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谋:太子殿下请自重》 第一章 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楚元祁!我以顾家满门忠烈发誓!” “只要我墨清澜苟活一日,便教你们这对阴险小人不得安宁!” “楚元祁!你这个畜生!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还我孩儿!还我孩儿!” “楚元祁!就算我入了十八层地狱,也要化作厉鬼,让你们永生永世不得善终!” 时值盛夏,冷湮宫内却是寒意森森。 女子咒骂的嗓音如鬼魅般在诺大的宫殿响起,让殿外守着的洒扫宫女们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青天白日的真是晦气!居然被刘公公派来守着这疯女人!” “红姐姐,里面那个疯女人是谁啊?” “你说她啊,本是名门贵女,偏偏嫁给了当年还势单力薄的陛下。披甲挂帅,南北征战,扶持当今陛下登上皇位。几经波折,册封为后,也怀上了皇嗣。到最后却被自己的庶妹夺了盛宠。被打入冷宫不说,孩子也死了。啧啧,真是富贵的身子受苦的命!” “啊,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竟然始乱终弃!还有她那个妹妹未免也太狠毒了吧。” “谁说不是呢。” “杂家看你们两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两个小宫女伤春悲秋地聊着,却没想到她们口中的狠心的女人竟出现在她们身后。 “如……如妃娘娘饶命!是奴婢们口不择言,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奴婢们吧!” “饶?本宫既然如此狠毒,不妨免费送你们一程!刘福海,把她们拖下去喂狗!”墨如梦冷笑一声,随即伸手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冷宫内,墨清澜蓬头垢面地抱着一个夭折的婴儿,坐 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件泥塑,一动不动。 “姐姐,几日不见,冷宫里的日子可还好过?你如今这般狼狈模样,对比八年前意气风发地择婿之时,还真是讽刺啊!”墨如梦漫不经心地在冷宫内来回踱步,尽管墨清澜像石头似的不发一言,但她知道,墨清澜正常的很。 “你来做什么!”果然,墨清澜听到她的声音后,倏然抬起头,猩红的眸子满是滔天的恨意! “姐姐难道忘了吗,今日,是顾家满门抄斩的日子啊!我知道姐姐恨我,但此番妹妹前来,是真心想让姐姐与亲人团聚呢!”墨如梦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妆容细致的脸上此时满是嘲讽。“来人呐,将箱子抬进来!” 话音刚落,便有七八个太监抬着一个滴着鲜血的木箱子放到墨清澜面前。 木箱打开,刺鼻的血腥味顿时在四周弥漫开来。几个鲜血淋淋的人头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只消一眼,墨清澜的身子就似被雷击一般。心,如同被放在火堆上炙烤,痛得无以复加! 疼爱她的外祖,视她为亲生的舅舅,舅母! 此刻,全都死不瞑目地看着她! 墨清澜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想让他们安息,但伸出的手愣是滞在半空,不停地地发抖。将她的孩子掐死还不够,连她的外祖一家都要赶尽杀绝吗! 不,不!还有清绝表哥! 对,清绝表哥一定会报仇的! “哎呀,姐姐。还有一件事儿,妹妹忘了告诉你呢。”墨如梦俯下身子,涂着鲜艳豆蔻的手指,蓦地掐上她的下颌。 “你给我闭嘴!” 墨清澜一双猩红地眸子狠狠地瞪着她,那副模样,恨不得化成一只猛兽把墨如梦撕成碎片! “那还真是可惜啊。清绝表哥,临死都还想着还姐姐一个清白呢。” 轰–—— 墨清澜脑子里紧绷着的,最后的一根弦,也适时而断! 楚元祁! 楚元祁! 你为何要对助你登基的顾家赶尽杀绝!你怎能啊! “姐姐,今日沦落到这步田地,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若不是你当初挡了我的路,兴许我还能......放你一马。”墨如梦享受着肆意践踏她的快感,明明是秀色佳人,此时却面目狰狞如蛇蝎。 墨清澜抬头,猩红的眸子剜了她一眼,而后将婴儿轻轻地放到地上,那小心翼翼地神情,好似生怕将他吵醒一般。就在墨如梦笑得开怀时,她刷地起身,拿出袖中藏着的发簪就朝墨如梦掠去。 她天晋女战神的名号,不是摆在明面上吓唬人的! “啊!来人!来人!快,快来救本宫!”墨如梦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眼看着发簪就要穿透墨如梦白嫩的脖颈,却被突如其来的冷刃弹开。 是楚元祁! “墨清澜!你放开梦儿!”楚元祁终于来了,带着满眼的嫌恶。 “陛下!不要啊!您千万不要伤害姐姐。都怪臣妾,原本想探望姐姐,安慰安慰她,却不想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呜呜,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不该拿有孕之事刺激你的。”墨如梦低下头,用一副极其懂事的口吻,似乎是在替墨清澜求情。 “什么?!梦儿,你有了朕的骨肉?!墨清澜,只要你放开梦儿, 朕免你一死!”听了墨如梦的话,楚元祁看向墨如梦的眼中一去阴霾,连语气都软了下来。 可他此时越在乎墨如梦,墨清澜的心里就越恨! “呵呵,放开?如果不是她,我的熙儿还活的好好地!他会慢慢长大,他会喊我母后!他会是天晋的储君!”墨清澜说道此处,浑身都在颤抖。 那是她日盼夜盼,足足盼了三年,是她喝了成千上百副苦药才得来的孩子! 那是她的命啊! 她的心怎么能不痛! “八年了,楚元祁,你心里到底有我几分位置?单单就凭墨如梦的枕边风,就能让你杀了亲骨肉!单单就凭她!你灭了我外祖家满门!你的心,怎能如此地黑!” 明明顾家已经弃政从商了啊!为什么楚元祁还不肯放过顾家! “够了!墨清澜,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若再不放开,莫要怪朕心狠手辣!去把朕的弯月弓拿来!”楚元祁的眉毛簇起,英俊的脸上满是不耐。 楚元祁,天晋王朝在位皇帝。他的箭术,放眼全天下也鲜有对手。可当初那般深情款款的人,此时却把冷箭对着糟糠之妻! 墨清澜眼睁睁地看着他拉弓挽箭,锐利的箭尖竟是直直地对准了自己的心口而来。只一瞬慌神的功夫,箭尖嵌入皮肉之痛就在全身蔓延开来…… 这就是当初,发誓要一生一世呵护她的夫君。 这就是,与她耳鬓厮磨说要儿孙满堂的夫君。 笑话! 都是笑话! “墨清澜,你总是这般强势,这般无趣!朕只想要一个温婉贤惠的皇后,而非一个运筹帷幄的女将军!你的存在,让朕一个帝王成 了摆设!你让朕如何容得下你!原本,朕想看在梦儿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可你偏偏来挑战朕的威严。事到如今,朕不妨与你明说,这么多年,朕爱的只有梦儿!而你,只不过是朕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你怀的那个野种!也不是朕的!就凭你,还不配生下朕的孩子!” 轰——— 原来到如今,能真正击垮她的,也不过是楚元祁的这段话罢了。 楚元祁啊楚元祁, 枉我墨清澜舍生忘死为你筹谋八载,换来的竟是你可笑的嫉妒与无耻的背叛? 八年!原来她竟把韶华喂了狗! 八年!原来她一直未看清楚元祁和墨如梦的真面目! 墨如梦说的对,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识人不清! 可是她恨!她好恨啊! 楚元祁,若有来世,你一定要祈祷自己不要遇上我!若有来世,我一定要你们****! 看着墨清澜再无生息,墨如梦低下头,嘴角扬起疯狂的笑意。 墨清澜,你终究是斗不过我。 当天夜里,冷湮宫内就莫名起了大火。 可怜墨家那荣宠半生的嫡长女,天晋王朝无比尊贵的皇后娘娘,到头来,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数月后,烟雾袅袅的灵山胜境。 男子一身素缟跪在大殿前,狭长的凤眸中,尽是坚定。 “徒儿愿以三生命格为引,立下血契,求师父扭转乾坤。” “逆天改命是为大逆不道!只为了一个女人,你...你竟连自己的一切都不顾了!?” “只求师父成全!”??男子又是重重一拜,鲜血染透雪白的抹额,也丝毫不为所动。 “罢了!罢了!” 第二章 重生归来 “小姐?您能听见奴婢说话吗?这料峭春寒,若是引起高热,可又要受罪了。哎,这可如何是好啊。小姐……小姐?” 恍惚间,墨清澜隐隐听到耳边有人唤她。 而且,这声音略显稚嫩,还夹杂着些许哭腔,甚是熟悉。 是了,定是她的傻冬晴。想不到在阴曹地府,她还能与旧人相聚。 墨清澜挣扎着掀起眼皮,却又被从花窗透进来的日光刺得闭了回去。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真好。 可是下一秒,墨清澜的脑海就轰地一声炸开。 她倏地坐起身来,满是震惊地打量着四周。 这! 这不是她出嫁前的闺房么!为何自己会在这里?! 难道...难道她这八年来所经历的一切,仅仅是一场噩梦?难道楚元祁的那一箭没有要了她的命? 不! 不可能! 那些九死一生的瞬间,那些撕心裂肺的背叛,历历在目,犹言在耳! 怎么可能只是一场噩梦! 墨清澜不死心地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到梳妆镜前,只一眼,便彻底愣在原地。 镜中的人儿,约莫二九芳华,肤如凝脂,眸似星辰。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嫣。额角那朵曼陀罗此时更是嫣红似血,阴森异常。 这......这分明就是八年前的自己! 她……竟然重生了吗! 墨清澜说不清此时的 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转身紧紧抱着冬晴。 她重生了,是不是连上天都觉得她冤枉,是不是意味着连上天都在帮着她? 既如此,那么这一世,她墨清澜,誓要报前世灭门之仇,溺子之恨! 察觉到墨清澜的情绪起伏,冬晴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唉,她家的小姐从来都是机灵开朗的,怎地落了一场水,就满身的阴寒之气呢?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刚落水着了风寒,应该卧床歇息,好好休养才对。奴婢扶您上榻吧。” “冬晴,别说话,让我静静地抱一会,可好?”墨清澜强压着哽咽。 她的晴儿这般为她着想,这般维护她,可她前世为何能蠢到如此善恶不分呢!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您等着,奴婢这就去请府医!” 冬晴见墨清澜如此失态,也跟着慌了,急忙转身想去寻府医。 刚好撞上扭着水蛇腰,款款而来的绿袖。 “小姐不过是落个水而已,至于兴师动众地请府医前来吗?小姐这一年到头为了二皇子可没少受伤,怎么这回,反倒矫情起来了?往难堪了说,二小姐的旧疾犯了,若是没有府医在跟前候着,出了什么差错,是小姐担得起,还是冬晴你这个死丫头担得起?” 冬晴瞧着绿袖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就恼火,奈何小姐平时只听绿袖的 。 这一次,就是绿袖怂恿小姐去冰湖取莲子,小姐才失足落水的! 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唯独怕水! 绿袖明知此事,还告诉小姐,二皇子最为欢喜的就是银耳莲子羹,摆明了是想害小姐! 可是,她不敢多说一句,恐怕小姐只会越来越讨厌自己。 “只为了墨如梦的旧疾,连累着本小姐连一副驱寒的汤药都不曾喝到。若本小姐有何不测,是墨如梦一个庶出的女儿担待得起,还是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担待得起?!” 墨清澜半靠在窗前,虽是虚弱得很,但冬晴和绿袖都能感觉的到刚刚那一股子凌厉的杀气。 冬晴有些发愣,小姐,这是怎么了。 往日里,不都是顺着绿袖的话说吗。 绿袖也是被墨清澜着突如其来的凌厉吓得愣了半刻。 但一想到平日里这位大小姐对自己言听计从,提着的心又被自己安抚下来,脸上的轻蔑不减反增: “大小姐,奴婢也是为了您着想。主君如此宠爱二小姐,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由此可见,二小姐才是墨府里最金贵的人。您呢,连那马棚里被悉心照料的马儿都不如。再说了,一个堂堂礼部侍郎的嫡千金,却为了二皇子当众做了那么多丑事,你那不知廉耻的下贱模样,整座临安城都传遍了呢。你觉得,主君会为了你,开罪鞍前马 后照顾二小姐的我吗?” “是吗。”墨清澜冷笑一声,随手摘下挽着床幔的金钩,一个甩手,只听“噗通”一声,绿袖就跪在了地上。 “小姐...你...”冬晴此时满眼地不可置信,眼睛睁大地如铜铃一般。 “冬晴,掌嘴。”墨清澜看着绿袖惊吓的眼神,嘴角弯了弯。 “小姐...真的要打吗?”冬晴有些犹豫。 “你不敢下手?” “不不不,奴婢只是觉得小姐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那双狠厉且清淡的眸子,她从未见过,却是一直在期待的。 “那就打,打到你消气为止。” 墨清澜知道,冬晴前世跟着自己,因为护着自己,所以没少挨打受气。 到最后,也是...想出宫替自己搬救兵,被墨如梦抓了回来,做成了人彘! 自己...是愧对她的。 而这一顿耳光,只是复仇的开始! 得到墨清澜肯定的眼神,冬晴鼓起勇气,走到绿袖跟前儿,左右开弓,愣是打到没有力气才罢手。 “冬晴,你这个小贱蹄子,居然敢打我!大小姐,你敢碰我一根手指头,二小姐和三少爷不会放过你的!” 绿袖捂着**的脸颊,盯着墨清澜的眼睛如蛇蝎般狠毒。 虽是个当丫头的,可绿袖从没挨过打,眼下又得了墨如梦的承诺,说不定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此时挨了一个丫头的打,还是平日里受惯了她欺负的,她怎能受得了! “哦?你倒是说说,他们会如何不放过我?”墨清澜挑眉。 说到此处,绿袖的眼中明显流露出几分向往,“三少爷已经答应,要将我娶进门!日后,我也是这后院的主子!” “绿袖,小姐我原本以为,你能跟在墨如梦身边,应该有几分聪明,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蠢钝如猪啊。墨家,是何等人家?墨家唯一的男丁,就算要娶也是娶世家大夫的千金。你一个狐媚惑主的婢女,就连给墨如风提鞋都不配!若是让刘氏得知,竟然有人胆敢勾引自己的儿子,还是一个卑微下贱的婢女,你说,下一个被丢到窑子里的会不会是你?嗯?” 墨清澜抬眼,别有兴味地看着绿袖**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 想到那个被刘氏丢到窑子里,被折磨地不成人样的阿若,绿袖的眼中突然生出了几分恐惧,单薄的身子此刻也抖如筛糠! 不,她绝不能进窑子! 不能! “大小姐,是奴婢错了,是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对大小姐不敬。求大小姐救救奴婢,奴婢不想进窑子啊!”若是进了那种地方,那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可都毁了! “想让我救你,可以。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刘氏不敢动你。”墨清澜起身,几步踱到她面前。 “这...请大小姐明示。” 第三章 遭遇绑架 入夜,月朗星稀,冷风徐徐。 “你们两个手脚麻利点儿,这件事儿若是办成了,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二老大,你说这麻袋里装的是什么人?” “平时看你胆子小的跟芝麻粒儿似的,今日胆子倒是大了。不妨告诉你,这麻袋里装的可是咱们的摇钱树!你最好少打鬼主意,走!”三个夜行衣打扮的人,黑布遮面,抬着一个麻袋,买通了守城的侍卫,一路就朝着郊外的清风山而去。 临安城郊外的清风山,是当今朝廷的一大心病。说那山上的是一群土匪,朝廷确实也没有他们烧杀抢掠的证据。 若不是为了借机办点儿事情,墨清澜断不会将计就计被几人“费尽心机”地绑来。 “二...二老大,不行了,这山路本就难走,咱们还...还抬着一个大活人,实在是走...走不动了。” “是啊,二当家,咱们休息一会儿吧。反正离天亮还早,而且我下的药,够大当家的睡到日上三竿了。” 两个小厮地将麻袋放下,气喘吁吁地说道。 只是还未等到领头的二当家开口,远处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充满危险的男音。 “是吗?几日不操练,你们是忘了寨子里的蛇窝了?” “大...大大大当家?!”两个小厮顿时吓得跪倒在地上,连连求饶,“大当家的,都是二当家让我们这么做的,不管我们俩的事儿啊!二当家,您,您倒是说句话呀!” “你们!这,这有什么好怕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寨子里的兄弟姐们!眼看着...寨子都揭 不开锅了!烧杀抢掠的事儿又不能干,大当家,难道让全寨子的人跟着你一起喝西北风吗!”领头的二当家气得扯下黑布,看着越走越近的男子,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可知,你绑来的人是谁?” “谁?不就是个小女子么!我熊二不管她是谁,我只知道只要过了明天,咱们就有五百两银子拿!” “墨小姐,你是自己出来?还是鄙人亲自给你解绑?”被称为大当家的男子,眼光直接掠过这三个人,放在了一动不动的麻袋上。 “久闻清风山的大当家是个仁义之人,今日一见,果然传闻不假。” 良久,墨清澜从麻袋里探出头的时候,一张清俊的面庞便呈现在眼前。一身儒雅白袍的男子,竟是一个山寨的土匪头子。只是有一点,墨清澜想不通,前世她绞尽脑汁都见不到一片衣袖的人,为何如今主动现身。难道,是因为重生,所以有些事发生了改变? “墨小姐与清风寨无冤无仇,为何要陷我等于不义?”男子的声音依旧低沉,甚至有些寒意。 “大当家何出此言?明明是您的手下为了银子将我绑上了山。”墨清澜说着便瞧了二当家与那两个小厮一眼,吓得那两个小厮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二当家身后。 “慧元师太的关门弟子,若能被几个土匪绑架,清风寨也不至于蜗居至此。” 言下之意,是墨清澜故意放水了。 墨清澜眉眼渐开,“大当家,咱们谈笔交易,如何?” “墨小姐如此矜贵的人,若是上了清风寨,恐怕不出三日,我这清风山就寸草不生了。 ” “大当家既帮了我,那便是我的朋友。我墨清澜从不做置朋友于死地之事。” “但墨小姐执意上山,难保不会让鄙人以为,墨小姐是朝廷派来探路的奸细。” “我外祖父曾经救了整个清风寨。说一句难听的,就算本小姐此行居心不良,你连同整个清风寨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不是吗?” 墨清澜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狡黠道。 “倒是有顾老的几分气概。”白袍男子话落,便径直负手往清风寨而去。 墨清澜松了一口气,转头向那两个小厮勾勾手,却是吓得那两人更不敢抬眼。“二当家,你带着这两个胆小鬼帮本小姐办件事儿,待本小姐下山,给你一千两银子,如何?” “什么事儿?”一听到银子,还是一千两,以财迷着称的二当家顿时来了劲头,提着俩个小厮,凑到墨清澜跟前,神秘兮兮地问道。 “就是......” “真要这么做?”二当家是真的不懂,这墨小姐不是自取其辱么! “我自有我的道理,你们尽管照做便是。” “是是是。” 翌日清早,墨府饭厅坐满了人,除了墨清澜,倒是整整齐齐。 墨知山刚坐下,碗还没端稳,管家就急忙忙地走进来。 “老爷,顾家夫人来了。” 墨知山听完,手里的碗差点摔出去。只要顾家的人找上门,准没什么好事!他那位大舅哥和舅嫂,都不是好相与的! 旁边的姨娘刘氏,见墨知山的脸色瞬变,随即贴心地帮他整理袖口。“管家,没看见老爷正在用膳么? 去请顾夫人到花厅稍座,我去招待。” “这......”管家擦了擦汗,顾家夫人是出了名的泼辣,那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管家可以拦得住的。 果然,转个身的工夫,一位气场颇强的蓝衣妇人便走了进来。 墨知山抬眼一看,眉头便皱的更深了。 “几日不见,顾夫人风采依旧。老爷还未用过早膳,不如,妾身领您去花厅坐坐?”刘氏在墨知山跟前,是做足了大家主母的姿态。 只是刘氏刚起身,就被顾夫人的话噎在原地。“不劳刘姨娘大驾,本夫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招待的!” “你......顾夫人,这可不是顾府。我姨娘更是没有得罪您,您何必一大早来我们墨府闹事?”墨如梦见自己的亲娘被人欺负,自然是气不过。况且,顾家所来为何,她心里清楚的很,更巴不得把事情闹大才好。 “呦!这二小姐的家教可真好。家中长辈说话,也敢插上一嘴。刘姨娘,本夫人在与你们主君说话,但凡长了脑子,都晓得闭嘴。你们母女,出什么风头?”顾夫人袖子一甩,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惹得厅内众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我儿说的不错,顾夫人清早便跑来我府上大闹,是否太失大家风范了?况且是在澜儿的面前......” 墨知山四处看了一眼,见墨清澜不在席上,心下恼火顿生。 “管家,去大小姐的院子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竟然还不起身用早膳!” “墨大人,真是好大的气。这整座临安城都传遍了:墨家大小姐昨夜被土匪掳上了 清风寨,生死不明。敢情您还不知道呢?” 顾夫人哪管墨知山心里爽不爽快,来时早已得了老爷子的飞鸽特赦,今日不把墨府闹个底朝天,他墨知山就记不起自己还有一个出身顾家的嫡妻!记不起还有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嫡亲女儿! “什么?!管家,去把冬晴叫来!” “不必管家去叫,冬晴,你进来吧。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你家主君听听。”顾夫人顺手拿起丫鬟刚上的茶,说道。 “是,夫人。回禀主君,我家小姐昨夜刚睡下,就有黑衣人闯进来,把奴婢打晕了。待奴婢醒来,发现小姐已然失踪。奴婢焦急万分,想着让院里的侍卫出去找,可那一院子的护卫都不听奴婢的,就连绿袖也去了二小姐房里。奴婢想禀告老爷,又被刘姨娘拦了下来。奴婢是实在没办法了,便去顾府求救。谁知刚出府,便听到了小姐被土匪掳去的消息。”冬晴低着头,边说边哭,句句挑战着墨知山的神经。 墨知山瞧了一眼脸色并不好看的顾夫人,不得不数落起刘氏。“你说你,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拦着冬晴禀报呢。” 不过这轻言轻语的,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墨清澜与刘氏母女相比,孰轻孰重。 “父亲,姨娘这也是见您日夜操劳,才不忍心扰您好眠。再者,谁能知道冬晴是要禀告姐姐被土匪掳去了呢。” 顾夫人瞧了一眼墨如梦。 心下暗想,果真是妾室生的孩子,撒谎都不带脑子,半分上不得台面。“论起来,三公子今年也该读书了吧?就是不知今年能不能进得了青麓书院的大门?” 第四章 顾家夫人不好惹 “你...” “梦儿!” 整个临安城,哪家不知,要想进青麓书院,那可是要顾家点头的! 若是此时得罪了这顾夫人,墨如风这辈子就难有出头之日了! 这个墨知山清楚,刘氏更清楚。因此,还未等墨如梦把话说完,就立马使了个眼色让她噤了声。如风可是她的命根子,绝不能出一点差错。 “说来也真是奇怪。这不过五六个时辰,连咱们自家都还不知道大姐姐是被土匪抓去了,外头的谣言倒是传的挺快。母亲,您说这是为什么呀?”四小姐墨如芸倒是随了三房姨娘赵氏的几分精明,状似无意地瞥了瞥刘氏与墨如梦,若说这两人什么都没做,她是万万不信的! 赵氏倒是没接话。主君生性多疑,芸儿这番话,就算没有证据,也足够主君不待见她们母女俩几日的! 顾夫人睁眼瞧了一眼墨如芸,而后睨着只顾低头吃饭的墨如梦,冷哼一声,继续道:“墨大人,本夫人有句话虽然难听了些,但也还是要说的。澜儿虽是你们墨家的女儿,却也有顾家一半的血脉。整个临安城都知道,澜儿是我们家老爷子的掌上明珠!若是此遭澜儿平安无事的回来,咱们两家相安无舆。但凡澜儿受了半点委屈,顾家断不会心慈手软,轻易放过幕后 主使!哼!” 说罢,顾夫人便起身,打道回府。 这尊大佛一走,整个饭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山哥,这顾夫人若是真吹了枕边风,那咱们的如风可就...”刘氏就指着自己的儿子能考上功名,入朝为官,给自己争口气。如今顾夫人有意无意地提这一句,倒是让她这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如风,如风!我让你管着家里,不是让你只顾着自己的儿女的!眼下澜儿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能拦着冬晴禀告!” “山哥,我日日张罗着大小姐的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难道这还对大小姐还不够尽心吗?就算是大小姐看不上我,处处挑我的刺,我可曾在你面前诉过半句委屈?如此,我还落了个偏心的名头,实在是没法活了呀。”刘氏小心地瞧瞧墨知山,拿出手绢就开始哭得肝肠寸断。 这么多年了,谁让他就吃这一套。 “父亲,您不能全怪我娘。况且,大姐既被土匪掳了去,就算是回来了,也难保不被怀疑是否还是清白之身。如此一来,皇家是断断不会让姐姐进门的。少了与皇家的联姻,墨家很快便会成为临安城的笑柄。父亲与其想着怎么找姐姐,还不如先考虑考虑家中其他女儿。” 墨如梦眼角低垂,语气中肯,字字中的 。看似为墨家着想,为墨家的女儿着想,实则为了什么,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老爷啊,梦丫头这话说的不错。大小姐无论如何,都有顾家护着。可是咱们墨家的女儿,又都是庶女,若是被大小姐连累了,那都是嫁不得好人家的呀。” “行了!都给我闭嘴!管家,你马上备车,我要去一趟二皇子府。还有去宫门外听打听。”墨知山被墨如梦的话点醒,连早膳都顾不得吃,风风火火地就出了门。 冬晴本想跟在管家后头悄悄退下与墨清澜会和,可是刚挪到门口就听见三房赵氏说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三姨娘说的这话,不知亏不亏心。好歹您当初也是夫人带进府的,就算不想着还夫人的情,也不该趁机落井下石诬陷我家小姐。” “你这个小贱蹄子,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徐嬷嬷,掌嘴!” 赵氏是当初夫人顾氏怀有身孕时,主君在外头养着的。 这事儿是赵氏的唯一痛处,墨府谁人不知。可自顾氏死后,就没人敢提起来,偏生冬晴这个丫头是个实心儿的,这下可要自讨苦吃了。 徐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手劲儿大的很。不过十个巴掌,冬晴的左脸就肿了起来,吓得整个饭厅的下人个个捧着自己的脸,唯恐下一个挨打的就 是自己。 “徐嬷嬷,您看,是不是换右边儿脸打。冬晴姐姐这半张脸肿得小山似的,也不好看呐。”站在墨如梦身后的鸳儿,瞧着冬晴嘴角的血迹,心中暗爽!谁让这死丫头总是一副清高的样子!明明和自己一样,是个卑贱的丫头! “鸳儿,徐嬷嬷怎么办事儿,还用你教么?”墨如芸眉眼带笑,可那笑意却是浅浅淡淡,不达眼底。 墨如芸刚说完,徐嬷嬷就人精似的,换了一只手往冬晴的右脸招呼。 只是......预想的巴掌还没落下,就听得一阵杀猪似的嚎叫响起: “哎哟——疼死我了!” “徐嬷嬷真是好大的胆子!本小姐的人也敢上手!” 众人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还不待徐嬷嬷的手落下,便被墨清澜一巴掌甩到了地上,还掉了两颗牙。 墨如梦抬眼,猝不及防地撞进墨清澜玩味的眼眸,心下一阵凉意。 “你...你...”怎么可能!昨晚自己明明亲眼看着她被装进麻袋带走的!那清风寨里都是土匪,她,她是怎么逃出来! “二妹妹这般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作甚?是不是觉得,我单枪匹马,怎么可能完整地从土匪窝里走出来?”墨清澜扶起冬晴,看着她的脸肿成小山似的,嘴角微抿,浑身的 戾气顿时释放了出来。 墨如梦低下头,额前细碎的刘海顺势遮住了低垂的眉眼。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安,却又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想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哆嗦掉了,明摆着一副亏心的模样! “大小姐,您别怪妾身话说的难听。自古至今,有几个进了土匪窝子还能完整无恙的?你若是被破了身子,不如大大方方地认了。好歹你也是墨家的嫡女,不能嫁进二皇子府,嫁一个安稳人家也是福气了!”眼下墨知山出了门,刘氏自是什么话都敢说。但凡有人敢在主君面前多嘴,冬晴那个死丫头就是下场! “二姨娘这话,芸儿就不懂了。瞧瞧徐嬷嬷这惨相,可见大姐姐可是有些功夫傍身的,如何不能从那人数众多的土匪窝里逃出来?二姨娘别是故意说这话,想引人深究,毁大姐姐清白的吧?” 墨清澜有些意外地瞥了墨如芸一眼。 这位三妹妹,听上去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实际上一字一句都在强调,即使自己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可那清风寨是出了名的人多势众。就算侥幸逃了出来,也难保清白。借刘氏之口,坐实不清白之论。 这墨如芸,比起墨如梦来,强得不是一星半点。怪不得前世,墨如芸能嫁给新科状元,进封诰命,一路顺风顺水。 第五章 退婚 “二姨娘管家几年,竟连胆子也越发大了。府中嫡女遭遇不测,不命人寻找,反而唇舌相讥,意图毁我清白。本小姐倒是想问问,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墨清澜语气淡淡,冷意泛泛。 “大小姐这话可将妾身的罪定大了。妾身只是担心,若是大小姐顶着破落的身子嫁进皇家,那么东窗事发之日,恐怕就是墨家满门抄斩之时。难不成大小姐要做害死墨家的凶手吗!” 刘氏眼睛微眯,一字一句地回道。 “我很奇怪,为何二姨娘和儿妹妹如此确定我已非完璧。难道昨夜的土匪真是二姨娘与清风山勾结而找来的?” “大姐姐自己做错了事,何必拉着我们下水。我一个闺阁小姐,哪里能认得清风山上的土匪呢?”墨如梦眨了眨眼,就算墨清澜逃了出来,谣言已经散出去了,她就不信,皇家能受的住百姓的指点与怀疑。 墨清澜也不辩驳,就用一双带笑的眸子看着她。 一时间,饭厅又陷入一阵尴尬。 “二殿下,您听老臣说,这件事儿定然有什么误会。澜儿一向是个自持的孩子,不会做出有损皇家尊严的事儿来。这婚既自幼订下,又怎能说退就退呢。” “墨大人,本殿下今日心情不佳,没空跟你逞口舌之争!临安城早就传得沸沸扬扬,难道你非要本殿下把那顶绿帽子坐实了?嗯?” 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声。听这声 音的主人,墨清澜眼都不用抬都能听出。这二人,一个是她的好爹爹。一个,是前世将她逼死的夫君——楚元祁! 低头的功夫,一道颀长的身影就挡在了门口,墨清澜低垂着眼眸,眼中的情绪越来越冷。 楚元祁,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 “墨家嫡女墨清澜接旨!” 明晃晃的圣旨展开,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来。只有墨清澜,稳稳地坐着,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墨清澜,由本殿下亲自来宣旨,已算保全了你的面子。你莫要不知好歹!” 楚元祁垮着一张阴沉的脸,这几年因她惹出的笑料,憋的一肚子的闷气,终于有地儿发了出来。 “二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臣女刚刚从土匪窝里爬出来,您就请了圣旨来退婚。这几个时辰,二殿下怕是如坐针毡,着急得很吧?” 墨清澜抬起眼眸,淡淡道。 “放肆!你这个逆女,竟然还敢顶撞二殿下!还不快跪下,给二殿下赔礼道歉!”墨知山额上挂着汗,进门瞧着墨清澜倚在主位,刚刚受的气顿时就上来了。 “爹爹,女儿做错了什么,要跪下?难道爹爹也同别人一样,如此不信任女儿?” 墨清澜看着他,语气凉凉。 “你!”墨知山被墨清澜怼得哑口无言。 “姐姐,咱们自家人定是相信你的。可这临安城的百姓,几千几万张嘴,以姐姐一人之力如何使他们相 信姐姐是清白的?如今圣旨已下,姐姐若是拒接圣旨,岂不是置整个墨家于死地吗?好歹姐姐也是墨家的嫡女,姐姐如此做,对得起爹爹,对得起墨家的养育之恩吗!” 墨如梦小心翼翼地看了楚元祁一眼,果然如传闻般英俊潇洒。因此心下便越发坚定想要取墨清澜而代之的想法。今日的退婚圣旨,墨清澜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若我执意抗旨呢?”墨清澜眼眸微眯,冰冷的视线扫过厅内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楚元祁身上。 “那么墨家,就等着株连九族吧!”楚元祁的脸色越来越臭。 “二殿下,看来你是真的很厌恶臣女啊。可是墨家的下场,与我又有何关系呢?” 墨清澜起身,越走进楚元祁一步,心就颤抖一分。 想起前世死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墨清澜的心上好像堵了一座山一样,呼吸不畅。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此刻就抽出袖中的断刃,一刀贯穿了楚元祁的心脏! 可是,她不能! 楚元祁蹙着眉看着她越走越近,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墨清澜与往日有些不同。眉目里幽深的眼神,让他的心里总有一些不寒而栗,不自觉地就握紧了拿着圣旨的手。 “二殿下握得这么紧,是舍不得臣女?其实臣女对殿下也...”墨清澜觉察出他下意识的紧张,眉角突然扬了起来。 楚元祁,这是一个开始。 这一世,我墨 清澜誓要让你爱而不得,生不如死! “本殿下恨不得与你毫无瓜葛!”楚元祁咬牙。 “如此,甚好。” 墨清澜伸手接过圣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楚元祁愣了半刻,才对着墨知山道:“都起来吧。墨大人,虽然这桩亲事作罢,可父皇仍说,墨家的好女儿不止墨清澜一个。即使退了这门亲,墨大人依然是父皇信任的臣子。本殿下还要回宫复命,改日再登门拜访。” 墨知山脸上托着笑,“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皇上没有降下欺君之罪已是对墨家偌大的恩典。臣日后定然更加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殿下请。” “慢着。” 墨清澜扫了一眼圣旨,幽幽开口,“虽然臣女接了旨,有些事还是要弄明白的。二殿下与爹爹,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吧。” “姐姐的事情,还能大过等着二殿下回宫复命的皇上吗?”墨如梦低头道。 “放肆!我在与爹爹和殿下说话,你不过一个庶女,屡次三番插什么嘴!”墨清澜依然语气幽幽,只是这回带着几分威压的气势,吓得墨如梦梨花带雨地哭起来,端的一派委屈。 “姐姐不守女德被退了婚,何苦把气撒在梦儿的身上。若是因为梦儿心悦二殿下让姐姐心里生出不适,那梦儿日后便将这份情谊深压心底,决口不提便是。姐姐何苦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梦儿难堪。” 话落,厅内 的气氛突然就微妙起来,谁也不敢打破承诺。 楚元祁成日与世家公子们在凝香阁寻欢作乐,见过的美艳女子数不胜数。但很少有像这般娇羞温婉又识理的,一时间竟被墨如梦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怔住了。 “墨大人,这是?” “回殿下,这是臣的二女儿。梦儿口无遮拦,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梦儿,还不过来见过二殿下,给殿下赔礼。”刘氏瞧出了苗头,赶紧陪着笑把墨如梦拉到楚元祁跟前儿,道。 “梦儿见过二殿下。梦儿一时迷了心窍,唐突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墨如梦羞赧一笑,眉眼间尽是女儿家的娇羞。 “无妨。有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儿,真是墨大人的福气。”楚元祁意味深长地看了墨如梦一眼,发现她正在钦慕地看着自己,楚元祁因墨清澜生的气消了大半,说话的语气也温和起来。 话落楚元祁看了墨清澜一眼,今日的墨清澜实属出乎自己的意料。 按照平日里她对自己的态度,是万万不可能如此干脆就接下退婚圣旨的!还有她靠近自己时,所散发出来的戾气和恨意,一改以往的爱慕,和以前的墨清澜简直判若两人! 这么明显的变化,难道是她知道了散播谣言之事自己也参与其中?! 还是知晓了什么旁的事也不得知!这番思忖,惹得楚元祁十分不安,直接拒绝了墨知山相送,径直出了墨府。 第六章 翠兰和香叶 “刚失了一桩婚,爹爹就急不可待地将妹妹推了出去。这不知道的,还以为爹爹是想靠着卖女儿加官进爵呢。”墨清澜冷冷一笑。 楚元祁除了箭术了得之外,其他方面完全就是个废物。若不是因为当今皇上的偏爱,一个一无是处的皇子,是不可能与足智多谋的大皇子还有战功显赫的三皇子一争高下的。 也正是因为皇上的偏宠,各家大臣总想着把自己的女儿往二皇子府里塞。 前世的自己,就是个例子! 只不过这一世,自己被退了婚,墨知山自然要想方设法换个棋子。 “放肆!”墨知山沉着脸,气得伸手指着墨清澜,继续道:“被退了婚,就老实地在自己的院子里静心思过!几日后的风化宴,你也不必去了!” 墨清澜眉眼微动,嘴角渗出一丝冷笑,“爹爹这变相禁足,怕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带着墨如梦参加风华宴吧?” “如今闹得满城风雨,爹爹自然是为了姐姐的颜面着想,才不让姐姐出门。姐姐怎能如此揣测爹爹?往年的风华宴,姐姐也不屑去,既如此,为何不肯将机会让给妹妹?”墨如梦捏着绣帕的手不停的搅着,红唇紧死死的咬着,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梦儿说的不错 。”墨知山看着二女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都是墨家的女儿,我看芸妹妹也很好。不会撒娇卖委屈,端出去也是个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大皇子妃体虚,贵妃娘娘正张罗着给大殿下纳一位贤淑的侧妃。风华宴,就是一个机会。爹爹觉得呢?” 墨如梦瞥了一眼向自己投来怨毒眼神的墨如芸,似笑非笑。 选择趟了这浑水,就没有干干净净走出去的道理。既然有胆子编排她,那她也不介意让墨如芸也慌一慌。只是要委屈了那位未来的新科状元,要心碎一阵子了。 墨清澜看着这一家人****的气氛,心下冷笑,带着冬晴就出了饭厅。 “小姐为何要让主君带着四小姐参加宴会?” 行至偏远处,冬晴才小声开口。 “冬晴,有人穷极一生想要追求的,却是有人弃之如敝履的。”墨如芸这个人,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要抓住了短处,她自然就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风华宴,就是一个很好的试探。 墨清澜抬头,日头高升,不温暖却刺眼得很。 “奴婢不懂。” 冬晴总觉得,小姐自从醒过来,就开始让人捉摸不透了。就比如退婚这件事,小姐爱慕二皇子那是临安城, 人人皆知的事情。就算被人如何嘲笑,小姐也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若是以前的小姐,是绝对不会做出设计让自己退婚的事情来的。 “冬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退婚。” “小姐是家里的嫡长女,也是顾家老爷子的掌上明珠,是真正的名门闺秀。不应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浪费自己的真心。”冬晴看着墨清澜,眼神真挚地说道。 “你看,连你都明白的道理。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墨清澜对着她笑笑。 前世,自己确实不懂这个道理,撞了南墙头破血流才知道悔恨。 如今,既然有命再活一次,就绝对不会让前世的悲剧,再度上演! 回到院子里,墨清澜就吩咐冬晴召集了所有人。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墨清澜轻笑一声,“怎么,平日里也没见你们给本小姐行这么大礼。今日一来,倒都跪上了。”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有一身穿翠衣的丫鬟,咬了咬嘴唇,道:“小姐平日里只让绿袖姐姐和冬晴近身,奴婢们就算是想跪,也跪不上。” “翠兰,小心着说话。你虽是洒扫丫鬟,可小姐从没亏待过你吧。”冬晴瞧了墨清澜一眼,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心下松了 一口气,出言劝道。 “翠兰?你接着说。”墨清澜坐在榻上一手支着下颌,慵懒道。 “是。奴婢此前亲眼见着绿袖姐姐半夜三更摸出院去,心下好奇,便跟了过去。谁知道,竟是进了二房的门。奴婢有心提醒小姐,可连小姐的屋都进不去。既然如此,小姐还不如将奴婢打发回后厨,也比在这院里勾心斗角来得痛快。” 翠兰伏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着。小姐的脾性她就算不清楚,也能摸出一二。就算她说了实话,小姐也不会像二房那样动辄打骂。那就斗胆赌一次,她一定要走到小姐身边去。 墨清澜倒是没有看翠兰,只用一双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其他人,直直盯得她们原地发怵,“你们也是和翠兰一样的想法?觉得本小姐信错了人?” “不不不,奴婢(奴才)不敢。” 跪着的众人个个面如土色,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既然如此,以后翠兰便近身伺候吧。” “真的?奴婢发誓定会全心全意服侍小姐。”翠兰惊喜地抬头。 “起来吧。” 墨清澜眼眸微抬,眼角笑意莫名。 果然,下一秒就有人站起来。 “奴婢不服。小姐凭什么只留翠兰一人近身伺候!奴婢来小姐 院子半年多,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凭什么说走就走。” “放肆!小姐是主子,小姐说了什么便是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小姐的主!” 小姐平日不顾及这些奴婢,可冬晴心里明镜儿似的。香叶就是三房赵姨娘那里出来的。眼下投奔二房的绿袖被小姐逐了出去,香叶肯定是按捺不住的。 “冬晴,小姐还没说话,你多什么嘴!我可是放弃了三姨娘房里的三钱月银,来给小姐做贴身丫鬟的。凭什么翠兰那个后厨烧火的丫头都能近身伺候,我却不行?!” “既然如此,香叶从明天开始,也近身伺候着。其他人,全部遣散!我墨清澜的院子里,容不得吃里爬外的奴才!” “小姐!”冬晴惊呼一声,对上墨清澜安抚的眼神,才没有再说话。 乌泱泱的人,一盏茶的时间便都从哪来回哪去。 冬晴的心里自从墨清澜答应让香叶留下,就提起来没放下过,犹豫半晌才出声道:“小姐不知道香叶是三姨娘房里拨出来的吗?” “自然知道。” “那小姐还...” “你且看着。这几日她们二人大可随意出入我的屋子,你不必设阻。” 墨清澜眯着眼,眼底似结了一层薄冰,一眼彻骨。 第七章 祖母回府 傍晚,红霞漫了半边天。 墨清澜正坐在院中作画,就见翠兰急匆匆地进了院来。 “小姐,老夫人回府了。” “哦?”墨清澜眼皮都没抬,继续低头捣鼓着朱墨。 “刚刚进门,看样子气得不轻,怕是小姐被退婚的消息传进了老夫人的耳朵。奴婢过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老夫人身边的钱嬷嬷往这儿来。怕是请小姐去前厅的。” “只老夫人一人回府的?”墨清澜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 “自然还有表姑娘一起的。听说是担心老夫人气坏了身子,特意跟来照顾着的。”翠兰一五一十地答道。 听到这里,墨清澜才停下笔。 表姑娘,***,是墨老夫人的表妹的孙女儿。因为林家当年出了一桩事,到这一辈,就剩下***和她的哥哥林武两人相依为命。 本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因为***拿出老夫人曾经赠给表妹的银镯子,勾起陈年往事。老夫人一时心软,就将***接到墨家养着。这一养就是十年。十年间,老夫人去哪,***就跟着。这几个来回,各家还以为***才是亲孙女儿。 前世老夫人回府,就是为的***的一桩婚事。 如今提前气势汹汹的回府,怕也是***从中提的醒儿。 前世自己虽未与***正面冲突,却也是因她,顾家才惹来无妄之祸。今生,***,就是她墨清 澜的第二大死敌! 果然,墨清澜刚回了神,就看到钱嬷嬷进了院子。 “三年未见,钱嬷嬷倒是越发精神了。”墨清澜笑道。 “大小姐说笑了。老夫人正在前厅等着,大小姐这就跟老奴走一趟吧?” 钱嬷嬷生得一副精明相,只是却是个没有脑子的。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若不是当初***用了点小手段,这钱嬷嬷怕是还在外面的庄子上做苦力! “不急。冬晴呢?” “冬晴姐姐替小姐出门办事了,还未回来。”翠兰低头答道。 “我也懒得进屋。翠兰,你去把我床头暗格里的盒子拿出来,一起与我去前厅见祖母。”墨清澜起身,放下袖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懒懒道。 “可是冬晴姐姐还未回,香叶也不知哪里去了。小姐这院子不能没人看着呀。”翠兰道。 “无碍。青天白日的,还不怕有小贼不成。”墨清澜淡淡道。 “是。” 钱嬷嬷领着墨清澜和翠兰进前厅的时候,老夫人正亲昵地握着***的手,那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才是亲祖孙俩。 “孙女问祖母安好。”墨清澜福了福身,做足了乖巧孙女的样子。 老夫人冷哼一声,“我可没有你这种不知检点的孙女儿!要说孙女儿,还得是雪儿这般天真善良,洁身自好的好姑娘,才配做老身的亲孙女儿!” 老夫人这话,明里暗 里的,棒打了三个亲孙女也不自知,一心只顾着***。惹得墨如梦和墨如芸几人面上皆不好看。 墨清澜笑笑,不着声色地看了***一眼,“这是谁给祖母吹了耳边风,竟然这般不待见家里的姐妹。” “大表姐这般看雪儿做什么?倒像是雪儿的错了。外祖母,雪儿真是冤枉了。”***嘟着嘴,笑着就往老夫人的怀里靠,惹得各人反感。 “好孩子,这几年陪着祖母在庵里吃斋念佛,外祖母都念着你的好。有外祖母在,我看谁敢冤枉你。” 老夫人此话一出,这前厅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母亲,您看,一家人都在,何必坏了气氛呢。”墨知山咳了一声。 “哼,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祖母,澜儿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 “有话就说。” “先不说澜儿是否真的因失了清白,惹得皇家退了婚。家里这两个妹妹,虽都是庶出,可都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就说四妹妹吧,知道祖母喜斋饭,这几月就窝在芸院的小厨房里捣鼓着。我外祖父前些日子还念叨着,让我与四妹妹好好学学,做个疼人的孙女儿呢。” 墨清澜说罢瞧了墨如芸一眼,后者只有一瞬间的惊愕,而后深深的低下头去。 看来是赌对了呢。 听了这话,老夫人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芸儿是个好孩子。” “是啊,老夫人 。妾身前几日还纳闷,芸儿一个小姐,总学着奴婢往厨房跑什么。今日大小姐提起来,妾身才恍然大悟。芸儿这丫头啊,从小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声张。” 赵姨娘见老夫人心喜,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出彩的机会。难得墨清澜也帮着她们三房说话,这好感不刷白不刷。 “芸儿孝顺,也是你这个娘教导有方。日后芸儿也同姑娘们一道来我这坐坐。”老夫人瞧着墨如芸低头的模样,想着刚刚自己说的话,一时心也软了下来。 “能跟在老夫人身边听几句教导,也是妾身和芸儿的福气了。” 赵氏边说边看着刘氏,得意洋洋。 刘氏心下恼火,可不敢当着老夫人面前发作,只对着墨知山挤眉弄眼。 “母亲,都是自家女儿,也不好厚此薄彼,梦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如何立足于夫家,还得母亲多做指点。”墨知山尴尬地笑了笑。这一屋子女人,自己坐在其中,当真是,不知何时张嘴。 “舅舅不必担心。祖母回来之前就念着姐妹们呢。雪儿与几位姐妹几年未见,自然也是想好好亲近亲近的。你说是吧,大表姐?” ***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粉唇一张一合,嘴角带笑,实在让人不忍辩驳。 墨清澜挑眉,笑道:“一家姐妹自然要亲近的。何况祖母那么喜爱林姑娘,定是林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正好咱们几个姐妹 也好学学如何讨祖母的欢心。” 一句林姑娘,让***的脸上登时就难堪起来。毕竟,自己姓林不姓墨。但是,只要老太太心向着自己,这几个蠢女人都翻不出浪来。想通了,***脸上重新换上得体的笑容, “外祖母,雪儿回来之前特意托人去见了莲花寺的主持方丈。明日雪儿就去莲花寺将外祖母心心念念的《妙法莲华经》抄录回来。” “好好好,外祖母知道雪儿最知心了。” 那乖巧听话的模样,若墨清澜不是重生而来,恐怕也会同前世一样,轻易地就相信了***这副伪善的面孔。 “祖母,这是孙女今日特意焚香净手,替祖母从莲华寺请来的《妙法莲华经》。孙女听莲华寺的主持方丈说,此经佛理至深,读后自大有益处。不知祖母可欢喜?” 说着,墨清澜打开翠兰抱着的盒子,一卷经文瞬间就吸引了老夫人的注意。 “这《妙法莲华经》不是不能外借的吗?” 老夫人是常年信佛之人,看着那卷经文,显然有些心动。 墨清澜红了红脸,“确实是不外借的。只因我清怀表哥与主持方丈是忘年交,方丈又见我虔诚请愿,所以才应允我将此经文带回,对祖母以敬孝心。” 墨清澜瞥了一眼***,正巧将她眼中那一瞬而逝得怨毒收归眼底。 ***啊***,本小姐为你筹谋的好戏,还在后头。 第八章 谢三公子 “大姐姐,是今日去的莲花寺?”一直没吭声的墨如芸突然问道。 “不错。”墨清澜挑了挑眉。 “可是大姐姐昨夜被土匪掳了去,今早才回府。这半日功夫,大姐姐应该没空出门吧?” 墨如芸这一提醒,整个厅子的人都恍然大悟。 墨清澜早上就被禁了足,那这经书定是早上带回的。那被土匪毁了清白这件事...... 想到这里,墨知山的眼睛突然亮了亮,“澜儿,你不是被土匪掳上了山?为何又能去莲花寺将经文取回?” 墨清澜凉凉一笑,“爹爹早上不是认准了女儿将清白落在了土匪窝?” 墨知山老脸一红,确实是自己太过紧张,差点损了一颗最有利的棋子,“爹爹近几日被礼部的事情弄昏了头,一时不察。” “爹爹,可是姐姐的贴身丫鬟冬晴,亲眼见着姐姐被土匪打昏带走。姐姐如今拿出一捧经书,就想让大伙相信你是清白的,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莫非,姐姐是为了让祖母和父亲相信你的清白的,就故意找来一卷假经文,想欲盖弥彰?” 墨如梦眼看着墨清澜轻而易举地得了老夫人欢心,又将墨如芸那个胆小鬼推到老夫人面前去,这摆明了是 让她无路可走!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盯着钱嬷嬷手里的经文。 “这《妙法莲华经》天晋有且仅有一本。当然也有人以仿写真迹贩卖为生。莲花寺为了防止有人以假乱真,特意在经文最后加盖一枚独属于莲花寺的印章。祖母大可将经文展开,看一看落款便知。” 墨清澜眼里带着笑意,只是未达眼底。 老夫人看了墨清澜一眼,随即让钱嬷嬷小心地打开经文,看到落款,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本就对墨清澜的印象有所缓和,此刻更是满意了些。 “澜丫头,是个做不得虚假的好孩子。咱们墨家虽然落败了几年,但也不能让嫡女白白蒙了冤屈。明日,老身就进宫面见太后,澜丫头也随我一同前去,将事情原委,好好说与太后做主。若有人证,是再好不过。” “是,孙女待会就去顾家,让清怀表哥明日一同入宫。”墨清澜乖巧道。 “可是祖母,是冬晴亲眼看见...”墨如梦显然急了,眼睛赤红。 “够了!”老夫人眼睛微眯,厉声喝道:“老身活了大半辈子,如今虽说眼睛不好使了,可不见得心也跟着瞎了!内宅争宠,关起门来,爱怎么斗那是你们自 个儿的事。可若是有人胆敢让墨家因此蒙羞,我老婆子第一个容不得她!” 老夫人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所有人都吓得屏息凝神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墨清澜低头,额前细碎的发丝将她眼底的戏谑遮了个严实。 若不是她今早路过莲花寺,也不会突然想起前世今日正好是清怀表哥回城的日子。 因此她才能借着清白表哥的名头,将经文借了出来。既由他人之口证明自己的清白,又捷足先登让老夫人对自己平添好感。 而整件事自己只是顺势而为没又插手,皇家就算想找个背锅的,也不会动自己的注意,反而对自己只有愧疚。如此一来,那些暗地里参与散播消息的,反而要胆战心惊了。 回想前世,也正是因为***不知从哪得知清怀表哥回城的消息,才以婚事将近为由哄得老夫人回府。然后借去莲花寺抄写经文之由,诬陷清怀表哥醉酒后毁了她的清白,得以嫁进顾家。而后竟因爱生恨,与墨如梦沆瀣一气,将顾家一步步打入地狱! 这一世,***休想沾染清怀表哥的一片衣袖! 一家人心思各异地吃了一顿团圆饭后,墨清澜便带着冬晴出了门。 “小姐不是 要去顾家吗?”冬晴左右瞧瞧,看着从成衣店走出的翩翩俏公子,心上突然涌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果然,墨清澜下一句话就让她的话僵在嘴角。 “这都过了晚膳时间了,舅母还未给我传信儿,怕是祖父还在怪我冲动行事,差点毁了自己的清白。若是我此时去顾家,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虽然很想去顾家,但是,也不急在这一刻。 别人不了解,可她是亲外孙女。 那老头子整人的法子,可不逊色于清煜表哥一星半点! 墨清澜想了想,摇摇头,盯着冬晴,“好冬晴,你代小姐我去一趟,报个平安。两个时辰后,咱们还在这里会和。” “哎—小姐,小姐!”冬晴苦着脸,看着墨清澜越跑越远。顾家,她也不想去啊。 临安城有一条花街,各家青楼勾栏都在此处。其中最大的一家,当属凝香阁。 墨清澜前世虽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可是凝香阁的名号却是如雷贯耳。只因它的背后,有一个神秘莫测的主子。 “哟,奴家瞧着这位小公子眼生的很,别是第一次来吧?” 墨清澜刚走进凝香阁,就有一名穿着妖艳却不媚俗的女子贴了上来。 墨清澜合上扇子 ,支起女子的下颌,挑眉道:“公子我瞧着姑娘是个机灵的,带本公子去见你们妈妈,如何?” “咱们妈妈可不是谁都能见的,公子是瞧不上奴家吗~”女子柔若无骨的手就要抚上墨清澜的胸前时,被一锭银子吸引了视线。 “本公子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姑娘若是替我引荐,这一锭银子就是姑娘的了。” 女子眼冒金光,一把拿过银子,就算是一天客满,自己也赚不到这么多呀。 “公子随奴家来吧。” 女子引着墨清澜进了内院,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一间厢房前。 “妈妈,有位公子有事求见。” 女子此时可没有之前在前厅的轻慢,眼神中仅剩恭敬。 “下去吧。” “是。” 一道声音自房内传来,清清淡淡,细听上去也就双十年华。 只不过,似乎不是自己前世认识的那人。 “有缘千里来相会,妈妈不打算让本公子进去坐坐?” “公子有何事,直说便是。” “本公子想会一会谢家三公子。”墨清澜眉眼微眯,道。 那屋里的人似是有一瞬间的停顿,“公子真是说笑了。奴家可从未听说谢家何时出了一位三公子。公子请回吧。” 第九章 凝香阁 “谢-珞-城。不是谢家的三公子,原来是谢家那位混世魔王三小姐?” 墨清澜话语刚落,就听得房内似乎有谁将茶水洒了出去。 果然,前世的记忆没有错。 “不知公子找她做什么?”房里的人稳下了心神。 “谢三小姐是生意人,本公子自是来做生意的。” 少顷,墨清澜面前的房门开了,走出一名青衣女子,脸上覆着面纱。 “公子请。” 墨清澜笑笑,刚才与自己对话的果然就是眼前这位青衣女子,凝香阁名义上的妈妈。 抬脚走进厢房,房里燃了上好的香脑,一位红衣公子,不,应该是姑娘,就躺在帘子那边的贵妃榻上。 “我道是谁,原来是墨家的大小姐。墨家大小姐光临寒舍,有何指教啊。” 帘子那头的女子,看不清容貌,声音却是如山间溪流一般清澈悦耳。 “谢三小姐,不应问我,为何能找到此处?”墨清澜随意找了一张凳子坐下,笑道。 “既然能找到我,就说明墨大小姐有几分本事。我谢三,从不灭自己威风。有何事,墨大小姐直言便是,无需拐弯抹角。”帘子那头的人挑了挑眉道。 “我想向谢小姐讨 一个人。” “我这可是青楼,墨小姐就算是选丫鬟,也得挑个清白点的地方吧。”谢珞城打趣道。 “一年前,凝香阁收了一批犯事儿的奴婢。其中有一个叫阿若的,不知谢小姐有无印象?”墨清澜沉默半响,然后开口。 前世的阿若,就是进了凝香阁一月后,就不见踪影。直到那次,顾家出事,墨清澜才意外地发现,阿若居然还活着。 “阿若?”谢珞城沉思片刻,拧着秀眉,“似乎是有些印象。” “主子,就是前两日被主子派去雪阳城的那个。”青衣女子适时提醒道。 “哦,你说的是她。不知墨小姐要她做什么。” “我自有我的用处。况且,阿若如今虽然改头换面,可心中仇恨不减。谢小姐对她有再造之恩,却不能替她雪恨。只有跟我走,她才能报仇,我也能达到我的目的。”墨清澜看着窗外,淡淡道。 “做生意嘛,最不济也要讲究等价交换。要人可以,本小姐想知道,墨大小姐准备拿什么作为交换?”谢珞城无所谓的说道。 “顾清怀的秘密。” 墨清澜神秘一笑,看着谢珞城急忙从贵妃榻上下来,就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谢珞城 ,还是如前世一样,倾心清怀表哥。 只是前世,自己开始并不知道谢珞城暗地里的身份,只认识明面上的那个嚣张跋扈,刁蛮任性的谢家三小姐。所以觉得,谢珞城配不上顾清怀。直到后来顾家出事,自己才看清谢珞城对清怀表哥的情意。 可是,终究为时已晚。 一对原本是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却被楚元祁那个畜牲万箭穿心! “清澜,你看,我现在可否与你的清怀表哥相配?” 墨清澜当时看着趴在顾清怀旁边,满身是血还在对着自己笑的谢珞城,恨不得万箭穿心的是自己!因为自己眼瞎看错人,导致那么多亲人枉死,墨清澜现在回想起来,骨子里都弥漫着寒意。 “墨清澜!你倒是快说啊,发什么呆!” 被谢珞城的一声厉喝揽回思绪,墨清澜换上一副戏谑地眼神,“怎么,谢三小姐,原来如此关心清怀表哥?” “我...我只是,八卦罢了。”谢珞城微微红了脸。 墨清澜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不过,“八卦?是武当山的八卦?” “咳,我们主子的意思是,喜欢探听各处的秘密。”青衣女子嘴角抽了抽,解释道。 “对,就是青提 解释的意思。不对,你倒是说,顾清怀有什么秘密?”谢珞城突然没了刚才帘子内的那副端着的姿态,用谢珞城的话说,那叫高冷范儿。 “谢三小姐是否觉得,清怀表哥不喜言语,难以接近?”墨清澜看着谢珞城一副乖学生的模样趴在她的对面,忍俊不禁,嘴角扬了起来。 “嗯嗯嗯。你继续说。” “我只是略知一二。以前在外祖家时就听闻,清怀表哥在青麓书院邂逅了一名女子,大约与我一般的年岁。两人朝夕相见,渐渐互生了些情意。舅母也曾动过心思,让清怀表哥与其定亲。只是后来,那女子被家人强行送进宫。” “后来呢。” “后来,那女子因心性纯良,错信了前来送补品的宫女,一尸两命。从那以后,清怀表哥就再也不似从前能言善辩,也不再接触任何女子。” “那...他不是不喜我,而是不喜女子?”谢珞城挠挠头。 “终于承认了?你喜欢清怀表哥!” “咳咳咳,你你你不要乱说话啊。我堂堂谢家三小姐,怎么会眼巴巴地喜欢一个不喜我的人。谢家的门槛都要踩滥了,只要本小姐招招手,还愁男人吗!” 谢珞城一副高傲的模 样,倒是让墨清澜放了心。 传说中的嘴硬心软,就是说的谢珞城了。 “死者已矣,眼前人才是珍宝。谢小姐既知道了这个秘密,想必应该知晓如何亲近清怀表哥了吧?”墨清澜眉眼间,尽是轻佻。 相比***那等狼心狗肺的女人,墨清澜还是希望谢珞城能成为顾家的儿媳妇。只不过,自己这好像无形之中将自己的表哥就这么卖了? 不过,有谢三这样的嫂子给自己挡着,想必外祖父和舅母也是十分欢喜的。 顾清怀嘛,嗯...不足为惧! “就别再叫我谢小姐了,怪别扭的。以后就叫我珞城,我便称你做清澜吧。”谢珞城勾上墨清澜的脖子,道。 “珞城姐姐就不怕,我别有图谋,故意套近乎?”墨清澜挑眉。 “墨小姐有所不知,我家主子轻易不对外人显露这副姿态。就算是家里的老爷子,都难见。能让主子交托信赖的人,那必将是主子的朋友。”青衣女子,开口道。 “如此,我也一样。” 墨清澜很清楚,这个青提是在警示自己。如若对谢珞城有半分背叛之心,恐怕自己的下场,不会好半分。毕竟,凝香阁背后的势力,谁都不敢惹也惹不起。 第十章 偶遇---男神? 墨清澜找到了想要的人,又顺道拐了一个家大业大的嫂子,心情好得很。 刚想辞去,就听到刚刚引着自己前来的女子前来禀报。 “妈妈,有几位公子小姐在前厅内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 “是二皇子带着两位公子如往常一般前来寻欢,怕是喝得醉了,冒犯了跟着三皇子一起来的小姐,眼下正在大厅内对峙呢。” “知道了,你先下去,我随后就来。对了,阿若今日可回来了?” “刚刚进门。也...被卷进了纠纷。” “下去吧。” “是。” 谢珞城一听打架,眼睛里都闪着光。“惊澜,你不是要阿若么,咱们去英雄救美如何?” “也好。”墨清澜点点头。前世她只听说几位皇子为了青楼女子大打出手,惹得皇上雷霆大怒。如今想来,必是为了阿若。 只是,不同在于三皇子---楚西城。 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冷酷无情,身后竟然跟着一个女子?还出现在青楼?确实很反常。 果然,谢珞城和墨清澜悄悄摸到前厅的时候,双方正在焦灼着。 墨清澜一眼就认出了楚元祁,以及他身旁的两个狐朋狗友,秦守和赵延。秦家和赵家虽不是什么大家,但也靠着楚元祁的关系,在朝堂上混 得风生水起,得意的很。 “惊澜你看,男神!我男神也来了!” 谢珞城看到楚西城身侧的顾清怀,就激动地拽住墨清澜的袖子。 男神?又是什么意思? “咳,男神就是,仰慕的人。仰慕。”谢珞城尴尬地放开手。 墨清澜瞧着她的样子,恨不得飞到前面去,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她,就走了上去。 “清怀表哥。” 顾清怀本是拧着眉,顺着声音看去,见是墨清澜,眉头刚刚舒展开,又拧了起来。 “澜儿怎么在这?这位是?” “表哥不认识?这是谢家的三小姐谢珞城。”墨清澜将谢珞城推到面前来,却发现刚刚激动的人突然就像蔫了的茄子似的,提不起劲儿。 “呵呵呵,顾公子好,我是谢三。” 顾清怀的眉头突然拧的更紧了,“你们两个姑娘,来青楼做什么?” “我和珞城本在四周瞎逛,见这边有动静,这才过来看个究竟。”墨清澜突然发现,重生一世,自己连说谎的本事都涨了不少,简直是张口就来。 而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这四周都是青楼。不知墨小姐是从哪家而来?” 楚西城这一插话,墨清澜的小刺猬本性蹭地就上来了,“我也纳闷,一向号称对女人没兴趣 的三殿下,居然现身青楼?传出去,就不怕朝堂和百姓们非议吗?” “墨小姐不正是百姓们其中的一个?不若怎会闻-讯-而-来?” “你——!” “澜儿,不得无礼。”顾清怀看了一眼楚西城,“舍妹被在下娇惯得久了,冒犯之处,还请三殿下见谅。”虽然都是亲戚,但礼数还是要有的。 毕竟,君臣有别。 “无碍。”楚西城语气淡淡,“柳家背后站着谁,想必二皇兄很清楚。若是执意为难,明日朝堂之上,少不了参奏二皇兄的折子。” “为兄倒不知,三弟何时与柳家如此亲近。父皇一向反对朝臣结党,若是此事传到父皇的耳朵里,恐怕三弟也不能独善其身吧!”楚元祁垮着一张阴沉的脸,道。 “啧啧啧,二殿下这搬弄是非的功夫,可真是炉火纯青了。刚刚退了臣女的婚约,就带着狐朋狗友纵情声色,还在凝香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唯恐皇上不知道吗?别以为臣女以前追着您跑,臣女就没长脑子。散播臣女被土匪毁了清白的消息,恐怕二殿下没少出力吧?” 墨清澜眸光一沉,脸上的神情微微一顿,双唇轻启,幽幽道。 楚元祁和楚西城是举国周知的死对头。 一个看不起一个战功显赫。 一个看不 起一个一无是处。 双方皆视对方为死敌,前世两人更是斗了许多年。若不是楚元祁用阴险诡计给楚西城下了断肠散,楚西城才是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那个!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墨清澜也看不上楚西城这位冷面阎王,但是她们有共同的敌人和共同的利益!既然想报仇,那自己就得抱紧了楚西城这条大腿。 “墨-清-澜!”楚元祁咬牙道。 “臣女的耳朵灵敏的很,二殿下不必如此大声。”墨清澜冷笑一声。“阿若,你过来。” 说完,墨清澜抬眼看着被秦守抓紧的阿若,说道。 阿若瞥了一眼谢珞城,见后者点头,便想挣脱秦守到墨清澜身后去。 “秦公子,别怪本小姐没有提醒你。阿若是本小姐的贴身女婢,因与本小姐失散才四处寻找,误入凝香阁。秦公子不放手,是想本小姐亲自去秦府要人么?!” 墨清澜盯着秦守,眼眸深邃。 “嘿,不过一个下贱的婢女,若不是她投怀送抱,小爷我还不稀罕!今日小爷我还就不松手了!你一个刚刚被二殿下退婚的下堂妇,哪凉快哪呆着去!”秦守本就是个油腻小生,眼下喝了酒又显出了禽兽本性,当真是对得起这个名字了。 “就是!若不是我们殿下 发现的早,岂不是要白白地娶了你这个破鞋当皇妃?!你这样的主子,能带出来这样的丫头也是情理之中了。哈哈哈哈,就是便宜了那几个土匪,若是能让咱们也尝尝这世家嫡女的滋味,真是不枉此生了,哈哈哈哈!” 此时大放厥词的,是秦守旁边的赵延,宫里赵婕妤的侄子,也就是楚元祁的表弟。因这关系,赵延才敢口无遮拦。平日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事情,可没少做。 “呵!我们清澜清清白白的姑娘,是你们两个狗杂种也能随意诋毁的?!” 谢珞城上前走了两步,死死地盯着那两人,袖里的银针刚要出手,就见一片金叶子直直地**赵延的心口,一瞬间鲜血汩汩流出,将一旁看戏的众人吓得半死。 墨清澜见状突然扑到楚西城的怀里,低低地呜咽起来,“表哥,他们都欺负我。呜呜。澜儿不活了。”刚才那片金叶子,确实是楚西城的。 既然他抛了橄榄枝,自己不接岂不是不识抬举? 而且有谢珞城在,还是少麻烦她那个护妹如命的清怀表哥吧。省得把这个好不容易拐来的嫂子吓跑了。 墨清澜半倚在楚西城怀里,暗地里给了谢珞城一个放心的眼神,这变脸速度之快,简直让谢珞城叹为观止。顾家这一家子果然都是奇葩! 第十一章 手下败将 翌日,墨清澜一夜没睡好,便起得早了些。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昨晚临别前,楚西城那个肉麻的眼神中别有深意,让她有一种作为猎物被猎人盯上了的感觉! 见她皱着眉,冬晴犹豫半响,还是走上前去,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小姐,这是奴婢昨日在床头的暗柜里发现的。好像是...锁情香。” 冬晴有些恨恨,这可是女子出阁之日才能随身携带的笑料,用以闺阁情趣。可小姐一个清白的姑娘的闺房。若是私自存了这种东西说出去可是要坏名声的。 墨清澜闻言眯了眯眼,没有说话,示意冬晴继续说下去。 “还有一件事,奴婢觉得奇怪。昨日睡前,先是翠兰来找奴婢,说是香叶居心叵测,这香囊就是她昨日替小姐取经文的时候发现的,是锁情香。让奴婢提醒小姐要小心提防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香叶又神秘兮兮地与奴婢说,昨日翠兰趁取经文之时,在暗柜里放了用以陷害小姐的东西。奴婢实在不知,要信谁的话。” “香叶如果不碰暗格,如何能清楚,那里面有东西,还是翠兰放的?” 墨清澜起身洗了一把脸,淡淡道。 “那小姐的意思是,是香叶在说谎?” 冬晴接过擦脸的布巾,问道。 “那香囊确实在暗格里,不过,却不与经文是同一个。”墨清澜又道。 “小姐怎么知道,难道这香囊是...”冬晴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姐让自己无需盯着香叶和翠兰,原是早有计策。 “这二人都趁着小姐不在,搜寻了这间屋子。以为发现了锁情香是个机会,所以忙不迭地到奴婢跟前来邀功。其实只是小姐在试探她们!”冬晴说完,眼睛亮了亮。小姐这招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是,这二人这么做,无非是想取得小姐的信任,只是做法...” “今日她们可以无中生有陷害对方,总有一日会倒戈相向设计小姐我。真正忠诚的人不会擅自去碰主人的一切。懂吗?” “小姐英明,奴婢受教了。” “今日起,她们二人一样可以出入内室,你的警惕再放松些,咱们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墨清澜轻笑一声,重生一世,她怎么会不知道翠兰和香叶都不是好东西。放任她们在此,总好的过暗箭难防。她倒是想看看,这后院里的女人,哪个最先坐不住! “是。” “小姐,老夫人身边的钱嬷嬷来催了。”阿若低头走进来,恭敬地说道 。 “阿若,一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几分?”墨清澜起身披了一件淡黄色的纱衣,随意问道。 “奴婢不是贴身奴婢,有些细节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钱嬷嬷拿出了证据,告发了我娘在老夫人的汤药里加了慢性毒药。”阿若尽管装作平静,可内心却是恨意难掩。 “那你又是如何被卖进凝香阁的?” “奴婢只是二姨娘院里的洒扫奴婢。只因三公子那日喝醉了酒,便将奴婢当成了...”阿若说到此处才抬头看着墨清澜。 “继续说。” “三公子嘴里喊着大小姐您的名字,欲对奴婢不轨,然后就被二姨娘撞个正面。奴婢有口难辨,娘亲又被赶到了外面的庄子里头,被二姨娘整整虐打了三日。就在奴婢就要被赶出府的那晚,三公子那个畜牲又强占了奴婢的身子,惹怒了二姨娘,奴婢才被卖进了凝香阁。” 阿若越说,身体就越发颤抖。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要被如此对待,就因为生而为婢,就只能是被践踏的命?! 阿若摸到脸上的那道淡色的疤痕,她恨!她怎能不恨?! “今日,你不必跟我进宫了。去外面的庄子上,将你娘亲接来,不必进府,去顾家。过 几日,咱们一起唱一出好戏。” “是。” 阿若身上的恨意,墨清澜一眼就能看穿。同是身怀仇恨之人,怎会不惺惺相惜。 “大小姐,别人老夫人等急了。” “钱嬷嬷,就来了。” 钱嬷嬷候了一盏茶的时间,面上自是不高兴的。也顾不得冬晴手里有没有东西,转头就在前面走着。 墨清澜嘴角勾起,跟在后头慢悠悠地走着。果然,刚到门口,就看到老夫人一手掐着佛珠,脸色难看的看着自己。 “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祖母生气。” “大表姐明知道外祖母不喜等人,还姗姗来迟,是存心让外祖母大清早的就不痛快呀。”***挽着老夫人,小声道。 “我说祖母这么慈爱的人,怎么总是轻易就动气。原是身边有说暗话的人。”墨清澜瞧了钱嬷嬷一眼,走过去挽着老夫人的另一只手,笑道: “祖母难得进宫面见太后,说得大不敬些,是专程去给孙女讨公道的。孙女作为墨家的嫡女,自然要思虑周全,替祖母备些薄礼。百姓有句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祖母聊表心意,就算有些误会,太后也不好与祖母真的生份了不是。” 听完这话,老夫人的脸上 才有了几分满意。 “如此,走吧。” “咦,林姑娘也要同去吗?”墨清澜看着***扶着老夫人上了马车,惊讶道。 “雪儿回来就是要随身侍奉祖母的,祖母去哪,雪儿得跟着。”***甜甜一笑,倒是让人生不出拒绝的意思。 “林姑娘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有钱嬷嬷和我跟着,还能累着祖母不成?再不济,太后宫中还能缺了侍奉的人吗?况且这几日车马劳顿,林姑娘又体弱,不如留在府中修养修养。祖母,您觉得孙女说的对吗?” 墨清澜心里暗笑,***想趁机打清怀表哥的主意,门都没有。 “你大表姐说的对,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就留在府中好生调养调养。雪儿若是累坏了,外祖母可是会心疼的。”老夫人慈爱地拍拍***的手,笑道。 “是。雪儿听外祖母的。” 马车出发,墨清澜一手掀开车帘,正好瞧见***脸色阴翳。 而自己一副讥讽的脸色正好被***也看个正好。***一双柔婉的眸子此刻像淬了剧毒似的盯着自己。 墨清澜享受着她的嫉妒和发狂,红唇轻启。 除了风声,只有***自己知道,墨清澜说的四个字是,手下败将。 第十二章 又见楚西城 因墨老夫人与当今太后是结拜姐妹的缘由,这一路走来,竟是畅通无阻。 直至安华门,马车才停下。 下了马车,墨清澜扶着老夫人走在宫廊街上,**巍峨的黑色宫殿,无形之中给人以浓浓的压迫感。故地重游,确实别有一番---恨意! 万寿宫外,早有太后的随侍嬷嬷立着等候。 “墨老夫人总算是来了,太后自起身便念叨着老夫人。眼下太后正用早膳,得见老夫人,怕是胃口要大开呢。”桂嬷嬷是侍奉太后的老嬷嬷,跟着太后在这宫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是信手拈来的。 只不过,前世墨清澜常年征战在外,鲜少与宫里的人打交道,才给了墨如梦可趁之机,把这位自以为聪明的太后哄得团团转。 “这位便是桂嬷嬷吧?总听祖母说起,太后娘娘身边有一位十分能干的嬷嬷。澜儿和家中姐妹常说,若是能得嬷嬷的教导,也是咱们的福气了。” 墨清澜福了福身,奉承人的话,她见得多了。 在这宫里,谁不喜欢被捧着,嘴甜吃四方。 “哎哟,老奴可受不起墨小姐的大礼。老奴见过不少官家小姐,照实了说,老夫人可真是教出了好孙女。”桂嬷嬷被墨清澜夸得喜不自胜,脸上哪还有刚刚的严肃。 老夫人拍拍墨清澜的手,脸上也带着笑意 ,“桂嬷嬷过奖了。” 桂嬷嬷将人迎了进去,太后刚刚用完早膳,正倚在榻上小憩。 “太后,墨老夫人带着墨小姐来了。”桂嬷嬷走过去附耳道。 墨清澜前世只见过太后两三次,太后虽年过半百,但容貌还是四十岁左右的模样。据说单单是美颜的费用,都抵得上整个后宫的开销。这也是太后与皇帝明面上不合的原因。前世的墨如梦能轻而易举的赢得太后的欢心,也是抓住了人心,投其所好罢了。 “臣妇携孙女澜儿拜见太后。”墨老夫人刚要跪下,就被太后虚扶一把。 “许久不见,竟同哀家如此生分了?”太后有些愠怒。 “先是君臣,后是姐妹。何况臣妇此次进宫,是为澜儿被退婚而来。恐对太后不敬。”墨老夫人拉着墨清澜直直地跪下。 太后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旁边的墨清澜,脸上果然有些变了。 “墨小姐被退婚,实属皇家无耐。皇家注重血脉纯正,断不能容一清白不明的人。此事,哀家以为你应该识大体。况且,颁布退婚圣旨的人,不是哀家。” “太后英明。臣女自知皇家严明,不敢再奢求与皇家联姻。只因祖母爱惜,不忍臣女被人指着脊背辱骂。这才冒犯了太后圣仪,还请太后恕罪。” “起来吧。桂嬷嬷,赐座。”太后沉沉地看了墨清澜,开口道。 “谢太后。” 墨清澜扶着墨老夫人坐下,而后拿过冬晴手中的盒子,道,“久闻清颜楼中的桃花膏有生肌美白之效,且一月仅有一瓶。恰巧臣女同清颜楼的掌柜有些交情,便将其买来,赠予太后。祝太后青春永驻。” 墨清澜微微抬头,果然看见太后目光闪烁,与墨老夫人看见经文时如出一辙。 “墨小姐有心了。” “澜儿是个孝顺的丫头,且知书有理,臣妇实在不忍才想向太后陈情,还澜儿一个清白。”墨老夫人适时道。 “你我是年少姐妹,有何实情但说无妨。”太后捧着桃花膏爱不释手,自然好说话。 “是。澜儿确实被土匪掳去,只不过被游学归来的顾家二公子救下。半夜宵禁,澜儿自是回不得墨家,便在莲花寺借宿一宿。顾家二公子与莲花寺主持皆可作证。” “墨老夫人包庇孙女也得有个限度。此事闹得满城皆知,墨老夫人还不惜到皇祖母跟前告状。岂不是陷皇祖母于不义?” 墨老夫人的话音刚落,便从门外传来一道讽刺的男声。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进了门,“祁儿给皇祖母请安。” “起来吧。今儿个是什么风,竟把二皇子吹来了?”太后放下桃花膏,示意桂嬷嬷收好,才对着楚元祁说道。 二皇子楚元祁,虽得皇帝偏爱,却不得太后欢喜。太后虽不喜皇 后,却是个注重东宫正统的人,所以最喜三皇子楚西城,因而对楚元祁这个孙子并无好感。 “父皇常与孙儿讲尽孝之道,让孙儿空闲之余多来探望皇祖母。只是不料,今日竟撞上了墨家老夫人带着人来叨扰皇祖母,怕是不满退婚之事,要与皇祖母纠缠。” 楚元祁那日回去之后仔细想了想,绝对是自己散播消息走漏了风声,才惹怒了墨清澜。但是事情已成定局,婚事也退了。她墨家势力再大也比不上皇家。就怕墨清澜抓着这件事不放,想要挽回婚约。 果不其然,今天一早就到太后这里搬弄是非。若不是自己在宫中有眼线,哪能来得这么及时! “二皇子这句话,臣女斗胆辩一辩。就算是寻常百姓人家,不明不白地蒙了冤屈,也要对簿公堂,讲究一个证据确凿。何况臣女还是世家大族的嫡女,身上担着家族荣辱。祖母维系之心,乃是人之常情,怎么到了二皇子眼中倒成了居心叵测?” 墨清澜坐在一旁,淡淡道。 “你!”楚元祁伸出的手指瞬间紧握成拳。 “澜儿说的不错。二皇兄只凭城中谣言便断定澜儿已非清白之身,强行退婚还纵容手下随意折辱谩骂。不知父皇知道此事,作何反应。” 墨清澜闻言抬头,今日的楚西城,未着朝服,只着一身青色道袍,月牙色的宫绦随意系在腰间 ,身上满是儒雅之气,哪里像一位叱咤疆场的将军。 只是...澜儿?自己何时与他如此相熟? “城儿今日怎地有空来看哀家?”太后见是楚西城来了,眉眼间可见笑意。 “回皇祖母,孙儿是在半路偶遇顾二公子,得知要来为澜儿作证。孙儿便想着一道前来,探望皇祖母。只是不巧,顾二公子半路被书院要事绊住,便只剩孙儿一人前来。”楚西城说着,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墨清澜一眼。搞得所有人都认为这二人有何内情似的。 “如此一来,澜丫头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太后道。 “皇祖母身边的桂嬷嬷,乃是宫中的老人。女子清白与否,一验便知。” 楚西城一语中的,可是清白这事,不是随便去验的。 皇帝当初轻易下了退婚圣旨,只因楚元祁的一面之词,确实没想到这一步。当初不验,如今却是更不敢。若墨清澜不是清白之身还好,若还是,那么皇家怕是要自打脸面,失信于民了。 当然,这只是皇帝和楚元祁的想法。 以太后和皇帝之间的矛盾,巴不得看笑话。 太后思忖半晌,对着桂嬷嬷点了点头,“桂嬷嬷,带墨小姐去偏殿。” “慢着。”墨清澜抿着唇的模样,倒是让楚元祁觉得,墨清澜就是在混淆视听。 “怎么,墨大小姐莫不是后悔了,不敢验?” 第十三章 楚西城又帮她说话 “臣女斗胆,想向太后娘娘请一道懿旨。” 墨清澜突地仰头,看着太后的眼神中,不卑不亢,隐隐闪着光。这副自信矜傲的模样,却是楚元祁从未见过的。 “你且说说看。”太后眯了眯眼,道。 “若臣女还是清白之身,臣女斗胆请太后颁一道懿旨,昭告全城百姓,臣女是清清白白的闺阁女子。至于退婚之事,也只是二殿下与臣女无缘无份罢了。” 墨清澜直直地跪下,眼底皆是从容,毫无怨怼纠缠。 “太后,能否容臣妇多说一句。”墨老夫人见此情状,也明白,二皇子的婚事是彻底废了。只要验明正身,她墨家的嫡女还愁嫁? “哀家与你多年姐妹,你还有什么不可说的。”太后将跪下的墨老夫人扶起,俨然一副姐妹情深之态。 “事已至此,墨家也不敢高攀二殿下。只求太后看在多年情分上,准了澜丫头的请求。” 太后转身踱了两步,眉头有些紧皱,“若是皇帝与哀家彻底生分,那可如何是好?” 毕竟退婚的旨意是皇帝下的 ,若是再下一道懿旨岂不是平白打了皇帝的脸?自古君王威严不可侵犯,虽然偶有矛盾,但是远没有到正面冲突的时候。 “皇祖母能替父皇颁旨澄清,世人百姓只会称赞皇室承认错误之举,并且对父皇更加信服。皇祖母这是收拢民心之举,怎有母子之情生分之说。” 楚西城坐在一旁,幽幽道。 果然,太后听了这话,眼睛亮了亮。 “城儿此话不错,好,哀家准了。” 墨清澜起身,看了楚西城一眼,便跟着桂嬷嬷去了偏殿。 “桂嬷嬷,三殿下经常来太后的宫里请安吗?”墨清澜心里打鼓,她总觉得最近见到楚西城的时候多了些。 桂嬷嬷笑了笑,“三殿下军务繁忙,自是无暇常来给太后请安的。” 军务繁忙? 墨清澜翻了翻白眼。军务繁忙的人还会出现在凝香阁,还带着柳家千金?说出去鬼信。 “墨小姐,请更衣吧。” 宫中检验秀女是否为**有两种法子。 其一,就是验明守宫砂。 其二,则是验血。将女子 之血滴入水中,若是血在水中凝固的话,则非**。 桂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自然要仔细行事,一一验过才算周全。 青衣褪下,露出白嫩的肩膀和手臂,一颗朱红色的守宫砂跃然眼前。 桂嬷嬷扫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拿出一根银针,道: “墨小姐,得罪了。” 血珠蓦地滴入水中,没有散开也没有凝固。 桂嬷嬷暗自松了一口气,将血水盖上盖子就引着墨清澜再度回了正殿。 正殿内,正是****的气氛,楚元祁和楚西城向来不合。楚西城又明摆着袒护着他楚元祁不要的女人,这不是明摆着嘲讽他有眼无珠? “太后,墨小姐确实是**之身。”桂嬷嬷走上前去,将盖子掀开,先是给太后瞧了一眼,而后给墨老夫人也瞧了一眼。 可是楚元祁听了这话,脸色顿时铁青。 “二殿下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结果。”墨清澜嘴角冷笑。 “还是说,二殿下压根就没想到臣女会这么大胆敢闹到太后跟前来,只会像平时一般哭哭 叽叽,拼死纠缠二殿下,只求二殿下相信臣女?”每说一句,墨清澜嘴边的笑意就冷一分。 “墨清澜!你早就预谋好的是不是!其实是你早就想退婚,奈何墨家不敢抗旨,所以你暗地里勾结顾家,买通土匪,大费周折地让所有人相信你被土匪毁了!这样本殿下就能轻而易举地求父皇退婚!” 楚元祁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看着墨清澜的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审视. “自古至今,有哪个女子敢拿自己的清白做赌注呢?二殿下很清楚,我被土匪掳走的消息是谁传给你的。至于二殿下有没有为了一己私心添一把火,我想二殿下心知肚明。自始至终,臣女都只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角色啊。” 墨清澜无辜地笑了笑,本来嘛,自己就是在顺水推舟而已.将事情闹大并且闹到如今底部的,可不是自己啊。 “墨-清-澜!本殿下真是瞎了眼,以前还认为你是一个心无城府的女人。而你居然把本殿下和父皇玩得团团转!”楚元祁咬着牙,若不是碍于太后... “当初是二 皇兄自己看不上澜儿,口口声声想要退婚。如今竟然把错都推到澜儿一个人身上,她这两尺宽的小肩膀,可担不住二皇兄定的罪名。” “好了好了。哀家累了,你们两兄弟请了安就回去吧。哀家许久不见墨老夫人想要叙叙旧都被你们两兄弟搞得乌烟瘴气。”太后揉了揉太阳穴,挥挥手,叹道。 “孙儿告退。” “太后,祖母。澜儿鲜少进宫,既然太后要与祖母叙旧,澜儿也不便打扰。澜儿想着去探望皇后娘娘,不知太后可准?” 墨清澜此番进宫,可不止是为了太后的一道懿旨来的。 证明清白何时都可以,但是今天还有一件事,她必须去阻止。 眼看着午膳的时辰快到了,她决不能再等了。 “皇后是你的姨母,理应去看看的。桂嬷嬷,你领着墨小姐去一趟。” “桂嬷嬷可是太后的贴身嬷嬷,样样都得操持着,臣女可不敢独占。桂嬷嬷只需挑一个认得路的带我去就成。”墨清澜笑笑,桂嬷嬷这个人,她可用不起。倒是这万寿宫有一个人,可以一用。 第十四章 反常的楚西城 “桂嬷嬷,我瞧着那个小太监就不错,我就不喜欢聒噪的奴才,就他了。”墨清澜走到殿外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正在给花剪枝的小太监。 桂嬷嬷古怪地看了墨清澜一眼,“墨小姐怎么直到小福子是个哑巴?” 墨清澜也装作惊讶地捂住嘴巴, “我只见着满院窃窃私语的宫女太监,还以为他是个不爱说话的,原来竟是个哑巴?” “是个哑巴。太后可怜他没了主子,又是个聪明伶俐的,虽然是个哑巴,但这深宫里头不能说话也见不得是什么坏事。” 桂嬷嬷说完也叹了一口气,“小福子,领着墨小姐去一趟未央宫。仔细伺候着。” 小福子点了点头,放下剪刀就往殿门外去。 墨清澜嘴角勾了勾,快步跟上。 行至略微偏僻处,墨清澜突然停下,开口道: “萧才人,不是你的主子,而是你的心上人吧。” 走在前头的小福子听到墨清澜这句话,身形猛地一顿。 “因为萧才人刚刚怀上身孕,宫里没有得力的人伺候,萧夫人才想着从自己的府里头选一个机灵的丫头送进宫。却没想到你居然毛遂自荐甘愿做太监也要守着萧明月。而在萧明月一尸两命之后,你装哑巴取得太后的信任,就是为了伺机给萧明月报仇。对吧,萧福。” 墨清澜 倚在红墙上,意味深长地看着转过身来,满脸愤怒的小福子。 “你不必恼怒,我既然知道,又没告知太后,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 “你想利用我做什么?”小福子阴沉着脸,开口。 “谈不上利用。我只是提醒你,皇后娘娘不是你能动的。别傻乎乎地当了别人手里的刀。平白让九泉之下的萧明月死不瞑目。”墨清澜淡淡道。 没错。 萧明月,就是顾清怀先前中意的女子。萧家不是什么大家族,却指着这唯一的女儿有朝一日夺得盛宠,萧家也能蒙受皇恩。萧家只一门心思将女儿送进皇宫,却忘了皇宫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美人冢。萧明月那样一个善良单纯的女子,在宫里只会是一个不得善终的结果。 果不其然,皇嗣还未落地就一尸两命。 真是像极了前世的自己。 被家族推上至高荣宠的位子,结果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含恨而死。 “你若是真想替萧明月报仇,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小福子的眼神变了变,“什么明路?” “冷宫里的那位娘娘,早年也是因为一副汤药,失去了八个月的孩子。只不过因为命大,有太医给她吊着,才捡回一条命。你或许可以查一查,这两件事,有无联系。” 小福子显然不怎么相信墨清澜的话,“我为 什么要信你。” “线索我给你了,午膳时刻是冷宫中看守最松懈之时,你大可以试一试。” 墨清澜拍拍衣袖上的灰尘,兀自往未央宫而去。 未央宫。 那可是她前世住了五年的宫殿,怎么可能需要别人带路? 走了没几步,眼看着穿过一片回廊就能到未央宫,墨清澜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双大手拦腰搂住。墨清澜挣扎着,刚要大喊就听到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这么厉害,手居然伸到宫里了?” 果然是他。 楚西城! “三殿下也是让臣女刮目相看。先是现身青楼,然后又殷勤地跑来给太后请安,方才又偷偷跟踪臣女,偷听臣女与小福子的对话。啧啧啧,三殿下这几日可真是忙得很啊。” 墨清澜被他圈着,腰间的大手十分有力,自己根本挣脱不得。 “澜儿,我好想你。” 楚西城哪里管她挣扎着,就是搂紧了不撒手。 墨清澜心里越想越气,再一听他这肉麻的话,越发觉得他是在戏耍自己,哪里看得见此时他眼里浓浓的哀伤和思念。 墨清澜冷笑一声,没来由地就想到那日在凝香阁中,看到柳昔昔脸色惨白地躲在他身后, “我本以为三殿下驰骋疆场,应是个深情专一之人。却没想到,也是个喜欢戏耍女子的登徒子!” 墨 清澜掏出袖中的银针,甩手就扎上他的小腹。 一声**在头顶响起,但楚西城的力道松了松,但手依然没松开。 “澜儿就给我这样一个见面礼?”楚西城嘴唇有些苍白,苦笑道。 “不然臣女应学着柳姑娘一般投怀送抱?”墨清澜一掌推开楚西城,眉梢扬起。 “澜儿!那日我是去找你的。” “三殿下别是有收集破烂的爱好?臣女可是二殿下设计退婚的女子。” “你是什么样的女子,我自是清楚。谣言多是你散出去的,我确实也参与其中。” 墨清澜闻言,挑了挑眉,还有这回事。 “若是让外祖父知晓,怕是要剥你一层皮。” “只要你退婚,将我****,我也心甘情愿。” 墨清澜头疼,她好像从来没有招惹这位阎王吧,不论前世今生。可为什么这位爷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对着她,还扬言要被她****? 墨清澜皱眉,看着楚西城,总觉得他在透过自己看着谁,这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三殿下若是想玩,只要勾勾手指,就有各家女子往前靠。为何非要戏耍臣女?” 楚西城嘴角苦笑,“日后,你会明白的。” “无药可医!” 墨清澜冷着脸,快速穿过回廊,站在了未央宫门口。 未央宫是历代皇后的居所,也是后宫中 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只因现任皇后顾氏卧病在床,才显得门庭冷清,连个看守宫门的侍卫都没有。 墨清澜抚平心绪,,上前敲了敲门。 许久才有一名粉衣宫女前来开门。 “原来是大小姐。前几日三殿下刚与皇后娘娘念叨大小姐,大小姐今日就来了。大小姐快进来吧。想必皇后娘娘见着大小姐,胃口也能好些。” 粉衣宫女是顾府出来的,叫碧荷,自然是认识墨清澜的。 “皇后娘娘的午膳,御膳房已经送来了么?”墨清澜心下大惊,连忙进到殿里去,见皇后正端起一碗素粥准备进食,随手折了一根筷子就把粥碗打落在地才放下心。 “娘娘,这碗粥中下了慢性剧毒。方才澜儿情急之下才冒犯了皇后娘娘,娘娘莫要怪罪。” “无妨。澜丫头是为了本宫考虑,本宫如何怪罪。”皇后顾绯月虚弱地笑道。 “可是大小姐,奴婢刚刚用银针试过,粥里明明没有毒啊。”碧荷确实试过,不然也不会如此放心地端给皇后进食。 碧荷是顾家出来的,不会有弑主之心,这个墨清澜自然知晓。 所以墨清澜拿出一根银针,先是在粥中验了验,然后将沾了粥的银针放进一旁的药中,拿出来,确实是黑色的。 这一番变故惹得碧荷一声惊呼,只是墨清澜却看出了皇后眼底的一丝了然。 第十五章 皇后顾绯月 “碧荷,我问你,皇后娘娘一直都是这几样膳食?” “是。自从娘娘的身子不好,御膳房就说得了太医的命令,要给娘娘用清淡些的饭菜。” 墨清澜沉默了许久, “你现在就去御膳房一趟,就说娘娘被屋外的野猫惊着了,打翻了粥碗,让御膳房重新准备些膳食,给娘娘送过来。” 碧荷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皇后,得到示意,才出门去了御膳房。 “皇后娘娘与我说实话,您是当真不知下毒之人是谁,还是将计就计,想求个解脱?”墨清澜前世没来得及阻止,就是在这一天,皇后因服下最后一副慢性毒药一命呜呼。 但是她刚刚清楚的看到,皇后眼中没有丝毫惧色,甚至一片了然。 她支走碧荷,就是想问个清楚。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城儿说你是个精明的丫头,如今看来,果然像极了你的母亲。”皇后嘴角讪讪道。 “皇后娘娘是因为萧才人的死,所以才不声不响地喝下每天准时送来的毒药,可对?” “不错。” “可萧才人不 是皇后娘娘害死的,不是吗?” “他都已然认定了本宫就是幕后真凶,本宫再去辩解又有何意义?在他眼里,本宫已经成了一个为了稳固后位而不择手段的女人。” 墨清澜抬头看她,明明已经年过四十,纵使有毒药侵蚀心肺,她的样貌依然比得上后宫诸多浓妆艳抹的妃嫔。都说皇后与自己的母亲是一对双生子,若是母亲还在世,约莫也是皇后娘娘这般容貌吧。 “皇后娘娘位及中宫,还有顾家,还有三殿下,如何能狠心撒手人寰?如此心甘情愿赴死,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你说的道理,本宫如何不懂。可...”皇后脸上一片凄然。 “姨母可知我母亲好好地怀着身孕,为何在临盆时一尸两命?”墨清澜突然说道。 皇后明显愣了一下,“是...是为何?” “我曾暗地里查过,母亲是因为胎儿太大而导致的难产,再加上产婆接生不当,才让母亲和未出生的弟弟双双赴死。”当然,这是墨清澜前世一次偶然才查到的,想要继续追查的时候,当 年的产婆已经被人灭了口。 “而那些补品,正是宫里头才有的好东西。” 顾家一对精才绝艳的姐妹,一个入宫为后,一个嫁入高门。 此等荣宠,任哪个家族都会眼红。而这些家族的背后之人,就是害死母亲,又企图谋害皇后的凶手!背后之人要的就是企图当顾家孤立无援之时,将其连根拔起! 只不过自己前世满心满眼都是辅助楚元祁登基称帝,哪里有心思调查这些阴谋。 等到醒悟过来之时,顾家一脉,要么战死沙场,要么难逃灭门之祸... 如今想来,前世的自己也活该落得那般下场。 不过既然重生一世,她定要护着所有的亲人,查清母亲的死因,赎清前世的罪孽! “先是我母亲,然后是姨母。这幕后之人是要一步一步将顾家赶尽杀绝!所以,姨母现在还觉得,能置身事外,一死了之吗?” 墨清澜定定的看着皇后,一时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直到碧荷端着新做好的午膳前来,两人才回了神。 “碧荷,去了一遭御膳房,有何 收获?” 墨清澜眯眼看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嘴角笑意莫名。 “奴婢估摸着大小姐应当同娘娘一道用膳的,就让御膳房多做一碗,不曾想那御膳房管事的竟亲自掌勺做了这些饭食。真是有些奇怪。” “只不过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罢了。”皇后讽刺地笑了笑,原来她们也有怕的时候。 “明日我派人送一副解毒的汤药来,连喝三日即可。姨母只需好好修养,过不了几日,这未央宫就要重见日光了!” 墨清澜一双眸子闪着异常光彩,倒是让皇后愣了愣。 “只是,萧才人已死...” “萧明月死了,自然有拥护她的人想报仇。萧家虽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家族,但尤其注重利益。萧家只剩一棵独苗,若是想要入仕,断不会得罪顾家,甚至会借机替姨母脱罪。姨母只需隔岸观火,适时踩上一脚,有人就能万劫不复了!” “你小小年纪,想得竟然如此之深。”这几番下来,皇后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墨清澜。 “姨母在这后宫中二十多年,应是见惯了王权 倾轧,拨云诡谲。墨家也是一样,我若是真如表面一般,早在母亲去世之后,我就该死了。” 墨清澜说完,就没再说话。用过午膳之后,就出了未央宫。 已是正午,日光虽暖,但依然有些冷意。 以楚西城的手段,不可能查不出皇后的饭食和汤药有问题。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对亲生母亲置之不理? 前世自己与他根本没有几分照面,遑论今日他这番做派,真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姐,小姐?”冬晴由小福子引着,远远就看见墨清澜倚在宫墙边,魂不守舍。 “冬晴,你怎么来了。”墨清澜回神。 “老夫人刚刚拜别太后,怕小姐与皇后娘娘叙旧忘了时辰,便遣了这位公公带着奴婢来寻小姐。太后懿旨已下,小姐,咱们快些回府吧。” 墨清澜看了小福子一眼,见他并无多余的情绪,手里俨然是一道明黄色的旨意,心下了然。想必是去过冷宫,知道该如何做了。 如此最好。 这后宫里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第十六章 夺权 墨家的客厅中,聚齐了人。 ***瞧见墨清澜扶着墨老夫人进门,连忙笑着走上来。 “一去这么久,外祖母可乏了?雪儿扶外祖母去歇息吧。” “无妨。”墨老夫人坐到主位上,瞧着一旁如坐针毡的墨知山,没好气道:“你身为人父,白白让嫡亲的女儿蒙了冤屈,还听信旁言,差点毁了澜丫头的终身!若不是太后英明,看在与墨家的旧情,澜丫头这脓软的性子,怕真是要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墨老夫人说完,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顾氏还在世时,后院还不似这般乌烟瘴气! “母亲说的是,日后儿子定然时时内省。”墨知山在外对同僚,疏离自傲,在内对这一院子的人端足了一家之主的架子,唯独对墨老夫人,言听计从,从不反驳一分。 墨家本是十分荣耀的门楣,只是从墨知山开始就慢慢落败。墨老夫人虽与去世的墨老爷子感情很好,却也对墨知山这个私生子,看不上眼。当年墨家的分支虎视眈眈,若不是墨老夫人自己没有儿子,是万万不会让墨知山认祖归宗的。 好在墨知山也是个有出息的,从芝麻小官,一 路平步青云,到如今的礼部侍郎。 若不是看在这些,墨老夫人连这几分客气都不会给他。 “祖母方才在马车里不还乐呵呵的?怎地进门来气性就大了?爹爹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且太后娘娘宫里的福公公还在门外呢。可不能让人看了咱家的笑话。” 墨清澜瞧着墨知山的怂样,心下冷笑。 “对对对,我是气糊涂了,澜丫头快请福公公进来。” 墨清澜遣了冬晴,将小福子带了进来。 “今日有劳福公公,身体不适特意随我们跑一趟。” 小福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而后将明皇色的旨意展开,少顷复合上。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句声音,惹得跪下的众人一阵古怪。 “看我,竟然忘了福公公不能说话。”墨清澜突然四下瞧瞧,墨如梦这个伸着脖子往这边瞧,心思一转,又道,“二妹妹倒是很好奇,不如由二妹妹代为宣旨吧?” 小福子看了墨清澜一眼,径直将圣旨塞到墨如梦手里。 墨如梦定睛看了一眼内容,眼睛瞬时睁得铜铃那么大,这,怎么可能! 太后居然亲自下旨证明墨清澜的清白?! “二姐姐不会哑巴了吧?”墨如芸笑了笑。 “梦儿,既然公公让你代为宣旨,还不赶快?!”墨知山也想不通,这公公怎么如此听墨清澜的话,但人家可是太后宫里的人,是千万不能冒犯的。墨知山也只能在心里嘀咕,典型的欺软怕硬。 “兹有墨家嫡女墨氏清澜,端庄大方,清白知礼。遂哀家痛其深陷流言,经宫中查明,墨氏清澜仍属**之身。皇家退婚乃二人自愿相离,并无怨恨。若再有散播谣言者,恶意中伤皇室与墨氏,哀家定斩不饶!钦此。” 墨如梦读完这道旨意,浑身仿佛没了力气瘫倒在地。 太后竟然真的会为了墨清澜置皇家颜面于不顾?! 众人起身,待钱嬷嬷领着小福子下去喝茶,墨老夫人才开口道:“稍后,就把这旨意挂在府门口,供百姓阅览。此事是谁弄出来的,老婆子我心中已有思量。若是再让我发现,有人做出让墨家蒙羞之事,我断不轻饶!” “谨遵母亲(祖母)教诲。” “祖母,还有一事,孙女不知该不该开口?”墨清澜瞧着刘氏和墨如梦一副如临大敌地模样,沉思半响开口道。 “你尽管说便是。”墨老夫人如今可对墨清澜的满意,胜过其他人。 到底是嫡出的,远比那些个庶出的上得了台面。 若墨清澜是个男丁,恐怕比在外游学的墨如风有出息。可惜了。 “前几日,舅母曾与孙女提起,母亲当年管家是如何如何厉害。孙女想着,有朝一日也是要成为一家主母的,便想着学着管管家。若日后嫁入夫家,连府中中匮都一窍不通,岂不是平白让夫家笑话。”墨清澜意味深长地看了刘氏一眼。 急急抬头想要辩解,又见老夫人没有看她,于是又尴尬的低下头。 很明显,刘氏慌了。 “这怎么使得?” “管家之事,跟在祖母身旁仔细学着就是了,你才多大的年纪,就想着执掌府中大权?顾家是你外祖家不错,但也不能事事都听顾家的。”墨知山脸色也不好。 多少同僚暗地里说自己是靠着顾家的关系,才一路升迁。再加上顾家的人无论何时何地总是想着压自己一头,墨知山的心里早就对顾家积怨已久,却碍于自己那个雷厉风行的大舅哥,不敢多说什么。眼看着嫡亲的女儿对顾家亲近,墨知 山的脸色能好看才出了鬼。 “爹爹不能否认,我母亲在世时,家中被母亲管理地井井有条。如果爹爹不许女儿学习如何管家,那么,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我总可以自己管着,爹爹以为呢?” 墨清澜低着头,语气淡淡。 他们一个一个的出言阻止,不过是心怀鬼胎罢了。怕是如舅母所说,母亲留下的嫁妆,不是被这几人败光了,就是被他们据为己有了。 可是,那又如何? 他们怎么吃进去的,她就要他们怎么一口一口的吐出来! 思及此,墨清澜突然抬头,换上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对着墨老夫人哭诉道,“母亲在世时就曾对孙女说过,祖母与这一宅院的人都没有血肉亲情,还为这个家操劳半生,实在是让她于心不忍。所以有几间铺子是母亲特意留出来给祖母安享晚年的。此事,爹爹他们是不知道的。母亲说,若是让旁人知道那几间铺子是最赚银钱的,定然不会同意母亲如此做。” 果然,墨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突然就变了。 那几房小的,占了不该占的也就算了。若是连留给自己的都吞了,那是绝对不能轻饶的! 第十七章 拿回嫁妆 “此事,仅有你一人知晓?” “母亲去世前就已经拨出两间铺子,一直由祖母身边的林嬷嬷打理着。原本这些年已经攒了不少的红利准备交给祖母的。没成想,一年前林嬷嬷竟突然被发落到乡下的庄子里头。孙女当时还以为是林嬷嬷擅自吞了银钱惹了祖母生气才被发落的。怕祖母想起来糟心便没有再提。难道,祖母竟不知吗?” 墨清澜状似惊讶地问道。 “大表姐真是说笑了,林嬷嬷是想害外祖母才被发落出去的,怎地变成贪污银钱了呢?大表姐想要夺权,也不必编出这等瞎话诓骗外祖母吧?”***心中大惊,面上仍脸不改色地说道。 “林姑娘,要不说你是外人呢。我母亲去世两年后你才来到墨家,自然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的。”墨清澜看着妆容靓丽的***,嘴角扬起戏谑的笑意。 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就算被好生看待,也不至于买得起清颜楼的胭脂水粉。况且***这一天换一身行头,墨清澜就不信,她的钱来的干净! ***听了这话,当即瘪瘪嘴,一脸委屈相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虽疼她,但眼下重要的可不是她受没受委屈。一年前的事,老夫人记不得几分,依稀记得是 ***和钱嬷嬷当场验了林氏送来的汤药中有毒。一怒之下,才发落了出去。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思及此,老夫人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下首坐着的人。 “从今日开始,由澜丫头暂时管家。谁有异议,就先从我老婆子的尸首上踩过去!” 墨老夫人也不傻,如今之计,只要墨清澜管着家,总比刘氏管家更容易掌控。因此一锤定音,就把管家大权交给了墨清澜。 刘氏死死地掐着手帕,垂头,不发一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管家之权,竟被墨清澜这个小贱人几句话就要了过去,她如何甘心! “老夫人,妾身管家这几年也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怠慢。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这突然作主将管家之权交给大小姐,您让临安城的夫人们如何看妾身,如何看墨家啊。” 刘氏明白,墨知山是个愚孝之人。能在墨家说一不二的,只有老夫人。 可眼下老夫人明显站在墨清澜那边,这真是让她始料未及。明明老夫人回府的时候,还是恨不得将墨清澜赶出墨家的!短短几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刘姨娘也不必生气,就算轮到我管家,您那些与各家夫人应酬交际的银子虽说是个不小的数目,我 也会禀告祖母后照例拨给您的。再者这管家之权原本就是我母亲的。只不过以前我年幼,支不起这一大家子才暂交刘姨娘管个几年。如今本小姐既然成人,自然要物-归-原-主!祖母,我说的可对?” 老夫人原本也有些踌躇,听到墨清澜这话,心突然就定了。谁管家不要紧,重要的是谁听话,谁向着自己。 “澜丫头说的不错。以前她母亲在世时,知山你才能无后顾之忧地住外事。澜丫头随她的母亲,知进退,懂情理,想必也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再不济,也有我这个老婆子从中指点几分。难道,你们不是不放心澜丫头,而是不放心我?” 墨老夫人眼睛微眯,神情凌厉,惹得墨知山和刘氏均不敢再说话。 “外祖母,雪儿也即将要成婚了,却对管家之事一窍不通。外祖母不如让雪儿跟着大表姐学学吧?”***见刘氏和墨如梦都没了指望,凡事还需靠自己。 若是真要有机会嫁到皇子府,自己的嫁妆岂能寒酸了去?!她就不信,墨清澜一个人一双手能管得了诺大的墨家!到时候,自己趁机捞一笔,就够将来的排面了! “是啊,咱们雪儿的亲事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当年你爹娘给你订的是哪户的人 家?外祖母老了,这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双颊红了红,“是杜员外家的小公子。” “杜家好,祖上就是老老实实的读书人,杜公子近些日子似乎在青麓书院谋了个差事,怕是前途可期啊。”墨知山听到此出,皱起的眉角才舒缓几分。当官的,哪个不想人脉越多越好。这***吃他的穿他的,日后总要报答几分。 “老实就好,可千万不能欺负了咱们雪儿。澜丫头可不能对你雪儿妹妹吝啬了。”墨老夫人的语气显然比刚才柔和不少,面上也是一片慈爱。 “有外祖母在,哪个敢欺负雪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想到这桩婚约,自己就觉得耻辱。以自己现在的身份,一个员外家的穷酸秀才,哪里配得上自己?只是碍于墨家的人,才不得不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罢了! 这桩婚事迟早要毁! “祖母放心,怎么着也是祖母心疼的外孙女,若是林姑娘出嫁,那排面肯定要和府中的妹妹一般的。那杜家也算是高攀了。”墨清澜嘴角勾起,就怕***自己不想嫁,还在谋划着如何毁了这桩亲吧。墨家的东西,都是母亲一点一点赚回来的,这府里的人都别想妄想一分,何况这个狼子野心的** *! “好好好。晚膳前,刘氏你就把库房钥匙和管家印章交给澜丫头吧。” “老夫人!”刘氏惊呼。 “祖母!我姨娘她这几年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您也是看在眼里的呀。”墨如梦咬了咬嘴唇,若是管家的人换成了墨清澜,她哪还有那么多银钱出去打点关系!那些名门贵族的小姐,哪个是好相与的! “母亲,梦儿此话...” “你糊涂!”墨知山刚要开口求情,就被老夫人突地一声厉喝吓住了。 “放眼整个临安城,有哪个有头又脸的家族是由妾管家的?!先是出了林嬷嬷的事,后又是澜丫头被人污蔑,你放任这个妾室管家,就是管得这样乌烟瘴气的?非要临安城的百姓指着你的脊梁骨说,你堂堂朝廷命官,居然干出宠妾灭妻,无视嫡庶的勾当来,让墨家沦为各家谈资吗!” “母亲思虑周全,儿子谨遵母亲教导。”墨知山朝着老夫人恭敬一拜。朝堂上确实有不少同僚暗地里弹劾他家风不正,纵容妾室独大,这才使得他一直升不上尚书一位。如今一看,对这位母亲越发信服。 “我累了,你们也都散了吧。”墨老夫人挥了挥手,在***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是。” 第十八章 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墨清澜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些人,冷笑不止。 失去权利的刘氏恍恍惚惚。 墨如梦则一副欲杀人似的模样看着自己。 只有一直默不作声,看好戏的赵氏讨好似的笑了笑。 墨清澜前世以为,墨知山对刘氏多加宠爱,是因为用情至深。以至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母亲难产而死。但刚刚老夫人那句话,才让她明白,原来墨知山爱的只有权位而已。 可怜她的母亲,顾家嫡女,多少人追逐的女子,竟将一辈子交托给这样的一个人。 不过如此也好,她倒要看看,墨知山明面上对刘氏的宠爱,到底能有多少。刘氏既然那么喜欢墨知山,不惜趁着母亲怀自己时勾引,那就也让她尝尝其中滋味。 前世自己为了墨家,听墨知山的话,借用顾家的人脉关系提拔了刘氏的母家。这一世,她倒要看看,小小的刘家,如何能在顾家的打压下活下去! 谋害母亲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一个! 果然,没有了墨知山的袒护,墨家库房的钥匙和账本正好在晚膳前送进了墨清澜的院子。 “小姐,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办?”冬晴看着管家刚刚一并送来的账本就头疼。 “这些咱们是看不懂的,可阿若能看懂。”墨清澜躺在贵妃榻上,一手摇着钥匙,笑道。 “阿若承蒙小姐厚爱,若是真能报了仇,阿若的命都是小姐的。” 阿若的目光坚定而谦卑。自己受了谢珞城几个月的训练,自然知道,主人家的账本,奴婢是看不得的。谢珞城派人教她,也是为了便于执行任务。 眼下,墨清澜竟然放心地将账本交给自己,这是莫大的信任! “这话别说得太早。能不能帮你娘亲洗脱冤屈,还得靠你自己。有两家玉器铺子,曾经被你娘管了几年,今晚你仔细查查,纯进项是不是两千两。” “是。” 墨清澜目光一凌。 林嬷嬷刚刚拿到铺子的红利就被人污蔑下药毒害主子。 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多半是院子里的这些人想要贪污这些银子使得奸计罢了。 墨清澜思来想去,给谢珞城写了一封信,谢珞城名下有些药草生意。或许她可以帮自己一个十分关键 的忙。 “冬晴,你现在就去谢府,将这封信交给谢三小姐。”今日是休沐日,谢老爷子和谢将军都在府中,谢珞城不会往凝香阁跑。 “谢三小姐?小姐,你什么时候与谢小姐有交情了!”冬晴捂着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小姐以前不是最看不上谢三小姐这样的混世魔王吗! “冬晴啊,你若是再废话,就赶不上厨房的桂花糕了。”墨清澜打趣道。冬晴这丫头哪都好,就是贪吃。所谓打蛇打七寸,一击即要害。 果然,冬晴听了这话,飞奔似地冲了出去,惹得墨清澜轻笑一声。 “小姐是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也说与奴婢听听?”香叶抱着一沓笔墨纸砚走了进来,见阿若也在,神情紧了紧,片刻又安定下来。 “小姐自个儿的事,咱们做丫鬟的自然是该听的时候听,不该听的时候不要瞎打听。香叶姐姐居然连这点都不知道么?”阿若冷着脸,道。 “你。”香叶一时嘴快,谁想到这个阿若自从重新回了墨府,就仗着大小姐浑身带刺。 “大小姐,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 “那你是什么意思?”墨清澜也冷着脸,“既然知道自己是个奴婢,就要有奴婢的样子,以后这主屋,你也不必进了。出去!” “大小姐!”香叶恨恨地看了阿若一眼,放下怀里的东西就哭着跑了出去。 “小姐不怕打草惊蛇?” “我就是让她们着急害怕,不然怎么会轻易露出马脚?奴婢是个废物,当主子的就只有亲自出手了。”墨清澜讥讽道。 “对了,你去将你娘亲带来时,可有见过崔嬷嬷?” 崔嬷嬷是已故顾氏的奶娘。因在顾家时照顾顾氏很得力,便当做陪嫁嬷嬷一起跟了来。顾氏去世后,刘氏掌权,自然对已故主母的旧人充满敌意。 墨清澜此前被刘氏的伪善诓骗,认为是崔嬷嬷照顾不周,才让顾氏难产而死。所以也顾不上崔嬷嬷是顾家的老人,狠了狠心便发落到乡下的庄子里。这一去就是十多年。 也不知崔嬷嬷如今怎样了。 “见过。只是乡下的庄子各处不好,庄子里头的管事又极其苛刻,崔嬷嬷没少被克扣。若是做活不利落,还要动辄打骂,没 有饭吃。奴婢瞧着,崔嬷嬷都瘦的没有人样了。但那日,崔嬷嬷还是让奴婢给小姐带好,只要小姐好就好。” 阿若说完,也埋下头去。自己的娘亲又何尝不是过了一年多这样的日子。 这些欺软怕硬的**才! “明日你抽空便再去一趟,这回也不必再给银钱通融。若是管事的为难你,你大可直接让他来找我,支了这几年的例银,滚蛋便是。” 墨清澜前世是彻底忘了崔嬷嬷,以至于后来舅母提起的时候,崔嬷嬷已经病死了。 现在想来,多半是被人虐待而死的。 亲眼目睹着视为亲生的小姐难产而死,又饱受虐待折磨,她实在亏欠崔嬷嬷太多了! “崔嬷嬷若是知道小姐一直惦记着,还想着接她老人家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阿若出言安慰道。 “崔嬷嬷照顾了母亲半生,总该要好好安享晚年的。若是母亲在世,也会这样安置的。” 只是母亲,澜儿做错太多了,您在天之灵会不会怪我? 母亲,您放心,澜儿一定会替您报仇,替夭折的弟弟报仇,替我自己,报仇! 第十九章 旧人相见 墨知山的官虽说比不上一朝宰辅,但墨家也称得上是百年家族,家底也算殷实。再加上当初顾氏加入墨家时,顾老爷子许了羡煞全城女子的十里红妆。墨清澜一整个上午闷在院子里,连喝茶都没空。 “小姐,那两间玉器铺子的账查清了。” 阿若放下笔,起身将结好的账目拿给墨清澜过目。 墨清澜眼皮也没抬一下,“你说与我听吧。” “是,那两间玉器铺子,分别位于***一南一北两个最繁华的地段。奴婢的娘亲接手之时,铺子刚刚开始盈利,纯进项确实如小姐所说,是两千两白银。但是,自从奴婢的娘亲被发落之后,这两间铺子却在连年亏损,入不敷出。” 阿若不用想也知道,这铺子定然是落到了刘氏的手里。这上好的玉器都进了刘氏的口袋,不连年亏损才是出了奇。 “亏损的账目也做了?”墨清澜想了想,道。 “是,奴婢想着小姐或许有用,便都拟好了。” “嗯。下午陪我去一趟。” “是。” “小姐,小姐。”冬晴匆匆地走进院子,身后还跟着一位妇人。 墨清澜这才抬起头,越过冬晴看过去,正好与身着粗布的林 嬷嬷对上了视线。 “老奴,拜见大小姐!”林嬷嬷看到墨清澜,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林嬷嬷这些日子在庄子里头受苦了。阿若,还不快扶你娘亲起来?” 得到墨清澜的示意,阿若连忙走过去,将林嬷嬷搀了起来。林嬷嬷看着阿若,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看着墨清澜,诚恳道:“承蒙大小姐的恩德,让我们母女俩团聚。老奴感激不尽。” “林嬷嬷侍奉祖母多年,鞠躬尽瘁,本应该是享福的年岁,却因为我母亲的一番好意,受了诸多苦头。本小姐只是在补偿你们母女俩罢了。” 墨清澜浅浅一笑。林嬷嬷是什么样的人,看阿若就能知晓个大概。这样的人,一旦受了主子的恩德,便是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因而自己这样说,只为让林嬷嬷坚定地去揭发真相罢了。 林嬷嬷摇摇头,“夫人在世时乐善好施,对待老奴这等下人都十分有心。老奴岂敢有何怨怼。以前之事,都是恶人在作怪罢了。” “如此,林嬷嬷可否将那件事细细讲与本小姐听听?” “这...”林嬷嬷有些犹豫。 “娘亲,女儿这条命都是小姐给的。况且,小姐忙了几日就是为 了还娘亲一个清白,娘亲断不可再犹豫了!”阿若拽拽林嬷嬷的衣袖,催促道。 林嬷嬷思忖再三,再抬头时,已是满目坚定。“老奴管着那两间铺子的时候,铺子才刚刚开张。恰好老夫人有表姑娘照顾着,老奴也有了多些时日管理铺子。也就是这时候,表姑娘提拔了钱嬷嬷到老夫人跟前伺候。老奴当时也未多想,只觉得多一个伺候老夫人也是好事。只是没想到,那一日,钱嬷嬷有急事,让老奴将汤药和饭食端给老夫人。老奴不疑有他,直到老夫人突然昏厥,差点中毒西去,老奴才知是中了奸计。可是钱嬷嬷找到门口的侍卫,还在老奴的房中找到了药渣!再加上表姑娘煽风点火的挑拨,让老夫人深信不疑!” “祖母没想着去查一查这药是谁熬制的?或是经了谁的手?”墨清澜突然开口。 “确实传过熬药的丫头,那丫头一口咬定,是老奴将药方给她的。老夫人这才死了心,将老奴发落了出去。” “那丫头如今何在?”若是能找到,是最好。若找不到,杀人灭口也是一条铁证。 “回小姐,奴婢去查过。那丫头,半年前就被打发出府了。如今,确实找不到了。” 墨 清澜点点头,“冬晴,你这就带着林嬷嬷去见祖母。” “是。” “等一下。”墨清澜顿了顿,叮嘱道:“林嬷嬷见到祖母,只需叙叙旧,再者谈谈这些日子的境遇。对于那件事,一个字也不要提。” “老奴,明白了。” “小姐打算今日就动手?”阿若自冬晴带着林嬷嬷出去就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得看咱们的谢小姐了。” 墨清澜眼眸轻眯,她让谢珞城帮忙去查的,就是墨府一年前购买的药材记录。最大的嫌疑就是钱嬷嬷。只是单凭钱嬷嬷一个大字都不识的妇人,更何况能通药理,准确的买到致毒的药材。府中能通晓药理的,只有随时待命的府医!但是,一个小小的府医,食君之禄,平白是不会起了谋害主子的心思。所以这其中肯定有***的手笔! ***,钱嬷嬷和墨府的府医,这三个人串通一气,都逃不了干系! 再说墨老夫人那边,恰逢***出门,钱嬷嬷去厨房张罗饭食,冬晴带着林嬷嬷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老夫人的内屋。 林嬷嬷一路都是低着头,甫一抬头瞧见老夫人,眼眶没来由就红了。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罪奴林氏,给老夫人请安了。” 老夫人本是躺在榻上小憩,听见一道声音极其熟悉,连忙睁开眼。见是林嬷嬷,脸上的神情顿了顿,瞧不出喜怒。“起来吧。” “罪奴谢老夫人。”林嬷嬷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老夫人一年未见,又消瘦了许多。可是头痛的旧疾又犯了?” “老病常谈,也见怪不怪了。”老夫人闭上了眼,似是不愿再说话,只是冬晴瞧见老夫人掐佛珠的手有些快了。 “冬晴问老夫人安。大小姐那还有些杂事,奴婢先退了。”冬晴给林嬷嬷使了个颜色,就轻轻的退了出去。 待冬晴出去后,老夫人才开口, “我这一屋子,就属你按摩的最好。” 林嬷嬷有了数,几步走上去,几下的功夫,墨老夫人明显觉得舒服许多。 “你是最得我信任的,却没想到竟然也会做出那等事来。” “老夫人,打奴婢十岁时陪在您身边时,奴婢就发誓,此生绝不做背叛主子之事。若有为誓言,定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嬷嬷没有顺着老夫人的话说下去,反而讲起年轻时的往事,一来二去惹得主仆两人纷纷红了眼眶。 这一叙,就是一个时辰。 第二十章 好戏登场了 “小姐,谢小姐来了。”快到午膳的时间,冬晴领着谢珞城进了清院。 “哟,谢三小姐亲自登门拜访,有失远迎啊~” 彼时墨清澜正躺在海棠树下的贵妃榻上小憩,听见动静便睁开眼。正好瞧见谢珞城一副好奇地模样,这看看那瞧瞧,不禁起了戏谑的意思。 “我说,你墨清澜堂堂一个嫡女,就住在这样一个小破院里?”谢珞城左瞧瞧右瞧瞧,实在是看不出这院子有何处好玩的。垂头丧气地走到墨清澜的跟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墨清澜笑笑,摇摇头。 谢珞城那是谁? 临安城里顶有名的混世魔王。 与顾家的小公子顾清煜可谓是臭气相投。 这两人但凡出街,除了皇家那几位,没人镇得住。 也正是因为如此,没有哪个名门贵女愿意同谢珞城一道。这些闺阁女子从小学的都是琴棋书画,附庸风雅。压根瞧不上整日刀枪棍棒,上蹿下跳,丝毫没有大家嫡女风范的谢珞城。 而接近谢珞城的公子哥们,不是吊儿郎当的纨绔,就是别有用心奔着谢家的家业去的。 这时间一长,谢老爷子和谢将军每日都唉声 叹气。近两日好不容易听说这宝贝疙瘩结交了一位新朋友,听说还是顾老爷子捧在手心里的外孙女。谢老爷子恨不得将家里的好东西都让她带来。可别将这千年一遇的好姑娘吓跑了。 “喏,这是祖父让我带来送你的。”谢珞城实在闷得慌,就将带来的东西拿出来,献宝似的推到墨清澜怀里。 墨清澜定睛一看,是东珠。 东珠这种成色最好的珍珠,是出产于海上的稀罕货。往往易数河不得一蚌就,聚蚌盈舟不得一珠。就连皇后娘娘最受宠的时候也不过得了三颗而已。而谢老爷子一出手就是十颗,可见对自己的重视。 墨清澜突然想到了这一层,大概知晓了这位三小姐为何闷闷不乐,“不如这样,你帮了我今日这个忙,我带你去做一件大事,如何?” 谢珞城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甚是好看。 “什么大事儿?” 只是还不等墨清澜开口,谢珞城又蔫儿了回去。 “不行不行,若是让祖父知道,我将你带得没有正形,又要唠叨我了。” “这个简单,咱们把脸蒙起来,再换一身行头,哪个能知道是 咱们两个。”墨清澜坐起身来,凑到谢珞城跟前,神秘兮兮地说道。 “还是有人知道的,就你不知道。”谢珞城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晚上你就知道了。我要的东西呢?”墨清澜故意卖了个关子,朝着谢珞城伸伸手。 谢珞城拍拍脑袋,从袖中拿出一张信封,递给墨清澜,“这可是我瞒着爷爷调动了谢家在临安城的人脉关系,才拿到的。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墨清澜接过信封,只很轻的两张纸,白纸黑字,拿在手里却是重如千金。不是自己不愿去查,只是这偌大的临安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她势单力薄,一不小心恐怕就要一命呜呼。那她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如何能报! 珞城,你放心。 待我韬光养晦,定会护你,一生欢愉。 “惊澜,惊澜?!” “嗯?” “你发什么呆呀,我问你,这是不是你要的东西,若不是我再去想想办法。”看着谢珞城一脸地认真看着自己,墨清澜眉眼璀璨,嘴角难得的上扬。 “你谢三小姐出马,自然 手到擒来。来了这么久,你不饿吗?”墨清澜挑着眉,说道。 正说着,谢珞城的肚子里就唱起了空城计,“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那走吧,既然人证物证俱全,咱们是时候去看一场好戏了。” “啊?”谢珞城不懂了,看戏和吃饭有什么关系啊? 墨清澜牵着谢珞城进到墨老夫人院子的时候,饭厅里除了偶有钱嬷嬷哭诉的声音传出外,一片寂静。 “这是怎么了,又是谁惹了祖母不痛快?”墨清澜捏了捏谢珞城的手,便走上前去挽住老夫人的胳膊。 “还能是哪个!这一屋子就没个称心的!”墨老夫人睨了跪在地上的钱嬷嬷一眼,显然气还没消。 墨清澜不动声色地看了后面站着的林嬷嬷,笑道:“再如何,祖母也该注重自己的身子才是。难不成,是孙女擅自召了林嬷嬷回来给祖母治头疼的旧疾,惹了祖母心中不快?” “这不是明摆着吗?大表姐明知林嬷嬷是被外祖母发落出去的,还私自召回来,可不是存心和祖母过不去吗?” ***得了说话的机会,自然要让墨老夫人记起来当年是林嬷嬷是怎么被赶 出去的。 “多嘴!”显然,老夫人对***说的这话有几分不满。虽然不似方才的气势汹汹,却也是淡淡,没有多余的感情。这让***的脸色突然就尴尬起来。 “祖母,您看,今日有客人来。祖母再板着脸不高兴,不是让人吃了闭门羹嘛。” “这是...”墨老夫人最近几年很少参加临安城内的宴会,因而对谢珞城没有几分印象,只觉得熟悉罢了。 “墨家祖母好,我是谢家的女儿。” “噢,谢家的女儿,可是叫珞城?”墨老夫人瞧着谢珞城,觉得这眉眼越来越熟悉。 “是,难为墨家祖母还记得。”谢珞城咧嘴一笑,竟然感染着墨老夫人也弯起了嘴角。 “珠玉连城,当年我与你祖母的一句玩笑话,竟真用作了你名字。你刚满月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这一转眼,都长成大姑娘了。” “原来我与墨家祖母还有这层渊源,如此,今日珞城蹭您一顿饭也说得过去了。” 谢珞城俏皮一笑,随兀自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如此这般随性,倒是让墨老夫人心中甚慰。 只是,“谢小姐在家中也如同这般随意吗?” 第二十一章 揭开真相一 谢珞城如此自傲的一个人,这么些年,除了墨清澜,确实没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若不是***开口说话,谢珞城是看不到这个人的存在的。 “咦?清澜,我只听说你家只有三个女儿,这个女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谢珞城朝着墨清澜眨眨眼,她能把凝香阁开遍天下,自然有几分看人的本事。这个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说林姑娘啊,她是祖母的远房表亲。因为家道中落,所以祖母怜惜便接到墨家来养。” 墨清澜看了***一眼,笑道。 “怪不得呢。虽然墨家祖母养了几年,可是骨子里还是小家子气。真是白白废了墨家祖母几年的心血。” 谢珞城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从心底涌出深深的自卑,化作浓浓的恨意袭上心头。 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那些世家小姐倨傲地指着自己的姿态! 她们,不过是靠着家族中的权势!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是墨家的女儿! 为什么自己偏偏生在落败的林家! “墨家祖母,珞城有一件事儿,不知道当不当讲。”谢珞城得了 墨清澜的示意,有些为难地看着墨老夫人说道。 “谢家姑娘有话直说便是。” 既是墨清澜的朋友,墨老夫人心上已对这位故人的孙女渐生好感,也就没拦着她说话。 “您老人家也知道,谢家这几年主要做些药草生意。谢家旗下的药堂和医馆也是遍布临安城。前几日我替祖父清账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桩事很奇怪,这才来府上叨扰。” 谢珞城顿了顿,继续道:“一年前,您府上的一个下人拿着一个药方前来清源堂抓药。当时抓药的学徒是新招进来的,不通药理,便这么过去了。可您也知道,我们谢家立于天晋百年,依靠的不仅仅是人脉,而是诚信。但凡有一桩生意闹出了人命,于谢家都是耻辱。本着这样的本心,我将那日,下人主要采购的几种药材抄录了过来,还请您过目。” 谢珞城说完,墨老夫人的心中就觉得此事极不对劲,好像...似曾相识。 果然。 “白附子,全蝎,川乌...这,这不都是有毒的药材吗!”墨清澜趁着墨老夫人看的时候,假装着瞧了一眼,惊讶道。 这张清单方才是她交给谢珞 城的。任哪个药堂也不会平白抄录客人的药方子。 整这一出,不过是先让***和钱嬷嬷慌起来罢了。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能撑多久! “珞城,你家小学徒可还记得那个下人的容貌?” “这个,他倒是说这来往的客人很多,已经记不清了。”谢珞城这句话一出,跪在地上的钱嬷嬷心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来得及擦额头上的汗,钱嬷嬷就被谢珞城的下一句话吓得直哆嗦。 “但是依稀记得,年纪很大,约莫是个掌事嬷嬷。” 这句话一出,老夫人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却是连刚拿起的汤勺都打碎了。 “雪儿今日是怎么了,一次两次的不成体统!”墨老夫人有些薄怒,毕竟客人还在。 “外祖母,可能是今日太过劳累了。雪儿想先下去休息一会。雪儿失礼了,告退。”***白了脸色,匆匆出了饭厅。 墨老夫人也没有拦着,想来一直都是她忙前忙后的照顾自己,也就随她去了。 可是,墨清澜不这么想。 事到临头,***能有心思 休息就怪了。 不过也好,陷阱已经设好,就等着猎物上门了。 “祖母,孙女今日清账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件事儿。当年母亲交给林嬷嬷的铺子,在林嬷嬷被发落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两千两的纯进项。可匪夷所思的是,林嬷嬷被发落了以后,这两千两银子也跟着失踪了。孙女去问过庄子里的管事,林嬷嬷要是身上有这么多银子,哪里还会受那么多虐待。您说这件事奇怪不奇怪。” 墨清澜说着,拿出阿若今早做好的账单,递给墨老夫人。 墨老夫人接过来,只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就严肃起来,“林嬷嬷,你自己说。” 林嬷嬷忍了半晌,眼眶红了又红,听到墨老夫人的话,直直地就跪了下来。 “事到如今,老奴不敢再瞒着老夫人。当年,老夫人与夫人相处不合,老奴想着,老夫人的性子要强,应是不会接受夫人的好意。老奴便想着等有了进项,再告诉老夫人。只是,只是没想到,就在老奴拿着银子准备送给您的时候,却被人陷害,想要谋害老夫人。” 墨老夫人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为什么钱嬷嬷自从午膳时见到林 氏就心不在焉。苍老的眸子满是阴沉,活了大半辈子,想不到自己竟也有被人算计的一天! “不不不,老夫人,不是奴婢,不是奴婢陷害她的!你相信奴婢,你要相信奴婢啊!” 钱嬷嬷哪里还受得了这种内心的煎熬,跪着爬到墨老夫人的脚下,就是声泪俱下的哀嚎。 “祖母,孙女觉得林嬷嬷是一路跟着您几十年的老人,断不可能做背主的事情。可是钱嬷嬷,目不识丁,更别提能知晓那些个药材的药理了。当年是府医在危急时刻出现才救回祖母,祖母不如传府医前来问话?” 墨清澜适时地开口,惊喜总要放在后面的。总不能步步紧逼,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惊澜说的不错。这些毒药看似毒性不强,甚至单独使用还可以医人。但若是放到一起,可是剧毒无比的毒药。开这方子的人,没有二十年对药材的研究,是绝不可能的。”谢珞城沉吟一刻,也补充说道。 “林嬷嬷,你亲自去请。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是,老奴这就去。” 不光知道。 那个联合钱氏陷害自己的败类,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出! 第二十二章 揭开真相二 ***自从林嬷嬷出现,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直到方才墨清澜捅出一年前的那件事,***的心里算是彻底慌了。 ***在墨府被养了十年,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生了狼子野心,动起了不该动的心思。 若是让墨老夫人知晓,自己居然为了几千两银子给她下毒,那是要永世都翻不了身的。 这一点,***心里清楚的很。而且看情形,墨清澜已经找足了证据。 若是自己再没有法子,这一生的荣华富贵都与自己沾不上边了!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焦灼之时,墨如梦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一脸阴翳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强迫自己稳下心虚,没好气地说道。 “哼,我自然是来找你算账的!”墨如梦想起这些日子,心上就有一股无名之火。 “你不好好陪着你娘闭门思过,来找我做什么?!”***讽刺一笑,自己已经够麻烦了,这个墨如梦还来找麻烦。真是晦气! “你还有脸指责我?!若不是你出了馊主意,让我买通山贼绑架墨清澜,祖母怎么会亲自给墨清澜出头,还夺了我娘的管 家之权!你不是说,我照你说的做,墨清澜今生今世就用于翻身之日了吗!你这个只会白吃白喝的蠢货!本小姐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说的鬼话!” 墨如梦惯会摆千金大小姐的谱,如今对着***,更是盛气凌人。白皙地手指指着***,恨不得一指头把她戳死! ***冷笑一声,“你的初衷不就是想让墨清澜被退婚吗?如今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至于你娘被夺了管家的权利,那只因你娘自己是个蠢货,拴不住男人又斗不过那一老一小两个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眼里,墨如梦说好听点是个千金大小姐,其实虚荣善妒又自私,又是一个庶出。连墨家最没有存在感的墨如芸都比不上!平日出门,墨如梦那眼巴巴贴上去的模样,就好像一条狗!这样的人,也就只能在自己面前找找优越感! “你!”墨如梦气红了一眼,抬手就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你居然敢打我?!”***登时也愣了,眼底一抹狠厉一瞬而过。 从小到大,在林家的时候,兄长从没打过自己一巴掌!到了墨府来,有老夫人的庇护,就算下人私底 下议论什么,但没人敢动自己一个手指头。 这个墨如梦是存心找死吗! “呵,我打你又怎么样!***,你不过就是被墨家可怜的孤女!一个寄人篱下的**!你以为你哄好了祖母,就成了墨家正经的小姐了?我呸!我告诉你***,你最好想办法将我娘的管家之权夺回来,不然!” 我就把你所有的事情抖出去!到那时,你只能灰溜溜地滚回你的林家!” “不然怎么样?”***微微抿唇,眸中突然迸出一道锐利的冷芒。 墨如梦以前觉得这***就是一个任她拿捏的软柿子。突然看到这种凶狠的目光,墨如梦的嘴唇下意识的哆嗦了。 “不,不然,我就把你所有的事情都抖出去!到那时,你就只能灰溜溜地滚回你的林家!” 说到此处,墨如梦的自信复又回来了。***不过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孤女而已,她又不是墨清澜,自己干什么要怕她这个小贱蹄子! “是吗,那你就试试看。”***一双柔婉的眸子此时满是阴沉之色。 “你!你给我等着!” ***盯着墨如梦气势汹汹的背影,眼中升起刻骨的鄙夷与恨 意。 墨如梦,既然你欲对我无情,那我何必对你有义?! 既然你们母女俩那么想当替罪羊,那我就慈悲地送你们一程! 墨府上的府医孙成,因是管家高价聘来的。所以一月只需在墨府坐诊二十日即可。 今日正好是孙成从西郊老家回来的日子,只是林嬷嬷去早了,扑了个空,却被等在府门口的***撞个正着。 孙成祖上就是江湖郎中,没有正经的学医,只能骗骗老百姓,混口饭吃。到了他这一辈,因认得几个字,便去正经地学了几年,这才让一家子能在临安城的郊外落户,衣食无忧。 孙成见着***,心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表小姐若是无事,草民就先进府了。” 孙成这一辈子虽然做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但是涉及人命的,可就那一件。 若是当初***说清楚,那药是用在老夫人身上的,他是万万不会为了一百两银子出卖自己的良心的。 眼下被人抓着把柄,孙成的心里更是直哆嗦。 “站住!跟我来!”***眉眼一横,吓得孙成连忙跟上。 “表小姐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行至偏僻处 ,***脸色阴沉,气氛陡然间变得压抑锋利起来,孙成说完这句话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不妨告诉你,那件事已经被墨清澜翻了出来,而且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人证物证俱全!林氏如今正到处找你,到老夫人跟前对质!我警告你,那件事本就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若是你有胆子将我供出来,我就去官府报官,状告你唯一的儿子摊上了人命官司!你应该还记得那个被你儿子失手打死的卖花姑娘吧!” “不!表小姐,您不能过河拆桥啊!当初是您来找草民要方子的,草民也不知道你要害的就是老夫人啊!我就这么一根独苗,您不能去报官啊!” 孙成给过不少达官显贵看诊。自是深谙官官相护的道理。先不论他家里那个祖宗是真的打死了人,就算是清白的,官府也能说成黑的呀! ***睨了孙成一眼,幸而当初自己留了一手,抓住了孙成的把柄,不然今日,她自己非死不可! “我再不济也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小姐。只要你听我的,按我说的做。我不仅帮你将你儿子的事瞒下来,甚至还能保你性命。如若不然,你们一家就等着暴尸荒野吧!” 第二十三章 反转一 若是换作墨如梦或是墨如芸威胁孙成,他自是不当一回事的。 但是墨老夫人宠爱***,拿她当正经的大家小姐养,这是墨家上下有目共睹的。就算墨知山不会因为***做什么,但这府里真正说一不二的是老夫人! 若是***真到老夫人面前反咬自己一口,自己那也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说不定连命都没了!想到家里软弱的妻子和二世祖一样的儿子,孙成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 “好。草民听表小姐的。” ***解决了孙成,急忙回了墨老夫人院子里的饭厅。孙成是只能选择帮自己,但是钱嬷嬷却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若真是为了保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饭厅里,林嬷嬷还没有回来,钱嬷嬷跪在地上,哭天喊地。 “老夫人,老夫人啊!奴婢对您尽心伺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就看在这么些年的主仆情分上,绕奴婢一名吧。老夫人!” “钱嬷嬷,本小姐当然清楚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只要你能说出幕后主使,祖母说不定还能看在你坦诚相见的份上,饶你一码。” 墨清澜抬眼瞧见** *进了门,嘴角笑意未明,语气微微一顿,又道:“若是你执迷不悟,那本小姐只能按照墨家的家法,将你送官。至于你是凌迟处死还是秋后问斩,全凭官府说了算。” 钱嬷嬷听了墨清澜的话,哭声一滞,突然感觉脖子一凉。 她她她,不想死啊!她若是死了,这些搜刮来的养老钱,不都便宜了乡下丈夫在外头养着的那个小贱人! 打定了主意,钱嬷嬷开口道,“我说,我说。是表......” “钱嬷嬷,这可是关乎人命。您的嘴巴可是要悠着点,想清楚了再说话。”***看向钱嬷嬷的眸子暗沉了一瞬,语气中的威胁,别人听不出,可钱嬷嬷却是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 钱嬷嬷刚想说话的嘴,顿时吓得只打颤。能想出毒害一直宠爱自己的老夫人并且不动声色嫁祸给林氏的人,她能有什么做不出! 这个表小姐,可不比表面那般单纯无害,只有老夫人才相信她善良可欺!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不然,自己难逃一死! 就在钱嬷嬷权衡利弊地时候, 墨老夫人放下筷子,“雪儿,你不是去休息了吗?还有,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 看着老夫人,红着眼睛,有些哽咽,“外祖母!雪儿,雪儿实在是没脸待在墨家了!您派人将我送回林家吧!” 墨老夫人一听这话,脸立刻挂了下来,沉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将你接过来养着,本就是答应你兄长,将你送上花轿才作罢的。你如今摆这一出,是外祖母亏待了你?” ***一听,哭得更厉害了,“外祖母就如雪儿的亲祖母一般,雪儿也不想离开外祖母。可是,可是梦儿妹妹说。” “她不是陪着她娘在闭门思过么,她又说什么给你难堪了?你脸上这是怎么回事,她还动手打你了?!”墨老夫人如今提起刘氏和墨如梦,心里就想塞了一团棉花,堵得慌。 “外祖母,呜呜。雪儿身体不适,想要去找府医瞧瞧。没想到却看见梦儿妹妹和孙大夫说什么。雪儿心下好奇,就跟过去听了几句。没想到被梦儿妹妹发现,她恼羞成怒,便打了雪儿一巴掌。还,还对雪儿扬言,若是雪儿敢说出去,就把雪儿打发回林家,让雪儿一辈子嫁不得好人家。呜呜,外祖母,雪儿错了,雪儿不应该偷听到不该听的。” ***说到这里,墨清澜就懂了。 她这是找好了替罪羊 ,让钱嬷嬷跟着自己栽赃嫁祸呢! 有趣。 看来这***,比自己想象中还有几分手段。起码比墨如梦那个蠢货好太多了。 “那林姑娘到底听到了些什么呢?”墨清澜噙着意味不明的笑,问道。 “本小姐也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墨二小姐说出那样的话。”谢珞城向来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可况这是墨清澜请自己看的戏,不配合一下实在是不讲意气。 “雪儿说了,还请外祖母不要动怒,伤了身子。”***擦擦眼角的泪水,贴心道。 “说!” 墨老夫人显然已经不耐烦了。她倒是想知道,那对母女还想翻什么浪! “雪儿听见,梦儿妹妹威胁孙大夫,所有的事都是孙大夫和钱嬷嬷两个人密谋做的,不能将她和她娘亲供出来。否则,别怪她们杀人灭口。”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老夫人一眼,随即低垂着头。 若是如此,钱嬷嬷还不怕死地将自己抖出来,就别怪自己当场解决了她! “林姑娘可是听清楚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怎么说,二妹妹也是祖母的孙女。虽说祖母面上嘴硬,也没见着亏待谁。二妹妹和二姨娘为何这么 做?” 既然***想给自己找个替罪羊,她倒是起了几分猫捉老鼠的心思。 并且,此时她把自己摘的越干净,总有一天,就越百口难辨,万劫不复! “那雪儿就不知道了,只依稀听见她说,两千两银子。”***眨眨眼,甚是无辜。 两千两银子。 墨老夫人若是听到这里还不明白,那她就白活了半辈子! 怪不得,刘氏那么抗拒让墨清澜管家,原来就是怕事情败露! 真是岂有此理! 墨老夫人怒不可遏,一口恶气已经冲上脑门,可是碍于谢珞城也在,还是强忍着。 “钱嬷嬷,本小姐问你一句,是刘氏与二小姐让你去抓药谋害老夫人的吗?!” 墨清澜明白,老夫人此时正在气头上,有些话,自己来问,她听着只会更愤怒。 “是...” 钱嬷嬷偷偷地用余光看了***一眼,正好扑捉到她眼里的狠厉,出于本能改了口,“是二姨娘和二小姐让奴婢这么做的。她们这么做,是因为知道夫人给老夫人留下了最值钱的两间铺子。她们嫉妒夫人拥有如此丰厚的嫁妆,又不甘心便宜了老夫人,便想了栽赃陷害的计谋,将那铺子的盈利尽数占去!” 第二十四章 反转二 “真是岂有此理!”墨老夫人眯了眯眼,厉喝一声。 正在此时,林嬷嬷领着孙成走了进来。“老夫人,孙大夫已带到。” “孙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墨老夫人心里积聚的所有怒气,就在看到孙成的那一刻,劈头盖脸地朝着他发了出来。 孙成本就心里有鬼,被墨老夫人这声厉喝吓得直直跪倒在地。 “那药方虽是草民开的,可草民是真的不知道,最后是老夫人喝了那副毒药。若是草民早些知道,草民绝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啊,老夫人!求老夫人明察啊!” “够了!事到如今,还在狡辩!老身且问你,是谁让你开的毒药!照实了说!若是让老身知道你还故意欺骗,我要了你的脑袋!”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是,是府上的二夫人和二小姐!那日她们来找到草民,只让草民开一副药方,有剧毒但不立即致死。只要事情做成了,就给草民一百两银子。草民家里有个病弱的妻子,还有一个不务正业的儿子,草民实在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才开了那副药方的呀!所以,草民知道以后,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给老夫人解毒。求老夫人看在这个份上,绕草民一命吧。” 孙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头杵得地面砰砰响也不在乎。 这时候,保命要紧啊! “钱嬷嬷,孙大夫说的,可是真的?!”墨老夫人沉声问道。 “是是是!就是二夫人和二小姐交给奴婢这张 药方,让奴婢去抓药!然后买通了熬药的婢女,嫁祸给林嬷嬷!二夫人的目的,就是要抢了那两千两银子还有那两间铺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求老夫人饶奴婢一命吧!” 钱嬷嬷哪里管刘氏会不会报复,只要眼下能保着自己的命才是真的! 林嬷嬷站在一旁,一边听,一边气得发抖。 这两个人事到如今还在说谎!明明这一切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做的! “林嬷嬷,她们说的,可是事实?” 林嬷嬷抬头,刚想揭发,却看到对面墨清澜摇了摇头。于是话到了嘴边,也咽了下去。 “她们说的,都是事实。奴婢就是如此被陷害的。” “那好,你现在就去请主君,瞬便把刘氏和二小姐一并请来!” 墨清澜瞧着墨老夫人的意思,是要逼着墨知山处置刘氏和墨如梦,瞥了***一眼,只见后者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心下为刘氏和墨如梦的愚蠢可怜到了。 ***脸上的那一巴掌,绝对不是因为她口中说的那么来的。当然是墨如梦那个蠢货当面威胁***,却被***激了回去,这才一气之下动了手。 墨清澜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渊源。而且,多半是与自己有关。 思及此,墨清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自己前世竟然因为这么蠢的一个人,沦落到那么惨的地步。也真真是天下第一人了! 托孙成几人的福,这一顿饭,墨清澜和谢珞城吃的津津有味。 饭也吃了,戏也看得差不多了,墨清澜拉着谢珞城起身,“祖母,珞城第一次登门拜访,孙女想带着她逛逛咱们家的各处园子,也消消食。” 墨老夫人点点头,接下来的场合,谢珞城在这也不太合适,就随着她们去了。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只是***可不是这么想得。 墨清澜大费周折地戳穿那件事,害的她虚惊一场,差点被赶出墨家,她怎么能算了! “大表姐都坐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吧?还是说,这些证据都是大表姐伪造来冤枉人的?这会子想走,怕不是心虚了吧?” 墨清澜笑笑,刚想着说几句,就被谢珞城抢先呛了声。 “我说林姑娘,你是没长耳朵呢,还是没长眼睛?这一个两个人,都亲口承认了事发经过,字字都是证据确凿。况且你自己也说了亲耳偷听到墨如梦威胁孙大夫的话,怎么现在反而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嗯?” 谢珞城眸子微眯,脸上都是漫不经心的笑意。 熟悉这笑容的人都知道,谢珞城是真的生气了。 “你!” ***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红,由红转黑,这变脸的速度都赶得上戏班子的变脸了! “你什么你!我本想着,墨家祖母能教出清澜这么出色的小姐,就算你再怎么烂泥爬不上墙,也该耳濡目染懂些道理。原来,还真是个只懂得打秋风的落魄户。人家 墨家的家事,我一个外姓人难道不该避一避嫌?我们家惊澜平时都为着别人着想,可不是让你们这些人随意污蔑的!” “你!你是谢家的小姐就了不起吗!”***的脸色爆红,这个人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是打秋风的落魄户!真是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雪儿,不得无礼!”墨老夫人看了***一眼。 谢珞城的话虽然难听了些,可墨老夫人却听出她对自己的肯定和对墨清澜的维护。 谢家在临安城,那可是如今的三个墨家都比不上的。墨清澜能结交这样的朋友,对墨家来说,多是有益无害。单从今日这件事看,没有谢珞城的帮忙,根本不会水落石出。 谢家又是独宠这个掌上明珠,所以,谢珞城惹不得。 “澜丫头,带着谢家姑娘去各处逛逛。若是不嫌弃,今晚谢家姑娘也留下来用晚膳吧。” 看向墨清澜和谢珞城,墨老夫人的眼中总算温和了些。 “那珞城就先谢过墨家祖母了,珞城先与清澜告退。” 几步出了饭厅,谢珞城拉着墨清澜快步出了墨老夫人的院子,才停下来。 “真是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爽快地护着谁了。” 谢珞城撒手,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若是让谢老爷子知道,你在墨家这番言辞...”墨清澜戏谑道。 “那有什么!我是为了维护你,若是祖父知晓我也不怕。哎,以后再有这样的戏码还找我。我们谢府可没有这 么精彩的戏码看,忒无聊了。” “你这是身在府中不知福。”墨清澜伸手点了点她的头,语气些许宠溺。明明谢珞城虚长自己两岁,反倒自己却像个姐姐的样子。 姐姐。 原本应该是个温暖的词。 就如...母亲和皇后娘娘一般吧。 “珞城,我突然想起,过些日子有笔大生意。做不做?”墨清澜沉默良久,突然说道。 “好不好玩?” 墨清澜白了她一眼,谢珞城确实对得住混世魔王的名号。 不过,玩弄仇人于股掌之间应该是挺好玩的。 墨清澜带着谢珞城回到了清院,吃吃喝喝玩玩一下午,就听到阿若来报。 “小姐,有结果了。” “说说。”墨清澜正与谢珞城玩一种,被谢珞城称作纸牌的游戏,眼皮都没空抬。 “钱嬷嬷和孙大夫一口咬定是刘氏和二小姐的过错,并且有小姐给老夫人留下的证据,主君也深信不疑。再加上林姑娘在一旁添油加醋,刘氏的罪只一盏茶的时间就定下了。只是二小姐被刘氏摘了出去,安然无恙。” “还有呢?” “钱嬷嬷被发落到外头的庄子上,孙大夫也被主君逐出墨府。至于刘氏,意图毒害婆母,贪污主母的银钱,已经被送往汾阳老家思过。” “阿若,你立即去黑市买几个签了死契的小斯。半个时辰之内,将钱嬷嬷和孙成一家控制起来,送到外祖父送我的宅子里。记住,动作一定要快!”墨清澜突然道。 第二十五章 装神弄鬼 日落西山的时候,墨清澜就遣了冬晴去谢府,知会谢家一声,今晚要留谢珞城过夜。谢老爷子听说此事,不但没有阻拦,又派人给冬晴准备了一些薄礼带会了墨家。 墨清澜看着一桌子的珍贵药材,千年灵芝,百年人参,百年何首乌...应有尽有。任哪一件摆到市面上,都是有价无市的稀罕货。谢老爷子真真是疼极了这个唯一的孙女,才如此重视自己吧。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祖父恨不得将家底儿都掏出来了。也不管人是不是欢喜,就乱送一通。清澜,你若是不喜欢,大可去典当些银子,还实惠些。” 谢珞城看着满桌的药材瞥了瞥嘴,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嫌弃极了。 墨清澜笑笑,“托了谢三小姐的福,我最近正好紧缺这些极好的药材。阿若去黑市逛了一遭都没寻到呢。你看,谢老爷子给我免费送来这么多,倒让我十分难做了。你说,我收还是不收?” “收啊,干嘛不收。你跟他那个老头子客气什么。不够我那还有呢,给你当一日三餐都管够!”谢珞城倒是十分慷慨。 “珞城,可有一种看上去虚弱将死,但性命无虞的药。” 墨清澜通晓许多,但也并不是全才。单药理之学,不过略通皮毛罢了。但墨清澜想起,谢珞城一手医术毒术,放在江湖上也鲜有敌手。或许,她能有办法。 “有是有,不过,就是人要吃些苦头。但只要药力过去,便可恢复如常,对身体没有损害。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用处。”而且成败在此一举。 “只是这药调配困难,最迟也要明日。”谢珞城皱了皱眉,道。 “小姐,您要的东西奴婢准备好了。” 二人沉默中,冬晴抱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人皮面具?那么长的头发,还有丧服!清澜,你不会要扮鬼吧!”谢珞城被冬晴抱着的包袱吸引了兴趣,跳起来跑过去掀开一看,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墨清澜坏笑一声,“不是我,是我们。” “不是吧?我也要?”谢珞城有些怕怕的。 “我不是与你说了,今晚要做一件大事?”墨清澜挑挑眉。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谢珞城哭丧着脸,她最怕鬼了。 “谢三小姐,这上了贼船,可不是那么容易下去的。莫非...你这个混世魔王的名号只是一个 虚衔?” 墨清澜耸耸肩,她倒是很想带着冬晴去,可冬晴又不会轻功。阿若有事没回来,她又只认识谢珞城一个会轻功的女子,而且她们两个身形差不多,刚刚合适。 “谁,谁说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墨清澜拍拍谢珞城的肩膀,以示安慰。“冬晴,你今晚就守在屋外,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哪怕是爹爹来了,就说我与谢小姐有闺中密话要说,不喜别人打扰。知道了吗?” “是,小姐们早去早回。” 夜色渐深,冬晴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守在屋外。 突然,一道颀长的身影负手立在院子里,吓得冬晴差点惊叫出声。 “是我。”是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 “您,您怎么来了。小姐她不在。”冬晴稳了稳心神,道。 “最近墨府可有什么事发生?” “除了小姐设计将二姨娘等人逐出墨府,别无旁事。” “看好她,有任何事情,及时汇报。” “是。” 萧府,后院。 两道纤细的黑色人影穿梭于各个院落。 “我说,墨清澜。你能不能靠点谱,咱这都翻了几个院子了,到底哪个才是啊。”谢珞城摘 下黑色面纱,有些喘。 “应该是这个院子没错了。”墨清澜四处瞧瞧,小声道。 这萧家的门,墨清澜上辈子见都没见过,找了这么久也无可厚非。 “老爷,后日就是月儿的祭日。咱们今年还要去顾府闹吗?” 就在此时,墨清澜脚下的房间突然传来对话声。墨清澜示意谢珞城噤声,自己则轻手轻脚地拿开几块瓦片。 一男一女,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便跃然眼前。 不过听那夫人的话,大概就是萧明月的无良爹娘无疑了。 萧父冷哼一声,“她生前指望不上,死后还不能给萧家做点贡献?” 萧母红了眼眶,“可月儿到底是亲生的女儿啊,况且咱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是顾家那位皇后做的。你知道别人在背后是怎么说咱们夫妻的吗?!” “咱们的名声,能有儿子的前途重要吗!如果不赖着顾家,咱们的儿子到何时才有出头之日!萧家何时才能与谢家,柳家比肩?真是妇人之仁!” 墨清澜冷冷一笑。 又是一个拿亲生女儿博利益的畜牲! 可怜萧明月一个如白月光般的女子,就这么因为冷血的父母,香消玉殒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灯熄。萧父萧母约莫是睡着了。 墨清澜给谢珞城一个眼色,拿出包袱的的丧服穿上,散开长发就施施然落进了屋中。 “爹,娘,女儿死的好惨啊。呜呜。” 墨清澜前世为了楚元祁特意学了半年的口技,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萧母因心中对女儿有愧,听见了这哀哭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没想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一白衣女鬼正瞪着眼看着她。 “啊——啊——老爷,老爷!” 萧母吓得心肝都跟着颤了颤,一巴掌甩醒睡得像猪似的萧父。 萧父刚想发脾气,抬眼看见墨清澜扮作的女鬼,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你你你你是谁?!半夜三更扮鬼进入萧家,有何企图!” “爹,娘,我是月儿啊,难道你们忘了我这个女儿了?” “不不不,月儿,娘的好月儿。你别吓娘了,娘后日就去给你烧很多很多纸钱。”萧母哭得声泪俱下,伤心亦恐惧。 “纸钱?我要纸钱做什么?我要公道!我要公道!” 墨清澜张开手,嗓子里发出的低吼,犹如地狱里归来的厉鬼,惹人心惊胆战! 第二十六章 清绝表哥最好了 “好好好,娘给你讨公道。娘明日就去顾家闹,一定让他们还月儿一个公道。月儿,娘的女儿啊,你死了娘也很心痛啊,月儿...”萧母本就是个软弱的人,什么都听丈夫儿子的,纵使她当初舍不得女儿进宫,也无济于事啊。 “对对对,月儿。你娘说的对,爹保证去顾家给你讨回公道。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萧父就是典型的吓破了胆,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顾家?谁告诉你们是顾家害的我?真是一对蠢货!” 墨清澜朝着上面的谢珞城使了一个眼色,顿时一阵‘阴风’朝着萧父萧母刮过去,吓得二人从床上摔倒在地。 “哎哟,祖宗欸,你说是谁,我们就去找谁。” “亏你们苟活了大半辈子,连借刀杀人都看不明白,倒不如跟我一起下了阴曹地府!” “别别别,祖宗,祖宗!我去查,明日就去查! 趁着夫妇俩磕头的功夫,墨清澜朝着谢珞城点点头,不一会只听一阵清冷的声音在屋顶响起:“萧明月,不到百鬼夜行之日竟敢私自出逃地府!还不速速随我回去领罪!” “我大仇未报,死不瞑目!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也要扰得萧 家不得安宁,不得安宁!” 谢珞城放出绳子将墨清澜吊了上来,两人施展轻功就消失于夜色之中。 萧父萧母见再无声息,劫后余生地拍拍心口。 “老爷,你说刚刚,真的是月儿吗?” “不管是与不是,这件事都不简单。明日待我出去探探消息再说。” 墨府清院。 谢珞城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躺在榻上。 “我说墨清澜,你这胆子也忒大了。幸亏萧家那对夫妇是个蠢货,否则只怕咱们当场就被抓了现行了。” 墨清澜眯了眯眼,“只有有把柄的人才能被吓住,明日还有惊喜等着他们呢!” 翌日清早,墨清澜就和谢珞城换了一身男装装扮出了墨府。 临安城内的市集,做各种生意的都有,这最多的,就是江湖骗子。 墨清澜拉着谢珞城逛了逛,便在一个寥寥无人的算命摊前停了下来。 摊子前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留着八字胡,正眯眼小憩,见有人来了,忙不迭睁开眼,“这两位客观,是要推字啊,还是看手相?” 谢珞城白了一眼,“这两样,你会哪样?” 中年男人嘴角讪讪,没有说话。 “我们什么也不算,只需你帮个小忙。这十两银子是定金,事成之 后,再给你四十两。如何?”墨清澜丢了十两银子到桌子上,气定神闲地说道。 中年男人一看银子,赶紧抓过来拿到嘴边咬了咬,本性顿时显露无疑。 这可是十两银子!够他平日一个月赚的了! “嘿嘿,这位爷,有什么忙,您直说。鄙人照做就是。” “很简单。待会有一位萧老爷的轿子会经过这里。你只需......”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墨清澜和谢珞城坐在算命摊子对面的茶楼上,看着萧父阴沉着脸,急匆匆来,急匆匆走,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了。 在茶楼坐了一会,谢珞城被谢家来寻的人带了回去,墨清澜也无聊的很,就去了顾家。 “是大小姐来了。”刚进府门,顾家的管家就笑眯眯地问了声。 “顾伯,我外祖父现下在做什么呢?”墨清澜悄声打听道。 “正好府上刚来了一位贵客,大小姐不如也去见一见?”顾伯是看着墨清澜长大的,自然是懂她的小心思。这是怕老爷子还没消气不想见她。 “贵客?”顾家好像在临安城的世家大族里,没有什么交好的家族才对。 难道是皇室的人? 墨清澜一边犯嘀咕,一边跟着顾伯 走到顾府正厅。 顾府正厅内。 顾老爷子坐在上首,下首一左一右分别坐着顾家主,顾清绝,还有一位青衣男子。 顾老爷子一抬头,正瞧见顾伯身后的墨清澜,顿时就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地说道:“难为墨大小姐还能记起顾府的门朝哪边。” 墨清澜咯噔一下,暗道来的不是时候,这老头子怎么就这么记仇呢。“嘿嘿,外祖父若是不欢迎我,大可以让顾伯将我扫地出门啊。” “你你你——” “你什么你,您说您都一大把年纪了,嘴巴怎么还这么不饶人呢。”墨清澜往左偏了一眼,正好看见顾清绝正弯着眼看着自己,墨清澜顿时就僵在原地。 “怎么,才多久未见,澜儿就不认得我了?” 顾清绝放下手中的茶,刚起身就被冲上来的墨清澜紧紧抱住。 “清绝表哥,澜儿好想你啊。” 她是真的想。 真的好想好想。 顾家有三位公子,顾清绝,顾清怀和顾清煜。 与她感情最深的,就属顾清绝了。以至于前世,还被人冤枉他们之间暧昧不清。 顾清绝,她的清绝表哥是世间最温润的男子。 却也为了她歇斯底里,戎马半生。终其一生,未娶一妻一妾。 最后也在赶回临安的路上被人埋伏暗害! 墨清澜闷在顾清绝的怀里,每念一分,心就疼一分,身上就颤得越厉害。 她欠顾家,欠这些亲人的,太多太多了! 顾清绝嘴角微勾,伸手安抚地揉揉她的脑袋,“好了。还有客人在,澜儿莫不是想让人看了笑话去?” 听了这话,墨清澜才从他的怀里探出头,眼眶红得让顾清绝心下一疼。下意识地将账都算在了楚元祁的头上。 “我在呢,澜儿不怕。” “嗯,清绝表哥对澜儿最好了。”墨清澜笑了笑。 又见到了清绝表哥,真好。 这一辈子,她一定要护着他。 就算有朝一日真的要死,那就让她自己承担一切,让所有的人都好好地活着。 “怎么,只有清绝对你好,舅舅就对你不好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顾家主佯装生气地说道。 “那怎么一样?清绝是哥哥,您是舅舅,更是如同澜儿的父亲。澜儿最喜欢舅舅了。”墨清澜松开顾清绝,对着顾家主俏皮一笑,讨好道。 “真是羡慕顾兄和顾伯伯能让小丫头如此喜欢。” 一道声音响起,墨清澜蓦然转头看向右边,只一眼,就瞬间愣在原地。 他...他怎么来了! 第二十七章 他怎么在这! 墨清澜自重生之后,回忆过诸多人事。 但只一人,一直藏在她的心底不敢提起。 她认为,上一世他们有缘无份,甚至最后沦为刀剑相向的敌人。 所以这一世,她宁愿他们连那一点薄缘都没有,甚至最好连遇都不会遇见。 只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顾家?! 瞧见墨清澜这种情态,青衣男子好心情地弯了弯唇,“不认识我了?嗯?” “苏...苏哥哥。”墨清澜的脸颊有些微烫。 叫完这个称呼,墨清澜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两世加起来,已过不惑之年,怎么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叫出这么肉麻的称呼?墨清澜心里一阵后悔。 “自三年前的花灯节一别,澜儿出落得越发绝色了。” 墨清澜抿唇,没有接话。 前世,十五岁那年的花灯节,她邂逅了苏衍。 此后她等了三年,都未见苏衍前来兑现诺言,将她迎娶进门。 三年足够她走出阴影,从此挑上了家族责任,嫁入皇室。 墨清澜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谁曾想到,几年以后,他们居然在战场重逢。 原来,他不止是苏衍。 还是北凉国威震四方的燕王殿下——君墨衍! 他连给自 己的名字都是假的,苏衍,好一个苏衍! “舅舅,他怎么会在这里?” 墨清澜很清楚,顾家,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去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亲近。 看这情形,怕是,他与顾家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苏公子与清绝于各国周游几年,如今想在临安城落户,便让咱们出出主意。” 顾家主不自然地端起手边的茶,淡淡道。 “外祖父,舅舅说的可是真的?”墨清澜绝对不信。 “你还能想起我这个外祖父?哼!”顾老爷子看着墨清澜抱抱这个,又朝着那个撒撒娇,心中那叫一个不平衡。 “您别生气呀。我与他们都是逢场作戏,我其实最喜欢外祖父了!我发誓!”墨清澜伸出手指做发誓状,倒是让下首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挑了挑眉。 “真的?”顾老爷子昂头得意道。 “当然是真的!外祖父前些日子不还念叨着想吃澜儿做的饭菜吗,澜儿这就给您做去。” 墨清澜对着顾老爷子狗腿一笑,道。 “既如此,就让姓苏的那小子给你打下手。甭想赖在这白吃白喝。”顾老爷子瞪了苏衍一眼。其实他早就瞅着苏衍不顺眼了,居然想拐走他的宝贝外孙女,不吃点苦头怎么行! “这是自 然。”苏衍笑了笑。 于是顾府的厨房里,出现这么一幕。 墨清澜先是递给苏衍一条鱼,让他处理干净。 转头的功夫,看到苏衍递过来的鱼,墨清澜无端的火大,又递给他一只鸡。 一盏茶的时间,上蹿下跳的大公鸡,变成了躺在白玉盘里大卸八块的鸡肉块。 食材难不倒他,墨清澜扔给他一捆柴火,只见苏衍把炉灶生得烟火气十足。 看着她生闷气的模样,苏衍笑了笑,心上不断有声音在蛊惑着他。 去抱她,哪怕一瞬,也好。 几次悄悄抬手,却终究没有伸出。 他,不能心急。 诸事还未筹谋妥当,还不是时候。 中午,顾家饭厅。 饭桌上,顾老爷子听顾伯说起厨房发生的事,高兴地连吃了三大碗米饭。 这一顿饭吃得也算遂意。 墨清澜将顾老爷子哄去午休后,便出了顾府,驾马直奔城郊而去。 城郊有一处桃花小院,空了三年,但却不似荒废的模样。 墨清澜将马拴在竹门口,便信步走了进去。加上前世,她已经十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一砖一瓦,皆是回忆。 一草一木,皆是过往。 “澜儿。” 苏衍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 身后,语气有些酸涩。 “苏公子。哦,或许我应该称你做燕王殿下。”墨清澜的声音清清淡淡,还带着些许疏离,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扎进他的心里。 “不论我是谁,你都是我的澜儿。” 不论前世今生,你也只能是我的澜儿。 “燕王殿下说笑了,您是一国王爷,战功赫赫。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在我一个被退婚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你。” “与其说些虚无的东西,燕王殿下不如告诉我,你刻意接近顾家,到底有什么企图!” 墨清澜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神中,皆是质问与怀疑。 苏衍苦笑一声,“若我说,是为了你。你可信?” “我不信。” “澜儿...” “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燕王殿下的抬爱。我不知道你为何接近顾家,但是我警告你,你不要想着动顾家的一丝一毫!你想颠覆天晋皇权,我管不着。但若你想利用顾家达到自己的目的。那我墨清澜与你,今生今世,不死不休!” “澜儿,倘若有一日你发现你拼命维护的亲人都是...” “没有倘若,就算果真有什么,那也是我欠他们的命。” “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的。谁也不能拿走, 包括你自己!”苏衍红着眼,将她的手腕抓得紧紧地,恐怕放手就会消失一般。 墨清澜刚想挣脱,却发现他的温度,低的可怕。 这种如坠冰窖的彻骨的冷......就像是死人的温度。 “你...”墨清澜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三年之约,你为何没来。”她喃喃问出了声。 “我...去查清了一些事情,待我回来之时...”你就成了天晋的皇子妃。 “原来话本子里的故事,不都是骗人的。” 无缘便无缘吧。 她只愿这一世,他们不要再刀剑相向。 “澜儿,我再也不走了。” 这一世,我誓死守着你。不再给任何人伤害你的机会。 “你是北凉手握重权的王,是最有望继承北凉皇位的皇子。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向死而生,满心仇恨的阴暗之人。苏衍,无论何时何地,终归是天命难违。” 墨清澜凄凉一笑。 她重生一世,不就是为了复仇吗。 既如此,儿女情长便不能再有了。 “天命?”苏衍冷眼。 “天命又如何?!” “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苏衍就算颠倒天地,也要逆天改命!除了我,谁都不能将你拉出这万丈红尘!” 第二十八章 给顾清怀说媒 从桃花小院回城,墨清澜本想去谢家。恰好撞见四处寻她的冬晴,便改道回了顾家。 夕阳西下,暮色渐沉。 犹如顾家正厅里的气氛,沉默,压抑。 墨清澜思忖良久,顶着众人不悦的眼神,还是开了口,“母亲去世时,我还小。不懂得宅府后院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以至于母亲含恨而终那么多年,我还傻傻地将杀母仇人当作良善之人。如今,姨母便是沦落到与母亲相同的境地,甚至更为凶险。我怎能袖手旁观!” “你!你这个倔劲儿,真真与你的母亲有七八分像!这便是你瞒着所有人筹谋的理由?!顾家这一辈,就你一个女儿,比你母亲,你姨母还宝贝。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可让咱们一家子,怎么办才好?!” 顾夫人瞧着自己的丈夫和老爷子皆是脸色阴沉的可怕,心想这回澜丫头算是真得惹了众怒,自己若是再不出口,澜丫头这得跪上一晚上了。 唉,这个丫头有时候懂事的真是让人既生气又心疼。偏偏一家子就是拿她没有法子。 想女如命的顾夫人四年生了三个儿子,对墨清澜这个外甥女真真是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甭管家里有什么 好东西,三个亲儿子都得靠边站,紧着墨清澜先喜欢。也因此,顾家的三个儿子从小都随父母,宠着墨清澜。 只是这回,连一向温和似水的顾清绝都面无表情,冷得很。 墨清澜看了他一眼,刚想开口,就被他一记冷眼吓得缩了回来。 墨清澜心里直发苦,早知道她方才还不如直接去谢家找谢珞城。这下好了,跪一夜还是小事,就怕这一家子都生自己的气了。 墨清澜悄悄抬头,看见顾清怀闭着眼,以为他是眯着了。便眼睛一亮,道:“舅舅,舅母不是在发愁几位表哥的婚事吗?澜儿前几日结交了一位姑娘,对清怀表哥钦慕已久。若是舅舅,舅母开个口,我改日就把她叫来见见,如何?” 顾夫人一听这个,风风火火的劲儿顿时就上来了。你说家里这三个儿子,个个生得英俊潇洒,才貌双全。偏偏一个个的都是古怪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老大顾清绝,都二十又五了,还不曾碰过女人,整日就知道钻研学说,游历各国。 老二顾清怀,二十又四的年纪,整日就知道往佛寺跑,学什么佛家法门,四大皆空! 稍微正常些的老三顾清煜,却是 临安城着名的混世魔王。 摊上这三个儿子,顾夫人的心都要操碎了,明明靠着这么好的家世,也等不到一位媒婆上门。用媒婆的话说,有几家的姑娘原本都是心动的,只是听说二公子醉心悟佛后,怕将来守活寡,连个人影都没了。 倒是那秦家,赵家的两个纨绔,连孩子都满月了! 喜帖昨日发到顾家,顾夫人脸都气绿了。那两家夫人明里暗里的嘲笑顾家出了三个和尚,怕是要绝后了。惹得顾夫人差点两巴掌甩上去。 如今听墨清澜说,居然还有喜欢自家的榆木脑袋,顾夫人怎么能不激动,还得赶紧去给顾家的列祖列宗烧高香呢! “澜丫头,快与舅母说说,是哪家的姑娘。” 顾家主表面上漠不关心,可墨清澜明显看到他的眉眼动了动,心下暗笑。 “舅母,是谢家的三小姐,谢珞城。” 还不待顾夫人有反应,顾清煜倒是惊讶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等等,这不是与我齐名的临安城最大的女纨绔吗!二哥~” 顾清煜嘴角坏笑,想不到,自家二哥还有这等桃花。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去去去!澜丫头,我 听你说。”顾夫人没好气地白了小儿子一眼。 “任别人怎么说,都是空口白话。不如改日我将她带来,给舅母瞧瞧?珞城是个好姑娘,配清怀表哥绰绰有余,舅母和舅舅会喜欢的。” 最重要的是,谢珞城那一身的本事,没法子让人不喜欢。前世,谢珞城不还是捂热了清怀表哥的冰块心吗。缘分啊,生生世世都是注定的。 “哼,也就这一桩事,能让人欢喜些。你说说你做的那些事,又打又杀又阴谋阳谋的,是个大家闺秀该干的事吗!”顾老爷子哼哼一声,脸色依然臭臭的。 “澜儿知道,祖父,舅舅还有哥哥们都是关心则切。只是,有一些东西,都是与生俱来的。母亲之仇,不共戴天。你们都是澜儿最亲的人,澜儿不想再失去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不论以什么手段。” 墨清澜低头,闷闷道。 这两生两世,只有顾家才是她的家,只有祖父,舅舅舅母还有哥哥们是她的至亲。 她绝不允许自己第二次永远的失去他们,绝不! 顾家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澜儿起来吧。” 说到底,不论墨清澜做了什么,就算是大逆不道之事,顾家也只 会倾全族之力护着她。今日这一幕,不过气她屡次自作主张,私自冒险罢了。 墨清澜起身,眼眶上挂着泪珠,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怎么,将我卖了,自己反倒哭上了?”一直闭着眼打坐的顾清怀撇撇嘴,道。 墨清澜嘿嘿一笑,急忙躲到顾清绝的身后,探出一颗头。 “反正你说不过舅母也打不过清绝表哥,左右我都已经说了,清怀表哥你就从了吧。” 顾清绝总算是憋不住了,无奈地看着对峙中的妹妹和弟弟,摇了摇头。 “咱们顾家这一代,总要人要将香火续下去。清煜还小,不稳重。倒是你也应开始张罗亲事了。” “兄长就护着澜儿吧。等有朝一日澜儿嫁了,我看你怎么办。” 顾清怀白了他一眼。他自是知道,如果不是那人,与谁成亲都是一样的。成家罢了,既是顾家的儿子,就得担起顾家的担子。 只是顾清绝。旁人只以为是他宠得妹妹太过些罢了。 但他很清楚这位兄长对澜儿揣着什么样的情感。不若以他的性子,作为顾家的长子,早就应该成家立业,袭承祖父的侯位了。 看来他们之间,是时候,谈谈了。 第二十九章 母亲的手札 墨清澜回到墨府的时候,墨府内依旧是灯火通明。 墨清澜懒得去管那些不相干的事,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进院子,墨清澜抬眼便看见一身形有些佝偻的妇人,正在洒扫院子。 似是听见门口的动静,那妇人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墨清澜的眼神,一双浑浊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 “崔嬷嬷...”墨清澜看清妇人的容貌后,嗓音哑了哑。 “哎,这些年大小姐可还安好?”崔嬷嬷慈爱地看着她,眼含热泪。 “我都好,只是澜儿糊涂,让崔嬷嬷受苦了。”墨清澜亦步亦趋地走过去抱着崔嬷嬷,心中的愧疚堵在胸口,压抑得很。 “老奴受些清苦倒没什么。只是曾经,老奴发誓要将大小姐照顾好,却没做到。是老奴无用,让大小姐平白受了她们那么多欺负。”崔嬷嬷抹了一把泪,眼睛浮上些许厉色,城中的事,下午阿若都与自己说了。 那什劳子二皇子,是错把明珠当鱼目!亏得大小姐小时候对他那般好,竟是个虎狼之辈!这种人,不要也罢! “我如今这般强势,哪个能欺负了我去。倒是崔嬷嬷,今日开始又要 劳烦崔嬷嬷受着我的任性脾气了。”墨清澜笑笑。 真好,她还能见到崔嬷嬷。还能把崔嬷嬷留在身边照顾。 “大小姐哪里的话。能重新侍奉大小姐,那是夫人显灵原谅了老奴。老奴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嫌烦?”崔嬷嬷看着墨清澜,满眼都是浓浓的关爱。 “母亲的去世,与崔嬷嬷无关。是我幼时不通人情,才误信了蛇蝎,错怪了崔嬷嬷。如今您既然回来了,自然要亲眼看着我将那毒妇揪出来,碎尸万段,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 墨清澜看着深沉的夜幕,一颗闪着光芒的星星似乎是在对自己眨眼。 母亲,您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澜儿。 “老奴相信大小姐。相信夫人在天之灵,看到大小姐的孝心也会十分感动。” “对了,崔嬷嬷。我记得母亲的嫁妆单子一直由你保管。眼下母亲的嫁妆不知被她们侵占了多少,若是能找到清单,我必然要让她们一一吐出来!” “喏,就在这棵树下。”崔嬷嬷指了指院子里的海棠树,道,“当年我被发落出去,果然有人前来搜老奴的身上和卧房。幸而老奴先一步算计,将装有清单 的木盒埋到海棠树下。故而她们屡屡空手而归。若不然,只怕如今夫人的嫁妆一样也不在了。” 崔嬷嬷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浑浊的眼中就弥漫着痛恨。 夫人那般善良的女子,竟被如此阴谋对待!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私吞正妻的嫁妆,告上官府去,那是要吃牢饭的。就算墨知山丢得起这个人,老太太也绝不允许。她们就算是把家底掏空了,也得一样一样地给我还回来!” “小姐,不好了。”冬晴气喘吁吁地端着食盒走了进来。 “怎么?去一趟厨房,挨欺负了?” “不是。奴婢听说,今日下午,二姨娘在回汾阳老家的路上,正好遇见游学回来的三公子。母子俩是抱头痛哭,难舍难分。所以三公子直接将而二姨娘一并带了回来。眼下,正在正厅闹呢。”冬晴有些愤愤,好不容易解决了刘氏这个麻烦,却没想到人家还有后招! 墨清澜倒是眯了眯眼,早就知道刘氏不可能这么听话的回汾阳老家。原来是早就想好了让墨家唯一的儿子出来闹。墨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命根子,自是事事都听他的。 刘氏这回,可 是打了一个很漂亮的翻身仗。 “崔嬷嬷,去给我找一把铁锹来。”墨清澜几步走到海棠树下,挽起袖子道。 “不是,小姐。都火烧眉毛了,您怎么还不着急?” “冬晴啊,咱们充其量就是添把火的人,自然要在最重要的时候登场。如今比咱们更急的,可是一心以为自己一家独大的赵氏。小姐我慌什么。坐山观虎斗,才是明智之举。” 墨清澜接过崔嬷嬷递来的铁锹,心无杂念地挖起来。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墨清澜就感觉戳到了什么东西。再深挖少许,果然看见了一个镶着翡翠的木盒子。 将木盒子挖出来,拍拍土。 墨清澜轻轻地掰开盒子上的翡翠扣,果然看见一本嫁妆清单,还有一本手札。 将嫁妆清单递给崔嬷嬷,墨清澜索性就坐在地上,打开手札看了起来。 翻了十几页,多是如何管家和日常琐碎。就在准备合上的时候,突然从手札上掉下来一张已经泛黄的信纸。 揣着些许疑问,墨清澜摊开信纸,却见以下内容: 绯烟姐姐: 我一直感念你的救命之恩,却苦于如今窘境无法报答。如今 我已命不久矣,亦不知北凉战况。若日后得空,请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带她去北凉走一走。 苑 留 她是谁?苑又是谁?母亲和北凉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而自己上一世根本没有发现这些。 先有苏衍突然出现在顾家,让她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又让她发现了母亲竟然与北凉的人也有关系。 墨清澜突然感觉这其中定然隐藏着什么秘密,而自己根本毫无头绪。 “崔嬷嬷,这本手札是母亲亲自交予你手上的?” “是。当时夫人已经预感到自己与胎儿恐会出事,便将手札交予老奴好生保管。而且夫人临去前,还在说一句话。” “母亲说了什么?” “一定要让小姐去北凉。” 又是北凉。 写这信的人,到底和母亲是什么关系,与自己又是什么关系。 “夫人有一阵子,还经常念叨,这一生最对不住的就是小姐。老奴认为是夫人预感自己会出事,所以舍不得小姐一个人在这深宅大院里受人欺负。” 崔嬷嬷说的十分合情理,却又让墨清澜隐隐不安。 关于母亲,她是否应该着手查一查? 第三十章 以退为进 闹腾了一宿,墨老夫人和墨知山看在墨如风的面子上,还是将刘氏留了下来。 墨清澜听到阿若禀告的时候,冷哼一声。 自古儿媳毒害婆母,在律法上,轻则流放,重则斩首。 而刘氏,也是命好,剩下墨家唯一的儿子,才能留在墨府恕罪。 如此一来也好。 省得她还要大老远地跑到汾阳老家去找刘氏算账! “小姐,如今刘氏安然无恙,那小姐之前做的不都白费了吗?奴婢真是为小姐不值。”翠兰抱着洗好的衣物走进来,唉声叹气道。 还未等墨清澜说话,崔嬷嬷伸手就甩了翠兰一巴掌。 “那你倒是与我说说,咱们小姐都做什么了?又白费什么了?” 翠兰捂着脸刚想辩解,便被崔嬷嬷一句话噎得噤声。 “作为丫鬟,只需做好分内的事。主子做什么,就当自己是瞎子聋子,听明白了么?” “是是是,奴婢懂了。”翠兰跪下,连连点头。只是墨清澜眼尖看见她握起的拳头,嘴角勾了勾。 “滚下去,少在这里碍小姐的眼!”崔嬷嬷虽然在外头的庄子里待了那么多年,可是训人的本事依旧是有的。这屋子里平时只有阿若和冬晴伺候,崔嬷嬷也实属 不放心,连休养的日子都省了,一大清早就起来张罗。 这不,才半个时辰,清院里就跪满了奴才。 “崔嬷嬷,除了大清早就出门的,其余的嬷嬷婢女都到了。”冬晴进来说道。 “大小姐,那老奴先出去了。” “去吧。” 墨清澜倒是不担心什么,她之所以放任崔嬷嬷这么折腾,是要让墨家的人都看清楚。如今墨府当家的是她墨清澜,而崔嬷嬷就是她身旁的一把手。若是有不长眼的敢把手伸到她的面前来,那么等会崔嬷嬷自然会告诉她们,下场是什么。 当然,也有些不服气的。那就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便是。 外头跪着的大小奴才,眼看着只有崔嬷嬷一个人从屋里走出来。本就不满被叫到清院里来,这下更是怨声载道。 “崔嬷嬷,你这急匆匆地将我们都叫到清院来,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咱们都有各自的主子要伺候,你这是存心想让几位主子的心里都不舒坦。”说话的是徐嬷嬷,***房里的嬷嬷,平时没少得***的好处,也是个见钱眼开,眼睛长在头顶的主。 “徐嬷嬷,真是许久不见。眼下跟了新主子,倒是口气也大了。先别说你房里那位打秋风的外姓人, 就连老太太房里的林嬷嬷都恭恭敬敬地站在这,你有什么资格在大小姐的跟前瞎叫唤?” 崔嬷嬷冷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今日,我就把话撂下了。从今往后,这府里当家作主的是大小姐。大小姐如何说,你们就如何做!不要求你们能对大小姐如何忠心。但凡要让我知道谁在私底下议论大小姐的是非,私相授受,月银全部扣光!” “什么?!这怎么行!” “就是,扣光一个月的银子。这是摆明了不让咱们有活路了。” “大小姐这是管的什么家,新官上任三把火,果然没传错。” “我说崔嬷嬷,你不过就是一个从庄子里接回来的罪奴,咱们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这府里的管事吗!” 崔嬷嬷看了一眼,说这话的正是那日动手打冬晴的嬷嬷,徐嬷嬷。 徐嬷嬷因是宫里来的,因此还兼着府里管事嬷嬷的差事。平时,没少受这院子里大小奴才的贿赂和吹捧。这突然被崔氏训责,徐嬷嬷哪里受得了。 崔嬷嬷眯了眯眼,“我家小姐既成了管家人,那我这个近身嬷嬷自然就等同于掌事嬷嬷。你的主子站在大小姐的面前还不够格,何况是你这个被宫里逐出来的奴 才!” “你这个下**,我跟你拼了!” 徐嬷嬷被崔氏戳住了痛处,自然不甘心。几步走到崔氏面前就纠缠起来。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加入其中,一时间整个院子乱作一团。 “小姐,外面打起来了。”冬晴走进内屋,只见墨清澜跟没事人似的一手拿着嫁妆清单,一边查看着从库房搬出来的红箱子。 “意料之中。” “可是小姐刚管家就闹得不可开交,老夫人那里恐怕没法交代了。”冬晴急得来回踱步,可墨清澜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你觉得,老太太是想看着我第一次管家就将墨家上下管的服服帖帖的,还是想看着我对这一宅子的人束手无策,只得请她老人家出面平息?” 听了这话,冬晴恍然大悟。 “奴婢这就去请老夫人!” 冬晴急忙跑到老夫人的院子,将清院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果然,墨老夫人风尘仆仆地就到了清院。 彼时墨清澜刚刚清点完嫁妆,听见冬晴将人请了来,随手抽了一条微湿的帕子,就往屋外头走去。 “祖母还是来了。是孙女儿没用,管不了这乌压压的一群奴才,还惊动了祖母。” 墨老 夫人瞧见墨清澜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也不疑有他,直接将拄着的拐杖摔了出去。 “真是反了天了,一群奴大欺主的东西!老身竟不知,刘氏管了几年的家,这个家就姓刘不姓墨了!连正经的嫡主子都敢欺负,老身看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奴婢们不敢,请老夫人息怒。” 还在扭打中的众人,听见老夫人这番中气十足的话,顿时吓得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不敢?!老身看你们敢得很?!” “还请老夫人明察,是大小姐身边的崔嬷嬷,硬要夺了奴婢管事的差事。奴婢气不过才想着替老夫人教训教训她的。老夫人可要替奴婢们做主啊!” 徐嬷嬷瞪了崔氏一眼,率先哭丧似的开了口。 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墨老夫人看了崔嬷嬷一眼,“崔嬷嬷,你来说。” “是,老夫人。奴婢感念夫人和小姐的恩情,便想帮着管家的小姐分担些许。徐嬷嬷本就是三房里的掌事嬷嬷,既要照顾三姨娘,又要照顾四小姐,已是应接不暇。既然老奴回来了,多做些事情是应当的。却没想到,徐嬷嬷不通情理,非要觉得是奴婢想要夺了她管事的权利,还动了手。这是她们都看见的。” 第三十一章 杀鸡儆猴 “林嬷嬷,是这样吗?” 老夫人显然,这两人谁都不信。 “是。崔嬷嬷总归是为了大小姐着想,对下面或许严厉了些。奴婢想着,大小姐将人管的服服帖帖的也好,老夫人总能耳根子清静些,奴婢就没多话。谁知徐嬷嬷仗着自己是宫里来的,上去就动了手。奴婢们想着劝劝,所以才闹成了一团。” 林嬷嬷低头,恭敬道。 “对对对,就是林嬷嬷说的这样。奴婢们想着去拉架,所以才坏了规矩。” 这些奴婢,嬷嬷都是见风使舵的主。看出老夫人是要给大小姐做主的意思,连忙附和道。 “你们!”徐嬷嬷恨恨地看着林嬷嬷。 若不是墨老夫人在场,恐怕下一个挨打地就是她了。 “老夫人,是大小姐刚刚管家,就想着克扣奴婢们的月银。这是刘姨娘管家时都没有的先例啊!奴婢身为这府里的管事,自然不能委屈了各位姐妹。没想到她们……竟是如此见风使舵的东西。”徐嬷嬷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三两句就抓住崔嬷嬷话里的短处,将自己立 于帮着众人出头还被倒打一耙的位置。 “老夫人,这徐嬷嬷的心眼真是贼坏了。奴婢的意思是,做奴婢的就该尽心侍奉主子便是。若是有人敢私自议论主子,嚼舌根,奴婢自然要帮着大小姐给她们一点教训。墨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是被哪个嘴上没有把门的传出去什么不好听的,那墨家的脸面还要不要?大小姐日后是能嫁入王侯之家的,若是管家的手段不厉害些,如何能镇得住偌大的后院?只有嫡出的大小姐好,咱们墨家才能好,您说呢?” 崔嬷嬷在墨家这么些年,把墨老夫人的性子摸了个大概。只要凡事扯到了墨家的利益,墨老夫人定是饶不了作妖的人。墨家就这一个嫡女,就指着她嫁个好人家,给墨家添些助力。墨老夫人是绝对不允许有人惹了墨清澜不痛快,从而让整个墨家不痛快。 因而墨老夫人听完崔嬷嬷一番恳切的言辞,看着徐嬷嬷的眼神更为凌厉。 “徐嬷嬷,别以为老身不知道你这几年趁着管事的机会,在墨家作威作福,得了多少好处。收起你 在宫里的那一套!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着什么缘由被赵婕妤送出宫来的!日后若是安分守己,墨家还能容你一个闲人。若是再敢兴风作浪,别怪我翻脸无情!” “是。” 徐嬷嬷听了这话,脸色霎时白了,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墨清澜瞧着墨老夫人的气还没消,亲昵地过来挽着老夫人的胳膊,“还是祖母厉害,能镇得住人。祖母站了这么久,不如和澜儿进去坐坐吧?澜儿正好有些地方不明白,需要祖母指点。” “嗯。你这丫头,总将事情自己扛着。若不是今日冬晴去找祖母求救,你是不是又要像退婚那般,自己白白吞了委屈?” “大不了孙女碍于她们的不服,不再管家了便是。只是一想到母亲在世时将家里管的井井有条,还在外事上助爹爹蒸蒸日上,孙女就感到惭愧。”墨清澜假装抹泪道。 “胡说,你是墨家的孙女,还是顾家的外孙,怎能差了去?有祖母在,你就安心地管着家。我看还有哪个敢兴风作浪!” 墨老夫人扫了一眼跪着的众人 ,这一番话算是敲打。若是再有人有坏心思,恐怕被发落出去的钱嬷嬷就是下场。 “奴婢们不敢。” “对了,祖母。孙女儿听说二姨娘昨日被三弟追回来了?”墨清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提到这个,墨老夫人更来气。墨家就只有这一个男丁,偏偏被刘氏惯成了狂妄自大的二世祖! 若不是墨家指着他延续香火,墨老夫人绝对不会允许那个胆敢为了一己私利毒害自己的刘氏再回来作威作福! “祖母莫气。二姨娘怎么也算是三弟的亲生母亲。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定要影响三弟的春试。如今祖母已然知晓她的蛇蝎之心,处处牵制着她便是。省得因着这原因,让祖母与爹爹的母子情分有了间隙。左右孙女历来是个无法无天的,祖母瞧着她不顺眼,有孙女给您出头呢。咱们是嫡亲的祖孙俩,难道还斗不过她一个外姓的妾室?况且孙女刚刚清点母亲的嫁妆时,发现些许问题,还得与她好好请教一番。如此也好,孙女也不必专门派人去追回了。” “请教她?她 一个妾室,进门时就那几担嫁妆,她能懂什么!” “所以孙女才想不通,怎么这几年,二姨娘给二妹妹攒的嫁妆比自己当初带进来的还多。孙女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新娘子带来的嫁妆,一是贴补夫家,其二便是贴补女儿,作嫁妆之用。怎么这么多年,只见我母亲的嫁妆越来越少,而二姨娘给二妹妹准备的嫁妆却凭白增了几个箱子。若不是孙女亲自去库房查看过,也无法相信。刘氏这是自己开了一个小金库吗?” “哼!我竟不知,她管家这么些年,是暗地里揣着掏空墨家家底的心思!一个妾室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克扣正室带进来的嫁妆,我看她的好日子是过到头了!这一回,我倒要看看你爹爹,如何给刘氏说好话!林嬷嬷,你去府门口侯着主君。今日,我倒要看看,刘氏和她的一双败家的儿女,还想如何狡辩?!” “是。奴婢这就去。” 林嬷嬷走后,墨清澜便遣了阿若出门查账。仅仅嫁妆一事,已是重罪。若是再有其他的发现,那刘氏,这回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第三十二章 林雪儿的秘密 再说这厢,刘氏的院子。 刘氏,墨如梦还有墨如风母子三人围坐在圆桌旁,各人的脸色均不好看。 “娘,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和那几人打赌输了,答应他们要去醉香楼请客吃饭的。儿子不能言而无信啊!不然你让他们怎么看我!” “吃吃吃,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你知不知道我和娘现在的日子有多难过!但凡,你像顾家那几个学学,有点出息。我和娘也不至于在墨家如此受人诬陷欺负!”墨如梦越是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心头的火就越涨越高。 原本娘生下墨家唯一的男丁,她们会有享不尽的财富和权力!现在倒好,娘不仅被夺了管家的权力,还差点被送回汾阳老家!都是这个不争气的墨如风! “墨如梦!我还叫你声姐是抬举你。你别蹬鼻子上脸拿我出气!你自己也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居然去相信***那个小**!这下好了,墨清澜彻底与我们反目成仇了,娘这些的忍辱负重全都白费了!你高兴了吧?” 墨如风本就长得白净些,再加上一直饮酒作乐,纵情声色。好好的一个清秀公子,愣是被刘氏惯成了油 头粉面的浪荡子。 除了墨知山,就没有他不敢怼的人,不敢造的反。屡屡犯错,还要想方设法将别人拖下水,让刘氏很是头疼。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好言宠着。谁让这是墨家唯一的男丁呢。母凭子贵,她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够了!”刘氏厉着眼,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姐弟还有心情吵架?!你娘我都要被人害死了,也不见你们有一点担心!” “娘,是我错信了***那个小贱人,居然让她找到机会诬陷娘。拿毒药喂给祖母吃的,绝对是她!不然,她不会气急败坏反咬咱们一口。这个小贱人,我一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墨如梦想起***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蛋,就气的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事到如今,咱们前有狼后有虎。***和墨清澜这两个小贱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有赵氏母女趁机落井下石,咱们的日子如履薄冰。梦儿,你一定要对二殿下上点心。娘和你弟弟,全靠你了。” “娘你放心,女儿已经搭上了柳家小姐。她答应后日带我一起参加游湖会。娘,游湖会你知道吧,届时除了二殿下,许多世家公子也会到。女儿一定给娘 挑一个满意的女婿回来。” 墨如梦甜甜一笑,仿佛她已经嫁入豪门,过上了世家贵族的生活。只是有一点,墨如梦忘了。高门之上,最为讲究门当户对。除了楚元祁那等高傲自大,只能在女人面前找找存在感的人,真正的豪门望族怎会娶一个妾生的庶女进门。 “好好好,这才是娘辛苦培养的好女儿。”刘氏听了这话,心里总算是安稳许多。她可是把毕生的经验都交给了这个女儿,挑一个好人家,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娘,女儿没有合适的衣服和首饰。那么隆重的场合,女儿总不能穿成这样寒酸吧?别说二殿下了,谢家的公子也看不上女儿啊。” 谢家那是什么人家,怎么能找这么寒酸的儿媳妇当主母呢? 刘氏一想也对,大户人家看中的首先就是门面。只是自己如今被夺了管家的权利,不能随意支银子。 “娘~只要女儿在那些名门望族里随意挑一位嫁了,咱们以后不就有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吗。娘还在意这区区几百两银子吗?” “墨如梦,这都日上三竿了,你还在做梦呢?你以为那些王公贵族是菜市的萝卜青菜呢,还随你挑?” 墨如风好像听到了 天大的笑话一样,无情地给亲姐姐泼了一盆冷水。 “如风!怎么说你姐姐的!”刘氏不是维护墨如梦,而是对自己很有信心。自己当初不就是成功地勾搭上墨知山,成了墨家一人之下的主母吗? 想到这里,刘氏一咬牙,一狠心,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只金钗递给墨如梦。 “梦儿,你这就把这金钗拿去当了,足够你买身行头,打点关系。娘的好女儿,一定要给娘争口气,给娘钓一个乘龙快婿回来。娘的下半辈子,就靠你了。” 墨如梦拿过簪子,眼睛都亮了。“谢谢娘,那女儿这就去了。” “娘~凭什么你给墨如梦那么好的东西!不行,我也要,我真的没钱与那些少爷公子应酬了。我还指着他们春试的时候帮我一把呢。若是我不能入围春试,还怎么参加青麓书院的招生考试啊。娘~” 墨如风不甘心地晃晃刘氏的胳膊,撒娇道。 “行了。你都已至弱冠之年,平日里能不能长点脑子?若是你姐姐攀上了好夫婿,还能不拉你一把?到时候你的这些狐朋狗友不都得争相巴结你?你现在只要好好读书,准备春试,其余的不要想了。听娘的话。” 刘氏苦口婆心道。 “等她攀上好夫婿,我倒不如去求墨清澜!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自私自利!我是墨家的独苗,将来是要继承墨家家产的!我就不信以父亲的名字到账房支不到银两!哼!” 墨如风冷哼一声,瞪了刘氏一眼就大步出了院子,惹得刘氏连连叹气。 正在此时,婢女春盈低头走了进来。 “夫人,奴婢刚刚又看见林姑娘那头来人了。” “可听见她们说什么了?” 刘氏的脸色沉了沉。***那个小贱 人,千万别让自己抓到小辫子!否则,也让她尝尝墙倒众人推的滋味! “奴婢不敢走近,只敢远远的跟着。但所幸两人争执的声音大,奴婢倒是听了个大概。那来人说,家里的两个小少爷也到了上学堂的年纪,那学费太贵,家里凑不齐,让林姑娘想想法子。还有两个姑娘也到了及笈的年纪,让林姑娘多在意在意合适的夫家。” 刘氏听罢,冷哼一声。这心里想着什么就来什么,真是连老天爷都帮着自己。 “你去派人仔细地盯着她。本夫人就不信,***一个寄人篱下的黄毛丫头,居然还有那么多银子接济林家,手脚能干净到哪去!” “是,奴婢这就去。” 第三十三章 好戏正式开场 墨府,正厅。 墨知山刚进府门,便被林嬷嬷领了进来。 “母亲专门派人在门口候着,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墨知山摘下朝冠,有些疲累道。 墨清澜余光瞥了瞥,正好瞧见墨知山眼下的淤青,看来是昨夜闹了一宿的缘故。想到这里,墨清澜勾了勾嘴角。 “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女儿初次管家,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让爹爹和二姨娘帮忙参谋参谋。” “你若是管不了,就将管家之事再交与你母亲便是,这点小事还让我们跟着你操心。”墨知山如今看见墨清澜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这个女儿简直与自己没有一分像!若不是他对顾绯月知根知底,都要怀疑这个女儿是不是他亲生的! “父亲真是年纪大了,记性比祖母还差。我的母亲早就去世多年了。就算这墨家再嫡庶颠倒十几年,妾终究是妾。管家之权,刘氏以前留不住,如今更是痴心妄想。” 墨清澜冷着眼,语气中略有威视,直接对上墨知山,差点惹得他动手。 “放肆,这是你与亲爹说话的口气吗!我看你是被宠得惯了,竟如此目无尊长!” “澜丫头说的没 错。自古就没有妾室当家的道理。嫡庶有别,也是咱们天晋开国时便定下的规矩。若是旁的事,我今日自是不愿意掺和。只是如今我这个老夫人若是不管一管,恐怕明日,你那老丈人和大舅哥就要打上门来了!” 墨老夫人厉声道。 “到底是什么事,惹了母亲如此生气?” 墨知山缩了缩脖子,讪讪道。 “澜丫头,你仔细些,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清楚给你爹听听。” 墨老夫人也懒得再搭理这个窝囊废似的儿子,兀自掐着佛珠,闭着眼小憩。 “是。女儿前几日召回崔嬷嬷,并找到了当年我母亲的陪嫁清单。既然要管家,女儿必要弄清楚府内的家底。只是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开了眼界。我母亲的大半陪嫁要么变成了二妹妹将来的嫁妆,要么就凭空失踪了。早知道那些可都是当年外祖父倾了小半个顾家给母亲打造的十里红妆,可笑的是如今竟成了外姓人的东西。真是让人遍体生寒。” 墨清澜随手掏出两本清单,一本是顾府的嫁妆,一本是刘氏给墨如梦准备的。墨清澜将清单摔到墨知山面前,登时他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墨知山打 开两本清单,居然真的发现,两本清单中竟有不少相撞的东西。比如紫金花玉壶一对,琉璃灯两盏,玉如意一对,凤凰金钗一对……墨知山每看一行,眼中的冷色就增一分。 一时间,厅内陷入一阵可怕的沉默。 “大小姐,阿若有事禀告。” “这里没有外人,直说便是。”墨清澜本是派了阿若去几间铺子瞧瞧,看来,这是有了让她意想不到的收获。 “是。奴婢奉大小姐的命令去查看几间铺子。刚好寻到一间当铺时,奴婢正好瞧见二小姐似乎在典当什么东西。奴婢也不敢多问,只得等二小姐离开以后才进去。问了当铺的掌柜才知道,原来二小姐是当了一只金钗。”阿若从袖中拿出一只金钗,恭敬地递到墨清澜手中。 “去将二姨娘叫来正厅问话。若是她有托辞,便直接收拾了包袱赶出墨家!”墨清澜将金钗拿在手中把玩,邪肆道。 “是。” “墨清澜!你这是什么意思!”墨知山此刻气得连额上的青筋都显现了出来。当着他的面,让一个奴婢随意打发了他的妾室!他的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爹爹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 ” 墨清澜幽深地盯着墨知山,好似地狱罗刹一般,要将他刺穿。 一时,墨知山竟说不出一个字。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阿若进了正厅,却左右不见刘氏。 墨清澜眼尖地瞧见阿若脸上的红印,四周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谁打的?” “是二姨娘。奴婢照着大小姐的话说完,二姨娘二话不说就打了奴婢一巴掌。还说她在去汾阳的路上,伤了腿脚,让大小姐好好等着。”阿若低着头,拳头紧紧攥起。 若不是为了小姐能报仇,她是绝对不会傻傻地去激怒刘氏打自己的。若是能让刘氏永世不得翻身,这一巴掌又算得了什么。 “爹爹看到了,我派人好好去请,是她不识抬举。莫说她现在还是一个意图杀害婆母的罪人,就凭她无视嫡庶尊卑,我也断不能轻饶了她!” “青影!” “大小姐,有何吩咐。” 墨清澜一声厉喝,便有一锦衣打扮的男子出现在正厅,惹得墨老夫人与墨知山心里皆是一惊。 “你去将刘氏带到正厅来。” “是。” “澜丫头,刚刚那是?”墨老夫人眯着眼问道。 “回祖母的话。之 前去了一趟顾家,外祖父唯恐孙女再摊上被绑匪绑架的事儿,便给孙女配了一名侍卫,以护孙女的人身安全。外祖父还说,若是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导致孙女被人指着脊梁骨辱骂。那么刘氏的儿子,这辈子都别想踏进青麓书院的大门!” 墨清澜的美眸中划过一丝嘲讽,转瞬即逝。墨家不就是指着墨如风光耀门楣吗。她偏不让墨知山如愿!不仅如此,她还要让墨家的人知道,摊上墨如风这样的败类,是墨家活该落败! “如此,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难为亲家费心了。” 墨老夫人淡淡地说。 “外祖父倒是说,祖母肯带着孙女入宫面见太后,给孙女讨个公道。此等气魄确实令他钦佩。墨家有祖母在,才能有今天呢。” 吹嘘追捧哄人的话谁不会说。顾老爷子原本的话其实是,那墨家都是吃人的蛇蝎,没一个好东西。 现下,若不是还仰赖着这位自私的祖母,在墨家给她撑腰,她也用不着如此曲意逢迎。 再等等,等她报了仇,有了强大的实力。这墨家,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就像前世,这对狠毒的母子俩冷眼看着顾家满门皆灭却无动于衷一样! 第三十四章 证据确凿 添茶的功夫,青影便像小鸡啄米似的将刘氏提了进来,碰的一声摔在地上。 “几日未见,二姨娘别来无恙啊。”墨清澜看着趴在地上怨毒地盯着自己的刘氏,淡淡道。 “山哥~你都看见了,妾身是又做错了什么,竟被如此对待啊。妾身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初不该进墨家的门,不该给墨家生下唯一的儿子。呜呜。” 刘氏掏出袖中的帕子,就捂着眼睛,端得一派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看得墨知山是心肝儿颤了颤。但碍于墨老夫人坐在上首,墨知山愣是没起身,将头瞥到一边去。 “唤你前来,是想着问你几句话。你既回来了便老实地回自己的院子里头思过。若不是看在如风的面子上,单单谋害婆母这一条罪过,就够你蹲几年的内狱!我对你已是仁慈了。” “山哥,你还是不信我啊。那件事是有人栽赃陷害,否则你就是给妾身十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害老夫人啊。好,既然你不信我,那妾身还不如死了,能落个痛快!” 刘氏咬了咬嘴唇,心一横,就冲着对面的大柱子上撞去。 墨清澜就冷眼看着这二人上演苦肉计的戏码。这一幕,她是从小看到大,哪次刘 氏犯了错,不是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就轻易抹了去的。 要不怎么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墨如梦和墨如风不偏不倚地与刘氏学了个十成十。 “谋害祖母,本小姐虽未在场,但也听说证据确凿。若是送到官府去,就算不处死,那也是要流放边境二十年的。若不是祖母心慈,看在与爹爹多年的母子情分上,二姨娘如今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装娇弱扮委屈?” 刘氏哽咽一声,“妾身不知道做了什么,惹得大小姐自从土匪窝回来,就开始针对妾身。大小姐就算不喜妾身,也该看在这么多年妾身对您悉心照顾的份上,对妾身宽容一些。如此步步紧逼,大小姐是当真要逼死庶母吗?” “呵?悉心照顾?那正好,今日,本小姐就好好感谢感谢二姨娘!” 墨清澜一双眸子如深海般平静无波地看着刘氏,惹得刘氏心下竟慌了起来。此时的墨清澜就好像一只蛰伏的猫,而自己就是那只心虚的老鼠! 墨清澜话落,就将先前两本嫁妆清单甩到刘氏的跟前,冷酷道:“二姨娘能否解释一下,你给二妹妹准备的嫁妆清单里,为什么大部分都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嗯?” 刘氏惊 愕地翻开顾氏的嫁妆清单,怎么可能?!这本清单,不是已经失踪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墨清澜的手里?! “二姨娘心里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能找回这本清单?” 墨清澜冷笑一声,当年刘氏翻遍整个墨家都没有找到母亲的陪嫁清单,以为这本清单已经不见了,便心安理得地开始打母亲嫁妆的主意!若不是崔嬷嬷机敏,顾家的东西岂不是凭白便宜了这个毒妇! “这本清单一定是假的!是你,是你专门模仿笔迹造假来诬陷我?!贪图正室的嫁妆,这是多大的罪名,大小姐,将这罪名按在妾身的头上,这是安的什么心!若是传了出去,大小姐是存心让这个家散了吗!”刘氏急切地站起身,红着眼指着墨清澜大声道。 “二姨娘这就急了?在您之前,祖母与爹爹都看过这清单了呢。这笔迹是否是模仿的,他们二位不是比您更清楚吗?爹爹您说呢?” 墨知山阴着脸不说话。 墨清澜说的不错。当年的嫁妆清单,他是亲自过目的。而且是用顾家独特的木香墨书写而成,不是谁说模仿就能模仿得了的。就算真的是墨清澜后来仿写的,那顾家便是知道了此事。如此,那麻烦就更大了。顾 家那一家子,各个都不是好惹的。 “私吞正室的嫁妆,刘氏,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老夫人睁开一双精明的眼睛,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刘氏,厉声喝道。 “不不,老夫人,妾身没有!给梦儿准备的嫁妆都是妾身的娘家这几年接济妾身的!妾身只有梦儿一个女儿,自然想着她出嫁的时候不寒酸了去。老夫人明查啊。妾身,妾身是冤枉的。” “二姨娘,本小姐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别怪本小姐不顾主仆情面,将你往日做的好事一一抖出来!到时候,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墨清澜眯了眯眼。 呸!去你的主仆情面! 刘氏一双眼睛像淬了毒似的盯着墨清澜!她在墨家忍辱负重几十年,到了她的口中,竟与墨家的下人没有分别! “大小姐既然起了心思要对付妾身,就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若是大小姐破罐子破摔,那也别怪妾身发起疯来说出一些对谁都不好的事!” 威胁她?有趣! 墨清澜倒是很想知道,刘氏到底抓住了自己的什么把柄,亦或者是抓住了母亲的什么把柄,能让她在这样的关头还能保持冷静。 “这只金钗 ,二姨娘应该看着很眼熟吧?” 墨清澜从袖中拿出阿若方才呈上来的金钗,意味深长地看着刘氏,说道。 刘氏的视线莆一落到金钗上,脸色突然就白了。这这不是她给梦儿的金钗吗!怎么会在墨清澜这个小杂种的手上?! “说来也真是不巧,我派人去店铺查账的时候,恰巧就看见二妹妹在典当这只金钗。您说,她是偷偷拿了我母亲的东西去典当呢,还是你这个做母亲的给她的呢?” “不,不是!你在说谎!山哥,山哥我没有!是大小姐素来看不惯妾身,才使了一个计,想要污蔑妾身的啊!梦儿也绝对没有偷啊!”刘氏抱着墨知山就开始哭得昏天黑地,如今这家里,她只能指着墨知山护着她了。 “也是可惜了二妹妹原本一个善良乖巧的大家小姐,居然被二姨娘教成了鸡鸣狗盗之徒。这要是传出去,还有哪个人家敢要啊~” “你闭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梦儿偷的你母亲的嫁妆!那是我给梦儿的东西!不是你们的!”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二姨娘侵占我娘嫁妆的时候,竟没发现,每一样都刻着我母亲的闺名吗?防的就是某些人不怀好意,想着变卖我母亲的东西!” 第三十五章 交出嫁妆 刘氏当初只一心想着霸占顾氏留下来的巨额嫁妆,确实没有注意到墨清澜所说的细节。所以当墨清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刘氏已然浑身瘫软,脸色惨白的摔坐到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刘氏,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要狡辩!” 墨老夫人当初选择顾家的女儿当儿媳妇,一是顾家出来的人,总有几分本事。何况顾家还有一位皇后娘娘撑着,若是墨家出了什么要紧的事,顾家怎么说也看不过去。二是顾绯烟这个人,心软善良,容易拿捏。墨老夫人与墨知山不是嫡亲的母子,更需要一个听话的儿媳来保证自己余生的荣华富贵。 而刘氏,在墨老夫人眼里,为人自私自利且心思不正,与顾绯烟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因而,墨老夫人才会偏向墨清澜几分。 “祖母准备如何处置刘氏?” “刘氏贪占的是你母亲的嫁妆,你便自己看着办吧。” “根据天晋律法,无视嫡庶,私自侵占正室嫁妆等,轻则流放,重则斩首。只是此事我还未禀明外祖父和舅舅,不知爹爹有何高 见?”墨清澜用余光瞥了墨知山一眼,后者无动于衷,看着刘氏的眼光如同敝履。 “既是如此,你外祖父年事已高,就不必再打扰他老人家了。你自行决定吧。” 刘氏听了这话,心头凉了大半截。几十年的夫妻情分竟是如此脆弱! “大小姐,大小姐,妾身错了。妾身知错了。求大小姐往开一面,饶了妾身吧。”刘氏跪着爬到墨清澜面前,哭到声泪俱下。 她不能有事,绝不能有事!她还没弄死***那个贱丫头!她还要等着梦儿高嫁,还要等着如风一路飞黄腾达!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饶你,也不是不可。”墨清澜故意拖长了话尾,“若是二姨娘将我母亲的嫁妆尽数补齐,我自然不会让二妹妹和三弟因二姨娘做下的这些事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家和万事兴嘛,你疼我一分,我让你一毫,您说呢?” 刘氏听到这里才算明白,原来墨清澜搞这一出,就是为了拿回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 刘氏面上堆笑,实则心里还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大小姐,这么多年,妾身操持这 一大家子,这吃穿用度,样样都要钱。妾身实属不能一样不落地补回去。” “既然如此,劳烦二姨娘随我去一趟顾家。我外祖父倒是很想见一见,胆敢将顾家的东西据为己有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墨清澜自诩自己从不是什么有耐心之人,此时看着刘氏的眼神就犹如看死人一般。被刘氏私吞的东西不少,可若是能换来刘氏一死,让墨如梦也尝一尝失去至亲的滋味,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不不不。大小姐,我补,我补!”刘氏说出这话,心里像割肉似的疼。好不容易到嘴的鸭子,还未尝一口就飞了!换做是谁,恐怕都不能甘心! 但转眼一想到后日就要参加游湖会的墨如梦,刘氏狠了狠心。等日后,梦儿嫁给二殿下,她这个丈母娘,别说荣华富贵了,就算是进封诰命也不无可能!到时候,看她如何报复这一家人! 有青影盯着,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刘氏几乎就将所有的东西补了个齐全。 诸如那只被墨如梦卖出去的金钗,刘氏也硬着头皮按照等价的银子,悉数赔了回 去。 仅仅几日时间,叱咤墨家二十年的刘氏,就成了人人唾弃的蛇蝎妇。 墨家上下亲眼目睹了刘氏落败,更加觉得墨清澜是个狠角色,纷纷小心伺候着,生怕下一个被抹脖子就是自己。 清院。 “小姐,奴婢已重新清点了库房,除了那两间玉器铺子,其他所有的空缺都被刘氏补全了。”阿若拿着补充的清单走了进来。 “小姐明知道那两间玉器铺子是被林姑娘昧下了,上午的时候为何不向老夫人禀明?”崔嬷嬷觉得,她家小姐,还是有些仁慈,就这么放过她了。 “崔嬷嬷,我随我母亲也不随。像***和刘氏这种阴险毒辣之人,我只会赶尽杀绝却不会放过。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墨清澜径直将书卷盖在脸上,遮住刺眼的日光。 ***其人,心机深重且小心谨慎。在她还没有尝到大甜头之前,是不会露出她的狐狸尾巴的。而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小姐,大殿下派人给小姐送来了请柬。后日的游湖会,小姐可要参加?” 冬晴拿着 一张红底烫金的请柬走了进来。 “不去。” 墨清澜素来讨厌参加这样附庸风雅的场合,不过就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作作酸诗,调调情罢了。以前,若不是因为墨知山的命令,要让她讨好楚元祁,她是断断不会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宴会,损了一个人的自在。 如今,没了威胁她的人,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可是方才,奴婢刚刚见过谢府来的下人。谢小姐说,想让小姐同她去玩玩儿。谢小姐还说,咱们府里的二小姐和林姑娘也会去,让小姐去瞧瞧热闹。” “她们两个也有请柬?”书下,传来墨清澜饶有兴趣的声音。 “按照礼数说是没有的。听谢小姐说,是二小姐攀上了柳姑娘,才有机会参加。至于林姑娘,谢小姐也不知她是搭上了谁,反正是收到了请柬便是了。” 冬晴将来人说的话,照实说了。心想小姐做的主意,还未有临时改变的时候,谢小姐还是不够了解她家小姐。 然而,下一秒,就见墨清澜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 “冬晴,走,去优品阁逛逛。” 第三十六章 冤家路窄 优品阁,是临安城内最大的成衣店,汇集了现下最流行成衣的样式。 万里挑一,且价格不菲。 能来优品阁消费的,不是世家公子小姐,就是宫里头的贵人们。 当然也有故意与其作对的,最后都被告上了官府,从此销声匿迹。因此,临安城的百姓盛传,优品阁背后的主子,肯定有官家的背景。一传十,十传百,便没人敢不怕死的触霉头。 墨清澜带着冬晴刚踏进优品阁,就瞧见一套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衫裙。 衫裙为四件套。 外袍,上衫,抹胸,以及齐腰下裙。 正看上去,颜色张扬,却以低调的芍药为绣花图样。纯正的鲜红,又能将原本的肤色映衬的更加白皙。而衣裙的款式,又能将姣好的身材,恰如其分的勾勒出来,让人不爱都难。 墨清澜前世就喜大红色。 张扬,纯烈,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实属自己的心头好。 冬晴自是看出了墨清澜眼中的满意,便转头将伙计唤了来。 “这位小哥,我家小姐看上了这身红色的衫裙。可否将其拿下,让我家小姐细细看看。” 优品阁的伙计,瞧见眼前这位小姐穿着虽然素淡,却是上好的云丝料,片刻不敢怠慢,便将衣裙拿到她们跟前儿来。 “这位小 姐真是好眼光。这是咱们优品阁今日才到的衣裙。衣裙上的绣花,乃是江南绣娘历时三个月才绣成的。您看这芍药栩栩如生,开得默默无闻却又让人移不开视线。全天下仅此一件,小姐若是穿上它,保证是这世间一等一的貌美。” 墨清澜勾唇。怪不得都说这优品阁是做生意的好手,仅一名伙计都如此嘴甜,恐怕难有空手而归的客人。 “把它包起来吧。” 独一无二,谁不喜欢。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被我们二殿下狠心抛弃的墨大小姐。”说话的,正是那日在凝香阁大言不惭辱骂墨清澜的秦家少爷秦守。 秦家虽然攀上了楚元祁这个受宠的皇子,但因其根基尚浅,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与墨家作对。更何况,墨清澜的身后,还有一个宠女如命的顾家。是以,那日秦守不但挨了一顿好打,还被禁足在府,今日才被解禁。 只是刚被放出府,好巧不巧,又遇到了让自己被挨打禁足的罪魁祸首。 秦守若是不冷嘲热讽几句,恐怕都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本小姐也没想到,孩子才满月,秦公子居然还有兴致****揽在怀。看来秦家的家风也不过如此。怪不得我爹爹总说,秦家的几个儿子,没一个上的了台面的。今日再见,果然 名不虚传啊。”墨清澜眯着眼调侃着对面的秦守,也意味深长地瞥了瞥秦守身侧的***。 怪不得谢珞城说她攀上了哪家的高枝儿,才有了游湖会的请柬。敢情,是贴上了秦守这个流连花丛的浪荡货。 不过也难怪,***的身家摆在明面上,就算是墨如梦都比她有行情。除了秦守这样的货色,别人还真看不上她。 思及此,墨清澜嘴角的嘲讽不经意地深了几许。 “墨清澜!你别以为有墨家和顾家护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说破了天去,你就是个被人退婚的下**!太后是颁了圣旨,但也难保不是你墨家暗地里搞得鬼。就你这样的破鞋,还比不得雪儿一分一毫的清纯!你有什么傲气的!” 秦守最看不起的就是墨清澜这样的大家小姐,整日一副高傲的姿态,其实私底下还不是一样的下贱不堪! “秦公子,算了。咱们还有要事,何必与她多费口舌,扰了兴致。”***低下头,原本她只是想借游湖会结交一些权贵。可是如今看来,游湖会这个天赐的机会,她应该好好利用一番,彻底毁了这个处处碍她眼,坏她事的墨清澜! “既然来了,怎能让雪儿败兴而归呢?”秦守看着***,眼中的贪婪之色丝毫掩藏不住。“伙计,你手 里的那套红色的衣裙,我要了!”原本秦守就是陪着***前来挑行头的,既然同时能让别人不痛快,他何乐而不为! 墨清澜这个女人,他今日是羞辱定了! “这套红色的衣裙,看上去就符合雪儿的气质。雪儿生得白皙,再穿上这套衣裙,必然惊艳得很。”秦守讨好地说道。 ***确实也看上了,只脸红地低下头,矜持地没有说话。 秦守一瞧,暗自为自己的机灵兴奋。这几日家里的母老虎满心满意的都是孩子,自己哪能受的住。若是能与***有一番风情,岂不快哉! “可是,这位小姐,已经将这衣裙定下了。公子不如选一选别的款式,况且您身边的这位姑娘,看上去并不适合这套衣裙。”优品阁的伙计不卑不亢地说道。 “大胆!本公子实话告诉你,秦家不是你一个小伙计能惹得起的!识相的赶紧将衣服包起来!本公子便不与你计较!”秦守这少爷架子,也就只能与这等百姓使使。可他显然忘了,这里是优品阁,不是他秦家。 “秦公子耍威风怕是耍错了地方。优品阁若是忌惮各大家族的势力,早就开不下去了。何况一个小小的秦家。” 果然。 墨清澜听完伙计的话后,挑了挑眉。一个伙计都敢这么怼,这 幕后的主子真是越来越对自己的胃口了。 “你你你放肆!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砸了你的店!”秦守受了墨清澜的气就罢了,连一个店伙计都敢如此与他叫嚣,秦守哪能忍得住。 “啧啧啧。秦公子,听说令夫人是出了名的泼辣。若是让她知道,你竟花一千两银子给林姑娘买一套行头,你说,你明日还有腿出府吗?” 墨清澜轻笑一声。 就是这声笑让秦守突然清醒。一千两的银子,家里的母老虎还不扒了自己的皮! 想到这里,秦守愤怒地扫了一眼,就匆匆出了优品阁。 惹得周围聚过来的人哄堂大笑。 “林姑娘留步。林姑娘好歹也是寄养在墨家的姑娘,就算不为自己未来的夫家考虑,也要为墨家的名声考虑。说一句不好听的,若是林姑娘不知检点,什么人都敢攀一攀,惹得外人对墨家的女儿议论纷纷。那么林姑娘,也不必在墨家呆下去了。” ***被周围的人盯得头皮发麻,转身欲走。在听到墨清澜这几句话后,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若不是碍于这种场合,要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墨清澜怎么敢如此嚣张! 呵! 墨清澜,你给我睁眼看着! 到底是谁不知检点,坏了墨家的名声,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第三十七章 护短的谢珞城 天晋朝的游船会,确立于太上皇执政时期。因开创繁荣盛景中的不少文武朝臣均出自一次偶然的游船宴会,太上皇便立下了每年春试之前,通过游船会初选人才的规矩。 即在游船会的各项比赛中胜出的人,将获得殿前御考的机会。也就是说,只要当今陛下看对了眼,就算不是出自青麓书院,亦或是名门望族,也可以入朝为官,封侯拜相。 但近几年的游船会,因为没有中宫的操持,变相成为了各家公子少爷展示自身才能,各家适龄女眷借此挑选夫婿的场合。 墨清澜自从应下宴会邀请以后,就被崔嬷嬷临时封闭教习了两日的规矩。用崔嬷嬷的话说,唯恐墨清澜一不小心惹了哪位贵人不悦,被人记恨上也不得而知。 这日,阳光明媚。 平阳湖边,光景靓丽。 墨清澜带着冬晴和阿若刚下马车,就瞧见了用自己的热脸倒贴人家冷板凳的墨如梦。 墨如梦本是脸上托着灿烂的笑意,但在看到一身张扬红衣的墨清澜时,墨如梦的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 都是她!都是墨清澜这个贱人! 若不是她,娘亲如今 还手握管家大权,自己也不用到处典当首饰,换成银两去作人情! 若不是她总是与自己作对,她犯得着放下一个大家小姐的尊严去讨好别人吗! 明明当初就是娘亲先与爹爹相识相恋的! 若不是她的那个下贱的娘横刀夺爱,先一步嫁入墨府,她才是墨府唯一的嫡女! 思及此,墨如梦心中的恨意如惊涛骇浪般翻滚,一双原本灵动的眸子此刻满是嫉妒成狂的狰狞! 墨清澜幽深的目光落在墨如梦,似笑非笑地轻启红唇道:“我当是眼花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二妹妹。二妹妹为了参加游船会,可谓是煞费苦心啊。连一向不喜热闹的柳家小姐都请动了。只是二妹妹好歹是墨家的女儿,如此自降身价,真是令人咋舌。” 墨如梦拼命讨好的那位,就是那日墨清澜在凝香阁中看到的柳家姑娘,柳若纤。前世她与柳若纤并无多少交集,甚至在几次重要的宴席上也没瞧见柳若纤一面。据传其中缘由是这位柳家小姐从小体弱多病且不喜热闹的场合所致。 怎么她重来一世,这柳若纤似乎也跟着改变了似的。而且瞧柳若纤那不善且高傲 的目光,好像谁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似的。 “如梦,原来她就是你口中的那位嫡姐。原本我想着你说话是有些刻薄了。好歹是一家姐妹,怎会处处针对你。今日一见,看来你说的没有错。” 柳若纤与谢珞城一样,是柳家这一辈的独女。平日里也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又因为柳若纤有柳贵妃这位亲姑母撑腰,自是也有不少青年才俊踏破了门槛,去柳家提亲。只是柳若纤眼高于顶,看不上这些人,连带着也看不上这些人追捧的人。 而没有人知道,柳若纤爱慕三皇子楚西城良久。这几日更是借着自己的爷爷是三皇子的启蒙导师的由头,与楚西城同进同出。 那日在凝香阁,原本是楚西城约着顾清怀一起去寻墨清澜。谁知柳若纤竟偷偷跟在身后。稍不留意,就被醉酒的秦守和赵延轻薄了几句。 楚西城碍于恩师的几分薄面,无奈之下替她解围。 所以便有了墨清澜那日在凝香阁看到的那一慕。 且墨清澜不知道的是,就因为那日她与楚西城之间的接触,她就被柳若纤拉进了黑名单。 察觉到柳若纤的恶意,墨 清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刚欲说话,便听见谢珞城兴奋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清澜,你终于来了。快快,上船来陪我玩玩。我快要闷死了。” “我就说墨大小姐厉来没有资格参加这等宴会,今日怎么也来了。原来是攀上了谢家的混世小姐。如梦,你可得仔细学着你嫡姐的本事。”柳若纤看到湖边停船的谢珞城,对墨清澜的厌恶又上一层。 “哟,我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挡了我家清澜的路,原来是柳家的刁蛮小姐。” 因着角度的问题,墨清澜主仆三人正好挡住了柳若纤和墨如梦,谢珞城左等右等都不见墨清澜动,便跳上岸来。走进一瞧,才看见柳若纤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看着墨清澜。谢珞城护犊子的气势突然就爆发出来了。 要不怎么说谢珞城有成为顾家人的潜质,单凭护短这一条,就对了顾夫人的胃口。 “谢—珞—城!” 此刻的谢珞城一身英姿飒爽的淡紫色圆领袍,腰间随意地系着金色宫绦。面容清丽,英姿飒爽。墨黑色的长发以羽冠竖起,发丝随风飘荡,自成一股轻逸之气。让柳若纤气得牙根都痒痒! “柳若纤,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墨清澜是我谢珞城护着的人,你有什么直接冲我来。反正咱俩的恩怨不是一日两日了。但若是让我知晓,你敢给清澜下绊子,我决不会轻易饶了你!” 谢珞城皱着眉,看着柳若纤的眼底划过一丝嫌恶。 柳若纤突然有些不敢与她对视,总觉得此刻的谢珞城十分可怕。 “呵,你少吓唬我!谢珞城,别以为我看不透你的歪心思。你是自己高攀不上顾家的二公子,才自甘堕落地讨好墨清澜吧?也对,顾家的几位公子,虽是性子古怪了些,但个个也算的上是人中龙凤。顾二公子又怎会看上你一个名满临安城的纨绔呢?” 柳若纤冷冷一笑。 她这一刀可谓是真真实实地**谢珞城的心坎里。 看着突然沉默的谢珞城,柳若纤勾起鄙夷的嘴角,“我也真是没想到,顾家居然会三番四次让媒婆来说亲,求着我爷爷,要见我一面。可是我啊,就是看不上顾清怀。谢珞城啊谢珞城,就算你幼时替人家挨了一棍子又有什么用呢?你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我弃之如敝履的!” “柳若纤,你找死?” 第三十八章 闹起来了 墨清澜也着实没有想到,原来谢珞城和顾清怀之间竟有这么一段渊源。同时看着一身杀气的谢珞城,墨清澜的眼前突然看到前世那个,奋不顾身地挡在顾清怀身前,满身扎着利箭,血肉模糊的谢珞城。 想起这一幕,墨清澜的心脏突地一疼。 天不怕地不怕的谢珞城,不论哪一世,她的软肋都只是顾清怀而已。 “称你一声柳小姐,是我墨家历来的教养使然。我顾家的表哥,虽然都未娶妻,但也不是你一个二流家族的小姐能诋毁的!而谢珞城,已是我舅父舅母内定的儿媳妇,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与顾家日后的当家主母叫嚣!” “你!墨清澜,你居然敢辱我?!我告诉你,柳贵妃乃是我的亲姑母!我柳家家大业大,你如此对我,我姑母和祖父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柳若纤此时一副怨毒的模样,与当街叫骂的泼妇没什么两样。偏偏她自己还要将事情闹大,自取其辱。 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墨清澜嗤笑一声,“柳若纤,我本以为柳家世代书香门第,应该能教出一位举止大方的大家闺秀。却没想到,你也是个胸大无脑的蠢货!” 说罢,墨清澜用余光瞥了一眼墨如梦,又道,“难不成,是这几日与墨如梦待的 时间长了,才忘了当今皇后娘娘是我的亲姨母。柳家在汾阳的势力盘根错节没错,可这里是临安!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我墨家顾家,再加上谢家,碾死你柳家就如同碾死一只蝼蚁般简单!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能让你觉得你配得上我二哥,比得过珞城?” “大姐姐,你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仗着家境欺负纤纤姐罢了。若没有墨家和顾家,大姐姐又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墨如梦许久不说话,一开口便让墨清澜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谢珞城刚刚平静下来,听到墨如梦的话,抬手就要打,却被突然出现的顾清怀拦了下来。 “你拦我做什么?她骂得可是你视作掌上明珠的亲表妹!” 说完之后,谢珞城看着自己被顾清怀抓住的手,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他不是最不喜别人的碰触么。 为何会主动抓着自己? 谢珞城低下头,应是他不愿自己意气用事,给墨清澜惹来更大的麻烦。 顾清怀没有答她,只冷酷地看了柳若纤一眼,“我竟不知,是我顾家求着要娶你。到底是我顾家巴结着你,还是你柳家上赶子要攀上顾家,这个恐怕你祖父比你更清楚!有些事若是摆在明面上,柳家恐怕也干净不了几分。若是再让我知道,你打着这个旗号 作威作福,别怪我顾清怀对柳家不客气!” “清怀兄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是护着未婚妻与妹妹,也要懂得分寸。再怎么说,纤纤也是我的表妹。你疼你的妹妹,难道本殿下就能眼睁睁地看着纤纤受委屈不成?” 正说着,墨清澜抬眼就看到一身穿玄色衣袍的男子,摇着扇子,笑得从容且霸道。 这不是柳贵妃所生的大皇子楚元若,还能是谁? 墨清澜心下暗笑,她倒是忘了,楚元若这一号人物。 表面一派思文书生的模样,其实就是一个贪恋权利的偏执狂! “表哥,你要替纤纤做主,墨清澜和谢珞城她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纤纤,呜呜。”柳若纤眼角挂着泪珠,一脸委屈地扑到楚元若的怀里,哭道。 单看柳若纤也是一个如弱柳扶风的美人。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何况楚元若素来是个温润柔和的公子形象。 “纤纤不怕,有表哥在,表哥定不会让人白白的欺负了你去。” “大皇兄今日,真是与本殿下想到一起去了。墨清澜这个不知好歹的野丫头,实在是欠管教的很。既然清怀兄不舍得下手,本殿下这个前未婚夫倒是不介意看在年幼的情分,教她一二!” 楚元祁随同楚元若一道前来,本是站在一旁, 不想出声。 只是无意间瞥到墨如梦那张被吓得惨白的小脸,犹如一只被凶猛的野兽虎视眈眈的小白兔,孤立无援。于是,楚元祁这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偏向了她。 “呵。二位皇兄是认为,澜儿一时没人护着,便随意折辱了。” 墨清澜回头,便见一人自人群中淡漠而来。 一身低调的黑色滚金边蟒袍,衣袂随风飘动,将他整个人衬托得犹如冷漠的帝王。 墨清澜有些怔愣,如此气场之人,好似在哪里见过。 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楚西城与他,本就是不同国度,不同立场,不同气质的两种人。 该死,她最近,为何总是想起那个人。 一时间,四个女人之间的对峙,忽而变成当朝皇子之间的较量。三方谁也不愿想让,也不知是为了各自的女人,还是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 “大殿下,臣女有句话,虽知不当讲,但也要说一说。二位殿下若是认为日后没有需要墨家,谢家与顾家的地方,大可以将此事闹大。柳若纤此前说了什么,这里的所有人皆是人证。说句不好听的话,陛下若是知道两位陛下为了一个女人,同时惹怒了天晋最为依仗的三个家族,相信二位殿下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墨清澜神情淡淡 ,又接着道,“两位殿下平日里没少联合在一起,打压我表哥。别人是查不到,但二位殿下真当我没有证据吗?” 天晋皇对这两位皇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有些人不敢将证据摆到朝堂上。 可是,她敢。 不仅如此,她重生一世,对于这两位殿下做的每一桩亏心事都一清二楚。 天晋政权不稳,她很乐意暗中加几把火。 果然,楚元若与楚元祁听了这话,气势逐渐软了下来。本想给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竟被墨清澜反将一军,脸色能好看到哪去。 “我道怎么到处寻不到几位皇子,原是都躲在这里说悄悄话。游湖会即将开始,几位皇子还不打算登船吗?” “姜丞相说的是,如此,大家就陆续登船吧。” 楚元若呵呵一声,尽管尴尬,但是大皇子的威严总是在的。楚元若也因此对解围的姜丞相心生感激。 闹剧结束,各家陆续登船。 墨清澜还未说一个字便被楚西城拖进了他的船里。 “你与我来,我有事要问你。”顾清怀此间一直盯着谢珞城,但谢珞城只认为是她默认了墨清澜说自己是顾家内定的儿媳妇,惹了他不快,才让他如此。根本没察觉出有何不对。只如同一只提线木偶般,被顾清怀拖上了谢家的船。 第三十九章 我助你君临天下 “楚西城!我再说一遍,赶快放开我!” 墨清澜恼怒地看着一脸欠揍表情的楚西城,抓狂道。 “澜儿刚才那番话,是怕我受他们挟制?” 楚西城脸上挂着温脉的笑意,让墨清澜连连感叹自己怕是遇见了鬼。 这可是楚西城啊,就算整个皇室不承认,但是在天晋百姓的眼里,楚西城,他就是战神的代名词。 是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常胜将军,是他们心中的保护神!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对着她笑? 说话还用这种肉麻死人不偿命的语气? 是她今日没睡醒,还是楚西城被人下了降头? “刚刚那番话,只是为了平息由我引起的一场闹剧,三殿下千万不要自作多情。” 墨清澜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的钳制,一个转身,便到了船的另一头。 她还是比较习惯那个对他冷冷淡淡,时不时毒蛇一句的楚西城。 此时的楚西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般,让她承受不住。 “澜儿的解释太过牵强,倒让我以为澜儿是故意想要 与我撇清干系。莫非,澜儿是怕会爱上我?嗯?”楚西城牵了牵嘴角,看着她红衣似火的模样,不禁心神一荡。 墨清澜懒得答话,白了他一眼,便兀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楚西城这条船,虽比不上楚元若和楚元祁的豪华,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茶具,棋盘,点心,小榻,竟是应有竟有。 前世,墨清澜后来虽为了楚元祁学了不少东西,但唯有下棋和煮茶是她极为喜爱,且是为了那个人才下了不少的功夫。 她嘴上说着与他一刀两断,划清界限。 但有些事情若是能分得清,便不能知道何为人生八苦。 墨清澜摇摇头,暗笑一声,便煮茶。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澜儿煮茶的手法极为熟练,想必是下了不少功夫。”楚西城不知何时也坐在了她的对面,细长那个的手指捻起青绿色的翡翠杯,将碧色的茶水一饮而尽。 “熟能生巧,便是如此。”墨清澜望了一眼窗外,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 尽。“三殿下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不妨明说。” 这时间没有平白无故便上心的人。 之前她与楚西城之间的关系就是不温不火,就算偶尔遇到也只是出于礼数的见礼。这几日他的行为,很难不让自己有所警惕。 重生一世,她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想要你。”楚西城微抿薄唇,低沉道。 “我可以答应你,与你合作绊倒楚元若和楚元祁。至于我有没有那个本事,你日后就会知道。至于别的,我应不了你。” 墨清澜道。 “澜儿敢不敢与我打赌。赌你有朝一日,会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楚西城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既是不可能之事,便无打赌之必要。我可以帮助殿下实现任何心愿,只愿待殿下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之后,许我一个自由。我墨清澜此生,只愿与秀丽山河作伴,绝不做那万丈红墙内的金丝雀。” 上辈子的教训已经足够惨痛。 无论是楚西城,还是苏衍,他们都将是这天下的霸 主。 而自己,甘愿做天下间的一粒微尘,随风飘荡,来去自由。 楚西城一声轻笑,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如此说。 “我若是甘愿放弃这大好江山,随你浪荡江湖,做一叶随波逐流的扁舟,又如何?” 墨清澜抬眼,无比认真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殿下不会做一个置天晋乃至天下百姓于不顾的懦夫。” “澜儿,其实我...” “男儿志在四方,与其将天下交给楚元祁那样的阴险小人,我更愿意殿下来做天晋的王,抑或是这天下的王。” 或许到那个时候,她也有机会可以自私一回。 或许那个时候,她也可以找回记忆里的那抹温柔。 只是,后来的墨清澜万万没有想到,她所筹谋的一切,都是有人一步一步替她铺好的路。她一直往外推的人,竟是前世今生,深深将自己刻入骨髓之人。 当然,这是后话。 再说谢家那边。 顾清怀将谢珞城提进船时,谢珞城的大哥谢景远,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他其实 倒是很想听个墙角,奈何看到顾家老二那副要杀人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你你你,你到底要怎样。”平日里妙语连珠的谢珞城一旦面对顾清怀,变成了遇见猫的老鼠,动弹不得。 “柳若纤说,幼时为我挡了一棍子的人是你,这是不是真的?” 天知道顾清怀听到这句话时,到底是什么心情! 他这些年,心心念念要找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转悠而不自知? “是...是我。”谢珞城闷闷地回道。 “你...”顾清怀有些头疼。 他早些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小时候文文弱弱的女娃娃,长大后竟混成了临安城第一女纨绔。还吃喝*赌,聚众闹事,样样精通! “你明知我在找你,为何不告诉我?!” “顾清煜与我说,你总是看不上他,何况是这样的我。”谢珞城有些委屈。 “你堂堂谢家三小姐,还有你底气不足的时候?” “顾清怀,你混蛋!” 第四十章 丞相姜惜蓝 游船会本应是中宫操持,只因当今皇后娘娘身体抱恙,皇帝便让柳贵妃接了这差事。柳贵妃循着私心,便让自己的儿子全权操持,以暗中拉拢各家的势力。 因而楚西城带着墨清澜登上最大的游船时,便看见楚元若正好设了宴席与各家公子小姐把酒言欢,好不惬意。 “我道三皇弟姗姗来迟是何缘由,原是有美人在怀,乐不思蜀啊。”楚元若举起酒杯,呵呵一笑,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楚西成和墨清澜的身上。各人脸上皆是一派了然于胸的模样。 “大皇兄若是得空,该与柳先生重新温习一番功课。乐不思蜀,可不是这么用的。”楚西城勾了勾唇角,便拉着墨清澜径直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徒留那一帮人尴尬的不知如何接话。 楚元若大权在握不假,可不喜读书,脑子里没有几分墨水却是真的。只是没有人敢触霉头罢了。 “大殿下虽不喜读书,可朝堂之上却令我等心悦诚服。眼下大殿下好不容易又记住一个成语,三殿下又何必冷嘲热讽呢?咱们应该举杯痛饮,恭喜大殿下才对。”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也确实替楚元若解了围。 墨清澜举起酒杯, 衣袖恰好遮住她此刻脸上的神情。 姜惜蓝,天晋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青年丞相。年仅二十岁时凭空出现在天晋与西金的战场之上,力挽狂澜,将原本天晋必败的战局变成天晋大胜。 战争捷报频传,天晋皇帝大喜,原本一介书生的姜惜蓝,摇身一变成了天晋王朝最尊贵的丞相!可谓是天晋朝臣与百姓眼中第二个守护神,深受爱戴。 前世,墨清澜在此后的五年征战中也受了不少他的指点。而且姜惜蓝这个人,亦正亦邪,令人捉摸不透。就比如现在,这是姜惜蓝第二次出口替楚元若解围。 这么强大的对手若是站在楚元若那边,恐怕她们得不到好处,反而会两败俱伤。 “姜惜蓝此人,有何弱点?”墨清澜轻启红唇,纤细的手指戳了戳楚西城,问道。 她虽知前世事,但姜惜蓝却是她不能算到的人。身份来历,行事作风,她从未猜准过。这也是让墨清澜重生归来,特别是今日见到他以后,心里隐隐不安的原因。 “他若是能让人找到弱点,也不至于被所有人奉至神位。”楚西城语气淡淡。 姜惜蓝的弱点,他自然知道。但,绝不能告诉她。冒险的事 ,他一人扛下便罢了。 “久闻墨家大小姐大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本相素来喜欢结交朋友,不知墨大小姐可否赏本相一个面子?”姜惜蓝一手捏着酒杯,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让在座的不少世家小姐红了红眼,各个嫉妒地盯着墨清澜,似要将她的身上盯出个洞来。 “姜丞相过誉了。您瞧着这在座的姐妹都如狼似虎地看着我,我若是点了头,恐怕不出一炷香就连骨头都不剩了呢。” 墨清澜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看向自己的那些人,勾唇笑了笑。 这个姜惜蓝,也不知是真心要与自己结交,还是故意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墨大小姐这是拒绝本相了?”姜惜蓝面色如常,道。 “姜惜蓝,别人怕你,我谢珞城可不怕。澜儿可是我的挚友,眼里只能有本小姐一个。你若是横叉一道,别怪本小姐对你不客气。” 正当墨清澜盘算着如何答话的时候,谢珞城也登了船,听见姜惜蓝要抢自己的人,自然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墨清澜对着她笑笑。谢珞城总是能在她为难的时候出现,心下对她又看重了一分。 “珞城说的是。我这个人心小,不论 是朋友还是其他,一生只一人就足够。姜丞相的美意,臣女谢过了。” “如此,本相也不可强人所难。只是本相没有想到,谢小姐居然能与墨小姐成为挚友。”姜惜蓝拿起酒杯,似是喃喃自语,却又让众人听了个全,语气中也隐隐透着些许寒气。 “姜丞相这就有所不知了。墨清澜和谢珞城,一个是因被退婚从而闹得满城风雨,家喻户晓的人物,一个是临安城内鼎鼎有名的混世女魔王。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臭气相投吗?” 柳若纤粲然一笑一笑,隐在暗桌下的手死死地攥着手中的帕子。 先是顾家公子,后是三皇子,现在又是姜惜蓝,仿佛人人的眼中只有墨清澜和谢珞城。凭什么?!她就是要提醒在座的所有人,墨清澜和谢珞城,本质上是个什么东西! “纤纤,慎言。” 楚元若轻声喝道。 姜惜蓝这个人,平日里从不主动为谁说话,在朝中也不结党营私。如今既有偏向自己的倾向,绝不可因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坏了自己的大事。 况且墨清澜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女人。 女人嘛,总是要嫁人的。 若是姜惜蓝对她感兴趣,不如自 己做一回牵线搭桥之人。这样既拉拢了姜惜蓝,又能让墨家站在自己这边,岂不一举两得。 楚元若细想一番,复拿起酒杯,慷慨道:“纤纤素来被本殿下与母妃宠惯了,难免有些娇纵。今早之事,原本就是个误会,是本殿下一时护短,没有弄清事实,还差点引起与三皇弟之间的误会。本殿下自罚三杯,给三皇弟和墨小姐赔罪。” “表哥!明明是她们……” 柳若纤有些不甘,明明就是墨清澜先作死的!谢珞城跳出来帮她,就是活该!凭什么现在连自己的表哥都帮着墨清澜那个贱人说话! “纤纤姐,我觉得大殿下一定是想出了什么别的法子教训他们,所以才如此和事。纤纤姐千万别为了一时之气,惹了大殿下内心不悦,那日后,咱们还能指望谁帮咱们对付墨清澜她们?” 墨如梦低下头,将眼中的冷意掩了下来。娘亲说的对,以前是她太过张扬跋扈,才让墨清澜和***轻易就找出她们的弱点,将她们置于这般境地。 今时不同往日! 墨如梦就不信,墨清澜再厉害,能挡得住她暗中射出的致命之箭! 还有***那个小贱人,一样跑不掉她的报复! 第四十一章 公主殿下驾到 柳若纤美眸瞪了墨如梦一眼。 不得不说,这个墨如梦虽说平时里蠢了点,但这关键时刻总算聪明了一回。若是她没了姑母和表哥的维护,确实连墨清澜一根汗毛都动不得! 柳家是不会允许她擅自去动墨家,顾家和谢家。这里不是汾阳,柳家若动,就只有被分食的下场! 想通了的柳若纤,盈盈一笑,起身拿着酒杯,对着墨清澜的方向,一饮而尽。 “纤纤不善饮酒,便自罚一杯,给墨小姐赔礼道歉。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做得太过,惹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纤纤自知过分,还请墨小姐不要介怀。” 能屈能伸,不过是为了下一次更狠绝的回击!柳若纤就不信,她斗不过墨清澜!总有一天,二皇子府的女主人是她柳若纤! “柳小姐客气了。我倒没有什么,只是为我解围的谢小姐,凭白被柳小姐肆意折辱,实属冤枉。柳小姐难道不该给谢小姐赔礼吗?” 墨清澜活了两世,怎会看不出柳若纤和墨如梦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既然知道柳若纤是迫于形势和楚元若才道的歉,如此,不多羞辱一番,墨清澜怎么对得 起自己有仇必报的性子。 柳若纤嘴角僵了僵,脸上的笑意也突然停住。墨清澜明知道她与谢珞城水火不容,这是得寸进尺强人所难! 尽管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柳若纤还是重新换上笑意,利落地倒了一杯酒,给谢珞城赔礼道歉。 “柳小姐敢于承认自己的不是,于众人前给羞辱自己的人饮酒赔罪,真是我等女儿家的典范。” 柳若纤刚坐下,众人就听到一道女声,空灵缥缈,令人闻之仿佛置身仙境。 “玲珑姗姗来迟,还请诸位皇兄恕罪。”来人一身绛红色衫裙,头戴纯金打造而成的云霞冠,手挽黑色轻纱,端得一派雍容华贵,从端庄大气。 墨清澜记得她。 天晋王朝,五公主楚玲珑,冷宫里的那位娘娘所生,从小与楚元祁最是亲近。 人如其名,生的一副七窍玲珑心,极善左右逢源,拉拢人心,因而多数人都对这位公主,赞誉有加。 前世墨清澜连年征战,朝中多是这位五公主操纵全局,很得楚元祁的信任。虽明着说是帮着亲哥哥分担政务,但墨清澜无意中发现她竟然想取而代之,做天晋第一位女皇 ! 只是,前世这个时候,楚玲珑并未出现。这越来越多的变故,让墨清澜开始怀疑,前世那一切难道真的仅仅只是一场梦? “玲珑最不喜这样热闹的场合,为何今日想着来了?” 其实不止墨清澜,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楚玲珑会突然出现。这位冷宫里出来的公主,竟然能让皇帝十分疼爱,说是没有几分本事,怕是没有人相信。 “前几日出宫,不幸受了点伤。承蒙这位姑娘照顾。我楚玲珑做事,向来讲究有恩必报。既然这位姑娘想来见识一下,本公主就不妨成全一回。” 听罢,众人便见一娇柔女子登了船。脸上的羞怯,欲语还休,当即让在座的许多人心生好感。 墨清澜眯了眯眼,看着***一身白衣,款款而来。今日没有见到***的身影,她还觉得奇怪,以为她被秦守放弃了。原来,竟是攀上了当朝公主做靠山。 只是楚玲珑从不出深宫之人,为何突然出宫且被***这个连血都害怕的女人救下。 当真是,蹊跷得很。 “雪儿见过几位殿下,见过各位公子小姐。”***盈盈一拜,举止端庄有度,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千金。 “玲珑,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女儿,本殿下怎么从未见过?” 楚元若见到***,就觉得浑身都在叫嚣着,让他去了解,去得到这个女人。 男人嘛,哪个不喜欢小鸟依人,柔情似水的女人。此时在楚元若眼中,***就是这种女人。 “回大皇兄,这位姑娘姓林,乃是墨府墨老夫人膝下的养女。按辈分,应是墨小姐的表妹。” 楚玲珑随意找了一处位置坐下,面无表情地说道。 “原是墨家养着的小姐,本殿下就说,如此气质的女儿,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心性能养出来的。林姑娘,若是不嫌弃,倒不如来与纤纤坐在一处。” 柳若纤面色难看地给***挪了挪位置,挤得墨如梦差点摔下凳子。墨如梦本就因墨清澜生了一肚子怨气,对***的到来,更是满腔的恨意。 “大殿下怕是不知道,林姐姐是因为林家落败,才靠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求臣女的祖母收养至出阁。如今算算,林姐姐与未婚夫的婚期将至,怕不是借着宴会来讨份子钱的吧?” 墨如梦说完 ,兀自掩唇笑了笑,引得船上众人皆哄堂大笑起来。 ***本是满心欢喜的落座,却被这无情的笑声弄得浑身僵硬,尴尬得很。 抬头想向楚元若求救,结果对上他有些失望的眼神,***心下凉了半截。转头又对上墨如梦得逞的目光,***的粉拳蓦地握起,鲜红的指甲扎破手心也全然不在意。 墨如梦这个小贱人,又坏自己的好事! 明明就差一点点,自己就能搭上大皇子这条大船! “如梦啊,你真是傻得可以。你的这位打秋风的表姐,怕是瞧不起未婚夫婿一家。想借公主的人情,来攀一攀在座的公子吧?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 柳若纤自是看出来楚元若刚刚的失态。若是真让***攀上他,那她自己日后还有什么地位?虽说她不喜欢这位表哥,但谁不喜欢有权势的靠山!在她没有嫁给楚西城之前,楚元若就是她最大的靠山!她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和她抢! “柳姑娘,看来本公主方才夸你是夸错了。人是本公主带来的。俗话说的好,打狗也要看主人。本公主还没说话,你倒是会抖机灵?” 第四十二章 荣获第一名 楚玲珑面容淡淡,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抚摸着酒盏。 她不喜欢***这个胆敢算计自己的女人不错,但念在她还有用处,护还是要护的。 “公...公主,纤儿没有冒犯公主的意思。” 柳若纤身子一抖,这位公主比几位皇子还惹不得,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那你是几个意思?” “我...我...我只是听如梦说起的一些内宅之事,便对此有些不忿。既是救了公主的人,怎会如此不堪。是纤儿没有弄清事实才出口伤人。纤儿知错了,请公主饶纤儿一次。”柳若纤看了楚元若一眼,只见他的目光全在***的身上,心下的鄙夷与愤怒更甚。 可那又如何,眼下唯有嘴甜才可自保。 等她过几日进宫,她就不信,楚玲珑能斗得过贵妃娘娘! 楚玲珑这回只睨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一时间,众人面色各异,气氛陷入长久的沉默,越发尴尬。 “各位殿下,今日微臣奉陛下之命,担以监督各项比试之责。又因今年是女子正式入学入朝的第一年,所以此次的比试,也有女子比试的项目。但并不强制各位小姐参与。既然几位殿下和各位都 没有异议,今日的第一场笔试,乃是默写资政新要通篇。凡过关者,可免青麓书院入学一试。不论男女。” 姜惜蓝一声响指,便有几名小厮走了上来,将众人围坐起来的中央一大片空地,布置成了考试会场。 只是资政新要,通篇繁琐,冗长。通篇背诵已是难事,更何况通篇默写。 所有人皆以为,在达官显贵中设立游船会,是对其通融。 其实不然。 越是权势之家,越看中真才实学。况且如今有了素日以刚正不阿着称的姜惜蓝坐镇,就算是哪个想作弊,都没有机会。 “本公子斗胆问一句,姜丞相以为,过关的准则为何?” 姜惜蓝温润一笑,“自然是以本相为准。” 问话的人脸色暗了暗,还不就是他说谁好,谁就好? “若是没有疑问,请各位参与笔试之人落座。时间为一炷香。” “什么?只一炷香的时间,那能写几个字?” “完了完了,我是看过,但我不会默写啊。” 众人议论的功夫,有侍从已将檀香燃上。 墨清澜接过谢珞城递过来的纸条,嘴角划过柔和且深意的弧度。随即起身,在众人眼中的惊愕之下,与谢珞 城并肩坐在中间的位置。 “墨大小姐,可知资政新要为何书?”楚元祁冷哼一声。他再了解墨清澜不过,一个平日里连诗经都读不通畅的女人,会默写资政新要? 他宁可相信世间有鬼! 墨清澜稳稳地坐着,红唇轻启,声音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左右婚约已退,我会与不会,丢得也不是二殿下的脸。” 相反,她熟读资政新要,也是上辈子托了楚元祁的福! “呵,妄自尊大,敢坐到中央去。本殿下是怕你丢了顾家的脸!” 楚元祁本是嘲讽墨清澜,却被她无形之中一巴掌打了回来,脸色丑得如同茅厕,偏偏这种场合他还不能失了皇子风度,只得悻悻闭嘴。 “既然二皇兄已与澜儿退了婚约,就该避一避嫌。若有空,臣弟劝你还是好好背一背资政新要。省得父皇下次问起的时候,二皇兄又称身体抱恙。” 楚西城一手托腮,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的翡翠杯,淡漠幽深的眼神在落到墨清澜身上时,瞬间化成无数温柔。 他的澜儿单单安稳地坐着,这天地足以黯然失色。 楚元祁则面色阴鸷地暗自咬了咬牙。楚西城绝对是故意与自己做对! 自己不要的女人,楚西城却视若珍宝!这二人,轮番来打自己的脸,果然是一对****! 诸人坐定,提笔静思,下笔有神。 墨清澜全程后背挺直,素手握笔,自信,矜傲,神采飞扬。 引得台下众人纷纷好奇,这墨家大小姐是换了一个人?和以前,也差太多了吧? 墨如梦等人眼睁睁地看着墨清澜出风头,自是各有各的嫉妒和愤怒。想要争一争,无奈的是,连资政新要四个字都想不起来为何,只能暗自咬牙跺脚。 一炷香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檀香燃尽之时,墨清澜正好放下笔。 一旁的谢珞城更是眉眼眯成了一道缝。青麓书院,她是去定了。 有侍从将写满字迹的宣纸收起,恭敬地放到姜惜蓝的面前。 姜惜蓝一一看过,只在看到其中一张时,如星的眸子亮了亮。 “本相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真的能将资政新要一字不错的默写出来。就连本相也不敢自诩,墨小姐,是本相低估你了。” 姜惜蓝此话一出。 全场哗然。 将资政新要一字不落地默写下来的人,居然是墨清澜?那个只会奉承讨好二殿下的女子?怎么可能 ?! ***和墨如梦听了这话,更是不敢相信。墨清澜在府中是什么样,她们最清楚不过就如楚元祁质疑的那般!别说资政新要了,连女德都读不顺的人,怎么可能默写出一整篇资政新要,并且无一错字! 不可能! “姜丞相,该不会是你自己对墨小姐起了兴致,便暗自放水吧?”楚元若也不信。 “大殿下一阅便知。”姜惜蓝眼底划过一丝鄙夷,便差侍从将一沓纸全都拿到楚元若面前。 楚元若定睛一瞧,果然是墨清澜写的。心下暗自吃了一惊。这墨家大小姐,原是个真人不露相的? “仅此一项,墨家大小姐为第一名。第二名乃是谢家三小姐谢珞城。第三名是徐家的公子徐宁远……”姜惜蓝共念了六人的名字,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谢珞城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开心地差点跳起来。 只是,谢珞城没想到墨清澜居然真的有内力,连千里传音这种极其消耗内力的技法都难不倒她! 据她所知,整个江湖,会千里传音之人不过三个!慧元师太是其一,她的师父是其二,这其三嘛,就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兄了。 莫非清澜就是慧元师太的关门弟子? 第四十三章 设女官? 原本墨清澜过关,众人就够惊讶了。听见谢珞城居然也在名单之中,曾经看不起谢珞城的人都不淡定了。 名满临安城的纨绔,默写出资政新要的通篇内容?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传说气走了八个夫子的谢珞城! 谢珞城绝对有猫腻! 林若纤就是这些人其中的一个。 “我不信!谢珞城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她恐怕连资政新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通篇默写?!一定是丞相大人你看错了名字,绝对不是谢珞城!” 柳若纤凑到楚元若跟前去,恰好看到楚元若翻到了谢珞城那一张。除了个别字词的疏漏,果真是通篇墨写! 这怎么可能! 柳若纤如雕塑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对,谢珞城绝对是作弊了!” “白纸黑字,就算是嫉妒得发狂,也应有个限度。珞城不是任你们肆意欺负的。”墨清澜哪怕只是优雅从容地坐着,可那一身的戾气,是人都能感觉的到。 确实,她是用了千里传音,将通篇内容背与谢珞城听。可谢珞城在不知道资政新要是什么的情况下,还能差不多对上,只几个错字而已,叫嚣的这些人,又有几人能比 得上? “说一句势大欺人的话,我顾家,想让谁进青麓书院,就让谁进。更何况是我的未婚妻。顾家护短是出了名的,阿珞平日里虽混账了些,但也没做欺辱谁之事。若是在让我听到,诋毁阿珞的话,不妨尝一尝惹怒顾家的下场。” 顾情怀起身走到中央,长身玉立,周身竟是清冽却不容人反驳的威慑力。以绝对护犊子的姿态,将谢珞城护在身后。 顾家二公子平时沉默寡言是人尽皆知的。可今日,竟屡次三番地为谢珞城辩护。 看来,顾家与谢家的联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怕死的敢惹顾家的这位活阎王。 “本相就说,一向不凑热闹的顾二公子为何不应而来。原是好事将近,赶来护着未婚妻。真是羡煞我了。”姜惜蓝爽朗一笑,看着顾情怀二人,调侃道。 “借姜丞相吉言,大婚之日,定邀丞相前来喝一杯喜酒。既然比过,人我就带走了。家中父母早已等候许久。” “既如此,本相也不忍拒绝。顾二公子请便。” “多谢。” 谢珞城被顾清怀拉着,俏皮地朝着墨清澜眨了眨眼睛。 ‘清澜,我先撤了。你 好好比,替我气死林若纤那个小贱人。’ ‘知道啦。去吧,二嫂?’ ‘墨清澜,你少来这套。我还有事要与你说,你记得来找我。’ 看着他们下了船,墨清澜笑着摇摇头。总算是了却前世的一桩心思。但愿这一世,顾情怀与谢珞城,能修成正果,恩爱一生。 倒是自己与苏衍…… 墨清澜的眼中又浮现出一个人影。那幽邃如深海的眸子看向自己时,总是一腔柔情。可明明,在天下人眼中,他是那么一个清冷凌厉,薄情寡义的王者。 “澜儿,在想谁?”楚西城见她一路失魂落魄地走近,嘴角撇了撇。 “在想苏哥……”墨清澜猛得清醒,意识到是楚西城后,袖中的手缩了回去,“若你是我的敌人,怕是知道答案以后就命归西天了。” “澜儿以后,不准背着我想别的男人。”楚西城的声音,养着一丝暗哑,似乎是藏着什么情绪,但琢磨不透。 墨清澜知道他睿智,精明。 前世若不是中了阴招,哪能那么早就一命呜呼。 只是,连她心里在想什么他都能猜出,这未免也太邪门儿了吧? 墨清澜古怪地瞧了楚西城一眼,伸手 摸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将白皙的手背贴上他的。 没发烧。 这就奇怪了。 难不成他与哪位得道高僧学了读心的本事? 楚西城无奈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柔夷。 触及到多日心心念念的温度,谁也不知,素来冷硬的心,顿时化作一摊柔软,温柔的一塌糊涂。 柳若纤坐在墨清澜和楚西城的对面,瞧见二人这暧昧的一幕,心里嫉妒得似要喷**来。正要发作,就听姜惜蓝再度开口。 “今日笔试的第二项内容,射箭。春试有文试,亦有武试。与文试一样,武试也可准女子参加。不知墨家大小姐,可有参加的意愿?” 察觉到众人再次投来的视线,墨清澜不着声色地从楚西城的手里抽回手,慢条斯理地将衣袖翻卷起来,“既到此地,不战何为。”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不知不觉,游船已然停靠在皇家狩猎场。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众人依次下船。为节省时间,狩猎场中早早地用黑布拦好了场地。 箭靶,马场,刀枪剑戟,全部准备妥当。 “比试稍后开始,在此次比试中的最终获胜之人,便可获得禁卫军营新兵教头一职, 可自由出入禁卫军营。” 禁卫军教头,那可是正六品的官衔。 若是能一路升迁,那便是皇帝跟前的心腹!位及从二品的殿前指挥使!这是多少人都眼馋的官儿! 墨清澜可没想到,今日一遭竟有这样的封号。前世征战五年,她的箭术虽说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但面对这样一所乌合之众,绰绰有余了。 只要楚元祁不出手,禁卫军教头一职,她拿定了! “纤纤姐,咱们得想想办法。看我大姐的意思,是势在必得。若是这一场再让她赢了,咱们可就没有机会了。” 墨如梦知道,墨清澜从小就爱舞刀弄枪。曾有一段时间,被顾家送出去学了一年武艺。墨如梦虽不知她学的如何,但几次对阵下来,墨如梦肯定,她远非明面上那么简单! 柳若纤则冷笑一声,她在汾阳老家住了十年。汾阳,既是天晋王朝的边境,又是连年征战之地。为了自保,她学了两年的射箭!连教习师父都说,她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上一局,她不战而败,是她没有料到题目竟那般刁钻。 狩猎场上,刀枪无眼。 这一局,就算赢不了,她也要墨清澜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第四十四章 又赢一局 “此场比试,共二十人参加,其中两名女子。” 姜惜蓝挑了挑眉,看着墨清澜,“比试两人一组,同时比试。每组比试出来的胜者角逐最终获胜之人。第一组,墨清澜与...柳若纤。” 柳若纤。 听到这个名字时,墨清澜的眼睛眯了眯,今日的收获真是越来越多。 自己的好胜心竟然将柳若纤的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 啧啧。 “看不出柳姑娘如此弱柳扶风之姿,竟也是个拿得起弓箭的女子。” “就是啊,咱们谁也没想到,这平日里弄弦跳舞的手,竟也会射箭。” “哎,早知道我就不比了。让我赢了如此精彩绝艳的女子,如何忍心啊。” “原来以前是我看错柳姑娘,如此文武兼备的女子,真是让人钦佩。” “......” 柳若纤听着众人的夸奖,差点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仿佛自己已经赢了这场比试!射箭是她这十几年来,最为得意的一项技艺,比弹琴跳舞更为精进。只是平日轻易不买弄罢了!今日,就让墨清澜知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墨清澜走到案前挑选弓箭,转头便看见柳若纤看着自己,倨傲之姿 。 “墨大小姐,狩猎场上,刀剑无眼。墨大小姐可千万小心着。因为这一局,我柳若纤赢定了!”柳若纤扬着头,得意道。 墨清澜轻笑一声,伸手拿起几只羽箭,“赢不赢得了,可不是单单靠一张嘴皮子。还望柳小姐坚持的时间久些。否则本小姐玩不尽兴,可是要生气的。” “呵!就凭你?”柳若纤冷笑,“我怕别人只会说本小姐胜之不武!” 原本柳若纤就胜券在握,听到墨清澜答非所问的话,更加确定了墨清澜其实是心虚。再想起墨如梦方才告诉她墨清澜其实学了一年武艺,摸不清深浅。柳若纤更加坚信,自己艰苦学习了两年,肯定能胜过墨清澜! 况且,她不信墨清澜能一直这么好运! “比试开始,柳小姐,请吧。” “纤纤姐,一定会赢的!” 墨清澜凉凉地看了墨如梦一眼,当着这么多家族的面,帮着外人打压自己的亲姐姐。 墨如梦怕是这两日打击受得太多了,脑子进了水。 柳若纤脑子里都是方才众人对她的夸奖,信心满满地拉弓射箭,羽箭飞出,竟然正正好好地扎在了红心正中央! “嘶——” 众人惊叹于这 一幕,均倒吸一口冷气。 少顷,便是铺天盖地的夸奖,朝着柳若纤而来。 “纤纤真是让表哥惊喜。如此箭术,就是放在男子之中,也是少有。”楚元若嘴角含笑,看来是对柳若纤的表现极为满意。今日为了她受了一身气,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柳小姐果然好箭术。难怪比试前便信心满满。”姜惜蓝道。 “柳小姐当真是女子中的典范,雪儿由衷的佩服。”***瞥了面无表情地墨清澜一眼,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只要能让墨清澜出丑,她何乐而不为。 “纤纤姐,你真厉害!这正中靶心,怕是赢定了吧!”墨如梦的提醒下,众人突然想起,好像还有一个人没有比。 春风乍起。 众人只看见一红衣似火的女子,飞身落在箭靶不远处。 墨发随风而动,衣袂翩翩,容颜绝世,满身清华。 “三殿下不如猜一猜,我这一局,是输是赢?”墨清澜突然转身,眉眼带笑。 被点名的楚西城,薄唇扬起,“我的澜儿,不会输给任何人。” “既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让三殿下失望了。” 墨清澜拉弓,挽箭,玉指一松,一只羽箭便以雷霆之势 冲了出去。 彼时狩猎场上,众人屏息,一片静默,只听见羽箭裹挟着风声,飞向柳若纤的箭靶! ‘啪——’ 只见原本深深扎在箭靶正中央的羽箭,被墨清澜射出的羽箭,从中心劈成两半,落在地上。 “这.....这要如何算?” 楚元若愣了愣。 “如何算?自然是我的澜儿赢了。”楚西城知道墨清澜会赢,却没料到她会这么赢。 “我不服!三殿下此话未免有失偏颇!射箭讲究的是离弓进靶。而墨清澜的靶子上根本没有箭,为何算她赢?!况且,墨清澜故意将我的羽箭射落,想要羞辱于我,根本就是公报私仇!三殿下如此还要为她辩解,岂不是让我等寒心吗?!” 众人也是一头雾水,难道墨清澜是故意射在柳若纤的箭靶上的? “比试规则,难道不是姜丞相说了算么?柳小姐何时得了那么大的权利,能决定比试胜负了?再者,三殿下可是我的亲表哥,偏向于我难道偏向你么?” 墨清澜玩心大起,一脸玩味地看着柳若纤。 早上柳若纤羞辱谢珞城的事儿,她还记着呢。 既然有机会让她成为众人的笑话,又能让谢珞城开心 ,为什么不做呢? 她墨清澜从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必报! “你!” 柳若仙一张清秀的脸蛋此时都快皱成了包子。方才她有多得意,此时她就多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如今柳若纤当然知道,墨清澜与自己,谁的箭术更加高超。 墨清澜一开始装成一副没有底气的模样,就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此时自己若是松口,那就等同承认了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因为从答应比赛开始,自己就天真地走进了墨清澜亲自为自己设好的圈套! 墨清澜不是为了赢,她的目的就是为了羞辱自己! 想到这些,柳若纤盯着墨清澜的眼神就好像看见了杀父仇人一般,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断! “我早就说过,真刀真枪的比试,光靠耍耍嘴皮可没有用。”墨清澜邪肆一笑,“既然柳小姐不服,那不如再比一局,比骑射。不知姜丞相意下如何?” “可以。柳小姐可愿意再同墨小姐比试一局?”姜惜蓝应下,无非就是想瞧瞧,墨清澜还想怎么玩。 “比就比!”柳若纤咬了咬嘴唇,她就不信,她会一直输! 就算要输,她也要墨清澜尝尝羞辱自己的代价! 第四十五章 将计就计 “既然如此,那么比试就开始吧。”姜惜蓝眸子微眯,打了个响指,便有两名侍从将两匹汗血宝马牵了过来。 “等一下。丞相大人,纤纤有话要说。”柳若纤看了一眼墨清澜,语气定定。 “柳姑娘有何事,直说便是。” “既然是比试之外的加试,又是骑射。纤纤斗胆,想让丞相大人只留一个箭靶。最后谁射进的羽箭多,谁就获胜。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不知,墨小姐意下如何?”柳若纤温柔一笑,内心满是恨意。 “我同意。”墨清澜勾了勾嘴脸。 “狩猎场上,刀箭无眼。若是能签下军令状,是最好。” 许久不出声的楚玲珑,突然开口道。也不知她这一开口,是帮着墨清澜说话,还是为了柳若纤着想。 “公主此言有理。生死有命,签了军令状,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也是与人无忧。”姜惜蓝随即唤人拿来笔墨。 墨清澜知道柳若纤做的什么打算,只是没想到,提出来军令状的竟然是楚玲珑。 墨清澜已然赢了一局,有几分本事楚玲珑自然心中有数。她表面看上去是护着墨清澜,可谁又能猜到她的真正意图? 原 本一个骑射比试而已,又不是真刀真枪地打一架,根本用不着签军令状这种东西。楚玲珑说这一遭,是在对柳若纤用激将法。 但凡柳若纤因妒生恨,羽箭射的稍稍偏了些,那么墨清澜必然要吃点皮肉之苦。 倘如柳若纤的箭法再有些准头,那么见血也不是不无可能。如此一来,护短的顾家,亲生的墨家,谢珞城的谢家,还有她那个阴晴不定,一直明着暗着偏爱墨清澜的三皇兄楚西城,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柳若纤,放过柳家。 届时临安城,必然会上演一场好戏。 楚玲珑半倚在木椅边,凤眸半开半何,一派慵懒。她相信,墨清澜一定会让她如愿看上一场好戏。 半盏茶的时间,一张白纸黑字的军令状,便按上了两个鲜红的指印。 墨清澜扫了一圈,意味深长地瞧了柳若纤一眼,飞身上了马。 “柳小姐,比试将就点到为止。莫要为了自己私心,断送了更多东西。” “墨清澜,如今军令状已签,你想后悔也没有办法了。若是你开口认输,本小姐也不介意不战而胜!” “我只是怕你后悔。”墨清澜挑了挑眉。 “本小姐做的决定,从没 后悔过!” 柳若纤隐在袖下的手,紧紧抓住马绳。墨清澜,咱们走着瞧! 一声号角声起,众人纷纷不由自主得伸长了脖子。 “***,你说,谁会赢。”墨如梦紧紧攥着手绢,看着狩猎场中的人,忐忑道。 “不管谁赢,你却是大难临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帮着外人与亲姐姐作对。墨如梦,你这么蠢是怎么投胎到墨家的?”***白了她一眼,嘴角嗤笑。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不论谁赢,最后的赢家都只会是墨清澜。但凡墨清澜真的受了伤,那么柳家就倒霉了。只是柳若纤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被墨清澜两三句话便算计了。 只有看不清形势的墨如梦这么蠢,眼巴巴地去抱柳家的大腿。 “***,你不就是攀上了公主么,有什么可得意的?我告诉你,咱们之间的账还要慢慢算!” 墨如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懒得看她,如今之计,自己只要勾住对她感兴趣的大皇子,那就能嫁进皇室了!听闻大皇妃不能生育,只要自己抓住大皇子的心,一举得男。母凭子贵,日后皇妃的位子,还不是手到 擒来?!届时,若大皇子登基为皇,那自己岂不是……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思及此,***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凤冠加身,母仪天下的模样!抬头看了一眼楚元若,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羞赧一笑。 墨清澜,***,墨家,还有以前看不起她的所有人!总有一日,她***会一雪前耻,将曾经所有的屈辱百倍偿还! 场中,比试已经进入焦灼之态。 箭靶上,林若纤的一支羽箭稳稳地正中靶心。只要墨清澜射出最后一支羽箭,如同方才一般将林若纤的羽箭劈成两半,那墨清澜就稳操胜券了。 林若纤做不到将羽箭一劈两半,即是不能在正中靶心,赢得自然是墨清澜。 众人心中皆是如此想。 而墨清澜也是如此做的。 一袭红衣,策马而奔,弯弓射箭,恣意潇洒。就是这样一个画面不知暗地里牵动了多少人的心。 就连楚元祁也愣愣地盯着场中那抹红色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突然发现墨清澜与以前判若两人。 不再日日缠着他,不再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见面总是冷嘲热讽,清淡疏离。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墨清 澜!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亦或是,这才是原本的墨清澜! 想到这里,楚元祁突地感觉心里好像缺了一角。悔意也在心中悄无声息地滋长。 就在此时,场外的众人突然发觉有些奇怪。柳若纤竟然纵马而驰,绕到了墨清澜后方! 原本离得近就难以再赢,柳若纤这是准备孤掷一注?想让自己输得好看些? 正在此时,忽然起了风。 众人略有所悟,左右都是赢不了,难道是想借助风力,增强羽箭的力道,将墨清澜的羽箭挤下去? 只有楚玲珑蓦地轻笑一声,柳若纤,可不是这么想的。 她想的是,利用风势,就算羽箭擦着墨清澜的身上而过,也只是皮外伤,顶多是惊了马,摔下来而已,而自己也能有赢的希望。 想法是好想法,可楚玲珑不觉得,墨清澜会让她如愿以偿。 一时间,所有人屏息凝神,看着柳若纤拉起弓箭,不由自主地祈祷墨清澜千万别动。 不然…… 不出意料,柳若纤的羽箭果然直奔墨清澜的后背而去。 听到后方传来的风声,墨清澜的嘴角随风而扬。身子微微一斜,后肩处,就传来一阵蚀骨的痛意… 第四十六章 柳家要玩 意识恍惚间,墨清澜似乎又看了前世临死前的那一幕。 一脸怒意的楚元祁,拉弓挽箭,直直地对着自己的心口。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乱了阵脚。 楚西城第一时间运起轻功,赶到她的跟前。火红的衣裙将墨清澜的脸色映衬得更加苍白。 “澜儿,澜儿?”楚西城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就像抱着一个瓷娃娃,生怕一个不注意就碎了。 “我,我没事。”墨清澜扯了扯嘴角。 前世,她年年征战天下,受过的伤比吃过的饭还多。有几次更是危在旦夕,她还是挺过来了。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谁让你自作主张,谁让你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境?!”楚西城薄唇紧抿,声音越来越冷。 他早该想到的,依她的性子,想破宫里那盘棋,她势必会行非常之法!她那么聪明的人,绝不会让自己有危险。 可他,他再也承受不了每一次可能会失去她的痛苦! “我,我算准了位置,死不了的。” 疼痛在后肩处蔓延,袭上脑海。墨清澜暗自笑自己这身子娇弱得很,果真没有前世的半分气魄。 墨清澜半眯着眼看着他。 他的这双凤眸,恍惚间,好像让她见到了她此刻很想很想,见到的人。 “你知道吗,我曾经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继续等你。” 若是,前世她一直等着他来赴约,不听从墨家的安排,不嫁给楚元祁,不为了家国荣誉数次舍生忘死,她还会有那么凄惨的下场吗? “苏哥哥,你等我。等我报了仇,等我安排好顾家,我就去北凉找你。今生今世,我再也,再也不想与你刀剑相向了……” 墨清澜的这一番**,一字不落地进了楚西城的耳中,抱着她的大手蓦然紧了紧。 倏然,一声轻笑自他的嗓中溢出。 “好,我等你。” 众人来到他们面前时,看着墨清澜后背被鲜血浸湿的衣裙,脸上皆是一片凝重。 本是一场兴致勃勃的游船会,却因为林若纤的一箭,变得如此人心惶惶。 楚元祁阴着脸,看着一旁面无表情地柳若纤,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伤她!” 没有人可以不经过他的允许伤害墨清澜! 柳若纤强稳着心神,“二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她不知道躲开 ,挨了我一箭。再者说,比试前就以签下了军令状。生死有命。倒是二殿下以何种身份质问臣女?” “二殿下,纤纤姐说的也在理。原本就签下了军令状,且是我姐姐她不知躲避。姐姐出了这样的事,臣女比二殿下更心痛……” 墨如梦瞧着楚元祁似要替墨清澜讨公道,情急之下便开了口,且看上去字字在理,让人一时再无从反驳。 ***瞧着墨清澜的样子,似是真的伤的重了,心下高兴得差点笑出声。看来这场游船会果真没有白来,墨清澜最好一命呜呼了才好! 如今,只要再让楚元若厌恶柳若纤,侧妃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雪儿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有些理,雪儿还是要为表姐辩一辩。柳姑娘明明知道自己技不如人,还故意绕到我表姐的后头去,离得近了赢不了,难道跑远些就能赢了我表姐吗?这一箭扎扎实实的射在我表姐的身上,难道真的没有柳小姐自己的算计吗?” ***掐着帕子,竟真的逼出几滴眼泪来,惹得众人恍然大悟。 是啊,离得近都赢不了,绕到后头不是更加没有胜算吗?故意绕到后头 ,不是想置墨清澜于死地是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古怪地看着柳若纤。 “想不到堂堂柳家千金,竟然如此输不起。” “就是,输了就输了吧。竟还起了歹心,对得起柳大人的一世英名吗?” “她莫不是从答应加试开始就打了这门心思的吧?真是太可怕了。” “唉,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这么回事!” “完了,柳家这回是真的完了。就她一个,毁了整个柳家,啧啧。” “……”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柳若纤的心里越来越虚。不对,她明明计算好的,顶多是擦破点皮肉而已,不可能伤的这么重! “不!表哥,不是这样的。我根本没想着伤她这么重!是她,是墨清澜自己!” “柳小姐的意思是,是墨小姐自己将自己的后肩射伤的?”姜惜蓝的脸色,比之楚元祁,更为阴沉。 “不,不!是她故意让自己伤成这样的!我只是,我只是想小小的教训她一下,没想伤她这么重!墨清澜,你给我起来,你装的是不是?我告诉你,你陷害我,柳家不会放过你的!”柳若纤是彻底慌了。 “纤 纤,还不快闭嘴!” 墨清澜显然已经不省人事。楚元若此时若是还纵容柳若纤,不仅柳家,恐怕连母妃都要受连累! 柳若纤,这个蠢货!就算想下手,也不能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楚元若小心地看了楚西城一眼,若是他的这位三皇弟动了怒,可就真的难以收场了。 果然。 下一秒,一道薄凉刺骨的声音在狩猎场内蓦然响起。 “柳家?呵!” 楚西城随意从袍子上撕了一块,小心翼翼地将她的伤口扎好,止血。然后抱着 墨清澜起身。 只见他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眸子此时满是骇人的杀意。 “屠了柳家满门,都难消本皇子的心头之恨!柳家,好自为之!” 众人均眼光复杂地看着楚西城抱着墨清澜,策马消失在眼前。 那可是楚西城! 天晋手握兵权的战神殿下! 居然为了墨清澜,放言要灭了柳家! 可惜柳家小心谨慎几十年,最后竟是败在了柳若纤的手上。就算是皇亲国戚又如何,顾家,可是有一半的学生都入朝为官!若是群臣怒起,柳家,恐怕连汾阳本家都得连根拔起! 第四十七章 几世修来的福分 楚西城带着墨清澜,没去顾家,没回皇子府,而是径直策马去了郊外的小院。 院外,楚西城负手而立。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主子,江忍都说了,墨小姐这一箭没有伤及要害。拔了箭,好生修养一个月就好了。”站在不远处的沉风,走上前,硬着头皮劝道。 “外面情形如何。”楚西城冷着声音开口。 “各家都乱做一团。墨家,顾家还有谢家正四处寻找墨小姐,同时在朝堂施加压力,要求皇上秉公决断,还墨小姐一个公道。顾家大公子,暗中联系了北凉的人,似乎……是要有什么动作。” “派人盯着顾清绝,有何消息,立刻来报。” “是。顾家那边,要不要属下……” “不必。派人各处寻访名医,大肆传出清澜危在旦夕的消息即可。” 楚西城危险地眯了眯眼。 柳家,这次,一个人也跑不掉! 墨清澜睡了三天三夜,期间一直高烧不退。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那年的花灯节,梦见她恣意征战沙场,梦见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却被楚元祁无情的掐死,梦见她被一箭正中心脏,含恨而亡…… 仿佛她的前世今生都融合到了这个梦里 ,让她迟迟不愿醒来。 “澜儿,该醒了。” 墨清澜在恍惚中,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谁?” “是我,苏衍。你的苏哥哥回来了。” “不可能。你不是。我明明等了他那么久,他却迟迟没有出现。” “澜儿,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不能再失去一次。不若,我们就真的再无来世了。澜儿,听话。” 床边的苏衍,执起她的柔夷握在手里,看着她的睡颜,一句一句地说着,从未间歇。 忽然,墨清澜的脸一度苍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不要,不要!熙儿——!” 从噩梦中惊醒起身,待墨清澜看清了房屋摆设,才缓了缓心神。 不对,这不是她的桃花小院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昏迷之前,她看到的人,真的是苏衍?! “终于肯醒了?”苏衍盯着她,目光温柔又热烈。 “你怎么会在这里?”墨清澜缩回手,低下头。 “不然呢?你希望是楚西城?”苏衍定定地看着她,眼中威胁意味十足。 “我……我的意思是,天晋的狩猎场,你没有理由进的去。” 墨清澜心里微微一紧。 她当然希 望是他。不然也不会在昏迷之前满脑子都是他。 “熙儿,是谁。” “是……” 苏衍的声音,醇厚,磁性,扬着一丝魅惑,性感地令人怦然心动,差点让她嘴边的话脱口而出。 “梦话罢了。” 她总不能说,是她前世与楚元祁生的孩子吧? “那熙儿,日后就做我们孩儿的名字。”苏衍扯了扯嘴角。 熙儿,也确实是他的孩子啊。 “谁,谁要跟你生孩子。” 墨清澜伸手拭了一把眼角,扬头道。 “不若,你想和谁?嗯?” 苏衍起身轻轻将她圈在怀里,因着她身上有伤,不敢抱的太紧。 “苏衍,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墨清澜任由他抱着,将头倚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闷闷地开口。 “我知道。” “所以我不能有儿女情长。” 那会是软肋,会是弱点,会是敌人将她万劫不复的利剑! 于苏衍也是一样。 她没有再重生一次的机会,她赌不起。 “那就换我等你。你等了我三年,如今换我等你三年,五年,甚至一辈子。如何?” 不论多久,这一世,他只想将她牢牢地放在身边。 他耗费多少代价才让他们如今走到一起,他绝 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值得吗。”墨清澜的鼻子酸了酸。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多少黑暗,只一心要她。可就是因为如此,墨清澜才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值得他如此偏爱。 “值得。” 为了你,值得我做任何事。 逆天改命也好,颠覆天下也罢,只要能让你这一生安稳地留在我身边,做什么都值得! 在墨清澜的坚持下,第二日一早,苏衍将她送到顾家,便离开了。 顾伯刚开府门,却见墨清澜站在门口,一双老眼通红地将她迎了进去。 “老爷子,主君,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顾伯一边扶着墨清澜往里走,一边吆喝,声音中的喜悦不一会就溢满整个顾家。 顾夫人听到顾伯的吆喝,急忙走了出来,抬眼看见墨清澜脸色苍白地对着她笑,一颗心顿时就心疼的不得了,“你这个死丫头,胆子越发大了。若是你再不回家,舅母就要去投河了!” “知道舅母疼我,所以一醒来,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睡了三天三夜,这肚子空空的,澜儿此时特别想喝舅母做的莲藕排骨汤。”墨清澜走上前去,亲昵地挽着顾夫人的胳膊,撒娇道。 “看你都瘦了一圈,是得好好补补。”顾夫 人左瞧瞧又看看,这虚弱的模样,哪里还像她们家古灵精怪的姑娘。是以,顾夫人不放心地转头吩咐顾伯,“管家,这就派人将大小姐的院子收拾干净。这伤若是不好利索了,日后留疤是小事,就怕留下什么病症。待会,你亲自,去将城内最好的大夫请来。”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 “谁说的,我的宝贝外孙女回来了?”顾伯前脚走,顾老爷子后脚就从后面的院里赶了回来。一瞧见墨清澜那张苍白的小脸,顾老爷子刚消下去的气,又一下蹭得冒上来。 “柳家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竟敢将我的外孙女伤成这样!你看看,这一点血色都没有,分明是受了大罪。哎哟,我的乖孙。” 顾老爷子原本坐在墨清澜的院子里,想着这丫头回来,定要好好训她一顿!看她日后还敢不敢以身犯险! 可一瞧见这样的墨清澜,顾老爷子哪里还生得起气,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外祖父,您看澜儿这不是好好的吗?您总是这么大的气性,自己的身子都不要了?” 墨清澜鼻子又酸了酸。 不论何时,她的外祖,她的舅母舅舅,总是最心疼她的。 能有这般将她放在心尖上的亲人,怕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第四十八章 新账旧账一起算 中午,顾家的饭桌上。 顾老爷子,顾家主,顾夫人,还有顾家的三位公子,不停地给墨清澜夹菜。 好好的饭碗,一时竟被堆成了一座小山。 墨清澜苦笑一声,这是准备拿她当猪养了。原本以为逃过苏衍的**能喘口气,没想到这群亲人竟有过之而不及。这算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咦,我本想着,二表哥有了媳妇就该忘了妹妹才是。没想到二表哥还是对澜儿如同从前一样好。”墨清澜刚想闷头吃饭,又看到顾清怀递过来的一碗排骨汤,调侃道。 顾清怀语气凉凉,“我若是知道我们走后,你能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扛我也要将你一并扛回来。” “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而且我又不傻,怎么可能置自己于死地呢?一点外伤罢了。你们就不要再六堂会审了。”墨清澜合上手掌,一副可怜兮兮地撒娇模样,任谁也生不起气来。 “这几日朝堂之上,多是弹劾柳家的奏折。既是你平安归来,想来这几日柳家也要有所动作了。”顾家主放下筷子,心事重重道。 “动作?无非就是上门赔礼,这事便不 了了之?”顾清煜放下手中的鸡腿,嫌弃道。 “不了了之?那我岂不是白白受了这伤?”墨清澜挑了挑眉,她为的可不是柳家的赔礼道歉! “澜儿想如何做?”顾清绝看着她,问道。 “当然是新账旧账一起算!姨母的账,我的账,自然要好好清算一番!”墨清澜低着头,背着日光掩下面容染上几分凌厉。 “柳家虽在临安根基浅薄,但汾阳本家的势力却是不容小觑。若澜儿打得是这个主意,咱们也得好好谋划一番。” “暂时也不用想深了去。此次虽不能一击制胜,但若能将柳家逐出临安应该算不上难事。”墨清澜打得就是这个主意。若是让柳家真正在朝堂立了足,日后大皇子得势,楚西城的局势便不容乐观。 “清澜说的有理。柳公明那只老狐狸,宁可弃车保帅,也不可能让我们把手伸到汾阳去。他那老窝里见不得光的脏事多了去了。”顾清煜道。 “只要柳家不在临安,大皇子和柳贵妃便不敢再肆意妄为。咱们顾家是也三皇子的外祖家,真到了关键时刻,必是要护着三皇子的。如此,就趁这个时候,断了 大皇子的一臂,也算是为日后铺路。”墨清澜沉思半响,又道。 “澜儿何时竟对朝堂之事,有了兴趣?”顾家主从上次墨清澜来过之后,就觉得她较之往日有所不同,今日再看,隐隐有参政的意思。 虽说当今皇上已下令,女子可入仕,但...... “并非有兴趣,但求自保而已。”墨清澜捏着筷子,眸中盈满必行之坚定。 “舅舅,有些话,澜儿今日斗胆说一说。顾家的势力庞大不错,但也架不住小人的阴谋构陷。单凭咱们一家的一腔孤勇,换不来清净的朝堂,反而将自己推进水深火热的境地。姨母久居深宫,因被奸人陷害,自甘喝下毒药以求解脱。难道这些,是舅舅,是外祖父想看到的吗?” “什么?绯月她!真是糊涂!” 其余几人听到墨清澜此话,也是陷入一阵良久的沉默。 “枉我还是顾家长子,有些时候竟比不上澜儿通透。”顾清绝苦笑一声。 “澜儿不求其他,只求能奉养外祖父颐享天年,常伴舅舅,舅母左右,看着几位哥哥娶妻生子,顾家儿孙满堂。这便是澜儿这一生的幸事。” “瞧你这丫头说的这些什么话,都将舅母惹哭了。咱们还能霸着你,不让你说夫家不成?”顾夫人抽出手绢拭去眼角的泪水,心下对墨清澜是又疼又气。 “说破了天去,你也是我的宝贝外孙女,怎比的上你几位哥哥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这几个臭小子还护不好顾家?”许久不说话的顾老爷子,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三个不省心的孙子。 “那能一样吗?外祖父疼我,舅舅舅母疼我,整个顾家都疼我,我自然也不能做吃白饭的闲人不是?澜儿只想用自己的方式护着顾家。外祖父连这点尽孝的事儿都不许澜儿做吗?” 墨清澜偎到顾老爷子怀里,撒娇道。 “你若是真想尽孝,就早些嫁了给我生个曾孙带。省得你整日就学着你几个哥哥,不务正业!” “三位哥哥还未娶亲呢,我一个女儿家着急什么。不过外祖父说的对,这三个哥哥,一个一个地都是不务正业。让外祖父眼巴巴地想抱曾孙都抱不到。该打。” 墨清澜眸子眯起,对着对面三个眼角抽抽的表哥坏笑。 祸水东引,自己这招也是绝了。 顾家三公子仰天长 啸,他们这是躺着也中枪啊! “爷爷,您这偏心也偏得太重了吧。她就是乖孙女,我们就是臭小子。不行不行,我明日就收拾收拾离家出走,让你白白没了一个孙子,让你悔不当初,哼!”顾清煜气鼓鼓地吃着饭,还不忘‘嫌弃’地瞪了墨清澜一眼。 “三哥你不是想离家出走,你是被外祖父逼婚逼怕了吧?二哥有人要了,下一个可就轮到你了。你逃得掉吗?”墨清澜看着顾清煜,挑了挑眉。 “嘿,我说小清澜,你是一日不打上房揭瓦是吧?”顾清煜放下碗筷,凶神恶煞道。 “清绝表哥,你看,三表哥要打我。”墨清澜看准时机,跑到顾清绝面前蹲下,一脸得意地对着顾清煜做鬼脸。 顾清绝揉揉墨清澜的头,眉毛轻佻,“你问问,他敢吗。” “你你你,你有本事别让大哥护着你。” 顾清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顾家老大。 只要顾清绝眉眼一动,顾清煜就知道自己要倒大霉。 得嘞,惹不起还躲得起。 顾清煜以暴风卷残云的速度,解决完碗中的饭,就扬长而去。惹得众人纷纷无奈摇头。 第四十九章 买下苏幕遮 有顾老爷子发话,墨清澜就算再不情愿,也安稳在床上待了两日。 也为着她能静养,顾老爷子特意差人去墨家走了一趟,不准派人来打扰。顾家也谢绝见客。若是有人不依不饶,直接轰到街上便是。看到底是哪个丢得起人。 期间,谢珞城倒是来看了她两次,并将外面的形势一一讲与她听。 墨家自然是要为了这唯一的嫡女极力陈情。虽然势力比不上顾,谢两家,但墨老夫人手里还有太后这张王牌。但凡能让皇帝不痛快的事情,当今太后娘娘都乐意插上一手。再加上,太后看不惯柳贵妃的做派许久,借机敲打一番,也算是维持后宫和睦。 顾家这两日,动用了不少人脉关系,朝堂之上,参奏柳公明的奏折越来越多。而且多是贪污纳垢,结党营私之事,且件件证据确凿,一阵见血。 至于谢家,一方面,谢老爷子知晓自己这小孙女与顾清怀算是看对了眼,自然要跟着顾家同仇敌忾。另一方面,墨清澜也是因维护自己的宝贝孙女,才被柳家那个没长脑子的姑娘给记恨上。谢老爷子年轻时就是个有恩必报之人,自然要谢墨清澜这份人情。 楚西城那边便更不必说了。连汾阳驻军贪污军饷的事儿都被他翻了出 来。 四方施压之下,柳公明孤立无援,于本月十五就要告老还乡回汾阳去。 墨清澜听后,却依然心事连连。 除去了临安的柳家,只能算是暂时牵制柳贵妃和楚元若。想要颠覆天晋,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只是要将柳贵妃扳倒是第一步,还需要多花些时日才可。 这日,墨清澜终于得了顾老爷子的特赦,能出府转转。 刚出府门,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冬晴和阿若。 “小姐?!您怎么出来了,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都怪奴婢,奴婢那日就该跟着小姐上船的,呜呜。”冬晴上下打量了墨清澜,见她如今好好的,才安心,这几日小姐可要将自己吓死了。 “我的傻冬晴,你跟去也不能跟着我进狩猎场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看,小姐我如今不是还好好的吗?好啦,别伤心了,嗯?”墨清澜捏捏她的脸蛋。 冬晴哪里就好,就是爱哭。偏偏自己又拿她没办法。 “小姐。”阿若的声音,也有一些哽咽。她差点就要以为永远也见不到小姐了。可是转头一想,小姐这么好的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你看,她还是见到她家小姐了。 “小姐,这几日阿若没少帮着主君和几位少爷四处奔走, 阿若也是真心担心小姐的。”冬晴擦擦眼泪,帮着阿若说道。 “阿若,这几日让你们跟着担心了。”墨清澜对阿若笑了笑。 “小姐对奴婢全家有再生之恩,奴婢的命都是小姐的,为小姐奔波,那是奴婢应该做的。只要小姐安好,奴婢便好。” 阿若有些结巴,感激人的话,她从不会说,可这是她的小姐啊。 “你们两个也都是我最喜欢的丫头。走,小姐我大病初愈,带着你们下馆子!” 苏幕遮,是墨清澜常来的酒楼。 可此时却没有多少食客。 墨清澜刚进门,便瞧见掌柜愁眉苦脸地倚在柜前发呆。 见墨清澜进来,也不似往日那般热情。 “是墨小姐来了。今日后厨没有备菜,您最喜的酱卤鸭和糖醋鱼怕是吃不上了。怠慢了墨小姐,还请见谅。” “无碍,有什么吃什么便是。” 墨清澜笑了笑,随即带着两个丫头随意找了个位置做了下来,随手唤来了店小二。 “小二,你们掌柜怎么愁眉苦脸的?还有往日这时,店里应该十分热闹才是。今日这是怎么了?” “墨小姐有所不知,掌柜地今日可是摊上了**烦。这酒楼啊,掌柜的今日就打算盘出去了。”店小二也是 叹了一口气。在苏幕遮干了几年了,掌柜的也算待自己不薄。这真要走了,还真是有些不舍。 “可否,与我大致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呢?”墨清澜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店小二瞧了掌柜的一眼,心一横,缓缓开口道:“掌柜的的母亲生了大病,需要一大把银子医治。而且掌柜的三十好几了还未娶妻,就是筹来了银子,也无人侍奉榻前。我们掌柜的是个孝顺之人,此前开酒楼的钱,都是老母亲将老家的祖宅买了才凑齐的。只是老夫人的病拖不得,但这酒楼一时找不到买主,掌柜的自然焦急。” 听了店小二的话,墨清澜思索片刻,便先遣了阿若回府一趟。 “小二,去将你家掌柜的请来,我有话要说。” “是。” 转头的功夫,掌柜的就走了过来。 “墨小姐,有何吩咐?” “掌柜的,你的情况,我都听小二说了。我这有一个办法,不知掌柜的可愿一听?” 掌柜的一听这话,顿时精神就来了。 “是真的?若是墨小姐真能帮草民这个忙,草民日后定当报答。” 墨清澜抬手扶起刚要跪下的掌柜,说道,“我知道掌柜的缺银子,又舍不得这耗费了几年心血的酒楼。不如这样 ,我出银子将这酒楼买下来,你尽管拿回去给母亲看病诊治。当然,等你给母亲服侍妥当,也可将她老人家一并接来,到时你还做这酒楼的掌柜。只是这酒楼成了我的,你就成了我手下的小二了。” 掌柜的听完这话,早已是不胜感激。 “墨小姐能买下这间酒楼,帮草民这个忙,已是救人于水火。更何况,还能让草民继续做这酒楼的掌柜。哪里还计较小二不小二的事情。草民在这里先谢过墨小姐的大恩了。” 掌柜的这回要跪下,墨清澜却没拦着。 待他起身,阿若正好进门。 “我也不知你这苏幕遮值多少银子,就让丫头回去拿了一千两,你看,够不够?” 墨清澜示意阿若将银子给他。 按照市价估算,这苏幕遮也就顶多一千两银子,就看这掌柜如何做人了。 “多谢墨小姐,多谢墨小姐!草民原只打算九百两银子就盘出去的,墨小姐大恩,草民日后定当报答!” 说完,掌柜的又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掌柜的起来吧。只是几日开始这苏幕遮却要关张几日,我要做些调整,你的这些伙计可以全部留下,这样可好?” “是是是,全听小姐的。日后咱们都唯小姐马首是瞻!” 第五十章 重新开张 一连五日,墨清澜要么将自己关在墨家的闺房里看账本,要么就是就坐在苏幕遮的大厅监工。 愣是把一众人急得团团转。 “小姐,这都第五日了,今日还要去苏幕遮吗?”崔嬷嬷给墨清澜布好了早膳,看着她眼下的青色,心下越发心疼起来。 “嗯。” 墨清澜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没有抬头,手里的账本倒是一页又一页地翻着。 既管着墨家,还要打理夫人留下的嫁妆,这又盘下一间酒楼。唉,她们家小姐这是要将自己累成什么样才肯作罢。 崔嬷嬷几番欲言,但还是没有开口。 偏偏大小姐还是要极其要强的,劝也劝不得。 约莫半炷香后,墨清澜放下账本,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崔嬷嬷,这是我刚列好的清单,你待会就带着两个得力的小厮,将纸上在列的铺子规整规整,然后全部卖掉,换成几百两现银和银票。” “大小姐,这可是夫人留给您的嫁妆。”崔嬷嬷有些惊讶,大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我自是知道的。只是这些铺子盈利甚少,且各项开支庞大,若是再留两年,恐怕连我其他的嫁妆就要贴进去了。倒不如趁早卖掉,还能换些银票以作保身之用。 ” 墨清澜喝了一口松茸肉粥,答道。 如今她只靠着一腔孤勇去报仇是绝对不行的。就如同柳家,原本可以将其连根拔起,但奈何自己半分实力都没有。 如舅舅所说,女子参政,任重而道远,急不得。 所以,她只能先做些韬光养晦的事,为日后的复仇铺路! 崔嬷嬷听了她这番说辞,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崔嬷嬷是母亲留下的人,也是我最信任的。这事儿只有您去办,我才放心。” 墨清澜用完早膳,对着崔嬷嬷笑了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更何况崔嬷嬷是跟着母亲从顾家出来的。 顾家,从未出过叛主的奴才,就算她不信崔嬷嬷,也得信顾家。 崔嬷嬷被她说的这话,连连感动。收拾好桌子,便匆匆拿着清单出了院子。 “青影。” 墨清澜起身站到窗前,负手而立。 “主子。” 一身墨绿锦衣的男子,蓦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半跪着。 “你可知九华派?” 青影的身形顿了顿,“属下只知九华派乃是江湖上唯一一个只有女子的门派,其创派祖师乃是百年前圆寂的了缘师太。据传,如今九华派的掌门乃是上任掌门慧元师太的关 门弟子。至于究竟是何人物,属下不知。” 墨清澜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不知何时,手中竟多了一枚水种绿玉扳指。 “江湖传言,九华派掌门信物乃是一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玉扳指。却没人想到,这枚扳指,竟会在一个闺阁小姐的手里。青影,你说我主子我,是幸运,还是不幸?” 前世,师父圆寂之前,也曾将掌门之位传给她。只是她曾经一心护着楚元祁坐稳皇位,数次以少胜多的交战,皆是她与九华派的众姐妹,流血牺牲换来的!她的几次危在旦夕,也全靠几位师姐相救! 今世,她再也不愿她们上战场! “主子,竟是……” 青影原本真以为,墨清澜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千金。原来,竟是这般显山不露水的人物? “你这就带着我的信物前去九华山,传我的命令。九华派自今日起,不再秘密接受任何刺杀任务,转为收集情报。任何弟子若是违反命令,即刻废去武功,逐出师门!我不在的时候,由陆华师姐暂替代理掌门之职。凡有不服者,就地格杀勿论!” 一身的戾气尽显,气势威严。 青影有一瞬间的恍惚,这哪是老家主眼中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姐! 若说青影此前被派来保护墨清澜,心中还有不服。那么此刻,青影便是心服口服!一个能统领九华派的女子,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是,属下即刻启程!” “另外,你这一路,留意观察这几人的行踪。江云鹤,髯婆婆,还有叶霂。” “主子……留意这些人的行踪作甚?” “许久不见,邀他们喝杯茶。” 此话一出,青影心下又是一惊。 江湖第一神医。 江湖第一毒医。 江湖第一神偷! 各个拿出去都是让整个江湖抖一抖的人物!他家主子认识的都是些什么强大的人物! 这还是顾家所有人口中那个,只会撒娇讨好和闯祸的宝贝疙瘩?! 青影突然发现,好像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真正地了解过他面前的这个女子! “青影,你虽是外祖父拨给我的人,但你应该知道,我用人的准则是什么。” 墨清澜转身,如墨般幽深地看着他。 “既是主子的人,便一生只誓死效忠主子一人,不死不休,永不背叛!” 青影挺直了脊背,坚定道。 不光是底线,更因她值得! 经过这几日的修缮,苏幕遮终于于这日下午重新开张。因原本 的掌柜归乡侍奉母亲,墨清澜便将阿若推了出来,做新掌柜。 一方面,她确实再无信任之人可用,一方面,她也想趁此机会锻炼锻炼阿若。若是阿若能独当一面,她也可放心地派她先潜入北凉! 因为母亲的那封信和临终前的话。北凉之行,她势必要走。但,决不是孤身远走! 在任何地方,有了令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实力,才有藐视一切的底气! 这一点,重生而来的墨清澜格外明白! 苏幕遮的三楼,过道尽头的雅间。 墨清澜坐在窗前饮茶。 苏幕遮的地势条件极好,坐在此处恰好能揽尽半个临安城的繁荣景象。 “小姐!果然不出小姐所料,经过小姐的一番休整。今日的苏幕遮,食客已是原先的数倍,光是大厅内就挤满了人。楼上的包间也约定至半月后了。” 阿若拿着今日的账本,惊喜地回禀着墨清澜,满心皆是不可思议。 小姐在她心中就快是无所不能的了! 墨清澜看着阿若这幅模样,难得扬了扬嘴角。 “你这些时日就安心经营苏幕遮。若是有人敢挑衅滋事,就让小二直接报官。剩下的,我来解决。切记,不可泄露身份。” “是,奴婢省得。” 第五十一章 林姑娘又作妖了 阿若刚刚下楼,冬晴就将谢珞城迎了上来。 推开门,一身粉色衣裙的谢珞城大步走了进来,只是,脸色十分别扭。 墨清澜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挑了挑眉,“谢三小姐这身装束,真是妙哉!” “墨清澜,你故意的是吧?!明知道我不自在,还讽刺我,真是,讨打!”谢珞城气汹汹地朝着她扬了扬拳头。 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配上这身**的装束,将墨清澜和冬晴逗得哈哈大笑。 “笑笑笑,我就知道你要取笑我。爷爷也真是的,非让我穿这个出来走一遭!这回可好了,面子全丢光了。”谢珞城泄气地趴在桌子上,眼神幽怨的看着这一主一仆。 “谢老爷子也是爱之深切。孙女好不容易改邪归正,有了夫家,他这被人戳了几年脊梁骨的爷爷,能不高调地显摆一番吗?你且随他折腾,过不了几日自然就消停了。”墨清澜给她倒了一杯茶,安慰道。 “也只好这样了。只有这么一个宠我如宝的爷爷,还能怎么办,只能惯着呗。对了,清澜,你好好地怎么想起开酒楼了。我原本就想着开一家,你这比我的动作还快。” 谢珞城端起茶喝了一口,眼睛微眯,很是享受。 “好茶! ” “自然是好茶。这可是我们小姐自己烹煮的雾峰龙井。光是采露水就花了两个时辰,也就只有谢小姐才有这样的待遇呢。” 冬晴眼尖地又给谢珞城添了一杯,骄傲道。 “冬晴这话说的不错,这茶只供三楼的包间享用。今日你可是第一人。”墨清澜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看不出来,咱们墨大小姐不仅能文能武,还能开酒楼,连这煮茶的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好。怎么样,小美人,不如随我去谢家,给我做嫂嫂吧?” 谢珞城伸出手指托上墨清澜光洁的下巴,邪魅道。 “怎么,不满顾家拐走了谢家的闺女,还想着拐回去一个?” 墨清澜拍掉她白嫩的手,白眼道。 “这是自然。我好不容易结交这么好的姐妹,总不能便宜了外人。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况且我爷爷这几日总念叨着要见你,八成就是揣着我说的这门心思~” 谢珞城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毫无形象地往嘴里塞。 “这点心不错!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墨清澜这个不会也是你做的吧?” 墨清澜一副你觉得呢的表情看着她,答案不言而喻。 “不行,我决定今日就把你拐回谢府去!” “你试试?看看我二哥什么反应?”墨清澜狡黠道。 别说谢珞城了,谢家的两位公子见到顾家的三个活宝,都胆颤得很。 一想起顾清怀的眼神,谢珞城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咳,我觉得此时急不得,改日再约,改日再约。” 墨清澜瞧着她这副怂怂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俗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果然没错。 谢珞城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还是栽在了她二哥的手掌心儿~ 墨清澜转头,视线落下之处,刚好瞧见一个十分熟悉的人,***。 再仔细定睛一瞧,她身旁的那位,可不就是与她定有娃娃亲的杜家的少爷么。 墨清澜嘴角勾起,这么快就又有好戏看了。 谢珞城顺着墨清澜的视线往下,正好瞧见杜家少爷红着脸,就差给***跪下了。 “啧啧,这***还真是不知足。看那小少爷的模样,也是个真心喜欢她的。这么纯情的小少爷居然被***如此玩弄,真是可怜呐。” “冬晴,下去看看。” “是。” 自上次游船会,墨清澜就已有预感。 ***攀不上顾家,自是要找别的出路。如今这条出路就是大皇子楚元若。 而这杜家少爷,就是她往上爬的垫脚石。毕竟杜家虽然酸腐,但却是个富裕之家。***此时最缺的就是银子。杜家就是一个十分好的选择。 果然,喝杯茶的功夫,冬晴就十分兴奋地进门。 “小姐,奴婢打听到了。说是杜家一直念着与林家的亲事。又听说林姑娘一直寄养在咱们家,还颇受老夫人宠爱。所以这几日让杜少爷寻了林姑娘几次,要将婚事提上日程。这不今日,杜少爷特意在咱们这定下一桌,想请林姑娘吃饭。谁知林姑娘一看,竟不是楼上的包间,十分嫌弃,便有了楼下的那一幕。” 墨清澜听完,勾唇冷笑。 这世间啊,最不缺的就是贪心不足的人。 本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能嫁给杜家少爷,也算是姻缘美满了。而且看那杜小少爷的模样,也是个真心对她的。若是真嫁到杜家,再添个一儿半女的,那这下半辈子也算衣食无忧了。可在***眼里,真心可不值几个钱。 既然如此,不妨出手帮她一把,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 “冬晴,你再下去瞧瞧,杜家少爷还在不在。若是还在的话,你就告诉他,若是再想见林姑娘的话,明日酉时再到苏幕遮来。” “是,小姐。” 冬晴刚走,谢珞城就一脸八卦地凑上来,“我说墨清澜,你放着我那两个英俊潇洒的哥哥不要,居然喜欢这个小白脸?” 墨清澜刚喝的一口茶水,毫无预料地喷了她一脸。 “咳咳咳,谢珞城,你的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我这不是关心你的终生大事嘛,嘿嘿。不是,你没看上他,让他明日酉时来苏幕遮作甚?”谢珞城挠挠头。 自己这几日被顾清怀那厮闹的,脑子都不灵光了。 “你说,让你瞧见顾清怀和别的女子,孤单寡女共处一室,你可否会死心?” “这是自然的。不禁死心,而且愤怒。明明我这么喜欢他。” “同理,如若让杜家那个瞧见***和大皇子...你猜,他还会不会这么死心塌地地对***好?” “我猜,不会。” 谢珞城又道。 “没了墨家的背景,又失去了杜家少爷这个钱袋,***于楚元若而言,与青楼女子没有分别。”墨清澜的眸中闪烁着幽幽黑光。 最后***不但什么都捞不着,反而会成为百姓眼中的下作女人。 这种原把一手好棋输的稀巴烂的感觉,***是该尝一尝! 第五十二章 有了身孕 墨清澜带着冬晴从苏幕遮回了墨家,刚进门就瞧见刘氏气势汹汹的朝正厅去。 没走两步又遇上去正厅看热闹的赵氏。 “瞧两位姨娘风风火火的,这是出了什么事。”墨清澜温婉道。 “大小姐刚回府,自是不知道。是三少爷将绿袖那丫头带回来了,听说还怀了身孕呢。” 赵氏凑上来,幸灾乐祸地说道。 “是吗,那可得去瞧瞧。”墨清澜笑了笑,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 绿袖是她放到墨如风身边儿去的,这才多久,就搞了这么大的动静。 怪不得当初打死都不想进窑子,原来是握着底牌,准备反攻呢。 有趣。 与赵氏一前一后地进了正厅,墨清澜就瞧见墨老夫人和墨知山的脸色,一个比一个臭。 刚寻了个位置坐下,墨清澜就听着刘氏指着自己控诉道:“绿袖可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如今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难道大小姐没有责任吗?!妾身不让这个小贱坯子将孩子生下来,有何不对?说到底,都是大小姐管教不严,才放纵奴婢勾引如风。老夫人就是再偏袒大小姐 ,也不该如此偏心啊。真要将绿袖抬成妾室,那如风日后可要如何迎娶大家族的千金啊!” 墨清澜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声。 就墨如风那个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狗东西,还想着迎娶大家族的小姐? 也不知这刘氏是在做什么美梦! “二姨娘请慎言。绿袖是我房内的丫鬟不错,只是早就被我赶出去了。如今她自己攀上了三少爷,与本小姐又有何关系?再者说,这男女**之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三少爷花名在外,难保不是他强迫绿袖的。主子想做什么,你问问,她一个奴婢拒绝的了么。” 墨清澜看了一看趴在地上哭得泪汪汪的绿袖,意味深长道。 “大小姐明鉴。老夫人,奴婢不求老夫人给奴婢做主,也不敢求老夫人留下这个孩子。只求老夫人饶奴婢一条性命。呜呜。” “你这个小贱人,还敢说话?!”刘氏气得满眼冒火,恨不得上前甩她几巴掌才好让她长点记性。 “都住口!”墨老夫人厉喝一声,“你儿子干的好事,你说怎么办!” “母亲,事已至此,全凭母亲决断 。”墨知山沉默半晌,道。 “澜丫头,好歹曾经也是你房里的丫头,你说。”墨老夫人蹙着眉,道。 “祖母,不论是谁房里出来的,如今既怀上了墨家的骨肉,祖母又是信佛之人,留下这个孩子,于祖母来说何尝不是功德一件。” 墨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总算好些。 “再者说,咱们墨家,这一辈只有如风一个男丁,爹爹又没有再娶。若绿袖肚子里这个是男孩,那墨家也算是有了后继的香火。这也算好事一桩。祖母以为呢?” “说的不错。”墨老夫人掐着佛珠,顿了顿,“既是怀着身子,就别趴在地上冰着了。起来吧。” 绿袖听了这话,犹如大赦,连忙惊喜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连磕头。 “奴婢谢老夫人,谢主君,谢大小姐。” “这下真是太好了,恭喜姐姐就要做奶奶了。”赵氏一脸笑意地对着刘氏说道。 刘氏则怨毒地看了赵氏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她的孙子,绝不能从一个下贱的奴婢肚子里出来! 墨清澜就在此时又说了话,“既然是二姨娘的 亲孙子,那就由二姨娘好生照料吧。既是墨家的第一个孙子辈,自然要服侍好,可不能出了岔子。您说是吧,二姨娘?” “大小姐说的是!”刘氏被墨清澜的这几句话气得咬牙切齿,这是明摆着让自己恶心,还不能让孩子出差错! 墨清澜,算你狠! 回清院换了一身轻巧的装扮,就见崔嬷嬷拿了一个包袱进来。 “小姐托付老奴办的事儿,已办妥当了。这包袱里的是五百两碎银,还有这一万两银票,在任何一家聚财钱庄均可兑现。” 说着,崔嬷嬷又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认真道。 “辛苦崔嬷嬷奔波这一日了。我都没想到银票要用聚财钱庄的,还是嬷嬷想得周到。”墨清澜接过包袱和银票,随手抽了一张一百两,其余的全都锁进了暗格里。 “大小姐总归要出去走走的。用银票,自然也要能随时兑现的,也好避免种种窘境。聚财钱庄虽然名气不大,但胜在信用牢靠。祖上就是开钱庄的,诚信还是有的。大小姐既然将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老奴办,老奴自然要办的妥妥贴贴。” 崔嬷 嬷有时虽一板一眼,但墨清澜心里明白,都是为的自己好。 “这一百两嬷嬷收下,做保身之用吧。” 墨清澜将银票塞进崔嬷嬷的手中,道。 “这,这怎么使得?大小姐自个儿都是缺银子的时候。老奴万万不能昧下。”崔嬷嬷急忙将银票铺平整。 “崔嬷嬷,你侍奉母亲多年,又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原本就应该多给你些,放你回乡养老的。只是我这里,实属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嬷嬷这么大的年纪,还帮着我做这么多事情,若是不收下,我良心难安的。” 墨清澜坐到书桌前,语重心长道。 “如此,那老奴就收下了。” “对了嬷嬷,这些日子,香叶和翠兰这两个丫头如何?” “这两人心思每一个正的,想着法儿的要进小姐的屋子。若不是几次老奴拦的及时,怕是不知要出什么岔子。” 崔嬷嬷想起那两个心怀鬼胎的丫头,就恨不得扔得越远越好,省得在小姐的眼前蹦跶,污了小姐的眼。 “明日开始,给她们派些屋内的活。她们的主子,可是要按捺不住了。” “是。” 第五十三章 我墨清澜的男人 月色溶溶,海棠暗自摇曳。 墨清澜辗转难眠,便披了纱衣,兀自走到窗前,看着月色发呆。 突然,一道黑色人影跃窗而进,将她搂了个严严实实。 墨清澜刚要喊出声,一道幽幽地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更深露重,居然穿得这样少,嗯?” 是苏衍。 “睡不着,便想着吹吹风。你怎么来了?” 还是翻墙。 若是让人看见,难保自己的坏名声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有美人兮,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胡闹。这是墨家,天晋朝廷命官的府邸。若是让人发现,你深夜潜入,你还要不要命了!” 墨清澜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美目满是怒气。 话音刚落,一道庞大的身影向她压过来,薄唇冰凉,让她忍不住给予更多温暖。 彼时周遭静若空弦,似乎连窗外的月亮都羞得躲进了云层里。 而她的心跳声激如鼓擂,妙不可言。 待苏衍松开她,墨清澜便大口喘着粗气,看着他眼角的调笑,脸上不禁浮上两朵绯云。 “三更半夜的,就是为了轻薄我?” “不若,澜儿想让我轻薄谁?” 苏衍轻轻 地俯下身来,风眼含笑,细密的胡茬刺在墨清澜的脸上,顿时两人的脸均红到了耳根。 “您堂堂燕王殿下,北凉未来的储君。想轻薄谁,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还在我跟前儿装糊涂,是要故意惹我心里不痛快。” 墨清澜嘴上嘀咕着,随即转过身去。 “那澜儿这个燕王妃岂不成了摆设?” “苏衍,你若是敢将这个名头给别人,我带着千万铁骑杀到北凉去,让你国破家亡。” “你认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他绝不会。 从知道她和孩子被人害死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她对他是多么重要! 他才知道,那些只希望她能开心幸福的想法是多么愚蠢! 他花了那么多代价,只为了能让她回来,能守着她。他怎么敢让自己再一次失去她! “苏衍,在等等。” 如今局势不稳,情势紧张,她不能自私地放下一切,随他去北凉。 墨清澜转过来,白皙的手抚上他的脸, “待我安顿好一切,我就随你去北凉。一辈子守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其他的,她不想再细究。 这几日,墨清澜想起他的时候越来越 多。 她是活过两世的人,怎会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只要她如今小心筹谋,安排好一切,她们便不会像前世一样刀剑相向。 到那时,她便可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 苏衍,是她墨清澜的男人! 只能是她。 只能是他。 “嗯。天大地大,澜儿最大。”苏衍笑笑,温墨地看着她,眼眸深邃。 “日后不许这般冒险,要寻我就去苏幕遮等着。若真是被人发现,北凉燕王殿下出现在北凉,两国必有一战。那后果就麻烦了。” “好,都听夫人的。”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地这次出现,嘴这么甜。莫非消失了三年,净去调戏女子了?” 墨清澜轻捏他的下颌,挑眉道。 “倒是做了不少功课。”苏衍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 “日后若让给我逮到你调戏别的女子,你且等着。”墨清澜孩子气地扬了扬拳头。 “家有悍妻,不敢不敢。” “这还差不多。” “有一件事,我总觉得奇怪。” 闹了一阵,墨清澜停下,看着他道。 “何事?”苏衍纤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一缕墨发,把玩着。 “ 楚西城,总给我一种,与你很相似的感觉。可你们明明不是一类人。”墨清澜低头思考着,全然没注意到苏衍的手,在空中有一瞬间的停滞。 “话说至此,你日后,离他远一些。男女授受不亲,既是我的夫人,怎能与别的男人走的太近。” 墨清澜白了他一眼,她就顺口一说,居然平白惹起了他的醋意。若她日后真的走上参政这条路,那家里岂不是要开间醋坊了? 窗外夜色渐深。 屋内,不算大的榻上,一对璧人,相拥而眠。 待不深不浅的呼吸声传出,苏衍才轻轻地下了床。 院子里,夜风起。 苏衍站在海棠树下,令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主子,查到了。” “说。” “夫人此前派了青影前往九华山,一路上招揽了许多杀手。甚至还有江云鹤和叶霂。”沉风查到时,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原以为墨清澜不过就是一个大家族的小姐而已。没想到还有这层身份。 江云鹤,是江忍的哥哥,但为人性情古怪,阴晴不定。虽是江湖第一神医,却是看心情接诊。冷眼看着多少求诊的人死于非命,还能安然无恙的在江湖中 来去自如。墨清澜竟然能与他有交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 叶霂的真实面目,更是没人知道。只知道的是,但凡叶霂出手,就没有拿不到的东西!但目前,能请得动他的,只有一人。那人更是深不可测。 “将门里没有任务的,全都赶出去。” “啊?”沉风愣了。 赶出去?去哪?难不成,赶到夫人那边去? 果然,下一秒,沉风就听到他的主子十分顺口的说了一句,“青影不是在找杀手?” 天。 宠妻也不带这么宠的吧。这还没过门呢,主子就开始主动上交身家了? “主子,这样不太好吧。”沉风硬着头皮,道。 这可是主子三年的心血! 就这样说给就给,万一... “是不太好。”苏衍点了点头。 谁知沉风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苏衍郑重地开口,“让他们好好在夫人那待着,若是有人敢有二心。我不介意亲自动手了结了他们!” 沉风感受到苏衍身上漫出来的寒意,剩下半句话噎在喉咙里,愣是半天没有说出口。 看来主子这是动真格的了。 但愿夫人,对得起主子的一片深情。 “是。” 第五十四章 借刀杀人 翌日,墨清澜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位置早已凉了几分。 隐下眸中的落寞,刚起身,墨清澜便见冬晴走了进来。 “小姐,方才奴婢出府,没走几步便被人拦了下来,让奴婢将这封信交给小姐。” 冬晴说罢,便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这么快,宫里就有动静了。”墨清澜捏着信,嘴角噙着嗜血的寒芒。 难怪那日楚玲珑会出宫。 想不到这个小福子还真是有几分手段,竟是将当年冷宫里那位娘娘的冤案都到楚玲珑面前抖落出来。 楚玲珑这个人,纵然有千般野心,可在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冷宫的生母。前世造反失败,楚玲珑连临死前都在恳求楚元祁饶过冷宫里的娘娘。 可见,冷宫里的那位,就是楚玲珑的软肋。 这人一旦有了软肋,才容易被人拿捏。 说不定,这一世,她能利用这一点,和这位野心勃勃的公主,反敌为友也说不定。 “备车,去萧家。”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如今的萧家,不复萧明月在世时的门庭若市。 墨清澜下了马车,连侍卫都不敢拦,直接就进了萧家正厅。 萧家正厅里,楚玲珑坐在上首,萧父 萧母战战兢兢地跪在下首,连大气都不敢出。 “见过公主殿下。” 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墨清澜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公主,这,这位是……?” “这位便是墨家和顾家唯一的嫡女,墨清澜墨大小姐。”楚玲珑轻抚着鲜红色的蔻丹,漫不经心地说道。 “见过墨大小姐,见过墨大小姐。”萧父萧母哆嗦道。 他们原打算着今日再去顾府闹一番,没想到顾家的人直接打上了门! “萧大人,一年未见,别来无恙啊。今年还打算去顾家闹一闹吗。”墨清澜随意地倚在椅背上,慵懒道。 “不敢,不敢。”萧父被人看穿了心思,额头的冷汗不停地往外冒,他是什么时候惹了这两位看上去十分不好惹的祖宗! “公主找臣女来,不会是让臣女与老朋友叙旧的吧?”墨清澜好以整瑕地看着楚玲珑。 “你如此聪明,应该知晓本公主为何约你来萧家。萧明月的死,很明显不是皇后做的。只有这两个蠢货,为了搭上顾家,才一口咬定顾家。这个,我想你很清楚。” 哪怕只是漫不经心地坐着,楚玲珑那一身的气势还是很强劲。 皇室的几个公主,虽夭折的夭 折,早死的早死,就剩下楚玲珑这一个虽然刁蛮却是胜过楚元若和楚元祁两个皇子的公主。这也是为何,天晋皇帝如此偏爱她的原因。 “所以,公主约臣女前来,是让臣女与这两个人对峙的?” “萧明月是如何一尸两命的,我想萧大人与萧夫人很清楚。只是本公主突然想起,十几年前,本公主的母妃也被陷害以同样的方式,使得皇后娘娘一尸两命才被父皇一怒之下打入冷宫。” “不是皇后娘娘自己害了自己然后诬陷给冷宫里的玉嫔娘娘的吗?我女萧明月也正是皇后娘娘用此毒计给害了的呀。如此,有何不对?”萧夫人胆颤地看了墨清澜一眼,道。 “呵。也只有你们这对被权势蒙了眼的夫妻,才会这么愚蠢的以为。” 楚玲珑那时才五岁。 亲眼看着玉嫔娘娘被关进冷宫,日日受折磨。 若不是靠着装疯卖傻,恐怕早就被人害死在冷宫里! 而皇后自那事开始,便幽居凤仪宫。 直到萧明月出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当年同样遭受迫害的皇后娘娘。 之后皇后身边的碧云被人收买,供出皇后娘娘就是妒忌玉嫔,才狠心给自己下了毒药,诬陷给玉嫔。皇后当年为了保住 自己,下的毒药分量不重。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又使出同样的手段,迫害了正蒙盛宠的萧明月。 至此,皇家碍于顾家的权势,幽禁皇后于凤仪宫,永生永世不得出。 若不是墨清澜借着进宫面见太后的机会,恐怕,皇后早已香消玉殒几日也无人得知! 只是那番说辞,骗骗别人可以。 楚玲珑可不信! 虽说她从小便看皇后不顺眼,但她相信母妃。 母妃坚信,害自己的,绝对不会是皇后。 她费尽心思这几年,几次断了线索,恰好又出了萧明月这桩事,她突然明白当年母妃对着只有五岁的她,说的那句树大招风是什么意思! 当年的玉氏,如今的顾氏,都是背后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先是利用顾氏,将玉氏扳倒,后是利用单纯的萧明月,陷害顾氏。 这两次的借刀杀人,用的真是极妙! 楚玲珑突然笑了一声,只是背后那人还是太蠢。 她恐怕万万都不会料到,这件事能被一个刁蛮公主,被顾家的外孙女轻而易举地给破了! “公主确实英明。只是,若想救玉嫔娘娘出冷宫,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不错。若是可以,本公主 早已替母妃翻案,何须等到现在。” “背后之人,目的便是颠覆玉氏,顾氏。接下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便是谢氏。我顾家与谢家联姻已成定局,背后之人绝不会坐以待毙,而公主作为皇室唯一的公主,极有可能要被陛下指婚谢家!” 谢家没有适龄的女子送进宫,宫里的人根本奈何不了顾家。下一步,怕就是要借楚玲珑这个刁蛮公主的手,除掉谢氏! 话说至此,楚玲珑与墨清澜脸上的神色皆是凝重。 萧父萧母跪在其中也是忐忑不安。 “依你之言,该如何破此局?” 许久,楚玲珑沉声问道。 “公主信我么。”墨清澜勾唇。 狩猎场一别,楚玲珑怕是早就盯上了自己。她如此聪明,肯定看出自己是故意设计了柳若纤,设计了柳家。不若,她今日不会被秘密请到萧家来。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如若我猜的没错,下个月,北凉使臣便会前来天晋,以联秦晋之好。我知道公主绝不会同意远嫁北凉,但到时身在皇家,不由自己。陛下若是以玉嫔娘娘做要挟,公主却不得不嫁!如此,现下公主主动与谢家联姻,借机引出背后之人再度出手,便是最好的选择。” 第55章 不知羞耻的林姑娘 墨清澜暗自算了算日子。 前世约莫这几日,北凉联姻的书信恰好先使者一步传到天晋。皇帝纵然疼爱楚玲珑这个公主,但皇家利益高于一切。若不是后来楚玲珑所嫁皇子暴毙,她也没有机会回到天晋。 厅内的气氛陷入一阵静默。 楚玲珑思忖了其中所有的利害关系,开口答了一声好。 “今日这些话,本公主希望不会再有第五个人知道。否则,萧家若是招来灭门之祸,可别怪本公主不留情面!” “是是是,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萧父萧母连连点头称是,此时任何利益在性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如此,公主不如随臣女一道,以防再遇到什么亡命之徒。若是伤了公主金凤之躯,怕是萧家就真的要遭殃了。” 墨清澜起身,睨了萧父萧母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回去的马车上,墨清澜与楚玲珑各坐一边,闭目养神。 良久,楚玲珑突然开口。 “萧氏夫妇心怀鬼胎,你就不怕他们真将今日之事抖给背后之人?” “如公主所说,若是萧家想招来灭门之祸,大可这么做。公主在陛下面前的分量,远比其他几位皇子,萧家 不敢冒这个险。” “墨清澜,以前本公主倒是没发现墨家还有你这么一个深藏不漏的女儿。” “公主谬赞,臣女也没有想到被陛下宠得刁蛮骄纵的公主,竟然也有如此城府。” “彼此彼此。” 又是一阵沉默。 墨清澜睁开眼,疑惑道,“公主那日出宫,在遇到***之前,遭逢何事?” “从同盟的角度看,你问得太多了。通常知道太多的人,适合长眠于地下。” 墨清澜挑眉,轻笑,“公主应是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若只是为了利用而将自己给搭进去,公主怕是要后悔莫及了。” 楚玲珑一时没有答话。 “今日酉时可有一场大戏,若是公主有空,不如随我一起,如何?” ***这个人,若是利用的好,自然能坐收渔翁之利。可若是利用不好,反被其当成向上爬的垫脚石,那后果可想而知。 墨清澜就是想让楚玲珑看清这一点,省得日后给自己招来许多麻烦。 楚玲珑与墨清澜在苏幕遮谈了许久,酉时倏然而至。 “小姐,大殿下刚刚进入包间,似乎在等什么人。”阿若将楼下的事情安排妥当,便见楚元 若摇着扇子走了进来,随即就来禀告。 “去瞧瞧杜家少爷可否到了,将其引到旁边的厢房即可。” “是。” 墨清澜眯了眯眼,幸而当初修缮这间酒楼的时候多了一个心眼。整层三楼开放的包间中,设了三间特殊的房间,专供王公贵族与朝廷命官。身在其中者察觉不到,其实仅一墙之隔就能将其说的话尽数听去。 设立的初衷便是收集机要情报,没想到,第一次竟是用在楚元若和***身上,啧啧。 “墨大小姐的胆子很大,竟然敢设计当朝皇子。”楚玲珑把玩着茶盏,凉凉道。 “公主难道不愿意看这场戏?” 自然是想。 楚玲珑深喑着眉眼。 ***那个不老实的女人,竟然敢反过来算计自己。既然墨清澜帮着自己收拾她,这好戏不看白不看。再者说,近日立储的风声渐起,而楚元若的呼声最高。此时若是传出点桃色艳闻,对自己有百益而无一害。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阿若推门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笑意。 “小姐,成了。眼下杜家少爷闹到了大厅。林姑娘与大皇子躲在包间里不敢出来。小姐要出去看看么?” 墨清澜起身,“公主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墨清澜带着阿若来到了大厅,只见杜家少爷正一脸痛心疾首地喝着闷酒,嘴里一阵骂骂咧咧,惹得围观众人争相八卦。 “杜少爷,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此时坐在这里喝闷酒,岂不是平白让人笑话了去?” 墨清澜走到杜子安的对面坐下,拿过他手里的酒,说道。 “你又是谁?本少爷难过,还不能买醉吗!” 杜子安恨恨地看了墨清澜一眼,干脆直接夺过酒壶,大口喝起来。 “我是墨家的大小姐,虽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可是杜少爷的烦恼,本小姐未必不能帮忙一二。”墨清澜笑了笑,将杜子安怔在原地。 “墨家?是收养***的墨家?”杜子安喃喃问道。 ***。 看来这杜子安确实是气着了。往日可都是雪儿雪儿的亲昵地叫着。 墨清澜心下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啊。听说林姑娘自幼便于杜家的少爷定有一桩婚。今日一见,杜少爷果然是值得托付终生之人。想来杜少爷与林姑娘也好事将近了,我祖母近日还总是念叨着,要好生准备林姑娘的嫁妆。怎么今日,竟在 这里喝闷酒?” 一提起这茬,杜子安便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又猛喝了一口,恨恨道,“我倒是想与她履行婚约,八抬大轿娶她进门,好生养着,白头偕老。可是她却不这么想!她无视婚约也就罢了,大可退婚便是,我杜子安又不愁媳妇!她却背着我,勾搭上了当朝大皇子殿下!原以为她也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如今一看,就是一个想着高攀的浪荡人!” 杜子安本来的声音就洪亮,再加上愤怒的语气,这下大厅内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如此,还真是难办。不如,杜少爷去墨府一趟。我祖母是个慈蔼宽厚的人,若是弄清楚来龙去脉,定会给杜家一个公道。你看如何?” 墨清澜看了他一眼,果然,杜子安被说动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此事之错在她不在我,我杜家怎能因此蒙羞。该感到羞耻的,应该是林家才对!” 杜子安拍拍脑袋,放下一锭银子就急匆匆往墨家而去。 墨清澜一派慵懒的起身,“大家都散了吧。今日之事,原是我墨家收养的女儿不知羞耻。大家就当个谈资,切莫夸大了。若是传成了戏本子,那就要丢人丢大发了。” 第五十六章 杜家打上门了 目送走了杜子安,墨清澜转身上了包间。 窗边,墨清澜与楚玲珑一左一右并排站着,冷眼看着下面一对男女纠缠。 “大殿下,殿下!雪儿求殿下相信我,真的是杜子安非要缠着我履行婚约的。我其实早就打算在今日与杜家解除婚约,只是不忍拂了殿下的盛情相邀,才不得不将此事延后的呀。殿下,雪儿对您一片痴心,天地可鉴,绝没有脚踏两只船啊,殿下!” ***知道事情暴露,自己肯定要丢尽脸面。但若是能因此捆住楚元若,此时承受点风言风语又算什么! 好不容易打着胆子算计了一回公主,才得到了游船会的机会!如今楚元若也对自己有心思,怎么善罢甘休! 最好闹得越大越好。她就不信,皇家不惧怕全城百姓的指指点点! 楚元若不知道***的想法,若是知道,怕是想要当场捏死她。 此时苏幕遮里的大部分食客又都一齐蜂拥而至,楚元若是走也不行,不走也不行。 “你住口!本皇子与你本就毫无瓜葛,今日 约你前来,不过就是为了感谢你那日机缘巧合救了本皇子的妹妹。你莫要信口开河,污了这层关系!我堂堂皇子,怎能觊觎一个已有婚约的女人!” “殿下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如此说话。刚刚在包间里,殿下明明对我......我虽有婚约,但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如此一闹,哪个还信我是清白的?约我出来的是殿下,如今殿下还想着一走了之,不负责任吗?” ***一副梨花带雨地模样,贝齿紧咬着下唇,双手捂着胸口做痛心状,倒是让围观的百姓生出些许同情来。 “我瞧着这位姑娘不像心机之人,反倒是这男人强势得很。” “你没听见这姑娘说吗,他可是咱们天晋的皇子殿下。平日里咱们看到的欺男霸女的事情还少吗?我看这事儿啊,八成就是咱们的皇子殿下强迫这姑娘的。只是不巧,被人家的未婚夫当场抓获了呗。” “这事情败露,咱们的皇子殿下碍于面子,只能装作不知情,想蒙混过关罢了。” “哎,还别说。你们 这一说,还真像这么回事。” “......” 这一场好戏看得百姓们津津有味,楼上的二位也心情舒畅。 “你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用的极好。看来,本公主还是小看你了。” “公主殿下出宫一趟,自然要有许多见闻说与陛下听。臣女请公主殿下免费看这场好戏,日后可别忘了欠着臣女一个人情才是啊。” “你倒是会算计,一石二鸟。既设计了***,又让本公主欠你一个人情。本公主如今可是骑虎难下,想不上你这条贼船也难了。” 楚玲珑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勾。 “既然公主与臣女是一类人,上了这条贼船又如何?左右臣女并不妨碍公主的大计,反而能助公主扫清那些碍眼的苍蝇,何乐而不为呢?” 墨清澜兀自走到桌前倒了两杯茶,一杯抵到楚玲珑的面前。 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喝完了茶,底下的人群也散得差不多了。 墨清澜与楚玲珑达成共识,各自打道回府。 刚进墨家大门,墨 清澜便隐隐听到正厅传来的吵闹声,眼角笑意深长。 墨府,正厅内。 墨老夫人,墨知山两人坐在上首。***挂着泪痕站在墨老夫人身侧。 下首坐着杜家夫妇以及气得满脸通红的杜子安。 墨清澜走进正厅。 恰逢***抬头,正巧看见墨清澜眼角的讽笑,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拳头。 “孙女请祖母安。爹爹,这是出了何事,为何脸色如此难堪?” 墨清澜怎会不知道缘由,不过是故意说这话想要激怒这一厅子的人罢了。 “何事?哼!”墨知山瞪了一眼***,便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今日之事,虽不是墨家嫡亲的女儿犯下的,但丢的也是墨家的面子。看这杜家夫妇的意思,是要解了这桩婚约。但凡这桩婚约不在了,那这***可就真的没有夫家肯要了!除非那大皇子肯纳***为妾,但听下人说下午的情况,那大皇子也是个靠不住的! 原以为将***接过来养着,是件好事。 如今看来,这是接了一个白眼狼回来 ! “祖母,甭管发生了什么,话总要说出来才好。两家就这么对峙着,也不是长久之事。您说呢?” 墨清澜瞧了一圈,轻声开口宽慰道。 墨老夫人手上掐佛珠的动作顿了顿,突然喝了一声:“雪儿,跪下!” 墨老夫人虽是年纪大了,但这一声怒喝,将整个厅子里的人都惊了一惊。 ***被墨老夫人难得的愤怒吓蒙了,下意识地就跪了下去。 原本杜家夫妻还满身的怨气,经过这么一声戾喝,看见***直直地跪在地上,一直憋着的气竟也消了大半。 “是老身将雪儿接来,却没有尽到教养的责任。雪儿,给你杜伯父杜伯母磕头,认错!” ***眼角噙着泪,可怜兮兮地看了墨老夫人一眼,忍着心里的屈辱,给杜家夫妇磕了三个响头。 “今日之事,是雪儿的错。雪儿给二位磕头赔礼了。” “林姑娘,今日伯父伯母来,是来讨公道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自己的错,就要认!蒙混过关,可不是祖母教出来的孙女呀。” 第五十七章 和好如初 墨清澜脸上挂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瞧着***怨毒地剜了自己一眼,墨清澜又道,“既是有错,便要说出错在哪。瞧瞧能不能说到二位老人和杜少爷的心里头。若是双方开诚布公,解开其中误会,岂不皆大欢喜?如此一来,咱们墨家也好出面保你,这婚约也没有闹到非解除不可的地步。杜家伯父,您瞧我说的对不对?”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顾父连忙应道,“墨大小姐说的是。今日我们老两口来墨家,就是想求一个公道。若是有误会,尽管说开,咱们还是儿女亲家。” 墨清澜本就和此事毫无关系,却能如此尽心地从中调和,言辞恳切,又让杜家的气消了些。杜父看了***一眼,心中却仍有不满。虽说不是一个祖宗,但好歹都是墨家教养出来的女儿,怎地差别如此之大。 “你表姐说的不错。你仔仔细细地将该说的都说了。该是你的错,痛快的认了!否则,今日我这个身子进了半截黄土的老太婆,也保不了你!改日就让你的兄长来接你回去吧!”墨老夫人拍了拍桌子,沉声道。 听了这话,***的心里彻底怕了。 让她兄长接她回去 ?回林家?不!她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落败的林家,如何还能回去!若是真的回去,那她此生怕是永无翻身的可能了! ***直直想要辩解,刚要开口却被墨老夫人一记厉眼憋了回去,尴尬的低下头。 “是雪儿不该在有婚约的情况下,去赴大皇子殿下的约。但雪儿保证,大皇子只是想要感谢雪儿那日巧合之下救了公主之恩。雪儿与大殿下清清白白,绝无男女苟且。还望外祖母明察!” “你说谎!我,我冲进去的时候,明明看见他对你上下其手你却丝毫没又反抗!明明是你自愿贴上去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刚说完,杜子安就急急地开口,猩红的眼睛倒是将***吓了一跳,连忙跑到墨老夫人身后躲起来。 杜母瞧这情状,对着杜子安招了招手,“安儿,冷静些,莫要失礼!就算你再怎么舍不得林姑娘,可若是人家心里没有你,咱们杜家也不好强人所难,退了这桩婚便是。左右咱们杜家家底殷实,白养一个媳妇绰绰有余。明日,为娘就给你张罗相亲。” 墨清澜听了这话,都听出杜母心中的不爽,何况是墨老夫人。 但有些话墨老夫人是长辈,若是说出来就难听了。 “杜伯母,我祖母早前就吩咐我说,林姑娘与杜家的亲事不能马虎,连嫁妆我都列好了。若是咱们果真是不想结这桩亲,我又何必如此费心呢?只是如今,旁观者清。咱们如何说都没用,得看这俩人是怎么想的才是。” 墨清澜三两句话,便让杜母接下来的话噎在嘴中,墨老夫人的脸色因此也好了许多,对着她点了点头。说到底,还是嫡亲的孙女最得自己的心意。 “雪儿,你今日实话实话,你是贪恋着那个不靠谱的大皇子,还是真心悔过想结杜家这门亲!若是还想结亲,便去杜公子跟前认个错,咱们两家欢欢喜喜地将婚事办了。不若,你今日便收拾好,等着你兄长来接你吧。” 墨老夫人养了***十年,定是有感情的。可毕竟人心隔肚皮,原本好好的姑娘,自这次回来,便成了喂不熟的白眼狼。如此,墨老夫人如何还能再养着她。 ***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吓得刷白。 几番权衡之下,小碎布走到杜子安面前,声泪俱下道,“咱们俩是父母自幼就定下的亲事,我若是不愿意,定然早就作了 ,何必等到现在。只是我今日真的是有难言之隐啊。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女子,如何斗得过位高权重的皇子?若不是他以林家相要挟,我何苦要去赴约?是我的错,没有提前知会你,可我也是怕你一时冲动,会害了杜家呀!” 杜子安原本心里就是有***的。只要是***让他心里舒服些,过了这道坎儿,他还是依然如往常那般对她。这不,一番言辞中肯的认错加上美人的梨花带雨,杜子安哪里还生***的气,连忙柔声哄着。 “原是如此,是我一时冲动,误会你了。雪儿,可我是真心喜欢你,咱们就踏踏实实地成亲不好吗?我答应你,我定然是你若珍宝,绝不会让你在杜家受委屈,你要什么我都依着你,好不好?” “我......”***抬头看看墨老夫人,发现后者面无表情,心下冰凉。 “林姑娘,杜家少爷如此真心,难道你都不感动吗?若是能有一男子这番对我,我也要小鹿乱撞的呀。得夫如此,夫妇何求啊!” 墨清澜见***还在犹豫,适时地加了一把火。 她就不信,她祖母都将赶人的话撂下了,***还敢拒婚。 “我,我 履行婚约就是了。” 说完,***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旁人只认为她是女儿家害羞了。 只有墨清澜勾起嘴角,***怕是要找个地方哭吧! 好不容易用计搭上了大皇子,却没想到被杜子安搞了破坏,还闹得满城皆知。如今,大皇子不要她了,杜家又逼得如此紧,***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得乖乖认下这桩婚。不过她倒是很好奇,***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有了***点头,杜子安自是十分高兴,大厅里的气氛总算好了些。 杜父杜母这就与墨老夫人商量起了婚事如何操办。 “如今咱们墨家管家的是老身这嫡亲的孙女。老身年迈,自是想得不周全。她爹呢,朝务也是繁忙,二位亲家有何事与澜丫头商讨也可。” “是是是。方才我就瞧出来了,这大小姐是个管家人的样子。也不知日后是哪家有福气,能将大小姐娶了去。” 杜母笑着瞧了墨清澜一眼,说了一句客套话。 若是今日***不同意,她也能设计赖上墨家的一桩亲。这墨大小姐,看着就是个妥帖的人,只是自家的儿子是个傻子,偏偏要***那个有野心的败家婆娘。 第五十八章 林姑娘是白眼狼 “杜伯母谬赞了,都是祖母教导有方。您别看林姑娘今日有些失态,平日里侍奉在祖母跟前儿,也是个顶好的姑娘。杜伯母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墨清澜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如今这阿谀奉承的话,自己真是张口即来。杜家,若是处好了,也是一步好棋。 “看看,这大小姐多会说话。成亲那日,还请大小姐来府上帮帮忙。家里都是些指不上的,若是大小姐肯帮一把,那咱们杜家定要记着大小姐的好。”杜夫人看着墨清澜,是越看越满意。可也自知,墨清澜这样的人,定是要高嫁的。就算攀不上亲事,攀着墨家这等权势之家,杜家脸上也贴金不是。 “杜伯母客气了,既成了亲家,便是要多走动的。祖母年纪大了,我这个做孙女的自然要冲在前头。” “好好好,客气的话就不说了。我们这就回去合计合计,过几日定带着彩头来下聘。老夫人,墨老爷,这就告辞了。” 顾夫人笑了笑,说了这话便拉着儿子,丈夫往外走。 “林嬷嬷,替祖母送送杜家伯父伯母。” “是,大小姐。” 待杜家人走后,墨老夫人的气这才发了发了出来,“哼!小 门小户的什么东西!仗着有些家底,敢来墨家摆谱!还想让我嫡亲的孙女给她杜家做事!” “祖母,这人与人之间来往的奉承话,当说还得说。再说,孙女这么说,不也是为了咱们墨家吗。杜家此次,就算毁了婚约,但看杜夫人的意思也是要攀咬咱们家的。到时候,您是把二妹妹推出去,还是将四妹妹推出去呢?” 墨清澜喝了一口茶,正色道。 “难为澜丫头刚进门,就忙了这一遭。让你管着这一大家子,确实难为你了。” 墨老夫人状似叹了一口气。 “祖母这是什么话。孙女是墨家的嫡女,母亲不在了,孙女自是要担着这责任。爹爹朝务繁忙,孙女更是要事事以墨家为先。墨家好,孙女才能好不是。” 墨清澜心下冷笑,这老夫人怕是又听了什么幺蛾子,要将她的管家之权收回去了。可惜啊,请神容易送神难。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岂能轻易的要回去! “这才像个样子。家你就好生管着,若有谁为难你,大可与我说。”墨知山脸色有些别扭,临走之前,撂了这句话。 墨清澜神色淡淡。 这是愧疚了,心里不自在想要弥补些什么。 可惜呀,早前她需要这个爹爹的时候,他可是一脸冷漠。 如今,她也是不需要了。 “也不知外面是个什么模样,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活不长了!” “祖母这话说的可不吉利。不过外面如今的情况,倒是比前些日子我被毁了清白更甚。方才孙女回府的路上,已经听见有百姓议论,人品皆教养。连林姑娘都是这般难堪,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可见墨家的嫡亲女儿究竟是何模样。孙女担心,咱们家的二妹妹和四妹妹,被这一遭连累的,怕是嫁不得好人家了。” 墨清澜经过这几件事儿,大致摸清了她这祖母的性子。万事说到底,最在意的不过是墨家的利益。只要墨家的利益在,她自然可继续做她的墨家老夫人。几次帮着自己,也不过看在自己是在维护墨家罢了。 “雪儿这个丫头,以前不似这般鲁莽冲动。这回来一遭,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墨老夫人心下对***越来越失望。 “祖母,有一件事儿,孙女不知该说不该说。”墨清澜犹犹豫豫,倒是让墨老夫人心下的预感更为不好。 “你且说说。” “你们几个,都下去吧。除了林嬷嬷,谁都不 许放进来。”墨清澜挥手将下人都遣了下去。 待下人散去,墨清澜才缓缓开口道,“今日孙女其实是去见了公主。几番交流之下,公主才同我说。那日林姑娘救她,实属蹊跷,怕是林姑娘为着什么目的故意算计了她。果不其然,林姑娘本是没有资格参加游船会的,居然以救命之恩相抵,让公主带着她前去。孙女听完心下大骇,若真是如此,那祖母这几年岂不是白白养了一个狼子野心之徒。公主素来是不喜热闹,却因她的挟制去了。若日后真将算计打到墨家的头上,那咱们可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墨老夫人本来想着,再大的事儿也不过是女儿家的勾心斗角,却没想到,竟然如此严重。算计皇家,那是什么样的罪名!若是日后公主那日心中有气,想起此事,那....... “澜丫头,此话当真?” “祖母若是不信,孙女大可约公主前来与她对峙便是。” 墨清澜随意说了一句,却是让墨老夫人深信不疑。 此时,林嬷嬷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 “老夫人,请过目。” 林嬷嬷将包袱放到墨老夫人面前,打开。 里面是两份供 词,以及铺面银契。 “林嬷嬷,这是?” 墨清澜睨了一眼,接过林嬷嬷的眼色,疑惑道。 “老夫人,这便是夫人生前交予奴婢管理,留给老夫人养老保身之用的两间铺子。奴婢被发落之后,以为这铺子落到了刘氏手里。几番派人去问过才知道,原来昧下这两间铺子的,竟是老夫人一直养在身边的林姑娘!这供词便是两间铺子的掌柜亲笔所写,详细说明了林姑娘是如何私吞所有的进项及部分上等的玉石!” 林嬷嬷这话一出,墨老夫人手中的佛珠砰地掉在地上,散落满地。 “你,你说什么?!” “老夫人息怒,奴婢也想不到林姑娘竟是这等人。若是老夫人不信,大可传两位掌柜当面对峙。奴婢侍奉老夫人几十年,尽管被发落出去,也从未生过背叛您的心思。今日所言,皆是实情,还请老夫人明察!” 林嬷嬷噗通一声跪下,却是在墨老夫人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她辛苦养了十年的丫头,竟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居然盯上了墨家的家产! “去,去将林姑娘请来!不,将墨家的所有人请来!我要亲自审问!” “是,奴婢这就去。” 第五十九章 事情败露 林嬷嬷瞧了墨清澜一眼,起身就出了正厅。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墨家的大小主人几乎到了个全儿。瞧着老夫人脸上阴沉得想要杀人的表情,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澜儿,这回竟又是出了什么事?”墨知山不敢触墨老夫人的霉头,皱着眉问道。 “回爹爹,还是林姑娘的事儿。只不过,这回的事儿牵扯甚广。祖母若是瞒着大家伙,一人处置了,怕是会让有人生出不满。因而,将大家伙叫了来,说清楚明白才好。” 墨清澜一边顺手抚着墨老夫人的后背,一边为难地回话。 “大小姐这话说的,好像咱们都是那不讲清理的人似的。” 赵氏呵呵笑了一声,却发现无人接话,一时间十分尴尬,又悻悻地闭嘴。 “不知爹爹可否还记得刘姨娘为了我娘留下的嫁妆,不惜毒害婆母一事?”墨清澜看了刘氏和墨如梦一眼,道。 “这两者之间,可有关系?”墨知山一听这话,眉毛皱的更紧了。 “据祖母身边的林嬷嬷查看,当初指认刘姨娘贪图银钱的那两名掌柜,其实是受了林姑娘的好处与要挟,才将事情都推刘姨娘的身上。其实,私自昧下我母亲嫁 妆的人,是林姑娘。” “什么?!” 听完墨清澜的这番话,厅内的所有人皆是一惊。待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瞧了瞧上首的墨老夫人,皆是陷入一阵沉默,各怀心思。 恰巧此时,***红着眼走进来。 一瞬间,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有古怪,有嘲讽,有怨恨,有幸灾乐祸。 ***一时被这些眼神看得脊背发寒,脚下似灌了铅般抬不起来。 “这,这都是怎么了。怎么都如此这般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林姑娘的脸上有什么东西,我们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至于这心里,都藏了什么肮脏心思,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吧?”墨如芸最瞧不上的就是***这副装作纯良无辜的模样。若说她讨厌家中的姐妹,那对于***就是本能地厌恶至极。 “四妹妹,祖母跟前儿,好好说话。”墨清澜轻声制止道。 “大姐姐,芸儿可没有大姐姐这样的心胸。母亲的嫁妆都被小人几番算计之下据为己有了,大姐姐居然还能护着她。若是芸儿啊,怕是早就甩了她一顿耳光,给九泉之下的母亲赔罪再说。” “芸儿,住口。你大姐姐也是为 了你着想。好好的闺阁千金,别学某些人暗地里总揣着些不好的心思。”赵氏轻拍了墨如芸后背一巴掌,示意她闭嘴。她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竟几次三番的帮着别人说话,指不定还讨不着好,这不是傻了是什么。 墨如芸歪头对着赵氏做了一个鬼脸,依然不死心道,“芸儿和家中姐妹,虽平时与祖母不亲昵,却也不像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为了银钱要毒死祖母!这种蛇蝎心肠就该拖出去喂狗才是!” 墨如芸这话,可算是说到了墨老夫人心坎。自己这养了十年的外孙女,竟是个恩将仇报的自私无赖。她如何能不心痛,不伤心! “雪儿,外祖母且问你,那两间玉器铺子,是否是你昧下的?!”墨老夫人气得连连拍了三下桌子。 “什,什么玉器铺子,雪儿不知道。”***本就哭得眼睛通红,这下脸色瞬间煞白,显得眼睛红得骇人。 “不知道?”墨老夫人眯了眯眼睛,“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知悔改?!这么些年,我拿你当亲生孙女养,什么好的都先紧着你!倒是养出来你这样一个不知满足的!芸儿说的不错,你,你就是一个永远都喂不熟的白眼狼!” “林姑娘,事到如今,就算是你想抵赖也没有用。这些是从你房里搜出的上等玉石。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正是你从玉器铺子里拿的。我说的可对?” 墨清澜将方才命人从***的房间里搜刮出来的玉石拿了出来,众目睽睽,证据确凿。 “不,不是这样的,外祖母!雪儿,雪儿真的不知啊!定是有人想要害雪儿,将这些东西藏到雪儿的屋里来的!雪儿是做了替罪羊啊!” ***自知如今之计,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就不信,凭着几年养育之情,墨老夫人真的能对她如此狠心! 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墨清澜厉着眉眼,随即命林嬷嬷把两间铺子的掌柜带了上来。 “大小姐,大小姐饶命啊!是小的们一时被银钱迷了心窍,才信了这个姑娘的话。实属小的们有眼无珠,错信了这个姑娘,才将她当成大小姐,出了纰漏!”那两个掌柜刚进来就认出了***,指着***就将她的罪名落实了。 “你,你们说谎!我从未见过你们!你们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才来诬陷我?!” “林姑娘你月月都来铺子里收银子,怎么如今倒是将自己撇个干 净。我们若是将你认错,就叫我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们好生看看,这些玉石,是不是你们铺子里的。” “是是是,这些都是这个月来的新货,就都被林姑娘以送给老夫人的名义拿走了。我们合计着,反正这铺子都是老夫人的,拿些玉石也没什么。只是今日林嬷嬷派人来查才知道,原是林姑娘将这些据为己有了!” 轰—— 这番供词,可谓是将***推到了风口浪尖。 ***跌坐在地,若是不认这个罪,那这些玉石就会变成是自己偷的!届时传出去,自己就真的是一个被主人家养了十年却偷拿主人家财产的白眼狼!到时别说是大皇子了,就连杜家也不定要自己! “外祖母,外祖母!您看看雪儿,雪儿真的是无辜的。这些玉石原本就是雪儿替祖母拿回,准备在外祖母过寿那日拿出来的。外祖母,您相信雪儿吧!雪儿在外祖母膝下这么多年,尽心侍奉,不是这些玉石能等价的呀!” ***爬到墨老夫人面前,摇着墨老夫人的裙摆,哭得声泪俱下,十分可怜。 “林姑娘的意思是,用我的东西来换祖母开心,然后让祖母认为是你尽心孝顺?” 第六十章 赶林雪儿出府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外祖母,雪儿如此做,都是为了外祖母啊!当初林嬷嬷被外祖母发落出去,临走前,雪儿才知道原来林嬷嬷竟经营着两间玉器铺子。雪儿知道是夫人留给外祖母的,而其他人又是个不靠谱的,所以雪儿才暂时经营着,想着外祖母今年过寿时,给外祖母一个惊喜。雪儿受外祖母教养十余载,如何能是那等狼子野心之徒啊!” ***事到如今还在狡辩,是坚信墨清澜没有其他的证据能置她于死地。只是她没想到,墨清澜就是让她越描越黑,彻底失去墨老夫人的耐心和信心。 “事到如今,人证摆在这里,林姑娘还能无耻狡辩,真当咱们个个都是傻子吗!当初就是你无中生有,串通钱嬷嬷和府上的大夫陷害我姨娘!如今证据确凿,爹爹,这个狼心狗肺的丫头不能再留在咱们墨家了!” 墨如梦虽不知墨清澜为何要帮着她们母女俩翻案,但瞧这架势,墨清澜是要彻底将***赶出墨家。这种时候,当然是要一致对外,让***这个贱人再也翻不出浪花来! “不!舅舅,您听雪儿说。您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词!当初钱嬷嬷和孙大夫 再没有串供的情况下还能指认刘姨娘就是凶手,可见如今到底是谁为了翻身要陷害雪儿!雪儿是冤枉的呀。”***拿起手帕擦眼泪,隐在手帕下的嘴角勾起阴险的弧度。她就不信,他们能让两个死人开口,与她对峙! “祖母,虽然孙女平日里与二姨娘不和,但二姨娘好歹尽心操持了这家十几年。若说有什么歪心思也顶多是冲着孙女来。所以,孙女自二姨娘被定罪开始,就在收集证据,总觉得这其中是有人存心栽赃陷害以求自保。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让孙女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墨清澜瞧着***镇定自若的模样,笑得邪魅。 “林嬷嬷,让冬晴把人带进来吧。” 墨清澜话音刚落,冬晴便带着几个壮汉,将原本‘已经死了的’钱嬷嬷和孙成带金正厅。 “澜儿,这两个人不是已经被发落出城了吗,为何能在此时出现?” “回爹爹的话,当日女儿就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想着派人将人带回来再问个清楚明白。却没想到,我的人刚刚赶到的时候,就瞧见押送钱嬷嬷和孙大夫的人就要杀人灭口。女儿原本打算,当即带回来给爹爹和祖母做 主。但是,想到这幕后主使肯定还在府中,便留了个心眼,将人送去了顾家老宅看守。这幕后之人以为毁尸灭迹便无后顾无忧了,所以林嬷嬷才能去铺子里逮个正着。” 墨清澜说完,整个大厅里的人都摸清了来龙去脉。 钱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才过了几日,就瘦的没有人样了。 可见之前侍奉在墨老夫人的跟前,到底私吞了多少油水。 “老夫人!事到如今,奴婢不敢再有所期瞒。是林姑娘,都是她!当初是她知道了夫人给您留下铺子,所以千方百计地想据为己有。于是她找到奴婢,让奴婢取得老夫人的信任,然后与孙大夫串通起来,陷害林嬷嬷,从而拿到铺子和银钱。事情败露以后,她更是为了自保,让奴婢和孙大夫一口咬定是二姨娘做下了这一切。奴婢如今说的,都是真话啊,老夫人!” “你撒谎!我没有!” ***一脸阴翳地盯着钱嬷嬷,她怎么还没死!明明下面回来的人说已经解决了! 墨清澜! 居然是墨清澜不声不响地截了胡! “小贱人!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刘氏这些日子来的憋屈一瞬间全 部涌上心头,走到***面前,啪—— 狠狠的一巴掌,将***打懵了。 “你居然敢打我?!外祖母,你就如此任由别人欺侮雪儿吗!”***捂着脸,看着墨老夫人,一副心死的模样。 墨老夫人自是不忍她被打。但——一想到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外孙女,竟然想要毒死自己,墨老夫人的心顿时凉了个通透。嘴里嗫嚅着,最终没有开口。 “林姑娘,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若是承认了,我还敬你几分坦诚。并且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不多做追究。但你若是死不悔改,就莫要怪我这个表姐,大义灭亲了。” 墨清澜是碍于墨老夫人的面子上,给她一次主动认罪的机会。 但墨清澜也清楚,***打死也不敢认。 “我没有做,是你,是你串通她们来陷害我!” “祖母,既然林姑娘的身上出了这等事,我看,也不适合从墨家出嫁。孙女也知道,祖母心里舍不得将林姑娘送官。该怎么处置,还是祖母决定吧。” 墨老夫人起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派人去通知林家,来将她接回去吧。就当墨家,从没养过这个白眼狼 。” “祖母英明,孙女稍后就去办。” “不要不要,外祖母,雪儿认错,雪儿知错了。求外祖母别赶雪儿走。” ***几步赶上墨老夫人,刚抓上衣袖却被狠狠甩开。 “日后,也别再叫外祖母了!老身就当从未养过你!” 墨老夫人走了,墨知山也甩了甩袖子,几步出了大厅。 钱嬷嬷等一干人证,也被林嬷嬷和冬晴押了下去。 一时间,偌大的正厅空下来一大半,连空气都静默的可怕。 “墨清澜,是你,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故意要在此时算计我的,是不是?!” ***如此聪明的人,若是此时还看不透,那就枉费了这多年寄人篱下的算计。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打从进府你就该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什么心思该有,什么心思不该有。若是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呆在墨家,你也不会沦落至此。说到底,是你自己堵了自己的路,怨不得别人。” 墨清澜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冷眼看着墨如梦。 她前世临死之前,墨如梦可是说了十分相似的话。 原来说这种话的感觉如此痛快! 第六十一章 林家来人了 墨府的人谁也没料到,那个温婉知礼的表姑娘,竟才是毒害老夫人的凶手。 刘氏因为被冤枉许久,这几日还了清白后竟还复了宠。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暗自揣测,这刘氏何时要拿回管家的权利。 清早,春色渐暖。 墨清澜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刚要出府,便看着林嬷嬷匆匆带着大夫进了府门。 “林嬷嬷,这是出了何事?祖母病了?” “大夫,您先进去吧,前面有人候着您。” 看着小厮领着大夫走远,林嬷嬷脸色也是十分不好,“方才林姑娘身旁的嬷嬷前来禀报,说是林姑娘趁其不备居然上吊自杀了。幸亏奴婢带人去的及时,这才救下。老夫人唯恐林姑娘落下什么病根儿,特意派奴婢请了大夫来瞧瞧。大小姐,依奴婢看,这其中必有蹊跷。” 墨清澜眸子暗了暗。 “我同您一起去。” “哎。奴婢瞧着老夫人心中十分不舍,这林姑娘怕是送不出去了。”林嬷嬷有些气恼,好不容易让老夫人认清这白眼狼,可不能让她再继续待在墨家。 “还请林嬷嬷待会看我的眼色行事。” “大 小姐都是为了老夫人好,这是自然。” ***的屋子,大夫刚刚诊过脉退了出来。 墨清澜随林嬷嬷走进来的时候,***正倚在床边哭哭啼啼,一口一个墨老夫人叫着。 “祖母派林嬷嬷请了大夫来,孙女还以为祖母怎么了,倒是吓了孙女一大跳。”墨清澜走到墨老夫人对面坐下,说道。 墨老夫人被***上吊这么一吓,倒是也不怎么想回墨清澜的话,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墨老夫人,千错万错都是雪儿的错。您就让雪儿去了吧,雪儿该死!”原本就是一袭白衣,加上这一脸苍白,倒也像鬼门关回来的人,看的墨清澜发出一声轻笑。 “那林姑娘怎么还不去死呢?” ***的哭声戛然而止,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墨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也突然挂了下来,眼中微有厉色,“澜丫头这是说的什么话。若真是出了人命,那才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墨清澜依旧是淡笑着,“我的好祖母,林姑娘若真是想死,大可昨日半夜就吊死,如今肯定早就死透了。何必等到身边的嬷嬷去祖母面前哭闹,将 祖母请来才踢了板凳。看来还是林姑娘受的教训不够大。也就是祖母这一片疼爱之心能上当。” 话音落下,墨老夫人突然醒悟过来,拉着***的手蓦然松开。 ***见状,赶紧又扒着床柱子哭了起来。 “大表姐怎能如此说我。若真是在墨家出了人命,你这管家的,就能脱得了干系吗。” “我墨家又不是死了一个嫡小姐,不过是收养来侍奉祖母却又贪心不足,意图谋财害命的白眼狼罢了,死不足惜。就算是传了出去,百姓也得指着你林家的脊梁骨,说你林家是个不知感恩的。与祖母,与我墨家又有何干系?” 墨清澜挑着秀眉,看着眼睛**的***,继续回道。 “墨大小姐不能如此说话,老远我就听见我家妹子哭得伤心,原来竟真是受了大小姐的欺负。原来我家妹子犯了事是假,是墨大小姐容不下我家妹子是真吧!” 墨清澜不动声色地给林嬷嬷使了个眼色。 转眼的功夫就见林嬷嬷领着一个穿着棉布衣裙的妇人走了进来。 “老夫人,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安康?” “原是林武家的。 托你们林家的福,老身还活得好好的。”墨老夫人本是不想与这乡野农妇置气,但仔细一想刚刚这泼妇说的话,摆明想让墨家替林家被这个锅,那还得了! “老夫人这话说的,可折煞我了。”林武家的笑笑,定睛一瞧***,下一秒就哭了起来,“哎哟,我妹子这是怎么了。这才多久未见,怎得成了这般模样。” “嫂嫂,这都是我自己惹得祸。嫂嫂可别怪在大表姐的身上。” ***瞧见自己的援兵来了,自是底气足了些,与林武家的抱在一起就痛哭起来。 “这就奇了怪了,我家这妹子,平日里温顺地像小羊羔似的,怎么到了墨府,就惹了祸了。别是大小姐你小题大做,故意要赶我妹子走的吧?” 林武家的斜了墨清澜一眼。 这个墨家大小姐果然如***所说,是个不好相与的! 但是她就不信一个黄毛丫头,能拧得过她! “林家嫂子这话我就不懂了。她一个表小姐在我墨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与我墨家的女儿没有两样。我倒是想问问林家嫂子,我祖母人前人后呵护着长大的姑娘,怎么就成了为了 银钱不惜毒害祖母的凶手了。是我祖母将她教成这般模样的,还是你林家当初就是打着侵占墨家的财产来的?” 墨清澜没有正眼看她们,但是眼睛里突然迸出的一道锐利的暗芒,让那二人有些发怵。 林武家的呵呵一笑,“这罪名可就大了。贪图别人家家产的事儿,咱们林家定是做不来的。” “所以为保日后没人如此传言,今日就请林家嫂子将人带回去,好生将养着,准备当她的新娘子吧。日后便同墨家毫无关系了。” “这,这怎么成!来时说的好好的,你们墨家养她到出阁之日,怎么现在想起来要反悔?!” 林武家的急急出口辩护,却忘了注意场合,在墨老夫人的注视下,尴尬地坐了下来。 “老身养她这十年,也从未想到,她竟敢为了一己私利,想要毒害我这老婆子。如今这个狠心的,墨家实在是留不住了。林武家的,你这就收拾收拾。澜丫头,你就坐在这看着。”墨老夫人起身走到门口,若是再在这里坐下去,这林武家的不知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还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是,祖母走好。” 第六十二章 墨如芸的目的 墨老夫人走后,***和林武家的才敢显示出本性。 ***刚才还一副柔婉的模样,如今却像毒蛇盯着猎物般盯着墨清澜。 “墨清澜,你到底想怎样!” 屡次破坏她的好事,她实在是想不通她是何时惹怒了墨清澜! “我想怎样?***,墨家不从养闲人。既然你起了害人的心思,墨家是断断容不下你的。且小心收拾着,墨家的东西可不能少了一样。” 墨清澜就气定神闲地坐在屋子里头,过了一会,冬晴找来,墨清澜随即让她去把四小姐请过来喝茶,气得***浑身发抖。 敢情她这人还没走,她这屋子就成了茶房了?! 半盏茶的功夫,墨如芸抬脚走了进来。 “呦,我说大姐姐怎么好心请我来喝茶,原来是有好戏看。怎么着,林家嫂子这是赖上了墨家,不想带着林姑娘回林家了?” “四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初是墨家去林家接的人,承诺 我和她哥,将她养到出阁之日。可不是我们林家哭着喊着求着你墨家的。如今墨家说让带回去就带回去,凭什么?” 林武家的冷哼一声,老夫人都不在了,她还装什么纯良! “这年头啊,当真是欠债的成了大爷。大姐姐,对付无赖之人就得用无赖之法。我刚刚往这来的时候,可是瞧见杜家的人又上门了。好像是听说林姑娘上吊未遂,特意赶来瞧瞧。你说,要是杜家知道,是林姑娘谋财害命被抓了个确凿,那杜家,还能要她吗?” 墨如芸坐在一旁,笑的明媚。 可是***和林武家的却是惊了又惊。 杜家杜老爷和杜少爷确实是厚道之人。但那杜夫人却是个精明且嘴上不饶人的!此前***与大皇子纠缠,就被她记恨上了!若是此事让她知道了,她若是不大肆宣扬,就出了鬼了! “不论如何,今日雪儿不能回林家!当初答应好的,你们墨家拿她当亲闺女养,送她出嫁 ,如今想让我带回去,哪里有这么容易!” 林武家的直接摔在地上撒起了泼。家里是什么情况,她们不知道,可是自己清楚。如今几个孩子上学堂的上学堂,要嫁人的嫁人,哪里还有闲钱养着***这个假小姐!再说了,若是***真跟着自己回了林家,她每个月还去哪拿那么多钱去!墨家这个冤大头,不当也得当! 墨清澜心思一转,就知道林武家的打的什么主意。***每个月昧下玉器铺子那么多银两,怕是大部分都被林家这位嫂子坑去了。寻常的百姓人家,哪里穿得起棉布衣裳。只是这林武家的,如今不出点血也是不行的。 “林家嫂子,若是想让林姑娘继续待在墨家,那吃穿用度,可要林家出的。别说墨家不养闲人。就算是养,也不养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若是林家嫂子不愿意,大可将林姑娘即刻领回家去。杜家那边,我自也会实话实说。” “不行!嫂嫂,你难道就 看着我落败吗!假若我***落败了,你和林家从此也捞不到半分好处!”***焦急地盯着她。 林武家的没有答话。 若真是让杜家知道,那***这棵摇钱树可真的要倒了!就算日后靠不上墨家,那杜家也是个富裕的。都是亲家,难道还能少了好处?当务之急先让***好好待在墨家待嫁才行! 想到这里,林武家的咬咬牙,跺跺脚,“好!林家出,就林家出!” “没想到林家嫂子这么舍得下。***在墨家的吃穿用度,一个月可逃不了二十两银子。这拿人的拿惯了,竟也大方了?” 墨如芸放下茶杯,嗤笑一声。 这人啊,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旦与自己的利益有了牵扯,自然要想尽办法先保住自己。 ***是这样,这个林家嫂子亦是。 解决了***这桩事,墨清澜和墨如芸一前一后走在墨府回廊。 “四妹妹明知杜家没有来人,为何故意 诓骗林家嫂子和***?” 墨清澜停下,但没有回头。 “我这不是帮了大姐姐的忙了吗?大姐姐原本就没想着***能彻底走出墨家,不是么?” 墨如芸淡淡回道。 “越是敌人,越不能让她隐藏到暗处。否则,不知从哪射出的利箭,就能让人一命呜呼。最好的办法是将敌人放在明面上,自己隐藏在暗处才是。四妹妹,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你屡次帮我,难道真是因为姐妹情谊?不尽然吧?” 墨清澜说完,暗自勾起嘴角。 “我知道大姐姐绝非池中物,也知道身为墨家的女儿必要时要牺牲自己成全整个墨家。可我不愿如此。我只求大姐姐一件事,让我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归宿。” 墨清澜心下了然。 前世,墨如芸应该就是这样站在了墨如梦那边。 只不过,风水轮流转。这一世,墨如梦却是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第六十三章 天下第一神医 “小姐,青影回来了。奴婢想着小姐今日也会去苏幕遮,就直接让他在苏幕遮候着了。”出府的马车上,冬晴一边给墨清澜沏花茶,一边说道。 “嗯。冬晴,待会你去兴隆街找一个叫刘三的人牙子,物色两个会功夫的丫头。若是有两名身穿碧色和桃色衣服的丫头,直接买下来,到苏幕遮找我。” 墨清澜半倚在塌上,闭着眼眸,思忖良久,而后说道。 “是,小姐。” 苏幕遮,三楼包间。 青影抱剑站在一侧,面无表情地看着圆桌上对面而坐的两个人。 “天下第一神医,别来无恙啊。” 墨清澜秀眉轻挑,利落地给对面的男子煮了一杯茶。 “我道是哪个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我,原来是小清澜啊。怎么,三年未见,想云哥哥我了?想好要什么了?” 一身白衣的江云鹤,端过茶盏,放到嘴边,却是一口没喝,只邪肆地看着她,笑得开怀。 “原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不应索要报酬。可我如今的确是被人欺负的走投无路,只好命青影去寻云鹤师兄了。” 墨清澜端起一杯茶,无奈道。 “还有人如此不长眼,竟然敢欺负我们的小清澜 ?啧啧,怕是没见过你杀红眼的模样。那可真是让人闻风丧胆。” 江云鹤嘴角微扬,似是想起了什么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云鹤师兄还记得这些,那应该也不会忘了欠我一个承诺吧?” “那就看小清澜想要什么了。” “我要云鹤师兄三年。这三年帮我做事。当然,杀人犯法,违背良心的事儿,我自是不会让云鹤师兄沾染毫分。” 墨清澜说完,定定地看着他。 她知道,江云鹤不会拒绝。江湖第一神医,虽然看似冷血无情,依心情救人,但那仅仅对不想干的人。 她救过他一命在前,她的另一个师父髯婆婆又收了他做关门弟子在后。有这两层关系在,江云鹤就是实在想拒绝也开不了口。 只是她前世一直认为江云鹤此人冷心孤傲,不宜深交。直到她自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知道是江云鹤救的她。而她想要报答的时候,却再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这一世,有关系不用那是傻子。她如今势单力薄,若是不招揽些帮手,想要颠覆天晋皇权,谈何容易?! “三年?” 江云鹤喝了一口茶。 茶香溢齿,回味甘甜。 却是世间独一份的味 道。 “小清澜这茶,可给外人尝过?” “也是云鹤师兄来的巧,不若,也只让我一人独享了。” 墨清澜浅笑。 “如此,三年就三年。小清澜可别忘了,以前答应过我什么。” “这个自然。只要清澜在一日,定会竭力替云鹤师兄寻找,不死不休。” “那我就安心地给小清澜当三年的跑腿了。” “阿若。” 墨清澜出声,将门外候着的阿若叫了进来。 “小姐,有何吩咐?” “吩咐下人去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让***好生休息。这些日子,你要多烦些心神,尽量满足***的一切需要。” “是。***请随奴婢来。” 阿若不卑不亢地点点头,领着江云鹤就出了包间。 “主子如此信任江云鹤,不怕日后出岔子?”青影突然想起回城途中偶遇那人说的话,沉默许久才开口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江云鹤是什么人,你心里比我更清楚。若他是轻易背信弃义之人,江湖人也不会对他如此忌惮。况且,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抓着他的把柄,他就算不是诚心诚意的帮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墨清澜起身走到窗边, 望着远处的孤山,眼神忽明忽暗。 “属下只是担心主子的安危,并无他意。” “我明白。对了,我让你此行多多招揽一些杀手,可有收获?” 墨清澜转过身来,笑着看他。 “收获倒是有,只是有一件事,属下想了几日也想不通。” “何事?” “这些主动找上门的杀手,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训练有素。每一名都是江湖风云榜上在榜的,一般人请不起。不知为何,竟来主动投靠。” 青影确实想了几日也没想明白。拜托九华山的师姐妹调查,也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里不安。 “不妨,你这几日就将他们带去清风山。清风山的大当家知道还如何安置他们。近日留心观察,所有心思不纯者,群起而诛之。” “是。” 墨清澜不管这些杀手是如何凭空冒出的,只要能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剑,便可。 “还没找到髯婆婆?” “属下也循着主子给的线索,一路找去毒医谷。只找到一封信,却没有见到人。”说罢,青影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封,恭敬地递了过去。 墨清澜接过扫了一眼,信封上没有落款,只有一 枚蜘蛛血印,确实是髯婆婆留下的无疑。 打开信封,只有一张简短的字条。 墨颜吾徒: 为师有要事离谷,谷中一切暂交于你。切莫来寻。 墨颜,是墨清澜那一年拜师学艺,行走江湖用的名字。因而江湖上只知墨颜其人神秘莫测,却不会与一个官家贵女联系起来。 “不用再找了。最近多多留意叶霂的动向,但凡有美食的地界,就算是翻个底朝天,也务必给我找到他!” 墨清澜眯了眯眼,能在皇宫来去自如并且拿到她想要的东西的人,这天下恐怕只有叶霂做得到! “是。” “我身边无人,许多事要你一人负荷,确实难为你了。” “能为主子分忧,是青影的幸事。” “一路舟车劳顿,下去休息吧。” “属下告退。” 青影算是来无影去无踪,偌大的房间顿时又陷入一阵静默。 “兄台既然来了,蹲在梁上偷听,可不是君子作风。” 墨清澜复在桌边坐下,兀自煮起了茶。 与刚刚给江云鹤品尝的不同,这茶入汤即香,漫而幽远,真如人间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若是我来得早些,倒也听不见你说我的坏话。” 第六十四章 天下第一贪吃 墨清澜红唇扬了扬。 “天下第一神偷不愧是如传闻一般来去自如。青影乃是江湖风云榜上数一数二的人物,竟也没感觉出你的存在。” “只可惜啊,原本我还以为费尽心机找我的人是个草包,想吓你一吓。现在看来,反而是你将我惊了一惊。有趣,有趣!”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蒙面男子便从梁上落了下来。只是他那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墨清澜手中的茶。 “想喝?” 墨清澜故意将茶放在鼻尖嗅了嗅,而后看着塌坏笑一声。 “我倒是见过不少煮茶的人,像你此种手法,却是难得的很。小爷我最喜猎奇,如此独特手法煮出来的香茗,自是想品尝一番。” 叶霂摘下面布,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迫切道。 “如此,分你一盏。” 墨清澜笑笑,将他面前的茶盏倒满。 叶霂执起茶盏,一口一口地细品。直到茶盏见了底,才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若不是我从小不爱读书,仅这一杯茶,我就能学着那些个酸腐文人写下一整张宣纸的酸诗。” “再尝一尝这个?” 墨清澜好笑地将面前的一盘糕点 推到叶霂面前。 果然是江湖人戏说的,最贪嘴的神偷。 叶霂喝过茶,又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糕点优雅地吃了起来。奇特的是,刚刚果茶中的一丝苦涩,竟被调和成了一抹甘甜,唇齿间都是花香。似乎这一块花糕,就囊括了整个暖春。 “妙哉,妙哉!就算是北凉皇宫最好的御厨,也做不出这般味道。当真是世间绝味了!”叶霂说罢,满眼陶醉的一口茶一口花糕,吃的不亦乐乎。 墨清澜挑眉。 江湖传言果然没错,天下第一神偷竟然真的是世间第一贪吃。 倒真是因这盘花糕,将他引来了? “俗话说的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您这天下第一神偷,吃也吃了,喝也喝了。酒足饭饱,是否该偿还我这一顿茶钱?” 墨清澜兀自倒了一杯茶,道。 “噗——你这堂堂墨家大小姐,竟连这一顿茶钱都与我要?” 叶霂刚喝下的最后一口茶喷了出来。只是墨清澜似乎猜到他要来这一套,早就躲得远远的。 “看来咱们天下第一神偷很缺银子啊。不如这样,你呢,给我偷一样东西。事成之后,我便将这茶叶全部送与你,如何?” 墨清澜眼睛眯成一道缝,诱哄道。 “这个……不行不行。我怎么能为了一点平平无奇的茶叶就违反行规呢。” 平平无奇? 墨清澜白了一眼。 这么平平无奇的一罐茶可都进了他的肚子。 “那,我便再送你一张至尊卡。来我苏幕遮可免费食宿一年,这样可好?” 叶霂的眸子亮了亮。 免费食宿一年? 想她的一杯茶和一盘糕点都如此让人流连忘返,何况是其他菜式? 再说了,他最近仇家找上门,正缺个白吃白喝的地方。只去偷一样东西就能换一年的吃喝玩乐,真是美滋滋了好吗! “好!就这么定下了!” 于是,号称天下第一贪吃的天下第一神偷,就被墨清澜用一盘糕点和一杯茶给收买了! 搞定了江云鹤和叶霂的墨清澜一身轻松地出了苏幕遮。正巧冬晴还未回来,便一路找过去也好。 苏幕遮坐落在临安城的中心,走几步的岔路口便是经常出事的地界。墨清澜尽量挨着铺面走,倒也没有多拥挤。 只是,正在此时,自前方突然冲出一辆马车。 “让让,都让让!我家夫人要生了!若是 一尸两命,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驾车的壮汉这一升巨吼,倒是将路口的行人吓得半死,连忙躲进沿街的铺面里。只是此时岔路口后方突然出现一辆马车,悠悠哉哉而来。 眼看着就要撞上,连围观的百姓都纷纷捂上了眼睛。 墨清澜只觉得那壮汉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权衡之下,将面前无人看顾的货摊子用力踢了出去,横在两辆马车中间。 意料之外的祸事没有发生,却只听那壮汉痛哭流涕起来。 “夫人,夫人!您醒醒!您若是出事了,您让将军如何自处啊!您醒醒,属下这就带您去医馆!” 听了壮汉的话,墨清澜突然惊醒! 前世,就是在临安城里发生了一起祸事!新晋将军的夫人被平阳王府的马车撞了个正着!一时间,将军府与平阳王府闹得不可开交! 原本将军府就是被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而平阳王府则是力挺中宫血脉的主力。却因这场祸事,纷纷传言,平阳王府当街冲撞将军府的马车,致使将军夫人一尸两命!从此,将军府便视平阳王府为仇敌,连带着对三皇子楚西城都是敌意,自然而然地站在了二皇子楚 元祁那边! 怪不得墨清澜刚刚觉得那壮汉如此熟悉!前世那将军,不就是跟着她南征北战的裴恒吗!而那壮汉,也是裴恒的麾下大将,范畴! 想起这些,墨清澜哪管其他,上了将军府的马车,就将那壮汉赶了下来! “若是不想你家夫人一尸两命,就赶紧去将我要的东西准备好!还有,马上派人去谢家,将谢三小姐请来!若是耽误了时辰,你家夫人腹中的将军府的独苗可就没了!” 情急之下,范畴哪里还管的上这凭空冒出来的人是谁!若真没有本事,哪个敢上将军府马车救人! 也就犹豫了转身的功夫,范畴就立即出了银子找人去请谢家小姐,又借百姓之力将墨清澜要的东西准备好,这才立在马车外面。 “大夫,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只是,您要这剪刀,棉线,还有酒有何用?”他家将军夫人都快生了,这大夫不好好接生,反倒让他准备这些不中用的东西作甚? “你家夫人已经难产,就算是现在找到了接生婆也无济于事,反倒可能一尸两命!如今,我只能铤而走险,剖开她的肚皮,将胎儿取出,方可保母子平安!” “什么!?” 第六十五章 当街救人 “剖开肚皮?!那这人还能活吗?” “就是说啊,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不会是个江湖郎中吧?” “都说现在的大夫都是追名逐利的,我看啊,八成是看上了将军府的势力想攀一攀!” “你这话说的,就算是想高攀也得有命享受啊!那马车里的,可是裴将军唯一的夫人!那是捧在手心里疼的,若是被她治出个好歹,怕是高攀不上,反而全家都被连累啊!” “唉,真是小小年纪做什么不好,竟学些旁门左道的功夫。怕是这将军夫人,要凶多吉少咯!” 原本范畴还对突然出手的墨清澜有几分感激,这一听百姓的围观之言,顿时心里就慌了。将军临行前,将夫人交给自己照顾,可不是为了让夫人一尸两命的!若真是被她给治死了,那他这条小命也保不住了! 思及此,范畴大喝一声,“里面的女子赶紧给老子滚出来!什么开膛破肚,老子从未见过如此接生之法!若是我们夫人有什么闪失,你担当的起吗!” 马车里的墨清澜,刚刚炮制好范畴刚刚准备来的老参,见将军夫人幽幽转醒,直接拿了两片塞进她的唇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会尽力帮你保住孩子。只是我如今一个人无法医你,这老参,你先含着,吊吊精神气。待珞城来了,你便能少些痛苦将孩子生下来。” 看着将军夫人点头,朝她递来感激的一眼,墨清澜这才放下心。她经历过失去孩儿的痛苦,自知这将军夫人此刻的心情。 前世就算这位裴夫人被送到医馆,也无力回天。缘由是因胎儿太大,加上母体被耗费太多体力,根本生不下来。最终大人孩子都没了。 只是今世,这事情既然让她碰上,就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就当是为了她死去的孩儿积点功德,望他来世投个好人家。 范畴和百姓们围在马车边骂骂咧咧,墨清澜视若罔闻,兀自将短刃沾上酒水放在火匣子上炙烤。 待一切准备就绪,谢珞城正好骑马赶到。瞧着那么一大堆人围着马车叫嚷,一鞭策在地上,吓退了一干人等。 “这又是谁,该不会是那女人的帮凶吧?” “天哪,这是要将将军夫人折腾死。” “这是谢家三小姐吧?那女人竟然将她叫来接生?脑子没糊涂吧?” “就是,谢家三小姐可是临 安城的混世魔王!说她吃喝*赌样样俱全我信,说她会接生,打死我都不信!” “……” 这话听在范畴耳里,又是一道催命符。刚刚放进去一个庸医,这次岂能让她进去?! 想罢,范畴立即挡在了马车前面。 “我说这个壮汉,你是脑子有问题吧?本小姐是特意帮着救人才赶来的!你以为本小姐什么人都会救?” 谢珞城的暴脾气一上来,整个谢家都奈何不得,更何况是范畴了。几鞭子就将范畴抽到了马车不远处,且招招狠厉,下手毫不留情。 “是珞城来了吗?”马车里传来墨清澜急切地声音。 “是我。清澜,如何?” 谢珞城睨了范畴一眼,丢了鞭子,就上了马车。 马车里,墨清澜一切准备就绪,正安慰裴夫人,“你放心,如今你只安心睡上一觉,什么都不要想。” 裴夫人沉思片刻,然后坚定地点点头。如今,她也靠不了别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愿她的孩儿与他爹一般,在娘胎里就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珞城,我知你会施针。就麻烦你,将她全身的经脉暂时封住。若是能让她感觉不到 疼痛最好。” 墨清澜将银针递给她,坚定道。 “不会吧,清澜!你真要给她剖腹产?!”谢珞城愣了愣,她确实同墨清澜提过这个接生的方法,可她自己也从未用过这种方法替人接生!墨清澜,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事出紧急,若是不用此法,恐怕就要一尸两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珞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施针吧。” 这种剖腹取子之法,墨清澜除了听谢珞城提过,在髯婆婆的毒医谷里,也曾在一本医书上见到过!可见,此法确实可行!而且,她必须一试!而且,这一试必须成功!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外的百姓越聚越多,而对墨清澜与谢珞城多是指责与谩骂。 就在此时,突然自马车中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响亮得很! 守在马车外的范畴,突然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夫人这是,生,生了?! 接着,所有的百姓皆是陷入愕然。 竟然真的被那两个女人接生出了孩子?!还是用开膛破肚之法?!怎么可能?! 马车里,墨清澜和谢珞城皆是满脸的细汗。 “墨清澜,有你的。你都差点 把我吓死了!” “多亏了谢三小姐帮忙,不然,我今日可就难逃一死了!” 话音落罢,两人看着此时睡在一旁的婴儿,相视一笑。 此时,银针渡穴的药力慢慢消失,裴夫人幽幽转醒。额上细密的汗珠和肚子的疼痛也难掩看到孩子那一刻的喜悦! “孩子,我的孩子!” 真是像做了一场梦般,她居然和她的孩子平平安安地活下来了?! “孩子虽然生下来了,可你肚子上却落下了疤。这几日千万不要大动,以免牵动伤口。事出紧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便擅自做主给你接生,你莫要生气才是。” 墨清澜看着裴夫人伸手摸向孩子,突然就想起她前世费劲心力生下的熙儿。若是可以,她也想,再摸摸她的熙儿。 “怎么会呢!你力挽狂澜,救了我和孩子两个人的性命,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能恩将仇报,生你的气呢!对了,还不知,你是哪家的千金?有如此惊人的医术,实在是天下百姓之福啊!” “快别这样讲,今日我出手相救也是撞了巧,实在当不起裴夫人这番夸奖。应是你与孩子命不该绝,才让我的医治如此成功才是。” 第六十六章 日后必报 裴夫人听了这话,心下除了感激和赞赏外,又隐隐多了一丝钦佩。 刚刚马车外的混乱,她虽意识不清,但也能感觉到一二。一个女子尚且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用如此特殊之法接生,还能心无杂念,保全她们母子平安,实在是不能让人不钦佩! “刚刚听二位姑娘的对话,莫非就是墨家和谢家的嫡小姐?” “夫人真是好耳力,如此都能记清我们俩的名字。没错,我就是谢府的三小姐谢珞城,也是临安城的混世女魔王。”说完,谢珞城还对着裴夫人骄傲一笑,惹得裴夫人眉眼弯弯地捂上了肚子的伤口。 “而她,就是墨府唯一的嫡小姐,顾家的掌上明珠,墨清澜。当然,主要是她沉着冷静地救了你,我就是打个下手。” 说完,谢珞城对着墨清澜眨眨眼,又是惹得墨清澜无奈一笑。 若不是谢珞城的银针之法和特制的迷药,自己绝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救下她们母子。明明谢珞城占了头功,愣是撇个干净。 真是没有什么话能说她了。 “墨小姐和谢小姐今日的大恩,蓝漪没齿难忘。待我家将军从军营回来,我和我家将军一定亲自带着孩子登门道谢。” 裴夫人瞧出这二人互相推托,心下十分羡慕,因而面上带着笑开口。 “登门道谢就不必了。原本你就虚弱,此时又是剖腹取子,自是身心俱损。回到府中一定要好生将养,莫要受些不必要的气才是。” 墨清澜看了看孩子,沉默一刻,再次开口:“千万别让孩子离了自己的视线一步。所有人都要小心提防,包括奶娘。所有的吃穿用度,定要经过信任之人才可安心。” 裴恒,是在万人之中杀出的一匹黑马。未封将军前,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武生。纵横战场几载,这一跃成为朝堂新贵,有人急于拉拢,就有人暗地里使绊子。 前世此时,裴恒军营中临时有事还未回城,而裴夫人却受了府中小人暗害,提前临盆。原本若是及时送到医馆,便不会出事。但平阳王府的马车,却是正好出现在了这个时候。 一起引发两大势力暗地里较量的事故便这么猝不及防地发生在此处。 如今,裴夫人既然安然无恙地生下孩子,暗害之人定然不会死心。裴恒回来之前,一定会再下杀手!唯有小心提防,才能避免前世的那一场大祸。 听到墨清澜如此说,裴夫人脸上也没了喜悦之意 。 “不瞒你说,自我家将军将乡下的叔父叔母等人接到城里来,府里便不得安生。特别是我家将军那表妹,屡次趁我有孕在身时,意图勾引,幸而都被我家将军识破。此遭我提前临盆,将军又临时有事去了军营。我猜定是他们一家子的手笔,但苦于没有证据,也只能自己咽下。” 裴夫人说的这些,墨清澜自是深信不疑。前世裴夫人去世一年后,裴恒就纳了妾室。当时墨清澜还纳闷,裴恒这个人最重情意,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了妾室。如今一想,应该就是其表妹自荐枕席,算计了他! “这个好办。他们不是只认为你软弱可欺吗?那你就尽他们欺侮。” 墨清澜伸手将醒了的婴孩抱在怀中,心里顿时化作一团浆糊。 “不是吧,我觉得这孩子既然平安生下,就理应报复回去才是。” 谢珞城也伸手逗逗孩子,这么小的孩子,皮肤白白嫩嫩的,真像街上卖的瓷娃娃。若是日后她和顾清怀也生一个,会不会也像这般可爱? 呸呸呸,去他的顾清怀! “如今裴将军尚未回府,蓝漪又身体虚弱得很,还带着一个未满月的孩子,如何斗得过那一家子?若想做什么, 最好等到孩子满月,裴将军归来之时。在此期间,他们明面上怎么对你,你就照样受着。暗地里,尽管使唤范畴。再不若,使唤范畴当跑腿的来寻我便是。总之,千万不能亏待了自己和孩子。” 墨清澜一边逗孩子,一边说着。满心都被眼前的小人占据,也没有注意到蓝漪脸上的不对劲。 倒是谢珞城先一步发现了不对。 “蓝漪,你的脸色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蓝漪听罢,随即低下头去。惹得墨清澜与谢珞城是一头雾水。 半晌,蓝漪才开口道:“去年有一次宴会上,我竟还与柳家小姐四处谈论墨小姐的是非。如今想来,真是无地自容。万万没想到,墨小姐竟是这般大度又厉害的女子。是蓝漪之前蠢钝了。” 墨清澜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不过也不怪她。那时自己为了拉拢楚元祁做了不少事情,惹人议论是避免不掉的。谁让自己那时做了那么多自降身价的事儿呢。 “无碍,若不是你提起,我都记不起来了。一些酸话罢了,我若是件件当真,早就学着你家那表妹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墨小姐的大度,蓝漪记住了。” 蓝漪虚弱一笑,果 真是与传闻有很大的不同啊。不过自己有错在先,也没脸认下这姐妹了,日后就尽力报答吧! 墨清澜自是不知,此时因一时心软救下的母子,日后却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此时马车外,依旧是民声沸腾。 平阳王府驾车的小厮,好不容易挨到了将军府的马车。 “我家主子,邀墨大小姐说话。” 墨清澜闻言,将孩子轻轻放到蓝漪身侧。 “只有墨大小姐,没有谢三小姐?” “是,我家主子点名只见墨大小姐。”马车外的小厮恭敬道。 “如此,麻烦先去回话,我马上就到。” “是。” 墨清澜放下衣袖,简单整理了仪容,走到马车帘口,又转身嘱咐道: “这马车中都是血腥之气,对刚落地的孩儿并无裨益。你且回府好好养着,过几日我得空了便去看你。” “好,你去吧,替我向平阳王府致歉。冲撞了王府,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蓝漪想了想,拉了她一把,说道。 “恐怕这平阳王府,比你还慌呢。你就安心回府吧。珞城,她们母子俩就交给你了。” “行啦,我有数。你去吧,小心着点。” “嗯。” 第六十七章 怎么会是他! 围观百姓见墨清澜自马车中走出,一反方才肆意辱骂的态度,纷纷褒奖起墨清澜来。 “真的是母子平安啊!墨家大小姐真是神医在世啊。就算是天下第一神医在此,也不会如此接生吧!” “就是就是,没想到看上去如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然也会医术?” “枉我以前还觉得墨家大小姐真如传闻一般是个劣迹斑斑的大家千金。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有胆气的女子!相较之下,连男儿都要逊色几分啊!” “哎呀,谁说不是呢。咱们之前真的是太愧对墨大小姐啦!” “各位,请听我说一句。” 墨清澜伸手,示意百姓们安静下来,“我年幼时虽看过不少医书,但也就勉强沾得上一个医字。今日能力挽狂澜救下将军夫人,让其平安生下小公子,都是亏了大家的帮忙。清澜实在受不起大家这般夸奖。”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个道理,墨清澜从小就听顾老爷子挂在嘴边。如今情况,就是如此。这些百姓们看上去虽是无权无势,但在关键时刻,却能一人用一句话轻易地毁了一个人。 若是她理所当然地将功劳全部认下,哪有将这 功劳均分给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百姓来的好处大呢? 果然,围观百姓一听这话,各个脸上都是喜色。他们也确实帮忙了墨小姐给将军夫人接生啊! “墨家大小姐真是谦虚啊。” “就是。如今临安城里,这么谦虚大方的贵族千金可真是少之又少啊。” “难为墨小姐这么尊贵的人儿,还能记着我们这几分几厘的帮助。” “……” 又是一阵夸奖。 “大家为将军夫人担心许久,想必也是累得很。我这里有些碎银,请大家去喝喝茶,歇歇脚。还请大家莫要嫌弃才是。” 墨清澜笑着从袖袋里掏出一把碎银,交给愣住的范畴,示意他发给百姓,自己则径直往平阳王府的马车走去。 “晚辈墨清澜。事发突然,冲撞了平阳王府的马车,裴夫人心里过意不去,让晚辈一定要替她给平阳王府致歉。待裴将军归来,定然上门赔罪,还望平阳王府莫要放在心上才好。只是不知马车里,是平阳王府的哪一位贵人。” 话落,便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墨小姐,马车里的是咱们王府的小王爷。我家小王爷不喜在人群多的地方。此地不宜久留 ,还请墨小姐快些上车。” 见马车里并无声音传出,刚刚去请墨清澜的小厮适时出口解围道。 墨清澜点点头,敛下心神上了马车。 只是当她的一只手刚刚伸进马车里的时候,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了进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墨清澜确实始料未及。张口就想叫住还未走远的谢珞城,只是还未等她喊出声,檀口就被一只大手捂住! 而后,她的耳边突然一热,一道低沉性感的男声突然传入她的耳中,“别怕,是我。” 此时对面的茶楼上,坐着两个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人,正阴狠地盯着平阳王府的马车。 “你不是说,今日这事,是一箭三雕么!可这冲突不但没发生,墨清澜还是好好的!反而还受了这些百姓的拥护!真是岂有此理!” “急什么。你想要报仇,急也是急不来的。若是墨清澜真的好对付,你能落到如此境地?怪只能怪你自己蠢,不能打蛇打七寸!” “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这人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冲进马车,将墨清澜拖出来碎尸万段! “就暂且先让她得意几天。据可靠消息, 北凉使臣近日就要到了。墨清澜,她这万人护着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北凉使者的目标就是墨清澜?” “一般人,可没有这么大的用处。你就安心等着看好戏吧。顾家和楚西城,哪个都不会买北凉的账!到时候,咱们只要隔岸观火,隔山打牛即可!” “哼!那就先让她得意几日。等北凉使者一到,我誓要将她打入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说平阳王府的马车,沿着小路左拐右拐,半柱香过后,终于甩开了后面的尾巴,出了城门。 马车里,墨清澜得以转过头,星眸瞪着对面的人,连嘴角都是不满。 “澜儿若是再瞪着为夫,为夫也不介意提前将你****。” 谁知苏衍一脸欠揍的笑意,让墨清澜更为火大。 “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家的马车?!知不知道如果今日真的撞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自然知道,这是平阳王府的马车。也自然知道,要撞上的是裴将军府的马车。” “那你还如此铤而走险?!苏衍,你来天晋到底是要做什么?!” 苏衍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急得面红耳赤 ,不由地轻笑一声。 “你在担心什么?” “你说我担心什么?!你不仅是苏衍,你还是君墨衍!北凉尊贵的燕王殿下!若是今日之事被有心人看出端倪,那你孤身一人入天晋,便成了挑拨平阳王府和裴将军府的细作!不管背后之人想要做什么,若是今日真出了什么岔子,你便成了替罪的凶手!到时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整个北凉怎么办?!” 墨清澜气冲冲地说完这番话,便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他以前从不是如此冲动行事之人,怎么重生一世,反倒变得如此不管不顾! “所以澜儿是在担心我。”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苏衍嘴角勾起。 墨清澜气得浑身发抖,懒得理他,径直下了马车,却发现已然到了桃花小院。而随行的小厮也不知去了何处。 很显然,今日这马车虽是平阳王府的,可人却不是!也就是说,今日,苏衍是故意装作平阳王府的人,出现在那个地方! 思及此,墨清澜突然抬起头看向马车里的人。彼时,苏衍站在马车上,一身青衣,满目柔情。说不出的风华绝代,玉树芝兰,倒是让这天地间的春色刹那间暗淡下来。 第六十八章 初现端倪 “苏衍,你为什么会在平阳王府的马车里。” 墨清澜看着她,一种疯狂的想法在她的心里慢慢滋生。若真是如她若想,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苏衍下了马车,没有言语,执起她的手,推门就进了桃花小院。 与往常没有两样,只是今日好像又略有不同。 “今日是谁的生辰?” 墨清澜看着小院中央摆着的一张,满是珍馐佳肴的桌子,没忍住,开口问道。 “我的澜儿就是聪慧。”苏衍走在前头,本是阴沉着脸,听了她的话,眼神下意识地柔了下来。 “不对啊。我们两个的生辰不都是六月?这才三月份,还很早呢。”墨清澜伸手算了算,喃喃道。 “现在,不生我的气了?” 苏衍停下,将她抱在怀里,声音十分温柔,夹着几分想念与爱意。任是墨清澜有多大的怒气,此刻也消了大半。 “原本,只是担心,并无怒意。当我看到是你的那一刻,我心里有千万种不好的预感。苏衍,别再吓我了好不好?北凉使者不日将抵达临安城,若是你先一步被人发现,你可知你的处境会多么危险?” 墨清澜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 真的很怕。 怕他的身份暴露,怕他被当成敌国细作。 北凉和天晋面上和睦,私底下却是谁都想吞并谁。到时候,控住住苏衍对于天晋来说,就相当于抓住一张王牌! 而自己,没有任何办法能插手皇家,能插手两国战事! 她已经失去过苏衍一次,绝不能再失去一次! “为了你,我也不会有事。澜儿,不必因我束手束脚。放心大胆地去做你想做的,我永远在你身后。不会是你的累赘,而是你的利剑!” 一把,复仇的利剑! 墨清澜趴在他的怀里,自然看不到苏衍眼中此时的嗜血与残忍。 今日,确实是谁的生辰。 只不过,他的澜儿不知道罢了。 包括他出现在平阳王府的马车里,也只是为了去见那个,被他的澜儿一心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孩儿一面。 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今日她救的,究竟是谁。 “以后,不对。从现在开始,无论你做什么,要先告诉我,我应允了,你才可放手去做。”墨清澜伸手圈上他的腰,霸道地说。 “怎么?还未嫁给我,就迫不及待地管起事儿来了?我瞧瞧,倒也像个当家主母的样子。” 苏衍揉揉她的墨发,调笑道。 “不仅如此, 我还不准你纳妾,连通房丫头都不准有!但凡你敢背着我开桃花,我就顺道颠覆了你北凉的皇权,你信不信?” 墨清澜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挑眉威胁道。 “我信。所以不管我是谁,我身边都只能是你。我也不准任何人,将你带出我的手掌心。墨清澜。你注定了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也只能是我的。” 苏衍说罢,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 春光正好,桃色微雨。 看上去并不大的桃花小院,彼时满是温馨。 回城的马车上,墨清澜和苏衍,和衣而眠。 半梦半醒间,墨清澜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那个旖旎的夜晚。 那次,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苏衍在战场上相逢。 她一身张扬红衣。 他一袭静默玄衣。 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却因家族立场,国家征战站在了对立的战场。 之后便是长达一个月的相爱相杀,至死方休。 她只受了些皮肉之苦,而自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在战场上见过他。 将士们都传言她是神箭手,才能一箭要了堂堂北凉燕王的命! 可谁都不知,她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个晚上喝了多少酒!她本就是滴酒不沾之人,却因苏衍,喝得 酩酊大醉!也正因为那几坛子酒,她竟然做了那等旖旎的梦,还是和苏衍! “苏哥哥……” 睡梦中的墨清澜嘤宁一声,恰巧此时苏衍醒了过来。 “澜儿,澜儿?” 苏衍看着她,似乎是做了梦,且有沉浸其中的苗头,心下一惊,连忙将她唤醒。 “澜儿,别吓我。澜儿?” “唔……别碰我,苏衍你这个混蛋!” “好好好,我混蛋。你醒来好不好?” 苏衍见她额上渗出些许细汗,耳根不知何时也红了个彻底,一时没有法子,只能将她打晕过去。 待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墨清澜幽幽转醒,“苏哥哥,渴。” 苏衍本是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听墨清澜说话,连忙起来倒了一杯茶给她灌了下去。 凉茶穿肠过,倒是让墨清澜清醒几分。 “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了。” 见她醒来,苏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个时辰,还未进城?” “我见你没醒,便让人在城中多转了几圈。怎么,难道你想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你进墨家?” 苏衍看着她,邪肆道。 “我倒是想,可不是时候。” 不过,也总有那一日,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 走在一起,不必在意任何人。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在平阳王府的马车里?”墨清澜认得,这就是前世那辆马车不错。她也曾怀疑过,前世马车里的人,会不会也是苏衍?答案被她否定了。 那这一世,究竟是哪里出了意外? “澜儿是否知道,平阳王的王妃,是何许人氏?” “平阳王妃?” 墨清澜还真没细想。 当初平阳王确实在游历各国的途中,娶了一位妻室。可这位平阳王妃,素来节俭低调。从不铺张浪费地去宴请一些名门世家。因而到如今,也没有多少人见过这位平阳王妃的真面目。 难道?这位平阳王妃,竟是北凉人氏? “如澜儿所想,平阳王妃确实是北凉人氏,并且,与我的母亲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什么?! 墨清澜是真的惊到了。 天晋的王爷,当今皇帝的亲弟弟,竟然娶了北凉皇后的妹妹做王妃! 原本天晋皇帝登基之前,就与平阳王这个强有力的对手不对付。若不是平阳王封王之后便四处游历,天晋皇帝不可能善罢甘休,放他一码! 这要是让天晋皇帝知道了,平阳王府是难逃一个通敌之罪的! 平阳王,这胆子难免也太大了吧! 第六十九章 春意与玉桃 “我原本也同你此时的表情一样,难以置信。不过这样也好,在天晋至少还有一个给我们遮掩的地方。若是你寻我有急事,大可去平阳王府即可。经过今日一事,怕是平阳王对你也要刮目相看了。” “这样的遮掩,我宁愿没有。再将平阳王府牵扯进来,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 墨清澜低头,她竟暗暗有一种感觉,此时她有多少助力,有多顺风顺水,日后都会成为她的阻力! 无论她是多想复仇,但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却是妄加冤孽。 “不论何时,我都要你记住。凡事有我在,你不必一个人扛着。” 更不愿看见你如前世一般,为了家国利益牺牲自己,最后换来灰飞烟灭的下场! 如今,谁敢动你,谁的下场就是死! “好。” 各自敛下心神,过了许久,墨清澜才抬头看着他浅笑嫣然。 大不了最后与他们同归于尽,所以在此之前,她更要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 “苏衍,你闭上眼睛。” 墨清澜对着苏衍俏皮一笑,眉眼弯成小月牙。 苏衍挑了挑眉,在她的‘威胁’下合上凤眸。 下一秒,薄唇上 传来一阵温热,像小鸡啄米般。正当她要转身的时候,却被苏衍猛得拽到怀里,加深了这个‘威胁’。 “唔……快,停下。” 墨清澜红着一张脸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急急地下了马车,惹得马车里的苏衍心里暖意纵横。 “主子,墨小姐进府了,现下是回王府吗?” “不急,改道清风山。” 没有了墨清澜的存在,苏衍的声音又恢复如寻常般冷漠低沉。 “是。” 话说墨清澜盯着一张大红脸刚进府,就迎面撞上了急匆匆出府的墨如梦。 “哟,大姐姐这是少女怀春,动了凡心吧?这么红的脸,是刚与哪家的无赖公子厮混回来啊?” 墨如梦刚刚收到了楚元祁的邀约,心里头喜悦正盛。到底还是她技高一筹,博得了二皇子的欢喜。所以她当然不觉得,如今的墨清澜能攀上什么高枝儿。在这临安城,恐怕没有再比二皇子更高的高枝儿了! “眼下正是晚膳的时候,二妹妹这连丫鬟都不带一个,就女扮男装溜出府。若是我,我定然不会如此高调的引人注意。若是引来了爹爹,二妹妹今晚的重要邀约,怕是要泡汤了吧?” 墨清澜 恢复脸色,看着她,毫不客气地回讽道。 “你,你敢?!若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别怪我也将你的龌龊事也捅到爹爹跟前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从马车上下来才脸红的,那马车里的人定是奸夫!” 墨如梦瞪着杏眼看着墨清澜道。 “二妹妹随意。” 墨清澜冷眼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府门。如今这时候的墨如梦真是和前世那般狠毒的时候,相差甚远。与她斗嘴,倒真是没有挑战性啊。 不过,墨如梦这般小心翼翼地出门,怕是已经攀上了楚元祁。墨知山虽然爱慕权势,但也有几分原则。特别是对墨如梦抱的期望最大,更不允许她擅自做出有损清白和墨家声誉之事。 若真是抓住墨如梦的什么把柄,倒也省了自己费心思。 想到这里,墨清澜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清院。 冬晴和一甘奴婢正焦急地等在院子里。 倒是一名桃色衣裙的婢女先瞧见了刚进门的墨清澜。 “是不是小姐回来了?” 冬晴闻言抬头,果然是。 “小姐,您这一下午可将奴婢吓死了。又是剖腹救人,又是突然失踪。小姐的伤才好没几日,若 是再有什么意外,奴婢就要跟着去了!” 冬晴立马走到墨清澜跟前,仔细瞧瞧,没看出什么伤,这才放了心。 “可不是,冬晴这丫头,急得几次想去报官。老奴想着大小姐是个有主意的,定然不会做没有分寸的事儿。这才将她拦了下来。” 崔嬷嬷虽是这样说,但墨清澜还是瞧出了她的眼眶微红,心下有些不自在。 “是我一时忘了时辰,应该遣人回来通知你们一声的。” 墨清澜转眼,正好看见一碧色一桃色衣衫的两个丫头,登时愣在原地。 这两个丫头,是她前世后来最得力的左右手。 春意和玉桃! “奴婢见过小姐。” 两个丫头对着墨清澜福了一礼,让墨清澜有些恍若隔世。 “小姐,小姐?” “啊?” “这两个丫头还没有名字。” “如此,穿碧色衣裙的就**意,另一个就叫玉桃吧。” “奴婢春意(玉桃)拜见小姐!” 春意和玉桃感激地看着墨清澜,盈盈一拜。若不是小姐买下她们姐妹俩,她们此时怕就要被买去当禁腐了! “起来吧。” 墨清澜看着这两个丫头,还好今生 是自己早了一步,免了这两个丫头再受一遭前世幽禁虐待之苦。 临安城鱼龙混杂,豢养禁腐之事蔚然成风。只不过是没人愿意淌这趟浑水,让这肮脏事污了手罢了。 前世自己买下她们时,两个丫头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所幸这两个丫头是个争气的,勤奋习武,一路跟着自己披荆斩棘,后来自己进宫就让这两人嫁人生子,也算是最圆满的两个丫头了。 “从今日起,你们两个便也是我的贴身婢女了。有一句丑话说在前头,我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若是你们当中谁背了主,那便自行了断。” “请小姐放心。奴婢们绝不做违背小姐之事。小姐救奴婢于水火之中,奴婢感激不尽,定当赴汤蹈火,以一生相报!” 与前世无一字之差的对话,让墨清澜的心中生出些许暖意。 尽管重来一世,还真是与前世一样的性情。 “起来吧。崔嬷嬷,去传些晚膳过来。顺道知会前院一声,我身体不适,就不去前院用膳了。” “是。老奴这就去。” 她的人都一一找回来了,自然要关起门来好好庆祝一番。墨家人如今每日捧着绿袖的模样,她能不看则不看。 第七十章 又出幺蛾子 温风拂面,夜色撩人。 用过晚膳,墨清澜索性就躺在海棠树下,闭目养神。 冬晴捧着金丝银线和几块绸布,坐在院门口刺绣,春意和玉桃则一左一右侍奉在墨清澜两侧,打扇或练练腿脚功夫。 “大小姐,林姑娘和绿袖来了,就在院门口。大小姐可要见见?”崔嬷嬷从厨房回来,边看见***和绿袖这两个人竟然现在院门口不远处,也没说话,就进来禀告。 墨清澜依旧合着眼,淡淡道。“心怀鬼胎的人送上门,哪有不见的道理?让她们进来吧。” “哎。” 崔嬷嬷应了一声,转眼的功夫就将***和绿袖带了进来。 “大小姐如今的日子过得真是自在,咱们可是一分都比不上的。”***瞧见这几个丫头伺候着,心里更是来火。自己连一个丫鬟都没有,墨清澜身边的丫鬟倒是换了好几拨! 同是墨家养着的小姐,差别怎就这么大! 绿袖呢,自从成了墨家的半个主子,这眼里更是容不得人了。自从进了院子,也不见一分恭敬。 “这是自然,大小姐可是墨家最金贵的人。就连我肚子里的这个都比不上呢。” “绿袖,你说这话还要不要脸?”冬晴自看 了绿袖一眼,心里的气就蹭蹭地往外冒。本是不想说话,奈何这绿袖得了好处还想着过河拆桥! “冬晴,怎么说,如今我也是这府里的半个主子。日后啊,这墨家到底落到谁的手里还不一定呢。我劝你啊,还是小心着说话。如今仗着大小姐护着你,日后大小姐出嫁了,这家里想剁了你的人多了去了。” 绿袖不屑地瞧了冬晴一眼,大言不惭道。 “我呸!你还成了主子了?若是小姐对你网开一面,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敢来小姐跟前耍威风!” 冬晴放下手中的活,看着绿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真是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冬晴姐姐,何苦与这等小人得志的奴婢置气。咱们小姐只当她是跳梁小丑,寻个乐子罢了。小姐还没生气呢,咱们也得冷静着,别着了她的道。” 玉桃虽是新来的,可下午也听冬晴说过绿袖这个人,看着绿袖那狐媚模样,心下早已是一阵鄙夷。说的话虽是委婉些,却是比冬晴更扎心。 “放肆,你是哪里来的贱婢,也敢讽刺我?”绿袖这几日被人捧着,早就忘了自己本就是个奴婢。只自以为高人一等,恃宠而骄罢了。 只是她没搞清楚 ,她如今的恩宠都是谁给她的。这就注定了她没有好下场。 “就是。遣走了翠兰和香叶,我还以为大表姐换的这两个奴婢能聪明伶俐些,没想到也是个不懂事的。这做奴婢的,怎敢呛主子的声。” ***幽幽得来了一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要捧着绿袖做她的靠山了。 “林姑娘说的没错,这做奴婢的,怎敢和主子呛声。你说呢,绿袖?” 墨清澜依旧没睁眼,只是那如同寒冬腊月的语气,让人忍不住后背发寒。 绿袖听了这话,脸色瞬间难堪起来。她确实没料到墨清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会如此直白。 “大小姐,好歹我也怀着墨家的第一个孙子,你如此说话,让人听见不太妥当吧。” “是不是墨家的种,谁知道呢?” 墨清澜又冷冷地回了一句。 她当初放了绿袖,可不是为了放虎归山,引狼入室的。摸不清自己身份的人,若是不敲打一番,怕是找不准自己的位置! “大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哪。” 绿袖呵呵一笑,想起刘氏如今的惨样,连管家的权利都被大小姐算计了,可见惹不得。自己是一时兴奋,忘了这墨家如今当家做主的是谁的,才会相信* **,跟着她来找茬! “既然怀了孩子,就好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着。闲来无事折腾折腾,倒也就罢了。可别学着某些人,把什么歪心思动到不该动的地方。真是惹怒了我,你这孩子怎么来的,我就能让他怎么回去!” 墨清澜睁眼,慵懒地坐起身子,看着绿袖的眼神平淡无波,却能让人看出其中深意。 “大小姐教训的是,既然无事,绿袖就先退了。” 绿袖低着头,踏着急缓缓的小碎步,就出了院子,徒留***一人站在原地和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林姑娘几百年不进我这院子,有什么话,直说吧。” 墨清澜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撩拨着胸前的墨发,悠闲哉哉地说道。 ***握紧了袖下的拳头,面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大表姐也知道,雪儿不日就出阁了。今日除了陪绿袖前来逛逛,还是想与大表姐学学理家之道。” “哦?不知林姑娘想从何学起啊?” “自是……”***用余光扫了一圈,“从看账本学起了。只是这院里也没有账本呀。” “屋里有,只是我也懒得站起来,冬晴,你进去拿给林姑娘吧。” 墨清澜勾勾嘴角,道。 “不不不 ,冬晴刺绣刺得好好的,哪能劳烦她呢,我自己去,自己去。” ***呵呵一笑,径直就进了屋子。只是转身的那一瞬,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嘴角说不清的恨意。 “大表姐,这账本在哪呀,我没看到呀?” 屋里远远传出***焦急的声音。 “若是实在找不到,让冬晴进去帮你找。”墨清澜的嘴角渐深。 “不用,不用。找到了,找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抱着一本厚厚的书走了出来。 “林姑娘是昏了头,才把小姐描摹的字帖当成是账本抱了出来吧?” 春意看着***一脸兴奋地抱着字帖出来,语气里说不出的戏谑。 “啊?”***佯装看了看怀里的东西,一拍脑袋,“我竟是没看清,看来真不是管家的材料。冬晴姐姐,我这突然想起还有别的事情,你帮我拿进去吧?” “奴婢可不敢有林姑娘这样的妹妹!”冬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接过字帖就进了屋。 “大表姐早些休息,雪儿还有事就先退下了。” ***福了身,转头就出了院子。 “小姐,您说,林姑娘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什么药?” 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第七十一章 不速之客 翌日清早,春光格外明媚。 蔚蓝的天空,只有几片薄纱似的轻云浮着。几缕阳光透过薄云,穿过纱窗,照在偌大的木床上。难得的一夜好眠,墨清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玉桃端着盥洗的铜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原来小姐也赖床呢。 “托你们姐妹俩的福,小姐我睡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好觉。”墨清澜接过洗脸的纱巾,敷在脸上,温温热热,舒服极了。 “小姐睡得好,那奴婢可就放心了。唯恐小姐觉得屋里来了生人,睡不好呢。” 玉桃这丫头,不动武的时候,也确实是个可人儿。可但凡挨过这丫头打的,万没有再见一次的道理。若不是范畴是个经得起打的大块头,恐怕早就被玉桃这丫头吓跑了。 墨清澜笑笑,摇摇头。也不知今世,这两个冤家怎么相遇。 “春意呢?” “一早阿若姐姐派人来说,人手不够用。崔嬷嬷便让冬晴和春意跟着去了。说是一两个时辰就回来,眼下也快回了。” 玉桃一边给墨清澜布早膳,一边回道。 “嗯。忙活了一早上,下去歇着吧。守着院子,谁也不要放进来。” “是,奴婢告退。” 玉桃本想说什么,但想到春 意临走前说的话,便咽了下去。 “青影,何事?” 玉桃刚退下不久,墨清澜便出声将青影唤了出来。 青影一般不会主动现身,此时出现,怕是出了什么不好拿捏的事情。 “回主子,属下接到了一个棘手的任务。” 青影单膝跪地,语气有些沉重。 这几日,他按照主子的吩咐,将七杀门建立起来。只是这才几日,就接了一个任务,其中还牵扯到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 背后之人,实在让人不得不防。 “什么任务?” “黄金万两,刺杀北凉燕王君墨衍。” 一声细碎的声响。 青影下意识地抬头,却发现墨清澜手中的木筷不知何时竟折成两段! “背后之人,是谁!” 寒芒乍现,墨清澜的嘴角难得嗜血。 “对方没有留下身份,只留下一枚信物。” 说着,青影便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递了过去。 墨清澜莆一抬眼,只一瞬便愣在原地。这枚玉佩,不是清绝表哥的吗! 顾清绝,君墨衍。 不对,这二人根本从未见过! “你去传话给背后之人,七杀门不接这单生意。若是真有诚意,便让幕后之人亲自来见我。” 墨清澜的思绪被这枚玉佩扰得什么好 心情都没有了。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但她确实不敢往下想。若真是顾清绝,他竟何时与君墨衍结了仇? “是。属下告退。” “等等,即刻****给陆师姐,查查顾清绝这几年在外游历,都与何人有过交集,一个人都不要漏!” “是!” 墨清澜不信,若真是顾清绝此举,无异于将顾家推上风口浪尖。她了解顾清绝,为了顾家,他也不会如此冲动行事。 “玉桃。”墨清澜急急对着屋外喊了一声。 “小姐,有何吩咐?” “备车,我要去一趟顾府!” 顾家府门外,墨清澜到的时候,已有另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墨清澜定睛瞧了瞧,翻了所有记忆,却是从未见过。 “顾伯,这是上哪去?” 墨清澜刚下马车,就看见顾管家兴冲冲地往外走,似是有什么喜事的模样。 “是大小姐来了。有一位姑娘来找大公子,说是还要在府上住几日。夫人和老爷子高兴坏了,让老奴去准备些东西,不能怠慢了人家。” “清绝表哥此时在府中吗?” “在在在,正与那位姑娘在后院喝茶聊天呢。大小姐,老奴先去了。” “去吧。” 墨清澜在顾府门口,站了许久。看顾伯那副模样, 明显那个姑娘是冲着清绝表哥来的。 但,绝对来者不善! 收敛了眸中的戾气,墨清澜重新带着笑意进了顾家,径直去了顾清绝的院子。 “清绝……” 刚进院子,墨清澜就瞧见一蓝衣女子,满头青丝皆是卷发,配着低胸的西域装扮,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想都没想,墨清澜自动就将后面的表哥二字吞了下去。 那女子与顾清绝面对面坐着,自是先一步看见一身张扬红衣的墨清澜,眼里的戏谑尽显。 “顾大哥,这位是?” “我便是清绝青梅竹马的表妹,怎么,这位姑娘看上去与清绝如此相熟,清绝竟没与你说过吗?” 墨清澜弯着眸子走过去,亲昵地挽住顾清绝的胳膊,这才发现顾清绝的脸色很不好看。 低头掩下眸子的冷意,墨清澜闷闷道,“我道是为何你最近对我如此冷淡,原来竟是背地里金屋藏娇了!原来顾伯说的都是真的,你想娶她?” 顾清绝本是生着气,一听到墨清澜如此委屈地说着,还用如此软糯的娇音,心中当即软得一塌糊涂,即刻伸手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澜儿想多了。近日多有杂事,才冷落了你,莫要委屈,嗯?” “哼,我看你是佳人在怀,惬意地乐不思蜀,直接 将我忘了吧!” 墨清澜哼了一声,看着蓝衣女子的眼神,十分不善,像极了被宠惯了的刁蛮任性的大家千金。 “我怎么敢呢?”顾清绝苦笑道。 “那她是谁?!” “只是一个朋友。我从西金回城,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妥当罢了。别多想,嗯?” “真的?”说着,墨清澜还狐疑地看了蓝衣女子一眼。 “自然是。我哪敢骗你。” 顾清绝笑笑,刚刚的抑郁苦闷似乎全都因她的到来消失不见了。 “那就好。” 墨清澜坐下,抱拳看着蓝衣女子,继续道:“我说这位姑娘,我们你侬我侬着,你是没看见吗?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觉得姑娘可以学学。” “没想到顾大哥如此彬彬有礼的人,竟然有一位如此刁蛮任性的妹妹。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再说,在我们西金,只要喜欢的人没有成亲,照样可以抢过来,据为己有。” 蓝衣女子看着墨清澜,眼神中是赤裸裸地抢夺与占有。 果然,西金的人,个个都是野性难驯。 “在我们中原,你们这种行为,叫做不知羞耻,不守妇道。姑娘既然来了中原,最好守中原的规矩。否则,极有可能,得罪了人被害了也不知道死在了谁的手里!” 第七十二章 顾清绝的心事 墨清澜定定地看着蓝衣女子。西金的女人她没见过几个,但此人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想了许久却毫无印象。 “有顾大哥在,定会护我周全。你说是不是,顾大哥?” 蓝衣女子径直看向顾清绝,嘴角同时肆无忌惮地扬起。顾清绝啊,如今就算她不怎么喜欢,也想争一争了。 “这里是天晋不是西金,你最好收敛一些。若真是出了什么岔子,也保不住你。”顾清绝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我自是不会给顾大哥惹事。可顾大哥的这位表妹也太刁难了些。我本就是傲娇性子,实在忍不得别人在我眼前耍横啊。” 蓝衣女子挑了挑细眉,模样十分邪狞。 “我的任性自是清绝宠出来的,你么,就算是羡慕嫉妒也不必如此威胁我。说句不好听的,不管你是西金的什么人,到了天晋的地界,死了也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按照天晋皇帝的多疑和狠厉,但凡知道有西金的人潜入,不亲自除之而后快,就该烧高香了。只要别摆到明面儿上,天晋皇帝恨不得两只眼睛都闭上,任底下的人胡作非为。装傻充愣,推卸责任,可是天晋皇帝的拿手好戏。 “澜儿,不得无 礼。”顾清绝拧拧太阳穴,无奈且宠溺地看着墨清澜。这小祖宗平时也不似这样,难道是今日被刺激的开窍了? “那你让她走,我有话要跟你说!”墨清澜嘴巴鼓起,这娇纵小姐的模样倒是越学越像。 “金姑娘,一路舟车劳顿,先去休息吧。” 顾清绝看了一眼蓝衣女子,语气淡淡。 “既然如此,我就先去休息了。顾大哥可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蓝衣女子朝着顾清绝抛了个媚眼,转身带起了一阵香风,惹得墨清澜连连呛鼻。 “清绝表哥是何时结识的这位女子?”墨清澜看着蓝衣女子的背影越来越小,脸上的表情逐渐冷了下来。 “在西金游历之时,因不懂习俗误入西金人的选婿大会。此后她便一直跟着我,找到顾家来,我也很奇怪。按说一个普通的西金女子,如何能在从未来过的偌大的临安城,这么快地找到顾家。” 顾清绝合上山河图,拧眉道。 “如表哥所知,她仅仅是一个普通女子?” 墨清澜越来越怀疑,先是北凉使者,又是西金的人,此时涌进临安城,到底想做什么? “是,但,不像。” “表哥的玉佩呢 ?以前经常见你随身佩戴,怎么自从回来,就从未见你戴过?” “自从西金回来的路上,便被金姑娘当做信物顺走了。我倒是几次想寻回,却被她藏了个严实,屡屡碰瓷。” 墨清澜装作不经意的一问,倒也没引起顾清绝的注意。只是这下,墨清澜终于知道想要暗杀君墨衍的人是谁! 很显然,西金一定也有不少人潜入临安城,而且他们很确切的清楚君墨衍也在临安城内! 如此一来,能在天晋顺利地刺杀北凉燕王,那么西金就少了一大劲敌!日后就算北凉追究起来,那也是在天晋的地界,与西金没有关系。 就算此次不能刺杀成功,西金也能够成功地挑拨天晋与北凉的关系,从而破坏两国联姻,对西金有百益而无一害! 真真是好算计! 她竟不知,西金何时出了如此城府之人! “澜儿,澜儿?” 顾清绝唤了唤发呆的墨清澜。 “啊?我没事。表哥,这个金姑娘,不是什么好人,你切要提防着些。” 墨清澜回过神来,眼中皆是凝重之色。敢将手伸到她的人身上,这个金姑娘胆子很大!如此,她若是不白赚这笔金子,都对不住她这 担惊受怕的几个时辰! “澜儿,其实我……”顾清绝温柔地盯着她,开口道。 “清绝表哥,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你记着,离那个女人远一点。” 墨清澜丢下这句话,便风尘仆仆地出了顾府,徒留顾清绝一人在原地摇头,轻叹。 “大哥。” 顾清怀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脸色说不上好。 “何事。” 看到顾清怀,顾清绝眼里的光突然熄了下去,平心问道。 “事到如今,大哥还打算瞒着我?瞒着爹娘和爷爷?” 顾清怀踏步走了进来,每说一个字,都让顾清绝的心里不复平静。 “不知你在说什么。” “大哥拖了三年不议亲,难道不是因为澜儿?” “别将澜儿扯进来!” 顾清绝有一瞬间的怒气。 他的澜儿只要开心快乐就好,不必像他如此承受这么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顾清怀也不知该说什么,虽说天晋没有律法禁止表兄妹之间结亲,但家族之间并无先例,爹娘一定接受不了! 顾清绝苦笑一声。 “那次北凉之行后。” 自从他看见那些撕心裂肺的过往, 看见他的澜儿 …… 他就好像入了魔怔,一直隐忍着的情意彻底一发不可收拾。既然结局都是一样,为何要阻止自己默默地爱一场! 看着顾清绝强忍着痛苦的模样,顾清怀心下也是紧紧地揪着。 “大哥一直瞒着,爹娘日后知道只会更心痛。而且我瞧着,澜儿心里,没有大哥。如此强求,只会伤了自己。” “无论她心中有没有我,我只想拼尽全力护着她。顾家有你,有清煜,我很放心。待你成家后,便好好管着家里。我……” “我明白大哥的意思。这些年,顾家全靠大哥和爹撑着,日后,我自会用心。只是今日那个金姑娘……” 提起金玉溪,顾清绝眸中只剩狠厉。 “她是冲着什么来的,我很清楚。只要她不动顾家,不动澜儿,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她敢,我在西金半年也不是白呆的!” “大哥心中有数便好。刚刚得来消息,柳公明刚回到汾阳就暗地里联系了不少旧人,暗地里打得什么主意倒是还不知道,但,多半是冲着澜儿去的。” “那就命人去查,汾阳的势力确实不容小觑,切莫打草惊蛇。不能有任何意外伤了澜儿。” “嗯。” 第七十三章 墨清澜你能耐了 三皇子府,书房内。 楚西城坐在书案前,面色淡淡地听着沉音禀告。 “有一桩消息,也是主子感兴趣的。近日兴起的七杀门接了一笔生意,悬赏黄金万两,一个月内解决掉北凉燕王君墨衍。” “可知道背后之人是谁?”楚西城冷哼一声,倒是谁都想要君墨衍的命。 “属下只查到是西金的人在幕后主使,但摸不清对方的身份。近日西金和北凉皆派人潜入临安城,怕是要有大动作。主子,要早做防范。” “查清楚背后之人是谁,悬赏黄金十万两,杀了她。” “主子难道不想知道七杀门背后的主子是哪个?”沉音抬头,好奇道。 “我既知道,何必问你。”楚西城扫了沉音一眼,吓得她连忙低下头去。早知道就不学沉香那小子八卦了。主子这嗖嗖的冷眼,她这小身板可承受不住。 “那……,那个……主子,门里地牢里那位想见你。” “该让他见的时候,我自会去见他。让他识相些,不若,受苦的可是他的心上人。” 楚西城冷笑一声。 “是,属下告退。” 沉香转身拍拍心口,脚底抹油似的,快速出了书房。主子最近可是越来越阴险了。这么不 君子的作为,竟然开口就来。若是牢里那位反过来这么威胁主子,恐怕多坚韧的铁牢都能被主子戳穿! “主子,墨小姐求见。” 管家站在书房门口,恭敬道。 “直接带她来书房。” 管家心下愕然,却也没敢表露出来。主子做事最不喜旁人置喙。看来,这位墨小姐确实有做当家主母的苗头。因而再见墨清澜的时候,更为恭敬。 “主子此时在书房处理军务,墨小姐请随老奴来。” 这是墨清澜两世加起来第一次进三皇子府,倒是比想象中的淡雅。 行至花园处,一亩花田吸引了墨清澜的注意。只因田中,是一片墨兰。 墨兰珍贵,且极其挑土,只能在北凉那样温暖湿润的环境里傲然生长。能在天晋种植,却是极其难得。恐怕这管着花园的园丁,平日里费了不少心思。 越走近时,一阵清香幽远的香气便越发热烈。绛紫色的花瓣,各随其心,野蛮生长,倒也像极了肆意张扬的自己。 “墨小姐,喜墨兰?” 管家回头瞧见墨清澜没跟上,再走回去才发现,原是停在了墨兰花田前。心下对楚西城怀着的心思更是了然。 “是。只是天晋气候寒冷,不利墨兰生长 。管家平日料理这片墨兰,怕是费了不少功夫吧?” “墨小姐误会了,这花田一直是主子亲自照料施肥,养成如此争芳斗艳的景象,也是主子的诚心所致。老奴可不敢居功。” 楚西城?他一个征战四方的统帅,竟还会做种花这样细致的活儿? 墨清澜愣住了,他怕不是闲的吧? 心里想着,书房也到了。管家只停在书房不远处,示意墨清澜一个人进去即可。 推开门,一阵幽香凑近鼻尖,却是墨兰炮制出来的香脑。 楚西城这个大老粗可以啊,这闲暇消遣过得竟比她还精致。 “澜儿主动投怀送抱,所为何事?” 此时,楚西城刚刚从书房另一半边的浴室走出。赤裸着精壮的上身,仅用一片方巾遮住下身。行走之间滴落的水珠,似是落进墨清澜的心海中,霎时引起浪花朵朵,滔天巨浪。 “对你看到的,可还满意?” 楚西城弯起嘴角,邪肆道。 墨清澜反应过来,猛得捂着脸转过身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大白天的,你在书房沐什么浴!” 还专挑她来的时候,他是不是故意的? “处理军务有些疲累,沐浴放松一下,有何不妥吗?” 楚西城 坐到案前,挑眉道。 “那你能不能先将衣服穿上,我有要事要与你说。” 墨清澜急得跺了跺脚。若是让人瞧见,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若是穿到苏衍的耳朵里…… 墨清澜不自觉地脊背一凉,他吃醋的本事她是真真切切地领略过的。那可比让他生气更要命。 细碎的穿衣声响起,约莫一杯茶的时间,墨清澜终于解放了双手。 “何事,要说与我听听。” 墨清澜正了正脸色,“我得到消息,北凉使者正在前往天晋的途中,城中也有了西金偷偷混进来的细作。原本还不到四方会的时候,若是他们其中一方在临安城出了事,对天晋来说都不是好事。” “你想让我如何?” “既然北凉使者前来,打着联姻的幌子。那么西金前来,定也是这个由头。不过,西金此次,定不会派人来求亲,而是要嫁入天晋。” “你想让我娶西金的人?” 楚西城的语气凉了下来。 “除了你,楚元祁和楚元若都有可能。我此番前来,就是想让你盯着这两个人的动向。若是这两人与西金的人接触,能抓住确凿的证据,对我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今日在顾府的一 番试探,墨清澜更加确定,那位西金女子的目的,绝对不是顾清绝,又或许不仅仅是顾清绝那么简单。最可能的一种假设,她只是暗地里想借顾家作为挡箭牌,成功挑起天晋和北凉的矛盾。 只要君墨衍在天晋出事,北凉皇帝为了这个最有能力的皇子,一定会趁机发难。若是两国打起来,西金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不废一兵一卒就能瓜分中原。 但她绝对不仅这一步棋。若那女子真是西金的使者,她定会寻找一个最有利益牵扯的人做交易。而天晋王朝这三个皇子,都在她的候选之列。 “事实上,你只是想让我转移西金的注意力。这样,君墨衍就平安无事了。” 楚西城冷冷地开口,语气中似乎夹着冰雪,让墨清澜一动不动。 她确实是有这样一部分私心在,可是楚西城怎么知道西金的人要刺杀君墨衍? 难道? 墨清澜突然瞪大眼睛,“那些主动送上门的杀手……” 楚西城抬头看着她,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倒是从没正视过你。尊贵的皇子殿下,竟也暗中插手江湖中的事。” “我也没想到,一个闺阁千金,竟然暗地里做起了杀人的买卖。墨清澜,你能耐不小啊。” 第七十四章 桃花一朵朵 楚西城冷哼一声,虽然是他纵着她的,但她不与自己说一声,就擅作主张,暗地里搞这些门道。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是让他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看好楚元祁,别让他算计了你,这才是你的头等大事!” 真是莫名其妙。 他这样一副傲娇的姿态摆给谁看的? “我不管,你难道想让顾清绝管?亦或是君墨衍?没想到墨家大小姐自从没了婚约,这桃花一茬接着一茬的开,真是旺盛得很呢!” 楚西城脸色铁青,顾清绝对她揣着什么意思,他心知肚明!这三年外出游历,顾清绝做了什么,连他都查不到!可见其行事之谨慎,心机之深沉!如此这般,她竟还如此信任顾清绝,他如何不生气? 墨清澜莫名被他这副模样气笑了。亏得她之前还在怀疑楚西城与君墨衍会不会是一个人。如今但是他给自己洗脱了嫌疑,君墨衍从来都是温柔的,哪像他这般无理取闹,莫名其妙! “彼此彼此,三皇子不也吸引了几朵烂桃花。柳家千金还因此差点要了我的命。三皇子下次千万别拉着我给您挡桃花,我这条小名您不在意,自有人爱惜。” 说罢,墨清澜径直出了书房,气呼呼地一路大步出了三皇 子府。 墨清澜走后,沉风才悄无声息地现身。 “主子何必激怒墨小姐?” 惹了人家生气,还不是得自己哄。当然,这句话沉风也只能放在心里说说。他怕主子宰了他。 “她这个性子,若是起了一点怀疑便会没完没了。最好的法子就是断了她的念想。现在的局势越来越不太平,还未到时候。” “主子深谋远虑,只怕墨小姐不能……” “她会明白的,早晚。” 只希望到那时,他还有命亲口告诉她。 “这几日,严密盯着接近她的人。必要时候,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放过一个!” “是,属下明白。后日便是宫里的花朝宴会。墨小姐可能会在宴会上有所动作。皇宫的部署……” “传话给宫里的人,到时不论她想做什么,竭力暗中配合。” “是。属下告退。” 这厢,墨清澜刚刚回到墨府坐定,春意便走进来禀报。 “小姐,将军府里一个叫范畴的来***,说是他家夫人有要事请小姐过去一趟。” “可说是什么事?” 墨清澜估摸着,是将军府里的那几个又开始作妖找茬了。 “没有,范畴说,必要亲眼见到小姐才肯说。眼下玉桃正与他在侧门吵着呢。” 墨清澜愣了愣,倒真是天定的缘分,这两个冤家就这么吵上了。 “走吧,随我去看看。” “是。” “午膳未吃,小姐又要出府吗?”冬晴刚端了糕点进院子,就瞧见墨清澜急匆匆地又要出府,心下一阵担心。 “我有事要去一趟将军府。你和崔嬷嬷乖乖地守着院子,哪个都不准放进来,知道吗?” 墨清澜随意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朝着冬晴安慰地笑了笑。 “是,奴婢知道了。” 墨府侧门,玉桃正和范畴吵的面红耳赤。 “我说你这个小妮子,力气也真是大。若不是我皮糙肉厚,倒也撑不住你这番耍无赖。”范畴扶着门口的树,喘道。 “彼此彼此。想见我家小姐哪是这么容易的?” “玉桃,给范大人赔礼。” 墨清澜装作恼怒的模样,喝道。 “别别别,墨大小姐,是我看这丫头有几分功夫,便切磋切磋,这怎么还赔上礼了?”范畴挥挥手,一副毫不在意地模样倒让玉桃的脸颊不自然起来。 “你不是有正事与我家小姐说?我家小姐来了,还那么多废话。” “是是是,我家夫人说,想请墨大小姐叙叙旧。”范畴挠挠头。 “我家小姐刚回府,可是连午膳都未曾 用过呢。” “墨大小姐救了夫人和小公子的命,也就是救了范某得命。范某还能饿着墨大小姐吗,府中的小厨房早就候着了。就是不知墨大小姐赏不赏脸了。” “走吧。” 墨清澜笑笑,便带着玉桃和春意上了马车。只是刚上马车准备走,墨清澜便又看见墨如梦一副男装打扮出了府,那偷鸡摸狗的模样,生怕别人知道她是偷跑出去的。 “春意,你下去,跟着二小姐。有什么事,即刻回禀。” “是,小姐带着玉桃也小心行事。” 将军府与墨府离得并不远,喝杯茶的功夫,范畴就驾着车进了将军府后门。 一路漫步而行,难得将军府也如同三皇子府,一股子淡雅之风。裴恒是没有如此细腻的心思,想必是蓝漪的缘由。 进了将军府主院的卧房,蓝漪正倚在床沿上逗孩子,见墨清澜来了,起身就要下床。 “你如今身子还未好,就安心歇着吧。与我还如此注重虚礼。”墨清澜快步上前,嗔怪地瞥了她一眼。 “我这躺了几日,再不起身活动活动,怕是要生锈了。”蓝漪笑笑,坐回床沿上。 “你这一屋子的丫鬟都哪去了?主子还在坐月子,竟无人在前伺候?” 蓝漪没说话,只轻叹一口气。 墨清澜四处瞧了瞧,竟是半个喘气儿的都没有。难怪范畴会去墨府请人,大概是蓝漪又被这府里的人挤兑了。 堂堂将军夫人竟被外人如此对待,说出去都让人咋舌。 “这几日,他们是越发过分。先是将外头的洒扫丫鬟支走,又是将屋里侍奉的丫鬟叫走。左右我都生了,身边也容不得那么多七嘴八舌的丫鬟吵闹,便随他们去了。” “伤口呢,可有换药?” 蓝漪摇摇头,“府中的大夫都去了后院,我自己哪懂这些。” 墨清澜让她躺回床上,将她小腹上的纱布剪开才发现,伤口隐隐有**发炎的迹象,脸色变了变。 “若不是范畴去请我,怕是你今夜大出血了都没人管你的死活。这一府上,养得竟都是白眼狼。” “有如此严重?” 蓝漪的脸色白了白,她只隐隐感觉伤口有些疼,便没想那么多。 “我让你不理会他们,可没让你软得身边连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如此,裴将军回来,可要心疼死了。” “说到底,我其实是没有法子。除了范畴,这府上一个半个都不听我的。再加上如今有了孩子,有所忌惮,我这个堂堂将军夫人,竟连一个攀亲戚的乡野丫头都斗不过!我这心里也是憋屈得很!” 第七十五章 将军府真会待客 “你不是斗不过,只是不愿裴将军夹在其中里外不是人罢了。这人活着呢,一靠命,二靠运,三靠自身。偏生你这三者皆握于手中,却想不通透。”墨清澜叹了一口气,倒是与她相似的境遇,将一手好棋毁得大半。 “墨小姐可否说的具体些?” “命者,即为天生的背景。你母家虽不是临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但你父亲却是朝廷倚仗的三朝老臣。运者,即为运数。嫁给裴将军这样疼你入骨,小心呵护之人,乃是人生之大幸运。若你自身再硬气些,这二者就都是你的倚仗而不是拖后腿的累赘。你处处忍耐,依旧还是受人钳制。既如此,还不如硬气些的好。” “可如今将军不在府中,我……” 蓝漪倒是想端出当家主母的气度,可如今她不得不事事以孩子为先。若是一家白眼狼趁她虚弱对孩子动手,那她恐怕白遭这趟罪了。 正在此时,蓝漪的贴身丫鬟背着包袱走了进来。“夫人,奴婢走了这几日,您又消瘦许多。” “这是……小公子?!您临盆为何不告诉奴婢,奴婢不论如何也得赶回来啊。这一家子的恶毒心思,奴婢早就说了让您回娘家去。这屋子里就您一个人,坐月子是头等大 事,您若是日后落下病根可怎么好!” 墨清澜听这个小奴婢的话,倒是个护主的。 “蓝漪,她是?” “她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青萝。从小便跟着我的。前几日她娘得了病,膝下又只有她一个女儿,我便让她回去了。” 蓝漪看着青萝回来,心也微微安下。 “倒是个有主意的,若是调教好了,你这府上的牛鬼蛇神不足为惧。” 墨清澜仔细瞧了瞧,点点头道。 “夫人,这位姑娘是?” 青萝擦擦眼泪,才注意到旁边这位气质不凡的小姐。 “这位便是墨家的嫡小姐,正是她救了我们母子俩一命,她可是咱们将军府的大恩人。” 蓝漪感慨道,能遇到墨清澜,确实是她这一生都庆幸的事情。 若是没有墨清澜,那她势必保不住孩子,那她的下半生还有何欢愉?毕竟,连御医都说自己体质虚弱,若是这个孩子保不住,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了!这也是为什么,后院的人对她们母子虎视眈眈的原因! 青萝听罢,直直地跪下,连连磕头。 “不必多礼,起来吧。” “夫人的恩人便是奴婢的恩人。”青萝摇摇头。“日后青萝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 报小姐的救命之恩。” “玉桃,扶她起来。” 玉桃得了墨清澜的示意,上前将青萝扶了起来。“青萝妹妹,我家小姐最不喜人下跪。就连我和家里的姐妹都没跪过几次,你这般大礼,倒是让我家小姐不适应了。” “奴婢下跪,其实还有一个缘由。”青萝咬着嘴唇,犹犹豫豫地说,“奴婢瞧着墨小姐不是寻常人,定然能救我们夫人于苦海。求墨小姐帮帮我家夫人吧!” 墨清澜抬头看了蓝漪一眼,“这得看你家夫人自己。若她狠不下心,谁也帮不了她。” “我……”蓝漪急急开口,却辩解不出什么。良久才又开口,“我要怎样做才是?” “无论如何,这理得咱们占着。若能有让他们说破了天去,也占不得半分好处的证据,那最好。” 蓝漪听罢点点头,心思流转之间,心下就有了主意。 “青萝,你现在就去厨房,就说我想喝些滋补的汤水。若是他们不依,你也莫生气,做什么端什么来便是。” “是。奴婢这就去。” 青萝放下包袱,急匆匆地去了厨房。只是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回来了,手里还端着炖盅。 墨清澜挑了挑眉,这样子倒是做的好看,就是不知 里面是否另有乾坤? “将炖盅打开,给墨小姐瞧瞧。” 蓝漪瞧见玉白色的炖盅,眸中立刻浮现出些许怒意。那些人惯会使这些手段,外人看了只以为她这个将军夫人过着多丰腴的日子! 青萝移开炖盅的盖子,白菜豆腐,清汤寡水。 墨清澜眼睛眯着,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莫说在坐月子的女人了,就算是富贵人家的下人都看不上这个。 可见这一院儿里的,都是欺软怕硬的**才。若不是有人撑腰,有几个敢大着胆子给主母吃这个? 不过现下也算抓住了物证。 “奴婢与厨房的人理论,厨房的人说,最近表小姐体虚,府里的燕窝补品都送去给表小姐了。夫人要吃,赶明儿得多拨些银子出来。” 青萝边说边恨恨地跺了跺脚。 这群以下欺上的**才!当家主母想吃些补品还要自己掏银子,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青萝,带路。本小姐第一次拜访将军府,自然要去问候一下这将军府的长辈。” 墨清澜起身,拍拍身上的褶皱,隐隐浮起的笑意让身侧站着的玉桃心里咯噔一下。 每次小姐露出这副表情,就是有人要倒霉了。这将军府的人可得撑着点 ,别被她们小姐玩死了。 “这……不太妥当吧。万一他们……” 蓝漪是不想墨清澜为了自己出面,而受了什么委屈。原本就欠了她一个人情,若是那些人再出什么幺蛾子,她这人情欠大了是小,恐怕墨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碍,我倒许久没见识过后宅里的下作事,也想看看是什么人竟能把将军夫人逼成这副模样。” 墨清澜刚起身要走,便听门外传来叽叽喳喳的笑声。 “你瞧瞧,你不犯人,这人都打上门来了。还省得我跑一趟。” 墨清澜稳稳地坐下,又不动声色地抛了个眼神,示意蓝漪躺下。然后兀自接过青萝手中的清汤寡水。 一穿着贵气的夫人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墨清澜津津有味地用着一碗白菜汤。 “听说府上有贵客到,这一看哪,也贵不到哪去。” “叔母,见识短就少说话。省得得罪了贵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没的。”蓝漪平时单打独斗,哪里像此时这般有墨清澜在,来得有底气。 “无碍,本小姐鲜少参加城内各家的宴会,裴婶婶不认识本小姐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本小姐很奇怪,用一碗飘着两片菜叶子的汤水招待客人,这就是裴将军府的待客之道吗?” 第七十六章 墨小姐以势压人 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夹杂着些许威视。 这样的眼神,让妇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挂不住。 “这下人也没回禀,到底是哪家的贵人道了。本夫人还以为,是蓝漪这丫头平日里与我过不去使得坏,就没放在心上。不知道您是哪家的小姐,既然来了,怎么不让下人通报一声?” 墨清澜心里暗自冷笑。这位裴二夫人说话倒是滴水不漏。短短几句话,就将蓝漪说成一个不尊重长辈,平日善与长辈斗法的儿媳。再又说了,是她自己没让下人禀告,从而吃了这清汤寡水,与将军府里的其他人可没关系。 有意思。 当真是嘴巴厉害得很,说起话来竟天衣无缝。怪不得蓝漪斗不过这么一群虎狼之辈。 “裴家婶婶说的这话,本小姐可就委屈了。您看这院子里,哪有多余的下人去给您传话?莫非,您是想让将军夫人拖着坐月子的身体去知会你们一声?” 墨清澜脸上的讽刺之意若隐若现,一番话下来竟是让这位裴二夫人脸色顿时变了变。 她们一家人平日里趁裴恒不在府中时欺负蓝漪,搜刮油水。这事儿可是没 人知道的。如今倒是一时不察,让蓝漪这个死丫头请来了帮手,先将了她们一军! 看眼下的情形,若是不将这个丫头哄好了,恐怕她这一回去,将军府的名声就臭了。一旦将军府背上了臭名声,那裴恒回来以后,断断不会轻易作罢! 裴二夫人想到这些,心里对蓝漪的厌恶又多了几分!真是个不安分的小贱蹄子!怎么不带着肚子里的孽种趁早死了去!竟然还如此命大,如今竟然搬来救兵想要断了她们的富贵路! 真是痴心妄想! 裴二夫人呵呵一笑,脸上重新挂上爽朗的笑意,“这如何使得!也不知这一院子的奴婢都吃饱了撑得,躲去哪偷懒了!稍后本夫人定然狠狠教训她们!不过也亏得本夫人亲自来瞧瞧,不若就真的让将军府的贵客吃了这等剩菜剩饭,传出去,还不知别人要如何看待裴家呢。” “本小姐吃这一顿半顿的,没什么大碍。倒是听青萝说,她们夫人每日三餐皆是如此。真真是让我心中生奇。原来,还有人坐月子是吃这等剩菜剩饭过活的。也不知裴将军知不知道他的发妻过得如此清苦。” 墨清澜笑笑,定定地看着裴二夫人,眼中似有威胁。 “将军军务繁忙,自是不便叨扰。只是今日家中的补品都吃得干净。明日,本夫人定然做些好的,给蓝漪送来,好好补补身子。” 裴二夫人赔着笑,刚刚是自己看走了眼才觉得这姑娘好骗!这几番对话下来,倒是自己一直受她的牵制,没讨到半分好。 “难得叔母有心。看来还是墨大小姐的面子大。你这来一趟,我就翻身做地主,连补品都有的吃了。” 蓝漪笑里藏着刀,每说一个字就相当于在裴二夫人的心上扎了一刀。偏生墨清澜再次,这裴二夫人唯恐事情传了出去,因而连一点反驳之力都没有! “你这丫头,说话也不会说。不就是嫌弃叔母没有亲自给你伺候月子吗?叔母这就回去,帮你教训教训那几个擅离职守的奴婢,给你出气!” 裴二夫人尴尬地笑了笑,实则看着蓝漪一口气早就顶上了胸口。 死丫头,你看我明日怎么收拾你! “那就有劳叔母了。对了,也请叔母将厨房里那几个教训一番。敢喂主子吃这等馊水,怕是连肚子里都 长了胆子!” 蓝漪抬起眼眸,一张苍白的小脸面无表情地盯着裴二夫人,倒让后者闻言脊背一凉。这些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嘴上不饶人! “表嫂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刚进院子就听到表嫂话中的戾气。如此这般,也不怕吓着孩子。” 气氛尴尬之间,又有一位模样乖巧温柔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确实长了一副好皮囊,比蓝漪还要柔婉几分。墨清澜心想,若是将她和墨如梦放在一起,这二人怕是能成为挚友! “我儿自然随他的父亲,既然平安无事地出生了。日后定也是个征战沙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怎会被宅院内的龌龊事吓到?” 女子冷不丁被蓝漪呛了回去,倒是愣住一刻,不过转眼便恢复往常。 “这位是?” “墨家大小姐,顾家嫡亲的外孙女,当今三皇子放在心尖上呵护的宝贝。叔母不知道,静茹表妹不会也不知道吧?” “自然是知道的。自墨大小姐被二殿下拒婚,这临安城就没有不知道墨大小姐是谁的。”裴静茹捂嘴笑道。 玉桃看着她如此做作,冷笑一声 ,上前就甩了裴静茹一个耳光。 不光打,打完以后,玉桃还振振有词道, “我家小姐的是非,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来调侃!知道的以为你是玩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扯我家小姐的伤疤,羞辱我家小姐!” 裴静茹可是从小被捧着长大的,连裴父都没对这个女儿动过一根手指头,眼下猝不及防被玉桃这个奴婢打了一巴掌,哪能淡定得了。 “放肆!你家主子还未说话,你竟然敢动手打我?这就是墨家的好家教?”裴静茹捂着生疼的脸,眼中闪过一抹愤恨的光芒。 “开口便戳人伤疤,这就是裴家的好家教?”墨清澜冷冷地睨了裴静茹一眼,她的声音不大,却是一字一句砸进她们母女俩的心上。 裴二夫人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不光是打了她女儿的脸!这是打了她全家的脸! “茹儿有何不对之处,墨大小姐指出来,咱们赔礼道歉便是。您这奴婢不分尊卑,上来就是一巴掌,难道就在情理之中吗?莫非墨小姐是仗着家里的势,想以势压人了?” “若本小姐说,是呢?” 第七十七章 完胜 墨清澜慵懒地支着下颌,那居高临下的姿态,噎得裴静茹母女俩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裴二夫人很清楚,就算墨清澜想以势压人,她们不但一分好处都讨不到不说,还有可能反被墨清澜恶人先告状! 前阵子柳家的嫡女柳若纤伤了墨家大小姐的事儿在临安城传得沸沸扬扬。 柳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 最终不还是被墨家联合几大家族撵出了临安城!这裴家,就算有裴恒撑着,也斗不过那么大的势力!更何况,这墨清澜是帮着蓝漪的,就是这个缘由,裴恒也不会出面保下她们一家三口!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如今势力比不上人家,就得伏低做小。哪有鸡蛋碰了石头还能安然无恙的?! 等到她的女儿攀上了朝廷新贵,到时候再来收拾这个墨清澜也不迟! 想了这么多,裴二夫人刚刚憋得一肚子又被逼无奈地泄个干净。 “茹儿,快给墨大小姐赔礼道歉。” 裴二夫人笑着戳了戳裴静茹,道。 “娘?!你是不是傻了?明明是她让这个卑贱的奴婢打我,羞辱我!你竟然让我给她道歉?凭什么?!”裴静茹不可 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娘亲,指着墨清澜,惊呼出口。 “裴姑娘若是不想要你的手指,本小姐不介意替你剁下来。” 墨清澜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一度让裴二夫人十分胆颤。她这个女儿就指着这双手抚琴呢,可不能就这么折了! “别别别,墨大小姐,茹儿还小,不懂事冲撞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我给您赔不是,您看如何?” “娘!你今日是怎么了?!你平时拿来对付表嫂的那一套呢?!见到她怎么就怂了?!恒哥哥可是威武大将军,咱们不用怕她!”裴静茹满脑子都是刚才挨的一巴掌,哪有心情像裴二夫人这么冷静。 “闭嘴!” 裴二夫人厉起眉眼,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货!这种话也是当着旁人的面,轻易说出去的吗?! “不知裴二夫人,平日是如何对待蓝漪的?本小姐甚是好奇,也想听个有趣。” “小孩子胡言乱语,墨小姐怎能当真呢?咱们这一家子都靠着将军,哪敢虐待将军的发妻呢!” 裴二夫人装傻充愣地笑着,凡事私底下知晓是一回事,摆到明面上又是一回事。只要她们不敢摆到 明面上,顶多是受些气罢了,谁也挡不住已经铺好的富贵路! “裴二夫人,说一句不好听的话。该知道的,本小姐心里透彻。不该知道的,本小姐也一个字没落下。你若是还有脑子,就好好伺候着将军夫人。若还是守着以前的行事作风,本小姐也不介意管一管闲事儿。左右这孩子,是本小姐接生的,若是平白无故地出了什么意外,我想裴二夫人也不想体验一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吧?” 墨清澜意有所指地瞧了裴静茹一眼,淡淡道。 “真是可笑,天子脚下,你还想草菅人命不成?!你以为恒哥哥会放过你?” 裴静茹一双杏眼瞪着墨清澜,恨不得将自己刚刚挨的一巴掌还回去! “若是本小姐想,你信不信,本小姐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惹怒了我,你的下场不会比柳若纤好半分,懂吗?” “懂懂懂。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伺候将军夫人理所应当。是茹儿这几日身子虚,头脑也不清醒,才口出恶言。墨小姐何必与她这个不懂事的置气?” “本小姐看你这个女儿吵起架,中气十足,不像是身体虚弱的模样。怎得什么补品都进 了她的肚子?还霸着几个府医?看来你们还是没人清楚,这将军府里最金贵的人,是谁啊?” “岂有此理!这是谁造的谣言?本夫人稍后定掌烂她的嘴!墨小姐可不能只听某些人的片面之词啊。” “这是自然,本小姐一向觉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玉桃,稍后便随我回去收拾收拾。裴将军回来之前,就安心在将军府替本小姐照料将军夫人。” “是。奴婢遵命。” 墨清澜这话虽是对这玉桃说的,但裴二夫人心里明白,这是留了个人监视着将军府! “墨小姐想来也与将军府素无交情。救下蓝漪和孩子自是大恩,如何还能麻烦墨小姐派人照料。这岂不是打我们将军府的脸吗?就算是为了蓝漪,将军也未必没有话说。” 若是真被墨清澜监视了,那还得了! 这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谁知道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那好,那本小姐就先回去了。顺道去拜访一番蓝伯伯和蓝伯母,与她们说说将军府的近况。恐怕他们才是真正担心的很。” 墨清澜起身就带着玉桃出门,却被裴二夫人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别别别, 这一点小事,哪能劳烦亲家呢?这奴婢留下就留下了。墨小姐为将军府分忧,咱们乐意至极呢。” “如此,倒也用不着惊动蓝家了。”墨清澜若有所思地道。 “是是是。” 裴二夫人连连点头附和。 “玉桃,回府。” “是,小姐。” “将军夫人好生休养,过几日我再来看孩子。”墨清澜给蓝漪使了一个眼色。 “有劳墨小姐来这一趟。我这虚弱得很,也不能相送,实在是惭愧。” 经过这一遭,蓝漪心下早已是感激不尽。有墨清澜给自己开了一条路,自己若是再败给这群欺软怕硬的,就真的对不住自己和孩子了! 将军府府门口。 裴二夫人送走了墨家的马车,眼神怨毒,恨不得将马车盯出个窟窿来! “娘,你今日是怎么了?!女儿挨打了你也不闻不问!还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 “你懂什么?!若是不顺着她,等将军府真的出了事,有谁能护着咱们?你以为裴恒会护着你?做梦吧!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勤奋练琴,夺得花朝宴会的头筹!到时候,实现了当皇妃的愿望,咱们再报今日之仇也不迟!” 第七十八章 被算计了 缓缓行驶的马车上,墨清澜阖眼小憩。 “小姐已经对裴二夫人一番敲打,想来裴府上下也要安稳一阵子。既如此,小姐为何还要将奴婢留在裴将军府?”这一点,玉桃怎么想也想不通。 “人之在世,皆为一个利字。咱们此时对蓝漪越好,待日后裴恒的心就会越向着咱们。裴恒这个人呐,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只要蓝漪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万没有不摘的道理。也就只有将军府里的那几个蠢货想不通这个道理,便是贪得了便宜,也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 “小姐英明,原是这番缘由。奴婢还以为小姐不要奴婢了呢。惹得奴婢方才白白忐忑了几分。”玉桃说着还拍拍心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此时你这张嘴倒是厉害得很。方才怎么知道往我身后躲了?下次出门在外莫要轻易动手。今日是摊上了裴家这几个被抓住把柄的怂包,若是换了别人,小姐我出面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你这冲动的性子,若是不改改,日后有你吃的亏。”墨清澜睁眼瞥了玉桃一眼,又无奈的闭上。 “奴婢这不是气不过,为将军夫人打抱不平嘛。不过小姐为了奴婢以权压人的时候真是英姿飒 爽。跟了小姐这样的主子,是奴婢之大幸,哪能吃亏呢。有小姐这般维护,玉桃日后为小姐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玉桃说到此处,极为认真,不只是她,春意也是如此想法。从被赎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她们姐妹俩这辈子就跟定墨清澜了! “眼下,确实有一件要紧的事要你留意。我让你留在将军府,除了照顾将军夫人之外,还要你找一样东西。” “奴婢但凭小姐差遣。” “裴府之内,有一间地下密室。但至今还没有人找得到那间地下密室的入口。我深知你有几分藏匿的功夫傍身,此番留在将军府中,便小心查探一番。若是有所发现,定要及时回禀,莫要惊动了任何人。” “是,奴婢省得。” 墨清澜点点头。 二十年前,裴府还不是裴府。一场残忍的杀戮血洗了临安城。天晋皇帝将临安立为国都,而这座府邸也空置许久。如今,天晋皇帝敢将这里翻新,作为新府邸赐给裴恒作将军府,无非就是看在裴恒为人正直,就算是发现密室,也只会密报,不会动密室里的东西。 只可惜啊,天晋皇帝恐怕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她这个重生归来之人,竟会无意间看到皇室秘典,先所有人一步 ,将主意打到裴府上! 回了墨家。 墨清澜刚进门便被一名匆匆忙忙的奴婢撞了一下。 “大胆奴婢,瞎了你的狗眼,竟然连大小姐都敢冒犯!” 玉桃目光带着尖刀似地看着小婢女,厉声喝道。 “奴婢,奴婢是新来的,走路没个准头冒犯了大小姐,还请大小姐网开一面,饶了奴婢吧。”那小奴婢连忙跪下,连连磕头,倒是让人于心不忍。 “无碍。起来吧,做你份内的事去。” 墨清澜无所谓的挥挥手,她还不至于如此狠厉,将一个不小心撞了她的奴婢处置了。 “谢大小姐,谢大小姐。” “小姐,奴婢总觉得方才那个小奴婢眼生,不像是府里的丫头。” 玉桃虽是新来的,却只用了一日的时间将墨家上下摸了个通透。生人熟人她还是能分的清楚。 “有了钱嬷嬷的教训,她怎么再敢用府里的人。”墨清澜抬头,目光犀利地盯着方才小奴婢消失的方向,冷笑一声。 “你先回清院,让春意从侧门出府截住她。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她这次还想玩什么花样!” “是,奴婢这就去。” 走了一路,偏僻无人。 墨清澜走了几步停下来,莫名感 觉头有些晕,心上也越发燥热起来。 敢情***这次是下了血本。就算是一般的迷药也不是轻易能弄到的,更何况是合欢散。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个该出场的,就是应该是…… 楚元祁?! 抬起头,墨清澜昏沉的意识,突然清醒大半,心中更是警铃大响! 楚元祁!他怎会出现在此?! 难不成,是自己失算了?!不是***搞得鬼? “澜儿……” 楚元祁迈着大步而来,步步逼近。 偏生后面就是一条死巷! 墨清澜无处可躲! “二殿下如何有空,竟不请自来?往日墨家想请,十回殿下也难来一回吧?怎么,是墨如梦没将殿下伺候舒服?” 墨清澜强忍着心下的躁动,冷着脸,语气中似有化不开的寒冰,句句扎心。 “澜儿,不是你想的这般。我与她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楚元祁脸上似有痛意,又或许自从狩猎场一事,那一抹张扬的倩影就彻底在他的心上扎了根。 想起以前墨清澜为他所做的一切。他确实有几分后悔,当初冲动地退了这桩婚事! 墨清澜偏头,随意地找了一处石板坐下,隐在袖下的手,不由分说地抓起一枚尖锐 的石头,狠狠地扎进掌心,可面上还是冷冷淡淡,不动声色。 “二殿下还是唤臣女的全名便好,如此暧昧的称呼,怕是会引人误会。如今婚约已然作废,殿下莫要做些掉身段的事情。恶心了别人,也脏了自己。” “澜儿,如今这里偏僻,除了你我别无她人。你想躲又能躲到哪去?” “楚元祁,我以前倒是没发现,你竟能使出如此龌龊的手段!” 掌心传来的刺痛,让墨清澜强打起不少精神,看着楚元祁的眸子,猩红。 此时此刻,没有人会走到这里,若想安然无恙,只能自救! “原本就是有人设局想要害你,我这是赶来保护你呀。” 楚元祁嘴角邪肆的扬起。 若不是墨如梦在他跟前邀功说漏了嘴,他也抓不到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 以他对墨清澜的了解,她一定会将计就计! 她惯会如此扮猪吃老虎! 好比用以前那副令人作呕的模样骗自己主动退婚! 左右都是一个结果,怎能让她便宜了杜子安那个小白脸! 若他得到了她的身子,就算她不愿嫁又如何?顾家和墨家都不会允许。她只能乖乖就范,如同现在这般! “楚元祁,你给我滚!别过来!” 第七十九章 他欺负人 “澜儿,你以前不是日日追在我身后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你竟变得如此厌恶我?” 楚元祁一步一步走近,像是催命符一般踏在她的心上。 “什么时候?楚元祁,今日我便实话告诉你,我从未对你有过半分好感!” 如今是,前世也是! “不可能!你怎能装得如此好?荷包,手帕,皆是你的你一针一线。我都好好的保存着。” “臣女这双手,可是骑马射箭的手。哪里做得来针线活。那荷包和手帕都只不过是随意买来,为的是讨你欢心罢了!若不是我爹贪慕皇上对你的偏宠,我又何必热脸贴你的冷板凳!” 为此,还付出了一生的惨痛代价! “墨清澜,你!” 楚元祁显然有些恼怒。 自己已经放下皇子身段,她还想怎样!若是换做别的女人,早就识相的投怀送抱了,岂会这般落自己的脸面! “二殿下,该是臣女劝你识相一些。就算你用了龌龊手段逼我臣服,我的苏哥哥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顾家更不会!江山和美人,孰轻孰重,我想二殿下分得清楚。” “呵!苏哥哥?叫得如此亲昵?你就是为了他拒绝我?”楚元祁心下一寒,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 又如何?左右如今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二殿下还是将心思放在墨如梦的身上,来得有用!” 墨清澜强压下身体的异样,稍稍用力,鲜血就顺着掌心缓缓流下,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我看看。” 楚元祁又上前走了几步,却愕然发现她沾满鲜血的掌心正握着一块十分尖锐的石头。 “别过来!” 而此时,她竟用石头直直地对准了白皙的脖颈。 “我如此情状,皆是拜你所赐!若你再走一步,我就立刻去死!我倒想看看,你和你的父皇该如何给三大家族一个交代!” “你!墨清澜!你就如此讨厌我,不惜伤害自己也不让我碰一分?!” “现在与你说每一个字,我都觉得恶心至极!” 墨清澜眼中的厌恶和疏离彻底激怒了楚元祁敛下的野心。本想与她和解,挽回婚约。如今看来,先是楚西城,又是那个苏哥哥,她也只不过是个朝三暮四,人尽可夫的女子! 楚元祁冷笑一声,来之前的懊恼也尽数抛却,脸上逐渐换上垂涎的神色,居高临下地走到墨清澜面前站定,蹲下。 大手捏住她的下颌,嘴角邪狞,“本殿下猜你舍不得死。你如此维护顾家,就算是为了顾家,你也不会 去死。既然如此,那你不如当是为了顾家,与本殿下过一夜又如何?” 墨清澜的眼底,毫不避讳地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 “想杀我?”楚元祁手上的力道重了重,眼中寒光乍现。 墨清澜被他掐着下颌,红唇紧抿,盯着他的眸中酝酿着滔天恨意! “墨清澜,你越是厌恶我,我就越是想将你扒个干净!在本殿下的身下婉转承恩,你才能认清自己骨子的下贱!” “二皇兄这话,我也认同。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欺负一个弱女子,确实下贱。” 墨清澜强撑着意识,终于看清了不远处走来一个人,清风朗月。 她以为是苏衍,看清些却是楚西城。心下难免一阵失落。 楚元祁起身,将墨清澜挡住,语气中是赤裸裸的恶意,“三皇弟,你来这里作甚?!” 楚西城无害一笑,“自然是来做该做的事情。只是不巧的很,正好瞧见二皇兄以强欺弱,强迫一名弱女子行男女之事。这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二皇兄好不容易得来的官声,就都功亏一篑了吧?一个只知沉迷美色的皇子,就算再得宠,也坐不上那张椅子!” “楚西城,你找死?!” 楚元祁咬牙切齿地抬起拳头。他一点也不怀疑楚西城会如此做。相反,类 似的事情,他已然做了不少!以前只因那些女子都是寻常女子,但墨清澜不一样!若是真传出去,顾家恐难以对付! 楚元祁低头看了墨清澜一眼,真是可恶!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这让他如何甘心! “二皇兄若是还不走,就别怪臣弟派人去报官了!” “楚西城,你给我等着!” 话落,楚元祁狠狠地剜了楚西城一眼,大步流星地出了巷子。 “澜儿!” 待楚元祁的影子消失在巷口,楚西城三步并做一步,将墨清澜抱了起来。 幸亏之前让沉风仔细盯着,若不然,今日的后果不堪设想! “你……你怎么来了。” “路过墨府,正好瞧见你的丫头。你又瞒着我孤身犯险,这笔账等你好了再与你清算。” 墨清澜拍拍头,头好像越来越晕了,身子也越发烫了起来。 不行,不行,她要去找苏衍。 “楚西城,你放我下来。” “不放!” “求你,放我下来。” 这可是合欢散! 她不能任由旁人抱着她! 触及到她眸中的哀求,楚西城的心中蓦然一疼,不自觉地就将她放了下来。 该死! “青影,青影!” 墨清澜一边迈着虚浮的步子,使出周身最大 的力气,喊了两声,便跌倒在地上。 “主子,属下在。” 幸而青影此时赶来,瞧见墨清澜这副模样,历来无波的眸中泛起一阵异色。 几分心疼,几分懊悔,几分愕然。 “将我打晕,然后…然后驾车去郊外的桃花小院。” 墨清澜强忍住向青影伸过去的手,红唇轻启道。 若是今日必然要迈出这一步,她,也不想与旁人。 青影抬头看了楚西城一眼,眼中的交流唯独他们二人才懂。 一路颠簸,墨清澜被身上的燥热催着醒来时,马车刚好停在桃花小院的门口。 墨清澜没有哪一刻如同此时一般,想见到苏衍。 “去查一查,今日之事究竟是谁在搞鬼。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包括顾家。明白?” “属下明白。” 墨清澜用最后的一丝清醒交代完,就推门进了院子。 院子里,苏衍一袭白衣正在给花田浇水。抬头看见墨清澜,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与欣喜。 “澜儿,怎么了?” “苏哥哥。” 墨清澜眸中盈着泪,几步钻到苏衍的怀里,语气不甚委屈。 “疼……” 墨清澜憋着嘴,也不管手上是否有血迹,就开始对着苏衍上下其手。 “是谁竟敢伤了你?!” 第八十章 他的未婚妻 苏衍执起她的手,心下抽疼。他放在心尖儿上呵护的人儿,竟又一次被人如此算计?! 苏衍眸中的狠辣愈发浓烈,却又在她抬头看他的瞬间,慌忙掩下。 “唔……是我自己……也不知是那个混蛋,给我下了……合欢散。恰好,楚元祁出现,我……不想让他碰我。” 合欢散。 苏衍的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楚元祁! 他不去找楚元祁算账,倒是楚元祁自己送上门来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用如龌龊的手段,想要染指他的宝贝! “阿衍,阿衍。” 墨清澜不停地叫着,她真的快要被这周身的火气折磨得疯掉了。 “我在,澜儿,我在。” 苏衍柔声哄着,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进了寝室。 “阿衍,我快忍不住了。怎么办,好热,好热,阿衍。” 进了寝室,墨清澜被脑子里的邪念控制,连撒娇都省了,不由分说地开始扯苏衍的腰带。 “阿衍,你帮我,你帮我好不好。” 此时的墨清澜,可怜兮兮的,与纯洁的小白兔没什么分别。看得苏衍的一颗心霎时化成千丝万缕的柔软。 可苏衍知道,此时更不能与她…… 若说不想,那是不可能的 。 哪个男人抱着心爱的女子,能忍住什么都不做?! 他这三年以来的每一日每个时辰,都想得快要魔怔了! 可他怕她会后悔。他承受不起她对他,一丝一毫的失望。 “澜儿乖,先到床上去。我去去就来。”苏衍将她放到柔软的大床上,转身欲走。 “唔……不要。阿衍,不要走。” “澜儿,你如今不清醒,我不能……” “不,我很清醒,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从中招的那一刻,我就在想你。楚元祁来了,楚西城也来了,最后青影也出现了。可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碰我。阿衍,我只想要你。” 这么一番**果的表白,仿佛一罐蜜糖,从内而外,从头到尾甜进苏衍的心坎儿里。 “澜儿,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若是要走,那我现在就去顾府,去找清绝表哥!” 说完,墨清澜很有骨气的从床上爬起来。只是还未走一步,就被苏衍一个闪身压到床上。 “你敢?!顾清绝那头腹黑的狼,你也敢去招惹?!” 万一真的将她****了,那他该去哪儿哭! 果然,墨清澜邪魅地勾了勾嘴角,还是激将法有用。 墨清澜顺势勾上他的脖颈,将红唇凑到他的耳边 ,轻声道:“我骗你的。” 苏衍的耳根红了红,眼神也暗了暗。 “磨人的小妖精!” “你走也没用,连江云鹤都对合欢散束手无策,就算你把江忍找来了也无济于事。合欢散没有解药,你就是我的解药。” 墨清澜舔了舔嘴角,今日这妖精当就当了吧。 她就不信苏衍能忍得住! 苏衍挑挑眉,闹了半天,在这等着他?这会倒是清醒不少,方才是故意勾着他的? “胆子大了?嗯?敢玩火了?”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一路强忍着来找你,你倒将我往外推。难不成你想让楚西城将我带回府?” “也不是……”苏衍说到一半噤了声。 “嗯?” 墨清澜眉眼璀璨地看着他,带着些许狐疑。 “也不是个好主意。” “所以,苏哥哥,你就从了我吧。” “澜儿,我怕你后悔。” 苏衍抚上她绯红的小脸,强忍着身上的难过。 “我不怕。” 只是这最后一句,终是随着一声嘤宁,彻底淹没在一室的旖旎中。 日暮夕沉,星月当空。 暖风吹起,带着院子里的花瓣钻进余韵后的寝室。 铺着雪白狐裘的大床上,睡着一对璧人。 青丝交缠,温 柔缱绻。 “唔……冬晴,什么时辰了?” “该用晚膳了。” 性感喑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墨清澜蓦然睁开眼睛。 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苏衍身上的青紫的痕迹。 想到睡前做了什么,墨清澜从脸颊红到耳根。 这次,真不是梦! “夫人对自己的杰作,可还满意?” “咳咳咳,那什么,我我我也是第一次,下手没个轻重,你你你担待些。” 说完,墨清澜就嗖地钻进被子里。 自己到底趁着药力都做了些什么?! 这下丢人丢大了! “澜儿,澜儿?” “别喊我,你这个禽兽!” 墨清澜闷在被子里,一副不敢见人的模样。 “禽兽?是哪个上来就勾引我,还说没有我不行的?”苏衍掀开被子,掰正她的脸,调侃道。 “那……那我如今后悔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嗯,就是这样。” “什么都没发生过?后悔了?嗯?”苏衍突然凑近,语气危险的不像话,惹得墨清澜好好的心肝儿颤了颤。 “不敢,不敢。” 她就是顺口一说罢了。 做都做了,如今再来否认也不是她的作风。 “澜儿,我也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如今人都是我的 了,就算是你想逃也逃不掉了。” “靠着大树好乘凉。您可是北凉的燕王殿下,攀着您这棵大树,我还需要逃到哪去。” “知道就好。等我办完了事情,就带你回北凉。” “何事?” “找一个人。” “女人?” “准确来说,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 “君墨衍!你这个混蛋!” 墨清澜懵了。 别说今生了,就连前世她也没有听他提起过他还有一个未婚妻! “澜儿,你听我说。她于一岁时便在战乱中失去了下落。我母亲又极其喜欢她,于公于私,我都该给容家一个交代。” “容家?北凉的第一家族,容家?” “是。” 墨清澜听罢,陷入沉默。 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一层。 方才……果然应该先问清楚了,再把自己交出去的。 北凉容家,确实惹不起。 若是容家知道,那他岂不是就成了背信弃义之徒?北凉的百姓,还如何拥护他? “我……”墨清澜欲言又止。 “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不论我是否找到她。容家的恩情,我会用恩情去还。但是澜儿,你是我永远都不能容忍的妥协。” “阿衍,去熬一副落子汤来吧。” 第八十一章 死去的她 墨清澜坐起身来,环住他的腰身,轻轻道。 “澜儿,你……”苏衍低头,惊愕地看着她平静的脸。 “这次中计,确实不在我的意料之内。但,我也绝不可能允许,你因此失了北凉的民心。你本该就是君临天下的人物,我也知道,你心系天下苍生。所以不能因为我,遗憾终生。” 苏衍听罢,苦笑。 曾经他就是因为心系天下苍生,才失去了他视若珍宝的澜儿。 所以如今,他潜入天晋,做这一切,可不是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 “我若是,不去呢?” “那我就亲自去找江云鹤。” “你......好,我去!” 苏衍起身穿好中衣,便走了出去。 “沉音。” “主子。” “去让江忍开一副保胎药。” 噗。 “主子,您确定是保胎药不是落子汤?”沉音硬着头皮问道。她方才明明听到夫人说的是落子汤。主子这是阳奉阴违吧? “不若,你想做杀害北凉皇孙的凶手?”苏衍危险地眯着凤眸,语气凉凉道。 “不不不,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 沉音缩了缩脖子,主子摆出这副模样就是有人要倒霉了。自己干嘛触这个 霉头! 屋内,墨清澜倚在浴池边,闭目养神。 “主子,查清楚了。” 青影立在屏风一侧,沉声道。 “说来听听。” “主子先前预料的确实没错,是***买通府外的人,给主子下了药。只不过,二皇子先一步出现,打乱了***的计划。” “合欢散,***是从哪弄来的?” “是柳若纤。” 柳,若,纤。 墨清澜邪肆一笑,柳若纤果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回汾阳。沉寂了这几日,还以为她学乖了,原来竟是想搞这个大动作。只是可惜,她找错了合作伙伴,***虽有些心机但也没脑子。 “柳若纤如今在何处?” “并无定所。属下虽未查到具体位置,但可以肯定的是,柳若纤的背后定然有人指点。” “那就加派人手盯死了***。” “是。” “近几日宫里的情况如何?” “一切如常,倒是那位公主殿下因想与谢家联姻,闹出不少动静。” “继续盯着,不可懈怠。” 墨清澜有预感,这两日,最迟不过花朝宴会,背后之人定会再次出手。 “是。还有一件事,属下这两日机缘巧合之下查得,北凉的人潜入临安 城,是奉命找一个人。据说是北凉容家的外孙女,北凉大将军白夜之女白九。” 白九。 倒是从未听说过。 “继续说。” “据说是一岁时于战场上走散的,一同失踪的还有白夜之妻,容苑。” 容苑…… 墨清澜蓦然睁开眼,脑海中突然出现自那本手札中掉出的信! 容苑。 苑留。 母亲与写信的人都提到北凉。 给母亲写那封信的人,难道就是容苑?! “青影,你即刻亲自去查,这二十年间,临安城内都发生了哪些大事。特别是我母亲到底接触了那些人。” “是!” 自青影离开,屋内沉寂许久。 墨清澜自浴池中走出,每一步走地极其缓慢且沉重。 苏衍端着药进门,抬头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澜儿,怎么了?” “幼时,每逢清明,母亲便带我去郊外祭拜。但那是座无名之坟。我问过母亲,那座坟里睡得是谁?母亲说,她呀,原本该是个如珠似宝的小公主,却代替我永远地长眠在这片故土下。母亲是个善良知恩的人,临死前都不忘让我常去看她。我原本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今日……阿 衍,她可能就是你要找的人。” 墨清澜抬头,双目空洞无神。 她以前是真的没有想过,幼时替她死的,竟然是小白九。她还忘记了母亲的嘱托,让她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地下。 苏衍听罢,也是稍有怔忡。 世间的事,真有如此巧合? “澜儿,你可有证据?”事关北凉家族大事,他不可轻率一分。 “母亲的手札中有一封信,落款便是一苑字。北凉将军白夜之妻,可是容苑?” “不错。” 苏衍如今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之前找错了方向。难怪将临安城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一点线索,是因为他从未将目光放在墨家! “信中提到,让她日后去北凉走一走。我想大概是容夫人想让我去北凉,将她们母女的消息带回北凉。” 墨清澜语气嘁嘁。 她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件事。若事情真如自己所想这般,让北凉的人知道,小白九替自己死在了天晋,那后果绝对不是她,不是顾家能承受的了的! 苏衍将药碗放下,心疼地抱着她,轻轻地扶着她的后背,“澜儿,你听我说。事情还未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不要自己将所有的错都揽着。剩下的事我会去查,你只要好 好的,别胡思乱想,嗯?” “万一,万一真是她,阿衍,天晋承受不了北凉的怒火,一定会将顾家推出去。阿衍,我可以给她偿命,只要北凉放过顾家。” 墨清澜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哽咽。 “不会。就算是她,逝者已矣,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你要护着顾家,我来帮你护!澜儿,别在我面前提死,嗯?” “阿衍,为什么会这样?”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回,可以报仇,可以护着她想护的人,可以自在的生活。 世事弄人? 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放心,万事有我。容家和白家珍视白九不错,但也绝不会因此牵连更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当年正值两国混战,刀枪无眼,所有生死皆有天定。是她生不逢时,也是你命不该绝。” 苏衍掩下眼中的薄凉。 说他冷血也好,无情也罢。白九若真是死了,也省了他的麻烦。无论几生几世,他爱的只有墨清澜一个,别人的生死本就与他无关。若是容家和白家真的因此发难,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阿衍,明日我们一起去祭拜她,可好?” 她忘记她那么多年,也不知她一个人睡在那荒山野岭,是否习惯。 “好。” 第八十二章 是座空坟 这一夜,墨清澜睡得并不安生。 梦里所有人都在指责她,都在仇视她,都在问她,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连平日对她清清淡淡的母亲,都红着眼,恨不得掐死自己给死去的小白九偿命! “不,不要!母亲——!” 夜很沉。 墨清澜从梦中醒来,额上细汗纵生。 “阿衍,阿衍?” 墨清澜下意识地摸摸身旁,却只触及到已然失了温度的床榻。 披上衣服下榻,打开门,院子里凉风乍起,吹起一地桃花。 苏衍背对着门坐在院子中央,似乎有些不对劲。 “阿衍?” 墨清澜试探性地开口。 “别过来。” 声音低沉,暗哑,却还有一丝压抑着的危险。 “阿衍,你哪里不舒服?” “无碍,夜深露重,你进去睡吧。” “可是你……” “听话,进去。” “那你,有事就叫我。”墨清澜坚信,苏衍有事瞒着她。既然瞒着她,就一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嗯。” 待墨清澜进了屋,苏衍强撑着站起身来,出了桃花小院,径直往竹林走去。 “主子为何不告诉夫人。”沉风不知何时跟在身后。 “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 “属下只查到,容夫人在战乱中不幸去世后,小姐确实被墨家夫人收养过一阵子。后来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小姐被墨家夫人送出去的路上,被人暗害了。可是天晋没有人知晓小姐的身份,墨家夫人也不曾泄露半分,想来,应是北凉的那伙人暗地里下的手。” “死的,确实是白九?” 此时苏衍的声音如十月寒冰,冷漠彻骨。整个人周身也弥漫着寒气。 “这个,属下无法确定。” “下去吧。” “可是主子你……若再不回北凉,万一毒发至心肺,你该如何向夫人交代?” 沉风低头,心痛道。 “沉风,管好下面的人,若是谁敢到夫人面前多嘴,别怪本王不顾多年主仆情分。” “是!” 翌日清早,墨清澜醒来看到身旁的苏衍,眼中情绪复杂。 抬手覆上他苍白的脸颊,冷得摄人。 就如同第一次重逢时,她触及到他的手,如坠冰窖般的寒冷彻骨。 悄悄的起身来到院子里,沉风和青影各立一侧。 “沉风?” “是,夫人。” “你家主子,为何时常如同寒冰一般?” “这……” 沉风苦着脸,怎么主子刚吩咐什么,夫人就问什么。 “你既然认我为夫人,那你就该知晓,日后,我也是你的半个主子。左右我日后都会知道,你如今说与我听,又有何区别?” “主子交代,此事不能与夫人提起,否则就要了属下的脑袋。夫人饶了属下这条小命吧。” 沉风是几个暗卫中,出名的嘴巴严。何况又是苏衍亲自吩咐下来的,自然更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墨清澜和青影互换了个眼神,又道,“那你家主子是否是中了毒?若是,你便点点头。” 沉风思忖许久,才郑重得点点头,其余的便不再应答。 墨清澜心下有了计较,便不再问下去。大不了,自己亲自去查便是。 能让人周身如同寒冰般的毒,她却是闻所未闻。但,明明昨日他还是好好的。 “青影,今日是什么日子?” “主子,今日正好是四月初一。” 今生的第一次重逢应是三月中旬。 如此看来,那便是每半个月毒发一次了。髯婆婆的药典说不定会有解毒之法! “青影,即刻去一趟毒医谷。” “是。” 墨清澜抬头,无论如何,他都得好好活着。想尽 一切办法,都得让他好好活着! 用过早膳,墨清澜和苏衍一起去了葬着小白九的墓地。 一切恍如十年前的模样,却又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有人来祭拜过。” 没有疑问,是肯定。 小时候她怕迷路,于是就在她的坟前种了几棵杜鹃。但,这冒出的花骨朵,分明是石竹! 墨清澜看着那几朵花骨朵,眼神犀利。 这里除了她和崔嬷嬷,没有其他人知道。崔嬷嬷绝对不会自己来祭拜而不告诉她,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也知道这座孤坟是为谁立的! “阿衍,如今我想逃避也逃不掉了。” 若是祭拜之人以此相要挟,想要得到什么,还是最好的结果。最怕此人心里揣着不该有的心思,悄无声息地暗自酝酿什么阴谋。到时候牵扯进来的无辜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你安心回墨家,今日之事,我自会查清楚。记住我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不许轻举妄动,更不能不要命。嗯?” “好。” 墨清澜走后,苏衍盯着坟头看了许久。 “沉风,将坟挖开。” “主子,这,这可使不得!若是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沉风瞪 大了眼睛,主子如今做事是让人越来越摸不透了。这可是小姐的坟,就算主子也不愿找,这人早就死透了,也不用挖坟泄愤吧?! 而且看夫人的样子,对死去的小姐也是颇为愧疚。若是知道主子如此做,怕是少不了一阵冷战! 到时候,苦的不还是主子自个儿?! “让你挖,你有异议?” 苏衍的眼神凉嗖嗖的,沉风绝对相信,若是自己不挖,那今日这地方又得多一座新坟,还是活埋的新坟! 沉风忐忑地将坟挖开。 里面是一口极小的棺材。 “开棺。” 沉风硬着头皮,撬开了棺材。一届暗卫,活成了盗墓的,说出去都丢人。 苏衍抬眼,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果然,是空的。 “主子,您真是神了,连棺材里是空的都知道!” “修书一封,快马加鞭给容家和白家,问清楚容姨失踪前可有什么信物带在身上。还有,白九身上,可有什么胎记。” 既然坟是空的,要么是被人移走,同时保留空坟,为的就是给人一副假象,以图后计!要么是这坟里的人根本就没死! 不论哪一种,若是冲着墨清澜来的,那她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第八十三章 黑衣女子 墨清澜回了墨家,就闭门不见任何人。只将自己关在房里,反复地翻着那本手札。只是一下午,也一无所获。 “大小姐,已经半日了,若是再不吃些饭食,万一饿坏了身子,您让老奴怎么办才好。” 崔嬷嬷提着食盒站在门外,话中浓浓的担心,将沉思中的墨清澜拉回现实。 正当崔嬷嬷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房门打开。 “崔嬷嬷,你可还记得我母亲曾收养过一段时间的小女孩。” 崔嬷嬷听她说起这个,眼神滞了片刻,“大小姐怎么想起这遭事儿来。” “我只是这两日总是梦见母亲,怀旧罢了。” “夫人生下小姐的那两年,老奴正好回乡给老母亲侍疾。待老奴回到夫人身边时,夫人已经带着一岁的小姐逃到了临安,还意外救下一位夫人和小姐。只是那位夫人不久便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娃娃。后来,夫人不知什么原因要将那女娃娃送出去,但是却在半道上被人暗害了。夫人也自那以后,身体开始不好。老奴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墨清澜将她的一切举动都看在眼里,只那一个闪躲的眼神,墨清澜就知道,崔嬷嬷绝对还隐瞒了什么。 “崔嬷嬷,你该 知道,我一直将您当亲人看待。若是日后我知道您瞒着我,做了什么,就别怪我不顾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老奴看着大小姐长大,自然也将大小姐当做亲孙女看待,老奴从未做过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大小姐之事。” “起来吧。我自己出去走走,谁都别跟着。” “是。” 暮色中的临安城,仿佛熟睡的婴孩,各处停止喧嚣,炊烟袅袅。 墨清澜一人漫步在羊肠小道,不知不觉走到了墨家刚来临安城的小旧宅。 推门而入,一阵尘土随风扬起。 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宅子,如今物是人非,什么都没留得下。 而且,墨清澜的记忆里,关于两岁时发生的事,甚是模糊。她想要自己去破这个迷局,也是不可能的事。 院子里的秋千自然杵在原处。 墨清澜径直坐了上去,轻轻荡了起来。 彼时远处风铃声入耳,空灵幽静。一声细碎的声响突然自身后传来。 “是谁?!” 墨清澜猛得转身,不远处,一身穿黑色夜行服的女子,虽然蒙着脸,但那一双眼睛,却是玩味地看着她。 “墨清澜,你觉得我是谁?” “我从未见过你。” 这个来路不明的 女人,墨清澜翻遍了记忆也丝毫没有印象。她是过目不忘的人,任何人只要见过一面便不会忘。可是这双眼睛,她从未见过,但冥冥之中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从未?” 黑衣女子大笑一声。 “也对,你如今有墨家的权利,顾家的维护和三皇子的宠爱,你当然记不起我是谁。不过也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黑衣女子的眸子暗了暗,看着墨清澜的眸子里,隐隐有些恨意。 “你到底是谁?” 墨清澜红唇微抿,眸中迸出一道锐利的冷芒,却又迎来黑衣女子的一声嗤笑。 “墨清澜,你也有慌的时候。可是怎么办呢,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我所承受的,定要让你一一受过!” 语落,黑衣女子便消失在花廊尽头。 墨清澜盯着她消失的方向,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些,都是她前世从未接触过的人和事。一切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自己困入其中,而自己连一丝一毫的办法都没有! 一身疲累地回到墨家,墨清澜刚进门,就被林嬷嬷请了过去。 墨家正厅里,墨家的人几乎全都在场。 “澜丫头这是去哪了?” 墨老夫人眸中,满是严肃之色 。 “回祖母的话,孙女这几日时常梦见母亲,趁着今日有空,便去了一趟旧宅。” 墨清澜笑笑,众目睽睽之下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大表姐还真有脸坐呢,做下这等下作的事儿,居然还想瞒着外祖母和舅舅。” 说完,***掐着手帕的手就捂上了嘴巴。 “林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做了什么我心里自然有数,至于不要脸的是谁,想必林姑娘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墨清澜将视线移到***身上,一双眸子闪着深不可测的幽光,吓得***的笑意都僵在了脸上。 “澜丫头,祖母问你,你昨夜为何没有回府。”墨老夫人睁着一双苍老的眸子,偶尔闪过一道精光。 “昨日下午,孙女中了小人的阴险招数,怕再在府里待下去唯恐被小人陷害,便去了顾府留宿。” “你撒谎!我明明看着你的侍卫驾着马车带你去了郊外!” 墨如梦冷哼一声,正好自己从苏幕遮赶回来,就看见了她被侍卫抱上马车,径直去了东门! “二妹妹,你有证据吗?” “证据?你一夜未归不就是证据?!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墨清澜,你定是与人在外苟且才 夜不归宿!” “梦儿!女孩子家,出口怎能如此鄙俗。好好的女儿家,千万别学某个人,做下肮脏事儿还想着立贞节牌坊。” 刘氏此时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扳倒墨清澜的机会,若是不好好把握,那她这辈子都别想拿回管家之权! “够了!我让你们母女俩多嘴了吗!”墨老夫人一声厉喝,将刘氏和墨如梦震得赶紧闭了嘴。 “澜丫头,若真是出了什么事,自有祖母给你做主。若你是不知自爱,自甘堕落,那么祖母这次也保不了你了。” “祖母的耳根子就是软。林姑娘到您跟前儿说什么您都信。您怕不是忘了,林姑娘为了昧下两间铺子的进项,不惜给您灌毒药的事儿。您亲自养出来的人,尚且对您如此狠心,何况是一直被她看不惯的我了。” 墨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再也没开口。 ***自是被众人看着,也不自在,于是梗着脖子,强硬道,“大表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今雪儿已然洗心革面,从新做人,你若是总缠着过去不放,未免也……” “你闭嘴!一个已被墨家赶出去的人,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第八十四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外祖母,雪儿也是为了墨家的名声着想啊。大表姐有没有做亏心事,外祖母派人去清院搜一搜便是。” ***瞥了墨清澜一眼,小声道。 墨老夫人直勾勾地看着墨清澜,少顷,“林嬷嬷,带着徐嬷嬷一起去大小姐的院子。” 连墨老夫人都松了口,厅子里的人心下一阵了然,只怕墨清澜今日是凶多吉少。***既然能提出搜院这一说,自然是设好了陷阱要故技重施。 林嬷嬷走到墨清澜跟前时,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径直去了清院。 林嬷嬷自是不会真的搜查的。只是那徐嬷嬷进了墨清澜的屋子就直奔床前的一处暗格,邀功似的找出了一个木盒子后,两人又回了正厅。 刚进正厅的门,徐嬷嬷就抬高了声音,“老夫人,还真让奴婢搜到了一件东西。” 顿时,厅内众人均惊讶地看向墨清澜。到底是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最后还不是被***给算计了。 墨老夫人的语气不轻不重,“搜到了什么东西,能让徐嬷嬷如此高兴。” 徐嬷嬷接过***的眼神,心下咯噔一声,差点得意忘了形! “回老夫人,奴婢只是为表姑娘鸣冤,这搜出东西自然 说明表姑娘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徐嬷嬷,这搜出的是什么东西呀?”墨如芸淡淡得问了一句。 “回四小姐,依奴婢的经验看,这是女子闺房所用的香料。专用于……男女情事。” 徐嬷嬷说完,还朝着墨清澜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木盒。 “什么?!” 在众人复杂的眼光下,***径直拿起手帕,小声啜泣起来,“我从未想过,大表姐你,你竟然打得这样的歪心思!怪不得杜家人来的那日,大表姐就夸杜家少爷是真心之人。而后又答应杜家伯母上门去帮忙!原来是相中了杜家少爷,意图取我而代之!” “雪儿,墨家待你不薄,小心说话!” 墨知山虽一直沉默,但心里清楚如此行事确实不像自己这大女儿所为。杜家小子配配***还绰绰有余,却是万万配不上自己的女儿的! “山哥,咱们哪懂年轻人之间的弯弯绕绕,既然林姑娘有委屈,您就让她说出来便是。好歹也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呢。若真是大小姐错了,您还要包庇不成?传了出去,咱们墨家可就要落一个虐待孤女的恶名声了呀。” 刘氏脸上端着贤惠的笑意,好声相劝,句句在理,噎得墨知山脸 色一黑,说不出来一句话。 “万万没想到,刘姨娘如此大度,竟不计前嫌为雪儿说话。”***瞥了刘氏一眼,直直地跪在墨老夫人面前,“外祖母,雪儿自知以前是我的错,就算是让雪儿去死,雪儿也绝无怨言。可雪儿已经知错了,大表姐竟还要雪上加霜,勾引雪儿的未婚夫婿!雪儿,雪儿如何能忍!” “林姑娘,你倒是说说看,你那个瞧不上眼的杜家少爷,有哪点值得本小姐花费功夫勾引?” 墨清澜被气笑了,笑中带着讥讽。 还以为***这回能想出什么招来,原是这种睁眼瞎的老生常谈。 “就凭大表姐一片痴心却被二皇子踩到脚底下轻贱!于是大表姐便看不惯我的未婚夫婿对我一片真心赤诚!”***瞪着杏眼,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外祖母,这是昨日子安交于雪儿的书信。上面明明白白地写了大表姐如何如何爱慕,约子安昨日于墨府后巷见一面。子安先前与我有误会,多亏了大表姐从中调解。出于恩情,子安来了墨家,只是没想到被我撞见!” “林姑娘,大姐姐可不是你能随意污蔑的。只凭你的片面之词,就想让大姐姐替你嫁去杜家?呵,怕是你自己心比 天高,却恨杜家挡了你的路,才想出如此诡计吧?想必这所谓的书信,也是你费尽心机伪造的吧?” 墨如芸冷哼一声,这***留在墨家就是个祸害。 “四妹妹,我只你维护大表姐,可我说的,都是事实!眼下徐嬷嬷不也从大表姐的闺房中搜出这等下流之物,证据确凿,大表姐还想如何抵赖?!” ***扬着脸,今日这事儿她们做的滴水不漏。若是如此还定不了墨清澜的污名,大不了将二殿下抬出来!左右二殿下已经答应墨如梦的条件,就算让他救下墨清澜,被二殿下坐实不洁之躯,墨清澜也只能屈居人下,当一个妾室!甚至比嫁去杜家的下场更凄惨! “证据确凿?怕是杜子安也不知道本小姐何时给他写了这封信吧?***,你以为撕去一页账本,模仿了本小姐的笔迹,再将所谓的**香料藏到我的院子里,这事儿就成了?” 墨清澜无情的嗤笑一声, “是不是栽赃不成,下一步就要将二殿下搬出来。诬陷本小姐阴差阳错之下,是被二殿下得了身子?你当墨家的人都是傻子吗?” 墨清澜玩味似的扫了众人一眼,“林嬷嬷,徐嬷嬷是在哪找到的香料?” 林嬷嬷憋了 许久,眼见这几人往墨清澜的身上泼脏水,终于能开口,心下的石头终是放了下来。 “回大小姐,奴婢也费解的很。这徐嬷嬷从未进过大小姐的屋子,为何能直奔大小姐床前的暗格,而且连木盒都没打开,就确定这是要找的东西。” “啧啧啧,真是演了一出好戏。徐嬷嬷,你看同是姓徐,差距怎么就如此之大。”墨如芸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徐嬷嬷,不客气地笑了笑。 “是,什么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才。奴婢倒是觉得这位徐嬷嬷实在是太蠢了些。” 这几番言语,墨老夫人和墨知山自然就想通了来龙去脉。这是要将墨家唯一的嫡女算计出去! 那杜家,何德何能能攀上墨家! “雪儿,又是你。” 墨老夫人看着***,满是失望。 “不不不,外祖母您听我说。”***千算万算,竟没想到如此用心经营,最后却被这个愚蠢的徐嬷嬷破坏了!找东西的时候都不会作作戏吗! “还有什么好说的?祖母,您又不是没有亲孙女,家里的姐妹自然争着孝顺您。您何必留着这个祸害,一次次的欺骗您。好好的墨家,自从她来了,就变得乌烟瘴气。您说这家里,谁没被她算计过?” 第八十五章 离开墨家 “芸儿说的在理。母亲,原本母亲心善,想要收养林家的女儿,儿子不敢有异议。可这雪儿三番四次,什么旁门左道的下作功夫都使。若是今日林嬷嬷没有跟去,那澜儿岂不是白白被她污蔑?咱们墨家就这一个嫡女,就算不济,那三皇子也是一个好夫家。如今被她如此陷害,若是传到三皇子的耳朵里,澜儿还如何做人?” 墨知山万事皆有自己的考量,出了这等事,首先考虑的还是墨清澜能给墨家带来的助力。 墨清澜面上冷笑,心下一寒。 有这样一个沉醉权势的爹,也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墨老夫人睁着精明的眸子,带着审视看着墨清澜,“澜丫头,今日就算雪儿故意设计,但梦丫头却是亲眼瞧见你被侍卫抱上了马车。你老实说与祖母,你是去见了什么人,或者与你的侍卫……” “祖母,青影是外祖父给我的,若是他敢做出侮辱主子的事儿,不用祖母说话,外祖父自然第一个杀了他。” 墨清澜凉声道。 “如此,澜丫头是承认昨夜去见了什么人。” “祖母若是怀疑,大可去查。只是今日,***必须逐出墨家,不若,这墨家日后我也不必管了。” 刘氏一听这句,立刻来了精神。 “大小姐本就不是管家的材料,管家这事儿还是由妾身来较为妥当。” “是吗?那二姨娘就好生管着。既然墨家容不下我,那自今日起,本小姐搬到顾家去住。省得碍了你们所有人的眼。” 墨清澜慵懒的起身,拍拍身上的褶皱,无所谓道。 “澜丫头这是什么意思?” 墨老夫人半眯着眼,沉声喝道。 “我是什么意思,祖母很清楚。我虽不清楚祖母今日为何执意护着***,但祖母此举实在是伤透了孙女儿的心。这墨家,既无一人真心待我,那我不待也罢!” 墨清澜撂下这句话,径直拂袖而去。 回到清院,墨清澜便让崔嬷嬷叫来马车,将从库房搬出来的嫁妆如数送走。 “小姐,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冬晴瞧着墨清澜躺在贵妃榻上不言不语,几个人忙里忙外的搬行李,就知道小姐这回定是受了大委屈,心被伤透了。 “冬晴啊,你说咱们去哪大吃一顿好?这苏幕遮成了自家的,吃饭反而不香了。” 墨清澜自榻上起身,自顾自地说道。 “小姐?您不是……” 伤心欲绝吗? “冬晴,有 些事远不是你眼睛看到的那样。小姐我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虑,不必担心。” 如今,她确实有些事想不通。 前有北凉的人四处找小白九的下落,后有在墨家旧宅出现的黑衣女子。与此同时,顾家还住着一个居心叵测,意图搅乱临安城的金姑娘!她若是再住在墨家与世无争,不闹出点动静,她真不知道背后究竟有多少人在盯着自己! “小姐心中有数便好。左右小姐去哪,奴婢就跟小姐去哪,这一辈子都跟着小姐。” “再去瞧瞧有什么要收拾的,怕是许久都不会回来墨家了。” “是。” 一晃,墨清澜在顾家住了两日。 ***依然留在墨家,墨家也依旧由刘氏管着。墨如梦依旧每三日女扮男装出一次府,与楚元祁幽会。 “小姐,就这么耗着?林姑娘如此不长眼,几次三番陷害小姐,小姐就这么放过她?” 顾家,墨清澜住的院子里。 墨清澜睡在榻上,冬晴在一旁打扇。 今年的夏天似乎来的格外早,这才四月,就隐隐有燥热的架势。 “冬晴姐姐,对付这种人,硬来是不行的。杀人诛心,她想要的还没有得到手,总有使不尽的手段。咱们小 姐这招,叫温水煮青蛙。” 春意本在一旁练剑,听见冬晴的抱怨,便收了剑,笑道。 “春意倒是越来越了解小姐我了。” 墨清澜勾唇。 “还是小姐调教的好。” 春意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小姐对她这样好,给传她剑法,为了这样的小姐,她也要练出些眉目来。 “玉桃这两日可有传消息过来?” “今日清晨倒是说,将军府里的人都老实得很,不敢明着与她作对。晚上她也去悄悄查探过。将军府的花园确实有些不对劲。小姐今夜可要去瞧瞧?” “是得去瞧瞧。军营可有信儿来,裴将军何时回府?” “来人说,裴将军已经在路上,大概明日暮时抵达临安城。” “那就今夜,你随我去。” “是。” “澜丫头。” “舅母,可是有事?” 墨清澜发觉顾母的脸色有些不好,似乎是心事重重。 “有一件事儿,舅母想着,也只有你能劝得住了。” 舅母看看冬晴和春意,有些尴尬地开口。 “春意,冬晴,先下去吧,守着院门。” “是,奴婢告退。” “舅母,如今院里只剩我们二人,舅母有话直说便是 。”墨清澜起身将顾母拉到石桌前坐下。 “澜丫头,清绝平日最听你的劝,你帮帮舅母,去劝劝你表哥。人家金姑娘都主动上门了,虽是西金的女子,可咱们家也不是迂腐的人家不是。他也老大不小了,若是再过几年,还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到咱们家来?” 顾母的意思,墨清澜瞬间就懂了。 “舅母,虽然我也想清绝表哥有一个好归宿,可那金姑娘确实不是良人。有些事舅母不知,也不如不知道的好。但舅母放心,澜儿一定会劝表哥,早日娶亲,免了舅母惦念。” 顾母愣了个慌神,却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干脆,心下也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你能如此想,舅母这些年也没白疼你。你歇着吧,舅母再去找你外祖说说,免得他老人家整日担心。” “舅母慢走。” 目送顾母离开,墨清澜的眼神骤然变冷。这个金姑娘再在顾家待下去,也没有什么好兆头。若幕后想杀君墨衍的人真是她,再拖下去,顾家早晚被牵扯进来! “春意。” “小姐?” “大公子可在府中?” “刚刚有小厮来禀告顾夫人,说是大公子刚刚回府。” “去请大公子来喝茶。” 第八十六章 可你是我表哥 顾家的小院,以书香气为主。院子里最常摆着的,就棋盘和书案。 一壶清茶,一张棋盘,二人对弈,也算是悠哉惬意。 墨清澜指间捻着一枚黑子,沉思片刻,落子之时,大杀四方。 “清绝近日,时常出府。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没有。” 顾清绝捻着手中的白子,顿了顿。 “下棋时,忌心不在焉。这已是清绝表哥输给我的第三盘棋了。” 墨清澜伸手挡在棋盘中央,定定地看着他。 顾清绝苦笑一声,放下手中的棋子,“母亲特意请了澜儿当说客?” “并非说客。有些话,我也委实想与清绝表哥谈谈。” 墨清澜示意春意收了棋盘,倒了一杯茶,递到顾清绝面前。 “澜儿知道了什么,亦或是想知道什么?” “以清绝表哥的性情,既不喜林姑娘,断不会容忍金姑娘住了这么久。我想知道,清绝表哥想利用她做什么,亦或是有什么把柄被她抓在了手里?” 顾清绝,不是谁都能威胁的了的。因为他历来行事光明磊落,从没有把柄落在任何人身上。这回,究竟是为什么? 顾清绝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果然还是澜儿最了解我。留她在顾府,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想要什么,你又想要什么?” “我?” 顾清绝哑然。 我想要你。 “若是表哥有难言之隐,我也不强求。只是舅母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表哥若是喜欢,那顾家也不是迂腐之人。若是不喜欢,就尽早说清楚为好。” “那澜儿希望,我如何做?” 顾清绝心里发苦。 “我无权过问表哥的私事。” 墨清澜低下头,她隐隐感觉到什么,但她不敢往下想。 “若是我想让你管呢?” 顾清绝不死心地问道。 “表哥应及早娶一位贤淑的嫂子,那便自然有人管着了。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我就能有小侄子带了。” “墨清澜!” 顾清绝咬了咬牙。 “表哥,我喜欢苏衍。” 听了这句话,顾清绝一度觉得自己是耳朵出了问题。见她低着头,没来由地怒气蹭蹭往上冒。 他怎能不生气! 除了生气,他还嫉妒! 嫉妒地快要发疯了! 他瞒着所有人爱了那么久的小清澜,居然喜欢上了敌国的王爷?! “什么时候的事。”顾清绝强压着怒火。 “有些日子了……” “墨清澜,你......你瞒着所有人,万一他居心不良,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 “表哥,你冷静点。” “冷静?澜儿,你让我如何冷静?”顾清绝扫了春意一眼,眼眶猩 红,“下去。” 得到墨清澜的示意,春意守在了院门口。 此时院子里,只有顾清绝和墨清澜二人。 “表哥。” “前两日,你与金姑娘斗法争宠时,喊我作什么?嗯?” “清绝。”墨清澜张了张嘴,小声道。 “澜儿,我心中将你当做什么,你可知晓?”顾清绝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抬手将她捞进自己怀里,悲痛道。 “可你是我表哥。” 虽然天晋国没有明令禁止表兄妹之间不可结亲,但到底是罔顾人伦之事。更可况,舅舅舅母对她如亲女儿一般,她如何能做伤他们心的事。 “若不是呢?若我们一点血亲都没有?” “什么意思?” 墨清澜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狐疑地看着他。 “没什么。罢了,罢了。” 顾清绝再也没说话,面无表情地出了墨清澜的院子。 “小姐,大公子他……” 春意走了进来,脸上浓浓的担忧之色。 “派人跟着他,别让他出事。我出去一趟。” “是。” 苏幕遮还如往日一般热闹。 墨清澜一身男装打扮径直上了三楼包间。包间内,青影早就候在其中。 “背后之人答应见面了?” 墨清澜摇着扇子走到窗口,问道。 “是,属下就将他约在此处。算时间,应也 是到了,属下这就下去盯着。” “嗯。”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青影的声音于包间外响起。 “主子,人到了。” “进来吧。” 墨清澜起身坐到屏风后,换了一副男人的嗓音。 刚开口将自己也吓了一吓,万万没想到,前世学了半年多的口技,竟用在了此处。 “想不到七杀门的门主,竟是如此年轻的男子。门主年少有为,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彼此彼此,阁下竟然敢买凶刺杀北凉燕王,其中胆量也真是让墨某佩服至极。” 墨清澜淡淡道。 对方这声音显然就是女子装出来的。 “在下才是佩服门主。放着现成的万两黄金不赚,莫非是与北凉燕王有何交情?” “交情自是没有的。只是区区黄金万两也想买燕王的命?阁下怕不是第一日闯荡江湖,若是北凉燕王如此脆弱,早就死透了。” “原是门主嫌价钱不合适。那么,待事成之后,在下再补上黄金万两,如何?” “钱财这等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墨某只想知道,阁下那枚信物到底从何而来。” 墨清澜的声音冷了冷。 而屏风后的那人明显有一瞬间顿了顿。 “自然是从小就在身边的东西,事成之后,还请门主物归原主才好。” “听阁下的口 音,听起来,似乎北凉的口音重些?” “鄙人游历各国,自是各方的语言都会些,反倒将临安的本地话忘个干净。邯郸学步,让门主见笑了。” “无碍。” “既然无事,鄙人就先告辞了,听候门主的好消息。” “青影,送客。” 青影刚将人送出去,墨清澜就从屏风后踱了出来。 来人是女扮男装无疑,却不是顾府上的那位金姑娘。 “小姐可算是来了。几日不见小姐,阿若早就想回去看看小姐,整日对着账本,乏味得很。”恰巧,阿若端着茶和点心进了门。 墨清澜笑笑,扇子勾起她的下巴,邪魅道,“那不如随小爷我回去玩两日,这般清秀的小妞倒是从未见过。” “小姐惯会打趣。”阿若拍下扇子,嗔笑。 “阿若刚刚上来,可有注意到青影带出去的人?” 墨清澜放下扇子,正色道。 “奴婢尽管只远远地瞧了一眼,但还是看出了些许不对。那人虽把头发竖起,又有发冠作掩护,但奴婢还是看出那人的头发与我们天晋不同。西金的人天生头发蜷曲,这是没有法子改变的。所以,那人定是西金的人!” “你可确定?” “是,奴婢曾经为完成谢小姐交的任务,接触过西金的人,奴婢不会看错。” 如此就对了。 果然是她! 第八十七章 我就喜欢墨小姐 “这几日,江云鹤和叶霂,可有什么动作?” “奴婢亲自服侍***,并没有发现有何不轨之处。倒是叶公子,似乎惹了什么人,这几日酒楼外总有人盯着。” “吩咐底下的人,只管做自个儿的生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凭白惹祸上身。” 叶霂这个人,混迹江湖多年,也不知惹了多少人物。若是牵扯进去,恐怕日后想抽身都难了! “是,奴婢记住了。” “阿若,你可想去北凉?” “阿若的命都是小姐的,小姐去哪奴婢就去哪。” 阿若低头,恭敬道。 “北凉之行,已在所难免。但若无势力暗中支持,日后在北凉有什么动作也是束手束脚。如今苏幕遮的生意已步上正轨,过几日原掌柜也会回来。所以我想派你前往北凉,开第一家苏幕遮的分店!” “小姐的顾虑,奴婢明白。为小姐分忧,是奴婢的本职。小姐放心,奴婢定然能在北凉为小姐开出一条坦途!此次只奴婢一人前去吗?” “你一个人去,我自然不放心。春意的武艺在你之上,你们二人同行,还可互相照应。另外,九华派的几位师妹不日将先你们到达北凉。若真出了什么意外,自有人接应你们。” 墨 清澜左思右想了几日,既然北凉和西金都潜入了临安城,此时潜入北凉便是最佳时机。 从白九的这件事看,她还是对北凉的消息太过匮乏。 知己不知彼,如何百战百胜? “主子,人送走了。” “青影,以你的推断,此人是何身份?” 墨清澜半眯着眸子,按捺住眸底躁动的杀意。 “属下以为,此人是一名女扮男装的女子,且身份不低,武艺不俗。” “何以见得?” “此人走路之间气息平稳,且用脚尖走路,脚跟毫不沾地。这是西金女子从小就习得的一门轻功。据说普通女子最多练上一两成,为的是身体轻盈,舞姿优美。而此人,起码习得五成以上,实力不容小觑。” 青影认真道。 “继续说。” “况且此人明明是西金的人,却有一口还算熟练的临安城口音。故意指明自己是因多出游历而忘了临安的本土话,却忘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此举反倒更令人生疑。” “派门里的盯紧了她。一旦发现她与顾家有什么牵扯,立刻来报。不准打草惊蛇,否则提头来见!” “是!属下明白!” 与此同时,桃花小院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彼时苏衍正气定 神闲地坐在院子中饮茶,一道调侃的男音蓦然在院外响起。 “北凉燕王真是好兴致。命都要保不住了,竟然还有心思喝茶。” “阁下既然来了,不露一露真面目岂不是说不过去?” 说话间,苏衍手中的茶盏瞬间飞入竹林中,应声而碎。而后自竹林中走出一位锦衣蒙面的年轻男子,一双眸子满是笑意,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北凉燕王的待客之道果然特别。难怪那么多人想要你的命。” “想要本王命的人数不胜数,阁下难保不是其中一个。” “在下可没有这个胆子。不过在下却知道,那顾清绝便是其中一个。” 锦衣男子挑了挑眉。 苏衍听罢,依旧笑意淡淡。 “各为其主,自然杀心长存。” “顾清绝可不是忠君之人,顾清绝要的,可是他的亲表妹,墨家的嫡女墨清澜。” 话音刚落,锦衣男子瞧见苏衍的手指顿了顿,眼中笑意更甚。 有趣,有趣。 这无意中捕获的消息,果然还另有用处。 “阁下此话何意?” 苏衍敛下心神,道。 “北凉燕王竟不顾北凉内政,屈居天晋当一名细作。说出去恐怕要让天下人大吃一惊。问世间情为何物 ,大抵就比如燕王如此付出?” “阁下不妨有话直说。”苏衍的眼中寒意渐生。 “原本在下无意撞破燕王的金屋藏娇的秘密。可如今既然知道了,就没有不利用一番的道理。无商不奸嘛!” “西金太子,金胥烈!” 苏衍冷声开口。 “燕王果然好眼力。”金胥烈拿下面布,径直走近小院儿坐下。 “在下要的很简单,将西金潜入天晋的组织全部铲除!” 苏衍冷笑一声,“西金太子,竟然也会做出如此阳奉阴违之事。秘密与西金结盟乃是西***下的命令。太子如此破坏,就不怕你的父皇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西金又不止我一位皇子,废了我自然还会有别的人选。可是燕王殿下可就这么一位心上人,若真是对燕王殿下失望透顶,被顾清绝拐去,难保燕王殿下不会起兵攻打天晋。到时候,西金与天晋结盟,北凉,有几分胜算?据本太子所知,如今的北凉大将军无心战事,北凉可还有人用?” “呵。” 苏衍自唇角发出一声嗤笑。 很好。 敢明目张胆威胁他的人,金胥烈还是第一个! 只是也要看他的心情,受不受别人的威胁! “本王若是先一步与西 金公主结盟,将太子这蛰伏几年的势力连根拔起,不知太子到时还有没有命来要挟本王?” 金胥烈笑意僵了一刻,而后笑得更为肆意。“哈哈哈,果然是北凉燕王的行事作风。只是本太子今日意外得知,墨小姐已经盯上了我的好妹妹。难道燕王殿下,不惜与墨小姐为敌吗?” “若是如此,令妹怕是没什么好下场。太子又何必多此一举找上本王。” 苏衍面无表情道。 “男人之间的事,自然要用男人之间的方式决断。再者说,当着燕王殿下的面,欺负一届弱女子,岂不是有失我一国太子的风度。” “哼。太子殿下这种事情怕是没少做。” “别人怎可与墨小姐相提并论。我西金的女子虽然能歌善舞,长相妩媚,可与墨小姐比起来却都是俗物。墨小姐那样英姿飒爽的女子,才是本太子的心头好。” 金胥烈笑得无害。 “西金太子,当真敢于直言!” 苏衍一双凤眸酝酿着狂风骤雨,嘴角扬起,却透着一股子嗜血残忍。 “若燕王殿下答应本太子的条件,你我就是朋友。你们中原有一句话叫朋友妻不可欺。本太子虽不是什么好人,可对朋友,义气得很。” “本王答应你!” 第八十八章 谢家来抢人了 回到顾家,墨清澜瞧见门口谢家的马车,嘴角扬了扬。 “清澜,你去哪玩了,也不带上我。整日关在府里,连凝香阁都不得去,真是要闷死我了。” 墨清澜刚进顾家的花厅,谢珞城就跳了出来,嘟囔道。 “你如今可是我的准二嫂,我哪敢带着你到处溜达?若是让二表哥知道,估计有我一顿念叨的。”墨清澜向后扫了一眼,顾家和谢家所有的长辈都到了,怕是要将议亲一事提上日程了。 “墨—清—澜!才几日不见,你竟越发胆小了。”谢珞城不满地哼哼。 “珞儿,怎么与墨小姐说话的?如今都是大姑娘了,还如此不知礼数。” 谢父严肃着眉眼,出口道。 “无碍。清澜受三小姐照拂,几次想登门拜访,又唯恐冒昧前去,会叨扰到谢伯父与谢爷爷,因此便一再拖延。还请谢伯父和谢爷爷见谅才是。” 墨清澜走上前,作了一礼,浅笑嫣然。 与顾老爷子一同坐在上首的白胡子老者,便是谢府的老爷子。与顾老爷子年纪相仿,依然精神矍厉。 谢老爷子摸着胡子上下打量一番,满意的连连点头。“怪不得小珞儿近些日子言行收敛得很,原是交了墨小姐这样的良师益友。” “谢爷爷谬赞了。珞城也很好,屡次不 计困难,出手助我。我猜,她如此讲义气,定是得了谢爷爷的真传。” 墨清澜走到顾老爷子手边,俏皮道。 “哈哈哈哈哈,澜丫头这嘴皮子厉害得很。老顾啊,你这是教出了好外孙啊。” 谢老爷子爽朗一笑,对顾家这家亲,是越来越满意。 顾老爷子好不容易得到老冤家的夸奖,那狐狸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眉眼间都是得意。 “这是自然。我这一生最骄傲的事儿就是有澜儿这个孙女。不过你尽管放心,小珞儿嫁进顾家,那便也是我的亲孙女。顾情怀那混小子,不敢欺负小珞儿。” “有顾伯父这句话,谢家自然是放心将女儿交到顾家手里的。”谢父也很难得的点点头。 “既如此,那咱们不如今日就将亲事定下来。挑好日子,吉日就去谢府下聘。咱们两家许久都没有热闹了,早些将喜事办了,两家老爷子也好早些当太爷爷。” 顾夫人瞧着谈得差不多了,笑着就将事情定了下来。两家人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 只是期间谢老爷子的目光就没从墨清澜的身上离开过。 “不知澜丫头,可有心上人?” 谢老爷子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笑道。 谢老爷子这一出口,厅内的人皆是一阵讶异,谢老爷子这是…… “顾老头,不瞒你说,我这谢府还有两个不争气的孙子。我看澜丫头就十分投缘,若是咱们两家能亲上加亲,倒也是一段佳话。” 如此一说,厅内众人恍然大悟。 但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我说,谢老头,你这是看我顾家拐了你谢家一个女儿心里不平衡,所以才想将我的澜儿拐回谢家吧?” 顾老爷子白了谢老爷子一眼,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嫌弃。 “顾爷爷,我那两个哥哥都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文武兼备的翩翩公子。珞城保证,他们不比顾家的公子差。”谢珞城见状,又唯恐天下不乱地补充道。 “谢爷爷,澜儿还小,还能在顾家留两年。而且我祖父您了解,他老人家恨不得将澜儿留在顾家一辈子才好,您现在就想拐走澜儿,怕是澜儿答应,我祖父也不肯。” 顾清绝温润一笑,心里则是一片寒意。只是面儿上没有把话往难听了说,只说顾老爷子舍不得,谢家就算再笨也能听明白这是婉拒之意。 谢父与谢老爷子对视一眼,而后对着顾家主叹了一口气道,“缘分之事,咱们也自不能强求。父亲之所以如此急切,只因宫里那位公主指明了要与谢家联姻,这几日更是进了顾家不少回,唉。” 顾家主也沉默几许才缓 缓说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原以为只是公主耍耍刁蛮任性的小孩子脾气。如今听谢兄说起,看来是真的了。” “要说顾家其余二位公子皆是人中之龙,谢某也不知那公主是看中了谢家什么。竟如此执着,软硬不吃,连陛下都劝不得。怕是不是就有圣旨颁下了。” “晚辈倒是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墨清澜站着听了许久,还是开了口。 “澜丫头有话不妨直说。” 谢老爷子之前就对墨清澜十分有好感,今日一见,却是不减反增。这丫头看上去就是个十分有主意的,倒是很想听听她有什么高见。 “顾家与柳家,已有女子入宫。就算公主是审时度势才择一家族下嫁,也不会再选顾家与柳家。相反谢家,从不参与政事,也不结党拉派,与各皇子又无利益牵扯。反而因公主下嫁,陛下自己能多一份支持。这样一来,陛下仔细考虑过后定然不会反对。” “既然事情已然闹了出来,若是谢家临时说亲,反而会让陛下心生不满,到时谢家反而得不偿失。” 墨清澜说完,两家皆陷入沉默。 这些利益关系,他们都一一设想过。但迎一位公主进府,无疑就是迎了一尊神。稍有不慎,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澜丫头所言 不虚,但关于宫里头的那位公主,也有些传言。谢家唯恐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而且,近日坊间已有传言,公主是因不想远嫁联姻才想着下嫁。既不是真心实意,只怕是后患无穷。” 谢父也道。 “晚辈之前得见公主一面,依晚辈愚见,公主绝不如表面,是只懂刁蛮任性之人。并且,晚辈在与公主交谈之间,发觉公主虽不在冷宫长大,却十分在意冷宫里的那位生母,可见公主也是一重情义的女子,只不过是面儿上冷了些。谢爷爷和谢伯父皆是慷慨之人,就算公主存心刁难,陛下也只会讨好着谢家。谢爷爷以为呢?” “不错。听了澜丫头这一席话,老夫确实豁然开朗。” “父亲,既然事宜谈妥,咱们也早些回府吧。” “谢伯父,谢爷爷请慢。”墨清澜得了顾夫人的眼色,和谢珞城两人即会意一左一右地扶了上去。 “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亲家,哪能说走就走。再者,原本应是我舅父舅母先登门下聘才对,还劳烦谢爷爷走这一趟,若真是放您走了,那咱们顾家可要惭愧死了。” 谢老爷子刚起身,就被墨清澜这几句哄人高兴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澜丫头深得我老头子的心意。哪日你外祖父肯放手时,谢家定要争上一争。” 第八十九章 别扭的兄妹 这两日,顾家的人算是看明白了。 但凡是有墨清澜的地方,都不见顾清绝的人影。顾清绝所在之处,墨清澜也识相地绕道走。本是顾家最亲密无间的一对兄妹,近几日如同仇人一般,水火不容。 顾夫人这下可慌了神。难不成真是因为让澜丫头当说客,二人谈恼了?顾夫人一时之间也束手无策。 “瞧顾伯母这愁容满面的样子,是谁惹您生气了?” 顾夫人抬头一瞧,原是那位西金姑娘,这眉头皱的更紧了。 可到底进门都是客,顾夫人再有心事也不能在人前失了礼数。 “原来是金姑娘。这几日府上接连有事,招待不周,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岂会?这几日管家事事打点,倒让月凉有些不好意思了。月凉瞧着顾伯母亲切,倒是顾伯母一口一个金姑娘,生分的紧。” 看着金月凉微微一笑,顾夫人这心上竟也轻松了不少。 “月凉姑娘,家中可好?若是家中惦念,还是要早些回府瞧瞧。瞧月凉姑娘这讨人喜的模样,怕是在家中也十分受宠吧?” 金月凉晃了晃神儿,敢情这顾夫人明里暗里地下逐客令呢。思及此,不禁心下冷笑。好不容易抓住 了顾清绝的把柄,如此就打道回府,岂不便宜了他。 “家中母亲早逝,父亲又偏疼弟弟。我与哥哥皆常年在外漂泊,居无定所。此行幸得遇见顾大哥,不嫌弃我是西金的人,还邀我入府做客,这番招待。怕是我母亲在天之灵看到了,也很欣慰吧。” 金月凉说着,眼角竟还憋出几滴生泪。惹得顾夫人心下一片柔软。原是和澜丫头一样,是个爹不疼又没娘爱的可怜丫头。 “好姑娘,那便暂且住在顾府,伯母定不会亏待了你。” “如此,月凉就太感激顾伯母了。” “应该的,应该的。” 顾母面上微笑,实则心里恨不得立刻去赏顾清绝几巴掌。顾清绝那臭小子,将人带回来也不给个说法。留也不是,撵也不是,让他们全家都寸步难行! “我瞧顾伯母似是有心事。不妨与月凉说说,虽不能解决问题,但您说出来也能好受些不是?”金月凉这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倒是让顾夫人提不起一丝防备。 “还能是什么心事。不就是顾清绝那个混小子,不知怎么惹了澜丫头生气,这几日这二人总是不对付。惹得整府的人都吃不香,睡不好。” 金月凉听后,捂嘴一笑, “原来是这件事儿。” “月凉你笑什么?”顾夫人一头雾水。 “您还不知道呢?他们二人啊,这是闹别扭了。说起来也怪我,是我那日摸不着分寸,与顾大哥单独呆了许久,才让墨小姐以为,我与顾大哥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那日墨小姐气势汹汹来质问,顾大哥耐心哄了好久才作罢。我虽没有过心上人,可也知道,墨小姐这是吃醋的表现。看您这样子,怕是还未和好。再耐心等些时日便是了。” “什么?!” 金月凉这一番话,如同晴天霹雳,将顾夫人雷得里焦外嫩,什么话都未再说,径直出了花园。 只留金月凉一人站在原地,望着顾夫人的背影,笑得肆意。 “这顾家的好戏,才刚刚上演呢。” 顾府的大厅内。 顾老爷子坐在上首。 左侧坐着顾家主和顾清坏。 右侧坐着顾夫人和顾清煜。 五人面上皆是一片凝重,连惯会吊儿郎当的顾清煜都没有嬉皮笑脸。 墨清澜带着冬晴走进来的时候,想了一通也没想到前世这时顾家发生了什么。正在一头雾水之时,顾清绝从大厅门口经过,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站住!” 顾老爷子瞧见顾清绝面无表情地走过,气得胡子翘得三尺高。 “父亲,息怒。” 顾家主脸色沉沉地略过墨清澜,看着顾清绝说道:“今日,你就是想躲也躲不掉。你和澜儿之间究竟是何关系,最好当着全家人的面交代清楚。” 这话落下,顾家的其他人,脸色如常。墨清澜和顾清绝却是愣在原地。 “澜丫头,不是舅母要责怪你。这等大事,你们居然敢瞒着全家人,实在是太伤舅母的心了。” 顾夫人眼眶通红,显然是刚哭过。 墨清澜见此情景,没来由的心酸。 “舅母,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和清绝,他……” “母亲是听谁说的这事。” 顾清绝依旧是站在门口,声音极为寡淡。 “还能是谁?!还不是你这个混小子带回来的金姑娘!你说你,喜欢澜丫头就罢了,竟然还敢将别的女子带进家门来。若是传出去,你让澜儿的名声怎么办!你让外人如何看待我们顾家?!” 顾夫人三步跨出门外,捏着顾清绝的耳朵就往厅里拽。 “母亲,大哥犯了错,母亲也不必如此不顾形象,这岂不是正正好好凭白演了场戏给外人看。”顾清煜坐在一旁,拧 眉道。 自打那位金姑娘进门,就让他觉得可疑。西金的人,素来狡猾,能有几个没有歪心思! “外人?这家里有谁是外人?” 顾夫人憋着一肚子气,恨不得再踹一脚才好,还顾及形象?形象顶什么用! “大哥带回的那位金姑娘,绝不是简单人物。但凡有点聪明的人,知晓这等事实,都巴不得闭紧嘴巴,免得惹祸上身。可这位金姑娘,居然当成笑话讲给母亲听。母亲就没有察觉是被人耍了吗?” 顾清怀作为家里唯一知情之人,自然是以知情人的姿态说话。 “再者,既然她不喜大哥,还跟着大哥进了顾家。若说她只是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我宁愿相信她是另有图谋。” “我同意二哥的说法。这女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澜丫头,是何想法。” 顾家主听着两个儿子不发一言,将视线转到墨清澜身上,问道。 “两位表哥的猜测,很有道理。澜儿的一位老朋友,是在江湖上有些威望之人。前几日,他拿着一枚玉佩前来,想要送与我。” 说完,墨清澜从袖中掏出玉佩。 顾清煜定睛一瞧,顿时不淡定了。 “这不是大哥的贴身玉佩吗!” 第九十章 将计就计 顾清绝闻言浑身一震。 怪不得那日她总是若有若无地提起他的玉佩! 原是因此事才找来,而不是因为他与金月凉独处被她知道?!尽管她的那番言辞,是作戏给外人看的,他竟然还在抱着一丝希冀。 如今,戳破了这层关系,倒还不如往日那般。再不济,还能抱抱她。 呵,澜儿,你说老天为何如此弄人。 墨清澜看了顾清绝一眼,眸光复杂。 “拿出这枚信物的人,旨在买凶杀人,而且,据我所知对方还不是一般的人物。若是此人一死,三国必然动荡。舅舅不妨猜测一番,此人的意图是什么?” “近日临安城内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各家势力均相互拉拢结党,更是有人放言,得顾家助力者,必承大统。如今此人竟以顾家为刀,想趁此浑水摸鱼,除掉碍眼的人。若是事成,此人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轻易算计了对手。就算刺杀失败,一旦事情败露,最后也是顾家当了替死鬼。真真是好算计。” 顾家主冷哼一声,果然是树大招风。 “舅舅一语中的 。前几日澜儿来找清绝表哥询问玉佩之事时,就发觉那位金姑娘形迹可疑。” 墨清澜顿了顿,又开口补充道,“西金虽民风开化,但西金女子却是没有人身自由,不能随意离国。据青影打探得知,西金的女子能歌善舞都是因从小教习的一门轻功。但是,能将轻功练到五六层的却是少之甚少。再往高处练,便是行走之间不见气息浮动,行止无声,神乎得很。不巧的很,这位金姑娘就是其中一位。” “怪不得今日,我事先一点都未察觉到,她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走路之间当真是一点声响都不曾有!” 顾夫人恍然大悟地说道。 “经澜儿如此一说,细细想来,这金姑娘确实是有些问题。看样子,确实是我大意,被她戏耍了!” “可是这和大哥的玉佩有何关系?”顾清煜挠挠头,“不会是她将大哥的玉佩拿去……” “我也正是有此怀疑。为何清绝表哥的玉佩刚落入她的手中,便有人以此为信物买凶杀人。” “若是如此,那么顾家等于引狼入室。但是如今,若是强 行赶她出府,势必会打草惊蛇。不日关于顾家和澜儿的流言便会纷至沓来。但若是继续留她下来,日后也必定是后患无穷。” 顾清怀拳头紧握,俊眉难得拧起。 还当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如今之计,唯有让她觉得,我与澜儿之间的确有其事。而顾家也因为她这一闹,起了内哄。唯有如此,才能知晓她下一步是何打算。就算日后有流言传出,只说是将计就计,为了作戏给外人看,如此澜儿的声誉自不会受损。” 顾清怀抬眸定定地看着他。 如此情形之下,竟还一意孤行。他这个大哥究竟想做什么! “大哥是为了顾家,还是为了自己?” 顾清怀有些头疼,他这大哥历来是清醒沉稳,撞上澜儿瞬间就失去了理智。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亦或是你还有别的法子?” 顾清绝抬头,眸中尽是清冷之意。 “清绝的法子也不是不可行。只是有一件事,今日为父必须让你交代清楚。你对澜儿当真有什么别的心思?这几年不曾议亲也是这个缘由?” 如今这表亲之间联姻,已然越来越少。开明归开明,只是他们确实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毕竟他们从来都是将来澜儿当亲女儿看待的。这……这要让外人知道,这两个孩子背后得被多少人暗暗戳脊梁骨? “舅舅,澜儿今日想了想,有件事还是要与外祖父还有舅舅,舅母交代。” 墨清澜用余光瞥了顾清绝一眼。稳下心神,深吸一口气开口。 只不过刚要再说话,就被顾清绝一脸冷酷地接了话,“不错,就是这个缘由。” “我确实喜欢澜儿,心里也只有澜儿一个。这三年来不议亲,日后也不会。父亲母亲也不必再为我的婚事操心。” 说完转身就出了正厅,留下顾家所有人,愣在原处。 “清绝表哥!” 墨清澜左右瞧了一眼,得了顾清怀的示意,抬脚便追了出去。 这厢,凝香阁内。 一锦衣男子对月独酌。 底下是摔碎了一地的酒壶和茶盏。 似是又想起什么,他猛地摔了手里的酒杯,戾气之盛,连烛台上的微光都害怕得颤了颤。 男子起身 ,脚步虚浮,倒地踉跄而坐。随意取了一片碎片握在手中,鲜血从他的指缝间缓缓溢出,滴落在衣袍上,开出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 他的眼角泛红,一手紧捂着胸口,眸中盈着一片凄然痛色:“我明明已经如此低声下气,她怎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他就那么好,那么值得她倾心相待吗!” 正在此时,包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自门外款款走进一名穿着暴露的风情女子。 “她不珍惜你,自有别人视你如宝。本是风流男儿,又何必为了一个不爱惜你的人买醉?” 女子缓缓走近,白皙的皮肤与红衣相映衬,眉眼间尽显妩媚风情,更让人口干舌燥,内心躁动。 锦衣男子迷蒙着眼神,大手抚上女子已然绯红的小脸,下意识地喃喃道:“澜儿……是不是澜儿?” 红衣女子眸中闪过一抹怨毒,不过瞬间就被腻人的笑意所代替,“夜已渐渐深了,就让奴家服侍您就寝吧。” 窗外,月色越发深沉。 屋内,红绡帐暖,充满一室旖旎。 这个夜晚,终究是所有人的不眠之夜。 第九十一章 何为幻颜 顾家,后院。 墨清澜一路追着顾清绝追到湖边。 “顾清绝,你给我站住!” 顾清绝倒是听话,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反应过来时,墨清澜几步冲到他的跟前,眸子微红,看得他心下蓦然软了下来。 “清绝表哥,我们谈谈。” 顾清绝薄唇微抿,没说话。 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不过就是他们是兄妹,不能任性妄为罢了。 所有的厉害关系,是非因果,他自己看得分明,只是想逃避事实罢了。 “就算我们不是表兄妹,如今也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墨清澜闷闷道。 就连苏衍,她如今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再加上一个顾清绝,想想就头疼。 前世顾清绝一生未娶,从战场上捡了一条命回来,最后还为她搭上了。 她以前只以为,顾清绝是绝情弃爱之人,对她那么好完全是因为兄妹之情,根本没有想到他是对她生出了男女之情! 前世她就欠了他一生的债,若今世再重蹈覆辙,那她还配做顾家的外孙女儿吗! “那你与苏衍就是时候?” “我自小看着你长大,直到姨母去世以后我才发觉,原来我可以不把你当妹妹看待。澜儿你可知道,我无时不盼着你快些及笈,无时不想着将你藏起来,不想让任何人将你从 我身边抢走?” “清绝表哥,我……” “你可知,我在外游历这三年,无时无刻不在筹谋。当我回城以后听说你被退婚的消息,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是又心痛又开心?明明你是最粘我的,如今此刻我才醒悟。原是我早已离不开你。” 顾清绝从未为谁红过眼,起码墨清澜知道的是这样。但此时此刻,墨清澜丝毫不敢看他的眼睛,心下如割肉般疼痛难忍。 “清绝表哥是清傲自矜的,不该为了我而失了分寸。这天下之大,有万万女子,自有一个比我好千倍万倍的人等着你。” “天下之大,万万女子,唯独你一人在我心上。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好,事到如今,我更别无他法。你心悦谁,日后我不再过问。同样我之于你如何,你也不必理会。” 顾清绝说罢,径直穿过花园出了府。 徒留墨清澜蹲在原地,脑袋空空。 “澜儿。” 顾清怀叹了一口气,走近了些。 “二表哥。” 墨清澜抬手抹了一把眼角,弯着眸子笑道。 “澜儿心中,可是已有心仪之人?” “是。” 墨清澜原本不想过早地将苏衍扯进来,可如今这种情况,她若不坦白,恐怕顾家真有将她和清绝表哥凑一对的念头。 “是,苏公子?” “ 嗯。” 墨清澜点头。 “大哥从都是理智之人,此番怕也是一时入了心魔,才如此冲动。你莫要放在心上,这几日我与母亲竭力劝劝,相信过些时日便好了。” 顾清怀伸手摸摸她的头,如同小时候一样,没来由地让墨清澜鼻子一酸。 “二表哥,都是我不好。” “澜儿如此美好,但凡真性情的男儿皆会心驰神往。这本就不是澜儿的错,只是世事弄人罢了。” 顾清怀对着她安抚地笑笑。 “若我不是母亲的女儿,清绝表哥也不会认识我,更不会对我动情。澜儿从未对顾家作何奉献之事,还让全家人因我伤心。澜儿有愧。” 连同上一世的愧疚,此时全都一一袭来,压的墨清澜喘不过气。 “澜儿,你记住,不论你是不是姑母的女儿,顾家都只认你一个。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清澜,自然一辈子都是顾家的掌上明珠。这点,谁也改不掉。所以,你也别想着远走高飞,脱离顾家,否则单凭爷爷发起火来,都够你招架的。” 顾清怀点点她的额头,眉眼间都是宠溺,“都是快出阁的年纪了,还如小时候一般,是个小哭包。” “谁让二表哥净说些惹人哭的话。我在外人面前,可是霸气侧漏的,这眼泪金贵着呢!” “好好好,你说 的都对。” “二表哥,我想明日就搬去苏幕遮住。清绝表哥正在伤心时,若总是让他瞧见我,定然心里也不好受。” “若是闷了,便去住几日新鲜新鲜。外面总归不是久留之地,可明白?” “澜儿明白。” “天色也晚了,早些回去歇息,嗯?” “好。二表哥也早些安寝。” “去吧。” 顾清怀看着墨清澜消失在花园尽头,方才的笑意化为一句哀叹,“出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顾清绝的身影出现在花园入口处,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大哥都听见了?” 顾清绝点点头,用尽全身的力气。 “于大哥而言,对澜儿的喜欢,不可控制。这是人之常情,我懂。但是,若是大哥的喜欢乃至爱意于澜儿而言,是负担,是枷锁,是一辈子的愧疚。敢问大哥还要一意孤行,非要澜儿不可吗?” 听完他的话,顾清绝幡然领悟。 顾清怀见劝说有望,想了想,继续说道:“澜儿本是将顾家当做避风的港湾。却因大哥毫不避讳的爱意,被逼得离家出走。若大哥执意继续将男女情爱强加于澜儿身上,难保她日后不会真的远走他乡。这难道就是大哥想看到的结果?” “怎会。我如今巴不得日日看见她,哪怕一句话不说,她开 心,我便开心。” 顾清绝冷静下来,满是懊悔。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原本他永远也不想让澜儿知道啊! “这几日,大哥是否也发觉自己有个不对?” 顾清怀一想到那种可能,心中的戾气怎么忍也忍不下。 “确实如此。自澜儿那日回来,我便好似被人控制了一般,特别是面对澜儿之时,甚至……” 甚至生出了占有的念头。 “西域有一迷药,名幻颜。吸入心肺者,短时间内会生出心魔,野心被无限放大,不能自持。” “你的意思,又是金月凉?!” “咱们府里,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背主的奴才是没有的。唯一不安分的,就是这个来自西金的金姑娘。大哥如今还不打算告诉我,这位金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顾清怀眼神凌厉,他包容哥哥和妹妹的荒唐事是一回事,但也不妨碍他报复金月凉! “她的底细我也不知。只因一次出手相救,将她从流氓地痞的手中救了出来,她便一直跟着我。想来。她如此高的轻功,如何还用别人救。怕是一开始,我便成了她的目标!” 顾清绝眸色沉了沉。 想不到自己也有被人算计的一日! “此后,大哥打算如何做?” “派去西金的人这几日便会回城。届时,我自有决断。” 第九十二章 墨清澜比不上你 “小姐,您可回来了。这一会,奴婢可要担心死了。”冬晴现在院门口,瞧见墨清澜的身影,远远地就迎了上去。 “我在顾家,出不了什么事。” 墨清澜笑笑,没有多余的话,就进了院子。 “小姐回来了,有一桩事,玉桃下午特意亲自传回来的。” “何事?” 墨清澜洗了把脸,顿觉舒服不少。 “小姐那日不是说,要去裴将军一探究竟吗?后来有事耽搁便搁置下来了。原本裴将军已经回城才是,可是今日玉桃却说,路上又不知出了什么事,裴将军竟返了回去。具体何事,竟连将军夫人都未说明。玉桃唯恐其中有何蹊跷,让小姐提前做好应对之策比较妥当。” “嗯。” 春意和冬晴见状,立马对了一个眼色。 小姐这是心情欠佳吧?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还不是因为大公子的事儿。 “对了,小姐,还有一桩事,小姐绝对感兴趣。” 春意眉飞色舞道。 “哦?” “前几日小姐不是吩咐奴婢仔细盯着二小姐么。这几日,奴婢都收到二小姐女扮男装前往凝香阁。小姐回来之前,青影来报,说是在凝香阁发现二小姐与二皇子似乎是成了。” 春意此话一出,墨清澜果然来了精神。 “确有此事?” “青影亲自确认过的,不会有假。此时,怕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呢。”春意幸灾乐祸的笑笑。 谁让二小姐自个儿不长眼,偏生撞上了小姐心里不爽快的时候。她才不关心二小姐如何。只要她的小姐能痛快便好。 “春意,即刻传信给青影。派人将他们二人死死地看住。不管用任何手段,把他们留在凝香阁。” “是,奴婢这就去。” “冬晴,你去派人,给墨家送个消息。最好能引着我爹和三房的人亲自抓奸在床!” “是。奴婢明白。” 布了这么久的局,终于开始落子了。 墨清澜眯了眯眼,她倒要看看,墨如梦这一世有没有本事再做她的云后娘娘! 清晨,第一缕日光洒进屋里头的时候,床上不着寸缕的女子恰好挣扎着掀起眼皮。抬眼看看身旁正酣睡的男子,女子的嘴角放肆的扬起。 那人的法子果然有用。 这青楼女子之所以能是风尘之人,果然多的是驭人之术。这才几日的功夫。她不是就顺利地爬上了二皇子的床了吗? “墨清澜啊,墨清澜。你终究是棋差一招输给了我。我墨如梦想得 到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道理!比如爹爹的宠爱,比如二皇妃之位!” 墨如梦眉眼间皆是得意,仿佛今日开始,她便是有些尊贵荣宠的二皇妃似的。 过了许久,楚元祁于睡梦中幽幽转醒。 他记得昨晚是墨清澜来了!抬眼一望地下凌乱的衣衫,楚元祁心上大喜! 果然是她回心转意来找他了吗! 他就知道,那楚西城算什么东西,竟也能于他相比?早晚有一天,他的澜儿会回心转意!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澜儿竟来得这么快! 楚元祁脸上挂着腻死人的笑意起身, “澜……” 刚喊出声,却被正在梳妆的墨如梦吓了一跳! “怎么会是你?!” “二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了梦儿的身子不认账吗?” 墨如梦本是十分开心的做些她的皇妃梦,却被楚元祁这一句话浇得浑身冰凉。 他就如此嫌弃她?! 他就那么希望昨夜与他睡在一起的是墨清澜?! “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元祁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是对墨如梦有些兴趣不错。但那是在他对墨清澜厌恶至极的时候!如今,他哪还有心思放在别的女人身上! 墨如梦隐在袖下 的手微微收紧,刚想呛回去,就想到之前刘氏对着墨知山的模样,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就低低地啜泣起来。 “梦儿知道二殿下的心里还有大姐姐,所以梦儿从不敢奢求什么。这几日,梦儿时常来看殿下,也只是看在殿下伤心难过的份上,想竭力让殿下开心些,哪怕一个时辰,梦儿也心满意足了。” “但是,殿下昨晚明明喊着梦儿的名字,还发誓说这辈子都不会辜负梦儿。所以梦儿才大着胆子,瞒着所有人将身子给了殿下呀。呜呜~” 楚元祁常年流连花丛,怜香惜玉的本事可是与他的父皇学了个十成十。 瞧着墨如梦如此伤心落泪地模样,一时心下也软了下来。伸手将她扶起,温柔地将她的泪痕抹去。 “是本殿下昨日喝多了酒,才一时眼花,将你错认为……如今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你放心,本殿下自然会补偿你。” “梦儿什么都不要,梦儿只想陪在殿下身边。梦儿自知比不上姐姐的一根手指头。可梦儿,满心满眼,心心念念的都是殿下呀。” 墨如梦瞧他态度软了下来,顺势依偎在他胸前,扮足了小鸟依人,善解人意的模样。 这一番互诉衷肠,楚元祁哪里还只想着墨清澜。 “谁说你比不上她的一根手指头。单单就论你将本殿下看作如此重要,你就比她强千倍万倍!” “殿下~~” 墨如梦抬头,小脸重新染上了两朵红晕。此时眉眼间,尽是小女儿家的娇羞,惹得楚元祁心下又是一阵激动,抱着她又回到了床上。 “嗯~殿下,讨厌~” “左右梦儿已是本殿下的人了,这****的滋味难道梦儿没有食髓知味?” 楚元祁嘴角邪肆,道。 “殿下惯会说这些哄人,昨夜殿下太过激动,梦儿如今还疼着呢。殿下可要怜香惜玉才是。” 墨如梦抛了一记眉眼,正好对上他的眸子,脸上红了个通透。 “这是自然~” 又是一晌贪欢,楚元祁抱着墨如梦坐在榻上,心满意足。 “殿下……梦儿一夜未归,此次回府怕是凶多吉少。殿下还是多留一会吧。” “说什么傻话。本殿下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只是现下不是时候。梦儿乖乖回府去,过几日,本殿下定然亲自去墨府给你一个说法,如何?” 墨如梦咬着嘴唇,刚要辩驳,便听碰的一声! 房门被踹开,墨如梦吓得赶紧躲到楚元祁身后,只露出一张小脸。 “孽女,孽女!” 第九十三章 名声大噪 “爹……爹爹!” 墨如梦小脸吓得刷白。 娘亲不是说,她会拖住爹爹吗!他为何会与赵氏出现在此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楚元祁,是她联合墨家将他算计了吗?! “孽女,孽女啊!竟然敢背着家里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墨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墨知山此时脸色黢黑,与寻常百姓家里的锅底一般颜色!墨家想攀龙附凤不错,可不代表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今日这事传出去,家里的其他女儿怕是嫁不出去了! “主君,主君息怒。当务之急是将二小姐带回去,从长计议。本来咱们这气势汹汹的。就闹出不少动静,若是主君再发怒,怕是全城都要知道此事了。” 赵氏面上苦口婆心的劝着,实则心里笑开了花。这刘氏就蠢,生出来的女儿更蠢。搞这种龌龊手段,岂不是凭白打了亲爹大公无私的脸吗? “去去去,你去,将她穿整齐了绑回墨府!” 墨知山气得,撂下这句话,便出了屋子。 “我不回去!” 墨如梦连忙躲起来,“殿下,殿下救救梦儿。就这么回府去,梦儿会被打死的呀,呜呜~” 赵氏跟人精儿似的,趁在楚元祁开口 之前,幽幽道:“得亏大小姐去了顾府小住,才没赶上这惊心动魄的场面。好歹大小姐以前也是对殿下一片痴心,可殿下如今竟对她的亲妹妹下手。殿下就算是想要梦儿,也不急于一时吧?可怜大小姐的一片痴心啊,竟就如此付诸东流了。” 听完这一番话,楚元祁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若是墨清澜得知此事,岂不是更加对自己厌恶? 思及此,也不管墨如梦下场如何,径直穿好衣物,出了凝香阁。 “我说二小姐,你也是够蠢的,连二殿下也敢算计。” “那又如何?左右你的女儿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嫁给皇子。待我成了二皇妃,就将你那胆小如鼠的女儿发配平民窟去做妾!” 墨如梦冷哼一声,头仰得老高,此时的狐狸尾巴就差翘到天上去了! 赵氏冷笑一声,“在此之前,二小姐还是好生看着自己的小命吧。偷溜出府与人厮混,可是要请家法二十鞭的!来人呐,把二小姐绑起来!” “是!” 此时,苏幕遮三楼。 “小姐,成了。” 春意带着笑走了进门。 “多带些碎银,找几个乞丐,好好宣扬宣扬二小姐与二殿下的旖旎事儿。 ” 墨清澜倚在椅背上,慵懒道。 “是,奴婢这就去。” “小姐,这么大的热闹,咱们不回府瞧瞧吗?” 冬晴站在墨清澜身侧,疑问道。有热闹不看,这可不像她家小姐的风格。 “急什么,到时候,墨府自会有人来请咱们。” 墨家出了这样下作的女儿,被人戳脊梁骨是必然的。但是她和墨如芸没有好夫家,墨如风的春试怕也要受影响。墨府不会白白束手就擒,定会求着自己让顾家帮忙。 若是换做以前的墨清澜,定然傻乎乎地跑去顾家求救。可如今的墨清澜,自地狱而来! 墨清澜托腮,邪魅地勾了勾嘴角。 “冬晴,去让江云鹤开一副药,等你熬好了咱们就带上去墨家。” “是。” 墨府。 墨如梦的院子一时挤满了人。 墨老夫人坐在上首,掐着佛珠半合着眼。 “大小姐可回来了?” “回老夫人,已经派人去顾家请了。”林嬷嬷站在一侧,恭敬道。 “母亲,出了这等事,为何还要毫不避讳地去顾家。这不是明摆着告诉顾家咱们家出了丑事?” 墨知山坐在一侧,问道。 “你也知道这等事是 家丑?平日里让你好生教养,结果都教养出什么东西来?你看看芸丫头,虽然不声不响,但却是个洁身自好的!” 墨老夫人气得将佛珠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你再看看你宠出来的这个下作玩意儿,胆子有天大,什么都敢招惹!二殿下那是谁都能算计的吗!亲家本是一体,若真是棘手了,你不让澜丫头请顾家出头,你如何摆平此事?!” “是是是,母亲原是这番思量。是儿子一时被这个孽女气糊涂了,才没想到这一层。” 墨知山瞥了一眼帘子那头的墨如梦,心下对这个女儿是更加失望。 “老夫人,事到如今,梦儿已经被二殿下要了身子,若是老夫人不管,那梦儿是彻底嫁不出去了呀!”刘氏刚擦干眼泪,这会又掏出手绢哭了起来。 “老身可管不了这么无法无天的孙女。你想让老身豁出脸来,出面成全你这女儿的皇妃梦?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墨老夫人冷哼一声。 果真是什么样的母亲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这外头领进门的妾,就是比不得正室,说话做事。连教养儿女都上不得台面! 被老夫人这一吼,刘氏哭得越发凶了。 “我这可怜 的女儿啊。” “二姐,都这种时候了,还哭得出来呢。哭有什么用,这龌龊事都已做下了,啧啧,真是好大一张床啊。” 赵氏冷眼一笑。 “你闭嘴!”刘氏怨毒地看了赵氏一眼。 “多日不见,二姨娘的火气还真是大呀。”墨清澜一身红衣,领着冬晴和春意两个丫鬟就进了门。 “哎呦,大小姐竟真的回来了。亲妹妹勾引了前未婚夫,竟还来帮着收拾烂摊子。大小姐这心肠也忒好了。” 赵氏瞥了一眼冬晴手上端着的托盘,意味深长地笑道。 “那又能如何呢?到底墨家也是母家,出了这等难堪的事情,哪能不回来想法子?爹爹还不知道吧,二妹妹如今在临安城,可是名声大躁呢。” 原本墨知山就心里憋着气,再一听这话,恨不得再往墨如梦身上抽个二十鞭子。 “澜丫头,你说说,如今这事儿该如何办?” 墨老夫人平淡地看着她。 “祖母这意思,是将事情交于孙女儿善后?” 墨清澜笑得明媚。 “这家里能主事儿的人,怕也没有别人了。能将这事儿摆平,对你自己对芸丫头也有好处!” “那孙女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九十四章 送你一碗落子汤 墨清澜笑笑,别有深意地瞥了刘氏一眼,抬脚就进了帘子里头。 帘子里,墨如梦正趴在床上。 背上鲜嫩的伤痕,显然是刚被鞭子打的。皮开肉绽,看样子她这个爹爹这回是真下了狠手。 墨清澜心下冷笑,墨如梦该受的,何止这几鞭子! “几日不见,二妹妹别来无恙啊?” 墨如梦抬起头,嘴唇咬得更显嫣红。“墨清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不得不说,二妹妹委实蠢了些。我道你这几日女扮男装偷溜出府去,是去做什么?原来是算好了要设计二殿下。啧啧,不愧是妾室教养出来的女儿,真真让本小姐开了眼界。” 墨清澜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帘子外的人听了个清楚明白。 墨知山本以为是这二女儿一时被二殿下所迷,才大着胆子献身出去。如今听来,却是蓄谋已久,赶在今日算计的! 墨知山怒气升头,抬脚就踢了刘氏一脚。 “你教出的好女儿!正经的女德不学,竟然不知廉耻做出这等事来,你当皇子府是墨家吗!一个庶女妄想攀上皇子做正妻?” “爹爹说错了。如今就算是做妾,也要看皇家松不松 口。若是让陛下认为,是爹爹怂恿二妹妹如此行事,那么爹爹别说是晋升了,恐怕墨家也要照着柳家的模子被发落出去。” 墨清澜淡淡道。 就算如此,也是墨家咎由自取! 这一世,她不会再动用顾家的任何关系保着墨家! “澜丫头以为,如今之计,当如何?” 墨老夫人也慌了。 若是墨家倒了,她这个老夫人也做到头了。 “孙女确实有应对之法。”墨清澜居高临下地抬眉,瞧了墨如梦仇视的眼神,嘴角微微勾起,道。 “林嬷嬷,进来扶着二小姐。春意,冬晴。伺候二小姐喝药。” “是。” “不,这是什么药?!我不喝,娘!娘快救我!”墨如梦看着冬晴手里那碗还冒着热气儿的黑色汤汁,没来由地心下一沉。 刘氏见状,连忙抱住墨知山的大腿,连连哀嚎起来,“山哥,你不能如此绝情啊!梦儿可是你从小疼到大的女儿,你不能任由她被人欺负啊!大小姐若是毒死梦儿,那妾身也活不下去了呀!” “不知好歹的糊涂东西,你活着倒也是墨家的累赘!若是墨家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还指望着二殿下将她 接进府?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今日不给她一点教训,她改日还不敢将天捅一个窟窿出来!” 墨知山如今是一句话都不想同她说,越说越火大! “是啊,二姐。您都没瞧见二殿下的脸色,恨不得与你家梦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更是别提娶进门儿了。你还以为,用做妾的那一套,能入得了皇家的眼呢?蹲在家里恶心恶心自家人就罢了。是麻雀啊,怎么也变不成凤凰。” 赵氏别的不会,落井下石的功夫却是一流。这一番话说出来,墨老夫人和墨知山的脸色犹如黑炭,原本想拦着,这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了。 “冬晴,喂药。” 墨清澜对着墨如梦,笑靥如花。 可这笑意中似乎有千万把刀子**墨如梦的心上。 “唔,我不喝,我,不喝!贱婢,你们给本小姐等着!” “我劝二妹妹,还是乖乖将药喝了,再与爹爹和祖母认个错。如此事情还有转机,否则,你这一言一行都在伤爹爹的心呐。” 墨清澜伸手捏住墨如梦的下巴,眼神凌厉,嘴角笑意阴森。 前世墨如梦赏给她的话,她如今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不过是终生不孕而已,哪里比 得上她亲眼看见她的熙儿死在她面前的痛苦! “呸!墨清澜,你这个毒妇,到底给我灌了什么药!” 墨如梦眼中的恨意化作一团烈焰,恨不得将墨清澜烧成灰烬,方消自己心头之恨! “不过是一碗落子汤罢了。二妹妹何必如此仇恨地看着我?我也是为了妹妹好啊。难道妹妹是想二殿下亲自给你端来吗?” “澜儿,你这不是胡来吗?!” 墨知山可没往落子汤上面想,只以为是治伤的药。 他这一出口,墨清澜心下了然。他这爹爹怕也是想着日后说不定能仗着皇嗣做些什么。 果然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事到如今,竟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官途。 “爹爹怕是糊涂了吧?难不成您还真期望着二妹妹有机会怀上皇嗣吗?” 墨清澜佯装讶异地问了一句。 众人都没有说话。 “容女儿提醒您一句。就算二殿下想,那也得看当今陛下和赵婕妤是什么心思。皇家注重血脉纯正,让一个妾室生出的庶女生下皇室的第一个孙子,是爹爹想多了,还是陛下想不开?再者说,二皇子流连花丛,赵婕妤这几年可是秘密处置了不少意 图怀上皇嗣而爬上二皇子床上的人。您看,您想收到宫里来的三尺白绫吗?” 墨清澜嗤笑一声。 事态确实没有这般严重。但不代表她不会小题大做。娶墨如梦一个庶女做妾并没有什么,但她就是想让墨如梦嫁不成! 不过就算是嫁成了,墨如梦终生不孕,皇子府于她而言,也是幽禁的牢笼!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下不出蛋的母鸡,也只有被抛弃的下场! “澜丫头说的不错。若是让陛下以为,是墨家怂恿女儿,意图拿皇嗣做威胁攀上皇家。恐怕太后出面也保不了墨家!” “还是祖母有远见。” “只是接下来,该如何做?” “这下面的事情,自然是要爹爹出面了。养了如此不孝的女儿,自然是墨家的不是,墨家也没有脸申冤。可妹妹一介弱女子如何能与喝了酒的二皇子抗衡。墨家什么也不贪图,只求陛下饶了二妹妹一条小命。” 墨清澜说完,墨知山就站了起来。 “爹爹往哪去?” “入宫面圣!” 墨知山沉沉一声,惹得墨清澜笑意更深。 “爹爹懂得及时止损,想必陛下于心不忍之下,定会给爹爹一个期望已久的补偿。” 第九十五章 有夫之妇 墨知山火急火燎地去了宫里。 墨家人忐忑的忐忑,幸灾乐祸的幸灾乐祸。 独独墨清澜一人悠闲地坐在清院里,摇着团扇,心里爽快的不得了。 今日倒是重生以来最痛快恣意的一日了! “小姐自二小姐的院里回来便如此高兴,奴婢看了心里也痛快。” 冬晴端着点心,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她眉眼弯弯。 “冬晴,你说小姐我是不是心狠了些?” 墨清澜看了冬晴一眼,挑挑眉。 冬晴摇摇头,郑重道,“这是二小姐自找的。当初不也是她设计小姐被土匪绑走,想要毁了小姐的清白吗?一报还一报。若是她真心待小姐,小姐也不会出此下策来对付她。因果报应,奴婢不可怜她。” 墨清澜欣慰着点点头,“如此这般,才像小姐我的人。任何时候都要记住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 “是,奴婢谨遵小姐的教诲。” “小姐,崔嬷嬷被您派去旧宅两日了吧?旧宅早就荒废许久,您怎么想起要去旧宅?” 春意立在一旁许久未说话,她这两日去给崔嬷嬷送过两次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去送饭的时候,可看出了不对?” “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觉得崔嬷嬷心不在焉,好似被什么人说过什么似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必管她,依旧给她送饭,叮嘱她慢着收拾,不着急。” 墨清澜顺势躺在贵妃榻上,幽幽道。 “是。” “小姐不是向来心疼崔嬷嬷的吗?” “只怕有人并不领情。” 墨清澜的眸色微寒,但愿不要如她心中猜想一般。 发呆的片刻,一白色身影突然越墙而来,压在了墨清澜的榻上。 “奴婢告退。” 待冬晴出了院子,墨清澜才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满目柔情的苏衍。 “燕王殿下不去寻您的未婚妻,来找我作甚?” “澜儿,你故意的。” 苏衍语气幽怨。 “阿衍,我有种预感,小白九没有死,还有可能一直躲在暗处看着我。” 墨清澜想起那个在老宅出现的黑衣女子,心里就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这种我在明,敌在暗的感觉太可怕了。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确实没死。” 苏衍身子一歪,躺在她的身侧,支起胳膊,看着她的侧脸,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墨清澜突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在与你说正事。你 你你,正经些。” 墨清澜推了推他,挣扎着坐起身,还未坐稳便又被他伸出的手拉了下去。 “为夫哪里不正经?”苏衍邪魅一笑。 “楚玲珑要下嫁谢家,这样一来北凉使者前来求亲便只能选大臣之女抬为和亲公主。夫人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嫁与为夫?嗯?” “少往自个儿的脸上贴金。哪个知道北凉是来替燕王殿下和亲。” 墨清澜白了他一眼,嘟囔道。 “真不知?嗯?” 苏衍凑到她的鼻尖,薄凉的唇缓缓逼近,在她鼻尖上映上一吻。 “那难不成,你想娶别人?” 墨清澜忽而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针,抵上他的喉结。 “岂敢与夫人作对。” 苏衍挑了挑眉,将她手里的银针拿下。 “阿衍,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墨清澜懒得与他嬉闹,将头靠在他的胸前,阖眼道。 “缘由?” “难以说清,近日许多事串联起来,还有那个出现在墨家旧宅的黑衣女子,总让我觉得,我不是墨家真正的女儿。” 苏衍听罢,凤眸中闪过一丝危险。 他不曾出手,却有人按捺不住了吗? “凡事有我。不论你是谁,都是我的澜儿。别多想,嗯?” “嗯。” 下午,墨知山才从宫里回来。 果然当今陛下只用了一个礼部尚书的官儿就把墨家打发了。 墨如梦听了结果,将整个院子里能砸的都砸了个稀巴烂。 “贱人,贱人!” 墨如梦眼中似淬了毒似的。 “都是墨清澜,都是她害得!原本我还能借此机会怀上皇嗣,如今却是一条退路都没有了!啊!墨清澜,你这个贱人!” “二小姐再怎么生气也是没用,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想些法子将场子找回来。” 绿袖扶着腰,在丫鬟的搀扶下,袅娜娉婷地走进了墨如梦的屋子。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滚,本小姐不想看见你!” “二小姐,再怎么说,我这肚子里的可是你的外甥。再如何论,咱们才是一家人。我自然是帮着你的呀。” 绿袖带着笑意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你,帮我?” 墨如梦狐疑地看着她。 “往后大小姐定是要嫁的,在这墨家,我们娘俩也指不上别人。可你是孩子嫡亲的姑姑,我不帮着你,难道帮她吗?” “你有什么办法帮我?” “今日下午有人来府中递帖子,邀请府里的小姐们参加后日的风华宴。原本各 家的庶女不能参加,今年公主竟准了。如此一来,二小姐不如趁此机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等到大小姐也被人脏了身子,让二皇子看清她的真面目,到时候自然能想起你的好。到时候二小姐再装装可怜,利用身上这伤,使个苦肉计。二皇子定然怜香惜玉。” “我凭什么相信你?” “二小姐若想嫁进二皇子府,只能如此。左右都是要拼一拼。赌赢了那便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赌输了,左右已经是如此境地,二小姐还怕更惨吗?” 墨如梦思忖片刻,咬了咬牙,“好!我听你的!” 说白了,天晋的各种宴会,就是变相的说亲会。 风华宴便是此中之甚。 只是今年特殊一些,交由公主操持,且准了各家适龄女子均可参加。 这日,春色撩人,暖风依依。 墨如梦花了两个时辰挑选衣裙,还特意花重银走门道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梳妆。 墨清澜听说的时候,只淡淡一笑。 背水一战,也不知她能有几分胜算? “小姐今日为何穿得这样素淡?” 冬晴看着墨清澜一身白裙白靴,就连发带都是白色的,这样真的不是去守孝吗? 墨清澜唇角微勾,“有夫之妇,不宜张扬。” 第九十六章 妇唱夫随 如今天晋皇室就只剩楚玲珑这一位公主,且比几位皇子更得皇帝恩宠。不日,这无比尊贵的公主又将与谢家联姻,嫁与谢家大公子。各家皆瞧出了谢家这是有如雄狮觉醒的苗头。此时若得了公主青睐,不等于与谢家攀上了关系? 因此公主府上,还未到晌午就已是人来人往。 墨清澜刚下马车,公主府门前的马车花花绿绿地就印入眼帘。 “小姐,只一个风华宴,就来了如此多的人家。若真到了宫里的花朝宴会,那还不把宫门口的门槛踩烂了。”冬晴四处扫了一眼,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是怪小姐我平日里少带你见世面了?” 墨清澜瞧着冬晴吃惊的模样,点了点她的额头。 “嘿嘿,不敢不敢。” “呦,这是哪家的小姐,怕是走错门了吧?这一身白衣,是存心让公主晦气?” 墨清澜抬眼,眼前这位锦衣妇人,不就是赵家如今的夫人么?说好听些是夫人,说不好听的,不过就是一个妾室抬起来的平妻。连个诰命都不曾有,竟然还敢主动挑衅? 墨清澜的眸底闪过一抹讥讽。 “这位夫人的打扮确实比晚辈更加精心,特别是这一只凤尾 钗甚是别致。” 赵夫人得意地挑了挑眉,“那是自然,这可是花重金打造的。全临安城不过三只。像墨大小姐如此不受宠的寒酸样,怕是万万买不起的。” 墨清澜也懒得搭理她。 敢在公主操持的宴会上出风头,真不知道这赵家夫人是真蠢还是假蠢。 “墨小姐。” 墨清澜没走几步,便被一秀色佳人拦住了去路。 “原来是裴小姐。裴小姐就算不识字,难道也不知好狗不挡路的道理?” “你怎么说话的,裴姐姐见你一人孤单,便来与你说说话。你倒好,摆什么大小姐架子?穿成这样,真当自己是来吊唁的吗?!” “秦小姐若是不会说话,大可将嘴闭上。不若,本小姐不介意替你的娘亲教教你,何为教养!” 墨清澜冷声睨了她一眼,道。 “呵,你倒是管的宽。别装作这副清冷孤傲的模样,墨小姐是敢做不敢当了吧。遥想当初眼巴巴地跟在二殿下身后如同狗一般,如今是失忆了?” 秦湘哈哈一笑,以为自己讲了个天大的笑话,瞬时将旁边几家都吸引了来。 “我想,秦小姐应该对柳家小姐有所耳闻。柳若纤当初是怎么惹了我 的,又是如何被举家逐出临安的,想必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如今这世道,想看戏的人扎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命搭上。 墨清澜许久不曾一身戾气,这情形看得冬晴心下一阵担心。 “本小姐还真不信你能只手遮天!不过一个被拒婚的下作女人。你莫不是当真以为三殿下能护着你一辈子?” 秦湘想起裴静茹与她讲的这些日子临安城的事儿,特别是三殿下与墨清澜的牵扯,再看着墨清澜这张不施粉黛就能惊艳全场的脸蛋儿,心中的嫉妒就蹭蹭的长! “本殿就是打算护着她一辈子,又如何?”一道阴沉的男音自不远处传来,众人皆回头一看,这不是三殿下还能是谁?! “澜儿倒是与本殿心有灵犀。”一身月白色长袍的楚西城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的宠溺直直地刺伤了秦湘的眼。 “明明是她这个狐媚子,故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三殿下穿着雷同,存心勾引!三殿下为何看不清这个女人的虚伪嘴脸?!” 楚西城眼中划过一缕暗芒,语气危险。 “你该庆幸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不若,你如今只是一具尸体!” “三殿下!”秦湘白了脸,惊呼 一声。 三殿下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要杀她?! “湘儿,别冲动。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说罢,裴静茹低眉瞧了墨清澜一眼,便拉着秦湘快步进了府门。 待人群散了,冬晴才开口道:“小姐,那裴小姐怕不是故意的吧?小姐根本无意与秦家起冲突,她这可怜装的,好像小姐仗着三殿下欺负了她们似的。” 还真让冬晴说对了,裴静茹就是故意的。瞧秦湘最后那个鄙夷的眼神,墨清澜就知道又有一个蠢货被人当了枪使,还傻傻地不自知,以为自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啧啧。 真是到处都有戏看。 墨清澜抬头瞧了一眼楚西城。 他一贯一身玄衣,今日这一副温润公子之模样,倒是少见。 “三殿下穿成这样素淡,怕不是来吊唁的?”墨清澜笑着调侃。 “有妇之夫,何须张扬?” 墨清澜愣了愣。 “小姐,三殿下怎么同小姐说了一样的话。”冬晴不知为何,看着墨清澜和楚西城,真是越看越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 “哦?看来澜儿与本殿,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楚西城轻笑一声。 “三殿下的桃花一 朵接一朵,实在不缺臣女这棵已有主的小草。未免旁人误会,三殿下还是不要与臣女走在一起的好。” 说罢进了公主府,墨清澜就快步进了公主府。刚和清绝表哥坦白,若是再惹上这尊大神,可就麻烦了。 “主子,该进去了。”沉风站在一旁,适时提醒道。 主子这副春心荡漾的模样若是被家里的人瞧见了,恐怕一个个都以为见了鬼。跟在主子身边十几年,他倒是从未见过主子露出这副表情。 “即刻派人去秦家知会一声,若是秦夫人不知如何教养女儿,本殿不介意亲自教教秦小姐,何为尊卑!” “是。” “主子此番要谨慎行事,切记不可碰一滴水。并且江忍说,此次的药力最多只够维持三个时辰。若是让人发现主子......后果不堪设想。还请主子以大局为重。” “还有,下面来信说,家中恐再生异动,主子若是无事,便抽时间回去一趟。此次北凉前来和亲是假,暗地里寻找白家小姐是真。随行的除了家里的人,还有主子的死对头。若是让他先一步找到线索,恐白家生变。因此家里让主子早些布置,以策万全。” “本殿下心中有数。” 第九十七章 驸马爷请闭嘴 墨清澜自进了公主府,就被人问候了一波接一波。 “小姐,这些人的手未免也管的太宽了吧?小姐来做什么与她们何干?” 冬晴气鼓鼓地站在墨清澜身侧,看着还想靠近的人瞪了瞪眼。 “不过是几个想找茬又惧怕本小姐家世的怂包罢了。确实叽叽喳喳的,聒噪得很。”墨清澜放下手中的一颗绿植,带着冬晴躲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内,各色鲜花,争奇斗艳,正是春日一番欣欣向荣之暖景。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墨清澜看着湖边随风飘扬的柳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小姐,好才情。” 墨清澜敛下笑容,转头便见一紫衣男子自柳树而下。看样子,是她无意间打扰了这人的好眠? “本就是前人所作。只瞧着应景便不自觉吟声而出。不知这位公子在此处小憩,若有打扰,小女子先与公子赔礼了。” 墨清澜翻遍了记忆,也没有这人的印象。也怪自己前世参加的宴会太少,整个临安城的贵族竟还有认不出的。此次回去,定要拜托青影去弄一份名单来。 紫衣男子微微一笑。 “无碍。” “小姐,这位公子也生得太俊了。不过,奴 婢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可是冬晴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什么来。 “我们冬晴也到了春心萌动的时候了?嗯?”墨清澜调笑地勾勾她的下巴,她家冬晴这搭讪的法子也太老套了吧。 “小姐,奴婢是说正经的!” 冬晴急得跺了跺脚。小姐自从落水醒来,就越发不正经了。难不成真是夫唱妇随,被那位带歪了? “在下谢玉,不知姑娘芳名?” 谢玉? 谢珞城的大哥! 那岂不就是谢家大公子? “原来是未来的驸马爷。臣女姓墨,乃是珞城的闺中密友?不知今日珞城为何没来?” 墨清澜一听他自报家门,不自觉地退后几步。这位,还是离远些好。不若,被外面的人瞧见了,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风华宴为各家公子千金操办,珞城已然定下婚约,自然是不必参加的。珞城在家中经常提起墨小姐,今日一见,果真与传闻有所出入。” 谢玉余光扫了墨清澜一眼,勾唇道。 “不过是各人各论罢了。若费心去一一解释,恐怕我这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墨清澜淡淡道。 “不打扰驸马爷好眠,臣女告辞。” 谢家,除了谢珞城,其余的 人还是少接触些的好。 “墨小姐且慢。” 紫衣男子,一步一步款款而来。 微风吹起,青丝纷飞。 若不是墨清澜心里住了人,恐怕很难见此情景而不动心吧。 “驸马爷,有何指教。” 墨清澜又退了三步。 谢玉轻笑一声,“我难道是鬼怪,能让墨小姐如此避之不及?” “驸马爷乃是公主选中的夫婿,臣女不敢越矩。”墨清澜依旧淡淡。 “到底是公主选中的,还是墨小姐从中说和,我倒是还能看得清楚。” 谢玉眼中还有笑意,只不过,冷了些。 “驸马爷多虑了。臣女人微言轻,岂能做得了公主的主。公主高傲坚持,自是心中只有决断。” 墨清澜低头,掩下眸中的情绪。 这谢玉,说话的语气怎么阴阳怪气地,与谢珞城丝毫不像。 “小姐,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该回正厅了。”冬晴看出了气氛不对,连忙出声解围道。 这谢家公子句句针对她家小姐,实属不是什么好现象。 “驸马爷留步,臣女告退。”说罢,墨清澜就带着冬晴回到正厅。 踏入正厅的一刻,只见所有人的目光皆朝自己而来,墨清澜回头看看,只 见谢玉一脸温润的笑意站在自己身后。在旁人眼里看来,似是一起从哪来似的。 “呦,墨大小姐不愧是墨大小姐。当初眼巴巴地求着二殿下不成,如今又上赶子贴上了谢家大公子。墨大小姐果然是改不了骨子里的狐媚气,竟连未来的驸马爷都敢染指?” 墨清澜抬眸,冷冷地瞧了秦湘一眼。想要解释解释,但谢玉确实是与自己一同进门。若是再强加解释,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被本小姐猜中了吧?”秦湘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秦小姐,我家小姐不过是去花园透透气,无意间迷了路才偶遇谢公子施以援手。秦小姐这般信口开河,胡诌一通的本事真是让人咋舌。” 冬晴站在墨清澜身侧,不卑不亢道。 “大胆贱婢,主子之间说话,你插什么嘴?!仙儿,给本小姐掌她的嘴!”秦湘的目光毒了毒,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秦小姐自打到了公主府,便与本小姐不对付。如今还要打我的丫鬟。是当真以为,本小姐不敢将你如何吗?!” 墨清澜将冬晴护在身后,浑身散发着冷嗖嗖的气息,惹得秦湘的心里没来由发了 个冷颤。 “墨大小姐息怒。湘儿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些,小孩子心性,墨小姐何必与她置气。”裴静茹温弱的笑了一声。 心直口快? 呵。 裴静茹还真是会说话。 “成语可不是这般用的。裴小姐若是没读过书,便自觉些闭上嘴巴。若是不知所谓给裴将军捅了篓子,恐怕裴小姐就要从哪来回哪去了。” 墨清澜的眸中平淡无波,只是语气中寒意逼人,惹得裴静茹暗自咬了咬牙。 “墨清澜,你少拿你的家世背景压裴姐姐!裴将军如今可是陛下最信任的将军,还能受你的要挟?!” 秦湘看着裴静茹咬着下唇,一副欲落泪的模样,拍拍她的手,一副护犊子的姿态,道。 “看来秦小姐今日出门也忘了带脑子。将义气用在图谋不轨的人身上,小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墨清澜讽刺地勾了勾唇,惹得旁边众人捂嘴偷笑。 秦湘确实是临安城内出了名的,胸大无脑的任性千金不错。这墨家大小姐的眼神儿可真是毒,一瞧一个准儿。 “秦小姐是说的没错,方才墨小姐与本公子不是相谈甚欢吗?这会儿急着撇清作甚?” 墨清澜心中暗呸一声,驸马爷您可闭嘴吧! 第九十八章 又是一杯料酒 “嘶~” 谢玉一言,如磐石惊水,惹得众人纷纷一脸诧异地看向白衣飘然的墨清澜。 难不成还真让秦湘猜对了?当初没攀上二殿下,如今这位墨大小姐又打起了谢玉这位未来驸马爷的主意? 想来也对。 谢家虽平日不喜笼络人心,但谢家在临安的地位却是举足轻重。况且这位未来驸马爷又长得如此英俊潇洒,是个女人都会怦然心动才对。 只是,敢与那位嚣张专横的公主抢夫婿,这位墨大小姐胆子也忒大了吧? “驸马爷还是仔细着说话,小心玩火**。” 墨清澜转身,眸光凌厉地盯着笑得开怀的谢玉,眉头紧蹙。 “本公子说的可有不妥之处?” 确实没有。 但,他的那副语气,摆明了就是坐实秦湘的胡言乱语! “公主殿下驾到——” 忽而一道鸭嗓响起。 墨清澜收了视线,刚好与一身黑金正服的楚玲珑撞了正着。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墨清澜稳下心神,随着众人一同拜倒在地。 “平身吧。” 楚玲珑素手一挥,清冷异常。 “谢公主殿下。” “不知各位方才在议论什么,也说与本公主听听 。” 秦湘瞧出了楚玲珑脸上似有不悦,心中暗爽,蹭地就站起来,邀功似的说道:“方才墨大小姐竟与驸马爷一同进厅,咱们都在帮着公主您教训她呢。” “你算个什么东西,替本公主教训她?” 楚玲珑一脸冷漠。 秦湘的笑意戛然而止。 “公主,这是何意?” “何意?本公主请来的贵客,还用你出手教训?” “可是公主,她不要脸,竟然偷偷摸摸勾引您的驸马。臣女是一时气不过才……” “哦?” 楚玲珑睨了谢玉一眼,“谢公子,可有此事?” “不错。” 谢玉此时的心情更为愉悦。 “看来墨小姐的确有过人之处,不仅本宫的两位皇兄,如今竟连本宫的驸马都对墨小姐生出好感。” 楚玲珑面无表情地道出这一句,让墨清澜心下一惊。 “公主,请听臣女一言。臣女对驸马没有一丝不轨之心。臣女,臣女早就与三殿下情投意合,万不敢做那脚踏两只船的事情。还请公主明查!” 墨清澜心中祈祷,楚西城这时候可千万别出现。就这一次谎用他的名号,若是被他逮个正着,日后怕是摆脱不了楚西城那个无赖了。 然,说曹 操,曹操就到。 自厅外传进一道难藏喜悦的男声,听得墨清澜恨不得立马咬下舌头。 这声音不是楚西城还是谁?! “想不到澜儿已对本殿下有如此深的感情,早知就不让驸马白白牺牲色相,跑这一趟了。” “谢公子,你!” 墨清澜死死地盯着谢玉,仿佛要将他盯出一个窟窿。 “这事儿可怪不得我。是公主殿下吩咐我如此做的。我可是个妻管严,公主的话,哪能当耳旁风,你说是吧,公主。” 谢玉歉意一笑,几步走到楚玲珑的身侧坐下。 不止墨清澜,连厅内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公主和三殿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让准驸马去勾搭墨家大小姐? “公主,这是戏耍臣女?” 墨清澜眸中有些冷意。 “若是本宫不逼你一番,如何让你主动承认你心仪三皇兄?” 楚玲珑此时俨然没了方才那股子凌冽之气。 “臣女,臣女只是为了让公主不误会臣女与驸马之间有不轨之行,才出此下策。其实臣女心中另有心仪之人。” “哦?那墨小姐说说,真正心仪之人,是何许人也?”楚玲珑挑了挑秀眉,追问道。 “我……” 墨清澜刚 想开口辩解,她喜欢的人是苏衍。但一想到苏衍的身份,墨清澜蓦然闭嘴。 “既说不出,那便是害羞了。本宫对三皇子虽不亲昵,却也知晓三皇兄历来都是一袭黑衣。如今却在如此重要的宴会上,为墨小姐换上白衣,可见皇兄对墨小姐情之所至。” 墨清澜哀叹一声,若是知道楚西城今日会一反常态穿白衣,她定然不会选这身白色衣裙! “公主,其实……” 墨清澜刚欲开口,就被楚西城伸手拉到一旁坐下,厅内众人皆是羡慕与嫉妒皆有。 秦湘与裴静茹更是将手中的手绢搅得死死的,二人盯着墨清澜的眼神恨意一个比一个更甚。 楚西城拉着墨清澜刚入座,墨清澜便甩开他的手。“三皇子为做今日做这一出戏,恐怕是下了不少功夫。” 这下好了,自己怕是要成了箭靶,如此不被爱慕他的人扎成马蜂窝才怪! 可是墨清澜想不通,楚西城到底为何要如此做。 正在发呆的空隙,楚元祁带着墨如梦走了进来,紧邻着墨清澜坐了下来。 “方才在外头,倒是听见了来往的奴才议论。看来妹妹要恭喜姐姐,与三殿下两情相悦了。”墨如梦一手挽着楚元祁,笑靥如花,整个 身子恨不得粘在他的身上。 “二妹妹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好好留在府中思过。刚出了那等子事儿,就又迫不及待地贴了上来。看二妹妹这柔弱的小身板,若是再挨二十鞭子,恐怕就要香消玉殒了吧。” 墨清澜漠然道。 “你……” 墨如梦粉拳握了握,想到了来之前的准备,内心的怒气竟然平复了下去。 “从前是妹妹摸不着分寸。几次三番地与姐姐作对。如今妹妹自是真心为姐姐高兴,能寻得三殿下这样的好归宿。妹妹敬姐姐一杯,姐姐不会不给妹妹这个薄面吧?” 此时墨如梦脸上的笑意,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外人见了,不定还以为她们是多么要好的姐妹。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何况对方是墨如梦! 墨清澜淡淡地瞧了她递过来的酒,并无接下的意思。 墨如梦柔婉一笑,将递过去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又将自己手里的酒盏递了过来。 “妹妹都如此做了,姐姐不会还不相信妹妹吧?” 墨清澜眯着眼,瞥了瞥酒盏,片刻之后,接过手,一饮而尽。 这些个女人,倒是都蠢到一处。 以为她当真看不出,她喝下的这杯才是被加了料的? 第九十九章 到底是谁? 墨如梦瞧见她喝得一滴不剩,眼中笑意渐深。 墨清澜啊墨清澜,你也不过如此。 她如果事到如今还将事情做得如此显而易见,那就真对不起她身上挨得这二十鞭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咱们走着瞧! 又过了几盏茶的功夫,墨清澜仍然感觉身上没有任何不妥。抬眼狐疑地瞧了瞧一脸温顺如绵羊般的墨如梦。墨清澜突然有些摸不清墨如梦的心思。 “澜儿,可有什么不妥。” 楚西城捻着茶盏,定定地看着她的小脸,恨不得将她的样子深深刻入脑海。 “三殿下只要不出声,臣女自然安全无虞。”墨清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就因为他刚才联合楚玲珑做的那场戏,现在哪个不认为他们两个之间有**?只怕是宴会散了以后,她就大难临头了。 想到苏衍发火的模样。墨清澜突然觉得,这场宴会最好能撑久些。 吃醋男人的怒火。 墨清澜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澜儿这副见了鬼的模样,是在想谁?” “今日三殿下的话,真是格外的多。若不是臣女珍惜这条小命,万万不会进了殿下的圈套。殿下拿臣女当挡箭牌,到底是为了哪个女子?” 墨清澜自从那次,就从楚西城的眼神中看出,他似乎是 在透着她看别人。 一次次地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也不过是想将那个女子隐藏起来。 不得不说,真的是好算计。 正如自己刚刚将他推出来,企图将苏衍藏起来一样。 不过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各有心仪之人,日后结盟,也不担心谁对谁动情,谁被谁抓住了把柄。 “她啊,就是一个傻到底的女子。” 楚西城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看着她,眸中宠溺非常。 “如此,还请三殿下自重些。今日三殿下所为,若是被心中女子所知,定然伤心欲绝。臣女虽与三殿下结盟,却是再清白不过的关系。几番容忍,只因三殿下屡次替臣女解围。但若是三殿下再三越矩,臣女也不介意重新换一个结盟对象。” 墨清澜眸色淡淡地看着舞姬走近正厅,小声道。 “澜儿既如此讨厌本殿下,那么本殿下日后也识相些,离澜儿远些便罢。” 楚西城放下酒盏,头也不回地径直出了宴会厅。 这番干脆利落的模样,墨清澜一时间竟又摸不清他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难道男人心,也是? 墨清澜径自倒了一杯酒,只是还未进肚便被一名舞姬不小心撞到,洒了一身。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舞姬 愣了片刻,慌忙跪下,求饶。 “这是怎么了?” 楚玲珑扫了一眼,冷声问道。 “只是这名舞姬不小心撞洒了酒,公主不必大惊小怪。” 墨清澜眸色如常。 “如此,后院厢房中,有准备好的衣物。墨小姐去换上再来吧。这一身酒气,怕也熏得慌。” 说罢,楚玲珑瞥了那名舞姬一眼,“跳个舞都如此冒失。来人,把她拖出去,杖责二十!” 舞姬吓得连连磕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不是存心的,求公主网开一面啊!” “你撞的人又不是本公主,与本公主求饶作甚?”楚玲珑冷酷道。 舞姬会意,立即朝着墨清澜跪了下来,“小姐饶命,若是真挨了这二十大板,奴婢怕是永远也不能跳舞了。奴婢还有弟妹要养活,求小姐饶了奴婢吧。” “无碍。退下吧。” 墨清澜眯了眯眼,无所谓道。 “谢小姐,谢小姐。” 一场短暂的意外并没有让人过多瞩目。楚西城几人接连离开宴会厅,墨清澜也不想待在那个气氛压抑地宴会厅,便让人领着去后面的厢房将沾了酒气的衣裙换下来。 “墨小姐倒是来的巧。今日也不知怎么,冒失的奴才一个接一个。如今这是最后一套干净的衣裙了。屏风后还 有浴池,墨小姐不如进去泡泡,去去这一身的酒气再换上。” 领头的奴婢笑笑,也不待墨清澜点头,就将干净的衣裙拿进浴室,顺手燃上了上好的香脑,而后退了出来。 “你方才说,今日来换衣裙的人很多?” “是。在小姐之前,墨家的二小姐就来换过一次。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惹上了二殿下心尖上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香晚。” “倒是不曾听说,公主身侧有叫香晚的丫头。” “奴婢一直在这公主府。公主长居宫中,这府中定不能少了人打理。小姐未曾见过奴婢也是情理之中的。” “香晚,你先下去吧。我沐浴更衣后,自会叫你。” “是,奴婢就立在门口,小姐有事便唤奴婢便是。” “嗯。” 墨清澜眸色沉沉地看着她关门,转身去了浴室。 浴室内,烟雾袅袅,一股子馨香。 墨清澜将沾了酒气的衣裙褪下,径直入了池子。 也不知墨如梦耍什么把戏。酒中加的,难道不是合欢散之类的东西? 厢房不远处。 “事情办妥了?” “是,奴婢亲眼瞧着她进了浴池。浴池中早就点好了香脑,此次,她不中招也难。” “若是办成此事,自少不 了你的好处。等会便将人引来。该说什么,你心里应该明白。” “奴婢省的,主儿放心吧。” 浴池内,墨清澜倚在墙壁上,素手揉着越来越昏沉的脑袋。 忽而,浴池开门声响起,墨清澜勉勉强强看清了来人,心下一惊。 “你来做什么?” “……” 宴会厅内,舞姬退下。 “公主殿下,臣女的姐姐为何去了那么久还未回来?臣女想去瞧瞧,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墨如梦担心道。 “公主,香晚有事禀告。” 楚玲珑睨了墨如梦一眼,“带香晚进来。” “公主殿下,是奴婢疏忽。墨小姐不知在浴池中发生了何事,奴婢喊了几声也不见回应。厢房又被人反锁,奴婢恐出什么大事,特来禀告。还请公主随奴婢前去瞧瞧。” 香晚低眉,说道。 “哦?既如此,墨家二小姐便去瞧瞧吧。好歹也是自家姐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墨大小姐出事。” 墨如梦笑了笑,“公主说的是。” “恐怕墨二小姐一人去,也不妥。一则,浴池的门被锁了起来,奴婢总不能让几个下贱的奴才将门撞开。若是冒犯了贵人,那可怎么好?二则,奴婢隐约听出,浴池中似有男人的声音传出。只墨二小姐一人前去,恐怕……” 第一百章 她藏了男人 浴室中,墨清澜的脑袋越来越沉。 “澜儿,如何?” 楚西城满心焦急,此时也顾不得旁的,径直跳入浴池中,将她稳在怀里。 “楚西城,你,你不是走了吗?” 墨清澜自己也未发觉,她的话语间竟然隐隐藏着些许委屈。 “若我真走了,澜儿这副模样,不知要中了谁的圈套。” 楚西城苦笑。 他是真的打算就让她以为他是负气而去。这样一来,就算他长久不露面,她也不会有所怀疑。但,他始终是拗不过她。 “不行,你不能留在这,你走,走啊!” 墨清澜昏沉地推开他,又缓缓将自己浸入水中。是她小看了墨如梦。不过以墨如梦的脑子,竟然能知晓在香脑中做手脚,与让她放松警惕之下中招,实属不易! 如今这样的形势,她是万不能让楚西城碰自己的。 “澜儿……” 楚西城被她推了一把,心急之下未站稳脚跟,猝不及防地跌坐在离她不远处。 彼时,楚西城大半的脸浸透在温热的水中,脸上的异物感越来越重。 啪答—— 一张厚重的人皮面具蓦然掉在水中,激起不小的浪花。 楚西城心中大骇,惊恐地抬起头却发现她正迷蒙地 看着自己,眼睛越来越清明。 “你……你……” 恰巧此时,墨如梦状似焦急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姐姐,姐姐你在里面吗?” 楚西城连忙低头猛得扎入水中。 这一声不小的声响,彻底将墨清澜惊醒。 “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姐姐放心,我这就找人将门撞开。” 墨如梦暗藏得意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墨清澜幽深地对着水中楚西城的身影看了看,顶着昏沉,起身将身上湿透的中衣换下。 当外面厢房的门被撞开后,墨清澜稳着心神,一手推开浴室的门,笑得冷漠。 “二妹妹平时巴不得我死了才好。怎么今日这番热情的往前凑?” 墨如梦端着一脸笑意,“姐姐这是哪里的话。以前是妹妹不懂事,常与姐姐作对。如今妹妹早已悔过,自然知道体恤姐姐身为嫡女的不易。所以姐姐去了这么久都未回来,妹妹心中慌得很。姐姐是墨家的嫡女,千万不能被阴险小人糟蹋了去啊。” 墨如梦边说,眼神还往浴室里瞟。可惜浴池中雾气蒸腾,什么东西也看不清。 “不过是昨夜睡得晚了些,这池子又泡的极为舒服。所以才一时忘了时辰。倒是妹妹带着人大,肆往这边来,是何意思 ?” 墨清澜眸色暗暗地透过墨如梦看向她身后的人。 公主楚玲珑,未来驸马爷谢玉,还有各家的公子小姐,大半宴会的人都聚了个全儿。 “墨大小姐,是奴才从浴室中听出似有男人的声音传出。大家都是担心墨小姐的安危,才一同前来瞧瞧。听墨大小姐的意思,是嫌弃咱们多管闲事了?” 秦湘阴阳怪气地说道。 “众人皆知,秦小姐自到了公主府便于本小姐不对付。秦小姐此番蹿腾着公主一同前来,怕不是担心本小姐吧!” 墨清澜的头发还未干,些许青丝贴在脸颊上,微风吹起,浑身寒意。 “你……”秦湘跺了跺脚,却被裴静茹拉了回去。 “墨大小姐若是无事,便是最好。怕只怕这公主府成了某些人私通的地方。为让公主安心,墨大小姐还是让开,让公主亲自派人进去看看才好。” 裴静茹低下头,轻飘飘地说着。 “若本小姐不让呢?” 墨清澜白皙的手指紧握成拳,不管里面的是谁,她都不能让他被这些人发现! “公主,您瞧见了吧?这个女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下**色。臣女猜测,定是里面藏了男人,所以才如此心虚。” 秦湘斜了墨清澜一 眼,火上浇油道。 楚玲珑睨了墨清澜一眼,除了耳根有些异样的绯红外,倒是没看出墨清澜的脸色有何不妥。 “香晚,你进去瞧瞧。” “是。” “慢着。” 墨清澜伸手一挡。 “墨清澜,你几次拦着,该不会是真的在这浴池中藏了男人吧?” “进去搜可以,若是没有搜到任何人,那又当如何?” 墨清澜淡淡地扫了墨如梦和秦湘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 墨如梦几人倒是被她这番淡定,镇住片刻。难道浴室中果真无人? 不。 墨如梦心下冷笑。 墨清澜历来喜欢故弄玄虚。此番定是故意装成这般,想将她们蒙骗过去!不过,她如今的身份,实在不能在公主面前过于出挑了些。 “既然如此,公主,还是算了吧。若是搜不到什么,自是好事。但若是真搜到什么,岂不是将我姐姐的名声尽数毁了吗?而且臣女相信姐姐,姐姐历来懂事,定不会做出有辱家风之事。” “呵。说到底,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我看你是为了包庇你姐姐才临时变卦吧?” 秦湘讽刺一笑,“这番欲盖弥彰,着实让人不得不信。” “够了!若是搜寻未果,本公主定然不会 轻饶了背后做轨之人!香晚,进去搜。” “慢着。” 就在墨清澜准备用药之时,谢玉走出来笑了笑。 “还是本公子进去更为稳妥。若是确有其事,到底是男女授受不亲。公主以为呢?” 楚玲珑狐疑地瞧了谢玉一眼,没有说话。 “香晚一届奴婢,且本就与这件事儿有关,理应避嫌。若是无中生有,为了什么看不见的名利,趁机泼墨小姐一身脏水,那日后,墨家恐怕对朝廷一片怨声。公主受陛下宠爱,定然也不想陛下因此烦心吧。” 谢玉依然是温和之语,却让香晚身子顿了顿。 楚玲珑眯着眸子,扫了香晚一眼,“那就有劳未来的驸马了。” 楚玲珑故意咬重了驸马二字。 谢玉她虽不了解,但几日接触下来,也不是会多管闲事之人。之前为墨清澜说话已是让人吃惊,如今又…… “举手之劳。为公主分忧,是我的荣幸。”谢玉用余光扫了墨清澜一眼,大步走进浴池。 浴池中,谢玉与他对视片刻,掩下心中的震惊,语气淡淡如往常。 “果然是有心人欲在公主府中闹事。这浴池中空空如也,本公子好奇,香晚是如何听到有男子的声音的?” “可是奴婢……” 第一百零一章 他们是一人? 香晚急急想出口解释,抬眼便见一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番思忖之下,便有了计较。 “可能是奴婢近日帮着公主操办宴会,忙晕了才产生的幻觉。误会了墨家小姐,奴婢罪该万死,求公主恕罪。” “你确实罪该万死。” 楚玲珑皱着眉头。 若是刚刚真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宴会不欢而散倒是小事。她第一次被父皇委以重任,就被人落下口实,日后还如何重新让父皇信任自己! 恐怕暗中有人冲着墨清澜是假。 “公主,既然香晚并未酿成大错。又是为了公主鞍前马后才有了误会,公主何必责怪于她。” 谢玉自浴室中出来,从中调和道。 “墨大小姐以为呢?” 墨清澜面无表情。 谢玉明显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可是墨清澜确实想不明白,谢玉为什么会出手相助。既然他知道,公主会选谢家联姻,是自己从中出了主意,他不应趁此机会,落井下石? “谢公子既然从中说和,我也不好紧咬着不放。索**情并未闹大,既如此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墨清澜虽心里发虚,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各自都有台阶下,浴室里的那人,方才安全。 “我不信,屋里定然有人!驸马爷该不会是 看在墨家和顾家的权势,亦或是看她是谢珞城的朋友,所以存心袒护吧!” 秦湘直觉,那浴室里头绝对有人。 方才墨清澜的眼中,明明就有迷情的痕迹,却没有男子,她是万万不信的! “秦小姐,莫不是在质疑本公子的眼睛有问题?”谢玉的声音冷了冷。 秦湘一时被噎住,说不出话。 她绝对不敢质疑公主殿下亲选的驸马。 “此番本宫还于后院宴请了各家夫人。若是秦小姐心存挑衅,大可随秦夫人打道回府。今日之事,若是本宫在外听到一丝风声,各位就等着与公主府断绝往来吧!” 楚玲珑冷哼一声,拂袖出了厢房。 各人见楚玲珑都走了,自是不敢停留片刻。唯恐给家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转身的功夫,厢房内就剩下墨清澜与谢玉二人。 “不知谢公子为何帮我?” “本公子可没空做什么救世主。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 谢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厢房。 他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 墨清澜猛然醒悟,连忙转身进了浴室。只见浴池内确实空空如也,连一丝有人呆过的痕迹都没有! 楚西城。 苏衍! “小姐,小姐没 事吧?” 冬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瞧见墨清澜安然无恙,心中才安定下来。 “都怪奴婢没用,一点功夫都没有,保护不了小姐,反被别人钳制。” “你说什么?” “奴婢本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半路却被人打晕了拖进假山里。” 冬晴想想就后怕。 若是那人当时起了杀心,那自己如今哪还有命见小姐! “呵,还真是费尽心机。” 为了算计她,竟连冬晴也被支走了。想让她孤立无援,束手就擒,却没想到被一个平日不声不响,不管闲事的谢玉四两拨千斤破了他的局! “冬晴,你可看清那人的模样?” “没有。奴婢是被人从后背击晕的,根本没看到那人的脸。” “你先回府。今日之事,别与外人提起。” “奴婢听小姐的。” 一路骑马而奔,越接近三皇子府,墨清澜的心便被提起来一分。 他们是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是天生的王者,天生的敌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 三皇子府,管家早早地便候在府外。 “果然不出殿下预料,墨小姐真的来了。” “你家主子倒是有自知之明,想到我要与他算账,还劳烦管家亲自等在门口。” 墨清澜淡 淡一声,便进了府,直奔书房。 “楚西城,你给我出来!” 墨清澜一声怒喝,踢开书房的门。 书房案前,楚西城正在处理军务。 “墨大小姐气势汹汹地闹到我府上,所为何事?” 楚西城头也未抬,冷声道。 墨大小姐? 所为何事? 墨清澜笑了。 “三殿下方才在公主府的浴室,可不是这般冷淡的。” “墨大小姐该弄清楚,你我之间,本就是各取所需。本殿下不过是心情好时挑戏你几句罢了,你便认为你真的有了在本殿下面前,肆无忌惮的底气?” 呵。 还真是理所当然地将她当成玩物! 墨清澜几步走上前去,素手夺过他手中的毛笔,“我倒是很好奇,三殿下这张虚伪的脸皮下,究竟还藏着怎样的嘴脸!” 墨清澜眸中闪过一抹遽然。 但,楚西城的脸被她揉得黑成墨水,也未见有人皮面具附着的痕迹! 墨清澜似是被雷击中般,愣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在浴室里真的是眼花了才会觉得楚西城居然是苏衍假扮的?! “墨大小姐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真当本殿下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吗!” 楚西城的语气显然凌厉了些。 “你, 你方才可是从公主府而来?” 墨清澜头一次对自己所看到的产生了怀疑。难道真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若本殿下该从何而来?!墨大小姐说的不错。你我皆有心上人,日后,还请墨大小姐自重些。虽有些表亲关系,但终究男女授受不亲!管家,送客!” 楚西城大手一挥,给墨清澜的感觉陌生得很。丝毫不像之前的那个贱兮兮的三殿下! “不用送,我自己会走!” 墨清澜深深地看了楚西城一眼,便转身出了书房。 “你让我做的,我已经照做了。你还想怎么样!”待墨清澜出了皇子府,楚西城突然对着空荡的书房沉声道。 “你还没筹码能与我讲条件。这几日就安心做你的三皇子,这不是你三年来日日所求的么?” 书房对面的浴室中,突然传出一道男声。 “你莫要欺人太甚!” “楚西城,你别忘了,你还有什么把柄抓在我的手上。若是你想她好好活着,就乖乖地听我的话。不若,我也不知会发生什么让你后悔莫及的事情。” “你……!还真是如传闻一般冷血无情,不择手段!” “那又如何?我只想守住她罢了。若是你执意与我作对,我也不介意让你尝尝此间滋味!” 第一百零二章 将军府有请 墨清澜出了三皇子府,心中越来越乱。 一路骑马而过,到了桃花小院。 推门而入,并没有一丝人情味。 倒是有一名侍卫打扮的女子站在树下,似是等了很久。 “你是谁?” “属下沉音,奉主子之命保护墨小姐。” 沉音抱剑一拜,恭敬道。 “你家主子去了何处。” “家里来信。主子昨日便连夜赶回,唯恐小姐不安,特命属下陪侍在侧。” 昨日连夜赶回? 如此,苏衍此时怕是快到北凉的边境了。 这么说,她方才在公主府真是眼花了? “你家主子,可与天晋三皇子有接触?” “不曾。主子隐姓埋名住在天晋,只为了墨小姐,自不会与天晋皇室有接触。” 墨清澜点点头,那真是她想多了。 想想也是不可能,他们二人于战场上乃是死敌,若是苏衍在天晋的行踪被楚西城发现,应早就掀起一战才是。 “你家主子此番回去,所为何事?” 墨清澜本是随口一问,并没期待着沉音能如实回答。 “听说,原本主子将自己作为和亲人选,便是费了极大的功夫。前两日,陛下竟又下旨换了人选。主子不得不回去一趟。可见墨小姐于主子 而言,有多重要。” 墨清澜听罢,心下了然之余,更多的是惭愧。他明明为了自己做了如此之多,可她竟然还在怀疑他欺骗自己。 若是让他知道此事,怕是要对她失望至极了吧? “主子临行前嘱咐,若是三日后,主子还未回来。那就表明,主子被困在北凉。墨小姐千万不可作为和亲人选答应联姻。” “皇命难为,若真是到了不可抗旨的地步,我又能如何。” “容属下说一句旁观之言。主子对墨小姐一片赤诚之心,若是墨小姐最后嫁与他人,恐怕主子不会善罢甘休。” 岂止不会善罢甘休。 沉音敛眉。 这三年来,主子所做一切近乎疯狂,却都只为了眼前这个女人。有时他们这些属下尽管看不下去,也不敢多说一句。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如此一个平庸至极被天晋二皇子抛弃的女人,为何值得主子哪怕倾尽北凉河山也要护在身边! “他的真心,我岂不明白。” 若真要到了那种时刻,她宁愿一死了断,也不愿他因自己挑起两国战火。 哪怕她真的很想报仇,很想天晋皇室从此死绝,她也不愿他为了她去冒险。他征战沙场,是为了守护天下百姓,而不是为了泄一己之愤 。 苏衍走的第二日,将军府便传来消息,想请墨家大小姐过府一聚。 墨老夫人和墨知山听说这个消息,自是喜上眉梢。墨知山更是瞧着这个以前并不怎么起眼的大女儿,如今却是越来越顺眼。 “澜儿今日到将军府去,记得多备些薄利。虽说是去做客的,但也不能失了墨家的礼数和教养。” 墨家饭厅中,墨知山顿了顿手上的筷子,第九次嘱咐道。 墨清澜心下冷笑,面上仍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如今管家的权利在二姨娘手里,女儿备多少礼,还是得二姨娘说了算。” 这话一出,刘氏顿时就不干了。 如今,墨清澜将顾氏的嫁妆尽数搬走,还想着让她倒贴钱财去给墨清澜做人情?真是打得好计较! “大小姐有那么多的嫁妆,都比得上墨家的家底了。如今倒是好意思开口要银子去给自己做人情,当真是一点都不为家里着想。这一大家子的花销,难道不用银子吗?” “二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小姐是墨家的女儿,自然挣得是墨家的脸面。既然二姨娘心疼银子,那我便随顾家的几位表哥去便是。” 墨清澜冷眼扫了刘氏一眼,就她还想出幺蛾子,看她能不能过得了墨知山那关还不 一定呢。 果然。 墨知山撂了筷子。 “怎么这家一到你手里,便有这么多的托辞。满脑子市侩小人之心,你可知将军府如今的地位?那可是别人想攀也攀不上的!” “山哥……” 刘氏憋憋嘴。 “管家,马上替大小姐去库房挑几件拿得出手的礼物。用府里最好的马车,送大小姐去将军府!” “是。” “不就是替将军夫人接生了孩子吗。还是开膛破肚,九死一生。爹爹,若不是老天保佑,咱们一家如今可都要因为姐姐害死将军夫人,成了将军府的罪人了。爹爹竟还如此护着姐姐。” “你若有本事,便也去攀一个朝廷新贵做靠山!事到如今,连一个二皇子都没有拿下手,反而丢了清白,让墨家丢尽脸面!你今日开始给我好好面壁思过,哪也不用去了!” 墨知山语气严肃道。 “爹爹!” 墨如梦愤恨地咬着嘴唇! 明明以前,爹爹最疼爱的女儿是她! 都是墨清澜搞得鬼! 害得她与二皇子妃的位子失之交臂,如今竟还害得她失去父亲的宠爱! 墨如梦垂下桌子的手,蓦然收紧! 竟然如此。她还搞什么阴谋诡计,直接让墨清澜消失于人世间岂 不是最为省事! 墨清澜自顾自地吃饭,难得今日墨知山为了讨好自己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自己爱吃的,不吃白不吃。 至于墨如梦那嫉恨的目光,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定是又想到了什么作妖的点子。 不足为惧。 一顿饭过去,唯有墨清澜酒足饭饱,浑身畅快。放下筷子,就带着冬晴去了将军府。 将军府主院。 墨清澜还未进门,就听到蓝漪的笑声自房内传出。 “原是只有裴将军才能引得蓝漪笑得如此花枝乱颤。如此神仙眷侣,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墨清澜进门,坏笑地瞧了蓝漪一眼,道。 蓝漪见墨清澜来了,嗔怪一声,“这是什么话。你若是春心萌动,大可找个夫家嫁了去。你堂堂墨家嫡女,顾家的外孙女,怕是人家争相抢着愿意。” “唉,哪能如将军夫人与将军这般,恩爱如鸳鸯。如今再添上这孩子,真是人间至味。” “你瞧见了吧,她可与传闻中不一样。” 蓝漪笑了笑,对着身边逗孩子的裴恒道。 墨清澜将视线投在裴恒身上,容貌与前世别无二致,不过是年轻了些,眼中多了些光芒。想来,便是,这一双妻儿的缘故。 如此,事情便好办了。 第一百零三章 有事相求 “果真与传闻中判若两人。” 裴恒闻言放下孩子,上下打量了墨清澜一眼,而后平和道,“不在家中数月,还未感谢墨大小姐出手相助之恩。救下本将的妻儿,就如同救下本将一般,若是墨大小姐有何想要之物,大可说与本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人本就是看眼缘,只能说我与这孩子有缘分罢了。实在不敢以此邀功。裴将军再客气,那可就生分了。” 墨清澜笑笑,顺势坐到蓝漪的身侧。 “我说清澜,你与他客气什么。若不是你,我与孩子恐怕早就进了阎王殿了。他哪能如此闲情逸致地待在府里头逗孩子。你对咱们家有再造之恩,怎能轻易哄弄过去?” 蓝漪拍了拍了她的手背,又瞥了裴恒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是是是,夫人说的对。如此大恩万不能糊弄过去。墨大小姐若是再三推搪,那就是看不起我裴恒了。” 裴恒得了自家夫人的眼神,连忙开口道。 墨清澜捂嘴笑笑,“看来我今日就不该来,哪有人上赶子要报恩的。你们夫妻俩这般热情,到让我无处安放了。” 冬晴暗地里看清了墨清澜的手势,上前一步,劝 道:“小姐,既然将军和将军夫人如此重情重义,小姐何必再三推搪呢。再者说,小姐最近不是也遇到一桩难事儿了吗?” “冬晴,退下。” 墨清澜佯装恼怒地说了一声。 “你说你,还真是没有把我们夫妻俩当成白白受人恩惠的下里巴人了。冬晴,你说,你家小姐遇到了什么难处?” 蓝漪没好气地看了墨清澜一眼,而后看着冬晴问道。 “我……将军夫人,实不相瞒。我家小姐自小便有一位心上人。前些日子方才重逢。只是那位公子身上有些病症,需要一味珍稀药草救命。小姐寻遍了临安成,也从未找到。医人不自医,小姐这些日子睡不好吃不好,奴婢看着着实心疼。还请将军夫人帮帮小姐吧。” 冬晴边说边抹泪,最后直接跪了下来。 “你先起来。你说,是什么药草。” “奴婢也不懂药草,只听小姐说是寒羌什么。”冬晴起身,抹泪。 寒羌什么…… 裴恒思忖片刻,“可是寒羌活?”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裴将军如何知道的?” “今日下了早朝,陛下便私下问我想要什么赏赐。只是无意中听到陛下与公公提了一 句。原本本将还在想这是什么。原来竟是一味药草。” 蓝漪拍了他一巴掌,“如今既然知道了,还不快进宫去?不过是一株药草,这样的报恩委实便宜你了。” “夫人呐,这寒羌活可不是这么好要的。一年只一株,还是生长于极寒之地。今早连平阳王亲自进宫,都未要到,何况是为夫了。不信,你问问墨小姐。” 裴恒面露难色。若是要什么别的,他定然是义不容辞的。 可是陛下手里的东西,哪里是几句阿谀奉承的话便能要到手的? 蓝漪看了看墨清澜。 墨清澜则一脸再赞同不过的模样。 “确实如此,不若以我的实力,定然早就到手了。左右生死都是天命,大不了我随他去了便是,倒也干净。” 墨清澜浅笑一声,可蓝漪却听出她话中的无奈与无力。 “夫君,你瞧她这副模样,看得我都要伤心死了。相遇相知而不能相爱相守,实属人生最大的憾事。不若你想想法子,去向陛下讨一讨?” 连自家的夫人都如此恳求,裴恒踌躇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待明日下了早朝,我便去试一试。不过,墨小姐也勿抱太大希望。莫要到时失望 才好。” “裴将军答应尽力一试,已让我感激不尽。至于结果,随缘便好。万事万物,强求不得。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回墨家的马车上,墨清澜闭目养神。 按理来说,裴恒如今是朝廷最得宠的新贵。楚西城总归不受皇帝宠爱,所以,皇帝自然将宝都压在了裴恒这个新起之秀的身上。 因而,她才打着主子想让裴恒试一试。若是能拿到,倒是省得她欠叶霂一个人情。 “小姐,江神医不是说过,羌活遍地都是,但寒羌活极其难寻。而且就算寻到,也未必能解得了毒。小姐为何要用将军府那么大的人情,去换一株不确定的草药呢?” 冬晴想了许久也不曾明白。 想到江云鹤说的那番话,心上就一阵冰寒。 但愿这寒羌活真的有用,哪怕能缓解些许痛苦也是好的。 墨清澜轻叹一口气。 她总有种预感。 苏衍那一身寒毒,是与自己有关。就算不是,她又怎能一次次眼睁睁地看着他饱受折磨。 “让青影通知叶霂,若是明日裴恒没有拿到寒羌活,便让叶霂去。势必要拿到手!” “是,奴婢稍后留给青影传信。小姐,阿若和 春意今早传信来,说是今晚就能进入北凉都城。下一步如何行动,还请小姐明示。” “不必有什么大动作,先将北凉都城的形势摸清再做打算。特别是白家和容家,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墨清澜倚在马车窗边,眸中透着一贯的清冷与强势,又自成一抹慵懒。 “是。”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墨清澜心下烦躁,索性就采来一些新鲜的桃花瓣,将自己关在院子里,捣鼓着桃花酿。 洗花瓣晾花瓣,看着绯色的花瓣在清酒中舒展来来,墨清澜心满意足地席地而坐。 苏衍体质虚寒,过冬的时候,喝些桃花酿也能暖着身子。 “小姐,小姐。” 冬晴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 “什么事儿如此着急?都多大的人了,还如此冒失。” 墨清澜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 “奴婢要恭喜小姐,小姐要找的东西,裴将军方才派人送来了。小姐看看,要寻的可是这个?” 冬晴兴冲冲地拿出袖中的药囊。只见一株隐约散着寒气的药材,静静躺在其中。 墨清澜眼睛倏然一亮,连忙起身,连脏了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走,去苏幕遮!” 第一百零四章 陛下要赐婚? 北凉,燕王府。 君墨衍(苏衍)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主子若是疲累,不如先去休息。” 沉风看着堆满了书案的奏折,再看看君墨衍那一副提不起一丝精神气儿的样子,心下越发不忍。若不是为了墨小姐,主子也不会…… “无碍。今日天晋可有消息传来?” 君墨衍的嗓音十分沙哑,脸色也隐隐有些病态的白色。 “沉音来信说,并无异动。倒是墨小姐给了沉音一个瓷瓶,吩咐沉音一定要送到主子手上。一日一次,一次一粒。” 说罢,沉风就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犹豫半晌,还是拧不过君墨衍的眼神,不甘愿地放到了书案上。 君墨衍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小瓷瓶,拔出盖子,取了一颗棕色的药丸便吃了下去。 “主子!” 沉风见此情形,心下一惊。 主子如今,都这般相信墨小姐了吗! “如何?” 君墨衍吞下药丸,顿觉周身温暖了许多。想到这是她送来的药,连脸上的表情都温和起来。 “主子……如此信任墨小姐,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属下只是担心……” “如果是她给的,就算是致死的毒药,本王也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说罢,君墨衍抬头 睨了沉风一眼,嘴角略有寒意。“沉风,从今往后,莫再让本王察觉出你们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不若,军法处置!” “是!” “下去吧。” 君墨衍挥了挥手,又重新合上眸子。 “王爷,白将军求见。” “请他进来。” “喏。” 半盏茶的功夫,府上的管家就领着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进了书房。 “白将军深夜拜访,有何指教?” 君墨衍低垂着凤眸,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末将深夜前来,只为了我那流落他乡的女儿。前不久潜入天晋的人回来报信,说是我的女儿死在了天晋。不知王爷,作何解释?” 白夜垮着一张脸,问道。 “白将军的女儿丢了,该自己去找才是。仗着与本王有指腹为婚的婚约,便如此理直气壮地找上本王。若非知道白将军是什么样的人,本王该以为白将军是想挑战本王的底线。” 君墨衍倏然睁开眼睛,一双眸子闪着深不可测的幽幽光芒,纤长的手指更是在书案上轻轻地敲打,似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警告什么。 “王爷,你!” 白夜一肚子气盯在胸口,急急地喘着。 “末将为何抓着这婚约不放,想必王爷心里也清楚。王爷想得到 白家的扶持,就必须帮白家找回唯一的女儿。若不然,白夜只好另择明主了。” “白将军是在威胁本王?” 君墨衍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在提醒王爷,若想得到什么,势必要付出代价。末将不求王爷履行婚约,待将小女寻回,末将定然到陛下跟前,将这门亲事退了。” 白夜感受到一阵压迫感,原本急切莽撞的语气竟不自觉地缓了下来。 他面前的这位,可是北凉的战神殿下! 若是换做旁人,此时怕早已成了一具不会开口的尸体了! “白将军不必着急。令暧还在天晋活得好好的,相反白将军可以去查查那些回禀的人,相信白将军定然会有所收获。” 君墨衍微微侧头,看着窗外的月亮,蹙眉淡淡道。 “如此,末将便放心了。至于那些人,末将定会差个清楚,不给王爷添麻烦。” 白夜说罢,便拂袖而去。 “王爷可是真的找到白家小姐的线索?” 沉风纳闷。 他几乎是片刻不离主子,他怎么不知白家姑娘还在天晋活得好好的? “加派人手,护好她。若是她出了一根汗毛的差错,本王唯你们是问!” “那主子不打算找白家小姐了?” 寻找白家小姐 可是正事儿。再说了,只有找到白家小姐,白家和容家才能容忍主子退婚,从而与墨小姐在一起啊。 但是主子如今都将人派去保护墨小姐了。 该如何去找白家小姐的下落?? “自然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不若本王可招架不住白容两家再次上门讨伐。” “是。” “王爷,陛下有请。还请王爷即刻进宫面圣。” “不去。” “陛下说了,若是王爷不去,明日陛下就为王爷和姜家小姐赐婚。孰轻孰重,还请王爷自己掂量。” 王府的管家领着皇帝身边的内侍在书房门外大致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君墨衍不慌不忙地从书房内走出。 “王爷今日,可是又旧疾复发了?” 连忙跟在后头的公公冷不丁出声问道。 “刘公公,不管你是谁的人,少来本王跟前旁敲侧击。你那些小心思,还是用在那几个蠢货身上的好!” 君墨衍兀自在前面走着,听到刘公公的话,步履一停,缓缓开口道。 “是是是,是奴才多嘴。还请王爷快些,莫让陛下等急了才是。” 刘公公伸出袖子擦擦脑门上的汗。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用在眼前这位阎王的身上倒是十分真实。 北凉皇宫,御书房。 君墨衍大步 走了进去。 “父皇有何要事,竟要半夜三更宣儿臣觐见?” “朕听说,你在天晋这些时日,却是与一名女子厮混在一起,还险些暴露了身份。可有此事?” 北凉皇帝,一身明晃晃的朝服,威严地坐在御书房上首,语气不怒自威。 “儿臣倒想知道,是哪个学着妇人整日在父皇面前****?还是姜家的人闲的发慌,整日只想着如何攀龙附凤,巴结皇家?” 君墨衍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北凉皇帝面色阴郁,苍老的手指紧紧扣着桌角。许久,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才在御书房内响起。 “你!冥顽不灵!姜家有何不好,你如今的实力,再加上姜家的财力,日后才能坐稳这个位置!你如今越来越莽撞,让朕如何放心将北凉江山交与你的手上!” “这个位子,我从不稀罕!” 君墨衍也瞬间阴沉着脸,目光仿佛能杀死人的锐利。 “果真是为了那个女人?让你连与白家的婚约,让你连北凉江山都不顾了?!” 北凉皇帝眯着眼,道。 “我敬您一声父皇,若您还想我留在北凉,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若是让我知道,父皇暗自对她出手,就别怪儿臣对亲兄弟出手了!” “你!” “儿臣告退!” 第一百零五章 雪苍山遇险 “主子。” “如何?” 青影进了院子,瞧见墨清澜一副期待的模样,心下竟有些不是滋味。 “沉风那边传话过来,说是苏公子服下药丸后,气色恢复不少,就连病发时,也不似以往般疼痛难忍。沉风代苏公子让属下给主子道谢。” “真的?他吃了,真的管用?” 墨清澜连忙放下手中的药典,眼中的喜悦,不言而喻。 “是,不枉费主子一番费心。” 墨清澜心下大喜,连冬晴都没带,骑马就去了苏幕遮。 “哟,小清澜如此风尘仆仆,难道是那药奏效了?”江云鹤正在品茶,抬眼看到出现在包间门口,气喘吁吁的墨清澜,嘴角勾了勾。 “江师兄,可否拜托你,再帮我炼制几瓶这样的丹药?”墨清澜此时倒也管不上江云鹤是否别有用心。只要是对君墨衍有益的东西,她付出什么都在所不惜! “几瓶?” 江云鹤摇摇头。 “如今别说是几瓶。就凭剩下这不到手掌大的寒羌活,便说一瓶,也不够炼制的。” “那你说,在什么地方能找到?”墨清澜讪讪地笑了笑。 “你当真要去?” 江云鹤狐疑地看了墨清澜一眼。 单论前 几日这珠寒羌活,他就知她费了不少心思。竟用将军府的人情去换这么一个草药,如今又要为了这草药,不惜舍身犯险? 那人真有如此魅力,能让她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如此放下身段? “去!你直说去哪能找到便是。” 墨清澜坚定的眼神,倒是让江云鹤没来由的惊诧不已。 “在天晋与北凉的交界处,有一片奇山,名曰雪苍。山顶常年积雪不化,严寒异常。算算时间,也就在这些时日,便是出现的时间。不过,雪苍山顶,风雨交加,若是长时间呆在山顶,可能会永远都回不来。” “若是我今日便出发,大概要几日才能到?” 墨清澜淡淡皱眉。 “至少两日,来回便是四日。若是你来不及赶回,怕是北凉与天晋的联姻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江云鹤兀自倒了一杯茶,淡淡道。 “若是我过了这几日再去呢?” “寒羌活也算是稀罕的药材,每年都有人为了一株寒羌活死在雪苍山顶。别说你过几日再去了,就算是你今日便去,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拿到手。所以我劝你……” 还不等江云鹤说完,墨清澜蓦然起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还请江师兄帮我 照看苏幕遮几日,待我回来,再与江师兄品茶论道。” “唉,小清澜,你……” 江云鹤无奈地揉揉眉心,他以前倒是没发现,她还是如此的倔脾气。 “还请江师兄对任何人守口如瓶,就算是青影来问,也只说我出去办点事。” “你去吧。” “多谢。” “驾——” 一路风沙卷烟尘,墨清澜中间换了三匹千里马,才在日落之时赶到雪苍山山脚下。 “这位姑娘怕也是来找寒羌活的吧?” 墨清澜刚将马匹栓好,旁边茶摊的老板娘就提着茶壶走了上来,笑道。 “听这位姐姐的口气,似是见过许多少来寻这个寒羌活的人。” 墨清澜挑了挑眉,径直走到茶摊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哎哟,这位姑娘的嘴可跟那蜂蜜似的。姐姐也不骗你,你啊,是今天第十波来寻寒羌活的人。”老板娘凑到墨清澜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第十波?这寒羌活有这么吃香吗?” “姑娘有所不知,我呀,在这里开了十年的茶摊。前七年吧,入不敷出,连几个娃娃都养活不了。可这最近三年吧,这雪苍山突然热闹起来了。一开始吧,我一届乡野村妇自是不懂这 些。可这三年听多见多了,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姐姐,您说,今日可有人能找到?” 茶摊老板娘蹙眉摇摇头,“我看够呛。昨日上去十二个人,没有一个下来的。我看啊,今日这几个也凶多吉少咯。” 墨清澜笑笑,“那姐姐猜我今日能不能找到?” “你?” 茶摊老板娘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墨清澜一眼,而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妹妹呀,姐姐劝你,还是打道回府吧。莫说你了,就连那些个强壮的男人都死在了上头,何况是你一个弱女子了。人活着呀,不容易。钱财都乃身外之物,还是保住小命要紧呐。” 墨清澜笑笑,没有说话。 四周打量了一眼,在茶摊老板娘的手里买了一件狐裘,一件斗篷还有一把匕首,就从容不迫地上了山。 要说是雪苍山,还真是神奇。 墨清澜刚上山的时候,手里拿着狐裘和斗篷,只觉得全身燥热的很。 待走到半山腰处时,便以感觉凉爽宜人。 越往上去,风吹在脸上,越发寒冷。 就在刚刚步入山顶的那一刹那,寒风袭来,打在脸上,传来丝丝痛意。 墨清澜眸色暗下,将狐裘绑在腰上,斗篷 也套在身上,一路顶着风月,艰难地往悬崖边而去。 “嗷呜~~” 一阵雪狼的呼嚎声在四周响起。 墨清澜嘴角的弧度越发冷冽起来。 她的运气还真是好,头一回上雪山,便遇上了一群雪狼! 得亏她方才在山下向老板娘买了一把还算锋利的匕首,不若以她如今的身手想要斗得过一群雪狼,恐怕是凶多吉少! “嗷呜~~” 又一阵呼嚎声响起。 墨清澜扫视四周,已有四匹通体雪白的狼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着墨清澜逼近。 雪狼张嘴,尖利的牙齿在寒风中,更显凌厉。 墨清澜冷哼一声,眼尖地瞧见其中一匹雪狼身上染着血,“我倒是为何,上山的人总是凶多吉少。原来竟都是进了你们这群畜生的肚子!” 雪狼似是听懂了墨清澜的话,顿时个个朝着墨清澜龇牙咧嘴,凶狠异常。 “不过今日碰上我,也算你们倒霉!今日这寒羌活,我是取定了!” 墨清澜拔出匕首,最先朝着染血的那头雪狼冲去。 绝佳的角度,凌厉的手法。 但,迟滞的速度却让墨清澜的胸口,猝不及防地挨了雪狼一爪。 顿时,雪白的衣衫,出现几缕血迹。 第一百零六章 他来了 北凉,燕王府。 “王爷,出事了。沉音传来消息,墨小姐上了雪苍山!” “什么?!” 君墨衍本在阖眼休憩,听了这个消息,胸膛似狠狠一震。 “她去雪苍山做什么?!” 沉风硬着头皮,“是属下传信给青影,说主子服用了丹药之后,缓解了寒症复发。墨小姐便决意去雪苍山寻寒羌活。” “下去领二十军棍!” 君墨衍薄唇紧抿,眸光闪烁着森冷的寒意。 “若是日后再擅自向她透露本王的任何事情,别怪本王不顾十几年的主仆情分!滚下去领罚!” “属下知错,甘愿领罚!” 沉风的脸上稍有白色,重重地跪了下去。他从未见主子发过如此大的脾气。看来,墨小姐,比他们想象中的重要! 君墨衍冷哼一声,骑上府里最好的汗血宝马,一路朝着雪苍山掠去。 澜儿,千万别出事,等着我。 天晋与北凉交界处,雪苍山。 墨清澜身上的几道伤痕盈着血珠。 鲜血的气味随寒冽的冷气散发而出,让其余三头雪狼跃跃欲试,纷纷加入战局。 墨清澜本就用了半数的力气上山,如今与一头雪狼周旋显然已有些力不从心,一时间又要面对四头配合默契的饿狼,原本不快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身上的血痕越累越多。 “再如此僵持也不是办法,寒羌活还未找到。继续下去,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墨清澜心想。 抬眼望去,不远处即是一片断崖。 墨清澜思忖片刻,心中便有了注意。拖着半僵半伤的身子朝着断崖而去。就算斗不过它们这群畜生,那就将它们打下悬崖! 雪狼通人性,跟着墨清澜走了几步,便有两只停在原地,目光炯炯地看着墨清澜。 墨清澜眼尾一压,顿时戾气横生。 既如此,那就来个杀鸡儆猴也不错! 匕首虽总得顺手,但只能近身搏斗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如今,她势单力薄,近身搏斗定是行不通的。只能借住些冷硬的石头,分散这些狼群的注意力。 “嗷呜~~” “嗷呜~~” 雪狼被击中头部和前腿,血意横生,疼的龇牙咧嘴,盯着墨清澜的眸子更加凶狠。 墨清澜见此情状,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意。 不经意的转眼,眸子瞬间一亮,蓦然大喜。 不远处的雪石下不就成活了一株寒羌活吗! 墨清澜也顾不上其他,抬脚便来到寒羌活之处,拿出准备好的绸袋,将寒羌活小心地挖了出来,装了进去。 “看来我的运气还不算太差。” 就在墨清澜警惕放松 之时,四只雪狼分别从不同方向冲了上来,瞬间与墨清澜混战在一处。 雪狼的爪子异常锋利,原本已经干涸的伤口顺口又挂上鲜红的血珠。 墨清澜吃痛一声,赤红着眼眸,伸手摸过方才放在地上的匕首,厉着眸子,狠狠将匕首**其中一头雪狼的脖子。 顿时鲜血四处喷洒,墨清澜雪白的小脸被这几滴嫣红的血迹映衬得更加苍白阴森。 而一头同伴的死去,彻底激起了其余三头雪狼的狂暴的**。抬起锋利的爪子,次次在墨清澜的身上留下深深的血痕。 “嘶……” 顺势滚到悬崖边上,墨清澜的后背被一块尖锐的石头划出一道狰狞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三头雪狼配合越来越默契,几次差点命中要害让墨清澜一名呜呼。眼看着还差一步就要跌下悬崖,墨清澜讽笑一声,她好不容易重生得来的命,就要在此终结了吗? 不过她也不后悔。 能为他做些事情也算是对得起他两世对她的轻易了。 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忍受着冷风侵袭,道道累积起来,墨清澜觉得自己的身子就要被掏空了似的难受。 再也没力气反抗,墨清澜眼睁睁地瞧着两头雪狼慢慢走到不远处,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掠来。 墨清澜缓缓地 闭上眼睛。 阿衍。 她埋在心里两世的苏哥哥。 也不知他如今在北凉是否身陷囹圄。 恐怕她再也没有一生可以赔给他了。 生生相遇,却生生相错。 难道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命运吗? 就在墨清澜快要阖眼之际,墨清澜看着几道血刃卷着寒风而来,将她身侧的三头雪狼一一斩杀! “澜儿——!” 一道焦急且心碎的声音自风中飘荡而来,进入墨清澜的耳中。 微微抬头,只见君墨衍一袭黑裘出现在雪苍山顶。墨清澜扯了扯嘴角,笑得凄然。 远远看着她脸上毫无一丝血色,君墨衍的心似被撕扯,疼得撕心裂肺! “澜儿,澜儿……” 君墨衍将她揽在怀中,心疼得快要发狂。他的澜儿竟然为了他,把自己伤成这般模样! 墨清澜抬起有些轻颤的手,抚上他的俊脸,星眸闪着惊喜与感动的光芒。 “阿衍,你怎么来了。” “你难道还要我收到你身死的消息,才赶到吗!澜儿,你怎么这么傻,谁准你瞒着我独自上雪苍山的?!” 君墨衍阴沉着脸,但揽着她的大手还是无法掩饰他那细细的颤抖。 天知道他方才亲眼目睹她满身伤痕地被雪狼踩在脚下是何心情! 他恨不得将这群雪狼 碾成粉末! “怎么会呢,我舍不得死,阿衍。我怎么能舍得下你呢?” 墨清澜轻咳一声,从袖中拿出方才采到的寒羌活,笑意盈盈。 “阿衍,你瞧,还是被我找到了。” 君墨衍看着那个十分刺眼的绸袋,恨不得将它扔下悬崖!就是这个东西的存在,让她的澜儿甘愿以身犯险! “你不许打坏注意。”墨清澜看他那想杀人的眼神就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你给我采的药草,我为何不能处置?” “咳咳…….你若是敢,那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你了。”墨清澜勾了勾嘴角。 “我不许。澜儿,答应我。日后不可瞒着我只身犯险,好不好?” 君墨衍抚着她身上的血痕,视线每换一道,他的心就痛上一分。 是他的疏忽。 他早该想到,依她偏执的性子,定然会如此做。他应该时刻陪着她才是! 什么北凉江山! 什么世家交情! 他通通都不想顾! “不会了,阿衍。真的,这株药炼成的丹药够你吃上一阵子的了。” 墨清澜温柔一笑。 她不想看他寒症发作时,那般痛苦。 一点都不想。 “还有下次?” “没有,下次我一定带着你。亡命鸳鸯嘛,我就算是死也要与你死在一处。” 第一百零七章 王爷怂了 这几日,北凉燕王府,因墨清澜的到来,凭空多了几丝人气儿。 整个王府的下人和管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家的王爷,居然为了一个陌生女子,忙前忙后的上药换药。 进厨房,打洗脚水。 但凡是普通老百姓能做的,他们家向来高傲的王爷一一做了个遍。 “那个,沉风。你整日跟着王爷,你可知那名戴着面纱的陌生女子是什么人?” 王府管家一脸不情愿地被所有下人推举出来,腆着老脸向沉风打听消息。 “王爷有令,无可奉告。” 沉风看了管家一眼,冷酷道。 “这,这算哪门子回答。你好歹也得透露透露那位女子的身份吧?不若,这一院子下人该以何礼相待?”管家急得一头汗。 “如何伺候王爷,便如何伺候她便是。” “是是是,如此老奴便明白了。” 燕王府主院,寝室。 墨清澜倚在床边上,静静地看着君墨衍晾凉素粥。 粥到嘴边,墨清澜乖乖地张了张口。 尽管……他亲自熬出的粥,味道有些独特。 “咳咳……” 一阵轻咳,引得君墨衍连忙放下粥碗,大手轻抚着她的后背。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这就去找江忍。”君墨衍刚要起身,便被墨清澜笑着抓住了手。 “没有不舒服。我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不必如此草木皆兵,反而让你这一府子下人笑话了去。” “他们爱笑话便笑去。只要你好,我受几句编排又如何?” 君墨衍不以为意地皱了皱眉。 墨清澜嗔怒一声,“你可是王爷,北凉的战神。若是传出去让人知道你为一女子亲自下厨,还打洗脚水。你的英明神武的形象,怕是要灰飞烟灭了。” “那我便不做这战神王爷,与你寄情山水,泛舟湖上。岂不是更好?” “我认识的阿衍,可不是如此小孩子气的。他心系天下苍生,不会背离他的子民。” 墨清澜定定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的抱负,所以更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你放心,再等上一阵子。我便能随你并肩作战。到时,你要皇位,我便陪你夺皇位。你要天下,我便陪你征战天下。可好?” “好。” 君墨衍将她揽在怀里,心里发苦。 他历经三年,千辛万苦才利用北凉可以动用的全部势力,在天晋建立了庞大的情报组织,只为她能如愿报仇。 原想着她此番魂归,定如之前那般,将自 己视为死敌。可她……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又过了半日,燕王殿下外出带回一女子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北凉国都。 除了皇室不断派人来打探内情,最勤快的莫过于白家和容家了。 “主子,白将军和容家夫人前来拜见。” 寝室内,君墨衍正抱着墨清澜,说着在北凉几日来发生的事情。 而当沉风的声音一响起,君墨衍的眉毛便皱了起来,连带着这个房间的温度都一降再降。 “不见!让她们从哪来回哪去!燕王府闭门谢客三日!” “可是,主子……” “本王说的话你没有听懂吗?!” 墨清澜红唇微抿,对着门外道:“去将他们请到花厅吧。就说王爷一会儿便到。” “是!” 沉风似得了特赦似的,赶紧去了府门口。 果然墨小姐一出口,王爷就稳妥地怂了! “澜儿,你又擅自做主。” 被抢了话语权,君墨衍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还说?你是北凉的王爷,你岂能不知道这两家是什么人物?他们此番自是冲着我来的若是万不得已,我出去一见也未尝不可。可你若是不去,岂不是摆明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思吗?那后果岂不 是更糟?” 墨清澜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早知道那日就该让他将她送回天晋去。 这下捅了更大的篓子,若是补不好,那天晋她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君墨衍凤眸微眯,“他们就是想对你做什么,也要问过本王是否同意!” “所以,你更得前去,起码弄清她们的来意。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觉得呢?” “那你就好好呆在屋子里,嗯?” “好,你去吧。我没事儿。” 墨清澜朝着他安抚一笑,便将他推了出去。 君墨衍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打开门,大步朝着花厅而去。 花厅内。 一黑衣男子和一紫衣妇人来回踱步。 “容夫人,你确定那日你那嬷嬷没有看错?” 白夜脸色十分不好,语气甚至有些心急如焚。 紫衣妇人也是心里忐忑得很,“不管嬷嬷是否看错,咱们今日这一趟也是要来的。若真是如咱们心中所想,那依燕王这几日的做法,咱们两家与燕王府可算是连在一起了。” 白夜点点头。 “只是,依我对燕王的了解,他定然不会让你我二人见那女子一面。那要如何?” “所以官家才让我随将军来。他燕王再怎么冷酷无情 ,也不好对我这一届妇人如何吧?我既来了,定要想法子求证。” “不知容夫人想在本王的王府求证何事?” 君墨衍突然出现在门口,冷漠的语气让厅内二人心下一沉。 “可是王爷听错了。妾身断断不敢在燕王府放肆。” “是吗?” “王爷,今日末将与容夫人前来,只为见那女子一面。还请王爷通融几分。” 白夜抱拳,心中忐忑道。 “白将军想见谁?” 君墨衍冷哼一声。 “自是燕王殿下外出带回的那名女子。” 白夜察觉出君墨衍话中的寒意,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自是知道,君墨衍几乎不可能松口让他们去见那名女子。 但他如今,但凡有一丝希望,也要试一试! “白将军是闻讯而来,是打算拿她为筹码,然后以背弃婚约之名,将本王状告到御前吧!” 君墨衍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响起,又让白夜心里不安几分。 “燕王殿下,若真是如此,白将军大可带着人来把人绑走便是。依着殿下对那女子的无微不至,恐怕也不会冷眼旁观。可现下,白将军只带了妾身来,自是不愿惊动旁人。妾身保证,白将军没有任何不轨之心。还请殿下明察!” 第一百零八章 真的是她? “呵!” 君墨衍冷笑一声。 “白将军不如先告诉本王,究竟为何要见她?” 君墨衍心中虽已有了计较,但,有些事,还是让白夜亲口说出,才有几分真实。 “这……” 白夜看了容夫人一眼,求救道。 “事到如今,也不必瞒着殿下。前几日殿下带着那女子进府之时,那女子的面纱有一瞬间掉落,恰好被容家的嬷嬷瞧个正着。嬷嬷回府禀告之际,妾身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王爷这几年替白将军寻女无果,妾身猜想,也是苦于没有将军夫人的画像所致。而九儿那孩子,从小便长得像她的娘亲。只要将她带出来,见上一眼。就算不是,咱们两家也不必成日记在心上了。” 君墨衍沉默不语,许久才淡淡开口。 “容夫人的意思是,本王的澜儿,有可能就是白将军的独女白九?” “是。末将就是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花厅门外,丫鬟打扮的墨清澜愣在原地,手中的茶也如数摔碎。 君墨衍心下一惊,连忙起身来到花厅,之间墨清澜茫然地看着他,好像迷途的羔羊一般,说不出话来。 “澜儿,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没有。阿衍,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他们,自然指的是白将军和容夫人。 君墨衍知她此时的想法,顺势将她护在怀里,柔声道:“不用管他们。你不想,我们就不见他们。有我在,没有人逼你做什么。嗯?” “阿衍,我突然觉得,我的身边围绕着的,都是阴谋。母亲是,那个黑衣女子也是。还有西金的人更是。” “不要怕,我不是一直都在么?不管有多少阴谋,谁也伤害不到你,我也不准任何人伤害你。别怕。” 君墨衍抱着她,很清晰地听到她犹如鼓擂的心跳声,大手安抚地揉揉她的头,帮她冷静下来。 少顷,墨清澜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 “阿衍,带我进去见她们吧。” 墨清澜的语气坚定,让君墨衍的心定了下来。 他的澜儿历来如此。 没有什么事没真正将她击垮。 她永远都是坚强且骄傲的,不容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这是让他着迷的一点,更是让他心疼,想要保护她的一点。 “好,我们进去。” 君墨衍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入花厅,每一步就像是踏在心上。 白将军和容夫人,更是自墨清澜踏入花厅的 那一刻,便僵在原地。 “像,像,像!实在是太像了!” 容夫人几步走到墨清澜跟前,察觉到她想要往回缩,容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换上温柔的一面,才开口道:“孩子,你告诉我,你今年什么年纪了?” “十八。” 墨清澜强迫自己稳下心神,开口道。 “十八,确实应该是十八。” 容夫人一句自言自语后,又慈爱地看着她问道:“我再问你,右耳后侧,可有一个红色的印记?” 墨清澜摇摇头。 君墨衍也摇摇头。 不若,他早就会发现。 得到肯定的回答,容夫人失望地坐回原位。 小白九的耳后,是有一个红色印记的。还是小白九刚出生的时候,她亲自发现的。容貌可以作假,但胎记却是不会骗人。 白将军看着容夫人如此失望的模样,想必她只是与亡妻长得像而已。 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又在一瞬间毁灭。 然,墨清澜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看着君墨衍。 “澜儿,怎么了?可有什么不舒服?” 君墨衍瞧着她的脸色不好,顿时有些慌了。 “阿衍,我……我的右耳处,好似是有一道疤。 ” 此话说出,犹如一道惊雷打进白将军与容夫人的心尖上! 容夫人也顾不得君墨衍的王爷之尊,径直走上去,将墨清澜的发丝揽了起来。 一道豌豆大小的疤痕,顿时印入眼帘。 容夫人大喜,“孩子,你可否告诉我,这道疤痕从何而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倒是我母亲的奶娘,也就是如今侍在我身边的一位嬷嬷曾经提起,说我这耳后,是被一种毒虫咬了,用了药,才结下的疤。” 墨清澜翻了翻脑子里所有的回忆,才谨慎出口道。 “不会,不可能。你这道疤,无论是位置或大小。都与小白九的胎记一模一样!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巧合?” 容夫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容苑与白夜的女儿,白九无疑! “九儿……不,这位姑娘,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哪些,你觉得奇怪的事情发生?” 白夜看着墨清澜,越来越像是自己的亡妻容苑。既然容夫人已有八成的把握,那她可就是他失散十六年的女儿啊! “晚辈之前,曾在我母亲的手札中翻出一封信。若是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容苑夫人所写。” 墨清澜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 “你可带在身上?” 白夜的声音颤了颤。 墨清澜看了君墨衍一眼,见他对她点头,才开口道:“晚辈觉得那封信十分重要,便没有带在身上。但信上的内容,晚辈仍然记得。” “信上写了什么?” 白夜焦急道。 “信上说,容苑夫人的大限将至。希望能让她有朝一日能回北凉看看。晚辈觉得,信中那个她,应该就是容苑夫人与白将军的女儿,白九。” 墨清澜说到此处,心里已然平静下来。 左右不过两种可能,既然是母亲救下容苑夫人,收养的白九。要么白九已然在当年死了,要么如白夜和容夫人所说,她其实才是真正的白九! 如果她是白九,那么……当年死的那个,才是母亲生下的女儿,才是墨清澜! 墨清澜想到此处,突地后退两步。 那么母亲当年,为什么要将亲生女儿当做白九送出去,为何还要将自己右耳处的胎记剜去?! 一时之间,整个花厅陷入诡异的沉默。 “不论如何,本王要提醒二位。不管澜儿到底是不是白九,今日之事,本王不希望有第五个人知道。若是因此给澜儿招来无妄之灾,本王绝不轻易饶过白家和容家!” 第一百零九章 乱点鸳鸯 送走了白将军和容夫人,墨清澜坐在花厅偏厅里,静静呆了半个时辰,不发一言。 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她如果真的是白夜和容苑之女,那么那个在墨家旧宅出现过的女子,是否就是真正的墨清澜? 可是当年,那个被送出去的孩子不是被人追杀,最后死了吗?这中间到底又出现了什么变故? 倘若如自己猜想,那个黑衣女子才是母亲真正的女儿。那么,她这么多年到底去了哪里?如今出现,又有什么目的? 一连串的疑问,结成了层层迷网,将墨清澜紧紧地圈在其中,不得其解。 “澜儿在想什么?” 君墨衍遣走沉风,进了花厅便瞧见墨清澜坐在地上发呆,眉头一皱。 “阿衍,你相信吗?我是原是北凉的人,是白家的独女,是从小与你有婚约之人。” “澜儿相信,我便相信。澜儿若不想认,那便不认。左右我喜欢的,只是澜儿你这个人。不是墨家顾家的势力,亦或是白家和容家的支持。没有他们的助力,我依旧能守着你,守着我想护着的东西。所以,澜儿不必考虑我。你想怎样选择,我都依你。” 君墨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 上,柔声道。 “墨家我自小便陌生,但顾家不同。不论是外祖父,舅舅,舅母,还是几位哥哥,都对我宠爱有加。我虽不是他们的嫡亲,但却受了比嫡亲女儿还难得的殊荣。若是我知晓了真正的身世,便想着背离他们,我……” 打她记事起,她能看见的整个世界都是天晋。她有一个温柔的母亲,有疼爱她的外祖一家。她是个闯祸精,可她的身后总没有人来寻仇找茬。 从前她年少无知,不曾察觉。 如今想来,桩桩件件都让她对顾家良心不安。 “你被蒙在鼓里那么多年,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澜儿,别将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你这两尺宽的小肩膀,能承受多少担子,嗯?” “万事有我,你只管潇洒恣意地做你自己便好。” “阿衍,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墨清澜抬头,他越是这般劝她,她内心就越煎熬内疚。 本以为重生以后,她会如他所说,潇洒恣意地报仇雪恨,重活一生。但这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似平地惊雷委实让她难以招架。 横在她和君墨衍之间的,除了前世的纠葛,还多了两个国家,数个家族之间的对弈。 “主子,天晋刚刚传来消息。 天晋皇帝突然下旨,要将墨小姐赐婚天晋三殿下。” 沉风得了消息,片刻都没有耽误。 墨清澜听到这个消息时,惊愕失色。 “什么?!可查清是何缘由?” “据说,是北凉使者欲挑选墨小姐作为和亲公主嫁到北凉。墨家的人不甘心,便先一步请求陛下 将墨小姐您嫁与三皇子楚西城。” 沉风瞧了君墨衍一眼,神色自若道。 “楚西城竟也答应了?” 君墨衍冰冷的语气一出口,沉风就感觉周围充斥着愤怒与冷气。 得,主子这身子,还真如墨小姐所言,在夏天用处极大。 “是,不知为何,三皇子楚西城竟然满口答应,没说一个不字。” 沉风暗地里咬牙,早知道就不听主子的将他放出来了!净给主子添乱! “即刻备马车,火速赶往临安城。” 君墨衍危险地眯了眯眸子,这个楚西城是真的将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是!” 几日的舟车劳顿,君墨衍和墨清澜终于到了临安城。刚进城内,便有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进耳边。 “唉,你听说了吗。这北凉使者和西金使者,还有咱们的三皇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打起来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这三方大人物如此争夺?” “嗨,还不就是墨家那位嫡出大小姐吗。” “你说啊,这墨大小姐不就是一个被二皇子退了婚的女人吗?听说还完好无损地从土匪窝里走了出来。皇太后当初还专门传了懿旨证明她的清白。要我说呀,这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对!” “要不说是红颜祸水呢,仅仅仗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就能挑起三国之间的矛盾。我看啊,这打仗又是在所难免咯。” “……” 红颜祸水? 墨清澜冷着眉眼,嗤笑一声。 不过是举国上下对亡国一事起了说辞罢了。若是一国荣辱存亡全都寄托在一个女子身上,那么各国还四处征战作甚? “澜儿,不必多想。” 君墨衍揉揉她的头顶,温柔道。 其实只有沉风知道,主子恨不得将这些造谣的老百姓全都拖出去砍了。只不过,这是在墨小姐面前维护自己温润如玉的形象罢了。 “我为什么要多想,他们这是夸我长得美呢。”墨清澜抬头,狡猾一笑道。 “你能如此想,我也能安心不少。”君墨衍笑笑。 “阿衍,你真的打算去见楚西城?” 墨清澜从上了回天晋的马车,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前世,是因为楚西城中了楚元祁的毒计,才英年早逝。以至于天晋无人可用,只有她挂帅带着裴恒东征西讨,收复失地。 后来,她才有机会在战场上与君墨衍重逢。 如今,却是君墨衍与楚西城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两人皆是各国老百姓心目中的战神,此番还是在天晋的地界。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她实在怕君墨衍没有几分胜算,反而落人把柄。 “澜儿是在担心我?” 君墨衍的侧脸隐在花窗透进来的光芒里,忽明忽暗。 “你胆子太大了,谁都招惹。教我如何不担心?” 墨清澜白了他一眼。 “除了澜儿,我可是谁都没招惹。若是楚西城乖乖窝在他的皇子府,我定然不会想着亲自会会他。可他竟然敢染指你,不管他打着什么心思,这回,我倒要看看,他也到底有何能耐!” “总之,这里是天晋,不是你叱咤风云的北凉。万事留一线。若是你真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来。” 墨清澜想了想,定定地看着他嘱咐道。 “好,为夫听澜儿的。” 第一百一十章 还有大姐姐呢 墨府,清院。 冬晴站在院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见墨清澜的身影出现在路口,连忙迎了上去。 “小姐,您可回来了。可把奴婢担心死了!” 冬晴拉着墨清澜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见她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小姐每一次涉险都将奴婢扔下。上次围猎场是,这次雪苍山也是。小姐是不将奴婢看在眼里,所以才不让奴婢跟着的吗。” 墨清澜无奈地捏捏她的脸,“好啦,小姐我不是没事儿吗?你可是小姐最喜欢的丫头,我怎么舍得让你陪我涉嫌呢?对不对?你看,小姐我活蹦乱跳的,哪里像有事儿的模样?” “奴婢不管,若是小姐下次不带着奴婢,奴婢,奴婢还不如死了干净!” 冬晴眼眶上挂着泪珠,鼓着腮埋怨道。 “好好好,以后小姐我去哪都带着冬晴,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这几日,可有什么事儿?” 墨清澜进了院子,随意找了一把藤椅倚了上去。 “除了赐婚那事儿,也没什么大事。倒是最近崔嬷嬷回来两次,总是偷偷摸摸的。奴婢问她在找什么,她也没有说话,匆匆又回老宅去了。” “ 不用管她。” 墨清澜如今对那黑衣女子的身份越来越怀疑。 若是崔嬷嬷与她有接触,自己还省得大海捞针去寻。 “你这几日可有得到什么消息,陛下会突然赐婚?” 墨清澜觉得,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她一个被陛下亲自下旨退婚的人,怎会再被赐婚给楚西城。虽然楚西城不怎么受宠,却也是中宫嫡出。天晋皇帝厉来疑心深重,绝不会容许有过污点的女人诞下皇子,污了中宫血脉。 “听说,是老夫人不知从哪打听来的消息,说是北凉使者要挑选小姐作为和亲人选。所以连夜进宫求了太后娘娘。原本陛下也是不同意的,不知三皇子说了什么,当夜陛下就传了赐婚的圣旨。” 冬晴挠挠脑袋。 小姐不是与三皇子情投意合吗? 为何她看着小姐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老夫人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墨清澜眸色渐锐。 “没有。除了这几日林姑娘去了杜家两次回来就哭个不停,惹得老夫人很是不悦。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大事。” “走,去给祖母请安。” “是。” 墨府老夫人的院子。 墨清澜还没进院子,远远地就听见一 阵笑得花枝乱颤的银铃声自屋里传出。 墨清澜冷笑一声,这***倒真是有法子能哄得她祖母团团转。 “老远就听见祖母这院子欢快的很,原是林姑娘在这。怎么,林姑娘婚期将至,不用窝在房里缝嫁衣吗?” 墨清澜呵呵一笑,眸中有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墨老夫人瞧了她一眼,“咱们家又不是出不起一件嫁衣的银子,哪里用的着雪儿亲自动手。” “祖母啊,亏您还是信佛之人呢。孙女回来的路上又去了一趟莲花寺。这嫁衣啊,若是新娘子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话,日后必定一生顺遂,夫家也必定门厅兴旺,子孙满堂呢。” 墨清澜瞧着***,笑得别有兴味。 墨老夫人脸上有所松动,“真的有这个说法?” “那可不是?孙女也是即将要出嫁的人,这几日也在同师傅学绣花呢。” “大姐姐那可是挽弓拉箭的手,原来能拿得住绣花针呢。” 墨如芸调侃的声音传了进来。 “芸儿给祖母请安,祖母安好。” “起来吧。今日倒是赶了巧,与你大姐姐都来请安了。” “只有大姐姐在这,芸儿才敢来呢。不若,芸儿也插不上话呀。” 墨如芸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笑道。 “我看你是越发像你大姐姐说话了。油嘴滑舌。” 墨老夫人嗔怪地瞧了墨如芸一眼,道。“不过芸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有些事儿与你姐姐多学学也是好的。 “那是自然,大姐姐可是要做皇子妃的人,芸儿要学的还多着呢。不像林姑娘这般好命,只用顾着每日出去与商贾夫人们游玩,连嫁衣都不用自己动手。” ***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四小姐这是什么话,出去与那些夫人们应酬,也是必学的呀。” “祖母,姨娘只与芸儿说,要做当家主母,首要的是要将管家之权拿在手中才是。只顾着吃喝玩乐,怕不知什么时候夫家纳了妾,这管家的权利都落到妾的手里边儿了呢。难道姨娘说的不对吗?” 墨如芸疑惑的目光扫了一圈,墨老夫人果然面色沉了下来。 “你姨娘教的不错。雪儿明日开始也不必出门了,婚期临近,便好好绣嫁衣,学管家。” 杜家虽是商贾之家,但若是成了亲家,关键时刻还是有用处的。但这前提是,***得牢牢地将杜家少爷,将杜家抓在手里。 ***心中气的 要死,却不敢再忤逆墨老夫人,只乖巧地应了声。 她嫁都不想嫁,还绣什么嫁衣! 她每日借着与各家夫人会面之名,实则偷偷与大皇子幽会。 若是如今被她们发现,岂不是与墨如梦那个蠢货一个下场? “外祖母,我突然想起,杜伯母邀我去杜府小住几日,雪儿这就去收拾收拾。杜伯母可是管家的一把手,雪儿提前去与杜家熟悉熟悉,岂不是更好?” 墨老夫人点了点头。 “如此你就去吧。早晚都是一家人,提前熟络熟络对你也没有坏处。到了杜家乖一些,别惹了杜夫人面上不快。” “那雪儿就去了。” ***勉强挤出些许笑意,就去了偏院收拾行李。 “祖母当真是疼林姑娘。这林姑娘一次次地惹祖母伤心,祖母都没狠下心将她送回林家去。芸儿真是羡慕啊。”墨如芸见墨清澜低头没说话,便兀自说道。 “到底是养了十年的丫头,怎能忍心。如今这几个姐妹都有了着落,接下来祖母便好好给芸儿物色物色好夫婿。” 墨如芸心下惊愕,脸上却未变色。 “大姐姐不日便是皇子妃,哪能眼睁睁看着芸儿落成了老姑娘。你说呢,大姐姐?”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许她做个妾 三皇子府,楚西城和君墨衍于书房中对峙而立。 “怎么,瞧燕王这兴师问罪的架势,想必被人钳制的滋味,燕王殿下如今已是深深体会了吧?”楚西城嘴角一勾,略显邪狞。 “天晋三皇子,果真胆子大得很。本王的女人,你也敢染指!”君墨衍眯着一双凤眸,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燕王殿下不也是狂妄的很,竟然敢将本皇子幽禁于地下迷宫,把持天晋军营三年之久!如今本皇子既得见天日,若不加倍奉还,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楚西城,本王以为你征战沙场十余年,靠的不仅仅是莽夫之用。今日看来,确实是本王高估你了。” 君墨衍嗤笑一声。 如今还看不清局势的人,澜儿居然还想扶持他继承大统?恐怕天晋王朝灭的更快! “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天晋与北凉,姻亲之盟必定。就凭你一人之言,若是惹了本王乃至整个北凉不快,北凉定然依盟约,南下伐晋。到时候,冲锋陷阵的可都是你的生死兄弟。而最后继承大统的却是你两个哥哥其中的一个。原来你被关了三年,竟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想着为他人做嫁衣 。呵,真是蠢!” 君墨衍话落,楚西城就陷入沉思。 自己虽是中宫所出,却是最不得宠的那一个。所以太后秘旨让他娶墨清澜的时候,他才会顺势答应。 明面上顾家虽是母后的母家,但他能看出,顾家并没有表现出要助自己夺嫡的意愿,反而极有可能袖手旁观。但若有了墨清澜,一切便不一样。 顾家宠爱墨清澜,是临安城人人皆知的事情。若是墨清澜被卷了进来,顾家不可能坐视不理。 并且,君墨衍用下作的手段将自己幽禁三年!此仇不报非君子!谁让他刚好知道君墨衍要的女子就是墨清澜。 爱而不得才是这世上最痛苦的惩罚! 可是如今君墨衍如此一提,他总是有顾家的支持,若是那两家联合先将自己这个劲敌扳倒,到时候便是一败涂地,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了!如此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年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君兄的意思是,你我联手?” “不错。如今西金已然出了内讧,只要你我二人帮助西金太子坐稳皇位,他日,西金必报。有了西金的支持,再加上顾家和北凉一部分的势力,你若想夺嫡,那便是轻 而易举之事。至于你我之间,日后天晋与北凉必有一战。是将,就在战场上见真章,如何?” 诚然。 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本皇子如何信你?” 楚西城狐疑不决。 单是他把持了天晋半壁军事基地三年,都没有人看出端倪就可以看出,这个君墨衍城府深不可测。 “除了信我,你别无他法。内有楚元若和楚元祁虎视眈眈,外有本王和整个北凉随时可以开战。相较于你那两个野心勃勃的亲兄弟,显然本王这个只要一个女人的合作伙伴,可信的多。不是么? 君墨衍从不屑使什么阴谋手段夺权。但他却不介意楚西城如此做。相对于楚元若兄弟俩而言,楚西城这个对手,起码光明磊落,可以与自己一战。 “仅为了墨清澜?” “当然不止。” 还有前世的杀妻之仇,溺子之恨! 一桩桩一件件,他势必要楚元祁一刀一刀地还回来! 至于婚约,既然当年的那个孩子没有死,他就一定能将她找出来! 与此同时,墨府。 墨清澜接到墨如芸求救的眼神,遂开口道:“祖母也不必太过操心着急。左右四妹妹 也不过刚及笈,连二房的那两个弟妹还没着落,若是太过偏袒咱们姐妹两个,岂不是凭空给了二姨娘吹枕边风的借口么?到时候,祖母与爹爹的母子情分,也要受损的呀。” 墨老夫人听了也是有理,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两个孩子,偏偏被那刘氏教的不知轻重,不懂教养为何物!墨家日后还能指着谁?!” “所以当务之急,祖母是要给二妹妹物色一个好人家,堵住外人的嘴。” 墨清澜眸色深了深。 “如今却是个声名狼藉的东西,还有什么好人家能要她!就连雪儿嫁的都比她好!” “祖母,若不然,就去求求太后,给二妹妹和二殿下赐婚罢了。” 墨老夫人抬高了音量,“让我再舍下老脸去求太后,给她和二殿下赐婚?一个庶出,还想着做皇子正妃?做她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墨如芸笑笑,“祖母,如今二姐姐定然是做不成正妃的。可是又没人说不能做妾呢。” “好歹是墨家的女儿如何给人作妾?” 墨老夫人摇摇头,不认同。 “四妹妹这话倒是提醒孙女了。祖母您想,既然二妹妹已然声名狼藉,找不 到好人家。那么嫁给二殿下,一来成全了二妹妹的夙愿,二来,爹爹与二皇子府也算能互相帮衬。爹爹这才多大年纪,祖母总不能让爹爹止步于一个三品官位吧?” “话虽如此,但……” “祖母您再想想,日后如风也是要入仕途的,但凭他被二姨娘教出来的混账心性,爹爹一个人能护着他几次?若是二妹妹嫁进二皇子府,那二殿下怎么也算得上他的姐夫。姐夫提携小舅子,不是理所当然的。谁敢对着受宠的二殿下说半句不是?” 墨清澜这一番话下来,完全是站在墨家的角度,站在墨老夫人的角度考虑。墨老夫人就算之前再不愿,如今一颗心也开始左右动摇起来。 “那……我就舍下这张老脸,再去求求太后?” “是啊,祖母。两个姐姐高嫁,日后四妹妹也能嫁个好夫婿不是?” 这句话确实又说进了墨老夫人的心坎。 有两位皇子做女婿,谁还不上赶子攀着他们墨家!墨如芸说不定还能攀上哪个朝廷新贵不是? 到时候,那顾家和谢家,不都得低墨家一等? 墨老夫人浑浊的眼顿时一片清明。 “好,就许她做一个妾!”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探密室 从墨老夫人的院子出来,走在墨家花园的回廊上,墨清澜几步漫到莲池边,情绪不明。 “大姐姐之前一番算计,不就是为了阻止墨如梦嫁进二皇子府?为何今日竟主动替她开口求情,让祖母去向太后求一个恩典?” 墨如芸随墨清澜走在后头,她实在想不通这一点。 按理说,墨清澜绝对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性格。此举确实是太反常了。 “她踩着我的名声向上爬,想着取代我做二殿下的正妃,我自是不能忍的。不过,如今她只不过是一个不能有孕的废物,就算嫁进二皇子府又如何?不能殿下皇家子嗣,而是一个低贱的妾室,她一副心高气傲的性子能在皇子府的后院活下来都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墨清澜随手拿过一侧柱子上备着的鱼食,素手一扬。看着一群小鱼抢食的情景,不禁眉角弯了弯。 “她想越爬越高,我就伸手扶着她上去。待她摔下来,才知什么是粉身碎骨之痛!” 墨如芸的脸上闪过惊愕,她,她竟让墨如梦再也无法生育了? “难道那日的药,并不是什么落子汤?!” “自然是,但也是同时让二小姐无法再有身孕 的药。” 冬晴见墨清澜没有开口,便接过话茬道。 墨如芸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怎么敢这么做?难道就不怕爹爹和刘氏发现吗? “是不是觉得我十分可怕?” 墨清澜背对着她,语气虽轻快,但墨如芸却能想象出她此刻脸上,定然是阴森恐怖之色。 “我只是没想到,大姐姐看似如此宽容大度的人,下起手来,竟然如此之狠。” 永不能怀有身孕,那墨如梦这一辈子就算是当上皇后,都逃不了被人轻贱苛待的下场! “因果轮回,都是报应。” 墨清澜转过身来,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出了花园。 墨如芸愣在远处,始终想不通,她和墨如梦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墨如梦一生都生不下孩子,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下得了如此狠手! 许久之后,墨如芸才拍拍胸口,果然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 墨清澜,非池中物! “小姐,玉桃回来了。” 墨清澜刚回到清院没多久,冬晴就领着玉桃进了院子。 “小姐,奴婢幸不辱命,终于找到了裴将军府的密室入口!” 玉桃一脸兴奋地汇报着。幸亏昨夜她不 死心地又冒险探了探,居然真的被她误打误撞找着了! “可有被裴恒发现?”墨清澜抬眼,裴恒虽是点将之人,却也不是个莽夫。相反,还心思细腻的很。 “没有。密室离主院还有些距离,奴婢隐藏的很好,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小姐今夜要去瞧瞧吗?” “嗯。你先去准备,咱们入夜便去。” “好。奴婢这就去。” 原本,墨清澜只是想一探究竟,解了前世的好奇。可是那日白夜将军却无意中提到,当年,临安城还在北凉皇室的管辖时,容苑夫人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就是因为天晋军队入城,此地被发现,所以容苑夫人才遭人追杀,被母亲救下。说不定,她可以在密室中找到关于身世背后的线索。 入夜,月黑风高。 两道纤细的黑影自墨府而出,直奔裴将军府而去。 裴将军府内,除了来回巡查的侍卫,一切平静如水。 “小姐,奴婢在前面带路。此处有机关,小姐跟紧奴婢。若是被发现了,再想进来查探可就难了。” 玉桃和墨清澜翻墙而入,隐在两侧的黑暗中,声细如蚊声。 “嗯。” 墨清澜跟着玉桃, 一边躲避巡查的侍卫,一边躲四处的机关,明明不到一里的距离,却用了半个时辰才到。 玉桃扫视一圈,恰巧四下无人,伸手扭动地下的一直石老鼠,一道小门便缓缓打开。 “小姐,您进去瞧瞧,奴婢在这给您把风。若是听到动静,可要快些出来。这密室的出口就这一个。” 墨清澜点点头,转身进了密室。 密室中,一片漆黑。 墨清澜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折子,一一点燃,一间不大不小的密室顿时呈现眼前。 与其说这是一间密室,倒不如说是一间藏宝阁。怪不得天晋皇帝亲自命人翻修,却赏给了裴恒做府邸。在天晋大将军的眼皮子底下,这些金银财宝才能安然得以保全! 墨清澜几步走到书桌上,一张美人画像跃然眼前。 更令她震惊的是,这画中的人竟与自己有七八分相像! 这难道就是容苑夫人?! 可是白夜将军明明说,容苑不爱画像,致死也没有一副画像给他留个念想! 墨清澜越想越不对劲,径直将画卷了起来。 不管是与不是,只需她带回去交给君墨衍,一查便知! 回了墨府,墨清澜就换上便服 ,带着画像一路去了桃花小院。 彼时君墨衍刚好送走金胥列,眸中冷却的嗜血杀意被墨清澜看个正着。 “阿衍,你......” 她从未见过如此表情的君墨衍,就算是在战场上,他也是一身光华,哪似眼下,如黑暗修罗般,让人胆寒。 听到墨清澜的声音,君墨衍回了神,眸中的温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更深露重,你从墨府跑出来做什么?” “阿衍,我找到了一副画,你看看。” 墨清澜满心都在画上,轻易就被君墨衍转了话题。 进到里屋,墨清澜将画打开,一张与墨清澜七八分像的脸出现在君墨衍眼前。 “这是?” “这是我在裴将军府的密室里找到的画。容夫人不是说我与容苑夫人长得七八像吗?这画中之人,可是容苑夫人?” 君墨衍沉默许久,“我倒是没有见过容姨,不过看你们二人如此之像,十有八九就是她。只是,连北凉都没有容姨的画像,天晋怎会有?” “我这一路也在想这个问题。这画一直平铺在书案上,我心中猜想,定是有人经常去那间密室。不若,应该将画当作珍藏才是。难道是?!”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想做娘亲了 近日春意渐暖。 墨清澜最近几日都与君墨衍窝在桃花小院中过二人世界。 “主子,北凉来信了。” 彼时墨清澜正与君墨衍对弈。 听见青影的声音,墨清澜抬头瞧了君墨衍一眼,“但说无妨。” “春意与阿若已经在北凉站稳脚跟,苏幕遮的分店将于下月初在北凉都城开张。这是春意传来的北凉势力分布,请主子过目。” 墨清澜落下一子,接过青影递过来的册子,粗略浏览一番,锁定了一个姓氏。 “姜氏?” “是,这一点与属下先前探查到的消息一致,北凉如今,以姜家为最。” 墨清澜放下册子,好心情地挑了挑眉,“北凉陛下有意将姜家嫡女赐婚燕王殿下为妻?” 君墨衍刚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听她这阴阳怪气的语气,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自然不是。既有婚约在身,怎能背弃婚约另娶她人?” “若我不是白九,那你也要履行婚约娶她?” 墨清澜不依不饶地问道。 “澜儿。” 君墨衍佯装恼怒地看着她,这丫头如今倒是敢大着胆子调侃他了。 “青影,下去吧。****给九华派的师姐,只需盯紧了姜家,不要轻举妄动。 江湖中人不能先破了规矩,插手朝廷的事。” “是。” “还有,金月凉那边,不必再拖了。引君入瓮,斩草除根!” 墨清澜眸子染上厉色,既然查清了是金月凉在背后捣鬼,想要挑起天晋和北凉之间的矛盾,那就万没有放过她的道理。她倒想看看,金月凉这个掌握西金半数情报势力的庶出公主,到底在天晋安插了多少探子! 青影点点头,不动声色地看了君墨衍一眼,便转身出了桃花小院。 “澜儿到底背着为夫做了多少事,嗯?” 君墨衍挑着俊眉,邪魅地看着她。 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北凉安**自己的势力,一边又要盯紧金月凉。他早该知道,这个丫头万不会让自己闲着。 “我说过,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北凉我是势必要回的,若是安然待在你的羽翼下,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我配不上你。所以,我必须这么做。” 墨清澜又执起一子,不容辩驳道。 “还有金月凉那个女人,竟然敢借刀杀人,打你的主意。换做你,你能忍她吗?” 君墨衍摇摇头,自是不能。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算计她,伤害她。 “阿衍,等到一切尘埃落地,我们还回到这里住,好不 好?我仔细瞧了,这院中还可以摆一方琴桌,院子后头还可以辟出一间书房或是画室。晴时,抚琴作画,饮酒煮茶。阴时,对弈书法,听残荷雨声。可好?” 琴棋书画花酒茶。 这短短的七个字,便是墨清澜的一生所求。 “澜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这院子还要扩建些,不若咱们的孩子恐怕没地方落脚了。” 君墨衍勾唇道。 墨清澜双颊染上绯红。 当然,若是能有一两个孩子作伴,下半生也足够欢愉了。 只是,想起她前世怀胎十月,生下的熙儿。 终是她上辈子最大的遗憾。 “阿衍,若有朝一日,你发现我并不是你想得那样,我.....” 若有一天,君墨衍知道她是重生过的人,知道她前世为别人生下过孩子。她不敢去想,君墨衍回是如何的表情。 “不要多想。你就是你,不论有何经历,依然是我最想要的澜儿。” 君墨衍握住她的手。 他当然知道她这话指的是什么。 这个傻丫头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他们的呀。 不过不急。 他会一点一点慢慢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也会告诉她,他孤独地熬过了等 待她归来的三年。 他更要告诉她,他想要的,不是北凉江山,不是整个天下,而一直都只是她这个人。 “阿衍,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墨清澜的鼻子突然酸了酸。 “或许,是那年花灯节上的惊鸿一瞥,自此我的心中除了澜儿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墨清澜抬头嗔了他一眼,“你是从何时起,竟变得如此肉麻的。” 君墨衍嘴角发苦。 因为他尝过了失去她的痛苦,每日与酒作伴,心如死灰,不过一具行尸走肉,了无生趣。 “澜儿不喜欢?” “我若不喜,你当如何?” “我倒是敢如何。”君墨衍轻笑一声。 “不许笑。你这双眼睛笑起来竟比我还好看,日后不许你在外人面前笑。”墨清澜起身坐到他的身侧,将他的眼睛捂了起来。 君墨衍将她的手拿下来,放在心口。 “澜儿如此霸道,为夫听话便是了。” 墨清澜又被他拉近了些,俊脸在她眼前放大,竟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你明摆着这副秀色可餐的模样,是要勾引我么?” “有何不可?”君墨衍邪肆道。 “那......本小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墨清澜突然凑近, 在他的喉结处轻咬了一口。 一声**声在耳边响起,君墨衍的神色变了变,连带着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澜儿是想做娘亲了?” “嗯......那个,苏哥哥,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墨清澜嘿嘿一笑,顿时离他八丈远。 开玩笑,她只是想撩撩他,看他有什么反应罢了,可不想在这种时候‘闹出人命’来。 “现在求饶,迟了。” 君墨衍起身,毫不留情地将她重新抱在怀里,往屋里走去。 “苏衍!” 墨清澜挣扎几下未果。 “君墨衍!” 佯装恼怒,好似也没什么用。 “苏哥哥~,放我下来。青天白日的纵情笙箫,难道不怕你的属下耻笑嘛?” 墨清澜知道,这桃花小院看似平静,实则四面八方都隐藏着北凉的暗卫! 君墨衍冷哼一声,“本王看他们谁敢?!” 这一话撂下来,墨清澜突然觉得各处有一瞬间的晃动,然后又归于平静。 “如今碍眼的人都走了。” 君墨衍心情舒畅着瞧了她一眼。 “那个......我腰疼,你轻点。” 说完,墨清澜就认命的捂上了脸。 彼时微风乍起,带起一阵旖旎。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金发男子 是日,云淡风轻。 因着两国使者已到天晋几日,却没有举行任何仪式。 墨知山刚刚下朝,便将墨清澜几人,包括***都唤了来。 “今晚,陛下将于御花园给两国使者接风洗尘。届时各家公子都会参加,你们几个都打起精神来,随我一同入宫。” 墨清澜打了打哈欠,“爹爹,女儿已被指婚三皇子,就不必去了吧。还有林姑娘,与杜家的亲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去这样的宴会,怕是不合适吧?” 墨知山脸上的神色也不是很好,“陛下如何下旨,便如何遵守便是。你莫以为有了三皇子给你做靠山,你就能大着胆子说些猖狂的话。若是惹怒了什么大人物,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是,女儿受教了。” 墨清澜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几日被君墨衍那个混蛋折腾了好几宿,她才懒得与墨家的人周旋。有这空档,她还不如补一个好眠来得舒服。 “爹爹,今日二殿下也会出席吗?” 墨如梦前两日就听说了祖母去请太后的圣旨,要给她和二殿下赐婚。只是不知为何,竟然迟迟没有反应。若是继续坐以待 毙地等下去,那她可就真的与二皇子妃的位置无缘了。 “不仅几位殿下,据说连北凉国的燕王殿下也会出席。梦儿,既然二殿下的心不在你的身上,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前几日来人并没有禀告北凉联姻的人就是燕王殿下,不然,爹也不会求你的祖母给你姐姐和三殿下赐婚。如今,家里能抱上这棵大树的人,就只有你了。这次宴会万不可出什么岔子!” 墨知山语重心长地看着墨如梦道。 这个女儿从小就聪慧机灵,怎么反倒越长大越蠢了。 若是她能有澜丫头一半的心机,也不至于被殿下......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是,女儿明白。” 墨如梦眼底闪着志在必得的光彩,这次的宴会她一定要抓住机会! 黄昏时分,华灯初上。 整座临安城内一片喜气。 当今陛下为了给两国使者接风,也允许临安城内的百姓携花灯游玩。 墨清澜与墨如芸同坐一辆马车,挑起窗帘看着热闹的街景,勾着嘴角。 “大姐姐明知我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为何还要将我带来?” “陛下既然下旨,每一家都没有躲的道理 。更何况爹爹如今可是礼部尚书,必然得身先士卒,牺牲自家的女儿以哄龙颜大悦。这样的情况下,若是你执意不来,待宴会过去,你就能如愿以偿了?只怕爹爹更会给你找一权势之家,嫁过去做妾室。” 墨清澜合上眼皮,淡淡道。 “西金太子不重家世背景,但最不喜唯唯诺诺的胆小懦弱之人,你若是谨言慎行,怕也不会引起注意。” 墨清澜沉思片刻,又开口补充道。 “嗯,我知道了。” 墨如芸听后,只能暗自握紧了拳头。只愿今日,不要出什么意外。 宫门外,车水马龙,墨清澜刚下了马车,竟觉得无处伸脚。 也不知这天晋皇帝打得什么算盘,竟然让各家适龄女子不论嫡庶,皆入宫参宴。 “这位,可是墨家嫡小姐?” “我是,这位姐姐是?” “奴婢是三殿下遣来的。得了三殿下的吩咐,若是瞧见墨大小姐来了,就领着去见他。” 眼前的奴婢低眉顺眼,温顺得很。 “好。只是我这妹妹从未来过皇宫,可否麻烦这位姐姐唤一名引路的太监前来?” “这是自然。元宝公公,麻烦将这位小姐引到御花园 去。” “这位小姐,随奴才来吧。眼下御花园正热闹着呢。”那名叫元宝的公公脸上堆着笑意就领着墨如芸消失在了宫门口。 墨清澜眯着眸子,随前面的小宫女走着。 “这位姐姐,不知御花园有何热闹?” “墨小姐有所不知。各家凡是没有婚配的女子,都先去了御花园。听说,是西金的太子殿下,为了选妃设下一件彩头。若是哪家的贵女找到,便是太子侧妃了。” “侧妃?” “是,不若陛下也不会不论嫡庶,将各家女子均宣入宫中。不过墨大小姐自不必担心,三皇子紧张着您呢,自不会让您被旁人白白抢了去。” 小宫女说完,还掩唇笑了笑。 墨清澜心下冷哼一声。 事到如今她才看透楚西城这个人。 时而温润,时而凌冽。 时而柔情似水,时而恶言相向。 如今竟在有心上人的情况下还答应与她的赐婚,说是没有鬼,她是万万不信的。 绕着宫墙七拐八拐,墨清澜终于站在一扇门门口。 “这便是三殿下两年前还未出宫立府时居住的宫殿。如今三殿下正在殿中等着墨大小姐呢,小姐快些进去吧。奴 婢还要去给其他贵女带路呢。” “谢过这位姐姐。” 墨清澜朝着她笑笑,塞了一片金叶子到她的手里。 “小姐客气了。” 墨清澜转身,伸手将殿门推开,一阵墨兰香气蓦然袭入鼻尖。 再往里走,一块偌大的墨兰花田便跃然眼前。 墨清澜突然想起上次去三皇子府时,府中也有一块墨兰花田。 管家还说是楚西城亲自培植出来的。当时还觉得他十分有耐心做这种文人雅趣之事,如今再一看,这性子怕不是被人掉包了吧。 “三殿下有何事找我,尽管吩咐便是。将臣女引到这偏殿中来,意欲何为?” 墨清澜停在殿门口,眉眼淡淡,语气清冷疏离。如此偷偷摸摸将自己引到这里来,她绝不以为楚西城是有什么好事。 “三殿下倒是没有,太子殿下倒是有一位。” 突然一道爽朗的男音自殿中传出,下一刻,墨清澜便见一金发男子缓步踱出。 虽是金发,可男子却将头发用羽冠束了起来,身上穿着的,也是天晋的衣服。但。墨清澜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人是西金人氏无疑。 “你是谁?为何冒充楚西城将我引到此处?!”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以身试水 “墨大小姐如此聪颖,怎会猜不出本太子是谁?” 男子眉眼浸染几分笑意,看着墨清澜的眼神却好似看见猎物般。 “西金太子金胥烈!” 三国之中,早早地立了太子的,只有西金! 再加上他这天生的金发,他的身份跃然纸上,毫无悬念。 “我与西金太子从无交集,不知西金太子使这等小伎俩将我诓骗而来,到底有何目的!” “墨小姐别急着生气。本太子找墨小姐来,自是有事相告。奈何本太子知晓,若是报上名号,墨小姐定然不肯赏脸。所以才用了三皇子的名义。” 金胥烈走下台阶,看着墨清澜笑道。 “我并不觉得,我与西金太子有什么好说的。”墨清澜睨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却被他的下一句话愣在原地。 “墨小姐难道不想知道,三皇子与北凉燕王之间,到底有何秘密?” “我若想知道,大可直接问他便是。用不着从西金太子的口中得知。这是最起码的信任。” “本太子这里还有一个方法,能让墨小姐不开口,便能知晓。”金胥烈又道。 “什么?” 墨清澜下意识地说道。 “今日若是北凉燕 王没有出现,墨小姐不妨以身试水,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以身试水。 墨清澜突然想到上次在公主府的浴池中,朦胧于眼前的那一幕。 “西金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墨小姐心知肚明,何须本太子再多言语。” 墨清澜听罢,抬脚便出了殿门。 一路上,楚西城与君墨衍的脸交替出现在他的脑海,她竟真的有一时分不清,哪一刻的楚西城才是真正的楚西城。 殿苑中,金胥烈别有兴味地看着那一亩墨兰花田,嘴角意味深长。 “殿下已然与北凉燕王定下盟约,为何今日还要多此一举。若是燕王震怒,怕是对西金有百害而无一利。” “你懂什么?如此本太子才能清楚的知道,墨家的这位大小姐到底在君墨衍心中是什么位置。只有掌握了他的软肋,本太子才有胜算。北凉燕王,城府深不可测,岂能乖乖帮着本太子对付金月凉那个女人!” 墨清澜走到御花园的时候,果真听到不少人在议论。 “哎,你听说了吗?这次北凉的使臣竟然是替北凉燕王求姻亲人选。” “这个我知道。听说啊,今日的宴会,北凉燕王也会参加呢。” “这到底是真是假啊?我听我父亲说,燕王殿下可是最有望继承北凉大统的王爷,若是今日被选中,那日后岂不就是太子妃?” “何止是太子妃啊,就算是皇后也不是不无可能。” “可是这燕王殿下在哪呢?我刚才瞧着三位殿下与两国使臣都进了宫门,就是没瞧见这位燕王殿下呢。” “就你?就算见到了燕王殿下,恐怕也认不出吧?” 然后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几位殿下驾到——” 一道哑如鸭嗓的声音自御花园入口处响起。 墨清澜随着这一群女人跪下。 “臣女拜见陛下,见过贵妃娘娘与各位殿下。” “不必多礼,都平身吧。” “谢陛下。” 墨清澜起身,隐在人群中,远远地望了一眼。 天晋皇帝还是与记忆中一模一样。一双鹰眼威严地看着站满御花园的女子。 “贵妃啊,你瞧瞧,西金使者这联姻的架势,都比得上朕选秀女了。” 柳贵妃今日打扮的很是精心,却不出挑。 只是墨清澜瞧她耳朵上带着一串东珠耳坠,心下不禁嗤笑一声。 这是趁着皇后病着, 真以为自己的六宫的主宰了。 只听柳贵妃红唇轻启,柔柔一笑,“那可不嘛。想来西金太子日后也是要继承大统的,就算是选一位侧妃,日后必定最低也是妃位。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嘛。” “敢问西金使者,选中了哪一位贵女作为和亲人选?” 楚元若得了柳贵妃的眼神,上前一步,问道。 “不敢欺瞒天晋陛下,我家太子心中已有人选,只是今日不便公布。还请各位贵女安心在府中等消息。” 西金使者淡笑一声,揖了西金的礼仪,恭敬道。 “既然如此,那本宫与陛下就等着西金太子揭晓谜底了。玉雁,带着各家小姐去御花园的花厅内用些吃食。折腾许久,各位小姐怕是又累又饿了。” 柳贵妃偏头将身后的掌事宫女玉雁唤了出来,道。 “是。请各位小姐们随奴婢来。” “慢着,还请墨家,秦家,赵家,裴家,上官家的几位小姐留步。”墨清澜刚要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身后离开,就被柳贵妃点了名。 墨清澜总算是明白了今日是什么意思。 宣这么多人进宫,敢情就是为了走一个过场。恐怕西金的人早就内定好了人选,为免 引起天晋皇室的不满,才出此下策。如此大费周折,原是为了做做样子。 “这倏尔几年过去,清澜丫头倒是让朕越发认不出了。” 天晋皇帝第一眼就看到隐在几人身后的墨清澜,慈祥道。 “但是陛下仍是风采依旧。”墨清澜抿抿唇,低头道。 “哈哈哈哈哈,这几个丫头里,只你嘴甜。” “就是,臣妾原本想着,墨家大小姐会因上次二皇子退婚一事埋怨陛下呢。今日看来,倒是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 柳贵妃瞧了墨清澜一眼,眼底的鄙夷却是掩饰的很好。 “贵妃娘娘这是什么话。若如寻常百姓家,仔细论起来,陛下还是臣女的姨父呢。都是一家人,哪里有相互埋怨的道理?皇后娘娘素来教导臣女,雷霆雨露皆是皇恩。陛下下旨,也是一时被城内流言哄住罢了。不若,也不会再度给臣女与三殿下赐婚。陛下,您说臣女说的可对?” “清澜丫头巧舌如簧,怕是朕也难说不对。你们几个说,是也不是?哈哈哈哈哈哈!” “父皇说的是。墨小姐这番机巧伶俐,儿臣是实打实地见过的。眼下连母妃竟也吃了她的亏,可见墨家用心教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差别这么大 “哦?此话怎讲?”天晋皇帝转头,拧眉问道。 “父皇可是忘了上次的游船会?将纤纤那丫头说的是哑口无言。”楚元若温和道。 “说来上次的游船会,清澜丫头却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名。清澜丫头,你想要什么赏赐,朕今日定要补偿给你。” “父皇不是许了禁卫军新兵教头作为武试彩头吗?既然父皇也认可澜儿的能力,不妨明日起便让她去军中任职便是。” 楚西城站在后头,淡淡道。 墨清澜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即敛下眸子。 楚西城不会处处替她出头。 “三皇弟,你从小便较真。墨小姐怎么说也是一名女子,军营中日子艰苦,父皇若是真的允了,岂不是白白让顾家和墨家两家都记恨上了吗?再者说,父皇当初答应姜丞相的提议,初衷也是选拔一名男教头,而非女教头。墨小姐不如趁此机会,要些别的?” 楚元若于那日的游船会已然看出,墨清澜这个女子绝对不简单。 如今墨清澜更是被赐婚给了楚西城。原本楚西城就掌管着天晋半数兵马,若是连禁卫军都进了他的人,自己还有什么夺嫡的胜算? 这一番心思计较之下,楚元若呵呵一笑,开口阻拦道。 “祁儿 可有什么想法?”天晋皇帝听完楚元若的话,并没有急于下决定,反而问了楚元祁一句,可见楚元祁的受宠程度。 楚元祁从始至终都一直看着墨清澜,见她对楚西城的话并无多大的波动,心下竟微微放松下来。早就听说,是楚西城这个小人联合墨家的人还有太后逼父皇下旨赐婚。起先他还不信,现下倒是信了。 “儿臣觉得,墨小姐定然有其他所求。父皇不如如她所愿。况且军营本就不是女子的去处,当然,儿臣见识过墨小姐的飒爽英姿,若是非要到军中历练,儿臣所管辖的御林军营中尚缺一个新兵都督。墨小姐大可一试。” 楚元祁道。 “如此,清澜丫头觉得如何?”天晋皇帝终于将视线放到墨清澜身上,只是墨清澜却觉得他的眼神如针芒带刺扎在自己身上。 “臣女当初只为一己私心想要在柳小姐身上讨回羞辱之仇,才参加了比试,并无其他心思。如此,臣女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撤了臣女与三皇子的赐婚圣旨。” 墨清澜盈盈一拜,不卑不亢地回道。 她心里清楚的很。天晋皇帝之所以偏宠楚元祁,就是因为楚元祁总是将他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眼下楚元祁说出这样的条件,明摆着就是 告诉自己要识趣。禁卫军可是国都危难关头才启用的重兵,万万不可能让她一个女子来去自如。 怪不得她前几日总是疑惑,禁卫军营为何还不送来任免书。怕是天晋皇帝知道是自己的那一刻便打算将此时敷衍过去。只是没想到被楚元若这个不会说话的提了出来。 若是她此时住口,起码还能落下一个恩典。 要是还有机会到御林军中任职,接触楚元祁与皇宫的机会便更多了。 何乐而不为呢? “真是胡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朕还是一国之主,赐婚圣旨竟是那么容易就收回的吗?!你们墨家究竟是把朕的儿子当成什么了?” 天晋皇帝原本是笑呵呵的,听了这话立马暴跳如雷道。 “陛下息怒!” 一时间,御花园内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吓得匍匐在地。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上一秒还笑意盈盈,下一秒便怒气横生。 “陛下息怒!臣女不敢有亵渎皇家的意思。只是臣女与三殿下虽是青梅竹马,但也同是顾家的外孙。臣女一直将三殿下当成哥哥看待。哪有妹妹能嫁给哥哥做妻子的?” 墨清澜低头俯下身子,一头青丝垂地,做足了恭敬的样子。 她 就不信这个邪。 天晋皇帝真的放心让墨家顾家和三皇子府连成一家,那就怪了!到时整个天晋也难有与之抗衡的家族,天晋江山一家独大,那他还生那么多儿子作甚。 听了这话,天晋皇帝的脸色总算缓和不少。 “容朕考虑周全。” “谢陛下。” “墨小姐赶紧起来吧,这细皮**的,若是哪里受亏了,岂不是平白惹了皇后娘娘心疼。”柳贵妃就要上前虚扶一把,被却被墨清澜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哪能劳娘娘凤架。” “......” “娘娘,各家小姐已然安置妥当。宴客厅也已安排妥当,还请陛下,娘娘和各位殿下移不宴客厅。” 玉雁福了福身,道。 “既如此,两国使者随朕一同前往宴客厅,朕今日好不容易腾出空荡来,自是要给两国使者好好接风洗尘一番。” “晋皇客气了。请——” 宴客厅内,果然所有已准备妥当。 天晋皇帝携柳贵妃坐在主位。三位皇子依次坐在左手一侧,两国使臣坐在右手一侧。 至于这几家贵女,皆是坐在几位皇子后方的贵宾席位。 众人坐定,觥筹交错,礼乐响起,舞女翩然而上。 墨清澜坐在出西 城的身后,脑中一直回想着金胥烈与她说的话,眸中星芒若隐若现。 “三殿下可知,今日北凉燕王,为何没有参加宴会?” 此话传出,墨清澜瞧出西城的后背僵了僵。 “澜儿这话问的蹊跷。本殿下如何知晓,北凉燕王会否参加宴会?” “我看哪,墨大小姐想与三殿下退婚的真正缘由,别是因为燕王殿下吧?墨小姐还真是见异思迁地惯了。从前死心塌地地追着二殿下,后来又求着三殿下保护,这如今,是又将目光放在北凉燕王的身上了吗?” 坐在墨墨清澜身边的秦湘,将墨清澜说的话听了个正着,于是开口讽刺道。 “秦小姐这话可说的不对。她就是看上了燕王殿下,也不见得燕王殿下能看得上她呀。”这位捂嘴偷笑的,便是上官家的小姐,上官嫣儿。 上官家一共两个女儿,如今大女儿已经嫁与楚元若做正妃。 个人立场不同,自是相互为伍。 只不过墨清澜看她顶多十五六岁的样子,怕是听多了旁边这几位的嚼舌根儿,才傻乎乎地跳出来接话。 她的姐姐,上官眉,却不是这般没有头脑的人,反而相当有主见。 真是不知,都是一个娘生出来的,怎么就天差地别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没招惹他 “嫣儿,如此口不择言,成何体统?” 楚元若自是将后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可是见过墨清澜的本事的。能借一个柳若纤,蓄意将柳家逐出临安城,断了他的一条臂膀的人,此时决不能惹。 上官家虽不是什么名门王族,可上官大人却是如今父皇最器重的臣子之一,所以他绝不允许柳家的遭遇再在上官家的身上重演! 可上官嫣儿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哪里懂得这些朝堂之事。 听到楚元若的训斥,立马委屈地瘪瘪嘴。 “姐夫,嫣儿错了。可嫣儿分明说的没错。燕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物,那可是北凉的战神欸,怎么会看上她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 说着,上官嫣儿还鄙夷地瞧了墨清澜一眼。 “墨小姐,嫣儿还是小孩子心性,还请墨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楚元若转头,对着墨清澜温润道。 “自然不会。” 墨清澜瞥了上官嫣儿一眼,丫头是个好丫头,只不过长歪了些。净是将嘴皮子用在不正当的地方,倒是一点都不像她那个温柔而决绝的皇妃姐姐。 上官眉,她前世见过一次。 在楚元若被抄家的时刻,上官眉 竟也能从容不迫地拿着和离书,从大皇子府安然无恙地走了出去。 她当时心里想,这个女子窝在皇子府与后院的一堆女人斗智斗勇换来这样的结局也确实是可惜了。只是没想到,她自己最后的下场也没有比她好半分。 天晋皇室从来就不出痴情种,原本她以为楚西城是,如今看来,是她以为错了人才对。 宴会厅内,气氛越发高涨。 墨清澜今日心情欠佳也懒得沾酒,随意寻了个理由便出了厅子。 只是刚出厅子,便见一宫女鬼鬼祟祟地拉着***往假山后走去。 墨清澜勾勾嘴角,几步轻轻地跟了上去。 靠近假山,便隐约传出两人的对话声。 “这位姑姑,真的不会有人发现吗?” “你放心,大皇子每日这时都会喝药,待会你就换上这套衣裳去偏殿等着。今日保准你心想事成。” “若真是成了,我定然好好报答姑姑!” ***大喜,连忙换上宫装,往偏殿走去。 墨清澜躲到假山另一侧,眸子眯起,刚想追出去,假山内就又传出对话声。 居然还有人藏在其中! “香晚姑姑,奴婢都已安排妥当。不知姑姑还有何 吩咐?” 香晚? 听到这个称呼,墨清澜刚想起身便僵在半空中。 香晚不是公主府的掌事宫女吗?为何要进宫帮着***算计楚元若? 难道是楚玲珑指使的? 也不是并无可能。 “上次在公主府,你就将事情搞砸了。若是这回的**香还不奏效,主子定要拿了你的脑袋。”香晚冷哼一声,道。 “姑姑饶命。上次在公主府,奴婢准备的香脑绝对没问题。奴婢一直觉得,是驸马爷暗中掩护墨小姐。奴婢没有胆子搞鬼啊。” 小宫女噗通一声跪下,就差嚎啕大哭了。 “哼,上次本以为能借着算计墨清澜,继而动一动公主,全被你一时疏忽搞砸了。这次若是还不小心着点,不止你,连你弟弟也保不住小命!” “是,奴婢这就去给盯着。” 说罢,小宫女也从假山中走出,佯装镇定地去了偏殿。 墨清澜隐在假山后方的黑暗中,陷入沉思。 从香晚和那个小宫女的对话来看,香晚真正的主子,绝对不是楚玲珑。 既然如此,那上次在公主府算计她的人,定然也不是墨如梦。她不可认为是墨如梦出不了手,而是可能被香晚口 中的主子截了胡。 到底是谁与她有如此深仇大恨,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算计于她!又或许,算计她也不是那人的最后目的! 待香晚走后,墨清澜一路揣着心思回了宴客厅。 果然见***和楚元若二人皆不在席上,连墨如梦和楚元祁也不在。 还真别说,这皇家宴会,还真是偷情的好时机。***和墨如梦还真是会选地方。知道在客栈闹出动静已然没用,就算是被发现,也是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倒不如选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在两国使臣在的场合。 如此一来,皇家就算是想赖也赖不掉。 刚喝下一杯茶,墨清澜抬眼就瞧着方才与***接头的那个小宫女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启禀娘娘,大殿下,大殿下他......” 柳贵妃蹭得一下起身,后惊觉有碍身份大体,又讪讪地坐了下来。 “大殿下出了什么事?” 小宫女脸色通红,支支吾吾道,“娘娘还是随奴婢亲自去看吧。” 柳贵妃一心都是这个宝贝儿子,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跟着小宫女快步出了宴客厅。 天晋皇帝瞧着,心下担心,也跟着去了偏殿 。 一时间所有人都揣着好奇跟着走了出去。 只有墨清澜气定神闲地坐在原处,兀自喝茶。 楚西城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墨清澜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轻笑一声,“怎么,又是澜儿做的?” “何以见得?” “不若澜儿怎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三殿下这话可是冤枉臣女了。臣女只不过是出去散散心,就能瞧见某些人自己投怀送抱。这些个上位手段不过都是换汤不换药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墨清澜不屑地哼了一声。 “倒是三殿下,难道没有什么瞒着我么?” 楚西城转身过去,“自是没有。” 墨清澜一双眸子幽幽地盯着他的后背,“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毫无保留之时若是发现你存心欺骗,会有什么后果。” “澜儿,不管有什么,我都是为了你好。” “楚西城虽是我表哥,但我与他从来都是点头之交。更不必说如此亲昵的行为和称呼。若不是西金太子提起,我怕是被你哄着,永远也不会起疑心。” “你去见了金胥烈?”楚西城的语气蓦然冷了下来。 “是他自己送上门的。我可没胆子去主动招惹。”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赐婚 不知为何,墨清澜感觉到他生气,下意识地就辩解了一句。 “你信他?” 楚西城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我信与不信,全都取决于你,不是吗?” 她若是不信,还能好好坐在这里同他讲话,听他解释? “西金的人素来狡猾,如此离间之计竟能使你对本殿产生怀疑?” 本殿。 好一个本殿。 事到如今,还想嘴硬,还想瞒着她。 墨清澜没再说话,起身便出了宴会厅。 一路漫走,越靠近偏殿,偏殿传出的争吵声和女子哭声就更大。 墨清澜倚在偏殿的门框上,看着一地狼藉,勾唇冷笑。 ***如今却是不计后果的把事儿闹大了,但她有一点没搞清楚。 她姓林,不姓墨。 墨如梦与楚元祁的事儿之所以被压了下来,是因为看重墨家。就算墨如梦是存心勾引,但她好歹也是墨家的女儿,再不济也要给顾家一个面子。而***只不过是墨家的养女,且早与杜家定下婚期,就算墨老夫人再豁出老脸,皇家也不一定会买账。 只顾着往上爬,却忘了这里是皇宫而不是任她撒娇耍赖的墨家。 殿内,***一边哭,一边穿着宫女递过来 的干净衣裙。 楚元若恢复清明,坐在床头,不发一言。 天晋皇帝一脸铁青地坐在帘外,柳贵妃则脸色狰狞地瞪着***,恨不得将她当场掐死! “这就是墨家的好家教!先是出了二小姐勾引二皇子的丑事,如今又是林姑娘来勾引本宫的皇儿,看来本宫是时候登门拜访墨家一趟。” “贵妃娘娘,不是民女勾引大殿下的呀。民女只是衣裙湿了前来偏殿换上,没想到却被大皇子一把抓住。民女知晓此番能进宫见见世面,已是天大的恩典,如何能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 ***苍白着小脸,心下却一阵得意。 还要多亏了那位宫女告诉自己,这大殿下有时会意识不清,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不若,自己怎么能抓住这么好的机会! “你,你胡说!姐夫向来洁身自好,从不越矩。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勾引姐夫的!贵妃娘娘,您一定要狠狠地惩治这个贱人。原本臣女的姐姐身子弱,这又失去了当母亲的权利,若是被她知道今日之事,她一定会伤心死的!” 上官嫣儿狠狠地剜了***一眼。 姐姐喜欢的,她从不沾染半分。 纵然她真的对姐夫有好感,也未曾说出口, 她知道姐姐会伤心。 可是这个女人,这个低贱的女人竟然敢背着所有人勾引她的姐夫! 她真是该死! ***掩下眸子冷笑。 她就是想刺激刺激那个已经下不出蛋的母鸡来,若是气死反而更好!一个生不出皇嗣的女人凭什么占着皇子妃的位置! 原本天晋皇帝与柳贵妃很是愤怒,倒是上官嫣儿这番话提醒了他们。上官眉确实是无法再怀有身孕了,他们也有再给楚元若纳侧妃的打算。 可,可偏偏这***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家族的小姐。 “若儿,你自己有何想法?” 天晋皇帝脸色缓了缓,看向楚元若。 楚元若揉揉太阳穴,歪头瞧了瞧抬起头的***。 眼眶红红,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脸色煞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实属让他狠不下心来。 “父皇,母妃。既然儿臣已经犯下这等荒唐事,便不能不负责任。” “陛下,臣女有事要禀告。” 墨如梦不知何时站在了人群外头,听见这话,连忙走上前去。 “哦?何事?” “臣女这位表姐妹,已然与一位情投意合的杜家公子定下婚期。臣女担心,若是大殿下真要纳她为妾,恐怕会因此伤 了民心呢。” 墨清澜听后挑了挑眉,这墨如梦今日竟然有些长进。 果然,天晋皇帝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立马又沉了下来。 如此一来,事情便更难办了。 这小女子看上去,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如何能知道楚元若有些病症的秘辛。既然人家有了情投意合的未婚夫婿,那定是不敢做出勾引皇子的事情来。 天晋皇帝左思右想,这定是楚元若发病做下的荒唐事了,心下对这个儿子更加失望。 “不不不,陛下您有所不知。这桩亲事是民女的父母还再世时定下的,民女与杜家少爷根本就没见过几面。若不是家里人逼迫,民女也不敢不承认这婚事。” ***看着墨如梦,气得直跺脚。 若不是这个场合不对,她定要抓花了墨如梦的那张脸,让墨如梦还如何有脸去勾引二皇子!墨如梦自己的路通了,就想着来挡自己的路,真是可恶! “那林姑娘是承认自己不愿承认父母定下的姻亲,而故意勾引大皇子的咯?” 墨如梦得体一笑。 “你!” “够了!不论雪儿有没有定下姻亲,今日本殿下毁了她的清白已然成为事实。她如此,还如何嫁给别人? 父皇,儿臣想纳雪儿为妾室。请父皇,母妃恩准。”楚元若喝了一声,道。 墨清澜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越过一干人等,上前道,“陛下,可否听臣女一言?” “清澜丫头但说无妨。” “今日这事儿,说到底也是陛下的家事,陛下不如先让宫女领着各位来客去旁的宫殿稍作休息。” 墨清澜这一提醒,天晋皇帝总算想起,外面还站着两国的使者。今日因为这个逆子,他又要受人耻笑了! “来人,请各位使者去如意馆休息。” “喏。” 带看热闹的人走了,墨清澜才又开口,“很简单。既然大皇子愿意负责,墨家定然感念皇家恩德。此时先不论谁对谁错,若是林姑娘真的因此怀孕,陛下和贵妃娘娘难道真的忍心皇嗣流落在外吗?” 确实不忍。 “何况,既然陛下已经答应臣女,收回赐婚的圣旨,就当做是墨家换了一个人与皇室联姻便罢。左右林姑娘被墨家养了十年,也算是半个墨家人,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不行!她一个低贱的民女,如何能生下皇嗣。陛下,臣女的姐姐刚刚失去孩子,又得知自己终身难有身孕,若是陛下此时赐婚,岂不是寒了上官家的心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墨家得靠你 上官家。 墨清澜挑眉,瞥了瞥上官嫣儿,虽然有时候说话不经脑子,但她还知道拿捏住皇家的软肋。 上官家与顾家和谢家都不同,与柳家更不一样。 顾家掌握着天晋王朝中大半的清流文官,谢家掌握着天晋王朝中的半数经济命脉。 而上官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是从第一任家主起,便是忠君清廉之人。所以,自上代上官家主入仕起,便担当着帝师之责。 何为帝师? 即为教导储君,辅佐皇帝的老师。 天晋现如今的皇帝,就曾受过上官家老爷子的教诲。 至于先前被逐出临安城的柳家,也不过是教**子们基本教养的老师而已。真正能参与决定哪个能成为储君的,还是上官家。 所以,尽管上官眉如今不能生育,柳贵妃也不敢对她如何,反而更加悉心养着。而且,上官眉可是上官大人最宠爱的女儿,柳贵妃如此精明的一个人,怎会愚蠢地得罪上官家。 所以,天晋陛下和柳贵妃是绝不会把***赐婚给楚元若做侧妃。如上官嫣儿所说,上官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做一个妾室,也不是不行。 “上官小姐这话可就错了。” 墨清澜勾了勾嘴角。 上官嫣儿防备地瞪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说联姻,何时让陛下赐婚了?林姑娘不过是墨家的养女,自然不能与高贵的大皇子妃相提并论。所以我的意思是,将林姑娘赏给大殿下做侍妾呀。” “侍妾?” ***脸色毫无血色。 “陛下您想,自古以来,平常人家若是家中有侍妾生下孩子,不都是送于主母屋里教养,唤主母做母亲么?林姑娘若是真怀孕了,大可将孩子生下来,让大皇子妃养着,认大皇子妃为母亲。既可解了大皇子妃的心结,又能让大殿下和林姑娘得偿所愿。岂不是两全其美吗?至于杜家,既是林姑娘闯出来的祸端,那墨家定然会出面堵住杜家的嘴,如此上官家也不会迁怒大殿下,陛下以为呢?” 天晋皇帝和柳贵妃沉思许久,觉得墨清澜此话十分有道理。 他们确实不想得罪上官家,也不想让楚元若一脉无后。 墨清澜这个做法,无非是于各家面上都十分得体的。 天晋皇帝抬头看了墨清澜一眼,在围猎场上大放异彩,遇事又能如此沉着冷静,思虑得体。这样的女子,纵然嫁给谁也 不能嫁给楚西城。 可惜自己这个二儿子拗得很。 当初这墨清澜日日追在他的后头他不要,如今又与墨家这个庶出二小姐搞在一起。如此这般还想效仿帝舜同时迎娶娥皇女英? 天晋皇帝心下怒气冲冲。 他最看重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荒唐! “如此,就这么办吧。既然是做妾,便于三日后用轿子抬进大皇子府便是。朕乏了,今日都散了吧。” “臣妾陪陛下去歇息。” 柳贵妃古怪地看了墨清澜一眼,便扶着天晋皇帝出了殿门。 “殿下,呜呜呜,方才雪儿好怕。” ***也不管上官嫣儿等人还在殿中,上前爬进楚元若的怀里就低低哭了起来。 若不是墨清澜从中作梗,她岂会只做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 “不怕,再过几日,便有本殿护着你。你放心,有本殿在,没人敢再欺负你。” 楚元若柔声哄着,也不知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姐夫!” 上官嫣儿尖叫一声。 姐夫竟然就这样让这个妾室进门了?! “嫣儿,够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府邸陪你姐姐吧。本殿晚些再回府,告诉你姐姐,今日也不必等 本殿了。” 楚元若沉声说道。 “好,大殿下。您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如此伤我姐姐的心还不够,还想让她继续独守空闺守活寡吗!” 上官嫣儿恨不得跳上去狠狠地给***两巴掌。 “够了!下去!” 上官嫣儿跺跺脚,转身出了殿门,走到墨清澜身边时,还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她们说的没错。 墨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墨清澜,你给我等着! 墨清澜回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她就等着上官嫣儿赔礼道歉的那一天!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结束,墨清澜信步走在御花园中,身后还跟着一声不响的墨如芸。 今日倒也是听话,方才在殿中竟也连凑热闹都没凑。 “今日没有疑问?” 墨清澜驻足,伸出素手,折下一只桃花。 “我大致知道大姐姐为何要替林姑娘求情。” “哦?说说看。”墨清澜挑眉。 “大姐姐想像对二姐那般对付林姑娘吧?” 墨清澜笑了笑,“你错了,若***真是有了身孕,只会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是何意?” “上官眉那个人,有主见有心计却不是 会主动算计人的人。若是***嫁进大皇子府后小心做事低调做人,上官眉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她怎样。但你瞧着***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墨如芸摇摇头,“我猜***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取而代之。” “所以,到时候墨家不护着她,她一个野心勃勃的妾室妄想去动正牌皇子妃,上官家先饶不了她是一回事。上官眉如何折磨她又是另一回事。” 不动声色,借大皇妃的手除掉***这个祸害,妙。 “芸儿受教了。” “墨如梦是个蠢货,只知利用墨家一心往上爬。墨如风也是个败家子,根本指望不上。但你不行。墨家总要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女儿,撑着门面。” “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墨家有大姐姐不就高枕无忧了?” 墨清澜轻笑一声。 “将来能撑起墨家的人,只有你。我不会让你随意便被指了一桩婚事,同时你也要答应我,就算有朝一日出嫁也要守着墨家。” 她恨墨如梦一家,恨***等人,但她不恨墨家。 就算她不是母亲的孩子,但墨家能有如今,全凭母亲的心血。 就当是,她为了报答母亲的恩情吧。 第一百二十章 真的是苏衍! “墨清澜,你给我站住!” 只见墨清澜连停都没停。 听这声音都知道是上官嫣儿那个脾气火爆的大小姐,停下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墨清澜,我叫你你没听见吗!” 上官嫣儿本是要直奔大皇子府的,却又想到不能轻易放过墨家这几个,所以又折了回来。 她今天就要替姐姐好好教训教训墨清澜这个多管闲事的贱女人! “上官小姐,抢你姐夫的人是林姑娘,不是我大姐姐。上官姑娘何必来找我们的麻烦呢?”墨如芸皱了皱眉,还是没忍住转身看着上官嫣儿道。 “呵。你们墨家的人,都是这么不知廉耻的吗?先是墨清澜,又是墨如梦,今日又是林姑娘,我说墨如芸,你打算着爬上哪家公子的床?” 上官嫣儿斜眼看着她,冷笑一声。 “你!上官小姐,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倘若再如此口出污秽之言,小心本小姐撕烂你的臭嘴!” 墨如芸乖巧的模样,那只在墨清澜面前,至于上官嫣儿这样的,直接怼她没商量。 “是吗。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女,还是一个不受宠的。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还想撕烂本小姐的嘴,本小姐今日就先教训你这 个嘴硬的贱丫头!” 上官嫣儿撸起袖子,三步走到墨如芸的面前,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 顿时落在上官嫣儿的脸上。 墨清澜嘴角勾起,眸中似笑非笑,语气甚冷,“上官大人如此谦恭知礼的人,怎会教出你这个不知礼数,刁蛮任性的女儿来。” 上官嫣儿捂着刺痛的脸颊,眼泪都差点落了下来。 “墨清澜,你竟然敢打我!” “上官小姐要想清楚,是你要打我的妹妹。我只不过是护妹心切,没忍住才不小心出手打了你罢了。上官小姐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没人敢招惹,不代表我不敢。再不济,我与三殿下的婚约,陛下还未正式下旨解除。上官小姐要打三殿下的未婚妻,传出去恐怕也不是什么能让上官大人脸上有光的事情,不是么?” 上官嫣儿愤恨地瞧了她一眼,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墨清澜,本小姐今日就与你拼了!” 上官嫣儿也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带着身后的丫鬟就与墨清澜和墨如芸扭打起来。 “啊——” 暖春时节,御花园的湖边新泥潮湿。 上官嫣儿本想将墨如芸推下去,却不曾想自己脚下一滑。 眼看着就要跌进湖里,墨 清澜伸手一捞,将她甩上了岸,自己则没站稳。 噗通一声,摔进湖里。 “大姐姐!” 墨如芸赶紧甩开钳制她的丫鬟,看着湖面恢复平静,心下从所未有的慌乱。 “上官嫣儿!若是我大姐姐不是为了救你,也不会摔进湖里!若是她出了事,你就等死吧!” 墨如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跑去宴会厅。 只是刚跑了几步,便撞上的闻讯而来的楚西城。 “澜儿呢?”楚西城瞧她急慌慌的模样,心下危机感顿生。 “是上官嫣儿,来找我和大姐姐的茬。大姐姐为了不让她摔进湖里,自己却掉进去了。大姐姐是最怕水的,三殿下快去救救大姐姐吧。” 墨如芸刚说完,楚西城就运起轻功飞到湖边。 上官嫣儿唯恐事情败露,早就拉着丫鬟跑了。只有平静的湖面上,偶尔泛起的涟漪。 “澜儿!澜儿!” 楚西城将外袍褪下,也管不了其他,噗通一声就入了湖。 冰冷的湖中央,墨清澜正闭着眼,连嘴唇都是发白的。 楚西城看到这一幕,心下抽疼。 以她的武功,怎会拉不住一个上官嫣儿? 就为了去证实他就是苏衍,就这般将自己的 性命于不顾? 楚西城靠近她,揽着她,一步一步游回岸上。 “咳咳——” 楚西城按按她的胸口,几口湖水从她的口中吐出。 良久,墨清澜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抚上他有些臃肿的脸,自发鬓处,猛然撕下一张人皮。 墨清澜轻笑一声,“果真如此。” 也不枉费她将自己推下湖,眼前的这个楚西城,果然就是苏衍假扮的! “为什么要骗我?”墨清澜声音淡淡。 “澜儿,我有逼不得已的苦衷。”苏衍低头苦笑,如今他还不能告诉她。 “什么苦衷?”墨清澜紧逼不舍。 “澜儿,别问了,可好?”苏衍无奈地看着他,眉眼间甚是哀伤。 这抹哀伤蓦然刺伤了墨清澜的眼。 他消失的那三年,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还有前世,前世苏衍根本没做这些事情。 这一世,他为何胆子这么大,敢在天晋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假扮楚西城?! “你是从什么时候假扮楚西城的?” 墨清澜不懂。她真的不懂,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澜儿,我带你回去。” 说罢,苏衍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将瓶中的药倒在 脸上,复又将墨清澜手中的人皮面具按在脸上敷好。 墨清澜不可思议地看着又变回楚西城的苏衍,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江云鹤所说的,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易容术?! 一路回到桃花小院,墨清澜自进了院子就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 “你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澜儿。” “把你脸上那个碍事的东西拿掉!” 墨清澜喝了一声。 她就说,那日在凝香阁,楚西城怎么那么好心替她解围! 她就说,她去看皇后娘娘那日,楚西城为何对自己那般亲昵! 她就说,楚西城的皇子府和寝殿怎么会种着墨兰花! 他从一开始,就用两个身份接近自己,戏弄自己! “苏衍,好玩吗?”墨清澜冷着声音道。 “澜儿,我不是......”苏衍看着她这一副小刺猬的模样,说不得打不得骂不得。 “不是什么?我猜你屡次利用楚西城的身份,不止是为了试探我,真正目的是为了天晋的兵权。我说的可对?” 墨清澜的声音颤颤。 天晋,北凉,西金三国,从来都是水火不容,且早就起了相互吞并的野心! 苏衍,他就是来探路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杜家来找茬 “试探你?澜儿,我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信我,嗯?” 苏衍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露出一张温润到极致的脸来。 “那你说,你为什么要故意假扮成楚西城来接近我?你到底是从何时起就埋伏在天晋的?还有什么人知道你扮作楚西城潜伏在临安城?那真正的楚西城之前在何处?如今又为何突然冒出来?” 墨清澜一脸希冀地看着他。只要他说,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可是,苏衍却抿着薄唇,转过身去,“待时机成熟,我自己会尽数说与你听。澜儿,我不能功亏一篑。” 不能功亏一篑? 呵。 墨清澜后退两步。“你怕我泄密?怕我打乱你的全盘计划?” 她眼里的痛色,似是一把刀子扎进苏衍的心里,刀刀见血,刀刀致命。 “与天晋无关,我都是为了你。你相信我,可好?”苏衍再次上前揽着她。 “你让我如何信你?苏哥哥,你给我一个信你的理由?”墨清澜任由他揽着,未作回应。 “澜儿,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们回到北凉,等我们成亲,我就将一切和盘托出。” 苏衍急得红了眼,他怎不想将 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 这三年来的每一日,等着她归来的每一日,都是在他的心上划开一道口子。 直到他得到消息,知她去主动找了谢珞城,他才敢确定,她是真的回来了! 以至于他一时忘记楚西城与她之间的关系,才会做出令她生出怀疑之事。 有多少次,他扮成楚西城的时候,想与她说清楚这一切。 可是还未到时候,他如何能说? 包括他身上的毒,若是被她知道究竟是从何而来,他又要再一次失去她! 他不敢,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了! “好,我再信你一次。” 索性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冒险之事。 不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 “日后,莫再做这种事了。嗯?”苏衍紧紧地搂着她,好似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 “嗯。”墨清澜红唇紧抿。她既知道了之前的楚西城都是苏衍假扮的,那么她就能顺着这个线索查出她想要的东西。 她不怕苏衍骗她,她只怕苏衍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来。 他素来沉稳,但是重生一世,他总给她一种令人胆寒的偏执的感觉。 之前他消失的三 年,究竟是去做了什么,她一定会查出来! “我既知道了,你日后便不要再扮成楚西城了。我不喜欢你顶着别人的脸靠近我。” 如此,总让她的心底有种心酸至极的感觉。 “澜儿,我只是怕。怕你不愿见我,怕你恨我来晚了,独自留你一人。” 那时,她的执念与恨意,充斥着整片灵山。每一句怨恨都让他自责煎熬。 他恨他自己当初为何要放手,在那最后一战中,为何要让她凯旋而归回到天晋! 若不是他的放手,她便不会死,她便不会失去他们的孩子! 她怀着满腔恨意而来,他怎能不知?就是因为如此,他才舍不得她再受一丝刺激。哪怕用楚西城的身份,能让自己每日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便好。 澜儿,你可知,我宁愿死的是我! “我不恨你,从未恨过你。”墨清澜看着她,认真道。 直到前世死的那一刻,她都在后悔。 她为什么要为了那个无所谓的天晋朝杀了最爱她的人。 她为了家族,为了天晋,从未正视过自己的心。 那么这一世,不论他如何待她,她都照单全收,绝无怨言。 墨清澜回 到墨家的时候,杜家已然打上门来。 只不过***不敢露面,杜家便将气如数撒到墨家身上。 墨清澜刚踏进大厅,就听见杜夫人的声音都快高过房顶了。 “墨老夫人,我杜家虽不是什么数得上手的家族,但也不是随意任人侮辱的!先前***就与大殿下在酒楼发生了什么,是我家儿子大度善良,原谅了她!原本以为,她能安安安心心的做她的杜家少奶奶,谁知能发生今日这桩事!如今,我杜家的脸面在那方圆十里算是彻底丢尽了!您难道不给林家一个交代吗!” 然后,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杜夫人,我大姐姐也因今日之事落了水,至今生死不知。杜夫人在墨家叫嚣有何用?让你们杜家丢尽脸面的是林家***,不是我墨家!就算我祖母好心收养了***十年,那也不代表,她***就是我们墨家的人了。杜夫人是明摆着知道,在林家如此撒泼也讨不到好处,所以才来墨家闹的吗。” 墨如芸淡淡开口,倒引得所有人诧异。 这平日默默无闻的小妮子,今日怎么还成了炮仗了。 “呵,到底是妾室生养的庶女!本夫人在与老夫人 说话,你插什么嘴!真真是半分教养都没有。我看这墨家,真是教不出一个像样的清白姑娘来!” 杜老爷在旁,拽拽自家夫人的衣袖。 今日他们是来讨理来的,怎么又变成泼妇骂街了。 “杜夫人此时的心情,本小姐十分理解。想急于找个出气的地方,本小姐也感同身受。只是我四妹妹说的这话,句句都占了一个理字。杜夫人何必强词夺理,辱我墨家呢?” 墨清澜踏进厅里,走到墨如芸的旁边坐下。 “孺子可教。”墨清澜端起墨如芸面前的茶喝了一口,道。 墨如芸愣了一下,小脸竟情不自禁地红了红。大姐姐这是,夸她了吧? 不过,大姐姐回来,她就安心了。 “墨大小姐,本夫人难道说的不在理?呵,歪理都被你墨家说完了,那我杜家今日的屈辱,是白受了?!” 杜夫人瞧了墨清澜一眼,随即别过脸去,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屈辱?林姑娘三番四次勾搭大皇子,可见并不是杜少爷的良人。照本小姐看来,杜夫人该庆幸,杜家于婚期之前彻底看清了林姑娘的真面目才对。及时止损,难道不是生意人的经商准则之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值五千两 “墨大小姐这张嘴,还真是能说会道。那照墨大小姐这么说,这件事儿我杜家就只能将这耻辱吞下去,连冤都不能喊了?” 杜夫人冷哼一身。 “自也不是这个道理。杜夫人来墨家闹,不过就是想要什么。如此,杜夫人不妨将今日的目的说出来。若是祖母和爹爹点头,也省了两家闹得不可开交。您说呢?” 墨清澜弯着眸子,道。 杜夫人抬眼看了墨清澜一眼,“墨大小姐说话,能作数么?” “自然能。” “既然墨大小姐如此说了,那我杜家也就不藏着噎着了。***方面的悔婚,如今我这儿子要想再娶亲就难了。若是墨家还有待嫁的女儿,也是一样嫁的。” 杜夫人低头拿过手边的茶盏,吹了吹,喝了一口道。 墨家待嫁的女儿,如今不就墨如芸一个么? 敢情还真是冲着墨家来的。 “杜夫人最好搞清楚。”墨清澜伸手支着下颌,嘴角染上三分薄凉,“与你杜家定下姻亲的是林家。就算是杜家想要找人替上这门亲事,也只能去找林家的人。据我所知,林家林大哥的两个女儿,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二岁。年纪是偏 小了些,可杜公子也还不到弱冠之年,在等两年也没什么。” 杜夫人听了这话,立马就不愿意了。 她要是要林家的女儿,那她还来墨家闹什么? “不行。***是由墨家保下的人,那本夫人就得抱着墨家不放。要么大小姐松口,将四小姐许配给我杜家。要么,咱们这事儿还不算完。我知道大小姐是在陛下面前作了保证,要安抚杜家。若是大小姐不同意杜家的条件,那么杜家便闹得天下皆知。到时,你墨家想逃也逃不掉。左右我杜家只是商贾之家,不似墨家家大业大,官运亨通。” 墨知山坐在主位上,明摆着听出了杜夫人语气中的威胁。 其实将墨如芸嫁给杜家也是一条不坏的路。墨家有权但没有钱,若是有杜家的支持,日后不管墨家站哪个皇子,哪个皇子的胜算都大一些。 只是可惜了,原本有家中其他人的照拂,墨如芸可以嫁的更好些。 实在别无他法,若是能堵住杜家的嘴,那便嫁了吧。 “芸儿,你意下如何?”墨知山问道。 “老爷,绝对不行。”赵氏急急地站起,眸子瞪得铜铃那么大。 赵姨娘可是将这个 女儿当成大家族的当家主母培养的,怎能轻易地嫁给一个商户之家。就算再有钱又有什么用,不还是低人一等! “我问你了吗?!当着外人的面,越来越没规矩!坐下!” 墨知山沉声喝了一声,将赵氏吓得立马坐了下来。 “可是老爷,芸儿怎么能替林姑娘嫁呢?大小姐说的对,左右那是人家林家的事,犯不着牺牲咱们自家的姑娘啊。” 赵姨娘推了墨如芸一把,恨铁不成钢道,“你倒是说话呀!方才你怎么说的头头是道,如今又成了哑巴!我生下你这个女儿有什么用!” 墨如芸低着头,手指死死地搅着手绢。 她若是能决定自己的去留,还用坐在这里听这一屋子的人废话吗! “爹爹,女儿是不会嫁的。女儿心中已有心上人。若是爹爹执意要为了墨家将女儿搪塞给杜家,女儿不介意在新婚当日从城墙处跃下。到那时,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是杀人凶手。” “你!你如今倒是与你大姐姐学起来了!都要造反了么!” 墨知山指着墨如芸和她身旁的墨清澜,气得手指直发抖。 “四小姐这话,是在威胁谁?说到底,四小 姐不过是个庶女,日后就算嫁到大家族也不过是当妾的命。嫁到我杜家来当正妻,难道委屈你了吗?” 杜夫人冷笑一声,还真是心比天高。 “我自是不知,你杜家到底如何。但我的心上人只是顾家三公子,就算给他做妾,我也不会从了你杜家。杜夫人就死了这条心吧!” 墨如芸说完转身就跑了出去。墨清澜倒是盯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她是听说了,这小妮子是被顾清煜遇见,送回来的。难不成,这一日的功夫竟然一见钟情了?墨如芸不是喜欢那个呆头呆脑的书生么?怎会对顾清煜这个混世魔王上了心? “杜夫人也听到了。别的我不敢保证,依我三表哥的脾性,谁要是动了他的东西,谁的下场往往都很惨。更何况,还是心上人。杜夫人若是不想杜家日后在临安城混不下去,大可将我四妹妹要了去。” 顾清煜在临安城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当初可是一怒冲冠为红颜,救下了凝香阁一位时常伴他左右的姑娘,那秦家连个屁都不敢放。 要知道,杜家,可是连秦家都不如。 杜老爷听到这里,心中有些慌了。 “墨大小姐误 会了。杜家今日只为寻一个公道,断不会找茬惹事。若是此路行不通,咱们再想别的法子便是。何必伤了和气呢。” 杜夫人闻言瞪了他一眼。 自己好不容易将话说到这种份上,却又被他推回去了。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但那顾家,也确实是她杜家惹不起的。 “杜夫人,本小姐再说一句。不论是林姑娘还是我四妹妹,个个都是不想嫁去杜家的。若是真的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就算日后进了杜家,杜家也势必要家宅不宁。如此,杜夫人何必要给自己添堵呢?”墨清澜乘胜追击道。 “商人嘛,无利不图。若是墨家不想嫁女儿也可,这个数,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杜夫人思来想去,这不称心的儿媳妇不要也罢。但是她们杜家,也不能白白被人戳了脊梁骨。要不了人,要些银子也不算过分。 这世上哪个还能嫌弃银子少的? “五百两?” 赵氏看着杜夫人伸出的手指,惊愕地张了张嘴。 这是普通人家半年的花销了吧! “赵姨娘说错了,不是五百两,是五千两。赵姨娘不会是觉得,自己的女儿连五千两银子都不值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凶神恶煞的爷 “五千两?!” 这下不止赵氏,连刘氏都站了起来。 五千两可够给梦儿再置办两抬嫁妆的了!就这么平白赔给杜家,那梦儿出嫁时可怎么办! “山哥,不行啊。梦儿要想嫁给二殿下本就是高攀了。若是再不多多地带些嫁妆过去,那梦儿日后在皇子府如何能抬得起头来?这五千两万万不能给啊。四姑娘嫁就嫁了,咱们墨家,多了杜家这个亲家有什么不好?” “哼!二姐真是站在说话不嫌腰疼,有本事你将你家梦儿嫁到杜家去!凭什么别人捅下的篓子,要让我这辛苦养大的女儿去填补?!” 赵氏那双丹凤眼,犀利地看着刘氏。若不是要杀人偿命,她巴不得亲手将刘氏掐死! “你!我的梦儿是要做皇子妃的人,你那瘟神似的女儿嫁去杜家又怎么了!” “够了!都闭嘴!”墨老夫人怒喝一声。 “林嬷嬷,去我的房里拿银票。” “是,老夫人。” 一时间,整个厅子的人都看着墨老夫人,恹恹不敢说话。 林嬷嬷很快便将银票拿了来,交到杜夫人的手上。 这一收了银子,杜夫人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早知老夫人如此痛快,我还 跑来闹个什么劲儿。反倒让老夫人看了笑话,生了气。这日后啊,还是免不了要走动的。” 墨老夫人冷哼一声,“还是算了吧。这事儿本就是老身教导无方,日后没了这桩亲,也不必互相走动了。林嬷嬷,送客。” “是。杜夫人杜老爷请吧。” 转眼三日期限已到。 因是迎娶一房妾室,所以墨家也没闹出什么动静。 卯时,***被林嬷嬷拉起来梳妆打扮。 左右也不过一个时辰,就听到府外停下了一顶红色轿子。 大皇子府的管家端着笑脸走了进来,“墨大人,恭喜恭喜啊。” 墨知山实在不想与他说话,奈何是皇子府的人也不敢得罪,只草草应了两声便过去了。 嫁了一个妾室,有什么好恭喜的! 喝了半盏茶,墨家的人陆续进了厅子,恰好***穿着一身水红色衣裙,头顶盖着纱巾,由林嬷嬷搀了出来。 墨清澜远远瞧了一眼,这再厚的脂粉也压不住***眼下的淤青,心下冷笑。 “外祖母,今日雪儿出嫁,特来拜别。日后定常来走动,还如原先一般侍奉外祖母。” ***盈盈一拜,语气中带着哭腔。 墨老夫人坐在 上首,双目合上,淡淡道,“日后你就是大皇子的侍妾了,便好生待在府中侍奉大皇子殿下吧。老身当初答应你哥哥将你养到出阁之日,从今日开始就当老身从未养过你。不论你日后是贫穷也好,是富贵也好,都与墨家无关了。” “外祖母——” ***哽咽一声,还是回了句,“雪儿拜别外祖母。” “去吧。” 林嬷嬷扶着***站了起来,便将她交给喜娘掺着,站到了老夫人身后。 皇子府管家退到门外,笑道,“晚上皇子府有流水席,殿下特意嘱咐墨大人一家都去。还望墨大人赏个脸面。” 墨知山面上一抖,“哪里哪里,既是从墨家出嫁的,墨家自要去吃喜酒的。管家慢走。” “如此便好,墨大人住足吧,不必相送了。” “好好好,管家慢走。” 墨知山瞧着人都走了个干净,阴沉着脸转身进了屋子。 “今晚的宴席,澜丫头和芸丫头随我去。” 墨清澜挑了挑眉,“爹爹还是带着二妹妹和四妹妹同去吧。这样的热闹,我可不想凑。” 去大皇子府,势必要见到上官眉。 将***送进皇子府不说,还去登门吃酒,她可不 想平白在上官眉的心里留下坏印象。 “你!是你都没同家中商量,擅自做主让陛下赐婚。如今你不去,谁去?!” “爹爹说话要摸着良心。是林姑娘用心不纯,三番四次利用墨家之便勾引大皇子,用计才攀进了大殿下。当时若是我不说,陛下也会找到爹爹。女儿此举是给爹爹挡下一灾。爹爹不安慰体恤就罢了,反而怪罪女儿。自女儿落水回来,爹爹可有心疼过一句?” “你!” 墨知山瞪了她一眼,却发现人家根本就不在意。想发火又发不出来,干脆拂袖而去。 墨清澜冷眼瞧着墨知山走远。 时至今日,墨清澜算是看清了墨知山这个人。 眼中只有权势地位,女儿从来都是拿来交易的筹码。 生在墨家,还真是悲哀。 墨清澜低头,眼中突然浮现出那日在北凉燕王府。 白夜看着自己,满眼的心疼与愧疚。 大概,这才是血脉相连,父女之情? 墨清澜长舒一口气,快了。 ***已经解决了,下一个就轮到墨如梦和楚元祁了。 等她解决了天晋的所有糟心事,报完了仇,她就去北凉走走。 前世她错过了那么多,今生她 定要潇洒恣意的过一生。 夕阳西下。 墨清澜无事可做,直接去了谢家。 谢府,谢珞城的院子。 “幸亏我没随爹爹和哥哥去吃喜酒,不若清澜你可要扑空了。” 谢珞城笑嘻嘻地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差点,凑到墨清澜跟前道。 “我就是知道你是什么性子,所以才想着来寻你的。若是别人可保不准要扑空。你嘛,这种酒席上不打瞌睡才怪。” 墨清澜瞧着她,打趣道。 “还是你了解我。不过我瞧着,大殿下娶一个妾室尚且这么热闹且麻烦,真要轮到我自己,岂不是累瘫了。一想到这个,我就不想成亲了。” 谢珞城趴在石桌上,幽怨道。 “那不如你不要顾清怀了,随我一起去浪迹天涯如何?”墨清澜喝了一杯茶,坏笑道。 “那,那怎么可以。” 谢珞城心虚的瞥了墨清澜一眼,心里暗道:清澜啊,别怪姐们我不够意思,你这早就被人盯上了,自己还傻乎乎地还知道呢。 浪迹天涯?谢珞城浑身颤了颤,她倒是永远都忘不了那位爷凶神恶煞地来凝香阁找自己的时候,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恐怕那位爷死都不让墨清澜逃出他的手掌心。 第一百二十四章 满月宴会 一月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日,墨清澜正躺在树荫下小憩,玉桃便拿着一封烫金的请柬走了进来。 “小姐,裴将军府刚送来了请柬。说是裴小公子明日满月,想请小姐过去喝满月酒呢。” 玉桃恭敬地将请柬递到墨清澜手边,道。 墨清澜移开脸上的书卷,伸了个懒腰,接过请柬。 “去将暗阁里的那块玉石拿出来,小姐我有用。”墨清澜打了个哈欠,起身从树上挂着的布网中拿出做玉雕的工具。 前世她为了给未出世的熙儿雕一枚玉剑,可是不眠不休了三个月,才刻的像样些。这回可别砸了自己的招牌才好。 “小姐真是厉害,连玉雕都会做。”玉桃站在一侧,双手合于胸前,道。 墨清澜笑笑,没有说话。 什么都会吗? 都是死过一次换来的。 “最近二小姐那,有什么动静?”墨清澜刚刻了一刀,偏头问道。 “说起这个奴婢就生气。原本二殿下是不同意娶二小姐的。不知二小姐使了什么法子,二殿下竟答应了娶二小姐为侧室。方才,那请柬也送到了二小姐的院子。奴婢 瞧着秋盈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就恨不得给她一巴掌。”玉桃扬扬巴掌,道。 “裴家倒是也给二皇子面子。” 墨清澜继续埋头刻玉。 这宴席名单,应该不是裴恒亲自拟的。裴恒虽成了朝廷新贵,但是个低调做事的人。当初与蓝漪成亲,便是几家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就把事儿办了。 这满月宴,怕不是裴静茹那一家子想要邀功搞得鬼。怕是办满月宴是假,要给裴静茹招亲才是真的吧。 “快到风华宴了,叫人盯紧了萧家和宫里的小福子。一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禀告。” 墨清澜补了一句,便专心刻玉,不再说话。 翌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因为是裴将军府的宴席,墨清澜特意选了一件烟紫色的长袍,三千青丝以深紫色发带束起。长袍特意用桃花瓣熏过,走起路来带起一阵香风。 “小姐,真是太俊俏了。若小姐是个男子,恐怕这整个临安城的女子见了都要春心荡漾了呢。” “就是,就是。左右奴婢瞧着,小姐最起码能排进天下四大美男子之一。” 冬晴和玉桃两人站在一侧,两眼冒心。 “临安城四大美男子?”墨清澜疑惑道。 “小姐不在意这些消息,自然是不知道的。这天下四大美男子之首,便是北凉的燕王殿下。据说,曾经有一位小姐,十年前只因看了燕王殿下一眼,到现在都还未嫁的出去。这第二名嘛,便是小姐的表哥,顾家大公子。第三名,是二殿下。” “那,最后一名是?” “自然是三殿下了。可奴婢瞧着,三殿下不过是皮子黑了些。这常年在外征战的,哪里有不黑的道理?奴婢就瞧着三殿下比二殿下顺眼多了。”冬晴哼了一声,回道。 墨清澜笑着摇摇头,这些小姑娘的脑子里天天都装着些什么。 “好了,今日你们二人都待在府中。等再晚些,玉桃再去墨家旧宅探一探。” “是,奴婢记住了。” 将军府门前,早已是车水马龙。 看样子,真是将全临安城的金贵的人都请来了。 墨清澜瞧着裴夫人和裴静茹站在府门前,笑意盈盈地恭候宾客,讽刺的笑了笑。 到底是乡下来的人,做事不经脑子。连大殿下娶侧室都没有声张,一个将军府的满月宴却搞得人尽皆知, 怕是就等着人后戳脊梁骨呢。 待前头的人都进了府门,墨清澜才摇着扇子施施然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请留步,不知您的请柬呢?可否给小女看一眼?” 裴静茹叫住径直就往里走的墨清澜。 只瞧头发丝儿,就能想象出此人该有多俊俏了。若是攀不上皇子,攀上一位世家公子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墨清澜微微勾唇,倏然转过头来,眸中皆是戏谑。 “怎么,才几日未见,裴小姐竟然认不出本小姐了?” 裴静茹怔了几秒,才发现眼前这个风流俏公子竟然就是墨清澜扮成的。心下一股怒火顿时冲到头顶,脸皮更是一直红到耳根。 她,她竟然对墨清澜扮成的男装怦然心动了?! 真是荒唐! “墨清澜,你!你故意扮成男装到将军府来,意欲何为?” “我能如何,自是你们将军府请我来参加满月宴席的。”墨清澜薄凉一笑。 “墨大小姐既是来参加满月宴席的,何故两手空空?我倒是看不出,原来墨家竟然是如此做人的。莫不是想要来将军府白吃白喝吧。” 裴夫人上下左右仔细瞧了 瞧,反正是没有看出墨清澜身上哪里藏了礼物。裴夫人今日画了一个十分艳俗的妆容,再配上这一脸的不屑,实在是丑极。 “本小姐自是带了礼物来的,但确实要亲自送于将军夫人的。不知二位有何意见吗?” 墨清澜合上扇子,丝毫没又将礼物拿出来的兆头。 “怕是没有礼物能拿得出手吧?我可是听说,墨大小姐从小就是个不受宠的。前些日子刚得了管家的权利没多久却又被府中的姨娘夺了回去。墨大小姐若是囊中羞涩便直说,既是裴府请来的客人,还能不让进门嘛。” 裴静茹掩唇笑了笑,这刚下马车的宾客一时间都被吸引了过来。 “哎哎哎,赵家夫人,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上门贺喜不带礼物进门的。” “谁说不是呢?这墨家也得算数得上名号的人家,不至于连一件像样的贺礼都拿不出来吧?” “我倒是听说了裴小姐说的那事儿。听说才刚掌事儿没多久,就被姨娘夺了权,还因此被赶到顾家去住了一阵子呢。” “真的假的?还有这种事儿?墨大小姐好歹也是个嫡女吧?竟然这么草包,被妾室赶出家门?”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叫的太亲昵 “左右我是没见过哪里的嫡女这么废物的。我还听说,这墨大小姐被赶去顾家以后啊,不知又做了什么惹了顾家不快,又被顾家赶出去了。” “这不是真的吧?这墨大小姐不是顾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吗?” “哎,还不是因为顾大公子带了一位姑娘回府,这都要谈婚论嫁了,就被墨大小姐搞了破坏。到底只是外家孙女,能和亲孙子和孙媳妇比吗?” “......” 周围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墨清澜镇定自若地站在人群中间。 这些人添油加醋的本事不小,真要到了关键时刻,腿脚怕是比谁都快。 墨清澜也不想理会这些嘴碎的长舌妇,径直推开人群,就向门口走去。 “大姐姐?原来真是大姐姐呢。远远地我就瞧着这穿着男装的身影与大姐姐很是相像,近看,还真是呢。怎么,姐姐来参加宴席,居然不带礼物吗?” 墨清澜老远就听着远处传来墨如梦调笑的声音,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裴夫人有眼力见地看出来人是楚元祁,赶紧拉着裴静茹走了上去。 “二殿下光临寒舍,真是裴府蓬荜生辉呀。” “臣女见过二殿下。”裴静茹温婉地施 了一礼,道。 “不必多礼。这是本殿下与墨二小姐带来的贺礼。”楚元祁示意身后的随从将贺礼呈上,此外,眼神如数放在墨清澜的后背上,眸底闪过志在必得。 裴夫人瞧出了端倪,看都没看,直接将贺礼交给了唱名的小厮。 “二殿下与墨二小姐送血珊瑚一对。” 血珊瑚?! 这可是稀罕玩意。二殿下和墨二小姐出手也太阔绰了吧? 相反。 人们纷纷转头看向墨清澜。 好歹还是个嫡出大小姐呢,连贺礼都拿不出手。这一嫡一庶,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怪不得墨大人偏疼这个墨二小姐,只看做人这一事,这二小姐就比大小姐强多了。 “二殿下赏裴家的面子来喝喜酒,已是天大的贺礼。居然还送上如此珍贵的礼物,这让裴家实在是受之有愧呀。”裴夫人心下早已得意的要飞起来了。 她就说吧,将这全临安城的贵人都请来,定然没错。 光是这一对血珊瑚,那可是能买下一座城池的!这下,他们一家三口可要发大财了! “本殿下也不知送什么好,多亏了梦儿仔细挑选。裴夫人不嫌弃便好。” “不嫌弃不嫌弃。想不到墨二小姐真 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殿下与二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呢。”裴夫人赔笑着,有意无意地还瞧了墨清澜一眼,眼中的讽刺显而易见。 “那就借裴夫人吉言了。待我与殿下成亲,裴夫人一定来喝杯喜酒。”墨如梦笑靥如花地依偎在楚元祁身侧,道。 笑得如此得意,以至于墨清澜不用回头就知道此时她的表情应与前世别无二致。 一时间,墨清澜心中的恨意波涛汹涌,粉拳紧紧攥起。 若不是还等着宫里的那人露出马脚,她恨不得现在就将墨如梦抹了脖子! 墨清澜瞧着墨如梦挽着楚元祁的手经过身侧,同情地看着自己说道:“姐姐若是囊中羞涩,便于妹妹说一声。妹妹如今,不同往日。替姐姐出一个贺礼的钱还是有的。” “二妹妹还是留着钱治病吧。” 只不过,你这病怕是一辈子也治不好了,墨清澜嘴角冷笑。 “西金太子殿下到——” 一声传唤,将众人的议论声压下。 众人纷纷退了几步,只见一身着红色衣袍的金发男子,摇着扇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裴夫人本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可没有邀请西金的太子殿下啊。 但只一瞬间,裴 夫人压下心中的狂喜,立马端着笑脸走了上去。“真是稀客啊。只是一个满月宴席,竟劳驾西金的太子殿下前来祝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说罢,裴夫人瞪了杵在原地的裴静茹一眼。 这可是西金的太子殿下! 若是能被他看上,那日后可就是西金的皇后娘娘了!远点又怕什么,大不了他们举家搬到西金去。有荣华富贵可享,还在乎千里迢迢吗! “静茹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安好。”裴静茹从未见过金发之人,金色的头发在日光下,映衬着他的脸白皙干净,却又棱角分明不缺阳刚之气。 如此相比之下,裴静茹倒觉得连刚才的二殿下也比不过了。 “裴姑娘无需多礼。那日接风宴上,本太子虽未出席,却也在暗处与姑娘有过惊鸿一瞥。今日一见,果然是秀色佳人。” 金胥列摇着爽朗一笑,顿时就将裴静茹的心要去了。 那日,太子殿下选出的人选,该不会就是自己吧? 裴静茹低着头,红着脸,。 越想越觉得,那个人选肯定就是自己。不若,太子殿下为何只夸奖她? 裴夫人瞧出了女儿的害羞,呵呵一笑,“能得太子殿下的夸奖,是我 家茹儿的荣幸。茹儿,请太子殿下进去坐。” “太子殿下随小女来吧。” “本太子方才还在想,这清俊的小生是谁?原来竟是澜儿。” 金胥列走至墨清澜身边时,突然笑着说道。 澜儿? 澜儿? 澜儿! 不止墨清澜愣了,连裴静茹与周围的人全愣了。 这么亲昵的称呼,能从西金太子的口中说出来,对方还是墨清澜?! 一定是他们听错了! 先不论这两人身份背景便是最大的悬殊。单论这如此亲昵的称呼,起码要时时相见,有几个月的交情才能叫出口的吧! 可西金太子分明才刚到天晋,哪里有时间去与墨清澜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培养感情?!可他叫得未免也太顺嘴了! 听得裴静茹都想立刻抓花了她的这张不男不女的脸! 果然狐狸精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勾人的狐媚子,红颜祸水! 墨清澜则黑了黑脸。 若不是这一头金发作证,墨清澜就快要相信今日的金胥列究竟也是不是苏衍假扮的了! 裴静茹眼瞧着金胥列眼中的笑意温润,捏着嗓子,说道:“谁说不是呢?不瞒太子殿下,方才小女也差点将墨大小姐认错了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送不起贺礼 “墨家大小姐,怕是没有置办礼物唯恐被人认出,所以才女扮男装想要蒙混过关呢。”裴静茹看了墨清澜一眼,捂着笑着补充道。 “是吗?” 金胥烈摇着扇子,看进墨清澜的眸底,却是什么都未曾看出。 墨清澜也不恼,“这整座将军府谁人不知,将军府的小少爷,是本小姐与谢三小姐力挽狂澜救回来的?说一句难听的话,裴将军与将军夫人都未曾让本小姐带着贺礼前来。据我所知,裴夫人只是从乡下来这将军府暂住的亲戚吧?” 就这淡淡的一句话却是让裴夫人和裴静茹的脸色在众人面前难堪起来。 这不是明摆着说她们是存心代替这将军府的主子,当着救命恩人的面摆架子吗! 一句话将她们贬低成忘恩负义之徒。 裴夫人瞧着四处的人均对着她们母女俩指指点点的,脸面更挂不住了。 “哎呀,你瞧我。是这几日伺候将军夫人,又要操持这满月宴会,一时忘记了。若不是墨大小姐此时提起,我这老人家记性还真是想不起来。”裴夫人笑呵呵地说道。 “原来如此。裴夫人还真是辛苦啊,不仅要照顾将军夫人 月子,还要操办这么大场面的宴席。换做是我,我也记不起来呀。” “哎,说到底也怪这墨大小姐,不说清楚引起的误会。有什么话说开不就行了吗?” “你瞧瞧墨大小姐那心高气傲的模样,像是看得起乡下来的裴夫人的样子吗?” “怕是自己个儿在家里受了气,无处可发,才仗着接生了小公子,有恃无恐吧。” “我看啊,八成是这样。”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又一次响起。 墨清澜刚想开口,便见裴恒揽着抱着孩子的蓝漪走了出来。 “各位都是来我将军府祝贺的客人。既然来了,不管有无贺礼,我裴恒自然乐意接待。但,各位若是聚在府门口,非议将军府的恩人。那恕我将军府不接待各位,还请各位各回各家吧。” 裴恒一脸坚毅的表情,直视着在场众人,倒是让众人有怨气也不敢发。 在场的大多是各大小家族的当家主母,平日里各处宴席都凑一凑,心里精得很。若是此时惹恼了这位炙手可热的将军,于她们自己的名声来讲,可不是什么好事。除此之外,还有可能被家里的官人责骂。 因而裴恒这一出口 ,在场的人均噤了声。 蓝漪瞥了站在低头站在一侧的裴夫人和裴静茹一眼,而后看着墨清澜笑道:“我和将军早就在府中等你过来。只是这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不来,我和将军只好亲自来寻了。原以为你是路上耽搁了,原来竟是被人拦在门口了。” “你还说呢。你若是再不抱着我干儿子出来给我解围啊,我恐怕就要被人轰出去了。你说,我给我干儿子亲手刻的玉雕,能先给别人瞧么。” 墨清澜心中知晓,蓝漪这是明里暗里给自己出气,也配合着开口道。 蓝漪惊喜一笑,“我道你是说着玩的,竟还亲自刻了?原本这孩子的命就是你给的,这满月贺礼可又比其他那些华而不实的贺礼有价值多了。” 众人顺着蓝漪的视线瞧过去,那眼神正好是看着方才墨如梦送的那对血珊瑚! 这下,众人顿时明白了。 这将军夫人与墨大小姐之间的情谊,哪里是寻常贺礼能比拟的。就连这对价值连城的血珊瑚,将军夫人都不曾放在心上,反倒是裴夫人两眼冒光,当成个宝贝。 果然,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满眼只有钱财珠宝。 俗 不可耐。 墨清澜心下一笑,敢情这蓝漪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 用谢珞城的话说,这叫毒舌。 “我抱抱这小家伙,名字可取了?”墨清澜上前从蓝漪的手中接过孩子,小家伙居然朝着她咯咯笑了两声,可把墨清澜的心笑得软绵绵的。 “还是你干娘有法子。你娘我与你爹苦哈哈地哄了你几个时辰,都不带笑的。莆一瞧着你干娘便笑成这样。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既如此,你的大名就留给你干娘给你绞尽脑汁的想吧。” 蓝漪虽是一边逗孩子一边说的,但声音不大不小地传进所有人的耳朵,又让这些人惊了一惊。 这可是将军府的嫡子! 竟然让一个外人取名?! 由此可见,这位墨大小姐与将军府的关系已经深到了何种地步! 她们方才居然还为了一件小小的贺礼嘲笑人家许久? 若是传到各家去,她们恐怕是几个月都没脸面做人了。 不过也不怪她们,本来就是这位裴夫人和裴小姐将她们带偏的! 墨清澜扫视一眼,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后,讽刺地勾了勾嘴角。 “这怎么行呢。这可是裴家的嫡子 ,独苗!就凭恒儿这个身份,也不能由外人起名字吧。更何况......”裴夫人还想继续往下说,却被裴恒一个犀利的眼神堵了回来。 “漪儿说的没错。既然这孩子的命是墨大小姐给的,不过取一个名字,无伤大雅。我裴家虽然出身草莽,但历来有恩必报,何况是涉及子嗣这等大事。退一万步讲,墨大小姐如此大恩,也未曾要我将军府报答什么。而婶婶只因小小的贺礼就把人拦在了门口,就不怕让在场的人都笑话裴家吗!” “我......你......好好好。既然裴将军执意要为着你媳妇护着外人,那我这个做婶婶的,也不再说什么。今日的宴会,你们自己操持吧。” 裴夫人心知自己已经词穷,就算再留在门口,也讨不到半点好处反而被人耻笑,扭头就进了府中。 蓝漪冷哼一声,“表妹若是也觉得自己是对的,大可随婶婶一起去后院躲着去。” 裴静茹站在原地,隐在袖下的手,握紧了拳头。 不行,她不能走! 今日来的,可都是达官显贵,人上之人! 她一定要抓住机会,不然她就真的只能被裴恒送回老家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给干爹争口气 “表嫂,是我的错。我一时被贺礼这些身外之物蒙了心窍,才让墨大小姐被拦在门外。可是,墨大小姐也没说她准备的贺礼,是要亲自送与表嫂的玉雕。若她开口,我也不至于抓住不放呀。” 裴静茹掐着帕子,就这几句话下来,眼眶上已然挂上几滴泪珠,也不知是要讨谁的可怜。 “那便算我的不是。裴将军也不必为难裴小姐,到底是一家人,不至于为了我这个外人闹僵了。”墨清澜无所谓地对着裴恒说道。 “哼!一家人?自我怀孕将军就不在府中。这一家人是怎样对我的,我想某些人心里很清楚。若不是半路遇到出手相助的清澜,恐怕不止孩子,连我自己都保不住!我也不怕你们笑话,若不是清澜派她的人来伺候床前,恐怕我与孩子已然饿死了!别说一个名字,待他长大,我也要他给清澜奉养终老!” 蓝漪这话憋在心里月余,今日总算发泄了出来,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爽快。 可是身侧的裴恒,却是双目通红地看着她。这些话,他回来几日也不曾听她说过。每次他问她是否过的舒心,她只轻描淡写地糊弄了过去。原来,他去军营以后,她竟 过的这种日子? 裴恒原先还为蓝漪对墨清澜如此之好,如此出头,心生不满过。 可这一番话下来,裴恒就算再笨也能知道,墨清澜是将原本他该做的事都做了。如此出手相助,竟还被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裴恒心下懊恼不已。 “这些事情,你都没有同我讲过。漪儿,是我错了。我没尽到父亲和丈夫的责任,反而有时还觉得你不体谅我,不善待我的叔婶。我……” “我又没怪你。好男儿志在四方。若是日后孩子长大,知晓自己的父亲原来是个征战沙场的大英雄,他该多么骄傲。家宅内苑,可不是将军该管的事情。本就是我太过懦弱,若不是清澜开导照拂,我恐怕活不到今日。” 蓝漪看着裴恒,大方一笑。 她以前就是太包子,让人以为她好欺负,才差点将她自己和孩子置身险境。如今,她看开了,什么也不怕! 清澜给她的,不只是救回她们母子的命。还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让她有了正视这一家子牛鬼蛇神的信心! 墨清澜看着蓝漪,两人会心一笑。 “我可没做这么多,你该谢谢你自己才对。” “不管怎样,你 这个生死之交,我蓝漪交定了。日后若是再有人当着我的面欺负你,说你的不是,我第一个不饶人!” 蓝漪这话,自是对着围观的这些夫人们说的。若不然,今日宴会散了,墨清澜的名声是彻底臭了。 “将军夫人如此真性情,实在是裴将军的福气。原本本太子还在疑惑,为何近年,天晋在战场屡战屡胜。原来,竟是有这样的人做统帅。本太子今日算是心服口服了。” 金胥烈站在人群中,突然鼓掌,发出一阵赞叹。 原本裴恒想避一避,这一出声,倒是躲也躲不掉了。 “原来是西金太子。在下与贱内也只是寻常人罢了,实属当不得太子殿下的一番夸奖。让太子殿下看了笑话,在下心中过意不去,太子殿下请随我入席上宾吧。” “裴将军请。” 裴恒给了蓝漪一个眼神,便领着金胥烈进了府。 “将军夫人,您若是在不进去,那一院子的宾客,可要喝西北风了。” 墨清澜推推她。 那裴夫人是彻底罢工了,但是这么多宾客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那这个小没良心的,就先给你照顾着了。”蓝漪笑笑,她能看出来,墨 清澜是真心喜爱她的这个孩子。所以,交给墨清澜,她最为放心。起码,比裴家的人,放心百倍! 说罢,蓝漪就急匆匆地进了府。 墨清澜怀里抱着孩子,听着他咯咯笑着,眸中笑意加深。 “小没良心的,既然你娘亲将你扔给我,你可得给干娘争口气,乖乖的。等会干娘带你看热闹去。” 墨清澜不知为何,她看着这孩子,越瞧越像她的熙儿。 也许,冥冥之中,便是缘分? “也给干爹争口气。” 不知何时,府门外的人都散了。 君墨衍不知何时出现在墨清澜身后,满目柔情。 墨清澜抱着孩子,转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倒也没做什么,只看着他出世而已,便能当得起他的一句干爹了?” 君墨衍凤眸中闪着幽光,似是漩涡,将墨清澜紧紧吸了进去。 “待他的干娘嫁给我,我自然就成了他的干爹了。怎么,难道不是这个道理?” “自然不是。干娘可以认,干爹可不能乱认。” “那—便不讨这便宜。咱们自己生一个便是。” “谁要与你生孩子。青天白日的就敢现身耍流氓,你这胆子是 越来越大了。”墨清澜收回视线,脸颊两侧浮上两朵绯云。 “北凉燕王来参加裴将军府的满月宴席,可有什么不妥?嗯?”君墨衍的声音似浸了蜜糖,甜得她心里发腻。 “人家裴将军府又没请你。没有请柬可是禁止入内的~” 墨清澜嘴角一勾,得意道。 “本王的夫人得了邀请,难道本王进不去?这夫妻俩难道还要两张请柬?” 这话入耳,墨清澜赶紧转过身来,腾出一只手,捂住他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我如今与楚西城的婚约还未解除,你说这话,是要明摆着向天晋宣战吗?” “那又如何?就算宣战,那也要看天晋有没有这个本事阻挠我娶你为妻。”君墨衍的声音温柔而凌冽。 温柔对她。 凌冽对外。 “哎哎哎,你快看那一家三口。男的俊,女的俏,那小娃娃白皙可爱,真是神仙眷侣了。” “啊啊啊,我死了。这个画面真是太美好了。” “就是就是,真真是羡慕死我了。” “哎,不对啊!你们瞧那个女子,不就是墨家大小姐吗!” “还真是!墨大小姐,不会是早就与人有染,生下孩子了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死之交 “墨大小姐不是还未曾出阁吗?那她怀里的孩子是哪来的?” “你们没瞧见她旁边那个美的不像样的男人吗?别不是一家三口吧!” “真是可惜了这么英俊的男人,竟然便宜了她这个草包。” “我看不像,还是别造谣了。你们没听刚才裴将军说吗,今日这墨大小姐是裴府上宾,谁都得罪不得呢。别看了,走吧,走吧。” 墨清澜冷眼瞧这门口经过的人,转头给了君墨衍一个白眼。 “托燕王的福,臣女的清白名声又不负存在了。” “正得我心。” “你少贫嘴。进府之后,给我少说话,听见没有?”墨清澜真的很怕君墨衍在这种场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是,谨遵夫人懿旨。”君墨衍勾勾唇。 这样隆重的场合,来的都是些狼子野心之人。若是他不来,那他的澜儿岂不是就要被人挖墙脚了? 进了裴府,各处热闹得很。 墨清澜抱着孩子和君墨衍特意寻了个最偏僻的位子坐下。 “今日裴府的流水席听说一直摆到晚上。阿衍,我想再去探一探裴府的密室。” 墨清澜将半截身子隐在君墨衍的身后,悄声道。 “待日落西山,我随你同 去。” 君墨衍端起一杯茶,轻嚅薄唇道。 “不可,你且老实呆着。只要不暴露身份,随你怎么闹。” “左右已有传言说本王来到天晋,暴露身份又如何?” “君墨衍,你是三岁娃娃吗?” 这男人自那次之后,怎么总是与自己唱反调,幼稚鬼。 “何止三岁。”君墨衍放下茶盏邪肆道,“方足五岁而已。” “......” 墨清澜抬头望望天。 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墨小姐,我家夫人请墨小姐抱着小公子去主院。小公子该喂奶了。” 青萝四处扫了一眼,正好在角落里找到了正在与君墨衍怄气的墨清澜,赶紧上前道。 “嗯,走吧。” 墨清澜起身跟在青萝的后头,仍没忘记回头给了君墨衍一个警告的眼神。 君墨衍失笑一声。 这样也好,倒也不像以前那般怨念缠身了。 待墨清澜走后没多久,便有一熟悉的身影立在了君墨衍面前。 “西金太子壮着胆子到澜儿面前揭穿本王,如今竟还有胆量出现在本王的面前。西金太子是真的以为,本王与你说的话,是耳旁风了?” 君墨衍周身萦绕着骇人的冷意,凤眸 更是盈着锋利的杀意。 金胥烈哈哈一笑,“本太子原以为,燕王殿下会感激本太子替您试探出了什么。但据燕王的语气看来,本太子是好心办了坏事。” “本王不去细究西金太子此举究竟意欲为何。但是有一点,本王势必再提醒你一遍。西金太子不怕死地利用本王,可以。但若是敢动她一根毫毛,本王不介意一个月之内将西金皇宫夷为平地!” 君墨衍说出此话,迸发出的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狠厉与嗜血。 金胥烈挑了挑眉,“本太子向来不把宫里的那些人放在眼里。燕王殿下好心出手替本太子除了那些不顺眼的人,本太子还要感谢燕王殿下才是。” 不得不说。 金胥烈这个人,有些贱贱的。 君墨衍冷哼一声,凉凉道。 “若再有下一次,令妹的异能阁,恐怕就要将太子殿下的情报网连根拔起了。” “本太子相信燕王殿下一定不会违反盟约。这次只是意外,既然燕王殿下与墨大小姐情比金坚,本太子自然不会横在其中,夺人所爱。” 这厢,将军府主院寝室。 墨清澜抱着熟睡中的小家伙,舍不得撒手。 蓝漪瞧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调侃起来,“ 既然如此喜欢孩子,为何不自己生一个?青萝与我说,方才有一名英俊的男子与你一道。怎么,就是你的心上人?” 墨清澜愣了愣。 “是。上次,托裴将军寻的药草,便是给他医治的。” 既然被她看见了,墨清澜也没打算隐瞒。 就算日后蓝漪和裴恒日后知道了君墨衍的身份,也断不会与旁人多说半句。 裴恒这个人,她甚是了解。一旦认定了朋友,那就永远不可能背叛。不若,当日她也不会决心救下蓝漪和孩子。 重生来走的每一步,皆是她深思熟虑过的棋。因为,一步错,则满盘皆输。 她输不起。 蓝漪见她黯然神伤,心中暗怪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转了话题,“我今日在府门外说的话,可不是哄人的。这孩子的大名,就由你起。” “我当你是为了替我撑场子的呢。占了干娘这么大的头衔,哪能还把起名儿的权利也占了去。”墨清澜笑笑。 “我之前自认,随着不少人说过你的闲话。如今我是发自肺腑地想交你这个朋友。你再同我推脱,那就是看不起我蓝漪。” 墨清澜瞧着她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也不再拒绝。 “如此,折中一番。我取个字,做 大做小,你们夫妻俩自个儿决定。如何?” “好,你说。何字?” “熙字。” “熙为何意?” “熙者,光明也。想让这孩子也同他父亲做一名光明磊落的沙场悍将,替天下百姓驱除黑暗,带来光明。你觉得如何?”墨清澜沉思片刻,道。 当初她给熙儿起这个字,就是希望他能如自己一般。 做一个立足天地间,给百姓带来光明福祉的君王。 只是,没想到,到最后竟是没有用上。 既然这孩子与自己如此有缘,便让自己的对熙儿的寄托于他身上延续下去吧。 “好好好!如此有深意的字,确实配得上将门虎子。我真是喜爱极了。到底是你,我这俩日倒是将辞海翻了个遍,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名字。” 蓝漪抱过孩子,“小熙儿。日后你的大名便叫裴熙了。” 墨清澜被蓝漪这话逗得哭笑不得,“敢情您是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名字,才想着让我代劳呢。亏得我方才还白白感动了一番。” “咱俩这是过命的交情,计较这些做什么~小气~” 蓝漪瞥了她一眼,嗔怪道。 “是是是,将军夫人日后就是我的生死之交了。日后我定保你们母子一生无虞。” 第一百二十九章 墨大小姐很穷 蓝漪和墨清澜躲在主院中,一叙就是大半日。 “夫人,将军派人传话来,今日的主宴席就要开始了。请夫人和墨小姐前去正厅呢。” “好,你先遣人去回话,我们稍后便过去。” “是。” 青萝站在门口许久。 若不是将军派人来请,她也不忍心进去打扰夫人与墨小姐。 夫人已经许久不曾如此真心笑过了。 就算是蓝府中的姐妹,夫人也不曾这般交心过。 看来墨小姐,真是被夫人放在心里了。 “对了,还有这个。”墨清澜拿出一个精致的绸带,里面装着一枚精致的小玉剑,由极好的蚕丝线穿了起来。 蓝漪接过小玉剑放在手心,原本冰冰凉凉,不过一会便溶于手心的温度。 “真是奇了。我虽不懂玉石,但这一块,明显看上去就不同凡品。又是你亲手雕刻的,想必是熙儿今日收到的最好的贺礼了。” “你喜欢,便是它最大的价值了。” “哈哈哈,何止喜欢,我现在就给熙儿带上,出去闪瞎他们的狗眼。那些个血珊瑚,珠宝首饰什么的,与你这小玉剑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你这般招摇,怕是我这手日后便不得 闲了。珞城可是会吃醋的。” “越是这样,我越想炫耀一番了。” 蓝漪朝着墨清澜眨眨眼,墨清澜摇摇头,索性随她去了。 正好,也打打墨如梦的脸。 宴客厅内,剩下的多是在临安城叫得上名号的人家。 墨清澜随蓝漪进去的时候,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当然,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小熙儿从襁褓中露出的小玉剑。 “将军夫人,若是没看错的话,令公子身上戴着的,应该是极好的羊脂白玉刻成的吧?” 蓝漪刚刚走到裴恒身边坐下,就有人识货地开了口。 “啊?我听说,这羊脂白玉可是天下玉石之首呢!” “何止啊,我的一位朋友便是经营玉石生意。据说羊脂白玉乃是玉中极品,产量十分稀少,故而极其名贵。而且夏日戴在身上,可使周身凉爽。这么稀罕的宝贝,可见将军与将军夫人有多珍视小公子了。” 起先蓝漪也不懂这么多,一听下首有人如此说,惊愕地看着墨清澜。 她倒是没说这玉石有如此珍贵的! 墨清澜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 难道她要告诉蓝漪,这羊脂白玉矿,是她在九华山发现的吗? 那恐怕, 明日起九华山就要人满为患了。 “如此珍贵的贺礼,倒是将我与殿下送的血珊瑚压倒了呢。不知是哪位贵人送与小公子的满月贺礼?”墨如梦嫣然笑道。 此话一问出口,所有人都看向蓝漪。 他们确实都很想知道是哪位大人物的手笔。不过瞧着将军夫人方才瞧着的方向...... “我知道了,定是那位公子。我瞧见将军夫人往那边看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所有人又将眼光放在君墨衍的身上。远远看去,竟是一位极其眼生的公子。但看着十分俊美,真是谪仙下凡啊。 如此一表人才,又如此大的手笔,想必家世背景定不会差。若是能嫁给这样的神仙,那她们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于是一眼过后,宴客厅里所有的女子们,皆不饮自醉了。 同时,所有的男子,皆一脸愤恨地看着君墨衍。 “澜儿,这回可是你把我给坑了。”君墨衍看着墨清澜可怜兮兮道。 墨清澜翻了翻白眼,他可是叱咤风云的帝王之相啊!能不能别用来撒娇? “那也是你自己长得美,招蜂引蝶!” 眼瞧着这两人要吵起来了,蓝漪呵呵一笑,接话道,“送这小玉剑之 人,确实是一位贵人。却不是这位公子。” “啊?” “怎么可能呢?” “就是,二殿下与西金太子送的贺礼咱们都知道。还有什么人能送出如此珍贵的贺礼?” “刚才将军夫人瞧的方向,不就只有这位公子和......墨大小姐吗?” 不会吧? 墨清澜这个不受宠的草包嫡女?! 一时间宴会厅里几乎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将军夫人不会说的是我大姐姐吧?我这大姐姐连买贺礼的银子都没有。怎么可能送的起如此珍贵的羊脂玉呢。” 墨如梦呵呵一笑。 就算她在顾氏的嫁妆清单上都没有见过如此稀罕的东西,墨清澜怎么可能送的起! 然而,蓝漪的下一句话,就让墨如梦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墨二小姐说的不错,确实是墨大小姐送的贺礼。” 一句话,让所有人均震惊地看向墨清澜。 不是吧?是她们的耳朵出问题了吗?居然真是墨清澜送的?! 这可是极其珍贵的羊脂白玉啊! 恐怕将墨清澜卖了都不值这个行情吧! “将军夫人莫不是在说笑吧?我这大姐姐我最了解了。她呀,莫说如此珍贵的羊脂玉 了。就连绣花都学不会,更何况雕一个如此精致的玉剑了。哪有这么多上好的羊脂玉给她浪费呀。将军夫人是不是被这些贺礼看花了眼,错认成大姐姐送的贺礼吧?” 墨如梦冷哼一声,别说墨家了,就连顾家也没有这个家底子任她挥霍吧? “自是本夫人亲自从墨大小姐的手中接过来的。本夫人倒是好奇,本就是一家姐妹,该相互捧场才是。反而墨二小姐以处处贬低墨大小姐为乐趣,难道真是攀上了二殿下所以眼中就容不下身为嫡女的亲姐姐了吗?” 蓝漪这一番话,众人纷纷古怪地瞧着墨如梦。 好像真如将军夫人所说,这墨二小姐从进门开始就嘲讽墨大小姐送不起贺礼。眼下就连将军夫人都亲自说了,这贺礼就是墨大小姐送的,墨二小姐居然还在贬低。 果然是妾生的,永远看不得嫡女好么? “将军夫人误会了,我......” “哪里是误会呀,二小姐总是针对大小姐这可是墨家人尽皆知的呢。” 墨如梦蓦然抬头往门口望去,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小脸顿时出现在眼前。 墨如梦眸底嫉恨乍起,这个贱人不好好待在府里做妾室,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第一百三十章 见鬼了吧 墨清澜彼时正低头喝茶,听这道声音极为熟悉,抬头一看,果然见***揽着楚元若施施然出现。 墨清澜好以整瑕地抱胸看着她,看来这几日***在皇子府过的不错嘛。瞧着容光焕发的模样,看来很是得宠。不过,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居然敢取代正式,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也是胆子很大。 “本殿陪着雪儿选贺礼选了许久,才姗姗来迟。还请裴将军莫怪。” 楚元若淡然一笑,又是让裴恒心里不自在了起来。 这些个大人物,他本一个都不想招惹。 人多是非多,况且还夹杂着择一为主的选择。 但是来者皆是客,况且还是皇家,若是有些许招待不周...... 伴君如伴虎啊! “大殿下何必如此客气。不过犬子的满月宴会而已,还劳得大殿下如此费心。宴席马上开始,还请大殿下入座。” “那本殿就不客气了。裴将军也不必拘束,今日不行君臣之礼。” 楚元若温和道。 “几位殿下光临寒舍,末将实在惭愧。贱内也是第一次操持如此大的宴席,难免有些疏漏。今晚若有怠慢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莫要介怀才是 。” 裴恒起身,端起酒盏,认真道。 “裴将军客气了。” “干杯,干杯。” 裴恒饮罢杯中之酒,便有身着暴露的舞女翩然而入。 墨清澜坐在一旁,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若不是小家伙的满月宴,她是万万不会来的。 果真经裴家那些人的手以后,这宴席就俗得很。 片刻功夫,一声炸响,一位身着艳红色舞衣蒙面舞女蓦然出现。 舞姿妖娆,身段柔软。 看得在场的公子少爷心里直冒火。 墨清澜无意中瞧了一眼。 哟,这不是裴静茹吗。敢情这是把满月宴会当成她个人的相亲宴会了。 穿成这样跳舞,也不知道是想勾引谁。 就在墨清澜心绪刚落的时候,裴静茹已经翩然飘到她们这张桌前。 墨清澜唇角冷笑,敢来勾搭她的男人? 自己是应该夸她胆子大呢,还是夸她眼光好呢? 眼瞧着裴静茹就要将手伸到君墨衍的胸前,墨清澜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 “裴小姐若是还想要你的手指,就识相地缩回去。不然,本小姐不介意帮你剁了!” 裴静茹有一瞬间被她吓住,想要缩回手。但瞧着这位 公子都没说话,大约是墨清澜自作多情了,心下再度大胆起来。 墨清澜冷眼瞧着裴静茹又不怕死的将手指伸了过来,嗤笑一声,抬手就将酒杯你刚倒上的美酒如数泼到裴静茹的脸上。 “啊——” 一声尖叫声响起,若有人的注意均被吸引了过来。 裴静茹气愤地摘下面纱,对着墨清澜怒目而视。 “墨大小姐何故泼我一脸的酒水。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裴小姐倒是没有做什么得罪的事。但是裴小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穿着暴露地勾引我的男人,我还不能发发小脾气了?” 墨清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回击道。 “你的男人?!这位公子自己都未曾说一个字,墨大小姐倒是会英雄救美。” 裴静茹抬头扬着下巴,挺了挺胸前的傲然,声音中充满自信。 蓝漪瞧了瞧,将孩子给青萝抱了下去。 她自是知道这位眼生的公子便是墨清澜的心上人。哪能放任裴静茹欺负她的女人和她的女人的男人! “今日是熙儿的满月宴,不是表妹的舞坊。表妹若是想钓一个乘龙快婿,大可说一声。表嫂替你安排便是。何 必耍这种滑头,平白让在座上宾看了笑话。” 裴静茹面色有些难堪。 这是明摆着说她丢了裴家的脸! “表嫂这是什么话?今日是小侄儿的满月宴,静茹也高兴得很。所以才想着发挥一技之长让宴会锦上添花。表嫂这明里暗里地护着墨大小姐,岂非胳膊肘往外拐吗?” 说着,裴静茹还像模像样地掉了两滴眼泪。 娇柔的身子如同风中的柳枝一般,让你忍不住抱在怀中疼惜。 可偏偏,某人不吃这一套。 “裴小姐锦上添花可以,对面多的是王公贵族随你撩拨。但这个男人,是我墨清澜的!若是你再不长记性,本小姐可不管你是不是裴家的小姐!” 对面的楚元祁恰好看到墨清澜嘴角邪肆地宣布主权,心中的酸意渐渐从周身溢出。 “墨大小姐莫不是忘了自己还有婚约在身。本殿下的三弟今日没来,算是好事。不然看见自己的未婚妻如此护着一个男人,恐怕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劳二殿下费心。既然陛下已经答应了臣女收回成命,自然是男女婚嫁,各不相干。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二殿下不会认为陛下会言而无信吧?”墨清 澜讥讽一声。 “你!”楚元祁脸色绿得,被她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既然如此,这位裴小姐与这位眼生的公子也是男未婚,女未嫁。连那位公子都没出声,大姐姐又多什么口舌呢?如此咄咄逼人,还要打要杀地断了裴小姐的手指,将墨家的教养置于何地?”墨如梦拉着想要起身的楚元祁,眉眼弯弯道。 “呵。” 众人只听一声轻笑自君墨衍口中溢出,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他到底是笑墨大小姐自作多情呢?还是笑裴小姐一厢情愿呢? “我家澜儿平日里温顺得像小猫似的,善良地连地上的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怎么一到了你们嘴里,就被逼得咄咄逼人,要打要杀了?” 墨清澜原本憋着一肚子气,却被君墨衍这句话说得,排山倒海般的笑意从她的眸中溢出。 反观其他人呢?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着心安理得扯谎的君墨衍。 她乖巧温顺如小猫? 她连蚂蚁都不忍踩死? 这位公子怕不是个睁眼瞎吧? 就这位墨大小姐,吵架打架从未输过,就这还乖巧温顺? 都狂妄放言要将裴小姐的手指剁了的人,她还温柔善良? 第一百三十一章 白日做梦 若这墨小姐温顺如猫,善良端庄,那恐怕这世间就没有这嚣张跋扈的人了! 不过,有了裴静茹这个前车之鉴,这些话,众人只敢放在心里头说说,不敢开口。 蓝漪本也想好了说辞,待听到君墨衍这句话后,捂嘴笑了笑。她就说嘛,墨清澜这么清高自矜的人,如何会喜欢一个软软糯糯的小白脸。谁知这位长得跟小白脸似的公子,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毒舌护短的属性,与墨清澜真是万分绝配! “瞧着这护犊子的势头,公子想必就是清澜的心上人了。只是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与清澜情同姐妹,却也没听她透露公子半个字。今日这一瞧,想必公子与清澜相识甚久了吧?” “免贵姓尹,字框,名墨。只是蝇头小户,不值一提。将军与将军夫人不必客气。日后自有相熟的机会,不必急于一时。”君墨衍心中拈酒杯,漫不经心道。 尹?框?不就是君字? 墨清澜噗嗤一笑,这会子还知道隐藏身份,竟连苏衍这个身份都不用了。 “尹公子?我虽阅人不多却也能看出,尹公子并非等闲之辈。可据我所知,临安城并无尹姓人家。难 道尹公子是外地人士?” 蓝漪上了劲头,一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确实不是临安人士。” 这话一出,在场的小姐们纷纷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要知道天晋所有的世家大族都在临安落户。 极少有落户在汾阳的,却也没有听说有一户尹姓人家。 可惜了如此人才,相貌品相简直就是她们的梦中情人,竟然是个岌岌无名之辈。 裴静茹听了这话,方才躁动的心竟也安定了下来。 若是如此的话,那空有一张好看的脸,能有何用?那她还不如去勾搭那位西金太子!虽说样貌品相比不上,但人家好歹也是一国太子啊! “如此,便是静茹鲁莽了。方才静茹只是觉得这位公子有些眼熟,很似静茹的一位故人。既然公子不是临安人士,那便是静茹认错了。” 裴静茹大方地赔礼道歉,倒是让所有人欣赏不少。 “原来是认错了人。看来裴小姐也是已有心上人了?” “哈哈哈哈哈,我觉得十有八九便是了。” 裴静茹羞赧一笑,“确实有一位心仪的公子。只是静茹高攀不起,还是将这份喜欢深深地压在心底吧。”说完,竟似有 似无地看了对面的金胥烈一眼。 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裴小姐可千万别是得知我家尹哥哥是个落魄户,思忖之下便舍了勾搭的心思,转而勾搭西金太子吧?” 墨清澜嘲讽一笑。她很确定,裴静茹的心里就是这么想得。 “墨大小姐不要欺人太甚。我已大方地承认我认错了人并道歉赔礼。墨大小姐如此断言,是要故意抹黑我的名声,让在做的人笑话吗?”裴静茹义正言辞地道。 “表哥,我深知,墨大小姐是裴府的贵客。但静茹也不是能任人欺负的。难道表哥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外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欺负静茹吗?” 裴恒揉揉眉心。 他也算了解这个野心比天大的表妹。就连蓝漪都帮着墨清澜,裴恒自然更相信,是裴静茹她存心想要勾搭这位尹公子,后因其不是什么富贵之家,未果。这才将目光转到西金太子的身上。 可是,她好歹也是裴家的人。 他若是做的太过,难免伤了裴家之间的和气。 “行了,今日是熙儿的满月宴,不是你耍大小姐脾气的场合。你,先去后院待着,待宴会结束再出来吧。” “表哥 !” 裴静茹惊讶地看着裴恒,跺跺脚。 这一个两个的,不管亲疏远近,都护着墨清澜! “墨清澜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们一个个地都护着她!”裴静茹低吼一声,流着泪跑了出去。 一时宴客厅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尴尬。 “舍妹不知分寸,扰了各位的雅兴。在下先自罚三杯,给各位道歉赔礼了。” “裴将军客气了。” “......” 将军府,偏院里。 裴二爷,也就是裴恒的二叔,冷眼看着妻子女儿坐在桌前哭哭啼啼。 “娘,今日女儿真是丢人丢大了!都是那个墨清澜!自从她出现,我们家就没有一个安静的日子过!今日受此屈辱,女儿真是不想活了。” 裴夫人怜爱地拍拍裴静茹的后背,抹着眼泪道,“哎哟,我的宝贝女儿,我的掌上明珠哟!你快别哭了,你若是再哭下去,娘这双眼睛也要哭瞎了呀。我可怜的女儿,怎么就平白被人欺负了呢。” “你还敢哭!蠢货!” 裴二爷睨了裴夫人一眼,愤愤道。 “我早就告诉你,让你离那个墨清澜远一些!一个将柳家算计出临安城 的女人,能是什么简单角色?!就连男儿,都要胆寒几分,你竟还不怕死的将人拦在门外?!如今这下好了,不仅这次满月宴会,咱们一家捞不到任何好处,反倒吃力不讨好地捧了墨清澜在裴家人心里的地位。你如今倒来怪谁!哼!” 裴夫人一听丈夫的抱怨,心上的火气顿时就被点着了,蹭得站起身来,指着裴二爷就喊道:“我这几日忙里忙外,费尽心机地请来这么多的大人物,不就是为了咱们一家三口么!你却还将什么错都往我身上推!若不是你这一辈子碌碌无为,是个实打实的窝囊废!我能如此机关算计地替女儿筹谋吗!再说墨清澜事事都要压着我们茹儿一头,难道就让我们茹儿一直受气吗!” “你!你有胆子揣着脾气去前厅发去!在我面前逞能耐有劳什子用!” 裴二爷气得手指抖了抖,径直出了府。 “娘,您不能好好说吗?非与爹发什么脾气。如今爹这一气,还不是去那外室那里去。若那外室真生了个男孩,那咱们母女俩该如何过活?” 裴静茹擦干眼泪,嘟囔道。 “哼,你放心,那个贱人生不出孩子来。想进裴家的门,简直是白日做梦!”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全城通缉尹墨 宴会正盛,酒至半酣。 墨清澜扶着微醉的君墨衍由青萝引着,到准备好的厢房休息。 “奴婢就候在门外,墨小姐安心照顾尹公子休息,有何需要,直接吩咐奴婢便是。” “不必。蓝漪身边就你一个贴身女婢,哪能被我占着。况且这府中眼下人多眼杂,小熙儿也需你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不必管我,随意找一个小奴才守着便是。” “既如此,那奴婢就去了。” 青萝也不强求,直接按夫人的吩咐,由着墨清澜去了。 待青萝走后,墨清澜将门关上。 “阿衍,人都走了。别装了。” 墨清澜几步走到床前,环胸而立,睨了装醉的君墨衍一眼,幽幽道。 君墨衍缓缓睁开凤眸,青丝散在床上,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拍拍身边的位置。 “陪着澜儿应付那群乌合之众那么久,为夫口渴身乏,身子更是软得很。澜儿难道不先慰劳为夫一番吗?” 墨清澜翻了翻白眼。“燕王殿下,您是皮痒了,想挨揍吗?” “若是澜儿狠得下手的话,那本王绝无二话。来吧。” 墨清澜浑身颤起鸡皮疙瘩,这个男人怎么越来越肉麻了。这副贱兮兮的模 样,好歹也是一国王爷,能要点脸皮吗? “君墨衍,好好说话!” “澜儿这么凶做什么,可是为夫哪里说的不对么?”君墨衍凤眸中盈着温柔的笑意,腻腻地开口道。 “君墨衍,你可知你如今这副模样像什么么?”墨清澜勾勾唇。 “什么?” “像那勾栏里的清倌儿。” 一声轻笑同时落下,惹得君墨衍心中突然窜上了一股邪火,伸手就将墨清澜拽到身下,嗓音低沉性感,十分邪肆。 “那就让我好好伺候伺候夫人吧。” “呸,你少来。还有正事儿没做呢。” 墨清澜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素手抵到他的胸前,不满道。 “这就是正事。没有比这更为重要的事了。”君墨衍像模像样地摸摸下巴。 “苏哥哥~”墨清澜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 “嗯?”君墨衍好心情地扬了扬薄唇。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墨清澜怂了。又怂了。 她就是受不了君墨衍这样一副魅惑得颠倒众生的样子,莆一瞧见,就能让她心中的小鹿撞的半死不活。 “好。今日就暂且放过你。” 君墨衍伸手点点她的鼻尖,极为宠溺 。 “将军府的密室,我只进过一次,周围全部设下了机关。待会你仔细跟着我,若是出错了,咱们下次再要进去,可就难了。” 墨清澜随手挑过他的一缕墨发,把玩道。 “嗯。” 夜幕降临下的将军府,仍是灯火通明,热闹喧嚣。 墨清澜与君墨衍换上预先准备好的夜行衣,一路小心谨慎地进了将军府的密室。 密室中,仍与上次墨清澜看到的摆设别无二致。 “看来,画被我暗自拿走的事还未被发现。不然,今日没那么容易进来。” 墨清澜走到案前停下,若有所思道。 “阿衍,照理说,这宅子在天晋军队还未攻进来以前,是容家的私宅。原本容苑夫人只要躲在密室中,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才对。为何她还要冒险出去呢?” 君墨衍四处敲敲,“曾听我母亲提起,容姨最为心软。我想,大抵容姨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才不得不走出密室。而这密室如今的主人,定是那时引容姨现身之人。” “可除了那副画像,还有这些珠宝之外,这密室中并无其他独特之处。” 君墨衍摇摇头。 “你对容家知之甚少,自是觉得如此。但容家 是北凉出了名的狡兔三窟。容家老太爷,以钻研各种奇门遁甲,密室宝藏为乐趣。这间密室便是他的手笔,为得就是以防不测。以我对容家的了解,这间密室绝对还有其它出口,只是这机关隐在其中,极其难寻罢了。” 君墨衍说完这句话,密室之中便陷入沉默,只有偶尔的细碎的翻书声响起。 “阿衍,你看,这不是这间密室上头的地形分布图吗?还详细地标记了各处的机关。” 墨清澜随意拿起一本书晃了晃,只见一张纸翩然而落。 墨清澜定睛一看,确实很像她们方才走过的密室机关。 “不,准确来说,这张地形图下的,才是一个完整的密室。如今我们站在的地方,只是其中的一扇门罢了。” 君墨衍眯了眯眸子,道。 “抓刺客!抓刺客!” 就在此时,密室外突然响起侍卫的喊声。 “刺客?” “你觉得这些人此刻是冲着什么来的?” 墨清澜摇摇头,“我们来的时候十分小心,应该没有人发现才对。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除我们之外也有别人在打这间密室的主意,但苦于没法下手。所以准备浑水摸鱼,诈一诈?” “不错 。若是天晋皇帝故意将这间府邸交予裴恒看管,在刺客闹出动静后,裴恒一定会派人先守卫密室的安全。这样一来,躲在暗地里的人就能轻而易举的锁定密室的位置。” 果然,君墨衍话音刚落,上面就传出裴恒冷漠的声音。 “加强整座院子的防卫。势必不能放走一只苍蝇!若有可疑的人靠近,一律抓到地牢由我亲自审问!” “是!” “将军,属下四处查探过,并无异常。” “今日宾客之中,可有可疑之人?” “可疑之人倒是有。一时间,西金的太子殿下,还有那位尹公子全都没了踪影。” “尹公子,不是由墨小姐扶去厢房歇息了么?” “属下去问过青萝姑娘,是墨小姐觉得小公子身边不能没有人,便将青萝遣了回去。属下去到的时候,厢房已经空了。墨小姐和尹公子已然不在。将军,恕属下直言,那尹公子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裴恒思索许久,“派人暗地里全城通缉尹墨。” “是。” “将军这是要通缉谁?” “涉及军事,你一介妇人,莫要开口。” “尹墨确实可疑,但将军有没有想过,这些刺客的目的为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请君入瓮 裴恒不解地看了蓝漪一眼。 平日里,她从不掺和这些朝堂军事,今日这是怎么了? “夫君若相信我这个妻子,就立即撤了所有人,随我去书房。” 蓝漪看着裴恒,坚定地开口道。 裴恒半信半疑地看了蓝漪一眼,犹豫片刻,“来人,全部撤去书房!。” “是!” 密室里,墨清澜和君墨衍屏息凝神,直到外面没有一丝声音才松了一口气。 “我怎么觉得,蓝漪是故意引开裴恒的。”墨清澜隐隐发觉,可能玉桃住进裴将军府的那段时间,蓝漪就察觉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止这个缘由。”君墨衍四处瞧瞧,淡淡道。 “什么意思?” “蓝漪虽被这裴府中的人钳制,却是个头脑睿智的女子。不若,裴恒也不会如此信赖于她。譬如,我如此相信澜儿一般。” “继续说。”墨清澜白了他一眼,道。 “这间密室于裴家来说,是一个隐患。我们方才想到的,蓝漪必然也会想到。把将军府的主力都用来监视书房,暗中的人势必会锁定书房,待警卫松懈时再度出手。到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要抓住刺客,轻而易举。” “最后,既保住了我,又抓住了 刺客。一箭双雕!” “不错。” “可是蓝漪她......她既已知道我们在这里,日后再见岂不是太尴尬了。”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惹不得。再不济你也是小熙儿的干娘,蓝漪没又当着裴恒的面拆穿我们,便是真心当你做朋友。所以澜儿,不用顾虑那么多。” 君墨衍揉揉她的头,温声道。 “嗯,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墨清澜对着他笑笑,示意他安心。 此时,裴府书房里。 裴恒与蓝漪对面而立。 “漪儿,你今日十分反常。” “夫君先不必说话,听我说便可。不管此次派刺客来的是哪一方,旨在试探。若不然,那些刺客也不会傻到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故意引夫君前去捉拿。夫君此时将重兵守在密室周边,不就等同于告诉那些前来探路的人,密室就在那里?” “漪儿的意思是,如今将兵力撤到书房来,意在混淆那些人的视听,让他们误以为,密室的机关就在书房中?” “不错。待夜再深些,夫君再营造一个将侍卫调走的假象,在暗地里埋伏起来。只带暗中指使的人出现,便来一个瓮中捉鳖。岂不是比夫君严防死守有用 的多?” 蓝漪又开口补充道。 “计策确实是好计策,但是漪儿你以前从不参合这些。今日为何?” “今日熙儿的满月宴,大半个临安城的权贵都到了。夫君以为,从今日往后,将军府还能独善其身吗?我虽是一介妇人没错。但清澜有一句话深得我心。这人生在世,不过活了四个字。既是一命二运三本事。” 裴恒不解地摇摇头。 蓝漪耐心地解释道:“夫君与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命,但好在夫君与我的运气都不错。至于本事,夫君是驰骋沙场的悍将,我蓝家虽不是什么鼎盛之家,但也算不小的支持。有如此这些,夫君若是还畏首畏尾,往前怕三步,往后退两步,那日后咱们的熙儿注定要在乱世中长大。” “你赞成我支持三殿下?” “夫君自己以为呢?” “从私心上讲,三殿下在战场的功绩不输于我,光是这点便让我十分佩服。于公再讲,三殿下虽然在朝廷中没有多少支持,但却十分得民心军心。自古水能载舟,有万民支持,三殿下继承大统的可能性最大。况且,还有顾家的支持。” “但夫君以为,此时可以明目张胆地支持三殿下?” “不。先不说当今陛下 十分不待见三殿下。除此之外还有大殿下与二殿下虎视眈眈。此时若是明摆着支持三殿下,难保不会让人察觉将军府与三皇子府暗自定下盟约。如此,三殿下必然成了众矢之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将军府恐也要失去陛下的信任。” “你瞧,夫君心里明白得很。至于清澜,夫君难道觉得她是池中之物?” 裴恒再次摇了摇头,“单凭两位殿下,西金太子和那位神秘莫测的尹公子,我就大致能猜到,这位墨大小姐的不同凡响。” “所以咱们的熙儿多一个这样的干娘,夫君可觉还觉得不妥?” 裴恒恍然大悟。 原来漪儿她一直都是在暗自筹谋。 “嫁给我,让夫人操心了。” 不止操心,整日还要勾心斗角。还明明受了那么些委屈,却肚子吞了下去。 说完裴恒心中的愧疚感又涌了上来。 “我只要将军好好的,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便是我这一辈子的夙愿。” 入夜,连月亮都羞得躲到了云层中。 裴恒和蓝漪送走了宾客,径直去了寝室休息。 等到月色深深的时候,才将书房的警卫放松不少。 寝室中,裴恒刚宽衣,门外便传来范畴的禀告声。 “将军,成了。” “人呢?” “人被属下锁进了地牢,将军此时可要去审审?”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你先去传我的命令,叫人将地牢给我围死了,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去!凡是经手的饭食水源,必须要专人验过无毒才可放进去。” “是!” “夫君,慢着。” “漪儿还有何事?” “夫君若是问不出什么便早些回来歇息吧。” “嗯,你带着熙儿先睡吧。” 话音落,裴恒便整理好了装束走了出去。 “夫人,将军已然走远了。”青萝从门外走了进来,道。 “去通知墨大小姐,赶紧离开。是非之地,莫要再为此丢了性命。” “夫人,奴婢想不通。”青萝的脸上极不情愿。 夫人今日做的这事儿,若是有朝一日被将军知晓,那么夫人与将军之间该如何自处? “青萝,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不是奴婢不听。是奴婢怕夫人信错了人,破坏了这幸福美满的一家子。” “若无大家,何来小家?” 蓝漪脸色凝重,她是将军府的救命恩人,也是唯一可以保整个将军府无恙的人。 墨清澜,绝对是要站在顶峰的女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命之毒 将军府的满月宴已过了几日。 眼看着已经要入夏,天气越发燥热。 墨清澜特意让冬晴吩咐人在院中辟出一处,用来制冰。 “小姐,往常一到夏季,咱们都是要回汾阳老家去避暑的。今年小姐怎么想起,要在院子里造一间冰室呢?”冬晴站在树荫下,给睡在贵妃榻上的墨清澜打扇,不解道。 “还不是因为谢三小姐说,这冰块是个好东西。若是能善用于膳食之中,那么就连夏日当空之时,苏幕遮也将是人满为患。咱们小姐你不清楚嘛,越发像个财迷了。”玉桃领着一个食盒,一脚踏进了院子,调侃道。 冬晴喔了一声,恍然大悟。“可是,咱们小姐像是缺银子用的人吗?” “是不缺,但你瞧这临安城内的富户们,哪个嫌弃钱多的?”玉桃笑笑。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奴婢还是希望小姐少操劳些,银子可比不上身子重要。小姐近几日来,食欲越发不振,奴婢就很是担心。” 冬晴将西瓜子挑去,将瓜瓤切成小块,端到墨清澜手边,担心道。 “无碍。”墨清澜打了个哈欠,起身接过瓷碗,慢吞吞地嚼起来。 “奴婢瞧着,应是天气太热,小 姐没有胃口。方才特意从苏幕遮中打包了一条糖醋鱼。小姐不是最爱掌柜亲手掌勺的糖醋鱼嘛?” 说着,玉桃将食盒打开。顿时一股香甜的鱼肉香,钻入鼻尖。 冬晴瞧着墨清澜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失笑一声,从食盒下层拿出干净的碗筷,挑出鱼肚子上的一块鱼肉,放进碗里。 “小姐若是想吃便吃嘛,老是想着学将军夫人保持身材那一套。”冬晴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诱哄道。 “就是,就是。小姐天生丽质,身段也是相当的好。将军夫人那是生了小公子的无奈之举,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呢,急什么。” 玉桃得了冬晴的眼神,也在一旁说道。 “那......我就吃三口?”墨清澜抬头看看冬晴,又看看玉桃。 “小姐将整条鱼都吃了也不多。” 听了这话,墨清澜立马放下装着西瓜的瓷碗,拿起筷子,准备吃鱼。只是,这看着如此色香味俱全的鱼肉,为何到嘴边之时,便让人觉得腥味甚大,令人作呕呢? “呕——” 墨清澜就不信这个邪,还是张口吃了一大块。 只是,这鱼肉刚入嘴,还未来得及咽下,便猝不及防地被吐了出来。 “小姐!” 冬晴慌忙拿了手帕给墨清澜擦嘴,玉桃也去倒了一杯茶来。 过了好一会,墨清澜觉得口中没有那股子腥气,才缓了下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往常吃这糖醋鱼吃得不是异常欢快么?”冬晴挠挠头。 “小姐,可是有何处不舒服?”玉桃也担心道。 不舒服? 墨清澜突然从心底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前世她怀有身孕时,便日日作呕,吃不下任何有腥气的东西。而且,十分嗜睡,好似整日睡不够似的。 “小姐......这个月的月事,是不是没有来?”玉桃沉思半晌,才犹豫着开口道。 冬晴愣了片刻,“玉桃,你说什么呢?小姐,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怎,怎么会......小姐你看,玉桃都被你惯的,什么话都敢说了。” 墨清澜没有说话。 难道那一次,在桃花小院,她...... 不可能啊,她分明将君墨衍(苏衍)端来的落子汤喝的干干净净。 难道是?! “冬晴,去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要去医馆吗?要不奴婢去请大夫来?***今日正好在苏幕遮。”玉桃道。 “不必,这件事你们两个不许对任何人 开口,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我是吃错了东西,坏了肠胃,所以才不喜用膳。可懂?” “是,奴婢们知晓。” 桃花小院,君墨衍一身冷汗地坐在院中。 “主子,要不要属下再托墨小姐向江云鹤......”沉风拧着眉,开口。 “不,不要惊动她。” “可是主子的寒症越发严重,若是不及时医治,真如江忍预料的那般,后果不堪设想!” “天命之毒,如何医治?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君墨衍苦涩地勾了勾嘴角,薄唇苍白一片,毫无血色。 “可若墨小姐知晓......主子难道打算瞒着墨小姐一辈子吗?” “若有朝一日,本王殒身成定局,你再将一切都告知与她便是。” 君墨衍踉跄着起身,转眼却看见墨清澜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口,心下顿时慌了个彻底。 “澜儿你......何时来的?” 何时? 沉风开口时,她便气势汹汹地站在了门口。只不过,是她示意沉风不要动罢了。 “天命之毒,是何意思?苟延残喘,又是何意思?” 墨清澜一步一步地走到君墨衍的身边,每一步都沉重如山。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君墨衍转过身去,淡漠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那你告诉我,我该知道什么!君墨衍,你还要瞒我多久!” “澜儿,我说过。你安心,万事有我。其余所有一切,你都不必操心。” “君墨衍,你当我是什么?!只一心占着你的好处,却将你的生死置于不顾?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墨清澜红了红眼。 他怎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 “若你要这样以为,我......自是没有别的话说。”君墨衍眼下眸底的痛色,颤着睫毛道。 “君墨衍,你混蛋!他怎会有你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父亲!” 墨清澜抹了眼角,转身驾着马车,就跑了出去。 待君墨衍反应过来的时候,墨清澜早已没有踪影。 “她......她方才是什么意思?他是谁?本王,要做父亲了?” 沉风也是一脸懵地愣在原地,“如果,属下的耳朵,没有毛病的话,墨小姐应该是这个意思。主子难道忘了,那一次,让属下去找江忍熬药的事了?” 君墨衍自然没忘。 一时间,内心由一片死寂,转而满心欢喜。 “去派人盯着,别让她出什么差错。” “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失踪了 一连三日,君墨衍翻遍了整座临安城,都未将墨清澜找到。 墨家,顾家,谢家。 任何她有可能去的地方,无一放过。 可墨清澜就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线索。 “主子,还是没有消息。城外方圆一百里内属下都一一搜查过,都没有查到墨小姐的踪迹。所以属下依然认为,墨小姐还在临安城内。” 书房内,沉风面色凝重的禀告道。 “继续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安全无恙地带回来!” 君墨衍苍白的脸上,满是阴沉之色。 澜儿,你到底在哪里? 只要你回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你回来。 一间阴暗的房内,墨清澜双手抱膝坐在床边,看着摇晃的烛光发呆。 “吱呀——” 房门打开,一身着白衣的妇人端着托盘,轻轻走了进来。 墨清澜没有抬眼,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衣妇人叹了口气,“澜丫头来吃口素粥吧。你都整整三日没有进食了,就算你受得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了啊。” 墨清澜睫毛颤颤,下意识地抚上小腹。 是啊, 她如今又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能任意妄为失去他。 墨清澜嘴角嗫嚅,还是站了起来,走到餐桌旁坐了下去。 白衣妇人见状,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澜丫头,可否听我说几句话?” “干娘收留我多日,有话直说便是。”墨清澜拿着汤勺的手,顿了顿。 “单凭我所知,他抗下一切风雨。先你一步极尽算计与筹谋,甚至不惜暗地里动用半个北凉国护着你。澜丫头,扪心自问,你可有一丝丝的怪罪于他?” 白衣妇人轻轻将她散在前怀的发丝揽到耳后,慈爱道。 墨清澜摇摇头。 她并不是怪罪他,甚至对他一点点的恼意都没有。 “那你此番躲着他,究竟所谓何事?因他瞒着你做下那么多阴谋之事,让你胆寒?” 墨清澜又摇了摇头。 他于战场之上,屠杀万万人,也没有觉得他有多可怕。 “干娘,我只是不喜他所有事情都瞒着我。中毒一事瞒着我,暗自筹谋一事也瞒着我。好像我一点都不配他全身心的信任,这让我恐慌。” 白衣妇人拍拍她的手,“既然,你们已有夫妻之实,日后定是要缔结 婚盟的。可若是彼此之间都藏着心结,那么这一辈子可就是漫漫之路,无半点真心的欢愉了。” “我知干娘是在劝我。”墨清澜低头道。 “傻丫头。你已是我的干女儿了,我自然是先向着你,才向着他的。天下哪对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一个好归宿?阿衍那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呀,从小背负的太多,所以很难向任何人袒露心门。宁愿自己默默承受,也绝不多让人担心一分。所以,澜丫头,试着去包容他,解开他的心结,可好?” 墨清澜嘴角发苦。 她就是因为这个,生她自己的气。 她只觉得是自己没用,才让他觉得是她太脆弱,她需要保护。 所以他才什么事都不说,只自己扛着。 “可我,如今躲在这里,他定然找不过来。”墨清澜嘟囔着嘴。 白衣妇人笑笑,“放心吧。若是他真有心,自然哪里都挡不住他。若是他找不过来,我也不能轻易将宝贝女儿送到他面前去。这混小子,是得让他怕一怕。” 墨清澜看了妇人一眼,“还要多谢干娘,将昏倒的我救下。” “傻丫头,我瞧你的第一 眼,就觉得你是苑儿的女儿。你们母子实在是太像了,原本我就答应了苑儿做她孩子的干娘。只是她们母女失踪十几年,我有心无力。如今,我既找到了你,自然要好好疼你的。” 与此同时,王府后花园内。 平阳王正带着蓑帽,悠闲地坐在湖边钓鱼。 “不知平阳王,可有见过我的未婚妻?” 一道极为平淡的声音在平阳王身后响起,平阳王只挑了挑眉,没有动作。 “真是奇怪。北凉燕王何时有了未婚妻?你那未婚妻又如何能出现在本王的府上?” “平阳王心里很清楚。我将整座临安城都翻遍了都未曾找到她。唯有您这里,我因姨母的缘由,没有搜查。” 君墨衍十分坚信,墨清澜肯定就在这里。 “燕王殿下只知一味地寻找,难道不反省一番她为何要躲起来不见你么?” 平阳王将鱼竿换了一只手,继续悠闲道。 “待我见到她,定然会告诉她。现在,只求姨父让我见她一面,可好?” “难咯。” 平阳王幽幽地叹了一声。 “姨父这是什么意思?”君墨衍的眉头皱了皱。 “她确 实来过平阳王府,不过昨日就已经出城了。”平阳王起身,收起钓鱼竿,慢悠哉哉地就往主院而去。 君墨衍听了这话,不疑有他,径直出了王府往城外略去。 平阳王走了一段,发现身后的人不见了,拿下蓑帽,笑意岑岑。 “出来吧。” 话音刚落,便见一白衣妇人扶着墨清澜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你也真是,将他留在王府,让他自己找便是。何必再让他往城郊去一趟。”平阳王妃嗔怪地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都这么大的人,还搞这种恶作剧。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我当初向你求爱之时,你爹可没少折腾我。如今,我也是有闺女的人,还不能在那小子的身上找补回来么?” 平阳王双手叉腰,一副老顽童的姿态。 “是是是,你说的都是道理。可是他好歹也是我的亲侄子。” “得了,他那混小子,心眼多着呢。你以为他能被我耍了真去城外去找?等着吧,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不去而复返才怪了。” 平阳王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君墨衍消失的方向。 小样,想拐跑我的干女儿,不吃点苦头怎么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冤冤相报 果然,不出平阳王所料。 墨清澜刚刚回到屋里睡下没多久,君墨衍就返了回来。 屋内。 墨清澜躺在床上,小脸苍白,双目紧闭,嘴唇嗫嚅着。 “苏哥哥,别走,别丢下我。” 君墨衍被她这副可怜无助的模样看得心下一痛。 “澜儿,澜儿,我在这。” “孩子,我的孩子。楚元祁你这个畜生,别动我的熙儿!” 似是梦境有了改变,墨清澜的反应越发激烈起来。 “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动我们的熙儿。澜儿,你醒来,好不好?” “不要,我不要!阿衍,你不要死,不要死!” 墨清澜一声惊叫,吓得从梦中蓦然醒来。抬头看看房顶,墨清澜缓了缓神,再转过头去,正好看见君墨衍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说梦话了吗?你都听到什么了?” 一时间,墨清澜突然紧张起来。 君墨衍上前,温柔地将她圈在怀里。 “没有什么特别的话。澜儿,别怕,有我在,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 “阿衍,我明白了。就如同我有事瞒着你一样,你瞒着我的那些,也是不能说出口的。我不该逼你,将那些 全部对我和盘托出,那对忍耐了那么久的你来说,太残忍。”墨清澜紧紧地揽着他,是她逼得太紧了。而他却从未逼自己说出什么。 “澜儿,并非是我故意瞒着你。只是时机未到,我怕若有万一,我便护不住你。你是上天赐予我的最珍贵的礼物。我什么都不在意,只要你安然无恙。” “我懂,阿衍,我都懂了。我再也不逼你,日后我自会知道的。” 墨清澜抚上他的脸,这几日因寒毒发作,他整个人都受了好几圈。也为了找自己,他这几日不眠不休,下巴都生出不少细密的胡茬,扎在她的手上,更是扎在她的心里。 “这几日,不好好吃饭休息,又瘦了,嗯?” 君墨衍看着她,既心疼又恼怒。 总是这般小孩子脾气,心有不如意,便折腾自己。 “日后,不许这么折腾自己。只要能让你高兴,怎么折腾我都行。懂?” “知道了。又不是因为这个才消瘦的。”墨清澜小声嘟囔一句,“还不是被你儿子折腾的,根本吃不下饭食。” “澜儿如何知道,一定是儿子?为何不能是个同澜儿一般机灵可爱的女儿?” “我才不要生女儿。女子这一生太苦了,我 才不想生一个女儿让她受罪。” 别再如她一般,一时瞎了眼,选错了人,那一生就彻底毁了。 “好,那就生儿子。让咱们的儿子替咱们拐一个女儿回来,好好疼她。如何?” “如此,甚合我意。” 墨清澜倚在君墨衍的怀里,大手握着小手,轻放在小腹上。 也许,是老天觉得她上辈子太惨了,所以才让她重生一回,又给了她当母亲的权利。 若是能一直这般,过安静祥和的日子,便好了。 墨清澜与君墨衍和好,为了不让人起疑,还是当即回了墨家。 关于墨清澜怀有身孕的事情,君墨衍****封锁的很及时,倒是没几个人知晓。 这一日,墨清澜与谢珞城约好了时间,要去莲花寺上香祈福。 莲花寺,是临安城周边,最为灵验的佛寺。因此常年香火不断。 因有顾清怀的缘故,墨清澜与谢珞城刚进门,就被领进了供香火的大堂祈福祷告。 “阿弥陀佛。这两位施主,应该就是顾施主的妹妹与未婚妻了吧?” 一位小沙弥见她们二人祈福完毕,才走了上来,问道。 “是。请问这位小师父有何事?”墨清澜对着他笑笑。 “ 是这样的,顾施主有一件东西落在了主持方丈那里,还请两位施主随小僧前去拿回。” 一身浅色僧袍的小沙弥,又道。 “即使如此,那请小师父在前面带路吧。”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 话音落下,小沙弥就独自走在前头,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主持方丈打坐之处。 “主持方丈就在香房中,请两位施主进去吧。” “多谢小师父。” 谢珞城扶着墨清澜走了几步,附耳道,“清澜,我怎么觉着这莲花寺有点邪门呢?” 墨清澜挑挑眉,“此话何意?” “你看啊,分明咱们俩没见过那个小沙弥,可他一眼就认出了我们。还有这主持方丈,有东西直接让小沙弥转交给我们带回去便是了,为何要领我们过来取呢?” 谢珞城这一说,墨清澜确实有些犯嘀咕。 不过,佛门重地,举头三尺有神明,还是恭敬些好。 “别瞎说。兴许是二哥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方面由旁人转交呢?” “也是。可能是我不信神佛,从不来佛寺的缘故吧。” 二人进了香房,只见一仙风道骨的老和尚坐在中央的垫子上,合上眸子打坐。 可能是重生 过的缘故,墨清澜对这佛寺总抱着敬畏之心。而且,这位主持方丈,明显有几分神秘莫测的感觉。 “不知二哥哥有何东西落在了方丈处,小女特来取回。” 之后,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墨清澜恐他是打坐入迷,没有听见,不死心地又说了一遍。 “不知二哥哥有何东西落在了方丈处,小女特来取回。” “所念皆执念,一念邪妄,一念夙仇。” 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让谢珞城和墨清澜二人皆是不明所以。 “方丈方才所言,可是对小女所说?”墨清澜道。 “既是重回之人,何以冤冤相报。” 原本墨清澜还猜不透那句话是何意,只待这一句出口,墨清澜惊愕地站在原地,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难道这位方丈知晓她是重生之人,而且,旨在报仇?! “方丈此话,小女更是不懂了。” 墨清澜心虚的低头,此时方丈却是睁开了一双苍老却有着清明眸光的眼睛。 “施主懂与不懂,贫僧不做深究。只是有一句话,贫僧念在施主是顾施主的妹妹,算是劝诫。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自有施主最亲近之人尝到恶果。 第一百三十七章 盛极一时 从莲花寺回城的马车上,墨清澜合着眼眸,情绪一度低迷,半分力气都提不起。 谢珞城坐在她的身侧,小心安慰着,“清澜,你千万别多想。这佛学最糊弄人了。什么色即是空,空既是色。都是一些狗屁不通的道理。那老和尚定是胡说一通诓我们的。什么重生,什么夙仇。你可别自己吓自己。你瞧大家不都好好的吗?” 其实谢珞城自己说这话,都有些心虚。 若是这个世界不玄乎,她也不会来到这个什么都没有的鬼地方! “珞城,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特别,她还是重生过一次的人。 墨清澜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不甘心。以亲密之人的性命左右她报仇的选择,真真是最为致命的。 “呸。什么天命,什么夙仇!我命由我不由天。原本日子就够无聊的了,如果面对仇人都要装圣母,轻易地饶过去,那这人生一世又有什么意思!”谢珞城扬着下巴,道。 是啊,她前世那般凄惨,今生难道还要被人挫骨扬灰吗? “珞城,今日之事,千万别告诉顾清怀,更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我怕太多的人知晓此事, 日后我想做什么,都不大可能了。”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但你答应我,一定要保重。” “嗯,不必担心我。”墨清澜对着她笑笑,以示安心。 “我可没担心你,我这是担心我未来女婿。”谢珞城白了她一眼,伸手抚上她的肚子,期待地想着。清澜如此好看,那人听说更为俊美。这对儿夫妻更是惊才绝艳,智商情商高达一百八的人物。所以清澜日后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是一个又萌又欲的高冷小正太啊! 这么好的基因,绝对不能浪费。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这门娃娃亲,结定了! 只是多年后,谢珞城抱着墨清澜生出来的小娃娃,脸上顿时皱成了一个包子,那褶子比小娃娃脸上的还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回到墨家,墨清澜也没多留谢珞城,便直接让车夫掉头将谢珞城送回谢家。 刚进府门,玉桃和冬晴就迎了上来。 “苏公子方才才让人稍信让奴婢们在这府门口候着,果然不出一时三刻小姐就到了。” 墨清澜挑挑眉,“你们倒是听他的话。” “奴婢们听苏公子的话,自是为了小姐才听的。”玉桃 笑道,和冬晴一左一右地扶着墨清澜进了府门。 “大小姐留步。奴婢正要去寻大小姐,这下倒省了一段路。宫里传圣旨的公公来了,大小姐请随奴婢去前厅吧。” 刚走没几步,墨清澜主仆三人便见林嬷嬷急匆匆而来。 墨清澜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林嬷嬷,可知是何事?” “奴婢不晓得。只知是二小姐先接了圣旨,老夫人和主君都满心欢喜。只是又见那公公拿出了另一道圣旨,递到了主君的手上。不过依奴婢猜想,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不若主君也不会脸色似浸了墨水似的难堪。”林嬷嬷走在前头,低头恭敬地说道。 “二小姐与二殿下的婚事落定了?” “是。那公公今日也是一并将聘礼带来的,说是这个月月底便成亲,迎为二皇子侧妃。” 墨清澜眸色如常,心下已然想到墨如梦到底搞了什么动作。 那楚元若已然将有可能怀孕的***娶了回去,若真诞下皇室长孙,如此一来,楚元若储君的地位可就是稳稳当当了。那宫里赵婕妤那一脉可要狗急跳墙了。 在这种情况下,赵婕妤怎么可能不允许墨如梦进二皇子府的大门? 只是别 人不知道的是,墨如梦早就被灌了不孕的汤药,要想有身孕,那可比登天还难! 她墨清澜就是要楚元祁这一辈子都与皇位无缘!最好穷困潦倒,乞讨为生!一辈子儿孙满堂,全靠别人帮忙! 随着林嬷嬷进了门,墨清澜抬眼便看到厅子里七七八八地摆了几个箱子。估摸着,就是宫里送过来的给墨如梦的聘礼。 墨清澜笑笑,“这是哪家来下的聘礼?咱们家是又有姐妹要出嫁了?” “大小姐今日可真有眼力见,自然是宫里头给梦儿下的聘礼。咱们梦儿是个死心眼,认准了二皇子,定然是不会撒手的。至于大小姐,先是被二皇子退了婚,又是主动与三皇子退了婚。如今更是不知与哪个不明来历的野男人厮混,闹得人尽皆知。这墨家可真是亏得大小姐,才能屡屡在临安城中家喻户晓啊。” 二姨娘刘氏捻着手帕,笑得幸灾乐祸,花枝招展。 墨如芸坐在一侧,刚要说话便被赵氏拦了下来。这女儿也不知怎么了,一天到晚不操心自己的婚事,反而跟在大小姐后头拨乱反正。真是没学到她的一分精明算计。 墨清澜轻笑一声,“二妹妹不过是个侧妃,二姨娘便 高兴成这般。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妹妹能一步登天,当上皇后了呢。” “自然也不是不可能的。”刘氏得意一笑。 “闭嘴!这话是能说口的吗!”墨知山厉着眉眼,随即斥退了所有下人。 眼下正是三位皇子夺嫡的重要时刻,若是哪家先表明了态度,撞上了运气,那是一路平步青云。可若是惹了皇家不快,那就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刘氏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墨知山的表情,知晓自己是真撞上了枪口,这才悻悻地闭上嘴。 “澜丫头,你自己说。墨家可有哪处对不住你?!” 墨老夫人放下手中的佛珠,平淡道。 “墨家是澜儿的母家,与澜儿共荣辱。自然是没有一处对不住我。”墨清澜漫不经心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求陛下将你同三殿下的婚约取消了?你可是三皇子是什么样的人物,更何况你还是嫁作嫡妻!这样的荣耀,你居然给推了出去!” “祖母,容澜儿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祖母是不是想着,林姑娘嫁给了大殿下,二妹妹嫁给了二殿下,我又将嫁与三殿下。一门出了三个女儿嫁入皇家,咱们墨家定然就是门庭若市,盛极一时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假怀孕? 墨老夫人面上虽没有什么反应,可心中却是再同意不过了。 她确实就是这样打算的,况且她又没有错,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墨家。 “可是祖母有没有想过,为何陛下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应下了退婚一事?原本,澜儿已经被退了一桩婚,再能得到皇室赐婚,那已是法外开恩的恩赐。若是澜儿退婚,陛下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会收回成命才是。可为何陛下还是下旨收回婚约呢?” 墨清澜的几句话,让墨老夫人和墨知山均陷入沉思。 的确,这点他们想了几个时辰都没有想通。 “若是墨家的三个女儿均嫁入皇室,且是嫁给不同的皇子。于陛下而想,却是爹爹野心极大。因为不论如今嫁去皇子府是何位分,一旦有朝一日,某一位皇子继承大统,后宫中,必有墨家一席之地。若是再有些手段,后宫独宠,前朝霸政也不是毫无可能。爹爹觉得,陛下会那么傻,如今就给自己的儿子留下外戚乱政的祸端么?” 墨清澜这一段话说完,墨知山心下又是一惊! 他倒是从没考虑过这一方面。 从古到今,因后宫独宠,外戚乱政被满门 抄斩的例子数不胜数。若是陛下果真因此对墨家起了防备之心,那他这辈子的官途也就在此地止步不前了。 “所以,女儿这是在救墨家。况且女儿不嫁三皇子,四妹妹日后才能更好嫁一个好的归宿。皇室不能嫁,那边嫁清流之家,新贵之人。只要陛下不视墨家为威胁,墨家才能立足与天晋百年,而不败。” 墨清澜这一番说辞落下,施施然就拿了圣旨出了大厅。 这几次纠缠之下,自己终于能是个自由之身了。只是她想不通的是,西金和北凉的联姻使者都在搞什么鬼,都来天晋将近半月了,和亲人选还迟迟未定。 “青影那边来信了么?” “还未有信传来。约莫是刚到汾阳不久,许多事正在排查。奴婢今晚传信过去问问。小姐如今身子不爽,不必事事挂在心上,太过操劳的话,苏公子会怪罪奴婢们服侍不周的。” 玉桃扶着墨清澜,缓缓地走着。 墨清澜顿了顿,还真是把她当成怀胎十月的孕妇伺候着了。 “他都将消息封锁了,还如此大惊小怪。再瞧你们这小心的模样,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那奴婢不管。奴 婢就负责照顾小姐。奴婢仔细着照料主子,别人还能说出什么来么?” “罢了,真拿你们俩没办法。” “嘿嘿,奴婢还吩咐着小厨房给小姐炖了燕窝呢。玉桃先扶着小姐回院儿里去,奴婢这就去给小姐端过去。”冬晴狡黠一笑。小姐吃不惯这些东西,可小小姐得吃啊。这回她可不是先斩后奏,而是请示过姑爷的。 墨清澜无奈地摇摇头,索性随她们折腾了。 刚回清院坐定许久之后,冬晴就托着燕窝进了院子。仔细瞧瞧,那脸上还有些幸灾乐祸。 “冬晴,你这去了一趟厨房有半个时辰了吧?看这情形,是又撞见了什么好事儿?笑得鲜花似的。”玉桃接过冬晴手中的燕窝,调侃道。 “小姐,玉桃,你们猜,我方才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只见冬晴神秘兮兮地凑到她们跟前,小声道,“我方才从小厨房出来,刚好瞧见二小姐身边的丫头在倒药渣。” “药渣?什么药渣?”玉桃也被吸引了兴趣。 “我为了打听这个消息,可是送出了小姐给我的玉镯子呢。你想听,拿钱来。”冬晴财迷似的伸出手,道。 “得,我 还是站到小姐后头吧。我就不信你还能同小姐伸手要银子。” 说罢,玉桃就跑到墨清澜身后站定,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嘿,我说玉桃。你可别忘了是谁将你从禁腐牢里救出来的。” “那也是小姐下的命令,不然你敢去吗?” “好了,冬晴,你直说。”墨清澜揉揉额头,这两个丫头最近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吗,竟如此会呛嘴。 “是,小姐。奴婢打听到,二小姐最近明面上一直喝着保胎药,其实每日这时,都有二小姐身边的丫头亲自来熬一副药。她们自不敢去问这药是什么。所以奴婢索性就撕了一块布包了些许药渣回来。” 冬晴说完,就从袖中拿出一个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包裹,递给了墨清澜。 墨清澜拿到鼻尖处闻了闻,便交给了玉桃。 “拿去苏幕遮,问问江云鹤,这些药渣中都有什么药材,起何作用。” “是,奴婢这就去。” “小姐,你说这二小姐也没怀身孕,吃什么保胎药啊?” 冬晴反正是想不通。江云鹤可是天下第一神医欸,他开得方子绝对不会有错。二小姐此生绝对是怀不上的。可 是,这几日连喝了十几副安胎药,怕是傻了吧? “欲盖弥彰罢了。” 墨如梦正是因为骗了楚元祁和赵婕妤,所以才拼命地喝保胎药营造已经怀有身孕的假象。若不如此,那她那道赐婚圣旨,又是怎么来的? 至于方才的药渣么,墨清澜猜想,应该就是一种能令人在短时间内怀上身孕的药罢了。只是江云鹤下药的手段很高明,就连宫里的御医也不一定能查探出墨如梦此生再难有身孕。这种对身体攻击性极强的药,只会加速消耗墨如梦的寿命! “奴婢懂了!二小姐这是先上船后买票!可这是欺君之罪,二小姐难道就不怕万一事情败露,会连累墨家吗?” “墨如梦那个女人,像极了我那个名义上的爹爹。自私虚伪,贪得无厌。她一心认定的事,绝不会管对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墨家生死,又与她有何关系。只不过是她向上爬的垫脚石罢了,若真到了东窗事发的时候,她说不定还要将事情都推到墨家的头上呢。” 墨清澜凉凉地道了一声,前世一生,她将墨如梦看得透透的。只不过今生的墨如梦比前世蠢得不是一星半点,完全不耐打。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终于硬气一回 又过了些许时日,墨清澜正躺在桃花小院的藤椅上小憩。 “小姐这几日越发吃不下东西了,这瘦得就剩皮包骨了。这可怎么办好。” 冬晴站在一旁打扇,愁容满面。 “这还是次要的。如此下去,待小姐肚子大了,这谣言只会越来越多。小姐总不可能每日都在这桃花小院里藏着。况且再过三日便是二小姐的婚期,小姐作为嫡女定是要在府中主持一些事宜的。若是小姐露陷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玉桃站在一旁,也愁得很。 “不然,我去找江忍,让他研制一些可以抑制呕吐的药丸来?”沉音站在不远处,抱剑站在不远处,突然出声道。 冬晴闻言,眸子亮了亮,“还有这种药丸吗?” “江忍的名气虽然不大,本事却不小。更何况不试试怎么知道。”沉音看了面色有些苍白的墨清澜一眼。若是主子回来看到夫人这模样,怕是要心疼死了。 “那便要麻烦沉音姐姐了。”玉桃温和一笑,谢道。 “主子命我照顾墨小姐,我自当尽心尽力,不必言谢。”沉音不自然地别过头,道。 “沉音,你可知,他此番回 去北凉是有何要事?” 墨清澜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压着嗓音,问道。 “主子要做什么,属下无权过问。只是隐约听沉风提起,似是宫内有人与天晋二皇子楚元祁有勾结。主子唯恐在和亲之前再生出什么事端,因而才赶了回去。墨小姐请放心,主子三日后一定会回来的。” “嗯,那便别说我的事叨扰他。” “是。” 三日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而过。 墨清澜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梳妆打扮,请到了墨老夫人房中。 因是喜庆的日子,连墨老夫人这个素来死气沉沉的院子也跟着有生机起来。 除了墨清澜,墨如芸和***都被一一召了来。 墨清澜打着哈欠,眼瞧这***一身淡紫色纱裙,将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眉眼间的风韵,也将一个青涩的女儿家变成极有女人味的女人。看来的楚元若将她滋润的有声有色。 “雪儿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安好。” “好好好,雪儿到外祖母的跟前来。与外祖母说说,这几日,你在大皇子府如何?大皇子妃可有为难你?”墨老夫人招手将***唤到跟前,和蔼地拍拍 她的手。到底是养了十年的孙女,哪能轻易地就生气不管了。更何况,***攀上的还是大皇子府,墨老夫人也不会真的将她关在门外。 “雪儿就知道,外祖母还是疼雪儿的。这些时日,大殿下对雪儿很好。什么都不让雪儿做,大皇妃那也免了雪儿去请安。雪儿要多谢外祖母的成全,日后雪儿会多多孝顺外祖母的。” ***眉眼弯弯,带着些许得意。 墨清澜冷笑一声。 上官眉那是出了名的沉得住气。典型的敌不犯我,我不犯人。***以为自己得了宠爱,便能恃宠而骄,无视那位大皇子正妃。 等着吧,上官眉虽然如今病怏怏的,却不是什么温顺的小绵羊。 ***这好日子如今过得多精彩纷呈,日后就有多痛苦无依。 “哎哟,林姑娘也来了。倒真是稀客。”一身喜庆衣裙的刘氏走了进来。 “本就是一家人,你这话说的,倒是生份的很。”墨老夫人没好气地看了刘氏一眼。若不是今日她的女儿出嫁,断不会就这一句话便算了。 “老夫人,一家人也分主次的呀。日后梦儿就是二皇子的侧妃了。若是母凭子贵, 那是随时要晋升为正妃的。倒是林姑娘,要不要我家梦儿去与大皇子妃熟络熟络。只要大皇子妃首肯,将林姑娘抬成侧妃,也不是没有机会的事儿。” 刘氏如今可算是硬气了一回。这么多年来娇生惯养的女儿终于得嫁皇家,可算让她在这墨家扬眉吐气了一回!这感觉可真真是爽快至极! 墨老夫人冷哼一声,“你那身妾的做派,还是别传给你闺女的好,省得丢了墨家的人。” 刘氏被墨老夫人噎了一句,也不敢说什么。 做妾,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明明,是她先与墨知山有了感情。是那顾氏,利用顾家的权势,迷惑了墨家的一家子才以正妻之名嫁进墨家!原本,她应该是这墨家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她的梦儿也应该是这墨家唯一的嫡女才对! “妾身尊您敬您,不是让您来糟践妾身的。妾身知道老夫人看重死去的夫人,但那也不过是因为顾家的权势罢了。若不是因为这个缘由,当初先嫁进墨家来的人,会是顾氏吗?老夫人,妾身在这墨家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您就算不睁眼瞧我,也该对几个孙女儿一视同仁吧?” 当年墨老 夫人甚至还为了让墨知山迎娶顾氏,逼她打掉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这是墨知山和顾氏一起扎在她心上的刀子,是她一辈子的恨! 如今,就等她的梦儿嫁进二皇子府,得到二皇子全部的宠爱,替她报仇雪恨! 顾氏这个贱人已然被自己弄死了,墨清澜这个小贱人也逃不过这个下场!还有墨府的所有人,都要为他们的轻视付出代价! 墨老夫人猛地被刘氏怼了一句,一时嘴角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果真是这女儿有出息了,人也硬气了。 “二姨娘,在这大喜的日子,平白提起我已经故去的母亲似乎不太合适吧?” 墨清澜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大小姐,说到底不过是投了一个好胎。若是放在寻常人家,大小姐这番做派,怕是早就被浸了猪笼了。如今梦儿嫁给二殿下,大小姐这心里恐怕也不得劲儿吧?” 刘氏就不信,墨清澜会平白无故地去退婚。那可是三殿下的正妃之位!不是对二殿下念念不忘,就是如梦儿那日所说,墨清澜是与一个外地来的落魄子弟厮混上了。 不论哪一种,如今,这墨清澜就只有羡慕她家梦儿的份! 第一百四十章 林姑娘又作妖 “要说不得劲,还真是有些。二妹妹从小就喜欢捡本小姐丢了的东西。如今更是连本小姐不要了的男人也倒贴上去。就二皇子那副流连花丛的秉性,我还真是为她悲哀啊,嫁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还沾沾自喜地以为下半生的幸福和荣华富贵都有了。” 墨清澜呵呵笑了一声。 可就是这带着几分鄙夷和嘲讽的笑意,将刘氏的眼睛刺得生疼。 “大小姐别当这是在家里,就能随意折辱人了。梦儿不要紧,但二殿下可不是大小姐随意编排的。” 刘氏说不出别的话,自然只能以权压人了。还是借着楚元祁的势。 “别人都怕,我却是没什么好怕的。二姨娘还是顾好自己那个因酒后失言被关进牢里的儿子吧!”墨清澜似笑非笑地挑眉道。 “澜丫头这是什么意思?因酒后失言被关进大牢?是如风?”墨老夫人歪头看看林嬷嬷。林嬷嬷也摇摇头,这事儿她确实不知道。 “呀,原来祖母还不知道呢。昨日如风与一群狐朋狗友相聚凝香阁,私下议论陛下会如何立储,夜里就被秘密抓起来了。只不过陛下因今日的婚礼才给了墨家一 个脸面,只让爹爹进宫去了。” 墨清澜装作大惊小怪的样子瞥了瞥墨老夫人。看到墨老夫人一副怒气冲天的气势,墨清澜很识趣地适时闭了嘴。 “真是反了!反了!不过一个庶子,居然敢如此大胆,是要让墨家因他一张肆无忌惮的嘴惹上灭门之祸吗!”墨老夫人怒极。墨家好不容易又一个男丁,竟然还如此地不争气! “老夫人,事到如今动气也无济于事。妾身觉得,既然如此还不如再给主君纳一房妾室。若是能生下男丁,保不准就比三少爷有出息呢?” 赵氏瞧着墨老夫人动气,解围似的开口道。刘氏听她说完,震惊地看着她。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蠢货! 老夫人这一细想,觉得赵氏说的很有道理,当即就让林嬷嬷去找媒人。不论高低贵贱,只要身家清白能生养,就娶进来做四房! 墨清澜瞧着笑意盈盈的赵氏,嘴角露出些许微笑,又想起玉桃报上来的消息,笑得又开了些。 这是自己不得宠,便准备推举新人了。虽不是什么高明的举动,但对比刘氏几十岁的人了,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胡闹,赵氏今日的提议 算是聪明的。 绿袖肚子里怀的,谁知道到底是不是墨家的种。别人这样想,墨知山更会这样想。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再生一个儿子,好好教养。赵氏这是把墨知山的心里揣测的死死的。 “祖母,再不济今日也是二妹妹的大日子。但您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二殿下竟然还不来迎亲。祖母还是派人去瞧瞧,省得在这与二姨娘怄气,气大伤身呢。” 墨清澜好心提醒道。 墨老夫人听了这话,直接挥手让刘氏下去瞧瞧二皇子府的迎亲队伍来没来。 刘氏的得意显摆完了,却被墨清澜道出了墨如风的处境,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就连忙走了出去。 “雪儿听说,大表姐居然又退了婚。大表姐不会真的要嫁给那日宴会上的那个无名小子吧?”***坐在墨老夫人边上,磕着瓜子,挑起了话题。 “林姑娘的嘴还真是大呀,连瓜子都堵不住。林姑娘有闲心还是多想想如何讨大皇子妃的欢喜吧。以为嫁进了大皇子府便能随意插嘴本小姐的事了?嗯?” 墨清澜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嘴角泛着冷笑。 “大表姐这 是什么话。雪儿只是担心大表姐因那位公子俊俏的相貌便一心扑上去,到最后如何被骗的,都不知道呢。” ***眉头蹙着,似乎十分担心。 “澜丫头,雪儿说的可是真的?”墨老夫人盯着墨清澜,眼神凌厉。 “那么多双眼睛看到的,怎会有假?” “你!你可知你是墨家的嫡女,就算不嫁皇室,那还有谢家,顾家,我听说那个当朝丞相,也是个未曾娶妻的!那么多文武双全的人才你不要,偏偏黏着一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男人?这也是你母亲生前教你的?!” 墨老夫人急了。 只有墨清澜高嫁了其他几个女儿才算锦上添花。若是墨清澜稀里糊涂地嫁了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那他们墨家岂不是白白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吗! “倒是没想到祖母今日也提起了我故去的母亲。我母亲临终之前,只说让我潇洒恣意地活一生。母亲怀胎十月历经千辛万苦将我生下来,不是为了让我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去成全墨家的官名的!” “放肆!祖母原本以为你这丫头是个清醒之理的,却没想到也如此没有分寸。你一边享受着 墨家带来的好处,一边数落着所有人的不是。这世间哪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祖母这话又错了。如今墨家能有这一切,多半是我母亲带进来的好处。若一开始便任由刘氏管家,恐怕墨家此时早就落败了。我是母亲的女儿,享受着母亲的恩德,又有何不对?” “你!你今日也要造反?!我看你们一个个是非要将我气死才肯罢休!咳——” 墨老夫人急急地喘气,正好一口气堵在胸口,若不是***来回给她顺着背,恐怕那一下都能背去。 “大表姐真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好歹祖母也是长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若是把祖母气出什么好歹来,怕是大姐姐也要难辞其咎吧?当孙女儿的,将亲祖母气死,这要是传出去,那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林姑娘这话说的真是笑死我了。若是我的耳朵没有出错的话,先挑起事儿的是林姑娘吧?大姐姐要嫁何人自是她自己说了算。虽说祖母扭了些,但大姐姐倒也不至于做出气死祖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儿来。这种事儿,还是林姑娘比较适合。” 墨如芸捂着嘴,笑了一声,说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波三折 “你!”***的手紧了紧,脸上稍有苍白之色。 “怎么,我哪里说的不对么?给祖母吃毒药的是你。昧下母亲留给祖母的铺子的是你。给大姐姐下药,想要将杜家的亲事赖掉的也是你。几次三番勾搭大皇子殿下,将墨家颜面丢尽的还是你。这一桩桩一件件,可有哪桩冤了你***?” 墨如芸可不管赵氏阻拦的眼神。自己这亲娘平日里自诩聪明,但却到如今还看不清形势。以为给爹爹招来一个新姨娘便能护着她们。实则这墨家,甚至日后大半个天下都得听大姐姐的。 先前自己身边的嬷嬷打了冬晴,原本可不是一点皮肉之苦就能过去的。还好大姐姐没有与她一般见识。 此时不表明态度,还要待何时? 墨清澜轻笑出声。 这墨如芸,有些时候倒是与谢珞城像得很。正经怼起人来,却是让人驳不回一句话来。 “行了,芸儿。你瞧瞧,你这小嘴伶俐的,可把林姑娘气得如风中蒲柳,真是我见犹怜呐。” 墨清澜似笑非笑地说道。 “大姐姐,你要是学会这一招,哪还有林姑娘什么事儿呀。可惜,林姑娘这招,咱们也学不会呀。” “外祖母,既然大小姐和四小姐不欢迎雪儿,雪儿这就回府去了。”***装模作样地擦擦眼泪,行了一礼,就准备转身离去。 “站住。你今日就留下,我倒要看看,谁还能把你赶出去么!以前的事,我这个老婆子都不追究了,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再提!” “是。既然外祖母想让雪儿留下,雪儿就不走了。” “祖母与林姑娘许久未见,应有许多话要说,孙女就告退了。”墨清澜强撑着精神,这几日是越发嗜睡了。 “芸儿也告退。” 出了墨老夫人的院子,墨 如芸几步走上去扶着墨清澜。“大姐姐这几日是怎么了,瞧上去十分没精神。眼看着这春季都过去了,竟还会春乏么?” 墨清澜笑笑,“你如今倒是贴心。以前不是还处处与我针锋相对么?” “以前那是我没搞清楚形势。还有大姐姐,以前整日往二皇子府跑,实在是不像一个大家嫡女的样子。”墨如芸小心翼翼地瞧了墨清澜一眼,瞧她没有愠怒的表情,才继续说道,“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倒贴的女子。明明自己个儿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偏偏还要将自己作践到尘埃里。看着就令人讨厌。” 墨清澜停住脚步,抬头望天。 这样的女子,确实让人讨厌。 曾经自己也一度讨厌怨恨自己。 所以重生一世,她很了解墨如芸的想法,也并未与她斤斤计较罢了。 “你前几日当着全家的面,说你宁愿嫁给顾府的三公子?” 墨清澜突然想起这桩事来。 “我,我只是为了堵住他们的悠悠之口。我也想像大姐姐一样,能主张自己的婚事。所以才用了顾府的三公子做借口。大姐姐,你别多想。” 墨如芸低头,讷讷道。 墨清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嘴角,“芸儿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若是真有良人,应该紧紧抓在手里才是。莫要等人被抢走了,才追悔莫及。” “我不如大姐姐。” 墨如芸淡淡道。 “方才批判我的那股劲儿呢?倒又开始自怨自艾起来了。” “没有显赫的家世,门不当户不对。他不会要我的。” “家世可以改,但你自己的心呢。我可以将你过继到母亲膝下,但若你还是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就算你能嫁给他,不还是自觉低人一等。连自己都轻贱自己,别人难道会高看你一 分吗?” 墨清澜叹了口气,幽幽道。 “大姐姐的话,我心知肚明。只是……”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不是逼你,只是我也诸事烦身。路,我给你铺好,能走多远,全靠你自己。” 墨如芸许久没有说话。摆在她眼前的路,不正是她期望已久的路吗。 “好。” 墨如芸看着墨清澜的背影。 清风吹来,眼前的女子青丝飞扬,也不知迷了她的眼,还是迷了她的心。以至于她鬼迷心窍般地就应了声。 二皇子迎娶侧妃,已经算得上是临安城里不小的大事。 迎亲队伍接了新娘,整整绕了临安城三圈,才浩浩荡荡地朝二皇子府而去。 忙了整整一天,二皇子府内早已是灯火通明。来往的宾客,相互拱手作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相互熟络熟络交情。 墨家一家的马车随着花轿停在二皇子府门口。 墨如梦由喜娘搀扶着下了花轿,交到了楚元祁的手里。 彼时墨清澜素手挑开车帘,正好看到楚元祁朝她投过来的炙热的视线。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居然眼中一片痛色。 墨清澜收回眸光,冷嘲一声。 当年,他迎娶自己时,远远地看着墨如梦,也是用的这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她原本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她死后,灵魂被困在一座孤山之上。每日看着过往的一幕幕,那一个月,比凌迟了墨清澜还要痛苦千倍万倍! 楚元祁,还当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哪一个都不想放过! “二殿下,二殿下!该牵着新娘子跨火盆啦!”喜娘瞧着楚元祁正望着某一处发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新娘跨过火盆,从此红红火火,幸福平安。” 墨如梦瞧着红绸的手,因太过紧张,也 出了些许细汗。胜败在此一举,只要她跨过了火盆,成功地踏进二皇子府的大门,她那数不尽荣华富贵的生活就开始了! 只是好事多磨。 就在墨如梦即将跨过火盆的时候,火盆内烧红的小火苗,顿时就窜了上来,差点就要烧上墨如梦的裙摆! “啊——!” 墨如梦小脸瞬间吓得刷白,赶紧退了回去。惹得一旁围观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咦,这火怎么突然烧起来了?” “那肯定是新娘子的衣裙带起来的一阵风,才助长起来的。” “要我说,这墨家二小姐也太怂了吧?不过是一点小火苗而已,竟然吓得退了回去。这可是十分不吉利的事啊。” “我听说,这墨二小姐与二殿下的婚约本来就是一波三折。这该不会是老天爷都不同意这门亲事?” “别说老天爷了。你没瞧见二殿下今日十分不高兴,连个笑脸都没有。我听说啊,是墨二小姐利用有身孕之事,逼着二殿下成亲的呢?” “啊?真的假的?难道是奉子成婚吗?” “这可说不好。” 一时间,墨如梦本就心下大骇又被围观群众的议论声说得心头泛酸。微微抬头,糯糯地喊了一声,“殿下~梦儿好怕。” “有什么可怕的,再跨一遍就是。” 楚元祁随意地应付一句,眼神四下寻找着刚刚那抹倩影。若是他没看错的话,方才是墨清澜自袖中弹出什么,盆中的火才突然烧起来。 墨清澜。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若是你心里对我没有一丝留恋,为何要此时出手,破坏婚礼。 若是你心里对我还有一点点情意,为何当初那么决绝地设计他,拒了他们的婚约? “殿下,殿下~” 墨如梦压下心底的恨意,温声细语 地唤道。 “嗯,继续吧。”楚元祁定了定心神。不管她到底是什么心思,左右他今日娶的只是一个侧妃。正妃的位置,永远是她的! 火盆换了一个,这回,是更小的火苗。 墨如梦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提着裙摆就要跨过去,众人皆睁大了眼睛看着。 果然,意料之外的事情再次发生。 盆里的火苗,竟然熄了!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皆忍了许久,最后却是再也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这墨二小姐也太倒霉了吧?一次婚礼,居然出了两次意外。前头是火势突然变大,这回倒好,直接熄了!” “可把我的肚子笑疼了。新娘子跨火盆居然将火苗扑灭了。这是意味着新娘子一生都别有幸福美满的希望吗?” “哎呦,不行了。这真是我见证的最精彩的婚礼了。” 墨如梦听着众人的哄笑声,气得一把将红盖头揭了下来。 “哎呦,祖宗诶!这红盖头可是要新郎官亲自揭下的。你自个儿这揭下来,是自找晦气呀!”喜娘被墨如梦这个举动吓得赶紧抢过红盖头,盖在她的头上。 “我今日就找了这个晦气!本小姐今日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居然敢破坏我与殿下的婚礼!这火盆之前明明好好的,怎么偏偏就在我即将跨过去的时候不是烧起来就是熄灭?!” 墨如梦怒目圆睁,扫视四周,恰好看见墨清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意渐深。 是她! 果然是她! 就是墨清澜这个贱人!绝对是她搞得鬼!让自己在婚礼上就尽出洋相,受尽所有人的嗤笑! 墨清澜! 我发誓,过了今日我就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在我面前摇尾乞怜,求我饶你一条狗命! 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第一百四十二章 废了二小姐 一场婚礼,因墨如梦的发飙归于平静。毕竟是堂堂天晋二殿下的婚礼,各人也不敢表现得太过。 二皇子府内,宴席直接从宴客厅摆到了花园。墨如梦被扶进了新房,楚元祁则面无表情的敬着酒。 “今日是二殿下与墨家二小姐的婚礼,各位一定要不醉不休,不醉不休啊!”皇子府管家看出主子心中不爽,自是不敢怠慢。不然他这王府管家也做到头了。 “来,咱们大家祝二殿下与墨二小姐百幸福安康,早生贵子。” “诶,只早生贵子怎么够,还要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呢!” “对对对,干!” “干——!” 楚元祁百无聊赖在男宾席上逛着,众人看这脸色,连闹洞房的心思,也没有了。 然,转眼看到女宾席上那抹魂牵梦萦的身影,楚元祁的心里似乎是蜡烛点了火般,蓦然亮了起来。 “墨大小姐,侧妃娘娘有请。” 墨清澜刚放下筷子,便有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 “你们侧妃娘娘不好好呆在房里当新娘子,要见我做什么?” “奴婢可不敢过问主子的事儿。不过看侧妃娘娘的样子,怕是被方才进门时的事故伤了心。奴婢觉得,大小姐既然是侧妃娘娘的亲姐姐,理当去安慰一番的。”墨清澜抬头,多瞧了这个婢女一眼,看起来不是个简单的。 “你叫什么名字?” 墨清澜食指弯起,轻轻敲了敲桌子。 “奴婢春雪,原是二殿下的贴身奴婢。侧妃娘娘进府 ,奴婢自然要跟着侧妃娘娘了。” “春雪,是宫里头的婕妤娘娘赏给二殿下做通房丫头的吧。” 墨清澜弯弯嘴角。原本她是不知道这些的。奈何她拥有着前世的记忆,这个春雪可真不是什么简单的女子。 “是。只不过二殿下从未碰过奴婢,奴婢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子。” 春雪低着头,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真是可惜了。” 墨清澜轻笑一句,兀自走在前头,喃喃道。 新房中。 墨如梦一身水红色衣裙坐在床边上,纤细的手指死死地攥着手帕。 “殿下还未敬完酒么?” “是。侧妃娘娘也要体谅殿下。二皇子府是什么样的权势,想必侧妃娘娘心里清楚。如此更不能怠慢了宾客呀。侧妃娘娘再安心等待片刻吧。” 站在墨如梦一侧的,是刘氏给她的婢女,木棉。刘氏自然也怕墨如梦那刁蛮任性的脾气一上来,就惹恼了二殿下。有木棉在旁守着,倒也能让她安心些。 果然,木棉一出口,墨如梦就想起临出墨家前,刘氏说与她的话。 一定要隐忍。 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一定要早日怀上小皇孙! 不若她们娘俩之前受过的那些罪,全都白受了。 “好。那你再去宴会厅瞧瞧,就说我方才被吓着了,让殿下早些过来。” 墨如梦深吸一口气,对着春雪吩咐道。 “侧妃娘娘如此想就对了,千万忍着,别对着二殿下发脾气。奴婢这就去瞧瞧。 ” 木棉抚慰的说完,就出了新房。只是她在宴会厅足足找了三圈也未曾看到楚元祁的身影。 “咦?这不是侧妃娘娘的陪嫁丫鬟,木棉姐姐吗。木棉姐姐不陪着侧妃娘娘在新房等候,出来前厅做什么?” 一绿色衣服的小丫鬟凑了上来,问道。 “这位妹妹可否见到二殿下?” “我们做奴婢的,哪敢问主子的去向。不过,我方才倒是瞧着,二殿下身旁的春雪姐姐将一位小姐带了出去。奴婢瞧着,好像是墨家大小姐。”木棉想了又想,才慎重说道。 木棉心下暗道不好,但面上仍是笑意盈盈,还褪下手腕上的镯子塞到了绿衣丫鬟的手中。 “木棉姐姐这是做什么?皇子府中可有规矩,下人之间不能私相授受。”绿衣丫鬟不慌不忙地将镯子推了回去。 “这位妹妹,咱们侧妃娘娘初来乍到,也不懂这皇子府的规矩,日后还需要妹妹多多提点才是。侧妃娘娘虽然位分低了些,但是对奴婢可是一等一的好,特别是衷心的奴婢。” 木棉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两片金叶子,一起塞到了绿衣丫鬟的手中。 绿衣丫鬟一看金叶子,眼中的眸光闪了闪。“如此,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木棉姐姐随我来吧。我知道春雪姐姐将墨家大小姐带到何处了。” 木棉会意一笑,跟在她的后头,半盏茶的时间便走到了一间点着烛光的房间内外。 木棉敛着眸光,小心翼翼地靠近屋子。果然听见两道对话声 传了出来。 “今日是二殿下与二妹妹的婚礼。二殿下不去陪二妹妹喝交杯酒,反倒将臣女骗到此处。不知殿下,意欲何为?” “若不是为了你,我怎会妥协答应了这门亲事。澜儿,你如今为何对我如此绝情冷漠?” “二殿下何必装作如此深情?往日不可追,这个道理殿下难道不懂么?” “本殿不懂,也不想懂!澜儿,我心里是有你的。除了你,我谁都不想娶。” “那二殿下今日迎娶的,难道是鬼?殿下,错了就是错了。错过了也终究是错过了。臣女拿真心待殿下时,殿下弃之如敝屐。如今,殿下便再配不上臣女的真心了。” “墨清澜!你何苦这般执拗!本殿答应你,娶你为正妃,许你能给的一切。你还要怎样!” “臣女说了,殿下许的这些,我并不需要。还请殿下让开,臣女还要回府。” “不行!墨清澜,今日你若不接受我,你就一定出不了这个门!” “威胁我?”墨清澜好以整暇地看着他。 “是又如何?本殿堂堂皇子,为了得到你,竟然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下。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 楚元祁赤红着眸子。 若是换做她人,此刻早就扑了上来,哪像她这般扭扭捏捏!可偏偏,自从那一面过去,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墨清澜听到此处,满心的恨意突然释放了出来,周身全是戾气。 “我劝二殿下,放我回去。今日可是皇家和墨家的联姻 。二殿下也不想凭一己之力破坏了皇家与墨家的关系吧?” “破坏?哼,只要你是我的人,父皇便会同意将你许配于我做正妃!到时候,墨家恐怕要敲锣打鼓地庆祝三天!” “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苏哥哥不会放过你的!”墨清澜眸色阴暗地防备着他。 “呵?苏哥哥?叫的如此亲切?本殿就知道,那日的尹墨不是什么好东西!竟连姓名都是假的!墨清澜,你如此鄙弃本殿下,却将那个一无所有的小白脸视若珍宝,你到底图什么?”楚元祁眯起眸子,冷笑着。 “自然是图他对我好,图他心里只有我一个。臣女不认为二殿下能为了臣女不纳妾。况且,二殿下只是因为臣女不识抬举,才激起了心中不甘,非要将臣女占为己有吧?” 墨清澜讽刺地看着他,笑得笑靥如花。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今日本殿下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救得了你!” “……” 木棉听到此处,已然慌了。也顾不上再听下去,径直快步回了新房。 “侧妃娘娘,不好了!”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我不是让你去宴客厅请殿下回来么?殿下呢?” “殿……殿下他……” 木棉吞吞吐吐地,实在不敢说。若是说了,依照侧妃娘娘这性子,还不将事情闹大? “说!” “奴婢发现,殿下此刻正与大小姐在一处,而且殿下还说,不日就将侧妃娘娘废了,立大小姐为正妃!” “什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遭遇刺杀 墨如梦听了木棉的话,一把就把绣着鸳鸯的红盖头拽了下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墨如梦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满是不可思议。 “是!奴婢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真是岂有此理!墨清澜,你这个贱人!给本妃带路,本妃倒要看看,今日她是怎么爬到本妃的头上,让本妃被废掉的!” “侧妃娘娘,奴婢劝您……” “劝?那个贱人已经打上门来抢本妃的夫君,你居然还让本妃忍?带路!” “是……” 木棉一路引着墨如梦,来到楚元祁和墨清澜所在的屋外。 只见屋内黑漆漆一片,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墨如梦呯地一脚踢开房门,果然没有人。 “你不是说,亲眼瞧见二殿下和墨清澜在这里吗?人呢?”墨如梦阴沉着脸,扫视着四周,出口道。 “奴婢……奴婢确实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言!”木棉心中咯噔一下,这才多久,怎么人就没了? 许久,墨如梦抬步走了进去。 一切如常,仿佛没有人呆过的痕迹。 只是。 墨如梦突地嗅到一股血腥味。 蓦然低下头,看着地上的一小摊血迹,墨如梦的眸中酝酿着****般的恨意。 她早就历经人事,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摊血迹是什么意思?!墨清澜,她,她怎么敢背着自己勾搭二殿下! “侧妃娘娘……如今咱们该怎么办?”木棉走上前,看着那摊血迹,陷入深思。 “怎么办?你 说怎么办?你当真看清楚了屋内的人就是殿下和墨清澜?” “是,奴婢绝对绝对没有看错。” 如此一来,这血定是墨清澜身上的! 墨清澜啊墨清澜,你敢抢我的男人,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去找一个叫花子,后日回门那天,给我的好姐姐送上一份大礼!” “好,奴婢明早便去。” 话说这头,墨清澜忍着小腹的疼痛,七拐八拐,终于出了二皇子府。 墨家此时去不得,她也不想让顾家的人担心。反正今日,君墨衍应该不会回来,因而墨清澜一路出了城就奔着桃花小院而去。 “小家伙,你是娘的孩子,日后更少不了在刀枪剑雨中生存,所以给娘争点气。” 墨清澜行至半途,刚入竹林,就听得一阵沙沙声传来。下意识地抚上小腹,心中暗想道。 “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畏头畏尾。”墨清澜负手立在竹林前,眉间冷意盎然。 话音话落,便听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果然是女中巾帼。墨大小姐如此好的耳力,想必内功也十分了得。我原以为墨大小姐不过如传言一般是个花痴草包,如今看来,倒是我轻敌了。”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为何要杀我。”墨清澜微微蹙眉。小腹传来的阵阵刺痛,已经让她的额上冒出些许细汗。若她好好的,此人绝对不是她的对手,可如今……她也只能拖延时间。 桃花小院就在不远处,但愿她能多些时间 拖延,沉音听到打斗声定会赶来。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叶青是也。至于为何杀你,那墨大小姐就要好好想想,究竟得罪了哪些人了。” 说罢,一全身玄色劲装的蒙面男子就出现在墨清澜的面前。 叶青。 江湖难得一见的杀手。不隶属于任何一个杀手组织,却是没人敢惹的一号人物! 但她细想想,根本没有与叶青有过交集。如此一来,只能是买凶杀人。 墨清澜眯了眯眼,到底是何人竟然能请得动叶青,还能提前知晓自己会来桃花小院,从而刻意等在这里埋伏? “叶兄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侠义之士。如今竟然为了银子,做出违背良心的事。叶兄就不怕有人找你寻仇么?” “做杀手的,有几个没有仇家。只是叶某真是好奇,墨大小姐究竟能让叶某平添多少仇家?” 叶青邪狞地挑起眉,露出的眸子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墨清澜。当他的眼神触及到墨清澜紧紧捂着的小腹时,眸底划过一丝了然。 这些大家族之间的爱恨情仇,他是搞不懂。不过也不必搞懂。只要将她杀了,他就能拿到想要的东西去救人。 “叶兄,不如咱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墨清澜的嘴唇越发苍白。 “若是让叶某放弃刺杀任务,请恕叶某做不到。” 他确实很欣赏墨清澜这股不服输的劲儿。若今日的任务的酬劳是金银珠宝,那他说不定会考虑饶过墨清澜。 只 可惜了,天意如此。 “如此,叶兄请吧!” 墨清澜随意从竹枝上捻了几片竹叶,素手一挥,竹叶便从东南西北几个方向朝着叶青而去。 只不过,她如今的内力只能使出来一成!只能混混叶青的眼,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杀伤力。 叶青自是也瞧出了她装腔作势的这一套,不再犹豫,拔剑就朝着墨清澜掠去。 一时间,长剑与竹枝发出的磕碰声,萦绕在整片竹林。 墨清澜原本还得心应手,只是渐渐体力不支,败下阵来。只一个慌神,剑尖就没入左胸上方。 “噗——” 一口鲜血自墨清澜的口中吐出。 还好,她躲闪及时。不若,这剑刺进去的地方,可就是她的腹部了。 “墨小姐!” 果然,竹林里的缠斗声将沉音吸引了过来。莆一眼瞧见墨清澜狼狈地半跪在地上,沉音心上一紧。 “你来的正及时,我没事。”墨清澜对着她安抚性的笑笑。 “敢问阁下是受了哪个不长眼的挑唆,来刺杀我们夫人!” 沉音冷着脸,喝道。 “夫人?若是在下的消息没错的话,墨大小姐应该还未出嫁才是。”叶青意味深长地瞥了喘着粗气的墨清澜一眼。 “北凉燕王认定的妻子,必定是我们的夫人。不论有无名分!倒是阁下竟然敢与北凉燕王府作对,难道就不怕从此消失于江湖吗!” “我只管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管是多大的官职,就没有我叶青杀不了的人!既 然来了,那你们二人一块上!别传出去说我叶某人欺负女人!” 沉音看了墨清澜一眼,咬了咬牙,“主子即刻就到,夫人赶紧去桃花小院避一避!若是夫人出了什么差错,就算杀了沉音也是难辞其咎!” “沉音,你……” “快走!” 沉音是常年在刀尖上混的人,自然知道叶青在杀手届的大名!就算是她和沉风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叶青! 只盼主子快些回来! 墨清澜看了沉音一眼,心下一横,拿起方才的竹枝就加入战局。 “夫人!” 沉音惊异地看着墨清澜。 “别说话,如今我可分不出力气同你说些腻歪人的话。今日能不能活下去,就靠我们自己了!” 墨清澜笑笑。 “嗯!” 沉音重新握紧了剑,与墨清澜两人前后夹攻,虽说力道不足,却是将叶青钳制住了。 沉音有一瞬间的怔愣。她同沉风一起也只怕就能与叶青打个平手而已。可她同受伤的墨清澜却能轻而易举地叶青牵制住!这是不是说明,墨清澜的内力与武功皆非凡人! 果然主子出手,定然不会爱上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 “夫人,夫人?您醒醒,千万别睡。您感觉怎么样,腹中的小王爷可有大碍?” 眼看着沉音就能生擒叶青,此时墨清澜却突然倒了下去。沉音也管不了其他,此时此刻,当然是夫人的身体最为要紧!若是主子回来发现小王爷有何不测,那她的脑袋也真的够保下来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去哪都带着你 “没用的东西!这是你第一次失手,竟还败在了墨清澜的手里?!” “是属下无用,竟没有一次得手。请主子重罚。” “重罚?堂堂杀手阎罗叶青,竟然沦落到被一个女子伤到重罚。本宫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你以为你能活得到明天?” 一间几乎透不过光的密室中,一红衣蒙面女子负手而立,阴沉地说道。 “是是是。属下愿戴罪立功,但凭主子吩咐。” “你这一趟,可有什么别的发现?”红衣女子缓了一声,继续问道。 叶青低头回想许久,才开口道:“属下隐约听到那名暗卫问墨清澜,肚中的小王爷是否安然无恙。属下猜想,墨清澜一定怀有身孕,且那孩子还是北凉燕王的。” “此事当真?”红衣女子露在外头的眸子亮了亮。 “属下听的清清楚楚,不会有错。而且,墨清澜全程捂着小腹做保护状。若不是后来来了一名暗卫,属下定然能得手!” “如此,你给我盯紧了墨清澜。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回禀!” “是!” 红衣女子邪肆地笑了笑,墨清澜大难不死却让自己抓住了天大的把柄。若是这个消息传了出去,那可真是要有好戏看了!只是,若是在让众人皆知之前,先让一个人提前知道,才真真是有趣呢。 桃花小院。 “江忍,如何?夫人可有大碍?” 沉吟在床前焦急的走来走去,忍不住打断江忍道。 “人倒是并无大碍。 只是,这身子消耗太多,怕是会一时半会醒不来。主子还未回来么?” “今日清晨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已经进了城,却被事情绊住。我估摸着,这时辰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主子回与不回,与你医治夫人有什么关联?” “她的身子太虚,一般的雪莲根本达不到养身的效果。腹中孩儿本就自带寒凉之气,此前又受了重创。若是一不小心,很有可能,母子俱损。”江忍收回号脉的手,轻叹一声。 “你只管说,去哪能找到你要的雪莲,我去就是。若是在等主子回来,岂不是又要耽误几个时辰?”沉音急急出口。 夫人是为了她才留下来,共同御敌的。如今,夫人陷入昏迷,她已是良心难安。若是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对不住主子这么多年的培养与提拔? “千年雪莲极其难得,堪比寒羌活。上次,就连她亲自去取,都落得一身伤回来,更何况是你。还是等主子回来,再作打算吧。” “那这段时间只能等在这里,束手无策?!”沉音看着床上的墨清澜。 此时墨清澜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 她的皮肤很白,在阳光下白皙通透,如玉石般细腻。只是再看那张国色天香的小脸,却是苍白如纸,病态十足。 “我先给你开个方子,你去抓药熬药,能暂时稳住腹中孩子的寒气。昏迷还能让她暂且修养心神,不是什么坏事。万事急也无用,安心等着吧。” 听了江忍这话,沉音才认命的拿着药 方子走了出去。 一步三回头的而模样,倒是让江忍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你是有何魔力,竟然能让沉音也老老实实地为你焦急着想。不过,原本我也与沉音一般,只是如今却不同了。颜儿,世事弄人,你终究是成了我的主子。” 江忍苦笑地叹了一口气。 他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儿,再次伸出的手还是没能如愿落在她的脸颊上。 “那时的你,惊才绝艳,意气风发,看不上我,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躲到了北凉,仍是逃不了与你再次有交集的下场。颜儿,你说,是否是造化弄人?” 江忍将目光落到院子里的树上,回忆追溯到那年,他去九华派医治前任掌门慧元师太。无意间,于后山的惊鸿一瞥,却让他永远地记住了那个桃花树下,舞着剑的白衣女子。 那时,她的名字,叫墨颜。 “早知只是惊鸿一场,我又何必情深一往。错错错。” 江忍起身,缓步走到了院子里。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许多事,一旦过了那个时候,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今,他们之间,只能剩主仆之谊了。 墨清澜醒来的时候,已是两天后的事情。 她睡了多久,君墨衍就在床前守了多久。 “阿衍,你回来了。”墨清澜扯起苍白的嘴角,笑道。 “是,我回来了。澜儿,对不起,我......”我竟又一次让你自己遭遇危险。君墨衍 握着她的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他总是无意之间就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是他该死! “你瞎说什么呢?这刺杀本就是冲着我来的,与你有何干系?相反,你将沉音留给我,才能让我保全了自己,保全了我们的孩子。阿衍,别说对不起,嗯?” 墨清澜伸手抚上他的下巴。 这才几日没见,就已长出了细密的胡茬。可见他来回的路上,又是不眠不休的赶路。 她心疼啊。 “不,澜儿。我早就说过要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寸步不离。我......” “我又不似别的人一般矫情。我的苏哥哥可是要拯救天下长生的,我若是将你捆在身边,岂不是置天下万民于不顾吗?况且,我不是安然无恙么?” “嗯,不过日后,我去哪便都能带着你了。” 君墨衍看着她,温情道。 “北凉与天晋要签订婚盟了?”墨清澜惊喜道。 “是。我此番回去,便是忙的这一桩事。不过,澜儿,我与白家商量过了,暂时不将你的身份对外公布。北凉朝局不稳,如此便对你没有波及。只是,你顶着外臣之女的身份出嫁,又怀有身孕,北凉定会有人刻意刁难。到时你不必顾及我,一切有我担着。” “我知晓。做一个草包,可是我最擅长的事。大不了咱们躲在暗处,扮猪吃老虎。我才不会傻傻地去招惹地头蛇。” “你只要记着,一切有我。在我心里,无论你做了什么,是对是错,我永远 是你身后最强的后盾。所以,不要让自己为了我受半分委屈,嗯?” “好。” “还有一事,我思忖良久,还是先与你说,省得你又要怪我瞒着你。”君墨衍道。 “你说,我听着。”墨清澜好心情地勾着嘴角。 “我已决定与西金太子合作,所以你遭遇刺杀一事,极有可能是西金公主所为。” “金胥烈?” “是。” 墨清澜没有再问下去。 他之前派人秘密前往西金探查过。西金如今的政权,主要由两方势力把控。 一方是拥护太子金胥烈的老臣派。 一方是以西金公主和西金二皇子为首的革新派。 墨清澜也早就确认,住进顾家的那位西金姑娘,十有八九就是西金的月公主。 西金本就民风强悍,女子为官为皇已不是稀罕事。只是如今有金胥烈这个太子在,金月凉根本无法与那些功劳显赫的朝堂老臣对抗。因而才转头辅佐二皇子金承元。 但金月凉这个女人,确实十分有手段。短短几年就将细作发展到了各个国家都城。如此,西***如今也越发看重她。或许就是因此,金胥烈才找到君墨衍。 “金胥烈这个人,城府极深。我见过许多人,从未见过如此筹谋周全之人。比如上次的事情,他明明知晓让我去试探你,会有什么后果。可他还是做了。这样的人,若是朋友,自然会是一个不小的助力。可若是敌人,咱们有可能招惹上了一匹阴险狡诈的狼。”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如偶遇 “那便得看他到底是不是一个聪明人。”君墨衍冷酷道。 “确实,毕竟我们的北凉燕王也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嗜血残忍。论手段,我可不信那金胥烈能比得上你。”墨清澜狡黠一笑。 若是真的将这尊大神惹火了,估计西金也就只能抱着一座京都苟延残喘了。 毕竟,前世若不是他为了成全自己,或许早就直取天晋国都,统一两国了。有楚元祁掌管天晋,凭着他自私虚伪,薄情寡义的性子,不论有怎样的悍将都保不住这泱泱大国。 楚元祁。 墨清澜想到这个人,眼神蓦然阴沉下来。 若不是他执意相逼,害的她露出怀孕的马脚,她也不会狠到亲自动了自己的肚子。算上前世,这已经是楚元祁第二次谋害她和她的孩子了! “阿衍,若我临走之前,要动天晋皇室,可对你有何影响?” 她从重生那一刻忍到如今,真是忍够了! “澜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天晋还没有那么大胆,敢将北凉拉下水。而且,依照天晋皇帝的性格,自是不会白白让给北凉插手的机会。” “如此便好。”如此她便可安心地放手一搏了! 这日,阳光正好。 墨清澜瞧着君墨衍一连将自己关在书房三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拉着他进了城。 上次与他一起逛街,还是前世花灯节的那一日。 那日,摘下面具后的惊鸿一瞥, 委实让墨清澜将他那副只对着自己的 温润模样,刻在心头好多年。 “这位夫人,买一顶玉冠吧。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词呀,就是为了令夫君准备的呢。”两人漫步到一个玉器摊子前,随意看了看。 墨清澜原本不想买什么,毕竟,当家主母要勤俭持家嘛。只是听那老板娘如此一说,心下还真想起,自己认识他这么久了,竟是连一个像样的礼物都未送过。 “就那顶吧。老板娘可有木梳,借我一用?”今日出来匆忙,君墨衍确实未曾束发便被自己拉出来了,既然买了新发冠,哪有不用的道理? “有有有,这把木梳,就当作赠与夫人的吧。”老板娘笑眯眯地从桌下掏出一把崭新的木梳,递给墨清澜。 仔细瞧瞧,这木梳边上,竟还刻着一对并蒂莲。 “老板娘这木梳好生精致。”墨清澜拿在手里,十分欢喜。 “这是妇人的夫君亲手雕刻。旨在赠予前来买玉的夫妻,这并蒂莲便有花开并蒂,白头偕老之意。”老板娘说这话的时候,眸中皆是笑意。 墨清澜心下了然,真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夫妻。 “寓意是好寓意,只是老板娘您误会了,我们还未成亲呢。”待墨清澜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解释道。 “是吗?我瞧着您二位似是老夫老妻了呢。真是唐突了,还请小姐和公子见谅。”老板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无妨,那就借您的吉言。”君墨衍掏出钱袋,将玉冠的银两递了过去。 原本 这种小玩意,他提不起兴趣。 只是这花开并蒂,白头偕老四个字却深得他心。 “哎,不是我送你礼物吗?怎么又变成你付银子了。”墨清澜正在给君墨衍束发,眼瞧着君墨衍 将银子结清,怨气立马就散了出来。 “澜儿是我的未婚妻,我的不都是澜儿的?”君墨衍宠溺道。 “嗯......你如此说,倒也是这个理。”墨清澜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但是下次,银子还得从我的口袋出。不若外人瞧见了,还以为我吃的穿你的,就靠你养活呢。” “日后澜儿便是我的妻子,丈夫养妻子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嗯......这话好像也很有道理。” “你呀,还是留点功夫想想给咱们的孩儿取什么名字为好。” 束好了发,君墨衍转头,伸出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尖,好笑道。 这边的温情默默没持续多久,就被不速之客打乱了气氛。 墨如梦挽着楚元祁的手,施施然走了过来。 “哎呀,这不是大姐姐吗?看来大姐姐是铁了心的要与这一无是处却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公子在一起了。如此招摇地逛街市,就不怕被人耻笑堂堂墨家嫡出大小姐竟然自甘堕落吗?” 墨清澜睨了墨如梦一眼,嗤笑一声回道。 “二妹妹,就算他一无是处,但起码还有一副好皮囊。你瞧瞧你的这位夫君,脸拉得像驴一样,是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吗?” 君墨衍扯 了扯嘴角,没有说话,只满眼宠溺地看着她。 他的澜儿以前,可没有这般活泼。看来,是那位谢三小姐教得好? “殿下为君,自然不能每日把笑意挂在脸上。倒是大姐姐的这位意中人,长得是温润了些,比殿下俊美几分。可说到底,容貌又能值几个钱呢?大姐姐不会想要墨家不仅养着你,还要养着你的夫君吧?”墨如梦得意地说完,还鄙视地瞧了墨清澜与君墨衍一眼。 “既是我要嫁,便谁也拦不住我。我不似二妹妹,只一心想让男人将自己当成金丝雀宠着,关着。每日吃喝供着,到时候便放出来溜溜便自以为自己是这个世间最幸福的了。我目母亲留给我那么嫁妆,养一个他绰绰有余。哦,对了,二妹妹从未有过那么多嫁妆吧?” 墨清澜也不恼,与墨如梦这种人生气,都降她的品味。 最好的法子就是激怒对方,让对方像个跳梁小丑般可劲儿演。 墨如梦听了这话,果真气得咬了咬牙。 “今日是什么日子,许就不见的人,竟都见着了。” 墨如梦刚要说话,便有另一道声音传来。 墨清澜抬眼看去,正好瞧见***牵着楚元若的手,走了过来。 呵。 今日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好不容易她能带着君墨衍出来转转,却遇到这么几个糟心的货色。 “想必两位嫁进皇室的人,能有什么经验之谈可以相互倾授。本小姐就不打扰几位的叙旧功夫了。” 墨清澜拉着君墨衍就要走,只是有楚元若与楚元祁在,倒也没这么容易走成。 “故意不如偶遇,既然如此有缘分,几位不如一起进去坐坐。既都是出来闲逛,想必也没有什么要紧的急事。你说呢,墨大小姐?” 呸。 恐怕一起喝茶是假,想要打听虚实才是真吧! “实在是对不住大殿下了。臣女与未婚夫还有事情要办,恐怕要先告辞了。” “未婚夫?墨清澜,你当真如此自甘下贱?!”楚元祁原本看见墨清澜与别的男子在一起有说有笑就十分憋气。眼下,她居然还称这个一无是处的野男人是未婚夫? 楚元祁如何能忍! “臣女还请二殿下的嘴巴放干净些。不是天下所有的女人都以嫁进皇家为荣。如果,嫁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算是自甘下贱的话,二位妹妹比之臣女,还真是下贱中的下贱呢。”墨清澜冷哼一声。 “大表姐说话何必如此难听呢。都是一家人,谁都不愿意大表姐嫁给一个家徒四壁之人,吃上一辈子的苦不是?”***尴尬了片刻,出口圆场道。 “恐怕你们二人不止希望我嫁,还希望我下半辈子贫困潦倒,乞讨为生吧?” 墨清澜邪肆地勾着嘴角,毫不留情地戳穿着***的话。 “怎么会呢。大表姐真是将我想得太坏了。好似咱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尴尬地笑了笑。 “难道没有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四时赌坊 “墨清澜,大殿下好心请我们去喝茶,你若是不去直接走了便是。何必如此抹黑我们,当真是看不得我们高嫁吗?”墨如梦仰头看着楚元祁,紧紧地揽着他的胳膊。奈何楚元祁的视线一直落在墨清澜 的身上,看得墨如梦恨不得当场将她的那张脸划花。 她好不容易嫁给殿下,就指着哪一日怀上皇嗣,母凭子贵了! 她绝不允许墨清澜再来搞破坏! “本小姐可没兴趣陪一群女人演那争宠夺爱的戏码。就你们两个这种低劣的手段,都不够本小姐看的,真以为日后能斗得过其他女人?这在家里有本小姐陪你们玩儿,惯着你们那无理取闹的性子,你们还当真觉得本小姐是个懦弱的草包了?” 墨清澜冷眼睨着她们,轻哼一声道。 她如今也是一句敷衍的话都懒得与她们说了。 实在是浪费自己的感情。 “你——” 墨如梦气极,刚想说什么,便看到不远处有一家赌场,顿时计上心来。 “不如这样,大姐姐不妨与我们赌一次。若是我们赢了,日后再相见,还请大姐姐行跪拜之礼。如何?” “你怎么不说,若是你们输了呢?”墨清澜讽刺道。 “若是我们输了,自是随大姐姐谈条件。”墨如梦答得十分痛快,她们四个人,怎么可能输给墨清澜和这个陌生的男人? “条件随我开?墨如梦,我怕你们会输的血本无归啊。”墨清澜笑笑,眼底尽是不屑。 这赌约既是墨如梦提出来的,若是她不赴,明日她懦弱草包的名声可是要传遍整个临安城了。况且,这最后啊,谁输输赢还不知道呢。 就算她的苏哥哥是个乖孩子,可她不是。当初她混迹江湖的时候,可是将整座玉阳城赢得片甲不留。什么摇色子,听色子,赌大小,她早就玩腻了。只不过,这临安城内无人知晓罢了。 墨如梦被她这副大言不惭的语气气笑了。 “大姐姐,还未开始赌,这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我还替大姐姐担心呢,若是大姐姐将自己的嫁妆都赔进去,那妹妹的罪过可就大了。” “苏哥哥,怎么办?若是我将嫁妆输个精光,你还娶我吗?”墨清澜故意撇着嘴,眼睛闪着泪光地看着君墨衍,委屈兮兮道。 君墨衍伸手点点她的额头,失笑道,“我竟不知我这小野猫何时变成小白兔了?你将嫁妆都输干净了正好,省得旁人说我啃媳妇的嫁妆。” “真的?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大殿下,您是不是也想凑个热闹?”墨清澜对着君墨衍俏皮一笑,转而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元若身旁跃跃欲试的***,道。 楚元若摸着下颌,想了许久,才在***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就三家来玩,未免太过冷清。青影。” 墨清澜一声令下,青影就恭敬地立在身后。“主子有何吩咐?” “去驿馆将西金的太子殿下请来,还有去谢府将谢三小姐也请来。 这赌博嘛,自是人越多越好玩。”墨清澜敛下眼帘,道。既然要玩,自然是要玩把大的,为了防止某些人拒不认账,势必要请一些观众来。 “是,属下这就去。” 一刻钟的时间,众人集结完毕,浩浩荡荡地往临安城的地下赌场而去。 赌场内,连角落里都充斥着叫喊声与烟草气。 一场赌过,有人欢喜有人愁。赢得还想赢,输的想翻盘。 一入赌局深似海,从此良家是路人啊。 “买定离手啦,买大买小,下注下注。” “我,我这局买大。” “我买小,这局肯定是小,跟着下注肯定赢。” “大—大—大。” “小—小—小。” “哎,你倒是快点开呀。” 待摇色子的荷官仔细掂量了两处压大小的银子,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骰盅上之时,只见那荷官不动声色地按住桌面一角,而后恢复原样,一把拿开骰盅的盖子。 “五六六,十七点,大。” “哈哈哈哈,终于被我赢了一局。” “不是吧?怎么还是大?” “这局可输惨了,我可是将全部赢的银子都压了小。” “谁不是呢,哎,真是晦气。不玩不玩了,回家。” “真是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呐。我媳妇终于有银子买药治病了!”说完,那男人就将桌面商的银子滑入自己的口袋,乐呵呵地出了赌坊。 “真是晦气,明明应该是小,怎么变成大?”荷官站在一旁 ,喃喃自语道。 “本应是大,自然就是大。”墨清澜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吓得荷官愣在原地。 这个女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搞的鬼? 也不对啊!她方才明明没有接近赌桌。 嘿,今日还真是撞上鬼了! 只是,别人没看明白,君墨衍,楚元祁和金胥烈三人却是将墨清澜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她挥了一成力道,才扭转了赌局。 君墨衍一手揽着墨清澜,一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想不到,他的澜儿还会这一手。看着动作极为老练,看来,不止一次作案了。他的澜儿还真是会给他惊喜。 只不过,下一刻,君墨衍的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他的夫人,能文善武,开得了客栈,赢得了赌局,除此之外,还做得了美食,酿的了好酒。更是名震江湖的九华派掌门。如此相形之下,他这个夫君,岂不是真成了空有美貌的小白脸? 楚元祁和金胥烈自是没有君墨衍想得那么多。他们原想着墨清澜不过是在深闺中呆久了,想着来玩玩,图个新鲜。却没想到,竟然能一个挥手就改变了赌局胜负?就算是出老千也不带这么出神入化的吧?如此,他们还怎么玩? 正在楚元祁和金胥烈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墨清澜已然让赌坊的伙计找好了一间大包间。 他们此时在的这座赌坊名叫四时赌坊,乃是临安城最大的一家赌坊。他们方才所在的地方只是赌坊的大厅, 专供老百姓赌博玩乐。 这二楼的包间才是给富家子弟乃至名门贵族准备的。 “不必派人前来打扰,我们自己玩。你只管派两个人守在门口,另外送些茶水点心来便是。”墨清澜领着众人走进包间,才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伙计,道。 那伙计也是个人精,早就瞧出了这伙人出身不凡,更何况连打赏就是一锭银子,想必都是什么大人物。因而笑着就将门关上了。 “大姐姐还真是阔气,打赏伙计就是十两银子。”墨如梦白了墨清澜一眼。 墨清澜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倒是揽着她的另一只胳膊的谢珞城出口讽刺道,“墨二小姐不曾来过赌坊,自是不知道这四时赌坊隐藏的规矩。这打赏伙计的银子越多,才能显现出咱们的身份,才能玩得尽兴。” “是,不像谢三小姐,常年混迹各大赌坊,青楼。这与顾二公子的亲都定下这么久了,也不见再有什么动静。怕是顾家彻底看清了谢三小姐的真面目,想悔婚了吧?” 墨如梦开口,讥讽道。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请二殿下好好约束您的侧妃娘娘,否则,得罪了什么人失去了什么,可就怪不得旁人了。” 墨清澜抬眼,冷冰冰地眼神望着楚元祁。 谢珞城是她叫来玩儿的,可不是来受嘲讽的。原本墨清澜只准备先给墨如梦一个教训。如今看来,一个小小的教训还不足以让墨如梦知道什么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第一百四十七章 险胜一局 也不知是哪个瞧见了认出了墨清澜,半刻钟内,墨家小姐带着一群俊男靓女堂而皇之地出入赌坊的消息,不胫而走。 原本墨清澜包下一个包间是想低调些,不想被有些人看出身份。毕竟这四时赌坊在各处都有分坊。只是这消息一出,包间外顿时人满为患,都人挤人地想要看看这些王公贵族们是如何赌钱的。 墨清澜瞧了墨如梦与***一眼。 那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惹得墨清澜心下冷笑,面上却十分为难地说道,“不若,咱们还是重新找个客栈或茶馆玩?抑或是改天,过了这个风头再玩?这外头人山人海的,怕是要污了各位的耳朵。” 墨如梦见她突然变了话锋,以为她是见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心中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输掉嫁妆,传出去颜面尽失沦为笑柄,才想着将今日的赌局推掉。一想到这个可能,墨如梦的心里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义正言辞道,“来都来了,哪有走的道理。既然外面那些人如此想看,不如直接就大大方方地去大厅里头赌便是。正好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某些人就是想出千也没有机会了。” 谢珞城捂着笑了笑,敢情墨如梦这个蠢货,是要将自己的后路赌得死死的,还沾沾自喜以为能赢得了清澜呢。想到这里,谢珞城不禁同情地看了楚元祁一眼。 也不止这二皇子是眼睛坏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清澜和墨如梦两者之间,是天壤之别 。可他却能主动与清澜退婚转而娶了墨如梦这个蠢货。 啧啧啧。 相形之下,还是清澜旁边这位粘人精有眼光。 “林姑娘觉得呢?”墨清澜看了看许久未说话的***,问道。 ***在面对墨清澜时,自然是与墨如梦是一伙的。比起墨如梦,***更想瞧瞧墨清澜最后输了赌局会是什么下场。 “我也觉得,还是去大厅中,更为稳妥些。” “好,既然如此,那就随二位所愿。” 一行人来到赌桌前坐定,周围更是围满了看热闹的赌徒。 “你,去给我们拿几副骰子。”墨如梦素手指了指方才领路的伙计,趾高气昂道。 谁知那名伙计并没有理睬墨如梦,反而是狗腿地对着墨清澜笑笑,“不知这位小姐需要几副骰子,小的这就去拿来。” “先拿三副来吧,辛苦了。”墨清澜微微一笑道。 “不辛苦不辛苦。我得对得起您给的十两银子不是。” 各人听了,脸上皆是一阵尴尬。 这伙计的话明显是朝着墨如梦不花银子还指手画脚,毫无规矩去的。 可是谁又懂赌坊里的这些规矩呢? 不对,这墨清澜不也是常年养在深闺里的大家小姐么?怎会懂得这些? 一时间,众人皆是满脸疑惑且复杂地看着墨清澜。难不成是被谢珞城这个女纨绔带坏的?很有可能。 “不知几位客官可需要荷官?” “不必。” 楚元祁大手一挥, 随即拿起一个骰盅。 “第一局,由本殿下做庄,不知哪位有兴趣先与本殿下玩一把?墨大小姐,意下如何?” 楚元祁这几日心中顶着越来越多的疑问。这些疑问每增加一个,他就越觉得失去墨清澜于他而言,是他这一生中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证实自己没有错,墨清澜根本就不是一个十全十美,值得自己放下面子去惦记的女子! 只是就算楚元祁想,君墨衍也不让。 当着他的面,楚元祁竟然如此胆大的挑战他的夫人,是当他死了吗? “澜儿手生,这第一把,还是由在下与二殿下玩一玩。” 君墨衍也随手拿过一个骰盅,放到自己面前。 “好。”楚元祁阴沉着脸色,听着君墨衍宣誓主权,咬了咬牙,随手就扔出了一千两银票。“这是一千两银票,就比大小。不知这位公子敢不敢跟?” “为何不敢?” 君墨衍凤眸半合,左右他相信他家夫人的势力,不管他输多少,她就能变本加厉地赢回来多少。说不定他‘输’得越多,她还越高兴呢。 “澜儿,为夫没有银子赌。”君墨衍可怜兮兮地看着墨清澜。 墨清澜翻了翻白眼。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吧?方才不还十分大方的付钱吗?他以为她没看见他那钱袋里至少还有一万两银票和十根金条?现在这般叫屈,是故意撒娇吗? 墨清澜抬头瞧了瞧对面楚元祁的脸色。 果然,黑 得跟木炭似的。 墨清澜一边掏银子,一边心下暗叹道,这有一个醋坛子夫君是什么体验?大概就是无能为力,还得竭力宠着? “哟,这开局就让大姐姐掏银子。看来这位公子还真是身价清白的很啊。” “可不是,这位公子也就撒了个娇罢了,大表姐还真的傻乎乎地掏了银子出来。这还不知道,平日里要被骗走多少呢。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人傻钱多?” ***也用帕子捂着嘴,呵呵笑道。 “我倒是第一回瞧见男人问女人要钱赌博的。还一要就是一千两。” “我倒是见过,不过这一张口就是一千两也太多了吧?这位小姐竟也给了?” “哎,你瞧瞧这位公子长得那叫一个俊美,该不会是被这位小姐养着的小白脸吧?” “你还别说,我真是越看越像。这皮肤细腻的,都比得上女人了。” “不对啊,你们仔细瞧瞧,这不就是墨家大小姐么!” “什么?真的假的?方才有人说是墨大小姐带着一群人进了赌坊,原来就是这里?!” “重点不是这个好吗兄弟。重点是墨大小姐竟在外面养了面首!” 这杂七杂八的议论声传入耳中,某些人自然是幸灾乐祸。谢珞城却不淡定了。这些个地痞流氓居然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若不是想隐藏身份,这些人早就被她教训的五体投地了! “都把嘴给本小姐捂严实了!若是哪个敢出了这个门当长舌妇,别怪本小 姐下手太狠。” “谢三小姐,仅靠拳头是无法人臣服的。事实就摆在桌面上,只会越描越黑呢。”墨如梦拿起一颗葡萄,拨了皮千娇百媚地送到楚元祁的嘴里。 “是吗。”谢珞城冷哼一声,刚要动手里的鞭子,却被墨清澜拦了下来。 “赌场之内,只论是非输赢,不管口舌是非。若是有人不守规矩,还请这位伙计找几个壮汉,将人请出去。” “是是是,人都在外头候着呢。就是唯恐小姐玩得不愉快。”伙计笑得更为狗腿了。 “如此,两位,开盅吧。” 墨清澜就不信,有她在,君墨衍会输?下辈子都不可能输的。 三个骰子。楚元祁十一点,君墨衍十二点,险胜。 果然,第一局,就让君墨衍占了头彩。 “哇,这运气也太好了。” “就是说啊,我听说二殿下的赌技在临安城内算是数一数二的了。竟然第一局就输了?”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快别说,该不会是这位公子为了赢,故意出老千吧?” “你可拉倒吧,人家那位公子可是一动未动。众目睽睽之下,拿什么出老千?难不成人家还有第三只手被你瞧见了?” 墨清澜笑笑。 君墨衍还真是有第三只手。只不过这第三只手,是长在她的身上罢了。 “下一局,你们谁来。”墨清澜收起银子,眸中都闪着星光。 “本殿下来与这位......苏公子玩一局!”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是个狼人! 楚元若算是看出来了,但凡用脑子想一想都知道,这位苏公子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可不像楚元祁那个蠢货,一心只顾着抢女人,却忽略了这一个十分强大的助力。 不是临安城内的贵族,那便是玉阳城也有可能。 独立城池三四座,有实力的苏姓隐世家族那么多,万一他真的出自其中一个,那对自己可是如虎添翼的大喜事! 君墨衍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大手穿过墨清澜的青丝,揽过她的肩膀,嘴角若有若无的扯着。 看来,他这是被人盯上了。 “大殿下,请。不知大殿下想怎么赌?”墨清澜呵呵笑了一声。 “还是与二皇弟一样,赌大小。这回,点小者赢,如何?”楚元若想了想,缓缓道。 赌点小? 桌上的各人皆十分不解地看着楚元若。就算他们从未来过赌坊,也从未见过赌大小是点小者赢。 难不成,大殿下是瞧着二殿下出师不利,准备反其道而行? 只不过,连二殿下这种经常玩的都输了,何况从未出入赌坊的大殿下了。 “好,就从大殿下,点小者赢,下注两千两。” 墨清澜摸摸光洁的下巴,将方才赢的两千两尽数放了上去。 “那个,清澜啊,你这把赌得有点大啊。”谢珞城凑到墨清澜耳边,紧张兮兮道。 “急什么,你觉得他会输?”墨清澜十分有信心的看了君墨衍一眼。 我觉得他会,这个老狐狸心眼多着呢。 只是这话,谢珞 城是搁在心里头说的。 她家清澜这是事到如今还没看清君墨衍的腹黑真面目啊! 摇骰。 落盅。 众人皆一脸紧张地看着两人手里头的骰盅。 “三二二,七点。哇,这已经算小了吧?” “急什么,那位苏公子还未开盅呢。话可不能落得太早。” “就是就是。咱们就老实看着吧。” 墨清澜四周扫了一眼,素手一动,掀开骰盅。然,下一秒却愣在原地。 “四五六,十五点,大!” “果然大殿下赌小,这是赌对了吗?” “二殿下都没赌赢,大殿下一个从未碰过赌桌的竟然一击制胜了?” “在下才疏学浅,方才侥幸赢了二殿下一局。如今,却是现了原形了。” 君墨衍十分大方地将面前的两千两银票推了出去。 原本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应该暴露实力的。但楚元若的反应明显是已经盯上他了。此时他也只能装作板上刀俎,任人鱼肉。反正依照他家夫人的实力,不论他输出去多少,待会也一准都能赢回来。说不定,还能翻一番。 墨清澜呢,盯着君墨衍,对着他那副笑得让人神魂颠倒的脸,瞪了许久。 就他还才疏学浅? 如此轻易地将楚元若的十八点换成七点!他倒是会显摆! 可怜了她的四千两银票,就这么飞了! 然而,令她惊喜的,还在后头。 每个人都与君墨衍来了一局,每一局都以君墨衍输了银子告终。这一圈下来,君墨衍和 墨清澜身上的银子竟输个精光。 “大姐姐,还继续赌吗?”墨如梦瞧着面前堆起来的银票和银两,掩唇笑道。 她就说嘛,就凭这两个高不成低不就的蠢货,还想着赢二殿下,简直是做梦。看吧,如今墨清澜口袋空空,再赌下去,怕是真要回家拿银子了。 “我瞧着,大表姐就不要再赌了吧?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呐。更何况这位公子的钱袋如今比脸还干净,难不成拿命赌吗?”***也随声附和道。 “赌还是要赌的。家里出了一个败家夫君,我总得出手挽回点颜面不是。”墨清澜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地瞥了君墨衍一眼。 “夫人,为夫不是故意的。”君墨衍勾着唇角。 呸! 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十圈下来,一把都未赢过。她怎么就找了这个败家夫君来。照他这样做散财童子,她们下半辈子的养老钱都要被他输光了。 “我自然知道苏哥哥不是故意的。鉴于苏哥哥的表现,您一年内的喝小酒的的零花钱都没了。”墨清澜眉眼弯起,惹得谢珞城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集美,厉害啊。 用最可爱的表情说最狠的话。是个狼人! 话落,四周看热闹地纷纷同情地看向君墨衍。 “哎,我现在倒是替这位苏公子可怜了。这还未成亲呢,就被墨大小姐狠狠地制住了。” “如今这世道啊,这入赘的女婿就是要做牛做马,看人脸色咯。” “可惜了一位温润如玉的 公子还未进门呢,竟被墨大小姐如此虐待。” “......” 隐在暗处的沉风和沉音顿时额上飘下几道黑线。 这群人真是眼睛长在了脚上。 他们爷这明显是故意输了想让夫人出风头呢,这么深沉的夫妻爱,这些俗人是不懂的。 “其实,本太子也想与苏公子玩一局。”坐在一旁看好戏的金胥烈突然开口道。 “西金太子这是欺负我未来夫君是个惯输,想要分一波红利?”墨清澜清冷的嗓音响起,其中的冷意让方才看笑话的人忍不住颤了颤。 这墨大小姐生起气来,还真是挺恐怖的。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女人的脸色也如入夏的天气般,说变就变。 其实,墨清澜只不过心疼那几万两银子进了楚元祁和楚元若的口袋而已。看那***和墨如梦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她可不想平白便宜了这两个女人! “既然几位意犹未尽,不如一起上?” 墨清澜瞧瞧对面那几位,笑得邪魅。 她今日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煮熟的鸭子还未到嘴就飞了! “大姐姐可要想好了,别等会又连输几局。赌场之上,可不能哭鼻子。” 墨如梦手里拿着银票,笑靥如花。 “这话,二妹妹还是留着说与自己听吧。”墨清澜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最后一局,本小姐不如与诸位赌把大的。”看着君墨衍将身子挨在她的身上,轻声道。 敢赢她苏哥哥的钱,不连本带利地给她还回来 怎么行? “哦?如何算大?”楚元若问道。 “这一次,我们就赌十万两,一局定胜负。” “嘶——” 所有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十万两银子? 这墨大小姐是疯了吧?是真的气糊涂了要将嫁妆赔进去? 墨如梦和***听了这话,却是期待难掩。 十万两银子,那可是府中一年的花销啊!有这十万两银子,她们一年的珠宝首饰,胭脂水粉,还有衣裙就都有着落了!可是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表现出来,让别人暗自戳脊梁骨说她们墨家的姐妹搞内讧。 “姐姐,十万两白银未免太多了吧?就算姐姐不嫁皇家,但嫁妆还是要有的。万一姐姐真的将十万两嫁妆输进去,回家怕是不好交代吧?”墨如梦那一副得意的模样,看得谢珞城直直憋笑。 这才是跳梁小丑的典范。 若是她和她们家清澜故意放水,怕是她们此时输得连身上的首饰都不剩了。 居然还当着她们的面得意叫嚣? 等会就让她们体验一下什么叫世事无常! “哎,清澜,你说到底是庶出的女儿,格局就是这么小。这脑子里啊,最值钱的东西也就只有银子了。”谢珞城捏着手指头,比划道。 “我也觉得二妹妹误会了。本小姐这局,要赌的是十万两——黄金。” 墨清澜与谢珞城击了个掌。 不愧是好姐妹,连坑人都如此心意相通! 不像君墨衍这个败家夫君,居然明着与她作对,做散财童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以卵击石 君墨衍察觉到她的幽暗的眼神,不觉心下一凉,这次可把这小祖宗得罪透了。 “沉风。” 果然,下一秒,君墨衍就听到这小祖宗将自己的贴身暗卫唤了出来。 “主子有何事吩咐。” 沉风双手抱剑,把头低得不能再低。夫人这是没法子管主子,拿他这当属下的折腾了。 “去,取十万两黄金来。”墨清澜幽幽地说道。 “主子是要将金子搬来?”十万两金子那可是几个大箱子!他这做属下的果然要倒霉了。 “你是不是傻?”谢珞城咳了一声,谁赌博还带着十万两金子走来走去,不是明摆着让人来抢么? “要全国可兑换的金票。”墨清澜捏了捏眉心。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沉风长吁一口气,不让他做苦力活就好。堂堂暗卫首领居然沦落到去做苦力搬金子?传回老家去,还不让底下的人笑话死? “不知几位殿下,可有胆量赌一赌?”墨清澜素手抚着骰盅,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这......本太子倒是想赌,只是一时拿不出十万两黄金来。这可如何是好?”金胥烈瞧着对面那两位一声不吭,笑着开口道。 “西金的太子殿下可是天晋的客人。本小姐身为天晋朝臣之女,就算是太子殿下想输,本小姐也不敢拿呢。”对于金胥烈,墨清澜可不是为了十万两黄金去的。 西金的太子的承诺,比万两黄金重多了。 “若是太子殿下输了 ,不如就输给本小姐一个承诺,如何?” 金胥烈挑了挑眉,“若是墨大小姐让本太子做什么杀人放火之事......” “太子殿下尽管放心,杀人放火,违反道义之事,本小姐自是不会让太子殿下做的。” “如此,本太子赌了。不知天晋的二位皇子殿下,可有胆量陪本太子赌一把?” 金胥烈本来就是玩世不恭,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如此稳输不赢的好事儿,怎能他一人入局?当然是能坑一个是一个了。而且天晋的这两位皇子,是出了名的人傻钱多,帮着墨清澜坑一坑,说不准君墨衍一个高兴,两国的结盟还能更顺利些。 楚元祁和楚元若两人听了这话,脸色个个都十分不好。 “这......”楚元若有些犹豫。皇子府的金子都在仓库中。而仓库的钥匙却在上官眉的手里。他若是要赌,自然是要经过上官眉的同意。 “殿下若是难以抉择,可否听雪儿一言?殿下这是奉命陪西金太子体验天晋民情,就算姐姐不愿意给金子,也不能逆皇上的口谕吧?”***瞧出了楚元若的犹豫,开口献计道。 楚元若听后,眼睛一亮,确实是这个道理。公事公用,上官眉能拿他怎么样? “还是雪儿有法子。” 连楚元若都参与进去了,楚元祁一向以面子为大,自是也参与了进来。 一时间,四人,三十万两的赌局将围观的赌徒惊呆了。 “不是吧?这墨大小姐不会是脑子输糊 涂了吧?十万两黄金也敢赌?” “就是,那可是十万两黄金。十万两,黄金啊!” “我觉得,这回,墨大小姐肯定要将嫁妆输光了。” “我就不这么觉得。墨大小姐看着就不像人傻钱多的。谁白白拿着十万两黄金送出去?” “但是从开局到现在,墨大小姐这一方就未赢过。” 于是,在墨清澜开的这桌赌局外,突然就又开了一场赌局。 他们赌得便是墨清澜是输是赢。 “本小姐出一千两银子,赌二殿下赢。” “我也出一千两银子,赌大殿下赢。” 墨如梦和***见赌徒们设了赌局,也去凑了热闹。反正打死她们都不会买墨清澜赢!墨清澜也绝对不会赢! “呵,小家子气。本小姐赌一万两银子,赌清澜赢。” 谢珞城走了过去,随手一掷,便是一万两的银票。开玩笑,在她自己的赌坊若是都赢不了,那她这四时赌坊也不用再开下去了。 只是谢珞城没想到的是,墨清澜竟然也会出千!只不过这千出的被某只腹黑狐狸截胡了便是。“苏公子,您倒是悠闲地坐在这看戏。这赌清澜输赢的赌局都开了,您也不赌一赌?” 君墨衍睨了谢珞城一眼,“我的澜儿自是不会输,这么没有意义的事儿,本公子为何要做?” 噗。 谢珞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现如今连古代都很流行虐狗了? 谢珞城气鼓鼓地看着君墨衍。这腹黑狐狸一副看傻子似的眼 神是看谁呢! “这一局,老规矩,三个骰子,比大小。点数最小者赢。各位可有异议?” “本太子没有。” “本殿下没有。” “本殿也无。” “如此,各位请吧。” 墨清澜勾着嘴角,素手拿起骰盅,上下左右摇了摇。 “请太子殿下先开。” “三二三,八点。” “大殿下,请。” “二四四,十点。” “二殿下,请。” “一一一,三点!” 楚元祁的骰盅莆一打开,就惹来周围人的一阵哗然。 一一一,已经是稳赢不输的点数了!从如今的赌局看,二殿下肯定是赢的一方! 一时间,众人又纷纷将目光聚集在墨清澜的身上。 可惜呀,墨大小姐竟然遇上了二殿下这个对手,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我看啊,墨大小姐是没戏了。” “还用你看吗?这不明摆着没戏了吗?二殿下都已经摇出三点了!” “唉,你说这墨大小姐,好好的非要赌什么十万两黄金。这下好了,血本无归了吧?” “哈哈哈哈,我压了一千两,买墨小姐输,今天这局是要赚大了。” “我也是我也是。今日还真是意外收获呢!终于回家不用被恶婆娘扯着耳朵骂了!” “苏哥哥,怎么办,我今日是输定了。”墨清澜说着这话,脸上却是一点难过的表情都没有。 “不怕,夫君养你。”君墨衍好笑地摸摸她的头。他倒是想养着她。奈 何他的夫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敛财的手段更是高明的不得了。再这样下去,她的小金库都快赶上北凉国的国库了! 谢珞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伸手就打开了墨清澜的骰盅。 只见骰盅内,三个骰子竟立成了一根柱子! 这这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一点??? 楚元祁脸色铁青地盯着墨清澜,看着她那得意的小神情,心上居然有一丝愉悦?真是该死,明明是她将他算计了! 之前一直表现作赌技不精的样子,就是为了让他们赌这把大的? 还真别说,楚元祁竟觉得这样的墨清澜有些许可爱? 楚元若也是愣了愣,随即听到金胥烈的爽朗大笑才意识到,自己是中了计了,还偏偏有理说不出。 墨如梦和***算是这些人当中反应最大的。 “大姐姐,赌之前你可没说还能这样玩!这局不做数,重开一局!”墨如梦气得脸都白了,她可是赌了一千两银子赌墨清澜输的! “就是啊,大表姐。虽然雪儿不曾来过赌坊,却也听人说过,这比大小最小便是三点。大表姐就算是不想输,也不能如此投机取巧的抵赖吧?”***也讷讷的开口道。 “这就好笑了。那本小姐倒是想问问你们,哪个赌坊的规矩规定不能这样玩了?输了就是输了。连二位殿下都未曾出口,你们两个但是急得很。好似一个妾竟能做得了二位殿下的主似的。” 谢珞城白了那二人一眼,道。 “你——” 第一百五十章 聚淮楼一见 “愿赌服输,我想二位殿下明白这个道理的,哦?”墨清澜素手捻着骰子,邪魅道。 “若是祁兄与若兄皆一时拿不出十万两黄金,不如,学在下答应墨大小姐一个承诺。”金胥烈悠哉悠哉地开口道。 “不行!”墨如梦首先就喊了出来。若是哪天,墨清澜要二皇子妃的名分,那自己岂不是永远要被墨清澜压在底下了?不行,绝对不行!十万两黄金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前途重要! “殿下~是梦儿不了解赌坊的规矩,一时失态。既然咱们输了,定要愿赌服输的。不若传了出去,百姓们该说殿下输不起区区十万两黄金了。” 墨如梦先认了错,才让楚元祁的脸色好了些。总算是没有太过丢了侧妃的颜面。 “既然梦儿都如此说了,本皇子稍后会将十万两金票送去墨府。”楚元祁巴不得再与墨清澜有些牵扯。 “如此,臣女就先谢过二殿下了。”墨清澜笑眯眯地回道。反正,她是不嫌银子多的。何况还是从楚元祁手里抠出来的!她就要用楚元祁输给她的十万两黄金,练出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来,亲自将他赶下帝位! ***在一旁瞧见这情景,心下也同墨如梦一般犯嘀咕。自己如今只是个妾室,若是墨清澜趁此机会对楚元祁提要求对付自己,那日后还怎么母仪天下! 打着这个心思,***笑眯眯地就将小厮从府里拿出来的十万两金票放到了墨清澜的眼前。 “大表姐赌技了 得,我们也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谢珞城瞥了***一眼,拿过金票就数了起来。来回仔细地数了三次,果真是十万两黄金,分毫不差。 “清澜,你今日可赚大了。”谢珞城对着墨清澜眨眨眼,俏皮道。 “还是承各位殿下的情。下一局恐怕就没有这等好事儿了。”墨清澜装作十分可惜的模样说着。 下局? 哪里还有下局?! 这都赌到十万两黄金了,下局不得赌二十万两?楚元祁和楚元若的脸色黑了黑,所真是赌金银珠宝还好。若是墨清澜趁火打劫,替楚西城谋些什么,那他们就算是哭也来不及了! 因而…… “本殿下突然想起,府中还有些要事处理。今日就到这里吧,告辞,告辞。”楚元若拱拱手,急匆匆地带着***出了赌坊。 “殿下,今日晚时,府中还有一场宴席呢。咱们也是时候回去了,可别让客人等急了呀。”墨如梦见***跑了,心里定然也是坐不住的。 “嗯。”楚元祁淡淡地答了句嗯,就任由墨如梦揽着出了四时赌坊。 “唉唉唉,你们别走啊。这我还没看够呢。”谢珞城一屁股做到方才***坐着的地方,吊儿郎当地喊道。 “好了,珞城。你的银子不要了?”墨清澜心里是既高兴又无奈。拿一万两银子赌她赢,她该说谢珞城是太相信自己呢,还是谢珞城人傻钱多呢? 出了四时赌坊,墨清澜顿觉空气都沁着一丝丝甜蜜 。坑人的感觉就是好啊! “青影。” “主子有何吩咐?” 墨清澜眸色染上些许颜色,将这十万两金票,送去大皇子府。记住,务必亲自送到大皇子妃的手上。 “是,属下告退。” 青影走后,墨清澜牵着君墨衍的手,漫步在临安城最繁华的街道。沉风和沉音则走在后头。 “沉风,你说,夫人为何要将辛苦赢来的金子送回去。那可是十万两黄金啊。” “这我哪知道。你好奇,你自个儿问夫人去。”沉风淡淡道。 “切,我就不信,你这么八卦,竟然不想知道原因?” 沉风的脸色黑了黑。他怎么觉着,自从他这次回来,他这妹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八卦?是什么意思?你又与谁学坏了?” 怎么以前从没听她说过这个词? “八卦,就是喜欢探听别人的秘密。”墨清澜走在前头,实在没忍住,插了一句道。 “原来如此。”沉风点点头,“夫人怎么知道?” 墨清澜勾起嘴角,“因为,将沉音带坏的人,就是我咯。” “咳咳咳。夫人,属下属下没有冒犯夫人的意思。能与夫人学些东西,是沉音的福气。”沉风伸手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主子是个妻管严,连带他们这些属下都不敢惹夫人半分不高兴。如今他这暗卫做的真是厌烦疲倦,倒真想被主子发配到矿上做工去了。 “你这油嘴滑舌的功夫,倒真让这几个属下,跟你学了个十 成十。”墨清澜笑笑。 “澜儿若是不喜,明日我就让他们回北凉去,皇宫里头的辛者库正好还缺些人手。”君墨衍无良地回道。 “夫人……”沉音听了这话,立刻哭丧着脸。堂堂暗卫居然要去辛者库做苦力,传出去,都丢她北凉第一女暗卫的脸面。 墨清澜摇摇头。 说好的高冷倨傲的女神形象呢? “如今沉音可是我的贴身暗卫,若是要罚,就让沉风去吧。” 沉风苦着脸,他方才说的都是假话。其实他也想做夫人的贴身暗卫来着。 看看青影,被夫人养得白白胖胖,武功都长进不少。再看自己这无良主子,动不动就释放冷气…… 想起这些,沉风又不禁打了个冷颤。果然爹娘不好选,选主子可得擦亮眼! 翌日清早,墨清澜刚刚起身坐在铜镜前,就看到冬晴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小姐,有信来。” “可知是谁送来的?”墨清澜眸色无异地接过信封放在面前的梳妆台上。 “那人说大皇子妃的贴身侍卫。” “哦?”墨清澜弯起眉角,伸手打开信封。果然有一封信,还有一枚圆形玉佩。 明日午时,聚淮楼见。 聚淮楼。 “送信的人可还说了什么?” “没有其他的话,只说小姐看了自然会去。只是不必声张,小姐务必一人前去。”冬晴突然觉得,这大皇子妃定然是觉得,是她家小姐出面让林姑娘嫁进大皇子府,大皇子妃 才…… “知道了,下去吧。” 翌日午时,墨清澜换了一身男装,拿着圆形玉佩进了聚淮楼。 “这位公子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呢?” “吃饭。” “公子请,公子请。”小二一看到她拿出信物,领着墨清澜就上了楼。 楼上包间内。 墨清澜随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臣女素来与大皇子妃毫无瓜葛,不知大皇子妃来找臣女,所谓何事?” 帘子里头的红衣女人,素手拖着下颌。 “墨家大小姐欺负了本宫的妹妹,又将墨家收养的女儿塞进了大皇子府。难道这就是墨大小姐眼中的,毫无瓜葛?” 不仅不是毫无瓜葛,而且还试试挑战着她这大皇子妃的底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令妹听信谗言误会于我,又将不会凫水的我推入湖中。若不是我命大,早就死在了皇宫中。如此,我只是替上官大人和大皇子妃教育了她一段而已。” 墨清澜眉头依旧是挑着,“至于***嘛。那可是她自己使出的计策,恬不知耻地爬上了大殿下的床。大皇子妃应当去找她理论才是,为何要找到我呢?” “你倒是伶牙俐齿得很,不过本宫瞧着,你却与舍妹所说的,不尽相同。不错,今日本宫找你来,并不是只为兴师问罪,而是想,问一件事。” “大皇子妃乃人上之人,竟还有些事想不通,要问臣女。着实是让臣女大吃一惊。臣女倒想知道知道,大皇子妃想问何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借花献佛 “你既然将十万两黄金赢了去,又为何退回给本宫。”上官眉想了一日,也着实没想明白。 “原是鲜花献佛罢了。如此这十万两黄金不就成了大皇子妃的小金库了?臣女只是看林氏不顺眼,想给她一个教训。却没想到,大皇子不但没有兴师问罪,竟还主动来问臣女。” “你,看林氏不顺眼?”上官眉隔着帘子拧着眉毛看着墨清澜。“本宫听说,林氏能嫁进大皇子府,对亏了你。本宫还以为,你与林氏是要好的姐妹才是。” “臣女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墨家。若是出了风月俏闻,***还不明不白地找了一个人家嫁了,那墨家的其他女儿少不了被人戳脊梁骨。这另一方面嘛,是为了大皇子妃。” “为了本宫?”上官眉疑惑道。 “就是为了您。据臣女所知,您与大皇子乃是青梅竹马的夫妻。原本感情十分要好,只因您逼死了一个小妾,大殿下便开始对您不理不睬,甚至夜不归宿,流连花丛。实则,那小妾是宫里的赵婕妤安**大皇子府的眼线。大皇子妃原本做了件好事,却被冤枉成嫉妒成狂的女人,这才心灰意冷,连孩子也是被那小妾设计害死了。臣女说的可对?” 墨清澜这一番话下来,说得上官眉目瞪口呆。连楚元若都不知道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大皇子妃不必问臣女为何会知道这些。臣女只想问,大皇子妃想不想替腹中孩儿报仇,想不想让大皇子回心转意,专宠 您一人?” 替她夭折的孩儿报仇? 回心转意? 只宠她一人? 上官不得不承认,她心动了。 “你有何好的法子?” “不瞒大皇子妃,臣女之前也因一桩事和那赵婕妤与二殿下结下仇怨。既然咱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么联合制敌便是最好的法子。至于大皇子妃与大殿下之间嘛……” “你但说无妨。”上官眉急急开口道。 “要想让大殿下回心转意很简单,只要大皇子妃做你自己便可。” 做自己。 想当初墨清澜不也是整日追在楚元祁的后头,缝香囊,采莲蓬?堂堂大家族嫡女竟如此低三下四,卑微讨好。 换来的都是什么? 都是楚元祁的冷眼相待,毫不吝啬的言辞挖苦,以及带头侮辱。 如今,墨清澜不卑微讨好,不放下身段依附于谁。这楚元祁好似又自个儿黏上去了! 不得不说,男人就是贱骨头。 上官眉想起这些,了然地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 “今日待大皇子妃回府,便可直接将自己关进院中,好生调养自己。等到荣光焕发之时,游湖,吟诗,只要有男人的场合,大可穿的光鲜亮丽些。期间,不见大殿下一面,也不与其说一句话。如常便可。” “这个办法,真的管用?” 墨清澜笑笑,“左右大皇子妃已然没了法子,如此,试一试臣女的这个法子,就当死马当活马医了。” “……” 自那日以后,墨清澜就 派人盯着大皇子府的动向。上官眉果然如墨清澜说的那般,做了,还隐隐有上瘾之势。 这几日的大皇子府气氛很诡异。 原本整日守在庭院里郁郁寡欢,看着那座微微隆起的小墓碑哭泣的大皇妃,居然转性了! 不但在庭院里僻出一块田地,还自己身体力行地浇水施肥,乐此不疲。 期间大殿下两次召幸,竟都被一向以大殿下为主的大皇子妃拒绝了。偏偏大殿下还拿大皇子妃没有办法,这两日竟变着法的送珠宝送衣衫首饰,却都被大皇子妃退了回去。惹得大殿下这几日是愁眉苦脸,竟然连雪姨娘的院子都极少进了。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娘娘,娘娘?” 此时上官眉正在与一名农妇学插秧。全身只着一身粗布麻衣,去寻常农妇别无二致。 “何事?不是说过了,本宫不见殿下?若是殿下还有东西送进来,一并退回便是。” 上官眉擦擦汗,无所谓道。 “娘娘,不是二殿下。是雪姨娘,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娘娘商量。娘娘可要见一见?” “不见。” “姐姐不见我,可还是在怪妹妹?怪妹妹夺了姐姐的殿下?”***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裙,脚步款款地走进来。 “本宫记得,本宫的母亲只给本宫生了一个妹妹。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自称是本宫的妹妹。”上官眉拿过一棵稻苗,**湿润的土地中,不急不缓地仰着头,道。 ***本想着前来炫耀 一下,却没想到,一进门就被上官眉这句话怼了回去。面上的表情顿时似是吞了一个苍蝇似的。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雪儿既然嫁进大皇子府,大家都是一起侍奉大殿下的姐妹。姐姐不能因一时之嫉妒,便存心用一个称呼冤枉雪儿吧?雪儿知道,姐姐还在为那日雪儿让大殿下派人回府取金子而生气。可雪儿那也是为了整个大皇子府的前途着想啊。妹妹这几日已静思己过,姐姐难道想将妹妹赶出去吗?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坐实了姐姐善妒的名声?” “呵。既然如此,那你便回你的院里去,好好地伺候你的大殿下。本宫这正院可不欢迎你这种只会用龌龊手段上位的狐媚子。”上官眉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底鄙夷不屑。 说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出来。原本殿下十分宠爱她,什么都听她的。可就是上官眉这个女人不知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这几日殿下连晚上做梦喊的都是上官眉的名字!这让她如何甘心! “雪儿也不想来打扰姐姐的清净。只是这府中流言已经传开。说是姐姐不瞒殿下专宠雪儿一人,心生怨怼,将自己折腾成怨妇模样。姐姐身为大殿下的正妃,不想着如何给殿下带来什么好处,竟然学那些贱民在府中开荒。如此,传出去还不是令人笑掉大牙?” “本宫想做什么,是本宫的自由。本宫的良苦用心,总有一日殿下会明白。至于你,不过是一时插了进来,当真以为本宫没了孩子意志消 沉,就能受你的钳制了?!” “姐姐,雪儿没有这个意思。”***佯装可怜地低下头,实则袖中的拳头握起,连手指甲陷入手心,渗出嫣红的血迹也不以为意。 “来人,将雪姨娘请出去。日后没有本宫的吩咐,不准放进来任何人。” “是。” 这厢,墨府,清院。 墨清澜好心情地抚着肚子,给腹中的孩儿讲诗经。 “小姐,小姐,大皇子府有消息传来了。” “哦?” “是大皇子妃的贴身奴婢说,今日林姑娘前去请安,还被大皇子妃一度给骂了出来。大皇子妃想问小姐,下一步该如何做?” 墨清澜将诗经合上,“去告诉大皇子妃,明日正好是寒食节。请大皇子妃备上一些薄粥,干粮,一同前去莲花寺上香。” “是。” 玉桃站在一旁,给墨清澜打着扇,有些不解的问道。 “小姐不是要与大皇子妃去上香求佛吗?为何还要带这么多的干粮?” “山人自有妙计。” 墨清澜笑笑。以往每年寒食节,莲花寺都会准备一些馒头,清粥救济十里八乡的乞丐。今年定然也不会例外。 她与上官眉去莲花寺施粥,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包括宫里头的那些人。当今陛下,最看中君主仁政。也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为君者,只有得民心才可得天下。 只要皇帝对楚元若的满意度大过对楚元祁,那么楚元祁就别想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化敌为友 近几日,从城外涌进的流民越来越多。 墨清澜掐指一算,大约是前世爆发的饥荒于今生提前了。 前世也就是这时,楚元祁因救灾有功,加上墨家和顾家的支持,被立为储君。 不过,这一世,可没这么容易。 “大家不要挤,慢慢来,一个个排队排好。每个人都有份的,不用抢。”城外五里处,墨清澜和上官眉只带了几个随从,着一身粗布麻衣,在给流民们施粥赠米。 “二位夫人真是菩萨转世啊。” “就是就是。如此人美心善的夫人,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真是菩萨心肠了。” “我家这两个孩子,多亏了这二位夫人施粥又赠药才捡回来一条命。二位夫人请受民妇一拜。” 说着,那位衣着破烂的妇人就直直地对着墨清澜和上官眉跪了下去。 “这怎么使得,这位嫂嫂赶紧起来,我们夫人只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赶快起来吧。” 墨清澜给了冬晴一个眼神,冬晴会意走上前去,将那妇人扶了起来,道。 “夫人的大恩大德,民妇永生难忘啊。” “是啊是啊,咱们永远都将二位夫人记在心上,真是活菩萨啊。” “……” 转眼已过晌午,墨清澜与上官眉施完粥坐在凉棚下。 “想不到盛世之年,还有人吃不上白粥。”上官眉放眼望去,还有许多农妇独自带着小孩逃荒,入目皆是不忍。 “不论哪朝哪代,总有天不从人愿 之时。收成不好,又承担着朝廷的苛捐杂税,这些人就算不跑也是要死。倒不如拼一拼运气。你瞧,他们这不是遇上菩萨心肠的大皇子妃了么?” 墨清澜随手拿起一块糙米饼,一分为二,塞了一块放到上官眉的手上。 “若不是你,我整日呆在皇子府,哪能知晓百姓如此境况。说到底,你才是那个不简单的人。如今我倒是看清楚了,不是二皇弟不要你,而是你从一开始便看不上他。我说的可对?” 上官眉咬了一口糙米饼,说道。 “大皇子妃英明。”墨清澜勾勾唇角。 “只是,如今再如何救济,也只是杯水车薪。咱们再有心,也总有力竭的一日。到时候,这些流民不还是照样自生自灭?” “这两日,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听说,上官大人早前出去游历,路过一座死城?”墨清澜眸色如常。 “是。父亲当时有心挽救,却也是没有什么好法子。人人都知那岳城早些年被征了壮丁,却无一生还。剩下一城的老弱妇孺自生自灭。父亲路过时,城中早已是破败不堪。几次上书无果,朝廷也因此视其为废城。你问这个做什么?” 上官眉古怪地看着她。 她该不会是要…… “我听清绝哥哥说起过,岳城本就是一座独立城池。只因城主突然暴毙才让朝廷收归旗下。如今,也是时候还之于民了。” 墨清澜敛下眸色。 过不了多久,岳城将会成为一把谁都想象不到的利剑, 要了天晋王朝的半条命! “青影。” “属下在。” “你先去岳城探路。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按照我这纸上所说的几点,将岳城尽快收拾出来。你可能做到?”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去吧。” 上官眉惊讶地看着墨清澜许久,原来她早就打算如此做了? “将岳城经营起来,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你竟然……” “若是真到了有心无力的时候,还请眉姐姐伸一伸援手才好。”墨清澜看着上官眉,笑得坦荡。 “严格来说,我是大殿下的人。而你,出身顾家,定然会站在三皇弟那边。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上官眉神色复杂。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我说过,大殿下与三殿下都是最有希望和能力成为天晋储君的人选。但二殿下,只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才走到如今这一步。换一句话说,就算有朝一日,大殿下登基为帝,眉姐姐觉得,起兵造反的是二殿下还是三殿下?” 上官眉听罢,陷入沉思。 楚西城那个人,她只见过两次,但直觉告诉她,他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就算最后登基为帝的是她的夫君,依照楚西城的性子,只会尽力辅佐。 而楚元祁却不一样。楚元祁这个人,没有真才实学只是其一,虚伪多疑有野心也是众人心中有数的。 所以,不论对于殿下还是楚西城,楚元祁都是必须除掉的人。 “你早就算计好了,所以 才刻意接近本宫。与嫣儿所起的冲突,也是故意要引起本宫的注意。本宫说的可对?” 能引领着自己想到这个地步,每一步皆如她所想,可见墨清澜城府有多深。 “大殿下对大皇子妃,旁人只觉得鹣鲽情深。但我觉得你心里应该清楚,大殿下对你到底如何。若是有朝一日,大殿下又看上了哪个朝廷新贵的女儿或妹妹,大皇子妃还能是大皇子妃么?” 若是上官眉与楚元若之间的感情真有如此情比金坚,最后上官眉又怎会甘心与楚元祁合离呢? 人呐,总要知晓,自己真正的位置在哪。只有找对了位置,才能幸福无忧一生。 很显然,墨清澜觉得,上官眉的位置不在大皇子府。但离了大皇子府,上官眉就什么也不是了。依照上官眉的脾性,也不会躲回娘家去。 此时墨清澜提出的法子,却正好能对上上官眉未来可以去的位置。 “好。本宫会给家父修书一封,只要你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去与家父商量便是。”上官眉咬了咬下唇。她已经过了听信承诺的年纪。她当初就是因为年少无知,轻信了楚元若的承诺,才落得与人争宠,惨失孩儿的地步!如今之计,只有背后有支撑,才可保住自己! “那就先谢过眉姐姐了。” “你先别急着谢我。我帮你可以,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上官眉想了想,道。 “不知眉姐姐给我出了什么难题?”墨清澜眼睛扫过人群,对着人群招了招手 。 “若日后,殿下败北,还请墨大小姐高抬贵手,放过上官家。” “眉姐姐这话严重了。上官家乃是天晋重族。上官大人又曾对三殿下有扶持之意,三殿下的为人我想眉姐姐也略知一二。” “如此,变好。” “两位姨娘,我娘让我带着妹妹来谢过两位姨娘。娘说,若不是两位姨娘给我和 妹妹看病买药,我和妹妹怕是再也见不到娘了。” 墨清澜与上官眉刚起身,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就牵着手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不远处,君墨衍与金胥烈并排而站。 “看来,是让燕王殿下寻到了一个绝世珍宝。这般下心思未雨绸缪,就算是舍妹也难以企及。”金胥烈双手抱臂,眼中有深意。 “所以,本王劝太子殿下最好不要再打本王本妃的主意。明日,本王就会正式向天晋提亲,还请太子殿下管好了西金的人。若是惹了本王不顺,就别怪本王不顾盟约了。” “本太子的人,本太子自然管得住。只怕盯着墨大小姐的人,不止本太子一个。”金胥烈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句。 如此不简单的女子,自然会吸引很多男人的目光。君墨衍能挡得住他一个,却挡不住楚元祁,挡不住姜惜蓝,连顾家那位顾大公子,都很难对付,更何况这三人一起下绊子了。 君墨衍想如愿将墨清澜拐回北凉,远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他这一趟北凉之行,却是收获很大。他要做的事,也该付出行动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新账旧账皆算 是夜,夏风幽幽,露色怡然。 墨清澜躺在院中乘凉,青丝散落如瀑。 “小姐,眼看着夏日即至,小姐又怀着身子,还是早些回屋里安寝吧。”冬晴站在一旁打扇,见墨清澜合上了眸子,小声提醒道。 “无妨,我再等一会。对了,玉桃还未回来?”墨清澜懒懒地换了个侧身,道。 “照平常来说,该回来了。小姐累极了便眯一会,奴婢待会再叫醒小姐便是。” “嗯。这几日,嘴里总觉得苦的慌。倒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白日里,苏公子派人送来许多酸杏干儿,小姐可要尝尝?”冬晴放下扇子,变戏法地从树上的食盒里,端出一盘金黄的杏干来。 “我这孕怀的,倒连吃几个酸杏都要偷偷摸摸了。”墨清澜捻起一枚杏干儿放进嘴里嚼了嚼,无奈道。 “苏公子今日还派人来说了,只待熬过这几日,便可带小姐回北凉去。到时候小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不必再偷偷摸摸看人脸色。”冬晴见她意犹未尽,贴心地又奉上几颗。 “小姐嘴里苦,尽管吃便是。左右咱们这院子平时没人来,小姐不必担心被人瞧见。” “对了,绿袖近几日可安生?” “听说这月份大了,脾**跟着大了。整日没少与二姨娘吵架。二姨娘却碍于老夫人不敢发作,只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看来她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派人看紧了她,不管她与何人接 触,都要追查到底。” “是,奴婢知道了。小姐再吃几枚?” “嗯。”墨清澜将酸杏干儿吃掉大半,才觉得口中舒服许多。酸儿辣女,倒别真是个男孩。 “大小姐,老夫人有请。” 冬晴刚把食盒收起来,林嬷嬷就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林嬷嬷可知祖母有何要事吩咐?”墨清澜笑笑。 “奴婢不知。但,奴婢提醒大小姐,今夜之事定然关系重大,奴婢劝大小姐早做打算。”林嬷嬷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道。 罢了罢了,就当做报大小姐的救命之恩吧!她这条老命没有什么,只要阿若能得大小姐善待就好。 “林嬷嬷,奴婢还有些事未做完,劳烦林嬷嬷领着小姐前去了。” 冬晴听林嬷嬷的语气,就觉事有蹊跷。这大半夜的,老夫人非要见小姐做什么?为保万一,她得留下来去搬救兵! “冬晴姑娘,老夫人点名冬晴姑娘陪大小姐一同前去。”林嬷嬷不卑不亢道。 “如此,还请林嬷嬷稍等,奴婢去给大小姐拿一件披风。”冬晴得了墨清澜的眼神示意,转身进了屋。没多久,就拿着一件披风走了出来。 “大小姐,冬晴姑娘,请吧。” “林嬷嬷请。” 走近墨家正厅,莫名的压抑。 除了墨老夫人,墨知山外,还有二姨娘刘氏和墨如梦。 墨清澜见状,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墨如梦这是又要作什么妖? “祖母,梦 儿所说是真是假,眼下姐姐来了,祖母大可让姐姐说实话。” 实话?墨清澜的眸子暗了暗。 “二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半夜三更打扰祖母好眠,是又要作什么?” “大姐姐何必着急。妹妹听厨房的王妈说,大姐姐这几日食欲不振,想着大姐姐的身体或许是因墨家操劳所致。便想着带宫中的御医来,给大姐姐把把脉。”墨如梦挽着墨老夫人,笑得甜美。 “不必了。本小姐的身体如何,本小姐自然心中有数。就不劳二妹妹记挂了。祖母若是没有别的事,孙女就先退下了。”墨清澜脸色阴沉地扫了众人一眼,转身欲走。 “站住!” 墨老夫人捻佛珠的手顿了顿。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二妹妹如此担心你的身体,不过号脉而已,你这副态度是给谁看的?!” “祖母也知道,我与二妹妹自小不合。如今更是水火不容。二妹妹的这番好意,我真的承受不起。” “是承受不起,还是你心中有鬼?澜丫头,你该知道,你是墨家嫡女!若真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来传了出去,你让墨家的颜面往哪搁!” 墨老夫人显然是气急了。原本以为这墨清澜是个温温弱弱,好掌控的。没成想到头来,竟是最难办的一个! 墨清澜危险地眯了眯眸子,“不要脸的事情?在祖母眼中,只要是为了攀龙附凤,就算自甘下贱爬上几位皇子的床,那也是光宗耀祖。反之则是不要脸?” “够了!这是你与祖母说话的态度吗!枉你祖母以前那般疼你维护你,换来的竟是你这般恶逆无道?为父是给你脸面了?”墨知山沉声吼道。 墨清澜冷哼一声,“爹爹这是给我脸面吗?爹爹这是给自己脸面吧。爹爹是唯恐我做出有辱墨家的事儿来,断了爹爹升官发财的路吧?” “你,你放肆!”墨知山被她这番话气得,噌地站起身来,啪——就是响亮的一巴掌。 “小姐——!” 冬晴惊呼着上前,她家小姐还怀着身子,可不能出什么事,不然苏公子定是要发疯的。 墨清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墨知山。 一滴清泪蓦然从眼角滴下来。 这就是她朝夕相处了十八年的爹。就算不是亲生,也总该有些感情吧。可他这一巴掌打得真是狠呐。将她心中尚存的最后一丝养育之恩也打没了。 墨知山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会下这么狠的手,瞧着墨清澜这副失望至极的模样,墨知山心里也没来由地疼了一下。可是打都打了,难道还要认他自己的错吗?那他这个父亲今后在孩子面前还有何颜面! “大姐姐,你也真是的。就让太医诊治一番,又少不了一块肉。非逼得爹爹出手打你,这下,可吃了苦头了吧?”墨如梦捂着脸,笑得肆意。 该打!谁让她墨清澜平日里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今日爹爹出手打了她,让她日后还如何嚣张! 不过一个爹不疼没娘爱的孽种罢了。 还妄想和自己争二殿下?做梦! “你给我闭嘴!”墨清澜眸光狠厉地看了墨如梦一眼。她如今很清楚,墨如梦绝对是知道了她有孕在身,所以故意带着太医过府,想要拆穿她! “大小姐,有些事,别人不说不代表没有发生。有一句话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刘氏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女儿白白被呵斥,扬着头道。 “本小姐的身体本小姐自己清楚。二姨娘莫要闲的手没处放,就想着插手本小姐的事情!不过一个妾室,竟敢对嫡女口出不逊。之前是本小姐不屑对付你,别真以为本小姐是任你们拿捏的草包!” “你——!” “山哥,你看她。妾身和梦儿不过是为了墨家的名声着想。大小姐这副口气,妾身还不如死了算了。” “二姨娘要寻死就趁早。别逼得本小姐手痒忍不住,先收了你这条贱命!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想二姨娘心知肚明!大不了,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我倒要看看,顾家和皇后娘娘的怒火,你墨家和刘家到底承不承受得起!” 墨清澜如今留在墨家,只为了给死去的顾氏报仇。待她搜到了可信的证据,就是刘氏下地狱的时候! 刘氏被墨清澜这副嗜血的模样吓得缩了缩脖子,可是转念一想当年的证据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墨清澜根本毫无办法。 “大小姐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如今拒绝太医看诊,别是真如梦儿所说,是与人苟且失了清白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与乞丐有私情 “本小姐也不知,二姨娘整日三口不离清白。是非要将堂堂墨家嫡女的名声搞臭了才肯善罢甘休么?自本小姐落水醒来开始,这一桩桩一件件,二姨娘陷害本小姐的事儿足够多了吧?就因为本小姐挡了你们母女俩的路?” 墨清澜嗤笑一声,这母女二人来来回回不过是想将她的清白毁了。说到底不过一个缘由,女子清白没了,便不可再嫁高门。想将她踩在脚底下?做梦! “你少血口喷人!我从未如此想过。爹爹,事到如今大姐姐还在嘴硬,难道爹爹不准备请家法吗?”墨如梦察觉出来,墨知山隐隐有怒气,抹着眼泪提醒道。 墨家家法。 墨清澜眯着眼睛,凉薄地看了墨知山一眼。“不知本小姐犯下家法中的哪一条。值得爹爹将墨家家法请出来。” “你,你不知廉耻,与外人私通,玷污了墨家的名声,委实让墨家蒙羞。如此理由,还不够么!”墨如梦恨恨地看了墨清澜一眼。今日,就算墨清澜如何狡辩都没用!反正她还有后招!今日不将墨清澜逐出墨家,她就不信墨! “主君,大事不好了。”恰好此时,墨府的管家气喘吁吁地走了进 来。 “你是墨府的老人了,怎么还这么没有分寸。有何事值得你这个管家大惊小怪的?”墨知山冷着脸,呵斥道。 “主君恕罪。真真是十万火急的事。就在方才,门外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乞丐。趁老奴不注意便闯了进来,说是要找他的妻子和孩子。那乞丐身强力壮的,老奴拦也拦不住,只好走近路回来禀告。” 墨府管家话音刚落,便有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冲了进来,刚进门便四处张望,似是真的在寻找什么人。 “大胆刁民,墨家也是你能闯的吗!”墨如梦与刘氏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即叉腰走上前两步,指着那乞丐呵道。 她们扯了这么久的犊子,可就为了这个重头戏!刘氏既然能将顾氏弄死,如今照样能弄死她墨清澜!任何人都不能挡了她们母女俩的路! 只见方才还健步如飞的乞丐,却是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墨清澜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尖儿,声泪俱下地控诉道:“清儿!我虽是一个不良于行的乞丐,可那夜的恩爱却不是假的!你亲口对我说,你对我的心不是假的!就算我是个乞丐,你也将自己的身子给了我。可我却不忍心拖累你,你可是 墨家的嫡小姐啊,我怎么能如此自私。可是,我今日才知道你怀了身孕。若是我早些知道你怀了我的种,我绝不会狠心赶你走的。清儿,原谅我好吗?” 墨清澜盯着眼前的乞丐,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这年头,连乞丐都比戏子演话本子好看了。梨花带雨的模样,啧啧啧。可真是一点脸都不要啊。 “这位……乞丐?你是拿了多少个铜板才肯演的这场戏?不若,本小姐送你去戏班子,假以时日,你定是这临安城最红的角儿。” “我~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清儿,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气我不要你,赶你走。可是如今我都知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们的孩子可不能没有爹啊~” 那乞丐伸手就要揽着墨清澜,却被冬晴气得一手拍了回去。 “我呸!就凭你这个恶心的臭乞丐,也配碰我家小姐?是你做梦还没醒,还是眼睛瞎了,竟敢到墨府来碰瓷!来人,将这个乞丐拖下去。冒犯了我家小姐,你们担当得起吗!” 那乞丐听了这话,也怒了。 “你这个死丫头。就是因为你从中挑唆,清儿才不肯原谅我的!若是清儿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什 么好歹,你这个贱婢担当得起吗!” 冬晴被他这番话,气得直发抖。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 理直气壮地来诬陷她家小姐!也不打盆水来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连她这个奴婢都看不上他好吗! 偏偏小姐此时真是怀了身子。这下怎么都跑不掉了!真是可气!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何时与你苟且,又是何时怀有身孕,如今怀着多久的身子了?”墨清澜伸手拦住冬晴,意味深长地看了墨如梦一眼。 那日她与楚元祁纠缠,情理之中她动胎气,出了血,让楚元祁以为她是来了月事,所以才逃过一劫。定是被找过去的墨如梦发现了蛛丝马迹,以为她与楚元祁行了云雨之事。所以今日才设下这个局,让她有口难辨! “这……这个,我是今日才知道此事,哪能知道你说的这么多。我们这些日子没见,你又不肯见我,我只好自己找上门来了。” 那乞丐看墨清澜是个狠角色,转而看了一眼墨知山,道:“想必这位就是岳丈大人了。小婿匆忙前来,也未带礼物,岳丈大人别嫌弃小婿才是。” 墨知山早已被气得脸上红一阵黑一阵, 直接甩了那乞丐一巴掌,暴喝一声,“将这个不三不四的乞丐,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你们几个,还不快过来治住他!” 墨管家擦擦额头的冷汗,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看大小姐也不像是这么饥不择食的人呐! “不行!你们不能打死我!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清儿,清儿快救救我,我可是孩子的父亲啊~”那乞丐不说这话还好,这话出口,墨知山的脸色比碳还黑。 “你们两个,过来按住大小姐!请太医诊脉!”墨知山沉声吩咐,便有两名隐在暗处的影卫走了出来。 墨清澜眸中闪过一丝幽深。敢情这墨知山还藏了拙。这两个影卫,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起码,青影是拧不过他们二人。 墨知山将这等人物唤出来制她,她是应该高兴自己的分量呢?还是哭自己有这么个冷血无情的爹? “今日,爹爹是要彻底伤了你我之间的父女情分了。如此,本小姐今日就陪你们玩玩!” “小姐!”冬晴惊呼一声,对着她摇摇头。上次江忍嘱咐过不让小姐再动武的! “无妨。我倒要看看,他们今日是否真的敢伤我一分一毫!” 第一百五十五章 被逐出墨家 “大小姐,得罪了。” 那两名影卫面无表情地拱拱手,随后就与墨清澜纠缠起来。原本想着墨清澜不过一个深闺小姐,根本用不着他们二人出手,这动起手来才知道,原来墨清澜也是个深藏功与名的人! 墨知山看着墨清澜在这两人之间游刃有余,心顿时沉了下来。他知道顾家将墨清澜送出去一段时间,却是不知,她的武功竟然能与这两名影卫不相上下! “住手。” 墨清澜讽刺一笑,“爹爹如今知道女儿的身手,是又想着利用女儿做什么了?” “好歹你也是墨家的嫡女,事情闹大了也不好看。今日你只要乖乖让太医诊脉,就算是怀了身孕,打掉便是。没人敢议论你的是非。不若为父第一个饶不了她!”墨知山这话是对刘氏和墨如梦说的。 只看墨清澜反应如此激烈,便能想到,墨如梦说的话都是真的。但,墨清澜的价值还没发挥出来,他怎么允许有人为了一己私利搞小动作? 果然,墨如梦和刘氏听了这话,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怎么所有人都在维护这个女人! 可是墨清澜并不想领这个情。 她腹中怀着的,是她和苏哥哥的孩 子!她决不允许有任何打他的主意!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她墨清澜的逆鳞就是她的孩子!前世是如此,今生更是如此! “不妨与尚书大人直说,我确实怀了身孕,但与这个下三滥的乞丐无半点关系。我奉劝尚书大人,别打我腹中孩儿的主意,否则,你来日就是想保墨家也保不住!” “你,逆女!为父好说歹说你不听,非要逼为父亲自动手吗!” 墨如梦缩在一旁,听着墨清澜主动承认,眸底划过一道阴险的光芒。 “爹爹,我知爹爹有心护着姐姐。我今日也并非想把姐姐怎么样,只是姐姐这孩子确实万万要不得。幸而我学着姐姐上次的做法,提前熬了一副落子汤,爹爹直接命人灌下去便是。” 墨如梦勾着嘴角,阴测测地看着墨清澜。上次,她便是如此对自己的!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这么久都怀不上身子!这次,她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也尝尝失去孩子的痛苦! “不可以!主君,小姐怀的这孩子,你们谁都没权利打掉!” 冬晴一副护犊子的姿态挡在墨清澜的身前,今日就算把她杀了,也不能让小姐有事! “主 子说话做事,难道还轮到你这个贱婢阻拦!来人呐,给我将这个贱婢拖下去,杖责二十!你们几个一起上,将大小姐制住,将药灌下去!” “本殿看你们谁敢!” 就在冬晴即将被拖下去之时,墨清澜抬眼便见一人身着玄衣,大步而来。脸上似乎酝酿着雷霆之怒,但墨清澜能分辨出来,他是楚西城,不是君墨衍。 可楚西城为何要来? “原来是三殿下。恕妾身出言不逊,三殿下被大姐姐拒了婚,竟还有这等度量来救大姐姐和别人怀的孩子。妾身真是替三殿下不值。”墨如梦如今是楚元祁的侧妃,依然是墨家中位分最高的人,因而连墨知山都没有吱声,任由她开口。 毕竟,这也是墨家的家事。皇家就算权利再大,也不能滥用私权插手臣子家事。 “值与不值,本殿下不知。你们墨家的人说了也不算。今日本殿下就算是护定了她,你们难道想连本殿下一起绑了吗!” 墨知山被这气势吓得胆战心惊。 绑了皇子,那他墨家不止这辈子,怕是下辈子都无出人头地的时候了! “梦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事着实是我墨家的家事。嫡女不孝,做 出与人苟且之事,若是不严惩,怕是日后会酿成更大的祸端。” 墨知山战战兢兢地回道。 楚西城冷哼一声,将墨清澜拉到身后。“本殿下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是她有什么不测,恐怕酿成祸端的,就成了整个墨家!” “殿下不必在此危言耸听。爹爹教训女儿乃是人伦。怎会害了墨家?本妃今日这话就撂下了,若是大姐姐踏出这个门槛,便是不认墨家了!” 墨如梦瞧准了时机开口。若是不能打掉她肚子里的孽种,将她逐出墨家也算好事一桩! “你们当真以为,我稀罕墨家?祖母和爹爹千万别忘了,当初若不是我母亲,不是顾家,墨家早就落败了!如今你们享受着我母亲的心血,却打着害我的主意,就不怕母亲九泉之下不得瞑目吗!” “够了!”墨老夫人睁开老谋深算的眼睛。“梦儿说的不错,你今日若是出了这个门,就永远不要再回来!墨家没有你这个不知廉耻,不思悔改的女儿!” 凡事总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 一个破了身子,又不愿按照他们意愿做的女儿,便是一颗弃子。如此再留在墨家,也没有什么价值。墨家如今,养 不得闲人! “既然如此,便没有什么好说的。本小姐也不必学那话本子里的酸话。你们只管记住,待我查清母亲去世的真相,便是墨家大难临头之时!从古至今,也从没有杀人凶手能逍遥法外的道理!” 说罢,墨清澜深深地扫视一眼,就出了厅子。厅外,冬晴刚被押在板凳上打了几仗。墨清澜瞧见冬晴后背隐约渗出血迹,眼前突然浮现起前世冬晴被杖责致死的一幕,刚刚压下去的怒火顿时又升了起来,眸子猩红。 “你们是真的找死!既然如此,本小姐也不介意送你们去见阎王!” “别,小姐,别动气。” 冬晴见墨清澜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冬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瞧着她的小姐为她气得要杀人的模样,冬晴眼中的泪珠也不争气地滴了下来。 “小姐,吓死奴婢了。都是奴婢没有本事,危急关头护不了小姐和小公子。” “不怪你。是我没掌握好分寸,让她们拿你出了气。我们走,日后再也不必受他们的气了。”墨清澜摸摸她的小脸,惨白惨白的,似是一把刀子扎在心上。 “好,小姐去哪,奴婢就去哪。这一辈子,奴婢都跟定小姐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冤家路窄 苏幕遮,三楼。 墨清澜幽幽转醒。 “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低哑魅惑。 转头,墨清澜正好看到君墨衍那张放大的俊脸,唇角情不自禁地就勾了起来。 “我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嗜睡了?” “是睡得时间长了些,连与我说话的时候都短了不少。”君墨衍想了想,十分认真地说道。这个孩子,别是与他来抢媳妇儿的吧? “阿衍,我总觉得不真实。这一切都十分不真实。”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她便时常做梦,梦见前世的每一幕。 前世那么命途坎坷的她,今生怎会如此被上天庇佑。 “不要多想。有我在,这一切就算不是真的,也一定会成真。明日,风华宴上,我就会以北凉燕王的身份出席。届时,你便只能安安心心做我的燕王妃,再也逃不掉了。” 君墨衍捏捏她的鼻尖,宠溺道。 “那~我要你不准纳妾,就算有朝一日登上帝位,也不能后宫佳丽三千人。如此,不知燕王殿下可否应允啊?” 墨清澜伸手揽住君墨衍的脖子,嬉笑一声,语气满是威胁。 “有你一个便要了我的半条命,我还得留着半条命 爱你。哪里有空理睬别的女人?对你的夫君没有信心?” “我只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大不了被她发现,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敢觊觎她的人,就得做好必死的准备。 “睡足了就起身吃些东西,然后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君墨衍起身,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声音温柔地似是能掐出水开,让墨清澜该死的喜欢。 “你用这般温柔对着我,哪怕让我去死,我都得乖乖地听话,掉头就去。” “胡说。日后不许再提死字,嗯?” “知道啦~这不是为了突出我对你毫无一点抵抗力吗~这么严肃~日后再也不与你开玩笑了。” “那你想和谁?” “得了,多说多错,我闭嘴。” 起身,用过午膳。 墨清澜特意换了一身略宽松的衣裙。往后月份越来越大,是得量身定做一些穿起来不费劲的衣裙。 与君墨衍牵手走在大街上,俊男美女,顿时吸引了许多路人的注意。当然,大多数都是冲着君墨衍的那张脸去的。 墨清澜啧啧一声,不愧是被天下女子誉为第一美男子的人。早知道就如上次一样,乔装一番再出门 的。 墨清澜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拉着君墨衍就进了临安城最大的玉器坊。 上次随意给他买的玉冠,平时戴戴还可以,却是出入不了风华宴这样的场合。既然要宣布主权,就得有个像样的定情信物才是。 墨清澜拉着君墨衍在各个柜台看了一圈,硬是没有合眼缘的。 “掌柜的,你看我们像是缺钱的人吗?” “自然不像。”掌柜的跟着逛了一圈,也看出来了墨清澜就是个行家,因而不敢丝毫的怠慢。 “那还不赶快将你这店里最好的玉冠拿出来?” “是是是,您稍等。” 随后,掌柜的便遣了一个小厮取了一个十分古朴的木盒出来。 木盒打开,是一枚十分精致的玉冠。通体以整块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十分金贵。 墨清澜拿在手里,心中甚喜。 “给我把这枚玉冠包好,送去苏幕遮。” “姐姐才被逐出墨家,就能买的起这么贵重的玉冠。看来离了墨家,依旧过得风生水起。只是可惜了今晚的风华宴,姐姐没了墨家嫡女的身份,又怀着一个野种,怕是要被挡在宫门外了吧?” 墨清澜抬眼便看见墨如梦揽着楚元祁的胳膊 ,袅袅而来。心中暗道,当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到哪都能遇到如此煞风景的人!白瞎了这么一枚极好的玉冠。 “劳侧妃娘娘惦记,侧妃娘娘有空还是顾好自己的身体。别好不容易爬上二殿下的床,便成了一只下不出蛋的母鸡来,就贻笑大方了。”墨清澜冷哼一声。 “你——!”墨如梦刚想发作,便看到墨清澜揽着地男人,心下顿时来了主意。 “这位公子,你还不知道吧。我这姐姐与人苟且有了一个野种,已经被赶出了墨家。公子喜欢我姐姐不就是因为墨家的权势么?如今一个怀着别人野种的女人,公子竟也还能容忍的了,真真是令人佩服。” 挑拨离间,可是墨如梦的拿手好戏。她就不信,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还想白白替别人养一个野种吗? “不巧。你口中的野种,正是我与澜儿的孩子。二殿下平时连一个侧妃的嘴都管不住,也不知日后怎么管的了一国百姓。”君墨衍的手紧紧地握住墨清澜的手,语气中威压尽显。 楚元祁原本就因为墨清澜,看着每个出现在墨清澜身边的男人不顺眼。眼下又得知,墨清澜居然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 她拒绝 了他的婚约,居然和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有了孩子!如此之于他,已是赤裸裸的讽刺与羞辱!这让他如何能忍! “非皇室中人,私议朝政。本殿下怕你有胆子说出口,没胆子承担后果!” “在下只是善意的提醒。可担不起私议朝政的罪责。若不是侧妃娘娘先出言不逊,侮辱在下的妻儿,在下也不至于出口伤了和气。” 他的妻儿?! 呵! 好一句他的妻儿! “墨清澜,你就没有一丝一毫要与我解释的?!”楚元祁不信,不信她竟会对他如此残忍。先是联合大皇子一派安抚流民,让他在父皇面前颜面扫地,如今又怀着身孕光明正大地羞辱他的痴心! 这个女人怎能如此心狠! “解释?要何解释?我与二殿下之间早就没了关系。我不知二殿下要我当着我孩子父亲的面,解释什么?” “你,你究竟为何如此待本殿?墨清澜,本殿可有一处对不起你?” 墨清澜冷眼看着他,“殿下没错,错的是时间,是我应该死在那场落水后,再也醒不过来。” 但是她如今醒来了,便要新账旧账一起算!前世的一笔笔血债,就从今日开始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被当成秀女 风华宴,与之前的几场宴会相比较,算是十分正式的皇家宴会。 今年又因两国使臣出使天晋,因而这场宴会变得更加隆重。原本皇后缠绵病榻,又在禁足期间,不应抛头露面。但由于两国使臣坚持,天晋皇帝不得已还是将风华宴会交由皇后主持。 为了此事,柳贵妃连着发了三日的脾气,吓得宫里头的宫女太监们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天晋皇宫,御花园。 “唉,夏竹姐姐,我看你这一瘸一拐的模样,是又被杖责了吧?” 前头,两名翠色宫装的宫女,手上托着托盘,并肩走着。只不过其中一个,却是一瘸一拐的走路。 那名叫夏竹的宫女本来忍得挺久无人关心,莆一被好姐妹安慰,顿时就哭了出来。 “还不是因为今年的风华宴交由皇后娘娘操持。贵妃娘娘为了这事儿已经将宫里头能砸的都砸了。没有东西砸了,还不是我们这些奴才受罪。我前天刚挨得二十杖,今日又被打了十杖。这样下去,恐怕没命活到出宫那日了。如意,你向婕妤娘娘打听打听,还要不要奴婢,我实在不敢在贵妃娘娘的宫里头呆了。” 那名叫如意的宫女听罢,心下也跟着心疼。好歹是同乡的姐妹,如今遭了这罪,她这也于心不忍呐。只是,她如今也做不了婕妤娘娘的主啊。 “这个,夏竹你也知道,我最近也是在婕妤娘娘面前憋着气儿活着。怎能让你出了狼窝,又进虎穴? ” “看来这些主子没一个心善的。难道当奴婢的就命贱该死吗?”夏竹跺了跺脚。 “嘘,小心隔墙有耳。你不要命啦,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还是赶紧走吧,去晚了拿不到娘娘爱吃的菜,怕是又要挨打了。” “走吧走吧。” 待这两个小宫女走远,墨清澜才从不远处的大树后走了出来。 “碧荷,那个叫夏竹的宫女,你可熟悉?”墨清澜瞧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道。 碧荷想了想,道:“有过几面之缘。前两日,奴婢见她可怜,便给了她一些治外伤的药膏。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交情。” “恰好皇后娘娘身边只有你一个贴身婢女。这宴会又需要人跟着,你等会便去试探试探。能将她挖过来,也是对皇后娘娘有利的事。” “是,奴婢省得了。” 碧荷点点头。只要是为了娘娘有利的事情,她都做。 皇后的寝宫外,已有几位新进宫的秀女候在外头。这日头已升,晒得几位秀女是怨声载道。 “皇后娘娘到底何时才睡醒啊?这太阳,晒死人了。” “就是。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必摆这么大的谱吧?何况还是刚解禁的。” “我听我爹说,这皇后娘娘连册宝都被收了。如今还未拿回呢。这过些日子等两国使节走了,恐怕陛下就要废后了。” 恰好墨清澜此时走到她们身后,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大庭广众之下,皇后娘 娘寝殿之外,竟然还敢妄议皇后娘娘的是非。几位秀女真是大胆得很呐。” 那领头的秀女挑着好看的眉头,全身散发着鄙夷的气息,“这又是哪家的小姐,被送进宫里来了。瞧这样子,标致是标致。不过怕是能当皇后娘娘的女儿了。如此,竟还能搞进宫来。可见皇后娘娘为了固宠,没少下功夫。” “几位小主初来乍到,不知道如何封好自己的嘴也情有可原。不过奴婢提醒几位小主,惹了这位贵人,恐怕过了今日你们就别做什么娘娘梦了。” 碧荷到底是跟着皇后顾绯月在皇宫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虽不敢正面对上柳贵妃和赵婕妤宫里,但这几个小小没有名分的秀女,她还是怼得起的。 说到底,皇后如今还是皇后,就算是明摆着给那二位娘娘小鞋穿,谁也不敢说什么。更何况区区几个秀女,能不能有牌子被翻,那也得看皇后娘娘松不松口。 “你!不过一个奴婢,也敢如此与我们说话。你知道我爹是谁吗!”领头的秀女被碧荷这么厉声一喝,本来就满心怨气,此时更是像火药桶似的,一点即炸。 “奴婢知道,您是户部尚书大人的嫡女。不过照小主您自个儿的话说,您的年纪都能当陛下的女儿了,竟然还被尚书大人狠心送进了宫里。可见您在尚书大人的心里,也没有多大的分量。如此还敢在此叫嚣,扰皇后娘娘的清净。小主就不怕沦为宫女侍奉其他几位小主吗?” 碧荷满不在意地怼了回去,惹了其他几个秀女暗自捂嘴偷笑。若是如此,她们在这宫中还能多些乐趣。 “你这个贱婢,你且等着!过了今晚,看本小姐如何处置你!” “那奴婢就恭候小主大驾了。” 墨清澜似笑非笑地看了那女子一眼,这样的女人在这深宫里,恐怕死得比谁都快。可惜呀,竟还不自知。 进了殿门,墨清澜抬眼便看见顾绯月斜靠在榻上休息,脸色却是比之上次,好多了。 “看来这些时日,皇后娘娘调养的很好。这脸色竟还有些红润了呢。”墨清澜随意找了一处坐下,托腮道。 顾绯月本是阖眼小憩,听到墨清澜的声音,轻颤着眉睫睁眼,嗔道:“你这丫头,这嘴皮子倒是越发越不饶人了。” “是皇后娘娘保养得宜,若我是陛下,巴不得独宠娘娘一人。哪里还有心思宠幸其他女人。”墨清澜瞧见与去世的母亲长相相似的顾绯月,心下本就甜丝丝的。又能感觉出,她是彻底想通了,养着自己的身体留待来日,这心下就更开心了。 顾家的人,原本就应该自在洒脱,不为旁人所累,不困于心。 顾绯月能想通,于她自己于顾家都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你这小滑头!”顾绯月伸出手指点点墨清澜的额头,“方才本宫听到殿外似传来争吵的声音,是那群秀女难为你了?本宫本来打算今日只小小敲打一番,没想到她们竟然还敢撒野 !” “她们不过是将我认成了同一届的秀女,刺挠几句罢了。娘娘不必为了我,再与陛下起争执。为今之计,娘娘最好利用今晚的宴会,让陛下心生怜惜。只有陛下的心重新回到娘娘这儿,咱们才能彻底将那两位打入地狱!” 墨清澜无所谓地挥挥手,不过几句流言蜚语,她听得多了倒也不放在心上。不坏了她们的全盘大计才好。 “还有一事,娘娘要早做打算。” “何事?” “我知娘娘和三殿下都无意争夺储君一位,引得皇室家族自相残杀。可如今,娘娘若不争,便会白白给了柳家和赵家打压顾家的机会。娘娘就算为了顾家,也要使一些手段。” 顾绯月叹了一口气,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她怎不知,她不出手便要被人害的道理。原本她是想着和为天下贵。如今看来,她这侄女却是活得比她还通透。 “这个,本宫知晓。难为你,一个小姑娘,竟然为了顾家如此精于算计。” “我也是顾家的女儿,怎能不为顾家着想?这是一颗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气力尽失,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的药。娘娘若是能善用,今晚,便是娘娘,乃至是三殿下的翻身之日。” 说罢,墨清澜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塞进顾绯月的手里,郑重道。 “好,本宫信你!” 顾绯月紧紧地握着小瓷瓶。 她们母子俩这些年以来所受的一切痛苦,就在今晚有个了结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天晋朝的风华宴,之前由柳贵妃操办,多是在观月楼举行。虽然今年操持宴会的换成了顾绯月,但为了省点麻烦,最后还是选定了观月楼。 君墨衍原本打定了主意要与墨清澜一同出现在风华宴上。但墨清澜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万一把那几个吓死了,日后还怎么玩得尽兴。 所以墨清澜早早地就躲到了皇后娘娘这里躲着。就是为了防止与君墨衍同时出现引起轩然**。 “澜儿是在等什么人?” 宴席上。 顾绯月瞧着墨清澜三到四次地盯着门口看,心下不免心存疑虑,遂开口问道。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澜儿只是许久不曾见到清绝哥哥,所以……”墨清澜干笑着摆摆手。开玩笑,若是让他们都知道她等的是君墨衍,怕是眼珠子都要惊讶地掉下来了。 但是吧,这人胖了,真是喝凉水都能塞牙。墨清澜刚提起顾清绝,抬眼就见顾清绝一身青衣,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偏偏他还没有朝自己的位置而去,反而朝着皇后和墨清澜的方向而来。 “姨母大病初愈,又要操劳宴会,祖父心疼得紧。这是祖父特意从天下第一神医处寻来的补身益气之药。姨母每日用膳后吃一颗,身子也能慢慢养回来。” 顾清绝从袖中掏出一个不算小的瓷瓶,呈了上去。 “你祖父今日身体可好?” 顾绯月接过瓷瓶,眼睛一红,鼻尖也跟着酸了起来。是她不孝 ,当初执意要嫁入皇宫,生生隔断了父女情分。如今将自己折磨成这般模样,还要老父亲整日挂心。她真是,难为人子。 “祖父虽年纪大了,但胜在身子硬朗。姨母不必忧心。” “如此便好。”顾绯月听他如此说,这才放下心来。过了好一会,顾绯月发觉顾清绝有些不对劲,又想起方才墨清澜说的话,心下了然。 “既然澜儿与清绝许久未见,便趁着宴会还未开始,出去走走吧。陪了本宫半日,怕是也闷了。” “不是……娘娘,我……其实,”墨清澜瞧着顾清绝那副模样,心下怕得很,哪里还敢与他单独出去走走。 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顾清绝抢了话茬,“多谢姨母体恤。澜儿,跟我出来。” 墨清澜哭丧着脸,一脸生无可恋地跟着顾清绝走了出去。 行至偏僻处。 顾清绝蓦然停下脚步,转身就与低头走路的墨清澜撞了个满怀。 “清绝表哥,疼。”这些男人怎么都喜欢闲着没事将胸前练得***的? “你还知道疼?” 顾清绝淡淡地开口,清冷的声音没来由地惹了墨清澜心中一颤。 “你可以知道,我的心,比起你的头,伤心千百倍!” 果然,墨清澜嘴角僵了僵。想说出来的话,还是没说的出口。 顾清绝见她低头,一副弱小无助的模样,心中似有把刀一下一下地剐着。 “为什么不告诉我?” “清绝表哥,我 ……我该如何说?说我爱上了君墨衍,还怀了他的孩子?”墨清澜十分肯定,若是她先前如此交代了,顾清绝非要找机会与君墨衍打一架不可! 顾清绝眸中满是痛色。 这是他珍爱了多年,小心呵护着的女子啊!怎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人骗走了!这让他如何甘心! “澜儿,你到底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顾清绝自从知道她怀了君墨衍的孩子的那一刻开始,嫉妒地快要发疯,整日只能以酒为伴。 原本想着,过些时日便能好些。却没想到,今日一见到她,所有的不甘,嫉妒,爱而不得的痛苦,还有刻在心底的深沉的爱意,一时间全都涌了上来。 “我没想如何。所以这些时日,我不敢去顾家。清绝表哥,我……” “叫我清绝。”顾清绝眸子一暗,鬼知道他有多不想做她的什么表哥!若不是姨母去世前嘱咐他……他怎会任由那君墨衍钻了空子! “好,清绝。”墨清澜深吸一口气,“我之前,便与清怀表哥说过。我的心很小,小到这一生,只能爱阿衍一个人。如果说,小时候的一些事,让清绝你觉得,我们之间可能发生什么,那今日我们便将所有事情都说开。清绝你只能是我的哥哥,我对你也只有对哥哥的依赖和爱,没有男女之情。” 顾清绝后退几步,凄然地笑了一声。 “澜儿,你知道你这几句话,于我而言,是致命的毒药吗?” “我知道。但 我更知道,若我不说,永远拖着你,于你而言才是真正的不公平。客观的讲,清绝哥哥真的是我觉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子。理应也配得上这世间最温柔的女子。是你我缘薄,终究只能做兄妹罢了。” 墨清澜依旧低着头。 她说的话,字字诛心,她明白。 不止顾清绝伤心,她也不好过。前世顾清绝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正是因为如此,她今生才不能重蹈覆辙,让顾清绝再度因自己惨死! “好,好一个兄妹之情。如此,是我顾清绝想要高攀了北凉燕王妃!”顾清绝讽笑一声,转身离开。 墨清澜抬头看着他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着走着,心下揪得生疼。 清绝表哥,终有一日,会有一人出现,代替我来爱你。清澜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似乎也还不清了。若是还有下辈子,那就换我来弥补你吧。 良久,墨清澜敛下心绪,进了观月楼的宴会厅。此时,门外的太监突然高声喊道:“北凉燕王殿下携北凉使者觐见——” 话音未落,墨清澜就瞧见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移到了门口。因而心下更加庆幸,自己没与君墨衍一同出现果然是对的。不若,如今恐怕都被这些并不善意的目光戳出几百上千个洞来。 然而,墨清澜还是低估了君墨衍想要秀恩爱的决心。莆一瞧见君墨衍今日的衣服,墨清澜的身子僵了僵。 淡紫色的衣袍,那做工,那样式,明明与 自己身上这件有八成相似!明眼人谁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得了君墨衍无意间递来的眼神,墨清澜恨不得当即找个地方钻进去。这厮怎么越发大胆了。 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那日裴将军府的满月宴上,见过君墨衍的那些人。 比如墨如梦,楚元祁。 比如***,楚元若。 比如裴恒。 墨如梦原本想着墨清澜此次宁愿被逐出墨家,而不肯放弃的人居然是个来路不明的穷小子。真真是自寻死路!如今却没想到,这个自己看不起的人竟是北凉的燕王殿下! 这怎么可能呢! 墨清澜怎会有这样的殊荣,居然还怀上了北凉燕王的孩子!!! 嫉妒在墨如梦的心中悄然生长。凭什么,凭什么从小到大,她只能事事落在墨清澜后面! 墨如梦是这样想,***自然也是这样想,甚至比墨如梦更甚。 凭什么她墨清澜到最后还是嫁给了如此拥有着一国大权的男人! 而自己只能是个妾,还是个屡屡因正室作妖而被丈夫忽视的妾! “贤侄远道而来,定是车马劳顿,辛苦了许久。如此就快些落座吧。”天晋皇帝看了一身紫衣的君墨衍,呵呵笑道。 “多谢天晋陛下体恤。” “应该的,应该的。不知北凉皇的身体可好?” “父皇的身体依旧健朗,多谢天晋陛下关心。” “如此便好,各位卿家都平身落座吧。” “谢陛下。” 第一百五十九章 求娶墨清澜 “朕听说,贤侄此次前来,是要亲自挑选和亲人选?”君墨衍刚刚坐定,天晋皇帝就笑着开口问道。 君墨衍勾着嘴角,笑得随意。 “婚姻大事,自是马虎不得。更何况,彼此还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姻亲。本王定是要亲自前来的。” “如此,不知贤侄看上了哪一位姑娘作为和亲人选?大方地说出来,朕给你做主赐婚。” “历代国与国之间的联姻,不都是各国的公主首当其冲么?本王听说,陛下有一位正适龄的公主还未出嫁,不如……”君墨衍看了看楚玲珑的方向,意有所指道。 “呵呵。看来北凉燕王的眼光真是一等一的好。方才燕王殿下瞧的那位,便是我天晋皇室的五公主。倒有一点不凑巧,这五公主,已与天晋谢家订下婚约了。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顾绯月得了楚玲珑的眼神,心下也清楚这丫头与谢家定亲就是为了逃避和亲。也罢,她那母亲常年住在冷宫,这往后,还得指望这个女儿养老送终。因而开口将话题又推了出去。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必夺人所爱。不知天晋朝中可有与五公主相仿的女子?”君墨衍兀自斟酒,就坡下驴地回道。 “这是自然。朕的朝堂中人才济济,家中的女儿也是蕙质兰心,贤良淑德的女子。今日这在座的女子,贤侄随意挑选便是。”天晋皇帝刚落,只见厅中的所有女子皆绷直了身子,一脸向往地看着君墨衍。 这可是北凉的 燕王殿下啊!不日将会被立为储君的人!此时当上了燕王妃,日后便是太子妃,皇后,皇太后! 与其在这天晋干耗着,不如使出浑身解数入了燕王殿下的眼!那她们的后半辈子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甚至有几名朝臣都暗自跺脚。早知道就不将如花似玉的女儿送进宫中当秀女了!再往上爬,也不过是个妃嫔,哪里比得上燕王的王妃来的荣光! 在这众人之中,偏偏墨清澜眸色如常地吃点心,喝茶水。 君墨衍若是真有胆量选别人,今日这观月楼,可要变成横尸馆了。 “那位是……”君墨衍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到墨清澜的身上。 知晓内情的几人,皆是心下冷笑。真是装得比那演话本子的戏子还像。 皇后顾绯月自是不知情的,但是看到墨清澜被选中,也不见有多高兴。 “那位,是墨家的大小姐,本宫的亲侄女儿。这丫头从小被喜欢舞刀弄枪,不习女工女德,怕是入不了燕王殿下的眼。” “墨大小姐很好。月有盈缺,过满则亏。”君墨衍低头,让人看不出思绪。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看上了还是没看上? “燕王殿下,本小姐的夫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墨清澜吃饱喝足,靠在桌上托着腮,眯眼笑道。 只是这一番话,将所有人惊了一惊。这墨大小姐也太大言不惭了吧?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居然对着北凉只手遮天的燕王殿下 说出这样的话来? 墨知山已经被墨清澜这话吓得冒出一头的冷汗。这孽女脱离了墨家也不安生!这话是随便能说的吗! 别说她如今是个怀了野种的女人,就算是清白的姑娘,也不能如此大胆冒犯那个位高权重的人!偏生他还不能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实情。教养出一个与人苟且的女儿来,那不是打他墨家自己的脸面吗! “燕王殿下容禀,老臣这女儿从小便不懂规矩,刁蛮任性。实在当不起北凉燕王殿下的王妃。” “爹爹,事到如今,何必再替大姐姐遮掩?爹爹还不知道吧,与姐姐苟且怀了孕的,正是咱们眼前这位燕王殿下呢。”墨如梦满心嫉恨,冷眼看着墨清澜,笑道。 什么?! 墨知山傻眼了。 这,这也没人告诉他还有这个事情啊!北凉燕王这是想先上船后买票? 满厅的宾客瞧瞧墨清澜,又看看君墨衍,纷纷议论起来。 “这墨大小姐不会真的未婚先孕了吧?” “说话的可是墨家二小姐,亲姐妹说的话,可还有假?” “我倒是觉得这墨家大小姐与北凉燕王挺般配的?” “唉,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嘿。” “看样子,这回又是内定好的了。都怀了身孕,还来凑什么热闹。” “……” 随着议论声越来越大,天晋皇帝的脸也越来越黑。若事情真是如此,那么这位北凉燕王至少提前到了天晋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不长不短, 确实能做许多事情。 天晋皇帝昧下眼底的狠戾,朝着裴恒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后者并无异样,这才抬头呵呵笑道。 “原来贤侄早就暗自选好了和亲人选,既如此为何不早些说出来,倒显得朕不好说话似的。” “陛下误会了。原本本王久闻贵国的五公主大名。一心只想相见。只是本王刚到临安城时,便听说五公主要与谢家公子订婚一事。这才意志消沉,没有现身。” 君墨衍幽幽开口,将墨清澜逗得肩膀乱颤。如今这厮编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 这样酸掉牙的老话本,他也能说的出口?可见平日里没少看。 “燕王殿下是不是想说,多亏了墨大小姐的出现,才让燕王殿下心中的郁结散去?从而一心想将墨大小姐娶回燕王府?”楚元祁冷冷地开口,这姓君的,也真够不要脸的! “正是如此。”君墨衍不假思索的答道。 “呵!北凉燕王当真是鄙视我天晋无人了么!”楚元祁起身,走到殿中央,“父皇,儿臣想要求娶墨家大小姐墨清澜!” 就算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又如何,就算她如今不喜他又如何!他偏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他绝不允许墨清澜去北凉! “殿下!” 墨如梦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他居然和北凉燕王争抢墨清澜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二皇弟,切莫意气用事。一切需以**为先,大局为重。”楚元若可没有楚元祁这么傻,傻到去 得罪君墨衍这个人! 天晋还没有出个楚西城和裴恒之前,天晋遇上北凉那是必输无疑!如今若是逼得君墨衍与楚西城联手,那些天下还有他们什么事儿! 楚元祁睨了楚元若一眼,“大皇兄倒是娶了两房妻妾,恩爱非常。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楚元若被他这话堵了半截,心下气得慌,却又碍于自己的公子形象,不敢发作。 “赵婕妤便是如此教养二皇子的?当着别国使臣的面,如此莽莽撞撞不知礼数,岂非让人笑话了去!”顾绯月端正了身子,斜眼睨了赵婕妤,威严地开口道。 “皇后娘娘,这儿大不由娘的道理,您想必也能体会一二。臣妾还正想让皇后娘娘帮着臣妾管管呢。好歹您也是他的母后不是?”赵婕妤笑了,笑得妩媚。 她这是存心戳顾绯月的心窝子呢。 被冷落这么长时间,连儿子也见不得几次的人,跟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 她如此教养儿子有什么不对?想要的就该主动去争去抢!女人是,江山更是! 先不说那墨清澜配不配得上自己的儿子,墨清澜的能力,顾家的势力可在那摆着呢!大不了利用过之后,再休了墨清澜便是! “都给朕住口!澜丫头,此事你觉得如何决定才好。”天晋皇帝揉揉眉心,喝了一声,顿时整个厅子都安静下来。 “陛下,臣女不敢再高攀二殿下。还请陛下明查。”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替玲珑前往北凉和亲?” 第一百六十章 两个墨清澜 “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臣女虽只是一届女子,却也懂得万事以大局为重的道理。与北凉结姻亲之盟,乃是臣女的福分。更何况……臣女的父亲所言也句句属实,陛下总不能让臣女的孩儿出生就没有爹吧?” 墨清澜不卑不亢地回答了几句,结果却正中天晋皇帝的下怀。 于天晋皇帝眼中,墨清澜此时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红颜祸水,给了北凉倒也省得他日后亲自动手除掉她! “既然如此……朕也不好棒打鸳鸯,拆散一桩完满的婚事。稍后朕便命人拟旨,着封墨家嫡女墨清澜为昭和公主。三日后,作为和亲公主随北凉燕王嫁往北凉。” “臣女–墨清澜,谢陛下恩典!” 突然,一道邪狞的女声在厅内响起。墨清澜心中咯噔一下,她明明没有出声,难道是……! 倏然转身抬头,墨清澜看到一张十分陌生又熟悉的脸出现在观月楼! 莆一看见这张脸,墨清澜心中的疑问尽数消散!这才是,真正的墨清澜!一张像极了母亲又有着墨知山影子的墨清澜! 那日她在墨家旧宅中看到的那个女人,那双眼睛,就是她不会有错! 宴会厅内,除了墨清澜,震惊的同时还有楚西城! 他一直苦苦寻找的人,竟就在他的身边,而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不对,她说,她是墨清澜? 楚西城看了地上跪着的墨清澜一眼,那她又是谁? 所有人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墨清澜” 皆是一头雾水。 “怎么,各位这一脸疑惑地看着本小姐,是觉得本小姐在撒谎么?”女子呵呵笑了一声,“皇后娘娘,别人可能分不清,但我想您肯定能分清我与她孰真孰假吧?” 顾绯月被点了名,回过神来。 确实。 眼前这名女子与她们姐妹俩的长相有五六分相似!眉眼间也能瞧出墨知山的影子!可是,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她是真的有些糊涂了! “你才是清澜?” “不错。我才是墨家的嫡女墨清澜!”女子高喝一声,“而她,只不过是我母亲当年救下的一个惹祸精罢了!” 女子此话一出,厅内一片哗然。 顿时所有人皆指着还在跪着的墨清澜,神色复杂。 “尽管如此,朕还是要问你。你究竟是何人,是谁将你放进来的!” “陛下,何不听臣女讲一个故事?十几年前,正逢两国战火纷飞。一位夫人带着刚足一岁的孩子从原天晋都城来到临安城。那时候的临安城虽被天晋军队占领,却仍有许多北凉余孽的家眷。那位夫人带着孩子,刚好救下一位时日不多的女子和她的孩子。果然不出所料,那女子没三个月便死了。那位夫人便将她的孩子带在身边抚养,视若亲生。可是好景不长,很快官兵就搜到了那位夫人的家里,情急之下,她让人将两个孩子都假意送出去。只是其中一个却在途中被人追杀。后来,那位夫人的家人举家都迁了过来,为了给丈夫一个交代,她便将收养的女 儿当成了家中的嫡女悉心教养照顾。这一晃就是十八年!只是可惜的是,当年那个误被人当做目标追杀的小女孩,竟然大难不死。她一直隐忍,为了长大,为了强大她吃尽了所有的苦,才终于等来了见光的一日!” 没错,女子讲的便是十几年前,顾绯烟救下容苑母女俩的故事! 而她就是当年那个狠心被母亲抛弃了十几年的小女孩!这十几年,墨清澜过得有多么潇洒恣意,她就过得越委屈伤痛!如今,她回来了,且势要拿回属于她自己的一切! 墨清澜听她说完这一切,心头的震惊不比旁人少半分。所以,这就是她有时候觉得与母亲不亲近的原因。因为她根本就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反而是为了固宠的工具? “所以,你……你才是我的亲生女儿?”墨知山颤抖着嗓音。他心里一直都在奇怪,为何他的女儿与他一点都不像。如今却是知道了,不是女儿长得与他不像,而是那女儿本就是个冒牌货! “爹爹许多年不曾见过我,我却每年都会回来看望爹爹。只是爹爹不知道罢了。” 女子几步踱到墨清澜的面前,语气中夹杂着恨意,“若不是如今,她想踩着墨家和顾家平步青云,享受原本女儿应该得到的一切,女儿也不会选择在这么隆重的场合拆穿她。” “如今我既回来了,墨清澜这个身份,也是该回归正主了。你说呢?” 墨清澜这个身份回归正主。 那岂不是替嫁和亲的也是她了! 楚西城听了这话,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的跟前。 “你是为了拆穿她来的,还是为了嫁给君墨衍来的?” 女子瞥过眼,不去看他。隐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三殿下是听不懂臣女说的话吗?” “好,我等你那么久,苦苦寻你那么久,为此我还……”还被君墨衍钳制了三年!最后,竟是这番结果? “南兮,你……” “臣女真正的名字叫墨清澜。至于南兮,只是迫不得已才隐姓埋名。还请三殿下日后分清,南兮早已死了。” 君墨衍眯着凤眸,原来楚西城一直在找的人,就是她! “九儿,过来。” 君墨衍瞧着墨清澜失魂落魄的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既然真正的墨清澜都归位了,那他的九儿也可以回家了。 墨清澜愣了愣。 是啊。 她不是墨清澜。她是白九。 北凉大将军白夜与容苑之女,白九! “不论发生什么,你还有我,嗯?”君墨衍见她顺势坐在地上,皱了皱眉。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前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既然真正的墨大小姐回来了,本王也不好再夺三殿下所爱。本王钟爱之人,只是此刻本王怀中的这个女子。无关她是否是墨清澜。” 说罢,君墨衍就抱着她离了观月楼。 一路上,两人窝在马车中,一句话也没有说起。直到回到桃花小院,白九(墨清澜)刚下马车,就看到在院中来回踱步的白夜,突 然心里好像被灌了一瓶醋,酸得要命。 “这是发生了何事?今日的联姻事宜进展的不顺利?” 白夜看着女儿脸色有些许惨白,瞬间就手足无措起来。 “墨家真正的女儿出现,打乱了本王的计划。如今,联姻事宜不必再议。至于九儿,三日后便与本王启程回都城。” “什么?墨家真正的女儿,不是已经死了吗?如今她回来,那九儿会不会有危险?王爷这样贸然带她回北凉,北凉暗地里的人能按捺的住?”白夜一连串地发问,又让墨清澜愣了愣。 “本王既然能做得了这个决定,便能护得住她。她可不是容姨,她有她自己的处事方式和决断能力。不是一个会躲在本王的羽翼下安分的女人。” 白九(墨清澜)抬头,看着君墨衍。如玉的侧脸隐在光线下,只有那弯起的嘴角能让人看出他此刻的心绪。 他是懂她的。 就算到了这样的境地,他也给她留出了余地。而不是逼她立即接受一切,回北凉去担起另一份陌生的责任。 “白……”墨清澜刚要开口,突然觉得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说威严也不威严地大将军。 白将军?太过生疏。毕竟他们有血缘关系在那里摆着。 爹爹?她叫不出口。她叫了墨知山那么多年的爹爹,早就对这个词满是怨恨。 “父亲。” “你……你唤我什么?”脆生生的一句,将一个威风凛凛的白夜大将军喊懵了。 “父亲,有何不对?” 第一百六十章 一物降一物 “没……没有什么不对。”白夜大喜过望,失散多年的女儿终于找回,还开口叫他作父亲,让他如何不高兴! “回北凉去也好。家中早已备好一切,就等着你回去。”白夜激动地手都不知往哪放。 “对了,走的时候,得多带些天晋的特产,还有厨子也带上几个。天晋与北凉的口味不同,我怕你吃不惯。还有还有……贴身的奴婢都带上,好歹是服侍了那么久的,更合心意。”白夜在原地来回踱了许久,将方方面面都考虑的十分周到。 墨清澜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向君墨衍。这样的热情,她当真有些承受不来了。 “既然是白将军给的,你便照单全收便是。不必拘谨,毕竟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北凉也才是你真正的家。” 墨清澜乖乖地点点头。不过她,好像也不是那么需要一个父亲。 “燕王殿下说起这些话,末将觉得有些事,末将也须同墨家家主算算帐了!” 白夜敛起眸子,白占着他的宝贝女儿这么多年,竟也不好好待她! 光是他自己调查来的消息,看过以后,就足以让他恨不得扛着刀将墨家灭了!何况还有些他查不到的!深入想想,他能想象出,她的宝贝女儿这些年是如何被那一大家子欺负的! “父亲,先别急着去找墨知山算账。”白九(墨清澜)沉思片刻,出口拦住走到门口的白夜,道。 “为何?那家子人如此对你,难道你不恨?”光他这个旁观者都恨得牙痒痒,何况是当事者 了! “帐是要算的,仇是要报的。只是时机还未到。我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墨家的倒台,还有整个天晋皇权!” 白九(墨清澜)坚信,就算真正的墨清澜回来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顾家也不会因今日之事,坏了大事。离春猎还有些许日子,楚元若还未彻底决定谋反。所以她如今还不能激怒真正的墨清澜,也就是南兮,让她有任何轻举妄动。 这几日,墨家嫡女被狸猫换太子的消息传遍了整座临安城,闹得沸沸扬扬。既然真正的墨家嫡女回来了,那墨清澜这个假的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俗话说得好,墙倒众人推。 更何况,墨清澜这堵墙之前堵上了多少人的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说假的墨清澜无处可去,只能整日在一间名叫苏幕遮的酒楼呆着。因而近几日的苏幕遮,多的是人来闹事。 “小姐,楼下大厅又来一波吃霸王餐闹事的。这已是今日第三波了。”苏幕遮的掌柜恭敬地低着头,禀告道。 倒不是他心疼。只是这些人也忒不是东西了。人家墨府的家事,有他们什么事儿啊。一波一波的来闹事,还没完没了了!不过,若不是他认识小姐这么久,怕也要信了他们的满口鬼话了! “不用理睬,只管报官便是。” 墨清澜轻哼一声。她就不信,这临安城的人,有多少给她抓! “小姐,奴婢觉得仅仅是报官,显得咱们太怂了。”冬晴觉得,就应该杀鸡儆猴,给他 们点颜色看看!省得他们到处学老婆子乱嚼舌根! “这些百姓,不过是收了银子受了蛊惑。去吃几日牢饭,自然就老实了。”墨清澜明白冬晴是什么意思。只是如今她身处风口浪尖,若是杀鸡儆猴看,岂不又给自己平添一个罪名? “小姐,将军夫人来了。还有谢三小姐,也到了。奴婢出去一趟,正好瞧见她们二位站在后门,便领进来了。小姐可要一见?”此时,玉桃走了进来,道。 “请她们二位进来吧。”墨清澜暗自叹了一口气。早见晚见都要见,有些事是逃不掉的。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玉桃便领着蓝漪和谢珞城走了进来。 蓝漪瞧着墨清澜的脸色有些苍白,几步走上去,握住她的手。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还自己扛着?怀了身孕也不告诉我,是没拿我当朋友了?” “不是。只因此事确实牵连甚广,裴恒乃是陛下最器重的将军,你也不日将封诰命。若是告诉你,才是害了你。” 墨清澜回握着她的手,安慰着说道。 “那我呢?墨清澜,你还拿不拿我当好姐妹?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那日我就应该进宫去,还能护着你,省得你如今被这些百姓唾骂。”谢珞城看着她,后悔不迭。 “就算你们都在场,事情也毫无招架之力。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我确实不是墨家嫡女。而是墨夫人收养的女儿。只不过有一点,除了墨夫人,谁也不知道。” “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还有 后招?” 墨清澜勾了勾唇角,“没错。南兮,也就是真正的墨清澜回到墨家,认祖归宗。不代表她说的一切都可以信。我也并不是被人抛弃的野丫头。我之所以放任他们此时如此贬低唾弃我,等来日我表明身份时,他们的下场才会越惨!” “你能如此想,便是最好。如今就应该打起精神来,与他们周旋。”蓝漪点点头,总算是放心下来。 “可是清澜,你如今被墨家赶了出来,真打算一直住在这苏幕遮?如今你也不是顾家的亲外孙女了,想必你也不想去顾家。不若,你随我回谢家?” 谢珞城凑到墨清澜的跟前去,谁让她今日就是带着任务来的!她们谢家可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谢家想护的人,就没有护不住的!那个墨家嫡女,她远远的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顶着一个名分有什么用!还不如她家清澜这个无敌可爱善良美丽温柔的美少女! “我如今名声在外,怎还敢叨扰谢府。”墨清澜知道谢珞城的好意。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能将谢家拖下水。 “我爷爷可是念叨你许久了。有娃娃又怎么了,我二哥如今可是个没人要的,娶一送一还能让爷爷提前抱上重孙。她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就没见过有你这么抹黑亲哥哥的。”墨清澜无奈地摇摇头。 “还有更厉害的,你没听过呢。清澜,考虑一下?在谢家远比你在墨家舒心多了。” “不必劝我了~珞城,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我已经 决定前往北凉了。” “北凉?” 蓝漪眸子看着她,有些复杂。 “好好的,千里迢迢去北凉做什么?难道,你的亲生父母真是北凉人士?” “不错。” “不行!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能懂我的朋友,你走了可就又没人护着我了。” “就是。你难道舍得熙儿吗?北凉人生地不熟,你还怀着身孕。燕王殿下也不会整日都在你身边陪你吧?不若,你随我将军府。” “冬晴,你瞧。小姐我说什么来着。这两位今日来,敢情都是来挖墙脚的。” “那也是二位夫人小姐,体恤小姐,将小姐当成了真心相交的朋友。小姐该高兴才对呢。” 墨清澜接过冬晴从食盒里拿出来的汤水,没有说话。的确,有这样的两个朋友,也真是算她的今生之福气了。 “你们担心我的心情,我心领了。今日就且先回去,别轻举妄动。一个鱼还未上钩,咱们得放长线,钓大鱼。” “好吧。” 蓝漪和谢珞城各叹了一口气,她这个倔脾气,倒是只有那人才降服得了。 “只是你这身子,得小心些。别与旁人置气,否则动了胎气,恐怕那位燕王殿下将临安城变成下一座死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谢珞城听后,也同意地直点头。蓝漪这话可谓是说到重点了。君墨衍那人的手段她可是真真实实领略过的!如今想来也是脊背发寒。 也不知她家清澜是如何降得了他的。 难道真得是一物降一物?! 第一百六十二章 顾家对峙 送走了蓝漪和谢珞城,墨清澜倚在贵妃榻上假寐。没过多久,掌柜的又亲自领着顾府管家上了三楼。 顾伯一见墨清澜,那眼眶就红了。“大小姐,随老奴回家去吧。这娇生惯养的身子,如今还怀着身子,窝在这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顾伯,如今真相大白,我……我已不是外祖父的孙女了。哪里还能回得了顾家。”墨清澜淡淡地,扯着嘴角。只是那话中有几分心酸,只有她自己清楚罢了。 顾伯叹了一口气,“大小姐,老奴临来时,二公子让老奴转告大小姐一句话。” “二哥哥,说什么?”墨清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道。 “二公子说,他曾对大小姐说过,不论发生何事,大小姐永远是顾府的掌上明珠。若是大小姐的良心……真让狗吃了,就永远别再进顾家的门。哪怕老太爷病得多重!” “外祖父,病了?”墨清澜从榻上坐了起来,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是被这些外头的流言蜚语气得病倒了。如此整日还念叨着大小姐爱吃府中厨子做得蟹粉包,每日都备上好几笼等着大小姐回家。连墨府真正的大小姐去顾家拜见,都不曾见一面。” 顾伯说到这里,墨清澜哪里还忍得住。几滴清泪,硬生生得在眼眶里打转,看得人越发不忍。 “小姐,就回去看看吧。” 冬晴跟了墨清澜这么久,自然是知道墨清澜心 中的担忧。她家小姐本就是这样的人。谁对她好一分,她便还十分。她对墨家的人没有感情,不代表对顾家没有。 “顾伯,你先回去吧。我晚些亲自登门,给外祖父和舅舅谢罪。” “大小姐。老奴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一直是将您当成孙女儿般看待。连老奴都这般想法,何况是老太爷和家主了。您这谢罪一说,回家去可别再说了。”顾伯又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有劳您跑这一趟。冬晴,送顾伯。” “是。” 冬晴领着顾伯出了门,君墨衍就从梁上飘然而落。 “很伤心?” “阿衍,我该如何面对顾家。” “别问我,问你自己的心。有我在,不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君墨衍将她拥在怀中,轻声安慰道。走这一步,是必然的。只不过如今被真正的墨清澜提前揭穿了而已。但以他对顾家的了解,越是如此,顾家便不会接纳那个突然窜出来的南兮。 “我那日是看出来了,那个南兮是否就是楚西城一直在找的人?” “十有八九。不过其中曲折,我也知之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人对楚西城来讲,十分重要。” “不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查清她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经历了些什么。此次突然出现,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我已派沉风和沉音去查了,最迟明日便会有消息。你怀着 孩子,便不要让这些事烦神。可要我陪你去顾家走一趟?”君墨衍爱怜地揉揉她的头顶,心疼道。 “不用了。你连续奔波了几日,是得留在苏幕遮好好歇息。顾家我一个人去就好。”墨清澜略有些心虚的开口。她真是怕顾清绝见了他,两人便能打起来。 “嗯。” 暮色西沉,华灯初上。 墨清澜陪着君墨衍用完晚膳,便从侧门出了苏幕遮,往顾府而去。 顾府。 大厅内每个人的脸色皆是不好。 墨清澜由顾伯领进去,刚站在大厅门口就感受到了压抑。 “民女,见过顾家主,顾夫人。”墨清澜盈盈一拜,那生分的模样,直直让顾家主和顾夫人心上一疼。 “顾家主,顾夫人?我竟不知我养得十几年的外甥女,竟也是白养了!”顾家主冷哼一声,这次就连身侧的顾夫人也没有说一句劝慰的话,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如今真正的墨清澜已然回府,我……自不能白白占着别人的位置。顾家主……” “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我这十几年来,对你的悉心照顾,最后只换了你一句顾夫人?” “舅母……我……” “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绯烟的女儿,你都是顾家的外孙女!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舅母,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傻丫头,你是舅母看着长大的。说到底,这事儿根本不是你的错 。只是当年阴差阳错,才形成了这样的局面。就算绯烟还活着,也会是与我们一样的做法。” “母亲说的不错。顾家,只认你一个外孙女。不是什么人都进得来顾家的大门。不管你是天晋的人也好,是北凉的人也罢。这些年,你对祖父,对父亲母亲,对我们的关心与维护难道都是惺惺作态?” “不是。”只是她本就欠了顾家那么多,如何还有何资格去接受顾家更多的包容与爱护。 “二哥说的没错,我也是一样的想法。” “你看你几位哥哥都如此说了,你今日便听舅母的话,今日就别再走了。你从小就被娇养着,如今还怀着身孕,怎可日夜没人伺候着,马虎了去?住在顾家,你舅舅与我皆能安心些。” “可是……” “没有可是。你就安心呆着。就算是她来了,顾家也不欢迎一个用如此不光明磊落的行为公布一切的女子。” “舅母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真是伤心啊,舅母放着我这正牌的外甥女不要,非要宠她一个冒牌货。这是什么道理?” 墨清澜还未说话,便被拉了起来。正好此时南兮迈着悠闲的步子一步步进了大厅,语气中丝毫不见一丝恭敬,气得顾夫人当场就发作了。 “我倒是也很想知道为什么,绯烟的亲生女儿,竟然是如此心肠恶毒之人。”顾夫人睨了南兮一样,她本可以将此事完完整整地与她们说一遍。既 然是绯烟的亲生女儿,他们也不会如此为难她。以后便当着自家的孩子一样疼便是。 可是她怎能以那般姿态出现?她分明是想毁了澜丫头啊! “心思狠毒?呵!舅母知道我这十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么?我为了逃命,甚至三天三夜都未曾停下来喝一口水,吃一口馒头!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停下,被人抓到便是必死无疑!我于夹缝中生存,为了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我一介女流硬是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而她呢,她从小锦衣玉食,享受着你们的宠爱,享受着墨家嫡女所带来的一切,凭什么!” 南兮的这段话,说得顾家的各位皆是阴沉着脸。 单论性格,这南兮却是与顾绯烟一点都不像。如此怨恨缠身,满身怨气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墨家的嫡女,顾家的外孙女? 他们是偏心墨清澜不错。因为这个傻丫头一直将顾家置于自己之前,事事都以顾家为先,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这些他们有目共睹。怎么可能就凭一个身份,说不要就不要了。那他们顾家与那些忘恩负义之人有何区别? “就凭她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我就心甘情愿地将一切好的东西送到她的面前。顾家的所有人皆是如此。南兮,你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如今已经实现了。顾家也会将你当成姨母的孩子看待。但若是你敢做出什么伤害澜儿的事来,我顾清绝第一个不会放过你,听懂了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顾家都是痴情 “大表哥,话不能这么说。若是换做是我抢她的身份,让她委屈受苦十几年,大表哥会轻易放过我吗?” 南兮睨了顾清绝一眼,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顾家的人,果真是如传闻般护短呢。可惜呀,这回,老天爷是站在她这边的!她倒是想看看,顾家能怎么护着这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 顾清绝脸色黑得如墨染,盯着不发一言。南兮说的确实没错。 “既然不会,大表哥如此护着她,难道不怕寒了我死去母亲的心吗?”南兮冷哼一声。凭什么,墨清澜得到了母亲的产业,得到了顾家的肯定,得到了君墨衍的爱!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若是不将这些夺回,怎么对得起她这十几年来所受的苦! “你不必拿姨母来做挡箭牌。姨母去世时,曾留与我一封信。既然你非要步步紧逼,那也别怪我翻脸无情了。”顾清绝上前,仔细察看,见墨清澜别无异样,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君墨衍呢,为何放心让你独自前来?!”顾清绝语气冷漠,将他心爱的妹妹骗到了手,居然做起了甩手掌柜。他未免也太不将顾家放在眼里了! “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劳烦他放下事务走一趟。”墨清澜低头,她不敢说是怕他们打起来。到时候,依这二人的脾性,谁也劝不了架。 “更何况,这不是有你嘛?我知道清绝表哥会想通的,不会真的生我的气的。”墨清澜腆着脸呵呵笑道。 拍马屁嘛,得看准时机。眼下他既能出言相护,墨清澜就知道顾清绝的气 是真的消了。 顾清绝认命地叹了一口气,他这一生怕是栽在她的手里了。 “父亲,母亲。这是姨母去世前交与我保管的书信。还请父亲母亲过目。”顾清绝从袖中掏出一枚泛黄的信封,递了过去。 顾家主狐疑一刻,接过,打开。 顾夫人瞧着自家夫君的脸色不好,赶紧也凑了上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澜丫头她居然…… 顾家主沉默许久,才对着顾清绝问道:“你早就知道这信的内容了?” 所以他才会对澜丫头生出男女之情来。怪不得,原来如此。 “儿子没有看过。只是因在北凉的游历见闻,猜出大半罢了。”顾清绝摇摇头道。 “如此来说,这信之前从未有人看过?” “是,儿子隐藏的很好。从未给他人看过。” “那就好。”顾家主脸色复杂的看着墨清澜,将信递到了她的手上。 “澜丫头看过,便将信烧了吧。这件事,如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墨清澜粗略扫了一眼,心情复杂。 母亲……不,是墨夫人。 当初将两个孩子同时送出去,是想将两个都保住吧。只不过她低估了暗处的人的实力,却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墨清澜抬头看了南兮一眼。 “你想要的,我会交还于你。因为这是母亲的遗愿。但,南兮我警告你。你想把墨家折腾得鸡犬不宁甚至满门抄斩我都无所谓。倘若你敢暗地里拿顾家做交易,敢算计我,我不会因对母亲的愧疚对你心慈手软!” “呵!墨清澜,事到如今,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别站在你这个大小姐的位置上悲天悯人了!一个失去了一切的人,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就算本小姐对你网开一面,你以为你能逃得掉?你惹下的仇家,可不止我一个呢。” 南兮邪魅一笑,她就是想让墨清澜害怕,想让顾家乱了阵脚!是她的东西她要夺回来,是她受过的委屈她也要让墨清澜一一受过! 攀上了北凉燕王又如何?!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人,居然妄想着当燕王妃?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既然顾家不欢迎我,我日后也不会再来了。若是日后顾家有个什么不测,也千万别来找我求情。毕竟,你们的掌上明珠,可是这个冒牌货。”南兮意味深长地看了墨清澜一眼,还有几场好戏等着她呢。 只要她敢踏出临安城,就算有命到达北凉国都,也得看她有没有脸进燕王府的大门! “澜丫头,当真是北凉大将军白夜的独女,白九?”待南兮走后,顾家主才淡淡地开口问道。 “什么?!澜丫头,竟是北凉的人?!”顾清煜听了这话,立刻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这,这怎么可能呢。 顾情怀也是一脸的疑惑。 “当年,临安城破后,我母亲便带着我四处躲藏。所幸在关键时刻,遇到了墨夫人出手搭救。我母亲当时应是时日无多,去世后,我便由墨夫人收养。再后来的事,方才的信上,都有交代。我也是前不久,因被北凉容家的人认出,才知道了这出狸猫换太子的故事。” “那澜丫 头你日后,打算如何?” “我想先回北凉。” “你这个死丫头,找到亲生父母,就不要咱们这一家子了?祖父每日念叨着你,你这一走……”顾清煜佯装恼怒地说了几句,倒是将墨清澜惹得红了眼眶。 “唉,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哭啊。”顾清煜就是个嘴上不饶人的,真瞧见墨清澜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心上顿时慌了。 墨清澜笑了笑,“嘁,就知道你还是一样的怂,我吓唬你的。” “嘿,你这死丫头。” 墨清澜瞧着顾清煜挽起衣袖,似是有干架的趋势,连忙躲到了顾夫人身后。 “舅母,您瞧。三表哥又要欺负我。” “哎哟我去,你,你这丫头还学会告状了是吧。” “是又如何?反正你也没胆子动手。”墨清澜对着顾清煜吐了吐舌头。 “行啦。都是怀了身孕的人了,怎么还如此毛毛躁躁得像个丫头似的。原本我想着,还能给澜丫头伺候月子呢。”顾夫人温柔地摸摸她的脸,道。 “伺候月子这事儿,以后有的舅母忙呢。眼瞧着,二表哥就要和珞城成亲了,舅母还愁没有孙子带吗?” “就你会说话。”顾夫人点点墨清澜的鼻尖。 墨清澜瞧出了顾夫人眼底的失落,正了正神色,认真道:“舅父,舅母。无论澜儿去到何处,如同舅父舅母待澜儿一样,澜儿也永远将你们视做最亲近的人。我在天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待一切尘埃落定,舅父舅母愿意随澜儿去北凉定居吗?” “咱们全家自 是想去的。只是你外祖父近些日子身子又不好了。” 顾夫人叹了一口气,真是多事之秋啊。 “外祖父这个时辰可醒了?”墨清澜来顾家,多是奔着顾老爷子来的。 “方才你进来的时候,就有人来回禀了。眼下,正是用膳的时候。澜丫头去瞧瞧,说不定他老人家胃口还能好些。” “好,那澜儿先告退了。” 墨清澜走后,大厅内又陷入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顾情怀才开口,“大哥知道澜儿想做什么。我猜的可对?” 这个家里,只有顾清绝最得墨清澜的信任。墨清澜有什么话,也只会对着顾清绝说。这一点,顾清怀看的透透的。 “我确实知道,也不会袖手旁观。但,你和父亲代表的是顾家的立场,最好不要主动插手这件事。” 顾清绝这几年东奔西走,一手创立了纸鸢之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不靠顾家的人脉,暗地里做一些事情。如今,更是不能将顾家牵扯进来。 有什么龙潭虎穴,都有他挡在她和顾家的前面! “不主动插手?大哥觉得,如今的形势由得了我们自己么?” “至少在皇后娘娘没有重掌大权之前沉住气。不若,等着顾家的便是万劫不复之地,还极可能将谢家拖下水。你若是想让谢家和谢珞城安然无恙,最好别轻举妄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 “我懂。你安心随澜儿去北凉便是。” 顾情怀叹了一口气。本以为他想通了,却没想到却是更扭了。 怎么他们家一个个地都是痴情种。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赌石 因着墨家出的这桩事,北凉与天晋的联姻彻底告吹。西金见此,索**跟着解除了婚盟。 “小姐,有稀客来。”墨清澜正躺在藤椅上乘凉,刚想将手伸过去够那碗冰镇荔枝肉,就被玉桃的声音惊得缩回手去,讪讪地笑了一声。 “稀客?是谁?” “丞相,姜惜蓝。” 他?怎么在这个节骨眼想起自己来? “去请进来吧。” “不用劳烦,本相已然不请自来了。” 今日的姜惜蓝一身蓝衣,腰间追着上等墨玉,手中摇着折扇,一副文弱书生气。 “不知姜丞相大驾光临,可有何事吩咐?”墨清澜起身,宽松的衣袍彻底遮住了有些凸显的孕肚。 “吩咐谈不上。只是本相听闻这几日城中的流言蜚语,想着与墨小姐也算是一面之交的朋友,自然是要看看的。” “姜丞相年少成名,应是看不惯我的这番作为的才是。如今主动登门拜访,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墨清澜抬手给姜惜蓝倒了一杯清茶。 茶香清韵,入口轻抿,心旷神怡。 “墨小姐煮茶的手艺倒是好极了。能与墨小姐做朋友的人,定是饱足了口福。” 姜惜蓝抿了一口,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姜丞相此番前来,怕不是为了蹭茶水喝的吧?”墨清澜定睛瞧了瞧。这个姜惜蓝的身上绝对有秘密。 “本相亲自前来,是想提醒墨小姐, 最好不去趟北凉的浑水。” 果然。 墨清澜斑驳着眸光,她倒是好奇,他的下一句是什么。 “北凉都城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若是本小姐执意一闯呢?”墨清澜挑了挑眉,嘴角勾起。 “墨小姐的胆子很大。但,墨小姐是否有考虑过后果?” 姜惜蓝兀自拿起茶壶,自斟自饮。 “还请姜丞相赐教。” “墨小姐既然是白家与容家的独女,那么自然逃脱不了责任二字。北凉世家的嫡女,从小受得是权术之道。而非天晋这些绣花枕头,只懂得唱曲儿谈琴写诗作赋。稍不留神,便是一步错,步步错。落得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墨小姐,难道想成为燕王殿下的累赘?”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世?”墨清澜早在听到姜惜蓝说起白家和容家之时,就变了脸色。姜惜蓝,他到底是什么人? “本相想查的东西,自然没有查不到的。” “所以姜丞相打算以此要挟本小姐?”墨清澜的语气蓦然冷了下来。 “墨小姐误会了。早在游船会上,本相就说过,想交墨小姐这个朋友。此番前来,不过是提醒一番罢了。”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姜丞相亲自前来提醒,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墨小姐多虑了。听说墨小姐甚喜墨兰。本相府中的墨兰恰好开花,便命人做成了一些小物件。左右本相一个大男人都用不着 ,便想着做个顺水人情,借花献佛罢了。” “姜丞相如此盛情,倒让本小姐不好意思推却了。” “既然东西送到,本相家中还有些琐事处理,就先告辞了。” “玉桃,送送姜丞相。” “是。” “小姐为何要收下姜丞相送来的这些小物件儿?”冬晴觉得自己的第一感觉不会错。这个姜惜蓝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人家眼巴巴地送来了,咱们岂有回拒之理?你去送给江云鹤瞧瞧。万一其中夹着什么东西,咱们也好知道如何回礼。” 墨清澜眯着眼,捻起一枚以金子雕刻而成的镂空花镯。鼻尖凑近,还能闻到点点墨兰香气。 “是,奴婢这就去。” “青影。” 墨清澜放下花镯,淡声唤道。 “属下在。” “方才姜惜蓝的话,可有借鉴之处?” “有一点,确实不错。北凉的世家大族极其注重女子教习。而且学得大约都是权术,中馈之道。” “之前提过的姜家,最近可有查到什么消息?” “姜家大小姐,便是姜家致力培养成为下一任皇后的人选。属下查到,姜家人丁稀少,原本还有一个庶出少爷,后来却不知因为什么缘由,被赶出了姜家,同时武功尽废。” 武功……尽废。 听上去还真是狠心呐。 姜家。 “着日再派人去查查姜惜蓝的背景。”她就不信,姜惜蓝 的背景真的那么干净!父母双亡,文弱书生?墨清澜怎么想怎么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属下上次查过就觉得这位姜丞相没有那么简单。原本找到了线索,但属下找过去之时,所有消息的线索都断得非常及时,了无痕迹。” “那就去查姜家那位被逐出门的庶出少爷。” “主子怀疑,姜丞相与姜家那位庶出少爷有关联?” “不仅仅是怀疑。” 就凭他如此了解北凉,就算恰巧只是同姓,也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她如今可不想凭空再给自己树下一个劲敌。 “是属下这就去。” “小姐,今日是寻宝阁开张的日子,小姐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自然是要去的。” 墨清澜打了个哈欠。苏幕遮已经暴露了,日后她若是想再收集情报,恐怕有些困难。寻宝阁,是几日前盘下来的现成的珠宝铺子,倒是也省了修缮。 墨清澜换了轻衣便装,就去了寻宝阁。 今日重新开张,倒是比以往热闹了些。 “这位夫人,是想为自己挑选珠宝玉石,还是……?”墨清澜刚进门,便有一个机灵的小伙子走了上来,问道。 “前几日便听说,你们这儿有赌石生意,不知真假?” “是是是,大掌柜今日刚运来一批还未曾解过的石头。今日好多客人都是冲着这个来的,难道这位夫人也是想赌一赌?” “只是以前不曾 见,如今就想瞧个新鲜。”墨清澜微微笑道。 “那您可真是来巧了。这整座临安城内,只有咱们寻宝阁有这赌石。今年还就今日这一批。” 寻宝阁的伙计一边走着,一边向墨清澜介绍赌石的玩法规则。绕过大厅,便是第二个会场,专攻一些中下层官员,比较富裕的人家提供的场地。墨清澜要去的,正是第三个。 “您瞧,这帘子后面就是咱们寻宝阁最大的场地,专门给朝廷四品及以上官员还有一些贵族世家赌石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来得起这里?” “小的入行十年了,赌石的眼光不行,看人的眼光却是十分毒辣。夫人必定不是寻常人物。”小伙计嘿嘿一笑,道。 “拿着这个,去找你们大掌柜。”墨清澜随手将一块刻着颜字的木牌塞进小伙计的手里。如今正是缺人之际,这个小伙计倒是个可造之才。只是机会是给他了,能不能做出样子,还得靠他自己。若是不令自己失望是最好。 小伙计拿着木牌,愣愣地看着墨清澜消失在帘后,他这是遇到贵人了? 墨清澜信步而走,场地共有三个摊位。价格不同,价值不同。依次以一百两,一千两,一万两起拍。 拍下可由解石师当场解石。 若是运气好,在这一堆中解出了上等帝王绿,那可是能将整个寻宝阁盘下来的买卖! “这块玉石毛料,本小姐要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北凉姜家 墨清澜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墨如梦挽着楚元祁的胳膊,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墨如梦自是一眼就看见了墨清澜,瞧着她穿着如此素淡,头上连个像样的头饰都没有,看来是失了身份,就算呆在顾家,也不受人待见了。 也是,毕竟只是一个收养的野丫头,谁会傻得还将她当成一家人对待。 “几日不见,今日再看姐姐,却是落魄得很。啊,不对,我那真正的大姐姐还在府里陪祖母聊家常呢。你嘛,与那***一样只是墨府养的野种。” 墨清澜手指紧了紧,眸子微眯。 刚想说话,手蓦然被一人拉住。 “堂堂二皇子侧妃,出口就是侮辱人的话。这样的女子,也不知二殿下到底是如何忍住与她同床共枕的?” 白衣男子嘴角勾起,笑得温润。仿佛方才毒舌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墨清澜回过神来,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紧紧地抓住。“九儿。” 九儿。 知道她白九身份的人,只有可顾家的人还有君墨衍,他……一个清风寨的大当家,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楚元祁死死地盯着二人紧紧握着的手,脸色阴沉沉,心中似是嫉妒得要喷火。 “你是谁?” 他竟然能与她如此亲近!墨清澜不是非君墨衍不可的吗!为何此时被一陌生男人牵着竟也不反抗!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或者说,是自己错看了她,墨清澜本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鄙人名号太低,二殿下不知 也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殿下管得稍微宽了些?鄙人与九儿不过是红颜知己罢了。” “红颜知己?她的红颜知己还真是多呢?请恕本妃眼拙,今天这个,是姐姐的第几个红颜知己?姐姐既然有了燕王殿下的偏爱,如今又与这位红颜知己暧昧不清。真不知道若是传到王爷的耳朵里,姐姐会有何下场?” 墨如梦依偎在楚元祁怀中,手掌下意识地摸上小腹,阴阳怪气地说道。 墨清澜自是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动作。心下一阵冷哼,这个墨如梦倒是有点本事。竟连江云鹤给她下的毒解开了。 “侧妃娘娘既然怀了身孕,嘴上还损人不利人,就不怕将来的孩子哪里有残缺吗?”墨清澜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你!墨清澜,你竟然敢咒我!”墨如梦听了这话,好看的脸蛋顿时扭曲了起来。 “我可没这个胆量。只是善意的提醒你,做个人。别将报应留在孩子身上。” “殿下~你看她,她咒我们的孩子。殿下难道打算坐视不理吗?”墨如梦说不过墨清澜,转头扑进了楚元祁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这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楚元祁被她的哭声弄得烦闷,一句话都不想辩驳,就径直往前走。“你不是要买下最好的原石打磨一件玉佛送给老夫人做寿礼么?” 墨如梦不甘心地嘟嘟嘴。 他到如今还惦记着墨清澜这个贱人!看来她是要下狠手了!墨清澜只要在这世上一日,殿下就永远不会全心全意爱她!那她 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正妃,成为皇后! 墨清澜眸色如常地接过墨如梦那个狠毒的眼神。想想也知道,墨如梦这是动了杀心了。 “君墨衍,你又搞什么?”墨清澜瞧着墨如梦他们走远,才盯着眼前男子的眼睛,无奈道。 “怎么,你就那么喜欢那位燕王殿下,以至于看谁都是他?”白衣男子道。 “清风寨的大当家。你真不是君墨衍假扮的?”墨清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那他为何要叫她九儿。 他如何知道她的真名是白九的? “若我真是,你我二人第一次打照面时,你会认不出么?” 墨清澜摇摇头。 是她有些草木皆兵了。 “那你如何知道我的真名是白九?” “我与北凉的白夜将军有些旧交。前几日,又出了墨家的那桩事,你觉得我会猜不出?”白衣男子挑了挑眉。 “你这么贼的人,倒也能猜得出来。”墨清澜不动声色地将手缩了回来。既然不是他,男女授受不亲,她还是自动离远一点。免得某个男人又要吃飞醋。 白衣男子见状,眉头挑得更深了。 “多谢大当家方才为我解围。我,倒是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燕王殿下竟也舍得让你一人出来逛逛,看起来也不像多将你放在心上。” “我们之间的事,大当家的还是不要学着墨如梦插嘴的好。”墨清澜冷了冷脸。 “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辞了。若是日后燕王殿 下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儿,我这清风寨,正好还缺一个压寨夫人。” 白衣男子轻笑一声,幽幽而去,留下墨清澜一头雾水。这几日都是怎么了,先是姜惜蓝,再是他,难道如今这世道,连孕妇都吃香? 墨清澜甩甩头。刚准备往前走,就看见青影走了过来。 “主子,属下有事禀告。” “你不是去查姜家的事了么?” “姜家的嫡女,今早进城了。” 姜家的嫡女?姜云柔。她来做什么? “可查到,她来临安城的目的?” “姜家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了白夜将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唯恐燕王殿下兑现与白家的婚约。这才暗地里将姜云柔送了进来,似乎是对王爷志在必得!” 呵。 好一个志在必得。 还未正式打交道,就想着撬她的男人?姜家还真是做惯了偷偷摸摸的事。 “去查查,她的行踪。” “属下……”青影抬头看了墨清澜一眼,“属下方才来的时候,查到了姜家小姐似乎约了王爷于苏幕遮一聚。” “嗯。” 嗯?青影心里犯嘀咕。主子这就完了?这嗯是什么意思?“要不要属下去苏幕遮探查一下虚实?” “你觉得姜云柔会自己一个人跑到临安城来?” 不会。姜家嫡女可是姜家上下的宝贝,绝不会任由她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所以,苏幕遮的四周如今都是姜家的眼线。主子我如今去了,岂不是自己暴露自己么? ” 墨清澜眯了眯眼,眸底酝酿着危险。姜家本来就与白家是死对头,如今更是气愤自己的存在,那是恨不得将自己灭得渣都不剩。 “主子难道就不担心王爷他……” “担心?他若是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那我就让他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你觉得你家主子我恨嫁?” 不。 青影摇了摇头。主子是世间独有的女子,少了这北凉燕王,还有别人。 “所以,不急于一时。走,陪主子我逛逛。你也跟我这么久了,这玉冠也该换一个新的。” 青影听了这话,耳侧红了红。 “不,不必让主子破费。” “你瞧你害羞个什么劲儿。我呢,也不是什么铁公鸡,对属下一毛不拔。更何况你数次为我出入险境,主子我像对属下那么抠的人么?” 墨清澜笑笑,这看不出来,青影竟是如此纯情的?换个玉冠而已,这扭扭捏捏的样子真是……有些可爱?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你就只管跟在我后头。” “是。” 青影认命地抱剑走在墨清澜的身后。抬头望着她的娇小的背影,心中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不行!青影,你在妄想什么!她可是你的主子,日后可是要母仪天下的女人!你不过一个影卫而已,怎么敢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青影甩甩头,将心中所想尽数抛去。他只是她的影卫而已,怎能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想法。 这一生,只用命追随她就好! 第一百六十六章 存心坑她 墨清澜带着青影随意逛了一圈,驻足在第二个摊位前。 “青影,你会赌石么?”墨清澜盯着解石师正在解的那块毛料,眼中笑意不明。 “不会。” “那你觉得,那块毛料中可有翡翠原石?” “没有。虽已开出了一个窗口,但属下总觉得只是薄薄一片。这一千两银子怕是打水漂了。”青影面无表情地回道。 “你倒是谦虚。”墨清澜敛下讽笑,确实如青影所说,墨如梦买下的那块毛料算是废了。 “走,我们也过去玩玩。” 原本墨清澜已然在第三个摊位看中了一块毛料。既然墨如梦今日撞上来要当出气筒,那就别怪自己出手坑她了。只是这一千两一次的豪赌,也不知墨如梦有没家底赌得起。 摊位前,解石师小心翼翼地解着一块十斤重的毛料。周围围观的众人皆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解石师傅手里的工具。 “看这开窗的成色,应该是冰种绿翡翠吧。虽说不贵重,但保本却是一定的。看来这位小姐的眼光着实不错。” 墨如梦听了这话,得意得连狐狸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我看够呛。虽说开窗的成色不错,但谁也保证不了这一整块都是冰种绿啊。” “哎哎哎,你们都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 “就你这样还来赌石?” “哈哈哈,怕不是没钱来过眼瘾的吧?” 周围一阵哄笑。 “哎,你们快看,这解石师傅 是不是要拦腰截断啊!” 突然有一人指着正解的毛料叫道。 “不是吧?这可是冰种绿,若真是被拦腰截断,这品质再好,价格可就打下一半了。” “就是说啊,这可是十斤的毛料。” 墨如梦听了这话,连忙叫停。这可是她专门选来给祖母做玉佛的玉石。若是拦腰截断可就不够了! “不行,你给本妃一点点的解。若是拦腰截断,这一千两银子和解石的钱,本妃都是不会付的。” 解石师撇头看了墨如梦一眼,眼底闪过的不屑尽数落入墨清澜的眼中。 “侧妃娘娘又何必为难这位师傅。看这位师傅的年纪也知道,必定是在赌石行业摸爬滚打了十年以上的。难道侧妃娘娘比这位师傅还懂赌石?” “墨清澜,你又跳出来捣什么乱!”墨如梦厉着眸子看着她。这个女人还真是会找准了时间给自己添赌! “我只是好意地提醒侧妃娘娘,有些时候过于执着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墨如梦的牙根气得直痒痒。“你到底解不解,你若不解本妃大不了找别人去解!” “您这块毛料本就出绿不多,拦腰截断都是绰绰有余。既然您不信,那就另请高明吧。” 只见解石师傅随手推开解了一半的毛料。不过三两银子而已,解石却是个废手劲儿的事情。还遇上了这样的主顾,这三两银子不赚也罢。 “你!好,你,你过来解!解出玉石,本妃给你五两银子!”墨如梦随手将 别的摊位上闲着的解石师傅拉了过来,就等着这群看热闹的打脸! 墨清澜笑笑,走到了摊前,四处瞧瞧,似是十分随意地从角落里挑的一块两斤重的毛料,递了过去。 “十两银子,请师傅将这块毛料解了。” 那解石师傅颠了颠毛料,然后古怪的看了墨清澜一眼。 “呵,别到最后玉石没见着,不仅赔进去毛料的钱,还倒赔了十两银子。墨清澜,你被赶出了家门,怕是连十两银子都很难拿出来吧?要不要本妃先借你?” 墨如梦瞧了那解石师傅古怪的眼神,就认定了墨清澜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连解石师傅都不知如何下手,可见那块石头里压根儿就没有翡翠原石。 这下,她就等着看墨清澜拿不出银子,丢人现眼的模样了! “毛料还未解,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必亏无疑?反倒是你挑的那块,啧啧。倒架不住二皇子府有钱,能让你如此挥霍。” 墨清澜讽刺地笑了笑。 墨如梦却是被墨清澜这句话踩到了痛处。哪里来得让她挥霍!今日赌石的钱都是从她自己的嫁妆里拿的!二殿下根本没想着要将府中中馈交由她打理!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还惦记着墨清澜这个贱人! “哎哎哎,你们快瞧!出绿了出绿了!” “我的天,看这品相,最起码也是个老坑玻璃种的吧!” “这乍看一眼,质地细腻纯净无瑕疵,颜色为纯正、明亮、浓郁、均匀的翠绿色。如此肉眼极难见到 “翠性”,在光照射下呈半透明或透明状,实属翡翠中的上品了!” “我的天呐,这位小姐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整整两斤重的老坑玻璃种!放在黑市里头,也是五千两的高价了!” 墨清澜拿出十两银子递给解石师傅。 “辛苦您了。” “小姐似乎很是精通赌石。”赌石师傅将翡翠递过去,突然开口说道。 “略懂一二而已。” “请问小姐,这块玉石卖吗?” “我也想问一问,毕竟这样品质的翡翠已是千中挑一了!若是打磨成玉雕,价值不菲啊!” 墨清澜刚拿到翡翠,就有人围了上来。青影见状立即护了上去。 “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块翡翠,我是要留给我这侍卫做玉冠用的。不卖。”墨清澜对着人群笑笑,将翡翠递到了青影手中。 “主子,这……” 青影愣了。这可是几千两银子的买卖,主子就这样草率地给他做玉冠了? “唉。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嘛,这位小姐是不是脑袋有些问题。这么珍贵的老坑玻璃种竟然要拿来做玉冠?还是送给一个平平无奇的侍卫?” “你不懂了吧?有钱人的生活你肯定不懂。” “这么看着,我都想去给有钱人当侍卫了。” “拉倒吧,就你这小身板。也不知是主子保护你,还是你保护主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 “……” 墨清澜又在毛料区逛了逛。想着都给青影做玉 冠了,将她那几个忠心耿耿的丫鬟晾着也实属偏心,便又选了两块五斤重的毛料,皆开出了三斤的冰种和两斤的水种,可谓是一解一个准儿。 墨如梦这边看着墨清澜混得风生水起,再看看她买的那块糟心的毛料,脸上是十分的不愉快。 “你们瞧你们瞧,被我说中了吧!果然只有那薄薄的一片!” “这位姑娘的运气显然没有那位姑娘好了。花一千两银子只为买个薄片,真是亏大了!” “你们瞧见没,二殿下的脸都黑成锅底了。” “废话,要是你,你黑不黑?”有这样一个败家玩意儿,谁的脸色能好看。 墨如梦握紧拳头,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墨清澜不知是同谁学的赌石!是存心来羞辱她的!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墨清澜,你是故意激怒我,让我白白折进去一千两银子!” “侧妃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提醒过你,过于执着没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有二殿下在此,我怎么敢坑你呢。” “我猜,是这位侧妃娘娘输不起,所以故意将事情赖在这位姑娘的头上吧?” “你还真别说,我也是如此认为的。赌石就是讲的一个运气,运气不好,竟还能赖到别人身上,真是第一次见到。” “大约是觉得这位小姐连着开了几个都是上好的翡翠,自己却没本事吃了大亏,才急红眼了吧?” 一时间,围观的人都向着墨清澜说话,惹得墨如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群庸医 翌日清早,墨清澜刚打着哈欠起身,就被玉桃急匆匆的脚步踩得困意全无。 “小姐,小姐,宫里头出大事了!” “什么事?” “奴婢方才刚从厨房出来,路过客厅,就瞧见三位公子匆匆出了府门。奴婢向管家打听了才知道,是宫里头的皇后娘娘出事了。眼下府里头除了老太爷和顾夫人,其余的人都进宫去了。” 玉桃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走到梳妆镜前,边给墨清澜挽发梳妆,边说道。 墨清澜手中捏着一只金钗,多半是事要成了。姨母才将那药吃下的。如今宫里肯定乱成一锅粥。 “冬晴呢。” “一大早就被沉音叫走了,这还未回来呢。小姐找冬晴姐姐有事吗?” “那就给她留个口信,我收拾一下,你去备好马车,咱们即刻进宫去。” “小姐,早膳,早膳得用些。如今你这身子可禁不住少吃一顿啊。” “皇后娘娘出事,我哪里还有胃口。你现在就去备马。” “是。奴婢去,这就去。”玉桃叹了一口气。小姐这个性子,当真是倔得很。 墨清澜眸子暗了暗,风雨欲来,她是等不到春猎了。但愿今日能一击击垮柳家! 宫里,墨清澜因有皇后之前赠与的令牌,所以一路畅通。下了马车,一路走到皇后宫外,墨清澜敏锐得察觉出来往宫人的小心翼翼。看来,天晋皇帝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 皇后娘娘寝宫外,跪了一地的奴才。 墨清澜敛下心神,走了进去。 微微抬了一眼,今日的人来得倒是齐全。天晋皇帝,柳贵妃,赵婕妤,几位皇子公主还有顾家的人都脸色不善地坐着。 见墨清澜来了,旁人皆是一阵沉默。 “哟,这不是墨家的那位被当成亲女儿养的野丫头吗?怎么,如今皇宫里的警卫都如此不中用了吗?竟连这等平民都敢放出来。”赵婕妤早就瞧墨清澜不顺眼,又听说她昨日当众下了自己儿子的面子,哪里还能忍得住心里憋着的一口气。 先前是因为他是墨家嫡女,所以才给她几分颜色。如今,她什么都不是,那就别怪她落井下石了。 顾家的几人听了这话,脸色更黑了。顾清绝刚迈出一步,就被墨清澜上前拉住。 “婕妤娘娘,民女能进来,自然是有皇后娘娘赠与民女的令牌。俗话说的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皇后娘娘对民女恩重如山,当成亲侄女疼爱,民女若是不来,才真真是被狗吃了良心呢。” 墨清澜勾着嘴角,笑得明媚。她就是用最怂的语气,说最硬气的话。赵婕妤,今日若是再敢多嘴,她也不介意让赵家也顺便掉一层皮! 果然,赵婕妤被她这话怼得,一句话都回不出来,只能悻悻地闭嘴。 “你一个丫头,不好好在府中休息,擅自进宫做什么!”顾家主见赵婕妤出口为难,唯恐事情变成自己所想那样,从墨清澜进门的那一刻,就一心想赶墨清澜回去。 “舅舅, 指望宫里头的这些庸医,恐怕姨母又得卧病在床好几年。澜儿不如自己来瞧瞧。”墨清澜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太医们,嗤笑一声道。 领头的胡太医,是太医院中资历最老的人,为人又十分心高气傲。听到墨清澜的这等讥讽之言,自然是顶着压力也要为自己辩一辩! “墨小姐这口气也未免太大些!老夫任职太医院几十年,从未诊错一例,也从未害过一例。墨小姐这话,是否太过羞辱吾等?!” “胡太医?” “正是老夫!” “素闻胡太医大名,皇后娘娘病重期间,多亏了胡太医的方子,皇后娘娘才得以保重凤体。只是,这太医院里头的,总不能个个都如胡太医一般刚正不阿。” “墨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这般污蔑之言,实在是太丢顾老太爷的颜面了!” “本小姐说的话,几位心中有数便可。皇后娘娘连着几年缠绵病榻,是谁做的手脚,谁自然心中有数。非要让本小姐将证据摆**面上,可就不是几句讥讽就能糊弄过去的。你们说呢?” 墨清澜眼神幽幽,看得其他几位太医皆是十分心虚,支支吾吾也再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墨清澜笑笑,走到皇后床前,伸手搭脉,却是如谢珞城当初说的一样,犹如回光返照。 “皇后娘娘觉得如何了?” 眼下皇后顾绯月躺在榻上,却是被那药丸折磨得连一丝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伸出 另一个手,使出最大的力气握着她。 “回大小姐,娘娘晨起喝了一碗粥,便成了这副模样。如今更是说不出话了。” 碧荷瞧着皇后强忍着痛苦,哽咽地出口回道。 “娘娘不必害怕。我来了,娘娘就一定会好起来的。”墨清澜将手反搭在皇后的手上,安慰道。 “娘娘如此有多久了?” “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了。” 墨清澜点点头,便起身走到案前,写了一张方子。 皇后服下的药丸,是三个时辰后自动失效的。她此时出现就是不能让皇宫里的人生疑。还要趁此机会揪出当年的真相! “碧荷,你照这个方子,出宫去谢家的药堂找谢三小姐抓药。记住,报上我的名号,务必让谢三小姐亲自抓药!快去快回。” 墨清澜估摸着,这一来一回,加上煎药,两个时辰足够了。 “是,奴婢这就去。” 碧荷拿着药方子,就往外走。却被柳贵妃出言拦了下来。 “皇上,您看宫里头那么多的太医和上好的药材,墨小姐非要碧荷去宫外抓药。若是耽误了给皇后娘娘治病,这罪得谁担着?” 天晋皇帝蹙着眉头,眸光复杂地看了墨清澜一眼。 “柳贵妃说的是,这药就不必去宫外抓了,以免耽误皇后就诊。” “贵妃娘娘,民女大胆冒犯一句。您在这拖延时间,不让碧荷出去抓药,才是真的想让皇后娘娘不治仙去吧?” 墨清澜淡淡道。 “放 肆!”柳贵妃眸底闪过一抹精光,染着鲜红豆蔻的手,蓦然拍了拍桌子。 “本宫虽与皇后娘娘不亲近,但也不会蠢到这么明目张胆地咒怨皇后娘娘。倒是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养女,是否是怀恨在心想要害死皇后娘娘泄愤,也未可知!” “请胡太医瞧瞧,我这方子上的药材,宫里可有一样?” 墨清澜眸色不变地给了碧荷一个眼神,碧荷立即将方子递到胡太医面前。 “鬼桀子,断肠草,寒芝……” 胡太医每念一个药名,额上的冷汗就多一点。这……这都是些什么药草,竟连他都没有见过! “回禀陛下,宫中确实没有这些草药。” 天晋皇帝听罢,又多看了墨清澜一眼,带着探究与思量。 “即刻出宫,快去快回。” 顾家的人还在这里,天晋皇帝总不能说,就让皇后自生自灭的话。能治好最好,治不好,顾家也不能说皇室的一点不是。 “是。奴婢这就去!” 碧荷走后,寝宫内又陷入一阵沉默。 墨清澜又坐回到皇后娘娘的床边,握着她的手,字字戳心。 “姨母,别睡。” “在我心里,姨母同母亲一样,是这世间,最温柔的女子,也是最善良的母亲。眼下三殿下已有了心上人,恐怕就要好事将近。如今我也有了姨母的小侄孙。二哥哥和谢三小姐,更是即将完婚。姨母一定要咬紧牙关挺过去。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平安无恙,才能留待来日!” 第一百六十八章 装疯的玉嫔 彼时周遭静如虚空。 皇后顾绯月躺在床上,忍受着五脏六腑的煎熬。每一刻,都让她想起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 结发夫君的冷漠无情,曾经的好姐妹被打入冷宫,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暗害!这一次,更是差点将命丢了进去!全都取决她的不争不抢,随遇而安! 待她这次挺过去,所有的仇,她都要一一报回来! “冷……冷宫。” 墨清澜淡淡地瞥了楚玲珑一眼。 “姨母提起冷宫,做什么?” “玉……儿,本宫……要见玉儿。” 墨清澜心里清楚,顾绯月说的玉儿,就是冷宫里的那位玉嫔娘娘。 “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可否去冷宫中将玉嫔娘娘带来。” 墨清澜琢磨了一下,眼下这殿中,唯有楚玲珑这个与她有一致目标的人,才能听她的指挥。 楚玲珑睨了墨清澜一眼。 “不知母后想要见玉嫔做什么。” “就当做皇后娘娘临终前,想见故人最后一面。古人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后娘娘曾经与玉嫔娘娘情同姐妹,想在临终前见她一面。难道如此小小的要求,陛下也不能满足吗?” 墨清澜知道,楚玲珑这话,是替天晋皇帝问的。这冷宫没有皇帝的口谕,谁敢私自将人带出来。 “陛下,玉嫔不是早已疯了吗?此时放她出来,岂不是白白刺激皇后娘娘吗?墨小姐该不会是曲解了皇后娘娘的意思了吧?”赵婕妤接过柳贵妃的眼神,朝着天晋 皇帝疑惑道。 “婕妤娘娘自民女进门一刻,便多加刁难。皇后娘娘仅有此一要求,难道陛下想看着皇后娘娘含恨而终吗?” 今日,就算她们如何阻拦,墨清澜也要说服天晋皇帝将玉嫔放出来!至于疯没疯,到时候,她们就知道了! “陛下。皇后娘娘只不过想要见玉嫔一面,既然是已然疯魔之人,婕妤娘娘又患将其放出?再者说,玉嫔娘娘总归是公主的生身母亲。陛下如此爱护公主,怎知公主不想见玉嫔娘娘一面呢?” 许久不曾说话的顾家主,沉声开口。话锋直指赵婕妤。旨在提醒皇上,她不想将玉嫔放出来,就是心里又鬼。但既然玉嫔已经疯了,又有何惧?显然是做贼心虚! 天晋皇帝是出了名的疑心甚重。原本没想那么多,却被顾家主引了起来。 “既然是皇后的愿望,玲珑便去将玉嫔带出来吧。多带几个奴才,以免受伤。” “是,儿臣告退。” 楚玲珑不动声色地给墨清澜使了一个手势,墨清澜淡淡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去冷宫的路上,楚玲珑一路疾走,惹得后面跟着的几个奴才气喘吁吁。 “公主,公主慢着点。若是有什么磕碰,咱们可不好对驸马爷交代。” “公主,等等奴才们。” “闭嘴,你们几个就留在这里等着本宫。若是有人来了,即刻禀告!” 楚玲珑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冷宫,心急如焚,语气也跟着度上寒冰。 “是是是。” 几个太监连连点头,就是想让他们进去,他们也不敢呐!听说每回来送饭的宫女都被抓花了脸,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他们虽然不嫁人,但也不能毁容吧。 楚玲珑冷哼一声,抬脚就进了冷宫。 这是她长大成人后,第二次进冷宫。第一次来时,正瞧见她的母妃亲手将一个废妃掐死,她便将玉嫔娘娘疯了的消息传遍皇宫,从此再未来过。 如今,也是时候了! 推开冷宫的殿门。 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正坐在案前,不知在神神叨叨什么。 楚玲珑压下心中的波涛汹涌,走到案前跪下,伏下身子,道:“儿臣,恭迎母妃回宫。” 玉嫔的神色未变,只是嘴上的动作滞了许久。“你是谁?你来做什么?” “冷宫里的奴才,都被儿臣赶了出去。母妃在儿臣面前,还要再装疯卖傻么?” 听了这话,玉嫔的身子直了直。 “谁让你来的。” “皇后病重,恐要西去。父皇因此软了心思,遣儿臣接母妃去见皇后最后一面。” 玉嫔听了这话,浑浊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光亮,随后又暗了下去。 “既疯之人,出不出去已然没有什么所谓了。”玉嫔忽地叹了一口气,道。 “母妃难道不恨吗?原本母妃正荣争宠,还有望诞下皇子。若不是被人陷害,母妃何必苟延残喘这么多年!而陷害母妃的人至今逍遥法外,打算旧计重施。母妃甘心吗?” 楚玲珑抬头,看着玉嫔,眸中皆是 恨意和不甘。若不是背后之人,她怎会做了十几年没有母妃的孩子!她还差点死在未得到父皇保护的那几年! “不甘心又能如何。” “这一次,就是机会,让母妃东山再起的机会!儿臣已与墨家嫡女墨清澜做好万分筹谋,只要母妃出去,今日便是母妃和儿臣的翻身之日!” “墨清澜……” 玉嫔喃喃自语。 倒是听过这个名字。 能让自己的女儿舍下面子的女子,定然是个极为聪明的。 皇后寝宫。楚玲珑搀着梳洗干净的玉嫔走近了殿中。 一瞬间,玉嫔就缩到楚玲珑的身后。 “别瞪我,别瞪我。不关我的事,我没有害人,我没有!” “母妃,不怕。这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没人敢欺负你。来,跟我走。” 楚玲珑看了柳贵妃和赵婕妤一眼。 果然。 就算是母妃真的傻了疯了,她也能看出,谁是害了母妃的凶手!就是不知,这背后主谋,到底是哪一个! 楚玲珑将玉嫔搀扶到皇后的床前,极快地与墨清澜交换了一个眼神。 “娘娘,您瞧,玉嫔娘娘来了。”彼时,顾绯月正在小憩,听到墨清澜的话,蓦然睁眼。 “玉……玉儿。” 玉嫔见她这激动的样子,手一颤,立马躲到了楚玲珑的后面。 “别,别杀我。我没有害人,我不是玉儿,你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母妃,你好好看看。这是皇后娘娘,与你情同姐妹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玉嫔听后,反而蹲在地上,大声哭起来,“皇后娘娘不信我。不是我害她的,不是。” 顾绯月躺在床上,唇色十分苍白无力地伸手却有拉不住玉嫔一片衣角。 “本宫……不曾,不曾怀疑你。只是,本宫无能,保不住,你。才让你被奸人所害,打入冷宫。玉儿,是本宫,对,对不起你。” 玉嫔抱头,蜷缩在楚玲珑脚边,瘦弱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众人自以为她是害怕,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多少年积攒下来的委屈。 墨清澜得了皇后的示意,起身将玉嫔扶起来,于耳边只用四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玉嫔娘娘省下体力,攒足精神,今日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玉嫔怯怯地抬头看她。 待看清她的一整张脸后,一瞬间愣在原地。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她道是哪家的女儿能有此算计!如此长相的女子,她怎能忘记! 玉嫔猛地将手抓上她的手臂。 错不了,错不了!她就是那人的女儿不会错!只是……她为何成了墨家嫡女? “你,你是谁?我好像,好像在哪见过你。” “母妃,她就是墨家的嫡小姐。不过近日出了一桩事,她如今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了。” 平民百姓? 玉嫔心下冷笑一声。这些人都以为她是平民百姓才是真的傻了。 怪不得玲珑如此信誓旦旦的说,她们母女俩会东山再起!如今,她确实是信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绿梅枯了 大约两个时辰后,碧荷急匆匆地端着熬好的药走进了殿门。 “大小姐,药熬好了。是否现在就喂给娘娘喝?” 墨清澜瞧了****的赵婕妤一眼,“先放下吧。你去厨房,再去照今日晨起娘娘喝的那碗粥,亲自熬一碗端来。” “是,奴婢这就去。” “三表哥,碧荷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你也跟去瞧瞧,帮她一帮。”墨清澜刚拿起药碗,便眼尖地瞧着赵婕妤身边的嬷嬷悄悄退了出去,心下冷笑一声,对着顾清煜说道。 顾清煜也敛起了往日的吊儿郎当,点了点头,便转身跟了上去。 “玉嫔娘娘,皇后娘娘生病了,您替我将她扶起来喝药,可好?”墨清澜端着药碗,对着玉嫔笑道。 玉嫔愣了一下,“那,那你能让她们别打我吗?我,我不乱说话了。我不想当哑巴。” “只要娘娘喝了药,病就好了。您放心,有娘娘护着您,没有不怕死的敢再欺负您了。” 墨清澜这话一出口,明显柳贵妃和赵婕妤的脸色皆暗了暗。这野丫头指桑骂槐的语气,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玉嫔极其温顺地走上前,将皇后顾绯月扶了起来。皇后直接接过药,一口灌了下去。 许久以后,蓦然吐出一口黑血。 殿中的人,除了墨清澜全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胡太医见状,连忙上前给顾绯月把脉。 “胡太医~怎么样了?皇后娘娘不会有性命之忧吧?陛下,妾身就觉得这 些假冒的墨小姐是故意想拿皇后娘娘出气泄愤的。您看皇后娘娘吐出的黑血,这明显越治越严重了。” 赵婕妤眼尖得很,瞧着胡太医的眉头紧锁,心想墨清澜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将自己坑了!因而才敢幸灾乐祸地开口。 柳贵妃见状,身上也爽利多了。 “奇闻!奇闻啊!方才老夫诊脉之时明明还是垂死之脉象。怎么就一碗药,就恢复如常了!如此起死回生的医术,就算是天下第一神医也不过如此!” 胡太医处于震惊之中,完全没有想到还有那么多人在,丝毫不加掩饰的夸赞让所有人重新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墨清澜。 一副药,就将濒死的皇后拉回鬼门关?!这墨清澜到底不是一般的人! “不知墨小姐,师从何人。老夫着实佩服,只想研究一下这罕见的病例,请墨小姐赐教。”胡太医一生研究医术,可谓是已经到了医痴的地步。有如此震撼的医术,若是不仔细探讨一方,都对不起自己。 “胡太医过奖了。家师云游四海,四处为家,按心情接诊,不喜人打扰。只是我也只见过家师医治过相似的例子,只不过是照猫画虎,举一反三罢了,着实探究不出什么药理。” 墨清澜笑笑,苒婆婆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借着求医之名,图利益之事。自己若是给她添堵,怕是又要骂自己不屑徒儿了。 “如此,真是可惜了。” 胡太医遗憾地摇摇头。 “胡爱卿,皇后 身体如何?”天晋皇帝眯着眼,问道。 “皇后娘娘如今,凤体并无大碍。若是再好好调养一月,便彻底无恙了。” “嗯,几位爱卿退下吧。” “谢陛下。” 几个太医听了这话,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本以为今日不死也要脱层皮,却没想到,竟然安然无恙,连忙退了出去。 顾家的人,听见顾绯月已经无恙,总算是放下心来。也顾不上墨清澜的医术从何而来。 “皇后娘娘,如今感觉如何?” 顾家主上前走了两步,关怀道。 “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哥哥不必担心,本宫已然无碍。”顾绯月缓了缓,轻声道。 “无碍就好,无碍就好。” “姨母今日晨起,只用了一碗粥么?”顾家主刚说完,顾清绝就紧接着出声道。 这纵然性命无恙,可背后之人却是要收拾的!但其实顾家的人还不知道,粥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墨清澜给顾绯月的药。 顾绯月没有说话,恰好碧荷端着托盘前来。 “大小姐,粥熬好了。奴婢特意在外头放凉了才进来,眼下娘娘就能用一些了。” “给我吧。” 墨清澜接过粥,似是想起什么,又拿起另一个瓷碗来,给玉嫔分了半碗。 “玉嫔娘娘怕是也没用早膳,陪娘娘一起用些吧。” 楚玲珑接过半碗粥,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墨清澜你搞什么鬼?” “只是为了证明这粥没问题,好得很。” 所有人都看着顾绯月和玉嫔将粥吃光。顾家主更看不懂了。可以说,除了柳贵妃和赵婕妤,没人知道墨清澜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碧荷,我问你。这粥是否是你亲自洗菜淘米,亲自熬成的?” “是。奴婢未曾离开粥碗一步。期间但是听见了什么动静,不过还好大小姐让三公子跟了去。奴婢才能一直守着。” “很好。” 墨清澜笑笑。 “陛下,民女有一事不明。” “何事不明,你直说无妨。”天晋皇帝淡淡地开口。 “为何碧荷亲自熬的粥,没有一点问题?这是不是说明是有人暗地里想要娘娘的命!今早娘娘用过的粥,到底经过了谁的手,又到底被加了什么料!民女斗胆请陛下下令彻查!” 墨清澜不卑不亢地看着天晋皇帝。她就不信,这皇帝老儿当着顾家人的面敢推脱责任。 “你也知道,皇宫之内,一件小事便牵扯众多。更何况是皇后遭人暗害这种大事。朕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幕后黑手,但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地宣扬。” 果然,天晋皇帝还就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可惜,墨清澜今日就不是本着化干戈为玉帛来的! “既然如此,有些事娘娘也不必再瞒着陛下了吧。” 墨清澜转头,给了顾绯月一个眼神。便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既然皇后好了,那自然是受害者说话最有信服力。 “碧荷,去将那盆绿梅端来。”顾绯月微微坐直 了身子,握着玉嫔的手却是没松。 “是。” 半盏茶的功夫,碧荷从偏殿端出来一盆已然枯死的绿梅。乍一看去,果然与殿里这盆一模一样。 柳贵妃眸子,不可预见地眯了眯。 皇后不愧是皇后,竟然玩上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如陛下所见,这盆绿梅原本同殿里头的一样,生机勃勃。但自从一月前,妾身将每日清早送进来的汤药如数浇灌,这绿梅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妾身唯恐打草惊蛇,便命人偷偷买了一盆一模一样的放在这殿里头。果然,那养身的汤药还是一日复一日地往妾身的宫里端。只是今日,下面的奴才没说清楚,妾身误以为是治风寒的药,便于用完粥之后尽数喝尽。这才差点将命丢了去。陛下这回不会还以为,是玉嫔妹妹为了什么再次陷害妾身吧?” 皇后一口气将这番话说出,惹得众人脸色各异。天晋皇帝想要说什么,却挑不出她话里头的任何漏洞。 顾家的人听了这话,已然气得想要杀人了。 “依照娘娘的说法,这宫里头,当真有胆子大的,竟然敢暗害一国主母?!” “舅舅,可怕的不是暗害。而是想杀人灭口。”墨清澜慢悠悠的开口,将话锋引到了正题上。 杀人灭口?! “澜儿说的不错。”墨清澜话音刚落,顾清煜便拉着一名绑着的侍卫走了进来。 “确实有人想杀人灭口!” “你自己说,你是谁派去想要杀了碧荷的!” 第一百七十章 环环相扣 那侍卫被顾清煜一脚踢到了御前,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只不停地求饶,丝毫不敢乱说话。 “陛下,陛下!奴才绝对没有想害碧荷。您就是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在皇宫里行凶啊陛下!求陛下明查,求陛下明查!” 天晋皇帝没有说话。 反倒是赵婕妤又作死地开口了。 “顾家三公子随意绑了一个人来,就说是要杀人灭口的凶手。不知顾三公子演这出,是要将脏水泼到谁的身上?” “婕妤娘娘,连陛下都未曾开口。婕妤娘娘急着开口,是不是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顾清绝不动声色地将顾清煜拉到身后,淡淡开口道。 “放肆!顾家无论如何,只是人臣,如此针对本殿下的母妃,是当本殿下死了吗?”楚元祁站在一旁,自从墨清澜出现的那一刻,就满心的不甘与怨恨。更何况,她领着顾家一家子针对的还是他的母妃! “二殿下这话还真是可笑。只有二殿下的母妃是娘亲,三殿下的母后遭此打劫,他还未生气恼怒一分。更何况,民女的三表哥可是一句话也未明指,婕妤娘娘就是凶手。不知二殿下怎么有脸在此叫嚣的?” “墨小姐的嘴,当真是伶俐!” 柳贵妃冷笑一声,道。 “奈何顾家的人都护短,见不得有人欺侮了自家人。民女自是关心则乱才忘了君臣尊卑,与口齿伶俐并无多大关系。” 墨清澜开口,又将柳贵妃怼了回去。 她倒是想看看,这两位,打算什么时候撕破脸! “既然陛下不想查,那民女便自己去太医院查。眼下两国使者还未启程回国,任由一国之后遭受暗害而无动于衷。恐怕陛下在他国的史书中也只能算一个负心汉了吧。” “好一个负心汉!你这是在威胁朕?!”天晋皇帝被墨清澜气得,直接发怒了。 “民女不敢。就算陛下发雷霆之怒,民女也还是要说。民女既然敢说,就豁得出去,只要求陛下还皇后娘娘一个公道!” 墨清澜眸色淡淡。 这世间的人啊,往往比得就是谁比谁豁得出去。这里的人都不敢,只有她敢。顾家的人不能,她却可以! “好!朕今日就给你一日的时间!只要你能查出真凶,朕定惩不饶!” “多谢陛下。”墨清澜微微歪头,朝着楚玲珑的方向,勾起嘴角。 “碧荷,去太医院,将这一年来给皇后娘娘看诊开药的太医带来问话。” “是,奴婢这就去。” 一刻钟后,碧荷将人带了过来。墨清澜打眼一瞧,这不是方才刚被放出去的那个太医么。 “这位太医,如何称呼?” “下官姓方。”方太医刚被放回太医院就被又请了回来,看来今日是躲不掉这一劫了。 “请问方太医,皇后娘娘每日清晨喝的补药,是否是方太医开的方子。” “是下官所开。但这方子绝对没有问题!墨小姐若是不信,大可现抓现熬,随意找一个人喝下 !若是出了人命,大不了下官以命抵命!” 方太医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单纯看药方,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她一个黄毛丫头,绝对不会发现到底玄机出现在哪里的!方太医心中这样想着。 “既然方太医都如此说了,祁儿,这回你也随去抓药煎药。若是方太医的方子没有问题,本宫倒想看看,墨小姐还想污蔑谁!”赵婕妤道。 “是,儿臣定然寸步不离。” “那还是请三表哥随碧荷走一趟。” 墨清澜无所谓道。 这碗药只要稍稍控制几种药材,便是无毒的良药。单喝确实是出不了人命的。但若是配上别的东西,例如这殿中常年燃着的香脑,例如那盆绿梅,例如皇后每日都喝的粥。多方之下,环环相扣,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将药熬了来,墨清澜直接命方才的侍卫将药喝了下去。 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 一炷香。 那侍卫依旧好好的活着。 “如今,墨小姐还有何话说。”楚元祁冷着声音道。 “二殿下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墨清澜厉着眉眼,摘了几片绿梅的枝叶,扔在香炉里头,顺便将香脑燃上。 几人见她此番动作,皆是不解。直到那名侍卫渐渐无力,昏死在地上。这一番变故,将殿中的所有人惊了一惊。 绿梅,香脑,补药。 皇后坐在床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这香脑,是三年 前香垣城进贡而来。内务府不知从哪翻了出来,说是只此一份便送到了臣妾这里。如今想来,这才是要命的君宠。” 天晋皇帝被顾绯月这话噎住,本来想开口,倒也不知再从何说起。 “至于绿梅,赵婕妤是不是该给本宫一个说法。” 赵婕妤摆弄着茶盏,呵呵一笑,“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这绿梅是臣妾送您的没错。可臣妾哪里懂得墨小姐的这番弯弯道道?” “赵婕妤是不懂,但是方太医懂。”墨清澜随手写了一个药方扔到方太医的面前。 “这绿梅是品相不错的绿梅,可不见得是什么正经绿梅。此绿梅自发芽之日起就被浇灌龙涎花的汁液。久而久之,这棵绿梅便成了这方子里的药引之一。而皇后娘娘久居深宫,身边又无一人精通药理,自然是看不出这绿梅有何不妥。若不是我误打误撞地进宫看望,恐怕皇后娘娘恐怕早就仙去了。方太医,本小姐说的可对?” 方太医此时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全身止不住的哆嗦。 “陛下,陛下饶命!是,是婕妤娘娘命臣如此做的!臣,臣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皇后娘娘起杀心啊!” “你放肆!是谁收买了你,让你平白无故冤枉本宫!”赵婕妤阴狠地咬着牙,这个没脑子的,居然被墨清澜吓一吓就将自己供出来了! “陛下,妾身素来不参与这些肮脏算计。况且皇后娘娘对妾身更是关怀备至,妾身怎么能恩将仇报呢!陛下 明查啊!” 赵婕妤“噗通”一声跪倒在天晋皇帝面前,哭得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朕……”天晋皇帝看她这副模样,确实心软了。说到底,如今楚元祁得他的偏宠。不过就是因为皇帝宠爱赵婕妤,爱屋及乌罢了。 “绿梅是赵婕妤送的,有毒也是事实。就连方太医都供认不讳是赵婕妤指使,如今赵婕妤这副装娇弱扮委屈的一套,难道是在说,是皇后娘娘没有按照您的期望魂归故里了?” “你——你不过是墨家弃养的野丫头!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本宫指手画脚。皇后娘娘也承认,曾让人偷偷换了一盆绿梅。如今谁能保证绿梅中的毒,不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以造成今日的局面来博取陛下的可怜!况且自导自演的事情,皇后娘娘又不是第一次做了!萧才人,玉嫔,不都是皇后娘娘害得!” “如今却是轮到妾身了。陛下,妾身冤枉啊!”赵婕妤越哭越汹,撕心裂肺的喊声搅得众人纷纷不得安宁。 “墨清澜!本殿下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狠毒的女人。为了替皇后保住后位,竟然不惜来陷害本殿的母妃!这一环接一环,真真是好算计!” 墨清澜冷冷睨了楚元祁一眼,嗤笑一声,道:“二殿下不得民心,原来也是必然的。只一味的愚孝,连自己的母亲是怎样的蛇蝎心肠都未可知。皇后娘娘若是想对付哪个妃子,犹如捻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何必绞尽脑汁搞这一套?是你蠢,还是我蠢?” 第一百七十一章 当面对质 “你——墨清澜!不要以为你能仗着本殿下对你余情未了,你就能如此放肆!”楚元祁脸色铁青,气得连手上的青筋也凸显了出来。 “这句话,二殿下还是留着给您的侧妃娘娘听吧。民女早就说过,民女当不起殿下的厚爱。当初殿下那么决绝地退婚,怎么如今日日都在后悔?” 墨清澜眸中透着清淡疏离,甚至还有一瞬间的嘲讽。 “哼!能说出这话,还当真是不要脸。本宫的儿子自是龙凤之姿,你这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如何配得上?想扳倒本宫?还请这位掉包的墨小姐拿出证据来!否则,别怪本宫不顾往日情分!” 赵婕妤在皇宫生存了这么多年,绝不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更何况如此已是毫无退路。柳贵妃,关键时刻就只能将她推出去了!谁让她在后宫总是说一不二呢! 证据? 墨清澜想着点点头。 是啊,就算是普通百姓送官还要讲究一个证据确凿。更何况还是涉及皇家之事,更不能马虎毫分。 “如果在赵婕妤眼里,这死过去的侍卫都不算证据的话。那咱们就来点其他的。” 众人听了这话,皆是一头雾水。 其他的?其他的什么? 她今日到底是要做什么?! “澜儿,你要做什么?” 顾家主见她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心下不免开始担心起来。不管她要做什么,今日都不是时候。若是陛下真的雷霆大怒,那今日顾家可就全都得折进去了。 墨清澜笑笑,没有答顾家主的话。反而走到碧荷的面前,小声嘱咐着。 “是,奴婢就去。” “陛下,臣妾的身子突然不适。既然皇后娘娘已 无大碍,您就允许臣妾先回宫去吧。”柳贵妃推推天晋皇帝的胳膊,撒娇道。 “既是如此,爱妃就先回去休息吧。朕一会就过去瞧瞧。” “那臣妾就回宫里恭候陛下了。” 柳贵妃刚起身,带着身后的奴婢准备离开,却被墨清澜出声拦了下来。 “贵妃娘娘急什么呢?民女恰好会些医术,娘娘若有什么不适,大可让民女给您诊治诊治。如今是事情还未解决,娘娘就安心呆着。” “公主殿下。可否借公主殿下的暗卫一用?”墨清澜回头看了楚玲珑一眼。 皇家离萧家的路程不近。若是先前她派了碧荷去,这一来一回恐怕得浪费半个时辰的时间。她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 “九黎。” 楚玲珑沉声将暗卫九黎唤了出来。 “按照墨小姐的吩咐做。” “是,不知墨小姐想要属下做什么?” “去萧家,将萧大人和萧夫人请进宫里来。快去快回,越快越好。” “是。” 所说顾家的人原本还不知道墨清澜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一听却是明白了。她这是要给皇后娘娘翻案! 有人期待就有人煎熬。比如柳贵妃,比如赵婕妤。可偏生他们又不能说出一个字来,只能如坐针毡地等着。 “清煜表哥,你再去一趟墨家,将墨家四小姐带来。” “澜儿,墨家四小姐与此事有何牵扯?”顾清煜挠挠脑袋,想不清楚。 “只是觉得几日不见,想与芸儿叙旧罢了。顺便,请清煜表哥再将这信带给芸儿。” 墨清澜走到案前,素手拿着毛笔粗略地写了几个字,交到了顾清煜的手里。 “好。我这就去。” 顾清煜走后不久,碧荷就领着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大小姐,您吩咐奴婢找的人,奴婢带来了。”碧荷擦擦额头的细汗。大小姐还真是神了。若不是照大小姐那般说法,说不定天黑都不能将福公公带来。 “下去歇着吧。”墨清澜对着碧荷点点头,“福公公,今日本小姐请福公公前来。还请福公公不论待会发生了什么,都要说真话。” “这个是自然。奴才不敢有半分假话。” “陛下可能不认识,这位公公,便是已经死去的萧才人身边的旧人。因萧才人去了,这才被分到了太后娘娘宫中。为了躲避暗害,福公公假意扮成哑巴,才逃过一劫。” 天晋皇帝嗯了一声,只是有些想不通,墨清澜将他找来做什么。 “福公公,有什么冤屈便说罢今日有陛下和皇后娘娘在此,定然会还你一个清白!” 小福子看了墨清澜一眼,又低头沉思许久,才娓娓出口。 “奴才今日,不为自己,只为去了的萧才人申冤。奴才自萧才人进宫便侍奉在侧,从不敢怠慢。所有吃食用度皆是奴才亲自验过方才入口。只是那日奴才出宫一趟,娘娘便着了别人的道,一尸两命。” “此时已然结案许久,如今你再提起是何意思?”天晋皇帝眯着眼睛,总算想通了墨清澜今日想做什么。 皇后,倒真是好算计。 “奴才这些时日斗胆在宫里暗自寻找那日给娘娘送保胎药的宫女,却一无所获。近日才得知原来那个宫女早就在娘娘死后就被放出了宫。陛下难道不觉得,这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吗?” 小福子抬头,直视着天晋皇帝的眼睛。就是这样一个无情 无义的帝王,因为一己情欲,将他最爱的女人逼上绝路! 如今竟还云淡风轻地说出已然结案这种话,当真是可笑! “放肆!你的意思是,朕错判了?!” 天晋皇帝阴沉着脸。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太监,竟然为了他的一个妃子与自己呛声!若不是看在他是个太监的份上,他早就没命了! “奴才不敢妄议。只是觉得,让皇后娘娘蒙冤,让真正的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百姓寒心。” 小福子挺直腰杆,不卑不亢的说道。 “皇后也是这样以为,亦或是,今日一切皆是皇后做庄,演的一场戏,妄图将朕玩弄于股掌之间!” 天晋皇帝对着皇后顾绯月怒目而视,这样的目光犹如一把刀子狠狠地**顾绯月的心坎里。 顾绯月冷冷一笑,兀自勾起嘴角,“臣妾若是有陛下口中的本事,也不至于一心为陛下着想,屡次进言却被陛下厌弃!也不至于被人屡次暗害而不出手报复!” “放肆!这是你与朕说话的态度吗!” “那臣妾当如何?学着柳贵妃或是赵婕妤一般,对着陛下阿谀奉承,摇尾乞怜?陛下很清楚,你我再不是青梅竹马的夫妻,而是这偌大皇宫中的帝后!既然如此,臣妾理应为天晋皇权着想,今日臣妾便清一清君侧!” “公主,萧氏夫妇带到。” 恰好此时,九黎赶到。 “将他们二人带进来。” 楚玲珑正了正衣冠,好戏终于开始了。 “臣(臣妇)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各位殿下。” 萧氏夫妇走到天晋皇帝跟前跪下,纵使心中恐惧,在接收到墨清澜和楚玲珑的眼神 后,还是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柳家,他们惹不起。 他们更惹不起皇后娘娘和顾家,更何况如今还加了一个有着一样强大背景的墨清澜!这几家联合起来,柳家还算个屁! “萧爱卿平身吧。萧爱卿此番带着夫人进宫,可有何事?” “回……回陛下的话。微臣此番前来,是为了微臣那一尸两命的女儿而来。微臣怀疑,小女的死因并非那么简单。” “哦?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萧爱卿的跟前说了什么,才引得萧爱卿如此怀疑?”天晋皇帝看了墨清澜一眼,威严道。 “不不不,是微臣,微臣前几日梦到了小女。小女给微臣托梦,说她死得冤枉。还让微臣去她原先的萧然殿寻一样东西。微臣心中纳闷,今日也特来解惑。” “萧大人真是怪力乱神。托梦之说原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柳贵妃眯着丹凤眼,眼神似刀子似得一刀一刀剐在萧氏夫妇的身上。 “微臣确实搜到了一样东西,便是微臣手里这枚精致的镂空花镯。” 萧父战战兢兢地将小福子前几日托人交于自己的东西拿了出来。 天晋皇帝接过,放在手里端详许久,也未曾看出什么不妥。 “奴才记得,这是贵妃娘娘那一次来看望娘娘,赠与的手镯。奴才十分清楚的记得,当时贵妃娘娘说起,这手镯中有益气补身的草药,对孕妇极为有助益。娘娘心思单纯,因此十分欣喜,便整日带在手上,不曾离身半步。” 小福子补充道。 “当时本宫却是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来的镯子,戴到了萧才人的手上。萧大人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本宫脑子糊涂了竟连自己都害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沉冤得雪 “方才这个小太监也说了,这花镯对孕妇最为‘助益’。娘娘当时并没有身孕不是吗,所以这花镯自然对您没有伤害。” 墨清澜扯了扯嘴角。 “眼下方太医还在此,让他一验便知!本宫历来行的端做的正,不怕任何人的污蔑!” “既然如此,方太医便验一验吧。” 墨清澜笑笑,她怎么会不知道,根本验不出什么来?柳贵妃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做这么明显的事情来坑自己。重点可是在萧明月喝的那碗药上! 果然。 只见方太医摇了摇头,“回禀陛下,这镯子中的药材,皆是十分珍贵地补药,并无任何能使人堕胎的药材。” “令人立即堕胎的药物是没有,不知方太医可有从中闻出一股淡淡的石血花的香味。” 石血花,并不是一种需要人血喂养的花。而是一种长在巨石岩底的花。色白,**,因其香味独特所以常用作香料。 但是又因石血花十分少见,极少有人能够知道它的特性之一,极寒。于普通人来说,并无半点不适。但对于孕产妇来说,确实致命的毒香,可与龙涎香媲美。 只不过龙涎香太过普遍,但凡是个太医便能闻出来。而石血花,却因其独特的香味,常常会被认为只是一种调香的香料罢了。 若不是因苒婆婆的缘故,墨清澜估计也不会这么敏锐地就闻出石血花的气味。 “石血花……真的是 石血花!”方太医将镯子打开,取出一小粒药丸放在鼻尖,仔细地闻了半盏茶的时间,才确定了,真的有石血花的存在。 “墨小姐的意思是,萧才人之所以一尸两命,是本宫好心地赠了这个镯子?况且本宫一届妇人,根本不知什么是石血花,实在不能与精通药理的墨小姐相提并论。” “娘娘先别急着否认。”墨清澜挥手,给碧荷使了一个眼色,片刻之后就见碧荷扶着一名宫女走了进来。 “奴婢叩见陛下,叩见娘娘。” 被带进来的人,正是前几日墨清澜和碧荷在御花园看到的夏竹。 柳贵妃抬眼看见夏竹一瘸一拐走了进来,眸底顿时闪过一抹狠毒。她道最近几日怎么没看到夏竹,原来是躲到了皇后这里!贱婢! “你又是哪个宫里的婢女。” “奴婢原先是贵妃娘娘宫里的贴身宫女。如今在皇后娘娘的身边伺候。”夏竹看了碧荷一眼,道。 “既然是柳贵妃宫里的贴身婢女,又为何进了皇后的宫中伺候?” “回禀陛下,是贵妃娘娘这几日因皇后娘娘重得盛宠,心情十分不好。动辄对奴婢们就是杖责二十庭杖。可身为奴婢,主子的一切怒火,都得担着。可奴婢,奴婢如今已然残废,若不是皇后娘娘可怜,奴婢怕是前两日就死了。”夏竹一边哽咽,一边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贱婢!本宫待你不薄,你如今却帮着外人对 付本宫!本宫倒不知皇后娘娘何时看上了臣妾的贴身奴婢。皇后娘娘大可说一声,臣妾让与娘娘便是。何必如此打臣妾的脸!” 在座的人听了,均皱起眉头。 “柳贵妃何必急于一时。”顾绯月缓了许久,身子总算好了许多。“夏竹,你便仔细说说,那花镯的事。” “是。那枚花镯,是娘娘的娘家人送进宫的。送来的时候,还特意嘱咐,若是娘娘有孕,就万不能戴在手上。恰好娘娘从太医处得知萧才人怀有身孕三个月了。便借着探望之由,将那花镯送给了萧才人。” 夏竹哽咽这说完,殿内的气氛已是十分凝重。萧夫人听了这话,已然哭了起来。 “我苦命的女儿啊!如此单纯善良,到最后被人害死了还不知害死自己的竟是那个要命的花镯!月儿啊,娘的月儿啊……若是娘知道你进宫之后会遭此横祸,娘绝对不舍得让你只身入深宫啊。月儿……” 小福子听了这话,嘴唇紧抿。 若不是他在废弃的萧然殿中找到这枚花镯,他怕是一辈子都报错了仇,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贱婢!本宫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倒真是会与人串通一气来污蔑自己的主子!”柳贵妃眸中的暗芒四射,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夏竹就骂了起来。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晓此事。那花镯是臣妾的娘亲送来的没错,可臣妾真的不知道里面放着让人 堕胎的药!是她们,她们串通一气,想要陷害奴婢!” “如今证据确凿,柳贵妃如此歇斯底里也改变不了萧才人因此一尸两命的事实。或许,这其中还有其他人插手也未可知。”顾绯月抬头扫了赵婕妤一眼。 赵婕妤被她的眼神盯得发怵,连忙低下头去,“如今证据已摆在眼前,就连贵妃娘娘的贴身奴婢都如此指认,贵妃娘娘再抵死不承认,也无济于事。” 赵婕妤一心将脏水都往柳贵妃身上泼。以为如此自己便能侥幸逃过一劫,只是有些事,并不是如此就能轻易糊弄过去的。 “来人,将碧云压上来。” 皇后起身,由墨清澜搀扶着出了帘子。 话音刚落,便听见几个侍卫进了密室,抬出一个全身残废的奴婢出来。 碧云,便是之前指认皇后顾绯月是害死萧才人一尸两命凶手的婢女。 “陛下,应当还认得碧云吧。” 顾绯月讽刺一笑。他与她十年恩爱夫妻,若是连她曾经的贴身奴婢都认不出,那她还真的不值得再为这个执掌一国生死的君王流半滴眼泪! “朕,自然记得!记得碧云已是一个死人!”天晋皇帝今日完全是被这一宫里的人钳制的死死的!这一次一次地将证据甩在明面上,明摆着是打自己的脸!一国之君的威严何在! “呵。陛下难道不想知道,碧云是臣妾从哪里找到的么?正是从陛下最宠爱的婕妤娘娘的 寝宫密室中找到的。” “碧云,你说,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 碧云全身瘫在地上,眼角早已盈着泪水。 “是奴婢受了蛊惑,不甘心皇后娘娘让碧荷做掌事宫女,因而对皇后娘娘生了怨怼。后来因奴婢的家中窘迫,便向如意姐姐借了些银钱。谁知,奴婢出宫之时竟被人跟踪。婕妤娘娘由此便以奴婢的家人做要挟,若是不帮她扳倒皇后娘娘,就将奴婢的家人如数杀掉。 “那是奴婢的父母亲人,奴婢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杀死啊。可奴婢如今,是真的知道错了,奴婢不该因此就害了皇后娘娘。那日给萧才人送药的婢女,并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而是赵婕妤娘娘宫里的宫女。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信了婕妤娘娘的话,才铸成大错。还请陛下赐奴婢一死,但请陛下不要迁怒奴婢的家人,求陛下开恩。” “不,不是这样的。陛下,您千万不要听信这个奴婢的荒谬之言。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如何会帮着臣妾对付皇后娘娘呢!是她故意胡说八道想要陷害臣妾,臣妾冤枉啊!” 赵婕妤对上皇帝失望眼神的那一刻,心下就凉了半截。今日,今日怎么就栽在了皇后的手里! 不行,她不能栽!她还要看着祁儿登上皇位,她还要做天晋的太后!她绝不能倒下! 赵婕妤突然伸手指向柳贵妃,言辞坚定道:“是柳贵妃,她指使臣妾这么做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易容的徐嬷嬷 面对赵婕妤大胆的指认,柳贵妃咬紧了牙关,攥紧了拳头,连指甲陷进掌心沁着血意都不曾察觉。 “赵婕妤,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如此污蔑本宫,可有何证据!”柳贵妃这人,阴险是真阴险,狠毒也是真狠毒。但是唯有一样,她没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承认。 眼下,将碧云关起来教训的半死不活的人,明显就不是她!本就是无中生有,况且她就不信,事情过去这么久,这个贱蹄子还能伪造出什么证据来! “贵妃娘娘应该还记得,当初那个给萧才人送补药的宫女吧?臣妾记得,当时是贵妃娘娘教臣妾要斩草除根。只是当时臣妾是被贵妃娘娘当了枪使,心中尚有一丝良知在,只是将她放出宫去,并没有要其性命。” 赵婕妤眯了眯眼,幸亏她给自己留了一手。那宫女是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断不会背叛自己,也是自己能翻身的一张王牌! “不知婕妤娘娘口中的那名宫女,是否就是墨家四小姐身边的徐嬷嬷!”墨清澜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当初三房赵氏能请到宫里来的嬷嬷教养墨如芸,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几番打探之下,才知道这赵姨娘竟与赵婕妤是亲戚。如此便能理解了。 只是萧才人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那名宫女难不成是徐嬷嬷的女儿?也不可能。赵姨娘明明说的是,宫里请来的教养嬷嬷。唯一的可能就是,徐嬷嬷就是那个宫女本人! 易容术! 墨 清澜想通了,心下了然。 心下暗自庆幸自己让顾清煜去将墨如芸带来是对的。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赵婕妤若想保命,只能与自己站在一处,将柳贵妃扳倒! 墨清澜心想着,抬眼就见顾清煜带着墨如芸走了进来,身后果然跟着徐嬷嬷。当然,墨清澜也没有错过徐嬷嬷在看到赵婕妤的那一瞬间,眸中闪过的尊敬。 果然如此! “皇后娘娘,这位便是墨家四小姐墨如芸。而她身后的那个嬷嬷,便是给萧才人送药的宫女。”墨清澜对着顾绯月说道。 “给萧才人送药的那个宫女,至多也就二十岁。如今这嬷嬷怎么说也有四十岁,这……” 这怎么可能呢? 不止顾绯月懵了,厅里的人全懵了。 花季少女,过了一年的时间竟变成了老嬷嬷,怎么可能! “娘娘有所不知,这江湖之上,有一种秘术,名为易容术,可将一人作千般变化而不被人认出。”墨清澜见其不解,出口解释道。 而赵婕妤瞧着墨清澜这一股子镇定自若,心中没来由地咯噔一下,心想这次是真的疏忽大意着了一个死丫头的道!如今已是丝毫退路都没有!墨清澜这死丫头主动将徐嬷嬷找来,明显是逼着自己就范! 先是借皇后娘娘之病,将玉嫔救出来,将楚玲珑拉了过去。又是查清萧明月死因,将萧家笼络了过去。如今先是用夏竹打压柳贵妃,再用碧云和徐嬷嬷逼着自己一起将 柳家打入地狱! 这一环扣一环,一步接一步,真真是好算计!让人丝毫找不到退路可走! “不知民女所言,是否属实?婕妤娘娘?” “是,是有这样一门术法。陛下,臣妾事到如今也不敢再有所隐瞒。徐嬷嬷是臣妾幼时从路边捡回的。虽然臣妾大她十岁,但却自小待她如亲妹妹,实在是不忍按照贵妃娘娘的吩咐,将她秘密处死,因而才让她易容出了宫。” 天晋皇帝臭着脸,这就是日日睡在他边上的妃子们!他身为一个帝王,给与她们权利和名分还不够,竟然还被蒙在鼓里,如此算计! “徐嬷嬷,事到如今,你就将真相说出来吧!是本宫对不起你,最终没能让你逃过此劫。”赵婕妤看着徐嬷嬷,后者愣了一刻,便伸手摸上自己的脸。 手指在脸上几番摸索,终于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这番景象,引得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易容术当真是神奇,竟能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变成一个貌丑的嬷嬷!若是不亲眼所见,还真是不敢相信! “罪奴拜见皇上。奴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早已不能苟活到现在。若非婕妤娘娘念及主仆情分,奴婢早就被贵妃娘娘灭口了。当年给萧才人的药,是奴婢一手熬制并送去的。贵妃娘娘的目的就是让萧才人无法安然生产。” “贵妃娘娘横行后宫,此借刀杀人的手段屡试不爽。婕妤娘娘根本斗不过贵妃娘娘,娘娘的母家又受柳家钳 制,所以婕妤娘娘根本无力反抗。是奴婢不愿见娘娘左右为难,方才甘愿为娘娘做下恶事。” “奴婢,甘愿领死给萧才人抵命,但婕妤娘娘是无辜的。求陛下开恩!” 徐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言辞恳切,态度坚定,惹得赵婕妤硬是流下两行热泪。 “不,陛下,臣妾愿意用半条命换徐嬷嬷活着。臣妾知错了,臣妾不应该畏惧贵妃娘娘,畏惧柳家的势力,而对陛下隐瞒不报。是臣妾该死,陛下,您杀了臣妾吧。” 赵婕妤俯下身子抱住徐嬷嬷,哭的肝肠寸断,好一副主仆情深的戏法! 墨清澜心下嗤笑一声。 也就是天晋皇帝能吃这一套。 怪不得说有什么样的君王便有什么样的臣子。这一点,墨知山倒是与天晋皇帝学了个十成十。 “按照赵婕妤与这位徐嬷嬷所说,当年阴谋害死萧才人的也是柳贵妃了。” 赵婕妤也不说话,只一脸委屈的样子看着天晋皇帝,明摆着就是默认墨清澜所说地话了。 “陛下,事到如今,您可还有什么疑问?” 疑问? 天晋皇帝没有好脸色地看了墨清澜一眼,这是纯属将自己说成了听故事的恩客! “来人呐!收去柳贵妃的册宝,即刻起夺去贵妃的位分,幽禁冷宫,永世不得出!” “不——陛下,您不能如此做啊!臣妾这几年保持后宫事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况且,臣妾也为您生了一个精明能干的皇子啊!您 不信,您让柳家去查,查得水落石出!臣妾冤枉,冤枉啊。” 柳贵妃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震得耳朵发懵。怎么就几个时辰的时间,一切都变了样子!明明之前要死的顾绯月那个贱人啊! “父皇!父皇不能听信墨清澜的一面之词,听信这些奸诈小人的话!母妃绝对是被人陷害的!”楚元若急忙赶来,一踏进门口,就听天晋皇帝说要废了柳贵妃,赶紧跑了上去,将跌坐在地的柳贵妃扶了起来。 “谁让你来的!” 柳贵妃确实一把将楚元祁推开! 这个节骨眼上,他来做什么! 若是她真是出了什么事,那她还能再依靠谁! “母妃出了这等事,被人如此污蔑,难道儿子还能坐视不理吗。”楚元若将柳贵妃眼角的泪拭去。 “父皇不是常常教导儿臣,万事要以忠孝仁义为先。如今,儿臣若是眼睁睁看着母妃被幽禁冷宫,岂不是成了不孝不仁之人!” “皇后娘娘遭此大劫,如今竟连萧才人的死也跟着真相大白。顾家万不能再继续忍让!若是陛下今日不严惩柳贵妃和大殿下,顾家,不会善罢甘休。” 顾家主冷着脸。 今日若是不能有个结果。不仅皇后娘娘的罪和冤屈白受了。就连顾家的脸面都要被柳家打了! 柳家这几年暗地里的动作并不少,只不过他们懒得插手而已!如今,也是时候该让柳家知道知道,顾家不入主朝堂,但是家族底蕴仍在,不是何人都能欺负的了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开启北凉之行 “顾家主!顾家主别忘了,顾家只是一个顾家。上官家才是天晋王朝历时最为悠久的家族。顾家主不要得寸进尺以免葬送了顾家一门的前途!” 如今自己的亲娘都要被幽禁冷宫了,楚元若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原本一个皇子就没有将顾家放在眼里,何况他还有一个上官眉做后盾! “微臣劝大殿下说话之前,三思而虑。我顾家虽不似大殿下喜联合各方势力欺人。但谢家不日将与顾家皆为姻亲,对于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顾情怀一直默默听着没有说话,却在此刻呛了声,而且一针见血。 上官家虽是天晋根深叶茂的家族,但上官家主却不是以势压人之人。就算要插手此事,三大家族对峙,大皇子也讨不到一分便宜。 他们的皇帝陛下不是傻子,因一个妃子引起几大家族争执的事,他坚决不会放任。更何况,眼下的情况还是证据确凿,柳贵妃必败无疑! “够了!”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准向两国使者透露一句!朕会昭告天下,柳贵妃因心疾突犯,猝然离世。实则关进冷宫幽禁。若是谁敢传出谣言,莫要怪朕不讲情面!” “陛下英明!” “将这个大逆不道的奴婢,拖出去,凌迟处死!赵婕妤,纵容奴婢作恶,罚一年用度,闭门思过!” “臣妾(儿臣)谢陛下(父皇)开恩。”赵婕妤擦去眼角的眼泪,站了起来,依旧是小声啜泣着。 天晋皇帝揉揉太阳穴, 面无表情地看了皇后顾绯月一眼,“摆驾御书房!各位卿家不宜在后宫多作逗留,随朕一起去御书房议事!” “是。” 一时间,偌大的皇后寝宫内,只剩下皇后顾绯月,墨清澜,楚玲珑,玉嫔以及方才被带来的墨如芸。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墨清澜拉着墨如芸走到皇后娘娘边上。 “娘娘,这是墨家的四小姐如芸。上次的风华宴,娘娘应该见过的。” 顾绯月点点头,又仔细打量了墨如芸一眼,看上去确实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澜儿不日将离开天晋,若是娘娘有无聊的时候,就宣她进宫,来给娘娘解闷儿便是。”墨清澜如诉平常地说着。 墨如芸不是墨如梦。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没有向上爬的野心。这样的人陪在皇后的身边,她也十分放心。 顾绯月温和地点点头,“深宫寂寞,有这样一个可人解闷儿也是乐趣。” “娘娘如此说,便好了。碧荷。” “大小姐,有何吩咐?” “四小姐最拿手的藕粉桂花糕,口感清甜,是娘娘爱吃的,你引着四小姐去小厨房做一做吧,看看合不合娘娘的胃口。” 墨如芸心知墨清澜这是还有话要说,便压下心中的疑问,随碧荷去了小厨房。 殿中此时只剩下四人。 墨清澜这回,没有开口。 反倒是楚玲珑忍不住气,说道,“你方才真应再下一剂猛药。如此,便可同时扳倒柳贵妃和赵婕 妤二人。” 墨清澜摇摇头。 “公主这是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只一心想着让玉嫔娘娘东山再起,却忘能让娘娘东山再起的,是陛下。此时,咱们逼得越紧,陛下只会越反感。如此,就算玉嫔娘娘出了冷宫,也复不了宠。” 楚玲珑听了这话,恍然大悟。 过于急功近利,的确会让人反感。更何况,母妃在被打入冷宫前就被冷落了很长一段时间。要想复宠,谈何容易。 说罢,墨清澜将目光移到玉嫔的身上。她清楚的调查到,玉嫔根本没有疯。所以玉嫔方才对着她看的那个眼神,绝对是认识她!又或是认识她的娘亲! “玉嫔娘娘,可是认识我?” 果然,玉嫔刚想说什么,又摇摇头。 “我不认识你。” “玉嫔娘娘放心,如今既然出来了,您这疯病也得渐渐好起来了。娘娘不认识我没关系,皇后娘娘您总该没忘吧。” 皇后听罢,紧紧握着玉嫔的手。 “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你也该生本宫的气。但有一点你放心,往后只要与本宫在一起,就再没有人再敢害你。” “我怎会生月姐姐的气。是我玉氏当年声势太大,惹了众怒,才连累得我被人陷害,打入冷宫。只是苦了月姐姐,这几年孤苦伶仃还受人迫害,差点丢了性命。” 玉嫔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澄明,没有一丝疯魔痴傻的模样,着实将顾绯月吓了一跳。 “玉儿你,你竟没有疯?” “自始至终,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 在皇后的寝宫里呆了许久,墨清澜就带着墨如芸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墨如芸几次想要开口,却都被墨清澜淡淡的神色堵了回去。 “大姐姐为何要将我引荐到皇后娘娘的跟前去。” “既然真正的墨清澜已经回了墨家,你为何还唤我大姐姐?” 墨如芸沉默了。 她总不能说,那个墨清澜身上,用有一些阴狠之气,让她觉得难以靠近。偏生爹爹和祖母信了她外表的那副乖巧懂事的样子! “大姐姐难道不想知道墨家的事吗?” 墨如芸又不死心地问道。 “墨家如今之于我,不过是各走各的路。原本就不曾被当做一家嫡女对待,你还指望我对墨家有多少感情?” 就算有,那也是前世的事情了。 “我前两日看见,家里的那个墨清澜,与二姐姐走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好不开心。我总觉得事有蹊跷。这两人绝对要联合起来作妖了。” 墨如芸又不死心地开了话茬。 反正也不知为何,她在墨家,一个字都懒得多说,反而在大姐姐面前就有很多话想说。明明她又不是她的亲姐姐啊。 “你不用管这么多。她们想怎么作妖自会作出名堂来,你若是被她们盯上了,这点小身板难保不被打得皮开肉绽。” 墨清澜略有笑意地看了墨如芸一眼,道。 “嗯,我听大姐姐的话。” “大姐姐果真要去北凉?寻你的亲生父母?” “这天下万种风情,我总不能窝在这个没有温暖的墨家。不过按照今日的事情发展,不久我还会回来的。” “那便好。不若,顾家的人定然也想大姐姐的。” 顾家的人? 墨清澜眸色染上笑意,这个小妞儿,该不会真是对顾清煜…… “是顾家的人,还是顾清煜?” 墨如芸听起这个名字,脸颊红得直直红到耳根下面。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说顾家,没说顾家三公子。” “左右我将你推到皇后娘娘的跟前,就是给你自己选择的机会。只要你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便能如愿。” 墨如芸听了这番话,低下头,紧紧地抓着裙摆。 “我知道了。” 大姐姐说的没错,机会就在她自己的手里,想要什么样的归宿也靠她自己去争取。为了日后能站在大姐姐的身边,她不能退缩 再过了一日,便是两国使臣回国的日子。天晋皇帝亲自带着文武百官和几位皇子于城墙之上饯别。 城墙之上,楚元祁站在一侧,阴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北凉使节的队伍。君墨衍一身白衣飘飘,墨清澜一身红衣张扬。两人同骑一匹汗血宝马,走在使节队伍的最前面。 墨清澜! 终有一日,我会站在紫禁之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终有一日,我要你心甘情愿嫁给我,地留在我的身边! 我们走着瞧!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下马威 北凉国与天晋王朝之间的路程并不远,快马加鞭也就三日的路程。就因墨清澜怀了身孕,三日的路程整整走了十日。这一路游山玩水,倒是让墨清澜的眼界前所未有的开阔。 “阿衍,听说前几日,姜家嫡女入临安城与你叙旧了?”墨清澜素手放下马车的窗帘,漫不经心地问道。 君墨衍挑挑眉,他的夫人这是吃醋了?这是个好现象,看来以后这样的事儿得常做,让夫人多多在意他一些。 “父皇此前曾有意把姜家嫡女赐予我做正妃。只不过被我以与白家有婚约在先挡了回去。大约是姜家不甘心被落了面子,才派她来说和。” “说和?” 墨清澜明媚的眉眼,闪过一丝阴霾。 “是想退而求其次,做一个侧妃呢?还是哪怕为妾也要留在燕王殿下的身边呢?” “生气了?”君墨衍将她的身子揽进怀里,闷笑一声,道。 “我可不敢。您可是要继承大统的人,普天之下有几个帝王能为一人遣散后宫的。就算是您父皇,不也还是纳了几位妃子么?”墨清澜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他绝对是故意挑起自己的醋意的。 “等你到了北凉,见过母后就明白了。”君墨衍宠溺地揉揉她的头。 “皇后娘娘,会喜欢我吗?” 墨清澜小心翼翼地问道。 “会的。” “对了,你的寒症最近怎么都没有发作。我临行之前,还特意拜托江云鹤又炮制了一瓶。” 君墨衍的眸子暗了暗,“江忍说,兴许是你 给的药起了作用。若是过了三月不再复发,便是彻底治愈了。” “真的,你没骗我?”墨清澜抬眼看着他,十分不信任的模样。 “比珍珠还真。”君墨衍笑笑。 “那就好,阿衍,你没事便好。” “如今,有事的是你。好好养着,不许操心一切事情,安心将孩子生下来,嗯?” “好。” 墨清澜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汲取着令她欲罢不能的温暖。 突然,马车外传来一阵打斗声。 “主子,我们被埋伏了。” 马车外传来沉风的声音。 君墨衍低头看了看熟睡中的墨清澜,嘴角嗜血的勾起。 “可知是些什么人?” “来人口口声声说要娶夫人的命。想必是冲着夫人来的。属下猜测,不是天晋的那几家,就是姜家派来的人。” “留一个活口,其余,杀!” “是!” 打斗声大概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 沉风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杀手走到了马车外。“主子,留了一个活口。主子现在可要审问吗?” “若是不交代幕后主使,便也解决了吧。提远点杀,别溅了夫人一身血腥气。”马车里传来君墨衍轻飘飘的声音。 “是。”沉风应声,随即将那杀手的面布扯了下来。 “说,是谁派你们来刺杀夫人的!” 那杀手冷哼一声,“士可杀不可辱,老子区区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想要知道老子的主子是谁,白日做梦!” “你——!” 沉风厉着眼, 上前紧紧揪住他的衣领,却没想到,突然看到他的颈后的刺青,心下了然。 “既然如此,那堂堂杀手阎罗叶青,就先下去等你的主子吧!”沉风冷眼看着叶青倒在血泊中。 “主子,是那位西金公主派来的人。” “哦?可有依据?” “属下瞧见了叶青颈后的刺青。这种图腾,只有西金才有,且只为西金公主所用。” “将人五马分尸,给西金公主回个礼。省得西金太子再来说本王不重视与他的盟约。” “是。前方几里路后,便能到达都城。主子是要停下整顿还是继续赶路?” “继续赶路,务必在正午之前进城。” “是。” 既然连西金都敢派人截胡,更何况其他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家夫人的人! 那些不怕死的人,胆敢将手伸进北凉都城,就休怪他辣手摧花了! 北凉都城城门口。 此时已聚满了百姓。 墨清澜正好在进城的时候,幽幽转醒。 伸手撩开车窗,墨清澜正好瞧见一众百姓盯着马车指指点点,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 “唉,你说那马车里,是什么人?不会真是一个勾引咱们燕王殿下的狐狸精吧?” “就是!我还听说,那女人都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啊?不是盛传咱们燕王殿下不近女色,府中连一位姬妾都没有么?怎会突然带回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还是怀了三个月的身孕的?” “如今这世道啊,女子只要爬上权贵的床,有了身孕,那就 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马车里那位,指不定就是如此上位的呢。” “唉,可惜了姜家嫡女,一心只在燕王殿下的身上,这都平白耽误好几年了。” “就是,听说去姜家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踩烂了,都只是失望而归。这姜家嫡女再熬两年,怕是家世再好也嫁不出去了。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燕王殿下那是谁?北凉国的战神殿下,文武兼修,备受盛宠,又被评为天下第一美男子。是你,你不愿意等?” “话是这么说。可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 墨清澜拣了一句重点,收入耳中。听罢转头对着君墨衍笑笑,“你瞧瞧,这才刚进城呢,就给我来了一个下马威。姜家嫡女那么好,不如燕王殿下考虑一下?” “不许胡说。管他姜家势力滔天,也不能强塞一个女人给我。就算你想贤良大度,也得先问问为夫我同不同意。” 君墨衍轻轻捏住她的下颌,佯装愠怒道。 “是是是。我这不是试试你的心意嘛~不管那姜家嫡女使什么手段,也别想抢走我的男人。”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终于停在了燕王府的门口。只是,墨清澜刚被君墨衍扶下车,就见王府管家问讯而来。 “哎哟,王爷,您可回来了。您快进府瞧瞧吧,这都要乱了套了。” 乱套? 墨清澜环顾四周,眼尖地瞧见了两抬飘着红纱的轿子停在一侧,心下了然。想必是有人又给他们找了什么 乐子呢。 “冬晴,玉桃。”墨清澜将后面轿子里的两人唤了出来。 “小姐,有何吩咐。” “见过王府管家,日后,有什么便直接与管家说就是。” 墨清澜上次来的时候,王府管家是见过一次的,今日再见,心中明了,这是坐定了王妃之位的人了。 因而脸上的恭敬,就提了上来。 “您客气,这两个丫头,老奴眼熟了。日后缺什么补什么,您只管遣她们二人吩咐老奴一声便是。” “那就有劳管家了。” 墨清澜笑笑。既然要宣示主权,自是要从王府下人开始的。 “阿衍,我们进去吧。看看她们给我准备了什么好戏。” “嗯。” 君墨衍睨了管家一眼,便扶着墨清澜进了王府。 王府正厅,四个穿着美艳露骨的美人站在厅中央搔首弄姿。一看君墨衍出现,个个眼放金光,像是猎人瞧见猎物似的。 “妾春华。” “妾夏月。” “妾秋元。” “妾冬雨。” “给王爷请安了。” 君墨衍移开目光,眉头嫌恶地皱起。 “这些是什么东西!谁将她们放进王府!” “回王爷的话,妾们是宫里头的皇贵妃娘娘送来服侍王爷的。皇贵妃娘娘说,王爷这个岁数,是该找几个通房丫头开开荤了。” 领头的是身穿红衣的春华,扭着水蛇腰就走近了几步。看见君墨衍扶着墨清澜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嫉妒。 “哟,这位妹妹是王爷从哪个楼里赎回来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护妻狂魔上线 “阿衍,我原本想着。既然是宫里头的皇贵妃娘娘送来的人,虽然不能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女子,好歹也得是清白人家的小姐。可是听这位……姑娘的话,似乎只是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皇贵妃娘娘,该不会是故意送来给你添堵的吧?” 墨清澜也没恼,只气定神闲地由君墨衍牵着到主位坐下,幽幽开口问道。 那四个侍妾听说墨清澜的这番话,直接不淡定了。各个扭着腰,大有一副拼的你死我活的架势。 什么叫她们是被派来添堵的? 她们是来伺候王爷,怀上小世子的! 春华半眯着眼,一看墨清澜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皇贵妃派她们几个来,就是让她们把持燕王府的!如今竟然来了这么一个狠角色,让她们如何大显身手! “这位姑娘说话,是否太过刻薄了。”就算她们是青楼里的四大头牌又怎样,能将男人服侍得舒舒服服的才是真的。其余的,都是假的! “只有自己身处什么位置,才会将别人想成什么样的人。嫌本夫人说的话难听,哪有你们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难堪呢?” 墨清澜吹了吹手中的羹汤。 莆一入口,就被烫得吐了出来。 “阿衍,烫~~” 墨清澜的眼泪憋在眼眶里大赚,憋着嘴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可把君墨衍心疼坏了,二话不说就将羹汤接了来,晾凉后,才一口一口送到墨清澜的嘴边。 正厅里的所有人看到这副景象,纷 纷惊掉了下巴。 这,这真是他们的王爷?! 那个冷酷无情,不近女色的王爷?! 如此温柔体贴,不会被人掉包了吧! 冬雨见状,转了转眸子就要贴上去,只是刚走了半步,却被君墨衍一声厉喝定在了原地。 “滚!” 众人听后,了然于心。 他们的王爷还是他们的王爷。 也因此,王府上下所有人都认清了墨清澜的身份。这位能让铁树开花的女子,日后才是他们王府真正的主子! “玉桃,与她们仔细说说,这做侍妾的要做些什么活。” 墨清澜心满意足地填饱肚子,倚在椅背上小憩。 侍妾?做活? 正厅里的人惊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怎么侍妾不也是半个主子吗?最起码也比奴婢的身份高一些吧?都城里侍妾当家的也有不少人家,怎么到了他们夫人这里,就成了做活的了? 此时,玉桃清了清嗓音,还从袖中拿出一卷纸来,掷地有声地念道:“王爷自是由我们小姐来服侍的,而你们这些做侍妾的职责就是伺候我们小姐。我们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出生尊贵的大家闺秀。晨起,要喝一杯玫瑰露水。这玫瑰露水需在一个时辰内收集好,并辅以养颜的花茶煮开,送到小姐嘴边。我们小姐不吃辣,不吃姜,不吃带有异味的菜食。可食蒜味不食蒜,口味要清甜少盐,才对皮肤好。除了饮食之外,小姐最近怀了身孕,又吃鱼,所以必须 将鱼汤煮的毫无腥味又能让小姐胃口大开。平日里,小姐写字,你们就要研墨。小姐要弹琴,你们就得伴舞。小姐要下棋你们得负责对弈还要不能输得太快,得让小姐开心。” “……” 玉桃这一连串下来,不止那四个侍妾,整个正厅里的人下巴都惊到了地上。王爷这不是娶了一位料理家事的夫人进府,这是请了一座大佛进来! 偏生瞧那个样子,人家夫妻俩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君墨衍看着她越扬越高得嘴角,憋了许久的笑意也化作一声轻笑出声。 中邪了,中邪了! 他们王爷这是中邪了吧! 他们在这王府多少年都不见王爷笑过!更何况还是被人如此“欺压”还笑得出口的情况! “你们四个,可是听明白了?” “你说的这些,都不作数!我们是皇贵妃娘娘派来服侍王爷的,不是做杂事的丫鬟!再者说,不过一个被王爷捧个一两日的女人,还真当自己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了?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 侍妾春华梗着脖子强硬道。 “凭什么?就凭本夫人肚子里怀的,是这燕王府的嫡出世子,是北凉皇室的第一位小皇孙。本夫人劝你,哪来的回哪去,不然,若是服侍本夫人有怨言,本夫人不介意将你们送去军营里,犒赏三军!” 墨清澜冷着眸子睨着这四人,想沾染她的男人?那她就先给外面那些人打个样,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杀鸡儆猴 ! 四个侍妾听了这话,全部都变了脸色。犒赏三军,和被充为军妓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 军妓最起码还有休息的时候,还有最起码的尊严!而被犒赏三军的女人,从来就没有活着从军营里爬出来的! 狠! 太狠! 这一招是要将她们逼上绝路,只有死路一条! 比起荣华富贵,她们还是要命!命若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这……这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若是早知道王爷已娶了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王妃,妾们怎么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妾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春华就拉着东雨往门口走。 “春华,你怕什么!我们可是皇贵妃娘娘派来的,她一个没正经进门的女人,没有权利将我们充军!” 春华朝着冬雨挤眉弄眼,示意她别再说下去。她的眼可没瞎,方才王爷这么一番做派,已然昭示了这个女人的地位。就算她们留在王府,也不能碰到王爷的一片衣袖! 如此,何必呆在王府浪费时间!在怡红楼里,什么听话的大鱼钓不到! 墨清澜看着几名侍妾出了正厅,管家连忙跟了上去,将人从哪儿送回哪去。 “这一出闹剧,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若是不及时止损,怕是日后这样给咱们添堵的人还多着呢。”毕竟这可是堂堂燕王府,想拉拢燕王的人数不胜数,塞女人便是最常见的手段! “沉风。” 君墨衍听罢,很识趣 地将沉风唤到跟前。 “主子有何吩咐?” “去散播消息,就说本王不日将迎娶唯一的正妃进门。若是再有人敢往燕王府塞人。塞一个,本王杀一个,塞两个,本王屠一双!” 沉风的额上不出意外地滑下三道黑线。 果然,王爷就是王爷。 护妻都如此干净利落! “是,属下这就去办。” 不出两个时辰,燕王殿下放言不日将迎娶王妃的消息,传遍了北凉都城的大街小巷。 众人纷纷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一贯不近女色的燕王殿下收了心! 不仅是明媒正娶迎娶王妃,还是唯一的正妃。这意思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纳妾了。这让全城未婚少女的心,碎个彻底。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姜家。 姜家正厅,姜家主和姜夫人脸色不善地坐在主位上。 “消息可当真?” “是属下亲自看见王爷的贴身侍卫沉风散播的消息不会有假。并且,王爷还为了那个女人,将皇贵妃娘娘送去的人都请了回去。” “真是岂有此理!他这是在打我姜家的脸!” “爹爹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动怒。小心气大伤身。那女子不过一个不知来历的野丫头,就算怀了身孕又如何?爹爹认为,皇上会同意尊贵的燕王殿下去娶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女人做正妃吗?”一身穿紫衣的女子进了厅子,语意间丝毫不见慌乱。 “难不成你的意思是,你与王爷之间……”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弹劾燕王 北凉都城西郊,皇陵。 君墨衍扶着墨清澜下了马车。 “你带我来皇陵做什么?”墨清澜睡了一路,睁眼下车才发现君墨衍竟是带她来了皇室皇陵。去见皇后娘娘,不应去宫里吗? 墨清澜虽然对北凉没有过多的了解,但据她前世所知,北凉的皇室皇陵,后来只葬着北凉帝后二人。 难道,北凉皇后已经……? 不对。 墨清澜清楚的记得,前世这时,北凉皇后只是梦魇缠身,卧病在床,并没有仙逝。 “进去你就知道了。” 君墨衍的脸色说不上好,眼底簇着寒气,隐隐约约让墨清澜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刚进皇陵内室,就有一股彻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墨清澜远远望去,一口有天山玄冰打造而成的冰棺静静地躺在殿中央。 向前走了几步,墨清澜倏然感觉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待走近棺淳,看清冰棺中躺着的人,墨清澜的心里蓦然一痛。 一位身穿皇后诰服的女人,温柔娴静地躺在冰棺之中。仔细看看,那张脸与君墨衍有这七八分相似。 果然是,北凉的皇后娘娘。 “阿衍,皇后娘娘她……” “她被人所累,一辈子都只能躺在这冰棺之中。” 君墨衍眸中满是痛色。 若不是三年前他执意前去天晋,他的母后也不会被人暗害!他原以为宫里的人就算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歪心思打到一国之母的头上! 但,有 人就是如此胆大包天! “是皇贵妃做的,是不是?”墨清澜轻声道。 整个后宫,最忌惮皇后的存在,并且能因此得利的人,只有那位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娘娘了! 先是害了她的婆婆,又给自己送来了下马威,看来这位皇贵妃当真是嚣张跋扈到以为没人奈何得了她了! “她一个人,恐怕还没有这么大的底气。” 当今皇贵妃,姓姜。 “其中定然还有姜家的手笔?这姜家的人,也是个脑子坏的。联合宫里的人将母后害死,还敢眼巴巴地将女人送到燕王府。他就不怕这唯一的女儿被当成报仇雪恨的出气筒?” “对于姜家来说,利益高于一切。只要姜云柔嫁进燕王府,姜家与皇室关系便是牢不可摧。一旦我登基为帝,姜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至于他们做下的那些恶事,只要没有确实的证据,我也不能拿姜家如何。” 君墨衍走到皇后娘娘的跟前,伸手从她的手腕上褪下一只五彩琉璃镯。 “你将母后的镯子褪下作甚?” “当初,父皇当着许多人的面将这镯子赐予母后之时。母后就曾说过,要将这镯子赠与未来的燕王妃。如今你回来了,这镯子自然要戴在你的手上。” 君墨衍极为认真的将她的手拉过来,将镯子戴了上去。 “如今我戴了这枚五彩琉璃镯,你就我的男人了。若是敢让我发现你撩拨哪个莺莺燕燕,王府的大门你就别进了。” 君 墨衍点了点他的头,失笑道:“母后还在这里,你就这般欺负你夫君?” “那又如何?你舍下夫人孩子去喝花酒,母后定是站在我这边~说不定,还与我一同嫌弃你呢。”墨清澜眯着眼睛看着冰棺里的女人,笑得俏皮。 母后,谢谢你将那么好的阿衍带到这个世上来。母后,我发誓,我定用我的一生去爱护他,包容他,与他并肩而行。 母后,你放心,我和阿衍会替你报仇。 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平安生下腹中的孩子。 墨清澜正式到北凉的三日内,已有不下十家夫人带着礼物上门拜访。以前他们搭不上燕王殿下这条线,如今,这是终于有了一个突破口。只是,全部被沉风和沉音挡在了燕王府门外。 燕王府后花园内,墨清澜正躺在藤椅上乘凉。已然立夏,天气燥热的不行,偏生墨清澜像个囚犯一样每日被几个人盯着,以至于她想多吃一些冰镇荔枝都要偷偷摸摸。 “小姐,小姐?”玉桃端着厨房刚刚煲好的燕窝走了过来。 这一生可把偷吃的墨清澜吓得咳了两声,连忙将荔枝核扔进了一旁的花丛里。 “咳咳,啊,什么事儿?” “这是王爷吩咐厨房煲好的燕窝,小姐正好早上吃的少,趁热吃了吧?” 墨清澜苦了苦脸。 君墨衍这是把她当猪养了吧? 每日不下十种补品轮流上,她现在只想吃一整颗大白菜! “先放着吧,我还不饿。”墨清澜 心虚地看着蓝蓝的天空。她不会承认她方才偷偷吃荔枝和烤鸡吃饱了的。 至于烤鸡嘛,自然是她吩咐青影去买的。吃完的骨头也是青影帮忙倒掉的!哼哼!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君墨衍才活了一世的小毛头,能斗得过自己这个老油条吗! 墨清澜得意地想着,回过神来正好看着玉桃一副生气的样子。 “小姐是不是又偷吃了?” “没没没。” “是嘛,方才青影急匆匆地出门是做什么去了?”玉桃阴测测地瞧了墨清澜一眼,让她莫名其妙地哆嗦了一下。 这个丫头,怎么越来越像君墨衍身边的人了! “咳,那是我派他出去勘察敌情来着。” “小姐,你若是再不听话,奴婢就要去告诉王爷了。”玉桃嘟着嘴,江忍明明三到四次告诉小姐忌食油腻,忌食生冷的! 瞧那一盘冰镇荔枝,就一转眼的功夫,就剩一颗了!偏生,她们这一大堆人,都拿小姐没有办法! 她真去禀告王爷吧,王爷只会惯着小姐,顺便放着全王府的面儿心甘情愿地接受小姐的教导。 嗯……还是算了吧。 “小姐,白将军和容夫人来了。小姐可要一见?”冬晴自院外走进来,禀告道。 “见见吧。去请他们进来。” 什么人都不见,也得见她的亲爹和舅母。要说墨清澜自己也觉得幸运。在天晋的时候,墨家虽然不是一个温暖的去处,但她也有顾家的人毫无保留地对她好。 来到北凉,她终于也有了对她万般补偿的父亲。容家……虽然还未上门拜访,但从容夫人就可看出,容家定然也与顾家一样。 看来,老天爷也没有绝了她的后路。 冬晴引着白将军和容夫人刚进院子,墨清澜就起了身,却被白将军又打横抱起放到了榻上。 “你这身子本就虚得很,如今还怀着我乖孙,就不要在意这些虚礼了。” 墨清澜憋着笑,却又不能打击了他,只柔柔地说了一句,“父亲,以前都是如此对待母亲的吗?” 这才几个月,都如此小心了。若是快到临盆的时候,还不得整日在床上躺着? “你呀,还就猜对了。你母亲怀你时,你父亲恨不得整日就抱着不占地才好。” 容夫人捂嘴笑了笑,这会又轮到女儿了。 “哪有这么娇气。我好歹也是练武之人,父亲不必这般草木皆兵。不知父亲和舅母前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容夫人与白将军对视一眼,缓缓开口道:“既然你的身世已然确认,便得早些认祖归宗。这几日,外面的流言蜚语,闹得满城风雨。今日,你舅舅下朝回来,说是朝中大半大臣都在上书弹劾燕王殿下。” 弹劾燕王殿下。 墨清澜闻言嘴角扯了扯,“是姜家在捣鬼?”姜家既然有心想将姜云柔送进王府,必要在自己的身份上作说辞。 联合朝臣对北凉皇帝施压,她的阿衍自然是要进退两难,权衡利弊。 真是个好法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 陆师姐来了 “父亲与舅母前来,是有什么法子?” 墨清澜随口一问。 不问,她也能猜出一二。 “你母亲与皇后娘娘是要好的闺蜜,早就为你和燕王殿下指腹为婚。这婚约还是太上皇当年亲自下的。如今就算是姜家认为你早就死在战乱,有意贴上燕王殿下,皇上也得先过了白家这一关。” 若是白家不同意,皇上也不能违背太上皇的旨意,强行拆了这桩婚。 “更何况你如今安然回来了。自然也要旁人知道,燕王妃只能是白家的嫡小姐。如此一来,即使皇上有心阻止,也不敢违抗太上皇的旨意。那些个觊觎燕王殿下的,下手之前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觉得如何?” 容夫人将其中厉害关系都说了一遍。她知道这丫头是个聪明的孩子。任何事情一点就透。 “可是我,并不想那么快就表露身份。” 墨清澜摇摇头。若是她想,她就不会这么稀里糊涂地进了北凉城。白家与姜家找回女儿,定是要昭告全城的。 可是如今她对北凉并不熟悉。贸然这么大张旗鼓地认祖归宗,她怕打草惊蛇。因为消息不出三日,定会传到各国各城池。 “这下,就犯难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容夫人与白将军均皱起了眉头。 “别人的流言蜚语,我并不在意。若不然,父亲和舅舅可去面见圣上,将前因后果与皇上陈情一番。这样既安抚了皇上,我的身份也可暂时不暴露。” “这样也好,就这么办了。”白将军立马应了声。 “只是,姜家在不知道你的身份之前,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借机试探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使了手段,岂不是防不胜防?” 容夫人依旧是皱着眉头道。 “舅母这就想错了。” 墨清澜淡淡地笑了笑。根据她调查来的资料,姜云柔这个人看似与人打交道十分随和,骨子里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若自己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姜云柔只会觉得自己不配与她斗法,从而对自己放松警惕。 可若是自己的身份昭告天下,姜云柔因为家族的关系,才会视自己为劲敌。那时自己才是真正的暗箭难防。 “依照姜云柔的个性,根本不屑对我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下手。她心知皇上不会同意堂堂燕王殿下娶一个毫无助力的女子。所以她只会对我视而不见,使劲地表现出她的优势。如此,就是她在明,我在暗。对付起姜家来,才会更加顺手。” 听完墨清澜这些话,白夜白将军和容夫人均陷入沉思。 过了半晌,眼睛竟也红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墨清澜有些莫名其妙。 江忍不是说,只有孕妇才会心情阴晴不定?难道是他们年纪大了?也会如此? “是为父当年抛下你们母女,才让你在天晋白白受了这么多苦。往后,为父定然要将全部都弥补回来。” 白夜看着墨清澜,语气哽咽。 容夫人也红着眼点点头。听 她方才说的那些话,放在天晋,定是吃了不少苦,受了很多委屈。如今才能将一切想的如此周全。 终是她们两家,欠了她的。 墨清澜失笑一声,道:“父亲和舅母不必如此。我在天晋过得很好。墨夫人的母家顾家,是真的将我放在心尖上疼的。我不觉得我受了多少委屈,也不怪父亲。父亲是为了一国百姓才上了战场的不是吗?有这样心系天下的父亲,我应该骄傲才是啊。” 墨清澜这一番话,语气中肯,直接将白夜感动得稀里哗啦。都年过四十了,还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父亲若是再这般想法,想必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母亲临终前还想着让我回北凉来认祖归宗,说明母亲体谅父亲的无奈与难处,更没有生父亲的气。母亲如此,女儿亦然。” 容夫人听她这几番话,心中更是对这个外甥女十分满意。如此知理的孩子,能找回来,是白家也是容家的幸事。 怪不得燕王殿下只认准这丫头一人。如今,她是真的懂了。 “哪日得了空想出门走走,就去容家一趟吧。你母亲是你外祖父最疼的女儿,自你们母女失踪之日起便日日念叨记挂。你若是去见见他老人家,他老人家的身子骨说不定还能好些。” “好。过两日,我便去一趟。还请舅母先替我宽慰几日。” “如此,我们便告辞了。若是待久了,难保外面那些盯着的人不说闲话。” 容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墨清澜的手背,便同白夜将军出了府。 片刻之后,墨清澜将青影唤了出来。 “青影,关于容家,你有何看法。” “容家如今当家的,是容老爷子第二个儿子,嫡次子容佻。小姐的亲生母亲容苑,便是容家的嫡出大小姐。容佻家主娶了一房妻室,便是方才的容夫人。只是这容夫人成亲后不久便诊出了不能生育的病。如此之下,容老爷子的那房妾室孙氏,就得意了起来。连着给容家二爷,容衮纳了两房妾室,生了一儿一女,容吉和容华。所以容家二房仗着有后,便总想着将家主之位夺到手中。” 青影一字一句地细细道来。 墨清澜听完,眉头一皱。怪不得,她见了容夫人两次,都觉得容夫人有些抑郁寡欢的感觉。原是这个缘故。 当家嫡母不能生育,确实不知要遭受多少白眼。 “你****给江云鹤,务必让他两日后到达北凉都城!” 青影愕然。主子这是要帮容夫人? “主子……” “不论怎么说,他都是我的亲舅舅。我总不能看着亲舅舅绝后。若是母亲在天之灵,也不忍心让容家嫡出一脉断了香火。” “是,属下这就去。” “小姐,小姐。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小姐的故人。”青影刚退下,玉桃就又匆匆走了进来。今日***的人怎么这么多,一个接一个的。 “故人?是男是女?” “是一名女子,一身白衣,帷帽 面纱遮面,手中还拿着一把剑。” 墨清澜听完,大喜。 “快将人请进来。” “是,奴婢这就去。”玉桃一头雾水,她们小姐是何时认识这样的江湖侠女的? 很快,玉桃就将人请了进来。 “玉桃,你和冬晴守着门,不准让任何人进来,可明白?” “是。” 待玉桃出去以后,墨清澜眸色欣喜地拉着白衣女侠到石桌旁坐了下来。 “陆师姐怎么今日才来。我还以为,陆师姐不知是我来了,还想让青影去寻你们的。” 被墨清澜称作陆师姐的女子将剑放下,拿下帷帽和面纱后,一张清丽的容颜便跃然眼前。 “我是这两日出了个任务,今日才回城中便得到你来北凉的消息。怎么样,小师妹,这北凉王妃当得可还舒服?” 明明是一清秀佳人,开口之后,愣是打破了所有的美好。墨清澜愣了一下,便大笑出声,她的陆师姐,果然还是这么不拘小节。 “自然没有你这江湖侠女,仗剑走天涯来得自由自在。这段时间,还要师姐兼顾掌门事务,实在是过意不去。” “你说什么呢。师父圆寂之时,命我等忠随于掌门,掌门有难处,不过处理一些杂事而已。怎么被你说着要累垮了似的。” “我就知道,陆师姐最好了。” “少来这套啊,才多久不见,竟还学会贫嘴了。” “那我就正经点,不知道钟师姐近几日在何处?陆师姐可发现她有何异常?”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又出变故 “小姐,今天日头这么大,非要出府吗?”冬晴一边给墨清澜梳妆,一边嘟囔着。 “冬晴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小姐的脾性。她决定的事儿什么时候听劝过。”玉桃捧着新做的北凉服饰走了进来,笑道。 “奴婢是听着王府管家说,今日起早日头就这么大,不到中午准该降雨。这雨谁知什么时候停呢,小姐这身子若是跌跌碰碰的,那可怎么办?”冬晴听了这话,音量反而还提高了几分,小姐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了。 “不是还有青影亲自驾着马车吗?能有什么事儿~冬晴,你这碎碎念,快赶上王府里的管事儿嬷嬷了。” 墨清澜失笑一声,她的傻冬晴倒是向着贤妻良母的路走了。也不知是谁能有这个福气,将冬晴拐走。 说到管事嬷嬷,玉桃的脸色突然变了变。 “小姐,奴婢觉得,那新来的管事嬷嬷,有些奇怪。” “奇怪?”墨清澜随意地选了一只玉镯套进手里,问道。 “原本,府里的大小事务都是由管家一手操持的。小姐的吃穿用度也是管家亲自过目的,但这管事嬷嬷,该她料理的她不管,偏要奴婢做什么都要插上一脚。方才 的早膳,奴婢明明见管家验过没有问题,她还要再端过去验一次。还有这衣裳,她不由分说就上了手,说是替小姐检查。您说,怪不怪?” 墨清澜危险地眯眯眼,“那衣服,你方才动过?” “没有,但奴婢本想着不要了的。只是怕她如果真的有问题,也许会打草惊蛇。所以,还是端了来。” “原封不动地送去给管家,直说是小姐我嫌弃别人先碰了我的东西,让管家重新选一套来。” “小姐,不怕打草惊蛇吗?”玉桃不解。 “既然这王府中能混进来一个心思不纯的,就能混进来不止一个。小姐我一个一个的揪出来得花多少力气?” “是,奴婢省得了。” 苏幕遮,三楼。 墨清澜一手啃着烤鸡,一手拿着冰镇梅子汤,吃得不亦乐乎。 阿若见自家小姐这般吃法,都差点拿出手绢抹泪了。多日不见,她家小姐这是受了什么虐待啊! “小姐,您慢点,慢点吃,别噎着。” “小姐我就知道,还是阿若最好了。”墨清澜将最后一块鸡肉吃完,又将梅子汤喝个见底,这才心满意足地擦擦手,对着阿若笑道。 “主子。” 刚说完,青影 就那些藕粉桂花糖糕走了进来。抬眼瞧见墨清澜手边的一堆残骸,青影的额角抽了抽。 敢情主子这是故意将自己支出去的! “主子,您又不听话了。” 墨清澜听了这话,差点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青影,我可告诉你啊,你敢回府去告密,我就,就遣你回天晋去。” “您在这样阳奉阴违下去,属下可没有胆子再替您兜着了。” 青影叹了一口气,这年头做属下的真是太难了。不止被主子威胁,还要被主子的家眷威胁。他堂堂一个暗卫,如今快做成管家了。 “嘿嘿,今日绝对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阿若站在一旁,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情况?” “主子怀着身孕,每日得喝江忍开得护胎药。因此要禁食油腻与生冷之物。”青影凉凉的语气,让某个心虚的主子更虚了。 “那……怪不得小姐不带玉桃和冬晴来,原是打得这个主意。小姐,您这会可把奴婢坑死了。”阿若苦着脸,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儿,她会恨死自己的。 “得了得了,你别听青影瞎忽悠。小姐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哪有这么娇惯。如今之计,赶紧让人来将桌子收拾 了,待会燕王殿下来了,你们俩谁都不准出声,听见没有?” 墨清澜攥起粉拳‘威胁’道。 “是。奴婢(属下)明白。” “夫人有什么事,是要瞒着为夫的,嗯?” 墨清澜嘿嘿笑了一声,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没有啊,阿衍你听错了。我是让她们将你当成半个主子,不能阳奉阴违来着。” “嗯?是吗?待会燕王殿下来,你们谁也不许出声?”君墨衍扫了一眼桌子,心下憋笑,面上仍是严肃得不得了。 “对嘛,主子说话,哪有属下插嘴的呢。” “那这一桌子是?”君墨衍挑起眉头。 “这,这是上一桌食客留下的。阿若,还不赶快派人来清理干净?”墨清澜歪头对着阿若挤眉弄眼,道。 “是是是,奴婢这就收拾。”阿若会意,哪还等得了派人来收拾,直接自己就上手了。 “阿衍,今日上朝,可有什么新鲜事儿?”墨清澜走到榻前,寻了个极舒服的姿势躺下,歪头看着君墨衍,勾着嘴角道。 “除了姜家,如今还无人敢明着与你夫君对着干。白将军与容夫人想让你认祖归宗,你为何拒绝?” 君墨衍走到榻上,到她 的身后躺下,大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极温暖。 “姜家如今野心勃勃,一家独大。若是突然找回了嫡长女,与燕王府联姻,说不定会狗急跳墙。如今北凉国库空虚,都城的大部分驻军又掌握在姜氏一系的手中,如此贸然相认,岂不是打草惊蛇?” “我说过,你要做什么便做。不用事事考虑我。姜家的胆子再大,也不过联合朝臣弹劾我罢了,让他造反,他还没有那个资本。” 君墨衍淡下眸子。 北凉最为看中家族嫡庶,也最在意女子贞洁。她如此为了他着想,却是背负了多少流言蜚语。 “可是我昨日刚得到师妹从汾阳传来的消息。这姜家家主,似乎与天晋柳家有勾结。”墨清澜的脸色也暗了下来。汾阳,历来是天晋招兵买马的地界。且汾阳有几座矿山都几经曲折转入柳家的名下。若是柳家与姜家联手,北凉面对内忧外患,恐怕难以招架。 “天晋目前还不敢将手**北凉来。不过,汾阳确实应该走一趟。那几座矿山,一直被柳家把持着,于我们而言,早晚是个威胁。” “阿衍,你下午陪我去一趟容家吧。” 容家的那群牛鬼蛇神,是时候见一见了。 “好。” 第一百八十章 欺人太甚 容府门前,君墨衍将墨清澜扶下马车,在她的额前深深印下一吻。 “方才,军中有些事务传来。你先进府去找容夫人叙一叙,待会我再来陪你和容家人用膳,可好?” “好。你去吧,我还有青影陪着,他们不敢也没那个本事将我如何。放心吧。”墨清澜眉眼带笑地摸摸他的脸,道。 “乖乖地等我回来,嗯?” “好。” 墨清澜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走远,眸中笑意渐没。 “主子为何放王爷离开?” “这些深宅大院里的泼妇骂街,哪用得着一国王爷旁观。有军务处理正好,省得污了他的耳朵。” 墨清澜得了容夫人给的手牌,因而府门口的守卫并没有多加阻拦,便放了墨清澜进门。 “这位姐姐请留步。” 墨清澜虽有手牌进门,可她从未来过容府,一进门便两眼一抹黑。偏生这来往的奴婢小厮都不理睬她。迫不得已,墨清澜只好伸手拦住了一个模样清秀的粉衣丫鬟。 “这位小姐,有何吩咐。”粉衣丫鬟微微侧目打量了墨清澜一番,看着她微微有些隆着的小腹,才出口回道。 “还请这位姐姐告知 ,容家大夫人的院子在哪处?” “原是找我家夫人的。奴婢名粉蝶,小姐随奴婢来吧。” “粉蝶,方才我这一路而来,看来主院不是给大夫人住的?” 粉蝶叹了一口气,“恕奴婢多嘴,小姐看着也像是夫人的亲戚。还请小姐此番前来多劝劝夫人吧。依照我们夫人这不争不抢的性子,已经在这容家受了那么多苦楚,日后还不定受多大的罪呢。” 墨清澜听罢,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因为容家大房没有子嗣,才受得二房长久的欺压。偏生自己这亲舅母却不似顾家舅母那般,是个人人惹不得的泼辣性子。 “眼下夫人正做什么呢?” “奴婢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二夫人进了院子。怕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为难夫人。” 正说着,墨清澜就听到前面的院子里传来一阵泼妇骂街似的刻薄之言。 “大姐,就你这不下蛋的母鸡,还想和我们二房争?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最好乖乖得自己让位,让大哥纳了这门妾!若不然,你们大方,连这侧院都没得住!哼!” “娘,你与她置气什么?她生不出孩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等女儿 过些日子嫁进燕王府,大不了让燕王出面。到时候,她不是还得灰溜溜地滚出容家!” “我女儿就是聪明,一看就是当王妃的料。有些人啊,是一辈子都不能有一个如此聪明能干的女儿了。” “哈哈哈哈哈哈。” 墨清澜站在院门外,听着容家二夫人和容华对容大夫人的嘲讽与奚落,眸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杀意。 周身慢慢散发出的冷气,也让粉蝶和青影,愣了一愣。 过了片刻,墨清澜眸色淡淡,敛下情绪抬脚进了院子。 “舅母,我方才在院外好像听到了你这院子里有两只野鸡在咯咯咯地叫。您好歹也是容家嫡母,怎么连这两只野鸡都使唤不动。若是我舅家的舅母,怕是早就将她们抹了脖子炖汤喝了。” 容夫人本是气得身子发颤,听得墨清澜得声音在门口响起,竟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哪能将二舅母比作野鸡呢。”容夫人瞥了容二夫人一眼,嗔了墨清澜一句。 “舅母这话可不对。我的外祖母才是这容家的嫡母,我的母亲也只有舅舅这么一个亲大哥。原以为北凉真如传闻中一般重视嫡庶,今日看来,搞不 清楚自己的身份,来对嫡母不敬的,大有人在。” 墨清澜走上前去,亲昵地挽着容夫人的手臂,道。 容二夫人和容华听了墨清澜这话,气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大胆!这是哪儿来的狐媚子!竟然敢如此对本夫人说话!” 容华自是从墨清澜一进院子,眸子就充满了嫉妒。这女人一进门,她就觉得沦为了一片可怜的树叶!真是可恶!她到底是谁!为何她从未见过! “狐媚子?”墨清澜睨了容二夫人一眼。 “本小姐的母亲,乃是这容府的大小姐容苑!你说,本小姐是谁?” 容苑的孩子? 不,她们母女不是早就死了吗! 也不怪容二夫人不认识墨清澜。 容苑出嫁的时候,容家二爷还未说亲。容苑既不参加各方宴会,又不爱画像。所以,鲜有人知容家嫡女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容二夫人和容华本是做着王妃梦。因为只要容苑的女儿死了,皇上又不能毁了和容家的婚约,到时候,将容华嫁进燕王府是最好的选择! 可如今竟突然蹦出来一个人说她是容苑的女儿,她们如何能接受! “你撒谎!容苑那个 短命鬼早就带着她的女儿死在战乱里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大姐,是本夫人小看你了,为了讨爹的欢心,竟然找了这么一个江湖骗子冒充容苑的女儿!” 容二夫人恨不得上手抓花了容夫人的脸,却又碍于墨清澜那一副冷漠彻骨的眼神,不敢上前,只能动动嘴上功夫罢了。 “本小姐是不是冒充的,你们母女俩日后自然会知道。只是现在,本小姐劝你们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不然,你们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这个院子。青影!” 青影被墨清澜唤了出来,语气中的嗜血让他眉头一皱。难道,这就是江忍所说的,病发证?可是看主子的样子并没有急火攻心的征兆。 “主子,在容家杀人,传了出去,怕是会给殿下招来无妄之议。”青影淡淡出口,果然感觉那股嗜血杀气消失于无形。 “那就将这母女俩扔出去,省得破坏本小姐与舅母叙旧的兴致。” “是。” “你说说你,还怀着身孕,居然动这么大的气。若是传到燕王殿下的耳朵里,那还不心疼坏了。” “他知道便更好。那对母女实在是欺人太甚,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她们才好!” 第一百八十一章 白九归来 “粉蝶,你去老太爷的院里说一声。大小姐来了,今日的晚膳,府上的人全都到咱们院子里来吃。” “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只管做些老太爷喜欢的吃食。最好是素淡些。”墨清澜想了想,叫住粉蝶,又吩咐了一句道。 “可大小姐回来,不应该吃得丰盛些吗?”粉蝶不解。大小姐这是什么道理? “你只管照做便是,越素越好。” “是。” “九儿这是做什么?”容夫人也想不通。 “舅母只管看好戏便是。以前二房如何羞辱舅母的,今晚,那二房总得吐点利息出来!” 这话一出,容夫人就算是明白了。这丫头是在为自己出气,心下难免一阵感动。与这丫头才见了两面而已。 “你第一次过府,做这么过火,难免会给自己招恨。那容华可是巴巴地等着替你嫁入王府。” “舅母也说了,她本就觊觎我的婚约。所以不论我今日怎样对她们母女俩,日后都会成为她们的眼中钉。如此,我为何要让自己憋着一口恶气?” 墨清澜笑笑,但愿这位舅母是个明白人,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果然,容夫人听了这话,陷入沉默 。 “这位是……”门外,有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见墨清澜的背影,皱了皱眉。 “舅舅觉得我是谁?” 墨清澜莆一回头,容佻便愣在原地。 “苑……苑姐?” 不对,苑姐早就死了。就算是不死也不会是这一副年轻的模样。 舅舅? 难不成她是?! “你是苑姐的女儿!”容佻看着她,陷入巨大的喜悦之中! “是,舅舅。我带着母亲的遗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舅母还说你可能要过几日才来,没想到今日就来了。这些年,是舅舅没找到你,没照顾好你。” 容佻一想起记忆中温柔爱笑的姐姐,眼眶就红了起来。是他愧对姐姐的照顾,让这孩子在外流浪这么久。 “我这些年在天晋过得很好,舅舅不必这般自责。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墨清澜笑着安慰道。 “是是是,好就好。” “舅舅与舅母,是何时被赶到这侧院里住的?”墨清澜扫视了一圈,竟还没有她在墨家的院子大。这是一家之主和当家嫡母该住的地方吗? 容家主与容夫人对视一眼,长叹一声,“还不是因为二房生了儿子。当 时二房的母亲,也就是你外祖父的妾室还在世时,做的主意。” “舅舅才是这容家的家主,难道就忍着他们如此嚣张吗?” “你外祖父的身子越发不好,我也不想拿这些事情烦他老人家。”说到底,还是没有底气。 “若我说,我能治舅母的病呢?” 墨清澜此话一出,容家主与容夫人皆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她怎么可能…… “我也只是觉得,舅母这病可治。具体如何来治,还要看江湖第一神医的法子。” 江湖第一神医?! 容家主又惊了。 江湖第一神医,典型地看心情救人。他也曾试图请过,却被打发了回来。理由是不医官家的人。 他这个外甥女怎么连江湖第一神医都有交情?还能说的动神医来北凉看诊? “只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他欠了我一个人情。如此便不用白不用。明日午时,我便约他到苏幕遮去,舅母同舅舅,也去吧。” “好好好,去,一定得去。”不仅得去,还得备上厚礼!若是夫人的病能治,他们便再不用看二房的脸色了! 容府的晚膳原本就是各吃各的,今日因为墨清澜得原因,愣 是到了一张桌子上吃饭。 只是这一桌子绿油油的素菜,真是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连一丝胃口都没有。 二房三口人,自看到一桌子蔬菜便绿了脸色。这哪是请他们来吃饭,这是来喂羊的吧! “怎么,是菜不合胃口,二弟和二弟妹不愿意赏脸一起吃个饭吗?”容夫人看着面如菜色的一家三口,讥讽出声。 “你……这连一丝荤气都没有,连下人吃得饭菜都不如,你让我们如何下口!”容二夫人没好气地嘟囔着,却被容家老太爷一个眼神吓得住了嘴。 “这人那,还真是不知足。有这些斋菜吃还不满足,还想着大鱼大肉。殊不知,我舅父舅母平日里吃得比这些还寒酸!”墨清澜笑着走进了饭厅,可这语气却让人忍不住遍体生寒。 容老太爷自墨清澜进门,眼光便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像,像!真是太像了!” “爹,您又瞎说什么了,像什么?”容二爷不耐烦地拿起筷子,随意翻了翻,嫌弃道。 “你,你可是苑儿的孩子?” 老太爷激动地就要站起来,却被容家主扶住。 “是,外祖父。我是白九。北凉大将军白夜与容家嫡长女之女, 白九!” “什么?!” 此话一出,二房一家三口撂筷子不干了。 “你,你怎么可能是白九!白九不是早就死了吗!” “听二房舅舅的意思,是巴不得我和我母亲一起死在战乱里了。” 墨清澜半眯着眸子,语气危险异常。 看二房的反应,当年追杀那南兮的人。难保没有一部分是他们派去的! 二房明知自己的反应过激,尴尬地坐了下来,“怎么会呢。只是感叹,这世间还有这样的奇迹。” “十几年不曾在外祖父的膝下尽孝,外祖父的身体可还好?” 墨清澜十分懂事地问了一句。虽然感情比不上顾家的祖父,可好歹也是母亲的爹爹,第一次见,嘘寒问暖还是要的。 “好好好。能将你找回来,怕是多大的病外祖父也撑得住。” “所以外祖父从今往后得好好养身子。不若,怎么为我与燕王殿下主婚呢?” 墨清澜似笑非笑地瞥了容华一眼。正好看见她一副怨毒的眸子盈着嫉妒和恨。墨清澜嘴角勾起。 恨吧。 嫉妒吧。 谁让一开始就奢望别人的东西! 既然敢对着她的男人虎视眈眈,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第一百八十二章 风水轮流转 “是苑儿在天有灵,让容家寻回了小九。自今日起,不管白家,小九就是容家的嫡小姐。若是谁有异议,那就自个儿在心里憋着。” 容老爷子看着墨清澜的脸,就想起自己最爱的女儿来。自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居然客死异乡,这始终是他心头的心病。 如今既然寻回了这个外孙女,自然要加倍补偿,以告她在天之灵啊。 “父亲说的是。苑姐生前就一直为整个容家奔波劳碌,若非苑姐,如今我也不能将容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今后,我们夫妻定将小九当成亲生女儿对待。请父亲宽心。” 容佻家主闻言,笑着接过话头,说道。 可容家二房却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十分不满意。瞧着这满桌的青绿,容华直接摔了筷子,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打死她,她都认这个消失十几年后突然冒出来的姐姐! “祖父,您就这么认了她?若她是容家的仇人派来的,祖父就不怕毁了容家吗?” “容华,你这番顶撞长辈,难道都是你娘教你的道理?!我与你伯伯会认错,难道白夜白将军会认错?难道你祖父也会认错!?” 有老太爷坐 镇,容夫人倒是什么都豁得出去。这般严厉地语气,倒是未曾用过,直接将容华吓了一跳。 待她反应过来,随即指着容夫人开口大骂,“你这个下不出蛋的母鸡,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才是容家正经的大小姐!你联合白家的人,以为找了一个冒牌货,就能扬眉吐气了?我告诉你,祖父糊涂,我们可不糊涂!这桩亲,我们不认!” 若以前,容华这般盛气凌人,容老爷子直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今日涉及了他女儿的女儿,就不一样了! “闭嘴!你大伯母教训你,那是你活该!堂堂容家的小姐,居然如同泼妇一般,毫无教养!别人家的嫡女,各个温婉贤淑,精通权术。只有你天天好吃懒做,只想着攀龙附凤!你当我老头子是瞎子聋子吗!” 容老太爷气愤地用拐杖杵着地面,自己缠绵病榻许久,这家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父亲息怒,父亲息怒。华儿,还不快向祖父赔罪!”容二爷自出声就鲜少见过自己这父亲发脾气,如今这般气愤,还不是那位长姐的缘故!若真是将老爷子气着了,他们一家三口可就没如今这般风光 了。 思及此,容二爷连忙给容华挤眉弄眼地暗示道。 “华儿知错了,给祖父赔罪。” “我也真是第一次见过有人这般道歉的。这位妹妹该道歉的人。应该是舅母吧?” 墨清澜拿着筷子,一边大快朵颐,一遍调侃道。这二房的道歉,听起来也毫无诚意嘛。 容华瞪了墨清澜一眼,跺了跺脚,“大伯母,对不起了。” 只是这道歉心不甘,情不愿。有几分真心,在座的人心里都清楚的很。 “父亲,华儿虽然嚣张跋了些,可她说的那些话,父亲不可不当真。事情已然过去十多年,众所周知,白家嫡小姐死于战乱。如今凭空冒出一个便来认亲,父亲如此爽快的认下,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就是。华儿这般激动,不过就是为了不想让父亲如前几次一般,失望透顶。只不过是小孩子了些,父亲何必与华儿置气。” “辱骂当家嫡母,无视长幼尊卑。放在在终是家族嫡庶秩序的北凉国,若是传出去,恐怕这位妹妹是再也没有夫家敢要了。如此,还是小孩子脾气吗?” 墨清澜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又开始大口 朵颐起来。不得不说,这容府的厨子确实不错,一桌子素菜也能做得如此美味。 “你!” “够了!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没病到分不清人的地步!我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外孙女还认不出吗!还是你们觉得,白将军连自己的女儿都能认错!” “这……” 容二爷与自己的夫人对视一眼,确实不能挑出一点错来。可是让他们承认她的身份,简直是在他们的心上捅刀子!明明再差一点,华儿就能顶替成为燕王妃的! 真是岂有此理! “外祖父,与他们置气什么?这一桌子菜,再不吃可就凉了。” 容二爷刚要反驳,墨清澜就将筷子塞到了容老爷子的手里。她可是打听过了,这一桌子菜,除了不合那一家三口的胃口,之外,没什么毛病。 只是,容老爷子却不这么想,刚拿起筷子,脸又挂了下来。“今日大小姐回家,怎么就做了一桌子素菜。厨房的管事今日是死的吗!” “就是,这点我可要说说大嫂了。既然是要认回正儿八经的外孙女,最起码的便饭也要丰盛一些。如此干巴巴的菜叶子,实在是太丢容家的脸面了。 ” 容二夫人正愁没话题找茬呢,听着容老太爷这话,赶忙就开口奚落道。 容夫人与墨清澜叙了一下午的旧,如今再看容二夫人这副嘴脸,莫名其妙的就想笑。她这一副样子,还是真的没脸没皮。 “父亲,是这样。自从儿媳与佻哥搬到这侧院来,每日都只是这些青菜过日子。儿媳也想写让厨房弄的丰盛些,可这侧院的花销本就紧俏,大院儿里的厨房,粉蝶连进都进不去。如今这一桌子菜,已是儿媳的最大诚意了。没有让父亲满意,是儿媳的过失。儿媳稍后自去领家法。” 容夫人低眉顺眼地说完这段话,连墨清澜的眼睛都亮了亮。这舅母感情这是扮猪吃老虎呢。这演技,都可与那话本子里,受惯了恶毒婆母欺负的儿媳妇相媲美了! 果然。 原本容老太爷还是怒气高升,被这一说,心中是满满的愧疚。是他自己的纵容才使得大房这些年来的日子,苦不堪言。 “去,让厨房重新准备一桌饭菜,送到侧院来!打今日起,二房一家,就搬到侧院来住!主院里头的,苑丫头的院子,修缮一番还是留给大小姐住。听明白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就凭她有本王 容府的管家战战兢兢的点着头。 “那奴才这就让人收拾收拾,让容华小姐搬进去。” 二房三口本是气愤填膺,一听将容苑的院子留出来给容华住,脸上的神色骤然而变。 他们就说吗,老爷子怎会那么缺心眼,看着现成的亲孙女不要,去宠别人家的外孙女! 二房三口均是一副喜不自禁的得意之色。看着墨清澜的脸色更加鄙夷不屑。 只是这样地好心情持续没多久,就被容夫人一句话轻易地打破。 “不知父亲说的这位大小姐,是容华呢,还是……” 容老太爷皱了皱眉,“自是苑儿的女儿小白九了。”意识到容夫人的话外之意,容老太爷又开口对着管家补充道:“日后,容华就是府里的二小姐。” 管家听后,心中有了计较。因为苑小姐的女儿回来,这二房是要失势了! “是,奴才告退。” 容家二房听了这话,简直如晴天霹雳打在脑袋上。凭什么,她一来,所有的人都要给她让位!就算她是容苑的女儿,也不过是一个外孙罢了!凭什么占着容家大小姐的名头! “我不服!凭什么,她一回来我就变成了二小姐!祖父,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孙女!您 不觉得您这样的偏爱太过了吗!” 容华自小被祖母和容二夫人教坏了,什么有用的不学,只知道撒娇发脾气,将容府上下折腾的鸡飞狗跳才罢休。 这一切不过源于她是容家第一个孙女罢了。不过啊,这孙女也是旁支的孙女,是庶出的女儿。北凉的嫡庶尊卑可比天晋严格得多。 “她凭什么?自然凭的是本王!” 一道阴沉带着愠怒的男生打破了沉默。 随后,容家众人抬头,只见君墨衍面无表情地进了院子! “燕王…燕王殿下!” 一时间,除了容老太爷和墨清澜,其余的人均被这雷霆之势吓得跪在地!这燕王殿下,今日是怎么想起来他们容家的! “不知燕王殿下,来我容家所为何事?”容老爷子没有抬头,语气不善道。 “许久不见,容老依旧精神攫厉。本王的未婚妻在这,本王自然要来瞧瞧她受没受欺负。只是不巧,真让本王瞧见有人肆意谩骂,容二爷平时就是如此教导女儿的吗?” 容华见君墨衍,本是满心欢喜,小鹿乱撞。再一听他说的这话,心突然凉了半截! 又是为了这个女人! 为什么今日,所有人都为了她,一起欺负自己!为什 么! “燕王殿下的意思,臣女听不明白。臣女何时辱骂她,还请燕王殿下明示。” 谁知,君墨衍根本就懒得与她搭话,径直走上前去,将墨清澜拉了起来,左看看又看看。惹得墨清澜“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我不过是来吃一顿饭,你倒当真抛下军务赶过来了。这小心翼翼地察看,好像我能在这受什么伤似的。” “我听青影说起下午的事情,不放心你,便过来看看。你没事便好,吃饱了么?” 君墨衍看着她,眸中温情满满,闪瞎了所有人的眼。 墨清澜呢,极其无辜地摇摇头。 “刚吃了一半就被外祖父撤了。阿衍,你还别说,这青菜还真是好吃。” 君墨衍皱了皱眉。 青菜,好吃? 她前几日不还总去偷吃苏幕遮的烤鸡吗?怎么今日反而转了性子? 容家的人听她这一说,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这丫头是故意的吧? 王爷问她吃没吃饱,她竟然说青菜好吃?这不是明摆着嘲讽容家的待客之道吗? 容夫人尴尬着站了起来,“燕王殿下,是因府上的家事闹了起来,才误打误撞整了一桌子素菜。这厨房正在准备新的膳食,您也留下用些吧? ” “嗯。” 嗯?! 看见君墨衍径直坐了下来,容家的人又是惊掉了眼珠子。从不在朝臣府中多留一刻的燕王殿下,竟然如此自觉地坐下蹭饭了?! 开什么玩笑! 就因为他家这个刚认回的丫头?! 容佻家主不死心地又出口问道,“燕王殿下大驾光临寒舍,是有何吩咐?” “本王只是来寻本王的未婚妻。容家主不必拘谨。日后必也是一家人。” “哦,是这样。” 容家主坐了下去,稍后顿时傻眼了。 这这这丫头不是刚寻回吗?怎么就突然感情就这么好了! 新做好的饭菜,十分迅速的上了来。席间,容华每次给君墨衍夹菜,最后都进了墨清澜的肚子,几次气得直跺脚却毫无办法。 君墨衍全程目不斜视地给墨清澜投喂,顺道再与容老爷子叙叙旧,聊聊婚事细节。 这一顿饭下来,容家的其他人就如同透明人一般,被君墨衍忽视个彻底。 回燕王府的马车上,墨清澜笑嘻嘻地窝在君墨衍的怀里。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那容华的脸色就好像饭桌上的酸菜似的。” “夫人的意思是,本王不该无视那个一门心思想要取夫人而 代之,嫁进燕王府的女人?” 君墨衍将她的碎发拢到耳后,挑眉道。 “只是,我还以为你会念在容家人,稍微给她点面子。” “若是她不说今日那些话,本王还可饶她一次。” “你……要做什么?” 墨清澜突然感觉这只腹黑大灰狼又要出什么损招。 “那就看,夫人想如何做了。”君墨衍玩味地挑起她的一缕墨发,笑得意味深长。 “你你你,别乱来。我我我,还怀着身孕呢。” “小脑袋瓜子里,天天都想些什么?” 君墨衍弹弹她的额头,笑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 “军中传来的消息,今日午时截获了北凉某几个家族与天晋汾阳的商会来往的交易书信。其中,就有这个容家二爷。” 容家二爷,与汾阳商会勾结? “看上去,我那位庶出的二舅舅,不像是有这么大胆子的人。竟然还会与外商勾结?” “这个容家二爷,可不是表面那般简单。这几年没少帮着姜家做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你如今进了容家,可要小心提防,万一我不在的时候……” “打住。你不在的时候,我不敢出事。我会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任何时候。” 第一百八十四章 皇贵妃有请 “小姐,您瞧。自从您去了一趟容家,一日之内竟然收到十家递进来的请柬了。小姐这到了北凉,竟还成了香饽饽了。” 冬晴从院外走进来,手中拿着大小不一的十张请柬走了进来。她怎么觉得,这请柬就是个烫手山芋呢! “谁让咱们小姐独得燕王殿下的宠爱呢。我还特意去外面打听了一下,燕王殿下可是北凉都城内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任凭多美艳的女子,王爷愣是不看一眼。如今这么个如同和尚的人,居然对咱们小姐一往情深。她们能忍得住才怪。” 玉桃得意得扬着头,她就是欢喜她家小姐。她家小姐好,她就好。 “瞧你们两个这个得意的模样,小心小姐我哪日就将你们两个嫁出去。省得整日调侃主子。” “奴婢打死也不嫁,一辈子陪着小姐。大不了日后再做小小姐身边的掌事嬷嬷。” 冬晴俏皮一笑,她是小姐救得,所以连命都是小姐的。能一直留在小姐的身边是她此生最幸运的事情了。她才不要离开小姐呢。 “胡说。”墨清澜白了她一眼。看来,真得给冬晴物色物色一个好人家了。 若是君墨衍日后真的登临帝 位,自己势必要入主后宫的。如此一来,自己是万万不能再将她带在身边的。上辈子她跟着自己不得善终,这辈子是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夫人,主子今日有要事需在宫中用膳,怕是不能回来与夫人一道用膳了。主子叮嘱让属下监督夫人用完午膳再离开。” 墨清澜刚回过神,就看见沉风提着剑走了进来。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不必听他的,你若是有急事便先去忙吧。”墨清澜笑笑,她是觉得沉风瞻前顾后的,定是有什么事情没做,就被君墨衍遣了回来。 “属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夫人通融通融。”沉风倒是少见的扭扭捏捏,让墨清澜的好奇心一下就窜了上来。 “什么事?但说无妨。” “属下,想向夫人借一下冬晴,就一盏茶的时间。”墨清澜古怪地瞧瞧沉风,转头看看脸蛋已经红透了的冬晴,突然就顿悟了!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背着她们两个主子偷偷好上的? 墨清澜看看玉桃,玉桃也摇摇头。她若是知道,那怕是整个王府都知道了。 “那……冬晴你就去吧。” 她总不能挡着冬晴奔向更好的人不是 ? 冬晴得了特赦,红着脸跑出了院子,沉风道了一声谢就匆匆追了出去。 “小姐,你说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你都不知道,小姐我哪知道。不过这样也好。沉风武功不错,是个靠得住的归宿。更好的是,如此一来,就算冬晴嫁人,也能陪在我们的身边,不是吗?” “小姐说的是。” “夫人,有宫里头的人要见您。”正说着,管家就进了院子里来,墨清澜打眼一望,怕是人已经打上了门。 “让他们进来的。” 总是在这王府里窝着,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是。” 管家退了出去,将院外的几个公公模样的人请了进来。为首的那个,虽谈不上贼眉鼠眼,但那副模样就不是什么好人。 墨清澜淡淡地收回眼光,道:“不知几位公公大驾光临,是要与本夫人议什么事?” “奴才可没有这个荣幸,能与未来的燕王妃议事。宫里头的皇贵妃娘娘有请,还请您随奴才走一趟吧。” “只是我家王爷还未回府,还是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去吧?” 听了这话,那个领头的那个太监脸色突然变了变。“ 眼下,燕王殿下正陪****用膳。夫人同奴才进宫去,稍后再与王爷一同回府便是。” 墨清澜心下冷哼一声,怕是她这一去,就没命再回来了! 皇贵妃娘娘? 我倒要看看,你想耍什么把戏! 北凉皇宫与天晋皇宫最大的区别便是,金碧辉煌。墨清澜一路走来,唯一的感受就是快被这皇宫里的建筑闪瞎了眼。 元寿宫。 墨清澜被一位粉衣宫女引进内殿,抬眼就看见一名不过四十岁的贵妇坐在榻前。 头戴凤冠,明黄色的宫装昭示了如今这偌大的后宫之中,掌握生杀大权的究竟是谁。 “民女,拜见皇贵妃娘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墨清澜还是懂得,更何况,还是一个能将当今皇后害死的人!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本宫方才还心心念念地想要见你这个妙人儿。如今见到了,果然是不同凡品。怪不得连一向不近女色的燕王殿下居然也败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皇贵妃低着头,一手拨弄着另一只手上得护甲,凉薄地说道。 “皇贵妃娘娘过奖。民女不过姿色平平,担不起娘娘这般赞誉。还请娘娘开 门见山,今日找民女来,到底所为何事?” 墨清澜星眸半合,这个皇贵妃娘娘果然不是什么好看透的角色。最起码,比天晋皇宫里那几位,段位高的不止一个档次。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本宫常年呆在这宫里,难免闷得慌。想找个人解解乏闷罢了。” “娘娘,姜大小姐来了。” “请进来吧。” 墨清澜嘴角扯了扯。原来这皇贵妃是打的这个主意。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这句话真不是盖的。 姜云柔自进殿瞧见墨清澜的那一刻,下巴就扬了起来,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 “柔儿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柔儿,这位便是燕王殿下亲指的未婚妻。你瞧瞧,倒是比人家输在了哪里?”皇贵妃轻笑一声,随口道。 姜云柔是第一次见墨清澜。 不得不说,单看这张脸,确实比自己美上几分。只是堂堂燕王殿下如何能取一个花瓶,还是毫无身份背景的? 视线向下,姜云柔盯着她稍稍隆起的肚子,心中的无名之火熊熊燃烧。 “别的柔儿不知道,单就不知羞耻这件事儿,柔儿这辈子都望尘莫及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特意为你准备 不知羞耻? 墨清澜眸带笑意地抚上小腹。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么?恐怕姜云柔此时心中恨不得怀孕的是她自己吧? “瞎说,该打。这位可是未来的燕王妃。你如此不知礼数,若是传到燕王殿下的耳朵里,恐怕又要落一个无视尊卑的罪名了。” 皇贵妃说了这话,面上却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墨清澜一眼就能看出,这俩人今日是唱双簧明里暗里的讽刺她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如今****还未同意燕王殿下的婚事呢。八字没一撇,咱们打个赌。娘娘指不定就输给我了。” 姜云柔走到皇贵妃的下首,随意坐了下来,却是再未看墨清澜一眼。好似这殿中只有她和皇贵妃娘娘两人似的。 “又胡说,这事儿怎么能拿来打赌呢?”皇皇妃捂着嘴笑笑,“本宫也是好久没有热闹过了,正好借着这门亲事,出宫走走。若是有好消息,一定要告诉本宫。” “娘娘放心。娘娘如今可是主理六宫之人,皇家亲事,自是要亲自动手操持的。” 墨清澜笑着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弯着嘴角道。 见她无论如何都无动于衷,皇贵妃和姜云柔均是暗地里咬了咬牙,果真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角色。 “听说,前几日本宫赏赐给燕王殿下的四位宠妾,是你亲自退回来的?不是本宫要降罪,既然日后要做燕王妃,就要学着宽松大度。普 天之下,哪有男人不三妻四妾的?” “皇贵妃娘娘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那四名宠妾可是自愿离开燕王府的。” 听了这话,皇贵妃心底的怒气更盛了。 就因是自愿离开,才显出这个女人的手段有多高!燕王府那是多高的门槛! 就算是各家小姐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那四名兴致勃勃进了燕王府的妾,居然说回来就回来了!也不知这个女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再者说,民女虽才到北凉几日,但也熟读了北凉的几步法典。法典中明确指出,北凉子民只可娶一房妻室。若要再纳妾,必要妻子同意才可将妾室娶进门。另外,妾通买卖,与寻常下人毫无区别。民女没将她们发卖了,也是在给皇贵妃娘娘脸面呐。更何况,民女在天晋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民女为什么要留几个青楼**与民女共侍一夫?” “好。好一个北凉法典!好一个给本宫脸面!本宫是小看你了,燕王殿下看上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皇贵妃眸中闪过一缕暗芒。 原本还想着留她肚子里的孽种一命,如今看来,也是万万留不得的! 只是听她的口气,似乎母家的势力很大。若是自己做的太明显,恐怕皇上和燕王那里不好交代。 就在皇贵妃低头思忖的时候,姜云柔说话了。 “不瞒娘娘,柔儿如今也觉得,这位小姐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外,嘴皮子也是如此伶俐。” 姜云柔不屑地勾着嘴角,“本小姐先前去了一趟天晋。也打听了燕王殿下身边那位小姐的身份。若是调查无误的话,这位小姐应该就是天晋墨家的嫡女。不过前些日子,墨家好像闹出了一桩事,说是当年墨夫人收养的女儿竟然李代桃僵,享受了嫡女的一切。而墨家真正的嫡女却流落在外。” “还有这桩事?” 皇贵妃的眸子亮了亮。 “自然是真的。您不信,便问这位小姐自个儿就是。” 皇贵妃立马将目光移到墨清澜的身上。 “民女确实不是墨家的嫡亲女儿。” 墨清澜轻应一声。果然如她所料,姜云柔果然不将她这个毫无背景的女人放在眼里。 这头一次被情敌蔑视,她还如此高兴。若是说出去,自己倒真的成了傻子了。 “赵嬷嬷,本宫吩咐小厨房做的点心,怎地还未送到,你这就去催催。顺便,再加一位大小姐爱吃的红豆糕。” 皇贵妃戴上护甲,瞥了一眼身后站着的赵嬷嬷,道。 “是,老奴这就去。”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赵嬷嬷就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打开食盒,顿时芳香四溢。 “这个呀,是本宫最喜的藕粉桂花糖糕和芙蓉酥。皇上特意派人寻来最地道的厨子做的。你们二人,都尝尝。” 姜云柔走到食盒面前,笑了笑,拿起一块红豆糕,道:“还是这位小姐有口福。本小姐平日里来,可吃不着芙蓉酥这样的 好东西。” 皇贵妃听完,没好气的睨了姜云柔一眼。 “本宫但是想给你吃,你这个过敏的体质,若是吃出什么好歹,本宫可如何向你父亲母亲交代哟。” “还是娘娘对臣女好,臣女最喜红豆糕了。” 墨清澜听后,眸色如常地放下手中的芙蓉酥,转而拿起一块红豆糕塞进嘴里。 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沙沙的豆蓉在口中慢慢融化,这种细腻的口感实属是她吃过的最好的红豆糕了。任她一个不喜红豆的人,都忍不住想吃第二块。 “墨小姐,是对这藕粉桂花糖糕和芙蓉酥有意见吗?本宫特意命人做的糕点,竟不见墨小姐赏脸尝一尝。” 墨清澜本是不确定心中所想。堂堂皇贵妃,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在宫里头动手。 可方才皇贵妃和姜云柔的对话,让她十分确定,那两盘除了红豆糕以外的糕点,绝对有问题! “只是瞧着姜小姐对这红豆糕情有独钟,民女也想尝尝,这红豆到底有何独特之处。这不尝不知道,尝过以后果然觉得,世间最美味的点心也就是如此了。” 皇贵妃尴尬地笑了笑。“既然如此,墨小姐便多用些。本宫还特意打听了,那藕粉桂花糖糕是墨小姐的最爱之物。墨小姐不妨试吃几口,若是味道不正宗,本宫也好心中有数。” 墨清澜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这二人怕不是故意想让自己钻进圈套里。虽然自 己不知,这藕粉桂花糖糕有什么问题,但至少对自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娘娘,时候也不早了。民女估摸着王爷似乎也应该用完午膳了。民女这就去御书房外侯着便是。请恕民女告辞。” “慢着。” 墨清澜起身,明显听着身后的皇贵妃,语气沉了沉。 呵,这是准备撕破脸了吗? “不知皇贵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本宫大可命人去侯着王爷。待他与皇上用完午膳,便来本宫这元寿宫便是。你的肚子里怀的可是燕王殿下的骨肉,若是出了元寿宫出了什么差池,本宫可是有口说不出了。” 墨清澜冷笑一声。 恐怕这整个北凉皇宫,除了元寿宫,没有再安全不过的地方了。 “娘娘放心,民女也不是什么无理取闹之人,不会在宫里出了事儿就推到您的身上。” “站住!”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今日,既然进了元寿宫,就别想着再出去!来人,给本宫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拿下!” “你们谁敢!” 墨清澜冷着声音,发寒的语气让突然冒出的侍卫僵在原地。 这到底是要如何是好? “墨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气!如今,你是在北凉,而不是天晋!既然身在北凉,就要守北凉的规矩!” “堂堂北凉皇贵妃,竟然敢在糕点中下毒。若是传出去,恐怕皇上也想知道。那几个刚出生便夭折了的皇子,到底是折在了谁的手里!”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他来了 “放肆!你如此污蔑本宫,就不怕本宫将你说的话如实告诉皇上吗!” 墨清澜不屑地挑了挑眉,“民女还怕娘娘什么都不敢说呢?” “墨小姐,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呆在元寿宫。娘娘只不过与你叙叙旧罢了,若是你再如此不知进退,娘娘再出什么意外,你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姜云柔稳稳地坐在原处,眉眼清明,丝毫也不见恼怒和气愤。 “贵妃娘娘在自己宫里头出的事儿,若是真有本事赖在我的身上,那我自认倒霉。” 只是可惜,她不会给这两个人机会! “本宫在这后宫之中,摸爬滚打二十年,踩着多少人的尸首才爬到这个位置。你一个黄毛丫头,如今还毫无身份背景,还想与本宫叫板?” “皇贵妃娘娘,万事别太心急。否则功亏一篑,可就连自己都折进去了。” 墨清澜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皇贵妃一眼。就是这一眼,竟让对方心中有了一丝凉意。 “你在威胁本宫?” “民女可不敢威胁您。您是怎么爬上这个位子的,不日将会怎么摔下来。臣女只是想请你好好珍惜这剩下的做皇贵妃的日子。好好感受一下,皇后娘娘临终前,是什么样惶恐不安的心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 “民女是什么意思,皇贵妃娘娘心知肚明。” 皇贵妃眯着眼睛,不得不重新审视了年前的这个女子,嚣张跋扈,却又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如此,你就真不怕 本宫旧计重施,让你沦为与皇后同样的下场?母亲和妻子都只能躺在冰棺之中,那燕王殿下想必是伤心欲绝。本宫岂不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替我儿争得了储君之位?” 如是想着,皇贵妃眼中的杀意越来越盛。今日,这个女人必死无疑!谁知道她还知道什么别的事情! “噗——” “看来娘娘还是不了解我家王爷。若是真惹恼了他,恐怕不止娘娘您自己个儿,连您的儿子都保不住。” 墨清澜嗤笑一声。 她倒要看看,今日这位皇贵妃敢不敢恼羞成怒! “来人呐,替本宫将这个女人拿下!本宫重重有赏!” “本王倒是想看看,谁敢动本王的妻儿!” 墨清澜刚想动手,听到这声音,一个出神就被其中一名侍卫推到地上。 墨清澜转头,余光中似乎看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也跟在后头,心下突然就有了主意。 “澜儿——!” 君墨衍冷着一张脸,进殿看到墨清澜趴在地上,惊呼一声,便大步跨了过去。 那神色之间的紧张与恐惧暴露无遗,似一支利箭,狠狠地扎进某些人的心上。 “阿衍,我好怕。这几个人,突然冲出来就要抓我,还把我推到地上。阿衍,我肚子好痛,真的好痛,呜呜。” 墨清澜低头埋在他的怀里,如一头受了惊的小兽,低低地哽咽着,整个人也在不停地颤抖,于任何人看来,都是吓得不轻。 君墨衍一路而来,本就是提着心,莆一看见她这副模样, 心上疼得不得了。 那身上的戾气,蓦然就透了出来。 “不怕,不怕,澜儿。我这就找御医,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嗯?” 任是再如何生气,君墨衍也只是先柔声细语地将她抱在怀里安抚着。 “沉风!” “属下在。” “去太医院,将所有太医都请过来。抗命不从者,军法处置!” “是,属下遵命。”沉风心上打了个哆嗦。 这可是主子发怒的前兆。 要怪就怪这皇贵妃娘娘愚蠢,动了不该动的人,瞧他们夫人这一摔,若是小世子保不住了,那这位皇贵妃娘娘的下半辈子,也就只能在冷宫里度过了。 沉风走后,君墨衍面无表情地抬眼,微微伸手,方才那个将墨清澜推倒的侍卫就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摔在地上,再也不醒人事。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让殿中的女子全都惊叫起来。“燕王殿下,在我这元寿宫杀人,是不是太过嚣张了!” “嚣张?” “呵!” “是你自己蠢,还怪本王嚣张?” “本王今日将这话撂下,若是本王的妻子在这元寿宫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方才那个侍卫,就是你们的下场!” “你敢!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皇贵妃!” “本王,是皇上亲封的皇太子!” 什……什么! 皇贵妃姜氏,听了这话,顿时傻了眼。 亲封的皇太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不知道! 姜云柔坐在一旁,手指掐着手帕,死死 地搅着。他,居然被封太子了吗? 那,他的妻子岂不就是太子妃! 姜云柔怨毒地看了窝在君墨衍怀里的墨清澜一眼,心中满是不甘! 凭什么!这个女人到底有哪里好!竟然能让他倾心相对!而自己,不论怎么努力,都入不得他的眼! 这到底是为什么! “燕王殿下……不,如今该称您为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如此护着她,不惜为了她与皇贵妃娘娘撕破脸皮,到底值得吗?” 墨清澜听了这话,嘴角微微勾起。 果然,按捺不住了呢。 可是怎么办呢。 临行之前,珞城可是教了自己一个对付她这种人的绝招。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阿衍……我肚子好痛。阿衍,是我没用,可能保不住我们的孩子了。阿衍,怎么办,我好没用啊。姜小姐说的没有错,是我没权没势,配不上你……” 这话一出,君墨衍直接无视了姜云柔,将她抱在怀里,心都碎了。 “别说傻话。今生今世,我的妻子,只能是你。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取代你。再忍一下,沉风已经去找太医了,嗯?” “好……” 墨清澜抬头,红红的眼眶看着君墨衍,导致君墨衍眉宇间的戾气更盛。 沉风带着几个太医匆匆赶来,看见北凉皇帝站在门口,吓得腿都软了。 “主子,太医都请来了。” “让他们进来!” “是。” 几个太医战战兢兢地进了殿中,轮番给墨清澜把脉。 “回,回燕王殿下的话。王妃的身子并无大碍,回去歇息半日就好。” 一名太医,战战兢兢地走上前一步,道。 “是吗?” 君墨衍眯着凤眼,嘴角凉薄。 “当然不是。燕王殿下,这位周太医是被王爷这气势吓住了,才不敢说实话。不知王妃的肚子可有不舒服?” 另一个太医瞧着气氛不对,心领神会,走上前问道。 “是有些刺痛。”墨清澜十分无辜地回道。 “王妃这是摔倒动了胎气。若再跌重些,恐怕微臣众人都不敢保证能保住小世子了。” 墨清澜听完,头又低了下去。 这太医还真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倒还真是个可用之才! “父皇。今日之事,若是父皇不给儿臣一个交代,儿臣不介意亲自出手,与姜家拼个鱼死网破!” 君墨衍抱着墨清澜起身,走到门前,冷冷地说了一句,便大步离开了元寿宫。 “皇……皇上!” 皇贵妃姜氏跑到殿外,看着北凉皇帝负手而立,差点没有跌坐在地。 “朕,对你太失望了!” “皇上,您听臣妾解释,臣妾都可以解释的!是她自己摔到地上诬陷臣妾的,皇上!臣妾与您二十年的夫妻情分,您不能不信臣妾啊!柔儿也在,柔儿全都看见了。您不信,大可问柔儿。” 北凉皇帝抬了抬眼,看着姜云柔的眼睛带着考量。 “皇上,皇贵妃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臣女。索性没有酿成大错,皇上就饶了娘娘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珍奇阁 回王府的马车上,墨清澜从君墨衍的怀中探出脑袋。 “阿衍,别生气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方才那一下,我护着小腹的,没有大碍。装出那一副惨兮兮的模样,也是为了迷惑敌人。” 墨清澜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只是某个王爷肝火正旺,任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阿衍~~我都这样了,你就别生气了吗?” 耳边传来她腻腻的撒娇声,君墨衍没忍住,心神一荡。若不是她还怀着身孕,今日这事非得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才能罢休! “哼!” 君墨衍别过脸去。 “若是为夫记得没错的话,今日可是第三次了!夫人!” “嘿嘿,事不过三,事不过三嘛。夫君大人有大量,况且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我这么做才能保住自己和孩子。” 墨清澜被搭了茬,心下憋着笑,继续柔声哄道。敢情她家王爷,竟还是个傲娇的性子。 “我保证,事不过三。日后定当好好保全自己,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掉。好不好?” “今日,为何独自以身试险。” 君墨衍的脸色还是臭臭的。 “我知你在宫中,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不会不知道。难道你会让我置身险境吗?再者,就算你被蒙在鼓里,沉风肯定也会在第一时间内,找到你禀告。所以我担心什么?” 君墨衍听了这话,脸色奇迹般的好了起来。所以,这是他家夫人信任他的表现? “而且,我 也想与姜家的人打一打交道。阿衍不是常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是不亲自会一会从姜家走出来的这位皇贵妃,怎么知道姜家到底是真正有实力还是只是一个纸老虎。今日看来,这位皇贵妃似乎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我也极少进宫与这些人打交道。若不是母后……我倒真以为宫里的那些人不足为惧。” “阿衍。”墨清澜握紧他的手。 “今日既然撕破脸皮,日后便是明面上的敌人,若是姜家再有何动作,咱们不论做什么都是师出有名。姜家就算再冤,碍于以前做下的那些事情,也不敢大肆报复。总比现在我整日窝在王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 “你啊。” 君墨衍抬手轻轻刮刮她的鼻尖。他的澜儿就是他前世今生唯一的信仰,也是他唯一的逆鳞。若是有任何人敢伤害她,他就算最后粉身碎骨,也要让那人灰飞烟灭! “阿衍,不对,我还有件事儿还没问你呢!你不过入宫随皇上吃一顿午膳,怎么就成了皇太子了?” “父皇用你做要挟,若是我一直拒绝太子之位,不接手北凉江山,那么我就可能永远的失去你。所以,便答应了父皇的条件。” “所以,要恭喜你,我的太子殿下?” 墨清澜朝着他,笑得明媚。 虽然他被封储君的日子提前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但他们能安稳地相守在一起便好。 “天晋那边的事,你可知道了?” 墨清澜拧着眉,“天晋, 出了何事?” “西金公主金月凉,代替西金太子与天晋联姻,指明要顾家的人做西金的驸马。” 君墨衍面无表情说道。虽然那位大舅哥被西金公主指做了和亲人选,他开心了许久。但若是他先知晓了却隐瞒不报,他恐怕又要遭殃了。 “是清绝表哥?” 墨清澜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十有八九。” 顾清怀与谢珞城不日将举行婚礼。顾清煜的个性却不是金月凉欣赏的。因而,这联姻之事只能落到顾清绝的头上。 “顾舅舅也答应了?” “有天晋皇帝下旨,就算顾家不想答应,也不敢抗旨不尊。怎么,心疼了?” 君墨衍看她那一副低着头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醋意渐生。顾清绝对她的浪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是她有朝一日发现…… “你想什么呢?” “以我对清绝表哥的了解,他不愿做的事情,就算是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屈服。顾家也是这个道理。所以我觉得,清绝表哥一定是和金月凉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墨清澜越想越不对劲。 “青影。” 青影和沉风将马车停下,应了一声。 “你这就传信给此时在天晋的杀手,务必要弄清楚,西金的人到底搞得什么鬼!” “是。” 又窝在王府中过了几日安稳日子。君墨衍被立为北凉太子后,便有更多的朝务要忙,也鲜少有空陪墨清澜出去。这日,憋得正闷,玉桃就拿着请 柬走了进来。 “小姐,我就说那嬷嬷有问题。” “怎么了?” “这是容家前几日送来的请柬,邀请小姐参加容老太爷的七十大寿。可是却被那嬷嬷攥在手里整整三日!若不是奴婢今日去她的房里找针线,小姐怕是要被这个刁奴给坑了。” 玉桃气得跺跺脚,这嬷嬷可真够损的。 此时小姐刚刚与容家的人相认,就缺席这种场合,那容家的人该如何看待小姐!这失散多年本就不亲昵,再因这事儿生了隔阂,那可是做什么都弥补不来的! 墨清澜笑笑,“这寿宴是何事举行?” “就在今晚。就是现在收拾打扮,准备贺礼,也要三四个时辰。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玉桃这心里急得发愁,却见墨清澜没事儿人似的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院子。 “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小姐,您去哪,您等等我。” 出了王府,墨清澜深吸一口气。 还是外头的空气好,这几日被君墨衍勒令在府里呆了几日,差点没把她憋死。奇怪的也是。从前她在府中呆多久都能呆得住,如今怀了肚子里的小家伙,反倒整日都想着出门转转了。 “小姐,您想要什么贺礼,直接与奴婢交代,奴婢替您出来购置便是。若是让王爷知道您又不经同意擅自出府,奴婢又要倒霉了。” 玉桃苦着脸道。 “你们这几个,如今越发吃里扒外了。到底本小姐是你们的主子,还是他是你们的主子?”墨 清澜合上扇子,无情地点点玉桃的脑袋,道。 “奴婢自然是小姐的奴婢,只是王爷也是为了小姐您好。奴婢也希望小姐好。” “前面那家新开的铺子,似乎很是热闹,走,咱们去瞧瞧。” “唉,小姐。您慢点,小心身子!” 玉桃叹了口气,她家小姐怎么最近越发孩子气了。她和春意刚来的时候,小姐还是个清清淡淡,寡淡如水的人呢。 今日,恰逢北凉都城的一家珍奇阁开业。 墨清澜左左右右地听了一耳朵,说是这家珍奇阁于三年前选址,修缮。历经三年才于今日开业。据说,这珍奇阁所售之物,皆是这人间独一份儿的,一件就价值千金。 尽管如此,北凉都城的大半人都到了。买不买得起是次要,主要是想见识见识这些世间珍奇之物! “各位,各位来客,请听鄙人一言。因我这珍奇阁的空间有限,不能将各位如数迎进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有心进阁中选珍奇之物的客人,先在小二处,交十两银子。” “啊?这进门就要付银子,可真是第一次听说!” “就是,这不明摆着欺负我们这些贫民老百姓的吗!十两银子可是几个月的花销啊!就这么白白扔进去了?” “各位,各位,请稍安勿躁。这十两银子,只是抛砖引玉的作用。若是各位连十两银子都出不起,那进我这珍奇阁,也只是浪费时间。当然,这十两银子在各位打道回府之时,鄙人会悉数归还。” 第一百八十八章 脑子长了吗 墨清澜现在不远处,素手抚着下巴,若有所思。“这珍奇阁幕后的主人,还真是有点意思。” “小姐,这里人太多,咱们要不换一家吧。”玉桃伸出手臂将墨清澜与周围的人群隔离开,担心地说道。 “玉桃,你身上带银子了吗?” 墨清澜的眼睛转了转。 “小姐,你不会真的想进去吧?这里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能买到寿礼?”玉桃紧紧地捂住钱袋。 “乖,小姐回去还你一百两。”墨清澜朝着玉桃狡猾地眨眨眼。 玉桃欲哭无泪了。 这是银子的事吗! 最后,还是玉桃认命地跟着墨清澜进了珍奇阁。 纵然这珍奇阁开张第一日就立下了进门先交银子的规矩,可这进门的人依旧不少。 纵观整个珍奇阁一楼,一共分为五个柜台。依次放置各种玉石翡翠,珊瑚东珠,珍奇草药,奇兽毛皮,还有各式各样的云裳羽衣。 墨清澜在各个柜台转了一圈。 用作寿礼,必然是要投之所好。墨清澜上次去了一趟容府,就发现容老太爷似乎是身体很差。而且,她与容夫人交谈半日,也大概摸清了容老太爷的喜好,那就是收集绝版字画。 可她粗略地扫了几眼,却是没有在柜台中找到一样她心中想要的东西。 “掌柜,请留步。” 就在墨清澜收回心神之时,恰好看到珍奇阁的掌柜就在不远处。墨清澜心中有了计较,走上前去,温和道。 珍奇阁的掌柜约莫是个而立之年的男子。长相十分清秀,瘦削却又不 显瘦弱。见墨清澜走到自己的跟前来,珍奇阁的掌柜,亦是从容开口。 “不知这位夫人,有何指教?” “是这样的,我仔细瞧了瞧这珍奇的格局,发现那边的楼梯似乎可以去到二楼。不知二楼之上可有更加珍稀的宝贝?” 珍奇阁的掌柜听后哈哈一笑,“原来夫人竟是行家。难不成家里也是开店的?” “不过是几家酒楼,糊口度日。比不上您这珍奇阁,每一样都价值千金。我家外祖父今日过寿,我本想着进来寻一样合适的贺礼。不过如此看来,这一楼好像并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珍奇阁的掌柜这才仔细打量了起来。 许久以后,才亲自领着墨清澜上了二楼。 不出墨清澜所料,二楼之上,果然别有洞天。单单是柜台上的草药,都是千年起。就算专门的药堂,也未必能一时之间,找到十几棵品质上乘,又各不相同的珍贵草药! 墨清澜走到草药的柜台前,一眼就锁定了那一棵泛着雾气的玄冰草! 见墨清澜的视线直直地盯着玄冰草,珍奇阁的掌柜奇然嘴角勾了勾。 “这位夫人的眼光不错,这棵玄冰草,乃是真真正正地天下独一份。” “哦?何以见得?” 墨清澜收回视线,笑着反问道。 玄冰草,她曾在苒婆婆的医书上见到过。不过,连苒婆婆都说玄冰草极其难求。因为守护玄冰草的,就是传说中的凤凰。因而,玄冰草更是成了人们口中的一个传说。 虽然它的汁液作为药引制药,有包治百病的效果 ,但是确实几十年难出一次!就算是出现了,也很难有人能将它安全带回来! 今日真是巧的不得了! 竟然让她给碰上了! 墨清澜左右瞧瞧,只有这草药的柜台上空无一人,心下松了一口气。 “掌柜,这棵玄冰草我要了。” “这位夫人,玄冰草开价十万两黄金。”奇然出口道。 “掌柜,不然打个商量,九万两黄金?”墨清澜挑了挑眉。 “珍奇阁历经三年,方才开张,自然不能开门就做亏本买卖。”奇然开口,依旧温和。 “派人将药草送到燕王府,自会有人付钱。如此,掌柜可安心?” 奇然听到燕王府的名号,并无过多情绪,依然是温和地命人将玄冰草拿了下去。 “这玄冰草虽是奇药,却是有一个禁忌。” “哦?是何禁忌?” “因其寒性巨大,且药效极强,不可用于老弱妇孺之人。” “我分明记得,方才我是要选一样东西做寿礼。掌柜的既然知道玄冰草对于老人而言是无用之物,掌柜的还不加阻拦。看来,也是一个奸商啊。” 墨清澜噗嗤一声,笑出了口。 若是她一开始打算的就是将玄冰草当做贺礼送给容老爷子做药引子,那这一笔真的是自己死亏。 “正所谓无奸不商。奇某也只是为了生计奔波,糊口罢了。” “既然如此,本夫人不如也将那副春江花夜图收了,给奇掌柜多些糊口的银两。” 墨清澜几步走到旁边的柜台前。一副春江花夜图的真迹大概能让今晚的 宾客惊讶地嘴里能塞得下一颗鸡蛋了吧? 她虽然不懂字画,但这两日也做了不少功课。春江花夜图,出自闻名天下的画师玉虚之手。玉虚的画作,虽不能封神画届,却也是一画难求。这副春江花夜也是玉虚的封神之作。市面上,春江花夜的赝品许多,且有价无市。何况这一副真品了! “掌柜的,开个价?” 墨清澜转头,嘴角扬着。 “您确定,就要这一副了?”奇然并没有急着出价,而是反问了墨清澜一声。 “掌柜的,这是何意?” 墨清澜刚问出口,就听到一道略带嚣张气焰的女声传了过来。 “那副画,本小姐要了!” 墨清澜蹙眉,抬头就见容华姿态狂妄地走了过来。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容二小姐。” 墨清澜笑着开口,还特意在二字时,加重了音调。“容二小姐难道不知,这世上有一个先来后到的道理吗?” “先来后到,本小姐不懂。本小姐只懂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本事者后来居上!” 容华看着墨清澜一脸明媚地带着讽刺的笑意,心中满愤恨!就因为她的几句话,自己被祖父从主院里赶了出来,如今只能住在狭小的侧院!大至吃穿用度,小到连平日里服侍的丫鬟都少了一半! 自己明明是容家的嫡小姐!自从这个女人的出现,自己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庶女!放在谁的身上能过得去! “容二小姐,请恕本夫人直言。这里是珍奇阁,不是任你嚣张的容家!你若是非要这副做派,毁 了容家的颜面,恐怕你今后连侧院的住不下去了。” 墨清澜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把容华气炸了。抢了她的一切,还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她毁了容家的面子! 今日她容华就是要不蒸馒头争口气! 她就是要和这个女人斗到底! “掌柜的,这副画多少银子,本小姐要了。” “这副乃是玉虚先生的真迹,价值五十万两白银!” 奇然并没有受多大的影响,只是出口的语气稍微淡了些,淡到墨清澜都挑眉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五十万两白银! 容华心中震惊,却有不敢表现出来,被墨清澜嘲笑。 “切,区区五十万两白银而已。容家这个银子还是出的起的。” “用容家的银子,买一副画当做寿礼送给外祖父。如此借花献佛,容华,你的脑子是白长的吗? ”容华听后冷笑一声,“你也不过是一个靠着燕王,哦,不,是太子殿下养着的一个金丝雀罢了。你敢说,今日这副画。你有本事自己掏银子买下来?不自量力!” 容华早就打听过了。这个女人在天晋的墨家毫无地位可言。后来人家真正的嫡小姐回去了,她也就只能净身出户。如今也只能仰赖太子殿下!可是哪个男人又喜欢败家的婆娘! 五十万两白银,就算是她求父亲母亲,也要被训几个时辰,更别说最近常与姜家嫡女一起议事的太子殿下了! 墨清澜,她马上就要失宠了!太子殿下怎么可能还会给她这么多银子! 容华就等着看这个女人丢人现眼! 第189章 容家二房的真面目 “五十万两白银,我还是拿得出来的。只不过今日,我倒想看看,容二小姐既然开了金口,又会用什么样的法子凑够这五十万两银子?” 墨清澜双手环住,抱在胸前,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原本奇然的那句话,她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她一个余光看到了旁边的那幅没有落款的画!所以再看这幅春江花夜图,似乎也没有那么想要了。既然容华如此想与自己争,那便让她买走便是。 “呵!笑话!墨清澜,你也太小看我了!姜家的嫡小姐,若是连一幅画都买不起,那将姜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容华纵然心里底气不足,也能在面上表现出来。 “是吗?可是怎么办呢?我也想要这幅画。你说,奇大掌柜会将这幅画卖给你还是卖给我?” “当然是本小姐!素儿,回府上取银票!” “小姐……这,不可冲动啊。”奴婢素儿犹犹豫豫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明明夫人已经给了小姐一万两银子出来置办贺礼。小姐也在楼下也看中了一幅字画。都怪自己,小姐要上来开开眼界的时候,应该拦住她的。 这下好了,小姐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瞧见墨小姐要买下那幅价值连城的画,就什么也顾不上的冲了上来! 如今还要花五十万两买一幅字画! 她一个奴婢,回去通报,肯定免不得一顿斥责和毒打。 可容华的好胜心和虚荣心已经被墨清澜成功地挑了起来,哪能因为一个奴婢的话就 打消了想法。 “怎么,本小姐如今都使唤不动你了!” “可是夫人吩咐奴婢看着小姐……” “少废话,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素儿瞧见容华那一副气的似乎要吃人的样子,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珍奇阁。 “掌柜的,可是你这画只有一幅,难不成撕成两半,一人一半吗?” 墨清澜幽幽地开口。 “既然是独一无二的,自然是卖给本小姐的。掌柜的,你也看见了,我的奴婢已经回去拿银票了。掌柜的就算信不过我,难不成还信不过容家吗?” 容华瞪着眼,话里话外都与墨清澜较着劲,却不知自己已然走进了墨清澜挖下的坑。 奇然自然是买卖都想做,又看出墨清澜的小心思,自然是要帮着一起坑坑的。 “不是奇某信不过容家。我这珍奇阁的规矩之一就是,若是有多个客人同时看上一件货物,那就以竞拍的方式解决问题。” “竞赛,何为竞拍?”容华下意识地开口问了,却看见墨清澜一幅听得很懂的样子,蓦然噤声咬了咬嘴唇。 “竞赛嘛,即为顺着底价往上叫价。最后嘛,自然是价高者得。掌柜的,我说的可对?” “没错。既然两位是真心想要这画,奇某做个人情,底价便是二十万两。” 此时,二楼的人越来越多。 这边的字画柜台,也聚集了三三两两的人等着看热闹。 容华更不愿被墨清澜落了脸面。 “本小姐出二十五万 两!” 容华语罢,还暗自得意。素儿回去要的是五十万两,看墨清澜这穷酸不敢叫价的样子,说不定她还能富余出不少银子,再给自己置办一身参加寿宴行头! “三十万两!” 墨清澜瞥了容华一眼,轻飘飘地说道。 “三十五万两!”容华咬咬牙。 “四十万两!” 墨清澜依然是云淡风轻的语气。 “五十万两!” 容华就不信,她还能买得起! “五十一万两!”墨清澜继续开口。 “五十五万两!”容华就不信,墨清澜还能再跟下去!这幅画她容华志在必得!她要用这幅画让祖父对她们一家七口回心转意! “五十五万两一次。” “五十五万两两次。” “五十五万两三次。” “既然如此,这幅玉虚先生的春江花夜图,就以五十五万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容小姐了。” “……” 容华冷静下来后,傻眼了。 她连那五十万两银票都不一定能拿出来,何况又平白多了五万两! 墨清澜!算你狠! “我的天那,五十五万两白银!我做梦都没有这么多银子?!这也太奢侈了罢!” “你懂什么!我刚刚瞄了一眼,那幅画正是玉虚先生的真迹!先不论画技如何,就凭玉虚先生名号,都是千金都难求的!” “这位小姐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你没听见方才掌柜的称这位小姐为容小姐么!咱们北凉都城,还有几个容家!” “怪不得!五十五万两可不是什么样的人家都出得起的。看来今日这珍奇阁没有白来。” “可我怎么觉得,那位小姐是故意坑容小姐的吗?” “……” 容华越听这话,心里越犯嘀咕。 再一看墨清澜一副十分满意的模样,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她这是被墨清澜给坑了! 可如今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若是此时毁了这笔生意,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传回容家去,也要受一顿气! “小姐,这是五十万两银票,夫人让奴婢给您的。”容府的人来了,墨清澜抬眼一瞧,根本不是方才的素儿。 容华睨了来人一眼,冷声道:“素儿呢?为什么是你来给本小姐送银票?” “回小姐的话,素儿姐姐被夫人打发去做别的事情了。特命奴才前来。夫人还说,小姐玩够了就回府。今日是老太爷的寿宴,小姐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本小姐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奴婢和马车就在珍奇阁外等着小姐。” 待那奴婢走远,容华才皱着眉,小声道:“掌柜的,你看,如今我手里只有五十万两银子,不若掌柜的给本小姐行个方便?” “容小姐,珍奇阁的规矩,便是不容讨价还价。我珍奇阁不是计较几个铜钱的菜场,可以任人侮辱。” 奇然的语气有些冷凝,让容华没来由地有些后怕。 “若是容小姐没有银子了,本小姐不介意借你五万两,如何?”墨清澜凉凉的语气, 差点让容华此刻如烟花般一点就炸。 “你闭嘴!墨清澜,你还是真是阴险!若不是你故意与我作对,故意与我叫价,我会多花五万两银子吗!” “容小姐,请你搞清楚一点。若不是你非要与我抢,我会如此做么?再说了,是你自己没有脑子,居然叫到了五十五万两的高价,于我又有什么关系?” 墨清澜似笑非笑地开口。 “你!你强词夺理!明明就是你的出现,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难道你自己做错了事情,还不允许别人讨回公道吗!” “讨回公道?容二小姐,我想你应该忘了,北凉是一个男女平等的国家,不论男女均有资格继任家主之位。若不是我的母亲容苑夫人,多年前因战乱客死异乡,你觉得容家能容得了你们这庶出的二房当家作主,作威作福二十年么!” “说得好!自古北凉就没有庶出强权的道理!” “听这位姑娘的话,这些年容家二房的日子似乎很难过啊?” “何止是难过。我听说,容家嫡母因身子出了些毛病,这几个没生下嫡孙,所以在容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真的假的?!到底还是嫡系,不会过的这么惨吧,沦为被庶出的欺负?” “我那夫人专喜欢打听这些,十有八九是真的。” “没想到容家二房平日里与人为善,竟是这般真面目!“” “啧啧,真是令人唏嘘啊。” “……” “你们,你们胡说什么!是不是这个女人教你们说的!” 第190章 白将军的外室 “公道自在人心。奇某不管二位有何恩怨,这剩下的五万两银子付了,您就可以拿着画离开珍奇阁了。”奇然伸手叫停了议论声,面无表情道。 “这……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容华实在是没胆量当着这么多看热闹的人,说赊账的事。 “可以。容小姐请。” 说罢,奇然就领着容华去了二楼的茶室。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容华就带着得体的微笑,拿着画离开了珍奇阁。 众人见热闹没了,也都识趣的散了。毕竟,看上去,这珍奇阁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热闹嘛,看过就过了,没必要把自己的名声搭进去。 众人散干净,只见奇然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墨清澜。 墨清澜眸中闪过一抹讶异,随即打开,却发现是一张由容华亲自签下的赊账单。 “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 墨清澜笑着勾了勾嘴角,这个奇然,倒是会做人情。只是她不知道,奇然为何要将这笔不小的人情给她。 “显而易见,这是容小姐方才签下的赊账单。我奇某做人做事,有一个底线。那便是不贪多。” “奇掌柜方才还与我说,无商不奸,怎么这会又不贪了呢?” “那副春江花夜图,原本就是要以五十万两的银子卖出。这也是,奇某与画的主人的约定。因而,这多处的五万两,自然是归功于你。” 说的倒是头头是道。 墨清澜并没有多大的欣喜,反而开始怀疑奇然到底是何方 神圣。他这一出,明显是让自己抓住容家二房的把柄。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想对容家二房出手? “既然奇掌柜都如此说了,那本夫人就厚着脸皮昧下了。作为回报,那一幅没有落款的画,本夫人就一道收了吧。” “夫人可知这幅画的落款究竟在何处?” 奇然突然对眼前这个女人生出了考察的意思。 “朱砂。” 奇然满意地点点头。 “此画,奇某分文不取。” “分文不取?那奇掌柜今日可是要亏大了。” “此画的作者如今,鲜有人知,能被人认出,就已是它的荣幸。何必再以金钱污秽了这情怀。”奇然低叹一声。 “奇掌柜忍痛割爱,本夫人交了你这个朋友。” “只愿日后,危机时刻,夫人能伸出援手便可。” “好。玉桃,我们走。” 墨清澜深深地看了奇然一眼,就转身离开了珍奇阁。原本墨清澜还在想,能将珍奇阁开张的人,会不会是君墨衍?倒是当她听出奇然的最后一句话后,否认了这个猜想。 “传信给春意,给我好好查一查珍奇阁背后的势力,特别是这个奇然,很值得怀疑。” 墨清澜一路头也不回地出了珍奇阁,上了马车才对着玉桃吩咐道。 “是,奴婢晚些就去。眼下离寿宴还有一个时辰,小姐要不要去一趟成衣铺子。” 墨清澜低头瞧瞧,这么素淡去参加寿宴确实有失礼仪。 “那便去一趟吧。顺便也给你们几个做几身 北凉的服饰。” “奴婢们不要新衣裳,只要小姐平平安安就好。小姐这么花钱也不是法子。总归要攒些私房钱。” 玉桃怎么想怎么觉得,她家小姐今日巨亏。没有买到寿礼,反而还花了十万两黄金买了一株草药。她都替小姐肉疼! “玉桃,有些东西的价值呢,不是靠多少钱去定义的。比如玄冰草,今日就算是让小姐我倾家荡产,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你知道是为何?” 墨清澜正了正神色,道。 “奴婢知道,是为了王爷。” “可,可王爷他对得起小姐的付出吗。奴婢得知王爷常与姜家嫡女一同议事,,差点……” “玉桃,你知道用什么样的法子对付敌人是上上之策么?” 墨清澜放下手中的画,语重心长道。 “自然是要打一架,用高超的武艺胜过她!”顺着,玉桃还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若是她不会武艺呢?”墨清澜笑着反问道。 “那……那就让她自己选一样比试,用实力碾压。” “杀人狠不在伤身,狠在诛心。” “奴婢不懂。” “日后,经历的事情再多些你便懂了。她姜云柔献再多的殷勤,也改变不了她和皇贵妃一起害我的事实。你觉得,阿衍会与她如何?” “可是那姜小姐,精于算计,万一她算计王爷,先小姐一步,那……” 墨清澜又摇摇头。 “你觉得这世上除了我,还有别人能算计的了他吗。” 玉桃摇摇头 。 燕王可是战神殿下,他挂帅的仗就没有败过!他不算计别人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被人家算计。 “奴婢懂了。怪不得姓范的来信说,让我相信他。原来是这个相信。” 姓范的? 墨清澜顿时就被玉桃的话勾起了兴趣。 “姓范的?是哪个范姓男子,能让我家玉桃都开始鸿雁传情了?” “小姐!奴婢不跟你说了!” 玉桃的脸蛋被墨清澜这一挑,蓦然就红了一大片,看得墨清澜心里甚是宽慰。 她这几个丫头,已经有两个有着落了。还真是去了她心中的一大遗憾。 容府门前,已经是花灯初上。 容家在北凉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元老家族。容老太爷也是年轻时追随先帝的一员猛将,其名誉乃是其余几个家族不能比的,所以此番来祝寿的人数不胜数。 墨清澜刚下马车,就见不远处,白将军府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白夜几日未见女儿,这一见就是赶忙大步走上去,这瞧瞧,那瞧瞧。 “怎么样,这几日,过得可好?吃得可好?我听说前几日还显些在宫里被害了?” “没有的事,那是装的。”墨清澜附上白夜的耳朵低语道,“我若不这么做,姜家陷害我的法子只会越来越多。” 墨清澜俏皮地眨眨眼睛。 “你啊,当真与你娘是一个性子。”白夜无奈地捏捏她的鼻尖,惋惜道。 “如此,女儿更要学母亲,做一名巾帼英雄。 ” 墨清澜如今才 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世如此骁勇善战,精于排兵布阵。原来是有一个未雨绸缪的母亲和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父亲。 “这不是白夜白将军吗?” “你们看,白将军身侧的那个女人是谁?” “我猜,该不会是外室吧?” “我看不像,看上去那女子的年纪都能做白夜将军的女儿了。” “你们没发现,那女子好像是有了身孕了。这白夜将军该不会傻到带着怀孕的外室来给容老爷子祝寿吧?” “拉倒吧。若是如此,恐怕今日的喜宴要变丧宴了。” 容老太爷平生最喜爱的孩子就是容家的嫡出大小姐容苑。这个,但凡是在有些年纪的人都知道。最爱的女儿嫁给白夜,当初容老太爷可是吃醋吃的全程都知道了,可见有多舍不得这个女儿了。 如今,容老太爷若是看到白夜竟然领着一个年纪轻轻地大肚婆来容家,那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墨清澜内力深厚,纵然离得有些远,也将他们的话听得一字不落。但却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倒将白夜将军急的不行。 几次三番听不下去想要上前理论,都被墨清澜给拦了下来。 “小九,你拦着为父做甚!这些不分青红皂白就嚼舌根的人,着实可恨!” “父亲,如今恼羞成怒地去分辨,岂不是将自己儿放到他们面前去作践?今日外祖父便会借着筵席的名义,正式承认我是白家与容家的嫡女白九。届时,他们的脸色难道父亲不想看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亲生母亲下毒 进了容府,白将军便被容佻家主请过去一同招呼客人。墨清澜则是被唤到了主院。 主院内,容夫人正在与一家夫人小姐聊天。见墨清澜走进了院子,赶忙起来将墨清澜扶了过去。 “你们瞧瞧,这就是我的外甥女。是不是同我说的一般,是个妙人儿?”容夫人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只上来就夸,让墨清澜无奈地笑了笑。 “舅母,这位夫人是?” “这位是我娘家的姐姐,这是我那侄女,只比你小三岁。今日,是特地来瞧你的。” 容夫人一一介绍着。 “原来是徐家姨母和徐妹妹。劳烦二位特地等着要见我,不知可有什么事吗?” 墨清澜扫了徐夫人和徐小姐一眼,心下就有了计较。北凉的徐家,说不上大家族。而且徐老夫人偏爱这个年轻时就丧夫的小女儿,丧期不满一年便将小女儿接回徐家养着,连带外孙女都养得不守本分。反而十分不喜大女儿。因而大女儿也就是她的舅母才在容家过得如此艰难。只是如今,这对母女不好好在徐府呆着,专门跑到容家来勾着她,是想做什么? 墨清澜发愣地时候,徐夫人母女也在打量着她。只是两个人目光触及到墨清澜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都不由自主地暗了暗。 “也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听我这妹妹说,白小姐如何如何蕙质兰心,善解人意。便想着来见识一下,大家嫡女的风姿。” 徐夫人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风姿不敢当 ,只是舅母将我说的太好了。徐姨母这么一说,倒让我无地自容了。” 不过是些场面话。墨清澜信口拈来。她但是想看看她们能忍多久。 “都坐吧,坐吧。” 容夫人瞧出来气氛一下有些冷,尴尬地说道。“来人,去将厨房炖好的燕窝端来。” “是,夫人。” “你如今身子越来越重,可不能再吃那些油腻的东西了,只想肉不长胎,倒时生的时候可就麻烦了。”容夫人亲昵地拍拍墨清澜的手,真是自家的姑娘,越看越喜欢。 “好,都听舅母的。” “妹妹这话说的,好像你生过似的。” 徐夫人捂嘴笑笑,说的话丝毫没有经过脑子。任是容夫人有心对这个姐姐热忱些,都提不起心力来了。 “舅母不必心伤。前几日,给舅母诊的脉,有结果了。”墨清澜眸色定定地瞥了徐夫人一眼,才开口说道。 “有结果了?可是好消息?” 容夫人突然欣喜的抬头,若是她这病真是有的治,那就算是让她少活几年都行!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舅母想先听哪一个?” “这……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舅母不能生育子嗣,不是自身原因。而是有人蓄意下毒,让舅母难以有孕。” 这话一出,容夫人的眼眶就红了。 “那……好消息是什么?” 容夫人的声音,颤抖,哽咽,像是面临裁决。 “好消息是,这毒,云鹤师兄可解,假以 时日调养,一年以后,舅母便可有孕。只是,舅母的年纪……” 墨清澜还未说完,就被容夫人的表情噎得住了嘴。“只要能给容家留一个香火,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妹妹,还是算了吧。你如今都一大把年纪了,你总得要命不是?况且你那夫君又疼你,什么都依着你,这孩子不要也罢。” 徐夫人从小嫉妒这个妹妹,明明不受人待见,却试试做的比自己好。甚至最后嫁的男人也是这北凉都城内的大家族。真是不公平!若是她再生下一名子嗣,这身价还不水涨船高? “徐姨母如今自然是乐得自在,不懂得晚年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但也不能剥夺舅母的权利不是?” 墨清澜算是看清了。这徐氏母女,今日就是来落井下石的,甭指望她们说什么人话。 “你这话是对长辈说的吗?当真是攀上了高枝儿,将自己当瓣蒜了。以前未婚先孕的女人,哪个不是点天灯的点天灯,浸猪笼的浸猪笼。” “徐姨母,若是不会说话,那就把嘴闭上。相信今日徐老夫人派二位前来,是祝寿的而不是找茬的人。” “妹妹,你这外甥女的嘴也太伶俐了些。反倒让我们母女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徐夫人讪讪地开了口。 容夫人看了一眼墨清澜,又看了徐夫人母女一眼,毫无疑问地选了前者。 “姐姐这会也去前厅凑凑热闹吧,此时来了不少夫人,怕是都喜欢与姐姐说话聊天。”容夫人语 气凉了下来。存心找茬,她还是分的出来的。“来人,将徐夫人引到正厅去,” “是,徐夫人,请。” “既然如今连亲妹妹都说不得了,我也不必平白地在这受人挤兑了。霞儿,我们走!” “是,娘。果然外祖母说的不错,姨母这嫁入豪门,就不将咱们放在眼里的。论起来,女儿还是与姨母有些血缘关系,竟比不上一个不知羞耻的外人。” 徐夫人睨了容夫人和墨清澜一眼,几步就出了院子。 “哎哟,小祖宗,你非与她们争论这些长短作甚。”容夫人是最了解自己这个姐姐的。如今她憋着一肚子气走了,怎么可能不将此事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地告知于众。 “舅母不必担心,她爱说就让她们母女俩说去。” “你这丫头,真是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舅母是不是想说,我怎么如此厉害,竟然真的能治您的病?” “油嘴滑舌。”容夫人伸出手指,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这丫头,要真是自己的女儿该有多好。 “舅母,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讲。” “你说,有什么不当讲的。” “舅母这毒,绝不是一两日的事情。舅母可知芜花一物?” 墨清澜的神情严肃了许多。 “芜花?哦,你是闻出来我随身佩戴的这个香囊吧?”容夫人说罢,就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包。 墨清澜接过,闻了闻,脸色果然又沉了几分。“这个香包,是何人赠与舅母 的?” “是我的母亲,出嫁时亲自给我带上的。可有什么问题?”看着容夫人那一副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的模样,墨清澜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儿。 “舅母平日里,是否经常喝甘草茶?” “这你怎么知道?对了,你有些医术,自然知道甘草茶的好处。要说,我那姐姐说的最有用处的事儿,便是让我喝甘草茶。” “舅母…可知…芜花与甘草茶,虽然都是对人体有益之物。但若是照相呼应,便是能让人终生不孕的毒药。” “什么?!” 容夫人刚刚端起手边的茶,就被墨清澜的这番话,惊得撒了手。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你这丫头,是不是诊错了。我的母亲和姐姐怎么可能会害我呢。” “舅母,就算我会诊错,可云鹤师兄是天下第一神医。舅母就算不想相信我,也得相信他吧。” 墨清澜也是头一次遇到徐老夫人这样的母亲。让出阁的女人带着芜花出嫁,这是什么样的冷心冷情的心肠! 虎毒还不食子!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这就去问母亲,母亲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的!” “舅母此时前去,除了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毫无意义。舅母应该想清楚的是,这样的母亲和姐姐,日后到底有没有必要再维护下去。” 以后过了许久,院子里除了容夫人的哭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几个奴婢没有一个敢上去,也不敢弄出一丁点儿的动静。 第一百九十二章 平平无奇的画 待容夫人的哭声逐渐消失,墨清澜才站起身来,走到院前。 “舅母,眼前摆在你眼前的,是两条路。其一,云鹤师兄答应给舅母解毒,舅母的路自此一生顺遂,前提是舅母断了与徐家的来往。其二,舅母不信我与云鹤师兄,依然坚信徐老夫人和徐夫人是舅母的好母亲和好姐姐。舅母是个聪明的女子,应该知道如何抉择对自己是最好。” 走出院子没几步,墨清澜和玉桃就听到院子里又传出比方才更凄然的哭声。 “小姐,这件事的真相对于容夫人来说,委实残忍。小姐为何还要逼着容夫人做决定。” 被亲生母亲和亲姐姐下毒,半生无子。换做是谁,都是要崩溃的呀。 “你觉得,就算徐老夫人既然都能使出下毒的手段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若是舅母再与徐家纠缠,日后便什么都能凭空推到舅母的身上。倒时,容府该如何?” “届时,容府便成了徐家的盾牌。徐家会肆无忌惮,变本加厉地将容夫人榨干。” “不错,这是最坏的结局。” “小姐深谋远虑,只怕容夫人不会理解。反而可能……”玉桃眸中满是担心之色。 “反而可能不理解我的用心,还被徐家挑拨是我用心歹毒,想搅得徐家不合,家宅不宁?” “是,奴婢不得不这么想。” “舅母不是这样的人。况且,玉桃,你知道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是早先就有预兆的。舅母很清楚自己在徐家的 位置,也很清楚徐老夫人和她姐姐的险恶用心。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墨清澜负手看看天色,乌云闭月,注定今晚不是什么相安无虞的晚上。 “小姐,请恕奴婢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你说。”墨清澜笑笑。 “小姐如此关心别人,甚至都将别人的路一一铺好。但凡对小姐有一丝好的人,都能得到小姐的百分相护。可小姐呢?有谁设身处地为小姐想过?” 玉桃很不服气。 她的小姐太累了。 “玉桃,有些事情若是你重来一次,便会释怀,也能看淡。我也不是一个心性纯良的人,背叛我的人,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奴婢,懂了。” “走吧,去前厅参加寿宴。” 容府,前厅。 墨清澜是最后一个姗姗来迟的。因而一进大厅,便被所有人的目光定在原地。 “咦,这不是方才咱们在门口看到的那个大肚子女人吗?” “她倒是真的胆子大,还真敢来给容老太爷祝寿?” “我看啊,八成是来闹事要名分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是谁起了头,大厅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墨清澜淡淡地扫了一圈,“孙女给外祖父请安祝寿,祝外祖父福寿绵长。”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着足以让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的穿透力。众人也顾不上笑了,一个个嘴巴似是塞满了鸡蛋似的愣在原地。 孙女? 外祖父? 什么情况?! 容老爷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外孙女了!就在众人愣怔的时候,容老太爷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走到门口拉着墨清澜的手,走上了主位。 “各位宾客,今日,实属双喜临门。这一喜,就是老夫今日的七十大寿。这二喜,便是,老夫找回了失散二十年的外孙女。我容家嫡女与白夜白将军的独女,白九!” 什么! 宴会厅里的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说,容家嫡女和她的女儿早就死于战乱了吗!怎么今日突然冒了出来,还怀着身孕?难不成,这是早就嫁人了? 白夜将军坐在下首,早就按捺不住,赶紧走上前去。“是,岳父大人说的没错。她就是我白夜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原本众人还有一丝不信,可人家亲爹都说话,还能有什么不信的! “白将军真是苦尽甘来啊!这么多年,终于寻回了这么好的女儿。” “恭喜容老双喜临门。” “恭喜白小姐平安回家,认祖归宗。” 也不知是谁带了头,一时间,大厅响起雷霆般的掌声,半刻而不绝。 “祖父,恭喜祖父寻回姐姐这样贴心的外孙女。这是华儿特意为祖父寻来的春江花夜图。恭祝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容华今日一身盛装出席,怎能容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墨清澜的身上! 因而,容华拿着春江花夜图,十分得体地上前走了几步,随即命 人将画卷展开。 “竟然真的是玉虚先生的真迹!” “我瞧瞧,我瞧瞧。还真是!这姜小姐究竟是如何找到这副失传二十年的真迹的?” “你问我,我哪知道。” “……” 容老爷子这几日本是十分不待见这个偏方出的孙女,可抬眼看见那副春江花夜图,浑浊的眸子都亮了亮。 “这副图是从哪里得到的?” “回祖父的话,这是华儿下午在珍奇阁替祖父寻来的。为了这副画,华儿可是将自己存了十年的例银都花了个干净呢。” 容华笑笑,她就不信,祖父见了这幅画还不待见她! “难为你这个孩子了。怕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吧?”容老爷子的声音也温和许多。 “哪有银子不银子。祖父高兴,就是华儿高兴。华儿在容家长大,吃穿用度,都是靠得容家,靠得祖父。如今只是一副画而已,祖父喜欢,华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这话一出,方才那些个附和的人又开始奉承了起来。 “容小姐还真是孝顺啊,攒下自己的吃穿用度的银子,就是为了给容老太爷买一副画做寿礼。此番爷孙情,实属感天动地啊。” “唉,若是我也有如此美丽大方,孝顺知理的女儿就好了。” “容老太爷真是好福气啊!” 容华一边听着众人对自己毫不吝啬地赞美,一边暗地里挑衅地看了墨清澜一眼。 这画只有一副,而买到的人却是自己。她倒要看看,今日墨清澜究 竟能用什么寿礼将自己比下去! “不知姐姐今日,给祖父准备了什么贺礼?” 有了容华这句话,众人自然也想知道。但碍于她的表情,丝毫不敢上前触霉头。 “巧了,我今日带来的,也正是一幅画。” “姐姐,这是在学我吗?姐姐明明亲眼所见我将珍奇阁最贵的一幅画买了下来。还一意孤行地买下一副毫无价值的画,姐姐是没有学过中馈之道吗?” 墨清澜没有说话,只是命玉桃将画卷舒展开来。一副没有落款的平平无奇的图跃然眼前,引来厅内无数的哄笑声。 “这白小姐不愧是在外流浪的人,居然连这样的画都能拿得出手。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这就是传说中的滥竽充数吗?就算是身无分文也不必如此糊弄吧?” “相形之下,还是容小姐更为孝顺,用心吧?到底是容家的孙女,知道祖父的喜好。” “不对,不对!你们看!” 突然有一个人,发现了墨清澜拿来的画好像有什么不同。 “你这一惊一乍的,干啥呢?” “这幅画,没有落款!” “随意捡来的画,没有落款不是正常吗?” “那是你无知!这世上有一个人,他所画的画,每一副都没有落款!” “你,你说的该不会是……” “你们几个奴婢,暂且将宴会厅内的灯都熄灭了去。” “是。” 只见灯熄之后,原本那副平平无奇的画作,居然神奇的泛起了荧光! 第193章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奇景,真是人间奇景!” “怪不得这幅画没有落款,因为天下间能做出这样的荧光之画的,仅仅一人!”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真是前所未有的侠士胸襟!不愧是画中鬼手,莫寻居士所作!” “是啊是啊,有生之年,能一睹如此炉火纯青的画技,老夫了无遗憾了!” “……” 墨清澜眸色淡淡地听着这些文人雅士卖弄着酸文腐词。方才不还嘲笑这副画莫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果然这是个仗势欺人的世道。 “不知九儿的这幅寿礼,外祖父可欢喜?” “欢喜,欢喜,十分欢喜!光是那幅春江花月夜图都是十分难寻,更何况你这幅荧画!你在外头吃了许多苦,还想着花费这么多精力财力给外祖父贺寿,真是让外祖父对你更加愧疚了。” 容老爷子极爱收藏书画,自然知道这画有如何难求。如今一个刚认回没多久的孩子这样花费力气,想必是小心翼翼地活着,唯恐一个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吧。 墨清澜笑笑不说话。 她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别人怎么待她,她便如何待人。容家老爷子并没有如墨家的人一般,对她怀疑,苛待,恶语相向。 反而对她小心呵护,甚至愿意为了她,让二房的地位一落千丈。她又怎么忍心让这样一心为着她的老人失望伤心呢? “姐姐还真是好手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姐姐买画的钱怕是来得不正经吧?就连这副春江花夜图 都值五十五万两白银,更何况姐姐这幅奇画了?姐姐一个流落在外的人,如何有这么大的一笔银子?” 容华看着墨清澜就想起下午在珍奇阁,被墨清澜当众羞辱!如今自己花的五十五万两又相当于打了水漂,却让墨清澜逮住机会出尽了风头!真是岂有此理! “不知,容二小姐口中的不正经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墨清澜,你装什么装!刚回北凉就勾搭上了燕王殿下。我还听说,你在天晋的时候,先是被天晋的二皇子拒婚,后又与天晋的三皇子纠缠不清。听说,还被山匪拐上了土匪寨。如今你这大着的肚子,里头难保怀的到底是谁的种!” “闭嘴!” 容老太爷手中的拐棍重重地杵着地面,“她是你的堂姐!你怎能如此当着外人的面恶意中伤!我容家的家教难道没教会你做人吗!” “祖父还知道,她知道华儿的堂姐!不是亲姐姐!若是大伯父的亲女儿,我容华绝不多觊觎一分,但她不是!” “她的母亲是你的亲姑姑!” “亲姑姑又如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祖父不能因为我的祖母是妾室,我的父亲是妾室所生,便如此偏心!我不服!” 众人皆被这祖孙二人的话惊得愣在原地,敢情今日还有意外收获。 原来容家这二房,竟是妾室所处!那这容家大小姐怪不得就成了二小姐了。人家容家正儿八经的嫡外孙女回来了,她还不得让位? 在北凉,并不重视孙子与外孙的区别。 更重视的,反而是嫡庶。更何况,人家白九可是白夜将军的宝贝独女,容华怎么与人家比! “你不服?我倒想问问你哪里不服?”墨清澜两步踱上前,眉眼带笑却是凉意徐徐。 “我的父亲,乃是北凉英勇善战的大将军白夜。我的母亲是容家的嫡女容苑夫人。我的未婚夫婿乃是你们的太子殿下。你觉得,我用得着与你抢这个容家嫡女的名衔?” 容华被她这番话,气得差点晕过去!她这是在炫耀吗!炫耀生在如此光芒万丈的家族,炫耀她轻而易举就成了太子妃! “你这是在用这些羞辱我?!” “不然呢?看来你还有点脑子。原本我一点都不想与你为敌奈何你一点都不本分!今日是外祖父的寿宴,你也居然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捣乱宴席。你配做容家的嫡女么?” 墨清澜冷哼一声。 “够了!你,你这个死丫头,不要欺人太甚!若不是你将那副画那出来,故意激怒华儿,华儿就不会如此没有分寸!” 容二夫人自然不会容忍自己的女儿受欺负。索性他们一家已经被赶到偏院去了,再坏又能坏到哪去!倒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此事还能有些转机! “容二夫人,容华不懂事,您还能不懂事吗?如此刻薄的话,竟然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大概也能知道,容华的这副德行到底是随了谁了。”墨清澜淡淡地敛着眸子,人可以张狂,却不能肆无忌惮地不知收敛。否则下一个进棺材的指不定就成了你了。 “小九说的不错。没有一个大家小姐的样子,还想成为容家的嫡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来人,将二夫人和二小姐带下去,好生看管,面壁思过!” “是!” 说罢,便有几个侍卫走了上来,将容二夫人和容华提了出去。 “今日因家中丑事,让各位宾客看了笑话,招待不周,还请各位忘了这些烦心事,尽情开怀畅饮吧。” “容老客气了。” “不如大家一起举杯,祝容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宴会之上,觥筹交错,开怀畅饮。 方才的闹剧似是过眼烟云般消散无形。 “太子殿下到——” 众人尽兴之时,一道破音的公鸭嗓在门口响起。 墨清澜坐在容老爷子下首,缓缓抬眼。 集万千风华于一身的男人,正缓缓走来。只是,旁边那抹娇小的红衣身影,让墨清澜的眸子闪过一道暗芒。 “太子殿下姗姗来迟,原是身旁多了秀色佳人。如此,太子殿下大可命人代为道贺便是,又何必亲自前来呢?” 墨清澜眸色暗淡地盯着揽着君墨衍的那只手,冷漠地开口。 众人皆随着墨清澜的目光看去,那那不是姜家的嫡女吗!前些日子还在盛传,姜家嫡女被太子殿下狠狠拒绝,怎么今日两人又一副甜甜蜜蜜的样子? “殿下,白小姐的话是在讥讽殿下吗?”姜云柔嘴角带笑,看似十分无害。 君墨衍没有说话,只是微愠的脸色让人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墨清澜抬头 将茶水一饮而尽,起身堵到了君墨衍的面前。 姜云柔原本就不适合穿红衣,此刻在墨清澜的对比之下,就好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般。 墨清澜对着姜云柔笑笑,而后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蓦然停了下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 白家与容家的宝贝嫡女,竟然当众出手打了姜家的嫡小姐! 只见姜云柔十分不可思议地捂着挨打地半边脸,眼眸通红。 连父亲母亲都不舍得动自己一根汗毛,她居然敢打自己!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太子殿下,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姜云柔倒是没了那日在元寿宫内的高冷,这一副小白兔的模样装得可真是目前最像的小白莲! “什么意思?还用说吗?姜小姐如此不知羞耻地当众与本小姐的未婚夫出双入对,亲亲蜜蜜。本小姐打你一巴掌,还算是给你姜家的脸面了!” 墨清澜冷凝开口。 “母亲说大家嫡女,平日该心平气和,修身养性。动手解决问题那是泼妇才做的勾档。” “把你的脏手拿开,否则,本小姐不介意今日将你这胳膊断了!” 墨清澜低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眸底的情绪,但是周身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冷。 姜老太爷和白夜将军见状,纷纷站了起来,“小九,冷静些,先听太子殿下如何说。”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明白得很。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教训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第194章 灭了姜家旁系 “小九,遇事先冷静。” 容老太爷倒是不怕别的,就怕她气伤了自己。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你是不是认为我,忌惮你们姜家的势力,不敢将你怎么样?”墨清澜突然笑了,笑得十分邪狞。 姜云柔没有说话,但那不放开的手和脸上敛下的得意之色,却让墨清澜觉得可笑至极。 她不出手对付姜家,还如此小心翼翼地在北凉周旋,不过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而已!怎么在他们眼里,却成了只能窝在君墨衍羽翼下的家雀了? “姜云柔,你若真以为本小姐是个只会混吃等死的废物,那你还真是大错特错!不妨告诉你,宫里头的皇贵妃只是你们姜家落败的开始。你今日敢挽我夫君的一只胳膊,明日我就废掉你姜家的一个旁系!你,就睁大眼睛瞧着!千万别眨眼!” “你,你敢!” 姜云柔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的眼神惊到。好像谁要了她的命一般,满眼都是嗜血的光芒。 “我敢不敢,你明日就知道了!” “沉音,青影!” “属下在!” “先将太子殿下带到我的院子里去,吩咐江忍前来诊治。” “是,属下遵命!” 于是,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君墨衍被两个暗卫拖了下去。 徒留姜云柔白着脸站在原地,倔强倨傲地看着墨清澜。 “姜小姐,更深露重,难道还不回府么?” 墨清澜笑得明媚,倒是让姜云柔凭白生出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是多年以 来的教养和形象,让她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 “容老太爷,今日云柔特奉父命前来贺寿。恭祝容老太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家中还有要事,云柔就先告退了。” 姜云柔短短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容家。却不知在她刚出了容家的门,就被人盯上了。 “主子是什么意思?” “找几个人扮成地痞流氓吓唬吓唬她。” “就这?” “你可别小看咱们主子。像这样不会武功的大家闺秀,平日里傲气,一旦遇到了些地痞流氓,足以吓得魂飞魄散。明日一早,再派人散播点流言便可。豪门世家可是最讲清白二字。” “好,就这么办。” “一炷香的时间,召集所有人,就算是有任务在身,也都给我停下来。” “干啥?抄家?” “主子说了,放出去的话,哪有不落实的道理。今晚就带你们尝尝灭门的滋味儿。” “……” 那厢,宴会举行的还算完满。各家宾客心中知晓那两个小插曲涉及两家家丑,碍于两家势力,一个个地只是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容家议事厅。 容老太爷坐在上首。 下首则坐着白夜将军和容佻家主。 三人皆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吊儿郎当地墨清澜,叹了一口气。 “小九,你与外祖父说实话,你打算做什么?” “我不会做什么。就算我会做什么,我也不会让姜家的人抓住把柄。” 墨清澜笑笑,她要 做的事,从来都是说得出做的到。当然,不能让这几个知道。 “九儿,父亲不是责怪你,也不是想阻拦你。只是你如今还怀着身孕,如何做一些血腥之事,怕是对胎儿不好。你听父亲的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将孩子平安生下来,你想灭了整个姜家,父亲都随你一起去,如何?” 白夜是真的担心。 担心她受伤,这是其一。担心她中了姜家的圈套是其二。 他好不容易找回这个女儿,可得保护好了,不能出一丝的差错!不然怎么对得起妻子的在天之灵! “你爹说的极是。” “外祖父,父亲,舅舅。你们都不必再劝我了。再没有能彻底扳倒姜家的证据之前,我不会轻举妄动,但是小惩大诫还是要的。怪就怪在,姜云柔不长眼碰了我儿子的父亲!除非是我不要的东西,否则触之者死!” 夜幕下,整个北凉都城归于沉寂。 一黑色劲装女子负手站在破庙前,只露出的一双眼睛,令人看不清思绪。 “星月可来消息了?” “回主子,星月方才同异人阁的杀手打过照面。此时想必已经到了姜家旁系的府中。” “嗯。原地休整片刻,待星月回来。” “是。只是属下不明白,主子为何要白白花银子让异人阁的人探路?” “异人阁的杀手,都是哪里人士?” “多是西金人氏。” “咱们的人,多是哪里人氏?” “多是北凉的人。” “你会怀 疑一个初入北凉城的人,可以同时派遣两国杀手只为对付一个旁支么?” “属下拙见,不会怀疑。” “所以姜家只会绞尽脑汁地想,自己到底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物。同时也会自动忽略主子我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懂了么?” “懂了,属下佩服。” “主子。星月回来了!” 黑衣女子抬眼,只见一满身血痕的女子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主子,果然如主子所料。姜泰那个老狐狸,在姜家旁系的院子设下陷阱,就等着主子往里跳,然后抓主子一个正着。” “起来吧。异人阁的人呢?” 黑衣女子将星月扶了起来,问道。 “异人阁的人,全都是死士。主子不必担心他们能说出什么对咱们不利的事情来。” “回九华山养着,这月余都不必再出任务了。” “谢主子体谅。星月这条命永远都是主子的。” “既然连星月都受了伤。姜家必然也损耗严重,定然想不到咱们会耍回马枪。给主子我都打好精神。今晚,势必血洗姜家旁系!” “是!” 容家后院,主院卧房。 墨清澜坐在床上,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眸中担忧正盛。 “江忍如何说?” “回夫人的话,是主子的寒症又复发了。但是夫人上次给的药丸,已经没有了。主子一时不察,才着了姜云柔的道。此毒名为傀儡。中毒之人,就如同主子晚上出现一般,任人拿捏不自知。” 墨清澜瞧着沉风还有些吞吞吐吐,“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便是。” “江忍说,中此毒者,便如傀儡,生性暴虐。主子能如此平和,大约都是仰赖于主子对夫人的一片真心。”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就站在门口守夜,夫人有何吩咐,只管唤属下便是。” “退下吧。” 沉风走出去,将门带起来。 墨清澜伸手执起君墨衍的大手,放在脸庞来回摩挲。 “阿衍,你知道吗,我看到你与姜云柔同时进来的那一刻,我就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腐蚀我的心一样痛。我甚至想当场杀了你,杀了姜云柔!但是我还是发现你有些不对劲。” “阿衍,以前总是你无时无刻护着我,在床前守着我。如今,还我来守着你吧。索性那日我寻到了寒冰草,阿衍,你一定要好起来。” 翌日,天刚蒙蒙亮。 墨清澜还未起身,冬晴就端着盥洗盆走了进来。 “小姐,起了吗?” “嗯,这么早,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青影传信来说,姜家小姐昨晚回了姜家便衣衫不整,精神恍惚。如今整座北凉都城都传遍了姜家小姐不清白了。” “是吗。”墨清澜抬眼瞧瞧熟睡中的君墨衍,将纱被往上盖了盖,才轻轻地起了身。 “太子殿下自从同姜家小姐一道,便中了毒,卧病不起,如今依然不省人事。今日就不必上朝了。你去让沉风告个假。” “是,奴婢这就去。” 第195章 白胡子老头 “小姐,沉风回来了。” 冬晴在卧室门前在站定,低声道。 “宫里头怎么说。” 墨清澜眸色淡淡地抬了抬眼,道。 “前朝自是闹得不可开交,各家的官儿都被召到了御前。宫里头如今正得盛宠的昭仪娘娘,也不知怎么听说太子殿下中毒,昏迷不醒。已然派了皇家御医随沉风一同过府。现在正候在花厅,等着给太子殿下把脉。小姐可要召他们进来?” “昭仪娘娘?” “直接让他们从哪来,回哪去。太子殿下的毒,如今连天下第一神医都束手无策,难道指望宫里头的那几个庸医开几副补肾益气的药方就能醒过来了吗?”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回绝了。” “传令下去,今日开始,王府闭门谢客。除血脉亲人,其余一律不准进府探望。直到本宫找出给太子殿下下毒的人为止。” “是,奴婢这就告知沉风吩咐下去。” 冬晴担忧地隔着纱窗看了屋里一眼,只瞄了个大概,几次想推门进去,终究都没敢伸手。 “阿衍,你这毒发的还真是时候。我倒要看看,这次除了姜家,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往前凑!” 这一连三日,墨清澜都将自己关在屋 子里,守在君墨衍的身侧,一动不动,不吃不喝。 王府上下,白家与容家皆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没有一丝办法。 “小九?女儿?你出来,父亲有话与你说。” 白夜将军自从君墨衍出事便搬到了王府的厢房住。这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儿,他若是不在眼前盯着,若又出了什么事,可让他的下半辈子怎么活! “父亲有话,这样说便好。女儿能听见。” 墨清澜三日来滴水未进,嘴唇发白甚至干得起了皮,却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听父亲说,你的腹中还怀着太子殿下的孩子。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吧?你不吃不喝可以,那肚子里的胎儿,又如何是好?再者说,太子殿下如此珍视你,若他醒来看见你这副样子,可不得心疼死?” “父亲的这套说辞,我这几日都听腻了。女儿如今只想跟随本心做事。还有劳父亲今日就放出话去,若宫里头一日不查出幕后幕后凶手,一日不给王府一个交代,就等着北凉皇室嫡系一脉绝后吧!” 墨清澜如今才真是什么也不怕。 北凉皇帝既然能封阿衍为太子,便是下了决心的将北凉江山交到阿衍的手里。如今 ,自己亲儿子,一国储君都被姜家的人害了,北凉皇帝最后不处置姜家都对不起自己身为人父,身为一国之君的威严! “你,你这是威胁皇上?” “怎么能叫威胁?女儿只是让皇上看清楚,姜家与亲儿子和亲孙子,孰轻孰重。” “好好好,为父这就进宫去,面见圣上。” “小姐,府门外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说是能救太子殿下。”白夜将军前脚刚走,玉桃就又前来禀告。 “玉桃,日后像这种江湖郎中就不要再来禀告了。”墨清澜伸手按按太阳穴,这几日来她总是精神有些恍惚。 “可那老头说,若小姐听到他所说两个字定然会请他进府。” “什么字?” “重生。” 啪—— 屋里传来茶杯摔碎的声响,惹得玉桃一阵紧张。“小姐,小姐别生气。奴婢说那老头就是胡说八道。沉音姐姐还非要奴婢前来禀告?奴婢这就去打发了他。小姐莫要动气,自己的身子要紧。” “不,玉桃。你去将那名白胡子老先生请进来吧。” 墨清澜回过神来。 重生这个词,别人不懂,别人觉得荒唐,可她不觉得!因为她正是重生而来! 过了片刻,玉桃将一 名老者带了进来。鹤发童颜,墨清澜瞧了一眼便觉得此事大有蹊跷。 “敢问前辈,重生一词,为何意?” “何意?我想夫人您比老夫更加清楚才是。” 鹤发童颜的白胡子老头笑笑,道。 “还请前辈明示。” “你当真以为,你得以重生一世,是老天爷开眼,让你报仇雪恨,重来一生?” 白胡子老头望了墨清澜一眼,便几步上前察看君墨衍的情况。 徒留墨清澜一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是老天爷开眼?那他是什么意思? “所幸中毒不深,只是与寒症同时爆发,他的身子经不住如此折腾,昏迷罢了。有寒症克制。反而世上任何毒药都伤不了他。” “等一下,前辈。若不是我的诚心感化了上天,请前辈告诉我,我究竟为何重生而来?” 墨清澜突然发现,好像真的从她睁开眼的那一刻起,这一世所有的一切全都变了个样子。好像所有的一切似是有人安排好的一样,她只需一步一步按着计划进行。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动得选择和接受一切。 “逆天改命,是为大逆不道。你能重生一世,改变运势,自是需要有人以命抵命,以 运抵运。你只需记住,今生今世,你在他在,你亡他亡。莫要再徒增这一世的悔恨与怨憎。” 说罢,那白胡子老头就信步走了出去,消失在王府侧门后。 “玉桃。” “小姐,有何吩咐。” “我饿了,去端些吃的来。” “是是是!”玉桃看着墨清澜的憔悴模样,心疼得要命。一听说她要吃东西,赶紧跑了下去。不出一刻钟的时间,便将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饭菜摆了上来。 “小姐,小姐您慢点吃。这几日不曾进食,若是这样的吃法,岂不是将肠胃吃坏了吗?”玉桃站在一侧,瞧着墨清澜狼吞虎咽地吃法,直直地落泪。 “我得吃饱些。那老头都说了,我们夫妻一体,我在他在,我亡他亡。” “小姐,慢着点。那也不能猛地就吃上了。” “玉桃,你别管我了,你现在就去将沉风和沉音叫来。” “好,奴婢去,奴婢这就去。” 墨清澜虽然没有全然明白方才那个白胡子老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她感觉出了,阿衍此次出事,还有他身上的寒症绝对与自己有关,而且有很大的关联。 但,如今阿衍昏迷未醒,怕是只有沉风和沉音能知道些什么。 第196章 这一生为你而来 “夫人,不知夫人唤我们兄妹前来,有何吩咐?”墨清澜刚放下筷子,沉风和沉音兄妹便来到了房门口。 “沉风,你们在阿衍身旁多久了?” “回夫人的话,属下和沉音自小便跟着主子,到今年,大约十五个年头了。” “所以,不论他身在何处,你们都跟在他的身边不曾离开过,是吗?” “是,形影不离。” “那好,我问你,阿衍在去天晋之前,可有经历什么事?” “这……属下虽然不曾离开主子半步,但主子的事情,属下也是万万不敢插嘴的。” 沉音刚要出口,却被沉风一手拦了下来。 墨清澜自是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在主仆三人,果然有事瞒着自己。 “沉风,你平心而论,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如何?” “属下不敢要求夫人,夫人能厚待沉音,属下已是感激不尽。” 沉风听了这话,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说这话,不是为了威胁你。若不然,我也不会有意将冬晴许配给你。我只想知道,阿衍在见我之前都做了些什么,只有我知道了。我才能知道如何让他醒过来,懂了?” “哥 哥!如今主子都昏迷不醒了,你还瞒着夫人做什么!你不说,我说!” 沉音瞧着沉风那有口难开的模样,心中就一阵憋闷,好歹也是开窍的人,怎么就看不懂主子和夫人之间的感情呢! “沉音,你!你忘记主子的嘱托了?!” 沉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亲妹妹,沉声道。 “方才那白胡子老头,你又不是没看见。连他都来了,夫人怎么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墨清澜眸色如常,心里却是更加坚定了,听沉音如此熟稔的口气,那白胡子老头与君墨衍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不然,沉音和沉风不可能一眼就认出他是谁。 “沉音说的没错。那白胡子老先生已将一切都告知与我。我只是,不敢相信,才想向你们求证。连那白胡子老头都信我,你们兄妹俩个难道还不信我?” 沉风沉默片刻,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主子三年前,生了一场大病。自醒来之后,便有了寒症在身。皇上自三年前就有意立主子为太子,却被主子拒绝,反而带着我们去了天晋。三年来,主子在天晋尽心谋划,多次偷偷地去找夫人,最后只是扫兴而归。直 到那次主子扮做天晋三皇子与夫人在凝香阁遇见,主子整整高兴了三日。” “他去凝香阁做什么?” “有人来报,夫人您去了凝香阁,主子才起意要去的。不过怕夫人误会,便请了顾家公子同行。” “他还做了什么事,都一一说与我听。” “请恕属下大逆不道之言,夫人先前之所以能在天晋的临安城如此豪横,其实都是主子在背地里给夫人撑起来的场子。” “比如?”墨清澜皱眉看着沉风。 “属下答应过主子,绝不泄露半句。如今说了这么多,已是逃不了军法处置。求夫人留下属下这条命继续效忠主子。” 主子为夫人做的那么多事,自有主子亲自解释。他这个做属下的说得太多,说不定只会加深主子与夫人之间的嫌隙。 “但属下可以以性命担保。主子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夫人。乃至抛下整个北凉江山,只为护着夫人。夫人万不能因姜家嫡女的阴谋,对主子生了相离之心。这不止正中姜家的下怀,对于主子来讲,这也比杀了主子还难受。” “退下吧。吩咐江忍快些将药丸炮制出来。” “是,属下告退。” 一瞬间,屋内归于安静。 墨清澜抚上君墨衍苍白的脸,这才几日,下颌就生出了不少细密的胡茬。 “阿衍,你到底背着我,为我做了多少事情?阿衍,你怎么那么傻,独自承受那么多没有我的日子。” “现在想来,我重生而来,见你的第一面,便对你恶言相向。我若知道你在等我,我又怎会对你说出那么狠的话。” “你到底是怎么忍住,在那般冷嘲热讽之下,还对着我笑脸相迎?” “阿衍,我好后悔。尽管我重生一世,我还是后悔。我后悔前世为何要错过你,为何要为了那可笑的家和国,亲手将你杀了。” “阿衍,你快些醒来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让我做什么来弥补我两世对你的亏欠都可以,只要你醒来……” “傻丫头,你对我没有亏欠。” 君墨衍的手抬起,轻轻覆在她的眼底,诗去她眼底的清泪。 “阿衍,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墨清澜这下哭得更凶了。 这几日来,不吃不喝不说话,憋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别哭,傻丫头。是我,我一 时为了权力舍下了你,才让你心灰意冷,嫁给了楚元祁。别将什么错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嗯?” 君墨衍看着她泣不成声,心脏似是被揉成了一团,来回倾轧,生疼生疼。 “你怎么知道,我嫁给了楚元祁。” 墨清澜突然停止了哭声。 “阿衍,你……你不会……” “我虽然昏迷,但是意识仍是醒着的。你逼问沉风的时候,我都知道。”君墨衍微微勾唇。 看着她沉默寡言,不吃不喝几日。 若不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他也不会知道,自己对她竟然这般重要。 “君墨衍,你怎么这么混蛋!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墨清澜憋着嘴盯着他。 “澜儿,我无数次地想告诉你实情。但是我不敢赌。” “可若你告诉我,我便不会一开始便刁难你,说话伤害你,甚至要与你为敌。阿衍,我怎么那么混账!” “澜儿,你听我说。” 君墨衍握着她的一只手。 “澜儿,我这一生,是为你而来。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让我再放弃你一次。我也不会再傻傻地放过你,将怀着我们孩子的你亲手送到别的男人的手里。” 第197章 生生世世,我只爱你 “你说什么?我们的孩子?” 墨清澜听到这里,彻底愣住了。 “是,我们的孩子,是熙儿啊。” 墨清澜听罢,不可思议地捂着嘴,眼泪就像那断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怪不得。 怪不得前世楚元祁一口咬定熙儿不是他的孩子。原来,熙儿真是她和阿衍的孩子? “可是,阿衍……是我没用。我斗不过她们,阿衍……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们的熙儿掐死了。阿衍,我真的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可是我们的熙儿再也回不来了,阿衍……” 墨清澜哭得撕心裂肺,恨不得把重生以来的所有委屈所有恨意倾泻个干净。 君墨衍难得红了眼,将她揽在怀里。 “别哭,澜儿,我在,我一直都在。你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你有我。我陪你报仇,我陪你将他们打下地狱!伤害了你的人,我会将她们一个个地碎尸万段。别哭,好不好?” “阿衍,还有一事我不明白。” 墨清澜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哭声戛然而止,从君墨衍的怀里探出头来。 “你说。” “那白胡子老头所说的,我生你生,我亡你亡,是什么意思 ?” 君墨衍微微偏头,敛下凤眸。 “大约是,你若死了,我便不会独活。” “可是我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好像我们这一次的重生,是有人在暗中操纵。阿衍,如果是那样,那就太可怕了。” 墨清澜自说自话,丝毫没注意君墨衍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霾。 “别多想。你想知道的,我都和盘托出了。庆幸的是,这一世,我们没有错过。日后你要加倍爱惜自己,哪怕我不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和我们的孩子,答应我,可好?” “好。但你也要答应我,别再让我失去你了,好不好?” “澜儿,我爱你。” 用我的全部身家,用我的性命,用我的几生几世永堕地狱。来换取与你厮守一生一世。 澜儿,我会撑到我们的孩子出生,撑到为你们母子打下一片安稳的江山。 澜儿,不要怪我。 “阿衍,我也爱你。” 上一世,这一世,生生世世,我只要你。 这世上的人千千万,唯有你是我心上的万般之一。 君墨衍醒了的事情,墨清澜谁也没告诉。整个下午还是如之前一般,每日还是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头。 “小 姐,外头都传疯了,姜家旁系一夜之间惨遭灭门。而且全部证据都指向小姐你。如今听说,消息已然传进了宫里,皇上又是一阵震怒。” 玉桃急匆匆地走到屋前,焦急道。 “还有别的事吗?” “青影传来的消息,姜泰那个老东西,今日上了诸多折子,参奏小姐,白夜将军还有容家。” “你去传信儿给父亲和舅舅,马上联合所有朝臣参奏姜家。姜家嫡女为一己之私,给当今太子殿下下毒,意图颠覆北凉朝政。” “是。” “还有,派人大肆渲染太子殿下中毒身亡的消息。本宫身为太子殿下的未亡人,肚子里怀的是北凉皇室的嫡长孙,本宫要求姜家还我们母子一个公道!” “小姐……您是不是伤心过度,人也跟着傻了?太子殿下他明明只是昏迷不醒。” 玉桃不忍看着墨清澜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再这样下去,太子殿下就算是醒过来,小姐也要脱层皮了! 墨清澜一记冷眼扫了过去,“我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太子殿下已经中毒身亡,凶手便是姜家嫡女。这一点,小姐我清楚得很!” “还不快去?” “是是是,奴婢这 就去告诉沉风。” 待玉桃走远,墨清澜才伸手拍拍胸口,扑到床前,“阿衍,我方才表现的如何?” “你是想用我中毒一事,彻底把姜家连根拔起?嗯?” “我仔细想过了,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一招把姜家在北凉的势力连根拔起。” “可是,你可想过姜惜蓝?” 君墨衍捏捏她的简单。 “姜惜蓝果然是姜家的人?那个被赶出姜家的庶子?” 墨清澜眸子眯了眯。看来她之前得到的消息和她的推断完全正确。 “不错。那你可知,助他一路成为天晋丞相的幕后之人,是谁?” “阿衍……你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 “不错。姜惜蓝这个人,他的仇必须自己报。你若是抢了他的活儿,恐怕日后免不了与他对峙。” “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墨清澜半眯着眼睛,威胁性地逼近君墨衍。 “夫人都已经开始散播为夫被姜云柔害死的消息了,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姜家明着的势力,咱们可以动。至于暗处的那些,咱们一时动不了且难以下手。” “所以,棘手的东西自然要扔给姜惜蓝自己解决,咱们坐 收渔翁之利?” 墨清澜的眼睛亮了亮。 君墨衍的这条线埋得挺深啊!难不成他老早就准备对付姜家了? “君墨衍,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想对付姜家了,所以这几日才故意给姜云柔可乘之机?” “我想夫人,应该能看出为夫的不对劲。” “所以,这就是你先斩后奏的理由?嗯?” 墨清澜说罢就开始活动筋骨,大有揍他一番的架势。 “以我的身上,如今若是主动出击,北凉皇室便会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也就只有夫人这么聪明的人才能打破这个僵局。” 君墨衍笑得擒住她的手,道。 “君墨衍!若是你日后再敢自作主张,我就……” “你就如何?”君墨衍挑了挑眉。 “我就回天晋去,去嫁我的清绝表哥!反正清绝表哥定会将我腹中的孩子当成亲生的一样对待。这点,毋庸置疑。” “你敢!墨清澜,你若敢如此,那我还不如提前打断你的腿,让你哪也去不了!” 不过转念一想,君墨衍自嘲地笑了笑。 “若真是如此,也好。顾清绝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如若他死了,他的澜儿也就只能托付给顾清绝了。 第198章 她真有那么好? 姜府,客厅。 姜泰及其夫人携姜云柔跪在前面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有姜家嫡女,姜氏云柔,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借与当今太子议事之便,下毒谋害。今太子生死不明,朕心甚痛。拙令将姜家女收监入狱,听候发落!钦此!” 姜泰原本以为,是圣上看到了自己的奏本,觉得亏欠姜家,所以降旨赏赐。但在听完之后,顿时吓傻了眼。 谋害当朝储君! 这样的罪名,不论放到哪朝哪代,都是要株连九族,凌迟处死的啊! “李公公,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他这女儿爱慕太子殿下还来不及,怎会下毒害他!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姜家主,你居然敢质疑皇上的旨意?” 宣旨的公公挑挑眉,这姜家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也省得自己日后再费力巴结着。 “不不不,老臣不敢。只是老臣这女儿温柔贤淑,善良胆小。万万不会做出毒害太子殿下这样的糊涂事儿来。李公公,您这就带我进宫面见圣上,老臣亲自求圣上收回成命。” 李公公闻言冷哼一声,“姜家主,您这女儿有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您自己个儿问她一问,自然就知道了。 “不过,本公公念在昔日旧情,得提醒提醒您。如今太子殿下生死不明,未来太子妃伤心过度,差点连北凉的第一个嫡亲皇孙都没保住。眼看着,皇上是连抄家灭族的心都有了,若不是容家带头劝慰,恐怕今 日下狱的,可就不止姜大小姐了。您呐,就烧香拜佛,祈求老天爷开恩吧!” “求公公开恩,带老臣去见皇上吧。” “大人,与其如此,不如好好想想对策。来人呐,将人给杂家带走!” “不,不!不要!我不要坐牢!爹爹,娘亲,救我!救救你们的女儿,女儿不想坐牢啊!” 姜云柔刚一抬头,就看见几名侍卫朝着自己而来,顿时心中就一片恐惧。 “滚开!滚开!你们这些畜生,别碰我!” 李公公眯了眯眼睛,“还不快点打晕了带走?!耽误了事情,你们担待的起吗!” 姜泰看了看上前的侍卫和自己那挣扎不停地女儿。 “李公公……您看,您能不能……” “姜家主。皇上交给杂家的事情已然办妥,杂家都先告辞了!走!” “……” 偌大的姜家大厅,自宫里头的人走后,便陷入一阵沉默。 “主君!主君你倒是说话呀!咱们的宝贝女儿都被宫里头的人带走了。您怎么还待在家里干坐着啊!哎哟,我那可怜的女儿啊,怎么就被人陷害地进了大牢了。” “够了!我难道不着急吗!先是姜家旁系一夜之间,不留一个活口。再是柔儿被人轻薄,名声受损!如今又被指认陷害毒杀太子!这每一桩背后,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姜泰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的夫人,愤愤道。 “主君,柔儿不是说,这背后,都是容家那个刚认的女儿搞得鬼吗!一 定是她,主君!” “妇人之仁!绝不仅仅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能设计的出来的!你知道血洗旁系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吗?” “不就是普通的刺客吗?” “这是对外的说法!能召集天晋与北凉所有武功高强的杀手,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所以,绝不是容家刚认回的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怕是有人要混手摸鱼,借机把我们两家连根拔起!” “那……这可如何是好?主君难道不管我们女儿的死活了吗?” “如今姜家是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这些天就呆在府里,那也不要去。女儿那边,我会去想办法,听懂了吗?” “是,可是……” “没有可是。这几日让你娘家的弟弟消停着。若是再有什么把柄落在官家的手上,到时候不但我保不了他!说不定连姜家都要跟着折进去!” “是是是,我这就派人回娘家去。” 此时,北凉,昭仪殿。 “主儿,宫外头来信儿了。” 一深色衣服的太监跪在地上,低眉禀告道。 “哦?什么好事儿?” 主位上,一身穿牡丹间色裙的女子,约摸三十多岁的年纪,却依然一副二十岁的模样,如花如玉,魅色惑人。 “奴才今早便从御书房得了消息,说是姜家嫡女给太子殿下下毒,如今太子殿下生死不明,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皇上龙颜大怒,直接下旨将姜家嫡女关进了大牢。” 主位上的女子 轻笑一声。 “这姜家也真够蠢的。皇贵妃娘娘刚被打入了冷宫,还敢闹出这样的动静。姜家大小姐看着也不像那么蠢的人,怎地想起来当众给太子殿下下毒了?” “奴才就晓得主儿要这么寻思。奴才暗地里买通了一位御医,说是姜家大小姐原本是要给太子殿下吃那什么药。却没想到,却引发了太子殿下的旧疾。如今,几御医急得团团转,就是唤不醒太子殿下。奴才觉着,主儿和五皇子的好日子是要来了。” “住嘴,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 主位上的女子严厉地瞥了地上跪着的太监一眼,道。 “奴才这不是为主儿和五皇子高兴吗。主儿一个弱女子带着五皇子在浣衣局熬了五年,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奴才高兴啊。” “这几年也苦了你了,陪着我们母子受了五年的罪。下去歇着吧,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奴才谢主儿。” “退下吧。” “奴才告退。” “主儿,要不要奴婢再出宫去探探虚实?”那太监走后,一粉衣宫女出声说道。 “小忠子的消息,从来都没有出过错。本宫手里握着他的把柄,他不敢欺瞒本宫。你这几日,给本宫盯好了御书房。一旦有空档,便叫生儿去皇上面前交功课。” “是,主儿。” 御书房内,北凉皇帝皱眉看着堆成小山的奏折,猛的伸手推到地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一边站着侍奉的太监心下 一惊,连忙上前将奏折一一捡了起来。 “陈林,你说,这些个大臣是不是要了朕的命才甘心!” “皇上息怒,龙体要紧。” “朕最得意的儿子,如今都生死不明,朕还保重什么龙体!” 北凉皇帝气得,脸色像抹了黑炭似的。 “皇上,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跟在朕身边二十多年,你若是连话都不敢多说,那朕岂不是成了一个只听小人之言的昏君!” “皇上英明。奴才知道,皇上心中不喜太子殿下的那位未婚妻。奴才先不说别的,单凭她怀着皇上的嫡孙,单凭她是太子殿下的心头好。如此危急存亡之际,皇上护着她,才是明智之举。” “连你也如此认为?” “奴才是宦官,本不应多言。但为了皇上和太子殿下还是得说几句废话。就因此女子,太子殿下十几年来,头一回松口,答应陪皇上用午膳。若不是皇贵妃娘娘闹了那一出,恐怕如今皇上与太子殿下的父子情义还能更进一步。” “你是说,都是亏了她的功劳?” 北凉皇帝不以为然。 “奴才还问过太子殿下身旁的沉风。这一年,太子殿下数次寒症复发,都是她亲自涉险采药,照顾殿下。如此用情至深的女子,绝对是姜家那位自私自利,一心只为权位的小姐比不了的。” “她真有你们一个个的眼里这么好?” “奴才不敢欺瞒。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召进宫来,瞧瞧便知。” 第199章 朕不被你气死已算万幸了! 这一连几日,任凭整座北凉都城闹翻了天,太子府内依旧如常。 墨清澜还如前两日一般将自己关在屋里,值得庆幸的是,一日三餐倒是正常了,还吃得越来越多。 听闻这事儿的白将军,激动地一晚上都没睡着觉。“小九,九儿?” “父亲这么一大早地起来到我这,听这语气,是有什么好事儿?” 墨清澜方才同君墨衍用过早膳。听到白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连忙捂住君墨衍的嘴,问道。 “为父听说,这两日的一日三餐,你都吃的不少。为父心喜,特来问问,今日想吃些什么,为父亲自下厨给你做。” 白夜越想越兴奋,这还是他第一次给自己的女儿做饭,得事无巨细地问清楚,省得不合女儿的胃口。 “父亲,还会做饭?” 墨清澜讶异地反问道。 “这话说的。为父纵然从军数十年,回到家里,也就只是一个满心只有妻女的寻常百姓。做饭这等小事,自然是得心应手的。你只管说,为父保证让你吃了之后,连外头的酒楼都不去了。” 白夜将军在外头说的得意。 君墨衍在屋里头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瞧他家夫人的眼神,他就明白。日后,他是少不了下厨房了。 “那便随父亲做吧。女儿不挑食。” “好好好。那你就等为父的好消息。” 白夜将军兴冲冲地走了,惹得屋内的人双双松了一口气。 “原来有父亲,是这样的感觉。” “容 姨在世时,听说白夜将军也是如此待她的。如今容姨不在了,自是要对你更好的。”君墨衍伸手刮刮她的鼻尖,宠溺道。 “那你呢?我爹爹尚且对我娘和我如此,那你这个做夫君的,难道只挂在嘴上说说么?”墨清澜顺势做到他的腿上,搂上他的脖子,语气危险道。 君墨衍无奈地摇摇头,就知道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 “又出什么事了?” “宫里头又来人了。” “什么?!这回又是哪个宫里的娘娘?” “是皇上的近侍陈林公公。眼下正在王府花厅里侯着小姐呢。” 冬晴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墨清澜听完,心中咯噔一下。 “我知道了。你先去花厅侯着,我换身衣服就来。” “是。” 墨清澜看着冬晴走远,几步跳到君墨衍的面前。 “阿衍,怎么办?是不是你父皇看出什么来了?也不对啊,他若是看出了不对,应该直接召你进宫才是,没道理来请我进宫啊。” “他应该没有猜到我们的计划。不过,单从他下旨抓了姜云柔来看,他不会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罢了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就算他对我起了杀心,我还有一个小的当护身符呢。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这是他唯一的嫡孙。” 墨清澜缓了缓心神。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北凉皇真的敢动自己。 “你自己入宫,要多加小心 。万不可再轻易相信谁,嗯?” 君墨衍揉揉她的头顶。 “好。你自己在府中,也要小心行事。若是有人闯了进来,我给你的闭气丸要记得吃一颗。” “我会让人暗地里跟着你。若是遇到危险,我也能放心一些。” “知道啦,我的太子殿下。” 北凉皇宫。 墨清澜低眉顺眼地跟在陈林的身后走着,心中思绪不明。 “您不必担心,皇上召见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陈林在前头出声安慰道。 “自古伴君如伴虎。但愿今日,我还能活着回去见太子殿下。” 陈林摇摇头,“您大可将心放到肚子里,皇上就算是为了小皇孙,也不会将您如何。” “如此,多谢陈林公公宽慰了。” 墨清澜笑笑,看来这个陈林,还不算是个坏的。 “御书房就在前头了。待会您自个儿进去便是。奴才会在御书房门外守着,您有什么话,大可与皇上说个清楚明白。” “多谢陈公公。” 御书房门外,墨清澜抬眼,远远地就瞧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站在门口。 “陈公公,不知那一位,是什么人?” “那是昭仪娘娘身边的五皇子。五年前,昭仪娘娘因母家的连坐之罪被打入浣衣局为奴,这一去就是五年多。可谁也不知,昭仪娘娘进了浣衣局没一个月便怀孕三个月了。如今,可算是真相大白,苦尽甘来了。不过,这不安分的人,就算苦尽甘来,也不过是小人得志, 不得长久啊。” 墨清澜淡淡地收回视线。 “原来如此。陈林公公倒是知道的不少。” “奴才自十二岁进宫,但如今已然四十年了。这宫里头,什么事儿都见惯了。” “陈林公公,您可算回来了。这五皇子非要见皇上一面,奴才们实在是要没辙了。” 陈林带着墨清澜刚走近御书房,就听到门口守门太监的幽怨声。 “五皇子,皇上如今政务繁忙,还请五皇子明日早些再来吧。” “你撒谎。父皇政务繁忙,为何她都能进去?本皇子却不能?” 五皇子君墨生,指着墨清澜疑惑道。 “回五皇子。她是你太子皇兄的妃子,自是来宫里汇报太子殿下的病情的。这是公事。而五皇子您找皇上,是私事。这公事是否应在前?” “你这话倒是说的不错。” 君墨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夫子就是这么说的,先君后臣,先公后私。 “那好吧,本皇子今日就让她这个弱女子一次。” 墨清澜听了这话,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这么小的孩子,倒也学会打官腔了?也不知是先天就聪明还是有人故意教出来的? 进了御书房,墨清澜眸色浅淡地行了一礼。“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朕不被你们气死就已是幸事了。”北凉皇帝胡子都差点气得翘了起来。 “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不若,臣女换一句,皇上万福金安?” 墨清澜也不知怎 么,今日只觉得眼前这位倒不像一位威严震四方的皇帝。 “你这油嘴滑舌的嘴皮子,也是衍儿惯出来的?” 北凉皇帝满不在意地冷哼一声。 “他还惯出来我许多事。不知皇上还想知道哪一件?” “哼!” “皇上今日特意派陈林公公前去王府传召,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之事。还请皇上明示。”墨清澜笑笑,随即认真了神色问道。 “朕,只想直到衍儿如今的病情。” “若臣女说,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回天乏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呢?皇上你当如何?”墨清澜淡淡地回答。 “那朕会给你们赐婚,让你肚子里的孩子名正言顺地成为北凉的下一任储君!” 墨清澜挑了挑眉。 “臣女若是猜的不错的话,皇上应该对我不喜才对。如何会这般打算,连臣女一起护住?” “你的意思是,朕应该去母留子?”北凉皇帝的脸色黑了黑,怎么好不容易听陈林的话做一件成全的事儿,还被人如此怀疑? “臣女知晓,皇上这是爱屋及乌。因为深爱皇后娘娘,所以极其宠爱太子殿下。因为对她们母子深沉的爱,所以才肯接受臣女做您的儿媳妇。臣女说的可对?” 墨清澜几步转到案前,看到纸上那几个字,嘴角勾起,道。 “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正是因为如此,朕不能弃朕的亲孙子于不顾。那姜家的人,害得朕最爱的儿子如今还昏迷不醒,朕也不会再对姜氏一族心慈手软。” 第200章 太子薨了? “皇上,其实臣女今日愿意同陈林公公进宫来,也是有事想与皇上谈谈。只是没想到,皇上如今对付姜家的心思如此坚定,倒省得臣女劝慰了。” 墨清澜找了个位子坐下,道。 “你能与朕谈些什么鸡毛蒜皮?不过妇孺之见罢了。” 北凉皇帝对着墨清澜,就差吹胡子瞪眼睛了。 “皇上此言差矣。有一句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女。臣女既然是白家的独女,自然是要继承家父的衣钵的。” “你的意思是,你要上战场?” 北凉皇的脸色立马就黑了。不是他真的歧视女人,军中也有女将。只是,她如今可是怀着北凉的嫡出血脉! 这哪里是能随意就派出去打仗的! “不错。不过不是现在。如今,北凉国”的战场就在北凉都城内。” “此话怎讲?” “事到如今,臣女也不必再瞒皇上。日前太子殿下顺势中了姜云柔的毒,就是此事的导火索。前些日子,臣女就查到了,姜家与天晋汾阳的柳家暗地里有兵马粮草交易。” “暗地里招兵买马,这姜家到底想做什么?” “显而易见,当然是瞄上了皇上您的皇位了。”墨清澜无所谓地说道。 “放肆!姜家难道真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还敢藐视主上!藐视皇权?!” “姜云柔给阿衍下毒,经过我这么一闹,眼下所有人都认为阿衍至今昏迷不醒,日后怕是也醒不过来了。偏生皇上又将姜云柔关进了大牢,难保姜泰那个老东 西不会破罐子破摔。如今北凉国库空虚,堂堂战神殿下又无力再战。就算咱们与姜家对上,恐怕也没有几分胜算。” 墨清澜坐在一旁,低头倒是将外头的局势一一道明。 北凉皇帝听了这些,脸色是越来越沉。同时又对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心生几分欢喜。敢在一国之君的面前,议论军事朝政,还头头是道,看来也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丫头。 “那依你之言,如今,朕应该如何做?” “臣女心中正有一计。就看皇上敢不敢赌一赌了。” 墨清澜抬头,眸中的闪闪发光的异色,让北凉皇帝突然有些发愣。 这丫头,当真有些吸引人的特质。 “你如今,也算是朕的儿媳。有什么话直说无妨。”日后,他的江山还是要交到衍儿的手里的,所以一个贤内助必不可少。 若是这个丫头能助北凉安稳度过这个难关,他百年之后也能安心了。 “这第一步,就是请皇上下一道诏书。太子殿下中毒太深,不治而亡。即日起,举国哀悼三月,不兴喜乐之事。” “什么?!这……你居然让朕下这么一道诅咒自己儿子的诏书?” 北凉皇帝刚刚恢复的脸色,又黑了。 “皇上觉得,有阿衍这样一个威胁在。就算不死,他们敢露出狐狸尾巴么?” 北凉皇陷入沉思。 答案是肯肯定的。 他自己的儿子,怎能不清楚?那个臭小子,一旦上了战场,便是脱缰的野马,直直吓退千军万马, 不战而胜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若朕下了诏书,没有了衍儿做依靠的你,到时候便成了众矢之的。若是出了什么差错……” “这一点,皇上不必担心。臣女可不是一个任人揉捏扁圆的脓包。到时候,若是姜家入了局,还得劳皇上受累陪着叛军演一场戏。” “叛军?” “皇上将皇贵妃娘娘打入冷宫,姜家没有别的人做靠山,自然就会打起四皇子的主意。四皇子虽说面上是个老实本分的,但是暗地里却是有些野心勃勃的人。又经皇贵妃娘娘养了这么些年,倒时若是与姜家里应外合。那皇上可不得吃些苦头呢。” 四皇子? 北凉皇帝眯了眯眼。 “你好像比朕更了解朕的后宫。” 墨清澜尴尬地咳了一声。 “皇上,您想多了。臣女初来乍到,才到北凉几日,哪能将皇上的私事打听得这么具体。是阿衍,是他告诉我的。” “当真如此?” “臣女不敢欺瞒皇上。” “陈林。” 北凉皇帝凉凉地看了墨清澜一眼,沉声将陈林唤了进来。 “皇上有何吩咐。” “拟旨,昭告天下,太子君墨衍,中毒已深,于昨晚不治而亡。举国哀悼。” “皇上,这……” 陈林惊了一惊,怎地皇上和准太子妃谈了这么久,竟是要下这样的诏书? 这两人的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陈林公公,待你出去传旨之时,定要表现地十分悲痛。若是有人问起,或是求 见皇上,我猜您应该知晓怎么做。” 墨清澜看着陈林,笑得淡淡。 这么一提点,陈林顿时明白了。 “是,老奴明白了。” “还有,即日起,御书房四周加强暗卫,不到危急关头不必现身。宫中一有任何风吹草动,还请陈林公公暗中派人去苏幕遮。那里会有人将消息带到王府。” “是,老奴记住了。” “皇上,既然无事,臣女就先回府了。” 墨清澜朝着北凉皇帝微微福身行了一礼,便兀自出了御书房。 “陈林,朕这回真是看走了眼。” “皇上,能及时听取劝谏,便是明君。太子殿下日后能有如此贤内助,也是咱们北凉百姓的福气啊。” 北凉皇帝站在御书房的窗前,看着那红衣女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长廊口,微微眯了眯眼。 “听说这丫头,先前在天晋长大?” “是。老奴查到,未来太子妃曾是天晋礼部尚书的千金,从小与天晋二皇子订下婚约。可惜了,天晋那帮人,都是些不懂打磨玉石的懒人。如今这蒙尘的玉石到了北凉来,怕是日后天晋皇帝要后悔莫及了。” “哼。天晋那个老东西,生性多疑自私,却是个总揽大权的好手。不过,就是这挑儿媳妇的眼光差了一点。” “是是是,还是皇上您慧眼识珠。” “去下旨吧。一切就按照那丫头说的办。还有,暗地里派铁甲卫保护太子府,绝不允许朕的小皇孙出一点意外。” “是。” 就在 墨清澜安全回到太子府的两个时辰后,当今太子薨了的消息传遍了整座都城。 最先赶来的就是容家的人。 “小姐,容家主和容夫人已经在花厅侯着了。小姐见还是不见?” “见。” 墨清澜窝在君墨衍的怀里,思忖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怎么?不怕露馅了?”君墨衍性感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容家舅父舅母前来,担心我是一方面,心存疑虑也是一方面。连容家的人都怀疑,更何况外头的那些人了。” “所以,你准备让容家的人替我们坐实,我已然中毒身亡的消息?” 君墨衍笑笑。 他这个小媳妇,怎么如此机灵呢? “对。这只是其中之一个办法。只有让姜家的人确信你死了,才敢将造反提上日程。如此,咱们才能明确知晓下一步该如何走。” “这是父皇给我的,一半铁甲暗卫的调遣权。你收好。” 君墨衍说着便从枕头下拿出一半玉质信物交到墨清澜的手上。 墨清澜看着信物,挑了挑眉。 “如此重要的东西你都交给我了,就不怕我是天晋的奸细,将你们北凉搅得不得安宁,一击既破?” 君墨衍勾了勾嘴角,“前世我就心甘情愿地败在了你的手里,这一世,自然也是随你高兴。” 墨清澜本是想故意吓吓他,却没想到他竟说出这样煽情的话来,惹得自己顿时心酸莫名。 “你想得美,你前世欠我那么多,别想这么痛快就摆脱我。” 第201章 要劫狱?! 太子府花厅内。 容夫人急得来回踱步,仔细瞧瞧,眼圈还是红过不久的。 “让舅舅,舅母久等了。”墨清澜出门之时,特意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裳,未上脂粉,没戴首饰,还特意拿大蒜熏了熏眼睛。 因而如今的墨清澜看在容夫人的眼里,便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形象,心疼得不行。 “哎呦,我的好九儿。瞧瞧这眼睛红的,眼见都要肿成核桃了。若不是你舅舅出门一趟,看见街上的讣告,这么大的事儿你还想瞒多久!” 容夫人如今是真的将墨清澜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疼得。 “舅母,不是我不报。是我不敢相信,太子殿下他已经走了。舅母,这往后的日子,我和孩子该如何过啊……” 墨清澜扑到容夫人怀里,几滴眼泪又是生生地滴了下来。 “好孩子,好孩子,别哭了。舅母和舅父今日来,就是想问问,这丧仪还如何办,何时办。有任何需要你舅舅的地方,尽管开口,千万别自己扛着,可知道了?” 容夫人抹了眼泪,还不忘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哄道。 “皇上说,此时国库空虚,一切丧仪从简。我也不想让礼部那些人来府里作怪,既然舅母这样说了,我想让舅舅全程主持这场丧仪,不知舅舅意下如何?” 墨清澜从容夫人的怀里退了出来,哽咽道。 “如此,你就放宽心地养着自己和孩子。丧仪的事情,倒时只管坐着便好。有容家还你父亲护着 ,想来朝廷里的那些人,也不敢对你如何。” “那就多谢舅舅了。” “傻丫头,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只是可惜你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这孩子还没出生便没了父亲,你这日后还怎么过日子哟。” “舅母不必担心。皇上已经答应我,待这孩子一出生,便是这北凉的新一任储君。到时候母凭子贵,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墨清澜笑笑,只是这沾了眼泪的笑意,总让人觉得凄然。 “傻丫头,你还真以为这是条好路吗?这么小的娃娃封了储君,这日后你们娘俩的路指不定多么凶险难走呢。只待****百年之后,你们孤儿寡母怕是要受尽白眼欺凌了。” “唉,只怪舅舅窝囊。任由容家没落已久,如今对你是半分助益都没有,只是空有一个名头吓唬人罢了。” 容佻家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舅舅不必自责,人活这一生,是好是坏都是命数。这就是我的命,我认。还请舅舅今日回去便拟一个丧仪流程。阿衍他……我想让他早些入土为安……” “好,我回府之后便着手准备。” “多谢舅舅。” “我听你身边的丫头说,你这些日子情绪不佳,食欲不振。今日你舅母不如就留在太子府,陪陪你。” 墨清澜听了这话,愣了。 她确实没有想这么多。若是舅母若是留在府中,定是要露馅的! 这可怎么使得! “舅舅马上要替 我忙丧仪之事,祖父的身体又不好,更何况容府里头那么多事,定是离不了舅母的。我这身边的人够用,而且还有父亲在。” 容夫人听着她这样说,心下却是更难受了。这没有母亲在身边,恐怕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出了这样事情,还如此镇定坚强,怎么让人不心疼。 “傻丫头,苦了你了。” 墨清澜将容夫人和容家主送出了门。正好瞧见门口不少人装成普通百姓,心下冷笑。若真是不演一出戏,恐怕有些人真是不信的。 “老天爷,你为何如此不公平!我夫君一声驰骋疆场,赫赫战功,文韬武略,天下第一!如此惊才绝艳之人,为何瞧瞧英年早逝,为何啊!” 墨清澜随地一趴,指着地望着天就嚎啕大哭起来。 “噗——” 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令身后跟着的冬晴大惊失色,连忙将墨清澜扶进了府。 “小姐!来人呐,快点来人呐,小姐吐血了。快,快出去找大夫!” 姜府,偏厅内。 姜泰坐在上首,阴翳着眼神。 “你说的可是真的?消息属实?” “属下亲眼看到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公公贴在闹市口的讣告。为了求实,属下还特意去了一趟太子府。那个女人已然病得开始风言风语,连吐了几口血,便一个不察,晕倒在太子府。” “真是老天有眼!那个女人如此对待我的女儿,如今却也是得到报应了!” 姜夫人听到这话,连连鼓掌, 幸灾乐祸。 但是姜泰的脸色却不见任何好转。“立即传信给安插到牢里面的人,入夜之后,势必要将大小姐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是。” “老爷?您糊涂了?准备就这样派人将女儿带回,那可是劫狱!杀头的大罪,弄不好还是要株连九族的!若是传到宫里头,那便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 姜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难道你是想要造反吗!” “不错。造反又如何?!” “什么?!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姜夫人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嘴,造反!这个词一旦传出去,那可真就要抄家灭族了!他这是被那个女人气得口不择言了吗! “夫人。如今太子殿下已死。不论凶手是谁,咱们的女儿都成了杀人凶手,如此,难道夫人要眼睁睁地看着柔儿被凌迟处死?!与其任人宰割,为何不尽力一博?” “可,可若是失败了……” 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皇贵妃娘娘几年前不是收养了一个四皇子殿下?养育之恩大于天,先前我与娘娘如何护着他的,想必他也清楚的很。如今,也是到了他该回报姜家的时候了!” “……” 太子府。 “小姐,小姐,有动静了!” 彼时墨清澜正与白夜商量筹办丧礼的进度。 “停下来,喝口水,慢慢说。” “青影刚刚传来的消息,姜泰那个老家伙果然在牢里安插了 人手。就等着今日入夜,把姜小姐接回去。再用一个假的死刑犯,狸猫换太子!” 墨清澜依旧淡淡,没有任何表情。 “他越想救姜云柔,那便越让他救不成。只有狗急了,才敢跳墙。今晚劳烦爹爹亲自派人埋伏在牢房四周。我倒想看看,今晚姜家的人到底有没有金蝉脱壳的本事!” 白夜将军爽朗一笑,“这事儿,大可包在为父的身上了。九儿大可将心放到肚子里去。” “尽管如此,父亲也要多加小心,不可莽撞。姜泰那只老狐狸指不定要出什么损招。” “哼!那姜泰再阴险能阴的过西金那伙人?老子打过的仗,比姜泰吃过的山珍海味还要多!想从老子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休想!” “总之,父亲一切小心。如今,除了姜家,必有别的眼睛盯着太子府。我必须亲自看着阿衍。这是我天晋的朋友特制的烟花。父亲若是察觉不对,便燃了它。青影会另带一支精锐提前埋伏好,一旦父亲那边出了状况,青影会第一时间赶到。” 白夜将军本想着拒绝,但是一想到这是亲女儿的关心,还是满口应下。 “要不要父亲另调一支队伍,加强这太子府的警戒?” “不必。有人正虎视眈眈地要来打听消息,若我将太子府保护得不留一道缝,岂不是太不给人面子了?”墨清澜勾起唇角,想要趁机谋取些什么利益的,可不止姜泰一个。想要趁机巴结姜家,以此牟利的,也是大有人在! 第202章 父亲与母亲的姻缘 入夜,小雨习习,夜风渐凉。 北凉都城,天牢。 戾气裹挟着血腥之气,席卷而来。 “大人,属下已经仔细勘察过。姜小姐就被监禁在最北侧的水牢内。北侧犯人不多,狱卒也看管不严。若是我们等到换哨时,趁机打进去,定能安然无恙地将姜小姐带出来!” 天牢外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蒙面男子正向他们的头目,禀告着方才打探而来的消息。 “还有多久才到换哨之时?” “大约还有半个时辰。还请大人耐心等待。” “这周围,最适合埋伏的地方是何处?” “属下勘察过,方圆十里都没有能埋伏的地方。大人大可将心放到肚子里。” “今日只要把姜小姐救出来,他日待姜大人荣登大宝,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是是,属下明白。” 待天牢换哨之时,几道黑色的人影蓦然自北侧门闪进天牢的水牢中。 “姜小姐,属下领姜大人之托,前来救姜小姐回府。所有得罪之处,还请姜小姐见谅。” “……” “小姐,为何要突然改变主意,下令所有人全部撤退?难道小姐不想为姑爷报仇了?” 王府内,春意拿着剑,还未来得及换下夜行衣,就进了院子。明明只要今晚她们一出手,就能将姜家的半数势力一网打尽的! 小姐这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报仇的大好机会吗? “春意,你忙了几日,先下去歇息吧。”墨清澜没有回答,只挥挥手,让春意退下。 “可,小姐……” “春意!小姐有小姐的考虑,咱们做奴婢的只要服从就好。下去吧,我给你留了夜宵。” 玉桃站在一旁,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连忙上前拽拽春意的衣袖,将她拉了下去。 连江神 医都嘱咐过了,千万要顺着小姐的脾气来。莫要惹得小姐不高兴,若是再伤心流泪,对大人和孩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玉桃刚拉着春意下去,白夜将军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小九,你将我们都如数撤回作甚?” “父亲,我只是突然觉得对付姜家,似乎还有更好的法子。”墨清澜沉默许久,终于应了声。 “更好的法子?再好的法子为父也不甘心。这可是为父平生第一次当逃兵,还是对着姜家人的面!” 白夜将军不服气,十分不服气。 “父亲仔细想想,若是一般富贵人家,嫡女若是犯了事儿,就会被发落出去。何况姜云柔犯的还不是一件小事。如此之下,姜泰还未放弃这个女儿,说明姜家还另有打算。若是现在咱们就把姜云柔给抓了,非但什么把柄都抓不到,反而会让姜家更为警惕。” 白夜听完之后,许久才点了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墨清澜眯了眯眼,“姜泰把姜云柔从牢里救回来,就是姜家准备谋反的开始。这几日咱们只需按兵不动。。麻烦爹爹派人去天天晋的汾阳城走一趟。找到姜泰这只老狐狸与汾阳商会暗地里勾结的证据即可。” “汾阳?” “你是说,姜泰居然敢与朝廷作对?” 白夜将军愣了愣。 这些怎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那他的小九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这些,你一个闺阁女子是怎么知道的?” “您如此骁勇,母亲又那么聪慧过人,有女如我,不是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儿吗?” 白夜将军挑挑眉,不置可否。 “可是,姜家的那个丫头胆敢给当今太子下毒,姜家已难逃株连九族之罪。此时你再去汾阳取证据,不觉得为时已晚了吗 ?”果然,白夜可不是什么莽撞无脑的莽夫。 墨清澜被他的这句话叶在了原地。 “嘿嘿,果然是知女莫若父。什么都逃不过父亲的法眼。”墨清澜实在受不了白夜的眼神,呵呵地干笑道。 “我让父亲此时派人去取证,无非有二。其一乃是,此危急存亡之时,兵马粮草调动必然会露出蛛丝马迹。要想抓住姜泰的狐狸尾巴,十分容易。这其二,汾阳商会的头儿,那是天晋的柳家。爹爹不知,这柳家与我有些私仇。只要我抓到了他私通外敌的证据,天晋的朝堂势必要乱上一乱。我也能从中浑水摸鱼。” 墨清澜差点就将君墨衍其实还没死的消息和盘托出。只是,突然想到她在天晋的仇还没报! 墨清澜小心翼翼地抬头,果然看到白夜的脸色一黑再黑,心下长吁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露馅。 “这十几年,是为父没用,将你找到时,你都这么大了,白白让你受了那么久的苦。” “父亲,不必在意这些。我在天晋过得很好,只不过还有一个大仇未报。待我报完了仇,我就将天晋的顾家舅舅一家接来,女儿要好好孝顺你们。” 白夜瞧见墨清澜提到天晋顾家时,满脸的笑意,心中的结,倒也舒展不少。看来那天晋顾家,确实待他女儿如亲生。日后,若是有机会,他也要正式登门拜访道谢才是。 “明日的丧礼,你舅舅已与为父商量妥当。你就只管坐着,其余的便不要操心了。如今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太子殿下的遗腹子,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丧礼是如此人多眼杂的场合,要万分注意小心才是。” 白夜又叹了一口气,语气透露着不安。 “父亲不必过度忧心。我有皇上给我的铁甲卫。” 铁甲卫? ! 白夜听完,身躯一震。 “皇上,竟真的将铁甲卫给了你?皇上承认你的身份了?” 墨清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是我威胁的皇上来着,我也很意外。没想到你们北凉的皇帝居然吃这手?” 白夜听着就觉得胆战心惊。 威胁皇上?! 换做其他人你试试。 轻则军法处置,重则满门抄斩! 他家这个闺女胆子也忒大了些! “你这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有恃无恐!” “就如同我像父亲和母亲如此优秀一般,这孩子可是女儿与太子殿下的,日后有这样的外祖父教导,必然也是震慑一方的人物。如此有出息的孩子,居然能是自己的亲孙子,皇上会处置女儿才怪。” “你呀!日后也不许这样胡来!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让为父怎么活。” 白夜揉揉她的头。 他的这个女儿,确实像她的母亲。 事事毫无巨细,皆能处置自如。其中厉害关系,处处思虑周全。 若不是如此性格使然,她也不会将自己留在天晋军队驻扎的地方,使他们一家三口骨肉分离这么些年。 “父亲与母亲,是如何相识相知相爱的,可以讲与女儿听听吗?” 墨清澜抬头看白夜的神情,便知道他是想起了母亲容苑。 她是很想知道,那么看上去一个温婉贤良的母亲,是如何与一个叱咤疆场的猛将相爱的。 白夜点点头,陷入回忆。 “我与你母亲的家族,也就是白家和容家,乃是世交。我白家,本应是人丁兴旺,却个个都想习武从军。原本,容家看上的女婿人选,是我的大哥,也就是你的亲大伯,白毅。但在一场与西金的边境之战中,被西金的元帅投毒,全军覆没。所以,这婚约就落到了为父 的头上。” “那父亲当时一定是乐坏了?” 墨清澜笑笑。 只是,白夜却摇摇头。 “当时为父年轻气盛,年少轻狂。只觉得只有同样热血沸腾的女子才能与我相配。那些世家女子,不过就是风尘中的俗人,配不上我一个年少成名的大将军。有一个月的时间里,整座都城都在传,容家的嫡女被白家的少将军拒婚了。” “就在我得意忘形之际,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名女子趁夜深人静,闯入了我的院子,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却丝毫不落下风。当我挑下她的面巾的那一刻,彻底愣住了。” “那女子就是我母亲?” “不错。” 墨清澜真的没想到,容苑竟然会武。 “你母亲当时与为父的对话,为父如今还犹言在耳,恍如隔世。” “听说白家二少爷与容家大小姐有婚约啊?” “不错,可本将军又不喜欢她。” “那将军喜欢谁?” “自然是方才将本将军打趴下的你了。敢问姑娘芳名?”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容家大小姐容苑是也!” 墨清澜听到这里,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原来父亲你是成婚之前就被母亲摆了一道啊?” 白夜也温和地笑笑,“后来你母亲说,原本她先看上的便是我。只是白家有规矩,嫡长子不行婚配,其余人便不能成亲。所以两家的婚约,便一直拖着。直到你大伯出事,你娘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为父。” 墨清澜手托着腮,“敢情,还是母亲先招惹的您?” 白夜又意料之中的摇摇头。 “其实早在一场江湖比武中,为父便对你母亲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却不自知。若不是母亲半夜跑到白家来挑衅,为父恐怕就错过了与你母亲的这段姻缘。” 第203章 反转,大闹灵堂 翌日,自清早起便乌云密布。 淅淅沥沥的小雨,断断续续地下着。 仿佛连老天爷都在替北凉国惋惜,竟然失去了这么一位优秀的皇子。 王府,主院寝室。 墨清澜一身素镐,未施粉黛地坐在铜镜前,看着眼前的自己。 转眼,重生将近半年了。这半年来,耽误的些许时间,待她收拾了姜家和姜云柔,就一一找回。 天晋王朝,楚元祁,墨如梦,墨家。 这些前世的旧账,不能再拖下去了! “昨夜又做噩梦了?” 君墨衍不知何时起了床,执起木梳,替她梳起了长发。 墨清澜转过身来,环住他的腰身。 “阿衍,我梦到我满手鲜血,即使杀红了眼,也留不住你。阿衍,我怕。” 君墨衍拿着木梳的手顿了顿,随即蹲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那只是个梦罢了,别多想,嗯?” “可是,可是我又梦见那个白胡子老头了。他说,今世之遗憾皆因前世之冤孽而起。缘起缘灭,离合聚散,皆是命数。阿衍,他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墨清澜真的很怕。 不知何时开始,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若是余生不能与他执手,那倒不如 同他一起去了的好。 “澜儿,乖。别想这么多,可好?你腹中还怀着孩子。若是再胡思乱想,哪日等他出来,定是要笑话娘亲的。” 君墨衍伸手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他敢?敢笑话我,我就打得他屁股开花。这毛病,断不能惯。” 墨清澜皱了皱眉,冷酷道。 “这可是我们的亲儿子,你真舍得下手?”君墨衍挑挑眉。 “咳。”墨清澜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若是长得像他的话,她绝对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的。谁让她的夫君长得如此英俊呢! “阿衍,你说,这孩子是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都好。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 墨清澜抬头白了他一眼。 敢情若是她不喜欢,他还能真的将孩子扔了吗? “但是,你说,熙儿是我们孩子的那一刻,我的心里的确是松了一口气,就像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可是阿衍,我不记得我们何时……” “就在你将我‘射杀’后,独自饮酒的那一晚。”君墨衍,嘴角略苦涩的勾起。 “所以,你前世是假死?!” 墨清澜听他的语气,突然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他居然假死,还将自己骗了过 去?! “澜儿,你听我说。” “好,你说。” “前世,因种种误会,我们在战场相见,如同仇敌。那般情况之下,我别无他法。只要让你能高兴一些,就算是真死又何惧。可是,父皇以你为要挟,若是我弃北凉江山于不顾,他就亲自出动铁甲卫杀了你。澜儿,我不敢赌。纵有再多的解释,我见了你,也不敢说出一个字。” “所以你就装作假死推开我?” “澜儿,我想成全你的。但若我知道,你后来被那般折磨,就算是要了我的命又如何!可是当我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一切为时已晚……” 君墨衍眸光黯淡。 前世,当他得知天晋的皇后娘娘,被一场大火活活烧成灰烬的那一刻,心就随着去了。 他用了半年的时间,操练兵马,整合粮草,让天晋王朝彻底兵败! 可那又如何? 他的澜儿,他的熙儿都回不来了。 天知道他有多后悔! 所以,就算今世粉身碎骨,他也要将他的妻子和孩子留在身边! “我去端些早膳来,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需得养足精神。” 墨清澜没说别的,转身披了一件外袍便出了寝室。 她不知该如何开 口,开口能说些什么。 她有怨气,可她也知道她的怨气来得莫名其妙,若是说出口便是无理取闹。如此,倒不如不开口得好,省得伤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主子,为何事到如今还不与夫人说实话。”沉风自墨清澜出了门,便立在君墨衍身后。主子这瞻前顾后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你以为我不想?还是你认为她能承受得住事实的真相?”君墨衍的语气冷得彻骨,使人如坠阴寒。 “属下失言了。” “今日,无论如何,都以保护夫人为首要目的。不管是谁,若是伤她一毫一分,杀无赦!” 君墨衍凤眸微眯,眸光流转之中,蕴含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嗜血和杀意。 这一世,任何人都休想让她离开! “是!” 王府,灵堂。 墨清澜面无表情地跪在一侧,有一下没一下地烧着纸。 因着王府贴出告示,今日丧仪一切从简,所以今日来得人也十分自觉地上香,寒暄几句,便匆匆打道回府。 容夫人带着徐家的人前来吊唁,只是那徐夫人张口就吐不出象牙来。 “我就说,她这面相不像是大富大贵之相。你们瞧瞧,这下场,居然把当今太子都克 死了。” “娘亲,皇上还是对她太仁慈了些。像这种女人,就应该让她陪着太子殿下殉葬才是。” 这徐家母女的一来一回,成功地让在场的所有人的脸上变了色。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这对母女是在作死吗? 果然。 众人只见墨清澜缓缓抬头,瞪着徐家母女,开口就是三个字,“滚出去!” “这,这难道就是太子府的待客之道?居然让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如此羞辱前来吊唁的宾客?!” 徐夫人这会倒来了劲儿,死活不走,说出来的话越来越难听。 墨清澜心下冷笑。 敢在太子府的灵堂如此胡闹,恐怕徐家已经成为姜家手下的第一条狗了! “徐夫人。本妃最近心情着实不好,特别是听到这些污蔑我的言语,心下更是不爽。你要是嫌活得太长,便大方的说一声。本妃不介意当场了结了你!” 墨清澜冷笑一声,嘴角邪魅地扬起,越是在灵堂之上,这一副颠倒众生的模样越是让人忍不住后背发寒。 但是想到今日以后的好处,徐夫人壮着胆子就又开了口,“就你,还自称本妃?太子殿下都魂归西天了,你居然还有脸苟活下去?” 第204章 大闹灵堂2 “今日,倒还真让我开了眼界了。不过一个早早死了丈夫的孀妇罢了。究竟是哪个借你的胆子,敢在太子府的灵堂前撒野?” 墨清澜言语间泛着冷气。 既然舅母都已经做了选择,自己也不必再给这母女俩留什么情面。 徐夫人早年克死了丈夫和儿子,就被婆家赶回了娘家来。只是碍于徐家当年的势力,无人敢拿出来当谈资。 如今,徐家落败了,墙倒众人推,何况还是准太子妃牵的头。 “就是,太子妃说的不错。原来她就是一个自己克死丈夫的女人。如今竟然消遣到太子妃的头上了。太子妃能与她一样吗?” “可能这人哪,越老越没脑子。皇上都下诏了,是姜家害得太子殿下。这对母女竟还在这里挑拨是非。” “徐老夫人也不像那么拎不清的人,怎地只遣了这母女来吊唁。也不怕将徐家最后的颜面丢尽了。” “你,你们都给本夫人闭嘴!” “怎么,你自己有嘴羞辱太子妃,还不许我们说几句公道话了?” “人家这还以为自己是庞郡公的夫人,来耍威风呢。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那颗葱,竟敢耍到太子妃的跟前儿来。” “原本今日咱们是来吊唁,安慰太子妃的,不应笑场。但这徐夫人的所作所为,真是让我忍不住了。” 徐夫人从小被偏爱娇纵,纵得一身目中无人的高傲脾性,哪里能受得了如此奚落嘲讽。从小就只有她奚落别人的份! “你,你们 都给我闭嘴!” 怒气冲冲的徐夫人才管不了这么多,反正今日她来的目的就是要将太子府搅合的乌烟瘴气。 “嘴长在我们自个儿身上,哪能由你说了算。我今儿个还真就不信,你们徐家就是礼法,一家独大了!” “你看我今日不撕烂了你们的嘴!” 徐夫人忍了又忍,一把拽住方才说话的两名妇人就扭打作一团。 灵堂之内,顿时乱得一塌糊涂。 “来人!将徐夫人请出去!” 白夜匆匆进门,也不管容夫人还在场与否,大手一挥,直接让几个侍卫将徐夫人抬了出去。 徐云霞见状,心下的气蓦然袭上脑壳,却又拧不过这些权势在握的人,只狠狠地剜了墨清澜一眼,便跺着脚跑了出去。 墨清澜满不在乎的转过身去。 有了徐家母女来探路,想必姜云柔也已经在路上了。 容夫人本是秉着最后一次对徐家仁慈的心,却没想到自己的亲姐姐竟然如此不知礼数! “九丫头,这……” “我知这事儿与舅母没有关系。但是奉劝舅母一句,这样的母家若是不断干净,日后受累的可就不止您自个儿了。” 墨清澜淡淡道。 “这……我知晓了。” 灵堂内的气氛,随着徐氏母女的消失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许久,府中管家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丝毫没有平时的沉稳。 “何事将管家吓成这般模样,慢慢说。” 墨清澜眸色如常地在火盆前烧着纸。仿佛这世间之事再无能让他安定心神的人或事,一片凄凉。 “就在方才,老奴刚刚将徐夫人请出王府。就突然撞上几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黑衣蒙面人。逼着让老奴带他们来灵堂。如今,整个王府都被黑一人团团包围着,咱们怕是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了!” 在场的宾客们闻言,纷纷变了脸色。怎么今日来吊唁还能发生这样的事儿。不过想想也十分有道理,树大招风。太子殿下平日里刚正不阿,又十分得民心,不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钉。 只是她们只是好心来吊唁的,不想将性命凭白的搭上啊! “太子妃娘娘。”一位深紫色衣服的夫人,终是大着胆子,说了起来。 “您是太子妃,自然不怕这些人。可是咱们……” “管家。” “夫人有何吩咐。” “将这些夫人,家主带到花厅用膳,好生招待。” “可外面的那些人……” “他们主子的目标是我,不会为难你们。父亲,你也随他们去吧。都是好心前来送太子殿下一程的人,本妃得保证她们的安全才是。只是如今走不开身,麻烦父亲走一遭了。” 白夜原本不想应下,但猛一想到她先前告诫自己的话,微微叹了一口气就带着宾客走了出去。 墨清澜自顾自地烧着纸。 “阿衍,如今这灵堂内,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有些悄悄话,我终于能安静地同你说说了。” “ 可惜啊,墨清澜,马上你连向太子殿下的尸首都见不到了!” 恰好就在此时,姜云柔大步跨了进来,语气十分嚣张。 可惜,墨清澜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依旧自顾自地烧着纸。 “阿衍,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那些有份害你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报仇?哈哈哈哈,墨清澜,如今整座太子府都被我爹下令围了起来。你,马上就会成为阶下之囚!你居然还妄想着报仇?!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姜云柔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墨清澜抬头看了她一眼,“包围整座太子府?姜云柔,你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颤闯太子府的灵堂,对太子不敬!待我禀告皇上,你这天牢恐怕是要坐穿了!” “墨清澜,事到如今,你还在装糊涂。论上如今的实力,就是你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你怎么还有脸威胁我?你算什么东西嗯?” “我算什么?不若,你将阿衍叫醒,你亲自问问他我算什么?” “我呸!可惜,他已经死了,永远的长眠地下!而你,今生今世都别想和他葬在一起!”姜云柔啐了一口,道。 “姜小姐似乎十分胸有成竹。” 墨清澜起身,拍拍身上的纸灰,慵懒道。 “你不用拐弯抹角的套我的话!太子殿下生前没有娶你,死后你的牌位也照样进不了太子府的大门!配得上太子妃之位的人,只有一人,那便是我!” “看来,姜大小姐自从那夜被轻 薄后,便得了臆想症吧?” 墨清澜邪魅一笑,让姜云柔没来由地牙根痒痒。那日,果然不是意外! “够了!墨清澜,都是你的出现,才让一切都变了模样!原本,我与殿下是可以有婚约的!我痴情殿下十年,为了他我隐忍诸多!如今,跳出来一个你,便能将我这些年来的努力如数毁灭!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让你不得好死!” 姜云柔越说越疯魔,眼睛更是赤红地吓人。 “姜云柔,你本温柔大方的女子,为了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疯魔至此,值得吗?” 墨清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懂什么!殿下之于我,就是天!就算是死,殿下也只能与我死在一起,葬在一处!来人,将这个女人绑了,送进宫里去!” 事到如今,姜云柔哪里还管这么多。 就像爹爹说的,她一时失手,反而害死太子殿下。于公于私,就算不全家处斩,也要就当边疆苦寒之地! 左右结局都是死,为何不选一个轰轰烈烈的死法,还能尚存一线生机! 墨清澜任由他们将自己绑起来,送进宫里。一路上,墨清澜看到街上空无一人,心下了然。毫无疑问,应是姜泰那个老东西从汾阳买到了兵马,才敢趁着国丧之时,杀进太子府和皇宫。 只不过,这父女俩的头脑太过简单。 北凉建国数百年,若是国库空虚之时便能如此脆弱得不堪一击,早就被天晋或是西金吞并了,哪里能撑得到现在? 第205章 一心想要她死! 一路被押到皇宫中,墨清澜一个字都没说。这样出奇的安静,反而让姜云柔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御书房内。 墨清澜刚被押进去,便瞧见正在与北凉皇帝对峙的姜泰。 果然能做出谋反之事的人,长不起一副好皮囊。就这贼眉鼠眼的模样,不干一番大事业都对不起他自己吧?墨清澜眸色如常,心中暗暗说道。 “爹爹,女儿将这个女人押来了!爹爹别忘了,审完之后,女儿要将她凌迟处死,以消心头之恨!” 姜云柔握紧了粉拳。 姜泰眯着小眼睛上下打量一番后,视线便停在墨清澜的小腹上,眸光闪烁。 “你倒真如你母亲一般,让人一见难忘!” 姜泰一步一步走到墨清澜的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颌。 “你还真是与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当年,姜泰对容苑一见钟情的时候,容苑就已经身怀六甲,这让他很不甘心!如今,既然老天爷将她的女儿送到他的面前,他怎能没有想法?! 墨清澜冷冷地瞥过脸,“就你?也配提起我母亲?” “以前老夫是不配,不过如今嘛,哈哈哈哈哈!老夫不仅配,还要将她的女儿强行留在身边!母债子还!” “就凭你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老东西?我呸!” 墨清澜强忍着胃中翻涌着的感觉,径直走到北凉皇帝的身边。一手挣来自己的绳子,顺便替北凉皇帝解了绑。 “父皇,您没事吧?这只老癞蛤蟆可有对您用什么非常手 段?” 父皇。 北凉皇帝惊愕地抬头看了墨清澜一眼。还真别说,北凉皇帝觉得这一声父皇,比别人叫的都悦耳动听。 “哼!朕是一国之君,乃真龙天子。哪里是一只癞蛤蟆能动得了的!你方才叫朕什么?”北凉皇脸色十分不自然。 “父皇啊?不若叫您皇帝老儿?”墨清澜贼兮兮地笑笑,丝毫没有被人软禁的忧伤。 “又没大没小!小心朕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北凉皇帝佯装恼怒地瞪着她,道。 “拉到吧您,您下次得打盆水儿来自己瞧瞧。方才我叫您父皇时候的那股子舒坦劲儿。”墨清澜白了北凉皇帝一眼,这样一个老活宝,除了她顾家外祖父,在北凉也算是第一人了。 “皇上,你要见这个女人,如今也见到了。还请皇上即刻写下让位诏书,让我爹爹登基即位!倒也省得将大牢里的全部刑罚全部领受一遍!” 姜云柔就不信,等她们姜家大权在握,墨清澜她还笑得起来!到时候什么白家,什么容家,她通通要将他们送上断头台! “姜云柔,我本以为,你这样一个没有小聪明的人,应该有大智慧才对。只是事实证明我低估你了。” 墨清澜站在一侧,环胸而立。 “你也不用你的脑子想想,当今皇上,九五之尊,也是你们父女俩略施小计便能动得了的?你姜家能算得了什么家族底蕴深厚的人家,居然能轻易地威胁皇权?” 墨清澜此话一出,姜云柔的脸色倏然白了白。“你这 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墨清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若不是我故意放水,你以为你能轻易被你爹救回去?” 姜云柔父女听了这话,均眼神阴暗地瞪着墨清澜。 “所以你今日假装被我们抓来,也是将计就计?!” “对了,姜小姐恐怕还不知道我另一个身份是,九华派掌门的关门弟子。你认为,一根麻绳真的能绑得住我?笑话。” “父皇,你说他们姜家到底是依靠什么才走到今天的?该不会是凭着这副蠢劲儿?”墨清澜这声父皇,叫得北凉皇帝是浑身舒畅。原来有女儿是这种感觉!怪不得皇后总念叨着想要一个小公主。 还好还好,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做的唯一一件能拿得出手的事儿就是将他这儿媳妇拐回了北凉。瞧这小模样,真是自家的公主越看越可爱! “父皇?” “咳咳。” “您想啥呢?” “朕只是在想一些陈年旧事,陈年旧事。”北凉皇帝轻咳一声,随即正色道:“姜家,本是与先祖一起打天下的家族之一。只是不曾想,到了这一代,竟养出了如此一心二意的东西。妄想北凉江山,就算朕拱手让你,你能坐得稳吗!” 果然。 一股强大而又威严的帝王之气袭来。墨清澜暗自惊叹,这才像一国之君的样子! 可是姜泰见此场面也没怂,依旧是笔直笔直地站着。 “皇上此言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姜家?国库之中,还有几分银两,微臣心知肚 明。俗话说的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皇上如今连粮草都没有保证,还在与微臣放狠话。微臣劝皇上,早日写下诏书,交出玉玺。否则今日你们二人,不,还有太子殿下的遗腹子,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御书房!” 姜泰狠了狠心思。 此时纵然心里再慌,也不能表现出一分。俗话说,输人不输阵。 “来人,将御书房团团围住,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 “是!” 墨清澜和北凉皇帝冷眼瞥了瞥。 “姜家主,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姜家主通敌的证据,已在我掌控之中。若是姜家主一不小心伤了皇上一丝一毫,我也不敢保证,你们父女二人今日是否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御书房!” “青影!” “属下在!” “姜家的人呢?” “姜家满门全部七十三口,除了这对父女,已全部被白将军抓了起来。” “很好。” 墨清澜几步踱到姜云柔的面前,“姜大小姐,如今你再横一个给我瞧瞧?” 姜云柔脸色苍白,死死地咬住嘴唇,“你是故意的!”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墨-清-澜-!”姜云柔方才泄出的愤恨,此刻又如洪水一般排山倒海,成倍而来! “姜云柔,你知道你输在哪吗?” “我没有输!是你无耻!是你在天晋的名声彻底臭了,才肯与太子殿下到北凉来!” “我是在天晋人人喊打。可是你忘了,我生而尊贵,我的父亲乃是北凉最骁勇善 战的大将军。我的母家乃是一路追随北凉皇室的容家!而我与君墨衍的婚约,早就是太上皇一早就定下的娃娃亲!姜云柔,做人就算没有礼义廉耻,也总要懂得先来后到吧?” 墨清澜淡淡道。 “呵呵,你同我论先来后到?一个婚约有什么?陪着殿下长大的人明明是我!凭什么你只靠一纸婚约,靠着这无上皇权便能将我的青梅竹马抢走?!我爱他这么多年,凭什么你一出现,他就离我而去!如此,我想要颠倒个皇权又如何?!” “你为了争宠,不惜给阿衍下毒,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墨清澜摇摇头。 这个女人还真是没救了。 一心只想着占有的人,心中何谈爱。说到底,姜云柔只是不甘心君墨衍的身边只有她墨清澜而已。 “我没有下毒!我只是想让他听话一些!他本来就应该与我在一起,封我为太子妃!是你,是你背地里使了狐媚手段,勾住了殿下的心,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姜云柔越说越激动,恨不得上前掐死墨清澜才好。 “可惜啊,阿衍没中你的毒,如今还活得好好的。至于你,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与他合葬!” “你说什么?!殿下没死?!”姜云柔愣了愣,片刻便反应过来,“是你们,你们合起伙来假死,要置姜家于死地!我一心只要他,他竟一心要我死?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青影,将这父女拖下去,听候发落。”墨清澜揉揉太阳穴,挥挥手道。 “是!” 第206章 郑昭仪登门拜访 姜家嫡女毒害当今太子殿下后逃狱,姜家家主姜泰不惜与敌国串通一气,意图谋反,被****关进天牢,秋后处斩。 这消息一出,全国沸腾。 同时姜家的这场风波,让整座北凉都城的百姓都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白家那位失踪了十几年的嫡小姐强势归来,不但没有受人白眼,反而极得****的欢喜。 太子殿下与白家的这位小姐,不日也将好事将近。 因君墨衍被册封为北凉太子,北凉皇帝索性下旨封了燕王府,君墨衍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墨清澜移居东宫。 而整座北凉皇宫,因为太子一家的迁入出奇地活泛起来。一时之间,宫里头无论有什么好的东西,都紧着东宫,让后宫中的女人们简直嫉妒的发狂。偏生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不是。 北凉,东宫寝殿。 墨清澜刚刚焚香沐浴,躺在贵妃榻上小憩。“太子殿下呢?” “回太子妃的话,太子殿下晨起就被召到御书房去了。”殿中立着几个宫女,都是机灵的。这位小姐是如何得太子殿下和皇上喜爱的,她们四个人八只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若不是太子妃,她们就真的再也不相信什么真心了。 “可有留下什么话来?” “方才倒是有一位公公前来传话,让太子妃娘娘半个时辰后起身去御膳房用午膳。” “你们几个都出去罢。本宫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是。” 墨清澜揉揉太阳 穴。这些个宫女均是各方塞进来的宫女,没有一个身家干净的。若不是碍于情面,她是连收都不会收的。 “小姐,今日已是谢三小姐第五次来信了。小姐打算何时动身回天晋?”冬晴见宫女们都走光了,才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道。 “今日便回信吧。三日内,我必启程。” “是。” “小姐,有客来访。”玉桃换上一身粉色宫装,十分别扭地进殿来禀告道。 墨清澜没有抬眼,这时候登门拜访,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去请进来吧。” “是。” 约摸喝口茶的功夫,玉桃就领着一华贵衣裳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墨清澜抬眼一瞧,心中便犯了嘀咕。 这位如今正得盛宠的昭仪娘娘,今日带着儿子登门拜访她们这东宫,到底意欲何为? 正当墨清澜犯嘀咕的时候,郑昭仪端着温柔得体的笑意,开口了。 “妾身给太子妃娘娘请安了。” 墨清澜挑了挑眉。在她跟前儿自降身价,这是什么新招数? “郑昭仪这是做什么?眼下您可是皇上跟前,炙手可热的嫔妾,又是五皇子的生母,这般对本宫卑躬屈膝,是什么道理?这若是哪个多嘴的传出去,还认为是本宫对郑昭仪做了什么威逼利诱的事儿呢。” 郑昭仪愣了愣,随即笑得更开了。 “太子妃娘娘这话可就见外了。就算是放在寻常百姓人家, 妾室见了嫡出小姐或少爷都是要见礼的,更何况这是皇宫里头了。况且,五皇子年幼,日后,免不得要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出手帮衬帮衬的。因而这礼,太子妃受得起。” 墨清澜勾了勾唇。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只是这郑昭仪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心来投奔的。多是为了她这个五岁的儿子以及旁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都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我家太子殿下对下人历来都是宅心仁厚,何况是亲弟弟呢。只是这点小事居然能让郑昭仪亲自走一趟,真是出乎本宫的预料。” “生儿,叫皇嫂。” 郑昭仪俯下身子,指着墨清澜对君墨生说道。 “皇嫂是什么意思?”君墨生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墨清澜。 “皇嫂,便是你太子哥哥的媳妇儿。今后,你除了常去御书房看看父皇,也要多来东宫陪陪皇嫂。” “为什么?”君墨生的小脸皱的更深了。 “因为太子妃娘娘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跟着她,生儿能学到许多东西。而且,太子妃娘娘如今怀了身孕,日后可是要给你生一个小侄儿的。”郑昭仪看了墨清澜一眼,微笑地说道。 听罢,小君墨生就怯生生地走到墨清澜的面前,奶凶奶凶地问了一句,“我见过你!你知道怎么才能让父皇每日都来看我母妃吗?” 墨清澜眸色淡淡地瞥了郑昭仪一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皇上都喜欢聪明有主见的孩子, 若是五皇子能让皇上喜欢,皇上自然日日都去看你的母妃了。” 这郑昭仪,明明是宫里头最得宠的妃嫔,为何这小皇子会这样问。 难道……得宠只是一个假象? “聪明我是知道的。教我读书的夫子常夸我是最聪明的。可是有主见是什么意思?”小君墨生挠挠头,很费解的模样,让墨清澜的心底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有主见便是自己能做自己的主。” 小君墨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看来母妃说的没错,你也真的很聪明。” 墨清澜被他这话逗得轻笑一声。 “五皇子真是个小机灵鬼,一点就通。” “母妃,儿臣这趟果然没有白来。”小君墨生走到郑昭仪的身边,高兴道。 他终于知道如何讨父皇的欢心了。 “这孩子,从小与妾身在浣衣局吃尽了苦头,因而敏感得很。方才所有顶撞之处,还望太子妃莫要见怪。” 郑昭仪拉着小君墨生的手,语气满是心酸和愧疚。只不过其中有几分真假,怕是只有她自己才知晓了。 “童言无忌,本宫断不会同一个孩子计较。午时将至,本宫要起身前往御书房与皇上和太子殿下用午膳,郑昭仪可要一同前往?” 墨清澜淡笑一声道。 “这……妾身还是不去凑热闹了。省得扫了皇上和殿下的雅兴。” 郑昭仪不自然地低下头。 “我想要去和父皇一同用午膳。母妃,带我去好不好?” 小君墨生摇 摇郑昭仪的胳膊,撒娇道。 “生儿乖,咱们不能打扰皇上和两位殿下。跟母妃回宫去。” “既然如此,五皇子不如随我同去吧。如何?”墨清澜起身,走到小君墨生的跟前,温柔道。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现在便可以出发。” 东宫门外。 郑昭仪现在台阶上,看着墨清澜牵着小君墨生越走越远,眸子微眯。 “主儿,为何要让五皇子亲近这些未来的太子妃娘娘?她不应该是咱们的劲敌吗?” 郑昭仪随意地睨了宫女一眼,“你懂什么。在所有障碍没有清理干净之前,东宫可是我们母子俩的保护伞。皇上有多宠爱太子夫妇,你又不是看不见。生儿能在她们的跟前儿,比在本宫跟前安全得多。” “主儿英明。” “今日再给宫外的家里递个口信。上次给皇贵妃娘娘用的药,再给本宫弄一副来。”郑昭仪摆弄着手指上的护甲,慵懒道。 “主儿如今是要对付谁?” “你觉得呢?宫中如今还有谁怀有身孕?” 郑昭仪冷冷地笑了一声。 除了这位准太子妃娘娘,还有谁? “主儿是打算让五皇子……” “左右本宫又不直接下在她的身上,但整日与生儿接触,本宫就不信她不中招!”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 “做得干净些,本宫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引火**。” “是,主儿请放心。奴婢保证办的妥妥帖帖。” 第207章 回天晋 御书房内。 北凉皇帝正与君墨衍吹胡子瞪眼睛地对峙着,双方谁也不让谁。 “你这个固执的不孝子!朕这皇宫有何不好,你整日想着往宫外搬!” 君墨衍轻讽一声,“父皇大概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我母妃到底为何会……” 北凉皇帝听他说了这话,脸色更臭了。 这不孝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难道他就不伤心难过吗!那又何尝不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不孝子,不孝子!你就是要气死朕才甘心!你以为朕想让你在宫里住着?若不是因为小九儿和朕的嫡孙,朕才懒得在宫里与你这不孝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哼!” 北凉皇帝越想越生气。 就这臭小子,真是一点都不贴心!句句像带着刀子似的,扎人心窝子,还不如小九儿会说话讨人欢喜! “皇上,太子妃娘娘来了,就在御书房门外侯着呢。皇上可要召见?” 陈林从御书房门口进来,见这父子俩之间一股****的气氛,摇摇头。 如今举目全国上下,能同时镇住皇上和太子殿下的,恐怕就只有太子妃娘娘一人了。 “见。” 墨清澜牵着小君墨从门外走了进来。 “父皇这是又和阿衍吵架了?” “朕,像同他这个不孝子一般见识的人吗?” “噗------您还别说,真的挺像。”墨清澜笑笑,这对父子成日这般相处,不别扭吗? “小九儿,你说,朕将你们接到宫里来有何错处?这个不孝子存心不让朕安心。” 北凉皇逮住机 会就在墨清澜面前抹黑自己的儿子。 “父皇好像忘了,之前是谁十分不待见她的?还要亲自动手除掉她?” 君墨衍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凉凉。 “咳咳咳。连小九儿自己都不记仇,你这仇倒是记得清楚。” “……” “父皇,儿臣好想父皇。父皇可有想儿臣吗?”墨清澜捏捏小君墨生的手,小君墨生顿时心领神会,跑上前去,扑到北凉皇的怀里。 “原来是朕的五皇子。今日怎么有空前来御书房看朕?”北凉皇弯腰抱起小君墨生,软下口气,道。 “是皇嫂带儿臣一起来的。”小君墨生指了指墨清澜,邀功似的说道。 皇嫂? 北凉皇的脸色有一瞬间垮了下来。“是有人今日找上东宫了?” “是郑昭仪,带着五皇子前来诉苦。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儿臣也不能闭门不见不是。”墨清澜无奈地找了一把躺椅,坐了下来。 “日后,便是闭门不见也不妨事。”北凉皇看了君墨衍一眼,果然发现这个臭小子的脸色黢黑。 “光是将人堵在门口,恐怕过不了多久,我们这东宫目中无人,恃宠而骄的流言就要传开了。”君墨衍随手捏着青绿色的茶盏,凉薄道。 一句话将北凉皇帝堵在原地。 有时候,爱其深足以害之。 当今皇后娘娘便是这个例子。 “朕,会慎重考虑。” 君墨衍没有再说话。有时候,父子之间的默契便是如此。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也足以让对方心领神会。 得了北凉皇的特赦,这日,墨 清澜十分兴奋地同君墨衍踏上回天晋的路。 这一趟,不仅仅是为了见证谢珞城和顾清怀的幸福。更重要的是,她要报仇! “小姐,姑爷。大约今日日落之前,咱们便能进临安城。” “嗯。” 马车上,冬晴掀开车帘,道。 “玉桃进城了吗?” “方才玉桃****来,说是已经进城了。有几个消息,想必小姐也是极感兴趣的。小姐可要听一听?” “讲。” “除了谢三小姐与咱们家的二公子的婚事儿之外,公主和谢家大公子也要好事儿将近了。” “都是两桩好消息。” “可是,因是皇室唯一的公主出嫁,普天同庆。当今陛下下令,大赦天下一年。所以柳家的人,这几日也要回京了。” “呵。柳家还真是会抓住机会。不过也算他们倒霉,准备东山再起之时又遇见了我。正好,小姐我还愁手里的证据无处安放呢。”墨清澜窝在君墨衍的怀里,修长的手指穿过墨发,挑起一缕把玩着,语气慵懒至极。 “墨家,最近如何?” “墨家但是没有什么大事。那位墨大小姐十分安分。但奴婢就是觉得,越是这样便越是可疑。” “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迫害,若是能这么容易就放下,当初也不会当众拆穿小姐我的身份了。” “还有一件事,西金的公主原本是与咱们家的大公子联姻的。不知怎么,竟换成了二皇子殿下。玉桃打探来的消息是,咱家的大公子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 “……” 进了临安城,墨清澜也没 急着去顾家和谢家,只与君墨衍两人下了马车,在街头走一走。 “唉,你们说,那西金公主为何突然改嫁咱们的二殿下了?” “我听说,是顾家嫌弃西金公主,宁死也要拒了这场联姻。” “你可拉倒吧!你们的消息都没有我的灵通。” “那你说说,你知道些什么。” “据我所知,是那西金公主与咱们这二殿下酒后失德睡到了一张床上。当今陛下才下旨西金公主改嫁的。” “真的假的?西金公主竟是这样的人?” “西金公主是什么样的人,我可不敢瞎说。省得日后惹祸上身。” “都散了吧,散了吧。” 墨清澜与君墨衍二人,坐在不远处的茶摊上,默默地听着这群百姓东扯扯西扯扯,倒也是种消遣。 “阿衍,你觉得金月凉会是轻易将自己交出去的人么?”墨清澜确实不信。金月凉一心干事业,怎会看上楚元祁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皇子。就算要拉一个盟友,找楚元若也比找楚元祁强。 并且,楚元若如今龙困浅滩,恐怕心里充满了怨恨。利用他复仇,金月凉能更加轻易地搅乱天晋皇权。 “不会。”君墨衍淡淡吐出两个字。 就在墨清澜以为没有下文的时候,君墨衍说出一句话,让墨清澜哭笑不得。 “楚元祁长得不好看。” “我倒是觉得楚元祁的那副皮囊还是过得去的。不若……”不若自己前世也不至于被他那张伪善的皮囊给骗了! “他有我好看?”君墨衍眯了眯眼,眸光流转中,危险异常。 “没有,绝对没有!阿衍是这世间最好看的人,没有之一。”墨清澜反应过来,连忙竖起手指做发誓状。 “日后若是再让我听见……” “……” “小二,向你打听个人。”墨清澜随手从袖中拿出一枚银锭子,笑道。 茶摊小二一见这么大的银锭子,眼冒金光地就收了起来,嘴上忙不跌地说道:“二位客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倒不是什么要紧的。就是听说陛下下旨大赦天下,连柳家都举家搬回临安城来了。” “您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小的的亲姐姐如今在柳府中当女管家。这事儿,小的还真是略有耳闻。听说这柳家先前是因为得罪了顾家和墨家的嫡小姐,才被赶出去的。如今,听说当初那大小姐竟是个冒牌货,皇上这一心软,自然趁着大赦天下的机会,将柳家召回临安城了。” “哦?那可真是好事一桩。” 墨清澜喝了一口茶,笑道。 “害,不知情的人,只道是临安城又多了一户不能惹的人家。真正的心酸,可只有柳府里的人才懂。” “怎么说?” “我听姐姐说,这柳家千金,不知怎么地,竟毁了容。原本各家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如今是没有一家敢要这个丑八怪。那柳家小姐,就只管将气撒到下人的身上。要不怎么说,做下人的,就是命贱呢。” “多谢小二。今日之事,还请小二哥别与别人提起才好。” “客官请放心。这事儿,总不能逮个人就说一嘴。小的我还要命呢。嘿嘿。” 第208章 太子殿下不正常 天晋,临安城。 墨清澜和君墨衍刚上了苏幕遮三楼,便有人跟着进了包间。 “何事?” “是属下无用,才使得主子与夫人的行踪提前暴露,如今怕是已经传进了宫里。主子定要早作打算。” “既然早晚都要暴露,提前一些也无妨。即刻带人盯紧了宫里头的一举一动。若是天晋皇帝起了杀心,咱们也不必客气。” 墨清澜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不慌不忙地吩咐道。 “是,属下告退。” 君墨衍上前,贴心地将她的鞋袜褪下,又身体力行地打了一盆水放到她的脚下。 “你,你这是做什么?”墨清澜坐直了身子。这厮该不会是背着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如你所见,替你洗脚。”君墨衍脸不红心不跳的回了一句。 “你,你你起来。堂堂太子殿下,给我洗脚?若是传了出去,你这太子殿下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墨清澜古怪地看了君墨衍一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绝对是心虚了! “太子殿下确实是要脸面,可如今在你面前的不是一国太子,只是一个关心体贴妻子的夫君。” 墨清澜傻眼了。 他这油嘴滑舌的一套,到底是与谁学的?这几日变着法子地折腾她,是有…… “你老实与我说,你是不是想纳妾了?” 墨清澜十分严肃地看着君墨衍,若他说是,她保证要一花瓶打破他的头! 君墨衍的笑意僵在嘴角,额上顺势滑下三道黑线。 他的这位夫人各方面都是万里挑一,厉害得不得了。如何在感情面前,像个傻子。 君墨衍没有说话,洗完脚,端着水盆就退了出去。他怕再听她嘀咕下去,真的忍不住要……看看她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墨清澜一头雾水,双眼无辜地看着进来的玉桃和冬晴。 “你们两个,最近可有发现什么问题?” “小姐,原是现在才发现吗。”冬晴捂嘴笑笑,却没说破。 “奴婢也发现了,太子殿下近几日可是常与沉风说悄悄话。”玉桃也一边替墨清澜卸妆,一边打趣道。 “沉风?冬晴,去将沉风给我叫来。” 墨清澜拧着眉。 “是,奴婢这就去。” 包间里,墨清澜十分严肃地看着沉风,一股无形之中的威视惹得沉风额上渗出不少冷汗。夫人这是什么新的整人招数?他好像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两位主子的事吧? “沉风,我问你一句话,你定要如实回答。否则……” “夫人尽管问,属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是为了夫人,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太子殿下近几日都与你说什么了?” “啊?”沉风愣了愣,看向冬晴,不知所措。 “小姐问你的问题,你看着我作甚?”冬晴白了沉风一眼。 得。 主子的媳妇儿没哄好,反倒将自己的终生幸福搭进去了。 “是主子见夫人这几日郁郁寡欢,心中烦躁得很。便来问属下,在普通百姓家 中,丈夫都是如何对待怀了身孕的妻子的。” “原来如此,下去吧。” “是是是。属下告退,告退。” 沉风伸手拭去额头的冷汗,长吁一口气。原来是这等小事,差点让他觉得今日是难逃一劫了。 “冬晴,玉桃。” “小姐有何吩咐。” “是小姐我错了吗?” 墨清澜突然想起,那晚用过晚膳后,与君墨衍一同散步,经过一家铺子。她看见那丈夫亲自打水给劳累了一天的妻子洗脚,那一瞬间的眼中有些闪光。 她知道他如今是北凉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尊贵无比。她也舍不得让他做这些相当于让他放下尊严的事情。 所以尽管她向往,却是从未表现出来。 “原本夫妻之间就没有对错。奴婢是小姐的奴婢,从小同小姐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小姐是什么样的性子。” 冬晴笑了笑。 “小姐自小就是这样,照顾了所有人的心,却唯独将自己放到最后。尽管奴婢想不通,小姐自那次落水后为何性情大变。但奴婢也能看出,小姐只是对着不喜之人才会露出獠牙。对顾家,对奴婢,对白家和容家皆是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的护短性子。就算小姐心中有期待,有失望也不会说出口。” 墨清澜叹了一声,“到最后,知道我的也只有你了。” “奴婢尚且如常,况且是您放在心尖上的太子殿下了。小姐就是爱之深情之切,不想给太子殿下太沉的累赘,才会将自己束缚了 起来。奴婢说的可对?” “我又何尝不想如寻常妻子一般。可这日子,尤其是再与皇家沾边,终究有许多身不由己。” 墨清澜低头,摸着茶杯,弱弱道。 “小姐可曾想过,今日这些话若是传到太子殿下耳中,岂不是将殿下的心伤透了?” 冬晴话音刚落,抬头便见君墨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刚要行礼,便被君墨衍一个动作噤了声。 墨清澜此时背对着门口,趴在茶桌上。丝毫没有一丝察觉。 “我何曾想伤他的心?墨家祖父死前曾对我说,这世间的关系啊,夫妻也好,亲情也罢,都是有底线的。要想一大家子的日子过得去,必然要牺牲些什么。我既准备同他一起面对,便不会拿这些让他心烦。” “澜儿。” 墨清澜听到这一声,差点从凳子上挑起来。转身看到君墨衍那一副愧疚的模样,即刻给了冬晴一个天大的白眼。 敢情她这丫头如今还没嫁给沉风,便与沉风的主子心照不宣了?! 如此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她为何要留着给自己添堵?! “那个,阿衍,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不与我说一声?”墨清澜讪讪一笑,这厮到底听见了多少? 君墨衍没有多说一句,只上前紧紧地揽着她,眉眼间皆是心痛之色。他都如此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却没想到,还是让她承受了许多。果然是他做的还不够好么? 墨清澜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阿衍,你别想太 多。就如我不愿连累你,你不愿我不自在一样,我们的心里是相通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我懂。没有人可以真正潇洒一生,身处不同的位置就要背负不同的使命。我是一个血里带风的人,却甘愿为你走进深宫。我也做好了有朝一日与你一同站在紫禁之巅的准备。只是,阿衍,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不会。” “那便好。只是今后这些洗脚的活儿,你就别做了。惹得我心里不自在,好似我欺负了你似的。”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阿衍,等我们回到北凉,就成亲吧?好不好?”墨清澜顺势靠在他的胸前,语气软软地说道。 “如今也不担心大着肚子穿喜服不好看了?”君墨衍眉头一挑。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你都不嫌弃,我自己为何要嫌弃自己?再说了,别人嫌弃与否又与我没有关系。嘴长在他们身上,我又不能一一堵住不是?” 墨清澜发现自己如今是越来越能看得开了。 “我早已将一切布置好了,你决定就好。”君墨衍点点她的额头,宠溺道。 “老实交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为什么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大约是,那日凝香阁一见,你扑到我怀里,让我为你做主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开始计划着如何将你拐回北凉来。” “所以,那时你其实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自然不知道。从一开始,我等着的,便只是你这个人而已。” 第209章 婚礼上 天晋朝两大家族顾家与谢家的联姻,这几日成为临安城最热的话题之一。论年代久远,扎根之深必是谢家领先一筹。但若论家族名声,权利再窝的谢家也难免逊色于顾家几分。 由顾家先祖创立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青麓书院,乃是天晋王朝招纳贤才的途径之一。因而近几年来,青麓书院的名头越来越响。天晋朝的所有人都已能进入青麓书院为目标。 朝中许多清流,新贵皆是出自青麓书院,且十分拥护顾老。光是这点,天晋陛下见了,也得礼让三分。因而谢家与顾家的联姻,硬是请了临安城所有排的上号的人家。 街角一间茶楼,二楼。 墨清澜与谢珞城对面而坐,吃吃点心,喝喝茶,倒也安逸。 “以茶代酒,恭喜谢三小姐,明日即将嫁得如意郎君。” 墨清澜执起茶盏,勾着嘴唇,笑得魅惑众生。 “得了,你还是把这副模样留给你家太子殿下看吧。”谢珞城十分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这厮去北凉一趟,这脸皮倒是越磨越厚了。 “蓝漪呢?这派去将军府的丫头都去了半个时辰了,如今咱们这将军夫人的款儿是越来越大了。以前可是从不让人等的。”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竟正巧儿听到了某些人说将军夫人的坏话?”说罢,蓝漪脸上挂着嗔怪的笑意走了进来。 “咱们可不敢惹您这尊大佛,请都请不动。” 谢珞城撇撇嘴。 “这不是被家中的孩子绊住了么?我和将军都不想用奶娘,只好我自己上阵了。这事儿,待你明日成了亲,明年成了娘,自然也就清楚了。”蓝漪结过墨清澜递过来的茶,打趣道。 “你可省省吧,这婚还没成呢,竟又开始催着生娃娃了。我可降不了一个脆生生的小娃娃,我自个儿都还没长大呢。” 谢珞城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道。 墨清澜和蓝漪对视一眼,会意一笑。 “清澜,你近些日子可还好么?在北凉可有人欺负了你?” “我用手指头猜都能猜到,咱们的清澜妹妹,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墨清澜“噗”地一声,“我在你们的眼中难道就如此霸道吗?” “霸道不至于,谁让你有一个霸道的未过门夫君呢?”谢珞城贼兮兮地说道。 谢珞城这么一提,蓝漪反而有些纠结起来,“你瞧你的肚子这都要显出来了,太子殿下为何还不早早得做决定将你娶过门?” “有婚约在身,你们还怕他跑了不成?”墨清澜故作神秘的说道。 “婚约?什么婚约?”蓝漪一脸茫然,怎么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清澜的真实身份,是北凉大将军白夜的女儿白九。”谢珞城拍拍她的手,安慰她放宽心,这世上她不知道的事儿还多了去了。 “什……什么?!” 惊讶之余,蓝漪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怪不得这俩人一点都不急, 原是这个理由。 “所以你回北凉是去认祖归宗的?” “不错。”墨清澜点点头。 “那日后,咱们岂不是隔着千山万水,再相聚就难了?” “你这不是还有我谢三呢吗?大不了待清澜生产之时,咱们一起去北凉看望她便是。”谢珞城倒是天生的乐观派。 方法总比困难多嘛。 “好了好了,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今日我做东,请二位姐姐逛铺子,如何?”墨清澜大手一挥,显得十分豪气。 “走走走,难得有免费的钱袋,不用是傻子。” 三人有说有笑,摇着扇子,逛着铺面。若不是有些人非要前来找茬,也算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冒充墨家嫡女的野种啊?怎么,如今高攀上了谢家和裴将军府,真以为自己还如以前一样高贵么?” 墨清澜抬头,正好看见墨如梦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依旧面无表情。 “我说,墨如梦,别以为自己仗着什么狐媚子手段成功嫁到二皇子府便有什么好神气的。不过是我家清澜不要了的垃圾被你当成个宝抓在手里。你是垃圾中转站吗?” 谢珞城是出了名的怼天怼地怼绿茶。甭管对方是谁,只要是她看不惯的,就没有她惹不起的。何况,墨如梦且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侧室。 “你……!你看我不起也就算了!你居然敢对二殿下不敬,还肆意辱骂二殿下!这天下难道已经是 谁横谁说话了吗?”墨如梦白着脸,指着谢珞城三人,大声道。 “明明是墨侧妃娘娘先挑起事端羞辱于我。谢家三小姐只是出于姐妹情谊才出言维护,怎地就变成羞辱了?难不成,真如墨侧妃娘娘所说,只许墨侧妃娘娘对我言辞刻薄,便不许别人辩解一句了么?看来,这年头还真是谁横谁说话。”墨清澜淡淡开口。她此行回天晋,除了见证谢珞城的婚礼之外,便是要让墨如梦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墨如梦,本小姐劝你善良!” 故意扯着嗓子喊,这是唯恐天下不乱!谢珞城是受不了她的这副嘴脸,上前赏她两个巴掌才舒服。 “珞城。” 蓝漪上前拉住谢珞城,摇了摇头。 这不过是激将法。若是珞城真赏了墨如梦两巴掌,明日婚礼上,怕又要被人说三道四的毁了名声。 “珞城就是性子急了些,说错了话。依本夫人瞧着,墨侧妃与二殿下倒是十分般配。” 一个垃圾,一个绿茶,可不是绝配么。 当然这句话,蓝漪没有说出口。 “将军夫人倒是会说话,就是这眼睛不太好。选了两个臭名昭着的女人。” “本夫人选人的眼光,就不劳烦墨侧妃操心了。” “你……!你们,好!你们等着!” 看着墨如梦气急败坏的背影,三人不约而同地勾着嘴角。 翌日,天刚蒙蒙亮。谢珞城便被一众嬷嬷奴婢们从床上拉了起来。 因为谢府到了谢珞城这一代,家中只有谢珞城一名女孩。所以,谢家思来想去,干脆请了平阳王府的王妃,来给谢珞城梳头送嫁。 谢府,谢珞城的闺房。 自谢珞城被迷迷糊糊地拉起身,便是一顿手忙脚乱,乌烟瘴气。 “哎呦!我的小祖宗诶!这可不是吃的苹果!是要让你一路捧着去夫家的!寓意一生平平安安,健康长寿!”身边穿喜服的嬷嬷见谢珞城手里的那个苹果被啃了大半,说也说不得,打又舍不得。 “嬷嬷,墨小姐和裴将军夫人来了,现在已经在花厅侯着了。” “什么?清澜和蓝漪来了,快快快将她们迎进来。”谢珞城一听墨清澜和蓝漪来了,顿时就来了精神。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墨清澜和蓝漪就被婢女引了进来。 “怎么,新嫁娘这一大早地还紧张上了?” 蓝漪打着趣儿走了进来,脸上皆是喜气。 “还不是这几个嬷嬷,不许我吃这个也不许吃那个,啃个苹果都将我一阵臭骂。早知道成亲这么麻烦,还不如不结这门破亲事。” 谢珞城苦着脸,她这一早上就吃了一块枣泥酥,都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我的好嫂嫂,你快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若是让我那二哥哥知晓,恐怕……”墨清澜还未说完, 谢珞城就打了个冷颤。顾清怀那个腹黑成性的大尾巴狼!平日里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实则心黑的很。 第210章 同母异父的弟弟 “呸呸呸,是我说错了话。”谢珞城拍拍心口。若真让顾二听见这话,她明日早晨,不对,是到明天晚上都下不了床了! 墨清澜勾了勾唇角。看来,她的顾家二表哥,这回是将谢珞城给吃的死死的。这般怂的样子,哪像那个誉满临安城的第一纨绔小姐。 “平阳王妃来了。” “见过平阳王妃。” “都起来吧,大喜的日子就不要在意这些虚礼了。” “谢平阳王妃。” 平阳王妃今日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衬得整个人年轻了不少。见到墨清澜的那一刻,眉眼间满是温柔。 “澜丫头也来了。走了也不说一声,让我好生挂念。” “走的匆忙,没有只会干娘一声,是我的不是。明日就亲自登门,给干娘赔罪。”墨清澜吐了吐舌头,难得俏皮了些。 “得了,我这做娘亲的,还能真与女儿计较么。”平阳王妃嗔怪地瞥了她一眼。 “干娘快来吧,珞城还等着干娘梳头送嫁呢。”墨清澜上前亲昵地拉着平阳王妃走到梳妆镜前。 谢珞城和蓝漪都惊呆了。敢情她们这姐妹是个深藏不露的角儿。连平阳王妃都是她的干娘!看起来,感情还十分要好地样子,她这后台真是大得不得了了! “劳烦王妃娘娘能来,送珞城出嫁。”谢珞城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膝下没有女儿,谢老这是圆了我一个送女儿的梦,哪里用得上劳烦二字?况且,你是澜丫头的好姐妹,自然也是我的半个干 女儿了。今日既送你出嫁,日后也随澜丫头唤我一声干娘吧,我这一趟也算占了你们谢家一个大便宜。” “是,干娘。” 谢珞城笑得眉眼弯弯。 原本女儿出嫁,都是由家中主母或长辈梳头送出门的。可谢珞城的母亲去世的早,族中又没有名分压得住的长辈。于是谢老爷子只能豁出老脸去请了平阳王妃来。 “吉时已到,新娘子该出门了。” 喜婆一声吆喝落地,谢珞城就由墨清澜和蓝漪一边一个扶着出了闺房。 “此去出嫁,到了夫家,定要孝顺公婆,体贴丈夫。早日为夫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说完,平阳王妃手中的喜帕就稳稳地落在了谢珞城的头顶。 “是,女儿谨遵教诲。” “吉时已到,起轿——” 平阳王妃送走了谢珞城,便回了王府。 墨清澜和蓝漪站在台阶上,看着谢珞城的轿子渐行渐远。 “珞城也成亲了,下一个可是轮到你了。”蓝漪扶着墨清澜走下台阶,调笑道。 “那是,上次我送给熙儿的满月礼可是掏空了家底儿,我可得收回来。”墨清澜挑了挑眉,坏笑道。 “我可是眼巴巴地等着呢,晚了可就没了。” “放心,断不能少你一杯喜酒喝。” 音落。 墨清澜与蓝漪相视一笑。 行于这薄情的世间,能有如此好友,也算平生一大安慰事。 只是,若是墨清澜能预见蓝漪之死,绝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出现在 天晋,参加这场婚礼。 当然,这是后话了。 谢府虽然不大,但是胜在精致。每至一处,便有不同的景致。 这才刚坐下歇歇,便有下人前来。 “墨小姐,我家老太爷有请。” “是谢爷爷么?” “是。墨小姐请跟奴婢来。” 墨清澜点点头,拍拍蓝漪的手就跟着领路的奴婢走了出去。 谢老爷子的院里,还算清净。前来祝贺的宾客都被请去了前厅喝糖水。 墨清澜到的时候,厅里只有谢老爷子一人。 “给谢爷爷请安。” 墨清澜笑着施了一礼,落落大方。 “你如今还怀着身子,不必多礼,坐下吧。” 谢老爷子放下手中的茶,温和道。 “不知谢爷爷专门唤我来,所为何事?”谢珞城如今出嫁了,便是顾家的人了。因而墨清澜并不觉得,她还能与谢家的事扯上什么关系。 “听说,你回到北凉找到亲生父亲了?” 谢老爷子依然是笑眯眯的,看不出旁的情绪。 “谢爷爷不愧是谢家的掌权者,这消息就是比别家灵通。”墨清澜眸色暗了暗,却没表现出一丝敌意。这谢家,能成为天晋家族之首,也不是吃素的。就算顾家外祖父,年轻时,也数次败在他的手里。这样的人,可维护表面关系,却不能深交。否则,自己什么时候反被利用也不可知。 “你不用紧张,老夫对你没有敌意。此次请你前来,只为托付一些事情。” 谢老爷子呵呵 笑了一声。 “谢爷爷这话可就严重了。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大限将至这种话可不能随意就说出口的。若是传的沸沸扬扬,谢家的根基难保不要动一动。” “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所以老夫谁都没说。老夫的身体老夫心中有数,强撑到今日不过是为了看着珞儿出嫁罢了。” 墨清澜沉默许久,没有接话。 “谢家的命数,不日将变。只靠我那只知鲁莽的儿子和不争气的孙子,怕是保不住谢家平安。” “不日,公主将嫁到谢家。有公主护着,谢爷爷大可不必担心谢家和二位公子的前途。况且,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也委实帮不上谢家什么。” 墨清澜可是见识过谢家那位未来驸马爷的本事的。虽说日后不能是什么惊艳朝堂的人物,但是护住谢家,却是绰绰有余的。这谢老爷子,对自己的亲孙子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啊。 “不,只有你能护住。” 谢老爷子看着墨清澜,语气坚定。 “谢爷爷为何如此笃定?” “其一,自是因为你的家世背景。” “可我远在北凉,如何能插手天晋的事?” “其二,是因为另一个人。” 谢老爷子起身走到堂前的山水画前,伸手扭了扭花盆,便有一道轰隆的声响传了出来。 墨清澜定睛一看,原来这大厅中竟藏着一间密室! “谢爷爷,这……” 墨清澜惊愕地愣在原地,她总觉得,这扇门的背后,是一件 足以让两国撕破脸皮的秘辛! 可是,谢老爷子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随我来。” 墨清澜犹豫片刻,随即跟着谢老爷子走了进去。密室的墙壁上,均供着夜明珠。一路走到尾,很快就走到一间上锁的房间门前。 谢老爷子拿出一枚钥匙,打开房间的门锁,一门棺材便跃然眼前。 墨清澜突然觉得脚下是有千斤重,怎么使唤都迈不开一步。 “进来看看吧。”谢老爷子领头走了进去,将棺材盖移开。 墨清澜好不容易走到棺材前,再一看棺材里躺着的人,似被雷劈中似的,彻底愣了。 “这……这……他……?”棺材里躺着的人,足足与墨清澜有五六分相似! 谢老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猜的不错,他也是你母亲的孩子。不过,他的亲生父亲,却是天晋的当今陛下。” “什么?!”墨清澜震惊地看着谢老爷子。 母亲,和天晋皇帝?!这什么可能?! 等等! 墨清澜突然想起,那次在裴将军府的密室中,发现的那一副母亲的画像!那时她看画中的母亲,眼神中便有一股子绝望! 如今想来,那个密室常去的人,一定是天晋皇帝无疑了! “他……当真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母亲的亲生儿子?”墨清澜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连她都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何况是痴痴等了母亲那么多年的父亲! “老夫,是亲眼看着他出生,养他长大。自然不会有错。” 第211章 他叫容胤,我的弟弟 “当年,到底是什么回事?我母亲不是病死的吗?为何会和天晋的皇帝生下一个孩子!” 墨清澜脸色苍白地伸手,抚了抚棺中男人的脸,竟然还是温热的?! 墨清澜吓得缩回手,疑惑地看着谢老爷子。 “你不必害怕,他确实没死。而是常年服用一种令人陷入沉睡的药丸。这药丸,也是你母亲留下的。至于当年……” 谢老爷子说罢,便陷入回忆之中。 “其实,二十年前,天晋与北凉之间本不会有战乱发生。我朝皇帝本就虚伪多疑,早就起了吞并北凉的野心,你母亲只是恰好成了他挑起战乱的借口。当年,天晋确实国力强盛,一个月的世间便将北凉即将迁都的临安城占为己有。可是陛下将整个临安城翻遍了都没有找到你们母女。为了逼你母亲主动出现,陛下下令张贴出告示。一日找不到你母亲,一日便杀一名女婴。你母亲也是有孩子的人,怎能忍心看着无辜孩童被害?因而,你母亲偷偷将你寄养在墨家,自己则跟着陛下去了皇宫。” “原本这等秘密,老夫不应知晓。只是在一次进宫途中,你母亲怀着身孕满身伤痕地躲到了老夫的马车之中。当时她眼中的恐惧与哀求,好像让老夫看见了早逝的女儿。所以,老夫便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你母亲藏到了谢府。为防陛下起疑,老夫当日便找了一具与你母亲身影差不多的女尸送进宫中,然后命人放了一把火。所幸陛下那次没有起疑,再也 没有找过你母亲。” “只是你母亲不知在宫中受了多少罪,刚生下这孩子没多久便香消玉殒了。老夫秘密将他养到这么大,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 谢老爷子说完,看着棺材里的人,伸手从棺材底下摸出一个精致的蓝色瓷瓶。 “这里头,便是能让他苏醒的药丸。” 墨清澜接过瓷瓶儿的瞬间,手指抖了抖。 “还有这一封信。也是你母亲生前留下的。”谢老爷子说罢,又从棺材底下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墨清澜。 墨清澜犹豫了半天,还是打开了信封。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为娘的九儿,应该是出落成大姑娘了。同时为娘也很欣慰,九儿能一个人,步步为营走到如此地步。九儿,是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父亲。所以娘决定,永远地离开这个世间。至于那孩子,虽不是我与你父亲所生,但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若是你能原谅母亲对你和你父亲犯下的错,那便让他醒来,让他替娘亲照顾你。若是你不能原谅,那便不要给他服下解药,就让他如此沉睡一生。娘这一生,无愧于任何人,唯独对你和你父亲,满是愧疚。若是可以,请将为娘的骨灰,带回北凉。百年之后,与你父亲葬在一处。” 墨清澜失魂落魄地读完写封信,心头有酸涩,有埋怨,有难过,有同情。 “谢爷爷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对我母亲伸出援手,算是我欠您一个承诺。日后若是谢家因此遭遇横祸,我也决不会袖 手旁观。您且安心。” 谢老爷子听后,满意地点点头。 这丫头果然是个聪明的。若是入主朝堂,怕是一块玩政务的好料子。 墨清澜思忖了好久,将手中的瓷瓶握得温热。 谢老爷子看出她的犹豫,继续道:“这孩子是个极其懂事的孩子。从小便知道知恩图报。你将他带出去,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谢爷爷就如此相信,我能护得住他?” “你对珞儿都能真心相待,老夫相信,你也会豁出性命来保护这个孩子。不为别的,只为当年义无反顾保护了那么多人的你的母亲。” 不得不说,谢老爷子将话直接插在了她的心坎上。墨清澜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为了母亲,她也会好好保护他。 将解药给他服下没多久,墨清澜便看着他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无辜地看着谢老爷子,又看看墨清澜。 “你是谁?” “她是你的亲姐姐。” 姐姐?这密室里分明从来只有他和爷爷两个人。这个姐姐是哪里来的? “她真的是我的姐姐?” “如假包换。日后,你就要和你姐姐一起生活了。” “爷爷是不要我了吗?”显然,这孩子有些委屈,无助,还有些可怜。 墨清澜算了算,他应该有十六岁了才对,为何心性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正想着,谢老爷子又开口了,“只因他睡着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所以心性比较纯真。加之,醒着 的时候,身边又只有老夫一个糟老头子。因而外面那些花里胡哨的阴谋阳谋,他是不通的。你带他回去以后,要好生教导。别让这一汪清水,成了墨河。” “是。谢爷爷的教导,我记下了。” 出了谢家,墨清澜没有着急去顾家,而是带着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回了苏幕遮。 “你叫什么名字?” 苏幕遮三楼,墨清澜叫人上了一道清淡可口的饭菜,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 “爷爷说了,母亲临终前说,等姐姐找到我,便会给我取名字。如今姐姐也找到我了,我终于可以有名字了。” 额…… 母亲还真是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 名字好取,可是姓呢? 随她姓白? 那不是存心让父亲想起往事难堪吗? 要不姓楚? 若是日后被天晋宫里的人知道,他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算了,那便随母亲姓容吧。 “日后,你便随母亲的姓氏,名胤,如何?” 胤,有子孙相承之意。 容胤,容家的子孙,也算是好的寓意。 “容胤好,容胤好,姐姐起的名字都好。” 墨清澜伸手揉揉他的头,却没想到他却突然靠近窝到了墨清澜的怀里。 “姐姐的怀里好暖和。” “嗯……胤儿先起来,吃饱了姐姐带你出去转转,可好?”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暴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墨清澜抬眼一望,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将容胤从怀里扯了出来,自己则连忙站起来,摆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哥哥,你听我解释?” “苏哥哥?姐姐,他是你哥哥吗?如此,那也是我的哥哥了。只是,这位哥哥为何这么凶。他的眼神好像要吃了胤儿似的。” 容胤瘪瘪嘴,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又让墨清澜的心跟着颤了颤。 “胤儿乖,他不敢打你。” 君墨衍原本就十分生气,又听了这话,身上刚压下的邪火顿时又燃了起来。 “墨,清,澜!” 她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抱别的男人,还面带笑容?!她还居然敢为了这个小屁孩威胁他?! 呵呵! 墨清澜心下大呼不好。 怎么就惹上家里这尊醋神了! 门外站着的那几个都是傻子吗!也不知道通报一声,这下可好了,误会大了。 “那个……苏哥哥~你听我解释。他其实是……” “其实是什么?你养的小白脸?” 君墨衍脸色阴沉地像是浸足了墨水的海绵。 小……小白脸?! 墨清澜呵呵笑了一声,“你确定不听我解释?” “我亲眼所见,你还有何解释?”君墨衍一个使劲儿,手中的玉簪顿时变成两半。 他忙活了一上午想给她一个惊喜,却没有想到她竟然给自己一个惊吓。 “他叫容胤,我母亲的亲生儿子。我就算再饥渴也不能祸害自己的弟弟吧!” 第212章 越来越会装可怜的男人 容胤? 亲弟弟? 君墨衍的脸色由黑转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偏不告诉你!”墨清澜笑了,笑容十分凉薄,惹得君墨衍是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 “澜儿。” 君墨衍弯腰拾起碎成两半的玉簪,紧紧地握住,直到慢慢沁出嫣红的血意,才低头,小声地叫了一句。 “咦,姐姐快看,哥哥的手流血了。”容胤指着君墨衍的手,慌乱道。 墨清澜顺着容胤指的方向,气鼓鼓地瞄了君墨衍一眼,恰好看到雪珠顺着手掌的纹理流下来,瞳孔微缩。 ‘你爹就是个傻子。’ 墨清澜没好气地拍了拍肚子,心中暗道。 “青影。” 墨清澜开口,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属下在,主子有何吩咐?” “去找些纱布和金创药来。” “是。” 青影顿了顿就快速下了楼。 屋内。 墨清澜双手抱胸,看着君墨衍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恨得咬牙切齿。 “你日后若是再用这招威胁我,大不了我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你这辈子都别想见我们娘俩一面。” “你敢。” 一道弱弱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墨清澜的心下更气了。什么叫用最软的语气说最硬的话?这就是了! 明明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发脾气。现在反倒成了受害者。看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君墨衍,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敢不敢,你大可试 试。” 墨清澜左思右想,定是和沉风学坏了。以前的君墨衍,那可是杀伐决断,嗜血残忍的北凉战神!可如今她面前的这个,是个什么? 看这样子,竟比容胤看上去还牲畜无害! “姐姐,他到底是谁呀?你们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 容胤挠挠头,眸子里满是茫然。 “这些话你不必深究,知晓我是你的姐夫便够了。”君墨衍站起身,几步走到墨清澜面前,将凑上去的容胤挤到一边去,惹得墨清澜眼角抽了抽。 “姐夫?哦,我懂了。你是姐姐的夫君!”容胤恍然大悟地指着君墨衍,然后一张俊脸惹上了怒色。 “姐姐这么温柔,这么好,你方才居然还凶姐姐!爷爷说,夫君就该体贴爱护妻子。你是坏人,我要让姐姐与你合离!” 这话一出口,墨清澜‘噗’地一口,将茶水吐了出来。这小子说的话都是跟谁学的?竟然连合离都知道? “咳,胤儿,乖,咱们不与他一般见识。”墨清澜拍拍他的肩膀。 说破了天去,他也是母亲受苦受难生下的孩子。连母亲都没狠下心将他杀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剥夺他生存的权利呢? “阿衍,他是母亲与天晋皇帝的孩子。” 墨清澜揉揉容胤的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她不恨母亲,不恨容胤,但是不代表她不恨天晋的狗皇帝! 以一城婴孩的生死,逼迫母亲就范,可见天晋这个狗皇帝究竟有多残忍冷血。 墨清澜如今终于知道,楚元祁为何 如此得皇帝的宠爱!真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还是一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畜生父子! 君墨衍眸色复杂地看了容胤一眼。 怪不得他方才第一眼就觉得容胤有些眼熟。 可是容姨和天晋皇帝?这…… “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可思议?”墨清澜看着他,连对君墨衍都如此说不出口,何况是对还在北凉等着自己回去的父亲了。 “确实,有些想不通。是谁将此事告知于你的?” “是珞城的祖父。” 墨清澜仔细想过,她与谢家无冤无仇,况且以她和珞城的交情而言,谢老爷子不可能拿这么大的事情糊弄她。 “当年,天晋的皇帝以临安城的婴孩要挟我母亲现身。母亲将我托付给墨家主母后,便随天晋皇帝进了宫。后来,是珞城的祖父,将母亲藏进马车里,带出了宫,生下了胤儿。” 墨清澜将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看着君墨衍陷入沉思,墨清澜就知道,父亲那关,怕是过不去了。 “如今,你打算如何?” “阿衍,若是如实与父亲相告,结果会如何?” 墨清澜心中实在忐忑。 这怕是她重生以来遇到的,最大的难题了! 君墨衍凉凉的开口,“你觉得,若是日后我们的孩儿带着另一个孩子来告诉我,那是你和别人生的孩子,我会如何?” “……” 墨清澜的心脏抖了抖。 那怕是他连想屠城的心都有了。 “可是,纸包不住火。终究是瞒不住的。” 就算如今瞒 住了,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日,怕是父亲对自己也要失望透顶了。不仅如此,以父亲的脾性,两国定是免不了一战的!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胤儿暂且不必懂这些。胤儿只需知晓,除了姐姐和姐夫,其余任何人都不能轻易相信,知不知道?” “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姐姐的。” 容胤对着墨清澜眯眼笑了笑。 君墨衍站在一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容胤的眼神,带着微微的审视。 “主子,您要的金创药和纱布。” 此时,青影拿着药箱站在门口,大声道。 “进来吧。你替他上药。” 只是青影刚踏进屋里一步,就被君墨衍要杀人的眼神惊得缩了回去。 太子殿下这是吃了火药了吧? “属下想起,门里还有一些紧急事务要处理。属下先告退,告退。” 青影将烫手的医药箱放在门口,立即就消失在了包间门口。 这逃跑的速度,出任务估计都没有这么快! 墨清澜眼角再次抽了抽。 “澜儿……疼。” 君墨衍嗫嚅着开口,可怜的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似的,惹得墨清澜又翻了翻白眼。 这男人装可怜还装上瘾了! “疼吗?该!青影跑了那你就自己包扎。好好反省反省,到底是谁的错。” “是为夫错了……” 任墨清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没有再理他。就该晾着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御夫之道! 倒是容胤屁颠屁颠 地走到门口,将医药箱提了起来,又走到君墨衍的面前,细细碎碎地一顿捣鼓,将君墨衍的手包成了一只粽子,惹得墨清澜哈哈大笑。 “胤儿,你这包扎的活儿倒是不错。下次,谁再乱说话,直接这样把他的头包成猪头。” 墨清澜意有所指地瞥了君墨衍一眼。让他以后还乱吃飞醋! “是,都听姐姐的。” 容胤笑得纯净,一脸纯真乖巧。 “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婚宴开席之时。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将他留在苏幕遮较为妥当。” 墨清澜点点头。 她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君墨衍看了容胤一眼,几步走到包间门口。 “方才家里传信来,有些事要我亲自处理。待会沉音会随你先去顾府。万事小心。”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墨清澜不疑有他,挥挥手便放君墨衍去了。 苏幕遮门口,马车中。 君墨衍一身生人勿近的气息稳坐中央。 “主子,有何差遣?” 一黑色劲装的暗卫单膝跪地,恭敬道。 “即日起,由你暗中保护夫人,除必要时候,寸步不离。” “是!” “主子,是什么人竟让主子连暗魅都出动了?” 沉风驾驶着马车,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担忧。 “不必问这么多。你这几日暗中派人查一查上次与我们打交道的人,到底是何底细。还有,让沉音监视夫人身边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是!谨遵主子吩咐。” 第213章 又遇墨如梦 顾家与谢家结亲,原本就是临安城内一大事,加之娶的临安城家喻户晓的第一女纨绔。整个临安城的男子们都在敲锣打鼓地感谢顾家二公子的再造之恩。 一整日,鲜花满城,烟竹漫天。 大街小巷皆是喜气洋洋地挂上了红灯,十分自觉。红色丝绸愣是从谢府铺到了顾家大宅。 墨清澜掀开车帘,看着满地的鲜花瓣,嘴唇扬了扬。看来二哥哥对珞城竟然比她想象中用心。已然入夏,竟然还能弄到这么新鲜的花瓣,就是有再多的银子,也难做到,可见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马车一路拥挤,直到停在顾府门外的三里处。 墨清澜刚下马车,就被这么大的排场惊了一惊。这怕是整个临安城内,能与顾家说的上话的都来蹭吃蹭喝了吧? “小姐,这……这排面也太大了吧?奴婢还是头一回,一次见着这么多马车。而且看上去,大多数都是非富即贵呢。” 冬晴扶着墨清澜,嘴巴张得都能塞得下一整颗鸡蛋了。“不过,奴婢觉得,等到小姐和姑爷的大婚,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墨清澜捏捏冬晴的脸,“就你会说话。” “那是,奴婢永远是向着小姐说话的,绝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冬晴拍拍胸脯。若论忠心,冬晴自问,没人能比得过她对小姐这般。 “走吧,进去瞧瞧。” “是。” 顾府之中,正厅内。 顾老爷子坐在中央,顾家主和顾夫人一左一右地坐着。两旁站 着两家的亲友,皆是满脸笑意。 墨清澜悄悄进门的时候,成亲仪式方才开始。 只听司仪一声高喊: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啊。” “是啊,家世相当,又十分恩爱。可谓是咱们天晋朝几十年内的一段佳话了。” “我听说啊,这顾家二公子与谢家三小姐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呢。” “真的假的呀,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让我羡慕死了。” “嘁,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们怕是不知道,这顾二公子的心上,原先可是有一位白月光。只不过人家进了宫,成了贵人,让顾二公子好一顿消沉,这才让谢三小姐乘虚而入的。” 不知是谁的一番话,听得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这段姻缘的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 看来,这桩声势浩大的婚事,也不见得有那么顺遂如意嘛!看来真是好事多磨! “该不会是顾家和谢家的政治联姻吧?” “谁知道呢?这些大家族的秘密,咱们怎么可能猜的透。” “……” 不止上座的长辈,谢珞城听了,都差点气得掀开盖头与这些人理论。 这些长舌妇,自己家里的后院一团糟,还敢来这里找她的茬!真是可恶! 谢珞城不自觉地握紧了袖下的拳头。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一定要忍住。 “多谢各位对 我们夫妻俩的关心。今日是我与珞城的大婚之喜,不应说些不吉利的话。但是若有人蓄意挑事儿,那我也不介意派人将他扔出府去。日后两家,老死不相要来!” 顾清怀直接抛开红绸,伸手就牵过谢珞城,冷眼扫了一圈,淡淡地说道。 众人听了这话,都悻悻地闭嘴。 顾家那是什么人家!就连青麓书院都是顾家的!她们家中可都是有儿子的,若是因此与顾家断了交情,岂不得不偿失?! 墨清澜隐在宾客之中,确实清楚地看到了挑事儿的人是谁。 柳若纤! 这大喜的日子,她若是不主动现身,墨清澜确实还一时想不起来她这号人物。 “诸位宾客,后院还有为各位备下的喜宴。请各位先随管家前去。今日一定要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顾夫人瞧着气氛有些僵持,得了顾家主的眼色,立刻起身,和颜悦色地笑道。 “请各位随老奴前去后院。” 这当家的主子都发话了,众人皆是心中有数,自觉地跟在管家的身后,离开了正厅。 谢珞城被喜娘搀着去了新房。此时顾家正厅里就剩下顾家几个人,还有墨清澜。 “澜丫头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这几日忙归忙,可舅母这心里总是担心着你。” 顾夫人抽出手绢,放在眼底,惹得墨清澜连忙走了上去。“舅母这是做什么?今日可是二哥哥的大喜之日,舅母可万不能哭。” “你这臭丫头,见了亲生父亲,就将舅母忘了。舅母 能不伤心吗?” “我若是将舅母忘了,我就天打——” “你这孩子,怎么去了一趟北凉,心眼儿还变实了呢?”顾夫人连忙捂住她的嘴,制止道。 “嘻嘻,我说着玩的。就知道舅母不舍得我真的开口发誓。舅母~我饿了,咱们去吃席面吧?顾家的席面我还从来未吃过呢。” 墨清澜抱着顾夫人的胳膊撒娇道。 “好好好,天大地大,澜儿最大。” 顾府的席面,在临安城内,仅次于皇宫。 偏生顾家的席面,也不是谁都能吃的。上次如此盛大的排场,还是顾家大小姐顾绯烟嫁进墨家的时候才有的。 墨清澜挽着顾夫人的胳膊出现在席面上时,叽叽喳喳的众人纷纷住嘴,看着墨清澜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她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被人揭穿了身份,灰溜溜地出城了吗?” “谁知道呢?你瞧她方才对着顾夫人笑靥如花的模样,想必是舍不得顾家的富贵,想回来腆着顾家呢。” “真是不要脸啊。明明不是正经的大小姐,还在这装清高呢。” 各式各样难听的话通通入了墨清澜的耳朵。可她不为所动,只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那些解释的话,她都说腻了。 嘴长在别人身上。 她总不能用针将她们的嘴纷纷缝上吧? “舅母,您先去招呼客人吧。我还得吃饱了去闹洞房呢。”顾夫人原本听了这些风言风语,心里有气。被墨清澜这么一逗,愣是笑了出来。 “ 那你就敞开了吃。咱们家别得没有,吃的管够。” “哟,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冒认身份,还能如此光明正大,心安理得地蹭吃蹭喝的。大姐姐,这个女人罢了你的身份不说,如今还欲擒故纵地同你争顾家的宠爱。大姐姐您就不气吗?” 墨清澜埋头吃着菜,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蓦然在头顶响起。 听那声音,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墨如梦。 什么时候,墨如梦竟然跟南兮,也就是真正的墨家大小姐混的这么熟了? “要是有人夺了我母亲的宠爱,又霸占着属于我的东西那么多年。我定要让她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的,哪能容她如此滋润。” 冬晴站在一侧,却是怎么忍不了了。 “侧妃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姐虽然不是夫人亲生的,却也是真心对夫人,对顾家的人。以真心换真心,这样简单的道理,您难道不知道吗?” 墨如梦笑意森然,“放肆!你这是教本妃做人?主子讲话,你这个下贱的奴婢插什么嘴!来人,带下去,赏三十耳光!” “慢着。” 墨清澜放下筷子。 “这位侧妃娘娘,是您先自讨没趣,如今却来教训我这个实话实话的丫头?” “奴婢插嘴,难道还要本妃说自己!来人,拖下去!” “我看谁敢?!” “怎么,你难道还要因为一个奴婢将事情闹大么?你怕不是忘了,冬晴可是墨府的丫头,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耽误本妃教训一个娘家的奴婢。” 第214章 墨如梦怀孕了? “墨清澜,哦,不对。如今你连墨清澜都不是了。不过一个没名没姓的野种,屁颠屁颠地贴着顾家就算了,还如此理直气壮地与本妃顶嘴。就凭你这一身孤高,如今还能斗得过本妃吗?” 墨如梦居高临下地看着墨清澜,眸中得意尽显。原本她还对墨清澜身边那个来历不明的小白脸有所忌惮,只是今日她观察许久,都未见到。 墨如梦心想,定是墨清澜没了墨家和顾家的身份背景,被人给抛弃了!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她一定要让墨清澜也尝尝,被人夺走一切的滋味! “那又如何?你也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侧妃而已,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墨清澜嘴角扬起。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低头捂着嘴偷笑。 “这话倒是不假。我可是听说了,二殿下如今与西金公主可是如胶似漆,哪里想得起她这号人物。” “说破了天去,她也就是一个侧室。人家西金公主多么尊贵的人儿,嫁到咱们天晋来,定是要做正妃的。她呀,也横不了几日了。” “我也是觉得比起假冒的墨小姐,这位侧妃娘娘才是真正的可怜。” “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夫君,还这么久了都没有身孕。听说宫里头的婕妤娘娘,已经预备再给二殿下纳妾了。” “这前有西金公主,后有婆婆纳的小妾,她倒是心大,还在这里与曾经的姐妹作对。若是我呀,恨不得姐妹嫁得一个比一个好,自个儿还能跟 着水涨船高,有些底气不是?” “不然说,这妾生的孩子上不得台面呢。想不通这个理儿啊。” “……” 议论声越来越大,直接越过屏风传到了男席。 墨如梦看着楚元祁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心里委屈的一塌糊涂,“殿下,你听听,她们都欺负梦儿。梦儿如今刚怀上身孕,若是受了她们的气,动了胎气,这可如何是好?” 怀上身孕? 墨清澜的眸子暗了暗。 江云鹤的实力她是知道的。只要他出手,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那墨如梦如何能怀上孩子? 楚元祁本是想来将墨如梦拖下去的,听了这话,下意识地看了墨清澜一眼,高兴也不是,不高兴也不是。 墨如梦余光瞥了墨清澜一眼,发现她低着头,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心里开心的要死。 自己的儿子将来会是皇子,会是太子,会是皇帝!而墨清澜肚子里的那个,如今,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野种罢了! “梦儿,你当真?” “殿下这是什么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梦儿难道还会撒谎落殿下的面子吗?”墨如梦声音软软的,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跋扈。 “殿下,您可要给梦儿做主。这个女人,竟然敢指使她的奴婢辱骂梦儿。梦儿还不如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投河的好。” 墨清澜嘴角,笑意森然。 “辱骂?才多久未见,侧妃娘娘的脑子没长全,仗势欺人,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见 长不少。” “殿下,您听。她当着您的面都敢讥讽我,何况您方才不在此处,有多肆无忌惮了。御医说,梦儿如今胎气不稳,实在受不得一丝刺激。可她的这番作为,分明是故意气我的,殿下一定要给梦儿做主,狠狠地惩治这对目无尊卑的主仆,呜呜。” “是我错了。” 还不等楚元祁说话,墨清澜又开了口。 “除了颠倒黑白的本事,您这装娇弱扮可怜的功力也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在我面前提尊卑,您配吗?” “够了!看来梦儿说的没错,你如此咄咄逼人,是根本不将本殿下和本殿下的侧妃放在眼里吗!” 楚元祁脸色铁青。 这个女人去了一趟北凉回来,竟是变得更加目中无人了!若是不对她狠一些,她是不明白何为皇权至上! “来人,将冬晴拿下!拖下去杖责三十。” “我看谁敢!” 墨清澜干脆起身,拦在冬晴的前头。 “不过一个奴婢而已,说到底,她也是我墨府的人,若是我今日要收回去打死,都没有你半点关系。”南兮抬了抬眼,冷酷地看了冬晴一眼,吓得冬晴连忙躲到了墨清澜的身后。 “冬晴是我幼时捡回墨家的,并没有与墨家签订契约。墨大小姐就算要耍威风,也该换个地方。墨家又如何?就凭你说的这句话,你就不配做墨夫人的女儿!” 墨清澜与南兮直视对峙,双方丝毫不让。 “不论本小姐配不配,我 才是墨家的大小姐,顾家的外孙女!而你,只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这点,墨如梦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真是不解,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敢再与本小姐出现在同一场合?” “兮儿,够了。” 南兮话音刚落,楚西城又出现在她们身后。 “够了?三殿下觉得,我这些年受得苦,连说她几句都是错了?”南兮面无表情地回道。 楚元祁自是心疼她,但也知道,在座的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斗得过君墨衍! 墨清澜是谁? 她可是君墨衍放在心尖上疼的女人!惹了她,就如同惹了君墨衍,惹了整个北凉!还有君墨衍背后的那个神秘组织,手段极其残忍!连他都不敢惹,也惹不起! “我没说你是错,兮儿。她欠你的已经悉数奉还了,她也被墨家赶出了家门。你还要什么?” 墨清澜眸色淡淡。她倒是没想到,楚西城竟然会跳出来为自己讲话。不过,是不是也恰好说明,楚西城的软肋,就是南兮? “我要什么?我要她颠沛流离,众叛亲离!我要她与乞丐争馒头,与狗抢食吃!你护着她,你怎么不将她娶为正妃!” “够了!今日是顾府的大喜之日,哪能轮得到你们在这招惹是非!澜儿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若不是你们有意羞辱她,她如何先欺负你们二人!” 顾清怀恰好敬酒走到了这一桌,听到南兮的这番话,心下失望更添几分。 说他偏心也好,他就 是无条件地护着墨清澜。整个顾家都是。 “呵!一向以温和自居的顾家二公子,竟然也会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训斥自己的亲表妹?” 越是所有人都护着墨清澜,南兮就越是不服! 凭什么什么好处都让墨清澜一个人占了! 凭什么! “本太子不过有些事,来迟了些。想不到天晋的民风竟然如此蛮不讲理。合起伙来欺负北凉的太子妃,是想挑起两国之战吗!” 话音一落,众人循着声音望向门门口,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立于天地之间。 墨清澜笑笑。 他总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现,教所有人都闪瞎了眼。要说重生一世,她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应该便是这个一早便盯着自己的太子殿下了。 “你怎么才来?你倒是没瞧见,这些人说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的模样。我心中委屈,辩了几句,她们便要杀鸡儆猴,将我身边的丫头打死。你说,我这一肚子委屈,还如何是好?” 装娇弱嘛,她就算不会,也能与墨如梦学个八九成。不错,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这些人瞧瞧,什么是不计一切的偏爱! “我来了,不怕。” 君墨衍笑着揉揉她的头,嗓音温吞的腻人。 只是再抬眼时,凤眸中满是不屑,“左右都是要进宫去拜见天晋皇帝的,倒不如趁着这机会,到御前仔细分辨分辨。我北凉的太子妃,如何就成了区区一个皇子侧妃的消遣对象!” 第215章 北凉醋王君墨衍 北凉的太子妃?! 除了顾清怀,所有人的脸上皆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她,一个被墨家赶出门的冒牌货,居然飞上枝头变凤凰,一跃成了北凉的太子妃! 这怎么可能! 墨如梦看着被君墨衍揽在怀里的墨清澜,心里的嫉妒之火,越烧越旺! 她怎么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当上北凉的太子妃!日后,岂不是成了北凉的皇后?! 这个墨清澜,不是墨家的种,却从来都事事位于自己之上!这让她如何甘心! 墨如梦目光下移,盯着墨清澜微微凸出的小腹,心中暗暗滋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要母凭子贵成为北凉的皇后,自己就偏不让她如愿! 墨如梦就是要看看,没有了这个孩子,墨清澜拿什么坐稳北凉太子妃的位置! 墨如梦转头,正好与南兮的视线交汇。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墨清澜就是她们共同的敌人! “君兄且慢。不过是女子之间的嫉妒之言,何必闹到御前,扰父皇的圣听?这件事,本殿承认,是兮儿口不择言,有错在先。君兄有何条件,直说便是。” 楚西城心里很清楚。 他的父皇本就对南兮不满,若是再闹大了此事,那兮儿如何还能做他的正妃? 他心里清楚,君墨衍这个人只要不将话说死,就还有挽留的余地。 “二殿下这话,是意指本太子小题大做了?若是有人出言羞辱二殿下的妾儿,二殿下难道袖手旁观?”君墨衍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不管是谁挑起的, 他只认他的道理。 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女人就是自断生路!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时间,楚西城的脸,又红又黑。 想起自己被君墨衍幽禁的日子,如今在他面前还是提不起底气!想到这些,楚西城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痛快。一国皇子,竟被敌国太子相要挟,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三殿下也不必为难,南兮姑娘此举,本妃深感同情。既然有三殿下求情,本妃也不好太过仗势欺人了。还请三殿下日后看好了南兮姑娘。若是见着本妃,最好,绕道走。” “你以为你是谁?嗯?从古至今,就没有一个霸占了别人一切的人,能心安理得的过完下半辈子。我们之间的事,还没完呢。你且拭目以待!” 说完,南兮便走了出去。 她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苦心谋划了这么多年。可不是凭几句口舌之争就能一笔勾销的! “下一个,轮到你了。” 墨清澜盯着墨如梦的眸子眯了眯,语气凉凉。 她可没打算放过墨如梦。特别是知道墨如梦怀了身孕以后,就更没打算放过了。不若,怎么对得起她前世枉死的熙儿! 那仿佛看到猎物似的狠毒眼神,让墨如梦不自觉地往楚元祁的怀里缩了缩。 “殿下~” 墨清澜清楚。 楚元祁这个人,极好面子。这样的情况之下,就算能猜出来事情是由墨如梦挑起的,也不会软一分。 她倒是想看看,他能为了这位前世的挚爱之人做到如何地步? “你要如何?” “二殿下的侧妃,几次三番羞辱于我。不过是仗着殿下的势罢了。那如今,我也仗着我夫君的势,要殿下给我低头道歉。” 墨清澜轻哼一声。 低头道歉都是皮毛。若不是看在今日是二哥哥的大喜之日,过分的还在后头! 楚元祁咬了咬牙。 这个该死的女人是故意让他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颜面尽失! “墨清澜!你是北凉太子妃又如何!居然敢让殿下低头给你道歉,你北凉国是否欺人太甚了!”墨如梦惊叫一声,不可思议得看着墨清澜。 她是疯了吗! “二殿下不肯低头,只能说明他并不在乎你。墨如梦,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墨清澜笑得明媚,袅袅娜娜地走到楚元祁的身侧,红唇轻启,“二殿下在郊外藏的一批火药,是不想要了吗?” 此话一出,楚元祁的脸色骤变。 她怎么知道那批火药的事! “墨清澜,你——” “二殿下,不必恼羞成怒。咱们之间的博弈,才刚刚开始。您可要多撑一会,省得本妃玩着无趣。” “本殿替梦儿赔礼道歉!冒犯了北凉太子妃,是本殿管教不严!还请北凉太子妃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她!” “殿下——!” 墨如梦的脸色白了白。墨清澜到底和他说了什么,能让殿下如此低声下气地道歉! “既然二殿下诚心认错,本妃也晓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今日是顾家二哥哥的大喜之日,二殿下要吃好喝好才是。” 墨清澜越 是如此,楚元祁心里对她就越是看不透! 时而温柔时而狠毒。 时而亲近时而疏离。 好像她的每一面都是他从前没有看到过的! …… 回苏幕遮的马车上,墨清澜歪头看着怒气鼓鼓的君墨衍,嘴角憋着笑。 “我的太子殿下,又因何事而生气啊?” “哼!” 君墨衍轻嗤一声。 她总有那么多的招数,能将人治的服服帖帖。可丝毫不见她对自己如此! “让我猜猜,是何缘由。难道是因为……” 墨清澜瞥了瞥君墨衍,后者显然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是她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让你如此生气?” 墨清澜笑笑,心下突然起了逗他的心思。 君墨衍更气了。 “不对?难不成是因为楚西城开口帮我辩护?” “墨清澜——!” “也不对啊。那是因为什么,我实在是想不出。” 墨清澜无辜地眨眨眼。 “老实交代,你与楚元祁到底说了什么?” 君墨衍脸色黑得像锅底似的。 “我若是不呢?” “御医说,前三月的危险期已经过了。” 嗯?这是什么意思? 墨清澜有一瞬间地懵圈。 君墨衍十分好心地摸摸她的肚子,笑得邪肆。 意识到他说的什么意思,墨清澜的脸色突然爆红,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红得发烫。 “君墨衍,你这个色坯子!” “我对自己的夫人色,有什么问题吗?”君墨衍一把将她逼到马车的一角,二人之间 的氛围突然变得暧昧旖旎起来,惹得墨清澜心肝儿乱颤,说话也结结巴巴。 “那……那个,苏哥哥,我,我错了。我只是抓住了楚元祁的把柄,他才乖乖听话地赔礼道歉的。” 墨清澜怂了。 这种时候,她不怂也不行啊! 看君墨衍那副如狼似虎的模样,她可不能拿肚子里的崽子开玩笑。 “哦?那到底是什么把柄,竟能让一直以来高傲自负的楚元祁,心甘情愿地低下头?嗯?” 君墨衍又靠近了些,墨清澜甚至都感受到了他的睫毛扫在她的额头上。 “是,是楚元祁在临安城远郊藏了一批火药。若是我将此事上书天晋皇帝,他岂不是狼子野心,朝野皆知了么?” 墨清澜刚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张不争气的嘴。 还好是对着君墨衍。若是对别人也这般,那她的苏幕遮就可以歇业了,还暗中收集什么情报! “他在远郊藏了火药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嗯?” “那个……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墨清澜心里给他翻了一个白眼。她总不能告诉他,这个秘密是她无意间睡在楚元祁的房里才发现的吧! 依照这位殿下的吃醋频率,只要她说了,他绝对有可能现在就掉头回去先将楚元祁揍得一个月下不了床才肯罢休!到时候,可不是三两句赔礼道歉就能揭过去的了。 “楚元祁这个人,生性多疑自私,除了自己,他谁也不信。还不说实话,嗯?” “是我在他床下的暗格里找到的地图。” 第216章 扶贫对象金胥烈 “你,在他的床上。嗯?” 对于君墨衍的再一次反问,墨清澜不出意外的更怂了,立马伸出手指作发誓状。 “我敢发誓,除了与你那一次,我根本没让任何人碰我。” 前世那次凯旋而归,庆功宴上,她喝得烂醉如泥,而她身边除了楚元祁别无他人。就是因为如此,墨清澜前世才以为,她怀的孩子就是楚元祁的。 “楚元祁这个人表面自私虚伪,高傲自负,但若是喝了酒,便能失去所有防备。我是无意间听裴恒向楚元祁汇报火药库的情况,心下一寒,才趁着他醉酒去翻他的房间。” 那时候,她披甲上阵,为了楚元祁御驾亲征,出生入死!而他居然偷偷在郊外私藏了一个火药库!而这个火药库的全部火力,最后居然是对准了她不辞万苦训练出来的军队和顾家! 呵。 那个时候的她,是真的傻。 可怜她花了五年训练出来的亲兵和九华派的全部师姐妹,如数丧生于他手! 现在想来,她应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他是为了对付太子的余孽才组建的火药库!她是有多蠢才会相信他! “澜儿,澜儿?在想楚元祁?”耳边,传来君墨 衍酸不溜叽的声音。 “我只是在想,我们如何才能将那批火药据为己有,并且以这批火药灭了天晋皇室一族!” 墨清澜的眼中似有痛色,手也下意识地捂上心口。 想起顾家被灭门,想起二哥哥和珞城双双死在她的面前,想起她的熙儿还未牙牙学语便被迫离开这个世间。每一桩,每一件彷佛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她的心坎上,令她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她为了家,为了国,付出一生,最后竟换来血淋淋的背叛! 这种痛苦,她也要楚元祁,也要墨如梦亲身经历一番!今生今世,她一定要让这对贱人****! “澜儿,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君墨衍瞧着她越来越不对劲,脸色也苍白起来,顿时就慌了神。 墨清澜从思绪中抽离,摇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没事。阿衍,那批火药,我们一定要先楚元祁一步。” “你要什么,我帮你便是。” 毕竟,楚元祁可是前世害死他妻儿的凶手!他恨不得将楚元祁碎尸万断!但他心心里清楚,她自己的仇,她想自己报。他只需给她最大的支持。 “如今,楚元祁既然已经知道我知道 了火药库的存在,就一定会暗中转移。金胥烈不是与你签订了盟约么,就让他帮我们一点小忙。” 君墨衍勾勾嘴角。 “你想让他将临安城的水搅浑?” “不止这些。如今,楚元若可谓是彻底失势。但他肯定心有不甘想要报复。若是让楚元若知道,楚元祁私下建了一个火药库,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据为己有。” “如此一来,就算是楚元若没有拿到那批火药,也能将此事作为谋逆的证据,捅到天晋皇帝的面前。如此让他们自相残杀,咱们才好渔翁得利吞下那批火药。可对?” “没错!最好是等到楚元若出现将驻扎在火药库的兵力全部解决掉,再由我们的人移花接木,将火药运出天晋。” “如此一来,我们既将火药拿到手,又能顺利地挑拨楚元若与楚元祁两兄弟。天晋皇帝必定会舍弃其中一个。不论谁被舍弃,对我们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知我者,阿衍也。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楚元祁想出城,也得让他出不去!只要他在城中多待一日,咱们就能多一日的时间拟一个完美的计划出来。” 君墨衍勾唇一笑,“就依你说的办。” 夜 色渐渐深了。 临安城郊外的一处别院内。两名气质不凡的男子于庭院中对峙良久。 少顷,其中一人,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如今君兄已然是北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竟然还能有事登门拜访,真是让本殿出乎意料。” 没错,此二人就是君墨衍与金胥烈。 “金兄好歹也是一国太子。若是仅仅甘心屈居于这一方小院之中,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君墨衍随手折下一片树叶,语气凉凉。 “听君兄的意思,君兄此次登门,竟是为了本殿的前途忧心了?” “既是盟友关系,怎能看着金兄自甘堕落?” “本殿可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将有事相求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 “签订盟约若只为了方便金兄,那便不叫结盟,用本殿夫人的话说,那叫扶贫。” 金胥烈愕然。原来大名鼎鼎的北凉太子,竟然还会开这种玩笑?一个女人的影响真有那么大? “说罢,想让我做什么?” “我记得,令妹与楚元祁已然定下婚约,月中就要举行婚礼。你这个大舅哥此时不出面挑三拣四,是不是不太合适?” 君墨衍十分自来熟地走到桌前 ,兀自倒了一杯桂花酒。 “君兄想让我进城,住进二皇子府,帮你拖住楚元祁?”金胥烈挑眉。 “看来,你也知道了楚元祁在郊外藏了一个火药库的事情。” 君墨衍嫌弃地放下杯子。这酒到底没有澜儿亲手酿的好喝。 “何止知道,本殿也正想分一杯羹。” 金胥烈自是丝毫不让。谁让他如今是被人求着帮忙呢。若是不开一些条件,恐怕都对不起自己手下那些卖命的兄弟。 “金兄只需要进城拖住楚元祁,必要的时候再将消息高价卖给楚元若。事成之后,这批火药,可以分给金兄两成。”君墨衍淡淡道。 “只两成?” “金兄只要将消息透露给楚元若,届时再与楚元若达成协议。倒是索要多少报酬,楚元若不也得乖乖奉上?两成火药,还嫌少?” 若是让他家夫人来谈,别说两成了,就连一成都难保。竟然还如此不知足,欺负他一个如今不管事的妻管严。 君墨衍冷酷道。 金胥烈看着君墨衍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哈哈一笑。这个对手,倒是比以前多了几丝人气。从前这些表情,可是嫌少能在他的脸上看到的。 “好,成交!” 第217章 想翻身的楚元若 临安城内的第二大茶楼,似云来。 “这位客官是喝茶还是听曲儿啊。” “给我找一间上好的包间,最好不要有人打扰。” 小二一听这话,心里当即就有了数。来他们茶馆喝茶的,哪个不是有点什么秘密的勾当。这种情况,委实见怪不怪了。 “好嘞,您随我来。” 小二将人带上了包间,关上门的一霎那就变了脸色。 “掌柜的,通知主子,人来了。” 小二下楼走到柜台旁,一边端茶,一边小声说道。 掌柜的点点头,手下算盘,就转身去了后院。 后院一间偏房内,只见掌柜的十分恭敬地对着面前的男子禀报。 “主子,人来了。只身一人前来,并无尾巴。” “下去吧,我再过片刻便去。” “是。” 掌柜的说完也不敢拖拉,径直出门忙自己的事情去。 偏房内,自掌柜的关门,便有一名女子自暗处走了出来。 “表哥这是准备好了要与西金的人扯上关系?” “怎么,只许你找西金的公主作靠山,不许本殿与西金的太子结盟?”楚元若淡定地躺在藤椅上,声音淡淡。 “表哥,我劝你三思而后行。西金公主说 了,她的那位太子哥哥,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若是表哥被他耍了一遭,可就得不偿失了。”黑衣女子,红唇轻启,无情地嘲讽道。 “结盟找的不是正人君子,而是能不惜一切手段达成目的的朋友。到底是妇人之见,不成气候。”楚元若冷嗤一声。 对于一个几次三番摆在墨清澜手里的女人来说,楚元若显然更相信同是一国皇子的金胥烈。 “你——表哥,我好心好意前来规劝你,你当真要做这种无益之事么?你可别忘了,如今柳家与贵妃娘娘悉数倒下,你一个人若是再不与我一条心,咱们的大仇究竟何日才能得报?” 柳若纤咬了咬嘴唇。今日若是说服不了楚元若,恐怕她们日后的敌人又将再多一个!与亲表哥反目成仇,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你的仇,无非就是要墨清澜那个女人身败名裂。但你就算与金月凉联手也不是墨清澜的对手。而本殿也不会傻到无缘无故去招惹君墨衍那个杀伐果断的男人,给自己雪上加霜。本殿与你虽是表兄妹,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回去告诉西金公主,谢谢公主的美意。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她不日将是本殿的弟妹!” 楚元若放下手中的扇 子,看着柳若纤的目光,十分坚定。 “好,好,好!若是发生任何意外,你可不要后悔!”柳若纤气急败坏地剁了跺脚,转身走了出去。 楚元若则是望着柳若纤的背影,满是不屑。 不过一介女流,当真以为自己能扭转乾坤?精才绝艳的女子确实有,他也见过。不过,不是哪个女子都能是墨清澜! 金月凉? 若是真有本事,怎会被他的好二弟给算计到床上? 那厢,柳若纤一路气鼓鼓地进了二皇子府,正好被墨如梦瞧个正着。 “娘娘,咱们要不要跟过去瞧瞧。奴婢总觉得,这位柳小姐最近总是到咱们府上来,绝对没有什么好勾当。若是娘娘趁机抓住了什么把柄,再告知殿下,那西金公主岂不是自掘坟墓?” 墨如梦驻足在原地愣了许久,觉得她说的十分在理,因而主仆二人,连忙跟了上去。 月苑内。 柳若纤刚刚踏进院子,心里憋着的怒气就撒了出来。 “我在外奔波结盟,你竟然躲在府中安然喝茶?” 金月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你倒是说说,你这趟有什么收获?” “若是有收获,我还用得着在这与你发脾气吗!不过果然如你所 料,我表哥要与你的太子哥哥结盟了。眼下这二人怕是正在似云来商量对付我们的对策呢!你居然没有一丝着急?” “说你头脑简单,你还真是没有脑子。” “就算他们二人结盟,冲得可是楚元祁,与我们何干?我们顶多是少了一个不成气候的盟友罢了。你到如今不会还傻傻地以为如今连朝堂都入不得的楚元若还能咸鱼翻身吧?” 金月凉眸中似有嘲讽,语气尽是不屑。 就算是要找盟友,最起码也是楚西城那个级别的,不然,她们拿什么与君墨衍和墨清澜斗?! “原来你早就有了打算?如此竟然还让我白跑一趟!”柳若纤想起方才楚元若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中就嫉妒的发疯。 她偏要向所有人证明,墨清澜又怎么样?总有一日,她要将墨清澜踩到臭泥里,怕都爬不起来! “让你白跑这一趟,是让你长长记性。鲁莽行事,没有好结果。墨清澜刚回天晋,便能挑拨我的那位太子哥哥与楚元若结盟。你如今不同往日,就以为她真是那么好对付的?” 金月凉鲜少有佩服的女子,墨清澜算是入得了眼的一个。不过可惜了,她们注定要成为敌人。 “那你说,我们 下一步该怎么办!” “坐山观虎斗。” 金月凉杏眼微眯,她就是想看看,她的太子哥哥到底许了楚元若什么好处,能让楚元若下定决心反戈一击。 院外。 墨如梦主仆站在镂空窗前,将一切都听近耳中,不觉心下大骇,连忙离了月苑。 “娘娘,如今咱们该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当然是西金太子与大殿下结盟的消息告诉殿下了!” 墨如梦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此等大事,若是回报给殿下,殿下一定会十分欢喜,不应再因顾家婚礼上的事情与自己闹别扭了。 “娘娘糊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娘您想,大殿下与敌国结盟这样的事情,娘娘自个儿是肯定不会知道的。到时殿下问起,娘娘难道要说,您是在月苑这里偷听到的消息吗?到时候,娘娘不但没有一分功劳,还会被殿下训斥,又到月苑来找西金公主的麻烦。岂不是得不偿失?” 墨如梦听到此处,赞赏地瞧了瞧她。 “不愧是宫里头出身的女官,比本妃屋里的丫头聪明多了。那你说,如今之计,我们该如何是好?” “依奴婢之见,娘娘应立即回墨府一趟。” 第218章 又来一个情敌 苏幕遮,三楼包间。 墨清澜正捧着一沓宣纸,一一向容胤解释人情往来与必要的生存技能。 “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姐姐放心,爷爷都说我聪明着呢。”容胤乖巧地凑到墨清澜的身边,伸手挽住她的胳膊,道。 “记住就好。姐姐我也是难得有耐心,你若是不好好学,都对不起我浪费的口舌。”墨清澜笑笑。 容胤确实学东西很快,也很机灵。若是好好教导,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 “你姐姐教你的记住了,如今姐夫再来教你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君墨衍从外头回来,就瞧见容胤像只小猫似的依偎在墨清澜的身边,心下的嫉妒之火蓦然袭上心头。这个还没调查清楚的小白脸,天天霸占着他的媳妇,如今却是霸占出瘾来了。好似他才是那个多余的! 容胤抬头,无辜地眨了眨眼。 “姐姐,男女授受不亲是什么意思?” “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就是,男人和女人不能随意勾肩搭背。”墨清澜白了君墨衍一眼,嫌弃地说道。 “哦。可你是我姐姐,也不能吗?”容胤有些委屈,“可是姐姐的怀里好温暖,比我之前睡的棺材缓 和好多。” 墨清澜见容胤如此,心下软得一塌糊涂,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君墨衍一眼。 这一瞪,君墨衍是彻底明白了。这混小子就是来跟自己抢媳妇的!同时,君墨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若是墨清澜肚子里的这个是男孩,那他以后岂不是又要多了一个情敌!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君墨衍也顾不得吃容胤的醋,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出了苏幕遮。墨清澜不明所以地歪歪头,“青影,去跟着太子殿下。” “是。” 墨清澜倒不是怕他出什么危险。毕竟他北凉战神的名号也不是空摆着吓唬人的。 她就是怕这头腹黑的大灰狼又要作什么幺蛾子。 “小姐,盯着墨家的人,传来消息了。” 青影刚走,玉桃就走了上来,禀告道。 “墨家?又要作什么妖?”墨清澜挑眉。 “墨二小姐昨日不知为何回了墨府一趟,一夜未归皇子府,也没有闹出任何动静。直到方才,二殿下不知为何竟也急匆匆地进了墨府。手下的人唯恐错过了主子说的时机,便连忙前来禀告。” “你亲自去驿站走一趟,替我给西金太子传个口信。就说鱼已上钩,该 太子殿下上场唱一出戏了。” “是,奴婢这就去。” “姐姐,什么鱼上钩?唱什么戏啊,我怎么都不懂?” “胤儿才醒没几日,不必一下学这么多的东西。今日便学到这吧,姐姐明日再同你讲,可好?”墨清澜难得的打了一个哈欠。 容胤还想追问却被一旁站着的冬晴劝住了嘴。 “二公子。小姐近日身子甚是疲乏,今日又教了二公子这么多东西,定然是累极了。二公子不妨先回自己的房间去温习温习。待小姐睡醒,精神好些,再与二公子叙话,如何?” 容胤抬头,果然看见墨清澜又打了一个哈欠。 “好吧,那我就先下去了。姐姐,你好好休息。太累了我会心疼的。” “好,你也先去歇息吧。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让玉桃吩咐下去便是。” “我不吃,我要等姐姐醒来一起吃。”容胤倔强地抿着嘴。 “好。冬晴,你先带着二公子下去歇息吧。” “是。二公子,请随奴婢来。” 待冬晴回来的时候,墨清澜正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小姐,都安置好了。”冬晴轻声说道。 “身边看着他的人也吩咐好了?” “是,一切都已尽在掌握。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奴婢就能得到消息,小姐放心。” “嗯,那便好。” “小姐......为何不信二公子?”冬晴没想通,二公子这么一个小孩子心性的人,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小姐的事情来才对。 “冬晴,看东西不能看表面。这个道理,我是从落水醒来便开始教你的。”墨清澜没有睁眼,语气却是语重心长。 “是。是奴婢愚钝,没有完全领会小姐的用心。” “不论他是好使坏,我派人看着他都不是坏事。若是他性格单纯,有人暗中看着,至少能护着他的安全。若是他是装出来的,省得日后他再反唇相讥,在背后捅我的刀子。懂了吗?” “是,奴婢懂了。小姐思虑如此周全,是奴婢没有想到这一层。” “你先下去吧。这几日与沉风也没有几次见面的机会,别再埋怨我们两个主子阻着你们二人儿女情长才是。”墨清澜温和地笑了笑。 “小姐,您说什么呢。奴婢,奴婢与沉风没有什么的。”一瞬间,冬晴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杏子似的。 “好了,不逗你了。我原本还同太子殿下商量着,等天晋的事 情处理好,咱们就回北凉给你和沉风好好地办场婚礼。当然,若是你不愿嫁,小姐我也不能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不是?”墨清澜知晓冬晴这丫头的脾气。 纵使心里再愿意,也不敢轻易开口承认。若是不用些激将法,这桩亲事儿,怕是难成咯。 “奴婢,奴婢也没说不愿意。”冬晴扭捏着,就是不肯松口。 “那定是沉风那个混小子不愿意。你去将他叫来,我倒要问问他,我家冬晴到底是哪里不如他的意?” “小姐!沉风他,他是才同奴婢说过,要娶奴婢......” “这不就结了。我瞧着沉风虽然平日冷了些,但是对自己个儿的媳妇总不至于也冷冰冰的吧?你们俩的婚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墨清澜笑眯眯地。 可算又了了一桩心事儿。 “小姐这是故意让奴婢出糗来着。小姐什么时候变坏了。” “你就偷着笑吧。去哪找这么好的主子,还给你们包下婚礼的?” “不与小姐说了。奴婢去厨房看着鸡汤去。” 墨清澜看着冬晴仓皇出逃的模样,笑着摇摇头。 嫁出去也好。 那深宫禁苑,她是万不会再让冬晴陪她一同进去的。 第219章 欲求不满的男人 “小姐,西金那头回信儿了。” “哦?” “来传信儿的人说,西金太子今晚将在二皇子府设宴,与好友把酒言欢。请小姐和姑爷务必准时到场。” 玉桃拿着一张红色烫金的帖子走了进来。 “知道了。你去瞧瞧青影可否回来了。让他知会太子殿下一声。” 墨清澜伸了个懒腰。 这戏台子都搭好了,若是不去观演一番,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这个编故事的? “奴婢方才瞧见姑爷径直去了***的包间,不知是何缘由。青影倒是回来了,眼下正在楼下大厅帮着掌柜的跑堂呢。” “你去将青影叫上来,我竟不知苏幕遮什么什么需要他这个暗卫跑堂了。” 墨清澜打了个哈欠,这一个两个的,绝对有事瞒着她。 “是,奴婢这就去。” 玉桃下了楼,好说歹说,将青影哄了上去。 “青影,你躲着我做什么?主子我如今都是你眼里的洪水猛兽了?”墨清澜盯着他,凉凉地开口道。 “属下不敢。只是...是太子殿下威胁属下,若是属下敢泄密,就将属下调离。主子不想离开主子。” 青影被她这薄凉的语气吓得心中一个咯噔,连忙就将君墨衍供了出来。 “泄密?泄什么密?”墨清澜坐直了身子。 “奴才跟着太子殿下一路去了桃花小院。听见太子殿下质问江忍,如何,如何才能知道主子腹中怀的到底是男是女。” “什么?”墨清澜无语了。他要知道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是非得是男孩? 他家有皇位要继承?! 嗯。墨清澜仔细想想,他家确实有皇位要继承。 呸! 重男轻女的男人! 墨清澜眉头皱起,“你去江云鹤那,将太子殿下请过来。” “是。”青影硬着头皮地退了出去。 瞧着主子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太子殿下,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太子殿下,我们家主子有请。” 青影走近门口恭敬地喊了一声,但却恰好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对话。 “你的意思是,她的这一胎,可能会保不住?” “在下也只是规劝太子殿下,莫要再让她做些冒险之事。雪顶之行,还有那两次受伤,伤了胎气,如今虽然没有大碍,但事不过三。她的体质本就寒凉,若是再动摇根本,大罗神仙都无能为力。” “日后本殿会注意。” 君墨衍推门而出,恰好看到青影愣在原地,眸光沉了沉。 “今日你什么都没听到。 ” “是,属下明白。” 君墨衍一路怀着心事走到墨清澜的包间外,再踏进门时,已是一片清明。 “夫人急着唤我前来,可是想为夫了?” “少臭美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去找江忍了?” 墨清澜出口问道,美眸中满是威胁。 君墨衍挑眉,看了一眼青影。 “你不用看青影。他是我的人,你是不能随便就把他调离的。” “他是你的人,那我是什么人?”君墨衍又凑近了些。 “你少来这套忽悠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 “怎么,青影没告诉你?” “他打小报告归他的事,我问你是我的事。我只想听你亲口说。”墨清澜轻咳一声。这么理直气壮的,怎么好像又是她犯错了似的。 “我只是觉得,若是能生一个与夫人一般的女儿,应是一桩喜事。” “真的?”墨清澜白了她一眼。她总觉得这厮有事儿瞒着自己。但以他的性子,这么逼问下去,他也不会说。 算了,改日她去问问江云鹤便知道了。她就不信,他还能把一向冷血无情的江云鹤给收买了。 “小姐,西金太子已经派人来催了。” “你去回话,一炷香的时间便到。” “是。” 去二皇子府的马车上。 “这金胥烈不知是起的什么坏心思。明知我们与楚元祁不对盘,还上赶子将我们往前凑。”墨清澜拿着一张地图仔细研究着。 “无非是给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想要独吞那批火药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虽说事成之后分他两成,但是他很清楚,有你在,他一成都分不到。”君墨衍揉揉她的头,道。 “他想得倒是挺美。别说一成,就算是一枚火药引子我都不会让他顺走。万一日后这二成火药的矛头指向北凉呢?放虎归山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墨清澜乖乖地顺势倚在他的怀里,随手勾起他的一缕墨发,道。 “对了,我与你商量个事情。” 君墨衍嘴角扬了扬,“难得夫人还能有事与我商量。我还以为日后所有的事情夫人都一并做主了。” “不巧。自从重活了一次,我就越发懒了。这世道,管得越多死的越早。好不容易重新活过来,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胡说。日后不许再说这个字。” 墨清澜笑笑,“古人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哪有人能逃过死劫的?我只不过是想多陪你一些,将上辈子的遗憾如数补回来。这第一大遗憾 嘛,就是你的属下和我的丫头的头等大事。” 君墨衍眉毛一挑。 “夫人什么时候给自己谋了一分媒婆的差事?” 连属下的终生大事都亲自料理,天下恐怕也就只有她这么做主子的了。 “我瞧着沉风是个稳重可靠的人,我的冬晴也是个懂事体贴的丫头。既然这二人已然互相托付终生,咱们做主子的也不能吝啬聘礼嫁妆钱,你说是不是?” 墨清澜仰头,呵出的热气打在他的喉结处,惹得君墨衍的身子不自然地僵了僵。 这丫头,是故意的吗? “阿衍,待回了北凉,咱们就把他们两个的婚事儿办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反正你又不缺沉风这个暗卫,索性就让他们小两口出宫过些寻常百姓的日子。总比一辈子跟着咱们战战兢兢,生无着落的强。你意下如何?” 彼时君墨衍被怀中蹿来蹿去的人儿,搅得心上发痒,奈何人家毫无察觉。 君墨衍任命地将她从自己怀里掰直。 “你若是再乱动,那我就用别的法子整治你了。” 别的法子? 墨清澜愣了愣,而后突然想起那晚他让自己做的羞耻事,顿时坐的笔直。 嫁给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是什么体验? 不止身累,手也累! 第220章 夫人说了算 二皇子府门前。 墨清澜刚下马车,就看到站在门口笑得灿烂的金胥烈,没好气地开口道。“阿衍,什么时候我们的架子都这么大了。竟然能劳烦西金的太子殿下亲自在门口迎接。” “大抵是做贼心虚吧。” 君墨衍凉凉地应了一句。 在媳妇与盟友之间,君墨衍觉得,如果不是蠢货,都会选择前者。 金胥烈倒是瞧着墨清澜微隆的腹部,笑得意味深长,“多日不见,北凉太子妃风采依旧啊。” “好说好说,待不日大婚,还请西金太子赏脸去北凉喝一杯喜酒。” “那是一定,哈哈哈哈哈。毕竟,二位能成就如今的姻缘,全靠本殿当初的推波助澜呢。太子妃觉得呢?” “西金太子可别幸灾乐祸地太早。当知风水轮流转,当心老天爷转死你。” 不过一句玩笑话,可是墨清澜没有想到,竟在不久的以后,一语成畿。 进了二皇子府,墨清澜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这皇子府的一草一木,早已像烙印一般印在她的脑海中,自然不会走丢。 路过书房时,墨清澜下意识地停了停,抬头正好与楚元祁的视线碰撞到一处。 墨清澜淡淡地 收回视线,笑着挽着君墨衍跟了上去。 “那间书房里,远不止火药库这一个秘密。若今日我们能找到机会,再暗中查探查探,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我们的人,还未潜入,稍安勿躁。” “嗯。” 转眼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院落。 墨清澜抬头便愣了。 这不是她前世住了几个月的院子吗? 这金胥烈的眼光也真是毒到,竟能选中她住过的院子。 也不知她前世在这园子里埋着的东西,还在不在? “二位贵客请坐。”回过神来,金胥烈已然给她拉开了椅子。 “西金太子叫人传信,明明说的是三五好友,怎地就我们夫妇俩。难不成,我们是被诓来的?” 话音刚落,门口便有一阵动静。 墨清澜循声望去,是楚元若和***。 同时,***也在第一时间内看到了墨清澜。心中的嫉妒蓦然就烧了起来。 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昨日就回禀说,墨清澜竟是怀了北凉太子的孩子,一跃成为北凉未来的**!同是墨家的养女,为什么她们的差距那么大! 好歹她也是出身林家。虽然如今林家落败,那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小 家碧玉!原本是春风得意,比墨家正经的女儿嫁的都好! 如今竟然沦落成一个并不受宠的皇子的侧妃!说不定日后连性命的都保不住! 而墨清澜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凭什么一跃成为北凉太子的正妃!老天爷未免也太不公了! “许久不见,林姑娘用这副要吃人的眼神看着我作甚?好像要吃了我似的。” 墨清澜红唇轻启,眉眼如旧,更是让***妒上加妒。 “您如今可是攀上了北凉的太子,妾身这种小人物自然是高攀不上的。若是羡慕再不让人羡慕着,那这世道可就是太不公了。” ***捏着嗓音开口,一股子阴阳怪气,顿时让场面冷了下来。 “今日可是二皇子府做东,姗姗来迟,还请各位勿怪。”冷着冷着,墨如梦便牵着楚元祁走了进来。 “话是这么说,今日可是本殿在此设宴款待诸位好友,诸位落座吧。” 金胥烈笑呵呵地走到凉亭里的桌前,道。 可偏偏这在场的三对,互看不对盘,今日能凑在一起,多半都是为了找对方的茬而来。能因金胥烈一人之言乖乖上桌吃饭就出了鬼了。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恭敬不如从 命了。” “哈哈哈哈,果然只有北凉太子妃是第一爽快人。这个朋友,交的深得我心。” 其他几人眼睁睁地看着墨清澜拉着君墨衍落座,自然是不遑多让,也跟着做了上去。金胥烈嘴角勾勾。果然今日请墨清澜来是正确的选择。 “大殿下,不知眉姐姐这些日子身体如何?原本想着今日能见到的。却没想到,大殿下竟然带了林姑娘出门。” 墨清澜刚坐下就开始发难。 楚元若刚坐稳,就被她这个问题问得猝不及防。 什么时候,他那个事事强势的正妃竟与墨清澜如此要好了?如此一来,说不定他可以借助这条线,与北凉结盟! 比起楚元祁,君墨衍才是那个难办的对手!若是能与北凉结盟,那么他日,楚元祁定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待他登上皇位,再与西金联手,吞并北凉!到时,这天下岂不是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想到这里,楚元若瞬间觉得,上官眉也并不是对他毫无益处! 因而,还不待***开口,楚元若就开口道:“她今日旧疾复发,身子不爽。御医嘱咐要好生休养,因而今日才没让她随本殿出门。北凉太子妃若是心中挂念,不如明日 亲自去府上瞧瞧,想必她的身子也能好的快些。” “这是自然。” 墨清澜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一阵冷笑。就是这样一个关键时刻都能将结发之妻抛出去换取利益的男人,怪不得前世,上官眉宁死也要和离。若不是上官家提前拿出丹书铁券,恐怕,上官眉也同整个大皇子府香消玉殒了。 “我竟然不知,北凉太子妃何时竟与大皇子妃如此要好了。我们好歹也是做了十几年的姐妹,也不见北凉太子妃如此关怀。也不知是冲着我,还是冲着二殿下。” 墨如梦喝了面无表情地道。 “那本宫今日就告诉你,我是冲着你们两个。”墨清澜拿着琉璃盏,丝毫不讲情面地怼了回去。今日她可不是来叙旧的。就算是叙旧,这两个女人还真不够格。 “哈哈哈哈,北凉太子妃果然是有个性。从来都是敢于直言。只是,还请君兄管教管教,如此这般,这酒可就喝不下去了。” 无奈之下,还是金胥烈苦哈哈地出面解围。没法子,这人都是自己招来的,若是不欢而散,事儿没办成,他的火药可就没着落了。 然而,君墨衍只淡淡说了一句。 “北凉习俗,夫人说了算。” 第221章 三方博弈? 君墨衍的一句话,顿时让桌上的其余三个男人心里不爽了。 怎么就显摆上了? 只有他有媳妇吗? 楚元祁转头看看墨如梦。 楚元若转头看看***。 金胥烈,看看面前的酒杯。 好吧,他们都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媳妇。 “今日,不谈公事,只谈私交。这第一杯,本殿敬诸位。不论日后是否兵戎相见,如今在此酒桌上,都是朋友。” 金胥烈举着酒杯,可是把这几日学的临安城的话如数用上了。好在其余几位也算是给面子,纷纷一饮而尽。 “太子皇兄在此宴请,怎能少了我?” 一道清脆的女声自院门口响起。 众人纷纷看向门口之际,墨清澜手指微动,随即看向君墨衍笑得肆意。 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 墨如梦本就因为墨清澜的出现,心下恨得牙痒痒。这会儿又冒出一个金月凉来,偏生这两个人的靠山,她一个都惹不得。真是岂有此理! “皇妹历来不喜热闹的场合,为兄方才还在暗自窃喜,没有请皇妹前来。否则,若是一个不小心惹了皇妹不高兴,你说在座的几位,哪个是为兄得罪的起的?”金胥烈稳坐其中, 丝毫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其余几位,皆是一个坐得比一个稳当。 倒是墨清澜袅袅而起,几步走到金月凉的面前,“西金公主,好久不见。” “北凉太子妃,别来无恙。”金月凉还之一笑。 “还未恭喜西金公主不日将嫁与天晋二殿下做正妃。” “恐怕这番恭喜,心不甘情不愿吧。” “公主想多了。公主能放过本宫的清绝表哥,本宫心中不甚感激。” 墨清澜别有兴味地看了金月凉一眼。以金月凉的行事作风,不是会被楚元祁用强的人。所以,一定是楚元祁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她才会如此干脆地放弃顾家和清绝表哥这条大鱼。 “看来除了北凉太子妃,这里没有人欢迎本公主。既然如此,本公主就不死皮赖脸地贴上来了。告辞。”金月凉淡淡地扫了一眼,转身就出了院子。 墨清澜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笑意莫名。 一个眼神扫过去,暗处便有一个身影跟了上去。 她倒是想看看,金月凉搞掩耳盗铃这一出,是想做什么。 再一转头,桌上除了君墨衍和金胥烈,一应倒下。 “君兄有这样一位贤内助,实属北凉之福。”金胥烈 一边饮酒,一边毫无吝啬地夸奖道。 “金兄选对了盟友,也算是西金百姓之福。”君墨衍勾勾唇角,甚至还有些炫耀的意思,赌得金胥烈一口气喝了三杯酒才消了火。 “等他们醒来,西金太子应该知道怎么向他们交代吧?” 墨清澜极具威胁性地看了金胥烈一眼。 “但是,本殿可不敢保证,我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了的。” “太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此刻站在谁的那边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这是自然。” 月黑风高,城外远郊。 两道黑色的身影一路出城来到一座装备森严的武器库不远处。 “果然不出所料,楚元祁将周围的兵力又加强了三倍。” “夫人这一路辛苦了,先喝口水歇息片刻。” 说完,便有事先埋伏好的黑衣人递了水袋上来。 墨清澜白了君墨衍一眼。敢情她们这不是来抢火药的,而是来郊游的? “沉音,前方情况如何?”墨清澜偏头对着递水袋过来的沉音,问道。 “属下一刻钟前曾去前方勘察。如今我方所藏之处,乃是最外围。离火药库最近的埋伏点处,是天晋大皇子楚元若的人马。原本定 好的是,方圆一里之外则是我方的藏匿地点。此时却被西金的人占了大半。” 墨清澜盯着远处藏着的人马,勾唇冷笑。 “可惜啊,咱们中原有一句话,西金的人是不懂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墨清澜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让给别人的道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就留给楚元若一干人等自行体会吧。 “待楚元若的人将楚元祁的人全部解决掉。咱们就先派几个人上去,将西金的人先引出来,误以为是我们要与楚元若的人抢火药。” “夫人是想让西金的人将楚元若的人马解决的差不多以后,咱们再坐收渔翁之利?如此,楚元若剩下的人马只会认为是西金的人来了支援,落荒而逃回去通风报信?”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沉音的眸子亮了亮,如此一招移花接木,便没有人能抓住证据说,她们北凉的人也参与其中,最后背锅的只能是楚元若自己和西金的人。 妙极。 “如此,夫人就等着收货吧。” “小沉音最近本事见长,此次回去,定要重赏。” “都是夫人培养得好 。” “咳。”君墨衍轻咳一声。敢情自己白白培养了十年的人,瞬间就倒戈了?他以前倒是没有发现,他的夫人竟然是男女通吃的主儿? “不得不说,主子娶了您,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沉音十分上道地拍墨清澜的马屁。 不得不说,这一波拍马屁确实拍的很准确。 墨清澜抬眼瞥了君墨衍一眼。 看吧,连你的亲属下都能看出来,你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君墨衍则宠溺地摇摇头。 恰好此时,前方突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墨清澜随即看向不远处的火药库,楚元若不知是从哪找来的人,才一盏茶的功夫便将驻守在火药库的半成兵力消灭殆尽。 眼瞧着马上就要得手,此时却从火药库的后面冲出一对人马,将楚元若的人团团围住。 “真是没想到,天晋大皇子居然留了一手。”沉音愤愤道。 “不,这突然冲出来的人马,肯定不是楚元祁预先埋伏好的。” 墨清澜眯了眯眼睛。那队人马的领头人,很明显是个女扮男装的人! 而楚元祁这个人狂妄自大,绝不会任命一个女人做冲锋的头领! 所以,这队人马背后的主子,肯定就是她! 第222章 说谎不打草稿的西金太子 “小姐果然在这里。” “玉桃,我不是让你跟着金月凉吗?” 墨清澜刚要起身,却被玉桃的声音拽了回来。 “奴婢正是尾随西金公主才一路找到了这里。眼下前面与大皇子他们缠斗的人马,正是西金公主带来的。前面领头的,正是西金公主的得力手下,幽兰。” 玉桃如今真是感谢自己幼时学了藏匿之术,否则今日早就被西金公主发现了。哪里还有命来给小姐通风报信。 墨清澜意料之内地眯了眯眼睛。 “沉音。” “夫人有何吩咐?” “你先带着一路人马,从后头饶过去,假意装成金月凉的援兵,先灭了楚元若的人再说。记住,一定要放一个活口回去。” “是,属下遵命!” “玉桃,你从剩下的人中挑几个隐匿功夫的,暗中协助沉音。擒贼先擒王,务必将幽兰活捉。” “是。” 玉桃应下,随即挑了几个身形轻快的暗卫也从后方掠去。 “其余的人,都给本夫人打起精神来瞧着,一旦沉音与玉桃得手,就以最快的速度将火药运走。目标,清风寨。都听懂了吗?” “谨遵夫人的吩咐!” 交代完所有计划,墨清澜随即躺到了君 墨衍的怀里,整理思绪。 二皇子府中,金月凉的出现,恐怕为的就是确定以她自己的计划今晚到底能不能成功。恰好那一桌子的人表面都在金胥烈的掌控之中,让金月凉以为今晚行动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金月凉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今晚这个大亏足够她捶足顿胸月余了。 “夫人下令将火药如数运到清风山,就不怕清风寨的那批土匪将火药据为己有么?” 君墨衍上道地将她揽到怀里,道。 “你懂什么~我这可是有自己的考量。”墨清澜抬头白了他一眼。 “哦?”君墨衍挑了挑眉毛,大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一,清风寨的大当家与我有些交情,以他的为人断不会做出什么坑害朋友之事。” 墨清澜说完还特意瞧了他一眼,发现他未曾有什么不对劲的表情,心下竟有些不习惯。这个醋坛子怎么这回如此安静? “二呢?” “第二,便是这批火药十分沉重。就算是运到清风寨上都要用不少时间,更何况短时间内运回北凉了。说不定,在路上又突然冒出来人的人马,那咱们这到嘴的鸭子可就飞了。” 为了保险起见,先将火药运到最近的 清风山乃是最明确的决定。 “那第三点呢?” “这第三点,自然是清风山易守难攻。就算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咱们也能在他们攻上清风寨之前将火药如数转移。” 墨清澜笑着看向君墨衍。 “不错,果然是万无一失。”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为了防止楚元若和楚元祁起疑,咱们得在他们发难之前赶回城。” 君墨衍点点头。 待剩下的人一个个攻上去以后,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临安城,二皇子府。 楚元祁与楚元若醒来之时,果然没有看到墨清澜和君墨衍,心下不免起疑。可是金胥烈还端坐于此,开怀畅饮,兄弟二人难得的没有发作。 “敢问金兄,北凉太子与太子妃是去了何处?” 楚元祁自从被墨清澜揭穿了火药库的事情,心中就隐隐不安。这几日更是食不下咽,寝不安席。他总觉得这两日肯定要出事。 果然,还不待金胥烈开口,便有一名侍卫自院外走了进来。“殿下,属下有紧急情况汇报!” “什么?!” 楚元祁一听这话,当即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本殿手下事务繁多,还请金兄与大皇兄自便。”楚元祁一 张脸黑得像火药似的。 若真是火药库出了事情,那他这几个月来的筹谋可就是白费心机了! “祁兄请便。”金胥烈没有抬头,依旧兀自饮酒。 “去书房!” “是。” 待楚元祁走远,楚元若才松了一口气。 “敢问金兄,北凉太子与太子妃究竟去了何处?” “北凉太子妃身子不适,北凉太子唯恐这唯一的继承人出了差错,便带着她去寻天下第一神医诊脉去了。”金胥烈暗自搓搓手,敢情被君墨衍夫妇逼得,自己这都撒谎不打草稿了! 天下第一神医? 江云鹤?! 楚元若心中惊了惊。 “那天下第一神医不是从来都只按心情看诊,北凉太子此次前去,就不怕吃了闭门羹?” “若兄有所不知,这江云鹤医人虽有规矩,但那是应付外人的借口。北凉太子妃可是江神医如假包换的亲师妹。如此,他岂能见死不救?” 这话一出,楚元若是彻底震惊了。 和天下第一神医乃是师兄妹,就算墨清澜没有几分真本事,她背后的势力也不宜小觑! 若是日后真的与北凉对上,楚元若自认,恐怕连五成胜算都没有! “我能看出,金兄与北凉太子夫 妇的交情不错。只要金兄让北凉的人不插手天晋的事,待我日后登基,便再许金兄两座城池的税收。金兄意下如何?” 金胥烈听了这话,没有回应。 他是早就看出了墨清澜对天晋皇室的恶意。甚至得到消息,墨清澜恨不得将天晋搅得天翻地覆。如此决心,哪是自己说一句,便能让她改变主意的? 但是天晋两座城池的税收,足以后西金百姓安稳生存半年了。 “其实此次火药库的消息,便是北凉太子妃让本殿透露给若兄的。” 金胥烈开口,意味深长地说道。 “如此看来,北凉原就有意与我结盟?” 楚元若一时之间,心下满是狂喜,只是片刻以后,心中的狂喜便被不安与怀疑代替。 “我与北凉素无交情,北凉为何要如此抬举一个被当成弃子的皇子?” 因为你蠢,因为你笨,因为你好骗。 金胥烈清了清嗓子,“我自是不知北凉太子妃的心思。不过依我拙见,一国储君必是立长立嫡。那二皇子一样都不占,首先就失了天时。再者,那二皇子多次羞辱,欺负北凉太子妃,依照北凉太子的冷面阎王的脾性,必要讨回公道。而能与之匹敌的,只有你这个天晋大皇子。” 第223章 娘娘,殿下有请 楚元祁自被属下叫走,心中就忐忑不安。 刚回到书房坐下,还未坐稳当,便被传上来的消息气得直直地站了起来。 “真是岂有此理!本殿这是养了一群饭桶!”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实在不是属下们无能,而是今日偷袭火药库的人分了三拨,属下们就算是一个抵十个也斗不过那么多人马啊!还请殿下明查!” 前来报信的侍卫跪在地上,冷汗沁满了额头,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可能将这尊煞神惹怒了,再丢了性命。 “你说,今日有三拨人马?” “是,属下绝对没有看错。” 楚元祁突然想起方才酒桌上的人,心下凉个通透!他这是被墨清澜给算计了! “立即组织所有暗卫,往北凉的方向追!” 那批火药很是沉重,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他们一定走不远!墨清澜啊墨清澜,千算万算,你还是要折在我的手里!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不应该是去搜查大皇子的府上和西金使者所在的驿馆吗?” “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楚元祁听了侍卫的话,也懵了。 搜查大皇子府?还有西金驿馆? “属 下死里逃生,确实在一名死去的暗卫身上看见了一个紫金花图腾!若是属下调查的没有错的话,大皇子府的侍卫身上每个人都被烙上了紫金花!” “真是……欺人太甚!你接着说!” 楚元祁此时愤怒地连额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都说井水不犯河水。 楚元祁母家落败,自己顾及兄弟情义都没有落井下石,而他居然敢打上自己火药库的主意! 真是一个好皇兄! “是。属下还在那些人的身边找到了西金人惯用的武器,金龙弯刀。” 说罢,侍卫战战兢兢地从袖中取出一把残余着血渍金色弯刀,递了上去。 楚元祁一看,脸上青如菜色。 好,好一个西金太子! 楚元祁嘴角扬起嗜血的笑意。他就纳闷,为何这西金太子一意孤行非要住到他的皇子府!原来是打得这样的心思! 楚元祁转身去开书房里的暗格,里面的地图果然不翼而飞! 一声冷笑自他的嘴里溢出。 他总算是知道了,为何金月凉那晚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床上!为何今日金胥烈会特意邀请了墨清澜前来赴宴! 西金的那对兄妹俩,里应外合,暗度陈仓,果然是计划得天 衣无缝! “即刻备马,本殿下要进宫面圣!” 楚元若,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无义了! 至于西金的人,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回,还能不能平安地回到西金! “殿下,如今之计,万不能进宫啊!” 侍卫连忙出声阻止道。 这殿下怕不是被气傻了吧! 此时进宫岂不是自投罗网吗!若是陛下知道胆敢有皇子私自藏匿火药,届时大殿下再反咬一口,那他们殿下可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难道你让本殿自己打落牙齿混血吞?!” “殿下,属下觉得,此次出事,定是大殿下与西金的人串通一气。如今之计,得先想法子让大殿下无话可说!” “事已至此,本殿还能有什么法子!” “殿下此时是心急如焚。但殿下若是仔细冷静地想想,咱们是理亏,但也不见得大殿下就干净到哪里去。只要殿下捉到大殿下与西金的人来往的证据,就算是大殿下恶人先告状,殿下也无所畏惧啊!” 楚元祁听了这话,没毛病。 确实是这个道理。 自己就算是筹建了一个火药库,大不了就说是为父皇大寿准备的贺礼!而楚元若的通敌之罪,却是坐实 了的! 楚元若!这个大皇子也做到头了! “你即刻奔赴远郊,搜集证据!记住,一定要将大殿下的罪名落实,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是!” 话说那头。 楚元若心急如焚地回到府中,却得到了全军覆没的消息,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再给本殿下说一遍!” “咱们派去的人,仅属下一人拼死逃了出来。殿下此次怕是上了西金人的当了。” “西金人?西金也派人去了?!” “是。就在属下们以为得手的时候,突然有两队西金的人前后夹击,显然是勘测过地形,有备而来。殿下这一次可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楚元若听完,随即瘫倒在椅子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原以为是占了一个大便宜,却没想到最后竟是为他人做嫁衣! 真是好一招借刀杀人! 好一个西金太子! “备车,本殿下要去向西金太子讨个说法!” “殿下息怒。依属下之见,此次出现的西金人并不是西金太子的人。” “此话何意?”楚元若皱着眉,又坐了回去。 “此次偷袭我们的西金人,确实是由一名女子领头。不 知殿下是否有所耳闻,西金的公主和太子是出了名的面和心不和。而且西金太子十分不受宠,手上基本没有一支可用的亲兵。反倒是那西金公主仗着西***的宠爱,手上握着西金一半的兵权。” 经这么一说,楚元若突然想起那日,柳若纤临走时,所说的那句一定会后悔的话,心中恨意丛生!到头来,竟是被自己母家的人,联合外人给算计了!可怜他损失了大半的亲兵,最后竟是什么都没留下! 好一个柳家,好一个西金公主! 幸亏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就去找金胥烈理论!若是连金胥烈这个盟友都得罪了,他还如何搭上北凉太子这条船! 想到今日酒桌上,墨清澜的话。 楚元若顿时恢复了脸色,“派人去请大皇子妃来书房一趟。” “是,属下这就去办。” 大皇子府,主院。 “娘娘,殿下方才派人来请娘娘到书房叙话。” 书房? 上官眉轻嗤一声。 自己的这位夫君,从来不主动传唤。如今派人来请她,竟还是要去书房。看来,是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被他发现了。 “你去回了院外的人,便说本宫身子不适,请殿下改日再叙吧。” 第224章 曾经意气风发的上官眉 这日,骄阳似火,烈日炎炎。 侍女绿盈第八次进了主院。 “娘娘……” “本宫说了多少次了,不管殿下如何传话,本宫与他无话可说。” 上官眉捏了捏太阳穴,口气已经十分不耐烦。 以前她上心时,却处处碰壁。如今她看开了,竟阴魂不散。难道非逼得她撕破脸面后合离吗? “这回不是殿下。府外传话的人说,是北凉太子妃来访。想同娘娘一聚。不知娘娘是见还是不见?” 北凉太子妃? “可是墨小姐?” “是,来人说,就是前些日子与娘娘在城外施粥的墨小姐。” 绿盈如实答道。 “给本宫更衣,备马去苏幕遮。”上官眉隐隐觉得,这几日楚元若日日都向自己献殷勤,绝对与墨清澜,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妃有关! 她不想受人控制,也不想被人利用。但是她身不由己,若是她,定然能有办法! “可是……娘娘当真要扔下殿下不理睬,去见北凉太子妃吗?”绿盈苦着脸说道。 娘娘与殿下分院居住都快一年了,若是如此下去,等到林氏生了孩子,娘娘在府中就彻底没有丝毫当家主母的威信可言了 ! 可是娘娘如此倔脾气,偏生谁的劝都不听,这可要将人急坏了。 “呵。他怕是恨不得我能去见北凉太子妃呢!” 苏幕遮。 墨清澜刚沏好一壶茶,抬眼就瞧见上官眉推门而入,嘴角笑意加深。 “大皇子妃可是众所周知的难请,如今竟被我一封口信给叫了出来。真是荣幸之至。” 上官眉淡淡地瞧了墨清澜一眼,“你倒是混的风生水起。我本以为,你被墨家赶了出去,会沦落街头从此一蹶不振。却没想到,你竟是选了一个好夫婿,一跃成了北凉的太子妃了。” 墨清澜无奈地摇摇头,“我还是头一次见着如此笑话人的姐妹。” “姐妹?你我二人,竟然也能算得上是姐妹么?” 上官眉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 “得了吧,眉姐姐这般端着,可难受吗?” 墨清澜伸手递了一杯花茶,放到上官眉的面前,笑靥如花。 上官眉端着架子,委实难受,被她这一逗,终是笑了出来。 “还是墨小姐有法子。其实我们娘娘已经有月余没有笑过了。”绿盈站在一侧,见上官眉痛快地笑了出来,心下对这个一步登天的北凉太子妃的 敬意油然而生。 “绿盈,多嘴。”上官眉瞥了绿盈一眼,这个丫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说了就说了。眉姐姐与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况且眉姐姐此次前来,定然也是有疑问想让我为你一一解答,不是吗?” 墨清澜笑笑,给上官眉倒了第二杯茶。 “果然什么心事都瞒不住你。”上官眉叹了一声,“绿盈,你出去守着。” “是,奴婢告退。” 墨清澜淡淡地瞧了冬晴一眼,冬晴也得了眼色,同绿盈一起退了下去。 “如今这屋子里就你我二人,眉姐姐不妨有话直说。” 只见上官眉将花茶一饮而尽,随后暗下眸子,道:“原本我与殿下的关系因那次施粥已有所缓和。但自从你一走,那林氏却是使尽了手段争宠。原本我身体调理的不错,也怀了一个月的身孕,却又被她以恶毒的手段害死了。可殿下丝毫不信我,甚至放言要与我死生不复见。” 墨清澜心思回转之下,只握住了她的手。 “所以我今日找你来,是要帮你的。” 上官眉苦笑一声,“如今你还能如何帮我?” “我曾经劝慰裴夫人的时候,就说过这样一句话。 人活一世,无非靠的是三样东西。” “是……什么?”不知为何,但凡她说的话,上官眉都能不由自主地听进去。 “一是运,二是命,三为本。” “此三字何解?” “运,即为运气。眉姐姐虽说运气不好嫁给了楚元若这个宠妾灭妻的男人,但却遇到了我这个惺惺相惜的姐妹。” 上官眉听她说完,没好气地翻了她一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竟还有心思开玩笑。 “命,即为命数。上官家的家世背景我自不用说,眉姐姐也是心中有数。说一句对比的泼皮话,眉姐姐的家世比裴夫人还要硬气几分,难道就自甘被人比下去吗?” 上官眉没有说话。 “至于本嘛,即是立身之本。眉姐姐的本事我虽没有领略过,却也是听人提起过。当年眉姐姐女扮男装参与科考,最后竟走到了朝堂,舌战群儒却丝毫没有落了下风。此番气概,便是男儿也要逊色几分,难不成眉姐姐自己都忘了吗?” 墨清澜说完,见上官眉陷入回忆,便知她是有了改变的想法。如此,便好办多了。 “可我如今这副残破之躯,还能如何?” 上官眉自是不甘心。 可是事到如今,不甘心又能有什么法子。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次林氏害得眉姐姐小产,定是无人知晓,我说的可对?” “不错。家父年迈,我,我实属不忍心再让他为我这个不省心的女儿担惊受怕,奔波劳累。” “眉姐姐这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何以见得?” “皇嗣遭人迫害这是天大的事情,眉姐姐就算不想让上官大人担心,也该上达天听。那林氏白白害了皇嗣,就该以命抵命!” 上官蓦然抬头看看墨清澜。 她说的确实没错,但是…… “眉姐姐当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失去一个孩子还不至于让你奋起报复,让林氏付出代价的话。那么林氏下一次,要的就是眉姐姐,你的命!” “若是如此,殿下定视我为蛇蝎。” “那眉姐姐非得守着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眼中对你只有利益的男人过完一生吗?” “……” 上官眉走了,失魂落魄,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 君墨衍从梁上跳了下来,捏捏墨清澜的脸,眸中泛着温柔的光芒。 “夫人到底是在为自己报仇呢,还是对她起了可怜之心?” 第225章 又见姜惜蓝 翌日。 墨清澜恰好起身,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姐,奴婢方才从顾家回来的路上,碰见大皇子府的马车了。那方向似乎是冲着皇宫去的。” “知道了。太子殿下呢?” 墨清澜发现这几天君墨衍似乎格外繁忙。每日清早起来,就不见了人影。 “太子殿下说,汾阳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要出几日远门。还特意嘱咐奴婢这几日好好看着小姐用膳。正好小姐起了,奴婢这就下去将早膳端上来。” “嗯,去吧。” “是,奴婢先去喊玉桃来给小姐梳妆。” 墨清澜伸了一个懒腰,待玉桃走进来才施施然走到铜镜前。 “小姐真是天生丽质。奴婢见过不少有身孕的女子,可都是变丑了的。哪像我们小姐,这脸蛋是越发红润饱满,吹弹可破了呢。” 墨清澜抬了抬眼,坏笑道:“你的这张嘴,倒是越来越伶俐了。怎么,是知道了小姐我要将冬晴嫁出去,你也春心荡漾了,嗯?” 玉桃梳头的手顿了顿,脸蛋也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小姐说什么呢。奴婢是要一辈子跟着小姐的。” “真的?”墨清澜的笑意深了几分。 “自,自然是真的。”玉 桃结结巴巴地回道。 “如此也好。等冬晴嫁出去,我这身边就少了一个左膀,断不能将你这右臂也折了去。” 墨清澜幽幽地叹了一声,很是惋惜。 “小姐,你惯会逗弄奴婢着玩的。”玉桃低下头,声音也小了些。 “好啦,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算是你想嫁,小姐我也得仔细察看察看,那范大统领的真心。” “冬晴说的没错,小姐的坏心思是越发多了。” 这回玉桃的脸蛋,差点没红成那朱红的宫墙。 “得了,摊上小姐我这样的主子,你就偷摸着欣喜吧。” 墨清澜随意往头上插了一枚玉簪,起身走到窗前。 “二公子眼下在做什么?” “有暗处的人看着,并无大事儿。奴婢中间也去看过几次,二公子看书看得可认真了。” “看书?” 墨清澜低头看向楼下的路口处,眸色如常。 “是。不过奴婢留了个心眼,特地瞄了几眼二公子看得那本书。好像是叫……山河志。” 山河志。 墨清澜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去将二公子带过来,一同用早膳。” “是。” “青影。”待玉桃的脚步声渐远,墨清澜便开 口将青影叫了出来。 “主子,属下在。” “待会二公子进门,你就去他的房间察看一番。” “是,属下遵命。” 墨清澜负手立在窗前,但愿她没有看错人。 “姐姐,我来了。” 冬晴刚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容胤就满心欢喜地跑了进来。 “正好冬晴端了早膳上来,陪姐姐一同用一些吧。”墨清澜将心底的情绪敛下,冲着容胤温和地笑了笑。 “好啊好啊。”容胤高高兴兴地坐下,眼睛眨啊眨,模样十分无辜。 “姐姐听说,这两日你十分用功温习?” 墨清澜笑着将一块葱花小卷夹紧容胤面前的碟子上,关心地问道。 “嗯嗯。我要用功读书,早日变强大保护姐姐。”容胤拍拍胸脯,口气不小。 “胤儿有这种想法,姐姐很欣慰。不知道胤儿都读了些什么书?” “多是各国的历史。爷爷说,读史明智。胤儿将来要做一个有大智慧的人。” 墨清澜嘴角勾起,“倒是口气不小,姐姐等着看你早日成器。” “胤儿定然不负姐姐的期望。”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读书。” “好~” 一顿早膳吃的两人各怀心思。 青影回来的时候,墨清澜就示意将人支了出去。 “怎么样?” “属下,并无任何发现。倒是在一堆史书中间发现了一本叫山河志的书。” 墨清澜的眸子微微眯起。“山河志。” “是。属下特意察看了一番,这本山河志所描绘的皆是天晋王朝各处的地形图。” 天晋各处的地形。 容胤,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这几日在苏幕遮周围加紧人手,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与他接触的人。” “这个……其实太子殿下早已做好了部署。若是主子再加强人手,恐怕会令二公子生疑。” 青影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太子殿下何时起了这样的心思?”墨清澜皱了皱眉,是她最近对君墨衍的关心太少了吗? “属下觉得,主子还是等太子殿下回来,自个儿问比较好。” 他这个做属下的。若是插言太多,也不是好事。 墨清澜叹了一口气。 “你去打听打听,太子殿下去汾阳做什么。” “是。属下告退。” 青影告退之后,墨清澜独自在窗前站了许久。 “小姐,有稀客来。” “哦?” “是姜丞相。” 姜惜蓝。 他终于是坐不住了。 “去将他请进来,小心别惊动任何人。” “是。” “不过月余未见,墨大小姐竟摇身一变成为北凉的太子妃。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姜惜蓝一身月白便衣,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姜丞相,北凉姜家被株连的消息,相信姜丞相应该早就得到了消息。今日不请自来,难道是要找本宫的茬?” 姜惜蓝听了这话,面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太子妃这是何意?姜某不懂。” “姜丞相难道不是姜家那位幼时就被赶出去的庶子?” 墨清澜挑了挑眉毛。她倒是想知道,被她揭穿后,姜惜蓝还准备出什么牌。 “哈哈哈哈哈哈,太子妃怕是认错了人。在下在天晋长大,又怎么能是北凉的人呢。” “姜家明面上败在了我的手里。但姜家的实力远不止面上那般不堪一击。如今姜氏一族在天晋汾阳培养的势力乱成一团,正期望着能有一个主心骨出来主事。姜丞相不想趁这个机会,为你自己和你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只见姜惜蓝的手指顿了顿,没有说话。 “我既然知道了这些,又大大方方地说与你听,那咱们不妨开门见山地谈一谈。” 第226章 帮帮上官家 送走了姜惜蓝,墨清澜随即让冬晴去备了车,准备去一趟顾家。 此时此刻,苏幕遮的某一间房里。 一黑衣男子恭敬地单膝跪地。 而上首坐着的人,手中正拿着一本山河志,眉眼间尽是邪狞。 “墨清澜走了?” “是,属下是亲眼看着她上了马车,才敢现身的。这几日,暗地里看着少主的人总共换了三拨,一拨比一拨厉害,看得是越发紧了。属下唯恐主子暴露,所以才迟迟不敢出现。” “看来,她的警惕性比起异人阁的那位,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属下不懂,少主为何非要靠上墨清澜这条线。” “她好歹也是本少主同母异父的姐姐,如此好用的关系若是浪费,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宫里头最近有什么动静?” 容胤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地形图,道。 “属下今日来,就是要向主子汇报这件事情。大皇子得了西金人的挑唆,想要搬空二皇子在远郊筹建的火药库。却没想到被人卖了,赔了夫人又折兵。恐怕这两日双方就要掐起来。” “你仔细地盯着。必要的时候带人加一把火,也要那个老皇帝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少主,咱们的目标不是……” 容胤的眸色冷了冷。 “本少主要做什么难不成要你教吗?” “是,属下遵命。” “……” 顾家。 墨清澜一路进了书房。 “怎么,你这位北凉太子妃终于想起来要回家了?” 书房里,顾家家主和三位公子都在。 顾清绝睨了她一眼,语气淡淡。 “清绝表哥这话,难道是不欢迎我么?如此,那我便从哪儿回哪去吧。”墨清澜假意撇了撇嘴。 顾清绝额角抽了抽。 这丫头的嘴,是越发犀利了。 “澜丫头来的正好。今日晨起,上官家送来了一封信。”顾家主皱着眉道。 “可否是因大皇子妃的事情?” “不错。” “上官家想让舅舅帮忙出面说和,让大皇子妃可以顺利与大皇子合离?”墨清澜用手指头想都觉得,上官家是打的这个主意。 “澜儿,你还真是神了。你连信都没看,都能知道上官家想做什么?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顾清煜说着,还对墨清澜竖起了大拇指。这丫头,怕不是料事如神的小诸葛吧? 墨清澜讪讪地干笑一声,“其实,是我劝的。” “墨清澜,你去了北凉一趟,这胆儿还肥了。敢劝皇子妃与大皇子合离?”顾清煜蓦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大皇子倒台是必然的,既然如此,为何要拖累一个无辜的人同他陪葬?”墨清澜小声嘟囔了一句。 “那整个皇子府的人,几百口,都是无辜的。你还能一一救下?” 不对,重点好像不在这里。 大皇子倒台? 什么时候的事儿? “澜儿不可信口胡说。若是传了出去,妄议皇室,可是重罪。”顾家主道。 “今日我来,就是为了告诉舅舅,让顾家和三皇子皆有个心理准备。近日,楚元若与楚元祁之间必要有一战,至于谁输谁赢,如今还不好说。” “所以纸鸢传来的消息是真的?二皇子,当真在临安城远郊建了一座火药库?” 顾清怀此事还未来得及去亲自查证,却没料到竟是墨清澜替他证实了。 “不错。而且此事连西金都参与其中。楚元祁私自买通火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不雷霆发怒显然是不可能的。而楚元若同时为了火药坑害手足,与西金结盟,皇帝依旧不会饶了他。天晋皇权,必然会有一轮新的洗牌。” “这 件事,也是你从暗地里挑起的?” 墨清澜没有说话。 而没有说话就是默认。 顾家的人一个个的脸上都是凝重之色。 她这是,越发大胆了,竟然连皇子都敢算计? “澜儿你,到底与楚元祁有何过节?” 顾清怀还算是客观冷静的。 这些时日以来,他如今已经十分确定,一定是楚元祁对她做了过分的事情。依照她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绝对不会如此冒险去招惹皇室的人。 所以他敢肯定,她与楚元祁之间肯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墨清澜依旧低头没有说话。 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说。难道向他们坦白,她是重生而来的人? 难道告诉他们,前世楚元祁利用完她以后,便将她一箭穿心,就连尸体都烧得连灰都不剩,同时还将顾家赶尽杀绝? “不用逼她,她也有苦衷。” 顾清绝看着她那副模样,心疼得要命。 “大哥难道知道内情?” 依顾情怀的理解,既然顾清绝这样说了,那他必然已经知道了其中的曲折。 可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的嘴巴严。想从他们的嘴巴里跷出点东西,是真的 难。 “父亲,既然上官家想要顾家出面,父亲不妨就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上官大人一生就只有两个女儿,对大皇子妃这个女儿本就十分偏爱。若是顾家出手相帮,那也算上官家欠了顾家一个人情。” 墨清澜抬头,复杂地看了顾清绝一眼。 她怎么感觉,是顾清绝知道了些什么。 可是怎么可能?她重生的事情,只有君墨衍知道才是。难不成是莲花寺主持? 也不对,与莲花寺住持要好的是顾清怀。而顾清绝与莲花寺住持素无交情,根本不可能知道她重生的事情。 “你们几个皆是如此所想?” 顾家主久久才问了一句。 “如今宫里头,皇后娘娘已经重夺盛宠,三皇子日后即位的希望又增了几分。顾家是皇后娘娘和三皇子的母家,早些为三皇子扫清障碍,也是为日后谋出路。” “况且比起日后几位皇子为了皇位而手足相残,如今由皇帝亲自下手,那些朝臣皆无话可说。” 墨清澜不管顾家如何做,就算是为了这十几年的恩情,她也要讲这些讲明白讲通透。无论如何,她绝对不允许顾家上辈子的结局,在这一世再度上演! 绝不允许! 第227章 沦为乞丐! 这几日,临安城出了几桩大事。 甭管茶楼酒肆是大是小,但凡是有说书先生的地儿,准准的是爆满。 “小姐,咱们这回可是赚大发了。”玉桃一边看着账本,一边数着银两,笑得那是合不拢嘴。 她们家小姐真是绝了。居然能如此大胆地想到将大皇子宠妾灭妻的事情写成画本子广为流传。就这样还不够那些百姓们分的,怕是又要印第二批了。 这样赚银子的机会可不常有,得紧紧抓住,毕竟她们家小姐日后还有一个小娃娃要养呢。 “算清了账,便将一半的进账给眉姐姐送去。”毕竟与皇子合离可不是小事,总要有些小金库以作保身之用才是。 “主子,宫里头传来消息。大皇子楚元若戕害手足,并企图佣兵自重,篡夺皇位。天晋皇帝已然下令,将其贬为庶人,永远幽禁于皇家内牢之中。至于大皇子妃已然于大皇子合离,便可不受连坐之罪。”青影 得到消息便第一时间到了苏幕遮。 “没说***该如何处置?”墨清澜挑了挑眉。 “大皇子府所有女眷充为官奴。至于林氏,因谋害皇嗣本应是死罪,却被大皇子妃保下了一条命,只是沦为乞丐。” “知道了,下去吧。” 墨清澜原本以为,上官眉应该会将***杀之而后快。却没想到,竟然饶了她一命? “小姐,上官小姐在楼下等着小姐一同散心。小姐可要同去吗?” “去回个话,待我换身轻便的衣裳便下去。” “是。” 马车上,墨清澜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挑着青丝,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眉姐姐如今无官一身轻,当真是比前些日子年轻了好些。” “有你这么打趣人的么?”上官眉没好气地瞥了墨清澜一眼,不过随即便笑了出来。 “不瞒你说,自从与殿下合离,我这心里似乎是有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管他如今 是何下场,都再与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说得对,无论何时何地,母家才是最重要的依靠。” “如今尝到了甜头,怕是日后眉姐姐再要找夫家可就难咯。”墨清澜打趣道。 “还找什么夫家?我既决心合离,就没有过再嫁的打算。连一国皇子尚且如此不靠谱,何况其他人。”上官眉此话说的有多潇洒,墨清澜就多能体会到她这几日来的绝望与坚定。 “眉姐姐心中有数便好。不知眉姐姐日后有何打算?” “我已经与家父商量过了,我如今名声在外,左右临安城,是待不下去了。我自己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总归还有一个待嫁的妹妹不是?所以我们准备举家迁到岳城去。” “为何想到要去岳城?” 墨清澜笑笑。 其实自己也原本打算劝上官眉将岳城作为落脚点之一。却没想到,她竟先做了这样的决定。毕竟她是上官家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 嫁给楚元祁后,虽有诸多不顺但从未被苛待。 如此女子竟然肯放下一身荣华去岳城那样鸟不拉屎的地方吃苦,实属不易。 “我父亲早年路过岳城便有定居岳城的想法,但又舍不得我和妹妹二人,便没有提起。如今我既成了自由身,自然是哪里都去得的。况且,岳城若是仔细打理打理,确实也是个好去处。” 上官眉慷慨激昂地说着,眼中光芒闪烁,令人实属移不开眼。 “求求这位贵人赏一口吃的吧。” “哪儿来的乞丐,一边去一边去,若是惊了马让我们小姐受了伤,你有命还吗!” 马车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上官眉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回小姐的话,是一个不识抬举的乞丐。非要讨些好处才肯让路。奴才总不能草菅人命,将她当街压死吧?” 上官眉听了这话,掀开帘子瞧了瞧。 这一瞧便愣 住了,怎么会是她? 墨清澜见上官眉一动不动,也倾身上前看了一眼。 “原来是偶遇故人。林姑娘,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没错,这个死皮赖脸拦着马车不让过路的乞丐,就是***。 瞧瞧如今的***是什么样子?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连绣花鞋都露出了脚趾。确实符合一个叫花子的形象。 墨清澜嘴角勾了勾。 这恶人终有恶报,苍天饶过谁啊。 这***过惯了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日子,也不知道这样乞讨为生的日子能坚持多久? ***自是不认得上官府的马车。 只是在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抬起头便像雷劈似的愣在原地,心中的愤怒在心中升腾,瞬间袭上胸口,简直憋闷地要爆炸了。她如今沦落到如此境地,全是眼前这两个女人一手造成的! 她还像条狗一样匍匐在她们的脚下,乞讨,求施舍!真是让她恨得要发疯! 第228章 林雪儿的最终下场 “呵!墨清澜你今日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你别忘了,如今我沦落到如此境地,全部都是拜你们所赐!是她上官眉没本事留不住孩子被殿下休弃,能怪谁!” ***的眼睛似淬了毒似地看着马车里笑靥如花的墨清澜,心脏都气得颤了颤。 明明她眼看着大皇子休了上官眉这个女人,她马上就能如愿坐上大皇子正妃的位置!这么紧要的关头,墨清澜竟然唆使上官眉去御前告状! 是墨清澜,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和荣华富贵,她怎能不恨! ***如今已是破罐子破摔,喊得歇斯底里,恨不得将周边路过的百姓都吸引过来。 “哎哎哎,你们瞧瞧,这不是墨家养着的那位表姑娘吗?前些日子不还嫁进了大皇子府,听说还颇受宠爱呢。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要吓唬谁?” “你怕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吧?这几日大皇子府的变故,你居然不知道?” “害,我这几日不是回了乡下一趟,哪知道这些。” “咱们那位大皇子,是彻底失势了。官府昨日还贴了告示,将大皇子贬为庶人,永生监禁呢!这男人都没了,你觉得这林氏能好过到哪里去?”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可怜啊。好好的姑娘,就沦为乞丐了。” “你懂什么,这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听说,这林氏可没少做恶毒的事儿。如今也算是咎由自取。这沦为 乞丐,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呢。” “......” ***听着周边百姓的指指点点,差点就扑上去抓花了这些人的脸。 “你们这些贱民懂什么!是她们,是她们合起伙来害我的!”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地往旁人身上泼脏水。” “自本小姐落水醒来,你便联合墨家二小姐,使我被山贼掳去,差点失了清白。为了墨家的名分和荣华富贵,你不惜给养了你十年的墨老夫人下毒。事情败露以后,你为了荣华富贵与大皇子私相授受,不惜设计毁了父母生前的世家姻亲。嫁进大皇子府上,不知谨小慎微反而屡次出手陷害主母,戕害皇嗣。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冤了你***?” 墨清澜倚在马车车檐上,清冷的嗓音,慵懒的姿态,周身翻涌着不可逾越的傲然。 任所有人都不敢说出一个字来辩驳。 “你,你血口喷人!” ***更是慌忙避开她犀利的眼光,贝齿紧紧地咬住下唇,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分明了是做贼心虚却又无话反驳! 上官眉坐在墨清澜的身侧,愣是将这副场景看呆了。她是从未见过墨清澜这副霸气十足的护犊子模样。好像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仿佛成了她保护下的一员。这感觉,有些奇怪,又莫名地令人安心。 “澜儿,你这咄咄逼人的模样,倒像是咱们欺负了她似的。” 上官眉 嘴上虽有责备之意,但眼底却盈着喜滋滋的笑意。 “眉姐姐这话可就错了。这临安城的百姓们可都是通情达理的。她一个低贱的妾室都敢数次冒犯于你,将你与大殿下的孩子害死。如此蛇蝎之人,眉姐姐还一时心软,在陛下面前求情,饶她一命。你看看,如今她是怎么回报你的?我不过教训她几句罢了,你问问这四周的百姓们,我说得不对吗?” 墨清澜缓缓眯起美眸,黑瞳闪过一抹狡黠。 果然,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听了这话,纷纷义正言辞起来。 “没错,这种忘恩负义的女人,就该千刀万刮。如此饶了她一命都是便宜她了!” “居然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当真是恶毒心肠啊。怪不得上官小姐死也与大皇子和离,若是长此以往,还不知道她有多少阴毒的招呢!” “要我说,还是苍天有眼。要不怎么能沦为一个臭气熏天的乞丐!” “姐妹们,砸她!如此恶毒的女人实在是不配做人!” 周围的百姓越说越气,甚至为了体现她们有多么通情达理,正义凌然,纷纷拿出菜篮子的菜叶子和臭鸡蛋砸向***。 “啊啊啊!你们这些贱民,贱民!都给我住手,住手!” ***伸手护着脸却护不住身子,本来就一副脏兮兮的样子,此时沾了一身菜叶和臭鸡蛋,更加讨人嫌了。 “来人,将这个乞丐打断腿,拖出 临安城。” “是。” 话音落下,便有两个侍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脸嫌恶地将***拖离了人群。 三日后,墨清澜就收到上官眉的信。 上官家举家迁往岳城。大皇子的党羽,下狱的下狱,贬官的贬官,流放的流放。 顾家与谢家瞧准了机会,一举将楚西城推进朝堂。 自此天晋王朝由三子对立,变成二子对峙的局面。 临安城郊外的一处阴暗潮湿的密牢。 墨清澜一身黑衣,黑纱裹面,懒懒地倚在藤椅之上。清冽的语调,配着眸中盈着的明媚的笑意,让人丝毫不敢多喘一口气。 “事到如今,你再瞒下去,对你自己没有半分好处。” 对面十字架上的女子,狠狠地淬了墨清澜一口。 “呸!想从我的嘴里套出你想要的消息,简直是白日做梦!” “不愧是异人阁阁主手下的得力干将。幽兰,我劝你将该说的都说了,也许我一时心软,还能让你留下一口气儿回去给你的主子通风报信。” “呵,只要我不开口,就能等到阁主派人前来救我。你不敢杀我,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而每一个秘密都是你想知道的,不是吗?” 幽兰嘴角扯着得意的弧度。 她料定了这个女人不敢杀她。不若,早就动手了,还能等到现在? 墨清澜听了她的话,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既然你不要这个 活命的机会,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墨清澜说话间,便从袖中掏出一枚精致的小瓷瓶,放在手中把玩。 “知道这枚瓷瓶里,是什么东西么?” “呵,不过就是穿肠烂肚的毒药!我既被你抓来,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幽兰十分有骨气的挺了挺胸,嘴角满是不屑。若是她这么容易被吓住,恐怕早就被阁主亲自动手杀了几百回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来人,将这药给她吃下去。” “是,主子。” 任幽兰如何挣扎,还是被逼着将瓷瓶里的药吞了下去。 “忘了告诉你,这确实不是什么穿肠烂肚的毒药,而是催-梦-散。”墨清澜起身,一步步走到幽兰的面前,伸出葱葱细指捏住她的下巴,嘴角扯着两人胆寒的笑意。 “咳咳咳——你,你到底是谁!” 幽兰咳了几声,想将吞下去的药丸吐出,却为时已晚。 催梦散! 那是她们异人阁惯用的手段。但凡服下药丸的人,就没有能将秘密带到棺材里的! 可是,她怎么会有异人阁的东西! 幽兰此时才惊恐地正视着一派悠闲的墨清澜。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墨清澜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声响指过后,幽兰的双眼顿时涣散无神。 随即,一道清冷的声音在阴潮的地牢中响起,“说,异人阁在各国的据点都分布在什么位置!” 第229章 他撒谎了 二皇子府。 金月凉负手而立站在窗前。 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偏又多愁绪,一双美眸漆黑的深不见底。 “阁主,大事不好了!” 正好此时,一名身穿紫色劲装的女子急匆匆走了进来。 “不就是幽兰被抓了么?幽兰在我身边多年,万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 “与阁主所说的相反,幽兰姐姐怕是已经叛变了!” 金月凉的脸色微微泛白,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才属下出去打探幽兰姐姐的消息,突然见到一行人闯了进来,将我们在聚淮楼设下的细作如数带走。属下是拼了命才能回来像阁主通风报信的。” 啪—— 金月凉这几日来绷着的一根弦,蓦地断了。 “立即给临安城各处的据点传信,收到消息立刻撤退!” “是!属下这就去****。” 紫衣女子退下不久,便有一个粉衫少女快步走了进来,“阁主,大事不好了!” “又是何事?!” 金月凉的脸色此时眼眸微眯,透露着一股子阴暗狠辣的气息。 “就在方才,属下分别接到从汾阳和北凉传来的消息。咱们阁中在各处安插的细作,全军覆没,无一漏网之鱼 。” “可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 金月凉的手指陷在掌中,任掌心沁出血意,也丝毫感觉不到疼通。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背后与她作对! 能如此准确的将异人阁的任一网打尽,绝对是从幽兰的口中知道了她的一切计划! 这种被人看透的滋味,实在是糟糕透顶! “恕属下无能,但属下猜测,此番血洗咱们所设据点的背后指使,十有八九是太子殿下。” 粉衫少女眉头紧蹙,除了太子殿下,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能有这个本事。 “绝对不是他。” 金月凉气得咬牙切齿。 金胥烈虽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脓包,但他也没有本事敢将手伸向北凉境内。所以,还能是谁?君墨衍?也不可能。 金月凉冥思苦想许久,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十有八九就是他! 与此同时,郊外的一处茅屋前。 一位穿着蓑衣的老者,正在湖前垂钓。 “恭喜义父。墨清澜果然将西金安插在各国各处的细作如数歼灭。接下来,咱们终于可以不再受制于人了。” “先别得意的太早。你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接下来,我会将阁中的大半势 力交给你。等我的大仇得报,你的解药,自会会送到你的手上。” 容胤脸上的笑意渐没,隐在袖下的手分明已然紧握成拳,但还是十分恭敬地说道,“义父授我武艺,教我做人,我自然相信义父,唯义父马首是瞻。” “去吧。” “是。” “少主,如今咱们下一步该如何?”回城的路上,容胤的脸色十分阴寒。 “这个老东西如此谨慎,下一步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苏幕遮,三楼。 “不负主子所望。但凡幽兰所交代的据点,全部捣毁,无一放过。除了名单上的几人,其余的人已全部灭口。” 青影单膝跪地,汇报着几个时辰的战果。 墨清澜没有答话,良久才轻笑一声。想必金月凉此时的表情定然是五彩缤纷,好看的很。 “做的很好。下去歇着吧,明日起给我盯紧了金月凉。” “是,属下告退。 墨清澜望着窗外的天空,蔚蓝依旧。 抛开对敌的角度,她是十分欣赏金月凉这个手段极高的西金公主。若是楚元祁真娶了她,恐怕日后也是北凉的一大劲敌。 不过可惜,经过自己这么一离间,楚元祁怕是在心里恨透了金月凉。 如今的金月凉如同 折了翅的蝴蝶,不足为惧。而自己这间接地帮了金胥烈一把,怕他也是没有脸再与自己谈那批火药的事情。 接下来,就轮到楚元祁了。 算算时间,也是日子了。 “冬晴。” “小姐,有何吩咐?” 冬晴起身,放下手中的绣棚,走了进来。 “去瞧瞧二公子在做什么。”墨清澜已经两日未见到容胤的影子,想来,是终于按捺不住了? “是,奴婢这就去瞧瞧。” 冬晴刚转身,就看到容胤气喘喘吁吁地提着一只滴水的竹笼站在门口。 “二公子这是去哪了,小姐方才还念叨着你呢。” “姐姐,姐姐担心我了吗?”容胤一副乖宝宝的模样上前,亲昵地挽着墨清澜的胳膊。 “这几日姐姐忙得都没顾得上你。听说你昨日便独自出了城?”墨清澜笑着捏了一把容胤的脸。还真别说,这手感十分的好。 “我是听后厨的赵师傅说,用野生鲫鱼熬出来的药膳对孕妇最有助益。胤儿打听了许久才知道郊外有一处天然的青湖。这才偷偷跑出去,想抓条鱼给姐姐补补身子,好给胤儿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外甥。” 墨清澜温柔一笑,伸手替他拢了拢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眼角 微微上挑。 “这才过了几日,胤儿都如此懂事了?姐姐心中甚为欣慰。只是日后这些事情就交给下人去做便好。知道了吗?” “好,胤儿听姐姐的。” 容胤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上去十分憨厚朴实。 “劳累了两日,怕是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待会陪姐姐一起尝尝这鲫鱼的味道。” “好,胤儿告退了。” “去吧。” 二人在转身的那一刻,眼中的温情均被眼中的邪魅所代替。 “小姐,奴婢突然觉得,二公子真的很有心。为了小姐竟然能亲自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动手抓鱼。若是奴婢有一个如此贴心的弟弟,怕是要幸福得开花了。” 冬晴拎起竹笼,一副花痴的模样,将墨清澜逗得连连摇头。 “我特意靠近他些,却发现除去这个竹笼本身的味道,他的身上根本没有鱼腥味。你觉得他说的话还是实话么?” 很明显,这鱼也不是什么野生鲫鱼,而是他为了掩饰才特意临时买来的。但是墨清澜敢肯定,他去郊外绝对是奔着什么人去的。 “冬晴,立马派人去郊外青湖附近走一趟,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发现火速来报!” “是,奴婢这就去找沉音姐姐。” 第230章 萧福的条件 外面的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一阵接一阵地下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墨清澜极目远眺,看着远处的远处,雾蒙蒙的天色下的清风山,眼中多是复杂。 “夫人,属下回来了。” 墨清澜闻言转身。 “可有何发现?” “属下仔细查探了一番,发现青湖周围除了那个茅草屋没有任何异样。依属下这些年的经验来看,那茅草屋绝对是刚搭建不久的。只是今日风雨太大,属下想要上前查探时,那茅草屋已经被毁了。” 沉音低头,一字一句地禀告道。 “今日开始,放松对二公子的监视,许她初入等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再做打算。” 墨清澜沉思许久,才对着沉音吩咐道。 “若是二公子果真是……” “那么我一定亲手了结了他!” “是,属下明白了。” “小姐,您要找的福公公刚进了苏幕遮。可要奴婢将他带上来?” “来的正好,带上来吧。”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墨清澜就见玉桃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萧福。 “春意,出去守着。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墨清澜笑笑,眸光却是清冽 的笑意。 “福公公,有些时日没见,别来无恙否?” 萧福冷淡着瞧了墨清澜一眼,白眼翻道:“不知墨大小姐,不,不知北凉太子妃想见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很简单,你欠我一个人情,如今是时候报答了。” “欠你一个人情?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北凉太子妃上次揭出萧才人一尸两命的真相,也是为了帮助皇后娘娘脱困。咱们两家也算是各取所需。如今哪里来的欠一个人情所说?” 萧福丝毫不觉得自己欠了墨清澜一个人情。如他所说,他是为了萧明月,墨清澜是为了皇后一党能突出重围,掌控大权。 如今萧明月一案已经尘埃落定,他也没有把柄落在墨清澜的手里。 未必就要再听她的话,做什么冒险的事。 “福公公,若是太后知道你一个小太监,竟敢装聋作哑欺瞒她老人家,甚至利用太后做掩护,暗中收集证据为皇上的宠妃**。你以为,到了天晋皇帝的跟前,你能活得下去么?” 墨清澜自然知道萧福心里想的是什么。也料定了萧福会来这一招。但是不代表她不能见招拆招。他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那是他忘了如今他的主子是 太后。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若是他对自己再无忌惮,他今日就不会出来见自己。 果然,萧福听完这话,脸色变了变。 “说吧,最近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 墨清澜懒懒地倚在贵妃椅上,清列的语调仿佛玉珠坠地,不待任何语气。 “因柳贵妃一党倒台,宫里只剩皇后娘娘与赵婕妤两家独大。皇上不得已今日采纳了太后的建议,预备提前选秀女。准备提拔提拔临安城内的二流家族。秦家,赵家均在其中。” 萧福面无表情地说着。他就觉得打听这些消息有用。这不,还是派上了用场? “还请福公公替我继续看着宫里的人,特别是赵婕妤。一旦有什么消息,还请福公公派人前来传个信儿。”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方才透露给她这么多宫里头的消息难道还不够? “萧福,如今萧明月已经死了。萧家也拿你不当人看。这后半辈子就窝在宫里头当一个又聋又哑的小太监能有什么意思?” 墨清澜生平算是很少给人抛橄榄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日后他一定会被楚元祁收买,做他在宫中的内应。既然如此,她怎能轻易便宜了楚元祁呢! 萧福低头思忖了许久。 不得不说,从上次确实是个极其聪明的。就连柳贵妃都能在她的谋算下彻底倒台,那赵婕妤,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太后也总有归西的一天,到那时,宫里做主的还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若是他能帮衬着皇后和三皇子夺下皇位,有墨清澜的担保,那日后的内宫,岂不是任他横着走? “好,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尽管开口就是。” 墨清澜嘴角微微勾起,不枉她废了那么多口舌,终于还是上钩了。 “我要皇宫大内总管一职。” “我可以去帮你去求皇后娘娘开恩,但你也必须帮我对付赵婕妤。” “成交。” “玉桃,送客。” “主子,萧福这个人,可靠么?”青影不知何时抱剑出现在墨清澜身后。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他敢向我讨要什么,必然会为了这样东西全力以赴。他不是个蠢笨的,知道我能将当今贵妃整死,也能将他这个小虾米虐杀于无形。况且宫里的太监那么多,就算是太后也不会过分在意一个又聋又哑的小太监去了哪里。” “主子说的是,是属下 愚钝了。” “对了。青影你不是在休息么?” “属下方才接到二皇子府的请柬,说是浴兰节快到了。二皇子和西金公主要在府中宴请好友。”说罢,青影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红底黑字的烫金请柬,递到墨清澜的面前。 墨清澜伸出手指将请柬夹在手中,冷笑一声,“这天晋的人还真是有趣。一有什么事儿便开始摆鸿门宴。这一招还真是屡试不爽。” 就是不知道这回的宴会,是墨如梦提起的,还是金月凉? “只是现下太子殿下还未回来,主子一个人去赴宴,恐怕会有危险。” 青影的语气中满满都是担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话是这么说,可青影的心里总是觉得不妥。 看来,是得将消息传到汾阳去。依照太子殿下对主子的在意程度,定能在明日晚上宴会之时赶回来! “青影?你最近这发呆的时候倒是多了不少。” 青影敛下思绪,丝毫不敢抬头看她。 他若是能左右自己的心便好了。 可是有些人,注定不会是他的。 那便豁出一切,穷尽心机地护着她便好。 能远远得看着她开心,他这一生就满足了。 第231章 盯着冬晴 汾阳,驿馆。 书房中,君墨衍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经过几日的部署,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主子,青影传来消息。” 沉风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君墨衍眼下的淤青,心下不忍。 “可是澜儿出了什么事情?” 君墨衍片刻不敢耽误地站起身来,只是没走几步,便有些踉跄。 沉风连忙上前扶住,“夫人未曾出事。青影只是传信来说,天晋二皇子明晚会在府中设宴,宴请整个临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请柬已经送到了夫人手里。夫人已决定要赴宴。吩咐属下好好看着主子,保重身体。” 君墨衍的凤眸眯了眯,楚元祁设宴,还特地趁他不在的时候请她前去赴宴。说是毫无企图怕是连楚元祁自己都不信。 “立即传令下去,收拾片刻,马上回城!” 君墨衍的剑眉上扬,挤在一起。左右汾阳的事情已然安排地差不多了,他一定要赶在明日宴会之前回到临安。 “可是主子,夫人那边有那么多人保护着,不会出什么危险。但是主子您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况且您体内的毒刚刚发作,身子虚弱的很。若是此时加急赶回去,就算是夫人见了也要不 高兴的。您就听属下的话,明日再回城也不迟。” “主子,主子!” “......” 苏幕遮,三楼包间。 墨清澜正与容胤用晚膳。 “姐姐,胤儿抓的鲫鱼味道如何?”容胤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弯成了一道月牙。 “胤儿不辞辛苦为姐姐抓的鱼,自然是最好吃的。” 墨清澜面上笑笑,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 据沉音查探的消息,她就可以确定,容胤绝对是去见了什么人。 可是据谢老爷子所说,容胤应该没有接触过除谢家以外的人才是。 难不成,谢家的密室还有别的出口连谢老爷子都不知道? “胤儿从小待在谢家的密室里,光是能找到青湖恐怕也废了不少时间吧?”墨清澜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沾沾汤汁,放到了容胤的碗里。 “可不是嘛。胤儿一路可是问了许多人才知道去青湖的路怎么走的。不怕姐姐笑话,胤儿中途还迷路了呢。多亏一位樵夫大哥给胤儿带路,胤儿才能找得到。下次胤儿再去,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是要好生谢谢人家。你下次便带着姐姐一起去,姐姐得好好谢谢这位樵夫大哥。”墨清澜温 婉地笑笑。 “好。也不知这位樵夫大哥下次还会不会出现。得看姐姐的运气了。” 容胤调皮一笑。 “姐姐的运气向来很好。” 墨清澜放下筷子,“明晚二皇子将在府中设宴,届时你同姐姐一同前往。你在密室中呆了这么多年,应当要多见见人才好。” “胤儿都听姐姐的。” “吃好了就回去歇息吧。就你这副小身板,这两日定是累坏了。” “好,那胤儿就回房了。姐姐也不要劳累,应早些歇息才是。” “去吧。”墨清澜伸手揉揉他的头。 这种感觉异常温暖,猝不及防地让容胤怔愣了片刻。 回过神来时,墨清澜已然由冬晴搀扶着躺到了窗侧的贵妃榻上。 容胤有些恍惚。 仿佛见到了梦中心心念念的母亲。 回敛思绪,容胤摇摇头,深深地看了墨清澜一眼,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奴方才瞧着,二公子看着小姐的眼神,很是伤感可怜。”冬晴站在一旁掌扇,忍不住出口说道。 “父亲说,我这张脸,长得十分像母亲。谢老爷子说过,他给容胤看过母亲的画像。那一瞬间的恍惚,应该是将我当作是母 亲了吧。” 墨清澜没有睁眼,只轻声**道。 “奴婢觉得,二公子定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不然,也不会有这样一刻伤神的时候。” 冬晴继续说道。 墨清澜此刻却突然睁眼,盯着冬晴的眼中闪过一瞬思量。 冬晴盯着审视的目光,身子也有片刻的僵硬,不过瞬间便恢复如常。 “小姐这般盯着奴婢看作什么?是奴婢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冬晴说着,还作势摸了摸自己的脸,掩饰眼底的慌乱。 “无事。小姐我只是突然觉得,冬晴你似乎十分热衷于替二公子说话。” 墨清澜淡淡地将目光移开,定格在窗外的乌云之上。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小姐这些年无人心疼,过得实在是太苦了。所以奴婢心中也觉得二公子此时定然也同幼时的小姐一样。奴婢这一辈子都是操心的命,若是说错了话,还请小姐责罚。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罢,冬晴就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语气中也夹杂着哭腔。 “起来吧。我说过了,人前人后,你都不必跪下。” “是奴婢多嘴了,奴婢理应受惩罚。” “如此,你下去将玉桃叫上来,小姐我有 些事情,需要交代她去办。”墨清澜复又合上眼睛,淡淡地挥了挥手。 “是,奴婢这就下去找玉桃。” 听着冬晴的脚步声渐远,墨清澜睁开双眸,深邃幽远。 “沉音。” 一道身穿紫色锦衣的身影瞬间同一道清冷的声音落下。 “将盯着容胤的人调出来一波,盯着冬晴。” 沉音一直潜伏在四周,方才冬晴的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没想到,夫人居然能如此淡定? “夫人,冬晴她......” “怎么,想为她辩护?” “不,属下只是觉得,若她真的如夫人心中所想,那她实在是伪装的太好了。这样的人竟然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还不露出一丝破绽,其背后的主子定然也不容小觑!”沉音担忧又后怕的开口。 墨清澜没有说话。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如何说服自己下了这样的命令。 因为前世,亲眼看见冬晴死在自己面前,所以重生一世,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护着她,不再让她吃苦。 在此之前,她对冬晴,比对君墨衍都信任。 今日看来,说不定只是她上辈子没有活到冬晴背叛她的时候罢了。 第232章 夜探将军府 这厢,回到自己房间的容胤,坐在窗边,思绪复杂。 “少主,少主。” “有何事?” 容胤不耐烦地开口,他是十分不喜在这种情况下被打断。 “幸好属下又去了一趟青湖,将青湖边上的茅草屋毁了。那名卖鱼的男人也被属下找人处理干净了。不若,恐怕此时那名女暗卫已经抓住了主子骗了墨小姐的把柄。” 容胤回了回神。 “你做的不错。她确实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你这几日,最好少出现在这里,省得被抓个现行。” “是,属下明白。” “眼下你就易容呆在房中,任何人前来也不要理睬,我要出去一趟。” 说罢,容胤便易容成这名暗卫的模样,消失与黑暗之中。 裴将军府。 容胤一路避开所有巡逻的哨点,靠近了裴恒的书房。 “将军,如今朝堂中大局已定,将军务必早做决断。” “剩下的这两个皇子,一个有权,一个有势。不论哪一个我们都得罪不起。若是此时下错了决断,恐会断送了整个将军府。”自书房内传来裴恒担忧的声音。 “这决断再难,也是要下的。要知将军手握兵权,已是所有人虎视眈眈的对象。不论站在 哪一边,势必要得罪另一方。相形之下,属下觉得三皇子继承大统的希望更大。” “可是二皇子不日将迎娶西金公主。这位西金公主早两年曾于战场上有过一面之缘。确实不是一个善茬。若是二皇子得了西金的鼎力支持,三皇子未必能有胜算。” 话音落下,书房内只余两道长长的叹息。 容胤飞身下了房顶,大手一挥,一张纸条便由一把匕首钉在了书房门口的柱子上。 屋里头的裴恒听到动静,心中暗道不好,连忙推门走了出来。 只是书房门前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将军,要不要属下带人去追?” “下令封锁全府。连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过!” “是!你们几个跟我来!” 裴恒扫视一圈,脸色阴沉地将柱子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当看到纸条上的字时,阴沉着的脸色又深了几分。 裴府的防御系统是裴恒亲手建立起来。因而任何一个人都只能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容胤一路闪避,径直打开密室的机关躲了进去。 进了密室的容胤微叹一口气,心想这裴恒真是不讨喜。自己这是给他送锦囊妙计来了,竟然还下如此狠手。幸而自己武功过得去,不然这身上负 伤回去,怕是又要引起墨清澜的猜疑。 容胤后怕地拍拍胸口,还好有这间密室打掩护。就让裴恒的人找去吧,找到天亮也不会想到他就躲在这间密室里! 容胤拍拍身上的灰尘,信步走到密室的案前,看着空无一物的书案,方才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进来。 桌子上的画,究竟是被何人取走了! 翌日清早,墨清澜刚起身,冬晴就如往常一般端着盥洗的脸盆走了进来。 “小姐,奴婢打好了温水,小姐起来洁面吧。” 墨清澜伸了一个懒腰,淡淡地略过她看向桌子。 “冬晴,我有些饿。你下去给我端些吃食上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 冬晴被回应了一句,喜出望外地放下脸盆就走了出去。 “说吧,有何发现?” “昨夜看着二公子的人前来回了话。二公子昨夜似乎是出去了一趟。虽然易容过,但是身形还是有些差距。” “可查到他去了何处?” 墨清澜懒懒地起身,身边这几个,倒是没一个令她省心的。 “这个......跟过去的人说,二公子隐匿的功夫极高。三两条街,便不见了人影。” 沉音的声音越来愈小。 “ 无妨。一个能骗了谢老爷子十几年的人,你们跟不住也是正常。” 墨清澜宽慰地瞧了沉音一眼。 “今晚的宴会,我会带着容胤,如约前往。你带着我们的人,现在二皇子府的周围埋伏好,省得金月凉要出什么幺蛾子。” “是,属下这就去。” 沉音刚走,玉桃就同冬晴一起走了进来。 “小姐,方才裴将军府传来口信,将军夫人邀请您与顾二夫人前往将军府一聚。” “知道了,你先下去备车,待会随我一同前去。” “是。” 冬晴听了这话,眸光顿时暗淡下来。 “小姐是不是不信奴婢了?以往小姐不论去哪都要带着奴婢的。” 墨清澜平淡的脸色偶然泛起一抹柔和。 “你这就想多了。你与沉风的事儿就算定下了,小姐我总不能不管玉桃吧。正好此行是去将军府,玉桃跟着我,再合适不过了。” “那小姐也能带着奴婢一起啊。”冬晴的秀眉皱起。 “你是我的贴身女婢,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若是你也一同去了,这苏幕遮谁来坐镇呢?” 墨清澜吃完早膳,心满意足地起身拍拍冬晴的肩膀。 这才打消了冬晴心中的疑虑。 “既然如此,奴婢一定会替小姐看紧了苏幕遮。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就是该如此才对。” 去裴府的马车上,墨清澜侧身倚在一侧,一手支着下巴,闭目养神。 忽而,青影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主子,太子殿下命沉风传来消息,今日的晚宴怕是赶不回来了。” 墨清澜的眸子半开,只淡淡地答了一句嗯。 已经五日没有见到他了。 也不知他究竟在汾阳忙些什么。 “沉风可有交代其他的?” “沉风只说,太子殿下连着三天三夜都没有就寝,若不是身子实在遭不住,定然赶得上的。还请主子体谅些许。” 墨清澜听了这话,心下疼得发紧。 这男人忙起来都是这样不要命的吗?还是趁着她不在身边,如此糟蹋自己。 “你替我传话给沉风,让他好好照顾太子殿下。赶不回来不打紧。若是太子殿下的身子垮了,我第一个军法处置他。” “是,属下这就****给沉风。” “顺便派个靠谱的人查查,他在汾阳这几日究竟在忙些什么。”不是不信他,若是自己能帮得上他,哪怕是一星半点,她也会全力以赴。 “属下明白。” 第233章 你们竟联合起来诓我? 将军府门外,蓝漪早早地就抱着孩子站在门口。 墨清澜到的时候,就看见谢珞城正逗着蓝漪怀里的孩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你瞧瞧,咱们的太子妃殿下终于到了。这干娘真不是容易见的,可让小熙儿好等。” 谢珞城的余光瞧见靠近的马车,连忙转头,果然看见是墨清澜后,便出声调侃道。 墨清澜由玉桃扶着下了车,没好气地瞪了谢珞城一眼,“今日没见,你这毒蛇的本事倒是越发精进了。说,是不是我二哥哥把你教坏的?” 谢珞城俏皮地吐吐舌头,“怎么着,如今我可是你二嫂。你还能打我不成?” 墨清澜瞧瞧谢珞城得意的小模样,最终还是没忍住,轻笑一声。 “你如今嫁了人,倒是比之前更加肆无忌惮了。看来,我那二哥哥确实是将你放在手掌心上宠着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哎哎哎,你又突然走这套温情路线,倒让我不好意思了。” 蓝漪瞧了瞧二人,脸上也盈着温柔的笑意。 “还是快进去吧。莫让路过的百姓瞧了笑话。” “来,小熙儿让我抱抱。”谢珞城轻手接过蓝漪怀里的小熙儿,看着墨清澜 的脸上扬着胜利的笑意。 墨清澜一时也上了捉弄她的性子,“你再这般勾引我抱小熙儿,等日后我肚子里的这个出来,你就别想抱了。” “这个不行不行,澜儿你都当了小熙儿的干娘了。你肚子里的这个,必须得让我当干娘。不然......”谢珞城急了。 “不然你就如何?”蓝漪走在谢珞城的身侧,笑道。 “不然我就怂恿顾家大哥去北凉抢亲,然后我就名正言顺地成了这孩子的亲婶婶了。哈哈哈,我怎么这么机智。” 谢珞城挑衅地看了墨清澜一眼。 墨清澜无奈地摇摇头。 这个这样无厘头的闺中蜜友当如何? 当然是宠着。 进了将军府,蓝漪便叫奶娘将睡着的熙儿抱了出去。 待上了茶水点心后,直接将下人都遣了下去,三个姐妹正好一起窝在闺房里说私房话。 “如今,你总算是熬过来了。将军府如今深受皇上的恩宠,你也因此得了天大的殊荣,进封了诰命。裴将军较之以前,更是护着你,侧院里那一家子也不敢拿你如何了吧?” 说罢,谢珞城随手拿起一块绿豆糕就往嘴里塞。 蓝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家宅总算是定了。可杵在风口浪尖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怎么就不是好事了?你可不知道,我父亲整日训斥我两个兄长没有裴将军有出息呢。” 谢珞城说着,还像模像样地学了学谢家主在家训斥谢家二位公子的模样,逗得蓝漪与墨清澜连连笑出声。 可这笑完了,蓝漪又开了口,“殊不知伴君如伴虎啊。有了恩宠便有了一系列的麻烦。男人那里走不通,便将女人都派出来了。这几日,各家夫人都快将我这门槛踩烂了。” 墨清澜执在手中的茶盏,刚刚贴上嘴边,就明了了蓝漪的话外之音。 眼下的朝堂,两位皇子对峙皇权。 自然是日后谁的支持够硬谁就能继承大统。 裴将军府,乃是眼下天晋王朝炙手可热的朝廷新贵。众人要站队,自然是跟着将军府更加保险。 只是这将军府选择哪一个皇子,却是需要揣测****的心思的。 若天晋皇帝真的选择楚元祁做下一任皇帝,但是裴将军府却选择了三皇子。 那么这将军府,最迟活不到新帝即位。 以天晋皇帝的行事作风,一定会在新帝即位前把裴将军府扼杀于无形。 最好的下场便是能保住一条命。 墨清澜放下茶盏,正好蓝漪和谢珞城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墨清澜不禁失笑,“你们两个都这么看着我作甚?” ”清澜,你的主意最多了,你觉得蓝漪应该怎么办?你是知道我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肯定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你想想呢?” 谢珞城说完,蓝漪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墨清澜。 墨清澜哭笑不得地点了点二人的额头。 “敢情你们两个今日是联合起来诓我了?” “我们可没有串通一气,我保证。”谢珞城立即举手作发誓状,一副表忠心的模样,将墨清澜逗得连气都生不起来。 原本她就想提醒蓝漪的。 只是怕这样做,会裴恒起疑。那样,裴将军府就更不会站在楚西城这边。 她等了三日,终于等到这个机会,墨清澜怎会放过? “其实,也不难。” 墨清澜抬眼瞧瞧认真听讲的二人,勾勾手指。 “皇上如今恩宠裴将军府,一是因为裴将军立下战功,必须得以褒奖。二是因为,如今朝堂上赵家,顾家和谢家,三家权势不均衡,需要一个新贵来均衡三家势力。如此,只要裴 将军如皇上所愿站在赵家一边,就能安然度过此劫。” 墨清澜幽幽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说道。 “不是,清澜,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呀。楚元祁是什么样的人,你再清楚不过了。若是这样的人当了皇帝,那这天晋百姓们还有活路吗?让裴将军站在楚元祁那边,岂不是助纣为虐,自取灭亡吗?” 谢珞城急急出口。 蓝漪也点点头。就是因为楚元祁不会是一个好皇帝,所以她家将军才陷入两难之境。 “你难道没听说过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个词吗?” 墨清澜续了一杯水,狡黠道。 身在曹营心在汉。 “你的意思是,让裴将军假意站在楚元祁那边。然后暗地里帮助三皇子夺得皇位?” 说了这句话,蓝漪和谢珞城均是惊了一惊。 这个法子也太冒险了。 稍有不慎,那便是欺君之罪! “澜儿,就没有别的法子吗?”蓝漪脸上有些白。 “你要知道,在这个世间就是非黑即白。若是裴将军选择楚元祁,助纣为虐。纵使日后楚元祁赢得了皇位,依照楚元祁的个性,他绝对会过河拆桥。那么,他的登基之日便是裴家灭门之时!” 第234章 你也是热脸贴冷板凳的? 夕阳渐沉,暮色微醺。 墨清澜从裴将军府中出来,就坐上马车去了二皇子府。 “小姐,方才奴婢去和大块头叙完话,回去***的路上,正好看见裴将军行色匆匆地去找大块头。奴婢瞧着裴将军来的方向,正是主院。” 玉桃拿了一个枕头放在墨清澜的腰间,随口回禀道。 墨清澜已然阖着眼皮,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方才盯着冬晴和二公子的人传来了消息,冬晴带着二公子出发了。” “这一下午,可有什么收获?” “没有。来人说,冬晴在房中呆了一下午都没有出门。二公子也是闭门不出。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异样。” “嗯。等会到了地方,你就隐藏起来跟在我们后头。必要时候看我的眼神行事。” “是,奴婢明白。” 二皇子府门前,华灯初上。 各家的马车有序地停在门口,只留几个小厮守着,想必是都已入了席。 墨清澜刚下了马车,就看见冬晴跟在容胤身后也下了马车。 墨清澜敛下心思,朝着玉桃挥挥手,便带着容胤和冬晴进了府。 “我听说,咱们这二皇子这次可是下足了心思举办这场宴席,就只为博西金公主一笑。” “哎,这一国皇子,深受宠爱,怎么就沉迷上了美色?反观三殿下,整日是一心一意地练兵,一日都不曾懈怠。” “在二皇子府说这种话,你是想掉脑袋了吧!” “要不是说你们几个目光短浅呢。你们也不 想想,西金公主可是西***的掌上明珠,手握重权。俗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日后这二殿下可少不了西金的支持。” “......” 墨清澜施施然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唇角勾起,吓得几人连忙走开。 “我还以为姐姐今日不会来了呢。哦,我差点忘了,如今您可是北凉太子的未婚妻。能够赏脸参加咱们皇子府的宴席,真是让府上蓬荜生辉呢。” 墨如梦今日打扮得十分靓丽得体。 浅蓝色的曳地纱裙,腰间佩一精致的禁步。右手腕上带着与衣裙相照应的玛瑙蓝镯子,墨发盘成一个芙蓉髻,发丝间隙间点缀着几枚蓝色玛瑙钗。樱桃般的小嘴上点了一抹朱红,干净洁白的玉颜上擦拭些许粉黛,双眸似水,看似清澈,却较之以前深邃不少。 故着低胸之裙,一反平日朴素简洁之容,尽显妩媚,妖娆之态。 “几日不见,侧妃娘娘的脑子终于长全了。”墨清澜故作欣慰地道。 只见墨如梦却未露出任何有失礼数的表情来,连重话都未曾说一句。 墨清澜的挑眉,这可不是她的作风。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倒想看看今日墨如梦今日究竟想作什么妖。 “姐姐,这个人是谁?好像十分不喜姐姐似的。” 容胤隐在墨清澜身侧,轻轻出声嫌恶道。 “一个与我有着深仇大恨之人。你倒是机灵,她都对我如此客气了,你都能看出她对我不喜。”墨 清澜回头瞧了容胤一眼,意味深长。 容胤讪讪地摸摸耳朵,“这还不简单?她看着姐姐的眼中明显包藏祸心。只要稍稍细心,便能发现。” “跟紧了,别与我走散了。今日这府中来的,可都是临安城有权有势的人家。万一你要是得罪了谁,姐姐我也难保得下你。” 话落,墨清澜在前头走着,任容胤走在后头,心思如泉水翻涌。 二皇子的宴席,虽比不上皇宫,但也是气派得很。 墨清澜随意走了走,竟是没有找到一个熟人。想来也是如此,她能相识的人都是认准了楚西城的,哪能来这里参加楚元祁的宴席。 墨清澜带着容胤随意找了一处坐了下来。 因着她生人勿近的气场,倒也没有人敢上来搭讪。如此还乐得清净。 突地,一阵起哄声响起。 墨清澜懒懒地抬眼,正好与楚元祁撞个正着。 但那道像猎豹看见猎物时的炽热眼神,让墨清澜十分不舒服。 片刻之后,楚元祁移开视线,难得的对众人笑笑, “感谢各位能在此局势紧张之时,来府上参加本殿设下的宴席。今日,不谈公事,不论朝政,不醉不归。” “二殿下客气了。” “能地二殿下邀请,乃是我们的荣幸。” 墨清澜不屑地勾了勾唇角,这两位带头的,正是秦家与赵家的草包家主。 仔细想想,楚元祁也就只有这个本事了。前世,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为他冲锋陷阵,极尽筹谋罢了。就连裴恒,都 是她出了主意拉拢过来的。 这一世,楚元祁是注定了要功败垂成,不得好死!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一道惊恐的声音将墨清澜的思绪拉回。 “你是怎么做奴婢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烫到我们小姐,你有几条命还。”冬晴将跪在地上的宫女一把扯得远了些。 “冬晴,算了。” 墨清澜淡淡地瞧了那名丫头一眼。 “不知府中可有闲置的厢房?” “有有有。是侧妃娘娘特意辟出来一间厢房,留给参加宴会的女眷歇息的。”小婢女战战兢兢地答道。 “既如此,那便带我去吧。” “请夫人随奴婢来。” 墨清澜一路跟着小奴婢走到了厢房。 还未进门就听到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没用的东西,你不是说二殿下一定会来的吗?如今二殿下在哪呢?!真是白白浪费了本小姐这一身上等丝绸!” “小姐,奴婢,奴婢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那府中的掌事嬷嬷明明答应奴婢,要将二殿下灌醉扶到这间厢房里来的。” “蠢货!” 墨清澜站在门口听了一阵儿,嘴角扯了扯。又是一个以为楚元祁能登上皇位,上赶子来巴结的人。 “这是谁家的小姐?”墨清澜往后倾了倾,轻声问道。 “是宋家的庶二小姐。” 宋家。 墨清澜的眸子眯了眯。 前世楚元祁登基后,确实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宋家提了上来。 她当时还在奇怪,区 区一个宋家,楚元祁为何要费力提携。后来才知道,是这宋家在汾阳有一座矿。有一座矿的好处自不必说,因而这一世被自己碰见了,如何能轻易放走? “你又是哪个?” 屋里的少女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瞧了墨清澜一眼,便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还不待墨清澜回答,那少女自顾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又是一个热脸贴冷屁股的。” “宋小姐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惜了,红颜薄命啊。” 墨清澜佯装叹气地摇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少女的杏眼微怔,古怪地看了墨清澜一眼。 “宋小姐正值妙龄,家底又十分殷实,如此上赶着巴结二殿下,是能斗得过心机极深的西金公主呢?还是能比得过善妒狠毒的墨侧妃呢?” 墨清澜也不惧身后的丫鬟。 她爱传话便让她传去,左右自己与这皇子府的几个主人早已仇视许久了。 少女垂眸思索良久,“你肯定是觊觎二殿下,才与我说这些。我爹爹说了,我们家有钱,就算地位不如人,但也没人敢惹。” “宋小姐不妨想想,这二殿下既不能让你得到心,又不能让你得到人。日后宋小姐还要到宫里头住着,整日对着一群太监宫女。不仅如此,宋家的家底还要被二殿下攥在手里。宋小姐十分擅长做生意,不觉得这是一笔亏到家的买卖吗?” 少女听了这话,若有其事地点点头。 “你说的十分有理。那你来这做什么?不是勾搭二殿下的?” 第235章 狮子大开口! 宋家小姐走后,墨清澜也顺口支走了那名小婢女。 “玉桃。” “小姐,奴婢在。” “你在这守着,等我回来。若是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还未见我,不要打草惊蛇,先带着冬晴和容胤回苏幕遮。” “是,小姐万事小心。” 墨清澜凭着前世的记忆,一路摸到了楚元祁的书房。 既然前世火药库的地图都在远处,那么她这回要找的东西,定然也能找的到。 但是,任凭墨清澜翻遍了书房内的所有暗阁,也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莆一回头,看到楚元祁正嘴角噙着笑意站在几步外,墨清澜心下略惊,却只能强装镇定地站在原地。 “金月凉果然说的不错。上次捣毁火药库的主谋,就是你。” 楚元祁说得十分肯定。 这书房的密室暗阁,没有人知道。而她却一个一个地翻得如此熟练! “说,你到底是谁?!” 墨清澜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轻轻笑道,“我是墨清澜啊。” 楚元祁的眸色染上些许狠厉。 “不,你不是。”楚元祁从她干脆地退婚开始,就对墨清澜起了疑心,如今更是直接怀疑她是被人调了包的。 “我确实不是。真正的墨家嫡女已经回归墨家,这事儿天晋二殿下应该知道才对。”墨清澜故作轻松地与他打马虎眼。如今,外头肯定是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只要她做出反抗,一定会被当成此刻抓起来。 眼下之计,能多拖一分 便拖一分。玉桃是个拿得定主意的丫头,看到风头不对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前去顾家求助。 “你知道本殿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楚元祁一步一步地靠近,眼中,身上纷纷透着危险的气息。 “那殿下可能是一时喝得上了头。不如我扶殿下去休息?”墨清澜上前要扶出西城,却被他躲开。 “这书房中的暗阁,皆是本殿一手打造。除了本殿,无人知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只是运气好了些。况且殿下设下这么大的阵仗要抓我,我若是不现出些真本事,都对不起殿下如此白费心机。” 墨清澜径直走到书案前坐下。 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地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果然今日这场宴会,就是金月凉和楚元祁搞的鬼。既然如此,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装的。 “你到底为何如此待本殿?!” 楚元祁的眉毛挂着,眸中闪过一抹痛色。 “为何?” 墨清澜冷笑一声。 我替你御驾亲征,四处征战。 替你稳固朝堂,安抚百姓。 而你却与墨如梦勾搭成奸,珠胎暗结!因多疑之心杀了清绝表哥不算,还将顾家满门歼灭。无一活口! 如此种种劣行,她恨不得将他拖出去,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你是不是算定了本殿不敢将你如何?”楚元祁突地靠近了几步,那抹冷笑彻底将他心底最后绷着的一根线扯断。 既然她好像知道了自己所有的 秘密,那么她从此以后,再也不要想离开自己的身边半步! “如今我已是板上刀俎,任人鱼肉。左右不过是提前下去陪我的母亲罢了,二殿下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便是。”墨清澜单眼微眯,单侧眼角微微一挑。 那不言而喻的不屑与轻蔑犹如几把刀子插在楚元祁的心里。 “可惜本殿舍不得你死。”楚元祁上前捏住墨清澜光洁白嫩的下巴,笑得邪狞。 “二殿下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北凉太子的未婚妻,若是在天晋出了事,殿下就不怕我家太子殿下回来,将你碎尸万断吗?” “你威胁我?” “不敢。本宫只是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数说与殿下。该如何做,本宫相信殿下心中有数。” “墨清澜,你怕是不知道君墨衍在汾阳被本殿打压到何种境地。也对,若是他能顺利抽身,怕是今日会同你一起前来,怎会舍得让你孤身犯险?” 看着楚元祁脸上的疯狂的笑意,墨清澜咯噔一下。 阿衍果然是出事了吗! “啧啧,你觉得,待君墨衍死里逃生回到临安,却发现自己的未婚妻已经成了本殿的女人,他还是会非你不可吗?” “楚元祁,我原本觉得你虽丧心病狂,没有良知,但起码人性还在。如今看来,你根本不配为人!” “随你如何骂,墨清澜,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厢房那边,玉桃迟迟没等到人,连忙去宴席上将冬晴和容胤带了出来,就匆 匆去了顾府。 顾家的人一听说墨清澜被禁在了二皇子府,连忙派了人出去。 一炷香两柱香,时间慢慢过去,但是派出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顾家的人这才意识到,楚元祁这回怕不是要下狠手,破罐子破摔了! 顾家正厅内。 除了顾清绝,所有人有=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清煜,你派人去汾阳查查,君墨衍如今却是在做什么。未婚妻都深陷囹圄,他为何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清怀想了又想,顾家如今面上早就与墨清澜没了血缘关系。就算是大逆不道想去搜皇子府,也是师出无名。偏生这个君墨衍居然关键时刻掉链子! “好,我这就去。” “父亲,您直接进宫去请皇上的搜查令。皇上就算再偏宠二皇子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因此挑起两国战乱。” 顾家主点点头,尽管可能性很小,也应尽力一试。更何况宫里还有皇后娘娘。 “大哥,大哥?” 顾清怀总觉得他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十分不正常。 换做以前,就算墨清澜掉了一根头发丝,他都能皱皱眉头。今日可是怎么回事? “通知所有纸鸢,一炷香的时间,在后苑集合。”顾清绝的嗓音极冷。 “大哥,你不会是想要......你疯了!”顾清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大哥如此冷静却又如此疯狂。 “澜儿是我的命。” 尽管如今她的身边有了君 墨衍。 “大哥万不能冲动。楚元祁这个人,我虽不了解,但也听澜儿说起过。如今他能设局将澜儿抓去,要么就是想从澜儿身上得到什么,就是要从君墨衍的手里得到什么。我听说,那个西金公主与大哥交情匪浅。大哥何不从她下手?” 谢珞城自从听到玉桃说完,就一直没有说话。如今不是关心则乱的时候,若是金月凉能识相地开个条件,她们就能安然无恙地将澜儿救出来。 “珞儿说的不错。宴会是楚元祁以金月凉的名义筹办的,定然是两人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共识。若是我们能满足金月凉的条件,想救出澜儿不是难事。所以大哥,如今情势并不乐观,澜儿还在他的手上,我们不可一时冲动后酿成大祸。” 顾清怀赞许地点点头。 顾家如今也正是在风口浪尖上。 若是走漏了消息,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就算能成功救出澜儿,以她的性子,她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顾家蒙难。届时,又不知要引起多少祸端。 “大公子,门外有一位蒙面女子让我将这封信呈上。” 顾清绝面无表情地接过信封,看过之后,冷笑一声。 “她想因此捏住顾家的命门,简直是痴心妄想!” 顾清怀不明所以地接过信来瞧了一眼,终于明白顾清绝的气从何而来。 她想要顾家的暗部——整个纸鸳作为交换,换墨清澜平安无恙?! 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她能吃得下吗! 第236章 疯狂的楚元祁 二皇子府的地下密室,阴暗潮湿。 墨清澜脸色苍白地靠在冰冷刺骨的冰壁上,一手紧紧地捂着泛着丝丝痛意的肚子。 “别怕,你是娘亲的乖孩儿,一定要好好待在娘亲的肚子里。熬过了今夜,娘亲就带你回家。” 吱呀—— 密室的铁门打开。 一身穿西金服饰的女子施施然走了进来,脚上的铃铛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像是一道催命符传入墨清澜的耳中。 “几日前还意气风发的北凉太子妃,怎么如今变成这副模样?瞧瞧着憔悴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让人于心不忍呐。” 墨清澜蓦地抬头,美眸流转之间,满是嘲弄与不屑。 “本宫还以为,能将异人阁的杀手训练地如此出色地阁主能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不过如此。” “墨清澜,你这么嘴硬,不过是仗着君墨衍和顾家罢了。只是可惜了,君墨衍被困在汾阳,至于顾家吗……”金月凉的嘴角放肆地扬起。 “你可知,方才我抛出橄榄枝去顾家,奈何顾家根本不将你一个外姓人放在心上。我只不过提出了一个小小的条件而已,顾家也不愿意满足。啧啧,墨清澜,你这回是真的要死定了。” 墨清澜轻哼一声,用脚趾想也能想出,金月凉绝对是狮子大开口,引得顾家左右为难。 如今她怕就怕顾清绝冲动行事,反而害了自己,也害了顾家。 “中原有一句话,叫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顾家本就不是我真正的母 家,不愿出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倒是你,迫不及待地送信去顾家,却吃了闭门羹,恐怕这心里是极不服气,才来这里找我的茬的吧?” 金月凉不得不服,墨清澜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就算处于这样的窘境中,周身仍是一副**的气质。 可惜了。 这样的惊才绝艳的女子,既然落到了她的手里,就别想再活着离开! “墨清澜,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是本公主碍于楚元祁的面子,所以不敢杀你?” “难道不是吗?” 墨清澜嘴罢咧开,看着金月凉的眸子里闪过戏谑。 “来人——!” 金月凉咬了咬牙。 “公主有何吩咐?” “把她给本公主拖出来,继续打!狠狠地打!本公主倒是想看看她能有多嘴硬!” “这……” 身后站着的侍卫复杂地看了墨清澜,硬着头皮冒死觐见道:“这位可是殿下特意吩咐要好好看着的人。公主殿下上午的那顿鞭子已是要了她的半条命了。若是再打下去,出了什么差错,恐怕公主也没有办法同殿下交代吧?” “放肆!本公主不日就是皇子府的当家主母!你是什么身份?竟敢顶撞我?!若是你不动手,那挨打的就是你!” 金月凉恶狠狠地看看侍卫一眼。 “是。” 啪—— 啪—— 若不是墨清澜被楚元祁喂了暂时散去内力的药,这几道鞭子是万万落不到自己的身上的。 如今,她生生地用后背接着每一道鞭 子,唯恐那尾端带着倒刺的鞭子落在小腹上。 看着嫣红的血迹,顺着墨清澜的嘴角缓缓流下,金月凉的脸上扬着大快人心的笑意。 “墨清澜,你设计将运走火药的事情赖到本公主的头上时,可曾想到过,你也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你将异人阁安插在各国的细作一一抓捕,严加审问时,可曾想到自己也会栽到本公主的手上?” “技不如人,愿赌服输。此刻我认了,也祈祷你们有命陪本宫玩下去!” 墨清澜眸色嘲讽地啐了金月凉一口,便合上了眼睛。如今外头的情况,她根本不知道。若是能找到自救的法子。 “还嘴硬?把鞭子给本公主!” 金月凉接过鞭子,只是还未落到墨清澜的身上,就听到门外突然响起楚元祁的阴沉的声音,连忙躲了起来。 “看来本宫身上的价值真是不小,先是西金公主,再是天晋二皇子。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上,但凡本宫多说一个字,算我输。” 墨清澜笑着将嘴角的血迹抹去,踉跄着起身,与大步跨进来的楚元祁四目相对。 原本是一袭白衣胜雪,此时却到处沁着血珠。 楚元祁的眸中现出一丝心疼,刹那而过。 “是谁,将她打成这样的!” 侍卫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下,“是西金公主。说是奉了殿下的旨意前来审问。属下,属下也敢不从啊。” 楚元祁嘴唇紧抿,拳头紧紧攥起,连表面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都给本殿滚出去 !” “是是是,属下们这就滚,这就滚!” 只见那侍卫赶紧丢下鞭子,逃命似的拉着其余两人退了出去。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殿下如此生气,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少顷,地牢内恢复幽静,静得仿佛连一根针落地的声响都能听得见。 “澜儿——你。” “二殿下还是唤本宫的全名吧。既然已经成了阶下之囚,本宫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二殿下不论想知道什么,都不可能从我的嘴里说出来。还是不要凭白浪费彼此的口水比较好。” 墨清澜浑身上下被鞭子抽得体无完肤,脸色越来越苍白,这番话说出口,已然跌坐在地上。 “本殿只想知道,你为何对本殿如此冷漠!为何知道本殿的秘密,为何要出卖本殿!” 任楚元祁想了许久,心中的疑问仍是没有解开。 墨清澜别过头,显然不想再与他多说一句话。 “你不说话,本殿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楚元祁看着她这么一副不屑的模样,心中的无名之火,蹭地一下就烧上了心头。几步上前,将墨清澜扛起来就摔到了牢房里的床上。 墨清澜咬着牙,看着逼近的楚元祁,眼神像浸了毒液似的,恨不得将他当场毒死才好。 “你不必如此看着我,你未成亲便有了君墨衍的孽种,与本殿亲近亲近,又有何妨?” “楚元祁,你就是个畜生!” 墨清澜不动声色地抽出掩藏在发髻里的金钗,趁他凑近之时,突然拿出,一把 就要刺进他的心口,却因内力尽失,速度太慢,被楚元祁一把截了下来。 “澜儿,我爱你。你越挣扎,我就越想要了你。”楚元祁邪笑着将墨清澜压在身下,大手一挥,身上的外纱便飘然落地。 “楚元祁,你找死!若是你胆敢碰我一下,待我出去,我便将你碎尸万段!等阿衍回来,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墨清澜周身一丝力气都使不上,眼睁睁地看着双手被楚元祁控制住,双眸猩红。 “呵。” 楚元祁伏在她的耳边,不屑地呵出一团热气。“君墨衍如今自身都难保了,你竟还期盼着他能赶回来救你?澜儿,他究竟哪里比我好?嗯?” “他什么都不用做,我就爱他。而你,自私虚伪,高傲自负,从不在我的心上!” “很好!这辈子,你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嫉妒,怨恨,一步步吞噬着楚元祁的神智。 紧接着,衣帛碎裂的声音蓦然在空气中炸开。 他只想疯狂地将她据为己有! 他要看着君墨衍痛苦不堪! 他要让墨清澜看看君墨衍的真面目! 嘭—— 突然,门口响起一阵巨大的响声。 随后,地牢的铁门也瞬间被火药炸成碎片。 墨清澜趁着楚元祁回头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从床上滚了下去。 “噗——” “澜儿——!” 尘埃弥漫之中,墨清澜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白衣男人朝自己跑过来,嘴角含着笑意,“阿……阿衍……” 第237章 你不是他 顾家,后院。 墨清澜面无表情地坐在角落里,毫无生机。 “小姐,您已经三日没有用膳了,甚至连药都不曾喝一口。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可如何受得住?奴婢求您了,您就吃一口吧。***说了,您这一身的外伤,被打得皮开肉绽,若是不好好调养,定是要垮了的。您忍心让太子殿下回来看见一个毫无生机的小姐吗?” 玉桃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看见她仍是静静地不发一言,心下急得慌。奈何她家小姐受了刺激,谁的劝都听不进去。 “主子,属下回来了。” 青影风尘仆仆地进了院子,瞧见角落里蜷缩的人儿,莫名地心下发紧。 原本就是不好的消息。 如今看到她这副模样,是更开不了口了。 “说。” 一道沙哑的声音自角落响起。 “本来那日属下向主子禀告的时候,太子殿下已经开始启程回城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二皇子竟然敢联合汾阳商会的人,高价弄来了火药埋伏在太子殿下的必经之路。如今,太子殿下生死未卜,先行一步的沉风也不知所踪……” 青影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调查的结果说了出来。依照她的性子,就算是不说,她也会自己亲自去查。 那又何苦呢。 果然,墨清澜在听了这些话后,周身的气息更为哀伤起来。 “那日,救我的人,是谁?” “是清风山的大当家。主子难道忘了,当初将火药暂时押送到清风山的事情吗?” 青影 说完,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若是当初他们没有将火药暂时运往清风山,那么三日前,就算是清风山的那人再有心,也破不开二皇子地牢的玄铁门。 那他的主子岂不是…… 青影越想越气,握着剑身的手更是越收越紧。主子受此大辱,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他恨不得带着所有人将楚元祁五马分尸以消心头之恨! “嗯,算我欠他一个人情。等太子殿下回来,一同前往清风山致谢。下去吧。” 墨清澜淡淡道。 “是,属下告退。” “小姐,您就算不吃不喝,好歹让奴婢给您换药吧。您这满身的伤口,若是不仔细些,怕是衍化脓留疤的。” 玉桃哽咽着放下托盘,走到墨清澜的面前时,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就是这般,也没让墨清澜心软。 “你也下去。” “小姐……” “别让我说第二遍。” “是……” 玉桃擦擦眼泪,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院子。正好在门口看见顾家几乎全员出动,堵在门口。 “怎么样,澜儿还是不肯吃东西不肯上药?” “是。不论奴婢怎么说,小姐甚至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谢珞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这样下去,哪是个办法!偏生此时君墨衍也下落不明!连个能劝住她的人都没有! “原本有一个孩子,还能勾住她。如今就连腹中的孩子都有不保的趋势。澜丫头怎么这般命苦 啊。” 顾夫人压根不敢进门,只稍微压出一道缝,看着角落里静默的墨清澜,又哭了起来。 “母亲如今再哭也没用了。如今之计,是想法子让她吃得进东西,治好身上的伤。咱们劝不住,便找旁人来劝。” “旁人?还有什么旁人?” 顾夫人擦擦眼泪。 “那日,澜儿不是将那个清风山的大当家误认为是君墨衍吗?我认识一个精通易容之术的朋友,只要咱们不说,就只当他是真正的君墨衍。大不了日后太子殿下安然无恙地回来,咱们再让他回清风山去便是。” 谢珞城承认,这可能是个馊主意。 但是如今除看君墨衍无人能让她恢复生机就算是为了她好,这个锅,自己背了就背了吧! 顾夫人和顾家两兄弟思忖良久,一致觉得这是目前最有用的法子,索性就由着谢珞城去了。 而楚元祁这几日就更是焦头烂额了。 不但没有从墨清澜口中打探到想知道的秘密,反而因这次爆炸将不久前的火药库一事牵扯了出来。 如今整个朝堂都在弹劾二皇子的奏折,搞得天晋雷霆大发。后宫众人皆是小心翼翼,唯恐一不小心就成了刀下亡魂。 深夜,天晋皇宫,赵婕妤处。 此时赵婕妤正躺在贵妃榻上,将身边的宫女太监如数遣了出去。 “娘娘,人带来了。” 一名身穿夜行服的男子现身在屏风那边。 赵婕妤懒懒地掀起眼皮,声音似是熏了什么香般,有些魅惑沙哑。 “ 将人带进来,便下去吧。老规矩,好好守着正宫大门,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是,奴才省得。” 随着黑衣人消失,一名穿着暴露薄纱的年轻男子推开寝殿的大门,款款而来。 “瞧瞧这纱衣薄如蝉翼的样儿,今儿个,你可是比前几次更让本宫着迷了。”赵婕妤睁开眼,看着步步走近的男子,嘴角扬起妩媚的笑意。 “奴能有幸服侍娘娘,是奴的荣幸。奴岂敢不费些心思?” 年轻男子一步一步爬上床榻。 衣衫一层层剥落,纱幔摇曳,掀起一室旖旎。 随着寝殿灯灭,黑衣人嘴角扯起,一路乘着夜色的保护,落入顾家,墨清澜的院子。 刚进院子时,黑衣人也惊了一惊。怎么前几日还笑得明媚的人,转眼就变得如此……阴暗。 “说吧,宫里有什么动静。” 墨清澜站在窗边,看着院中的黑衣人,依旧毫无表情。 “经过我这几日的努力,赵婕妤已经完全信任我。没逢初一或十五,皇上都会在皇后娘娘或是玉嫔处留宿。而这两日,赵婕妤都会将宫外养着的男人带进宫去。今日这是十五。” “这么说来,我还要等到下次?” 墨清澜的声音冷下几分。如今,她最不想最的事情便是——等! “若是等不到下个月初一,也是有法子。只是要费些功夫。” “我给你三日的时间,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事成之后,后宫大内总管一职就是你的了。” “好。” 墨清 澜说完,便将窗户关了起来。 再一回头时,却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她的房中。 “阿衍……” 墨清澜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他的身边,一把环在他精壮的腰上。 “阿衍,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是我不好,我应该陪你一同去汾阳的。” “好了,乖。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君墨衍伸手点点她的鼻尖,宠溺一笑。 “那沉风呢?沉风回来了吗?” “沉风还有些任务没有处理完,过几日自会回来。” 墨清澜眸色暗了暗,“你为什么去汾阳。” “汾阳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若是能将汾阳上下整顿好。日后也对我们攻打北凉大有助益。” 君墨衍将她牵到桌前,拍拍手便有玉桃领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将东西放下就逃难似的走了出去。 “你这几日不乖乖吃饭,上药。如此任性,实在不像你。若是身体真是出了什么差错,我怎么办?” 墨清澜眸色淡淡地看着他将饭菜一一布开,然后静静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汤,喝了一口。 “别装了,你不是他。” 仅一句话,便让极力布菜的“君墨衍”愣在原地。 而后,苦笑一声。 “你怎么就能看出我不是他?” “他从不会留属下一人处理烂摊子。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原则习惯。还有,他身上的味道是兰花香,而不是紫檀香。” “澜儿,你……” “清绝表哥。” 第238章 北凉太子死了? 两日后的一大早,墨清澜就在顾家众人的注视下,穿戴整齐,坐马车去了宫里。 “小姐,总算肯出来透透气了。只是这手臂上的伤,恐怕是要留疤了。” 玉桃蹲着身子,一边给墨清澜的手臂上药,一边抹眼泪。 “不过是几道疤而已。”墨清澜淡淡地将视线从马车外收回。 日后这身上的每一道疤痕,都能时刻提醒她,她重生以来,仅有的仁慈换来了什么。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手下留情? “小姐自己不在意,可是咱们在意。太子殿下更是会在意。” “我自己一意孤行酿下的苦果,自有我自己承受。待会进了宫,你便伺机假装肚子痛去找萧福。” “是,奴婢一定办妥。” 进了皇宫,玉桃依照吩咐与墨清澜兵分两路。 墨清澜跟在领事太监的后头,进了皇后的寝殿。 寝殿内。皇后顾绯月正与玉嫔说笑品茶。 而楚玲珑则坐在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学着刺绣。 “民女见过皇后娘娘,玉嫔娘娘,公主殿下。”墨清澜施了一礼。 “原来是澜丫头。本宫昨日听家里说了你的事情,本也想去宽慰宽慰你的,却被你舅舅拦在了宫里头。今日怎么想着进宫的?”顾绯月转眼瞧见墨清澜走正朝这头走着,慈爱地开口问道。 “民女十分挂念皇后娘娘,便想着前来看看。再者,顾外祖父最近嘴里老念叨着您,民女便让府上的厨子特意给皇后娘娘最爱的蟹粉酥送来。” 墨清澜说完,身后跟着的小宫女便将一个食盒提了过去。 揭开食盒盖子,一道清甜的点心香味便传了出来。 顾绯月脸上盈着喜不自胜的笑意。“难为你居然记得本宫的喜好。该赏。” “这是民女应该做的,民女不敢要什么赏赐。这蟹粉酥得趁热吃才有唇齿留香的感觉。玉嫔娘娘与公主殿下,也尝一尝吧。” 墨清澜说完,意有所指地看着食盒里的东西,道。 可是顾皇后和玉嫔皆未反应过来,倒是楚玲珑上前,将其中一块蟹粉酥掰开。 一张手指长的纸条便跃然眼前。 楚玲珑不明所以地打开纸条,只见纸条上书,明日亥时。 蓦然抬头看了墨清澜一眼,楚玲珑又在她的注视之下将其余几块蟹粉酥掰成两半。 将几张纸条拼在一处。 楚玲珑的眸子眯了眯。 明日亥时,赵婕妤处,人赃并获,捉奸在床。 楚玲珑看完,便让顾皇后和玉嫔纷纷来看。 三人看过之后,面上皆是一派不可思议。 “澜丫头,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臣女已经找到了,能让赵婕妤彻底失势的证据。请娘娘按照如上所说去做,如此一来,既能发泄皇后这些年来的委屈,又能洗刷玉嫔娘娘的冤屈,岂不一举两得?” “本宫是十分不喜赵婕妤不错,但......” “娘娘可知,我这一身的伤,从何而来?” 墨清澜打断顾绯月的话,径直掀起衣袖 。几道狰狞的伤痕顿时映入三人的眼帘。 顾绯月和玉嫔纷纷大惊失色地捂住嘴巴,这样深的伤痕,怕是生生地挨下来的。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日,二哥的府中爆炸,说是府中进了一个江湖大盗所为。如今看来,未必是这么回事。” “公主果然聪慧。不满二位娘娘,前几日二殿下在府中大兴宴会,我本是想趁着那次机会,将二殿下汾阳柳家勾结,倒卖火药的证据偷出来,上达天听。如此,三殿下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掉而二殿下这个对手。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二殿下与西金公主联姻,却是为了与西金勾结,借此扩大自己的势力,进而排除异己,登上皇位。若不是那场爆炸,我是绝对没有命来见娘娘的。” 墨清澜说完这番话,顾皇后和玉嫔皆是默不作声。 只有楚玲珑紧紧地盯着她,“你确定是二哥想要排除异己,而不是你在替三哥筹谋?” “公主这话,请恕民女大胆一驳。玉嫔娘娘膝下只有您一位公主,况且玉嫔娘娘与皇后娘娘如此情同姐妹,难道公主不应向着三皇子的吗?”墨清澜的嘴角微扯。 “不论是二哥或是三哥,本公主都不忍心看着他们手足相残。若是你以挑拨离间的方式,挑拨皇室立储,你可知你是什么下场?” 楚玲珑微微有些愠怒。 “二皇子做了什么事情,公主不知,而我却是十分清楚。这一点,用不着挑拨。还有一点,公主以为,我想让皇后 娘娘去捉奸的目的是什么?公主就那么肯定二皇子就是皇上的亲骨肉?” 这话一出,把顾绯月和玉嫔都惊了一惊。 这可是在宫里头,这丫头就这么敢说! “是与不是,待明日皇后娘娘带着皇上亲自去瞧瞧就真相大白了。民女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天晋皇室血统的纯正。无愧于任何人。信与不信,完全却决于娘娘。” 说罢,墨清澜起身一拜,施施然就离开了皇后寝宫。 皇宫门口。 墨清澜站在马车边上,远远看着玉桃走出宫门,才上了马车。 “小姐,都办好了。” “嗯,去苏幕遮。” “小姐,不回顾家吗?” “你忘了苏幕遮里还有两个人了?” 墨清澜合上眼皮,如今伏在自己身边的,都是些虎狼之人。若是不仔细着每一步,恐怕就要万劫不复了。 郊外的清风山。 清风寨坐落于清风山的半山腰,山间小路只有三米宽。稍有不慎,失足落下,便是摔下悬崖,尸骨无存。 这是为何,墨清澜当日说,清风山易守难攻的原因了。 “大当家,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所有火药运上了山顶。” “嗯。去城中放出消息,北凉太子自汾阳返程的路上,竟遭遇天晋二皇子的毒手,葬身火药阵下,如今尸骨无存。” 白衣男子站在半山腰,远眺整个临安城的布局,淡淡道。 “属下不懂,大当家为何要屡屡插手朝廷的事。这一次更是牵扯了两个 国家。按理来说,如今这清风山应在天晋势力范围内,大当家如此做不是在挑战天晋皇威吗?”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反倒是男子身后站着的侍卫,说道:“清风山原本就是北凉的地界。当年若不是天晋皇帝为了一己之私,当方面撕毁盟约,将临安城据为己有,清风山也不必十几年来蜗居在此,成了土匪山贼。” 二当家听了这话,确实是这个道理。 当年老寨主临死之际,将眼前这个男人推举为新任当家。这些年来,他也确实尽心尽力,厚待寨子里的老幼妇孺。既然如此,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属下这就带着人去城中将事情办妥。” “等等,顺便查探一番墨家的小姐伤势如何。” 墨家的小姐? 二当家挠挠脑袋,后,恍然大悟。 “哦,就是上次,属下从墨家绑出来的那位?这事儿包在属下身上了。不过大当家,您别怪我一个大老粗说话不好听。这追媳妇可不是您这样追的。这根本就见不着几面,还偷偷地打听不告诉人家。像你这般矜持的拖着,咱们清风寨什么时候才能有压寨夫人呐。” “啧,我说你这个二当家,怎么跟个婆娘似的唧唧歪歪。赶紧散播你的消息去。” “得,我不与你说。” 月末一炷香的时间,北凉太子死于天晋国内的消息,便悄然传开。 而害死北凉太子的凶手的证据,纷纷指向天晋二皇子。 这一消息彻底让临安城彻底炸开了锅。 第239章 君墨衍真的死了 天晋,二皇子府。 楚元祁正坐在案前,任凭墨如梦给自己换药。 “殿下,属下有紧急公务禀告。” 楚元祁闻言收回手,眼神淡漠地看了墨如梦一眼。墨如梦面上乖巧地收拾东西,心里却十分不甘心。如今她都是这皇子府的女主人了。还有什么消息是她听不得的? 偏生如今他正在气头上,她不能主动招惹楚元祁生气。 “进来吧。” 墨如梦温柔得笑笑,拿着药箱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只不过为了偷听方便,没有压严实就是了。 “殿下,属下方才打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哦?好消息是什么?”楚元祁挑眉。 “好消息是,汾阳不负殿下所望,将北凉太子炸死在汾阳城外二十里处。尸骨无存。” “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不知从哪流出来的传言,说是殿下与汾阳的人为了一己私欲,相互勾结让北凉太子葬身于天晋。” 啪—— “你不是说,汾阳的人保证万无一失的吗!” 楚元祁脸色铁青。 若是消息传到北凉去,就算自己最后摘干净了,这北凉太子死于天晋的消息,足以在两国之间引起一战。打仗可是楚西城极擅长的事! “冤枉啊,殿下。属下确实是听到汾阳的人亲自向属下打包票,才敢夸下海口的。如今消息传出去也好,据属下所知,北凉皇子是北凉皇帝最得意的皇子,也是北凉上阵的主力。少了这个碍眼的对手,殿下到时候吞并北凉的愿望岂不是轻而易举就实现了?” “你速速去汾阳,将涉及此事的 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记住,不许留一个活口!” “那柳家的人……” “柳家若是识相,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若不然,下一个被灭门的就是他!” 楚元祁的声音冷冽严肃,一时将侍卫吓得哆嗦。 “是,属下一定办妥。” 苏幕遮。 墨清澜方才看着容胤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就看到青影急忙而来。 “主子,大事不好。” 青影的声音,急促而慌乱,让墨清澜皱了皱眉。 “你从来不似这般莽撞,今日是怎么了?”竟还未进门就先出了声。 “属下方才从城中打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 墨清澜依旧埋头看着手里的医典。她要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她腹中的孩子。 “太子殿下路遇火药阵的埋伏,尸骨无存。” 啪—— 墨清澜手里的账本落了地。 “尸骨无存,是——什么意思?”墨清澜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属下前两日特意派人去汾阳查了查,果然在汾阳城外二十里处发现了火药。而在炸毁的东西中……发现了一枚断裂又补好的玉簪。还有……太子殿下的衣物……” 青影抬眼看了看,墨清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你确定,消息属实?” “是。” “主子,主子!” 墨清澜的昏迷,让所有人彻底慌了神。 消息传到北凉,即刻在国内掀起滔天巨浪。 一国太子,竟然客死异乡,还是被蓄意谋害!这让北凉如何能忍! 天晋,朝堂之上。 天晋皇帝脸色黑得如同泼了墨。 “各位卿家认为,如今之计,朕该如何?” “这……” 朝堂上的大臣皆是面面相觑。 这能让他们说什么?难道让皇上立即将二皇子推出去,一命抵一命?说实话,他们这位二皇子,人家北凉根本看不上! 天晋皇帝扫视一圈,看着各朝臣纷纷低头,眉头拧得越发紧。 “姜卿家,你说,如今之计,当该如何?” 最终,北凉皇帝还是将视线落在姜惜蓝的身上。 “微臣敢问陛下,若是北凉太子将我天晋二皇子设计害死。陛下又该如何?” 姜惜蓝拍拍袖子,眉眼间隐隐泛着不屑。 “朕定然要起兵讨伐,不将北凉灭国,誓不罢休!” “很显然,陛下所想便是北凉皇帝所想。如今之计,我们无计可施,只能等着北凉皇帝来谈条件。若不然,北凉与天晋之间必有一战。” “打就打!如今北凉太子已死,北凉还能有何人出战?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姜惜蓝睨了那说话的朝臣一眼,嘴角冷酷。 “你们怕是没见过北凉太子妃的本事。只要天晋敢发动战争,北凉太子妃就敢披甲挂帅,替夫出征。” “呵,不过一届女流,能打出什么名堂来!” “姜丞相说的不错。”从不在朝堂上发言的裴恒,突然说了话。 “微臣的内子与北凉太子妃乃是闺中好友。因此微臣也与北凉太子妃有过几面之缘。虽没有深入接触,但微臣一眼既能看出此人绝非池中物。况且据微臣所知,北凉太子妃还有一个天下第一神医做后盾。” 天下第一神医! 那是天下所有 人都想攀附的人物!若是他振臂一呼,定然应者云集。此时北凉能出战的人是没有,但是江湖上以一敌百的人却是不少。 有了江湖人的加入,天晋胜算不大。 天晋皇帝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当初他就不该放虎归山,对那个来路不明的墨清澜如此仁慈! 与此同时,北凉朝堂也是乱作一团。 一国太子薨逝,还是最优秀的储君,这分明是要将他们北凉的百年基业都断送了! “皇上,天晋王朝欺人太甚!皇上应立即出兵,伐晋!不若,怎么对得起太子殿下已逝之英灵!”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等附议。” “白将军,有何高见?” 奈何白夜心里此时正惦记着自己的女儿。根本没有听到北凉皇的话。 “白卿家!” “老臣在。依老臣之见,如今太子薨逝,但是未来太子妃还在天晋。何况她腹中还怀着太子殿下的遗腹子。老臣觉得,应该尽快派人将太子妃接回才是。至于天晋。如今只能等着咱们北凉提条件。陛下不妨先晾着,待老臣将太子妃母子接回,再谈条件也不迟。” 其实白夜是觉得,君墨衍如此精明的人,绝对不会傻到去中一个蠢货的计。 极有可能是他们夫妻二人设下的一个圈套。 “既然白卿家如此说,那就如白卿家所说的办吧。” “退朝——” ——天晋,顾家小院。 墨清澜又恢复了前几日的一言不发,呆呆愣愣的模样。 她是该放下手头的一切事务,同他一起去的。 若是她同他一起去了,整日陪着他,他也不会因为 急着返程就中了楚元祁设下的埋伏! 墨清澜将青影送来的簪子和破烂的不行的衣物,抱在怀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阿衍,你在哪里?你回来好不好。” “阿衍,你说过这次要看着我们的孩子平安长大。你不能不守信用。” “阿衍,阿衍!” “澜儿。” 谢珞城刚刚踏进院门,就看着墨清澜抱着一对君墨衍的遗物,哀伤地不能自已,顿时心内五味杂陈。 说实话,连自己都不信君墨衍那么精明腹黑的人,居然会被楚元祁那个小人算计。何况是墨清澜了。 可糟糕的是,消息的确属实。 君墨衍就是被火药阵炸得连渣都不剩。 “澜儿,我知道你心里失望,绝望。就算你大哭一场,也比现在将什么都憋在心里舒服。就算你什么都不管不顾,你总得顾好肚子里的孩子吧?他可是你同君墨衍的第一个孩子。你忍心让他就这样去见他的父亲吗?” 墨清澜愣了愣,抬起头,茫然地看了谢珞城一眼。 是啊。 她还有孩子。 这是她同阿衍的孩子。 前世她连熙儿都没保住。 这一世,她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 意识到这一点的墨清澜,突然一把接过谢珞城手里地食盒。 紧接着,一口一口,将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澜儿,你慢点吃,别噎着,没人跟你抢。” 然而,谢珞城越说,墨清澜就吃的越起劲儿。到最后,竟嫌筷子碍事,直接将筷子一甩,徒手抓饭菜不停地往嘴里塞。 “澜儿,别这样。” 谢珞城被她这副模样惊了一惊。 “墨清澜!” 第240章 露出马脚 顾家院中。 冬晴来回踱步,脸上一片焦急之色。 “玉桃,小姐已经五日没有开过口了。这可如何是好?不行,我得去劝劝。” “哎,换做平常女子,怕是早就生出投河的心思了。咱们小姐面上不哭不闹,实则心里难受得紧。如此强撑着面子,不过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太子。不开口便不开口吧,小姐能吃能喝能睡便好。咱们再怎么逼她,她自己要钻牛角尖,谁也没有法子。” 冬晴远远地看着墨清澜,想上去劝,却被玉桃伸手拦了下来。 “难道就让小姐这么意志消沉下去吗?以小姐的性子不应该奋起报仇,为太子殿下讨回一个公道吗?如今躲在院子里逃避现实有什么用?” 冬晴激动地反驳了几句,却引得玉桃脸上一阵古怪。“冬晴,你这些日子是不是转性了。以前你从不会如此说话,更不会怂恿小姐。若是小姐因此被报仇迷失了心智,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我只是关心则乱罢了。我从小跟在小姐身边,与小姐的感情都是你与春意没法比的。玉桃,你怎能如此想我?”冬晴愣了一愣,半咬着嘴唇,几次欲张口也没说出什么来,只装了两句可怜,让玉桃的脸色越发难看。 “不然你让我怎么想?冬晴,我虽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但是我告诉你,小姐是我和春意的命,若是你想陷小姐于不仁不义,我不介意连带着春意的份儿,亲自动手教训你。” “ 玉桃,你,你真是欺人太甚!” 冬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玉桃,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青影从外头走了进来,恰好瞧见哭着跑走的冬晴,一脸疑问。 “冬晴怎么了?” 这几个丫头平时不是最为要好的吗? 玉桃没好气地往外瞧了瞧,“青影大哥,我觉得你最近最好派人看紧了冬晴,她最近真是古怪得很。先不说小姐已经怀疑她和二公子之间有什么。上午我给小姐倒茶的时候,险些失手将茶壶摔了,却被她一手稳住。小姐如今看不清,我却是看得清楚,她绝对隐藏了自己的身手。” 玉桃说完,青影也陷入一阵沉默。 按理来说,主子如此信任冬晴。她没有理由做出背主的事情才对。 “既然她已经在主子身边许久,都未曾露出马脚。如今肯定是她背后之人下了什么命令,才引得她自乱阵脚。你日后莫要同她争执,若是她因此提高了警惕,咱们想查也差不出什么。” 青影沉思许久,然后说道。 玉桃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懊悔不已。方才是太过激动,差点就彻底撕破脸了。 “好,待她回来,我好好道个歉赔个礼,她应该不会起疑。” “你来找主子,是太子殿下有什么消息了吗?” 青影摇摇头。 “不过,我趁机查到了汾阳商会会长与柳家暗中替皇子收集火药的证据。” “那还等什么?直接去告他一状!不然太子殿下 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但主子已经是北凉未来的太子妃。暗自插手别国内政,恐会引起两国骂战。我此番来,就是想问问主子要如何处理。交给天晋三皇子也不是个明智之举。”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让小姐自己咽下这口气吗?”玉桃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包子。 “将搜集来的所有证据,如数交给姜惜蓝。” 墨清澜淡淡地开了口。 “小姐,您终于肯说话了。” 玉桃惊喜地走上前去,却见墨清澜又闭上了眼睛。 得,空欢喜一场。 青影给了玉桃一记安抚的眼神,随即出了院子。但愿那个姜惜蓝,能明白主子是什么意思。 彼时,天晋丞相府。 姜惜蓝坐在院中的凉亭里喝茶。 而离他不远处,一名白衣男子负手而立。 “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 “这些是柳家控制的汾阳商会与楚元祁暗中勾结,收集火药的证据。若是你利用得当,楚元祁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我说,你有这样的证据,直接传回北凉岂不是让北凉又多了一个筹码?” “传回北凉?你是想让天晋皇帝知道北凉究竟在天晋设了多少暗桩?还是想让北凉那些****之人重新缩回乌龟壳里?” 白衣男子声音清冷。 姜惜蓝被他这一噎,差点没被一口绿茶呛个半死。 “原来你搞这么一出,是想一石二鸟。佩服佩服。” “大人,门外有一名男子求见, 说有要事与大人商讨。” 恰好这时,府中的管家来报。 “你可知他是何人派遣?” “奴才问了,说是北凉太子妃的人。” 北凉太子妃。 姜惜蓝抬头看了白衣男子一眼,“去请他进来。避开府中下人。” “是。” “我说,你们北凉挑人的眼光还真是毒辣。”姜惜蓝眸中含笑地说道。 “你也不差。”白衣男子终也勾了勾嘴角。 知道选择什么样的盟友才能让自己东山再起。否则,名震天晋的少年丞相姜惜蓝此时还不知在什么地方要饭。 青影一路跟着相府管家来到姜惜蓝的院子,抬眼,余光瞥到一抹白色身影,顿觉十分熟悉。 “大人,人带来了。” “你且下去吧。不准任何人靠近这个院子。” “是,奴才告退。” “不知这位兄台有何事找本相。”姜惜蓝面无表情地看了青影一眼。 “属下奉吾主之命,前来给丞相大人送些东西。” 青影从袖中拿出一沓纸来,恭敬地递了上去。 姜惜蓝接过那一沓纸,随手翻了几页,笑意加深。 “你家主子将这些东西交给本相做什么?” “主子直说,丞相大人自然知道这些东西该怎么用。主子等着丞相大人的好消息。” 青影信口说道。 “本相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管家,送客。” “这位侠士,请。” 青影点了点头,看了白衣男子许久,才跟着管家出了丞相 府。 不是他疑神疑鬼,而是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在哪见过,虽然没看见脸,但感觉十分熟悉! 到底是在哪里? 青影绞尽脑汁想了一路,脑中突然浮现出那日一名白衣男子抱着一身是血的墨清澜冲进顾家的情形。 原来是他! 可是清风山与朝廷不是向来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吗?如今清风山的大当家突然出现在了天晋王朝的当朝丞相的府中。 实在是太让人怀疑了。 这小小的临安城,到底潜伏了多少大人物? 苏幕遮,三楼包间。 冬晴红着眼睛坐在一旁,时不时地哭上两声。 “行了,有什么好哭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过心思,差点露出了马脚。她身边的几个丫头都精明得很,你还非要去自讨没趣。真是活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若不是为了义父,为了你,我能委身在墨府那么多年,为奴为婢,受尽欺凌?” 冬晴收了收委屈,眸中一扫平日里的温顺可人。 “那又如何?你几次都差点暴露身份,引起她怀疑。差点让我们的计划崩盘。若是我告诉义父,你的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冬晴听后,脸色白了白。 “我,我错了还不成吗。此时她正意志消沉,乃是受我们控制的最佳时机。若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我比你更知道该如何做。而你现在立马就回去,和玉桃赔礼道歉,能打消她对你的怀疑最好。若不能,我再想法子,除掉她。” 第241章 我只是怪我自己 一日后,以白夜将军为首的北凉使节抵达天晋。 朝堂之上,白夜据理力争,加上姜惜蓝强势甩出二皇子楚元祁与汾阳商会勾结,收集火药的证据。瞬间坐实了北凉太子被二皇子害死的罪名。 天晋皇帝雷霆大怒。 同日深夜,皇后顾绯月按照墨清澜的安排,带着天晋皇帝去赵婕妤处,竟然真的捉奸在床。 天晋皇帝一怒之下,直接赐了赵婕妤一杯毒酒,还是皇后亲自灌下去的。 一日之间,原本还有希望争一争皇位的二皇子,先是自己被定罪,又失了生母的庇护,彻底沦为整个临安城的笑话。 虽然天晋皇帝没有剥夺他皇子的身份,但到事到如今,楚元祁除了待在府中,一无所有。 而金月凉唯恐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连夜回了西金,以观后效。更何况,那日虐待墨清澜全是自己一时之气。若是北凉追究起来,自己难保不会因此失去国内的信任。这种情况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得好! 前几日还热热闹闹大摆宴席的二皇子府,如今门可罗雀,只剩下一个墨如梦还死心塌地地呆着。 “殿下,您都整整一日没有吃东西了。这是妾身亲手熬的粥,您就勉强用一些吧。” 墨如梦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本殿不饿,端下去。” 楚元祁睨了墨如梦一眼,又冷漠地收回视线。这一府上的女人,到了关键时刻竟没有一个有用的!金月凉那个女人更是不讲信用 ,说走就走,真是岂有此理! 墨如梦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我知道殿下不喜我,娶我也是权宜之计。还几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欺骗殿下,说我有了孩子。殿下这样对我,我理应受着。只要殿下吃了这碗粥,我就收拾东西,回墨家。省得再碍殿下的眼。” 墨如梦自嫁到二皇子府,就没有一日不是歇斯底里的。今日这副温柔做派,着实让楚元祁意外。难道真是经历了大事,变得温柔了? 楚元祁将她从地上搀了起来,连目光都柔了一些。 “是本殿的语气重了。你既然嫁给本殿,如此境遇之下还不离不弃,本店岂会休了你?你且放心,我们不会就一直憋屈在这府里,好日子还在后头!” 墨如梦听了这话,激动地热泪盈眶,“殿下这是心里话吗?梦儿没有在做梦吧?” “你没有做梦,本殿答应你。日后,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我不要荣华富贵。我只要殿下一心对我,哪怕日后殿下三宫六院,只要殿下心里有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墨如梦顺势窝在楚元祁的怀中,字字温软。将楚元祁感动地一塌糊涂。到最后,他娶得这位侧妃竟是如此体贴温柔,善解人意。 只是楚元祁没有看到墨如梦的眸子此时泛起一抹得意。果然,母亲教她的这一招屡试不爽。 如今,已经没有人来同她抢二皇子了。只要他登上皇位,那么日后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墨家算什么,顾家算什么! 到时候,一个丧夫的墨清澜还怎么与自己斗! 顾家。 白夜将军从天晋皇宫出来,根本顾不上休息,马不停蹄地就去了顾家。 顾家上下听说家里来了这一尊大神,连忙安排了住处,吃食。除了嘘寒问暖,也没敢上前去打扰。 墨清澜的院子里。 白夜将军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日渐憔悴的模样,顿时心疼坏了。 “小九儿,爹爹来了。” 墨清澜一动不动,只是睫毛颤了颤。 “女儿,快看爹爹给你做的什么好吃的。爹爹知道你素日无肉不欢,所以今日特意给你做了红烧肉,糖醋排骨,还有酱卤牛肉。你快来尝尝。” 白夜将军见她不说话,热情又提高了几分。 “我不饿。”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我都听玉桃说了,你都连着几日没有好好用膳了。就当是陪爹爹吃几口。可怜了爹爹为了跑来给你的太子殿下讨回公道,可是几天都没好好吃一顿饭了。” 白夜说着,还顺势瞥了瞥身子微颤的墨清澜。 “女儿不孝,连累父亲这么大的年纪竟还要长途跋涉。” “儿行千里母担忧。你母亲去世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操双份的心。” 白夜叹了一口气。 若是他当年没有负气上了战场,也不会与她们母女二人失散这么多年。 若是他们一家人好好地在一 起,他的小九儿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到了年纪便会如婚约嫁给君墨衍,两人相伴一生,平安到老。 如今……唉,这叫什么事。 白夜的这些话,虽然没有说出口,到墨清澜能感觉到。她这些日子一言不发,其实谁也没怪,要怪怪的也是自己一时大意,中了楚元祁的圈套,还与阿衍,阴阳两相隔…… “我如今,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父亲对母亲的爱意和想念。” 墨清澜开了口。她实在不忍让眼前这位盼女儿盼了这么多年的父亲,伤心。 “九儿,你……” “我这几日想了很多。从我与阿衍的相识相知相爱,前世今生,我们只为彼此停留。有这么多美好的回忆,足够我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我也没有想轻生,相反今日起,我会坚强地活着,直到报了仇的那天。请父亲放心。” 墨清澜久违的笑意,让白夜彻底放下心来。这个女儿真是超乎他预料的懂事,坚强。 “如此,便随爹爹一同用膳。吃饱了才有力气报仇。有爹爹给你保驾护航,你想做什么都不必心存顾忌。” “父亲,我……还有一件事,仔细想想,还是不能瞒着您。”墨清澜刚刚拿起筷子,就想到了苏幕遮里的那个与母亲那般相像的容胤。 父亲来到天晋,就一定会有机会见到。到那时,恐怕情况会更加复杂。 “你且说说看。” “我……认了一个弟弟。” “弟弟?弟弟好 。我们白家这一代人丁稀少,且就你一个女儿,若有一个继子,也能将白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白夜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反对。 可是下句话,就让白夜愣在当场。 “弟弟,也是母亲的孩子。” 也是母亲的孩子?阿苑的?白夜笑笑,“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爹爹我确定,你母亲当时只怀了你一个孩子,而不是双生子。” “是母亲与天晋皇帝的孩子。” 墨清澜说完,将心提到嗓子眼,生怕白夜一个大发雷霆,将面前的桌子都掀了。 只是,意料之内的的愤怒没有降临。 墨清澜抬眼,只看到白夜眼中盈着滔天的哀伤,不知怎地,心上似乎被压了一座大山,让她透不过气来,闷得很。 “父亲……”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个孩子的存在?” “是上次顾家二哥哥与谢家三小姐联姻,我去了谢家贺喜。临走之前,谢家老爷子特意将我单独留下,告知于我的。” 墨清澜低下头,实话实说道。 “是我当年让你母亲失望了。” “不,我不这样想,父亲。谢老爷子亲口对我说,母亲当年是带着一身的伤,才逃出了天晋皇宫。所以父亲,母亲绝对不是心甘情愿的。” 尽管她不能亲眼所见当年的事发经过,但是她觉得母亲那般温柔的很,定然也是决绝有傲骨的。就凭她出嫁前能一个人撑起整个容家。 “我没有怪她,只是怪我自己。” 第242章 楚元祁要造反 这日,裴将军府迎来了一位贵人。 彼时裴恒正在与蓝漪商讨孩子的百露之宴该如何办。 “将军,二皇子殿下来了。马车就停在侧门。将军是否要前去迎接?” 府中管家急匆匆地走进花厅,道。 二皇子?事到如今,楚元祁还来找自己做什么?裴恒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蓝漪手中捏着笔的手也紧了紧。 “夫君,你就随管家前去迎接吧。再怎么说,如今他皇子的名头还在,既然是皇室的人,咱们若是礼数不周,万一日后他真的翻身了,保不准会记咱们的仇呢。” 裴恒思忖片刻,心中也觉得是这个理,起身便随着管家去了侧门。 将军府花厅,楚元祁坐在上首,裴恒站在一侧,神情萧肃。 “不知二殿下此时驾临将军府,有何指教?” “今日本殿来找裴将军,是来谋划一件大事。” 楚元祁喝了口茶,幽幽道。 “大事?”裴恒听了这话,心中突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错。裴将军年少有为,屡建奇功,给天晋开拓了不少疆土。若是本殿执政,裴将军如今起码已经是一位千户侯了。” 楚元祁这话说得很内涵。 既褒奖了裴恒的功绩,拍了一波马屁,又说明了这般战功竟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为他鸣不平。再引出自己想要谋朝篡位的意愿。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裴恒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偏生这位二殿下丝毫没有意识到,若是自己将这番话传给****,他会是什么下场。 “裴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就算此时你告到父皇面前去,父皇难道不信我这个儿子,信你这个口说无凭的将军吗?况且,本殿下方才进府的路上听闻将军的儿子即将百日。裴将军也不希望此时有什么意外发生吧?” 楚元祁起身,负手走到门口,声音凉薄,充斥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请二殿下容微臣考虑考虑。” “三日为期,希望裴将军能给本殿下一个满意的答案。” “恭送二殿下。” 楚元祁走后,裴恒的步子彻底乱了。 “夫君,如今可如何是好。我不怕死,可是小熙儿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蓝漪从屏风后走出,语气激动。 方才,她差点就没忍住,差点冲了出来。 这二皇子明摆着是拿整个将军府的人命相要挟。 可是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她们如何能做?若是造反失败,第一个被推出来的替死鬼,就是她们将军府。二殿下也只不过是终生幽禁而已。 就算是侥幸造反成功,她们将军府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历朝历代就没有哪一个成功上位的皇帝,能容忍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苟活于世! “我怎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如今,咱们前有狼后有虎,近不得退不得。” “青萝,备马!” 蓝漪瞧着裴恒那一副十分头疼的表情,便乘车出了将军府。 顾府,花园内。 墨清澜今日难得开口,想去花园转转。 顾府的下人几乎是将花园翻了个新,只为了这位小姐能舒心些。 “小姐,将军夫人求见。” “去请进来吧。” “是。” 说罢,墨清澜随意掐了一把鱼食,坐在凉亭里喂着鲤鱼。 “澜儿,我可算见着你了。这么些日子,来了好几回,都说你恹恹的,没有精神,我也不好过多打扰。如今看着,这气色总算是好些了。真是老天有眼。” 蓝漪一进凉亭,瞧出了墨清澜脸色红润,心里也安稳下来。 “前几日只顾着伤心,却忘了 还有这么多人为我伤心劳神。真是愧对蓝姐姐了。” 墨清澜歉意地笑了笑。 “咱们之间有生死交情,还计较这些做什么。我只觉得自己帮不上你,还处处受你的帮扶,心里过意不去罢了。” 蓝漪不好意思地笑笑。 “蓝姐姐有事就直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帮。” 墨清澜喂完了鱼,拍拍手,看着蓝漪,道。 “不瞒你说,今日这事情实在是棘手。比上次那事儿,还要难办许多倍。你能将这花园里的下人都支下去吗?”今日这事事关重大,万不能泄露一分。若不是实在被逼得没有法子,她还真没脸来了。 “玉桃,带着所有下人退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出。” “是。” “人都走了,蓝姐姐尽管开口。” “今日,二殿下驾临将军府。我留了个心眼,躲在屏风后面听了一茬。听那字里行间的意思,二皇子是要逼将军同他起兵造反。” 蓝漪将方才之事一一向墨清澜说明。 “这件事儿,确实难办。” 墨清澜笑了笑。 果然,蓝漪是冲着这事儿来的。只是又正好中了她的下怀。 “但是办法,也有。只 看裴将军敢不敢冒险了。” 蓝漪面上一喜,“什么法子,你说。左右我们如今什么法子都想不出。说不定你的法子能解了这盘死局呢。” “不见得是想不出法子。而是裴将军不敢想。二殿下既然想起兵造反,那便让他造反便是。他既然去找裴将军,定是走投无路,只能仰仗将军府。你要知晓,他如今虽然占着皇子的位子,但是在皇上那里,已全然没了信任。我上次就同你说过,假意投诚,让楚元祁以为,裴将军是真的要随他造反。等他揭竿而起,裴将军再一反阵营,当着当今皇上的面将他拿下。这样一来,既让皇上看清了楚元祁的野心,又让将军府忍辱负重的衷心暴露朝野,将军府的地位只会越发稳固。” 墨清澜淡淡说了一番,蓝漪却十分摇摆不定。 “可万一,这中间出了什么叉子,将军府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与楚元祁有杀夫之仇,你若是信我,我可与裴将军联手。天晋害死我们北凉的太子殿下,天晋皇帝只想着用几座没用的城池打发了我。天底下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蓝漪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总觉得眼前的墨清澜安静地可怕。 第243章 是谁给你的勇气? 蓝漪走后,墨清澜懒懒地起身。 抬头望天,天色蔚蓝依旧。一如前世她进封为后的那日。 楚元祁,这么快,你的报应就要来了呢。 刚走出凉亭,玉桃就走了进来。 “小姐,苏幕遮那边有动静了。” “哦?去了何处?”墨清澜似乎是一点都没有意外。 “我奴婢已经派人去偷偷跟着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能知道冬晴去了哪里。” “嗯,若是容胤再来顾府,便放他进来。” “奴婢怕他对主子做出什么对小姐不利的事情。小姐,不若奴婢现在就****,将春意和阿若唤来吧。” “不。现在将她们二人召来,只会让冬晴心生警惕。在没有抓到背后的操纵者之前,不能轻举妄动。况且,北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就不信北凉各地的藩王能忍得住。传信给春意,联合九华派的师姐,密切监视北凉各处的藩王。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奴婢这就去。小姐,人死不能复生。您......” “我没事,去吧。” 墨清澜给了玉桃一个安心的笑意,素手抚上小腹。这月份逐渐大了,她总不能让肚子的孩子觉得有一个怨妇似的 母亲吧。 “九儿。” 墨清澜刚走出花园,就看到迎面而来的白夜。 “父亲的布履如此匆忙,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皇上传密信前来,眼下朝堂诸臣极力陈情,要皇上早日立储。陈王的世子,是目前呼声最高的。” 墨清澜闻言眯了眯眼睛。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些个藩王还真是坐不住板凳,想试试牢饭的滋味? “既然如此,父亲今日便启程回北凉吧。天晋的补偿协议已签,父亲再留在天晋,说不定天晋的皇帝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正说着,青影就走了进来。 “主子。天晋皇帝方才派人来传帖子。要于要为白夜将军办一场洗尘宴。” “呵,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正好,我们父女俩还有账没同他算呢!” 墨清澜的眼底闪过一丝嗜血,“你先替我大张旗鼓地传信回北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本宫不信一个火药而已,能将太子殿下炸得连渣都不剩!就算如此,本宫身上怀着太子殿下的遗腹子,怎么也轮不到藩王之子混淆北凉皇室的血统!” “是,属下这就亲自回一趟北凉。” “嗯。将门里的人全部派出去,护好太子府和御 书房。” “是。” 白夜站在一旁,听到墨清澜一会一个命令从嘴里冒出来,嘴巴张大得都能塞得下一颗鸡蛋了。怎么,他的女儿居然如此优秀吗! “父亲,父亲?” “啊?” 白夜回了回神。 “父亲这么出神在想什么?” “哈哈哈,为父只是在想,有女如此,夫复何求。天晋皇帝若是敢趁机动你一根汗毛,为父不介意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黄昏。 天晋皇宫。 宴会厅内,墨清澜稳坐天晋皇室的下首。 “由于朕管教不严,纵使二皇子犯下滔天大罪。朕心寒至极,已将二皇子发落幽禁于府中。还请北凉白将军回国之后,替朕向北凉皇致歉。” 天晋皇帝坐在上首,说着风凉话。 白夜冷哼一声,丝毫没有给天晋皇帝脸面的意思。“天晋陛下,如此一句话就想轻飘飘地将这事抹了去,恐怕不太可能。我北凉太子,乃是我国皇上深寄厚望的继承人,只一个软禁终生,天晋皇帝就觉得惩罚已然很重了?” 天晋皇帝的笑意僵在嘴角。 眸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却被墨清澜抓个正着。 “不若,我北凉不要任何补偿,只要楚元祁一 死。天晋皇意下如何?” 墨清澜扬起眉角,笑意嗜血。 “北凉太子妃说笑了。朕知道你失去未婚夫,心智不清。但这是国宴,北凉太子妃既然出现,就该为北凉的利益考虑。割城和赔款已是天晋做出的最大诚意。还望北凉不要得寸进尺,彻底坏了两国友好之盟。” 天晋皇帝冷声说道。 “如此,那本宫下回,将火药埋伏在贵国三皇子的府中,让天晋的军队群龙无首,无力应战。北凉是否也能好歹给些银钱和城池,让天晋皇帝节哀顺变?” 墨清澜如今丝毫不惧。 她的阿衍不在了,天晋也别想舒服一日!没有血洗临安城,是她最后残留的一丝良知!但是天晋皇帝,别想逃过这一劫!反正天晋能做皇帝的人多的是!而且如今,她又重新想到了一个人选! “澜丫头,休要胡说。”皇后顾绯月坐在天晋皇帝身侧,听了这话,立即出声道。 “皇后娘娘,本宫若不是念在皇后娘娘和顾家于本宫幼时对本宫的照顾,本宫绝不可能安心定气地坐在此地,参加你们的这场别有用心的洗尘宴。三皇子曾经也算是本宫的表哥,若不是皇上非要拿此事羞辱恶心本宫,本宫也不会如此说 话。做人嘛,你疼疼我,我也疼疼你。本宫以前是否将皇后娘娘当成亲姨母来看待,想必皇后娘娘心里明镜似的。如今本宫失去挚爱的夫君,还能对娘娘以礼相待,也希望娘娘设身处地地为本宫想想。” 墨清澜凉凉地出口,将皇后说得脸上白一阵红一阵。 墨知山坐在不远处,见此情形,突然就像螳螂似的蹦跶了起来。 “澜丫头,别以为你如今攀上了北凉皇室,就如此目中无人。若不是我墨家好心收养,你能不能活到这个时候还要另说!” 墨知山这话一出,满座朝臣都纷纷跟着指指点点起来。 “就是这个道理。好歹她在天晋长大,顾家和墨家对她也不错。这是临安城百姓有目共睹的啊。” “看来这人啊,一旦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翅膀就**。” “真是为难了墨大人辛苦这么多年,竟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 “呵。你竟还敢说话?” 白夜没有起身,只抬眼冷冷地瞪了瞪墨知山的方向,出言讽刺道,“我北凉将军府的小公主,在你那乌烟瘴气的墨家,被人欺负了十几年,如今还想借着这由头随意指责我的女儿。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阎王爷吗?!” 第244章 我在帮你找爹啊 什么?! 所有人都愣了。 北凉太子妃竟然就是北凉大将军白夜的女儿?! 这,这怎么可能呢! 墨知山的脸色蓦然就精彩起来。一脸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这事儿还要谢谢天晋皇帝陛下。若不是天晋皇利用卑鄙无耻的手段,逼本宫的母亲容苑夫人现身,本宫也不会成为一个没有母亲只能被人收养的孩子。本宫流落天晋这么多年,处处受人欺侮,天晋皇功不可没呢!” 墨清澜今日来,可不是要和这些人高高兴兴地吃顿饭的。天晋皇帝对她不仁,她也没有必要给天晋留颜面。今日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天晋皇帝被人这么揪出陈年旧事,心中怒火中烧,脸上更是黑的可以。 “够了!北凉太子妃今日的话未免太多了些。” “怎么?天晋皇帝敢做不敢认啊?大不了再设计将本宫和本宫的父亲炸死在天晋境内。不过如此一来,恐怕天晋的国运,也要到头了。” 墨清澜不以为然,继续说道。 “放肆!” “本宫在天晋皇帝面前也放肆多回了,还差这次吗?”墨清澜冷笑一声。 “这宴席就别吃了,本宫今日与父亲前来就是为了找天 晋皇帝算账的。当年天晋皇帝垂涎本宫母亲的美色,不惜以整个临安城的老幼妇孺相要挟。母亲宅心仁厚,不忍看到守护了一城的百姓遭此毒手,便随着天晋皇帝进了宫。若不是母亲最后怀着身孕,满身伤痕地逃了出来。恐怕这天晋远不止三位皇子吧?” 墨清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天晋皇帝,在他的威严目光之下,将当年往事公之于众。 她不觉得她的母亲做错了,也不觉得母亲委身于别人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错误不是母亲犯下的,而是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天晋皇帝! 一时间,所有朝臣皆一脸震惊地看向天晋皇帝。这等丑闻,难道真是他们的陛下做出来的?! 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励精图治的陛下居然是一个见色起意不惜发起战乱的小人?! “你休要信口胡说!墨清澜,本公主警告你,莫要得寸进尺,反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楚玲珑不管是真是假,第一时间出口怼了回去。再怎么样,她羞辱的也是自己的父皇! “公主不信啊?” 墨清澜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何止公主,除了墨清澜和白夜将军,所有人都不信。 “既然如此,那本宫也不能做 一个空口无凭的人。玉桃。” “是,小姐。” “去苏幕遮,将二公子请来。” “是,奴婢告退。” “二公子?这二公子又是谁?” “还能是谁,显而易见是北凉太子妃的弟弟!” “我更糊涂了。北凉太子妃的弟弟,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哪知道。不过你方才没注意听吗?当年那位容苑夫人是怀着身孕后逃出宫里的。那莫不是陛下的孩子?!” “我的天啊!这实在是太乱了!” “……” 玉桃退了出去后,天晋帝后坐在上首,坐立难安。原本想今日借机敲打一番北凉的这些人,却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墨清澜这么难搞! “说起来,本宫应该恭贺天晋皇寻回遗落在民间的皇子。这贺礼就免了,省得天晋皇再被本宫膈应一次。” 墨清澜眸色定定。 她今日既然敢来,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皇宫大内有了皇后娘娘的令牌,她想埋伏多少人都轻而易举。若是天晋皇帝敢起杀心,她的人可不是皇宫大内里的这些纸老虎。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 容胤被玉桃带了进来。 容胤进到宴会厅的时候,眼底刹那闪过一抹寒 光,不过再与墨清澜的眼神交汇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姐姐!” 容胤一路小碎步跑到墨清澜身边,察觉到各方眼光后,顺势往墨清澜的背后一躲。 “姐姐,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你的家啊。”墨清澜一脸深意地看着天晋皇帝一眼。 “家?姐姐,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啊。姐姐是不是不要我了?” 容胤委屈地咬着嘴唇,双眸无辜又清澈。 “你不是一直想见见父母亲么?如今母亲去世了,可是你的父亲却在人世。” 果然。 底下一阵哗然。 这个看着心智只有几岁的男子,难道就是陛下的私生子? “天晋皇,难道不觉得他有些眼熟么?” 眼熟? 天晋皇帝仔细瞧了瞧。 这个孩子确实与她长得十分相似。 “那又如何?朕没有坐下的荒唐事,自然不会认!” 就凭他当初将容苑逼近宫里,就要将这个私生子硬塞给他?把这个屎盆子扣在他的身上?做梦! 天晋皇帝脸色归于平静。 “既然天晋皇帝不想承认,那咱们就用最直接明了的方式,证明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您与我母亲的孩子 。”墨清澜给了玉桃一个眼神,然后便有一个奴才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 “滴血认亲?这……” “这个北凉太子妃当真是不像话。如此咄咄逼人,是欺负我们天晋没人吗!” “……” “姐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我怎么可能是皇上的儿子呢。还有这些人,这些人好凶啊,我想回去。你带胤儿回去吧。” 容胤隐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起。 他知道墨清澜已然对自己起疑,却没料到她这么狠。竟然敢闹到皇宫里来,让皇帝亲自与自己滴血验亲?! 她莫不是被君墨衍的死打击,受了刺激,所以行事开始毫无章法了? “只不过滴血认亲而已,若不是,姐姐再带你去别的地方找。若是,你可就一跃成为天晋王朝的皇子殿下。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容胤蓦然抬头,撞进墨清澜那一双淡漠却又含笑的深邃眼眸中,不知怎么,容胤突然就觉得,她其实可怕的很! “姐姐,你……” 容胤看着墨清澜将自己的手指扎破,一滴鲜血迅速滚入水中。 最后天晋皇帝迫于无奈,也滴了一滴鲜血进去。 但,事与愿违。 “你们看,竟然没有相融!” 第245章 天晋秘辛 没有相融? 墨清澜的眉头微皱。 这怎么可能?难道谢老爷子与自己说的话是假的? 墨清澜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玉桃。” “小姐,奴婢保证,中途绝对没有人动过手脚。” 玉桃也奇怪了,这不应该啊! 墨清澜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容胤。 容胤心下同是一阵惊愕。天晋皇帝居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他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墨清澜的说法,本就让天晋的人觉得荒唐可笑,无理至极。如今,更是指着墨清澜就嘲讽起来。 “我就说嘛,这北凉太子妃今日就是存心找茬的!我天晋皇室血统岂能容她这么放肆?!” “怕是北凉想借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趁机混淆视听,把持天晋政权吧!” “倘若真是如此,北凉还真是其心可诛啊!” “不必倘若,依我看,北凉就是打得这个鬼主意!” “陛下!北凉使节不知好歹,妄图借机控制天晋皇权,实属不仁不义。因此,臣以为,陛下应当狠狠敲打一番,以彰显我天晋威严。” “臣等附议!”一时之间,天晋的朝臣如数跪下。 墨清澜缓了 缓心神,然后示意玉桃将容胤带了下去。虽然容胤不是天晋皇帝的孩子,但天晋皇帝方才却间接承认了当年的事确实是他做的。 这就匪夷所思了。 要么就是在玉桃看不见地地方被人动了手脚,要么就是当年此事中间,还另有隐情! 不过瞧这天晋皇帝的样子,很明显,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你们这群只会做墙头草的乌合之众,除了怂恿主子挑起事端,还会做什么?” 墨清澜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 “还是你们以为,北凉经此一事,就真的能任由天晋欺凌了?简直是白日做梦!” “你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看来北凉大将军也不过如此,能教出这样的不知礼数的女儿,恐怕是有父才有女。” “你这话可真是说到点子上了。本将军的女儿,在墨家被教成了这个样子。你说,本将军该如何向墨家要个交代?”白夜将军起身站到墨清澜的身侧。 到底是在战场上厮杀半生的悍将,那一身的气势却是连天晋皇帝都抖上一抖的。 到底是有了后台,此话一出,没有人再敢说话。墨知山更是恨不得缩到墙角里。 “皇 上,本宫以为,有些陈年旧事,还请皇上如实相告。这样对我们两国都好。” 墨清澜就不信,当年的事,到如今的线索算是全都断了! 天晋皇帝面上一滞,许久以后才挥了挥手,“今日,朕也乏了,洗尘宴便到此为止吧。来人,摆驾御书房!” 墨清澜与白夜将军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也跟着出了宴会厅。 御书房。 天晋皇帝坐在上首。 墨清澜和白夜一左一右坐在两侧。 墨清澜倚在木椅上,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桌面。 “冤有头债有主,还请天晋陛下将当年真相如实道来。若是您不说,我也是要将这笔账放在天晋的头上。想必,您也不想看到下任新帝即位之时,国家动荡的场面吧!” “朕只能告诉你,朕当年将你母亲接进皇宫,确实是想将她封妃。” 天晋皇帝看了白夜一眼,后者出奇的镇定,不觉挑了挑眉。 “只是在封妃那日,出了一个意外。” 墨清澜抬头瞧了一眼,天晋皇帝说完这句话,神情便陷入回忆之中。 “朕有一个孪生兄弟。当时朕的父皇听信谣言,认为当时还是皇后的太 后诞下皇子,乃是大凶之兆。为了天晋国运必须舍弃其中一个。太后舍不得,便偷偷命接生的稳婆出宫去寻了一个弃婴当做另一个皇子溺死。此后,便将另一个孩子养在偏殿。可惜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还是被父皇知道了。父皇震怒,将太后训斥一顿便禁了足。而另一个孩子也被父皇带走,命人带出宫去处置了。父皇驾崩后,便将皇位传给了朕,而朕的那位孪生兄弟也于此时出现。他对朕恨之入骨,自然要想尽办法让朕崩溃。你母亲……便是遭了他的害。朕因此对你母亲有愧,也不逼她,将她留在宫中养胎。这事儿终是被一名宫女传了出去,你母亲也被当时已是贵妃的柳氏打得遍体鳞伤。等到朕赶到的时候,你母亲已经逃出宫去了。” 墨清澜听到此处,手中的茶杯已经化为齑粉。 果然当初,只将柳贵妃打入冷宫还是太便宜她了!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容胤是我母亲与您的孪生兄弟所生?” “是。只是有一点,朕也很疑惑。为什么这位孪生哥哥,与朕的模样并无一分相似。这也是,父皇,轻信此为大凶之兆的原因。” 天晋皇帝如实答道。 “ 今日,多谢皇上解惑。作为回礼,本宫也告诉皇上一个小道消息。您的二皇子,不满您对他的责罚,正准备联合几个朝臣起兵造反呢。” 墨清澜起身与白夜走到御书房门前,突然回头对着天晋皇帝说道。 做人嘛,最讲究礼尚往来。 左右有裴恒在,楚元祁这反就造不成。如此,提前让天晋皇帝心中有个预警。 由她说出口,既让人相信,又让人怀疑。 依天晋皇帝的多疑属性,这句话会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耳边。 到时候,楚元祁真的逼宫造反。多年疼爱的儿子,竟然想取自己而代之。这样的场面,足够让天晋皇帝的心凉的透透的。 回去的路上。 墨清澜看着白夜一言不发,心中担心却又不敢问。依照父亲母亲之间的感情,听说母亲生前有这样曲折的经历,怕是心都在流血。 “玉桃。” “是,小姐,奴婢在。” “传信给沉音,查一查,天晋皇帝的那位孪生哥哥,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是。” 不管是死是活。 死了,她也就掘了他的坟,将他挫骨扬灰! 若是还活着,将他碎尸万段也不能泄她心头之愤! 第246章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澜儿。” 墨清澜刚进院子,便看到顾清绝站在庭前。 “这么晚了,顾大公子还站在这里等我。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墨清澜眸色如常,只是语气稍微清淡了些。 “如今,澜儿与我……更加生疏了。” 顾清绝苦笑一声。 他倒宁愿她连名带姓地唤他,也比这声顾大公子能让他的心里舒服一些。 “顾大公子应该知道,我如今的身份是北凉太子妃。寄住在顾家,也是因先前的亲人情份。若是不避讳些,岂不是凭白让某些对顾家虎视眈眈的人,生出污蔑之言?我如今孑然一身,自是什么都不怕。但是顾家对我的恩情,我今生今世铭记于心。所以,小心些对我对顾家都好。” 墨清澜低头,一路走到寝室门前,与顾清绝擦肩而过。 “我今日来,只是为了提醒你,小心清风山的那位。” 顾清绝看着她的背影,开口道。 清风山的那位。 墨清澜的推门的手顿了顿。 “顾大公子可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有眼线称,亲眼看到他进了丞相府。” 丞相府,姜-惜-蓝! “多谢顾大公子的提醒,本宫知晓了。夜已 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引人非议。顾大公子早些回去歇息吧。” “澜儿,我……” “顾大公子的心,我明白。只是天意弄人。玉桃,送客。” “顾大公子,请吧。” 顾清绝眼睁睁地看着墨清澜关门,嘴角的笑意无力,更显苍白。 *夜色更深* 墨清澜辗转难眠,起身随手拿了一件披风,就出了屋子。 玉桃守在屋外,正打着瞌睡,听见开门的动静,连忙站了起来。 “小……小姐!吓死我了,您不在屋里头休息,起身做什么?” “我睡不着,便想着出来走走。玉桃,你先去睡吧,今日开始,不必再守夜了。”墨清澜笑笑。 “可是,小姐。” “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是……”说罢,玉桃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院子。 墨清澜走到院中的树下,摩挲着树干上的字,陷入沉思。 风声阵阵,裹挟薄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墨清澜眉眼恢复清明之时,却见一白衣男子站在庭中。 “当真是稀客。不知是什么风,竟将清风山的大当家吹了来。怎么,是山寨主当得不称心,如今想着入仕途了?” 墨清澜 挑着眉,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白衣男子薄唇轻启,“当官儿有什么稀奇。我的目标,是将九儿拐上清风山当压寨夫人。” 墨清澜轻哼一声,“恐怕你还没这个本事。别仗着你救了我,就能以此相要挟。我今生今世,只认阿衍一个夫君。” “话,可别说的太早。” 白衣男子略有深意地看着墨清澜。 不知为何,墨清澜总感觉,这双眼睛在哪见过,却又有几分不像。 “你到底是何人?这么晚前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墨清澜的语气逐渐冷了下来。 当初重生来的第一面,墨清澜还以为这个男人会是朋友。如今看来,是敌是友还真的不一定。 能与姜惜蓝有交情的人,定然背后也有北凉的势力。姜惜蓝她尚且还不信,何况这个在她面前装的如此之久的清风寨的大当家! “我究竟是谁,你日后自会知道。今日来,的确只为瞧瞧你,和肚子里的孩子。”白衣男子视线往下,落在她的肚子上。 墨清澜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最好清楚,我如今是谁。你若是敢动我的孩子,我可不管清风山上的老幼妇孺冤枉不冤枉!” 白衣男 子,邪魅一笑,嘴角微勾。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们孤儿寡母,作为故人,总要伸出援手,帮扶一把。” “不需要!” 墨清澜眸光凌厉。 “早晚,你要求我。” 白衣男子说完这句话,便消失无踪。 清风山的大当家? 你给本宫等着! 翌日清早,墨清澜刚和顾家的人用完早膳,就接到了青影自北凉传回来的消息。 “小姐,青影信上说,朝堂之上半数的大臣都拥护陈王世子为太子。几大藩王甚至也暗自进京,准备逼皇上退位。青影让小姐马上回国,主持大局。” “立即准备启程。” “可是,天晋这边,将军夫人也传来消息说,最迟不过明晚,二皇子就会和裴将军有所行动。” “我会将你和冬晴都留在天晋,一方面,你要帮我看着容胤。另一方面,宫里有何消息及时****回北凉。” “是,奴婢保证完成任务。” *北凉* 颠簸了几日,墨清澜终于回到了北凉都城。 一路进了北凉御书房,墨清澜就看到三位大臣跪在御前。 这三位,墨清澜都认得,分别是: 右丞相,石严。 吏 部尚书,齐昊。 兵部清吏司,郭子渊。 除了最后一位,其余两人,皆是姜家的走狗。 “三位都曾是父皇的肱股之臣,如今却跪在御书房,逼父皇立陈王世子为太子。看来,不仅没将本宫肚子的小皇孙放在眼里,更没将父皇这个一国之君放在眼里!既然如此,这皇帝不妨由你们三位来当,如何?” 墨清澜几步走到上首,看见北凉皇帝满脸的愁绪,心下叹了口气。 “微臣说一句难听的话,白小姐虽然与太子殿下有婚约,但到底还未成亲。如今太子殿下也去了,谁知道您肚子里的这个,到底是不是皇家的血统?” 右丞相石严冷哼一声,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墨清澜。 墨清澜径直走到案前,也顾不上避讳不避讳了,随手拿起石严方才呈上的奏折,粗略地瞧了一眼,便狠狠地摔在地上。 “石右相怕是忘了,当初,是谁将你从一届七品芝麻官提携到中书省正二品大员的!如今太子殿下下落不明,你这就急着另立新主?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 “呵!尊你一声白小姐,是抬举你!可你一届女流居然敢当着皇上的面,妄议朝政!这就是白将军教出来的好女儿!” 第247章 您耍什么威风呢? “本将军怎么教女儿,还用不着右相置喙!北凉的半壁江山都是本将军打来的,要立谁为太子,本将军说的话可比你们几个只会长篇大论的酸文孺管用!就凭右相几人之言,就想立一个宗族分支的庶子做太子?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白夜眯着眼从御书房外踏了进来。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石严,被白夜的这股气势吓得噤若寒蝉。 他这一届文官,确实不敢在白夜面前叫嚣。不怕别的,就怕他一个不如意,就将自己给砍了。 石严不敢说话,不代表别人不敢。 那齐昊,梗着脖子就反驳道:“古有尧舜禅位,由此可见,连老祖宗都知晓选任君主要选贤用能。难道皇上到了此时,还要执着于嫡庶之分吗!” 好一个选贤用能。 尧舜禅位,放在陈王世子身上,他也配? “据本宫所知,你们口中所谓的贤明世子,不过是一个只知之乎者也的酸秀才,连诸侯国的春试都是靠着陈王砸银子走后门才过的。你居然有脸以尧舜类比,你就不怕尧舜大帝从棺材里跳出来掐死你吗?” 墨清澜十分不客气地讽笑道。 “你,你,你实在是强词夺理!那不过是 有人嫉妒陈王世子的贤明,花钱买通了人所传出的谣言罢了!” 齐昊涨红了脸,瞪着墨清澜。 “哦?那不知,齐大人是陈王花了多少钱才走通的关系?” 墨清澜冷笑一声,无情地拆穿。 北凉皇帝坐在案前,看着方才还令自己头疼的臣子被墨清澜辩得说不出一个字,一脸震惊。 不愧是亲儿子选出来的媳妇,这气场,明显是上位者的气势。 “够了。今日朕乏了,你们几个该回哪就回哪去。省得像苍蝇似的在真的面前晃悠,惹朕心烦!” 北凉皇帝揉揉太阳穴,直接让两旁站着的侍卫将人拖下去。 “清吏司大人请留步。” 郭子渊诧异地回过头,看着墨清澜,眸色惊愕。 “不知太子妃有何吩咐?” 郭子渊恭敬地开口。 “本宫很是好奇,清吏司大人素来在朝堂孑然一身正气。今日怎会同那二人前来给父皇施压?” 墨清澜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看着郭子渊的眼睛,充满考量之色。 “做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微臣家中还有一个待人照顾的幼妹。太子妃若是无事,便放微臣归家吧。” 墨清澜眸光敛了 敛,“既然如此,清吏司大人请回吧。” 本是****的御书房,因墨清澜的回来,恢复往日的宁静。 “父亲,暗中派人盯着郭府。” “你怀疑郭子渊有猫腻?为父虽然与他没有太深的交情,但也能知道,郭子渊绝不是这样的人。” 白夜将军想了想,谨慎地说道。 墨清澜摇了摇头,“相反,女儿是在保护郭府。” 保护? 派人盯着难道不是监视之举? “哈哈哈哈哈哈,白卿家,你这女儿可比你老谋深算多了!”北凉皇帝哈哈一笑,看着墨清澜无奈道。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郭子渊今日明显是被石严和齐昊威胁来的。这人哪,一旦有了软肋,就不得不做些违背良心的事情。”北凉皇帝的眸子微眯,眼底深邃似海。 “如今,他们既然如此不将朕这个皇上放在眼里,那朕也不必做一个聆听民意的君主。” “父皇准备做什么?” 墨清澜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背后一股凉风袭来。 这老头不会要坑她吧?! “你且随你父亲回家去养着,过几日便有圣旨下来。到时候,朕倒要看看,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还有什么主意!” 于是,墨清澜在忐忑不安下,被白将军拉回了白家。 白家到了白夜这一辈,只有他一个男丁。目前府上只有曾经照顾过白夜的奶娘一家。算起来,也是半个亲人了。 白夜带着墨清澜进府之时,奶娘正训斥着府中的下人。 “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小贱蹄子!素素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吗!” “吴嬷嬷,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没有良心。那是素素的东西吗?那分明是将军特意为大小姐准备的衣裳首饰。奴婢受将军恩惠,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将军为小姐的心血被别人的私心昧去。” 跪在地上的翠衣丫鬟,眼里含着泪,倔强道。 “嘿!越说你还越起劲是吧?我告诉你,我可是将军的奶娘,半个母亲!我的素素那也是将军府的半个小姐!既然都是小姐,有什么不能一起分享的?再说了,素素的娘可是为了将军才死的!将军也答应了会将素素当成亲女儿疼爱!就凭你一个死丫头的话,你以为将军信你还是信我?” 吴嬷嬷伸手就要再打,丝毫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将军?!将军您可回来了!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吴嬷嬷 冷哼一声,又甩了翠衣丫鬟一个耳光。 “将军此刻还远在天晋,你就算是想逃也要找一个合适的由头!真是个蠢货!” “是吗?” 一道严肃且冷凝的声音自吴嬷嬷身后响起。 吴嬷嬷僵硬着回头,看到白夜负手而立,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心里突然就凉了半截,立刻跪下求饶起来。 “将军,将军息怒!老奴什么都没做,都是这个贱婢犯下了事,气得老奴恨铁不成钢,这才狠心打了她一巴掌。还请将军明查。” “哦?是吗?我怎么觉得不是你说的这回事呢?” 墨清澜双手环在胸前,好以整暇地看着跪在地上狡辩的吴嬷嬷,嘴角扬起玩味的笑意。 吴嬷嬷眯起老谋深算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墨清澜一番,心下就给墨清澜定了型。 又是一个想要爬上将军床的女人! 不过显然这个女人,比先前那些,甚至比自己的女儿还有手段,居然当真怀上了身孕! “敢问将军,这位是……?” 白夜刚想说话,便被墨清澜拦了下来。 “我是谁?我自然是这将军府的半个主子!我倒是想问问这位嬷嬷,在我们将军府耍什么威风呢?” 第248章 奖赏 “不知将军何时回了北凉?” 吴嬷嬷听了这话,心下一凉。 不知方才自己说过的话到底有多少入了将军的耳朵。这些年,特别是自己那个苦命的女儿死了以后,自己可没少仗着此事在将军府作威作福。若是都让将军翻了出来,恐怕日后自己连一个养老的地方都没有了。 “本将军何时回府,还用得着通知吴嬷嬷吗?”白夜偏头睨了吴氏一眼,眸光微闪。 看来这些年,自己是养了两只白眼了! “将军这话可就折煞老奴了。老奴只是一介奴婢,又怎敢打听将军的一举一动。” “那就好!下去吧!” “是。”吴嬷嬷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同时暗地里狠狠地等了翠衣丫头一眼。 “将军,还请将军明查。奴婢没有偷东西。是奴婢亲眼看到吴嬷嬷和素素姑娘进了大小姐的屋子,还手脚不干净。” 翠衣丫鬟连磕了三个响头,看着白夜十分不是滋味。 “你且起来吧。日后就跟在大小姐身边伺候。现在去给大小姐端着清淡的吃食送到舒苑。” “是。” 将军府,舒苑。 白夜将墨清澜送到门口就匆匆随管家去了书房。 “你叫什么名字?” 墨清澜坐在树下的石桌前,看着正在布菜的翠衣丫头,眼角平淡。 “奴婢喜儿。是三年前,被将军从路边捡来的乞儿。喜儿还是奴婢的养父给奴婢起的名字。小姐若不喜,再给奴婢重新换个名字便是 。” 喜儿步好饭菜,大着到对着墨清澜笑了笑。 这位大小姐似乎不想那个吴嬷嬷和素素小姐一般,尖酸刻薄,反而看着十分面善,好说话得很。 “喜儿很好。但愿本宫也能因你这名字沾些喜气。本宫刚到这将军府,还有许多事情不明白。你好歹在这呆了三年,不妨与本宫说说这将军府里头的人和事。” 墨清澜接过喜儿递过来的筷子,道。 “是。奴婢来的时候晚,却和府里的账房先生的夫人交情最好。因而这府里的事儿,奴婢都门儿清。管家自不必说,是这府里资历最老的人。虽然平时总是挎着一张脸,但心肠却是这府里最好的。奴婢有几次被素素姑娘责难,都是管家替奴婢出的头。府里的第二个管事的,就是吴嬷嬷了。吴嬷嬷年轻时就在将军府做奶娘,熬死了老将军和将军夫人。正好府中事务管家一个人料理不过来,她又恰好死了夫君,于是将军动了恻隐之心,便将吴嬷嬷祖孙三口接到了将军府。” 喜儿说罢,抬头瞧了墨清澜,见她脸上毫无波澜,便继续开口道:“吴嬷嬷是什么样的人,方才大小姐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是也真是奇了怪,吴嬷嬷这样的人,居然能养出那么善良知理的女儿。原本将军因为下人的告状,就生出了将她们祖孙三代迁出去住的想法。却因为吴嬷嬷的女儿,替将军挡了一刀子,临死之前,将军不得不答应照顾吴嬷嬷和素素姑娘。至于那位素素姑娘,屡次 三番地仗着将军的恻隐,对府中下人动辄打骂,好像她自己多高贵似的。今日被奴婢抓到偷偷到这舒苑来偷东西,已不是第一回了。若不是将军和大小姐及时赶到,恐怕奴婢就要被吴嬷嬷给打死了。” 喜儿说着,还像模像样地哽咽几声。 恰好她说完,墨清澜也幽幽地放下筷子。 “喜儿,你去召厨房的厨子和帮厨的丫头来舒苑一趟。” “啊?”喜儿愣了愣。 “是今日的菜色不合大小姐的胃口吗?奴婢这就去厨房去吩咐他们重新做一顿。大小姐千万别责罚她们。”喜儿有些急了。 “谁说本宫要责罚她们了?”墨清澜抬眼,不以为意地看着喜儿。 “不是责罚,那大小姐……” “既然今日起,你留在本宫身边伺候,就要明白一个道理。本宫不喜欢废话太多的奴婢。” 墨清澜淡淡地擦了擦嘴角,道。 喜儿心中一惊,应了一声是,便连忙退了下去。 一盏茶的功夫。 喜儿带着厨房的厨子和三个帮厨丫鬟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听说今日府中来了一位惹不得的主子。这四人一路上都被喜儿的表情吓到胆颤。 难道是这饭菜不和胃口,所以要罚她们? “大小姐,她们都到了。” “嗯。” 墨清澜放下汤盏,应了一声,随后懒懒地掀起眼皮,“今日的饭菜,是你主厨的?” “是……是。大小姐若是吃不惯酸甜口的饭菜,奴才明日 便换个口味给大小姐做。还望大小姐莫要怪罪。” 跪在最前面的大厨,如惊弓之鸟般磕了一个头。 “这几道都是天晋的特色,口味不错。可见你下了功夫。只是本宫近日比较重口,这味道稍显清淡,明日再重口些才好。” 就……就这? 大厨狐疑地抬头看了墨清澜一眼,也没见她的脸上有任何不满,心下打着鼓。 “大小姐难道不是为了饭菜不和胃口,要处罚奴才几个吗?” 墨清澜起身,幽幽地往门口瞧了一眼,连声调都高了几个度。 “今日是本宫第一次进府,你这饭菜做得好吃,本宫为何要罚你?起来的,去到账房领二两银子,以作奖赏。其余三人,领一两银子。就当本宫初来乍到,给你们做见面礼了。” 四人跪在地上,皆是喜出望外,连连叩谢。 “下去吧,日后尽力侍奉着,本宫不会亏待你们的。” “是是是。有大小姐这句话,奴才们定当尽心竭力,让大小姐日日吃得开心。” “下去吧。” “是,奴才们告退。” 说罢,大厨带着三个丫鬟起身,几步出了院子。 有这大厨和三个丫头的添油加醋,府里来了一位人美心善的小姐的消息,迅速传遍将军府各个角落。 许多原先还对这位新主子不抱任何希望的奴婢,纷纷提起了干劲儿。 那账房的银子都能想赏就赏,这样的主子放着不巴结,难道巴结吴嬷嬷和素素吗? 将 军府侧苑。 “唉,你听没听说,主院的姐妹们,特别是在舒苑侍奉的姐妹如今一个个春风满面,小日子过得滋润得很呢。” 花池前,一个丫鬟一边剪着花枝一边羡慕地说道。 “唉,如今府中上下都传遍了,我哪能不知道。据说那舒苑的姐妹,一个月的月银都有三两了!” 另一个浇花的丫鬟哀叹道。 “什么?!三两!这差别也太大了!” 剪花枝的奴婢惊呼一声。 三两银子可是她们四五个月的月银啊! “嘘!你倒是小点声啊!我也是听厨房记得姐妹说的。如今她们每做一顿膳食,都有额外的银子拿,真是羡慕死了。你说我们当初为何要被分到这侧苑来,真是不甘心。” “就是。与那舒苑里的正经主子比,咱们这院子里的,不过是个仗着娘亲用命博来的恩宠的丫头罢了。放在别的大户人家,也不过同我们一般是个低贱的奴婢。我也不知,她每日像个公鸡死的神气什么!” 两个丫头伤春悲秋地感叹着,却没想到身后突然站着一个满身戾气的女子,正愤怒地看着她们。 “是吗!既然舒苑那么舒服,你们倒是贴着舒苑去。如今还赖在侧苑做什么!前几日的教训是忘了吗!” “素……素姑娘!我们什么都没说。厨房还炖着花胶,我们这就去看看。” 两个丫鬟吓得惊慌失色,连忙跑了出去。她们可再也不想再挨打了。 “舒苑的贱人!咱们走着瞧!” 第249章 楚元祁叛逃 将军府侧苑。 从房间里陆续传来摔东西的声响,引得院子里的丫头小心翼翼地做着活。 “行啦行啦!你要是再摔下去,这屋里可是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吴嬷嬷坐在桌前,拍了拍桌子,严厉道。 “那我能怎么办!外祖母,你都没有听到苑里那些下人私下里是怎么议论我的!她们居然说我是和她们一样的贱婢!外祖母,我咽不下这口气!” 一身洁白的长裙,腰间宽束,将小腰盈盈不堪一握。柳叶弯眉,高挺的鼻梁,小嘴红润如樱桃。脸上未施粉黛却自成一派纯真可爱。 可就是这般女子,此时脸上却盈着滔天的怒意,眉眼间尽是狰狞。 “你遗传了你娘亲的容貌,但是脾气秉性却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如今这种情况,你竟然还能发的出脾气,这些年我教你的,难道你全都忘了?!” 吴嬷嬷眯起精明的眼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外祖母!怎么连你都这样对我!我不活了,不活了!” 素素发起狠来,直接将香炉都打翻在地! “够了!你难道不想嫁给郭公子了?!” 郭公子。 素素一想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立马乖巧起来。“外祖母,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了?” “既然府中来了一位金贵的小姐,咱们若是不加以利用一番,岂不是对不起咱们这些年的辛苦?我已经向管家打听到,这两日将军会在府中设宴,庆祝舒苑的那位大小姐正式认祖归宗。届 时,都城的大多数年轻公子都会来。只要你乖巧懂事一些,凭你的长相,和你娘亲救了将军。难道还怕攀不上高枝吗!” “好!素素都听外祖母的!” 过了风平浪静的两日。 将军府突然接到一道圣旨。 擢将墨清澜腹中的遗腹子,封为太子。太子未出生执政之前,由太子的母亲暂代其职。 这道旨意,除了传到将军府外,还顺便昭告了天下。此道圣旨一出,于朝堂之上即刻掀起了轩然**。 然而北凉皇帝只一句话。 若是所有人都不同意他作为皇帝做出的这项决策,那便宣布直接退位。 各朝臣听了,直接懵了。 这岂不是直接将一个女人推上了皇位?! 他们的皇帝陛下这是要做什么?是要将整个北凉江山都断送了吗?! 而将军府,因为这一道圣旨,门槛都差点要被各家踩烂了。各式各样的补品,名贵中药,纷纷往将军府里送,上赶着巴结这位未来的太后娘娘! 夜深,北凉皇宫。 北凉皇帝一脸疲惫地坐在案前,叹了一口气。 旁边服侍着的陈林将散落在地上的奏折一一拾起,“皇上若是乏了,奴才就吩咐下去,让昭仪娘娘准备侍寝。” “她?如今怕是想着怎么吹枕边风!” 北凉皇帝越想越觉得,君墨生这个孩子,若是继续跟在郑昭仪地身边,只会学的不惜一切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陈林,下一道圣旨,即日起,五皇子便养在御书房中。 朕要亲自教导。” “皇上这么做,是在给太子妃打掩护?” 陈林问了一句。 打掩护?确实如此。 “若是朕不这么做,所有人的眼睛都会盯在那个丫头身上,朕怕她支撑不住。” 北凉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皇上为何要下那样的圣旨?”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若是朕不这么做,日后做储君的,不是朕的五皇子就是众人推举出来的陈王世子。而这两方中的任意一方,背后的势力都有改朝换代的野心。朕不能让北凉江山,落到贼人的手中。不若,朕如何去见北凉的列祖列宗?” 北凉皇帝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黑色的夜幕,心绪沉沉。 “若是太子妃没有皇上想象中的有本事,那……” “不,不能小瞧她。朕看她第一眼,就觉得她不是一般女子。容苑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 那个一手将容家挽救于微时的女子,生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再不济,他也要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 那孩子历来沉稳有度,做事稳操胜券。当初能为了那个丫头与自己叫板,可见是有过人之处的。 “是,皇上的心思若是太子妃知晓,定然也不会怪皇上。” “那丫头精明得很,绝对能想通朕所做一切的目的。如今朕只要熬到朕的小皇孙顺利出生,便能安心退休了。” 女帝又如何? 左右最后即位的还是他君家的子孙。 只要那丫头执政,绝对会 为了衍儿将朝堂上的障碍一路扫平!等待他孙儿的,只会是一个太平盛世!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皇宫,郑昭仪处。 “主儿,方才皇上身边的陈林公公来传旨。说是五皇子从明儿起,便由皇上亲自养在御书房。” “本宫知道了。” 郑昭仪懒懒地收回眼。 “主儿,难道不高兴吗?皇上将五皇子接到身边亲自望着,这分明是寄于厚望啊!说不定,咱们五皇子日后能继承大统也说不定。” “多嘴!” 郑昭仪厉着眉眼,呵斥了一声。 “若皇上真的是这样想,本宫每日还操什么心。” “那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奴婢一时愚钝竟想不通。” “什么意思?他这是信不过本宫会安安分分地在宫里头当本宫的昭仪娘娘,未来的太妃。将生儿接到他的身边亲自养着,也只不顾是为了给太子妃肚子里的种找一个全心全意辅佐的人罢了!” 郑昭仪眯了眯眼,眸底酝酿着蛇蝎般的毒辣。 “将生儿香囊里的药换成浮生醉。本宫就不信,本宫能从冷宫里出来,还能斗不过一个黄毛丫头!” “是,奴婢这就去。” *将军府* 舒苑的灯一直亮着,墨清澜还未睡下。 “小姐,这是管家刚刚送来的,过两日的宴请名单。这几日将军不着家,管家实在没办法,索性直接呈给小姐了。” 喜儿拿着一本红册子走了进来。 “嗯,放下吧。吩咐下去,今晚不用任何人值夜。 任何人都不准靠近舒苑。” “是,”喜儿顿了顿,应声退了出去。 “青影,出来吧。” 墨清澜放下手中的笔,将青影唤了出来。 “主子,天晋有消息。” “说吧。” “一切如主子所料,天晋二皇子起兵造反,结果落了一个失败的下场。天晋皇帝一怒之下,将二皇子一党,如数剿灭。但是,天晋二皇子叛逃了。” 青影如数禀告道。 “叛逃了?” 墨清澜的眉头皱了皱。 “是,听说是有东南部的人参与其中。” 东南部的独立城池,也开始****了吗? 呵。 墨清澜嗤笑一声。 “主子,要不要属下立即派人去查一查天晋二皇子的行踪?”青影觉得,以她的心思,绝不会放楚元祁一条生路! “查?东南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想找到楚元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我为什么要去做?” 墨清澜淡淡道。 “那主子的意思是?” “派人盯着楚西城,还有金月凉。” 青影的眼睛亮了亮。 楚元祁如今叛逃在外,难保他不会再反扑。楚西城如今作为天晋皇室唯一能继任皇位的皇子,自然是不能放虎归山,否则后患无穷! 至于西金,如今在各国的细作被如数剿灭。金月凉要想与金胥烈斗,必定要与想要卷土重来的楚元祁同气连枝! 仇恨能使人奋起直追,拼死一搏! “是,属下这就去。” 第250章 我们共同的仇人是墨清澜! 天晋,清风山。 夜风起,云散月现。 白衣男子负手立在山顶,眸光远眺。 突然这时,身后单膝跪着一名黑衣人。 “主子,北凉传来消息。皇上突然下了一道圣旨,将北凉还未出世的小皇孙立为太子,出生即登基,由其母亲监政,直到可以独揽大权。” “北凉将军府是何反应?” “将军府的戒备,自近日起严了许多。属下无法探查到具体情况。只知白将军终日奔走,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女儿和外孙铺路。” 黑衣人如实回答道。 白衣男子的薄唇轻抿,收回目光后,才缓缓开口,“尽快解决天晋的事情,回北凉。” “是。那……容胤那里?” “敌不动,我不动。在他还未有大动作之前,不要轻举妄动。”白衣男子冷酷道。 “是。方才,姜丞相派人传了话来,邀请主子一聚。” “嗯。” 临安城,丞相府。 书房里的灯忽明忽灭。 姜惜蓝手里拿着一副地图,放到桌上铺展开来。 “既然来了,何故不现身?”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身影从房梁上飘然而降。 “大半夜的找我有何事 ?” “你如今可是光棍一个,左右我也是孤家寡人,凑成一对也能添些乐趣。”姜惜蓝抬了抬头,嘴角邪魅。 白衣男子则黑了黑脸,“她已经怀疑你我之间的联系,若是将我认出来,别怪我将所有事情都扔给你。” “你不会。虽然就短短几年的交情,但你这天生就是个操心的命。要我说,她想怎样,那是她自己想。你这默不作声地事先安排好一切,难保她日后不会生你的气。” “师尊前几日飞鸽秘信,我早已没了几年的活头。既然如此,便拖着这条命让她和孩子余生无忧。日后,你回到北凉,还望你……” “得,您这事儿还是留着自个儿做吧。这是东南部的地图,之前我高价从异人阁的手里买下的。你来瞧瞧,咱们先灭了哪一座好?” 姜惜蓝说这话时,两眼闪着狡猾的光芒。好像那一座城池就像一只蚂蚁似的,说灭就灭了。 “派人跟着楚西城的人,他的人到哪里,就在何处埋下火药。危机时刻,莫要惹火上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的意思是借着楚西城的由头,直接挑起东南部和天晋王朝之间的纷争。如此一来,北凉正好坐 收渔翁之利?” “不错。” *苏幕遮* 容胤坐在桌前,眸中的情绪让人看不出喜怒。 “你在墨清澜的身边这么久,竟然就只知道这些皮毛?” “我能有什么法子,她的隐秘事全部交给青影去办。还都是趁着,每次我不在场的时候。我就是想打听什么,也有心无力。”冬晴站在一旁,嘴里嘟囔着。 “如今倒是好,她去了北凉,直接将你扔下了。明面上是让你监视我,实则是已经对你失去了信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你少在我面前端主子的架子,我不过是在墨家当了几年的奴婢罢了,你还真当我是一个下贱的婢女了?!” 冬晴的声调高了高,唯恐楼里的人都听不见。 直到走廊里的黑影消失,冬晴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坐了下来。 “你说刚才那人会不会是玉桃?” 容胤的眸子眯了眯,“不会。玉桃上次跟着我们一同去二皇子府,潜伏那么久都没被人发现,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那意思就是说,现在不止小姐,还有别人盯着我们?” “被她在天晋朝堂那么一闹,我如今就算是 不想出名也难。但是就凭我们两个,绝对完不成义父交给我们的任务。” 容胤为难地皱起眉头。 “今日义父还传来消息,东南部有异动,他已经提前回去了。如今我们在天晋是孤立无援。若是必要时候,还要小姐出面才行。” 东南部。 “他那么急着回去主持大局,定是楚元祁奔着东南部的主城池去了。如今因楚元祁叛国,天晋皇宫加强了戒备。我们先按兵不动,总有一日能逮到机会,杀了天晋皇帝!” *天晋,墨家* 墨家,后院的石桌旁。 “大姐,你帮我一次,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墨如梦神色冷凝地看着南兮,道。 “我帮你?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楚元祁身边的女人。”南兮笑了一声。 “不,大姐!我如今已和二殿下没有关系,可是若我想要报仇,光凭我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大姐,你可是我的亲姐姐,不日可是要嫁给三殿下,成为皇后的人。你一定有法子对不对?” 墨如梦的声音几近祈求。 她如今可是把所有的宝都压在南兮的身上了。若是还不行,那她这辈子都不能找墨清澜报仇雪恨了! “ 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南兮饶有趣味地勾着墨如梦的下巴,问道。 “大姐你,好歹是顾家的外孙女。顾家如今乃是天晋的中流砥柱。只要能进顾家的门,拿捏住顾家的短处,我就一定能卷土重来。” “你也知道顾家是我的外祖家。你还让我帮你去陷害顾家。不得不说,你这心肠还真是歹毒得很啊。” “大姐,顾家一心护着墨清澜那个贱人。哪有半分将你放在心里的意思,你难道就不恨吗?那个贱人从小就抢了母亲,抢了顾家,鸠占鹊巢却又理所当然地害我们众叛亲离!大姐,她是我们共同的仇人啊!一个不疼你的顾家又算什么,你有三殿下不就够了吗?” 墨如梦噗通一声跪倒在南兮腿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得不说,这番说辞确实说进了南兮的心坎里。 她被墨清澜夺取了一切,她怎能不恨!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南兮想了想,开口道。 “什,什么条件?” “让顾家与墨清澜自相残杀。” 南兮勾了勾嘴角,微微上翘。这样的画面,应该很有意思。 “这也正是我要做的事情之一!” 第251章 本宫没有你这个妹妹 北凉,将军府。 又两个月的时间过去。 墨清澜疲乏地伸了伸懒腰。 “小姐,好消息。天晋顾家传来的消息,说是二夫人有喜了。”春意拿着一只信鸽走了进来。 自从一月前,墨清澜的身子越发重了,就把春意和阿若都调到了身边伺候。 “珞城怀了身孕了?几个月了?” 墨清澜眸色欣喜。 这真是这么多日子以来,听到的天大的好消息了。 “信上说,已有一个月的身孕。本来不到三月是不能出去说的。可是二夫人急着说,要定下小姐怀着的这个。因而,刚诊出来便传信来了。” 春意看着墨清澜展了笑颜,脸上也欣慰地笑了笑。 “好,好,好。” 墨清澜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惹得春意连忙去扶。 “你去把仓库里的补品,收拾出来,捡些好的,天晋又没有的,派人运过去。” “是是是。我的小姐,您这都快生了,得好生注意自个儿的身子。江忍都说了,您本来就有些虚,这孩子又遭了不少劫难,后三个月,是最重要的。可得小心注意着。” “我知道了,你快下去办。” 墨清澜心里开心得紧,连忙遣了春意下去。 “姐姐这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说出来让素素也陪姐姐高兴高兴。” 素素一身素衣白裳走了进来,咧着嘴插话道。 “没什么。” 墨清澜见她走了进来,脸上的笑意顿时消了下去。 “还有,本宫记得,本宫的母亲只生了本宫这一个女儿,你日后还是随喜儿她们唤本宫一声小姐吧。” “这……” 素素的假笑顿时僵在脸上。 她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不讲情面。 “可,可是素素已经认了将军做义父,自然与您是同气连枝的姐妹。”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本宫没有时间能同你浪费。” 墨清澜眸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是这样的,将军,不,义父说要带我参加宴会,好早日给我寻一个如意郎君嫁出去。可是我没有一件光鲜亮丽的衣服能拿得出手,便想着,来姐姐这里借一套。” 素素忍下心里的怒火,面上怯怯地说了几句。 “可是本宫的尺码,你穿着并不合适。”墨清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大不了,素素拿去改一下便是。姐姐是不是舍不得将衣服借与我?” 素素的眸中逐渐升起可怜之色。 “既然如此,你便自己进去挑吧。”墨清澜在贵妃榻上侧躺了下来,眯起了眸子。 “那素素就先谢过姐姐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素素拿着一套绛红色的裙子走了出来。 “姐姐的好衣裳真是不少,都快教我挑花眼了,才挑出一套正好不用拿去修改的。待我穿过,便洗干净拿回来还给姐姐。” “不必了,你自个儿留着穿吧。” “那素素就先告退了。” 素素捧着衣服出了舒苑,几步以后回头瞧瞧,眸中笑意,狠毒阴暗。 只是她不知道,这副表情正好被阿若看个正着。 “小姐,那个素素肯定没安好心。方才奴婢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表情,保不准就在咱们屋里做了什么手脚。” 阿若端着补品进了院子,对着补眠的墨清澜提醒道。 “你且进去瞧瞧,她是故意落了什么东西在我们屋里。” “是。” 果然,不出所料。 一盏茶后,阿若拿着一枚不大不小的香囊走了进来。“小姐,是芜花!” 芜花。 墨清澜懒懒地掀起眼皮,“在哪找到的?” “就在隐在衣柜的角落处,若不是奴婢仔细翻了几遍,还真是翻不出 来。这个素素真是太恶毒吧!居然想害小姐肚子里的小皇孙?!” “这样的主意,未必是她敢想的。” “那小姐,就这么放过她?”阿若愤愤不平。 墨清澜盯着香囊看了许久,“将这香囊换个皮囊,仔细地收着。留着日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 “小姐,这补品都快凉透了,您赶紧喝了,奴婢好向将军交差。”阿若头疼地将补品端了起来,每到这个时候,小姐就学会装聋作哑了。 墨清澜眼看着逃不过去了,只能认命地将补药一饮而尽。 “阿若,蜜饯呢?” “厨房说,今日蜜饯都用完了。要不奴婢去给小姐倒杯水吧,也能去去苦气。” 说罢,阿若急匆匆倒了一杯水,给墨清澜喝了下去。 将军府侧苑。 吴嬷嬷看着素素抱着衣裙走进来,欣喜地走上前去,“怎么样?” “成了!外祖母!这下,我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还能怎么样嚣张!” 素素一把扔掉怀中的衣服,在地上踩了半个时辰,十分消气! 不过。 “外祖母,我们这么做会不会被杀头啊!那毕竟是未来的太子殿下。” “外祖母都不怕, 你怕什么!你放心,那人说了,事成之后,你与郭家的亲事就成了。你就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吧!再不济,将军还欠着咱们一条命呢!” “外祖母说的对!就该也让他们父女俩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入夜渐微凉。 阿若和春意轮流在院中值夜。 突然,屋中传来茶盏落地的声响。 “阿若,阿若……” “主子,阿若去休息了,现在是奴婢值夜。主子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春意几步走到门前,问了几句,却突然没人应声。 “奇怪,刚才明明听到小姐唤阿若的呢。” 难道是她睡蒙了?出现幻觉了? “春意,可是小姐出什么事了?我听见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阿若一边穿衣服,一边走了出来。 春意听了这话,惊觉不对,连忙破门而入。 进门就看见墨清澜晕倒在桌前,身下隐约沁着血意。 “小姐——!” 阿若和春意惊呼一声,这院里分明也没有外人进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春意,你快去,先让管家去叫醒将军。然后出府去苏幕遮找***!人命关天,速度一定要快!” 春意脸色苍白,“好,我这就去。” 第252章 怕是要难产 将军府,舒苑外。 白夜将军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还见红了呢!” 春意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左思右想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奴婢们一直守着院子,从未放任何人进来。如今***刚刚进去,将军莫要着急,先稳住心神再说。” 阿若则站在原地,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江云鹤僵着脸走了出来。 “***,小姐如何?”春意急着走上去。 “误食了大量夹竹桃绿叶的汁液,怕是要难产了。”江云鹤面容染上几缕担忧,委实让白夜一惊。 “那,那如今要怎么办?大人,孩子能不能都保住?” “大人尽力能保住,胎儿,要看天意了。” 江云鹤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吓得脚步虚浮,踉跄了几步。 “如今她危在旦夕,不是惊慌失措的时候。阿若,你现在去烧开水,准备针线,剪刀,还有一壶酒。春意,去将稳婆叫来。” “是。” 一时之间,整个将军府灯火通明。 白夜缓过神来,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唯恐此事传看出去,给了某些人趁机作妖的由头。 “将军,好歹老奴也是将军的奶娘,对接生一事也有经验,就让老奴也跟着进去帮忙吧。” 稳婆进院子的时候,吴嬷嬷也跟着走了进来。 白夜想了想,还是点了点。 谅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九儿如何。 吴嬷嬷心下暗笑,面上不惊波澜地跟着稳婆走到门口,却被阿若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吴嬷嬷的好意,我替我们小姐心领了。不过此时进去的稳婆已经够多了。这紧要关头,保不准有人会暗自动手脚帮倒忙,到时候,万一赖到了吴嬷嬷的身上,可就不好了。” “你这奴婢,是怎么说话的?你没听到吗?将军都同意我进去了,你这个贱婢还挡在门口作甚?我看存心不想让大小姐好的人是你吧!” 吴嬷嬷挺了挺腰杆。 连将军都点头了,她就不信这个死丫头能拦得住她! “将军,您与小姐相认时间不久,所以不知我家小姐的怪癖。小姐素来讨厌有心怀鬼胎的人进她的屋子。从来小姐的房间只有我们几个贴身奴婢才可进得。恰好奴婢刚刚想起来一桩事情,将军不妨听一听。” 阿若看了吴嬷嬷一眼,眸中闪过杀意。 “ 春意,你去将那个香囊拿出来,给将军过目。” “好,我这就去拿。” 春意与阿若交换了一个颜色,不过多久便拿了一个香囊出来,放到了白夜手上。 “这是?”白夜皱了皱眉头。 “这是下午素素姑娘,来找我们小姐借衣服时,藏在衣柜里头的香囊。里面的东西,正是能致人流产的芜花。” 阿若看了心虚的吴嬷嬷一眼,眸中杀意更盛。 “什么?!” 白夜听后,震惊地看了看吴嬷嬷! “吴嬷嬷,你怎么解释?!” 居然想用这等东西害他的女儿流产?!她这是安得什么心?! 吴嬷嬷从未见过白夜如此愤怒的表情,哪里还敢直视着。“老奴知道这一舒苑的人,都对我们祖孙两个有偏见。可是这香囊,老奴是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 阿若笑了笑,“我们小姐今日下午什么都未曾进食,除了那副补药,便是喝了屋里的水。而这屋子,只有素素一个人进来过!吴嬷嬷不知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你,你血口喷人!我那素素是多么楚楚可怜的人,怎么能想出如此毒计!一定是你们找不到凶手,所以故意栽 赃陷害我家素素的!” 吴嬷嬷气急败坏地上前扯阿若的衣裳,却被阿若反手一个巴掌摔在地上。 “敢下毒谋害皇嗣,你们祖孙两个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阿若料理苏幕遮这么久,平日里见谁都是温温柔柔,好说话。 但今日此时,眸中却酝酿着滔天恨意,恨不得当场将吴嬷嬷撕成碎片! “这……” 白夜将军一时之间脑子蒙了。 他从小依赖的奶娘,竟然敢下毒害他的女儿! “吴嬷嬷,本将军自认这些年来,对你们祖孙俩不薄!你们怎么打将军府的主意,本将军都无所谓。但是,你竟敢害我的女儿!你当真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吗!” “将军!老奴当您将亲生儿子养在身边那么多年,怎么敢算计将军府啊!您不能因为这贱婢的片面之词,就不信老奴啊。还有素素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您也清楚。素素怎么可能会是这么狠毒的人呢!”吴嬷嬷一把心酸一把泪地哭地伤心。 “那肯定是吴嬷嬷您年纪大了,心智也不好了。我亲眼看着素素用一副阴狠毒辣的眼神看着舒苑。你家素素楚楚可怜?那可真是出了鬼了!” “不用与她 多说废话。春意,你这就去侧苑搜!” “好!” 半柱香的时间,春意搬着一棵夹竹桃走了进来。上面的枝叶早就没剩几片了! “将军,奴婢去侧苑的时候,正好看到素素要将这盆夹竹桃扔出府外。” 白夜看到光秃秃的,只剩花瓣的夹竹桃,心里凉得透透的! “来人,将吴嬷嬷抓起来!” 吴嬷嬷看到两个侍卫的靠近,心里蓦然就慌了。 “不,将军,她们两个在说谎,一看就知道是串通起来害老奴的呀!” “拖出去,乱棍打死。”白夜摇摇头,事到如今,还至死不改,真是无药可救!“去将素素也抓起来!” “慢着,将军,请听奴婢一言。” 阿若若有所思地看了拖下去的吴嬷嬷一眼,道。 “你想为她们求情?” “不,奴婢恨不得将她们千刀万剐!只是,奴婢觉得,单凭这两个人,顶多能想些馊主意,整整小姐。给皇嗣下毒这种事情,还是用夹竹桃的汁液。不通药理的人,定然不知。” “所以你认为她们的背后,有人在指使?” 白夜听了这话,心思也沉了下来。 若真是这般,那可就有**烦了。 第253章 盯紧了姜家父女! 白夜将军盯着吴嬷嬷看了许久,越想越觉得阿若说的话有道理。 “白黎。” “将军有何事吩咐?”语罢,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现身于舒苑之中。 “拿着本将军的令牌,亲自去大牢一趟!” 白夜眯了眯眸子。但愿事情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 “是,属下遵命。” “将军,如今之计,先将吴嬷嬷关起来,素素没了主心骨肯定要慌神。到时候,咱们再派人跟着她,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阿若想了想,谨慎地说道。 白夜赞赏地点点头,这个丫头所言甚是。 “将吴嬷嬷打入地牢,莫要声张。对外就说是乡下庄子里有些事情需要她去办妥。” “是!” 随即两名侍卫将吴嬷嬷搀起来,顺便用布堵住了她的嘴,以防她大闹一场,惹来旁观。 吴嬷嬷眼中充斥着怒意,眼睁睁地看着侍卫带走,只能干瞪着阿若。但愿素素不会太蠢!否则她们祖孙俩就彻底完了! 吴嬷嬷被带了下去,墨清澜也于此时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 “醒了?”此时,江云鹤手中正拿着一枚小巧的刀,在烛台上烤来烤去。加上平淡如水的语气,差点让墨清澜以为自己没 救了。 “云鹤师兄,我……” “你被人下了大剂量的夹竹桃汁液,胎相不稳,随时有死胎的危险。” 墨清澜听了这话,脸色几近透明。 “还……还有何补救之法?” 墨清澜素手抚上肚子,声音颤颤。她已经失去阿衍了,她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不能! “有是有。这法子还是你自己用过的。”江云鹤放下手中的刀子,几步走上前,替她把了把脉。 “你,你是说剖腹取子?” 墨清澜想起了,上次用这个法子救了蓝漪母子。 可是,小熙儿是足月了的! “不错,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江云鹤叹了一口气,道。“我早就同你说过,这孩子几次三番能安稳呆在你的肚子里,那是他命大。你若再不注意,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如今,却是被我这个乌鸦嘴应验了。” “可是,他,他才七个月。若是取出来,他成活的几率能有多大?” 墨清澜强撑着眼泪往回流,是她自己小心大意,没有料到素素竟然会来一招声东击西! “若是悉心照顾调养,八成吧。” 八成。 墨清澜木讷寡言地躺了下去。 “剖吧。” 八成,也比 胎死腹中来得好。 “好。” “不要用麻沸散。” 墨清澜看着伸出的手上的血迹,眸光一痛。 “你撑得住?”江云鹤挑了挑眉。 “可以。” “好,如你所愿。” 这两人愉快地决定了,却把周遭的稳婆和大夫吓得不轻。 “这……剖腹取子,老夫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此冒险的事儿,万不能做。” “就是,哪家的孩子不是从肚子里生出来的。若是把人的肚子剖开,那大人还能活命吗!” 几个稳婆和大夫纷纷争论起来,惹得墨清澜的眉头一皱再皱,随即用了全身的力气,说了一句,“都给本宫滚出去!” 几人听着屏风那头传来的,冷意袭人的语气,纷纷缩了缩脖子,退了出去。 墨清澜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吧。” 门外。 见白夜还在外头,几个稳婆和大夫纷纷脸色不善地走了过去。 “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你们都出来了。” 白夜急急地出口问道。 “里面那年轻的大夫,是个庸医。非说要什么剖腹取子,将大小姐哄住了,这才将我们赶了出来。” 剖腹取子? 白夜惊了惊。 这肚子都剖开了,人还能活吗! 不行,他得进去瞧瞧。“你们在这等着,一个都不许走。什么天下第一神医,本将军看,这是天下第一庸医才对!” 白夜急着就想进门,又被阿若拦了下来。 “将军,稍安勿躁。”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稍安勿躁!阿若你起来,本将军要去问问,他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不问过本将军这个父亲,就敢剖腹取子!” 白夜将军这个气啊! 他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儿,难道又要离他而去了吗! “将军可知,小姐在天晋时,以剖腹取子之法,救了北凉大将军裴恒的妻子,母子平安。” “真的?” 白夜将军狐疑地看了阿若一眼。 “千真万确。况且,天下人皆称,***是天下第一神医,求他问诊的人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如今甘愿留在小姐身边,您说,您这毛毛躁躁地进去岂不是不相信小姐的眼光吗?小姐如此骄傲自矜的人,岂会随意让人伤害自己?” 白夜将军想了想,开门的手终是无力地放下了。 “将军,出事了!” 正在此时,白黎回来了。 “何事?” “姜家父女,逃狱了!” “什么?!” “快,备马,进宫!我要面见圣上!” “是!” 另一头,天晋清风山。 “主子!大事不好了!” 一黑衣男子提着剑匆匆进了大堂。 “说。” 白衣男子支着下颌,坐在案前,愁眉不展。 “北凉传来消息,太子妃难产了!” “什么?!” 白衣男子脸色蓦然沉了下来,“北凉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多人看一个孕妇都看不好?!” “据属下截获的顾家的消息,是姜家父女唆使将军府的下人,在太子妃的饮食中下了过量的夹竹桃,这才引得太子妃难产。” 黑衣男子语气之中也满是担忧。 “如今的情势如何?” “有江云鹤在太子妃的身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属下担心的是,姜家父女竟然敢动摇北凉国本,妄图让太子妃一尸两命,还能逃得无影无踪!其身后,定是攀上了其他势力!此时太子妃定是无暇顾及,主子若是不早作打算,恐怕日后酿成大祸。” 白衣男子每听一句,脸色就沉一分,眉头就皱一分。 “去找金胥烈,务必让他派人找到姜家父女的行踪!不然他这个西金太子也做到头了!” 第254章 今生君恩还不尽 北凉太子妃难产的消息,不知被谁传了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 待白夜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已是满城皆知了。 “真是岂有此理!管家,去一一排查,到底是哪个嘴碎的奴才,竟敢出府去乱嚼舌根,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奴才这就去。”管家伸出袖子擦擦脑袋上的冷汗,这大小姐出了事儿,将军怕是要见着触霉头的就要处置了。 “父亲。” 一道虚弱却透着几分倔强的声音响起。 白夜赶紧起身走到床边,看着墨清澜一副病秧子的模样,心下狠狠地揪着。 “唉,为父在呢。” “父亲莫要大动肝火,如今可不是急躁的时候。”墨清澜微微勾了勾嘴角,温声道。 “你刚刚生下孩子,身子虚弱得紧,就别担心这些事情了。快些将身子养好,才是根本。” 白夜伸手揉揉墨清澜的头,声音比平常更为温柔。 “索性这孩子命大,终是与我活得好好的。为了他,女儿也得活下去。” 墨清澜低头,目光定格在身旁不远处的小人儿身上。 阿衍,他长得真是同你一模一样。 阿衍,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将他培养成一位优秀的帝王,然 后,我就去陪你。 时间有些久,你再等等我。 白夜瞧着她的那副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们白家的人,怎么总是遇上这种劫难。 先是他年轻丧妻,如今他女儿又年轻丧夫。 唉,白家这是遭了什么孽。 “对了,父亲。你明日便放出消息,将军府拼尽全力也未能保住小皇孙。太子妃也因此元气大伤,恐不日将薨。” 墨清澜收回目光,薄凉道。 “这……这不是咒你们母子俩吗?”白夜将军犯了难,这种消息,他说不出口。 “我生产时,门外的事情,女儿都听阿若说了。父亲,姜家父女叛逃在外,一定会伺机反扑。但是,若是女儿大难不死,他们一定会更加谨慎,不会轻易地露出狐狸尾巴。只有让他们放松警惕,我们才能趁机来个诱敌深入,将她们一举剿灭。这是其一。” “那其二为何?” “其二则是,父皇下了那道圣旨后,最巴不得我们母子俩死的人,是谁?” “自然是拥护陈王世子的那批人。” 白夜恍然大悟。 “你是想让他们借此机会,暗自回京探查虚实?” “不错。只要让他们以为,我如今不成气候,而父亲又因女儿伤 心欲绝,无心征战。届时父皇无人可用,他们那些藩王联合起来,便能颠倒了北凉的皇权!” “好!我这就去给皇上写一封密折。” “如此,便有劳父亲了。” “傻姑娘,你如今在坐月子,可不许再操心了。” “是,女儿都听父亲的。” 白夜几步出了舒苑,墨清澜也陷入一阵久久的沉默。 怎么事情都那么凑巧地赶到了一起。 楚元祁叛逃东南部城池。 姜家父女顺利逃狱,暗害自己后,如今行踪不明。 临安,汾阳,东南部。 这三者之间,似乎是三个独立的城池,却是屡屡出事,但却彼此之间有着无形的联系。 “小姐,管家送了几位奶娘来。奴婢抱着小太子下去吧。” 春意的声音,自轩窗外响起。 “不必。你这就吩咐下去,日后不必再物色什么奶娘。所有衣物食物,水源,都由阿若检查后再送进来。” “是,奴婢知道了。” 过了许久,阿若才亲自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小姐,奴婢将药煎好了,还熬了些鸡汤,做了些花卷。您看看合不合胃口,若是不想吃,奴婢再下去做一顿。” 墨清澜眸色温柔。 “我生 孩子,倒是也将你累着了。” “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冬晴的事情,奴婢都听说了。可奴婢和她不一样。自小姐将奴婢要来,替奴婢报仇救母开始,奴婢这条命都是小姐的,为小姐做这些是理所应当的。” 阿若端着药碗走到床前,一手将墨清澜轻轻扶起。 “嘶~~” “我如今是体会到蓝漪当初是怎样过来的了。” 墨清澜哈哈一笑,却被阿若没好气地瞪了一碗。 “小姐竟还有空开玩笑。” “说起来,我能安然生下这孩子也算你的头功,日后唤你一声若姨,是免不了的了。” “奴婢不敢居功。只要小姐和小太子好好的,奴婢如此拼命一博也是值得。” 墨清澜喝了药,又用了不少膳食,吃饱喝足躺在床头,看着安然睡着的小婴儿。 “小姐,奴婢倒是见过不少刚出生的婴儿。如小太子这般白嫩可爱的,奴婢还是第一次见着。” “就你会说话。” 墨清澜笑着嗔了她一句。 “奴婢可没说假话。谁家的小婴儿刚出生的时候,不是皱皱巴巴,跟个小老头似的。您看小太子,这鼻子,这嘴巴,与小姐真是别无二致。” 恰好此时,裹在襁褓里的小 婴儿睁开了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世界。 “小姐,您瞧,这眼睛长得可真像太子殿下。”可真是神了,方才她还说像小姐呢。如今可是打脸了。 墨清澜伸手,艰难地将孩子抱到自己怀里,伸手点点他的小脸。 这触感,嫩嫩的,滑滑的,软软糯糯。 原来,做母亲竟是这般令人欣喜的事情。 “咯咯咯咯。” 可能是感受了母亲的爱意,小婴儿弯起眸子,笑得可爱。 墨清澜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也顾不得伤口疼不疼,就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这是她遭遇一切波折生下来的孩子。 日后,这孩子就是她的命了! “小姐,您小心些。您肚子上的伤口还在结痂。***说了,若是不小心撕裂,那还是要再缝一次的。” 阿若小心地将孩子抱了过来,埋怨道。 “那也是甜蜜的惩罚。再缝多少次,我都认。” “对了,小姐,小太子的名字您取好了吗?” “就叫他,君恩吧,恩赐的恩。” 是上天给她的恩赐,也是他给她的恩赐。 与此同时,房顶上,坐着一玄衣男子,把酒问月,凤眸微眯,眸光柔得能掐得出水来。 君恩。 甚好。 第255章 你来做什么? 墨清澜让白夜放出去消息后,各家都在****。这才过了半月,朝堂之上就闹翻了天。 一派极力陈情让北凉皇帝废了墨清澜的太子妃名分,另立太子。 另一派则以白夜和容家为首,奋力辩护抵抗。 两方势力分庭抗礼,倒是谁也压不着谁一头。 “小姐,容夫人来了。”阿若端着午膳走了进来。 “已然半月,是该来了。”墨清澜放下小君恩,轻轻拍了拍,便穿好衣衫。“去请容夫人进来。” “是。” “我听你爹爹放出去的消息,担心得不得了。如今亲眼见到,这心才算放下。孩子,你受苦了。”容夫人一进门,瞧见床上躺着的墨清澜,满脸倦容,就心疼得紧。 “哪有什么苦不苦的。让舅母白白担心这么久,实在是我的过失。”墨清澜笑着接过阿若递来的鸡汤,一饮而尽。 “如今身体可大好了?我听说,这孩子是将你开膛破肚生下来的,可是将你舅舅和外祖父吓了一跳。” “伤口已然结痂,没什么大碍了。舅母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只是你外祖父不放心,让我赶紧来看看。这是你舅舅特意命人打造的银 锁和一对银镯子,望你别嫌弃才好。” 说罢,容夫人从袖中掏出一枚精致的银锁,还有一对刻着平安洗乐的银镯子。 小巧玲珑,正好圈住小君恩的小手。 “你看,他还笑了。真是可爱得紧。若是你外祖父瞧见,那嘴巴准得咧到耳后去。” 墨清澜算是听明白了容夫人的意思。 “舅母,如今是特殊时期,再加上这孩子早产。云鹤师兄嘱咐,要满月后才能见光。您且回去让外祖父和舅舅放宽心,满月宴之时,定然让他们瞧个够。” 容夫人纵然遗憾,也懂得大局为重。何况如今外头都还不知道这孩子是生是死呢,贸然抱出去,恐也有不妥。 “你既如此说,那我回去也算有个交代了。” “许久不见,舅母最近如何?” 容夫人听了这话,头更低了些许,看起来是十分不好意思。“我……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那,我可要恭喜舅母了。” “可我也不见得有多欣喜,反而是终日惶恐不安。”容夫人叹了一口气,忧伤道。 “是因为二房?”墨清澜挑了挑眉,问道。 “不错。这二房辱骂我是老鸡生蛋也就罢了。竟然还起了 害我的心思。若不是身边的丫头机灵,恐怕这孩子也保不住了。” 容夫人说完,便拿出手绢拭泪。 “舅母若是不想受他们牵制,只要略微当着外祖父和舅父的面委婉地说起此事。外祖父必然震怒,那二房便不敢再做些什么。”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容夫人走后,墨清澜抱起小君恩,眼底神色不明。 “小姐,容夫人这是想让小姐帮着拿主意啊。” “我知晓。我第一次见她便知道,这位舅母的性子不免有些脓包。后来事事都证明我是对的。只有她自己吃够了亏,才能奋起反击。否则别人怎么帮都没用。” 北凉皇宫。 “真是急死朕了。到底何时才能出宫去见朕的乖孙!” 北凉皇帝自从知道容家的人去过将军府,气得奏折也批不下去了。 “皇上,您急也没用。白将军都说了,在小太子满月之前,各藩王绝对会有所行动。皇上越想小太子,就越应以小太子的安危为重啊。” 陈林将墨放下,顺手递了一杯茶上去。 “父皇,您看儿臣今日写的文章如何?” 刚当下茶盏,就见君墨生拿着一张宣纸走了进来。这文章今 日可是连先生都夸了呢。 北凉皇帝顺手将陈林支了下去,抱着君墨生坐在自己的腿上,仔细看过,心下十分满意。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 这孩子只要好好教导,假以时日,必能辅佐新皇。 只是…… 北凉皇帝摇摇头。 眼前人影迷糊。 他怎么觉着,都要看不清怀里的小儿子了? “父皇,父皇!来人呐,父皇晕倒了!” 一时之间,宫内的御医全都聚在了御书房,却丝毫查不出北凉皇帝到底患何病症。 *将军府* “小姐,宫里头的陈林公公传信来说。皇上不知为何,突然就迷迷糊糊地,不省人事。偶尔醒着的时候,竟还说颠三倒四的话。偏生宫里的御医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一个个地都没有个说法。” 墨清澜的眸子闪过一抹幽光,看来是宫里的某一位已经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你马上拿着我的令牌,带着江云鹤去宫里瞧瞧。” “可是小姐的身边不能缺人啊,小姐还是让春意去吧。”阿若表示并不想接这个差事。 “你素来机灵。我此番让你进宫去,是让你当我的眼睛。将宫里发生的事情都讲与我听。若不然 ,你还能让小姐我亲自跑一趟?” 墨清澜挑挑眉。 自己做个月子,竟还将这小丫头惯出毛病来了? “是是是,奴婢去还不行吗。可这将军府也不太平,奴婢已经几次看到素素在院子门口东张西望,不知又要作什么幺蛾子。小姐小心为上。” “去吧。” 阿若走后不久,墨清澜就将熟睡的小君恩放下,自己则缓缓地站了起来。 “嘶~” 几步走到镜子面前,掀开衣裙,一道狰狞的疤痕便跃然眼前。伤口上结好的暗红色的痂,已然掉了一半,却仍然触目惊心。 “若是你爹爹看到我身上这道血痕,不知道又要有多心疼。” 墨清澜失笑一声,满满踱到窗前。 一玄色衣袍的男人,此时恰好站在院中,与她的目光直直地撞到一处。仔细瞧瞧,他的下巴竟布满了胡茬,眼下的淤青也十分明显,似是几日都没合眼的模样。 不知为何,墨清澜心下竟有些抽疼? “你来做什么?” “九儿顺利产下北凉未来的太子殿下。鄙人作为朋友,自然得前来祝贺一番。” “小事一桩,竟还劳烦清风寨大当家亲自跑一趟。本宫真是过意不去。” 第256章 我儿子就是有出息 此时微风乍起。 墨清澜站在院内,裹在单薄的外披,显得娇躯更为羸弱。 玄衣男子皱了皱眉头,“你还在月子里头,谁让你出来的?” “清风寨的大当家大驾光临,本宫岂能怠慢了。说吧,你几次三番来见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墨清澜现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凤眸,总觉得有几分熟悉,但又觉得这一身气息太过陌生。 “我的目的,早在上次就说过了。九儿,我对你一见钟情,不可以吗?” 玄衣男子耸了耸肩膀。 “若是第一次见面,大当家与我这般叙话,我定然能在权衡利弊之下,考虑考虑。如今,本宫连孩子都生了,大当家是想着当免费的爹吗?” “娶一送一,也未尝不可。君墨衍已死,你在北凉境内,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何必呢?” “这就不劳烦大当家忧心了。暂时积存在清风山的火药,过两日本宫也会派人押送回国。倒时还请大当家的行个方便。” 越是出现如今这种状况,她就越得将所有能握得住的,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里! “可惜,上次我去救你时,已经耗费了半数火药。其他的那些也被官兵收缴。” 玄衣 男子云淡风轻地说道。 “什么?!” 墨清澜被他这副模样气得牙痒痒,“一颗都不剩?” “一颗都不剩。” “你!” 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墨清澜此时是毁得肠子都青了!她当初就不该因他那一副人畜无害的翩翩公子的形象轻信于他!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以为本宫是不敢将你的清风山踏平了吗?!” “莫要动气。火药没了,你该去找天晋的临安县衙出气才是。如今对着我这个救命恩人,是否应当脾气好一些?” 玄衣男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看着她道。 “没有一气之下将你杀了,已经是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了!” “今日来,本是有一桩生意要与你做。不过如此看来,你是铁了心的不信我了。” 生意? 墨清澜狐疑地看着他,“什么生意?” “我手下的人,查到了姜家父女如今逃到了何处。” 提到了这个,墨清澜的眸子果然亮了亮。 “何处?” “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且说出来听听。” “半年内,不离开北凉都城半步。” 玄衣男子淡淡开口道。 墨清澜原以为是什 么棘手的事情,却没想到竟是这么简单的条件? 直到几个月以后,墨清澜才明白他这个条件的含义。可是已经为时已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仅仅这么简单?” 墨清澜试探了一声。 “就这么简单。” “你不像是会自讨亏吃的人。” “面对你,我甘愿吃亏。”玄衣男子勾了勾嘴角。 “好,我答应。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姜家父女的去处了吧?” “在岳城。” 岳城?! “岳城不是一座空城吗?” “那你可知,岳城成为空城的原因为何?” “我曾派人前去查过。据说,是因为农户种不出粮食,没有了立身之本,自然就影响了货币流通。久而久之,百姓都纷纷出城去谋其他的出路。如今城中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难道?岳城还有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不错。岳城的地下有一座银矿。而且我查到,岳城的前一任城主,早在叛城以后,就将岳城明面上的所有土地卖给了姜家。” 银矿! 墨清澜心下狂喜。 如今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北凉的国库空虚,正是需要大量金银弥补亏空的时候!若是能将这座银矿拿下,那她的胜 算一面就很大了! “我立即去求父皇下通缉令,只要把姜家父女抓回来,北凉自然能拿到这座银矿!” “但是,岳城如今还是天晋的独立城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姜泰当时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地听信了岳城前任城主的话,才花了大半家产买下岳城的土地。但是城主虽有管辖权,却不能私自买卖土地。正式买卖也只有盖上天晋玉玺才能生效。” 说完这话,玄衣径直走到屋里,随手倒了一杯茶,仰头喝尽。 墨清澜回过神来,几步进了屋子,当发现屋子里的一大一小笑得欢快时,脚步一顿,看着那一大一小,面上一滞。 “苏子清,把孩子放下!” 墨清澜摇摇头,冷声开口打破了这个温馨的气氛。 自己一时失察,竟对他放松了警惕! 若是他存了伤害恩儿的心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若是真想害你们母子,你以为,就凭如今的你,能是我的对手么?” 苏子清凉凉斜了她一眼,随即就看着怀里的小君恩,眉梢染上几缕欢喜。 “你的这鼻子,嘴巴,倒是长得像你的母亲,一副乖巧相。” 随即,苏子清又往小君恩身上靠得近了近,用极低的声音说 道:“小兔崽子,你要是趁你爹不在欺负她,日后就打烂你的屁股!” 小君恩似乎是听懂了苏子清的威胁,“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且哭声越来越大,似乎是故意要在墨清澜面前告状似的。 墨清澜心疼得紧,但是,不论她如何来抢,苏子清就是抱着不撒手。 直到…… 两人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苏子清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惹得墨清澜笑得连心肝儿都跟着颤了颤。 “我儿子就是有出息,这么小就能拎得清,哪个是想将他卖了的坏人。” 苏子清突地哀怨地看了墨清澜一眼,“你们母子俩,竟联合起来欺负我。” “活该!谁让你对我儿子图谋不轨!” 墨清澜笑着白了苏子清一眼,随即走到门口,将春意唤了来。 “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再向管家要一套父亲平日里穿的便服,给这位公子换上。” “是。” 春意瞧了苏子清一眼,点头去找了管家。 待苏子清换洗完毕,走出来时,墨清澜已经将小君恩哄睡了,放在床中央,一心满足地看着。 “岳城的事,我都与你交代清楚了。该如何做,我相信你心中有数。” “嗯,多谢。” 第257章 郑昭仪来了 到翌日清晨,阿若才风尘仆仆地回了将军府。 “小姐,奴婢回来了。” 墨清澜听了动静,将小君恩放进襁褓之中,起身便出了屏风外。 “江云鹤呢?怎么没随你一道回来?” “***让我先回来禀报小姐,皇上是中了一种叫浮生醉的毒。这种毒虽不几首,但找寻几样解毒的药材,也要费些功夫。而且这毒的解药,他得亲自去一趟毒医谷。***让奴婢转告小姐,眼下最紧要的是安稳住朝堂。还请小姐莫要自乱阵脚,治病救人的事就安心教给他吧。” 阿若说完,便猛灌了一杯茶。 昨日这一夜,可要将她渴死了。 浮生醉。 听到这个名字。 墨清澜的眸色,几不可查地暗了暗。 “这一趟皇宫之行,你可能看出什么?” 阿若想了想,认真答道,“奴婢倒是没有看出什么,但是据奴婢听陈林公公的话说,皇上抱五皇子之前还是好好的。” 五皇子。 君墨生。 郑昭仪。 墨清澜眯了眯眼,“父亲可回来了吗?” “是,奴婢是与大将军一起进府的。” “你现在就去告诉父亲,派 人去查查郑家的人。哪怕是一个奴才都不要放过!” “是,奴婢这就去。”阿若刚走到门口,似是想起来什么,又回头恭敬地说道,“奴婢进府之时,隐约听到骁骑营的人与将军在禀告陈王一事。陈王似乎是得到了皇上病倒的消息,所以****,想要潜入都城,伺机成事。” “呵!父皇昨夜才中的毒,他今日便得到了消息?!”说陈王没有谋反的心思,恐怕她儿子都不信! “传信给陆师姐,吩咐在外收集情报的师姐妹,盯紧了陈王父子的一举一动。这几日,派人便装潜伏在各个城门,一旦有可疑人物,宁可错抓一千也不可错过一个!” “是,奴婢这就去办。” “春意。” “奴婢在,小姐有何吩咐?” “马上收拾收拾,咱们今日便搬到东宫去住!” “是。” 阿衍,你放心。 我一定会为了你,为了君恩,护着整个北凉。 阿衍,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母子一切顺利。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春意将东西都收拾好。为了不引人起疑,墨清澜特意吩咐春意去找了一个长形竹筐,将小君恩放了进去。 一路进了皇宫,倒是没有人敢拦着。 东宫内。 墨清澜让陈林将整个东宫的人都换了一遍。 东宫殿前。 墨清澜冷着眉眼,披着披风坐在中央。 “即日起,你们既成了我这东宫里的奴婢和奴才,就该知晓本宫的脾性。本宫平生随性而为,但就有一点,十分强硬。若是让本宫知晓,这东宫里有吃里扒外的奴才,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懂了吗?!” “是,奴婢(奴才)们省得!” “散了吧。” “小姐,郑昭仪来了。”春意上前,附耳道。 她? “本宫没有去找她的麻烦,她倒是恶人先告状,跑到本宫这来装可怜了!请她进来,本宫倒是想听听,她想说什么。” “是。” 春意将郑昭仪带了进来,墨清澜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心下就止不住的冷笑。 “郑昭仪今日穿的这样素淡,不知道还以为是郑昭仪的家中死了什么人似的。” 郑昭仪手上掐着手绢,方才将眼角的泪痕抹去,就听到墨清澜这不冷不热地话,脸上顿时僵了僵。 这还想着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竟被她给自己冷不丁地来 了一个下马威! 这丫头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太子妃真乃神人也。就算是足不出户,也能算到妾身的母家有人驾鹤西去了。如今皇上卧病不起,不能主事,今日妾身前来,为的就是求太子妃的一个旨意。” 郑昭仪说着,又装模像样地掉了几滴眼泪。 墨清澜笑笑,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不知昭仪娘娘是想求一道什么旨意?” “妾身进宫这么多年,又在冷宫住了那么些年,一直未曾回家省亲。此次便想借着家中丧事,回去一趟,聊表寸心。太子妃也是为人子女者,应该能体会妾身的切肤之痛吧?” 墨清澜眸色如常,只是重新带着打量的眼神看了郑昭仪一番。 平日里不想着回家省亲,如今父皇卧病在床却巴不得早些出宫去。这里面没有猫腻,那就出了鬼了。 “昭仪娘娘先起来吧。” 墨清澜给了春意一个眼神,春意随即会意将郑昭仪搀到了一侧的椅子上。 “如今妾身能求的,只有太子妃娘娘了。请太子妃您高抬贵手,放妾身回家去吊唁吧。” “想让本宫放昭仪娘娘出宫,可以。” “谢谢太子妃。” 郑昭仪连忙道谢。 “但是,本宫有一个条件。”墨清澜幽幽道。 “什么条件?” “只要昭仪娘娘告诉本宫,浮生醉是哪里来的。本宫即刻放昭仪娘娘出宫。” 墨清澜对着郑昭仪笑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甚至带着几分戏谑与薄凉。 郑昭仪的娇躯一震。随即尴尬着开口道,“什么浮生醉?妾身真是听不懂,太子妃您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本宫是不是胡说,想必昭仪娘娘心里亮得跟明镜儿似的。若非要杀人灭口,昭仪娘娘家中何故白白死了人呢?” 墨清澜的眸光如同古井无波,再次落在郑昭仪的身上,如针芒在刺,十分不自在。 “太子妃的话,真是越来越让妾身摸不着头脑了。妾身一直呆在皇宫,每日吃斋念佛,清心寡欲,修身养性。又岂能背叛佛祖,轻杀无辜之人啊!” 墨清澜淡淡移开视线。还真别说,这女人哭的撕心裂肺,指不定如今心里多欢腾呢! “既然如此,本宫便替父皇准了。” “真的?谢太子妃!” “春意,送客。” “是,郑昭仪请吧。” 第258章 你能找到阿衍? “小姐,奴婢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将郑昭仪送出了宫门,也让萧福暗地里跟着郑昭仪。奴婢估摸着,一个时辰后就能有消息传来。” “知道了。” 殿内隐约有婴儿啼哭的声音响起,墨清澜懒懒地挥了挥手。 “传本宫的吩咐,任何人未经允许敢私闯寝殿,一律就地正法。” “是。” “另外,****给沉音,放下一切任务,去一趟岳城。” “岳城?小姐好端端地怎么想起了岳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界?” “去将姜家父女给本宫逮起来。” 春意会意,点头走了出去。 “小姐,奴婢总觉得这批新换的人,也十分不踏实。总觉得有几个人可疑得很。” 阿若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墨清澜眸色淡淡,“在这宫里头的人,没有几个的手上是干净的。你再去与陈林公公说说,将太子府上的人弄进宫来。” “是,奴婢这就去。对了,奴婢的正事儿还没说呢。方才***派人来捎口信,他以金针过穴之术给皇上解毒。如今毒解了一半,另一半须得以几样毒医谷的草药才可。他今日便会启程,让小姐好生注意暗中黑手。” “嗯。” 又过 了看似风平浪静的几日。 这几日,苏子清每日都准时地出现在东宫内殿。 “怎么,九儿好像不欢迎我来?” 墨清澜的额上划过三条黑线,这厮天天来给她添堵,她不一拳打死就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还要什么欢迎! “苏大当家难道不用照顾那一寨子的老弱妇孺吗?再不济,与天晋丞相把酒言欢,商量着怎么把天晋灭了也不错。日日舔着脸跑到本宫这里来,你当真以为你是我儿子的便宜爹了!” “左右他亲爹都没了,总不能让他做个没爹疼的野孩子。你说呢,九儿?” “你——!” 墨清澜尽量让自己不动气,但是这厮实在是每分每秒挑战着她的神经。 “我已经派人去了岳城,最迟后日就会将人揪出来。” “这只是第一步。姜泰那个老狐狸绝不会轻易将买卖的地契给你。所以~” “所以不论他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 “欲壑难填。何况是姜泰那只老狐狸。” 墨清澜的眉头一皱。 “那依你的意思,怎么才能将地契从他的手里拿出来?” “九儿,你变笨了。” 苏子清低笑一声,声音中夹着些许宠溺和爱意 。墨清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俗话说的好,一孕傻三年,她这才第一年,自然是傻上加傻。 “娘娘,奴婢可以进来吗?您今日换药的时辰到了。” “将药放在殿门口,你就可以下去了。” 墨清澜朝着门口淡淡地回道。 “是,奴婢告退。” 待小宫女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墨清澜才将托盘端了进来。 今日真是十分不凑巧,她忙起来竟将春意和阿若两个人都派了出去,如今上药这事儿还是得自己亲力亲为。自己上药倒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道疤在肚子上,这就有些尴尬了。 难不成,她要当着苏子清的面儿,将衣衫褪下,对着镜子上药? 若是她那醋坛子夫君在这,怕是要单手将苏子清折成风筝给飞出去。 “苏子清,你,出去。” “左右你这药自己都上不了,我出去了,谁给你上药?”不知何时,苏子清早已将小君恩哄睡了放到了摇篮里。 墨清澜乍一回头就撞到了他的怀里,心里的那股邪火突然就冒了出来,“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苏大当家有些自知之明。本宫是北凉的太子妃,不是你当做压寨夫人的目标!” 苏子清听闻此言,不仅 没有知难而退,反而伸手一把拦住了她的腰肢。 说来也真是奇怪。 别的孕妇怀了身孕,都是白白胖胖的。 她呢,从怀孕到生过君恩,从未长过一两肉,相反瘦的骨瘦如柴。 “苏-子-清!” “九儿若是想将东宫的奴才们都叫到这里来看热闹,大可以再喊得大声些。” 苏子清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伸手就要掀起她的衣衫,却被墨清澜一手拦住。 “苏子清,我竟然没有看清,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听闻,九儿的孩子是江云鹤替你接生的。” “是又如何。医者仁心,不分男女。”墨清澜瞪了他一眼。 “既然连江云鹤一个外人都能替你上药,我为何不可?”苏子清的眸子突然就盈满了委屈与哀怨。 这副受伤的模样,看在墨清澜的心里,如同小兽一般可怜兮兮。 过了许久,墨清澜咬着牙,将肚子上的衣裙掀开。 一道暗红色的血痕,猝不及防地就入了苏子清的眼帘。 不自然的抚上她的小腹,苏子清的眸中满是爱怜。 “若是让君墨衍知道,你为了他的孩子,竟然能豁出去,差点丢了一条命。他怕是要气疯了。” 墨清澜微微合眼,“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也并不是绝无希望。” 苏子清面无表情地给她上万了药,随后便起身走到了窗前。那道疤痕多看一分,便是在他的心上多插一把刀子。 墨清澜听了这话,双眸蓦然睁开,眸底闪过一丝希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能找到阿衍?”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儿。火药的威力再大,也不至于将人炸成渣。若真是如此,你还能有机会给他立一个衣冠冢吗?” “所以,一定是有人将阿衍救了,对不对?” “不乏这种可能。”苏子清淡淡道。 墨清澜摇摇头,“可若真是如此,青影不会翻遍了汾阳城,也找不到他的。” 她不想再抱有不确定的希望,尽管她希望阿衍真的只是假装炸死。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活着,为什么不让你找到?” 苏子清问这话时,面容淡淡,底气却略有颤动。只是墨清澜此时根本没有察觉到而已。 “或许是有什么苦衷。” “若他是真的想躲着你呢?”苏子清挑了挑眉。 “那本宫有的是办法将他逼出来!我手里捏着整个北凉的生死,他大可以试试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第259章 灵山圣境 “小姐,萧福来了。” “让他在偏殿等着,本宫这就去。” 彼时,墨清澜刚刚沐浴更衣完毕,头发梢上还滴着几滴晶莹的水珠。 “是。” 东宫偏殿。 墨清澜脸上矜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有何发现。” “我一句跟着郑昭仪出了宫,谁知她果然没有先回郑家,而是去了一家茶馆。我怕行踪暴露,便隐在大厅里头没敢上楼。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才瞧着她施施然的下来,看那情势,应该是见着了什么人,得了什么诺。” “具体与她接头的人,可有头绪?” “那茶馆生意好得很,加上我是外地人,掌柜便十分提防,因而并无所获。”萧福脸色不好。 “让你跟着本宫到北凉来,确实有些难为你。今日你便会天晋去,继续帮我盯着天晋皇室。我会修书一封给三皇子,大内总管一职,归你了。” 墨清澜把玩着手心里地护甲,幽幽道。 “多谢。” 萧福看了墨清澜一眼,总觉得她应该沉浸在丧夫丧子之痛中才对。怎么今日看起来,竟还有些意气风发? “回到天晋以后,你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否则,你就入了太后 所想,永远做一个哑巴吧。” 萧福暗自惊了惊,回了声“是。” 就算是得罪光了天下人,也不能得罪眼前这个女人。能一步步走到拥有北凉实权的女人,绝对惹不得! “下去吧。” 萧福走后,墨清澜回了正殿。 苏子清还是一如既往地出现在寝室里。 瞧着那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样,伸手揉了揉眉心。 “苏子清!” “嘘,恩儿睡着了。” 苏子清伸手挡在唇间,若有其事地模样,惹得墨清澜的额角滑下三道黑线。 她经历生命危险生下的孩子,怎么就能了他的亲儿子了似的?! “苏子清,你该回你该去的地方。” 墨清澜暗下眸子。 “你说的不错,我是该走了。”苏子清轻轻起身,自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去哪?” 刚问出口,墨清澜就想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他去哪关自己什么事! 一定是他的身形与阿衍太像了,她这几日才会产生阿衍就在她身边的错觉!这么无赖,耍滑头的人,绝不是她的阿衍! 苏子清轻笑一声,“怎么,舍不得我了?” “呵,你想得太多。我只 是可惜我费尽心机弄来的火药,盘算着怎么敲你一笔罢了!” “嘴硬的丫头。” 苏子清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墨玉,放到桌上。 “这是我给恩儿的见面礼。” 墨清澜眸色不屑地挑了挑,靠近些才看清,那墨玉上刻着一只麒麟。 麒麟图腾。 这竟是传说中,进入灵山圣境的入门玉佩! 墨清澜震惊地看着苏子清。 “你竟然是灵山圣境的人?!” 灵山圣境,位于海上一所终年被仙雾撩绕的山峰之上。山峰上空即是以麒麟图腾结成的封印。 若是没有灵山圣境掌门加持过的墨玉,终其一生都难窥得其镜。 墨清澜前世惨死之前,也是对灵山圣境一无所知。 若不是一个黑衣人将她的魂魄带到了灵山,她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之外竟然还存在着另一个能掌控人生死的世界! 只是,她的怨念太深,最终还是沦为灰飞烟灭的下场!若不是老天爷开眼,那她岂能有重生一次的机会! 思及此,墨清澜周身的戾气越来越重,眼中也渐渐浮现出几缕血色。 “九儿!” 苏子清上前,惊呼一声,才将她的思绪拽了回来。 “你将这 么贵重的东西留给君恩,到底有什么目的?” 墨清澜眸色深沉,他到底是打着什么盘算! “我不过是,身之将死,其言也善。留着它,总有一日你会用到。” 楚子清嘴角苦笑。 他的难言之隐,她日后总会懂的。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交代后事。”墨清澜突然反应过来,盯着他的脸,狐疑地问道。 “只是临时有事,要去一趟东南部。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半年内,不许出北凉都城半步。” “好。” 墨清澜真的觉得,自己是被他那副深情款款的表情蛊惑了,才会乖乖地任由他抱了半柱香的时间! 以至于,苏子清走的时候,她竟然从心底生出几分生离死别之感。 苏子清,你这个混蛋! *天晋,墨家* 墨如梦气急败坏地将房间里头能砸的都砸了。 “区区一个顾家!当真以为自己是棵葱了吗!” “小姐,如今您就算将屋子里的东西祸害光了,也是白白给自己添堵。咱们明显是被大小姐给摆了一道!小姐当务之急,应该想着怎么反击才是啊。” 说话的这个,正是之前在二皇子府伺候墨如梦的女官莲心。墨如梦见她 有几分心机,便将她一起带了出来。果然,还是派上了用场。 “那你说,本小姐眼下要做什么?” 莲心的眼珠子转了转。 “小姐如今,能靠得上的,只有墨家。因而小姐再发脾气,也只能频繁让主君嫌弃。小姐只要不哭不闹,想着给主君分忧,主君自然会对小姐心生愧疚。到时,小姐只要略微与主君提提再嫁之事,主君定然不会再对小姐不闻不问。” 墨如梦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怎么给爹爹分忧?” “小姐可还记得主君上次说过,皇上今日忧心国库空虚,想要各家捐些银子出来的事?” 莲心笑了笑,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把自己的珠宝首饰都卖了,拿去给爹爹捐给朝廷??” 墨如梦惊呼一声。 那些可是她千方百计从二皇子府带出来的! 是她的身家性命!怎么能卖掉呢! “不仅如此,小姐细想,这墨家真正的当家人是哪个?” “是祖母!”墨如梦恍然大悟。 “不错。只要小姐乖巧听话,事事以墨家为重,牢牢抱住老夫人的大腿,就凭着老夫人能与太后说得上几句话,小姐何愁东山再起?” 第260章 皇上醒了 北凉,悦来茶馆。 临窗处,一白衣飘飘的公子生的眉清目秀,正摇着折扇,打量着茶馆各处的布局。 “这位公子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悦来茶馆吧?”不一会儿,茶馆小二端着新沏的茶,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有一就有二。” 墨清澜捏着茶盏,嘴角笑意若无若有。 “是是是,您说的对。您下次来,小的一定将最好的茶奉上。” 眼见着小二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缝儿。 这位长相不俗,衣着不俗的客官,一看就是大家族里金贵的小少爷。若是能留住这一位客人,自己可是三个月都吃穿不愁了。 “小二哥,我问你个事儿。你若是能直言相告,这二两银子,就是你的了。如何?” 墨清澜随手捏着一枚银子放到了桌子上,引诱道。 “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嘿嘿,公子请问。”说罢,小二就将银子快速地揣进了怀里。 “我想知道,这几日,你可曾见到一位貌美的夫人。那位夫人的嘴角有一颗红痣,十分好认。” “不是跟您吹,咱们这茶楼,一日招待几百号人,就只有小的的记性最好。您说的那位夫人,小的昨日还见过。这夫人也是位新客,前几日一出手便十分豪气的包下一间包间,可把掌柜的乐坏了。” 墨清澜的眼睛眯了眯,“那你可知道,她都是什么时辰来这里喝茶的?” “每日约莫就是这个时候。” 小二仔细想想,十分郑重地说道。 “多谢小二哥,明日我再来,定要将最好的茶奉上。” “是是是。公子您慢走。” 墨清澜放下一锭子结账,就摇着扇子出了茶楼。 只是不巧,刚出门外,就猝不及防地被人撞了。 “嘿!哪来的小白脸,你走路不长眼睛是吧!竟然 敢撞本公子?!” 墨清澜正眼瞧了他一眼,随即瞥过头。 长得油头粉面的白面小生,看着这外强中干的样就知道又是一个沦为纨绔的世家子弟!这样的人多看一眼,她都觉得辣眼得很! 白面小生觉得自己被无视,这怒气更是蹭蹭往上涨。“本公子与你说话呢!你是聋了吗!” “不好意思,本公子一向不和汪汪叫的小狗对话。”墨清澜抬脚要走,却被白面小生一把抓住了胳膊。 “小样,胳膊还挺细。就你这皮包骨的样,还敢与本公子叫嚣,信不信本公子将你打成残废!” “放开!” 墨清澜斜眼等着他,周身都是戾气,却让白面小生神情更为张狂。 “本公子就不放,你能拿本公子怎么样?怎么,想打架?你打得过本公子身后的两个侍卫吗?” “哦?是吗?” 墨清澜的嘴角邪魅地扯着,伸手轻轻一用力。 只听一道鬼哭狼嚎似的声音,在悦来茶馆内响起,“啊啊啊,你们两个,给本公子废了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是!” 然。又是两道杀猪似的声音响起。 “公……公子!属下们的手,断断断了!” “这个教训告诉你们,不要随意将手指着别人。不然,下次碰上我,折得就不只是这手指了!” 墨清澜冷哼一声,摇着扇子,讽刺着说道。 “站住!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本公子可是陈……” 陈? 墨清澜刚走几步,眉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挑起。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她这偶然出来一撞,该不会就撞到了那位陈王世子吧?只不过,这也和传闻中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爱读酸诗的儒生? 墨清澜撇了撇嘴,传言误人啊! “玄影。” 走到无人的街巷口,墨清澜 将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轻声道。 “主子有何吩咐?” 黑暗中,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你去盯着方才那个纨绔公子哥,去查一查,与他碰面的人是不是嘴角有一颗红痣的女人。查清之后,立刻来报,勿要打草惊蛇。” “是,属下明白。青影传来消息,已经将人带到了苏幕遮,请主子前往。” “嗯。分头行动。” “是,主子万事小心。” *北凉,苏幕遮* 三楼包间内。 墨清澜气定神闲地看着面前吃相犹如饕餮的男子。 都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这句话简直在叶霂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唉,我说清澜,你这苏幕遮的秘方到底藏在哪?你告诉我,我去偷来。这样我的下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怎么,在我这免费吃喝还不算,还想着抢我的秘方?”墨清澜捏着茶杯,挑了挑眉。 “万一你哪天用不着我了,我不得替以后打算打算吗。在你这苏幕遮吃了几个月,外面的饭菜我看都不想看一眼。” 叶霂嫌弃地白了一眼。 “如此,若是办成了这件事儿,我就再给你免一年的吃喝住宿,如何?” 墨清澜朝着叶霂眨了眨眼,配合着嘴角诡异的笑容,成功地让叶霂觉得后背森意寒寒。 “你,你,你这次又要我偷什么?” “这次,简单得很。天晋王朝的玉玺。” 墨清澜轻飘飘地一句话,让叶霂蓦然喷出嘴里的最后一口饭菜。 “大姐!那可是天晋王朝的玉玺!你居然说简单得很?” “怎么,难道这世间还真有你天下第一神偷办不到的事情?” 墨清澜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谁说的!这世间就没有我叶霂偷不到的东西!” 墨清澜嘴角勾勾,激将法果然有用。 “ 以你到达天晋后,三日为期。若你真的办到了,苏幕遮给你养老都不成问题。” “你说的是真的?!”叶霂这个兴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我还是北凉太子妃,说话不算数,还如何令人信服?” “好!这个活,老子接了!”叶霂拍桌而起,脸上一副视死如归,慷慨就义的表情,成功将墨清澜逗笑了。 “我给你个蹭饭的机会,可没让你将命赔进去。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不成,医药费也算我的。” 墨清澜摇摇头,她前世都交了些什么不正经的朋友。 “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北凉,皇宫* 墨清澜刚进了寝室,就听到小君恩的哭声,连忙走了上去,从阿若怀里接过孩子。 “恩儿乖,娘亲在。不哭了,不哭了。” “小太子一上午都乖得很,没哭没闹的。奴婢想,肯定是小太子知道小姐回来了,才故意撒娇的。” 阿若吐了吐舌头,道。 墨清澜白了她一眼,“你如今但是学得与冬晴一般油嘴滑舌了。” “奴婢可说的都是实话呢。您看,到了您的怀里,小太子睡得多安稳。”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墨清澜将小君恩放进了摇篮里,眸中似是温柔得要溢出水来。 “有陈林公公在,暂时还未有人敢上门挑衅。只是宫里头有一个叫榴花的宫女,总是有意无意地靠近主殿,不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榴花。 墨清澜眯起眼睛,仔细想想,“可是昨日要来替我上药的那个宫女?” “是,就是她。” “你这几日,对她留意些。其余人也吩咐下去,一旦任何人踏入正殿,杀无赦!” 墨清澜的眼底噙着嗜血的杀意。 “是,奴婢这就下去敲打她们一番。 ” “去吧。” 墨清澜轻轻拍着小君恩的后背,没有再抬头。 直到房梁上有动静响起,墨清澜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下来吧。查到什么了?” “回主子,属下确认,今日与郑昭仪碰面的人,就是陈王和陈王世子。” 陈王世子。 想起今日在悦来茶馆看到的那个油面小生,墨清澜就知道,她的感觉对了。 她也真是佩服陈王的勇气,就是这样一个不学无术,连春试都是要靠银子走关系才能通过的人,居然妄想着做一国之君?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继续说。” “是。其余的,属下听得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郑昭仪早就暗地里与陈王父子达成了协议。至于主子让属下查的浮生醉,也是陈王父子命人高价买来赠与郑昭仪的。” 果然。 狼子野心终于露出来了。 敢联合各地藩王对付父皇,怕是在冷宫里就已经蓄谋已久了! 郑昭仪,心够狠的。 “继续追查,最好能一举查到,郑昭仪与陈王父子相互勾结的证据。” “是!” 此刻,御书房。 陈林看着榻上躺着的北凉皇帝,似乎动了动。 “皇上,皇上?” “咳……朕,朕要见她。快给,给朕宣……”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您好生躺着,千万莫动。” “……” “小姐,刚刚陈林公公派人传话来,说皇上已经醒了,吵着要见小姐。小姐现在可要去一趟?” 春意急忙走进来,禀告。 “可宣了御医前去瞧瞧?” “陈林公公第一时间就将宫里的所有御医宣了过去。但是来人说,皇上倔得很。醒来就急着想要见小姐,声称,不见到小姐就不要御医诊脉。” “给我梳妆更衣。” “是。” 第261章 风雨欲来 北凉,御书房。 墨清澜命陈林将所有宫女太监都遣了下去。 “父皇醒来,感觉如何?” “咳咳,朕活到如今,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只是还放心不下你和朕的乖孙。真让朕此时赴死,朕不甘心。咳咳。”北凉皇帝摆摆手,轻咳了几声。 墨清澜听了这话,心中酸了酸。 “父皇只是一时不察,中了小人的毒计罢了。云鹤师兄已经在回城的路上。父皇吃了解药,依旧是能庇护我们母子许多年的。” 北凉皇眼中透着几分庆幸,几分和蔼,“想不到,当初朕曾想除之而后快的女子,到头来竟成了朕的救命恩人,乃至整个北凉的希望。” “父皇如今就不怕我霍乱北凉的江山了?您要是死了,那我可就成了北凉史上最年轻的太后娘娘。整个北凉凉山捏在我的手里,父皇真得不怕?” 墨清澜拿起一旁的药碗,凉凉道。 北凉皇帝反而大声笑了笑,“你这个丫头,从来不知好好说话。朕就算不信你,也得信朕的儿子。” “父皇可知,此次害您的,是什么人?” 墨清澜看着北凉皇帝将汤药接过,一饮而尽,心中荡着几丝暖意。 “ 朕就算不是明君,但也不蠢。郑家,你想如何收拾便如何收拾。” 说到此处,北凉皇帝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还有一点,父皇大概也没有想到。父皇所中之毒,乃是浮生醉。这种毒药的原料,只有陈王的封地才有。儿臣今日出了一趟宫,恰好又碰见了郑昭仪假借回府省亲之由与此前秘密进城的陈王父子见了面。” 墨清澜拿着空碗站起身来,又到案前,一眼就看到了陈王的奏折,眉间染上几许玩味。 北凉皇帝听了此话,立即想通了来龙去脉,眉宇间盛怒浓浓。 “毒妇!竟然敢联合藩王毒害一国之君!咳咳咳。” “父皇此时生气也是枉然。儿臣已经派人盯住了郑家和陈王父子。如今,想让他们愤起逼宫,还需要父皇的配合。” 北凉皇帝歪头瞧瞧墨清澜那副一肚子坏水的狡诈模样,就没来由地心安。 “你说,让朕如何配合?” “既然他们眼巴巴地等着父皇中毒身亡,那父皇不妨就死给他们瞧瞧。毕竟一国太子与皇上接连薨逝,而我这个黄毛丫头在他们的眼里更是不足为虑。陈王一定会借机以清君侧之名,要替北凉除掉我这个克死夫君 和公公的女人,以保北凉繁荣昌盛。” 墨清澜悠哉悠哉地给窗前的绿植剪枝,仿佛说的不是她自己一般。 北凉皇帝点点头,“可是,陈王竟然敢如此作为,定会在各处设伏。若是陈**队及时赶来支援,你手无寸铁,有何胜算?” “架不住儿臣的江湖朋友多的是。儿臣就不信,他们那么多的人不吃不喝?” 墨清澜眨了眨眼。 对付这种犯上作乱的小人,何必以命相搏?她前世的第一场仗,便是靠着脑子,以少胜多的。 北凉皇帝的脸色却不是很好。 “你要在城中下毒?” “父皇觉得呢?” “为君者,定当爱护百姓。” “所以,儿臣只会用些令人使不上力气的药。到时候,咱们就等着陈王自个儿领着隐在城中各处的手下出城便是。至于城中百姓,儿臣自会以父皇之名,降下福泽。不会伤及无辜。” “如此便好。你果然事事都让朕刮目相看。” “如父皇心中所想,儿臣只不过是拼尽全力给恩儿一个太平天下。任何潜在性的威胁,儿臣都不会放过!” 墨清澜看着剪掉的枝叶,眼中一派狠决。 “今日,儿臣便 会让陈林公公昭告全城,父皇被宫中妃嫔蓄意谋害,已于昨夜驾崩。父皇就在这御书房委屈几日。儿臣会派人把守,顺道将恩儿送来,给父皇解闷儿。” 墨清澜拍拍手,掸掸身上的灰尘道。 北凉皇帝听及此,才展了笑颜。 这不就等于他提前退休,享受天伦之乐了? “好好好,朕就在这御书房中,等你的好消息。” “陈林公公,传旨下去,父皇驾崩,全城戒严!” 墨清澜回到东宫之后,便紧闭殿门。 “玄影。” “属下在。” “即日起,召集门中所有杀手,死守御书房。连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去!” “是!属下明白!” “阿若,即日起,你就留在御书房伺候,不能私自离开恩儿一步。御书房内所有饮食起居,一定要慎之又慎!” “是,奴婢誓死守护小公子。” “立即传信给青影,召集所有九华门弟子,隐藏于都城各处,听命行事,不可妄动。” “是,奴婢这就去。” “主子说了这么多,可主子的身边却空无一人。”玄影的脸上浮现几许担忧。 “你觉得天下间,有几人是你主子我的对手? ” 墨清澜对着玄影笑了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主子还在虚弱的时候,陈王谋反并不急在这几日,主子大可不必提早激怒陈王一党……” “玄影,你今日的话,有些多了。” 墨清澜的语气蓦地凉了几分。 “属下不敢插手主子的事。只是若太子殿下还在世,定然不会允许主子不顾自身做这样的冒险之事。” 玄影咬了咬牙。 “此时陈王根基未稳,正是出其不意的好时机。本宫就是要杀鸡儆猴,借此镇一镇其余各地势力。与本宫做对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可是,主子。” “没有可是。你眼下便先出宫一趟,本宫要在太子府约见容家主,白将军,尉迟将军。” “是,属下告退。” 墨清澜看着窗**沉的天气。 风雨来临之前,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北凉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那些胆敢挡着恩儿日后的路的人,明里暗里,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阿衍,不管你死没死,如今身在何处。 请你给我力量,为我们的恩儿杀出一条光明坦途。阿衍,你再等等我,天上地下,我马上就来陪你。 第262章 偷盗届的职业操守 “小姐,沉音回来了!” 墨清澜刚刚回过神便看到春意领着沉音,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怎么样?” 墨清澜淡淡地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属下幸不辱命,把姜家父女抓回来了。主子要如何处置?太子府中各式刑具应有尽有,可要属下先去审审?” 沉音接过茶盏,一饮而尽,道。 “不必,把这对诡计多端的父女俩关进姜家。府门前也不必派人镇守,安排两个不中用的侍卫即可。” 墨清澜思忖良久,吩咐道。 “主子不是要找姜家父女要地契吗?这地契还未拿到,就如此放虎归山,岂不是白费一番周折?” 沉音的脑子这一时半刻还没转过弯来。 “那可是姜泰花了大半家产才换来的地契,若是你审一审就能拿到,那就太低估姜泰这只老狐狸了。” 墨清澜摇摇头。 姜家被抄家的时候,她亲自去了一趟,搜了何处,也没见着什么地契。由此可见,姜泰定是将其藏了起来。 既然是他费尽心机藏起来的,怎么可能受点刑罚就能供出来。 “那主子就干脆不审了?将他们放回去?” “他自己的东西自然 要自己找。你只管派几个擅长隐匿的手下暗中盯着。只要姜泰找到地契,就一定会伺机逃跑。” 沉音听完,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还是主子的脑子好使。” “正好本宫要去一趟太子府,沉音你同我去。” “是。” 北凉太子府。 容家家主,白夜将军和另一位长相魁梧的将军一同坐在正厅内。 “让三位久等了。” 墨清澜一身便服进了正厅。 “九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突然驾崩?” 白夜本来就坐不住,一看墨清澜走了进来,立马就跳了起来。 另外两人虽然没有起身,但也皆是一脸凝重之色。 墨清澜叹了一口气。 “父亲可知,父皇究竟中的是何毒?” “这,你让为父怎么猜?你说便是。” “是让人醉生梦死的浮生醉。” 墨清澜淡淡地走到了主位,坐下。 “如今,父皇骤然薨逝,各地藩王皆是****。本宫得到消息,陈王父子已然先行到达都城。如今正与郑家合谋逼宫。不知父亲,舅舅还有尉迟将军有何对策?” 墨清澜扫了一眼,将目光投向尉迟靖。 “末将 一介武夫,自不敢妄议朝政。” 尉迟靖,说话恭敬,却是丝毫没有接茬的意思。 墨清澜微微扯了扯嘴角。 “尉迟将军这是讽刺本宫一介女流却敢插手北凉国政了?” “末将不敢。” “尉迟将军,有些话,本宫纵然不想说,今日也要说一说。尉迟将军是我夫君麾下的一员大将,有将帅之风,忠诚之骨。如今亦是拯救北凉国于危时的主力。尉迟将军难道想要眼睁睁地看到陈王父子夺走北凉江山,对我们孤儿寡母肆意凌辱吗?我夫君生前对尉迟将军有知遇之恩,难道尉迟将军准备见死不救吗?” 墨清澜慷慨激昂地说完这番话,便不再作声。 白夜得了她的眼神,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底,也开口道:“尉迟兄与我乃是多年好友,更是得太子殿下信任的忠臣良将。就算尉迟兄不信九儿,也该相信我与殿下的为人吧?” 容家主许久不做声,眼下也开口劝道:“白兄说的不错。就凭我那一生秉直的父亲尚在世,绝不会让尉迟将军所想的那种情况发生。如今之际,是扶持北凉正统,而不是窝里横。否则,尉迟将军怎么对得起殿下这么多年的信任与照拂?” 这两人轮番上阵,直到将尉迟靖劝得无话可说才作罢。 “需要末将做什么,还请太子妃明示。” 墨清澜伸手虚扶一把,“如今父皇驾崩的消息传遍全城,想必隐藏在城中的陈王父子也得到了消息。陈国的军队不日将兵临城下。如今朝中,手握兵权的,就只有尉迟将军和我爹爹。还请尉迟将军带兵埋伏在城外三里处。而父亲带兵严守皇宫,阻止陈王父子逼宫的计谋得逞。” “容家,帮得上什么忙?” “如今国库空虚,舅舅不妨趁早从外地搜集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好。” “至于朝中其他大臣,就有劳三位出面安抚。若是有人心存不忿,轻则关入大牢,听候发落。重则军法处置,株连九族!胆敢有人提起陈王父子,就地诛杀,以儆效尤!” “是,臣等谨遵太子妃懿旨。” 送走了白夜,容家主还有尉迟靖,墨清澜从太子府正厅出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索性兵权掌握在她们的手里,不然这满朝文武就不是随便就能对付过去的! “主子,属下已经将姜家父女押进了姜家。下一步,如何行动?” 沉音守在太子府门外,瞧见 墨清澜走了出来,连忙走上前道。 “吩咐暗中的人,一旦姜家父女想要逃跑,便搜了她们的身。若是找到地契,就地诛杀。” 墨清澜嘴角微勾,眸中酝酿着腥风血雨。 “主子放心,属下早已安排好。” “还有将军府的那个素素,这几日买通几个乞丐看好了。若是与可疑的人接触,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属下告退。” “管家。” 墨清澜想了想,如今宫中无人可用,还是转身进了府中。 “太子妃,您有何吩咐?” “挑几个手脚麻利,头脑机灵地随本宫入宫。即日起,太子府闭府。” “是。老奴这就去办。” 回到东宫不久,墨清澜就得到了沉音传来的消息,姜家父女果然找到了地契想要再次逃跑却被她们的人截获。 如今那父女俩的尸体怕是在乱葬岗凉透了。 “小澜儿,幸不辱命。你怕是要给我养老送终了,哈哈哈哈哈。” 墨清澜刚坐下,就听房梁上一阵爽朗的男声响起,没来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你这没事就上房梁的习惯,可否改改。” “那不行。这可是偷盗届得职业操守,改不得。” 第263章 怕要得罪灵山 又过了风平浪静的几日。 这日,墨清澜正躺在贵妃榻看着侧边的小君恩,眸子里皆是柔情。 “小姐,玉桃传来消息,天晋出事了。” 春意匆匆拿着一张字条,走了进来。 墨清澜伸手挡在唇间,轻悄悄地下了榻。 “天晋?出什么事?” “奴婢怎么也没想到,二公子留在天晋的目的居然是刺杀天晋皇帝。” “什么?” 墨清澜的眉头瞬间紧紧地皱到一起。 容胤,他到底在做什么?! “如今,是什么情况?” “二公子是刺杀不成反被三皇子殿下抓获的。行刺当今陛下,论起来便是死路一条。如今恐怕是凶多吉少。” 墨清澜听后,面色凝重。 被楚西城抓到,那可不是一句凶多吉少的话了,而是生不如死。 “传信给楚西城,留容胤一命,条件随他开。” “ 小姐?!你疯了!若是三皇子狮子大开口,那咱们在北凉做的这些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传信。我要活的容胤。” “是。” 春意叹了一口气,火急火燎地走了下去。 墨清澜微眯着眉眼。 容胤竟然行刺天晋皇帝,其背后定是有人指使。 那一次,他绝对是去见了什么人,而且还有什么把柄落在对方的手上!不然刺杀一国皇帝这样的阴谋,他一个人如何实施? 不知为何,墨清澜总觉得这些疑问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所以,她必须救容胤。 “主子。” “青影,你怎么来了。” 墨清澜秀眉一皱,能让青影擅离职守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 “属下得到消息,近日在汾阳附近,发现沉风活动的踪迹。” 青影也没想到,就在他将汾阳的人撤回来之时,竟然误打误撞发现了沉风与汾阳商会的人接触。 既然沉风活着,那么太子殿下…… 果然,墨清澜眸子蓦然如星星般亮了一瞬,“沉风如今身在何处?” “属下的人一路查探,才发现沉风往东南部的方向去了。” 东南部。 又是东南部。 楚元祁,苏子清,沉风。 怎么都一个个地扎堆往东南部而去? “你立刻派人去东南部查查,沉风去东南部是何目的。还,还有,既然他没死,那阿衍,阿衍如今是生是死,身在何处?” 墨清澜的嗓音随着娇躯颤了颤。 连沉风都安然无恙,由此 看来,她的阿衍一定也没死的。 “主子安心,属下已然派人去查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墨清澜喃喃自语道。 “还有一事。今日,属下发现陈王世子偷偷见了一人。” “谁?” “将军府的素素。” 素素。 一个将军府的下人是如何勾搭上陈王世子的? “继续说。” “旁的事,属下没有细听。唯有一件,素素用来陷害主子早产的夹竹桃,是陈王给的。” 一盏茶的时间,青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与墨清澜说了个清楚。 “找出证据,以父皇的名字昭告全城!原本本宫还想等着陈王按耐不住自己逼宫,如今他们两父子自己撞上来,也怪不得本宫先下手为强了!” 墨清澜面无表情,嗜血道。 “是。起先因北凉都城的气候不适合夹竹桃生长,属下之前就仔细查过都城内的花市和各地与都城的来往生意,却没有任何发现。明面上想要找出证据是不可能的,属下觉得还要从素素祖孙俩着手。” “去审一审那个吴嬷嬷,实在问不出什么就杀了吧,让素素好好戴戴孝。” 墨清澜眯了眯眼,有些人,只有激一激,才有可能 露出马脚。 “是。” “还有,即日起,你派两个信得过的赶往岳城,刚到手的矿可没有被收回去的道理。” “是,属下这就去办。” 青影刚下去,春意就走了进来。看见墨清澜疲惫地捏着太阳穴,叹了一口气。 “小姐,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您这几日四处跑,连一顿安稳的膳食都未曾用过。时局再紧张,也要顾着自己个儿的身子。若是连您都倒下了,小公子还如何是好?” “放下吧。天晋可有消息传来?” 墨清澜斜靠着椅背,精神不算好。 “刚传来的消息,奴婢还未拆开。”说吧,春意从袖中拿出一枚小竹筒,递了过去。 墨清澜将竹筒打开,取出一张巴掌大的字条,上书:欲留下容胤性命,就拿岳城来换。 岳城。 呵,不愧是楚西城。 这才几日的时间,就查到岳城的头上了。 “小姐,天晋如何说?” “吩咐玉桃可以提前回来了。楚西城想要岳城,本宫给他便是。” 墨清澜的眸底闪过一抹邪气。 “小姐费了那么大的周折,才得到岳城。就为了二公子,拱手让人了?” “岳城算什么?你别忘了,天晋的玉 玺还在本宫的手上。楚西城若是想登基,总有一日得乖乖地来求我。到时候,本宫绝对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小姐英明。” “给天晋回信,五日后,天晋与北凉交界处,人契两清。若是容胤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本宫不介意直接毁了岳城!包括岳城地下的那座矿!” “是,奴婢这就去回信。小姐用些膳食吧,稍后奴婢让阿若带着小公子来看小姐。” 春意抬头,看着墨清澜眼底下一片厚重的淤青,心下揪了揪。 “嗯,去吧。” 御书房。 北凉皇帝一边拿着拨浪鼓逗着怀里里的小君恩,一边听着下首人的回话。 “太子妃先是见了朝中几位大臣,又命人死死地守着都城各处还有宫中各要塞。如今朝中大臣碍于太子妃实权在握,又有两大将军护着,都龟缩在宅中不曾出门。倒是有几位与陈王暗中勾结的大臣,几次去茶楼去陈王父子会面。属下才想,过几日,便会有大动静。” “替朕拟一份**诏书。对外宣布这是朕‘临死’前的旨意,即日起,由太子妃即位北凉摄政王。” 北凉皇帝语气淡淡,却让底下的人惊了惊。 “陛下如此做,就不怕引起灵山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