了嗤笑的声音，崔氏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裤裆。古代庄户人家的老婆子，穿的裤子也是老式的，裤裆很是宽大。 老太太触手是干燥的，然后就道，“没尿啊.....” 这下，四周的笑声便更加的猖狂了。 崔氏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看向周围，只见一张张陌生的笑脸都在看向她，而张氏和小岚脸上也挂着笑......崔氏这才意识到，她刚才是被这个媳妇子给耍了，然后她两眼一翻，往后又栽倒了过去。 这是崔氏惯用的伎俩，眼看着下不了台了，她便两眼一翻的装晕。 “老太太犯病了，大嫂，你们赶紧的将老太太给扶回去吧......”小岚就道。 兰花却不肯上前接手。以往的时候，老太太丢脸了，下不来台的时候，就会装晕倒，便有人上前来哄她或者将她从这屋里带走，从而使她拜托尴尬的处境。可是今天却出了岔子，兰花怎么舍得就这样走了呢？要是她就此离开了，那么她今天岂不是就白来了一趟吗？要是她现在扶着老太太走了，等会她再单独过来的时候，小岚家未必会给她开门，让她进来的啊。 作为母女，兰花知道崔氏其实没啥事，再说了，现在天大的事都没有什么能比她儿子和丈夫的事重要的。兰花心里的算盘打的劈里啪啦的响，崔氏没了，对兰花没有太大的影响，要是她的儿子和丈夫没了，她这辈子就完了。 “老三媳妇啊，我这张嘴就是贱啊，我之前是猪油蒙了心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我现在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挑拨离间了......我发誓，要是我再跟老太太跟前胡说八道，就让我烂嘴、烂心......我拿小金和他爹发誓......老三媳妇啊，小岚啊，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即便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求你们伸把手吧，你们的稍微动动手指头，比我跑断了腿都管事啊......”兰花说了半天，见小岚和张氏都没有理她，就更加着急了起来，她现干脆跪在了地上认错道歉了，并且用小金和周树人来发誓，说她以后再也不来老宅挑唆了。 听道兰花用她儿子和丈夫发誓，小岚的目光总算从地上的躺着的老太太那边转移到了兰花的身上了。 第404章 回来 “这话我在昨天就说的明明白白了，我们家已经打发人去找我爹去了，你们今天来，是信不过我说的话还是怎么地？”小岚淡淡的道。 小岚的话彻底将兰花的嘴给堵住了，不过现在小岚就是她的天，谁让人掌握着她家的生死呢，因此现在不管小岚说什么，她都是不会反驳的。 兰花陪着笑，“我这就是心急，今天就是过来问问......那大牢里，哪里是人待的地方啊，我是怕他爷俩在里边待的时间长了，最后即便给救出来了，人也就废了呀......” “牵扯到衙门了，那就不是小事了，想来这些事，你们也不会跟我一个小丫头说......在说了，那衙门也不是我家开的......等我爹回来了，能帮的自然会帮，要是帮不了，那......” “这......这......”兰花心急如焚。 “大姑啊，小岚不是已经答应了要帮忙的吗？你就是再缠着她们也没用啊，她们又不是男人，她们能出去办事吗？”许氏上前来将兰花和崔氏扶了起来，一直在劝说着兰花，“大姑啊，你看小岚也发脾气了，你现在正求着人家办事，你要是惹恼了她，那对咱们可没好处啊......况且你再逼她，人家也不相信你啊，要是人人被你逼急了，人家再去把打发出去的人给叫了回来，那可就啥都完了啊......” 兰花虽然心急，但是也知道许氏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便跟着许氏一起将崔氏给扶了起来了。 “你们要好好的照顾老太太，老太太病没好，药还是要继续吃的。我们家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早点找到我爹......我娘还病着，我们就不送你们了.....你们回去了，一定要将老太太给照顾好了......回家了也给我爷带个好。”小岚起身送客。 许氏和兰花就扶着崔氏慢慢的走了出去。 将人打发走了，小岚就吩咐人将门户给关上了，然后娘两个依旧坐在炕上，拿出针线来打发时间。 小岚见此时张氏的申请有些恍惚，便对她道，“娘，要不然你先休息一下吧，这些活计，也都不着急......”小岚关切的道。 “我没事，我能有啥事啊......我就是这心里啊，有些膈应......”张氏听了小岚的话，摇了摇头，然后打起精神来飞针走线。“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有这种人啊，要不是今天听她亲口说的这些歪理，我还拐不过弯来呢.......” “娘，跟这种人分辨是非，那才是出力不讨好啊，最后还得落一肚子的气。”小岚就道。 “小岚啊，你说经过这一回，她以后应该就不会再闹腾了吧？”张氏就道。 “差不离吧......”小岚也不敢把话给说死了。 崔氏的性格，她不论自己是对还是错，在儿子和儿媳妇面前，她从来是不会低头的。物极必反，一旦让她低了头，那她以后就再也抬不起来了。所以崔氏刚才又下跪又磕头的，那根本就是为了来拿捏她们一家的做派......不过事情最后，还是借了给小岚配阴婚的事情，让崔氏给服了软了。 经此一遭，崔氏很难在张氏面前挺起腰杆来了。不过最后苏叶媳妇的那个戏弄，让崔氏感到了屈辱，也让她再也没法闹腾下去可，只得装昏倒。 小岚相信，这次过后，她们家将要消停好长一段时间了...... “哎，也不知道你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小文离得远，归期就更不知道了......”张氏叹息了一声说道。 这边兰花和许氏扶着崔氏出了小岚家的门回老宅，小岚并没有给她们安排车马送她们。一开始的时候，崔氏闭着眼睛装昏迷，等出了小岚家门口，崔氏也就醒了过来了。 三个人默默的走回了老宅，一进屋，崔氏鞋都没脱，就躺在了炕上。 这次崔氏是真的病倒了。 然而昨天老宅刚请了郎中过来，还买了药，并且当着外人的面还丢了那么大的一个脸，这回崔氏真的生病了，却没有一个人相信了。 “还请郎中？脸还没丢够吗？你真当银钱是大风刮来的啊......”盛老爷子怒了，“谁都不准去请郎中，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老爷子发话了，老宅中的其他人自然也就不会主动提给崔氏请郎中看病的事了。等到天黑了，老爷子看崔氏依旧昏沉沉的躺在炕上，便猜测出这次崔氏在小岚家是没有占到什么好处的，所以她回家才这么个情形。 以往，家里的人谁得罪了崔氏，都是要过来哄她的，可是现在他们家的人想要小岚家出力，怎么还能让小岚家做小伏低的来给她下气呢。 盛老爷子跟崔氏做了几十年的夫妻了，他自然是对崔氏很是理解的。他心里一边责备崔氏不省心，一边又有些担忧。于是他终究还是向兰花和许氏问起了她们当时去小兰家的事情来了。 “老太太给三婶跪下了......三婶和小岚说，昨天就打发人出去找三叔了......让我们回来等信......”许氏简单的说了一下在小岚家得到的消息，一些细枝末节她连提都没有提。 兰花此时只是呆呆的在崔氏身边坐着，啥话都没有说。 “这是又用上了她的那老一套了，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盛老爷子叹气道，“可是你奶咋这样回来了啊？”老爷子根据崔氏的做派，寻思崔氏既然已经拿捏住了张氏和小岚了，可怎么看着不像啊，要是崔氏旗开得胜的话，她怎么地也该趾高气扬的回来才是啊。 老两口虽然平日里不少拌嘴，而且还上手打人，但是两人相互扶持的走了这么多年，即便儿孙再孝顺，很多事情也是替代不了真夫妻的。 第405章 又来访 老爷子想得心软，他心里便有了给崔氏请郎中的念头了。可是想到崔氏之前装病吃药，这次更是被郎中识破了，还给她开了黄连来吃......要是这次再请李郎中过来，可不经讲究的啊...... 庄户人家也不是每次生病了都要看郎中的，每家都有治疗病症的土方子。这回盛老爷子就让许氏烧了开水，然后将香灰倒入碗中，调成了一碗灰黑色的汤汁，然后老爷子便让许氏将这碗香灰水给崔氏喝了下去。 香灰水自然是难喝的，崔氏被灌了一整碗后，虽然崔氏被呛的连连咳嗽，但却真的起了作用。 盛老爷子猜测是崔氏心里憋了一股子气没有撒出去，等她消停一阵子，病自然就好了。 崔氏好转后，也没有闹腾，可是她对在小岚家发生的一切都只字不提。兰花她原本还担心，若仔细计较起来的话，她对这件事没法交代，毕竟在小岚家里的时候，她明显的讨好小岚一家子，而背弃了崔氏。她现在只盼望着盛轩能赶紧回来，好解救她的儿子和丈夫。 一夜过去了之后，兰花早早就探听回来了消息，那便是盛轩还没有回来。兰花一夜没睡，早饭也吃不下去了，跪在盛老爷子跟前哭的死去活来的...... “人肯定打发出去找了，人家当时不是说了吗？人家没有固定一个地方，不好找的......”盛老爷子对兰花道，“你别胡思乱想了，老三是啥样的人，我明镜似的，他肯定是因为啥事给耽误了......” “爹，我自然也信得过老三，可是现在，那边是小岚和张氏当家啊......”小岚就道。 老爷子听出了兰花的言外之意，“再怎么说，她俩也是咱们老盛家的人......再说了，她们的人品，不管是哪一个，都比你们强......” 兰花被盛老爷子给怼的哑口无言了。 盛老爷子对兰花也是有诸多不满的，可是对于已经嫁人的闺女，回来娘家就是客，他不好直接的训斥。可是这回老爷子是真上火了的，因为这回他之所以跟崔氏打起来，就是因为他大闺女在旁边拱火的缘故。 在老爷子的心中，到底是儿子比闺女重要的，兰花几次三番的回来跟崔氏说几个兄弟和兄弟媳妇的坏话，崔氏听了之后，就找几个儿子和儿媳妇的不痛快。可这些话，兰花从来都不肯跟盛老爷子说，因为要是她说给了盛老爷子听，那只会惹老爷子生气。 要是在平日里，兰花是不会在老爷子跟前说这些话的，可是如今她乱了方寸，她着实忧心小金和周树人。 兰花见老爷子不向着她说话，转而她便去央求崔氏，只是不管她怎么说，崔氏全程都是丧眉打眼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等到下午的时候，兰花见盛轩还是没有回来，她已经急得嘴上长满了火泡了。兰花不得不再次向盛老爷子发起求救，“爹啊，求你老过去老三家看看吧........我也知道老三媳妇已经打发人出去了......也是尽了力了的......”兰花跪在老爷子的跟前，这次她是半句不好听的话都不会说了的。 盛老爷子带着盛宏和兰花到了小岚家门前，然后就被立马请进了家门。人被带到了前厅，此时小岚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此时小岚正在前厅对账，见老爷子带人进来了，她忙起身给老爷子问好，然后请老爷子坐下，又上了茶水和点心。 兰花不由得看了小岚一眼，要知道这样的招待昨天可是没有的，今天的小岚跟昨天的横眉冷对很是不同，她今天对老爷子极为恭敬。 等大家都落座了，小岚没等老爷子提问，便先开口了，“我这刚想去老宅看你老，顺便在说点事的哪成想，你老竟然来了......”小岚嘴角含笑的道，“之前打发出去的人回话说，还没找到我爹呢......” 听了小岚的一番话，兰花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盛老爷子听了后也有些蒙圈。 “你爹没找到？”盛老爷子立马就问道，“别看我在家里啊，我也听人说起过，你爹去的那个地方，在两国的交界处了......那边的人，很是有些胡人或者胡人跟汉人结合的家庭呢......这些人可跟咱们不一样啊，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 啊，听说他们可是动不动就掏刀子呢......你们家一开始说在那边办牧场的时候我就担心了......” 小岚的眼光在老爷子和兰花身上打了个转，她自然已经看到两个人脸色的变化，不过值得玩味的是，盛老爷子担心的是盛轩不能够安全的回来，而兰花则在乎的是盛轩回不来而没有人来救她的家人......小岚想，只怕兰花心里还在想，怕是她们家是故意拖延时间之类的..... 不管怎么说，老爷子心里头总归是有他自己儿子的，他也是挂念着盛轩的安危的。 “我爹这次出门，就是怕会发生些麻烦的事，所以这次带走了很多人手的.......动刀子啥的倒不至于......不过有苏管家跟着，总是能帮上些忙的......”小岚就道。 盛老爷子听说盛轩安全无虞，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啊.......往后啊，那边再有事的话，别让你爹去了，你们手底下也有不少掌柜的和管事的，让他们去看看就行了......” “这次我跟我娘其实都拦着我爹来，可是我爹不听啊，他说不自己去亲眼看看的话，他放心不下啊，这次回来后啊，我们肯定多劝他，多拦他......”小岚就道。 “对，就该这样，你爹的年纪也不小了.......哎，你爹是看着好说话，但是就是脾气有些倔啊......”盛老爷子就道。 第506章 爷孙谈话 兰花见盛老爷子和小岚只顾着说盛轩的事，一点都没提她家小金和周树人的事，她立马就急了。不过她虽然着急，但也不敢随意的在两人跟前插话的，毕竟她昨天是见识过小岚厉害的。因此她只能寄希望于老爷子，所以她不断的给老爷子使眼色，可惜老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的示意，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岚跟老爷子聊了一会儿牧场的事，当然她也看到了兰花着急的样子。但见老爷子也不理会兰花，小岚便知道，老爷子只是面上不着急，他现在不理兰花，不是真的对兰花不关心。但是盛老爷子既然如此了，小岚自然也不会非要等他开口追问。 “我已经拖了府城里认识的朋友，给县令打人写了信了，现在那位府城大人的帖子应该已经送到县衙门了。”小岚就道。 听到这里，兰花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兰花这些年一直生活在镇上，对于外面的事，她也是了解一些的。有些事情啊，一些人跑断了腿，花光了家里的银钱未必能摸到了门路，可是有些人，却只需要动动嘴，就能轻易的将事情给办成了。” 比如这件事，小岚请托的人情，那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了，如今人家大人物给县令写了信，那还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呢。 兰花两眼冒着泪光，，这个时候她才有些回过味来了，这件事竟然不用通过盛轩也能解决了，那她就不得不考量小岚自身的能量了。兰花心思活泛，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她也琢磨出了小岚的一些脾性了。 小岚一开始的时候能拖着不办事，并且怼的她们头头是道的，让人根本就挑不出错处来......现在又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动动手指头就将事情给办了，这样的小岚，是她如何也惹不起的人啊。 盛老爷子长舒了一口气，“这件事就是老三回来，怕也是没有好的办法的，小岚了不得啊.......好孩子啊，真是难为你了......” 盛老爷子和兰花那边好话跟不要钱的全部都丢了过来，小岚见好就收，便问道，“我奶的病怎么样了？我今天忙的还没来得及过去看望她老人家，她今天按时喝药了没？”小岚任由老爷子和兰花说了一会儿后，便转移了话题。 崔氏这几天不消停，因为兰花的事将小岚家不作为闹得人尽皆知，可是事实呢，人家自从得了消息，就开始着手帮忙了，如今更是将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她能有啥病啊？她就是作的。”盛老爷子也不替崔氏瞒着了，“以后啊，你们谁都别惯着她了，还给她请郎中、开药！那银钱是大风刮来的啊？有那闲钱，即便是丢在水里，还能听个响呢，给她用白费银子......你奶没事，她就那个脾气，这个全家都知道......” 小岚笑着道，“要是我奶身边有通情达理的人能帮着劝和着，她能好的更快些，”然后小岚飞快的撇了兰花一眼，“好在我奶身边现在就有现成的这样的人才，那我们也就没啥不放心的了......” 兰花听小岚含沙射影的说她，她迅速低下了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小岚啊，你奶有我看着呢，”盛老爷子连忙说道，“要是以后有谁再在她跟前说三道四的，我肯定不饶了她，以后咱盛家的大门她也就别想进了！” 之前因为兰花的挑唆，崔氏很是找了一阵子小岚家的不痛快。现如今兰花家遭难了，小岚家不计前嫌的来帮忙，再怎么地，老爷子都得说些话来表示表示的。他说的这些话，自然是说给兰花听的。 说了一会话，小岚就张罗着准备饭菜要留老爷子饭。 “别张罗了，咱们一个村里住着，离得又近，平日里你家没少往我那送吃食。你们忙吧，我们回去了。”老爷子边说着话，边起身带着盛宏和兰花走了。 兰花回到老宅，一刻都不带停歇的，马上收拾包袱带着小银离开了。等她回到镇上的时候，小金和他爹已经从大牢里释放出来了。 至于兰花一家子是怎么想聚说道的，小岚无从得知，但自此以后，兰花彻底的消停了下来。她再也没在崔氏跟前嚼舌根了。 等盛轩在西边牧场办完了事情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大事小情都已经处理完了。张氏看到盛轩脸上瘦了一圈，心疼的不得了，细细的问他这段时间的吃宿情况。 这一路盛轩虽然受了些苦，但他庄户人家出身，这些苦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的。反而因为他多走了一些地方，开阔了眼界，长了不少见识。 “娘，先让我爹洗个澡，换身衣服解解乏，”小岚笑着到。 “对，对，对，你看看我，就光顾着问话了。”张氏就道。盛轩被催促着刚迈出了门槛，就突然想起了他从西边带回来的东西，便转头嘱咐道，“那包袱里是给你们娘几个买的东西。”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盛轩乐呵呵的洗澡去了。张氏则带着小岚乐呵呵的拆着包裹。 这次盛轩带回来了几块不错的玉料，还有就是一些奶制品和肉干。另外。还有一个小匣子，这个小匣子包裹的非常仔细，打开来看，是一对雕工上成的玉镯子。 小岚看了看张氏的手腕，就笑了。这玉镯子显然是盛轩给张氏买的。小岚说笑间就给张氏把镯子给戴上了。 除了这些外，盛轩还带回来了好些毛皮。娘俩翻了翻，就将皮料都放在一起系上了。 等盛轩洗澡澡回来，娘俩已经将他带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 因为还没到饭点，所以一家三口做在一起说话。张氏和小岚问了盛轩在外面的情况，盛轩则问了娘俩家里的情况，知道都没啥大事，双方这才都安了心。 第507章 盛轩回来了 盛轩接着又问起了兰花的事，兰花的事，小岚当时让人去给他捎信的时候，简单的说了说兰花遇到的情况，只说了她会想办法的，并没有让盛轩立马赶回来。盛轩自然知道自己闺女的能耐，知道小岚会处理后，他便也就放心了。 小岚将托了人情的事给说了，也把人给救出来的事给说了。 盛轩这个人，就是不愿意求人、欠人情。他本来的性格就不愿意麻烦人，同时还觉着人情债是最难还得。小岚虽然是了了的几句说完了这件事，可是盛轩却知道，小岚实际操作起这件事情来，恐怕不会太简单了。 然后小岚又将老太太来到家里给张氏下跪的事情给说了，听到这里，盛轩大吃了一惊，然后眉毛便皱的更深了。“咱家又没说不给兰花家解决这个事，她......她这是又有啥不合心的啊......她这闹得是哪样啊.......” “爹，我奶又闹了一回病呢，这回得得是傻病，我把李郎中给请过来了，还给她抓了药。”小岚又道。 “药房子就在柜子上放着呢......”张氏补充道。 盛轩叹了口气，对小岚和张氏既是愧疚又是心疼得，“你们娘俩受苦了啊，要是我在家里就好了，好歹我能在前头给你们挡着点......” 小岚听得眼睛一亮，借此机会便道，“爹，你以后别出门了，就我跟我娘在家里，我们害怕......” “孩子，你还有啥事瞒着我啊？听你这话里得意思，是有事找事是吗？”盛轩忙问道。 “是老太太那天打发孩子她二伯、二伯娘一家子要打上门来的，说是要捉拿我......”张氏没好气的道，“家里就我和小岚在，要是老二真的打上门来了，我们娘俩难逃一死啊......” 盛轩顿时瞪大了双眼，“竟还有这个事？”虽然知道崔氏的脾气，但是对于崔氏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盛轩还是大吃一惊的，甚至还带出了不可置信。 “这话还能是我编排的吗？你看我啥时候编排过谁呢？’张氏就道。 在崔氏和张氏之间，盛轩自然是选择相信张氏的，“孩子她娘，不是......不是我信不过你，我实在是......实在是......”盛轩气愤的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我是万万没想到啊，这......这是人办的事不......”盛轩将没说完的后半句给咽了回去。 盛轩毕竟是崔氏生的，崔氏如此混不吝，作为崔氏的儿子，盛轩自然是很难堪的。 “爹，你别着急上火的，”小岚看了盛轩一眼便说道，“你看，我跟我娘不都好好的站在你跟前的吗？以后就算真的遇到了这种事，我们也不一定真的会出事。爹，这个事，你也别放在心上了，我奶她，肯定不是出于坏心的......” 这话将盛轩堵的哑口无言。·· “我奶肯定只是一时糊涂，她心里肯定是极为心疼我们的，这次我跟我娘命大，挺过去了，至于下一次啊，哎，能挺过去一次算一次吧......”小岚淡淡的道。 盛轩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腿就要往外走，“我去找她去，我要找她问清楚了.....”盛轩这是打算去找崔氏算账，问个明白。 张氏看盛轩发火了，就忙起身要拦着，可是小岚也站起了身，挡在了张氏的身前，然后娘俩看着盛轩大步的出了门去了。 张氏见小岚拦着她，不由得焦急得道，“你爹，这是去找老太太要个说话去了，可是你爹这辈子都没跟人拌过嘴，这.....这要是打起来该怎么办啊?” “娘，你这是着啥急啊，我爹从这个院子出去了，难道就一定是往老宅去了吗？”小岚就道。 然后张氏就从小岚得话里听出了一些意思来。 “我爹就是心中憋了一股子气，他能走出咱们家这个大门就算不错了......”小岚笑着道。 张氏想了想，便扑哧一声得笑了出来，然后张氏便叹气道，“哎，你爹啊，是个好人。” 盛轩脾气好，对妻儿说话办事都是有商有量的，盛轩还勤快，不挑吃穿。并且他的言谈举止间也没有庄户人家的一些恶习，总的来说，盛轩是个正派的男人。虽然盛轩面对极品的爹娘和亲戚的时候，一般是搞不定他们的，并且也不能在他们那里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但是盛轩瑕不掩瑜，况且张氏是个知足的人，她看重的是盛轩的这些好处，至于其他方便，她要宽容的多。 “你爹心里不好受啊，那些事，咱要是能瞒一瞒就好了。”张氏就道。 “娘，这是咱们想瞒就能瞒得住得吗？”小岚无奈得道，“难道我爹这次回来，就不跟老宅的人见面了吗？这一见面，还有啥事能不知道的？再说了，就算是咱们想瞒，那边估计都不想瞒着呢。” 这几天小岚和张氏都没有往老宅里去，只是听说崔氏还在病着。 “我奶的病，肯定就是在等我爹呢。”小岚继续说道。 崔氏这次在小岚家里吃了亏，但是老宅的人没有一个给她做主的，这回盛轩回来了，崔氏是肯定要找他的。到时候崔氏肯定会让盛轩给她出气，而这个病，就是她裹挟盛轩的筹码。小岚觉着，崔氏病是否能好，好的是快还是慢，取决于盛轩。 张氏对盛轩是盲目自信的，“你爹是怕老太太，可他并不糊涂啊，事情的黑白他还是清楚的。” 这话小岚相信，目前崔氏在小岚家的信用是破产的状态，不过小岚却对张氏道了一句,“娘啊，你也别只心疼我爹，这些事，要是咱们瞒着他了，我爹能知道咱们在家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吗？还有这些天咱们过的是如何的担惊受怕的吗？这回咱要是不说，等过后，让我爷再将这件事给拦了下来，那我爹就真的让人给糊弄过去了......” 第508章 作妖 盛轩作为男人，他是张氏的丈夫，是小岚的父亲，还是一家的顶梁柱，他是有责任保护妻儿的，小岚相信，要是她跟张氏被外人欺负了，盛轩二话不说，肯定就带着人找过去跟人算账了，但是对方如果是崔氏的话，那，那就得打个问号了。 盛轩也知道崔氏不待见自己和他的妻子、孩子，可是这次盛轩还是本能的不愿意相信是崔氏要害死他的妻子和孩子的。小岚也没有想通过这一次的诉说，就让盛轩能完全的站到她们的这一边来，进而找崔氏去算账。小岚只是想将盛轩和她们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一些，让盛轩能够更深切的体会自己的妻儿所受的委屈和危难。 小岚做这些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盛轩以后不至于那么轻易的被崔氏给拿捏了。 等娘俩布置好了饭菜，盛轩便溜达着回来了，进了屋，她先是小心的打量了妻子和闺女的脸色。 张氏看到后，便道，“还站着干嘛，上桌吃饭吧，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爹，你坐这，”小岚忙道。 盛轩的脸色立马多云转晴了，欢欢喜喜的上炕吃饭了。 张氏和小岚都是知情识趣的人，两人都没有问刚才盛轩去哪里了。盛轩也没有说他刚才去了哪里，只是殷勤的给张氏和小岚夹菜，然后又说起了他在西边遭遇的困难，显然是为了博取母女二人的同情。 吃过了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茶、吃水果。然后小岚便想起了先前看到的盛轩买的毛皮，便问道，“爹，你买了老些皮货是打算干啥的？” “咱们家自用的，”盛轩便道，“等入冬了，咱们一人再做身大衣穿。”盛轩就道。 “爹啊，我看里边有几块眼色特别低沉的皮子，那是给谁准备的？”小岚又问道。 “没给谁的，咱们家就这几口人，还能给谁？”盛轩就道，“这些皮货，要做啥，你跟你娘商量着来，想要给人的，你们商量着来就行了。” “嗯，”小岚笑着点头答应了。 这次去牧场办事，临走的时候，盛轩其实是说过的，那边的皮料好，价格还便宜，他是要买回来一些的，当时还提了一句，说是要给崔氏买两块做夹袄穿的。 这次座谈会很快就结束了，因为考虑到盛轩刚回来，身体肯定疲乏的狠了，所以大家也就没有久坐，很快就散了，然后大家便各自回去安歇了。 盛轩每次出门前以及出门回来后，都是要往老宅那边去一趟的，去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看看盛老爷子和崔氏。不过这一次，直到第二天早晨，大家吃完了早饭，盛轩都没有提去老宅那的事，倒是跟平日里一样，巡视庄子和地里了。 傍晚的时候，小叶就过来传了个消息，“听说俺三伯回来了，我爹刚被喊了过去，老太太说她要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小岚一点都不意外，其实她早就料到了，崔氏会作妖。崔氏的作妖程度虽然不能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也是在这十里八乡里能排的上号的了。 小岚现在所做的种种事，只能保证崔氏不敢在她和张氏面前作妖，但是盛轩嘛，她就保证不了了。盛轩耳根子软，最是好拿捏。崔氏在别的地方丢了脸，只要能拿捏住了盛轩，她就会缓过来。事实上，崔氏早就打着这个谱了，据说自从那天回家去后，她就不言不语的，对在小岚家发生的一切只字不提。那个时候小岚就猜到了，崔氏不光是羞于提及此事，还是因为她正在处心积虑的酝酿着新一轮的大爆发。 小岚冷哼了一声，“肯定是我爹回来了，但是没到老宅去，我奶忍不住了，就自己闹起来了……”崔氏这么闹腾，目的很简单，自然是想让盛轩过去的。 “她这是想干嘛，怎么就不消停呢，咱家有哪里对不住她的！”张氏就道。 盛轩在一旁坐着，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脸色却很难看。若是往常，听到老太太要死了，他是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到老宅去看个究竟的。这个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心平气和的去哄着崔氏了。 “小叶，四叔也被叫到老宅去了？”小岚就问道。 “是啊，我刚才去找我爹回家吃饭结果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老太太现在了凶了，谁上前看她，她就挠谁，现在谁都不敢上前了。”小叶就道。 小岚就接话道，“她也分人，不是什么人她都挠！” “可不是咋的，她可分的清楚远近了，亲闺女她指定不挠。”小叶就道。 “嗯，要钱，要东西，要使唤人的时候就想起咱们来了。”小岚就道。 那天崔氏在小岚家的作为小叶也都知道了。崔氏不光看不上盛轩一家子，更看不上老四一家子，她更无视刘氏和小叶母女二人。因此小叶对崔氏怨念颇深。 “你说一会儿老爷子会不会打发人过来叫我爹？要是打发人过来的话，会让谁过来？”小岚便问。 崔氏发浑吝，要是盛老爷子能像当初拦老二家来抓张氏的时候那样做的话，也是能将崔氏给拦住的。，这就得看老爷子愿不愿意了。 至于打发谁来……毫无疑问，盛浩被打发过来的概率最大。 “小岚姐，我得回去一趟，”小叶连忙说道。此时盛浩还在老宅，小叶知道，老宅那边打发过来喊盛轩最有可能的便是她爹了。 “我去把我爹给叫过来省得他们老使唤我爹。他们不好开口，但是总是让我爹来说……他们知道我们两家交好，你们多少的会给我爹面子。我爹对老太太也言听计从的人家说啥，她都不好意思不答应。” “去吧，快去吧。”小岚便笑着道。 小叶像后边被什么追着似的，一阵风似的跑了。 第509章 盛轩回老宅 小叶走了一会儿后，盛宏便来了。 盛老爷子到底是没拦住崔氏，还是打发了人来叫盛轩了。 张氏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声，“咱们家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待他，供养他，都是白搭啊，在老爷子的心里，还是有远近的。” 盛老爷子心疼崔氏，即便崔氏胡闹，他也由着。那么盛轩这三房在他老人家心中的地位，就不言而喻了。 小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盛轩，看他到底如何抉择。 “我还是去看看吧。”盛轩沉思了半晌后，抬起了头来，说了这么一句。这个语气不像平日的时候预见这种事情的无奈，而是有些坚定。 小岚想，大概今天会是一个跨越历史的一天，今天之后，或许盛轩就能认清了老宅那边的事实了。 这次小岚没有拦着盛轩，也没有要求跟着他一起去老宅。只是嘱咐道，“爹，你去了那边也多加小心啊，别让我奶给抓破了脸了。” “我知道。”盛轩略微愣了一下，便点头应了一声。 张氏见小岚都不拦着，她自然也不会拦着了。 盛轩衣服都没有换，就往外走了。 盛轩进老宅门的时候，心情跟他的脚步声是一样沉重的，一路上他不断回忆着他从小长到大的时光。结果他竟然发现，他一直认为慈、和善的母亲只是他自己的幻想，事实上跟他所幻想的截然相反，崔氏从来就不是个善茬，起码对他，就从来都不是。 崔氏从来不肯跟自己的儿子们好好说话，如果打骂打不成她的目的的话，她一般就会用各种法子来拿捏人。他一直是什么都明白的，只是一直欺骗着自己罢了。 盛轩站在老宅的门口不由得苦笑了出来。 “三叔，进屋吧，”盛宏在旁边小声的提醒道，“三叔刚从外地回来，你这个时候肯定是特别的累，我们本来也不想麻烦三叔的，可是老太太闹腾的厉害。老爷子也发了话了，我们也不敢真的拦着，就怕老太太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再跟着落下了埋怨......” “我知道了，走吧，进屋吧......”盛轩无奈的道。 老宅里的人几乎都在上房里边坐着，只是他们都坐在炕下边，只有老爷子陪着老太太坐在炕上。区别在于老爷子说坐着的，崔氏是躺着的。 盛轩刚进屋的时候，分明是听见了崔氏中气十足的哭骂声，而等到盛轩转身进屋的时候，却发现崔氏病怏怏的躺在炕上。 盛轩进了屋，盛老爷子赶忙起身招呼，盛老爷子让盛轩坐。 崔氏依旧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道，“老三来了，是老三来了吗？” “对，是老三来了，你不是总念叨着他吗？老三这是来看你了。”盛老爷子便道。 这个时候崔氏便从炕上爬了起来，一看见盛轩，她的眼圈便红了，“老三啊，我的儿啊......” 盛轩喊了一声娘，然后老太太便从炕上坐了起来，两只手抓着盛轩的手，就哭了起来。 “老三啊，你可回来了，你要是再晚回来两天啊，娘就看不见你了。”崔氏哭诉道。 第510章 盛轩发火 崔氏此时难得的温情流露，要是换做以前，盛轩绝对心里头热乎乎的，对崔氏有求必应。可是今天，盛轩却挣脱了崔氏的手，然后在地下找了个凳子坐下了。 这下子，炕上依旧坐的是老两口，众儿孙们则在地下的凳子上面远远的坐着。 崔氏此时有些愣神，她目前手还伸着，她此时张了张嘴，但是并没有发出声音来，仔细看的话，能从她浑浊的眼睛中看出些无措来。她本来是预料好的了，她先对盛轩软岩软语的哭诉，到时候盛轩肯定对她千依百顺，可是如今盛轩的反应冷淡、漠然，这简直打了崔氏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以前，盛轩如此驳斥崔氏面子的话，崔氏肯定要炸毛的，可是现在，崔氏却没有那么有底气了。盛老爷子眯着眼，将崔氏和盛轩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他悄悄的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盛轩正在跟盛凯说着话，“这几天我不在家，家里也没留多少人，听说你打算要打上我们家，抓你兄弟媳妇和你侄女是吧......”盛轩此时问话很平静，不过一屋子的人都能感受他平静的语气中所饱含的怒意。 庄户人家有一句话，是别惹老实人生气，因为老实人生气起来是非常可怕的，正如现在的盛轩。 “没有，没有的事......”盛凯不由自主的往后边挪了挪，想离着盛轩远一点，“老三啊，你这是听谁嚼的舌根啊......我哪能办那样的事啊......你当我成个什么样的人了.......绝对没有这个事......”盛凯坚决否认。 可是盛轩依旧不管不顾的说道，“你找她们算什么能耐，现在我回来了，你有啥事，有啥话，你跟我说，冲我来......咱俩好好掰扯掰扯......你还知道那么做的话就不是人干的事了，那你当时还那样打算，你还是个人吗？你把我当啥了？”盛轩越说越激动，最后都指着盛凯的鼻子吼了。 盛凯胆寒，他此时从凳子上下来了，然后逃也似地来到了崔氏的跟前，他此时只是站在炕沿旁边，并没有坐下。崔氏被盛轩的吼声震的全身打了个哆嗦，不够她很快的就镇定了下来，然后便将腰板挺的直直的。 “老三啊，你别跟我发火啊，最后我那不是没去的吗？”盛凯咧着嘴，讨好的对盛轩道，“这也不是我要去的，事咱娘发话让我去的，我当时只是随口应承的，只是为了哄咱娘高兴，我压根就没打算去，我可不能办那么没品的事。”几句话下来，盛凯就将崔氏给卖了个底朝天。 不过盛轩并没有因此放过了盛凯，“咱娘发话了，你就不能劝着点，非要火上浇油的吗？你也知道这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你当初咋就不拦着呢。别当我不知道你当时是咋想的，你不就是想趁火打劫吗？便宜你捞着了，没事了倒还好说，到时候要真出了事，你就将老太太给搬出来当挡箭牌！今天你别跟我说是谁发的话，你又不是几岁的孩子，好赖你还不会分的吗？我今天就是找你算账！” “老三啊，你消消气，坐下说话，”盛诺连忙陪笑劝和着，“你放心啊，我们肯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这次就是老二犯浑了，最后他没敢去......他要是真敢去啊，我指定拦着他。” “是啊，三叔。”盛宏也在旁边附和着。 盛轩并没有坐下，要知道自从他回家听到这件事之后，就一直焦躁不安。他当时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想要来质问崔氏来着，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下来了，崔氏毕竟是他的娘，他也没有忤逆老太太的习惯。 他这边想息事宁人了，哪成想，老太太这里却不肯罢休。泥人都有三分脾性呢，盛轩这口气一直闷在肚子里，此刻却彻底的爆发了出来。只是他不能对罪魁祸首崔氏算账，却是对着盛凯。此时盛轩心里别提有多憋屈、焦躁的了。 “快给你三叔倒杯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盛老爷子此时终于开了口了，一边吩咐许氏给盛轩倒茶，一边招呼盛轩坐下，“老三啊，你别着急，有啥话啊，咱坐下来慢慢说道说道.....” 经过众人的好一番劝说，盛轩才慢慢的坐了下来。 只是盛轩坐下了，老爷子却不知道怎么劝说了。本来他让盛宏请盛轩过来，是为了给崔氏下火的，因为崔氏实在是闹腾的太不像样子了，他心疼自己的老伴，他怕崔氏心里憋坏了。盛轩如他所料果然来了，他本来是很高兴的，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盛轩却对崔氏的反应是那样的冷淡，不仅冷淡，还抢先发难了，现在更是跟盛凯算起了旧账。 盛老爷子哪里能不知道盛轩的意图呢，他这哪里是发作盛凯啊，他这分明是以盛凯做筏子来谴责崔氏的啊。说的盛凯的那一句句的话，分明是在指责崔氏没人味，根本就不顾及跟盛轩之间的亲情。细讲究起来，盛轩还真的是占着理的，这件事确实是崔氏做的太过分了。即便盛凯最后被他拦了下来，但是他当时是真的起了这个念头的。 老爷子心中暗自焦急，这件事真的把他们老宅这些人给逼到了死胡同了啊。还有刚才盛轩说的那句，以后不可以将他和崔氏当挡箭牌了，那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告诉众人，以后不用听他和崔氏的话了吗。老爷子暗叹这是要糟了。 老爷子没想出辙来，崔氏却说道，“那话是我叔的，我那不是被气急了吗？当时你大姐都着急的要上房揭瓦了，让她们来商议事情，她们竟然还不来，她的心里就没有咱们老盛家，根本就没把咱们老盛家的事放在心上。那句话，是我一生气，就顺嘴说的......再说了，这个事不是被你爹给拦下来了吗？”说到最后，崔氏还白了盛轩一眼。 听崔氏这样说，盛老爷子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这些话，他无论如何都是没法说出口的，因为他要脸啊，但是崔氏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母亲，她对儿子却是可以这么说的。 果然，盛轩听了崔氏的话后，就低头沉默了。半晌后，才抬起头来问了一句，“不管我们怎么做，都没好是吧？” 盛轩此时很生气，因为他从老太太的话中没听出一丝悔意。她现在还倒打一耙，竟然那么自然而然的职责、污蔑他的妻子和闺女。 盛轩的话让一屋子的人都有些愣神。 不过盛轩也没有给他们太多愣神的时间，而是突然关心起了老爷子的身体，“爹，你老的身体咋样了，药还吃着吗？” 盛老爷子也有些跟不上盛轩的节奏了，“......身子都好了，药现在也不吃了......” “我娘呢？不是说她犯傻病了吗？好了没？现在还用吃药不？”盛轩问起崔氏身体情况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崔氏，而是直接问的盛老爷子。 “......她没事，她就是作的......”盛老爷子想了想，便回答道。 崔氏听盛老爷子如此说，她首先就不干了，“我咋作了？”然后崔氏便向盛轩告状，“老三啊，我还忘记跟你说了，小岚那个丫头心毒啊，给我开的那个药啊，差点苦死我啊......” “药方是小岚给开的吗？”盛轩打断了崔氏的话。 崔氏哑口无言。 “药哪有不苦的呢？药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啊，咱们做人啊，最是要讲良心。”盛轩就道。 “老三，你这是要教训我？”崔氏不愿意了，拔高了嗓门说道。 “镇上大姑太太那边的事，都了了吧，有啥不满意的不？”盛轩根本就没搭理崔氏，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别的。 “这个事给解决了，多亏了小岚，她大姑那边捎信过来了，说是等小金和他爹身体好点了，就来给你们道谢。”盛老爷子便说道。 “道谢就不用了，让她本分做人吧，衙门不是我家开的，不是我们说咋样就能咋样的。这个事多难啊，小岚可是欠了不少人情的，这个你们知道吗？现在还编排我家丫头......算了，和你们说这些也白搭。我们家不管做啥，都没得好。对了，以后别让她进我家的门。”说完了这些话，盛轩便站起身，“以后谁要是对我孩子她娘和几个孩子不满意啥的，就直接冲着我来，别当面背后的埋汰人。她们说啥、做啥，都是我让她们那么干的。”留下最后这一句话，盛轩也不等中国人反应过来，便抬腿就走出了屋子。 等盛轩走出了大门口，这才听见了上房屋里传来了崔氏的哭嚎声。 第511章 盛轩从老宅回来了 即便是听到了崔氏的哭声，盛轩也没有回头，直接往家的方向走去了。 盛轩还没到家，小岚已经从小叶的嘴里听到了老宅那边的情况了，看来这次盛轩并没有上老太太的当啊，“我爹这回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他这次没有被老太太给糊弄住啊......”小岚笑着道。 “你爹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明白的，他就是心软。”张氏也笑着道。听到盛轩在崔氏盒老爷子面前给她和孩子们撑腰，张氏心里就熨帖，她觉着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她高兴的了。 这个年代，只要不招惹上官府，庄户人家之间其实是没啥大的纷争的。尤其是盛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儿孙众多，有房有地的，这样的大户之家不赶着上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就小岚所知道的，盛家在盛家屯子住了这么多年，几乎就没跟村里的人起过纷争。而他们之间的纷争都是在家里内部的。 张氏说盛轩心里头明白，只是心软，这话小岚是不太赞同的。她觉着盛轩不光心软还糊涂，只是他现在逐渐的开始觉悟了。 “以后牧场那边要是有事啊，还得让我爹去。”小岚就道。这次从牧场那边回来，盛轩明显的有血性了不少，西边那边放牧的多，民风彪悍，看来这次盛轩在那边没少受到熏陶。 等盛轩回来后，小岚赶紧端上茶点和果盘。 “孩子她爹，你晚上想吃点啥，要不然，咱们吃饺子？”张氏就跟盛轩商量道。 “行啊，那就包饺子吧。”盛轩痛快的答道。盛轩这人从来都不挑食的，向来是张氏和孩子做啥，他吃啥的。 张氏说吃饺子其实是有目的性的，毕竟包饺子是要一家子一起动手的，这样最是能感受到一家其乐融融的氛围和热乎劲儿。 盛轩负责擀皮，张氏和小岚则负责包饺子。这次包的是白菜猪头馅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包饺子，一边闲聊。盛轩没有主动提及老宅的事，张氏和小岚也都没有问。不过小岚能感受到盛轩此时的心情是不错的，因此一家人也都跟着高兴。 小岚家这边其乐融融的，老宅那边的情景却跟这边截然相反。崔氏坐在炕上，一边哭一边拍打着炕席，“丧良心啊......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他拉巴长大了，他如今都不正眼看我了啊......他这是看不上我这个老婆子了啊.......心真毒啊......” 老爷子坐在炕头，脸色铁青，沉默不语，盛诺、盛凯几个也都坐在地上，谁都不说话。 崔氏哭嚎了半天，见没有一个人来安慰她，她的心也就渐渐平静了下来。盛轩一家子，她现在是拿捏不住了。本来今天让盛轩过来，她本意是想在自己儿子身上翻盘的，没想到，盛轩竟然态度强硬的拂袖而去了。虽然当时盛轩没有直接说她什么，但是他那个样子，摆明了就是懒得理她，懒得跟她掰扯了....... 第512章 姐妹谈心 “都是你这个没用的老东西，临了，临了，让我跟着你受这个气。”崔氏气没出发了，便矛头指向了盛老爷子。 盛老爷子没好气的回骂道，“那还不是你自己个儿找的啊，好好的消停日子你不过，人话你不说，你就使劲的作吧，等你把老脸给作没了，人给作跑了，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就高兴了。”盛老爷子边说着话，边穿鞋下炕，走了出去。 盛诺和盛凯等众人随即跟着老爷子也一起出去了，大家也便各自散了，此时只有崔氏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屋子里。崔氏愣了一会儿后，便又哭嚎了起来。 盛老爷子出了屋子，去后面菜园子里干了会儿活，等心情舒畅了，他便走回来了。但是他没直接回屋，而是在院子里转了转，等屋里悄无声息了，便才走回了屋里。 崔氏此时已经不哭了，眼睛红肿着，呆呆的坐在炕上，见老爷子回来了，什么话都没有说。 老爷子叹了口气，便坐在炕上，“这往后啊，都消停点吧，咱们老了，有吃有喝就行了。” 崔氏没搭话，只是用手抹了抹眼睛，然后又发起呆来了，盛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也发起呆来了。 此后，老宅竟然真的就消停了下来了，盛老爷子和崔氏的病也都好了，药也都不吃了，邻里邻居的好几天都没听见崔氏骂人了，有些好事的，竟然还有些不习惯，找了个借口上门去了，看见老两口都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了。 随着小燕婚期的临近，姐妹俩也探讨过。“要是家里还是跟之前一样的话，我也没办法，现在家里有这个条件了，有小文支撑着门户，等我再大一些，就想着到处走走看看......”小岚非常羡慕小文这次去京城投奔黄先生，他还要跟着黄先生去任上，因此小岚就有了这个想法。 小岚说的实在，小燕也听的乐呵。“你的想法倒是不错，难道你不嫁人了吗？”小燕笑着问道。 姐妹二人在说着私房话，自然是没什么顾忌的。小岚原本想说不嫁就不嫁呗，结果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给咽了回去。因为这样的话虽然洒脱，但是太过于矫情且不负责了。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嫁不嫁人，可不是由她自己个儿能决定的。“那......总归是几年后的事情了，这几年，还是我自己的.......”小岚就道。 “小岚，你就没想过这个事，对不对？”小燕就问道。 “嗯，没有想过，到时候再说吧。”小岚轻松的回答道。因为婚姻对她来说，确实是没什么好烦恼的，她以后肯定会有非常丰厚的嫁妆，家里对她的婚事肯定会征求她的意见的，家里也不会用她的婚事去攀附谁。再说了，她还有个极其出息、且感情极好的兄弟。她到了年纪应该会嫁到一户殷实本分的人家，门第应该不会太高，婆家的人，她应该能应付的过来，她这一辈子无需讨好谁，应该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小岚想过的生活，正是她过去和现在所要奋斗的。 小文在小燕成婚前赶回来了，一家人非常的高兴，张氏和小岚收拾着小文带回来的东西。盛轩则在旁边问小文京城的情况。说了一会儿话，小文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房契出来，然后递给了小岚。 小岚早就有了在京城置产的打算。小岚看着手里的房契，眼睛都亮了。因为在小文赴京城的时候，小岚就给他带了足够多的银钱，说是要是京城有合适的房产或者铺子的话，就买下来。这座三进的宅子就是小文买下来的。 “宅子是个三进的，里边还带了个花园，加上办理契书啥的，总共花了三千两......”小文就说道，然后又拿出了一份图纸给小岚看房子的布局。 “小文，这样的价钱买下来的房子，在京城是不是挺便宜的了？”小岚见张氏和盛轩一直皱着眉头，就知道了夫妻俩肯定是心疼买这个宅子花的银子多，俩人是在心疼银子呢。 “这个价格那是相当的划算的。”小文就点头道，“这还多亏了黄先生的帮忙呢，这是他知道我要去京城后，特意留心帮我找的呢......若这个房子放在市面上，起码还得再添上五百两银子呢。就是添上这个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到手呢。” “京城大，居不易啊!”盛轩感叹的道，“咱们得好好的感谢一下人家黄先生啊。” 小文点头，黄先生是他的老师，既然已经拜师了，小文自然也将他当成自家长辈来看待了，“我跟黄先生在京城的时候已经住进去了，原本里边就有一些旧的家具的，之后我又添置了一些。等咱们以后都去了京城，就可以直接住了。”小文就道，“二姐，等你去了，看看还有啥要添置的，到时候咱们再添置。” “花剩下的银子我没有带回来，我都存在了银号里了，我换成了银票。”小文边说着话，边掏出了几张银票出来，“这个银号在府城也有，咱们可以拿着银票去银号里取钱出来用。” 说完了小文在京城里的事，小文便问起了他离家的这段日子，家里发生的事。 小岚就笑着将盛轩在老宅那边发了顿脾气，然后老宅那边就老实了的事告诉了小文。 小文低声道，“咱爹早该这么做了。” 小岚再同意不过了。只不过盛轩从小在老宅那样的氛围中长大的，要他完全转变，那不仅需要时间，并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不是因为现在的家业大了，盛轩出门的次数多了，眼界也开阔了，顾忌他一辈子都会对老宅那言听计从的。 “现在咱们家都特意冷着老宅那呢，就怕她们看着我们对他们好了，然后又生出了别的心思来......”然后小岚就对小文道，“小文，你这次回来，也不用回来了就特意去看他们，咱们就按照一般的庄户人家的规矩来吧，省的咱们对他们太恭敬了，他们反而蹬鼻子上脸了。” 小文点点头。 张氏听着他们兄妹俩的对话，就感叹道，“我这心啊，有时候就是太软了，有时候我看着他们也老了，又有那一大家子的拖累，吃不上好的，也喝不上好的......咱家也不差那些个东西，我就想着给他们送一些过去，可是咱们的东西送过去了，那边的人却是另一个样子了。老太太鸡蛋里挑骨头不说，还自以为是的认为她又能拿捏着咱们了.......” “随她们去吧......”小岚就道。 很快就临近了小燕成亲的日子。 “舍不得你小燕姐是吧，总有这一天的，是好事。”辛氏低低的声音，“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一辈一辈的......这刚送走了你大姐，现在又到了小燕了......不过好在她们俩嫁的都近，以后虽然不能像原来一样了，但是也差不多。你们啥时候想见了都能见着，尤其是小燕，就嫁在了当村，再说了你们姐妹之间相互想着，就是离着远了也不怕。等她们给你生个小外甥，你那时候就只剩下高兴了......” 小岚本来对小燕的出嫁有些离愁和不舍的，但是由辛氏这么一说，她便忍不住的笑了。 第二天，一家人起了个大早，小岚早早的就过去陪着小燕，等着迎亲的轿子来，催妆的乐声响了起来，小燕忍不住就哭了，付氏更是又哭又笑的。小岚在旁边也跟着掉眼泪。 喜悦中夹带着离愁，不过还是喜悦多于离愁的。盛玉贵家请的班子吹吹打打的，车队从盛家门口出发的，绕着村子走了一圈，才在盛玉贵家门前停下乐。 盛玉贵家早就披红挂彩乐，看客们也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新娘在门口刚露头，鞭炮声便响了起来。 作为新亲，小岚家和张家今天都没有太操心的事，等小岚和家兴拜完了天地，新娘就回了婚房，而新郎还需要在外面陪客。 庄户人家办酒席，屋子不够用的，一般都会将酒席摆在露天的院子里，不过盛玉贵家讲究，他们家早早的搭上了简易的棚子，将酒席摆着了棚子里边。 总共几十张席面，招待的都是村里给小燕添妆的相亲们的，至于一些与张家和盛家交好的人家，都安排在了镇上的酒楼里。这边由小文、小虎几个兄弟在那做着陪客。 小岚这一桌都是年轻的女孩子，聚在一处吃席，自然都是和睦。等吃的差不多了，她们便下席了，说是要去新房里看看新娘子。 从堂屋进过去的时候，小岚朝旁边的桌子看了一眼，见有几张席面的人也要撤了，不少的大姑娘小媳妇的都拿了帕子在装桌子上剩下的肉和干丸子。 第513章 小婷有孕 其实说是剩下的，其实也不是这样的。别的菜或许有剩，但是干丸子和 大块的肉却不会剩下，说是剩下的，其实是人家不舍得吃，特意留下来带走的。庄户人家去付宴席，很多都是惦记着自己家里的人的。很多人都将席面上自己的那份不吃，留出来带回去给家里人打牙祭的。 小岚一边跟着家玉往新房里走，一边跟盛家玉说着话，“也不知道我大姐晌午吃的啥？”原来今天来赴宴的时候，小婷没有过来，至于为什么没有过来，自然是因为这两天小婷查出来怀孕了。 “刚才我娘跟我说了，这边送了好些菜过去了。”盛家玉就道，“不过我猜啊，咱大姐未必能吃的下去，我听说啊，怀孕的人吃不了太油腻的......” 小岚听着家玉这话就笑了，她也听包恒说了，小婷现在已经有孕期反应了，特别爱吃酸的，但是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 “不过啊，我娘吩咐了，特意给咱大姐带了一些酸杏子和酸黄瓜......你就放心吧.......亏待不了你的小外甥的.......”家玉就笑着道。 到了小燕的新房，此时辛氏、付氏、刘氏和张氏等人都在。她们这个时候都在跟小燕依依不舍的道别。虽然小燕嫁在了当村，但是今天过后，小燕就要被冠上夫姓了。 “记得你奶跟你说的话，要和人家好好的过日子，遇事别发脾气，好好跟人商量......有啥事你拿不准的，就回来找我们商量......” “勤快点，以后可不像在家里一样了，你得眼睛里有活，别等着人家支使你了，你才干......”付氏嘱咐的都是让小燕好好做人家媳妇的一些话。 等小岚和张氏从盛玉贵家里出来，两人便去镇上看小婷去了。 小婷最近害喜，人看上去比之前瘦了好多，这自然让张氏和小岚心疼的不得了。 “闺女啊，这饭啊，你即便吃不下去也要吃啊，哪怕是吃完了吐出来了，那你也得吃啊......”张氏絮絮叨叨的跟小婷说着，“这不是你一个人，你不吃，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得饿着啊......” “想吃什么，就跟你婆婆说，镇上没有的，你打发人来家里跟我说，总能淘换了给你送来。”张氏就道。 “娘，你就放心吧，我亏不着的。”小婷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旁边的柜子上拿出来一双鞋子递给小岚，“这是我闲着没事的时候做的，小岚，你试试看，看看合不合脚？” 小岚正坐在炕沿上，接过鞋子后，就穿上了脚，这、双鞋子就像是比照着小岚的脚做出来的一样，穿上去极其的舒适，脚底软和，鞋面还绣着大红的牡丹。 “合脚。”小岚就笑着回复道，“大姐，还是你做的鞋子最好穿了。” “你咋还做这些啊？小岚不缺这些个东西的，再说了，她的活计有我呢，还有家里的那几个丫头呢。你现在怀着身子，以后别栽操这个心里，你有那工夫，还不如多歇歇着呢。”张氏就道。 “没事的娘，我没有那么娇气的，”小婷就笑着道，“我就是闲着没事的时候，今天一针，明天两针的做着的，我这全当是解闷了。要不然搁平常啊，这点活计我早就做完了。” “你啊，就是闲不住。”张氏就道。 小婷虽然怀着身孕，但是还是跟家里的时候一个样，闲不住，平日里就爱做些针线，这个时候她拿出来一个笸箩出来，里边放着她做的荷包和帕子，“小岚，你挑几样你喜欢的。” “大姐，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啊。”小岚就笑着挑了三个荷包和一张帕子。然后她便笑嘻嘻的道，“姐，这个是我要的，这个绣着青竹的是给小文挑的，这个绣着两只狗狗的是给小燕的。” 张氏虽然嘴上怪小婷做针线，但是看到她们姐妹相处的这么融洽，也是非常高兴的。 “你别少了你婆婆的那份啊。”张氏提醒了一句小婷。 小婷就笑着点头道，“都有的娘。” 娘几个正在说着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原来是赵氏来了。 “咋这半天才过来啊。”大家坐下后，张氏就问赵氏。 刚才她们是一同从盛玉贵家出来的，只是回来之后，赵氏说她还有些事，就直接让张氏和小岚先来小婷这里了，说是她一会儿便过来。 过来的话题自然是说着小婷怀孕的事，这是目前两家人最关心、最在意的大事了。 傍晚的时候，盛玉贵家又安排人来请了，说是请包家还有小岚家过去吃饭。庄户人家办事情，一般是在晌午的时候吃正席的，晚上的时候还会另外请上几桌，继续庆祝的。晚上的这几桌一般是极其亲近和重要的人物的，或是在办事情的时候出了大力的或者之前帮了家里大忙的，表达的是答谢之意。 这一回，小婷也跟着过来了，晚上的人少，不像晌午的时候那么闹腾，而且请的都是自家的人，小婷虽然怀着身孕，但是过来坐一坐也是没有关系的。并且不管怎么样，小燕成亲，小婷都是要来她的婆家来看看的。 吃过了酒席，小岚和张氏以及张家的女人们就先回家了，盛轩、小文以及张家的男人们因为要喝酒，估摸着得等酒席散了才能回来。 操办完了小燕的亲事，转眼就进入了腊月，盛轩带着人去了一趟县城，又买了些东西回来，并将一家人要做的皮衣料子给了裁缝，并说好了等做完了皮衣裳就过来拿。 漂亮的衣服谁不喜欢的呢，就是张氏在收到新衣服之后，都对着镜子来回的照了好几遍呢。“还别说啊，这东西贵有贵的道理啊，好看不好看的咱们先不说啊，这皮衣穿在身上，是又轻快又暖和的。”张氏摸着柔软的皮毛感叹的道。 张氏适完感觉合身，就将衣服叠起来收了起来了，这是要留着过年的时候在家里待客以及串门子吃酒席的时候穿的。 小岚也试了试自己的衣裳，也是欢喜的紧的。张氏在一旁看着，满眼的都是欢喜，嘴也是乐的合不拢乐，那是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和欢喜。 “还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张氏看着小岚被华贵的新衣服衬得更加美丽得面庞和身段，由衷得说了一句。“依我看啊，咱这十里八村得，就没有哪家得闺女有小岚长得这么周正的了。”张氏心里头高兴，说完这句话后还偷偷的看了盛轩一眼。 盛轩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傻笑。 进入了腊月，小岚家愈发的忙碌了，几家铺子都需要盘账，计算一年的利润，以及给管事的发放红利。家里还要准备过年用的东西以及年时需要走动带的礼。这个时候，小岚自然是没办法躲懒的，她已经和小文去府城忙了好些天了，不过回来的时候也大包小包的买回来不少的年货。 今年小岚家过的这个年，比以往的几年都要富足的多。小岚家有牧场已经从牧场那边拿回来了三头处理好了的娘以及半头牛。这些肉不光是自己家要吃的，还有走礼以及过年期间摆酒席请客要用的。鞭炮自然也没少买，别的鸡鸭鱼肉啥的都是自家庄子上出产的，压根就不需要花钱银子去买。 今年的年猪自然也是要杀的，小岚家决定今天杀两头猪来吃。其余的也不零卖了，全部都自家留下了，或留在村里的吃食铺子或运到县城或者府城的酒楼里消化。 这两天刘氏带着小叶过来串门子，说起了过年期间的安排，“你们家的猪养的个头也不小了，要泡制的话是不是也就这两天了？”张氏就问道。 “孩子她爹说了，已经跟镇上的张屠夫说好了，今年的猪要卖给他。”刘氏就道，“到时候，再从他那边定几斤肉留着过年的时候吃。” 听刘氏的意思，是要将她家今年养的三头猪都给卖了，自家是不杀年猪了。不过话说起来，也不是每户庄户人家每年都要杀年猪的。以盛浩家的收入情况来说，他们家其实是杀的起年猪的，但是盛浩和刘氏都是过日子细发的人。“我们家人口少，也吃不了太多的肉，还是都卖了，省事，到时候再买上个五六斤的肉，就够吃的了。” “你们家要泡制猪，上房那边没有意见吗？”小岚就问小叶。 “怎么能没有啊，前几天，二伯和二伯娘就露出话来了，夸我们家的猪养的肥，还跟我爹说，等今年他杀猪的时候，他们好都过来帮忙的呢。话说的可好听了，说我们家里就我爹和小涛，肯定忙不过来，他们那边人多，都是大小伙子啥的，最是有把子力气。”小叶就道，“我看他们两口子并着小远哥，就是相中了我家养的那几头猪了，他们见猪的神情，感觉恨不得上去要生吃了它们.......还说什么过来帮把手啥的，这话说的可真好听，还不是就是想来混肉吃，当时还跟我爹说，让我家给他们留几斤肉呢。” “我家泡制猪这个事啊，孩子爹跟老爷子打好招呼了，”刘氏接着道，“老爷子没说啥，就只是说了咱们庄户人家过日子，细发一些是应当的。” 然后小叶便问了小岚家是不是要杀年猪的事。 “杀啊，我们家还打算杀两头呢。”小岚就道。她们家跟小叶家的情况不一样，她们家有长工，还要年前走礼，过年期间请客啥的，不杀年猪根本就应付不过来，“小叶啊，杀猪那天，你跟四叔、四婶还有小涛都早些过来。” 小叶也没跟小岚客气，痛快的点头答应了，然后小叶便问道，“小岚姐，那你们那时候，老宅的那些人，你们是不是也要请啊？” 小岚家杀年猪，自然是要请客的，盛玉贵家、李正家以及村里的一些族老们自然都是要请的。“估摸着那天得请六桌呢......”小岚就道，“这些还没算上老宅的那些人呢。” “那你家是打算请他们还是不请啊，”小叶就问道，“还是就光打算请咱爷和咱奶了？” “我们家商量了，老宅的人是都请的，但是到时候，谁来谁不来的，那就不是我们能够强求的了。”小岚就道。 小叶点点头，表示理解。“哎，日子过的大了也有大了的烦恼，像我们家，说不杀猪就不杀猪了，即便不请客，也没有人说我们啥的。” 小岚点点头表示赞同小叶的这番话，别看小叶年纪小，但是有些时候她的一些想法还是相当的成熟的。小岚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典范啊。 要杀猪的头一天，盛轩亲自去了老宅一趟，说是第二天杀猪，请老盛家的人全都过来吃席。 第二天一大早，盛老爷子就带了盛诺、盛凯、盛宏、盛远来了。 小岚家杀猪，有家里的长工忙活就够了，因此，并不需要他们忙些什么的。不过老爷子坚持带着几个儿子和孙子上前搭把手，然后才肯进屋坐下。 今天小岚家请的人多，大家见了盛老爷子来了，少不得纷纷上前来问候，而盛诺和盛凯就被冷落到一边了。 小岚家这次杀猪请客，一共坐了九桌，前院炕头上坐的一桌，坐的是盛老爷子、张山峰、里正和村里的族老这些辈分高的人，这一桌由盛轩作陪。 然后其他的桌面则有张庆年、张庆丰、宝恒、盛玉贵、盛家兴等人作陪。小文、小虎坐在了一起这两桌坐的都是读书人。后院则是张氏、小岚陪着女客们。 这边刚坐上了席，张氏和小岚就让小青装了肉菜和大米饭，带着人给老宅那边送过去了。老宅那边的女眷都没有来，这些饭菜自然是送给她们吃的，当然了，最主要的是孝敬崔氏的。 第524章 请吃杀猪菜 知道崔氏不肯来吃饭，盛玉贵的媳妇就笑，“不是咱们这坐晚辈的说嘴啊，不光是你们家这个老太太啊，只觉着自家的炕头好，不愿意出门，我们家的这个啊，那可不跟你们外道了，我临出门的时候啊，还再三的嘱咐我呢，说是要朝你家要血豆腐吃。” 坐席之前，张氏早早的打发了人给盛玉贵的娘送去了饭菜，自然里边有她心心念念的血豆腐。盛玉贵的媳妇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好意，今天小岚家里杀猪请客，崔氏却不来，总是不大好看的，不过这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崔氏的为人，她不来大家也不过多的好奇， 等酒宴结束后，送走了一众宾客，一家人便都回来了，然后坐下一起喝着浓茶解腻。 这个年代的杀猪菜其实根本就不腻，小岚尤其喜欢里边的大排骨。张氏满脸的喜色，因为酒席上，这些女眷们说说笑笑的，既热闹又亲热的，这让张氏的心情非常的好。 跟张氏和小岚的悠闲和欢喜相比，盛轩的眉头就没有那么的舒展了，他偷看了张氏好几次。 “爹啊，你这是有啥事啊，你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啊，我们也好商量着解决啊。”小岚就道。 “其实也没啥事，”盛轩便吞吞吐吐的说了酒席上的冲突，“就是.......就是你大伯和二伯他们俩喝的有些过了......” 这件事小文也听说了，便道，“爹，不是没闹起来吗？” 因为今天招待的人多，这酒席的座次安排就不能马虎了，今天小岚家布置的座次是经过一家子商量的结果，每张桌子上面他们还委托了陪客的人，准备的确实是相当的妥当的。被委托的这几个人，都是吃的开且八面玲珑的人，有他们在，酒席上面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多亏了你玉贵叔照应着，后来老爷子又提前把他俩给带走了，要不然啊，这件事可不好说。”盛轩就道。 “爹，到底是咋回事啊，他俩这是说了啥不该说的话了吗？”小岚就问道。 “是啊，当家的，到底是咋回事啊？”张氏也问道。 “那个......那个......孩子他大舅和小舅没跟你们说？”盛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张氏。 “没有啊，他们啥都没说啊，我看着他们也不像是有啥事的样子啊。”张氏就奇怪的道，“孩子他爹，是老大和老二给我兄弟话听了？”张氏不傻，她一下子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盛轩见张氏确实不知道此事，便后悔他提及这个话题了。张庆丰和张庆年兄弟俩没在张氏面前学舌，他刚才就不该提及这个话头。 “爹啊，你就有啥说啥吧，我娘肯定不会跟你生气，你现在不说，我娘过去问问我大舅和小舅，俩猫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到那时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啊。”小岚就道。 “你就说吧，这还瞒着我干啥，老大和老二是个啥样的人，我心里能没有数吗？”张氏就道。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盛轩也没啥好隐瞒的了。原来张庆丰兄弟是跟盛诺和盛凯坐一桌的，盛诺和盛凯在河间县的时候吃香的喝辣的，这自从回到了盛家屯子，就一直是清汤寡水的，整天能勉强混上个温饱，今天来了小岚家，见了这一桌子的好饭好菜的，两个人也都很不客气的放开了肚皮来吃来喝的。 席上的众人也都没有人搭理他俩，但是都去和张姓兄弟俩喝酒。可是这俩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没人跟他们喝，他们便自己喝，等喝了个半醉，盛诺还好，盛凯却开始胡咧咧开了。他倒是没冲着别人，就是冲着张家的兄弟俩。 盛凯说张家是借了老盛家的光了，发了财了，还说老张家靠着闺女过日子，又说张氏不贤惠，不顾盛家，整天就只顾着娘家。 张家虽然跟小岚家住在一起，但是他们都负责着各自的一摊子事情，况且盛凯还说了他们的小妹。张氏兄弟二人都是直肠子的汉子，在上次听说盛凯要来捉张氏的时候，俩人就一肚子的火气了，现在听盛凯又在这胡咧咧，他们哪能忍的下这口气。 张庆丰当时就差点要掀桌子了，但是被张山峰给喝止了。“你跟那喝醉的人一般见识什么？这在坐的，哪一个不是眼睛雪亮的，到底是咋回事，谁心里头不明白啊？你给我老实坐下，该吃吃，该喝喝。你盛凯哥说啥，你就且听着，今天是你妹夫的杀猪请客，你别搅合了。咱们自家人办事，不能扫自家人的兴，别坏了来年的好兆头。为了你小妹、你妹夫和你外甥女和咱们的这个家，你也得给我忍住了。”张青山说完这些话后，就跟没事人一样，具备敬盛老爷子酒。 盛老爷子不是个糊涂的，这杯酒他怎么能喝的下去啊。盛凯胡说八道，张山峰说不计较，难道就是真的不计较了？盛凯刚才说的那些话，谁能不计较呢？张山峰如今这话说的敞亮，事办的漂亮，要是他稀里糊涂的含糊了过去的话，那今天他的这个脸可就是丢大发了，从此之后也就跟张家结仇了呀。 盛老爷子接着张山峰的酒却没有喝，而是大声骂了盛凯一通，并且郑重的向一屋子人声明，说是盛凯是酒喝糊涂了，脑子不清楚了，说的都是屁话，张氏是孝顺的儿媳妇，而张家更是没有沾到他们老盛家一丁点的便宜。 “二哥，你这话可说反了，岳父、岳母这些年可没少照顾我们，尤其是分家后的头两年，光是给我们家送的吃食和银子就不少了，孩子她娘的孝顺可是远近闻名的，不管是谁说话，都要讲良心啊，要是谁敢说孩子她娘不孝顺，我可头一个不答应。” 众人纷纷应和。 “老兄弟啊，这杯酒我敬你啊，我给你赔罪啊，老二就是个浑人啊，他说的话，没人信的，就就他方才是放了个屁......”盛老爷子反过来敬张青山的酒。 第525章 酒席风波 张山峰笑呵呵的，只说盛老爷子年长，并不肯受盛老爷子敬的酒。盛老爷子在席上坐不下去了，就说喝多了，便带着盛诺、盛凯、盛宏和盛远走了。 因为这件事情是在男人席面那边发生的，也没有人跟张氏提及，张氏自然不知道了。后来盛轩害怕张家人跟张氏说了，怕张氏听了生气，便露出了点口风出来。 “这件事啊，我感激孩子的姥爷，也感激孩子的大舅和小舅，这件事要是换做了别人，肯定得在酒席上面打起来。”盛轩就道。不光因为这个事盛轩内心佩服张家人，更是因为张家人没有将这件事跟张氏说，他就更感激了。 “这都是些啥人啊，我好酒好菜的招待他们，他们还是不是人了啊。”张氏愣一会儿，根本就没搭理盛轩，半晌后才愤怒的道，“这些好菜好饭，我还不如拿出去喂狗呢。咱们恭敬的待他们，他们倒好，这次又蹬鼻子上脸了，以后啊，他们一个个的别想踏进咱家的门了，咱家的好东西就是喂狗，也不能拿给他们。” “我今天就把这话给撂这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咱家再杀猪干啥的，请谁也不会再请他们了。”这次张氏是真的生气了，不过这事换谁，谁也淡定不了的。 小岚连忙截住了张氏的话头，转而问向盛轩，“爹，你说呢？” “我也没别的话，就这么地吧。”盛轩叹了一口气道。今天盛凯办的事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盛凯对他们不满，可以冲着他们来，可是他却信口雌黄的往张氏娘家人身上泼脏水，并且还污蔑张氏。 张氏的娘家人这些年下来对待他们家怎么样，盛轩心知肚明。要是没有张家人的帮忙，他家的摊子也不会铺的这么的大。并且这些年下来，张氏对待老盛家的人怎么样，张氏又受了多少的委屈，这些盛轩都是知道的。 今天要是盛轩不表明自己的态度，那不光会伤了张氏的心，甚至会伤了张氏娘家人的心。这以后，让张氏的娘家人再怎么好好的跟他们相处呢？而且盛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颠倒黑白，如果他的态度不强硬一点的话，盛凯很可能给他点眼色就会开染坊，以后还指不定他能说出什么话来、做出什么事来呢。 既然盛轩都表明态度了，那么一家人也就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了。 这个时候小岚便道，“咱家做的这个决定，应该只会我爷那边一声，咱们这么做也算是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姥爷为了咱家的体面，把这件事情给压了下来了，咱家的这个决定也不用大张旗鼓的，可是就咱们自己几个知道也不行，最起码能知会我爷那边一声。” 盛轩正要说话，就听见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老宅那边的老爷子带着二当家的来了......”苏叶过啦禀告道。 老爷子这是又带着盛凯来了？一家人相互看了彼此一眼，然后小岚便道，“估计这是回去之后回过味来了，过来找咱们来挽回来了。” “那咱么是见还是不见呢？”盛轩就道。 “当然要见了，正好他们来了，咱们就不用再吩咐人往老宅那边跑一趟了，咱们在这里直接把话说清楚了就行了。”小岚想了想便道。“一会不管我爷说啥，咱么都不能不忍心啥的了，他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来，是真的没个头了。” 一家人来到前厅，见盛老爷子和盛凯都在椅子上坐着。等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后，俩人都抬起了头来，不过等看清楚了盛凯的脸后，小岚着实是吓了一跳的。 盛轩的一张脸，肿的跟猪头一样的，小岚心中闪过一丝疑虑，盛凯这是怎么了？ 相互打完招呼后，大家便重新落座了，盛老爷子首先开口道，“老二就是个浑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多喝了几杯酒，就不知道他自己姓什么了，”盛老爷子指着盛凯骂道，“这个事，我当着大伙的面已经给你澄清了，可是我回去想了想，还是觉得对不起亲家，对不起老三媳妇。” “所以我把他给带过来了，让他给老三媳妇赔礼道歉来了，老三媳妇啊，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个人，说实话，其实没啥坏心的......他平日里说话，就是有些不经过大脑......”然后老爷子便推了盛凯一把，让他给张氏道歉。 小岚干咳了一声便道，“爷，你也说了，我二伯没啥坏心的，那这还道啥歉啊，不用道歉的。” 盛老爷子愣了愣，然后就看了一眼小岚，继而又看向了盛轩和张氏，从他们的面部表情上，老爷子知道，小岚说的话代表了一家人的态度。 但是老爷子哪里没听的出小岚的言外之意呢，小丫头表面上不用盛凯道歉，实际上是对他不满啊，不满意他刚才说的话，说的盛凯没有坏心的那句话，人家这分明是不接受盛凯的道歉的。 此时老爷子尴尬极了，刚才说盛凯没有坏心，是他出于维护自己儿子的一个习惯随口就说了出来的，他以为盛凯一家子可能不会跟老二计较这些的........可是今天，人家计较了，他又能怎么办呢？ “这件事，是你二伯做的不对，别的我也没啥可替他辩驳的，这回他是真的喝多了......他今天喝了多少的酒，在场的人都看见了的，.......不然，他不敢这么胡咧咧......他现在也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会再这样说了.......”老爷子话语中还是夹带着给盛凯的求情。 小岚打断了老爷子的话，而是看着盛凯的脸，好奇的问道，“二伯，你的脸这事咋的了？看着怪吓人的......你刚才一进来还没给我娘道歉呢，就先把我们家的人吓得够呛。” 第526章 盛老爷子带着盛凯来了 “我这不是喝多了嘛，摔了个大马趴，就成这样了。”盛凯看了一眼老爷子，便道。 小岚心想，再怎么摔，也不可能摔成这个熊样啊，看盛凯的那张脸，分明是被人下狠手给揍了的。但是是谁揍的盛凯呢？是盛老爷子吗？小岚一会儿便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如果是老爷子动手教训的，现在盛凯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哪里还会遮遮掩掩的说什么他是摔得呢？再看盛凯脸上受伤得程度，小岚估量了老爷子的年龄，估摸着以老爷子的体力，他怕也是揍不出这样的伤出来的。那又是谁揍的呢？ 小岚将老宅的人想了一个遍，结果都给否定了，应该不是老盛家的人揍的。还有谁能让盛老爷子和盛凯在他们面前隐瞒真相呢？小岚看着盛凯脸上的伤，在心里琢磨，这肯定不是摔伤的，摔伤不会成这个样子。那肯定是跟人打架，让人给打成了这样子的。 “爹，这到底是咋回事啊？”盛轩就问道盛老爷子。 “哎，你们就别问了，他就是罪有应得。”盛老爷子叹了口气，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的，只是招呼着盛凯给张氏道歉。 “兄弟媳妇，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我就是黄汤灌多了，我不是人，我说的那就不是人话。兄弟媳妇，这十里八村的哪有不知道你心眼子好的，你是咱们老盛家最孝顺的媳妇了，亲家大叔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盛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很显然这些话有一部分是盛老爷子教他说的，他只是照本宣科罢了。 张氏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可受不起你的道歉，我孝不孝顺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老张家是啥样的人，也用不着你来说。”张氏侧着身子，并不看盛老爷子和盛凯。 小岚见火候差不多了，就冲着盛轩点了点头，示意现在该轮到他开始说话了。至于要说什么，自然是刚才一家人讨论好的了。 于是盛轩就对盛老爷子道，“爹啊，今天的这个事啊，我是越想越不对啊......咋就往我们家身上泼脏水呢，不过这些，我们都忍了，可是往人家张家人身上泼那脏水，这做的确实是太过分了吧......我们家要是不拿出一些态度出来，实在是对不起亲戚啊，这也就让人家没法在这个家里住下去了啊......以后我们也就没法走动了的......” “爹啊，这往后啊，我们家但凡再有些啥事啊，除了你老以外，还有我娘，别的什么人，我们家可是不敢请了的啊......’ “这.......老三啊，”盛老爷子和盛凯听了盛轩的话都有些吃惊，老爷子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爷，我爹就是这么一说，到时候，咱不是还得再看的嘛......要是真改好了，到时候咱们再说呗......”小文并不等盛老爷子和盛凯说些什么，便抢先说道。 盛老爷子看了看盛轩，然后再看了看小文，长叹了一声，便带着盛凯走了。 送走了盛老爷子和盛凯，一家人便好奇的讨论起来到底是谁把盛凯打成了猪头了。 小岚正要派人出去打听一下消息，小叶便笑眯眯的跑了过来，“小岚姐，你看见咱二伯了没？” 小岚点头。 “那你看见他的那张脸了吧。”小叶就笑着道。 小岚见小叶笑的奇怪，就问道，“小叶，你是不是知道咱二伯是被谁给揍了啊？” “知道，知道，这个是我亲眼看见的。”小叶就道。 小岚连忙将小叶拉着坐下了，“是谁啊，快给我说说。”一家人听见小叶说看见是谁揍得盛凯了，都瞪着眼睛看向她。 “是大舅和小舅啊。”小叶一语惊人。 小叶口中的大舅和小舅自然是张氏兄弟了，因为刘氏的娘家没人了，小叶一直跟着小岚称呼张庆丰和张庆年为大舅和小舅，所以此时小叶口中的大舅和小舅自然是张氏兄弟无疑了。 “这是咋回事啊？”张氏连忙问小叶。 然后小叶就将事情一一将给了他们。原来盛老爷子带着盛凯从小岚家离开后，张山峰和大儿子和小儿子也从席面上下来了。然后张山峰就带着俩儿子直接找到老宅去了。张山峰自然是找老爷子唠嗑的，而张庆丰和张庆年则直接找上了盛凯，上去便一顿胖揍。 张氏兄弟自小再山里长大，现在虽然帮着小岚家忙铺子上的事，但身体素质这方面，盛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比不上他们的。盛凯当时被揍得很惨，张氏兄弟还特意得往盛凯得脸上招呼的，当时俩兄弟就说了，他们就是特意让他脸上挂彩的。 最后盛凯被打倒在地，跪地求饶后，张氏兄弟才放了手。 小岚听的津津有味，然后才焕然大悟，怪不得呢，怪不得张山峰一行人不肯告诉张氏刚才在酒席上发生的事情呢，原来人家打的是这个主意啊，人家这是要瞒着张氏去教训盛凯的。不过教训的好啊，小岚都忍不住想给他们鼓掌叫好了。 从上次盛凯说要打上门来抓张氏和她的时候，小岚就已经对盛凯极其的不爽了。今天盛凯又污蔑人家张氏的娘家人，还污蔑张氏.......小岚和小文早就想教训盛凯了，可是人家毕竟是长辈.......这使得他们束手束脚的，就被搁置了......可是张庆丰兄弟却可以大摇大摆的打上门去，直接揍了盛凯替张氏出气。就算他们做的过分了些，别人叶挑不出来他们的理。 小岚又联想到刚才看到盛凯时的模样，觉着她这个二伯，这段时间应该会夹起尾巴做人了。 听小叶说了张庆丰和张庆年兄弟二人将盛凯给打了，张氏和盛轩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张氏还偷偷的看了两回盛轩的脸色。 小叶嘻嘻的笑了两声便继续道，“小兰姐，我本来想早点给你们报信的，看i额是我看咱大舅和小舅都吃不了亏，就没过来了。要是三伯娘和三伯知道了信儿过去了，还得拦着他们不让他们打了，那不是便宜了二伯了嘛。” 小岚深以为然，也抿嘴偷乐。 要说盛凯被揍，盛老爷子能不揪心吗？不过此时他正被张山峰拉着唠嗑，崔氏更是坐在炕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因为院子里盛凯被揍，闹得动静可不小。 不过盛老爷子理亏，自己得儿子被揍，他还得一个劲的给张山峰道歉，还要跟崔氏吵吵的压服她。 第527章 盛凯被揍 “啊，这小辈的不懂事啊，咱们这做老人的就操心啊......他们哥几个，都是糙老爷们，也就是说道说道，哪家兄弟不是这么打过来的呢......哈哈哈哈……”张山峰对着盛老爷子说着好话，然后对着窗外呵斥了张庆丰和张庆年两兄弟。 因为打架的动静闹得颇大，左邻右舍的便有过来看热闹、拉架的。来拉架的人有从小岚家席面上下来的，看到打架的人，哪里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的最后啊，是在大家的劝和下以及张山峰爽快的说，把话说开了就好了，他们也不会计较的，然后便乐呵呵的带着两个儿子回来了。 随后便有了老爷子带着盛凯来小岚家道歉的这一出。 小岚听的高兴，盛凯欠揍，他们家不好动手，现如今她大舅和小舅把盛凯给揍了，她不高兴才怪呢。 以前张家不是没想对老盛家动手的，但是他们也是有顾虑的。没分家的时候，张氏需要在崔氏手底下讨生活，分家之后，张家还得为了闺女家的声名着想，可是如今小岚家已经立起来来了。今天又是盛凯上赶着找揍，这给了张家人一个算总账的借口。张青山对老盛家一直有怨气，不抓着今天这个机会往死里干盛凯，那才奇怪呢。 如今盛凯被打了，还过来给张氏道歉了，不过一家子商量了后，还是决定家里以后再有什么事，都不会再去请盛凯以及盛诺了。盛诺虽然今天什么都没说，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盛凯的那些话，肯定事他背后跟盛诺合计好了的，然后才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盛凯被张氏娘家兄弟给揍了，小岚心里暗自窃喜，而盛家屯子的村民也都说这是盛凯自找的。 “就盛家老二那张臭嘴，不怪人家打他，活该！” 夜色渐浓了，大多数庄户人家都睡着了，可是盛老爷子和崔氏却谁都没有躺下，俩人就坐在灯前，唉声叹气。 “你瞧瞧把咱家老二给打的.....老张家这事逍遥了啊.......这放在之前，他们家哪敢啊......”崔氏絮絮叨叨的数落着盛凯被打的事，虽然崔氏不待见盛凯，但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还是会心疼的。并且这次是张家打上门来的，而且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打的，这肯定让崔氏不舒服了。 “老三媳妇这是记仇了啊，肯定是她背后挑唆她两个兄弟来打老二的......这是打给咱们两个人看的啊......也就是不能打咱们两个老的了，要是能上手，咱俩估计也都被人给打了......你听那张家老头说话敞亮，一口一个老哥哥、老嫂子的叫着咱们，你是没看他的面向啊，那可是一脸的凶相啊......” “当初咱们给老三说的这个媳妇可是说差了的.......你当时还急急慌慌的说这是一门好亲事........今天后悔了吧?他们老张家那是一家子啥人啊？一点规矩都没有，跟那土匪似的......” 老爷子听的有些不耐烦了，便摆摆手道，“得了，得了，今天的事，归根结底来说，就是老二做的不对......换了谁，人家都是要闹个明白的......” “照你这么说，他们家打上门来了，这还打出理来了？”崔氏就道。 盛老爷子叹息了一句，“谁让人家占着理啊。” “占理咋了？难道他还想得理不饶人啊。”崔氏便道。“老张家这跟着老三一家子生活多少年了，现如今他家日子过起来了，还是住在一块......” “行了，别说那些用不着的了。”老爷子便道。 “老三一家子都跟咱们不亲，小岚、小文那几个孩子也都向着老张家，每回给咱们送点东西，都跟要了他们的命似的。”崔氏眯眼看了盛老爷子一眼，就道。 “不是不让你说了吗，怎么又唠叨起来没完了呢。”盛老爷子有些不耐烦了。 崔氏冷哼了一声，却到底是闭嘴不在说话了。 老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哎......老二说话嘴上也没个把门的，真是让人操心啊.......这老张家的人不好惹啊......” 杀了年猪接下来就是小年了，小年这天要祭灶的，等过完了小年，年味就越来越浓重了，小岚家把过年幼吃的鸡鸭都先杀好，冻起来。正月里是不好杀生的。等将房屋和院落清扫了干净，被褥也都拆下来清洗干净了，转眼间，就到了大年三十了。 早晨一睁眼，小文就到门口，先是放了一挂鞭炮，然后一家人才开始吃早饭。 早饭吃得简单，小岚家年年如此，因为吃过了早饭，盛轩、小岚、张氏以及张家的众人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大家这是一起动手准备晌午这顿丰盛的饭菜了。 盛家屯子这边的习俗，是过年的时候有条件的话一定要吃炸丸子的，小岚家每次炸丸子都要炸很多，几乎够吃整个正月的。这些丸子不光可以干着吃，用来烩菜也是非常好吃的。 今天小岚家准备的炸丸子的种类非常的多，除了几种固定的素丸子、肉丸子、这回苏叶的媳妇又坐了些甜丸子。 第528章 过年了 今年因为要炸的东西多，所以厨房里准备烧两锅热油，同时炸。今天的午饭也就是每年必吃的那些，吃过了午饭，大家便围坐在一起说话。傍晚的时候，张氏正打算带着小岚一起准备晚上的饺子馅，盛浩便来了。 盛浩是来传达盛老爷子的话的，说是要请盛轩一家晚上都过去吃水饺。“咱爹还说了，咱们要提前拜祖宗牌位的......” 张氏和小岚听盛浩这么说，便都看向了盛轩，“我之前就跟孩子他爷透过了话的，”盛轩就忙着道，然后便对盛浩道，“老四啊，这个事，我之前跟咱爹说过了的。今年我们家就不过去了，等明天一早，我们过去给咱爹娘拜年，上坟啥的，咱们也是一起去......” 盛凯态度坚决，盛浩也不知道回去是怎么跟老爷子说的，反正那边是没有再打发人过来了。 除夕夜里，下了一晚上的大雪，这是瑞雪兆丰年啊，好兆头。 大年初一，小岚一家子早早的便起来了，盛轩先是带着人扫雪，然后一家人匆匆的吃了简单的早饭，便穿戴整齐的出门了。 正如昨天盛轩承诺的，他们这是要去老宅给盛老爷子和崔氏拜年的。庄户人家勤快，今年虽然是大年初一，但是很多人家都起了个大早，将自家门前以及院落的雪清扫了出来，顺便也将门前的道清扫了出来。大家清扫雪的同时，还说着拜年的吉祥话，将原本寒冷的清晨烘托的热热闹闹的。 一行人走到了老宅门口，盛老爷子也是勤快人，目前老宅的门前的雪已经清扫出来了，除了老爷子外，老宅里的其他人都出来迎接了。 进了上房，就见老爷子和老太太穿戴整齐的坐在炕上。进了屋，小岚专门四下打量了一下，见屋里打扫的非常的干净，还摆放了一些椅子和凳子，显然那些都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 给盛老爷子和崔氏拜完年后，一家人就纷纷落座了。等小岚一家子坐好了，老盛家的男人们也纷纷的在椅子、凳子上坐了。这边坐定了。老爷子便跟盛轩、小文闲聊了起来。许氏则端了个茶盘进来，茶盘里边放着瓜子和花生两样干果。如今老盛家的二儿媳妇上不了台面，这个场合她是不适合在的，她就在外屋烧火，而许氏越来越有主事媳妇的样子了。 许氏面带微笑的，一边说着体面的话，一边为大家倒茶。大过年的，老宅这边的众人也穿的比以往体面，大年初一，人们自然就应该穿戴上自己最好的衣裳和首饰。许氏给地下的男人倒完了茶，就走了过来将热茶依次端给张氏、小岚等人。 女眷这边，大家伙都没什么话跟崔氏说，因为崔氏太难讨好了，大家都不想在大过年的喜庆日子里去触霉头。而男人那边老爷子却和盛轩和小文说的热火朝天的。“一会儿从这出去，还上哪去啊?”盛老爷子便问盛轩。 “先哪也不去，我们得先回家......等下晌我们再接着出来拜年，今天这一早，我们就只来这边了。”盛轩便道。然后盛轩便站起了身，向盛老爷子和崔氏告辞了。 一家子从老宅出来，盛老爷子和崔氏还是坐在炕上没有动，别人都送了出来了。 大年初一，小岚家宾客盈门，小岚和张氏在后院招待来访的女眷，盛轩则在前院招待来访的男客。 大年初一这天，大家也都是相互拜年，一般都不会直接在别人家里吃饭的，这是自古传下来的习俗。当然了，这一天家家户户的一般也不太会开火，因为有前一天盛下来的饭菜，还有夜里吃剩下的水饺。小岚家也是简单的热了几道菜和水饺，然后一家子围坐在一起，亲亲热热的吃了饭。 正月里整天就是吃吃喝喝的，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辽东府的习俗这一天家家户户都是要吃元宵、挂灯笼、放烟花炮竹的。 这个时代的元宵和现代的差不多，都是先将馅料做成剂子，然后再团成小丸子，然后将其放在糯米粉中，然后晃动笸箩，让小丸子外面均匀的沾上糯米粉，这个做法叫做滚元宵。 小岚喜欢吃元宵，因为煮出来的元宵白白胖胖的还非常的甜。今年她打算告诉张氏一个新吃法，那就是炸元宵。在现代的时候，她喜欢将元宵的皮炸的酥酥脆脆的，非常的好吃。 厨房里，张氏正带着苏叶的媳妇炸元宵，半锅豆油里已经泛起了油花，张氏和苏叶媳妇正将一粒粒的元宵放进油锅里炸。 因为小岚事先跟张氏说过了，炸元宵的时候可能会崩，因此张氏将小岚打发的远远的，就怕锅里的油崩着她这个宝贵小闺女。小岚在门口处听到了一声砰的声音，便知道元宵这是被炸裂了，随之便是油花飞溅了出来。 张氏和苏叶媳妇都是厨房的能手，俩人在炸元宵之前就已经包裹的很严实了，两人又有多年厨房的经验，因此在油花飞溅出来之前就都躲开了，俩人都没有让油花给飞溅上。小岚正好在门口将这一幕给看了个正着，此时苏叶媳妇已经将锅盖给盖严实了，然后小岚便听见了锅里传来的一阵阵劈里啪啦的声音。 “娘啊，要不然咱们就别炸元宵了吧，听着跟放鞭炮似的，还真是挺吓人的呢。”小岚就笑着道。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张氏摆摆手，笑着道。一年总共就一个正月十五，小岚想吃炸元宵，她这个做娘个的怎么会不满足呢，她是不会因为炸元宵麻烦就不满足孩子的这个要求的。“小岚啊，你上外面玩去，这里油烟太大了，别呛着你。” 小岚并没有走开，依旧站在厨房门口跟张氏说话，这会工夫，苏叶媳妇已经掀开锅盖了，然后用漏勺将一颗颗炸的金黄的元宵给捞了出来，，不过显然很多元宵都崩开了口子，露出了里边的糯米面。 “小岚姑娘，咱这炸元宵有了，要不要再试试炒元宵？”苏叶媳妇捞出了元宵之后，就笑着问道小岚，“这炒元宵，无非就多放些油，用大点的火来炒，味道应该跟炸的差不多，不过应该不会崩，就是皮没有炸的元宵那么脆，会有些软。” 第529章 炸元宵 “那就炒一盘试试吧。”小岚就道。 苏叶媳妇答应了一声，便将锅里的油舀了出来，只剩下一勺油的样子，然后在锅底加火，然后将一盘元宵倒进锅里，然后飞快的用铲子巴拉，目的是让每颗元宵都受热均匀。元宵沾了热油，马上便肉眼可见的速度膨大了起来，雪白的表皮也开始变黄了。 苏叶媳妇显然对炒元宵十分的在行，很快她变将一盘元宵给炒浩了，炒完了的元宵比原来的体积至少膨胀了一倍，表皮焦黄，泛着油花，却没有开口。 小岚夹起一个尝了尝，果然外酥里糯的，再加上里边的甜甜的馅料，味道跟她想象的一样棒。 过完了正月十五，一家人就坐在一起商量起来了明天舀进城的事情了。元宵节他们是在家里过的，但是正月十六，他们一家子是打算进城逛灯会、看花灯的。 辽东府的灯节一般从正月十五一直持续到正月二十左右的，这几天每天晚上都有灯会，这些灯会都在繁华的街道上，一整夜几乎人流不息。 府城里有现成的房子，进城看灯会极其的方便，今天张氏还打算将张山峰和辛氏一家子一起带去府城观灯。 张氏找辛氏说这个事的时候，辛氏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两口子商量着明天去府城看灯的事，然后便都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要不要跟老宅打个招呼，问一声盛老爷子和老太太去不去的问题。 他们一家子去看灯，这次张氏还带子自己的娘家人，要是不带盛老爷子和崔氏的话，这是要给人留下话柄的啊。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大家对老人都是宽容的。即便盛老爷子和崔氏对他们家做的再过分，但毕竟人家生养了盛轩，就凭这一点，只要盛轩还活着，而且还过得不错，碰见这样的事舆论的方向都是向着两个老人的。 “孩子她爷奶肯定都不会去的，不过，不管他们去不去，咱们都是应该请一请他们的。”盛轩就道。 “是这个理。”张氏也道。 小岚和小文在一旁听了也没有任何意见，在这个事情上，小岚也赞同夫妻俩的做法的，不管怎么样，礼数上的事该怎么样就得怎么样的。 盛轩自告奋勇的说过去请人，其实他这是为张氏考虑的。崔氏看不上张氏，盛轩怕张氏过去受崔氏的气。 小岚想了想便对盛轩道，“爹，这个事，还是让我娘过去一趟吧，你就不用去了。” 盛轩听小岚这么说，心里很是奇怪。平日里小岚没少在他跟前说，话的总体意思便是让张氏少往老宅那边去，再加上了这回去府城，张氏要带着娘家人一起去的，今天小岚张罗着让张氏去老宅请老爷子和崔氏，那不是上赶着被崔氏找茬的嘛。 小岚看到盛轩脸上纳闷的表情，便笑着说道，“爹，你别担心，一会儿我陪着我娘一起过去。” 平日里让张氏少往老宅那边去，是因为张氏性子软和，又不善于在言语上跟人计较，小岚怕张氏去老宅容易受崔氏的气。不过今天的事，非得张氏出面不可的。况且现在小岚家跟以前也不一样了，她家的日子是彻底的过起来了，像今天这样的好事，就要由张氏出面。 等一家人在家里商量妥当了之后，小岚和张氏往老宅去了。 一进老宅的门小岚就觉出了清冷。现在还没出正月，但是极少有人来串门了。许氏在外面舀水，看见小岚陪着张氏来了，先是一愣，然后便笑着招呼道，“三婶和小岚来了阿，快屋里坐。”许氏打开门帘笑着将娘俩给迎了进去。 进了上房，屋里只有崔氏一个人在，老爷子带着其他人出去捡柴禾去了。没办法，今天冬天格外的冷，家里需要烧炕的锅头多，年前捡的那些柴火不够烧的。现在院子里堆放的柴火眼见的要见底了。现在虽然还没出正月，但是要是再不出去捡柴火的话。家里就要断烧的了。 张氏和小岚给崔氏打个招呼后，便在炕沿上坐下了。许氏端过来两杯热茶和一茶盘的炒瓜子炒花生，然后便搬了个凳子，坐在炕沿下，陪着她们说话。 然后张氏便说起了明天要去府城看灯的事。“……家里安排车，请二老一起去看看灯，咱们府城也有地方住，住几天便回来了……” 崔氏本来对张氏爱答不理的，可是听张氏这么说，便抬起了眼皮，打量了一下张氏。 “你们要去看灯，你们就自己去不用非得来告诉我！”崔氏盘腿坐在炕上脸并不直接看着张氏，“你们爱咋的就咋地吧，我不去凑那个热闹！” 许氏在一旁陪着笑，然后飞速的看了张氏和小岚一眼，见母女二人神色如常，便没有说什么了。 崔氏说话，一直都是这个态度，尤其是对家里的儿媳妇和孙女，更是一直都是这样说话，好像这样说就能体现她作为长辈地位似的。 张氏和小岚今天过来请崔氏，自然是不会将她们说的话放在心上了，如果因为崔氏说话态度就生气的话，那她们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没必要。 “奶，今天家里去车，多方便啊，你跟我爷就一块去吧……咱们一大家子一起去看看灯啥的，多好啊……”小岚听崔氏不去，正中了她的下怀。但是她还是笑眯眯的邀请崔氏，毕竟面子工夫要做足不是嘛。 “不去，我说不去就是不去。”崔氏看了小岚一眼，斩钉截铁的说道。 人也邀请了，但是崔氏高低不去，既然如此，张氏和小岚就提出要告辞了。不过此时老太太却开口了，“你大姑那小门小户的，一大家子人，吃片葱叶子都需要花钱……住的地方也小，多几个人就转不开身了……以前你大姑也张罗着让你们去镇上看灯来着，是我给拦住了……” 第530章 赏灯1 崔氏怎么突然说起了兰花来了？张氏和小岚交换了个眼色，等听崔氏将话说完，母女二人便明白过来了，崔氏这是给兰花往回找补呢。刚才张氏对崔氏说的话，崔氏是想歪了，崔氏认为张氏这是在挑理。因为镇上也是有花灯的，但是兰花从来都没有邀请她们去看过灯。 小岚有些无语，崔氏这么说，岂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可是小岚却知道她不能道破，然后她便装傻的道，“奶，你老这是说啥呢？我们咋听不懂啊？我今天跟我娘过来，其实就是请你老去府城看灯的，你咋还说起我大姑的坏话来了啊......你老的话，我跟我娘都听不懂啊，我随我娘，脑子笨......你老不去就不去吧，我们也不勉强你，我和我娘这就走了啊。”然后小岚便跳下炕，拉起了崔氏。 “奶啊，你老也别生我大姑的气，不管啥事啊，过去就过去了，娘俩没有隔夜的仇。”小岚走到门口了，还好心的回过头去劝了崔氏这么一句。 崔氏坐在炕上，脸色铁青。 小岚则拉着张氏，高兴的出了老宅的大门，回家的途中还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显然这次崔氏被气到了。回想到崔氏刚才啊的脸色，小岚忍不住都哼起了歌来。回到家，张氏就将崔氏不去看灯的事跟盛轩说了。“我当时也没说啥，就是孩子她奶多心了，一个劲儿的说她大姑的日子不好过啥的，好像是咱们家记恨孩子她大姑似的。她不说我都想不起来提呢，经她这么一说啊，更让人上火了。” 张氏说的是实话，自从张氏嫁到了老盛家，就一直跟兰花不对付。张氏单纯善良，本来就对兰花没啥期待的，谁知今天崔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提及往事，要不是她提及啊，张氏根本就想不起兰花做的那些破事。 “说啥日子过的不好，地方小，才没让咱去的......以前的时候，老二可没少在她那住......老太太这是将咱们当小二糊弄啊，要是她今天不提这个茬啊，日子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继续过下去了，可是今天老太太硬要提，这是想借着她的身份让我认同她说的话啊，你说说，老太太这到底是咋想的啊......” “一开始，我就说了不让你去，我去跟她说，就是生怕你会生气，”盛轩无奈的道，“孩子她奶就是那样的人，咱们听过就拉倒了吧，要是为了这点事还生气上火的，咱家的日子还用过嘛。” 张氏白了盛轩一眼，“你还想的挺明白的嘛。我上老宅那边去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了，要是我还能因为她的话而生气，那这些日子我也算白活了.......我现在就是想啊，你说之前在老宅那边过的那些日子，咱们是咋过来的啊......” 小岚在旁边幽幽的道了一句，“一天天的熬过来的呗。” 张氏和盛轩听着小岚小大人的话，不由得都笑了。 “娘，那你不生气了？”小岚就问。 “不生气了，不值当得。”张氏就摆了摆手，然后看了小岚一眼。想到刚才崔氏被小岚气得脸色都白了，张氏想了想，觉着这个事没必要跟盛轩说。然后又感慨了一句，“这以后啊，有啥事让我去老宅也从，但是我得带着小岚。” “行啊，”小岚痛快得答应了，“不过娘啊，我可不能白去啊，你得给我点跑腿费。” 张氏听了小岚的话就笑了，“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娘攒的那些银子，以后都是你们的。” 这一段小插曲压根就不影响一家人第二天去府城的心情，第二天，小岚一家人早早的吃完了早饭，就准备出发了。张庆丰赶着马车，车里坐着张山峰、辛氏、付氏和小虎。张庆年的马车里则坐着刘氏、小强和小澄，几人都穿着新衣，打扮的极其的光鲜亮丽。 轻车简从，终于赶在第二天的晌午十分到达了府城。稍作休整，傍晚的时候，一家子就出门赏灯了。 小岚一行人往前面走，街道上的人很多，为了不走散了，盛轩、张山峰、张庆丰、张庆年就走在了外面，张氏扶着辛氏还有付氏、刘氏走在第二圈，小岚、小文、小虎、小澄和小强则走在最里层。 尽管小岚几个一再强调自己是大人了，可是在爹娘的面前，他们依旧还是孩子。 “都别乱跑啊，小心让拍花子把你们给拍走了。”辛氏还故意吓唬几个孩子，就是怕他们顽皮，一会儿挣脱了这个包围圈。 逛街，尤其是逛人特别多的街，再加上除了小岚一家子以外，其他人虽然也来过府城 ，但是都是来办事的，像这样游玩来的，还是第一回。府城物品丰富，大家自然很容易被某些东西所吸引住，然后一会儿又被别的东西拦住了脚步。就这样，小岚这一行人走走停停的，逛街的速度甚是缓慢。不过大家谁都不发急，看花灯，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嘛。走了半条街后，小岚几个每人手里几乎都提了一盏灯。有的是花银钱买的，有的则是他们猜灯谜得来的。 此行女人们乐在其中，男人们也都好脾气的跟随着，他们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赏灯的，他们其实是为了保护好一家老小的安危的。 女人们逛街看灯，跟逛和看比起来，她们更热衷于买，似乎不买些什么，就枉费了她们来逛街的目的。小岚见付氏和刘氏两个妯娌见到啥都觉着新奇，看见啥都觉着想买。而张氏跟娘家的两个兄弟媳妇相比，就冷静多了。毕竟她之前就来过府城了，当时也买过了不少东西，所以她便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陪伴辛氏说话上面。 张氏虽然自己不打算买东西，但是看到适合辛氏和张山峰合用的东西，便会停下来，若是辛氏也喜欢的话，她就会付钱买下来。 第532章 赏灯2 小岚是理性消费这一挂的，她买的东西极少。小文其实还好，现在有小大人的样子了，小虎、小澄和小强几个在一起，那到了街上了，就开始撒欢的玩。 众人逛到了自家的酒楼下，就有掌柜的迎将了出来，迎接大家进去。 王掌柜的早就让人准备了宵夜，大家伙逛了半天，早就累了，正好坐下来歇一歇。 盛家酒楼也准备了烟花爆竹，见东家到了，便都一股脑全部拿了出来，准备燃放。 放烟花爆竹是男孩子的最爱，因此小文带着小虎、小澄和小强出去了。小岚则跟众女眷一起隔着窗户观看。 元宵节前后是花灯最多的时候，这个时间段各家酒楼铺子的门前烟花爆竹不断。小岚在酒楼里喝了碗莲子羹，然后便从楼下走了下来，正好看见小文将最后一个烟花点燃，看着天上的烟花接二连三的绽放，灯光照的小岚脸上也是忽明忽暗的，小岚内心感叹，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古代的生活了，她的适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啊。 因为有烟花看，所以酒楼跟前围了一群看烟花爆竹的人，这个时候小岚不经意间往人群里扫了一眼，有一个人格外的显眼，此时正冲着她笑。 因为烟花忽明忽暗的，小岚并没有看清此人，只是觉着此人有些眼熟。小岚略微怔了怔，便认出了这个正对着她笑的人正是何明与。 这个时候小文已经走上了前去，两人寒暄了几句，便朝着小岚的方向过来了。 “小岚姑娘，”何明与走到小岚跟前，朝小岚拱了拱手，笑意莹莹的看着她。 小岚屈膝给他福了个礼，站直身体之后，便跟他寒暄了起来。 几人正在楼下说话，张氏和盛轩便从楼下走下来了。盛轩先问了一句小文是不是烟花都放了了，随后才发现了何明与，顿时又惊又喜。几人相互之间又是行礼、寒暄了一番。何明与虽然身份不凡，但是却没有一点架子，对盛轩、张氏、张山峰和辛氏等人都很客套，这让他一下子就赢得了就所有人的心。 现在正是小岚的适婚年龄，家里就这么一个待嫁闺中的闺女了，虽然张氏有心要多留小岚几年，但不妨碍她先给自己闺女相看着啊。 因为知道小岚一行人要接着去赏灯，何明与也加入了。他一手揽着小文，与小岚并肩而行...... 几人一边走路，一边唠嗑，“何大人，就你一人人出来的啊。”小岚见何明与身边跟随着小厮，就随口问了一句。 “是啊，何大人，怎么今天就你自己一人出来了呢......”小文也道。“你没跟六爷在一块吗？” “六爷不在家。”何明与飞快的回答道，“刚过完年，六爷就进京了，估计得三月才能回来。” “进京了？”小岚疑惑的问了一句。 “嗯，是皇帝陛下下旨召见。”何明与点头道。 “不会是有什么大事吧？”小岚就道。 “应该没啥大事，往年过年也是如此的......每年年后，六爷都是要进京的。”何明与就道。 小岚哦了一声，就没在继续问下去了。 “咱们去楼上吧，一会有舞龙的，别错过了。”何明与指着前面的观景台就道。“咱们从高处看，肯定比在地面上有趣的多。” 元宵节期间，每天晚上在固定的时辰，都是有舞龙的。今年小岚一家子来观灯，舞龙是必要要看的节目。 等一行人上了楼，果然，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两条长长的龙灯出现在灯市上。从楼上看下去，仿佛是看两条游龙在畅游灯市，游龙所到之处还燃放起了烟花，小岚一行人都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小岚看着楼下的情景，不由得将辛弃疾的一首楚辞给念出了上半阕。而这个时候的何明与却愣愣的看着小岚发呆，小岚心中一动，立马止住了这首词的下半阙。 何明与等了一会，没听见下文，就纳闷的问道，“小岚姑娘，没想到你这么有学识啊，这首词做的好啊，下半阙呢？你怎么不继续作了？” “还没想出下半阙来......”小岚就道。没等小岚再解释几句，就被小虎、小澄兄弟几个给找了过来，“二表姐，这花灯真好看，明天是不是还有啊，我们明天还能来看吗？” 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看完了舞龙灯了，纷纷从栏杆旁边转移了过来，聚在一块后，查点了人数，就纷纷的从楼上下来了。盛轩看现在的时辰不早了，就说该回去了，大家自然都点头答应了。 夜色已经深了，不过街上依旧是人山人海的，这个时间点了，街上依旧非常的热闹。在大人的眼中，小孩子是不能熬夜的，况且还有辛氏和张山峰都是上了年纪的，自然也是不能熬夜的，跟何明与道别后，于是一行人就开始往回走了。 “何大人这人，说话、办事啥的，招人稀罕啊......”小岚不经意间听到了辛氏在跟张氏夸奖何明与。 “是啊，何大人这个人没有架子，之前到我们家的时候，也是有什么就吃什么，啥也不挑，跟我们也亲......”张氏也夸赞道。 何明与人缘不错，小岚心想。 众人随着人流继续往家的方向走，这个时候，前面的行人突然就停住了，小岚一行人只能停了下来。 “咋地了这是？”前面有人就跟最前边的人打听。 “不知道是谁家的轿子，走错方向了。”前面的人就应声道。 因为过节，大家出来也是玩乐的，对这样的乌龙，大家伙也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小岚这个时候看清楚了，原来是相对行走的两个轿子，因为都想给对方避让，结果好巧不巧的撞在了一起。这一会儿的工夫，两边轿子的人已经协商好了，正错身而过。 第422章 庞秀娥回来了 小岚随意的往那轿子瞥了一眼，谁知那轿子里的人此时正坐的有些不耐烦了，正掀起轿子的帘子往外看。 “小文，你看见了这座轿子里的人来了没？”小岚就扭过头来，低声问身边的小文。 小文摇摇头。刚才他将注意力放在了小虎、小澄和小强的身上，避免他们被人群冲散了，因此并没有看到轿子里的人是谁。 “我刚才打眼一看，好像是庞秀娥......”小岚便道。 小文的脸立马就变了。因为盛老爷子一行人从河间县回来，就说庞秀娥跑了，不知道去向。此时庞家父子也被判了死刑，现如今镇上只住着庞秀娥的娘和嫂子......可是庞秀娥今天竟然在府城出现了，还坐着轿子.......这件事可大可小，小文也知道其中的厉害。“二姐，你看清楚了？” 小岚点点头，“我看的非常的清楚......” 小岚低声跟小文商量了一会儿，然后他便让自己的小厮小喜去跟着那辆轿子。 众人回来府城的家里，等人都歇息了后，小岚和小文便将刚才看到了庞秀娥的事跟盛轩和张氏说了。 盛轩和张氏听了后，也非常的吃惊。 “她回来了？那她咋不回家去呢......她哪来的轿子坐啊......穿的还挺好?”张氏就问道。 小岚虽然只瞥见了庞秀娥一眼，因为当时有灯光照着，她看的很清楚。庞秀娥穿的绫罗绸缎，满头的珠翠。 “她这样，没法让人不往别处想啊。”张氏就道。 至于是啥样的旁处，张氏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啥。这个年代，一个独生且没有财产和谋生技能的女人，突然如此富贵的出现在人面前的时候，那是极容易被人猜逢的。 “咱也别乱想了，一会儿等小喜回来，看看他都打听到了什么吧。”小岚就道。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小喜终于回来了。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氏急切的问道。 小喜就将打听来的事情给说了，原来那个轿子里的女人，是一个姓赵的小妾。 可是庞秀娥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小妾了？虽说人有相似，可是相似到这种程度的，是不太可能的。小岚肯定轿子里的人是庞秀娥，“爹，娘，我肯定没有看错，轿子里的人是庞秀娥。” “我相信二姐，”小文就道，“小喜，你打听清楚了没，那个姓赵的是谁？他的这个小妾是哪里的人？叫啥打听了没？” 小喜忙道，“这些我都打听了，这个姓赵的不是咱们辽东府的人，他是个经商的，做的是布匹的生意......这人现在住在同德客栈，据那客栈的伙计说，这个姓赵的是有正房老婆的，还挺厉害.......这人之前。就来过府城，也是住的这家客栈......不够他们这是第一回见这个二房的奶奶，以前也没听姓赵的商人提及过......” “据说这个赵姓商人对这个小妾挺好的......但是对于这个小妾的来历，谁都不知道，不过听着口音，像是咱们县的......” 这个姓赵的商人做的事布匹生意，那么他势必要经常的走南闯北，那么他路途中认识了庞秀娥那也是有可能的，刚才小喜还打听到了这个女人说话的口音，那么小岚就更加确定了她没有认错人，那个轿子里的人是庞秀娥无疑了。 “小喜，那你有没有跟人打听这个姓赵的来辽东府是干啥的？”小文想了想便问道。 “回大爷的话，客栈里的伙计说他是来谈生意的，不过今天他们来早了，是因为那位小妾说要看一看府城的花灯......” 小文点点头，便让小喜下去了。 “这都叫啥事啊，老宅那边还以为她死在了路上呢......她倒好，这边没跟小远断了，那边就跟了别人。你说她要在别的县城趴着，那别人看不着她，也不会说啥，可她倒好，竟然大摇大摆的来府城了......你说这都是些啥事啊......她也太不要脸了......她就不怕小远跟她没完......” 盛轩也是一脸的郁闷，虽然他没有开口，但是显然他跟张氏的想法一样。庞秀娥这么做，她自己固然是不要脸的，可是同时也让小远甚至是老盛家都大大的丢脸了。 “......老爷子要是知道这个事，估计能把肠子给悔青了......这人混到这个地步......还是个女人......这世间少有啊......”盛轩便道。 看过了灯会，张家人先回去了，小岚一家子又在府城呆了几天。 “刚才老家来人了，说是庞秀娥回太和镇上去了。”这天小文就对着小岚说道。 这几天因为小岚有意向买个府城近边的庄子，所以一家子一直逗留在府城。如今听小文这样一说，突然想起了还有这么一桩破烂事。 “她自己个回去的？啥时候回去的？老宅那边怎么说？”小岚就问道。 “我让小喜去客栈打听的，说是姓赵的商人这几天要出去谈生意，庞秀娥就自己回了太和镇，据说她走的那天排场挺大……” “咱们碰见庞秀娥的时候不是捎信给老宅了嘛，听老爷子的意思是要休了庞秀娥，可是小远那，好像有些舍不得……” 对于庞秀娥的事，小岚不想过多的评论，听了小文的话，她也只是点点头。 等府城的事告一段落了，一家人也就返程了。 马车进了盛家屯子，恰巧碰见盛浩、刘氏、小叶、小涛自家一口一脸着急的样子正急火火的在赶路。 “老四，这着急慌忙的是要去哪？”盛轩从马车上跳下来，就问道。 “三哥，你回来的正好。”盛浩连忙站住了，“是老宅那边出事了。” 听说是老宅那边出事了，小岚和小文忙探出头来。 第423章 庞秀娥打闹老盛家 “三伯，刚才村里人给我们家捎信，说是庞秀娥带着人去老宅了，还跟老宅的人打起来了。”小叶抢先了盛浩一步说道。 小文也跳下了马车，和盛轩一起跟着盛浩、小涛步行往老宅赶。而刘氏和小叶则上了马车，跟小岚、张氏挤坐在了一起。 然后小岚便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原来庞秀娥回到镇上后，就忙着卖房子、卖铺子，看样子是打算举家搬迁了......不过今天，庞秀娥竟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了老宅，具体情况大家都不清楚，不过捎信的人来说，庞秀娥带的人跟老宅的人打起来了。 “过去的事，孰是孰非已经很难评判了，但是庞秀娥还没跟小远彻底断了的情况下，就跟了别人，这事做的确实是不地道。”张氏就道。 大家听着张氏的话，都点头赞同。张氏这话说的不错，庞秀娥的行为不光在古代，就是放到现代去，都是让人不齿的。在这个年代，其实完全可以将庞秀娥送到官府定罪的，即便老宅这么做了，也是不会被人说道的，大家只会认为老宅做的对。 “小远对庞秀娥是还没死心啊......”刘氏就道了这么一句。 之前小远不是没有相亲过的，只是那个时候，老宅的人认为庞秀娥死了，哪知道她竟然跟了别人...... 张氏也长叹了一口气，心道，这个庞秀娥也太霸道了，她做出这么没皮没脸的事来了，竟然还敢带人打上门来，这简直是倒反天罡了。难道街坊四邻的就会这么任由一个外人欺负本村的人吗？ 小岚的想法跟张氏的一样，她对老宅的那些人虽然没有一点好印象，但是她也不能看着别人就这么欺负上门来的。 “娘，咱们到了那，咱先看清楚了，别到时候就随便动手了。”小岚对着张氏就道。 “这个肯定啊。”张氏点头应道，“这里边的事儿，咱们先搞清楚了再说。” 边说着话，马车就到了老盛家的门口了，小岚还没下车呢，就听见了老宅的院子里传来了叫骂声。 老宅的院子里，两伙人正在僵持着。其中一伙以盛凯和盛远为首的老宅里的一众男丁，另一伙则是以庞秀娥为首的众人，男的是伙计打扮，女的小岚只认得其中的一个，是庞秀娥的嫂子。 此时院子里一片狼藉，凡是眼睛能看到的地方的窗户全部被砸了，从上房敞开的门里，可以看见里边的几样家具也都被砸了。 不过小岚一行人的到来，立马就改变了老宅的颓势。 “把人都给我绑起来。”小文吩咐苏叶和一众长工。 于是苏叶就带着人上前，在老宅一众老少爷们的帮助下，将庞秀娥带的人用绳子给捆了个结结实实。庞秀娥的嫂子虽然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的，但是依旧没有逃过被绑的命运。 盛凯一扫刚才被压制的丧气模样，此时他精气神一下子就起来了，嘴里一边骂骂咧咧的骂着人，一边抬起脚狠狠的朝被绑的活计踹了两下。 一直在上房门口站着的盛老爷子此时也松开了眉头，崔氏浑身也不战栗了，脸上也恢复了血色。老宅的其他人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跟老宅众人松快的模样相反，庞秀娥这边明显的慌了，不过她很快的就镇定了下来。刚才小文吩咐苏叶绑人的时候，庞秀娥带的人全部都给捆绑了，唯独没有绑庞秀娥。今天庞秀娥打扮的相当的利落，头上只插了一根金钗子，手上、耳朵上、头上都没有佩戴其他的首饰了，这跟前些日子夜里小岚看到她的装扮是大不相同的，今天少了许多的奢华，这似乎不像庞秀娥的性格，但是等小岚看清了庞秀娥嫂子的装扮后，她便明白了。人家庞秀娥今天就是为了打架来的，从她的装扮就能看的出，她应该是打算好了，如果带的人实在是打不过老盛家的人的话，她也是可以直接上手的。要是今天她穿金带银的话，要是打架的时候被人趁机胡乱的抢走了，那她的损失就大了，所以今天她跟她嫂子是有备而来的。 小岚仔细的打量了庞秀娥好一会儿，那天晚上只是一晃而过，她当时看的不是特别的清楚，一年多时间没有见，庞秀娥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像过去一样皮肤白皙，而且极其擅长打扮。只是此时她脸上的神情太过于狰狞了，让人看着不讨喜。 “三叔，三婶，”不得不佩服人庞秀娥，在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镇定的下来。她不理会在旁边一直骂她的盛凯和申氏，只是朝盛轩和张氏福了个礼，“我在盛家，可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三叔和三婶的事情，况且现在三叔和三婶也早就分家另过了，跟他们也就不是一回事了，你们何必来趟这浑水呢......” “我今天是来跟他们算账的，跟三叔和三婶可没关系。三叔和三婶都是有名声的好人，最是讲道理了......他们这些人把我们老庞家给害惨了，把我给害惨了......难道还不允许我来出个气嘛......” 庞秀娥一口一个三叔、三婶的叫着，显然是将盛轩一家子人跟老宅这些人分开了。“三叔，三婶，你们是好人，但是你们要帮人的话，也得看看帮的是啥样的人，值不值得帮忙的......” “盛诺和盛凯这两家子人在你们身上做的孽还不够吗?他们是怎么害你们的，难道你们都忘了吗？”庞秀娥提高嗓门喊道。 现在分化盛轩和老宅这些人，是庞秀娥顷刻间做的最正确的选择。看来庞秀娥来老宅闹事是早有准备的，她并没有将老宅的人看在眼里，她只是有些忌惮盛轩这一大家子人罢了。本来她都打听好了，盛轩这一大家子最近都在府城忙于庄子上的事，一时半会的应该不会回来盛家屯子的...... 第424章 庞秀娥上门闹事1 谁知道盛轩家竟然这么快就办妥了那么大一个庄子上的事回来了。她从府城回来的时候，就急匆匆的变卖房产和铺子，就是为了趁着盛轩这房的人不在，过来老盛家找事的。盛轩一家子回来的这么快，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碰上了，那就碰上吧。庞秀娥不是一个愿意内耗的人，她现在想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盛轩这一房的人站到她这边来，至少要不跟她作对才行。 “难道你们忘记了吗？老盛家根本就没把你们当一家人来看待的。从前，人家可是要杀了小岚妹子来给死人配阴婚的，人家可是给了老多银钱的，这件事可不止盛诺一个人参与了，整个老盛家几乎都默认了这件事......” 往日的伤疤再次被揭开，搞得盛轩、张氏都迫不及防，他们也就没有立刻阻止庞秀娥。 “这个事情，先是盛诺跟他老婆商量得，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是知情的.......至于盛凯嘛，我就不相信他毫不知情。三叔啊，人家老盛家是一家子，人家老大吃肉，其他人也能跟着喝汤，人家吃的肉、喝的汤，就是你们......” 没等庞秀娥说完，盛诺和盛凯接二连三的吼道，让庞秀娥闭嘴。盛老爷子也颤抖着身子说庞秀娥是在胡说八道，让她闭嘴。 “哼，还说我胡说八道。哼，你们几个大老爷们还没有我一个妇道人家有担当。这些都是你们的好儿子，盛凯喝醉酒后，酒后吐真言说出来的......” 盛凯和盛诺被庞秀娥怼的有口难辨。 “你们可别不承认，”庞秀娥指着盛凯就骂道，“在河间县的时候，你们这一个两个的，碰见点什么事，还得找我来出主意，那个时候，你们啥话不跟我说啊......” “老三啊，这件事早就翻篇了，你别听这个贱人在这挑拨离间......”盛诺连忙辩解道。 “对，对，对，这个贱人就是在乱编乱造的，她这是故意挑拨我们之前的关系......”盛凯也忙表态。 盛轩和张氏都没有说话，关于小岚当时被害的真相，虽然他们心中已经有谱了，但是这是第一回外人当着老盛家的面说出来，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对盛轩一家人的触动还是相当的大的。 小文跟小岚站在一起，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但是他也没有说话。 “这个姓庞的女人，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老三、小文啊，你们可别上她的当了，她这就是来挑拨离间的......”盛诺见盛凯和小文都没有说话，便又忙着解释了一句。 盛凯也帮腔道，“这个女人她不守妇道，丢尽了咱们老盛家的脸面了，她的话不能信啊......咱们就应该把她给绑了，送到衙门去......” 这个时代，对于不守妇道的女人的惩罚是很严重的，沉塘是最普遍的一种方式。 “老三啊，咱们家里的事，稍后再说，这个......这个......”盛老爷子指着庞秀娥，似乎是在指着一个脏东西，“这个女人，早就应该把她给休出门去了......现在我做主，休了她......该咋办就咋办......该送官府，就送官府......” 庞秀娥听了盛老爷子父子三人的话后，冷笑了一声道，“哎吆，老爷子，事到如今了，你还是向着你的那两个儿子呢.....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将你的宝贝闺女，嫁给了老棺材瓤子的......” “哼，就是你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啊......这个事，你家老二也知道的......说的倒是好听，说他们不知情，也是被骗了的,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庞秀娥冷哼了一声，“他们这就是骗你们老两口呢......他们就是要卖了你们的老闺女换银钱呢......这个事我可事先不知道啊，人家那个时候可是瞒着我呢......” “说句良心话，这件事你们的二儿媳妇事先是真的不知道，人家啊，那是怕她那大嘴巴，将这个事给说漏了......还有小远、小亮啊，也是不知情的.......哈哈哈.......谁让他们笨呢，没有你的大孙子、大孙媳妇机灵......”说到最后的时候，庞秀娥故意用了阴阳怪气的语气说的，不过她此时的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许氏。 听庞秀娥这么说，许氏的脸立马就红了，然后张口就矢口否认了，“你少血口喷人了。” 盛诺现在已经急得抓耳挠腮了，此时也顾不上读书人的体面了，上前就要去抓庞秀娥，许氏的脸色也是涨红的，但是眼神似乎恨不得将庞秀娥给活活吞吃下去。 盛老爷子此时却上前拦住了盛诺，“让她接着说，让她说完，让她说完......” 庞秀娥知道的事还挺多，小岚看了庞秀娥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盛诺、盛凯、盛宏、许氏和申氏。看来当初庞秀娥在河间县的时候，真的充当了盛诺和盛凯的军师，小岚想，那个时候他们几人应该好的蜜里调油的、无话不谈的，所以庞秀娥才会知道这么多事。不过这也证明了，盛诺根本就不是个做官的料。心机、谋算他是一点也没有，竟然还要靠着庞秀娥来给他出谋划策的。所以，盛诺才会在他做官期间被人拿了这么多的把柄，做官没多长时间，就被下了大狱了。看来他们能在河间县没丢了性命，这还真是受到了老天的垂爱了。 “你可别在这里疯狗乱咬人了......你说啥，是没人相信你的......你今天来，就没安好心，你就是来祸害我们老盛家来的......”盛诺指着庞秀娥就怒骂道，只是他翻来覆去的就是这几句话。 第425章 庞秀娥上门闹事2 庞秀娥不怒反而笑了，“呵呵，看看，我这还没说什么呢，这就有人受不住了......” “爹，你别信她，这个婆娘就没安好心......她的话，你别信啊......”盛诺此时也不冲着庞秀娥嗷嚎了，而是转头跟盛老爷子说道。 “你......你.......老大，你，你干的好事啊......”盛老爷子指着盛诺，终于将话给说了出来了。只是说完这句话后，盛老爷子的嘴就再也合不上了。然后众人就看见了他张着嘴巴，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口水也从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然后身体也似乎僵硬了起来了...... 眼看着老爷子的身子往后面倒了去了，这个时候，大家才反应了过来，然后几人上前将老爷子给扶住了。 “老爷子像是中风了......”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然后院子里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崔氏立马就嗷嚎了起来了，然后大家便抬着老爷子往屋里走去，然后又打发人去请郎中。盛诺抱着老爷子，一直爹啊爹啊的叫个不停，盛轩也跟着他们一同进了屋子。 张氏、小岚和小文却依旧呆在院子里。 “小文啊，咱们可不能饶了姓庞的这个娘们。再怎么说，咱么是一家人，有啥话啊，咱们关起门来自己说，这个姓庞的婆娘真真的是坏透了的，你看看她把你爷给气的......小文啊，你可得好好的治治她，给你爷也给咱们老盛家将这口气给出了......”盛凯在往屋里中的过程中，竟然又折返了回来，跟小文就道。 小文沉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张氏却憋不住了，指着盛凯的面就道，“老二，你咋还有脸对我们指手画脚的，你还要脸不？” 盛凯本来以为大错都是盛诺犯的，他就是跟着吃挂落的，应该没他什么事的，可是没想到，他刚跟小文说了几句话，就碰上了钉子。他自己个闹了个灰头土脸的，然后他便垂着头，耷拉着个脑袋回屋里去了。 “丧良心啊，这一个个的都没良心啊......”这一番接二连三的真相，打的张氏一个措不及防的，然后她便哭了出来。 此时盛诺和盛凯都跑到盛老爷子跟前尽孝去了，盛老爷子倒了，老盛家即便有再大的矛盾，也得给这件事让路了。 此时老宅的院子里还捆了庞秀娥带来的人，老宅的人都跑到老爷子跟前尽孝去了，这收拾烂摊子的事，就扔给了小文来收拾了。 盛老爷子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来，此时不论小文和小岚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些事，还是得由姐弟俩出面料理了。 庞秀娥此时也是有些心慌的，别得她倒不怕什么得，她就是怕老爷子真得被气出来个什么好歹出来。要是这么，那盛轩一家子可真就不会放过她了。 “咱们得是非分明啊，老爷子现在这个样子，可跟我没有关系。我这是好心的告诉他真相，老爷子这是被盛诺和盛凯俩兄弟给气的。”不得不说庞秀娥有一颗大心脏呢，现在她虽然有些慌张，但是很快她便镇定了下来，说的头头是道。 “要说是非分明，那我问你，你现在还是不是小远哥的媳妇儿？你带来的这些人打砸了老宅，这是什么道理？”小岚便问道。 庞秀娥揭露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可她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打抱不平。揭露小岚被害的真相，她分明就是为了分化小岚一家子跟老宅的关系，以便让她对老宅的人为所欲为。而她揭露春花嫁人的真相，不过是为了让老爷子扒了盛诺和盛凯的皮。 要是因为庞秀娥揭露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就这么放她轻易的离开了，那么盛家以后是要被人耻笑的，耻笑他们盛家没人！ 今天要是庞秀娥规矩的来老盛家，跟老盛家的人协商问题，那即便有冲突，小岚一家子也不会管的。可是庞秀娥请了打手，这么大张旗鼓的打上了老盛家的门来了，又是打人，又是砸窗户的，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小岚一家子也就不能不管了。 “他们......他们害了我娘家人啊......”庞秀娥见小岚质问她，便答道。 “什么叫他们害了你娘家人！”小岚冷笑了一声，“这话别人说也就算了，你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他们好的时候，你们没跟着捞好处？你娘家人一次次的往河间县去，大包小包的往回拿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害了你的娘家人？” “那个玉米的事，还是你爹给搞出来的……你现在好好的站在这儿，还有啥好不满的……”小岚一抬头，就见小远从屋里走了出来。 自从小远从河间县回来后，就性情大变了，不过，这段日子他倒安分了不少，大有已经想开了的架势。 “小远哥你说句话吧。”小岚就道。 刚才老爷子已经开口说了要休了庞秀娥了，但是作为现代人，小岚觉着她还是有必要问一下盛远的。 “让她走！”盛远看了庞秀娥一眼后，就将头给扭开了。 小岚明白了小远的想法，这是他不追究庞秀娥再没跟他断干净的时候就跟了姓赵的。想了想当时小远相亲的做法，那个时候老宅的一众人是以为庞秀娥死了，跟庞秀娥这么没品的做法可完全不是一回事的。 庞秀娥并不领盛远的情，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小文和小岚姐弟俩对视了一眼，他们俩不想多管人家的家务事， 小远也说不计较了……这个事按理说就应该就此揭过去了。但是庞秀娥今天带着打手打上老宅门的事不能不计较，要是这个事他们不计较的话，那么他们盛家就会在整个村子、镇上、县城乃至府城出了名自然，这名不是什么好名声。 第426章 庞秀娥上门闹事3 “小远哥有心放你一条生路，不过，你今天打上门来的事，我们不能不管！凡事都讲究一个礼字，我们盛家屯子可不是你姓庞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小文就道。然后便让苏叶将庞秀娥也给捆了起来...... 庞秀娥见人来绑她，也是叫嚣着的，可是她此时的态度跟刚才对待老盛家人的态度完全的不一样，她似乎有些忌惮小文和小岚。 “你们这是仗势欺人.......你们不讲理啊......”庞秀娥叫嚣着。 “你做下的这些事，不用我们仗势欺人，你死几次都不怨的......也就是小远哥不追究你，你换做别人试试......你也别指望着你那个姓赵的姘头会来救你，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干，你看看他会不会管你！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介商人，咱们这里，可不是能听由他摆布的地方！”小岚就道。 这下庞秀娥不挣扎了，脸色出现了惊慌的神情。 小岚不由的暗自偷笑，既然她碰见了庞秀娥了，自然就会打听姓赵的底细。庞秀娥确实是聪明、强悍，但是她过于盲目自信了，她将老盛家看的太扁了，她以为老盛家没人了，以为她这么高调的打上门来没人能治的了她了。 “你给我老实点，我们可没有我们家大爷和二姑娘那么斯文、好说话。谁要是再敢闹腾，我们可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到时候你们可就不是只丢自己的脸那么简单了。”苏叶就说道。 这个丢人自然就是丢的姓赵的商人的脸了，要是让姓赵的知道了，他们能有好日子过才怪。 苏叶一边说着话，一边让人将庞秀娥等一众人等给推搡出了老盛家的门。这回庞秀娥几部挣扎也不叫喊了，而是低垂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的自己个儿走的飞快。 小岚看着庞秀娥的背影，就想起了小喜打听过来的消息。据说那位赵姓商人虽然有些家财，但是为人处事是很低调且中规中矩的......今天庞秀娥的所作所为，完全背离了他的做派，也就难怪了庞秀娥有所忌惮了。 这边打发走了庞秀娥，李郎中也被请了过来，给老爷子看病了。老爷子这次是急火攻心、中风了。性命是无虞的，只是暂时的不能说话和行动。以后他需要用药来调理身体了，至于以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这个李郎中也说不准。“老爷子身子底子还是可以的，好好调养一段时间，能说能动的，应该不能问题......X先吃几副药看看罢。” 送走了李郎中，小岚、小文和张氏都进屋来看老爷子，此时老爷子躺在炕上，眼睛闭着，嘴巴朝一边歪着。崔氏坐在旁边抹眼泪，其他人则围坐在炕前，见小岚、小文和张氏进来了，忙让到了一边。几人说了一些让老爷子好好将养的话，这才从老宅出来了。不过盛轩并没有走，依旧在老宅守着老爷子。 因为庞秀娥带人将老宅的门、窗都砸烂了，盛轩就请老爷子和崔氏去他们家住着，可是老两口都不愿意去，盛轩此时正在跟两人商量着。 “我就在这个炕头上呆着，我哪里都不去。”崔氏坚持的道。盛老爷子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眼神众也是透露着这个意思，人家是一点也不想搬到小岚家里去。 没办法，盛轩只好紧急的找人来给老两口修门窗。没多大工夫，盛轩就回来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张氏纳闷的道。 “就修了老爷子和老太太那个屋子的窗户和门，可不是一会工夫就成了。”盛轩就道。 庞秀娥这次来揭了盛诺和盛凯的旧事，他们一家子没跟盛诺、盛凯兄弟来闹，还制止了庞秀娥闹他们，并将庞秀娥给绑了去见官去了，这一已经是以德报怨了。出了这样的事后，还想着盛轩跟没事人一样帮老大、老二维修门窗，这怎么可能？ 刚才盛轩在老宅张罗着给老爷子和崔氏维修门窗的时候，就一直没搭理盛诺和盛凯这些人，那些来帮忙的父老乡亲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谁也都没说什么。 “给老爷子和老太太维修窗户那是咱们应该做的，别的人，又不是没手没脚的，帮他们修，没这个必要。” 听盛轩这么说，小岚看了他一眼。盛轩现在的心情一定非常的糟糕，虽然他早就知道了盛诺谋杀小岚、还要将她配阴婚换钱的事，现在盛诺又被捶了卖春花换富贵的事......这个盛诺不仅算计他的亲侄女，还算计自己的亲妹子.......盛轩此时一定恨极了盛诺。不过不给这哥俩维修窗户和门，盛轩终究是跟过来帮忙的人解释了，说是老大、老二好胳膊好腿的，维修门窗这样的事，自己就能干了。因为他太清楚村里的人会怎么想，怎么说了。毕竟现在他家的日子过起来了，相较于盛诺和盛凯混的凄惨的境地，大家太容易给他俩同情了。 今天盛轩从庞秀娥口中得知了就是盛诺害的小岚，并且老宅的大部分都知道这个事，这是他们打算用他闺女的命换银子啊。虽然现在小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但是当时小姑娘确实是差一点就一命呜呼了过去的。盛轩虽然老实，但是他是一个做父亲的，难道他就不该给自己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吗？要是这个时候，他在凑上前去，给人巴巴的修门、修窗，那他实在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啊。 “那药钱啥的......”张氏就问道。 “这个还是咱家给出的，”盛轩坐在炕沿上就道，“老太太坐在哪，一副吓傻了的模样，但是就是不往外掏钱......” “她掏不掏钱的，这个你不用跟我说，给老爷子治病，咱家出这个钱，这个我没有任何意见。”张氏就道。 盛轩瞬间就松了一口气，今天他知道了小岚被害的真相实锤都那么难过了，更何况是张氏呢。此时要是张氏说不给老爷子出治病的钱，别人即便是挑理，但也会觉得这是一个做母亲的气愤孩子的遭遇，这也是说的过去的。 第427章 盛老爷子中风风波 “爹，我爷不是行动不方面吗？现在是谁伺候他啊？”小岚突然问道。 “这个，这个主要还是老太太。”盛轩就道。 庄户人家，人到临了的时候，一般都是两口子相互照顾的，毕竟老两口在一块生活了一辈子了，什么都不用避忌的，这样照顾起来也方便。 老爷子中风了不能动，虽然李郎中说了，好好调养的话，老爷子应该能恢复行动。可是谁知道这个期限是一天还是一个月或者是更多的时间呢？从这一天开始，给老爷子端屎端尿那都是一定的。 “老大和老二就没说啥吗？”张氏也问道。 “俩人都抢着伺候老爷子，不过都被老太太给赶了出来......”盛轩就道，“不过俩人都说晚上就到老爷子那屋去住着，方便伺候老爷子起夜哈的。” 小岚想了想便道，“这样不大好吧，我爷这次中风就是被他俩给气的。现在我爷躺在炕上，不能说也不能动的，可是他心里明白啊，这要是他俩天天的在我爷跟前晃悠，我爷的病啥时候能好啊。” “我觉着啊，为了我爷能够早日的康复，不能让他俩去伺候我爷。他们在河间县卖了我小姑，现在又在盛家屯子差点将我爷给气死，我觉着咱们该请族老和里正来好好的议一下这个事了。” 盛轩沉默了一阵，然后就道，“我是打算能老爷子能说话了，咱们再商量这个事情......” “爹，这你就想差了。你看我爷好好的能走能动能说话的时候，他们就敢这么做了......现在我爷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现在落在了他们的手里，还能有什么好！” “这个事跟以往还不一样，这个事 今天过来看热闹的不少，估计一会子，咱这十里八乡的都传遍了。虽然老盛家这次没有祸害到别人，但是他们这次逮着自家人嚯嚯，又被人给实锤了。要是这个事不给老大和老二一些教训，还是让他们跟以前没事人一个样，那即便我爷好了，那以后他也没有老脸出门了。我爷要是没中风，估计也会这么做的。” “二姐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安排两个人去从旁协助照顾老爷子去。”小文就道。 一家人商量了一会儿，盛轩也就点头了，“老爷子虽然不能动也不能说的，但是咱们还是得问问他的意思……” “爹，这个好办，咱们先把人请来然后再问吧。”小岚就道，“这个事赶早不赶晚。” 然后盛轩和小文便出门请人，再次去盛家老宅了。张氏、小岚则留在家里面。 今天一家子刚从府城回来，还没进家门呢，就去了老宅。现在回到了家里，自然要先收拾行李一番的。 请人来家说事情，自然是要留人吃饭的。小岚这边收拾完了又帮着张氏收拾，然后娘俩又商量了晚上的请人吃饭要做的菜单，然后张氏便安排人准备去了。 很快张氏便回来了，现在家里厨房的事是苏业媳妇管着的，张氏只要吩咐下去就行了。“小岚啊，这次回来，你好好的歇两天，别老操心家里的事。”张氏拍着小岚的手就道。 小岚知道今天请人来的事让张氏和盛轩为难了，但是夫妻俩还是按照她的心意来了。 “娘，你放心，我也不是记仇……今天这个事啊，有个说法，对谁都有好处的。”小岚就道。 张氏的眼圈立马就红了，“小岚啊，今天这个事，你想唠出个啥结果啊？”张氏今天听了庞秀娥的话，知道小岚的遇害，就是老宅的人干的，这次庞秀娥将他们捶的死死的，她哪里能不恨呢。 “娘，不管能唠出个啥结果来，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咱请人来唠的过程。”小岚就道。要是今天老爷子没有中风的话，他是不会同意请人来说这个事情的。这可是家丑，扬了出去丢的可是老宅的脸。 “二姐，你是不知道，咱们将人请到了咱爷那屋去唠的，你是没看见啊，当时把咱爷给急的啊，咱爷还哭了呢。”小文回来就跟小岚说起了这个事。 “咱爷是啊啊的想说些啥的，可是他却说不出来啊，最后他是朝咱奶又瞪眼睛又眨眼睛的......哎，”说道这里，小文叹了一口气。盛老爷子这辈子最好个体面的，现在老爷子中风了，还在操心着家里的事，可是太让人无语叹息了，“最后还是咱奶发了话了，说这些事要等咱爷能说话的时候再定。” 盛老爷子貌似等的就是崔氏的这句话，崔氏说完后，老爷子不哭也不眨巴眼了。 今天那么多人来了，最终都没说好盛诺和盛凯两兄弟要怎么处置。这是因为老爷子心里清楚，这两个人要是真的按照村规来处置了的，那他俩的下场会非常的凄惨。 “那就这么算了吗？”小岚就问道。 “哪能就这么算了啊，人都请来了......大家伙都说了，不管是哪个家族，哪个门户，出了这种忤逆不孝、丧失人伦的事，就算给他们留下了命，那也得在族里和村里除名，光身将他们给赶出去。反正就是是说，村子里是不能留这样的人在了，留他们在，对整个村子的名声都不好，说是要将他们给赶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不用问，小岚也知道结果，肯定是老爷子不同意这个处理方案的，果然，小文继续道，“结果咱爷在旁边啊啊的叫着，急得头上都冒出汗来了......还一个劲的看着我和咱爹......” “小文，你就别卖关子了，最后到底是怎么说的？”小岚就道。 第428章 庞秀娥风波解决 “二姐，我就对咱爷说了几句话，我说爷你别着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大伯和二伯。我大伯害我二姐的事，我们家早就知道了，这要是换做了别人，不管他是谁，我们都不会饶了他的！可是事情发生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家也没去寻仇，也从来没有对老宅做些什么......我们不仅没做什么，还当作没这个事一样的对他们长辈一样的尊敬着......还有庞秀娥的这件事，大家伙也都看见了我们是怎么做的。爷，我们家敢说一句，我们对老盛家已经仁至义尽了，只有别人对不住我们的地方，没有我们对不住人家的地方。我们家唯一对不住的就是我二姐......” “你们卖我二姐的事，我们家不追究，不为别的，只因为你跟我奶的年纪大了，可是我大伯、二伯的人品啥的我们家如今是看的透透的了，往后啊，我们是不能将他们当成是一般的好人来看了。” “再说了，他们做错事也不是一次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先是自己的亲侄女，然后又是自己的亲妹子......总这么姑息下去，那下一个就轮到谁了呢？总不能让他们将咱们家的人一一的祸害一个遍吧？” “爷啊，咱们不能只考虑咱们自己个儿，咱们得为别人、为咱们一个村子的人想想吧，要是他们再起了心思害咱们村的人，那咱们真成了罪人了呢。” 小岚就给小文竖了个大拇指。 然后小文继续说道，“咱爷听我这么说啊，就更着急了，又是眨眼睛又是啊啊乱叫的。”然后我就说，我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说是将大伯和二伯逐出家门的事等他好了的时候再定。可是眼下，事情都被庞秀娥给捅了出来，家里要是不对二人做出些惩罚的话，恐怕影响不好，让村里的人说道，这人害了自己的亲侄女、亲妹子却啥事都没有，以后村里的人有样学样了，那可就坏了。 小岚听着连连点头，小文现在说话、办事是越来越有章法了，“那最后定怎么惩罚他们了吗？” “最后我们商量了，说是一天打他们十五大板，直到打到咱爷好了、能说话的那天为止。”小论文就道。、 “小文，这个法子你们是怎么想到的啊，这个做法太好了。”小岚就道。依老爷子护犊子的性子，即便是他好了，肯定也是舍不得将盛诺和盛凯逐出家门的，那现在这个每天打板子的处罚做法就太好了。 每天让这哥俩受皮肉之苦，这个做法深得小岚的心啊。她不禁在心里想，盛诺和盛凯是希望盛老爷子早点好呢还是希望老爷子晚点好呢？老爷子心里又是想早点好呢还是晚点好呢。“希望这每天的十五大板能让他们长点记性。”小岚就道，“小文，那到时候他们在哪里打板子啊？” “就在咱们村的中心街道，里正说了，打板子的时候，要敲锣打鼓的让大家伙都过去看，这也是给大家伙都敲个警钟。”小文就道。 从这天起，盛诺和盛凯兄弟二人每天晌午的时候去村里的中心街道受那十五板子，然后再在村里孩童的拥簇下回老宅。回到家里，俩人也不能闲着，因为那天唠的时候，大家就说了的，让这兄弟二人好好的伺候老爷子，以彰显他们的孝道。因此俩兄弟回家后，还得给老爷子端屎端尿的，晚间也是歇在老爷子的屋里的，好方便伺候老爷子起夜。 这天晚上里正和村里的族老们是在小岚家吃的饭，吃完饭一夜好眠。 第二天，那个姓赵的商人就早早的来小岚家赔礼道歉来了。小岚想了想就了然了。作为一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不管是为了救庞秀娥还是为了挽回庞秀娥昨天闯的祸，为了能不过分的开罪了盛家人，上门赔礼道歉的事都不能拖，来的越早，越能彰显来的人的诚意。 姓赵的商人带来了很多的礼物，他说不知道庞秀娥没有跟原来的夫家彻底断了，要是知道的话，他肯定不会收了庞秀娥。他说，庞秀娥跟他说，她是和离了的.......这次庞秀娥回太和镇，跟他说的是回来接娘家人的......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庞秀娥竟然打上了老盛家的门...... 这些话是小文打发小喜过来说的，此时他和盛轩在接待这个姓赵的商人。 张氏听了小喜的话，就轻易的相信了。小岚想了想，也就信了个五分。这个姓赵的商人，毕竟是外县的，强龙压不了地头蛇的道理小岚不信他不懂，现在他这么说，小岚并不完全相信。 “哎，也不知道经过此时，这个姓赵的还会要不要庞秀娥了。”张氏叹了一口气便说道，“要是他不要庞秀娥了，那她岂不是鸡飞蛋打，将自己个儿砸手里了......” 小岚一点也不同情庞秀娥，直接道，“那她也怨不了谁，这还不都是她自己个儿作的......” 最后出乎了张氏的预料，那个姓赵的说，要是老盛家不要庞秀娥了的话，请盛轩和小文开恩，要他怎么样都行，即便是俩人不准，他也没话说；要是老盛家还要庞秀娥，那他愿意做出赔偿，因为这个事，他确实是事先不知道。然后还频频的给盛轩和小文作揖。 庞秀娥去留的事，小文打发了小喜来问了娘俩的意见，张氏是个好说话的，便道只要她以后别来盛家屯子了，相互别打扰就行了。 小岚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毕竟庞秀娥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任由她跟着这个商人去了，也不会怎么地的。 最后姓赵的商人保证以后会约束好庞秀娥，绝对不让她踏入太和镇一步。然后他对小岚家感恩戴德的走了。 第429章 解决 这边娘俩说着话呢，那边盛轩和小文就回来了。 “人走了？”张氏就问道盛轩。 “走了，那姓赵的商人赶着去衙门提人去了。”盛轩就道。 其实实际情况是不光是姓赵的商人去了县衙，小文也打发苏业跟着去了，要是小岚家不跟县衙打声招呼的话，庞秀娥根本就放不出来。 “不过，这个姓赵的说他下午还要来，说是早要老宅那边给老爷子赔礼道歉呢。”盛轩就道。 果然下午县衙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庞秀娥连带那些闹事的一并挨了板子，交了罚金，庞秀娥当天就被姓赵的人接走了，离开了县城。 傍晚的时候，这个赵姓商人就又来了盛家屯子，备了礼来给盛老爷子磕头道歉来了。 老宅的人将盛轩和小文给叫了过去，毕竟老爷子现在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老爷子在姓赵的磕头赔礼道歉的时候啊啊的吭了两声后就没在出声了。 送走了姓赵的商人后，盛轩和小文也就告辞回去了。不过此时老爷子却过于激动了，啊，啊的叫了两声，然后又冲着崔氏眨巴眼。 崔氏到底是跟老爷子过了一辈子的枕边人，她立马就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你们将这些礼都带走，人家是冲着你们的面子给的，我们不要。” 姓赵的商人拿来的赔礼很厚，盛诺和盛凯俩兄弟虽然着急，但是却不敢吱声。推让了一番，崔氏还是将这些东西给收下了。 可能是这些补品真的有作用，或者是姓赵的给老爷子磕头下气也管事，一段时间后，老爷子虽然还是不能说话，但是身子能活动了。 老爷子稍微好了一点了，就不肯躺在炕上让人伺候了，也不肯让人端屎端尿了，而是让人扶着去茅房了。 “老爷子知道心疼人。”盛轩回来后就这样说给张氏听。 盛老爷子这心疼的对象自然是盛诺和盛凯。前些日子老爷子不能动，一切都需要人照顾，那个时候，他只肯吃干饭，不是口渴极了，他是不会喝水的，原因不过是想减少解手的次数，不给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添麻烦。 盛老爷子觉着行动不便，让人端屎端尿的伺候，这人的尊严也就丧失了，所以他刚好转了，就不想麻烦两个儿子了。 老爷子能行动了，就想着停药了，毕竟这些药都是花钱买的啊，虽然是盛轩一家子承担的，但是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两天李郎中就过来看了看老爷子的具体情况，根据他的身体状况，重新给他调整了方子，这次的方子里，多是调整身体的补药。自然买药的钱，还是由小岚家承担的。 其实老爷子的意思是他现在大好了，没必要继续喝药了。庄户人家生了病，一般能挺过去就挺过去了，实在挺不过去的时候才会找郎中抓药吃。老爷子心疼银子，就像将药停了。不够这个事，盛轩和小文都没有同意。他们还是安排人去抓药了，然后将药送去老宅。 “你爷这是老了，你爷年轻的时候啊......”盛轩感慨。 小岚并不知道盛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不过现在她是看到了，老爷子确实是老了，这次中风，整个人又瘦了一圈，现在即便是挺直了腰板，身子也微微向前驮着......再加上老爷子花白的头发，现在的老爷子，再也不是之前那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了，而是带了垂暮气息的花甲老人。 “当家的，光听你感慨了，老爷子身体咋样啊？”张氏就问道。 “还是那样吧，比之前强些了，也能说话了。”盛轩就道。 可能是看出了盛轩有些伤感，张氏就安慰的道，“年纪大了，谁都有这一天的，再说了，都这个年纪了，哪能像年轻的时候那个样子了呢。能保持着现在的这个状态，就很不错了。” 盛轩就点点头。 这天傍晚，小岚一家吃过了晚饭，小岚在看账册子，盛轩则跟小文在商量着家里新添的庄子今年要种什么作物的事情。 “这个庄子上的都是好地啊，咱家这个银钱花的值当啊。”盛轩就跟着小岚道，“小岚啊，咱家这个庄子的钱花出去了，咱们手里头的银子，是不是就不多了？” 小岚正要说话呢，就听见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然后一个人便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 “咋地了丁一，你喘匀了气再说话，”见来的人是家里的长工，小岚就忙道。 丁一一直在地里肥地、翻地，这突然之间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难道是老宅出事了？ 果不其然，丁一喘匀了气便道，“老爷、少爷、二姑娘，是老太爷，老太爷怕是要不行了......” “啊？”盛轩大惊失色，一下子就从炕上跳到了地上，“你说啥？我前两天去看的时候，老爷子还好好的呢，咋老太爷说不行就不行了呢，你说清楚。”盛轩一边穿鞋，一边说道。 “丁叔，你别慌，慢慢说。”小岚就道。 “刚才老爷子磕倒了，人现在还迷糊着呢，老宅那的人吓坏了，打发人过来送信。” “走，边走边说。”盛轩和小文就急火火的出门了。 然后小岚就安排人去请李郎中了。 “这副药，老爷子吃下了，要是不见好的花，怕就是不行了......” 现在天色已晚，但是盛轩是老爷子的亲儿子，小文又是家中的长子，他的身上也有功名了，平日里大家也都当他是个成年人来看待的，因此他也就跟着盛轩去了老宅。小岚是女孩子，按照礼法和乡村的规矩，这么晚了，小岚和张氏即便不去老宅，也不会有人嚼舌根的。 不过小岚和张氏还是在穿戴整齐后，在盛轩的后边去了老宅了。 对于老爷子的突然发病，小岚是非常诧异的，明明之前他吃李郎中开的补药调理身子还是挺好的，怎么突然之间...... 原来就在刚才，老爷子想买些粮食种子，就让崔氏将钱匣子打开，结果一看，里边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第430章 又起波澜 崔氏一下子就毛了，然后翻箱倒柜的找，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愣是一个铜板都没有找到，盛老爷子和崔氏不得不面对现实了，那就是家里的积蓄和崔氏存放的几样首饰都被偷了。 老两口先是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盛凯和申氏这两口子身上，可是俩人赌咒发誓，说他们没有偷任何东西，老两口将二房家里翻了给底朝天后，就排除了这两人的怀疑了。 可是钱匣子没有长翅膀，不会自己飞走的，老宅里一天到晚的都有人......况且外人也不知道崔氏藏银子的地方啊。盛老爷子又看了看别的地方，并没有被贼翻过的痕迹，并且在上房屋里能在不惊动老两口的前提下将银子和首饰拿走了，且还不被外人发现，这绝对不是外面的人干的。这些银子绝对是被家贼给偷走了，并且这个家贼下手还不是一般的黑，他是连锅都给端走了，一文钱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这个时候大丫的一句话，给大家提供了线索，大丫说她在菜地里玩土的时候，看见二叔躲在墙角的柴火堆里来。 “你看见了人，你咋也不吱声呢，你回来也没告诉我啊？”许氏就忙问大丫。 盛老爷子让盛宏将大丫拉到一旁，仔细的询问了大丫事情的经过，最后得出了结论，十有八九，这个事是小远干的。 老爷子面沉如死水，最近盛远着实消停了一段日子，他以为他这个大孙子是已经改好了，可是他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他受的打击不小。崔氏在一旁哭天抢地的骂着，身为盛远的爹和娘的盛凯和申氏也跟着遭了殃了。 可是盛远在哪里呢？大家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在崔氏的叫骂声中，老宅的其他人商量着要派人出去找盛远的事情，找他自然是追回银子和崔氏的首饰了。 就在这个时候，兰花哭着进了盛家屯子了，然后又哭着进了老宅了，这一路上，自然招了不少人围观,她一路上哭着也将事情说的差不多了。 等进了老宅，兰花哭的更厉害了，这次她是带着全家人一起来的，不仅是她哭，连带着周树人、小金、小金的媳妇和小银也都跟着哭。 原来兰花家遭了火灾，这个季节最是不容易发生火灾的，现在是春天，天气刚暖和点，哪里会那么容易发生火灾呢，除非有人故意纵火。现在兰花家的院子和几间屋子连同杂货铺子都在这场大火中给烧了个干净了，目前只剩下残垣断壁了。“就是小远那个杀千刀的干的！”盛兰花叫嚣的骂道。 盛凯听了，立马就不干了，“你别血口喷人了！”小远偷了自家的银子跑了是一回事，可是说他纵火烧了兰花家的铺子和宅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偷自家银子是家里的矛盾，这个事情盛老爷子不能拿小远怎么样，毕竟是他的亲孙子......可是要是小远火烧了兰花家的事被证实了，这件事的影响程度，足够小远蹲大狱去了，要知道这个年代，无故纵火可是大罪，严重的甚至可以杀头了。 “这件事我能瞎说吗？”兰花一口咬定了是小远故意放火烧的她家的......盛凯和申氏自然不能允许她这么说了，于是两下便又争吵了起来了，甚至还动了手了。 当时的情况完全失控了，盛凯甚至动手打了盛兰花，本来盛凯是没有这个胆子的，可是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他早就对盛兰花积攒娥一肚子的怨气了，甚至对老爷子和崔氏也心生怨恨了，今天兰花将纵火的罪名扣在了小远的头上，他哪里能忍的住呢？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何况是盛凯这样原本就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呢。 盛凯动了手了，兰花自然是要还手的，可是她一个女人，怎么能打的过盛凯呢？周树人和小金看到他老婆和娘受了欺负，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他俩俩人忙上前帮忙，申氏也跟着动手了，最后两家人厮打在了一起。 双方上演全武行，两家人一边厮打一边相互的咒骂着，兰花骂盛凯和申氏生了个坏种，心狠手黑的。盛凯和申氏则骂兰花是最毒妇人心，说她之前搅黄了小远的婚事还不够，现在又来要小远的命了，盛凯还说兰花家走水是糟了报应......今天她上门来诬告小远，就是为了诬陷小远、害死小远还想讹上老盛家。 老爷子和崔氏让双方停手，可是谁都不听他们的，反而越骂越凶了、越打越狠了。老爷子气急攻心，他喊了两声见没人听他的，他着急上火的便磕倒了。 等大家伙将老爷子扶上了炕，老爷子此时已经双眼紧闭，人事不知了。 老宅的人一下子就慌了，盛凯和兰花那也不用人阻止了，现在都消停了。接下来，老宅那边便打发人来盛轩这边送信了...... 第431章 老爷子昏迷 小岚深知没有调研就没有发言权的道理，她也就派人去镇上打听了，结果有人说在兰花家走水的时候，看见有个不太像是好人的在她家附近转悠着来的，这人年纪还不是太大，听着人说的穿着打扮，还真的挺像是盛远的。 “小岚啊，你说兰花家真的会是小远给烧的吗？”张氏小声的跟小岚说着话。 “很有可能。”小岚想了想便答道。 小远这么做是有动机的，他心里认定了兰花搅黄了他的亲事，这件事当时被盛老爷子和崔氏压了下来，可是最近又出了庞秀娥打上门来的事，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压下来，每一件都是挑战他神经的事，因此让他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盛轩以及盛浩的身上，俩人或许就会认命了，就这么算了。可是盛远跟他这两个叔叔都不一样，盛远很可能选择纵火的方式来报复兰花。 “纵火、偷银子这些要真的是他干的，那他肯定不是临时起意，肯定是事前筹划好了的。”小岚就跟张氏说道，“不过小银她们家并没有抓到人，附近人说像，但是这个不能作为证据......” 来到了老宅，老宅的大门前，聚集着很多的人，见盛轩、小文他们来了，便都一边嚷嚷着说来了，来了，一边往旁边散去给人家让路。 此时院子里也站了不少的人，大家也都给盛轩一家子让路了。 盛轩见家里这副情形，似乎心里也预感到了什么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盛轩嘴里一边喊着爹，一边几步就奔到上房了。 小岚和小文落后了一步，就询问的看向张氏。 “赶紧进屋给你爷磕个头吧。”张氏就低声的对俩孩子说道。 盛老爷子直挺挺的躺在炕头上，崔氏盘腿坐在他的身边，眼圈红红的。盛诺、盛凯、盛宏都站在炕沿下，也都红着眼圈。盛轩此时正跪在老爷子的跟前，一声声的叫着爹。 小岚和小文随后便进去了，然后齐声叫了声爷。站的近了，小岚清楚的能看见盛老爷子的脸，此时老爷子的脸是惨白的，双眼紧闭着，因为衰老和消瘦脸颊凹了进去。此时他微张着嘴巴，不是说话，而是呼吸着。 可是任由盛轩怎么呼叫老爷子，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他刚才就啥也不知道了，你再怎么叫也是白叫。”崔氏便哭着道。崔氏的意思是说，自从老爷子磕着了后，就一直昏迷到现在来了。 “郎中呢？郎中呢？”盛轩大喊着。 李郎中上前来，又将他的一番论断说了一遍。 这个时候小岚转头往外看了一眼，就见小叶从门外挤了进来了，并跟小岚的眼神对上了，就忙着到了小岚的跟前。 “我爹刚才上山了，村里的老人说咱爷这是要不行了，得准备后事啥的了......需要上山看墓地......”小叶就道。 小岚点了点头，心道，这可是正事，不过，“......这件事，不是应该......”然后她朝盛诺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墓地这样的事情，一向都是身为长子应该做的。 “他不去，他说里不看咱爷，就让我爹去了。”小叶便道。 小岚便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这个时候，盛诺怎么会离开盛老爷子呢，虽然大家都说老爷子不行了，可是万一老爷子在这个时候醒了呢？哪怕只是清醒了一小会儿呢，老人家的临终遗言，那可是很贵重的，盛诺自然是片刻都不会离开老爷子的身边了。 并且小岚也觉着，老爷子如果这个时候醒了过来，那么他最想见到的人也应该是盛诺的。毕竟盛诺作为长子，跟他相处的时间最长，老爷子对他的感情也是最深的。 盛轩听了李郎中的话，并不认命，“您在给老爷子看看，只要能治好了，花多少银子都行了......” 这个时候，是不能跟盛轩讲道理的。屋里的几个人，包括崔氏、盛诺、盛凯、盛浩以及盛宏，虽然都隐约的知道老爷子怕是不行了，但是心里都难免存了丝希望和侥幸的，他们都希望老爷子能醒过来，能好起来。 盛轩拉着李郎中的手哀求他救救老爷子，这样的事情，李郎中行医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刚才已经给老爷子诊了好几次的脉了，再加上他给老爷子治了这么长时间的病，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他是最清楚的。他现在一看老爷子的脸色，就知道老爷子人不行了。不过他看了盛轩一眼，心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但还是做到炕沿上继续给老爷子诊脉起来了。 李郎中这么做，不仅是为了给盛轩的面子，就是平常人家，人家这么要求，他也是会这么做的，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给孝子们安抚。李郎中行医多年，风评特别的好，一方面他确实是有些本事的，另一方面，跟他的精通尸骨又为人正直有很大的关系。 李郎中诊断了一会，便站起身来。盛轩赶忙上前询问，“李郎中，我爹咋样啊？需要吃啥药？李郎中，你尽管开方子。” 李郎中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就道，“能开的方子都已经开了......” 此时许氏正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进来，“再试试吧，要是老爷子能将这药吃下了，那他就还有几分生机。”李郎中见人端药过来了，就说道。 听李郎中这样说，盛轩脸上立马就有了几分光彩，同样，崔氏、盛诺、盛凯几人的脸上也是如此。大家七手八脚的将老爷子的头垫高了些，然后崔氏便拿起勺子舀了药来喂老爷子。 只是结果差强人意，一勺子的药虽然勉强的喂进了老爷子的嘴里可是马上药汁几乎马上从老爷子的嘴里流了出来。这样，崔氏还是连喂了两勺，最后，她的手抖得稳不住了......目前老爷子得情形，就是俗话说得水米不进了。 这是小岚第一次见崔氏手抖成这个样子，这次没有一丝得作假，全是实打实得抖。一屋子的人见此情形，都开始掉眼泪了，盛诺还呜呜的哭出了声来，只有崔氏，眼圈虽然红红的，但是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不过都到这个时候了，盛轩还是不肯放弃，他亲自端过来那碗药汁和勺子，亲自上手给老爷子喂药。只不过奇迹并没有发生，那些药汁喂进去多少，还是流出来多少。盛轩一连的试了好几次，最后只能无奈的放手。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小岚发现，老爷子身上的被子似乎动了动。她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化了，便让小文看。 小文也看见了。 “我爷的手刚才好像动了。”小文便道。 盛轩连忙爬上炕，掀开被子。盛老爷子手骨节粗大、手上的皮肤也很粗糙，这是庄户人家特有的操劳了一辈子的手。大家于是都看见了，老爷子的手指确实是动了动。 第432章 丧 盛轩一把就抓住了老爷子的手，一边紧紧的看着他的脸，喊了一声爹。 此时屋里安静极了，都在注意着老爷子的举动。盛老爷子的眼没有睁开，不过眼珠子却在眼皮子底下动了动，接着老爷子的嘴巴便蠕动了两下。 “老爷子这是醒了，醒了啊.......老爷子这是知道老三回来了，这是强撑了一口气，就等着他的老儿子呢。”院子外面的人就议论道。 也许真的是盛轩的孝心感动了上天老爷子终于缓缓的、艰难的睁开了眼睛了。盛轩连忙在老爷子跟前凑了凑。 盛老爷子的眼睛终于落在了盛轩的脸上，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他的这个三儿子出来，只见他嘴巴张了张，却只发出了啊啊的声音。等盛轩将耳朵贴过去的时候，老爷子便啥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盛轩用手胡乱的在脸上摸了把泪水，然后便对着小文和小岚招手，“小岚、小文快过来，让你爷看看你们哪......”盛轩此时才真正的意识到，老爷子是不行了。他希望老爷子到临了的时候，能够看一眼他的几个孩子。 “爹啊，这几个孩子是跟我一块过来看你老的。爹你看看他们......”盛轩大声的对老爷子道，然后对让小岚和小文叫人。 小文和小岚便齐声的喊了声爷。 老爷子的嘴巴张了两下，发出了不明意义的一声啊来，随机便缓缓的合上了眼睛，又恢复了之前一动不动的躺着的姿势，只是他的嘴巴轻微的蠕动着，发出轻微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 “老爷子这个岁数了，不算是少亡......儿孙们也都在跟前......哎，准备后事吧......”李郎中说了这么一句，便冲着盛轩抱了抱拳，然后就走了。 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事了。 没过一会儿，老爷子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老爷子从昏迷到去世，他都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 “儿孙都在跟前，老爷子事啥挂念都没有了，就这么走了......”村里的老人是这样说的。听到的人也纷纷点头，没有人会反驳这样的话。 盛老爷子老了的时候，几个儿子都在跟前，孙子辈，除了倒插门的小亮和不知所踪的小远，其他的孙子辈都在跟前，连他的大闺女一家都在跟前...... 在古代，生死都是大事，而生与死相比，死更是大事。而这件事，讲究的就是儿孙们要都在跟前给老人送终。如果一个老人咽气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或者是他的身边人少，那会被认为此人是非常可怜的。即便儿孙们平日里再孝顺，这个时候没在跟前守着，也是要被人诟病的。 盛老爷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屋里屋外哭声一片。其中盛诺哭的是最厉害的，兰花哭的是最大声的。自从盛轩来到老宅，兰花就不太敢说话了，还处处陪着小心，她偷瞄了好几次盛轩的脸色，但是盛轩却一直对她视而不见。 众人都跪在地上哭丧，只有崔氏还是刚才的那副样子，盘腿坐在炕上，就是这个时候了，她也没有掉一滴眼泪，更是一声都没有哭。 屋里的人这么个哭法，外面的人不用传报，也就知道肯定是老爷子没了。这个时候，里正、盛玉贵还有村里的老人进来了。老爷子没了，自然要开始操办丧事的，庄户人家的习惯，大家都是相互帮忙操办丧事的。 如今老爷子已经过世了，自然就不能继续的放在炕上了，而是要经行装殓。发送老人，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自家人动手的，一般都是亲戚朋友们帮忙的。这是村子里的风俗，不过是当事人家悲伤过度，没有心神操办那些个杂事，反正古往今来，都是这个道道的。不用人吩咐，盛玉贵就做起了知客，旁边还有苏叶和村里的一些久经世故的老人一起帮着张罗。 第一件事是要给老爷子净身，换上装老的衣裳，这件事还不能拖，因为人在刚咽气的时候，身体还是柔软的，这个时候穿衣服还是比较容易的，如果拖得时间长了，就不好办了。许氏已经在村里老人的提醒下烧了一大锅的温水，用盆子装了送了进来，放在炕上了。 小岚、小文和小叶几个孩子就被打发了出去了。 给盛老爷子净身、穿衣这个事情，自然是要由崔氏来主持的，但是她一个人显然是不行的，还得有人来帮忙才行。 “我......我来给我爹洗身子、穿衣裳......”兰花就自告奋勇的道。 “不用你。”一直当兰花是空气的盛轩就突然开口。他伸手拦住了要上前来的兰花，“你去别的屋子呆着去吧，这里......”盛轩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张氏看了一眼。“有小文他娘在，还有小叶的娘也在，小宏的媳妇也能帮把手......”盛轩一句话，就定下了给老爷子洗身子和穿衣裳的人选。 在这个时代，这个人选是有讲究的。丈夫死了，如果妻子还活着，那么这件事理应由妻子来完成的，亲生的儿女们来帮把手。而能够为老人做这件事的儿女，自然是家里出息的、被老人所喜爱的同时也得是孝敬老人的才行。 在这个年代，能为老人做这种事情的，是非常有面子的，而且还可以算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孝行的。本来兰花作为大闺女是可以做这件事的，可是她现在是没有这种资格了的。显然现在盛轩已经认定了，盛老爷子的死与兰花有关，作为气死了老爷子的元凶之一，兰花已经没有了这个尽孝的脸面了。 兰花神色大变，她当然知道盛轩是怎么想的了，盛轩过来后，没有直接跟她发难，不是因为原谅了她，而是因为要紧着先办老爷子的事，但是这并不代表盛轩从此不再追究她的责任了。兰花想的事，她想通过给老爷子净身、穿衣来增添自己的砝码，同时淡化盛轩对她的厌恶，她此时可怜巴巴的看向了崔氏，这个时候她特别希望崔氏能够给她说下话，因为作为未亡人，这个时候崔氏的话，是相当有分量的。 第433章 丧2 出乎人的意料，这次崔氏没有为兰花说任何的话。崔氏像没有听到盛轩和兰花之间的冲突，她压根就没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小岚在屋外听见了盛轩说的话了，便低声吩咐了小绿两句，然后小绿就转身进屋了，一会的工夫，两个媳妇就半拖着兰花从屋里带了出来到西屋里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申氏也被打发了出来，显然她也被剥夺了给盛老爷子净身、穿衣的资格了。 屋里面此时只剩下了崔氏、盛诺、盛凯、盛浩、盛轩还有张氏、刘氏和许氏，显然这些人是送老爷子最后一程的人。 虽然儿媳妇和孙媳妇留下了，但是老爷子有这么多的儿子，那么给他擦身的活计自然就不会轮到儿媳妇和孙媳妇的身上。崔氏坐在炕上，带着四个儿子给盛老爷子脱衣服，用湿帕子给老爷子仔细的擦拭身子，再有荜子给老爷子将头发梳理好，张氏、刘氏和许氏则聚在炕梢给老爷子整理装老的衣裳。 装老的衣裳是早早就备下的，从内到外好几套，普遍的做法先是一件一件的套好了，然后再给老爷子穿上，而不是一件一件得给穿。三个人都是利索的人，一会儿的工夫就将衣服都整理妥当了，然后崔氏又带着四个儿子，趁着老爷子身子还软和的时候，将整套的衣裳给他穿上了。之后一众人便放声大哭了起来，这个时候外面的人才将灵床抬进了屋里，众人帮扶着，将老爷子抬进了灵床上，整理一番后，就有人摆设了香案等用具，这样装殓才算完成了。 装殓做完后，便是开始接受吊唁了。庄户人家，消息都是口耳相传的，哪家有人没了，转眼的工夫，十里八村的人都就知道了，不用人报丧，有礼往来的人就会自动的过来吊唁。 办丧事不同于办其他的事情，庄户人家重礼，但是因为物力有限，拿不出重礼出来，一般吊唁的人都是拿一扎纸就行了的。庄户人家称这种礼为吊纸。当然了，也有送白布和礼金的，不过这种行为庄户人家很少会这么做，一般都是富裕的人家或者关系非常亲密且走动特别近的亲戚才会这么做。 近处的乡亲们是不用报丧的，但是远处的亲戚就得打发人去报丧了，盛玉贵就问盛轩，还有什么亲戚需要去通知的。 盛轩想了想，就道，这个得去问崔氏，因为他这边的亲人只要吩咐苏叶去通知就行了。 “都死绝了，没人！”崔氏回复道。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盛玉贵就问了盛诺一句，“大哥，有要去报一声的亲友没？” 盛诺并不说话，只看着盛轩，盛轩也没有说话，哥俩僵持了一会儿，盛诺便摇了摇头。 “那就这样吧。”盛玉贵就道。 盛老爷子那边没有来往的老亲，崔氏这边也没有，至于盛诺、盛凯和盛浩的岳家，早就没有来往了。而盛轩的岳家现在已经过来帮忙了。 虽然盛玉贵做着知客，但是一些事还是得有主家来定夺，“大姨啊，我大叔没了，这个大事，咋个办法的，你老发个话吧。” 盛玉贵跟张家结亲，跟老盛家也算是亲戚，算是崔氏的晚辈了，况且盛玉贵在村里很有威望，并且八面玲珑的，很得村里人的尊重。 “我一个孤老婆子，我能说啥？”崔氏沉思了一会便道，“再说了，我手里头一文钱都没有，都让小远那个王八犊子给偷走了，要怎么操持，你找他们去。”说完这些话，崔氏便不吭声了。 盛玉贵只好找盛诺、盛凯、盛轩和盛浩四个兄弟去商量了，作为孙子辈的小宏和小文，虽然也都在现场，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的发言，他们却要排在父辈们的后边。 一阵沉默盛诺、盛凯、盛浩都不说话，盛凯就道，“这件事麻烦玉贵兄弟了，这个事你尽管铺排，发送老爷子要用的银钱，都由我家来出。”盛轩就道。 “三哥啊，我知道你的为人没话说。”盛玉贵就道。不光是盛玉贵，就是村里的大家伙其实也都已经猜到了，发送老爷子的一应费用都是要盛轩一家子来出的。盛玉贵走这个行事来问一问，是依着规矩，他这也是为了给盛轩做脸。 这样的一件大事定了后，盛玉贵就放开手脚来铺排了，家里凡是带眼色的物品都要收起来的，大门上挂了白幡，几个媳妇和来帮忙的媳妇也都坐在炕上，快手快脚的剪裁白布、缝制孝衣孝帽。这白布是刚才张氏从家里拿来的，庄户人家的习俗，老人没了，儿子、媳妇、闺女一律是要披麻戴孝的，孙儿辈只要戴孝帽绑白布带就行了，不过长孙却要跟儿子辈一样的，需要穿整套的孝衣孝帽。至于那些关系远一些的只需要戴一顶孝帽就行了，至于那些更远的亲戚，就只需要绑一条白布带就可以了。 过来帮忙的媳妇都是手脚勤快的，一会的工夫，就将孝衣孝帽都缝制好了，然后大家便一一的穿上了身。兰花本来也是要穿孝衫的，可是她只得了一顶孝帽，至于周树人、小金、小金媳妇和小银只得了一条白布带。这还是盛轩不肯将事情做绝了，若是换做更厉害一些的，就是这些东西都是没有的。 崔氏按照规矩，也是要戴孝的。自打老爷子咽了气，崔氏一直坐在炕上，就一直没有下地，此时村里的老姐妹将白麻衣给她带来了，想帮她戴上，可是却一把被崔氏给扯了下来。崔氏只是坐在炕上，也不说话，也不戴孝的，任凭村里的老姐妹劝她，她都梗着脖子不去看也不去听。 第434章 丧3 崔氏这个样子，村里来送吊纸的人难免议论纷纷。盛轩自知他在老太太心中没有地位，便让盛诺和盛宏去劝说崔氏了。盛诺和盛宏到了老太太的跟前，没说两句话，就被老太太给骂了回来。 “这个事，就随着老太太的意思吧。”盛玉贵就出面打了圆场，“老太太也一把年纪了，咱们庄户人家，也没有这么多讲究的。”崔氏的年纪确实可以为她的任性作为借口的。 盛老爷子没了，崔氏是家里辈分最高的了，因此现在谁都拿她没有办法了。 盛家老宅的门口刚挂上白幡，村里送吊纸的人就陆续到了。按照盛家屯子的习俗，老爷子的众多儿孙都是要陪在老爷子的灵前，等每位来送吊纸的客人来灵前烧纸的时候i，他们是要根据来者的辈分来磕头和行礼的。这些儿孙们则需要陪哭、陪祭，并向来人磕头答谢。 小岚是孙女，这种场合对她并没有太多的要求，但是盛轩、小文和张氏却必须要留在老宅。老宅的上房暂时做了灵堂，而旁边的西厢房和东厢房则用来接待来送吊纸的客人。 老爷子的子女众多，这也是有好处的，就是几个儿子可以轮流的守在灵前，这个年代的孝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不夸张的说，要是身体不好的，这场丧事下来，人都未必能支撑的下来。 “娘，婶子，你们忙坏了，早上的饭吃了没,现在还没到晌午呢，你们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吧。”小岚就让小丫头端上来了热茶和点心来。 “还是小岚想的周到。”盛玉贵的媳妇四下看了眼，见西厢房里收拾的干净，炕也烧的热热的，家常用的器具也都是全的，辛氏不由得连连点头，暗自赞叹小岚能干，小小年纪，这样得大事也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我这刚过来没多久，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你娘，别说她早晨没吃饭了，就是这两天啊，她也没睡个好觉。” 小岚刚进来看见张氏脸色的时候，就猜到了一些，张氏满脸的菜色和憔悴，所以她才赶紧的让小丫头上茶点，就是为了能让张氏歇一歇。 “老爷子这么大的事，我做儿媳妇的，咋样都是应该的。”张氏就道，“这两天多亏了你玉贵叔一家子来帮忙，忙前忙后的......” 辛氏就道，“咱们都是实在亲戚，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张氏招呼着小岚也一块吃，一会的工夫，赵氏带着小婷也一块过来了。张氏又招呼婆媳二人吃点心。小婷摆了摆手，说她已经吃过了。小婷因为怀着孕，因此小岚给了她一个大枕头，让她倚着。 “你姐怀着孕，身子不方便，这两天，你包恒哥帮着来来回回的跑，就没让你姐在这守着了。”赵氏就对小岚道，“刚才我带着她到老爷子灵前磕头了，一会儿，我打算让她回去了，等出灵的那天就让她再来。” 赵氏安排的合乎礼数，小婷怀着身孕，这个时候，即便是礼数、规矩上都是有回旋的余地的，大家是不会过多的苛责一个孕妇的。 “这样安排就挺好的，一会儿我就安排车，送我姐回去。”小岚就道。 小婷就道，“不着急，我没啥事。” 这个时候小燕也过来跟小岚说话，小燕嫁到了盛玉贵家，盛玉贵带着盛家兴早就来帮着支应了，“厨子已经请好了，请的是旁村操办红白喜事的厨子，他还带了两个徒弟。那边棚子一会就搭好了，不耽误晌午的饭......”小燕进屋来后，寒暄了两句后，便说道。 成亲之后的小燕跟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样的泼辣大方，盛玉贵家就喜欢这样脾气的媳妇，小燕进了门之后，盛玉贵家也没有给她立规矩。 庄户人家办丧事，也是要办席面的，不过毕竟是白事，这个席面跟红事比起来，要素的多。不过小岚家做的豆腐，因此这个席面每一顿都有豆腐。 请厨子、搭棚子、垒灶台这些事，都是交给盛玉贵家来办的，小燕则帮招呼来送吊纸的女眷。 辛氏、赵氏和张氏围坐在一起，赵氏就道，“看来老爷子的这件事，就全靠你们家了。” 崔氏、盛诺、盛凯以及盛浩的姿态摆的都很明显，那就是要让盛轩一个人负责，这个大家伙都看在眼里。 张氏看了小岚和小婷一眼便道，“早就料到了，原先老爷子和老太太那里是存了一笔钱的......就是那笔钱没有被小远给偷走，估计这个时候老太太也不能往外拿的......花钱的事，还是得由我们家来出，现在钱没了，那就更应该这样了......我们也不计较了，老人一辈子，就这一回事了，都由我们出就我们出吧......” 小岚家现在也不差这几个钱，而且盛轩如今还做着七品的官，小文现在是个秀才，以后也是要走仕途的。老宅的人以及盛浩那一房的人跟他们家比起来，境遇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这差距不光事财富上的差距，还有做人上的差距以及在村里的人望上，目前来看，只有盛轩这一房的人能操办起老爷子的丧事来。不过也好在是小岚家不计较，要是这事放在那些计较的人家，在丧礼上闹起来的事情也不少。 小燕跟着说了一会儿的话，就又出去帮着张罗了，她出去了没多久，盛轩、盛玉贵、盛家兴和包恒都就过来了。小岚忙让人又另外上了热茶和点心，因为刚才听张氏说，盛轩还没吃饭呢。 “鼓、乐还请不请？”盛玉贵就跟盛轩商量。 庄户人家办丧事，鼓、乐是可请可不请的，当然了，请了鼓、乐的话，自然是更热闹更排场的，按照乡俗，给老人办丧事，鼓、乐是要做闺女的花钱给请的。几天的鼓、乐钱在庄户人家眼里，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的。 第435章 丧4 “请，”盛轩连考虑都没带考虑的就道，“老爷子操劳了一辈子了，临了了，怎么地也得有点动静才是。” 盛玉贵有些为难的道，“我刚才问了，那边怕是拿不出这个银钱来，她就是一个劲儿的在那哭。” 小岚听了盛玉贵的话，暗道，兰花果然是个聪明的人，被人家问到头上了，她既不说请也不说不请，只是一个劲的哭。 盛轩听了后，微微皱了些眉头，手里的半拉点心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他便将点心放到盘子里，“不用她！”盛轩这么说着，便往旁边看了小岚和小婷一眼，便接着道，“没闺女的，那这个鼓、乐，孙女能不能请？”盛轩就问道盛玉贵。 盛玉贵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么回事，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便道，“我去问问。”然后他便走了出去，找了村里的几个老人询问了一番，然后便回来了，“我去问了，都说能行。” “那这鼓、乐，就孙女请。”盛轩就道。 赵氏和宝恒赶紧给小婷使了个眼色，小婷便道，“爹，这个银钱，我来出。” 如今老爷子出嫁且活着的孙女只有小婷一个，小婷有私房钱，而且包家十有八九会出这份钱，根本就不会用小婷的私房钱。 盛轩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了小岚一眼。 “爹，这个银钱，我跟我姐一人一半吧。”小岚就道。她虽然未出嫁，可是她有自己的私房钱，而且这些银钱都是她正儿八经的自己赚来的。 “就让小婷出吧，你一个小姑娘家的，还没有出阁呢。”赵氏就道。 “没出阁业没事，总归是她的一份孝心。”盛轩就道。原本他是打算，这份钱由自己家里出了，但是对外说是自家闺女出的这个钱。虽然小婷是他唯一出了阁的闺女，但是盛轩原本就打算这个事情要算上小岚一份的。 在老爷子的弥留之际，盛轩坚持的让老爷子看了小岚和小文。在盛轩的心中，自己的闺女和儿子是一样的。这个时候了，盛轩也是希望自己的几个孩子也是要排在前头去的。 小文在灵前陪灵，小婷和小岚作为孙女，无需在老爷子灵陪灵，盛轩就想用别的方式来显示她俩的存在感和孝心。 对于自家的几个孩子，盛轩是非常满意的，尤其是在对待老爷子和崔氏的问题上，就算老爷子和崔氏偏心，看不见和忽略几个孩子，但是盛轩却要将自己的几个孩子推到前面来，让大家伙看看他们的好和孝顺。盛轩是存着这样的心思的，同时也是对自家姑娘人品的信任。因此他才会不先事先商量的前提下，当面就这样提出来了，因为他有信心，只要他一提，大家就抢着出钱出力了。 在场的众人，对盛家的事都心知肚明，大家业也都对盛轩的心思有了大概的了解了。因此盛轩说让小岚也出一份钱的时候，大家也就都没有反对。 盛玉贵这边就要安排人去请鼓、乐乐，小岚扭头间，就看见了小叶。 小叶此时垂着头，脸红红的。小岚立马就知道了小叶的心思，“爹，要不然，这个鼓、乐的银钱，就用我、我大姐和小叶的名义请吧，对了，再把小草的名字给加上。” “小岚姐，那我也出一份钱。”小叶就道。 小岚没有拒绝，只是摆摆手道，“这个不急，”因为这个银钱她已经打算好乐的，自然不会问小叶和小草要这个钱的。 “这样好，”盛玉贵就道，“这样外头看着，就更和了。” 张氏、赵氏、辛氏也都说好，小婷自然也是不会反对的。 “我刚才听我娘和我婶子她们说，还有一些纸扎啥的，也是需要闺女买的......既然这样，那就孙女给买，咱们干脆一起都给置办了，也都是些我们姐妹几个人的名字。”小岚就道。 事情就这样给定下来了，盛玉贵就领了银钱了，然后在小岚家的管事以及乡邻的帮忙下，鼓、乐很快的就被请了过来了。 这边刚吹打了起来，小岚就安排了车，送小婷离开了。包恒不放心，亲自送了小婷回去后，又返回来继续帮忙。 晌午的时候，就在老宅院子里开席的，一应的费用，自然是由小岚家里出的，小叶往上房跑了好几趟，然后回来悄悄的告诉小岚，说是崔氏将老宅的东西看的很紧，就连老宅里的碗筷都不让人使用，就是怕到时候碗、盘被摔碎了或者遗失了。 “这事搞得好像是别人家里得事似的。”张氏就道。 众人也都纷纷摇头叹息。 张氏和小岚坐下来吃饭，席面说起来简单，但是要做得好吃，却是非常难得。这次请的厨师是邻村非常有名气的，做的宴席也是非常好吃的。 席面多以素材为主，但是也有萝卜炖肉以及红烧肘子，这两样大菜在一般办白事的席面上是非常少见的，显然是盛轩刚才发了话了，让盛玉贵不用在乎银钱，因此盛玉贵那边交代了厨师使劲的铺排，厨子也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的显示一下他的身手。 白事虽然比红事要办的俭素，但是办的好、坏在人们的是有标准的，时候大多也会口里会有评说的。老人白事办的风光，等事后人们议论起来的时候，也会称赞老人，说老人走的体面。如果白事办的不好，人们不仅会说子孙不孝，还会哀叹老人走的寒酸，似乎因为这个，老人的黄泉路都会变的更加艰难了，还会影响老人在地府里的待遇。 小岚自然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是这个年代，这些观念却是深入人心的。吃过了饭，小岚一家子捡了个吊唁的人少的时候，小岚、小文、张氏和盛轩就回家了一趟。 辛氏在家里看着门户，见盛轩和几个孩子们回来了，自然是非常高兴的，“晌午这会儿，那边也没有什么人，你们几个好好的歇一歇。这还得好几天，不再这一会儿。”辛氏就对盛轩、张氏和几个孩子说道。 第436章 丧5 “我坐一会儿就回去了，小岚啊，你今天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用去了。小文你和你娘先好好的歇一歇，下晌咱们还得去。”盛轩就道。 “行。”张氏就道。 张氏刚进门的时候，就吩咐厨房了，这会子的工夫，厨房里就打发人送来了两个大碗、一个小碗的炸酱面。雪白劲道的面条，上面堆着丰富的面码，红亮亮的肉酱，这个卖相，就足以勾起人的食欲来了。 “刚才在席面上，我就看见你们爷几个都没咋动筷子，你们平时就爱吃这炸酱面，我让厨房给做了几碗，你们赶紧趁热吃。要是饿过劲了，往后肯定心口疼。”张氏就让盛轩他们吃面。 盛轩确实是累了，再加上盛老爷子过世了，因此确实是没啥胃口.不过，看着张氏殷勤的目光，他也就不好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了。盛轩于是抱起碗来，大口的吃了起来了，就是他吃不下，也是要吃的。 小文和小岚也抱起了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辛氏将张氏叫到跟前，低低的询问道，“都挺好的吧，没再闹吧？” “是没吵吵，就是不肯戴孝，”张氏飞快的看了盛轩一眼，便低声说道，“不肯戴孝，一声都不肯哭，啥都是我们掏的，她那边的东西看的紧，好像生怕我们偷了她家的似的。” “不过她也没啥可闹的，啥啥是都不用她操心，都是我们来出钱的。反正孩子她爹也说了，我们只管掏钱，事情都是知客说了算的。这些事都不由我们做主了，她也就闹不起来了。” 辛氏听她这么说，就点头道，“就该这么做，这么做就对了。还有就是让小宏他媳妇看着点老太太，别让她出幺蛾子了。哎，你们也是操心，不过啥时候啊，都是好人多，你们走的正、行的端，到啥时候都不怕的。” 张氏又将给老爷子请了鼓、乐的事给辛氏说了，“先把这个丧事好好的办了吧，等办完了这个事，估计还有笔罗烂的账。” 小岚几个吃完了面，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外面的人就进来禀报了，说是小文的几个朋友听到老爷子过世的消息，赶来祭拜的。 小岚一家子虽然分家另过了，但是老爷子是盛轩的亲爹，小文的亲爷，与他们家有往来的自然是会来吊唁的。果然这个禀报的人还没下去，又有人上来禀报说又有人来吊唁了。 盛轩和小文赶忙起身去老宅了，随后张氏也跟着去了，不过小岚却没有去。她陪着辛氏说了一会儿话，又叫了几个下人过来，然后问了这几天家里的情形，然后便回屋里补眠了。不过，她刚打了个盹，小叶就来了，不过他倒是没来小岚屋里打搅他，不过小岚听到了动静，还是起来了，她一边收拾，一边不由得摇头叹息。家里遇上了老人没了的这个大事，一家子谁都没有好好的歇息......本来办白事就比办红事要麻烦、劳累的多。 小岚出来的时候，小叶正在前厅跟辛氏说话。“那个时候啊，我爹就被叫了过去了，我爹当时就看出来我爷不好了，那个时候我爷还没磕着......我爹那个时候就让他们停手了，他们谁都不听，咱奶也没看住我爷......” “肯定是没想到......”辛氏听着，就叹了一口气道。 崔氏和老宅的人都没有想到，这次老爷子竟然会挺不过去了。 盛老爷子这半年多来，身子一直不太好，反反复复的闹了好几次了。平日里，崔氏服侍着老爷子很是贴心，平日里也给老爷子张罗着小灶，但是其他方面却很粗心。崔氏不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她从来不知道收敛自己的脾气。小岚一直觉着，老爷子的病是被气的，只要她心情舒畅了，她的心情也就好了。盛老爷子这几次发病，都是被老宅的那帮人给闹的。 张氏也回来了，盛轩和小文还是留在了老宅，“今天来的人不少，都是听见了信的。我估摸着，明天来的人肯定更多，”张氏就道。她现在说来的人不少，自然说的是冲着盛轩和小文的面子来的人。明天盛老爷子过世的消息肯定传的就更远了，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找上门来的。 隔天小岚又去了老宅了，她还朝上房的屋里看了看，见崔氏依旧盘腿坐在炕上，这个屋都做了灵堂了，盛玉贵也劝过崔氏搬个地方，可是崔氏执意不肯。 “这个炕头是我的，谁也别想把我给撬走了。”崔氏当时对盛玉贵说的一点也是不客气。大家都知道崔氏的性情，也就由着她去了。不过背后不少人议论她，早就听说了她的个性不好，这不看不知道，这性子也太浑吝了。人家是知客，谁人跟人家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她计算是不想搬，她就不能说点别的了，她就不能说想多陪陪老爷子啥的，这样人家听了也好听不是。 这个事，小岚也是听小燕说的，做知客的是她的公公，她哪里能不生气呢。 “你想从她嘴里说一句好听的、顺耳的话，那绝对是不能够的。”小岚就道。 “哎，这些年也不知道我大姑跟她一起过日子的时候是咋过下来的，让我啊，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的。”小燕就道。 张氏听了小岚和小燕说了这件事，心里倒是没有多在意，因为这些年都习惯了。“她就是那样的人，不过，该说不说的，她这个人，倒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她从来不会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回事。” 随后盛轩也就回来了，张山峰便问道，“墓地选好了吗？” “定好了的，老爷子好几年前就发话了，说是就埋在老祖宗的坟头底下。”盛轩便道。 “那还好办呢，派人去打墓址了没有？”张山峰便道。 “还没有，打算明天去打。”盛轩便答道。 打墓址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庄户人家的墓很简单，并不需要修建墓室，只需要挖坑然后填埋就行了。 第437章 丧6 “你们人多没事，现在天气也暖和了，地也宣了，墓地好打。”张山峰就道。 “嗯，打墓地的人都安排好了，估摸着一上午就能打出来。”盛轩点点头就道，他知道张山峰说这些是为了提醒他。 傍晚的时候，厨房里准备了席面，大家吃了，老宅内外都点起了灯火，晚上不会有人来吊丧的，但是孝子们需要在灵前彻夜的守灵，而且还要隔上一段时间便要哭上一阵子。 “我陪着老哥哥说会儿话，”张山峰对张氏等人说道，“你们该歇着就歇着去，”然后张山峰就真的去了灵堂，然后坐在灵前，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话，仿佛盛老爷子还在世一样。 古代老人去世，出了孝子们灵前守灵，要是有三两个好友的话，过去陪着说说话啥的，这个事后谈起来，也是一段佳话的。张山峰一直在盛老爷子的灵前陪到了半夜，然后厨房里准备了夜间的席面，不过晚上的人跟白天相比，要少的多，但也足足由七八桌。 夜间的席面没有白天的那么花哨，不够也足够的丰盛，还做了滚热的疙瘩汤，一碗下肚，大家身上立马就暖和和的了。 haodai许氏陪着崔氏在炕上坐着，盛轩则陪着张山峰坐一桌上，盛轩陪着张山峰喝了几盅酒，张庆丰也在这桌上，他本来无需给盛老爷子守灵的，但是张山峰在这，他放心不下张山峰，因此就跟着留了下来。吃过了宵夜，盛轩说什么都不肯让张山峰守灵了。“你老对的起我爹了，这都守了半夜了，况且你老也一把年纪了，好歹得回去歇一歇。我让人将你送回去，你老好好的歇一歇，明天再来。”然后盛轩便让张庆丰和他一起扶着张山峰往外走去。 “那行，我是跟你们年轻人比不了的，我这就回去歇一歇。”张山峰便道。“不过啊，我在这边随便找个地方咪一下就行了。’张山峰就道。 虽然盛轩家里离着老宅近，条件也比这边更好，老宅这边人来人往的，张山峰在这，怕是根本就休息不好，张山峰这样的要求倒不是他矫情，而是他想留在老宅，想离着盛老爷子的灵前更近一些。老一辈的热闹，更讲究也更传统，这些个老礼，他不想废弃了。 盛轩劝了张山峰半天，见他坚持，只要顺了他的心意。好在西厢房那边收拾的极好，老盛家也没有什么老亲需要借宿，因此他便将张山峰和张丰年安排了过去。 张山峰歇息去了，盛轩几个儿孙们却不得歇。盛轩又回到了灵前，看见盛老爷子灵前的三柱香快烧没了，就忙又换上了三柱，又将灵前的长明灯灯芯挑了挑，让灯芯更亮一些。 夜间没人来祭拜，孝子们虽然都守在灵前，却无需长跪。盛诺、盛凯、盛浩、盛宏和小文都在屋里坐着，屋里灯火通明，炕上，盛老爷子的铺盖还和以往一样抗灾炕头，许氏则斜着身子在炕沿上坐着，垂着头陪着崔氏说话。 崔氏不肯离开这间屋子，可是入夜了后，她说她害怕，即便几个儿子和孙子都在，她还是没啥安全感。兰花本来是说要来陪着崔氏的，不过她还没过来，盛玉贵就已经通知了许氏，现在就由许氏来陪着崔氏。 此时一屋子的人都没有说话，似乎是有无限的心事。屋子里静悄悄的，因此突然响起的呼噜声就显得格外的清晰、刺耳。一屋子的人的目光就顺着呼噜声，落在了崔氏的身上。此时崔氏盘腿而坐，低垂着头，显然已经睡着了。 “小宏媳妇，让你奶躺下来歇息吧，老太太这两天肯定是没休息好。”盛轩就道。 许氏于是将崔氏给叫醒了，然后一边铺了被褥，一边道，“奶，你躺下来歇息吧。” 崔氏的目光往地上的几个儿孙面子上看了一眼，“大半夜的，谁都别哭了，哭啥哭？没啥可哭的。”然后崔氏便在许氏的扶持下，便和衣躺下了，不一会儿，崔氏便轻轻的打起了呼噜声。 盛玉贵作为知客，一直没有走，这个时候他走进了灵堂，看见崔氏睡下了便小声的道，“老太太能吃能睡的，是长寿的相。” 盛轩忙起身，让盛玉贵也早点回家休息，“都忙活一天了，现在也没啥事了，我们在这里守着就行了，你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靠你呢。” 盛玉贵来此的目的，其实是想劝告一下大家，灵前一直有个人就行了，让他们谁困了就去歇歇，劝告他们不要一直守着，要不然人是受不住的。盛玉贵说的都是人之常情，就是真正的孝子这么不眠不休的守着灵堂，估计没有人能受的了的。 盛轩于是打发了一个伙计将盛玉贵给送回家歇着去了，然后盛轩也打发小文回家休息去了，他则自己一直在灵堂前守到了后半夜，等到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才到厢房里休息。 盛轩走了，盛诺跟盛凯对视了一眼，刚才的时候，盛轩就i提出了轮班休息了，他们都应声答应了，却没有人肯去休息，现在盛轩去歇息去了.......我先歇会儿，一会儿替你的班。盛凯说完，便在炕上躺下了。 隔天，果然如小岚所料，这天出除了跟老宅有来往的乡亲们之外，又有更多的人听到了这个消息，都前来吊丧了。其中大部分都是跟老宅有来往的人家。傍晚的时候，府城里的沈家并好几户官宦人家也都打发人来祭拜了，还送上了丧仪。 第三天就是盛老爷子出殡的日子了。如今这个年代，尤其是辽东府，一般的丧礼都是以简单为主，身为无功名的人，普遍都是停灵三天就下葬的，庄户人家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