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双穿!嫁皇权!助我夺后位》 第1章 她那么大个闺蜜呢? 嘭! 卧房内,方凳被蹬倒,砸在青砖上发出巨响。 薛悠黎睁开眼睛的瞬间,脖子上便传来强烈的窒息感。 她抬眼,发现自己被一根白绫吊在半空中。 白绫勒得很紧,她脖子都快被勒断了。 嗓子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老天爷啊,她不是在医院给她闺蜜做阑尾炎手术吗? 怎么上吊了? 她闺蜜呢?她那么大个闺蜜呢? 难道她在做梦? 可是,脖子上的窒息感太真实了! 真实到她仿佛看见太奶在向她招手! 薛悠黎两只手死死抓住白绫,试图把头从白绫中拿出来。 然而,她身体悬在半空中,没有着力点,根本没有力气自救。 挣扎间,倒是将头上的发簪弄掉了。 就在这时,卧房外传来一道温婉激动的女声。 “黎儿,好消息!你不用进宫……” 一个端庄清丽的美貌妇人推开房门,看到薛悠黎上吊的场景,脸都吓白了。 “黎儿!” 对方瞳孔一缩,冲过来直接抱住薛悠黎的腿,将人抱下来,“黎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里?” “咳!咳咳咳!” 薛悠黎跌坐在地上,大脑缺氧,被空气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根本张不开嘴回答问题。 她想爬起来,谁知撑在地砖上的手却被什么扎了一下。 “嘶!” 薛悠黎吃痛,低头一看,手指好巧不巧地被她头上掉落的那根发簪刺破了。 “嘶!” 她疼得一缩手,指尖冒出的血珠就被甩到半空。 下一刻,半空中出现一本跟投影一样大的线装古书,蓝色的书封上写着‘后宫八卦书’五个大字。 在薛悠黎的注视下,古书翻开书页,在空白书页上显示出一行字:【宿主,您的八卦书已绑定。】 八卦书?什么鬼? 薛悠黎脑袋上不由打出一圈问号。 此时,美貌妇人便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事才哽咽着开口,“黎儿,你怎能如此糊涂?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自寻短见!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为娘怎么活啊?” “我不是……” 薛悠黎刚想说话,就瞅见妇人头顶上方出现了一行字幕。 【姓名:江如云,39岁,薛悠黎的母亲,大理寺少卿薛怀远之妻。】 不会是她经常熬夜做手术,累得出现幻觉了吧? 可是—— 江如云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薛悠黎蹙起眉头,努力回忆这个女人是不是曾经挂过她号的患者? 江如云见她呆呆的不说话,更担心了,“黎儿,你跟娘说句话啊。娘知道你不想进宫,你别想不开,你姐姐青瑶已经同意代替你进宫了!” 青瑶同意代替她进宫? 薛悠黎瞳孔猛地一缩。 这不是她闺蜜写的宫斗小说《干掉后宫所有女人,我要当太后》的剧情吗? 而薛家跟她同名同姓的薛悠黎,也是她闺蜜恶搞出来的炮灰角色。 难道她穿成闺蜜书里的小炮灰了? 再回想刚才吊在白绫上的场景,她立刻确定了自己的处境。 小说里的薛悠黎有个小情郎,名叫孟行之,原本两人感情不错。 可前些日子,孟行之被当朝元老宋太傅家的孙女宋静思看中,狗男人转头就跟薛悠黎一刀两断,去舔宋静思了。 薛悠黎气不过,脑子一热,递交了名册参加选秀,谁知宋静思也递交了名册,在入选后,宋静思就将孟行之拒之门外。 孟行之这个渣男高攀不上宋家,又回头找薛悠黎求复合。 薛家父母当然不同意,但薛悠黎个不争气的恋爱脑为了跟孟行之在一起,故意拿上吊吓唬父母。 结果弄巧成拙,真把自己吊死了。 她死了一了百了,薛家庶女薛青瑶顶替了她的身份,不仅一路宫斗坐上皇后的宝座,还在生下皇长子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了体弱多病的短命鬼皇帝,自己垂帘听政当太后。 其实薛青瑶根本不是薛家的女儿,皇长子也不是皇帝的儿子! 她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世,给薛家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屠了薛家满门,把薛家所有人的脑袋整整齐齐地挂在城门上示众。 本来剧情写到这里就应该圆满大结局了,结果她闺蜜失恋后脑子抽风,让摄政王刀了薛青瑶和假皇子,自己当了皇帝。 于是,好好的一本大女主小说写崩了。 熬夜看到结局的时候,薛悠黎差点气死,半夜开车去她闺蜜家,扬言要让闺蜜改写结局。 结果遇到她闺蜜突发阑尾炎,她把人送去医院后,因为半夜手术室人手不够,她这个在外科实习了近一年的医学博士就第一次成了主刀医生。 谁知她刚站在手术室上,就突然晕厥。 难道是她对这本小说剧情怨念太深,所以老天爷让她穿进小说里来了? 罢了,阑尾炎这种小手术谁都能做,她的亲亲好闺蜜肯定没事。 眼下她的任务是改写这本小说的结局! 想着,薛悠黎的斗志立刻燃起来了。 与其放任剧情发展,导致薛家满门抄斩,不如先下手为强,杀进宫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毕竟,她饱读近千本宫斗小说,看过上百部宫斗剧,宫斗不是她的舒适区,是她的统治区! 既然皇帝是个短命鬼,那她就好好努力,熬死皇帝当太后! 于是,薛悠黎抬头对上江如云的视线,一字一顿地宣布,“娘,女儿愿意入宫!” 【叮!】 八卦书再次出现:【系统已激活,你可以通过八卦书查询已经出场的角色信息,包括但不限于他们的秘密和八卦。另外,八卦书还提供搜索和查找服务。】 薛悠黎理解了,这本后宫八卦书就像是一部智能手机,只要剧情里出现过的人物,都能利用它查对方的资料。 原来闺蜜待她不薄啊,还给她安排了金手指。 ‘叩叩叩!’ 薛悠黎正在翻阅八卦书,卧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母亲,女儿考虑清楚了,愿意替妹妹入宫。”一道恭顺乖巧的少女音传入房中。 薛悠黎听到动静,扭头看向声源处。 当视线与门口少女那双水盈的双眸对上时,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震惊之色。 没等她细想,对方就低头错开她的目光。 薛悠黎心下疑惑,抬眸扫过少女头顶的身份卡。 【姓名:薛青瑶,15岁,名义上的薛家庶女,真实身份是其母艳娘与野男人生的野孩子。】 薛悠黎看小说的时候,还吐槽过薛青瑶的身世。 薛怀远又不是冤大头,凭什么让艳娘挺着大肚子进薛家大门? 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她闺蜜没写出来的隐藏剧情? 她心里刚做出猜测,那本封面是藏蓝色的古书就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书页上自动显示出薛悠黎心中困惑的答案。 原来十六年前,艳娘是春风楼的头牌,她意外怀孕后,一直想给孩子找个便宜爹。 而薛怀远恰巧被同僚拉去春风楼听曲,艳娘阅男无数,一眼就相中了薛怀远。 她直接把人灌醉,玩了一招仙人跳。 薛怀远第二天在她床上醒来,吓得魂都没了。 半年后,艳娘挺着大肚子骗薛怀远怀了他的孩子。 薛怀远以为自己做了糊涂事,背着荆条跪在江如云面前负荆请罪,最后江如云做主把艳娘纳进了薛府。 不得不说,艳娘真是好胆色。 为了给薛青瑶上京城户口,连朝廷命官都戏耍欺骗。 依照小说剧情,薛青瑶进宫当上太后,才有能力灭了薛家满门。 那么,只要揭穿薛青瑶的身世,把这对母女从薛家赶出去,薛家是不是就能化险为夷? 可是,她要怎么让薛家人知道艳娘做的丑事呢? 薛悠黎正绞尽脑汁,八卦书像是有感应一般,直接在书页上显出一行字:【剧情触发,检测到艳娘有大瓜。】 薛悠黎赶紧追问:【什么瓜?】 八卦书:【艳娘她有花柳病!】 第2章 假千金重生了? 说到花柳病,薛悠黎来劲了:【来,展开说说!】 原来当年薛怀远替艳娘赎身后,就把人安排在薛府最偏僻的小院里。 而他除了每个月让人按时送吃穿用的过来,再也没有见过艳娘。 偏偏艳娘风流惯了,耐不住寂寞,暗中勾搭了不少薛府的下人。 她最近勾搭上了后厨的张三和李四。 这两个人看着老实,实际上都是好色之徒,经常结伴一起去逛窑子,结果染上了花柳病。 他们跟艳娘搞到一起后,就把病传染给了艳娘。 “母亲,妹妹身体虚弱,深宫寂寥的日子,妹妹哪里受得住?还是让我去吧!” 薛悠黎刚翻阅完隐藏剧情,耳畔就传来薛青瑶迫切的声音。 她抬眸看向毕恭毕敬站在那里的薛青瑶,微笑拒绝,“不用,我想通了,入宫的苦,我自己吃,没必要委屈姐姐。” 闻言,薛青瑶瞳孔一缩,身侧的双手也不由攥紧,“可是……” 薛悠黎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抬手扶额,“哎呀!娘,我头好晕,想睡觉。” 江如云紧张女儿的身体,当即对外头唤道,“来人,送青瑶回去。” 守在外头的是薛悠黎的贴身丫鬟半夏。 她立刻对薛青瑶做出送客的手势,“青瑶小姐,请。” 薛青瑶瞥过房梁上的白绫,又深深盯了薛悠黎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妹妹好好休息,若是改变主意了,随时告诉我。”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嘴角的笑弧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怎么回事? 薛悠黎明明上吊了,为什么没有死? 难道她跟自己一样也……重生了? 没错,薛青瑶重生了。 上一世,她为了自己深爱的男人,心甘情愿成为他的棋子,入宫当内应。 少年天子本就体弱,最终积劳成疾。 而她趁虚而入,取得皇帝的信任后,在他喝的药里动了手脚,提前送他归西。 直到她当上太后也没人知道,皇帝死得那么快是她的手笔。 她全心全意为那人付出,把权利捧到那人手里,让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可结果呢? 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野心,亲手将长剑刺进她的心口。 幸好老天有眼,让她重生到入宫之前。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她来找江如云的时候,薛悠黎应该已经吊死了才对。 薛青瑶拧眉沉思良久,突然笑了。 看来她猜对了,重生的不止她一个人。 如今薛悠黎突然要进宫扰乱了她的计划。 不过,重生又不是换脑子,薛悠黎那个蠢货就算进宫也活不长。 反正她爱孟行之爱得死去活来,为男人再死一次也说得过去。 进宫的机会她要定了! 这一世,她不仅要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还要让那个亲手杀了她的男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房间里,只剩薛悠黎和江如云。 薛悠黎也想在入宫前料理了女主。 她灵机一动,想到揭穿艳娘丑事的好办法。 于是,她主动拉起江如云的手,撒娇地晃了晃,“娘,我看青瑶姐姐身上裙子旧了,咱们出去逛逛,给她买几件新裙子吧!” 江如云见女儿精神状态不错,不由松了一口气,“好,你三哥的锦绣坊刚好新到了一批料子,咱们去挑挑,也给你做几套新衣裳。” 薛悠黎上头还有三个哥哥。 大哥二哥是双生子。 大哥薛无疾去年随师父虞大将军去了南疆,镇守边关。 二哥薛无恙如今人在万泽书院,专心准备两个多月后的殿试。 三哥薛无忧从小对读书练武都不感兴趣,十二岁就被送去跟着薛家掌柜学做生意,短短六年的时间,已经能独当一面。 薛悠黎作为薛家最小的女儿,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家人对她都极其宠爱。 原主也因此养成了骄纵任性的性格,初选的时候,见孟行之跟宋静思走得近,她为了赌一口气,递交了名册。 结果被选上又后悔,以为这次进宫的事也能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解决。 真是蠢到家了。 薛悠黎跟着江如云出府逛了许久,买了不少珠宝首饰,最后又去了自己三哥开的锦绣坊。 薛无忧是个宠妹狂魔,看到薛悠黎,立刻把店里最好的布料通通拿出来,“妹妹,这些都是江南新送来的料子,你多挑点,以后进了宫,三哥想给你送衣服都难。” 薛悠黎回道,“三哥,没那么夸张啦,只要我不犯错,每年都可以申请家人进宫探望的机会。” 在这本小说里,她闺蜜的设定很人性化,后宫嫔妃不仅有探亲假,甚至受宠的还能跟皇帝一起自由出入宫。 “那就好,我家妹妹进宫必定能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等你将来一飞冲天,孟行之个瞎眼的狗东西见到你都得三拜九叩!对了,昨天孟行之带他母亲来买布,我狠狠宰了他们一顿,妹妹,我是不是很棒呀?” 江如云见薛悠黎上吊被救后,情绪一直很稳定,便刻意没在她面前提孟行之。 女儿好不容易从情伤里走出来,薛无忧这个臭小子居然还敢提孟行之,真是找打。 江如云见薛无忧说个不停,赶紧给他使眼色。 薛无忧完全没领会她的意思,反而关心地问,“娘,你眼睛怎么了?抽筋了?” 江如云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满脸嫌弃,“你个夯货!”蠢死算了。 薛无忧挨了揍,一脸懵圈,“娘,你打我干嘛呀?本来就不聪明,再打笨了,以后账本都看不明白,谁赚钱给你和妹妹花呀?” 薛悠黎看着他们母子之间轻松的氛围,也笑着帮腔,“是啊娘,别打三哥,咱们挑衣裳。” 薛无忧立刻点头,“果然还是妹妹疼我!来,三哥带你们上楼选最好最贵的衣裳!” 江如云瞧老三这副模样,好气又好笑,“今天看在你妹妹的份上,饶你一回。” “谢谢娘!谢谢妹妹!” 薛无忧挑了几十件好看的衣裳让伙计打包,要不是薛悠黎阻止,他能把自家铺子搬空。 买完东西,在回去的马车上。 江如云拉着薛悠黎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黎儿,你可想清楚了?一旦踏入宫门,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薛悠黎坚定地点头,“娘,女儿想得很清楚,绝不后悔。” 穿书已成定局,她正好可以利用八卦书这个金手指,改变自己和薛家人的命运。 她目标很明确,就是熬死皇帝当太后,走女主的路,让女主无路可走! 江如云见她变得懂事了,眼神越发温柔慈爱,“黎儿,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娘都支持你。” 也许进宫不是坏事,毕竟孟家那小子懦弱无能毫无担当,并非良配。 晚上,薛父薛怀远回来,得知薛悠黎同意进宫,也是一脸欣慰。 他们一家人吃过晚饭,薛悠黎便用意念询问八卦书:【艳娘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八卦书:【艳娘正在后院和张三李四两人私会!】 薛悠黎抬眼,看着刚刚擦黑的天空,真想给艳娘竖大拇指。 艳娘不愧是在风尘里摸爬滚打过的女人,体力真好,太阳才落山,就迫不及待地找野男人鬼混。 关键一次还能玩两个男人,6啊! 薛悠黎眼珠一转,决定带着家人去现场吃瓜,“爹,娘,今日三哥给我选了不少裙子,我想送几件给青瑶姐姐。” 薛无忧向来看不惯薛青瑶母女,“妹妹,那些裙子你留着穿呗,给那个野丫头干嘛?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江如云见三儿子口无遮拦,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无忧,不许胡说,青瑶也是你妹妹。” 薛无忧不服气地小声哼唧,“她算哪门子妹妹?我只有黎儿一个亲妹妹!” 薛悠黎见他如此维护自己,心头暖暖的,以撒娇的口吻道,“三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啦,不过这么多裙子我也穿不过来,就送几件给青瑶姐姐吧。” 薛无忧这个妹控当场妥协了,“好,妹妹想送,那就送,反正三哥以后还会给你留更好的料子。” “谢谢三哥!” 薛悠黎甜甜一笑,又扭头看向薛怀远夫妻,“爹娘,你们也陪我一起过去好不好?” 薛青瑶虽然跟薛悠黎同龄,却比薛悠黎大好几个月。 江如云作为薛府的女主人,哪怕有容人之量,对艳娘母女的存在还是觉得膈应。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一脸宠爱地答应,“好。” 薛无忧也不喜欢跟艳娘母女,却还是屁颠屁颠地跟在薛悠黎身后。 于是,他们四人一起前往后院。 距离后院越来越近,薛无忧忽然一把拉住薛悠黎的手臂,“妹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薛悠黎还没来得及回话,院子里就飘出一道暧昧的声音。 “死鬼……你慢点儿……啊……” 第3章 嚯!好大一张床 “艳娘,我们可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们……啊……” 门外,薛怀远听着不堪入耳的污秽声,脸都黑成煤炭球了。 薛无忧一把捂住薛悠黎的耳朵,“妹妹别听!” 薛悠黎前世在医院听过太多更炸裂的瓜,像什么两个五十多岁的主任为了个小护士大打出手,直接把人打进ICU啦,六十多岁的老主任熬夜陪实习小医生考研做题诸如此类的瓜,多着呢! 偷情幽会都是小场面啦。 既然里面的三人都上头了,那必须抓住这个捉奸的好机会! 薛悠黎眼珠一转,扭头小声问薛无忧,“三哥,后院的门被反锁了,你有办法打开不?” “当然,包在三哥身上!” 虽说薛无忧不喜欢舞枪弄棒,却还是有点拳脚功夫在身上的。 他往后退了几丈远,搓了搓手,准备破门而入,谁知薛怀远比他更快一步行动。 嘭! 一声巨响,院门倒地。 老爹威武! 薛悠黎看着把门踹飞的薛怀远,在心里惊叹一声,抬头把目光投向院内。 嚯! 好大一片草地! 简直就是天然的大床! 草地上,张三和李四抱着艳娘,啃得不亦乐乎。 当听到院门口传来的巨响,张三和李四的动作同时一僵,好不容易喝壮阳药来的兴致都被吓跑了。 李四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人打断,气得破口大骂,“王二麻子,你个龟孙敢坏你爷爷的好……”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当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他一个激灵,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彻底蔫了。 天色已暗,院子里没有掌灯,不过借着月光,还是能看见草地上白花花的人影。 薛怀远夫妻俩赶紧拿身体挡在女儿前头,不想让这三个狗男女吓到宝贝女儿。 “无忧,快带你妹妹离开!” 艳娘太放肆了,竟把后院变成了污秽之地! 而薛无忧也是第一时间跑到薛悠黎面前,生怕她被吓哭,轻声慢语地哄她,“妹妹,别怕,三哥带你走。” 薛悠黎摇摇头,伸长脖子想看热闹,“三哥,我不怕,你让我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三条疯狗打架,没什么好看的。”薛无忧见她不肯离开,干脆拿手挡住她的眼睛。 “没事,我最爱看疯狗打架了。” 薛悠黎扒开他的指缝,往草丛里瞅。 然而,当视线落在艳娘和奸夫身上的时候,她只能看清三人的脸。 而他们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都糊成一团,就像是看成人小视频时在最精彩的地方被打码。 薛悠黎看不到如此精彩的场面,顿时急了:【怎么回事?我两眼视力2.0,看东西为什么会有重影?】 八卦书:【宿主,你还有一个多月才及笄,八卦系统启用了青少年模式。】 在这个朝代,女子满十五周岁才算长大成人。 薛悠黎:…… 她,堂堂二十九岁的医学博士,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看过的肉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现场吃个瓜居然只能看打马赛克的版本,简直是倒反天罡。 而这时,张三认出冲进院子的是薛家四人后,第一个回神。 他猛地推开艳娘,甩锅道,“老爷,是她!都是艳姨娘勾引小人!” 艳娘本以为张三比李四老实,谁知张三竟是个怂货,出事就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她以前在青楼接客,男人从没断过,被薛怀远接回薛府,哪里过得了这种比尼姑还清心寡欲的日子? 她敢玩这么花是因为薛怀远从来没管过她,不代表她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见张三甩锅,艳娘也不甘示弱地掐了一把大腿,逼出眼泪后,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老爷夫人,是张三李四这两个禽兽见妾身无人可依,一起对妾身用强,求老爷为妾身做主……嘤嘤嘤……” 张三没想到艳娘居然还演上了,提上裤子就跪到薛怀远面前。 “老爷,夫人,我在薛家干了十多年,我的为人你们最清楚不过!不信你们问李四,是艳姨娘故意勾引我们,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下大错!求老爷和夫人看在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上,饶了小人的贱命吧!” 旁边的李四也赶紧附和,“对对对!艳娘总在我们面前卖弄风骚,还变着花样勾引我跟张三!求老爷夫人明察!” 艳娘哭得更凶了,“老爷,他们这般污蔑妾身,妾身百口莫辩,只能一死以证清白!” 艳娘本以为薛怀远无论如何也会拦下她,谁知他并没有说话,反倒是薛怀远身边明艳娇俏的少女冷不丁开口,“好啊,那你就去死。” 艳娘没有跟薛悠黎接触过,却也认识她。 而薛悠黎说完这话,薛怀远并没有表态,好像真的在等艳娘自我了结。 艳娘怎么舍得真死,佯装抹了一把眼角,继续哭诉,“老爷,妾身跟了你十多年,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妾身含冤而死?妾身当年身不由己入了风尘却是卖艺不卖身。如今被两个畜生侮辱,妾身死了不打紧,可是瑶儿该怎么办?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薛怀远可以不在乎她的命,但是总不能不在意他另一个女儿吧? 薛悠黎见艳娘被抓奸当场都敢睁眼说瞎话,就知道艳娘也不是个简单的,今天必须把她摁死在私通的罪名上。 想着,她上前几步,扬声质问,“艳娘,我爹十六年前,真的跟你睡了吗?薛青瑶真的是我爹的女儿吗?” 薛怀远冷落艳娘母女十五年,心里本就有愧,听着艳娘的哭诉,他确实犯难。 当年确实是他犯浑做了错事,既对不起自己的结发妻子,也对不起艳娘母女。 然而,薛悠黎的话让他愣住了。 他不确定女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便将目光投向艳娘,想听听她怎么解释。 艳娘本就做了亏心事,当然被薛悠黎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到了。 瑶儿不是说,这个黄毛丫头就是个废物吗? 为什么她说这话的语气神态如此笃定,就好像真的知道真相一样。 艳娘眼神闪躲了下,却还在嘴硬,“青瑶是我十月怀胎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女儿,她当然是老爷的女儿!” “是吗?” 薛悠黎轻笑一声,直接停在她面前,“听说十六年前有个叫何大勇的茶商包了你整整一个月,何大勇离开京城后,你发现自己有身孕,为了给女儿找个便宜爹,就盯上了跟同僚一起去春风楼喝酒的我爹,我说的没错吧?” 艳娘瞳孔狠狠一紧,嗓音也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你、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 别说是艳娘了,薛怀远这下也懵了。 什么意思? 当年的事难道还另有隐情? 他每每午夜梦回,都希望在春风楼发生的一切只是噩梦一场,自己没有做过对不起妻儿的事。 所以薛悠黎说得有鼻子有眼,他潜意识里居然也希望女儿说的是事实。 “艳娘,你不会以为我爹对你做的事全都毫不知情吧?他不过是仁慈心善,看你和薛青瑶孤儿寡母,不想把事情做绝。反正养你们母女就是多两双筷子的事,偏偏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不仅把野种带进薛府,还到处勾搭薛府的下人!” 一个拿她爹当接盘侠的女人,岂容她在薛府叫嚣? “你胡说!我没有!老爷,难道连你也不相信妾身吗?”艳娘掩面而泣,看似哭得凄惨,实际上是在掩饰自己心里的慌乱。 薛悠黎把艳娘的反应收进眼底,沉声道,“死到临头,你还敢狡辩?爹,干脆给她用刑吧!用夹棍夹断她的手指,再拔了她的指甲,往她伤口上撒盐,看她说不说实话?” 第4章 跟女主的第一次交锋 这…… 在薛怀远记忆中,薛悠黎只是个会为了穿漂亮衣裙戴珠宝向他撒娇要月例银子的小丫头。 可眼下,女儿审讯艳娘竟比大狱里审犯人都有派头。 若非亲眼看着接生婆给自己夫人接生,他都要怀疑薛悠黎是不是自己亲生女儿了。 不过,今天多亏陪女儿过来给薛青瑶送裙子,否则他哪能看到柔弱不能自理的艳娘还有如此放浪的一面? 艳娘如此会演戏,只怕薛青瑶的身世确实有问题。 现在女儿把话都递到他嘴边了,他自然要配合,“艳娘,其实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所以暗中派人去春风楼查了十六年前的事。你不仅与多人私通,还敢欺骗朝廷命官,罪无可恕!你若再不交代实情,休怪我大刑伺候!” 薛怀远双手往身后一背,冷脸盯着艳娘的时候,官威便显露出来了。 艳娘终于知道怕了,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老爷,妾身也是没有办法……” “爹,姨娘也是没有办法!” 她正想添油加醋把自己说得惨一点,突然门外冲进来一个人,挡在她身前,把她的话打断,“这十几年您对她不闻不问,府里下人惯会看人下菜碟。所以,她被那些禽兽折辱也不敢声张,生怕连累薛家的名声,还请爹不要被人误导利用!” 薛悠黎不禁有些佩服薛青瑶,不愧是能当上太后的狠角色,心计智谋的确不一般。 可她也不是吃素的,“爹,事实胜于雄辩,艳娘是什么样的女人,刚才大家有目共睹,您别被她们母女三言两语糊弄过去。替别人养女儿这种事若是爆出去,才会毁了薛家的名声!” 薛青瑶真不要脸,还敢反咬一口,说自己在误导薛怀远。 哼,惹到自己,她算是踢到铁板了。 江如云往前一步,坚定地站在女儿这边,“黎儿说得没错。” 薛无忧也赶紧点头,“对对对,妹妹说得都对!” 薛怀远当然也更愿意相信自己夫人和从小宠到大的女儿。 他目光瞥过薛青瑶,沉声道,“艳娘与人私通是事实,按家规该乱棍打死!” 薛青瑶没有说动他,顿时急了,红着眼眶道,“爹,姨娘说她是被逼的,您为何宁愿相信别人的信口雌黄,也不相信姨娘?还是说,您一直不待见我厌恶我,所以希望我不是您的女儿?” 薛青瑶这张脸遗传了艳娘的美貌,此时她这双眼含泪的委屈表情,着实令人动容。 薛悠黎看小说的时候,还挺欣赏薛青瑶的足智多谋,但是当跟小说女主站到对立面,她深刻地意识到今天如果不能绊倒薛青瑶,以后怕是有吃不完的苦头。 “薛青瑶,你是谁的女儿,艳娘心里清楚得很,干脆咱们把何大勇找来跟你姨娘当面对质!” 艳娘在听见‘何大勇’三个字的时候,身体无法自控地瑟缩了一下。 薛青瑶把她的反应看在眼底,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她一句。 这个只会拖她后腿的蠢货! 幸亏她提前做好了准备! 薛青瑶深吸一口气,再转头看向薛怀远时,坚定的眼神里透着受伤,“既然爹和妹妹都不相信姨娘,女儿愿意滴血认亲,以证明姨娘的清白!” 说着,她冲院门外唤了一声,“翠如,把碗端过来!” 艳娘不知道薛青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翠如是她从春风楼带回来的丫鬟,薛青瑶是翠如一手带大的,她俩如此不慌不忙,必定是想好了瞒天过海的对策。 翠如早就等在门外了,听到动静,立刻端着托盘走进来。 等翠如停在薛青瑶面前,薛青瑶当机立断,拔下头上的发簪刺破指尖后,将一滴血滴进装着水的碗中。 接着,她捧起碗走到薛怀远面前,“爹,都说血相融者即为亲,女儿需要您的一滴血。” 薛怀远二话不说,也刺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挤入碗中。 江如云和薛无忧见状,连忙上前查看情况。 只见碗里的两滴血,慢慢融到一起。 薛青瑶看着这一幕,唇角勾起一抹得意。 这种滴血认亲的小把戏她上一世在宫里就玩过了,连皇帝和一众妃嫔都对她儿子的身份深信不疑,用这招糊弄薛家这帮蠢货绰绰有余。 薛悠黎捕捉到薛青瑶眼底胜券在握的表情,询问八卦书:【这碗水是不是有问题?】 【宿主,你今天的查询次数已用完,有什么问题请明天再查。】 八卦书显示完这句话,就下线了。 薛悠黎:“!!!”果然,关键时刻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滴血认亲这种事本来就没有科学依据,两滴血能相融,要么是血型相同,要么就是水有问题。 她也不含糊,伸手沾了沾碗里的水,送到嘴边尝了尝。 果然! “爹,娘,这碗水味道酸涩,明显是加了白矾。女儿之前在医书上看过,水中加白矾,就算不是亲生的,血也能相融!” 薛悠黎是学医的,薛青瑶在她这里想蒙混过关,不可能! 薛无忧也学着薛悠黎的样子,尝了尝碗里水的味道,“妹妹说得没错!这碗水味道确实不对!” 而薛悠黎趁大家走神之际,抓起翠如的手,用簪子划破后,把她的血也滴进碗里。 “大家看,翠如的血跟爹爹的血也相融了,难不成翠如这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也是我爹的女儿?” 薛无忧当即跳了起来,“好你个薛青瑶,竟然敢跟我们玩心眼子!爹,她在水里做手脚摆明是做贼心虚,不如把她跟艳娘一块打死算了!来人,把他们通通绑了!” 薛青瑶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家丁,脸色一白,踉跄着脚步往后退。 不!她不能死! 她上一世的大仇未报,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 视线一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直指薛悠黎,大声喊道,“她不是薛悠黎!真正的薛悠黎上吊的时候已经死了,她是强占了薛悠黎身体的孤魂野鬼,你们别被她骗了!” 对! 薛悠黎根本没这么大能耐,所以眼前的薛悠黎肯定是假的。 自己都能重生,那么有人借尸还魂也很合理吧? 就算薛悠黎是真的,她也要让她变成假的!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回想起薛悠黎上吊被救下来后的一系列变化,看向薛悠黎的眼神渐渐多了一分不确定。 薛青瑶抓住机会,继续揭薛悠黎的老底,“爹,黎儿妹妹天真无邪,以往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可是眼前这位刚才竟然想对我姨娘动用大刑,试问真的黎儿何时接触过这些可怕的刑罚?她肯定是假的!” 此话一出,后院顿时安静下来。 薛青瑶说得有理有据振振有词,薛怀远三人想着薛悠黎上吊后的反常举动,不由把目光投向薛悠黎,似乎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又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第5章 揭穿假千金的身世 薛悠黎对上薛青瑶笃定的眼神,是打从心底里佩服她。 这个女人真聪明,只是站在门外偷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便猜中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要不是她俩注定成为对手,都想跟她交朋友了呢。 不就是演戏吗? 谁不会啊! 薛悠黎抬起一双圆圆的杏眸,眼神倔强中透着几分故作坚强,“爹,娘,你们也觉得女儿是鬼怪吗?” “当然不……” 江如云正要摇头,薛无忧不知道从后院哪里找来一小罐盐巴。 他一手抱着陶罐,一手抓盐朝薛悠黎身上撒,嘴里念念有词,“我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我妹妹身上离开!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撒完盐,他扭头一脸欣喜道,“爹娘,你们看,妹妹没有现出原形,说明薛青瑶就是一派胡言!咱们可别上了她的当!” 薛怀远,“……” 江如云,“……” 被撒了满头满身盐巴的薛悠黎,“……”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我跟你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信外人的挑拨离间?倒是你莽莽撞撞的,把你妹妹新衣服都弄脏了。”江如云责怪地瞪了儿子一眼,然后替薛悠黎把身上的盐巴掸掉,“黎儿,你三哥跟你闹着玩呢,你别跟他生气。” 薛怀远也板着脸训薛无忧,“你要是把你妹吓哭,小心我家法伺候你!” 薛悠黎上辈子父母离异,没感受过如此温暖的家庭气氛。 她看着眼前三人,鼻子一酸,眼眶真红了。 既然家人选择无条件相信她,那从今天起,她就是薛悠黎本黎。 不过,为了防止以后有心人再拿这件事做文章,她决定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切实的证据堵上薛青瑶的嘴。 “爹,八年前你藏在咱家桂花树下的私房钱,其实不是被野狗刨走的,是被我跟三哥挖到,偷偷拿去买冰糖葫芦了。” “娘,五年前你生辰二哥送你的那盒胭脂也不是被野猫叼走的,是我不小心摔坏了,怕被责罚所以撒谎骗了你。” “三哥,前年你把墨汁洒在二哥诗册上的事是我告的密,害你被二哥揍了一顿,真是抱歉了。” 这些事是薛悠黎从原主记忆里看到的,也是只有他们当事人才知道的小秘密。 薛无忧哪里会介意自己被揍,激动地用力晃他爹胳膊,“爹,娘,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妹妹,天皇老子来了,她也是我亲妹妹!才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薛怀远抬手拍上他的脑门,满脸嫌弃,“你赶紧撒手,你自己瞧瞧,你妹妹有影子,怎么可能是孤魂野鬼?” “真的有影子!嘿嘿嘿!” 薛悠黎看着薛青瑶变得难看的脸色,弯了弯眉眼,把矛头指向她,“爹,娘,说起来,女儿还要感谢青瑶姐姐。要不是她劝我假装上吊来逃避入宫,女儿恐怕还是从前那个被人一忽悠就拿根绳吊死自己的大傻子。如今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倒是让女儿长脑子了,这怎么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好啊!原来是你故意使坏想害死我妹妹!” 薛无忧听出来了,就是薛青瑶想害死他家宝贝妹妹,“爹,娘,薛青瑶太恶毒了,我看干脆弄根绳给她上吊,让她也尝尝被吊死的滋味!” 闻言,艳娘生怕他们伤害自己宝贝女儿,发疯似的冲薛怀远吼道,“老爷,是我对不起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求求你放过瑶儿吧!她是无辜的,你要打要杀冲我来!” 薛青瑶看着死到临头才想起来维护自己的艳娘,红唇一扯,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可笑! 这十五年,艳娘对她格外严苛,教她读书写字,教她跳舞弹琴,教她如何魅惑男人,希望她将来能勾搭上有钱人家的公子,然后自己沾光,跟着她一块儿去过好日子。 现在死到临头,倒是想起来当个好母亲了? 艳娘哪里知道,她的女儿厌极了她,也恨极了她。 薛青瑶从小就发誓,总有一天要彻底摆脱艳娘,从肮脏的泥潭里爬出去。 上辈子她顶替薛悠黎的身份入宫,自愿成为那人的棋子,凭借着艳娘教的本事讨得太后欢心,取得皇帝的信任,一步步坐上后宫最高的位置。 如今她老天爷让她重生,为什么又要出现薛悠黎这个变数? 薛悠黎明明什么都拥有了,为什么还要抢走她进宫的机会? 薛青瑶看着眼前光鲜亮丽又受尽所有人宠爱的薛悠黎,心底的妒恨就差要顶破她的胸腔。 从小她就嫉妒薛悠黎,嫉妒她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嫉妒她有三个哥哥宠爱,嫉妒她拥有嫡女的身份,活得随心所欲。 可是自己呢? 因为有艳娘这个不光彩的娘,所有人都轻视她怠慢她,就连下人也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 生而为人,凭什么她的命比她好? 她不服气,也不甘心! 她怎么能死在这里? 她还没走出薛府啊! 薛怀远看着脸色发白的薛青瑶,沉吟片刻,做决定道,“艳娘死罪难逃,薛青瑶念其无辜,就饶她一命,把人绑去柴房,明日找个人牙子发卖了吧。” 发卖之后只能一辈子为奴为婢,永远也翻不了身。 薛青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当她被下人五花大绑从薛悠黎身边经过的时候,她赤红着双眼死死瞪着薛悠黎,恨不得拿眼神在她身上瞪出两个血窟窿! 而艳娘三人被当场打死。 一场闹剧结束,已是深夜。 薛怀远带江如云回房,安抚好她的情绪后,他敲开了薛悠黎的房门。 “黎儿,你要是没睡就陪爹爹喝两杯吧。” 薛悠黎知道他为什么而来,瞥过他提在手上的酒壶乖巧点头,“好。” 于是,父女俩在园中的凉亭里对饮。 薛怀远喝酒,薛悠黎喝水。 几杯酒下肚,薛怀远开门见山地问,“黎儿,十六年前艳娘被茶商包养的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薛悠黎早就想好了借口,“爹爹,我前些日子去酒楼吃饭,无意间听人谈到艳娘十多年前的风流韵事。听完我就留了个心眼,暗中找人调查艳娘,女儿也没想到艳娘如此胆大妄为。原本女儿还很为难,不知道如何将此事告知爹爹,今晚撞破艳娘跟张三李四幽会,也不算是坏事,至少我们看清了艳娘的真面目。” 薛怀远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长长吐了一口气,“黎儿说得对,经过此事,我跟你娘之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这一晚,薛怀远跟薛悠黎聊了很多,聊完忍不住感慨,“我的黎儿真的长大了。” 薛悠黎对上他慈爱的目光,心下动容,“之前是爹和娘把女儿保护得太好,女儿快及笄了,也该长大了。”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好,爹爹也早点休息。” 夜已深,薛悠黎躺在床上,右眼皮突突直跳,总感觉饶了薛青瑶的命叫人无法安心。 或许明日等人牙子上门,她可以悄悄打点人牙子,把薛青瑶卖到偏远的地方去。 路途遥远,想在路上出点意外可太容易了。 第6章 闺蜜也穿了? 然而,第二天。 薛悠黎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就听说薛青瑶逃跑了! 据说是下人去柴房送水和馒头的时候,发现关在柴房里的薛青瑶不见了。 地上只剩下绑她的那根麻绳。 薛府派出去的人找了整整一天,也没找到薛青瑶。 艳娘一事毕竟是丑闻,没办法大张旗鼓地找人,找了几天一无所获后,这事便就此揭过。 薛怀远把府里的家丁重新换了一批人,艳娘母女一死一失踪,并没有在薛府掀起任何水花。 只有薛悠黎依然记挂着薛青瑶不知所踪的事,她担心这个女人活着一天,薛家被屠满门的厄运就没那么容易被破除。 不过,提心吊胆也没用。 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强大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 距离京城百里之外的静华寺,后院厢房。 “月儿?月儿?” “啊?这么快就结束了?” 楚馨月听到有人叫自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顿时,一张雍容华贵的脸就撞进她的瞳孔。 “月儿你可算醒了,吓死哀家了!” “你、谁啊?” 楚馨月瞪圆了眸子,一脸懵逼地看着坐在面前的人。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对方见楚馨月眼神空洞茫然,急得一把拉住她的手,“月儿,你怎么连哀家都不认得了?” 楚馨月的视线把坐在床边的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只见对方穿着一袭暗紫色的绸缎长袍,袍上绣着精致的如意云纹。 发髻梳得整整齐齐,上面插着几支简单精致的金钗,金钗上镶嵌的宝石光芒耀眼。 等等!此人一身华贵的古装,又自称‘哀家’,难道是…… 楚馨月眼珠转了转,试探地开口,“太、后娘娘?” 殷太后见她恢复神智,不由松了一口气,“太医说你一路舟车劳顿,忧思过度才会晕倒。月儿,你要照顾好你自己,你父王母妃泉下有知才能安息。” 楚馨月脑子转得飞快,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是融入得极快,“月儿明白,让太后娘娘操心了。” “你好生养着,李嬷嬷,让二喜去看看药煎好没有?” “是。” 床头,楚馨月瞅着这位不怒自威的太后,以手抚额,“太后娘娘,月儿头晕,还想再睡一会儿。” “好,你睡吧,哀家晚些再来看你。” 殷太后领着李嬷嬷离开后,楚馨月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太后,李嬷嬷,月儿,二喜,寺庙…… 卧槽!这些不都是她最近连载的小说《干掉后宫所有女人,我要当太后》里的人物吗? 写大结局时,她刚好失恋,见不得男女主幸福圆满,脑子一热就把女主写死了,让摄政王直接上位称帝。 然后她就喜提近千条差评。 她记得昨晚她正在二百多平的大平层里拿小号跟读者理论,结果突发阑尾炎。 还是她的好闺蜜连夜送她去医院,又亲自主刀她的手术。 刚才有人叫她名字,她还以为手术结束了!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老天爷不会因为她写的小说烂尾了,就让她穿成书里的小炮灰惩罚她吧? 想到这种可能,楚馨月立马跳下床铺,推开窗户往外头看去。 斑驳的光影下,松柏亭亭如盖,翠竹郁郁葱葱,青石板路蜿蜒曲折。 不远处,一方清澈见底的池塘里倒映着院中景象,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不愧是她打造的小说世界,环境清幽,空气新鲜,简直就是她心目中世外桃源! “郡主,该喝药了!” 就在这时,一个梳着双丫髻的绿衣丫鬟推门而入。 楚馨月盯着二喜,忽然心下一动,“哈喽二喜,你滴是不是我闺蜜思密达?我们不是在手术室割阑尾滴干活,为什么跑进小说里来了?西八!八嘎呀路!” 二喜吓坏了,“郡主,你、你怎么胡言乱语了?奴婢找太医再给你瞧瞧!” “不用,我没事。” 楚馨月看着二喜的反应,失望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也对,穿进自己写的小说里这种事可遇不可求,她的好闺蜜八成还在手术室割阑尾。 不知道她现实中的身体怎么样了? 要是她嘎了,不会影响她家闺蜜转正吧? “郡主,奴婢知道你怕苦,蜜饯也拿过来了。” 二喜把放在药碗和蜜饯的托盘捧到楚馨月面前。 楚馨月光是闻着药味就受不了,“二喜,你看那是什么?” 她趁二喜看向窗外的功夫,飞快端起药碗,把黑乎乎的药汁全部倒进窗边的盆栽里,然后佯装已经把药喝光了。 二喜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瞧见,“郡主,外面什么都没有……诶?郡主,你拉奴婢去哪儿?” “走!我们出去透透气!” 楚馨月为了熟悉环境,在静华寺后院绕了两圈,也从二喜口中套了不少话。 她确实穿成了《干掉后宫所有女人,我要当太后》中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小配角。 书中,楚馨月是已故平阳王楚敬寒的独女。 楚敬寒这位战功赫赫的战神王爷,是九洲国唯一一位异姓王爷,更是太后入宫前深爱的白月光。 十五年前,楚敬寒战死沙场后,平阳王妃喝下毒酒,殉情于他的墓前,独留下刚会走路的女儿。 殷太后向先帝讨了个人情,封楚馨月为清和郡主,直接把楚馨月接进宫养在自己身边。 一养便是十五年。 这十五年来,每当临近平阳王的忌日,殷太后都会以礼佛静养的名义离宫三个月,带楚馨月来此替已故的平阳王祈福。 女主入宫后,楚馨月成了女主的小跟班,最终因为撞破异国使者的秘密,被暗杀。 她对楚馨月这个人物着墨不多,就连死的时间地点都是一笔带过。 眼下,既然穿成自己笔下的角色,她当然要大展拳脚,改变自己被灭口的命运。 作为本书作者,她熟知小说剧情,对每位主角的设定都了如指掌,她可以利用这些优势帮女主干一番大事业! 算算时间线,她家女主应该快进宫了吧? 楚馨月都计划好了,回宫后第一件事就是跟女主会师,两人强强联合。 等帮女主登上太后之位,她就功成身退,在她的小说里浪迹天涯,吃遍天下美食!邂逅各种美男! 这种生活,光是想想都很爽啊! 第7章 宫中相遇 京城,薛府。 接下来的日子,薛悠黎从后宫八卦书上找了好几本防狼秘籍,理论结合实践,跟着薛无忧学习防身术,为进宫做准备。 这天,薛悠黎正吃着薛无忧给她买回来的樱桃煎,门外的管事就急匆匆来报,“夫人,宫里来人了!” 江如云立刻领着薛悠黎出去接旨。 领头的太监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尖着嗓子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侍郎之女薛悠黎正六品美人,于三月初八进宫,钦此!” “臣女接旨。” 薛悠黎双手接过旨,慢慢拧起眉心。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得更加勤奋才行。 俗话说得好,技多不压身。 进宫前,她要为自己多争取几张底牌。 没准关键时刻,还能保命! ???????????? 三月初八这天,宫里派了人来薛府接人。 江如云舍不得薛悠黎,强忍着眼泪叮嘱她,“黎儿,宫里不比家里,你进宫后要谨言慎行,遇事千万别强出头,切记一定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当娘的不求女儿能在后宫平步青云,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薛悠黎望着她泛红的眼眶,鼻子也有些泛酸,“娘,放心吧,后宫不是善地,女儿也不是善茬,不会任人欺负!” 那倒是,自打上吊被救,薛悠黎确实转了性子,行事比从前稳当多了。 江如云紧紧拉着她的手,“这些天教养嬷嬷教的规矩,你可记下了?” 选秀结束后,宫里派了专门的教养嬷嬷给入选的名门闺秀授课,教她们宫规。 薛悠黎点头,“女儿都记下了。” 江如云的眼泪到底没忍住,“黎儿,在宫里能低调固然很好,但是遇到委屈,也不必一味忍让,你记住,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薛悠黎抬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珠,“嗯!娘,女儿在宫里一定好好的!” 这时,薛无忧把怀里抱着的木匣子递给薛悠黎,也是一脸不舍,“妹妹,进了宫要打点的地方很多,这些是我的私房钱都给你,你别舍不得银子,日后缺什么,写信告诉三哥。” 上辈子薛悠黎父母离异,各自重组了家庭,她则跟着老中医外公一起生活。外公去世后,她就报考了医科大,独立又自强。 穿进小说这段日子,薛家每个人对她都很宠爱,让她感受了上辈子没感受过的温情,她过得很幸福。 “谢谢三哥。” 薛悠黎接过沉甸甸的木匣子,抬头看向他们身后,“对了,爹爹呢?” 江如云抹眼泪的动作一滞,神色不太自然,“你爹他、一大早就出门办事去了。” 薛悠黎没有再追问,不管在哪个朝代,社畜打工人不都是如此吗? 家里有天大的事,老板一个电话就得随叫随到。 她告别了家人,带着半夏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薛府的时候,江如云口中出去办事的薛怀远从府里冲出来,顶着一对哭肿的核桃眼,生生追着马车跑了二里地。 “黎儿啊,爹的宝贝女儿啊……呜呜呜……” ???????????? 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宫门外停稳。 薛悠黎下马车,看着宏伟气派的宫墙,神色复杂。 当今皇帝慕容彻登基还不到一年,后宫里除了从王府带过来的宁妃,纯妃,容妃,丽妃,就没有旁人了。 这是首次大选,共选了六十二人,如今六宫没有主位。 而原书中的未来皇后薛青瑶已经出局,不知道在这六十六个人当中,谁能成为最后的王者,统领六宫。 领路的宫人将薛悠黎带到凌云殿,已经有一位八品采女住进来了。 对方主动跟她行了礼,便回自己住的右偏殿镜花阁去了。 薛悠黎住在左殿水月轩,守在殿门口的宫女太监立刻给她行礼。 “奴才小平子、小安子,参见主子!” “奴才吉祥、如意,参见主子!” 薛悠黎视线扫过他们,想用八卦书查他们的人品。 谁知八卦书只查了三个人就下线了。 她差点忘了,八卦书每天只能查询三次。 她查的三人都是新人,没有前科,另外一个每天都在她眼皮底下,问题应该也不大。 后宫里的人和关系很复杂,一步踏错都可能掉脑袋,以后她的八卦书得省着点用了。 薛悠黎作为主子跟四名宫人聊了几句,立个威,便让半夏给他们见面红包。 四人得了赏钱,都很高兴,做事也更有劲了,把水月轩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 而薛悠黎自己也没闲着。 床单被子亲自叠一遍,床上没有夹层,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都仔细摆放好,化妆品无毒,每块地砖都敲过了,没有暗格密道。 就连花圃,她都以除杂草的名义,把土都翻了一遍,也没有埋在地下的麝香。 很好,水月轩暂时安全。 薛悠黎累了一天,泡完澡趴在床上是一动都不想动。 明天要早起,得赶紧睡了。 ???????????? 翌日,大清早。 薛悠黎穿戴整齐后,就领着如意前往永宁宫给容妃请安。 路上,薛悠黎从如意口中更进一步了解了四位妃子的信息,她们都是皇帝登基前纳的妃子。 毕竟,她闺蜜笔下的女主是薛青瑶,男主是摄政王,皇帝只是拉动男女主感情的配角,所以作为女主上位的垫脚石,四妃的戏份也很少。 容妃育有一女,是后宫里唯一一个替皇帝生了子嗣的妃子,端庄稳重,待人和善,深受皇帝看重。 纯妃患有心疾,鲜少出来走动,人也很佛系,不争不抢。 宁妃行事低调,爱舞文弄墨,没事就在自己宫里练字画画。 丽妃人如其名,长得是四妃中最好看的,也是最受宠的,刁蛮泼辣,张扬跋扈。 薛悠黎刚听如意介绍完,耳畔就传来一道脆响。 ‘啪!’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踩脏我的鞋?” 一个身穿华丽粉色宫装裙的女人狠狠给了面前女子一巴掌,她手劲很大,对方脸当场就肿了。 薛悠黎抬头看向打人女子,立刻知道了她的身份。 【姓名:沈若兰,17岁,安国公府的次女,被封正四品兰嫔。】 安国公沈弘文两朝元老,曾随先帝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军功。 沈弘文的妹妹曾嫁给先帝为妃,可惜在上一届宫斗中‘病逝’了。 如今沈弘文又将次女送入宫,显然是意属后位。 只是沈若兰从小被宠坏了,蛮横跋扈,这才进宫第二天,就想在众人面前立威。 被她掴掌的女子叫孟亦姝,是原主前男友的妹妹,被封了七品才人。 沈若兰见孟姝婉不说话,薅住她的头发往地上摁,“给我把鞋舔干净!” 路过的妃嫔看着气焰嚣张的女人,都不想惹上麻烦,纷纷低下头,绕道而行。 薛悠黎也不想管闲事,正准备离开。 然而,当视线瞥到孟亦姝身后的人时,她脚步猛地一顿。 薛青瑶! 站在孟亦姝身后的,居然是失踪多日的薛青瑶! 第8章 女主光环是真强啊! 薛青瑶身上穿了一件浅绿色裙装,那张脸遗传了艳娘的美貌,盈然如秋水的眸子,柳眉弯弯,唇似朱丹。 她明显精心打扮过,还故意在眼尾点了一颗泪痣,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妩媚的风情。 薛悠黎不敢置信地盯着薛青瑶,怎么也想不通她是如何进宫的? 而更让薛悠黎震惊的是,薛青瑶的身份卡也变了! 【姓名:薛青瑶,15岁,陵州知府之女,陵州城第一才女,被封五品贵人。】 薛悠黎赶紧查阅八卦书。 薛青瑶察觉到她的目光,也朝她这边看过来,眸底是压不住的恨意。 是的,她恨惨了薛悠黎! 那日她逃出薛府后,就马不停蹄地出城,一路南下逃往富饶的陵州。 路上,她吃尽苦头,被山贼抓住险些失身,恰巧被与情郎私奔的陵州知府千金薛梦瑶所救。 薛青瑶记得薛梦瑶,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因为宫里的名册一开始把薛梦瑶的名字弄错了,也写成了薛青瑶。 其二,薛梦瑶是上一世她入宫后弄死的第一个人。 既然薛梦瑶注定要死在她手上,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薛青瑶设计杀死薛梦瑶,又带着她的信物去找薛知府,然后就在薛知府的宅邸遇到了上一世杀死她的人。 那个利用她上位,欺骗她感情,最终将她一剑穿心的男人…… 此时,薛悠黎也从八卦书上查到薛青瑶是如何摇身变成薛贵人的。 呵! 薛青瑶的女主光环是真强啊。 差点儿被发卖的局面,都能被薛青瑶扭转,摇身一变竟以全新的身份入了宫。 难道这本小说的剧情已经注定,结局不可逆转? 不!她不信这个邪! 为了自己和家人,皇后和太后的位置,她都要定了! 想到这里,薛悠黎抬眸,视线跟薛青瑶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薛青瑶红唇一勾,回了她一个挑衅的笑容,然后故作惊叹道,“那位美人长得真好看啊!” 孟亦姝微怔,顺着她的目光扭头,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薛悠黎。 孟亦姝眼神顿时亮了,立刻朝薛悠黎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入宫前,这个蠢女人爱她大哥孟行之爱得死去活来,如今看到她被人为难,肯定会救她! 薛悠黎把她们二人的小动作收尽眸底,不由在心里冷笑一声。 原来搁这儿等着她呢。 薛青瑶之前虽然被薛怀远安排在后院,但她就像个透明人,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孟亦姝这种眼高于顶的人自然不屑认识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因此并不认识她。 而薛青瑶在入宫当天就结交了跟薛悠黎有过节的孟亦姝,并且向同住明华殿的沈若兰示好。 沈若兰身上的衣服和脚上的鞋子都是她送的,由陵州最名贵的浮光锦所制。 现在薛青瑶故意让孟亦姝看到薛悠黎,摆明是要利用孟亦姝给她下套。 如果她心里还念着孟行之,肯定会替孟亦姝出头,从而得罪沈若兰。 如果她不替孟亦姝出头,就会跟孟亦姝结仇。 横竖都讨不到好。 不过,薛悠黎早就不是从前的薛悠黎了,又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孟亦姝,得罪有安国公府撑腰的四品嫔妃呢? 啪! 孟亦姝等了好片刻,没等来薛悠黎为自己出头,倒是等来了沈若兰的第二巴掌。 “你舔不舔?” 孟亦姝脸颊火辣辣的痛,却不敢哭,跪在沈若兰面前拼命磕头,“兰嫔娘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吧……” 这时,薛青瑶亲昵地拉住沈若兰,“姐姐,为了这点小事打疼了你的手可不值当,咱们走吧,别耽搁了给容妃娘娘请安。” 这几巴掌沈若兰就是故意打给新进宫的嫔妃们看的,借机立个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好惹。 这次大选,连宋静思都被封了三品昭仪,偏偏她只封了个四品,虽说有封号,但还是被宋静思压了一头。 她心里本来就有气,孟亦姝既然撞在枪口上,她便借题发挥,拿孟亦姝出一口恶气。 现在目的达到,沈若兰见好就收,“罢了,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就饶了她这一回!” 孟亦姝暗自松了一口气,“多谢兰嫔娘娘!” 沈若兰哼了一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拉着薛青瑶离开。 待她们走远,孟亦姝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她看着若无其事从自己身边绕过的薛悠黎,气愤地冲上前质问,“薛悠黎,你为什么不帮我?” 薛悠黎听着孟亦姝理所当然的语气,轻嗤,“我为什么要帮你?” 孟亦姝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硬气,恨恨地威胁道,“我刚才被人欺负,你却袖手旁观,信不信我写信告诉我哥哥,让他……” 薛悠黎不等她把话说完,眼神瞬间冷沉下去,“孟才人,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们既然都入了宫,以后便只是皇上的女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是口无遮拦连累了孟家,你觉得你自己在后宫还能走多远?” 在孟亦姝的记忆里,薛悠黎还是那个为了得到孟行之的心,变着花样讨好自己的女人。 此刻,她望着面前突然变得高高在上的薛悠黎,先是一愣,含着泪水的眼眸饱含委屈和愤怒。 她知道薛悠黎位分比自己高,疼痛的脸蛋让她不敢再造次,只能赌气地把所有责任推给她,“今天你害我被兰嫔教训,脸面都丢尽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薛悠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神金!你丢脸是你蠢,被薛青瑶利用,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亦姝见她说薛青瑶不好,愤怒道,“刚才多亏青瑶姐姐替我解围,要不是有她劝兰嫔,兰嫔哪有那么容易放过我?你自己冷血就罢了,还想挑拨我跟青瑶姐姐,真是坏透了!难怪我哥哥不喜欢……” 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薛悠黎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我警告过你了,以后不许让我听见你提那个渣男,否则我见你一次抽你一次!” 薛青瑶利用她,她非但看不出来,还拼命维护薛青瑶,真是愚不可及。 “你竟然敢打我?”孟亦姝不敢置信地捂住脸颊,回过神后,扬手就想打回去。 薛悠黎冷笑着警告她,“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孟亦姝被薛悠黎的眼神所慑,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把手收回来了。 她位分比薛悠黎低,要是以下犯上,薛悠黎这个恶毒女人肯定会借题发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她得宠了,第一个要薛悠黎好看! 孟亦姝想着,瞪了薛悠黎一眼,领着自己的宫女头也不回地走了。 “……” 薛悠黎知道自己这是被她记恨上了,不过无所谓。 孟亦姝没什么脑子,顶多就是被薛青瑶当枪使。 这种人只要提前提防便成不了多大的气候。 “如意,我们也走吧。” “是。” 转身往永和宫方向走的时候,薛悠黎的眼神慢慢变得冷凝起来。 她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原来她跟薛青瑶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9章 情敌见面 永和宫。 薛悠黎到的时候,大殿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妃嫔。 她安静地走进去,正要坐下却被人唤住,“薛妹妹,没想到咱们在宫里又见面了。” 薛悠黎回头一看,跟自己打招呼的是人宋静思。 孟行之那个渣男之前甩了原主,就是想通过宋静思攀上宋家这棵大树。 毕竟殿试在即,宋静思的祖父是当朝太傅,若能得其指点一二,定然事半功倍。 可惜宋静思没原主那么傻,一边吊着孟行之,一边把名册递进宫里,在得知入选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了孟行之这个想吃软饭的凤凰男。 而孟亦姝在沈若兰那里吃了大亏,来到永和宫后第一时间抱上宋静思的大腿。 此时,孟亦姝像个小跟班一样站在宋静思身侧,对上薛悠黎的目光后,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薛悠黎没搭理她,规矩地给宋静思行礼,“见过宋姐姐,多日不见,姐姐愈发光彩照人了。” 说着,又把宋静思今天的穿搭也跟着夸了一遍。 进了宫就要学会审时度势,宋静思位分比自己高,两人进宫前也没发生实质性的冲突,这个时候,适当地拍一拍马屁,宋静思自然不会刻意为难她。 果不其然,宋静思被她夸爽了,竟然忘了要找她茬,压着嘴角哼了哼,“看来你还有点眼光。” 薛悠黎微笑,“主要是姐姐的眼光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坐在她们对面的薛青瑶见二人相谈甚欢的模样,眼神不由暗了。 来请安的路上,她掐准了时间,故意挑唆沈若兰对孟亦姝发难,就是为了给薛悠黎拉一波仇恨。 她原以为有孟亦姝这根搅屎棍在,宋静思跟薛悠黎情敌见面,肯定分外眼红。 谁能想到她们居然聊得很投缘! 这合理吗? 这时,随着一阵细密的脚步声,容倾月在宫人的簇拥下,在主位落座。 众人连忙起身向她请安,齐声道,“给容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容倾月目光扫过众人,笑容温雅和善,“妹妹们都起来吧。” 薛悠黎的位分不高不低,坐在众位妃嫔中间,她抬眸往主位看过去。 【姓名:容倾月,22岁,慕容彻登基后被册封为容妃,目前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也是长乐小公主的母亲。】 容倾月五官温婉大气,身着一袭宝蓝色蜀锦宫装裙,裙上绣满大朵祥云,华丽又不失端庄,突显出她尊贵的身份和威严的气势。 她比皇帝还大一岁,两人自幼相识,感情深厚,她是皇帝娶的第一位妃子,也是后宫中唯一有孩子的妃子。 “这次入宫的妹妹们出落得一个比一个水灵,都是一顶一的美人儿,真招人喜欢呢。”宁妃瞧着这些年轻貌美的脸,头一偏,瞥了一眼穿着一袭白金刺绣奢华长裙的丽妃。 丽妃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目光从这些新人脸上扫过,“姿色也就尚可吧,只有那么两三个长得还凑合。” 宁妃笑着挑眉,“妹妹本就容貌倾城,眼光自然比我们要高,不知道能入妹妹眼的是哪几位呢?” 丽妃涂着蔻丹的手一抬,朝着薛悠黎和薛青瑶两人身上点了点,“那两位妹妹长得不错。” 纯妃患有心疾,身子骨弱,平常不怎么出门,不过今天这个场合,她也来了。 她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笑着点头,“两位妹妹小小年纪便如此绝色,别说皇上了,本宫瞧着都欢喜得紧呢。” 主座上的容妃对薛悠黎和薛青瑶招招手,笑着问,“你们叫什么名字?上前让本宫瞧瞧。” 薛悠黎和薛青瑶立刻上前行礼。 两人穿着同色系的浅绿色宫裙,一个美艳妩媚,一个明艳娇俏,站在一处整个大殿都变得更亮堂了。 “嫔妾贵人薛青瑶——” “嫔妾美人薛悠黎——参见容妃娘娘!” 新入宫的妃嫔当中也有人自诩貌美,听她们夸薛悠黎和薛青瑶长得美,纷纷侧目。 几十道打量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们二人身上,然后又默默把头低下头。 确实很美,一个是风情万种的美,一个是清纯灵动的美,比不过比不过。 容妃好奇地问,“你们都姓薛,莫不是姐妹?” 薛青瑶,“不是。” 薛悠黎,“是。” 容妃听着她们俩截然相反的回答,细眉一挑,“怎么两个人的回答还不一样呢?难不成你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秘密?” 此话一出,大殿里的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其他妃嫔从两人的回答中嗅到一丝不寻常,伸长脖子盯着她们,一颗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薛青瑶原以为薛悠黎也跟她一样,会毫不迟疑地撇清二人关系。 刚才看到薛悠黎点头,薛青瑶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尽管她陵州知府千金的身份被那人掩饰得天衣无缝,可是她怎么能忘了,薛悠黎对她肮脏不堪的过往一清二楚! 一旦她的假身份被揭穿,那便是欺君的死罪! 薛悠黎跟薛青瑶离得很近,敏锐地捕捉到薛青瑶眼底闪过的一抹慌乱。 呵! 原来她还知道怕啊。 丽妃看热闹不嫌事大,红唇轻扯,笑眯眯地看向薛青瑶,“薛贵人,你们到底认不认识啊?” 薛青瑶虽是重生而来,但薛悠黎是她重生后最大的变数。 这个女人跟她唱反调,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 她才刚进宫,没有根基,也没有靠山,暂时谁也不能得罪。 她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决定打死不认。 如果薛悠黎敢揭她老底,她就算拼着同归于尽,也会拉她下水! 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薛青瑶顿时冷静不少。 她对着四妃一欠身,低低柔柔地开口,“嫔妾进宫前,与薛美人从未见过!” “可薛美人却声称你们是姐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问话的是宁妃,看向薛悠黎的眼神也透着费解之色。 薛悠黎不慌不忙地回道,“薛姐姐说得没错,进宫前我确实不认识陵州第一才女,但是进宫后,我们都是服侍皇上的人,难道不算是姐妹吗?” 丽妃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薛美人可真是个妙人儿啊!” 薛青瑶见薛悠黎三言两语便讨了宁妃的欢心,心中不由冷笑。 原本她还以为薛悠黎有多难对付呢,没想到这个蠢货竟然被四妃当中最嚣张跋扈的丽妃盯上了,日后可有得她受呢! 她重活一世,不会再为情爱所困,她借那人之势进宫,目标就是中宫之位。 她要抢占先机,牢牢抓住皇帝的心,成为全九洲最尊贵的女人! 第10章 嘘!皇上他有读心术 众位妃嫔正闲聊着,突然永和宫的大宫女彩霞神色匆匆地走进来。 她疾步走到容倾月跟前,俯身对她耳语了几句。 容倾月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诸位妹妹刚刚进宫,若有什么不熟悉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本宫。进了后宫,大家便是姐妹,希望你们和睦相处,尽心尽力服侍好皇上。” 众人恭敬应声,“是。” 容倾月也没再说什么,摆摆手,让她们回去休息。 没等诸位妃嫔散去,容倾月就领着彩霞等一众宫女神色匆忙地出了永和宫。 薛悠黎不关心容倾月的动向,她记得原小说剧情里,薛青瑶离开永和宫后将会在御花园跟皇帝第一次邂逅。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抢在薛青瑶前面,跟皇上见面!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通过八卦书的定位功能,查询到了皇帝的具体位置。 阳春三月,春意盎然,御花园里不少花都开了。 旁边的一片桃林长得枝繁叶茂,微风吹过,满天的花瓣片片飘落,就像粉色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美极了。 在这么美的地方跟男人偶遇,气氛围感拉满。 薛悠黎正准备跟着八卦书提供的导航去找皇帝,眼角余光就瞥到不远处的假山上,有一道小身影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往上爬。 小丫头一身粉色襦裙,头顶扎着两个可爱的小揪揪,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圆乎乎的,小小的五官精致漂亮。 【姓名:慕容溪,5岁,容妃的女儿,被封长乐公主。】 原来她就是短命鬼皇帝的女儿啊,好软萌好可爱啊。 薛悠黎盯着假山上的小丫头,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往假山走去。 这时,慕容溪已经爬上假山最高的地方,伸出短短的小胳膊,努力够挂在桃树枝上的风筝。 可惜她个头太矮,哪怕踮起脚尖距离风筝还差一大截。 薛悠黎看着小丫头摇摇晃晃的背影,还没来得及提醒她小心,慕容溪脚下一滑,一头栽下假山。 薛悠黎瞳孔一紧,本能地张开双臂。 她反应极快,手臂在半空中一捞,便稳稳将小丫头接住了。 她低头看着怀里毫发无伤的慕容溪,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人没事。 “美人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谢谢你救我哦!” 慕容溪从她怀里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满是期待地瞅着她,“能不能再请你帮个忙,把我的风筝也救下来呀?” 薛悠黎对上她亮晶晶的小眼神,哪里忍心拒绝,“可以啊。” 取风筝耽搁不了多长时间,应该不会影响她去找皇帝。 慕容溪见她同意了,没等她把自己放下来,就在她怀里欢呼起来,“美人姐姐,你人好好呀!溪儿喜欢你!” 说话的时候,她还伸出小短胳膊去抱薛悠黎的腰。 谁知小丫头无意间摸到了薛悠黎的痒痒肉,“呀!痒!” 她扭腰,往旁边闪避,身体也不自觉地后退。 谁曾想刚退两步,脚就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 薛悠黎怀里还抱着孩子,身体重心本来就不稳。 这一绊,整个人当场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下去。 “啊!” 薛悠黎惊呼一声,心底发出哀嚎。 完犊子了! 后脑勺着地,就算摔不死也得痴呆,治好了还流口水那种。 她的宫斗生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不~要~啊~ 薛悠黎不想认命,却只能闭上眼在心里祈祷,要么摔得干脆一点,让她直接去阎王殿投胎,运气好的话,还能赶上江浙沪独生女。 然而,在她即将摔下去的时候—— 一只修韧有力的胳膊及时拉住她的手臂,然后温热的大手搂上她的腰肢,一把将她扶稳。 薛悠黎惊魂未定,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 男人瞳孔颜色偏浅,浓密的眼睫毛比女人还长,光是这双如一汪春水的桃花眼,就足以让人沉溺其中。 再配上优越的眉弓骨,浓眉,高鼻梁,简直帅到人神共愤。 【姓名:慕容彻,21岁,九洲国皇帝,体弱多病,患有厌女症,对女人过敏。】 噗! 当看到身份卡上最后五个字,薛悠离差点儿没绷住笑出声。 她还是第一次在霸总文以外的地方看到‘对女人过敏’这个设定,不愧是她亲亲好闺蜜写的小说,真狗血! 【叮!】 八卦书现身:【剧情触发,检测到有关皇帝的瓜,慕容彻至今还是童子身。】 薛悠黎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小人儿,立刻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对啊,慕容彻如果还是个清纯大男孩,那他女儿难道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慕容彻垂眸睨着怀中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她们眼睛瞪得圆圆的,心有余悸的表情如出一辙。 他动了动薄唇,正要说话,就在这时! 一道清甜中透着震惊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什么?长乐小公主不是皇帝亲生的?容妃胆子这么大的吗,竟敢给皇帝戴绿帽子?】 【我去!容妃在嫁给皇帝前就怀孕了?所以,容妃母女其实是皇帝养在宫里的挡箭牌?】 谁? 谁在说话? 慕容彻听见这道声音随随便便就道出自己掩藏多年的秘密,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惊涛骇浪。 他僵直脊背站在那里,维持抱着薛悠黎的姿势,眼角余光却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 这里只有他跟怀里一大一小两个人,难道声音是抱着溪儿的女人发出来的? 不确定,再听听! 薛悠黎保持躺在男人臂弯里的姿势,看着慕容彻这张俊美绝伦的脸庞,不禁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啧啧啧……可惜了!皇帝虽然长得好看,却是个活不到二十五岁的短命鬼!】 这一次慕容彻终于确定了,声音就是他怀里女人发出来的! 可是这个女明明没有张嘴,为什么自己能听见她的声音? 而且,他不能碰女人以及容妃当初怀着身孕嫁给他的事没有第三个人知情,她又是如何知晓的? 慕容彻背在身后的手一点点收紧,眸底杀意涌动。 第11章 他对女人过敏? 【这么帅的皇帝英年早逝,真是暴殄天物!我得抓紧时间获得他的宠爱,跟他生崽,这样等他死了,我就能当太后了!】 【可是,他对女人过敏,应该没办法跟女人做过分亲密的事吧?】 【等等!他现在抱我抱得这么紧,也不像是过敏的样子啊!】 慕容彻太过震惊,以至于忘了这一茬,经她心声这么一提醒,他低头看向自己搂着薛悠黎的手。 怎么回事? 以往只要有女人靠近他,他便觉得头晕恶心,要是有肌肤之亲,他身上更是会直接起红疹。 而此刻,他抱着薛悠黎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身体没有感觉到一点不适? “父皇,我想下去。” 这时,一道软糯的小奶音打断慕容彻的思绪。 慕容彻睨着薛悠黎怀里挥动小胳膊想下地的小丫头,眼底不禁浮起一抹温柔,“好。” 他收回薛悠黎腰间的手,薛悠黎立刻将小丫头放回地上。 慕容溪立刻站直小身板,抬起白嫩嫩的小手,规规矩矩地向慕容彻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薛悠黎也赶紧行礼,“嫔妾参见皇上。” 慕容彻松开薛悠黎后,发现耳边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薛悠黎,眼底浮起一抹疑惑。 薛悠黎感受到男人打量的眼神,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男人突然再次伸手,按上她的肩膀。 【慕容彻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还摸我肩膀?难道是被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貌迷住了?】 【被我迷住也没毛病,毕竟我天生丽质,再加上刚才还无比英勇地救了小公主,肯定给他留了个好印象!要是他一个高兴,给我赏赐点什么金银珠宝,那就更好了!】 慕容彻把手从薛悠黎肩膀上拿开,耳边的心声消失。 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妖孽,他触碰她非但不会胸闷气短犯恶心,甚至还能听见她内心的想法。 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慕容彻见薛悠黎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便将顺手从她肩头拿下来的花瓣捏到她眼前,“你肩膀落了这个。” “多谢皇上!”薛悠黎弯起眉眼,冲他甜甜一笑,笑颜衬得身后满树桃花都暗了几分颜色。 害!原来只是替她把花瓣拿掉,害她白高兴一场。 慕容彻确定了接触她就能听见她心声后,视线一转,重新看向站在薛悠黎身边的小丫头,“你这淘气鬼,永和宫的宫人说你不见了,你母妃急得到处找你,你怎么一个人跑御花园来了?” 慕容彻由于自身原因,极少跟这个名义上的女儿亲近。 所以,慕容溪见他皱眉,有些犯怵。 她小胖手往挂在桃树上的风筝一指,小心翼翼道,“父皇,您别生气,儿臣是追着风筝过来的。可是风筝被大风吹到树上去了,树又太高,儿臣够不到风筝……” 小丫头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小脸蛋上表情委屈兮兮的。 慕容彻见状,纵身跃起,长臂一捞,轻而易举就把风筝取下来了,“拿去吧,你母妃在梅园那边。” “谢谢父皇!” 慕容溪欢呼一声,接过风筝,一溜烟跑远了。 桃树下,只剩薛悠黎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圆圆的杏眸水汪汪地眨了两下,显得格外无辜乖巧。 可慕容彻知道,这个女人只是外表看着娇软温顺,内心里大胆得很呢。 为了再次偷听她的心声,男人走到薛悠黎跟前,大手一抬,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跟自己对视。 薛悠黎盯着他琥珀色的桃花眼,就这么与他对视着。 看着看着,她眼神无法抑制地狂热起来,就好像看到爱慕已久的情郎。 【上辈子在医院待久了,我还以为自己吃不了生育的苦,现在看到慕容彻的颜值,我突然觉得生育的苦倒也不是不能吃。】 【瞧瞧!这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完美的下颌线,就凭我跟他惊天地泣鬼神的好皮囊,生出来的孩子得好看成什么样子啊!】 这个女人眼光倒是不错。 慕容彻作为俊美无双的帝王,听过不少恭维的话,但听到薛悠黎在心里这么猛夸自己,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然而,他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就再次听到薛悠黎的心声:【看慕容彻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我觉得自己离太后之位更近一步了!】 是离阎王殿更近一步吧? 慕容彻眉骨跳了跳,不过很快就将外露的情绪压了下去,“你叫什么?” 薛悠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死亡的边缘反复跳横,还以为自己的美貌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她浓密的眼睫毛颤了颤,含羞带怯地瞅了男人一眼,“嫔妾薛氏悠黎,大理寺少卿薛怀远之女。” 薛怀远,慕容彻有点印象,此人两年前破了个大案子,直接被调去大理寺任职。 可是,他跟薛怀远的女儿明明没有任何交集,为何薛悠黎对他的秘密了如指掌? 她甚至还预言,自己活不过二十五岁,她究竟有何依据? “朕……咳……咳咳……”话刚起头,慕容彻就抚着心口咳嗽起来。 “哎哟皇上!” 守在不远处的太监总管王德发听到咳嗽声,疾步上前,满脸紧张,“御花园里风大,当心染上风寒,要不奴才扶您回紫承殿?” 薛悠黎感受着迎面拂来的微风,“……” 这么舒服的春风,竟然也能把慕容彻吹出风寒? 他身体素质是有多差? 难怪活不过二十五岁! 不过,慕容彻已经二十一岁了,掐头去尾,他的寿命只剩三年左右。 而怀孕又不是一次就能中的,十月怀胎生完娃后,还得坐月子调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想着,薛悠黎将王德发挤到一边,主动扶上慕容彻的手臂,“皇上,嫔妾正好闲来无事,不如让嫔妾扶您回去吧?” 男人垂眸,睨着小心捧住自己胳膊的那双纤纤玉手,眸色深了几许。 下一刻,他抬手捏上她白皙娇嫩的脸蛋,低低回了一个字,“嗯。” 他碰薛悠黎的脸,是想进一步验证,自己跟她有肌肤之亲会如何。 果然惊喜地发现,薛悠黎对他而言是个例外,他怎么碰她都没事。 薛悠黎见男人一口答应下来,不由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果然没有男人能逃得过美人计,哪怕是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帝王。】 慕容彻眸色暗了一瞬,薄唇边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美人计,谁不会用呢? 等他查清楚她的底细,再决定如何处置这个想熬死她当太后的女人。 第12章 打了皇上一巴掌 两人各怀心思的交锋落在王德发眼里,就是眉目传情。 哎哟喂! 平日里皇上一心扑在朝政上,鲜少踏足后宫,还是第一次主动在外人面前与后宫娘娘亲近了。 此时看着薛悠黎挽着慕容彻手臂的亲昵动作,王德发高高兴兴地跟在二人后头。 没准要不了多久,后宫里就能给小公主再添个弟弟或妹妹了呢。 于是,一行宫女太监跟在他们身后浩浩荡荡地往紫承殿方向而去。 他们走远后,湖边假山的阴影里走出一道纤挑的身影。 薛青瑶死死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袖中的手一收,指甲狠狠掐进肉里。 上辈子只有她截胡别人的份,还从来没有人能从她手里抢走恩宠,薛悠黎真是一次又一次叫她刮目相看。 等等!她没有看错吧? 慕容彻竟然让薛悠黎挽着他的手臂? 她记得上一世,慕容彻极度讨厌女人碰他。 薛悠黎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慕容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例? 不过,她不会就此认输。 薛悠黎位分不高,第一个承宠又能如何? 帝王的恩宠也不是谁都有命享的! 来日方长,鹿死谁手,咱们走着瞧! ???????????? 前往紫承殿的路上,薛悠黎通过八卦书查阅慕容彻的相关信息。 原来慕容彻对女人过敏,是因为小时候贪玩,无意间撞破了先帝跟六名宫妃玩成人游戏,那场面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 在那之后,只要有女人靠近他,他就会生理性反胃。 从医学角度来讲,这属于心理疾病。 单看他不排斥自己接触这一点,可见他的病应该不难治。 要不,勾引他测试一下他的病情到哪个程度了? 慕容彻坐在桌案后,看着薛悠黎蹙起眉头若有所思的表情,就猜到她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可是,他又不能莫名其妙碰她的身体,该找什么理由才能光明正大听她的心声呢? 他还在走神,薛悠黎伸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皇上,您在想什么呢?要不要嫔妾给您磨墨?嫔妾入宫前,经常给我爹磨墨,我爹经常夸我磨的墨浓淡适宜墨韵饱满。” 慕容彻侧目,一下子就对上薛悠黎清丽绝色的脸蛋。 她双手趴在桌子边缘,弯着腰,凑到男人面前,杏眸弯弯似月牙,仿若一汪清泉承载着日光的闪耀,顾盼生辉。 慕容彻的视线滑过她饱满的额头,俏挺的琼鼻,粉润的樱唇,一路向下,当无意间窥得她领口下精致漂亮的锁骨时,喉结滚了滚,眸色不由暗了一瞬。 明知道她是故意撩拨,他平静无澜的心湖还是像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圈圈涟漪。 大殿里的气氛顿时变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 薛悠黎原本是想主动出击的,可是对上慕容彻那双如漩涡般深不见底的眸子,她心底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亲上去吧! 上辈子她读医科大累成狗,快三十岁了却连男人的手都没有摸过。 这辈子吃好点,是她应得的。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行动,下巴就被一只大手抬高。 薛悠黎瞳孔里倒映着男人逼近的俊脸,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她意识到这个男人跟自己想一块去了,不由咽了下口水,“皇上……” 慕容彻没有应声,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低头就朝她唇上吻去。 眼看着两人的唇瓣就要亲上了!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男人的俊脸被打得偏向一边。 巴掌声过后,大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慕容彻一下子被打懵了。 他作为容颜俊美的帝王,见过太多想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他以为自己对这个觊觎自己皮囊又觊觎太后之位的女人,他的主动会让她欣喜若狂。 可是谁能想到,他还没亲到薛悠黎,就被生生甩了一巴掌。 一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帝王,被区区六品美人掴掌。 薛悠黎也惊呆了,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慕容彻被打红的俊脸,比男人还懵逼。 怎么回事? 她明明是想亲慕容彻的,为什么手会不听使唤地打他? 她正在疑惑,八卦书突然上线:【宿主,你离及笄还差十天,八卦系统启用了青少年模式。】 【你玩我呢?我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死皮赖脸跟来紫承殿,想抢在薛青瑶前头,跟他培养感情,结果你个破书给我整这死出,这下我怎么收场……】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狠狠掐上薛悠黎的脖子,中断了她跟八卦书的交流。 薛悠黎被迫后退了几步,身体撞在冷硬的墙壁上,窒息感从咽喉传来,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 “薛悠黎,你找死?” 慕容彻俊脸上一片森寒,眸底翻涌着滔天的杀意。 这个女人好大的狗胆,竟敢打他! 伤害皇帝龙体,是死罪! “皇上……” 薛悠黎费力地张合唇瓣,努力替自己辩解,“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您信吗?” 慕容彻舌尖抵了抵被打得火辣辣的右脸,冷笑一声,眼底杀意未减分毫,“朕不信!” 【完了!死定了!都怪该死的八卦书!可是我要如何向慕容彻解释,自己是因为还没满十五岁,被一本看不见的书保护着,一旦有男人对她做出逾矩的行为,八卦书就会以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拳出击。】 【就算我实话实说,慕容彻也未必会相信吧?没准还会把我当成妖孽,直接处死!】 她心声里的个别词汇慕容彻虽然没听懂,但以他的聪明睿智,还是把大概意思拼凑出来了。 这个女人的意思是,她被个神秘又诡异的书保护着,没满十五岁不能跟男人有亲密之举? 薛悠黎能感觉到掐自己脖子的手卸了几分力道,努力挤出两挤眼泪,扮可怜,博同情,“皇上……我刚才真是无意的……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您心里要是有气……不如多打我几下出气……” 说着,她视死如归般地闭上眼睛。 她眼睫毛颤了几颤,从眼角滚落一滴眼泪。 这不是演戏,她是真的被男人变脸的模样吓哭了。 【呜呜呜……慕容彻是一国之君,希望他不要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饶了我这条小命吧!】 【老天爷啊,如果慕容彻能原谅我的无心之失,信女就算翻烂医书,也要给他续命,让他多活几年!】 第13章 侍寝第一人 她说,她能让他多活几年? 薛悠黎大概不会想到,男人对她装可怜说的那番话无动于衷,却鬼迷心窍地被她心声中的最后一句话打动。 慕容彻权衡了一番,终于松开掐她脖子的手。 “咳!咳咳!” 空气突然呛进肺部,薛悠黎咳嗽着,伸手摸上自己的脖子。 还好还好,脖子没断,小命没丢! 慕容彻冰冷的目光从她脖子上掠过,将胸腔里的怒气压下去。 以他的脾气,要不是薛悠黎身上太多叫他好奇的谜团,她早就是个死人了! 他很想弄清楚这个女人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更想知道,自己明明厌恶女人靠近,为何对她是个例外,甚至触碰她还能听见她的心声? 不过自己右脸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若是继续留薛悠黎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想掐死她。 “王德发。” 慕容彻扭头,冲殿外唤了一声。 王德发立刻推门而入,“奴才在。” “让人送薛美人回去。” 王德发作为慕容彻身边唯一一个近身伺候的人,瞥一眼男人紧绷的俊颜,就知道他正在气头上。 他赶紧弯腰,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刚才从御花园回来的路上,皇上跟薛美人还浓情蜜意,怎么一会子的功夫,薛美人就惹皇上不快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呐! “嫔妾告退!” 薛悠黎好不容易捡回小命,巴不得立刻从男人眼前消失才好呢。 行完礼,她头也不回地退出大殿,生怕晚一秒这个男人会改变主意。 这才入宫第二天,就如此惊险刺激。 还好她够机智,要是穿进小说的是她闺蜜,估计都活不过三集! ???????????? 傍晚时分,王德发恭敬地停在桌案前,“皇上,所有新进宫主子们的牌子都做好了。” 说着,他将手上一托盘绿头牌往前递了递,供男人挑选。 慕容彻摸了摸右脸,哪怕脸上的红印已经消退,他的心情依然不爽,“朕今日很忙,出去。” “是。” 王德发见男人完全没有去后宫的兴致,正要退下,慕容彻突然想到什么,又出声叫住他,“等等。” 王德发立即停步,静候男人吩咐。 “悄悄找个机灵的盯着凌云殿的薛美人,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向朕汇报。” 王德发离开后,慕容彻伏案继续办公。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手边的折子纹丝未动,倒是脑海里时不时想起薛悠黎。 他拿过一张纸笺,执笔写下薛悠黎的名字,然后屈指在桌案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声。 很快,便有两道穿着黑色劲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现身,“皇上。” 慕容彻将写着薛悠黎名字的纸笺推到桌边,“立刻去调查此人,一日之内,朕要知道她的全部信息。” “是!” 二人接过纸条后,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这两人是慕容彻手中暗卫组织——龙影卫的首领,玄溟和赤焰。 他们不仅负责慕容彻的人身安全,而且手中还掌握着强大的情报网。 第二日一大早,各宫的嫔妃都收到消息,慕容彻没有翻任何人的牌子。 他为了处理朝政,忙了大半宿,最后直接宿在紫承殿。 薛青瑶得知薛悠黎昨天被慕容彻灰溜溜地赶出紫承殿后,忍不住嗤笑出声。 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却原来是自己高看了她! 自己重活一世,自认为对慕容彻很了解。 薛悠黎根本不知道,慕容彻不是一个能轻易被美色迷惑的君王,想吸引他的注意力,得另辟蹊径。 其实,在及笄之前,薛悠黎比薛青瑶还不希望慕容彻翻自己的牌子。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 晚上,薛悠黎用过晚膳,领着半夏和两名宫女在凌云殿的院子里散步消食。 吉祥愤愤不平地开口,“主子,您是不知道,今天后宫里有不少人在乱嚼舌根,说您昨天自不量力想爬龙床,被皇上撵出了紫承殿。” 半夏闻言不由皱眉,“吉祥,咱们不是说好了,谁都不许在主子面前提这事儿的吗?后宫人多嘴杂,总有些讨厌鬼爱胡说八道,也不怕风大闪了他们的舌头!” 吉祥撇了撇嘴巴,“我也是替主子叫屈,这帮人敢这么肆无忌惮,不就是觉得咱们主子争宠无望吗?” 半夏不服气地反驳,“这才进宫第三天,以后日子长着呢,咱们主子的福气都在后头!” “你们啊,都少说两句。” 如意在三人中最年长,也最稳重,“主子,外头传的话您不必放在心上,半夏有句话说得很对,日子还长,晚点承宠未必是坏事,过早承宠也未必就是好事。” 薛悠黎见如意这般通透,笑着道,“你说得对,有些事不用着急,该来的总会来的。” 这次进宫的新秀当中,有不少人位份比她高,人家都还没侍寝呢,她要是第一个侍寝,那全后宫的女人不都得视她为眼中钉? 她又没有九条命,先苟着。 毕竟昨天还扇了慕容彻一巴掌,这几天低调一点,等男人把昨天的事淡忘了,她再行动。 而此时此刻,紫承殿。 王德发都还没取绿头牌过来,慕容彻便下令道,“摆驾,今晚朕去凌云殿。” 王德发立刻询问,“皇上,凌云殿住着两位小主,您是要去……” 慕容彻一个眼神扫过去,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说呢?” 短短三个字,王德发心里便有数了,“是奴才多嘴了。” 昨天在紫承殿,皇上赶走了薛美人,他还以为是薛美人惹皇上生厌了呢。 白日里后宫不少妃嫔都在猜测,新秀入宫的第一次侍寝,皇上会翻谁的牌子。 其中太后的亲侄女殷昭仪和宋太傅的孙女宋昭仪呼声最高,再不济也应该是安国公府送进来的兰嫔。 谁能想到皇上竟然选了薛美人? 凌云殿,水月轩。 薛悠黎脱掉衣裙,刚坐进浴池,准备泡个花瓣澡睡觉,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主子,大喜事!” 半夏兴冲冲地推开浴房的门,激动地告诉她,“紫承殿派人来传话,说皇上今晚要来咱们这里!” 第14章 慕容彻的初吻,我一定要拿下 “啊?” 薛悠黎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谁要来?” 半夏回道,“皇上今晚要来咱们这里!主子,奴婢给您把衣裳拿过来,伺候您穿衣迎接圣驾上!” 薛悠黎泡在浴池里,想不通慕容彻为什么在第一晚翻自己的牌子。 难道他小子记仇自己昨天打他的那巴掌,故意让她侍寝,给她拉仇恨,想借刀杀人?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主子?" 半夏捧着衣服站在浴池边等了好半晌,见水里的人儿迟迟没有动作,反倒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忍不住问,“主子,皇上要过来,您不高兴吗?” 薛悠黎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冲她咧开嘴角,“呵呵!高兴,我可太高兴了!” “奴婢也替主子高兴!等您得宠,看后宫里还有谁敢再乱嚼舌根!” 薛悠黎深呼一口气,从浴池里走出去。 后宫如战场,只要刀还没架到脖子上,便有转圜的余地。 她瞥了一眼半夏手上的衣服,“这件衣裳颜色太艳了,你去挑件素雅的。” 半夏很快就从衣橱里挑了件低调的粉白色宫装长裙,给薛悠黎换上后,薛悠黎又从梳妆台上挑了根同色发带,将长发松松垮垮地束在身后。 她朝铜镜里看了一眼,对自己的妆容很满意。 她五官本就漂亮,简单的装扮反倒显得清丽脱俗,有种慵懒纯欲风。 “走吧,我们去迎接圣驾。” 慕容彻踏入凌云殿的时候,大殿里已经跪了一群宫人。 “都起来吧。” 慕容彻瞧着跪在最前头的薛悠黎,亲自伸手把她扶起来,然后大手顺势握上她的手。 旁边的人看着这一幕,眼神都直了。 宫里谁不知道,皇上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跟后宫妃嫔亲近。 可是从昨日到今日却为了薛美人,破了两次例。 先是在御花园默许薛美人挽着他,现在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薛美人的手进了水月轩。 就连最受皇上宠爱的丽妃都不能有过如此待遇。 这份偏宠,可是后宫独一份呢。 水月轩上下瞧着二人去寝殿的背影,欢喜不已。 除了当事人本人。 薛悠黎认为男人翻她牌子,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面上故作欣喜,却在心里蛐蛐他。 【慕容彻啊慕容彻,你小子可长点心吧!把我弄死了,以后薛青瑶就要称霸后宫了,她可是你二哥的人!她不仅给你戴绿帽子,等你卧病在床,她直接一招‘大郎喝药’把你送走,到那个时候,你再想后悔也晚了!】 她这话是何意? 后宫中那个叫薛青瑶的女人,竟然是他二皇兄的人? 进了寝殿,慕容彻牵着薛悠黎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故意套她话,“朕听说,后宫里还有一位姓薛的贵人,你跟她可是亲戚?” 薛悠黎倒是没想到,慕容彻竟然也知道薛青瑶,“回皇上,明华殿的薛姐姐是从陵州来的,听说她是陵州第一才女,不仅才情出众,长得更是万里挑一,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皇上若是喜欢吟诗作对,可以找薛姐姐交流。嫔妾很遗憾自己从小生活在京城,没有她这么个才华横溢的亲戚呢。” 【薛青瑶的生母是青楼头牌,她把薛青瑶生下来后就鲜少出门,我可不相信一个混迹风尘的女人能教出才情出众的女儿。慕容彻,我把薛青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你小子可要争点气啊,尽快翻她的牌子,尽快发现她这个第一才女名不副实!】 慕容彻听着薛悠黎的心声,眸色暗了暗,抓着她的手不由狠狠捏紧。 如果薛悠黎的心声属实,那他那个表面上温润如玉叫人如沐春风的好二哥隐藏得可太深了! “嘶!” 慕容彻正在走神,突然被薛悠黎倒抽气的声音拉回神思,“哎呀皇上,您弄疼嫔妾了~” 她掀起眼帘,柔弱又委屈地看向男人,心里却把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就知道慕容彻个八王蛋没安好心,在人前假装对我感兴趣,门一关就开始算昨天扇他巴掌的账。昨天我都跟他解释过了,我不是有意打他,都是因为该死的青少年模式!】 【我又不是清心寡欲的和尚尼姑,看到他想亲我,我比他还激动好吗?毕竟长这么大我还没跟男人亲过嘴呢!】 【不过快了,再熬几天我就满十五岁了,慕容彻的初吻,我一定要拿下!】 其实,慕容彻今晚会翻她的牌子,是因为玄溟手中专门用来收集情报的龙渊阁送回薛悠黎的信息。 她身份没有问题,确实是大理寺少卿薛怀远和夫人江如云的女儿。 不过除此之外,龙渊阁还查到薛悠黎进宫前,曾经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 看完信息后,慕容彻心底莫名觉得不爽。 所以,王德发问他今晚翻谁牌子的时候,他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薛悠黎。 此刻,慕容彻睨着薛悠黎皱成一团的俏脸,不禁松开抓着她的手。 只见她白皙的手背上被自己抓出了一道红红的勒痕。 他轻咳一声,有些过意不去,“朕让人去拿活血化瘀的药膏过来。” 薛悠黎揉了揉手背,把手举到男人面前,“皇上您看,嫔妾皮厚肉糙,已经没事了。” 她本来只是想给慕容彻看她手上的勒痕已经快消除了,谁知这个男人却再次一把握住她的手。 【娘诶!他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是几个意思?不会是想剁了这只扇过他巴掌的手吧?】 慕容彻,“……”这事在他心里已经翻篇了,她还一直提起,他堂堂君王不要面子的啊? 不过,这么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确实挺奇怪的。 为了避免她再胡思乱想,慕容彻只能转移话题,“时候不早了,准备就寝吧。” “就、就寝?” 薛悠黎一愣,为了避免再出现误伤男人的行为,噗通一声跪倒在男人面前,“皇上恕罪!嫔妾今晚身子不爽,恐怕不能服侍皇上!” 她说这话时,语气有惶恐也有遗憾,故意暗示男人她来了癸水,但她的手却抚上太阳穴的位置。 就算以后慕容彻较真,查她的癸水记录,她也能理直气壮地狡辩,说今晚是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第15章 啊?还来? “朕处理政务也颇为劳累,今晚朕过来就是想休息,不会对你做什么。” 薛悠黎不信,“……” 慕容彻在她的注视下,走到床榻前,坐下后拍了拍床沿,“地上凉,别跪着了,过来睡吧。” “哦、好。” 薛悠黎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乖巧地躺到大床内侧。 然后往里头挪,继续往里头挪,就差把身体贴到墙壁上。 而他们中间空出来的位置,至少还能躺下两个人。 慕容彻见状,不禁失笑,“你是属壁虎的吗?一个劲往墙上贴?” “嫔妾睡相不太好,怕挤着皇上……呀!” 薛悠黎话音未落,慕容彻大手一捞,直接把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薛悠黎低呼一声,毫无防备地撞上男人的胸膛。 她本能抬头,目光恰巧跌入男人那双深沉的桃花眼,“无妨,朕不怕挤。” 他低低的嗓音落在她耳边,似带着柔情蜜意,听得人骨头都跟着一酥。 【可是我怕诶!慕容彻,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帅吗?用这种眼神看我,太犯规了吧?】 【我真怕自己一个没把持住,想对你做些禽兽之事。到时候八卦书开启青少年模式,没准会发生比扇你耳光还要命的事。】 【为了我的小命着想,必须咬牙再忍耐几天!】 薛悠黎心里奔放不已,脸上却露出含羞带怯的表情,“既然皇上不怕,那嫔妾便放心睡了。” 说着,她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的,好像真的睡着了。 不过慕容彻却是把她的心里话听得一清二楚。 在她的心声里,时不时会冒出一些慕容彻听不懂的陌生词汇。 但是,这并不影响慕容彻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她说及笄前不能跟男人有过分亲密,那就如她所愿。 毕竟像他这种理智又有定力的男人,不可能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强迫她。 于是,他搂着她,也闭上眼睛。 一开始,慕容彻听着她在心里絮絮叨叨还觉得有点吵,但是渐渐地,耳畔安静下来。 只余细细浅浅的呼吸声。 他知道,薛悠黎睡着了。 寝殿内,灯光柔和,慕容彻低头,目光落在薛悠黎酣恬的睡颜上。 她说满十五岁之前,亲她会被她揍,可是她现在睡着了,就算真的亲她一口两口,她应该也感觉不出来吧? 倒也不是他好色到要趁人之危,只是他确实想验证一下,薛悠黎口中所谓的八卦书是不是真的有那般神奇。 想到这里,男人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微微嘟起的唇瓣上。 只觉得喉咙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燎着他,燎得他莫名口干。 试一下吧。 就一下。 若能顺利亲上,就说明薛悠黎是个满嘴谎言的小骗子。 他保证就蜻蜓点水地碰一下她的唇。 慕容彻觉得自己作为帝王,还从未如此卑微过。 他俯身,慢慢朝薛悠黎的粉唇靠近再靠近。 然而,就在他的唇快要落下的时候! 啪! 熟睡中的薛悠黎胳膊一抬,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脑门上。 “大蚊子……拍死你……” 她嘴里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然后翻个身继续睡。 慕容彻抬手摸了摸被拍红的脑门,怔了许久。 世上竟真有如此神奇的事。 薛悠黎,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 第二天,薛悠黎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 她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已经日上三竿。 “半夏。” 她揉了揉眼睛,朝外头唤了一声。 “主子,你醒啦?奴婢给你更衣。” 半夏捧着她的衣服,喜气洋洋地走进来。 “皇上呢?” “皇上要早朝,天没亮就走了,离开前还嘱咐我们,让您多睡会儿呢。” 半夏说到这里,冲薛悠黎眨了眨眼睛,“主子,皇上待你真好。” 前天她家主子从紫承殿回来,后宫里不少人故意诋毁她家主子,气得她真想撕烂那些家伙的臭嘴。 但是昨夜皇上不仅宿在水月轩,离开的时候还不忘体贴主子,可算是狠狠打脸了那帮说闲话的狗东西! 想想都觉得解气! “这就算对我好吗?”薛悠黎心里很清楚,慕容彻会来她这里是因为他对后宫其他女人都过敏。 而自己原本不属于这个小说世界,反倒成了慕容彻的例外。 于是,她就理所当然地成了慕容彻新的挡箭牌。 而她只想在慕容彻死前,尽快跟他生个孩子,好在他驾崩后,稳坐太后之位。 其实说白了,他们两人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这样也挺好的。 在后宫这种人吃人的地方,情爱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只有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关系,才更牢靠。 很快,吉祥和如意便端着水进来,伺候薛悠黎梳洗。 薛悠黎刚用完早膳,王德发把慕容彻的赏赐送来水月轩。 有翡翠珠宝,有玉器首饰,有绫罗绸缎,水月轩的宫人们都看直了眼。 薛悠黎面上故作淡定,其实心里也很激动。 这些宝贝,随便拿一件到她生活的现代去拍卖,都得八位数起步吧? 难怪宫斗剧里,女人们为了争宠斗个你死我活,削尖了脑袋也要往上爬。 毕竟,一旦斗赢了,不仅家族和自己能步步高升,而且还有真金白银的赏赐,这样的好日子谁不想过? 王德发离开前,还特意对薛悠黎道,“薛美人,皇上让奴才给您带句话,说他今晚还来您这里。” 啊? 还来? 他要是再来,只怕她要成为全后宫的公敌,所有女人都想除她而后快了。 薛悠黎心里叫苦,面上却一派欣喜,“劳烦王总管代我回复皇上,就说我会在水月轩恭迎圣驾。” 王德发向来看人很准,这位薛悠黎初初入宫便得了圣心,日后怕是前途无量。 不过,有人欢喜便有人愁。 原本后宫有不少人都在等着看薛悠黎的笑话,谁知她不仅成功侍寝,还得了一堆赏赐。 明华殿里,沈若兰听说此事,气得当场摔碎了一套上好的琉璃盏。 薛青瑶跟她住在一处,见她动怒,连忙过来关心她,“是谁惹姐姐不快,叫姐姐发了好大一通火?” 沈若兰拉着她,愤愤不平地开口,“妹妹,你说薛悠黎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抢在我们前头侍寝?” 第16章 他是不是有恋手癖啊 薛青瑶假装没听出来她的意思,一副不争不抢的天真语气,“是啊,薛妹妹位分虽然不高,但架不住皇上喜欢她呀。这次进宫了四十多位姐妹,她是第一个侍寝的,真叫人好生羡慕。” “妹妹,你羡慕她做什么?你是陵州第一才女,论才情你比她出众,论样貌,你也比她……”沈若兰想到薛悠黎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蛋,一时间竟说不出薛青瑶比她长得漂亮的话,“总之,薛悠黎就是个狐媚子!她凭什么让皇上另眼相待?” 薛青瑶怅然道,“薛妹妹长得漂亮,许是皇上就喜欢她那张脸吧。”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沈若兰。 是啊,薛悠黎要是没了那张狐媚脸,皇上还会喜欢她吗? …… 拜慕容彻所赐,薛悠黎毫无悬念地成了众矢之的。 她清醒地知道,在后宫你可以装菜,但不能真菜。 为了提升宫斗技能,她让半夏陪她去皇家藏书阁借了不少医书回来,仔细研读。 她上辈子本就是医学博士,而她跟外公生活的那十几年,也跟着外公学了不少中医上的知识。 因此看起医书来,也不吃力。 她向来做什么都很认真,医书一翻就是一下午。 到了傍晚,准备传膳的时候,慕容彻来了。 紧接着,宫人们将一道道还冒着热气的菜肴送进水月轩。 凤尾鱼翅,珍珠鲍颐,紫檀烤鹿腿,蜜汁燕窝鹅,桂花山药,翡翠玉笋…… 还有一些菜薛悠黎完全叫不出名字。 菜品摆盘精致,香气四溢。 薛悠黎瞧着桌上满满当当的美食,疑惑地看向男人,“皇上,这是?” “你侍寝辛苦,今晚御膳房的菜式不错,朕便想着过来陪你一起用膳,你尝尝可合口味?” 慕容彻说着,伸手拉着她一起入座。 薛悠黎光是闻着桌上菜肴的香味,就忍不住咽口水。 【这伙食比我平时吃的不知道高出多少个档次,当皇帝吃得可真好啊。等当上太后,我也要天天吃山珍海味。】 这个女人时刻惦记着太后的位置,真是大胆! 慕容彻敛去眼底的不爽,不动声色地给她夹了块鹿肉,“你尝尝这个。” 薛悠黎抬起被男人握着的右手,杏眸中满是娇羞,“皇上,您一直抓着嫔妾,嫔妾没办法拿筷子呀。” 【慕容彻是不是有恋手癖啊,怎么动不动就拉我的手?】 慕容彻听着她的腹诽,磨了磨后槽牙,松开抓着她的手,“是朕一时情难自已。” 为了偷听她心声,他只能想方设法地碰她,现在好了,这个女人居然以为他有奇怪的癖好。 也不知道除了碰她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能听见她在心声。 薛悠黎眨了眨眼眸,“能得皇上喜欢,是嫔妾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能得你这般贴心的解语花,对朕来说,何尝不是幸事?” 饭桌上,两人相互飙戏,倒是把守在一旁的王德发看得热血沸腾。 从前皇上也很宠丽妃娘娘,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待丽妃克制有礼,牵手夹菜这种事从来不曾有过。 可见皇上从前对后宫的娘娘们只是走肾,并未走心。 如今再瞧眼前这番蜜里调油的场景,王德发心里不禁一阵感慨,薛美人真是好大的本事,居然让皇上这棵老铁树开花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两人各自沐浴完毕,换上寝衣,进入寝殿。 一套流程走下来,等躺在床上的时候,薛悠黎发现慕容彻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握住了自己的手。 不过,她侧目看向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什么小脾气都没有了。 【罢了罢了,在我出现之前,慕容彻一直对女人过敏,现在好不容易能跟我亲密接触,这跟被饿了二十一年的狗突然捡到一根肉骨头有什么区别?让他牵着呗,这么纯情的皇帝可不多见!】 慕容??捡到肉骨头??彻,“……”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这个连自己都骂的女人置气。 他斟酌了下,缓声开口,“听说你今日去藏书阁借了几本医书,朕倒是不知,你竟还精通医术?” 其实今晚决定来她这里,也是因为宫人在他下朝后跟他汇报说她去藏书阁借了医书。 之前就从她心声里得知,她想给他续命,让他多活几年。 因此,慕容彻忍不住想,这个女人既然有预知未来的神通,又会医术,没准打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结局的关键也在她身上。 薛悠黎对上男人询问的目光,心下不由一紧。 【皇帝不愧是天底下权力最大的人,在宫里真是遍布眼线。我上午才去借的医书,他晚上就收到消息了。看来以后跟他玩心眼子,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她脑子转得飞快,马上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精通谈不上,只是嫔妾对医术很感兴趣,又闲来无事,便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慕容彻微微勾唇,“多读点书总归不是坏事,等你学有所成,朕若有个头疼伤风也不必麻烦太医院了。” 慕容彻的话倒是提醒了薛悠黎。 在原小说里,慕容彻是先积劳成疾,卧病在床后才被薛青瑶一步步害死的。 既然聊到这个话题,倒不如趁机给他把个脉,也好弄清楚他现在的身体情况。 想着,薛悠黎仰起俏脸,漂亮的杏眼亮晶晶的,“皇上,嫔妾今日学了如何诊脉,不如给您试试?” “好。” 慕容彻没有犹豫,直接将左手举到她跟前。 薛悠黎的手指轻轻搭在男人的脉搏上,认真听了片刻。 慕容彻见她诊得如此仔细,忍不住轻声问了句,“如何?” 薛悠黎刚想把手收回来,男人却抢先一步重新握住她的手。 感受到男人抓自己手的力道有点大,薛悠黎以为他是紧张,安抚道,“皇上放心,您的身体没有大毛病,只是有点气血不足,只要注意调理,好好休息问题不大。” 刚才一起用膳的时候,她就发现男人每道菜只吃了一两口,很快便停了筷子。 再看他面色发白,明显是因为长期劳累,心理压力大导致了食欲不振。 不过作为少年天子,慕容彻不仅要稳固朝堂,还要担心自己对女人过敏的秘密被后宫嫔妃发现。 年纪轻轻就独自承担了这么多事,时间长了,没毛病也熬出毛病来了。 慕容彻在听她诊断结果的时候,抓她手的力道明显放松下来。 薛悠黎看看被他大手包裹着的手,再瞧瞧身边男人年轻俊美的面容,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其实,如果把慕容彻当成长得好看的小奶狗,感觉也挺不错的。两人从牵手开始,正好能弥补她没谈过恋爱的遗憾。把这只小奶狗哄高兴了,还能得到价值不菲的赏赐,怎么想都是她赚了!】 慕容彻,“……” 这个女人怎么又把他比作狗? 还是没断奶的狗崽子! 等回去他就拿小册子记下来,以后慢慢跟她算总账。 第17章 下毒毁容? 京城外,静华寺。 佛堂上,小和尚诵读经文的声音伴随着木鱼声,声声入耳。 不过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其中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我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 二喜跪在蒲团上,压地低声音提醒楚馨月,“郡主,你念经的声音小一点,佛祖也能听见的。” 楚馨月看着二喜打了个哈欠,两眼泪汪汪地开口,“二喜,我想吃肉!” 穿进小说后,她每天早上天不亮起,晚上天一黑就睡,吃斋念佛抄经颂德,这种清心寡欲的生活对于她这个昼夜颠倒的夜猫子来说太痛苦了。 二喜望着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安慰道,“郡主,你再忍忍,回宫后山珍海味任你吃……” “二喜话还没说完,李嬷嬷就沉声开口,“二喜,诵经心不诚,回去罚抄佛经二十遍!” 楚馨月知道李嬷嬷就代表了殷太后,每次她犯错,殷太后不会责怪她,但是二喜就倒霉了,次次都要代她受罚。 现在李嬷嬷明着是说二喜,实际上是在点她。 嘤嘤嘤…… 穿书一点都不好玩,殷太后比她高中班主任还可怕,她想她亲爱的闺蜜,她想回家! ???????????? 京城,皇宫。 接下来的几天,慕容彻忙着处理前朝的事,没有再踏足后宫。 四月初八,清早。 薛悠黎起床后,一想到自己过了今晚就可以摆脱青少年模式,开心到飞起。 洗完脸,她坐到梳妆台前,哼着歌朝面霜伸出手。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装面霜的瓶子,立刻发现不对劲。 这瓶面霜是她入宫前照八卦书上配方自制的梨花香膏。 作为医生,她有点强迫症,所以每次用完面霜,都会将瓷瓶上印着梨花的那一面对着自己。 可是现在瓷瓶上的梨花歪了。 半夏知道她的习惯,没有她允许,不会随意动她东西,显然是有别人进来过。 薛悠黎抬手把瓷瓶拿起来,打开瓶盖后,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香味与之前果然有了细微的差别。 换作旁人也许察觉不到,但她鼻子很灵,一下子就发现梨花香膏里被加了东西。 她记得昨天用梨花香膏的时候,还好好的。 而她的寝殿一直有半夏守着,外人进不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水月轩里出了内鬼。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第一时间动用八卦书查询,果不其然,八卦书上显出一个人名。 其实,薛悠黎在住进凌云殿的时候,就用八卦书查过殿中几人的信息。 受限于八卦书每天只有三次查询机会,她只查了三个人。 谁曾想,没查的那个人就出问题了。 薛悠黎自问平常对待下人宽容,只要不犯大错,她基本上不会苛责。 既然她这个主子没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那么给她梨花膏里下毒的人肯定是被收买了。 八卦书上写,对方给她下毒是被逼无奈。 薛悠黎才不管她有什么苦衷,背叛主子的奴婢留不得! 想着,她杏眸冷冷一眯,扭头吩咐正在替自己梳头的半夏,“半夏,你去把吉祥叫来。” 吉祥一直负责管理殿外的花草树木,主子为何刚起床就要找她? 半夏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第一时间把人找来,“主子,吉祥来了。” 吉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进来后规矩地给薛悠黎行礼,“主子,您找我?” 薛悠黎懒得跟她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吉祥,我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对我这个主子可有意见?” 吉祥一愣,随即跪在她面前,“奴婢不敢!” 薛悠黎挑眉,“看来你只是不敢,而不是对我没有意见。” 吉祥心脏莫名一紧,赶紧辩解,“是奴婢嘴笨说错话了!主子您很好,对奴婢也好,奴婢对您绝无二心!” 啪! 薛悠黎见她不想坦白,直接把装着梨花香膏的瓷瓶扔到她身上,“你要是没有二心,为什么对我的面霜做手脚?” 吉祥表情一僵,震惊地瞪大双眼。 昨晚她趁薛悠黎去散步,借着给花瓶插花的名义潜入寝殿下毒,这事她做得极为隐秘,根本没人看到,主子是如何发现的? 又或者主子只是察觉梨花香膏有问题,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所为,故意这么说,是为了诈她。 吉祥分析完,大声喊冤,“主子,奴婢对您一片赤诚,没有在面霜里下毒,求主子明察!” 薛悠黎笑了,“我只说你做手脚,几时说你下毒了?你这丫头怎么还不打自招了呢?” 吉祥看着薛悠黎脸上笃定的表情,顿时慌了,连忙磕头求饶,“主子,奴婢错了!求您饶了奴婢的贱命吧!” 薛悠黎盯着她,“好啊,你把这瓶梨花香膏抹在脸上,我可以饶你不死!” 吉祥一愣,随即把头磕得咚咚作响,“求主子开恩!求主子开恩呐!” 她不敢抹面霜,足以说明这瓶面霜的毒性不小,甚至可能当场要了人的性命。 薛悠黎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若想活命,就老实交代,是谁让你对我下毒的?” 吉祥眼神闪了闪,拼命摇头,“没有、没有人指使……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对!都是奴婢干的……毒也是奴婢下的……” 半夏见她招了,气得指着她鼻子骂,“吉祥,你个吃里扒外恩将仇报的东西!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哦不对,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你大概忘了,前天你收到宫外的来信,说你娘病重没钱请大夫,是主子叫我拿五十两银子给你!主子对你掏心窝子,你却捅主子的心窝子!” 吉祥听着,眼泪唰唰地往下掉,“主子,您对奴婢家人的大恩大德,奴婢这辈子怕是报不了了,只能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说完,她眼底划过一抹决绝。 没等薛悠黎再出声,她起身就拿脑袋往墙上撞。 薛悠黎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将人拉了回来,“你不会以为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吧?告诉你,你今晚敢死在我这里找我晦气,我明天就把你家人全部收拾了,送他们下黄泉跟你作伴!” 吉祥没有想到,薛悠黎看着纯良无害,狠起来的手段也叫人心底发寒。 可是她的父母和两个幼弟早就被那位娘娘扣下了,她若供出那位娘娘,不止是她,她的家人也会立刻被杀。 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除了答应下毒,还能怎么办呢? “主子,半夏说得没错,奴婢辜负了您的信任,请主子赐奴婢一死!可奴婢的家人他们毫不知情,求您大发慈悲,放过他们吧!求您了!”吉祥说着,把脑袋磕得咚咚作响。 薛悠黎见她一心求死,就知道自己撬不开她的嘴了。 算了,既然这是她的选择,那就成全她。 “吉祥谋害主子,罪无可恕,赐杖毙!” 吉祥听到这话,知道主子不会动她的家人了。 她用力对薛悠黎磕了三个响头,“奴婢叩谢主子!” 很快,吉祥就被人拖走了。 水月轩,薛悠黎将如意和小平子小安子三人都召集过来,把发生的事跟他们说了一遍。 “我知道身在后宫,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但是我不管你们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敢把歪心思动到我头上,我绝不轻饶!吉祥的事,算是给大家一个警醒。” 薛悠黎视线扫过他们,恩威并施,“以后谁遇到困难,都要及时跟我说。在水月轩,我们的命运是捆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记住了吗?” 几人立刻跪下,向她表忠心,“主子放心,我们生是水月轩的人,死是水月轩的死人!哪怕有人拿刀架在我们脖子上,我们也不会背叛您!” “很好,你们去忙吧。” 等他们散了,半夏忍不住问薛悠黎,“主子,咱们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皇上,让皇上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第18章 偷看她洗澡? 薛悠黎摇头,“不用,此事到此结束。” 半夏不理解地蹙起眉心,“可是,咱们如果就这么放过幕后主使,那吉祥岂不是死得太冤了?” 薛悠黎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这条路是吉祥选的,她死得不冤。” 但凡她读的不是医学专业,但凡她没有跟外公学过辨认草药,闻出面霜有问题,她就直接把面霜涂脸上了。 那等着她的不是毁容,就是中毒身亡。 薛悠黎是个有原则的人,但有原则不代表滥好心。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半夏连忙解释,“主子,奴婢不是要替吉祥开脱,奴婢只是不想放过真正想害您的坏蛋!” 薛悠黎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你家主子不是吃素的。这次她们的诡计没有成功,肯定还会有下一次,咱们等待时机,击其七寸。” 她也不想饶过谋害自己的人,只是她在八卦书上查过了,整个下毒过程全是吉祥一人经手的。 对方有家族当靠山,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只能先按兵不动。 一旦等她逮到机会,她不介意将那些人连带着她们的家族一起连根拔起! …… 另一头,慕容彻刚下早朝,凌云殿处死一个宫女的事便传入他耳朵。 “王德发,你们敬事房是怎么选的人?下毒谋害主子的东西,也敢往水月轩里送?” 王德发感受到男人周身冷怒的气场,连忙下跪认罪,“奴才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慕容彻睨着他,静默片刻后,眉宇间凛然的怒气消散了几分,“先记你一过,你重新挑几个机灵的宫女送去凌云殿。” “奴才遵旨。” ???????????? “什么?吉祥那个废物下毒不成被活生生打死了?现在皇上又给薛悠黎送了四个宫女过去?” 沈若兰收到这个消息,当场气个半死,“我殿里不过就六名宫女,她薛悠黎只是区区六品,她有什么资格跟我平起平坐?” 薛青瑶替她倒了一杯茶水,“姐姐喝杯茶,消消火。其实,薛妹妹那里就算添了宫女,她也只是美人,哪能跟姐姐你相提并论?” 沈若兰眼眸冷冷眯起,“那是,我父亲是两朝元老,战功赫赫,薛悠黎拿什么跟我比?” 薛青瑶再次劝道,“吉祥失手,足以说明薛悠黎是个谨慎的人,想抓她的错处,咱们就得沉住气,稍安勿躁。” 原本她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对将来发生的事都了如指掌。 谁曾想出现了薛悠黎这个变数。 看来以后,还有很多场硬仗要打,自己不能再轻敌了。 沈若兰借吉祥之手给薛悠黎下毒的计划失败后,便将薛青瑶当成自己的军师。 此时,她将手边的茶水端起来,一口饮尽,“好,我听妹妹的,咱们再从长计议。” ???????????? 殿试在即,慕容彻为了甄选人才,对殿试的出题也很重视。 他最近在跟几位内阁大学士讨论,要从哪方面着手出题。 今日几位大学士各执己见,一直讨论到亥时三刻都没讨论出结果。 “诸位爱卿辛苦了,夜色已深,你们都回去吧,此事明日再议。” “是,臣等告退。” 等他们离开,王德发走进来恭敬地问,“皇上今日可要回长生殿休息?” “嗯。” 慕容彻需要操心的事太多,确实很疲惫。 可回去沐浴完,脑子又清醒了。 他想到凌云殿今早发生的事,担心薛悠黎受了惊吓,决定过去看看她。 不过,他连续两晚翻薛悠黎的牌子,若是旁人知道他今晚又去了凌云殿,定会给她招来更多的羡慕嫉妒恨。 于是,慕容彻遣退殿内服侍的宫人,换了一身夜行衣,翻窗溜出长生殿。 他对宫中一草一木都很熟悉,避开夜里巡逻的守卫后,很快就抵达凌云殿。 凌云殿,水月轩。 半夏把今日采摘回来的花瓣洒进浴池,又把干净的衣服放在屏风后头,然后恭敬地对薛悠黎道,“主子,浴池里的水温刚刚好,可以沐浴了。” 薛悠黎晚上看医书看得太投入,等犯困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 想到距离自己生辰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她决定泡个花瓣澡,香喷喷地迎接自己的十五岁。 不过,哪怕穿进书里已有一个多月了,她还是不太习惯洗澡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盯着。 “半夏,小厨房今晚做的烤肉我留了不少,小平子和小安子他们守夜还没睡,你把烤肉端过去,跟他们一起吃夜宵吧。” “好嘞,谢谢主子!” 半夏是个小吃货,她吃过薛悠黎改良版的烤肉,比醉仙楼大厨烤得还要好吃。 听完薛悠黎的话,她高高兴兴地退出浴房。 等她离开,薛悠黎脱了衣裙,走进浴池,舒舒服服地泡起花瓣澡。 浴池里雾气袅袅,她闭着眼睛倚在池边,别提多惬意了。 说实话,后宫虽然没有现代那些丰富多彩的娱乐项目,但是她每天不用熬大夜做手术,也不用担心患者拿刀去医院闹事,每天有大把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种生活真的很悠闲轻松。 当然,要是没有那几个讨厌女人一直找她麻烦,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她的小日子肯定更舒心! 薛悠黎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完全没有察觉一道黑影拍开窗户,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慕容彻刚才看到半夏关门出去,猜测薛悠黎应该在这里。 谁知,等他站定身形,看清楚屋子里弥漫着的袅袅雾气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误进了浴房。 隔着屏风,他能看到泡在浴池里的娇俏身影。 非礼勿视,偷看别人洗澡不是君子所为。 慕容彻内心挣扎了片刻,决定先出去,等薛悠黎洗完澡再去找她。 谁知他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摆在墙边的香炉。 哐当! 薛悠黎听见屏风那边的响动,立刻睁开眼睛,“半夏,你们这么快就吃完夜宵了?” 慕容彻低头看了一眼翻倒的香炉,没有吭声,反倒做贼心虚地屏住呼吸。 薛悠黎泡在温水里,舒服得脑袋都犯迷糊了,完全没有察觉到屏风后的异样,“你来得正好,过来给我搓背。” 第19章 稳住?吻住! 听到她的要求,慕容彻身形一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薛悠黎等了片刻,见对方迟迟没有上前,又催了一句,“半夏你赶紧的,洗完我还得睡美容觉呢!” 保养就得趁年轻,赢在起跑线上。 虽说后宫美女如云,但是只要善于利用,美貌依然可以成为最有力的武器。 而慕容彻对于要不要给她搓背的问题,陷入天人交战。 不过,想到他们都同床共枕过了,在她生辰即将到来之际,帮她搓个背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他拿起方凳上薛悠黎自制的搓澡巾,绕过屏风,走到浴池前。 白天薛悠黎刚杖毙了吉祥,震慑了整个凌云殿,而王德发又奉命给水月轩送来几个新人,她哪能想到进来的人不是半夏,还催促了句,“你抓紧时间,我困了。” 慕容彻低头看了看裹在手上的搓澡巾,又瞅了瞅薛悠黎光洁白皙的后背,迟疑片刻,终于伸手过去。 他学着宫人平日里伺候自己的模样,蹲在薛悠黎身后,仔细把她后背从上到下搓了一遍。 因为怕弄疼她,他用的力道不大。 不过,薛悠黎还是觉得今晚半夏搓背搓得很不得劲,“半夏,你不是刚吃完夜宵吗?怎么搓得软绵绵的?你再多使点劲!” 慕容彻没敢回应,手上倒是听话地加了几分力气。 “对,这个力道刚刚好!嗯……舒服……你继续……不要停……” 薛悠黎说着,把胳膊往浴池边一搭,“喏,顺便把我胳膊也擦擦。” 慕容彻堂堂一国之君,被个小小美人当擦背工使唤,但是他不仅不生气,甚至还觉得她这颐指气使的语气有点可爱。 他搓背用的力气不小,缠在手上的搓澡巾渐渐散开,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 慕容彻活到二十一岁,还是头一次伺候人。 为了让薛悠黎有更好的搓背体验感,他努力回忆王德发伺候他沐浴时按摩的动作,尝试给薛悠黎捏肩。 他捏得太投入,没有留意泡在浴池中的人已经对他起了戒备心。 薛悠黎刚才跟背后的人说了那么多话,对方却一直没给回应,她便意识到不对劲了。 此时,她眼角余光一瞥,发现给自己捏肩的根本不是半夏那只抓财小胖手。 而是一只男人的手! 这只手瞧着修长有力,白净的皮肤下,是脉络分明又蕴含力量的青筋。 【难道背后的人一直不说话,原来是进贼了呀,而且还是个采花贼!】 薛悠黎冷笑一声,一把扣住慕容彻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拉一扯。 这是她入宫前跟她三哥学的防狼术。 原本只是想防患于未然,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她下手又快又狠又准,慕容彻还没听完她的心声,身体就被生生拽得失去平衡。 噗通! 慕容彻一头栽进浴池,溅起大片水花。 而薛悠黎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揪着他后脖颈就把人往水里摁。 “敢偷看你姑奶奶洗澡?受死吧,色胚!” 慕容彻不会水,在浴池里战斗力直接降为零。 “朕……咕咚咕咚……” 他一张嘴,就被迫喝了好几口洗澡水。 其实,薛悠黎把拽他下水后,一眼就认出他了。 可是,人都已经被她拽水里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机给他一个教训,这样也算对得起这个男人大半夜跑来偷看她洗澡! 【憎恨我吧,小彻子!姐就是要让你长点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干这种下流事!】 慕容彻听着她的心声,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缓过来。 这个女人明明知道他是谁,还故意拖他下水,简直胆大妄为! “你……咕咚咕咚……” 他试图挣扎,然后又是几口洗澡水下肚。 该死的蠢女人! 她不会是想当太后想疯了,今晚准备动手弑君吧? 难道她不知道现在杀了他,她只有陪葬的份? 不对,她位分太低,陪葬他都不要! 慕容彻被迫灌下一口又一口洗澡水,忍不住在心里发狠,今晚她要是淹不死他,他明日就赐她一丈红。 慕容彻意识渐渐模糊,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淹死的前一刻,他感觉后衣领一紧。 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像落汤鸡一般,被薛悠黎一把从浴池里拎了出来。 “哎呀皇上,怎么是您啊?” 薛悠黎在对上他那双如同淬了寒冰的桃花眼,捂住嘴巴露出震惊的表情,“嫔妾还以为是贼人闯进来,想对我图谋不轨呢!” “你……咳咳……咳咳咳……” 慕容彻听她睁眼说瞎话,差点被胸腔里的怒火烧得脑袋冒烟。 薛悠黎看着男人俊美上愠怒的表情,连忙伸手替他顺气,“皇上,您有什么话慢点儿说,别呛着自己。” “薛悠……咳咳……黎……”慕容彻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薛悠黎故意跟他装傻,“皇上,您咳得如此厉害,要不嫔妾还是叫太医来给您瞧瞧吧?” 叫太医? 亏她想得出来! 等太医来了,怎么跟太医描述病情? 难道说他半夜偷溜进她浴房被她当成采花贼按进水里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 慕容彻咳嗽了好半晌才顺过来气。 他磨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不必,朕!没!事!” “真的没事吗?可是嫔妾不放心呀。” 薛悠黎扶着他,视线打量着男人虚弱的模样,在心里小声逼逼。 【唉!就这身体素质,难怪活不过二十五岁。】 慕容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又蹿上天灵盖。 他活不活得过二十五岁,他不知道。 但是这个女人,肯定是活不过十五岁了! 他大手一抬,用力捏住薛悠黎的下巴,“是你亲手把朕按进水里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薛悠黎看着男人阴沉的眼神,顾不上下巴处传来的疼痛,装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替自己叫屈,“皇上冤枉啊,嫔妾是无心的!” 慕容彻冷哼一声,自顾自地发问,“明日是你的生辰吧?你说朕是赐你一丈红呢?还是赐你一根白绫?” 【卧槽!慕容彻真生气了!这下怎么办?】 八卦书:【宿主稳住!咱们能赢!】 稳住? 吻住! 生死关头,还得靠美人计! 薛悠黎目光落在男人色泽淡淡的薄唇上,灵机一动。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就这么水灵灵地吻上去。 第20章 初吻拿下 “!!!” 时间在两人唇瓣相碰的那一刻,静止了。 慕容彻瞳孔一紧,大脑轰然炸开了,整个人懵在原地。 他就这么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感受着唇上柔软而陌生的触感,全身血液凝固,就连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而薛悠黎在堵住男人唇瓣的时候,脑子就清醒了。 【糟了!我怎么把青少年模式忘了?要是再对慕容彻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举动,我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正当她忐忑之际,八卦书缓缓出现在半空中:【恭喜宿主及笄,青少年模式已关闭,本八卦书正式开启成人模式。】 薛悠黎杏眸顿时亮了:【所以,我现在可以对慕容彻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太好了,亲都亲了,干脆把素吻变成荤吻吧!】 薛悠黎说干就干。 不过,作为一个活了两世都没谈过恋爱的女人,她亲得毫无技巧可言。 慕容彻感受到薛悠黎笨拙的动作,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亲着亲着,他修长有力的手臂便不由自主地圈上她的腰肢。 可惜还没亲几秒钟,薛悠黎一个不留神,牙齿磕破了男人的嘴巴。 “嘶!” 慕容彻吃痛,不由拧起眉峰。 亲就亲,这女人怎么还咬人呢? 薛悠黎都准备大干一场了,结果关键时刻因为技术不过关掉了链子。 听到男人的吸气声,她赶紧松开搂在他脖子的手,撤回一个深吻。 再抬头瞅一眼男人的嘴唇,看到他破皮流血的下唇瓣,心脏不由一沉。 【坏了,第一次亲亲没经验,我居然把慕容彻的嘴咬破了!】 【怎样才能让他不生气呢?从他刚才的反应看,他吻技也挺烂,要不再跟他亲一次,假装自己也被他咬了?】 薛悠黎觉得自己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想着,她当即伸手抓住男人被洗澡水浸透的衣领,打算继续刚才没完成的吻。 慕容彻明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可是睨着她微微扬起的娇颜,呼吸一滞,身体没出息地绷紧了。 空气躁动,浴池里的水温似乎更热了。 薛悠黎的脸越凑越近,白皙精致的脸蛋上染着一层落红,卷翘的眼睫毛轻轻扇动着,明明行为大胆,他却能看穿她眼眸里藏着的羞涩和紧张。 噗通! 噗通噗通! 慕容彻视线落在她嫣红饱满的唇瓣上,心跳瞬间失控,就好像有一只小鹿在疯狂撞击着他的胸腔。 乱了,全乱了! 男人根本来不及思考,推开薛悠黎,踉跄地爬出浴池。 薛悠黎一愣,抬头看向浴池边高大的男人,一下子就捕捉到慕容彻泛红的耳朵。 【什么情况?慕容彻这小子不会是害羞了吧?】 她戏谑的心声,让慕容彻体温攀升,耳朵也更红了。 他竭力按捺住心里那头狂躁的小鹿,甚至都没往浴池里多看一眼,就头也不回地冲到窗边,翻窗离开。 “啊啾——啊啾——” 夜行衣还在滴水,慕容彻出了凌云殿被夜风一吹,当场打了好几个喷嚏。 浴房里,薛悠黎看着窗台边的水渍,嘴角不由翘起。 原来慕容彻也有如此纯情可爱的一面啊。 就在男人翻窗离开后,一道蹲守在水月轩外的黑影悄悄追上去。 可是慕容彻速度很快,黑影卯足了劲却还是把人追丢了。 天快亮的时候,黑影回到明华殿复命。 “你说薛悠黎偷人了?你可看清楚了?” 原来黑影是沈若兰的眼线,专门监视水月轩那边的一举一动。 小太监被她的话问住了,“天太黑了,奴才没看见那人的脸,但是奴才肯定他是个男人!” 沈若兰冷笑一声,“好个薛悠黎!私德败坏,仗着有皇上宠爱竟敢背地里偷人!可算给我抓到把柄了!” 薛青瑶也在场,看她这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厌蠢症都要犯了。 要不是安国公在朝堂上位高权重,就凭她这副猪脑子都不知道在后宫里死过多少回了! 所以,像沈若兰这种有背景的疯狗最适合拿来当枪使。 “姐姐,捉贼见赃,捉奸见双。咱们无凭无据,不仅皇上不会相信,没准还会被薛悠黎反咬一口。” 沈若兰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连忙点头,“对,还是妹妹思虑周全!小浩子,你继续盯着水月轩的动静,下一次务必捉奸在床!” 薛青瑶见她如此急于求成,干脆把话挑明了提点她,“姐姐,此事需要静待时机,不急于一时,后宫里厌恶薛悠黎的人多着呢,有的是人想收拾她,运气好的话,咱们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沈若兰觉得薛青瑶说的每句话都很有道理,对她也是言听计从,“好,我听妹妹的。” 她们聊了没多久,天便大亮了。 这时,有小太监过来传话,说皇上昨夜染了风寒,传她们去长生殿侍疾。 同一时刻,凌云殿也收到慕容彻病倒的消息。 薛悠黎回想起男人昨晚湿答答离开的场景,不禁摇摇头。 慕容彻真是体弱多病的脆皮皇帝啊! 这样的体质也不知道会不会遗传给下一代? 为了能生个身体健康的崽,她要不要顺手替他调理身体? 不对!万一把他调理得白白壮壮,她几时才能当上太后? 还是先去长生殿看看情况吧。 不过既然要去侍疾,她身上这件粉色宫装就有些不合时宜。 于是,她换了一件月牙白束腰长裙,发髻上只插了两支玉钗。 她让半夏随行,一同出了凌云殿。 等她进了长生殿才知道,原来容妃不止传了她一个人,而是把后宫七品以上的嫔妃都叫过来了。 哪怕是侍疾,这群女人也不愿意放过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一个比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薛悠黎抬眼看过去,只见嫔妃们头上插满了金钗珠宝,恨不得闪瞎人眼。 啧啧啧…… 这些女人明知慕容彻病了,还穿金戴银,这跟去上坟的时候放鞭炮庆祝有什么区别? 宁妃站在床边,看着一众妃嫔,温柔地弯腰询问龙榻上的男人,“皇上,臣妾得知您身体不适,便做主让妹妹们都过来了。您可要挑几个机灵的,留下来近身服侍?” 在场女人,除了薛悠黎知道慕容彻对女人过敏的事,其他人对此并不知情,只当这位少年天子是醉心朝政,不近女色。 现在,宁妃把大半个后宫的女人都叫来了。 薛悠黎忽然好奇,慕容彻会如何解决眼下这个困境。 第21章 主动勾引 龙榻上,慕容彻披了件外袍靠在床头。 他面上没什么血色,但是精神还算不错,只时不时咳嗽一两声。 此时,他扫过寝殿里乌泱一大群人,目光深沉地看向宁妃,不答反问,“容妃呢?” 以往他若身体不适,后宫诸事都由容妃安排。 “回皇上,小公主喘疾发作,容妃姐姐抽不开身,便将侍疾一事交由臣妾负责。” 慕容溪患有先天性哮喘。 对容妃而言,女儿的健康高于一切。 慕容彻知道慕容溪对容妃有多重要,“太医那边怎么说?” “跟从前一样,得慢慢调理。” 宁妃见男人没有再追问,又扭头对殿中的嫔妃们道,“皇上身体抱恙还这般勤勉,本宫打算让你们轮流守在这里,给皇上侍疾。” 她话音未落,众位嫔妃围在龙榻前,拼命推销自己。 “皇上,臣妾从小就特别会照顾人!让嫔妾留下照顾您吧!” “皇上,嫔妾最拿手的就是捶背捏肩,给嫔妾一个机会,嫔妾保证让您舒服!” “嫔妾会弹琴唱曲,可以给皇上解闷,请皇上恩准嫔妾留在这里!” “皇上……” 慕容彻被吵得头大,只觉得耳边好像有成百上千只鸭子嘎嘎嘎叫个不停。 随着她们的靠近,他能闻到她们身上浓烈的脂粉味儿。 胸闷气短的恶心感随即涌上心头。 慕容彻强忍着心底的不适,冷声道,“朕有王德发守着就够了。” “那怎么行?”宁妃看了一眼被嫔妃们挤到墙角的王德发,回道,“当奴才的哪有姐妹们心细?容妃姐姐特意叮嘱臣妾,要好生照料皇上。” 慕容彻见宁妃不懂得看人眼色,干脆把话挑明,“朕这里伺候的下人那么多,不缺人照顾。她们吵吵闹闹,朕听得头疼。” 王德发不失时机地附和,“宁妃娘娘,太医特意交代,皇上的病需要静养。” 这些娘娘们入宫前,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她们哪里会伺候人? 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宁妃自然不好再勉强。 太后离宫前,曾交代过四妃,新秀进宫后,要多提醒皇上宠幸各宫嫔妃,早日替皇家开枝散叶。 宁妃今日叫来这么多嫔妃,不仅想让她们都有机会在皇帝面前露脸,还想搅一搅后宫的水。 此时,薛悠黎站在离床榻最远的位置。 她以看热闹的心态抬头往床榻上瞧过去。 谁知下一刻,她就跟慕容彻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上。 慕容彻拿眼神示意她赶紧帮忙,不要让那些赖在龙床前的女人碰到他。 薛悠黎是个知道轻重的人,平时玩归玩闹归闹,绝对不会拿皇帝的秘密开玩笑。 这种时候,如果让这群女人逮到机会扑到慕容彻身上,那他对女人过敏的秘密就瞒不住了! 想着,她拨开挡在面前的女人,打算冲上前替慕容彻解围。 然而,就在这时! 大殿门口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皇上恕罪!宁妃娘娘恕罪!嫔妾听说皇上得了风寒,特意亲手给皇上炖了红枣雪梨汤,不曾想竟来晚了。”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将目光投向声源处。 她身上一袭白粉色烟纱裙,发间戴着兰花簪,腰带轻系,衬得腰肢盈盈不及一握。 “薛贵人有心了。”宁妃看着突然出现的薛青瑶,转头看向床上的男人,替她说情,“皇上,薛贵人是为了给您炖汤才迟到的,还请不要降罪她。” 薛青瑶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倒是在无意中替慕容彻解了围。 “嗯。” 见男人点头,宁妃目光落在薛青瑶手中的食盒上,“薛贵人,把你炖的汤拿过来吧。” “是。” 薛青瑶在众人的注视下,提着个食盒一步步停在龙榻前,先对着慕容彻和宁妃行了个礼,然后才捧起手中食盒递给宁妃。 随着她的动作,宁妃一眼就看到她手背上被烫红了一大片,“哟!薛贵人的手怎么红了?” 薛青瑶一怔,随即慌乱地拿袖口掩住手背,“嫔妾炖汤时挂念皇上的身体,不个不留神就被烫到了,不过嫔妾已经抹过烫伤药了,不碍事。” 她这一连串的神态动作,简直堪比当代影后。 薛悠黎看着薛青瑶上演的这出戏,真想给她鼓掌。 什么叫高段位? 薛青瑶就是。 一出场就把那些急于争宠的嫔妃甩了好几条街。 慕容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薛青瑶,漂亮的桃花眼里浮起一抹兴味。 原来她就是薛悠黎心声里提到的—— 弑君上位的薛青瑶。 瞧着确实有些本事。 他当时从薛悠黎心声里偷听到有关薛青瑶的身世后,便连夜将玄溟和赤焰派去陵州查探。 二人查了好几日,甚至动用了蛰伏在陵州的龙影卫才查清楚薛青瑶的真实身份。 在慕容彻打量薛青瑶的时候,宁妃敏锐地发现慕容彻看薛青瑶的眼神跟看其他嫔妃很不一样。 她眼珠一转,笑道,“皇上,梨汤能清肺止咳,您尝尝看,也算是全了薛美人的一片心意。” 慕容彻淡淡应了一声,“嗯。” 薛青瑶见男人点头,心下一喜,连忙将食盒中的红枣雪梨汤端出来。 她抬起美目朝男人看了一眼,又将头低了下去,“皇上,嫔妾喂您喝吧。” 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近身伺候慕容彻的机会,她当然得好好把握。 “不用,朕自己来。” 慕容彻说着,朝她伸出左手,示意她把碗递给自己。 薛青瑶规规矩矩地点头,“是。” 但是,她怎么可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呢? 在把碗递给男人的时候,她小拇指一抬,有意无意地划过男人的手背。 上一世,她为了那人,一直守身如玉,不曾委身慕容彻。 而慕容彻似乎是个专情的男人,一直独宠丽妃,鲜少翻其他嫔妃的牌子。 这一世,她要好好利用她的美貌,薛悠黎凭那张脸能勾搭上慕容彻,她也能! 慕容彻感觉到她指尖划过自己手背的触感,浅色的瞳孔一紧,接碗的手跟着晃了晃。 顿时,碗里的雪梨汤当场洒出来大半。 薛青瑶吓得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床边,“嫔妾的手一时没拿稳,惊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慕容彻没有应声,目光落在自己端着梨汤的手上,心底震惊到了极点。 怎么回事? 刚才那些女人一靠近,他就浑身不自在,为什么薛青瑶碰到他,他没有任何不适? 第22章 修罗场 薛悠黎看看慕容彻,又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床榻前的薛青瑶,立刻从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中,嗅出了一丝不寻常。 她赶紧查询八卦书,了解情况。 淦! 被她猜中了! 薛青瑶有女主光环,所以慕容彻对薛青瑶也不过敏。 难怪小说里慕容彻病重卧床后,对薛青瑶那般信任,还让她近身侍奉。 现在从慕容彻的反应来看,他肯定发现了薛青瑶的与众不同。 薛悠黎能察觉慕容彻看薛青瑶的眼神不对劲,旁人自然也能看出来。 不过其他嫔妃大多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看着热闹心态。 今日大家来侍疾都空着手,偏偏就薛青瑶哗众取宠炖了梨汤。 这下好了,她弄洒梨汤,惹怒了皇上,真是活该! 毕竟,薛青瑶跟薛悠黎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她们当中不管谁被厌弃,其他人都能多一分被皇上看中的机会。 宁妃目光在慕容彻和薛青瑶之间来回扫视了两圈,眼神闪了闪,率先出声替薛青瑶求情,“皇上,薛贵人是一时紧张才在殿前失仪,看在她一片赤诚为您炖汤的份上,就饶过薛贵人这一回吧。” 挤在最前排看热闹的沈若兰也附和道,“是啊皇上,薛妹妹也是好心,还请您原谅薛妹妹的无心之失。” 跪地请罪的薛青瑶听到有人替自己求情,抬头看向她们,“谢谢宁妃娘娘和兰嫔姐姐,只是嫔妾犯了错,甘愿受罚。” 来侍疾前,她跟薛悠黎想一块儿去了,打扮得也极素净。 此刻,她眼眶含泪,要掉不掉地看向床榻上的男人。 眉眼间透出三分委屈,七分可怜,柔柔弱弱的模样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慕容彻虽然想不通他为什么对薛青瑶也不过敏。 但是薛青瑶既然主动送上门,他也不介意陪她演戏。 他也很想知道,他二皇兄选中的女人,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慕容彻心思转了又转,看向薛青瑶的眼神竟似有了几分怜惜,“朕不罚你,起来吧。” “谢皇上。” 薛青瑶起身,压在眼底的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 慕容彻似乎是个怜香惜玉的,“朕不责怪你,你怎么还哭上了?” 薛青瑶连忙抬起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嫔妾只是觉得可惜,这梨汤嫔妾炖了小半个时辰,却没能让皇上喝上一口。” 慕容彻视线一转,落在她泛红的右手背上,“梨汤无关紧要,倒是你手背上的烫伤如果留疤,可就不好看了。” 说着,他侧目看向不远处的王德发,吩咐道,“王德发,你去将最好的烫伤膏拿来,赐给薛贵人。” “是。” 薛青瑶心下一喜,连忙欠身行礼,“谢皇上恩典!” 她就知道,只要她出手一定会成功。 她对自己这张脸很有信心,慕容彻之所以能看上薛悠黎,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正式在他面前露过脸。 “咳咳……” 慕容彻低低咳嗽两声,对一屋子的嫔妃摆手道,“朕乏了……咳咳……薛悠黎和薛青瑶二人留下侍疾,其他人跪安吧。” “是。” 宁妃瞥过被慕容彻点名的两个人,眼底闪过一抹不可捉摸之色,不过再抬头时,她已然神色如常,领着众嫔妃离开长生殿。 嫔妃们谁不想留下看慕容彻和二薛的修罗场? 可惜她们不敢,只能按捺下一颗八卦之心,默默跟在宁妃身后。 沈若兰刚才挤在最前头,现在大家都往外走,她便落在最后。 走出寝殿前,她扭头看了一眼从榻前站着的薛青瑶,恍惚间心底生出一丝异样。 清早,小太监传话明华殿的时候,她本来是要跟薛青瑶一块儿过来的。 但是临走前,薛青瑶突然腹痛,让她先走。 她也没有多想,就领着贴身宫女先过来了。 她哪能想到,薛青瑶跟她玩心眼子,还搞了这么一出? 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莫名憋屈。 榻前,薛悠黎望着沈若兰走远的背影,忍不住撇嘴。 【沈若兰个大傻缺,她把人家揣心里,人家把她踹沟里。她不会真以为薛青瑶跟她是姐俩好吧?】 【其实,薛青瑶就是拿她当工具人利用,让她咬谁她咬谁。恐怕薛青瑶养条狗,都未必有她听话。】 慕容彻靠在榻上,听到薛悠黎的心声,不悦地拧眉。 这个女人怎么总喜欢将人比作狗? 先前说他是什么小狗,现在又说沈若兰是薛青瑶的狗。 沈若兰是什么身份,也配跟他相提并论? 等等! 此时,薛悠黎站在床尾,离他有丈余远,自己为何能听见她的心声? 先前不是只有碰到她,才能听见吗? 慕容彻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薛青瑶就率先开口,“皇上,嫔妾给您换一条干净的褥子。” 慕容彻身上盖着的丝绸被上洒了梨汤,王德发去拿烫伤膏的时候,顺便拿了床干净的新被子过来。 薛青瑶没有接烫伤膏,反倒先去整理床上的被子。 薛悠黎一看,立刻从王德发手中夺下干净被子抱进怀里。 【慕容彻个瞎眼的,薛青瑶来给他送梨汤能安什么好心?她是想替摄政王铺路呢!不过有我在,才不给她争宠的机会!】 “哎呀!薛姐姐,你手都受伤了,这种整理床铺的粗活怎么能让你干呢?我来我来!” 说着,她胯一顶,直接把薛青瑶撞飞出去两三米远。 不得不说,她进宫前跟薛无忧学拳脚功夫真是学对了,像薛青瑶这种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她一拳头能打死三个! “嘶!” 薛青瑶作势往地上一倒,被烫伤的手杵在地砖上。 她疼得五官都凑到一块儿了,却还抬头替薛悠黎向慕容彻求情,“皇上,妹妹不是有意推嫔妾的,还请皇上别责怪妹妹……啊!” 她说着,正要从地上起身,却又重新跌了回去,左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右胳膊,泪光盈盈地开口,“嫔妾的胳膊好疼啊,是不是摔断了?” 薛悠黎刚才顶她那一下根本没用多大力气,都不至于把人撞翻,她的胳膊怎么可能断了? 听着薛青瑶的茶言茶语,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是想踩着自己在慕容彻面前刷好感。 怎么能让她得逞? 都闪开! 姐要战斗了! 第23章 脱衣服啊 “诶!薛姐姐,你千万别乱动!” 薛悠黎把怀里的被子往床上一丢,一个箭步冲到薛青瑶面前。 见她要起身,薛悠黎的手抓上她肩膀后,猛地往下一按,脸上表情紧张又关切,“断臂这种伤可大可小,万一手骨错位很容易造成感染和坏死,严重的话还要截肢,那你就成独臂贵人了!” 薛青瑶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只觉得肩膀一沉,一屁股跌坐回地上。 这一屁蹾摔得不轻,她感觉自己的尾巴骨都要摔断了。 薛青瑶坐在地上缓了好片刻,大脑才重新恢复运转。 她不是无知幼童,怎么可能被薛悠黎的三言两语唬住? “薛妹妹,我本不想看到你因为无心之失被皇上降罪,可你为何如此欺负我?难道是因为我也被皇上留下侍疾,碍了你的眼?” 这话带着控诉的意味,就差指着薛悠黎的鼻子说她恃宠而骄,没有容人之量。 好啊,既然薛青瑶一口一句受了欺负,自己要是不把这个罪名坐实,岂不是凭白受了这份冤枉? “姐姐误会我了,我是担心姐姐手臂伤了而不自知,到时候延误治疗,害苦了自己。妹妹不才,略懂医术,帮姐姐瞧瞧吧。” 薛悠黎说着,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上薛青瑶的手臂。 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她当场把薛青瑶的胳膊卸了。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薛青瑶惨叫出声,脸瞬间煞白如纸。 薛悠黎扭头望向坐在床榻上看戏的男人,“皇上,薛姐姐的胳膊确实断了。依嫔妾看,还是尽快请个太医过来给她瞧瞧吧!” 薛青瑶又痛又怒,红着眼眶向慕容彻告状,“皇上,是她!是她故意扭断了嫔妾的手!嫔妾好痛……” 薛悠黎踉跄地后退两步,娇俏的脸蛋上满是不敢置信,“薛姐姐,你不是说手臂是摔断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改口说是我折断的了?我一个连饭碗捧久了都嫌重的柔弱女子,哪有力气弄断你的手呢?” 她、她居然还敢装无辜? 薛青瑶气得就差当场喷出一口陈年老血,“皇上,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姐姐刚才不是口口声声劝皇上别责罚我吗?为什么又变卦了?莫不是姐姐之前说的那些都不是真心话?” 薛悠黎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心里却冷笑。 【薛青瑶,今天我就把你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真面目揭给慕容彻看!只要慕容彻脑子没坏,以后就绝对不可能信任你!】 薛青瑶被薛悠黎的问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跟薛悠黎交手了好几次,屡战屡败。 现在薛悠黎当着皇上的面扭断了她的手臂,狠狠打了她的颜面。 她一腔怒火却无处发泄,只能咬牙继续扮柔弱,“皇上,嫔妾没有那个意思,薛妹妹误会嫔妾……啊……嫔妾的胳膊好疼啊……” 此刻她孤立无援,唯一能化解她窘境的办法就是借着胳膊受伤,尽快结束这个她自己挑起来的话题。 慕容彻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开口,“王德发,去给薛贵人请太医。” “是。” 王德发很快就将太医院的程太医请过来了。 程太医给薛青瑶检查完伤势后,抓住她的胳膊,微微一个用力。 一声脆响过后,他起身对床榻上的男人行礼复命,“皇上,薛贵人的手臂已经接上,好好休息几天便无大碍。” “嗯。” 慕容彻应了一声,待程太医离开,直接对薛青瑶道,“既然程太医让你好好休息,你便先回去。” 薛青瑶闻言,脸色比刚才被卸了手臂还要白,“皇上!嫔妾的手没事了,您别赶嫔妾走!嫔妾想留在这里侍候您!” 刚才全后宫的嫔妃都看到皇上把她和薛悠黎留下了,要是她现在离开,那些女人会怎么想她? 定会觉得她不如薛悠黎,被皇上赶出长生殿了! 所以,她绝对不能比薛悠黎先离开长生殿。 慕容彻能猜到她的想法,见她坚持留下,倒也没再管她,转而对一旁的薛悠黎道,“朕渴了,薛美人替朕倒杯茶来。” “是。” 薛悠黎动作麻利地倒好茶水,端到床边。 她瞅了瞅满眼嫉妒恨的薛青瑶,故意大声道,“皇上,茶水有点烫,嫔妾帮您吹吹吧。” 【薛青瑶,既然你赖在这里不肯走,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跟慕容彻秀恩爱。我发誓,今天不把你气死,我就跟你姓。】 慕容彻听着她的心声,差点儿笑出声。 她跟薛青瑶姓,也还是姓薛,这个誓发了有什么用? 他默默腹诽了一句,眼皮一抬,看着薛悠黎鼓着腮帮子吹茶水的模样,嘴角不自知地勾了起来。 等把茶水吹凉,薛悠黎又道,“皇上,来,嫔妾喂您喝。” 说着,她伸手搂上男人的肩膀,贴心地将茶水送到慕容彻嘴边。 薛青瑶站在旁边,看着二人你侬我侬的模样,恨得就差咬碎一口银牙。 既然老天爷让她重生,就应该站在她这边才是,为什么让她一次又一次输给薛悠黎? 床榻前,随着薛悠黎的靠近,慕容彻能闻到她身上清爽好闻的淡淡香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一下子就回想起昨夜她吻自己的场景。 慕容彻耳根一热,迅速接过她手中的茶杯,“咳!朕自己喝。” 喝完,他又将杯子递给薛悠黎,不过眼神却没看她,“再倒一杯。” “是。” 如此反复了几次,慕容彻发现,只有当薛悠黎距离他一丈以内,他才能清晰地听见她在想什么。 一旦超过这个距离,他就听不见她的心声了。 他努力回忆自己最近跟薛悠黎相处的细节。 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从昨夜被薛悠黎亲吻过后,不接触她就能听见她的心声了。 只是当时被她亲懵了,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出现这个情况是不是意味着,跟她亲密接触,有助于偷听她的心声? 得出这个结论后,慕容彻决定再找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于是,慕容彻又找借口说身上黏糊糊的,命人打了盆温水过来,“薛美人,你过来替朕擦擦身体。” “是。” 【得个小感冒而已,怎么这么能折腾人?看来宠妃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啊!】 薛悠黎心里吐槽着,干活却不含糊。 她把装着温水的铜盆放在床边,然后伸手就去扒男人的衣领。 慕容彻看着她豪迈的动作,一把扣住她的手,“你做什么?” 薛悠黎对上他询问的眼神,漂亮的杏眸一派坦荡,“脱衣服啊,不脱您的衣服,怎么给您擦洗身体呢?” 第24章 爬上他的龙床? 倒不是慕容彻保守,只是寝殿里除了他俩,还有个外人在。 薛悠黎可不管,三下五除二就将男人身上的寝衣脱下来。 当看清楚慕容彻的身材,她眸光不由一亮。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慕容彻竟然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腹肌和马甲线一样不少。】 【这要是能摸一把,我都不敢想象我会是多么幸福快乐的小女孩!】 “!!!” 慕容彻靠在床头,怎么觉得自己从这个女人的眼神里看到了垂涎欲滴? 就好像她看的不是他身体,而是一根肥美的肉骨头。 而这时,薛悠黎已经撸起衣袖,把铜盆里的毛巾拧到半干,然后低下脑袋仔细给男人擦身体。 擦的时候,她心里时不时冒出一句惊叹。 【好胸!胸肌虽然不大,但胜在健硕结实,是我的菜!】 【好腰!配上线条性感紧致的腹肌,简直就是仙品!】 【还有这双大长腿!也想看,要不给他把裤子也脱了?】 慕容彻听着她不害臊的心里话,不禁生出被人调戏的错觉。 他耳根一热,俊脸上悄悄染了一层薄红。 不过,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凳子倒地的声音打断了。 ‘嘭’的一声闷响,薛悠黎惊得手一抖,直接摸上了男人的腹肌。 手感是真不赖。 她趁机偷摸了两把。 而慕容彻也没跟她计较,侧目看向把方凳弄倒的薛青瑶。 要不是薛青瑶发出这么大的动静,慕容彻还真把她给忘了。 他压下心底的厌烦,淡声开口 道,“薛贵人,薛美人在给朕擦拭身体,你还是回避……” 薛青瑶心口一紧,不等慕容彻把话说完,就猛地跪到地上,“求皇上别赶嫔妾走!嫔妾想守在这里!妹妹若是哪里擦得不到位,嫔妾也能搭把手!” 薛悠黎听到这话,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什么叫我擦得不到位?你想赖在这里就赖呗,非得拉踩我的业务能力是吧?】 【不过,我大度,不跟你个绿茶计较,反正给慕容彻擦身体的活我全包了,你个电灯泡看得见摸不着,馋死你丫的!】 薛悠黎还想继续往下擦,手腕却被男人修长有力的大手握住,“可以了,你去换盆水来,朕要净手。” “是。” 薛悠黎端着铜盆去殿门口,吩咐小宫女换了水,又重新端着铜盆回来。 在此期间,慕容彻确定,自己能听见她心声的距离并没有发生改发。 难道是他猜错了? 那他能听见薛悠黎心声的距离发生改变,究竟是以何事为触发点? 等净完手,慕容彻便让王德发搬来矮几,开始卧床办公。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确实是个勤于政事励精图治的好皇帝。 批奏折的时候,为了让自己更专注,他直接把薛悠黎打发到离龙床一丈开外的地方。 这一忙就忙到天黑,连汤药都是热了几遍才喝下的。 薛悠黎候在一旁,两条腿都站硬了。 她瞅见男人手边的茶杯见底了,立刻过来给他添茶水。 【我不会要在这里站一夜吧?腿好酸啊!侍疾可真不是人干的活!】 【我承认之前嘲笑薛青瑶受冷落的声音太大了,现在我对她只有羡慕,我也想像她一样坐在桌子旁边发呆一整天。】 慕容彻批奏折的动作一顿,也朝薛青瑶的方向看过去。 白天他以薛青瑶手臂断过为理由,将人晾在一边,倒是让她清闲了一天。 现在也确实该让她受点累了。 想着,慕容彻手里的狼毫笔一顿,对连连打哈欠的薛悠黎道,“薛美人辛苦了一天,回去歇着吧,这里有薛贵人在就够了。” 薛悠黎被他使唤的一天,早就累得眼皮打架了。 一听这话,顿时不爽,连瞌睡都去了大半。 【慕容彻这小子什么意思?白天端茶递水的活儿她都干完了,晚上让薛青瑶留下干暖床的活?】 于是,她努力把两只眼睛瞪成铜铃,“皇上你看,臣妾精神着呢,一点儿都不困!” 放眼整个后宫,在容貌这一块,除了薛青瑶,没有人能跟她一较高下。 二人同属花瓶这个赛道,而慕容彻对她们都不过敏,薛青瑶想争宠很容易。 所以,薛悠黎打算严防死守,不给对方半点可趁之机。 慕容彻,“……” 她真以为随便什么女人都能爬上他的龙床吗? 他瞧着她这副模样,沉吟着点点头,“也好,朕晚上起夜确实需要个手脚麻利地提夜壶。” “哎哟!嫔妾可能是站久了,头有点晕。” 薛悠黎身体晃了几下,“皇上说得对,薛姐姐比嫔妾心细,您为国事操劳,确实需要更妥帖的照顾。您既然点名要留姐姐侍奉,嫔妾怎么能不解风情呢?就先告退了!” 她欠身行完礼,就毫不犹豫地溜了。 慕容彻见她溜得比兔子还快,不禁失笑。 她不是老在心里念叨要睡美容觉吗? 那就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至于薛青瑶一心想留在这里,他便一视同仁,也遂了她的愿,让她熬夜侍奉着吧。 薛悠黎回去后,发现水月轩里的下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半夏,你们遇上什么喜事了,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了?” 半夏笑眯眯地回道,“主子,你回来前,王总管送了不少赏赐过来,说是皇上赐给您的生辰礼。你看,有白玉如意簪,金镶宝石蜻蜓簪,琉璃合欢佩,孔雀石摆件,还有几匹上好的蜀锦呢!” 薛悠黎看着屋里那堆赏赐,眼底划过一丝惊喜。 她对过生日没什么执念,之前一直惦记着及笄的日子,就是想尽快摆脱八卦书上的青少年模式。 按照宫里的惯例,她这个位分的嫔妃就算生日也没有赏赐。 没想到慕容彻上路子,在她生日这天给了她一个惊喜。 她进宫是为了保全自己和家人,对慕容彻并无情爱。 可是女人嘛,谁能拒绝这些亮闪闪金灿灿的金银玉器珠宝首饰呢? 就冲慕容彻对她这么大方,她也得讲义气,绝不让薛青瑶的阴谋得逞! 第25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长生殿。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正是办事的好时辰。 没有薛悠黎在这里碍事,薛青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她抬起美目,往榻上专注批奏折的男人看过去。 宫灯暖色调的光打在男人侧脸上,柔化了他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 剑眉下那双深沉的桃花眼盯着手中奏折,哪怕没穿龙袍,周身与身俱来的王者之气依然能震慑人心。 眼前男人论容貌,举世无双,论才能,任贤革新,方方面面对碾压那个负心人。 她上辈子真是瞎了眼,才会错把鱼目当珍珠。 这一世,她不会再错过慕容彻。 她决定了,等她怀上龙种,便帮慕容彻铲除那人,以绝后患! 想到这里,薛青瑶把宫装裙的领口往下拉了拉,又悄悄将腰带勒紧,勒出她引以为傲的妩媚曲线。 “皇上,国事要紧,您的龙体更要紧,嫔妾服侍您就寝,这些折子明日……啊!” 可惜她还没碰到慕容彻,就被男人一把扣住了手腕。 男人力道不小,且毫无怜香惜玉之意,薛青瑶顿时疼得叫出了声。 就算薛青瑶靠近他时,身体没有不适的反应,也不代表慕容彻就要接纳她。 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他二皇兄的人。 “朕看奏折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薛青瑶听着男人清冷的语气,脸色不由一僵。 白日里,薛悠黎一会儿给慕容彻削个香梨,一会儿给他捶个后背,一会儿给他送杯茶水,打扰他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当时怎么没见他给薛悠黎甩脸子? 不过埋怨归埋怨,她当即跪倒在榻前,委屈的眼泪说来就来,“皇上恕罪!太医特意交代,让您多休息,嫔妾只是担心您的龙体啊!” 慕容彻听着她惊惶的语气,心下轻嗤,脸色却缓和不少,“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国事民事无小事,一日不处理妥当,朕寝食难安。你若累了,去旁边榻上休息。” 薛青瑶敏锐地捕捉到男人说话嗓音里的一丝温柔,脑子里紧绷着那根弦稍稍松懈了几分,抬起泛红的眼眶,“皇上劳力又劳神都不觉辛苦,嫔妾又岂能言累?不如让嫔妾给您研墨吧,也算是为国出一份力。” 慕容彻没有拒绝,“薛贵人有心了,王德发,把朕的朱砂墨和砚台取来,给薛贵人研磨。” 既然她想熬夜,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成全她啊。 第二天,薛青瑶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离开长生殿。 听说她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揉手腕,走路也一瘸一拐。 她刚回明华殿没多久,慕容彻的赏赐就到了。 绫罗绸缎,翡翠珠宝,比昨日送去凌云殿的东西足足多了一倍。 后宫嫔妃们听到消息,都认为慕容彻对薛悠黎的新鲜劲儿过去了,而薛青瑶在长生殿等了整整一夜,怕是要平步青云了。 她们羡慕薛青瑶的同时,又忍不住嘲笑薛悠黎,真是个福薄的,才被宠了没两天,就被薛青瑶压了一头。 所以说啊,太早承宠未必是好事。 而此刻,水月轩里,薛悠黎美美地睡到自然醒,起床上翻阅八卦书,查询昨晚薛青瑶侍疾的情况。 薛青瑶的手腕酸不是跟皇上玩捆绑,而是被当成工具人研磨了大半宿的墨。 至于她走路一瘸一拐,也不是因为昨夜太激烈导致的,而是站在龙榻前站了三四个时辰的结果。 不过,薛青瑶自然不可能告诉别人真相,而且她在昨夜跟慕容彻的相处过程中,愈发觉得慕容彻不仅有治国之才,还很勤勉,比那个负心汉不知道好多少倍。 经过一夜的相处,她单方面觉得自己跟慕容彻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主子,宣云殿的孟才人来了。”薛青瑶正盯着赏赐走神,贴身宫女莲心便进来向她禀报。 大清早的,她来做什么? 薛青瑶本想补个觉,突然被打扰,不禁觉得厌烦。 不过,她沉思片刻,对莲心回了句,“把人请进来吧。” 孟亦姝虽说没什么脑子,却与她一样厌恶薛悠黎,自己若再添把火,以孟亦姝的大小姐脾气自然会去找薛悠黎麻烦。 只要能让薛悠黎不痛快,她就觉得痛快。 所以,她表面功夫要做到位,不能让孟亦姝感觉自己被怠慢了。 “姐姐大喜!” 很快,孟亦姝便捧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檀木盒,满面笑容地跟着莲心进了薛青瑶的寝殿。 “听说姐姐得了圣宠,妹妹特意来祝贺。” 她说着,将手中木盒打开,递到薛青瑶面前,“这是入宫前我娘给我的夜明珠,我想把它送给姐姐把玩。” 木盒打开的瞬间,薛青瑶感觉有白光晃了一下眼睛。 只见盒中静置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哪怕在白天,夜明珠依然散发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薛青瑶心里挺喜欢这颗夜明珠,但她却将盒子推回孟亦姝面前,“孟妹妹,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姐姐,之前我不小心得罪了兰嫔娘娘,多亏你帮我解围。另外,妹妹听说皇上很看重姐姐,所以想拜托姐姐,以后若有机会,能不能在皇上面前替妹妹美言几句?” 她才进宫就被人欺负,深知如果没有皇上的宠爱,任何人都能肆意地践踏她。 收到薛青瑶得宠的消息,她哪里还坐得住?立刻就带着重礼来了。 这颗夜明珠原本是她娘留给她的嫁妆,是她身上最值钱的宝贝。 她心里虽有不舍,可一想到被皇上宠幸后就能得到更多更好的赏赐,她心一横,便把夜明珠拿来做人情。 薛青瑶看着孟亦姝急不可耐的嘴角,心底冷笑连连。 且不说她昨夜根本没有侍寝,就算她受宠,又有哪个女人愿意把皇上对自己的宠爱分给旁人?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回绝孟亦姝,反而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口气,“初入宫时,我与妹妹一见如故,自然是愿意帮妹妹的,只不过……” 她欲言又止,斟酌了下才接着道,“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不是得罪过薛妹妹?” “姐姐说的是薛悠黎?” 孟亦姝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上次我被兰嫔为难的时候,跟她发生过争执。” 薛青瑶露出了然的表情,“那就难怪了。” 她的话说一半留一半,听得孟亦姝心下一紧,“难怪什么?” 第26章 早知道他长这么帅,就不把他写死了 薛青瑶对上她询问的眼神,回道,“其实我昨日陪皇上说话解闷的时候,向皇上提过你。我觉得你心细如尘,去侍疾定能将皇上照顾得十分妥帖。谁知薛妹妹当场反驳我,说她在宫外便与你相识,还说你笨手笨脚,干不来伺候人的活。” “薛悠黎这个卑鄙无耻阴险狠毒的小人!” 孟亦姝气得咬牙切齿,“上次我不过是跟她拌了两句嘴,她怎么能公报私仇,在皇上面前这般抹黑我?” 薛青瑶看着她的怒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妹妹别动气,来日方长,以后再有机会,我一定拉妹妹一把。” 以后? 孟亦姝眸色顿时一紧,“姐姐,你今日不去长生殿了吗?” 昨夜皇上将薛青瑶留在了长生殿,她以为薛青瑶今日还会去侍寝,这才急吼吼地过来送礼贿赂她。 “我回来的时候,容妃娘娘和丽妃娘娘都过去了,想来今日由她们照顾皇上。而且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高明,皇上的龙体已然大好。” 是啊,皇上年轻力壮,一个小风寒能让他卧床几日? 容妃和丽妃本就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有她们在,她这个七品才人哪有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 说到底,都怪薛悠黎坏了她的好事! 否则昨日薛青瑶在皇上面前提起她,今日去长生殿侍疾的人就该是她! “那皇上何时才能召我侍寝?” 薛青瑶叹气道,“薛妹妹是咱们这批入宫的新人当中第一个侍寝的,她在皇上面前说话比我有分量,只要她一日与咱们不对付,咱们怕是很难熬出头。” 孟亦姝瞧着薛青瑶屋里那堆皇上赏的好东西,心里泛酸,“薛姐姐,你得了这么多赏赐,已经熬出头了。” 哪像她,只怕站在皇上面前,皇上都叫不出她的名字。 “妹妹,我的赏赐只是瞧着好看。听说昨日皇上赏了薛妹妹好几匹蜀锦,其中还有一匹白色的,我都不敢想做成衣服得有多好看,真是羡慕死个人呢!” “姐姐,你说皇上昨日赏了薛悠黎白色蜀锦?” “不止白色,还有不少其他颜色,瞧着叫人好生羡慕。” 巧了,孟亦姝手里也有白色蜀锦,蜀锦珍贵,她手里的是她娘给的,只够做两块帕子。 但是,也足够用了! 孟亦姝经她这么一暗示,脑子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把计划告诉薛青瑶,却遭到反对,“妹妹,此事万万不可,一旦搞砸了,就是死路一条!除非……” “除非什么?” 薛青瑶凑到孟亦姝耳边,“除非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孟亦姝听着,眼神越来越亮…… 她在薛青瑶这里小坐了一会儿,临走前,薛青瑶将夜明珠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离开明华殿的时候,沈若兰的贴身宫女玉珠拦住孟亦姝的去路,“孟才人,我家娘娘想请你喝杯茶。” ???????????? 距离京城百里之外,静华寺。 楚馨月啃着从地里现摘的黄瓜,蹲在池边盯着水里几尾锦鲤,已经想出三十八种锦鲤的做法。 蒜香鱼片,柠檬鱼,酸汤鱼,水煮鱼,香煎鱼,糖醋鱼,酸菜鱼,剁椒鱼,麻辣鱼…… 别人穿书不是穿到男主的床上,就是男主的浴桶里,她倒好,直接穿进寺庙!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早课晚课诵经打坐参禅悟道。 虽说她以前一直想约闺蜜禅修,但禅修三天可以,三个月是真不行啊! 天天吃斋菜,顿顿青菜萝卜豆腐,她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 不行! 她不能‘饿以待毙’! 她得去后山,看能不能搞点野味吃! 于是,楚馨月趁殷太后跟主持讨论佛法的功夫,甩开二喜,一个人溜进后山。 这些天,她拿散步当借口,在后山考察过,确定附近一片没有毒蛇猛兽才敢独自进山。 楚馨月在后山转了一圈,别说是野鸡兔子,她连一只小麻雀都没瞅见。 就在楚馨月准备无功而返的时候,她眼尖地看见旁边的大树上有鸟窝。 没有野味,掏几个鸟蛋解解馋也是好的。 楚馨月说干就干,撸起衣袖,敏捷地爬上树。 她手一摸才发现鸟窝是空的。 楚馨月失望极了,正想下树,谁知衣服却被树枝勾住了。 然后,她听见耳边响起‘嗡嗡嗡’的声音。 楚馨月眼角余光一扫,头顶上方那个大大的马蜂窝就映入她的瞳孔。 我滴个青天大老爷啊!谁家作者穿书倒霉成这样? 野味没抓到,还被挂在一棵有马蜂窝的树上! 她根本不敢动,生怕被马蜂蛰得满头包! 就在楚馨月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候,她突然瞥到一个修长的身影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楚馨月眼神一亮,压低声音喊道,“小哥!小哥!帮个忙!” 树下,慕容楠听到动静,抬眼便瞧见楚馨月以一种特别好笑的姿势僵站在树干的分杈上。 他们两人平常互看不顺眼,没想到高傲如楚馨月,居然还能拉下脸叫他‘哥’。 慕容楠指着自己鼻子,故意跟她装傻,“你?叫我?” 楚馨月不认识他,生怕他不肯救自己,赶紧自报家门,“小哥,我是清和郡主,你救我下去,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赏给你!” 她怕惊动马蜂,说话声音不大,慕容楠没听清楚她叽里咕噜说了什么。 不过那一声‘小哥’,倒是听得真真切切。 慕容楠眸底闪过一抹惊讶,想了想,又往树下走近几步,仰起头故意逗她,“诶呦!原来是清和郡主啊,你站树上干什么呢?” 楚馨月听着他的大嗓门,慌忙提醒他,“小哥,你别把马蜂吓出来!快拉我一把!” “喊小哥多没诚意?你叫几声五哥来听听!” 树下少年语气戏谑调侃,莫非还是熟人? 楚馨月想到这一层,低头仔细打量树下的少年。 对方瞧着十八九岁的年纪,剑眉星目,五官英俊。 一袭天蓝色锦袍,上面绣着蟒纹,腰束白玉带,手持折扇,俨然一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模样。 能自由进入这座皇家寺庙的后山,身上穿的又是皇子才能穿的蟒纹华服,再加上他自称‘五哥’,楚馨月一下子就猜到他是自己笔下的五皇子。 他跟短命皇帝慕容彻都是殷太后所出,不过因为男主慕容邺曾经救过他的命,所以他跟男主更亲近。 可惜最后他为了替男主挡刀,死了。 害! 早知道五皇子长这么帅,就不把他写死了! 第27章 生米煮成熟饭 楚馨月有些惋惜。 不过,转念一想,她人都在小说里了,只要慕容楠今天救她于马蜂窝下,自己完全可以改写他的结局,替他找个官配,让他一辈子当个幸福自由的闲散王爷。 想到这里,楚馨月毫不迟疑地冲树下喊道,“五哥五哥五哥五哥五哥!” 慕容楠俊目微瞠,不由挑高了眉梢。 还以为这个丫头眼高于顶,不会轻易低头呢。 楚馨月见他站在树下没有动,急了,“你快过来搭把手啊,等马蜂盯上我就完了!” 一只马蜂不可怕,但被一群马蜂蛰,运气背的话是会死人的! 马蜂? 慕容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注意到树上挂着个跟她脑袋差不多大的马蜂窝。 有不少马蜂正围着马蜂窝嗡嗡乱飞。 慕容楠怕虫子,光是看两眼都头皮发麻,“那个、我去找人过来!” 楚馨月没想到这小子占完她的便宜就想跑,“你站住……啊!” 她急得一脚踏空,勾着她腰带的树枝当场被拉断。 她惊叫着,从树上一头栽下来。 慕容楠身形一顿,下意识抬头,然后就看到一坨黑影从树上掉下来,直往他脑袋砸过来。 他哪能让楚馨月伤到他尊贵无比的身体? 于是,他灵活地往旁边一让。 不过,楚馨月这具身体从小习武,身手灵敏。 这种危急关头,求生的本能让她毫不迟疑地伸手往慕容楠身上抓去。 落地前,她一把薅住了慕容楠的腰带。 呲啦! 随着腰带被扯断的声音,慕容楠当即感觉两条腿一凉。 好在他眼疾手快,在裤子滑到膝盖前,一把揪住了裤腰。 慕容楠低头看向扒拉他裤腰的女人,额角青筋跳了跳,清俊的脸上浮起一抹怒意,“楚馨月,你赔我的白玉腰带!” 这条腰带是他花大价钱买的,整个京城只有这么一条,居然被这个女人扯断了! 要是搁在从前,有这么个小帅哥要楚馨月赔腰带,她肯定二话不说给他买条新的。 但是刚才她被这小子害得差点儿脸着地,扯坏他一根腰带都不能平息她心底的火气。 “你害我从树上摔下来,我还没问你要精神损失费呢?” “你赔不赔我腰带?” “不赔!不过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坏女人!别逼我跟女人动手!” “来啊!谁怕谁啊!” 两个人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就在这时—— ‘嗡嗡!嗡嗡嗡!’ 树上的马蜂窝在楚馨月摔下来的时候,也被震得掉在地上。 此刻,马蜂全都从窝里飞出来,朝他们两人的方向冲过去。 “啊!” 楚馨月吓得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慕容楠一看情况不妙,提着裤腰跟在她身后。 “你别跟着我!你把马蜂都引过来了!” 楚馨月看着紧追不舍的马蜂,加快脚步。 “你毁了马蜂的窝,它们是在追你!要不是这里只有一条路,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吗?”慕容楠一脸嫌弃地白了她一眼,“还有,我这条腰带价值千金,你必须赔我!” “这么不结实的裤腰带卖你千金,你个大冤种被人骗了吧?”楚馨月回了他一个白眼,“姐对奢侈品颇有研究,你休想讹……哎哟!” 正说着话呢,她右眼皮一痛,被马蜂蜇到了。 楚馨月跑了这么远,本来就跑不动了,她听见不远处有水流水,立刻往水边跑。 当看到一处潭水瀑布时,楚馨月毫不迟疑地一头扎进潭水。 慕容楠站在岸边犹豫的功夫,也被马蜂蜇了。 他抬手挥开缠着自己的马蜂,心一横,牙一咬,也跟着跳进潭水里。 噗通! 入水的瞬间,冰冷的潭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他的身体,灌进他的口鼻。 慕容楠水性不好,呛了几口水后,扑腾着两条胳膊开始挣扎。 可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往水底沉去。 他又呛了几口水,缺氧让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就在他陷入昏迷的那一刻,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从水里捞出来。 楚馨月把人拖上岸,发现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已经昏过去了。 她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喂?醒醒?” 慕容楠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会这么菜,直接被淹死了吧? 楚馨月赶紧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 不过,他呼吸微弱,被淹了半条小命。 楚馨月虽然不是医生,但好歹有个医学博士的闺蜜,急救的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见慕容楠昏迷不醒,楚馨月也没耽搁,把慕容楠在地上放平后,扒开他的衣领,深吸一大口气,对准他的嘴巴就俯下身。 她给慕容楠渡了好几口气,见他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再次吸了一大口气。 楚馨月噘起嘴巴,正要往慕容楠嘴里吹气,就在这时,慕容楠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咳咳!” 他咳出一口水,一抬眼就对上楚馨月噘起的大红唇。 慕容楠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要爬起来。 他跟楚馨月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两人的脑袋就这么撞在一块儿。 “哎哟!” 随着一声闷响,楚馨月捂着被他撞痛的额头,“你干嘛呀?撞得疼死我了!” 慕容楠低头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一把将领口合上,气愤地指着楚馨月,“你你你、你竟敢对我……” 楚馨月看着他气红脸的模样,故意道,“我我我,我什么我?刚才要不是我嘴对嘴地救你,你已经去阎王殿报到了!” 慕容楠还未及冠,平常虽然爱顶着风流倜傥的名头,却从来没有跟女人亲密接触过。 他听完楚馨月的话,用力擦了几下嘴巴,愤怒又嫌弃,“你个登徒女!” 自己好心救了他,竟然还落了个骂名? 既然如此,她要是不把恶名坐实,岂不亏大发了? 楚馨月把额边湿漉漉的头发往旁边一拨,吓唬他道,“没错,今天我就要强抢民男!” “你敢!你敢动我,我就、就……”慕容楠知道楚馨月身手好,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为了守住清白,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就告诉母后!” 楚馨月个疯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母后,拿母后压制她准没错。 “你是没断奶吗?遇到屁大点事也要告诉你母后?” 楚馨月被他的话逗笑了,搓搓手,表情像极了女流氓,“这里离静华寺有段距离,等太后赶到,咱俩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第28章 别以为你是朵娇花,我就会怜惜你 慕容楠以前没跟她打过交道,是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如此色胆包天。 他咬咬牙,冲楚馨月放狠话,“你敢动我一下,我不会放过你!” “我偏要动你,别以为你是朵娇花,我就会怜惜你!” 楚馨月右眼睛被马蜂蜇肿了,故意歪嘴笑,俨然就是个女恶霸。 见她逼近,慕容楠觉得她比马蜂还可怕,“我的人就在附近,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叫人了!” 楚馨月发现吓唬这小子还挺有意思的,“你叫啊,你越叫,我就越兴奋,嘿嘿嘿!” 慕容楠视线扫到楚馨月的手背,发现她手背破了皮,他脑海里闪过楚馨月从水里把他拽上岸的画面。 那好像是为了救他受的伤…… “五殿下!五殿下!” 听到林子里传来自家侍卫清风的声音,慕容楠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冲那个方向招手,“我在这里!” 很快,清风就赶来了,看着慕容楠肿得比核桃还大的左眼,吓了一跳,“五殿下,你眼睛怎么了?还有,你衣服怎么湿透了?” 慕容楠摸了摸左眼,才反应过来自己跳进潭水前被马蜂蜇了一下,“没事,对了,你身上的伤药呢?拿来!” 清风立刻掏出一个白玉瓷瓶递过去。 “楚……” 慕容楠接过伤药,扭头朝身后看过去,却发现原本站在岸边的楚馨月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溜得那么快,看来伤不重! 另一头,楚馨月回到静华寺后院的厢房,二喜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吓得不轻,“郡主,你眼睛怎么了?” “散步的时候被马蜂蛰了,你去给我打盆山泉水来,再问太医要点药膏。” “是。” 二喜正要转身,楚馨月又追加一句,“药膏你让太医给五皇子也送一份。” “是。” 二喜边走边纳闷,自家郡主跟五皇子不是一直不对付吗?怎么突然给他送伤药? ???????????? 京城,皇宫。 慕容彻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天后,他的身体便痊愈了。 傍晚,王德发照例捧着绿头牌过来了。 不过,没等他开口,慕容彻便直接道,“今晚去凌云殿。” 除了侍疾第一天,是薛悠黎和薛青瑶守在长生殿,其他时间几乎都是丽妃陪在这里。 慕容彻好几天没听到薛悠黎心里的唠叨,心底竟生出一丝想念,也有一丝怨怼。 别的嫔妃每天提着食盒,挤破了脑袋,也要过来给他送各种十全大补汤。 她倒好,自己没办法抽身去凌云殿,她就一次也不来长生殿。 既然薛悠黎不来,那慕容彻便自己去凌云殿找她。 慕容彻到了凌云殿,守门的小太监刚想通传,却被他以眼神阻止了。 他撇下身后的随行宫人,径自去了水月轩。 院内,那棵枝繁叶茂的海棠树上开满了粉嫩娇艳的海棠花,雪白带粉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海棠树下的贵妃椅上,薛悠黎惬意地躺在那里。 此时,落日的余晖透过海棠花的花瓣和叶子洒下来。 慕容彻只觉得树下的女人比满树海棠还要娇美动人。 他给王德发一个眼神示意,王德发心领神会,手一挥,遣退了院子里的宫女太监。 慕容彻迈开步子,在贵妃椅前驻足。 躺椅上,薛悠黎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慕容彻等了片刻,见她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干脆伸手晃了晃躺椅,“醒醒。” “嗯?” 薛悠黎睡得迷迷瞪瞪,睁开杏眸时,嘴里还嘟囔着,“半夏,晚膳送来……皇、皇上?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她低头行礼的时候,连忙伸手擦擦嘴角。 【小平子他们是怎么当差的,怎么慕容彻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 【我刚才睡觉没流口水吧?在慕容彻面前可得时刻保护美美的小仙女形象!】 “起来吧。” “谢皇上。” 薛悠黎抬头冲男人甜甜一笑,眼底尽是欢喜之色,“嫔妾刚才做梦正梦到皇上呢,没想到皇上就来了。” 小骗子,明明是在惦记晚膳。 慕容彻瞧着她弯弯的眉眼,哪怕知道她心口不一,唇角还是微不可察地上扬了,“王德发,去给御膳房传话,朕今晚在凌云殿用膳。” 王德发领命离开,薛悠黎两只眼睛都亮了。 【慕容彻要在这里吃饭,那今晚我岂不是能蹭一顿高标准高规格的御膳?嘿嘿,有口福了!】 当宫女们把御膳房的菜肴一道道摆上桌,薛悠黎更开心了。 芙蓉鱼羹,翡翠鸡片,五味鹅,麒麟鲈鱼,凤尾虾球,素炒蟹粉,百花酿豆腐,如意素卷,燕窝鸭汤,还有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面食糕点。 比她的伙食不知道好多少倍。 薛悠黎等男人先动筷子,然后才开始埋头干饭。 慕容彻见她吃得这么香,胃口也被打开了,竟比平常多添了小半碗米饭。 王德发瞧着这一幕,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了。 哎哟喂,老奴还是头一次瞧见皇上有这么好的胃口呢! 晚上,沐浴过后,薛悠黎简单拿玉簪挽起长发,穿着一袭浅粉色薄纱寝衣来到慕容彻面前。 对于侍寝这种事,薛悠黎很积极,毕竟想当太后,首先得有个自己的孩子。 “皇上,嫔妾好了,咱们就寝吧。” 寝殿里,宫灯莹莹,照在薛悠黎未施粉黛的脸蛋上,愈发显得她明艳动人。 她歪头看着他,白皙的脸蛋上带着刚出浴的薄红,有种少女稚气的娇羞与期盼。 慕容彻看得心口一热,走上前,大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便吻上去。 比起第一次毫无经验的亲吻,这一次男人吻得激烈又肆意。 薛悠黎被亲得晕晕乎乎,忍不住在心里想—— 【慕容彻这几天不会是被着我偷偷苦练亲吻技艺了吧?怎么第二次进步就这么大?】 慕容彻没想到她在这种时候,还想些有的没的,低低在她耳边提醒道,“专心点。” “嗯?” 薛悠黎微微睁开眼睛,眼神有几分茫然与迷离。 【我哪里不专心了?明明回应得很热情。】 慕容彻,“……”好吧,是他的错,亲得太投入险些暴露自己能听见她的心声。 他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正准备将这个吻加深。 就在这时,水月轩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薛悠黎抬眸看向慕容彻,“皇上,外面似乎来人了,我们出去看看?” 慕容彻亲薛悠黎,除了本能反应,另一个原因是他想知道通过亲吻能不能让他听见她心声的距离再次拉长。 此时,亲吻被迫中断,慕容彻俊脸上神色微冷,“王德发是怎么办事的?”竟让人闯进水月轩! 薛悠黎望着男人凌厉的侧颜“王公公办事向来稳妥,今晚外头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嘴上这么说,已经用意念查阅八卦书。 呵!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第29章 皇上被下咒了! 而慕容彻也从她的心声里,了解了外面的情况。 等二人出了寝殿,就看到水月轩里来了不少人,院子都快被挤满了。 领头的是沈若兰,她身边跟了好几个嫔妃,薛青瑶和孟亦姝也在其中。 只不过薛青瑶站位靠后,而孟亦姝冲在最前头。 慕容彻瞧着这帮人的阵仗,面色顿寒,“兰嫔,你大晚上跑到凌云殿来撒什么野?” 沈若兰入宫前,慕容彻便认识她,她的性格如何,男人一清二楚。 被娇养得刁蛮跋扈的千金小姐,做事莽撞毫无章法,之前她就多次出手教训比她位分低的嫔妃,慕容彻看成家安国公府的颜面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今晚她如此放肆,居然带了一帮宫女太监气势汹汹冲进水月轩。 沈若兰见到慕容彻,一把将身旁的孟亦姝推上前,“皇上,孟才人说她有急事禀报。” 慕容彻视线一转,落在孟亦姝身上,语气隐隐透着不耐,“何事?” 孟亦姝跪在男人面前,抬手指着站着慕容彻身侧的女人,一字一顿地大声道,“皇上,嫔妾要告发薛美人在宫内行巫蛊之术!” 慕容彻眸光一沉,冷冷道,“污蔑皇妃是死罪,你若没有证据,就不要信口雌黄。” “有!嫔妾有证据的!” 孟亦姝眼神闪烁了下,抬头看向薛悠黎的时候,带着替慕容彻打抱不平的愤怒,“昨日傍晚,嫔妾逛御花园的时候,就看到薛悠黎怀里抱着个小布包,鬼鬼祟祟地躲到假山后头。” “当时嫔妾觉得她行迹可疑,很不对劲,就悄悄跟了上去,结果发现她拿出两个布娃娃,还在布娃娃背上写字!皇上,嫔妾深知宫中禁止巫蛊之术,薛美人明知故犯,罪无可恕!” 慕容彻冷冷睨着她,“既然你昨日便发现此事,为何今日才来禀报?” 孟亦姝一怔,赶紧解释,“嫔妾人微言轻,怕自己揭发此事会遭人灭口,便去明华殿请了兰嫔娘娘和薛贵人。有她们在,薛美人才不敢动嫔妾。” 慕容彻见她抬出沈若兰和薛青瑶,视线一转,看向她们二人。 沈若兰对上男人的视线,义愤填膺道,“皇上,孟才人去找臣妾的时候,说的有鼻子有眼。臣妾想着巫蛊之术被朝廷禁了多年,万一真有人借此在后宫作妖,臣妾也能第一时间替皇上分忧。” 薛青瑶回话就比较婉转,“嫔妾自然不相信薛妹妹会做出这种危害皇室的事,便跟过来瞧瞧。还请皇上查清此事,还薛妹妹一个清白。” 薛悠黎听着薛青瑶滴水不漏的话,直接丢了个白眼过去。 今晚在场这么多人当中,跟她仇最大怨最深的就是薛青瑶。 孟亦姝敢来凌云殿找事,就是这个女人和沈若兰授意的。 薛青瑶这番话明着是帮她,实际上是催慕容彻快点找到证据,将她就地正法。 慕容彻视线一转,看向薛悠黎,“薛美人,你有什么要辩解的?” 薛悠黎不慌不忙,“皇上,嫔妾不知道什么巫蛊之术。孟才人空口白牙污蔑嫔妾,嫔妾冤枉!” 孟亦姝当然知道薛悠黎不会认罪。 幸好她早就把证据准备好了。 孟亦姝见薛悠黎死到临头还嘴硬,抬头大声道,“皇上,嫔妾昨晚看到薛悠黎把巫蛊娃娃埋在了凌云殿的西北角,只要搜查凌云殿,就能将证据翻出来!” 慕容彻眉骨跳了跳,冷冷盯着孟亦姝,“你确定你昨晚亲眼见到薛美人埋巫蛊娃娃了?” “是!嫔妾说的句句属实!” 慕容彻见其他嫔妃都在等着结果,沉声下令,“王德发,去找!” “是。” 没过一会儿,王德发真从凌云殿西北角挖出一对白色的巫蛊娃娃。 这对巫蛊娃娃的后背上分别用朱砂墨写着慕容彻和薛悠黎的生辰八字,而娃娃的手被一条红绳紧紧缠在一起。 沈若兰看着这对巫蛊娃娃,当场惊呼出声,“这是情人咒!据说只要以鲜血混入朱砂墨,在娃娃后背写下自己和情人的生辰八字,再用红绳将娃娃的手绑到一起,两人就可以永不分离!但是,被下咒的男人会病痛缠身,身体越来越虚!” 孟亦姝接过她的话,“没错,此术对施咒之人没有影响,却对另一个人的身体危害极大,皇上此次染上风寒,必定是受咒术的影响!” 沈若兰美目一眯,厉声道,“薛美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使用巫蛊之术谋害皇上!” 薛悠黎见她们三人一唱一和,冷笑道,“怎么?你们随便拿来一对布娃娃,就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孟亦姝听着薛悠黎的狡辩,恨不得自己就定了她的罪,“薛美人,巫蛊娃娃身上的料子与前几日皇上赏赐给你的料子一模一样,都是蜀锦!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凌云殿西北角那一片属于镜花阁,是隔壁段采女的地盘。 薛悠黎的水月轩被防得密不透风,孟亦姝没有办法,只能从镜花阁入手。 横竖都是在凌云殿,再加上制作巫蛊娃娃的布料是蜀锦,薛悠黎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 薛悠黎一眼看穿孟亦姝的目的,眸光一片冰冷,“皇上赏赐的蜀锦珍贵无比,岂是你随便拿块破白布就能冒充的?” 孟亦姝见薛悠黎咬死不认,信誓旦旦道,“除了蜀锦,我还有别的证据!这两个巫蛊娃娃背后写的朱砂字是你的字迹!” 说着,她将巫蛊娃娃背后的字面向慕容彻和薛悠黎。 薛悠黎扫过巫蛊娃娃背后的朱砂字,“这字不是我写的。” 孟亦姝自认为胜券在握,听着她苍白的否认,冷哼道,“事实摆在眼前,你无论如何都赖不掉!” “伪造的字迹也叫事实?” 薛悠黎都懒得跟她废话,扭头看向慕容彻,“嫔妾无辜被冤枉,请皇上替嫔妾做主!” 慕容彻目光与她对上,语气软了几分,“嗯。” 沈若兰,“……” 薛青瑶,“……” 来凑热闹的众嫔妃,“……” 证据就在眼前,皇上偏心是不是偏的太明目张胆了? “皇上,您别被这个妖女蛊惑了!” 孟亦姝愤恨地瞪了薛悠黎一眼,“嫔妾入宫前曾经跟她在同一个学堂读书,她的字迹嫔妾认得!这就是她的笔迹!” 第30章 薛妹妹,你糊涂啊! 这本小说设定,官家子女都可以入学堂读书。 薛悠黎跟孟亦姝入宫前,确实在同一间女子学堂读过几年书。 所以,孟亦姝要仿薛悠黎的笔迹很容易。 但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的薛悠黎根本不是从前的薛悠黎。 笔迹怎么可能一样呢? 薛悠黎淡定回道,“我自己的笔迹,难道我会认不得?娃娃上的字没有笔锋,比我的字差远了。” 沈若兰见薛悠黎这个时候还在嘴硬,一脸气愤地质问她,“薛美人,皇上待你那么好,你却用皇上的生辰八字行巫蛊之事,谋害皇上龙体,其心可诛!” 孟亦姝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昨日在御花园,嫔妾还听到薛美人抱着巫蛊娃娃说什么不希望皇上宠幸别的女人,她还说皇上只属于她一个人,她要用情人咒将皇上绑在她身边。” 薛青瑶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薛妹妹,你糊涂啊!皇上乃一国之君,岂能只被你一人拥有?” 其他嫔妃,“薛美人的胆子未免太大了!敢对皇上用巫蛊之术,这哪里是爱皇上,分明是诅咒皇上!” 等她们说完,慕容彻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把目光转向薛悠黎,“薛美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薛悠黎脸上没有一丝慌乱,镇定自若地开口,“皇上,孟才人指认嫔妾的两点皆是污蔑。” “首先,蜀锦也分很多种,巫蛊娃娃身上的料子第一眼看上去确实跟皇上赏赐我的料子很像,可如果仔细辨认就会发现,无论是色泽还是暗纹其实都不一样。” “孟才人手上的蜀锦料子是最常见的双环纹,料子也算上乘,但是只要有银子就能在宫外任何一家布庄买到。而皇上赏赐给我的蜀锦是如意海棠纹,乃是上上品,绝非普通蜀锦能比。” 孟亦姝以为蜀锦料子都一样,哪里知道其中居然还有这么多学问? 此时,她只能硬着头皮咬死薛悠黎不放,“你胡说!这明明就是皇上赏赐给你的蜀锦!” 薛悠黎杏眸一沉,“皇上的赏赐都被我锁在库房里,不曾动过分毫。你为了污蔑我,竟然拿这种次品蜀锦冒充御赐之物,真是狗胆包天!” 其实,利用蜀锦陷害薛悠黎是薛青瑶故意提醒孟亦姝的。 因为在上一世,孟亦姝将她娘给的蜀锦做成两块帕子,在宫里招摇,最终落得个被打入冷宫的下场。 薛青瑶想着既然当时旁人能利用蜀锦除掉孟亦姝,那她为什么不能利用蜀锦搞垮薛悠黎? 可她没料到薛悠黎这般细心,竟连两种蜀锦上的暗纹不一样都清清楚楚。 但是无妨,蜀锦上的笔迹她抵赖不了。 因为她也认识薛悠黎的笔迹,比对过孟亦姝模仿的笔迹,落笔轻重和字形有八九分相似,真假难辨,毫无破绽。 想到这里,薛青瑶故意开口提醒众人,“既然蜀锦并非皇上所赐,想来巫蛊娃娃上的字也不是薛妹妹所写。” 孟亦姝刚刚听到薛悠黎说娃娃身上的蜀锦跟皇上赏赐的不同,做贼心虚地慌了神。 听到薛青瑶的暗示,她当即挺直了腰板,觉得巫蛊娃娃背后的字迹就足够扳倒薛悠黎了。 只要字迹相符,谁又会在意娃娃身上蜀锦料子的来历呢? “皇上,薛美人虽然没敢用您赏赐的蜀锦做巫蛊娃娃,但是娃娃背上的字确实是薛美人亲手写的!嫔妾所言,句句属实!您若不信,可以拿薛美人写的字来比对!” 薛青瑶见孟亦姝总算找准了攻击薛悠黎的方向,立刻火上浇油,“昨日我去御花园碰到薛妹妹的时候,她正带着凌云殿的宫女在采花。薛妹妹总不至于当着宫女的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她这话说得很有水平,明着好像在替薛悠黎洗脱嫌疑,实际上就是在逼慕容彻验证字迹。 若非慕容彻提前从薛悠黎心声得知了来龙去脉,凭着她们三人的证词和巫蛊娃娃确实算得上人证物证俱全。 慕容彻眸光一沉,“王德发,薛美人前些日子为了侍疾,日日研读医书,做了不少读书笔记,你去把她的读书笔记拿过来。” “是。” 太好了!有笔迹作为铁证,薛悠黎死定了! 孟亦姝心下窃喜,已经开始想象薛悠黎被赐死的场面。 为了今天这一局,她在沈若兰的帮助下精心筹备多日。 绝对万无一失! 只要薛悠黎死了,自己就有机会取代她,在后宫站稳脚跟! 王德发很快便拿来薛悠黎的读书笔记。 众人看着笔记上跟巫蛊娃娃背后截然不同的字体,都很震惊。 孟才人大张旗鼓地把证据送来给皇上看,搞了半天—— 就这? 孟亦姝更是愣在原地,整个人都傻眼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份笔记是假的,字迹也是假的!薛悠黎的字迹根本没有这么潦草!皇上,这个女人阴险狡诈,您千万别被她骗了!” 原主写的字确实工整秀气,但是如今的薛悠黎是医学博士,去医院看过病的朋友肯定都见识过医生的字有多狂野。 她医书上的字跟巫蛊娃娃背上的字风格迥异,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绝非出自一人之手。 薛悠黎看着还在叫嚣的孟亦姝,杏眸一片冰冷,“皇上,孟才人设了这么大的局,贼喊捉贼,目的就是为了诬陷嫔妾。可是,嫔妾库里的蜀锦原封未动,嫔妾的字与她写的字天差地别,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还请皇上明鉴!” 真是个不可救药的蠢货! 慕容彻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沉声道,“孟才人心思歹毒,伪造罪证,意图欺君罔上,谋害妃嫔,罪大恶极,赐死!” 孟亦姝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侍卫,当场脸色惨白,两腿一软,跪地喊冤,“皇上,嫔妾没有!这个读书笔记不是薛悠黎写的!做伪证的人是她啊!皇上,您一定要相信嫔妾!对了,可以让薛悠黎当着大家的面写一遍娃娃背后的字……” 慕容彻冷笑着打断她,“她读书笔记上的字是当着朕面写的,她字迹是工整还是潦草,朕会不知?” 第31章 独得皇上恩宠 孟亦姝这才意识到,皇上才不管真相是什么,铁了心要保下薛悠黎。 而侍卫如铁钳般的大手已经一把将她扣住。 孟亦姝在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吓得涕泪横流,“皇上饶命!嫔妾知错了……兰嫔……薛姐姐……救救我……” 她趴在地上挣扎着哭喊着,向沈若兰和薛青瑶求救,可惜她们二人压根不想搭理她。 没用的废物! 沈若兰赶紧撇清关系,不给她拉自己下水的机会,“皇上,臣妾跟薛妹妹也是担心皇上龙体,才上了孟才人的当。多亏皇上英明,查明真相,还了薛美人清白!” 薛青瑶也表明立场,“孟才人污蔑薛妹妹的时候,嫔妾就觉得事有蹊跷,特意跟过来就是想看她打的什么主意。如今皇上把此事查得水落石出,嫔妾总算能松口气了!” 孟亦姝,“……”之前献计的时候,她们可不是这副嘴脸! 眼下,她孤立无援,只能拼命磕头求饶,“皇上……嫔妾只是一时糊涂……兰嫔和薛贵人也……啊!” 沈若兰见孟亦姝死到临头还敢攀咬自己,哪里还忍得了?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孟亦姝的心窝子就是一脚,“贱人!冤枉完薛美人还想冤枉我?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还以为孟亦姝有多大能耐,竟然连笔迹都模仿错了,自己真是看走眼了! “皇上饶命!饶命啊……”孟亦姝被踹翻在地,嚎得愈发撕心裂肺。 慕容彻不耐烦地一挥手,“拖下去!” “是!” 两名侍卫一人押着孟亦姝一条胳膊,面无表情地将人拖走。 慕容彻的视线转向沈若兰,“兰嫔识人不明,罚俸三个月,禁足十日,静思己过。其余嫔妃罚俸一个月,自省三日。” “另外,今晚闯入水月轩的宫人全部杖责三十,以示惩戒!” 看热闹的众人没想到会殃及她们这些小池鱼,吓得够呛。 可是她们不敢有怨言,领了罚,灰溜溜地离开了。 薛青瑶出去的时候,又转头深深看了一眼薛悠黎,心底确定了一件事—— 站在慕容彻身边的女人根本不是从前她认识的那个薛悠黎! 以前的薛悠黎不懂医术,而且疯狂迷恋孟行之,就算孟亦姝污蔑她,看在孟行之的面子上,她也绝对不会为难孟亦姝。 如今的薛悠黎表面上看起来天真纯良,实际上心机深沉手段高明。 自己想上位,只怕没有上一世那么顺风顺水。 而从刚才的事就可以看出来,慕容彻对薛悠黎极其信任。 她有预感,这个女人将会成为她登上后位的最大绊脚石。 可是,有慕容彻撑腰,想扳倒薛悠黎,仅凭她一人之力怕是不行,或许她还得借那人之势…… 经过一番吵闹折腾,水月轩又恢复宁静。 薛悠黎回屋的时候,哈欠连天。 慕容彻瞧她困倦得不行,便陪她一起上床就寝。 刚才亲吻虽然被打断,但他确定听薛悠黎心声的距离并没有变化。 所以,延迟偷听心声距离的触发点究竟是什么? 慕容彻想不到,转头看了一眼睡熟的薛悠黎,也闭上眼睛。 罢了,以后再试试别的方式,多试几次,总能试出答案的。 ???????????? 翌日,清晨。 永宁宫里,宁妃正在替一株春梅剪枝。 听宫女说完昨夜发生在凌云殿的事,她手中的剪刀不由一顿。 “这次进宫的新秀真是艺高人胆大,在后宫行巫蛊之术,皇上没连坐她家人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她的贴身宫女灵秀声音压低了几分,“娘娘,奴婢还听说昨晚孟才人叫得可惨了,打到六十多板子的时候,人就断气了。” 宁妃又剪下一根花枝,似随意地问了句,“皇上近来频繁去凌云殿,丽妃那边就没什么动静?” “有。” 灵秀点点头,又道,“丽妃刚刚才派人去邀请薛美人去她的永春宫喝茶。” 宁妃顿时笑了,一副看戏的姿态,“本宫就说,以丽妃的性子怎么可能由着新人日日霸占皇上?” 凌云殿,水月轩。 薛悠黎吃完早膳,溜完食,正准备回去继续看医书,永春宫的小康子就过来了。 “薛美人,我家娘娘请你过去喝茶。” 半夏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警惕地问,“你家娘娘是?” “丽妃娘娘。”小康子立刻自报家门。 闻言,半夏顿时如临大敌地瞪着小康子。 宫里谁人不知,自皇上登基以来,丽妃娘娘便独得皇上恩宠。 如今薛悠黎讨了皇上的欢心,丽妃娘娘怕不是找麻烦来了? 薛悠黎倒是很淡定,“半夏,从库房挑选一件贵重的礼物,随我去拜见丽妃娘娘。” “是。” 到了永春宫,薛悠黎一踏入正殿就瞧见主座上的丽妃。 丽妃穿着翡翠色烟罗绮云裙,头上的钿头金钗色彩艳丽,衬得她精致的五官华丽又贵气。 “嫔妾给丽妃娘娘请安。”薛悠黎说着,亲手将准备的礼物呈上,“娘娘召见嫔妾,嫔妾激动万分,匆忙间也没什么准备,略备薄礼,还请娘娘笑纳。” “薛妹妹太客气了。”丽妃红唇一勾,命人将礼盒收下后,笑着让宫女看茶,“坐吧,这是皇上赐给本宫的信阳毛尖,你尝尝。” 薛悠黎端起茶杯,只见杯中茶汤清澈明亮,宛如琥珀,递到唇边更是能闻到扑鼻的清香。 她浅呷一口,“鲜爽醇厚,回甘生津,是好茶。” “妹妹喜欢便好。” 薛悠黎将手中茶盏放下,重新将目光投向丽妃,“不知丽妃娘娘今日召见嫔妾,是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皇上时常在本宫面前提起妹妹,夸妹妹是个妙人儿。皇上喜欢的人,本宫定然也是喜欢的,便叫妹妹过来坐坐,想与妹妹多亲近一些。” 这话说得委婉,但是连半夏都听得出来,丽妃这是想跟她家主子交好。 可是,她家主子进宫前,丽妃是皇上面前最受宠的人,如今自家主子分走了皇上对她的宠爱,她还笑脸相迎,难道是想将主子拉入她的阵营? 毕竟,后宫里的女人为了争抢,也会拉帮结派,相互帮扶。 第32章 反目成仇? 薛悠黎微微一笑,“多谢丽妃娘娘抬爱,嫔妾不胜荣幸。” 其实这次新秀入宫,巴结丽妃的人不少,却通通被她拒之门外。 现在丽妃却主动请了薛悠黎。 所有人都在猜测丽妃是想借机敲打薛悠黎。 然而,薛悠黎却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她在八卦书上查过了,丽妃之所以受宠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慕容彻的人。 慕容彻把她安排在后宫里,是为了拿她来掩饰自己有厌女症的秘密。 丽妃对慕容彻的身体情况并不了解,她以为慕容彻就是体弱多病,导致男性那方面的功能受限,所以需要自己帮忙遮掩。 她瞧着慕容彻对薛悠黎的偏宠,跟自己当年进王府一毛一样,便认为薛悠黎跟她一样,也是皇上用来掩人耳目的棋子。 薛悠黎倒觉得,被丽妃这么误会也挺好的。 不仅守住了慕容彻的秘密,还多了一个站在她这边的盟友。 以后丽妃肯定会拿她当自己人。 万一哪天她被人为难,没准丽妃还能捞她一把。 至于慕容彻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果然,丽妃听了她的回话很高兴,“薛妹妹,以后若是遇到任何难处,随时可以来找本宫。从前宫里就只有本宫和容妃宁妃纯妃,实在冷清得很。” “承蒙娘娘厚爱,嫔妾得空一定常来。” 后宫里有多少人伸长了脖子盯着永春宫,想看丽妃如何教训新人。 可是,让所有人震惊的是,丽妃和薛悠黎相谈甚欢,临了还送给薛悠黎两大包上好的茶叶。 宁妃得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当场折了手中的一枝梅花。 以前后宫里只有四个人,她怕暴露自己,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后宫来了这么多新人,她巴不得这些女人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才好。 丽妃从前在她们面前张牙舞爪,厉害得很,怎么如今面对区区六品美人竟然怂了? 她还以为丽妃叫薛悠黎去永春宫是想立规矩,原来是她高估了丽妃。 原来丽妃也是个软骨头! 罢了,便由她组个局,给有想法的姐妹提供个机会吧。 “灵秀,御花园的桃花开得正好,你通知下去,就说明日本宫在御花园办赏花宴,请后宫姐妹们一同游园。” “是。” 前些日子小公主慕容溪身体不适,容妃便让宁妃代自己暂管六宫事宜。 宁妃办这场赏花宴倒也名正言顺,可以借此机会让新入宫的嫔妃们熟悉彼此。 明华殿,薛青瑶收到消息,心思一动,叫来自己贴身宫女,“莲心,你去打听打听,明日的赏花宴容妃会不会带小公主一起过去?” “是。” ???????????? 第二天,薛悠黎领着半夏来到御花园的时候,大部分嫔妃已经到了。 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有的在聊天谈笑,有的在喝茶下棋。 薛悠黎走过去,向比自己位分高的妃嫔行礼问安。 “薛妹妹快起来,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见外。” 容倾月看到薛悠黎,露出一脸和善的笑容,“听溪儿说你之前在御花园里救过她,本宫还没来得及向妹妹道声谢呢。” 尽管女儿慕容溪跟薛悠黎只有一面之缘,却在她面前提起过好几次薛悠黎,可见小丫头确实很喜欢薛悠黎。 薛悠黎连忙道,“容妃娘娘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 “溪儿这个丫头被本宫宠坏了,总喜欢乱跑。她说那天要不是你在,她就从假山上摔下来了,听得本宫心惊肉跳。” 薛悠黎回道,“就算嫔妾不出手,那日皇上也在,定然能护小公主周全。” “别说溪儿喜欢你,本宫看见你要觉着十分投缘。” 容倾月拉着薛悠黎跟她聊起自己女儿,嗓音温温柔柔,“溪儿刚才还一直念叨着,等你来了,要跟你一起放风筝呢。” 薛悠黎惊讶,“小公主今天也来了?” “嗯,彩霞带着她荡秋千去了。” 容倾月微微颔首,顿了下,又道,“本宫差人把她叫过来,她瞧见你肯定开心。” 那日女儿从御花园回去后,经常提起‘美人姐姐’,容倾月便命人去打听了,才知道小丫头口中的‘美人’就是薛悠黎。 在薛悠黎跟众位嫔妃一起去请安的时候,容倾月见过薛悠黎,第一印象就是觉得薛悠黎长得美。 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容倾月对薛悠黎又多了一分好感。 此刻,薛青瑶就坐在她们隔壁的桌子上。 她跟其他嫔妃说笑的时候,一直竖着耳朵偷听薛悠黎和容妃谈话。 当从容倾月口中确定慕容溪今日也来了御花园,她眼神闪了闪,拢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抓紧藏在掌心里的东西。 那天她在御花园目睹了薛悠黎救下小公主的过程,同时也亲眼看到薛悠黎是如何勾引慕容彻的。 如果薛悠黎没有进宫,救下小公主的功劳便是她的,被慕容彻吸引的人也只会是她。 薛悠黎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恩宠,今日在赏花宴上,她就要让容倾月跟薛悠黎反目成仇! 正想着,薛青瑶一抬头,就看见一道小身影跶跶跶朝容倾月方向跑来。 在慕容溪经过薛青瑶身边的时候,薛青瑶不着痕迹地一甩衣袖,同时故意出声提醒,“桌角锋利,公主慢点儿。” 慕容溪没有理会她,一口气跑到薛悠黎面前,甜甜地唤了声,“美人姐姐!” 薛悠黎挺喜欢慕容溪的,虽说她不是慕容彻的亲生女儿,但小丫头乖巧又懂礼貌,尤其是她一副笑眼弯弯的模样,看得人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你这丫头太没规矩了。” 慕容溪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服,软软糯糯的开口,“母妃,儿臣知错啦,你不要生儿臣的气哦。” “瞧你跑得满头大汗。” 容倾月心口一软,拿出帕子想给女儿擦汗。 谁知一抬头,却发现慕容溪小手揪住衣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容妃脸色当场变了,“溪儿!” 地上,慕容溪面色发紫,呼吸急促,浑身都在颤抖。 容倾月听着女儿喉咙里发出的哮鸣声,瞳孔一紧,大声道,“彩霞!快!快叫太医!” 第33章 命在旦夕! 她知道女儿的喘疾又发作了。 此时,容倾月心下紧张到了极点,摇了摇女儿的胳膊,“溪儿,你不要吓母妃!” 前几日慕容溪的喘疾才发作过,她守在女儿床头整整五日,好不容易才让女儿的病情稳定下来。 她原本以为女儿的喘疾已经好转,谁曾想,竟然再次发作了。 薛悠黎看着慕容溪越来越白的脸色,扣住容倾月的手,“容妃娘娘,别摇小公主!” 说着,她另一只手直接搭上慕容溪的脉门,替她把脉。 容倾月看着薛悠黎的动作,紧张地问,“薛美人,你这是做什么?” 薛悠黎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会医术的底牌,可从小公主的脉象看,她应该是患有重度哮喘。 如果不立即施救,恐有生命危险! 薛悠黎没有犹豫,迅速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帕子,然后就近从桌上拿起茶壶,往空茶杯中倒了一杯热水。 紧接着,她用帕子蒙住杯口,把慕容溪扶坐起来后,将杯子放到她鼻子底下。 茶水温热的雾气穿透帕子,一点点钻进慕容溪的鼻腔。 嫔妃们看到慕容溪突然倒地,都吓坏了。 此刻,她们瞧着薛悠黎一顿操作猛如虎,满脸茫然和疑惑。 “薛美人把茶杯放到小公主鼻子下是要做什么?做法吗?” “我怎么瞧着薛美人是在给小公主治喘疾?” “你想多了吧?小公主每次喘症发作,连太医都觉得棘手,薛美人多大能耐啊,还给小公主治病?” “万一小公主有个什么好歹,薛美人就算把自己命搭上也担待不起!” “容妃娘娘,小公主喘疾发作可不是闹着玩的,您还是赶紧阻止薛美人吧!” 听着这群女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容倾月转头看向薛悠黎时,眼神也露出一丝动摇。 她照顾女儿五年,从来没看过哪位太医用如此奇怪的方式治病。 可是,当看到薛悠黎专注又认真的表情,她又迟疑了…… 女儿病情危急,眼下她只能选择相信薛悠黎。 “都闭嘴!太医来之前,谁敢再多说一个字干扰薛美人,本宫严惩不贷!” 众人听出来了,容倾月这是打算把女儿的性命交到薛悠黎这个对医术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手里。 罢了,人家当娘的都不在乎女儿生死,她们操什么心呢? 于是,所有人识趣地噤声,安安静静当个看客。 薛悠黎半蹲在地上,轻声对怀中的小人儿道,“小公主,别怕。来,你跟着我慢慢吸气,呼气……很好,再吸气,再呼气。” 慕容溪眼睫毛颤了颤,虚弱地睁开眼睛盯着薛悠黎。 在薛悠黎的鼓励下,她学着薛悠黎呼吸的动作,深呼吸,然后再把气吐出来。 茶杯里的热气透过帕子被小丫头吸进鼻腔,滋润着她的喉咙。 过了一会儿,慕容溪喘息的症状果然得到缓解。 容倾月看着女儿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恢复过来,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一点点落回原位。 “溪儿,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好点儿?” 慕容溪懵怔地看向容倾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几下,眼神慢慢聚焦,“母妃,我好多了。” 容倾月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一把将女儿搂进自己怀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旁边的嫔妃惊愕不已,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小公主真的被薛美人治好了?” “要我说,她就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运气好而已!喘疾若是这么容易治,那些太医会一直治不好小公主?” “太医院的太医们个个都是杏林高手,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薛美人?” 就在这时,太医院的程太医提着个药箱疾步走到容倾月面前,“容妃娘娘,听说小公主的喘疾又发作了,请容微臣替小公主诊治。” 然而,程太医看向慕容溪的时候,发现小家伙面色如常,完全不像是喘疾发作的模样。 于是,他立刻伸手给小公主把脉,“容妃娘娘,小公主的身体目前已无大碍。” 众人一下子愣住了。 程太医医术精湛,他说小公主没事,那就是没事了。 所以,薛悠黎竟然真的会治病? 而薛青瑶也是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的局,非但没能让容妃记恨上薛悠黎,反倒给薛悠黎一个在众人面前表现的机会。 如今容妃又欠了薛悠黎一个人情,她俩的关系怕是要更进一步了。 程太医视线一转,落在小公主的肩膀上,面色不由一凝,“容妃娘娘,小公主喘疾严重,还是要让她远离这些花花草草。您瞧,她身上沾了花粉,刚才的喘疾想必就是花粉诱发的。” 容妃顺着程太医的视线看向慕容溪的肩头,果然看到女儿衣服上沾了不少花粉。 这么多花粉可不像是小孩子玩闹占上的。 她眼神瞬间冷沉下来,“彩霞,你是怎么照顾小公主的?本宫提醒过你多少次了,不要让小公主接触花草!” 太医们不止一次叮嘱过,花粉容易引发慕容溪的喘疾,因此她很少让女儿来御花园。 可是,昨日慕容溪听说赏花宴薛悠黎也会参加,便央着容倾月要一起跟过来,她求了许久,容倾月被女儿缠得没有办法,便只能答应了。 没想到慕容溪只是离开她视线这么一小会儿,就出事了。 彩霞立刻跪在她面前,“娘娘,奴婢带小公主荡秋千的时候,特意绕开了花圃!不过小公主喘疾发作,奴婢责无旁贷,请娘娘责罚!” 彩霞是容倾月的陪嫁丫鬟,跟在她身边多年,她照顾小公主近五年,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么花粉一事极可能是人为! 而刚才太医说的话,让薛悠黎对慕容溪身上花粉的来历产生怀疑。 她翻阅八卦书,立刻查到了其中猫腻。 薛青瑶为了嫁祸她,居然不顾小公主的死活,真是好歹毒的手段! 慕容溪喘疾这么严重,刚才但凡她犹豫一下,小公主就命在旦夕。 薛悠黎正打算找机会出手教训薛青瑶,却听见薛青瑶先发制人地叫了起来,“咦?薛妹妹的肩膀上怎么也有花粉?” 第34章 薛悠黎完了!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薛悠黎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沈若兰上次被孟亦姝连累,禁足十天,今天才放出来。 她恨薛悠黎恨得牙痒,哪里还沉得住气,第一个跳出来,“薛美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嗣!” 薛青瑶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幽冷的寒光。 花粉是她趁薛悠黎给慕容溪治疗的时候悄悄洒在薛悠黎肩膀上的。 当时嫔妃们的注意力都在慕容溪身上,没有人留意到她的小动作。 包花粉的宣纸也被她趁乱丢进凉亭外的湖水里。 她用的宣纸不仅各宫都有,而且纸张轻薄,入水后就会被泡烂。 彻底毁尸灭迹,毫无破绽。 她自认为今天这一局布得相当高明,人证物证俱全,就算薛悠黎有通天的本事,也百口莫辩。 不过,薛悠黎没理会沈若兰的指控。 她抬手捏了些肩膀上的花粉,在指尖碾了碾。 指尖顿时被染成淡蓝色。 这花粉颜色妖异,并非御花园里花上的花粉。 她曾经在医书里看过,西域有种叫蓝竺的花其花粉呈淡蓝色,被阳光一照会泛蓝紫光,与她身上的花粉颇为相似。 当然,她并未直接点破,而是转头向程太医请教,“程太医,还要劳烦你辨认一下,我身上沾的究竟是什么花粉?” 程太医从医药箱里取出工具,把薛悠黎衣服上的花粉拨到一方纯白的帕子上,仔细辨认了片刻,才回道,“诸位娘娘,薛美人身上沾的是蓝竺花的花粉。蓝竺花产于西域,稀少珍贵,十分罕见。” 薛悠黎眉心一拧,“我从未去过西域,更没有机会接触蓝竺花,这花粉出现得太蹊跷了。” “蓝竺花?” 今天的赏花宴是宁妃办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自然要出来主持大局。 此刻,她重复着这三个字,沉吟道,“本宫记得宫里确实有蓝竺花,是去年驻守西北大营的定安侯送给太后的贺寿礼,后来太后只赏给了纯妃和丽妃……” 丽妃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本宫拿花粉害了小公主?” 宋静思瞥过薛悠黎,淡淡插了一句,“臣妾以为纯妃娘娘和丽妃娘娘都很疼爱小公主,绝不会对小公主下毒手。既然蓝竺花只有两位娘娘那里才有,以两位娘娘的聪慧机敏,又岂会留下如此关键的证据?” 她刻意停顿了下,加重语调,“所以,臣妾斗胆猜测,是有人谋害小公主后,故意嫁祸给两位娘娘。” 宁妃倒有些欣赏她了,“宋昭仪的猜测不无道理,只是后宫里谁如此大的胆子,敢陷害纯妃和丽妃妹妹?” 这时,不知谁冷不丁地接了一句,“若是有人仗着皇上的恩宠,肆意妄为呢?” 丽妃冷笑一声,开口护短,“整个后宫皇上对本宫的恩宠最盛,你这话是在点本宫呢?” 刚才说话的是位七品才人,对上丽妃质问的眼神,吓得两腿一软,直接跪了,“嫔妾不敢!丽妃娘娘明鉴!” 薛青瑶适时地补充道,“蓝竺花的花粉旁人也许很难得到,但是薛美人昨日去丽妃娘娘的永春宫喝茶,她若想收集花粉,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对啊!如果是薛美人趁丽妃娘娘不注意窃取花粉,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群女人一唱一和,默契地推理薛悠黎作案过程。 不过作为受害者母亲的容妃却只是静静听着,迟迟没有表态。 倒是沈若兰抢着要给薛悠黎定罪,“谋害皇嗣是死罪!薛悠黎还妄图栽赃丽妃娘娘,更是罪加一等!” 薛悠黎冷冷扯唇,“你们说是我偷的花粉,是我谋害的小公主,证据呢?总不能空口白牙就想定我的罪。” 不论出了什么事,都不能陷入自证,谁主张有罪,谁出示证据。 沈若兰大声道,“你身上的蓝竺花粉就是证据!” 薛悠黎眸色一沉,“花粉是有人为了陷害我故意洒在我身上的。” 沈若兰凶狠地瞪着她,“你说是别人陷害,我还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容妃娘娘,我看干脆把薛悠黎打入大牢,让刑狱司的人严刑拷打,看她承不承认……” “皇上驾到——” 她话未说完,凉亭外就传来一声通报。 众人看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连忙行礼,“参见皇上。” 慕容彻下了早朝后,听说慕容溪在御花园出事,便立即赶过来了。 来的路上他已经通过宫人了解了大致情况。 此时,慕容彻冷沉的目光扫视线一圈,最终看向程太医,“公主身体如何?” 程太医如实禀告,“小公主喘疾发作,幸得薛美人及时救治,已无大碍。” 慕容彻紧绷的俊颜稍稍缓和了一分。 然而,不等他再开口,沈若兰就迫不及待道,“皇上,程太医说小公主是因为吸入花粉才导致喘疾发作,偏偏薛美人身上就有花粉!” 慕容彻没搭理她,侧目看向容妃,“容妃可有话要说?” 容倾月牵着女儿的手,回话的语气铿锵有力,“臣妾恳切皇上查明真相,查清楚是谁要害臣妾的女儿。” 刚才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那么多,全部都只是猜测,并没有指认薛悠黎的证据。 而容倾月听了这么久,也猜出是有人想借她女儿铲除薛悠黎。 此人敢伤害她的女儿,她又岂能由着对方愚弄自己,借刀杀人? 沈若兰见她没有把薛悠黎推出来,顿时急了,“皇上,容妃娘娘,你们想啊,小公主突发喘疾,薛美人恰巧就懂得医治之法,还把小公主治好了,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以嫔妾愚见,她是早有预谋!” 宋静思也不失时机地踩一脚,“嫔妾听说前段时间薛美人时常去藏书阁借阅医书,她不会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在谋划要对小公主下手吧?” 她入宫前,被孟行之示过好,她瞧孟行之长相尚可,便逗猫逗狗似的跟他见过几次面。 那时薛悠黎偏要跑来横插一脚,二人就此结下梁子。 不管今日的局是谁设的,她都希望凶手就是薛悠黎。 去藏书阁借书的事,是她无意间撞见的,没想到成了指认薛悠黎最关键的证据。 在场的嫔妾面对眼前形势,也纷纷站队,“请皇上严惩谋害小公主之人。” 她们拿小公主当借口,无非是逼着慕容彻当场处置了薛悠黎。 薛悠黎看着慕容彻,沉声道,“皇上,丽妃娘娘可以证明,嫔妾并没有接触过蓝竺花!” 双方各执一词,看热闹的嫔妃们目光齐刷刷落在丽妃身上。 这个时候,丽妃的证词极为关键。 只要她否认薛悠黎的话,那薛悠黎就完了! 第35章 除掉两个眼中钉! 薛青瑶这局棋走得确实精妙。 她利用丽妃昨天召见薛悠黎的事,让薛悠黎成为谋害小公主的最大嫌疑人。 一旦慕容彻信了她们的话,降罪薛悠黎,迁怒丽妃,薛青瑶便能一箭双雕,替自己除掉两个眼中钉。 可是千算万算,她漏算了一点—— 丽妃跟慕容彻直接并不是皇帝与宠妃的关系,而是上下级关系。 丽妃根本不会因为慕容彻宠幸薛悠黎就拈酸吃醋,在她眼里薛悠黎和她一样…… 不,她觉得薛悠黎不如她,她早就是一枚成熟的棋子,而薛悠黎日后还需要她多多提点,才能成长为一把趁手的刀。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等丽妃的开口。 丽妃也没有让大家久等,红唇一勾,不疾不徐道,“本宫可以证明,薛美人昨日在永春宫并没有接触过蓝竺花。” 在场众嫔妃,皆是满脸震惊。 沈若兰很气愤,想不通丽妃为什么要包庇薛悠黎,“丽妃娘娘,薛悠黎此人极其狡诈,也许她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她身边的宫女去采花粉了!” 丽妃见大家都在等着她改口,唇角的弧度更深了,“本宫不管你们当中谁跟薛美人有过节,但是你们不能看本宫人美脾气好,就想拿本宫当枪使!本宫说薛美人没有接触过蓝竺花,是因为永春宫的蓝竺花在三日前便被本宫全部送去纯妃那里了。永春宫里一株蓝竺花都没有,试问薛美人昨日怎么可能从永春宫偷到花粉?” 薛青瑶原本觉得这一局稳赢,结果丽妃的证词一出,瞬间扭转了局势。 是啊,既然永春宫里没有蓝竺花,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栽赃诬陷吗? 薛悠黎默契地跟丽妃对视一眼,俏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嫔妾只是恰巧看了点医书,又恰巧救了小公主,却被人如此陷害,请皇上给嫔妾做主!” 【薛青瑶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我跟丽妃已经算是半个盟友了。以后有丽妃罩着,咱在后宫也是有靠山的人了,这感觉真不赖!】 慕容彻目光扫过薛悠黎,再转向其他人顿时冷沉不少,“王德发,查!” “是!” 薛青瑶见王德发领了人前往纯妃的永福宫,眼底不禁闪过一片慌乱。 她的花粉确实是从永福宫里弄出来的。 纯妃是个药罐子,精力有限,所以那人便在永福宫里安插了暗桩。 如果不是薛悠黎三番五次跟她作对,挡了她与皇上接触的机会,她也不会提前动用这枚棋子。 王德发也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他去了永福宫,将宫人隔离开来,开始逐个筛查。 而御花园这边,赏花宴上闹出这样的事,自然是没办法再继续赏花了。 宁妃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所有嫔妃各自回去休息。 薛悠黎正打算走人,却被容倾月叫住了,“薛美人请留步。” 薛悠黎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容倾月,“容妃娘娘,还有何吩咐?” 容倾月目光落在她的右手上。 只见她右手从手指到掌心红了一大片。 是刚才抢救慕容溪时,一直握着装有热水的茶杯被烫红的。 容倾月把手中小巧的白玉瓷瓶递给她,“这是本宫方才向程太医要的烫伤膏,薛美人记得擦擦手上的烫伤。” 薛悠黎愣了一下,才接过瓷瓶谢恩,“多谢容妃娘娘。” 刚才她看见容倾月找程太医要烫伤膏,却没想到居然是替她要的。 慕容溪被彩霞抱在怀里,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尚可。 小家伙对薛悠黎挥挥小手,被彩霞抱出凉亭。 嫔妃都陆续离开,薛悠黎也领着半夏回凌云殿。 傍晚传来消息,永福宫里一个负责打理花圊的小太监偷取蓝竺花粉的嫌疑最大。 王德发办事也不含糊,当场就把人送进刑狱司。 可是这个太监瞧着年纪不大,却是个硬骨头。 在刑狱司里受尽刑罚,都没供出幕后之人,一口咬死就是他一个人干的。 小太监交代完便因扛不住酷刑,死在了刑狱司。 王德发又去小太监的住处,仔细检查他的私人物品,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线索到此也就中断了。 取花粉的太监已死,慕容溪被害薛悠黎蒙冤一事,以纯妃御下不严被禁足三个月收尾。 可怜的纯妃人在家中做,锅从天上来,无辜躺枪。 事后,薛悠黎看在容妃给自己烫伤膏的情分上,给慕容溪写了十条预防哮喘发作的注意事项。 容倾月对她的建议全部采纳,没有半点迟疑。 不知道为什么,在御花园亲眼目睹薛悠黎救治女儿的全过程后,她心底对薛悠黎有了莫名的信任感。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小半个月过去了。 凌云殿。 “主子,薛贵人去御花园了!” 薛悠黎正趴在桌案前练字,见半夏急匆匆跑来汇报薛青瑶的行踪,她手中的笔一顿,“看来她是信了咱们故意传过去的谣言。” 半夏点头,“是呢,所以她今日只带了莲心去御花园!” 之前的赏花宴上,薛悠黎虽然全身而退,可薛青瑶这个幕后主谋却毫发无损。 恶气没出,薛悠黎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她故意让半夏去明华殿附近传播假消息,说被抓进刑狱司的小太监临死前交代,证据被主谋丢进御花园的人工湖里了。 薛悠黎有八卦书在手,对薛青瑶陷害她的细节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八卦书上查阅到薛青瑶把装花粉的纸包扔进御花园的人工湖后,便想到用这个办法反击薛青瑶。 她故意命人在明华殿那群小宫女面前提起证据的事,就是为了放下诱饵,引蛇出洞。 以薛青瑶谨慎的行事风格,必定会找借口去御花园查看情况。 现在听半夏说薛青瑶真的去了御花园,薛悠黎丢下狼毫笔,直接起身,“走!我们也去御花园!”给薛青瑶送个回礼。 御花园里,薛青瑶坐在湖心桥的栏杆上,将手中鱼食丢进湖里投喂锦鲤。 喂锦鲤的时候,她悄悄把手里藏着的宣纸丢进湖水里,想亲眼验证一下,宣纸被湖水浸泡后,会发现什么样的变化。 然而,没过多久,等她再用树纸把宣纸打捞上来的时候,宣纸已经糊成一团。 她装花粉的宣纸在湖水里浸泡了那么久,肯定早就泡化了。 遭了! 上当了! 薛青瑶突然醒悟过来,刚想通知莲心赶紧离开。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往她后背上踹了一脚! 薛青瑶毫无防备,来不及反应就一头栽进湖里! 第36章 使美人计,我很擅长! 噗通! 湖水溅起数米高的水花。 薛青瑶不会水,惊叫一声,在湖里拼命扑腾,“啊……咕咚咕咚……” 挣扎间,她的身体又往下一沉,当场呛了几口湖水。 “主子!” 她的婢女莲心趴在栏杆边,伸长了胳膊想拉她上来。 可是,莲心把大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依然够不到她。 莲心正犹豫要不要去搬救兵,薛悠黎的第二脚就直接踹在她屁股上。 噗通! 她也落水了! 偷袭成功,薛悠黎拉着半夏拔腿就跑。 湖里的薛青瑶和莲心只看到眼前人影一晃而过,压根没有看清楚踹她们下湖的人是谁。 “救命……唔!” 莲心水性也不好,刚想呼救,却被薛青瑶一把捂住嘴,“闭嘴!你想害死我吗?” 虽说御花园这一片白日只有宫女和内侍巡逻,可是她这副狼狈模样若是被人瞧见,必定会传出闲话。 莲心被她这么一提醒,总算回过神,“主子恕罪,奴婢是想找人来救咱们。” “没必要。”薛青瑶说着,从湖里站起来,湖水只到她的腰。 刚才她太慌乱了,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掉落的地方离岸边很近,水也不深。 于是,主仆二人相互搀扶着,走到岸边,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她们浑身湿透,妆花了,发型也乱了,衣裙上沾满泥污。 “主子,刚才是不是有人从背后推了咱们?”莲心四下张望了几眼,却发现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薛青瑶美目一眯,冷冷吐出一个名字,“是薛悠黎!” 她进宫后,待后宫所有嫔妃都很友善,跟她结仇的人只有薛悠黎。 所以,把她跟莲心踹下湖的人肯定是薛悠黎! 在湖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她脑子彻底清醒了,之前去明华殿附近散播谣言的人肯定是薛悠黎指使的。 她担心自己有疏漏,这才悄悄来御花园查看。 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薛悠黎会不讲武德,直接把她踹湖里! “是薛美人?” 莲心一脸震惊,“主子,您的位分比她高,她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害您?” 明目张胆? 刚才来湖边的时候,薛青瑶担心会引人注目,特意找借口把这一片的宫女太监都打发走了。 结果反倒方便了薛悠黎来害她。 薛青瑶想着,不由攥紧拳头,“有谁看见她踹我们下水?” 薛悠黎个贱人对她们下黑手后,跑得比兔子还快,显然是早有预谋。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此事告诉皇上?薛美人如此没规矩,皇上定会狠狠罚她!” 薛青瑶冷嗤,“你说是薛悠黎干的,你有证据吗?” “奴婢……”莲心被她问得语塞。 她们没有抓到现行,就算告到皇上面前也没有用,没准还会被薛悠黎反咬一口。 所以,纵然她有满腔怒火,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今日……啊、啊啾——啊啾——” 薛青瑶的话还没说完,就结结实实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们的衣裳都湿透了,被风一吹,很容易染上风寒。 “主子,御花园里风大,您当心身子。” 穿着一身沾满淤泥的臭衣服,要她如何当心? 薛青瑶憋了一肚子的火却无处发泄,只能恨恨咬牙,“我们走!” 今日被踹下湖的仇,她记下了,日后定要连本带息地向薛悠黎讨回来! 待她们主仆走远,躲在假山后头的薛悠黎和半夏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看到薛青瑶她们灰头土脸溜走的模样,真畅快啊! 二人正高兴着呢,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薛美人捡钱了,笑得如此开心?” 薛悠黎跟半夏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慕容彻不知何时来御花园的。 他身边只跟了王德发一人,所以她们刚才都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薛悠黎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出手整治薛青瑶的事。 她眼珠转了转,抬手指着湖面方向,笑着对男人道,“回皇上,方才嫔妾与半夏看到湖里有条锦鲤被喂得又大又肥,便给它取名叫猪鲤。嫔妾越想越觉得这个名字好笑,本以为御花园没人,笑声就放肆了些,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无妨,朕只是刚好路过。” 最近这段时间慕容彻忙于殿试,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踏足后宫。 昨日殿试结束,殿试卷便交由内阁大学士批改。 在他们将成绩名单呈送给慕容彻前,他难得清闲,便来御花园逛逛,正好撞见薛悠黎脚踹薛青瑶主仆的一幕。 薛青瑶刚才苦于没有人证,没办法向慕容彻告状。 可她哪里知道,慕容彻就是这件事的目击证人。 慕容彻知道薛悠黎胆子大,却没想到她报复薛青瑶的手段也是别具一格。 不过,这一出戏看得他心情大好。 “嫔妾听闻昨日殿试结束了,皇上接下来是不是就有空来后宫了?” 薛悠黎可没忘记进宫要做的正事,看向慕容彻的眼神满是情意,“与皇上许久未见,嫔妾甚是想念。” 【使美人计,我很擅长!】 慕容彻见她情话张口就来,薄唇一勾,故意逗她,“难说,等殿试成绩出来,朕还要发放金榜,有很多事要做。” 薛悠黎眼帘一抬,情意绵绵道,“皇上每日为国事操劳,嫔妾无法替皇上分忧,只希望皇上能保重龙体,按时吃饭休息,嫔妾便安心了。” 慕容彻看她演戏演得如此敬业,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今晚朕若得空,便去凌云殿陪你用膳。” 薛悠黎顿时一脸惊喜,“谢皇上恩典!” 【嘿嘿嘿,可算逮着机会了,今晚务必将人拿下!】 然而,两人还没有聊几句,王德发突然匆匆上前,对着慕容彻耳语了几句。 慕容彻脸色越来越凝重,等王德发说完,他深深睨了薛悠黎一眼,“朕还有事要处理,今晚恐怕没时间去你那里了。” 说完,他都没等薛悠黎回话,就疾步离去。 薛悠黎看着男人走远的背影,心下疑惑,立刻询问八卦书发生了什么事。 八卦书:【宿主,有人举报你二哥在殿试中舞弊。】 【哦、……什、什么?】 薛悠黎反应过来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眸。 第37章 难怪你在龙椅上坐不长 她二哥薛无恙跟大哥薛无疾是孪生兄弟,大哥雄才大略骁勇善战,二哥谦谦君子才华横溢。 他们一擅文,一从武,都是风光霁月的少年郎。 以她二哥的水平,怎么可能在殿试中舞弊? 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八卦书立刻证实了她的猜想。 殿试前,薛无恙曾在万泽书院写了三份答卷,其中一份恰好压中了此次殿试的题目。 他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将自己之前对九洲现况提出的二十条治国建议写在答卷上。 而昨日内阁大学士们批阅试卷的时候,发现有两份答卷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其中一份答卷是薛无恙的,另一份答卷是宋太傅家孙子宋竞骞的。 举报薛无恙舞弊的人正是宋竞骞,他在殿试前偷了薛无恙压题的三份答卷,然后连夜抄写薛无恙三份答卷的内容,把自己抄写好的答卷悄悄放回薛无恙房间。 殿试结束,他便贼喊捉贼地诬赖薛无恙,还故意引导万泽书院的书生从薛无恙住处搜出了三份他偷梁换柱重新抄写的答卷。 这种情况属于人赃并获,在众人确定答卷上的笔迹是宋竞骞的后,薛无恙就被刑部以舞弊罪抓走,直接关进大牢。 如今状纸已经送到慕容彻手上,批阅殿试卷的大学士也把薛无恙和宋竞骞二人高度雷同的答卷呈到了御前。 薛悠黎知道这个案子很棘手。 且不说宋竞骞做的伪证无懈可击。 就凭他是太傅孙子这层关系,书院里那群巴结他的书生也会毫无条件地站出来替他作证。 不过真的假不了,宋竞骞能偷走她二哥的答卷,却偷不走她二哥的学识。 薛悠黎想着,立刻有了主意,“半夏,中午御膳房送来的鸽子汤我不是没喝完吗?走,咱们去紫承殿给皇上送过去!” “啊?” 这回轮到半夏懵逼了,“主子,鸽子汤没剩多少了,不够送去紫承殿吧?” 而且让皇上喝剩下的汤,万一被发现,就算皇上不怪罪,也很尬尴呀。 薛悠黎完全曲解了她的意思,“没剩多少也无妨,你在汤里加点水凑数。” 半夏,“……主子,你确定可以这么凑数吗?” “你赶紧把汤装好,皇上等着喝呢!” 薛悠黎没时间给她解释,送汤只是她见慕容彻的借口。 反正慕容彻正在头疼殿试舞弊的事,肯定没有心情喝她送的汤。 小半个时辰后,薛悠黎提着自己加工过的鸽子汤,来到紫承殿。 “我来给皇上送汤,劳烦王公公通报一声。” 紫承殿外,王德发一脸为难地看着薛悠黎,“不是老奴不愿意通报,只是皇上刚刚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他话音刚落,殿内就传来慕容彻的声音,“王德发,让她进来。” “……”得嘞!果然是君心难测! 王德发恭恭敬敬地打开殿门,“薛美人,请。” “多谢王公公。” 薛悠黎把半夏留在外头,拎着食盒走了进去。 大殿里,慕容彻坐于案前,看着手头的两份殿试卷。 薛悠黎行完礼,目光往桌案上瞥了一眼,迂回地开口,“嫔妾在御花园匆匆见了皇上一面,得知皇上忙于政务,便亲手炖了鸽子汤给您补身子。皇上,嫔妾给您盛一碗?” 她说着,作势要打开食盒。 慕容彻能听见她的心声,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不必,你来得正好,朕有一事想听听你的看法。” “皇上请讲。” 薛悠黎立刻把食盒丢到一边,静待男人下文。 慕容彻将两份殿试卷推到她面前,“朕刚刚收到消息,说你二哥在这次殿试中舞弊,交的答案与他们书院的另一位考生极为相似,你看看。” 薛悠黎对上慕容彻不辨喜怒的桃花眼,一时拿捏不准他的态度。 不过,既然他能来询问自己,应该也是猜到其中的疑点了。 “皇上,嫔妾的二哥自幼饱读圣贤书,深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舞弊一事,他不屑做,也没必要做。嫔妾以为他才是舞弊案中的受害者,请皇上查明真相,还嫔妾二哥一个清白。” 【慕容彻,这些事都是宋太傅家那个不争气的孙子搞出来的,你可不能随便冤枉我二哥!否则九洲就少了一个栋梁之才!】 慕容彻将宋竞骞呈上来的证据也推到薛悠黎面前,故意问她,“这些是宋竞骞告发你二哥舞弊的证据,宋竞骞在殿试前押了题,朕比对过字迹,这三篇策论确实是宋竞骞的字迹。你二哥殿试卷上的文章与宋竞骞之前写的文章一模一样,人证物证俱全,你说朕要如何还他清白?” 【屁!人证物证都是假的!这三篇答卷都是我二哥写的,宋竞骞偷了我二哥的原稿,又自己手抄了一份,故意放到我二哥房间嫁祸他的!】 【慕容彻,你可长点心吧!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难怪你在龙椅上坐不长!】 慕容彻,“……”薛悠黎,你大胆! 薛悠黎心里骂得很难看,面上表情却恭顺乖巧,“皇上,宋竞骞说这三篇策论都是他写的,可是嫔妾瞧这三篇策论的行文风格与我二哥的风格一致。以嫔妾愚见,干脆重新出题,让宋竞骞跟我二哥当着皇上的面写文章。谁是真正的舞弊之人,谁是受害者,一试便知。” 她在八卦书上查过了,宋竞骞本人就是个草包,肚子里没多少墨水。 他之所以能进万泽书院,完全是靠宋家砸钱。 他为了给自己立才高八斗的人设,每次写诗作文章都提前雇枪手。 因为有钞能力,他靠砸钱,在万泽书院也积累了一定的才名。 别人以为宋竞骞有真才实学,但是他深知自己几斤几两,为了能在殿试中崭露头角,便盯上了薛无恙。 要证明薛无恙的清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跟宋竞骞重新考试。 慕容彻也正有此意,“这个办法甚好,就按你说的办。” 于是,他立刻让王德发传召宋竞骞和薛无恙。 薛无恙被宋竞骞举报入狱,只能以囚犯的身份面圣。 当看见薛无恙被押上大殿,薛悠黎心脏不禁一揪。 薛无恙白色囚衣上有一道道血痕,显然在狱中受了刑。 然而,哪怕他遍体鳞伤,哪怕他手脚被铁链锁着,却依然挺直脊背,一身宁死不屈的傲骨。 “学生参见皇上!” 第38章 完了! 这下他逃不掉了! 末了,他又对着薛悠黎的方向一行礼,“参见薛美人!” 薛悠黎看着一身囚衣伤痕累累的薛无恙,心下百感交织。 这是她第一次见她二哥。 【姓名:薛无恙,20岁,大理寺少卿薛怀远次子,就读于万泽书院。】 尽管身份卡对薛无恙的介绍只有短短一行字,但是原主记忆中,薛无恙也极宠爱自己的妹妹。 薛悠黎动了动唇,正要跟他打招呼,殿门外又传来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 “学生宋竞骞参见皇上!” 薛悠黎眉心微蹙,抬眸扫向来人头顶的身份卡。 【姓名:宋竞骞,24岁,宋太傅的长孙,就读于万泽书院。】 宋竞骞就是害她二哥入狱的罪魁祸首。 只见他身穿一袭宝蓝色长袍,衣料质地精良,腰间束着的锦带上挂着一块色泽温润的玉佩。 脚下的黑色靴子做工考察,靴面锃亮,一看就是为了面圣精心打扮过。 此人五官长得还可以,但是双目无神,眼窝下的黑眼圈和眼袋让他没有二十出头年轻人该有的蓬勃朝气,反而是一副纵欲过度被掏空了身体的萎靡之态。 慕容彻哪怕没有听到薛悠黎的心声,在看到薛无恙和宋竞骞的那一刻,心里对殿试舞弊案已经有了定论。 宋竞骞眼角余光瞥过跪在地上的薛无恙,在心底不屑地嗤笑一声。 太傅作为正一品,算是高官之顶。 他祖父不仅是德高望重的两朝元老,更是慕容彻的授业恩师。 在宋竞骞眼里,宋家的家世高,他祖父又深受皇帝器重,像薛无恙这种只会写酸腐文章的臭书生,凭什么跟他争状元之位? 他窃走薛无恙的文章,那是瞧得起薛无恙,识相的话,就该对他感恩戴德,薛无恙在狱中死不认罪,还敢到皇上面前喊冤,真是自寻死路! 慕容彻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审视着,“宋竞骞,你状告薛无恙在殿试中舞弊,除了这三份答卷作物证,可有人证?” 宋竞骞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书院学子姓名的保状,“皇上,在这张保状上签名的所有人都是学生的人证,他们可以证明那三篇文章是学生所写。” “你胡说!” 薛无恙瞪着宋竞骞,俊眸圆睁,眼底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不过,他没有跟宋竞骞逞口舌之争,而是面向慕容彻,“皇上,宋竞骞手中的三篇文章都是我所写,是他偷了学生的手稿,请皇上明察!” “你说是我换了你的手稿,你有证据吗?”宋竞骞在殿试结束的第一时间,就雇人到处说他押中殿试题目的手稿弄丢了。 紧接着万泽书院那边就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薛无泽的屋子里翻到宋竞骞的手稿。 此事他安排得滴水不漏,薛无恙无从抵赖。 宋竞骞看着薛无恙这副阶下囚的凄惨模样,都忍不住在心里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说起来都怪薛无恙,谁叫他眼高于顶,以为会写几篇文章就了不起了。 之前在书院宋竞骞想把薛无恙拉入自己的小团伙,薛无恙竟敢拒绝他。 哼!这就是他应得的下场! “我……” 薛无恙五岁入书院求学,十五年来人际关系简单,没见识过人心险恶,一时间竟被问住了。 是的,他没有证据,反倒是宋竞骞提前准备了栽赃他的手稿,让他百口莫辩。 宋竞骞见他语塞,急不可耐地要给他定罪,“皇上,薛无恙殿试舞弊,还请您秉公处置!”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慕容彻身边的薛悠黎。 近来连前朝都听闻慕容彻对新入宫的薛美人格外偏宠,甚至有将丽妃比下去的势头。 而薛无恙又是这位薛美人的二哥,宋竞骞担心皇上会徇私偏袒。 不过,宋竞骞已经想好了,只要薛悠黎敢向皇上求情,他回去定要祖父参她一本,参她后宫干政,因一己之私干涉朝廷选拔人才,没准还能帮他妹妹扳倒一个后宫劲敌。 薛悠黎光是看宋竞骞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她来紫承殿的目的已经达到。 慕容彻把今日不仅召见了她二哥和宋竞骞,还宣了内阁大学士觐见,明显是打算着重审问二人。 她若继续留在这里,就太不懂事了。 “皇上,鸽子汤您记得趁热喝,嫔妾就不打扰您办公了。” 薛悠黎说完,看了自家二哥一眼,这才提着空食盒退出大殿。 待她离开,慕容彻没有立刻审讯薛无恙,反而是一副等人的姿态。 宋竞骞着急了,连忙出声催道,“皇上,您是不是该给薛无恙定罪了?” 慕容彻没理他,转而将目光投向跪在他旁边的人,“薛无恙,你可认罪?” 薛无恙脊背挺得很直,一字一句回得铿锵有力,“学生没有舞弊!殿试答卷上的内容是学生所写,宋竞骞在殿试前盗了学生押题的三份答卷。” 他话音刚落,大殿的门再次被推开,几位大学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案前,恭身行礼,“臣等参见皇上。” 宋竞骞看着站成一排的大学士们,不由一愣。 想不通皇上把这群人叫过来干嘛。 而慕容彻见人到齐了,淡淡开腔道,“宋知骞状告薛无恙舞弊,而薛无恙坚称自己没有舞弊,你们各持己见,一时难以辨别谁说的话是真的,谁说的话是假的。” 宋竞骞,“……”哪里难辨别了?他不是把证据都送皇上手上了吗? 他还在疑惑,就听见慕容彻接着道,“所以朕决定请几位大学士现场出题,以一个时辰为限,你们答题后,大学士将根据二位的答卷来评判,你们二人殿试卷一模一样究竟是心有灵犀,还是有人窃取了对方的答卷。” 此话一出,宋况骞眼底顿时划过一抹慌乱。 明明人证物证俱全,慕容彻却没有定薛无恙的罪,而是重新出题,让他们重考。 宋竞骞平常招摇过市的那些诗词文章都是花银子雇人给他写的,他要是当着大学士的面再考一场,不就露馅了? 要不,他假装肚子疼尿遁屎遁? “薛无恙,你身上有伤,殿外就有太医,你可需要先行医治?” 薛无恙虽然一身血污,却依然盖不住他的卓越风姿,“皇上,学生的伤并无大碍,不会影响答卷。” 他只想尽快替自己洗清舞弊的嫌疑,别说受的只是皮外伤,哪怕双手被废,他用嘴叼笔也要答题! 而此刻,想装肚子疼的宋竞骞得知门外有太医守着,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完了! 这下他逃不掉了! 第39章 全后宫都在等她失宠 后宫。 清凉殿,望月轩。 宋静思正坐在案前拨弄琴弦。 她的贴身侍女寒秋兴冲冲地跑进来,“主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宋静思瞥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拨弄她的琴,“何事如此高兴?” 寒秋立刻将打探到的最新消息说给她听,“奴婢听说薛美人的二哥薛无恙殿试舞弊被抓进大牢了!薛美人急疯了,刚才好多宫女太监都看到她跑去御前向皇上求情了!” 宋静思闻言,脸上不禁浮起一抹冷笑,“殿试舞弊是死罪,若是消息属实,薛悠黎在后宫的路也走到尽头了。” 寒秋也是一脸得意,“奴婢还听说薛无恙殿试上抄的文章是咱们大公子写的!” “什、么?你说他抄了我哥的文章?”宋静思指尖动作一顿,心下生出一丝疑虑。 薛无恙是什么水准她不知道,但是她大哥宋竞骞几斤几两她一清二楚。 如果真的要作弊,薛无恙为什么选择抄一个文墨不通之人的答卷呢? 寒秋很肯定地点头,“奴婢为了打探这个消息,花了十两银子呢,绝对错不了!之前学院的夫子都夸咱们大公子有才情,奴婢看薛无恙这次肯定凶多吉少!” 闻言,宋静思指尖又拨了拨琴弦,红唇挑起一抹幸灾乐祸。 也对,她大哥平日里虽然爱胡闹,却也是个知轻重的,总不至于拿殿试开玩笑。 像薛无恙那种从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怕是误以为,她大哥作为太傅之孙肯定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所以才会在殿试上铤而走险。 薛家人干出此等有辱门楣的丑事,以后薛悠黎拿什么跟她争? 只是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薛悠黎,她且等着看这场好戏吧! 当然,后宫里收到消息的不止她一人,绝大部分妃嫔跟她的心态一样,都在等薛悠黎失宠。 ???????????? 此刻的紫承殿。 慕容彻立刻命人搬来桌椅,备好笔墨纸砚。 为了殿试,内阁大学士原本就出了十几道备选试题。 如今他们从这些试题里抽出一道试题,让薛无恙和宋竞骞背对背坐在大殿中央写答卷。 而六名内阁大学士则分成两组,三对一地盯着他俩。 薛无恙拿到试题,便埋头奋笔疾书。 而宋竞骞望着面前空白的宣纸,急得抓耳挠腮。 怎么办?怎么办? 他压根就不会写啊! 可是,听到背后薛无恙刷刷刷写答卷的声音,他心一横,抓起蘸了墨汁的毛笔,也开始落笔。 不管了!肚子里有什么就往宣纸上写什么,总比交白卷强!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薛无恙和宋竞骞二人写答卷的过程被六位大学士看在眼里。 哪怕还没批阅答卷,他们也能确定薛无恙是被冤枉的。 慕容彻给大学士们留了时间看答卷,等他们传阅完薛无恙和宋竞骞的答卷,他才发问,“几位对两份答卷,有什么想说的?” 秦大学士率先答道,“回皇上,薛无恙年纪虽轻,但是写的文章文采斐然见解独到,令人佩服。至于宋竞骞的文章很多地方文墨不通,还有不少错字,瞧着实在是不堪入目。” “微臣与秦大学士的观点一致。” “微臣也一样。” 就在众人表明观点的时候,崔大学士轻咳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同看法,“那个、薛无恙的文章确实不错,但是宋竞骞的文章也并非一无是处。你们瞧这里,他引经据典,虽然写错了四个字,但也还算切题。” 其他人听到崔大学士努力替宋竞骞找补,脸上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总共就八个字,写错四个,别切题了,切脑子吧。 不过谁也没有点破崔大学士,毕竟他是宋太傅的女婿,宋竞骞是崔大学士的亲侄子,有这层关系在,他怎么也得帮侄子说几句撑脸面的话。 慕容彻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将薛无恙的文章递到宋竞骞手上,“你既指认薛无恙舞弊,朕便也给你个机会,点评一下他今日写的文章。” 宋竞骞从交卷起,就一直在冒冷汗。 他也不傻,从慕容彻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再作妖,脖子上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于是,他低头看完薛无恙的文章后,硬着头皮点评道,“薛无恙今日的文章写得很好写得很妙,写得真是呱呱叫。” 其实他不喜欢读书,是个学渣,偏偏宋家是文化底蕴深厚的书香门第,对他寄予厚望。 他压力太大,在书院听人提起薛无恙有望成为今年的状元,就心生歹念,设局陷害薛无恙,妄图夺他功名。 薛无恙这篇文章上的每个字他都认得,但是组合在一起寓意深奥,他看不懂。 只能给出如此苍白无力的点评。 慕容彻不打算放过他,“你殿试卷上的文章立意高远,字字珠玑,几位大学士看完都对你的才识赞不绝口。所以朕想知道,你觉得薛无恙的文章究竟妙在何处?” 宋竞骞脑袋空空,任凭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好词夸这篇文章。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个……那个……它妙就妙在它确实很妙。” 侄子蠢成这样,崔大学士实在看不下去了,厉声道,“宋竞骞,你在皇上面前还不招出实情!难道还想欺君?” 宋竞骞从被几位大学士盯着写文章起,就被吓懵了。 此时,被崔大学士一吼,两腿瞬间软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学生知错了!请皇上赎罪!” 历来科举殿试被发现舞弊,都是严惩不贷。 慕容彻睨着跪在脚边的人,沉声道,“宋竞骞污蔑同窗,枉读圣贤之书,在殿试中舞弊嫁祸,罪大恶极,赐死。” 宋竞骞原本以为这一局稳赢,谁曾想竟落得个被赐死的下场。 就连那些替他作证的考生都受到牵连,毁了一辈子的仕途。 他吓得肝胆俱裂,连忙磕头请罪,“皇上饶命……我只是一时糊涂……求皇上饶一命啊……” 崔大学士立刻跪下替宋竞骞求情,“皇上,宋竞骞蠢笨如猪,微臣以为设计陷害薛无恙的局不是他这个猪脑子能想出来的,若是幕后主谋另有其人,杀了他不就让真凶逍遥法外了?” 慕容彻厉声道,“科举是为朝廷甄选人才,宋竞骞污蔑同窗是事实,若不重罚,岂不助长了徇私舞弊的歪风邪气?” 崔学士跪地叩首,言辞恳切,“皇上,舞弊案疑点重重,微臣恳请大理寺协助调查此案!” 刚才的考卷,已经足以证明薛无恙是被冤枉的。 为了给考生们一个交代,也为了昭告天下科举的公平公正,宋竞骞不能轻判。 但是宋竞骞的草包在场众人有目共睹,他确实没那个脑子陷害薛无恙。 慕容彻睨着跪在地上的人,目光沉沉,一字一句透着凛冽的压迫感,“宋竞骞,舞弊一事,你可有同谋?” 第40章 幕后主谋是男主? 事关生死,宋竞骞当然希望有个替罪羔羊给自己顶罪。 可是他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可疑之人,栽赃陷害的事确实是他自己干的。 他怕随便说个名字又是罪加一等,只能拼命磕头求饶,“学生没、不知道啊……呜呜呜……求皇上开恩……” 慕容彻也没指望能从他嘴里问出有用信息,“传朕旨意,宋竞骞殿试舞弊,流放北疆,此生不得入京!另外,让刑部接手此案,务必揪出同谋!” 北疆苦寒,在那种不毛之地待一辈子,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可是,任凭宋竞骞如何哭喊,慕容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崔大学士看着宋竞骞被拖走,暗自松了一口气。 至少人还活着,活着就好。 薛无恙这个受害者被当场释放。 他走出紫承殿的时候,王德发并没有直接送他出宫,而是领他去了旁边的偏殿。 偏殿里,薛悠黎一直在等消息。 看到薛无恙,她转头对王德发道,“王公公,可否让我们兄妹单独聊几句?” “当然。”王德发立刻遣退旁边的宫女太监,自己也退出偏殿。 “二哥,宋竞骞此人就是草包,以他的才智绝对想不出诬陷你的局,我猜他可能是被人当枪使了。” 薛悠黎的八卦书每天有使用次数的限制,她只查到宋竞骞的作案过程,还没来得及深挖细节。 但是,她猜测宋竞骞背后肯定还有人。 毕竟薛无恙本就是这次殿试前三甲的热门人选。 一旦坐实了舞弊的罪名,不仅薛无恙难逃一死,慕容彻也会迁怒后宫里的薛悠黎。 这招一石二鸟,不仅能斩断薛悠黎未来在前朝的助力,还能让薛悠黎失了圣心,可真够阴毒的! 薛无恙并非蠢笨之人,只是缺乏实战经验。 此时,他也想清楚了其中利害关系,“皇上也怀疑有人指点宋竞骞做局,已让刑部继续追查此案。” 薛悠黎眸色微沉,若有所思道,“对方连宋太傅的孙子都敢利用,势力不容小觑,我这里倒有个怀疑的人选。” 宋竞骞诬陷薛无恙在殿试中舞弊的消息传开后。 七十岁高龄的宋太傅当天便带了请罪书进宫面圣。 他并没有请求皇上赦免宋竞骞,而是感激涕零地表示皇上能留他孙儿一条性命,已经是皇恩浩荡。 宋太傅跪地后,更是直接摘了自己的官帽,“皇上,老臣有罪!不孝孙儿犯下大错,臣身为太傅却未能尽到督导之责,导致孙儿险些酿成大祸。老臣深知科举乃国家选拔人才之重典,孙儿犯下此等大错,老臣愧疚万分,愿领罪受罚,以正国法!” 宋太傅面圣不替孙儿求情,反而请皇上降罪。 他如此知分寸,慕容彻自然不会迁怒他与宋家,“太傅言重了,朕知你一生忠正,为朝廷尽心尽力。此次宋竞骞舞弊是他个人之过,朕已依法处置。望你日后严格约束家人,做好百官表率。” 而在大理寺接手此案的第二日,与宋竞骞关系要好的书生张某就留下遗书,吊死在自己屋中。 他在遗书中交代自己嫉妒薛无恙的才华,便诱导宋竞骞设局栽赃薛无恙。 如今张某已死,遗书又交代了舞弊案的前因后果,再也查不出什么。 于是,此案便以张某跟宋竞骞合谋结案,宋竞骞流放千里之外的北疆。 除此之外,慕容彻还下令,之前给宋竞骞写保状污蔑薛无恙的考生全部从殿试中除名,这些考生人品不端,污蔑同窗,此生不许入仕。 因此,本次殿试中除了已经吊死的张某和宋竞骞外,这些考生的成绩也不作数。 为力求公平公正,皇帝亲自写下《告举人书》,决定三日后重新举行殿试,剔除了心术不正品行不端的考生后,其他人将参考两次殿试的成绩,择优录取。 消息一经传出,考生们惊喜不已。 万泽书院作为京城第一书院,在殿试中一下子被除名几十位考生,那么其他人考中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 后宫,明华殿。 薛青瑶脸色阴沉,重重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搁,“薛无恙居然被无罪释放了?” 其实,在她收到薛无恙殿试舞弊被关进大牢的消息,她就知道这事是那人的手笔。 她在等着薛无恙的罪名被坐实,到时候连带着薛悠黎都别想有机会翻身。 可是,她没想到慕容彻偏心到如此地步,为了给薛无恙翻案,竟然不惜让宋家折了个嫡长子。 不过经过此事,宋家跟薛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眼下有人比她更恨薛悠黎,更加寝食难安。 她只需要给火上再多浇点油。 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 三日后,慕容彻亲自主持殿试。 有宋竞骞的前车之鉴,考生们安分地写答卷,无人再敢作死。 殿试结束,内阁大学士们批阅完试卷,交给慕容彻御批,确定最终名次后,在宫外挂出皇榜。 薛无恙是一甲第三名。 薛悠黎人在后宫,也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她记得在原小说里,薛无恙高中状元后,慢慢爬上高位,替薛青瑶在朝堂上铺路,最终薛青瑶如愿以偿地成为太后,却狠狠反咬薛家一口,灭了薛家满门。 而如今薛无恙站到了原书男女主的对立面,为了让他避免仕途上的坎坷,三日前,薛悠黎在离开紫承殿的时候,给她二哥留了四个字—— 敛芒,补拙。 薛无恙知道妹妹是在点他。 这次入狱,他也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空有学识,却毫无心机手段。 像他这样的新人,在官场上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当成活靶子。 为了不给妹妹带去麻烦,他在第二次殿试中控分了,两次殿试综合成绩排名第三。 次日,慕容彻授一甲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之衔,又任命状元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之职,榜眼探花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之职。 ???????????? 后宫。 清凉殿,望月轩。 宋静思看完家书,手指用力一攥,将手中的洒金信纸狠狠揉成一团! 今日是她大哥宋竞骞被流放去北疆的日子。 之前慕容彻把宋竞骞召进宫,她还以为是为了当着她大哥的面给薛无恙定罪。 谁曾想最终获罪的居然是她大哥。 宋静思当时既然愤怒又害怕。 愤怒的是,她本想等着看薛悠黎的笑话,没想到最后自己成了那个笑话。 害怕的是,慕容彻降罪宋家会连累她,耽误她在后宫的前程。 还好她祖父进宫请罪,慕容彻并未怪罪宋家其他人。 清晨她去御花园散心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宫女私下议论,皇上钦点薛悠黎的二哥为探花郎,还授了官职。 宋家跟薛家算是结仇了,以后薛悠黎在后宫越是如鱼得水,她自己便越是举步维艰。 不行!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宋静思想着,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第41章 送子观音保佑,希望我一举得男 殿试风波过去,多日未踏足后宫的慕容彻处理完政务,便带着赏赐来到凌云殿。 这次殿试薛无恙蒙冤入狱后受了不少苦,慕容彻给薛悠黎恩宠,一是安抚薛家,二是敲打那些妄图动歪心思的人,宋竞骞就是前车之鉴。 薛悠黎望着一件件华贵的珍宝玉器绫罗绸缎,对慕容彻欠身行礼,“多谢皇上恩赏。” 心里却道:【虽说殿试舞弊的案子已经结了,但万泽书院上吊的张生就是个替死鬼,也不知道慕容彻有没有查出慕容邺这个幕后主谋。】 慕容彻将她扶起来,温声道,“殿试时你二哥受了冤屈,如今罪魁祸首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也能安心了。” 薛悠黎一脸感激地看向男人,“多亏皇上明察秋毫,为嫔妾二哥洗清嫌疑,还他清白,嫔妾感激涕零!” 感激归感激,遗憾也是有的:【唯一可惜的就是,这次没能抓住慕容邺的把柄!不过第一次跟慕容邺过招,至少了解了他滴水不漏的办事风格,此人心机深手段狠,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 【有他在背后替薛青瑶扫清障碍,薛青瑶能当上太后一点也不奇怪。】 【毕竟如果我没进宫,薛家人跟她便是捆绑在一起的。在宫外,薛青瑶有慕容邺帮忙布局,在宫里,慕容彻对她不过敏,天然地对她依赖信任,她的上位之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慕容彻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勾唇,“朕知你二哥无辜,自当秉持公正。” 其实在大理寺卿进宫向他汇报案情的时候,他就对幕后之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如今通过薛悠黎的心声,也证实了他的怀疑没有错。 此事确实是他二皇兄的手笔。 只是他二皇兄行事谨慎,早就安排好了替罪羊。 “嫔妾与二哥手足情深,皇上救了嫔妾的二哥,就是救了嫔妾,嫔妾自当以身相许,以谢皇上龙恩!”薛悠黎说着,漂亮的杏眸冲男人眨呀眨,发出无声的邀请。 【如今二哥安然无恙,我的当务之急就是抓紧时间攻略慕容彻!】 慕容邺的出手,让薛悠黎深刻地意识到,敌人远比她想的要强大。 如今他们在暗自己在明,还是赶紧把娃生了。 薛无恙从原本的状元变成探花,也给了薛悠黎信心,小说剧情并非不能改成。 只是他们这边扭转了乾坤,慕容邺那边未必不会发生变数。 万一他提前对慕容彻动手,等慕容彻出事,一切就来不及了! 为了防止慕容彻断子绝孙,今晚她辛苦一点。 慕容彻,“……”这么替朕着想,朕真是谢谢你全家。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副勾人的模样,一点儿也不让人反感。 反倒可爱俏皮,叫人心生欢喜。 既然她想替他生孩子,当然是成全她啊。 身为皇帝,谁不希望子女多多益善,以确保江山稳固? 想着,慕容彻视线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喉结滚了滚,也对她起了心思。 他大手一抬,挥退殿中伺候的宫人,长指挑起薛悠黎的下巴。 “皇上……” 薛悠黎对上他的视线,含羞带怯,眼神紧张又期待。 慕容彻对女人过敏,并不是身体有问题。 面对她这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薛悠黎正得意地想着,男人已经俯身吻住她的唇。 两个人辗转着来到床边。 薛悠黎大大方方地抱住男人,心情颇为激动。 【哦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了!送子观音保佑,希望我一举得男,这样就不用生二胎了,也省了我狸猫换太子的风险!】 慕容彻解她腰带的动作不由一顿。 听她这么想,让男人有一种只要让她怀上龙种自己就离英年早逝更近一步的错觉。 不过既然知道他二皇兄在谋划什么,他当然也会提前应对。 只是先帝驾崩前几年沉迷于修道炼丹,无心朝政,导致了权臣强君权弱的局面。 他登基执政以来,勤勉尽责,就是想尽快把大权收回自己手里。 宋太傅在朝中德高望重,宋竞骞殿试舞弊,他因宋太傅网开一面饶他性命,而宋太傅在文臣心中的地位必然有所动摇,这是慕容彻乐见其成的。 薛家并未参与朝中党派,由薛悠黎生下皇长子,自然是极好的。 想着,慕容彻再次吻上她的唇。 然而,正当男人想更进一步,脑海里忽然闪现幼时撞见他父皇与六名宫妃在一起的画面。 胃里翻江倒海,胸闷气短的感觉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薛悠黎等了片刻,发现男人迟迟没有动,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慕容彻面色苍白呼吸急促,“皇上,您怎么了?” 慕容彻撑在床头的手臂上青筋突起,低低从齿间挤出两个字,“没、事。” 薛悠黎见他死鸭子嘴硬,干脆翻八卦书自己查。 原来慕容彻虽然对她不过敏,但是他的心理创作依然存在。 刚才他们过度亲密的行为,让他回想起幼时先帝留给他的心理伤害,所以身体产生了应激反应。 薛悠黎立刻帮他调整呼吸,稳住情绪。 过了没多久,慕容彻才慢慢缓过来。 “皇上,您现在感觉如何?” 慕容彻望着她眼底紧张的神色,摇头,“朕已无碍。” 薛悠黎想了想,又问,“那您还能继续吗?” 不是她色欲熏心,反正迟早都要造娃,晚造不如早造。 早造不如现在造! 慕容彻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继续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自己对薛悠黎不过敏,他就能像正常男人一样…… 原来,还是不行吗? 慕容彻也不信这个邪,咬牙道,“继续。” “好嘞。” 薛悠黎很乐意配合。 可是,亲吻已经是慕容彻身体能承受的极限,只要更进一步,他就会恶心反胃胸闷气短。 薛悠黎看着背对着自己平复呼吸的男人,仰天长叹。 【害!我就知道,通往太后宝座的道路没那么好走。】 【看来想跟他洞房生崽,还得先治好他的心理疾病。】 不过,她不会轻言放弃。 心理疾病也是病,她是医生,她打算根据自己的经验,再结合八卦书定制一套适合慕容彻的治疗方案。 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治好他的心理问题。 薛悠黎还在思考治疗方案,寝殿外就传来王德发急切的禀报声。 “皇上!不好了!宋昭仪出事了!” 慕容彻身体不适,不耐地皱眉,“她怎么了?” “宋昭仪的贴身宫女来禀,说宋昭仪突然昏厥!” 第42章 你为什么还要害我? 慕容彻语气更不好了,“那你不去请太医?跑凌云殿来找朕?” 王德发听得出来皇上语气不好,小心地回道,“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只是听闻宋昭仪的情况不太好,奴才这才来请皇上。” 慕容彻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人已经从床上起身,“那朕便去看看。”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又对薛悠黎道,“你也一块儿去吧。” “嫔妾遵命。” 晕厥这种事可大可小,既然王德发说宋静思情况不妙,可别等太医赶到,她人已经凉了。 毕竟,凌云殿离她的望月轩比太医院近多了。 薛悠黎立刻让半夏进来替自己整理妆发,然后顺手用八卦书查了查宋静思的情况,对她晕厥的原因也有数了。 临走前,她小声叮嘱了半夏几句,便随慕容彻出了凌云殿。 等到了望月轩,寒秋看到慕容彻就噗通一声跪倒在他脚边,“皇上,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她刚刚吐血了!” 站在榻前的几位妃嫔看到眼前俊美威严的男人,齐齐下跪行礼,“嫔妾参见皇上!” 慕容彻径自走到榻前,扫过面色惨白的宋静思,沉声发问,“宋昭仪怎么了?” 今晚有好几位新入宫的妃嫔来宋静思这里串门喝茶,实际上就是过来跟她套近乎的。 之前没靠山的孟才人得罪了薛悠黎,当场就被皇上赐死。 而宋竞骞殿试舞弊,还嫁祸薛悠黎的二哥,皇上都没赐他死罪,可见宋家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她们主动跟宋静思交好,也是希望将来万一遇上事儿,能有人替自己在皇上面前求个情。 谁知她们茶还没喝几口,宋静思却突然倒下了。 可把她们吓坏了。 此时,看到比太医先到的慕容彻,被男人周身强大的气场所慑,紧张得不敢吭声。 倒是几人当中位分最高的方贵人上前一步,说明刚才的情况,“皇上,嫔妾与几位姐妹陪宋昭仪一块儿喝茶,谁知道还没聊几句,宋昭仪就突然倒下了。嫔妾瞧宋昭仪脸色发白嘴唇泛紫,当场便命人去请太医了。” 慕容彻沉吟片刻,侧目看向薛悠黎,“薛美人熟读医书,你过来先给她瞧瞧。” 闻言,站在榻前的几位妃嫔不约而同地看向薛悠黎。 她今晚穿了件芙蓉刺绣的长裙,低垂的发髻间斜插着缀着珠玉的芙蓉步摇,花容月貌,哪怕只是淡妆,依然美得不可方物。 “嫔妾医术浅薄,只能尽力一试。”薛悠黎嘴上谦虚,但是手上动作一点儿也不含糊,她给宋静思把完脉,立刻道,“宋昭仪是中毒了。” 此话一出,殿中静了片刻,那些妃嫔们都是满脸不满置信。 “宋昭仪明明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说中毒就中毒了?” “是啊,我们刚才喝了一样的茶,吃了一样的点心,这毒是从哪来的?” “不会是我们当中谁跟宋昭仪有仇,暗中对她下黑手了吧?” “你可别胡说,我们进宫前都不认识宋昭仪,怎么会与她结仇?” 她们还在相互猜忌,薛悠黎已经给宋昭仪催吐,把人救回来了。 这时,程太医终于提着医药箱赶到。 薛悠黎把宋静思的情况跟程太医说了一遍,程太医上前查看一番,向慕容彻禀报,“皇上,多亏薛美人及时施救,宋昭仪已经脱离危险。万幸她所中之毒的毒性不强,微臣再开个祛毒的方子,悉心调养几日便能康复。” 慕容彻微微颔首,随即下令道,“汪德发,立刻彻查宋昭仪中毒之事!程太医,你再替她们几个瞧瞧,看她们当中有没有中毒的。” 在场妃嫔跟宋昭仪喝的是同一壶茶,吃的是同样的点心,但是程太医给她们把完脉,发现几人身体并无异样,“回皇上,几位主子并无中毒迹象。” 奇了怪了,那宋昭仪身上的毒是哪里来的?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那边已经查验出宋静思茶盏的杯壁上有残留的毒药。 负责准备茶水和点心的宫女立刻被带过来。 慕容彻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冷冷发问,“你为何下毒?” 宫女没有说话,反而趁人不备就往墙壁撞过去,想自尽。 王德发眼疾手快,一脚将宫女踹翻,命人将她拿住。 “把她带下去,严加审问!” 很快宫女的嘴就被撬开,她招供三天前跟凌云殿的小安子私下见过面,她用来害宋昭仪的毒就是小安子给她的。 于是,小安子被人从凌云殿带过来。 他跪在慕容彻面前,大声替自己喊冤,“奴才冤枉啊!这宫女是新人,她说她入宫时间短不识路,奴才当时就是好心给她指个路而已!请皇上明鉴!” 那个宫女被打得浑身是伤,一口咬死小安子,“你当日把毒药交给我的时候,送了我一对金镯子,让我给宋昭仪下毒,你还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五百两!” “你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小安子气得浑身发抖,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薛悠黎,“主子,您要相信奴才!奴才真的没有给她毒药!” 宋静思体内的毒已经排得差不多了,她被寒秋扶着,在旁边看着慕容彻审讯小安子。 她听完小安子的话,捂着嘴巴一脸震惊地看向薛悠黎,“薛美人,虽说我大哥陷害了你二哥,但是他已经受到惩罚,你为什么还要害我?”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反应过来了。 之前薛悠黎的二哥被宋竞骞陷害入狱后,被宋竞骞买通的狱卒用了私刑,打得浑身是伤。 薛悠黎肯定是想替她二哥出一口恶气,这才买通望月轩的宫女对宋静思下毒。 薛悠黎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心里不慌,却一脸委屈地看向慕容彻,“皇上,这个宫女信口雌黄污蔑嫔妾,还请您替嫔妾做主。” 宋静思比她更委屈,声泪俱下地向慕容彻叫屈,“皇上,嫔妾的哥哥被流放千里,薛美人的二哥如今已是风光的探花郎,她却还要谋害嫔妾,请您替嫔妾做主!” 薛悠黎淡定地看着她,“宋昭仪如此肯定是我害你,想必已经掌握了我下毒的铁证吧?” 宋静思没有回答她,反而对慕容彻深深一磕头,“薛美人存了害嫔妾的心思,若是一次未成,必定还会害嫔妾第二次!所以,她宫里必定还藏有剩余的毒药!嫔妾恳请皇上下令搜查水月轩!” 她既然以身做局,就不可能让薛悠黎有翻盘的机会! 薛悠黎今晚必须死! 第43章 非得把恩人的妹妹送走是吧? 慕容彻幽沉的眸子冷冷睨着宋静思,沉默着,并没有立刻回话。 薛悠黎顺着宋静思的话道,“宋昭仪说得对,为了证明嫔妾的清白,还请皇上立刻搜查水月轩!” 【还好我提前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宋静思这么狠,为了扳倒我,竟然给自己下毒!】 宋静思听着她坦荡的语气,心中冷笑连连。 等从水月轩里搜出毒药,她倒要看看皇上当着大家的面,还如何偏袒薛悠黎? 慕容彻视线从她们二人脸上扫过,吩咐道,“王德发,带人仔细搜查水月轩。” “是!” 王德发立刻带着手底下的小太监将水月轩从里到外都搜查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犄角旮旯。 他办事可靠效率高,很快便回望月轩复命。 “皇上,水月轩并没有那名宫女所说的毒药。” “不可能!” 宋静思脸色一变,脱口道,“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地方?” 王德发回道,“宋昭仪放心,奴才命人把水月轩的每一块地砖都敲过了,确实没发现毒药。” 怎么会这样? 那毒药明明就藏在水月轩的花瓶里。 方贵人瞥过宋静思眼底的慌乱,出声提醒了句,“若是存心害人,谁会将证据留在身边呢?换作是我,肯定早就销毁了。” 宋静思会过意来,“没错!薛悠黎阴险狡诈,没准她是提前将毒药丢了!” 薛悠黎没跟她们逞口舌之争,而是转向慕容彻,把罪名扣她头上,“皇上,就凭一个宫女空口白牙的栽赃,宋昭仪就要定嫔妾的罪,嫔妾倒觉得她是做贼心虚!” “嫔妾没有!嫔妾是受害人,依薛美人的意思,难不成嫔妾会蠢到给自己下毒吗?” “谁说世上没有这样的蠢人?脑子人人都长了,但未必人人都会用!” 薛悠黎冷笑一声,继续对慕容彻道,“皇上,宋昭仪中毒一事疑点众多,毒是她宫里的宫女下的,旁人看了定会怀疑她是贼喊捉贼。如今嫔妾的嫌疑是洗清了,为了替宋昭仪的清白,何不让王公公把望月也搜查一遍?” 宋静思无语了,谁跟她讲她的嫌疑洗清了? 而且自己是受害人,凭什么搜望月轩? 可是,没等宋静思出声反驳,慕容彻就点头同意了,“王德发,搜查望月轩。” “是!” 不过宋静思根本没在怕的,就算他们掘地三尺,也不可能在望月轩里搜到东西。 然而—— 过了没一会儿,王德发手上握着个纸包,快步折回殿中。 “皇上,奴才的人在那名宫女的住处搜到了这个。” 慕容彻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沉声道,“程太医,验!” 程太医打开纸包,闻了闻里面的粉末,大声道,“皇上,宋昭仪中的正是此毒!” 宋静思在王德发拿着纸包进来的时候,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她听完程太医的话,脸色一白,差点儿站不稳脚。 要不是有寒秋在旁边扶着,她铁定要跌倒。 她感受到寒秋握着自己手臂的力气在加重,就知道寒秋是在提醒她不要慌张。 宋静思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对跪在地上的宫女怒目而视,厉声斥责,“我自问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下毒害我?说!是何人指使你的?” 宫女对上宋静思的眼神,一个哆嗦,随即一脸惋惜地开口,“无人指使奴婢,只是奴婢进宫前,曾受过薛家二公子的恩惠。几日前,奴婢得知薛二公子被主子的大哥所害,这才花高价从宫外弄来毒药,想折磨一下主子。但是奴婢只想为薛二公子出一口恶气,并没有想害死主子。” 薛悠黎听着她替她自己找的下毒借口,冷嗤,“你这谎撒得真是漏洞百出,我二哥若是对你有恩,你为什么要把下毒的罪名栽赃到我头上?怎么,你就这么看不惯你恩人的妹妹在宫里过得好,非得把恩人的妹妹送走是吧?” 说这么拙劣的谎话,是想侮辱谁的智商? “奴婢……” 薛悠黎没给她再开口机会,“皇上,此宫女满嘴谎话,嫔妾请求将她打入刑狱司,严加拷问,定能问出幕后之人!” 宫女赶紧磕头认罪,“奴婢自知罪无可恕,求皇上赐死奴婢,不要怪罪薛美人!” 薛悠黎见她临死还要来恶心自己,真是被气笑了。 不过这个宫女被选中背黑锅,自然不可能背叛她的主子。 再审下去,也没有意义。 慕容彻显然也看出这点,“王德发,此人下毒谋害主子,立刻杖毙!” “是!” 王德发指挥两个小太监上前,把宫女拖走。 慕容彻看着被寒秋扶着的宋静思,眉宇间隐了几分冷厉,“你受委屈了,好好养着吧,明日朕让王德发把你宫里的人都换了。” 宋静思一怔,连忙道,“皇上,嫔妾宫里的人挺好,不需要换。” 慕容彻冷笑,“好到以下犯上给你下毒?” 宋静思被男人一句话堵得语塞。 她不知道慕容彻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只能低头谢恩,“嫔妾识人不清,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安排这一局本是想送走薛悠黎,没想到回旋镖结结实实地打在她自己身上。 慕容彻瞥过站在角落的几位嫔妃,淡淡道,“不早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 她们只是来找靠山的,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场大戏。 见宋静思脸色很不好,她们说了几句让她注意身体的场面话,便各怀心思地离开了。 慕容彻和薛悠黎也一道回了水月轩。 夜深人静,明华殿。 一道人影悄悄进了薛青瑶的添香阁,把今晚望月轩发生的事告诉她。 薛青瑶听完,眼神瞬间冷凝,“宋静思真是个废物,刀递她手里都捅不死人!” 亏她特意安排了人去望月轩帮忙,结果薛悠黎全身而退! 方贵人点头,认同道,“谁说不是呢,原本应该出现在薛悠黎宫里的毒药,最后从她宫女的屋子里被搜出来。现在皇上要换了她宫里所有宫人,她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权贵世家在宫中多多少少都有些人脉关系,在他们送家中女儿入宫前,会提前安排自己人入宫。 今晚攀咬薛悠黎的宫女,就是宋家给宋静思安排的人。 可惜折了一个人也没能从薛悠黎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薛无恙如今高中,等他在朝廷上站稳脚,再想对付薛悠黎就更难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方贵人是那人送进宫给她做帮手的,她不方便出手的事都可以交给方贵人。 “原本还以为我们的计划过了今晚就用不上了,谁知宋静思如此不中用。” 薛青瑶转了转手中的茶盏,然后用力捏紧,“宋静思没用,那就换个人!” 虽说薛悠黎入宫后,很多事与前世都不一样了。 但是后宫里的女人还是前世那批人,薛青瑶对这些女人的性子了如指掌,她们都可以成为她对付薛悠黎的棋子! 第44章 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前朝,宋太傅听闻孙女在后宫的事,熬夜写折子,为慕容彻提供政治上的建议和指导。 有宋太傅的倾囊相授,底下几位官员差事办得极好,慕容彻对此十分满意。 于是,在宋静思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之后,一连四日,慕容彻每晚都去望月轩。 赏赐更是如流水般被抬进望月轩。 后宫里的人算着皇上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去凌云殿了,都觉得慕容彻之前对薛悠黎就是图一时新鲜,拿她当小猫小狗逗着玩儿罢了。 如今新鲜劲过去了,以后没有慕容彻撑腰,薛悠黎在后宫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是夜。 清凉殿,望月轩。 寒秋一脸兴奋地跑进寝殿,“主子,皇上来了!” 本以为连宠四日已是皇上眷顾,没想到还有第五日。 望月轩上下欢欢喜喜地准备迎接圣驾,除了宋静思本人。 她心中没有半点欣喜与激动。 皇上怎么又又又、又来了? 他就不能换个人霍霍吗? 此时,宋静思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只能装出一副高兴的模样,“嫔妾参见皇上。” 寒秋识趣地领着宫人退出寝殿。 望月轩里的宫人全部换成新人,唯有她这个贴身侍婢依然留在望月轩。 如今皇上天天来望月轩,主子也算是苦尽甘来。 慕容彻坐下后,视线扫过不远处的琴案,照旧只有三个字的开场白,“开始吧。” 没错,宋静思擅琴,慕容彻每晚来望月轩并非让她侍寝,而是听她弹琴。 他夸宋静思的琴音助眠,干脆就当催眠曲听,让她一弹就是几个时辰。 宋静思连熬了几个大夜,眼眶浮肿,面色憔悴,就连手腕都弹肿了。 之前她给自己下毒想嫁祸薛悠黎,虽然有宫女顶罪,但是慕容彻不是傻子,定然看穿了她的伎俩,所以故意每晚翻她的牌子。 看似是因为她祖父在前朝办事得力,给她荣宠。 实际上是变相替薛悠黎出气。 偏偏她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告诉别人,虽然皇帝日日来我这里,日日给我赏赐,但是他除了听琴,什么都没有做。 那旁人听了也只会觉得是她没本事。 宋静思端坐于琴案前,抬指轻轻拨动琴弦,袅袅琴音中透着不可与人说的凄苦。 今日她还收到家中父母的来信,说如今的后宫里只有一位公主,让她把握机会,尽快怀上龙种。 她当然知道自己若能生下一位皇子,她儿子便是皇长子。 可是,慕容彻根本不愿意宠幸她,她如何怀孕? ‘铮!’ 就在她走神之际,指尖的琴弦突然崩断。 尖锐的响声让宋静思恍然回神。 她吓得跪倒在地,忙不迭向慕容彻请罪,“嫔妾的琴弦突然断了,惊扰了圣驾,请皇上责罚!” 榻前,慕容彻单手支颐,正在闭目养神,听着她惶恐不安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 地上,宋静思故意抬高手腕,眼底泪光盈盈,“皇上喜欢嫔妾的琴音,嫔妾荣幸之至,每日勤练琴艺,不曾想琴弹多了,竟伤了手腕,在皇上面前失仪,嫔妾不甚惶恐!” 慕容彻看着她红肿的手腕,淡淡道,“既然伤了,便传太医过来瞧瞧。” “是,嫔妾谨遵皇上旨意,待手腕康复再为皇上弹奏,以赎今日之罪。” 宋静思说着,以首叩地,向慕容彻行了个大礼。 慕容彻沉吟着点点头,“宋昭仪琴技高超,听着十分好眠,朕近来睡得极好,你尽快把手腕养好,朕下次还来。” 啊? 她刚才那句说得是客套话,皇上怎么还当真了? “皇上谬赞了,嫔妾这点微末的琴技属实有些拿不出手。后宫不少姐妹琴技出众,皇上若是听了她们的弹奏,必然喜欢!” 潜台词就是—— 已老实,求放过! 您要听琴助眠的话,赶紧去霍霍别人吧! 慕容彻见状,便知她这段时间不敢再作妖了。 “朕今晚没有听琴的兴致了,王德发,摆驾回宫。” “恭送皇上!” 男人一走,宋静思不顾仪态地瘫坐在地,手腕疼得冷汗直冒,“寒秋,快传太医!” ???????????? 回到长生殿,慕容彻照旧遣退所有伺候的宫人,换上夜行衣,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凌云殿的水月轩。 寝殿内,薛悠黎一身轻便的素色长裙,早已恭候多时。 桌案上的莲花香炉里点着能让人放松情绪的安神香。 看到慕容彻进来,她指了指身后的黄花梨木躺椅,对一身玄衣的男人道,“皇上,嫔妾已经准备妥当,您准备好了吗?” 那日滚床单不成,慕容彻思来想去,最终跟薛悠黎摊牌,问她的医术能不能治自己的厌女症。 薛悠黎对中医西医都有研究,再结合八卦书,给慕容彻量身定制了一套心理治疗方案。 两人达成共识后,慕容彻晚上得空便悄悄过来。 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并无第三人知道。 慕容彻对上她的视线,淡淡点头,“嗯。” “皇上,请躺好。” 慕容彻按照她所说,躺在躺椅上。 寝殿内宫灯投下暖橘色的光,气氛幽寂静谧。 薛悠黎拿出怀表,垂到慕容彻眼前。 这支怀表是她让内务府的巧匠按照她的图纸和构思摸索着做出来的,做工精妙,上了发条后,指针真的能转,丝毫不比电子表逊色。 她轻轻晃动怀表,嗓音轻缓低柔,“皇上,现在跟着我的节奏,慢慢吸气,再慢慢吐气。你看着我手里的怀表,你的眼睛会随着怀表的摆动逐渐放松。你会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思绪放松,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轻,仿佛躺在云端。” “现在你慢慢闭上眼睛,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这种放松的状态中。你全身都放松了,内心感觉无比平静安宁。” “虽然你周围一片漆黑,但是不要怕,勇敢往前走,你会看到黑暗尽头有一扇门,现在我陪你一起把这扇门打开——” “四皇子!四皇子!你在哪里呀?” 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奶团子身穿湖绿色小锦袍,避开来找他的宫女太监,飞快往他父皇的寝殿跑去。 他今日写了两张大字,太傅夸他字写得比二皇兄和三皇兄还好,他可开心了,想让父皇也看看他写的大字。 等父皇高兴地问他想要什么赏赐的时候,他就请求父皇去见见他的母妃,这样母妃就不会因为思念父皇偷偷掉眼泪了。 薛悠黎没想到慕容彻的记忆被投屏到八卦书上,她身临其境般地跟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一起回顾慕容彻内心深处最不愿意触碰的那段回忆。 画面一转,幼年的慕容彻甩掉守卫和宫人后,悄悄推开先帝寝宫的门。 然而,当看清楚寝宫里几个宫妃与先帝交缠的身影,慕容彻稚嫩的小脸蛋瞬间煞白如纸。 小孩子的心思很细腻也很敏锐。 他看到这一幕,似乎明白母妃终日抹眼泪的原因了。 大概是眼前场景对他的冲击太大,男孩小小的身体猛地一晃,像是随时可能摔倒一般。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僵立在原地,耳朵里充斥着男人的喘气声,女人的娇笑声,胃里一片翻腾! 胸闷气短!天旋地转! 他小小的身体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摇摇欲坠! “别看。” 就在他无助得快要倒下的那一刻,一双温暖柔软的手及时覆上他的眼睛。 慕容彻身体一颤,黑暗降临的瞬间,他只觉得贴合在他眼睑上的手如羽毛轻轻拂过,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紧绷的心弦慢慢放松下来。 女人手心的温暖让他忘记了刚才的痛苦经历,情绪终于一点点平复。 今晚的催眠进行得很顺利,薛悠黎刚准备把男人唤醒。 就在这时,一道嚣张跋扈的女声突然从外头传来。 “薛美人,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呢?” 第45章 朕是野男人? 薛悠黎这边催眠进到最后一步,突然被打断,心情非常不爽。 她低头想查看慕容彻的情况,蒙在男人眼睛上的手就被拿开了。 “皇上,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慕容彻从梦境回到现实的时候,身体有轻微不适,不过他很快便调整过来了,“没有。” 还好她下一步就是将陷入梦境的男人唤醒,从慕容彻的精神状态和情绪来看,问题应该不大。 “薛美人,深更半夜,你在跟谁说话呢?” 殿外,沈若兰大半个月前就安排了小浩子在凌云殿外盯梢。 今晚小浩子急匆匆去禀报,说亲眼看到薛悠黎与别的男人私会。 沈若兰等了这么久,可算等到这一天了。 为了抓薛悠黎一个现行,她不止带了一大帮宫女太监,还把住在她隔壁宫里的几位妃嫔都叫过来了。 守在寝殿外的半夏看出沈若兰等人来者不善,立刻拦住她们,委婉地说道,“兰嫔娘娘见谅,我们主子已经睡了。若没什么大事……”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沈若兰不等她把话说完,就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她,扬声道,“薛悠黎,你立刻滚出来见我!” 半夏没有被沈若兰的气势汹汹吓退,忠心地拦在殿门口,“兰嫔娘娘,太晚了,您几位明日再来吧。” 啪! 沈若兰的贴身宫女玉珠冲上来,二话不说直接甩了半夏一巴掌,“不长眼的东西!就算是薛美人在这儿,也得对我家主子毕恭毕敬!几时轮到你个贱婢在这里指手画脚?” 薛悠黎听到外头动静不小,扭头对躺椅上的男人道,“皇上,您先休息会儿,嫔妾出去看看。” 【其实吧,光看您身上这件偷感很重的夜行衣,就能猜出来沈若兰这群婆娘八成是冲您来的。】 殿外,沈若兰觉得打半夏一巴掌根本不解气。 既然薛悠黎躲着不出来,她就先拿这个婢女开刀。 于是,她又冲玉珠使了个眼神。 玉珠心领神会,扬手又要扇半夏。 然而,她举到半空的手还没落下,就被一只纤白有力的手扣住了。 是薛悠黎从寝殿里走出来了。 她目光瞥过自家丫头脸上红红的五指印,眼神瞬间冷沉下去。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抡起手臂左右开弓,对着玉珠的脸‘啪啪啪’就是几巴掌。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在凌云殿放肆?” 沈若兰眼睁睁看着薛悠黎甩了玉珠好几巴掌,气疯了。 玉珠是她的人,薛悠黎这么做跟当众打她的脸有什么区别? 她恶狠狠地瞪着薛悠黎,“薛悠黎,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薛悠黎眼神冷沉,现场表演什么叫‘不把她放在眼里’,“那兰嫔姐姐下次出门记得给你的狗拴条绳,否则她再乱咬人,我见她一次,抽她一次!” “你!” 沈若兰纯属人菜瘾大,跟她打嘴仗从来没赢过,还要一次次送上门找虐。 方贵人就站在她旁边,见她被气昏了头,小声提醒,“兰嫔姐姐,别忘了咱们来这里的正事。” 谁知道薛悠黎是不是故意激怒沈若兰,想替某人打掩护呢? 沈若兰想到她们的目的,也顾不上吵架了,“薛悠黎,我们刚才路过凌云殿,看到有个野男人溜进了你的寝殿,我们担心你的安全,特意赶过来看看!” 半夏听出她的潜台词是污蔑她家主子偷人,又急又气,大声反驳,“兰嫔娘娘,我们主子寝殿里怎么可能有野男人?您可不能信口雌黄,毁我们主子清白啊!” 沈若兰抬手指着薛悠黎身后的寝殿,笃定道,“野男人就在薛美人的寝殿里,咱们现在就把人叫出来对质!” 半夏气死了,急得大声否认,“你胡说!你冤枉人!” 谁不知道后宫妃嫔私会野男人是死罪! 她家主子又不傻,怎么可能自寻死路? 兰嫔好歹毒的心肠,就算看不惯她家主子,也不能随随便便给人扣这种屎盆子啊! 沈若兰没理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薛悠黎,“薛悠黎,我有人证,有人亲眼看到你在寝殿里私会野男人,这次你休想抵赖!” 因为慕容彻对女人过敏有厌女症是不能说的秘密,所以治疗也是秘密进行的。 慕容彻为了不让人发现,每次来水月轩都是翻窗户进来。 结果被沈若兰的人盯上,人家领了一大帮人上门捉奸来了。 薛悠黎心里虽然不慌,眼神却躲躲闪闪,故意溜她玩儿,“兰嫔姐姐,我心中只有皇上一人,你可不要无中生有!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方贵人见薛悠黎一脸心虚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妥了,心下大喜。 她立刻撺掇道,“薛悠黎淫乱后宫,私会野男人,这种不检点的人就应该直接杖毙!” 沈若兰当然想立刻处置了薛悠黎,但是她没有这个权利,“皇上呢?什么时候过来?” 方贵人回道,“快了,来的时候我就派人去请皇上了。咱们先把薛悠黎和她的奸夫拿下,等皇上过来,那就是铁证如山!” 对!她要是抓住这对奸夫淫妇,皇上肯定会高看她一眼。 到时候,皇上龙颜大悦,说不定还会连续宠她十天半个月。 沈若兰在心里幻想着,当即发号施令,“来人,进去把野男人抓起来!” 她是有备而来,带的太监当中有几个身手不错,踹翻小平子和小安子后,直接冲到寝殿门口。 他们一个个撸起衣袖,抬脚就要往门上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寝殿的门突然开了。 “快把野男……” 沈若兰抬手指着殿门口,急不可耐地催促着。 然而—— 当看清楚开门的男人是谁,她直接傻眼了! 只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容走出寝殿,来到薛悠黎跟前。 哪怕他身上穿的是黑色夜行衣,周身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依然让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男人桃花眼冷冷一眯,视线环顾一圈,“你们口中的野男人,莫不是在说朕?” 第46章 捉拿狂徒 “皇、皇上?” 方贵人看着站在薛悠黎身边的俊美男人,直愣愣地僵在那里,整个人如遭雷劈。 沈若兰死劲揉眼睛,再揉眼睛,“不可能!皇上今晚去了望月轩,你是哪里来的狂徒,胆敢冒充皇上?” 啧啧啧…… 这个蠢女人宁愿相信慕容彻是假冒的,也不愿意相信小浩子传回去的是假消息。 薛悠黎既然接下替慕容彻治疗心理疾病的差事,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呢? 小浩子带给沈若兰的消息,不过是她故意露出马脚让他看到罢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今晚这一局,既然沈若兰跳进来了,就不能让她空手而归。 慕容彻面对沈若兰的质疑,冷声喝问,“沈若兰,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朕是谁!” 沈若兰对上慕容彻幽沉的眸光,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替自己开脱,“皇上,嫔妾没有说您是狂徒……都是薛美人!她今晚肯定是故意把您叫过来的!其实她之前一直暗中跟野男人幽会,嫔妾的人撞见过好几次!真的,您不信可以问问小浩子!” 她为了证明自己这话的可信度,赶紧把小浩子这个监视水月轩的工具人也拖下水,“小浩子不止一次撞见野男人半夜爬薛美人的窗户,请皇上一定要相信嫔妾!” 慕容彻冷笑一声,“你说小浩子撞见过不止一次,为何当时隐瞒不报,现在才来检举?小浩子居心叵测,王德发,把人拖下去杖……” 沈若兰见王德发要抓小浩子,赶紧解释,“皇上息怒!薛美人与人私会,毕竟关系到皇上的颜面,嫔妾原本以为只是误会,不敢妄下定论。直到小浩子私下查探过后,发现薛美人屋里有与狂徒私会后留下的证据,这才敢禀明皇上!” 小浩子是她的心腹,前段时间发现凌云殿不对劲后,她特意命他盯紧薛悠黎的一举一动。 小浩子办事十分可靠,否则她也不可能把监视薛悠黎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 而且为了确保今晚的举报万无一失,薛青瑶已经暗中让人安排了狂徒的腰带和狂徒的靴子这种确切的物证悄悄放进薛悠黎的寝殿,以确保万无一失。 半夏听着沈若兰的污蔑都快气哭了,“主子是冤枉的!请皇上明鉴!” 皇上这段时间没有踏足过凌云殿,她家主子每日除了扎马步打拳,就是看医书,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哪有空私会所谓的狂徒? 薛悠黎也是一脸委屈,“兰嫔姐姐口口声声说嫔妾与人私会,敢问证据呢?” “证据就在你寝殿里!” 这话一出口,沈若兰明显看到薛悠黎表情肉眼可见地慌了。 她心下大喜,继续对慕容彻道,“还请皇上下令搜查薛美人的寝殿。” 慕容彻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王德发,查!” 薛悠黎看着沈若兰小人得志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骂。 【真是蠢货!被人当枪使了多少回了,还不长记性,今晚你薛姐亲自教你做人!】 王德发领了几个小太监进了寝殿,很快又出来了。 “皇上,奴才从薛美人的榻上找到了这个。” 昏黄的宫灯照下来,众人看清楚王德发手上捧着一条腰带。 沈若兰的眼睛都亮了,“皇上,薛美人与人私通的罪证就在眼前,理应赐死!” 慕容彻负手而立,将她脸上的表情收尽眼底,“你确定这条腰带是罪证?” 沈若兰对上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心脏没来由地快跳了一拍。 她仔细打量王德发手上的腰带,只见玉腰带上绣着精美的龙纹。 这这、这分明是皇帝专用的玉腰带! 沈若兰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怎么回事,狂徒的腰带为什么变成皇上的腰带了?” 薛悠黎委委屈屈地抽泣一声,“这条玉腰带是皇上几日前落在水月轩的,兰嫔姐姐信口开河深夜闯入水月轩诬告嫔妾,还请皇上为嫔妾做主!” 方贵人见情况不对,连忙转了话锋,“原来只是一场误会,都怪这个狗奴才错传了假消息!若非皇上英明,咱们差点儿错怪了薛妹妹!” 沈若兰这才后知后觉地会意过来,扬手就给小浩子一巴掌,“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污蔑薛美人?” 小浩子见沈若兰把过错推得一干二净,吓得脸色惨白,知道这口黑锅自己是背定了。 他连忙磕头求饶,“主子饶命啊!奴才看到黑影闯进水月轩,生怕是有刺客闯入,想对薛美人不利,这才找您来主持大局!” 要是真有刺客,等他把人叫来,她投胎都不赶趟了。 薛悠黎冷眼看着这对主仆演戏,嗤笑一声。 还好她警惕性高,让小平子和小安子每晚巡逻。 两人发现小浩子监视凌云殿后,第一时间向薛悠黎禀报。 薛悠黎不仅没点破,还向慕容彻借了一根腰带,就是为了今晚这出大戏。 来都来了,不让沈若兰掉一层皮,她是不可能放她们离开的。 “皇上,兰嫔姐姐刚才一来就诽谤嫔妾与人私会,若非今晚您恰巧在嫔妾这里,嫔妾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薛悠黎表面上委屈死了,心里却在悄悄放狠话。 【慕容彻,今晚你要是敢包庇沈若兰,下次再给你催眠,小心我让你永远都醒不过来哦。】 慕容彻自然也没让她失望,“这个奴才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污蔑妃嫔,乱棍打死!兰嫔身边的宫婢在水云轩伤人,掌嘴三十。兰嫔言行无状,管束下人不力,降位为贵人。” 说完,他视线扫过在场那些看热闹的妃嫔,“其他人殿前失仪,罚俸半年,抄《宫规》百遍,都滚回去好好反省!” 薛悠黎看着沈若兰那张被气绿的脸,谢恩谢得好大声,“谢皇上还嫔妾清白!皇上英明!” 【栽赃时你心高气傲,皇帝出手叫你生死难料。兰嫔,拜拜勒您!】 回去的路上,沈若兰越想越气,觉得是薛悠黎故意给她挖坑,“是薛悠黎!肯定是薛悠黎故意害我!她害我变成贵人,我不会放过她!” 沈若兰被降位的事,传回明华殿的时候,薛青瑶气得咬牙切齿。 这一局她设计得那么完美,要不是慕容彻突然出现,她安排的人就能无中生有从薛悠黎寝殿里搜出薛悠黎私会的铁证! 可是现在呢? 都被沈若兰个蠢货搞砸了! 第47章 这个女人是冲她来的! 凌云殿闹了这么一出,慕容彻遣散众人后,也摆驾回长生殿了。 待人都走光,薛悠黎看着半夏被打肿的脸,当即命人拿来她自己最近配的药膏。 “这药消肿效果很好,就是刚抹上会有点刺痛,你忍忍。” “奴婢皮糙肉厚,不怕……哎哟!主子您轻点!” “看你还嘴硬。”薛悠黎嘴上这么说,上药的动作明显轻了许多,“半夏,今晚害你受苦了。” 今晚的事足以让她认清,光有慕容彻的宠爱还远远不够,权势是她最大的短板。 阴谋算计,她不怕。 可是,万一以后有像沈若兰这种位份比她高的妃子刁难她呢? 在后宫,要想以权势压人,那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可太多了。 半夏倒是不在意,“奴婢就挨了一巴掌,涂了药很快就能好。哪像玉珠,被拖出去的时候满嘴血。” “她是咎由自取,你这是无妄之灾,能一样吗?” 薛悠黎瞧着眼前丫头,认真叮嘱道,“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人任何事,一定要以自己的小命为重,记住没有?” 半夏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郑重其事地点头,“奴婢记住了。” 五月十五,又到了每个月需要去永和宫向容妃请安的日子。 这一次薛悠黎到得很早,还顺便给慕容溪把了个脉。 “小公主恢复得不错,只要好好调理,可以延缓喘疾发作的次数。” “太医也是这么说的。” 容倾月听完薛悠黎的话,顿时放心不少,“薛妹妹,多亏了你,如今溪儿的身体好多了。” 说着,她唤来彩霞,彩霞将手中捧着的紫檀木雕花盒递给薛悠黎,“薛美人,这是我家娘娘的一点心意,请美人收下!” 单单就这个木盒搁现代,那都是得放在博物馆展览的级别。 薛悠黎看着盒中颜色鲜艳浓郁的红翡翠手镯,开开心心地收下,“谢谢容妃娘娘,嫔妾很喜欢!” 过了没多久,后宫妃嫔陆续过来,给容妃请完安,小坐了一会儿,又各自告退。 薛悠黎也带着半夏离开。 她们主仆经过宣云殿,正要拐弯,突然被人从后头撞了一下。 嘭! 她都没喊疼,身后的宫女就率先惊叫出声,“哎呀主子!您伤到哪里了?” “薛美人冲撞本宫,本宫的胳膊杵到墙,好疼啊!” “你们还傻站着干嘛?快去请太医啊!” 薛悠黎听着这对主仆夸张的对话,扭头看向对方头顶的身份卡。 【姓名:殷萱儿,17岁,申国公殷鸿兴之女,殷太后的亲侄女,是这次进宫的新秀当中位份最高的昭仪。】 这位殷昭仪在原书中是重要配角,跟薛青瑶势均力敌。 最后薛青瑶还是依靠男主慕容邺的势力,好不容易才将殷萱儿弄死。 薛悠黎跟殷萱儿眼神对上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冲她来的。 两人地位悬殊太大,哪怕明知对方是故意的,薛悠黎依然行礼道歉,“嫔妾无意冲撞昭仪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殷萱儿被婢女青荷扶着,以打量的目光盯着薛悠黎,“薛美人行事冒冒失失,有失体统,本宫便罚你跪在这里捡豆子,好好反省自己。” 薛悠黎一听只是捡豆子,暗自松了一口气。 如果殷萱儿是看不惯慕容彻对她过分偏宠,想让她吃点苦头,那问题不大。 这时,青荷从宣云殿端出来一个抽屉大小的木盒子,里面混了红豆和绿豆,“我家娘娘说了,薛美人将盒子里的红豆和绿豆分开,才可以起身。” 半夏立刻也跪在薛悠黎身边,“奴婢帮忙一起挑……” 青荷瞥了半夏一眼,追加一句,“旁人不可帮忙。” 薛悠黎连忙表态,“请昭仪娘娘放心,嫔妾一定自己捡,绝不假借他人之手。” 殷萱儿最近听了不少跟薛悠黎有关的传闻,还以为她会恃宠而娇地跟自己对上。 那自己就可以借题发挥,名正言顺地赏她一顿板子。 不过她没料到,薛悠黎如此听话,痛痛快快地跪地领罚。 薛悠黎作为读过原小说的人,自然早就预判了她的预判。 【欺负我,你算是惹到棉花啦。不就是罚跪嘛,我跪。不就是挑拣豆子嘛,我拣。】 殷萱儿见薛悠黎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挑红豆和绿豆,轻嗤一声,径直迈进宣云殿的大门。 薛家女胆小如鼠,唯唯诺诺,成不了什么气候。 爹爹实在是多虑了! 半夏跪在薛悠黎身侧,看她一粒一粒挑拣豆子,心疼得眼眶都红了,“主子,薛昭仪怎么能这么为难人呢?刚才明明是她自己……” “嘘!” 没等她把话说完,薛悠黎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半夏,隔墙有耳,在外头咱们要谨言慎行。” 原本宋静思被连宠了五日,所有人都以为她失宠了,结果沈若兰跑去凌云殿捉奸被降了位份后,大家又觉得慕容彻最宠的人还是她。 位分比她高的人如果嫉妒她受宠,当然能找到各种理由磋磨她。 殷萱儿的惩罚已经算是轻的了。 若是换个狠心的,借着以下犯上的由头就能赐她一丈红。 所以,她得抓紧时间往上爬。 后宫里妃嫔们争宠,有人谋权,有人为情。 相比跟皇帝谈恋爱,还是把权利握在自己手里更可靠。 没有皇权庇护,一旦得罪人,随时可能下黄泉。 薛悠黎在地上跪了近两个时辰才把红豆和绿豆分开。 在这段时间里,她的大脑也没闲着,一直在回忆原小说剧情。 虽说因为她这个变数入了后宫,不少剧情都变了,但是根据时间线,年末的时候,九洲国江南那一片会因为大旱闹饥荒。 人祸可以避免,但是天灾不可违。 在九洲国,作物的种类还比较少,像粟(小米),黍(黄米),高粱,荞麦这些耐旱作物都没有大范围种植。 为了提早做好抗旱准备,薛悠黎打算说服慕容彻,推广这些耐旱作物。 为了找个合适的理由,她第二天没等膝盖缓过来,就在半夏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去了藏书阁。 也不知道是谁散播的谣言,说慕容彻下朝后也会去藏书阁。 妃嫔中还有不少人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哪里还坐得住? 她们盛装打扮后,纷纷跑去藏书阁想偶遇皇上。 然而! 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 正当众人在一排排书架间晃悠的时候,突然一声惊叫打破藏书阁的寂静。 “来人啊!殷昭仪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第48章 他的后宫都快漏成筛子了 藏书阁一共有五层,薛悠黎在第二层查看这个朝代有关农业方面的书籍。 殷萱儿摔下去的地方正好是一楼与二楼之间的台阶。 走在她身后的几位妃嫔刚要上楼梯,冷不丁就看到她从台阶上滚落。 她们生怕被碰瓷,往后退的同时两只手都举起来了,一副‘她摔跤跟我没关系’的表情。 还是站在最后头的薛青瑶第一个回神,赶紧派人去请太医。 薛悠黎听见楼下的吵杂声,知道肯定出事了,也来到楼梯跟前,一眼就看到殷萱儿蜷缩在地上,疼得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在场妃嫔不知道她伤到哪里,没有人敢贸然靠近。 当看到出现在楼梯口的薛悠黎,立刻有人趁乱喊话,“薛美人会治病,太医还没来,快让薛美人瞧瞧殷昭仪的伤!” 薛悠黎又不傻,当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靠近殷萱儿,“你太抬举我了我哪儿会什么医术?不过是看过几本医书罢了,殷昭仪身娇体贵,还是等太医过来吧。” 与沈若兰交好的谭美人阴阳怪气道,“薛美人在御花园救治小公主的时候,医术有多精湛大家有目共睹,怎么今日如此谦虚了?难道是因为昨日被殷昭仪罚跪,心中有怨言,所以不愿意医治殷昭仪?” 昨日薛悠黎刚被殷萱儿罚跪,后宫里就传得人尽皆知。 现在她刻意与殷萱儿保持距离,在这些妃嫔看来就是她心里对殷萱儿有怨气,故意不肯治殷萱儿的伤。 殷萱儿背后不仅有申国公府,还有殷太后这棵大树,自然多的是人想趁机抱殷家的大腿,“薛美人,殷昭仪昨日好心教你规矩,你竟然不知感恩,拒绝替殷昭仪治伤,万一殷昭仪摔出什么好歹,你承担得起吗?” “就是啊!今日殷昭仪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要不是她一直在二楼看书,这些女人恐怕会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把殷萱儿推下楼的吧? 薛悠黎站在楼梯上,将这些妃嫔曲意奉承的嘴脸收入眼底,语气不卑不亢,“正是因为殷昭仪对我有教导之恩,我这个门外汉才不敢逞能,生怕自己处理不当,让殷昭仪伤势加重!” 殷萱儿上楼梯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到楼梯上的豆子了。 但她就是鬼使神差地踩上去了。 她本意是受点轻伤,让皇上降罪薛悠黎。 只是她没想到从楼梯上滚下来这么疼,疼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楼下的嫔妃正在跟薛悠黎打嘴仗,就是这时,程太医领着两个医女急匆匆赶到。 他替殷萱儿把完脉,又让两个医女仔细给殷萱儿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 “万幸殷昭仪只是扭伤了腿,除了身上几处擦伤,并无大碍。” 薛悠黎听完医女的话,想着这里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准备重新回二楼看书。 谁知转身的时候,她裙角扫到台阶,散落在台阶上的东西被扫得噼里啪啦滚下去。 “豆子!殷昭仪摔倒是有人在台阶上洒了豆子!” 谭美人站的位置靠前,一眼就看到从台阶上滚下来的小东西是红豆绿豆。 旁边的顾才人顿时想到了什么,大声道,“昨天昭仪娘娘罚薛美人拣豆子,薛美人怕是心中不服,这才故意在台阶上洒豆子,害得昭仪娘娘滚下台阶!” 之前孟亦姝跟殷萱儿同住宣云殿,孟亦姝死后,顾才人为了得到殷家的照拂,自请搬进宣云殿。 她昨天亲眼看到薛悠黎跪在宣云殿外拣豆子,认定台阶上的豆子就是薛悠黎洒的! 地上的殷萱儿抬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薛悠黎,语气愤怒,“原来是你要害我!” “皇上驾到——” 慕容彻是从宣政殿下早朝后直接过来的。 “皇上,薛美人谋害殷昭仪!” 见到慕容彻,当即就有人向他告状。 慕容彻先是看了一眼被人搀扶着的殷萱儿,又看向台阶上的薛悠黎。 薛悠黎不等他问话,就开口了,“台阶上的豆子不是嫔妾洒的!我都不知道殷昭仪会来藏书阁,怎么可能提前洒豆子害她?” “不是你还能有谁?昨天全后宫只有你挑拣了一箩筐豆子!” 慕容彻没有理会这些嫔妃的指控,对薛悠黎招招手,“薛美人,你有什么话到朕面前来说。” 薛悠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想听听她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一局是谁做的了。 目前他要想听见薛悠黎的心声,两人距离间隔必须在一丈远左右。 薛悠黎走下台阶,向男人行礼后,道明事情原委,“……事情就是这样,有人故意将豆子洒在台阶上,害殷昭仪摔倒,还请皇上明察!” 【我昨天才拣完豆子,就算再笨也不至于用红豆绿豆来谋害殷萱儿!皇上这么英明睿智,怎么可能听信这帮女人的谗言?】 谭美人迫不及待地指控,“皇上,昨日殷昭仪教薛美人规矩,薛美人怀恨在心,在楼梯上洒豆子恐怕是蓄意报复殷昭仪!” “之前诬蔑我的人,一个去阎王殿报到了,一个还在抄宫规,你命是有多硬,敢这么明晃晃地栽赃我?” 薛悠黎怼完谭美人,继续替自己辩解,“正如大家所见,一旦殷昭仪出事,所有人都会第一个怀疑我。皇上,嫔妾就算再愚笨,也不会干这种漏洞百出的蠢事!” 这时,薛青瑶突然接了一句,“这招看似不合理,可万一薛美人反其道行之呢?先大胆谋害殷昭仪,再像现在这样替自己叫屈,确实很容易洗清嫌疑。” 她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一旁看热闹的妃嫔们忍不住点头。 殷萱儿跟薛悠黎昨天刚结的梁子,薛悠黎气不过想报复也是人之常情。 慕容彻眯了眯眼眸,沉声吩咐,“王德发,查!” 薛悠黎已经用八卦书查到是谁借昨天捡豆子的事嫁祸自己了。 【靠!又是薛青瑶的手笔!】 【我去!原来慕容邺在宫里给她安排了这么多内应!慕容彻知道他的后宫都快漏成筛子了吗?】 【有这么多帮手,我现在对薛青瑶上辈子能当上太后,真的一点儿也不奇怪!】 【我也是实惨,天天孤军奋战,一个人对付一后宫的妖魔鬼怪!】 慕容彻听着她内心的吐槽,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唇角。 你个二傻子哪里是孤军奋战了?不是还有朕在吗? 薛悠黎对上慕容彻的视线,眼皮没来由地跳了跳。 【皇上,你这么看我是几个意思?咱俩现在不仅是一条船上的盟友,而且我还是你的私人医生,你别误伤友军啊!】 【我已经查到洒豆子的小太监叫小李子,等王德发把人抓过来,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一刻钟后,王德发确实找到了小李子,只是小李子是被人抬过来的。 “皇上,洒豆子伤了殷昭仪的人找到了!人已经畏罪自杀,这是他死前留下的遗书!” 第49章 打入冷宫! 【要不要这么坑爹啊?十几分钟前小李子还活着呢,被灭口得这么突然吗?】 【不过也没关系,能找到小李子,顺藤摸瓜也能揪出指使他的人!】 然而,薛悠黎发现慕容彻看完小李子的遗书后,看自己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小李子不会在遗书里提到我了吧?】 慕容彻自然知道殷萱儿受伤跟薛悠黎无关,但是遗书中小李子偏偏指认了薛悠黎,说是她指使他洒豆子的。 可见,小李子背后有人。 对方为了确保这一计能成功,必定安排了不止一个人。 而要把藏书阁里的眼线一次全部拔除,最好的办法就是—— 慕容彻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顺手将遗书甩到薛悠黎身上,“薛美人,你自己看吧。” 薛悠黎快速扫完遗书上的内容,辩白道,“嫔妾不认识小李子,更没有指使他做任何事,请皇上明察!” “王德发,传藏书阁的宫女太监过来问话。” “是!” 很快,藏书阁的宫女太监在地上跪了一排。 王德发一番问话下来,立刻有两个宫女指认薛悠黎前几天来藏书阁的时候,悄悄找小李子说过话。 “当时奴婢在擦书架,离薛美人和小李子很远,没听见他们说什么。” “奴婢是给窗台上的菖蒲浇水时无意间看到的,也没有听清楚薛美人和小李子的谈话。” 经她们这么一说,薛悠黎想起来了,她当时过来找一本医书,小李子见她一直没找到,主动过来询问要不要帮忙。 原来薛青瑶从那个时候起就布好局了。 现在两个宫女没有直接指认她,而是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反倒加深了薛悠黎身上的嫌疑。 作为受害者的殷萱儿咬着唇瓣看着慕容彻,直到眼泪溢出眼眶,她才以劫后余生的语气开口,“还好老天垂怜,嫔妾滚下楼梯也只是摔了个轻伤。否则今日皇上就算赶过来,嫔妾也未必能见您最后一面!” 薛青瑶见状,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一脸惊愕地看向薛悠黎,“薛妹妹,殷昭仪教你规矩也是为你好,你怎能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有她起头,谭美人也抓住机会踩薛悠黎一脚,“皇上,薛美人心思歹毒,谋害殷昭仪,绝对不能姑息!” “证据确凿,请皇上严惩薛美人!” 这些新进宫的妃嫔们都还没侍过寝,一个个都跳出来踩薛悠黎。 【你们这帮人注定要失望了,毕竟我跟慕容彻的交情远比你们想得要牢固!】 薛悠黎心里丝毫不慌,薛青瑶的手段能蒙骗愚蠢的宫妃,却不可能完全让慕容彻信服。 毕竟小李子死得蹊跷,宫女所谓的证词也太过巧合。 最重要的是,时间线对不上。 她昨天才被殷萱儿罚跪拣豆子,几天前就找小李子密谋洒豆子,这合理吗? 这几个人以为他们三言两语就能蒙骗慕容彻? 那未免把一国之君想得太简单了! “王德发,传朕旨意,薛美人以下犯上,即刻送入冷宫,好好反省!” “我?冷宫???” 打脸来得太快,薛悠黎猝不及防。 所以,是她把一国之君想得太复杂了? 【慕容彻,两个小宫女就把你骗得团团转,你不短命谁短命?我真怀疑你这个智商是怎么登基的,皇位怕不是捡漏来的吧?】 不过气归气,闹归闹,薛悠黎从来不拿小命开玩笑。 她大脑飞速运转,一边思考如何利用宫女证词里的破绽脱身,一边扑倒在慕容彻的脚边,死死抱住男人的大腿,“皇上!嫔妾冤枉啊!” 【慕容彻,动动你的猪脑子吧!我要杀人放火会把这么明显的证据放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吗?你把我送进冷宫,还要不要治你的厌女症了?也不想想,我每天泡在藏书阁里翻医书是为了谁,啊???】 慕容彻听着她心底的咆哮,大手扯她胳膊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在她胳膊上捏了两下。 随即他假装拉不开薛悠黎的手,冲一旁的内侍发火,“王德发,你们都是死人吗?赶紧给朕把人拉走!” 薛悠黎被他捏完,也反应过来了,慕容彻故意把她打入冷宫,肯定是想把幕后之人连根拔起。 看来她给自己找的退路暂时用不上了。 “你们赶紧把薛美人带走!”王德发指挥两个小太监上前拉薛悠黎。 小太监的手还没碰到薛悠黎,她已经主动放开慕容彻。 薛青瑶目送着薛悠黎被押去冷宫,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也许有人以为打入冷宫就结束了,但是薛青瑶上辈子曾经被两次打入冷宫。 她很清楚,人只要还活着就有逆风翻盘的希望。 所以,只有薛悠黎咽气,她才能心安。 藏书阁内,众多妃嫔看着薛悠黎被拖走,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心有戚戚焉。 身处后宫,步步杀机,就算你曾经盛宠一时又如何? 一旦行差踏错,就会从云端狠狠摔进泥潭里。 慕容彻似乎不耐烦再管这事,关心了殷萱儿几句,便离开了。 出了藏书阁,慕容彻秘密吩咐王德发,“带头指认薛美人的两个宫女,过几日找个由头处置了。” “是。” 刚才的情况,王德发也一眼看出是有人故意针对薛美人。 “冷宫那边,知道该怎么做吧?” “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安排妥当!” 冷宫,位于后宫最北边。 位置偏僻,破败凄凉。 薛悠黎被关进冷宫后,半夏也被送进来了。 而冷宫里管事的太监接到密令,第一时间出来迎接,笑得狗腿又谄媚,“薛美人突然驾临冷宫,真叫冷宫蓬荜生辉!奴才早早就命人将您的住处收拾出来了,奴才这就给您带路!” 薛悠黎瞧他脑子活络人也机灵,抬眼看向他头顶的身份卡,明知故问,“你叫什么名字?” 【姓名:小忠子,19岁,在御前当差的时候,拍错马屁得罪人后,被调来冷宫。】 “奴才小忠子,美人在冷宫短住的这段时间,有任何事随时吩咐奴才!缺什么少什么也只管告诉奴才!奴才保证都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小忠子将她带到冷宫一处单独的院子,将门打开,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 薛悠黎视线环顾一圈,有床有柜子有桌子,甚至还有个梳妆台。 虽说简陋了些,但是该有的都有。 原来就算住冷宫,上头有人跟没人也是两种待遇啊。 “不错,挺好。” “那奴才就不打扰美人休息了。” 小忠子退下后,半夏眼眶立刻红了,“主子,你看冷宫也没那么可怕,奴婢会一直陪你在你身边!你放宽心,保重好自己身体,千万不能倒下……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就崩不住‘哇’地一下子哭出声。 薛悠黎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乖,别哭了!你就当咱们进冷宫是来进修的,等镀个金出去就能大杀四方。” “真的吗?咱们还能出去吗?” “当然,你就好好享受在这里的清静日子吧,毕竟咱们不会住太久。” 半夏很好哄,等平静下来,主动铺床整理屋子。 晚上,两人在院子里散了会步,然后回屋睡觉。 然而! 她们刚躺下没多久,一道黑影就潜入冷宫,悄无声息地撬开院门。 第50章 快来人啊!有刺客要杀人啦! 这个院子不小,但是屋子里只有一张硬木板床。 薛悠黎初到这种新环境,不适应,便让半夏陪她一起睡。 此刻,黑衣人看着床上睡熟的两道人影,抽出腰间的刀,一点点往床铺靠近。 他离床越来越近,手里的刀都已经举起来了。 可是,黑衣人刚想冲上去砍人,脚下却被一根长绳绊得差点儿摔个狗吃屎。 ‘叮铃铃!叮铃铃!’ 紧接着,铃铛声打破冷宫的寂静。 黑衣人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差点儿绊倒自己的那根绳子上系了一串铃铛。 铃铛声很吵,立刻惊醒了醒梦中的主仆二人。 半夏一睁眼就看到杵在床前的黑衣人,当场大叫出声,“刺客!快来人啊!有刺客要杀人啦!” 黑衣人担心她把冷宫的守卫叫来,挥刀就往床上砍去。 还好薛悠黎噪音分贝测试仪,一把拉开半夏。 不过,刺客也不是吃素的,一击不中,再次挥刀。 这一次,刀锋刺破半夏的衣服,她的胳膊顿时见血。 黑暗中,刺客分辨不清她跟薛悠黎谁是主子谁是奴婢,反正能杀一个是一个。 薛悠黎入宫前学了点保命的功夫,知道自己硬拼打不过黑衣人,将床上的被子用力往他头顶丢过去。 同时拉起半夏就往门口跑,一边呼救,“快来人!你们抓刺客立功的机会到了!” 黑衣人被蒙住脑袋,挥动乱砍之际,住在隔壁院子里的小忠子听到动静,带着一群太监冲进来了。 黑衣人跟他们过了几招,寡不敌众,被刺了一刀。 仓皇逃跑的时候,腰牌顺势掉落在地。 屋子里,半夏吹亮火折子把灯点上。 小忠子赶忙把捡到的腰牌呈到薛悠黎面前,“美人您瞧,刺客遗落的是宣云殿的腰牌!” 薛悠黎接过腰牌,唇角扯起一抹冷笑。 谁家刺客干坏事还把身份证揣兜里? 【八卦书,查!】 八卦书查出来的结果跟她的猜测一样,是薛青瑶为了一石二鸟,偷了宣云殿的腰牌,想顺手栽赃给殷萱儿。 毕竟,殷萱儿今日滚下楼梯时受了伤,她想除掉薛悠黎合情合理。 薛悠黎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心下立马有了应对之策。 她取出两锭银子递给小忠子,“忠公公,麻烦你给御前的王公公带个话,就说我在冷宫遇到刺客,今晚差点丢了性命。” 小忠子接过银子,当即向薛悠黎保证,“美人您放心,奴才一定把话带到!” “另外,告诉王公公,你追刺客的时候发现刺客往明华殿方向逃了。” 小忠子的人确实去追刺客了,但是人还没回来,薛美人怎么就知道刺客逃向哪个方向了? 不过薛美人是主子,主子说往明华殿方向逃,那肯定错不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 小忠子走后,薛悠黎第一时间拿出医药箱给半夏处理伤口。 “半夏,我又让你受伤了。” 听着薛悠黎自责的声音,半夏毫不在意地回道,“这算什么伤呀?都没有板凳倒了砸脚上痛!这伤您要是不处理,睡一觉明天就该愈合了。” 是的,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刺客的刀只割破了半夏胳膊的一点点皮。 不过,就算是小伤,她也要在薛青瑶头上狠狠记上一笔! 紫承殿。 慕容彻熬了大半宿,刚批完奏折准备回去休息,王德发就大步走进来。 “皇上,冷宫那边传来消息……” 慕容彻听完他的禀报,桃花眼微微一眯,沉吟道,“立刻摆驾永春宫。” 王德发不由一愣。 冷宫里那位今晚差点被刺客捅死,皇上不仅没有任何表示,反而要去丽妃娘娘那里,难道薛美人真的失宠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呐。 到了永春宫,丽妃当着众人的面,欢欢喜喜地将慕容彻迎入寝殿。 等她把伺候的宫人全部遣退,立刻笔直地跪在男人面前,“皇上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要吩咐属下去做?” 慕容彻微微颔首,“朕需要除掉几个人,一刻钟后,传张太医过来吧。” “是!” 第二天,薛青瑶没有等来薛悠黎的死讯,倒是听宫女说丽妃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奇怪,上一世丽妃到死都没有传出怀孕的消息,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爆出有孕? 薛青瑶作为一个拥有前世记忆的人,直觉告诉她,丽妃怀孕一事有古怪。 但如今薛悠黎进了冷宫,丽妃就算想邀宠,也没必要撒这种弥天大谎吧? 一旦谎言被戳穿,那可是欺君之罪! 难道这一世因为薛悠黎进宫,导致慕容彻去永春宫的时间和次数跟上一世不同,这一变数反而让丽妃怀上了? 薛青瑶冷静地分析了许久,心里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然而,傍晚时分,莲心神色焦急地从外头跑进来,“主子,不好了!方贵人在御花园冲撞了丽妃娘娘,丽妃娘娘见血了!” “你说什么?” 薛青瑶本来就觉得此事不对劲,听到这话,她当即确定丽妃是假怀孕! 如果丽妃今天动的是旁人,她不会多管闲事,但方贵人是她的人。 “走!我们去看看!” 丽妃是四位妃子当中与薛悠黎走得最近的,而且也是后宫里最受宠的女人。 她要是一直安安分分,自己还能让她多活些时日。 既然她非要作妖,没准可以借此机会铲除她! 少了这个女人碍事,自己接近慕容彻的机会便更多了。 薛青瑶在心底盘算着,加快脚步,与莲心一同赶往御花园。 此时的御花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方贵人也没想到,自己就是逛个御花园,跟婢女说话的功夫,丽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冲过来跟她撞了个满怀。 她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丽妃身边的小宫女尖叫了一声,“啊血!丽妃娘娘流血了!快去找太医过来!” ???????????? 慕容彻宠爱丽妃是众所周知的事,就连太医院都有丽妃的专属太医。 永春宫。 殿内,丽妃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张太医正在给她诊脉,脸色越诊越凝重。 殿外,不少嫔妃闻讯而来,慕容彻和薛青瑶也都到场了。 “丽妃身体如何?” 慕容彻刚开口,张太医便直接跪下来向他请罪,“皇上,丽妃娘娘小产了!” 第51章 怪她,刀人的速度太快 此话一出,所有嫔妃脸色各异。 有人惋惜,有人同情,也有人幸灾乐祸。 这时丽妃的贴身宫女巧慧跳出来指认方贵人,“是她!是她故意冲撞娘娘,害娘娘小产的!” 方贵人脸色一僵,连忙跪地向慕容彻解释,“皇上,嫔妾没有!是丽妃娘娘自己撞上来……” 慕容彻垂眸,冷冷睨着她。 方贵人对上他阴沉的目光,心脏一揪,知道自己完了。 她只是被撞了一下,可是丽妃失去的却肚子里的孩子。 就算她说破了天,皇上也不会轻饶她。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便听到慕容彻厉声开口,“王德发,传朕旨意,方贵人冲撞丽妃,不思悔改,即日起打入冷宫!” “皇上!嫔妾有事要奏!” 男人刚说完,薛青瑶突然出声,打破殿内冷凝的气氛。 慕容彻眼眸微眯,“何事?” 薛青瑶跪地呈上一本册子,“皇上,嫔妾近来月事不太准,便去敬房找女官查看月事记录,无意中看到丽妃娘娘上个月记录的月事是四月二十日结束。今日是五月十九,丽妃娘娘的月事结束至今尚不足月,嫔妾好奇她何来一个多月的身孕?” 闻言,众人哗然,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薛青瑶。 后宫妃嫔的月事都由敬事房的女官专门记录和管理,以便安排侍寝事宜。 刚才薛青瑶去御花园去晚了,没上赶趟,她听说丽妃被抬回永春宫后,先去了一趟敬事房,拿到了记录后宫妃嫔月事的册子。 此刻,众妃看着她手上那本记录册,脸上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如果薛青瑶所言非虚,那丽妃岂不就有假怀孕的嫌疑? 躺在床上的丽妃没料到薛青瑶居然会第一时间去敬事房,眼底神色变了几变,不过面上依然维持着虚弱又伤心的表情。 她今日在御花园散步恰巧碰上方贵人,自己身上又恰巧带了血包,想着机会千载难逢,便冲上去了。 怪她,刀人的速度太快,没给张太医留足够的时间去做假记录。 不过皇上英明神武,肯定有应对薛青瑶的法子,这种时候她不能自乱阵脚。 站在旁边的张太医在听完薛青瑶的问话,心也凉了半截。 完了完了! 月事册子的事,其实皇上昨夜提了。 但他离开永春宫都是后半夜了,实在困得睁不开眼,就先回去休息了。 本想等今日忙完太医院的事,便悄悄去修改月事册子。 谁曾想流产来得如此之快,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眼下找任何借口都没有用,这事确实是他的疏忽。 万一丽妃假孕的事被揭穿,这口黑锅他背定了! 不过,他是替皇上办事,就算被关进去了,相信皇上一定会捞他。 而慕容彻对上薛青瑶刨根问底的眼神,神色岿然不动。 只是负在身后的手不着痕迹地紧了紧。 月事不调,薛青瑶不去找医女,跑去敬事房翻月事册? 在场都是人精,心知肚明,这只是薛青瑶的说辞。 这一局薛青瑶摆明要保方贵人,顺便以假怀孕的事把丽妃拉下水。 虽说眼下的局面对丽妃不利,却也并非无法扭转。 人说出口的话,跟月事记录不同,无从追究细节。 想到这一层,慕容彻不疾不徐地开口,“谁跟你说丽妃怀孕一个多月了?张太医,你说,丽妃怀孕多久了?” 张太医听到男人的问话,顿时心领神会,“回皇上,丽妃娘娘怀孕时日尚不足月,微臣昨夜诊脉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薛贵人是从何人嘴里听说丽妃娘娘怀孕一个多月的?劳烦把人请过来,微臣要跟这个乱传谣的家伙当面对质!” 皇上不愧是皇上,真是太英明了! 他说丽妃怀孕不足一个月那肯定就是不足。 反正昨晚他给丽娘确诊怀孕的时候,在场除了他们三人只有丽妃的贴身宫女。 这种消息人传人,出现时间上的误差不足为奇。 所以只要他咬死丽妃怀孕不足一个月,一切都不是问题。 薛青瑶听着张太医掷地有声的回答,脸色当场变了,“不是都说丽妃怀孕一个多月的吗?怎么现在又不足月了?” “薛贵人此话何意?” 张太医下巴抬高了,脊背也挺直了,“难不成你觉得微臣诊断有误?” 张太医话音刚落,就有妃嫔阴阳薛青瑶,“薛贵人,张太医进太医院已经十多年了,先帝都夸他是杏林圣手。你突然拿个月事记录册过来,是想证明什么呢?” 话点到即止,其他人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是啊,丽妃娘娘本就受宠,怀孕不就是早晚的事吗?何至于弄虚作假?倒是方贵人故意冲撞丽妃娘娘,心肠真歹毒!” 谭美人瞥了薛青瑶一眼,站出了替她辩了一句,“薛贵人也是误信了谣言,特意来向丽妃娘娘证实一下怀孕的真实时间。这恰恰说明薛贵人对皇嗣很关心,嫔妾倒觉得谨慎一些不是坏事。” 薛青瑶回神,赶忙对慕容彻磕头认错,“皇上,嫔妾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关心丽妃娘娘的身体!言语上若是冒犯了娘娘,还请皇上恕罪!” 慕容彻冷声道,“薛贵人轻信谣言,猜忌上位妃嫔,降为美人!罚抄宫规一百遍,禁足反省!” 这样的处置,相比于被打入冷宫的方贵人已经算轻的了。 只是丽妃怀孕一事,真的是她猜错了吗? 慕容彻看着这些跑来凑热闹的妃嫔,女人多了,他心口烦闷,依然很不舒服。 他不耐地挥手,“王德发,把方贵人拖走,其他人若还在此打扰丽妃静养,一并送去冷宫与方贵人作伴!” 妃嫔们哪里还敢再逗留,立马告退。 待众人离去,慕容彻也没久待,吩咐众人好好照顾丽妃,便摆驾回宫。 回去的路上,他两条腿竟不由自主地往凌云殿方向走。 想到薛悠黎在冷宫遇刺的事,他眼神不由一沉。 看来得抓紧时间把人从冷宫里捞出来,毕竟他的厌女症才治了一半,不能半途而废。 冷宫。 薛悠黎正在教半夏拳脚功夫,听到外面有女人的哭喊声,忍不住走出小院,“小忠子,前头怎么这么吵?” “回美人,是方贵人害丽妃娘娘小产,被皇上打入冷宫了。” 小忠子说完,想了想,又安慰薛悠黎道,“美人,您的情况跟她不一样,您放心在冷宫住着,皇上早晚会接您出去的。” 薛悠黎查了查丽妃怀孕流产的过程,倒有些佩服慕容彻了。 这事办得干脆利落,薛青瑶想斩草除根刺杀她,她就暗戳戳向慕容彻告状,把方贵人弄进冷宫。 顺带着还让薛青瑶被降了一级。 这一局,她胜! 而这个小忠子说话讨喜,办事稳妥,薛悠黎越看越喜欢,“待我出冷宫之日,把你一块儿带出去如何?” 第52章 娘诶!终于要回宫见女主了! 小忠子一听这话,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承蒙薛美人看得起小忠子,只要小忠子能离开冷宫,今后必定誓死效忠薛美人!” 不想当总管的小忠子不是好太监。 即使他得罪人后被调来冷宫,他也没有自暴自弃,一直努力维持冷宫的秩序,带着冷宫里的宫女太监一起做好本职工作。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当然不想一辈子守着这个破败不堪的冷宫。 如今他总算等到了能翻身的机会! 两人聊着天,往前头吵闹的地方走,打算看看热闹。 在经过小忠子住的院子时,薛悠黎意外地发现他院子里竟然长了一大片高粱。 高粱这种作物可煮粥煮饭,可磨成高粱面,也可以用于酿酒。 最关键的是,高粱在春季和夏季都可以播种,生长周期短,耐涝又耐旱。 春播在四到五月份,九到十月可以收获。夏播在六月进行,十月就可以收获。 如果现在大面积种植高粱,不就可以避免年底的饥荒了? 薛悠黎想着,眼神不由亮了,“小忠子,这些高粱是你种的?” 小忠子见薛悠黎停下脚步看向那片高粱地,窘迫地低下头,“回美人的话,在冷宫当差的奴才们时常吃不饱饭,奴才瞧冷宫这一片地荒着可惜,便尝试把去年二舅托人从北方捎来的高粱种子种在院里的空地上,没想到收成挺好,今年就继续种了。” 他在冷宫种地,不仅有违宫规,而且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薛悠黎为了找个正当理由让慕容彻推广耐旱植物的种植,都快把藏书阁的书翻烂了。 现在看着这一片修长粗壮的高粱,她想她找到最好的理由了! ???????????? 远离京城的静华寺。 殷太后听身边的李嬷嬷说了丽妃小产的事,脸色不由沉了下去,“哀家离宫才多久,宫里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皇帝子嗣本就单薄,丽妃这一胎还在肚子里就没了,叫她如何不生气? 李嬷嬷连忙道,“太后娘娘息怒,皇上已经把冲撞丽妃的方贵人打入冷宫了。” 殷太后冷哼一声,“残害皇家子嗣,没当场处死她已经算是皇帝仁慈了。罢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殷太后长叹一声,扭头对给她揉按太阳穴的少女道,“月儿,你也收拾收拾,我们三日后起程回宫。” “是。” 楚馨月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礼,然后转身退出房间。 等把房门带上的那一刻,她激动地原地蹦了几下,差点儿喜极而泣。 呜呜呜!太好了!老娘终于要离开这个破庙了! 她被困在静华寺两个多月,每天不是念经就是打坐,还要提心吊胆以防被殷太后识破身份,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啊! 一想到她马上就能回宫过纸醉金迷的好日子,楚馨月真是太开心了! 算算时间线,她的女主应该已经得到短命皇帝的信任了吧? 等两人碰面,她要亲自给男主和女主牵红线! 要不了多久,她就能现场磕男女主的CP,当面给他们打CALL! 哪个作者能有她幸福啊! 楚馨月越想越激动,已经迫不及待想飞回京城见女主了! ???????????? 京城,皇宫。 明华殿,添香阁。 “什么?你说藏书阁的绿萝逃进了冷宫?” 薛青瑶听完莲心的禀报,眼神瞬间冷沉下去。 绿萝和绿柳是在藏书阁当差的小宫女,殷萱儿摔下楼梯那天,就是她们二人指认了薛悠黎。 这两天,薛青瑶听说有人暗地里花高价收买这两个宫女。 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肯定是薛悠黎。 没想到这个女人进了冷宫还不死心! 为了防止有人撬开两名宫女的嘴,薛青瑶先下手为强,派人去解决绿萝和绿柳。 绿柳被一剑穿胸,当场毙命。 而绿萝受重伤后,拼死逃跑,逃到冷宫的时候,被路过的小太监拖进了冷宫。 这是莲心打探来的最新消息,“是,奴婢还听说薛悠黎救活了绿萝,打算明日请皇上去冷宫,让绿萝替自己翻供。” 薛悠黎会医术这件事,在薛青瑶的意料之外。 这次薛悠黎救了绿萝的命,难保绿萝不会为了报恩说实话。 不行! 自己好不容易才把薛悠黎送进冷宫,怎么能让她再出来? 薛青瑶眼底划过一抹杀意,抬手做出刀抹脖子的动作,“那就让绿萝永远也开不了口。” 派去冷宫的刺客并非没实力杀薛悠黎,他是故意失手,并将宣云殿的腰牌遗落在冷宫里。 本来想让薛悠黎跟殷萱儿狗咬狗。 谁曾想薛悠黎平常像疯狗一样死咬着自己不放,碰上殷萱儿这种位分高的妃嫔就不敢叫唤了。 真是孬种! 现在薛悠黎想利用绿萝的口供离开冷宫,自己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呢? ……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冷宫,最后头僻静的小院里。 半夏看着被弄到床上的尸体,眼底浮起一抹担忧,“主子,刺客真的会来吗?” 薛悠黎唇角微勾,语气笃定地回道,“会。” 以薛青瑶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态度,绝不可能给绿萝开口的机会。 所以今晚,刺客必定会来杀人灭口。 绿萝是小忠子两个时辰前从冷宫门口捡回来的。 当时她受了重伤,就吊着一口气。 薛悠黎甚至都没来得及给她处理伤口,她就死了。 在认出绿萝就是那日在藏书阁指认她的宫女后,薛悠黎第一时间查了八卦书,得知是薛青瑶命人动的手。 于是,她将计就计,让小忠子放出她救活绿萝的消息。 “半夏,绿萝醒了,咱们去看看小忠子把药煎好了没有?” 薛悠黎这话故意说得很大声。 半夏也很配合地大声回应着,“好勒!” 她们主仆前脚刚离开,一道黑影后脚便潜入屋内。 他看着大床上躺着的人,眼睛冷冷一眯,周身杀气四溢。 今晚他的任务就是灭口! 可是! 黑影还没走到床边,头顶上方突然落下一张巨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牢牢网住。 “主子,抓住了!” 第53章 把她的情郎弄进宫 黑衣人心下一惊,两手抓住网绳,奋力挣扎。 可是这张网坚韧无比,他越挣扎,网绳缠得越紧。 就在他准备拔刀破网的时候,小忠子领着一群太监冲进来,将他团团围住。 薛悠黎看着被擒的黑衣人,沉声吩咐,“半夏,马上派两个人去请皇上,就说有人想灭我的口!” “是!” 薛美人在冷宫遇刺的事很快传遍后宫,刺客被抓后,皇上震怒,当场将人送进刑狱司。 刑狱司号称是皇宫里最可怕的地方,这里的一百零八种酷刑能敲碎天下最硬的骨头,撬开天下最硬的嘴。 黑衣人被严刑拷打了两日,什么话都招了。 他说,殷萱儿摔下楼梯是方贵人安排的,绿萝和绿柳嫁祸薛悠黎也是方贵人授意。 他还说方贵人担心绿萝和绿柳会背叛她,命令他斩草除根。 掌刑的太监邓庆将黑衣人按了手印的案卷呈到慕容彻面前。 慕容彻龙颜大怒,当场传旨杖毙罪魁祸首。 可怜的方贵人打入冷宫后,还没来得及适应她那张硬板床,就成了背锅侠,被活活打死在冷宫里。 明华殿,添香阁。 “主子,方贵人死了,皇上把薛美人从冷宫里放出来了!” 薛青瑶在得知黑衣人被抓的消息后,心情烦躁又慌乱。 好在对方是个聪明的,死前没有供出她,而是将所有罪责全都推到方贵人头上。 此时,薛青瑶得知方贵人的死讯,一颗心才彻底安定下来。 尽管这次的事没有牵连她,却也给她敲响了警钟。 她深知,揭发丽妃假怀孕一事,她做得太心急了。 慕容彻对她未必没有疑心,她这段时间要低调行事,绝不能再留下把柄。 薛悠黎出了冷宫又如何? 后宫里,想要薛悠黎性命的可不止她一个,且让她们斗吧。 等这些女人斗到两败俱伤,她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薛青瑶渐渐冷静下来,美目里闪过一抹阴狠,“对了,他快回京了吧?” 她口中的‘他’指的是慕容邺。 慕容邺自从在陵州跟她见过面后,一直没有回京,而是借着闲散王爷的身份四处游历,暗中拉拢地方官员。 等时机成熟,慕容彻一病,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他的摄政王。 可是眼下,后宫情况有变。 她跟慕容彻之间隔了一个薛悠黎。 薛悠黎不死,她离太后之位就遥遥无期! 莲心表面上是她的婢女,实际上是慕容邺的人,对慕容邺忠心耿耿。 听着薛青瑶的问话,莲心如实点头,“是。” 薛青瑶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人,“你递个消息出宫,让他的人找机会把孟行之弄进宫里当差。” 孟行之是已故才人孟亦姝的兄长。 他从前既然能把薛悠黎迷得神魂颠倒,可见也是个有魅力的。 不管如今的薛悠黎对他还剩多少感情,她都想看看,孟行之在得知薛悠黎是害死他妹妹的凶手后,会如何对待他的杀妹仇人? 当然,就算孟行之舍不得对薛悠黎下手也没有关系。 可以拿他们从前在宫外的关系做文章。 只要引起皇上的猜忌,薛悠黎在后宫的路也走到头了。 …… 永宁宫。 宁妃手中握着剪刀,正在修剪她新折的几枝石榴花。 “你说薛悠黎被放出冷宫了?” 听完灵秀的禀报,她手上的剪刀微微一顿,“她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被打入冷宫都能爬出来。说到底还是殷萱儿没用,自己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摔下去,居然让这事轻而易举地翻篇了?” 灵秀见她把花瓶里的花枝都剪秃了,立刻把新的石榴花枝换上去,“娘娘,静华寺那边传来消息,太后明日回宫。” 宁妃眸色微动,红唇勾起一抹笑弧,“殷萱儿是殷太后的亲侄女,都被薛悠黎的风头压着,等太后回宫,岂能有她好日子过?” 况且,太后身边还养了个不省心的,那个清和郡主仗着有太后宠爱,嚣张跋扈,若是挑拨一下,让她跟薛悠黎作对,就够薛悠黎喝一壶的了。 ???????????? 与此同时,王德发带着慕容彻的圣旨去了冷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美人薛氏悠黎无故蒙冤,历经冷宫之困。今观其心,恭顺有加,朕特赦其出冷宫,晋封为正五品贵人,钦此。” 王德发宣读完圣旨,笑容和煦地对她道,“薛贵人,接旨吧!” 薛悠黎没想到慕容彻还顺带给她晋了一级,惊喜之余,下跪接旨,“嫔妾谢皇上恩典!” 王德发笑眯眯道,“恭喜薛贵人!凌云殿的宫人们都在门外候着恭迎贵人回宫呢!” 隔壁薛贵人刚降位成美人,冷宫里的薛美人就晋位成贵人了。 皇上果然是懂怎么捅人心窝子的。 “多谢王公公亲自跑这一趟。” 短短几天的时间,再回到凌云殿,薛悠黎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竟恍如隔世。 王德发一直把人送进凌云殿。 薛悠黎给他沉甸甸一包赏银,他也没有拒绝,说了几句喜庆话,笑眯眯地离开了。 送走王德发,薛悠黎又吩咐半夏给水月轩每人十两银子的打赏。 “谢主子!” 薛悠黎见众人欢欢喜喜地接了赏钱,将站在身后的小忠子介绍给他们,“这位小忠子公公在冷宫救过我的命,从今日起他跟大家一起在水月轩当差,你们好好相处。” “是。” 这次能顺手将小忠子带着冷宫,都要多亏了他种的那一片高粱。 昨夜刑狱司的人把黑衣刺客带走后,慕容彻留在冷宫单独跟薛悠黎聊了一会儿。 薛悠黎带他去看了冷宫后头种的那一片高粱,还提起小忠子在冷宫缺吃少喝,靠高粱填饱肚子的事。 借机告诉他,推广种植高粱的好处。 慕容彻之前就从她的心声里得知年底要闹饥荒的事。 如今他听取了薛悠黎的建议,在王德发去凌云殿传薛悠黎晋位的圣旨时,秘密召见了龙影卫的两位首领。 “玄溟,赤焰,朕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两人看着男人严肃的神情,立即表态,“不管什么任务,属下定会全力以赴!” 慕容彻也没废话,直接掏出三张地契,“朕在京城外买了三块地,你们将龙影卫分成三队,每队负责一块地,明日起便去种高粱。年底前,哪一队负责的地收成最好,朕有重赏。” 赤焰以为自己听错了,“皇上,您说的重要任务就是让善于潜伏精通刺杀的龙影卫扛着锄头去种地?” 第54章 抓紧时间跟她家女主相认! 慕容彻眉梢轻挑,“此事关乎民生社稷,若高粱丰收,救人何止百千?龙影卫不怕冲锋陷阵,不怕上阵杀敌,难道还能被区区几千亩地难住了?” 破阵杀敌能救百姓于水火,同样种地屯粮也能让百姓免于饥荒,手握刀剑就一定比手握锄头高贵吗? 并不! 玄溟和赤焰自觉想法浅薄了,单膝跪地,铿锵有力地回道,“皇上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薛悠黎跟慕容彻交流的时候,提过南水北调,只是此工程巨大,费时费力,半年内根本无法完成。 因此,慕容彻在第二天早朝时,宣布调遣工部和都水监的人先行南下,拓宽河道,修筑堤坝,提前蓄水。 等干旱饥荒真的来了,只要准备充分,地方官员和老百姓都不至于措手不及。 而他钦点的探花郎薛无恙自请与几位官员一同南下,替皇帝考察民生。 ????????????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几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正在匀速前行。 中间那辆最宽敞的马车里,殷太后与楚馨月面对面坐在其中。 “月儿,这次回宫,哀家想给你跟皇帝赐婚,你意下如何?” 把她赐给那个短命皇帝? 楚馨月一听到太后说要把她嫁给慕容彻,手一抖,吓得捏在指尖的果脯都滚到地上。 “承蒙太后娘娘这些年对臣女的厚爱,臣女无以为报,唯愿一辈子不嫁人,终身侍奉在您左右!” 殷太后听出了她的潜台词,“你不愿意嫁给皇帝?” 楚馨月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接受赐婚,可不就是不愿意吗? 楚馨月身体猛地一颤,仿佛心事被猜中后心生惶恐,“请太后娘娘成全!” 心里却想:我自己写的男配我能不知道吗?慕容彻都活不过二十五! 他这么短命,我嫁他,守寡都算是最圆满的结局了,万一将来要被拉去殉葬,找谁哭去? 殷太后见她态度坚决,眼底露出一抹慈爱,“傻丫头,哀家只是舍不得你远嫁,想着你留在宫中,将来哀家也能照应一二。你若不想嫁,哀家不会逼你。” 楚馨月见殷太后打消了给自己赐婚的念头,当即松了一口气,“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家人们,谁懂啊! 跟太后打交道真的太心累了,生怕回答不如太后的意,太后会对她的身份起疑。 她顶着孤女郡主的名头,每天过得如履薄冰! 她现在只想回宫投靠女主,在女主光环的庇护下,苟到寿终正寝。 ???????????? 京城,皇宫。 傍晚时分,得知太后回宫,众位嫔妃穿着庄重得体的宫装,早早等候在宫门口。 就连体弱多病的纯妃都在宫女的搀扶下,静静站在容妃身后。 丽妃因‘小产’,还躺在床上休养,便没有到场。 等太后的马车停下,领头的容妃带领众人行跪拜大礼,“恭迎太后娘娘回宫,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殷太后被李嬷嬷扶下马车,视线环顾一圈,淡淡道,“哀家舟车劳顿身体疲乏,想回宫休息,你们也各自散了吧。” “是。” 站在殷太后右手边的楚馨月眼珠转了转,伸长脖子在人群里寻找女主的身影。 人群中间,薛悠黎行礼的时候随身携带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她低头找帕子的瞬间,恰好错过了楚馨月的视线。 太后回宫,无非就是让殷萱儿多了个靠山,她不在意。 她的目标很明确,先干掉薛青瑶和慕容邺这对男女主! “月儿,你在瞧谁呢?” 殷太后见楚馨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些嫔妃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 楚馨月回神,连忙笑着回道,“这次选进宫的娘娘们真好看!我都看花眼了呢!” 她写小说的时候,描写纸片人女主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但是刚才那群妃子当中就没有丑的,她竟也认不出来谁是薛青瑶。 可恶! “我们也走吧。” 殷太后缓缓将右手抬高,楚馨月立刻很奴性地躬身过去,托住她的手臂,“是。” 刚穿过来的时候,她为了融入寺庙生活,每天变着花样哄太后开心。 好嘛,现在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不行! 她得抓紧时间跟她家女主相认! …… 翌日,清晨。 众位嫔妃在容倾月的带领下,一同去慈宁宫向殷太后请安。 “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 “都起来吧。” 待众人起身,殷太后将目光投向容倾月,“哀家离宫这段日子,容妃辛苦了。” 容倾月立刻欠身回话,“太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殷太后睨着她,眉梢轻挑,“哀家在静华寺的时候听说丽妃小产了?” 容倾月上前一步,向殷太后请罪,“是臣妾失职,没有看顾好丽妃,请太后娘娘恕罪。” 殷太后睿智的眼眸徐徐一眯,“你既要照顾女儿,又要操劳后宫琐事,确实分身乏术。如今后宫又进了不少新人,哀家便挑一个人,帮你一同处理六宫事务,如何?” 众人闻言,皆是一静。 太后以丽妃小产之事作为引子,原来是要分了容妃的权。 她嘴上体谅容妃,心里还是怪容妃没本事,护不住皇家的子嗣。 容倾月对管理六宫事务本就没有多大兴趣,巴不得来个人接手后宫事务,好叫她落个轻闲,“谢太后娘娘体恤!” 这时,旁边的宁妃突然出声插了一句,“太后娘娘,若要协助容妃管理六宫,臣妾倒有个合适的人选推荐。” 殷太后没想到她会站出来,挑眉反问,“哦?你觉得谁合适?” 她本意是想提携殷萱儿,她弟弟申国公送她这个侄女进宫,就是希望她能坐上皇后之位。 出于私心,殷太后也想让自家侄女跟着容妃好好学习如何处理六宫之事。 如果宁妃懂事的话,推荐的人只会是殷萱儿。 “臣妾推荐薛贵人。” 宁妃的话音刚落,殷太后嘴角笑弧微微一凝。 她在静华寺的时候就听说过薛悠黎。 盛宠一时被打入冷宫,结果在冷宫住了没几天,皇帝不仅把人放出来了,还给她晋了位分,听着就不是个简单的。 “薛贵人是哪位?上前给哀家瞧瞧。” 第55章 郡主,你认识我? 薛悠黎被太后点名,立刻上前一步,“嫔妾参见太后娘娘!” 殷太后打量的目光落在薛悠黎脸上。 眼前少女杏眸清澈明亮,秀挺的鼻梁为她的面容添了几分灵动娇俏。 饱满的粉唇微微上扬,回话的嗓音清脆利落,让人心生好感。 “模样生得确实不错,难怪皇帝喜欢你。” 殷太后夸了她几句,便回归正题,“宁妃举荐你协理六宫,你可有什么想法?” “回太后娘娘,嫔妾资历尚浅,难担此重任,还请太后另选高明。” 薛悠黎很清楚,她目前在后宫没有根基,太后不可能真的放权给她。 协理六宫的主要工作就是,调解后宫嫔妃之间的矛盾纷争,监督各宫奴才日常工作,处理各宫人员调动之类的杂事。 不出事,她是为后宫嫔妃服务的老妈子。 出了事,她就是最好的背锅侠。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她才不干呢。 宁妃把她推出来,本来就没安好心。 而宋静思在宁妃提到薛悠黎的时候,就看出殷太后不高兴。 于是,她第一个提出异议,“太后娘娘,薛贵人入宫不过两个多月,由她协理六宫,恐怕不能服众吧?” 倒是薛青瑶一反常态,“薛贵人深得皇上喜爱,必定有过人之处,嫔妾跟宁妃娘娘一样,也推举薛贵人。” 她说到‘薛贵人’三个字的时候,恨得牙痒。 如果不是被薛悠黎所逼,她怎么会跑去揭发丽妃,从而被慕容彻降了位分? 一想到以后要被薛悠黎压一头,她就恨不得一刀捅死她。 管理六宫看似荣耀,可人多了就容易出乱子。 一旦在薛悠黎掌管的范围内出事,都不用自己出手,殷太后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沈若兰降为贵人后,心底对薛悠黎积怨极深。 此刻,她哪能眼睁睁看着薛悠黎爬到她头上? “太后娘娘,嫔妾举荐殷昭仪协理六宫!殷昭仪才学出众,为人和善,沉稳大度,处变不惊,定能胜任协理六宫的重任!” 薛悠黎根本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连忙附和,“兰贵人说得对,嫔妾也斗胆举荐殷昭仪。” 既然太后想给殷昭仪铺路,自己怎么能不识趣地当她们姑侄的拦路石呢? 沈若兰,“……”她跟薛悠黎不对付是全后宫都知道的事,薛悠黎干嘛赞成她的提议? 难道是进了冷宫一趟,她意识到她在后宫孤立无援的处境,所以想趁机向自己示好? 哼!想得美! 她立场坚定,绝对不会接受薛悠黎! 有几个巴结殷萱儿的嫔妃,也趁机表态,“嫔妾也赞成兰贵人所言。” 殷太后见薛悠黎如此上道,便一锤定音道,“那便由薛昭仪协助容妃共掌后宫之权。” 反正六宫之主的位置早晚都是萱儿的,殷太后觉得没什么好谦让的。 殷萱儿恭敬上前,“臣妾定不负太后娘娘与众位姐妹的信任,全力协助容妃娘娘!” 之前殷萱儿摔下楼梯也有她自己故意的成分,所以她有点拿捏不准薛悠黎举荐她的原因。 不过无所谓,只要她掌权了,再加上有她姑母撑腰,区区一个贵人何足为惧? 殷太后敲定此事,便让嫔妃们散了,只留下殷萱儿陪她说话。 她目光落在殷萱儿腿上,关切地询问,“萱儿,哀家在静华寺听说你摔伤了,如今腿伤如何了?” 殷萱儿欠了欠身,“只是轻微扭伤,如今已无大碍,叫姑母担心了。” “没事就好。” 听她这么说,殷太后放心不少,“容妃是个稳重的,你多跟她学学,若是有人敢为难你,随时来找姑母。” 殷萱儿乖巧点头,“容妃姐姐素来贤惠,萱儿定会用心学习。” 这对姑侄谈话的时候,住在慈宁宫后院的楚馨月终于睡醒了。 昨日坐马车颠簸了一路,她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等她打着哈欠跑来前院,才发现来请安的嫔妃已经散场了。 不行! 她得赶紧找到她的女主。 她塑造这本小说女主角时,投入了不少精力和心血。 所以即使还没见面,楚馨月对薛青瑶就有难以言说的感情,对跟自己笔下纸片人的见面也充满期待。 她冲出慈宁宫后,走得太急,不小心碰到走在前面的女人。 “抱歉!” 薛青瑶本来就烦,突然被身后的人撞到,气得扭头就想骂人。 然而,当视线落在楚馨月脸上的时候,她不由一怔,“清和郡主?” 楚馨月望着眼前妩媚动人的大美女,震惊地发现有一束柔光从她头顶打下来,照得她唇红齿白,楚楚动人。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 楚馨月看呆了,怔了好片刻,才反手指着自己鼻子,“你认识我?” 上一世,楚馨月撞破慕容邺的人与东瀛国密谋,被灭口的杀手还是薛青瑶亲自安排的。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呢? 薛青瑶对上楚馨月惊讶的眼神,微微一笑,“后宫里能自由出入慈宁宫的美貌小姑娘,除了清和郡主还能有谁呢?” 楚馨月既遗传了她娘的柔美五官,眉宇间又有楚敬寒的英气,再加上太后亲自请了威武大将军教她武艺,她的气质跟后宫里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就算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也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楚馨月看着薛青瑶这张妩媚动人的脸,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试探地问了句,“不知你是宫里的哪位娘娘?” 原主离宫前,选秀的新人还没有入宫,所以她这个时候不认识薛青瑶才合理。 薛青瑶对上一世的楚馨月很了解,这个女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自己抢在薛悠黎前头先与清和郡主结交,以后可以利用楚馨月对付薛悠黎。 毕竟楚馨月有殷太后当靠山,薛悠黎敢动楚馨月,那就是公然与太后作对。 横竖她不沾手,还能借刀杀人。 薛青瑶在心里盘算着,唇边的笑容更深了,“我是后宫里的薛美人,姓薛名青瑶。久闻清和郡主聪慧灵秀,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薛青瑶! 她果然就是自己笔下的女主薛青瑶! 楚馨月激动得一把握住薛青瑶的手,“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薛青瑶被她突然的热情惊到,美目一眯,眼神里隐了一分杀气,“郡主,你认识我?” 第56章 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楚馨月担心突然告诉薛青瑶自己的真实身份,会吓到她。 打算先跟女主打好关系,等时机成熟了再摊牌。 于是,她松开薛青瑶的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局促,“不认识,不过我对你一见如故,想跟你交朋友!” 薛青瑶还在思考如何接近楚馨月,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了。 “我见郡主的第一眼也觉得亲切呢!” “是吗?我就知道,你对我的心肯定跟我对你是一样一样的!” 楚馨月盯着她美艳动人的脸蛋,越看越喜欢。 不愧是她创作出来的女主角,长得真好看! “瑶瑶,我能这么叫你吗?” 薛青瑶被她叫得头皮一麻,“当然可以。” 楚馨月往她跟前凑近几步,想跟美女贴贴,“你在宫里住得还习惯吗?吃得习惯吗?皇上待你好吗?” 薛青瑶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跟她拉开距离,“挺好。” 上一世楚馨月成为她的小跟班后,她借楚馨月之手,替自己解决了不少麻烦。 只是楚馨月为人高傲,为了拉拢她,薛青瑶颇费了一番功夫。 怎么这一世的楚馨月对她如此自来熟?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楚馨月看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和蔼慈祥。 闻言,楚馨月很欣慰,“那就好。” 虽然后期她把薛青瑶写死了,但是前期男主和男配都是围着薛青瑶这个女主转的。 薛青瑶见她如此关心自己,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借刀杀人的好主意。 她咬了咬唇瓣,眼眶微微泛红,“皇上待我自然是好的,只不过后宫里有些姐妹不太喜欢我,许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才会被针对的吧。” 为了突显男主如天神般救女主于水火之中,楚馨月确实在女主成长道路上设置了不少难关,甚至薛青瑶在成为太后前,还曾被打入冷宫。 但是写归写,如今她既然穿进小说里,就不能让人当着她的面欺负女主。 她的女主,由她来守护! 楚馨月想着,当场撸起衣袖,“瑶瑶,既然咱俩交了朋友,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谁敢找你麻烦你跟我说,我替你出气!” 薛青瑶摇头道,“她不过是把我推下了荷花池,我也没什么大伤,算了吧。” 她的绿茶手段不够高明,偏偏楚馨月对她有女主滤镜,还有把她写死的愧疚感。 可是,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写过女主被推下荷花池的桥段? 疑惑归疑惑,楚馨月看着娇滴滴的女主,保护欲爆棚,“不能算了!你越是忍让,对方越觉得你好欺负!” 薛青瑶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别看楚馨月没什么脑子,身手却是一等一的好。 只要她肯出手帮自己对付薛悠黎,那薛悠黎就算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其实,大家都是姐妹,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不如这样,今晚我把人约到荷花池边,麻烦郡主来当中间人,替我跟她解除误会,可好?” “没问题!”楚馨月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既然有小反派敢为难她的女主,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 下午,凌云殿。 薛悠黎坐在桌案前,给慕容彻做后续治疗方案。 就在这时,半夏拿着一封书信走进来。 “主子,明华殿薛美人身边的莲心送来一封信,说是她家主子亲笔写的致歉信,让奴婢一定要交到你手里。” 薛青瑶给她写致歉信?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薛悠黎好奇地接过信,看完内容顿时笑了。 半夏见她随手将信丢到一边,好奇地问,“主子,信里说了什么,你笑得这么开心?” “说了个笑话。” 薛悠黎笑了笑,随手指着信上最后一行字,“薛青瑶约我酉时三刻去御花园的荷花池畔相见,说是想跟我解除误会握手言和。” 薛青瑶在信中洋洋洒洒写了近千字,还解释了今天在慈宁宫提起让她协理六宫,一是因为她跟容妃关系好,二是因为她心思缜密,定能将宫务安排得井然有序。 这种鬼话薛悠黎怎么可能信? 半夏往信纸上瞅了一眼,“主子,那您要赴约吗?” “我又不傻,去了干嘛?等着她把我推进荷花池?” 她上次把薛青瑶主仆踹进了荷花池,薛青瑶怎么可能不记仇? 这肯定是薛青瑶为了报复她设的圈套,她才不上当呢。 “也对,今晚没准皇上会来咱们这里,谁稀罕搭理她。” 薛悠黎手中的毛笔没停,继续写她的方案,“皇上今晚不会过来。” 半夏不由一愣,“主子,皇上这次不仅替你洗刷了冤情,还给你升了位分,他怎么会不来水月轩?” “太后刚回宫,他今晚应该会去殷昭仪那里。” 太后给殷萱儿放权,无非也是在提醒慕容彻,不要冷落了他们殷家的姑娘。 慕容彻肯定是要给殷家这个面子的,至于翻了殷萱儿的牌子后,是侍寝还是干别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 御花园,荷花池畔。 薛青瑶和楚馨月蹲在草丛里,从酉时一直等到戌时,等得天都黑了,也没等到薛悠黎。 啪! 楚馨月拍死一只想吸她血的蚊子,扭头看向薛青瑶,“瑶瑶,你的信送出去了吗?咱们等了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没人过来?” 薛青瑶转脸看向身侧的莲心,莲心没等她开口询问,便赶紧回道,“奴婢亲手把信交给了半夏。” 半夏是薛悠黎的贴身婢女,信送到她手里,就说明薛悠黎已经看过信了。 她写信把姿态放那么低,薛悠黎竟然还放她鸽子? 薛青瑶心里气个半死,面上却不能表露半分。 她无奈地轻叹一声,满脸歉意地看向楚馨月,“郡主,她没来赴约,害得你陪我在这里苦等了近两个时辰,真是对不住。” 楚馨月跟自家女主待在一起,也没觉得时间难熬。 不过,心里对欺负她家女主的人怨念又重了一分,“这种不守时的女人,不值咱们再浪费时间等她。咱们走……嘶!” 薛青瑶见她突然抱着腿抽气,赶紧一脸关切地问她,“你怎么了?” 楚馨月把手伸过去,“腿麻了,扶我一下!” 薛青瑶连忙扶住她的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郡主当心……啊!” 然而,当她看到盘在楚馨月身后的长虫时,当场吓得花容失色。 第57章 继续,不要停 莲心听到动静,顺着薛青瑶的视线往草丛里看过去。 “蛇……有蛇……”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草丛里盘着一条手腕粗细的蛇。 蛇绿莹莹的竖瞳盯着她们,嘶嘶地吐着蛇信。 薛青瑶眼神跟蛇对上的那一刻,头皮一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蛇,只要见到蛇就两腿发软。 莲心也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蛇被她们主仆惊到,当即从草丛里蹿出来,张开嘴巴露出寒光凛凛的尖牙,狰狞至极。 眼看着蛇就要咬上来了,薛青瑶瞳孔一紧,吓得紧紧闭上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等她睁开眼睛就看到楚馨月轻轻松松地抓着蛇尾巴,在空中甩了几下后,直接朝旁边的假山砸去。 嘭! 蛇的脑袋当场被砸烂了。 薛青瑶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一幕,咽了咽嗓子,“郡、郡主好厉害!” 楚馨月瞧着她满脸崇拜的眼神,心里有点小骄傲,“瑶瑶别怕,这蛇没有毒。” 薛青瑶见她随手就把蛇的尸体丢进草丛里,眉头不由拧紧。 楚馨月真是一如既往的粗鄙不堪! 楚馨月不知道薛青瑶心里对自己的嫌弃,还以为她是被蛇吓懵了,伸手想拉她起来,“瑶瑶,地上凉,你别坐着。” 薛青瑶盯着她这只刚杀完蛇的手,大脑都来不及思考就一把甩开她,“别碰我!” 她用的力气不小,长指甲在楚馨月手背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楚馨月吃痛,不由皱眉吸气,“嘶!” 薛青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找补道,“郡主,我被蛇吓坏了,误把你的手当成蛇了,你不会怪我吧?” 反正她皮糙肉厚,划伤一点皮有什么大不了的? 楚馨月看向自己手臂上的划伤,再回想薛青瑶刚才的反应,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不过,没等她细想,薛青瑶已经被莲心从地上扶起来,“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郡主也快回去吧,太后若是瞧不见你,该担心了。” 楚馨月对上薛青瑶温柔似水的眼神,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她家女主人美心善,怎么会嫌弃她呢? 想着,她冲薛青瑶点点头,“那我回去了,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别忍着,直接告诉我。” “好,我先谢过郡主。” 薛青瑶对着楚馨月盈盈一欠身,目送她离开。 直到楚馨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薛青瑶才拿出帕子使劲擦拭自己的手。 哪怕刚才楚馨月没有碰到她,她还是仔仔细细把手擦了好几遍,然后将帕子丢给莲心,“脏死了!” ???????????? 宣云殿。 殷萱儿得知慕容彻今晚翻的是自己牌子,早早就沐浴更衣,恭迎圣驾。 她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慕容彻才姗姗来迟。 他越过殿前跪着的乌泱泱一群宫人,径自走进寝殿。 殷萱儿连忙起身,追着男人的背影也迈进门槛。 殿内的香炉里点了依兰香,轻烟袅袅升腾而起,缕缕清香萦绕在寝殿的每个角落。 殷萱儿看着男人这张能颠倒众生的俊美脸庞,脸颊一热,羞怯地走上前,“皇上,臣妾伺候您宽……” 然而,她还没有碰到慕容彻的衣角,男人已经侧身避开她的手。 “你腿伤未愈,好生歇着吧。” 其实,薛悠黎被打入冷宫的当晚,慕容彻就来过宣云殿。 不过以殷萱儿受伤为由,没有让她侍寝。 殷萱儿受的是皮外伤,那日摔下楼梯后故意假装起不来,就是为了让薛悠黎被罚得更重一些。 如今薛悠黎都从冷宫里出来了,她在慕容彻面前也没什么好装的了。 “皇上,太医说臣妾的腿没事了。” 慕容彻眉梢一挑,“可是朕怎么记得太医说过,你的腿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那是太医小题大作,臣妾的腿完全没问题了,皇上若是不信,臣妾可以给您跳一段绿腰舞。” “嗯。”慕容彻淡淡应了一声,便坐在旁边的榻上,一副等着看她表演的姿态。 殷萱儿在闺阁中时,府里就请了教坊最好的师父教她跳舞,如今有机会在皇上面前一展舞技,她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莲步轻移,走到慕容彻正前方,长袖一甩,开始翩翩起舞。 她身姿如柳,舞姿飘逸灵动,双腿每次落地都如蜻蜓点水般轻盈,柔美动人。 慕容彻单手托腮,看殷萱儿跳了一支又一支舞,也不喊停。 殷萱儿见男人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自己的舞姿,跳得更卖力了。 可是,当她连跳了六支舞后,体内渐渐不支,连喘气也越来越急。 “皇上……” 她抬头看向慕容彻,想要博取男人的怜爱。 慕容彻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故意将她后面的话堵死,“殷昭仪舞技超凡脱俗,朕瞧着甚是喜欢,继续,不要停。” 主打就是既然喜欢跳就让你一次跳个够。 殷萱儿听男人说喜欢,心下一喜,跳得越发卖力。 她一直跳,一直跳,跳得身体脱力,气喘吁吁。 终于,她脚下一崴,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 她见男人皱眉,要发火的模样,忙不迭跪在男人面前,“臣妾脚伤未愈,不小心摔倒扰了皇上的雅兴,还请皇上恕罪!” 慕容彻视线往她身上一扫,淡淡道,“既然脚伤未愈,殷昭仪便多休息些时日,免得落下什么病根,以后都跳不了舞,那就太可惜了。” 殷萱儿连忙道,“多谢皇上体恤,臣妾一定尽快养好脚伤。” “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是能急于求成的事,明日朕让太医过来瞧瞧。” “谢皇上。” 慕容彻从榻上站起身,“朕想起还有折子未批完,殷昭仪好生歇着吧。” 折子哪有批完的时候? 皇上这么说,只是不想留下罢了。 殷萱儿明知道慕容彻在找借口,却只能咬牙低头,“臣妾恭送皇上。” 太后今日让她协助容妃执掌六宫,皇上便给了她一个下马威,意在警告她,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为了避免外戚势大,他不可能让薛家再出一个皇后! 第58章 朕是不是弄疼你了? 凌云殿,水月轩。 叩叩叩! 薛悠黎伸个懒腰,正要合上面前的医案,突然听到有人敲寝殿的窗户。 她一抬头,就对上慕容彻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 【慕容彻这小子今晚不是去了宣云殿吗?怎么跑我这儿来了?看样子我今晚的美容觉要泡汤咯!】 薛悠黎心里受了惊吓,脸上却露出惊喜的表情,“皇上,您怎么来了?嫔妾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慕容彻意味深长地瞥了薛悠黎一眼,“朕过来继续接受治疗。” “好的,嫔妾这就去准备。” 薛悠黎拿起手边的医案,想了想,对轻车熟路翻窗进来的男人道,“皇上,要不嫔妾明日找工匠来把窗户拓宽吧?” 【堂堂皇帝来看病都要鬼鬼祟祟地翻窗户,搞得比跟狂徒私会还刺激,我看了都心疼,想为他大开方便之门。】 自从上次慕容彻被沈若兰当成野男人捉奸后,薛悠黎就把水月轩外围巡逻的人数加了一倍。 不过,为了方便慕容彻爬窗户,她寝殿这边倒是没让人伺候,就连半夏都被她提前放回去睡觉了。 不过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慕容彻有厌女症的事不被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治愈他。 薛悠黎将催眠用的道具拿出来,开始替男人催眠。 一开始慕容彻的状态还算平静,但是当他脑海里浮起当年最不愿意回忆的场景时,眉头越拧越紧,额头上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薛悠黎看出他的痛苦,轻声在他耳边道,“皇上,不要怕,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话音刚落,搭在躺椅扶手上的手就被男人一把握住。 慕容彻紧紧抓着她的手,呼吸急促,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皇上,现在没有人能伤害你,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你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薛悠黎继续轻声安抚他,见慕容彻的情绪逐渐过激,伸手捧住男人的脸,安抚他情绪的同时,打算即刻终止催眠。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引导慕容彻回归清醒状态,男人突然大喊一声,“父皇……母妃……不要!” 下一刻,他猛地睁开眼睛。 薛悠黎猜测他应该是在催眠的过程中,接触到了敏感记忆,抬手想安抚他。 谁知,她的手刚抬到半空中,慕容彻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拉一拽。 薛悠黎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直接往躺椅上栽倒过去。 “诶……” 她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摔进慕容彻怀里。 顿时,他身上独有的冷冽松木气息便萦绕在她鼻息间。 慕容彻已经从痛苦的回忆里抽回神思。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儿,“朕是不是弄疼你了?” 薛悠黎摇摇头,“没有。” 此刻,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慕容彻刚从梦魇中惊醒过来,眼尾泛红,修长的桃花眼底像是蒙了一层水光,莫名叫人生出一丝心疼。 薛悠黎盯着他,能在他瞳孔里清晰地看到两个自己。 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男人,发现他长长的眼睫毛在轻微地颤动着。 薛悠黎凝视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无意识地咽了下嗓子,“皇上呢,您疼吗?” 慕容彻对上她黑白分明的杏眸,轻轻笑了起来,“你这么轻,朕怎么会疼?” “嫔妾说的是这里,您这里疼吗?” 薛悠黎说着,抬起右手轻轻贴在男人左心口的位置上。 她闺蜜在小说里对慕容彻这个配角的刻画并没有那么细致。 只说在大皇子和三皇子死后,先皇后悲痛欲绝,最终郁郁而终。 先皇后一死,殷太后便成了继后,慕容彻顺理成章地变成下一任储君,他的皇位可以说是捡漏来的。 但是薛悠黎跟慕容彻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深深知道一个道理—— 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就能当上皇帝的人,在皇家能捡漏也是一种实力。 【眼前的慕容彻在外人眼里威严冷酷,可抛开身份,他不过才二十一岁啊。】 【他不是先帝最喜欢的儿子,从小被忽视,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长大,又有童年阴影,这些年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小可怜儿,没人疼你,姐姐疼你。】 想着,她的手也没闲着,顺势在男人胸膛上摸了两把。 手感极好。 慕容彻对她的两副面孔早就见怪不怪。 他是帝王,高高在上,所有人都敬他惧他,偏偏怀中人儿竟然说要疼他? 薛悠黎的手还贴在男人的心口。 隔着薄薄的衣衫,慕容彻能感受到她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 心下生出几分动容。 他目光落在薛悠黎俏生生的脸蛋上,喉结滚了滚,主动低头吻上她微微嘟起的红唇。 薛悠黎是个上路子的,配合地抬头,闭眼睛。 不得不承认,慕容彻的吻技真是一次更比一次强。 吻到深处,薛悠黎的手不自觉地抓紧男人的衣服。 就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热了起来,血液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然而,就在薛悠黎沉浸在这个深吻中时,慕容彻却越吻心越凉。 不行! 还是不行! 薛悠黎不清楚男人崩溃的心理,还在沾沾自喜。 【可以可以!看来我的催眠治疗效果很显着啊!照这个进度看,生娃指日可待!】 薛悠黎正准备跟男人进行下一步,慕容彻却突然停下所有动作。 她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睁开水光盈盈的杏眸,“皇上,怎么停了?” 慕容彻,“……”难道他不想继续吗? 面对她的问题,男人沉默良久,才从齿间挤出一句话,“朕乏了,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说完,他从躺椅上起身,又将怀里的人儿放回躺椅上。 薛悠黎,“!!!” 【我请问呢?我都准备好大干一场了,结果就这?】 【好想对着这个混蛋的脸邦邦就是两拳。】 【想到慕容彻是皇帝,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真的好气!】 【家人们,慕容彻他是真不行啊!老娘为了给他治疗,都牺牲到这个地步了,他居然给我半途而废!我现在严重怀疑厌女症只是他替自己找的借口!】 第59章 憋出毛病这种事,哪分什么男女? 慕容彻才走出去几步远,听着她在心里蛐蛐自己,一个趔趄,差点儿把自己绊倒。 是他不想吗? 他也很心酸很无助啊! 不过他作为患者本人,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态一天好过一天。 他相信治愈厌女症,只是时间的问题。 经过窗边的时候,慕容彻目光落在桌案前那份他的私人医案上。 宣纸上,被写得满满当当,看得出来薛悠黎为了治疗他的厌女症很用心。 只是她写的狗爬字实在是辣眼睛。 真真是糟蹋了这上等的宣纸和漆烟御墨。 慕容彻看着坐在躺椅上赌气的薛悠黎,心下觉得好笑。 他沉吟片刻,温声开口,“薛贵人,明日午时来紫承殿伺候笔墨。” 到时候,他亲自教她写毛笔字,再陪她一起用御膳,希望能弥补她今日的欲求不满。 “嫔妾遵旨。” 薛悠黎都没有看他,就随口应了一声。 等慕容彻离开,她立刻召唤出八卦书,搜找出一本很带劲的话本,败火。 憋出毛病这种事,哪分什么男女? 薛悠黎找了一本《风流寡妇与俊俏屠夫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看了几章,在床上扭成麻花,心情都跟着变好了。 想到明天还要去紫承殿伺候笔墨,她没再磨蹭,闭上眼睛倒头就睡。 …… 第二天,薛悠黎穿了一身轻便的长裙来到紫承殿。 慕容彻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听到她行礼的动静,手上的毛笔没停,“朕让王德发搬了张桌案在旁边,你先按照上面的字帖练字,等朕把手头的奏折批完,再指导你。” 薛悠黎瞧着男人桌案上堆成小山的奏折,走上前,“皇上,要不嫔妾先给您研墨吧?” 她字不好看是天生的,就算练字,估计也起不到多大效果。 慕容彻没有拒绝,朝桌角雕着龙纹的端砚抬了抬下巴,“朕不喜欢墨太浓稠,加点水再磨。” “是。” 薛悠黎站的位置离慕容彻很近,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奏折上的内容。 没穿进书里之前,她以为的奏折—— 【皇上,臣所在地方发大水了,百姓缺衣少食,请求朝廷赈灾!】 【皇上,臣所在地方出现匪祸,请求朝廷调兵围剿!】 【皇上,臣所在地方赋税比富庶的江南重,百姓无力承担,请求减免!】 而实际上的奏折—— 【皇上,你好吗?臣这里打雷下雨了,京城天气可好?】 【皇上,臣昨日读了两本书,今日又读了两本书,臣是不是很棒?】 【皇上,臣昨夜失眠了,今早起来头发又掉了十五根。】 薛悠黎看着奏折上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是笑不活了。 这些地方官员都闲成这样了吗? 就差把每天上了几趟茅房用了几张手纸都向皇帝汇报。 而慕容彻在每个奏折上都写了批注——朕知道了。 这本小说里设定,地方官员每天必须写奏折向朝廷汇报大小事务。 这种规定跟她在医院实习的时候,每周都要写实习周报和实习真是小结一样一样的。 为了应付过关,她每周绞尽脑汁,就差把头想秃了。 现在看完奏折上的内容,薛悠黎好像知道为什么历史上大部分皇帝都短命了。 每天早上四五点爬起来批奏折就罢了,还要处理后宫女人吵架,轮流宠幸后宫女人。 这不就跟打工的牛马一样,一刻也不得歇,妥妥的过劳死! 【说实话,地方官员如果没有大事,真没必要为了完成任务,硬写奏折。有这功夫不如多考察民情,为百姓做点实事。】 【这样的话,皇上也不需要熬夜批阅那堆通篇废话的折子,省下时间多多休息,更有利于身体健康,这是双赢。】 慕容彻对薛悠黎的想法很认同。 百年前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后,为了上达天听,规定所有地方官员每天要把自己做了哪些事汇报上来。 一开始,官员们为了做出业绩让皇帝知道,争着抢着在地方上做利国利民的事。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官员变成了老油条,再写奏折就是为了完成任务。 这种写满废话的奏折送进宫,确实很浪费彼此的时间和精力。 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未必都是对的,也是时候变通了。 慕容彻想着,欣赏地瞥了薛悠黎一眼。 让她研个磨,她都能给他提最有用的建议,下次还让她来。 有薛悠黎在,慕容彻批奏折的速度都提升了。 很快就把奏折批完了。 两人用过午膳,慕容彻心情不错,主动一对一指导薛悠黎写大字。 他教了几个字,发现这个学生的基础实在太差了。 干脆让她从横竖撇捺学起。 薛悠黎按照男人所说,一笔一划地写完。 她瞅了瞅自己鬼画符的字,抬头拿眼角瞄了瞄男人,“这样写,对吧?” “不是,起笔要藏锋,你得这样落笔。” 慕容彻干脆上手,握住她抓笔的手,一个笔画一个笔画地示范。 薛悠黎看着紧紧包裹住自己手的大手,一时晃了神。 慕容彻跟她说了半天,见她没吭声,不禁将声音提高了几分,“朕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没有?” “啊?” 薛悠黎扭头,朝身侧的男人看过去。 慕容彻就站在她右手边,右手牢牢握着她的右手,俯身贴着她后背,教得极其耐心。 两人挨得很近。 随着薛悠黎转脸的动作,她唇瓣堪堪擦过男人侧脸,在他脸上拖出一道浅浅的唇脂痕迹。 意外留下的唇脂印,为他清冷俊美的面容添了一分性感魅惑,有种说不出的禁欲感。 薛悠黎盯着男人脸上那道颜色很淡的红色印记,不由愣住了。 她跟男人四目相对了好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皇上恕罪,嫔妾不小心弄花了您的脸,立马给您擦干净!” 她也顾不得找帕子,抬起衣袖就往男人脸上抹。 慕容彻直接扣住她的手,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无碍,朕自己擦。” 薛悠黎与他对视着,觉得被他抓着的手一下子变得很烫,烫得她脸颊都红了,“那个、今日的字就练到这里吧,皇上您忙,嫔妾先行告退。” 说完,她都没等男人开口,飞快地起身离开。 慕容彻盯着被她关上的门,许久之后唇角若无似有地勾了起来。 薛悠黎走出紫承殿没多久,就有两道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莲心指着她的后脑勺,恨恨道,“郡主,欺负我家主子的人就是她!” 第60章 阿黎,我想你死了! 看过小说的朋友都知道,女主就是作者的亲闺女! 楚馨月哪能容忍别人欺负她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女鹅? “我去会会她。” 楚馨月的人设虽然莽,却也不傻,自然不会选择在这里下手。 她悄悄尾随在薛悠黎身后,一路从紫承殿跟到了御花园附近。 薛悠黎为人警惕,早就听到身后有动静,不过她假装不知道,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楚馨见她越走越快,张嘴就要叫她,开口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前面那谁,你站住!” 薛悠黎听着身后这熟悉的语调,脚步一顿,不紧不慢地转身,朝对方看过去。 当目光落在对方头顶的身份卡上时,她不由震惊地瞪圆了一双杏眸,连眼眶都隐隐泛红,“你、你是……?” 楚馨月看着薛悠黎那张明艳俏娇的脸蛋,以为她被自己的气势震慑到了,立马把腰板挺得更直了,“没错!本郡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楚馨月是也!” 薛悠黎压下心底激动的情绪,再次确认,“你说你叫楚馨月?” 楚馨月下巴一扬,“现在知道怕了?” 就算她长得再好看,敢欺负她家女主,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薛悠黎看她这副憨莽的模样,一字一句地反问,“那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管你叫什么?” 楚馨月掰了掰指关节,拍着胸脯放狠话,“薛青瑶是我罩的,你动她就是不给我面子,今天我就给你点颜色瞧……” 薛悠黎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道,“我叫薛悠黎。” 什么? 薛悠黎? 楚馨月听到她的名字,瞳孔地震,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她。 难道…… 莫非…… 眼前这个比女主还要美的女人,不会是她每天心心念念的那个薛悠黎吧?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着。 脚下不自觉地以离她们距离相等的那块地砖为圆心,开始绕圈圈。 还是楚馨月沉不住气了,率先出声试探道,“红豆生南国。” 薛悠黎从善如流,“姐爱点男模。” “一点十八个。” “脸俊腰好会整活。” “卧槽!卧槽!” 楚馨月跟她对了几句暗号,冲上去一把抱住薛悠黎,激动得声音都哽咽了,“阿黎,真的是你!我想你死了!呜呜呜……你居然也穿进我写的小说里来了?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薛悠黎顺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疼吗?” 楚馨月顿时疼得直抽气,“疼疼疼!你丫下手也忒狠了吧?” 薛悠黎好笑地挑眉,“疼就对了!你刚才不是要给我点颜色瞧瞧吗?” 由于楚馨月这个角色在小说里也是个炮灰,哪怕太后回宫,薛悠黎都没想起来太后身边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现在确认了彼此的身份,她也打从心底里高兴。 “哎呀我错了!我这不是以为你欺负我家女主了吗?” 楚馨月说着,伸手在她水灵灵的脸蛋上捏了一把,“不愧是我!把你写得全书最美!瞧瞧这小脸蛋,嫩得能掐出水来!” 薛悠黎瞧着她这副沾沾自喜的模样,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光长得美有个屁用!要不是我自己带着脑子穿进来,早就嗝屁了!” “谁不是呢!我跟你说,我这几个月过得老惨了!还好回宫遇到你跟瑶瑶……” 楚馨月心里有太多话想跟薛悠黎说,不过没等她继续诉苦,薛悠黎就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等等!瑶瑶是谁?还有你刚才说我欺负你家女主是怎么回事?” “瑶瑶就是这本小说的女主,薛青瑶啊!提起这事,我正好想问问,你跟瑶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 薛悠黎瞪着她,气哼哼道,“入宫前,你家女主忽悠我上吊,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她又忽悠你来对付我,还真是玩得一手好绿茶!” 楚馨月不敢置信,“不可能吧?瑶瑶不是这样的人啊,而且书里的薛悠黎是她自己为了吓唬父母上吊的,跟瑶瑶没有关系吧?” 薛悠黎穿进来后,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她上吊确实是薛青瑶促成的。 而楚馨月写小说的时候,并没有写得这么详细。 显然这本小说里有很多隐藏剧情,就连作者本人都未必清楚。 薛悠黎听她一口一个‘瑶瑶’称呼薛青瑶,漂亮的杏眸一眯,“我说,你才回宫几天?什么时候跟薛青瑶混这么熟了?” 楚馨月对上薛悠黎的视线有种出轨被抓当场的心虚,“那个……这不是因为我大结局把她写死了嘛,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就想补偿她一下。” “你写我这个角色的时候,我都没活过一章,怎么也没见你补偿我?” “阿黎,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好阿宝!你看,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嘛!”楚馨月晃了晃薛悠黎的胳膊,坚定地表明立场,“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比不过你。我都计划好了,等女主成了太后,咱俩就离开皇宫一起去浪迹天涯!” 薛悠黎也就是随口跟她抱怨两句,她知道自家闺蜜是个起名废,她的每本小说里的基本上都有她俩的客串。 不过,薛悠黎见楚馨月对女主还抱有幻想,一本正经地对她道,“我要郑重地提醒你,这里的薛青瑶跟你笔下那个聪慧过人坚韧不拔有底线有原则的薛青瑶不是同一个人。” “什么意思?” 楚馨月心里对薛青瑶是有女主滤镜的,听薛悠黎这么说,第一反应就是替薛青瑶辩解,“阿黎,我写的女主确实不是那种圣母人设,但她应该也算不上是坏人……吧?” “后宫里本来就没有好坏人之分,大家各有立场,要么为了前途利益,要么为了活命,只能借着圣宠往上爬。在后宫当圣母,都活不过片头曲。不过——” 薛悠黎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小说里的薛青瑶为了隐瞒自己身世,杀了薛府满门,我不可能让她伤害我的家人。如今在后宫,我跟薛青瑶立场相对,要是让你在我们当中选一个,你选谁?” 第61章 卧龙凤雏会师了!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你啊!” 楚馨月回得很干脆,半秒钟都没有犹豫,“我对小说里的角色再有感情,也只是因为每个角色都是我倾注了心血创作出来的。这种关系怎么能跟咱俩的感情相提并论?我写的小说有很多本,女主也有很多个,但是我的亲亲好闺蜜只有你一个啊!” 她们住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小区,从上中学到各自工作,这么多年就没有分开过。 高考那年,薛悠黎考上华大最好的医学院,楚馨月就报了她学校隔壁的三流本科。 楚馨月从大学起就开始写网络小说,大三那年火了一本小说,年入近百万,毕业后直接在市区买房买车了。 薛悠黎的房子就买在她对门,楚馨月去哪儿探店打卡必定叫上薛悠黎,薛悠黎也会半夜跑来照顾生病的楚馨月。 两人相濡以沫的闺蜜情哪里是纸片人能比的? 楚馨月作为全职作者,圈子小,人也单纯,突然穿进她自己写的小说里,亲近女主是本能反应。 薛悠黎看着她,问道,“今天是不是薛青瑶怂恿你来找我麻烦的?” 其实,楚馨月原本没往这个方向想,但是跟薛悠黎聊完,她再回想薛青瑶跟她说的那些话,立刻想明白了,“敢情我写的女主是个大绿茶?” 薛悠黎撇了撇嘴巴,“不然呢?” 楚馨月懊恼地拍了下自己脑袋,“都怪我以前韩剧泰剧抗日神剧看多了,把脑子看坏了!穿个书还被自己写的女主耍得团团转!” 薛悠黎安慰她,“没事,现在发现她的真面目也不晚。” “后宫看起来危险,实际上也不安全啊。” 楚馨月感叹一句,“谁能想到女主角都能黑化?还好你也在,以后我跟你混!” 抱谁大腿都不如抱自己闺蜜的大腿来得稳妥。 卧龙凤雏本来就该成双成对! 薛悠黎想了想,心生一计,“既然薛青瑶主动接近你,想利用你对付我,不如咱们将计就计。你继续跟她维持友好关系,咱俩假装不对付。” 楚馨月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明白,我来当卧底,配合你行动。至于薛青瑶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第一时间通知你!” 薛青瑶想拿她当工具人,门儿都没有! 她只为她的好闺蜜冲锋陷阵! 薛悠黎拧了拧眉心,沉吟道,“薛青瑶此人城府极深,如果你不能给她带去实际的利益,就无法取得她的信任。” 楚馨月一愣,“啊?那怎么搞?” “当然是让她得逞一次,取得她信任后,你才不会有危险。” “我是郡主,她一个嫔妃还敢害我不成?” “不然你以为你小说里的楚馨月当了女主小跟班后,为什么会死?” 薛悠黎仔细想了想,既然原主的死跟薛青瑶有关,那么楚馨月的死没准跟薛青瑶也脱不了关系。 楚馨月挠了挠额角,“我记得原主她是撞破了东瀛国使者的秘密。” “东瀛国使者来九洲,能让你撞破的最大秘密无非是他们与某位皇子联手了。” 薛悠黎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慕容彻在很早的时候就有了野心。 他把薛青瑶送进宫当棋子,最后棋子替他揽下大权后成为弃子,这不就是书中剧情吗? 所谓的烂尾,未必不是书中角色主动促成的结局。 楚馨月闻言,心脏一提,“那我是不是以后还会死?” “别担心,我这个一出场就把自己吊死的炮灰都能进宫一路升成宠妃,你这个角色武力值比我高多了,哪有那么容易死?” “宠妃?” 楚馨月抓住薛悠黎话里的重点,眼底全是兴奋的八卦之色,“老实交代,你跟皇帝进行到哪一步了,嗯?” 薛悠黎拿手戳了下她的脑门,“收起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我跟慕容彻目前还处于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的纯洁阶段。” “对了,我给皇帝的人设是体弱多病,你侍寝这么多次,你俩连床单都没滚过,他是不是不行啊?” 楚馨月想到这一层,赶紧道,“阿黎,为了你下半生的幸福,要不咱想个办法死遁,逃出宫去过好日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跑哪有那么容易?况且,我跑了,薛家上下近百口人怎么办?” 薛悠黎对这里的家人已经有了感情,这份感情不可能轻易割舍掉。 “那你难道准备一辈子在宫里守活寡?” “当然不,我又没出家当尼姑,哪能一辈子吃素?不过以我现在的处境,得先想办法争宠,往上爬,等把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可以享受生活了。” 薛悠黎没有把慕容彻有厌女症的事告诉楚馨月,这种会掉脑袋的秘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你放荡不羁爱自由,将来我当上太后,你看上谁我就给你指赐。” 楚馨月一想,也对,慕容彻大概只有三年多的寿命,她的当务之急是帮自家姐妹固宠,“不想当太后的闺蜜不是好宠妃!我支持你在后宫搞事业!咱撸起袖子就是干!” 阿黎脑海灵活智商高,再加上她这个对书中大小角色都很了解的金牌辅助,她们俩一组合,在后宫不得杀疯了? “好!到时候我让全九洲有八块腹肌的美男全部站成一排,任你挑……” 薛悠黎话说一半,远远瞧见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往她们这边移动。 她一眼认出对方是薛青瑶身边的莲心,“你怎么还带了个尾巴过来?打扰咱俩叙旧!” “我刚才不是把人甩掉了吗?” 楚馨月嫌莲心太聒噪,跟踪薛悠黎的时候,故意把人支开了。 闻言,她下意识地想回头确认,却被薛悠黎一把拉住,“别往后看,她是薛青瑶的贴身婢女,应该是过来监视你的,咱们正好可以当着她的面演一出戏。” 两人眼神一对上,楚馨月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立刻提高音量,“薛悠黎,你敢辱骂本郡主,本郡主要你好看!” 说着,她推了薛悠黎一把。 她动作看着夸张,实际上并没有用多大力气。 薛悠黎却差点被推倒,气得冲上去薅楚馨月头发。 楚馨月也顺势抓上她的头发。 两人脑袋顶着脑袋,打起来了。 “你撒手!” “我不,你先撒手!” “凭什么?你不撒手,我也不撒手!” “嗷嗷嗷!好痛啊!” “嘶嘶嘶!好疼啊!” 两人寸步不让,把互扯头花演绎得淋漓尽致。 第62章 啊!我的眼睛要瞎了! 莲心躲在假山后面,看着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人,忍不住在心底冷嗤。 难怪薛青瑶说楚馨月是个没脑子的,明明身手那么好,打架竟然就是抓人头发? 亏她还特意把这一片巡逻的内侍引到别处去了。 莲心还在吐槽,突然听到楚馨月惨叫了一声。 声音听起来离她很近,仿佛就在耳边。 莲心一惊,抬头往声源处一瞧才发现,原本离她很远的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到假山这边来了。 她担心自己被发现,正想撤退,就在这时,楚馨月又叫了一声,叫得比刚才还惨,“啊!我的眼睛要瞎了!” 莲心好奇,忍不住把头探出去,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她的脸刚伸出去一半,就有红色粉末劈头盖脸地洒下来。 微风吹过,有一部分红色粉末好巧不巧地被吹进莲心的眼睛里。 莲心两只眼睛顿时像是被火灼了一般,剧烈地刺痛起来,“啊!” 她抬手捂住眼睛,叫得比楚馨月还凄惨。 看到她中招,楚馨月朝薛悠黎看了一眼,默默冲好姐妹竖起大拇指。 所以说,惹谁都不能惹医学生,否则随随便便洒个辣椒粉都能让你痛不欲生。 “我的眼睛!好痛!” 楚馨月故意捂着眼睛,对薛悠黎放狠话,“姓薛的!你等着,今天的辣眼之仇我改天再报!” 薛悠黎撩了下脸颊边散落的头发,“好啊!你害我崴脚,日后我也要加倍奉还!” “哼!走着瞧!下次我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呸!坏女人,回去我就画个圈圈诅咒你!” 两人在莲心面前演完戏,一甩衣袖,愤然退场。 莲心坐在假山后头流了一斤眼泪,总算把眼里的辣椒粉冲淡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回明华殿复命。 薛青瑶看着她红肿流泪的眼睛,吓了一跳,“莲心,你怎么搞成这样?” 莲心立刻把楚馨月和薛悠黎干架的事告诉她,“薛贵人也不知道拿的什么东西对付清和郡主,奴婢离她们太近,被误伤了眼睛。不过,清和郡主伤得更重,眼睛差点被搞瞎了。” 薛青瑶原本以为楚馨月张扬跋扈,薛悠黎对上她,怎么也得脱一层皮。 现在倒好,楚馨月第一次跟薛悠黎对上就吃了个大亏,还连带着伤了她婢女的一双眼睛。 “薛悠黎究竟是哪里来的妖孽,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连清和郡主那么胡搅蛮缠的人都拿她没辙!” “主子稍安勿躁,孟行之已经被安排进宫当差了。若是薛贵人被人撞见跟昔日情郎旧情复燃,秽乱后宫,会有什么后果?” 莲心说这话的时候,被辣得红红的眼底掠过一抹阴狠。 薛青瑶经她这么一提醒,郁结的心情才得以缓解。 后宫妃嫔与外男私通是死罪。 只要实锤了薛悠黎跟孟行之的关系,皇上哪里还能容她? “莲心,你把上次我侍疾时皇上赏的茶叶拿出来,我去隔壁跟兰姐姐一同品鉴。” ???????????? 薛悠黎顶着一头凌乱的发型灰头土脸回到水月轩,宫里的下人也吓坏了。 半夏第一个冲上前,满脸担心地问,“主子,你去哪儿弄的一身狼狈?” 薛悠黎摆摆手,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道,“没事,就是跟清和郡主打了一架而已。” 闻言,众人都是一脸震惊。 “清和郡主?就是那个传说中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清和郡主?” “她是平阳王留下的独女,自小养在太后身边,太后对她极为宠爱,就连容妃娘娘对她都敬让三分呢。” 半夏听到其他人的议论,更担心了,“主子,招惹上清和郡主,她以后找咱麻烦怎么办?” 薛悠黎下巴一抬,“她有太后当靠山,我也有皇上撑腰,我会怕她?” 也是,皇上今日还召主子去殿前伺候笔墨,这可是后宫独一份的恩宠呢。 半夏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儿。 清和郡主再嚣张,也只是遗孤,虽然性子刁蛮,却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 太后在后宫权利再大,也不可能越过皇上。 “主子,奴婢伺候你梳洗更衣。” …… 几天后,凌云殿。 楚馨月气势汹汹地冲进水月轩。 “薛悠黎,你有本事滚出来!我要再跟你打一架!” 小忠子领着众人拦在楚馨月面前,“郡主,我家主子正在用膳……” “滚开!别在本郡主面前碍眼,否则我叫你脑袋搬家!” 楚馨月脸色冷沉,气势确实有几分骇人。 可是小忠子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还请郡主稍等片刻,容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不知好歹的东西,敢拦本郡主的路?找死!” 楚馨月没那个耐心,对准小忠子心窝就是一脚。 她把小忠子踹翻后,大摇大摆地朝偏殿走去。 “郡主!奴婢给你领路!”半夏赶紧追上去。 院子里,如意和另外几位宫女见楚馨月走远,连忙上前扶小忠子,“小忠子,你没事吧?” 小忠子伸手摸了摸被踹的心口,那一脚瞧着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为什么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不过,他担心薛悠黎会被清和郡主所伤,连忙小声对如意道,“快!快去请皇上过来!” 这头,楚馨月的脚刚踏进殿门,就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 “姓薛的!我来报仇了!” 薛悠黎筷子一顿,抬眼朝殿门口望过去。 跟过来的半夏赶紧开口禀报,“主子,清和郡主来了。” 薛悠黎目光落在楚馨月脸上,见楚馨月盯着她桌上的菜挑眉,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是来蹭饭的。 “半夏,你去给郡主拿一副碗筷过来。” 半夏不由一愣,“啊?”主子你看清和郡主这架势像是来吃饭的吗? “快去!” “是。” 半夏担心薛悠黎的人身安全,以最快速度跑去拿了一份碗筷子过来。 等她把碗筷放下,薛悠黎再次出声,“你出去吧,顺便把门关好。记住,等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你都要守好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半夏迟疑了下,到底还是退到殿外。 听说清和郡主从小学武,连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万一她对主子出手怎么办? 啪! 半夏正想着,殿内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听得她心脏都跟着揪起来了! 第63章 你愿不愿意与我联手除掉薛悠黎? 殿内,楚馨月尝了一口八宝酱鸭,鸭肉鲜嫩多汁,口感丰富。 又夹了一筷子什锦鱼翅,滑嫩咸香,浓郁鲜美。 再喝上一碗紫竹鸽子汤,汤清肉嫩,香气四溢。 “呜呜呜……太好吃了!” 楚馨月吃得两眼泪汪汪,“阿黎,还是当宠妃好!你是不知道,我在寺庙每天吃斋饭,天天就盼着回宫吃点好的,结果太后回宫也吃素,你看我饿得尖下巴都出来了!” “是的呢,你这大馋丫头的婴儿肥都快瘦没了。” 薛悠黎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把面前的龙井虾仁推过去,“来,多吃点,以后我一定把你喂得白白胖胖!” “嗯嗯!” 楚馨月扒拉了两口虾仁,又往地上摔了个小碟子。 她以前很喜欢逛各种博物馆,对于古董颇有研究,摔的盘子碟子都是挑最不值钱的。 等吃饱喝足,楚馨月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对了阿黎,我从莲心嘴里套了话,薛青瑶让人把孟行之弄进宫当差了,她最近会有行动,你当心点儿。” 上次在御花园跟薛悠黎相认后,楚馨月回头就找机会试探了薛青瑶,结果如薛悠黎所说,这个女人跟她笔下的女主性格有很大差异。 既然薛青瑶站在薛悠黎的对立面,那就是她的敌人。 她跟阿黎站在统一阵线上,一致对外。 薛悠黎没想到自家姐妹居然能撬开莲心的嘴,“莲心是慕容邺安排在薛青瑶身边的眼线,表面上是薛青瑶的婢女,实际上她还负责监视薛青瑶的一举一动,你居然能从她嘴里套话,可以啊!” 楚馨月听着她的夸奖,有点小骄傲,“莲心虽然是慕容邺训练出来的死士,但我给她的设定是单恋男主,这种有了个人感情的死士可太容易动摇了!” 薛悠黎跟她说话的功夫,心里便有了对付薛青瑶的思路,“既然她们想把私会外男的罪名扣我头上,那就给她们一个机会!” 楚馨月光是看她要干坏事的眼神,就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阿黎,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 薛悠黎凑过去,小声在她耳边道,“咱们先这样这样,然后再那样那样……” 楚馨月听完,对薛悠黎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去!除了你,谁还能想出这么缺德的损招?” “过奖过奖,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馨月跟她聊完,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从桌前站起身,“我得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对了,刚才那个鱼翅我很喜欢!” “知道了,下次还给你安排。” “好,那咱继续把下半场戏演完。”楚馨月说着,扭头看向门口。 尽管薛悠黎让半夏把门关上了,但是楚馨月吃饭的时候摔了八九个盘子,动静很大。 水月轩的下人担心薛悠黎跟这位刁蛮郡主共处一室会吃亏,都跑来门口待命。 就等薛悠黎一声令下,他们破门而入。 然而,除了摔盘子的声响,守在外头的几人根本听不见她们吵架打架的动静。 众人刚把耳朵贴到门上,突然殿内响起楚馨月中气十足的声音,“薛悠黎,今天本郡主就是让你长长记性!你识相点,以后碰到我,给我绕道走!” “清和郡主,你也不在后宫打听打听,我薛悠黎难道是什么好惹的人吗?我今天也把话放这儿,你再招惹我,我要你好看!” 嘭! 楚馨月似乎没有在薛悠黎这里讨到便宜,踹倒凳子后,猛地一把拉开大殿的门。 “哎哟!” 小忠子担心薛悠黎打不过郡主,像壁虎一样贴在门上想偷听。 楚馨月拉门的瞬间,小忠子直接滚进大殿。 不过,他反应很快,在地上滚了一圈后,一个丝滑的鲤鱼打挺,跪在楚馨月面前,“奴才给郡主请安!” 楚馨月记得他,他就是刚才挨了自己一脚的小太监。 她手指对着他点了点,给薛悠黎使了个眼色,“这小太监没什么本事,倒还是个忠心的,本郡主也记住你了!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主子,你没伤着吧?”半夏绕着薛悠黎转了一圈。 薛悠黎对上众人担忧的眼神,摆手道,“没事,是谁说清和郡主武功高强的?我看不过如此!你们把这里收拾干净,半夏陪我去消食。” “是。”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满地上的碎瓷片上,只有小忠子留意到桌上的菜都光盘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想,主子跟清和郡主的关系真的不好吗? 经过楚馨月这么一闹腾,全后宫的人都知道清和郡主跟薛悠黎关系差了。 …… 明华殿。 薛青瑶正在跟沈若兰喝茶聊天。 听说清和郡主又去找薛悠黎的不痛快,她心里痛快多了。 沈若兰见薛青瑶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压低声音问了句,“你说的是真的?薛悠黎的情郎也进宫了?” “我也是听旁人说的,我还听说薛悠黎入宫前跟孟行之感情好得不得了!她入选当天,还为孟行之上过吊呢!” “什么?不可能吧?”沈若兰嘴上这么说,眼神却亮了,“这消息可靠吗?你是听谁说的?” 薛青瑶见沈若兰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也把声音压低了,“孟才人,你还记得吧?是她生前亲口跟我说的。” 孟亦姝是孟行之的亲妹妹,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自然可信度很高。 沈若兰眼珠转了转,心下立刻有了主意,“薛妹妹,你愿不愿意与我联手除掉薛悠黎?” 薛青瑶故作惊讶地看向沈若兰,“莫非姐姐心中有想法了?” 沈若兰点头,“我确实有一计,只不过需要妹妹配合我。” 她拉薛青瑶入伙,一是因为薛青瑶脑子聪明,有薛青瑶出谋划策,她胜算更大。二是万一失手,她也能把薛青瑶推出去背锅。 之前跟薛悠黎交锋都以失败告终,沈若兰吃一堑长一智,打算先替自己找好退路。 薛青瑶一眼看穿她心里那点小九九,不过无所谓,反正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 早谋者胜,晚谋者败,跟薛悠黎过招,必须得慎之又慎。 无论这一次能不能置她于死地,都不能把自己的后路堵死。 第64章 没有证据就自己创造证据 紫承殿,薛悠黎今日又被慕容彻叫过来伺候笔墨。 她正在研磨,桌案前的慕容彻手上批奏折的动作没有停,顺口来了一句,“朕听说你跟清和郡主不对付?” 【皇帝的消息果然灵通,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不过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帮我出气吧?不行,我不能让他伤害我姐妹!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 薛悠黎想着,停下研磨墨条的动作,“皇上,嫔妾跟清和郡主之间确实有点小误会,不过都解释清楚了。嫔妾觉得清和郡主为人爽直,是个值得深交的姑娘。” “是吗?” 慕容彻眼皮一撩,斜睨了她一眼,“朕昨日去给母后请安,正好碰见清和郡主,也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他说到这里故意一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薛悠黎眼皮突突跳了几下,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觑着男人俊美贵气的脸庞,小心翼翼地问,“清和郡主是怎么回答的呢?” 【楚馨月个死丫头,不会在皇帝面前乱说话吧?要是她们的关系穿帮了,薛青瑶转头对付楚馨月,就麻烦了!】 慕容彻见她一脸紧张,吊足了她胃口才不紧不慢地回道,“她说你虽然看起来笨笨的,其实也不太聪明,但是做朋友倒也不错。” 【胡说,我明明足智多谋料事如神心思聪慧出类拔萃!不过,以她的智商能给出这个回答已经很不错了!】 薛悠黎暗自松了一口气,“清和郡主过奖了,嫔妾自幼读书不多,确实愚钝,但是皇上您英明神武就够了,嫔妾只负责美貌如花。” 她还顺带把他也夸了,明知她这话没走心,慕容彻的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会云你就多云点,朕爱听。” 薛悠黎有八卦书这个超级搜索引擎,夸人的话还不是信手拈来? 她对慕容彻吹了一箩筐的彩虹屁,“皇上若是还想听,嫔妾晚上再说给您听。” 晚上? 慕容彻目光落在她娇嫩的唇瓣上,喉结滚了滚,嗓音微哑,“朕很期待。” 跟她聊了几句后,慕容彻执笔低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奏折上。 可是当看到一封从南疆送回来的奏折时,他脸色一沉,气得将奏折甩在桌上。 “户部和兵部是怎么办事的?国库每年拨了那么多银子发放军饷,南疆那边的将士依然缺衣少食,如今竟是连治疗的伤药竟也短缺了!” 奏折好巧不巧地甩在薛悠黎面前,她视线一扫,将奏折上的内容收入眼底。 她大哥薛无疾也在南疆,如今那边战事吃紧,而南诏国擅长用毒虫养蛊,九洲的将士当中不少人被蛊虫所伤,中了蛊毒后,军营里草药不够,虞大将军只能写了折子快马加鞭地送进宫,请求皇帝拨款送药。 【谁这么缺德,连将士们的军饷也敢贪?没有足够的草药,伤患无法得到及时救治,只怕也会影响大军的士气!】 慕容彻听着她的心声,修长的手指在奏折上点了点,想套她的话,“此事甚是棘手,你觉得朕该怎么做?” 薛悠黎连忙将折子推回男人面前,“皇上,后宫不得干政,嫔妾不敢妄言。” 【慕容彻干嘛问我的意见?难道我说什么他还能照做不成?】 之前薛悠黎伺候笔墨,慕容彻从来没有这么明晃晃地把奏折摊开在她面前,征询她的意见。 “无妨,朕就是跟你随便聊聊。” 薛悠黎猜不准男人的用意,故意一脸天真地回道,“皇上何需烦忧,既然草药和粮食短缺,直接派人送药送粮过去,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如果事情真的如此简单就好了。” 慕容彻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给她分析形势,“先帝驾崩前,与九洲接壤的四国时常在边境滋事,先帝便派了大军前去镇压,征战那些年,把国库都耗空了。自朕登基以来,除了每个月固定拨去边关的军饷,解决天灾人祸,处处都要花银子,如今朕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银子。” 薛悠黎脸上也同样露出伤脑筋的表情,“这确实是个难题。” 【有什么难的?找个大贪官抄个家,抄出来的银子就能把国库填满了!】 她想着,利用八卦天书查九洲的贪官排行榜。 贪污受贿,在官场上可太常见了。 一旦入了官场,托人办事,打点关系,样样都需要银子。 如果较真起来,满朝文武有几个人经得起查? 区别无非就是贪多贪少。 当薛悠黎看到八卦书上显示出来的榜首是谁后,不由惊讶地挑了下眉梢。 【安国公沈弘文不是一向自诩清正廉明吗?据说他所住的宅子都是他夫人当年的陪嫁,他怎么会是九洲最大的贪官?】 看完八卦书上的答案,她恍然大悟:【原来先帝在时,他买卖官职,不止一次以高价将科举考试的试题泄露出去,甚至这些年他还利用职务之便克扣军饷,中饱私囊!】 【安国公真是个人才!在自家后院养猪养鸡除了想博个好名声,名垂青史,更重要的是,他把贪污来的银子全都藏在鸡窝和猪圈底下了!】 【可是,我该怎么告诉慕容彻,沈弘文贪污了近百万两白银呢?】 薛悠黎有点伤脑筋,一扭头却发现原本坐在旁边的慕容彻人没了。 “咦?皇上那么大个人呢?怎么不见了?不会去出恭了吧?” 薛悠黎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性,毕竟他在这儿坐了将近两个时辰,肾再好也到极限了。 她想着,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然而,没等她喝上两口,慕容彻就回来了。 “皇上,嫔妾正找您呢。”薛悠黎拿起茶壶,给他添茶水。 慕容彻接过茶杯,顺便将手中的信递给她,“朕刚刚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中内容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薛悠黎接过信,手指碰到纸上的字,然后指尖就就黑了。 这封信的锁水保湿功能会不会太好了? 她忍不住吐槽:【这信上的墨都没干透,不会是慕容彻自己现写的吧?】 八卦书:【没错,他刚才没去茅房出恭,而是去隔壁拿左手写了举报信。】 薛悠黎:【慕容彻,你可真行啊!没有证据就自己创造证据!……等等!】 【慕容彻怎么知道沈弘文是个大贪官?他举报沈弘文的时机会不会太巧了?】 第65章 我接下了你的战书! 慕容彻一怔。 属实没想到,薛悠黎竟然连这种细节都留意到了。 为了不让她发现自己能偷听到她的心声,慕容彻干脆自曝,“咳!其实,这封举报信是朕自己写的。” “啊?” 薛悠黎听傻眼了,从八卦书上得知真相,跟男人亲口告诉她真相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拿捏不准慕容彻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于是,便故作震惊地反问,“安国公高风亮节素有贤名,您为何要这么做?” 慕容彻大手握住她的手,琥珀色的桃花眼凝着她,好似深情,“沈若兰在后宫处处与你作对,朕便派人悄悄查了安国公,想借机敲打他,没想到意外地查到他这些年贪墨了大批军饷!” 帝王心,海底针。 薛悠黎不敢确定慕容彻这番话有几分真心。 不过,皇帝都向她表白了,她自然也得有所表示。 她抬眸,看向眼前俊美绝伦的男人,眉眼间情意流转,语气比他还真挚热情,感觉比他还充沛热烈,“皇上待嫔妾真是太好了!嫔妾自入宫以来,承蒙圣恩眷顾,心中感念万分,唯愿以微薄之身常伴君侧,以报君恩!” 说完,她把匿名信放回桌上,“皇上,安国公美名在外,您好好查证,千万别冤枉为国为民的好官。若他两面三刀欺上瞒下,您就算掘地三尺,就算是把他家鸡窝猪圈翻个底朝天,也不能放过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 【刑部自然有一群头脑灵活能力出众的官员,但是他们未必会想到去挖猪圈鸡窝下那片地方找安国公的罪证。】 【‘掘地三尺’,‘鸡窝猪圈’这两个关键词已经提示给你了,皇上,你可要争气啊!】 慕容彻听着她心里掷地有声的一番话,不由将目光重新投回她脸上。 薛悠黎杏眸仿佛会说话,清亮灵动,双颊粉若桃花,娇艳明媚,美得晃人心神。 这样玲珑剔透又娇娇软软的女子,谁不喜欢呢? ???????????? 几天后,薛悠黎便听说安国公因贪污军饷锒铛入狱,安国公府被查抄。 此案由大理寺协助刑部一同查办,据说他们的人从安国公府挖出几百万两白银,更绝的是,他家鸡窝和猪圈的夹缝里还藏了近千根金条。 两袖清风的安国公,就此塌房。 他把女儿送进宫,想争后位的梦也彻底破碎了。 毕竟,九洲历朝历代都没有罪臣之女当皇后的先例。 人生无常,沈若兰被这个消息杀了个措手不及。 富可敌国的安国公府就这么没了,她也彻底慌了神,连忙跑去找薛青瑶商量对策。 “妹妹,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说皇上会不会迁怒我,把我也打入大牢?” 薛青瑶瞧着她六神无主的模样,淡定开口,“姐姐放心,你爹贪墨一事你又不知情,你又没参与,牵连不到你的。” 沈若兰急得像无头苍蝇,在屋子来回转,“可是,安国公府倒了,我爹不止贪污受贿,还私吞军饷,皇上必然会恨乌及屋,厌弃于我!” 薛青瑶见她第一时间不想着去面圣替她父亲求情,反倒担心会连累她,不禁在心里冷笑。 看来安国公府的亲情也寡淡得很。 她眸光闪了闪,费解地拧起眉心,“兰姐姐,安国公府在京城根基深厚,怎么说被查抄就被查抄了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沈若兰反应过来了,“这次查抄我安国公府的,除了刑部还有大理寺!是薛悠黎!对,肯定是她!她早就对我怀恨在心,借着在御前伺候的机会,在皇上面前诋毁我爹和安国公府,所以皇上才抄了我家!” 薛青瑶听着她信誓旦旦的推测,佯装不相信,“薛悠黎不过是区区大理寺少卿之女,她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付国公府?” “她仗着皇上的宠爱,目中无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妹妹,她既然出手对付我了,恐怕下一个就要收拾你!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沈若兰现在想弄死薛悠黎的心情达到了极点,“对了!薛悠黎的情郎不是早就进宫了吗?我们赶紧想办法让他跟薛悠黎见面啊!” 薛青瑶露出为难的表情,“后宫嫔妃不得私见外男,我实在没办法接近孟行之!” 沈若兰这个时候脑子倒是好使了,“清和郡主呢?我们不方便出手,可以利用她啊!” 薛青瑶迟疑道,“清和郡主不是任人摆布的性子,这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孟行之这步棋,她原本打算下个月初七乞巧节的时候走,现在突然把行动提前,就意味着会多出许多不确定因素。 薛青瑶是个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沈若兰涉险? 可是,沈若兰等不及了。 她见薛青瑶畏手畏脚,便知道这个女人是指望不上了,“我去找清和郡主,孟行之是扳倒薛悠黎最好用的武器,她肯定不会拒绝!”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放眼整个后宫,最想薛悠黎死的人,除了自己,恐怕就是楚馨月了。 ???????????? 凌云殿,水云轩。 “……事情就是这样。” 楚馨月吃完手里最后一口枣泥酥,喝了口茶水,才掏出沈若兰让她写的战书,“沈若兰让我向你下战书,把你约到御花园,然后她再把孟行之骗过去,让皇帝撞见你跟孟行之私会!” 薛悠黎看完挑战书上叫嚣的话,撇了撇嘴巴,“万一我放你鸽子不去呢?你们的计划岂不泡汤了?” 楚馨月回道,“这就不得不夸一下薛青瑶了,她猜到你会不同意,所以让我在战书最后多加了一句话。” 说完,她顺手把战书翻到背面—— 孟才人哥哥的手里有绣着你名字的荷包,你若是不赴约,他就会把荷包呈给皇上! 荷包是薛悠黎的私人物品,若是让皇帝知道孟行之手上有她的随身之物,两人背上私相授受的罪名,必死无疑! 不过,薛悠黎面上神色一派镇定自若。 她捏着战书沉吟片刻,才不疾不徐地开口,“你回去告诉她们,我接下了你的战书!” 第66章 送她最后一程! 楚馨月见她稳如老狗,忍不住问道,“阿黎,她们说孟行之手上有你荷包的话是假的吧?” “不是,确实有,是原主亲手绣好硬塞给孟行之的。” “那咱赶紧想个办法把荷包拿走,不能等着她们实锤啊!” 薛悠黎冲她眨眨眼睛,“绣荷包的是原来的薛悠黎,跟我薛贵人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她又不会绣荷包。 楚馨月想了想,点头道,“也是,荷包我会想办法帮你拿回来。可她们不止借孟行之造你的黄谣,为了能一举成功,沈若兰准备对你跟孟行之用那种药!” 让她当卧底确实是个明智的决定,沈若兰完全拿她当自己人,什么话都告诉她。 薛悠黎对上她担心的表情,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蛋,“嗯,她们辛辛苦苦把药弄进宫,我肯定替她把药安排上!” 楚馨月瞧着她家闺蜜这副准备干坏事的表情,搓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呢?” “多带两包瓜子!” 楚馨月离开水月轩的时候,又踹翻了水月轩的一个花盆。 半夏听到瓷盆碎裂的声音,立刻跑过来收拾残局,“主子,咱们真的不能让皇上管管清和郡主吗?她最近天天来这砸东西,院里十八个花盆,现在就剩俩儿了。” 薛悠黎看着她小嘴噘得都能挂油瓶了,笑着道,“你去御膳房让御厨炖个参汤,我一会儿去紫承殿给皇上送过去。” 今晚见孟行之的事,得先跟慕容彻通个气。 只有让慕容彻安心了,她才没有后顾之忧。 说实话,沈弘文入狱,安国公府没了,她要是沈若兰就在后宫里活得像个死人,或许还能寻到一条生路。 不过既然沈若兰非要作妖,她不介意送她最后一程! 半夏听到薛悠黎说要去送参汤,以为她是想通了终于要去皇上面前告清河郡主的状,忙不迭道,“主子您稍等,奴婢这就去御膳房!” …… 紫承殿,慕容彻还在看折子。 自从沈弘文倒台,弹劾他的折子堆得比小山还高。 慕容彻看着这帮人的说辞不禁冷笑连连,当初拥有护沈弘文的,跟现在拼命想踩死他的都是同一批人。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戏文里说的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慕容彻蹙起眉头,冷眼盯着奏折,殿外传来王德发的通传声。 “薛贵人到——” 慕容彻闻言,眉宇舒展了几分,抬头就看到薛悠黎提着个食盒进来了。 “皇上国事繁忙,嫔妾无法替皇上分担,便亲手炖了参汤给皇上补补身子。” “你有心了。” 慕容彻想起上次她亲手炖的鸽子汤味道比他喝的茶还寡淡,轻咳一声,“先搁着吧,朕把手头的折子批完再喝。” “皇上,折子可以晚点批,您要保重龙体,劳逸结合啊!” 【这汤从御膳房到凌云殿,再从凌云殿到紫承殿,已经不烫了。御厨特意叮嘱半夏,参汤得趁热喝,放凉了味道就没那么好了。慕容彻要是待会儿再喝,会影响他对我厨艺的客观评价。】 原来是御膳房炖的汤,那应该难喝不到哪里去。 至于她的厨艺不评价也罢,那盅寡淡的鸽子汤,他至今记忆犹新。 慕容彻将手中的狼毫笔搁下,“难为你一片心意,朕岂能辜负?” 薛悠黎瞧着男人朝汤盅伸出手,眼珠一转,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截住骨节分明的大手。 慕容彻睨了一眼覆在自己手上的柔荑,冲她扬了扬眉梢。 薛悠黎杏眸一弯,笑吟吟地瞪着男人,“皇上,嫔妾喂您喝吧?” 说着,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男人唇边。 慕容彻视线扫过她嫣红饱满的唇瓣,深眸暗了一瞬,才低头含住她递来的汤勺。 “皇上,嫔妾亲手炖的汤是不是很美味呀?” 【虽说是御膳房大厨炖的,但是我亲手提过来的,所以约等于就是我亲手炖的!】 慕容彻对上她含笑的眸子,也没揭穿她,轻笑点头,“不错。” “好喝您就多喝点!” 薛悠黎见男人胃口不错,把一小盅参汤都喂进他肚里,“皇上,嫔妾给您擦擦嘴。” 她抬手正要拿帕子给男人擦拭嘴角,慕容彻大手抓上她的手腕,微微一个用力就把人拽进怀里。 薛悠黎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坐在他腿上,食指一抬,在男人胸肌上画圈圈,“皇上,今晚亥时您能不能来御花园的湖心亭?” 慕容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如今不仅不排斥薛悠黎的亲近,甚至还有些享受。 此刻,他的大手在她腰间轻轻摩挲着,随口问道,“为何?” 薛悠黎把楚馨月给她下的战书递给男人,以撒娇的语气道,“皇上,清和郡主约嫔妾打架,您不去替嫔妾助威吗?” 慕容彻挑了挑眉梢,“打架不应该趁早吗?你们怎么约那么晚?” 【她们替我约了所谓的情郎,不约在半夜三更哪有说服力呀?】 薛悠黎脸上一派天真无邪,“可能是清和郡主害怕自己打输了,丢不起那个脸吧。所以还请皇上提前清场,让御花园巡逻的守卫在那段时间绕开凉亭。” 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她算是把清和郡主身手不凡的名声给败光了。 慕容彻意味深长地勾了勾薄唇,“看来今晚会有一场恶战,既是如此,朕今晚一定到场!” “谢皇上!” ???????????? 夜幕降临。 明华殿。 “你说薛悠黎已经出了凌云殿了?” 沈若兰听完婢女玉珠的话,不放心地再次确认,“消息可靠吗?” 薛悠黎此人阴险狡诈,她得谨防上当受骗。 玉珠毫不迟疑地点头,“奴婢亲眼看见薛贵人跟她的婢女一道出了凌云殿,朝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这才马不停蹄地回来向您汇报!” “待会儿找个生面孔去紫承殿跟皇上说,薛贵人在御花园出事了,让皇上赶紧去救她!另外,长夜漫漫,后宫的姐妹们必定孤枕难眠,派人请她们一起去御花园看戏!” 沈若兰美目一眯,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今晚,她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薛悠黎是个只会卖弄风骚的下贱坯子! “是!” 等今晚事成,她再想办法侍寝,若能一举得男,生下皇长子,谁能笑到最后还真不一定呢! “玉珠,你陪我去御花园逛逛,今晚月色不错,我们去赏月。” 玉珠抬头,看着黑沉沉没有一颗星星的夜幕,心下生出疑惑。 今晚她们能看到月亮吗? 第67章 两个人抱成一团…… 夜幕暗沉,御花园里寂静无声,正是偷鸡摸狗的好时辰。 沈若兰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连宫灯都没有拿,跟玉珠一起鬼鬼祟祟地往战书上约的凉亭走去。 入了六月,天气渐渐炎热,亭子四周装了竹帘子挡太阳。 倒是为心思不安分的人提供了幽会的好地方。 凉亭内,虽然没有灯,但是不远处挂着的宫灯将亭子里的两道身影映照在竹帘上,一道身影高大修长,一道身影小鸟依人。 沈若兰看得眼睛都直了,激动远远大过于愤怒,“我就知道薛悠黎个贱人对皇上根本不是一心一意的!她跟孟行之余情未了,两人在行苟且之事!” 太好了! 这一次,她总算抓住薛悠黎的把柄了! “啊!”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让玉珠去看看皇上来了没有,凉亭里忽然传出一声惨叫。 沈若兰一惊,连忙往凉亭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竹帘上,男影子手中匕首狠狠扎进女影子的心口。 然后,女影子就慢慢倒在地上了。 孟行之是疯了吗? 她准备的好戏还没开演,他怎么就一刀了结了薛悠黎? “薛悠黎,你别怪我心狠手辣,是沈若兰让我这么干的!你死后变成厉鬼,别来找我,要找就去找她!” 凉亭里传出一道阴沉的男声。 沈若兰听到对方提了自己的名字顿时急眼了。 孟行之在说什么鬼话? 等会儿皇上就来了,万一孟行之在皇上面前乱说话,把她供出来就完了! 沈若兰想到这一层,赶紧对玉珠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情况!” 凉亭里,楚馨月穿着一身男装看向坐在地上的薛悠黎,压低声音求表扬,“阿黎,我刚才演得像不像?” 薛悠黎冲她竖起大拇指,“你以后要是不写小说了,可以去混娱乐圈,凭你的演技奥斯卡小人非你莫属!” 楚馨月正想接话,耳廓动了动,脸上笑容一滞,语气也严肃起来,“她朝这边来了!” 薛悠黎瞥过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孟行之,随即视线一转,定定看向石桌底下精致的镂空香炉。 楚馨月心领神会,从腰间掏出火折子,“我来点香。” 看她把香点燃,薛悠黎掏出两个半夏缝制的口罩,递给她一个,“戴上。” “好勒!” 楚馨月刚接过口罩,就看到薛悠黎倒了一杯凉水往孟行之脸上泼过去。 孟行之一个激灵,当即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凉亭里光线暗,他睁开眼睛,看向握着空茶杯站在自己面前的那道身影,神情有些恍惚。 他记得昨晚他当值的时候,有个宫女悄悄塞给他一个纸条,约他今晚在御花园相见。 上面虽然没有署名,但是他认得那是薛悠黎的字迹。 三个多月前,他为了在殿试中取得好成绩,有意疏远薛悠黎,并且向宋太傅的孙女宋静思示好。 一开始宋静思对他很感兴趣,谁知在名册被选进宫后,直接将他拒之门外。 孟行之当时就想回头去找薛悠黎,毕竟薛悠黎那个女人为了他能回心转意,在薛府寻死觅活。 然而,他刚靠近薛府,就被薛悠黎的三哥拿扫把赶出来了。 他对薛家所作所为怀恨在心,殿试后宋太傅家长孙宋竞骞说薛悠黎的二哥殿试舞弊,请大家签字替他作证。 他见很多考生都签字了,想着薛悠黎对他不仁,他便没有放过这个巴结宋竞骞的好机会,也签了名。 谁知殿试舞弊一案由皇上亲自审理,皇上给薛无恙洗清了冤屈,把宋竞骞流放千里。 至于他们这些替宋竞骞作证的考生也受到牵连,终身不得再参加科举考试。 他的前途被毁,眼瞅着无缘仕途,有个神秘人找到他,说可以把他弄进宫当差。 虽然只是当个更夫,但好歹是吃皇粮的,万一结交上权贵,就能一飞冲天。 孟行之当了几天更夫才发现,除了倒夜香刷夜壶的宫女太监,他根本接触不到其他人。 就在他美梦破碎之际,他收到了‘薛悠黎’叫人送来的纸条。 原本薛悠黎害死他妹妹,他要是再见到她必然是要替妹妹讨个说法的。 不过看着薛悠黎对他还有情意的份上,只要她能在皇帝面前吹个枕边风,给他弄个御前侍卫当当,他就原谅她! 可是,今晚他刚来到薛悠黎约他见面的凉亭就被人从背后偷袭,直接打晕了。 此时,孟行之看着眼前蒙面的两个人,吓得直往石桌底下躲,“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警告你们给我当心点,我认识宫里的贵人,你们胆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叫你们人头落地!” 楚馨月看着地上这个怂包,指着凉亭外的沈若兰,嗤笑道,“你说的贵人不会是外面那位吧?” 今夜没有月光,凉亭里又没有掌灯,孟行之瞧着沈若兰撩起竹帘进来,甚至都没来得及仔细辨认她的脸,就冲过去一把将人抱住,“我想死你了!” 薛悠黎瞧着香炉里升腾而出的袅袅青烟,拉起楚馨月悄然退出凉亭。 沈若兰是过来查看情况的,突然被个男人抱住,吓得她脸色都白了。 想到来看热闹的嫔妃很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咬咬牙,将孟行之拖进凉亭,“你把薛悠黎怎么样了?你是不是把她杀了?” 孟行之刚才跌坐在石桌边,离香炉很近,吸入不少香气。 他脑子已经迷糊了,根本听不见沈若兰在说什么。 他把沈若兰抵在凉亭的柱子上,遵循着本能把嘴往她脸上凑,“告诉我……你说你是爱皇上,还是爱我……” 沈若兰使出浑身的力气想推开他,偏偏孟行之重得跟死猪一样,任凭她怎么用力,他都纹丝不动。 恐慌到了极致,她声音都哑了,“放开我!你敢动我,我就杀了你!” 孟行之抱着她,怎么也不肯撒手,“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想得到我吗?今晚我就满足你!” “滚……你滚啊……” 一开始沈若兰还奋力挣扎,渐渐地,渐渐地,一阵热意顺着她的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推搡孟行之的手不受控制地扯开自己的领口。 下一刻,她张开双臂,跟孟行之抱成一团…… 第68章 此女断不可留! 凉亭外,楚馨月已经换回女装,让二喜把她的男装送回慈宁宫去了。 她瞧着亭子里倒在石桌上的两抹影子,咂了咂嘴巴,直呼没眼看。 “啧啧啧……沈若兰在香炉里加了最猛的香料,为了撇清关系,她把点香的任务交给我。这下叫她亲自尝尝,自食恶果是什么滋味!” 薛悠黎也把目光投向凉亭,听着里面石桌震颤的声音,冷冷眯起眸子,“这次多亏有你在,否则还不知道我会面临什么呢!” “就算没有我,凭你聪明的小脑袋瓜,肯定也能化险为夷……有人往这边来了!” 楚馨月话说一半,听到一阵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眉头一拧,赶紧拉着薛悠黎躲到不远处的假山后头。 来的不止一波人。 薛青瑶带着后宫来凑热闹的妃嫔和来替薛悠黎助威的慕容彻恰好撞上了。 薛青瑶看着慕容彻身后那一大群宫女太监,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这下薛悠黎怕是要闻名全后宫了呢! “参见皇上!” 慕容彻视线扫过以薛青瑶为首的十来位嫔妃,问道,“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回皇上,嫔妾和诸位姐妹睡不着,听说荷花池里的荷花都开了,便结伴一块儿来瞧瞧。”跟在薛青瑶身边的谭美人率先出声。 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附和。 “是啊,长夜寂寥,我们便想与姐妹们赏荷打发时间。” “皇上来此,莫非也是为了赏荷?” “嗯。” 慕容彻随口应了一句,对她们来御花园的目的心知肚明,却并未点破。 这帮女人想看热闹是吧? 那就成全她们。 “既然你们都是来赏荷的,那便随朕一起去池边瞧瞧。” 薛青瑶故作娇羞地开口,“能与皇上同游御花园,嫔妾们真是受宠若惊。” 慕容彻静静睨了她一眼,迈步往荷花池方向走去。 然而,他们一行人还没有多远,有个嫔妃突然指着凉亭方向大声道,“皇上,凉亭那里好像有动静!” “嫔妾也听到了!” 谭美人与薛青瑶对视一眼,立马扬声道,“那边的凉亭离荷花池最近,莫不是已经有姐妹赶在咱们前头占了个好位置?” “那咱们过去瞧瞧!” “对!那么好的赏荷地点,姐妹们都去沾沾光!” 大家说笑着,呼啦啦地全都跟过去。 离得近了,有位嫔妃脚步猛地一顿,“咦?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不对劲?” “是啊!我听着怎么好像还有……男人的声音?” “确实挺像的!” 众人神色各异,不由把目光投向慕容彻,想看看他的反应。 慕容彻俊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淡淡吩咐王德发,“去把凉亭的竹帘撩起来,看看何人在里面?” “是!” 王德发领了两个小太监过去把竹帘掀开,当看到亭子里的场景,老脸通红,“我的个老天爷诶!” “王公公,怎么了?” 薛青瑶见状,故意带着嫔妃朝凉亭方向蜂拥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在凉亭里的都有谁啊?” 其他妃嫔虽然没有侍过寝,但是凉亭里的动静那么大,谁能听不出来里头的人在干什么勾当? 后宫日子无聊,难得有这么大的瓜吃,她们一个两个瞪大眼睛往亭子里瞅。 谭美人最积极,冲在第一个。 她站在凉亭外,瞅着里面纠缠在一起的两道人影,差点儿笑出声。 饶是薛悠黎城府再深手段再高又如何? 还不是在沈若兰手上栽了个大跟头! 如今皇上和众位嫔妃亲眼看到她与外男有染,她就算全身都长满嘴也无从抵赖了! 谭美人迫不及待道,“皇上,薛贵人黑灯瞎火地跑来御花园跟外男私会,孤男寡女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来,污了皇上的眼,脏了后宫的地!还请皇上处死薛贵人,肃清宫闱!” 今晚沈若兰请的嫔妃都是眼红薛悠黎得宠的。 她们一听这话,当即反应过来了。 敢情今晚请大家来御花园不是为了夜赏荷花,而是为了吃薛贵人的瓜啊! 薛悠黎长了一副狐狸精模样,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偏偏她们又没有足够的家世靠山跟薛悠黎叫板。 眼下薛悠黎私会外男被抓了个现行,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聪明的嫔妃纷纷出列,趁机踩薛悠黎一脚,打算联手把她彻底踩死。 “皇上,薛贵人恃宠而骄,做出此等秽乱后宫的事,还请皇上严惩不贷!” “本朝律法有规定,后宫嫔妃若是做出有损皇家尊严的事,理当赐毒酒一杯!皇上,薛贵人品行不端,断不可留!” 见慕容彻迟迟没有表态,谭美人干脆跪在他面前,满腔义愤,“皇上!嫔妾等知道您真心喜欢薛贵人,可是她做出这样的丑事,绝对不能姑息,助长了后宫的歪风邪气!” 哪怕慕容彻再迷恋薛悠黎,也不可能留下这个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 慕容彻视线从这些女人脸上一一扫过,沉声发问,“其他人呢?也是这个态度吗?” 站在人群最后头的段采女是被谭美人强行拉过来的。 她就是来凑人头的。 她跟薛悠黎同住凌云殿,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接触过几次,她觉得薛悠黎不像其他嫔妃说的那般嚣张跋扈爱欺负人。 因此,她又往凉亭里看了一眼,虽然人微言轻,却还是鼓起勇气出列,面向慕容彻跪下来,“皇上,与外男私会确实是重罪,但嫔妾以为,还没有看清楚凉亭里是何人就妄下定论,委实不妥。” “哦?” 慕容彻没想到还有人替薛悠黎说话,扬了扬眉梢,“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段采女入宫以来,还是第一次跟皇帝说上话,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她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嫔妾认为,应该先把凉亭里的人请出来,然后再论罪处置!” 薛青瑶倒是没想到,今晚这群嫔妃里头还藏了个想伺机博皇上好感的女人。 她也赶紧出列,跪在段采女旁边,“嫔妾以为段采女所言极是!不管凉亭中的人是谁,都该让她先出来,当面对质。到时候皇上要将人打入冷宫还是赐死,相信她也会心服口服!” 慕容彻居高临下睥睨着跪在地上的众人,沉声道,“王德发,掌灯!” 薛青瑶低着头,在听到慕容彻下令掌灯后,只觉得心旷神怡,嘴角的笑弧都快压不住了。 看来以前是她小看了沈若兰,人在被逼入绝境后,真是什么狠招都敢使出来。 薛悠黎,今晚我就要亲眼看着你下地狱! 第69章 这个外男是薛妹妹的姘头 “是!” 王德发得了命令,转身指挥身后的宫女掌灯。 于是,五六个小宫女提着宫灯在凉亭边站在一排。 灯光倏地照亮了凉亭里的一切,也照清楚了凉亭中男人和女人的脸。 “皇上,薛美人私德有亏,罪大恶极,还请……兰姐姐?” 谭美人的话还没说完,当认出亭中二人是谁后,义愤填膺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 怎么回事? 凉亭里的女人怎么会是沈若兰? 薛青瑶一直低垂着头,直到谭美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猛地抬头,朝凉亭里看过去。 视线落在亭中二人脸上,当即瞳孔地震。 亭子里的人为什么不是薛悠黎?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她们一个接一个破防,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少女声突然响起。 “薛悠黎,我就问你服不服?你要是不服,咱们去荷花池那边继续比试,谁能摘到池子里最大的荷花,就算谁厉害!” “好啊,谁怕谁啊!” 说话的两人音量不算高,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说凉亭里的人是薛贵人吗? 有没有人解释一下,既然薛贵人跟清和郡主在一起,那么凉亭里的女人到底是谁? “咦?好多人啊!” 楚馨月和薛悠黎在假山后头看了这么久的热闹,早就憋不住了,现在轮到她们出场,楚馨月当然要过足了戏瘾,“今晚御花园里怎么这么热闹?” 众人还在震惊亭子里的人为什么是沈若兰,哪有心思回答她的问题? 楚馨月完全不介意,趁众人不注意,人已经溜进凉亭,“你们傻跪在外面干什么?进来看荷花……我的天呐!这这这不是兰贵人吗?她怎么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亲嘴啊?” “什么什么?兰贵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别的男人亲嘴?不可能吧!郡主,你可别瞎说!”薛悠黎跟楚馨月一唱一和,也进了凉亭。 然后凉亭里就传来她痛心疾首的声音,“居然真是兰姐姐!” 看到抱在一起互啃的孟行之和沈若兰,薛悠黎装出一脸震惊的表情,随即指挥王德发过去拉人,“王公公,劳烦你过来搭把手,把这两个人分开!” 王德发下意识地看向慕容彻,得到男人的眼神示意,麻利地领了两个小太监过去拉人。 楚馨月和薛悠黎站在旁边看着,发现沈若兰和孟行之嘴巴吸得比章鱼的吸盘还紧。 啧啧啧!真是没眼看了! 小太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分开。 看热闹的时候,楚馨月也没闲着。 趁众人注意力都在孟行之和沈若兰身上,她一步步挪到石桌跟前,将桌子底下的香炉勾出来,趁乱丢进荷花池。 香炉里的猛药是薛青瑶让莲心从宫外弄进来的,不过薛青瑶没经手,直接把药给了沈若兰。 刚才香炉是楚馨月点燃的,万一追查到她头上,就说不清楚了。 为了撇清关系,楚馨月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毁尸灭迹。 薛悠黎见沈若兰和孟行之被分开后,低头就要往小太监脸上亲,她直接拿起石桌上的凉水壶,对着二人劈头盖脸地泼下去。 这药上头快,下头也快。 沈若兰和孟行之被泼完水,脑子清醒了大半。 沈若兰看看衣衫不整的孟行之,又低头看向自己被扒开的领口,当场惊慌失措地叫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明明计划得好好的,为什么最后跟孟行之苟且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都怪孟行之,要不是他杀了薛悠黎,自己怎么会被熏香迷失了神智,跟他做出那种事来? 沈若兰越想越气,对着孟行之的脸‘啪啪啪’就是几巴掌,“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给对我无礼?我要阉了你!” 打完她还是不解气,干脆动手去掐孟行之的脖子,“你给我去死!去死!” 孟行之还在懵逼状态,被掐得呼吸不畅,抬手就去推沈若兰,“你松手!” 沈若兰哪里肯答应,对他又是抓又是掐,“混蛋!你还我清白!” 王德发瞧着这混乱的场面,大声道,“兰贵人,皇上在此,岂容你们放肆?” 他尖细的呵斥声让沈若兰恢复了理智,她踹了孟行之一脚,再转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凉亭外围着的一群人。 沈若兰目光落在穿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的身影上,吓得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皇上!嫔妾是被人陷害的!” 她既然设了此局,自然比谁都清楚,嫔妃与外男私会是死罪! 这个时候,她绝不能承认她的问题,而是要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慕容彻睨着她,冷冷开口,“你说有人陷害你,可有证据?” 沈若兰抬头,目光一转,当看到石桌旁的薛悠黎时,脸色又是一变。 薛悠黎不是被孟行之捅死了吗? 为什么还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 沈若兰脑子混乱极了,思考了好片刻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她一咬牙,怒指薛悠黎,恶人先告状道,“是她!是薛贵人联合她的姘头想置嫔妾于死地,求皇上替嫔妾做主!” 薛悠黎听着沈若兰的控诉,嗤笑一声,“刚才在外头,我隔老远就听到诸位姐妹口口声声要让皇上赐死我!试问你们连凉亭的竹帘子都没有撩开,怎么就能一口咬定凉亭里的人是我呢?” 啊这…… 在场嫔妃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薛悠黎见她们不敢答话,径自走出凉亭,越过跪在前排的嫔妃,最终停在薛青瑶面前,“薛姐姐,你说是不是?” 薛青瑶被点名,只能把头抬起来。 她跪着,薛悠黎站着。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在半空中相撞,无声地对视上。 薛悠黎这么问她,无非是想逼她亲口舍弃沈若兰这个盟友。 薛青瑶很清楚,她若是这么做,难保沈若兰不会反咬她一口。 万一沈若兰被逼得狗急跳墙,把她供出来就麻烦了。 哪怕沈若兰手里没有她参与此事的确切证据,可一旦在慕容彻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对她以后争宠将非常不利。 她不能冒这个险! 薛青瑶在心里权衡了一番,扯起红唇,“薛妹妹听错了吧?适才我并没有说凉亭里的人是你,我相信薛妹妹不会做对不起皇上的事。至于兰贵人,她总不能无缘无故说这个外男是薛妹妹的姘头,所以我想这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呢?” 她的话听起来两边都没得罪,却暗戳戳地点出薛悠黎跟孟行之关系匪浅。 谭美人被她点醒,连忙对沈若兰道,“兰姐姐,你与这狂徒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若受了委屈,大胆说出来,皇上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第70章 他身上有薛悠黎亲手绣的荷包! 沈若兰听着她们的话,慢慢冷静下来。 是啊,自己根本不认识孟行之。 只要能证明她是被孟行之所迫,那她就没有私会外男! 再证明孟行之跟薛悠黎关系匪浅,那她就是被这对奸夫淫妇羞辱的受害者! 沈若兰想明白这一层,目光往孟行之身上扫去,目光落在他腰间挂着的荷包上,眼神顿时变得扭曲又疯狂。 “荷包!这个男人随身佩戴的荷包是薛悠黎亲手绣的,上面还有薛悠黎的名字!” 闻言,薛青瑶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沈若兰没有蠢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她临死前能拉薛悠黎当垫背的,那也算没白死。 可是,当她顺着沈若兰的视线看向孟行之腰间的荷包时,右眼皮突然猛跳了几下。 这个荷包怎么瞧着那么眼熟呢? 薛悠黎把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暗自冷笑一声,再扭头看向慕容彻时,已经切换出满脸的委屈,“皇上,嫔妾入宫前跟已故的孟才人是同窗,自然也认识孟行之。他是孟才人的哥哥,得知孟才人死了,认定嫔妾是害死他妹妹的凶手,进宫肯定是想替他妹妹报仇!兰姐姐,试问谁会将仇人亲手绣的荷包随身带着呢?” 孟行之从被薛悠黎用凉茶泼醒后,整个人就一直处于懵逼状态。 这跟先前说好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啊! 她们不是说,薛悠黎如今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子,只要他进宫跟薛悠黎见上一面,跟她互诉衷肠,凭着薛悠黎从前对他的迷恋,再叫她给皇帝吹吹枕边风,自己就能轻轻松松当上御前侍卫吗? 至于孟亦姝的死,孟行之其实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他爹娶了好几房妾室,家中又不止一个妹妹,孟亦姝自己栽赃别人不成,死有余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连累孟家。 可是现在,他被这群女人的话绕晕了。 听到沈若兰提到荷包,他也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才发现自己腰间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荷包。 但这个荷包跟从前薛悠黎死皮赖脸送给他的,根本不是同一个啊! 此时,薛悠黎站的位置离慕容彻有一段距离,他听不见薛悠黎的心声,却还是默契地配合她演戏。 男人视线一转,落在孟行之腰间,淡淡开腔,“王德发,把他腰上的荷包取下来,给薛贵人认认。” “是。” 王德发三两步冲到孟行之面前,不等他有所动作,便直接将荷包扯下来,递到薛悠黎面前。 薛悠黎接过荷包,仔细看了看荷包的样式和花纹,摇头道,“皇上,嫔妾从未见过此荷包。” 然而,当她无意间将荷包翻了个面,顿时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巴,“啊!这荷包上、怎么绣了薛姐姐的名字?” 栽赃,谁不会啊? 既然薛青瑶和沈若兰上赶着去投胎,那自己就成全她们咯! 薛青瑶一听这话,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难怪她第一眼就觉得孟行之的荷包眼熟,原来是被薛悠黎调包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薛悠黎,“是你!你栽赃我?” 她想不明白的是,明华殿日日都有人守着,薛悠黎是从何处得了她的荷包? 此刻,楚馨月已经在凉亭里坐下来了。 她从腰袋里摸出一把瓜子,悠哉悠哉地嗑瓜子看热闹。 薛青瑶大概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孟行之腰上那个荷包是她被沈若兰请去明华殿喝茶的时候,趁人不注意顺手偷出来的。 此刻,薛悠黎对上薛青瑶愤恨的眼神,袖子里的手往自己大腿上一拧,再抬眼时已经一副泪眼朦胧的表情,“皇上,薛姐姐的样子好吓人,嫔妾好害怕啊!嫔妾这段时间一直在水月轩看书练字,从未踏入明华殿半步,总不可能插上翅膀去偷了薛姐姐的荷包塞给孟行之!” “刚才听兰姐姐说孟行之腰间挂的荷包是心爱之人亲手绣的,她说得振振有词,嫔妾瞧薛姐姐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怕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当然,嫔妾不像有些人没有证据就信口雌黄,真相如何还要靠皇上查明,还嫔妾一个清白!” “皇上,不是这样的!”沈若兰见薛悠黎竟然挑拨起自己跟薛青瑶的关系,急得直呼薛悠黎的名字,“肯定是薛悠黎调包了荷包!嫔妾之前看得真真切切,孟行之身上的荷包绣的是她名字!” “哦?”薛悠黎脑子转得很快,立马抓住她话里的漏洞,“荷包乃是贴身的私人物品,兰姐姐怎么连孟行之身上荷包绣了什么字样都看得一清二楚?难不成是刚才亲嘴的时候看见的?” “你、你你你!我没有!” 沈若兰差点儿被她气得一口气没缓过来,跟她打嘴仗就从来没赢过,干脆把火都发到孟行之身上,“孟行之,你个没用的废物,你自己说!你之前身上的荷包是不是薛悠黎的?” 孟行之辩解看着薛悠黎捏在手里的荷包,额头掌心尽是冷汗。 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这种情况,他骑虎难下,只能被迫跟沈若兰她们站在同一个阵营,“皇上,草民之前佩戴的荷包确实是薛贵人所赠,草民也不知道荷包是什么时候被人调包的,请皇上明察!”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静。 已故孟才人的哥哥声称薛贵人送过荷包给她,偏偏他身上的荷包绣着薛美人的名字,偏偏他跟兰贵人暗渡陈仓被抓了个正着。 他这是拿皇上当傻子骗呢? 御花园这场热闹的信息量太大了,来这里的所有嫔妃都觉得今晚真是不虚此行! 慕容彻眉峰微蹙,冷冽的目光落在孟行之身上,一字一句,“你可知,欺君罔上污蔑朕的妃子是死罪?” 男人周身的压迫感太强,孟行之光是跟他对视一眼,膝盖就软了,直接跪地磕头,“皇上,薛贵人入宫前与草民确实相识,当时薛贵人爱慕草民,送了荷包给草民作为生辰礼物!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皇上!” 孟行之竟然说薛贵人入宫前爱慕他? 不过最近后宫有人说,薛悠黎入宫前就有个青梅竹马。 两位当事人都在这里,孟行之亲口承认了薛悠黎对他有情,现在压力就给到薛悠黎了。 她会如何回应呢? 众人扭头,八卦的目光齐齐落在薛悠黎身上! 第71章 朕今晚去你那里 薛青瑶拿眼角不着痕迹地瞥了薛悠黎一眼,见她哑口无言,心中的郁结总算消散了几分。 薛悠黎入宫以来,处处与她作对,今日如果搭上两条命能把她弄死,那沈若兰和孟行之也算是死得其所。 薛悠黎见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回话,径自走到慕容彻面前,指着孟行之问在场所有嫔妃,“诸位姐姐,你们觉得皇上跟孟行之哪个好看?” 谭美人听着她问这种驴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忍不住冷哼一声,“当然是皇上好看!孟行之这种小民连皇上身边无根的王公公都比不上,也配跟皇上做比较?” 王德发,“……”突然被夸奖,但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呢! 其他妃嫔也附和道,“就是啊!孟行之算个什么东西?他给皇上提鞋都不配!” “皇上天人之姿,姓孟的连皇上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薛悠黎微微一笑,对她们的话表示认同,“诸位姐姐说得没错,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皇上比孟行之长得高大威猛英俊不凡,试问我日日得皇上圣眷,怎么会喜欢这种随时随地抱着女人啃嘴的男人呢?” 沈若兰,“……”有被内涵到。 薛悠黎见身边的男人没有表态,手指捏上男人的龙袍,撒娇般地晃了晃,“皇上,您说会不会是有人与情郎在御花园私会行不轨之事被抓,又有人给情郎送荷包被发现,故意把屎盆子往嫔妾身上扣?” 【慕容彻,睁大你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孟行之这个小白脸没本事没担当,他都不如你脚后跟的一块皮,我就算双目失明变成瞎子,也不可能喜欢他!所以,你可千万别怀疑我对你的赤胆忠心啊!】 “果然是你害我!” 沈若兰听着薛悠黎的话,愤恨地瞪了她一样,告状道,“皇上,薛悠黎对嫔妾用了迷香,嫔妾跟孟行之压根不认识,私会更是无稽之谈!” 慕容彻俊眸冷冷一眯,“什么迷香?” 沈若兰觉得这是自己能抓住的最后一丝生机,忙不迭指着凉亭回道,“亭子里被薛悠黎点了迷香,嫔妾就是被她所害!皇上只管查验,您一查便能知晓嫔妾所言非虚!” 慕容彻睨着她,冷声下令,“王德发,查!” 王德发带了两个小太监把凉亭仔仔细细查看一遍,“皇上,凉亭里并没有发现兰贵人说的迷香。” 沈若兰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怎么会这样?薛悠黎,肯定是你把香炉藏起来了!你想害死我!” 薛悠黎对上她愤恨不甘的眼神,冷冷道,“你方才与孟行之在凉亭里苟且,这些妃嫔远远看了一眼映在竹帘上的影子,就断定凉亭里的人是我!其中缘由,真是细思极恐!” 她说着,对慕容彻行了一礼,铿锵有力地替自己叫屈,“皇上!兰贵人与人合谋设局坑害嫔妾,在后宫散播不实谣言,意图毁嫔妾清白,请皇上查明事情原委,还嫔妾一个公道!” 【沈若兰,天堂有路你不走,那么我就大发慈悲,送你下地狱!】 柔和的灯光落在薛悠黎明艳娇俏的脸蛋上,慕容彻就这么注视着她,今晚她的聪慧果断临危不乱,他很是欣赏。 慕容彻看了这么长时间的戏,也该让这群跳梁小丑谢幕了。 他将手负于身后,语气冷漠得不带一丝感情,“沈氏,与人私通,污蔑嫔妃,证据确凿,罪不可恕,赐死!谭氏信口雌黄,污蔑嫔妃,褫夺位份,打入冷宫。刚才污蔑薛贵人的几人,一并打入冷宫。孟行之私通沈氏,乱棍打死!” 之前跟谭美人一起指认凉亭里是薛悠黎的嫔妃脸色都吓白了,连忙磕头请罪,“皇上,夜晚太黑,嫔妾们一时看走了眼,并非有心抹黑薛贵人,还请皇上恕罪!” “都滚去冷宫好好反省!” 慕容彻一下子惩治了好几人,刚才没表态的那些妃嫔个个有心戚戚焉。 还好她们没有多嘴,否则这么多人一起被打入冷宫,怕是能把冷宫直接焐热了。 沈若兰不甘心,冲着慕容彻大声喊道,“皇上,您抄了嫔妾的娘家,难道还要杀了嫔妾才罢休吗?嫔妾对您一片真心,您却对嫔妾弃如敝履!为什么?” 一片真心地给他戴绿帽子吗? 真是笑话! 慕容彻都懒得搭理她,不耐烦地对王德发道,“把人拖下去!” 王德发看出男人动怒了,赶紧派小太监把沈若兰拖走。 沈若兰挣扎着,歇斯底里地嘶吼着,“皇上,您太偏心了!薛悠黎之前每次犯错,您二话不说直接原谅她,为何轮到嫔妾,您就不留一丝情面要将嫔妾处死?” 慕容彻只觉得她可笑至极,“朕与你何来的情面?” 他现在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晦气! “抛开事实不谈,难道薛悠黎就一点错都没有吗?孟行之可是她的情郎啊!还有薛青瑶,孟行之身上有她的荷包,您为什么不惩罚她?说白了,皇上您就是偏心……唔!” 沈若兰的话才说一半,王德发赶在慕容彻发火前,摘了脚上的袜子用力塞进她嘴里。 等王德发把孟行之等人一并拖走,薛青瑶忙不迭磕头请罪,“皇上,嫔妾遗失了荷包,险些酿成大错,自愿罚俸半年,罚抄宫规一百遍静思己过!” 那些来凑热闹的嫔妃也纷纷下跪,“嫔妾也自罚抄宫规一百遍,请皇上恕罪!” 薛青瑶确实聪明,赶在慕容彻罚她之前,自己请罚。 不过,慕容彻确实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动她。 她只是无关紧要的诱饵罢了。 处置她很容易,但是一旦动了她,便容易打草惊蛇。 反正她自罚了俸禄,养着她又不花银子。 他还等着拿她钓她身后的大鱼呢。 “准了,都散了吧。” “是。”嫔妃们起身后,赶紧告退,生怕皇上反悔似的,一个比一个走得快。 凉亭里,楚馨月看完这么一出大戏,起身准备回去睡觉。 临走前,还不忘拿眼角斜了薛悠黎一眼,“真是扫兴,今晚都没能跟你分出胜负!明天我去凌云殿找你,谁不应战谁就是孬种!” 薛悠黎知道她这是嘴馋想去自己那儿蹭饭,“好,郡主想打架,我奉陪到底!” “行,明天本郡主定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好,我在凌云殿恭候郡主大驾!” 两人把戏演完,薛悠黎正要行礼告退,却被男人一把拉住了手臂。 他的大手轻轻捏了下她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几分,“朕今晚去你那里。” 第72章 吃醋了? 凌云殿。 慕容彻跟着薛悠黎来到水月轩,身后乌泱泱跟了一大群宫人。 原本还宽敞的院子仿佛都变得拥挤起来。 男人今晚兴致不错,可不想这么多人留在水月轩碍眼。 “王德发,让所有人都退下。” “奴才遵旨。”王德发知道皇上这是想跟薛贵人单独相处,连忙挥手将所有宫人带走。 皇上从前不爱来后宫,每日召见群臣议事,一心扑在朝堂上。 如今难得有个贴心的枕边人,当奴才的,怎么能不解风情呢? 王德发瞧着皇上牵着薛贵人走进寝殿的背影,也由衷地盼望宫里能早日添一个小皇子。 殿内,门刚关上,慕容彻拉着薛悠黎的手微微一个用力,便将人拽进怀里。 他抬起大手,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她的脸蛋,“今晚那个叫孟行之的,你入宫前跟他真的不熟?” 薛悠黎是多精明的一个人啊,听着男人酸味十足的语气,一下子就猜到他是介意自己进宫前的那段感情史。 男人嘛,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她可不相信慕容彻是吃醋了。 高高在上的帝王,哪有那么容易坠入爱河? 不过男人该哄还得哄。 毕竟,以后在后宫里,她还要靠慕容彻这个金大腿保她平安呢。 于是,薛悠黎毫不迟疑地表明立场,“当然不熟!孟行之算什么狗逼玩意儿?长得丑还玩得花,就他那种下三滥的货色,替嫔妾倒恭桶都不够格!” 说完,她连忙捂住嘴巴,甜美勾人的脸蛋上露出惶恐的表情,“嫔妾想到那个人渣,一时口快,在君前失仪,还望皇上恕罪!” 【我骂孟行之绝对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慕容彻不会觉得我是个粗鄙的女人吧?】 【不过孟行之确实就是欠骂啊,长了一副吃软饭的小白脸模样,想靠卖屁股上位。光是想到他那令人作呕的做派,我就能把隔夜饭吐出来!】 【他今晚跟沈若兰自食恶果,死了也算是给原主一个交代。不管怎么说,原主的死,他也有一半的责任。】 【话说回来,还是慕容彻这张脸养眼,五官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瞧着就让人垂涎三尺。可是光能看不能睡,愁人啊!也不知道他的太厌女症什么时候能好?】 慕容彻看着她切换自如的演技,不仅没觉得她粗鄙,甚至在被她夸了一通后,心底还升腾一丝小骄傲。 他垂眸睨着她巴掌大的鹅蛋脸,视线从杏眸到琼鼻,而后落在她微微嘟起的唇瓣上。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两下,桃花眼底的颜色也跟着暗了下去。 下一刻,慕容彻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的视线跟自己正对上。 两人离得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清甜的淡香,与脂粉味完全不同,很好闻。 他盯着她诱人的红唇,语气里暗示意味极浓,“那你说,朕该如何惩罚你呢?” 薛悠黎光是看着男人那双眼神灼热的桃花眼,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美色当前,她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满足他啊! 薛悠黎明媚的杏眸冲男人眨了眨,然后在男人的注视下,主动踮起脚尖,就这么吻上去。 她的唇一如既往的甜美柔软。 慕容彻品尝到心心念念的味道,大手掐紧她的腰,更深地吻下去。 吻,一发不可收拾。 薛悠黎被亲得迷迷糊糊,手也没闲着,趁机往男人的腰腹摸过去,一边揩油,还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慕容彻可真行!不仅吻技一天好过一天,就连腹肌也一天硬过一天!】 【要不是知道他每天公务繁忙,我都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健身了!】 【素了这么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吃到肉啊!以前楚馨月总喜欢写一夜七次的霸总,说实话,我还挺好奇的,体力好的男人到底能有多勇猛?】 慕容彻听着她聒噪的心声,再开口时,嗓音都哑透了,“满意你摸到的吗?” 之前她总是在心里嘀咕,说他体弱多病,所以在打破了先帝要求地方官员每日写陈情奏折的规矩后,他每天多了不少时间。 晚上还能抽出一个时辰练剑。 现在从她的反应来看,练剑颇有成效。 薛悠黎咽了咽嗓子,把脑袋点成小鸡啄米,“满意满意!特别满……唔!” 她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男人炙热的唇便压下来,贪婪地汲取着她的甜美。 薛悠黎脑袋都被亲得晕晕糊糊,只觉得慕容彻就像是个修炼成人形的男妖精,把她的精气都吸走了,害她都快站不稳了。 而她刚这么想,慕容彻圈在她腰间的手臂收了收,让她跟自己贴得更近。 薛悠黎把身体大半的重量都靠在慕容彻身上,顿时轻松不少。 这个男人扶她扶得正是时候,简直就像跟她心有灵犀一般。 薛悠黎心里正美着呢,突然感觉身体一轻,人已经被慕容彻打横抱了起来。 男人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迈开大长腿,三两步走到床榻前,把她放到枕边,然后便欺身覆了上来。 【今晚慕容彻这么主动,莫非是厌女症已经被我治了?来吧来吧!让姐亲自验收一下!】 薛悠黎看着男人当着她的面解腰带脱外袍,心情很是激动。 她手臂一抬,热情地勾住男人的脖子…… 然而,理想很丰富,现实很残酷。 薛悠黎已经做好今晚跟慕容彻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 然而,床榻只吱呀晃动了一下,就彻底停了。 慕容彻一手撑在薛悠黎身侧,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床单,大口喘着气。 他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突地跳动着,暗示了男人此刻极度不爽的心情。 就差临门一脚了! 为什么还是不行? 他目光在枕边闭着双眼的人儿脸上凝定,静默片刻后,深吸一口气,低低对她道,“给朕催眠吧。” 薛悠黎脸颊红扑扑的,就连脖子都透着淡淡的粉色,“啊?” 都到这一步了,居然又又又失败了? 可是,她还沉浸在热辣滚烫的气氛里,无法自拔啊! 第73章 男色误人! 见慕容彻要起身,薛悠黎顿时急了。 她抬手一把拽住男人的衣服,将整张脸都埋进男人怀里,“等会儿,先让我缓一下!” 男色误人! 她刚刚亲得太猛了,火都烧都天灵盖了,男人的话如同当头淋了她一桶冰水,真是要了她老命了! 女人的命也是命呐! 当然,薛悠黎作为御用催眠师,专业技术好职业素养高,没过一会儿就调整好状态了。 她焚香净手后,让慕容彻躺到躺椅上,“皇上,您调整呼吸,放轻松,对,就是这样,您准备好了吗?” “嗯。” “好,今晚我们进行第十一次催眠。” 慕容彻跟随她的指令,配合地闭上眼睛…… ???????????? 进入六月后,天气越来越炎热。 慕容彻跟太后要去清荷园避暑,先前后宫只有四位妃子,每到夏天便一起同行。 如今后宫嫔妃人数增加了许多,行宫的房间数量有限,因此慕容彻让容倾月安排这次只带八位嫔妃随行。 容倾月很快就拟好了名册,“除了我们四位老人,臣妾还安排了殷昭仪,宋昭仪,薛贵人和薛美人随行。” 这四位是新人当中侍过寝的,地位不低且入过慕容彻的眼,自然都得安排上。 慕容彻翻了翻后宫嫔妃的名册,又在另外两个人的名字上点了点,“乔贵人和池美人也捎上吧。” 容倾月瞥了一眼名册,想起乔父和池父曾经一起带头上书弹劾安国公,安国公垮台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慕容彻抬举乔贵人和池美人,其实是因为她们的父亲当差得力。 凌云殿。 一得知要去避暑的消息,楚馨月就第一时间过来找薛悠黎。 这次,她带着原主父亲楚敬寒留下的那柄长枪冲进水月轩。 几位在院子里洒扫的宫人被她这阵势吓坏了。 没等他们通报,楚馨月已经踹翻小忠子,大步往薛悠黎寝殿的方向走去。 如意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忠子,连忙跑过来扶他,“小忠子,你伤到哪里了?我去跟主子说……” 如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忠子一把拽住,“如意,我从前在冷宫里当差,受过的磋磨多了去了,这点小打小闹不碍事!” 其实,自从发现楚馨月对他脚下留情后,每一次只要楚馨月来水月轩找麻烦,小忠子必定勇猛地冲在第一个。 而楚馨月看似用尽全力的一踹,实则上根本没有使多大的劲,除了在小忠子的太监服上踩出个脚印,对他的身体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薛悠黎正趴在桌案前盯着慕容彻的私人医案伤脑筋。 催眠做了这么多次,慕容彻的心理问题确实得到了改善,却也好像进入了瓶颈,后面的几次催眠好像效果不大。 现在怎么办? 要不要换一种治疗方案? “姓薛的!你给本郡主滚出来!” 薛悠黎听到熟悉的叫骂声,将医案合上,收到抽屉的最里面,然后才起身出去。 楚馨月见到她,将手中长枪往门框边一丢,先把门关好,然后才一脸兴奋地对她说道,“阿黎,天大的好消息!咱们可以跟皇帝和太后一起去避暑山庄了!” 薛悠黎其实早在半个时辰前就收到消息了。 她还从八卦书上查到去清荷园避暑的除了后宫嫔妃,还有慕容彻的两位兄弟。 一位是他的亲弟弟,五皇子慕容楠,另一位就是男主慕容邺。 这次去避暑,慕容邺应该会跟薛青瑶碰头。 到时候,难保他们两个人不会密谋对她下手。 因此,对上楚馨月喜气洋洋的表情,她心里反而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次去避暑会出点什么事。 楚馨月见她眉心轻蹙,疑惑道,“阿黎,咱们可以趁机出宫玩一趟,你不开心吗?” “能出宫当然开心,但是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这次去清荷园的人员名单里除了薛青瑶,还有慕容邺。” 上次薛青瑶想借孟行之和沈若兰除掉薛悠黎的事,已经让楚馨月彻底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她亲手创造的男女主狼狈为奸当反派这件事对楚馨月打击不小,不过她依然坚定不移地选择站在薛悠黎这一边。 所以,听完薛悠黎的话,她伸手拉住薛悠黎的手,“阿黎,咱们闺蜜同心,其利断金。既然我们能打败薛青瑶一次,就能打败她第二次第三次!” 薛悠黎笑着回握住她的手,“你说得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薛青瑶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她越蹦跶,只会死得越快!” “对了,你宫里那个叫小忠子的太监不错,机灵又有眼力劲儿,自从我第一次踹他脚下留情后,每次我过来,他都配合我演戏。” 这年头,能有个聪明又忠心的下属十分不容易。 “是啊,他还会点拳脚功夫,是个把用的。”薛悠黎就知道当初自己把小忠子从冷宫里带出来,是个特别明智的决定。 不过,小忠子来水月轩的时间尚短,等再过段时间她打算给小忠子升职,让他当水月轩的管事太监。 “我听说行宫里的住处是由容妃安排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咱们的住处安排在一块儿。到时候,我想找你玩也方便。” 薛悠黎想了想,回道,“我要是请容妃让咱俩挨在一起住,跟拿大喇叭告诉所有人咱们关系好有啥区别?” “也是,我每次来你这儿蹭个饭都要找各种借口,演足了戏给外人看。你啊快点打败薛青瑶,快点上位,等你什么时候统领六宫了,我们的关系就能公开了!” 薛悠黎闻言,笑着道,“倒也没必要等到那个时候,我不能去找容妃,但是我可以去找皇上啊。大家都知道皇上和太后每次住的都是清荷园里最大最宽敞的院子。那两处院子紧挨在一起,我只要住在皇上隔壁,离你不就近了吗?” “可以可以!” 楚馨月跟薛悠黎聊了小半个时辰,连喝了两碗冰镇酸梅汤,才带着她那柄长枪心满意足地离开水月轩。 她一走,薛悠黎就唤来半夏,“你把今日熬的酸梅汤盛一碗过来,我给皇上送去。” 半夏以为薛悠黎要去皇上面前告楚馨月的状,很积极地说道,“好勒!” 紫承殿,王德发看到薛悠黎提着食盒过来,笑眯眯地向慕容彻通报,“薛贵人,皇上请您进去。” 薛悠黎进了去后,立刻将酸梅汤从食盒里端出来,“皇上,近来天热,嫔妾听说您胃口不好,特意亲手熬了酸梅汤给您送过来,里面加了乌梅山楂和陈皮,不仅清热解毒还能开胃,您尝尝。” 慕容彻接过她递来的碗,浅浅喝了一小口,“嗯,不错。” 【喝了我的酸梅汤,可就不能拒绝我了哟!】 薛悠黎见男人脸色温和,娇软着嗓音开口,“皇上,嫔妾有一事相求!” 第74章 朕愿意为你破个例 慕容彻放下手里的碗,好整以暇地睨着她,“你说。” 薛悠黎在心里打好腹稿,“是这样的,嫔妾得知能跟皇上一起去避暑山庄喜不自禁,荣幸之至。这次一同去的姐妹不少,嫔妾想住在离皇上最近的地方,就算皇上宠幸别的姐妹,嫔妾只要能时不时瞧见皇上,便已心满意足。” 争宠代表在意,提要求代表喜欢,试问谁会拒绝娇滴滴美人儿的满腔爱意呢? 而对薛悠黎来说,出门在外,保命要紧。 住在慕容彻隔壁,不仅能沾他的光蹭一蹭他的守卫暗卫,也更方便她和好姐妹楚馨月见面。 慕容彻听着她冠冕堂皇的说辞,不禁失笑,“你们的住处容妃跟殷昭仪已经安排好了。” 殷萱儿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利,当然要替自己大开方便之门,不仅把她自己安排在慕容彻的隔壁,还把薛悠黎安排在离慕容彻最远的一处院子里。 薛悠黎又不是没上过班,在职场上升职加薪这种事都能临时换人,何况只是调换住处呢? “皇上,嫔妾想挨您近一点,不止是出于嫔妾爱慕您的一颗真心,也是为了抽出更多的时间继续给您治疗。毕竟,您的病情已经进入治疗的最后一个疗程,是最关键时期!没准换了个新环境就能突破治疗瓶颈,一下子痊愈呢!” 【人嘛,肯定都拒绝不了对自己有很大利益的事,不过慕容彻的厌女症能治到哪种程度,我也无法保证!反正不管怎么样,先给他把大饼画出来!】 她在心里打着小九九,算盘珠子都要蹦到慕容彻脸上来了。 不过她一句话没有说错,人在第一时间都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 殷萱儿住得离他近,他的秘密有暴露的危险。 薛悠黎住得离他近,他的秘密有被治愈的可能。 慕容彻又不傻,当然是选择后者。 不过,他瞧着薛悠黎这副小狐狸的模样,故意想逗逗她,一副很为难的语气,“原则上来说,既然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就没理由再调换了。” 【你是皇帝,你说想换个女人住自己隔壁,谁敢反驳你啊?说白了,就是舍不得把殷萱儿换到偏僻的院子去呗!还找借口!死装!】 薛悠黎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露出失落难受的表情,开口前还吸了吸鼻子,搞出几分哭腔,“皇上说得对,嫔妾不该坏了规矩。皇上政务繁忙,嫔妾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慕容彻没想到她说变脸就变脸,好像随时可能哭出来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 他大手抓上她的手臂,轻轻一带,薛悠黎就很知情趣地顺势坐进男人怀里。 慕容彻抬手在她脸蛋上轻轻掐了一把,“原则上确实不行,但话又说回来,朕愿意为你破个例。” “真的?”薛悠黎一双杏眸亮晶晶地看着他,清澈的眸底满是惊喜。 慕容彻很喜欢看她脸上这副灵动可人的表情,明知道她说出口的话未必真心,可是偏偏她说的每个字都很合他的心意。 这样与他心意相通又惯会撒娇的小姑娘,宠她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嗯,你的要求朕准了。” 薛悠黎见男人如此爽快,开心地在男人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谢谢皇上!那嫔妾就先回去收拾行李啦!” 她麻利地从男人腿上起身,行礼谢恩后便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慕容彻目送着她脚步轻快的背影,薄唇轻扯,就连眼底都染了几分不自知的笑意。 ???????????? 酷暑将至,六月十八,慕容彻带着后宫一众嫔妃前往清荷园避暑。 清荷园是一处皇家行宫,建在山清水秀的黔州,那里冬暖夏凉,是极好的避暑胜地。 除了后宫佳丽,贤王慕容邺和还没成年的五皇子慕容楠,在宫外有单独府邸的公主慕容绵,以及一众皇族宗亲皆伴驾同行。 清荷园行宫很大,分外园和内园。 后宫女眷和慕容彻住在内园,慕容邺慕容楠和皇族宗亲住在外园。 上山的时候,殷萱儿凭着她跟太后的姑侄关系,挤掉楚馨月,蹭了太后的凤辇一路坐到行宫。 下了凤辇,殷萱儿下意识地要往慕容彻隔壁的院子走,却被婢女青荷一把拉住,“主子,咱们的住处不在这边。” 殷萱儿一愣,扭头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龙辇。 慕容彻和薛悠黎一前一后从龙辇上下来。 两人一个俊美挺拔,一个明艳娇俏,站在一处竟然说不出的般配。 殷萱儿目光在薛悠黎身上落定,一口憋屈气堵在胸口,气得牙痒。 自从在宫里慕容彻拿弹琴的事给过她警告后,这段时间她一直尽心尽力地协助容妃管理后宫事宜。 这次她不过是利用职务之便,替自己安排了离皇上最近的住处,结果临出发前,被薛悠黎截胡了。 以前她一直觉得容妃和丽妃是自己的劲敌没拿薛悠黎当一回事。 直到沈若兰那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都折在薛悠黎手里,她才恍然这个女人是个狠角色。 容妃和丽妃侍奉皇上多年,在后宫根基稳固,想处理掉她们有点棘手。 而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薛悠黎。 不过,这次来行宫避暑的嫔妃,想要薛悠黎死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她完全没有必要自己动手。 想着,她又深深瞥了一眼薛悠黎,才对青荷道,“我们走。” “嫔妾见过殷昭仪。” 殷萱儿快要走到住处的时候,碰上了薛青瑶。 薛青瑶主动跟她行礼打招呼,她也只是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嗯。” 两个姓薛的,她都讨厌。 这次故意把薛青瑶和薛悠黎安排住在一起,是想让她们两人斗起来。 不管她们斗成什么样子,她这个热闹看得都不亏。 偏偏可恶的薛悠黎坏了她的计划! 薛青瑶见殷萱儿摆着一张臭脸,就知道她是气不过薛悠黎霸占了皇帝隔壁的住处。 先前殷萱儿安排她和薛悠黎住这么近不就是想坐山观虎斗吗? 她的险恶用心,薛青瑶岂会猜不到? 此时,薛青瑶深知殷萱儿在气头上,眼神闪了闪,拿出一个香包殷勤地递给她,“昭仪娘娘,山上毒虫蛇蚁很多,听说去年在行宫还有一条毒蛇爬到了五皇子的床头呢!嫔妾离宫前准备了不少驱除蚊虫的香包,昭仪娘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将它挂在床边,不仅能驱虫还能安神助眠。” 第75章 她的白月光小情郎? “薛美人有心了。” 殷萱儿盯着香包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勾唇,“青荷,难得薛美人一片心意,把香包收下。” 薛青瑶笑道,“咱们这边离荷花池远,有香包驱虫,夜里定能睡得安稳。” 殷萱儿也笑,“薛美人想得分外周到,本宫倒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呢。” 薛青瑶对着殷萱儿恭恭敬敬地欠身行礼,“娘娘客气了,嫔妾从陵州孤身一人来京城,往后还希望娘娘能照拂一二。” 殷萱儿懂了,薛青瑶是来向自己投诚的。 毕竟,她跟薛悠黎交手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所以想背靠自己这棵大树,顺便撺掇自己对付薛悠黎。 不过,殷萱儿可不是沈若兰那个蠢货,怎么可能被薛青瑶当枪使? 既然这个女人想向她投诚,总得拿出些诚意出来。 想到这里,殷萱儿微微一笑,“本宫仔细一想,薛美人刚才说的话不无道理。行宫这里有山有水,气候潮湿,没有你的香包,怕是很容易招惹来毒虫蛇蚁呢!” 那么被招来的毒虫蛇蚁当中,有一两只爬到薛悠黎的床头,也很合理吧? 薛青瑶岂能猜不到殷萱儿的潜台词? “昭仪娘娘说得极是,那嫔妾就先回院子熏艾草挂香包了,免得夜里真有什么毒物爬进院子。” 等薛青瑶走远,青荷立刻请示殷萱儿,“娘娘,薛美人给的香包如何处置?” 殷萱儿红唇轻扯,冷淡地吐出两个字,“扔了。” 她痛恨薛悠黎,但是薛青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管这个香包是否有驱虫的效果,贸然把敌人的东西留在身边,说不定哪天就成了构陷自己的把柄? 安全起见,她绝不会给别人任何陷害自己的机会。 “是。” 青荷当然不会随便丢弃香包,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挖个坑把香包埋进去。 殷萱儿进了自己的院子,看着屋中简陋的陈设,气得将放在厅堂里的一对花瓶摔了个粉身碎骨,“薛悠黎!欺人太甚!” “娘娘息怒!” 青荷见状,连忙劝道,“娘娘,薛贵人不知分寸抢了您的住处,不如我们去太后娘娘面前告她一状!太后娘娘平日里最疼爱您,肯定会为您做主!” 殷萱儿冷冷扫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姑母若是知道本宫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怕是会让我爹把我妹妹送进宫。” 殷家又不止她一个女儿,如果她没能力爬上皇后的位置,自然多的是人能替补上来。 况且姑母对那个楚馨月也格外上心,先前就想将她赐给皇帝当妃子,她可不能让楚馨月的地位越过自己。 殷萱儿原本还打算借着来行宫避暑的机会跟她姑母多多亲近,如今被薛悠黎打乱了她的所有计划。 薛悠黎仗着得了皇帝几分宠爱就抢她的住处,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只是希望薛青瑶这一次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 此时此刻,薛悠黎已经住进了她靠一碗酸梅汤争取来的院子。 不得不说,这处院子是真不错,不仅宽敞,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大大的荷花池。 满池的荷花亭亭玉立,荷叶田田,像一把把撑开的绿伞,错落有致地铺满了整个池塘。 微风吹过,荷花摇曳生姿,散发出阵阵淡雅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你这儿风景不错,是块风水宝地!难怪殷萱儿刚才离开的时候,就差要在你身上瞪出两个窟窿。” 楚馨月没走正门,而是直接翻墙溜进了薛悠黎的院子。 薛悠黎不觉得自己抢了殷萱儿的东西,这处院子又没写殷萱儿的名字。 再说了,宫斗宫斗,后宫里的女人想得到点什么,本来就是各凭本事。 殷萱儿能仗着跟太后的血缘关系优先挑选住处,她就能靠着皇帝的宠爱换住处。 不过是比谁的后台更硬罢了。 薛悠黎睨着双手抱胸倚靠在墙边的楚馨月,挑眉,“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用陪太后?” 楚馨月撇了撇嘴巴,“太后坐了那么久的马车累了,要在晚宴开始前休息一个时辰,让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扰她。所以,我一得空就马不停蹄地跑过来看你了,我亲爱的好姐妹。” 薛悠黎见楚馨月额头上还有汗珠,指了指荷花池边的凉亭对她道,“走,咱们坐亭子里,边乘凉边聊天。” 说完,刚要叫半夏,想到她正在收拾行李,立刻转头对小忠子喊话,“小忠子,沏壶凉茶过来。” “好勒!”小忠子很快就把凉茶端过来了。 他看了一眼楚馨月,心领神会,把茶具摆下后,就默默退下去了。 甚至还走到院门口,贴心地替她们望风。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清和郡主跟他家主子的关系不一般了。 不过,既然主子不想让外人知道她们的真实关系,他这个当奴才的当然要努力替她们打掩护啊。 楚馨月越看越觉得小忠子机灵,“我身边都没有个贴心的小太监,要不你把小忠子让给我?” “想得美!”薛悠黎毫不犹豫地拒绝她,“我跟你说,小忠子是块当总管太监的料,你可别断了他的大好前途!” “知道你舍不得小忠子,我就是随口跟你开个玩笑啦。阿黎你勇敢飞,姐妹我永相随,我还指望你将来多赐我几个美男呢!” 楚馨月说着,一口把手边的凉茶干了,“对了,我过来是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在书里写了薛青瑶和男主慕容邺今晚会悄悄见面,但是恰好被纯妃撞破,然后纯妃就被灭口了。” 薛悠黎还想再询问细节,八卦书就出现在她眼前,书页上显示一行大字:【剧情触发,检测到跟纯妃有关的大瓜。】 薛悠黎问:【什么瓜?】 八卦书:【纯妃嫁给慕容彻不是因为喜欢慕容彻,而是为了她的白月光小情郎!】 薛悠黎:【你说的是那个患有心疾,走一步都要喘三喘的纯妃,她竟然有情郎?】 八卦书:【对!其实纯妃的心疾没有那么严重,她装病纯粹就是不想侍寝。她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每年都坚持随慕容彻一道来清荷园避暑,就是因为比她小三岁的情郎在清荷园当差!】 薛悠黎吃完瓜,不禁陷入沉思。 小说里并没有写到纯妃跟她情郎的事,想来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跟情郎见面就被男女主灭口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追问:【那纯妃的情郎呢?不会也灭口了吧?】 八卦书:【没有哦,纯妃和情郎私会的地点跟男女主私会的地点只隔了两座假山,被发现后,纯妃的情郎当场逃了,只留下纯妃被慕容邺弄死,伪装成失足溺水的样子,抛尸在荷花池里。】 靠!这两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阿黎?阿黎?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薛悠黎还在跟八卦书交流,突然楚馨月的脑袋凑近过来,英气清丽的脸蛋顿时在她眼前放大好几倍。 薛悠黎被她吓了一跳,抬手抵上她脑壳,拉开两人的距离,“我听到了,那今晚咱俩熬个夜,去见证慕容邺和薛青瑶的私会大场面!” 第76章 男主角终于登场了! “姐妹,还是你懂我!我可太爱听墙角了!” 楚馨月兴奋地搓搓手,两眼直放光,“那我先回去准备准备!等夜深人静再来找你!” 薛悠黎疑惑地扬了扬眉梢,“听墙角有什么可准备的?把耳朵带着不就行了?” 楚馨月神秘一笑,“当然是准备一身好看的夜行衣啊,我给你也准备了一件,穿起来特别显瘦!” 薛悠黎真是要被她笑死,“夜行衣只要轻便隐蔽就行,要好看显瘦干嘛?咱又不是为了男女之间的情趣穿的!” “闺蜜情也是情嘛,仪式感总要有的吧!”楚馨月把杯子里最后一口凉茶喝完,从桌前起身,“我得回去为晚宴梳妆打扮了,宴会结束我再来找你!” “好。”送走楚馨月,薛悠黎看天色不早了,便唤来半夏给自己打水梳洗,今晚就要跟本小说的男主正式见面了,她也得洗把脸换战袍咯。 …… 暮色四合,行宫里到处都挂起了宫灯,一片灯火通明。 宫宴在清荷园中央最大的园子——御德园里举行。 薛悠黎就住在慕容彻隔壁,离御德园很近,等时间差不多了,她便领着半夏出发。 以容倾月为首的四位妃子已经到了,她们坐在女眷那一边。 嘭! 薛悠黎刚要在空位坐下,肩膀就冷不丁地被人一撞。 “哎哟!本郡主脚滑,真是对不住了!” 光是听着这欠欠的声音,薛悠黎就知道是楚馨月来了。 薛悠黎没有被撞疼,不过还是皱起眉头跟她对戏,“郡主年纪轻轻腿脚却如此不利索,不如我出银子找人打一副拐杖送你,也好过你不会走路,动不动就撞到人。” 说完,她也拿肩膀怼了楚馨月一下,“起开,我要坐在这里!” 楚馨月见她在一处空桌前坐下,也赶紧跟过去,“凭什么你坐这里?本郡主也要坐这里!” 于是,两个人打打闹闹间倒是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她们吵架闹出的动静不小,引得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见她们坐在一处,大家都露出一脸看戏的神态。 都说清和郡主跟薛贵人不对付,每天跑去凌云殿找茬,看来传闻不假。 只是听说薛贵人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她们一个是皇帝宝贝心肝,一个有太后当靠山,也算是势均力敌。 这两个人坐在一起,别吃着吃着又打起来了。 薛青瑶坐的桌子跟她们隔了一桌,听着她们互怼,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 薛悠黎真是碍眼! 她深知清和郡主虽然莽撞,却也不蠢,不敢真的对薛悠黎怎么样。 顶多就是变着花样给薛悠黎添点堵。 沈若兰这个蠢货非要拉楚馨月一起算计薛悠黎,结果人家两个人全身而退,她倒是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因此,薛青瑶只相信自己,至于楚馨月,就由着她去找薛悠黎的麻烦吧。 弄不死薛悠黎,能让薛悠黎每日过得糟心也是极好的。 其实,她之前被慕容彻降了位分,还以为来行宫避暑没她的份,没想到慕容彻竟然让她一起过来了。 既然如此,她得抓紧机会跟那个男人见面。 上一世,她尽心尽力地为他谋划,到头来那人却一剑刺穿她的心脏。 这一世,她要以那人为垫脚石,利用他的权势对付薛悠黎,助自己成功登上皇后的宝座! 而殷萱儿平等地讨厌每一个跟薛悠黎亲近的人,哪怕清和郡主表面上是跟薛悠黎对着干的,她也很烦她。 楚馨月不会真以为薛悠黎是怕了她,所以不敢对她怎么样吧? 要不是有姑母护着,像她这种又蠢又笨的跳梁小丑早就死八百回了! 薛悠黎也是个没用的,就差被楚馨月骑在脖子上欺负了也不反击,废物! 就在这时,守在园子外头的太监尖着嗓子道,“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恭迎皇上!恭迎太后娘娘!” 慕容彻在经过这群嫔妃身边的时候,闻到飘散在空气里的脂粉味,不由蹙了蹙眉峰,不过很快他就敛去眸底厌烦的情绪,神色如常地开口,“都平身吧。” 他跟殷太后刚要入席,园子外就传来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儿臣来晚了,还请母后和皇兄不要怪罪!” 来人是慕容楠,手里折扇轻摇,一副风流少年郎的模样。 站在他旁边的男人一身锦袍,身姿挺拔,俊美深邃的五官跟慕容彻有几分相似。 而在他的左眼尾有一颗小小的泪痣,给他这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多添了一丝妖异的魅惑。 夜风拂过,他衣袂飘飘,在月光下更显玉树临风,叫人忍不住为之倾倒! 此刻,他对着主座上的二人一行礼,嗓音温润如玉,“儿臣给母后请安,臣弟给皇兄请安。许久未见五弟,一时高兴便多聊了几句,耽误了宴席的时辰,还请母后和皇兄责罚!” 这个男人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虽然慕容楠跟慕容彻是一母同胞,但是慕容邺长得比慕容楠更像是慕容彻的亲兄弟。 慕容楠的五官更像殷太后。 而慕容邺和慕容彻更像先帝。 薛悠黎听到这里,眼皮一抬,目光落在说话男人头顶的身份卡上。 【姓名:慕容邺,25岁,慕容彻的二皇兄,贤王殿下,表面上是风流倜傥的闲散王爷。】 “阿黎阿黎!” 坐在她旁边的楚馨月激动地拿胳膊肘戳了戳薛悠黎,压低声音对她道,“这人就是慕容邺!娘诶!不愧是我堆砌了所有华丽辞藻创造出来的男主角,帅劈叉了都!” 薛悠黎有八卦书提供的人物身份卡,所以只要人物一出场,她一眼就能看到对方的信息。 楚馨月则是能看到慕容邺头顶的男主角光环。 一束柔光打下来,慕容邺在她眼里仿佛自带滤镜,实在是过分英俊。 薛悠黎盯着慕容邺看了两眼,视线一转,又往主位上的慕容彻看过去,两相比较,她觉得还是慕容彻更帅,是她的菜。 殷太后看到自家小儿子,眉眼间神色都柔软下来,“老五,你说你怎么总去烦你二皇兄?” 慕容楠不以为意地挠了下额角,“反正二皇兄也没什么事嘛,儿臣还约了二皇兄明日一起去钓鱼呢!” 慕容邺则恭顺地拱手,“母后请放心,儿臣也很喜欢钓鱼,定会照看好五弟。” 慕容楠看着慕容邺,眼神清澈中透着愚蠢,“我就知道二皇兄对我最好!嘿嘿嘿!” 殷太后瞧着他们,温和地笑了笑,“贤王,你跟老五感情深厚,哀家也很欣慰,都快坐下吧。” “好,我跟二皇兄坐一张桌子!”慕容楠跟狗皮膏药一样跟着慕容邺。 慕容邺对他也格外宠溺,视线扫了一圈,便朝主桌旁边那张空桌走去。 慕容楠紧随其后。 真是好一幅兄友弟恭的画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慕容邺跟慕容楠才是一对亲兄弟呢! 楚馨月瞧着慕容楠一脸铁憨憨的表情,嫌弃地撇了撇嘴巴,小声跟薛悠黎吐槽,“啧啧啧……慕容彻这个蠢弟弟,以后怕是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呢!” “谁说不是呢!”薛悠黎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慕容邺跟薛青瑶,生怕错过他们之间的互动。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慕容邺径自走到桌案前坐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薛青瑶! 而薛青瑶也只是看慕容楠的时候,顺便瞥了慕容邺一眼,然后就转头继续跟旁边的池美人聊天。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小说里,男主和女主在宫宴上远远看见对方后,就开始眉目传情眉来眼去。 可是,薛青瑶和慕容邺为什么没有按照剧情走? 第77章 又菜又爱玩 人都到齐了,晚宴正式开始。 宫人鱼贯而入,将一道道菜呈上来。 三葱烧鹿尾,香煎羊排,酿鸳鸯膏蟹,麻辣兔腿,虾仁冬瓜盏,莲叶墨鱼羹,荷叶鸡,石榴燕窝…… 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得满满当当,看得人眼花缭乱。 楚馨月光是闻着香味,就要流口水了。 这是她穿进书里以来,吃得最丰盛的一顿饭了。 有饭不干,是傻蛋! 楚馨月这个时候的注意力完全被美食吸引,埋头认认真真地干饭。 “哇!这个蟹肉好肥美!还有这个羊排煎得特别入味!兔腿更是绝绝子!阿黎……” 楚馨月吃嗨了,想跟薛悠黎分享美食,差点儿喊漏嘴。 还好她反应快,及时改口,“啊!你这个兔腿不吃就给我!” 说着她一把将薛悠黎面前盘子里的兔腿抢走,送到嘴边就狠狠咬了一口,“嗯!抢来的兔腿果然更香!” 薛悠黎从她面前把燕窝盅抢了,三两口喝光,“郡主说得没错,抢来的燕窝喝起来也更鲜甜美味呢!” 楚馨月急眼了,“你、你赔我燕窝!” 薛悠黎嘚瑟,“就不赔,气死你,略略略!” 旁边的几位嫔妃看着楚馨月吃瘪,忍不住摇头。 这位郡主除了打架厉害,在其他方面真是又菜又爱玩。 不过,大家顶多就是瞧个热闹,少了宫里那么多莺莺燕燕的竞争对手,殷萱儿主动去向太后和皇上敬酒。 容倾月她们几个妃子也都时不时跟太后聊几句话。 甚至第一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接触皇帝的乔贵人还主动献舞。 原本她是想请宋静思弹琴的,不过转念一想,宋静思琴技高超,万一献艺的时候抢了她的风头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她便找了乐师伴奏。 其实,她想多了,就算她主动请宋静思,宋静思也不会弹琴。 当初慕容彻让宋静思侍寝那几晚,让宋静思连续弹了几宿的琴,宋静思如今一看到琴手腕就开始隐隐作痛,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弹琴了。 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薛悠黎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薛悠黎跟楚馨月斗嘴,竟生出自己在看新婚夫妻打情骂俏的错觉。 除了宋静思,还有个人也在默默留意薛悠黎。 那就是慕容邺。 之前莲心送出宫的书信里不止一次提到薛悠黎。 当时慕容邺就很好奇,薛悠黎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有这么大的能耐让薛青瑶次次碰壁。 如今瞧她长得又娇又甜,跟楚馨月打闹的模样,莫名让人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 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能用一张人畜生无害的脸蛋打得薛青瑶毫无还手之手,可见非常擅长伪装自己。 自己这两天得好好琢磨一下,该如何对付她。 慕容邺修长的手捏着酒杯,将杯子握在掌心里一点点转圈把玩。 慕容彻留意到慕容邺眼角余光扫的方位,眼神不由冷沉下去。 慕容邺刚才看的是楚馨月和薛悠黎那一桌。 他总不可能是在看清和郡主吃饭吃得有多香,那么显然他是在打薛悠黎的主意。 慕容彻在心底冷嗤一声,心下也有自己的计较。 不怕慕容邺出手,就怕他不出手,只有他行动了,自己才有机会抓住他的把柄。 宁妃跟容倾月一桌,坐的位置靠前,将慕容邺和慕容彻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见他们方才都盯着薛悠黎那个方向走神,她暗自咬了咬后槽牙。 片刻后,她笑盈盈地起身,走到慕容彻面前,故意拿身体挡住他的视线,“皇上,臣妾敬您一杯酒。” 慕容彻看着凑近过来的女人,不着痕迹地跟她拉开距离,连话都懒得说,只端起酒杯,象征性地浅浅抿了一小口。 宁妃见男人如此敷衍自己,故意赖着不走,“皇上,乔妹妹舞姿轻盈灵动,真是个妙人儿呢。臣妾瞧着倒想起臣妾从前跳的霓裳舞了,皇上今晚可否来臣妾的院子,臣妾想单独跳给您……” 她的话还没说完,丽妃就一个箭步上前,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宁妃姐姐,妹妹们是新人,她们舞姿优美,哪是咱们能比得上的。妹妹劝你最好别跳,万一闪了腰,得不偿失啊。” “你!” 宁妃嫁给慕容彻的时间比丽妃早,却从来没承过宠。 她们俩虽然是平级,但是丽妃有皇帝撑腰,向来不把她放在眼里。 现在还当着大家的面嘲讽她老了,真是可恨至极! 本想借此机会灌醒皇帝,可丽妃像个门神似的杵在这里,她的计划是没办法实施了。 宁妃在心里插了丽妃两刀,努力扬起嘴角,对慕容彻欠身行礼,“酒敬完了,臣妾下去继续去欣赏乔贵人的霓裳舞。” “嗯。” 慕容彻淡淡应了一声,故意当着她的面对丽妃道,“今晚朕去你那里。” 丽妃脸上顿时露出欣喜又娇羞的表情,“好,臣妾恭候皇上大驾!” 楚馨月跟薛悠黎吵了几句架,意思了一下,就继续干饭了。 谁知吃了没两口,桌子前突然来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将她的亮光都挡住了。 她一抬头,就看到慕容楠站在她对面,手里还拿着个酒杯。 在楚馨月眼里,这个十九岁的少年就是个半大的小屁孩。 她眉头一拧,不耐烦地冲他挥挥手,“本郡主不想跟你喝酒,你别挡我光,赶紧闪开!” “你以为本皇子稀罕跟你喝酒啊?” 慕容楠回怼了她一句,身体往薛悠黎的方向一转,笑眯眯道,“早就听说我皇兄有个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的妃子,今日有幸得见,我敬你一杯。” 薛悠黎对他举了举杯子,“五皇子客气了。” 两人都只喝了一小口,意思了一下。 接着,慕容楠故意当着楚馨月的面,将袖子里藏着的白色瓷盅摆到薛悠黎面前,“送你吃了。” 他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被楚馨月听见。 等楚馨月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慕容楠冲楚馨月哼了一声,才转头离开,故意留给她一个潇洒风流的背影。 可惜楚馨月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慕容楠身上。 她眯起眼睛,紧紧盯着薛悠黎手边的瓷盅,压低声音跟她打商量,“这盅燕窝留给我!” 而慕容邺那边,将慕容楠跟薛悠黎的互动看在眼里,眸光闪了闪,心底突然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 他没想到慕容楠那小子居然对薛悠黎有兴趣。 如果慕容彻发现自己心爱的女人跟他亲爱的弟弟睡到一起,会如何处置他们呢? 第78章 只走肾不走心 晚宴上,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唯有楚馨月在认认真真地吃席。 薛悠黎从前就特爱跟她一起吃饭,她吃得那么香,哪怕胃口不好的人看见了,也能多吃一碗饭。 宴会一直持续到亥时三刻才结束,殷太后上了年纪,又被敬了不少酒,率先离席。 慕容彻在来清荷园的时候,跟薛悠黎共乘一辇,所以从她的心声里得知薛悠黎今晚想跟楚馨月一起共谋大计。 他不想扫她的兴,今晚便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让丽妃侍寝。 待慕容彻跟太后都离开了,众人才纷纷起身,准备回各自的住处。 薛悠黎跟楚馨月对视一眼,朝她面前的酒壶挑了挑眉梢。 楚馨月心领神会,悄悄将没喝完的酒倒在自己衣裙上,然后摇摇晃晃地从桌案前站起身。 她三两步冲到薛悠黎跟前,一把勾搭上薛悠黎的肩膀,“二喜,咱们也走吧!这群人酒量太差,等回去本郡主自己再小酌几杯!” 薛悠黎被她这么熊抱着,立刻嫌弃地拧起眉头,“郡主,你喝醉了,我不是二喜!” “嗝……” 楚馨月打着酒嗝,把她抱得更紧了,“我怎么会醉呢?我酒量好着呢!你等着,回去我跟你继续喝,肯定把你喝趴!” 薛悠黎扭头对站在旁边的二喜使了个眼色,“二喜,你家郡主一身酒臭味,快把她弄走!” 二喜摊了摊手,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薛贵人,您多担待,我家郡主只要喝醉酒,力气比九头牛都大,拉不开的。奴婢跟着您一起走,您把郡主送到她的床上,她一沾枕头保管睡着。” 薛悠黎一脸不爽,“我还要送她回去?凭什么?” 二喜也很无奈,“郡主每次醉酒都是这样,薛贵人如果不愿意送她,那您直接回您的住处,等她在您床上睡着了,奴婢再找人把郡主抬回住处也一样。” 宁妃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闻着楚馨月身上呛人的酒味,忍不住捂了下鼻子,“薛贵人,既然郡主醉得厉害,你就大度地送她回住处。等她酒醒了,发现是你送她回去的,定会感念你的好,没准你们以后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一旁的乔贵人卖力地跳了一晚上舞,也没能得到皇帝的青睐。 她想到薛悠黎能住在离慕容彻最近的院子,也酸溜溜地附和,“宁妃娘娘说得对,薛贵人何不做个好人把郡主送回去呢?反正你回去也要经过郡主的住处,顺手的事儿。” 这要是放在平时,薛悠黎高低得怼她几句。 她们觉得送楚馨月肯定能膈应到薛悠黎,实际上薛悠黎求之不得呢。 于是,薛悠黎像是妥协了,不情不愿地说道,“宁妃娘娘言之有理,那嫔妾就先送郡主回去。” 说完,又提高音量冲半夏喊话,好像是火气无处发的无能狂怒,“半夏,你杵那儿干嘛?还不过来帮忙!” “是!” 二喜也赶紧跟上去,“薛贵人,奴婢也一起帮忙!” 宁妃和乔贵人站在原地,欣赏着薛悠黎拖着楚馨月,艰难地离开,心情颇为愉悦。 直到薛悠黎狼狈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乔贵人才低哼一声,“活该!” 今晚没能凭霓裳舞勾住皇上的心,她心里是有怨气的,还故意把怨气撒在薛悠黎身上。 看完热闹,宁妃意味深长地瞥了乔贵人一眼,转身走了。 另一头,楚馨月刚被送回住处,立刻松开钳制着薛悠黎的手臂。 她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儿,捏着鼻子发话,“二喜快去准备热水给我淋浴更衣!我快被自己熏死了!” “是!” 二喜一走,楚馨月凑到薛悠黎跟前,鼻子在她周围嗅了嗅,“阿黎,你身上酒味也很重,要不跟我一块儿洗,咱们洗个闺蜜鸳鸯浴怎么样?” 薛悠黎推了她一把,“不要,两个女人洗什么鸳鸯浴?没意思!” 楚馨月突然想到什么,坏笑着冲她挤挤眼,“你老实说,你有没有跟慕容彻洗过鸳鸯浴?跟男人一起洗,是不是很有意思?” 薛悠黎在决定治疗慕容彻的时候,就向男人保证过,不会把他的病情告诉任何人。 她对上楚馨月戏谑的眼神,咂了咂嘴巴,露出一脸回味的表情,“那当然!他是皇帝,我是宠妃,我跟他洗过的鸳鸯浴比你睡过的男人还多!” 其实她就是口嗨,不过想起之前把慕容彻拉进浴池那一次,四舍五入也算是鸳鸯浴了。 “不得了啊!阿黎你这个上辈子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单身狗真是出息了!已经有点我当年的风范了!” 其实,楚馨月纯粹就是口嗨,她之前虽然去会所点过男模想找找写作灵感,但是男模把她手往腹肌上摁的时候,她就怂了,吓得连滚带爬地冲出包厢,白瞎了点男模的万把块钱。 薛悠黎输人不输阵,“我比你猛多了好吧!慕容彻都不知道被我睡过多少回了!” 楚馨月想到慕容彻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俊脸,想到他宽肩窄腰大长腿的身材,羡慕了,“死丫头!吃得真好!” 虽说慕容彻是个短命鬼皇帝,但是他长得帅,最关键的是睡他还不用花钱,单凭他比男模更有性价比这一点,薛悠黎就赢麻了。 薛悠黎借着酒劲,开始女流氓发言,“你也可以找一个,难得穿进小说世界,要是不睡帅哥,咱不是白穿书了?我看慕容楠就不错,又帅又年轻,那小脸蛋瞧着能掐出水来。” 楚馨月撇嘴,“我再饥不择食也不能对小弟弟下手啊,他才多大?我都奔三的人了,对十多岁的弟弟实在下不去手!” “姐妹!忘记咱是三十岁老阿姨的事实好吗?我们如今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你现在是水灵灵的十六岁花季少女,就算跟慕容楠在一起,那也是他老牛吃嫩草!” 楚馨月直摇头,“不行不行,他太幼稚了,跟没断奶的三岁小孩似的,脑子也不聪明,不是我的菜。” “拜托!帅还无脑,刚刚好!” “可我喜欢那种高大伟岸有魅力的大叔型男。” “年少不知弟弟好,错把大叔当个宝!等碰上不洗澡有老人味的大叔,你就老实了!” “其实,慕容邺长得很帅,可惜是个反派!” “他哪里帅了?你这纯粹是男主滤镜作祟!慕容邺都抵不上我家小彻彻一根头发丝帅!” “你家小彻彻?阿黎,你叫得这么肉麻,不会是对慕容彻动真心了吧?” 薛悠黎一愣,随即矢口否认,“怎么可能?姐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那就好,他是纸片人,跟咱们不是一个次元。你要答应我,只走肾不走心!” “嗯嗯,我心里有数的啦!” 两人聊了没过多久,二喜就把热水准备好了。 反正楚馨月替薛悠黎准备了夜行衣,两人干脆一起洗澡,一起换衣服。 不愧是楚馨月亲自设计的夜行衣,不仅腰身勾勒得好,而且还特别显腿长。 薛悠黎对这套改良版的夜行衣相当满意。 两人趴在床上聊到后半夜,薛悠黎从八卦书上得知慕容邺已经行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楚馨月看着她突然严肃的表情,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你尿急?我让二喜把恭桶提进来!” “不是!我们该走了!” 楚馨月立马起床穿鞋,“去哪儿?” “沧澜水榭!” 第79章 男主真是个时间管理大师! 清荷园里有个很大的湖,名为沧澜湖。 沧澜水榭位于沧澜湖边,是专门供人休息赏荷用的。 丑时一刻,整个避暑行宫一片静寂,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正是花前月下偷鸡摸狗的好时辰! 沧澜水榭,两道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站在柱子后头。 “……殿下,事情就是这样,薛青瑶设的局屡次被破,最终皇帝降罪,她便从贵人降成了美人。” 慕容邺一袭黑色夜行衣,负手而立,几乎要跟夜色融为一体。 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薛青瑶的贴身婢女莲心。 莲心是慕容邺安排在薛青瑶身边的,说是给她精挑细选的婢女,实际上就是慕容邺的眼线,帮助薛青瑶争宠的同时,也负责监视薛青瑶的一举一动。 慕容邺听完莲心的汇报,眉头不由拧紧,“究竟是本王小瞧了薛悠黎,还是高估了薛青瑶?” 之前他远在塞北就收到莲心的飞鸽传书,信中不止一次提到薛悠黎。 薛青瑶的手段和心机,慕容邺在陵州的时候,亲眼见识过。 他原本以为薛青瑶能助他成大事,结果薛青瑶入宫三个多月却毫无建树,不仅没能取得慕容彻的信任,还被降了一级。 他不禁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看走眼了。 莲心抬眼看向面前高大俊美的男人,眼底满是忧虑之色,“殿下,薛青瑶是有点小聪明,但不多,您不能将所有筹码都押在她身上!” 若不是她长相平平,当初进宫当贵人的便是她了。 不过莲心一点儿也不羡慕薛青瑶,因为她不想委身给自己不爱的男人,哪怕那个人是皇上。 在她看来,慕容彻体弱多病,根本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慕容邺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一双凤眸注视着她,温声道,“你是本王的秘密武器,你很重要,所以在宫里你一定要比任何人都沉得住气。” 他这双眼睛就算看路边的一条狗,都能看出含情脉脉的氛围来。 可是,莲心被他如此深情地凝望着,面颊一热,连声音都低了下去,“奴婢只是担心薛青瑶跟薛悠黎交锋失败后身份暴露,影响殿下的大业!” 慕容邺看着她真切又担忧的眼神,大手一抬,抚上她的肩膀,“这就需要你在旁好好提点她,薛青瑶毕竟是外人,很多事还是交给你来办本王更放心。回宫后,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莲心扭头瞥过肩膀上的大手,面颊更热了。 她用力点头,竟不敢再跟慕容邺对视,“殿下放心,若是薛悠黎再使绊子,奴婢定不会让她活过下个月。” 她是慕容邺手中最好用的暗棋,是死士,她的身手很好,暗杀薛悠黎自然不成问题。 “好,有你在,我们的大业定能很快实现。” 慕容邺收回手,抬头瞥过夜幕中挂着的月,将一颗黑色小药丸递给她,“不早了,你回去吧,免得惹人起疑。” “是!” 莲心动作娴熟地接过药丸,一口吞下。 她又不舍地看了慕容邺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不该对殿下有任何非分之想。 殿下当年救过她的命,她不奢求别的,只希望以后能一直守在殿下身边,伴他左右…… 慕容邺看着莲心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嗤笑一声,就连左眼角那颗泪痣仿佛都带了嫌弃之色。 区区一个低贱的婢女也敢肖想成为他的女人,真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待莲心离开,慕容邺立即走出水榭,进了沧澜湖旁边的那一片假山。 他刚走了没多远,突然有一只手伸出来,用力将他拉到旁边的假山后头。 慕容邺一惊,抬手直接掐上对方的脖子。 他出手又快又狠,只要再多加几分力,就能扭断手中的脖子。 “邺郎,是我!” 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慕容邺借着月光辨认出眼前女人的身份后,这才收回掐她脖子的手。 薛青瑶望着眼前眉宇沉沉的男人,故意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邺郎,我好想你啊!” 慕容邺眼底划过一抹不耐,抬起手臂的第一反应竟是想推开她。 不过手还没碰到薛青瑶,动作一滞,随即长臂一揽,改而将人搂进自己怀里,“我也,想你。” 上一世,薛青瑶爱慕容邺爱得死心塌地,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所以忽略了很多细节。 这一世,她断情绝爱,一心只想利用慕容邺,因此把他的本能反应和嫌弃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个男人打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她的绝色容貌迷惑皇帝,他之前对她说的山盟海誓都是为了骗她一心一意替他卖命罢了。 不过如今薛青瑶入宫后,已经彻底看清了形势。 没有慕容邺的支持,单凭她一个人的本事,她没有把握打败薛悠黎。 因此她都计划好了,自己继续装深情麻痹慕容邺,等她利用慕容邺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后,她就拿剑剖开这个男人的胸膛,把他的心脏拿出来仔细瞧瞧,他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薛青瑶伸手拉了拉慕容邺的衣袖,以委屈的口吻向他抱怨薛悠黎,“邺郎,先前在宫里我已经取得慕容彻的信任了,结果却被薛悠黎那个女人破坏了。她三番五次在慕容彻面前诋毁我,还怂恿慕容彻疏远我!薛悠黎就是我登上后位最大的绊脚石,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除了她?” 慕容邺狭长的凤眸徐徐眯起,“你说的就是今晚跟清和郡主抢了一晚上菜的那个丫头?” 薛悠黎算是这一批入宫的新人当中年纪最小的,再加上长相娇艳灵动,确实很容易博得男人的好感。 薛青瑶听到慕容邺居然亲昵地称呼薛悠黎为‘丫头’,心底一酸,只觉得妒火中烧。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反而温温柔柔地点头,“是呢,你别看她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杀起人来心狠手辣。她入宫前的情郎,她情郎的亲妹妹,还有安国公的女儿都是她杀的!她在后宫杀疯了!” 此时此刻,薛悠黎和楚馨月脸对着脸,一动不动地趴在假山旁的围墙上。 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中,她们穿着一身黑,确实很难被发现。 她们俩来得比慕容邺早。 楚馨月亲眼看着慕容邺忽悠完莲心又来忽悠薛青瑶,对他的男主滤镜碎了一地。 这个男人真是时间管理大师! 她听着慕容邺跟薛青瑶打情骂俏,拽了下薛悠黎的衣袖,跟她打手势:【我记得我小说里写了纯妃今晚也会路过这里,怎么她还没来?】 薛悠黎也在找纯妃,听到楚馨月的问话,抬起右手想比划着给她回复。 就在这时—— 咔嚓! 与慕容邺他们相隔不远的假山后头,突然传来枯树枝被踩断的脆响。 声音不大,可是在寂静的夜色下,在场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慕容邺抱着薛青瑶的手臂瞬间松开,眼神冷厉,杀气毕露,“谁在那里?” 第80章 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与他们距离不远的另一座假山背后,纯妃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僵站在那里,双腿如同被抽光了所有力气,动弹不得。 假山之后,只有纯妃一人。 她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贺胜风消失在夜色里的方向,蓄在眼底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 贺胜风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小情郎。 今晚她是冒着生命危险来跟他见面的。 纯妃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被人碰破自己与侍卫私会。 她跟贺胜风许久未见,搂在一起亲热得太激烈,一时忘情,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树枝。 当假山外头传来贤王冷厉的呵斥声,纯妃魂都吓没了! 然而,不等她想个脱身对策,贺胜风已经一把推开她,二话不说直接跑了。 独留她在此面对贤王。 纯妃毕竟是出来与情郎私会的,她不确定慕容邺有没有听见她跟贺胜风亲热的声音。 此刻,她躲在假山的阴影里,后背发凉,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希望慕容邺找不到人,以为是夜猫作祟! 可惜她不够了解贤王。 像慕容邺这么谨慎的一个人,就算遇到的是只夜猫,也会毫不迟疑地把夜猫弄死。 在发现有人偷听自己和薛青瑶对话,慕容邺并没有冲动地跑出去抓人。 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他不会鲁莽行事。 “小山子,你个阉人在说什么胡话?快点随本王回去!” 慕容邺替薛青瑶编了一个小太监的名字,说完这混淆视听的话,他又以气音对薛青瑶道,“不管对方是谁,都必须立刻处理了!你从那边走,本王从这边绕,务必把人抓住!” 慕容邺猜测对方应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否则肯定撞破他的事,肯定第一时间逃跑保命才是上上策! 薛青瑶心领神会,冲他点点头,两人分头行动,从假山两边向刚才发出声音的假山包抄过去。 墙头上,楚馨月见状,立刻跟薛悠黎比划:【踩上枯树枝的二货不会就是纯妃吧?】 薛悠黎:【这不就是你写的狗血情节吗?偷听必然得发出点动静!不是打翻花瓶,就是踩上枯树枝!】 楚馨月咧嘴:【嘿嘿嘿,确实是我的锅!我负责把慕容邺引开,救人就交给你啦!】 她比划完,手腕一转,提前握在手中的石头就被掷出去老远。 噗通! 石头落水,激起哗哗的水声。 慕容邺和薛青瑶脚步当即一顿。 怎么回事? 湖边亭子里也有人? 楚馨月趁慕容邺跟薛青瑶走神之际,人已经爬起来了。 她脚往墙头一蹬,身体便轻盈地飞了出去。 “哎呀呀!老夫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可不能被人灭口了哟!桀桀桀!” 楚馨月溜走的同时,还不忘变声吓唬慕容邺跟薛青瑶。 薛青瑶瞳孔一紧,指着黑影的后背,迫切出声,“那人想逃!” 她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熬到这么晚出来跟慕容邺碰头,居然还被人听墙角! 关键偷听的不止一个人! 她离开院子前,谨慎又谨慎,确定没有人跟着她才过来的,为什么还是被盯上了? 会不会是薛悠黎? 整个行宫里最希望自己死的就是薛悠黎! 除了她,没有旁人会对她费这个心! 对!肯定是薛悠黎! 慕容邺指了指纯妃所在假山,示意薛青瑶去那边查看情况,而他自己则朝着楚馨月逃跑的方向追过去。 薛青瑶为了以防万一,从地上搬起一块石头一步步往纯妃藏身的假山走去。 她停在假山后头,果然看到一个女人蹲在那里瑟瑟发抖。 对方把脸埋在两膝之间,像是被吓坏了。 薛青瑶停在她面前,阴恻恻地冷笑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她甚至都不想弄清楚缩在角落里的女人是谁,一心只想杀人灭口。 纯妃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下,本能地抬头。 乌云遮月,四下黑漆漆一片,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只看到一块石头被举得老高,朝着自己砸下来。 纯妃还沉浸在被自己情郎抛弃的悲伤情绪里无法自拔。 她生无可恋,反而觉得死是解脱。 面对当头砸下来的石头,她没有闪躲也没有恐惧,而是平静地闭上眼睛。 嘭! 她刚做好赴死的准备,一声闷响就传入耳朵。 紧接着,石头落地,没有砸中她的脑袋,而是砸在她脚边的地上。 下一刻,又是一声闷响,有什么重物也倒下去。 纯妃心下疑惑,犹豫了好久,终于慢慢睁开眼睛。 只见薛悠黎扛着一根木棍,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而在薛悠黎脚边倒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显然刚才拿石头想砸死她的就是地上的女人。 薛悠黎把薛青瑶敲晕后,踹了地上的人几脚,撇嘴,“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纯妃看着薛悠黎,眼底透着一丝茫然,“薛贵人,你怎么在这里?” “我睡不着出来散步,听见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瞧瞧。没想到有歹人想谋害你,还好我来得及时!” 薛悠黎丢开手里的棍子,伸手把纯妃从地上拉起来,“纯妃娘娘,你没事吧?” 纯妃还以为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如今劫后余生,她只觉得两腿发软,险些站不稳脚。 还好薛悠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稳。 纯妃扶着假山,缓了好一会儿脸上才逐渐恢复血色,“薛贵人,刚才多亏了你,今日我欠你一条命,以后你若碰上难处只管开口,我一定还你这个人情!” 说着,她低头想拿脚扒拉薛青瑶,“本宫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想要本宫的命!” 不过,她还没看到薛青瑶的正脸,就被薛悠黎侧身挡住了视线,“纯妃娘娘,听我一句劝,知道的秘密越少,活得越久!” 纯妃一点就透,对她点点头,“今晚本宫不曾出来过,也不曾见过任何人。” 薛悠黎回道,“不止今晚,在行宫的每一晚都尽量不要深夜出门,更不要再见任何人。而我今晚跟纯妃娘娘一样,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睡觉。” 她话里有话,纯妃眸光一震,猜测薛悠黎应该是看见自己跟贺胜风幽会了。 既然薛悠黎已经表态,纯妃也没有再多言,而是由衷道,“今晚多谢你。” 她道完谢便想离开,脚步还没迈出去却被薛悠黎一把拉住胳膊,“纯妃娘娘,你手上的东西留下吧,我替你处理掉。” 纯妃低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里紧紧拽着贺胜风的腰牌。 是刚才她太害怕了,慌乱之中,从贺胜风腰间扯下来的。 纯妃看着薛悠黎,犹豫了下轻声问道,“你想如何处置这块腰牌?” 薛悠黎当着她的面,把腰牌往地上一丢,然后抬眼冲她甜甜一笑,“你看,处理掉啦!纯妃娘娘,我们走吧!” 第81章 我今晚跟你睡! 纯妃看着薛悠黎娇娇软软的笑颜,不禁也笑了起来,“嗯,我们走!” 难怪皇上会喜欢她,这样明艳动人又聪明果断的小姑娘,谁能不喜欢呢? 当纯妃把贺胜风腰牌交给薛悠黎处置的时候,便已经在心里做了选择。 她放弃了这个她默默喜欢了八年的男人。 她看着贺胜风从少年到如今长大成人的模样。 她以为这辈子就算不能嫁给贺胜风,至少他们二人的心是在一起的。 可刚才当他们私会面临被人发现的风险时,贺胜风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弃她。 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死了。 所以,她深爱的贺胜风也该死了。 只有他死了,她才能忘记他的不好,只记住他们曾经的美好。 以后,她便只是体弱多病的纯妃,甚至回宫后会病得更严重,来年怕是没有福分再来行宫避暑了呢。 她的余生怕是要埋葬在寂寥冷清的深宫里了。 薛悠黎把纯妃送到她所住院子的门口,“纯妃娘娘好好休息,明日是新的一天,肯定有好消息的呢!” 她口中的好消息可不仅仅是指,渣男贺胜风替纯妃背下撞破慕容邺跟薛青瑶私会的锅。 以慕容邺跟薛青瑶二人的行事作风,贺胜风应该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纯妃自然也想到这一层了。 其实,回来这一路上,她都努力在心底说服自己。 然而,听完薛悠黎的话,她到底还是无法排除心底郁结的情绪。 悲痛与愤恨交织着,翻滚着…… 她张了张嘴巴,还没来得及回话,只觉得喉咙口一阵腥甜。 她头一歪,‘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纯妃娘娘!” 薛悠黎见她身体摇摇欲坠,一把搂住她的肩膀。 纯妃望着她,不知为何,眼泪就像决堤一般,大颗大颗从眼角滚落。 纯妃自认为不是个矫情的人,可是她为了贺胜风牺牲那么多,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结局,她不甘心啊! “妹妹,让你看笑话了……” 纯妃不清楚薛悠黎对自己跟贺胜风的事知道多少,她很想找人倾诉,偏偏开不了口。 薛悠黎劝解道,“人生在世,谁还没遇过渣男?你要庆幸及时看清楚了那人的真面目。你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向前看,将来有很多美好的事等着你。” 纯妃终于绷不住了,一把抱住她,哭得很用力,似乎要把心底所有的不痛快都跟眼泪一起排出去。 “其实,你入宫也说明那个混蛋没有福气拥有你这么好的姑娘。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今晚看清那人的真面目,咱们应该高兴才对,说明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纯妃听着她的开导,人也渐渐从郁结的情绪中好转过来。 而薛悠黎跟她聊天的时候,伸手搭上她的脉搏,替她诊脉,“纯妃娘娘,你身体底子弱,今晚突然郁结攻心,这才吐了血。其实大哭一场是好事,把压在心底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人就没事了。” 纯妃哭够了,拿帕子抹了抹眼角,不好意思道,“让妹妹看笑话了。” “怎么会呢?纯妃娘娘不就是摔了一跤,疼得哭鼻子了吗?这种事我自己就经常干呢!” 薛悠黎冲她眨了眨眼睛,又道,“你回去喝点安神茶,赶紧休息吧。明日可以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突然从京城来到黔州,水土不服也是常有的事。” “好,我听妹妹的。” 纯妃擦到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然后进了院子。 薛悠黎打了个哈欠,也朝自己院子走去。 等她回到房间,就看到楚馨月单手支颐躺在她的软榻上。 见楚馨月闭着眼睛,一副快睡着的模样,薛悠黎挑眉,“你困的话,怎么不上床睡觉?” 楚馨月抬起另一条胳膊,手里的匕首往她床上一指,“你看看你床上有什么。” 薛悠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两条足足有小臂那么粗的蛇扭着长长的蛇身,在她被子上游动着。 这两条蛇通身黑色为主,当察觉到薛悠黎进了屋子,它们立刻竖起扁平的颈背,龇着尖锐的毒牙,冲她们吐出血红的信子。 在它们椭圆形的脑袋上方,同样有属于它们的身份卡。 【物种:眼镜蛇,性情凶猛,有剧毒,一旦被咬伤后可出现局部组织坏死,毒液扩散,可引起呼吸困难视力模糊的症状,严重的甚至有危及性命。】 薛悠黎看完两条毒蛇的简介,赶紧提醒楚馨月,“你小心点,蛇有剧毒!咱撤吧!” 她话音未落,两条毒蛇就被惊动,飞快游下床,朝她们的方向游过来,显然是把她们当成猎物了。 薛悠黎瞅着它们颈部眼镜状的斑纹,只觉得心里发毛。 她一个箭步冲到软榻前,急吼吼地拽人,“楚馨月,你再不起来,咱俩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有我在,谁都动不了你。” 楚馨月说话的同时,手腕一转,手中的匕首就‘咻’地一下子飞出去,精准地扎穿两条蛇颈部的眼镜纹上,最终将它们一起钉在离床不远的墙上。 墙是白色的,两条黑色的蛇被匕首扎穿,痛苦地扭动蛇身,想从匕首上挣脱。 薛悠黎真是看不得这个场面,“楚馨月,我的小姑奶奶!你把蛇钉在我床旁边,你让我今晚怎么睡?” 楚馨月指了指她的床回道,“你床上被人撒了吸引毒蛇毒虫的药粉,估计再等一会儿,引来的毒蛇更多,你确定要在这里睡觉?” 薛悠黎光是看着那两条把蛇身扭成麻花的眼镜蛇,就有点反胃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不要!我今晚跟你睡!快走快走!再多待一秒钟,我怕我晚上做噩梦!” 楚馨月看着薛悠黎迫不及待的模样,笑死了,“走吧,今晚本郡主翻你的牌子,让你侍寝!” “翻牌子?除了我,难道你还有别的女人?” “你把本郡主当什么人了?本郡主心里能装得下千千万万个男人,但是女人,只装得下你一个!” “哼!这还差不多!” 薛悠黎撇了撇嘴巴,抱起软榻上的枕头,跟着楚馨月去她那里蹭床睡。 与此同时,沧澜湖边。 慕容邺把楚馨月追丢之后,又折回来了。 当他看到倒在假山旁边昏迷不醒的薛青瑶,眉骨重重一跳。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低头叫人,“醒醒,快醒醒!” 薛青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依然隐隐作痛的后颈,“邺郎,我怎么了?” 慕容邺被她的问话气笑了,“本王也想知道你怎么了?” 薛青瑶看着他冷峻的脸庞,抚着额角回忆,“我记得好像有人把我打晕了。” 慕容邺连忙追问,“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 薛青瑶是被人从身后偷袭的,怎么可能看见对方的长相? 但是,她不能这么回答,否则慕容邺肯定会觉得她是个没用的废物。 就在她绞尽脑汁替自己找借口的时候,突然眼角余光瞥到自己脚边有一块腰牌。 她瞳孔一紧,连忙将腰牌捡起来,“邺郎,你看这个!” 第82章 让他走得很安详 慕容邺见状,迅速拿过她手里的腰牌,放到面前端详。 片刻后,他眼眸不由重重一眯,“这是行宫侍卫特有的腰牌!” “你是说,刚才偷听我们说话的人是这里的守卫?” 薛青瑶回想自己被打晕的场景,猜测听到他们聊天内容的侍卫恐怕不止一个人。 这些侍卫忠于皇帝,如果他们去慕容彻面前揭发自己跟慕容邺的私会,她岂不死定了? 慕容邺是亲王,慕容彻未必会对他怎么样,却必定会处置了自己。 这可如何是好? 薛青瑶此刻内心只有后悔。 早知如此,她就该听慕容邺的话今晚不跟他见面的! 可是,她记得上一世她跟慕容邺的见面明明很顺利。 哦不对! 当时慕容邺好像杀了一个人—— 是……纯妃! 对! 薛青瑶想起来了! 上一世,她过得太顺风顺水,从来不曾把纯妃这个病秧子放在眼里,只当纯妃是夜里睡不着觉误打误撞发现了她跟慕容邺私会。 而且把纯妃溺死在沧澜湖里的是慕容邺,她没有经手,因此她对纯妃之死的印象并不深刻。 现在冷静下来,她才渐渐回忆起当年在沧澜湖边发生的事。 可是自从薛悠黎上吊没死成起,很多事情都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薛青瑶不敢肯定今晚纯妃是否也来过这里。 当时她搬石头想砸躲在假山后面那个人时,她没有亲眼确认对方的身份,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无法肯定。 这事,当然不能让慕容邺知晓。 从地上遗落的腰牌来看,这一世偷听她跟慕容邺私会的人确实发生了变化。 薛青瑶心念转了又转,最终决定将自己的怀疑烂在肚子里。 毕竟,重生这种事太过诡异,以慕容邺的谨慎,万一让他怀疑上自己,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慕容邺不知道薛青瑶的心思。 他捏着腰牌,沉默了好半晌才道,“腰牌可能是被人遗落在此的,也可能是有人故意扔在这里混淆视听。” 薛青瑶一颗心都沉了出去,“如今我们在明对方在暗,我们岂不被人拿捏了?” 慕容邺不愧是男主角,心理素质过硬,依然沉得住气,“本王只是说有这个可能,不过守卫把腰牌丢在这里最可能的原因,还是仓促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弄丢了。” 薛青瑶认同道,“没错!那我们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不是先解决掉腰牌的主人?” “此事你不用插手,本王自有安排。” 慕容邺说到这里,又把话题绕了回去,“对了,方才你可看清楚偷袭你的人是谁?” 既然是偷袭,她怎么可能看到对方的脸? 薛青瑶在心里腹诽一句,脸上却露出自责的表情,“邺郎,都怪我太大意了,不仅没帮你处理了那人,还让人跑了!” 说着,她故意抬手抹了一把眼角。 慕容邺摇头,“也不能全怪你,我们见面的地方如此隐蔽,就算是行宫里的守卫,这个时辰也不该出现在这里!除非,他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沧澜湖周围不是假山就是竹林,隐蔽性极好,万一有人跟他们一样来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当然,不管这个腰牌的主人为何来沧澜湖,慕容邺都不会让他看到明天的太阳。 薛青瑶静静听着慕容邺的分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随即她脑海里就浮现一个人,“薛悠黎!这个腰牌的主人来这里肯定是为了见薛悠黎!我早就知道薛悠黎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她定是约了侍卫来此行苟且之事!皇上待她那么好,她还不满足,背着皇上来偷人,真是不要脸!” 慕容邺,“……”怎么突然有种被人指着鼻子骂的错觉? “邺郎,你一定要相信我!薛悠黎留不得!” 而薛青瑶越说越激动,反正不管今晚的人是不是薛悠黎,她都咬死了就是薛悠黎,趁此机会让慕容邺杀了薛悠黎。 不过,薛青瑶如此推测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 今晚发生的一切,跟上一世其实时间和地点都对得上,唯一的变化就是撞破他们秘密的人变了。 重活一世,对她来说,最大的变数就是薛悠黎。 那她怀疑今晚的变化跟薛悠黎有关系,不是合情合理吗? 慕容邺从未见过薛青瑶如此失态,既然她不止一次提起薛悠黎,可见薛悠黎是整个后宫对她威胁最大的人。 “放心,本王已经让莲心去准备了,你且耐心等着,没准明天就会听到好消息!” 薛青瑶听到这话,安心了,眼神往他手里的腰牌一瞟,“那咱们今晚见面的事,不会走漏风声吧?” 慕容邺黑眸一眯,“深更半夜,行宫里的守卫谁擅离职守,在这个时辰消失不见了,很容易排查。” 薛青瑶知道,慕容邺在行宫里也安插了他的眼线。 只要他出手,自然万无一失。 薛青瑶弯了弯嘴角,上前抱住慕容邺,“邺郎,还好有你,我才能这般安心!” 可是,她扑进慕容邺怀里的那一刻,眼神就变了。 上一世,这个男人让她死得很安心。 这一世,等利用他为自己扫清所有障碍,她也会让他走得很安详。 慕容邺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温柔又深情,“傻瓜,你我本就是一体,我当然不能把你置于危险之中。” 可是,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底神色冷沉,看不到半分情意。 其实今晚他并不想跟薛青瑶见面,是薛青瑶说什么有非见他不可的理由,结果闹出这样的事来! 薛青瑶不仅没处理掉偷听的人,还被人打晕,而他也跟丢了一个人。 不过慕容邺到底是干大事的人,很快就有了决断。 眼下,他没有心情跟薛青瑶谈情说爱,敷衍了她几句后,便对她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薛青瑶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眼底含着盈盈泪光,“好,那我走了,邺郎,你万事小心!” 说完,她又深深看了男人一眼,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然而,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薛青瑶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珠,表情冷漠中透着一丝狠厉。 死过一次,她早就学聪明了,不会再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她不奢望慕容邺一出手就能搞死薛悠黎,但是只要搞到半死不活,足矣! 第83章 给她一点小小的震撼! 薛悠黎疑惑地挑眉,“李嬷嬷,敢问太后娘娘要问我什么话?” 李嬷嬷是殷太后的陪嫁丫鬟,跟在殷太后身边已经快三十年了。 楚馨月被殷太后抱进宫后,也是李嬷嬷一手抚养长大的。 李嬷嬷早就听说楚馨月跟薛悠黎关系不好,当然不会给薛悠黎好脸色,“薛贵人见到太后娘娘,自然就知道了。” “那就劳烦李嬷嬷带路吧。”薛悠黎看着李嬷嬷冷淡的表情,没再多自讨没趣。 本来还想省着八卦书的使用次数,现在看是省不下来了。 “李嬷嬷,我也跟你们过去瞧瞧!” 楚馨月听见她们的对话,赶忙从桌前起身,三步并两步地追出来。 二喜手上抓着一根金钗追在她身后,“郡主,还有一根钗没簪好呢!” “不用了,你家郡主天生丽质,不需要金钗也很美!” 楚馨月个子高,腿也长,很快就追上了短腿的李嬷嬷,“嬷嬷,你跟我说说,太后娘娘大清早找薛贵人,是有什么要紧事?” 李嬷嬷以为楚馨月是想看薛悠黎的热闹,小声对她道,“宁妃受了伤,听说就是薛贵人害的。” “啥玩意儿?薛贵人害宁妃受伤?”楚馨月故意很大声地重复她说的话,然后眼角余光朝薛悠黎的方向瞥了一眼,故意装出幸灾乐祸的表情,“那薛贵人惨了!以下犯上可是重罪!” “可不是嘛,太后娘娘也动了怒,这才让老奴亲自来请薛贵人走一趟。” 李嬷嬷面对楚馨月的套话,立即像竹筒豆子一般,把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噢——原来是这样啊!” 楚馨月煞有介事地点头,然后挑衅地看向薛悠黎,“薛贵人,待会儿你要倒大霉咯!” 薛悠黎倒是谦逊有礼地勾唇,“郡主深得太后娘娘喜爱,还请郡主多多关照。” “哼!看本郡主的心情吧!”楚馨月戏瘾上来了,傲娇地一抬下巴,跟李嬷嬷一同进了太后住的院子。 “太后娘娘,薛贵人到了。” 此时,太后的屋子里坐了不少人。 除了四妃之外,乔贵人和池美人也都在。 她们几个住得近,听说宁妃受伤的事,便跟她一起过来找太后了。 毕竟,慕容彻因为行宫侍卫溺水身亡的事震怒,女人之间的事找太后做主也一样。 薛悠黎在众人的注视下,停在主座前,温顺规矩地给太后行礼。 “给太后娘娘请安。” 她在来的路上已经听李嬷嬷对楚馨月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心中有谱,面上不慌。 殷太后盯着薛悠黎,不疾不徐地开口,“宁妃昨夜被毒蛇咬伤了,饶是太医救治及时,也去了半条命。薛贵人,你可知道此事?” 薛悠黎不卑不亢地回道,“原本嫔妾是不知的,但是现在知道了。” 宁妃就坐在太后右手边的位置,脸色还很苍白,听着薛悠黎的回话,虚弱地咳嗽两声,“咳咳!太后娘娘,此事尚未查明真相,既然薛贵人说她不知情,也许其中真的有误会。” 薛悠黎从来没有跟宁妃打过交道,但是宁妃一出手就把矛头指向她,她便用八卦书查了她,就连她祖上十八代坟头被几只野狗撒过尿都查得一清二楚。 查完才知道,慕容邺在宫里安插的棋子可不止薛青瑶一人。 宁妃也是。 她是慕容邺的暗棋。 不过在她们这批新秀进宫前,宫里总共就四个妃子,一个独得恩宠,一个有女儿傍身,一个常年病歪歪,她们都没有争宠之心,宁妃便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直到新秀入宫,宁妃也收到了慕容邺的指示,让她提前行动,对付薛悠黎,帮薛青瑶上位。 宁妃在收到慕容邺的紧急密信后,一直在寻找动手的机会。 而昨夜她失眠在院中散步,恰好撞见莲心溜进薛悠黎的院子洒吸引毒蛇的药粉。 于是,她将计就计,故意在自己院子里洒了药粉,在手臂上搞出被蛇咬伤痕迹。 为了演得更逼真,她在手臂的伤口处抹了被稀释的蛇毒。 在太医赶到前,她又把几包没有开封的药粉藏在薛悠黎院子里。 只要太后下令搜查,薛悠黎以毒蛇谋害她的事便是铁板钉钉。 乔贵人见宁妃中了蛇毒还替薛悠黎说话,忍不住替她抱不平,“宁妃娘娘,你太心善了!昨夜若不是容妃娘娘听见你的惨叫,及时唤人去寻了太医,后果不堪设想!如果真有人想利用毒蛇害人,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 池美人也附和道,“乔姐姐说得没错,某些人仗着皇上的宠爱无法无天,连宁妃娘娘都敢谋害,请太后娘娘严查此事,以免更多的姐妹出事!” 众多嫔妃谁最受皇上宠爱,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这话跟指名道姓也没什么区别了。 乔贵人继续跟池美人一唱一和,“是啊,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必须严查!” “本郡主也觉得不能放过真凶!” 楚馨月跟着起哄,仿佛是故意落井下石。 “咳咳……”纯妃咳嗽两声,也开了口,“昨夜臣妾在赶往晚宴的路上突然旧疾复发,若非得了薛贵人的救治,怕是当场就没命了。薛贵人人美心善,怎么可能做那等下作之事?” 丽妃立即帮腔,“纯妃姐姐说得没错,还请太后娘娘好好查一查,免得某些人因为嫉妒,随便给人安罪名。” 这时,容妃把目光投向殷太后,“太后娘娘,几位妹妹说得没错,事关薛贵人的名声,还请太后娘娘主持公道。万一是误会,也好还薛贵人清白!” 在场嫔妃分成两派,一派维护薛悠黎,一派恨不得当场给薛悠黎定罪。 殷太后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只觉得聒噪,“够了,哀家只相信证据。既然你们各说各有理,那哀家便命人去薛贵人的住处瞧瞧。” “太后娘娘英明!” 宁妃暗自得意,可惜她不知道的是—— 就在她给薛悠黎泼脏水时,楚馨月已经以出恭为借口溜出去了。 别人也许不清楚宁妃的身份,但是她作为小说作者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不仅知道宁妃是慕容邺的人,还对宁妃的人物性格了如指掌。 在她的小说剧情里,宁妃曾经有同样的套路替薛青瑶铲除了宋静思。 刚才宁妃一开口,楚馨月就想到替自家姐妹出气的好办法了。 所以,趁太后的人去搜查前,她提前行动,打算给宁妃一点小小的震撼! 第84章 拉你一起下地狱! 李嬷嬷是殷太后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她带人去薛悠黎的住处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 很快,她就回来复命。 她头发有些凌乱,身后跟着的两位小宫女也是一脸菜色。 殷太后目光落在李嬷嬷脸上,发话道,“李嬷嬷,你查到什么了?” 李嬷嬷惊魂未定,咽了咽嗓子磕磕绊绊地开口,“太后娘娘,薛贵人的院子里实在、实在是……” 见李嬷嬷欲言又止,乔贵人迫不及待地追问,“李嬷嬷,难道有什么话是当着大家面不能说的吗?” 李嬷嬷原本也是信誓旦旦过去搜查证据的,但是当她领头冲进薛悠黎的主卧,看着盘在床上的一群毒蛇,差点儿把魂吓飞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主座上的殷太后,深吸一口气,“太后娘娘,薛贵人卧室里有一大群毒蛇,老奴刚才推门进去的时候,有一条花斑毒蛇差点掉在老奴头上,要不是老奴腿脚利索,都没命回来了!” 池美人捂住嘴巴,看向薛悠黎的眼神都带上惊惧之色,“天!薛贵人床上有一大群毒蛇,那她怎么还像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难不成薛贵人会什么妖邪之术?” 宁妃眼底也满是震惊,“莫非要我的毒蛇就是从薛贵人那里跑出来的?” 丽妃看着宁妃惺惺作态的模样,毫不吝啬地翻了个白眼,“宁妃,你是不是被蛇毒毒傻了?薛贵人若是存心害人,又岂会把毒蛇养在自己卧房里?” 容妃淡淡补了一句,“毒蛇凶猛,一个不小心就会伤了自己,本宫认识的薛贵人可不是此等无脑之人。” 李嬷嬷忙不迭点头,“是呢!那些毒蛇太可怕了,老奴要是再跑慢一点,诶哟哟!不敢想不敢想!” 乔贵人沉声道,“薛贵人,你好大的胆子!连李嬷嬷都险些被你所害,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薛悠黎轻笑一声,“乔贵人,口口声声说证据确凿,那我请问呢?你口中的证据在哪里?” “你招来的毒蛇都把宁妃咬伤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太后娘娘,请依照宫规惩罚薛贵人,以儆效尤!” 池美人虽然来了行宫,却连跟慕容彻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深知薛悠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若能趁机除了薛悠黎,她日后在后宫才能有出头之日! 众人都在等殷太后发话,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慕容彻刚处理完贺胜风的事,一听说薛悠黎被太后扣住了,便立刻赶过来了。 众人行礼后,慕容彻了解完情况,直接下定论道,“薛贵人卧房里全是毒蛇,那摆明是有人想害薛贵人,宁妃被咬伤,那更摆明是毒蛇跑错地方咬错了人。这么看,受害者是薛贵人才对!” 众人,“……”皇上,偏心不等于睁眼说瞎话啊! 乔贵人看不下去了,语气里满是酸气,“皇上可不能徇私,叫各位姐妹们寒了心!行宫里住了这么多人,为何毒蛇只咬伤了宁妃娘娘?” 慕容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宁妃,乔贵人说得没错,毒蛇为什么不咬别人只咬你?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楚馨月是跟着慕容彻的出行仪仗一起回来的,她听完慕容彻的话,差点儿没把大牙笑掉了。 在后头扯了扯薛悠黎的衣袖,跟她咬耳朵,“你家皇帝是懂怎么杀人诛心的。” 薛悠黎没想到她一直站在自己身后,捂着嘴巴,用嘴型问她,“搞定了?” 她有八卦书,知道宁妃想怎么陷害她。 她本来想悄悄告诉楚馨月如何破局,可惜刚才一直被宁妃几个盯着。 而楚馨月甚至都不需要她多说一个字,就把事情办妥了。 楚馨月给她一个眼神:【证据在宁妃那里,你赶紧让皇帝去搜!弄不死她丫的!】 薛悠黎把手背在身后,悄悄对她竖起大拇指:【姐妹,我就知道,你这个臭皮匠能顶三个诸葛亮!这下宁妃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咯!】 楚馨馨拿眼角斜了下慕容彻:【你快跟皇帝撒娇,叫他去宁妃院子里找罪证!】 薛悠黎打好腹稿,正准备把自己在心里酝酿好的说辞讲出来,结果慕容彻已经在她开口前率先出声,“既然薛贵人和宁妃的院子里都出现了毒蛇,只搜查薛贵人的院子,未免有失公允。王德发,你立刻带人去宁妃的院子里仔细搜查一番,也还宁妃一个清白!” “奴才遵旨!” 楚馨月闻言,扭头看看慕容彻,又拿手指戳了戳薛悠黎:【什么情况?皇帝是不是在咱俩身上装窃听器了?怎么还预判了咱俩的预判?】 薛悠黎继续拿眼角斜瞄她,为了跟她眼神交流,都快成斗鸡眼了。 【不知道啊,当皇帝的哪有不聪明的?还能被一群纯女人牵着鼻子走?宁妃她们自作聪明,也不想想行宫是谁的地盘!】 【敢在慕容彻眼皮子底下耍阴谋诡计,说不准她们早就被慕容彻的耳目看得透透的!反正她是慕容邺的人,咱们今天正好能借皇帝的手,除掉慕容邺的一枚棋子!】 薛悠黎哪里知道,整个行宫她才是慕容彻最牛逼的耳目。 宁妃见慕容彻偏袒薛悠黎至此,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不过她院子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让王德发空跑一趟,也更能彰显她的委屈,“皇上尽管搜查,臣妾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是,打脸来得太快了! 王德发去她院子没多久,就带着搜出来的证物向慕容彻复命,“皇上,奴才在宁妃的院子里搜到几包药粉。” 慕容彻眸色冷厉,沉声道,“让太医来验,里面装了什么药!” 宁妃望着地上的药包惊呆了,“不是、这些药包不是臣妾的!” 慕容彻没有理会她的自辩,等程太医验完药粉才发话,“程太医,这些药包里装的是什么药粉?” 程太医拆开药包,仔细闻了闻药粉,“皇上,这药粉是民间一些捕蛇者专门用来诱捕毒蛇的,微臣刚刚去薛贵人的卧房查看过了,薛贵人床上也被撒了这种药粉,所以才会招来那么多毒蛇!” 慕容彻当场动怒,“宁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太后面前演一出苦肉计,贼喊捉贼!” 宁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不知道这些药包是哪里来的?也许、也许是薛悠黎提前让人放在臣妾院子里,故意嫁祸臣妾的!” “放肆!” 慕容彻呵斥一声,冷冷道,“传朕旨意,宁妃陷害薛贵人栽赃诬陷,证据确凿!贬为庶人,赐死!” 宁妃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自己为了扳倒薛悠黎不惜以身犯险,最终竟然落得个被赐死的下场,这让她如何甘心? “皇上,臣妾不服!凭什么从前薛贵人犯事您都网开一面,臣妾犯错就得赐死?” 慕容彻桃花眼一眯,都懒得跟她多费唇舌,“因为朕要你死,你就不得不死!” “哈!哈哈哈!好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慕容彻,你如此昏庸,哪里配当一国之君?” 宁妃瞪着慕容彻,猩红的眼底全是决绝与狠戾,“既然你要杀我,今日我便拉你一起下地狱!” 说罢,她拔下发间的簪子一跃而起,对准男人脖颈动脉狠狠刺下去! 第85章 簪子上有剧毒! 发簪寒光凛凛,在半空中划过时,尖端有一抹幽蓝闪过。 簪子上有剧毒! 薛悠黎看着从地上突然蹦起来的宁妃,顿时急眼了。 慕容彻还没有子嗣,一旦他死了,皇家剩下的两位皇子中,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就是慕容邺。 慕容邺要是登基,肯定第一个弄死她! 为了她的小命,慕容彻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死! 想着,薛悠黎冲过去,伸手想阻拦宁妃,“皇上,小心啊!” 可惜她动作没有宁妃快,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妃手里淬毒的发簪对准了慕容彻要害! 幸好慕容彻早有防备,在发簪挥过来的瞬间他便侧身避开了。 宁妃一击不中,眼角余光瞥到薛悠黎,手腕突然一转,手里的发簪调了个方向,飞快朝薛悠黎刺过来,“薛悠黎,今天我就要把你也带走!” 她眼神狠辣,出手更狠辣。 完全不给薛悠黎反应的时间! “!!!” 啊这…… 要是知道会引火烧身,薛悠黎刚才肯定不会快嘴。 毕竟她的人生格言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对上宁妃这种从死人堆里厮杀出来的女杀手,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够看。 跑是跑不过,避是避不开! 眼看宁妃手里的发簪就要扎下来了,薛悠黎瞳孔地震,脑子里飘过两行字—— 完啦! 这下玩完啦! 然而,下一刻! 两条大长腿同时踢到半空中,一左一右,精准无误地踢中宁妃抓着发簪的手。 当! 发簪被踢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薛悠黎看着及时出腿救她的两个人,眼神瞬间亮了。 他们一个是她的枕边人,一个是她的嫡长闺,现在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薛悠黎听着两人默契的问话,又幸福了。 在场众人都没想到宁妃会刺杀慕容彻,吓得惊叫连连。 而这时,王德发已经领着两个身手不凡的太监把宁妃制住了。 “奴才救驾来迟,皇上恕罪!” 慕容彻看着还在挣扎在宁妃,不耐烦地冲王德发一挥手,“宁妃以下犯上,即刻赐死!” 宁妃死死盯着慕容彻,“狗皇帝!今日我杀不了你,他日就算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唔!” 王德发见宁妃竟敢在皇上面前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当机立断,脱了自己鞋子直接塞她嘴里,“把人带下去!” 两名太监押着宁妃走了。 刺杀皇帝是大罪,宁妃逃不过一死,只是慕容彻不会让她死得太轻松。 等宁妃被拖下去,乔贵人和池美人都吓傻了。 谁能想到,毒蛇案竟还引起了一场刺杀。 她们刚刚口出狂言力挺宁妃,要是皇上怪罪下来,给她们扣上同谋的罪名,不止她们自己要倒大霉,甚至还会祸及家人! 现在两人回过神,赶忙跪下向慕容彻请罪。 “皇上!嫔妾方才被宁氏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并非有意要针对薛贵人,请皇上恕罪!” “宁氏着实可恨,竟想蒙骗大家!多亏皇上英明,识破了宁氏的真面目,才没让她的阴谋得逞!” 她俩要是不出声,慕容彻差点儿把这两个毫无存在感的女人给忘了。 此刻,慕容彻双手负在身后,垂眸睨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冷声发话,“朕记得乔贵人方才还劝朕不可徇私,要秉公处置,莫让在场诸位寒了心。既然如此,朕又岂能让你失望呢?” “传朕口谕,乔贵人和池美人脑子不好,行为不端,降为才人和采女,即刻遣送回京,禁足三个月!” 皇帝金口一开,她们只能跪着谢恩。 这也让在场所有人见识到了慕容彻对薛悠黎偏爱到何种程度! 原本乔才人和池采女因为娘家父亲在朝堂上办事得力,慕容彻才把她们带来行宫避暑,她们如果不作妖,将来娘家给力,在后宫的地位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 偏偏她们贪心不足,想借着宁妃受伤的事发难,踩着薛悠黎上位。 这下好了,连降两级。 被皇帝厌弃,回宫后她们的日子不会比打入冷宫好多少。 慕容彻处置完二人,对坐在主位上的太后道,“宁妃心怀鬼胎,儿子一时失察,让母后受惊了。” 宁妃突然刺杀皇帝,殷太后确实被吓了一大跳。 不过她作为上一届宫斗冠军,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镇定下来了。 “后宫之中竟然混入身手如此了得的女人!哀家光是想到她潜伏在你身边多年,便觉得后怕!” 殷太后说到这里,略一沉吟,又道,“皇帝,你先不要赐死宁氏,将人送入刑部严审,务必撬开她的嘴,问出幕后主使是何人!” 她不能容忍有人想刺杀皇帝,动摇慕容家的江山! 宁妃背后之人是谁,慕容彻心知肚明。 不过,太后亲自开了这个口,慕容彻自是要听取她的意见,“是,儿子一定照办,尽快揪出幕后主谋。” 殷太后颔首,随即抬手摁了摁眉心,“哀家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儿臣/臣妾告退!” 薛悠黎也准备离开,却被楚馨月拉住了。 她扭头看向楚馨月,小声问道,“怎么了?” 楚馨月冲她挤挤眼睛,“太后有头疾,你表现的机会来了!” 她小说里的设定是太后患有头疾,女主薛青瑶凭借着一手按摩技能得到太后的赏识。 有了太后的庇护后,薛青瑶顺利从贵人爬上六宫之主的位置。 如今若是薛悠黎能抢了薛青瑶的机缘,那离她俩逆天改命就能更近一步了! 薛悠黎自然听懂了好姐妹的暗示,看着正在揉按太阳穴的殷太后,上前一步,“太后娘娘,听闻您患有头疾,嫔妾恰巧看过治疗疑难杂症的医书,斗胆自荐为您治疗头疾。” 殷太后闻言,目光微动,“哦?哀家听容妃提过你的医术不错,倒是没想到你还能治头疾?” 薛悠黎回道,“嫔妾入宫前,曾给母亲治过陈年头疾,不过每位病人病情病理都不相同,嫔妾需要先给您诊脉,才知道能不能治愈。” 刚才殷太后看到楚馨月对宁妃出手救下薛悠黎的场景就知道,她们两人在宫里的时候,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怕是早就吵成一对欢喜冤家了。 楚馨月虽然娇纵了些,但是人没有坏心,她能跟薛悠黎交好,说明薛悠黎为人应该不错。 况且她说的‘治愈’二字很诱人,殷太后当然也想彻底摆脱头疾的痛苦,“你上前来吧。” “是。” 薛悠黎走到殷太后跟前,仔细替她把脉。 殷太后瞧着她脸蛋上凝重的表情,心头一紧,“薛贵人,哀家的头疾还有得治吗?” 第86章 走女主的路,让女主无路可走! 薛悠黎点点头,“回太后娘娘,可治。不过您头痛的毛病乃是陈年旧疾,需以疏肝解郁,滋肝养血为主,慢慢调理,快的话半年左右便能根治。” 殷太后心中一喜,“哀家被头疾侵扰多年,你若能替哀家消除病痛,哀家必定重重有赏!” 楚馨月立刻道,“太后娘娘,薛贵人医术很好,我就是被她的医术折服,才跟她化干戈为玉帛的呢!” “你这丫头鲜少夸人,看来薛贵人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殷太后说着,扭头吩咐道,“李嬷嬷,给薛贵人赐座,哀家要跟她好好聊一聊如何治疗头疾。” ???????????? 宋静思来行宫后,因为水土不服病倒了,没能凑上宁妃刺杀的热闹。 婢女寒秋绘声绘色地跟她说了清早发生的事,“主子,您说薛贵人怎么这么厉害?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能逢凶化吉!奴婢听说,宁妃的发簪差一点就能扎死她了,结果皇上和清和郡主联手救下她!” 宋静思拧紧眉心,“谁能想到连宁妃都折在薛悠黎手里了,以后咱们要更加谨慎才行。” 这个薛悠黎邪门得很,谁害她谁倒霉。 “是,奴婢明白。” 宋静思讨厌薛悠黎,却深知自己不是薛悠黎的对手。 反正殷萱儿和薛青瑶二人对薛悠黎的敌意不比她少,她且当个看客,看她们鹬蚌相争,没准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 此时此刻,沧澜湖边。 薛青瑶跟慕容邺又在假山里碰头了,只是这次他们避开了巡逻的守卫,一个藏在假山后头,一个站在假山前头。 两人通过假山中间的洞小声交流着。 “宁妃被关在哪里了?” 慕容邺没能抓住昨夜逃跑的另一个偷听者,也不敢再冒险动用行宫里的暗桩。 其实,在薛青瑶一次又一次成为薛悠黎的手下败将后,他便动了换人扶持的心思。 想舍弃薛青瑶,扶持宁妃上位。 他哪能料到,宁妃还不如薛青瑶呢! 这才刚出手,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作为棋子,在冲锋之前,首要任务是保全自己。 宁妃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折在慕容彻手中也是她蠢。 “我也不清楚,人是被慕容彻的心腹大太监带走的,说是要赐死,也许宁妃已经死了。”薛青瑶在听到慕容邺问话的那一刻,便猜到宁妃是他的人了。 上一世,宁妃与她亲近,她还以为宁妃想拉拢她,跟她结盟。 后来她成为皇后,看在宁妃多次帮自己的份上,没有对宁妃下杀手。 如今才知宁妃并不是帮她,而是在替慕容邺谋事。 慕容邺听着薛青瑶的话,语气笃定地回道,“不可能,以慕容彻的个性,在他没有从宁妃口中问到有用的信息前,绝对不会杀宁妃。” 薛青瑶听他一口一个‘宁妃’,在心里嗤笑一声,说话时温柔的嗓音听不出半分端倪,“邺郎,宁妃在刺杀的时候抱了必死的决心,我相信慕容彻从她嘴里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慕容邺向薛青瑶打听宁妃被关押在何处,当然不是为了救宁妃。 他是想赶在慕容彻对宁妃严刑逼供前,杀了宁妃灭口。 对他来说,宁妃只是棋子,他担心这枚棋子扛不住酷刑,最终出卖他这个主子。 不过,薛青瑶这番话倒是抚平了慕容邺烦躁的情绪。 从昨夜到今早,他为了善后,一宿没阖眼,结果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完,宁妃又出了事。 他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这次计划再三被扰乱,难免乱了分寸。 他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薛青瑶说得没错,宁妃敢走出刺杀这一步,就是破釜沉舟了。 她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又怎么会供出自己? 刚才是他急昏了头。 “瑶儿,有件事需要你立刻去做。” 薛青瑶见慕容邺突然正经起来了,连忙追问,“什么事?” 慕容邺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一本正经地问了句,“我记得你说过,你会按摩,对吧?” 薛青瑶愣了下,“对!我娘一到雨天就会头疼不止,我便跟着医馆的大夫学了一段时间按摩手法。” 慕容邺得到她肯定的回话,接着道,“听老五说太后有头疾,时常头痛,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与太后亲近。” 只要能得到太后的支持,薛青瑶以后在后宫里做任何事都将事半功倍。 “好!我听你的!” 薛青瑶之前见殷太后对殷萱儿照拂有加,心里既羡慕又妒恨。 她出生不好,母亲是青楼头牌,从小就需要看旁人脸色过活,她太渴望成为那种出生显赫的高门贵女。 因此才怂恿薛悠黎上吊,妄图取而代之。 现在听完慕容邺的计策,她眼神都亮了。 是啊,她真是被薛悠黎气晕了头,竟然忘了自己可以靠一手按摩功夫得到殷太后的赏识! 上一世,她为了攀上殷太后这棵大树,可是下足了血本。 生怕自己按摩得不够好,还隔三岔五地找太医指点她。 可惜自从她亲手杀死了殷太后,按摩的手艺便荒废了。 如今她要将按摩的手艺重新捡起来,讨殷太后的欢心! 而同一时刻,行宫的临时地牢里。 慕容彻居高临下看着被绑在刑架前的宁氏,“朕允你,只要你说出幕后主谋,就饶你不死!” 宁氏已经被王德发严刑逼问了一番,浑身伤痕累累,却硬气地一人扛下所有,没有供出慕容邺的名字。 面对慕容彻的逼问,宁氏冷冷瞪了他一眼,“狗皇帝!八年前,慕容渊因为我爹写的几句诗就屠了我宁家满门六十三口人!父债子偿,既然慕容渊死了,杀了你替我宁家满门偿命也是一样!可惜我失败了!既然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宁家? 慕容彻瞳孔一紧,沉声追问,“你是宁大人的女儿?” 他想起来了,先帝重病前,突然沉迷修道炼丹,不仅疏于朝堂之事,还听信谗言,因为一首打油诗将一位宁姓文官满门抄斩。 宁大人曾经指导过他的学业,也算是他的半个师父。 当年先帝下令斩杀宁家人时,他年龄尚小,哪怕明知先帝做得不错,却无力改变任何事。 如今他身居高位,每每想到那些枉死之人,便告诫自己,一定要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现在得知宁氏的身份,他心下生出一丝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再继续审下去。 他很需要宁氏的证词来指认慕容邺,可他很清楚宁家人都是宁折勿弯的性子,哪怕是死,宁氏也不可能供出慕容邺! 第87章 甘愿入局当棋子 “是!我这个罪臣之女为了替家人报仇,不惜改头换面混进宫里!不过慕容彻你也别得意,就算我没杀死你,等我死后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且等着,我一定回来向你索命!” 宁氏说完,用力一咬后槽牙。 她藏于齿缝间的剧毒被咬破,很快就有一丝鲜血从她的唇角溢出。 宁氏缓缓抬头,看向慕容彻身后那扇天窗,有光亮从天窗里照进来。 可她离光太远了,注定要永远被埋葬在黑暗之中。 没有人知道,宁家被屠那一夜,她因为吃坏了肚子在茅房蹲了小半个时辰而免于一死。 从那一夜起,她没了家,也没有亲人,成为四处逃亡的孤女。 她吃过别人不要的剩饭剩菜,吃过泔水,甚至还从野狗嘴里抢过吃的。 她以为自己会像烂泥一样,就这么待在泥潭里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 是慕容邺救了她,给她带来光和希望。 他请人教她习武,就是为了将她送进宫。 她知道他不是为了帮她复仇,而是利用她的复仇之心将她当成一枚棋子。 她对他的计划一清二楚,却甘愿入局,成为那枚棋子。 只是她没能助他得到他想要的,也没能替家人报仇雪恨。 她永远记得自己与慕容邺初相遇的那一日,她在破庙里险些被几个名乞丐侮辱,是慕容邺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中。 当时,那位翩翩少年郎挥剑利落地杀死乞丐,脱下溅了血的披风盖在她身上,那幅场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瑟瑟发抖,他抱起她,将她托举上了马背。 他们的相遇并不算美丽,却如此难以忘记。 若是时间永远停留在他抱她上马的那一刻,该多好啊! 宁氏回想着当年的点点滴滴,阖上眼睛的瞬间,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慕容彻见她咬碎了齿间的毒囊,想冲上前阻止她,却还是晚了一步。 宁氏已经没了气息。 ???????????? 薛青瑶跟慕容邺聊完,对未来的路也有了新的规划。 跟薛悠黎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 既然笼络不了慕容彻,那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抓住殷太后的心。 等将来殷太后对她言听计从,想要薛悠黎死还不就是殷太后一句话的事吗? 然而,薛青瑶还没走到院子门口,隔老远就看到李嬷嬷喜笑颜开地将薛悠黎送出门。 “薛贵人,今日真是多亏了你,老奴已经好久没见太后笑得如此开怀了。” 薛悠黎刚才给殷太后制定了一套治疗方案,并且当场就给殷太后施针治疗。 针灸结束,殷太后果然觉得轻松了许多,不仅赏了薛悠黎一套用海南极品珍珠做的首饰,还让李嬷嬷亲自送她离开。 薛悠黎微微一笑,“李嬷嬷留步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是啊,李嬷嬷你去陪太后娘娘吧,我来送薛贵人!”楚馨月从院子里挤出来,对李嬷嬷摆摆手,拉着薛悠黎离开。 薛青瑶因为昨夜偷听她跟慕容邺墙角的人没抓全,今天一早就装病没出院子,错过了太后这里的一出大戏。 此时,她看着楚馨月跟薛悠黎手拉手走远的背影,心底满是疑惑。 这两个人每次见面不都是一副恨不得砍死对方的架势,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太不寻常了! 不过,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没空细想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薛青瑶收回视线,见李嬷嬷送走薛悠黎就要关院门,赶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李嬷嬷,等一下!劳烦你去通传一声,我要见太后!” 李嬷嬷睨了她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薛美人,太后娘娘休息了,不见客!” “诶!” 薛青瑶见她不让自己进去,伸手将门抵住,“李嬷嬷,我有非常重要的事一定要见太后!你就让我进去吧!” 说话的时候,她又把事先准备好的碎银塞进李嬷嬷手里。 李嬷嬷低头,看着手中比指甲盖还小一圈的碎银,翻了个白眼,嫌弃地将碎银丢给薛青瑶,“薛美人,不管你有什么事都请回吧,太后今日不想见任何人!” 她丢银子的动作太突然,薛青瑶没反应过来,碎银直接被扔在了地上。 薛青瑶也顾不上捡,着急忙慌地拽着李嬷嬷的衣袖,“李嬷嬷,我听说太后头疾又犯了,想起从前我母亲也有头疾,我便跟着大夫学了一套按摩手法,对头疼十分有效。你让我进去,我可以替太后缓解头疾!” 李嬷嬷听完这话,白眼翻得更大了,“怎么,薛美人是没有别的借口可找了?居然照搬了薛贵人的说辞?实话跟你说吧,太后的头疾已经大好了,是薛贵人治的!所以啊,就不劳烦薛美人了!” 说罢,她用力一推,把薛青瑶推出去后,又重重将院门关上,“什么玩意儿,拿个眼屎大的碎银就想来收买老身,当打发乞丐呢?” 李嬷嬷叨叨完,还是觉得不解气,一路骂骂咧咧地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院门外,薛青瑶差点儿被院门撞断鼻梁骨。 隔着门板,她听到李嬷嬷说的那些话,气得脸色铁青。 她是不想多给点银钱吗? 她在后宫屡屡被罚俸禄,身上原本带的银钱就不多,在打点关系的时候便用得七七八八了。 后宫里别的妃嫔都有娘家贴补,唯独她没有。 如今她手头拮据,所以才抠抠搜搜地给李嬷嬷一小块碎银。 结果,李嬷嬷压根没看上这点贿赂,又原封不动地扔给她了。 还说薛悠黎已经帮太后治好了头疾? 薛悠黎!薛悠黎!又是薛悠黎! 为什么这个女人处处跟她作对? 薛青瑶原本已经打算暂时饶过薛悠黎了,没想到薛悠黎偏要找死。 好啊! 那自己便成全她! 慕容邺跟慕容楠已经约好时间去后山钓鱼了,这将是绝佳的机会! 她想着,转身离开。 不过走了没几步远,又折回来,把地上的碎银捡走。 她捏着碎银,狠狠咬牙。 李嬷嬷这个狗眼看人低的老刁奴,等她当上皇后,第一个弄死她! 第88章 设局 几日后。 行宫后山有一处瀑布,瀑布下自成一片溪流,溪水潺潺,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二皇兄,你看啊,那边有好多鱼!” 溪边,慕容楠看着在溪水里游来游去的鱼,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慕容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溪水中的鱼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五弟,此处鱼儿甚是肥美,我们便在这里钓鱼吧。” “好!” 慕容楠兴冲冲地拿出鱼钩,布好鱼饵。 过了没一会儿,他的鱼钩就动了。 他用力将鱼钩提上来,果然看到钩上挂着一条三四斤重的鱼,“二皇兄,我钓到了一条大鱼!” 他提在手中的鱼奋力甩动尾巴,甩起来的水溅了他一脸。 “哎哟!”慕容楠抬起衣袖,想擦掉脸上的水珠。 就在这时,慕容邺看准时机,将藏在指尖的石子弹出去。 石子正中慕容楠的膝盖弯。 “哎哟!” 慕容楠猝不及防,脚下一个打滑,便连人带鱼一起栽进小溪。 噗通! 等他落水,慕容邺才冲到溪边,装出一脸关心的表情,“五弟,你没事吧?” 慕容楠从小溪里站起来,溪水不深,只没过他的膝盖。 他撇了撇嘴巴,一脸惋惜,“我没事,但是我好不容易钓上来的大鱼跑了。” 慕容邺朝他伸出手,“来,我拉你上来。鱼没了可以再钓,你衣裳都湿透了,我先带你回去换身衣裳。” 慕容楠拉着他的手爬上岸,满不在意地回道,“天气这么热,穿湿衣服也无妨,我还没钓尽兴,不想回去。” 他们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后山,慕容楠还想多玩一会儿呢。 慕容邺俊脸一板,拿出兄长的架势,“五弟,山里风大,如果受了风寒,不仅得在床上连躺好几天,还要喝比黄连更苦的药汁,你确定能忍受?” 慕容楠果断摇头,“不能,小爷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吃苦。” “那便跟我回去换身干衣裳,我记得行宫后头有一处空院子,离这儿不远,你在院子里等我,我去给你拿干净衣服,这样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行,我听二皇兄的!” 慕容邺欣慰地拍上慕容楠的肩膀,“这才对嘛!” 他用的力道不大,慕容楠却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嘶!疼疼疼……” 慕容邺见状,立刻扒开他的衣服,果然看到他肩膀上有一片淤青,“五弟,你受伤了!” “就是刚才摔进小溪的时候,被岸边的石头刮了一下,小伤而已。” “走,等你换衣服的时候,二哥顺便看看你的伤。” 慕容楠身上衣裳湿答答的,肩膀还隐隐作痛,确实没办法继续钓鱼了。 于是,他扛着鱼杆跟在慕容邺身后一道往回走。 两人去了慕容邺说的风来小院。 这处院子虽然闲置着,不过一直有人打扫,里头瞧不出一丝灰尘,倒是清幽安静。 慕容楠浑身湿透,这么走在路上确实不太雅观,“二皇兄,你知道我衣裳放在哪儿……啊、啊啾——” 慕容楠话还没说完,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慕容邺指着他身后的床,对他道,“五弟,你先把湿衣裳脱了,我替你仔细查看一下肩膀上的伤。” “好。” 风来小院清幽僻静,这里除了他们兄弟俩,便再无旁人。 慕容楠也没扭捏,解了腰带,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衣服扒掉。 慕容邺看着他肩膀上的淤青,对他道,“还好只是皮外伤,我帮你涂点药。” 说完,慕容邺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药膏,替他把淤青的地方全部涂抹上。 慕容楠扭头,闻到刺鼻的药味不由捏住鼻子,“哇!这药膏的味道好冲啊!” 慕容邺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似乎还拿他当小孩子看待,“你啊,喝药汁嫌药汁苦,抹药膏又嫌药膏难闻,有本事你倒是不受伤啊!” 慕容楠听着慕容邺宠溺又无奈的语气,冲他吐了吐知道,“二皇兄,今天就是个意外,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 “你啊,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跟母后为你担心。”慕容邺替他涂完药膏,又叮嘱了他几句,“你在这里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慕容楠点点头,“知道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是啊,在我心里还是那个成天像小尾巴一样跟着我的小老五!” 慕容邺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身的时候,视线瞥过窗台边那几盆开得正艳的依兰花,眼眸不由眯了眯。 出了房间后,他顺手将门窗都关了个严实。 慕容楠看着被关上的门窗,小声嘀咕了一句,“二皇兄还真拿我当小孩子啊,连门窗都替我关得紧紧的。”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无聊,一扭头看见窗边开得金灿灿的几盆花,不由走过来,低头嗅了几下,“这花开得真好,闻着也香。” 不过,闻着闻着,他的额头渐渐烫了起来。 有一股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热浪,搞得他浑身都燥热起来。 完了! 他不会真感染风寒了吧? …… 另一头,薛悠黎正领着半夏在园子里散步。 一转头就看到二喜满脸焦急地朝她们跑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 薛悠黎瞧着她满头大汗的模样,忍不住询问,“二喜,怎么了?” “薛贵人,您快去救救我家郡主吧!她摔伤了一条腿,人还在离后山不远的来风小院里!” 薛悠黎听说楚馨月受伤了,心头不由一紧,“她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伤了腿?” 二喜忙道,“郡主偷跑去后山找野味,说是想给您做一顿好吃的,结果就摔了!” 薛悠黎知道楚馨月是个吃货,没想到她为了吃,竟然敢一个人跑去后山。 就算有皇家侍卫常年守在行宫里,这种深山老林中依然会有毒蛇猛兽出没。 薛悠黎担心楚馨月的伤势,也没有多想,“二喜,你赶紧带路,我去看看她伤得如何!” “是!”二喜领着她们往后山方向走。 她们三人赶到风来小院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紧接着,一道痛苦的惨叫声就传入她们耳朵,“啊!!!” 三人脚步皆是一顿,都听出来了,“这是五皇子的声音!” 第89章 五弟!你在不在里面? 在听到慕容楠惨叫的时候,薛悠黎心里当即察觉不对劲。 她扭头看向二喜,一字一句地问,“二喜,你是亲眼看到你家郡主受伤了吗?” “啊、?”二喜被她的话问住了,愣了下才摇头道,“不是,是有个巡逻的守卫大哥告诉奴婢的。他说他巡后山的时候恰好看到郡主,他还带了郡主的信物来传话,就是这块玉佩,郡主一直随身带着,从不离身的!” 薛悠黎眉心一拧,继续追问,“那你还记得给你带话的守卫长什么样子吗?” 二喜努力回忆了片刻,茫然地摇摇头,“奴婢当时光顾着关心郡主的伤,没留意那人的长相。” 薛悠黎问完话,语气笃定地得出结论,“你家郡主没有受伤,那守卫是骗你的。” 在问二喜话的时候,她利用八卦书查过了,楚馨月安然无恙,倒是慕容楠个傻子被慕容邺当枪使了。 “郡主她真的……没受伤?” 二喜更懵了,抱着脑袋想了好久,也没想通是怎么回事,“可那守卫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他还拿了郡主的玉佩给我传话,这玉佩真是郡主的!” “啊!!!” 小院里,慕容楠的叫声比刚才更惨烈了。 薛悠黎没时间再跟二喜解释,“二喜,你家郡主刚从薛青瑶的住处出来,你现在快去找她,让她立刻马上来这里救我!” 跟二喜说完,薛悠黎又扭头吩咐自家丫鬟,“半夏,你去找皇上,让他也立刻马上到这里来!快去!” 慕容楠的情况很危险,因此哪怕明知这是薛青瑶和慕容邺的圈套,薛悠黎也没办法见死不救。 一旦慕容楠今天死在这里,不仅慕容彻跟殷太后会难过,甚至还会因为此事导致他们母子关系恶化。 而慕容邺也会不失时机地把慕容楠的死怪到她头上,让殷太后痛恨她。 薛悠黎哪怕明知院中有陷阱,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救人。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承认,男主是真的狠,也是真的聪明,一出手就将了她一军。 不过,薛悠黎在进门前,已经想了好几种对策。 容半夏和二喜去搬救兵,便是她的退路。 半夏和二喜虽然不清楚风来小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薛悠黎脸上严肃的表情,她们毫不迟疑地听从她的命令,各自分头行动。 不管慕容彻和楚馨月当中,谁第一个赶过来,她都能化险为夷。 薛悠黎在踏进院子前,设想过无数种可能面对的情况,独独没有料到慕容楠竟然光屁股倒在地上。 他已经神智不清,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像一条搁浅在岸边濒死的鱼。 而地上几盆依兰花都被打碎,花盆的碎片和泥土洒得满地都是。 听到推门声的那一刻,求生的本能让慕容楠抬起头,往门口看过去。 他眼底一片猩红,甚至都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手脚并用地想往薛悠黎这个方向爬。 薛悠黎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再看看他浑身光溜溜的模样,眼角抽了抽,暗自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没断奶的弟弟在地上爬爬爬,被花瓶的碎瓷片摩擦摩擦摩擦。 要是碎瓷片割到不该割的地方,他就完蛋了。 毕竟,事关他后半辈子的幸福。 想到这里,薛悠黎三两步冲过去,对着他后脖颈就是一记手刀下去。 慕容楠脖子一歪,晕死过去,彻底老实了。 薛悠黎替他诊完脉,迅速掏出银针,给他针灸。 这套银针是她之前请程太医帮忙从太医院拿的,最近帮太后治疗头疾,便一直随身带着,没想到还派上用场了。 慕容楠身上的药膏里被慕容邺加了东西,拿东西与依兰花的花香一混合就是烈性催情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来得还算及时。 如果顺利的话,她帮慕容楠泄完体内的燥火,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墙溜走。 然而,薛悠黎低估了慕容邺跟薛青瑶想弄死她的迫切心情。 她刚在慕容楠的脑袋上扎满银针,外头就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院门被人敲得嘭嘭作响! 不愧是男主,还怪有礼貌的呢,进门之前还知道敲门。 可是,慕容楠脑袋上的银针还没到拔出来的时候,她不能丢下这个小二货一走了之! 否则,慕容楠性命难保! 她低头看着慕容楠一丝不挂的身体,真想给他后脑勺邦邦来几拳。 这个二货是有多蠢,才会上慕容邺的当,把自己剥了个精光。 这要是让慕容邺闯进来,她真是百口莫辩了! 此时此刻,来风小院外。 慕容邺装模作样地冲里头喊话,“五弟,我把你的衣裳拿过来了,你怎么把门从里头闩(shuān)上了?” 薛悠黎知道,慕容邺铺垫这么一句话,肯定是打算破门而入了。 她看着这间卧房敞开的门,迟疑了下,起身过去,想把门关上顶一阵。 然而,就在门合上的前一刻,一只手突然抵在了门板上,“阿黎,别关门!先让我进去!” 是楚馨月! 此时此刻,她的声音听在薛悠黎耳中,简直比天籁还动听。 薛悠黎激动地一把将人拽进屋子里,“你怎么才来?” 楚馨月身上穿着跟她同色的长裙,爬墙进来的时候,裙摆被扯撕了一大块,不过她心系薛悠黎的安危,都没留意裙子破了,“二喜话说得颠三倒四,我都没听明白。不过我猜测是你出事了,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你应该庆幸,我人就在这附近!” 嘭! 楚馨月话音未落,院门口猛地传来一声巨响。 是慕容邺破了小院的门。 薛悠黎眸色一紧,指着被慕容楠丢在一旁的湿衣服,对楚馨月道,“我们现在替慕容楠把衣服套上,应该还来得及吧?”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蠢东西,净给人添麻烦!” 楚馨月看着地上一丝不挂的慕容楠,真想一脚踹死他,“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的身材不错,臀还挺翘的!” 薛悠黎正在替慕容楠起针,见楚馨月还有心情说闲话,急道,“你赶紧过来给他穿衣裳啊!” 慕容邺要是看见她们两个女人跟光溜溜的慕容楠共处一室,还不知道要怎么借题发挥呢! 楚馨月听着逼近的脚步声,深呼一口气,暗暗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她看着薛悠黎将最后一根银针从慕容楠的脑袋上拔出,才开口,“阿黎,记住,今天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哦!” 说完,她没给薛悠黎反应的时间,从地上把她拉起来,直接把人从窗户推出去,“这个院子外头有慕容邺的人,你不能从正门出去。我知道院子西北角有个狗洞,你从那里出去,赶紧找太后来替我做主!” “楚馨月!你要干什……” “快走!等你当上太后,别忘了赐我十八个美男!” 楚馨月丢下这么一句话,猛地将窗户关上。 薛悠黎没想到楚馨月这个丫头居然要牺牲自己来保全她。 “你出来啊!楚馨月!”薛悠黎急得用力拍窗户。 “快走!”楚馨月说完,就不再理会她。 薛悠黎盯着紧紧关闭着的窗户,咬紧牙关,含泪转身,朝楚馨月说的那个狗洞跑去! “五弟!五弟!你在不在里面?你要是在的话就吱一声。” 屋外,慕容邺手里拿着一套干净衣服,用力拍打门板。 “吱!”楚馨月压低声音给他回应。 慕容邺一愣,随即眼底浮起一抹得意的笑。 看来薛悠黎已经被困在这里了! “五弟,那我就进来给你送衣服了!” 他没给里面人反应的时间,当即抬脚踹门。 然而—— 在他踹门的同一时刻,楚馨月瞥了一眼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慕容楠,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抽在他屁股上! 第90章 那你就挥刀自宫吧! 啪! 楚馨月不遗余力地挥手,巴掌打得是又脆又响。 而原本昏迷的慕容楠一下子被打醒了,痛得当场发出一阵鸡叫,“喔喔喔——” 他一睁眼就对上楚馨月那双寒气逼人的眸子,大脑顿时恍惚了,“你、我这是在哪儿?” 他不是在等二皇兄拿衣服,然后一起去钓鱼吗? “五弟!” 这时,慕容楠耳畔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唤声。 慕容邺进来看到背对着门蹲在慕容楠身边的那道背影时,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薛青瑶总说薛悠黎多智近妖,是个极其可怕的对手,可他怎么觉得这个女人不过如此。 他来的时候,特意带了好几个侍卫一起过来,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做人证。 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薛悠黎跟一丝不挂的慕容楠共处一室,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慕容邺得意地勾了下唇角,说出来的话却满是震惊,“五弟,你们这、这是在做什么?” 慕容楠听着他的问话,眼珠转了转,瞅瞅楚馨月,然后他想起自己昏迷前脱衣服的场景,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啊啊啊!楚馨月,你你你、你对本皇子做了什么?” 啪! 楚馨月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随即扯过旁边还在滴水的湿衣服把他的翘臀遮住,“你什么你!本郡主救了你的命,你赶紧想想怎么重金酬谢我吧!” 郡主? 慕容邺看着从地上站起来的少女,等她转过身,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根本不是薛悠黎! 怎么回事? 他明明亲眼看着薛悠黎进来的,为什么房间里的人变成了楚馨月? 薛悠黎难道真的会妖术,凭空消失了不成? 慕容邺看着眼前场景,只能压下心底的疑惑,“五弟,你跟郡主是、怎么回事?我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楠知道的真不比他多,面对他的问话,他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透着一如既往的愚蠢,“我也不知道哇!我一醒来,郡主就在我眼前了!郡主,要不你跟我二皇兄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楚馨月,“……”好想一拳给他再打晕。 不过,既然慕容邺守在风来小院外就是为了抓慕容楠跟薛悠黎的把柄,那她可要好好唱这出戏! 她看着自己爬墙时撕烂的裙摆,酝酿了下情绪,再抬眼,已然泪水涟涟,“你还有脸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不要活了,嘤嘤嘤……” “郡主,你是不是误会了?五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误会?”楚馨月指着不着寸缕的慕容楠,抹了一把眼泪,气愤地开口,“刚才我听见院子里有呼救声,好心进来查看,谁知慕容楠居然撕我裙子,我当时真是害怕极了!” 哼! 她说的话,慕容邺一个字也不相信。 以楚馨月的身手,十个老五也不是她的对手。 慕容邺百分之两百确定,薛悠黎先前也在这个屋子里,毕竟老五中了他特制的催情之香,只有医术高明之人才能解除此香的药效! 可是,楚馨月现在是受害人,她跟老五之间经历了什么,不是他一个旁人说了算的。 眼下,慕容邺只能把目光投向慕容楠,循循善诱道,“五弟,事关清和郡主的声誉,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屋子里,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其他人在?” 楚馨月不动声色地瞥了慕容邺一眼,对他话里的潜台词心知肚明。 他这是想引导慕容楠说出薛悠黎的名字呢。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慕容楠努力回忆了好一会儿,摇摇头,“没有,我昏迷前屋里只有我一个人,一醒来就看到楚馨月。”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院子外传来内侍中气十足的唱喏声,打断他们的谈话。 慕容楠眼神顿时一亮,他的母后和皇帝都来了,他得跟他们解释清楚,让他们证明自己的清白。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慕容楠下意识地开口,“母后……” 啪! 他话刚起头,楚馨月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甩他脸上,“慕容楠,你个混蛋!你居然忘了你对我做过什么?反正我没脸见人了,还不如一头撞死这里……” 谁都没有想到楚馨月扇完慕容楠一巴掌,哭着就要往墙上撞。 一哭二闹三上吊,谁不会啊? “郡主!” 然而,她还没跑到墙边,薛悠黎一把拽住她胳膊,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别做傻事,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坐下来商量解决办法!”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楚馨月几时受过此般羞辱?你撒手,你让我死!啊啊啊!”楚馨月把‘扭曲阴暗爬行’演绎得淋漓尽致。 殷太后被二喜叫过来的路上,还在纳闷楚馨月能出什么事,居然要惊动她跟皇帝两个人。 现在她看着地上袒胸露背的慕容楠,只觉得头疾一下子更严重了,“你、你这个逆子,你对月儿做了什么?” 楚馨月是殷太后一手带大的,不是她亲生,却胜似亲生。 她站在门口听了他们的对话,已经把发生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老五!你看你干的混账事!你怎么对得起……” 太后话还没说完,身体猛地晃了两下。 还好慕容彻就站在她旁边,一把将她扶稳,“母后息怒!五弟不是那样的人,朕定会查清楚发生了何事。” 说着,他长腿一迈,走进屋里。 其实,半夏去找他的时候,他还以为出事的是薛悠黎,一路紧赶慢赶,生怕出意外。 直到在风来小院门外碰到毫发无损的薛悠黎,他才知道出事的人是他五弟。 此时,他目光扫过慕容楠,拧眉道,“五弟,你把衣服穿好再回母后的话吧。” “好!”慕容楠拿湿衣服挡在身前关键部位,以维护他不堪一击的尊严,“二皇兄,我的衣服!” 慕容邺听到慕容楠叫自己,才回神,将他的衣服递过去,“快穿上吧。” 薛悠黎见慕容楠问慕容邺要衣服,疑惑地开口,“说来也奇怪,今日五皇子不是跟贤王去钓鱼了吗?贤王殿下能否解释一下,为何五皇子会在这里出事?” 慕容楠正在穿衣服,听到薛悠黎以审讯犯人的口吻跟慕容邺说话,立刻出声维护慕容邺,“我出意外跟我二皇兄没有关系,还请薛贵人不要胡乱揣测!” 薛悠黎礼貌微笑,“五皇子不要紧张,我又没说是贤王害你。只是贤王把你撇下后你就出事了,未免太过巧合。” 慕容邺听着薛悠黎话里的针对,出声自证道,“薛贵人,五弟刚才钓鱼的时候弄湿了衣裳,本王去给他拿衣服了,这两个侍卫都可以作证,本王所言非虚。” 慕容楠腰带还没系好,就冲过来帮腔,“薛贵人,我跟清和郡主的事与我二哥无关!” 楚馨月见这个蠢弟弟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既然跟贤王没有关系,那你给我一个解释!” 闻言,殷太后的火气再次飙升,抬手指着慕容楠,气得浑身发颤,“都是哀家把你宠坏了,才让你做出此等混账事来!今日你必须给月儿一个解释!” 慕容楠急忙道,“母后,你要相信儿臣,事情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住口!” 殷太后见他还想推卸责任,气得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今天你只有两条路,要么你立刻娶了月儿!” 娶楚馨月那个母老虎? 那他下半辈子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慕容楠捂着被打疼的俊脸,“还有另一条路呢?” 殷太后冷哼一声,突然伸手从旁边侍卫的腰间抽出配剑,剑尖直指慕容楠腰腹下的位置,“那你就挥刀自宫吧!” 第91章 我要嫁进皇家,助你夺后位! 慕容楠被殷太后手中的长剑吓得舌头都打结了,“母母母母妃,你别别别冲动!刀剑无眼,万一真伤了儿子,日后心疼的还是您!” 殷太后气得又想抽他了,“哀家就是心疼一只狗,也不会心疼你?” 说着,她走到楚馨月面前,作势要将剑柄塞到楚馨月手里,“月儿,都怪哀家不好,没教好这个逆子,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既然这小子毫无悔改之意,现在哀家把剑交到你手里,你要阉了他也好,要一剑了结他也好,哀家绝不阻拦!” 慕容楠看着楚馨月手中寒光凛凛的长剑,两条腿都软了。 他没等楚馨月表态就一下子跪到地上,哪怕膝盖杵在碎瓷片上,他都没有咧一下嘴,反而将脊背挺得笔直。 “母后!儿臣想清楚了,儿臣愿意负责,娶清和郡主为妻!” 开什么玩笑? 把剑给楚馨月,还不如直接要了他这条命呢! 他有预感,如果自己没有跪下来表明要娶她,以楚馨月的性格,只怕她手里的剑会毫不迟疑地挥过来,就地阉了他。 楚馨月握着剑,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年。 其实,严格算起来,慕容楠也算是这场阴谋中的受害者。 可是,他这个受害者却把凶手当个宝,真是愚蠢他妈给愚蠢开门,蠢到家了! 殷太后把剑给她,难道是真的让她杀慕容楠的吗? 当然不是! 殷太后给她的是剑,也是台阶。 对楚馨月这个遗孤来说,她这十几年一直被殷太后照顾着,承了殷太后的恩情。 今天凭着这份恩情,她也不可能对慕容楠怎么样。 可是,慕容邺利用慕容楠对付她家姐妹,慕容楠既是受害者也是帮凶。 她哪能让帮凶好过吗? 楚馨月看看殷太后,又转头把视线投向慕容楠。 当众人跟随她的目光,也看向慕容楠时,她趁机拿脚尖踢开地上的碎瓷片,也跪了下来,“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月儿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至于如今处置五皇子,月儿听太后娘娘的,一切全凭太后娘娘做主!” 殷太后知道楚馨月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烈性子,出了这种事,她一刀杀了慕容楠再自杀,殷太后都不会觉得奇怪。 既然楚馨月没有对慕容楠动手,那就说明她认可了自己刚才说的解决办法。 于是,殷太后便对慕容彻道,“皇帝,哀家记得老五还有两个月就该行冠礼了。不如你拟一道圣旨给老五跟月儿赐婚,将他们二人的婚事定在老五的冠礼之后,如何?” 薛悠黎立刻就想反对这门婚事。 毕竟,她的好姐妹是为了保全她才会跳进慕容邺挖的陷阱里。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跪在地上的楚馨月就悄悄拽了下她的裙摆。 薛悠黎低头,楚馨月便拿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 既然慕容楠身心都向着慕容邺,那楚馨月就要睡了他的人,得了他的心,让他从里到外都变成她的人,把他彻彻底底地从慕容邺身边抢过来! 薛悠黎大概能猜到楚馨月的心思。 好在慕容楠除了看人的眼光差之外,人品没什么问题,而且长得也不错,跟这么个帅气弟弟搭伙过日子,她家姐妹也不算吃亏。 唯一的遗憾是,慕容邺在慕容楠身上涂的药膏虽然有问题,但是他加在药膏里的东西已经挥发干净了,再僵持下去,她们也拿不出确切地证据指认他。 慕容彻看了薛悠黎一眼,沉吟着开口,“好,等回宫后,朕便给他们二人赐婚。” 楚馨月立刻对着他们行叩拜之礼,“多谢皇上!多谢太后娘娘!” “多谢皇兄和母后的恩典!”慕容楠往自己腹下看了一眼,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娶母老虎就娶母老虎吧,总比当太监强。 只要保全了他的身体,大不了以后多娶几个侧妃! 一切尘埃落定,薛悠黎在这场局中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慕容邺黑眸冷眯,扫过跪着的楚馨月,又转向站在她旁边的薛悠黎。 这二人今天身上穿的衣裳颜色虽然极其相似,可是她们长相气质完全不同,他又没老眼昏花,绝对不可能错把薛悠黎认成楚馨月。 他笃定刚才冲进入风来小院救慕容楠的人,就是薛悠黎。 他想不通的是,自己明明让人守在院子外头,楚馨月究竟是从哪里混进来的,薛悠黎又是如何从他眼皮底下溜出小院的? 事情已经解决,殷太后也松了一口气,扭头对门口的二喜道,“二喜,地上凉,快去扶你家主子起来!” “是!” 二喜把楚馨月从地上扶起来,殷太后又温声细语地关心道,“月儿,你受了惊吓,哀家宣太医来给你瞧瞧可好?” 楚馨月肩膀缩了缩,指着身边的薛悠黎小声回话,“太后娘娘,薛贵人精通医术,月儿让她瞧也是一样的。” 自从薛悠黎给殷太后治疗头疾起,殷太后对薛悠黎的印象也越来越好了。 她想着薛悠黎也是女子,跟楚馨月也更方便交流,便对薛悠黎道,“薛贵人,今日你便多费心照顾一下月儿。” “是。” 殷太后担心楚馨月被这么多人看着,心里会不舒服,便让薛悠黎带她先离开了。 出了院子,薛悠黎一把拉住楚馨月的手,“月儿,你考虑清楚了吗?真的要嫁给慕容楠?” 楚馨月点头,“对啊,我想过了,就算今日不嫁给他,日后太后也会想办法把我许配给别人。与其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倒不如嫁给慕容楠。” “可是,慕容楠是贤王的小跟班,将来要是他坚定地站在贤王那一边,你怎么办?经过今天的事,咱俩的关系肯定瞒不住了,慕容邺要是怂恿慕容楠对付你,就问你怕不怕?” 楚馨月故意装出害怕的表情,“我当然怕啦!我怕一拳下去把他打死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如果你后悔了,我去找慕容彻!” 以替他治病为筹码,应该可以还她家闺蜜自由。 “嫁,慕容楠是皇帝的亲弟弟,太后的亲儿子,皇亲国戚,不仅脸蛋嫩身材好,关键长得还帅。再说了,嫁给他之后,我不用努力就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不就是我最向往的生活吗?” 楚馨月说到这里,正色道,“阿黎,他笨是笨了点,但是好歹是亲王,如果把他这个助力从男主身边抢过来,你说我们的胜算会不会更大些?” 薛悠黎瞳孔一紧,恍然大悟,“你不会是想……” 楚馨月点头,铿锵有力地回道,“没错,我要嫁进皇家,助你夺后位!” 第92章 薛悠黎怀上了? 薛悠黎的想法从她口中得以证实,心下又是感动又是气恼,“我们又不是斗不过男女主,你干嘛搭上自己的终身幸福啊?” 楚馨月见自家闺蜜生气,立刻撒娇地晃了晃她的胳膊,“阿黎,别生气啦,你也知道我平常玩归玩闹归闹,绝对不会拿终身幸福开玩笑!慕容楠虽然是个夯货,但他好歹是九洲的五皇子,身份尊贵无比。而且我好色,你是知道的。他的长相很合我的胃口,有皇上赐婚,我嫁给他肯定不会吃亏。” 薛悠黎听她这么说,认真捋了下他们的关系,“在你小说里,我,你还有慕容楠三个人都是炮灰命,是男主和女主成长道路上的垫脚石,我们算是黄泉三友。” “那是从前,现在起,咱们是皇权三友!”楚馨月抬了抬下巴,跟她一起复盘最近发生的一切,“来行宫避暑的这些天,我算是看明白了。在我们的掺和下,小说剧情也发生了改变。之前我写的是纯妃死在行宫,如今却是纯妃那个没担当的姘头溺死在沧澜湖里。” 薛悠黎跟她向来很有默契,听到这里便猜到她选择嫁给慕容楠的真正动机了,“你是打算从男女主手中救下慕容楠?” 在隐藏剧情中,慕容楠也算是被男女主弄死的。 楚馨月点头,“对,你救皇帝,我也救皇弟。我就想看看,我这个小说执笔者在这里,能不能彻底推翻男女主身上的气运,改写我们自己的结局!” 薛悠黎跟她对视着,眼神也愈发坚定,“就算薛青瑶和慕容邺身上有主角光环的庇护,我相信我们姐妹同心,一定能打破这个局面,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 由于慕容楠和楚馨月出了这样的事,慕容彻决定提前回宫,早日替他们二人筹备大婚。 于是,在行宫只小住了不到半个月,皇帝和太后便领着一众嫔妃起程回京。 慕容彻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拟了圣旨,给慕容楠和楚馨月赐婚。 他们二人的婚期定在八月二十八,也就是慕容楠行完冠礼后的第十天。 楚馨月领完旨,便第一时间跑去凌云殿找薛悠黎。 “阿黎,我还有两个月就要嫁人了,到时候就得搬出宫住,咱们以后见面就难了。” 薛悠黎见楚馨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笑着安慰道,“住在宫外多好啊,自由自在的,哪天你想我了,只管进宫来找我。” “可是,我出宫了,谁帮你一起对付薛青瑶啊?”楚馨月双手托腮,长长叹了一口气,“薛青瑶的背后有男主,我怕你一个人在宫里躲不过他们的阴谋诡计。” 薛悠黎笑着道,“我们好歹知晓小说的全部剧情,哪能那么轻易就被打败?你啊,就安心等着当美美的新娘子吧!” 楚馨月想了想,又道,“我想过了,与其等我出宫后给她害你的机会,倒不如现在就解决了她这个大麻烦!” 薛悠黎闻言,眸色微动,“你是说,在出宫之前就弄死她?这个想法确实不错,不过在行宫的时候薛青瑶连连失手,恐怕不会再主动出击了。” 楚馨月本来就是写小说的,脑洞也比别人大,“阿黎,既然薛青瑶轻易不敢出手,那咱们就憋个大的,逼她不得不出手!” 薛悠黎对上她贼兮兮的眼神,挑眉,“比如呢?” 尽管屋里没人,但是楚馨月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将嗓音又压低了三分,“比如她突然听到你怀孕的消息。” 薛悠黎果断摇头,“你是让我假怀孕?那不行,万一被发现,那就是欺君!” 她跟慕容彻除了拉拉小手亲亲小嘴,还没干过更进一步的事情呢,一旦传来怀孕的消息,恐怕慕容彻会第一个跳出来打假。 楚馨月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才接着道,“怀孕的话当然不能从你口中说出去,只要你做一些怀孕女人才会做的事,就足够误导那些在暗处盯着你的人了。” 薛悠黎经她这么一提醒,顿时悟了。 全后宫都知道她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女人,慕容彻更是隔三岔五来她的凌云殿。 既然如此,就算她传出怀孕的可能,好像也在情理当中。 薛悠黎知道,后宫里有不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要是想把怀孕的假消息传出去,正好可以利用这些眼线。 “你这个主意绝了,薛青瑶得知我有可能怀孕,肯定就坐不住了。” “只要她敢出手,就是她的死期!”楚馨月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竟然想出如此绝妙的计谋。 难怪她的小说本本都火,这钱就活该她赚! 薛悠黎也对她竖起大拇指,“这一招高,实在是高!要是能一举搞垮薛青瑶,你就是我的神!” 楚馨月摆摆手,“低调一点,薛青瑶嘛,毕竟是我创造出来的角色,我对她还是很了解的。咱们赶紧合计一下,放出假消息,坐等她落网!” 于是,当天中午,薛悠黎留楚馨月在水月轩一块儿吃饭。 两人吃得好好的,楚馨月给薛悠黎盛了一碗鱼汤,“阿黎,这鱼汤特别鲜,你尝尝看!” “好。”薛悠黎接过鱼汤,刚递到嘴边,都还没喝上一口,光是闻着鱼汤的味道就当场干呕起来,“呕……呕……呕……” 楚馨月连忙丢下碗筷,一边扶着薛悠黎的胳膊,一边紧张地问,“阿黎,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薛悠黎好不容易止住干呕,又唤宫女端了水来给她漱口,“我没事,可能是在行宫那边住习惯了,突然回宫感觉天气太热,就有点反胃。” 楚馨月连忙把半夏叫过来,“半夏,你家主子胃口不好,你快去弄些酸梅来给你家主子开开胃!” “是!” 待几个下人都离开了,楚馨月拿出一条帕子递给薛悠黎,“来,擦擦嘴。” 薛悠黎接过帕子,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角,“台子搭了,第一场戏也唱了,接下来就等着真正的好戏登场了!” ???????????? “主子,凌云殿那边传消息来了!” 莲心神色匆忙地走进寝殿,看向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的女子。 薛青瑶见她欲言又止,对身边的宫女一抬手,“你们下去吧。” “是!” 宫女一走,薛青瑶眼皮一抬,目光在莲心面上扫过,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莲心凑近她耳边,将自己收到的消息转述给她听,“水月轩那位月事已经延迟好几日了,听说今天中午她还吐了!” 薛青瑶捏着眉笔的手狠狠一紧,“你是说,薛悠黎怀上了?” 第93章 皇帝陪她一起演戏! “奴婢不敢确定。” 莲心对上薛青瑶质问的眼神,迟疑了下,“水月轩的宫女口风实在太紧了,奴婢花了不少银钱打点,才从一个小太监口中套了话。听小太监的意思,薛贵人从行宫避暑回来后,胃口便一直不好,只要吃味道重的东西,就会呕吐不止。” 慕容彻上一世忙于处理政务,鲜少踏足后宫,因此只有慕容溪一个女儿。 直到薛青瑶一步步爬到最高位,后宫里也没有其他妃嫔怀孕。 可是这一世因为薛悠黎的进宫,后宫里发生了事出现了太多变数。 再加上慕容彻独宠薛悠黎这么长时间,她怀上了也不是不可能。 薛青瑶眉头重重一眯,“你再找几个机灵的人,暗中盯着凌云殿,有确切的消息立刻来报。” “是!” 莲心得了薛青瑶的命令,便派了人监视凌云殿那边的一举一动。 而她并不知道,凌云殿有慕容彻的耳目,她刚行动,在暗处盯梢的人就去紫承殿向慕容彻汇报情况。 慕容彻刚跟几位大臣议完事,听到暗卫来报,漂亮的桃花眼不由重重一眯,“你说薛贵人今日用膳的时候吐了?然后凌云殿外就多了好几波想打探消息的人?” “是,属下一直盯着凌云殿里的动静,薛贵人午膳干呕,晚膳吐了一次,还让宫女备了不少酸梅。” 呕吐?酸梅? 慕容彻略一沉吟,隐约猜到薛悠黎想干什么了。 等暗卫离开,他立刻唤来王德发,“今晚摆驾凌云殿。” 凌云殿,水月轩。 楚馨月一直在这里待到了晚上,“阿黎,今晚我不想回去了,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行啊!距离上次咱俩钻一个被窝,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今晚咱干脆聊一整晚吧!” 薛悠黎也很怀念她俩上辈子一起熬夜追剧的日子,在这里虽然没有手机平板电脑,但是每天过得好像也很充实。 少了网络短视频的诱惑,反而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做她喜欢的事。 楚馨月举双手赞同,“好,让半夏去御膳房拿点好吃的回来当夜宵。” 薛悠黎忍不住取笑她,“你个大馋丫头!” “俗话说得好,食食物者为俊杰嘛!” “谐音梗扣钱!” 两个人正聊得开心,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通报声响起。 “皇上驾到——” 楚馨月脸上的笑容就这么僵住了。 等她扭头看向门口,一抹明黄的身影已经迈进寝殿大门。 “嫔臣参见皇上!” “臣女参见皇上!” 慕容彻看着向自己行礼的二人,挑眉,“哟!这么晚了,清和郡主也在呢?” 这是赶她走呢? 楚馨月委屈地瞥了身边的薛悠黎一眼,抬头看向慕容彻的时候,卑微地挤出笑容,“是啊,臣女跟薛贵人聊得太开心了,没想到天都黑了。” 说话的时候,她藏在衣袖里的手悄悄戳了薛悠黎几下,让她帮腔。 薛悠黎也跟着开口,“嫔妾与清和郡主相谈甚欢,本想留她在这儿畅谈一整夜的。” 慕容彻眼神扫过她们二人,眉梢一扬,“你们二人谈得如此开心,倒是朕来得不是时候了,要不朕走?” “那敢情好……” 薛悠黎话还没说完,对上男人警告的眼神,赶忙改了口,“那肯定是不能够的,我跟郡主其实也聊得差不多了,是吧郡主?” 皇帝人都在这儿了,话也撂这儿了,她这个大电灯泡再留下就太不识趣了! “对对对!”楚馨月对薛悠黎挤了挤眼睛,“皇上,臣女先告辞了,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说完,她脚底抹油,麻利地溜了。 待她离开,慕容彻走到薛悠黎跟前,伸手拉住她的手,“朕听说你身体不舒服,传个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嫔妾就是一下子没适应这么炎热的天气,胃口不佳,用不着请太医。” 薛悠黎今天跟楚馨月商量出对付薛青瑶的法子后,故意兴师动众地演了一出好戏。 只是她没想到,慕容彻居然也听说了此事。 【也对,整个皇宫都是他的,后宫里有几个他的耳目也很正常。】 【他今晚特意过来,不会是担心我的身体吧?那他人还怪好的嘞!】 【不过太医是肯定不能请的,否则就露馅了!】 慕容彻拉着她的手,跟她一起在榻前坐了下来,“你明日想吃什么?朕让御膳房给你单独做一份。” 薛悠黎满眼欢喜地看着男人,“谢谢皇上!您对嫔妾真是太好了!嫔妾想吃醋溜白菜,酸汤牛肉,酸笋肉沫,酸梅糕。” 【连皇上都亲自关心我的饮食,还让御膳房单独给我做吃的,那我接下来什么都不用做,安心等着薛青瑶来害我就行!】 【只要抓住把柄,就有机会刀了薛青瑶!】 慕容彻大手一抬,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尖,“怎么点的都是些酸口的菜?” “大热天吃酸的开胃嘛!” 慕容彻睨着她明艳的脸蛋,勾唇,“朕近来胃口也不佳,明日过来陪你一起用膳,也开开胃。” 薛悠黎一口答应下来,“好!” 【慕容彻明天要是特意过来陪我用膳,薛青瑶怕是更坐不住了。】 【没想到这个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要是灭了薛青瑶,说不定慕容彻英年早逝的命运也能改变呢!】 薛悠黎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默默把慕容彻划归成自己人了。 等她在心里盘算完,一抬眼就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神,她立刻反应过来了,“对了皇上,您今晚是过来催眠的吧?嫔妾马上去准备!” 不过薛悠黎还没走几步远,就被慕容彻拉住手腕顺势带进怀里,“你身子不舒服,今晚就不催眠了,早些睡觉。” “行!听皇上的!” 两人沐浴完,两人躺在床上,薛悠黎主动凑过去,“皇上,要检验一下最近的治疗成果吗?”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纱裙,刚出浴的脸蛋被热气蒸腾得粉扑扑的。 此刻,她漂亮的杏眸忽闪忽闪的,仿佛在向男人发出无声的邀请。 慕容彻明知道她此刻是医者的心态,却还是感觉心底某根弦被撩拨到了。 他喉结滚动之际,大手已经掐住她的腰把人带进怀里,“嗯,验。” 说完,不等她回话,男人直接低头,结结实实地吻住她的唇…… 第94章 传谣信谣 正值盛夏,酷暑炎炎。 宣云殿,殷萱儿哪怕坐在冰鉴跟前,心底的火气依然蹭蹭往外冒。 “青荷,消息属实吗?” 青荷一边给她扇风,一边回话,“奴婢也是听那些小宫女说的,这几天皇上几乎日日都去陪薛贵人用膳,而且御膳房特意给凌云殿送了不少酸口的菜肴。” 酸口? 酸儿辣女,难不成薛悠黎不仅怀了,而且还怀了个小皇子? 殷萱儿想到这里,哪里还能淡定,倏地一下子从榻前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 这几日,薛悠黎虽然没请太医去诊脉,但是她自己就懂医术,只怕她是想等这一胎坐稳了再公布于众吧? 打过胎的朋友都知道,前三个月的胎气是最不稳当的,要是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把肚子里的龙种弄没了,那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殷萱儿深知皇帝对薛悠黎的重视,一旦让薛悠黎生下皇长子,那皇后的位置岂不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不行! 她得想想办法! “青荷,将父亲送来的葡萄带上,我们去一趟慈宁宫!” 放眼后宫,最希望她成为皇后的人,除了她自己,那便是她的姑母殷太后。 她这边不好出手的话,何不把这棘手的事交给她姑母去办? 毕竟,她若成六宫之主,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荣耀,更是整个国公府和殷氏的荣耀。 她相信,她的好姑母一定会帮她的! 慈宁宫,薛悠黎刚给殷太后针灸完。 “太后娘娘,您今日感觉怎么样?” 殷太后看着薛悠黎,眼底满是惊喜,“哀家的头痛症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最近胃口也变好了,能比从前多吃小半碗饭呢。” 薛悠黎将银针收好,“您头痛的症状减轻了不少,嫔妾以后每隔三五日再来给您针灸一次,再调理三五个月,应该就不会发作了。不过以后您得忌口,饮食清淡,不能饮酒。” “好,哀家都听你的。” 殷太后之前还对薛悠黎有些敌意,甚至因为殷萱儿的缘故,还暗中刁难过她。 可是如今,她看薛悠黎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李嬷嬷,你把哀家那对翡翠玉如意拿来,送给薛贵人。” 楚馨月就站在旁边,见殷太后心情不错,嘴巴一噘,装出吃醋的模样,“如今呀,太后对薛贵人宠爱都快超过月儿咯!那对翡翠玉如意月儿也很喜欢,求了太后好几次,太后都没舍得给月儿呢!” 殷太后笑着道,“你啊你,哀家几时对你小气过?等你出嫁那天,哀家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 楚馨月跟慕容楠的婚事已定,殷太后对她也是愈发疼爱了。 “谢谢太后!”楚馨月听着眼神都跟着亮了,太后宝库里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等她成亲,再收一收礼金,那不得变富婆啊! “你啊,嫁人后早点替慕容家开枝散叶,哀家的一桩心事便能了了。” 她一手将平阳王留下的女儿抚养长大,又让皇帝给她赐婚,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对故人也算有交代了。 楚馨月故作娇羞地捂着脸,“哎呀,太后娘娘,月儿自己如今还是个孩子呢!生孩子的事,等几年后再说吧!” 殷太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丫头也有害羞的时候,不过嫁人生子是人之常情,哀家也不是催你,只要夫妻感情好,儿女缘自然也旺。” 说到这里,她视线一转,看向薛悠黎平坦的小腹,意有所指地问了句,“薛贵人,你说呢?” 薛悠黎知道这几天有关她怀孕的谣言已经在后宫里传开。 传谣信谣是谣言传播者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因此,在殷太后的注视下,她一脸期待地开口,“太后娘娘说得很对,嫔妾也希望自己能早日替皇上生下一儿半女呢。” 殷太后深以为然,“是啊,后宫里只有溪儿一个孩子实在冷清,也该有人给溪儿添个弟弟妹妹了。” 就在这时,李嬷嬷进来通报道,“太后娘娘,殷昭仪来给您请安了。” 薛悠黎把装着银针的包收好,主动开口道,“针灸已经结束,太后娘娘,嫔妾就先告退了。” 楚馨月赶紧道,“太后娘娘,我帮您送送薛贵人。” 殷太后瞧着她们,摆摆手,“去吧。” 于是,薛悠黎拿着太后赏的一对翡翠玉如意,跟楚馨月一起离开。 她们前脚刚走出大殿,殷萱儿后脚便带着青荷过来了。 “姑母,父亲托人从外头送了葡萄进宫,特意叮嘱萱儿给您送一篮子过来。” 殷萱儿说着,把青荷手中篮子的盖子打开,只见里面摆着一串串又新鲜又饱满的葡萄,瞧着便很诱人。 不过殷太后身居高位,什么样的好东西没尝过? 她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只淡淡点了下头,“你有心了。” 殷萱儿将篮子搁下,扭头吩咐青荷,“我跟姑母还要说会儿话,你去外头候着吧。” “是。” 殷太后见殷萱儿将贴身宫女都遣出去了,知道她是有什么不能让外人听见的话要跟自己讲,也挥手让侍奉左右的宫女退下。 待殿中只剩她们姑侄二人,殷萱儿立刻道明来意,“姑母,我们从行宫回来也有好些日子了,可是皇上一直没翻过萱儿的牌子,萱儿担心万一有人比萱儿先生下皇子,该如何是好?” 她这话虽然没有明着提薛悠黎,但是如今后宫很多人私底下都在猜测薛悠黎有身孕了,太后哪能听不出来她的弦外之音? 对殷太后来说,殷萱儿能当上皇后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不能,那便是她技不如人。 然而,不管后宫里哪位嫔妃怀孕,都是皇家的血脉。 在后宫还没有皇子的情况下,殷太后不可能允许有人打皇帝子嗣的主意。 哪怕那人是自己的亲侄女也不行! “萱儿,既然你的目标是皇后之位,便不能只想着皇后的荣耀,你还得有皇后的气度。后宫当中不管谁先生下皇子,那都是皇帝的儿子,你可明白哀家的意思?” 第95章 堕了么来订单了! 殷萱儿听出殷太后话里的敲打,脸色一僵,委屈地唤了一声,“姑母。” 殷太后眼眸眯了眯,缓声道,“萱儿,哀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入宫不久,而且并不受先帝待见。先帝当时已立了皇后,并且后宫已经有了两位皇子。哀家入宫第三年才生下彻儿,可是如今你看,最受先帝宠爱的几位妃子早已化为尘土。你可知为何?” 殷萱儿茫然地摇摇头,“萱儿愚钝,还请姑母明示。” 殷太后索性把话挑明,“她们为了自己的儿子能继承大统,频频对后宫中怀孕的嫔妃出手,暗中打了她们的胎。到头来,事情暴露,她们便被打入冷宫,从此失了圣恩。” 她当年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自然知道宫斗背后意味着一条条人命。 想往上爬的手,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 但,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有些人能杀,有些人却不能动。 当年,不动皇家子嗣是她的底线,如今她是太后,断然不可能让任何人在她眼皮底下动慕容家的血脉! 殷萱儿听出来了,太后这是要保薛悠黎肚子里的龙种。 她顿时急了,“姑母,薛悠黎仗着有皇上的宠爱,眼高于顶。若是让她抢在所有人前头生下皇子,那还得了?” 殷太后见她没领悟自己话中深意,眼底掠过一抹失望,“萱儿,你若想成为六宫之主,首先就要有容人之量。” 殷萱儿原本有一肚子话想跟殷太后说,但殷太后一句‘要有容人之量’让她所有话都卡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她理解不了,为什么她的姑母宁愿帮一个外人,也不肯让皇帝宠幸她。 可眼下多说无益,她只能低头回道,“姑母的教诲,萱儿铭记在心,就不打扰姑母休息了,先行告退。” 这个丫头到底是没经受过挫折,年轻气盛,太过急躁了。 做局害人,势必会留下蛛丝马迹,害的若是无关紧要之人也就罢了,但如果谋害皇家子嗣,一旦被抓到把柄,就是万劫不复。 若再有人趁机攀咬,甚至会连累整个家族。 殷太后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无奈地轻叹一声,“李嬷嬷,你派人提点着她,切不可让她做出有辱国公府门楣的事。” 李嬷嬷低头领命,“是,老奴明白。” …… 明华殿,添香阁。 薛青瑶浅浅呷了一口茶水,“宣云殿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莲心摇摇头,“奴婢听说殷昭仪去慈宁宫被太后骂了一顿,回去就老实了,每日绘画刺绣,打发时间。” 薛悠黎都有孕在身了,殷萱儿居然如此沉得住气? “其他人呢?” 莲心回道,“清和郡主几乎日日待在凌云殿,旁人就算有想法,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群没用的东西!都是废物!” 薛青瑶恨不得立刻冲去薛悠黎的寝殿,给她下个一尸两命的药。 如今慕容彻对薛悠黎格外重视,楚馨月这个郡主也跟薛悠黎形影不离,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莲心见她气到破防,小声提醒一句,“主子,您说薛贵人会不会只是在虚张声势,其实她根本没有怀孕?” 假怀孕? 薛青瑶眸光微动,细眉拧得更紧了,“她图什么呢?这么兴师动众地假怀孕,难道她就不怕欺君?” 莲心回道,“奴婢也就是随口一说,不过如果是真怀了,从怀孕到生产,日子还长着呢,薛贵人再怎么防备,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闻言,薛青瑶想到了什么,眼底折射出一抹精光,“再过几日便是乞巧节,到时候后宫里不仅有晚宴,而且还能放河灯祈福,到时候人那么多,想出点乱子太容易了!” 怀孕前三个月,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增加滑胎的风险。 “主子英明。” 薛青瑶捏着茶盏,思索了片刻,心中有了一个计划,“跟薛悠黎同住凌云殿的那个采女姓什么来着?” 莲心连忙答道,“姓段,段采女。” “你去帮我安排一件事,记住一定要做得隐蔽一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 七月七日,乞巧节,后宫设宴,由殷萱儿协助容妃一同操办。 夕阳西下,一盏盏宫灯亮起,将后宫照得一片璀璨。 薛悠黎跟楚馨月一同出现在晚宴现场的时候,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谁能想到当初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如今居然成了形影不离的至交好友! 楚馨月见薛青瑶也朝她们这个方向看过来,故意殷勤地替薛悠黎拉开凳子,“阿黎,你坐这儿。” “好。” 薛悠黎坐下的时候,右手似乎习惯性地抚了下自己的小腹。 不过很快就移开了。 可是,她这个动作没能逃过薛青瑶的眼睛。 之前薛青瑶也怀疑过,薛悠黎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不过,人潜意识的动作是骗不了人的。 薛悠黎刚才那么紧张她的肚子,肯定是怀了,错不了! “阿黎,你刚才看到薛青瑶的眼神没有?她那双眼睛就差要在你肚子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楚馨月一坐下,就凑到薛悠黎耳边,跟她说悄悄话。 薛悠黎自然把薛青瑶的表情变化全都看着眼里,“她的报复心很强,之前在我手里吃过几次亏,肯定就等着扳回一局呢。” “那咱俩先演一出,看看谁的堕了么来订单了!” 楚馨月说着,拿起手边的空碗,替薛悠黎盛了一碗燕窝鱼翅汤,“阿黎,你先喝口汤润润嗓子。” “好。” 薛悠黎接过碗,刚把汤勺递到嘴边就歪头干呕起来。 宋静思坐在她斜对面,最近也一直听说她可能有了。 不过薛悠黎没有请太医把脉,反倒将凌云殿守得密不透风。 不过,孕吐这种事岂是她想藏就能藏得住的? 此时,她见薛悠黎吐得厉害,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假装关心,“薛妹妹,你瞧着脸色不太好,莫不是病了?不如请个太医来瞧瞧吧!” 薛悠黎今晚来赴宴前,故意让楚馨月把她脸化得比平常白,还没打腮红,看起来气色不太好,而且高光打得她脸都仿佛瘦了一圈。 此时,她半靠在楚馨月身上,瞧着蔫了吧唧的,“多谢宋昭仪关心,妹妹只是胃口不佳,不需要宣太医。今日是乞巧节,别因为我扫了大家的好兴致。” “既然如此,那我们继续吃。”宋静思可不是真的关心她,刚才对她的试探不过是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有了。 旁边,薛青瑶把她们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下激动不已。 薛悠黎果然怀孕了! 可惜过了今晚,她就要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天人永隔了! 第9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薛悠黎缓过劲后,便没怎么动盘子里的菜。 楚馨月见状,赶紧唤来半夏,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阿黎,你先漱漱口。瞧你最近都饿瘦了,要我说干脆让皇上赐你个小厨房……” “咳!” 薛悠黎接过茶杯的时候,故意咳嗽一声,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楚馨月立刻捂住嘴巴,心领神会地跟她交换了一个眼神。 宴席上的嫔妃们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们神色各异,纷纷将目光投向薛悠黎。 楚馨月写这本小说的时候设定是,只有妃位以上才可以私设小厨房。 放眼整个后宫,如今有小厨房的三人分别是,曾经独宠后宫的丽妃,每日要煎药喝的纯妃,以及养了一个女儿的容妃。 而薛悠黎一个小小的贵人想破此例,只怕她肚子里真的怀了龙种,才敢说这种母凭子贵的话。 此时,薛悠黎对众人的视线毫不在意,就这么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猜吧,她们猜得越离谱,某些人下手才越狠。 “薛贵人,你们要不要喝点酸梅汤?” 就在这时,坐在薛悠黎另一侧的段采女拿起手边盛酸梅汤的壶,笑容温和地看向她们二人。 顿了下,她又追回一句,“这是我自己做的酸梅汤,里面没有加山楂和甘草,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呢!” 通晓医理的朋友都知道,山楂和甘草,孕妇都不宜食用。 最近后宫里有关薛悠黎怀孕的消息满天飞,可是太医一日未证实此事,那么这个消息就有可能是薛悠黎放出的烟雾弹。 可段采女就住在薛悠黎隔壁,如果连她做的酸梅汤都是按照孕妇的标准做的,那么薛悠黎怀孕的事基本上就可以实锤了。 隔壁那张桌子上的薛青瑶听到段采女开口,瞳孔一缩,眼神紧张又期待。 她上次悄悄让莲心找人接近段采女,怂恿段采女跟薛悠黎交好。 等的就是今天! 不过,薛青瑶并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段采女身上,她做了两手准备,以确保万无一失。 此刻,她又暗中目测段采女跟薛悠黎之间的距离,最终瞥了一眼薛悠黎还未显怀的肚子。 在场这么多嫔妃,谁都不希望薛悠黎顺利把孩子生下来。 可惜这群女人有贼心没贼胆,那么薛悠黎的胎就由她来打。 一命偿一命,就当是替她娘报仇了! 薛悠黎看着段采女手中装着酸梅汤的壶,将手边的空杯子端起来,“多谢段妹妹,那便给我来一杯。” “好。” 段采女替她倒了大半杯酸梅汤,便坐回原位了。 “段妹妹!”容倾月见薛悠黎端起酸梅汤就要往嘴边送,立刻出声冲段采女道,“本宫也口渴了,把你的酸梅汤也分些本宫如何?” 薛悠黎救过她女儿的命,又热心地替她女儿治疗哮喘,容倾月担心段采女的酸梅汤有问题,这才主动向段采女讨要酸梅汤。 一来是借此提醒薛悠黎,喝酸梅汤之前要慎重。 二来也是想点段采女,要是酸梅汤被动了手脚,自己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然而,面对容倾月主动要酸梅汤喝,段采女脸上表情一派坦荡,“是,嫔妾还在酸梅汤中加了红糖,酸酸甜甜很是开胃。” “哦?是吗?”容倾月细眉轻扬,指了指坐在她身边的慕容溪,“溪儿也是个嘴馋的,她能喝吗?” 段采女点头,“当然可以。” 如果连四五岁的孩童都能喝,那么孕妇喝自然也没有问题。 容倾月放心了,让彩霞倒了两杯酸梅汤过来。 薛悠黎知道容倾月的良苦用心,向她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 她是医者,当初救治慕容溪是出于职业素养。 可容倾月承了她的情之后,一直对她照拂有加。 所以说,只要行得端坐得正,真的会有福报。 这顿晚宴,楚馨月吃得很开心。 薛悠黎为了维护住自己孕吐的人设,只能看着她吃。 不过见自家闺蜜吃得如此香,薛悠黎干脆搁下筷子,专心看吃播。 等晚宴结束,众人又前往御花园的湖边去放花灯祈福。 花灯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上,旁边的几张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 众人选好花灯,便去桌前写上自己的愿望,放进花灯里,随着花灯一块儿放进湖中。 薛悠黎挑了一张人最少的桌子,走过去写心愿。 薛青瑶故意跟在她身后,亲眼看着她在字条上写下‘一举得男’四个大字。 薛青瑶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把注意力全都放到薛悠黎身上的时候,楚馨月正暗搓搓跟在她身后。 在这一刻,她们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演绎得淋漓尽致。 薛青瑶见薛悠黎写完愿望就提着花灯往河边走,赶紧冲旁边的莲心使了个眼色。 莲心知道她的意思,拿了个花灯朝她这边走过来。 而薛青瑶在窥视薛悠黎一举一动时,猛然瞥见段采女就站在薛悠黎旁边。 她眸色微动,高兴得就差放声大笑。 这个站位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看来今晚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薛青瑶给莲心使了个眼角,莲心看准了段采女的位置,手腕一转,将手中的石子打出去。 精准无误地打在段采女的膝盖弯上。 段采女吃痛,身体一下子失了平衡,往薛悠黎的方向倒去。 然而,薛悠黎就像是提前预知了段采女的意外一般,在她扑来的前一秒,往旁边退了退。 薛青瑶眼睁睁看着段采女扑了个空,急得想骂人。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身后有一只手在她腰上重重一推。 薛青瑶毫无防备,身体顿时被推了出去。 她原本离薛悠黎还有几步的距离。 可是,薛悠黎在避开段采女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往她这个方向移了几步。 等薛青瑶扑出去的时候,薛悠黎已经在她面前了。 薛青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就要推到薛悠黎了,她瞳孔狠狠一缩,却根本刹不住自己的身体。 怎么回事? 她明明算好了让段采女推倒薛悠黎的,为什么最后冲在前头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第97章 血!流血了! 嘭! 就在薛青瑶以为自己会推倒薛悠黎的时候,一道身影比她更快一步冲过来,不遗余力地撞向薛悠黎。 “嘶!” 薛悠黎原本在跟楚馨月打配合,她以自己为诱饵,而楚馨月‘帮’薛青瑶动手。 眼瞅着就剩最后一步了,莲心突然从半路杀出来,抢在薛青瑶扑倒薛悠黎之前,将薛悠黎撞倒。 “阿黎!” 楚馨月没料到会有如此变故,一个箭步上前,“你怎么样?” 噗通! 薛悠黎张了张嘴巴,还没来得及回话,莲心已经跪倒在她面前,“奴婢该死!刚才奴婢走得好好的,脚下突然打滑,冲撞了薛贵人,还请薛贵人恕罪!” 今晚到场的妃,只有容倾月和丽妃。 宁妃已死,而纯妃自打从行宫回来就‘病’得更严重了,再也没有踏出过她的永福宫。 容倾月和丽妃还在选花灯,听到前头的动静,赶紧过来查看情况。 当看到薛悠黎倒在地上,二人当场惊呆了,赶紧吩咐身边的宫女,“快!快去请太医!” 其他人也顾不上放花灯了,纷纷往薛悠黎的方向围过来。 不过,她们可不敢靠太近。 薛悠黎这一跤摔得太蹊跷,要是离得近,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没准还会殃及她们这些小池鱼。 人群中,宋静思和殷萱儿看着薛悠黎摔倒的这一幕,虽然震惊,但更多的是欢喜。 她们得知薛悠黎可能怀孕后,生怕她第一胎就生下小皇子。 她俩都在发愁该拿薛悠黎怎么办呢,没想到有人抢在她们前头动手了。 要是这一跤能把薛悠黎肚子里的孩子摔没了,那可真是天大的惊喜! 此刻,薛青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盯着倒地的薛悠黎,扶她的楚馨月,以及跪在地上的莲心,总感觉有什么细节被她忽略了。 “薛妹妹,你怎么样?” 容倾月满脸关心地走上前,见薛悠黎脸色发白,心脏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皇上命她打理六宫事务,是信任她。 她若让薛悠黎在她眼皮底下被害,岂不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也愧对溪儿的救命恩人! 薛悠黎捂着自己肚子,疼得冷汗涔涔,“我……肚子……好疼……” 容倾月安抚道,“你再忍耐一下,太医马上就到!” 殷萱儿盯着薛悠黎的小腹,只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 她最近每天拜观音菩萨,期待薛悠黎肚子里的孩子早日出事。 今晚终于心想事成了! 可真是菩萨显灵! 楚馨月当着容倾月的面,愤怒地瞪着薛青瑶,“我刚才看到薛美人抬手想推薛贵人,肯定是她指使婢女推倒阿黎的!” 薛青瑶对上楚馨月气愤的目光,电光火石之间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自以为今晚这一局,是她为了对付薛悠黎设的。 可她没料到薛悠黎为了除掉自己,竟然不惜以身入局,连肚子里的骨肉都狠心舍弃了! 面对楚馨月的控诉,薛青瑶一脸无辜地反驳她,“郡主,刚才大家都看到了,推薛贵人的是这个婢女!与我无关!” 薛青瑶太不要脸了,为了撇清关系竟然把责任都推到婢女头上。 楚馨月冷笑一声,“全后宫都知道莲心是你的婢女,就算人是她推倒的,定然也是你指使的!” 薛青瑶矢口否认,“我没有,郡主休要血口喷人!我与薛妹妹一同侍奉皇上,我们情同姐妹,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别看楚馨月写小说的时候,创造了很多毒舌的角色,实际上她在现实中嘴比较笨,吵架从没吵赢过,都是每次吵完才反省自己没有发挥好。 此时,见薛青瑶还委屈上了,她气得撸起衣袖就想跟薛青瑶干架,“你还敢狡辩?信不信我抽你?” 薛青瑶不愧是小说女主,心理素质过硬,哪怕害了人,依然理直气壮,“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郡主就算今日打死我,我也还是这句话!” “你!” 就在这时,太监尖细的嗓音打断她们的争执,“皇上驾到——” 乞巧节的晚宴是慕容彻批准的,目的是为了让后宫里热闹一下。 这种女子过的节日,他原本没打算来凑热闹。 不过,先前他偷听了薛悠黎的心声,知道她今晚要对付薛青瑶,特意挑这个时辰过来给她撑场子。 众位嫔妃给慕容彻行礼后,立刻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此时,薛悠黎已经被楚馨月从地上扶起来了。 慕容彻见薛悠黎脸色苍白,二话不说,直接拉开楚馨月,把人抱起来。 他紧接着扭头,命令跟在身后的程太医,“程太医,你来给薛贵人瞧瞧伤哪儿了!” “皇上。”薛悠黎虚弱地靠在男人胸膛上,连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 【慕容彻啊慕容彻,接下来的这场戏很关键,你好好演,千万别给我掉链子啊!】 程太医赶紧上前给薛悠黎把脉。 他诊了好一会儿,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直接跪倒在地,“皇上,薛贵人这一跤摔得不轻,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尽管这个结果在众位嫔妃的意料之内,可她们脸上还是适时地露出震惊的表情。 “什、什么?程太医,您是不是诊错了?” 薛悠黎表现得比她们更震惊,同时手在慕容彻的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大声强调,“我没怀孕啊!” 【慕容彻,你听清楚了吧?怀孕这事儿不是我说的,是程太医诊出来的,我可没欺君哦!】 “薛贵人怀孕时间尚短,可惜刚才摔了一跤,没能保住胎儿。” 程太医说到这里,鼻子轻轻嗅了几下,一脸凝重地接着说道,“而且微臣还闻到,薛贵人身上有滑胎香的味道。” 薛悠黎闻言,歪头朝楚馨月看了一眼:不愧是以我的医术水准为参照,塑造出来的杏林圣手,这个程太医有点东西啊。 楚馨月扬了扬眉梢:那是当然,现在轮到我表演了。 两人眼神交流完,楚馨月突然指着薛悠黎的裙子惊呼起来,“血!阿黎,你流血了!” 在场嫔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当看到薛悠黎裙子上暗红色的血迹时,吓得连连后退。 她们不知道的是,薛悠黎裙子上血污是癸水。 薛悠黎肚子疼是真的,但那是痛经。 其实,小产流出来的血和来癸水流出来的血,用肉眼是鉴定不出来的。 只要癸水的量够大,也可能被误当成是小产。 至于程太医为何一口咬定薛悠黎滑胎,那是因为薛悠黎提前吃了自己配的药,短暂地改变了脉象。 慕容彻明知这是薛悠黎的诡计,却还是全力配合她的表演。 毕竟,怀孕虽然是假的,但旁人用在她身上的堕胎药却是真的。 “王德发!” “奴才在!” “查!滑胎香是哪来的?” 第98章 怕啥?干就完了! 于是,王德发指挥嬷嬷一一排查在场的嫔妃和婢女。 很快就查到了薛青瑶。 负责搜薛青瑶身的嬷嬷将她从上到下搜查了一遍,摇头道,“薛美人身上并无滑胎香。” 楚馨月闻言,震惊地瞪圆了一双眸子,拿眼神看薛悠黎:这怎么可能呢?我刚才推她的时候,亲手把装了滑胎香的香囊放她身上了呀! 薛悠黎刚想拿眼神回复她,就看见嬷嬷指着跪在地上的莲心大声道,“皇上,这个婢女手上的香囊里有滑胎香!” 闻言,众人伸长了脖子朝莲心手上看过去。 只见莲心手中紧紧抓着的香囊,正是楚馨月悄悄塞在薛青瑶腰间的那一个! 楚馨月看着嬷嬷夺下莲心手中的香囊,瞳孔都地震了:阿黎,这什么情况啊?我明明放薛青瑶身上了,怎么会在莲心手里? 薛悠黎大概能猜到香囊从薛青瑶腰间滑落后被莲心捡走的过程。 她撇了撇嘴巴,一脸无奈:这大概就是薛青瑶的主角光环吧,我早就领教过了。 楚馨月:卧槽!所以她的光环还是我亲手赐予她的?那咱俩能打得过她吗? 薛悠黎:怕啥?干就完了! 楚馨月:对,能干掉一个是一个! 既然剑已经出鞘,那必定得见血才行。 莲心紧紧拽在手中的香囊被嬷嬷呈给了慕容彻。 慕容彻给程太医递了个眼神过去,“验!” 程太医接过香囊,放到鼻子闻了闻,又将香囊打开,一一查看香囊里的药草,“皇上,香囊里装的确实是滑胎香!这个香是导致薛贵人滑胎的元凶!” 程太医下了定论,其他嫔妃顿时指着莲心议论开了。 “这个婢女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家子嗣!” “若是薛贵人今晚没有出意外,明年宫里就能多一个孩子!此贱婢真是罪大恶极!” “她区区一个婢女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要我说,应该把她打入刑狱司,严加审问,必定能问出幕后主使是谁!” 不知道是谁提出要将莲心送进刑狱司,其他嫔妃对这话深以为然。 莲心是薛青瑶的贴身宫女,她敢加害薛贵人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受人指使。 殷萱儿闻言,忍不住接话,“没错,事关皇嗣,必须严惩!” 薛青瑶见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自己,立刻跪倒在慕容彻面前,“皇上,薛贵人有孕一事,嫔妾根本不知情!况且,正如所有人说的那样,莲心是嫔妾的贴身婢女,嫔妾就算要害薛贵人,也不会蠢到让她动手!还请皇上明察!” 其实,她刚才摔倒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腰间有什么东西滑落。 在看到这个香囊的时候,她当场认出香囊是她让人替段采女准备的。 内务府每年夏天都会制作许多驱蚊虫的香囊,而莲心当时便让人以驱蚊虫的名义将香囊送到段采女手中的,并且还嘱咐她随身佩戴。 薛青瑶不知道段采女是何时发现了香囊的秘密,原本今晚这一局她替自己找的替罪羊就是段采女。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通,香囊是什么时候被人放到她自己身上的。 还好老天爷让这个香囊从她腰间掉在了地上。 否则依照眼下的形势,她就算浑身长满了嘴,也洗脱不掉谋害皇家血脉的罪名! 容倾月瞥了薛青瑶一眼,转而将目光投向莲心,“莲心,今日之事究竟是何人指使你的?只要你说出来,皇上看在你指认幕后主使的份上,也会给你个痛快!” 莲心深知,香囊暴露的后果只有两个。 要么,她交代实情,那么她跟薛青瑶两个人都将死在这里。 要么,她扛下所有事,她一个人死。 她在离开清荷园行宫的时候,慕容邺曾经秘密召见过她。 宁妃出事后,他对莲心千叮嘱万嘱咐,让她不管发生什么事,务必要保住薛青瑶。 此刻,她缓缓抬头,视线扫过薛青瑶,又扫过一众嫔妃,像是下定了决心,大声道,“是!今晚的事确实有人指使奴婢!” 有几个看热闹的嫔妃见莲心话说一半留一半,忍不住追问,“是谁?你大胆说出来!” 莲心深吸一口气,抬手指向站在楚馨月后头的段采女,扬声道,“是段采女!前几日,她曾见过奴婢,不仅给了奴婢香囊,还给了奴婢五百两银票和一根金钗,让奴婢今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撞倒薛贵人!” 段采女没想到莲心竟然像疯狗一样攀咬自己,又急又气,“你胡说!我根本没有给过你银票和金钗!” 几日前,明明是一个小宫女将香囊交到她手中的,说是内务府发的驱蚊香囊,还让她将多出来的几个香囊送去薛悠黎那里。 段采女觉得奇怪,平常内务府派发东西都是按照位分亲自送到每一个嫔妃手中,哪有让人转交香囊的道理? 当时她便留了个心眼,把香囊送给薛悠黎的时候,顺便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薛悠黎让她当作不知道此事,今天的晚宴上,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主动亲近薛悠黎,给薛悠黎倒酸梅汤,也是想借此机会钓出那个想坑害她的人。 结果人是找到了,这个害人的婢女竟然想拉她下水。 莲心看了段采女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对玉镯和一根金钗,“皇上,这些都是段采女塞给奴婢的,请皇上明鉴!” 段采女在看到莲心拿出金钗的时候,脸色刷地一下子白了。 因为莲心拿出来的玉镯子和金钗确实是她的。 可她一直将它们放在妆奁(lián)里,为什么会在莲心那里? 段采女百思不得其解,急得都快哭了,“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皇上,嫔妾没有害过薛贵人!” 莲心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一字一句道,“皇上,段采女身边的婢女珊瑚可以替奴婢作证!” 在行宫的时候,慕容邺就领教过薛悠黎的厉害。 因此他深知,薛青瑶在后宫里每一步走得多艰难。 为了确保薛青瑶无虞,他让莲心每次做局时都想好退路,提前找好替死鬼。 所以莲心早就收买了段采女身边的宫女,为的就是将薛青瑶从这件事里彻底摘除出去。 薛青瑶不敢置信地盯着莲心,痛心疾首道,“莲心,我往日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背着我做出这等混账事?” 第99章 守寡对她的诱惑这么大吗 莲心与薛青瑶对视着,咬牙恨恨道,“奴婢想出人头地,想过富贵日子有什么错?” 薛悠黎冷眼看着这一幕,心里跟明镜似的。 【呵!薛青瑶真是好手段,让莲心栽赃段采女,如今有人证有物证,她反倒成了最无辜的那一个。】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是薛青瑶大步走到莲心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抽了她一个巴掌。 “莲心,我入宫后,你便被指派到我身边,我们好歹也相处了几个月,我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今晚居然干出此等丧心病狂的事!从此刻起,我跟你的主仆情分到此为止!” 说完,她又转身走到慕容彻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皇上,嫔妾御下不严才让薛贵人遭受无妄之灾。嫔妾自请禁足一个月,抄写佛经,替莲心赎罪!” 薛青瑶到底是活了两世的人,还算有点脑子。 她三言两语就跟莲心撇清关系,如果慕容彻再重罚她,倒显得他是非不分了。 此刻,慕容彻眼神冷淡地睨着跪在面前的薛青瑶,冷声道,“既然薛美人想赎罪,朕便如你所愿!” 薛青瑶知顿时松了一口气,“是!嫔妾谢皇上恩典!” 慕容彻答应让她禁足抄经,就代表他不会因为莲心迁怒自己,也算是逃过一劫。 慕容彻视线一转,看向跪在地上的莲心,“莲心谋害皇嗣,杖毙!段采女涉嫌同谋,把她跟她的婢女一同送进刑狱司严加审问,务必查明真相!” “是!” 待莲心跟段采女都被拖走后,慕容彻眼风一扫,对众嫔妃道,“你们都散了吧。” 其实这场戏中,谁是反派,谁是主谋,他一清二楚。 薛青瑶不足为惧,留着她不过是为了抓住她背后的慕容邺。 只是慕容邺狡猾又谨慎,布局也滴水不漏,想抓他的把柄,恐怕没那么容易。 众位嫔妃知道慕容彻痛失皇嗣,心里肯定不好受。 既然热闹看完了,她们也不想留下触霉头,纷纷行礼告退,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 薛青瑶离开前,看了一眼被慕容彻抱在怀里的薛悠黎,然后才转身。 薛悠黎只是损失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她却失去了莲心这个左膀右臂啊! 不过严格算起来,这一局是她胜。 毕竟,莲心不是她的人,而是效忠于慕容邺。 她在后宫的一举一动,莲心都会详细地禀告给慕容邺。 今日她还要感谢薛悠黎,替她除掉身边最大的眼线! 这么一想,薛青瑶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就连脚步也比刚才轻快不少。 “清和郡主,你也回去吧。” 慕容彻见楚馨月还跟木头人一样杵在那儿,干脆出声赶人。 楚馨月看了薛悠黎一眼,依然没有动。 慕容彻体弱多病是她设定的,这个男人虽然经常召阿黎侍寝,可她知道他们压根没有真刀真枪地滚过床单。 慕容彻也很清楚这一点。 偏偏程太医说阿黎流产了,慕容彻不会相信那个程庸医的话,以为阿黎给他戴了绿帽子吧? 他故意支走所有人,难道是想跟阿黎算账? 不行!她楚馨月要誓死守护阿黎! 慕容彻敢动阿黎,她就把慕容彻打晕,然后带阿黎逃出皇宫,远走高飞! 楚馨月内心戏很丰富,短短一瞬,她就计划好如何解决慕容彻,跟薛悠黎一起过亡命天涯的生活。 她见慕容彻脸色有点臭,鼓起勇气道,“皇上,其实阿黎不是有意骗……” “郡主!” 楚馨月话刚开头,慕容彻便冷声打断她,“薛贵人今晚受了伤,朕要送她回去休息,你不必跟着!” 楚馨月见慕容彻赶人的态度如此强硬,担忧地看向薛悠黎。 薛悠黎冲她挤挤眼睛,“郡主,我没事,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聊。” 楚馨月知道她这是在告诉自己,她能应付慕容彻,“那行,我先回去了,阿黎,你记得让太医处理伤口。皇上,臣女告退。” 楚馨月叮嘱完薛悠黎,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薛悠黎便感觉男人抱着她的手在抖啊抖。 她完全不担心慕容彻误会她,反正干坏事之前,她提前向男人报备过。 比如,她月事推迟,特意配了药喝,她也跟慕容彻提过,而这药方中有一味药便能改变人的脉象。 此刻,薛悠黎窝在男人怀里,能感觉到他的手臂越抖越厉害。 【难怪慕容彻着急赶人,他是担心再耽搁下去,他就支持不住了吧?】 【不过我才九十来斤,也不重啊!啧啧啧……他身体果然不行!】 为了防止被男人摔在地上,薛悠黎赶紧道,“皇上,您放嫔妾下来吧,嫔妾有话想跟您说。” 慕容彻听不得她说他不行,努力稳住两只手,“有什么话你直接说,你流血了,不宜下地走动。” “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要流血,嫔妾身体没事,被您这么抱着说话不太方便。” 【我主要是怕你坚持不住,直接把我摔地上。】 慕容彻还想再展示他的力量,但是臂力确实到极限了。 他也没有逞强,直接把人从怀里放到地上,“现在说吧。” 薛悠黎站定身形后,斟酌了下字词,“刚才程太医说嫔妾滑胎其实是个误会,嫔妾是月事来了。” 敬事房有专门的女官记录后宫嫔妃们的月事时间,薛悠黎本以为这一局能扳倒薛青瑶,特意吃了能够延迟月事的药。 谁曾想,她跟楚馨月的努力最终败给了女主光环。 不过,今晚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莲心是慕容邺的人,她不仅帮薛青瑶争宠,还时常帮薛青瑶跟慕容邺传递消息。 她一死,薛青瑶以后在宫孤立无援,再想有什么大动作就难了。 慕容彻挑眉,“既然是误会,刚才你为何不当着大家的面解释?” 薛悠黎眼珠转了转,以撒娇的口吻道,“皇上,嫔妾怀孕一事虽然是乌龙,可后宫里有人想给嫔妾下落胎药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借此机会能将害嫔妾的人揪出来,日后嫔妾真的有孕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能多一分安全,您说是不是?” 【我还指望平平安安地生下儿子,早日当太后呢,当然得先把有可能威胁到我的人先除掉。】 慕容彻:“……”这个女人光想着生个皇位继承人,是半点儿不盼着他好啊。 守寡对她的诱惑这么大吗? 慕容彻气笑了,“你想得如此深远,朕也该再努把力。” “啊?” 薛悠黎一呆,杏眸睁得圆圆的,“皇上想怎么努力?” 第100章 是朕弄疼你了?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慕容彻说着,扭头对王德发吩咐道,“摆驾凌云殿。” 等坐龙辇回到凌云殿,慕容彻又当着下人的面将薛悠黎打横抱进寝殿。 “半夏,立刻伺候你家主子沐浴更衣。” “是!” 半夏立刻打来热水,替薛悠黎擦洗更衣。 当她看到薛悠黎换下来的裙子上沾了不少血污,心疼得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 “主子,奴婢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莲心肯定就是薛美人指使的!皇上为什么不定薛美人的罪?他平常不是最宠爱主子的吗?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薛美人?” 薛悠黎换了干净的寝衣,将腰带系好后,伸手轻轻替半夏把眼泪擦掉,“傻丫头,皇上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况且,你说是薛美人,你有证据吗?” 半夏咬了咬下唇瓣,气鼓鼓道,“就算没有证据,连奴婢都能看出来是薛美人,皇上那么英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薛悠黎被她的话逗笑了,“对,你说得没有错,如果真的是薛青瑶所为,连你都能看出来,皇上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所以啊,皇上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 “可是您都这样了……” 半夏说到这里,把目光放到薛悠黎的小腹上,鼻子又酸了,“主子,您不会真的滑胎了吧?” 薛悠黎听着她哽咽的声音,抬手捧住她稚气未脱的脸蛋,“我的好半夏,你可别哭了,你家主子只是来月事了而已。” “啊?” 半夏眼角还挂着泪珠,听到这话,惊讶地瞪圆了一双眸子。 “嘘!” 薛悠黎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对她道,“这是咱俩之间的秘密。” 半夏抿了抿嘴巴,用力点头,“主子放心,奴婢肯定守口如瓶,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薛悠黎瞧着她可爱的小动作,挑了挑眉梢,“现在不哭了?” 半夏不好意思地抹掉眼角的泪痕,“不哭了!奴婢等会儿去烧壶热水过来!” 薛悠黎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道,“没事,天色不早了,你去歇着吧,我这儿有皇上呢。” “哦对对对!那奴婢就不在这里碍眼啦!” 刚才薛悠黎为了演得更像滑胎了,故意装出虚弱的模样。 现在梳洗完毕,她脸上擦的粉被洗掉了,露出被热气蒸腾得粉扑扑的脸蛋,半夏终于放心了。 待半夏离开,薛悠黎一抬头就看到慕容彻靠在门框边。 他也换过衣裳了,一身墨绿色的锦衣常服,玉带束腰,配上那张俊美绝伦的脸,猛地一瞧倒像是矜贵的翩翩公子哥。 “皇上。” 薛悠黎冲着男人欠身,盈盈一施礼。 慕容彻大手拉着她,将她拉到屋中的软榻前,让她坐下。 “把手伸过来。” “啊、?” 薛悠黎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还是乖乖将右手伸过去。 慕容彻睨着她伸过来的手,淡淡来了句,“不是这只手,是另一只。” 薛悠黎对上男人的视线,迟疑了下,这才把背在身后的左手的手背举到他面前。 慕容彻大手捏着她的手指,将她手翻了个面,掌心向上。 顿时,她手心里的伤便暴露在男人眼前。 她的手很白嫩,手心被划破的伤清洗过来,留了一道两三寸长的伤口,瞧着确实有几分触目惊心。 薛悠黎见男人眉头都拧紧了,连忙道,“伤口看着虽然长,但实际上就是一点皮外伤,要不是您提起来,嫔妾差点儿忘了。” 她这确实就是皮外伤,等伤口结痂,过几天就能痊愈。 可是慕容彻并不这么认为,他从腰间取出一个白玉瓷瓶。 “这是程太医亲自配的金创药。” “谢谢皇上。”薛悠黎伸出没受伤的右手,正想接下白玉瓷瓶。 男人的手却突然往上一抬,让她的手扑了个空。 “朕帮你上药。” 慕容彻说完,没等她回话,便打开金创药,轻轻涂抹在她的伤患处。 冰凉剔透的药膏敷在伤口处,有些许灼痛感。 薛悠黎手一颤,本能地想把手往后缩。 “别动。” 慕容彻捏着她手指的大手微微加重了力道,将她的手拽牢了。 他掀起眼帘,看向她,“是朕弄疼你了?” 他耐心地与她对视着,说话的语气中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一抹心疼。 “没,倒也不太疼。”薛悠黎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千金,这点小伤她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 “朕轻点。”慕容彻给她上药的动作明显轻了许多,上完药,他想了想,又对着薛悠黎的手心轻轻吹了几口气。 温湿的气吹在掌心里,酥酥麻麻的触感让薛悠黎耳根没来由地一臊。 心弦仿佛被轻柔的羽毛拨动,痒得不行。 “嘶!” 薛悠黎怕痒,条件反射地想把手收走。 可是男人抓她抓得很紧,她根本抽不动。 而慕容彻听着她倒抽气的声音,挑眉,“还疼?” 他涂药的时候手劲已经放到最轻了,没想到还是弄疼了她。 薛悠黎抬眸,望着面前这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心口某个地方一软,莫名心悸了一下,“没、不疼。” 【他这是干啥啊,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搞得人心黄黄的。】 慕容彻见她不自在地扭头,把视线投向别处,唇角弯了弯,“药上完了,我们睡觉吧。” 睡觉? 薛悠黎连忙捂着小腹的位置,“皇上,嫔妾今日身体不适,没办法陪您睡荤觉,要不您……诶!” 没等她说完,慕容彻就把她从榻上打横抱起来,长腿一迈,三两步走到床跟前,把人放到床上。 为了避免她再胡思乱想,男人立刻强调,“朕说的睡觉,就是单纯的睡觉。” 说完,他也上了床,长臂一揽,把薛悠黎搂进怀里。 薛悠黎趴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被一股清冽的男人气息包裹着,竟然很没出息地生出一种很踏实很安心的感觉。 【不行不行!薛悠黎,你醒醒!你可不能被一时的男色所迷惑啊!图他的钱可以,图他的身子也可以,千万不能动心,动心你就输了!要时刻谨记自己进宫的目标,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 【不要忘记!你是要当太后的人!等月事结束,跟他走肾没有问题,但是不能走心!】 慕容彻听着她在心里给她自己的忠告,桃花眼一眯,眸色愈发深暗。 既然上了他的贼船,她以后都别想下去。 “嘘!别吵!” 薛悠黎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头顶上方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她抬起小脸蛋,懵怔地眨了眨眼睛,“皇上,嫔妾没有说话……唔!” 她话才说一半,慕容彻便直接低头,将她的嘴巴堵上。 嗯,现在安静多了。 第101章 你真有办法拒了这门亲事? 刑狱司的邓庆办事效率极高,才过了一个晚上,珊瑚便供认是莲心收买了她,而段采女事先并不知情。 于是,段采女被无罪释放,珊瑚这个背弃主子的奴婢当场被赐死。 段采女回到凌云殿的第一时间,就来水月轩拜谢薛悠黎。 “如果没有薛贵人的照拂,嫔妾不可能活着走出刑狱司,我欠了薛贵人一条命,以后若有用得到嫔妾的地方,但凭薛贵人吩咐。” 昨晚是薛悠黎提前跟慕容彻说了段采女提醒她香囊有问题的事,慕容彻让人给邓庆带了话,段采女才能毫发无损地从刑狱司里走出来。 否则,她也会像珊瑚一样死在这场算计当中。 薛悠黎将她拉起来,“段妹妹言重了,你本来就是无辜的,还你清白的人是皇上,我并没有做什么。” 这话听在段采女耳中,那就是薛悠黎不挟恩图报,是个大大的好人。 “薛贵人,我娘从小就教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不管你承不承我的情,你的大恩大德我都铭记在心!那个、……”段妥女视线往她小腹上来回瞅了好几眼,不太敢提她滑胎的事,怕她伤心,“你还年轻,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凭着皇上对你的宠爱,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薛悠黎点点头,“嗯,我会的。” 段采女不想打扰她休息,陪她聊了一会儿天,便起身告辞了。 出去的时候,段采女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楚馨月,“见过清和郡主。” “嗯。”楚馨月应了一声,等她走远,直接搬了张凳子,坐在薛悠黎的软榻前,“阿黎,你可以啊,又收获了一个小迷妹!” 薛悠黎对上她调侃的视线,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楚馨月指了指门外抱着一摞补品的二喜,“太后听说昨晚的事,心疼坏了!特意让我过来安抚你,还叫我给你带了不少补品,什么人参啊,灵芝啊,雪莲啊,总之都是贵货!” 二喜把东西放下,便识趣地退出去了。 薛悠黎看着一样比一样值钱的补品,咂嘴道,“不愧是太后娘娘,太大气了!” “她老人家说了,让你什么都不要想,这一个月好好卧床休养。” 薛悠黎想了想,对她道,“你再有两个月就要成婚了,这段时间我得好好琢磨一下,送你什么新婚礼物。” 楚馨月笑着回话,“这有什么可琢磨的?你还不了解我嘛!你就挑贵的送,价格越贵,我肯定越喜欢!” 薛悠黎扬了扬下巴,“放心,作为娘家人,我肯定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你就等着当富婆吧!” 楚馨月听得两眼放光,“突然期待成婚是怎么回事?” “慕容楠笨是笨了点,但是他长得又高又帅,不就是你的菜嘛!我看你啊,是着急嫁过去尝尝弟弟的滋味。” 楚馨月想到慕容楠那张脸,轻啧一声,“其实吧,慕容楠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毕竟,谁能拒绝长得帅还无脑的傻小子呢!” 两人正谈得好好的,天机书突然出现在薛悠黎眼前。 薛悠黎看着天机书上显示出的一行字,脸色顿变,“馨月,皇宫里有没有密道?” 楚馨月听着她没头没脑的问话,疑惑地反问,“怎么了?” 薛悠黎表情凝重,“咱俩恐怕得出宫一趟!” ???????????? 另一头,京城最有名的仙乐画舫。 雅间里,琴音袅袅,推开门,一阵幽香扑面而来。 一位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正在拨弄琴弦,她身后悬挂着的丝绸帷幔随风飘动,让人有种置身于温柔乡的错觉。 “啊啾!啊啾!” 慕容楠只觉得房间里熏香和脂粉混合的气味有些呛人,当场打了好几个喷嚏。 慕容邺见状,关切地看向他,“五弟,你不会染上风寒了吧?” 慕容楠往摆满酒菜的桌前一坐,摇开手里的折扇,“二哥,这么热的天我怎么可能受风寒?肯定是飘香院里的姑娘想我了,在背后念叨我呢!” 慕容邺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迟疑了下,压低嗓音开口,“五弟,等行了冠礼,你就要准备成亲事宜,你可想清楚了,当真要娶清和郡主为王妃?” 慕容楠听他提起楚馨月,嘴角的笑容凝滞,整个人就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一下子蔫巴了,“二哥,我今日来找你喝花酒,是为了寻开心,你就别提扫兴的人了!” 说实话,他一想到楚馨月,心里头就犯怵。 尤其是想到自己光屁股的模样都被她看见了,更觉得羞耻! 慕容邺见他如此反感楚馨月,抬眸扫过坐在琴案前弹琴的姑娘,低声来了句,“五弟,你要是不喜欢清和郡主,二哥可以帮你想个法子拒婚。” 慕容楠眼神亮了亮,“二皇兄,你真有办法拒了这门亲事?” 慕容邺还没回话,慕容楠想到在行宫时,楚馨月委屈到扇自己巴掌的模样,又摇头道,“算了,娶便娶吧。那日确实是我失礼在先,如果我退婚,会有损她的名节。” 慕容楠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是那种损了姑娘名节不负责的下流胚子。 慕容邺见他如此优柔寡断,继续劝道,“五弟,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若不想忤逆母后,不如让清和郡主主动退婚。” 薛悠黎跟楚馨月交好的事,已经不再是秘密。 慕容邺担心慕容楠娶了楚馨月,被她吹多了枕边风,会跟自己疏远。 慕容楠深得太后宠爱,还有利用价值,慕容邺当年算计他又救了他,靠救命之恩才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当然不想功亏一篑。 然而,慕容楠脑子不好使,总归还有点良心,“皇兄已经下旨给我跟楚馨月赐婚了,清和郡主不会退婚。再说了,以她彪悍的性子,除了我怕也没人敢娶她。我就当做件好事,把她娶回王府镇宅。” 大不了他以后多娶几个侧妃,少去招惹楚馨月,横竖就是多添一双筷子,多养一个人罢了。 慕容邺见慕容楠心意已决,便知自己多说无益。 他这个五弟看似混账,实际上骨子里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既然五弟决定娶清和郡主,不如在成婚前放纵一回。” “那是自然!人生得意须尽欢,二皇兄,我再敬你一杯!” 慕容邺笑着点头,“好。” 慕容邺见他手边的酒杯空了,拿起酒壶,替他又倒了一杯,“五弟,你先喝着,我去如厕。” 出去的时候,他朝弹琴的姑娘使了个眼色。 离慕容楠成婚还有两个月,如果在这两个月内,他日日流连画舫,让这里的姑娘有了身孕。 以楚馨月的刚烈性子,还会愿意嫁给他吗? 第102章 你不要过来啊! 慕容邺离开后,弹琴的姑娘便从琴案前起身,走到桌前替慕容楠斟酒,“公子,奴家花吟陪你喝几杯。” 慕容楠不知道这个画舫是慕容邺的私产,兄弟二人来这里用的都是假身份。 但是其实,花吟是慕容邺培养的心腹之一,她对慕容楠的身份一清二楚。 此时,慕容楠见花吟没等他回话就要喝酒,眼疾手快地将酒杯从她手中夺下,“不行!这壶玉泉酿千金难求,本、公子珍藏了好几年都没舍得喝,你还想喝几杯?一口都休想!” 花吟见慕容楠把酒壶护在怀里,顿时惊呆了。 男人来仙乐画舫都是为了寻欢作乐,谁会舍不得一杯酒? 眼前少年明明贵为皇子,竟然连一口酒都吝啬给她喝,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不过主子秘密交代了她一个任务—— 今日务必睡了五皇子。 放眼整个仙乐画舫,琴技比她好的没她长得好看,长得比她好看的没她会弹琴,她就不信自己阅男无数,还拿不下这个毛头小子! 想着,花吟红唇一勾,“公子,奴家不爱喝酒,只是想喂公子喝。” 慕容楠见她跟没骨头似的,身子使劲往自己身上蹭,连人带板凳向后退了一步。 花吟本想坐他腿上,结果坐了个空,还好她身手灵活,及时抓住了桌子,否则就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公子~~~” 花吟来仙乐画舫也有六七年了,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不近女色的客人。 她容貌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娇滴滴的美人儿。 她不相信世上竟然有不喜欢美人的男子。 想着,花吟靠近慕容楠的时候,手一抬,故意将脸上的面纱扯落,露出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慕容楠空每次去烟花之地就是听听曲子,喝喝小酒,有风流之名,却没有实战经验。 他见花吟拼命往自己跟前凑,左手护着怀里的酒壶,右手上的筷子直接戳在花吟的手臂上,努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说话就说话,别离本公子这么近,本公子又没耳背,听得见你在说什么。” 花吟,“……”难怪主人说睡慕容楠是个艰巨的任务,有美人投怀送抱,哪个正常男人会拿筷子戳人啊? 花吟在仙乐画舫一直很受男人追捧,只要她勾勾手指头,那些男人就会拜倒在石榴裙下。 慕容楠越是拒绝她,越能激发她的征服欲。 “公子,你的筷子戳痛人家啦~”她嗓音又娇又媚,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嗔。 但凡换个男人,肯定得把花吟抱怀里哄。 可是慕容楠一脸嫌弃地冲她翻了个白眼,“戳疼了你都不让开,还拼命往前挤,你是不是傻?” “……”花吟被怼得无言以对。 勾引这种还没开窍的毛头小子,真是地狱级难度。 算了,她不想再浪费时间。 花吟美目眯了眯,悄悄捏紧藏在手心的一颗药丸。 原本她以为靠自己的美色就能把慕容楠迷得晕头转向,现在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将‘龙抬头’给他喂下去才行。 …… “这仙乐画舫不愧是全京城最大的画舫,连端茶递水的小姐姐都长得这么标致!” 就在慕容邺拿上茅房当借口离开雅间后,仙乐画舫里来了两位俊俏的少年郎。 楚馨月是在寺庙里住了近三个月的人,如今突然来到京城第一画舫,看着画舫里腰细胸大的美女姐姐们,眼睛都直了。 一个多时辰前,薛悠黎从天机书上得知慕容邺带着慕容楠来画舫,想让自己的心腹破了慕容楠的童子身,还打算让心腹怀上慕容楠的孩子,以此破坏慕容楠跟楚馨月的婚事。 慕容楠这个纯情的笨蛋小帅哥,是她家亲亲好闺蜜的,薛悠黎哪能让他们得逞? 于是,她在问清楚皇宫里有密道后,安排了半夏去知会慕容彻,然后自己便跟楚馨月一起换了男装,从密道离开皇宫后,快马加鞭地赶来仙乐画舫。 薛悠黎见楚馨月一直盯着画舫里的姑娘,伸手抓着她胳膊就把人往二楼拽,“别看了,你的未婚夫在楼上雅间。” 她根据天机书上的定位功能,直接查到了慕容楠的具体位置。 然而,她们还没有走几步远,就被画舫里的当家柳三娘拦住了去路,“二位姑娘,你们来画舫是想听曲呢,还是找什么人呢?” 楚馨月对上柳三娘的目光,惊讶地挑高眉梢,“你能看出来我是女的?” 薛悠黎凑近她耳边,小声道,“也只有你这个小说作者才会天真地以为女扮男装别人就看不出来了。” 像柳三娘这种在风阅场所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的女人来说,是男是女,她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楚馨月也压低声音,问她,“那她会不会把咱们赶出去?” “二位姑娘多虑了,来者皆是客。”柳三娘看着她们,笑意盈盈地接着道,“你们若是想听曲,仙乐画舫自然热情欢迎。” 楚馨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道,“原来咱们说悄悄话,也被她听见了。” 薛悠黎有天机书在手,对画舫的结构了如指掌,“三娘,给我们开二楼最贵的雅间。” 柳三娘见薛悠黎叫了自己的名字,惊讶地看向她,“姑娘认识我?” 薛悠黎的目光扫过她头顶的身份卡,笑着道,“三娘在十八年前凭借一曲‘春风一度’夺下飘香院花魁,您的大名我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柳三娘听着薛悠黎的夸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十八年前怕是还没出生,居然知道我夺了花魁的事?” 薛悠黎从善如流地答道,“家父和家中叔伯们都很喜欢听您的曲子,每到休沐之日,便会去飘香院听曲。我从小耳濡目染,自然知晓知您的大名。我还知道您是五年前被重金挖来仙乐画舫的,在您掌管仙乐画舫没多久,画舫便声名大噪,成为京城第一画舫。我今日是慕名而来,想见识一下画舫中女乐师的琴音是否如传说中那般动人心弦!” 楚馨月听着都想给薛悠黎竖大拇指。 她家阿黎还是太全面了! 对画舫的当家人都知之甚详。 柳三娘被薛悠黎这么一通夸,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二位姑娘,楼上最好的雅间有人了,不过隔壁的水仙厅还空着,今日难得遇上知音人,你们的酒水我请了。” “多谢三娘,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薛悠黎也没跟她客气,跟楚馨月一同去了二楼的水仙厅。 她们刚坐下,立刻就有女琴师抱着琴进来了。 她身着一袭粉色罗裙,云鬓高挽,珠翠摇曳,哪怕脸上蒙着面纱,依然能看出是个美人儿。 女琴师对她们款款一施礼,便在屏风后的琴案前坐了下来,“不知二位客人想听什么曲子?” 楚馨月咬了一口手中点心,随口回道,“弹你拿手的便好。” “是。” 女琴师指尖玉指轻拂琴弦,琴音顿时如潺潺流水般婉转而出,空灵悠远。 听了没多久,薛悠黎便从位置上起身,“姑娘,我们去一下茅房,你继续弹。” 说完,她就把楚馨月拉出水仙厅后,便快步向隔壁雅间走。 此时此刻,隔壁雅间。 “大门在那里,你给本公子出……” 花吟趁慕容楠张嘴说话的功夫,直接将手心的药丸丢进他嘴里,还趁机捏住他的脸颊强迫他把药丸咽下去。 “咳咳!咳咳咳!”慕容楠剧烈咳嗽着,还是没能把药丸咳出来。 他抬头愤怒地瞪着花吟,“你给我吃了什么?” 花吟对上他清俊的眸子,眼波流转间,尽是万种风情,“公子,奴家喂给你的可是画舫里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它的滋味销魂蚀骨,你吃过一次就会爱上。” 说完,她脱掉身上的薄纱披肩,露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 慕容楠见她脱了外衣就朝自己扑过来,顿时吓坏了。 他想离开,刚起身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又跌回座位上。 见花吟离他越来越近,他手中的筷子指着她,大声道,“你不要过来啊!” 花吟见他一副死守男德的模样,红唇一弯,笑得像话本子里会吸人精气的女妖精,“公子别怕,奴家会让你舒服的~” 第103章 你们却砸了我的场子! 慕容楠从小生活在美女如云的皇宫里,后宫嫔妃们一个比一个美。 他见惯了美人,像花吟这种姿色的女子对他并没有什么诱惑力。 可是,花吟喂了他一颗‘龙抬头’,他的身体现在有点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慕容楠的身体逐渐发烫,心底也生出一丝冲动。 不过,在花吟第二次扑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避开了她。 “滚开!” 他俊眉紧蹙,厌恶地瞪了花吟一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平日里是胡闹了些,但分寸还在。 烟花之地的女子,他不可能碰。 花吟笑着道,“你是奴家今晚要伺候的客人呀!公子,别害羞,来嘛!陪奴家玩嘛!” 她说话的时候,手上也没闲着,一把抓上慕容楠的腰带。 慕容楠脑海里突然就浮现起当日在静华寺后山被楚馨月扯断腰带的画面。 他想着,眸色不由暗了几分,但是身体对花吟也愈发抵触,“我不想陪你玩!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花吟看着他说话的气息越来越急促,知道‘龙抬头’的药效已经发作了。 ‘龙抬头’是仙乐画舫独家提供给客人的助兴药,卖价极贵,但是药效极好,物有所值。 更重要的是,‘龙抬头’对男人的身体没什么大伤害,却能让他们快活似神仙。 因此,很多男人来画舫后,都会主动花钱买‘龙抬头’来服用。 就算明日慕容楠清醒了,她也可以说是男人酒喝多了,两人发乎于情,没止得住理。 而且,这事有慕容邺顶着,花吟自然有恃无恐。 她知道慕容楠嘴硬不了多久,干脆也不去碰他,而是当着他的面开始解腰带。 一边解还一边问他,“公子,你真的不跟奴家玩吗?” 慕容楠见她衣衫不整,迅速转身拿后背对着她,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混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公子,公子,来玩吗?” 花吟的手抚上慕容楠的肩膀,然后身体一点点向他后背靠近。 嘭! 就在她快要贴上慕容楠后背的前一刻,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花吟吓了一大跳,扭头看向破门而入的两人,“你、你们是何人?” 楚馨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三步并两步地冲到她面前,一把将她从慕容楠身上拉开,“姑娘,我来陪你玩,如何?” 花吟听着楚馨月的声音,又仔细将她跟薛悠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们是女人?” “是啊,我们是女人,却也是仙乐画舫的客人。” “既是客人,为何无缘无故闯进别人的房间?”花吟原本任务成功在即,却被这两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她心中气恼,指着门口下逐客令,“二位,看在你们是姑娘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们一马,请你们立刻出去!” 楚馨月看着她身后眼神迷离的慕容楠,身侧的手不由收紧,“我们要是不出去呢?” 花吟眼神霎时变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楚馨月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伸手掰了掰手指关节,“阿黎,关门。” “好勒!”薛悠黎立刻将门关上,顺便反锁。 “你们找死?” 花吟不清楚眼前二人的身份,但是她们敢打断她的任务,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楚馨月向来是能动手绝不动口,花吟敢口出狂言,她又怎么会客气呢? 于是,她都没等花吟反应过来便直接冲上去,对准花吟的门面挥出拳头。 她出招的时候,另一只手顺势一拉一拽,就把慕容楠推向薛悠黎所站方位。 花吟是慕容邺培养出来的女死士,身手自然不弱,避开楚馨月凌厉的一击,反手一掌拍出。 楚馨月旋身抬腿,拳脚碰撞时那股强大的力量让空气都震颤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动作又快又狠,薛悠黎眼睛只能看到拳影交错,“月啊,你小心!我看看慕容楠怎么样了?” 花吟瞥见薛悠黎靠近慕容楠,顿时急了,立刻就向冲过去阻止。 而楚馨月看准时机,飞身一脚正中她的胸口。 嘭! 花吟当场被踹翻,重重摔在琴案上。 她头一歪,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楚馨月趁机侧目,看向正在给慕容楠把脉的薛悠黎,“阿黎,他怎么样?” “中了‘龙抬头’而已,问题不大。” 龙抬头? 这不是她写小说的时候随口编的春药名字吗? 在她的设定中,‘龙抬头’是一种纯中草药提炼的绿色无副作用的助兴之药。 可是! 它的药效很强啊! 楚馨月想到这里,视线一转,落在慕容楠身上,“阿黎,慕容楠是不是得跟女人滚完床单才能清醒?” “不用,我带了解药。”薛悠黎看着瞳孔已经失焦的慕容楠,取出腰间的白玉瓷瓶,从瓶子时倒出一枚比指甲盖小一圈的黑色药丸,丢进慕容楠嘴里。 “你给他吃的是什么药?” 楚馨月的话刚问完,地上的花吟就冷冷开口,“他服用了仙乐画舫的‘龙抬头’,若是没有女人献身,要不了半个时辰,他就会痛苦而死。” 楚馨月瞥了花吟一眼,扭头问薛悠黎,“阿黎,你的解药能行吗?要是不行,咱直接把他扔湖里冷静冷静?” 她自己设定的药性,她能不了解吗? 其实中了这种药,不一定非得跟女人滚床单,在冷水里泡几个时辰也能挺过去。 薛悠黎下巴一抬,“当然行,我给他吃的解药叫‘龙低头’,专解‘龙抬头’的药性。” “咳!” 楚馨月听完薛悠黎的话,忍不住轻咳一声,“我当时取名字的时候没在意,现在从你口中听到这两个名字,怎么觉得这么羞耻呢?” 薛悠黎见慕容楠已经把解药咽下去了,这才松开替他把脉的手,“我当时就说你取名字不行,你还不相信。” “我就是个取名废物,你是知道的。”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天,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叩叩叩! 敲门声过后,雅间外传来柳三娘的声音,“客人,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是她们刚才打斗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柳三娘。 倒在地上的花吟立刻大声道,“三娘,这屋里有两个来捣乱的人!她们不仅打伤了我,还想伤害我的客人,三娘,你快救救……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楚馨月就捡起她刚才丢在地上的披肩,揉成团塞她嘴里。 花吟嘴被堵得严严实实,只能拼命冲门口喊话,“唔唔!唔唔!唔唔唔!” 门外的柳三娘也意识到不对劲,立刻让手下的人强行将门踹开。 下一刻,柳三娘便迈进门槛。 她看着满地狼藉,以及被打伤的花吟,怒从心起,“二位姑娘来画舫,我以礼相待,你们却砸了我的场子,未免太不厚道了!来人!将她们拿下!” 她话音刚落,候在门外的五六个打手便凶神恶煞地冲进来。 第104章 直接端了仙乐画舫! 这些打手眼睛如鹰隼般锐利,穿着粗布打短,长得一个比一个魁梧。 他们光是往那儿一站,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有种体型带来的压迫感。 不过薛悠黎和楚馨月完全不带怕的。 两人拖着尚未清醒的慕容楠站在一边,“阿黎,需要我解决他们吗?” 薛悠黎摇摇头,抬手捂在嘴边很小声地对她道,“几个小喽啰哪里需要郡主大人亲自出手?” 柳三娘看着眼前跟自己对峙的两位姑娘,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此二人不仅衣着华贵,而且气度不凡,应该来头不小。 不过,他们仙乐画舫背后的主子是贤王殿下,只要她们不是皇亲国戚,就掀不起多大的浪。 想到这里,她美目一眯,沉声下令,“立刻拿下她们!” 楚馨月上前两步,把薛悠黎和慕容楠护在身后。 薛悠黎将慕容楠放到一旁的软榻上,然后便走回楚馨月身侧,与她共同面对柳三娘的人。 楚馨月眼神扫过面前的几个壮汉,正考虑先拿谁开刀,突然外头传来整齐又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紧接着,京城府尹胡大志就率领一队官差进来了。 柳三娘不知道胡大志怎么突然来了,立马换上笑脸,“哟!什么风把胡大人吹来咱们画舫了?” 胡大志之前也光顾过仙乐画舫。 不过此刻他脸上可没有往日来画舫时,春风得意的表情,而是一脸正色地走到楚馨月面前,拱手行礼,“不知郡主报官让下官来此是为了何事?” 没错,薛悠黎跟楚馨月在来画舫前,先以清和郡主的名义报官让胡府尹来仙乐画舫。 柳三娘等人看着胡大志对楚馨月毕恭毕敬的模样,震惊极了。 她只当薛悠黎跟楚馨月是哪个富商家里娇养出来的任性大小姐,谁能料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柳三娘平常在画舫里,也接待过不少身份显赫的达官贵人,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得知了楚馨月的身份后,她赶紧陪上笑脸,“奴家刚才就在想,二位姑娘如此容貌气度,不似凡人。原来是郡主光临画舫,真是让我们画舫蓬荜生辉。” 说到这里,她扭头看向胡大志,“胡大人,这事儿就是个误会,为了表达歉意,奴家备上仙乐画舫最好的酒菜,再加上最好的乐师作陪,向郡主赔个不是。” 胡大志自然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到有最好的乐师作陪,眼神都亮了,也笑着替柳三娘打圆场,“既然是误会,那郡主不如赏个光……”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馨月便冷声打断他,丝毫不给面子地回道,“这个光,我不想赏!” 说到这里,她抬手指着身后的慕容楠,对胡大志道,“胡大人,五皇子来仙乐画舫听曲子,这个乐师却偷便给五皇子下了那种上不得台面的药!若非本郡主及时赶到,恐怕这个乐师就要如愿以偿地爬上五皇子的床了!” 胡大志顺势瞧了一眼依然昏迷的慕容楠,震惊地瞪大了一双眯眯眼,“啊、?这这这……竟然还有这等事?” 他是收到清和郡主报官的消息来了,不过来之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清和郡主说只要他能及时赶到,帮她大忙,日后会在太后跟皇上面前替他美言。 清和郡主在太后娘娘面前十分得宠,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只要她能在太后娘娘面前替他说上一两句好话,那他将来的仕途定然会走上康庄大道。 所以,他收到消息就带着人手,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他哪晓得清和郡主让他来处理的竟是五皇子的风流韵事。 楚馨月瞥过他目瞪口呆的表情,眼神一沉,接着道,“本郡主与五皇子的婚事乃是皇上亲自赐的婚,但是仙乐画舫的一个小小乐师野心勃勃,妄想凭这等龌龊昂肮脏的手段抢在本郡主前头嫁给五皇子,怎么着?她莫不是还想母凭子贵,抢走我的正妃之位不成?” 她顿了下,没等柳三娘和花吟开口辩驳,又道,“还是说,这个小乐师背后有高人指点,表面上是撺掇她来恶心我,实际上是为了恶心皇上?” 画舫是烟花之地,供男人寻欢作乐。 原本如果是你情我愿的男欢女爱,那也算不得是大事。 偏偏被花吟下‘龙抬头’的是当今五皇子,而皇上刚给他跟清和郡主赐了婚。 花吟做如此胆大妄为的事,又被楚馨月抓了个正着。 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这事又涉及五皇子和郡主,怕是不能善了。 胡大志从楚馨月一番话中,已然知晓她对此事的态度。 他双手往身后一背,沉声道,“柳三娘,你画舫中的乐师如此有野心,倒是叫本官刮目相看!” 柳三娘后背发寒,却只能挤出笑脸,“胡大人,我有几句话想当郡主单独聊聊,不知您能否行个方便。” 胡大志还没来得及回话,楚馨月便冷淡出声,“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仙乐画舫谋算皇子,罪大恶极,胡大人为官多年,想必知道该怎么做吧?” 胡大志很清楚,清和郡主这是在点他呢。 他连忙拱手道,“郡主放心,仙乐画舫做出此等脏事,本官绝对不会姑息!来人,将谋害五皇子的仙师拿下!” 薛悠黎的身份不方便在这个时候说话,她见官差去抓花吟,伸手扯了下楚馨月的衣袖。 楚馨月跟她有着多年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们是在慕容邺离开画舫后,掐着点过来的。 慕容邺是仙乐画舫幕后的老板,他这几年靠仙乐画舫赚了不少银钱。 今日她们既然来了,当然要狠狠放慕容邺的血。 “胡大人,一个小乐师哪有这么大的胆子?依我看,她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恐怕整个仙乐画舫都参与了此事,你赶紧把想着人都带回去严加审问!务必揪出背后之人,给本郡主跟五皇子一个说法!” 柳三娘闻言,不由慌了。 清和郡主这是准备借题发挥,直接端了仙乐画舫! 而殿下刚才离开了,她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没办法给殿下传递消息,这可如何是好? “郡主,此事都是花吟一人所为!她贪图王府的荣华富贵,这才把主意打到了五皇子头上!奴家把花吟交给您,要杀要剐但凭您处置!” 柳三娘这是想牺牲一个花吟,以保全整个画舫。 花吟自知今日任务失败,已无颜面对殿下,便也出声道,“没错!是我看中了五皇子的身份,想利用他离开画舫!” 楚馨月来画舫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弄垮画舫,所以花吟说的话,她全当是放屁,“胡大人,赶紧把相关人等全部收监查办!本郡主听说仙乐画舫私下配药迷惑客人,你赶紧将画舫查封,好好彻查此事!” 说到这里,她走到胡大志面前,用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若能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那必定是大功一件啊!” 第105章 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她暗示得如此明显,胡大志岂能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于是,他大手一挥,对手下的官差道,“仙乐画舫涉嫌谋害皇子,立刻查封画舫,将所有人都带回衙门问话!” “是!” 花吟见状,手腕一转,想对朝自己走过来的官差动手,却被柳三娘拿眼神制止。 这个时候,他们当中不能有人再滋事,毕竟被抓住的把柄越多,殿下要救他们便越难。 “通通带走!” 等官差将人带走,胡大志立刻对楚馨月拱手道,“郡主,那下官就先回去查办此事了。” 楚馨月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胡大人是中年才俊,办事能力出众,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胡大志被她夸得飘飘然,拍着胸脯道,“郡主放心,此事下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您和五皇子殿下一个交代!” 等他离开,楚馨月这才收敛了嘴角的笑容,转头看向薛悠黎,“阿黎,胡大志是男主的人,用他来查封男主的画舫,能行得通吗?” 来仙乐画舫前,是薛悠黎提议去报官的。 她当然知道胡大志是慕容邺的人。 现在面对楚馨月的疑惑,她嘴角一翘,胸有成竹道,“胡大志此人的官职是买来的,在朝堂上溜须拍马的本事算是一绝。趁他还不知道慕容邺是这家画舫背后的老板,咱们把这件事闹大,慕容邺如果不想被牵扯进来,就只能弃了这个能替他赚大钱的营生。” 楚馨月看薛悠黎的眼神顿时变成了星星眼,“阿黎,得亏是你进了后宫,如果换成我,以我的脑子估计早就被男女主嘎了。” 薛悠黎笑着道,“你有强大的武力值,咱俩搭配,必然是包活的!” “嘶!” 两人正聊着天,后头软榻上突然传来动静。 慕容楠体内的‘龙低头’发挥了药效,让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他起身后,看着男装打扮的楚馨月和薛悠黎,迷茫的眼底满是惊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哼!” 楚馨月冷嗤一声,当场开骂,“慕容楠,你脑袋长在脖子上就是装饰品是吧?被人卖过一次还不够,差点儿又被卖了第二次!就是猪也不会两次都踩进同一个陷阱!” 慕容楠的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听她这么说,疑惑地拧紧俊眉,“你这话是何意?我何时踩进陷阱里了?” “你跟慕容邺一起来听曲子,他人一走,你就出事,难道你一点儿都没怀疑过他?之前在清荷园行宫的时候也是,你钓鱼钓得好好的,怎么说落水就落水了?在风来小院的时候,你就没发现自己身体有些怪异的反应吗?” “我……”慕容楠被她的三连问给问住了。 其实,花吟借着陪酒喂他吃下药丸后,他心里便察觉到异样了。 只是慕容邺向来对他很好,他不愿意把人往最坏的方向想。 “你就是蠢!白长了一双眼睛却分不清好赖!”楚馨月双手抱在身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你就要被那个乐师给睡了!” 慕容楠听着她毫不避讳的露骨言语,俊脸一热,“我看她是女人,对她没有设防,谁知道她如此胆大包天,居然还打上我的主意了!不过,此事二皇兄应该也是不知情的,他来画舫的次数都没有我多,根本不认识今日弹琴的乐师。” 楚馨月见他还在替慕容邺开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的天呐!你真是没救了,早知道我跟阿黎就不赶来救你了!让你被你的二皇兄卖了算了!等你失身给了那个乐师,我就找太后跟你退婚,咱俩一拍两散吧!” 慕容楠见她把今日的事都推到慕容邺头上,生气地反驳道,“楚馨月,你能不能别对我二皇兄有这么大的偏见?” “是啊,我为什么不对别人有偏见,只对你二皇兄有偏见呢?你的二皇兄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看是你脑子有包?” 薛悠黎看着他俩掐架,轻咳一声,打断道,“胡大人还等着查封仙乐画舫呢,我们就别留在这里妨碍他办公务了吧?” 直到薛悠黎开口说话,慕容楠才注意到她。 他将一身男装的薛悠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薛贵人,你怎么出宫了?” “嘘!” 薛悠黎食指抵在唇边,对他做出噤声的动作,“皇上在宫外的眼线收到消息,说仙乐画舫不干净,里面存在一些灰色交易,我们是带着皇命秘密出宫的。只是没想到会恰好遇见你,清和郡主说得没错,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只怕五皇子你明日就要先迎娶了画舫里的乐师进门了!” 慕容楠连忙解释,“我就是跟二皇兄过来听喝酒听曲子的,我身上有婚约,怎么可能做对不起清和郡主的事?” 薛悠黎见他着急替自己辩解,耐心地循循善诱道,“五皇子,我跟郡主当然愿意相信你。可是,你上次在清荷园行宫跟二皇子在一起的时候,差点儿对郡主做出逾矩之事。今日跟二皇子一起来画舫,又险些失身于画舫女子。一次可以说是巧合,可两次他都用了同样的手段,这不是把人当傻子愚弄吗?” “我……” 慕容楠一噎,却还在嘴硬,“我不相信二皇兄会对我做这种事。” 薛悠黎微微一笑,“你不相信也没有关系,总之我们言尽于此,以后你好自为之吧。人心难测,你要是再第三次出事,未必会幸运地等到郡主来救你。” 说完这话,她扭头对楚馨月道,“郡主,刚才你跟乐师交手的时候,被她踢了一脚,我帮你看看伤势如何。” 其实,花吟根本不是楚馨月的对手,楚馨月跟她打架的时候并没有受伤。 但是,阿黎说她伤了,她就是伤了。 “哎哟!” 楚馨月夸张地叫了一声,往她跟前走的时候,故意走得一瘸一拐,“你不说我还不觉得疼,现在才感觉右腿都快麻了。阿黎,你赶紧帮我看看,我可不想变成瘸子。” “来,你先坐下。”薛悠黎把楚馨月扶到旁边的桌子前,卷起她的裤管。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楚馨月,楚馨月就配合地哇哇大叫起来,“啊……疼疼疼疼疼!” “郡主,你身手不弱,怎么还被乐师伤到如此地步?” 薛悠黎蹲在楚馨月腿边,恰好挡住了慕容楠的视线。 楚馨月摇摇头,“阿黎,那个乐师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刚才要不是我躲得够快,这条腿怕是当场就被她踢断了。” “不行,我出宫太急,没带齐药材,咱们赶紧回宫!要是耽搁久了,你这条腿未必能保得住!” 她俩越演越上头,慕容楠听着心脏都跟着揪起来了。 他方才是中了药,但神智并没有完全丧失,依稀记得楚馨月跟花吟打斗的画面。 “薛贵人,郡主的腿伤能治好吗?” “能!不过得尽快!五皇子,我要带郡主先走一步,你等体内药效过了,也早些回去吧。” 薛悠黎说着,扶起楚馨月,架着她往外头走。 “阿黎,等等!” 走到门口的时候,楚馨月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了慕容楠一眼,“慕容楠,你以后长点心吧!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第106章 太后之位舍你其谁? 楚馨月撂下狠话,便拉着薛悠黎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走出画舫,上了马车,她又有些担忧,“阿黎,你说慕容楠个傻子会相信咱俩的话吗?” 薛悠黎扭头对上她的目光,明艳动人的脸蛋上表情一派从容沉着,“不需要他全部相信,在他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就够了。以后咱们经常在他面前说慕容邺的坏话,他听多了,对慕容邺的态度也会在潜移默化中发生转变。” 楚馨月对薛悠黎佩服得五体投地,“阿黎,你这招实在是高!就冲着你一肚子坏水,太后之位舍你其谁?” 薛悠黎替她倒了一杯茶,放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慕容楠再怎么说也是在宫里长大的皇子,不至于真的蠢到无可救药。只要我们一点点打碎他对慕容邺的男主滤镜,让他看清楚慕容邺的真面目,他自然会站到你身边来,成为我们的人。” “阿黎,你就是我的神!从今天起,我要当你的智商粉!”楚馨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兴奋地继续说道,“凭你的脑力跟我的武力,肯定能把男女主干趴!” 薛悠黎见她斗志昂扬,笑着提醒她,“慕容邺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搞掉画舫,对他来说也许无关痛痒,我们任重道远。” “无所谓,对手越难缠,才越能显示出咱们的厉害!” 薛悠黎深以为然,“这话没毛病!” 画舫雅间。 慕容楠依然维持坐在榻上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脑海里回想楚馨月和薛悠黎刚才说的那番话,心底确实对慕容邺产生了怀疑。 在清荷园行宫的时候,慕容邺一走他就出事了。 今日来画舫,也是慕容邺走后,那个乐师开始搞事情。 他不愿意相信,多年前拼上性命救他的二皇兄变了。 “五殿下!楼下官差说仙乐画舫涉嫌私下贩售违禁品,要配合调查,让所有客人立刻离开画舫!” 慕容楠的贴身侍卫清风来画舫后,就被安排在楼下,看到官差清场便赶紧上来雅间寻慕容楠。 慕容楠抬头看向清风,神智已然恢复清明,“那我们走吧。” 然而,他刚起身,两腿一软又跌坐回软榻上。 清风紧张地上前,“五殿下,您怎么了?” 慕容楠缓了片刻,摇头道,“没事,坐太久腿麻了,你过来扶我一把。” “好勒!”清风过来扶他的时候,神秘兮兮地对他道,“对了,属下刚才在楼下看到有个客人跟清和郡主长得很像。” 慕容楠愣了下,想着楚馨月还未出阁,若是被传出去来画舫这种烟花之地,对她名声不好,正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听到清风再次开口,“不过清和郡主如今住在宫里,大概是属下看错了。” 慕容楠当即点头,“嗯,必然是你看错了!” ???????????? 薛悠黎和楚馨月雇的马车,在距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住。 她们二人下车后,轻车熟路地从秘道回宫。 仙乐画舫的事办得格外顺利,她们回去后,楚馨月干脆留在凌云殿里陪薛悠黎用晚膳。 两人喝了点小酒,庆祝今天一切顺利。 与此同时,薛青瑶借着夜色悄悄去了乔才人的住处。 上一世莲心一直活到她当上太后,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婢女。 如今莲心一死,她跟慕容邺那边的联系便断了。 眼下没有趁手的人可用,她想有所行动便只能亲力亲为。 乔才人看到薛青瑶突然到访,眼底浮起一抹惊讶之色不过还是低头行礼,“嫔妾见过薛美人。” 薛青瑶连忙把人扶起来,“乔妹妹,你我二人在行宫避暑的时候,相谈甚欢,我已视你为知音,你跟我客气就太见外了。” 乔才人在清荷园的时候,住在薛青瑶隔壁,薛青瑶曾经邀请她去院中小坐乘凉,两人确实聊得很愉快。 可是,再次见面,乔才人的位分已经在她之下,哪能不遵循礼数? “不知薛姐姐来此,是有何事?” 薛青瑶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对身后的小太监一招手。 两个小太监立刻抬着冰鉴上前。 “乔妹妹,我今日在路上遇到你的婢女,听她说你这里没有冰鉴,已经有两名宫人热中暑了,我那儿正好有多余的冰鉴,特意给你送过来。” 乔才人原本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只因为在行宫的时候帮宁妃说了几句话,就被慕容彻降了位份,还被禁足。 在后宫当差的人向来踩低捧高,知道她不受宠了,这样的大暑天连冰鉴都不给她宫里送。 她怕惹皇上厌烦,不敢闹事,只能生生忍耐着。 这几日,她热得难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瘦了一大圈,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瞧着蔫蔫的。 此刻,薛青瑶叫下人将冰鉴摆到她面前,她顿时觉得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 “多谢薛姐姐。” 乔才人又往冰鉴跟前挪了挪,只觉得人都舒爽了不少。 她瞥过薛青瑶,又扫过殿中站着的小宫女,对她们一挥手,“我要跟薛美人说一会儿体己话,你们都下去吧。” “是。” 待宫女退到殿外,乔才人再次出声,“自从我被禁足,我这里便冷清了许多。以前还有姐妹经常来我这里喝茶聊天,如今她们都觉得我这里晦气,一个也不肯来了。” 降位分后,她才看清楚人情冷暖。 那些曾经因为她位分高凑过来巴结她的人,迫不及待地跟她划清界线,生怕她失宠会连累她们。 薛青瑶看着她脸上自嘲落魄的表情,安慰道,“乔妹妹也不必自艾自怨,行宫之事本就不是你跟池妹妹的错。那时,谁能想到宁氏被毒蛇咬伤是苦肉计?你们只是口头上帮宁氏说了几句话,皇上明明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处理宁氏一人的。” 乔才人有一肚子的委屈无人可诉,可到薛青瑶这么说,心里对薛悠黎愈发痛恨了。 她盯着面前的冰鉴,咬牙切齿,“皇上偏宠薛贵人,像我这种不受宠的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我又何尝不是呢?”薛青瑶感慨般地长叹一口气,“我们以前都是贵人,都是因为薛悠黎被皇上降了位分,真是同病相怜。” 乔才人从云端掉入泥潭,心里的怨气无处发泄。 在薛青瑶的挑拨下,她对薛悠黎的怨念也更深了,“薛悠黎凭着那张脸媚惑皇上,简直可恨到了极点!” “最近天气炎热,皇上亲口批准凌云殿里冰鉴不限,想用多少用多少。就连跟薛悠黎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段采女都沾了光,跟着享福了呢!” 乔才人暗自攥紧手中的扇子,“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本该雨露均沾,可是薛悠黎眼里容不得旁人,害得其他姐妹都受了冷落!” 薛青瑶又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可皇上喜欢她,我们又能如何?除非哪天她能从后宫消失,否则咱们怕是永无出头之日!” 乔才人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薛姐姐可有法子能让她彻底消失?” 她这些日子过得生不如死,算是想明白了,富贵险中求! 与其活得这般狼狈,倒不如放手一搏! 第107章 不好意思,姐又升咖了 薛青瑶听着她的问话,似乎被吓到了,连忙摆手,“乔妹妹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这种能耐?” “薛姐姐,你可是陵州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难道打算一辈子被薛悠黎压得抬不起头吗?” 薛青瑶无奈道,“不然还能如何呢?我父亲远在陵州,我在后宫就算出什么事,我父亲也是鞭长莫及。” 乔才人听她提起薛知府,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 她父亲近日差事办得极好,深得皇上器重,如果让父亲联合朝中大臣参薛悠黎一本呢? 朝中那些忠君爱国的大臣们定然不希望,后宫里出现一位以色相魅惑帝王的妖妃! “薛姐姐不必妄自菲薄,至少你还侍过寝,我入宫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跟皇上单独聊上几句话。” “妹妹别灰心,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些人被打入冷宫还能翻身,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薛姐姐说得是,妹妹受教了。” 薛青瑶的话让乔才人一下子有了信心。 没错,当初薛悠黎被打入冷宫都能重新爬起来,而她只是被禁足。 若她有侍寝的机会,定能拢住皇上的心! 薛青瑶见乔才人被她的话激起了斗志,微笑起身,“乔妹妹,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好生歇着,来日方长,皇上总有一日会发现你的好。” “姐姐所言极是,我送送姐姐。” 乔才人把薛青瑶送出殿外,直到看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回去。 这一夜,乔才人未曾合眼,连夜给她父亲写了一封厚厚的家书。 家书大意就是向乔父诉了一番苦,说她在后宫过得多么多么凄惨,还被薛悠黎打压得降了位分,希望她父亲能想办法帮她争宠,否则她在后宫独木难支,甚至可能连累家族。 反正她父亲本身就是言官,有规劝君主的责任。 后宫前朝,本就是一体。 送女儿进后宫的大臣不止她们一家,只要所有人都联合起来,给皇上施压,皇上总不能驳了所有人的脸面。 …… 贤王府。 慕容邺办完事,没有再回画舫,而是直接回了王府。 花吟那边应该得手了。 等明日一早他就去画舫,故意闯进雅间,撞破慕容楠跟花吟同床共枕的场景。 有他这个见证人在,慕容楠就算再不情愿,也会给花吟一个说法。 而花吟只要在慕容楠成婚前怀上慕容楠的孩子,就能够破坏慕容楠跟楚馨月的婚事。 若是她的肚子争气点,一举得男,生下慕容楠的长子,长子母亲是风尘女子的身份,也能膈应慕容彻跟殷太后。 慕容邺得意地想着,就在这时,有侍卫带着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走进来,“殿下,此人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找您。” 这个小厮是慕容邺留在画舫里的心腹。 他见小厮神色焦急,左眼皮没来由地重重跳了两下,“怎么了?” 小厮单膝跪在他面前,“殿下,画殿那边出事了!” 慕容邺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小厮把一份账本呈给他,“殿下,画舫的人都被抓去问话了,多亏三娘掩护,属下才能带着账本逃出来!” 慕容邺接过账本,狠狠攥紧五指,手背上青筋突突直跳。 账本上不仅记录着画舫这些年的支出与营收,还记录了银子最终都被送进了贤王府。 若是被官府查到画舫与他有关,慕容彻势必会调查他,那他这些年做的事就会功亏一篑! 画舫出事也让慕容邺警醒,他得在慕容彻察觉异样之前,抓紧时间行动! ???????????? 几日后,朝堂上果然出现了参奏薛悠黎的折子。 毕竟在新入宫的这批新人当中,除了殷萱儿宋静思薛青瑶三人,表面上侍过寝,慕容彻其他时候翻的都是薛悠黎牌子。 如今薛悠黎‘小产’卧床休息,皇上也该宠幸旁人了。 紫承殿。 慕容彻看着朝臣奏折上的内容,冷嗤一声,“这天下是朕的天下,后宫是朕的后宫,尔等竟敢对朕后宫之事指手画脚,一个个都拿自己当国丈了!” 这么多折子都劝他雨露均沾,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这些老东西不会以为参了薛悠黎,他们的女儿就有机会上位了吧? 慕容彻又翻看了几份奏折,发现内容大差不差。 他干脆不看了,抬头冲殿外唤了一声,“王德发!” …… 凌云殿,水月轩。 薛悠黎这段时间不方便出门,所以楚馨月一大早就跑来凌云殿陪她。 楚馨月正在吐槽朝堂官员参薛悠黎的事。 “这帮人是不是闲着没事干?怎么一个两个都盯着皇帝的后宫?要我说,直接把他们发配去岭南种地,他们就老实了!” 薛悠黎早就从天机书上提前得知此事。 她知道是薛青瑶在背后怂恿乔才人的。 “没关系,参我的人越多,皇上反而越替我委屈。” 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是慕容彻的挡箭牌。 如今她还是慕容彻的私人医师,每天不辞辛苦地研究如何治疗他的心理疾病。 更重要的是,她前几日刚被莲心撞得‘流产’了,慕容彻如果在这个时候宠幸别的嫔妃,那就太不讲道义了! 楚馨月也想到了这一层,赞同地点头,“我觉得他这位少年天子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这些大臣参的本子越多,没准慕容彻打他们脸越狠!” 薛悠黎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表态,小忠子便匆忙跑到寝殿门口,向她通报,“主子,王公公来传圣旨了!” 王德发这个时候来传什么旨? 他不会是…… 薛悠黎和楚馨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快快快!咱赶紧梳妆打扮一下!” 于是,楚馨月从梳妆台上拿来脂粉,动作麻利地把薛悠黎的脸抹到惨白,然后才搀扶着她出去接旨。 王德发看着跪在地上的薛悠黎,立刻大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人薛氏聪慧贤德,品性端雅,深慰朕心。今特晋封为正四品嫔,以示嘉奖。钦此!” 跪在地上的楚馨月拿胳膊肘悄悄戳了下薛悠黎,一脸‘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薛悠黎对她勾了下嘴角,抬起双手接旨行礼,“嫔妾谢皇上恩典!” 王德发笑眯眯地贺喜道,“恭喜薛嫔娘娘,皇上的赏赐,奴才也一并让人送过来了。” 说着,他对身后的宫女一招手,宫女们便捧着绫罗绸缎珠宝首饰进来了。 薛悠黎看着一堆丰厚的赏赐,眼神都亮了几分,“半夏,传我的话,今日水月轩上下通通有赏!” 第108章 不好了!小公主吐血了! 薛悠黎收了圣旨后,亲自递给王德发一包金瓜子,“王公公,劳烦你跑一趟,请你喝茶。” “薛嫔娘娘太客气了,皇上让奴才过来就是怕娘娘听说言官们上书的事胡思乱想,这才当场拟了圣旨,好让娘娘安心呢。” 王德发在御前侍候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见皇上为了后宫的女人对抗群臣。 薛嫔娘娘的前途,真真是不可估量! 薛悠黎送走王德发,给所有宫人都发了赏银,水月轩上下欢欢喜喜。 楚馨月看着殿内堆成小山的赏赐,通体舒畅,“哎呀呀!薛青瑶等会儿听到你晋位的消息,还不得气到吐血啊?想想就开心!” 薛悠黎笑着道,“乔才人被她利用,估计也要怄死了。” “那是她活该,在后宫想上进没毛病,就怕又蠢又要上进!最后不仅把自己作死了,还要连累家族。” 楚馨月说到这里,凑到她跟前问了句,“阿黎,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要做坏事记得算我一份,在自己写的小说里当大反派,破坏男女主的计划可太爽了!” 薛悠黎从来不主动害人,却也不会在别人坑害她之后,闷声吃下这个亏。 “皇上留着薛青瑶是为了让慕容邺露出狐狸尾巴,所以她暂时死不了,弄她没意思,不如直接弄垮她背后的薛知府。” 薛知府是慕容邺的人,他要是没了,薛青瑶便是陵州孤女,她如果迟迟得不到皇上的宠爱,会不会成为慕容邺手中的一枚弃子呢? ???????????? “你说什么?皇上给薛悠黎晋了位分?” 薛青瑶听着宫女碧桃的禀报,激动得一下子从榻上站了起来。 莲心死后,薛青瑶便从几位宫女里挑了最机灵的碧桃近身伺候。 “……是,凌云殿所有下人都得了薛嫔的赏钱,跟着沾喜气呢。” 听完碧桃的回话,薛青瑶气得心口疼,身形都有些打晃,“皇上竟然不顾朝臣反对,宠她至此?” “主子,您当心!”碧桃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轻声劝道,“男人都喜新厌旧,丽妃之前那般受宠,这才半年的时间,不也成了旧人?所以只要耐心地等下去,等到皇上厌弃了薛嫔,您的机会自然就来了!” 不! 薛青瑶的直觉告诉她,皇上待薛悠黎跟丽妃完全不一样。 薛悠黎的才刚刚开始,从这个女人身上她好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她不能再等了! 等薛悠黎一路爬上皇后之位,那一切就晚了! 她要冷静地想一想,后宫之中还有谁能为她所用。 在想到万全之策前,她不会给薛悠黎留下任何把柄。 后宫美人如云,谁不想争宠。 却也不是谁都有命争宠的。 那些香消玉殒的嫔妃便是最好的例子。 争宠,三分靠美色,七分靠打拼。 之前她跟莲心两个人都不是薛悠黎的对手,现在莲心没了,对付薛悠黎想一击即中,必须谋定而后动。 薛青瑶在榻前来回踱步,视线瞥过碧桃那张清秀的脸蛋,电光火石间,她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人。 那人前世就是个三等太监,被分配到她院子里伺候花草,当时她没把小太监当一回事,也没过多关注他。 后来他因为偷碧桃的帕子被揪出来,薛青瑶才知道小太监一直暗念碧桃,不过最后被她乱棍打死了。 她重生后,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那个小太监如今不在她这里,而是被分配到了水月轩当差。 薛青瑶睨着碧桃,沉吟着开口,“碧桃,有件事需要你替我去办。” …… 后宫中的女人是最会见风使舵的,得知薛悠黎晋位,大家以探病为借口,想趁机来凌云殿道贺,顺带跟她套近乎。 不过全都被薛悠黎以静养为借口拒绝了。 乔才人也混在这些来道贺的嫔妃当中。 被薛悠黎拒之门外后,她低头瞥过手中装着安神香的檀木盒子,恨恨咬牙。 薛悠黎真是阴险狡诈,她在安神香里动了点手脚,本想趁人多把这份贺礼送出去,让薛悠黎日后都别想怀孕。 结果加料的安神香居然送不出去! 水月轩内,薛悠黎做了两个临时的箭靶,正在跟楚馨月学射箭。 半夏将来探病的嫔妃都打发走之后,前来复命,“主子,奴婢让那些妃嫔都回去了,她们准备的贺礼奴婢也没收。” 楚馨月将弓箭拉满,侧目看了薛悠黎一眼,“阿黎,是不是她们的贺礼有问题?” 她写小说的时候,也写过不少这样的桥段,有些蠢人为了争宠,直接实名下毒。 “聪明,她们当中有人想把对人体有害的东西混进来,虽然不至于要人性命,但是伤身,我怎么可能给她们坑害我的机会?” 薛悠黎说话的功夫,也将手里的弓拉满。 咻!咻! 两人同时瞄准靶子,长箭离弦,精准无误地射中靶心。 楚馨月看着扎在靶子上还在轻轻震颤的箭,对薛悠黎竖起大拇指,“阿黎,恭喜,你出师了!” “名师出高徒,多谢楚师父的悉心教导。”薛悠黎最近闭门不出,也没有懈怠,而是在楚馨月还没出嫁前,跟她学习箭术。 “是你自己努力又勤奋,果然脑子好的人不管在哪个领域都能成为大佬。” 在楚馨月眼里,薛悠黎就是个六边形战士,学啥会啥,完全没有短板。 “我这是在为秋猎做准备。”薛悠黎说着,又在从箭筒里取出一支长箭,搭弓。 楚馨月经她这么一说想起来了,“等入了秋,虞将军便要率领大军凯旋回京,到时候你大哥也要回来了。” 在小说里,薛悠黎的大哥薛无疾被慕容邺算计,为了不连累家人,薛无疾不仅交出兵权,还废了一身的武功。 这一次,她绝不让慕容邺得逞! 想着,薛悠黎手中的箭再次射中,竟直接将靶心上的那根箭射落。 …… 时间过得很快,夏去秋来,仿佛转眼的功夫便到了八月份。 薛悠黎在闭门休养的两个月里,除了学习箭术,楚馨月还教了她不少能保命的招术。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她明显感觉自己身手比从前更灵活了。 中秋将至,依照九洲国的传统,宫中将设中秋家宴,后宫所有嫔妃聚在一起吃团圆饭。 这次晚宴很隆重,慕容彻白日里还得与群臣一起设香案迎寒祭月,便把中秋家宴的事交给容倾月跟殷萱儿一起操办。 容倾月自打入宫,便管理六宫事务,操办宴会她早就轻车熟路,再加上有殷萱儿帮忙,倒也没有出什么纰漏。 傍晚,楚馨月便迫不及待地来到凌云殿,拉着薛悠黎跟她一起去御花园。 “中秋时节的螃蟹最是肥美,听说今晚有好几道菜都是螃蟹做的,我一定要多吃几只!” 薛悠黎见她提到螃蟹两眼都放光了,故意提醒她,“蟹性寒,你可别贪多。” “哎呀!我平时又吃不到,今晚多吃两只问题不大,现在说两句没事,但是待会儿我吃的时候,你可别扫我的兴哦。” “逗你呢,大馋丫头!这种晚宴上的螃蟹估计每个人都是限量的,你要是喜欢,我把我那只也留给你。” 楚馨月也不跟她客气,“好!一只肯定不够我吃!” 中秋佳节,宫里布置了很多形态各异的兔子灯,一路上灯火摇曳,辉煌又壮观。 薛悠黎跟楚馨月一路赏着夜景,抵达御花园。 那些位分低的嫔妃到得早,看到她们二人纷纷行礼。 很多人想趁机跟薛悠黎套近乎,却都被她挡了回去。 楚馨月坐定后,思考片刻,一脸认真地开口,“阿黎,我月底就要成婚搬出宫了,留你一个人在宫里我不放心,既然有人向你示好,你要不要挑一两个聪明人当盟友?万一薛青瑶哪天想陷害你,你也能有个帮手。” 薛悠黎摇头,“我有你一个朋友就够了。” 楚馨月见她回绝得如此干脆,再次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薛悠黎淡定地回道,“牛羊成群,猛虎独行。跟这些虚情假意的人交朋友,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楚馨月听着她霸气侧漏的发言,“也对,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冰雪聪明的。万一交到个猪队友,分分钟拖累你。” 两人正聊着天,慕容彻跟殷太后到场了。 人齐了,慕容彻视线环顾一圈,宣布中秋晚宴正式开始。 宴席上有歌舞助兴,丝竹声阵阵,众人推杯换盏,很快气氛便高涨起来。 “阿黎,这个蟹酿橙太鲜美了,你也尝尝!” 楚馨月吃得正起劲,突然有个小宫女急匆匆跑过来,神色慌张地对容倾月道,“容妃娘娘,不好了!小公主吐血了!” 第109章 你给小公主下毒了? “你说什么?” 容倾月脸色一白,手中的酒醉直接滑落在地。 事关孩子的性命,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也顾不上仪态了,大步朝旁边的凉亭冲过去。 宴席上大家都要饮酒,她便没有把慕容溪带在身边,而是交给贴身宫女彩霞照看着。 彩霞向来很有分寸,孩子怎么会突然吐血呢? 慕容彻看着容倾月奔向凉亭的背影,立刻对王德发道,“程太医在假山旁的叠翠亭里,你立刻将人叫来!” 晚宴确保晚宴万无一夫,慕容彻提前让程太医候在附近的亭子里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是!” 殷太后很喜欢慕容溪这个小孙女,听说小丫头吐血了,哪里还坐得住? “李嬷嬷,你扶哀家过去看看溪儿!” “是。” 李嬷嬷立刻将殷太后从矮几前扶起来,陪她一同往凉亭方向走。 楚馨月视线往薛青瑶那一桌扫过去,看着薛青瑶一脸看戏的表情,顿时了然。 她拿胳膊肘碰了下薛悠黎,小声提醒道,“阿黎,慕容溪中毒跟薛青瑶有关!” 薛悠黎已经从天机书上查到慕容溪中毒的过程,点头道,“薛青瑶是冲我来的。” “什么意思?”楚馨月虽然是原小说的作者,但她只能在原剧情的基础上推测现有剧情。 而薛悠黎有天机书在手,哪怕薛青瑶的局布得再天衣无缝,她也能在第一时间找出破绽。 此时,她抬头往薛青瑶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薛青瑶对着她挑衅地笑了下。 随即,薛青瑶起身,一脸担忧地对慕容彻道,“皇上,小公主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怕不是有人趁晚宴人多眼杂,在小公主的饭菜里做了手脚!” 慕容彻桃花眼微眯,深深睨了她一眼,“若是有人敢对小公主下毒手,朕决不轻饶!” 说罢,他也迈开长腿,往凉亭走去。 这时,程太医提着药箱急匆匆地赶到凉亭。 慕容溪被容倾月抱在怀里,浑身抽筋,呼吸困难。 她看到程太医,红着眼眶开口,“程太医,你看瞧瞧溪儿到底怎么了?” 程太医低头,看向她怀中的慕容溪。 小家伙唇瓣乌紫,嘴角还有暗红色的残血。 程太医光是看慕容溪的脸色,心中便有了答案。 他走上前,扒开慕容溪的眼皮仔细看了看,又将手搭在慕容溪的手腕上。 片刻后,程太医瞳孔一紧,向慕容彻禀告道,“小公主是中了番木鳖之毒,好在中毒时间不长,微臣先给小公主催吐。” 容倾月两眼一黑,只觉得手脚冰凉,“程太医,溪儿就是我的命,拜托你一定要救活她!” 程太医给慕容溪灌下催吐药后,慕容溪很快就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了。 程太医看着她吐出来的污秽物,回道,“容妃娘娘放心,小公主的性命已无大碍。不过她体内还有余毒,微臣再写一副方子煎水后给小公主服用,可以排除体内毒素。” 容倾月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多谢程太医。” 薛青瑶跟其他嫔妃都围在凉亭外,她冲身侧的乔才人使了个眼色,乔才人立刻出声,“小公主好端端的在这里用膳,怎么会中毒呢?” “是啊,容妃姐姐平时待人最为和善,小公主那么可爱,到底是谁如此歹毒,对一个孩子下毒手?” 薛青瑶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口吻,“皇上,您一定要抓住下毒之人!此人敢在小公主吃食里下药,如果不将此人揪出来,在场每个人都可能是下一个受害人!”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所有人的赞同,“对!必须严惩下毒者!” 此刻,薛悠黎也站在凉亭外。 她见这些嫔妃在薛青瑶的鼓动下,开始带节奏,不禁在心底冷笑一声。 从她走出凌云殿的那刻起,她就用天机书查了薛青瑶布局嫁祸她的全过程。 如今,她已经安排了小忠子趁乱去下黑手,必须让薛青瑶自食恶果。 容倾月将慕容溪交给身后的宫女,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到慕容彻面前,“皇上,臣妾恳求您查出下毒之人,替臣妾的女儿讨个公道!” 慕容彻眼神也瞬间冷沉下去,“溪儿也是朕的女儿,朕定然不会放过下毒之人!” 容倾月郑重其事地对自己磕了三个响头,“臣妾多谢皇上!” 慕容彻沉声下令,“王德发,立刻传召刑狱司的人,严查此事!另外,盯住在场所有人,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许擅自离开这里!” 薛青瑶闻言,立刻在人群里搜寻薛悠黎的身影。 不过,她还没有找到薛悠黎站在何处,肩膀就被人撞了一下。 只见楚馨月很卖力地挤开她跟乔才人,“让让!让让!本郡主要站在最前面!” 说完,她继续往凉亭跟前挤,还故意伸长脖子,一副要站在最前排吃瓜的架势。 薛青瑶对着楚馨月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 看吧,使劲看吧! 等会儿这个热闹就会落在薛悠黎头上! 刑狱司的邓庆很快就带着手下赶来。 他们一一查验小公主今晚的吃食,在查到桌上的牛肉羹时,银针变黑了。 邓庆立刻把整碗牛肉羹端到慕容彻面前,“皇上,小公主喝的牛肉羹有毒!” 慕容彻眉头顿时拧紧,“这牛肉羹是谁送来的?” 彩霞大惊失色,赶忙上前回话,“皇上,牛肉羹是御膳房送过来的,送来的时候,奴婢查验过,明明没有毒。” 慕容彻眉峰一沉,冷声道,“既然当时没有毒,那下毒的人必然是趁你不备时,进凉亭下了毒。你仔细回忆一下,刚才可有人进过凉亭。” 彩霞‘噗通’一声跪到容倾月旁边,“奴婢半个时辰前,肚子不舒服曾经去过一趟茅房,那人定是趁奴婢离开,寻了机会下毒!都怪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公主,请皇上责罚!” 容倾月听到这里,意识到下毒之人是有预谋的,“彩霞,你离开后,凉亭里是谁在陪着溪儿?” 抱着慕容溪的彩云主动开了口,“是奴婢。” 容倾月追问道,“有没有人靠近过凉亭?” 彩云朝凉亭外的薛悠黎看了一眼,战战兢兢地回话道,“彩霞去如厕的时候,小公主的兔子灯不小心掉进水里了,是……薛嫔娘娘身边的小安子过来帮忙捡兔子灯的。除此之外,奴婢不曾看到有人进过凉亭。”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薛悠黎。 薛悠黎神色淡定,“小安子,你过来。” 原本薛悠黎今晚来御花园只打了半夏一人,但是小安子非跟着她们一起过来,说是想看看花灯。 在吉祥背刺了薛悠黎之后,薛悠黎除了半夏之外,对所有下人都留了个心眼。 小安子今晚表现得这么反应,她当然得好好查一查。 于是,一查之下,竟被她查到了薛青瑶的计划。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佯装不知情,不仅带上了小安子,还把小忠子也一块带上了。 此时,被点名的小安子当场吓得脸色煞白。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走到薛悠黎跟前,“主子。” 薛悠黎对着他贴脸开大,“你刚才进凉亭的时候,给小公主下毒了?” 第110章 毒药真不是我的! 小安子两腿一软,当场跪倒在地,边磕头边道,“主子,奴才没有!奴才只是帮忙捡了兔子灯,没有下毒!您若是不信,奴才可以对天发誓!” 乔才人目光落在小安子身上,冷冷哼了一声,“谁做了坏事会承认呢?” 她话一出口立刻便有人帮腔,“要我说,这个太监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送去刑狱司严刑拷打,定能问出他下毒的过程!” 薛青瑶瞥了薛悠黎一眼,“小安子是凌云殿的人,薛嫔娘娘向来疼爱小公主,也许这只是一个误会呢?” 乔才人又道,“既然是在大家眼皮底下下的毒,没用完的毒药肯定还留着,小安子清白与否,一搜便知。” 薛悠黎坦荡地迎向众人看过来的视线,“小安子是我宫里的人,既然他进过凉亭,便请皇上搜身以证他的清白!” 慕容彻与薛悠黎之间隔的距离有点远,听不见她的心声,不过从她表情便知面对这样的陷害,她已有应对之策。 于是,他对邓庆道,“搜身!” “是!” 邓庆领了两名小太监将小安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皇上,小安子身上并没有搜到毒药。” 此话一出,薛青瑶的脸色当场变了。 怎么可能? 她特意嘱咐碧桃,将毒药放在小安子身上,碧桃刚才回来复命的时候,也说自己得手了。 可是,为什么邓庆他们没有在小安子身上搜到毒药? 薛悠黎将薛青瑶的表情变化看在眼底,往凉亭跟前走了几步,“皇上,小安子身上没有毒药,是不是意味着下毒之人还藏在我们当中?为了不让凶手逃脱,我愿意第一个被搜身,以证清白!” 【今晚我不把薛青瑶踹坑里,怎么对得起她亲手挖的这个大坑?】 慕容彻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当然要满足她啊,“传朕旨意,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搜身,一个也不要放过!谁敢擅自离开御花园,当嫌疑人处置,就地杀了!” “是!” “皇帝,搜身一事,哀家来吧。” 邓庆当然不可能让太监来搜诸位嫔妃的身,殷太后开口接话,显然也是无法容忍有人敢打皇嗣的主意。 慕容彻点头,“好,全凭母后安排。” 殷太后唤了李嬷嬷一声,“李嬷嬷。” 李嬷嬷连忙回话,“老奴带了十个宫女过来,立刻可以替诸位娘娘搜身。” 她当场对薛悠黎进行搜身,搜完回禀道,“薛嫔娘娘身上没发现可疑之物。” 薛悠黎对李嬷嬷点了下头,“多谢李嬷嬷证明了我的清白。” 薛青瑶站在人群里,见下毒一事与自己预期的结果大相径庭,心中又急又气。 她眼皮一抬,目光灼灼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薛悠黎。 薛悠黎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也侧目朝她看过来。 二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薛悠黎突然扯起唇角,对她笑了下。 薛青瑶瞳孔里映着薛悠黎的笑脸,心脏狠狠一揪。 下一刻,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两只手迅速朝自己腰间摸过去。 果然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纸包。 这纸包她分明让碧桃放在小安子身上了,为什么会回到她身上? 薛青瑶回想起刚才混乱当中,自己好像被人撞了一下。 她当时一心等着薛悠黎成为下毒的主谋,却没想到证物兜兜转转居然又被送回她手中! 这一刻,薛青只觉得后脊背,心底从未像此刻这般深刻地认识到一个事实—— 薛悠黎太可怕了! 她甚至觉得薛悠黎比她更像是重生之人,这个女人对她所有行动都了如指掌。 她自以为完美的计划,到了薛悠黎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这到底是为什么? “请各位娘娘站在一排,奴婢们也好为大家洗清嫌疑。” 薛青瑶再回神,就看到李嬷嬷带着宫女停在她们这些看热闹的嫔妃面前。 如果让李嬷嬷从她身上搜到装着毒药的纸包,她下毒的罪名被坐实,那便是死罪! 她不能死! 她还没有走到前世的最高位,还没有向那人复仇,她怎么能死呢? 既然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 想着,薛青瑶眼角余光瞥过站在身侧的乔才人,悄无声息地将纸包往乔才女腰间一塞。 乔才女感觉到腰被人碰了一下,扭头看向薛青瑶,“怎么了?” 薛青瑶原本还心虚,见她并没有察觉异样,赶忙摇头道,“没什么,脚下没站稳。” 乔才人回道,“太后面前还是小心些,否则殿前失仪,再想出头更是难上加难。” 两人正小声聊着,李嬷嬷已经停在她们面前,“两位,还请你们配合老奴搜身。” 乔才人不知者无畏,主动将手臂张开,“嬷嬷,你搜吧。” “那老奴便得罪了。”李嬷嬷说着,伸手从乔才人的头发开始检查起,连她的发包都没有放过。 乔才人有恃无恐,李嬷嬷检查完前面,她主动转身给李嬷嬷检查背后。 然而,她转身的时候,薛青瑶不着痕迹地扯了一下她的腰带。 下一刻,只听‘啪嗒’一声轻响,有个小小的方形纸包从乔才人身上掉落,掉在薛青瑶和乔才人的脚边。 乔才人懵了,盯着地上的纸包,眼底浮起一抹迷茫。 这是什么? 为什么会在她身上? 她还在晃神,李嬷嬷已经第一时间把纸包从地上捡起来,“皇上,太后娘娘,老奴在乔才人身上找到了这个。” 慕容彻看着地上的纸包,手指一点,对程太医道,“验!” 程太医上前接过纸包,打看闻了闻里面的粉末,脸色不由变了,“皇上,这纸包里就是番木鳖的粉末!” 彩云眼眸转了转,大声道,“乔才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对公主下毒!” 乔才人脸色一白,忙不迭跪在地上替自己喊冤,“皇上,太后娘娘,嫔妾真的没有下毒!小公主那么活泼可爱,嫔妾怎么可能对她下毒手?嫔妾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啊!定是有人陷害嫔妾,求皇上和太后娘娘查出真凶,还嫔妾清白!” 彩云冷哼一声,“毒药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旁边的嫔妃也跟着附和,“乔才人,如今证据确凿,你就别想抵赖了!” “不是我!这份毒药真不是我的!”乔才人拼命摇头,目光落在程太医手中包着毒药的纸包了,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她指着薛青瑶的鼻子,恨得直咬牙,“是你!是你把毒药偷放在我身上的!” 难怪薛青瑶这段时间跟她走得这么近,原来是早就计划好让她当替罪羊了! 薛青瑶面对她的控诉,面露委屈,装无辜道,“乔妹妹,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大家都看见毒药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皇上,请您相信嫔妾!是薛青瑶刚才趁乱把毒药塞到嫔妾身上的!她刚才故意扯嫔妾的腰带,让毒药从嫔妾身上落下来,为的就是让嫔妾百口莫辩!求皇上替嫔妾做主!” 说完,她怕慕容彻不相信她,又赶紧对容倾月道,“容妃娘娘,嫔妾没有毒害小公主的理由!都是薛青瑶搞的鬼!您一定要抓住真正的凶手,不能让毒害小公主的真凶逍遥法外啊!” 薛青瑶见乔才人死到临头还想把自己拉下水,也跪了下来,“嫔妾没有!乔才人,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你之前说自己记恨薛嫔娘娘害你被皇上降位,今晚你给小公主下毒,怕就是为了嫁祸薛嫔娘娘吧?” 第111章 打入刑狱司! “你胡说八道!” 乔才人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竟是在与虎谋皮。 她现在心里又悔又恨,两只眼睛死死瞪着薛青瑶,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我没有害小公主!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说着,她手脚并用地往凉亭方向爬过去,“皇上,容妃娘娘,嫔妾说的全是实话!这一切都是薛青瑶搞出来的,她污蔑嫔妾,就是想将自己摘除出去!” 她好后悔轻信了薛青瑶,掉进薛青瑶设的陷阱。 她恨透了薛青瑶,也恨极了薛悠黎。 都怪薛悠黎,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自己怎么会沦落至此,又怎么会轻易上薛青瑶的当? “皇上,毒药是从乔才人身上搜到的,就因为嫔妾离她最近,她就想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嫔妾头上!嫔妾好生冤枉!”薛青瑶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她长得本就娇媚,两眼含泪的模样更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可惜,慕容彻看着内心毫无波动。 乔才人没想到薛青瑶竟然如此不要脸,都这个时候了还使美人计。 她不甘示弱地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疼得眼泪直掉,“皇上,薛青瑶就是个阴险狠毒的小人,她今晚设计毒害小公主嫁祸薛嫔娘娘,就是想取而代之!可是,她的计谋被薛嫔娘娘识破了,就想让嫔妾背锅……” 没等她把话说完,薛青瑶就厉声打断她,“乔才人真是编得一手好故事!一个多月前,你让婢女假装中暑,以博取我的同情。我可怜你,给你送冰鉴,你趁机跟我套近乎,跟我越走越近,原来为的就是今晚啊!” 薛青瑶颠倒是非黑白真是有一套,乔才人吵也吵不赢,辩也辩不过,整个人都气崩溃了。 她被薛青瑶栽赃,若是没办法洗脱嫌疑,那只有死路一条。 横竖都是死,她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不能让薛青瑶独善其身。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仪态了,冲到薛青瑶面前,长指甲狠狠朝薛青瑶脸上抓去,“你个黑心肝的贱人!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我若被冤死,定要化成厉鬼,把你碎尸万段,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她下了死手,又是抓又是挠。 而薛青瑶没料到乔才人敢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这般肆无忌惮,根本没有闪躲,脸上被抓出好几道长长的血口子,痛得嗷嗷直叫,“啊!好痛啊!” 楚馨月双手抱在身前,看着她们狗咬狗,觉得特别痛快,“阿黎,你在后宫真是战无不胜的神!太牛逼了!” 薛悠黎眯起漂亮的杏眸,“希望这一次能弄死薛青瑶。” 众位嫔妃看着互扯头花的二人,真是大开眼界。 好家伙!今晚这顿晚宴真是精彩啊! “薛青瑶,你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乔才人,你放手!啊!好痛!皇上救命啊!” 薛青瑶和乔才人在地上扭成一团,打得难分难舍。 殷太后守了一辈子礼法,哪里看得下去这样的场面? 她指着地上的两个人,沉声呵斥,“她们当着哀家跟皇上的面就如此放肆,成何体统!你们还不赶紧把人拉开!” 王德发指挥两个小太监上前,强行将薛青瑶和乔才人分开。 乔才人的发髻全乱了,衣服也被撕坏了。 薛青瑶比她更惨,不仅头发散乱,脸上挂了彩,尤其是右脸颊被乔才人抓破,流了不少血,一张脸看着触目惊心。 慕容彻冷冷扫过她们,吩咐道,“把她们二人带去刑狱司!” “是!” 乔才人被拖下去的时候,眼底恨意滔天,“皇上,嫔妾是冤枉的!薛青瑶才是下毒的罪魁祸首!” 薛青瑶也是连声喊冤,“皇上,嫔妾真的没有谋害小公主!乔才人居心叵测,您千万别相信她的鬼话!” 慕容彻没有理会她们,很快两人就被拖远了。 原本中秋晚宴已经进行到了尾声,现在小公主中毒未醒,只抓住了两个有可能下毒行凶的嫌弃人。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众人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晚宴? 殷太后看向慕容彻,语气严厉,“皇帝,你让太医好好照料溪儿,刑狱司那边好好查证,不能放过毒害皇嗣的凶手!” “母后放心,儿臣定会严查到底。” 殷太后点点头,“哀家乏了,先回去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是,恭送太后娘娘。” 殷太后离开前,朝楚馨月的方向看过去,“月儿,你陪哀家回去。” “是!”楚馨月应了一声,不舍地拉了下薛悠黎的手臂,“阿黎,我明日再去找你!” 说完,她才跑到殷太后跟着,搀扶着她回慈宁宫。 薛悠黎扫过依然跪在地上的小安子,淡声道,“起来吧,我们也回去。” “主子,奴才有罪!奴才该死!” 小安子脸色惨白,身上的太监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听着薛悠黎的话,差点儿当场哭出来。 刚才彩云指认他的时候,他就预感不妙。 好在李嬷嬷从乔才人身上搜出了毒药这个铁证,否则今晚他哪有这么容易脱身? 御花园里,人多眼杂,薛悠黎看着跪地的小安子,淡淡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是!” 小安子腿都跪麻了,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险些摔倒,多亏半夏及时拉了他一把,“小安子,你稳当点!” “谢谢半夏姐姐。” 等他们主仆三人回到水月轩。 薛悠黎便对守在院中的小忠子道,“小忠子,关门。” “是!” 小忠子领命,麻利地将院门关上。 薛悠黎站定身形,眼皮一抬,看向小安子。 还没等她开口,小安子已经‘噗通’一声跪到她面前,“主子,奴才今晚险些酿成大错,请主子责罚!” 薛悠黎垂眸,睨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淡淡问了一句,“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小安子愣了下,随即回道,“奴才不该去凉亭,更不该去捡兔子灯!” 因为多管闲事,他差点儿连累主子,光是回想当时的场景,他都觉得后怕。 薛悠黎见他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眉头不由拧紧了几分,“你帮小公主捡兔子灯没有错,你错的是被碧桃迷昏了头!” 小安子闻言,大惊失色,慌忙磕头,“主子,奴才对碧桃姑娘确实有好感,但是奴才与她清清白白!主子若是不信,奴才可以对天发誓!” “你对她有好感,我没意见,但是她利用你的这点好感,将毒药藏在你身上你却浑然不知,便是错!”薛悠黎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今晚若不是清和郡主发现异样,及时从你身上偷走毒药,被送进刑狱司的就是你我了!” 第112章 容妃的秘密! 小安子震惊极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那毒药竟是碧桃藏在奴才身上的?” 薛悠黎睨着他不敢置信的表情,不答反问,“你在去过凉亭后,碧桃是不是特意拿帕子给你擦手了?” “是。” 小安子没想到自家主子连如此细节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兔子灯掉进水里后,他为了够兔子灯,手弄湿了,碧桃不仅给他擦拭手上的水,还不小心倒进了他怀里。 如此看来,毒药就是碧桃在那个时候塞到他身上的。 “她自认为塞毒药的过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有料到被清和郡主看到了。清和郡主留了个心眼,后来让你近身伺候,给她倒酒,是为了把你身上的毒药拿走。” 听完薛悠黎的话,小安子回忆起晚宴上发生的一个个细节,心里悔恨交加,当场给了自己几巴掌,“主子,奴才险些酿成大祸,真该死啊!” 薛悠黎看了他一眼,“小忠子,告诉小安子,碧桃是谁的人?” 小忠子被点名,上前几步,将自己调查到的结果告诉众人,“一个多月前,在碧桃被薛美人抬举成贴身宫婢后,她的家人便在京中置办了大宅子。” 薛悠黎手握天机书,想查任何人都易如反掌。 但是,她为了让调查结果更有说服力,直接将调查碧桃的事交给了小忠子。 而小忠子也没有让她失望。 除此之外,小忠子还查到艳娘死后,跟了艳娘大半辈子的丫鬟翠如也逃出了薛府。 如今就躲在京城里,帮薛青瑶打理艳娘年轻时在青楼赚的银子。 薛悠黎冷声道,“薛青瑶从入宫起,就一直被罚俸禄,她身上根本没多少银钱。能让她不惜动用宫外的人脉和银子,可见她这一次真的是下足了血本。” 小安子这才意识到,今晚他能全身而退,全靠自家主子智计无双。 他对着薛悠黎用力磕头,心底是由衷地臣服,“主子,您从冷宫把小忠子带回水月轩,一直很器重小忠子,奴才之前心里不服气,今晚死皮赖脸跟您去晚宴,也是想分小忠子的宠!谁曾想被人挑拔利用,差点儿丢了性命!今晚是您救了奴才这条命,以后奴才拿命效忠您!奴才对小忠子也心服口服!” 薛悠黎御下向来点到即止,“你不用自责,今晚的事到此为止。以后再有漂亮小宫女故意接近你,别被美色迷昏了头就行!” 小安子连忙摆手,“漂亮的女人是老虎,不仅会咬人还会吃人。奴才决定封心锁爱,以后不管多漂亮的小宫女,都对她们敬而远之!” 半夏瞧着他这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安子,你这是草木皆兵。” 小平子也笑着道,“半夏,你跟主子时间久了,如今都能出口成章了。” 半夏扬了扬下巴,“那可不?咱们主子聪慧,我耳濡目染,能不会吗?” 薛悠黎瞥过小安子被扇肿的脸,递了瓶伤药给他,“你别有压力,该吃吃该睡睡。咱们水月轩不可能一直防得密不透风,总要留个破绽好让旁人下手。” 小安子一脸诚恳真挚,“只要主子有需要,奴才愿意当您身边唯一的破绽!” 主仆几人正在复盘今晚薛青瑶布的局,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一道尖细的唱喏声,“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众人行礼后,很有默契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薛悠黎望着眼前高大俊美的男人,轻声问了句,“皇上,下毒的真凶可查出来了?” 慕容彻微微颔首,“朕命人搜查了薛青瑶跟乔婉的住处,从乔婉住处的花瓶里搜出了番木鳖粉末。” 乔婉是乔才人的闺名。 薛悠黎听他说完,面上露出愕然的表情,“乔才人在宫里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是憋着坏呢。” 【害!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薛青瑶既然选了跟乔才人合作,肯定提早把罪证都准备好了。她有女主光环护着,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哪有那么容易下线?】 【慕容彻不至于笨到看不出来薛青瑶才是整件事的主导者吧?】 男人听着她心里的腹诽,温声道,“邓庆还查到,容妃身边的彩云跟薛青瑶身边的碧桃都被乔婉收买了,乔婉今晚看似是给小公主下毒,实际上是冲你来的,薛青瑶是被乔婉利用了。” 邓庆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慕容溪中毒的前因后果都调查清楚。 涉事之人有碧桃也有彩云。 碧桃是为了护全家人,舍弃性命攀咬上乔才人。 而彩云是慕容邺埋藏在宫中最深一颗钉子。 今晚她们为了护住薛青瑶这个命定的女主,义无反顾地牺牲了自己。 薛青瑶能一次又一次地死里逃生,都是因为那该死的主角光环。 薛悠黎抬眸对上慕容彻的视线,轻声问他,“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薛美人?” 慕容彻心里有他自己的考量,薛青瑶还有用处,得留着她这个诱饵钓大鱼。 “既然薛美人与下毒一事无关,自然要把她从刑狱司放出来。” “皇上英明!”英明个锤子! 薛青瑶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啊! 不过邓庆查不到也不能全怪他,毕竟他只是推动剧情发展的小角色。 恐怕在整个小说世界里,能干掉薛青瑶的,只有她跟楚馨月这两个变数。 薛悠黎现在也不急,就算薛青瑶能活着走出刑狱司,她身边能用的人也所剩无几。 经过几个月的博弈,她的一手好牌已经打烂了,接下来她能依赖的便只有慕容邺了。 薛悠黎挺期待跟慕容邺的正面交锋。 毕竟自己跟楚馨月要想在这里安度余生,就必须消灭男主才行。 刑狱司。 彩云和碧桃都被抓进来了。 邓庆将二人拖出去行刑的时候,正好碰上无罪释放的薛青瑶。 薛青瑶取下发间的金钗送给邓庆,“邓公公,我想跟我的婢女说几句话,还请你行个方便。” 邓庆见她态度摆得很低,收了金钗后,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薛美人,最多只能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多谢公公!” 待邓庆离开,薛青瑶走到碧桃跟前,“碧桃,你放心去吧,我会让你家人这辈子享尽荣华富贵。” 碧桃对着她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多谢主子,奴婢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薛青瑶安抚了她几句,视线一转,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彩云。 其实,她打点邓庆,不是为了让碧桃临终前能安心,她是来见彩云的。 彩云是慕容邺的人,她在容倾月身边蛰伏了大半年,肯定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 果然,彩云冲她点了下头。 薛青瑶往她跟前走了两步,“彩云姑娘可有什么遗言需要我带给你的家人?” 彩云倒是很干脆,“不必了,奴婢无父无母,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薛青瑶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碧桃年纪小,黄泉路上还请你多照应她一下,每年你们的忌日,我也会给你烧纸的。” “那奴婢先谢过薛美人。”彩云向薛青瑶行礼的时候,飞快地将一张纸条塞到薛青瑶手里。 薛青瑶不动声色地捏紧纸条,就在这时,邓庆回来了,“薛美人,你该出去了。” “好。” 薛青瑶最后又看了碧桃和彩云一眼,毫不迟疑地大步走出刑狱司。 她只在牢房里待了不到两个时辰,被无罪释放后,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为了今晚的中秋宴,她准备了许久,甚至还让碧桃利用美色迷惑水月轩的小安子。 她以为自己撬动了薛悠黎身边的人,肯定能赢下这一局。 直到她在自己身上发现装着毒药的纸包,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小安子这个破绽是薛悠黎为了迷惑她,故意留下的。 一招错,满盘输。 这一局她败了,败得很惨。 薛青瑶在刑狱司里想通了一件事,以她如今的处境,必须牢牢抓住慕容邺这个大靠山。 只有利用他背后的势力,她才有翻盘的机会。 薛青瑶一路上想了很多,直到回了明华殿,才将被手中握着的纸条打开。 纸条上只写了短短一句话。 薛青瑶看完之后,眸光一下子亮了。 这纸条上写着容倾月的一个秘密,有了这个秘密,容倾月还不任她拿捏? 第113章 闺蜜大婚 凌云殿,水月轩的院子里。 楚馨月看着靶心上的几支长箭,将手里的长弓往旁边的长案上一搁,“阿黎,咱们休息一会儿吧!你进步速度太快了,已经青出于蓝了!难怪人家常说,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天才比你还努力!” 薛悠黎拉弓搭箭,瞄准靶心,“我算什么天才?就是比普通人多了点毅力罢了。” “是啊,毅力不正是大多数人没有的吗?所以,就凭你的毅力,你干什么都能成功!” 楚馨月见她还要再练,伸手晃了晃她的胳膊,“阿黎,咱们休息一会儿吧!再有几天我就出嫁了,你陪我聊聊天嘛!” “好!”薛悠黎射完最后一支箭,扭头对候在一旁的下人道,“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半夏,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糖水。” “是。” 薛悠黎和楚馨月回屋后,楚馨月忍不住开口,“薛青瑶从刑狱司走了一遭,出来后就低调了。你说她是真的老实了,还是在憋什么坏呢?” 薛悠黎撇了撇嘴巴,“在后宫的人,只有挂墙上才会老实,不论男女。” 她从来不会小看任何对手,在后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胆小又老实的人很难活到最后。 小说里薛青瑶既然能一路爬上太后的位置,她身上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这话说得在理,不过薛青瑶的左膀右臂都被咱们斩断了,她想出幺蛾子也不敢像之前那么明目张胆了。” “管她想打什么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薛悠黎知道楚馨月是想在出宫前,替她把薛青瑶这个大麻烦解决掉。 可是,薛青瑶是天选女主,哪有那么容易被消灭? “也对,阿黎你才是全后宫最不好惹的女人,谁敢打你的主意就是自寻死路。” “你啊,别操心这些小事了!你跟五皇子大婚在即,你就安心待嫁,当个美美的新娘子吧!” 慕容彻特意为慕容楠选了吉日,向宗庙禀告,举行冠礼仪式。 当天,慕容彻给慕容楠赐了府邸,并赐他封号‘康’。 楚馨月在得知慕容楠封号后,又跑去凌云殿找薛悠黎吐槽。 “我要是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康王妃,当时给慕容楠想封号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随便,拿自己洗发水当他的封号了。” 薛悠黎差点被她笑死,“我当时就说你取的封号太敷衍,你怎么回我来着?你说反正是炮灰角色,名字不重要。”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我也没想到这个回旋镖来得这么快!” 薛悠黎看着她一脸郁闷的表情,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郁闷啦,反正封号封在他头上,你啊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月宝!” 楚馨月伸手搂住她的腰,“你说得对,既然封号改不掉,我就安心等着当我的王妃好了!” 八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 朱红的宫墙下,张灯结彩,皇宫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长长的迎亲队伍浩徐浩浩荡荡而来,接了新娘子后,便朝着康王府而去。 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大家个个伸长了脖子,见证这场隆重盛大的婚礼。 慕容楠骑在高头骏马上,身着华丽的红色喜袍,头戴玉冠,气宇轩昂,清俊无双。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装饰华美的花轿,轿身雕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明媚的阳光下,八抬大轿平稳地前行着,跟在最后的是挂着大红绸花的嫁妆整整一百八十八担。 十里红妆,豪横又壮观。 花轿旁边,侍女们手上提着花篮,边走边撒花瓣。 迎亲队伍所到之处,花瓣飞舞,香风阵阵,在鼓乐齐鸣中,百姓们欢呼着,祝福这对有情人。 经过一个时辰的游街,队伍终于在康王府的大门口停住。 慕容楠翻身下马,走到花轿前,亲自将花轿中的人迎下来。 楚馨月凤冠霞帔,被站在花轿前的人搀扶着走出花轿。 “阿黎,我有点紧张了。” 隔着大红盖头,楚馨月紧紧拽住身侧人的手。 恐怕谁都想不到,独宠后宫的薛嫔娘娘今日是以清和郡主贴身婢女的身份来送嫁的。 她穿着二喜平常穿的衣裳,低着头小声对头上蒙着红绸的新娘子道,“你这么想,咱俩真实年纪都三十出头了,慕容楠在你面前还不就是个弟弟?要紧张也该是他紧张!” 楚馨月确实有被安慰到,她接下慕容楠手里的红绸,由他牵引着,走进王府。 喜娘站在楚馨月的身后,提醒她婚礼的流程。 一对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喜堂。 喜堂上,慕容彻和殷太后端坐在高堂之上,分别代表天下之主和皇室大家长的身份。 “吉时到!新人就位!” 赞者洪亮的声音响起,等慕容楠牵着红绸那头的楚馨月并肩站在一处,又高声唱喊道—— “一拜天地!佳偶天成共白首!” “二拜高堂!养育之恩记心间!” “夫妻对拜!携手一生到永久!” “礼成——” “送入洞房!” 拜堂的过程中,楚馨月只感觉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完全没有真实感,就好像在做梦一般。 “阿黎,我就这么嫁人了?” “是啊,恭喜你加入有夫之妇的行列,祝你新婚快乐!” 薛悠黎把她扶进喜房,楚馨月头上顶着那么重的凤冠,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床上。 谁知她刚坐上去,又弹了起来,“嗷!” 薛悠黎一把扶住她,“怎么了?” 楚馨月还顶着红盖头,指着床愤愤道,“这床上有东西硌我屁股!” “什么东西?” 薛悠黎听她这么说,顿时紧张起来。 不是吧,难道慕容邺还没死心,安插了人在大婚当天破坏慕容楠的婚礼? 她想着,伸手抓着大红的喜被,用力掀开。 由于她的动作幅度有点大,藏在被子里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就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 薛悠黎瞥过脚边的‘枣生桂子’,冲楚馨月挑了挑眉梢,“康王妃,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豌豆公主吧?” 楚馨月隔着头纱看着她打趣的表情,轻哼一声,“阿黎,你还笑话我?” “好好好,新娘子说硌屁股肯定就是硌屁股。”薛悠黎笑了笑,一脸宠溺地对她道,“对了,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样新婚礼物,保管你洞房花烛夜用得上!” 楚馨月好奇地问,“什么礼物?” 第114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薛悠黎神秘兮兮地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楚馨月,“这是我熬了七天七夜亲手绘制的画册,有助于提升你们夫妻俩的婚后生活。” 楚馨月接过小册子,把红盖头掀开一角,读出小册子封面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洞房指南?” 薛悠黎看着她眼神里的嫌弃,立刻一本正经地对她道,“月宝,你可别小看这本《洞房指南》,是我最近研读了上百本闺房秘书,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呕心沥血画出来的,有了它,你们肯定能每晚保持新鲜感!” 楚馨月听着她夸张的语气,有点不相信,随手翻看册子一页,只瞄了一眼就脸红地把册子合上了,“我去!这也太劲爆了吧?” 薛悠黎回道,“本来这册子是给我自己准备的,这不还没派上用场嘛。我想着你大婚在即,就临摹了一本先给你用。” “果然是好姐妹,有好东西你是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楚馨月将册子放到枕边,“待会儿没事的时候,我逐帧翻阅你的墨宝!” 薛悠黎小时候特别爱画画,读医学专业后,课业虽然繁忙,但是她的画功一点儿也没落下,笔记上人体穴位脉络,她都画得十分精准。 像这种夫妻闺房的小册子,她闭着眼睛都能画。 “这上面的姿势,你先试着,最好能告诉我试用感受,将来我再修改一下,没准还能印刷出版,放在每个姑娘的嫁妆里,一起带着婆家。” 楚馨月被她的话惊呆了,“你一个立志要当太后的人,是打算在全国老百姓家里都留下你的墨宝吗?关键你这个墨宝也没办法堂而皇之地挂在家里啊?” 薛悠黎朝她手里的册子努了努下巴,“你再往后翻翻。” “怎么?后面还有更大的惊喜?”楚馨月嘴上问着,手上也没闲着,一页一页往后翻。 她越翻,老脸越红。 阿黎真不愧是学医的,画的夫妻闺房图真是绝了,腰身比例,身材曲线画得格外标准。 不过看着看着,她翻页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脸上调笑的表情,也渐渐消失,反而变得认真起来。 直到把最后一页翻完,楚馨月对薛悠黎肃然起敬,“阿黎,你这个册子做得太好了!” 原来薛悠黎的这本《洞房指南》里除了教各种姿势外,后面还写了如何备孕,如何照顾孕期女子,癸水后几天同房更容易受孕,夫妻想避孕要怎么做,以及从孕期到哺乳期的很多生活小常识。 由于现阶段的老百姓识字不多,小册子里的重要知识都是以文字配图画的方式呈现的。 如果这些知识能够普及,相信能够大大降低孕妇从怀孕到生产过程中的死亡率。 薛悠黎见她对自己小册子的评价这么高,也很高兴,“你这一本是初稿,要是发现上面有什么问题需要修改补充的,记得随时告诉我。等将来定稿了,就能推广了。” “这是利国利民的事,我肯定配合。”楚馨月说到这里,眯起眼睛,“不过前面那些画,不像是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画出来的,你老实交代,你背着我看了多少成年小电影?” 薛悠黎大呼冤枉,“你也知道我在医院每天忙成狗,哪有时间看小电影啊?这些画是我结合专业知识,翻了无数本小黄书才创作出来的,你一定要试试上面的几个经典姿势!绝对能让慕容楠对你欲罢不能!” 就在她们在喜房里讨论这本《洞房指南》的时候,外头的宾客们正在给慕容楠敬酒。 “康王殿下,恭喜恭喜!” “祝殿下跟郡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喜袍加身的慕容楠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多谢诸位,本王先干为敬!” 他是有些酒量在身上的,但是一轮酒敬完,只觉得从喉咙到胃都要烧起来了。 这时,慕容邺也朝他走过来,“五弟,上次去画舫,我府里突然出了事,我当时没来得及跟你打声招呼就匆忙离开了,你不会怪二哥吧?” 仙乐画舫被查封后,慕容邺便以受了风寒为由,在府中养了大半个月的病。 好在仙乐画舫的账本被及时销毁了,他才能跟画舫撇清关系,没有受到牵连。 只是自从慕容楠从画舫回去,就跟他疏远了。 慕容邺猜测,很可能是薛悠黎跟楚馨月二人在慕容楠面前挑拨过他们的关系。 慕容楠听着慕容邺诚恳的语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对慕容邺向来敬重,可是他出了两次事故后,心底对慕容邺确实生了一分嫌隙。 但他依然珍惜这份从小到大的兄弟情,不希望猜测变成事实。 “二皇兄,我怎么会怪你呢?只是这段时间忙着大婚的事,一直无暇分身。” 慕容邺闻言,压在心中的大石头似乎终于落地了,“你没跟二哥生分,二哥便放心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二哥另外给你准备了一份贺礼。喏,你看。” 他说着,把自己的大手摊开在慕容楠面前。 只见他掌心里放着一块质地湿润细腻的琥珀吊坠。 这块琥珀呈血红色,颜色浓郁深沉,在血红吊坠的中间有一抹黑色的小圆点,在灯火的映照下,透射出深邃莫测的光芒。 那黑点在血珀湿润的质地中显得格外醒目,也为血珀增添了一抹独特的魅力跟神秘感。 慕容楠接过血珀吊坠的时候,能感觉到它触手生温,仿佛有生命在律动一般。 “谢谢二皇兄,你的贺礼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也不枉二哥特意找静华寺的大师开了光。” 静华寺离京城有百里远,一来一回得耗费不少时间。 慕容楠听到慕容邺为了给自己准备这份贺礼,还特意去了一趟静华寺,心下有些动容,当场便把吊坠系在自己腰间。 慕容邺看着挂在他腰间的血珀,眼底的暗色一闪而逝,“来,二哥再敬你一杯。” “二皇兄,今日是五弟大喜日子,他还要入洞房,不宜饮酒过多。这一杯,朕替他喝,如何?” 慕容彻不知何时出现在慕容楠身后,他对着慕容邺举起手中酒杯。 慕容邺没有料到慕容彻竟然亲自来替慕容楠挡酒,眸色变了又变,最终扬起嘴角,“今晚是五弟的大好日子,我是替五弟高兴过了头,差点儿忘了五弟还要洞房,我自罚三杯!” “康王殿下,时辰不早了,你可别让新娘子等太久哦。”薛悠黎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也端着酒杯笑意盈盈地站在慕容彻身侧。 慕容邺视线落在薛悠黎身上,漆黑的眸子不由眯紧。 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薛悠黎。 这个女人穿着一袭藕色束腰长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妆容明艳,一双杏眸含着浅浅笑意,叫人移不开视线。 短短数月,薛悠黎就从一个小小美人爬到了嫔位,实力可见一斑。 今日慕容楠大婚,慕容彻没有将几位妃子带出宫,而是把她带在身边,更是多少女人羡慕不来的荣宠。 薛青瑶长得也很美,但是此刻看着薛悠黎从容不迫的端庄模样,慕容邺忽然觉得薛青瑶输给她一点儿也不冤。 慕容楠立刻放下酒杯,“皇兄,你们今晚务必喝尽兴,臣弟先失陪了。” 薛悠黎今晚心情极好,见慕容楠匆忙离去的背影,伸手扯了扯慕容彻的衣袖,“皇上,咱们去闹洞房吧!” 她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参加自家闺蜜的婚礼,当然要玩得尽兴。 第115章 亲一个!亲一个! 慕容彻从来没有闹过洞房,见她一脸兴味,自然不会扫她的兴,“好,朕陪你去。” 薛悠黎眉眼一弯,高兴地喊起来,“去闹洞房咯!” 经她这么一吆喝,来参加婚宴的年轻人也跟着离开,大步朝新房走去。 喜堂里,群臣恭贺完殷太后跟皇上,便相互敬酒,推杯换盏,热闹非常。 康王府的院子里,到处都站满了人,主院的喜房外,有不少丫鬟小厮守在这里。 喜娘见慕容楠进门,满面笑容地把缠着红绸的秤杆递给他,“新郎官要掀盖头咯!” 外头凑热闹的人听到这话,呼啦啦全部围过来,挤在门边,想要一睹新娘子的容貌。 薛悠黎冲在最前头,扒拉在门边,伸长了脖子往房间里瞧。 她跟楚馨月认识多年,两人各自忙事业,社交圈子都很小,别说是结婚了,身边连个异性朋友都没有。 她们当初还经常开玩笑,说要是过了三十五岁还没结婚,她们俩干脆住一起搭伙过日子算了。 如今想到楚馨月是为了她才豁出去嫁给慕容楠的,薛悠黎鼻子发酸,眼眶也不禁红了。 慕容彻怕她被人挤到,就站在她身侧。 此时,他感受到薛悠黎内心情绪的波动,低头朝她看过来,“阿黎,你怎么哭了?” 问话的功夫,他已经抬手,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薛悠黎听着男人温柔的问话,扭头朝他看了一眼,“皇上,您说郡主跟康王殿下成婚,会幸福吗?” 他们在成亲前,都没有见过几次面,更别提相互了解了。 之前她嘴上总说,在小说世界对待感情没必要太认真,走肾就行,走心就输了。 可是,在亲身参加了这场盛大的婚礼后,她一想到楚馨月那么好的一颗大白菜就要被慕容楠拱了,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慕容彻对上她的视线,屈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旁人朕不知道,但五弟心思纯良,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况且,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清和郡主既然选择嫁给五弟,那就说明她并不排斥五弟。他们还年轻,日久自然能生情。” 薛悠黎原本还觉得慕容楠憨憨傻傻的,配不上她家闺蜜。 不过,听完慕容彻的话,她也看开了。 是啊,楚馨月之前也跟她说过,慕容楠心思单纯,又没有不良嗜好,她们结合没准就是天赐良缘呢! 此刻,房内,慕容楠走到床前,看着安静坐在床上的楚馨月,握着秤杆的手紧了紧,竟然有点紧张了。 他轻咳一声,“那个、郡主,我要掀盖头了。” 楚馨月从盖头下能看到慕容楠握着秤杆的手微微发抖,眼珠一转,故意调侃他,“我们已经拜过堂了,你还叫我郡主?” 慕容楠又咳了一声,“那我叫你……娘子?” 楚馨月听着他绷紧的声线,好笑地嘀咕一句,“真是个呆子。” 她话刚说完,秤杆就直冲着她的眼睛伸过来。 好家伙! 楚馨月一惊,手条件反射地抬起,食指和中指牢牢将秤杆夹住。 不是她身手灵活,反应快,怕是要成独眼新娘了。 “慕容楠,洞房花烛夜,你这是想谋杀我?” 楚馨月直接用秤杆,自己将红盖头挑了起来,歪头看向床边一身喜袍的少年郎。 慕容楠看惯了她往日里彪悍的模样。 此刻,盖头掀开,他对上楚馨月英气明亮的眸子,耳根不由一热,很快整张脸都红了,“我不是故意的,就、就是手不小心抖了一下。” “亲一个!亲一个!” 楚馨月还没来得及回话,站在门口的薛悠黎就率先起哄。 她身后的年轻人也都是爱热闹的,跟着拍手附和,“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啊这……” 慕容楠朝门口瞅了一眼,又扭头看向坐在床边的楚馨月,挠了挠后脑勺,“不太合适吧?” 说话的时候,他担心楚馨月被那么多人看着会害羞,还特意往她跟前一步,用身体替她隔绝了众人的目光。 楚馨月看着他这个贴心的小动作,下意识地抬头。 顿时,慕容楠那张三分羞怯七分无措的表情就撞进她的眼底。 眼前少年五官清俊,虽然害羞,但是看着楚馨月的眼神里是有欢喜的。 门外那群人还在起哄,楚馨月眼角余光一瞟,就看到挤在最前头的闺蜜。 既然她家阿黎想闹洞房,她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满足她啦! 于是,楚馨月对慕容楠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 慕容楠以为她是有悄悄话想跟自己说,立刻俯身凑近过去,“怎么了?” 楚馨月没有回答他,抬手抓上他喜服的衣领,一拉一拽。 慕容楠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倾,鼻尖险些碰到楚馨月的鼻尖。 他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清丽脸庞,咽了咽嗓子,“抱歉,我……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楚馨月的手扣上他的后脑勺,直接堵住他的唇。 慕容楠上次跟她离这么近,还是在静华寺后山,跳进深潭溺水后被她渡气。 此刻,当初的记性浮上心头。 他俊眸睁得滚圆,一眨不眨地盯着楚馨月攻气十足的脸,彻底呆住了。 说实话,楚馨月今日的妆容挺好看的。 她的一头乌发尽数绾起,华丽的凤冠,她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皙的皮肤管着淡淡的粉,额间贴着的花钿愈发显得她容色照人。 “哇哦!” 喜房外,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慕容楠耳根发烫,俊脸更是红得不像话。 他还从来不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过如此放荡形骸的事。 可是,现在楚馨月当众亲他,他不仅不反感,心底还溢出一丝不可言说的甜蜜来。 之前,他心底对这门婚事很抵触,不过现在他突然觉得成亲好像也不是坏事。 他并不讨厌楚馨月的亲近,甚至有点期待她下一步会做点什么。 然而,楚馨月只是短暂地亲了他一下,便与他的唇分开了。 “门外的朋友们,可满意了?” 薛悠黎大声回道,“我们要是觉得不满意,康王殿下和康王妃是不是可以再亲一次?” “可以,但是不给你们看。”楚馨月手一挥,掌风直接将喜房的门带上了。 慕容楠看着被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冲外头喊话,“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晚恕我不能奉陪,请诸位务必喝尽兴!” 第116章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喜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慕容彻眼疾手快,及时将薛悠黎拉进自己怀里,“没被门磕着碰着吧?” 薛悠黎对上男人保护欲爆棚的眼神,娇软着嗓音摇头道,“多亏皇上,嫔妾没事。” 慕容彻长臂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抬手将她脸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动作间尽是情深意切,“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宫了。” “好。” 不远处,慕容邺盯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幽暗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冰冷的杀气。 看样子,薛悠黎已经彻底掳获慕容彻的心。 如果自己能笼络到她,定然如虎添翼。 如果她不识抬举,那就得想办法除掉她替薛青瑶铺平上位之路。 慕容彻在走出主院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过慕容邺所在位置。 他知道薛悠黎身怀异宝,能提前预测危险,寻常人根本伤不到她分毫。 所以,他故意在慕容邺面前秀恩爱,为了就是逼慕容邺露出马脚。 主院中,暗潮涌动,而喜房内,暧昧的气氛还在升级。 楚馨月抬头,跟慕容楠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慕容楠立刻扭头,将目光转向别处。 他咽了咽嗓子,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楚馨月把他的害羞窘迫都看在眼里,有点被可爱到了,“夫君。” “啊?” 慕容楠一愣,听着她亲昵的称呼,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怎么了?” 楚馨月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酒壶,提醒他,“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哦对对对,瞧我这脑子。” 慕容楠红着脸把酒杯斟满,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楚馨月接过酒杯,绕过他的手臂,两人衣袖摩擦生出的热灼红了谁的脸? 楚馨月跟慕容楠对视片刻,干脆地将喜酒一饮而尽,“食共并根穗,饮共连理杯。” 慕容楠也把酒喝光,“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喝完交杯酒,楚馨月坐回床边,等了片刻,见慕容楠站在桌前一动不动,忍不住偷笑。 她调整面部表情,轻咳一声,“夫君,你刚才不是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吗?怎么还不行动?就你傻站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浪费一两银子了。” 慕容楠被她的话整不会了,懵头懵脑地眨了眨眼睛,“什、么一两银子?” “你过来。”楚馨月看着他清澈中透着愚蠢的眼神,对他勾了勾手指头。 慕容楠刚走到她跟前,她手拉上他的手,微微一个用力,慕容楠就跌坐在她腿上。 他的手撑在床边,悄悄卸去压在她腿上的重量。 楚馨月的手顺势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跟自己对视,动作又飒又A,“其实你我都知道,你娶我是迫于皇上和太后的压力。” “我不是……”慕容楠正想解释他并非完全被迫。 可是,他话刚开口,楚馨月便直接打断他,“无所谓,不管你心里愿不愿意,我们如今都是夫妻了。” 慕容楠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般,“世上怎么有你这般霸道的女人?” 楚馨月看着他一副小娇夫的模样,唇边的笑容更深了,“没错,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我是个喜欢霸道强制爱的女人。” 说话的时候,她扣住慕容楠的手臂,将人按到枕头上。 同时,脚一勾,便将帐幔放下。 慕容楠被她压在身下,仰头看向眼前这张妆容精致的脸蛋。 哪怕穿着一身嫁衣,依然压不住她洒脱豪迈的气场。 楚馨月以为他娶她不是心甘情愿。 其实,她错了。 他如果真的不愿意,就算慕容彻和殷太后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可能点头。 此时此刻,慕容楠看着楚馨月俯身往自己跟前凑过来,很贴心地来了句,“月儿,你别紧张,慢慢来。” 楚馨月被他一句话整破防了,“谁紧张了?不就洞个房嘛,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嘁!” 慕容楠见她嘴硬,“那今晚请娘子多多指教。” “好啊。”在楚馨月眼里,他就是个弟弟,本来也该由这个饱读小黄书的姐姐好好调教。 可是,她的手刚抓上他的腰带,慕容楠忽然从身下抽出一本小册子,疑惑地拿到眼跟前,“这是什么?” “别看!” 楚馨月看着封面上《洞房指南》几个大字,瞳孔一紧,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抢他手中的小册子。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慕容楠已经把册子打开了。 当看到里面画的各种动作姿势,他顿时像扔烫手山芋一般,将小册子丢了出去。 “你、你怎么还看这种东西?” 楚馨月对上他不可思议的眼神,面上也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为了挽回一点颜面,她抬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那个、册子不是我的,是阿黎的。” 这种时候,闺蜜的老脸和自己的老脸只能保全一个。 所以,对不住了,我的亲亲好闺蜜! 慕容楠惊讶,“薛嫔居然还看这种东西?” “嘘!”楚馨月将食指放在他的唇上,不让他再继续问话,“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不许聊别人。” “好。”慕容楠乖乖点头,顿了下,小声问道,“那个,我刚才不小心看到了册子上的画,我们要不要试试?” 说这话的时候,他喉咙发紧,连嗓音都哑了几分。 楚馨月察觉到他的羞涩和紧张,抬手捏上他英俊的脸,“好啊,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没过多久,大红的嫁衣和喜袍便被丢出床外,乱了一地。 “嘶!你属狗的吗?咬疼我了。” “抱歉,你若是嫌疼,要不我们今晚先睡了?” “睡?慕容楠,这才哪到哪儿呀?你不会是不行吧?” “不行?我怎么可能不行?我是怕你累着了!” “本郡主体力好着呢!你自己累可别拿我当借口!” “好啊,那咱俩就比一比,谁的体力更好!” “比就比,我……唔!” 随着两人的争执声越来越小,细密的吻落下,连带着床幔都跟着晃动起来。 红烛的火光还在跳动着,照出一室的旖旎。 枕边,楚馨月看着被激起胜负欲,翻身而上的慕容楠,不由弯起红唇。 弟弟,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你还是太嫩了呀。 地上,除了他们的喜服,慕容邺送的那块血珀在烛光中,折射出如烈焰般火红的光芒。 血珀中的那一点黑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仿佛抖动了一下小小的圆圆的身体…… 第117章 这个弟弟确实不赖! 翌日,清晨。 天刚亮,楚馨月就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阿黎,这周末我们去露营吧。” 等了片刻,没人回应,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蓦地睁开眼睛。 浑身腰酸背痛的感觉,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一切有多么激烈。 楚馨月微微侧过脸,一张年轻英俊的脸撞入她的瞳孔。 虽然他年纪小了点,但身材是真带劲,关键还有使不完的牛劲。 宽肩窄腰臀还翘,她算是一勺子捞着了! 这个弟弟,确实不赖! 难怪阿黎之前就建议她,谈恋爱一定要找弟弟谈,昨晚她是切身体会到了找弟弟的极致快乐。 楚馨月目光落在慕容楠侧脸上,从她这个角度看,他的侧脸轮廓鲜明,鼻梁又高又挺。 以前,楚馨月总听到有人说什么想在哥哥的鼻梁上滑滑梯。 当时的她对这话嗤之以鼻,现在她看着慕容楠,突然觉得这个形容太贴切了。 想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顺着慕容楠的眉心慢慢向下,从他的鼻梁一直滑到他的鼻尖。 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滑滑梯的意思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来,慕容楠突然出手,大手将她的手牢牢包裹住。 “郡主,我的鼻子好玩吗?” 楚馨月抬头,正对上慕容楠清澈的俊眸。 他眼睛里像是盛了星星,盯着她的时候,亮晶晶的。 楚馨月想把手缩回去,可是慕容楠看似没用多大的力气,却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 她眉心一拧,瞪着他哼叽一声,“我是你的娘子,又不是你的仇人,你怎么使这么大的劲?” 慕容楠对上她的视线,委屈地撇了下嘴巴,“昨晚你还夸我有劲,怎么睡完就翻脸了?” 楚馨月看着他,莫名想到小狗狗,忍不住伸手摸上他的脑袋,“乖,该起床了,今天还要进宫向太后娘娘请安呢。” 慕容楠侧了侧身,右手托腮看着她,“怎么还叫太后?昨日敬完茶就得随我一起叫母后了。” 楚馨月笑着承认,“我说错了,咱们得赶紧起床,该进宫了。” “等等,再让我抱一会儿。” 慕容楠说着,手臂伸过来,紧紧抱住楚馨月。 别看楚馨月平常一副拿了长枪就能上阵杀敌的英勇模样,其实抱在怀里也是香香软软的。 楚馨月见他这么黏着自己,一耸肩,语气宠溺地开口,“行吧,只能抱半盏茶的时间。” “时间太短了,一盏茶吧,我太累了,好不好嘛?” 楚馨月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再想到他的一夜疲劳,到底还是心软了,“行吧,那就抱一盏茶的时间。” 跟她洞完房,慕容楠好像就认定自己是她的人了,都开始跟她撒娇了。 自己争取来的小娇夫,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等两人起床,梳妆打扮完毕,时辰已经不早了。 慕容楠吩咐清风备好马车,便跟楚馨月一起进宫。 楚馨月没有娘家,进宫跟殷太后请安敬茶,就算是回门了。 到了慈宁宫,殷太后看着梳了妇人发髻的楚馨月,眼底满是慈爱,“月儿,以后你们俩要相亲相爱,如果老五敢欺负你,你告诉哀家,哀家定饶不了他。” 楚馨月对殷太后一行礼,“谢母后,不过王爷很好,待我也好。” 殷太后见他们二人刚成婚便如胶似漆,满脸欣慰,“你们感情好,哀家便放心了。中午留在这里用膳,晚点再回去。” “好。”楚馨月应了一声,顿了顿,小声问了句,“母后,我可以去趟凌云殿吗?” 殷太后知道她跟薛悠黎感情好,笑眯眯地点头,“去吧。” “谢母后!” 楚馨月得了殷太后的应允,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大殿内,只剩殷太后跟慕容楠母子。 殷太后抬眼看向慕容楠,缓声问道,“老五,哀家知道你对这门婚事一直不满意,哀家也知道你一直盘算着纳侧妃。纳侧妃一事,哀家可以允你,但是必须得等到月儿生下康王府的小世子之后。你若是敢刚成婚就胡来,母后第一个不答应你!” 慕容楠之前确实因为这门亲事跑到慈宁宫来闹过脾气,不过殷太后没松口。 现在他听太后这么说,有些不自在地喝了一口茶水,“母后,儿臣当时在气头上,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纳侧妃的事,以后再说吧。” 殷太后很纳闷他刚成婚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好奇地问,“你这是想通了,还是怕月儿不同意?” “我会怕她?开什么玩笑?” 慕容楠下巴扬高,立刻拿出气势,“儿臣只是觉得刚成婚就纳侧妃会遭人闲话,绝对不是惧内,母后你别多想。” 殷太后看着他这副故作镇定的表情,忍俊不禁,“哀家本来也没往惧内这方面想,只是觉得你长大了,懂得体谅旁人了。” “没错!儿子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事,确实成长了!” “你说是便是吧。” …… 另一头,楚馨月进了水月轩,便大步往薛悠黎的寝殿走,“阿黎,你起床了没?” 薛悠黎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丢下手里的医书,朝门口迎过去,“我正想着你什么时候会进宫呢,结果你就来了,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 说着,她视线往楚馨月身上一扫,看着她已经嫁为人妇的打扮,伸手把她拉进房中说私房话。 “昨晚怎么样?洞房的时候有没有用到我给你的《洞房指南》?” 楚馨月嘿嘿一笑,“你猜。” 薛悠黎双手背在身后,绕着她走了两圈,“啧啧……看你红光满面,昨晚肯定过得很愉快吧?” 楚馨月对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昨晚洞房的过程仔仔细细跟她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阿黎,弟弟是真香!虽然有点黏人又爱撒娇,但是他那个体力我是真爱了!” 薛悠黎坐在桌前,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照你这速度,不过来年就给我生个大胖侄儿吧?” 楚馨月摇头,“那倒不会,我按照你小册子里写的法子科学避孕了。” 薛悠黎挑眉,“慕容楠能答应?” “生孩子受苦受累的是女人,我管他答不答应?” 在楚馨月眼里,慕容楠本身还是个孩子呢,她可不想这么快怀孕生子,到时候带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很容易把自己熬成老妈子。 昨晚他们洞房,纯属见色起意。 两个人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不适合养孩子,万一哪天过不下去了,一拍两散也很容易。 薛悠黎认同地点头,“也对,二人世界多美好啊,有了孩子就多了个羁绊。你不像我,我想要孩子是为了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 提起这茬,楚馨月立刻问道,“你跟皇帝有没有新进展?” “治疗心理疾病本来就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过也快了。”薛悠黎回话的时候,视线一转,不经意落在她腰间,当看到她腰间挂着的血珀吊坠时,忍不住问了句,“咦?你这吊坠哪来的?以前没看你戴过嘛!” 楚馨月顺着她的视线低头,顺手把吊坠拿起来递给她看,“这是慕容楠的,我瞧着挺好看,就把它抢过来戴着玩儿了。” 早晨起床的时候,楚馨月在床边的地上捡到这块血珀吊坠。 她见吊坠精巧有趣,便让慕容楠借她玩几天。 薛悠黎接过吊坠,一眼就被吊坠中的小黑点吸引了注意力,“这里面是什么?封印了一只虫子吗?” 她还没来得及端详,天机书就突然现身:【剧情触发,检测到慕容邺的秘密。】 薛悠黎连忙追问:【什么秘密?】 天机书:【慕容邺送给慕容楠的血珀不是普通血珀,里面封印着虫子是傀儡蛊。】 第118章 这小子好生歹毒! 薛悠黎看着天机书上最后一行大字,心下震惊,手一个没拿稳,血珀吊坠便从她指尖滑落。 她没想用这种方式销毁血珀。 毕竟,摔坏了血珀,封印在里面的蛊虫就会提前苏醒! 她对蛊虫这个领域,涉猎不深,在没有把傀儡蛊了解透彻之前,放出傀儡蛊极度危险。 薛悠黎脸色一变,伸手想抓住掉落中的吊坠,可惜抓了个空。 眼看着吊坠就要摔到地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楚馨月脚尖一挑,直接穿过吊坠上系着的绳子。 她一个高抬腿,帅气地将血珀吊坠救了回来。 薛悠黎看着挂在她脚踝上的吊坠,当场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好没摔坏!” 楚馨月取下吊坠,笑着调侃,“不就是一块血珀嘛,摔坏了也无所谓,大不了你再赔我几块呗。堂堂薛嫔,又不是摔不起!” 薛悠黎回道,“赔偿倒是小事,我是担心摔坏血珀,里面的蛊虫跑出来。” “什么蛊虫?” 楚馨月把手里的吊坠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不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挂件吗?” 薛悠黎走到她跟前,指了指血珀中的黑点,“这个就是蛊虫。” “我的娘呀!” 这次,轮到楚馨月扔手中的血珀了。 还好薛悠黎早有准备,一把接住被抛到半空中的血珀。 “放心,蛊虫被封在血珀里,只要不打碎血珀,不会有事。” 楚馨月光是看着血珀里的蛊虫都觉得头皮发麻,“慕容楠随身佩戴的吊坠里,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 薛悠黎回道,“这是慕容邺送给你家康王的新婚贺礼,看来他放弃拉拢慕容楠了。” 在小说原剧情里,清和郡主跟慕容楠并没有成婚,自然也没有送贺礼这一出。 如果血珀一直被保存得很好,封在血珀中的蛊虫就没有办法苏醒,那他要杀死慕容楠的计划就落空了。 楚馨月心下疑惑,“慕容邺如果想弄死慕容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搞个蛊虫?派杀手不是更省事吗?” “未必,派杀手也有风险,万一刺杀失败,顺藤摸瓜很可能暴露他。” 薛悠黎敛眉思索片刻,又接着说道,“慕容邺只要确保慕容楠将血珀佩戴在身上,就能找机会打破血珀。慕容楠一旦中招,便会成为他的傀儡,等傀儡蛊吞噬掉他的大脑,他必死无疑!” 楚馨月睨着她手里的血珀,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事,“下个月镇守在南疆的虞大将军班师回朝,跟大军一起回来的,除了十多位将领,还有南诏国的公主,是想趁此机会跟九洲联姻,达成和谈。莫非慕容邺想在秋猎时弄死慕容楠,再嫁祸到南诏的头上?” 若是太后最宠爱的小儿子,皇帝的亲弟弟死于蛊虫之手,九洲肯定会发兵征讨南诏! 两国和谈必崩! 薛悠黎点头,“没错,慕容邺想以慕容楠的性命发难,破坏九洲跟南诏的和谈。一旦南疆发生战乱,慕容彻的注意力转到南疆战场,他想做点什么就容易多了。” 楚馨月恍然大悟,气愤咬牙,“慕容邺这小子好生歹毒!得亏你发现了这个琥珀不对劲,要不然死的不一定是慕容楠,很可能是我!” 再怎么说,慕容楠也是他的兄弟,他为了自己的野心竟然拿兄弟的性命做局! “慕容楠对他的二皇兄一直不设防,只是慕容邺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血珀会被我识破!” 楚馨月自己就是作者,太清楚小说世界特供版的蛊虫有多可怕。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蛊虫控制,从而丢了性命。 她现在越看血珀越觉得烫手,“那咱们赶紧把这害人的玩意儿扔了吧!” 薛悠黎摇摇头,“慕容邺心思缜密,你把血珀扔了,就会打草惊蛇。” “可是,把蛊虫佩戴在身上也太危险了吧?”楚馨月在这本小说里设定南诏人擅蛊,他们养的蛊虫不仅能控制人的言行,还能要人性命。 这个封了蛊虫的血珀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薛悠黎拧着眉心,沉吟片刻,“宫外有不少能工巧匠,你想法子让人仿一块血珀,记住从外观上看要跟这块一模一样,然后你每天大大方方地戴在身上。” “好!”楚馨月一口答应下来,顿了下,又道,“阿黎,慕容邺的刀已经架在我脖子上了,绝对不能便宜了他!咱们得想个办法反击,弄死他丫的!” 薛悠黎捏着血珀的手紧了紧,心下已然有了主意,“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这块有蛊虫的血珀就交给我收着?” 楚馨月不放心地看着她,“我当然不介意,不过你小心别让蛊虫跑出来!” 薛悠黎对上她担忧的表情,回道,“嗯,只要不打碎血珀,蛊虫就逃不掉。” 楚馨月在水月轩里坐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起身,“阿黎,我今天走了,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进宫来看你。” “你贵为郡主,如今又是太后的儿媳妇,想进宫就是一句话的事,没那么麻烦的。”薛悠黎说着,伸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只是在宫外你要小心慕容邺,看好你家小娇夫,尽量别让他跟慕容邺单独接触。还有,假血珀越早做出来越好。” “好,我记下了,你在宫里也一切小心。” 送走了楚馨月,薛悠黎也没闲着,立刻领着半夏去藏书阁找有记载了蛊虫的相关书籍。 她跟楚馨月的穿书让小说中的很多情节都发生了变化,就连蛊虫也比原小说中出现得更早了。 为了以后在跟慕容邺正面交手的时候,能多一分胜算,她必须尽快把对方手中的筹码了解透彻。 做到知己知彼。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薛悠黎丢下手中的弓箭,对候在一旁的小忠子道,“把这里收拾一下。” 她现在每天除了看医书,就是练射箭,劳逸结合,过得很充实。 “主子,奴婢去御膳房……”半夏正想去取晚膳回来,就在这时,外头响起王德发洪亮的唱喏声,“皇上驾到——” 水月轩上下立刻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慕容彻走到薛悠黎面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五弟跟清和郡主已经出宫了,朕过来职你用晚膳。” 王德发很快便传来御膳,让宫人摆好。 薛悠黎刚在桌前坐下后,慕容彻便开了口,“朕今晚过来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薛悠黎闻言,一脸好奇地等着男人下文。 “朕今日接到从南疆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战报,南诏国也派了使臣来跟我们谈和,如今人已经在路上,再有十天半个月便能抵达京城。” 南诏使臣? 他们来得可真快啊! 薛悠黎知道,使臣当中有人已经跟慕容邺达成协议,准备破坏这次两国和谈。 不过,她的关注点不能在此处,只能佯装惊喜,“这么说,嫔妾的大哥也要回来了?” 第119章 重获圣宠? 慕容彻当然是配合她演戏,“没错,朕这次为了迎接南诏使臣,准备将秋猎延迟到使臣抵京之后,你觉得如何?” 薛悠黎自然不可能干预他的决定,“皇上圣明,京城外的龙首山行宫可以作为秋猎招待使臣的地方。” “朕正有此意,此次随行的嫔妃朕拟定了六人,容妃,丽妃,殷昭仪,宋昭仪,池采女,还有你。” 薛悠黎没想到慕容彻的随行名单中连池采女都加上了,却独独漏下薛青瑶。 她查了一下天机书,原来池采女的父亲最近又立了功,特意向慕容彻讨了恩典,让他见一见女儿。 之前去行宫避暑池采女因为站错队,对薛悠黎落井下石,被慕容彻降了位分。 跟她一起被降位分的乔婉被薛青瑶利用,导致惨在刑狱司的大牢里。 池父不放心自己的女儿,这次想借着秋猎见女儿一面,当面点醒她。 薛悠黎听完名单,忍不住开口,“皇上,不打算带薛美人去狩猎吗?” 慕容彻回道,“朕听说她不擅骑射,带她去没什么用处。” 薛青瑶的母亲培养她学琴棋书画,是希望她凭借这些本事勾搭上有钱的公子哥,至于骑射,自然是没条件教授她。 而像殷萱儿和宋静思这样的勋贵千金对骑射和剑术都有涉猎,哪怕不精,却也拿得出手。 薛悠黎知道薛青瑶最近静悄悄的,并非改邪归正,而是在憋大招。 她出了刑狱司后,身边已经没什么可用之人,就等着找机会跟慕容邺见面,在他面前扮可怜呢。 这下她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于是,薛悠黎立刻对慕容彻的决定表示赞同,“皇上所言极是,嫔妾听从皇上安排。” 【不知道薛青瑶得知这次狩猎的名单上没有她,会作何感想呢?她肯定会想法设法求慕容彻让她随行,就是不知道慕容彻会不会点头。】 【不过,总感觉狩猎现场少了她,会少了很多乐趣。】 驻守南疆的大军要回朝的消息很快便在后宫传开了。 这次皇帝为了招待进京谈和的南诏国使臣,特意将秋猎的时间推迟了。 当随行嫔妃的名单被传开,确实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纯妃从避暑行宫回来后,终日郁郁寡欢,身子也一日比一日差。 这段时间,她足不出户,连殷太后都免了她初一十五的请安,让她安心养身子。 因此,随行名单上没有她的名字,所有人并不觉得奇怪。 明华殿。 薛青瑶得知自己也不在随行名单上,茶也顾不上喝了,气得狠狠砸碎手边的茶盏,“皇上是什么意思?连池寒依都在名单里,我为什么不能去?” 池寒依是池采女的闺名,她位份比薛青瑶低了两级,薛青瑶自然不服气。 碧桃死后,薛青瑶身边又换了一位新的宫婢。 此时,碧玉看着薛青瑶气到铁青的脸色,上前劝慰道,“主子,您要保重身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有一日您定能重获圣宠。” 重获圣宠? 呵! 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恩宠! 薛青瑶只觉得讽刺无比,自嘲地扯起红唇,“没用的,皇上只喜欢薛悠黎那个狐狸精!他眼里根本没有我!” “主子别灰心,您的父亲是陵州知府,他把陵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皇上惦记着您父亲的功劳,也不可能忘了您。” 听着碧玉的提醒,薛青瑶眸光微闪。 是啊,自从进宫起,她便没有再跟陵州知府联系过,差点儿忘了她还有个便宜爹爹。 “碧玉,你拿笔墨过来,我要写家书!” …… 与此同时,凌云殿的水月轩。 薛悠黎刚收到一封从陵州寄回来的信。 信是她二哥寄回来的。 薛无恙洗清了殿试舞弊的嫌疑,离开京城后,一直跟她保持联系。 薛悠黎看完信上内容,扭头对正在擦拭屋中花瓶的半夏道,“半夏,过来帮我研墨。” 她从天机书上查了薛知府,发现薛知府身上有个大秘密,她打算将此事告诉薛无恙,借他之手推倒薛青瑶的靠山! 晚上,薛悠黎替慕容彻做完催眠,将男人从沉睡中唤醒,“皇上,您现在感觉如何?” 慕容彻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薛悠黎发现他的心理疾病确实挺棘手的,治疗了这么久,始终没办法突破最后一步,“皇上,催眠只是辅助治疗的手段,既然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见效,得暂停一段时间了。” 【要是治不好慕容彻,我想当太后岂不是没戏了?作孽啊!】 其实在薛悠黎出现之前,慕容彻已经做好一辈子都无法触碰女人的准备。 可是,薛悠黎出现后,他心底燃起了希望。 如今眼看着希望又要破灭了,他心底不禁生出无法言说的挫败与失落。 他沉默良久,才低低问了句,“如果暂停催眠也不见效呢?朕的病是不是永远也好不了了?” 薛悠黎看着慕容彻俊脸上颓然的表情,迟疑了下才提议道,“皇上,或许您可以尝试接触一下别的女人。我不行,不代表别人也不行。” 倒不是薛悠黎大度,如果慕容彻连跟女人触碰都做不到,又怎么能突破心理障碍跟她生孩子呢?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便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响起王德发的声音,“皇上,明华殿的宫女来报,说薛美人方才突然晕倒,请您过去一趟。” 他又不会看病,晕倒不第一时间去找太医,来找他是怕太医还没赶到,薛美人的病就不药而愈了么? 慕容彻眉头一拧,本想一口回绝,话到嘴边,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改口道,“知道了。” 他说着,扭头朝薛悠黎看过去。 没等他酝酿好说辞,薛悠黎便贴心地开口,“皇上,既然薛美人病了,您赶紧过去看看她吧。” 【薛青瑶八成是装病,不过没关系,反正这边治疗正好到了瓶颈期,之前慕容彻对她也不过敏,正好可以借今晚这个机会去明华殿,拿她当试验品,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万一通过薛青瑶的刺激,能激发慕容彻的男性本能,也算替我解决了医学上的一个难题。】 薛悠黎等了片刻,见慕容彻坐在躺椅上没有动,连忙凑过去小声对他道,“皇上,您去见薛美人没准对病情也有帮助,当然咯,您得把握好那个度,物极必反,要是一个没把持住,也可能加重病情。” 【慕容彻,我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你小子不会听不出来弦外之音吧?】 【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不可能为了治好你的病就把你推到别的女人身边。让你接触薛青瑶是因为她是女主,你跟她接触说不定会被女主的光环眷顾。】 【但是!你得牢牢记住一点!你现在是我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我勉强能忍受!如果你敢把童子之身交出去,我真的会打人!记清楚没有?】 慕容彻听着她在心底咬牙切齿,莫名被愉悦到了。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大手捏着她的下巴,低沉温和的嗓音像是在哄她一般,“好,朕去去就回。” 【你小子挺上道的嘛!不枉我这几个月为了你的病劳心费力,看到咱们之间的医患情如此牢固,我就放心了。】 薛悠黎心里洋洋得意,面上依然维持温婉体贴,“皇上不必管嫔妾,一切以薛美人的身体为重。她如果真的病了,您一定要请太医过去仔细诊治,该吃药吃药,该针灸针灸,切莫耽搁了病情。” 慕容彻漂亮的桃花眼里掠过一抹意味深长,“你懂医术,朕听你的。” 第120章 带了两位和亲公主! 薛悠黎目送慕容彻出门,等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她边打哈欠边朝床榻走去。 “下班睡觉。” 本来以为进宫有人伺候,没有了上班和评职称的压力,她能活得快活一点。 结果呢? 每天晚上还得加班给皇帝治病,再这么下去她身上又要有班味儿了。 赶紧睡美容觉。 毕竟,美貌也是她宫斗的利器,得好好保养! 薛悠黎躺到床上,美滋滋地闭上眼睛。 明华殿,添香阁。 慕容彻出现在寝殿时,身后还跟了提着药箱的程太医。 薛青瑶虚弱地躺在床上,听到动静,立刻强撑着病体爬坐起来,“皇上……咳咳……” 她还没来得及下床,就被守在旁边的碧玉一把扶住,“主子,您病了好些天,务必当心身子!” “嫔妾一副病容,无法行礼,请皇上……咳咳……”薛青瑶病恹恹(yān)地开口,话未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缓了好片刻才道,“皇上恕罪!” “薛美人瞧着病得不轻,好好躺着吧。”慕容彻睨了她一眼,扭头吩咐道,“程太医,给薛美人瞧瞧,她得了什么病?” “微臣遵旨。” 程太医走上前,仔细替薛青瑶把完脉,发现她身体没什么大毛病。 但是薛青瑶故意咳得厉害,脸色看着又惨白惨白的,他只能硬着头皮编道,“皇上,薛美人脉象细弱,气血亏虚,且近来早晚寒凉,许是染上风寒,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精心调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康健。” 先帝在位时,他后宫的嫔妃众多,经常用装病的手段来争宠,程太医对这种事早就司空见惯了。 慕容彻岂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 他双手负在身后,琥珀色的桃花眼眯了眯,意味深长道,“离秋猎也没剩几日了,程太医的医术高明,定能让薛美人尽快好起来吧?” 程太医是个老人精了,连忙回话,“微臣立刻写方子,保管薛美人药到病除!” “王德发,留两个人在添香阁守着,务必伺候薛美人把药喝光。若是薛美人不喝,灌也得把药给她灌下去。” “奴才遵旨。” 说是留人伺候,实际上是监督薛青瑶喝药。 她生病的时间不早不晚,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慕容彻知道她在装病,却并未点破,而是打算叫她自食苦果。 薛青瑶为了装病,昨天故意熬了一夜,把眼底都熬出了红血丝,就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病得更逼真。 她听慕容彻提到‘秋猎’,眸光微动,嘴角努力扯起虚弱的笑,“这次秋猎的名单中没有嫔妾,嫔妾什么时候康复都没有关系,皇上莫要为难程太医……咳咳……” 慕容彻冷峻淡漠的眼神落在她脸上,突然轻轻笑了下,“薛美人想去秋猎?” 薛青瑶这个时候也不敢玩欲擒故纵。 她要牢牢抓住这次能跟慕容邺见面的机会,“嫔妾听闻这次秋猎还有外邦使臣,若在秋猎上表现突出,把美名传出九洲,也是荣耀家族的大喜事!还请皇上给嫔妾一次机会,嫔妾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咳咳……” 她咳得脸色脖子粗,可见为了当面向慕容彻求个机会,确实费了一番苦心。 她把苦肉计使到这份上,慕容彻当然要成人之美,“难为薛美人拖着病体还想为国争光,朕便全了你一片心意,在秋猎名单上添上你的名字。” 薛青瑶见苦肉计奏效,心下激动不已,“多谢皇上!” “王德发,摆驾回长生殿。” “……是。” 王德发原本以为皇上还要回凌云殿,看样子是不想回去打扰薛嫔娘娘休息,皇上对薛嫔娘娘真是体贴入微。 “嫔妾恭送皇上。” 薛悠黎垂下眼帘,眼底掠过一抹破釜沉舟的阴狠。 狩猎场上,刀箭无眼,若是有人马失控,狩猎场上被箭误伤,也是无法避免的事。 若是不小心被箭射死了,那也只能算她倒霉吧。 慕容彻虽然离开了,但是王德发把自己的两个徒弟小东子和小西子留在明华殿。 待太医院把煎好的药送过来,碧玉刚想上前接药碗,却被小东子拦住。 “薛美人,请喝药吧。” 薛青瑶看着碗中黑乎乎的药汁,眉头顿时拧成一团,“药先搁着吧,我晚点再喝。” 皇上还真是料事如神,竟然算准了薛美人不肯喝药。 不过,既然皇上特意交代了,喝不喝药就由不得她了。 小东子和小西子对视一眼,小东子端起药碗上前,“薛美人,药还温着,若是放凉了,药效就会大打折扣。” 薛青瑶见两个小太监不依不饶,脸色冷沉了几分,“我暂时不想喝。” “薛美人,皇上特意叮嘱奴才们伺候您喝药,您可千万别让奴才们为难啊。若是您坚持不喝,那便是欺君!” 他们竟敢拿鸡毛当令箭,用皇帝来压她? 薛青瑶不相信两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太监敢对她怎么样,“我不喝……咕咚咕咚……” 她拒绝的话刚起头,小西子突然出手,一把捏住她的脸,让她保持张嘴的动作。 小东子看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前,将药汁直接灌进她嘴里,动作简单粗暴。 浓稠的黑褐色药汁被倒进薛青瑶嘴里,苦涩的味道顺着她喉咙一路涌入胃里,难受得她差点儿当场呕出来。 等把碗里的药汁灌完,小西子松开钳制着薛青瑶的手,“薛美人的药都喝光了,奴才们也该回去复命了。” 两人离开后,碧玉忙不迭冲到床边,“主子,您怎么样?” 薛青瑶双眼死死瞪着门口的方向,抬手用力将流出嘴角的药汁抹去,“没事!喝药而已,死不了……呕……呕……” 她胃里一阵翻腾,干呕了好一会儿,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薛青瑶无力地倒在床上,脑海里回想着她进宫以来发生的一幕幕。 她原以为自己多活一世能够轻轻松松拿下慕容彻,结果碰上薛悠黎,她处处碰壁。 她心里对薛悠黎的恨意已经达到最巅峰,她想杀薛悠黎都快想疯了! 可是为什么薛悠黎怎么杀都杀不死? 薛青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问题所在。 薛悠黎比她更像重生之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甚至对她的一切谋算都了如指掌。 以前,薛青瑶还只是猜测,可如今她愈发加坚定自己的推断。 人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能耐,薛悠黎肯定是被孤魂野鬼附身了! 可她无法揭露薛悠黎的真面目,因为以她对慕容彻的了解,那个蠢男人不仅不会相信她,甚至还会觉得她妖言惑众。 她不敢赌,她怕慕容彻会在薛悠黎的挑拨下将她反杀。 不过,就算薛悠黎被一缕幽魂霸占了身体又如何? 谁都不能阻挡她的复仇之路! 大不了她遇神杀神,遇鬼杀鬼,让薛悠黎再死一次! ???????????? 九月初九,虞大将军率领大军抵达京城的消息传遍后宫。 半夏这个小机灵鬼也第一时间打听到了有关南诏使臣的消息。 “主子,奴婢听说,这次南诏使臣进京还带了两位和亲公主!他们跟九洲议和的方式就是将公主嫁给皇上,两国联姻,以修秦晋之好!” 第121章 怎么不算是一个成功的海王呢? 早在发现血珀中的蛊虫起,薛悠黎就利用天机书翻阅了有关南诏国的风土人情。 南诏位于九洲最南边,是个面积只有九洲五分之一的小国。 民间一直流传着有关南诏国的神秘传说,说南诏人擅制蛊,不仅能以蛊虫控制人的神魂,还能杀人于无形。 不过制作蛊虫的过程极其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反噬主人,所以就算是南诏国人也不会轻易用蛊。 先帝去世后,南诏国以为九洲朝局动荡,屡屡进犯九洲南境,慕容彻登基后,当即派虞大将军前去镇压。 虞家军与南诏军僵持了大半年,终于彻底打败南诏军。 南诏此番议和为了彰显诚意,让蒙适将军带着两位公主前来和亲。 此刻,薛悠黎瞥过半夏,饶有兴味地勾唇,“南诏国主真大方,竟然一次送来两个女儿。” 半夏见她神色淡然,急道,“主子,奴婢还听说南诏人都会炼蛊,只要中了蛊毒就会被迷惑心智,与傀儡无异!要是两位公主进宫后,给皇上种下情人蛊,那皇上岂不要对她们言听计从?” 薛悠黎眼着她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不禁失笑,“你从哪儿道听途说来的传闻?还情人蛊?” 半夏见她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急了,“主子,这些不是传闻,是真的!那些南诏人一张嘴就能吐出毒蛇蜈蚣蝎子之类的毒物,可吓人了!” “别危言耸听。”薛悠黎对上她的视线,轻笑着道,“南诏确实有人擅长制蛊,但并非人人都会,只有少部分天赋异禀的养蛊人才能炼化出蛊虫。而且要操纵蛊虫绝非易事,他们就算想伤人也得先掂量掂量蛊虫失控带来的后果。” “是这样吗?”半夏抬手挠了挠额角,眼神带着懵忡,“有人说蛊虫十分可怕,一旦身体里被种下蛊虫就死定了,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有人? 薛悠黎抓住她话中的重点,“谁在后宫里传播这些谣言?” 南诏的使臣还没踏进城门,后宫便有了这样的谣言,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在南诏两位公主进宫前,以谣言替她们造势,震慑众人。 半夏愣了下,缩着脖子道,“现在后宫人人都在说南诏的事呢,奴婢光是听着那蛊啊毒啊的,就觉得毛骨悚然。” 薛悠黎安抚道,“放心啦,有我在,蛊虫不足为惧。” 半夏看着自家主子,心中确实安定不少,“主子智能双全,医术高超,奴婢跟在您身边肯定安全!” 聊完南诏的蛊,她想到更重要的事,“对了,大少爷也回来了!这次大败南诏,大少爷也立了功呢!如今皇上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去城门口,迎接从南疆凯旋归来的将士们!” 她口中的‘大少爷’是薛无疾,当年虞洪屹大将军见他根骨极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便收他为徒。 后来薛无疾参加武举,中了武状元后便成为虞洪屹手下的一员猛将。 他离家这么久,终于回来了。 薛悠黎很期待跟这位文武双全的大哥见面。 …… 三日后,待远道而来的南诏使臣休整完毕,慕容彻便领着群臣一同前往龙首山,在行宫设宴招待使臣。 此次,朝中诸多王公大臣,以及世家贵女只要精于骑射都可伴驾随行。 不论嫡庶尊卑。 宴会地点在行宫的主殿内,王公大臣列席而坐,后妃们与世家贵女席位单独安排在大殿右侧。 待众人入席,礼官高声唱喏,“宣南诏使团觐见——” 一位穿着异域服饰包裹着头巾的中年男人走上大殿,在他身后是两位容貌出众的年轻姑娘。 【姓名:蒙适,35岁,南诏国大将军。】 【姓名:蓝筝,18岁,南诏国四公主。】 【姓名:蓝洛,16岁,南诏国七公主。】 薛悠黎扫了一眼他们的身份卡,仔细打量蒙适身后的两位公主。 她们长得肤白貌美,头饰上的宝石与银饰交相辉映,层层叠叠的裙摆镶嵌着银色丝线,随着她们走路的动作轻轻摆动,像波浪一般折射出粼粼的光芒。 蒙适哪怕卸了一身铠甲,周身依然散发着杀伐之气,“南诏使臣蒙适携两位公主拜见九洲国的皇帝陛下!” 跟在他身后的两位公主也跟着行礼,“拜见皇帝陛下!” 听着他们流利的九洲话,坐在薛悠黎身边的楚馨月忍不住吐槽道,“看来南诏国的国主早就打算让两个女儿来联姻,听她们说话的流利程度,至少是九洲官话八级的水准。” 薛悠黎回道,“不止是南诏,咱们历史上很多小国家也是如此。联姻是平息战乱代价最小的方式,毕竟只要牺牲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就能换得他们国家百姓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太平。” 楚馨月目光落在南诏公主身上,轻叹一声,“这些被联姻的女子也是可怜人啊。” “没办法,生在皇家,既然享受了锦衣玉食生活,肩上自然也得承担皇家子女的责任。” 楚馨月耸肩,“我好像没资格同情她们,我自己的婚事也是皇帝赐婚。” “我严重怀疑你在凡尔赛,慕容楠多好啊,不仅单纯,而且他的王府里只有你一个王妃。哪像我,每天睁开眼睛就要跟一群女人斗智斗勇。” 楚馨月听到薛悠黎这么说,差点儿笑出声,“幸福果然是对比出来的,我在王府过得确实很滋润!” 主座上,慕容彻温声道,“蒙将军和两位公主不必多礼,平身吧。” “多谢皇帝陛下!”蒙适起身,指着身后的蓝筝和蓝洛,开门见山道,“这次我们国主将他最疼爱的两位公主送来九洲国,就是希望能跟九洲结永世之好!” 闻言,楚馨月扭头看向薛悠黎,一脸歉意,“阿黎,南诏国送来两位公主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们进宫后,你的宫斗难度又得增加了。” 薛悠黎不在意道,“她们能不能顺利进宫还很难说呢。” 天机书显示,四公主蓝筝是恋爱脑,喜欢慕容邺。 她会来联姻也是慕容邺授意的。 慕容邺打算让她进宫后帮助薛青瑶固宠。 不得不说,楚馨月给男主一张鬼斧神工的俊脸,倒是方便了慕容邺靠颜值广撒网,勾搭了那么多女人成就他的大业。 他怎么不算是一个成功的海王呢? 第122章 她想偷南诏的情人蛊 楚馨月点头,“你说得对,我写小说的时候,设定了蓝筝深爱慕容邺。希望慕容彻聪明一点,不要把这两个烫手山芋接进宫。”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慕容彻对着在座众人,扬声道,“诸位爱卿,咱们九洲繁荣昌盛,蒙将军说南诏国主想将两位公主都嫁来九洲。你们当中若有适龄未婚配的男子要抓住机会,在秋猎的时候好好表现。若有人得了两位公主的青睐,朕愿意成人之美,为你们赐婚。” 众人顿时哗然。 不过,正经的九洲栋梁谁会愿意娶战败国的公主? 倒是有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看上两位公主的美貌。 如此漂亮又有异域风情的美人儿若能娶回家,就算是当个花瓶那也养眼啊。 于是,不少人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之态。 而蒙适听出慕容彻不愿意将两位公主纳进后宫,脸色笑容不由一僵,“皇帝陛下,两位公主在南诏就听说过您的威名,她们仰慕您已久,若是把她们赐婚给别人,只怕她们心里会不乐意啊。” 出发前,国主特意安排了一位蛊师随行,蛊师是天赋异禀的制蛊大师,在南诏国也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他们原来的计划是,在两位公主进宫前,让蛊师以两位公主的血饲养蛊虫,分别制出情人蛊。 不过,一个人的身上只能种一次情人蛊。 进宫后,就看她们谁有本事抢先把情人蛊种在慕容彻身上,那么慕容彻就会受情人蛊影响,对以血饲蛊的那位公主言听计从。 等情人蛊的子蛊钻进慕容彻的大脑,完全沦为情人蛊的傀儡时,南诏国就可以趁机出兵,吞并九洲! 现在慕容彻竟然想随意把两位公主许给他的臣子,那他们国主的大计不就泡汤了? 慕容彻看着蒙适,俊脸上表情不变,但说话的语气明显多了几分压迫感,“蒙将军,在场诸位爱卿都是我朝的栋梁之才,莫非你觉得让公主与朕的心腹重臣结亲,还委屈了她们?” 对战败国而言,让公主为国‘捐躯’总比让将士们为国捐躯来得容易。 蒙适进京后,便打听过了,来秋猎的大臣们在九洲朝堂上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若是公主能嫁给受慕容彻器重的大臣,在他们的后院搅动风云,最终扰乱朝堂,对南诏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蒙适在心里权衡了一番,连忙道,“皇帝陛下误会了,不管公主最终与谁结缘,那都是我们南诏之福!” 蓝筝一直跟慕容邺保持书信联系。 她早就想好进宫后如何争宠,如何迷惑九洲皇帝了,结果九洲的皇帝竟然一句话就想把她们姐妹俩打发给他的臣子? 蓝筝不服气,咬咬牙,抬头看向慕容彻的时候,脸上酝酿出纯情率真的表情,大声喊话,“皇帝陛下,筝儿在来九洲前就十分仰慕您,筝儿想进宫侍奉您,希望您能成全筝儿!” 她知道九洲是个注重礼仪的国家,她一个姑娘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慕容彻表明心意,他应该没有理由再拒绝她了吧。 蓝筝想着,心底不禁生出一丝小得意。 然而,她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就听到慕容彻不紧不慢地开口,“蓝筝公主在今日之前,都不曾见过朕,你对朕的仰慕未必太草率了。况且,放眼九洲,仰慕朕的女人能从京城一直排到你们南诏国都,难道每一个朕都得纳进后宫?” 潜台词就是,蓝筝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就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仰慕他,实在太廉价了。 蓝筝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漂亮的脸蛋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蓝洛见状,连忙上前一步,“皇帝陛下息怒,我们在南诏就听说您年少有为,四姐姐得知父王要与九洲联姻,主动请缨,说非您不嫁。她只是太喜欢您,一时情难自抑,还请您原谅她的一片真心!” 楚馨月听着蓝洛替蓝筝解围的话,悄悄感叹道,“南诏七公主真是能说会道,她护着蓝筝的同时,也变相地拍了皇帝的马屁。试问,哪个皇帝会因为女人太迷恋自己而降罪于她呢?” 薛悠黎对她的话很认同,“这位七公主是个聪明人,还好慕容彻不准备纳她进宫,否则肯定是个强劲的对手。” 这时,蒙适也笑着打圆场,“皇帝陛下,我们四公主从小生活在南诏皇宫,没有接触过九洲人。之前与九洲交战,国主不止一次感叹您英明神武,四公主耳濡目染,早早便对您心生爱慕,希望您不要怪罪!” 慕容彻是要绝了南诏公主进后宫的可能,没打算让南诏使臣下不来台。 他勾唇,“我九洲好男儿多得是,秋猎中公主不妨多看看。” 蒙适爽朗地笑了一声,“好!本将也想在秋猎中一睹九洲儿郎的风姿!” “蒙将军,两位公主,请坐吧。”慕容彻指着专门给使臣准备的位置,对他们道,“你们远道而来,朕敬你们一杯!” 蓝筝往自己座位走的时候,眼角余光往慕容邺的方向瞟了一眼。 可惜慕容邺并未看她,而是端正地坐在那里,与身边的另一位官员在谈论着什么。 蓝筝心情瞬间落到了谷底,失落地坐下后,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酒。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收回视线后,慕容邺不动声色地扫过她的背影。 他预想了很多种可能,独独没有料到慕容彻会当场拒绝两位公主。 蓝筝跟蓝洛都是南诏国一等一的美人,慕容彻居然会不为所动? 要不是容妃替慕容彻生了个女儿,慕容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蓝筝这次进宫无望,他得重新谋划了。 宴席上,薛青瑶也坐在几位嫔妃之间,她的位置离南诏国的两位公主很近。 她为了能坐在这里,忍受了程太医三天九次的针灸,喝了整整九大碗药。 此刻,她顺着慕容邺的视线,将目光投向蓝筝。 上辈子蓝筝进宫了,不过她没能成功在慕容彻身上种蛊。 因为情人蛊被她毁了。 而这一次,她打算主动跟蓝筝接触,想办法从蓝筝口中套出蛊师的位置,然后想办法让蛊师用她的血练出情人蛊。 等回宫后,她再想办法给慕容彻种蛊。 只要种下情人蛊,慕容彻就会对她言听计从,到时候后宫不就是她的天下了? 想到这里,她主动端起酒杯朝蓝筝和蓝洛走去。 “二位公主,你们远道而来,我敬你们一杯。” 蓝筝心情不好,只是敷衍地冲她举了举酒杯。 倒是蓝洛一脸和善地端起酒杯跟她喝酒,“这位娘娘,不知您怎么称呼?” “公主,你叫我娘娘实在太见外了,我叫青瑶,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蓝洛点点头,“好,你也可以叫我洛洛。” 薛青瑶热情跟她喝酒闲聊,两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楚馨月见状,小声跟薛悠黎吐槽,“薛青瑶怎么也来了?她舔着脸跟南诏公主套近乎,肯定又在憋什么坏吧?” 薛悠黎也压低声音,“她想偷南诏的情人蛊。” 第123章 她暗恋你大哥 “什么?” 楚馨月音量不由拔高了几分,不敢置信地睁圆了一双眸子,“情人蛊的蛊虫不是需要鲜血喂养吗?她哪能偷得到?” 还好宴席上有乐师在演奏,在悦耳的丝竹声中,舞姬们在大殿上翩翩起舞。 众人边喝酒边欣赏歌舞,没有人留意她们。 不过薛悠黎很谨慎,凑到楚馨月耳边低语了几句,楚馨月听完恍然大悟,“薛青瑶真是我见过最努力的女主,为了弄死你,她太拼了。” “所以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千万不能中招。” 蒙适酒量很大,被几位大臣轮着敬了酒,依然毫无醉意。 此时,他端起酒杯走到虞洪屹面前,“虞大将军,你是我最敬佩的对手,我敬你一杯。” 虞洪屹在最后一次跟南诏交手的过程中,遭遇埋伏受了伤,虽然养了这么长时间,但是经过一路跋涉,伤并没有好利索。 这两日太医替他查看过旧伤后,特意叮嘱他不要饮酒。 虞洪屹不想让蒙适看出他伤势未愈,毫不迟疑地端起酒杯。 然而,下一刻,一道挺拔如松的年轻男子主动站在蒙适面前,“蒙大将军,你也是我佩服的对手,我敬你一杯!” 替虞洪屹挡酒的人正是薛无疾。 蒙适对上他的视线,仰头笑了起来,“年轻人,本将军想单独跟虞大将军喝几杯。” 薛无疾微微一笑,“九洲的玉泉酒虽好,蒙将军可不要贪杯,毕竟午后还要去狩猎。若是蒙将军喝醉了,拿不稳手中的箭,我们岂非胜之不武?” 蒙适听着薛无疾近乎挑衅的话,冷哼一声,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好,到了狩猎场,本将军再跟薛将军一较高下!” 薛无疾将手中酒杯朝他举了举,“一定奉陪。” 蒙适回自己座位后,薛无疾借着弯腰倒酒的时候,小声询问虞洪屹,“师父,您的伤如何了?” “太医看过了,已无大碍。” “您下午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在营帐中好好休息,狩猎由我跟师弟应付。” 虞洪屹的独子虞敏言抬头看向薛无疾,停下手中的筷子,“对啊爹,师兄说得对,我们九洲精通骑射的儿郎多得是,南诏使臣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薛无疾瞥过酒杯里刚斟满的酒,对虞敏言道,“师弟,咱俩也喝一杯。” 虞敏言一愣,连忙摆手,“师兄,我酒量不好,就不喝了,免得下午误事。” “那你多吃点肉,你本来就瘦,在南疆待了大半年,腰都快瘦没了,瞧着都快比殿上这群舞姬的腰还细了。” 薛无疾只是随口说了句玩笑话,谁知虞敏言拿着汤勺的手突然一滑,勺子便掉回汤碗里,溅脏了衣袖。 虞洪屹轻咳一声,低低提醒道,“言儿,你怎么莽莽撞撞的?” “儿、儿子错了,儿子去换身衣裳!师兄,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 虞敏言说着,从桌前起身。 这边的动静不大却也不小,薛悠黎正在殿上寻找她家大哥的身影,一抬头就看到从座位上起身的虞敏言。 【姓名:虞敏言,19岁,虞大将军的独‘子’。】 薛悠黎盯着虞敏言的身份卡看了几眼,心底不禁生出一丝疑惑:【怎么回事?虞敏言的简介上怎么有单引号?】 天机书跟她心意相通,立刻出现在她眼前,给她答疑解惑:【因为虞大将军没有儿子,虞敏言是女扮男装。】 女扮男装? 薛悠黎含在嘴里的一口汤没来得及咽下去,差点儿呛到自己:【什么情况?你详细说说。】 天机书:【当年虞洪屹的夫人怀孕时,虞洪屹还在战场上杀敌。后来虞夫人难产大出血,等虞洪屹赶回来的时候,虞夫人已经咽气。 虞洪屹为了能时刻照顾到女儿,就对外宣称虞夫人产下一子,从那以后虞洪屹便将女儿当儿子养在身边,不管去哪里都带着她。】 薛悠黎看完天机书上的解释,又扭头看向虞敏言。 不得不说,虞敏言的扮相才是女扮男装的正式打开方式。 英气的眉形,刻意化出来的长发鬓,线条立体深刻的五官,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她的性别,只会觉得她是虞家的英俊少年郎。 薛悠黎看着她匆忙走远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虞敏言在我大哥面前表现得那么害羞紧张,她不会是……】 天机书:【没错,她暗恋你大哥。】 在原小说里,虞敏言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喜欢宣之于口,所以直到薛家满门被屠,薛无疾都不知道她是女儿身。 薛悠黎想着她家大哥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打算找机会问问薛无疾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 如果薛无疾恰巧喜欢虞敏言那个类型的姑娘,她不介意帮他们牵红线。 顺利的话,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多一个大嫂。 只是这个单引号怎么越看越眼熟,莫非她还在别的地方看过单引号? 薛悠黎还在努力回忆,楚馨月就盛了一碗汤递给她,“阿黎,这个乌鸡汤特别鲜美,你快尝尝!” “好。”薛悠黎被打断后,一下子就分了神,又陪她聊起别的话题。 宴会结束,众人便前往狩猎场。 今日天气极好,秋高气爽,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而龙首山早在半个月前就封山了,上山的几处入口都被官兵把守,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离行宫不远的半山腰上,提前搭建了一顶顶帐篷。 慕容彻率领群臣来到狩猎场,命人给大家分配好营帐。 等所有人休整完毕,便准备进山狩猎。 虞洪屹身上有旧伤,主动担任这次狩猎的总裁判,“今日大家先进山熟悉地形,可以单枪匹马,也可以两三个人一组进山打猎,记住要在两个时辰内内回来。我们会根据你们打到的猎物多少和大小决定奖赏,超过时间还未回来,将视为放弃比赛。” 蓝筝听完比赛规则,直接冲到慕容彻面前,“皇帝陛下,能不能给蓝筝一个了解您的机会?我想邀请您跟我一组,参加狩猎。” 慕容彻看了她一眼,伸手拉过站在旁边的薛悠黎,“朕的小组已经满员,蓝筝公主可以看看那些武官,他们都很优秀。” 蓝筝看着慕容彻跟薛悠黎紧紧拉在一起的手,面露失望,心底却恨得不行,“真遗憾,看来我只能另寻他人。” 她目光一转,发现那群大老粗的武官当中,有两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她一眼认出两人分别是虞大将军的独子虞敏言和虞大将军爱徒薛无疾。 他们二人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在一群大老粗的武官当中,格外显眼。 蓝筝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手腕就被人一把拉住。 蓝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慢慢眯起眸子,“四姐姐,薛无疾和虞敏言是年轻一辈中最有潜力的武将,深受九洲皇帝的器重。我们去跟他们组队,若能拿下此二人,也不枉咱们千里迢迢从南诏来这里。” 第124章 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师兄,接着。” 虞敏言打算跟薛无疾组队,将领来的弓箭朝他抛过去。 薛无疾身姿颀长挺拔,手臂一抬,轻而易举就接住半空中的长箭。 “薛将军好厉害啊!” 就在这时,蓝洛走到薛无疾面前,眼底满是崇拜之情,“薛将军,我跟四姐姐初来贵国,对龙首山又不熟悉,能不能请你和虞将军带我们去山里转转?” 说完,不给薛无疾反悔的机会,又追加一句,“我跟四姐姐会骑马也会射箭,我们保证不会给两位将军添麻烦,行吗?” 她脸蛋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微微嘟起樱桃小嘴,看起来人畜无害,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慕容彻刚才特意交代武官文臣,要尽力给两位公主帮助。 而蓝洛又把姿态放得很低,薛无疾一时间竟没有办法拒绝她。 薛悠黎陪慕容彻挑选完狩猎需要的马和弓箭后,正好看到蓝洛想跟她家大哥组队的场景。 【这个七公主蓝洛长得天真无邪,实际上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可不能让她霍霍我大哥!】 她想着,扭头对身边的男人道,“皇上,嫔妾看到大哥了,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行吗?” 慕容彻知道薛悠黎是要帮薛无疾斩断孽缘,“去吧。” 薛无疾是年轻一辈中有谋略有胆识的将领,自然不能让南诏公主接近他。 于是,薛悠黎迈开脚步朝他们那边走去,“大哥!” 薛无疾正纠结要如何在不伤两国和气的情况下,婉拒南诏公主,听到自家妹妹的声音,俊眸都亮了几分。 他抬头,一脸欣喜地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少女。 来人五官明艳,长发绑成高高的马尾,一身月牙白劲装,瞧着英姿飒爽。 薛无疾目光跟薛悠黎对上后,立刻拱手行礼,“末将参见薛嫔娘娘!” 旁边的虞敏言也跟着行礼,“末将参见薛嫔娘娘!” “大哥,虞小将军,你们别多礼,我不擅长骑马,想跟你们讨教一下,你们能不能教教我?” 蓝筝见薛悠黎一张嘴就想抢走她跟她七妹看中的人,顿时不高兴地拉下脸,“薛嫔娘娘,我跟妹妹都准备跟两位将军组队进山了,你突然过来跟我们抢人,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蓝洛也不失时机地帮腔,“是啊,薛嫔娘娘,九洲号称礼仪之邦,难道就是这般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 她们来之前便听说过薛悠黎,知道她是九洲皇帝最宠爱的嫔妃。 此时,跟薛悠黎对上,立刻激起了她们的胜负欲。 她们争的不仅仅是两名队友,更是南诏国的颜面。 薛悠黎听着她们咄咄逼人的语气,扭头冲那堆正在挑选弓箭和马匹的文臣武将喊话道,“诸位,南诏的公主到现在还没找到队友,你们作为九洲好男儿,怎么可以冷落佳人呢?” 离他们这边最近的就是宋竞鹏,他是宋静思的二哥,之前是宋家的庶子。 自从宋竞骞在殿试舞弊被流放后,宋太傅便将他过继到宋静思母亲名下。 他在刚才的接风宴上就能看出来,皇帝不喜欢南诏公主,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也算是替皇上分忧解难吧? 想着,宋竞鹏大声回应道,“薛嫔娘娘所言极是,我愿意领公主进龙首山。” 旁边另外几人也停下脚步,“我等也愿意领公主进龙首山。” 薛悠黎微微一笑,扭头对蓝洛和蓝筝道,“两位公主,这些都是我九洲最优秀的儿郎,你们可以从他们当中挑选合眼缘的人陪你们进山。” 说完,没等她们二人回话,薛悠黎就拉着薛无疾走了,“大哥,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聊呢!虞小将军,这段时间,你跟我大哥都驻守在南境,你也过来,帮我听一听,我大哥有没有对我说谎。” “我?”虞敏言愣了愣,随即爽快地跟上去,“好,我一定知无不言!” 等薛悠黎将薛无疾拉到旁边人少的地方,她才松开薛无疾的手臂。 薛无疾往后退了两步,再次行礼,“薛嫔娘娘,你有什么想问的,末将一定知无不言。” 薛悠黎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在她印象中,她的大哥模样跟二哥极像,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南境阳光更烈,将他晒黑了不少。 比起二哥薛无恙冷白的肤色,薛无疾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线条更冷峻深刻,身姿笔直如松,特别有硬汉气质。 “大哥,这里没有外人,咱们兄妹俩就不要这么生分了吧?你都不知道,你去南境这大半年,母亲一提到你,就担心得吃不好睡不好。” 她记忆中,薛无疾很宠爱原主,如今相见,两人交流显得太过疏离。 听她提起母亲,薛无疾眼神浮起一抹歉意,“是我不孝,让母亲担心了。妹妹呢?进宫后过得可好?” 父亲在官场上不懂变通,这辈子怕是升迁无望,二弟虽然考中探花,却险些被扣上舞弊罪名,而他远在南境,妹妹身处后宫,不仅要单打独斗,还要担心家人属实不易。 薛悠黎扬起嘴角,“大哥放心,我在后宫一切都好。” 她可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闺秀,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薛无疾前几日回府,父母就跟他说了有关她跟薛青瑶的事。 不过薛青瑶从他们薛府的庶女,摇身一变成了陵州知府的千金,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薛怀远跟江如云对此事知之甚少,讲得也不是很明白,薛无疾听得云里雾里。 此时,见到妹妹,他当然第一时间询问有关薛青瑶的事,“妹妹,薛青瑶为何成了陵洲第一才女?还进了皇上的后宫?她在宫里没有为难你吧?” 薛悠黎把薛青瑶的事跟他简单说了一遍,“大哥放心,她从贵人降成了美人,而我从美人晋升到了嫔位,你应该能看出来,你妹妹我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薛无疾看着她自信又明亮的杏眸,不禁露出欣慰的表情,“如此大哥便安心了,如今南诏战败求和,我短期内不会离开京城,你若有任何用得着大哥的地方,记得联系我。” 家中父亲已然上了年纪,二弟又远离京城,那么就由他这个大哥来当妹妹在前朝的助力。 “好!”薛悠黎听着他的话,心里暖暖的,“对了大哥,你跟虞小将军进入狩猎场后,如果发现可疑的人,一定要将其生擒。” 薛天疾诧异挑眉,“为了这次秋猎,皇上不是早早便安排人将龙首山封了,狩猎场内怎么会有可疑之人?难道……” 龙首山地势险峻,层层叠叠的山峦相互簇拥,如果有人躲在山中的密林里,就算派再多的人搜查封山,也未必能找到人。 薛悠黎点头,“没错,我担心有人在封山前故意躲在山里,想趁这次秋猎对我或者其他人下手。为了以防万一,大哥进山后,还请多多留意山中是否有可疑的人出没。” 薛无疾沉吟片刻,回道,“妹妹放心,大哥知道该怎么做。” 不愧是血脉相通的亲兄弟,两人很有默契,聊起天也非常省心。 有这样的大哥护着自己,薛悠黎觉得格外踏实,“谢谢大哥,不过进了山里狩猎场,你也要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薛无疾应了一声,“好。” 兄妹俩见完面,蓝筝和蓝洛已经各自选了队友,进了狩猎场。 营地里人多眼杂,薛悠黎担心隔墙有耳,又跟薛无疾聊了不少突发状况的对应之策。 离开前,她看了一眼虞敏言,特意叮嘱薛无疾,“大哥,虞大将军是你的师父,进去如果遇到猛兽,你可千万要护好虞小将军!” 第125章 私会 虞敏言听到薛悠黎提到自己,笑着道,“薛嫔娘娘,我的箭术不比师兄差,我会保护好自己,必要的时候,也会替你保护好师兄。” 薛悠黎看着男装扮相的虞敏言,看着她英气的眉眼,越看越喜欢。 虞小将军穿男装都这么好看,要是以后换回女装,还不得把她大哥迷死? “虞小将军,你是我大哥的师弟,以后没有外人,你也叫我妹妹吧!” 虞敏言看着薛悠黎眉眼弯弯的模样,被她的笑容感染,也笑了起来,“好。” 薛悠黎离开后,很快便走到慕容彻跟前,“皇上,让您久等了。” “无妨。” 慕容彻见她心情不错,薄唇一勾,笑着问她,“跟你兄长聊得可好?” 薛悠黎用力点头,“嗯!特别好!” 【我刚才已经把山中可能有刺客的事隐晦地告诉我大哥了,如今他和虞敏言都有了防备心,刺客敢露头,龙首山便是他们的埋骨之所!】 慕容彻听着她的心声,唇角不由弯了弯。 其实,不止是他们,慕容彻把玄溟和赤焰也派出去了。 他既然从薛悠黎的心声中得知慕容邺想对他不利,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另一头,在虞洪屹宣布说可以组队后,慕容邺立刻找到慕容楠,并向他发出邀请,“五弟,你跟二哥一组可好?” 谁知他话音未落,楚馨月就一把将慕容楠拉到自己身后,宣示主权,“二皇兄,我跟夫君新婚燕尔,我一刻也离不开他,你应该也不忍心活生生将我们拆散吧?” 慕容楠听着楚馨月肉麻兮兮的话,胳膊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二皇兄难得主动一次,他不想让二皇兄失望。 于是,他凑到楚馨月耳边,小声跟她商量,“咱们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不觉得腻歪吗?今日狩猎其实就是进去熟悉地形的,只有两时辰,我想跟二皇兄组队,你也可以去找薛……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馨月一脚踩在他的黑色锦靴上,然后脚后脚用力一碾。 慕容楠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为了保住自己的脚,赶紧改口,“二皇兄,真是对不住,我跟月儿感情太好,实在不想与她分开。” 慕容邺眼神冷了一瞬,不过看向他们的时候,已经换上笑脸,“是二哥思虑不周,不该对你提这样的要求,你们夫妻毕竟才成婚没多久,感情好舍不得分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多谢二皇兄体谅,明日我再与你……”慕容楠觉得自己伤了慕容邺的心,过意不去,想补救一下,不过被楚馨月一瞪,立刻怂了,“二皇兄,等我猎到野味,今日给你打牙祭!” “好啊。”慕容邺笑着应了一声,可是转身往马棚走的时候,眼底已然一片冰冷。 他故意过来找慕容楠,就是为了测试一下慕容楠如今是否还站在他这边。 从刚才的结果看,慕容楠被楚馨月吃得死死的。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薛青瑶站在营帐旁边,见慕容邺往马棚方向走,眼珠一转,也快步往马棚走去。 她明明不擅骑射,但是为了能跟慕容邺搭上话,她硬着头皮去挑马。 挑着挑着,她就站到了慕容邺旁边,“贤王殿下。” 慕容邺对她微微颔首,就像是普通的打招呼,“薛美人。” 接下来,他以挑选马匹当掩护,低声开口,“进入狩猎场后,一直往前走,你会看见一棵非常粗的榕树,本王在那里等你。” 说完,他选了一匹高头骏马,又对着薛青瑶指了指另一匹白色骏马。 给完她提示后,慕容邺没有再逗留,牵着马便往狩猎场入口而去。 薛青瑶知道慕容邺是在帮自己挑马,立刻对旁边的马监道,“我要这匹马。” 等马监将白马牵出来给她,她立刻朝慕容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一开始进入狩猎场的人不少,不过走着走着,大家便散开了。 这里是皇家猎场,地势开阔,不过越往里走,树木长得越粗壮。 薛青瑶身边没有碧玉陪着,眼看着越走越深,她听着林子深处传来的鸟兽叫声,心底有些发毛。 她往前走了许久,终于看到慕容邺说的那棵需要几人合抱才能围拢的大榕树。 薛青瑶终于松了一口气,将马拴在旁边的树上,自己则走到榕树下等慕容邺。 南诏的两位公主十有八九是进不了后宫了,慕容邺想控制慕容彻的话,只能把全部希望都押在她身上。 她想着便有了跟慕容邺谈判的筹码。 她身边如今没有可用之人,得让慕容邺想办法调一个信得过的,帮她跑腿办事。 她正走着神,突然从榕树上掉下来几颗果子砸在她头上。 薛青瑶吓了一跳,本能地抬头,当看到站在树干上的慕容邺,这才松了一口气,“邺郎,你让我来这里是要对我说什么?” 她话音刚落,树上掉下来一个纸包,紧接着慕容邺的声音从树上传进她的耳朵,“这纸包里的药,能让马陷入癫狂,你想办法把它混进慕容彻跟薛悠黎马的草料里。” 薛青瑶看了一眼脚边的纸包,刚想抬头看树上的人,就被慕容邺制止,“别仰头,有什么话直说,我听得见。” 薛青瑶又把头低了下去,“邺郎,慕容彻和薛悠黎的马如今都被他们骑走了,我一个柔弱女子哪里有机会给马棚里的马下药?” 慕容邺站在树上,睨着她淡淡回道,“不是让你现在就下药,你等明日去牵马的时候再伺机下药。” 狩猎不是只有一天,明日才是重头戏。 慕容彻跟后宫嫔妃们的马会放在同一个马棚里。 只要薛青瑶比他们提前一点去牵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药倒在草料中。 而他准备的药被马吃下肚后,会在一两个时辰后发作。 等今天熟悉了地形,明天他们将在狩猎场里待一整天。 慕容彻和薛悠黎骑上马后,只要药性发作,马就会发狂将他们从马背上甩下去。 以马癫狂的程度,他们就算不死,也会被摔得断胳膊断腿。 “可是我……”薛青瑶有些迟疑,她担心亲自动手,万一运气不好被抓个现行就完了。 慕容邺听出她的迟疑,立刻对她动之以情,“瑶儿,只要给他们的马下药,他们明日被摔下马很可能会被发狂马当场踩死。慕容彻一死,放眼整个九洲,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就是我。等我登上那个位置,我肯定封你为后!” 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 薛青瑶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露出坚定的表情,“好,邺郎,为了你,我甘愿冒这个险!” 她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打定主意,只将药混在薛悠黎那匹马的饲料里。 只要没了薛悠黎,她相信凭她的花容月貌一定能掳获慕容彻的心! 有了之前在避暑行宫时被偷听的前车之鉴,慕容邺不敢再冒险,“瑶儿,你将药收好,我先行一步,明日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他脚下用力在树干上一点,借力纵身跃起,几个起落后,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薛青瑶在榕树下站了许久,才弯腰把脚边的药捡起来。 她盯着手中的药包,慢慢将手攥紧。 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咻—— 然而,就在她准备把药包收起来的时候,突然一支锋利的长箭撕裂长空,朝着她的方向呼啸而来。 薛青瑶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就看见一道箭光笔直地射向她的门面! 薛青瑶脸色一白,吓得当场惊叫起来,“啊!” 第126章 调包 噌! 随着一声闷响,薛青瑶能感觉到箭尖擦过自己耳侧的头发,钉入身后的大榕树上。 一缕发丝从她耳边慢慢飘落到地上。 尽管箭没有伤到她分毫,但是那种差点一脚踏进阎王殿的经历让薛青瑶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吓得手一松,捏在手里的纸包顿时掉在地上。 她惶恐地转头,只见长箭的箭身没入树干寸许,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薛青瑶生怕还有第二支箭射过来,顾不管多想,赶紧躲到榕树后头。 慕容邺离开前暗示过她,说林子里可能有不知哪里射出来的乱箭,让她不要往林子深处走。 这支箭不会就是慕容邺安排的人射的吧? 那他找的人太没水准了,都没找对目标就胡乱放冷箭! 薛青瑶越想越生气,心里憋了一肚子火。 就在这时,她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由远由近的马蹄声。 薛青瑶生怕遇上歹人,屏住呼吸,后背紧紧贴着榕树粗壮的树干。 “咦?野兔呢?” 当马蹄声停留在大榕树附近,薛青瑶一下子听出骑马之人的声音。 她在得知对方身份后,当即从榕树后头冲出去,气愤地抬起手臂,怒指马背上抓着弓箭的人,“薛悠黎,你敢拿箭射我?” 一身劲装的薛悠黎跨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睥睨着距离马头丈余远的薛青瑶。 当跟薛青瑶的视线对上,她收起弓箭,满脸抱歉地开口,“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我瞄准的明明是野兔,没想到手一个打滑,失了准头。” 说话的功夫,她翻身下马,朝薛青瑶走过去,“薛姐姐,没伤到你吧?” 薛青瑶看着她假惺惺的表情,懒得跟她演姐妹情深,“我没受伤,你是不是很失望?” 薛悠黎解释道,“薛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薛青瑶冷嗤一声,“林子这么大,你的箭不偏不倚,就往我脑袋上射?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薛悠黎耸肩,“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她走到大榕树跟前,想把树干上的箭拔出来。 谁知,箭身扎得很深,薛悠黎两只抓着长箭,使出吃奶的劲,用力往外拔。 薛青瑶冷眼看着她拔箭,眼底浮起一抹冷笑。 “哎哟!” 薛悠黎拔了好一会儿,终于把箭从树干上拔出来了。 不过她在巨大冲击力作用下,踉跄地后退几步,直接摔在地上。 薛青瑶把她的狼狈看在眼里,嘴上也不留口德,“你要是不会射箭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万一射死了人,你有几条命赔?” 薛悠黎故意激怒她,转移她的注意力,“是啊,真是太幸运了,幸好射的不是旁人。” 趁她不备,快速捡起地上纸包,同时又将手心里事先准备好的纸包丢在地上。 “你!” 薛青瑶正想发飙,薛悠黎已经三两步走回骏马跟前,重新上马,“我还要继续找兔子,就不奉陪了!驾!” 说着,她两腿一夹马肚,朝着林子另一头而去。 薛青瑶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直到她身影彻底消失在林子里,才跑到榕树下捡起地上那个纸包,“薛悠黎,就让你再得意一日!” 可惜她并不知道,她手里拿着的纸包已经被调包了。 薛悠黎骑马去找慕容彻的路上,还顺手猎了一只雉鸡。 她提着五彩斑斓的雉鸡从马上下来的时候,扬声冲慕容彻喊话,“皇上,嫔妾猎到了一只雉鸡,是不是很厉害?” 慕容彻知道她是以找猎物为借口去打探慕容邺和薛青瑶秘密见面的地点了,没想到她还能带回来一只猎物,“相当厉害。” 薛悠黎见男人两手空空,冲他挑了挑眉梢,“皇上,您猎到什么了?” 慕容彻摊手,“朕刚才看到一只灰鼠,可惜让它跑了。” “无妨,咱们有鸡吃!”薛悠黎说着,伸手扯了下男人的衣角,“皇上,嫔妾有点累,要不我们回营帐休息?” 【反正我来狩猎场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第一天没必要把自己搞得太累,明天才是重头戏,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得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慕容彻眯了眯桃花眼,“好,就依你所言。” 薛悠黎眼波流转,“皇上,咱俩拿不到第一名,你不会怪嫔妾吧?” 慕容彻毫不在意地回道,“九洲那么多好儿郎都进了狩猎场,以他们的身手,夺魁没问题。” 况且,由于今年秋猎有南诏使臣加入,狩猎场范围比之前扩大了好几倍。 他心里很清楚,慕容邺早早就派了死士埋伏在狩猎场,想杀了他,他又不傻,难道会留在这里给死士创造刺杀的机会不成? 当然是立刻开溜。 于是,两人各自骑上马,原路返回。 而薛青瑶跟慕容邺见完面,自然也不想在林子里多待,她牵起马,直接退回营地。 营帐前那一大片空地上,燃着一根比手指还粗的香在计时。 此时,香已经燃了大半,陆续有侍卫抬着标好记号的猎物从狩猎场出来。 参加下午狩猎比赛的每个小组都有专属猎物存放处,是用木栅栏围出来的圈,圈上标着每一组的号码牌。 薛悠黎发现打到猎物最多的竟然是她的亲亲好闺蜜。 楚馨月跟慕容楠打到的猎物身上都挂着刻了数字5的木牌。 此时,他们夫妻俩的5号木栅栏里,有五只野兔两只野鸡两只灰鼠,大体型的猎物除了一只梅花鹿,竟然还有一大一小两只野猪。 “这丫头怕不是开挂了。” 薛悠黎看着那些挂着5号木牌的猎物,震惊之余又觉得与有荣焉。 这些猎物都是她家闺蜜跟她家闺蜜的夫君打的,跟她自己亲自打回来的有什么区别? 他们要是得了第一,那以后就是九洲之光! 她在营地里转了没多久,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厚重的乌云将太阳遮了个严实严实。 “要下雨了?” 薛悠黎扭头,看向慕容彻,“皇上,看样子要下雨了,如果雨下大了,山中道路湿滑,会变得很危险,是不是该提前结束狩猎?” 雨要是下大了,万一马受惊,跟随行的侍卫走散,在狩猎区迷失了方向很容易发生意外。 慕容彻点头,“王德发,立刻发信号弹,通知在山里的所有人狩猎暂停这。” “是!” 王德发连续发了几枚信号弹,进入狩猎区的众人看到信号后,陆续从林子里出来。 过了没多久,楚馨月也骑着马出现在狩猎区的入口。 几位搬运猎物的侍卫合力抬着一头大黑熊,跟在她身后。 楚馨月隔老远就看到薛悠黎了,举起手中的长弓跟她打招呼,“阿黎!” 薛悠黎将手举到嘴边,弯成大喇叭,“月宝,你今天真是太棒了!冠军非你莫属!” 楚馨月大拇指往身后“我还猎了个大货,今晚让厨子给你做红烧熊掌!” 闻言,薛悠黎视线一转,落在她身后那些侍卫身上。 当看到侍卫抬着的大黑熊时,震惊地瞪大眼睛,“黑熊?你猎到的?” “对!今晚给你加餐!” 楚馨月利落地翻下马,把手里的弓箭丢给一旁的侍卫,大步朝薛悠黎跑过来,“阿黎,打猎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兴致上来了,要不是看到比赛终止的信号弹,她估计能在狩猎场里待到天黑。 等她走近,薛悠黎见只有她一个人疑惑地问,“康王殿下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经她这么一问,楚馨月才反应过来,“糟了!我为了追黑熊把他丢在小溪旁边,刚才猎到黑熊太兴奋就把他给忘了!” 不过,说完她又道,“慕容楠又不是呆子,看到快下雨了,肯定自己会出来的!” 然而,薛悠黎陪她在狩猎场的出口等了好久,看到很多人从里头出来,偏偏就是没有慕容楠的身影。 一开始,楚馨月还跟薛悠黎说说笑笑,边聊天边等,可是等到豆大的雨点从天空落下,她的脸色一点点凝重起来。 不能再等了! 楚馨月果断在心里做了决定,“阿黎,你先回营帐,我进去找他!” 薛悠黎立刻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陪你一起进去!” 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下雨的山里会有多危险。 楚馨月斩钉截铁地拒绝她,“不行!太危险了!”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跟你一起去啊!” “我对山里的路已经熟悉了,万一你跟我走散了,我还得多找一个人,反而更危险!” 薛悠黎知道她说得有道理,“那你等一下,我让皇上多派一些侍卫进去跟你一起找!” “来不及了,我先进去,你帮我通知皇上!” 楚馨月丢下这句话,重新牵回她的马,骑上去扬起马鞭甩在马屁股上,“驾——” 第127章 独自进山寻他! 薛悠黎眉心紧蹙,深深睨了一眼楚馨月疾驰的背影,然后转身朝慕容彻的营帐跑去。 “阿黎,你来得正好,晚膳你有什么想吃的?” 慕容彻看着她肩头被雨打湿了,从桌案前起身朝她走过来,“你怎么没打伞?衣服都被雨打湿了……” 薛悠黎没等慕容彻把话说完,一把拽住他的手臂,“皇上!康王殿下进去狩猎场到现在还没出来,我们担心他遇到林子里的猛兽,清和郡主已经去找他了,还请皇上立刻派人去寻他们!” 【山里危险很多,除了毒蛇猛兽,更可怕的是慕容邺提前埋伏在山里的那帮人。万一慕容楠遇到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死士,他才是凶多吉少!】 慕容彻听到她的心声,神色一凛,沉声冲外头唤了一声,“王德发!” “奴才在!” “康王没有随众人出山,你传朕的口谕,让御前侍卫立刻进山寻人!” “奴才遵旨!” 待王德发离开,慕容彻伸手拍上薛悠黎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没准康王只是被大雨耽搁了。” “嗯……!” 薛悠黎正要点头,突然鼻子不舒服,她连忙拿后背对着慕容彻,然后结结实实地打了两个喷嚏,“啊啾!啊啾!” “山中寒凉,你先烤烤火,朕命人烧些热水,你泡个热水澡吧。” 薛悠黎也不想受风寒,耽误明天进山的行程,“好。” 就在她烤火泡热水澡的时候,楚馨月已经骑马赶到她跟慕容楠分开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她浑身都湿透了。 林子里光线很暗,两丈开外的地方就看不清楚了。 楚馨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目光迅速环顾四周。 可是,这里根本没有慕容楠的身影。 他会跑去哪里呢? 难道是找地方避雨去了? “慕容楠?慕容楠?” 楚馨月低头,看向地上依稀留下的马路印,朝林子深处找去。 越往林子里走,灌木丛越多,马走得也越艰难。 楚馨月身上的衣服和长发都被雨水淋湿,她不停拿衣袖抹眼睛,视线还是一片朦胧。 走着走着,她忽然在一棵歪脖子树底下看到了一匹白马的身影。 “慕容楠!” 楚馨月认出那匹白马就是慕容楠的。 她赶紧拍了拍马肚,让马加快速度。 然而,等走到白马跟前,楚馨月才发现白马被拴在树干上,但是周围并没有慕容楠的身影。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山道被雨水浸透后,地上的枯枝烂叶也变得泥泞不堪,马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往前行走。 楚馨月看着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当机立断,直接从马上跳下去。 她把马拴在慕容楠的白马旁边,伸手拍了拍马背,“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把你们的男主人带回来!” 说完,她顺着地上的脚印一路往前走。 此时此刻,慕容楠同样也是顺着这条路,往林子里走,一直走到狩猎场最深处。 哪怕雨很大,依然阻止不了他的脚步。 “楚馨月?楚馨月?你在哪里?” 刚才楚馨月就是顺着这个方向进了山里,跟他分开的时候,楚馨月特意叮嘱他就待在原地等她回来。 可是,慕容楠在那里等了许久,没有把楚馨月等回来,反而等到了营地那边发的信号弹。 他抬头看着天空上突然聚集过来的乌云,知道很快就会下雨。 想到楚馨月跑进林子里还没出来,他咬咬牙,拿着弓背着箭就下马去寻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远,只觉得越往里头走,耳边越安静,只偶尔会从远方传来一两声鸟叫。 等雨下大之后,周围除了雨点打落在树叶和地面的声音,他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林子里暗得不像话,偏偏火折子被雨打湿了。 他明知道在这种恶劣的天气,应该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雨,等雨停后,再行动更稳妥。 但他担心楚馨月被大雨困在林子深处,更担心她会遇到危险。 因此,他握紧手中的长弓,毫不迟疑地继续前进。 他走着走着,突然听到灌木丛里传出动静。 慕容楠一惊,连忙将箭搭在弓上,对准灌木丛大声喊道,“谁?谁在那里?” 他站在离灌木丛五丈开外的地方等了好片刻,也没有人回应他。 慕容楠见灌木丛里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他原想绕过这片灌木丛,谁知却突然从灌木丛里蹿出一只体形庞大的野猪。 野猪长得又肥又壮,一双眼睛在雨幕中闪烁着暗红色的凶光。 它冷冷盯着慕容楠,黑色的鬃毛根根竖起,散发出凶猛的气息。 隔着雨幕,慕容楠都能看到野猪那对寒光凛凛的獠牙。 他后退半步,拉开弓弦,想先发制人。 但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野猪离他还有一定距离,他一时间找不准野猪的要害。 野猪仿佛察觉到他的下一步动静,没等他瞄准,就咆哮一声,猛地朝他冲过来。 这只野猪个头极大,随着它的狂奔,慕容楠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野猪冲到近处的时候,慕容楠果断将手中的箭射出去。 可惜野猪皮糙肉厚,再加上大雨的冲击,他的箭只是擦过野猪的身体,并没有造成致命伤害。 而野猪却被激怒了,疯狂地朝他冲过来。 慕容楠忙不迭侧身闪躲,堪堪避开它的獠牙。 野猪一击不中,屁股一扭,调过头再次朝他冲过来。 野猪的速度太快,慕容楠根本来不及拉弓射箭,只能握着长箭朝野猪身上扎去! 野猪后腿被长箭刺中,嚎叫一声,更痴狂地向慕容楠发动攻击。 慕容楠向后退的时候,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身体一个趔趄,直接摔在地上,顺着脚下的斜坡骨碌碌滚了下去。 “嘶!好痛!” 慕容楠滚了足足七八十米远,停下后,感觉全身哪哪都疼。 他手在地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摸到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棍,以树棍撑地,慢慢爬起来。 慕容楠不知道眼前这个地方是哪里,他拄着木棍往前走,边走边喊,“楚馨月?你在哪里啊?你要是听到我叫你,就回答我啊!” 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脚下突然被树枝绊了一下。 他低头,见脚边地面的枯叶比旁边高出来不少,便用脚将枯叶拨开。 只见枯叶底下埋着一堆燃烧过的木柴。 既然这里有烧过的柴,就说明有人来过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他看到雨幕中远远有几道移动的黑影。 慕容楠眼底顿时燃起一抹希望,冲出那个方向挥手,“你们几个,有没有找到清和郡主?” 他就知道皇兄肯定会派人来找他跟楚馨月! 受大雨影响,那几道人影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他。 听到动静,他们迅速拔出腰间长剑朝他围拢过来。 直到几人逼近,慕容楠才意识到,这些身穿黑衣的家伙根本不是皇家侍卫! 第128章 谁敢动姑奶奶的男人? 慕容楠不是傻子,见情况不妙,扭头拔腿就跑。 他一边跑,还一边提气大喊一声,“快来人啊!狩猎场有刺客!” “这小子好像不是咱们的目标!” “管他是谁,绝不能让这小子惊动守卫,暴露我们的行踪!杀了他!” 慕容楠听着他们令人胆寒的对话,加快脚步。 然而,地面被雨水打湿后格外湿滑。 慕容楠慌乱间,脚下一个打滑,顿时剑尖就逼近过来。 呲啦! 锋利的剑划破他的衣袖,要不是他退让及时,只怕一条胳膊就没了。 这帮人来者不善,得赶紧逃命! 他还没有找到楚馨月,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六名黑衣人看着慕容楠逃跑的背影,对视一眼,点了下头。 其中一人对准慕容楠的后背,将手里的剑掷出去。 长剑刺破雨幕,笔直地刺向慕容楠后背。 眼看着剑尖就要刺破他的衣服了,危急关头,只听‘当’的一声脆响。 一支长箭刺穿雨帘,精准无误地射在剑身上。 长剑在巨大冲击力作用下,顿时偏离了原本的目标,插进慕容楠脚边的地上。 这群黑衣人没想到剑会被人打落,齐刷刷转头,一眼就看到站在斜坡上的那道身影。 “谁敢动姑奶奶的男人?” 慕容楠也抬起头,隔着雨帘看着拉弓射箭的楚馨月,眼底满是欣喜之色。 他张了张嘴巴,喉咙干涩发紧,“楚馨月,你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过来!” 楚馨月只瞟了他一眼,确定他没事后,立刻在弓上搭了第二支箭。 弓弦被拉到极致,箭尖直指慕容楠身后的黑衣人。 “来了!” 慕容楠看到她的瞬间,心里便踏实了。 他加快脚步往楚馨月走去。 然而,他还没走几步远,身后领头的黑衣人大声道,“把这两个人一起干掉!” 六个黑衣人飞奔着朝山坡冲过去,杀意凛然。 楚馨月将手中的箭瞄准冲在最前头的黑衣人。 咻! 利箭如闪电般飞射而出去。 可是,她没想到对方就地滚,竟然避开了她的箭。 楚馨月英气的眉头一拧,握着弓箭的手也跟着收紧。 只一招她便试出来了,这帮黑衣人的身手不弱! “杀!” 六个黑衣人飞奔而上,冲在最前头的黑衣人长剑已逼至眼前。 “阿月!小心!” 慕容楠瞳孔一紧,从腰间抽出匕首,对准黑衣人的后背狠狠扎去。 黑衣人察觉到慕容楠偷袭,手腕一转,剑立刻调了个方向,狠狠刺向慕容楠的腹处。 楚馨月瞳孔一紧,来不及多想,手里的长弓挥出,直接套在黑衣人的脖子,然后抽出腰后背着的长箭狠狠扎进黑衣人的后颈。 她动作又快又狠,黑衣人提在手中的剑还没刺破慕容楠的衣服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老六!” 领头的黑衣人大吼一声,挥剑朝楚馨月刺来。 楚馨月拔回扎在老六身上的箭挡在身前,却被黑衣人一剑将她手中的箭劈成两段。 楚馨月被剑气震得后退两步。 这些黑衣人出招阴狠,埋伏在坡道最底下,显然是想搞刺杀,只是他们也没想到今日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的大雨让慕容楠误闯到这里,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眼下,他们明显是要杀人灭口! 楚馨月沿路找到慕容楠的马后,又继续往前,刚才依稀听到下坡底下有动静,她带上弓箭就跑下来了。 虽然没有趁手的武器,但是也不影响她杀人。 想着,她手腕一转,手中的断箭便如离弦一般飞了出去。 黑衣人看着朝自己飞袭而来的箭头,连忙撤剑回挡。 楚馨月趁机挥出手中的长弓,不遗余力地敲在他的手臂上。 黑衣人只觉得手臂一麻,长剑顿时脱手。 楚馨月手中的弓一旋,勾住剑柄后用力一挑,长剑便易了主。 她握着长剑,冷蔑一笑。 另一个黑衣人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纵身跃起,长剑对准她的门面劈下来。 楚馨月身形一闪,避开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剑。 黑衣人的剑落空,但是她的剑却直接贯穿了黑衣人的身体,“老三!” 被楚馨月打伤手臂的老大心痛地叫了一声,疯狂朝她攻过来。 然而,他刚跑没几步,忽然眼前寒光一闪,脖子顿时被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鲜血喷涌,他一点点跪倒下去,然后脖子一歪,就这么断气了。 另外两名黑衣人见楚馨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直接双杀,干脆一左一右同时向她攻去。 “啊!救命!” 与此同时,慕容楠握着匕首被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围攻。 他武艺本就不精,如今更是双拳难敌四手。 只能借着大雨的掩护,躲到旁边的大树后头,一边挥匕首一边向楚馨月求救。 楚馨月被两名黑衣人缠着,手中的剑越来越快。 慕容楠不想给楚馨月拖后腿,拼死抵抗,“来啊,小爷跟你们这些坏人拼了!” 他话音未落,手中的匕首就被打落,有个黑衣人举起长剑对准他的脑袋劈过来。 慕容楠看着当头劈下的长剑,浑身一僵,紧紧闭上眼睛。 男子汉大丈夫,他就算死也要轰轰烈烈! “啊——” 一道刺耳的惨叫声在慕容楠耳边响起。 慕容楠没有等来预期的疼痛,睁开眼睛后,下意识地抬起眼帘。 只见原本举着大刀想杀他的黑衣人被一把长剑贯穿了胸口,当场没了气息。 待黑衣人倒地,慕容楠一眼就看到他身后站着的女子。 “敢动姑奶奶的人,死!” 雨似乎比刚才小了一些,慕容楠看着面前身姿飒爽的楚馨月,只觉得她整个人仿佛都会发光一般。 他立刻扑上去,紧紧抱住楚馨月,心底是说不出的欢喜,“呜呜!阿月,还好有你!否则我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楚馨月看着他浑身湿透,跟落水小狗似的可怜表情,伸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好了,没事啦!” 慕容楠指着地上被楚馨月打伤的黑衣人,“这个家伙怎么处置?” 楚馨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地上一瞥,淡淡回了句,“带回去,让皇上好好审问一番,没准还能问出幕后主谋!” 慕容楠正要点头,见受伤的黑衣人动了动嘴巴,似乎想自尽,顿时急了,“快!阻止他!” 他话音未落,楚馨月已经一个闪身冲到黑衣人面前,‘咔嚓’一声直接卸了黑衣人的下巴。 慕容楠看着她干脆利落的手法,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里打定主意,以后惹谁都不能惹他家王妃。 楚馨月瞥了慕容楠一眼,朝地上的黑衣人一怒下巴,“把这个战胜品带着,咱们回营地。” “好勒!” 慕容楠抓起黑衣人的一条腿,拖着他屁颠屁颠地跟在楚馨月身后。 在他眼里,楚馨月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 回想起之前自己跟她打闹的场景,他深刻地意识到如果楚馨月没有对他手下留情,他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用。 雨渐渐停了,他们夫妻拖着黑衣人离开没多久,便有两道身影赶到他们与黑衣人打斗的地方。 第129章 杀招 来人是玄溟和赤焰。 他们看着地上的的五具尸体,脸色微变,迅速上前查看情况。 “皇上说得没错,果然有死士埋伏在狩猎场!” 赤焰在他们身上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从伤口看,他们都是被一击毙命,看来杀他们的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 玄溟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赤焰摸了摸下巴,露出思考的表情,“问题的关键就是,杀他们的到底是谁?咱们慢了一步,现在要如何向皇上复命?” “你扛一具尸体回去,咱们便能交差。” “哦好……” 赤焰从地上找了一具看起来最轻的尸体,但把尸体拖起来的时候依然死沉死沉的。 他吭哧吭哧地把尸体往背上拽,正想让玄溟搭把手,却发现他顺着前头的斜坡往上走了,“诶!你别走啊,赶紧过来帮忙!” 玄溟用脚点了点地上那道长长的拖痕,“这个印迹有点古怪,我追过去看看,尸体你自己想办法拖上去。” “我那个……” 赤焰张了张嘴,还没说完,玄溟已经顺着斜坡爬上去了。 可怜的赤焰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卖力地拖尸体。 而慕容楠跟楚馨月把尸体拖到拴马的地方后,楚馨月让慕容楠跟自己共乘一骑,把受伤的黑衣人绑起来扔在他的马背上,一起带回营地。 “驾——” 雨过天晴,夫妻二人又虎口脱险,慕容楠心情说不出的畅快。 他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策马扬鞭的楚馨月,伸手紧紧搂住她的腰。 “阿月,你的腰好细好有安全感啊!” 说着,他还拿脸在她后背上蹭了两下。 楚馨月听着身后人撒娇的语气,下巴一扬,再次甩下马鞭,“驾!” 小子,武力值只是姐全身上下最不值一提的优点,看姐以后还把你迷死。 …… 等他们回到营地,薛悠黎第一时间跑出来,见他们两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她反倒松了一口气,“月宝!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儿!” 楚馨月说着,指了指身后慕容楠那匹马,对她道,“我们还给皇上带了个礼物回来!” 薛悠黎看着马背上的黑衣人,眼睛不由一亮,“你抓到活口了?” 死士不仅不好对付,而且只要任务失败就会当场自行了断,不给自己成为阶下囚的机会。 而楚馨月在找回慕容楠的情况下,不仅带着他成功脱身,还带了一个活的俘虏回来,这本事真是绝了。 慕容楠没等楚馨月回话,就抢着回答道,“没错,人是我家阿月抓的!阿月真是太厉害了!就凭一把弓箭以一对六,把那帮坏蛋打得落花流水!”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都亮晶晶的,脸上满是对楚馨月的崇拜。 薛悠黎瞥过他,小声对楚馨月道,“阿月,你这一趟林子没白进,收获了慕容楠这个小迷弟。” 慕容楠娶楚馨月其实是迫于避暑行宫的那场意外,也是迫于慕容彻这个皇兄的圣旨。 不过他们夫妻有了今日同生共死的经历,想必他心里对楚馨月也有了真情实意的欣赏与爱慕。 这时慕容彻也过来了,看着他们二人浑身透湿,立刻道,“朕已经命人准备了热水,你们快去泡个澡,换身干净衣裳,可别受寒。” “好的。” 慕容楠点点头,拉着楚馨月离开,他刚走出去几步,又退了回来,“皇兄,马上这个人是我们在狩猎场抓住的刺客,你好好审问。没准他们埋伏在林子里是想对南诏使臣不利,想破坏和谈,我们九洲跟南诏再次陷入混乱!” 薛悠黎闻言,忍不住点头,“康王殿下言之有理,咱们招待南诏使臣若是出了岔子,南诏国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看慕容楠平常一副风流倜傥的纨绔模样,没想到还是挺有判断力的,他这话确实说到点子上了。】 【慕容邺给六名藏在密林深处的死士布置的任务有两个,其一是找机会刺杀慕容彻,其二便是想办法解决南诏的蒙适将军。】 【不管他们当中谁死了,对慕容邺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只可惜死士都死在了她家闺蜜手里,慕容邺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 慕容彻听着薛悠黎的心里话,也有些暗爽。 他的二皇兄算计了这么久,最终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慕容彻正想着,就看到慕容邺一脸担心地朝他们走过来,“五弟,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刚才听说你在林子里迷了路,二哥正想进去找你呢!” 楚馨月跟薛悠黎对视一眼,被慕容邺惺惺作态的模样恶心到了。 死士都是他的人,他个大尾巴狼在这里装什么装? 想着,楚馨月往旁边挪了一步,故意隔开他跟慕容楠,“贤王殿下,我跟王爷都没事,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派刺客对本郡主不利,本郡主把他们全解决了,只留了一个活口给皇上审问。这帮刺客居心叵测,不管使什么手段都得撬开他的嘴,问到有用信息!” 慕容邺眼风一扫,在她腰间的血珀上稍作停留后,又不着痕迹地看向马背上被卸了下巴的黑衣人。 不过他视线刚跟黑衣人对上,就迅速行移开。 楚馨月故作惊讶地挑高眉梢,“咦?贤王殿下,那个刺客一看到你情绪就有点激动,他不会是认识你吧?” 薛悠黎立刻帮腔,“是啊,刺客嘴里呜呜啊啊的,难道是有什么话想对贤王殿下说?” 【慕容邺如此猖狂,敢在秋猎上安排死士,现在抓住他的人又当着他的面贴脸开大,他小子怕是要汗流浃背了吧?】 慕容邺五指暗中收紧,再次看向刺客时眼底满是愤怒,“这帮刺客敢打五弟和郡主的主意,刺客哪里是想跟本王说话,怕是本王也是他们的目标!有皇上彻查此事,相信定能给五弟和郡主一个交代!” 楚馨月微笑点头,“贤王殿下所言极是,我跟王爷衣服都湿透了,就先失陪了,一切交给皇上定夺。” 说完,不等慕容楠跟他的二皇兄说上话,她就把人拖走了。 慕容彻扭头看了慕容邺一眼,“二皇兄,朕定会给五弟他们一个交待!来人,将刺客带下去,严加审问,务必审出幕后主谋!” “是!” 慕容彻一声令下,立刻有两名侍卫将趴在马背上的刺客拎下来,直接将人带走。 慕容邺没想到他费尽心思在封山前送入狩猎场的六名死士就这么没了,气得差点把后槽牙咬碎。 死士对他忠心耿耿,就算受尽酷刑也不会供出他。 他转念一想,刺客被抓,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慕容彻他们以为危机就此解决,必然会放松警惕。 而他们哪里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 他安排的杀招,可不只有六名刺客这么简单! 不过,今晚让他意外发现他送给慕容楠的新婚贺视被楚馨月戴在身上了。 那玩意儿原本是用来控制慕容楠的。 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控制楚馨月才更有趣。 第130章 公主抱了尸体 夜晚的龙首山,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深沉静谧。 狩猎场上,众人都回营帐休息了,只有守卫尽职地绕着营地巡逻。 玄溟和赤焰把尸体扛回来后,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前往慕容彻的营帐复命。 由于下午雨太大了,他们听着打斗声赶到山坡下的时候,那里只剩五具尸体。 汇报完情况,玄溟又道,“皇上,赤焰带回了一具尸体,我们以尸体为线索,也许可以查到这些黑衣人是受了何人指使。” 慕容彻淡淡回道,“不必了,清和郡主捉了一个活口,如今人在刑狱司的邓庆手中,不管能不能撬开他的嘴,都可以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赤焰听到慕容彻提到楚馨月活捉了一个死士回来,不敢相信地睁圆了双眼,“皇上,您说藏在林子里的那帮黑衣人都是清和郡主解决的?” 慕容彻微微颔首,“没错。” 玄溟回想起那些黑衣人身上一招毙命的伤口,忍不住钦佩道,“清和郡主身手了得,真乃女中豪杰。” 赤焰看看他,又扭头把目光投向慕容彻,“皇上,所以尸体没用了?” “嗯,你找个地方把尸体处理掉。” “是!”赤焰嘴上回得干脆,心里却很崩溃。 天知道他为了把尸体搬回来,牺牲有多大,他甚至还公主抱了尸体。 慕容彻看着他快要碎掉的表情,安抚道,“你们二人能及时发现这帮死士的尸体,也是大功一件。” 赤焰,“……” 发现尸体就算是大功? 皇上,您果然是懂得安慰人的。 “朕担心这帮黑衣人背后之人还有后招,明日玄溟继续潜伏在林子里,发现可疑之人,能活捉便活捉,不能活捉便就地斩杀。” 玄溟低头领命,“是!” 赤焰见男人没提自己的名字,反手指了指自己鼻子,“皇上,那属下呢?不用跟着一起去吗?” 慕容彻对上他疑问的眼神,微微勾唇,“明日朕要交代你更重要的任务。” …… 翌日,天刚蒙蒙亮。 营帐中,榻上的薛青瑶听到外头巡逻守卫换班的轻微动静,立刻睁开双眼。 她这一夜几乎没睡。 只要一想,自己要给薛悠黎的马下药,她心里就压制不住地亢奋。 她掀开被子,走到门口,掀开帘门的一角往外头看过去。 为了不惊动守卫,她甚至都没有唤碧玉过来伺候她梳洗,便自己换好衣裳,披好披风,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严实后,立刻走出营帐,偷偷摸摸地前往马棚。 后宫嫔妃的马跟慕容彻的马被拴在一个马棚里。 倒是方便了她行事。 薛青瑶昨日选马的时候,就默默将薛悠黎的马外观特点一一记在心中。 慕容邺让她把药混进慕容彻跟薛悠黎二人马的草料中,但是薛青瑶并不打算按照他的想法行事。 她只打算将这包毒药全部洒在薛悠黎那匹马的草料里。 直到此刻,她依然相信,只要没了薛悠黎,一切都将回归正轨。 慕容彻也会像上一世那样相信她,将她扶上皇后的位置。 等她完全取得慕容彻的信任后,她下一个要对付的人便是慕容邺! 想到这里,薛青瑶目光四下张望了几眼,见周围没有人,她迅速将毒药全部倒进薛悠黎那匹马面前的食槽里。 等干完一切,她将头上的帽兜往下拉了拉,然后快步往自己营帐走去。 她刚走出马棚,从另一侧马棚的柱子后头走出两道纤挑的身影。 楚馨月盯着薛青瑶消失的方向,砸嘴道,“这个女人胆子真够大的,竟然一个人跑来给你的马下毒药!” 薛悠黎知道她跟慕容邺的计划,扯了下嘴角,“慕容邺让她给我跟皇帝的马都下药,结果她倒好,对慕容邺阳奉阴违,只给我的马下了加倍分量的毒药。” 楚馨月被她哀怨的语气逗笑了,调侃道,“阿黎,薛青瑶不会是突然移情别恋看上慕容彻了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薛悠黎对她的话醍醐灌顶,“是啊!在原小说情节里,薛青瑶对慕容邺迷恋到了极点,不仅对慕容邺的话言听计从,而且还默默替他铲平了所有威胁。这一次,她为什么转性了?” 经她这么一说,楚馨月顿时也觉得蹊跷,“难道她跟慕容邺之间闹矛盾了?” “不应该啊,以薛青瑶在后宫里的处境,她应该很清楚慕容邺是她唯一的仰仗。她不是蠢人,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跟慕容邺翻脸。” 楚馨月摸了摸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那是怎么回事呢?” 薛悠黎沉吟许久,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也许薛青瑶觉得把所有赌注都押在慕容邺身上不保险,想给自己多留一条退路。” 楚馨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懂了,薛青瑶不想在这个时候杀了慕容彻,是因为她的身份是慕容彻的嫔妃,她顶着这样的身份,根本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跟慕容邺在一起!毕竟,我小说里写的是,慕容邺一直哄骗她,会帮助她的儿子登基,自己只当个摄政王。” 薛悠黎对她的推测表示赞同,“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咱们还是得密切关注薛青瑶的一举一动,想办法离间她跟慕容邺。” 楚馨月闻言,眼神一下子亮了,“阿黎,你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 薛悠黎冲她点了下头,然后从腰间拿出跟薛青瑶那个纸包一模一样的纸包,“我打算借薛青瑶之手,让慕容邺自食恶果!” 楚馨月知道她昨天调包了薛青瑶的毒药,轻啧一声,脸上露出看戏的表情,“不知道慕容邺的马会带给我们怎么样的惊喜呢?” 薛悠黎把纸包打开,将里面的药粉混进慕容邺那匹马的食槽,“咱们拭目以待。” 两人给马的草料下完毒,也溜回各自的营帐睡回笼觉去了。 等到日上三竿,所有人都起床了,薛青瑶出了营帐后,心情极好。 她今日以受了寒为由,向慕容彻告了假,打算一整天都留在营帐里。 “碧玉,营地里这么静悄悄的,是不是皇上带着薛嫔那些人又去狩猎了?” 碧玉连忙回道,“主子,薛嫔跟你一样,也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去狩猎场,听说她得了皇上的允许,回行宫跟家人见面去了!” 薛青瑶听完前半句话,当场不淡定了,“你说什么?薛嫔没骑马?没打猎?” 如果薛悠黎没有骑马,那她一大早费尽心思地避开守卫去给马喂毒药,算什么? 马儿在林子里突然发狂,可以强行解释是受了惊吓。 可是,在马棚里的马突然发癫,势必会引起慕容彻和薛悠黎的怀疑。 万一他们查到自己头上,那该如何是好? 第131章 怎么,你是看上皇上了? 薛青瑶越想越揪心,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个好主意,“碧玉,你陪我去一趟马棚。” 碧玉愣了下,疑惑地看向她,“主子,您不是说今日不想骑马的吗?” 薛青瑶随口编了个理由,“我看今日天气不错,想牵马去附近转转。” 等她到了马棚,发现马棚里根本没有薛悠黎的马。 她故作疑惑地挑了下眉头,“咦?薛嫔今日不是待在营地里吗?她的马怎么不见了?” 看守马棚的侍卫立刻回道,“薛嫔娘娘的马被康王殿下借走了。” 薛青瑶心中警惕,沉吟片刻追问道,“康王借她的马做什么?” “康王殿下的马昨日被树枝刮伤了马腿,所以借了薛嫔娘娘的马进了狩猎场。” “原来如此。” 薛青瑶听到这个回答,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 只要把被骑人就行。 薛悠黎不是跟楚馨月关系好吗? 若是慕容楠骑薛悠黎的马被摔成残废,又或者直接摔死了,不知道楚馨月会不会因为那匹马迁怒薛悠黎呢? 不过,就算她们两个人姐妹情深也不要紧,因为她还有后招! 只是在此之前,她得把马槽里剩余的草料清理掉,以免到时候查到草料有毒。 于是,她对碧玉使了个眼色,碧玉立刻走到旁边的侍卫跟前,抬手指着另一侧的马棚,转移他的注意力,“哎呀!那个马棚里是不是盘了一条蛇啊?” “在哪?”侍卫立刻转身,走到她说的那个马棚跟前,把马棚从里到外都看了一遍,“没有啊,我怎么没看到蛇?” 碧玉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哎呀!我这是什么眼神啊,竟然把马粪看成了蛇!真是对不住!” 侍卫倒也是个好脾气,“没事儿,只要不是真蛇就好!” 山里头毒蛇不少,虽然入秋后天气转凉,却依然有那么一两只不怕冷的蛇。 小心一点总不会错。 趁他们两人聊天的功夫,薛青瑶已经将食槽清理干净了。 这次来龙首山,她唯一的目标就是杀了薛悠黎。 既然薛悠黎逃过了给马下毒这一劫,那她只能再走第二步棋了。 离开马棚的时候,薛青瑶牵出了自己的马,边走边问碧玉,“你刚才说薛嫔去哪里了?” “回主子,薛嫔去行宫见家人了。” 家人? 听到这个字眼,薛青瑶眼底折射出一抹浓浓的恨意。 薛悠黎害死她娘不说,还让她从薛府千金变成了父不详的野种。 她这一路走来,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累,这一切都是薛悠黎所赐! 薛悠黎究竟有什么能耐,竟能把慕容彻迷惑成这样? 不仅专宠她一人,还允许她在行宫接待家人。 薛青瑶心里嫉妒得发狂。 不行! 不能让薛悠黎这般称心如意!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碧玉,你先回去,我想自己走走。” 碧玉有些担心,“主子,听说昨日康王跟清和郡主在狩猎场遇到了刺客,您若一个人出去,很危险的!” “我就在营地附近转转,不会走远的。” 薛青瑶把碧玉打发了之后,悄悄将慕容邺给她的一笼信鸽用布包好放在马背上。 然后,她便以到处逛逛为理由,牵着马绕到狩猎场对面的溪边,悄悄放了一只信鸽出去。 她目送着信鸽飞进林子,顺着小溪走了一段路,放出第二只信鸽。 接着又走一段路,她放出第三只信鸽。 她骑上马跑了老远,终于在回营地前放出最后一只信鸽。 山上草木茂盛,她担心鸽子会迷路,保险起见,她一共放出去四只信鸽。 然而,薛青瑶不知道的是,前三只信鸽飞进林子没多久,就被躺在树干之间睡觉的赤焰以石子打下来了。 他从信鸽腿上绑着的密信取下来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给鸽子开膛破肚,“小是小了点,好在打了三只,勉强能凑合一顿。” 其实昨晚是薛悠黎向慕容彻借了赤焰,所以慕容彻才将赤焰安排在此处,专门拦截薛青瑶的密信。 等赤焰把三只鸽子吃下肚,他便带着密信回慕容彻那里复命去了。 与此同时,薛悠黎刚在行宫里盛装打扮了一番,小忠子领着几人过来了,“主子,夫人到了。” 薛悠黎嘴角一扬,转头冲来人唤道,“娘……”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当看到跟在江如云的妇人以及一位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女时,她嘴角的笑容不由一僵。 江如云眼角余光往自己身后瞥了瞥,示意她有外人后,便欠身行礼道,“臣妇给薛嫔娘娘请安。” 她身后的二人也赶紧行礼,“薛嫔娘娘吉祥。” 薛悠黎眼神往江如云身后一扫,挑了挑眉梢,“这是姨母和表姐吗?” 【姓名:江如水,37岁,江如云的亲妹妹,丈夫是没什么实权的中大夫。】 【姓名:叶诗雪,16岁,江如水的女儿,眼高于顶。】 江如水连忙笑着开口,“没想到黎儿、啊不对,是薛嫔娘娘还记得我们母女真是太荣幸了呢!” 薛悠黎没理会她的马屁,“我约母亲来此见面,不知姨母跟表姐跟过来做什么呢?” 江如水轻咳一声,拿眼神瞟过薛悠黎身后的半夏和小忠子,“姨母也是有些知心话想跟你聊聊。”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酸溜溜的。 没想到薛悠黎小时候长得不怎么样,如今倒出落得跟只狐狸精似的,也难怪能把皇帝迷得神魂颠倒。 薛悠黎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扭头吩咐道,“半夏,看茶,小忠子,你去外头候着。” “是!” 待他们离开,薛悠黎再次将目光投向江如水,“姨母现在可以说了吗?” 江如水眼珠滴溜溜一转,笑眯眯地将女儿叶诗雪拉到面前,“黎儿,这里没有外人,姨母有话就直说了!你表姐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但是一直没有找到能托付终身的人。” 薛悠黎轻飘飘地哼了一声,“怎么?京城这么大,就没有一个青年才俊能入表姐的眼?” 她刚才用天机书查了,叶诗雪相看过十多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偏偏她一个也没瞧上。 而叶诗雪从一进门起,就紧紧盯着薛悠黎头上的金镶宝石头面。 头面主体由纯金打造,每颗宝石都严丝合缝地嵌入其中。 当薛悠黎走动时,宝石便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再配上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叶诗雪不禁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此时,她对上薛悠黎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心思都被人看透。 不过她还是壮着胆子开口,“表妹,昨日狩猎时我瞧皇上威武不凡,站在一群人之中真是鹤立鸡群。” 薛悠黎顿时笑了,“怎么,你是看上皇上了?” 第132章 插队都要去见阎王爷 叶诗雪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被戳破,脸一下子红透了。 她摆摆手,磕磕巴巴地替自己辩解,“表妹,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打、打从心底里羡慕你!这次参加秋猎的京城贵女们,都说你本事大,连容妃娘娘和丽妃娘娘都不及你得宠呢!” 旁边的江如水赶紧道,“黎儿,帝王的心思变幻莫测,昨日他能宠丽妃娘娘,今日能宠你,明日就能再宠幸旁人,你说是不是?” 她这话一出,江如云瞬间皱起眉头,不过她没等江如云说话,便将叶诗雪往薛悠黎面前一推,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你表姐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京城一众贵女里完全不输旁人。你若能在皇上面前替你表姐美言几句,待她进宫,也能帮你拢住皇上的心!” 她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薛悠黎脸上来了。 “姨母,皇上喜欢谁宠幸谁都不是我说了算。”薛悠黎红唇一扯,视线在叶诗雪脸上打了个转,“况且,表姐这个长相太寡淡了,恐怕入不了皇上的眼。” 叶诗雪五官顶多只能算是清秀,后宫里美女如云,就她的外形条件甚至都比不上各位娘娘宫中的大宫女。 还进宫帮人夺宠?她怎么敢想? 江如水听出薛悠黎话里话外对女儿长相的嘲讽,心里气得不行,“话可不能这么说!皇上平时在宫里看多了一群浓妆艳抹的嫔妃,也许就喜欢像你表姐这种清丽可人的长相呢?” 叶诗雪瞥过薛悠黎身上云锦做的束腰长裙,也不服气。 如果她也穿得如此华贵,定然也能迷倒一大片男人! 今日江如云刚走出营帐就碰到自家妹妹和外甥女,她们听说她要来见薛悠黎,立刻表示也想来拜见一下薛嫔娘娘。 江如云被她们母女缠得没办法,便带着二人一同来行宫。 谁知这两个人竟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她瞪了江如水一眼,语气当即冷下来,“妹妹,黎儿入宫时间尚短,自己还没站稳脚跟,若是这个时候将诗雪送给皇上,怕是会惹人非议。” “姐姐,我是好心想让我家诗雪进宫帮黎儿分忧。再说了,黎儿如今可是后宫最厉害的嫔妃,谁敢非议她让皇上砍了谁的头!”江如水说着,又扭头对薛悠黎道,“黎儿,姨母是过来人,你相信姨母,世上男人都一个德性,喜新厌旧,你拉你表姐一把,到时候你表姐肯定能替你排忧解难!” 薛悠黎微笑,“姨母多虑了,我在宫里每天无非就是喝喝茶养养花,能有什么难处啊。” 江如水当然知道进宫后的生活有多好,否则她也不可能巴巴地跑来找薛悠黎。 “黎儿,你相信姨母,就算你表姐进宫后得了宠,她也会帮扶你的。到那个时候,后宫就是你们姐妹俩的天下!” 其实二十多年前,薛怀远去江家提亲的时候,江家老爷子和老夫人原本是想把江如水嫁给薛怀远的。 当时江如水嫌弃薛怀远只是个举人,没有前途,便将这门亲事‘让’给了江如云。 如今她的夫君只是个从四品的中大夫,手上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而她眼看着薛怀远家三父子越来越好,甚至薛悠黎还进宫当了宠妃,心里对江如云妒忌不已。 她趁着这次秋猎的机会把女儿带过来,就是想借薛悠黎的势让自己女儿在皇帝面前露个脸。 薛悠黎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姨母,不是我不想帮表姐,实在是皇上选女人的眼光很高,未必能瞧得上表姐。” “怎么会呢?就凭你表姐这姿色……” 江如水看看薛悠黎的五官,又看看自家女儿的脸,发现薛悠黎比她家女儿好看不止一点两点,连忙改口,“就凭你表姐这腰身……” 她看看女儿,又看看薛悠黎,发现女儿的腰竟然比薛悠黎姐了一圈。 她不死心,咬咬牙,又道,“就凭你表姐这身高……” 目测一下,身高也比薛悠黎矮了大半个头。 比完扎心了。 好家伙! 从外形上来看,叶诗雪竟然没一样能比得过薛悠黎。 不过,她相信能当上皇帝的人肯定不会只看外表那么肤浅。 她女儿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 “总之,你表姐有她的长处,皇上只要瞧见了,定然会欢喜!” 江如水说完,冲自家女儿使了个眼色,叶诗雪也一脸恳切地看向薛悠黎,“表妹,求你帮帮我,等他日我得宠了,一定会报答你!” 薛悠黎还没表态,半夏便端着茶水进来了。 江如云示意半夏给江如水和叶诗雪倒茶,“妹妹,聊了这么长时间你们也该口渴了,先喝点水滋滋嗓子吧。” 江如水没等到薛悠黎给准话,哪有心思喝水? 她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薛悠黎,开始打感情牌,“黎儿,我记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当时,你只有这么点儿大,你出生的时候,姐姐奶水不够,也是我担心你会饿肚子,特意给你找了奶娘。” 薛悠黎想回绝江如水很容易,却担心这对母女会一直烦江如云。 她正在心里盘算该想什么法子一劳永逸,突然耳边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上好的茶盏砸在地上,在叶诗雪脚边摔了个粉身碎骨。 叶诗雪见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自己,低下头,局促地开口,“对不住,茶杯有点烫,我没拿稳,不小心摔坏了杯子。” 薛悠黎侧目看向自家丫鬟,“半夏,你沏茶的时候没注意水温吗?怎么能拿滚烫的水招待客人?” 她说话的时候,拿起手边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小口。 半夏看着她喝茶的动作就知道,她不是真的怪罪自己,连忙道,“奴婢错了,奴婢立刻将这里收拾干净!” 叶诗雪见状,茶里茶气地开口,“表妹,你别怪半夏,都是我的错。这个茶杯瞧着精致漂亮,应该很贵吧?不知道你是花多少银子买的,我原价赔给你吧!” 薛悠黎摆手,“算了,这套茶具是贡品,寻常人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不过皇上那儿又不是只有这一套,碎了便碎了吧。反正我也用腻歪了,正好有理由换一套新的。” 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更是有意无意地彰显出宠妃在后宫中过的生活有多么奢华。 叶诗雪更心动了,低头看着自己裙摆上的大片茶渍,又道,“表妹,我这套裙子弄脏了,你可有衣服可借给我穿?” 说完,担心薛悠黎拒绝,又赶紧追加一句,“我这副模样没办法走出行宫,等回了营帐肯定立马将衣服还给你!” 其实,她是故意将茶杯打翻的。 跟薛悠黎华贵的衣裙相比,她这身衣服实在太素了。 她坚信人靠衣装马靠鞍,薛悠黎之所以瞧着比她漂亮,还不是因为有那么多名贵的首饰和华美的衣服加持? 薛悠黎对她的小心思看破不说破,反而大方地回道,“半夏,你把我最喜欢的那套衣裙拿给我表姐,再把我平常最喜欢戴的首饰拿出来,给我表姐挑选她喜欢的款式。” 叶诗雪眼神顿时亮了,不过嘴上却客套道,“表妹,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这叫我怎么好意思呢?”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客气。再说了,皇上隔三岔五就赏赐我珠宝首饰,我都戴不过来。表姐拿走几件,也算是替我分忧了。” 叶诗雪听着,真恨不得帮她多分点忧,“多谢表妹,那我先跟半夏去换衣服。” 薛悠黎抬眼朝半夏看过去,“去吧,半夏的手很巧,定能将你打扮得漂漂亮亮。” 半夏跟了她这么久,一句话一个眼神就领会了她的意思,“是。” 江如水眼底闪过一丝精明,“诗雪的首饰往常都是我搭配的,我跟过去看看!” 待她们离开,江如云一脸歉意地看向女儿,“黎儿,娘亲不该带她们母女带过来,让你为难。” 江如水刚才只说多年没见外甥女,想见见薛悠黎,她也没有多想。 薛悠黎伸手拉住江如云的手,“娘亲,女儿没事,姨母她们只看到被皇帝宠爱的嫔妃风光无限,却没看见后宫深埋的森森白骨。她们想折腾,我便满足她们。” 叶诗雪这么上赶着插队都要去见阎王爷,她又能怎么办呢? 江如云听着又担心又心疼,“黎儿,你在宫里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怎么会呢?娘亲,你对女儿这么没信心吗?”薛悠黎见江如云眼眶都红了,赶紧转移话题,伸长脖子朝门外看,“时间差不多了,表姐应该换完衣服了,咱们去看看吧。” 她们刚走出大殿,就看到叶诗雪穿着薛悠黎的衣服朝她们这边走过来。 “姨母!表妹!你们看我这样打扮行吗?” 第133章 孔雀开屏的替死鬼 江如云抬眼一看,只见叶诗雪头上插满了各种金钗玉簪,衣服也是选了最艳丽的颜色。 可惜她的长相太寡淡,这样的打扮放在薛悠黎身上没毛病,但是换她这张脸就显得不伦不类。 江如云瞧着她这副装扮,实诚地建议道,“诗雪头饰太多,会不会喧宾夺主了?” 叶诗雪往薛悠黎头发上瞟了瞟,“可是表妹头上插的发簪也不少啊。” 江如云的意思是,她头上发簪太多,适得其反了。 可是叶诗雪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戴薛悠黎的珠宝首饰,她看每个都很喜欢,恨不得自己有三个头才好。 “是啊,黎儿,你表姐戴的哪有你多啊?你是高高在上的嫔妃,平常见惯了好东西,哪像你表姐,也没个像样的首饰。你表姐头上这些首饰她都很喜欢,不如你都送给她?” 江如水刚才看到那些发簪眼睛都直了,一个劲儿地往女儿头上插。 这些发簪看起来就贵重,戴在她女儿头上,就是她女儿的了! 薛悠黎在宫里过得如此富贵,肯定也不差这几件首饰! 薛悠黎轻轻一笑,“好啊,既然表姐喜欢,那我就成人之美,把表姐身上的首饰和衣服都送给表姐。” “真的吗?” 叶诗雪睁大双眼,眼底满是激动,“表妹,你真好!娘,你快看看,我这样美不美?” 她说着,提着裙摆在几人面前转了一圈。 阳光下,江如水差点被她头上的珠光闪瞎眼睛,“美!我女儿真是太美了!果然是人靠衣装,你穿黎儿的衣服跟她站在一处,你们的美貌简直不分上下!” 半夏在旁边听着江如水睁眼说瞎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碰瓷她家主子,夫人的妹妹可真会往自己女儿脸上贴金! 小丫头正在心里替她家主子愤愤不平,就听到薛悠黎笑眯眯地回话,“姨母说得对,隔老远看,谁还能分得清我跟表姐谁是谁啊?” 她虽然借了慕容彻的人截获了薛青瑶的三只信鸽,但是她查过天机书,薛青瑶一共放出去四只鸽子。 赤焰漏了一只。 所以,薛青瑶的后招已经安排上了。 不过她没办法查到杀手何时动手,原本还在伤脑筋怎么化解这次危机。 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打瞌睡都有人送枕头。 既然江如水母女居然觊觎她的衣服和首饰,她干脆将计就计,利用叶诗雪当诱饵把杀手引出来。 “表妹,皇上差不多回来了吧?咱们是不是该回营地了?”叶诗雪被她娘夸得飘飘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慕容彻面前。 她就知道,自己只要换身行头就能把薛悠黎比下去。 薛悠黎见她嘴角都快翘上天了,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我的衣服刚才也溅到茶水了,半夏,你陪我去换身衣裳,换完衣服再回营地。” “是!”半夏扶着薛悠黎欢欢喜喜地去更衣。 叶诗雪看着她们主仆走远的背影,心里顿时急了,“娘,薛悠黎不会是怕我在皇上面前抢了她的风头,去换更好看的衣裳了吧?” 江如水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江如云,压低声音,“稳住!她就算再换也没有用,你想啊,就她那张脸皇上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肯定早就看腻了!皇上要是看到你这样的新面孔,肯定被你迷得死死的。” 她可太懂男人了,都是见异思迁的狗东西! 她女儿遗传了她的美貌和智慧,拿捏皇上肯定是手拿把掐。 叶诗雪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哎呀娘,你快别说了!” “诗雪等你进宫受了宠,可一定要让皇上多提拔你爹啊!” 江如水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让江如云嫁给薛怀远,自己嫁了个没出息的,导致她生活过得处处都不如人意。 现在她就指望女儿这次能入了皇上的眼,一人得道,让他们全家人都跟着鸡犬升天。 叶诗雪点头,“娘,你放心,我在后宫站稳脚跟的那天,就是我爹飞黄腾达之日!” 江如水听着女儿的保证,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娘就知道这些年没白疼你!等你弟弟耀祖长大了,我让你弟也入朝做官,替你撑腰!” 叶耀祖如今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等他长大怕是要等好久好久。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母女做白日梦。 没过多久,薛悠黎就带着半夏回来了。 她并没有像江如水母女猜测的那样,换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扮。 相反,她把头上的珠宝首饰全拿掉了,穿的长裙也是一件天青色长裙,上面连刺绣都没有。 叶诗雪看到薛悠黎的装扮,差点笑出声,“娘,咱们有难处薛悠黎是真心帮忙!她都没想过抢我的风头!” “嗯。”江如水盯着薛悠黎,心头泛起一丝疑惑。 薛悠黎穿这么素,表面上看来确实是在帮她家诗雪,可是她怎么瞧着薛悠黎素成这样也很好看? 不过不管薛悠黎安的什么心,只要皇上看上了她家宝贝闺女,薛悠黎再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薛悠黎见她们母女头挨着头在讲悄悄话,轻轻扯起嘴角,“我们走吧。” 江如水忙不迭点头,“走走走,咱们赶紧走!” 她一开始听到薛悠黎入宫的消息,没当一回事,她可不想自己闺女吃宫斗的苦。 谁曾想,薛悠黎那么蠢笨的一个人都能爬到嫔位,她女儿冰雪聪明,那还不得当皇后啊? 回营地的路上,半夏瞥了一眼急吼吼赶去营地的叶诗雪,气鼓鼓地替薛悠黎抱不平,“'主子,表小姐分明就是眼红您得宠,想进宫分了皇上对您的宠爱,您干嘛帮她呀?” 薛悠黎压根没把叶诗雪放在眼里,轻描淡写地问了句,“你觉得皇上的眼光如何?” 半夏认真想了片刻,“皇上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所以你觉得他你看上叶诗雪这只花孔雀?” “噗——”半夏瞅了瞅叶诗雪插满发簪的脑袋,一个没绷住,直接笑出声,“主子,您打的比方真是太贴切了!” 她们回营地没多久,慕容彻跟南诏使臣也从狩猎场出来了。 只见慕容彻穿着一身窄袖骑射服,勾勒出一双大长腿和精瘦的腰,脚上踩着黑色马靴。 叶诗雪望着挺拔俊美的男人,看着他把手里的弓箭丢给手下,看着朝她们这个方向走来,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嫔妾参见皇上!” “臣妇参见皇上!” 薛悠黎母女和江如水看着男人走近,连忙行礼。 江如水扭头,见叶诗雪失态地愣在原地,悄悄在她后腰上掐了一把。 叶诗雪吃痛,如梦初醒,“臣、女参见皇上!” 由于头上戴的发饰又多又重,她低头的瞬间身体猛地前倾,差点儿摔个狗吃屎。 还好江如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才没让她在皇帝面前失仪。 慕容彻瞥了叶诗雪一眼,眉头当即拧紧。 见她站在薛悠黎身后,便冲薛悠黎扬了扬眉梢,“这位开屏的,是你的谁?” 【慕容彻是懂形容的,叶诗雪的造型用开屏来形容真是生动形象!】 薛悠黎回道,“这位是嫔妾的表姐,今日特意跟姨母一起来看嫔妾的。” 其实看我只是附带,最主要是看您呢。 薛悠黎话音未落,叶诗雪就迫不及待地往前走了两步,“皇上,臣女与表妹感情深厚,她入宫后臣女时常想念表妹,想得夜不能寐!” 薛悠黎见她拼命朝慕容彻跟前挤,识趣地后退几步,把位置让给她。 叶诗雪拿眼角偷看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脸都羞红了。 男人眼睫毛浓密,浅色的桃花眼仿若含着深情,鼻梁高不可攀,薄唇微抿透着清冷的疏离感。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就在叶诗雪沉浸在男人的绝世容颜里无法自拔时,慕容彻不爽地拧起眉头,“离朕远一点,你晃到朕的眼睛了。” “啊、?” 叶诗雪没想到,男人开口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带着满满的嫌弃。 可是她不死心,依旧杵在那里没有动,“皇上,臣女……” 慕容彻看着她丑到离谱的打扮,俊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朕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滚!” 叶诗雪懵了,看着男人绷紧的侧脸轮廓,张了张嘴巴,正想说什么,却听到耳畔传来薛悠黎的惊呼声。 “皇上小心!” 第134章 为了她的名节着想 下一刻,数支长箭撕裂长空,从对面的山头呼啸而至。 锋利的箭头带着凌厉的攻击,在夕阳的余晖中折射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寒芒。 慕容彻眸子一紧,本能地侧目看向从他背后射来的长箭。 他意外地发现长箭瞄准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不过,没等他有所行动,薛悠黎已经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向自己那边。 “有刺客!快护驾!” 营地里的守卫们见状,立刻拿了盾和长剑紧密地挡在慕容彻身前,将他保护得密不透风。 叮!叮!叮! 长箭射中盾牌后,纷纷掉落在地。 躲在盾牌后的江如水听着箭被挡住的声响,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 “诗雪你怎么……” 她扭头正想关心一下女儿,却发现盾牌后头只有慕容彻跟薛悠黎母女,独独少了叶诗雪。 “诗、诗雪呢?她人呢?”江如水不死心地往身后来回扫视一圈,依然没有找到叶诗雪的身影。 薛悠黎看着她焦急的模样,走到盾牌边,朝外头看了一眼,“她在那边。” 江如水学着薛悠黎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出去,立刻看到叶雪诗正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离盾牌几丈远的地方跑来跑去。 她当场急得直拍大腿,“哎呀!这丫头怎么跑那里去了?” 没办法,叶诗雪太怕死了,刚才为了躲箭,一个人埋头直跑,慌张逃命。 结果,反倒错过了守卫的防御盾牌。 此刻,叶诗雪看着再次朝自己射来的长箭,吓得腿都软了。 她想闪躲,却因为脑袋上顶着的发簪太重,行动迟缓,脚下一个没留意,踩到了长长的裙摆。 叶诗雪猝不及防,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还好她两手杵在地上,及时稳住身形。 叶诗雪撅着屁股,正想爬起来,。 就在这时,随着‘噗’的一声闷响,她动作一僵,惨叫出声,“啊!好痛!” 众人闻声,齐刷刷从盾牌后探出脑袋,朝叶诗雪身后看过去。 叶诗雪的屁股上笔直地插着一根长箭,箭头已经尽数没入她屁股。 没等她缓一口气,又有数道箭光以惊人的速度朝她射来。 “娘!娘!救我!快救我!” 叶诗雪吓坏了,忍痛剧痛,一瘸一拐地闪躲。 可她跑了一段路后发现,那些箭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只盯着她一个人射,却并没有袭击其他人。 “救命!谁来救救我?” “这些箭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跑到哪里,它就射到哪里?” “娘!快!快想想办法啊!” 于是,众人就看到叶诗雪顶着屁股上的长箭在空地上来回打转。 她疼得脸色煞白,一边哭,一边向江如水求救。 而随着叶诗雪瘸着腿跑来跑去的动作,扎进血肉的箭头跟她的伤口摩擦摩擦再摩擦,很快就把她屁股周围的裙子染成暗红色。 江如云看成叶诗雪的穿戴,又扭头瞥过自家女儿,心底隐约猜到那些暗箭只射叶诗雪的原因了。 但是,江如水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把抓住薛悠黎的衣袖,急得眼眶都红了,“黎儿!快!快救救你表姐!” 她女儿好不容易才跟皇帝搭上话,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她下半辈子还能指望什么活? 她话音未落,又有十数根长箭冲着叶诗雪射去。 这一次,长箭来势更快,箭头的幽光泛着妖蓝色的色泽。 箭上淬了毒? 薛悠黎发现异样,大声提醒道,“叶诗雪!趴下!” 她这个表姐虽然贪慕虚荣,但是罪不至死。 不过叶诗雪没有如此敏锐的反应力。 薛悠黎脑子高速运转,刚想拔侍卫间上的配剑救人。 已经有人比她更快一步行动。 是楚馨月。 她听到动静,走出营帐,隔老远就看见一道穿金戴银的身影被暗箭吓得抱头鼠窜。 她瞅着那人身上的衣服,觉得很眼熟。 不过这种危急关头,楚馨月来不及多想,足尖挑起脚边的石子,狠狠一踢。 石子便‘咻’的一声飞出去,精准地打在叶诗雪的后膝盖上。 “啊——!!!” 叶诗雪吃痛,惨叫着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地上。 那些毒箭射了个空。 深深钉入地面。 叶诗雪慢慢抬头,看着那些离她不足一丈远的毒箭,魂都快吓没了。 这时,楚馨月大步朝薛悠黎走过来,视线往她身上一扫,确定她没受伤后小声问道,“阿黎,外头那女的什么情况?她把你首饰打劫一空了?” 薛悠黎冲她使了个眼色,“等会儿再跟你细说。” 楚馨月点点头,“行!正好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盾牌后,江如水等了好片刻,确定没有暗箭再射过来,才朝自家女儿冲过去。 “诗雪,我的闺女,你怎么样?” 叶诗雪刚才的经历也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劫后余生,她一把抱住江如水的腿,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呜呜……娘……女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那些箭好可怕……刺客也好可怕……呜呜呜……” 江如云望着这一幕,轻轻扯了扯薛悠黎的衣袖,压低嗓音问她,“黎儿,你老实跟娘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悠黎之前就查到薛青瑶不惜砸重金雇杀手,她提前防备了。 只是就算有天机书在手,也不可能精确地查出杀手行动的时间。 而恰巧这个时候,叶诗雪主动送上门。 薛悠黎便将计就计,利用叶诗雪引出杀手。 如今她已经利用天机书查到了杀手埋伏的准确位置。 “娘,这帮杀手应该是冲我来的,只是表姐她穿了我的衣服,被杀手误当成目标。” “原来是这样。”江如云猜到是这个结果,当从女儿嘴里确认了答案后,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黎儿,你在宫里过得这般凶险吗?” “娘,你别担心,我能保护好自己。” 薛悠黎安抚好江如云,立刻走到慕容彻跟前,“皇上,康王的人收到消息,说刺客就在对面的山上,还请您尽快派人去围剿他们,不能放过这些刺客!” 【昨天她家闺蜜和慕容楠遇到袭击,我正好可以拿他们夫妻当借口,光明正大地告诉慕容彻刺客在哪里。】 【薛青瑶砸钱雇来的杀手确实有点能耐,必须尽消灭他们,让薛青瑶的钱打水漂,心疼死她!】 慕容彻眸光微动,配合地点头,“朕已经让御前侍卫统领带人去对面搜山,只要是山里的活物,一个也别想逃出去。” 慕容楠跟楚馨月遇到死士的事让他意识到之前封山封得太草率,为了防止还有死士埋伏在山里,他昨日便让玄溟带着身手最好的龙影卫,力争将他们一网打尽。 薛悠黎闻言,彻底放心了,“皇上英明!” 慕容彻让侍卫散去,抬眼看向抱着江如水嗷嗷大哭的叶诗雪,挑眉,“你那位表姐,朕派人把她送去医治。” “多谢皇上。” 慕容彻立刻唤来王德发,“薛嫔的表姐受伤了,你把她抬给医女瞧瞧。” 叶诗雪受伤的部位比较特殊,为了她的名节着想,还是让医女给她治疗比较好。 “奴才遵命。” 很快,王德发便找来两个身体壮实的宫女,抬着屁股中箭的叶诗雪去找医女。 一路上,叶诗雪的中箭部位惹得众人频频侧目。 江如水为了女儿的声誉,连忙拿帕子将她的脸挡起来。 只要看不到脸,他们就不知道屁股中箭的人是谁,应该影响不到她女儿谈婚论嫁……吧? 只是她女儿当着皇上的面出了这么大的丑,进宫这条路怕是没戏了。 好在叶诗雪屁股上的箭头没有毒,医女替她拔出箭头后,便安慰守在旁边的江如水,“叶夫人放心,叶小姐只伤了皮肉,没有伤到要害。只需卧床休养一两个月,便无碍了。” 听说女儿的伤不要紧,江如水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地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真是菩萨保佑!” 医女给叶诗雪包扎好伤口,便离开了营帐。 医女一走,叶诗雪迫不及待地询问江如水,“娘,皇上呢?我受伤,他为什么没有来看我?他难道不担心我吗?” 第135章 这帮刺客是冲着我来的 江如水见自家女儿这个时候还惦记皇上,眉头当即拧成疙瘩,“哎哟!我的宝贝女儿,你差点儿连命都没了,还想皇上做什么?” 叶诗雪噘着嘴巴,一脸理所当然,“娘,要不是为了进宫,我怎么会来龙首山?要不是来龙首山,我怎么可能中箭?如果我不能当皇上的宠妃,怎么对得起我丢掉的半条命?” 江如水闻言,脑子灵光一闪,“那些箭肯定是冲着皇上去的,你刚才为了救皇上英勇负伤,皇上确实应该对你的下半辈子负责!” 叶诗雪感受着隐隐作痛的屁股,忍不住在心里幻想,“娘,我是皇上的救命恩人,皇上会直接封我当妃子吗?” 江如水眼珠转了转,“等会儿让你表妹去探探皇上的口风,只要皇上点头,你进宫就是铁板钉钉的事!” 叶诗雪哪里等得及,立刻催她,“娘,你现在就去!要是今日得不到皇上的答复,我肯定睡不好!” “乖女儿你好好养伤,为娘这就去问问你表妹!” “你快去快回!” 叶诗雪趴在床头,目送她往外头走。 然而,江如水刚走到营帐门口,营帐外就传来薛悠黎的声音,“姨母,我跟娘来看看表姐。” 虽然江如水母女俩自私又贪心,但是江如云想到叶诗雪是代替自家女儿成了活靶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拉着女儿过来探望叶诗雪。 江如水见薛悠黎主动送上门,连忙拉开营帐的帘子迎她们,“你表姐刚才还念叨着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快进来!” 薛悠黎跟江如云一前一后走进营帐,半夏紧跟在她们身后。 江如云进来后,一抬眼就看到趴在榻上的叶诗雪,“诗雪,你的伤势如何?太医怎么说?” 江如水抢着回道,“姐姐,你是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诗雪为了替皇上引开刺客的箭,差点儿连命都没了!今日诗雪救驾有功,皇上能封诗雪当妃子吗?” 刚才去行宫找薛悠黎的时候,她们母女俩还装装样子,现在是矜持不了一点,直接暴露她想送女儿进宫的野心。 江如云听她问得如此直白,拧了拧眉头,看向自家女儿。 薛悠黎微微一笑,“姨母,表姐受伤跟救驾有什么关系?” 江如水一愣,“黎儿,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皇上不想认账?” 薛悠黎回道,“姨母,刚才你也在场,你应该很清楚,那些刺客并非冲着皇上来的,所以表姐救驾有功该从何说起?” 江如水不相信她的话,当即拔高音量,“那些刺客不是冲着皇上去的,还能是冲着你去的?” 薛悠黎对她竖起大拇指,“姨母厉害啊,居然一下子就猜到杀手是冲我来的。” “什、什么?”趴在床上的叶诗雪闻言,顿时不淡定了,“你胡说!你算哪根葱,刺客怎么会为了你兴师动众地搞刺杀?” 薛悠黎对上她瞪大的眼眸,突然一脸凝重地压低声音,“表姐应该听说了吧,从我进宫至今才大半年的时间,跟我一同进宫的嫔妃当中,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此话一出,叶诗雪一噎,不知道薛悠黎突然提起此事是安的什么心。 后宫嫔妃被赐死的消息,她不止听过,还跟她娘在家悄悄议论过这事。 她们当时都觉得,以薛悠黎的愚蠢,在后宫里肯定活不过三个月。 谁知薛悠黎不仅独得皇上恩宠,还是所有新人里晋升最快的。 众所周知,慕容彻登基很匆忙,没来得及立皇后。 如今后位空悬,而薛悠黎又这般得宠,说不准慕容彻哪天一个高兴就立她为后了。 虽然叶诗雪长得特别普通,但是她特别自信,她认为薛悠黎方方面面都不如自己。 连薛悠黎这种人进宫都能得宠,她有什么不能的呢? 她有学识有才华,她比薛悠黎更适合当母仪天下的皇后。 所以,这次她跟她母亲一合计,便打定主意想进宫。 而江如水从薛悠黎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竖起耳朵等着她的下文。 等了好一会儿,见薛悠黎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她忍不住追问道,“黎儿,那些嫔妃都是怎么死的?” 叶诗雪也竖起耳朵,想听听后宫里有什么惊天秘闻,“你快说,她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薛悠黎看着她们一脸等着吃瓜的表情,拉过来一张凳子,坐到床边,“姨母表姐有所不知,后宫其实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死去的那几个嫔妃都想当六宫之主,结果有的被勒死,有的被淹死,有的被推下枯井活活饿死。她们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真是可怜。” 叶诗雪听得格外投入,“谁如此大胆敢在后宫行凶,难道皇上不管吗?” 薛悠黎信口编瞎话,“害!皇上日理万机,哪里管得过来?” 说到这里,她故意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其实,我在宫里也遇到过刺杀,要不是运气好,早让人害死了!” 叶诗雪跟江如水听得二脸懵逼,“不可能吧?你是皇上的宠妃,哪个刺客敢在宫里刺杀你?他们不要命了?” 薛悠黎长叹一声,“那帮刺客连皇上的主意都敢打,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嫔妃?” 叶诗雪其实对她的话已经信了大半,却还在嘴硬,“如果后宫真像你说的这么危险,为什么人人都想进宫当宠妃?” 薛悠黎见她不到黄河心不死,干脆下了一剂猛药,“表姐,你知道刺客刚才为什么只对着你一个人放冷箭吗?” 叶诗雪被她这话问得心头突突狂跳了两下,“为什么?” 薛悠黎伸手指了指她头上还没来得及拆的簪子,“因为你穿了我的衣服,戴了我的首饰,刺客误以为你是皇上的宠妃,这才把你当成活靶子。” 叶诗雪目瞪口呆,愣了好片刻,依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我不是救驾有功,只是因为这身打扮才遭如此大的罪?” “是的。”薛悠黎点头,随即拍了拍心口,一脸心有余悸,“在后宫,爬得越高,敌人就越多,想我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今日多亏表姐打翻了茶水,主动要求换上我的衣服,我才能逃过一劫。” 叶诗雪心里后悔死了,早知如此就不该耍小心思。 没等她开口,薛悠黎又道,“表姐,为了表达谢意,我决定把你身上的衣服首饰全部送给你,就当是对你受伤的补偿!” “不要!”叶诗雪既然知道刺客是冲着薛悠黎来的,哪里还敢再穿戴她的东西? 她说着,伸手把头上的首饰一样一样取下来,“表妹,我是你表姐,救你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补偿!况且我家里首饰多到都戴不过来,这些你统统拿回去!” 江如水见女儿要把首饰全部还给薛悠黎,立刻冲她使眼色,“诗雪,你表妹也是心疼你受了伤,你就收下吧。” 薛悠黎的首饰都是顶好的,随随便便拿一件去当铺典当,恐怕都够他们家一个月的吃穿用度了。 叶诗雪平白无故替薛悠黎受伤,这些首饰本就是她应得的! 叶诗雪刚才险些死在刺客的箭下,现在好不容易捡回半条小命,她可得好好活着。 这些差点要了她性命的首饰,肯定克她! 所以,她一件也不会留! 后宫也是个晦气的地方,她听完薛悠黎那番话,已经彻底打消进宫争宠的念头。 想到这里,叶诗雪一把拽住江如水的手,声情并茂地开口,“娘,你糊涂啊!血浓于水,我跟表妹十多年的亲情,替她挨一箭算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表妹,你若还认我这个表姐,就把首饰一件不落地带走!” 中箭的时候,她都看见太爷太奶在向她招手了! 她想通了,金银首饰拿再多,没命花也是白搭! 她怕死,以后她一定离薛悠黎远远的! 第136章 你又想到什么坑人的坏主意了? 叶诗雪屁股上的箭伤虽然不致命,却她短时间内是无法下床走动的。 狩猎肯定是狩不成了。 于是,在送走薛悠黎母女后,江如水便派小厮去把叶诗雪的爹找回来,跟他商量了一番,江如水命人抬着女儿下山。 薛悠黎送走这对麻烦母女后,把江如云送回营帐,然后就去找楚馨月了。 今日她没有去狩猎场,显然错过了一场大戏。 楚馨月看到她,挑了挑眉梢,“听说你家表姐今天出名了?” 薛悠黎把今天江如水带女儿去找她,最终带着受伤女儿提前离开龙首山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楚馨月不禁笑着道,“你这里还挺精彩的嘛。” “你呢?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薛悠黎嘴上这么问,不过心里已经猜得大差不离了。 “慕容邺的马下午在林子里失控了,慕容邺当场被甩下马背。”楚馨月说到这里,一脸遗憾地咂了咂嘴巴,“可惜没能摔死他,只是扭伤脚踝。” 薛悠黎拿胳膊轻轻撞了她一下,调侃道,“好歹是你呕心沥血造作出来的男主,有主角光环在身,能受伤已经很给咱们面子了。” 楚馨月只觉得悔不当初,“害!我要是知道当初我创造的是这么个逆子,我还不如让慕容彻这个短命男配转正呢!” “确实,不过也无所谓啦!俗话说得好,我命由我不由天,咱们可以自己争取当主角嘛!” 薛悠黎对她的话深以为然,顿了下,又问道,“对了,慕容邺摔伤被抬回营地后,你见过薛青瑶没有?她是什么反应?” 楚馨月对上她的视线,摇头道,“慕容邺被抬回来的时候,围上去关心他的人不少,我特意在人群里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薛青瑶。以她跟慕容邺那见不得人的关系,她就算想关心也会背地里偷偷去吧。” 薛悠黎眼底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总感觉薛青瑶跟慕容邺之间的感情怪怪的。” 楚馨月回道,“当然怪咯,慕容邺对薛青瑶根本没有爱,只是在利用她。一想到慕容邺那个渣男被甩下马都只是轻微扭伤,我就生气!咱们筹划这么久,结果居然白忙活了!” 薛悠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会是白忙活呢?慕容邺给薛青瑶的药没有下给我的马,反倒让他自己的马发了狂,他会不会觉得薛青瑶对他的话阳奉阴违?甚至,他会不会怀疑薛青瑶已经投靠慕容彻了?” 他准备的毒药兜兜转转了一圈,被下在了他自己的马饲料里,最终让他承受了马发狂的后果。 慕容邺的疑心那么重,怎么可能对薛青瑶还像从前那般信任? 信任这种东西,本来就受不住考验和猜忌。 一旦两人之间被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信任就会被一点点消磨殆尽。 楚馨月想到这一层,心情舒畅不少,“可是阿黎,慕容邺毕竟只是受了轻伤,就这么一点小事应该不足以让他们产生信任危机。” “我知道,所以轮到你出马了。”薛悠黎说着,视线落在她腰间挂着的血珀上。 楚馨月顺手将腰间的血珀捞起来,放在手心里把玩,“你又想到什么坑人的坏主意了?” 薛悠黎则拿出那块真的血珀,端详里面的小黑点,“蛊虫被封印在血珀里就会陷入休眠,而一旦血珀被打碎,蛊虫便能立刻苏醒,并且会选择离它最近的人作为宿主。等蛊子入侵宿主的大脑,宿主就会彻底沦为傀儡,药石无医。” 楚馨月也把脑袋凑近过来,感慨地咂了咂嘴巴,“我就是个天才,居然赋予小小蛊虫如此大的杀伤力!” 接着,她把腰间的血珀拿起来,跟薛悠黎手中的仔细对比了一番,竟然没有发现差别,“阿黎,你也是个天才,造假造得一模一样!” “都是工匠师傅的手艺精湛。”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特制了一个荷包,把真血珀放进去,就算摔在地上,血珀也碎不了。你将这个真血珀也随身带着。以我对慕容邺的了解,他在这一两天内会想办法对你出手,到时候谁出手摔了你的血珀,你就把真的血珀摔在谁脚下,让对方自食恶果。” 楚馨月每天佩戴血珀招摇过市,就是为了给慕容邺提供下手的机会。 此时,她看着薛悠黎把真血珀放进一个厚实的荷包,眼底顿时浮起一抹兴奋之色,“阿黎,我现在这具身体一天到晚都有使不完的牛劲!你想嘎人,我就是你最好的刀!” “乖,咱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咱不杀人。不过总有那么一两个想不开的东西喜欢找死,咱们等着这些人自己往枪口上撞就是了。” 古有守株待兔,今有阿黎等那些不长眼的东西自己嘎自己。 “好,听你的!” 两人正聊着天,楚馨月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叫起来,“阿黎,晚上你在我这里吃晚饭吧,咱们搞得烤串吃!” “行啊,正好我也饿了。”薛悠黎在她这里坐了许久,一直没看到慕容楠,忍不住问了句,“你家康王殿下呢?” 楚馨月想到慕容楠就来气,“别提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他担心慕容邺变,跑去探望他的好二哥了!” 之前说好要离慕容楠远一点的,结果慕容楠受伤,他又巴巴跑过去了。 慕容楠会在慕容邺手上吃亏是小,薛悠黎主要是担心他会连累自家闺蜜,“他要去探望你就让他去了?万一他被慕容邺带歪了怎么办?你得管管他!” 楚馨月回道,“我懒得管他那个蠢货,等他哪天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他就老实了。” “你们总归是夫妻,还是看着他一点。” “阿黎,我跟他单纯就是床伴关系,你才是我的真爱!” 薛悠黎听着她贫嘴,笑着给她捧场,“是是是,你也是我最爱的那个人!” 两人说笑着,让下人把烧烤的架子放到外头,又命人将猎到的野山羊野兔野鸡都洗剥干净了,切成小块,开始烧烤。 “好香啊!” 两人刚把肉串烤好,慕容楠就回来了,立刻凑过来跟她们坐在一起,“你们烤的什么肉?我隔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楚馨月冲他翻了个大白眼,“怎么,你的好二哥没留你用晚膳?” “阿月,二皇兄毕竟受伤了,我只是去看看他。” 楚馨月冷哼一声,屁股挪了挪,拿后脑勺对着他,“阿黎,你尝尝肉串咸淡怎么样?” 慕容楠见楚馨月没搭理自己,伸手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阿月,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说着,见楚馨月烤肉串,他立刻把她手中的生肉串接过来,“烤肉这种粗活交给我,你们只管吃!” 薛悠黎见楚馨月依然不买账,轻咳一声,开口,“康王殿下,我以前听过一句话叫听媳妇的话会发达,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跟阿月商量着来,你们是夫妻,是最亲近的人,她不会害你。” “好,我以后一定听阿月的。”慕容楠说着,撒娇地拿脸蹭了蹭楚馨月的胳膊,“阿月,女人生气就不漂亮了,你给我笑一个,好不好吗?” 楚馨月扭头看向他,英气的眉头一拧,“你说什么不漂亮呢?” 慕容楠连忙道,“我说错了,阿月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阿月不笑没关系,我给你笑一个,嘿嘿!” 楚馨月看着他咧着一口白牙,笑得傻里傻气的模样,直接被逗笑了。 慕容楠看到她嘴角的笑容,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薛悠黎疑惑地开口,“我怎么好像闻到糊味儿了?” 楚馨月低头往烧烤架上看了一眼,然后对着慕容楠脑门就是一记爆栗,“肉串烤糊了!你个呆子,赔我肉串!” “嗷嗷!好痛!”慕容楠惨叫一声,直接从位置上跳起来,跑到烧烤架另一边。 楚馨月对他勾了下手指头,“你赶紧给我滚过来。” 慕容楠揉了揉脑门,“我过去你能不打我吗?” “我只能保证不打死你。” 薛悠黎看着打闹的两个人,不禁笑了起来。 要是日子能一直这样惬意轻松就好了…… 夜深人静,冷月高悬。 营地里一片沉寂。 众人都进入了梦乡,而这时,有一道黑影避开守卫后,悄悄潜进慕容邺的营帐。 营帐中没有掌灯,四周黑漆漆的,床上躺着的男人似乎也睡着了。 可是,当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时,慕容邺立刻睁开黑眸,眼神一片清明,“你来了?” 第137章 你在她身边安插了我们的人? 一身黑衣的女人缓缓扯下蒙在脸上的黑色面纱,“邺郎,听说你受伤了,我白天行动不方便,只能趁这会儿没人过来看你。” 来人是薛青瑶,白天收到马儿受惊将慕容邺摔下马背的消息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薛悠黎的诡计! 肯定是薛悠黎对草料动了手脚! 可是,薛悠黎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为什么每次都能轻而易举破了她的局? 黑暗中,慕容邺盯着站在床尾的那道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你可知道,本王为何会受伤?” 他以‘本王’自称,明显是对她失望了。 薛青瑶听着男人质问的语气,立刻扑到床边,“邺郎,今晚我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有关薛悠黎的秘密!” 慕容邺黑眸微眯,“什么秘密?” “薛悠黎她不是人!” 慕容邺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逗笑了,“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本王摔下马是薛悠黎搞的鬼?” “是!肯定是她调包了我的毒药,还将毒药洒在你那匹马的草料里,这一切都是她干的……” “够了!” 慕容邺见她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把责任往薛悠黎身上推,完全听不下去了,“毒药是我亲手交给你的,试问薛悠黎是如何得知我们两人之间的密谈,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你身上把毒药调包?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薛青瑶被他吼得鼻子一酸,心底积压了多日的委屈终于爆发,“我知道你不相信,一开始我也觉得匪夷所思,可事实就是如此!昨日你前脚刚从大榕树上离开,薛悠黎后脚便出现了。她拿箭射我,还假装摔倒,我猜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调包了你给我的毒药。” 说到这里,她咬咬牙,又接着道,“不止如此,薛悠黎好像能预知未来一般,每次不管我们计划得多周全,她总能在第一时间扭转局面,将死局变成生局,甚至还能倒打一耙!” 慕容邺冷笑一声,“这只能说明她是个很聪明谨慎的女人,同时也说明你技不如人。” 薛青瑶听出来了,慕容邺认定她不如薛悠黎有谋略有手段。 她扯唇苦笑,“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薛悠黎她真的有古怪!” “你说薛悠黎不是人?你要我如何相信你?难不成她是山里狐狸成精了,特意跑去宫里迷惑慕容彻?”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薛青瑶心下很烦躁,但是她又不能将自己重生的事告诉慕容邺,她怕慕容邺会提前对自己起杀心。 她在心里纠结半天,深深呼了一口气,“可能是我最近太焦虑了,所以一直在胡思乱想。不管怎么说,薛悠黎都是一个十分难缠的对手,这次难得她出宫,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她永远留在这里?让龙首山成为她的埋骨之地!” 慕容邺是不想杀薛悠黎吗? 他把毒药给薛青瑶,就是想利用马制造意外,就算摔不死薛悠黎,也要把她摔成废人! 结果呢? 今日在林子里发狂的,居然是他的马! 要不是他身手好反应快,又岂会只是被摔伤了腿这么简单? 慕容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薛悠黎确实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既然普通的法子杀不了她,不如让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动手,替我们杀人。” 薛青瑶一愣,随即想到什么,眼神都亮了,“什么意思?你在她身边安插了我们的人?” “那倒没有。” 毕竟一开始的时候,慕容邺都没有把薛悠黎放在眼里。 他一直以为薛青瑶进宫后最大的对手是申国公之女殷萱儿跟宋太傅的孙女宋静思。 结果薛悠黎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大理寺少卿之女竟然在一众贵女中脱颖而出。 薛青瑶听到否定的回答,眼神瞬间黯了下去,“那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怎么可能动手杀她?” 薛悠黎身边那些人,她也曾尝试收买过,可是那些宫人对薛悠黎忠心耿耿,不管她给多少银子他们都不肯替她卖命。 “我之前试过,薛悠黎身边的下人都油盐不进,没办法策反他们。” 慕容邺轻嗤一声,“我看薛悠黎跟楚馨月最亲近,如果哪天楚馨月突然对薛悠黎下杀手,薛悠黎肯定不会对楚馨月设防吧?” 薛青瑶当场呆滞。 不是吧? 之前楚馨月刚从静华寺回来的时候,确实向她示过好,还三天两头去凌云殿找薛悠黎麻烦。 可是,薛青瑶后来想明白了,那都是她们俩故意在人前演的戏。 其实,她们俩好着呢! 她丝毫不怀疑,薛悠黎要是想杀人,楚馨月肯定会给她把刀磨锋利了! 这样的楚馨月怎么可能对薛悠黎下杀手? “邺郎,你不在宫里,可能不知道薛悠黎和楚馨月感情有多好。” 慕容邺轻飘飘地回了句,“感情再好又如何?任何人只要被傀儡蛊控制,就会变成服从命令的傀儡!” 傀儡蛊? 薛青瑶上辈子也对南诏的蛊虫有所耳闻,只是从来没亲眼见过。 “世上真的有这种蛊吗?” 慕容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幽幽勾唇,“等过段时间薛悠黎死在楚馨月的剑下,你就知道有没有了。” 但愿傀儡蛊真的像慕容邺说的这般厉害。 那么,只要薛悠黎一死,她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好,我等着邺郎的好消息!” 薛青瑶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 待她离开,慕容邺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色的哨子,轻轻吹响。 哨子的声音跟鸟叫声很像。 哪怕被人听见,也只当是夜间有鸟从营地飞过。 他只吹了一声,就将哨子收回去。 过了没多久,他营帐外再次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纤挑的身影如灵猫般迅速闪入他的营帐。 “邺郎,你可担心死我了!” 这一次,来找他的女人是南诏的四公主,蓝筝。 …… 慕容楠的营帐离慕容邺的营帐不远。 慕容邺一吹哨子,楚馨月立刻就惊醒了。 她扭头看向抱着枕头睡得正酣的慕容楠,一脚把他踹醒,“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阿月,你说什么声音啊?” 慕容楠睡得正迷糊,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清俊的脸上表情迷迷瞪瞪的。 楚馨月见他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干脆伸手掐上她胳膊上的肉,用力一扭。 “嗷↗嗷↗嗷↘!” 慕容楠疼得当场公鸡打鸣,不过整个人倒是清醒不少。 他竖起耳朵听了好半晌,外头安安静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阿月,你是不是做梦听到的声音?” “没有,我听得很清楚!”楚馨月眉心微蹙,语气笃定,“声音有点像鸟叫,但肯定不是鸟叫!” “阿月,山里的夜晚就是这样。野兽多,什么样的叫声都有。我记得几年前进山打猎的时候,还听过一种鸟叫跟娃娃的哭声一样呢。” 楚馨月见外头已经没有声音了,想着可能真的是自己听岔了,“知道了,闭嘴睡觉。” “阿月,你亲我一口呗!”慕容楠被她掐了一下,瞌睡全跑了。 他侧过身子,一双俊眸湿漉漉地瞧着她。 楚馨月觉得他这副模样像极了林子里迷路的小鹿,心尖软了软,凑上前想在他脸上亲一口。 然而,她唇瓣快落下的时候,慕容楠故意把脸一转。 于是,她的唇就这么印在了他的唇上。 慕容楠顺势抱住她的腰,将这个吻加深。 楚馨月也不知道慕容楠一个纯情小奶狗,为什么开荤以后,在伺候人这方面就像开了挂一样。 不过他的伺候得很到位,她也乐意享受,便由着他上下其手了…… 第138章 我就把你们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剐下来! 行宫,地牢。 慕容彻穿着一身常服,出现在地牢门口。 而薛悠黎紧跟在男人身上,她身上换了一件颜色款式跟下午借给叶诗雪的长裙差不多的衣裳。 地牢的狱卒躬着腰将他们二人引到专门审讯犯人的刑房门口,“皇上,薛嫔娘娘,刺杀叶大人千金的几位杀手都被关在这里。” “怎么样?有没有问出什么来?” 猝卒立刻低头回话,“他们嘴很紧,卑职无能,还没能撬开他们的嘴。” 慕容彻沉声道,“带朕跟薛嫔过去见他们,朕要亲自审问他们!” “是!” 其实,慕容彻偷听了薛悠黎的心声后,便得知赤焰拦截信鸽时,漏了一只。 于是,他为了引蛇出洞,便将计就计,秘密派玄溟带人潜伏在山中。 白日里,叶诗雪被暗箭射伤的时候,玄溟当场发现了杀手的行踪。 他不负众所望地将杀手尽数抓回,关押在行宫的地牢当中。 当狱卒打开刑房门的那一刻,薛悠黎闻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当场拧起眉头。 慕容彻睨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低头在她耳边道,“你若是不习惯进牢房,便由朕一个人进去。” 薛悠黎摇摇头,“没事,嫔妾跟您一起进去。” 她也是在临睡前翻看天机书才得知,翠如为了省钱,请的根本不是杀手,而是住在龙首山附近的猎户。 这些猎户靠山吃山,以打猎为生,对龙首山的地形很熟悉。 翠如谎称薛悠黎是她的仇人,把薛悠黎的画像交给猎户们后,给了他们一笔银子。 她向这些猎户承诺,只要能杀死画像上的女人,五日后会再给他们一大笔银子。 这些猎户不清楚画像上的女人是谁,但是他们都很需要银子。 听翠如说,画像上的女人害死了翠如最亲近的人后,便接下射杀薛悠黎的任务。 而那些毒箭也是翠如提前准备好,交给这帮猎户的。 此时,慕容彻朝薛悠黎看了一眼,薛悠黎对他点了一下头,然后将视线投向被绑在架子前的几个黑衣人。 他们被狱卒拷打过,虽然遍体鳞伤,却很讲义气地没有供出翠如。 薛悠黎走到被绑在最中间刑架上的猎户面前,板起明艳动人的脸蛋,质问道,“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黑衣人认出薛悠黎后,惊讶得瞪大双眼,“你这个坏女人,俺、俺不是把你射伤了吗?为什么你瞧着一点事儿都没有?” 黑衣人开口说话的那一刻,身上完全没有杀手的气质,反倒给人一种憨傻淳朴的感觉。 薛悠黎故意轻啧一声,“那只能问你们自己咯,箭术差成这样,怎么好意思当杀手的?” 被绑在刑架上的猎户不敢置信地摇头,“不可能!俺箭术好得很,俺一箭能射死两只野兔!而且俺记得很清楚,俺明明射中你了!” “原来当时那些箭都是你射的啊。”薛悠黎红唇轻扯,继续瞪大杏眸吓唬他,“我这个人很记仇的,如果你不老实交代是谁雇你们来杀我,我就把你们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剐下来!” 为首的猎户没有被她的话吓到,硬气地哼了一声,“被你们抓住是俺们技不如人,要杀要剐,俺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薛悠黎对着他鼓了几下掌,“我敬你是条汉子,不过你的兄弟们呢?他们是不是也都像你一样孑然一身,就算死在牢里也没有关系?” 这四个猎户当中,有两个人早就娶妻生子,还有一个妻子刚怀孕没多久,想拿捏有家室的人很容易,毕竟他们心中都有牵挂。 果然,她话音刚落,旁边的三个猎户动摇了,“如果倡导交代雇主的身份,你真会饶俺们一命吗?” 薛悠黎点点头,“当然,我说话算话。” “好!俺说!俺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为首的猎户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厉声道,“赵二,俺们收了银子,怎么能随便说出雇主的身份?你若是坏了规矩,俺们有什么脸面回去?” 赵二哂笑一声,“韩哥,俺们如果什么都不交代,就会死在这里!规矩对死人来说有什么用?俺跟你不一样,俺家婆娘七月刚怀孕,俺不能让俺的孩子在他娘肚子里就没了爹!” 旁边的王五也点头,“朝哥对不住,俺也想活下去!俺上有五十的老母,下有小儿嗷嗷待哺,俺也不想死!” 被绑在最后一排刑架上的猎户也表态道,“俺闺女明年就十一岁了,俺跟过来是想赚点银子将来给她当嫁妆的,俺不想把命都搭进来!” 薛悠黎见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又道,“你们只要能提供的信息有用,我保证你们都不会死。” 赵二立刻抢着道,“俺说俺先说!雇俺们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她说只要俺们刺杀成功,她五日后会在离龙首山不远的那间破庙里等俺们,把剩余的银子给俺们!” 薛悠黎视线一转,扫过其他三人,“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她还说,你不仅抢了她闺女的夫君,还害得她家破人亡,说俺们杀你是替天行道!” 薛悠黎真是佩服翠如编故事的能力,“你们都被她骗了,我长得这么好看,追我的男人能绕龙首山十圈,我还用得着去抢别人夫君吗?” 四个猎户闻言,目光齐刷刷看向薛悠黎那张脸。 刚才他们又慌又怕,都没仔细看她长什么样子。 只见昏暗的光线下,眼前少女五官明艳,衣服发饰怎么看都贵气十足,确实不像是会抢人夫君的模样。 “你是说,俺们都被骗了?” “是啊,你们都被骗了,我是好人,那个妇人以前是我们家的下人,犯了错被我家扫地出门。她大概心里不服气,所以才找你们想杀了我解气。” 他们听完薛悠黎的话,悔恨又懊恼,“对不住啊姑娘,幸亏俺们没伤到你,否则俺们就成了那个女人的帮凶了!” “不知者无罪,既然我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我们马上放你们离开。” 薛悠黎说着,扭头看向慕容彻,小声道,“皇上,嫔妾该问的话都问完了,您放他们离开吧。” 【这四人都是住在龙首山附近的百姓,他们受翠如蒙蔽,才会做错事。好在没有害人性命,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翠如,要抓也应该抓她!】 今晚薛悠黎半夜跑去找慕容彻,说想亲自审讯杀手,慕容彻便陪她一起过来了。 路上,他就从薛悠黎的心声中得知,这次抓的几个人并非真正的杀手。 也难怪玄溟抓到人向他交差的时候,说了一句这些杀手有点奇怪。 好在这些猎户受的都是皮外伤,就当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免得他们以后再重蹈覆辙,什么杀人的任务都敢接。 …… 第二天清晨,慕容邺便以回府养伤为由,直接离开了龙首山。 昨夜慕容邺便交代了蓝筝,等他下山后,再伺机行动。 这样,他就可以完全摆脱嫌疑。 将来楚馨月彻底被傀儡蛊控制时,自然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 他都计划好了,在楚馨月杀死薛悠黎后,便让楚馨月自杀。 到那个时候,慕容彻痛失宠妃,慕容楠死了王妃,二人必定痛不欲生。 而傀儡蛊本就是南诏的东西,他再煽风点火地将责任推到南诏身上,就能重新挑起两国的矛盾。 慕容彻肯定会为了薛悠黎派兵攻打南诏,他便能在军饷和粮草上做文章。 到将士们手中的军饷寥寥无几,粮草又短缺,南疆的将士们吃不好穿不好,必定军心涣散。 他安插在军营中的人再给将士们吃喝的水里下点药,九洲定会大败。 然后,他会让人散播天要亡九洲的谣言,在民心不稳之际,他自请出战,将兵权揽在手中。 慕容邺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姐姐慕容眠,当年被先帝赐婚给了镇守北疆的骠骑大将军。 慕容邺把一切都算计好了,他跟南诏国达成和平协议后,会想个讨伐慕容邺的名头,跟姐夫一起挥兵攻入京城。 南北大军在京城汇合之日,慕容彻的皇位就坐到头上! 慕容邺坐在回贤王府的马车里,畅想着攻入皇宫的场景,心底暗自得意。 薛悠黎? 且让这个女人再风光几日。 ???????????? 在龙首山的最后一个晚上,慕容彻在行宫里准备了一场丰盛的晚宴。 晚宴所用食材都是这两日王公大臣以及南诏使臣一起猎到的野味。 想到明日便能打道回府,众人心情愉悦地欣赏着歌姬的表演,相互敬酒。 殷萱儿和宋静思在这次的狩猎当中,表现得格外安静。 她们都在薛悠黎手上吃过大亏。 如今只盼望着薛青瑶能跟薛悠黎斗个两败俱伤,她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明日就要回宫了,薛青瑶那边也没什么大动作,真是愁死个人。 酒过三巡,南诏的四公主蓝筝突然起身朝楚馨月的方向走过去。 “清和郡主,本公主听说你很厉害,想跟你喝几杯,你敢答应吗?” 楚馨月朝坐在对面的薛悠黎看过去,薛悠黎递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小心。 楚馨月冲她眨了两下眼睛,端着酒杯站起来,“好啊,四公主想怎么喝?本郡主都奉陪到底!” 蓝筝从她桌上拿起酒壶,把自己的杯子斟满酒,“我先敬你一杯!” 说话的时候,她眼神若无似有地往楚馨月腰间瞟去。 “干!” 楚馨月装出一副毫无戒心的模样,跟她干杯。 两人把酒喝光后,蓝筝主动替她倒酒,“清和郡主,我替你满上酒。” 然而,她倒酒的时候,手似乎没拿稳,酒一下子洒在楚馨月的身上。 “哎呀!对不住!我替你擦干净!” 蓝筝说完,没等楚馨月回话,手就往她腰间挂着的血珀伸去! 她手一拉一扯,将血珀从楚馨月腰间拽下来后,顺势将血珀摔在楚馨月脚下。 动作熟练,摔血珀的手又稳又快。 啪! 啪! 血珀摔在楚馨月的脚边,瞬间碎成好多瓣! 第139章 种蛊 原本还在喝酒聊天的众人听到动静,好奇地侧目,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刚才是什么声音?谁把酒杯摔了?” “不知道啊,难道是清和郡主看不惯南诏的公主,两个人要打起来了?” “南诏公主再怎么说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清和郡主不至于如此不分轻重,在这种场合耍脾气。” 此时此刻,蓝筝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楚馨月脚边血红色的碎片,眼底折射出兴奋的幽光。 成了! 傀儡蛊种成功了! 然而,蓝筝并没有留意到,就在她抢了楚馨月的血珀丢出去的时候,楚馨月几乎在同一时刻,将自己手里握着的血珀精准地摔在她脚下。 楚馨月武力值高,在这个时候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她把血珀扔出去的时候,还用掌风将血珀重重推向地面。 所以,蓝筝脚下的血珀便碎得更彻底。 被封印在血珀中的蛊虫在获得自由的瞬间,便扭动小小的身体爬向离它最近的宿主。 蓝筝在摔碎血珀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楚馨月身上。 她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楚馨月,生怕错过她被蛊虫寄生的每一点细节。 楚馨月眼神往她脚下瞟去,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闪进了她的裙摆下。 蛊虫移动的速度太快,再加上宫灯离她们这边有一段距离,楚馨月看得不够真切。 不过,看到小黑点一闪而过已经足够了。 果然,下一刻,蓝筝就动作僵硬地左右扭了两下脖子,动作诡异中透着几分莫名其妙。 不过,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在片刻的恍惚后,她看着楚馨月脚下的血珀碎片,满脸歉意地捂住嘴巴,“清和郡主,我可能是喝多了,没站稳,打碎了你的坠子。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坠子多少钱,我十倍赔给你!” 楚馨月回了她一个微笑,“不必,区区一个吊坠,不值多少钱,摔了就摔了吧。” 蓝筝坚持道,“哎呀!那可不行!回头我一定赔你一件更好的!” 楚馨月看她一副假惺惺的表情,忍住甩她一巴掌的冲动,“我这个吊坠是我家王爷在成亲当日送我的,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四公主觉得赔给我什么样的坠子才算是更好的呢?” 如果不是阿黎发现她戴的血珀吊坠有问题,今晚被中下傀儡蛊的人就是她自己。 而给她中下蛊虫的蓝筝心理素质真是强大,害了人还好意思在这里立大方温婉的人设。 楚馨月也不惯着她,直接怼了回去。 果然,蓝筝当场被她的话问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自己腰间取下红玛瑙雕琢成的玉佩,“这是我们南诏最珍贵的红玛瑙,我把它赔给你,这样够了吗?” 楚馨月当然不会要她的东西,谁知道她的玛瑙里是不是封印着更可怕的蛊虫? “四公主也不必介怀,本郡主是跟你闹着玩呢。这块血珀就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碎了便碎了,在我们九洲有句话叫‘碎碎’平安。血珀摔碎,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郡主,那我再敬你一杯,跟你赔个不是。” 楚馨月爽快地把酒喝完,“好,本郡主接受你的道歉,我们之间扯平了。” 蓝筝有害她之心,还想在她身上种蛊,而她也把蛊虫种在了蓝筝的身上。 歉也道完了,酒也喝光了,这样她们就算互不相欠了。 蓝筝也把酒杯举到嘴边,一饮而尽。 等她回到座位上,蓝洛扭头牢牢盯着她的脸,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质问道,“四姐姐,你刚才是不是对清和郡主下蛊了?” 蓝筝眼神闪了下,矢口否认,“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清和郡主用蛊?” 蓝洛又往楚馨月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你最好没有,离开南诏前父王再三叮嘱我们,不要轻易使用蛊虫,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七妹妹,我知道蛊虫若是控制不当,就会反噬主子。所以,我没那么傻,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蛊虫的使用也有很多门道,她们不是专门的蛊师,没办法同时控制多只蛊虫。 父亲交给她们的任务还得找机会完成,蛊虫这个秘密武器可不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你知道便好。”蓝洛提醒完,又低头专心用膳。 蓝筝看着她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心里恨得不行。 蓝洛明明是妹妹,却从来不把她这个当姐姐的放在眼里。 她不就是仗着父王更喜欢她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等她帮慕容邺登上皇位,慕容邺便会封她当皇后,到那个时候,她一定要将蓝洛踩在脚下! 另一边,楚馨月走到薛悠黎面前,“阿黎,我也敬你一杯。” 她借着敬酒,把头凑到薛悠黎耳边,小声告诉她,“我按照你说的,把血珀摔在蓝筝脚底下了。不过,当时宴席上很多人吵吵闹闹,真血珀和假血珀摔碎的声音又几乎重合了,所以她没有发现异样。” 薛悠黎心情不错,拿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干得漂亮。” 楚馨月瞅了她一眼,问道,“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薛悠黎冲她摇了摇食指,“不用,咱们等着看戏。” “好勒!” …… 晚宴散了之后,薛悠黎便留在行宫过夜。 她刚洗漱完,门外就传来‘叩叩叩’两轻一重的敲门声。 她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谁来了,“进来吧。” 门被打开,就看到楚馨月抱着个枕头朝她的床走过来,“阿黎,我今晚跟你睡!” 说完,一骨碌爬上床,往薛悠黎的被窝里钻。 薛悠黎冲她挑了挑眉梢,“怎么,你家康王又惹你生气了?” “你别提那个二百五了,每次听他提慕容邺我就火大,他这种人以后就算被慕容邺卖了,都得帮慕容邺数钱。” “诶!这可不能怪慕容楠。谁让你写小说,设定慕容邺对慕容楠有救命之恩,还把慕容楠设成慕容邺的小跟班?他这不是一直按照你赋予他的人设在走剧情吗?” “阿黎,听你这么一说,我发现整个小说世界里好像只有慕容楠这个傻子的人设没有崩!” “对啊,他虽然傻傻的,但是让人很安心啊!” 楚馨月想着昨晚被他伺候得很舒服,脸上表情柔和了几分,“也是,做人要知足,除了傻,慕容楠其他方面还不错。” 薛悠黎冲她挤挤眼,“哦?其他方面指的是哪方面呢?” 楚馨月见她调侃自己,美滋滋地咂了咂嘴巴,“知道你只喝过汤,还没吃过肉,我就简单说两句,找个弟弟是真好!那体力那精力……” 薛悠黎看着她抱着被子发癫,直接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别浪!吃到肉了不起啊?” “哎哟喂!虽然你不想听,但是我偏要告诉你,弟弟妙不可言……啊呀!你居然挠我痒痒!看我的九阴白骨爪!” “啊哈哈哈……哈哈哈……” 薛悠黎怕痒痒,在床上滚来滚去。 楚馨月停手后,跪在被子上问她,“认输吗?” 薛悠黎眼珠转了转,直接扑倒她身上,“王的女人永不认输!看我的厉害!” 结果,楚馨月一只手就把她摁趴下了,“谁厉害,嗯?” 薛悠黎秒认怂,“阿月,你厉害!你最厉害!我投降,咱不打了,睡觉吧!” “这还差不多。” 楚馨月搂着她,感受着她柔若无骨的腰肢,忍不住嘀咕,“抱怀里这么软,真是便宜慕容彻那小子了!” 第140章 千万别拿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第二天,秋猎圆满结束,慕容彻准备率一众王公大臣下山。 男人正要坐上龙辇,就在这时,蓝洛突然走到慕容彻面前,盈盈一欠身,“皇帝陛下,洛儿有一事相求!” 慕容彻视线落在她身上,挑眉,“何事?” 蓝洛今日明显精心打扮过,配上精致的妆容,眼波流转间皆是风情,“皇帝陛下,这几日洛儿在狩猎场目睹了薛无疾将军打猎时的勇猛,很是喜欢,想请皇帝陛下为洛儿与薛将军赐婚!” 她声音清脆悦耳,在场众人听完她大胆向薛无疾示爱,眼神都亮了。 都说南诏民风开放,果然是名不虚传,公主居然主动向皇帝表明自己想嫁给薛无疾。 只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如了她的愿? 而薛无疾从蓝洛口中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俊脸上神色一僵。 秋猎期间,他跟南诏公主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南诏公主为何要请皇上给他们赐婚? 难道是因为在南疆时,他与南诏对峙的九场仗都打胜了? 所以,这个女人请旨赐婚就是想恶心他,报复他? 想来也只有这种可能。 站在薛无疾身侧的虞敏言心口一紧,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薛无疾,想第一时间知道他对蓝洛要求联姻是什么态度。 “阿黎,这个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吧?居然想嫁给咱大哥?她搁这儿做什么白日梦呢?” 龙辇另一侧,楚馨月也忍不住跟站在她旁边的薛悠黎吐槽,“我说听咱大哥在讨伐南诏的时候,多次以少胜多,南诏大军对他又敬又怕。每次只要有咱大哥在,他们必败!咱大哥是战神,是九洲之光,蓝洛哪里配得上他?” “就是啊,咱哥哪里是她能肖想的?” 薛悠黎点点头,同样对蓝洛的要求嗤之以鼻,“她以为这是哪儿?她既然来了九洲,嫁给谁就不是她能左右的。” “我相信你的男人不要惯着她!”楚馨月说完,抬眼将目光投向站在龙辇前的男人。 慕容彻在众人的注视下,睥睨着蓝洛,不紧不慢地勾起薄唇,“七公主,在我们九洲,婚姻大事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还需要男女双方本人点头同意。所以,朕在回答你之前,得先问薛将军的意思。” 他说到这里,朝薛无疾投去询问的目光,“薛将军,朕问你,你可愿意娶南诏公主为妻?” 薛无疾出列,在慕容彻面前单膝跪下,铿锵有力地拒绝道,“回皇上,末将不愿意!南诏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无比,末将粗人一人,实在高攀不起!” 蓝洛也料到薛无疾不会轻易答应自己,干脆走到他旁边也跪了下来,“皇帝陛下,洛儿不介意薛将军是个粗人,洛儿是打从心底里佩服薛将军,希望皇帝陛下能成全洛儿的一片痴心!” 薛无疾见蓝洛铁了心要嫁给自己,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才下定决心,以视死如归的口吻道,“皇上,末将不能欺骗南诏公主,更不愿辜负了南诏公主的心意!其实末将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蓝洛美目眯了眯,不死心道,“薛将军,洛儿仰慕你,敬佩你,将来就算你想娶自己心爱之人,洛儿也会像你们九洲女子一样,做好贤妻的本分,允许你将心爱之人也娶进薛府,让你享尽齐人之福。” 她觉得自己这么说是大度的表现,可惜薛无疾并不买账,“皇上,末将只愿与喜欢之人百首不相离,此生都不会纳妾。至于南诏公主所说一片痴心,末将愧不敢受。这些年,末将为了守护九洲的国土,手上沾了太多南诏将士的鲜血,若是再娶个南诏公主,末将担心自己跟南诏公主不仅会同床异梦,甚至还有夫妻反目的可能。” 他说着,视线扫过围成一圈看热闹的诸位大臣,“南诏公主,九洲好儿郎多得是,还请你另择良配!” 虞敏言看到薛无疾毫无犹豫地拒绝蓝洛,心里很开心。 然而,当薛无疾提到他已经有心悦的姑娘时,虞敏言的眼神又一点点黯了下去。 师兄有喜欢的姑娘,不会娶南诏的公主,她应该开心才对。 可是,为什么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呢? 蓝洛没想到薛无疾完全不顾及她的颜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拒绝得如此彻底。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攥紧,指甲都深深陷入掌心,“皇帝陛下,你们九洲有一句话叫‘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洛儿非薛将军不嫁!洛儿也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焐化薛将军的铁石心肠!” 楚馨月见蓝洛居然想逼婚,气得不行,“阿黎,要不我出手教训一下这个绿茶婊?咱哥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脸有多大,还死皮赖脸地想嫁咱哥,她配吗?” 薛悠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对慕容彻很有信心,“别担心,皇上不会让她如愿的。” 【蓝洛没有认清自己是战败国公主的身份,竟然妄图拿捏慕容彻,她这是自讨苦吃呢!】 果不其然,下一刻,慕容彻薄唇一挑,幽幽开口,“七公主从小生活在南诏,对九洲文化一知半解。其实,我们九洲还有一句话,‘千万别拿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今日就算朕强迫薛将军娶你,你们也不会幸福。七公主不妨看看旁人,诚如薛将军所言,我们九洲国遍地都是好儿郎!” 男人最后一句话刚说完,楚馨月便提高音量,对着薛无疾身后那群看热闹的众人喊话,“皇上说咱们九洲遍地都是好儿郎,好儿郎们,你们在哪里呢?” “这里!” “这里!” “还有这里!” 顿时,在场所有尚未婚配的年轻男子都给出了最响亮的回应。 慕容彻唇角勾了勾,温声道,“七公主,我们九洲地大物博,最不缺的就是青年才俊。你若想嫁人,可以慢慢挑。毕竟成婚是大事,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可别挑错了人,抱憾终身。” 第141章 战绩可查! 蒙适见蓝洛还不愿意妥协,趁着南诏的脸还没被丢尽之前,悄悄对蓝筝说了句什么。 蓝洛眼珠转了转,突然指着身后的虞敏言,大声道,“薛将军若是不愿意娶洛儿,那洛儿想问问虞小将军可愿意?毕竟,除了薛将军之外,虞将军父子也是洛儿钦佩之人!” 虞敏言没想到蓝洛会退而求其次地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连忙也跪了下来,“皇上,末将从小的志向就是保护九洲疆土,不让九洲百姓再受战乱之苦!如今边境小国蠢蠢欲动,他们狼子野心想染指九洲国土,在把这些小国打服之前,末将无心男女之事!” 她铿锵有力的拒绝让蓝洛脸色有些难堪,蓝筝见在北京,连忙跪到蓝洛身边,向慕容彻求情,“皇帝陛下恕罪,筝儿的七妹昨日饮了不少酒,她的酒劲还没缓过来,在说醉话呢,请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她伸手把蓝洛从地上拉起来,“皇帝陛下,筝儿向您赔罪,希望您能原谅七妹的失礼。” “无妨,七公主快人快语,朕很欣赏她的个性。”慕容彻倒是很大度,视线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薛无疾,“薛爱卿和虞爱卿都起来吧,你们的终身大事理应由你们自己决定。” 前段时间虞洪屹每次写给慕容彻的奏疏里,都会提到薛无疾,说他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而虞洪屹在跟南诏交锋的几次战场中,也有意磨练他。 慕容彻有心为九洲培养能够镇定边关的青年将领,已经做好重用薛无疾的打算。 虞洪屹的独子在行军打仗方面,更是继承了他的作战风格。 这二人战绩可查,日后必将是武将的中流砥柱。 此番,南诏特意派了两位公主过来,怕是早就想好了,一个送进宫,一个嫁给武将,从两方面入手,搞垮九洲的皇帝和最会打仗的将军。 而南诏则利用这段时间休养生息,只要等两位公主得手,南诏国主就可以跟她们来个里应外合,吞食整个九洲。 “多谢皇上!”薛无疾起身,特意往旁边的虞敏言看了一眼。 没想到虞敏言恰好也在看他。 两人眼神在半空中相遇的那一刻,虞敏言眼神像是被烫了一般,迅速别过脸,跟他错开视线。 薛无疾敛眉,低低唤了她一声,“师弟……” 虞敏言重新将视线转回来,努力扯起嘴角,“师兄刚才真英勇,你喜欢的姑娘要是看到这一幕,定会很喜欢吧?” 薛无疾轻咳一声,觑着她脸上的表情,试探地问了句,“她……会吗?” 虞敏言咬了下唇瓣,随即点头,“肯定会啊,这样的场景是个姑娘都会感动得五体投地。” 薛无疾似乎安心了,轻轻弯起唇角,“会就好。” 虞敏言悄悄瞥过他含笑的侧脸,心口像是被狠狠扎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便把头低下去,不让自己情绪外泄。 蓝洛当着大家的面向慕容彻求赐婚,就是想逼慕容彻答应自己的请求。 可惜她不仅没达到目的,还在九洲群臣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 她想嫁给九洲重臣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这件小事对慕容彻没有任何影响,他吩咐众人立刻摆驾,启程回宫。 下山后,回宫的这段路上,慕容彻恩准薛悠黎坐了薛家的马车。 江如云一想到叶诗雪被暗箭射伤的事,心里依然阵阵后怕。 “黎儿,以后你在宫里若有任何难处,记得随时写信告诉家里。我跟你爹还有你哥哥们一定想办法帮你。” 薛悠黎握住江如云的手,撒娇地回道,“娘,女儿在宫里混得不知道有多好。皇上经常给女儿赏赐好东西,旁人都可羡慕我呢!” “黎儿,在娘面前,你不必逞强。你若真的过得这般好,为何出了宫,还有刺客想杀你?” “因为有个女人嫉妒女儿啊,所以想雇凶杀我。不过她雇的都是龙首山附近的猎户,那些猎户也是被骗了,才会躲在山里放暗箭。不过皇上派人把猎户都抓进大牢审讯过了,他们交代了幕后之人的身份。皇上特意将自己亲信留下善后,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啦。” 薛悠黎说到这里,想了想,转移话题道,“对了娘,家中可有什么事发生?” 江如云回道,“自从你受宠以来,确实有些人登门拜访你爹,不过你爹为了不落人口实,一个也没见。最近你大哥回京,倒是有几个媒婆想替他说亲。” 薛悠黎眉心微动,立刻提醒她,“娘,大哥常年驻守边关,若要替他挑选媳妇,要么选个耐得住寂寞的,要么选个能陪他上阵杀敌的。” 江如云没听懂女儿话里的深意,“你这丫头说得轻巧,能上阵杀敌的姑娘恐怕整个京城除了清和郡主,就找不出来第二个了吧?” “九洲能人辈出,万一还有跟阿月一样厉害的女中豪杰呢?” 薛悠黎想着薛无疾跟虞敏言之间的事外人也不太方便插手,所以并没有点破,只是一个劲儿地跟江如云强调,“为了防止我大哥后院失火,你在相看儿媳妇之前,一定要听听我大哥的意见!” 江如云伸手轻轻戳了下女儿的脑壳,“你娘又没老糊涂,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她这段时间其实也在考虑替大儿子娶媳妇的事。 娶妻娶贤的道理她懂。 选儿媳妇,除了看中人品相貌,最重要的还是得儿子自个儿喜欢。 否则两口子日子过不到一块儿去,岂不白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一辈子? …… 慕容彻一行人回宫的消息,在几个时辰后便传进贤王府。 慕容邺看完快马加鞭子传回来的信,阴恻恻地眯起黑眸,“很好,她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信中说,蓝筝已经顺利给楚馨月种下傀儡蛊。 如今他只要静静等着蛊虫一点点爬进楚馨月的大脑,将她的脑子一点点吞噬掉,她就会完全变成他的傀儡。 慕容邺想到这里,伸手打开手边黑褐色的陶土罐子,只见罐子里有一只跟他大拇指的指甲盖差不多大小的黑色虫子。 这只虫子就是傀儡蛊的母蛊。 他看着在陶土罐子里一动不动的母蛊,从腰后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在自己食指上用力一划。 他的手指顿时被划出一道血口子。 鲜血从伤口涌出,滴进陶土罐子里。 罐中的母蛊闻到血腥味的瞬间便疯狂地爬动起来。 母蛊爬到血滴前,近乎贪婪地吸食着鲜血。 很快,母蛊就将陶土里的鲜血都吸光了。 慕容邺盯着罐底圆润不少的母蛊,心情愈发愉悦起来。 之前他诸事不顺,如今事情总算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 来人夜鸦,是慕容邺的心腹,之前一直暗中帮慕容邺打理仙乐画舫。 画舫出事那日,正是夜鸦避开了府尹胡大志的搜查,及时将账本带回了贤王府。 “画舫查封后,咱们花销越来越多,进账的银子却越来越少。” 夜鸦立刻跪倒在男人面前,“是属下失职才导致画舫被封,请殿下恕罪!” 慕容邺睨着他,淡淡道,“本王叫你来不是要问罪你,而是想问问寻欢楼何时能开门接客?” “殿下,近日寻欢楼里病倒不少人,昨日又有两个孩子病死了,短期内怕是……” 嘭! 慕容邺扬手就将匕首的刀鞘砸在夜鸦脸上,“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五日内寻欢楼必须开门迎客!” 第142章 她很快就是个死人了,让让她又有何妨? 回宫后,薛悠黎前脚刚踏进凌云殿,如意便领着水月轩众人一块儿来迎她。 “恭迎主子回宫!” “都起来吧。” 薛悠黎离开水月轩五天,再看到院中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心下很满意,“我不在的几日,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主子您不在这些天,我们可想您了呢。” “今晚给你们晚膳多加两道肉菜,犒劳一下大家!” “谢主子!” 众人欢欢喜喜地把薛悠黎迎回院中。 相较于水月轩的热闹,隔壁镜花阁显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段采女的贴身宫婢绿萝听着水月轩传来的笑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主子,明明您跟薛嫔住在同一屋檐下,凭什么她能霸占皇上,独得恩宠?” 原本薛悠黎刚进宫的时候仗着家世比她家主子好,封了个六品美人。 她家主子虽然只是八品采女,但是跟薛悠黎的差距不算太大。 可是随着薛悠黎越来越受宠,如今更是爬上了嫔位。 她家主子如果一直这么不争不抢,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侍寝! 段采女将手里的芙蓉酥送进嘴里,嚼巴嚼巴,咽下去才回道,“绿萝,很多时候就算你争了抢了,也未必能如愿。薛嫔娘娘能得宠,是因为皇上喜欢她。后宫位分比我高的娘娘多了去了,她们难道不想侍寝吗?” 段采女年纪不大,活得却比绝大部分人都通透。 她不是不想搏一搏,而是太清楚后宫的局势,深知维持现状才是保命的上上策。 绿萝眼珠转了转,眼神里透着几分精明,“主子,皇上经常来凌云殿,咱们近水楼台,为什么不尝试截薛嫔的宠呢?” “噗——” 段采女刚想喝口水把芙蓉酥往下顺顺,绿萝的话一出口,她含在嘴里的水还没来得及咽下肚,就直接喷出来了,“咳咳!咳咳咳!” 绿萝见她被水呛住了,连忙上前替她拍后背顺气,“主子,您别喝太急。” 段采女斜睨了她一眼,“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被你的话吓呛了吗?” “奴婢跟您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你这哪是掏心窝子啊?你这是怕我死得不够快,想早点吃席吧?” 前几个想截薛嫔宠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她们哪个不比自己位分高?哪个不比自己的靠山强? 她进宫只想保命,不想送命! 绿萝依然不死心,“主子,奴婢都是为您着想!只要能侍寝,就有机会怀上一儿半女,您将来有孩子傍身,在宫里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绿萝被分配到段采女手底下后,一开始还能安稳地做事。 可是,隔壁如意跟她是同一批被选进宫的宫女。 薛嫔对如意还有其他下人都特别大方,经常给他们赏钱。 薛嫔去龙首山秋猎的时候,绿萝曾经悄悄找如意聊过天,一听说如意连嫁妆都快攒齐了,心底更是又急又恨。 她不甘心,自己明明比如意聪明机灵,就因为被分配到了一个没背景没靠山又没上进心的主子手底下,导致她每个月连月钱都少得可怜。 薛嫔随随便便给下人打赏的银钱,都够她辛苦攒大半年了。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酸。 所以,听到隔壁传来的笑闹声,她就觉得肯定是薛悠黎又给下人打赏了。 她眼馋又没办法,只能催段采女努力上进,使点手段吸引皇上的注意。 毕竟,每次皇上来凌云殿,他们镜花阁上下也需要出去迎接圣驾。 段采女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想个截宠的法子。 段采女见她心思这般活络,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搁,说话的语气也带着警告,“绿萝,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多说。” 闻言,绿萝心里更郁闷了。 自己怎么如此倒霉,摊上这么一位主子,把她的大好前程都给耽误了! 不行,她不想继续留在一个废物主子身边。 以前跟她一起进宫的几个宫女,如今不仅都高看如意一眼,更是想方设法讨好如意,希望将来水月轩增加人手的时候,如意能把她们介绍进水月轩当差。 而绿萝见段采女烂泥扶不上墙,也动了旁的心思,想找关系,趁早换去别处当差。 留在段采女身边,看不得任何希望,跟在冷宫有什么区别? “主子,奴婢都是为您着想啊!奴婢觉得您应该……” 段采女没等她指手画脚,就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绿萝,几个月前孟才人告发薛嫔行巫蛊之术,还在咱们凌云殿西北角找到巫蛊娃娃的事,你还有没有印象?” 她口中的孟才人是孟亦姝,当时做了巫蛊娃娃想诬陷薛悠黎不成,最终反倒害死了她自己。 此事过去许久,绿萝都快忘了。 此时听段采女旧事重提,绿萝脸色一白,眼神也变得躲闪起来,“主子,奴、奴婢记性不太好,对此事、完全没有印象了。” 段采女看着她回话支支吾吾,眼眸眯了眯,语气也严肃了几分,“有些事,我没有点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当时的真相如何,我不想再追究,但是你以后若再敢自作主张,做一些见不得人的腌臜[ā za]事,我绝不轻饶!” 孟亦姝生前不过是个才人,只比段采女高一个位分,在后宫也没什么人脉,她凭什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巫蛊娃娃藏到凌云殿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镜花阁里有人暗中帮了孟亦姝。 绿萝此刻确实被段采女震慑住了。 她本以为自己被孟亦姝收买的事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段采女竟然知晓此事。 她迟疑片刻,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段采女跪头表忠心,“主子,奴婢知错了!以后一定好好服侍您,绝对不敢有二心!” 段采女看着她惶恐不安的模样,倒也没有继续追究,“你起来吧,以后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免得一步踏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奴婢晓得了!” ???????????? 薛青瑶从龙首山回来后,每天就盼望着楚馨月身体里的傀儡蛊快点发作。 既然她从慕容邺口中确定傀儡蛊可以让人丧失神智,变成傀儡,自然也没有必要劳心费神地对付薛悠黎。 她只要静静等着薛悠黎的死讯便好。 只是希望不要让她等太久。 “主子主子,奴婢听说皇上今晚翻的又是薛嫔的牌子!” 薛青瑶正坐在院中的秋千架下欣赏夕阳西下的美景,碧玉便急匆匆地跑进来。 她刚才去打探消息了,一打听到慕容彻今晚要去凌云殿的消息,她便飞快跑回来向薛青瑶汇报。 “哦,知道了。”薛青瑶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发雷霆,反而神色淡定地继续荡秋千。 碧玉看着她平淡的反应,疑惑地问,“主子,你不生气吗?” 薛青瑶顿时笑了,妩媚的脸蛋上笑容竟有几分魅惑勾人,“我有什么好生气了?皇上想翻谁的牌子又不是我能左右的。” 况且,薛悠黎很快就是个死人了,让让她又有何妨? …… 暮色四合,天色渐暗。 紫承殿,慕容彻坐在桌案前,垂眸睨着刑部和大理寺递上来的折子。 然而—— 当看到两份呈报内容几乎一模一样的折子时,男人俊脸上神色愈发凝重。 下一刻,他用力将两份折奏合上,“王德发,摆驾凌云殿!” 第143章 又又又出事了? “皇上驾到——” 慕容彻的仪仗从紫承殿过来,水月轩和镜花阁上下都跪在院中一起迎接圣驾。 “都平身吧。” 慕容彻踏进院中,目光都没有往其他人身上瞟,径自走到薛悠黎面前,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朕有事跟你说,走。” 他凑到薛悠黎耳边,低语了一句,然后拉起她的手大步往水月轩的寝殿走去。 慕容彻全程都没有多看旁人一眼。 待众人散去,绿萝走到段采女跟前,扶段采女起身,“主子。” 段采女目光落在她脸上,轻轻问了句,“你刚才看清楚了吗?” “啊?”绿萝懵了一瞬,没理解她没头没脑的问话,“主子,您让奴婢看清楚什么?” 段采女对上她疑惑的眼神,缓缓回道,“你没发现吗?皇上从出现的那一刻起,眼底就没有旁人,只有薛嫔娘娘。” 绿萝刚才确实没有留意,听完她的话,下意识地抬头朝慕容彻和薛悠黎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两人手牵手走远的背影瞧着不像皇帝跟嫔妃,倒像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洒下,在他们身上镀了一层暖色调的金色光晕。 而这时男人微微侧目,对薛悠黎说了句什么,然后笑了起来,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精致完美的侧颜轮廓仿佛都被柔化了。 绿萝看着如此场景,确实被震憾到了。 在她的印象里,慕容彻冷酷威严,她从来不曾见过皇上的笑颜。 原来皇上也会笑,只是他的笑专属于薛嫔。 难怪段采女明明住在最有优势的地方,却从来没有动过争宠的念头。 因为慕容彻对薛悠黎的感情,跟对其他嫔妃完全不一样。 他们之间,融洽得根本插不进第三个人。 …… 薛悠黎被慕容彻拉着手,心底一直在犯嘀咕。 她脑子转了又转,暗自猜测慕容彻要跟自己说什么事。 等二人进屋后,她刚想问话,慕容彻已经敛去唇边的笑容,将一直收在袖子里的两份奏折递给她。 “你看看这个。” 薛悠黎望着奏折,眼皮一跳,抬头看向男人时,脸上满是震惊,“皇上,后宫不得干政,您这是……” 她从来没想过干政,不过慕容彻好像很喜欢跟她分享朝堂上的事。 慕容彻回道,“这其中一份奏折是你父亲写的。” 【难道是我父亲犯了什么错?应该不是什么牵连九族的大错吧?】 薛悠黎拿眼角余光觑着男人,不放过他俊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她在心底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地问,“皇上,可以嫔妾的父亲在公事上发生了失误?” 慕容彻瞧着她脸上担心的表情,干脆说道,“是大理寺和刑部都向朕汇报了最近京城里发生的几起失踪案,朕怀疑这些案件之间有所关联。” 失踪案? 薛悠黎听完男人的话,伸手接过两份奏折。 一份奏折是刑部侍郎呈上来的,另一份便是她爹薛怀远呈上来的。 两份奏折中都提到近日有好几户人家向官府报案,说家里的孩子离奇失踪了。 在她看奏折的时候,慕容彻又道,“刑部那边一共接到五起失踪案,大理寺那边是四起,其中有两起失踪案重合了,也就是说,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京城就有七个孩童失踪。” 薛悠黎扫完奏折上的内容,便悄悄查询天机书,有关京城的七起失踪案。 天机书很快就给出答案:【七起失踪案的受害者都是十三岁以下的孩童,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不足五岁。】 薛悠黎追问:【能不能查到作案的凶手和动机?对了,还有受害者的家庭情况,我也需要了解。】 天机书:【受害者都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七起案件有七个作案人,这些作案人的背后主谋是同一个人。】 薛悠黎眸色一紧:【是谁?】 天机书上立刻显出三个加黑加粗的大字:【慕容邺。】 又是他搞的鬼? 他抓那么多孩子干嘛? 天机书:【宿主,你今日的提问权限已经全部使用完,如果还有疑问没解决,请明日再查询。】 书页上显示完这行字后,天机书就消失在薛悠黎的视线里。 薛悠黎见天机书下线,撇了撇嘴巴。 看来想更进一步挖掘真相,还得深入调查才行。 她盯着手中的奏折,沉默片刻才开口,“皇上,刑部和大理寺可有调查过受害者的信息?嫔妾跟您的想法一样,也觉得这些受害者之间有关联。” 慕容彻回道,“查过了,这些受害者除了都是住在京城的百姓,并无特别之处。” 薛悠黎眉头紧锁,露出思考的表情。 突然,她脑子灵动光一动,“皇上,有没有可能,没有特别之处就是破除此案的重要因素?” “此话何解?” “会不会是人贩子把小孩子抓走,打算卖给那些无法生育的夫妻?” 人贩子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现实世界里,都是怎么也杀不尽的存在。 所以,薛悠黎认为这些人拐走孩子,很可能是为了高价卖掉他们。 可是,慕容邺好歹是个亲王,以他的人脉赚这种缺德钱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慕容彻听完她的话,摇摇头,“其实早在几年前,京城以及周边不少地方都有孩童失踪。一开始朕跟你的想法一样,觉得是人贩子搞的鬼,便命官府严查人贩子,可是他们追查了许久,并没有找到失踪孩子被运送出京的痕迹。” 那些孩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薛悠黎眼皮一跳,“您的意思是,被拐走的孩子依然在京城?” 慕容彻再次摇头,“在没有找到那些孩子之前,谁都无法确定他们身在何处。” 自古以来,孩童被拐卖的事便屡见不鲜。 先帝在位期间,刑部和大理寺每个月都会接到一两起失踪案。 起初,大家认为是人贩子干的,先帝也没有重视此事。 而刑部和大理寺抓过不少人贩子回去问话,只是审讯后才发现,这些失踪案并不是人贩子干的。 后来,他们追查了许久也找不到别的线索,失踪案便成了一桩桩悬案,积压下来的卷宗堆得像小山一般。 这么多年过去了,孩童失踪的案件已经快被人遗忘了,直到最近又孩童频繁失踪,刑部和大理寺才意识到这些案件也许跟以前那些失踪案都是同一伙人干的! 于是,他们一起上书,将此案写在奏折中,希望引起慕容彻的重视,并且调派人手重点调查这些失踪案。 薛悠黎听完慕容彻的话,摸着下巴推测道,“既然被拐走的孩子都没有离京,那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已经全部遇害,要么就被人藏在某个极其隐密的地方!” 第144章 暗访寻欢楼! 慕容彻双手负在身后,静默许久,才低声道出自己的猜想,“如果这些孩子都没死,应该会想方设法逃跑。可是这些年来,官府从来没有接到过跑出来孩子的报案,那些丢了孩子的百姓当中也没有人找回孩子,所以朕以为他们活着的可能性极小。” “如果拐走这些孩子就是为了杀了他们,好像也没必要将他们拐走,当场杀了不就行了?”薛悠黎思来想去,更倾向于后一种猜测,“嫔妾以为,孩子们活着的可能性更大。” 【既然幕后之人是慕容邺,他抓这些孩子肯定还有更大的图谋!】 【只是他所图究竟是什么呢?不会是想把这些孩子全部关在一个地方,让他们相互厮杀,最终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来。而活着的这个人将会成为他手中最忠心的一把刀,替他暗杀那些站在他对立面的人。】 【不对,失踪孩子的年龄跨度比较大,如果让十几岁的孩子跟几岁的孩子打架,几岁的孩子怕是连一招都接不住。而且,这个时候才开始培养杀手,太迟了。】 【想把一个孩子从手无缚鸡之力培养到杀人工具,不仅需要投入很多精力去训练他们,更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慕容邺应该没这么大的耐心,等上十年八载。】 【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一种可能。难道他把那些孩子……不!不可能!慕容邺好歹也是男主角,应该不会干那么残忍又恶心的事!】 薛悠黎突然想起在穿进小说之前,楚馨月曾经跟她说过国外一起震惊全球的新闻。 肯定是她想多了! 小说里主角再坏也不至于干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 慕容彻听着她纠结又矛盾的心声,忍不住好奇,她口中的图谋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又是什么? “阿黎,你为何觉得孩子活着的可能性更大?” 薛悠黎迟疑了下,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想到了更重要的一点,“皇上,明日您问一问刑部和大理寺,看看他们手中是否有那些失踪孩子的画像。” 慕容彻挑了挑眉梢,不解地问她,“你要画像做什么?” 薛悠黎回道,“嫔妾只有看过画像,才能确定心中的猜想是否准确。” 【但愿我猜的是错的,但愿那些孩子长得不要太漂亮。】 慕容彻听到她这句心声,脸色也是一变。 他隐约猜到了慕容邺想利用这些孩子做什么了。 “算了,等明日朕向刑部和大理寺那边要一份失踪孩童的画像集。” “好。”薛悠黎应了一声,想了想,又抬头看向男人,“皇上今日可要催眠?” 慕容彻摇摇头,“不用,今日便早些睡吧。” 去龙首山秋猎那几天,他知道薛悠黎认床,每晚睡得都不太好,今晚想让她好好休息。 薛悠黎一点儿困意也没有,反而又想起另一件事,“皇上,南诏国的两位公主还没挑选到心仪的夫婿吗?” 慕容彻回道,“还没有,毕竟是终身大事,两位公主都想谨慎一些,所以朕答应再给她们半个月的时间,没准京城那些王公大臣里有人能跟她们看对眼。” “皇上英明。” 半个月的时候,足够傀儡蛊发作了。 等傀儡蛊入侵蓝筝的大脑,她就是个活死人。 还是不要祸害九洲的青年才俊为好。 “你啊,别操这些心了,两位公主若是能找到满意的夫婿,就说明缘分到了,若是没有跟任何人看对眼,那朕也不能勉强她们嫁给她们不喜欢的人。” “看来这次南诏所谓的和亲,一点儿也不诚心。”薛悠黎嘀咕了一句,直接爬到床上。 不过,她躺下后,心里还在想慕容邺跟失踪孩子的事。 慕容彻听着她吵闹的心声,干脆一把将人捞进怀里,“好了,朕乏了,快睡吧。” “嗯。” 薛悠黎嘴上答应着,其实压根睡不着。 她一直熬到凌晨,然后赶紧召唤出天机书。 【那些孩子被慕容邺关在什么地方了?】 跟慕容彻聊天的时候,她都没敢往最坏的方向想,但是躺在床上时,她越想脑子越清醒,心底反而有了定论。 天机书再次上线后,在书页上写出四个大字:【在寻欢楼。】 寻欢楼? 光是听名字,就不像是什么正经地方。 薛悠黎又问:【寻欢楼在哪里?是什么地方?】 天机书:【寻欢楼在京城最热闹的烟花街,是赫赫有名的销金窟,它在朝中御史汤仁义的名下,不过寻欢楼赚的银子有一大半都进了慕容邺的口袋。】 薛悠黎:【那些失踪的孩子呢?慕容邺把他们怎么样了?】 天机书:【他们都成了慕容邺赚钱的工具。】 果然是这样! 薛悠黎哪怕早就猜到了结果,可是当从天机书上看到这个答案,依然气得恨不得手撕了慕容邺。 这个人渣! 一定要让他早日下线! 她气呼呼地在心里想着,明天要怎么把失踪孩子的行踪告诉慕容彻。 气着气着,她眼皮越来越沉,慢慢地睡了过去。 躺在大床外侧的慕容彻听着怀中人儿清浅平稳的呼吸声,轻轻在她手臂上戳了两下,“阿黎?阿黎?” 见她睡得很沉,慕容彻这才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 他穿好衣服后,走出寝殿,绕开院中巡夜的小太监,进了旁边空无一人的偏殿。 叩叩叩! 慕容彻走到偏殿的窗户边,在窗台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声。 很快,便有一道黑色身影快若闪电地出现在窗外。 黑影落地时,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可见轻功之精妙。 “皇上!” 来人玄溟,对上慕容彻视线后,立刻低头行礼。 “替朕办一件事。” 慕容彻言简意赅地开口,“朕需要你今夜去一趟寻欢楼。” “寻欢楼?”玄溟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京城,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不知道寻欢楼的。 那里的姑娘长得比别的花楼更美更有风情。 不过寻欢楼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想进寻欢楼的大门,得先交五十两酒水钱。 “朕不是让你进去喝花酒,近日京城有不少孩童无故失踪,有人怀疑那些孩子被藏在寻欢楼里。你暗中查看一下,失踪的孩子是否被关在寻欢楼的某个地方。” “是!” 第145章 青楼不正是藏人的好地方? 翌日清晨,薛悠黎醒来后,立刻缓来半夏伺候她漱洗更衣。 “主子,您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皇上离开前特意叮嘱我们,不要过来打扰您休息呢!” 半夏把装着热水的脸盆放到架子上,然后将毛巾拧到半干,过来替薛悠黎净手。 薛悠黎从天机书上得知那些失踪孩子的去向,根本等不了一点,恨不得立刻告知慕容彻。 她从半夏手中接过毛巾,“我自己来,你让如意去御膳房走一趟,取些皇上爱喝参汤,等会儿我要送去紫承殿。” 半夏见她要去给皇上送汤,忙不迭点头,“好勒!奴婢立刻去知会如意!” 等如意把参汤取回来,薛悠黎也梳洗好了。 她让半夏提着食盒,跟她一块去紫承殿。 然而,等她爬完长长的台阶,一抬头便看到大殿门口已经有人先她一步站在那里了。 对方手中也提着食盒,身侧的宫女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王德发,“王公公,我家娘娘是来给皇上送补汤的,劳烦您通报一声。” 王德发将荷包推回去,“昭仪娘娘,皇上特意交待了奴才,说是谁都不允许进去!还请昭仪娘娘先回去,等皇上得空了,自然会去看您。” 殷萱儿原本也不想过来,但是这次去秋猎,她父亲申国公看到薛悠黎比她受宠,特意去见她,还跟她聊了许久。 她父亲让她无论使什么手段,都要争宠,绝对不能让皇后的位置落在旁人手中。 殷萱儿迫于他的压力,只能到慕容彻面前来刷存在感。 谁知道,她还没进紫承殿的门,就被王德发拦住了。 她听完王德发的话,脸色瞬间冷了,“狗奴才,你敢拦本宫?” 王德发从小就跟在慕容彻身边,向来会察言观色。 见殷萱儿动怒,他连忙恭恭敬敬地弯下腰,“昭仪娘娘,奴才也是听命行事。皇上近来既要处理朝政,还要招待南诏使臣,实在是分身乏术……” 没等王德发把话说完,殷萱儿便沉声道,“本宫知道皇上劳累,所以才亲自炖了补汤给皇上。这汤本宫辛辛苦苦炖了几个时辰,必须亲手送给皇上!” “昭仪娘娘,不如您将汤留下,等皇上忙完,奴才一定把汤呈给皇上。” 殷萱儿没有耐心跟他废话,秀眉一拧,沉声道,“这补汤若是放凉了,就不好喝了,你给本宫滚开,本宫要亲手把补汤送给皇上!” 说着,她一把推开王德发,就想硬闯紫承殿。 然而—— 她正要破门而入,殿内就传来男人冷沉的质问声,“王德发,何人在外头吵闹?” “皇上……” 王德发的话还没出口,殷萱儿就抢着回话,“皇上,臣妾知道您公务繁忙,特意亲自炖了补汤给您送来!” 慕容彻没有理会她,而是厉声训斥王德发,“王德发,朕不是说了,除非十万火急之事,否则任何人都不得来打扰朕!” 王德发朝殷萱儿看了一眼,“回皇上,奴才跟殷昭仪说了,不过殷昭仪坚持要当面将补汤交到您手里。” “朕不渴,让她走吧。” 殷萱儿听着殿内男人无情的声音,脸色僵了僵,暗中攥紧袖子里的手。 她咬交牙,冲殿内挤出一丝笑容,“皇上,这补汤……” “你一起带回去。” “……是。” 殷萱儿没有办法,把食盒往青荷手上一塞,“我们走。” 她说完,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青荷连忙提着食盒追上去。 殷萱儿走了没多远,迎面撞上同样提着食盒过来的薛悠黎主仆。 她视线扫过半夏手里提着的食盒,轻嗤一声,“薛嫔,皇上正在忙政务,不许任何人打扰,本宫奉劝你一句,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就不要过去自讨没趣。” 薛悠黎对她欠了欠身,“多谢昭仪娘娘的提醒,不过来都来了,我还是让王公公通传一声吧。” 青荷看着她领着半夏继续往紫承殿走,扭头觑了一眼殷萱儿的脸色,也哼道,“主子,既然薛嫔不识好歹,就让她去碰一鼻子灰吧!” 殷萱儿站在台阶前,并没有着急离开,似乎在等着看薛悠黎的笑话。 薛悠黎刚走到大殿门口,王德发就主动迎上前,“薛嫔娘娘吉祥。” 薛悠黎对王德发道明来意,“听说皇上忙于政务,一上午都没休息。我特意过来给皇上送参汤。” 她想到刚才殷萱儿的话,又补充一句,“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事要告诉皇上,是十万火急的事!” 王德发笑着回道,“您且稍等,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好,有劳王公公。” 大殿内,慕容彻正端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 听到殿门打开的声音,他眉峰微拧,手中的狼毫笔微微一顿,“又怎么了?殷昭仪还没走?” “皇上,殷昭仪回去了,是薛嫔娘娘来了,她说有十分要紧的事。” 慕容彻搁下手中的毛笔,淡淡吩咐道,“让她进来。” “是。” 王德发立刻走大殿门口,放薛悠黎独自进了大殿。 不远处,殷萱儿正等着看薛悠黎吃瘪,没想到王德发居然给薛悠黎放行了。 她顿时怒从心起,气得肩膀都在颤抖,“王德发口口声声说皇上忙,一直拦着不让本宫进殿,现在却把薛悠黎放进去!他好大的狗胆,敢骗本宫说皇上不见任何人!” 青荷也气得直跺脚,“这个阉狗欺人太甚!” 殷萱儿眼眸眯了眯,沉声道,“今日之辱本宫记下了,总有一天必让他付出代价!” …… 大殿内,薛悠黎提着参汤走到慕容彻面前,欠身行礼,“皇上近日格外辛劳,嫔妾特意炖了参汤给您。” 慕容彻目光扫过她手里的食盒,挑眉,“你确定这汤是你亲手炖的?” 他对之前她所谓亲手炖的鸽子汤至今记忆犹新,如果真是她亲手炖的汤,他就不喝了。 “不……确定吧?是御膳房的大厨炖的,是嫔妾亲手提过来的。” 慕容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话锋一转,直截了当道,“朕今日确实很忙,你若没有旁的事,朕今晚再去找你。” “有事!皇上,嫔妾昨日跟您聊完之后,彻夜未眠,想了整整一宿,终于想到那些失踪孩子有可能被藏在何处!” 彻夜未眠? 那昨晚他连续叫了她好几声,都没能把人叫醒? 慕容彻也没揭穿她,而是顺着她的话道,“巧了,朕也一宿没睡,也想到了失踪孩子的藏身之所。” 薛悠黎微怔,没想到他对这个案子还挺上心,“皇上觉得失踪的孩子被藏在哪里??” 慕容彻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先前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将京城客栈酒楼茶肆面馆当铺钱庄,所有能找的地方全部找过了。而唯一没有搜查的地方便是烟花街,那一条街的青楼不正是藏人的好地方?” 第146章 嫔妾想夜探寻欢楼! 薛悠黎听完慕容彻的推测,杏眸睁得圆圆的,当场惊呆了。 她能提前知道这些事,是因为她有天机书这个金手指,而慕容彻居然能猜到失踪的孩子在青楼,可见他是有点聪明睿智在身上的。 慕容邺将来就算输给这个男人,也不冤。 “嫔妾觉得皇上说得不无道理,保险起见,是不是该让人去青楼查探一番?” 【虽然我不能直接告诉慕容彻失踪的孩子都在寻欢楼,但是只要缩短搜查范围,就一定能查到寻欢楼。】 慕容彻回道,“朕一早便派人去青楼一条街暗中追查那些孩子的下落了。” 就算慕容邺把人藏得再隐蔽,那么多孩子每天总要吃喝拉撒。 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一定会留下生活的痕迹。 以玄溟的机警,肯定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那些孩子。 薛悠黎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希望能尽快找到他们。” 慕容彻从手边拿起一叠画像推到桌边,“今日上朝的时候,刑部跟大理寺把失踪孩子的画像整理出来了,你看看。” “好。” 薛悠黎将画像拿起来,一张一张往下看,越看心越凉。 画像上的孩子五官长得一个比一个周正。 之前她心底还存了一丝侥幸,可是当看到孩子们的画像,她就确定慕容邺秘密拐走这些孩子的险恶用心了。 原来小说世界也不全是美好。 她曾经在现实生活中看过那些野心家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将孩子绑去孤岛。 孩子们在岛上饱受折磨,身体和粗神都倍受摧残。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在这里,薛悠黎恐怕要再次见识人世间最黑暗最残忍的恶! 慕容彻看着薛悠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伸手轻轻握上她捏着画像的手,“怎么了?” “皇上,嫔妾担心那些孩子会有危险,咱们得快点找到他们!” 青楼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她担心孩子留在那里越久,受到的伤害越大。 叩叩叩! 慕容彻正要回复她,殿外就传来敲门声。 紧接着,王德发恭敬地走进来向男人通报,“皇上,康王殿下和康王妃求见。” 薛悠黎一听这话,眼底不禁浮起一抹疑惑。 阿月跟慕容楠怎么同时来找慕容彻了? 不会是他们夫妻感情出问题了吧? 慕容彻见薛悠黎担心她的好姐妹,松开她的手,对王德发道,“宣他们进来吧。” “是。” 很快,慕容楠跟楚馨月便一前一后走进来了。 他们停在桌案前,对着慕容彻行礼,“参见皇兄/上。” 楚馨月一进来就看到薛悠黎也在,行礼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给她递了个眼神过去:阿黎,你怎么在这里? 薛悠黎晃了晃手中的一叠画像:我来找慕容彻有要紧事,你们夫妻干嘛来了?不会是刚吵完架来找慕容彻评理的吧? 楚馨月眼睛都睁大了一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一般从来不跟人吵架,能动手解决的事,我从来不动嘴。我们来找皇上,也是为了很重要的事! 慕容彻眼神瞥过眉来眼去的两个人,转而看向慕容楠,“五弟,你们来找朕有事?” 慕容楠扭头朝楚馨月看了一眼,见楚馨月点头,才一脸严肃地对慕容彻道,“皇兄,我昨日去寻欢楼听曲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怪事。” 寻欢楼? 怪事? 慕容彻觉得慕容楠夫妻俩想说的事,没准跟他们刚才讨论的是同一件事,“什么怪事?你说。” “事情是这样……” 以前慕容楠就爱去仙乐画舫听曲,自从仙乐画舫被查封,再加上他又一直忙着跟楚馨月大婚的事,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去风月场所了。 从龙首山回来前,慕容楠跟几位纨绔子弟在狩猎场闲聊,听他们提了一嘴寻欢楼。 聊完,慕容楠便惦记上了。 一回京城,便偷偷摸摸溜去寻欢楼听曲。 为了防止被楚馨月发现端倪,他连贴身侍卫清风都没带上。 楚馨月昨日也觉得无聊,在康王府绕了一圈没找到慕容楠,便找清风问话,结果清风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于是楚馨月就换了男装跑去寻欢楼找慕容楠,慕容楠看到她,吓得翻窗户跑进寻欢楼的后院。 后来他七拐八绕,不知道绕去了什么地方,竟然隐隐听到有孩子的哭声。 当时他吓坏了,惊动了后院的一个打手。 要不是楚馨月及时出现,把他带走,他都未必有命回来。 薛悠黎听慕容楠说完昨天的经历,忍不住问了一句,“所以,你们被寻欢楼的打手发现了?” 楚馨月摇头道,“没有,得亏我机智,拉着他翻墙出去后,又学了猫叫。那个打手以为是野猫搞出来的动静,并没有起疑心。” 她跟薛悠黎解释完,又扭头将目光投向慕容彻,“皇上,今日我们一起进宫就是觉得寻欢楼不对劲。一座青楼应该是供人玩乐的地方,可是寻欢楼的后院却有十多名打手来回巡逻。而且昨晚那里一直有小孩子的哭声,实在太可疑了!” 慕容楠立刻接话道,“皇兄,我听说最近京城有不少孩子失踪,会不会跟寻欢楼有关系?” 薛悠黎看着慕容楠脸上郑重其事的表情,忽然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蠢笨。 去寻欢楼听个曲子,发现有不对劲,便第一时间进宫来向慕容彻禀报,可见他并不是那种提不上台面的纨绔,只是比较贪玩而已。 慕容彻听完他们夫妻的话,点头道,“你们昨日听到的哭声,很可能就是失踪孩子发出来的。这几日刑部和大理寺为了找到失踪的孩子,几乎把整个京城都翻了个底朝天。他们大概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拐走孩子的贼人会将孩子藏在风尘之地!” 楚馨月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拐走孩子的幕后之人不会是想把这些孩子培养成花魁,长大了让他们接客赚钱吧?” 薛悠黎想到慕容楠跟慕容邺关系好,有些话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说,便含糊地回了句,“他们差不多就是这个目标。” 楚馨月是个直爽性子,一听这话,气得破口大骂,“操!到底是哪个黑心黑肝黑屁眼的王八犊子敢把主意打到孩子头上!要是让我抓到,我一定让打得他菊花残满身伤!” “咳!”薛悠黎瞟了瞟身侧的男人,重重咳嗽一声,提醒楚馨月在皇帝面前注意一点她作为康王妃的形象。 楚馨月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闭嘴低头,“皇上恕罪,臣女在您面前没控制好情绪,失仪了!” “无妨,康王妃是性情中人,朕能理解你的心情。”慕容彻也知道有慕容楠在,很多话不方便说得太直白。 万一他转头就去见慕容邺,在慕容邺面前说了此事,就会打草惊蛇。 薛悠黎看出慕容彻的顾虑,眼珠一转,对楚馨月道,“阿月,自从你出嫁,太后娘娘一直记挂着你跟康王,不如今晚你们别走了,明日再回去吧。” 楚馨月回府后,也没其他朋友,无聊得要死,所以才会女扮男装跑去寻欢楼。 她表面上是去找慕容楠,其实自己也想去京城最有名气的青楼开开眼。 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撞地发现了寻欢楼里藏着的大秘密。 此时,她光是瞧着薛悠黎的眼神,就知道薛悠黎肯定有悄悄话要跟她讲,立刻点头答应,“正好我也想太后娘娘了,今晚便在宫里留宿一晚。” 说完,她伸手拉了拉慕容楠的衣袖,“王爷,我们马车里不是带了昨日出府买的几件礼物吗?你去拿一下,先给太后娘娘送过去,我跟阿黎想再说会儿话。” “行。” 慕容楠一口答应来下,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他们进宫的目的,“可是,咱们进宫不是为了寻欢楼的事吗?” 薛悠黎连忙道,“康王殿下放心,你跟阿月说的线索很重要,皇上定会派人去寻欢楼查明情况。不过,为了防止打草惊蛇,等离开紫承殿,咱们四个就别再讨论此事了。” 慕容楠立刻抿紧嘴巴,做出严守秘密的动作,“放心吧,出了这扇门,本王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说着,他又扭头对慕容彻拱拱手,“皇兄,那臣弟便先告退,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了。” “好。” 而在他们兄弟俩说话的时候,薛悠黎拉着楚馨月说了几句悄悄话。 待慕容楠离开,薛悠黎便抬头对慕容彻道,“皇上,今晚嫔妾想跟清和郡主悄悄出宫,夜探寻欢楼!” 第147章 拍卖大典 她话音刚落,慕容彻便毫不迟疑地拒绝道,“不行,搜查一事不是儿戏,不能交给你们!” 刚才慕容楠跟楚馨月就说了,寻欢楼的后院已经被看守起来了。 她们两个姑娘家贸然闯进去,太危险了。 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楚馨月也表态道,“皇上,臣女定会护薛嫔娘娘安全。” 慕容彻依然没有同意,“不仅是薛嫔的安全,你若有事,朕也无法向五弟交代!” “皇上,阿月的意思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去。您可以派几个身手好的暗中保护我们。阿月昨日进过寻欢楼后院,她对里面的地形很熟悉,有她带路,肯定一下子就能找到失踪的孩子。” 其实,薛悠黎跟楚馨月商量好了以楚馨月昨晚去过寻欢楼为借口,其实她们进寻欢楼,真正能起到作用的将是薛悠黎的天机书。 只要利用用天机书的导航功能,她们不仅能避开守卫,还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失踪孩童。 楚馨月也道,“皇上,薛嫔娘娘说得很对,我们都是女子,混进寻欢楼后,行动也会更容易一些。” 慕容彻知道她们说得没有错。 昨夜玄溟去过寻欢楼,打探回来的消息跟慕容楠和楚馨月带来的消息没差多少。 玄溟说寻欢楼的后院除了十八名彪悍强壮的打手外,还有八名暗哨。 这些人的功夫都不弱,他在听到孩子的哭声后,担心会打草惊蛇,不敢离太近,只是默默记下传出声音的大致方位,便回宫复命了。 若是他派官差围了寻欢楼,定会闹出很大的动静。 以慕容邺谨慎的性子,等官差进去搜查的时候,没准孩子就被悄悄转移了。 要想救下这些孩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慕容邺一个措手不及。 而薛悠黎的天机书能查到孩子的具体位置,有她告诉大家那些孩子的具体位置,他们救出孩子的胜算就大了。 薛悠黎见男人迟迟没有给她们回应,又道,“皇上,嫔妾向您保证,不止我跟阿月会毫发无伤地回来,我们还会把失踪的孩子一个不少地救出来。当然,提前是皇上您能借一些身手跟阿月不相上下的心腹给我们。” 楚馨月的武力值极高,普通的官差和侍卫都不是她的对手。 身手能跟她一较高下的,便只有暗中保护慕容彻安全的龙影卫了。 慕容彻俊眉紧锁,沉默了好半晌,终于松口了,“好,朕会命龙影卫在暗处协助你们,救出被关在寻欢楼的孩子。” 楚馨月对龙影卫的实力相当认可,毕竟龙影卫是在她的设定中是整本小说里最厉害的暗卫组织,专门负责皇帝的安全。 而龙影卫的两位首领玄溟和赤焰更是一等一的高手。 此刻见慕容彻同意让她们出宫,薛悠黎和楚馨月对视一眼,欣喜地跪地谢恩,“谢皇上成全!” “你们在行动的时候,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遇到突发情况,记得放信号弹,龙影卫会以最快速度去保护你们。” “嫔妾/臣女遵命!” 薛悠黎和楚馨月既然决定去寻欢楼,自然得提前做准备工作。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薛悠黎回凌云殿的第一件事就是制作今晚要用的毒粉药粉。 而楚馨月去慈宁宫给殷太后请完安,便过来给她打下手。 楚馨月看着她面前各种颜色的粉末,眼底有担心也有兴奋,“阿黎,你说咱们今晚能顺利把孩子都救回来吗?” “当然能,咱俩在一起就是无敌。” 薛悠黎把毒药磨成粉末后,分装在纸包里。 “阿黎,我帮你一起装。” “诶!别碰!”薛悠黎见楚馨月把手伸过来,连忙挡住她的手,“这一份毒药很厉害,只要碰上一点,全身就会奇痒痒无比,能让人生不如死。” 楚馨月立刻把自己的手缩回去,“这毒不错,那边白色的,是什么毒?” “那是迷药,只要闻上一点,就能昏睡五个时辰,这都是根据你小说里的毒药配方制成的。” “我想起来了,写这个迷药的时候,我正好失眠,每晚经常睁眼到天明。当时我就想如果能有一种药,只要闻一闻就能让人睡得跟死猪一样。后来我就把它写这本小说里了,没想到竟然真派上用场了!” “今晚咱们就把慕容邺第二个赚钱的产业也毁了!” “好!” …… 傍晚,一辆马车离开了皇宫,朝着京城最热闹的烟花街而去。 马车内,薛悠黎和楚馨月都换了一身男装。 为了看起来有阳刚之气,她们还特意在嘴巴和脸颊周围贴了络腮胡子。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薛悠黎和楚馨月在路口下了马车,二人肩并肩朝寻欢楼走去。 烟花街从头到尾都是青楼,每家青楼门口都挂着一排灯笼,整条烟花街被照得恍如白昼。 此时,各家青楼门口就站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摇着手中帕子,笑意盈盈地招揽客人。 “客官,进来玩玩呀!” “我们这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呢!” “客官,要听曲子吗?我们万花楼的姑娘个个嗓子都跟黄莺似的,特别好听!” 可惜,路过的客人连看都没有往她们身上看,一个两个脚步匆忙地往寻欢楼方向走。 他们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嘀咕着,“快快快!要来不及了!” 楚馨月看着客人争先恐后地进了寻欢楼,眼底浮起一抹疑惑,“奇怪,今晚寻欢楼的客人怎么比昨天多了这么多?” “找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薛悠黎说着,随机拉住从身边经过的路人甲,向他打听寻欢楼的情况,“这位兄台,寻欢楼今晚不要钱吗?大家为什么都赶着进寻欢楼?” 路人甲视线往她脸上一瞥,回道,“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今日是寻欢楼一年一度的拍卖大典,酒水钱只需要二十两。拍卖大典上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长得水灵,就算拍不到,能看到她们在台上的表演那也是值了!不说了,我也得抓紧时间进去占个好位置了!” 等路人甲离开,薛悠黎侧目看向楚馨月,“今晚拍卖的小姑娘,没准跟失踪案有关系。” “走,我们进去看看!” 二人进门,穿过前院,入目便是宽敞的大厅,金玉满堂的奢华。 厅堂中,莺声燕语,红袖招舞,早已人满为患。 薛悠黎视线扫了一圈,尽管客人们穿的都是常服,但是她看完这些身份卡,发现其中有不少人都是朝堂上的官员。 在厅堂靠近楼梯台阶的地方,搭了一个巨大的舞台,台上满是红绸做的装饰。 “二位客官是第一次来寻欢楼吧?快快请坐,拍卖大典还有一柱香的时间就要开始了!” 说话的女人穿着一身艳红色的长裙,五官妆容精致,显然是用心打扮过的。 见进来的两人一身华服,气质不凡,她细腰一扭,风情万种地走到薛悠黎和楚馨月面前。 薛悠黎见她这张脸有些眼熟,抬头往她头顶扫了一眼。 【姓名:柳四娘,31岁,柳三娘的亲妹妹,寻欢楼的当家人。】 柳三娘是仙乐画舫的当家,仙乐画舫被查封后,她便被关进大牢。 柳四娘是柳三娘的亲妹妹,二人长得极像。 不过柳四娘瞧着比柳三娘年轻不少,她眼尾上翘,笑起来的时候媚眼如丝,格外勾人。 薛悠黎正要说话,厅堂里的宾客突然兴奋地大声高呼起来。 “蝶依!蝶依!” 薛悠黎和楚馨月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柳四娘。 柳四娘连忙解释道,“蝶依是我们寻欢楼的花魁,她马上就要登台表演了。” 柳四娘话刚说完,一道红绸便从二楼垂落,同时满天花瓣纷纷落下。 紧接着,一道碧影顺着红绸从二楼纵身一跃。 在众人的目光中,浅碧色的身影就这么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慢慢旋转,衣袂飞扬间,如仙女下凡般落在台上。 第148章 入虎穴 满堂宾客仰头痴痴望着这一幕,眼底满是惊艳之色,“蝶依不愧是蝶依,太美了!” 听着众人对花魁的夸奖,楚馨月拿手挡在嘴边,小声跟薛悠黎说悄悄话,“就这长相?就花魁了?这帮男的是不是没吃过好的?” 薛悠黎撇嘴,“男人不都是这么回事吗?娶回家的再好看,日子久了在路边看见一坨屎都想捡起来尝一口。” “噗!你这话虽然糙了点,但是很形象!”楚馨月憋着笑,冲薛悠黎竖起大拇指,“不过说实话,寻欢楼确实挺会营销的,花瓣一洒,再抓着红绸从二楼纵身跃下,在空中来个七百二十度旋转,还不得把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男人迷得死死的!” 薛悠黎看着蝶依头顶上方的身份卡,不由敛去嘴角玩笑的弧度,“这个女人是慕容邺一手培养出来的,身手不弱。” 楚馨月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浅喝了一口,“看出来了,没有功夫傍身,哪个女人敢就这么从二楼跳下来?” 待蝶依站定,立刻有两个丫鬟将古琴和琴案拿到台上。 蝶依坐在琴案前,白皙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顿时空灵婉转的琴声便传入众人耳中。 宾客们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弹琴的蝶依。 “妙啊,这琴声仿佛天籁一般,能将人心中的疲惫一扫而空,实在太妙了!” “蝶依的琴音在京城中,只怕无人能及,让人如痴如醉!” 薛悠黎见厅堂中的人注意力都在蝶依身上,拿胳膊肘碰了下楚馨月。 楚馨月扭头看向她,见她的下巴往外院方向点了点,立刻心领神会。 于是,楚馨月放下茶杯,假装肚子疼,“哎哟!我肚子不太舒服!阿黎兄,你陪我去一趟茅房吧!” “好啊。” 薛悠黎扶起楚馨月后,趁众人不注意,快步往外院茅房的方向走去。 她们前脚刚离开大厅,后脚又有一个同款络腮胡子的客人走进厅里。 他是易了容的赤焰。 今晚他跟玄溟兵分两路,玄溟负责暗中接应薛悠黎二人,而他负责在明处拖延时间,转移寻欢楼这帮家伙的注意力。 …… 薛悠黎和楚馨月在去茅房的路上,四下张望了几眼,见没有人注意她们,便迅速拐到一旁的假山后头。 两人借着假山的掩护,毫不迟疑地撕掉络腮胡子,脱了男装,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女装。 待两人比假山后头绕出来的时候,衣着打扮跟寻欢楼里侍奉茶水的丫鬟一模一样。 薛悠黎默默开启天机书上的导航模式,而楚馨月凭借着昨晚的记忆,领着她往听见孩子哭声的方位走,“我记得很清楚,昨晚小孩子的哭声就是从那个方向传出来的。” 不过,她刚走了没几步远,就被薛悠黎一把拉住,“别走这边,有暗哨!” 薛悠黎看着天机书上那几在移动的小黑点,指了指假山旁边的小路,“咱们从这边绕过去。” 有天机书在手,她对寻欢楼的布局一清二楚。 楚馨月跟在她身后,完全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越往前走,灯越少,光线也越发暗。 就在她们快要走出假山的时候,薛悠黎突然一把拉住楚馨月的手腕,示意她停下脚步。 楚馨月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提示,后背贴着假山,然后慢慢歪头往外头瞟了一眼。 这里是后院最深处,有五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瑟缩着肩膀站成一排。 而刚才还在前厅招待宾客的柳四娘正绕着她们慢慢踱步。 她看这几个小姑娘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什么待价而沽的货物。 “你们几个临上台了,敢给老娘出幺蛾子,是不是又想被关小黑屋了?” 一听到‘小黑屋’三个字,小姑娘们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不要、求你不要把我们关进小黑屋!” 柳四娘冷冷眯着眼睛,哪里还有接待客人时的妩媚模样? 她停下脚步,细眉一挑,烈焰红唇在光影里瞧着就像是个会吃人的妖怪,“那你们为什么不肯换衣服?马上就轮到你们上台,你们如此不配合,是想砸了我们寻欢楼的招牌?” “我们想、回家……”几人当中年纪最大的小姑娘壮着胆子开口,“我会让我爹娘给你银子,你能不能放我回家!我好想我爹娘!” 小姑娘的话刚说完,柳四娘突然出手,涂着蔻丹的手指狠狠捏着她的脸蛋,“你来寻欢楼这段时间,你知道寻欢楼为了培养你们,花了多少心血和银子?你爹娘出得起价吗?” 小姑娘肩膀还在颤抖,却依然鼓足勇气回道,“就算我爹娘现在出不起,以后我也一定想办法凑足银子还给你!只要你能放我离开这里,我保证不会少你一两银子!” “行了,别做白日梦,你既然踏进寻欢楼,这辈子都别想出去……啊!” 柳四娘话才说一半,小姑娘突然抓着她的手臂,一口咬上去。 小姑娘下足了力气,死死扣着牙关,柳四娘当场痛得叫出声。 她对着小姑娘又是挠又是踢,依然没把手臂从小姑娘嘴里夺回来。 柳四娘疼出了眼泪,大声冲不远处的几名打手喊话,“你们都是死人吗?赶紧来把她拉开啊!” 闻言,打手们赶忙冲过来,其中两个打手一人一边抓着小姑娘的胳膊,另外一个打手捏住水上姑娘的嘴巴,强行把她从柳四娘跟前拉开。 柳四娘低头,看着被小姑娘咬得鲜血淋漓的胳膊,冲上前,扬手对着小姑娘的脸就狠狠扇了几巴掌。 啪啪啪! 啪啪啪! 每一巴掌都打得极响。 小姑娘的脸很快就被打得又红又肿,有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你个小贱蹄子!敢咬老娘,信不信老娘让你生不如死?” 原本想着今晚的拍卖大典,柳四娘一直强忍着心底的火气。 被小姑娘咬了一口后,她的脾气一下子爆了。 看着小姑娘被她打出了血,甩了两下打疼的手,心底的气总算顺了。 这时,有个丫鬟脚步匆忙地走过来,“四娘,蝶依姐姐的琴快弹完了,她问这边准备好了没有?” 丫鬟视线一转,目光落在被打肿脸的小姑娘身上,脸色微变,“四娘,你怎么把她脸打伤了?她这副模样还怎么登台拍卖啊?” 第149章 划花她的脸 柳四娘瞧着丫鬟颐指气使的模样,不耐烦地拧起眉头,“春桃,这个贱丫头把老娘的胳膊都咬出血了,老娘要是不教训她,以后她们这群孩子有样学样,还如何管教?” 来催柳四娘的丫鬟叫春桃,是伺候蝶依的贴身丫鬟。 蝶衣是慕容邺的心腹,她名义上是寻欢楼的花魁,却直接听命于慕容邺。 她做事从来不会向柳四娘禀报,柳四娘也管不了她。 她身边的春桃自然也不需要看柳四娘的脸色。 此时,春桃听完柳四娘的话,不满地蹙起眉头,“四娘,你打伤了她的脸,今晚的拍卖大典少一个姑娘,你要如何向主子交代?” 区区一个丫鬟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柳四娘本来心情就不好,见春桃还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一把掐住春桃的脖子,“别张口闭口拿主子来压老娘!老娘有分寸!缺了一个姑娘又如何,今晚老娘会亲自准备一个压轴的拍卖物品,保管会让主子满意!” 春桃知道时间紧迫,再耽搁下去拍卖大典就没办法准时开始了。 于是,她便妥协了,“我先把这几个货品带走,你好好准备压轴,千万别让主子失望!” 等她领着剩下的四个小姑娘往前厅走,两个打手跟过去,一路护送春桃和四个小姑娘,以防小姑娘不配合。 柳四娘对着春桃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敢给老娘甩脸色,等着吧,总有一天老娘也要把你卖个好价钱!” 说完,她扭头重新看向被打肿脸的小姑娘,扬手又是一巴掌甩上去,“都怪你个贱丫头!要不是你跟老娘唱反调,老娘至于被春桃个烂货数落?” 躲在假山后头的楚馨月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被柳四娘打骂,拳头都硬了,“这个老虞婆真是牺牲不如!她不仅拐卖人口,还虐打孩子!像她这种人就应该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薛悠黎看着楚馨月咬牙切齿的表情,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等会儿找到其他孩子,你千万别冲动。” 楚馨月深呼一口气,把愤怒的情绪压下去,“放心,我不会坏事的。只是,刚才被带走的四个孩子,她们看上去顶多十二三岁吧?咱们不先救她们吗?” “除了我俩,皇上还派了其他人过来。我们的任务是找到所有孩子,至于被春桃带走的四个小姑娘会有人救她们的。” “那就好。” 楚馨月微微松了一口气,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她扭头一看,只见柳四娘把刚才那个小姑娘压在地上,正在用力撕她的衣服。 “啊!不要!求求你放开我!” 小姑娘吓得又是哭又是叫,可是柳四娘完全不理会她,用力撕扯她的衣服。 很快小姑娘光洁的肩膀就暴露在空气中。 可是,柳四娘依然没有停手,“老娘今天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撕我衣服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让我做干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你了!饶了我这一回吧!”小姑娘嘶喊着,挣扎着,可惜她这段时间从来没吃过饱饭,根本没什么力气。 柳四娘听着她的求饶声,放肆地大笑起来,“现在求饶已经晚了,不过你可以叫得再大声一点!反正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而老娘,就爱听你们的叫声!” 楚馨月看着这一幕,差点儿没把牙咬碎,“这个柳四娘是不是有毛病?” 薛悠黎点头,“是的,你猜得没错,柳四娘年轻的时候就是被么被男人虐待过来的,所以导致她内心扭曲。而且她不喜欢男人,她就喜欢这种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看样子,她应该是想把刚才在春桃那里受的气全都发泄到这个小丫头身上。” “叔可忍,婶不可忍!阿黎,告诉我,现在这个院子里有多少打手?我要是这个时候冲出去,有几成胜算能把小丫头救下来?” “这个院子不是重点看护的院子,再加上刚才有两个打手跟春桃一起去了前厅,现在这里还剩下四名打手,我们再等等……”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打断了薛悠黎跟楚馨月的谈话。 二人立刻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柳四娘已经把小姑娘的裙子撕碎了。 此时,她长长的指甲划破小姑娘的额头,然后一点点顺着她的眉心往下划。 柳四娘的指甲又长又尖又锋利,顿时在小姑娘的额头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操! 薛悠黎也忍不了了,“阿月,干她丫的狗婆娘!” 导航上显示,有两个打手正在往茅房方向移动,应该是结伴去解手了。 她原本想等两个打手走远一点再动手,胜算也会更大一些。 但是,现在看到柳四娘虐待孩子,她哪里还等得下去? 楚馨月听她这么说,足尖挑起地上的石子。 当石子飞到半空中,她右手接住石子的瞬间,对准柳四娘就狠狠掷出石子。 动作一气呵成! 嘭! 下一刻,石子就直接打在柳四娘的后脑勺上。 柳四娘吃痛,拿指甲划花小姑娘脸的动作当场停了下来。 她手往后脑勺上一摸,当场摸到一片温湿黏腻。 柳四娘将手伸到眼前,发现手上竟然是鲜血。 她气急败坏地扭头,尖声质问,“谁?谁拿暗器偷袭我?” 打手们听到动静,连忙朝她跑过来,“四娘,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几个是怎么巡逻的,连老娘受伤了都不知道?赶紧四处找找,是谁这么大的狗胆,敢在背后放暗器伤老娘!” 柳四娘一声令下,四个打手立刻严阵以待。 然而,他们刚转身,就感觉眼前有一道人影闪过。 随即,有粉末当头洒下来。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觉眼前一黑,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柳四娘看着昏死过去的四人,心头一惊,满眼警惕地瞪着停在自己面前的楚馨月,“你是何人?” 楚馨月冷哼一声,“姑奶奶是来取你狗命的人!” 说着,她手扣住柳四娘的胳膊用力一折一扭。 咔嚓! 随着骨节错位的声响,柳四娘的胳膊当场被她卸了。 柳四娘还没来得及惨叫,楚馨月一记手刀劈下去,她两眼一翻,当场昏死过去。 嘭! 楚馨月把柳四娘往地上一扔,扭头对假山后头喊道,“阿黎,安全了。” 然而,薛悠黎正要出来,突然发现天机书的导航显示,有一个黑点正朝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眼看着对方离她们越来越近,只要拐过走廊就能看到她们这边的情况! 一旦对方大喊一声,惊动看守失踪孩子的那帮暗哨,她们今晚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第150章 赌一把! 就在这紧要关头,薛悠黎心一横,握紧手里的迷药就朝走廊尽头冲过去。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楚馨月便会暴露无遗! 眼下,只能赌一把! 薛悠黎没有轻功,哪怕她拿出八百米冲刺的劲头,依然还是迟了。 她还没有跑多远,导航上的黑点已经拐过来了。 薛悠黎下意识地朝对方看过去,意外地发现对方居然是个半大孩子。 【姓名:王大力,15岁,被拐来寻欢楼六年,是失踪孩子中被拐来时间最长的一个!】 其实,王大力小时候长得不错,但是一次意外,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破了相,在脸上留了疤。 秉持着不做亏本买卖的原则,寻欢楼替他转了岗,把他扔在后院跟着打手学功夫。 没想到他竟然根骨奇佳,学功夫进步神速,最近打败了教他功夫的打手,正式上岗成为寻欢楼的一名护院。 薛悠黎盯着对方头顶的身份卡,觉得对方名字有些眼熟。 不过此刻,她也来不及细想,急中生智地冲对方喊了一声,“王大力,快过来帮忙!” 这条走廊上没挂灯笼,光线很暗。 “啊?” 王大力借着月光,勉强能辨认出急匆匆朝自己跑来的人身上穿着寻欢楼丫鬟的衣裙。 他微愣,疑惑道,“帮什么忙?” 薛悠黎朝楚馨月脚边横七竖八倒着的几个打手一指,回道,“这几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全晕倒了,你把他们拖进屋里。今晚寻欢楼里的客人很多,万一有人误闯进这里,看到他们躺在地上有损咱们寻欢楼的好名声。” 说话的时候,薛悠黎不动声色地继续往王大力跟前走。 藏了迷药的手也时刻准备着。 “寻欢楼哪有什么好名声?” 王大力嘀咕一句,随即回道,“他们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后院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向四娘汇报吧!” 然而,他刚要转身,眼角余光就瞥到薛悠黎鬼鬼祟祟地举起右手,一副要偷袭他的模样。 王大力反应很快,一把扣住薛悠黎的手,大眼睛警觉地瞪着她,“你想干嘛?” 在薛悠黎被抓的时候,楚馨月一个箭步冲上来,对着王大力的后脖颈就准备把他劈晕。 王大力的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空着的那只手一抬,同样扣上楚馨月的手腕。 他扭头,平等地瞪了楚馨月一眼,“你又想干嘛?” 楚馨月还是第一次碰到能完美避开她偷袭的人。 她眯起眼眸,仔细打量面前的少年,发现少年五官长得不错,只是他脸上有一道疤痕。 这条疤从他左眼角往下蔓延,足足有两寸长。 “阿黎,你觉不觉得这小子瞅着莫名眼熟?” 王大力也眯起眼睛,冷哼道,“我看你们两个人古怪得很,别以为跟我套近乎我就会放你们一马!” 薛悠黎看到王大力的身份简介也觉得很熟悉,现在听楚馨月这么说,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他以后会成为慕容邺的贴身暗卫!” 原小说中,慕容邺是在离寻欢楼不远的地方捡到身受重伤的王大力。 他把王大力带回贤王府,不仅请太医替王大力医治,还给王大力用最贵的药材。 可是,王大力醒来却失忆了,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也不记得。 为了报答慕容邺的救命之恩,王大力留在贤王府当他的暗卫,随时随地保护他的安全。 后来,慕容彻身边的玄溟发现慕容邺有问题,在刺杀慕容邺的时候,与王大力交手,王大力忠心护主被玄溟一剑穿心。 不过王大力死前也重创了玄溟,直到慕容彻被薛青瑶害死,玄溟的伤势都未能痊愈,最终殉主而亡。 对于王大力跟玄溟的交战,楚馨月写得很悲壮。 薛悠黎看到王大力倒在血泊里的那一段,还被这位少年暗卫感动了。 只是自从她跟楚馨月穿进小说,每天发生的事早已偏离了原剧情。 作为当局者,她一下子没能把眼前脸上有疤的少年跟男主身边忠心耿耿的小暗卫联系起来。 楚馨月经她这么一提醒,当场拍大腿道,“原来他是那个王大力啊!但是,我创造他这个角色的时候,根本没有设定他在寻欢楼里当护院。” “这是隐藏剧情,你写的那段内容发生在未来。如果我猜得没错,王大力一直想逃离寻欢楼。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在逃跑时被寻欢楼的打手重伤,也许慕容邺原本是想逮捕他,在找到他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将他带回王府训练成暗卫。” 王大力见她俩完全把自己当透明人,两只手分别在她们眼前晃了晃,打断她们的交流,“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还有,你们根本不是寻欢楼的人,为什么会认识我?” 薛悠黎对上少年迷茫又戒备的眼神,轻声道,“我不仅认识你,我还知道你是被拐来寻欢楼的。” 王大力瞳孔一紧,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薛悠黎回道,“我们来寻欢楼就是为了救你,以及那些跟你一样被拐进来的孩子们!” 王大力眸光亮了亮,眼底有什么情绪在激烈碰撞着。 然而,很快,他眼底的光就黯淡下去,语气丧丧的,“算了吧,就凭你们俩怎么可能救得了我们所有人?” 他从被拐到这里来的第一天,就想逃出去。 在他亲眼目睹被抓来这里的孩子经历了比死还可怕的事之后,他便故意摔倒,毁了自己的脸。 他被扔到后院起,一直努力学功夫,想有朝一日带着那些孩子逃离寻欢楼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他每晚听着后院孩子们的惨叫和哭声,内心无比煎熬。 可惜,他虽然成功混成寻欢楼的护院,以他的身手依然没办法避开所有暗哨。 今晚他当值,刚才一踏进后院,他就察觉气氛不对。 本想过来查看情况,结果遇到了假扮寻欢楼丫鬟的薛悠黎和楚馨月。 薛悠黎把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看着眼底,“当然不止我们俩,这段时间朝廷也一直派人在找你们。” 闻言,王大力的眼神却一下子变了,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狼崽子,“朝廷里都是道貌岸然的禽兽!他们官官相护,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听听那些孩子的哭声,你们知道我们每天有多绝望吗?” “朝堂上确实有不少害群之马,我们保证不会放过这些狗娘养的东西!但是现在不是讨论他们的时候,你肯定知道孩子们被关在哪里,先带我们去救那些孩子吧!” 王大力摇头,“你们不是那帮人的对手,别去送死了。” “王大力,我们今晚既然敢来这里,就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薛悠黎对上王大力的目光,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别废话,赶紧带我们去找孩子!我答应你,一定将你和那些孩子平安地带出寻欢楼!” 王大力视线扫过地上躺着的四名打手,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视死如归地深吸一口气,“好,我带你们过去!” 第151章 超级加倍 此时此刻,寻欢楼大厅里,拍卖大典已经正式开始。 四名小姑娘被带到台上,她们第一次登台,眼神都不敢往台下看,全都低着头,肩膀也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底下宾客看着她们一副受惊小鹿的模样,反而起哄般地大笑起来。 “这几个小丫头长得可真水灵,瞧着就叫人欢喜!” “老子喜欢中间的小姑娘,今晚一定要把她拍到手!” “老子不挑食,随便拍到哪个都成!要是四个都拍到,今晚老子就不睡了,哈哈哈!” “你个老小子要享齐人之福也得看看自己吃不吃得消?” “老子腰好着呢,肯定吃得消!” 蝶依听着身后宾客的哄笑声,抬眸看向台上战战兢兢的四个黄毛丫头,顿时不满地拧起眉头,“不是说好五个人吗?怎么只有四个?” 春桃立刻把柳四娘打伤其中一个姑娘的事向蝶依说了一遍,“小姐,柳四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也不想想,她那一巴掌下去让寻欢楼损失了多少银子!” “我会向主子禀明此事,柳四娘自己作死,那咱们就成全她。” 蝶依跟春桃聊完,见台上的小姑娘还在抖个不停,眉头拧得更紧了,“春桃,登台前你没跟她们说吗?在台上要落落大方。你瞧她们一个个看到客人跟小鸡崽子见到老鹰似的,客人怎么愿意花大价钱包她们?” 春桃连忙把责任都推给柳四娘,“小姐,柳四娘说客人就好这一口,还是这些小丫头表现得越害怕,客人就越兴奋。” “柳四娘懂什么?她不过是自己从前遭遇过那些糟心事,所以不想让这些小丫头过得比她舒心!不过无所谓,赶紧把这四个丫头卖了,看到她们这副鬼德性就觉得心烦!” “是!” 春桃对旁边的乐师一挥手,乐师立刻奏乐,丝竹声响起的那一刻,台上四位小姑娘便开始跳舞。 她们生涩地扭着腰肢,舞姿虽然不够妩媚动人,台下的宾客却看得津津有味。 蝶依给了春桃一个眼神,春桃走上台扬声道,“诸位客官,这四位都是寻欢楼新来的姑娘,按照咱们拍卖大典的规矩,谁出价最高,姑娘今晚就归谁。咱们先从穿粉衣服的芍药姑娘开始,起拍价是五十两。” “我出五十两!” “六十两!” “一百两!” …… “六百两!” 现场的宾客一个比一个报价高。 春桃见众人喊价喊得如此爽快,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去了,“八号桌的客人加价到六百两,还有没有人加价?如果没有人加价,今晚芍药姑娘就归八号桌的客人了哦!” 赤焰见状,直接举起右手,铿锵有力地喊道,“本大爷出一千两!” 这话一出,全场宾客纷纷侧目,朝赤焰的方向看过来。 一千两买一个黄毛丫头陪一晚上,他们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人傻钱多! 拍卖大典还从来没有拍过这么高的价格,春桃兴奋地看向坐在最角落位置的那张桌子,“九十九号桌的客人出一千两!有没有哪位客人继续加价?” 她等了片刻,见没有人加价,大声道,“一千两一次!一千两二次!一千两三次!恭喜九十九号客人,芍药姑娘今晚归您了!” 这时,蝶依朝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神,那个丫鬟领着芍药往九十九号桌走去。 “客人,芍药已经带到,您付完一千两便可以带她去楼上最好的房间……” 丫鬟的话还没说完,赤焰就不耐烦地打断她,“你挡到本大爷看台上的另外三个小美人了,快闪开!拍卖大典还没结束,本大爷还要继续参加拍卖!” 以往的客人只要拍到自己心仪的姑娘,就会抓紧时间交拍卖金,然后上楼风流快活。 还是头一次有客人拍完姑娘,依然不肯离开的。 这个丫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状况,只能回到蝶依身边,向蝶依汇报情况。 蝶依扭头往九十九号桌看过去,只见赤焰身上穿的衣服是锦绣坊最贵的云锦料子,十根手指上都带着能闪瞎人眼的大宝石戒指。 他这副打扮十分高调,就差把‘我超有钱’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寻欢楼既然搞拍卖,当然是希望客人多多砸钱,把这些小姑娘的一夜卖得越贵越好。 于是,蝶依对丫鬟摆手道,“无妨,让他继续参加拍卖,等拍卖大典结束,你再找他结账。” “是。” 台上,春桃已经开始拍卖第二位小姑娘,“各位,接下来要拍卖的蓝衣姑娘叫鸢尾,她的起拍价同样也是五十两。” “我出一百两!” “一百一十两!” “二百两!” “三百两!” …… “四百五十两!” 春桃见鸢尾被叫到四百五十两便没人加价了,立刻鼓动众从,“诸位客官,鸢尾不仅长得好,更是有一把好嗓子,你们难道不想在入睡前听鸢尾唱小曲吗?” “五百两!” 有位客人刚把价格抬到五百两,赤焰就再次举手,“本大爷出一千两!” 众人再次扭头看向他。 别人加价都是几十两几十两的加。 没见过这么翻倍加价的! 有个客人忍不住冲赤焰喊话道,“老兄,你一个人拍两个姑娘,你晚上忙得过来吗?” 赤焰傲娇地抬起下巴,“本大爷乐意,你管得着吗?” “你这么加价,别人还怎么玩?” 赤焰一脸不屑地回道,“没钱出来玩什么?有本事你也可以加价啊!” 他出宫前,皇上特意交代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拍卖大典上的姑娘都救下来。 参加拍卖大典需要银子,皇上直接把他私库里的现银全给他了。 有上万两银票在手,赤焰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你!” 眼看着他们要吵起来了,蝶依连忙笑着打圆场,“各位客官,大家来寻欢楼都是为了找乐子,千万不要为了一个小姑娘伤了和气。咱们寻欢楼里的姑娘多的是!这个没拍到,还有下一个!” 于是,当春桃把第三个姑娘推到最前头的时候,加价比前两轮还要激烈。 “五百两!” “六百两!” “一千两!” 有人抢在赤焰前面叫了一千两。 赤焰不慌不忙地举手,“一千零十两!” “一千二百两!” 赤焰,“一千二百一十两!” …… “一千五百两!” 赤焰,“一千五百一十两!” “一千六百两!” 不管对方报价多少,赤焰都比对方多报十两。 这才拍第三个姑娘,价格就飙到这么高。 今晚拍卖大典的客人真是财大气粗,加价也比往年更疯狂。 春桃感受着客人们一掷千金,扬声问道,“三十六号桌的客人报价一千六百两,还有人加价吗?” 赤焰大手一挥,豪无人性道,“我出两千两!” 第152章 笼子里有人! 赤焰话音刚落,现场倏地安静下来, 就连坐在台下的蝶依都震惊了。 她眸色幽色地朝赤焰瞥了一眼,蹙着眉心,陷入沉思。 这九十九号桌的客人到底什么来头? 他每次报价都不带犹豫的,仿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是真金白银,而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 而春桃很高兴,这是她家小姐第一次负责拍卖大典,如今拍卖的成交价已经超过去年柳四娘开场拍卖时拍到的最高价一千八百八十八两! 接下来,只要她气氛烘托得好,最终成交价肯定还会继续攀升! 到时候定能将柳四娘踩在脚下! “诸位客官,台上只剩最后一位姑娘了哦!” 春桃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始喊价。 这一轮确实比前三轮竞价更激烈,喊价一路从五十两飙升到了四千多两。 眼看着没有人再加价了,客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九十九号桌的赤焰。 赤焰这一轮一直没有喊价,见大家似乎都在等自己喊价,他又怎么能让看热闹的客人失望呢? 于是,他那只戴满大宝石的手再次举高,“我出五千两!” 他喊价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赤焰虽然钱多,但实在愚蠢。 像这种还没开苞的小姑娘,花个上百两银子尝尝鲜可以。 但是!就算她们四个加起来也不值千两白银。 “这位兄弟,劝你别狮子大开口地漫天喊价,等结账的时候你要是掏出不那么多银钱,今晚你恐怕都走不出寻欢楼的大门!” 寻欢楼养那么多打手和护院,除了看管拐来的孩子,还起到震慑客人的作用,以防有客人借着酒醉闹事,蓄意逃单。 赤焰轻嗤一声,“今晚花的这点三瓜两枣也算多吗?本大爷有的是钱,有钱人的事,劝你少管!” 在场的客人看着站在赤焰身后的四位姑娘,酸溜溜道,“蝶依姑娘,你们拍卖大典准备的小丫头本来就没几个,还全都让一个人拍走了,你让咱们这些冲着拍卖大典来的其他客人怎么办?” 蝶依从桌案前起身,视线环顾一圈,笑着道,“我们寻欢楼最不缺的就是姑娘,请大家稍安勿躁,压轴的还在后头呢!” 说着,她冲春桃点点头,春桃走到台子边,抓住台上装饰的红绸用力一拉。 顿时,从二楼垂下来的红绸全部被扯落。 红绸落地,众人才看到台子后居然放着一个巨大的笼子。 而笼子里站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 小男孩身形偏瘦,浅色外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巴掌大的脸上五官比小姑娘还要精致漂亮。 暴露在众人面前时,他卷翘的眼睫毛颤了颤,清澈茫然的眼神里带着惊慌不安。 “稀奇真稀奇!人在笼子里!”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台下众人顿时对笼子里雌雄莫辨的人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蝶依姑娘,这笼中人儿瞧着怎么像男娃?” “你们寻欢楼里怎么还拍卖男娃?我们要姑娘,好看的姑娘!” “我瞧这个小东西长得挺别致的,没准就是穿了男装的小姑娘呢!” 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笼子里的男孩,大声道,“老子看上笼子里的小东西了,不管他是男娃还是女娃,蝶依姑娘,你出个价,老子直接把人带走!” “诶!这位仁兄,你可不能坏了拍卖大典的规矩,台上的拍卖品,只能是价高者得!” 宾客们望着笼子里的小男孩,脸上的表情格外精彩。 经常逛窑子的朋友都知道,有些人喜欢猎奇,有些人天生就有龙阳之好。 现在看到笼子里长得比小姑娘还好看的男孩子,他们都是一脸饶有兴味的表情。 蝶依认出笼子里关的男孩是谁后,脸色当场变了。 她没有理会客人七嘴八舌的调侃,而是对春桃一招手。 春桃收到指示,赶忙走到她身边,“小姐,怎么了?” 蝶依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没办法发火,只能压低嗓音问春桃,“柳四娘是不是疯了?怎么把他弄上台来了?” 不是说准备了压轴吗? 为什么送上台的是他? 他是拐来的所有男孩子当中最漂亮的,已经有位大人看上他了。 今晚若是把他拍卖给别人,那位大人岂会善罢干休? 春桃也没想到笼子里的拍品被柳四娘换了,“小姐,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柳四娘肯定是故意的,她想害您出丑!” 最近被拐孩子的老百姓都报官了,刑部和大理寺对失踪案非常重视,已经加派人手追查失踪孩子的下落。 尽管寻欢楼有主子罩着,但是在青楼里拍卖男孩子本来就惹人注目。 万一被官府盯上,他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蝶依抬手抚了抚额头,沉声吩咐她,“赶紧想办法把人弄下去,再找几个姑娘顶替他!” 然而,春佻还没来得及回话,就有宾客等得不耐烦了,“蝶依姑娘,这一轮拍卖怎么还不开始?大伙都等着拍这个秀色可餐的男娃呢!” 蝶依转身看向问话男人的时候,已经换回笑脸,“真是抱歉,笼子里这位是我们护院师傅的徒弟,也不知道是谁开玩笑把他关进笼子里了!我这就去催姑娘们上台!” 听出她的潜台词后,有客人当场不乐意了,“寻欢楼的规矩是,只要在台上亮过相的拍品,必须走完所有拍卖流程。正巧我家院子里缺个护院,我就要把他拍回去!” “巧了,我院子里也缺个护院,我也要竞拍!” 不少客人对笼子里关着的男娃势在必得。 他们摩拳擦掌,就等着喊价了。 蝶依骑虎难下,急得手心都冒汗了,“柳四娘人呢?她捅的篓子,难道还想让我替她收拾烂摊子?” 寻欢楼确实有规矩,只要拍品亮了相,就必须进入拍卖环节,不可以半途中止。 如果寻欢楼不想将这个男娃拍出去,那便只能出高于所有客人的价格,重新将拍品买回去。 春桃回道,“柳四娘恐怕还在教训那个小丫头呢!” 蝶依决定明日一定要把今晚的情况禀报给主人,让主人狠狠责罚柳四娘! 而现在,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各位,为了不扫大家的兴,台上拍品现在开始拍卖,起拍价依然是五十两。每轮加价十两起!” “五十两!” 第一个报价的是赤焰。 在看清楚笼子里关的是孩子后,他气得差点冲上去宰了这几个畜生! 不过,想到皇上的叮嘱,他忍住了。 等玄溟那边把人全救出去了,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些把孩子当货物拍卖的坏女人! 另一头,王大力领着薛悠黎和楚馨月穿过长长的回廊,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关孩子的地方。 此处是后院的最深处,距离前厅很远,二人跟在王大力身后,没有翻墙,而是直接推门进了院子。 在双脚都踏进院子的那一刻,薛悠黎就感觉这里安静得出奇。 寻欢楼前厅醉生梦死的丝竹声吵闹声,仿佛消失了一般,一点儿也听不见了。 这处院子僻静得几乎看不见活人,空旷的院子里只挂了两盏灯笼,光线昏暗。 四周静悄悄的,看不到任何人影,也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 楚馨月目光环顾一圈,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奇怪!这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难道都被调去寻欢楼前厅维持秩序了?” 毕竟,今晚寻欢楼的客人比往常多了好几倍,如果没有打手盯着,很容易出乱子。 王大力凑到她们跟前,小声回道,“这里的暗哨都在,只是他们藏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 楚馨月疑惑道,“那咱们进来,怎么没有人来拦我们?” “因为我们穿的都是寻欢楼的衣服,他们以为咱们是自己人。” 王大力刚解释完,不远处一间屋子的门被打开,从里头走出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 【姓名:赵婶,45岁,是寻欢楼里前任老鸨身边伺候的婢女,如今专门负责训练那些拐过来的孩子们。】 此时,赵婶望着院中三人,精明的眼底闪过一道暗芒,“谁允许你们来这里的?” 第153章 给我杀了她们! 王大力迈开脚步,弯起眉眼笑眯眯地迎上去,“赵婶,是我呀。四娘和蝶依姐姐说拍卖大典准备的货物不够,让您再挑几个姑娘,我们得赶紧送过去。” 赵婶不满地板着脸,不过语气比刚才缓和了几分,“先前不是说好只要五个姑娘,怎么又嫌少了?” “您是没瞧见,今晚来的客人太多了,都是冲着拍卖大典来的!咱们只准备了五位姑娘,那些没拍到的客人钱没花出去,正闹脾气呢!所以四娘劳烦您再挑几个姑娘,我们得赶紧把人送去前厅。四娘还叫我给您带句话,说您最近辛苦了,等拍卖大典圆满结束,再给您五百两赏钱呢!” 一听说赏银有五百两,赵婶立刻换上笑脸,“你等着,我去挑几个模样标致的丫头。” 王大力客客气气地目送着赵婶去隔壁屋子,脸上笑容灿烂又讨好,“好勒,麻烦您了!” 等赵婶进了屋子,他的笑容立马消失,语气凝重地说道,“赵婶进去的那间屋子关了三十多个人,不过她们比较听话,很少挨打。” 楚馨月想了想,问道,“那不听话的孩子呢?被关在哪里?” 王大力眸色一紧,指着最尽头的那间屋子回道,“……不听话的都被关在那里。” 楚馨月见他似乎欲言又止,不太放心,给薛悠黎递了个眼神,“阿黎,趁赵婶挑姑娘,咱们过去看一眼?” 薛悠黎瞥过天机书上的导航,提醒她,“这个院子里潜伏着六名暗哨,咱们得先把暗哨解决。” 楚馨月心领神会,“行,就按刚才说好的办法来!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我的表演了!” 说罢,她扬手劈向王大力的侧颈,动作快得叫人无从反应。 楚馨月这一掌看似用力,实际上落在王大力脖子上的时候,已经卸了八九分力道。 王大力提前跟她们通过气,假装被她偷袭成功,身体摇晃了几下,随即倒地不起。 薛悠黎见状,故作惊恐地后退几步,“你你你、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小爷是来替天行道的,今晚要带走这里的孩子!” 楚馨月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落在小爷手里,算你倒霉!去死吧!” 然而,就在她匕首准备刺向薛悠黎的时候,两道身影突然现身,朝着她的要害狠狠袭来。 楚馨月有所防备,在他们快要靠近的时候,将提前藏在袖子里的迷药对着他们就是一通洒。 两名暗哨猝不及防,等他们想捂口鼻的时候已经晚了。 楚馨月看着倒地的二人,再次扭头朝薛悠黎冲过去,“你也拿命来!” “来人啊!救命啊!” 薛悠黎从导航上能看到暗位藏身之处,就故意往有暗哨的地方跑。 果然,藏在暗处的暗哨同时冲出来,四人一起出招攻向楚馨月。 正当他们专心对付楚馨月之际,薛悠黎突然转身,冲着他们的脸狂洒迷药。 四名暗哨误以为薛悠黎是寻欢楼的人,所以听到她呼救,第一时间出手救她。 谁也没想到,薛悠黎会背刺他们。 四人毫无防备,当场中招。 迷药的药性极强,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给寻欢楼里的其他人递消息,就当场晕死过去。 等她们解决了这帮暗哨,王大力立马从地上跳起来。 暗哨功夫极好,王大力担心迷药的药效支撑不了太久,拿出提前准备的绳子,把昏死过去的暗哨五花大绑地捆成粽子,想了想,不放心,又顺手把他们嘴堵死。 楚馨月看着忙活的王大力,咂了咂嘴巴,“这孩子果然有当暗卫的潜质!” 薛悠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走,咱们去最前面那间屋子看看。” 她们走到门口,楚馨月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依稀能听见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楚馨月迟疑了下,想到里面都是被抓来的孩子,没什么可怕的,便直接将门推开。 这是一间非常大的屋子,屋中摆了十张床。 每张床上都坐着一个小姑娘,她们闭着眼睛,盘腿打坐。 而在房间的角落里有二十来个小丫头一丝不挂地跪在地上。 她们面朝墙壁,后背上布满一道道鞭痕,瞧着触目惊心! 薛悠黎和楚馨月没有料到屋子里是这样的场景,不由一怔。 听到门口动静,绕着大床来回巡视的紫衣女人脚步一顿,扭头看向门口,以生硬的九洲话问道,“你们是何人?” 楚馨月对上女人的视线,冷笑一声,“你又是何人?” 紫衣女人没有回答楚馨月的问题,抬手指着门口的方向,阴恻恻地下领道,“给我杀了她们!” 在床上打坐的小姑娘听到指示,纷纷睁开眼睛。 她们迅速抽出藏在枕头下的刀,然后一跃而起,手中的剑毫不迟疑地刺向薛悠黎二人! 第154章 姐姐,你们是来杀我们的吗? “阿黎小心!” 楚馨月一把将薛悠黎拉到自己身后,带着她避开挥过来的长刀。 紧接着,她飞起一脚,嘭嘭嘭就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小姑娘踹翻。 薛悠黎看着倒地后爬都爬不起来的小丫头,连忙出声提醒,“阿月,你悠着点,别把她们打死了!” “放心,我没使全力!”楚馨月正在回薛悠黎的话,另外几个小丫头已经冲到眼前了。 她看着劈过来的长刀,手往薛悠黎腰上轻轻一推,刀在她俩中间劈了个空。 她趁机踢飞小丫头手中的刀,然后旋身一记手刀,将人劈晕,“阿黎,我下手没轻没重的,要不咱还是用迷药吧!” 说罢,她手往腰间一摸,逮着迷药就往这些小丫头脸上洒。 紫衣女人见楚馨月功夫这么好,心下大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想干什么?” 薛悠黎没有理会紫衣女人,跟楚馨月配合着将迷药洒出去。 这十个小丫头涉世不深,吸入迷药后,当场晕死过去。 紫衣女人看着自己训练出来的小丫头一个接一个倒下,震惊又愤怒。 下一刻,她抽出挂在墙上的武士刀,双手握刀,对准楚馨月的脑袋砍下去。 薛悠黎见紫衣女人挥刀的招式很奇怪,当即提醒楚馨月,“阿月,这个女人不是九洲人,你小心!” 楚馨月拿拇指摸了一下鼻子,“管她是哪里人,在姑奶奶眼里,她都是个死人!” 她这话没有夸张,女人提刀冲过来的时候,楚馨月纵身跃起,朝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脚。 紫衣女人被踢得差点摔个狗吃屎,手里的刀也飞出去老远。 后背撞在墙上才稳住身形。 紫衣女人意识到自己不是楚馨月的对手,眼珠转了转,边往外头跑边大声喊话,妄想找外援,“快来人!有贼人闯进来……” 然而,她还没跑到门口,就被楚馨月一把扣住肩膀,利落地一折一扭。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楚馨月直接卸了她一条胳膊。 “啊——” 紫衣女人痛得脸色巨变,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除了这里的小姑娘,其他孩子呢?被你们弄去哪里了?” 紫衣女人疼得满头冷汗,咬牙瞪向楚馨月,“什么孩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哟!还是个硬骨头?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你的嘴硬?”楚馨月说着,一把将她的脑袋撞在墙上。 嘭!嘭!嘭! 薛悠黎光是听着声音,都有种自己的脑浆被撞成浆糊的错觉。 哪怕被楚馨月如此折磨,紫衣女人依然没有松开,甚至还想咬舌自尽。 “阿月,她想寻死!” 薛悠黎看出她的意图,第一时间提醒楚馨月。 想死? 哪有那么容易? 楚馨月当然不可能让她得逞,手狠狠捏住她的脸颊,一个用力,当场卸了紫衣女子的下巴。 紫衣女人痛得眼眶都红了,她瞪着面前的两个不速之客,嘴里发出呜呜声。 【姓名:久蔡合子,21岁,东瀛国伊贺派掌门人的次女。四年前,慕容邺跟伊贺派掌门久蔡川一夫达成合作后,久蔡川一夫为表诚意,便让小女儿久蔡合子跟慕容邺一起回了九洲。】 直到解决完那些听命于紫衣女人的小丫头,薛悠黎才有时间看紫衣女人的身份卡。 当看完身份卡上的信息,薛悠黎才意识到,原来早在四年前,慕容邺便跟东瀛最有势力的伊贺派达成合作。 难怪这些小姑娘招式那么奇怪,原来训练她们的女人是个东瀛人。 楚馨月一把揪住久蔡合子的衣领,继续逼问,“说!其他孩子在哪里?” 久蔡合子两只眼睛凶猛地瞪着楚馨月,恨不得拿眼神杀死她。 “不说?姑奶奶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楚馨月抓着她的手臂,将她的手指往手背方向狠狠一掰。 对于这种残害孩子的恶毒女人,她毫不手软。 “啊——!!!” 十指连心,手指被折断的痛让久蔡合子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可是,她下巴脱臼,只能维持张嘴的状态,从喉咙里发出惨叫。 “你到底说不说?”楚馨月又折了她第二根手指,“再不说姑奶奶废了你另一只手!” 薛悠黎瞥了一眼痛到五官扭曲的久蔡合子,忍不住提醒一句,“阿月,她的下巴被你卸了,没办法说话。” “哎呀!不好意思!我太生气了,忘了这个女人不能说话!” “啊!呜啊!”久蔡合子知道她是故意折磨自己,恶狠狠地瞪着她,嘴里不停地发出咿咿啊啊的声音。 薛悠黎撇了撇嘴巴,“她好像在骂你,而且骂得挺脏的。” “既然她不肯配合,咱干脆弄死她得了!”楚馨月说着,用力踹了久蔡合子几脚。 她就是气不过久蔡合子虐待小姑娘,故意用这种方式替小姑娘出气。 薛悠黎拉住她,“阿月,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救人要紧!” 眼下她们时间宝贵,得在寻欢楼的人给慕容邺报信之前,把所有孩子救走! 楚馨月没再耽搁,像扔破抹布一样把久蔡合子往旁边一扔,视线一转,看向缩在墙角的那些小姑娘。 小姑娘们看着薛悠黎和楚馨月一步步走过,吓得瑟瑟发抖。 不过,有个小姑娘胆子挺大,她转身盯着靠近的二人,紧张地咽了咽嗓子,“两位姐姐,你们是来杀我们的吗?请你们下手的时候,用力砍我的脖子。我听说看脖子可以一刀毙命,也不会感觉到疼,我怕疼……” “姐姐,我也怕疼,你们直接刺我的心脏吧,刺穿心脏,人当场就死了,一点儿也不疼。” “我也要刺心脏……” 跪在地上的小丫头们身上连块遮羞布都没有,她们明明冻得浑身发抖,却毫不迟疑地替自己选好了死法。 薛悠黎和楚馨月光是听着她们的要求,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些小姑娘最大的不过才十二三岁,却只怕疼,不怕死。 她们瘦小的身体究竟承受了多大的折磨,才会绝望得想立刻赴死! 薛悠黎视线扫过这一张张稚嫩的小脸,眼眶泛酸,“别怕,谁也不会死,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其实,在你们被坏人拐走后,你们的父母一直在找你们,谢天谢地,你们都还活着!” 听到薛悠黎提起她们的父母,这些小姑娘终于绷不住了,‘哇’的一下子哭出声。 “乖!都别哭了,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楚馨月竖起食指,对她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大家小声一点,不能让坏人听到动静,否则我们想逃出去就麻烦了!” 小姑娘们都很懂事地闭上嘴巴,“我们不哭,姐姐,求求你们带我们回家吧!” 薛悠黎看着她们浑身伤痕累累,心疼极了,轻声问道,“你们的衣服呢?” 第155章 营救 楚馨月也忙不迭点头,“对!咱先把衣服穿上!” 这个紫衣女人竟然扒了她们的衣服,罚她们跪在地上,简直丧尽天良! 只掰折了她的手指,实在太便宜她了! 有位小姑娘鼓起勇气,指着床底下小声道,“衣服都被合子小姐扔到那里了。” 合子? 这个女人不会是她吃韭菜盒子时创作的伊贺派二小姐,久蔡合子吧? 再看看地上那把标准的武士刀,楚馨月当场确定了久蔡合子的身份。 楚馨月瞥过地上半死不活的女人,扭头温柔地对小丫头们说道,“你们都去穿衣服,等穿好我们马上带你们离开!” “好!” 于是,小姑娘们立马从地上站起来。 她们跪得太久,腿都麻木了,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跟前,从床底下捞出一堆衣服。 她们找到自己的衣服,动作迅速地给自己穿上。 “你守着她们,我去给皇上的人发个信号弹,让他们过来救人。” 薛悠黎叮嘱了楚馨月一句,走出去往夜空中放了个信号弹。 久蔡合子见这些小姑娘把衣服都穿上了,气得脸色铁青,喉咙里也发出阵阵异响。 小姑娘们每日被她毒打,身心饱受摧残。 此时,看着她脸上穷凶极恶的表情,吓得连连后退。 楚馨月见久蔡合子都不能张嘴说话了,还敢吓唬这些孩子,手一挥对着她的脸就是一个大逼兜,“老实点!再瞪你那双狗眼,我就把你扒光了丢出去!” 不知道久蔡合子是不是被她的话震慑到了,果然不敢吭声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 楚馨月又踹了她两脚,这才走到门口,把门开出一道小缝,“阿黎,剩下的那些孩子咱们还没找到呢。” “剩下的都是男孩子,让皇上的人去找更方便。” 薛悠黎能从天机书上看到那些男孩子被关在地窘里。 但是她不确定这帮畜生有没有扒了男孩子的衣服。 在九洲,十五岁以上就算成年,就可以结婚生子。 要是那些男孩子也一丝不挂,她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部位,总归不太好。 楚馨月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听完她的话,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王大力一直站在外头替她们放风。 薛悠黎放完信号弹,他就急匆匆地走过来,“不好了!有人往这个院子来了!” 楚馨月把袖子一撸,眯着眼睛冷声道,“怕什么,来一个我们消灭一个,来两个我们消灭一双!” 今晚她就要替天行道,把寻欢楼里的王八蛋一锅端了! 薛悠黎看着她干劲十足的模样,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你说得对,咱们有全九洲最大的靠山,还能怕这些披着人皮的妖魔鬼怪不成?” 说话的功夫,她从腰间掏出十几包迷药递给王大力。 “大力,你去门口守着,有人来就对着他们的脸洒一包,保管他们三步内就会昏倒!” “好勒!” 王大力正要往门口走,隔壁房间的赵婶就领着六个小姑娘出来了,“我挑了半天,总算挑出几个机灵的,你把这几个人带去前厅拍卖吧!” 赵婶话音未落,薛悠黎已经走上前,趁她不备对着她的后颈用力劈下去。 “诶哟哟!疼死我了!” 赵婶被她劈疼了,扭头瞪向她,“你个小蹄子打我做什么?” 薛悠黎的手也被劈疼了。 她看着兴师问罪的赵婶,扭头拿眼神询问楚馨月:看你劈人不是挺容易的吗?怎么到我这儿就不灵了? 楚馨月望着她无辜的眼神,耸了下肩膀:劈人也是有技巧的,你闪开一点,让我来。 于是,薛悠黎往旁边退了两步。 谁知赵婶却不依不饶地抓着她,“你不许走!你打了老娘,想跑哪儿去?今天你要是不给老娘一个说法,老娘就……” 她刚要放狠话,突然后颈一痛,眼前一黑,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地倒下去。 楚馨月对着薛悠黎指了指自己后脖颈,“要劈在这个位置,你学会了吗?要是不会我待会儿再找个人现场给你做示范!” 薛悠黎点头,“学会了。” 被赵婶领出来的六个小丫头见状,吓坏了。 几个人紧紧缩在墙边,连眼角余光都不敢往薛悠黎和楚馨月的方向瞟。 王大力见她们被吓得不轻,连忙替薛悠黎二人解释,“你们别怕,这两位姐姐是官府的人,她们是来救我们的!” 六个小姑娘跟王大力很熟悉,听他这么说,才终于拿正眼看向薛悠黎二人,“你们真是来救我们的吗?” “当然,你们的父母也在找你们,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们。只是拐走你们的坏人太狡猾了,把你们藏在青楼,官差们多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这里,所以我们来晚了,害大家受苦,真是抱歉。” 几个小姑娘听完她们的话,喜极而泣,“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突然有数十道黑影翻过院墙,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子里。 王大力看着这些不速之客,立刻举起手中迷药。 薛悠黎连忙阻止他,“大力,这些人是我们的同伴,是来接应我们的!” 王大力闻言,好奇地打量着来人,发现他们虽然蒙着面,但是身姿挺拔,连背影都正气凛然。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扭头专心盯着门口。 玄溟进了院子,第一时间朝薛悠黎和楚馨月走过来,“娘娘,郡主。” 离宫前,慕容彻特意叮嘱他,出宫之后,一切全部听从薛悠黎的安排。 他跟薛悠黎打招呼,就是等着薛悠黎的指示。 薛悠黎也不废话,指着地窘的入口方向,对玄溟道,“大部分孩子我们已经找到了,都在这几间屋子里。不过,还有二十来个小男孩被关在地窘,你们去地窘救人!另外,地窘有三个暗哨守着,他们分别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暗哨功夫不弱,大家小心行事!” 薛悠黎说话的时候,顺手捡了个小石子在地上画了地窘的结构图,并且把守卫的位置也用圆圈标出来。 “娘娘放心,属下一定将孩子们平安救出!” 玄溟说着,转身吩咐手下,“留五人在此协助娘娘和郡主转移孩子,其他人随我进地窘救人!” “阿月,转移孩子就交给你了。我跟玄溟一起去地窖。” 楚馨月知道只有薛悠黎同行,玄溟他们才能事半功倍,“没问题,这里交给我!” 薛悠黎对她点点头,然后对玄溟他们道,“跟我走!” “是!” 暗卫应了一声,跟着她朝地窘方向而去。 楚馨月看着他们的身影融进夜色,扭头对小姑娘们道,“快把其他人都叫出来,咱们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等一下!你们真的相信这几个人?万一他们也是坏人,我们不就完蛋了?”有个年纪大一些的小姑娘,瞥过院中几人,眼底划过一丝怀疑。 “我相信大力!我也相信漂亮姐姐!” “我也相信他们!” “这里太可怕了!不管他们是好是坏,我都要跟他们离开!” “对!我也一样!” 虽然这些人穿的衣服跟看管她们的坏蛋很像,但是给她们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信任这个东西很奇妙。 哪怕小姑娘们今晚是第一次见到两位漂亮的小姐姐和站得笔挺的暗卫,但是她们坚信这些人一定可以带她们逃出去! 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小姑娘看着大家如此坚定,心下踏实不少,“好!咱们一起离开!” 第156章 少了一个孩子! 另一头。 在薛悠黎的带领下,玄溟和一众暗卫弯弯绕绕走了好久,终于来到地窖入口。 “就是这里。”薛悠黎停下脚步,朝脚下一人多高的木板努了努下巴。 玄溟冲她点点头,手一抬,做了个手势,所有暗卫整齐地分成两排,贴墙而立。 “阿大,准备好暗器!” “是!”阿大应了一声,抬起袖箭对准地窖入口,随时准备远程攻击。 玄溟蹲下去,把地上巨大的木板掀开,顿时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通道。 通道里昏暗无比,一靠近通道入口,就能闻到一股混杂着腐朽潮湿的臭味。 尽管玄溟是最优秀的暗卫,在闻到扑面而来的气味时,还是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他眉峰紧锁,侧过脸深深呼了一口气,“娘娘,属下先下去查探情况,其余人留在这里待命!” “我跟你一起下去!” 薛悠黎说完,跟着玄溟身后,顺着狭窄逼仄的通道往地窖深处走。 玄溟在前面开路,每往里头多走一步,他对寻欢楼的痛恨就多一分。 他一个经历过刀山火海的人在进入地窖起,就很不舒服,那些被抓来的孩子们长时间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们如何能吃得消? 薛悠黎闻着刺鼻气味,胃里早已翻江倒海。 她才走了几丈远,就觉得受不了。 那些被关在地窖里的孩子呢? 他们每天住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该是何等痛苦绝望? 玄溟又走了一会儿,前头的光线比通道里亮了不少。 薛悠黎往前走的时候,还关注着天机书上的导航。 当她看到两个黑点正朝通道这边走过来,立刻拉住玄溟,打手势提醒他。 玄溟看懂了她的意思,抽出一把匕首。 他看着地上一点点逼近的影子,身形蓦动,两名暗哨还没来得及出手,他的匕首刷刷挥出,直接抹了这两个暗哨的脖子。 放倒他们的动静不小,惊动了最后一名暗哨。 那人拔了桌上的剑就朝通道口袭来! 玄溟察觉冲这边飞掠而来的身影,手起刀落。 暗哨身体一僵,望着深深扎进心口的匕首,张了张嘴巴,还没发出声音,就倒地没了气息。 薛悠黎看着玄溟干脆利落的伸手,忍不住惊叹,不愧是皇帝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太猛了! 等玄溟把暗哨都解决完,她也没有耽搁,快速冲出去。 然而,她看着挤在草席上的一群小男孩,看着他们衣不蔽体惊惧惶恐的表情,心口像是被一记重锤砸中,闷闷钝钝地疼。 “不、不要杀我……我再也不逃跑了……” 有个小男孩看着薛悠黎走近,对准她的方向跪下来,不停磕头,“我不要被吊起来……呜呜呜……求你别杀我……” 席子上其他孩子眼神空洞又麻木,面无表情地看看薛悠黎,又瞅瞅求饶的男孩子,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地窖里,每天都在上演逃跑和被抓回来的戏码,他们早就习惯了。 薛悠黎看着这副场景,恨不得立刻把慕容邺抓来,让他往后余生都被关在地窖里,生不如死! “娘娘,您快看看这个孩子!他伤得很重!” 薛悠黎一扭头,就看到在这些孩子睡的草席斜对面,有个男孩子被四条铁链锁着,掉在半空中。 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血染成暗红色。 此时,依然有鲜血从他身上流出,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地。 薛悠黎连忙上前,“玄溟,你能不能把铁链弄断?” 玄溟点头,转身捡起暗哨的剑,对准铁链狠狠砍下去。 可是,铁链太粗了,一剑下去竟然没断。 而他砍铁链越用力,铁链上吊着的孩子也会被二次伤害。 薛悠黎看着孩子伤口渗出的血更多了,连忙阻止玄溟,“不能砍了!强行砍铁链会让孩子伤上加伤。” 玄溟视线一转,目光瞥到铁链上的锁,立刻道,“属下刚才跟暗哨交手的时候,听到了钥匙响动的声音,属下去找钥匙!” 他走到暗哨的尸体跟前,很快摸到暗哨腰间挂着的钥匙。 接着,他用钥匙把铁锁打开,小心地将陷入昏迷的男孩子抱下来。 这个男孩除了脸,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就没有一块好皮肤。 大大小小的鞭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流血,新伤连着旧伤,甚至伤口的鲜血凝固后,血肉紧紧黏在衣服上,看着都叫人心痛。 难怪王大力拼着毁容也要出去当护院,关在这里的孩子太惨了! 心智不够坚强的话,迟早会疯掉! 薛悠黎上前给孩子止血,然后把他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他身上都是皮外伤,看来寻欢楼想利用他们挣钱,所以没有伤到他的要害。不过他失血过多,得尽快送出去医治!” “是!” 玄溟朝通道口喊话,“立刻下来一个人!” 没过多久,就有一名暗卫进来了。 “他伤得不轻,赶紧把他送出去医治!” “是!”手下接过孩子便立刻地窖,一刻也没有耽搁。 而在此期间,薛悠黎已经跟草席上的男孩子表明身份。 “其他孩子已经被我们救出去了,大家快起来,我们送你们回家!” “走!大家快走!” 刚才跪在地上求饶的小男孩第一个站起来。 他才不管薛悠黎是好是坏,只要能带他离开地窖,出去后就算让他当牛做马他都愿意! 于是,在他的号召下,其他孩子也从草席上爬起来,跟着他们离开地窖。 他们被折磨得太久,脑子仿佛丧失了思考能力,表情木然。 可是,当他们走出地窖,呼吸着外面自由的空气,吹着自由的夜风,这些孩子呆滞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有好几个男孩子看到布满星星的夜空时,‘哇’的一下子哭出声。 其他孩子也跟着哭了,跟楚馨月昨夜听到的压抑的恐惧的哭声不一样。 这次,他们哭得声放肆了许多,似乎要将心底压抑多日的痛苦都随着泪水排出去。 薛悠黎看着他们嚎啕大哭的模样,并没有阻止他们。 负面情绪如果一直憋在心里,精神很容易出问题。 能这样一次释放掉,也挺好的。 楚馨月看着玄溟把所有孩子从后院带走,“阿黎,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等我确认一下人数。” 薛悠黎说着,扭头看向还在望风的少年,喊了他一声,“王大力!” “来喽!” 王大力咻地一下子跑到她面前,“姐姐,有什么指示?” “被救出去的人有九十四个,人数对吗?” 王大力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摇头道,“还少一个!” 楚馨月回道,“你是不是漏了数你自己?” “没有!” 王大力语气肯定,思考片刻,干脆掰手指头给她看,“这里一共有一百个被抓来的孩子,出去了九十四个,拍卖大典带走了四个,加我才九十九个,还差一个!” 楚馨月拍了拍王大力的肩膀,“阿黎,你带大力先走,我去找被落下的那个孩子!” 第157章 怎么办?我杀人了! 王大力摇头道,“不!我留下跟你一起找!” 楚馨月眉梢一扬,“你个小屁孩,逞什么能?赶紧走!你留下反而拖我后腿!” 王大力拍胸脯道,“我对这里熟得很!我可以给你带路,就算碰上寻欢楼的人,我也能帮你打掩护!” 薛悠黎听着他俩争来争去,忍不住道,“你们都不用留下,我知道人在哪里。” “在哪儿?” “在哪儿?” 楚馨月和王大力齐齐转头,异口同声地问她。 薛悠黎指着前头那个院子,“我们漏掉了被柳四娘打骂的那个小姑娘!” 王大力顿时想起来了,“对!是阿雁!她说帮我们盯着柳四娘!” “走,我跟你一起去找那个小丫头!” 楚馨月拉着薛悠黎就往前面那个院子走。 “还有我!”王大力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俩身后。 薛悠黎扭头看向楚馨月,“月宝,今晚能这么顺利都是因为我有金手指,趁现在没人,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她们认识多年,两人之间一直没有秘密。 今晚,她在楚馨月面前没有藏着掖着,利用天机书成功救下所有孩子。 只要楚馨月想知道,她肯定如实相告。 楚馨月摇摇头,“阿黎,我就是吃写小说这碗饭的人,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你有金手指呗!穿书的人,谁还没个金手指了,你有我也有啊!” 说到这里,她扭头一本正经地叮嘱薛悠黎“金手指是咱俩的秘密武器,你不许告诉任何人,我不行,慕容彻也不行!” 薛悠黎顿时笑了,“在我心里,你是手足,慕容彻是衣服,他哪能跟你放在一起比较?” 楚馨月开心了,骄傲地扬起下巴,“那可不?就算你以后有别的女人,我也是你的嫡长闺!” 她嫁去康王府后,一直担心薛悠黎独自应对后宫的尔虞我诈会很辛苦。 现在知道她有秘密武器,总算能放心了。 薛悠黎表态道,“我可以同时拥有几个男人,但是我的亲亲好闺蜜只有你!所以,我可以把我的秘密分享给你。” 薛悠黎其实很懒,懒得交新朋友,懒得维系一段新的感情。 朋友嘛,有个臭味相投的……不是,有个志趣相投的足矣。 “阿黎,秘密之所以能成为秘密就是因为,它只能藏在心里,一旦让第二个人知道,可能就会有无数个第二个人。” 楚馨月说着,嘴巴一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害!你也知道,我有睡觉说梦话的习惯,万一梦里说了不该说的,慕容楠个不争气的再跑到慕容邺面前说漏了嘴,咱找谁说理去?” 她这么说,薛悠黎就知道她的态度了,“行,那咱们专心救人!” 薛悠黎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跟楚馨月有隔阂,在小说世界,她们就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有什么话,说开就好了,不会有隔阂。 王大力这小子见她们在谈事情,默默跟她们保持一丈开外的距离,分寸感拿捏得死死的。 三人绕过长长的回廊,终于来到寻欢楼后院。 顿时,他们又能清晰地听到前厅的歌舞升平。 “我去叫阿雁!” 王大力说着,三两步走到关柳四娘和几个打手的房间门口,抬手准备推门。 嘭!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 王大力一惊,生怕阿雁出事,猛地一脚踹开房门。 薛悠黎和楚馨月听到动静,也快步冲过来。 他们三人一抬眼,就看到阿雁站在柳四娘跟前。 柳四娘的脑袋被砸开了瓢,鲜血流了一地。 阿雁脚边倒着的方凳上也沾满鲜血。 显然,刚才是阿雁用凳子砸死了柳四娘。 王大力听到的声音是她把凳子扔到地上发出的声响。 阿雁听到王大力叫自己,缓缓扭头看向门口,她的眼底满是惊恐之色,“大、大力,怎么办?我杀人了!” 王大力看着地上柳四娘的尸体,她虽然死了,眼睛却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不过,在王大力看来,柳四娘这个老妖婆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于是,他出声安抚道,“阿雁,是她又想欺负你对不对?你做得很好,寻欢楼里的每个人都该死!” 阿雁听着他的安慰,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刚才我真的害怕极了……还好你来了……” 王大力指着身侧的两个人对她道,“阿雁,这两位姐姐是来救我们的!以后你都不用担惊受怕了!等逃出去,官府的人会帮助大家回家!” 阿雁视线一转,这才注意到王大力旁边站着的两个人,她眼底泪光浮动,“回家?我们还回得去吗?” 王大力重重点头,鼓励她,“当然!做错事的是那些坏人,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不可以回家?” 阿雁眸光闪动,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说得对,我们从来就没有做错什么,回家、我们都回家!” 这时,楚馨月的耳廓动了动,脸色微变,“有人来了!咱们得赶紧离开!” “快走!” 王大力拉起阿雁的手臂,跟她们一起翻墙出去。 他们刚离开,春桃就带着两名丫鬟来敲门,“柳四娘,出来!你捅了那么大的篓子,难道还指望我家小姐给你收拾烂摊子?你滚出……” 春桃说着,不客气地一脚踢开柳四娘的房门,当看到柳四娘瞪着眼睛惨死的模样,她当场吓得花容失色,一边尖叫,一边连滚带爬地往外头跑,“啊!杀人啦!快来人啊!” 然而,后院的护院和暗哨都被薛悠黎他们一帮人解决了,她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出现。 “快!快去前厅!” 春桃想走,两条腿一软,整个人摔了个五体投地。 她见两个丫鬟跟木雕一样杵在那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瞎了吗?还不过来扶我!” 两个小丫鬟赶紧上前,把她扶起来,“快去告诉小姐!” 此时此刻,薛悠黎跟玄溟已经汇合,孩子们都被送去府衙。 玄溟向薛悠黎请示道,“娘娘,赤焰还在寻欢楼,属下打算制造点混乱,掩护他跟四个孩子出来。” 薛悠黎眼珠一转,笑眯眯道,“那还不简单嘛!你们带火油了没有?” 听到薛悠黎的问话,玄溟终于知道皇上为什么会让他们龙影卫全部听从薛嫔娘娘的差遣了。 薛嫔娘娘确实是个足智多谋的女子。 “回娘娘,带了足足五大桶!属下也打算放火烧了寻欢楼后院!” 这种残害孩子的地方,就不应该存在! 薛悠黎点点头,“放火之前,先给赤焰提个醒。” “是!” 玄溟从腰间取出一个手指长短的哨子,对着寻欢楼前厅的方向用力吹响。 悠扬的哨声随着夜风传向四面八方。 三声哨响过后,玄溟对身后的属下一挥手,沉声下令,“倒火油,点火!” 暗卫们应了一声,带着火油如鬼魅般重新潜入后院,绕着屋子周围倒火油。 倒完后,每个人都从腰间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火折子上的火苗一下子蹿得老高。 啪! 他们同时将火折子丢在火油上,火借着火油之势迅速燃起,越烧越旺。 火舌很快就将后院吞噬,连院子最阴暗的角落都被照得透亮。 烟花街隔壁的巷子里,王大力走在所有孩子最后头,跟着暗卫一起前往府衙。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扭头朝寻欢楼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漫天大火。 火光映在少年的瞳孔里,他脸上那条疤痕仿佛在火光中燃尽了,只剩下坚毅。 下一刻,他坚定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 他虽然置身暗巷,可是他身后的火光却把他脚下的路照亮! …… 寻欢楼前厅,蝶依迟迟没有等来春桃,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视线一转,目光好巧不巧地落在赤焰身上。 赤焰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裤子夹菜,桌子旁边还有刚拍下的四个小姑娘和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作陪,好不快活! 这幅场景落在蝶依眼底只觉得分外刺眼。 这个男人虽然是全场出手最阔绰的客人,但是拍卖大典举行到现在,一文钱都没有进账。 如果不是赤焰手上戴的大宝石戒指价值不菲,她都要怀疑这个家伙是来吃白食的。 蝶依盯着赤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从桌案前起身她端起酒杯朝赤焰走过去。 “客官,您今晚在拍卖大典上一共花了一万九千两,请您去柜台结账。” 赤焰看着桌前笑盈盈的蝶依,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抬手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蝶依笑着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客人,请您去柜台把今晚的账结清。” 赤焰眼睛一瞪,板着脸开口,“拍卖大典不是还没结束吗?本大爷还要继续拍呢,等拍完一起结账!” 蝶依嘴角笑意不减,却加重语气,“您不结账,我们没办法继续下面拍卖!” “等拍卖大典结束,我自然会结账!” 旁边的客人见两人僵持不下,故意起哄,刺激赤焰,“兄弟,你不会是没钱结账吧?” “看他到现在一两银子没付,没准就是来捣乱的!” “兄弟,别人这么说你,你能听得下去?我要是你,立刻拿出两万两银票砸在蝶依的脸上,再说一句,‘剩下的一千两算老子赏你的’!” “这位兄弟不会是隔壁万花楼雇来砸场子的吧?” 他们把话说到这份上,赤焰如果再不去结账,就真有故意扰乱拍卖大典的嫌疑了。 可是赤焰手里的银票只有一万六千两,根本不够付今晚的开销。 就在赤焰骑虎难下之际,春桃和两个丫鬟慌里慌张地跑进来了,“小姐,不好了!后院着火了!” 第158章 臭乞丐,赶紧滚远点! 蝶依闻言,脸色当场剧变,“你说什么?” 春桃回想起柳四娘惨死的模样,嗓音依然控制不住地发颤,“柳四娘也死了,那些孩子全都不见了!” 蝶依身形猛地一晃,“柳四娘……死了?谁干的?后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道。”春桃茫然地摇摇头,想到后院的情况,慌慌张张道,“后院的火好大!小姐,咱们是不是得想办法救火?” 她话音未落,赤焰便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叫喊起来,“着火啦!寻欢楼后院着火啦!大火马上烧过来了!大家快逃命吧!” “着火了?哪里有火?” 宾客们还沉醉在温柔乡里,听到有人说着火了,一脸懵逼地左右张望着。 有人干脆跑出前厅,往后院方向看过去。 当看到熊熊烈火迅速往他们这个方向蔓延时,他们心下又惊又怕,忙不迭折回来提醒众人,“真的着火了!后院那里好大的火啊!火马上就要烧到这里来了!快走快走!大家赶紧离开这里!” 其余客人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再逗留? 他们推开怀里的美娇娘,毫不犹豫地往寻欢楼大门口冲,“着火了!快跑!” “那火烧得特别猛,再不走小命就要没了!” “我也看到了,大火把天空都烧红了!太可怕了!” 原本台上还有姑娘在跳舞,她们看着厅中混乱的场面,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提起拖地的裙摆着急忙慌地下地,“姐妹们,都先出去避一避!” 厅中的客人蜂拥着往外头跑,蝶依被挤得一个趔趄,还好春桃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小姐,您没事吧?” 蝶依摇摇头,见客人都快跑光了,急得扬声喊道,“都站住!你们还没结账付银子呢!谁都不许走!” 这些宾客当中,有一大半人进来是为了凑拍卖大典的热闹。 难得碰上可以光明正大白嫖的机会,谁会理她啊? 甚至原本往外走的人,听到要结账,立马开始跑起来了。 大家争先恐后地往外头挤。 赤焰领着五个孩子混在人群里,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兄弟们,别听这个婆娘的!大家快走!命都差点儿交代在寻欢楼,还想让我们交银子?寻欢楼的管事不去救火,心里眼里只有钱,怕是钻钱眼里去了吧!”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道,“没错!寻欢楼的人都只认钱,大家别理她!保命要紧!” 蝶依见没有人理睬自己,思考了下,立刻扭头吩咐春桃,“护院呢?还有那些打手呢?让他们赶紧救火啊!” “小姐,奴婢刚才去后院找过了,一个护院也没看到,他们没准已经葬身火海了!” 蝶依脸色狠狠一变,“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人放的火?” “小姐,九十九号桌的客人不见了!” 春桃发现九十九号桌空了,急得大叫道,“还有被他拍走的五个孩子也不见了!” 蝶依被后院着火搞昏了头,听到春桃的话,赶紧转头朝九十九号桌看过去,原本围在桌子旁边的孩子们一个也不见了,只剩下一桌还没吃完的酒菜! 九十九号桌的客人今晚很反常,不仅故意哄抬拍品的价格,还借着大火制造混乱。 也许后院起火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蝶依想到这种可能,当即对春桃道,“你将寻欢楼的所有人召集起来,让大家一起救火!我去通知主子!” 寻欢楼自开业以来,一直顺风顺水,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样的状况。 今晚的状况已经不是她能解决的了,她必须向主子汇报情况! 而赤焰带着五个孩子出了寻欢楼后,便朝府衙方向而去。 赤焰没带过孩子,他见身后五人跑得气喘吁吁,便将脚步放慢了些,“你们要是累了,跟我说,我走慢一点。” 几个孩子用力摇头,“哥哥,我们不累!这是回家的路,就算再长,我们也能一口气跑到底!” 他们离开家太久,此时此刻他们只想快点跟亲人团聚。 赤焰见他们归心似箭,心下不禁动容,“好!哥哥定会护你们平安地回家!” 半个时辰后,赤焰带着五个孩子抵达府衙。 而玄溟已经将其他人安顿好了。 见到他身后的孩子,玄溟立刻将他们带去府衙隔壁的院子,“你们今晚先在这里休息,天亮后送你们回家!” 这次营救了足足一百名被拐的孩子,他们要连夜核对失踪儿童的名册,弄清楚这些孩子的父母是谁,家住哪里,然后再一一通知他们的亲人,来府衙把他们接回去。 待将所有孩子的资料整理好,天都快亮了。 薛悠黎和楚馨月也都一宿没睡。 她们核对完孩子的信息,楚馨月已经累得眼皮打架了。 桌上孩子的资料分成三摞,一摞是能立刻联系上父母的孩子资料,一摞是无父无母孤儿的资料,还有一摞是父母早已搬家,联系不上任何亲人的孩子资料。 她从桌案前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阿黎,走吧,我送你回宫。” 薛悠黎目光落在桌上的三摞资料上,“你说,这些孤儿官府会怎么处置?” 楚馨月想了想回道,“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去处前,他们应该会被送回慈幼局。” 失踪孩童都找回来了,其中除了一部分是拐卖回来的孩子。 还有一部分孩子是慕容邺故意让寻欢楼里的姑娘和护院假扮夫妻,去慈幼局领回去的。 在九洲,慈幼局是专门收养弃婴的机构。 而如果有夫妻俩无法生育孩子,或者孩子发生意外身亡了,只要通过官府出个证明便可以来慈幼局领养孩子。 寻欢楼每次去慈幼局专挑模样标致孩子带走。 薛悠黎沉吟片刻,又道,“既然天都快亮了,现在赶回去反而容易让人察觉,倒不如等天黑后再回宫。” 这起孩童失踪案牵连甚广,把孩子找回来仅仅只是第一步。 楚馨月跟她向来很有默契,立马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你是想把慕容邺从这个案子背后揪出来?” 慕容邺有男主光环,想扳倒他仅凭这个案子自然是不够的。 薛悠黎很清楚这一点,“就算抓不到慕容邺这个罪魁祸首,能除掉他的爪[zhǎo]牙也不错。依我看,慈幼局的领养记录肯定有问题。寻欢楼这几年多次去领养孩子,我不相信那帮管理慈幼局的官员会毫无所察。” 楚馨月经她这么一提醒,立刻点头道,“我懂了,这些官员要么被慕容邺收买了,要么早就跟慕容邺狼狈为奸。” 薛悠黎回道,“所以,要想彻底杜绝孩子们再次经历这样的祸事,必须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趁慕容邺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抓紧时间查出所有涉案官员,将他们从严处置!” “好!今天我来当你的贴身护卫,你去哪儿我都奉陪!” 薛悠黎把整理好的资料交给玄溟后,便跟楚馨月前往慈幼局查看情况。 此时,天才蒙蒙亮。 贤王府。 一个灰头土脸浑身是伤的女人倒在王府大门口。 守卫看着她蓬头垢面的模样,嫌弃地走过去赶人,“臭乞丐,赶紧滚远点!别弄脏了贤王府的大门!” “啊吧!啊吧啊吧!” 女人将紧紧抓在手里的令牌举起来,嘴里发出咿咿啊啊的奇怪声音。 守卫认出令牌后,神情一凛,沉声道,“快!快去通知殿下!” 第159章 一场恶战! 慕容邺一宿都没有睡。 昨夜他刚歇下,蝶依就来贤王府向他汇报寻欢楼发生的状况。 后院失火,孩子消失,暗哨被杀,每一桩事都足以令他头疼。 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侍卫就抬着一个被烟熏得黑漆麻乌的女人敲响书房的门。 “进来。” 侍卫将女人放在地上,向慕容邺禀报,“殿下,这个女人手上有您的私人令牌,她趴在王府门口,死活要见您!” 慕容邺盯着地上的女人,似乎在仔细辨认她的模样。 只见她嘴巴一直诡异地维持张开的状态,原本清丽的面容被烟熏得模糊不堪。 右脸颊烧伤的部位如同被被火燎成焦黑色的抹布,皮肉外翻,带着狰狞的暗红色。 慕容邺强忍着心底的恶心,低低唤了她一声,“……合子?” 久蔡合子见他认出自己,激动得眼底泛起一片赤红,“啊……啊啊……” 看着她想张口说话的动作,慕容邺终于确定她的下巴脱臼了。 慕容邺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扣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扭一合。 顿时,久蔡合子的下巴就恢复正常了。 她干裂的唇瓣颤了颤,沙哑着嗓子开口,“慕容桑,有两个女人闯进寻欢楼,不仅带走了所有孩子,还放了一把火,想把我们全部烧死!要不是我拼死逃出来,恐怕已经是一具焦黑的尸体了!” 她的嗓子在大火中被浓烟熏坏了,说话时仿佛有沙砾在喉咙中摩擦,听起来粗糙沙哑,特别刺耳。 其实,在久蔡合子来之前,蝶依已经把寻欢楼发生的一切向他汇报过了。 不过,蝶依说的是前厅发生的事,而久蔡合子说的是后院发生的事。 此时,慕容邺把她们二人的话拼凑起来,这才意识到此事不简单,对方有组织有预谋地分头行事,恐怕是冲着他来的! 根据蝶依的描述,前厅里那个浑身带着珠宝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就是为了吸引寻欢楼护卫的注意力。 只是,慕容邺想不通,他把那些孩子藏得如此隐蔽,对方怎么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们? 寻欢楼的柳四娘昨晚向他汇报说慕容楠夫妻俩去过后院,难道这一切是楚馨月干的? 不!不是她! 楚馨月身手虽好,却谋略不足。 他们夫妻背后肯定有人,而能指使得动康王跟清和郡主的只能是当今圣上,慕容彻! 他精心谋划,布局多年,想利用这些孩子笼络朝臣,从而架空慕容彻的势力,没想到一夜之间,他的心血就全毁了! 慕容邺身侧的手狠狠收紧,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慕容彻! 这一切必定是慕容彻授意! 之前真是小瞧了他…… “慕容桑!” 慕容邺愤恨的情绪已经达到顶峰,却被久蔡合子突然打断。 她抬起满是灰土的手,抓上慕容邺的黑色锦靴,血红的眼底折射出滔天恨意,“我要报仇!帮我找到那两个女人!我要把她们碎尸万段……” 她胸腔里恨意翻涌,却因为伤势太重,情绪过激间,脑袋往旁边一歪,竟然就这么晕死过去。 慕容邺瞳孔一紧,连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手指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慕容邺不由松了一口气。 当初久蔡合子要跟他来九洲,她的父亲韭菜川一夫死活不同意。 久蔡合子软磨硬泡,甚至用绝食表决心。 后来,还是慕容邺向久蔡川一夫保证会护久蔡合子周全,久蔡川一夫才同意让二女儿随他来九洲。 要是久蔡合子死在这里,久蔡川一夫势必会跟他翻脸,少了东瀛人的支持,他就少了一个对付慕容彻的重要筹码。 慕容邺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想着,他抬头对守在外头的人吩咐道,“快!立刻传府医过来!” 待府医替久蔡合子诊治过后,慕容邺立即上前询问情况,“她伤势如何?” “殿下,这位姑娘身上多处被大火灼伤,尤其是右脸,虽然伤势不致命,但是会留疤。” 慕容邺闻言,厉声道,“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治好她!” “殿下,老夫医术不精,就算用再好的药材,也不可能完全祛除她脸上的疤痕。” 她脸上的烧伤太严重了,想不留疤根本是无稽之谈。 慕容邺俊脸上神色阴沉,“那就继续想办法!” “是!” 慕容邺深深睨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久蔡合子,转身走出客房。 出去后,他立刻召来夜鸦,“你去一趟慈幼局,告诉他们即刻销毁领养记录!” 夜鸦是慕容邺身边武力值最高的暗卫统领,同时也是慕容邺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先前仙乐画舫日进斗金,慕容邺不放心交给别人,便让他暗中打理画舫一切事务。 像取领养记录这种小事,慕容邺之前都是让底下的暗卫去做,现在特意让夜鸦跑一趟,可见他对此事有多谨慎和重视。 夜鸦立刻点头,“属下明白!” 慈幼局在城北,离贤王府距离不近,夜鸦出了王府便直接骑快马赶去慈幼局。 “驾——” “驾——” 另一条街道上,薛悠黎和楚馨月同样骑着府衙里最快的马,朝慈幼局方向而去。 两人扬起马鞭,对着马屁股一抽,马儿吃痛,撒开蹄子跑得更快了。 “阿黎,咱们这速度应该能把贤王府的暗卫比下去吧?” 薛悠黎查过天机书了,慕容邺也让他的心腹夜鸦赶去慈幼局想销毁领养记录,来个死无对证。 她们必须抢在夜鸦前头拿到记录,若是让相关人员逃脱,那孩子们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他们罪恶滔天,犯下的恶行罄竹难书,一个也不能放过! “不知道啊,现在咱们就要跟男主比运气了!”薛悠黎说着,再次扬起马鞭,“驾——” 值得庆幸的是,时间尚早,这个时间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她们的马一路畅通无阻地向慈幼局疾驰而去。 一路紧赶慢赶,薛悠黎和楚馨月总算在半个时辰后赶到慈幼局。 慈幼局的大门还没开,两人勒住缰绳,把马栓在离慈幼局后门不远的树桩上,然后翻墙而入。 薛悠黎打开导航,一眼就看到电子屏幕的地图上有个黑点从慈幼局另一侧的院墙翻了进来。 “慕容邺的人也到了,等会儿只怕会有一场恶战。” 楚馨月听着她的提醒,迟疑了下,在心里做了决定,“阿黎告诉我对方的位置,我去拦截他替你争取时间,找领养记录就靠你了!” 薛悠黎看向她,眼神透着担心,“来人是慕容邺的心腹,身手不容小觑,你要小心!” 楚馨月英气的眉头一扬,“放心,我可是打架从无败绩的清和郡主!” 她们没有再废话,薛悠黎给楚馨月指出夜鸦的位置后,两人同时转身,朝不同方向冲去。 她们的背影坚毅凛然。 夜鸦翻进慈幼局,正想去专门摆放收养记录的书房,突然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便拦住他的去路。 夜鸦目光落在楚馨月英气清丽的脸上,眼眸不由沉了三分,“清和郡主?” 楚馨月眉梢一扬,“本郡主果然威名远扬,既然你认识我,我也不废话了,不想死就滚蛋!” 夜鸦轻嗤一声,站着原地没有动,“我要是不滚蛋呢?” “那就死!” 楚馨月说完,冲着他的门面狠狠挥拳! 第160章 阿月,你受伤了! 夜鸦知道楚馨月武功了得,早就想领教一番。 见她攻过来,立刻挥掌迎上去。 两人避开对方的掌风,错身停步。 “清和郡主,果然名不虚传。”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夸本郡主的话留着到地府跟阎王爷说去吧!” 见楚馨月身形闪动,夜鸦不敢大意,几乎在同一时刻出招,化守为攻,二人招式又快又狠,打得难分难舍。 薛悠黎跟楚馨月分开后,直奔书房。 这个时辰,书房无人看守,只是书房的门上挂着一把厚重的大铜锁。 薛悠黎用力扯了几下,见铜锁纹丝未动,抬手拔下头上细长的簪子。 簪子伸进锁孔,左转转右转转。 咔嗒! 随着一声轻响,锁顿时开了。 薛悠黎推门进去,绕到最后一排书架前,手指划过一排书籍,从其中取出一本不起眼的蓝色封面的线装册子。 她打开册子快速翻了几页,发现册子里详细地记载了近两年来,寻欢楼的人假扮夫妻领走孩子的所有记录。 有了这份册子,就能扳倒御史汤仁义。 汤仁义是慕容邺的人,这些年他靠寻欢楼替慕容邺敛了太多不义之财,先收拾了他,也能给那些在寻欢楼里受尽折磨的孩子们一个交代! 薛悠黎确定了册子的内容,正要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跟领养记录封面一模一样的册子。 然后,她没有再逗留,拉开门迅速离开。 嘭! 薛悠黎刚冲出书房,就看见一道人影重重撞在她右手边的墙上。 “阿月!” 她看清楚撞在墙上的人是谁,瞳孔不由狠狠一缩,“你受伤了!” 楚馨月扭头看了薛悠黎一眼,抬手把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抹去。 她扶着墙站稳后,还冲薛悠黎咧嘴笑了下,“阿黎,你不要觉得我弱,我刚才是不小心着了他的道,不过我也没让那个家伙讨到便宜!” 说话的功夫,夜鸦一个闪身停在距离她们一丈开外的地方。 他脸上也挂了彩,嘴角上有个淤青。 薛悠黎瞥过他头顶上方的身份卡,不动声色地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包辣椒面。 楚馨月见夜鸦逼近,几乎是本能地上前两步,想把薛悠黎挡在身后。 薛悠黎看出她想保护自己的意图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薛悠黎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受伤了,别逞能!我有办法对付他!不过我得先确认一下你的伤,你等会儿还有没有力气带我一起飞出去?” 问话的时候,她三根手指朝楚馨月的探过去,想替她把个脉,确认她的伤势。 可是,指尖刚碰上楚馨月的脉门,楚馨月手腕一转,直接将她的手握住,“阿黎,你可太小看我了!就我受的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事儿!就算他再加几个帮手来,我也照样能带你杀出去!” 薛悠黎太了解楚馨月了,她不可能给自己把脉,只怕伤得不轻。 偏偏天机书今日的查询次数已经用光。 没等薛悠黎再问话,夜鸦的目光已经落在她手里拿着的蓝色册子上,“清和郡主,你武功确实不错,只是刚才你已经被我所伤,撑不了多久。你们若是老实交出记录册,我可以少让你们少受点罪,给你们留个全尸。” 楚馨月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你以为你又好到哪里去?但凡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也不至于在本郡主面前大放厥词!” 夜邪见楚馨月油盐不进,眼神一沉,冷声道,“既然你们不配合,那我杀你们再拿册子也一样!” “等一下!” 薛悠黎见他说着就要出手,立刻将手中的蓝色册子举起来,“她是她,我是我,她不愿意配合你跟我没关系!我贪生我怕死,我愿意交出册子!” “阿黎!”楚馨月顿时急了,扭头看向薛悠黎。 “清和郡主,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什么习武之人,也没有什么骨气!真是对不住你了!” 薛悠黎对上她的视线,似乎心虚了,眼神闪了闪,把脸转向夜鸦,“夜鸦!记录册子,接着!” 说着,她用力将手中的册子抛向半空。 夜鸦没料到薛悠黎会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愣了下。 他看着被丢得高高的蓝色册子,有瞬间的晃神。 随后才纵身跃起,朝册子伸出手。 薛悠黎把册子丢出去后,拉住楚馨月就往相反方向跑,没有半刻迟疑。 “我们走!” 刚才两人说话的时候,薛悠黎给她一个只有她们两个人才懂的眼神。 楚馨月知道薛悠黎已经把真的册子藏好了,顿时放心不少。 她搂住薛悠黎的腰,足尖往地上一点,带着她翻过院墙。 两人配合默契,出了慈幼局就朝后门外拴马的地方跑去。 而就在夜鸦纵身跃起,伸手抓上半空中那本册子的时候,册子的书页里有红色粉末洒出,洒了他满头满脸。 “啊!” 当眼睛里传出火辣辣的刺痛感时,夜鸦身形一滞,当场从半空摔在地上。 楚馨月听到院中传来的惨叫声,扭头看向薛悠黎,好奇地问了句,“阿黎,你对那本册子做了什么手脚?” 薛悠黎撇了撇嘴巴,“没什么,我就是找了另一本无关紧要的册子,在里面洒了辣椒面。” “真有你的……噗!” 楚馨月话还没说完,突然头一歪,吐出一口鲜血。 “阿月!” 薛悠黎看着她身体晃了几下,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忙冲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伤哪里了?让我看看!” 不过,没等薛悠黎去抓她的手,楚馨月就急声道,“夜鸦这么一喊,慈幼局里的人肯定被惊动了,咱们先离开这里!你别紧张,我的伤死不了人!” 其实夜鸦跟楚馨月身手相差不大,但是夜鸦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死士,他无畏生死,跟楚馨月交手的时候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楚馨月刚才一个失误,夜鸦便抓住机会伤了她。 薛悠黎听得出来她气息很不稳定,立刻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这是能保命的药,你先吃了它,我带你回去!” “好!” 楚馨月接过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薛悠黎把她拉到马跟前,“你受伤了,跟我骑一匹马!” 她说着,扶着楚馨月上马,然后自己翻上马背,坐在楚馨月身后。 “快!快抓住她们!” 就在这时,慈幼局后门突然被打开,从里头冲出来几个人。 薛悠黎没有看他们,抓住缰绳,两腿用力一拍马肚,“驾——” 马儿得到指示,撒开蹄子奔出去老远。 “大人,她们跑了!” 夜鸦从后门走出来。 虽然他已经用水冲掉了眼睛里的辣椒面,但是他眼睑充血,双眼依然阵阵刺痛。 此时,他盯着马儿远去的方向,毫不迟疑地走到拴马的树桩跟前,解开套绳,翻身上马。 “我去追她们,你们其余人立刻去附近的医馆搜人!” “是!” 清和郡主是他打伤的,他深知楚馨月伤得不轻。 而她们两个女人骑一匹马,肯定跑不快! 夜鸦想到薛悠黎不仅给了他一本假册子,还在册子里放辣椒面暗算他,抓着缰绳的手顿时捏得更紧了。 “驾——” 第161章 下一个目标就是薛悠黎! 薛悠黎带着楚馨月跑了没多久,便突然勒住缰绳,“吁——” 楚馨月见状,不解道,“阿黎,他们肯定会派人追过去,我们这个时候弃马,万一被追上怎么办?” 薛悠黎抬头迎向金灿灿的晨光,慢慢眯起眼睛,“现在这个时辰,小商小贩应该都出摊了。前面那条街上的早市人来人往很热闹,当场纵马不仅惹眼,而且根本骑不快。咱们让马往另个方向跑,可以迷惑夜鸦。” 楚馨月一手扶着胸口,另一只手冲她竖起大拇指,“我就说,你这脑子在后宫跟几个女人斗来斗去真是屈才……咳咳……” “你应该是受了内伤,少说话省点力气吧!” 薛悠黎也没耽搁,扶着她朝最热闹的那条街走去,“以夜鸦的心思,他既然伤了你,肯定会让人搜查医馆,所以咱们在附近不能逗留,先雇辆马车去康王府!” 楚馨月回道,“可是夜鸦认识我,我现在回康王府,万一他带人找过去,岂不是暴露了?” 薛悠黎毫不在意,“咱们现在跟慕容邺打的是明牌,暴露又如何?凭夜鸦的一面之词,他难道能把堂堂康王妃抓去大牢严刑拷问?” 她们抓不到慕容邺的把柄,就没办法拿慕容邺怎么样。 同理,慕容邺找不到确切的证据,也不能对她们怎么样。 再说了,他在寻欢楼和慈幼局做的事哪一件光彩? 他敢拿到明面上来说吗? 无论如何,这次的哑巴亏他是吃定了! 她们都是办事干脆利落的人,商量完应对的办法后,立刻雇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前往康王府。 薛悠黎做事,向来是走一步算三步。 她雇马车的时候,顺便还砸了十两银子雇了个老妇人跟着马车一起护送她们。 马车行驶了没多久,街道上就传来一阵骚动。 “你差点儿撞到我老母亲,今日不给个说法休想离开!” “小伙子,你当街纵马差点儿伤了人,怎么还敢甩脸色?” “咱九洲律法规定,在闹市不允许骑马,你违反了九洲律法,我们可以报官抓你!” 听着外头的吵闹声,薛悠黎悄悄将马车帘子掀开一角,朝外头瞅了一眼。 只见夜鸦骑在她们刚才落下的那匹马上,被一群老百姓围住了。 夜鸦急着追人,听到这些姑婆堵着不让自己走,阴沉着脸色,却毫无办法。 他不可能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动手,只能换出钱袋子,朝路边洒了一把碎银出去。 “这些就当是医药费了。” 那些小老百姓看到银子,纷纷冲到路边去捡银子,自然没有人再拦着他。 他拉着缰绳准备离开,视线不经意瞥到不远处的马车,眼底立刻掠过一抹怀疑,“那边的马车,里头是什么人?” 车夫对上他凛冽的眼神,被吓到了,连忙对马车里说了几句什么。 下一刻,马车里就探出一个老妈子的脸,“什么人敢拦老娘的马车?老娘还着急去七大爷家给他过八十大寿呢!要是误了时辰,赶不上吃席,老娘跟你没完!” 夜鸦看着老妈子嘴巴叭叭叭说个不停,一个头两个大。 他连忙将把马头一转,离开这里。 他还有任务在身,懒得再跟这群市井小民计较。 他骑着马跟薛悠黎她们的马车错身而过时,还往马车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老妈子的大饼脸就贴在车窗边,见他看过来,把眼睛瞪得老大,“哟嗬!还朝老娘瞪眼睛是吧?你再瞪一下试试?信不信老娘把你眼珠子抠下来当球踢!” 夜鸦从来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老女人,连话都懒得搭,就扬起马鞭径自离开。 等听着越来越远的马蹄声,马车里的薛悠黎和楚馨月同时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总算彻底将这个麻烦甩掉了!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康王府门口。 “大娘,多谢了。” 薛悠黎给完银子,便扶着楚馨月下了马车。 两人迈进康王府大门,楚馨月便吩咐门口的守卫,“你立刻去医馆替我抓一副药回来。” 说着,她将薛悠黎说的方子报给守卫,“记下了吗?” “记下了,属下立刻去抓药!” 薛悠黎扶着楚馨月往卧房走,见楚馨月脚步虚浮,不放心地说道,“阿月,待会儿进房间,你把衣服脱了,我再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 “阿黎,我身体好着呢,这点小伤……” 楚馨月说着说着,身形猛地一僵,差点儿一头栽下去。 薛悠黎正要拉她,一道身影已经快她一步抱住楚馨月。 “阿月!阿月!” 慕容楠将楚馨月紧紧搂在怀里,见她双目紧闭毫无反应,立刻抬头看向薛悠黎,“阿月她怎么了?” 薛悠黎回道,“她受伤了,你先把人送回房间,我再检查一下她的伤势!” 慕容楠把楚馨月打横抱起来,快步走到卧房门口。 他没手开门,也顾不上喊人,一脚把门踹开。 等他把楚馨月放到床上,见薛悠黎伸手去解楚馨月的衣服,他连忙伸手阻拦,“薛嫔娘娘,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检查她还有没有别的暗伤!你要是不能帮忙就出去,别碍手碍脚!”薛悠黎说完,没有理会他,低头继续接楚馨月的腰带。 慕容楠心里也很担心楚馨月的安危,见她不再搭理自己,小声道,“你需要帮什么忙?我都可以的!” “让人烧热水,等药材买回来,给阿月泡药澡,活血散瘀!” 慕容楠连忙道,“好,我这就去!” 他离开后,薛悠黎把楚馨月的衣服脱下来,她肩膀和胸前的一大片淤青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尤其是右肩又红又肿,薛悠黎看着心疼得要命,鼻子都酸了。 臭丫头! 自己让她拖住夜鸦,她倒好不要命地跟人打架! 薛悠黎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然后取出银针替她针灸。 楚馨月受伤不轻,得进行扎针治疗,让她的伤尽快恢复。 慕容邺连续吃了几次亏,必定会想方设法还击,她得帮楚馨月养好伤,随时准备后招。 …… 贤王府,书房。 夜鸦垂首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笔直,“属下未能完成任务,请殿下责罚!” 慕容邺睨着他,俊眸中神色冷沉晦暗,就连眼尾那颗泪痣都透着阴鸷,“以你的身手竟然还让她们逃了?” “属下无能!”夜鸦说着,把头垂得更低了。 慕容邺脸色出奇的平静,低沉的嗓音也听不出喜怒,“你把头抬起来。” 夜鸦迟疑了下,慢慢抬头。 一双充血发红的眼睛顿时落在慕容邺眼底。 慕容邺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眉峰一紧,“你眼睛怎么回事?” 夜鸦脸上掠过一抹窘迫,“属下一时失察着了薛嫔的道,被她洒的辣椒面伤了眼睛。” 薛悠黎? 又是她! 这个女人跟楚馨月都是大麻烦。 等除掉楚馨月,下一个目标就是薛悠黎! 慕容邺面沉如水,“你去找府医瞧瞧眼睛,至于薛悠黎,本王不会让她好过!” “是!” 夜鸦离开没多久,守着久蔡合子的丫鬟就匆忙来报,“殿下,合子小姐醒过来了。但是她知道自己脸毁容,正在闹脾气,奴婢们实在劝不住,您要不要去瞧瞧?” 说到最后半句话的时候,她声音都低了下去。 慕容邺敛去眸底的不耐烦,沉声道,“走吧。” 然而,他还没走到客房门口,远远就听到客房里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动静。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啪! 紧接着,就传来瓷器被砸碎的声音。 慕容邺呼了一口气,迈进客房的那一刻脸上不耐烦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合子,你伤得不轻,千万不能动怒,否则很容易扯到伤口。” 久蔡合子看到他,伤口的疼痛感瞬间化成无尽的委屈,“慕容桑,你告诉我,我的脸是不是被火烧毁了?我再也没有办法恢复原来的容貌了,是吗?” 慕容邺对上她含泪的眸子,连忙上前伸手替她拭去眼泪,“别哭,大夫特意交代,不能情绪过激,流眼泪伤口愈合得更慢。” 久蔡合子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眼底折射出怨毒的幽光,“是那两个女人!都是她们干的!我要报仇!我要毁了她们的脸!” 第162章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所有秘密 慕容邺看着她几近癫狂的表情,继续安抚她,“她们害你至此,本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久蔡合子的手用力攥紧身上的被子,“我恨不得将她们挫骨扬灰!” 没有哪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而她不仅脸毁容了,身上也多久被烧伤。 一想到自己遭了这么大的罪,久蔡合子眼神愈发阴森。 薛悠黎和楚馨月不死,难消她的心头之恨! 慕容邺点头道,“你放心,我早已布好局,就等着收网了。” 他把血珀送给慕容楠,就是为了控制他,让他成为自己的傀儡。 后来血珀阴差阳错地落入楚馨月手中,他还有些惋惜,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蓝筝打破了血珀,楚馨月中了傀儡蛊,算算日子,离蛊虫入侵楚馨月的大脑也没多少日子了。 久蔡合子听他这么说,情绪才有所缓和。 她顿了片刻,又道,“慕容桑,我想写信告诉我父亲,让他替我能袪除疤痕的灵药!” 她无法容忍自己以这副尊容待在慕容邺身边,她已经询问过大夫了,只要集齐几味药材就能制作出玉骨生肌膏,她就能恢复原本的容貌! 慕容邺想着东瀛不过弹丸之地,哪里比得上九洲地大物博? 就算要找药材,肯定也是在九洲找更容易。 况且,在久蔡合子伤势恢复之前,他也不想惊动久蔡川一夫。 于是,他握上久蔡合子的手,体贴温柔地开口,“找药材的事交给我,就别让你父亲担心了。” 久蔡合子对上他满是柔情的黑眸,轻轻点头,“慕容桑,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慕容邺见她情绪终于平复下来,拿起床头已经放凉的药递到她唇边,温柔地哄道,“来,你把药喝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立刻派人去给你寻药,也好让你的脸早日康复。” “好。”久蔡合子乖乖接过药碗,一口气把药喝光。 慕容邺等她躺下,便关上客房的门,大步朝书房走去。 此时,夜鸦的眼睛已经处理好了。 他收到寻欢楼那边传来的消息,便第一时间赶来向慕容邺汇报情况,“王爷,属下收到消息,汤御史被抓了!” 昨夜寻欢楼的那场大火惊动了官府,经过官府的调查,汤仁义涉嫌拐卖孩童,已经收监入狱。 慕容邺面色沉了沉,冷冷道,“汤御史家人的性命虽然都被本王捏在手里,但是此人胆小如鼠,一旦用刑难保他不会供出本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慕容邺从来不相信什么守口如瓶,只有死人才能守住所有秘密。 夜鸦听懂了他话里的深意,“属下明白!” 汤仁义是留不得了,为了防止牵连到殿下,他得赶在那帮人审讯汤仁义之前灭口。 …… “咳!” 康王府东院的主卧,薛悠黎一夜没合眼。 她给楚馨月泡完药浴后,又累又困,趴在床边就睡着了。 她睡得很浅,听到咳嗽声,立刻从床头坐起来,“阿月,你醒了?” 躺在床上的楚馨月睡醒后,脸色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阿黎,现在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薛悠黎往外头看了一眼,“天还没黑,你大概睡了六七个小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楚馨月抬了抬胳膊,“胸口的伤没那么疼了,你两天没回宫,我先送你回宫吧。” 见她要起床,薛悠黎一把将人按住,“你给我躺好!瞧把你能耐的,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呢?你好好歇着,我自己回去。” 楚馨月不答应,“不行!万一慕容邺派人在回宫的路上拦截你怎么办?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薛悠黎回道,“慕容邺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哪有闲功夫搭理我们?再说了,他以为傀儡蛊种在你身上,就等着你变成傀儡,然后再利用你来杀我。所以,他暂时不会浪费人力来对付我。” “也对。” 楚馨月顿时放心不少,伸手摸了摸被夜鸦打伤的位置,问道,“阿黎,我的心肝脾肺肾都没事吧?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也不会影响我每顿炫两晚饭吧?” “不会,你最近每天按时吃药按时睡觉,静养十天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 薛悠黎跟楚馨月聊了一会儿,便准备回宫。 楚馨月不放心她一个人离开,干脆让慕容楠以进宫向殷太后送糕点的名义,一路护送她。 为了掩人耳目,薛悠黎换回男装,跟慕容楠同乘一辆马车。 车厢内,慕容楠时不时朝薛悠黎看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薛悠黎笑了笑,主动开口,“康王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慕容楠心里有太多疑问,听她这么说,一口气连问三个问题,“你跟阿月昨夜去了什么地方?阿月为何会受伤?又是被何人所伤?” 以阿月的身手,整个京城能伤她的人屈指可数。 慕容楠也是在深宫里长大的皇子,自然不可能是蠢笨之人。 他不喜欢勾心斗角,平日里当个风流倜傥的闲散王爷,无非就是想活得轻松自在。 可是如何,他的王妃被人打伤,他没有办法再置身事外。 薛悠黎对上他询问的目光,歉意道,“康王殿下,抱歉,是我判断失误才让阿月受伤了。伤害阿月的人,想必你也能猜到一二。” 慕容楠清俊的眸子重重眯起,一脸严肃的表情倒是跟慕容彻更像了,“你的意思是,阿月受伤是我二皇兄的手笔?” “阿月是被夜鸦打伤的,我言尽于此,信不信随你。”薛悠黎听得出来他字里行间对慕容邺的维护,也懒得跟他解释。 这小子对慕容邺有童年滤镜,她说再多也不见得能策反他。 除非哪一天,他亲手揭开慕容邺的面具,发现他二皇兄丑恶歹毒的真面目。 不过,在此之前,薛悠黎不介意提前在他心里种下一颗颗怀疑的种子。 慕容楠得到这个回答后,没有再说话。 他垂眸盯着手边的茶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在宫门口停稳,慕容楠下了马车,提着糕点前往慈宁宫。 “薛嫔娘娘,我让手下送你回凌云殿吧。” 他既然答应阿月要把薛悠黎平安地送回去,自然得信守诺言。 薛悠黎谢过他的好意,然后拒绝道,“不用了,我得去紫承殿一趟,康王殿下也请自便。” 慕容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也没有坚持,转身往慈宁宫而去。 紫承殿。 慕容彻刚从玄溟口中了解完这两天的情况,殿外便传来王德发的通报声。 “皇上,薛嫔娘娘求见。” 第163章 薛嫔娘娘出事了! “宣!” 慕容彻闻言,手里的折子也不看了,抬头看向大殿门口。 当那道熟悉的身影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立刻从桌案后站起身,“阿黎!” 明明她只有昨日不在宫里,他却感觉好像许久没有见她了。 他的目光把薛悠黎从头到脚都打量一遍,确定她安然无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有楚馨月和玄溟会保护好她,但是她不在他视线范围内,慕容彻还是很担心。 薛悠黎对着男人的方向,微微欠身,“臣妾参见皇上。” 不过,没等她行完礼,慕容彻的大手便伸过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薛悠黎感受着圈在她腰间的手臂把自己箍得紧紧的,忍不住抬手推了他一把,“皇上,您抱得太紧了,嫔妾有点喘不过来气。” 【慕容彻这小子干嘛突然抱我?肉麻兮兮的,都把我整不会了!】 【他不会是在担心我吧?作为一名合格的宠妃,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给他表演一个受宠若惊?】 【别的妃子想见他一面都难,我还嫌他抱得太紧,是不是多少有些不识好歹?】 慕容彻听着她弯弯绕绕的心思,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在宫外待了两天,有没有受伤?” “没有,清和郡主和龙影卫把嫔妾保护得很好。” 薛悠黎轻轻摇头,想到楚馨月还在床上躺着,心里很难受,“只是清和郡主为了帮嫔妾拿到慈幼局的领养记录册,受了伤。” 【如果不是我低估了慕容邺的判断力,如果不是我低估了夜鸦的战斗力,阿月根本不会受伤。】 慕容彻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柔声安抚她,“阿黎不必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玄溟刚才传了消息回宫,他们已经通知了所有失踪孩童的家人去府衙接孩子回家。被拐去寻欢楼的大部分孩子都被认领回去了,不过有两个没人去认领。” 薛悠黎抬头看向男人,“哪两个?” “其中一个是失忆少年,只记得自己叫王大力,以前的卷宗里也找不到他家人的信息。另一个小姑娘叫阿雁,官差根据她说的地址找过去才发现,曾经住在那里的人家早就搬走了。” “这两个人我都认识。”薛悠黎顿了下,把昨晚寻欢楼里发生的事跟慕容彻简单说了一遍,“昨晚是他们协助我们一起救下了所有孩子。” 只是当听到慕容彻说只有他们俩没有家人来接的时候,她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怀疑。 如果只是一个人的家人失联,那还说得过去。 但是,别人都有家人来认领,唯独他们无处可去,未免太过巧合。 慕容彻睨着她,“所以,你想怎么安置他们?” 薛悠黎思考片刻,回道,“先问问这两个孩子自己的意思吧,如果他们有想去的地方,那就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要是他们无处可去,我再想想该如何安置他们。” “好,就按你说的办。” 慕容彻跟薛悠黎刚聊完这些孩子的事,赤焰就悄无声息地避过所有守卫,翻窗进了紫承殿。 “皇上,汤仁义出事了!” 薛悠黎听到这话,不由蹙起眉心,“他死了?” 慕容邺的动作真快。 赤焰点头,“今日上午汤仁义还好好的,中午吃完牢饭他就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等狱卒上前查看情况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慕容彻早就料到慕容邺不会坐以待毙,也从来没有想过能靠着孩童失踪案一下子将他按死。 从慕容邺将寻欢楼挂到汤仁义名下的那一刻起,汤仁义就注定是他的替罪羊。 “朕知道了,汤仁义死有余辜,他既然死了,便让刑部和大理寺那边结案吧。” 领养一事,慕容邺从来不曾出面,都是以汤仁义的名义去办的手续。 如今汤仁义已死,就算再追查下去,也不可能抓到慕容邺的把柄。 “是!” 赤焰得了命令,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大殿里。 孩童失踪案算是告破了,这事有薛悠黎的一份功劳。 慕容彻侧目,重新将目光投到薛悠黎脸上,“阿黎,你这次帮了朕这么大的忙,你有什么想要的?” 薛悠黎想了想,回道,“皇上,嫔妾想向您讨个恩典。” “你说。” “说起来,这次能定汤仁义的罪,大半功劳都要归清和郡主。多亏有她在,嫔妾才能顺利把慈幼局的领养记录偷出来。可是清和郡主为了替嫔妾争取更多的时间,在跟夜鸦交手的时候受伤了。嫔妾想出宫去康王府照顾她。” 楚馨月受的是内伤,要想尽快康复必须每日泡两个时辰的药澡。 而泡药澡的条件很苛刻,水温过冷不行,水温过热也不行。 这事交给康王府的人办,她不放心。 而楚馨月的贴身丫鬟二喜又是毛毛躁躁的性格,这么精细的活,没有人在旁边提点她,她肯定应付不来。 慕容彻沉吟片刻,回道,“今晚朕陪你回凌云殿休息,明日朕会派王德发出宫采买,你随他一同出宫。” 薛悠黎没想到男人答应得如此开脆,开心地弯起眉眼,“谢皇上!” 她原本还担心慕容彻不答应,已经在心里想了好几种说服他的理由,可惜都没用上。 慕容彻看着她脸上欣喜的表情,被她的情绪感染,唇角不由勾起一道浅淡的弧度。 …… 夜暮降临,华灯初上。 明华殿,添香阁。 碧玉打探完消息,立刻跑来向薛青瑶汇报,“主子,奴婢听说薛嫔今日一直在紫承殿伺候笔墨,皇上不仅留她用膳,还亲自把人送回凌云殿。” 白天薛青瑶收到慕容邺从宫外传来的消息,说薛悠黎最近可能都不在宫里,让她抓住机会拢住皇帝的心。 为了确定消息是否属实,她特意让碧玉去打探情况。 此时,听完碧玉的话,薛青瑶眼底不禁划过一抹疑虑,“你确定你看到的人是薛悠黎?” “是!奴婢看得很真切!” 薛青瑶闻言,不由陷入沉思。 慕容邺不可能无缘无故给她递这个消息。 薛悠黎诡计多端,也许碧玉看到的场景正是薛悠黎故意让碧玉看到的。 保险起见,明日她打算亲自去一趟凌云殿。 …… 翌日清晨。 薛青瑶让碧玉备了一份点心,便前往凌云殿打探情况。 谁知她还没走到凌云殿门口,就看到几个宫女扶着薛悠黎神色紧张地进了凌云殿。 她看得很清楚,被扶进去的人确实是薛悠黎。 薛青瑶在殿外站了一会儿,看到有个宫女走出来,立刻给碧玉使了个眼角。 碧玉连忙朝那个宫女走过去,“绿萝妹妹,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凌云殿门口吵吵闹闹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出来的宫女正是镜花阁段采女身边的绿萝。 她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薛青瑶,眼神亮了亮,热情地拉着碧玉,“听说薛嫔娘娘看到湖边有朵兰花开得不错,想摘回去插瓶里,结果脚一滑,摔进湖里去了!” 碧玉震惊地捂住嘴巴,“真的假的?什么样的兰花还要劳烦薛嫔娘娘亲自去摘?” “千真万确!” 绿萝用力点头,眼角余光不住往薛青瑶的方向瞥,她知道薛青瑶跟薛悠黎不对付,故意提高音量,“所以我就说,人还是不能吃太饱。” 两人正说着风凉话,就看到半夏着急忙慌地领着程太医进了凌云殿。 “程太医,我家主子摔得不轻,您快进去瞧瞧吧!” 第164章 朕就是怕自己……想你 “诶哟!你走慢点,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哪儿跟得上你们年轻人?” 程太医提着个药箱,被半夏催得直喘气。 等两人进了凌云殿,薛青瑶眸光闪了闪,给碧玉使了个眼色。 碧玉心领神会,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塞到绿萝手里,“绿萝妹妹,劳烦你帮我打听打听,薛嫔娘娘怎么样了。” 绿萝看着手里金灿灿的簪子,眼神都直了。 她跟在段采女身边,什么时候得到过这样的好东西。 她连忙把金钗收下,拍着胸脯向碧玉保证,“碧玉姐姐,我办事你放心!我保证连薛嫔娘娘每天喝了几口药,睡了几个时辰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碧玉满意地点头,“薛嫔娘娘与我家主子情深义重,我们做奴婢的也不想看到主子因为担心薛嫔娘娘的身体,寝食难安。所以,水月轩有任何风吹草动,记得随时告诉我!” “没问题!都包在我身上!” 绿萝跟碧玉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朝薛青瑶站的方向瞟过去,却发现那里已经没了薛青瑶的身影。 她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快步跑进凌云殿。 反正刚才她已经在薛美人面前露过脸,只要能打听到薛美人爱听的消息,没准她就能换个有前途的主子! 碧玉望着绿萝兴冲冲的背影,忍不住冷哼一声。 绿萝是个典型的势利眼,平常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往水月轩跑,想巴结半夏,可惜半夏根本不搭理她。 她知道去水月轩当差无望,便只能退而求其次。 薛青瑶虽然只是个美人,但好歹侍过寝,如果能调去她身边,肯定也好过跟着段采女! 绿萝想着,干劲十足地往水月轩里冲。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就被小忠子一把拦住,“绿萝姑娘,你走错地方了吧?” 绿萝眼珠滴溜溜一转,抬头笑眯眯地看向小忠子,“忠公公,听说薛嫔娘娘出事了,我替我家主子过来看她。” 小忠子都懒得应付她,直接翻了个白眼,“绿萝姑娘,我家主子好得很,不需要人探望,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妨碍我们当差!” 绿萝见小忠子不给自己好脸色,心里越发觉得都是因为段采女地位太低,导致其他奴才瞧不起他们这些在镜花阁当差的。 她心里愤愤不平,瞥过小忠子身上崭新的太监服,更是嫉妒得要命。 不过,她见惯了宫里的踩低捧高,自然不敢跟小忠子叫板。 她赖在水月轩门口,正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拍小忠子的马屁,让他给自己放行,突然薛悠黎的寝殿方向传来程太医的说话声。 绿萝想到薛青瑶还等着她打探的消息,赶紧竖起耳朵,不放过程太医说的每个字。 这时传来半夏担忧的问话声,“程太医,我家主子的身体没事吗?” 程太医边往外走,边回道,“老夫已经给薛嫔娘娘开了药,只要她按时服药,在床上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痊愈。不过,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娘娘千万不能出门吹风!” “好的,奴婢记下了。” 半夏点点头,思索片刻又问,“若是我家娘娘觉得闷,能到院子里散步吗?” 程太医一脸严肃地摇头,“最好不要去,娘娘落水身子已经有受寒的迹象。在身体没好利落前,就别出去吹风了。若是再受寒,很容易落下病根。” 程太医也没想到,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要陪着水月轩上下演戏。 不过,他得了皇上的授意,自然得全力配合薛嫔娘娘。 “好的,奴婢明白了。” “行了,半夏姑娘不用送了,老夫自己出去。” 程太医说完,提起医药箱就离开了。 在从绿萝眼前经过的时候,程太医眼角余光还往她瞥了一眼。 直到程太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绿萝才转身飞快跑出去。 小忠子见她急不可耐地去给薛青瑶汇报情况,冷嗤一声,然后径自前往寝殿。 叩叩叩! 小忠子停在寝殿门口,敲响寝殿大门。 “进来。” 小忠子进去后,一眼就看到已经换上太监服的薛悠黎。 “主子,绿萝偷听完程太医跟半夏姑娘的对话,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绿萝的行动都在薛悠黎意料之中。 有绿萝去给薛青瑶传话,他们的计划才能更顺利。 薛悠黎抬手整理了一下头上的三山帽,“小忠子,咱们也出发吧,薛嫔娘娘落水的消息必须第一时间通知皇上。” “好勒!” 于是,小忠子立刻领着一身太监打扮的薛悠黎和小平子前往慕容彻办公的紫承殿,向皇上禀报薛悠黎病倒了。 慕容彻知道薛悠黎要过来,下了早朝便等在紫承殿。 听到王德发通报说,小忠子一行人过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慕容彻立刻丢下手里的奏折,抬头朝门口看过去。 没等他们走近,慕容彻便一眼认出站在小忠子身后的薛悠黎。 她身形纤瘦高挑,三山帽下那张白皙的脸蛋未施粉黛,却依然美艳精致。 薛悠黎对上慕容彻的目光,乌黑剔透的杏眸转了转,眼底闪烁着灵动狡黠的光。 “参见皇上!” 慕容彻都没有理会旁人,三两步走到薛悠黎面前,“朕让王德发备了灵芝和人参给清和郡主补身子,你一并带去康王府吧。” 薛悠黎赶忙低头谢恩,“嫔妾替清和郡主谢过皇上。” 她还没来得及行礼,慕容彻直接上前把她扶起来,“就算要谢也该是慕容楠来谢朕,你跟朕之间哪里需要这种假客套?” 薛悠黎冲男人眨了眨眼睛,“皇上,阿月是找证据受伤的,那份证据帮您揪出了慈幼局那些害群之马。阿月立了功,您可要给她赏赐?” 慕容彻笑着应了一声,看她的眼神满是宠溺,“当然,不止是清和郡主,你也一样立了功。” 薛悠黎眉眼一弯,漂亮话张开就来,“替皇上分忧,是嫔妾分内之事。” 【我跟你在一条船上,你好我才好,谁敢打皇位的主意,我肯定第一个不放过他!】 慕容彻看着她杏眸里灵动的表情,不禁失笑,“嗯,我们夫妻一体。” 夫妻一体? 在九洲,能跟皇帝以夫妻相称的人,只有皇后。 薛悠黎听着男人口中说出的四个字,心口没来由地突突快跳了两拍。 她再对上慕容彻那双桃花眼,眼神不自在地闪了闪,“那个、皇上,嫔妾该出宫了。” 慕容彻听到这话,心里竟然生出一丝不舍,“等清和郡的伤有所好转,你便早些回宫吧。” “嫔妾遵旨。” “朕不是命令你,朕就是怕自己……”想你。 薛悠黎立马点头,“嫔妾明白!都明白!皇上放心,嫔妾会尽快回宫!” 【我毕竟是嫔妃,哪怕九洲的宫规再人性化,也不能落人口舌!】 【况且,慕容彻的厌女症还没完全康复,万一有嫔妃邀宠的时候发现端倪就不好了!】 【为了守住他的秘密,我也得早点回来做好挡箭牌!】 慕容彻听着她的心声,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唉! 你明白个屁…… 第165章 只求皇上赐个孩子给嫔妾 薛悠黎混在一群小太监里,跟着王德发的采买队伍出宫。 慕容彻把她送走后,领着小忠子等人一起去凌云殿。 既然要做戏,就得做整套。 他最心爱的宠妃摔进湖里染了风寒,他当然要去探病。 慕容彻前脚刚进水月轩,绿萝后脚就跑去明华殿向薛青瑶通风报信。 “皇上刚下朝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凌云殿?” 绿萝用力点头,“对!奴婢看得真真切切!皇上脚步急匆匆的,一副很担心薛嫔的模样!” “知道了,你继续帮我盯着水月轩。” 薛青瑶说着,给碧玉递了个眼神。 碧玉立刻拿了一锭银子塞到绿萝手里。 绿萝眉开眼笑的收了银子,“谢谢美人!奴婢保证盯紧水月轩!” “你下去吧。” 待绿萝离开,薛青瑶扭头对身边的婢女吩咐道,“碧玉,替我准备一份参汤,我要去凌云殿探望薛嫔。” 薛悠黎病倒了,肯定没办法伺候皇上,这个机会她不能放过。 “是!” 薛青瑶主仆来到凌云殿门口,恰好遇上慕容彻从水月轩出来。 薛青瑶眼珠转了转,快步迎上去,“嫔妾参见皇上!” 慕容彻抬头,视线落在她身上,眉头不着痕迹地拧紧,“你来这里做什么?” 薛青瑶连忙回道,“嫔妾与薛嫔娘娘一同入宫,姐妹情深,听闻她受了风寒,嫔妾亲手熬了参汤给薛嫔娘娘……” “不必了。” 慕容彻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替薛悠黎拒绝她道,“太医特意叮嘱,这几日薛嫔需要静养,你就不要进去打扰她了。” 闻言,薛青瑶脸色微微一僵,随即挤出笑容,“皇上,嫔妾把参汤放下就走,保证不打扰薛嫔娘娘休息。” “朕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慕容彻眼底掠过一抹不耐烦,当着她的面下旨,“小忠子,传朕的旨意,在你家主子身体康复前,水月轩闭门谢客,任何人不得打扰她静养。” “奴才遵旨!” 薛青瑶听完男人的话,提着食盒的手狠狠攥紧。 她抬头看向慕容彻,眼底满是情真意切,“皇上,在薛嫔娘娘养病期间,您身边总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嫔妾希望能陪在您身边,替您分忧。深宫孤寂,嫔妾不奢望能成为皇上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只求皇上赐个孩子给嫔妾,让嫔妾下半辈子能有个念想。” 她把自己的态度放得很低,要不是慕容彻知道她跟慕容邺有私情,就信了她了。 慕容彻原本想拒绝她,不过话到嘴边,突然又改了主意,“你回去等着吧,待朕处理完朝政,今晚便去明华殿。” 既然薛青瑶想得宠,他便成全她,以此离间她跟慕容邺的关系。 薛青瑶见慕容彻终于松口,发自内心的高兴,“谢皇上!嫔妾今晚便等着皇上大驾了!” 慕容彻淡淡应了一声,对王德发道,“摆驾紫承殿。” “嫔妾恭送皇上。” 薛青瑶目送慕容彻的仪仗走远,眼底浮起一抹野心。 她等这一天等太久了,只要今晚慕容彻留她侍寝,她十个月后就能诞下皇长子。 她都计划好了,先利用慕容邺的势力杀了慕容彻,去父留子,然后垂帘听政。 这一世,她不仅要将实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还要借助朝中势力一点一点削弱慕容邺的权力。 到时候,她名义上是太后,实际上是手握权利的女皇! 至于薛悠黎,薛青瑶打算留她一条命,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亲眼看着自己荣登高位。 这一刻,薛青瑶仿佛看到了自己将来母仪天下的模样。 她得意地勾起红唇,对碧玉吩咐道,“镜花阁那个婢女,你继续笼络她,给她尝点甜头,以后还有用着得她的地方。” …… 康王府门口,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缓缓停下。 王德发亲自将薛悠黎送下马车,“薛嫔娘娘,奴才就把您送到这儿。” 此时,薛悠黎已经换回自己的衣裳。 她从腰间取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过去,“这一路麻烦王公公了,你去忙你的事吧,我自己进去就成。” 王德发没有接荷包,恭敬地弯着腰,“娘娘言重了,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就冲着皇上对薛嫔娘娘百依百顺的态度,没准哪天薛嫔娘娘就爬上全后宫女人都想坐的那个位置了。 他现在对薛嫔娘娘多上点心,以后他的路自然也能越走越宽。 薛悠黎大方地把银子塞他手里,“这是我的一片心意,王公公收下吧。” “那奴才谢过娘娘打赏。” 薛悠黎没再多说,冲他挥挥手就进了康王府。 她说自己是清和郡主的好友,守卫们见送她来的马车格外气派,便知她的身份不一般。 他们正要去通报,慕容楠的贴身侍卫清风一下子认出薛悠黎,连忙把人请进去。 “娘娘,您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家王妃的。” 薛悠黎看着清风,询问道,“她怎么样了?” 清风回道,“王妃今日醒得早,精神不错,二喜刚把药给王妃送过去。” “那我去看看她。” 薛悠黎来过康王府,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她轻车熟路地穿过回廊,朝楚馨月跟慕容楠的新房走去。 她走到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屋里传来慕容楠跟楚馨月的吵架声。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我,只相信你那个千好万好的二皇兄!行啊,那你滚去找你的二皇兄吧,别在我面前碍眼!” “阿月,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孩童失踪的案子刑部和大寺理已经查清楚了,都是御史汤仁义搞的鬼!他已经在狱中畏罪自杀,你为什么还揪着二皇兄不放呢?” “什么叫我揪着他不放?” 楚馨月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 她用力推了慕容楠一把,“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慕容楠跟她好说歹说,见她还是这个态度,也很生气。 不过他没有离开,而是指着床头柜上放着的药碗道,“要我离开可以,你先把药喝了。” “我喝不喝药关你屁事?看到你就心烦!你给我滚蛋!” “你不喝药我就不走。” “你不走我就不喝!” 楚馨月看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更火大了,抓过身后的枕头朝他砸过去,“就算我受伤了,打你也是顺手的事儿……嘶!” 她动作幅度过大,一下子扯到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阿月!” 慕容楠心疼了,连忙上前检查她的伤。 楚馨月是个倔脾气,他越想看,她就越不给他看。 慕容楠生怕她再扯到伤处,干脆一把抱住她,“我错了,你别闹了。” “谁跟你闹了?你别碰我,慕容楠,既然你的心里眼里只有慕容邺,干脆咱们和离算了,你去跟你的二皇兄过一辈子吧!我再也不要受这窝囊……唔!” 她话还没说完,慕容楠就低头凑过去,直接将她后面的话吞入腹中。 第166章 一箭双雕? 楚馨月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他居然吻自己,抬手就去推他。 慕容楠为了防止她再伤到自己,手臂一揽将她锁在怀里,然后扣住她的后脑勺,更深地吻下去。 楚馨月没有想到,这个平常被她欺负的小奶狗竟然也有如此霸道的一面。 不过,她还生着气呢,才不要跟他这么甜甜蜜蜜。 楚馨月想挣扎,谁知慕容楠一下子看穿她的意图,手臂跟胸膛圈禁着她,就像是铜墙铁壁。 任凭楚馨月怎么扑腾,都撼动不了半分。 慕容楠刚才听到她那么轻易就将‘和离’二字说出口,就想惩罚她一下。 不过,亲着亲着,他就沉沦了。 在外人看来,楚馨月彪悍的女人,没有人敢招惹她。 但是慕容楠见过她娇媚动人的一面。 此时,他含着她的唇瓣,细细描绘着她的唇形。 楚馨月打他的手力气越来越小,渐渐地,她的手抱住他的腰,配合着他的吻。 门外,薛悠黎听着房间里的动静,连忙把推门的手缩了回来。 没想到闺蜜的墙角听起来这么带劲,她是走好呢,还是留下继续听呢? 当然咯,薛悠黎不是那种不厚道的人,担心接下来会有什么更劲爆的动静。 于是,她转身准备先去前厅坐坐,喝杯热茶。 谁知她的脚步刚迈出去,二喜就迎面往这个方向走过来。 看到她,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薛嫔娘娘,您怎么来了?” 房里吻到难分难舍的二人听到二喜的声音,动作不由一滞。 楚馨月想到自家姐妹就在外头,老脸一臊,赶紧把慕容楠推开,扭头冲外头喊话,“阿黎,你来啦?” 薛悠黎听到楚馨月叫自己,便收回迈出去的脚,转身进门。 她看着站在床边的慕容楠,又瞅瞅坐在床上的楚馨月,笑着打趣,“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啊。” “怎么会?你能出宫来看我,我都开心死了!” 楚馨月说完,抬头瞪了慕容楠一眼,小声冲他道,“都怪你,你赶紧出去,别影响我跟阿黎聊天。” 慕容楠也是个薄脸皮,扭头瞥过床上的人儿,小声叮嘱了一句,“那我先走了,你记得喝药。” 他跟薛悠黎打了声招呼,出去后对二喜道,“去准备些茶点送到卧房。” “奴婢立马就去。” 二喜正要去厨房,慕容楠再次唤住她,“你家郡主怕苦,别忘了再拿些蜜饯过去,给她喝完药吃。” “是。” 薛悠黎听着外头走远的脚步声,坐到床边冲楚馨月挤了挤眼睛,“我特意向慕容彻请了假出宫来照顾你,刚才听到你跟慕容楠亲嘴亲得那叫一个激烈,看样子我是白担心你咯!” 楚馨月对上她调侃的眼神,倒也没有害羞,反而大大方方地咂了咂嘴巴,一副回味的表情,“你别说,你真别说,慕容楠除了眼神不太好,识人不清,外加脑子不好,容易被人骗之外,没什么别的缺点。脸长得帅,身材也好,关键是每晚伺候我也伺候得极好。到底是年纪小,有使不完的牛劲。” 薛悠黎听她就这么聊起她的夫妻生活,不禁笑了,“阿月,你还真是不拿我当外人啊。” “你本来就不是外人啊。” 楚馨月屁股往她的方向挪了挪,“慕容彻怎么同意你出宫了?” 薛悠黎撇了撇嘴巴,“孩童失踪的案子,如果不是咱俩帮忙,哪有这么容易被破?我说你是为了这个案子才受的伤,我必须亲自照顾你,才能放心,他就放我出宫了。” “这么看,慕容彻还挺够意思的嘛。”楚馨月想了想,又问道,“你俩现在怎么样?慕容彻的厌女症还没好?” “治疗心理疾病没那么快,想痊愈需要一个过程,慢慢来吧。” “可惜了,小奶狗的滋味是真好,你要是尝过了肯定也会爱上的。” 薛悠黎瞧着她一脸回味的表情,好笑道,“滋味这么好,你刚才怎么还囔着要和离?” 楚馨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你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我就生气。之前我给慕容楠洗脑后,慕容楠已经做好远离慕容邺的准备了。谁知慕容邺最近总变着法子向慕容楠示好,一会儿给他送个翡翠摆件,一会儿给他送个稀珍字画,尽搞些小动作惹人心烦。我想把那些礼物扔了,慕容楠还不记!” 慕容楠从小就对慕容邺就很依赖,虽说先前两人之间确实发生过一些不愉快。 但是慕容邺真诚地向他道了歉,又解释说先前那些事是误会,慕容楠耳根子软,动摇了。 薛悠黎眉梢一扬,“扔了干嘛?慕容楠出手,送的东西肯定不会差,搁咱们生活的世界,那都是能放博物馆展览的级别。留着,跟谁过不去都不要跟钱过不去!” “你不知道,刚才慕容楠居然跟我说,慕容邺请他去醉仙楼吃饭,他想出府半天。” “没事,反正傀儡蛊已经种在南诏的四公主身上了,慕容楠如果想去就让他去吧。慕容邺接近他肯定有目的,我估计这次慕容邺应该是打算对咱俩下手了。” 毕竟,慕容邺认定蛊虫被种在楚馨月身上。 而如今薛悠黎跟楚馨月关系好已经放到明面上来了。 慕容邺当然想利用傀儡蛊控制楚馨月,让她杀了薛悠黎,一箭双雕。 楚馨月听她这么说,立刻坐直了身体,“阿黎,他想一次弄死我们两个人,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必须狠狠还击他!” 薛悠黎微微一笑,“好。” 楚馨月瞧着她胸有成竹的表情就猜到她肯定已经想到对付慕容邺的办法了,“阿黎,你有什么鬼点子,快说来听听!” “我查过了,指挥傀儡杀人之前,必须要拿到目标的随身之物。傀儡身上的子蛊可以根据目标的随身之物,第一时间找到目标。慕容邺的目标如果是我,肯定会想方设法从水月轩下手。我出宫前已经交代了半夏,要是有人潜入水月轩偷我的贴身物,就让对方偷去。” 薛悠黎顿了下,又接着道,“只要慕容邺顺利拿到他想拿到的东西,必然会松懈下来。到时候,咱们便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这话说得隐晦,但楚馨月一下子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你不会是想把慕容邺变成傀儡的目标吧?” “聪明!” 薛悠黎坏坏一笑,“慕容邺不是想利用慕容楠吗?那咱们也利用慕容楠。” 一提到小奶狗还能这么用,楚馨月来劲了,“怎么利用?” “你刚才说慕容邺想请慕容楠喝酒,你就让他去,最好让他劝慕容邺多喝点酒,把慕容邺喝高兴了,再问慕容邺要一件随身之物,咱们到时候就好操作了。” “妙啊!不愧是读过博士的女人,脑子就是比我好使!” 楚馨月刚才还在生慕容楠的气,现在巴不得他立刻去见慕容邺,“我等会儿就让二喜去跟慕容楠说一声,就说我同意他去赴慕容邺的约……哦不对,这事必须我亲口跟他说,让他务必从慕容邺身上拿个随身之物回来!” 第167章 那我是不是可以嫁给你了? 薛悠黎跟楚馨月聊完,将床头摆着的药碗递到她面前,“喏!聊了这么久,药都快放凉了,你赶紧喝。慕容邺最近肯定会有所行动,你得赶紧好起来。” 楚馨月看到黑乎乎的药汁,眉头都拧成疙瘩了,可是听到后面一句话,她一咬牙,一口气把药全喝下肚了,“好苦啊!” 薛悠黎瞧着她五官都皱成一团,刚想从腰间拿一颗龙须酥给她,门外就传来二喜的声音,“王妃,娘娘,王爷让奴婢给你们送茶水和点心来了!” 她端着托盘走进来,看到床头盛药汁的碗空了,连忙把蜜饯递到楚馨月嘴边,“王妃,这是王爷特意让奴婢给您准备的蜜饯。” 楚馨月捏了两块蜜饯送进嘴里,含了一会儿,嘴里的苦味总算淡了。 薛悠黎看着二喜手里捧着的蜜饯盘子,笑着道,“慕容楠对你挺上心的嘛,还记得给你送蜜饯。” 楚馨月撇了撇嘴巴,“他要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要他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她又扭头吩咐二喜,“你去把王爷叫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薛悠黎从床边起身,“早知道慕容楠把你照顾得这么好,我就不费那么大的劲儿跑出宫了。” 楚馨月一把抱住她的腰,撒娇地将脸靠在她怀里,“阿黎,我伤恢复得快,还不都是你的功劳?你又是给我施针,又是叫我泡药浴,我睡完一觉,今早起来身上的伤已经没那么疼了。就冲你的医术,我都想给你磕一个!” 薛悠黎听着她夸张的语气,顿时笑了,“我今晚肯定不走,好不容易出宫,留在王府陪你两天,然后我再回家一趟。” 难得出宫,她也舍不得这么快就回去。 “好!” 晚上,天还没完全黑,楚馨月就催着薛悠黎洗漱完,跟她钻一个被窝里。 她神秘兮兮地冲薛悠黎眨了眨眼睛,“阿黎,你猜慕容楠问慕容邺要了什么贴身物?” 上午,楚馨月把慕容楠叫进房间后,薛悠黎就跟二喜去王府的后花园逛了几圈。 现在听到楚馨月的问话,她想了想,随口回道,“不会是臭袜子吧?” 楚馨月顿时一脸惊讶地瞪大眼睛,“我去!你怎么连这个都能猜到?” 她白天交代慕容楠不管想什么法子,一定要从慕容邺身上拿一件随身物回来,证明他俩关系好。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慕容楠拿回来的竟然是慕容邺的袜子。 薛悠黎看着她不敢置信的表情,笑着回道,“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嘛!” “我也没想到慕容楠有这么聪明的一天,竟然能把慕容邺灌醉,然后两个人玩划拳,赢了的人可以从输了的人身上拿一件东西。结果慕容楠直接脱了慕容邺的鞋。慕容邺拿他没办法,他才拿到了慕容邺的袜子。” “你要说慕容楠笨吧,我倒觉得他有什么还挺聪明的。借着醉酒,如果要别的东西反而会惹慕容邺怀疑,但是要别人袜子这种事,确实只有醉鬼才干得出来。” 楚馨月听着薛悠黎对慕容楠的夸奖,也与有荣焉,“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能变聪明都是我调教得好。” “有了这样东西,希望蓝筝公主被傀儡蛊操控的时候,手起刀落,一招了结他。” …… “啊啾——啊啾——” 此时此刻,贤王府。 蓝筝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面纱,出现在慕容邺的书房里。 慕容邺视线在她身上一扫,哪怕对她的行为不满,依然只能耐着性子提点她,“这段时间,皇上正在替你跟蓝洛物色联姻对象,你贸然跑来我府上,很容易被人盯上。” 蓝筝不满地嘟起红唇,“人家想你了,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来看你,你难道不开心吗?” 慕容邺看着她不乐意的表情,语气柔和了几分,“当然开心,只是我担心如果被人看到你来贤王府,会给你带去麻烦。” 蓝筝回道,“放心,我让婢女扮成我的模样留在驿馆的房间里休息。没有人知道我来这里,不会有任何麻烦。” 慕容邺听她这么说,才放心了几分,“我今日从慕容楠口中得知楚馨月的伤并不严重。我算着时间,她体内的傀儡蛊也快发作了。恰好我听说薛悠黎今日一大早落水了,也许我们可以趁着她进宫探病的机会动手。” 蓝筝点头,“没问题,趁薛悠黎卧病在床动手,胜算也更大。” 傀儡蛊是南诏的东西,慕容邺对傀儡蛊的了解没有那么深。 既然蓝筝过来了,他自然要向她请教如何通过母蛊操纵子蛊。 于是,他故作担心地看向蓝筝,“我从来没有操纵过蛊虫,担心会失手。” 蓝筝回道,“其实很简单,到时候你只要吹响玉箫,就能催动蛊虫,让楚馨月听从你的指令。” “我的身份无法靠近凌云殿,顶多就是打着看望太后的名义,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慈宁宫距离凌云殿不近,蛊虫能听到箫声吗?” “你别小看了蛊虫,只要你进了皇宫,不管你在哪里吹箫,蛊虫都能感应到。” 慕容邺得到肯定的回答,彻底安心了,“薛悠黎一死,皇帝必定要给她发丧,九洲跟南诏的联姻肯定会延后,你就不需要嫁给你不喜欢的人了。” 蓝筝闻言,两眼顿时一亮,“那我是不是可以嫁给你了?” 慕容邺闻言,眼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随即面露难色,“秋猎的时候,慕容彻让你跟蓝洛在诸位大臣中挑选如意郎君,就是不想将你跟蓝洛中的任何一人嫁给我。” “难道他是怕你跟南诏公主联姻后,借助南诏的势力跟他争皇位?” “没错。” 慕容邺点头,俊脸上神色冷凝,“其实,先帝驾崩前,朝中很多大臣都想拥立我为太子,可是当今太后却拿出先帝写下的立储诏书,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一提起这事,慕容邺心里就觉得憋屈。 就因为他没有一个家世好地位高的母妃,没有人替他筹谋,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皇位落入慕容彻手里。 他不服气,也不甘心。 既然没有人帮他,那他就想办法夺回属于他的皇位! 第168章 她家大哥成为替罪羊! 薛悠黎在康王府住了三天,见楚馨月能下地走动,便在吃早膳的时候跟她说道,“阿月,你的伤再养几天就能痊愈,我也该走了。” 楚馨月一听这话,丢下手里的碗筷,扭头看向她,“阿黎,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再留下多住两天呗!” 薛悠黎知道她舍不得自己,不过见她气色比之前好多了,心里也安定不少,“咱们现在分开,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相遇。再说了,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还得进宫来探望我呢!” 她上演了一出落水的戏码,就是为了替自己争取出宫的时间。 她的风寒没有个七八天,肯定是好不了的。 楚馨月想了想,回道,“我打算过几天就进宫去看你。” 薛悠黎应了一声,提醒她道,“好,到时候一定要大张旗鼓,让慕容邺提早收到消息。” “慕容楠去醉仙楼跟慕容邺喝酒的时候,我就让他在慕容邺面前故意提起你受风寒的事了。只要我跟慕容楠进宫,慕容邺肯定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行,反正我到时候进宫就听你指挥,你指哪儿我打哪儿!”楚馨月在静华寺住了近三个月,为了吃一口肉,每天不是爬树掏鸟窝就是下河捞鱼虾,虽说荤腥没吃上几口,但是身体养得很皮实。 她受的伤要是搁旁人身上,少说也得在床上躺半个月。 但是她身体素质好,又有武功底子,再加上薛悠黎的精心调理,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薛悠黎瞧着她这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心底里踏实不少,“放心,这一次咱们不用动手,看戏就行。” “那我更期待了。”楚馨月说着,重新把碗端起来。 薛悠黎见她吃嘛嘛香,胃口都变好了,比平常多喝了小半碗粥。 吃过早饭,薛悠黎又叮嘱楚馨月,“你这两天好好休息,晚上早点休息。记住,不要做剧烈运动。”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她特意加重了语气,“你懂我的意思吧?” 楚馨月跟慕容楠两个人是成亲没多久的小夫妻,两人血气方刚,晚上睡觉的时候很容易擦枪走火,她得提醒他们在养伤的关键时期要节制。 楚馨月轻咳一声,“阿黎,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还不至于饥渴到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管不顾。” “那我就放心了。” 薛悠黎把话说到这份上,相信她自己肯定也有分寸。 她人在宫外,为了方便行事,直接换了一身男装,然后坐上康王府给她准备的马车,回了薛府。 楚馨月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还特意问慕容楠借了清风陪她一起回府。 马车抵达薛府,清风让门口的下人进去通报后,便恭敬地对薛悠黎道,“您已平安进了薛府,属下这就回去向郡主复命。” 薛悠黎对清风点点头,“好。” 清风跳上马车,调转车头,原路返回。 薛悠黎进了薛府大门,轻车熟路地往前厅走。 薛无忧今日还没去铺子里巡视,听下人说康王府有人来访,心底生出一丝疑惑。 薛家与康王殿下并没有什么交集,康王府的人怎么会登门造访? 他心底正纳闷呢,迎面就撞上朝他走过来的薛悠黎。 薛无忧一眼认出男装打扮的薛悠黎,眼神都跟着亮了起来,“妹……” “嘘!” 薛悠黎出宫不宜声张,赶在他喊自己之前,竖起食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薛无忧对上她的目光,清俊的眸眼一弯,眼底满是欢喜,“哎呀呀!今天是什么风把黎兄弟吹来了?” 说着,他大步迎上去,走到薛悠黎跟前,才用只有他们兄妹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道,“妹妹,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想你们了,特意回来看看。” “你先回你院子休息,我去通知爹娘!” 薛悠黎闻言,忍不住问了句,“爹爹今日也在家?” “大理寺协助刑部一起破了孩童失踪的大案,皇上褒奖了大理寺上下,昨日把所有孩子都送回家后,爹爹便得了两日的假。你先回你院子,我去叫爹娘他们。” “好,三哥,我回来的事不宜声张,你只告诉爹娘他们,别让府里的下人去我院子。” 薛无忧冲她扬了扬眉梢,“三哥心里有数,不会让旁人知道你回来。” 待薛无忧去通知薛怀远夫妻,薛悠黎走进自己入宫前住的院子。 她离开薛府已有大半年的时间,但是她院子一直有人打扫,闺房里的摆设也没有动过。 薛悠黎目光环顾一圈,看着熟悉的一切,心底暖暖的。 虽然她进了宫,但是薛府依然留着她的房间和衣物,让她觉得自己永远都是这个家里的一分子。 完全不会有嫁出去就变成外人的感觉。 薛悠黎正走着神,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一抬头,就看到薛怀远跟江如云脚步匆忙地赶来她的院子。 薛怀远在跟女儿目光对上的那一刻,立刻弯腰拱手,向她行礼。 “微臣参见娘娘!” 薛悠黎见薛怀远一板一眼地行礼,故作生气地鼓起腮帮子,“爹爹,您往常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就算了,如今我回府,您还跟女儿来这套,那女儿何苦偷摸摸地溜出来看望您跟娘亲,干脆回宫以后都不回来啦!” 薛无忧也拆台道,“爹,你可别装了,刚才听到我说妹妹回来,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说着,薛无忧挤到前头,把手里端着的点心往薛悠黎手上一塞,“妹妹!这是你最爱吃的樱桃煎!快吃吧!” 江如云见不省心的三儿子挤到自己前头,嫌他妨碍自己跟女儿说话,干脆伸手把他拉开,“黎儿,刚才你三哥说你回来,我还以为他在骗我们,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娘,爹爹,女儿可想你们了!” “娘何尝不想你?”江如云拉着薛悠黎的手,把她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越看眼眶越红,“昨晚做梦还梦到你呢,没想到你就回来了,真好!” “黎儿,爹爹也想你!” 薛怀远迫不及待地把脑袋从江如云身后探过来,“爹的心肝宝贝女儿啊,你在宫里过得如何呀?爹怎么瞧着你好像瘦了?” 薛悠黎摸了摸自己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去的脸蛋,笑眯眯地回道,“女儿在宫里吃得好睡得好,就算瘦了,那肯定是想爹娘想的!” 薛无忧生怕自家妹妹漏了自己,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还有我呢?” 薛悠黎主打就是一个对家人雨露均沾,“我也想三哥的!” 薛无忧顿时满意了,咧嘴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就知道妹妹会想我!三哥没白疼你!” 薛悠黎往他们身后瞅了一眼,“咦?大哥呢,他不在府上吗?” 薛无忧立刻抢着回答道,“大哥从南疆回来后,便被皇上封了正五品定远将军,如今去了城郊的东大营当差。” 东大营? 薛悠黎记得小说原剧情里,她大哥被调去东大营当差没多久,东大营便有人滥用职权将一大批军械调包。 他们把好用的军械调换出去,同时以好充次,还用生锈的军械滥竽充数。 后来,北漠和东瀛在九洲边境滋事挑衅,她大哥领兵去边境却被人陷害,不仅污蔑他滥用职权私吞军饷,还将军械被调包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这件事她要让她大哥提前预防,绝不能让她大哥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最后没有保家卫国死在战场,反而死在自己人的阴谋诡计中! 趁现在还有充足的时间,她得尽早提醒薛无疾,绝不能让她家大哥成为替罪羊! 第169章 菜就多练! 薛悠黎在回到薛府后,便差人往宫里递了信,告诉慕容彻今晚可以派人来接她了。 她在薛府用过晚膳,薛无疾便回来了,薛悠黎主动跟他聊天,话里有意提醒他留意东大营里的军械。 薛无疾一点就透,“好,妹妹所言大哥都记下了。” 他们一家人又闲聊了几句家常,提到薛无疾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 “无疾,跟我交好的刑部侍郎不止一次提起他家女儿今年满十六岁了,他有意与咱们家结亲,不过为父还是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薛无疾见薛怀远突然提起自己的亲事,眸色微滞,随即道,“父亲,如今边境小国狼子野心,觊觎九洲疆土,儿子志在守护九洲,保边疆百姓一世安宁。若是成婚,将来上了战场,岂不平白让人家好姑娘独守空闺?” 江如云能理解儿子的远大抱负,“你志存高远,想当大将军护一方太平,为娘不阻止你。可是你毕竟中薛家的长子,你若不成婚,你的两位弟弟……” 薛无疾对上江如云的目光,语气坚定,“娘,儿子有自己的打算,您若想抱孙子,可以问问二弟和三弟的意思。他们若想成家,您可以先给他们张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江如云听着总觉得儿子好像早已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心疼又难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现在如果没有成婚的打算为娘也不逼你,但是你不要说得自己好像一辈子都不娶妻生子似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跟长子提起成婚的事。 她私心里也希望薛无疾成婚后,为了妻儿能留在京城,这样也能免去他每次上战场,她这个当娘的吃不好也睡不踏实。 薛悠黎见江如云眼眶隐隐泛红,再想到那位女扮男装的虞敏言,连忙伸手拉住江如云的胳膊,“娘,俗话说得好,好男儿志在四方。大哥有胸襟有抱负是好事。况且大哥也才二十岁,正是闯的年纪,没准过个一两年,他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就主动想成婚了呢!要是再碰上愿意和他上战场的姑娘,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听着女儿的开解,江如云的脸色才渐渐好转,“罢了,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娘也不想拘着你们,只是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薛无疾从小就很懂事,一直以来没让她操过心。 只是自从他跟着虞洪屹将军去战场起,她就经常担惊受怕。 薛无疾岂会不知道她的担忧,“娘,您放心,儿子定会照顾好自己,不管在何时何地,都会拼尽全力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伤。” 薛无忧见聊着聊着,气氛就凝重起来了,连忙道,“娘,妹妹这么难得才回来一趟,咱们聊点开心的事嘛!” “是啊,这次黎儿回宫,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薛怀远虽然也担心儿子,但是他同样为大儿子感到骄傲。 如果没有像薛无疾这样在战场上为国家为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九洲又怎么会有国泰民安的好日子呢? 薛无忧很会调节气氛,经他三两句话一岔,就把话题带到他开的铺子上。 听他说到最近铺子很挣钱,薛悠黎忍不住提醒一句,“三哥,你这段时间看看京城以及附近米铺有没有多余的大米和面粉,多囤一些。” 她可没忘记,年底很可能有一场大饥荒在等着九洲的百姓。 “多囤一些?那我买个上百斤大米?” “不够。”薛悠黎摇摇头,沉默了下,又道,“你要是能囤成千上万斤也不嫌多,反正越多越好!” 有些事她没办法说得太直白,只能拐着弯地提醒他。 薛无忧是个妹控脑,虽然他不清楚妹妹为什么让他囤那么多粮食,但是只要妹妹交代,他这个当哥哥的肯定照办。 “行,三哥听你的!” 一家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这时,门房的下人来报,“老爷夫人,有辆马车停在外头,说是来府上接人。” “知道了,你去门口知会一声,就说马上出来。” 他们都知道,是宫里的马车来接薛悠黎回去了。 “黎儿,回宫后你要好好的,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跟家里联系。” “好,爹娘你们保重身体,大哥三哥,我走啦!” 薛悠黎冲他们挥挥手,转身往门口。 薛家四口人都很舍不得她,一直把她送到门外,亲眼看着她上马车。 薛悠黎上马车前,再次不舍地朝他们挥手,“我走了,你们多多保重。” 说完,她弯腰进了马车。 薛悠黎刚要坐下,当看到坐在马车里的男人,一双眸子不由睁圆了,“皇上?您怎么在这里?” 慕容彻一身常服,端坐在那里,周身流露出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哪怕只是一个侧颜,都俊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他对上薛悠黎惊讶的目光,薄唇一勾,眉宇也跟着舒展开来,“朕想你了,所以便亲自过来接你。” 【娘诶!我何德何能,竟然还劳驾皇帝亲自过来接我?】 【而且他看我的眼神怎么瞧着含情脉脉的?难道是被我的魅力迷到了?不对,应该没这种可能,他的厌女症都还没治好,怎么可能喜欢我呢?他对我的感情估计就是病患对大夫的感情。】 【奇怪,我怎么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 薛悠黎缩了缩脖子,刚想坐下,慕容彻大手直接扣上她的手腕,微微一个用力,就将人带进他怀里。 薛悠黎坐在他腿上,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皇上,嫔妾刚才见到爹娘,他们都说嫔妾在宫中养得好,脸都圆了一圈。嫔妾长胖了,要不还是坐旁边吧,免得压着您。” “就坐这儿,朕又不是泥捏的,坐不坏。”慕容彻不仅没放她下去,圈在她腰上的大手反而搂得更紧了,“阿黎出宫多日,可有想朕?” 【哪有好几日?不过才三天。】 薛悠黎心里腹诽一句,面上却故作娇羞,“当然想,嫔妾想皇上想得晚上都没睡好呢!您瞧,嫔妾都有黑眼圈了!” 说着,她扒拉自己的下眼睑给男人看。 慕容彻望着凑到自己眼前的娇俏脸蛋,视线从她亮晶晶的杏眸缓缓下移,扫过她小巧的鼻子,最终定格在她色泽粉润的唇瓣上。 男人喉结滚了滚,连声音都喑哑了几分,“阿黎想朕想到如此地步,朕好生感动,决定重赏你。” 提到有赏,薛悠黎的眼神更亮了。 她脑袋一歪,满脸期待地冲男人眨了眨眼睛,“皇上打算赏嫔妾什么?” “给你,自然是最好的。” 慕容彻说着,大手挑起她的下巴,直接吻上去。 薛悠黎这几天在康王府,楚馨月每天都跟她讲,跟纯情小奶狗的鱼水之欢有多快乐。 想到楚馨月跟自己分享她和慕容楠相亲相爱有多美妙,她突然有些心痒,也想尝尝其中滋味。 于是,薛悠黎手臂一抬,勾住男人的脖子,主动迎上去。 她原本就想亲个一口两口,浅尝一下。 谁曾想慕容彻的嘴巴又软又好亲,简直让她爱不释口。 薛悠黎一个没刹住,亲得有点猛。 慕容彻感受着她的主动,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等薛悠黎松开他的时候,慕容彻一张俊脸都憋红了,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薛悠黎看着他呼吸急促的模样,狡黠的杏眸眨了眨,笑眯眯地打趣他,“数日没有亲密接触,嫔妾怎么觉得皇上的吻技生疏了许多?” 女人,你这话说得真是大胆! 慕容彻危险地眯起桃花眼,“朕最近忙于政务,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去水月轩了。朕瞧着阿黎倒是比从前娴熟了不少,想向你讨教一二,你觉得朕该如何提高技艺呢?” 薛悠黎撇了撇嘴巴,“无他,唯嘴熟尔。” 【菜就多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慕容彻睨着她,意味深长地点头,“朕明白了,那就辛苦阿黎陪朕再多练练?” 没等薛悠黎回话,男人便再次低头,精准地捉住她的唇…… 第170章 又多一个小跟班! 接薛悠黎离开的马车已经消失在街角,薛府大门口,薛怀远依然伸长了脖子,盯着路口看了许久许久。 “爹,夜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薛无疾看着薛怀远感伤的表情,安慰道,“以后你若想妹妹,我们可以向皇上请旨,全家一起进宫见妹妹。” 薛无忧伸手拍了拍自家老爹的肩膀,“爹,你真是年纪大了,怎么这么容易多愁善感?大哥都说了,咱要是想妹妹随时可以请旨入宫。” 薛怀远扭头看着笑嘻嘻的三儿子,抬手就给他一记爆栗,“你爹我正值壮年,好得很呢!” 薛无忧冲薛怀远挤挤眼睛,“是是是,要不爹考虑考虑再跟娘生个小妹妹?以后咱们想妹妹了,就逗逗小妹妹以解相思之苦?” 薛怀远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踹他屁股上,“还再生一个小妹妹?真当你爹年纪大提不动刀了?等你两个哥哥找到心仪的姑娘,你也赶紧找个姑娘把自己嫁出去,省得我跟你娘整天看到你就心烦!” 说着,他转身进了薛府大门。 薛无忧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我不,我就要守在你们床前当大孝子!” 薛无疾看着打闹的父亲和三弟,忍不住问了一句,“三弟,妹妹让你囤粮的事,你要放在心上。如果囤粮的银子不够,我这里还有点银子。” 他感觉薛悠黎不会无缘无故让他留意东大营的军械兵器,也不会毫无征兆地让三弟囤粮。 只怕在不久的将来会发生他们无法预料的大事。 薛无忧回道,“行啊,爹,你也别抠门,把私房钱都拿出来,咱们多囤点粮食!” “你小子是想害死你爹?我哪有什么长私房钱?” 薛怀远刚撸起衣袖,见薛无忧拔腿就跑,立刻追上去,“别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大孝子!” 江如云看着他跟儿子打闹,不禁无奈地摇摇头,“你妹妹今日回来,你爹是真的高兴坏了。” 薛无疾微微一笑,“妹妹回来,咱们一家人哪个不高兴?妹妹离开前,您嘴角也一直没下来呢。” “是啊,黎儿回来,就感觉家里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许多。” 薛无疾回想起跟薛悠黎几次短暂的相处,英俊的眉眼徐徐眯起,“我总感觉这次回京后,妹妹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江如云提起女儿,一脸欣慰地回道,“是啊,入宫前她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从那以后,整个人便长大了,懂事了。” 一个人在经历过生死之后,真的能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薛无疾心底虽有疑惑,但是听完自家娘亲的话后,也没有再刨根问底。 另一头,薛悠黎感觉到马车停稳,立刻从慕容彻腿上起身。 “马车行驶得也不快啊,怎么一下子就到了?” 薛悠黎说着,伸手撩起帘子,往外头看过去。 当看到马车停在府衙门口时,她心底生出浓浓的疑问,“皇上,您怎么把嫔妾带到这里来了?” 慕容彻回道,“这次失踪案中的所有孩子能送回他们自己家的,都送回去了。有想回慈幼局的,也都安顿好了。不过有两个孩子无法联系到他们的亲人,朕命人问过了,他们说想跟着把他们从寻欢楼救出来的两个姐姐。” 联系不到亲人的两个孩子? 薛悠黎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了两个人,“他们在哪儿,带嫔妾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下了马车,知府便领着他们去了隔壁安置孩子的院子。 薛悠黎跟慕容彻一前一后走进去。 两人还没走几步远,屋里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姐姐!” 薛悠黎看着从屋里冲出来的王大力,不由扬起嘴角,“我就猜到你还在这里。” 王大力失忆了,不记得他父母是谁,也不记得家住何处,而他是第一批被拐卖的孩童,刑部和大理寺那边都找不到跟他有关的卷宗。 官府没办法找到他的家人,而他其实已经替自己想好了去处。 王大力往她身后瞅了两眼,“阿黎姐姐,阿月姐姐呢?她怎么没来?” 在寻欢楼的时候,王大力对楚馨月的身手很是钦佩。 此时见来的只有薛悠黎,便忍不住问了一嘴。 薛悠黎看着少年眼神里的期待,“她受了点伤,在府里养伤呢。” “啊?” 王大力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随即关心地追问,“阿月姐姐的伤重不重?是什么人竟然能伤到她?” 在他眼里,楚馨月的身手已经算是顶尖的了,能伤到她的人得厉害成什么样子啊? 薛悠黎回道,“她伤得不重,我过来是想问问,除了你还有谁无处可去?你们可愿意听我的安排?” “别人都被领走了,现在这里只剩我跟阿雁两个人。” 王大力回完这话,静默了好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阿黎姐姐,我能先问问阿月姐姐愿不愿意收我为徒吗?如果她愿意,我想跟着她好好学功夫,将来等我变强了,我就保护你们!” 薛悠黎望着他清澈又坚定的眼神,点头道,“你跟着她确实比跟着我好,至于阿雁,如果她想离开这里的话,我可以带她走。” 王大力心思单纯,又一心想学功夫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把他留给阿月最合适不过。 康王府里再多养他一个人不成问题,而且让阿月培养一个自己的心腹,不是坏事。 王大力没想到薛悠黎想都没想,当场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他心底有点激动,却也有点忐忑,“阿月姐姐没来,我们是不是得先征询她的意思?” 薛悠黎来之前还担心,寻欢楼这几年的经历会给王大力留下阴影,需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现在看来这小子并没有被带歪,相反她有预感,他必定能成为一腔热血鲜衣怒马的少年。 “没事儿,这个主我还是能替她做的。” 其实,就算王大力不提这样的要求,薛悠黎也打算将他安排在楚馨月身边。 毕竟,除了皇上以外的异性,想留在她身边,得先挥刀自宫。 “太好了,谢谢阿黎姐姐!” 王大力开心极了,扭头冲屋里喊道,“阿雁,阿黎姐姐来接我们了!我们以后也是有家的人了!” 阿雁听到王大力兴奋的大嗓门,立刻从屋里跑出来。 她视线落在慕容彻身上的时候,眼神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扭头看向站在男人前面的薛悠黎,单纯的脸上表情透着显而易见的紧张,“阿黎姐姐,你真的愿意收留我吗?” 薛悠黎对上她的视线,微微勾唇,“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如果留在我身边只能当端茶递水的婢女,你还愿意吗?” 阿雁毫不犹豫地点头,“愿意!是你跟那些官差把我们从寻欢楼救出来的,别说是做婢女,哪怕是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行,那你们两个收拾一下行李,跟我走吧。” 薛悠黎带上他们在回宫前,又去了康王府,把王大力留给楚馨月。 楚馨月得知王大力要来给自己当徒弟,高高兴兴地把人收下了,“太好了,除了二喜,我又多一个小跟班!” 薛悠黎走出康王府,扭头看向跟在自己身侧的阿雁,“你跟我进宫吧。” “进、进宫?” 阿雁脸上表情看似震惊,但眼底却满是激动。 不!她要稳住,绝对不能让薛悠黎看出端倪! 她悄悄拿手狠掐自己大腿,剧痛之下,她才勉强维持住起伏的心绪。 贤王殿下说过,自己是他的后手,让她想办法获取薛悠黎的信任,争取混进宫。 她这几天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接近薛悠黎的办法,没想到薛悠黎自己送上门了。 薛悠黎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却装作对她的心思毫无所觉,“对,你跟我回宫。” 楚馨月神经比较大条,阿雁要是想跟王大力一样留在康王府,薛悠黎还得找个借口替楚馨月拒绝她,她主动要求跟自己回宫,反而正中薛悠黎的下怀。 “好,我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姐姐!” 阿雁低头回话时,眼底闪过一抹诡计得逞的精光。 第171章 败在她手里不冤 回去的路上,慕容彻上了马车,好奇地看向薛悠黎,“那个阿雁瞧着不像是个安分丫头,你为何要将她带进宫?” 在他看来,把这种心思不纯的人带在身边,随时有可能被背刺,甚至是被刺死。 太危险了! 薛悠黎冲男人眨了眨眼睛,“与其让她在别的地方不安分,倒不如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不管她做什么小动作,都在嫔妾的掌控之中。” 她既然敢将阿雁从府衙领走,自然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之前阿雁在寻欢楼杀柳四娘的时候,她就感觉这个小姑娘有点问题。 后来回去用天机书调查了阿雁,发现她竟然是慕容邺的人。 慕容邺不是想弄死她吗? 她干脆将计就计,给慕容邺这个机会。 让阿雁成为她的传话筒,通过阿雁把她想让慕容邺知道的消息传出去。 慕容彻得知她的想法,心底对她也由衷地佩服。 撇开她拥有的那本所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天机书,她的聪明才智已经远胜后宫中的其他人,薛青瑶一次次败在她手里不冤。 想到薛青瑶,慕容彻在心底斟酌了一下,决定把薛悠黎不在宫里这三天发生的事先跟她通个气。 “朕打算晋薛青瑶的位分,想提前问过你的意见。” 薛悠黎不知道薛青瑶又使了什么手段,不过慕容彻不是见色起意之人,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用意,“皇上要给薛姐姐晋位,嫔妾自然是替薛姐姐开心的。” 【替她开心是开心不了一点的,不过在慕容邺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突然给薛青瑶晋位,难道是想离间他们?让他们产生信任危机?】 慕容彻微微颔首,“不错,朕想了想,觉得你把阿雁带回宫确实是明智之举。我们可以借阿雁之口通知慕容邺,让他误以为薛青瑶已经舍弃他,选择了朕。” 薛悠黎听着男人没头没脑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什么不错?我说什么了吗?】 【还有慕容彻怎么会知道阿雁是慕容邺的人?难道他在查封寻欢楼的时候,发现阿雁不对劲,特意去调查她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皇上英明,如果能成功离间薛青瑶跟慕容邺,我们还可以借此机会顺手铲除慕容邺安插在后宫的所有眼线。” 慕容彻听着她的计划,看她的眼神又多了一分欣赏。 他想着今晚还要过去明华殿,伸手牵住薛悠黎的手,“阿黎,朕今晚要留宿明华殿。” 薛悠黎听着他这副跟自己报备行踪的口吻,不由愣了下,随即点头,“嫔妾知道了,也会让阿雁知道皇上的行踪。” 慕容彻见薛悠黎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他晚上睡在哪里翻了谁的牌子,心底莫名生出一丝不爽。 他没有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薛悠黎,眼底有几分哀怨。 薛悠黎察觉到慕容彻的注视,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皇上,您干嘛这么看着嫔妾,是不是嫔妾脸上有什么东西?” 慕容彻对上她那双清亮的杏眸,故意点点头,“嗯,你脸上确实沾了脏东西。” “在哪儿?”薛悠黎连忙伸手擦了擦两边的脸颊,然后把脸蛋往他的方向凑了凑,“您帮我看看,现在还有吗?” 慕容彻抬手,指腹轻轻抚上她的唇角,不紧不慢地替她擦拭着。 薛悠黎等了好久,见男人的手指依然没有停下来,不禁在心底腹诽。 【我脸上到底沾了什么脏东西,为什么他擦了这么久还没擦干净?】 她又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道,“皇上,要是实在擦不干净,嫔妾还是回宫后,好好漱洗一下吧。” 她话音刚落,慕容彻终于把手收了回来,“好了,已经擦干净了。” “谢谢皇上。” 薛悠黎见男人绷着一张俊脸,似乎不太高兴的模样,便闭上嘴巴没有再说话。 男人心海底针。 咱也不知道慕容彻怎么突然就闹小脾气了。 难道是刚才她脸上沾了脏东西丑到他了? 算了,不猜了,想来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至于小气到这种地步。 她这三天每晚都跟楚馨月聊到后半夜才睡,每天睡眠不太够,现在被马车颠得眼皮越来越沉。 薛悠黎打了个哈欠,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慕容彻给自己倒水喝的功夫,再抬头看向对面就发现薛悠黎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他听着薛悠黎安恬的睡颜,不禁失笑。 她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何必跟她置气? 她现在年纪小,又总以医者的身份自居,拿他当病患看待。 当然不会往那方向想。 不过,感情这种东西可以慢慢培养。 薛悠黎不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吗? 慕容彻对自己这张脸还是有信心的。 以后除了当病患,他也要适时地以各种非常手段来提醒她,自己是个男人。 马车在行驶的过程中,时不时地颠簸一下。 慕容彻看着薛悠黎的脑袋跟着一点一点,还经常磕在车壁上,顿时有些心疼。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又颠了一下,他眼看着薛悠黎的脑袋又要撞到车壁了。 下一刻,他的行动已经快过意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手轻轻挡在薛悠黎的额头跟车壁之间。 薛悠黎的额头撞在他温暖的大手上,然后咂巴了两下嘴,又继续睡了。 慕容彻见她睡得这么沉,干脆绕到她这边,在她身侧坐下,然后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膛上。 薛悠黎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接着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稳。 马车外传来王德发恭敬的声音,“皇上,已经到宫门口了。” 慕容彻听到他的声凌晨,眉头拧了拧,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儿。 只见薛悠黎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 这个王德发,嗓门怎么这么大? 下个月扣他月钱! 慕容彻心里这么想着,对上薛悠黎迷迷瞪瞪的大眼睛时,语气却格外温柔,“睡醒了?” 薛悠黎脑袋还有些迷糊,揉着眼睛问男人,“皇上,我们在哪儿?” 慕容彻被她这副刚睡醒的模样可爱到了,“我们已经回宫了。” 第172章 他休想再为薛悠黎守身如玉 薛悠黎立刻追问:【那种药?不会是我想的那种药吧?】 天机书:【没错,薛青瑶准备的药是之前沈若兰用剩下的,打算加在香炉里。】 薛悠黎:【她还真是贼心不死!不行,不能让她得逞,慕容彻只能是我的!】 慕容彻安坐在马车上,听着她在心底放狠话,唇角不自知地上翘。 她在心里放这种狠话,他听着还挺受用。 薛悠黎眼珠转了转,心底有了主意。 她没有再多说,跳下马车,便唤来坐后面一辆马车的阿雁,领着她先行告退。 慕容彻瞧着薛悠黎走远的背影,心情颇为不错,“王德发,摆驾明华殿!” “奴才遵旨。” 王德发立刻扶着男人登上龙辇,华盖鎏金,在夜色中闪耀夺目。 慕容彻坐在龙辇上,由一行侍卫和宫人的护送下,皇帝的仪仗驶向明华殿。 他那张俊美的脸沐浴着月色星光,剑眉星目鲜明而浓烈,配上他威严的气场,尊贵得叫人不敢直视。 当薛青瑶听到门口太监通报说慕容彻来了,她立刻激动地出来迎接。 她今晚特意选了一套红宝石的头面,梳着繁复的发髻,妆容精致艳丽,配上一身藕粉色云烟裙,华丽中透出妩媚妖娆的风情。 “嫔妾恭迎皇上!” 随着行礼的动作,薛青瑶发鬓两侧的步摇轻轻晃动着,摇曳生姿。 “平身吧。” 慕容彻淡淡扫了她一眼,神线没有在她精心打扮的脸上多停留片刻,便径自走进寝殿。 刚进屋,慕容彻便闻到一股若无似有的淡淡香气。 他目光瞥过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香炉,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往里头洒了一把粉末。 紧接着,他三两步折回窗边,装作若无其事地将窗户打开。 薛青瑶进门,便看到站在窗边的那道俊挺背影。 她将衣领往下扯了扯,然后指着桌上事先准备好的酒菜,娇滴滴地开口,“皇上白日里操劳国事,晚上嫔妾特意备了些酒菜。这壶梅花酿是嫔妾进宫时从陵州带入宫的,想今晚与皇上小酌几杯。” 慕容彻眼皮一撩,看向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菜肴,淡淡道,“你有心了。” 薛青瑶扫过寝殿里里外外守着的宫女太监,对他们挥挥手,“皇上用膳的时候,不喜欢旁人打扰,你们都退下吧。” 碧玉知道她想跟皇上单独相处,连忙领着众宫人退出去。 寝殿中,只余薛青瑶和慕容彻二人。 “皇上,梅花酿是陵州最有名的酒,入口绵甜,有梅花的清幽芬芳,您尝尝。” 薛青瑶说着,拿起酒壶替慕容彻将面前的酒杯斟满。 薛悠黎受风寒这几日,虽说慕容彻日日都来她的添香阁,但是她并没有侍寝成功。 要不是容倾月替慕容彻生了孩子,薛青瑶简直要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她为了确保自己能够顺利侍寝,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 慕容彻休想再为薛悠黎守身如玉,今晚她睡定了这个男人! 慕容彻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抬手将酒杯端起来。 薛青瑶见状,心下一喜,也举起握着酒杯的手,“嫔妾祝愿皇……” 她话刚开头,慕容彻已经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薛青瑶只能讪讪地把酒杯递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小口。 别看梅花酿入口清甜,其实后劲很足。 薛青瑶想到自己的计划,眼角余光瞥过青烟袅袅的香炉,又娇笑着替慕容彻将酒杯斟满。 慕容彻薄唇若无似有地勾了下,哪怕明知她的心思,依然端起酒杯,再次将梅花酿一饮而尽。 “此酒入口带着淡淡梅香,咽下后余味悠长,朕很喜欢。” 薛青瑶还是第一次听到慕容彻当着自己的面夸她的酒好喝,欣喜地再次端起酒壶,“能得皇上一句夸赞,嫔妾心中不甚欢喜,嫔妾再敬您一杯!” 慕容彻看着手边再次被倒满的酒杯,唇畔的笑意深了几许。 薛青瑶的司马昭之心表现得真明显。 她如此迫不及待,自己又岂能让她失望了? 况且,他知道薛悠黎很快就会过来,心里有底,无所畏惧。 他眯起漂亮的桃花眼,目光在薛青瑶妩媚动人的脸上来回一扫,“朕今日才知,原来薛美人确实是个美人儿。” 薛青瑶看着男人那双潋滟的眸子,含羞带怯地以袖掩面,“皇上,嫔妾美的地方可不仅仅只有脸。” 她比旁人多活一世,从前为了勾住慕容邺的心,可没有少练床上的功夫。 今晚,她就要让皇帝好好体验一番。 她有信心能在这方面赢过薛悠黎。 男人嘛,都是下贱的色胚子,喜欢新鲜感,只要她施展美人计以及闺房秘术,还怕他不上勾吗? …… 薛悠黎从天机书上得知慕容彻喝得正尽兴,心情莫名不爽。 喝吧喝吧! 等会儿醉了,让人拐床上去你就老实了! 她烦躁地在殿里来回踱步。 半夏瞧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疑惑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若是有烦心事,可以跟奴婢说一说。” 薛悠黎深呼一口气,“半夏,你把阿雁安顿好了吗?” “安顿好了,奴婢让她住了吉祥之前住的床铺。” 吉祥之前受人胁迫,在薛悠黎的香膏中下毒,她被赐死后,她的床铺便空下了。 这次阿雁跟着薛悠黎进宫,半夏便将阿雁安排在了吉祥之前的住处。 薛悠黎应了一声,想了想,提点她道,“阿雁是从宫外带回来的,并不知根知底,你明日安排她做些打扫院子修剪花草的活就行了,我的寝殿除了你跟如意,旁人不得擅自进来。” 说完,她提起桌上的茶壶替自己倒水。 “奴婢知道。”半夏见桌上的茶杯已经满了,薛悠黎依然在往里头倒水,连忙道,“主子,水漫出来了!” 薛悠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茶壶搁到一边。 而半夏立刻拿了抹布将桌上的水擦干净,扭头看向薛悠黎魂不守舍的模样,关心道,“主子,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薛悠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想到慕容彻就要被薛青瑶灌醉,心里头就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啃噬一般,又痒又疼又难受。 她原本还想多等一会儿再去明华殿的,但是听完半夏的问话,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慕容彻是她挑中的男人,她不允许薛青瑶染指他! 哪怕碰他一根手指头都不行! “半夏!立刻随我去明华殿!” “啊?” 半夏不明所以,望着薛悠黎火急火燎走出寝殿的背影,疑惑地问道,“主子,大晚上的,咱们去明华殿做什么?还有,太医说您的‘风寒’没有好利索,不能见风!” “老娘去英雄救美!” 薛悠黎丢下这么一句话,脚步走得更快了。 今晚薛青瑶可不止在香炉里加了料,她给慕容彻喝的梅花酿原本就是夫妻间小酌用的气氛酒,后劲不是一般的大。 薛青瑶很有心计地灌了慕容彻大半壶酒,她都担心自己去晚了,慕容彻的童子之身就保不住了! 第173章 嫔妾伺候您就寝 明华殿,添香阁。 薛青瑶一杯接一杯地给慕容彻倒酒,但是她越喝越郁闷。 慕容彻酒量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她为了将男人灌醉,都快把自己喝迷糊了。 可是,为什么慕容彻还是一脸清醒,丝毫看不出一丝醉态? 这个男人再不醉,她就要撑不住了! 还有沈若兰留下的香怎么也丝毫不见效果? 薛青瑶心里那叫一个急啊,伸手拿起酒壶,还想继续倒酒,这才发现酒壶见底了。 “皇上,酒没了,嫔妾命人再拿一壶酒来。” 慕容彻像是喝上头了,“你这梅花酿很合朕的胃口,再多两壶来!朕许久没有这么痛饮过了!” 酒能乱性。 薛青瑶见慕容彻这副架势,差点儿没笑出声,“好,嫔妾将十壶梅花酿都拿过来,今晚陪皇上大醉一场!” 不过,当两人喝到第六壶的梅花酿时候,薛青瑶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心里又急又纳闷。 上辈子,慕容彻体弱多病,很少饮酒,薛青瑶便认定他酒量不佳。 可是,今晚她陪他喝了好几壶后劲十足的梅花酿,慕容彻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算了,就算他没喝醉也没关系,现在寝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烛光浮动,酒香四溢。 在这种氛围下,慕容彻不可能对她没有任何想法,除非他不喜欢女人! 薛青瑶想到这里,抬手用力拽了下身上的纱裙,露出雪白的香肩。 “皇上,时候不早了,良宵苦短,让嫔妾伺候您就寝吧!” 然而,薛青瑶往男人身上扑的时候,男人身体往后一仰,直接让她扑了个空。 薛青瑶刚才也喝了不少,这么往前一杵,险些摔个狗吃屎。 她扶着身侧的桌沿,抬头看向慕容彻的时候,眼底满是委屈,“皇上,您怎么也不接着嫔妾?嫔妾差点儿摔倒呢!” 她知道自己的右脸更美,所以问话的时候,故意噘着红唇,拿右半张脸对着慕容彻。 宫灯莹莹,照在她白皙美艳的脸上,被酒气染出来的红晕为他平添了几分风情。 慕容彻瞟了她一眼,只觉得她跟苍蝇似的,一直在他耳边嗡嗡嗡说个不停,烦人得很。 他懒得再跟薛青瑶废话,抬手指着她身后宫灯道,“朕乏了,你去把灯熄了。” 熄灯? 看来今晚的侍寝是妥了! 薛青瑶眼神一下子就放光了,“是!” 她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熄灭。 然而,她刚凑近宫灯,突然感觉后脖颈一痛。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慕容彻看着脚边被自己敲晕的女人,不由呼了一口气,只觉得耳根终于清静了。 他坐回桌前,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漱口。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男人面前。 “皇上,薛嫔娘娘带着婢女朝明华殿方向来了!” 慕容彻听到玄溟说薛悠黎来找自己了,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朕就知道她会来。” 说罢,他从桌前起身。 不知道是起得太猛,还是酒劲上头了,男人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玄溟连忙上前扶住男人,“皇上,您当心!” “朕没事。” 慕容彻推开玄溟的手,指着地上被打晕的薛青瑶,对他吩咐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玄溟点头,“是!属下已经将人带过来了!” “嗯。”慕容彻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寝殿。 为了不让下人妨碍薛青瑶侍寝,碧玉将所有宫人都遣回去休息了。 此时,她被玄溟敲晕,正躺在寝殿外的地上睡得正香。 慕容彻绕开她的身体,直接翻墙而出,添香阁的下人对此毫无所察。 …… “主子,您走慢点儿,奴婢快跟不上你了!” 薛悠黎看着身后气喘吁吁的半夏,轻啧一声,“半夏,你怎么走这么慢?从明天起每天早起去御花园跑三圈,就你这身体素质,还怎么伺候你家主子我?” 半夏加快脚步,好不容易才追上来,“主子,不是奴婢不行,是您太强了……” 她话还没说完,依稀看到前头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朝她们这边走过来,“主子,你快看,那人像不像皇上?” 薛悠黎扭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慕容彻迎面而来。 哟! 说好要在薛青瑶那里留宿,还要给她晋位,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薛悠黎在心里腹诽一句,不过两条腿却很诚实地朝男人迎过去,“皇……” 没等薛悠黎向男人行礼,慕容彻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抱进怀里,“朕等了你那么久,你怎么才来啊?” 男人低沉的嗓音被酒精浸染过后,有些微哑,配上委屈的语气,别提有多撩人心弦了。 薛悠黎被男人紧紧搂着,闻着他身上的酒气,不由拧起眉头,“皇上,您这是喝了多少酒?” “没喝多少,朕的酒量好着呢!” 慕容彻把下巴轻轻靠在她发顶,说话明显带了几分醉意,“阿黎,你知道吗?朕刚才特别想你……” 刚才在添香阁,他脑子里的弦一直绷得紧紧的,如今看到薛悠黎,他总算能松懈下来了。 薛悠黎瞧他一副撒娇大狗狗的姿态,不禁失笑,“皇上,您醉了,都开始说醉话了。” “酒后吐真言,朕说的不是醉话,是心里话。” 慕容彻垂眸,目光在她脸上凝定,看着她未施粉黛却依然明艳的脸蛋,眼底满是笑意,“阿黎,你真好看!” 在他眼里,薛悠黎哪怕脸上没有上妆,都比薛青瑶的浓妆艳抹好看一百倍。 尤其是此刻,夜风拂起她脸颊边的碎发,发丝纷飞间,让她又多了几分朦胧美。 薛悠黎看着他微醺的醉眸,扬了扬下巴,“嫔妾天生丽质,当然好看!” 她这副骄傲的小表情,落在慕容彻眼中,越发灵动。 慕容彻笑了笑,大手牵起她的手,“是,阿黎在朕心中是最好看的。” 薛悠黎见他说醉话,想了想,问道,“皇上,王德发呢?嫔妾让他送您回去休息吧!” 慕容彻立刻摇头,拉着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不要他,朕要跟你回去。” 薛悠黎见他醉得厉害,连忙哄道,“好好好,嫔妾带您去休息。” 半夏见慕容彻走路脚步都有些虚浮,连忙上前,“主子,奴婢帮您。” “朕不要别人,朕就要阿黎!” 慕容彻不能接触别的女人,在醉酒的状态下,还紧紧抱着薛悠黎不撒手。 “知道了,嫔妾不让别人靠近你。”薛悠黎对半夏使了个眼色,“皇上醉了,你先回去让人煮点醒酒汤。” 半夏瞅着醉醺醺的慕容彻,担心道,“主子,您一个人行吗?” 第174章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女人怎么能说不行?我肯定行!” 薛悠黎对半夏挥挥手,“你快去吧。” 半夏听着她的吩咐,又看了一眼面露醉态的男人,冲她行了一礼,“是,奴婢立刻回去准备醒酒汤!” 待半夏离开,薛悠黎顺势将三根手指按在慕容彻的脉搏上,“皇上,嫔妾带您去休息。” 片刻后,她确定慕容彻并没有中薛青瑶准备的那种药,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慕容彻够谨慎,否则今晚她只能把他泡在御花园的湖里,让他跟小彻彻都好好清醒一下。】 她拽着男人的手,强行给他把脉的姿态似乎让他不太舒服。 慕容彻大手一翻,握住她的右手,将她拉近自己跟前。 他微微俯身,修长的食指轻轻戳上薛悠黎白皙的脸蛋,冲她扬起嘴角,“你长得好像一个人。” 【不是吧?我这么好看的五官竟然也能跟别人撞脸?】 薛悠黎抬起左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一脸好奇地眨了眨杏眸,“皇上觉得嫔妾长得像谁?” 慕容彻迷离的眼神在她脸上凝定,又往她跟前凑近一些,鼻尖几乎抵着她的鼻尖,一字一顿地回道,“像朕的心上人。” 卧槽! 也没人告诉她,这个男人喝醉之后这么会撩人啊! 薛悠黎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小心脏被撩得扑通扑通的。 她轻咳一声,抬手捏上慕容彻的下巴,“男人,你在玩火你知道吗?” 慕容彻咧开嘴角,对她笑得那叫一个清澈纯情,“阿黎,朕说的是真心话,不信,你听听。” 说着,他抓着薛悠黎的右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左心口的位置。 即使隔着好几层衣裳,薛悠黎依然能听见男人心跳的声音。 扑通! 扑通扑通! 薛悠黎听着听着,发现男人的心跳似乎跟她的心跳节奏同步了。 她眼皮没来由地跳了跳,下意识地将手收回来,“皇上,那个、嫔妾送你回长生殿休息?” “不要,朕要去阿黎那里!” 慕容彻直接一把抱住薛悠黎,长臂紧紧圈上她的腰。 她的腰又细又软,身上还带着少女淡淡的馨香,让他忍不住想靠近靠近再靠近。 薛悠黎脑袋一歪,疑惑地盯着男人看了好几眼。 如果不是男人俊脸上浮起两抹薄红,她简直要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在装醉。 【都说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慕容彻这小子不会是借着酒意逗我玩儿吧?】 “阿黎,朕困了。” 她心里还在怀疑男人醉酒的可能性,慕容彻已经伸手晃了晃她的胳膊,将她的思路打断。 薛悠黎看着他撒娇的表情,妥协了。 搁平时,这个男人哪里好意思在她面前像只大狗狗似的撒娇求宠爱? 想到这里,薛悠黎抬手想摸男人的脑袋哄他,发现身高不够,改而拍上他的肩膀,“那嫔妾带您回去睡觉觉。” “好。” 于是,薛悠黎领着他一起回了凌云殿。 回去后,她就让如意去打热水。 阿雁看到如意大步走出屋子,眼珠转了转,立刻跟上去,“如意姐姐,你要去干嘛呀?” “主子让我打热水。”如意回话的时候,脚步没有停顿,“你刚来水月轩,今晚先好好休息,快回去吧。” 阿雁并没有回去,而是继续跟在她身后,“可是主子刚才不是沐浴过了吗?怎么又要洗漱了?” 她这话听似无意,其实是想套如意的话。 如意也算是水月轩里的老人了,哪里能让她个小丫头得逞? 只见如意突然驻足,一脸严肃地对她道,“阿雁,你初来乍到,在我面前说错话没有关系。但是既然入了宫,就要学好宫规。你记住,以后主子吩咐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要妄自揣测主子的用意,更不要随意点评主子的行为,懂吗?” 阿雁像是被她吓到了,两手揪着衣角,眼眶红红地看着她,“如意姐姐,我就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如意看着她怯怯的表情,回道,“我知道,但是祸从口出,在宫里少说多做才能活得长久。你快去睡吧,明日我再好好教你规矩。” “好,我听如意姐姐的。” 阿雁在如意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再造次,灰溜溜地回房休息去了。 也许薛悠黎只是吃夜宵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衣服,这么大晚上的,想来也不可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而如意干活很麻利,很快就将一盆温水送进薛悠黎的寝殿。 当看到坐在大床上的俊美男人,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这几日,她总能听到明华殿的碧玉在后宫里嘚瑟,说皇上每晚都去明华殿,还暗讽说皇上对凌云殿的新鲜劲已经过去了。 言下之意,薛青瑶很快就要取代她家娘娘了。 如意被气得不行,要不是她家主子离宫前叮嘱过他们不许惹事,她真想狂扇碧玉那张臭嘴。 后宫里那些小宫女小太监看到皇帝的仪仗每日都去明华殿,也纷纷讨好碧玉。 如意心里气不过,可是此刻当看到出现在主子寝殿里的慕容彻,她这几天的憋屈劲顿时烟消云散。 薛美人这才得宠几天,就飘得摸不着北了? 论笼络皇上的心,她家主子才是最牛的! 如意刚把热水放下,半夏就端着醒酒汤进来了。 她看看慕容彻,又瞅瞅薛悠黎,“主子,需要奴婢们帮忙吗?” 其实,她也只是随口一问,毕竟每次只要皇上来了,寝殿里就不需要她们伺候了。 皇上不喜欢外人在场,所有事都是薛悠黎亲力亲为。 果不其然,薛悠黎对她们摆摆手,“不用,太晚了,你们都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就行。” “是。” 半夏和如意看到皇上留宿,都打从心底里高兴。 她们对视一眼,欢欢喜喜地退出去。 寝殿大门被关上,薛悠黎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伸手拧干盆里的毛巾,“皇上,您先擦把脸?” 慕容彻没有动,反而把脸往她面前一杵,“阿黎帮朕擦。” 他说话的时候,俊脸一歪,桃花眼眨呀眨,还怪让人心动的。 【好好好,我自己看上的男人我自己宠。】 薛悠黎没有拒绝,帮他擦了脸,还顺便替他把手也擦了一遍。 等她把毛巾丢回盆里,见醒酒汤凉得差不多了,便对男人道,“嫔妾喂您喝醒酒汤吧?” 见她要去端醒酒汤,慕容彻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旁边,“阿黎,朕热。” 说着,他的手就摸到薛悠黎的腰带,微微一个用力,就把她腰带解开了。 薛悠黎瞧着男人扒拉自己的衣服,好笑道,“皇上,您热您脱自己的衣服啊,脱嫔妾的衣服做什么?” 【难道还需要我给你败火不成?】 慕容彻眸光微动,视线落在她脸蛋上,喉结滚了滚,眼底仿佛有两团幽蓝色的火苗在跳动。 薛悠黎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老脸一热。 心底三分紧张,七分期待。 不会吧不会吧,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不会要来了吧? 第175章 阿黎,可以吗? 她还在走神,耳畔就传来男人低哑磁性的问话声,“阿黎,可以吗?” 薛悠黎微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以什么?” 慕容彻食指一挑,将她的腰带丢掉,“就是这样……那样……” 他说得很隐晦,但是薛悠黎发现自己居然听懂了。 她轻咳一声,想到之前给男人催眠治疗还没有治出结果,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能行吗?” 慕容彻垂眸,睨着她脸上怀疑的表情,只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被挑衅了。 他目光落在她绯色的唇瓣上,只觉得喉咙火烧火燎得厉害。 此时,面对薛悠黎的质疑,他沙哑着嗓音回了句,“男人怎么能说不行?朕肯定行!” 薛悠黎,“……”这话怎么越听越耳熟?好像刚在哪里听过似的。 慕容彻等了好片刻,见她没有回话,手指捏住她的衣袖轻轻晃了两下,“阿黎,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不会是怕了吧?” 薛悠黎不服气地扬起下巴,“谁怕了?嫔妾是怕自己动真格的,皇上您招架不住!” 慕容彻瞧着她这副不服输的表情,忍俊不禁,“你这么说,朕更想见识一下了。” “行啊!那就来呗!” 薛悠黎馋这个男人也不是一两天了,他的话可不正中自己的下怀吗? 况且,楚馨月自从跟慕容楠成亲后,老在她面前夸找个小奶狗有多好多好,她一直没机会尝试。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那她不得牢牢抓住? 慕容彻睨着她杏眸里的挑衅,只觉得血液中有什么情绪在躁动。 下一刻,他的手指捏住薛悠黎的下巴,低头,吻住她。 【这个男人果然该死的甜美!】 薛悠黎品尝到男人口中梅花酿的淡淡酒香时,脑子一空,就只想到这么一句话。 慕容彻像是被她的心里话愉悦到了,唇角翘起,暗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寝殿里,很安静,静得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旁边宫灯柔和的光线照在二人身上,在帐幔上映出两抹相拥的身影。 渐渐地,两道身影缓缓下来,帐幔落下,阻隔了宫灯的光亮,却无风自动…… 薛悠黎闻着男人身上浓郁的酒香,根本无法思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楚馨月的话还是保守了,这个男人简直像是林中最生猛的野兽,恨不得将她啃噬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 天还没有亮,慕容彻就缓缓睁开眼睛。 他几乎一夜未睡,却依然感觉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听着怀中人儿清浅平稳的呼吸声,慕容彻缓缓低头,目光落在趴在他怀里睡得正沉的人儿身上。 薛悠黎巴掌大的脸蛋压在男人胸膛上,从慕容彻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眼睫毛和秀气好看的鼻尖。 想到昨晚两人的甜蜜,慕容彻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他盯着薛悠黎酣甜的睡颜,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不过想到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做,慕容轻手轻脚地将怀中人儿放回枕头上,起身穿衣服。 等穿戴整齐,他又俯身在薛悠黎脸颊上落了一吻,才转身走出去。 时辰尚早,太阳还没升起,整个凌云殿都陷在一片安宁静谧之中。 慕容彻是翻墙离开的。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去上早朝,也没有回长生殿,而是去了薛青瑶所在明华殿。 依然是翻墙而入,没有惊动任何人。 慕容彻刚走到寝殿门外,玄溟就从屋顶一跃而下,无声地落在男人面前,“皇上。” 慕容彻往寝殿方向瞥了一眼,淡淡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玄溟立刻回道,“四更天的时候,就办妥了,属下安排的人已经离开,留下了足以让慕容邺跟薛青瑶产生嫌隙的东西。” 他没有点名留的是什么,不过慕容彻刚经历过跟薛悠黎的一夜疯狂,又岂能听不出他说的是什么? “很好。” 慕容彻沉吟片刻,满意地扯起唇角,“慕容邺在宫中的眼线不少,那些人自然会替朕把那东西送到慕容邺手中。” 说罢,他推开寝殿的门,人没有进去,又将寝殿的门关上。 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倒是很能混淆视听,让人误以为他刚从寝殿里出来。 慕容彻边往殿外走,边整理衣袖,等他走到门口,王德发早已备好龙辇等着他了。 “回长生殿。” 慕容彻这是要回去换衣服上朝。 “是。” 王德发低头应了一声,然后尖着嗓子吩咐小太监们,“摆驾回长生殿——” …… 凌云殿,水月轩。 薛悠黎一觉睡在晌午才睁眼。 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她家亲亲好闺蜜在小说里描写的那种被大卡车碾过的感受,她想她算是体会到了。 听到屋里传出动静,守在殿外的半夏立刻冲着屋里喊了一句,“主子,您需要更衣吗?” “等一会儿。” 薛悠黎看着床单上的落红,想了想,将床单抽走,又从衣柜里翻了一床新床单换上。 她做完这一切,才对外头唤道,“半夏,你进来帮我梳洗更衣吧。” “是。” 半夏进来,给她穿衣服的时候,薛悠黎手臂一抬,宽大的袖子滑落至手肘,她的手臂便暴露在半夏眼前。 那只纤细白皙的手臂上,深深浅浅留了不少印记。 半夏看得神情一愣一愣的。 平常主子侍寝的时候,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啊。 看样子昨夜还挺激烈的。 难怪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主子出宫一趟,果然让皇上想念非常啊! 薛悠黎看着半夏眼底的表情,脸颊一臊,连忙一拉袖子,将手臂挡得严严实实。 这个慕容彻是属狗的吗? 她手臂上几乎都找不到一块能看的地方了。 半夏瞧出她这副模样,喜滋滋地打趣道,“主子,您不必害羞,这些都是您的勋章。” 薛悠黎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你这丫头还学会调侃我了是吧?大胆!” 半夏嘴角弯弯,依然笑眯眯的,“奴婢是打从心底里替主子高兴。” 她们正聊着呢,如意忽然急匆匆走进来,“主子,明华殿那位昨晚落红了,奴婢听说明华殿上下高兴得不得了呢!” 薛悠黎眉梢一扬,不以为意道,“原来薛青瑶之前在长生殿侍疾的时候,并没有侍寝啊。她进宫这么久才将皇上留在明华殿,也挺不容易的。” 如意迟疑了下,又道,“还有,就在刚才奴婢看到王公公亲自带着圣旨去了明华殿,听说皇上要给薛美人晋位!” 薛悠黎的眼神往殿门口看过去,发现有裙角一闪而过。 她眯了眯杏眸,轻扯红唇,“薛美人晋位是好事,半夏,你到库房挑件好看又不贵重的礼物,咱们去明华殿向薛美人道声恭喜!” 第176章 看看里面有没有会让人滑胎的东西 明华殿,添香阁。 王德发看着跪在地上的薛青瑶,在庭院里传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明华殿美人薛氏,温良恭顺,行佩柔表,甚得朕心。册封为五品贵人,钦此!” “叩谢谢皇上隆恩!”薛青瑶立刻行礼谢恩。 宣读完圣旨,王德发笑眯眯地向薛青瑶道喜,“恭喜薛贵人,您是今年第二个晋升的嫔妃,可见皇上对您的重视。” ‘第二个’这三个字听在耳中格外刺耳,薛青瑶接圣旨的手微微一僵,随即才笑着回道,“有劳王公公跑这一趟,一点小意思,还请王公公笑纳。” 王德发作为慕容彻身边的大太监,想行贿巴结他的人很多,但是那也要他瞧得上眼才会收银子。 此时,他看着春光满面的薛青瑶,倒也没推辞,接过她手中鼓鼓囊囊的荷包,转身准备离开。 当看到迈进明华殿,朝这个方向走来的三人,他连忙行礼,“奴才参见薛嫔娘娘。” 薛青瑶嘴角的笑弧不由凝滞,握着圣旨的手也跟着攥紧。 刚进宫的时候,薛悠黎分明不如自己,偏偏入了皇上的眼。 她受宠后,生怕自己会抢了她的风头,时刻霸占着皇上,不让皇上靠近后宫其他女人。 好在自己趁她卧病在床,把握住了机会,在昨夜顺利侍寝。 凡事有一就有二。 昨夜有薰香助兴,只怕日后皇上都离不开自己了呢。 想到这里,薛青瑶红唇再次扬起,“薛嫔娘娘怎么来我的明华殿了?” 如今明华殿里只住着她一个人,但是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成为一宫主位。 薛悠黎往身后瞥了一眼,半夏立刻将自家主子随手从库房挑出来的一尊送子观音递上前。 “薛姐姐,听说你被晋了位分,我也很替你高兴,这尊送子观音就当作是贺礼,祝姐姐能早生贵子。”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 薛青瑶看着半夏捧在手里的送子观音,示意碧玉收下后,轻轻笑了起来,“在后宫没有谁能一直得宠,你送我的送子观音没准能让我明年就诞下小皇子呢!” 她想着自己才刚刚得宠,薛悠黎就第一个过来向她示好,可见皇上对薛悠黎已经腻了。 薛悠黎恐怕是想跟她成为盟友,希望将来能从她这里分一些宠爱。 可是,薛青瑶怎么可能会拉薛悠黎? 她都已经想好了,等她位分高过薛悠黎,她会把从前在薛悠黎那里受的折辱千倍万倍地还回去! 薛悠黎微微一笑,“薛姐姐如今也算熬出头了,若真能一举怀上皇嗣那可真是大功一件呢。” 薛青瑶回道,“我毕竟才侍寝,倒也没那么急。不过你得宠也有大半年了,怎么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就像鸡窝里的老母鸡,光抱窝不下蛋,早晚有一日会变成一锅鸡汤。” 半夏听出来了薛青瑶这是仗着自己侍寝了,故意骂她家主子。 她气得不行,两只眼睛愤怒地瞪着薛青瑶。 不过,薛悠黎丝毫不慌,“薛姐姐才第一天侍寝就狗眼看人低,对上位不敬,王公公,她该当何罪?” 王德发见她们之间气氛剑拔弩张,低头回道,“按宫规,需掌嘴二十。” 薛青瑶闻言,眸色一紧,连忙向薛悠黎行礼道歉,“薛嫔娘娘,我只是想让你可以多喝点鸡汤补补身子,并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毕竟,你年纪还小,生孩子也没必要那么着急。” “这话确实在理,薛姐姐年纪比我大,要是不趁着我生病抓紧时间勾引皇上,将来人老珠黄了,皇上更是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薛悠黎慢悠悠地怼了她一句,见她脸色难看,笑着挑唇,“半夏,咱们小厨房炖的参汤差不多好了吧?” 半夏回道,“是,参汤在小厨房温着呢。” “那咱们赶紧去给皇上送汤,皇上日理万机,晚上后宫还有这么多女人等着他翻牌子,可别把他累着了。” 薛悠黎说完,便领着半夏和阿雁离开。 阿雁跟在她跟半夏身后,临走前还瞪了薛青瑶一眼。 在阿雁进宫前,慕容邺就告诉过她明华殿里的薛青瑶是他的人。 慕容邺在阿雁进宫前,跟她说过薛青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被薛容彻强行纳入后宫,拆散了他们这对有情人。 他这么说是为了在阿雁面前立深情人设,让阿雁毫无保留地帮助薛青瑶。 可是,薛悠黎故意诱导薛青瑶跟自己争风吃醋,还带阿雁过来看了个现场版,就是想让阿雁知道,薛青瑶是自愿侍寝,而且野心还大着呢。 此时,目的达到,她不再逗留,打道回府,准备去给慕容彻送参汤。 等她们离开,碧玉捧着手里的送子观音问道,“主子,这个送子观音要如何处置?” 薛悠黎送来的礼物,薛青瑶可不敢掉以轻心,“派人查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麝香之类会让人滑胎的东西。” 其实,她倒是希望送子观音有问题,那她就可以去皇上面前好好哭诉一番,没准还能让薛悠黎二进冷宫。 “若是没有呢?” “没有也把它丢远一点!薛悠黎会医术,她想藏毒旁人也许根本查不出端倪!” 此时,薛青瑶的注意力都在送子观音上,并没有留意到薛悠黎离开时,两条腿走路的样子不太自然,一瘸一拐的。 …… 永和宫。 彩霞也听说了薛青瑶被晋位的事。 她看着在院中替小公主缝制冬衣的容倾月,快急死了,“娘娘,明华殿那位眼看着也要得宠了,您一点儿都不着急吗?” 在彩霞看来,她家娘娘是后宫里唯一替皇下生了子嗣的妃子,也是最有可能坐上皇后宝座的人。 可是,如今皇上只宠幸两个姓薛的嫔妃,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来永和宫了。 她是真替自家主子着急,毕竟娘娘是陪在皇上身边最久的人,皇上怎么能喜新厌旧到如此地步呢? 容倾月原本就是不争不抢的性子,而且她跟慕容彻之间有约定。 这些年她拿自己和孩子给慕容彻做挡箭牌,为的就是能够拥有一席容身之地。 今年进宫的这些嫔妃爱怎么斗是她们的事,只要不伤及她跟孩子,她是懒得搭理这些女人的。 如今看着孩子的喘疾好转,她只希望等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孩子了,便离开后宫这个是非之地。 因此,容倾月看着彩霞着急上火的表情,淡淡道,“彩霞,皇上要宠谁是他的自由,你以后若是再敢非议皇上,休怪我宫规处置。” 彩霞见她毫无争宠之心,便赶紧低头认错,“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要记住,你的责任是照看好小公主,旁的事咱们无需理会。” “是,奴婢记下了。” 容倾月抬头看向在大树底下玩荡秋千的小家伙,眼底浮起一抹温柔。 在后宫,她别无所求,只希望她跟她的孩子都能平平安安。 …… 紫承殿。 慕容彻低头批阅奏折,王德发去明华殿宣完圣旨,回来复命后,便站在桌案旁边,给男人端茶递水。 慕容彻端坐在桌前,目光虽然盯着面前的奏折,脑海里却浮起昨晚在薛悠黎寝殿里那些场景激烈的画面。 昨晚他喝了不少梅花酿,虽然脑子还算清醒,却也算是半醉的状态。 他是真没想到他的厌女症在那种状态下,竟然突破治疗瓶颈,彻底好了。 一想到昨晚薛悠黎被他欺负得又是哭又是求饶的画面,他薄唇一勾,忍不住轻笑出声。 站在一旁的王德发看着男人脸上的笑容,心里好奇死了。 这奏折上到底写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让皇上乐成这样? 王德发还在纳闷,就听到慕容彻朝门口的方向努了努下巴,“薛嫔来给朕送参汤了,你去请她进来。” “奴才遵旨。”王德发领命,走到殿门口,把门打开后,果然看到薛悠黎和半夏正站在门口。 他见状,心下震惊不已。 皇上怎么知道薛嫔娘娘此刻就在门外,难道他们二人心有灵犀了? 薛悠黎看着给自己开门的王德发,眉眼一弯,笑着将半夏手里的食盒接了过来,“王公公,我来给皇上送参汤。” “您没来皇上就一直念叨着您了!”王德发笑眯眯地后退两步,待薛悠黎进去后,他还贴心地替他们二人将大殿门关上。 薛悠黎一手抚着后腰,一手提着食盒,慢慢朝慕容彻走过去。 【楚馨月这个丫头果然没骗我,二十出头的弟弟确实很香,就是真的很累腰啊!被慕容彻这小子折腾了一夜,我的老腰都快断了!】 此刻,她离慕容彻还有好几丈远,但是慕容彻却能清晰地听见她心里的吐槽。 刚才薛悠黎停在紫承殿外的时候,他就是听见她在心里嘀嘀咕咕,才知道她来了。 经过昨晚,慕容彻能听见薛悠黎心声的距离又变长了。 他结合薛悠黎的心里话,思索片刻,一下子找到了改变他听见薛悠黎心声距离的原因是什么! 第177章 皇上,你心里在想着谁啊? 他们两个人的肌肤之亲越深入,能听到心声的距离就越远! 在得出这个结论后,慕容彻视线不由下移,不动声色地瞥过薛悠黎的腹部。 如果薛悠黎怀上他们的孩子,是不是他能听见心声的距离会变得更远? 这么一想,慕容彻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期待。 期待将来某天,他们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生一个像薛悠黎一样俏皮可爱的女儿。 “皇上?皇上?” 薛悠黎连续唤了男人好几声,见慕容彻迟迟没有回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皇上,你心里在想着谁啊?想得这么入迷?” 慕容彻回神,瞧着薛悠黎俏生生的脸蛋,笑着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当然是在想你。” 薛悠黎轻哼一声,“嫔妾就在您眼前,您确定是在想我?” 慕容彻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除了你,朕心里还能有谁?” 薛悠黎撇嘴,“那嫔妾哪里知道呢?毕竟,您后宫的女人那么多,今天一早才晋封了您的薛贵人。” 慕容彻听着她酸溜溜的语气,唇角顿时翘得老高,故意唤她的位分,“薛嫔这是吃醋了?” 【醋?吃不了一点!你后宫那么多女人,我吃得过来嘛!】 薛悠黎在心里对他很不客气,却深知作为皇帝的女人,你可以使点小性子,却得贤良淑德识大体。 要是回答吃醋,显得她小气没有容人之量。 要是回答不吃醋,又显得她对皇帝没有那么在乎。 所以,得拿捏好分寸。 她在心底酝酿好情绪,漂亮的杏眸盯着男人,劲劲的小眼神里又隐了几分幽怨,“以前你都叫人家阿黎,现在新人胜旧人,你就叫人家薛嫔,早知如此嫔妾便不来给您送参汤补身子了!” 别说,还真别说,慕容彻就吃她这一套。 光是听着她三分吃酸,七分撒娇的语气,他都想大手一挥,直接为她遣散整个后宫。 什么后宫佳丽三千,在他眼里,都不及她的一笑一颦[pín]动人心弦。 “此事朕知道你受了委屈,朕答应你,等解决了近日令人头疼的事,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作为帝王,他能放低姿态哄她,已经很不容易了。 薛悠黎想着这个男人的厌女症刚被自己治好,他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卸磨杀驴。 “皇上此话当真?”薛悠黎圆圆的杏眸对上男人的视线,眼底隐着几分期待。 慕容彻点头,向她保证道,“薛嫔这般识大体,朕又怎么会骗你?自然是以真心相待!” 薛悠黎很好哄,男人三言两语的功夫,她嘴角便扬起甜甜的笑容,“嫔妾就知道,皇上心里还是有嫔妾的。” 说着,她将食盒里的汤拿出来递给慕容彻,眼珠一转,信口胡诌道,“皇上,嫔妾知道您昨夜操劳过度,特意在参汤里加了虎鞭羊鞭鹿鞭牛鞭马鞭各种鞭,大补,您喝点?” 慕容彻光是看着听着她往参汤里加的东西,眉头就拧成一团。 “阿黎,这才侍寝一晚,你就给朕炖了如此大补的汤,是看不起谁呢?” 薛悠黎当然没有在参汤里加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故意气他,“哎呀皇上,未雨绸缪总归不是坏事。你别仗着自己年轻就毫不节制,以后年纪到了,有你后悔的时候。不过,幸好嫔妾略懂医术,可以为皇上调理一二。嫔妾保证,皇上只要每日坚持服用嫔妾为您私人定制的十全大补汤,以后肯定生龙活虎!” 【昨晚让你轻点你不听,我不吓唬你吓唬谁?】 慕容彻把她那点小心思听得明明白白,“不必,朕精力好得很,再补下去,朕怕你晚上吃不消……” 他说最后半句话的时候,故意贴近薛悠黎的耳边。 薛悠黎的肌肤感受着他说话时带出来的温热气息,耳根不由一臊。 她立刻站直身体,拉开跟男人之间的距离。 “那个、嫔妾的补汤已经送到,就不打扰皇上处理政务了。” “别走,这里有一封你二哥的密信,你来看一下。” 慕容彻处理朝政的时候,丝毫不拿她当外人,直接将薛无恙从陵州寄来的密信推到薛悠黎面前。 薛悠黎只犹豫了一下,便低头仔细翻阅薛无恙的密信。 信中说,薛无恙在陵州发现陵州知府不仅买卖官职,任人唯亲,还暗中收受贿赂,搜刮民脂民膏。 而他敛来的不义之财,绝大部分都流进了慕容邺的口袋。 薛无恙向慕容彻禀报此事,就是想询问他要如何处置薛知府。 薛悠黎看完密信上的内容,抬头看向慕容彻,“皇上,嫔妾若是没记错的话,陵州的薛知府应该就是薛贵人的父亲吧?” 【薛知府是慕容邺的人,当初慕容邺也是跟薛知府达成共识后,才替薛青瑶制造了知府千金的假身份。】 【如今薛知府犯了这么多事,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办了他。只要薛知府获罪,薛青瑶就是罪臣之女,在做任何事之前,她都得好好掂量,一旦失败,有没有人能替她兜底,收拾烂摊子。】 慕容彻桃花眼微眯,冷哼道,“没错,朕才晋了薛贵人的位分,她的父亲就给朕好大一个惊喜!” “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置薛知府?” “朕准备传旨薛怀远,让他代表朕前往陵州彻查陵州知府!” 薛悠黎知道,她二哥既然写了密信回来,必定早已集齐薛知府的罪证,薛知府这次怕是在劫难逃! 而薛无恙不会无缘无故去查薛知府,他在离京前应该就得了慕容彻的授意。 薛知府不仅滥用职权,还投靠了慕容邺,数罪并罚,定会死得很难堪。 他一倒,薛青瑶没了娘家当靠山,只能被迫站队。 要么彻底抱住慕容彻的大腿,安安分分地在后宫里当她的薛贵人。 要么在伺机对慕容彻动手,跟慕容邺来个里应外合。 薛悠黎也很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薛怀远在接到慕容彻的圣旨后,当天便领着官差快马加鞭地前往陵州。 薛知府锒铛入狱,陵州薛家被查抄。 消息很快传回京城。 薛青瑶刚被晋位,还没得意几天,就得知她的便宜爹爹倒台了。 她又气又怕又憋屈。 她入宫后,没有享受过薛知府给她带来的任何便利,如今薛知府出事,万一皇上迁怒,她未必能独善其身。 碧玉也很着急上火,“主子,咱们现在怎么办?” 薛青瑶比她更急,却只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瞧着碧玉慌慌张张的模样,怒斥道,“慌什么?你立刻替我准备一套素净的衣裳,越素越好,我要去见皇上!” 第178章 收网 紫承殿。 薛青瑶素面朝天,穿一身素白的裙子,跪在外头。 她发髻上没有半点修饰,苦苦哀求,“皇上,求您饶嫔妾父亲一命!皇上,求您饶嫔妾父亲一命……” 薛知府出事,即使她只是个假知府千金,也不能毫无作为。 哪怕是演戏,她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演一回孝女。 轰隆—— 她刚跪下没多久,天空就响起一道闷雷。 碧玉瞧着阴沉沉的天空,小声对她道,“主子,快要下雨了,既然皇上在忙,咱们等雨停了再过来吧。” 初冬的阴天本就寒风刺骨,要是等雨下大了,还不得冻死? 薛青瑶心里很清楚,她如果这个时候离开,那就功亏一篑了。 她不惧风雨替父亲求情的姿态已经摆出来了,至于薛知府是被抄家也好,被杀头也罢,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压根就不在乎。 …… 此时此刻,凌云殿。 楚馨月身上的伤好利索后,第一件事便是进宫探病。 她跟薛悠黎坐在榻上,还没聊几句就听到外头雷声阵阵。 楚馨月扭头瞥过窗外,随口问了一句,“这都入冬了,怎么还打雷下雨了?” 薛悠黎喝了一口手边的茶点,也朝窗外看了一眼,“女主下跪,必定下雨,这不是你小说里的铁律吗?” 楚馨月闻言,一脸了然地开口,“薛青瑶为了陵州知府去求皇帝了?那又不是她亲爹,她能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做到这份上?” “做戏罢了,在她的认知里,自己毕竟侍过寝了,万一皇帝心疼她,赦免了陵州知府的死罪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没过多久小忠子就打探来了最新消息,“主子,奴才经过紫承殿的时候,看到薛贵人晕倒在雨地里,已经被抬回明华殿了。” 薛悠黎了然地挑了挑眉梢,“看来皇上没有见她。” 小忠子回道,“是,皇上直接以政务繁忙为借口将薛贵人拒之门外。” 薛悠黎微微颔首,视线落在小忠子被雨淋湿的肩膀上,温声道,“你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是!” 楚馨月听完她们主仆的对话,忍不住道,“阿黎,九洲皇室是不允许罪臣之女当皇后的,薛青瑶的皇后梦破灭了,会不会重新投入慕容邺的怀抱?” 薛悠黎摸着怀里暖暖的手炉,微微勾起唇角,“她最好立刻投入慕容邺的怀抱,只有他们联手,我们才有机会通过她抓住慕容邺觊觎皇位意图谋反的证据。” 这是她跟慕容彻最想见到的情况,毕竟慕容邺不仅有男主光环护着,而且办任何事都格外谨慎,想抓他的把柄并不容易。 薛青瑶如果能坚定地选择慕容邺,并且跟他一起图谋皇位,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 啪! 明华殿,添香阁。 薛青瑶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狠狠一拂袖,将桌上的茶壶摔到地上。 她刚才在紫承殿外淋了一会儿雨,全身湿透,差点儿没被冻死。 她在殿外跪了大半个时辰,冷得浑身发抖。 可是慕容彻丝毫没有要见她的意思,雨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为了防止自己受寒生病,她便假装昏倒。 慕容彻听王德发禀报了她跪晕的消息后,便命人将她送回明华殿了。 碧玉瞧着薛青瑶咬牙切齿的表情,连忙道,“主子,您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这一切都要怪凌云殿的薛嫔!如果不是她二哥暗中写密信向皇上告发大人,大人怎么会沦为阶下囚?” 薛青瑶对薛悠黎本就恨得牙痒。 如今慕容彻不愿意见她,恐怕已经放弃她了。 她费了多少心血,才让慕容彻宠幸了她,结果全被薛悠黎跟她的家人毁了。 这一笔笔债,她都牢牢记在心里呢! 既然薛悠黎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薛悠黎和她的家人好过! 想到这里,薛青瑶立刻对碧玉道,“你立刻帮我研墨,我要写封信递出宫去!” 她晋位后还在考虑,要不要跟慕容邺断了联系,如今她被陵州知府拖累,只能继续留在慕容邺的贼船上。 …… 夜深人静,贤王府。 慕容邺收到了从宫中递出来的两封信,一封信是阿雁写的。 她把薛青瑶成功侍寝,并且受慕容彻封赏的事都跟慕容邺汇报了一遍。 慕容邺看完信,黑眸里闪过一抹阴鸷。 下一刻,用力将信纸揉成一团。 尽管他并不喜欢薛青瑶,只是想利用她迷惑慕容彻,但是当听说薛青瑶欢欢喜喜侍寝完,又欢欢喜喜地接受了封赏,他的心情很不爽。 慕容彻不仅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皇位,还染指他的女人,真该死啊! 等他好不容易平复下心绪,看到第二封薛青瑶托人送来的密信时,他眼底不禁掠过一抹讥诮。 薛青瑶真是打得一手如意好算盘。 她如今不过是一枚弃子,凭什么以为自己会为了她向慕容彻宣战? 不过,慕容彻处置薛知府,分明是在杀鸡儆猴。 薛知府是那只被宰杀的鸡,而他则是那只猴。 也许早在自己送薛青瑶进宫起,慕容彻就知道他跟薛知府的关系,故意留着薛青瑶就是为了逼他露马脚。 可惜慕容彻猜错了一点,他对薛青瑶只有利用,并无感情。 “夜鸦。” 慕容邺将两封信件都扔进面前的火盆里,然后抬头朝窗外唤了一声。 一道黑色身影立刻现身,恭敬地跪在他面前,“属下在。” 慕容邺目光盯着火盆,眼睁睁看着信件被火舌吞噬,瞬间烧成灰烬,“本王命你立刻去一趟东大营,布局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收网了。” “是!” 慕容邺看着夜鸦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徐徐眯起黑眸,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 等到明日慕容彻得知东大营军械被调包的消息,会如何处理薛无疾这个‘罪魁祸首’呢? 一想到明日早朝时将要上演的大戏,慕容邺已经开始期待了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夜鸦前往东大营的同一时刻,薛无疾已经骑上快马朝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前几日薛悠黎出宫后,曾经回过薛府,当时她提醒薛无疾东大营里有人在打军械的主意。 薛无疾听了她的话,每日去东大营当值都跟虞敏言一起暗中留意存放军械的兵器库。 就在刚刚,他发现几个想调包军械的内贼。 薛无疾悄悄将几人扣下,交给虞敏言看管,自己则第一时间骑上快马,进宫面圣。 妹妹说慕容邺很可能拿军械调包一事做文章,嫁祸于他。 那么,他便抢先慕容邺一步,到皇上面前揭发军械被调包的事! 他倒要看看慕容邺还有什么后招! 宫门口,薛无疾勒住缰绳后,立刻翻身下马。 守门的侍卫刚想拦人,看到他手中举起的令牌,赶忙给他放行。 薛无疾手中有御赐的令牌,凭此令牌,不管在任何时间都能畅通无阻地进宫面圣。 于是,在他亮出令牌的那一刻,不仅有侍卫领他去紫承殿,还有侍卫以最快速度跑去后宫向慕容彻通报此事。 凌云殿,水月轩。 慕容彻都准备跟薛悠黎一块儿就寝了,听到王德发急匆匆的禀报,当即离开后宫,前往紫承殿。 薛悠黎跟他闹了许久,早就累了,正想睡觉,突然天机书在她眼前闪现。 【剧情触发,检测到夜鸦去了东大宫,他将会跟虞敏言交手,并且在掳走虞敏言的时候,发现虞敏言女扮男装的秘密!】 第179章 里应外合 事关未来大嫂,薛悠黎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夜鸦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天机书:【慕容邺今晚行动了,还好你大哥快他一步进宫面圣,否则明日你大哥将会成为军械调包事件的替罪羊!】 薛悠黎:【你的意思是,那个紧急进宫面圣的人是我大哥?】 刚才王德发来禀报的时候,薛悠黎太困了,也没把他跟慕容彻的对话放在心上,倒头就打算睡觉。 结果现在看到天机书上的内容,她的瞌睡一下子全醒了。 天机书:【没错,他跟虞敏言提前设下埋伏,把今晚调包军械的那帮家伙抓了个现行。不过,就在你大哥赶来向慕容彻汇报情况的时候,夜鸦已经去东大营了。】 薛悠黎来不及多想,直接翻身下床。 她穿戴整齐后,便快步赶往紫承殿。 …… 而此时,慕容彻的龙辇已经抵达紫承殿。 “末将参见皇上!” 薛无疾早就等候在此处,看到他立刻上前参拜。 慕容彻对他做出平身的手势,开门见山地问,“薛将军深夜进宫,所为何事?” 薛无疾立刻将东大营今晚发生的事向他说了一遍,“皇上,虽然那几人今晚被末将抓住,但是末将跟虞小将军在检查仓库的时候,发现仓库里有好几批军械都被偷梁换柱了!原本锋利的兵器被调换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更可怕的是,那些废铁上锈迹斑斑,别说打仗的时候斩杀敌人了,恐怕连砍大白菜都费劲儿。 慕容彻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了片刻才道,“能避开东大营的巡逻和守卫,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包军械,仅凭几个士兵绝不可能办到。” 薛无疾点头,对他的分析表示赞成,“皇上英明!对方不仅对东大营守卫的部署了如指掌,而且能将那么多军械运出去,必定是有人跟他们里应外合!” “没错,嫔妾回府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大哥跟父亲提过此事!” 薛无疾的话音未落,薛悠黎便推开门,大步走进紫承殿。 “皇上,请恕嫔妾无礼,适才您走得太匆忙,把玉佩落在嫔妾宫里了。嫔妾怕您找不到玉佩会着急,所以便给您送来了!” 慕容彻瞥过薛悠黎手中的玉佩,一眼认出玉佩并不是自己的。 不过,他很清楚,薛悠黎是想借着送玉佩留下来旁听他跟薛无疾的谈话。 他很配合地点点头,“薛嫔来得正好,朕有些口渴了,你给替倒杯茶。薛将军,我们说到哪里了,继续。” “是。” 薛无疾抬眸,看了薛悠黎一眼,“承如薛嫔娘娘所言,末将在几日将发现兵器库外头的地上有搬运军械留下的可疑痕迹后,并未声张,而是回府跟家父提了一嘴。家父任职于大理寺,当场就提醒末将,可能是有人动了兵器库里的兵器。” 薛悠黎听了自家大哥的话,忙不迭在一旁点头:【没错!是正三品安东将军赵明干的!他原本就忌惮我大哥,见皇上对我大哥很器重,更担心将来我大哥在军营站稳脚跟后,东大营便没有他的立足之位。因此,他跟慕容邺一拍即合,将我大哥负责的那批兵器全部换成生锈的废品!】 在九洲,军械保管不当的罪责很严重。 一旦怪到薛无疾头上,轻则革职,重则杀头,甚至还可能祸及家人。 慕容邺这一计好生歹毒! 薛无疾顿了下,又接着道,“末将已经派人追查这批失窃军械的下落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薛悠黎早在来的路上就查过天机书了:【我知道在哪里,那些兵器都被慕容邺装船了,他打算走水路把所有兵器都运出京城,等他造反的时候用。现在那些装了兵器的船就停在离东大营不远的码头!】 慕容彻不动声色地听完薛悠黎的心声,然后淡定地对薛无疾道,“其实,朕早就发现赵明有古怪,提前派了人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那些被他调包的军械就在城东码头,那里停着近二十艘船。船上装的全是从东大营运出去的兵器,他们想将这些兵器全部运出京城!” 薛悠黎惊呆了:【娘诶!慕容彻竟然对赵明的所有行动都一清二楚!他的情报网简直比我的金手指还牛掰!】 【不过仔细想来也不奇怪,他要是没两把刷子,怎么能坐稳皇位?】 薛悠黎越想越佩服慕容彻,觉得他有这个脑子,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谁还能从他手里把皇位抢走? 早知如此,她就该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睡她的美容觉。 薛无疾也没想到慕容彻的耳目动作这么快,一下子就查到了那批被调包的军械在何处。 他单膝跪地,拱手请命,“皇上,末将愿意去追回这批军械!” 军械是在他当值期间丢的,要是追究起来,他有不可逃避的责任。 薛悠黎刚才被他们带偏了,一直关心军械的去向,差点儿忘了虞敏言,“大哥,赵明有胆子调包军械,足以说明他背后还有大靠山。你今晚擅自离开军营进宫,赵明那边也许已经收到消息了!像他这种没有底线的人如果狗急跳墙,就会动你留在东大营的亲信!” 【虞小将军被慕容邺的人抓走了,大哥,你抓紧时间去救人啊!】 薛悠黎不知道薛五疾能不能听懂她的暗示,正在纠结要不要直接把虞敏言身陷险境的消息告诉薛无疾。 就在这时,慕容彻接过她的话,对薛无疾道,“薛将军,阿黎说得没错,你独自入宫,东大营里可还有你的亲信在?若是赵明以及他背后之人察觉他们暴露,会不会对你的人不利?” 薛无疾瞳孔一紧,当即想到了虞敏言,“皇上,既然已经知晓丢失的军械在哪里,还请您派人将军械追回!末将需要立刻赶回东大营!” 他这边一旦加调人手,赵明肯定能第一时间察觉不对劲。 所以,由皇上的亲信去拦截这批军械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慕容彻自然不会耽搁他去救人,“朕自会安排人将军械找回,薛将军回东大营后,务必将赵明拿下!” “是!末将定不负皇上所望!” 第180章 女儿身又如何? “大哥,等一下!” 薛悠黎担心薛无疾找不到夜鸦,立刻提示道,“若是调包军械的贼人与赵明里应外合,那你留在东大营的亲信恐怕已经遭遇不测。当然,如果你的亲信还有利用价值,对方应该不会全部赶尽杀绝,会留一两个活口带走。” 闻言,薛无疾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了虞敏言。 在外人眼中,她是虞大将军之子,调包军械的事被发现,他们肯定会把主意打到虞敏言头上,以她做人质,逼他师父虞洪屹就范。 “多谢薛嫔娘娘提醒,我马上去救人!” 薛悠黎连忙又问,“大哥知道要去何处救人吗?” 薛无疾俊眉拧了拧,很快就想到一个地方,“如果对方手里有活口,肯定会带到藏兵器的地方拿活口当人质。就算官兵追查到兵器查所在位置,他们也可以拿人质转移官兵的注意力,从而为转移兵器拖延时间。” 听完自家大哥准确的分析,薛悠黎安心不少。 接着,她又从腰腰里取出两个纸包递给薛无疾,“大哥,这两包药粉只要洒进眼睛里就能让人双目失明。你把药粉带在身上,紧要关头也许能救命。” “多谢薛嫔娘娘!” 薛无疾收下她给的药粉后,便直接离开了承紫殿。 出宫后,他一路快马加鞭朝城东码头方向而去。 一刻钟以前,东大营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夜鸦潜入东大营后,察觉调包兵器一事已经暴露,便在兵器库外放了一把火,意图将兵器库里那堆破铜烂铁全部烧毁。 虞敏言在发现夜鸦的行踪后,抽出腰间佩剑就冲上去。 她的身手不及夜鸦,打了几个回合后,明显落了下风。 在交手的过程中,他们的打斗声惊动了东大营巡夜的守卫。 “虞小将军,我们来帮你!” 众人看到虞敏言跟一道黑色蒙面的身影打得难分难舍,赶忙冲上前帮她。 夜鸦听到众人对虞敏言的称呼,反应过来眼前之人就是虞洪屹大将军的独子。 只要将‘他’掳走当人质,就算虞洪屹追查到那些兵器的下落,也会畏首畏脚。 到时候,他们可以拿虞敏言的性命跟虞洪屹谈判,从而顺利将兵器转运出去。 虞敏言指着兵器库那边的火光,扭头对他们道,“你们快去通知所有人救火!兵器库那边失火了!” “是!” 而就在众人跑去救火的时候,夜鸦趁虞敏言不备,以掌为刀对着她后颈狠狠劈下去。 虞敏言没能躲过夜鸦的偷袭,两眼一黑,当场失去知觉。 夜鸦将她扛到马上,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立刻撒开蹄子往东码头的方向狂奔而去。 东大营里的将士们被吵醒后,纷纷加入救火的队伍,谁也没有留意虞敏言被夜鸦掳走了。 路上,虞敏言在马背上颠簸了许久,被颠醒了。 她睁开眼睛,回想起昏迷前跟黑衣人打斗的场景,意识到自己是被掳走了。 她没有鲁莽地跳马逃跑,而是继续装昏迷,手却摸到自己腰间藏着的防身匕首。 距离东码头越来越近,夜鸦的速度也有慢下来的趋势。 趁他放松戒备之际,虞敏言手中的匕首突然扬起,毫不迟疑地扎向夜鸦的喉咙。 可是夜鸦作为慕容邺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无论是身手还是警惕性都极高。 在虞敏言抓着匕首偷袭的时候,夜鸦已然察觉。 他一掌拍在虞敏言的肩膀上,直接将人打下马。 虞敏言落地的瞬间,哪怕避开要害,还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手臂和腿上有好几处擦伤。 不过她丝毫没喊疼,反而就地又是一滚,捡起掉在不远处的匕首,对着马腿狠狠扎了一刀。 “嘶——” 马儿吃痛,前蹄高高举起,发出高亢急促的嘶鸣声。 夜鸦手掌在马背上重重一拍,借力腾空,朝着虞敏言飞身就是一脚。 虞敏言险险避开他的腿风,抡起匕首就是砍。 可惜两人才过了几招,夜鸦突然发力,手掌猛地一推,掌风震得虞敏言虎口一震,匕首顿时脱手。 夜鸦夺过她的匕首后,对准她的咽喉就扎下去。 虞敏言急忙后退,匕首锋利的刀尖堪堪刺破她的衣领,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子。 一击不中,夜鸦黑色面纱后的眼睛重重一眯,又朝虞敏言的门面刺去。 虞敏言瞳孔一紧,转身避让的时候,匕首精准无误地削断了她头上的发带。 顿时,一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而她衣领下的白皙脖颈曲线柔美,根本没有半分男子的硬朗。 夜鸦看到这个场景,先是一愣,随即冷笑出声,“原来虞大将军的独子竟然是女人!” 虞敏言身份暴露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握紧拳头强作镇定,“女儿身又如何?照样斩杀你这样的宵小之辈!” 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越是胆怯,敌人便越是嚣张。 九洲从来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能上战场杀敌,她虽然是女子,却也有一颗为国效力的心,这不丢人! 丢人的是面前这个调包兵器坑害将士的混蛋! 想着,虞敏言的拳头直接挥出,对着夜鸦的脸就砸过去。 可惜,她终究不是夜鸦的对手,只接了夜鸦三招,就被一掌打飞出去。 眼看着虞敏言就要撞到街道边的墙上,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马儿的蹄鸣声。 “敏言!” 虞敏言似乎还听到有人唤了她的名字。 她扭头,瞳孔里有一道俊挺的身影从天而降,及时冲到她跟前,大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接住。 “师兄!”虞敏言抬头看向抱住自己的男人,意识到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后,脸颊一热,慌忙将他推开。 薛无疾看着她身后的一头青丝,眸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逝,“敏言,你没受伤吧?” 虞敏言肩膀生生挨了夜鸦一掌,伤得不轻,不过为了不让薛无疾分心,她硬撑着摇摇头,“师兄,我没事。” 薛无疾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夜鸦,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此人知道了虞敏言是女儿身,若是今夜放走了他,也许明日就会有人在上朝的时候拿这件事做文章,说虞大将军犯了欺君之罪。 所以,绝对不能让这个家伙活着离开。 想着,薛无疾拔出长剑,毫不迟疑地挥向夜鸦。 夜鸦见状,不敢大意,一把抽出腰间的剑,抬手回挡。 铮! 在铿锵的剑鸣声中,两把剑重重撞在一起,砸出刺目的火花。 第181章 摔进她的怀里 虞敏言听着长剑撞击的声响,眼睛紧紧盯着交手的两道身影,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夜鸦的招式迅疾如电,薛无疾的长剑势如破竹,一个直攻对方心口,一个刺向对方咽喉。 二人出招又快又狠,看得人眼花缭乱。 剑光闪烁间,他们互不相让,一时间竟打成平手。 薛无疾没想到眼前黑衣人的武艺高强,握剑的手紧了几分,眼底杀意更浓了。 此人不除,日后必是劲敌。 这时,他脑海中闪过自己离开紫承殿时薛悠黎给他药粉的场景。 既然妹妹特意给了他两包药粉,他这个时候要是不想办法把药粉用掉,岂不是白白辜负了妹妹的一片苦心? 想到这里,薛无疾故意给夜鸦露了个破绽。 而夜鸦果然没让他失望,手中的剑从右手换到左手后,重重刺进薛无疾的大腿。 “师兄!” 夜鸦的长剑深深扎进薛无疾的大腿,虞敏言惊呼一声,不顾肩膀上的伤势,迈开双腿朝他们的方向冲过来。 然而,没等她冲到近处,便听到夜鸦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虞敏言看着捂住双眼的夜鸦,不由愣在原地。 薛无疾没有给夜鸦反应的时间,手中长剑一转,不遗余力地将长剑扎进夜鸦左胸口。 等把剑拔出来后,他又对准夜鸦的右胸口扎了一剑。 他妹妹除了给他两包药粉外,还悄悄叮嘱了他一句话。 她说,世上有些人的心脏长在右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对付棘手的敌人时,要给他左右胸口各来一剑。 夜鸦知晓了虞敏言的秘密,为了不让他有机会将秘密散播出去,他只能让夜鸦死得透透的。 夜鸦缓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两个血窟窿,又抬头瞪着薛无疾,满脸不相置信的表情。 他确实没有料到,薛无疾一张脸长得那么正气凛然,居然会使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自己。 他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想说什么。 可惜话还没出口,就直接喷出一大口鲜血、 “噗——” 夜鸦甚至没来得及留下任何遗言,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很快就没了气息。 薛无疾确认夜鸦死了之后,才转身看向虞敏言,“师、弟,你伤得如何?” 看着虞敏言身后及腰的长发,他总感觉自己再叫她‘师弟’有些别扭。 虞敏言的注意力全在他受伤的大腿上,完全没有留意到他喊自己时的不自在。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师兄,你受伤了,我帮你止血!” 他们平常在外行军打仗,受伤都是家常便饭,所以都会随身携带伤药。 此时,虞敏言将薛无疾扶到墙角,看着他血流不止的左腿,直接伸手将他伤处的布料扯开。 呲啦! 随着裤子布料被撕开的声响,薛无疾俊脸一热,下意识地伸手挡在伤处,“我自己来吧。” 虞敏言没有看他,低头检查他的伤处,“师兄,你就不要逞能了,你伤得不轻,要是现在不好好处理,落下病根,变成瘸子怎么办?” 薛无疾听到这话,沉吟片刻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我还没娶媳妇呢,可不能变成瘸子……嘶!” 他话还没说完,虞敏言替他上药的手一抖,止血药毫无预兆地洒在伤口上,疼得他脸色都白了。 虞敏言见状,连忙紧张地抬头,“师兄,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薛无疾长长呼了一口气,往自己腿上的伤口看了一眼,“伤口简单包扎一下就行,赵明是这次调包兵器的帮凶!我们得尽快赶回东大营,免得他又出别的幺蛾子!” 虞敏言怔了怔,随即回道,“好!我知道了!” 她从自己衣摆下撕了一块布条,替薛无疾把伤口包好后,伸手去扶他,“你还能站起来吗?” “当然能。” 薛无疾看着她伸到眼前的手,刚要把手伸过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将手收了回去,改而扶着墙,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虞敏言瞧着他这副别扭模样,干脆伸手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我扶你走!” 薛无疾本能地想把手抽回来,可是虞敏言紧紧抓住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男女有别,既然知道你不是师弟,我们便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随意……” 没等他把话说完,虞敏言的另一只手就直接搂上他的腰,“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不管我是男人也好,是女人也罢,你总归都是我师兄!现在你为了救我伤了一条腿,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扶墙爬回东大营吗?走了!” 说着,她不容分说地扶着薛无疾朝他们的马走去。 刚才薛无疾为了救下虞敏言,刺伤了夜鸦的马,夜鸦的马受惊后,就跑没影了。 此时,街头只剩薛无疾刚才骑来的那匹马。 薛无疾站在马跟前,目光瞥过地上的尸体对虞敏言道,“我们放个信号弹,让人把这具尸体抬回去。也许这具尸体上还有线索,能让我们更快找到调包兵器的幕后主谋!” “好。”虞敏言应了一声,当即掏出信号弹。 信号弹在夜空中炸开,很快就有人收到信号,给他们回应。 “我们走吧。” 薛无疾正想翻身上马,然后感觉到有一双手从自己身后轻轻托上自己的腰。 他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杵在原地怔了好片刻才机械地扭过头,看向虞敏言时,连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你、我,不是,你抱我的腰做什么?” 虞敏言对上他的视线,一脸无辜,“师兄,你伤了腿,不方便上马,我是想抱你上去。” 薛无疾,“……”这像话吗? 他堂堂八尺大男儿,竟然要让女人抱上马? 关键,这个女人还是…… 薛无疾作为一个要强的男人,直接拒绝道,“不用,我自己也能上去。” 虞敏言见他嘴硬,只能松开扶在他腰上的手,“好吧,那你自己上。” 薛无疾咬咬牙,以右脚点地,一手拉住缰绳,借力往马背上翻。 谁知他低估了左腿上的伤。 随着抬腿的动作,伤口被扯到,剧烈的疼痛让他脚下狠狠一滑。 “嘶!” 下一刻,他整个人就以后仰的姿势倒下去。 还好虞敏言就站在他身后,见他摔倒迅速张开手臂。 于是,薛无疾就这么华丽地摔进虞敏言的怀里。 第182章 他……死的痛苦吗? 薛无疾万万没想,自己有一天会被个姑娘公主抱。 此刻,他右腿踩地,支撑着身体大半的重量。 而受伤的左腿高高抬起,翘在半空中。 两人四目相对。 空气突然安静。 夜风吹起虞敏言的长发,露出她脖颈处细腻白皙的肌肤。 薛无疾眼神不经意瞥到她的脖子,眸光一滞,随即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将脸转向别处,“我、我自己能站得住!” “别动!” 虞敏言一把拉住他,见他连眼神都不晓得往哪里放,故作轻松地开口,“师兄,你不会是在怪我瞒了你我是女子的事吧?” “没有,你这么做必定有你的苦衷。”薛无疾扶着马鞍,稳住自己的身形。 说完,顿了下,又道,“你放心,此事我会当做不知道,在军营里替你保密!” “那我就多谢师兄了。” 虞敏言整理好跟夜鸦打斗时被剑划破的衣服,顺手又从衣摆下扯了一块长长的布条,将长发扎成马尾,“我们该回军营了,师兄若是不想跟我同乘一骑,你便骑着马儿先回去。” 薛无疾后背靠着马肚子,扭头盯着她,“那你呢?” “我走回去。” “那怎么行?万一黑衣人在附近还有同党,你一个人落单很危险!”薛无疾看着她脸上平静淡然的表情,迟疑了下,轻声征询她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便骑着闪电一块儿回营。” 尽管她是女儿身的事,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可当时毕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他可以假装毫不知情,继续跟她做师兄弟,默默帮她打掩护。 然而今晚,从她长发散落的那一刻起,自己跟她就不可能再无所顾忌地勾肩搭背。 他不曾因为她是姑娘,就对她生出龌龊心思。 不管是师弟也好,师妹也罢,他都尊重她,也同样尊重她的选择。 虞敏言从小在军营长大,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 她看着这匹跟了她师兄三年的闪电,弯了弯嘴角,爽快点头,“那就一起回去,我先扶你上马!” 薛无疾也没再迟疑,干脆地点头,“好!” 于是,虞敏言在把他扶上马背后,自己也翻身上马。 她的手从薛无疾身后伸到前面,抓住缰绳。 这个姿势薛无疾就好像被虞敏言圈禁在怀里。 他轻咳一声,耳朵尖也无法自控地红了,“那个、要不还是我坐后面?” “算了吧师兄,我怕我一挥马鞭就把你从马背上甩下去。” 虞敏言说完,两腿一拍马肚子,闪电立刻撒开蹄子,朝东大营跑去。 虞敏言顾及薛无疾的腿伤,马儿跑得并不快。 作为伤员的薛无疾坐在前头,在颠簸的过程中,他的后背与虞敏言的前胸时不时会碰到一起,从前虞敏言没有往男女方面想,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此时,她看着眼前男人宽阔的后背,脸颊一点点红了…… ???????????? 贤王府,慕容邺从深夜一直等到黎明。 他没有等到夜鸦回来复命,却等来东码头那些装有兵器的货船全部被官差扣下的消息。 他听到属下的汇报,气得浑身血液倒流。 他用力拍了下桌案,厉声质问,“夜鸦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司刹连忙道,“殿下,昨夜在前往东大营的那条路上,发生了激烈的打斗,薛无疾和虞大将军之子虞敏言联手杀了一个黑衣人。听说黑衣人跟东大营军械失窃有关,薛无疾二人已经把黑衣人的尸体交到了府衙,想查出军械失窃背后的主谋!” 尸体? 幕后主谋? 慕容邺听到这几个字眼,俊脸上的愤怒还没来得及收敛,整个人便有种如坠冰窖之感。 他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过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夜鸦怎么可能死了?” “殿下,昨晚那个夜黑人的尸体被送去了府衙,属下担心露面会让人联想到夜鸦与贤王府的关系,并没有亲眼确认。不过,属下悄悄向衙门里的人打听过了,从尸体的衣着和五官特征来看,十有八九就是夜鸦。” 司刹是贤王府里除了慕容邺外,唯一知晓夜鸦身份的人。 他深知慕容邺对夜鸦有多看重,但是在这种节骨眼下,他自然不希望慕容邺涉险。 他瞥过慕容邺铁青的脸色,低声劝了句,“还请殿下节哀。” 慕容邺气得眼尾赤红,就连脸上的肌肉都在颤动。 他拳头一点点攥紧,把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夜鸦是他的左膀右肩,不仅武功高强,对他更是忠心耿耿,却在昨夜惨死在薛悠黎大哥的剑下。 而他连给夜鸦收尸都办不到。 “夜鸦他……死的痛苦吗?” 司刹迟疑了下,轻轻点头,“夜鸦双目被毁,左右胸口各被刺了一剑,剑直接将他的身体刺穿。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他身上的血几乎都流尽了。” 慕容邺闻言,心脏猛地一揪,眼底更是猩红一片。 自从跟薛家扯上关系以来,他好像处处碰壁,干什么都不顺利。 他暗中笼络朝臣和地方官员,利用仙乐画舫和寻欢楼敛财,利用薛青瑶进宫迷惑慕容邺,利用赵明调包兵器。 只等有朝一日,万事俱备,逼慕容彻交出皇位。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直到薛悠黎和薛家插手以来,站在他这边的安国公垮了,支持他的薛知府倒了,仙乐画舫被查封,寻欢楼被一把火烧没了,兵器还没来得及运出城就被发现,甚至就连他最信任的暗卫夜鸦也死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虽然没有将慕容邺牵连进来,却让他损失惨重,势力也受到重创。 慕容邺眼底闪过一抹颓然,下一刻,他缓缓闭上眼睛。 等双眼再睁开时,他已经从痛悲的情绪中走出来,眼底满是阴狠与决然。 还没有到绝境,胜负未分,在这种关头,他不能自乱阵脚。 薛悠黎! 一切的源头都是她! 一切还没有结束呢! 眼下,他手中有一张王牌,是时候打出这张牌,取了薛悠黎的性命! …… 皇宫,今日早朝。 大殿上,薛无疾和虞敏言向慕容彻汇报了昨夜东大营发生的事。 薛无疾的腿被夜鸦刺伤,伤势不轻,是被人抬上大殿的。 在得知军械被调包后,慕容彻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军营之中,竟然有胆大包天敢擅自调包将士们上战场杀敌的兵器,这个消息何等的骇人听闻? 而东大营的直接负责人赵明,更是当场被指认,参与了调包兵器一事。 慕容彻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将人打入大牢,命人严审,“兵器失窃事关国本,刑部务必揪出所有参与此案的官员,这些人都是危害江山稳固的存在,绝不允许有一条漏网之鱼!” 退朝前,慕容邺对鸿胪寺卿周谦和使了个眼色。 周谦和立刻出列,对着龙椅上的男人道,“皇上,南诏国的两位公主今日也进宫了,她们选好了如意郎君,想去拜见太后,请太后替她们赐婚!” 第183章 杀薛悠黎只是第一步 慕容彻视线落在周谦和脸上,没有当场答话,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好片刻。 周谦和被慕容彻盯得心里发毛,连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冷汗。 要不是他曾经去过寻欢楼,被画师画下了他跟几个小姑娘……的场景,他也不至于被慕容邺抓住把柄,受他的威胁。 就在他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慕容彻不紧不慢地开口,“替两位公主赐婚是大喜事,朕岂能不允?” 周谦和见慕容彻什么也没问就答应下来,暗自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臣替两位公主叩谢皇上!” 于是,下朝后,蓝筝和蓝洛听说慕容彻允许了她们去慈宁宫请太后赐婚后,一刻也没耽搁地朝慈宁宫而去。 原本慕容邺是想让蓝筝早点进宫的,但是最近寻欢楼出事把他搞得焦头烂额,所以便耽搁了几天。 不过没关系,傀儡蛊在宿主体内时间越久,跟宿主融合的就越好,操控起来也更方便。 “四姐,你已经选好要嫁给谁了吗?” 路上,蓝洛扭头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人,“可是,最近跟我接触的几个男人都是庶子,我根本不想嫁给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原本还以为能进九洲皇帝的后宫,没想到被人家拒之门外,想想都觉得可笑。我们作为战败国的公主,跟被抛弃的货品有什么区别?” 蓝筝听完妹妹的抱怨,脸上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毫无感情地点头应了一声,“嗯,没错。” 蓝洛又接着问她,“周大人让我们去请太后赐婚,你有心仪的目标了吗?” 蓝筝摇摇头,“没有。” 蓝洛见她反应冷淡,忍不住道,“四姐,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这可关键到咱们的终身幸福啊!” 说完这话,蓝洛愣了下,突然自嘲地扯起唇角,“不对,父王选择让我们俩来和亲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丧失了幸福的权利。但我不甘心,我从小锦衣玉食,凭什么来到九洲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他们宰割?你说是不是?” 蓝筝机械地点头,“是。” 蓝洛见蓝筝回答自己如此敷衍,气得不行,“算了!看你这个样子怕是已经认命了!我可不想认命!待会儿看到太后,我还是想搏一搏,请太后替我跟薛家大郎薛无疾赐婚!” 在秋猎的时候,她就悄悄对比过了,在众多年轻的文官武将里,就数薛家大郎长得最英武。 若是要嫁人,她就要嫁像薛无疾那样骁勇善战的将军。 哪怕他双手沾满南诏将士们的鲜血又如何? 薛无疾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蓝洛打算赌一次! 她在心里拿定主意后,扭头瞪了蓝筝一眼,“你对自己的婚事不上心,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加快脚步,故意将蓝筝甩在身后丈余远的距离。 蓝筝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脸上表情淡淡的,就连眼神也有些涣散。 等她们姐妹二人走远,慕容邺从假山后的阴影里,黑眸微眯,目光盯着她们的背影,唇角扯起一抹阴狠的弧度。 今日是十月十五,后宫所有嫔妃都要去慈宁宫给殷太后请安。 而楚馨月昨日进宫后,便被殷太后留宿了,如今也在慈宁宫里。 一想到她会听从自己的指令杀死了薛悠黎,他的心情就无法抑制地激动起来。 不知道慕容彻等会儿听到薛悠黎被康王妃一剑毙命的噩耗后,会不会痛哭流涕呢? 想到这里,慕容邺缓缓抬头,看向晴朗无云的天空。 夜鸦,你安息吧,本王定会替你报仇雪恨,杀薛悠黎只是第一步,本王会让整个薛家都替你陪葬! 慕容邺独自盯着天空看了片刻,然后捏着手里的哨子大步朝慈宁宫走去。 他已经许久没去慈宁宫,也该去向他的母后请安了。 …… “月儿,这些都是你以往在宫里最爱吃的点心,哀家特意让小厨房做的,你多吃一点。” 楚馨月难得进宫一趟,殷太后真是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让她尝一遍。 “谢母后。” 楚馨月捏了块糕点,递给旁边的薛悠黎,“阿黎,你也吃。” 殷太后从前有意想帮自家侄女上位,可惜殷萱儿虽然有点头脑,但是不多,跟薛悠黎斗了好几次都以失败收场。 再后来,看到楚馨月跟薛悠黎关系要好,殷太后也渐渐看开了。 既然殷家暂时没有能爬上后位的小姑娘,那么她以后便静静观望就好。 后位本就该能者居之。 她们要斗就由着她们去吧。 她且坐山观虎斗,若是这些老虎失了分寸,妄图咬死对手,她再出面敲打。 就在殷太后一脸慈爱地看着楚馨月吃糕点的时候,李嬷嬷来通报道,“太后娘娘,南诏的两位公主求见,说是来给您请安的。” “请她们进来吧。” 殷太后收回视线,朝门口看过去。 众位嫔妃闻言,也停下喝茶的动作,纷纷把目光投向殿门口。 很快,蓝筝和蓝洛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大殿。 她们停在距离殷太后两三丈远的地方便停下脚步,“参见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 殷太后对她们一抬手,示意她们起身,“你们有心了,李嬷嬷赐座。” “谢谢太后娘娘!” 蓝筝说完,起身就准备落座,而蓝洛依然还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殷太后见状,忍不住问了句,“蓝洛公主,你怎么还不起身?” 蓝洛回道,“太后娘娘,洛儿想向您求个恩典,请您给洛儿和薛无疾将军赐婚!洛儿心悦薛将军,还望太后娘娘能成全洛儿的一片痴心!” 此话一出,坐在薛悠黎斜对面的薛青瑶轻笑一声,“薛将军武艺高强,蓝洛公主长得娇俏可人,他们二人若能成婚,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薛悠黎见薛青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淡淡开腔,“洛儿公主,我记得之前秋猎的时候,我大哥就当着皇上的面明确表态,自己不愿意娶南诏的公主,你怎么还求到太后娘娘跟前来了?” 蓝洛脸色一僵,情深意切地开口,“薛嫔娘娘,洛儿是真心实意喜欢薛将军的,希望你能成人之美!成全我们!” 薛悠黎微微一笑,“婚姻大事讲究一个两情相悦,连皇上都允了我大哥不会逼他娶他不喜欢的人,洛儿公主还是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殷太后当太后以来,只给楚馨月和慕容楠赐过婚。 她并不喜欢南诏这个屡次侵犯九洲边境的小国,自然不可能为她赐婚。 “洛儿公主,哀家虽然是太后,却也不能强人所难,逼薛将军娶你。还是那句话,九洲的好男儿多得是,你再多看看旁人,没准哪天就有看对眼的了。” 蓝洛努力替自己争取,却没能如愿,只能悻悻起身,坐到蓝筝身边。 她见蓝筝一言不发,心底的委屈瞬间化为怒气。 她咬咬牙,压低声音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帮我一起向太后求情?” 蓝筝没有理会她,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楚馨月从这两位南诏公主走进大殿起,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她们。 她看着蓝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拿胳膊肘轻轻推了下薛悠黎,“阿黎,她的表情好奇怪,是不是已经被傀儡蛊入侵大脑了?” 薛悠黎也朝蓝筝瞥了一眼,轻轻点头,“是。” 楚馨月想到自己塞在荷包里一起带进宫的臭袜子,又道,“那咱们是不是该行动了?” 第184章 死没死透 臭袜子是慕容邺的。 上次慕容楠借着酒醉,慕容邺要了他的袜子,今天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楚馨月光是想想,都觉得很兴奋呢。 既然慕容邺选择在今天动手,他自己肯定不会错过这么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与天斗与地斗,都不如与自己创造的男女主角斗来得精彩! 薛悠黎对上她放光的眼神,轻轻点头,“蓝筝的眼神明显不聚焦了,请开始你的表演。” “好勒,看我的吧!” 楚馨月冲薛悠黎眨眨眼睛,然后端着一盘糕点起身,“两位公主,你们难得进宫,快尝尝我们九洲有名的桂花糕,可好吃了!” 她热情地朝蓝筝和蓝洛走过去,就在快要走到她们姐妹跟前的时候,悄悄拿左脚绊了自己右脚。 “诶诶诶——” 楚馨月的身体顿时失衡,摇摇晃晃地往蓝筝的方向摔倒过去。 可是,她并没有摔在蓝筝身上,而是趁众人不注意,快速把装有臭袜子的荷包放到蓝筝的鼻子底下。 蓝筝坐在位置上,看着倒向自己的楚馨月,脸上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屁股更是没有挪半分。 坐在旁边的嫔妃们听到动静,纷纷把目光投向她们。 当看到楚馨月往蓝筝身上倒下去时,她们捂住嘴巴惊呼出声,“天哪!” 就在众人以为蓝筝肯定要被楚馨月带着一起摔倒,等着看她俩出丑的时候,楚馨月不慌不忙地抬手,掌风往旁边蓝洛坐着的椅背上轻轻一拍,借着巧劲一下子就稳住身形。 “哎哟!月儿,你没事吧?”殷太后看到楚馨月险些摔倒,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楚馨月弯起唇角,笑着摇头,“没事儿!” 殷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吓坏哀家了!” 坐在殷太后左手边的容倾月也拍了拍胸口,“还好康王妃身手敏捷,刚才也把臣妾吓得不轻呢!” 她们正说着话,突然外头传来一道带着诡异音调的哨声。 薛悠黎听到哨声的那一刻,扭头跟楚馨月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动声色地看向蓝筝。 尖锐又绵长的哨声听在耳中,让人感觉极度不适。 殷萱儿眉头拧了拧,把目光投向殷太后,“姑母,您是请了乐师吗?为何乐师吹的箫这般难听?” 其他人跟她一样,也误把哨声当成是箫声,“是啊,这箫声听着好刺耳。” 只有蓝洛知道这是南诏用来催动傀儡蛊发作的哨声。 尽管她从来没有对人施过蛊,但是身为南诏人,她对哨声并不陌生。 她的情人蛊还没有炼制成功,如此看来这哨声肯定跟她的四姐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里,蓝洛下意识地转脸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蓝筝。 然而,哨声响起的那一刻,蓝筝就像是得到某种指令,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大步朝外头走去。 蓝洛只还得及看到蓝筝匆忙离开的背影。 她猜测蓝筝可能很在秋猎的时候,就对选中下蛊的目标了。 难道被下蛊的人是薛嫔她大哥? 蓝洛在心里猜测了片刻,眼看着蓝筝已经走出大殿了。 她立刻起身对殷太后道,“太后娘娘,我四姐胆子小,可能被刚才的意外吓着了,想出去透透气,我去看看她!” 说罢,蓝洛对殷太后欠了欠身,然后快步追出去。 楚馨月也赶紧道,“太后娘娘,都是月儿惊到了南诏的公主,月儿也出去看看。” 殷太后想着蓝筝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要是在慈宁宫受了惊,传出去也不好听。 于是,她对楚馨月摆摆手,“好,你去瞧瞧,她若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便让太医过来给她瞧瞧。” “好。” 楚馨月应了一声,朝着蓝筝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薛悠黎眼珠转了转,也起身道,“太后娘娘,嫔妾略懂医术,不如也跟出去看看,万一有任何情况,也能及时应对。” 殷太后想着确实是这个理,“你也去吧。” 见她们都出去了,殿里剩余的那些嫔妃哪里还坐得住? “太后娘娘,不如咱们都去瞧瞧吧。若是南诏公主在咱们这里被吓出好歹的消息传回了南诏,南诏王还以为是咱们怠慢了二位公主呢。” 殷太后知道这帮女人平日里又不受宠,在后宫没有消遣无聊得很,自然想去凑热闹打发时间。 她既然没拦着前面出去的几个人,自然也不会把她们拘在这里,“想去的,就都出去吧。” “是。” 于是,所有人立刻放下手里的糕点和茶杯,争先恐后地跑出去凑热闹。 而此刻,蓝筝顺着哨声传来的方向一步步走出慈宁宫。 慈宁宫外的墙与隔壁寿康宫的墙之间有丈余长的距离,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巷子。 蓝筝僵硬着脚步,走进巷子。 慕容邺见到她,眸底划过一抹惊讶,随即将含在嘴里的哨子收起来,大步朝她迎过来,“怎么样?事情是不是成了?” 蓝筝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低着头,手也在腰间摸索着什么。 慕容邺看着她这副不疾不徐的模样,顿时急了,“我在问你话呢!楚馨月听到哨声动手了没有?薛悠黎是不是已经被杀了?她死没死透……” 噗! 慕容邺的话还没问完,蓝筝已经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毫不犹豫地刺进他的腹部。 慕容邺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吹哨是不是成功催动了楚馨月体内的蛊虫,对蓝筝完全没有设防。 此刻,面对蓝筝突如其来的偷袭,他整个人都愣了。 长剑在他腹部捅出一道极深的伤口,鲜血顺着剑身汩汩涌出。 “为、为什么?” 慕容邺吃力地抬头,苍白的俊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筝儿,你为什么要这般对我?” 而蓝筝根本没有理会他,甚至还嫌扎得不够深,握着剑柄的手继续用力往里头推。 慕容邺腹部的剧痛瞬间炸开,他只觉得伤口处仿佛有无数尖锐的钢针在狠狠搅动着,痛得他几乎昏厥! 他睁大双眼,用力瞪着蓝筝,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你到底……为什么?” 蓝筝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像是一座冰冷又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双眸不带一丝温度,也不起半分波澜。 慕容邺跟她对视着,电光火石间,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 难道…… 不! 这怎么可能? 当初封印蛊虫的血珀是蓝筝亲手打碎的,她还亲口告诉他,楚馨月被种下傀儡蛊的消息。 为什么他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蓝筝更像是被傀儡蛊控制的人? 见蓝筝抓着剑柄,想把他往死里捅。 他强忍着腹部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拼尽全力,一掌拍在蓝筝身上。 蓝筝顿时被打飞出去,后背撞上宫墙,然后重重摔倒在地。 慕容邺用力过猛,胸膛里一阵翻江倒海。 下一刻,他喉咙口一阵腥甜。 他头往旁边一歪,‘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可是,蓝筝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一般,从地上爬起来后,继续往慕容邺冲过来。 如果说刚才慕容邺还只是猜测,此刻看着蓝筝的表情动作,他已经确定,蓝筝才是中蛊的那一个! 但慕容邺百思不得其解,蓝筝是南诏人,种蛊对她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为什么她亲手向楚馨月种蛊,最终傀儡蛊却入侵了她的大脑?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蓝筝再次冲到他面前,伸手就想拔他腹部插着的那柄软剑! 第185章 反杀 慕容邺看着逼近的蓝筝,咬紧牙关,对着她就是一记飞脚。 蓝筝脸被踢中,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飞出去。 她一条胳膊先着地,只听‘咔嚓’一声响,她的胳膊当场脱臼了。 偏偏蓝筝失去了所有感知,立刻就从地上爬起来,拖着脱臼的胳膊,继续朝慕容邺冲过来。 被傀儡蛊操控之人将丧失作为人的意识,沦为傀儡。 傀儡在找到目标后,就会不断地起攻击,直到将目标消灭为止。 慕容邺出招的时候,扯到腹部的伤口,鲜血流得更凶了。 随着他一次次将蓝筝打倒,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蓝筝却跟没事人一样,哪怕刚才脸杵在地上,脸被石子划破了相,她依然第一时间从地上起来。 慕容邺看着她拖着残破的身子也要来杀自己,真是快疯掉了。 而这时,薛悠黎已经追出来了,她看着站在墙边探头探脑的楚馨月,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样?战况如何?” 楚馨月拉着她激动地往巷子里指,“傀儡蛊太牛逼了,蓝筝现在完全就是闻着人肉味就要扑上去的丧尸!不弄死慕容邺不罢休!你快看看,老精彩了!” 薛悠黎歪头往两堵墙之间的通道里瞅。 只见慕容邺腹部还插着那把软剑,衣摆都被鲜血浸透。 他脚边的地上也留了一滩暗色血迹。 而蓝筝全身是伤,一条胳膊脱臼了,一条腿被踹折了。 不过她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哪怕瘸着一条腿,依然面不改色地往慕容邺跟前冲。 慕容邺被她偷袭的那一剑刺得不轻,又强行动武,导致伤上加伤。 此时,要不是他扶着墙,哪里还支撑得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哦嚯!” 薛悠黎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知道有多爽,“他不会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吧?” 楚馨月闻言,抬眸往慕容邺头顶看过去,当发现他头顶上方原本很闪耀的男主光环已经黯淡无光了,立刻激动地一把抓上薛悠黎的手,“阿黎,慕容邺的主角光环淡了很多,没准被你说着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她们俩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以薛青瑶为首的一大群嫔妃看着她俩的背影,也朝她们这边蜂拥过来。 她们人多,还没走近,吵闹声便惊动了被蓝筝攻击得只剩半条命的慕容邺。 慕容邺踹开蓝筝后,抬头朝墙边看过来,果然看到有两抹身影一晃而过。 “来人……快来人啊……” 慕容邺捂着伤口,拼尽全力向外头的人呼救。 薛悠黎和楚馨月躲在墙后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里眼底看到了为难。 楚馨月眉心紧蹙,眼底浮起一抹担忧,“咱们要是去救他,肯定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咱们要是不救他,万一他没死成,会不会反咬一口说咱俩故意谋害他?” 薛悠黎褪去眼底看戏的调笑,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她眼珠一转,立刻有了主意,“害!咱们就是柔弱到不能自理的小女子,哪里有那本事啊?来,咱们先下手为强!” 楚馨月知道她鬼主意多,有点跟不上她的思维,“怎么、下手?” 薛悠黎看着已经走近的那些嫔妃,一秒钟切换出满脸惊恐的表情,“快来人啊!出人命了!蓝筝公主好像中邪了!她好可怕啊,拿剑刺伤了贤王殿下!快来人!” 楚馨月当即意会过来,也跟着呼救,“太可怕啦!蓝筝公主要杀人啦!你们快来救救贤王殿下!” 薛青瑶闻言,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她活了两世,对于蓝筝跟慕容邺的关系心知肚明。 蓝筝对慕容邺的感情极深,她就算伤害她自己,也绝不可能伤慕容邺! 薛悠黎跟楚馨月到底在搞什么鬼? 殷萱儿和宋思静心下也觉得奇怪,不过看到薛悠黎和楚馨月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她们便警惕地放慢了脚步。 直到几名侍卫听见动静,冲进了狭窄的通道,那些嫔妃才壮着胆子凑过去看热闹。 只见慕容邺被侍卫从通道里救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锦袍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这些嫔妃看着依然插在他身上的长剑,吓得花容失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宫里怎么会混进了刺客?” “不是刺客,你们快看,里头除了侍卫只有蓝筝公主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冲到巷口,看清楚了跟侍卫对峙的人是蓝筝。 其他人听她这么说,再回想薛悠黎和楚馨月呼救时说的那番话,眼底露出疑惑的神情,“蓝筝公主不会真的中邪了吧?” “我之前就听说南诏那边有一种叫蛊虫的东西,很是诡异,不仅能控制人的心智,还能在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特别吓人!” “你是说,蓝筝公主中了南诏的蛊?” “我可没这么说!我又不是南诏人,我怎么知道蓝筝公主怎么了?我也就是听旁人讲过南诏的事,随口瞎说的罢了!”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通道里传出侍卫的惨叫声。 这些嫔妃又是好奇又是害怕,脚往后退,但是脖子脚伸得老长,“出了什么事?侍卫不会也被蓝筝公主打伤了吧?” “这也太吓人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多叫些人过来,万一这些侍卫拦不住蓝筝公主,咱们不就遭殃了?” 楚馨月和薛悠黎听到侍卫惨叫就猜到,他们应该是顾忌蓝筝公主的身份,不敢对她下手,结果被蓝筝反杀了。 二人挤开这群又怂又想凑热闹的嫔妃,走到最前头。 只见两堵墙中间,有个侍卫被蓝筝砍断了一条胳膊,痛苦地倒在地上。 而蓝筝握着从侍卫手中夺下的剑,木然地走到另外三名侍卫面前,手一挥就是一通乱砍。 三名侍卫看着她浑身是伤却完全不知道疼的模样,也被吓得不轻。 他们握着剑的手举到半空中,但一想到蓝筝的公主身份,只能化攻击为防守,一边挡开蓝筝砍来的剑,一边往后退。 “蓝筝公主失心疯了!大家快去叫皇上过来!”薛悠黎扭头冲身后的嫔妃喊了一句,顿了下,又补充一句,“对了,告诉皇上,顺便通知蒙适将军前来阻止蓝筝!南诏使臣要是不在场,万一蓝筝出事,难保他们不会借题发挥!” “好,我去!”殷萱儿虽然跟薛悠黎不对付,但在面对这种大是大非时,她还是知道轻重的。 此刻,周围乱哄哄的。 楚馨月视线环顾一圈,发现人群里没有蓝洛的身影,疑惑地皱起眉头,“奇怪,蓝洛公主呢,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她?” 第186章 谁也别想害你! 经她这么一提醒,众人纷纷侧目在人群中环顾一圈,果然没有看到蓝洛的身影。 楚馨月心看着见人就砍的蓝筝,心底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阿黎,你说蓝洛会不会遭遇不测了?咱们是不是得赶紧派人去找她?” 刚才蓝洛是第一个追出去的人,而蓝筝被蛊虫入侵了大脑,已经六亲不认,她连自己深爱的人都敢砍,何况是蓝洛这个跟她面和心不和的妹妹呢? 楚馨月担心蓝洛出事后,南诏人会反咬一口,把责任都推给慈宁宫。 薛悠黎抬手往不远处墙边放着的硕大鎏金铜缸一指,“不用,蓝洛就躲在那个太平缸后头。” 楚馨月发现蓝洛不见了后,她当场就用天机书搜查蓝洛的位置。 楚馨月扭头看向太平缸,果然瞅见缸后头有一抹蓝色裙摆露了出来,正是蓝洛今日裙子的颜色。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居高临下盯着蓝洛,“蓝洛公主,你姐姐发疯了,你为什么不通知人,偷偷躲在这里?” 蓝洛抬头,对上楚馨月质问的目光,也没什么好躲藏的,干脆从大铜缸后头站起来,“你懂什么?蓝筝根本不是发疯,她是中蛊了!” 薛悠黎看着她眼底笃定的表情,试探地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傀儡蛊该怎么解?” 蓝洛对上她询问的目光,一字一顿地回道,“你知道被种下傀儡蛊的人何时才会发作吗?只有蛊虫入侵大脑吃了宿主的脑子,傀儡才会彻底被母蛊控制!我四姐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她现在就是个活死人!救不回来了!” 其实,薛悠黎查过天机书,天机书给出的答案跟蓝洛所言相差无几。 既然蓝洛知道中了傀儡蛊就跟死人无异,那么蓝筝肯定也心知肚明。 可她为了帮慕容邺抢皇位,却故意拿血珀害楚馨月。 那么她自己如今自食恶果,也是活该,不值得同情。 楚馨月想着蓝筝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阿黎,还好当时你一眼看出那块血珀有问题,今天跟丧尸一样到处砍人的就是我了!” 薛悠黎瞧着她一脸后怕,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有我在,谁也别想害你。” 楚馨月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脑袋一歪,靠在她肩头,“今天的安全感又是阿黎给的,我真是太幸福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又传来另一个侍卫的惨叫声。 紧接着,那个嫔妃也慌乱地尖叫起来。 “怪物!蓝筝公主变成怪物了!大家快逃命!” 楚馨月立即松开薛悠黎,扭头看向身后,“阿黎,蓝筝现在就是一具傀儡,咱们是不是得消灭她?” 薛悠黎扭头,看着四处逃散的众人,不由拧紧眉心,“傀儡没有痛觉,只会不停地伤人。就算蓝筝被打得只剩下一条胳膊,她那条胳膊也会挥刀继续砍人。” 蓝洛眼珠转了转,回道,“在南诏有个法子可以消灭傀儡……” “我知道。”薛悠黎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出声打断她,“蓝洛公主,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让蓝筝死在九洲的皇宫里,让两国因为她撕破脸,这样你就不需要留下联姻了,对吧?” 蓝洛的小心思被戳破,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正我四姐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让她死得更有价值?她的死如果能让我回南诏,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会烧纸祭拜她,有什么不好呢?” 她父王有十几个女儿,因为她跟四姐都不受宠就成了南诏献祭给九洲的牺牲品。 她只是想回去,想好好活下去。 如果用蓝筝的命能换取她下半辈子的幸福和自由,她当然要为自己打算? 楚馨月听着她们的对话,好奇地问,“阿黎,蓝洛说的办法是什么?” “用火,只要把傀儡烧成灰烬,不仅蓝筝不会再伤害人,寄生在她脑子里的蛊虫也会被烧死。但是——” 薛悠黎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不由加重了语气,“烧毁蓝筝的决定必须由蒙适将军来做。” 蓝筝可以死在皇宫里,却不能死在任何九洲人的手里。 如果南诏国借着公主的死,孤注一掷,向九洲发兵,谁知道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会不会趁着战乱再搞出别的事情来? 到时候内忧外患,不仅老百姓受苦受累,也够慕容彻头疼的。 所以,她不能让这事发生。 既然从蓝洛口中确定蓝筝救不回来,那在慕容彻和蒙适将军来之前,她得出手阻止蓝筝再伤人。 “阿月,走!咱们找根绳子先把蓝筝捆起来!” 楚馨月连忙跟上去,“好勒!” …… 紫承殿。 慕容彻看着殷萱儿慌慌张张的模样,沉声道,“你别先慌,好好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殷萱儿抬头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庞,定了定心神,“皇上,蓝筝公主中邪了,拿那么长的剑把贤王殿下刺伤了!她变得特别可怕,您快去看看吧!” 说完,她想到薛悠黎的叮嘱,又赶紧追加一句,“您叫上蒙适将军!薛嫔说必须让蒙适一起过去!” 殷萱儿是申国公的女儿,太后的亲侄女,她平常最注意礼仪。 然而她为了快点跑过来通知慕容彻有关蓝筝的事,头发也跑散了,裙摆都跑翻起来了,她都没发觉。 慕容彻虽然不清楚蓝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也能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 再加上薛悠黎的交代,他没有耽搁,立刻抬头吩咐道,“王德发,立刻派人去叫蒙适!” “是!” 于是,一刻钟后,慕容彻找来蒙适一起前往慈宁宫。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慈宁宫门口早就乱成一锅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纷纷扭头,果然看到皇帝的仪仗在不远处停下来。 “参见皇上!” 所有人赶忙向慕容彻行礼。 “都平身吧。” 慕容彻视线一扫,一眼看到人群中的薛悠黎。 他立刻对薛悠黎招招手,“薛嫔,你跟朕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薛悠黎指了指离慈宁宫不远的那处小园子,对他们道,“皇上,蓝筝公主刚才不仅把重伤了贤王殿下,还砍伤三名侍卫,我们都以为她中邪了,但是听蓝洛公主的意思,蓝筝公主应该是中了傀儡蛊。” 她话音未落,旁边的蒙适就沉声道,“不可能!我们这次来九洲是为了两国能够长久地和平共处,怎么会用傀儡蛊害人?况且一旦被种下傀儡蛊人就废了,我们岂敢把蛊种公主身上?” 薛悠黎微微抿了下嘴角,“蒙将军别激动,不如您先带蛊师去看看蓝筝公主的情况,再下定论?” 【这个时候,争辩没有意义。他们都是南诏人,见到蓝筝就能看出蓝筝是不是中蛊了?】 蒙适没有拒绝,扭头对身侧随行的另外两名南诏将军道,“好!你们也随本将一起去看看!” 慕容彻侧目瞥过站在墙边的蓝洛,“蓝洛公主也去吧。” 蓝洛是蓝筝行凶的第一目击人,她自然也得在场。 蓝洛倒也没有推脱,点头应了一声便大步跟上去。 楚馨月见状,拉起薛悠黎的手,“咱们也去看看!” 只见园子里的空地上,蓝筝被两根胳膊粗细的大铁链子牢牢拴住。 四个铁链头被四个御前侍卫抓在手里。 蓝筝眼神空洞,使蛮力想甩开他们。 她力气大得出奇,又完全不知疲倦。 蓝筝挣扎间,四个人高马大的御前侍卫几乎要抓不住铁链了。 看着他们的脚不受控制地左移右晃,楚馨月真替他们捏一把汗。 “阿黎,你说蓝筝会不会直接把铁链挣脱?” “不好说,蓝筝现在就像不知疲倦的NPC,不把她毁了,等御前侍卫坚持不住了,放跑了蓝筝,也许在场的人都要跟着倒霉!” 薛悠黎看着御前侍卫憋成猪肝色的脸,悄悄扯了下旁边慕容彻的衣袖。 【慕容彻啊慕容彻,你抓紧时间让蒙适他们辨认一下,蓝筝中的是不是蛊,中的是什么蛊?确认完赶紧把蓝筝烧了,不对,准确的说是把蓝筝的尸体烧了!】 慕容彻目光扫过拉着铁链的御前侍卫。 只见蓝筝猛地一个用力,他们的脚就跟着铁链不受控制地往蓝筝靠近。 蓝筝衣裙上血迹斑斑,浑身是伤,手腕脚踝被铁链勒出了血印子,可她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楚,手抓着铁链用力想挣脱! 眼看着他们离蓝筝越来越近,慕容彻立刻开口询问,“蒙将军,如今蛊师就在你旁边,你们看仔细了,蓝筝公主是不是中了蛊?” 蒙适前几天才见过两位公主,当时他并没有留意到蓝筝有什么异样。 可是,此时蓝筝脸上表情空洞麻木,明明身上伤痕累累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她感觉到有人朝自己围过来,龇牙咧嘴,挣扎得更激烈了。 慕容彻转脸看向蒙适,“蒙将军,朕对你们南诏的蛊也有所耳闻,既然你把蛊师也带过来了,不如让蛊师当场辨认一下,蓝筝公主所中之蛊到底是不是傀儡蛊?” 第187章 秘术 蒙适扭头,对身后的蛊师点点头,“事关公主的性命,你可得仔细辨认清楚!” “是!” 蛊师得了蒙适的命令,大步朝蓝筝走过去。 其实,从蛊师看到蓝筝的第一眼起,便已经确定蓝筝中了傀儡蛊。 不过,蛊师心里很清楚,南诏国的公主可以死于意外,可以死在九洲人的阴谋里,却唯独不能死于中蛊。 蛊师绕着蓝筝,装模作样地绕了几圈,在心底斟酌了一番,便向慕容彻和蒙适禀告,“回皇帝陛下,回大将军,根据属下的推测,四公主应该并非……” 就听到薛悠黎不紧不慢地打断道,“作为一名合格的蛊师,得有一眼辨认出宿主中了哪种蛊虫的能力。蒙大将军,你带来的蛊师绕着蓝筝公主瞧了许久,还如此模棱两可,她连基本功都不过关,她的检查结果怎么能让在场众人信服呢?” 蒙适一惊,倒是没有想到慕容彻后宫里的女人竟然对蛊师和蛊虫也有了解。 不过他面上没有表露半分,而是冷哼一声,反问慕容彻,“皇帝陛下,难道您的后宫里还有懂蛊术的人不成?” 薛悠黎听着他这副瞧不起人的模样,心底很不爽。 【我当然懂蛊术,我不仅对你们南诏的各类蛊虫都知之甚详,我甚至还知道你们南诏国主每天晚上召了哪位妃子!敢质疑我,信不信我明天就爆几个有关蒙将军府不为人知的秘密?】 【原本让蒙适过来是为了让这帮南诏人亲眼看看,南诏公主成为蛊虫的宿主后在宫里伤人的场面。他们要想阻止蓝筝继续伤人,便只能做出就地销毁蓝筝尸体的决定。】 【可是,蒙适为了南诏国的颜面,不仅想以谎言蒙混过关,还打算借蛊师之口把蓝筝发狂一事赖到慈宁宫殷太后的头上。】 【他要是敢这么玩,那我也不介意把蓝筝体内的蛊虫引出来!给他们南诏人上一课!】 慕容彻听着薛悠黎气愤的心声,轻咳一声,开始睁眼编瞎话,“蒙大将军,正如你所言,朕的薛嫔幼年时曾经去过南诏。有位蛊师见她天赋异禀,想收她为徒,她拒绝后,蛊师便送了她一本书。书上恰好记载了将中蛊之人体内蛊虫引出来的办法。你带来的蛊师如果不能准确判断蓝筝公主是否中了蛊毒,朕倒是可以让薛嫔将蛊虫引出来。” 薛悠黎瞥过蛊师,微微一笑,“皇上,蒙将军不可能带个废物蛊师来九洲丢人现眼,咱们还是先听蛊师说说她的判断结果。” 蛊师,“……”刚才打断自己不让自己说话的是这个女人,现在逼自己说结果的也是这个女人。 从对方的言词就可以看出,此人对蛊虫确实知之甚详。 而她师父在她年幼时,也曾告诉她如何把寄生在人身体里的蛊虫取出来。 师父说过,养蛊不易,有一种秘术可以将寄生在宿主体内的子蛊召唤回来。 难道这位薛嫔也精通此秘术? 看着薛悠黎胸有成竹的气势,蛊师心里一下子没底了。 她如果一口咬定蓝筝不是中蛊,而薛悠黎却当着众人的面利用秘术把蓝筝体内的蛊虫引出来了,那不仅她活不成,就连蒙将军也会受她牵连。 可她若是承认蓝筝公主中蛊,蓝筝公主伤人一事也难以收场。 就在蛊师左右为难之际,楚馨月扬声道,“刚才蓝筝公主是被哨声引出慈宁宫的,我们在场所有人都能作证。虽然我不曾去过南诏,却也知道南诏人就是用特制哨子来控制子蛊的。各位姐姐,方才在慈宁宫你们可有听见哨声?” 殷萱儿第一个点头回话,“听见了,那哨声听起来似箫非箫,尖锐难听,姐妹们还笑着问太后从哪里找了这么个乐师,连箫都不会吹!” “我也听见了!大家还拿箫声说笑来着,没想到竟然是有人恶意操纵蛊虫,实在太可怕了!” “此人敢在南诏公主身上种蛊,可见一定是公主最亲近的人,蒙大将军,你可千万别放过此人!” “是啊,蒙将军,此人连公主都敢谋害,胆大包天!若是不尽快揪出此人,就算你们回了南昭也不得安宁!” 在国家立场这种问题上,所有嫔妃都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她们一人一句,说得好像南诏使团里藏了一个奸细,不把奸细除去,他们每个人都有被种蛊的可能。 慕容彻见蒙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个眼神扫过众位嫔妃,示意她们不要再多言。 于是,所有人默契地闭上嘴巴。 事已至此,蒙适深知,他们不说实话就无法善了。 九洲的皇帝不好唬弄! 而皇帝身边的薛嫔更是不简单。 在南诏很多蛊师都未必能像她这般对蛊虫了如指掌。 蒙适思量再三,不敢冒险让蛊师说谎了,“蛊师,蓝筝公主是中了傀儡蛊吗?” 蛊师不敢随口胡说,连忙低头答道,“是,蓝筝公主不仅中了傀儡蛊,而且蛊虫已经吞噬了她的脑子……” 薛悠黎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故作惊讶地瞪圆了一双杏眸,“那该如何是好?难道我们要一直用铁链拴着蓝筝公主?你们南诏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救她?” 蛊师朝蒙适看了一眼,见他对自己点头才回话,“蓝筝公主的眼神涣散,整个人毫无生气,就算是神医来了,也回天乏术!” 楚馨月也配合地露出震惊的表情,“啊?不可能吧!蓝筝公主明明还活着啊!你们看,她还想挣脱铁链呢!” 蛊师望着蓝筝脸上狰狞的表情,长长叹了一口气,“蓝筝公主的意识早已消亡,她现在的所有行动都受蛊虫控制。如果不尽快销毁她的身体,等她身体油尽灯枯,蛊虫从她脑子里钻出来,会在我们当中寻找下一个宿主!”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盯着还在垂死挣扎的蓝筝,忙不迭后退,生怕蛊虫立刻从蓝筝身体里钻出来,随机选个人当新宿主。 蓝筝被蛊虫控制的模样有多可怕,大家刚才看得一清二楚,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慕容彻听完他们的对话,问出最关键的问题,“蒙将军,你们打算如何销毁蓝筝公主的身体?” 第188章 软禁 此话一出,园子里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把目光投向蒙适。 蒙适心里很清楚,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作为使臣团里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个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了。 面对众人的注视,他深呼一口气,“杀死蛊虫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烧。” 离开南诏前,南诏王曾经单纯召见过他。 南诏王提点过他,进入九洲境内,不管遇到什么难题,他最先需要考量的是南诏国的颜面。 眼下,他只能舍弃被蛊虫寄生的蓝筝公主。 薛悠黎见蒙适没有再藏着掖着,便小声对慕容彻道,“皇上,为了大家的性命着想,趁蛊虫还没有脱离蓝筝公主的身体,得尽快找个地方,把她跟蛊虫一起烧了。” 慕容彻沉吟片刻,想到冷宫离这边不算太远,立刻下令,“王德发,你带着人把南蓝公主挪去冷宫前头那块空地上,就地焚烧。” “是,奴才遵旨。” 四名御前侍卫没有松开拴着蓝筝的铁链,拖着她来到冷宫前的空地。 而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离开,也都跟过来了。 所有人看着侍卫将火油倒在蓝筝身上,又看着侍卫吹燃火折子。 火折子丢在蓝筝身上的那一刻,火苗‘咻’地一下子窜得老高。 蓝筝的身体瞬间被火舌吞噬,灼烧着她的血肉。 “啊……啊……” 她在火中挣扎着,嘶吼着,可惜她四脚依然绑着铁链,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熊熊烈火在火油的助燃下越烧越旺。 烈焰焚身的剧痛让蓝筝眼神一点点聚焦。 她看着围观自己的众人,眼底一片茫然。 她不是跟蓝洛一起进宫给太后请安吗? 为什么她身上着火了? 为什么大家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哪怕被火焰团团包围,蓝筝心中并没有害怕的情绪。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她慢慢转脸,目光遥遥望向宫门,望向南诏的方向。 可惜从这里回南诏的路途实在太远了,她怕是回不去了。 她的父王收到自己死去的消息,会不会为她流下难过不舍的泪水? 大概不会吧。 父王有那么多女儿,她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此刻她竟然庆幸她的母妃早逝,至少母妃不用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唯一的遗憾就是,在她离开南诏前,那个鼓起勇气向她告白的少年,送的那束芙蓉花被她扔了。 那么漂亮的花儿,还在盛放中,就被她丢弃在地上,肆意践踏。 残破凋零的花瓣像是被抽去了生命了,只余一地破败。 如同此刻的自己。 父王说她嫁来九洲是大义之举,能换得南诏与九洲的和平,将来所有南诏百姓都会记得她为南诏的付出。 如果有得选,她宁愿不要这些虚名。 蓝筝想到这里,慢慢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滚落下来,又瞬间消失于无形。 而她嘴角微扬,如焦炭般轰然倒下。 她心中有千万不甘,最终凝成一句:邺郎,此生怕是无缘与你共白头了…… 众人看着蓝筝倒在地上,周身的火依然没有熄灭。 这样的场景对他们冲击力太大,他们一时间竟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就连心情也都沉甸甸的。 傀儡蛊很可怕,哪怕贵为南诏公主,一旦被蛊虫入侵了大脑,只能被焚烧成灰。 慕容彻看着脸色沉痛的蒙适,低声安慰了一句,“蒙将军请节哀。” 蒙适喉咙发涩,不忍再看地上被烧得焦黑的尸体,把目光投向别处,“皇帝陛下,听说贵国贤王殿下被蓝筝公主所伤,明日我一定亲自去贤王府,代替蓝筝公主向贤王殿下赔罪。”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此时,还请允许我带着蓝筝公主的尸骨先行告退!” 慕容彻微微颔首,“蒙将军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朕定会安排妥当。” 他对慕容邺受伤的原因心知肚明,不过慕容邺是伤了,倒是替他解决了联姻的难题。 蓝筝中蛊一事,嫌疑最大的不是别人,而是与她同寝同食的蓝洛公主。 而不管蛊虫是不是蓝洛种下的,依照目前的形势发展,南诏想借联姻控制九洲重臣的如意算盘算是彻底落空了。 蒙适命人把蓝筝那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抬出宫,看热闹的众人虽然散去,私底下却在讨论给蓝筝种蛊的凶手是谁。 正如蒙适猜测的那样,蓝洛的嫌疑最大。 他不可能将蓝洛留在九洲,他担心他们使臣团一走,慕容彻借着亲王受伤一事发难,到时候南诏好不容易求来的太平日子就要结束了。 …… 处理完蓝筝的事,慕容彻拉住薛悠黎,跟她聊起慕容邺的情况,“阿黎,太医院那边刚才派人过来说了慕容邺的情况。他伤势很严重,被蓝筝刺中的那一剑几乎贯穿腹部,目前人还在昏迷当中。如果三天内还没有苏醒,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什么?还有这等好事?不过慕容邺就算当场嘎了,也是他活该。要不是他存了谋害我跟阿月的心思,叫蓝筝给阿月种蛊,也不会沦落到只剩半条命的地步。希望老天保佑,让他一睡不醒吧!】 薛悠黎心里很兴奋,面上却露出担忧的表情,“没想到贤王殿下会遭此横祸,不过太医院的太医个个医术精湛,肯定能医好他。” 慕容彻的想法跟她不谋而合。 慕容邺要是以后都醒不过来了,无论是对曾经受过他胁迫的文武官员,还是对九洲国的江山社稷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想到这里,他淡淡道,“你说得很对,若是让贤王回府养伤,他府里那群下人未必能照顾周全。所以,朕打算让贤王在宫里养伤,太医院里这些杏林国手医术高明,定能将他照顾得很好。” “皇上英明!”薛悠黎听了男人的打算,眸色微动。 【皇上应该是不打算让慕容邺醒过来了,这样最好!权势之争本来就充满血腥与算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其实跟南诏人养蛊是一个道理,只有最厉害的那个才能稳坐皇位。】 慕容彻就知道薛悠黎是最懂他的人,完全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朕打算将贤王重伤昏迷的消息散播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宫里养伤。” 说完,他又追回一句,“相信朝堂上有不少人都很关心贤王的情况,朕会广贴告示,召告天下,贤王命悬一线,若是天下有医术高明之人能治好贤王,朕必定重赏!” 男人的话听起来好像是为了替慕容邺寻找最好的大夫,实际上是变相把他只吊着一口气的消息传得天下皆知。 【嘿嘿嘿!没想到慕容彻还有这么腹黑的一面呢!只要把慕容邺重伤的消息散播出去,那些受他胁迫的官员必定会重新站队。而那些支持他的人一旦知道慕容邺快死了,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像墙头草一样倒向慕容彻这边呢?】 ???????????? “怎么样?” 贤王府,司刹把手下都派出去了,见他们回来,连忙上前询问情况,“宫里那边怎么说,殿下到底伤得严不严重?” 慕容邺受重伤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贤王府都乱套了。 还好司刹及时控制住了局面,把手下的侍卫都派出去打探情况了。 司淮抬眼看向司刹,“司统领,这几日我们尝试联系宫里埋下的暗桩,可是所有消息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半点回应。听说皇上还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殿下养病!我们怕是没办法将殿下接回贤王府了。” “看来在殿下康复之前,皇上是不打算放人了。” 司刹听完属下司淮的汇报,敛眉陷入沉思。 自从得知殿下受伤的消息,他就不止一次进宫想将贤王接回来,都被慕容彻以贤王伤势太重,不宜挪动为理由驳回来。 而殿下从前安插在宫里那些暗桩一夜之间全部失联,这一切肯定也是慕容彻做的手脚。 只怕那些暗桩已经被秘密处理掉了。 慕容彻故意把重伤的殿下强行留在宫里,就是想趁此机会削弱殿下的势力! 司刹见不到慕容邺,也无法跟暗桩取得联系,众人听说慕容邺重伤昏迷的消息,一开始还不相信,但是慕容邺最近一直没有露过面,这些人也渐渐生出别的心思。 如今的贤王府群龙无首,就像一盘散沙。 要不是有司刹主持局面,怕是早就乱套了。 “司统领,皇上明面上是帮殿下治伤,实际上就是软禁了殿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司刹来回踱步,认真思考贤王府的出路。 他苦苦想了许久,脑海里终于想到一个人,“眼下看来,能帮助殿下走出困境的恐怕只有长公主殿下了!” 慕容眠是先帝的嫡长女,先帝在世时,便将她嫁给了镇守北疆的骠骑大将军。 如今长公主便是殿下剩下的唯一倚仗。 要想把殿下从宫里接出来,必须尽快请长公主回京! 听完司刹的话,司淮立刻道,“好,属下立刻起程前往北疆!” 第189章 半个死人 皇宫,明华殿。 “碧玉,你都打听清楚了吗?太医院那边怎么说?” 薛青瑶为了弄清楚慕容邺的情况,假装生病,派碧玉去太医院拿了一副药回来。 碧玉对上她焦急的目光,摇头道,“太医院的人对贤王殿下的伤都守口如并,而且贤王住的那个院子有侍卫守在门口,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薛青瑶脸色不由变了。 慕容彻不会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悄无声息地弄死慕容邺吧? 看来是天要亡他慕容邺啊,那就怪不得她了。 薛青瑶捏紧双手,暗自在心里做了决定。 既然慕容邺已经是半个死人了,她也没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她从今天起便要舍弃慕容邺,转而向慕容彻投诚。 自从慕容邺被蓝筝捅伤起,朝中那些原本支持他的大臣也有了跟贤王府划清界线的迹象。 要不了多久,贤王党就会被慕容彻笼络住。 反正她已经成功侍寝,以后最要紧的事就是跟薛悠黎抢侍寝的机会,只要她能第一个生下皇长子,她就有办法将她儿子扶上皇位。 想到这里,薛青瑶话峰一转,笑着道,“皇上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考量,贤王殿下那天伤得有多重,你也看到了。不让任何人打扰贤王,贤王的伤才能好得更快。” 碧玉怔了下,跟着点头,“主子说得对!那奴婢明日还要去太医院拿药吗?” “不必了,只是小小风寒而已,喝了太医院开的药,我明日自然能痊愈。”薛青瑶回想起那日慕容邺被蓝筝刺伤的场景,忍不住轻声感慨一句,“南诏的蛊虫真是非同凡响,要是我能得到蛊虫就好了。” 她连做梦都想一刀捅死薛悠黎,如果有傀儡蛊在手,就能控制傀儡替她做她不敢做的事。 只可惜炼制傀儡蛊是南诏的秘术,哪里是她想弄到就能弄到的? 碧玉看出自家主子的心思,眼珠转了转,对她道,“主子,奴婢回来的路上听到有太监在议论南诏使臣的事,说蒙大将军带着蓝洛公主去了紫承殿向皇请辞,他们使臣团好像要带南洛公主一起回南诏了。” 薛青瑶闻言,眼皮不由重重一跳,“蓝洛不是要留在九洲联姻吗?怎么还要回南诏?” 要是蓝洛走了,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解南诏蛊虫了。 之前所有人都在猜测,蓝筝身上的蛊虫是蓝洛种下的,目的是想除去一个竞争对手。 毕竟,蓝筝比她年长,如果皇上要赐婚,肯定是优先考虑蓝筝。 想不到蓝洛的胆子这么大手段这么辣。 碧玉摇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具体原因,总之那个小太监说得有鼻子有眼,应该不是假消息。” 不行!在蒙适他们回南诏前,她得想个法子跟蓝洛单独见一面! 薛青瑶心底有个计划,一旦成功,就能让薛悠黎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她越想越兴奋,连忙对碧玉道,“你拿些糕点随我一同去紫承殿,若是看到蓝洛公主,我要同她说几句话。” 碧玉跟在薛青瑶身边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对她的性格很了解。 此时,看着薛青瑶眼底的算计,碧玉大概能猜到薛青瑶心底在盘算什么。 她光是想到蓝筝那日可怕的模样,心里还止不住地哆嗦。 她在心底斟酌再三,终于还是出声劝道,“主子,外头好多人都在传,蓝洛公主很可能是谋害蓝筝公主和贤王殿下的真凶,您别跟她走太近,否则将来宫里再发生类似那日的事,旁人怀疑到您头上怎么办?” 她毕竟是薛青瑶的贴身宫婢,要是薛青瑶出事,她第一个跟着遭殃。 为了防止自家主子犯糊涂,碧玉觉得自己这个忠仆很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提醒主子。 薛青瑶现在跑去见蓝洛,将来宫里要是再发生傀儡蛊伤人的事,那她必然是最大嫌疑人。 薛青瑶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轻嗤一声,“你不会以为我连后果都没想好就贸然跑去找蓝洛吧?我这几天特意跑去藏书阁翻阅了有关南诏蛊虫的书籍,早就摸清楚了傀儡蛊是怎么一回事。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就算得到傀儡蛊也有办法把自己摘除出去。” 碧玉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模样,心底反而更没底了,“主子,薛嫔是个狡猾的,她能乖乖站在那里等着您在她身上种蛊吗?” 蓝洛公主是土生土长的南诏人,她从小接触蛊虫,在这次事故中都没能将自己完全摘除出去。 薛青瑶不过是纸上谈兵的看了几本书,能顶什么事啊? 而薛青瑶早就想好了,既然子蛊听命于拥有母蛊的人,那么等薛悠黎中蛊后,她直接让薛悠黎自焚,不仅替她解决了心腹大患,连蛊虫这个证据都被火烧毁了,谁还能怀疑到她头上? 薛青瑶越想越觉得自己智计无双,聪慧过人。 “我与薛悠黎斗了这么久,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就算我不杀她,她也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咱们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 “可是……” 碧玉还是很担心,不过薛青瑶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毫无耐心地打断她,“你别可是可是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去紫承殿,万一去晚了,蒙适跟蓝洛就要出宫了!” 碧玉见薛青瑶铁了心要去找蓝洛,轻叹一声,默默在心里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薛青瑶领着她出了明华殿后,便直奔紫承殿。 她们主仆二人提着糕点,一路紧赶慢赶,等抵达紫承殿的时候,蒙适跟蓝洛刚好才从大殿里出来。 “见过蒙大将军!洛儿公主!” 薛青瑶跟他们见了礼之后,视线一转,目光牢牢盯着蓝洛,“之前去龙首山秋猎的时候,我与洛儿公主一见如故。今日听闻你跟蒙大将军一同进了宫,便立刻带了些我亲手做的糕点给你尝尝。” 在龙首山的时候,蓝洛跟薛青瑶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两人甚至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不过蓝洛看着薛青瑶冲自己挤眉弄眼的表情,便猜到她应该是有话想跟自己说。 于是,蓝洛扭头对蒙适道,“蒙将军,我跟薛贵人想单独聊一会儿,您在宫门口等我行吗?” 薛青瑶见蒙适一副为难的表情,立刻伸手拉住蓝洛的手,“蒙大将军,我跟洛儿公主相识的时间虽短,却情似姐妹,我保证只让她尝尝糕点,再聊些女儿家的私房话,便让她出宫。” 蒙适迟疑片刻,到底还是答应了,“七公主,本将会在宫外的马车上等您。” “好。” 待蒙适转身离开,薛青瑶跟蓝洛便松开拉在一起的手。 蓝洛目光落在薛青瑶脸上,一字一句地问,“不知薛贵人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薛青瑶目光四下环顾一圈,小声道,“洛儿公主,此处人多眼杂,咱们借一步说话。” 于是,蓝洛跟她走到远离紫承殿的隐蔽之处。 “薛贵人,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薛青瑶知道蒙适留给她俩的时间不多,也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洛儿公主,我这人是个直爽性子,知道你们马上就要回南诏了,所以想向你讨要一样东西。” 蓝洛疑惑地拧紧眉头,“你是九洲皇帝的嫔妃,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讨要的?” “当然有!” 薛青瑶视线牢牢盯着蓝洛,凑近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要你的傀儡蛊。” 蓝洛闻言,身体猛地一僵,看向她的眼神都冷厉起来,“连你也觉得是我对蓝筝种了傀儡蛊?” 蓝筝死后,南诏使臣嘴上没说什么,可是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怨怼与责怪。 显然,他们认定蓝筝身上的蛊虫跟她脱不了干系。 尽管蓝洛尝试替自己辩解,却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甚至蒙适今日进宫面见九洲的皇帝,除了来辞行,更重要的是提出把她一同带回南诏,希望慕容彻能应允。 慕容彻本就不想朝堂中任何一位大臣娶南诏公主,听了蒙适的请求,当场答应下来。 蓝洛心里很清楚,联姻一事被搞砸了,回到南诏后,她将要面对何她父王何等可怕的怒火。 蓝筝的尸体已经被烧毁,蛊虫也随着大火化成灰烬。 一切都死无对证,她现在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此时,就连薛青瑶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心底如何能不委屈不愤怒? 薛青瑶对上她几欲喷火的眼眸,眼珠一转,连忙赔笑道,“洛儿公主,我当然不相信你会做这种事。只是你也知道,九洲没有人会炼制蛊虫,更没有人会操纵蛊虫,所以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定你是害死蓝筝的凶手。不过,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有办法帮你洗脱罪名。” 碧玉在旁边帮她们二人望风,听完薛青瑶的话,顿时无语了,“……” 她主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大到离谱! 而蓝洛眼神一亮,迫不及待地追问,“你有什么办法?” 第190章 你只是被捅了一刀 蓝洛这几天作为最大嫌疑人,她嘴上说着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心里还是希望有人能帮自己作证,证明傀儡蛊与她无关! 此刻,听到薛青瑶说有办法证明她的清白,她心情无法抑制地激动起来。 薛青瑶勾了勾红唇,“很简单,如果在你离开九洲回南诏的路上,宫里发生同样的傀儡蛊伤人事件,不就可以证明害死蓝筝公主的凶手另有其人?” 蓝洛眼底的光一下子熄灭了,“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好办法,就这?” 她无语地剜了薛青瑶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薛青瑶见状,连忙拉住她,“蓝洛公主,你要相信我,这个办法绝对是证明你清白最好的办法!” 蓝洛盯着她,眼神流露出几分不耐烦,“你让我到哪里去找傀儡蛊?” 薛青瑶愣了一下,“你们南诏人难道不是随身携带蛊虫吗?” 但凡她真的读过记载南诏蛊虫的书籍,也不可能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蓝洛心中冷笑,嘴上也没放过她,“薛贵人,蛊虫没脸想得那么简单,在南诏也只有蛊师才会制蛊。毕竟蛊虫也不是那么好操控的,稍有不慎,母蛊就可能反噬主人。就凭你,根本不可能驾驭得了蛊虫。” 薛青瑶微微一笑,“洛儿公主,你想自证,把蛊虫交给我是最好的办法。只要我们合作,你回南诏也不会被当成罪人。没准蒙大将军还会因为之前怀疑过你,对你心生愧疚。” 蓝洛如今的处境确实艰难,若是蓝筝死于傀儡蛊的消息传回南诏,父王也认定她是凶手的话,她这个被九洲拒绝联姻的公主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因此,哪怕她知道薛青瑶没安好心,只是想利用她得到蛊虫,眼下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蓝洛在心底权衡片刻,终于开口道,“我没有骗你,我身上确实没有傀儡蛊。” 薛青瑶见她眼神不像是骗自己,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自己好不容易才想出那么完美的计划,难道就因为没有傀儡蛊,就要落空了吗? 她刚想松开抓着蓝洛的手,耳边就再次传来蓝洛的声音,“但是,我有一对情人蛊。” 薛青瑶还没来得及松开的手再次抓紧蓝洛的手臂。 心情更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 “情人蛊?蓝洛居然把情人蛊给薛青瑶了?” 自从慕容邺重伤后,慕容楠来宫里越来越勤,楚馨月自然也跟着来了。 此时,她坐在水月轩院子里,在听薛悠黎八卦薛青瑶私下跟蓝洛公主见面的事。 薛悠黎坐在她对面,两人之间摆了个泥炭炉子。 炉子上罩了个铁网,上头在烤花生栗子和橘子。 薛悠黎剥开一只橘子,分了一半给楚馨月,“烤完的橘子好甜,你也尝尝。” 楚馨月接过桔子,一脸好奇地追问,“阿黎,你还没跟我说薛青瑶得到情人蛊想干什么呢?难不成她打算把情人蛊种在慕容邺身上?” 薛悠黎把嘴巴里的橘子吃完,才不紧不慢地回道,“薛青瑶哪里是那么长情的人?慕容邺在她眼里算是废了,根本不值得她浪费那对来之不易的情人蛊。” 楚馨月经她这么一提醒,立刻反应过来了,“薛青瑶不会是想给你家皇帝种情人蛊吧?” 薛悠黎点头,“情人蛊的子蛊一旦种下,慕容彻就会对拥有母蛊的薛青瑶言听计从。薛青瑶打算等自己平安生下小皇子,就让慕容彻立自己儿子为储君,只要她儿子当上太子,慕容彻必然暴毙,而我这个最受宠的嫔妃得第一个陪葬,你跟我走得近,她应该也不会放过你。” 楚馨月被气笑了,“薛青瑶可真行啊,才拿到情人蛊,就把咱们的结局安排得明明白白!阿黎,要不今晚我就去把她手中的情人蛊抢过来?” 薛悠黎说话的时候,手上也没闲着,又剥了个栗子,“抢过来做什么?咱们又用不上那玩意儿!” 楚馨月顺势接过她手里剥好的栗子,眯起眼睛,嘴角也跟着露出坏笑,“说吧,你又想干什么坏事?” 薛悠黎回了她一个坏笑,“她不是要种情人蛊吗?咱们帮帮她。” 说着,她凑到楚馨月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什么?太监?”楚馨月眼神亮亮的,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阿黎,论缺德还得是你啊!” 薛悠黎撇了撇嘴巴,“我的原则你是知道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刨她祖坟!” “对了,慕容邺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你家皇帝真的打算悄无声息地嘎了他?”楚馨月声音压得极低,说完还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她们都很清楚,慕容邺活着就是对慕容彻皇位最大的威胁。 这次蓝筝把慕容邺捅了,真的是老天爷开眼。 慕容彻将慕容邺隔绝在太医院,又禁止任何人去探望他,肯定是想借此机会把这个棘手的大麻烦解决掉。 薛悠黎见她一副等着看热闹的表情,轻啧一声,“太难了,你知道你家康王为什么最近来宫里这么勤快吗?他不就是担心他的好二哥眼睛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吗?” 慕容楠平常看着单纯天真,但是作为在宫里长大的孩子,谁没有亲眼见识过钩心斗角尔虞我诈? 慕容楠猜到慕容彻的心思,每天都进宫就是想盯着太医院的那群太医,免得慕容邺哪天死得不明不白。 楚馨月的表情顿时从‘嘻嘻’变成‘不嘻嘻’,“慕容楠这个二货,就知道拖我后腿!想想都叫人生气!这次,他要是敢当绊脚石,我第一个不会饶过他!” 她话音刚落,天机书突然在薛悠黎眼前现身。 书页上显示出一行大字:【剧情触发,检测到慕容楠让清风引开太医院里守着慕容邺的守卫,自己溜进了慕容邺住的小院。】 薛悠黎心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说吧,他又捅什么篓子了?】 天机书:【慕容楠突然出现,喂药的医女被吓了一跳,药碗摔在地上恰巧把昏迷的慕容邺吵醒了。】 薛悠黎看完天机书,很无语:【之前太医不是诊断说,慕容邺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吗?现在摔个药碗都能把他吓醒?这男主角光环真是离谱它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楚馨月还在剥烤热的栗子吃,见薛悠黎脸色不太对劲,疑惑地看向她,“阿黎,你怎么了?” 薛悠黎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小忠子就从外头走进水月轩,朝她们走过来,“主子,奴才刚才路过太医院,听到太医们说贤王醒过来了,如今程太医亲自去紫承殿向皇上汇报情况了!” 小忠子很会察言观色,哪怕薛悠黎从来没有在明面上说过她跟慕容邺不对付,但是小忠子也能看出来,自从慕容邺重伤昏迷起,不论是皇上还是薛悠黎笑容都比从前更多了。 慕容邺清醒过来的消息对慕容彻跟薛悠黎来说,无异于恶噩。 薛悠黎听到这个结果,还没立即表态。 旁边的楚馨月惊讶得瞪大眼眸,“程太医不是说贤王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吗?你会不会听错了?” 小忠子连忙道,“回康王妃,奴才听得真真切切,绝对错不了!” 薛悠黎把手里最后一瓣橘子送进嘴巴,才补充道,“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慕容邺就会出宫。” 楚馨月肩膀一塌,郁闷道,“怎么好端端的,这个家伙说醒就醒了?” 薛悠黎没有把慕容楠潜入小院的事说出来。 当然,她不是想包庇慕容楠,单纯就是不想为了区区一个慕容邺影响他们的夫妻感情。 慕容邺有主角光环在身,就算慕容楠没有去太医院,他也会通过别的途径醒来。 “安心啦,你别忘了,他是你亲手塑造出来的万能男主,哪有那么容易死?” 薛悠黎从炭炉前起身,把她拉起来,“皇上收到消息肯定会前往太医院,咱们也过去凑个热闹?”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果然在太医院外看到了慕容彻的仪仗。 两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迈进太医院。 此时,小院的床榻上,慕容邺虚弱地靠在床头。 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可垂下的黑眸里却掠过一抹精明的暗芒。 “皇上,臣记得臣昏迷前正准备去给母后请安,谁知蓝筝公主突然冲出来刺了臣一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臣就不记得了。皇上,蓝筝公主人在何处?臣自问跟她无冤无仇,臣想当面问问她,为何要杀臣?” 慕容彻睨着他惨白的脸色,哪怕明知傀儡蛊就是他搞的鬼,却没办法揭穿他,只能耐着性子解释,“蓝筝公主被傀儡蛊控制了,伤你应该是意外。不过,你没有机会跟她当面对质了。” 慕容邺眸光跳了跳,费解地拧起眉头,“为何?” 【慕容邺伤这么重都没有影响他的演技,他当王爷真是屈才了,应该去当影帝才对!】 慕容彻听着门口传来的心声,立刻知道是薛悠黎来了。 没等他回答慕容邺的疑问,楚馨月便大步走到床榻前,“贤王殿下,你不知道吗?蓝筝公主活活被火烧死了!她死得那叫一个惨!不仅面目全非,身体也烧得乌漆麻黑,你受的这点伤跟她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毕竟,蓝筝公主失去了生命,而你只是被捅了一刀!” 第191章 情人蛊,种谁身上? “你……咳咳咳!” 慕容邺被她劈头盖脸的话气得剧烈咳嗽起来。 他一咳嗽,就会扯到腹部的伤口,痛得脸色更白了。 薛悠黎看热闹不嫌事大,捂住嘴巴小声夸她,“阿月,你会说就多说点!” 慕容楠自从慕容邺醒了,就一直守在房内,见慕容邺脸色不太好,开口打圆场道,“二皇兄,阿月心直口快,但是绝对没有恶意,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说完,又抬眼看向楚馨月,“阿月你少说两句,二皇兄好不容易才清醒,太医说了,他不能受任何刺激!” 不能受任何刺激? 那更得刺激刺激他了。 机会难得,现在不刺激,难道等他伤势痊愈吗? 楚馨月对上慕容楠的目光,下巴一扬,一点儿脸面也没给他留,“慕容楠,贤王又不是你老父亲,你每天跟个大孝子一样守着他就罢了,凭什么指责我?我又没说错!蓝筝公主难道不是被火烧死的吗?蓝筝被傀儡蛊控制,贤王撞到她的剑上,只能算他自己倒霉!” 慕容楠这个蠢货! 当初慕容邺的傀儡蛊可是替他准备的! 如果不是自己当初贪玩抢走血珀让阿黎看出端倪,被种上傀儡蛊的就是慕容楠,被烧成焦炭的也是慕容楠,哪里还有他开口的机会? 慕容邺眉峰一拧,抬手拉住慕容楠,“五弟,你别为了我跟清和郡主吵架,会伤了你们的夫妻情分……咳咳……郡主说的没有错,我至少还活下来了,蓝筝公主无缘无故中了傀儡蛊,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实在可惜。” “是啊,也不知道哪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把蛊虫种在蓝筝身上。这种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老天爷赶紧打个雷把他劈死算了!”楚馨月嘴上不饶人,就差指着慕容邺的鼻子骂他。 慕容楠见楚馨月骂人的时候一直盯着慕容邺,轻咳一声,示意她别刺激伤员。 楚馨月才不管他,继续道,“南诏使臣怀疑是蓝洛给蓝筝种了傀儡蛊,毕竟能炼制蛊虫,又有机会对蓝筝下手的人并不多。可是我并不这么认为,蓝洛又不傻,她跟蓝筝住在同一屋檐下,蓝筝一旦出事,她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况且她跟贤王无怨无仇,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贤王,你说是不是?” 她这番话无疑是在告诉慕容邺,她早就知道傀儡蛊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邺自然也听出来了。 只怕楚馨月从慕容楠手中夺走血珀时,就知道血珀有问题了。 她跟薛悠黎二人将计就计,演了好大一出戏啊! 慕容邺眼神在薛悠黎和楚馨月身上转了一圈,越想心里越堵。 傀儡蛊是他花了好大代价,才从南诏一位蛊师手中买下来了。 原本想种在慕容楠身上,指使慕容楠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慕容彻。 先帝的子嗣不多,活到成年的皇子也剩下他们三人。 一旦慕容楠弑兄,那皇位就非他莫属。 他的计划如此完美,要不是薛悠黎跟楚馨月从中作梗,他何至于落到只剩半条命的地步? 慕容邺的目光一转,对上楚馨月挑衅的眼神,“这次受伤是我自己不够小心谨慎,我会牢牢……咳咳……牢牢记住这个血淋淋的教训,以后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薛悠黎看着他放在床上的手一点点攥紧床单,轻笑着接过话,“说起来,贤王这次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康王,得知你重伤未醒,他只要一有空就往宫里跑,跟照顾孙子似的,风雨无阻地来太医院守着你。今天要不是康王,你也不可能醒和这么快!” 噗! 楚馨月听到薛悠黎把慕容邺比成孙子,差点儿当场笑出声。 论阴阳怪气,还得是她家阿黎。 骂人不带脏字!有水平! 慕容邺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差点儿被气个半死。 他嘴巴张了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在外院配药的张太医听到动静,大步走进小院。 当看到慕容邺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伸手替他把脉,“皇上,贤王殿下刚刚苏醒,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需要静养。” 慕容邺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扭头看向慕容彻,虚弱地开口,“皇上,臣留在太医院不仅太医们心底的弦要时刻紧绷,臣自己也觉得不自在。宫里固然很好,但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都比不上自己的狗窝,还请皇上允许臣回王府养伤。” 他说着,作势就要下地行礼。 慕容楠一个箭步冲过去,拉住他的手臂,“二皇兄,太医说了你的伤口还没愈合,你别乱动!皇上知道你是不想麻烦太医,自然会遂了你的心意!” 慕容邺没有回话,视线依然紧紧盯着慕容彻,一字一句道,“请皇上成全!” 他虽然刚刚清醒过来,却深知慕容彻把他困在太医院就是趁他受伤这段时间,彻底将他的权势架空。 他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出宫的,就算慕容彻不同意,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里。 哪怕是抗旨! 然而,慕容彻根本没有强留他,“既然你想回去,那朕便命人送你出宫。” “不用。” 慕容邺生怕慕容彻在送自己出宫的过程中动手脚,抬手指向慕容楠,“我跟五弟也有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今日便劳烦五弟顺路送我回府吧。” 楚馨月直接冲慕容邺翻了个白眼,“贤王说笑呢?康王府在后宫东南边,你的贤王府在西南边,明明是两个方向,哪里顺路了?” 慕容楠悄悄扯了下楚馨月的衣袖,然后对慕容邺道,“顺路的!皇上放心,臣弟定会将二皇兄平安地送回贤王府!” 楚馨月看着这个呆子,没说话,踩了他一脚,转身气哼哼地出去了。 薛悠黎赶紧跟上去,见她脸色不好,笑着道,“阿月,别气了,其实仔细一想,让慕容邺坐你的马车出宫是件天大的好事。” “哪里好了?”楚馨月想到慕容楠像个小跟班似的维护慕容邺,就气不打一处来。 薛悠黎冲她眨眨眼睛,“你想啊,他要是坐在马车上,身边肯定得有人照看吧。你这个弟媳要是亲自照看他,肯定更能显示出你们对他的关心。但是吧,你照看慕容邺的时候,得小心点儿。万一马车突然急刹,你起身的时候很容易一个没站稳就摔倒。你摔倒不要紧,要是好巧不巧地杵到慕容邺的伤口,他怕是又得疼上好一段时间呢!所以啊,你一定要小心!” 薛悠黎说的每个字都别有深意,楚馨月听得心中一动,随即笑了起来,“我是习武之人,底盘向来稳得很。当然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如果真的没站稳,还是那句话,只能算他倒霉!” 薛悠黎跟她对视着,也跟着笑了,“对!算他倒霉!” 这皮肉之苦不过是开胃小菜。 慕容彻已经开始行动,正在一点点剥夺慕容邺手中的权势。 慕容邺野心那么大,不可能甘心一辈子屈居慕容彻之下,那么他唯一能走的路便是造反。 慕容邺被困在宫里的这段时间,他的心腹司刹便派人去向远在北疆的慕容眠求救。 慕容眠的夫君蒋远山是骠骑大将军,手握近十万大军,他们要是支持慕容邺造反,那么慕容邺处在劣势的局面就会扭转。 不过,慕容彻早就算准了把慕容邺逼到绝境后,他会投靠长公主跟蒋远山。 慕容彻最近抓紧一切机会惩治贤王党,就是为了让慕容邺跟长公主联系。 蒋远山这几年,越来越膨胀,连回京述职都敢带武器面圣。 慕容彻早就想收了他手中的皇权,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一次,就等着看慕容邺如何坑他的亲姐姐,将这十万大军的兵权送到慕容彻手上。 …… “你是说,贤王醒了?” 薛青瑶跟蓝洛单独聊完,蓝洛不仅将情人蛊送给她,还告诉她饲养母蛊的方向。 她刚用自己的鲜血喂完母蛊,听到碧玉说贤王醒了,脸上不禁露出震惊的表情。 碧玉连忙点头,“奴婢原本也以为是谣言,特意去太医院瞧过了,贤王不仅醒了,还准备下午就离宫回府呢!” “他伤全都好了吗?” 上一世,慕容邺可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薛青瑶原本下定决心放弃慕容邺,站队慕容彻。 谁曾想,慕容邺竟然醒过来了。 她心里顿时有些动摇。 她深知,上一世的慕容邺不仅有私兵和大量兵器,更是有慕容眠和蒋远山的十万大军做后盾。 要是慕容彻把他逼急了,他借他姐夫的十万大军造反,慕容彻未必能保得住皇位。 上一世,她都扶持‘儿子’上位,自己也坐上太后的宝座准备垂帘听政了,结果还不是被他一剑刺死! 碧玉听完她的问题,想了想,摇头道,“应该是没有好,奴婢听说有个太医要随行,送贤王出宫呢。” 薛青瑶对她摆摆手,“好的,我知道,你下去吧。” “是。” 待碧玉离开,薛青瑶打开装着蛊虫的青铜鼎,看着在里面爬行的蛊虫,陷入沉思。 原本她都想好要把情人蛊种在慕容彻身上了,但是万一慕容邺有了蒋远山的支持,提前造反,就有七八成的胜算。 如果是慕容邺坐上皇位,她将情人蛊种在慕容邺身上不仅能稳居皇后之位,还能操控慕容邺当个傀儡皇帝,将皇权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想到这里,薛青瑶用力将青铜鼎盖上。 事关她能不能坐上皇后的位置,她种蛊必须慎之又慎! 再等等看吧,看谁夺下皇位的胜算更大。 ???????????? 傍晚时分,康王府的马车缓缓在贤王府的门口停下来。 车厢里,矮几被撤下,放了躺着慕容邺的担架。 好在马车够宽敞,哪怕放了担架也并不拥挤。 “到了。” 慕容楠见状,正要起身帮忙把慕容邺抬下去。 楚馨月已经快他一步从座位上站起来,“贤王殿下,我思来想去,觉得我夫君路上说的那些话很对。你是他二哥,我既然嫁给了他,那么约等于你也是我二哥。” 慕容楠见楚馨月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特别高兴,“阿月,我就知道你是最明事理的姑娘!” “那可不?” 楚馨月扭头,盯着担架上的男人,笑眯眯道,“咱二皇兄如今重伤,我这个作弟媳的自然也得出一份力。来,二皇兄,我抬您下去!” 说着,她撸起衣袖就去抬担架。 慕容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肯定不是好药,当场拒绝道,“不用,让侍卫过来抬我就行。” “二皇兄!你跟我客气什么呢?你相信我,我的力气肯定比你府里的侍卫大!” 楚馨月说着,不等他再开口,就准备下马车抬担架。 然而,她太激动了,准备下车的时候,一脚踩在自己裙子上。 “哎哎哎——” 楚馨月身体重心当场失衡,胳膊在半空中捞了两把,什么也没捞到。 而她整个人就这么不偏不倚地往担架摔去。 嘭! 随着一声闷响,楚馨月的手精准无比地重重按在慕容邺腹部的伤口上。 “嗷↗嗷↗嗷↘!!!”慕容邺只觉得伤口像是被千斤重锤砸中,痛得他当场鸡叫。 慕容楠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了一跳。 见楚馨月眉心紧蹙的模样,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关心担架上痛到五官扭曲说不出话来的慕容邺,而是一脸担心地问,“阿月,你没事吧?” 第192章 阿姐! 楚馨月杵在慕容邺伤口处的手用力往下压了压,这才扶着慕容楠的手站起来。 她没有去看痛到失声的慕容邺,而是指着担架一脸自责地开口,“都怪我,没注意到担架,把自己磕疼了不说,还差点儿伤到二皇兄。” 慕容楠顿时紧张地低头看向她的腿,“你磕哪儿了?是不是膝盖伤到了?反正有太医在,我去让他给你瞧瞧!” “诶——不用!” 楚馨月连忙拉住他,一脸关心地瞥过担架上的慕容邺,“我皮糙肉厚,受点儿皮外伤有什么要紧?二皇兄的身子更重要,咱们先把他送回去!” 这茶言茶语是她临出宫前,阿黎教她的。 阿黎说,在慕容楠眼里,受重伤的慕容邺处于弱势,她越是欺负慕容邺,慕容楠就越会帮着慕容邺。 但是反过来,她表现得越关心慕容邺,慕容楠反而会越关心她。 在慕容楠心里,慕容邺曾经救过他的命,不仅是他二皇兄,更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今恩人受伤,他肯定也想借这个机会把当年欠慕容邺的恩情还了。 而楚馨月嫁进了康王府,跟他夫妻一体,她表现得比慕容楠还要关心慕容邺,那么慕容楠自然会把更多的心思放回到楚馨月身上。 因此,慕容楠见楚馨月对慕容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满脸欣慰,“好,听你的。” 慕容邺听着他们小两口的对话,气得七窍生烟。 慕容楠眼睛是瞎的吗? 楚馨月分明是故意摔倒,弄裂他伤口的! 他恨不得当场揭穿楚馨月虚伪的假面具,偏偏喉咙就像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一般,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啊……啊……” “二皇兄,阿月摔倒不是你的错,你别放在心上。” 慕容邺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听完慕容楠的话只觉得喉咙口涌起一股腥甜,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而慕容楠见他没说话便跳下马车,命令随行的侍卫将慕容邺抬进贤王府。 马车上,楚馨月随手拿起角落里的抹布,胡乱在慕容邺嘴角擦了几下,把血渍擦干净,“二皇兄,你想害慕容楠,但是你这条命却是慕容楠救回来的!我不管他小时候到底欠了你多大的人情,这一次彻底还清了!以后你再敢对他不利,我就弄死你!” 她听到侍卫过来的脚步声,脸上立刻换回茶里茶气的表情,“回府后,二皇兄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慕容邺的伤口疼得撕心裂肺,连带着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 他死死瞪着楚馨月,见她一脸幸灾乐祸,心里火气蹭蹭蹭冲上天灵盖。 可惜他疼到口不能言,有火撒不出来,差点当场被气成脑血栓。 这时侍卫撩开帘子,楚馨月搭了一把手,看着他连人带担架被侍卫抬下马车。 难怪阿黎让她用魔法打败魔法,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真是太带劲儿了! 慕容楠见楚馨月对慕容邺和颜悦色,感动地把她拉进怀里,“阿月,谢谢你!为了我跟二皇兄握手言和!” 楚馨月顺势做出小鸟依人的表情,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对啊,我为了你牺牲这么多,将来你敢对我不好,我饶不了你!” 慕容楠顺势握住她的手,眼底深情款款,“不会的,阿月,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以后一定加倍对你好!” 楚馨月斜了他一眼,“不对吧,我怎么觉得慕容邺才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呢?” 慕容楠一本正经地看着楚馨月,“阿月,在我心里,任何人不可能越过你!” “我暂且相信你,反正你跟慕容邺如今两不相欠,以后你再敢跟他牵扯不清,咱俩就不过了!” 等安置好慕容邺,他们夫妻二人上马车回康王府。 路上,楚馨月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喝茶吃蜜饯的慕容楠,在心里斟酌再三,一脸严肃地开口,“慕容楠,有件事我觉得很有必要告诉你。” 今天为了气慕容邺,她装了半天的善解人意,她可不想装一辈子。 慕容楠对上她一本正经的表情,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你说,我听着呢。” “你还记得你二皇兄送给你的血珀吊坠吗?” “当然记得,那是二皇兄特意送给咱俩的新婚礼物。” 慕容楠说着,垂眸看向她腰间,没有看到曾经挂在腰带上的吊坠,他眼底露出惋惜的表情,“可惜,吊坠被蓝筝公主失手打碎了。” 楚馨月轻轻扯起嘴角,“蓝筝公主可不是失手打碎的,她当时故意借着向我敬酒的机会,把血珀吊坠摔碎在我脚边。” “啊?” 慕容楠听糊涂了,“蓝筝公主为什么要摔坏血珀?” 楚馨月不答反问,“血珀里有个小黑点,你当时还跟我说多了黑点的血珀瞧着像一只眼睛,对吧?” 慕容楠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血珀,不过还是点头道,“对,我还说晚上瞧着挺吓人!” “你觉得吓人不是因为你胆小,而是因为血珀里封印了一只傀儡蛊。” 慕容楠听得一愣一愣的,“傀儡蛊?你的意思是说,蓝筝公主中的傀儡蛊是血珀里的?这、怎么可能呢?” 楚馨月知道他难以置信,没等他把这个消息消化完,她又丢了一颗重磅炸弹,“血珀里的傀儡蛊是你二皇兄专门为你准备的,后来他看到我一直戴着那块血珀,便起了旁的心思,让蓝筝打破血珀把傀儡蛊种在我身上!” 怎么会? 怎么会? 慕容楠被她的话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馨月也没指望他立刻认清慕容邺的真面目,继续说道,“你二皇兄跟蓝筝都以为傀儡蛊在我身上,那天吹哨子是为了催动我体内的蛊虫,借我之手杀了阿黎!” “杀、薛嫔?”楚馨月的话听得慕容楠心惊肉跳。 楚馨月望着他脸上目瞪口呆的表情,嘴角一翘,语气嘲弄,“是啊,只是慕容邺没想到,阿黎早就识破他的诡计,命人仿制了假血珀让我随身带着。蓝筝摔碎的是假血珀,而她摔下血珀的瞬间我就把真血珀摔在她脚下了。” 慕容楠听得心惊肉跳,“可是……可是……” 他了解楚馨月的为人,就算楚馨月再怎么讨厌慕容邺,也不可能拿旁人的性命胡闹。 除非此事真的性命攸关! 楚馨月看出他内心的挣扎,干脆下猛药道,“慕容楠,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是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阿黎,我们当中有一个人便会成为慕容邺的杀人工具!这次慕容邺以为中傀儡蛊的人是我,对蓝筝没有设防,所以才会被蓝筝刺伤。” 是啊,慕容楠不是没有想过,以他二皇兄的身手怎么可能被蓝筝公主刺成重伤? 而且,他最近进宫,经常听到宫里的小宫女和小太监议论蓝筝刺伤慕容邺时的场景。 据说当时蓝筝的表情很诡异,看起来就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见慕容楠沉默不语,楚馨月也没有逼他立刻跟慕容楠老死不相往来,“我言尽于此,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是你的自由。将来哪天要是你发现他的真面目要被他灭口,我没能及时救下你,你也怪不到我了。” 说完,她真的安静下来,低头专心吃茶几上的蜜饯。 慕容楠望着她吃东西的模样,也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默默看着她。 两人一路都没有再说话。 不过,气氛倒是出奇的和谐。 楚馨月知道,慕容楠嘴上没有表态,实际上已经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 这就足够了。 …… 慕容邺受伤一事,就此翻篇。 几天后,蒙适领着使臣团正式离开驿站,出了城门一路向南。 南洛也跟着他们一同离开。 南洛是不是种蛊之人,对慕容彻来说无关紧要,但是既然出了傀儡蛊伤人一事,他便有足够的理由拒绝蓝洛嫁给他的臣子。 当然,文武百官也都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想娶这么可怕的枕边人。 万一哪天惹恼了蓝洛,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蛊,只怕他们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送走南诏使臣当晚,就有一匹快马千里迢迢从北疆赶来京城。 夜深人静,慕容邺喝了药刚躺下,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 “咳咳!” 天气越来越凉,司刹开门的瞬间,一股寒风涌进卧房,床上的慕容邺顿时冷得咳嗽起来。 原本他腹部的伤口已经有愈合的迹象,可是从宫中回府时,楚馨月摔倒时故意压到他的伤口,导致他伤口再次裂开,伤势反而加重了。 此时,他撑开眼皮不满地看向冲进卧房的司刹,眼神一沉,哑着嗓音斥责道,“司刹,本王不是说过,最近就算有天大的事,只要本王睡下了便不要来打扰本王!” 府医交代过,他的伤很严重,如果不好好休息,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司刹‘噗通’一声跪倒在床边,“王爷恕罪,属下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向您禀报!” 慕容邺眉峰拧了拧,纵然心底有火气却还是按捺住脾气,“什么事?” “长公主殿下来看您了!” 慕容邺瞳孔一缩,没有血色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邺儿!” 下一刻,门外走进来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少妇。 少妇进门后,解下身上价值不菲的织锦斗篷,斗篷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帽檐上雪白的貂绒细柔光滑纯净无瑕。 慕容邺望着眼前少妇那张跟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庞,心情难以言喻地激动。 他薄唇张了张,低哑着嗓音唤了一声,“阿姐!” 第193章 造反 凌云殿,水月轩。 慕容彻进了寝殿,便抬手挥退伺候的宫人。 “阿黎。” 他看着坐在桌案前,握着狼毫笔认真抄写医案的人儿,唇角不由牵起一抹笑弧,“朕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你怎么还如此用功地研读医书?” 薛悠黎看医书是知道在小说原情节里,会发生一场范围很广的瘟疫,就连皇宫也会受到波及,她这是提前做准备,若是能防患于未然,将瘟疫扼杀在萌芽状态,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慕容彻以为她这么用功是为了他,作为一名合格的宠妃,伺候皇帝的时候情绪价值必须给到位,“皇上的病是心病,嫔妾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有成效,说明嫔妾医术不精。嫔妾多读些医书,是想精进一下医术,万一皇上处理政务累了,嫔妾也能利用医术让皇上的身体得到放松。” 她刚刚泡完花瓣浴,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这样近的距离下,能离到她发间淡淡香气。 慕容彻睨着她,烛光映照下,薛悠黎脸蛋娇艳动人,明明未施粉黛,五官无一处不透着精致,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视线顺着她弯弯的杏眸缓缓下移,掠过她小巧的鼻子,最终定格在色泽粉润的樱唇上。 薛悠黎的唇型很好看,唇瓣饱满,一看就很好亲的模样。 这段时间,宫里出了很多事,慕容彻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直到慕容邺回府,南诏使臣离开,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此时,她身上披着的氅衣下是一件粉白色的宫装。 宫装领口有点低,从慕容彻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出她妙曼妩媚的身材曲线。 原本他还一直觉得薛悠黎年纪小,是个丫头片子。 如今看来,她已经长大了呢。 慕容彻盯着她绯色的唇瓣,喉咙口像是被燃了一把火,说话时嗓音沙哑得厉害,“其实,让朕身体放松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薛悠黎看着男人幽黯的目光,也没扭捏,丢开手中的医案,伸手捏上男人的袖子,娇娇地问了句,“什么办法呀?” 慕容彻没有当场回答她,而是大手一捞,直接将她从桌案前打横抱了起来。 薛悠黎披在身上的大氅滑落在地,她忍不住低呼一声,顺势搂住男人的脖子。 慕容彻看着怀中人儿那双水光潋滟的杏眸,只觉得她这副模样真是可爱又可口。 他低头,拿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你猜。” 薛悠黎仰起漂亮的脸蛋,一双杏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嫔妾猜不到呢。” 回话的时候,她的大眼睛眨呀眨,仿佛在向男人发出无声的邀请。 慕容彻上次初尝男女之事后,便惦记上了她的滋味。 她似烈焰般火热,又似春水般柔软,那种滋味妙不可言。 慕容彻没有再多言,三两步走到床榻前,将她放到榻上,然后便覆身而上,深深地吻下去…… 一个时辰后,薛悠黎实在不行了,又是软磨又是撒娇让他停下来。 慕容彻心疼她,看她又累又困的模样,替她把被汗水浸湿的长发拨到耳后,然后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亲,“好,你睡吧。” “嗯。” 薛悠黎应了一声,刚准备闭上眼睛睡觉。 就在这时,天机书突然出现:【剧情触发,长公主慕容眠偷偷来京城了!】 薛悠黎边打哈欠边跟天机书交流:【慕容眠应该是收到贤王府送过去的消息,回来看慕容邺的吧?】 之前慕容邺昏迷的时候,慕容彻想将他永远留在宫里。 慕容邺的心腹司刹担心慕容彻会对慕容邺不利,就暗中派人前往北疆把慕容邺受伤的消息递过去。 慕容眠就这么一个亲弟弟,她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马不停蹄地从北疆赶来京城。 天机书:【慕容眠以为慕容彻扣下了慕容邺,带了兵符进京想拿手里的兵权跟慕容彻谈条件。如今见她弟弟伤得那么重,又心疼又愤怒,正在跟慕容邺商量,要不要造反。】 薛悠黎原本眼皮都打架了,看到天机书上‘造反’两个字,顿时清醒不少:【慕容眠这是想怂恿她弟弟造反?她疯了吗?蒋远山又没来京城,他们的十万大军还远在北疆,他们姐弟俩拿什么造反?】 天机书:【这些年,在慕容邺的授意下,蒋远山一直跟东瀛国的国主秘密往来。就在慕容眠收到慕容邺被扣在宫中的消息时,蒋远山遗失了一封写给东瀛国主的密信。他是先帝派去驻守北疆的大将军,如果他跟东瀛国主来往的信件被人送到慕容彻面前,那就是叛国之罪。他找不到丢失的密信,正在犹豫要不要先下手为强,直接起兵造反,结果慕容邺这边也出事了。】 薛悠黎一下子明白了:【所以,蒋远山跟慕容眠夫妻俩已经做好造反的准备,让慕容眠先一步进京是为了打探情况?】 天机书:【没错,只要慕容眠劝动她弟弟跟他们一起造反,蒋远山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会即刻率领十万大军秘密进京。打出慕容彻不顾先帝遗诏想残害手足的理由,直接杀入皇宫!】 薛悠黎在心底默默算了一下北疆与京城之间的距离:【蒋远山就算立刻领着他的十万大军起程,少说也得大半个月之后才能抵达京天。】 天机书:【慕容眠根本没打算等蒋远山,只要慕容邺同意她的计划,她准备给东大营的将士们下迷药,然后让慕容邺直接领着贤王府的亲兵杀进皇宫。】 薛悠黎思考片刻,询问道:【慕容邺手中有多少人马?】 天机书立刻显示出如今慕容邺拥有的兵力总数。 慕容邺是亲王,拥有专门的卫队,统领的弓箭手和骑兵人数过万。 不仅如此,慕容邺还秘密培养了近千名死士和暗卫。 以他手上的兵力,如果搞突袭,未必不能获胜。 薛悠黎看着天机书上的数据,眉心不由拧紧:【看来慕容邺很快就会被慕容眠说动,我得在他们行动之前,抓紧时间提醒慕容彻做好防备。另外,我还写封信递去东大营,让我大哥和虞将军看好军中的水源和粮食,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不对!让他们将计就计,引蛇出动也行!】 一旦坐实了慕容邺造反的事实,他就算有主角光环也死定了! 薛悠黎想到这里,立刻坐床上坐起来。 慕容彻躺在她旁边,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她跟天机书的交流。 此刻,见她突然从床头坐起来,他装着不知情地问了句,“阿黎,你不是一直喊累吗?怎么又不睡了?” 薛悠黎眼珠转了转,捂着肚子对男人道,“皇上,嫔妾肚子不舒服,去一趟茅房,您先休息,嫔妾很快回来。” 慕容彻看着她如此拙劣的演技,没有戳穿她,“你去吧。” “好!” 薛悠黎速度穿上衣服,披着厚厚的大氅便出了寝殿。 不过她出去后,并没有去茅房,而是去了隔壁的书房。 薛悠黎自己研墨,写下一封密信。 她唤来守夜的小忠子,将密信递给他,交代道,“这封信很重要,你立刻拿着我们凌云殿的宫牌出宫,务必亲手把这封信交到我大哥手里。记住,密信事关重大,绝不能让除了你多之外的第三个人知晓!” 小忠子双手接过密信,贴身收到,“是!奴才一定会将信送到薛将军手中!” 说完,他拿着宫牌悄悄离开了凌云殿。 而薛悠黎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离开寝殿,慕容彻后脚也离开了。 他唤来玄溟和赤焰,让他们一个盯着贤王府的动静,一个即刻动身前往北疆。 玄溟留在京城盯着贤王府,他可以随时监视慕容眠和慕容邺这对姐弟的动向,如果他们准备造反,宫里也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做出最佳应对措施。 而赤焰去北疆有两个任务,一是寻找那封遗失的密信,二是想办法盗走蒋远山手里的虎符。 蒋远山手中的十万大军是九洲的将士,他们只为守护九洲疆土而战,绝对不能成为蒋远山造反的工具。 慕容彻给他们二人分别下达了任务后,赤焰便动身了。 玄溟离开前,慕容彻却突然叫住他,“朕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玄溟低头拱手,“请皇上吩咐!” “三日后,如果慕容邺还没有起兵造反的打算,你便推他一把。” 玄溟猛地抬头,看向慕容彻的眼神中透出不解,“皇上希望属下如何推贤王一把?” 慕容彻桃花眼重重一眯,从唇间缓缓吐出一句话,“刺杀他,逼他尽快造反。” 他虽然派赤焰去北疆找密信盗虎符,但是这两个任务都十分艰巨,完成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他要做三手准备。 他能百分百赢过慕容邺的办法就是,逼慕容邺在蒋远山跟十万大军抵京前造反! 等玄溟离开,慕容彻重新回到寝殿。 他躺回床上,把被子盖好,门外就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听着薛悠黎轻快的脚步声,慕容彻就知道她肯定也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他跟慕容邺也是时候有个了结了。 这一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194章 推他一把! 明华殿,添香阁。 薛青瑶按照蓝洛留下的养蛊方式,每天以自己的鲜血饲养情人蛊。 此时,她揭开青铜鼎的盖子,用力扎破自己的指尖,鲜血从伤口涌出,叭嗒叭嗒滴进青铜鼎。 青铜鼎底下的两只蛊虫,一只比拇指盖还要大一圈,另一只比红豆粒还要小一圈。 大的是母蛊,小的是子蛊。 两只蛊虫闻到血腥味儿,飞快地冲到血滴处,争先恐后地吸食着薛青瑶的鲜血。 没一会儿,两只蛊虫便把鲜血吸食得一干二净。 薛青瑶看着两只蛊虫撑到滚圆的模样,心满意足地盖上青铜鼎。 蓝洛离开前特意叮嘱过,蛊虫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要想让它们心意相通,至少得用自己的鲜血喂上九天九夜。 否则很可能会像蓝筝那样,被蛊虫反噬,最后丧失神智! 此时她看着自己手指上被扎破的几处伤口,暗自在心底计算时间。 她跟蓝筝那个蠢货不一样,蓝筝急功近利,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但是她不会。 她只会在有十成把握的时候出手。 如今慕容邺回了贤王府,如果他有本事打个翻身仗,自己也不介意将情人蛊种在他身上。 薛青瑶的想法很简单,她要当坐观鹬蚌相争的渔翁,等慕容邺跟慕容彻这对兄弟俩斗到两败俱伤,她再从二人当中选出胜利者,在胜利者身上种蛊。 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将被她踩在脚下,包括薛悠黎。 而她利用情人蛊把控皇权后,将会成为九洲史上第一个女皇! ???????????? 慕容眠是秘密来京的,在她抵达后的第三天清晨,两名骠骑大将军府的亲信带着一名军医抵达贤王府。 他们穿着最寻常的衣服,就连军医的药箱都被伪装成普通食盒的模样。 三人被司刹领去贤王府后院,慕容眠正坐在卧房陪慕容邺说话。 听到司刹的禀报,抬头看到三人,激动得直接从床边站了起来,“罗军医,你们总算来了!你快看看阿邺的伤!” 罗军医赶忙走到床边,看着靠在床头的男人,“殿下,可否让老夫看看您的伤口?” 慕容邺脸上依然没什么血色,眼窝下的黑眼圈很深,俊容憔悴。 他掀开被子,解开衣襟,把裹了好几层纱布的腹部给他看,“罗军医,本王的伤口每晚都疼,疼得本王夜不能寐。” 罗军医拿剪刀替他剪开纱布,隐约能闻到伤口处有股臭味。 他盯着慕容邺的伤仔细检查了片刻,发现伤处不仅没有愈合,反而有恶化的迹象,“殿下,您的伤口很深,而且之前应该没处理到位,老夫要将您伤口处的腐肉刮去,让伤口重新愈合。刮腐肉很疼,殿下千万要忍住!” 慕容邺点头,“只要你能让本王的伤快点好起来,本王什么疼都能忍受!” 于是,罗军医拿出一柄细长的刀,在火上烤了烤,开始替他刮伤口。 “嘶!” 刀落下的瞬间,慕容邺痛得用力抓紧床单,手背上青筋都突突直跳。 罗军医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他每刮一下,慕容邺抓床单的手就多用一分力道。 慕容眠看着慕容邺青筋暴起脸上全是冷汗的模样,心疼得要命,一个劲儿地在旁边说,“罗军医,你轻点儿!再轻点儿!” 慕容邺深知,自己昏迷那段时间,太医院的太医们认定皇帝不想让他活,因此在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根本没有尽心,再加上他伤口被楚馨月压裂过,所以伤口才会恶化。 如今想让伤口快点好起来,那就必须忍受挖去腐肉的痛苦。 “阿姐……你先出去……等罗军医把伤口处理完……我再叫你……” 慕容眠见慕容邺说话都如此吃力,更是心疼到了极点,“好,我出去,你别说话了。” 她在外头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罗军医才出来,“公主,殿下的伤处理好了,您可以进去看看他了。” 慕容眠微微颔首,“罗军医,你辛苦了,先下去好好休息,你的功劳本宫都记在心里了。” “这是老夫分内之事,公主言重了。” 罗医师年纪大了,这一路从北疆日夜兼程地赶来京城,老腰都快颠散架了。 他跟公主聊完慕容邺的伤便去客房了。 而慕容眠迫不及待地推开卧房的门,“阿邺,你现在感觉好点没有?” 慕容邺虚脱一般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阿姐,罗军医说我只要静养十天半个月,等伤口愈合就能试着下床走动了。” 慕容眠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刚才看到罗医师拿刀刮你伤口上的血肉,可把阿姐吓坏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对了,你姐夫送我来京城前,托我带句话给你。” 慕容邺见她一脸严肃,也跟着放低了音量,“什么话?” 慕容眠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要是你觉得日子过得憋屈,不如就反了吧,我跟你姐夫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慕容邺脸色瞬间变了。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温柔贤淑的姐姐竟然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他震惊地盯着慕容眠,看她的眼神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般。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低低开口,“姐,造反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一旦出现差池,便是万劫不复,甚至还会被记入史册,遗臭万年!” “怕什么?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光辉战绩!你姐夫是北疆战线的主帅,手握十万大军,只要你点头同意,咱们提前部署,跟他来个里应外合!攻下区区一个京城,还不是易如反掌?” 慕容邺总觉得自家姐姐将谋反一事想得太简单了,“咱们要是师出无名,便会被扣上乱臣贼子的罪名!” 慕容邺何尝不想立刻把慕容彻拽下龙椅? 可是,做任何事都得先想到后果。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他根本找不到出兵的理由。 慕容眠指着他的腹部,厉声道,“慕容彻残害手足,妄图置你于死地,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阿邺,慕容彻昨天敢将你扣在宫里,明天就敢以拥兵自重为由,削弱你姐夫手里的兵权。我们若是不想法子阻止,以后九洲哪里还有我们姐弟的立足之地?” 她记得自己出发来京城前,蒋远山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跟慕容邺联手逼宫。 弄丢密信一事非同小可,如果最终被慕容彻知晓蒋远山跟东瀛国主有书信往来,给他们蒋家扣上通敌的帽子,蒋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就都没有活路了! 慕容邺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听着慕容眠在耳边喋喋不休,头也开始疼了。 其实,他姐说的没有错,他空有一身治国平天下的本事又有什么用呢? 只要慕容彻还在龙椅上坐着,像前几日那样被软禁在宫里的事便可能再次发生。 除非他能登上皇位,否则他这条命能活多久,他自己永远没办法做主。 “阿姐,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你让我再想想,好好想想。” 慕容邺低喃着,烦躁地闭上眼睛。 他心里比慕容眠更想选择,只是最近发生太多事,那些原本拥护他的人都准备舍弃他,站队慕容彻了。 他此时举兵造反,实在太仓促了,并非明智之举。 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篡位成功,但他不得不考虑如果篡位失败,他需要面对的结果可能比千刀万祸更可怕。 慕容眠见他一脸疲倦,知道现在多说无益。 她弯腰替慕容邺掖好被角,温和地笑了笑,“阿邺,你先睡一觉,这事咱们明日再商议。” 然而,等她转身退出卧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慕容眠看着守在外头的两名亲信,对他们一挥手,“阿发,阿达,你们跟本宫来一下。” 此二人是蒋远山的亲信,在收到慕容邺重伤的消息,蒋远山就派他们护送慕容眠和罗军医来京城。 他们看着慕容眠脸上冷肃的表情,加快脚步跟上去。 “夫人,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 阿发和阿达在离开北疆前,蒋远山就叮嘱他们,在京城要听从慕容眠的吩咐。 慕容眠美目眯了眯,周身的气氛透出冷厉的压迫感,“你们今晚……不明晚吧,帮我办一件事。” 原本她是想今晚行动的,但是一想到慕容邺因为伤得太重,最近严重透支了体力和心力,便想给他睡个安稳觉。 阿发和阿达挺直脊背沉声道,“但凭夫人吩咐!” “本宫希望你们明晚刺杀贤王。” “是、……啊?” 阿发和阿达刚想领命,反应过来她的命令是刺杀慕容邺后,不约而同地瞪大双眼,“夫人,贤王殿下不是您一母同出的胞弟吗?” 慕容眠见他们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我让你们刺杀阿邺,并不是要让你们真的杀了他。只是想让你们吓唬他,以为有人想取他的性命。他腹部的伤口今日才处理过,你们刺杀的时候避让着一点,千万别真的伤到他,听明白了吗?” 阿邺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实在磨叽。 要想成大事,只能由她这个当姐姐的推他一把! …… 第二天。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 罗军医给慕容邺换完药,离开没多久,一道黑影便越过贤王府的高墙,穿过曲折的长廊,轻车熟路地直奔后院。 而一刻钟前,阿发和阿达也换上了夜行衣。 “等等!” 阿发走了没几步远,突然捂着肚子对阿达道,“又来了又来了!京城的吃食就是没咱们北疆好,我肚子又疼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去趟茅房!” 阿达对他摆摆手,“行,你去吧,我在贤王卧房外等你!” 阿达靠在后院的树下等了好久,就在他等得不耐烦之际,突然瞥到一个黑色身影拍开慕容邺卧房的窗户,迅速闪身进了卧房。 “这个阿发,我等他,他居然不等我?” 阿达从树上纵身跃下,身形一闪,不甘示弱地拍开窗户也潜入房内。 玄溟是受了慕容彻的指示过来的,他的目的跟阿发阿达也算是殊途同归。 他停在床边,手中的剑缓缓挑开帐幔。 当看到枕边睡熟的慕容邺,玄溟手腕一转,举起长剑就朝他的门面刺去。 眼看着剑就要落在慕容邺的眉心了。 慕容邺眼睛还没睁开,人就往大床内侧一滚,边滚边喊,“来人!抓刺客!” 罗医师给他换完伤后,伤口便火辣辣地疼。 疼得他一直没有睡着。 所以,从窗户被拍开的那一刻,他便意识到有人潜进来了,故意闭眼装睡。 玄溟一击不中,扬手又是一剑朝他脑袋劈过来。 慕容邺闪躲之际,扯到腰间的伤口,身形一滞。 眼看着剑就要落下,另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一把抓住玄溟的胳膊,拉着他就跑。 临走前还捏着鼻子留下一句话,“侍卫来了!刺杀失败,快撤!” 第195章 诛杀暴君 “王爷!” 司刹冲进卧房的时候,只看到两道眼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他正想去追,就听到床上的慕容邺捂着腹部对他道,“快去追刺客!” “是!” 司刹指着冲进来的侍卫,沉声下令,“你们两个守在门口,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抓刺客!” 阿达带着玄溟绕过王府的侍卫,躲在假山后头,“还好,把侍卫都甩掉了!不是我说你,阿达,你刚才下手也忒狠了,夫人特意交代咱们只要吓唬吓唬贤王就行。你要是失手伤了夫人的宝贝弟弟,夫人肯定得狠狠罚你!” 玄溟脸上蒙着黑色面纱,听阿达唠叨完,眼珠转了转,慢慢捂着肚子弯下腰。 阿达瞧他这副模样,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懒人屎尿多!去吧去吧!” 玄溟什么话也没说,绕出假山后,在阿达看不见的角度,纵身跃过贤王府的围墙,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夜色里。 阿发出茅房就听见王府里侍卫吵吵闹闹,在到处找刺客。 他连忙转身,回茅房将身上的夜行衣脱掉才出来。 他将夜行衣系在腰间藏好后,一边往住的客房走,一边小声嘀咕,“这个阿达怎么也不等我,就逞能独自去刺杀贤王?现在好了闹得全王府都知道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抓到……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冲出来的阿达一把拽到旁边的阴影里。 阿发视线落在阿达身上,看着他夜行衣都没脱,撇嘴道,“你怎么还不把夜行衣脱下来?我看贤王府的侍卫正嚷嚷着到处找刺客呢!” 阿达三下五除二地脱去夜行衣,“行了,快回屋,不管怎么说,夫人交代的任务咱们算是圆满完成了。今晚的事就烂在肚子里,以后不要再提!” 阿发打着哈欠点头道,“知道知道,困死了,我得回去睡觉!” 早知道阿达一个人就能完成任务,他就不费事换夜行衣了,早点睡觉多好! ???????????? 皇宫,长生殿。 玄溟单膝跪在地上,向慕容彻汇报贤王府今晚有两波刺客的情况,“皇上,根据那个刺客与属下谈话的内容判断,对方应该是长公主从北疆带来的人。他们刺杀贤王是为了嫁祸给您,激发您跟贤王之间的矛盾,逼贤王尽快造反。” 慕容彻薄唇一勾,挑起一抹笑弧,“早知阿姐如此替朕着想,朕就不让你今晚行动了。” “皇上,如今贤王误以为是您派人去行刺,只怕随时可能造反。” “无妨,朕现在就怕他不造反。” 慕容彻沉吟片刻,走到衣橱跟前,在最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一身夜行衣。 “朕要去拜访虞将军,你今夜便辛苦一些,随朕一同去吧。” “属下职责所在,不辛苦!” …… 翌日,清晨。 慕容邺经历过昨夜的刺杀后,一整宿都没有睡。 他躺在床上,思量许久,终于下定决心,“阿姐,你说得没错,就算我按兵不动,慕容彻也不会放过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破釜沉舟!” 一开始,他让薛青瑶进宫是打算让薛青瑶媚惑慕容彻,在取得慕容彻的信任后,悄悄在慕容彻每日喝的汤药里下药,一点点拖垮慕容彻的身体。 这样的话,他就能兵不血刃地得到皇位。 可惜事与愿违,薛青瑶没能如愿得宠,慕容彻羸[léi]弱多病的身体反而越来越好。 慕容彻早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想除他而后快。 之前是将他软禁,现在倒好,明目张胆地派刺客来杀他! 慕容眠见他改变主意,开心不已,“阿邺,你总算想通了!你相信阿姐准没错,阿姐不会害你!” 慕容邺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慕容眠,用力点头,“阿姐,我如今是一刻也等不了了。兵贵神速,我打算明日动手,杀慕容彻一个措手不及!” 慕容眠让阿发和阿达假扮刺客,是想坚定他谋反的决心,却并没打算立刻行动。 此刻,听完慕容邺的话,她嘴角笑弧一僵,“阿邺,明天动手会不会太快了?要不还是再等等你姐夫的十万大军吧?” 蒋远山的计划是将十万大军分成二十队,分批赶往京城。 但就算分批,北疆突然派了这么多将士进京,沿途的官员未必不会起疑。 一旦其中有人将此事上报朝廷,慕容彻就会收到消息,等他对蒋远山起了戒备心,他们再想做什么就难了。 想着,慕容邺黑眸徐徐一眯,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连阿姐都觉得快,那么慕容彻肯定也想不到我会即刻行动!如今宫里对贤王府毫无防备,咱们趁机下手胜算才更大!” 慕容眠都没多想,一下子就被他说服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慕容邺的手慢慢抚上伤口再次迸裂的腹部,眼神森寒入骨。 慕容彻,这一次是你逼我的! 如果不是你想杀我,我又怎么会铤而走险,在这个节骨眼上造反? 慕容邺跟他姐姐聊完,便唤来司刹密谈。 “今晚给安插在东大营的暗桩传信,让他们把这个药粉倒在东大营的水源里。” 京城能直接威胁到他们的兵力便是东大营的几万将士。 只要东大营废了,慕容彻的皇位也就坐到头了。 司刹双手接过他递来的药粉,“属下定不辱命!” 司刹离开后,慕容邺转了转食指上的玉扳指,幽幽扯起唇角。 早在他封王前,他就在宫里布了许多棋子,如今也是时候动用他藏得最深的那枚暗棋了。 …… 京城郊外,东大营。 司刹将慕容邺给的药粉交到暗桩手里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明日便要动手,他还有很多事要安排。 而这些暗桩在东大营里生活了数年,把下药一事交给他们更为稳妥。 几个暗桩每人拿着一包药粉,分别前往东大营吃水用水的水源处和厨房。 然而,这些暗桩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刚把油纸包打开,还没来得及往水里下药,身后就传来一声冷喝。 “不许动!” 原来,薛悠黎早就给她大哥薛无疾写了信,提前告知他东大营里暗桩最近会行动。 薛无疾之前跟夜鸦交手时,腿上受了伤,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养伤。 在从薛悠黎那里得知慕容邺打算造反的事,他跟虞敏言以及其他几位年轻将领,不仅轮流守夜,还暗中派人盯着东大营里行迹最可疑的几个人。 司刹一走,他们便锁定了这些暗桩,赶在暗桩下药前,抓了个人赃俱获。 这些暗桩被五花大绑带到薛无疾面前,向他请示,“薛将军,这几个人该如何处置?” 薛无疾站在营帐前,哪怕还拄着拐,周身散发出着凌厉气势依然让人不敢直视。 他垂眸扫过跪在地上的暗桩,沉声道,“按军规,就地斩杀!” 暗桩们顿时慌了,忙不迭磕头认错,“薛将军,我们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饶我们一条狗命吧!” 薛无疾脸上神色冷峻,没有动摇半分,“今日我们若没有提前防备,整个军营都会因为你们下的药而遭殃!你们出卖军营出卖并肩作战的同伴,还想苟活,真是痴心妄想!立刻行刑!” 手起刀落,几个暗桩当场被斩杀。 薛无疾指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吩咐道,“找块空地把尸体埋了吧。” 他们这些人背叛同伴确实该死,不过死后也没必要再羞辱他们的尸体。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薛悠黎就被外头喧闹的声音吵醒了。 “半夏,外头怎么回事?” 薛悠黎唤来半夏替她梳头时,眼睛还半闭着。 半夏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主子,奴婢听说贤王殿下造反了,领着一万多人在攻打皇城!那些叛军把四道宫门都围住了,正在哐哐砸门,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打进来了!后宫好多人都吓坏了,皇上命容妃和丽妃娘娘主持大局呢!她们命令所有人待在宫里,不许随意走动!凌云殿的人都聚在咱们院子里议论贤王造反的事,搞得人心惶惶的!” “那你怎么不早些叫我起床?” 半夏放下梳子,从妆奁[lián]里取出一支金步摇,“皇上说了,就算天塌下了,也不让奴婢们来打扰您睡觉。” 慕容彻昨天突然跟薛悠黎摊牌,提到慕容邺谋反的事。 于是,薛悠黎也没藏着掖着,昨晚熬大夜跟他一起商量了许多应对办法。 直到后半夜,她实在困得睁不开眼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慕容彻则一宿没睡,黎明的时候离开了水月轩。 临走前,慕容彻叮嘱了半夏,让她不要打扰薛悠黎休息。 此时,薛悠黎抬手挡下半夏要给自己簪步摇的动作,随手拿了支玉簪挽发,“这样就行了,走,你随我出去看看!” 这种时候,后宫必须要稳住,以防有人趁机制造混乱。 慕容邺并非莽撞之人,他敢把造反的日子定在今天,肯定也做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而后宫中,能让他做文章的地方只有一处,便是慈宁宫。 殷太后是慕容彻的亲生母亲,万一慕容邺以殷太后的性命要挟慕容彻让位,慕容彻做任何事都没办法放开手脚。 而据她所知,慕容邺最后一场底牌就在慈宁宫里! 薛悠黎走出寝殿,扫过院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沉声道,“小平子,小安子,传我的命令,凌云殿所有宫人都各自回去,各司其职,若有人趁乱滋事,即刻打入刑狱司,以奸细罪论处!” “是!” 那些从镜花阁跑来打听消息的婢女和太监一听这话,忙不迭离开。 人群中,绿萝瞟过薛悠黎,眼神闪了闪,才跟着其他人离开。 她是帮薛青瑶来打探消息的,但是水月轩这帮家伙的嘴跟上了锁似的,一个比一个严。 除了大家都知道的消息,她什么也没打听到。 薛悠黎自然留意到了绿萝,不过这种跳梁小丑根本不需要她出手,自然有人收拾她。 “小忠子,你随我去一趟慈宁宫!” …… 宫门外。 慕容邺虽然腹部有伤,却在马车来到宫门口的时候骑上高头大马。 在这种紧要关头,势气比什么都重要。 他既然占了得胜的先机,自然要一气呵成,直接打到宣政殿! 此刻,他一身战袍,左手勒紧缰绳,右手上的长剑直指天空,“诸位将士,慕容彻不仅残害南诏公主,妄图挑起两国战火,还暗算于我。另外,本王还查到大皇子跟三皇子也都死于他之手。他弑兄残暴,德不配位!人人得而诛之!本王顺应天命,今日便诛杀暴君!” 跟随他前来攻打皇城众人也举起手中刀枪,大声附和,“德不配位!诛杀暴君!诛杀暴君!” “兄弟们,咱们撞开宫门!冲进去!殿下说了,谁能取了暴君首级,就赏谁黄金万两!冲啊!” “冲啊!” 慕容邺见将士们气势如虹,嘴角扯起一抹阴恻恻的冷笑。 慕容彻,你的死期到了!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第196章 藏得最深的暗棋 明华殿,添香阁。 薛青瑶听着碧玉打探来的消息,不慌不忙地挑了下细眉,“你是说,贤王的人快要撞破宫门了?” 说话的时候,她眼角余光不自觉地瞟向藏了青铜鼎的角落。 这段时间,蛊虫被她饲养得圆滚滚的,就看慕容邺今日谋反能不能成功了。 如果成功,情人蛊便种在慕容邺身上。 如果失败,情人蛊便种在慕容彻身上。 不论今日结果如何,她进可攻,退可守。 碧玉见她丝毫不慌,用力点了下脑袋,“主子,各宫的娘娘都吓坏了,您难道不担心贤王打进来吗?” “宫里有皇上在,我们不必自乱阵脚。”薛青瑶瞥了她一眼,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你也不必再往外头跑了,待在这里等消息吧。万一遇上攻进来的叛军,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碧玉缩了缩脖子,“好,奴婢听主子的!这就把明华殿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让叛军闯不进来!” 薛青瑶伸手靠近炭火盆取暖,心里是止不住的得意。 她都计划好了,等她的情人蛊生效,她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薛悠黎。 这个女人,必须死在她手上! …… 慈宁宫。 “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李嬷嬷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气喘吁吁地跑进佛堂,向殷太后禀报,“贤王造反逼宫了!他带了不少人马将整个皇宫都团团围住了!这可怎么办呀?” 殷太后捏着念珠的手一顿,缓缓睁开眼睛,“贤王反了?” “是呀!”李嬷嬷站在殷太后的身后,满脸担忧,“听说贤王的人正在撞宫门,一旦宫门被撞开,咱们岂不是没有活路了?” 殷太后缓缓抬头,目光明明盯着面前供奉的佛像,却又好像在看很远的地方,“长公主是不是回京了?” 李嬷嬷一怔,没想到殷太后一直远离朝堂在后宫礼佛,却能一下子猜到促使慕容邺造反最直接的原因。 她迟疑了下,到底还是点头了,“老奴确实听到外头有谣言说,北疆的十万大军就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这谣言应该是贤王故意放出来动摇咱们军心的吧?北疆那么远,十万大军哪能说来就来?” 可是,殷太后心里很清楚,慕容邺为人谨慎,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他既然敢选在这个时候攻入皇城,必定跟他亲姐姐慕容眠通过气了。 但是她同样相信自己的儿子,慕容彻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坐稳皇位,平定南诏的战乱,也不是个没脑子的。 从慕容邺在太医院苏醒离宫起,慕容彻应该能猜到慕容邺不会善罢甘休。 她一手扶上皇位的儿子担得起天下君主的责任,自然会想法子解决此事。 想到这里,殷太后不疾不徐道,“这不是你我该担心的事,你出去嘱咐慈宁宫上下,没有哀家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去。若有人敢违背哀家的旨意,就当他们都是贤王同党,一律打入刑狱司!” “老奴谨遵太后懿旨!” 李嬷嬷听到这话,拢在袖子里的手抖了抖。 不过下一刻,她心一横,握紧手里的帕子就想往殷太后脸上捂。 可是殷太后面对佛像,她站的位置离殷太后还有一段距离。 李嬷嬷对着殷太后的后脑勺比划了一会儿,见够不到殷太后的口鼻,刚想往前走两步。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小宫女清脆的声音。 “见过薛嫔娘娘!太后娘娘正在礼佛,奴婢去向太后娘娘禀报一声。” 李嬷嬷本就做贼心虚,被外头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帕子便从袖口滑落。 李嬷嬷心下一慌,伸手就想捞帕子。 谁知殷太后听见外头的动静,扭头朝她看过来,“李嬷嬷,你扶哀家出去看看,薛嫔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 李嬷嬷低头瞥过掉在脚边的帕子,硬着头皮回道,“……是。” 她双手捧着殷太后的手臂,将人从蒲垫上扶起来。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薛悠黎进了佛堂,立刻向殷太后欠身行礼。 她垂眸,装作不经意地看向李嬷嬷脚下,“咦?李嬷嬷,你的帕子掉了。” 李嬷嬷一个激灵,随即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脚下,“哎哟!老奴真是糊涂,怎么不小心把帕子弄掉了?” 她说着,弯腰准备捡地上的帕子。 “等一下!” 薛悠黎却突然出声,制止了她的动作,“我怎么瞧着这块帕子有些不对劲?” 李嬷嬷心下大惊,忙不迭抓起地上的帕子就想往袖子里塞。 可惜她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一步,薛悠黎看穿她的目的,抢先一把夺下她手中的帕子,“咦?这块帕子怎么是湿的?” 说话的时候,薛悠黎又将帕子送到鼻子底下,仔细闻了闻,随即露出震惊的表情,“这帕子上好像沾了迷药。” “你、你胡说!”李嬷嬷的歪心思被戳破,脸色刷地一下子白了,却还在极力否认,“老奴在太后娘娘身边待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拿迷药害太后娘娘?” 薛悠黎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惶,“李嬷嬷,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你要谋害太后娘娘,你怎么还不打自招了呢?” “我、!” 李嬷嬷被薛悠黎的话问住了,一时语塞。 她眼珠一转,连忙跪倒在地,向殷太后表忠心,“太后娘娘,旁人不了解老奴,您难道还不清楚老奴的为人吗?老奴伺候您几十年,对您忠心耿耿,您可千万别受了有心之人的挑拨!” “李嬷嬷,这里又没有旁人,咱们说话也没必要拐弯抹角。” 薛悠黎不想跟她浪费时间,将手中湿透的帕子递给殷太后,“太后娘娘,嫔妾不才,略懂医术,能闻出来这块湿帕上有很强效的迷药,只要被人吸入一点,就能陷入昏迷。在嫔妾进来之前,佛堂里只有您跟李嬷嬷二人,您说李嬷嬷无缘无故在您身后拿块沾有迷药的帕子来回比划什么呢?” “老奴冤枉啊!” 李嬷嬷没想到薛悠黎竟然看到自己企图对太后动手的过程,只能‘噗通’一声跪倒在殷太后面前,大声替自己喊冤,“太后娘娘,老奴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求太后娘娘明察!” 殷太后神色复杂地看着对自己磕头的李嬷嬷,心底跟明镜似的。 贤王造反之际,后宫里那些贤王安插进来的人必然会伺机制造混乱。 她是打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跟随她多年的李嬷嬷竟然是贤王的人。 然而,以薛悠黎的身份,不可能跟一位老妈子过不去。 “佩蓉,当年进宫,你的名字还是哀家替你取的。十五年前,哀家怕你在宫里老了无所依,还特赦你出宫成婚生子。你嫁人六年,回来跟哀家说,你的夫君病死了,你一个寡妇在宫外没有生活的门路,求哀家收留你,哀家便让你继续留在哀家身边,你就是这般报答哀家的吗?” 殷太后十多岁进宫,在后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能坐上太后的位置,可见心计谋略。 区区一个李嬷嬷,如果不是因为殷太后信任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的异常? 李嬷嬷浑身一颤,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太后,对着她拼命磕头,“太后娘娘,老奴错了!老奴罪该万死!可是,老奴没有办法啊,老奴的儿子在贤王手里,老奴如果不按他的话去做,他就要老奴儿子的命哪!您也是当母亲的人,你肯定也知道,儿子就是母亲的心头肉啊!老奴这条命死不足惜,只求您求求老奴可怜命苦的儿子!” 薛悠黎看着李嬷嬷痛哭流涕的模样,缓缓开口道,“你儿子早在九年前就病逝了,当初你抱着你儿子四处求医,碰上十来岁的慕容邺,他认出你曾经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婢女,便故意带走你儿子,拿你儿子的性命逼你入宫当他的眼线。这些年,慕容邺让你看的那个男孩是他随便从慈幼局找来糊弄你的,根本不是你儿子!” 这些也是薛悠黎从天机书上查到的。 她才意识到,原来李嬷嬷才是藏得最深的暗棋。 慕容邺为了控制李嬷嬷,在她儿子病逝后,故意找了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假扮她儿子。 李嬷嬷哪里听得了这种话,用力摇头,“不、不可能!我儿子还活着!他还活着!上个月我还收到他省吃俭用给我买的一对耳环,他肯定还活着!你休想骗我!” 薛悠黎明白她的心情,毕竟没有哪个母亲能接受养了多年的儿子其实早已病逝多年的消息。 “母子连心,你其实早就发现那个孩子不像是你的儿子,这些年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不!我儿子没死!贤王养着的那个孩子就是我儿子!” 殷太后看着跟薛悠黎争辩的李嬷嬷,眼神里有失望也有心痛,“佩蓉,若是薛嫔没有及时出现,你真打算害了哀家?” 李佩蓉是跟着她一起入宫的,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终究还是有到头的一天。 李嬷嬷抬头看向殷太后,瞳孔重重一震,对着她重重磕了几个头,“太后娘娘,贤王向老奴保证过,他说您也是他的母后,他只想用您的性命威胁皇上,绝对不会伤害您!老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老奴辜负了您的信任,今日只能以死谢罪!” 说完,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就冲到墙跟着,脑袋对着墙狠狠撞下去。 嘭! 随着叫人心惊肉跳的闷响,李嬷嬷倒在地上,额头上有黏稠的鲜血缓缓流下。 李嬷嬷虚弱地拿胳膊肘撑着地面,拼命全身的力气一点点爬向殷太后。 她嘴巴张了张,嗓音带着哭腔,“太后娘娘,老奴对不起您……老奴其实知道那孩子不是老奴的东儿……他脖子上没有痣……他没有痣啊……老奴这就去找东儿……去找他……求太后娘娘以后千万保重身体……别因为老奴气坏了身、身子……” 李嬷嬷见殷太后脚面上的流苏乱了,伸手想替她整理,想到自己手上沾了灰土,怕弄脏殷太后的鞋面,又想将手缩回去。 她的手才缩了一半,就重重垂落下去,脑袋也歪向一旁,彻底没了生气。 殷太后看着地上已经没了生气的李嬷嬷,闭了闭泛红的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时,脸上神色已恢复镇定,直接对外头吩咐道,“李嬷嬷摔倒时不慎磕破了脑袋,没等到太医就断气了,哀家感念她这些年劳苦功高,厚葬了吧。” 待宫人将李嬷嬷的尸身抬出去,殷太后扭头看向薛悠黎,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薛嫔,今日你救了哀家一命,哀家欠你一个人情。” 一旦她落入慕容邺手中,慕容彻顾忌她的性命,跟慕容邺对峙的时候只能缩手缩脚,那么慕容邺造反的胜算就更大了! 等他得了皇位,就算不立刻杀了殷太后,也会将她软禁在后宫里。 等过一段时间,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她病逝。 薛悠黎对上她欣赏的目光,微微一笑,“太后娘娘平安无事对嫔妾和皇上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今日让太后娘娘受惊了,您好生休息,嫔妾就先告退了。” 殷太后颔首,“你去忙吧,后宫里总要有人主持大局。” 她这么说,便是认可了薛悠黎的能力。 而薛悠黎离开后没多久,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便从慈宁宫殿门外响起。 “姑母!姑母!开开门啊!” 第197章 你休想踏入宫门半步! 宫门打开,殷萱儿穿着一身宫女服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殷太后瞧着她慌里慌张的模样,眉头不由拧紧,“怎么了这是?怎么打扮成这样?” 殷萱儿摸了摸头上的双丫髻,回道,“听说贤王快要打进宫里来了,我担心遇上贤王的人,故意打扮成这样的!这身衣裳是我从青荷那儿要来的,姑母我是不是特别机智?” 殷太后见她还很得意,抬手戳了下她的额头,“容妃特意交代,所有人关紧各自的宫门不许乱窜,你瞎跑什么?” “我不是担心您嘛!”殷萱儿一噘红唇,撒娇地拉住殷太后的胳膊,“姑母,我听说外面打得可激烈了,咱们待在后宫里安全吗?” 虽然她入宫前是被殷家当成未来皇后培养的,但说到底她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并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 一听说慕容邺率领的叛军打到宫门口了,她顿时吓坏了。 她姑母是全后宫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女人,后宫要是不安全了,慕容彻肯定第一时间转移她姑母。 所以根据她的判断,跟她姑母待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殷太后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当然安全,皇帝会守好宫门,咱们不要自乱阵脚,不要给他添乱。” 除非慕容彻弃宫逃跑,否则在这种叛乱时刻,待在宫里才是最安全的。 殷萱儿咬了咬唇瓣,“姑母,万一……我是说万一叛军攻进来,我们该怎么办?” 殷太后眉宇一沉,难得严厉,“这种时候,你就不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皇帝天纵之才,定能旗开得胜,打败贤王的叛军!” 殷萱儿见殷太后如此声色俱厉,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找补道,“姑母,我也是太担心皇上了!我过来是想问问您,要不要通知我父亲来救驾?” “不必,贤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此刻全京城都知道了!咱们能做的就是不折腾不添乱!” 殷太后本想把殷萱儿赶回她的宣云殿,但是想到她这副模样一个人待着没准又乱跑,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底下。 再想到刚刚离开的薛悠黎,两相比较,立见高下。 原本在这种时候,能处变不惊已经很难得了。 可是薛悠黎在局势混乱的情况下还能顾及到慈宁宫的情况,阻止她成为贤王的人质。 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不仅条理清晰,还能在紧急关头想到应对之策,实乃中宫之位的最佳人选。 也难怪皇帝对她另眼相待。 …… “容妃娘娘,丽妃娘娘,皇上命奴才巡视后宫,确保娘娘们的安全。刚才奴才发现这几名宫人形迹可疑,妄图通敌,还请两位娘娘处置!” 清晨的时候,慕容彻便派王德发和刑狱司的邓庆分别领着一队有拳脚功夫的太监巡视后宫。 果然抓到好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在邓庆的逼问下才知道,这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想溜出去给反贼开门! 在容倾月和丽妃的共同管理下,后宫并没有出乱子。 此时,看着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丽妃对容倾月道,“容妃姐姐,这些人想通敌罪大恶极,我看直接乱棍打死吧,也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容倾月赞同地点头,“好,就按照妹妹的意思来。王德发,这些宫人蔑视宫规,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饶命啊!容妃娘娘饶命!丽妃娘娘饶命!” 他们虽然是慕容邺安排在宫里的眼线,但是并没有什么骨气,被抓到之后,邓庆都没有用太严苛的刑法,只是吓唬恐吓就把他们的身份诈出来了。 容倾月垂眸扫过跪在自己脚边的这些人,眸光冷沉,“通敌者一律乱棍打死!王德发,传本宫命令,即刻行刑!” “是!” 任凭那些宫人怎么求饶,容倾月脸上表情都没有一丝动容。 ???????????? 东边的宫门口,慕容邺坐在骏马上,冲着门内大声叫阵,“慕容彻!你别当缩头乌龟!你害死大皇兄三皇兄,如今还想杀我!你残暴无道,朝纲紊乱,荒怠朝政!今日本王为祖宗基业,为黎民百姓,不得不挑起重担!” 昨夜,东大营的暗桩已经成功给东大营的水源下了药,整个东大营都废了! 而其他手中有兵力的官员依然在他跟慕容彻之间摇摆不定。 这些人精根本不会主动出兵支援慕容彻。 此刻,有他亲自坐镇,那些跟随他的将士们的呐喊一声高过一声。 见他们士气高涨,慕容邺打算一鼓作气,破了宫门。 他没有料到慕容彻早有防备,昨夜已经命人加固了宫门。 门外的叛军不停用攻城槌撞宫门,经过他们的反复撞击,朱红色的宫门终于被撞出一道裂缝。 司刹见状,眼底闪过一抹激动,扬声鼓励冲在最前头撞门的士兵,“大家再使把劲,很快就能把宫门撞开了!王爷说了,后宫里的女人留活口,按照你们抓到的数量行赏!” “是!” 嘭嘭嘭! 攻城槌越敲越重,宫门上的裂缝也越来越大。 眼看着宫门要被撞破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支长箭破空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咻! 极其轻微的声响,却没有被撞门声掩盖。 长箭如闪电般飞袭而至,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从后背狠狠射穿撞门者的胸膛! 所有人都被这气势磅礴的一箭震慑到了。 咻! 咻咻咻! 没等他们回神,数十道箭矢朝慕容邺这个方向射过来。 密集的箭雨目标很明确,就是坐在骏马上的慕容邺! “殿下小心!” 司刹毫不犹豫地冲过来,挡在慕容邺身前。 他拼命挥动手中长剑,射向慕容邺的长箭被阻断,纷纷落在马蹄之下。 然而,没等他们喘口气,又一批箭紧随而至。 这次的箭数量比刚才多了一倍,速度也比刚才快了一倍。 司刹手中的剑再灵活,也挡不住这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 “殿下!这里太危险了!快!属下带您先离开这里!” 司刹知道慕容邺为了鼓舞士气,拖着重伤的身体坚持陪将士们一同攻打皇城。 可是眼下的突袭,他们始料未及。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些箭是何人放的! 他们身手好,也只是勉强抵挡下了暗箭的袭击。 而旁边那些撞门的将士被箭射中后,纷纷倒地。 这才眨眼的功夫,地上已经倒了一大片伤残的士兵。 慕容邺望着眼前场景,勒着缰绳的手一点点收紧,俊脸上表情阴鸷到了极点。 他为了今天筹谋多年,眼看着就要踏进宫门,却功亏一篑,这叫他如何甘心? 他抓着缰绳的手狠狠泛白,说话近乎咬牙切齿,“司刹,你去看看到底是何人躲在暗处放冷箭?” 司刹还没来得及给他回应,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出现在他们右侧的宫墙上。 慕容邺抬头,当对上薛无疾那双冷锐的俊眸,瞳孔不由一震。 怎么回事? 东大营的所有将士不都中了他的迷药吗? 为什么薛无疾竟然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慕容邺越想越气愤,厉声质问旁边的司刹,“司刹,东大营那帮暗桩是怎么办事的?为何薛无疾没有中迷药?” 薛无疾距离他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但是通过他的嘴型大概也能猜到他为何发火。 他居高临下以睥睨的姿态盯着慕容邺,“贤王,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乖乖束手就擒吧!你若此时投降,皇上还能赏你一具全尸!” 成王败寇,全尸跟碎尸在慕容邺眼中,根本没有分别。 他瞪着薛无疾,大声质问,“薛将军,慕容彻残暴无道,你为何要助纣为虐?” 薛无疾听他往慕容彻身上泼脏水,想抹黑慕容彻的名声,冷嗤一声,“贤王,你这话说反了吧?当今圣上雄才大略励精图治,他登基以来,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哪里残暴了?你不要为了自己的野心胡言乱语,败坏皇上的贤德之名!” “本王……” 慕容邺还想狡辩,但是薛无疾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接着说道,“倒是你贤王,为了自己个人的野心,不惜挑起战乱,妄图将京城百姓置于战火之中!你这样的人根本配不得一个‘贤’字!我薛无疾是九洲的臣子,是守护百姓的将军,今日有我在,你休想踏入宫门半步!” 第198章 剿杀 慕容邺的人马在两场箭雨的袭击下,损失惨重。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他决定谋反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退路了。 就算东大营那边失手了又如何? 他还有后手,只要李嬷嬷把殷太后弄出宫,他便能扭转局面,反败为胜。 眼下,大家都被刚才的箭雨震慑到了。 他必须想办法重新激励将士们的士气! 慕容邺在心底权衡一番,牙一咬,心一横,用力扯掉身上的盔甲,露出一身白色中衣。 而在他腹部位置,殷红的鲜血已经把雪白的布料浸透,“大家不要被薛无疾蛊惑!我身上的伤就是慕容彻弑兄最好的证据!他心胸狭隘,容不下我!你们都是忠于我的部下,一旦我死了,慕容彻又怎么可能留你们活口?” 薛无疾俊容冷肃,语气铿锵有力,“皇上爱民如子,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才是民心所向!反贼慕容邺,故意挑起战争,他居心叵测,难道你们真的要将自己手中的刀剑对准同胞吗?朝廷培养大家是为了我们一起保家卫国,不是让我们同胞相残!如今东大营五万大军已经将慕容邺包围了!你们被反贼蒙蔽,若是立刻缴械投降,可留你们一命!否则万箭齐发,权当是清理门户!” 宫门口的将士们抬头,看到宫墙上出现了一排排弓箭手,他们挽弓搭箭,将锋利的箭尖当中总有一支是瞄准他们的。 再看看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心底一颤,面上都露出犹豫之色。 “大家不要被薛无疾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他口口声声污蔑殿下是反贼,咱们这个时候就算投降也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倒不如跟他们拼了,今日战死在这里,也死得光荣……” 咻! 人群里,有慕容邺的死士妄图煽动众人继续造反。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薛无疾手中的箭飞袭而来,当场射穿他的胸膛。 他身体一僵,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彻底不动弹了。 旁边的人看着他死不瞑目的模样,心里防线正在一点点瓦解。 原本摇旗呐喊的那些人都沉默了。 司刹见他们被薛无疾三言两语吓得连屁都不敢放,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今日这场仗怕是打不下去了! 他看着城门上一排排弓箭手,压低声音提醒慕容邺,“殿下,东大营一事是属下失职,没想到薛无疾如此狡猾,竟然假装中迷药!如今敌多我少,再对峙下去,也是我们吃亏。还是让属下护送您杀出重围吧!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慕容邺等了这么久,也没等到李嬷嬷的消息,不禁颓然地扯起唇角,“看来本王的暗棋也没了。” 司刹说得没错,只有活着,以后才有翻盘的机会! 他大业未成,绝不能死在这里! “殿下,咱们从那边向北撤退!” 慕容邺在心里挣扎再三,终于下定决心。 他深呼一口气,缓缓点头,“好,我们走!” 于是,司刹以小拇指为哨,放在嘴边用力吹响。 死士听到他的号令,当即四散开来,有的拼命往宫墙上爬,有的抬起袖弩射杀墙上的弓箭手,他们全力攻击,完全没有防守,拼着不要命的打法,也要将慕容邺送走。 司杀冲死士们打了个手势,然后带着慕容邺策马往北方逃去。 这些死士为了掩护慕容邺离开,一波接一波地往前冲。 前面一波刚倒下,后一波又会迅速补上来。 而护送慕容邺的死士且战且退,并不恋战。 只不过,当慕容邺冲出薛无疾的包围圈后,近百名死士折损了大半,只剩三十余人依然坚定地跟在他的战马后头。 司刹见薛无疾并没有追上来,庆幸地对慕容邺道,“殿下,我们冲出来了!” 虽然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但只要殿下安然无恙,那些死去的死士也算是死得其所。 就在这时,慕容邺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同样骑在马上的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他心下一惊,等走近才看清楚对方的脸,“五弟?” 两堵宫墙之间的夹道上,慕容楠领着一队人马,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原本楚馨月告诉他慕容邺要造反,他还不相信。 此刻,他看着衣服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的男人,眼底满是失望与愤怒,“为什么?二皇兄,你为何要造反?” “五弟,我被软禁在太医院的时候,你不就看明白了吗?慕容彻根本容不下我,他恨不得亲自拿刀捅了我!就算我今日不反,他照样不会放过我!” 慕容邺为了逃命,一直在马上颠簸,腹部的伤已经多次迸裂。 刚才他精神高度紧张,一直没感觉到疼痛,现在伤口锥心刺骨的痛让他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慕容楠缓缓抬起手中的剑,剑锋直指慕容邺的门面,冲着他扬声喊话,“二皇兄,今日我必须留下你!” 司刹作为慕容邺的心腹,很清楚慕容邺跟慕容楠这对兄弟俩关系有多好。 他瞥过眼神坚定的慕容楠,小声征询慕容邺,“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慕容邺看着距离自己十丈开外的慕容楠,对司刹道,“慕容楠身手不行,留两个死士拖住他就行,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京城,北上跟我阿姐会合!” 在慕容邺决定动手的那一刻起,慕容眠便连夜离开京城。 她是慕容邺最后的退路。 一旦慕容邺造反失败,他可以跟慕容眠一起退回北疆,受蒋远山十万大军的庇护。 北疆在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与北漠跟东瀛国接壤,如果他们能与北漠东瀛联手,未必不能与九洲大军一较高下。 况且,他离开前还会再给慕容彻制造一些麻烦。 “是!”司刹应了一声,想到慕容楠肯定不是死士的对手,又追回一句,“属下定会交代死士手下留情,绝不伤及康王性命。” “不必,如有必要,可以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慕容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向从小就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慕容楠,眼神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当年那个爱哭鼻子的小男孩。 可惜慕容楠并不知道,当年他掉进冰窟是被慕容邺算计的,慕容邺救他也是精心策划的,一切都是为了拉拢他站在他这一边。 既然慕容楠选择站在慕容彻那一边,那他也不必对他手下留情。 司刹得了他的指示,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两名死士,“你们拖住康王,其他人随殿下一起杀出重围!” 这些死士在厮杀的过程中,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哪怕拼着自己受伤,也要给对手致命一击。 慕容楠带的人马在他们近乎同归于尽的厮杀中,很快落了下风。 有个死士趁慕容楠不备,狠狠一剑砍在马腿上。 马儿吃痛,猛地将慕容楠甩下马背。 慕容楠毫无防备,就这么被摔在地上,连续滚了好几滚才停住。 他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死士手里的长剑便当头挥来下来。 慕容楠摔在地上浑身跟散架了一样痛到不行,根本来不及闪躲。 就在这时,‘咻’的一声闷响,一支长箭从死士身后射中死士左心房的位置。 死士挥剑的动作一僵,就这么倒在地上没气了。 好快好准的箭法! 慕容楠心有余悸地抬头,当看到骏马上纤挑的身影时,眼神瞬间亮了,“阿月!” 来人正是楚馨月。 她看着地上灰头土脸的慕容楠,嫌弃地皱起眉头,“我就说,没我不行吧!” 慕容楠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沫,一脸委屈,“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这条命算是活到头了!” 楚馨月策马走到他身边,对他伸出手,“上来吧。” 慕容楠把手伸给她,她轻轻一拉一拽就把慕容楠拉到了马背上,“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现在看清楚慕容邺的真面目了吗?” “从今日起,我就当没有这个皇兄了!” 慕容楠瞥过慕容邺的方向,伸手紧紧搂住楚馨月的腰,“阿月,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后我一定唯你马首是瞻……那边!司刹要带着慕容邺逃跑了!” 楚馨月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司刹在死士的排斥下,护着慕容邺冲出重围。 眼看他们的马就要跑出夹道了,楚馨月不慌不忙地挽弓搭箭。 咻! 利箭破空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长箭精准无误地射中慕容邺的后背。 剧痛之下,慕容邺身体一僵,抓着缰绳的手顿时松了。 “殿下!” 司刹低吼一声,从自己马背上纵身跃到慕容邺的马背上,同时伸手及时拽住坠马的慕容邺。 他将慕容邺拉回马背上,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扶着慕容邺,用力夹紧马肚,“驾——” 慕容邺腹部本来就受了伤,如今后背又中了一箭,他浑身沾满血污,阵阵撕搅般的痛让他的身体都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他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一帧帧回放着。 他突然就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 煞白如纸的俊脸上笑容嘲弄讥诮。 “殿下,您怎么了?” 司刹听着他的惨笑声,只觉得心口滞闷得厉害。 慕容邺干裂的薄唇张张合合,声音沙哑地问了句,“司刹,你说这条路,我是不是走错了?” 他行事向来果决,一旦坚定了方向,就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 可是,如今他身边最得力的手下一个个离他而去。 柳三娘,柳四娘,夜鸦,还有付出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死士…… “殿下,帝王之路本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您没有走错,是慕容彻逼人太甚!” “是啊,如果不是他咄咄相逼,我怎么会选择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动手?他想逼死我,我也不能让他好过!蒙适那帮南诏使臣快到岭南了吧?你通知跟着他们的那些死士,可以动手了,务必要让他们死在九洲境内,挑起南诏跟九洲的战火……咳咳……咳咳咳……” 慕容邺话音未落,就剧烈咳嗽起来。 司刹听着他的咳嗽声,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殿下!您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慕容邺急喘了好半晌,才止住咳嗽。 他面色苍白地阖上眸子,薄唇张张合合,过了许久才低哑着声音开口,“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我想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好了……” 说罢,整个人如同脱力一般,缓缓倒进司刹怀里。 司刹看着倒下的男人,紧张得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殿下!殿下!” 他连续唤了好几声,慕容邺都没有半点反应。 司刹连忙让马儿慢下来,腾出一只手伸到慕容邺的鼻子底下,当手指感受到男人呼出的热气,他脑袋里绷紧的那根弦才松懈下来。 还好还好! 殿下还活着! 刚才殿下吩咐他挑拨南诏跟九洲的关系,让南疆再次陷入战火,他绝对不会让殿下失望! 如今殿下伤势严重,九洲的局势越乱对他们越有利! 第199章 封妃! 北宫门前的夹道上,楚馨月收起手上的弓箭,盯着慕容邺跟司刹逃远的背影,一脸惋惜地开口,“害!刚才那一箭射偏了,也不知道慕容邺死不死得了?” “就算没死,他的气数也尽了。” 慕容楠心情沉甸甸的,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远方。 慕容邺的马已经跑没影了,可他却仿佛透过宫墙间的夹道看到了小时候的那个自己。 二皇兄,今日一别,以后若是还有机会再见,咱们只能兵戎相见了。 他不知道楚馨月的箭会不会要了慕容邺的命,不管慕容邺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分从今天起就彻底断了。 …… 慕容邺逼宫造反的闹剧,只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就被平定了。 慕容邺根本不知道,其实慕容彻早就猜到他有谋反之心,一直暗中派人盯着贤王府的一举一动。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都在慕容彻的掌控范围内。 京城中,申国公是太后的亲弟弟,申国公之女是慕容彻今年新立的昭仪,有这两层关系在,他肯定是无条件支持慕容彻的。 早在半个多月前,他就收到慕容彻的密旨,让他想办法拉拢贤王党。 而为了防止东大营的将士被慕容邺算计,慕容彻秘密召集了龙影卫,准备随时支援,保护和转移后宫众人。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而如今慕容邺溃败后,负伤北逃,他不想放虎归山。 于是,在平定叛军的第一时间,慕容彻当场下了一道圣旨,废除慕容邺的亲王之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仁德治天下,厚待宗亲兄弟,然慕容邺包藏祸心,竟伙同蒋远山通敌谋反,犯上作乱,妄图恃权乱政,祸乱朝纲。其行大逆不道,天理难容。今削其亲王之位,贬为庶人。如今乱党试图逃往北疆,若有官员发现形迹可疑之人,即刻上报朝廷,若有知情不报者,窝藏包庇者,一律按其同谋者论处!】 除此之外,慕容彻还当场任命薛无疾为先锋,率数万人出城,顺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路追查慕容邺的下落。 尽管慕容邺被射中一箭,但是只要没看到尸体,就不能掉以轻心。 同时,慕容彻还派了一队人马查封贤王府。 不过,慕容邺在造反前,早就将贤王府里的亲信都安排出去了。 就连久蔡合子也被安排跟着慕容眠提前离京前往北疆。 因此,当官府来查封贤王府的时候,抓获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婢女下人。 …… 后宫里,众人听说慕容彻已经平了叛乱,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阿黎,慕容邺被我射中的时候,他头顶的主角光环暗了一瞬,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这是不是说明,他受主角光环的保护,暂时还死不了?” 楚馨月在射中慕容邺后,第一时间来凌云殿,跟薛悠黎分享当时的战况。 薛悠黎闻言,对她的猜测表示认同,“要是主角这么容易死,那还叫什么主角?况且慕容邺确实有几把刷子,他为了确保造反顺利,一环扣一环地连下了好几个套,要不是咱们提前防备,没准就真的让他打进宫来了。” “是啊,男主角确实没那么容易对付。” 楚馨月撇了撇嘴巴,忍不住道,“你说当初蓝筝公主怎么就没一剑刺在他心脏上呢?当时他不知道蓝筝中了傀儡蛊,只有蓝筝动手他不会设防。” 她的话音刚落,薛悠黎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当场变了,“糟了!我们怎么把南诏使臣给忘了!” 慕容邺既然敢选在这个时候造反,肯定也替自己想好了退路。 如果他失败了,总得提前制造一些混乱来转移慕容彻的注意力,方便他逃往北疆。 而最能转移慕容彻注意力,并且能消耗九洲兵力的办法就是,打破南诏跟九洲的和平局面。 所以,根据薛悠黎的猜测,慕容邺应该会想办法对离开京城的南诏使臣动手。 楚馨月看着她面上焦急的神色,疑惑地问道,“阿黎,怎么了?”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了,“我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得立刻去面见皇上!” 然而,薛悠黎还没走出水月轩,慈宁宫的桂嬷嬷便带着一群宫女太监迎面而来。 桂嬷嬷也是殷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平常李嬷嬷负责照料殷太后的衣食起居,而桂嬷嬷负责管理慈宁宫上下。 今日李嬷嬷自戕于慈宁宫,如今慈宁宫中大小事务都由桂嬷嬷处理。 桂嬷嬷看到薛悠黎,笑眯眯地开口道,“薛嫔娘娘大喜!老奴来给您送太后娘娘的懿旨来了!” 薛悠黎闻言,不由一愣,“太后娘娘给我的懿旨?” 桂嬷嬷脸上笑意不减,“是的呢,请您跪下接旨吧。” 楚馨月跟在薛悠黎身后,听到这话也是一脸好奇,“太后娘娘这个时候给你懿旨是什么意思?” 薛悠黎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先接旨再说。” 说着,她撩起裙摆跪了下去。 桂嬷嫲立刻取出太后的懿旨,大声宣读道:“哀家承天眷顾,统摄后宫,今有薛氏悠黎,聪慧过人,临危不乱,救哀家于水火。特赐封熙妃,赐居昭华宫。望其恪守本分,协理后宫,敬上爱下,勿负圣恩,钦此!” 听完太后懿旨的内容,楚馨月惊喜地瞪大了一双眸子。 她拿胳膊肘戳了戳薛悠黎,开心得都破音了,“阿黎,你听到没有,太后娘娘封你为妃了?” 薛悠黎见她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兴奋,笑着点头,“嗯,听到啦!” 回完楚馨月的话,她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道,“臣妾谢太后娘娘恩典!” 水月轩的众人也都是一脸兴奋的表情。 他们家主子真是太厉害了,太后娘娘竟然亲自下旨封妃! 这份荣宠在后宫里可是独一份呢! 如今主子不仅晋级妃位,还将成为一宫之主,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也打从心底里开心。 “恭喜熙妃娘娘!” 薛悠黎接完太后的懿旨,再回头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都在向自己祝贺,“大家都起来吧,今日水月轩上下都重重有赏!” “谢熙妃娘娘!” 薛悠黎将桂嬷嬷送走后,吩咐半夏跟其他人一起收拾收拾水月轩的东西,既然封了妃,她这两天应该就要搬去昭华宫了。 而她则加快脚步前往紫承殿。 此时,慕容彻正在跟众位大臣商议军情。 蒋远山手握十万大军,他若是造反,百姓必定要遭受战乱之苦。 况且,一旦开战,九洲的将士们手中的刀枪便会对准自己的同胞。 这个局面谁都不想看见! 为了避免守卫北疆的这些将士跟守护京城的将士们对上,必须要想个万全之策。 不过,慕容邺突然逼宫的举动已经失了民心。 朝堂上那些原本还摇摆不定的贤王党,这一次怕是要集体倒戈了。 明华殿。 绿萝在听到薛悠黎被封妃的懿旨后,就第一时间跑来添香阁通知薛青瑶。 “什么?你说太后下旨封薛悠黎为熙妃,这怎么可能?太后根本不喜欢薛悠黎!” 薛青瑶前脚才收到慕容邺造反失败的消息,如今又从绿萝口中得知薛悠黎先自己一步被封妃,只觉得心里有一口气堵在那里。 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这个消息肯定是假的! 然而下一刻,她就看到绿萝竖起三根手指头,“奴婢对天发誓,奴婢说的每个字都千真万确!奴婢向水月轩的小安子打听过了,说是薛悠黎今天早上去慈宁宫的时候恰巧识错李嬷嬷的诡计,救了太后一命,太后这才封她为熙妃!” “救了太后?” 薛青瑶听绿萝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得狠狠将手边的茶盏摔在地上。 薛悠黎怎么这么命好,就连李嬷嬷叛变这种事都让她赶上了? 不行! 她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她得赶紧把情人蛊种在慕容彻身上! 皇后之位,只能属于她! 第200章 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说实话,薛青瑶在得知慕容邺谋反的时候,心底隐隐还有些期待。 她希望慕容邺能攻下整座皇城,毕竟她是慕容邺亲手送进宫的女人,如果慕容邺能当上皇帝,那她就可以把薛悠黎牢牢踩在脚下。 可惜,事与愿违,一想到慕容邺狼狈逃离京城的画面,薛青瑶不禁对这个男人生出一丝失望。 他上辈子不是挺能耐嘛,怎么如今每次跟慕容彻交手都以失败告终? 难道说,多出薛悠黎这个变数后,自己这辈子想当太后的梦也要破裂了? 绿萝见薛青瑶脸色阴沉,连忙安抚道,“贵人,薛悠黎的妃位是太后给的,她一下子成了四妃之一,容妃跟丽妃未必没有意见,您说呢?” 对啊! 经她这么一提醒,薛青瑶眸光不由一亮。 她怎么把最重要的一件事忘记了? 容倾月护得跟眼珠似的小公主,究竟是不是小公主还很难说。 自己完全可以从慕容溪入手。 薛青瑶想到这里,气也顺了不少。 她取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递给绿萝,“你送来的消息很有用,这镯子赏你了。” 绿萝看着光泽温润的镯子,眼神都直了,嘴上却道,“不不不!您的镯子太贵重了,奴婢不能要!” 薛青瑶直接将镯子塞到她手里,“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谢贵人!奴婢以后有薛悠黎的消息,肯定第一时间向您禀报!” 绿萝对薛青瑶千恩万谢后,捧着镯子喜滋滋地离开了。 旁边的碧玉很看不惯绿萝,气哼哼道,“主子,绿萝就是个见钱眼开的,您何必对她如此客气?” 她心底不太服气,这种背叛自己主子跟哈巴狗一样的奴才,凭什么能得到自家主子的看重? 薛青瑶对绿萝就是纯利用。 此时,她见碧玉如此看不惯绿萝,浅浅勾起红唇,“碧玉,你记住,用一点银子首饰就能打发的人,才是最好拿捏的。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将来我若得宠,在我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只能是你。” 碧玉听出薛青瑶话里话外都是对绿萝的不屑和对自己的信任,心里顿时平衡了,“奴婢记下了,以后定会好好伺候您!” 薛青瑶美目眯了眯,“你去把上次皇上赏赐我狐裘剩下的料子做一个小狐裘披风,我过几日要去容妃娘娘那里坐坐,随便把狐裘披风送给小公主。” “是!” …… 薛悠黎在紫承殿的偏殿里,等了近一个时辰,王德发才过来传话,“熙妃娘娘,皇上请您过去。” “好。”薛悠黎放下手里捧着的热茶,起身去了正殿。 大殿里,慕容彻坐在桌案前,听见薛悠黎的脚步声,他立刻抬头朝她看过来,“朕还打算晚膳的时候去水月轩恭喜你呢,熙妃娘娘!” 薛悠黎看着他眼窝下青黑色的黑眼圈,就知道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合过眼。 “皇上别取笑臣妾了,这两日您辛苦了。” 薛悠黎说着,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跟大臣们聊了半天,喝点茶润润嗓子。” “嗯。” 慕容彻刚才还不觉得渴,听她说完,觉得喉咙确实干干的。 他接过茶盏,低头一点点将杯子里的水喝完。 薛悠黎见杯子见底了,又替男人续了一杯,“皇上,再来一杯?” “好。” 等第二杯水下肚,慕容彻才放下水杯,抬眸看向薛悠黎,“你来找朕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朕说?” 薛悠黎连忙道明来意,“皇上,臣妾怀疑慕容邺会对南诏使臣下毒手!” 【大家虽然打退了慕容邺率领的叛军,解除了皇城的危机,但是慕容邺不是傻子,不会因为慕容眠三言两语的煽动,就冲动地造反!这个计划恐怕早就在他脑子里想了千百遍,只是慕容眠的话提前了他造反的时间!】 【南诏使臣和蓝筝都是他可以利用的工具人,他大概就没打算让南诏使臣活着回南诏!】 慕容彻眸光微动,随即道,“南诏使臣离开的时候,朕便暗中派人保护他们。算算时间,蒙适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进入南诏境内。” 薛悠黎闻言,微微颔首,“只要入了南诏,他们再出任何问题,就赖不到九洲头上了!” 【看来我是白担心了,慕容彻堂堂一国之君,考虑问题肯定比我想得更远。】 慕容彻瞥了她一眼,大手一伸,把她拉到自己跟前。 薛悠黎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想往后退。 慕容彻长臂一抬,直接圈着薛悠黎纤细的腰肢,把脸靠在她怀里,“让朕抱抱你!” 他近乎贪婪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所有疲惫仿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薛悠黎感觉到他的疲惫,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皇上,慕容邺的死士几乎全军覆没,如今他手底下已无可用之人。况且,他逃跑的时候阿月给了他一箭,没准跑着跑着他就重伤不治,死在半道上了!” 这是薛悠黎最想看到的情况,可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主角光环的可怕,在没见到慕容邺的尸体之前,谁也不能肯定他真的会死! 慕容彻光是听着她的安慰,心情就好了许多,“嗯,你说的没错,他之前被蓝筝刺的那一剑很重,这次又受了箭伤,就算侥幸捡回一条命,余生也只能苟延残喘了!” 他说到这里,想起刚才与诸位大臣商议的事,又道,“对了,朕跟大臣们商量了许久,他们一致推选你大哥作为主帅,率军去北疆讨伐反贼慕容邺和蒋远山,你意下如何?” 京城这一仗虽然赢得不费吹灰之力,但是要想从蒋远山手中收回北疆以及十万大军,势必会有一场持久的恶战! 虞洪屹大将军一直以来都坐镇南疆,如今南诏使臣还没有安全回到南诏,肯定不能随意调动他。 而薛无疾文武双全,是年轻一辈将领中最有能力的。 由他前往北疆,一边对抗蒋远山的十万大军,一边努力说服十万大军重新归附朝廷。 如果能兵不血刃地擒住蒋远山,那么北疆的百姓也能免于战乱之苦。 薛悠黎在心里默默分析完局势,滴水不漏地回道,“臣妾的大哥能得皇上器重是他的福气,至于蒋远山手中的十万大军,他们当初义无反顾地前往北疆是为了保家卫国,守护他们的亲人,绝对不是为了慕容邺和蒋远山的狼子野心!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忠于朝廷的,只要让他们知道慕容邺和蒋远山的真面目,他们定然是不愿意跟这两个反贼同流合污的!” 慕容彻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蛋,“朕也正有此意,已经下旨昭告天下,慕容邺和蒋远山通敌叛国,企图祸乱朝纲,北疆的将士一旦得知他们谋反的真相,他们必定会众叛亲离!” 薛悠黎闻言,漂亮的杏眸里闪过一抹惊诧,不过随即就露出一脸轻松的表情。 【看来皇上已经洞察到了蒋远山与东瀛国主来往的事,那她也不必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告诉他这件事了。】 慕容彻跟她聊完,指着手边那堆奏折,对她道,“今日朕怕是不能去陪你用膳了。” “皇上以国事为重是百姓之福,臣妾今晚跟康王妃约好一起用膳了。不过,政务就算再繁忙也请皇上按时用膳,保重身体。” 慕容彻大手揉上她的发顶,眼神温柔又深情,“好,朕听你的。” ???????????? 第二天。 夜深人静,京城郊外,前往陵州的小道上,一辆破旧的马车正在连夜赶路。 车夫是一个看起来极不起眼的中年男人。 慕容邺在马车的颠簸下,就这么被疼醒了。 他腹部有伤,后背也有伤,整个人侧躺在马车上,压在身下的那条胳膊都麻木了。 此时,慕容邺眼珠转了转,看到在自己身边不停忙碌的人影,费力地从唇间吐出两个字,“司刹……” 一开口,他才感觉嗓子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嘶哑得不像话。 司刹听到他的声音,拧干毛巾准备给他擦拭额头的手狠狠一僵,“殿下!您昏迷了一天一夜,终于醒了!” 昨日,慕容邺被楚馨月的箭射中后,当场陷入昏迷。 京城里到处都张贴了他跟慕容邺的画像。 司刹见慕容邺伤得太重,没有急着跟慕容眠他们汇合。而是选择在京城外一处偏僻的林子里待了一夜。 他替慕容邺处理好伤口后,拦了一辆过路的马车,花高价雇了车主送他们去陵州。 他很清楚如今京城周边当初都是搜寻他跟慕容邺的人。 而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北上的时候,他选择南下,先去陵州,再由陵州改走水路,借道东瀛,最后再去北疆。 马车里没有点灯,黑漆漆一片。 不过,即使是在黑暗中,慕容邺依然敏锐地听出司刹声音里的哽咽,“你……哭了?” 在慕容邺的记忆里,司刹是个硬汉子,当年执行任务时被匕首扎穿了脚掌,他一声都没哼。 没想到还能看到他这个流血不流泪的大男人偷偷在马车上抹眼泪的画面。 司刹吸了吸鼻子,努力以平静的声音回答他,“殿下,您没事就好!您要是再不醒来,属下明日就要去陵州抓个大夫随行了!” 其实,他在逃离京城的路上就想好了,慕容邺要是醒不过来,他会追随殿下而去! 慕容邺大概是看出他的心思,哪怕身体虚弱,依然努力撑起上半身,“司刹,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让豁出性命保护我们离开京城的兄弟们白白送命!总有一日,我会杀回京城,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第201章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慕容眠这次来京城,带的人不多,她乔装打扮成五六十岁的老太婆模样,轻轻松松就出了城。 她在跟慕容邺约定好的地方等了足足五天,都没有等来慕容邺跟自己会合。 倒是宫里传出一道又一道圣旨。 她堂堂九洲长公主,一下子成了通敌叛国的反贼。 为了不暴露行踪只能把自己化妆成老太婆的样子,她这辈子还没有如此狼狈过! 如今慕容邺逼宫失败,连累她不说,害得她夫君也被钉在反贼的耻辱柱上。 她原本怂恿慕容邺谋反就有私心,这种时候要说心底没有一点埋怨,是不可能的。 慕容眠柳眉紧蹙,沉默了好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算了,既然阿邺迟迟没有来,应该是被追兵绊住了脚步,咱们不等了,出发回北疆!” 旁边的久蔡合子不同意,立刻反驳道,“不行!长公主殿下,慕容君身上有伤,也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我们再等等他们吧!” 她脸上的烧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却留下了丑陋的疤痕,只能以轻纱掩面。 慕容眠侧目,对上她面纱后坚定的眼神,眉心拧得更紧了,“合子小姐,你不是九洲人不清楚被扣上谋反的罪名有多严重!我们要是被抓住,成为人质,只会成为软肋拖累阿邺!” 她很不喜欢这个东瀛公主,主意大又不听指挥,烦人得很! 要不是答应了慕容邺带久蔡合子一起去北疆,她真想甩掉这个麻烦! 久蔡合子也不喜欢慕容眠,觉得她根本不关心慕容邺,“我有自保的能力,我不会被抓,既然长公主不打算等慕容君,那我就不跟你们同行了!” 慕容眠压下心底的不耐烦,以尽量心平气和的口吻道,“合子小姐,阿邺离开王府时特意叮嘱我,要照顾好你,你若是擅自离开,我如何向阿邺交代?” 久蔡合子懒得看她这副虚伪的嘴脸,“不用你交代,我自会寻到他!” 说完,她抓起桌子上自己的包袱,转身毫不迟疑地冲了出去。 慕容眠从北疆带来的亲信瞥过久蔡合子离开的背影,向慕容眠请示道,“长公主,是否需要属下把人抓回来?” 慕容眠眯着美目沉吟片刻,果决道,“不必,我们连夜起程,尽快回北疆!” ???????????? “殿下,该换药了。” 司刹端着摆放着一壶烈酒,一瓶金疮药,一把剪刀和一叠纱布的托盘站在木屋外,听到里面应了一声才推门而入。 这处木屋是附近猎户建的,天气越来越冷,打不到猎物,几间木屋暂时无人居住。 司刹担心一直赶路慕容邺的伤会继续恶化,便决定暂且躲在山里休整一段时间,等搜查的官兵无功而返,他们再离开也更安全。 慕容邺正侧卧在木床上烤火,见他进来,撑着身体爬起来。 “殿下小心!” 司刹连忙把托盘搁在一旁的桌子上,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他。 慕容邺吃力地坐起身,眼底满是自嘲,“我如今这副身体连独自下床都做不到,如果不是有你在,我恐怕早就是个死人了。” “殿下,属下这条命都是您给的,对属下来说,您就是最重要的人!不管前路如何,属下都会陪您一同面对!” “慕容彻已经废除了我的亲王之位,你就别再叫我殿下了。我虚长你两岁,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哥。” “殿下!在属下心里,您永远是高高在上的贤王!” 司刹说着,直接跪倒在木床边。 “好了,你别动不动就下跪,从今以后,咱俩之间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是!” 司刹起身,拿剪刀剪开纱布后,拿起烈酒壶,“殿下,用烈酒清洗伤口会很疼,您忍着点!” 他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自己和手下受伤找不到大夫都是相互处理伤口。 因此在不能找大夫替慕容邺治疗的情况下,司刹便按照他自己的方子清洗伤口,处理伤口。 慕容邺点头,“你倒吧!” 这几天连夜奔波赶路,伤口经常渗血,确实需要好好清洗一下伤口。 烈酒倒在伤口上,火辣的灼痛感瞬间传遍慕容邺的四肢百骸,但是他居然一声不吭。 他咬紧牙关,在心底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记住慕容彻带给他的痛楚和耻辱! 清洗完伤口,司刹给他上了金疮药,然后用剪刀裁剪好纱布,一层层将伤口裹好。 慕容邺早就疼出一身冷汗。 从前他养尊处优,十分将就,每日都要沐浴熏香。 逃亡的这些天,他一身血污都没有洗过澡。 不过他如今也不讲究,换完药便躺回木床上。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什么比尽快养好伤更重要! 慕容邺躺在床头,缓了片刻,低声开口,“算算日子,南诏使臣团差不多抵达岭南了吧?那边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司刹点头,“前两日属下直接传信过去,让他们一出岭南即刻动手。” 出了岭南,那里有一片山丘,那一块地带既然不属于九洲也不属于南诏。 这一块位于两国交界线上的地段时常有贼匪横行,往来的行人商贩经常遭遇打劫。 在这里动手,就算是慕容彻有所准备也鞭长莫及。 慕容邺听完司刹的话,满意地勾起唇角,“司刹,此事你安排得极好。” 他跟司刹聊了没几句,便感觉力不从心。 慕容邺也没有多言,很快就闭上眼睛休息了。 …… 与此同时,蒙适一行使臣离开岭南,便进入了一片山丘。 这些山丘形似老虎,因此这里又被称为虎丘。 蒙适在南诏也是很有威望的大将军,他看着彻底暗下来的天色,将手中火把举高,“大家再辛苦一些,穿过这片山丘就是咱们南诏境内了!” 这里道路崎岖,他们一行人牵着马,借着火把昏暗的光线慢慢前行。 火把照不到的地方,黑漆漆一片,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鸟叫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去九洲的时候,他们是白天翻过了这片山丘,当时有南诏军队护送,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此刻,蓝洛看着四周弥漫开来的雾气,右眼皮跳了跳,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蒙将军,这里怎么还起雾了?” 蒙适鼻子嗅了嗅,感觉白雾味道有些不对。 下一刻,他突然脸色一变,大声道,“这雾里有迷药!大家赶紧捂住口鼻!” 可惜他提醒的太晚,队伍中的大部分人已经吸入不少雾气中的迷药。 他们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蓝洛抬手捂住鼻子,却还是觉得胸闷气喘四肢无力,“蒙将军,我的两条腿好像不听使唤了,抬都抬不起来!” “将军,我们也是!我们好像都动不了了!” 蒙适的身体也出现了异样,他想用自己内力将迷药的药力压下去。 谁知他刚运气,胸腔就一阵翻江翻海。 蒙适喉咙口一阵腥甜,扭头直接吐出一大口鲜血。 “将军!” 众人见蒙适吐血,全都满脸震惊,“你怎么了?” 蒙适沉默片刻,突然抽出腰间的剑在自己掌心狠狠划了一刀。 鲜血涌出的瞬间,剧痛一下子让他脑子清醒了许多。 蒙适咬了咬后槽牙,沉声对一众使臣道,“大家一定要保持头脑清醒,我打头阵,你们跟紧了,千万不要掉队!不管前面是豺狼还是虎豹,本将一定护你们周全!” 有他这话,众人安心不少,紧紧跟在他身后。 然而,他们还没有走几步远,不远处的土丘上突然出现数十道强壮彪悍的身影,他们手中握着长刀大声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这帮人盯着使臣团的车马,眼神就像是看到猎物的饿狼。 使臣团里还有不少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看到那些朝这个方向冲来的高大身影,吓得脸色惨白,“贼匪来了!大家快逃命啊!” 他们惊恐到了极点,想逃跑,偏偏刚才吸入了不少迷雾,全身无力,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贼匪朝他们围拢过来。 完了! 这下全完了! 第202章 小公主不是小公主? 数日后,京城。 慕容彻下朝后,玄溟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紫承殿。 “皇上,岭南那边传来消息,南诏的使臣团在虎丘遇到贼匪袭击,除了没有找到蒙适将军和蓝洛公主的尸体,其他人无一幸免。” 慕容彻眉峰一拧,眼底浮起一抹冷色,“慕容邺果然还是对南诏使臣下手了,不过虎丘不属于九洲境内,九洲跟南诏能否维持和平,还得看南诏国主对此事的态度。” 南诏跟九洲这些年战乱不断,直到上个月才投降议和。 南诏国主虽说有野心,但是他的能力配不上野心,南诏的国力和兵力也支撑不起他的野心。 玄溟抬头看向男人,“皇上,如今南诏国主还未表态。不过幸亏您提前让虞大将军回南疆。有虞大将军坐镇,南诏国主暂时间内应该不敢有动作。” 慕容彻早在几日前就召见了虞洪屹,命他即刻领兵回南疆。 而薛无疾和虞敏言被留在了京城,随时待命。 慕容彻沉吟片刻,眼神渐渐凝重起来,“看来慕容邺还活着,你带一批龙影卫沿京城一路南下,沿水路再找找看!若是找到了,当场杀了。” “是。” 玄溟低头领命,顿了顿,又问,“若是找不到呢?” 慕容彻眯起桃花眼,“半月为限,若是找不到,只能说明他命不该绝。” 凌云殿。 半夏和小忠着指挥宫人将水月轩的东西一件一件搬出去。 半夏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感慨道,“在这里住了大半年,还有点舍不得离开呢。” 小忠子看了她一眼,回道,“咱们娘娘如今是一宫之主,昭华宫比整个凌云殿大好几倍,住着肯定比这里更舒服!而且我听说,娘娘给我们每个人都安排了单独的屋子!” “你说得对,跟着娘娘,咱们都跟着沾光了!后宫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们呢!” 半夏说着,眼角余光瞥到躲在水月轩门外鬼鬼祟祟的绿萝,悄悄拿胳膊肘戳了下小忠子,小声提醒他,“快看门口,那个讨厌鬼又来了!” “娘娘让我们沉着住,不过我看她那副模样,应该是想干坏事。”小忠子眼珠机灵了转了转,以同样小的声音对半夏道,“等会儿她要是进来,咱们就由着她进来,要是能抓个现行便能顺手替娘娘解决一只阴魂不散的臭老鼠。” 半夏听他骂绿萝是臭老鼠,忍不住当场笑出声,“你别说,还挺像的!” 嘭! 搬屏风的两个小太监从他们旁边经过时,不小心磕到栏杆,险些摔跤,还好小忠子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及时扶稳了屏风。 两个小太监也吓得够呛,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小忠子千恩万谢,“多谢忠公公!” 这屏风是御赐之物,要是摔坏了,他们就算再长两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你仔细些,当心脚下台阶……” 小忠子的话还没说完,绿萝就从门口跑进来,“忠公公,我力气大,我来帮你们一起搬吧!” 绿萝说着,绕过小忠子和半夏,帮后面的小宫女一起抬一个黄花梨木的首饰盒,“这个瞧着就很沉,来,我帮你!” 绿萝见没有人撵她走,眼珠转了转,就这么跟着小宫女出了凌云殿。 她前脚刚迈出门槛,小忠子便扭头跟半夏对视一眼,半夏心领神会,悄悄跟了出去。 昭华宫离凌云殿有一段距离,绿萝帮忙把首饰盒抬去昭华宫的寝殿后,手脖子都累酸了。 “哎哟!真是累死我了!”她甩手腕的时候,眼神在寝殿里飞快地扫了一圈。 这个寝殿比她主子段采女的寝殿大了三四倍,而且里面的摆设看着就很华贵。 不怪薛贵人削尖了脑袋也要争宠,一旦晋为妃位,成为一宫之主,便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听说,就连半夏和如意她们以后都有单独的下人房。 原本自己跟她们一样都是凌云殿的下人,可是如今她们的主子一人得道,水月轩的宫人也跟着鸡犬升天,这让她如何不嫉妒? 她之前不止一次向薛悠黎献殷勤,可惜薛悠黎没搭理她。 于是,她便改而去抱薛青瑶的大腿。 既然薛悠黎不收她,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绿萝摸了摸怀里的荷包,扭头故作惊叹地张大嘴巴,“哇!这床好大啊!” 借着震惊的功夫,她三两步跑到床跟前,刚靠近大床,还能闻到黄花梨木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 床榻四周镶嵌着各种宝石,床边挂着的帷幔是丝绸制成的,质地柔软,上面还用金丝银线绣着精美的花纹。 绿萝盯着大床,眼底闪过一抹怨毒。 下一刻,她趁旁人不注意,迅速低头将怀里的荷包塞到床下离枕头很近的地方。 等放完荷包,绿萝松了一口气,打算溜出去。 然而,她刚转身,就发出半夏正站在寝殿门口,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绿萝做了亏心事,当场被吓了一大跳,连说话都打结了,“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半夏没理她,扭头冲外头喊道,“小忠子,有人在娘娘寝殿藏毒想害娘娘!” 绿萝见形势不妙,拔脚就想逃跑。 可惜她还没跑出门槛,小忠子已经冲过来,当场将她擒获。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对熙妃娘娘下毒!” “我没有!” 绿萝被小忠子扣着胳膊,一边挣扎,一边狡辩,“我就是来帮忙的!” 半夏将她塞在床下的荷包找出来,丢在她面前,“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 绿萝望着被扔到脚边的荷包,眼珠转了转,大声道,“冤枉!我没有藏毒,这就是普通的香包!里面都是花瓣!我好心过来帮忙搬东西,你们怎么还诬赖人呢?” “装着花瓣的香包?”半夏将荷包拆开,把里面装的着东西倒出来,“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里头装的是花瓣吗?” 其中有麝香,也有藏红花,以及一些能致人不孕和滑胎的草药。 绿萝看着从荷包里倒出来的东西,顿时傻眼了。 薛青瑶把荷包塞给她的时候,悄悄跟她说过,荷包里的原料就是花瓣,只不过荷包被特殊的薰香熏过,闻久了不容易怀孕。 “不、不对!这个荷包里装的应该是花瓣才对!怎么会这样?” …… 紫承殿。 薛悠黎正在桌案前伺候笔墨,王德发便急匆匆地进来禀报情况,“皇上,镜花阁的婢女绿萝在熙妃娘娘的寝殿里藏毒被逮了个正着。如今小忠子跟半夏把人押到殿外来了,想请示皇上跟熙妃娘娘,该如何处置绿萝。” 慕容彻正在跟薛悠黎聊天,听到区区一个婢女竟然敢谋害他捧在手心里宠的女人,俊脸上表情瞬间冷沉下去,“一个婢女没胆子对熙妃下毒,立刻让邓庆查出她背后的主谋是谁!” 薛悠黎从天机书上了解完情况,就知道是薛青瑶为了除掉自己故意利用绿萝,给绿萝挖了个大坑。 不过,这件事只有绿萝和薛青瑶两个人知道。 就算刑狱司去查,也查不出任何能指认薛青瑶的证据,而且还可能将无辜的段采女牵扯进来。 因为薛青瑶在很早之前就开始谋划了,绿萝就是她替自己找得最完美的替罪羊。 不过没关系,她也替薛青瑶设好了局。 于是,她直接开口道,“皇上,臣妾认识绿萝,她是段采女身边的婢女,之前她冲撞臣妾时,被臣妾狠狠责骂过,恐怕她是怀恨在心才在臣妾迁宫之时,想趁乱给臣妾下毒。” 慕容彻知道她心里的盘算,沉声对王德发道,“既是如此,便将这个狗胆包天的宫婢乱棍打死!” “是!” 王德发得了男人的命令,立刻退出去。 薛悠黎见慕容彻面前的奏折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便对他道,“皇上,昨日臣妾见到容妃姐姐,她说小公主受了风寒,哮喘好像又发作了,不如咱们一起去永和宫看望小公主吧?” 【此时薛青瑶就在永和宫,她早就怀疑慕容溪不是女孩子,想趁机揭穿慕容溪的秘密,并以此来要挟容妃!】 【慕容溪身份特殊,容妃瞒了这么多年,就是不想自己的孩子被卷入宫中纷争,所以绝对不能让薛青瑶得逞!】 慕容彻听完薛悠黎的心声,起身牵起她的手,“朕确实想溪儿了,走吧。” 薛悠黎点点头,从身上取出一个木质小弹弓,“好啊,臣妾还给小公主准备了礼物呢!” …… 永和宫。 彩霞正领着慕容溪在荷花池边喂锦鲤。 天气虽冷,但是天气不错,池子里一尾尾锦鲤被喂得圆滚滚的,正摆着尾巴惬意地游来游去。 慕容溪趴在栏杆边,胖乎乎的小手里抓着鱼食,嘟着小嘴巴对着锦鲤念念有词,“小花,你都长那么胖啦,怎么还抢小红的饭饭呢?一点儿也不乖哦!” 彩霞瞧着慕容溪可爱的模样,笑着提醒她,“小公主,小红也不瘦呀!它肚子又圆又大,都快胖成猪鲤了!” “才没有呢,小红就是比小花瘦!” 容倾月正坐在亭子里烤火,身后宫女手中抱着的狐裘正是薛青瑶送来的。 她看着慕容溪跟彩霞争论哪只锦鲤胖哪只锦鲤瘦,不禁失笑,“这丫头真是淘气。” 说着,她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热茶。 薛青瑶就坐在她旁边,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池边的慕容溪,“小公主真是越长越可爱了,只是嫔妾怎么瞧着小公主长得既不像姐姐,也不像皇上呢?” “咳!” 容倾月听着薛青瑶的话,含在嘴里的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薛青瑶见她反应如此强烈,连忙丢下手里的茶杯,替她拍后背,“容妃姐姐,最近天气寒冷,你是不是受风寒了?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瞧瞧?” 容倾月对她摆摆手,“不用,我没事。” “嫔妾看你咳得很厉害,若是觉得不舒服还是要尽早看太医。” 薛青瑶说话的时候,趁她不注意,对身侧的碧玉使了个眼色。 碧玉得到她的指示,端起桌上的糕点往荷花池边走过去。 而薛青瑶继续跟容倾月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上次嫔妾也是咳嗽,不想喝药,以为自己扛一扛就能挺过去。结果越来越严重,最后连喝了小半个月的药才好。所以啊,咱们有什么小毛病得及时治疗,不能讳疾忌医。否则拖到最后,受苦受累的还是自己。” 容倾月刚才听她说慕容溪长得不像自己也不像皇上,才会被吓得呛了水。 见薛青瑶并没有再提慕容溪的长相,反而岔开话题,心底安定不少,笑着接话道,“妹妹说的是呢,我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如今年纪上来了,天一冷,整个人精神都没那么好了。” “姐姐只是虚长嫔妾几岁而已,哪里就上年纪了?”薛青瑶笑了笑,伸手又以替容倾月倒了一杯热茶,“我先前问过太医,他们说女人平常多喝些热水,对身体好,也不容易生病。后宫里女人本来就多,皇上的心里只能容下那么一两个人,像咱们这些被忽略的人总要对自己好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神不着痕迹地瞥过荷花池,见碧玉已经过去了,赶紧将茶杯递给容倾月,不让她往旁的地方看。 她的计划就是让碧玉送糕点的时候,借彩霞之手把慕容溪推进荷花池。 只要慕容溪摔进池子,她会第一时间冲过去,确认慕容溪的性别。 一旦确定慕容溪是男孩子,容倾月还不任她拿捏? 容倾月回道,“妹妹才被晋为贵人,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薛青瑶一脸无奈地摇摇头,眼神里满是无奈和自嘲,“姐姐,嫔妾的父亲出了事,如今嫔妾是罪臣之女,在后宫里哪里还有什么指望?只是希望跟姐妹们好好相处,能平安地度过余生就心满意足了。” 容倾月对薛青瑶一直都有防备民,不过现在见她完全没了从前的斗志,倒有些同情她了。 她的父兄全都战死在边疆,娘亲在收到噩耗后没过多久也病逝了。 她娘家没有人,很能理解薛青瑶如今的感受。 “会的,本宫也希望后宫一团和气,大家姐妹同心。” 就在她们聊这些体己话的时候,碧玉已经停在彩霞身边,“彩霞姐姐,容妃娘娘看小公主玩得高兴,让奴婢拿些糕点来给你们尝尝!” 彩霞扫过她手里的糕点,转头往亭子里看过去。 见容倾月跟薛青瑶相谈甚欢,这才接过盘子,“多谢。” 她捧着盘子,转头对慕容溪道,“小公主,来,咱们休息一下,吃块糕点。” 碧玉趁她转身,目光在她跟慕容溪身上打了个转,见二人挨得很近,已经摩拳擦掌做好撞倒彩霞的准备。 而薛青瑶跟容倾月越聊越投机,正聊到兴头上,突然耳畔传来‘噗通’的落水声! 第203章 秘密武器 “啊!” 紧接着,荷花池方向就传来碧玉的惊呼声。 薛青瑶听到动静,第一时间从座位上起身,“容妃姐姐,咱们快去看看小公主!” 说着,她甚至没有看容倾月一眼,就急匆匆地往池边跑去。 容倾月原本没有往自己女儿落水这个方向想,被薛青瑶这么一说,她顿时紧张地跟过去。 …… 此时此刻,薛悠黎拉着慕容彻躲在不远处墙后头。 她将手里的弹弓冲慕容彻晃了晃,一脸求表扬的模样,“皇上,臣妾是不是瞄得很准?” 慕容彻睨着她俏生生的脸蛋,眉梢眼角满是宠溺,“爱妃技艺精湛,朕佩服得五体投地。” 薛悠黎对上男人的视线,笑眯眯地问,“皇上,臣妾刚才请您帮忙的事办好没有?” 慕容彻往身后某个角落瞥了一眼,没有看到龙影卫,便对她道,“还要再等一等。” 薛悠黎倒也不急,虽然玄溟和赤焰不在宫中,但是龙影卫的实力她很清楚,去薛青瑶那里偷一样东西,对龙影卫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既然龙影卫还没有来复命,那他们就多看一会儿戏。 …… 园子里,当薛青瑶和容倾月停在荷花池边,看到在池子里扑腾的碧玉,二人都愣住了。 薛青瑶望着碧玉狼狈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却只能咬着后槽牙问道,“碧玉,你怎么掉池子里去了?” 碧玉像只旱鸭子,在荷花池里拼命扑腾,“主子,奴婢不会水……快找人救奴婢上去……咕咚咕咚……” 话还没说完,她就连续喝了好几口池塘里的水。 旁边的彩霞抱着慕容溪,往后退了几步,向容倾月跟薛青瑶说明情况,“碧玉姑娘是来给小公主送糕点的,可能是脚下没站稳,她突然一头栽进池子里了。” 薛青瑶听完彩霞的话,真想一把将碧玉的脑袋摁水里去。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她心里把碧玉骂了个狗血淋头,却还得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碧玉,你怎么如此不小心?这荷花池的水不深,你站起来,淹不死你的!” 入冬后,一天冷过一天,荷花池里的荷花早已干枯,碧玉泡在水里就差冻成狗了。 她听完薛青瑶的话,怔了怔,随即猛地从荷花池里站起来,池水只到她的大腿。 池水虽然淹不死人,但是能冻死人。 碧玉衣服湿透,牙齿打着哆嗦,连说话都是颤音,“奴、奴婢站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膝盖一痛,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后头推了奴婢一把……等奴婢再回神,人已经掉水里了。” 她说这话,彩霞听不下去了,蹙着眉头冲池子里的人道,“碧玉姑娘,我跟小公主一直在喂鱼,我们可没有推过你!” 慕容溪用力点了点小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向容倾月,“对呀,母妃,我们没有推人,她掉进池子里,差点儿砸到小花。” 容倾月自然知道慕容溪虽然顽皮却不会随便推人下水。 她走过去,安抚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温声道,“母妃知道,溪儿是最乖的。” 她话音未落,有两名小太监就跑到荷花池边,“娘娘,出了什么事?” 他们一直在不远的地方守着,看到容倾月跟薛青瑶都冲到荷花池跟前,便立刻跟了过来。 容倾月抬手往荷花池里一指,对他们道,“薛贵人的婢女失足摔进池子,你们赶紧把人捞上来吧。” “是!” 小太监走到池边,翻过栏杆,合力把碧玉从池子里捞上来。 “啊啾——啊啾——” 碧玉上岸后,被冷风一吹,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薛青瑶光是瞧着都满脸嫌弃。 这个废物浪费了她这么好的计划! 在没有确定慕容溪是男孩子之前,她就没有办法把容倾月拉到自己的阵营。 而且,容倾月不是傻子,经过这么一出闹剧,她肯定会怀疑自己带碧玉来永和宫的真正目的。 所以,她得想办法打消容倾月的怀疑。 “主子,奴婢想先回……” 碧玉身上衣服全湿透了,正想向薛青瑶请示一下回去换干净衣服。 谁知她的话刚起头,薛青瑶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碧玉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用的力气很大,碧玉的脸上顿时浮起一道红红的巴掌印。 慕容溪被薛青瑶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嘴巴扁了扁,当场就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呜……” 容倾月见女儿哭了,立刻从彩霞怀里把她抱过去,“溪儿不哭不哭,母妃在呢!” 慕容溪抬手指着脸色铁青的薛青瑶,哭得更凶了,“母妃,她好凶,溪儿好害怕。” 容倾月伸手拍了拍慕容溪的后背,温声哄道,“薛贵人是在教训自己的宫女,溪儿不要怕。” “小公主,我处罚她是因为她让你受了惊吓。” 薛青瑶也没想到自己惩罚下人,竟然还把慕容溪吓哭了。 她瞪了碧玉一眼,碧玉立刻退到她身后,哪怕被寒风吹得直打寒颤,也不敢再吭声了。 慕容溪的眼角还挂着眼泪,吸了吸小鼻子奶声奶气道,“你不要打她,她掉进池塘已经很可怜啦。” 薛青瑶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哄道,“好,小公主说不打,我就不打了。” 说着,她往前几步,伸手想摸慕容溪的脸蛋。 可惜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慕容溪,就被容倾月避开了,“薛妹妹,时候不早了,溪儿累了,我得哄她睡一会儿。” 她这话说得委婉,但是薛青瑶听出她是在下逐客令。 薛青瑶目的还没达到,哪里甘心就这么离开? 而且,她今天要是就这么离开,以后再想接触慕容溪就难上加难了。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脑子却在飞速运转,想找个理由继续留下跟慕容溪近距离接触。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扬悦耳的女声。 “这里可真热闹!皇上,看来咱们来得正是时候呢!” 容倾月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扭头,当看到来人,连忙欠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薛青瑶跟几位宫人也跟着低头行礼。 “嫔妾参见皇上!” “奴婢/奴才参见皇上!” 慕容彻虚抬了下手臂,“都平身吧。” “溪儿,你快看谁来了。” 容倾月说着,将窝在她怀里的小人儿放到地上。 慕容溪抬起含着泪花的大眼睛,当看到眼前高大俊美的男人时,眼神瞬间亮了,“父皇!” 说话间,小家伙已经迈开小短腿,飞扑过去,一把抱住男人的腿。 慕容彻低头,将小家伙从地上抱起来,“溪儿有没有想父皇?” “想!”慕容溪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伸出白胖的小短胳膊,将慕容彻紧紧抱住,“父皇,溪儿每天都很想您呢!可是母妃说,父皇太忙了,让溪儿不要随便去找父皇,会打扰父皇处理大事!” 慕容彻听着小家伙软软糯糯的小奶音,眼神温和到了极点,“以后溪儿若是想父皇了,随时都可以来找父皇,国事再忙,也没有溪儿重要呀。” 跟慕容溪说话的时候,这个威严的天子不仅一脸和煦慈爱的笑容,而且连说话都成了夹子音。 薛悠黎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在心底想,这个男人以后要是当了父亲,肯定是个女儿奴。 而薛青瑶看着这对父女甜蜜又温馨的互动,心底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不禁生出一丝怀疑。 慕容溪如此受慕容彻的宠爱,容倾月真的有必要隐瞒孩子的性别吗? 还是说,是她之前的判断有误,其实慕容溪就是个女孩子? 不! 不对! 她记得上一世,慕容彻对容倾月跟慕容溪的感情很淡,也很少踏足永和宫。 此时,慕容彻跟慕容溪的互动虽然很父慈女孝,却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就好像是在刻意演戏一般。 薛青瑶一下子混乱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觉得慕容溪是男孩子的可能性很大。 但她又无法解释如果慕容溪是男孩子,容倾月刻意隐瞒自己孩子性别的原因。 容倾月又不傻,她难道不知道慕容溪是男孩子对她多有利吗? 一旦慕容溪是皇长子,凭容倾月在后宫的资历和地位,成为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那她隐瞒孩子性别就只有一个原因—— 除非慕容溪不是皇帝的种! 当薛青瑶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后,她瞳孔狠狠一缩,再看向慕容溪时,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的五官跟慕容彻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薛悠黎见薛青瑶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慕容溪的脸,就知道她应该还在怀疑慕容溪是男孩子。 不得不承认,薛青瑶这个原女主还是有点脑子的。 “小公主,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薛悠黎故意走到慕容溪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薛青瑶的视线。 然后,她将手中的弹弓递给慕容溪,笑眯眯道,“这是我让人给你做的弹弓,不仅可以当玩具,还能用来防身。” 碧玉看到薛悠黎手上拿着的弹弓,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腿上一痛,才会跌进荷花池。 慕容溪看到弹弓开心极了,“谢谢薛嫔娘娘!” 容倾月笑着纠正道,“溪儿,如今你要改口叫她熙娘娘了哦。” 慕容溪很喜欢薛悠黎,听完容倾月的话,连忙捂住小嘴巴,“对哦!母妃前几天提醒过我啦,我给忘记了,恭喜熙娘娘!” 薛悠黎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谢谢小公主,我的昭华宫跟永和宫离得很近,以后你要是觉得无聊,随时可以来找我玩哦!” 慕容溪闻言,咧开嘴巴冲她笑出整齐的小米牙,“好呀好呀!” 薛青瑶知道皇帝来了,她就没有机会确认慕容溪的性别了。 于是,她扭头对容倾月道,“容姐姐,嫔妾想起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又朝慕容彻欠了欠身,“皇上,嫔妾先告退了。” “咦?” 薛悠黎视线落在薛青瑶包着纱布的手指上,故作关心地问了句,“薛姐姐,你的手指怎么都受伤了?” 薛青瑶愣了下,心虚地想将手藏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笑着替自己编理由,“嫔妾最近在跟碧玉学刺绣,可惜嫔妾笨手笨脚的,总是扎到手指。” “那薛姐姐可要小心些,虽然针伤看着小,但是万一伤口感染恶化,别说手指头保不住,甚至还可能连命都没了。” 薛青瑶觉得她在危言耸听,“熙妃的提醒,嫔妾记下了,嫔妾就不打扰皇上跟容妃姐姐陪小公主了。” 离开前,她还故意瞟了薛悠黎一眼,好像在拿眼神告诉薛悠黎,别杵在这里碍眼。 而慕容彻根本没有搭理薛青瑶,耐心地继续陪慕容溪玩耍。 薛青瑶被他无视,心底有一肚子的怨气,却只能笑着离开。 碧玉被冻得嘴唇乌紫,见薛青瑶走了,连忙小跑着追上去,“主子,等等奴婢啊。” 薛青瑶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声音,脚步走得更快了。 直到薛青瑶走出永和宫,碧玉才追上来,“主子,您能不能……” 啪! 啪啪啪! 碧玉的话刚起头,薛青瑶转身就是几巴掌狠狠扇在碧玉脸上。 “贱婢!都怪你!今日要不是你,这事怎么会搞砸?” 她扇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碧玉的脸瞬间被扇得又红又肿。 可是,她不敢有怨言,只能解释道,“主子,您看到熙妃送给小公主的弹弓了吗?刚才奴婢想对小公主下手的时候,腿被石子射中才会摔进池子里!这一切都是熙妃搞的鬼!是她坏了您的计划!” 又是薛悠黎! 今日这么好的机会,都被薛悠黎毁了! 这个贱人敢坏自己的大事,她一定要她不得好死! 薛青瑶想到自己还有一样秘密武器,突然笑了起来,“好啊,既然薛悠黎处处跟我作对,那我就留不得她了!”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她对薛悠黎已经忍无可忍。 虽然她很想亲手杀了薛悠黎,以泄她的心头之恨,但是如果让薛悠黎这个贱人死在慕容彻手中岂不更妙? 这么一想,慕容溪是不是小公主好像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她只要把情人蛊顺利种到慕容彻身上,就能够操控慕容彻的行为。 而她打算让慕容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死薛悠黎。 光是想到薛悠黎将来死在慕容彻手中的那个场景,薛青瑶就开心得想放声大笑。 不行,她一刻也等不了! 她得想个办法让皇上翻她的牌子! 因为她恨不得立刻马上要了薛悠黎的命! 想到这里,薛青瑶对碧玉一挥手,“走,我们回明华殿!” 回去后,碧玉快要冻僵了,连忙回房换干衣裳。 而薛青瑶三步并两步地冲回卧房。 她冲到角落里,捧起她的青铜鼎,小心翼翼地将青铜鼎放到软榻前的矮几上。 薛青瑶打开青铜鼎,拿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对着里面两只爬来爬去的蛊虫道,“吃吧!多吃点!你们就是我的指望!” 她喂饱了情人蛊,正想小憩一会儿,碧玉突然拍开寝殿的门,一脸兴奋地对她道,“主子!天大的好消息!王公公刚才来传话,说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 第204章 入套 “你说什么?” 薛青瑶将青铜鼎盖上,扭头朝碧玉的方向看过去。 碧玉也很激动,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主子,定是皇上今日在永和宫看到您,被您的美貌迷……啊、啊啾……迷住了!” “既然皇上今晚要过来,咱们可得好好准备。”薛青瑶抬手抚上自己的脸蛋,心底多少有些得意。 她对自己的美貌向来很有信心,要不是因为后宫里多了个薛悠黎,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只要过了今晚,薛悠黎就没有机会再蹦跶! 碧玉忙不迭点头,“是!奴婢保证把主子打扮得美美的!” 傍晚,薛青瑶先是泡了个美美的花瓣浴,出浴后,她只穿了一件桃粉色的肚兜,一条只及膝盖的亵裤,大片白皙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碧玉今日在永和宫摔了一跤,跟薛青瑶聊了没多久,就病倒了。 此时,明华殿的几个小宫女站在软榻前,伺候薛青瑶梳妆打扮。 其中一人捧着香膏,另一人从罐子里挖出香膏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薛青瑶的身上。 “主子,香膏抹好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宫女说着,给她套上一件绣着牡丹花的薄纱裙。 外头很冷,薛青瑶又给自己披了件长披风。 接着,她坐到梳妆台前,拿起铜镜,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眉似远黛,媚眼如丝,云鬓花颜,肤如凝脂,美得就像是话本子里祸国殃民的妖妃。 薛青瑶对自己的打扮很满意,捧着镜子左照右照,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们都退下吧。” 薛青瑶抬手挥退几名宫女后,亲自拿起眉笔替自己描眉。 等描完眉毛,她对自己的妆容更有信心了。 有情人蛊在手,今晚她肯定能迷死慕容彻。 “薛悠黎,从明天起,后宫将成为你的埋骨之地!” 薛青瑶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薛悠黎失宠后,跪在她脚下摇尾乞怜的模样。 “皇上驾到——” 她还在心里想象薛悠黎乞求她饶命的场景,外头突然传来太监的唱喏声。 薛青瑶眸光微动,动作娴熟地拿起手边的镊子,将青铜鼎里的子蛊镊出来,放进随身带着的小竹节里。 这个小竹节只有手指粗细,是存放蛊虫的容器。 她把竹节收好后,便解开身上的披风,随手丢在一旁的软榻上。 听着殿外传来的脚步声,薛青瑶扬了扬红唇,调整好脸上的笑容,穿着薄薄的纱裙往门口迎过去。 她每走一步,腰臀就扭一下,纱裙下她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有种勾人心魂的韵味。 “嫔妾参见皇上。” 慕容彻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抬手朝她的方向虚扶了一把,“平身吧。” “谢皇上。” 薛青瑶正想抬手搭上男人的手,慕容彻已经快她一步把手收了回去。 薛青瑶的手扑了个空,为了掩饰尴尬,手在半空中划了个弧度,转而将脸颊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慕容彻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淡淡开腔,“朕今晚还没有用膳,让王德发传了晚膳来明华殿,薛贵人陪朕一起用膳吧。” 尽管男人对薛青瑶的态度并不热情,可这还是他头一次主动留在明华殿陪她用膳。 比起之前的冷落,今晚已是极大的优待。 不过,比起用膳,她其实更希望男人能直接进入主题。 毕竟,只有在那种情况下,她才有机会将情人蛊种在慕容彻身上。 薛青瑶垂下眼睑,在心底计较一番,再仰脸看向男人的时候,脸上立刻浮起受宠若惊的笑容,“能陪皇上用膳,是嫔妾的荣幸!” 罢了,也不急于一时,先陪慕容彻用膳,把他哄高兴了,待会儿下手也更容易。 过了没多久,宫女们便将一道道菜肴呈了上来。 薛青瑶惊喜地发现其中竟然有好几道她爱吃的菜。 看来慕容彻真的开始对她上心了,竟然连她的喜好都默默记在心里了。 想着,她秋波盈盈的眸子一抬,朝男人脸上看过去。 慕容彻身上没穿龙袍,穿着一袭月白色锦缎便服,领口和袖口以同色丝线绣着精致的竹叶图案。 他腰间束着一条墨绿色的腰带,坠着的羊脂玉佩莹润剔透,配上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五官,尽显天子的威仪和尊贵。 薛青瑶看着看着,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其实慕容彻长得比慕容邺更英俊。 慕容彻被她如此直勾勾地盯着,按捺住心底的不适,挑了挑眉梢,“薛贵人用膳不看桌上的菜,一直盯着朕做什么?” 薛青瑶之前听绿萝说过,薛悠黎就是靠花言巧语才把慕容彻迷得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于是,她也故意学薛悠黎平时说话的腔调,“因为皇上您好看啊!皇上是嫔妾见过的所有男人当中,最好看的男人!” 说完这话,她意识到不太对,又连忙追加道,“嫔妾上次去秋猎的时候就发现了,皇上只要站在人群中,永远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慕容彻就算被她夸了,也没有很高兴,反而有种头皮发麻的膈应感。 要不是他今晚带着任务过来,他真想直接掀桌走人。 不过,想到薛悠黎的交代,他只能硬着头皮给薛青瑶盛燕窝,“薛贵人,朕记得你很爱吃这道燕窝煨老鸭。” 薛青瑶看着慕容彻亲手端到她面前的燕窝,真是受宠若惊。 她欣喜地接过碗,心情好到了极点,连说话也更夹里夹气,“皇上,您也吃呀。” 说着,她也给慕容彻夹菜,“这道什锦鱼翅瞧着就很不错呢。” 慕容彻看着她放在自己面前碟子里的鱼翅,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继续给她夹别的菜,“这个煨鹿筋也很不错。” 过了没一会儿,薛青瑶面前的碗里就堆得跟小山一样,“皇上,够了,您再给嫔妾夹菜,嫔妾就要吃成胖子啦。” 她嘴上这么说,但是眉梢眼角全都是笑意。 很显然,她内心里很享受皇帝亲自给她布菜的感觉。 在她看来,就算是薛悠黎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恩宠。 慕容彻笑了笑,“无妨,多吃点好,有福气。你现在太瘦了,再长点肉会更好看。” 说着,男人还给她空掉的酒杯里斟满酒。 薛青瑶在男人一声声夸奖中,渐渐迷失了自我,一口接一口地吃碗里的菜肴。 她太想把薛悠黎比下去了,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慕容彻一直在给她夹菜,自己除了喝了点汤,所有菜肴一口没动。 吃着吃着,薛青瑶渐渐感觉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 慕容彻见她伸手按太阳穴,立刻将酒杯端起来,“薛贵人,朕今晚很高兴,来朕再敬你一杯。” 薛青瑶连忙摆手,“皇上,嫔妾酒量不佳,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啦!” 慕容彻也故意拿手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朕今晚太高兴了,也喝了不少酒,咱们把这最后一杯喝完,就不喝了。” “好。” 薛青瑶倒是爽快,仰头就把自己手上的酒喝光了。 慕容彻脸上顿时露出欣赏的表情,“没想到薛贵人如此豪爽。” “今晚这是陪皇上,嫔妾才多喝了几杯,平常嫔妾可是滴酒不沾的呢。” 薛青瑶说着,放下手中的筷子,“皇上,嫔妾吃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就寝了?” 慕容彻没有拒绝,也放下了碗筷子,“薛贵人说得很对,春宵一刻值千金。” 薛青瑶见状,立刻命宫人将桌上的菜全部收拾干净,“你们出去后就都去休息吧,不要过来打扰我跟皇上休息。” “是!” 待所有宫人都退出去,慕容彻便将寝殿里的宫灯一盏盏熄灭。 薛青瑶看着突然暗下来的寝殿,不由愣了下,心底隐隐有些不安,“皇上,您怎么把灯熄了?” 今晚一切发展得太过顺利,顺利得让她生出一丝怀疑。 是啊,平常慕容彻总是无视她,怎么今天突然对她如此贴心? 慕容彻扭头看向薛青瑶,“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就寝了,难道薛贵人习惯睡觉的时候亮着一屋子宫灯?朕记得上次侍寝熄灭了所有灯,便以为有亮光你会害羞。你若是不介意,朕再把灯点上。” 薛青瑶眼珠转了转,连忙道,“不用点了,皇上您考虑得很周到,嫔妾确实会害羞。” 既然灯都熄了,她正好可以趁机给慕容彻种情人蛊。 薛青瑶这么一想,伸手拉上慕容彻的衣袖,“皇上,那咱们一起休息?” 黑暗中,她的手顺势摸到男人的腰带,“嫔妾替您宽衣。” “好。”慕容彻垂眸睨着她,大手也朝她的腰带摸过去。 薛青瑶立刻跟八脚章鱼一样搂上男人的腰,带着男人朝床榻移过去。 在移动的过程中,她的手悄无声息地摸上自己腰间那个装着情人蛊的小竹节。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把小竹节取出来,慕容彻解她腰带的动作突然一僵。 紧接着,男人弯下腰,倒吸一口凉气,“嘶!” 薛青瑶见慕容彻捂住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连忙关切地询问,“皇上,您怎么了?” 慕容彻回道,“朕肚子不太舒服,先去一趟茅房。” 薛青瑶没想到慕容彻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顿时觉得扫兴。 不过,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反倒很贴心地对男人道,“皇上,要不还是先请太医过来给您瞧瞧吧?” “不用,你等朕一会儿,朕去去就来!”慕容彻对她摆摆手,没等她再说话,便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薛青瑶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鄙夷,“真是懒人屎尿多,一到关键时候就不行!他独宠薛悠黎不会是因为他本来就不行吧?要不然薛悠黎侍寝了这么久,怎么肚子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她独自在寝殿里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她觉得脑袋比之前更晕了。 奇怪,她好像也没喝多少酒啊,怎么就有种醉酒的感觉? 薛青瑶脑袋昏沉得厉害,刚想去喝杯水,谁知脚还没迈出去,双腿一软,就这么摔倒在床上。 她按了按眉心,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就在这时,寝殿门外传来脚步声。 “皇上,您回来了?” 薛青瑶脸颊也在不知不觉中热了起来,在热气的蒸腾下,脑子也仿佛变成一团浆糊,逐渐丧失思考力。 门口有道人影走进来,薛青瑶努力睁大眼睛,可是视线却变得模糊起来。 她想应该是她太久没有喝酒,所以酒量也变差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慕容彻回来就好,回来了,她就可以在慕容彻身上种蛊了。 她正想着,高大的男人已经将寝殿内最后一盏宫灯也熄灭了。 薛青瑶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而她的手紧紧抓着腰间的小竹节。 男人刚在床边停下,她就从幔帐后伸出柔若无骨的手,将男人拉了进去,“皇上,人家等了你好久呢!” 她的嗓音原本就很妩媚,在酒精的作用下,又多了一丝娇嗔,愈发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不过,薛青瑶没有给男人开口说话的机会,便迫不及待地将红唇凑上去。 她借着亲吻男人的动作,伸手搂住男人的脖子,趁机将小竹节里的子蛊倒进男人的衣领…… 子蛊只要离开小竹节,就会迅速钻进慕容彻的身体。 只要情人蛊的子蛊成功在慕容彻身体里寄生,慕容彻的情绪就会受母蛊的影响,从而对薛青瑶产生依赖,并且无法自拔地爱上拥有母蛊的人。 一旦慕容彻跟子蛊融为一体,便会对薛青瑶言听计从。 到那个时候,他就会成为薛青瑶一个人的傀儡。 薛青瑶想着,将身前的男人搂得更紧了,“皇上~~~” …… 与此同时,慕容彻在以去茅房为借口离开寝殿后,便绕开明华殿的宫人,翻墙而出。 此时此刻,薛悠黎就蹲守在明华殿外,听到动静,她警觉地抬头,“皇上?” “是我。” 慕容彻在她面前站定,挑了下眉梢,“今晚的饭菜里加了些东西,薛青瑶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对了,她从蓝洛那里要来的情人蛊真的那么可怕?” 之前慕容邺被中了傀儡蛊的蓝筝刺成重伤一事,让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蛊虫的可怕。 不过,情人蛊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多少有些好奇。 薛悠黎跟他摊牌了情人蛊的事后,便在筹划如何对付薛青瑶。 她听完慕容彻的疑问后,回道,“情人蛊可以让人无条件地爱上拥有母蛊的人。不过皇上别担心,臣妾将薛青瑶的情人蛊调包了。” 慕容彻更好奇了,“真正的子蛊,你打算如何处理?” 薛悠黎冲他眨了眨眸子,扭头对守在不远处的人唤了一声,“小忠子。” 小忠子立刻拖着一个人朝他们走过来,“皇上,娘娘,这是奴才在昭华宫外抓到的小柱子。他是明华殿的人,刚才他已经交代了,是薛贵人授意他去监视咱们昭华宫的。” 小柱子一张脸吓得惨白如纸,“皇上饶命!熙妃娘娘饶命!” 像这种监视皇帝宠妃还被抓个正着的情况,按照宫规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不过,薛悠黎留他的命还有用,“本宫可以饶你不死,不过,你对今晚的事必须半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本宫不介意赐你一杯毒酒。” 小柱子赶紧磕头,“奴才保证今晚的事只会烂在奴才肚子里!请皇上和熙妃娘娘饶了奴才的狗命吧!” 在他拼命磕头的时候,薛悠黎对站在他身后的小忠子递了个眼神。 小忠子将装着蛊虫的小瓷瓶打开,迅速将蛊虫倒进小柱子的衣领里。 情人蛊的子蛊很小,直接咬开小柱子脖子后的皮肤,一下子就钻进皮肤深处,消失不见了…… 第205章 杀人越货 翌日,晌午。 薛青瑶刚梳妆完毕,王德发已经带着慕容彻的赏赐亲自来明华殿了。 “薛贵人,这些都是皇上去库房给您选的重礼,贵人真是好福气。” 说完,王德发命宫人把一箱箱赏赐都抬进院子里。 薛青瑶看着堆成小山的赏赐,笑得一脸得意。 她随手抓了把金豆子塞给王德发,“王公公,皇上今晚翻的谁的牌子呀?” 薛悠黎当初连续侍寝近十天,如今慕容彻中了她的情人蛊,她自然要压过薛悠黎曾经的风头,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仔细,谁才是慕容彻真正在乎的女人。 王德发接过金豆子,笑眯眯地回道,“回贵人,今晚皇上要处理朝政,谁的牌子也不翻。” 薛青瑶心下有些失望,不过想到慕容彻向来勤勉,她也没有再多问,“知道了,王公公辛苦了。” 送走王德发后,薛青瑶立刻唤来碧玉。 碧玉身上裹着厚厚的袄子,虽然虽过药了,依然有些头昏眼花。 不过,薛青瑶如今信得过的人只有她,就算她病得不轻,依然还得替薛青瑶办事。 “主子,您找奴婢过来……咳咳……是为了什么事……咳咳咳……” 碧玉一句话没问完,就剧烈咳嗽起来。 薛青瑶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到她手里,“明日一大早你拿着明华宫的令牌出宫替我采买一些胭脂水粉。” 碧玉风寒极重,恨不得躺在被窝里不出门,现在听说明天还要早起出宫,她头更疼了,“主子,奴婢前些日子领的胭脂水粉,您还没有用呢……咳咳……” 薛青瑶见她傻里傻气的表情,翻了个白眼,索性把话挑明,“我当然不缺那点儿胭脂水粉,我让你出宫,是叫你替我办一件事。你是我最器重的人,让旁人出宫我不放心。” 碧玉看着她脸上严肃的表情,赶紧止住咳嗽,“主子您说!” “你去城北的应天街438号,找一个叫翠如的妇人,将这封信交给她。” 薛青瑶并不知道,在龙首山秋猎的时候,薛悠黎和慕容彻便从那几个猎户口中得知翠如的行踪。 这段时间他们一定派人暗中跟着翠如,翠如不仅一直跟薛青瑶保持联系,而且还在替薛青瑶打理她母亲艳娘留下的几间铺子。 碧玉愣了下,伸手接过她递到自己面前的信封,发现信封捏在手里很厚实,“主子,奴婢没见过翠如,会不会认错?” “不会,她很好认,她嘴角有一颗痣。”薛青瑶说完,顿了下,又接着道,“你一定要亲手把信交到她手里!此事非常重要,交给旁人我不放心,只能你亲自去办!” 碧玉见薛青瑶如此信任自己,立马拍着胸脯向薛青瑶保证,“主子放心,奴婢保证亲手交到翠如手里!” 薛青瑶对她摆摆手,“你今日早些休息,明天早点出宫。” …… 【薛青瑶终于要去找翠如了?太好了!我等这天已经等好久了!】 薛悠黎从天机书上得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写了一封信,“小忠子,你今晚就出宫一趟,把这封信送去康王府,交给清和郡主。” 宫中的人想出宫,并不容易,不过薛悠黎作为慕容彻最宠爱的女人在后宫里有特权。 只要她有正当理由,宫门口的侍卫不会拦截她的人。 小忠子小心翼翼地将信收进怀里,“是!奴才一定亲手将信交到清和郡主手里!” 秋猎过来,她一直在等薛青瑶和翠如联系,如今总算是等到了。 傍晚时分,小忠子拿着昭华宫的腰牌畅通无阻地出了宫。 他到了康王府,道明来意后,很快就见到了楚馨月。 听小忠子说明来意,楚馨月忍不住挑了挑眉梢,“是阿黎让你过来的?” “对!主子让奴才把这封信交给您!她说您只要看完这封信,就什么都明白了。” 楚馨月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上的内容,“小忠子,你帮我带句话给你主子,让她准备几道我爱吃的菜,明天中午我去找她。” “是!” 待小忠子离开,楚馨月看完信上薛悠黎信上的内容,不由扯起唇角,“大力,明早带你出去干坏事,你干不干?” 王大力离开寻欢楼后,就跟楚馨月来康王府住下了。 他年纪不大,人却很机灵勤快,因此楚馨月便让他跟着府里的统领学功夫。 楚馨月有空的时候,也会亲自教他几招。 这段时间,王大力不仅学会了骑马射箭,武功也比之前精进不少。 他如今算是楚馨月的专属侍卫,刚才小忠子求见楚馨月,他也跟过来了。 此时,听完楚馨月的话,王大力眼神一亮,摩拳擦掌道,“干!郡主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楚馨月见他回得如此干脆,撇嘴道,“我要是让你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你也干?” “我这条命都是郡主跟熙妃娘娘救回来的,郡主要杀的人,肯定罪大恶极,该死!郡主要越的货,肯定来路不正,该抢!” 楚馨月看着他义正辞严的模样,嘴角的笑弧更深了,“你要非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咱们明天就干一票!” “好勒!”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楚馨月便起床了。 她以为自己起得够早,谁知一打开房门就看到蹲坐在她门外台阶上的那道背影,“大力,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王大力听到身后的开门声,立刻抱着怀里的剑站起身,“我昨晚睡得早,鸡叫第一声的时候,我就起床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佩剑是楚馨月特意找工匠替他量身打制的,他才十五岁,在寻欢楼这几年吃不饱,穿不暖,个子比楚馨月矮小半个头,楚馨月瞧着他,有种自己雇佣童工的错觉。 楚馨月瞧着他脸上迫不及待的表情,笑着冲他挥了下手,“现在就出发,走!” “好诶!” 王大力兴奋地跳了下,紧紧跟在她身后。 两人出了王府就按照薛悠黎给的地址,前往城北的应天街。 这个时辰,街道上还没什么人,小摊贩也没出摊,只有几家包子早点铺开门了,街道上安静无比。 …… 城北。 碧玉跟着采买的管事姑姑出宫后,便独自来到应天街。 她根据薛青瑶给的地址,很快便找到438号。 这是一间很小的四合院,院门紧紧关闭着。 碧玉站在门口,抬手在门上重重拍了五下,又放轻动作拍了三下门板。 “来了来了!” 过了没一会儿,门里传出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你是哪位?” 碧玉连忙说出薛青瑶给她的暗号,“翠如姨,奴婢是薛贵人身边的婢女……咳咳……是她让奴婢出宫来找您的。” 翠如听到薛青瑶的名字,二话不说,当场就把院门打开了。 她看着站在门口的碧玉,见她身上穿着一身宫装,扭头往巷子里张望了几眼,见巷子里没有人,一把将碧玉拉进院子。 “你是小姐派来的人?小姐她近来可好?我没能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小姐肯定很失望吧?”龙首山秋猎时,她暗杀薛悠黎的任务失败后,便没有主动跟薛青瑶联系过。 而薛青瑶那段时间自顾不暇,再加上慕容邺出事,她一心忙着养情人蛊,便也没有找过翠如。 碧玉对上翠如失落又自责的眼神,又咳嗽了几声,才回道,“主子很好,在宫里深得皇上宠爱,她过得很好。她让奴婢出宫,就是为了让奴婢亲手将这个封信交给您。她说信里有需要您帮她完成的事。” 翠如接过碧玉递来的信封,并没有急着拆信,而是接着问了句,“小姐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碧玉回道,“主子说,她暂时没办法出宫,希望您能好好保重自己。等将来她在后宫说话有分量了,就将您接进宫里,给您养老。” 翠如当年跟了艳娘后,便一直没有嫁人。 薛青瑶算是她一手带大的。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拿薛青瑶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听到碧玉这么说,她感动又激动,“好,你让小姐放心,我在外头一切都好。” 碧玉又跟她聊了一会儿,抬眼看了看天空,日头的金光洒落在小院里,照得人身上都暖洋洋的。 “时辰不早了,奴婢得走了,您有什么话需要奴婢带回宫吗?” 翠如闻言,一把拉住碧玉的手臂,一字一句道,“你转告小姐,之前是我的失误没能杀了薛悠黎,我最近一直在反思失败的原因,下次一定能得手!” 其实秋猎那次,薛青瑶不方便自己出面,只能给银子让她找杀手。 翠如为了省钱这才找了几个箭术不错的猎户。 没想到猎户最后失败了,连尾款都没去找她要。 她在龙首山那边等了好几天,知道刺杀失败后,心里也很忐忑,以为薛青瑶肯定会怪自己。 没想到薛青瑶就像把刺杀的事情忘了一样,完全没有派人来说这件事。 翠如自责了许久,见薛青瑶又给她派新任务,整个人又支楞起来了。 碧玉对上她迫切的眼神,点头道,“放心,奴婢一定把您的话带到!” “好,姑娘,你慢走。” 翠如将碧玉送走后,立刻将院门关上,低头把厚厚的信封拆开。 当看到信封里厚厚一叠银票,她震惊得瞪大了双眼。 这些银票每一张面额都是一千两,加起来足足有一万多两。 翠如不清楚薛青瑶为什么给她这么多银子,连忙又翻了翻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信纸。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将信纸翻开,眼角余光就瞥见一道黑影闪到自己身后,“谁……” 她心下大惊,正想扭头,后脖颈却被人狠狠劈中。 翠如感觉脖子一痛,身体便软软倒了下去。 她手中的银票和信纸也跟着滑落。 在银票和信纸落地前,一道身影迅速冲过来,手往下一捞,及时将银票和信纸都抓在手上。 王大力站稳身形后,将手里的东西往楚馨月面前一递,“给!” 翠如是被楚馨月敲晕的。 此时,楚馨月瞥过地上昏死过去的翠如,接过王大力手里的银票和信纸。 她打开信纸,一目十行地扫过信上内容,随即扯起唇角,“大力,看来咱们今日得进宫一趟了!” 第206章 她是重生的? 昭华宫。 薛悠黎用过早膳,正在院子里消食,就看到小忠子来禀报,“主子,康王妃来了。” 薛悠黎没想到楚馨月办事效率这么高,立刻道,“快把人请进来。” 她话音刚落,楚馨月便领着王大力一前一后迈进昭华宫的大门。 “阿黎,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薛悠黎看着她脸上兴奋的表情,扬了扬眉梢,“笑得这么开心,你不会是来给我送钱的吧?” “猜对了!” 楚馨月拉起她的手,神秘兮兮地对她道,“我还有一个重大发现,咱们进屋说!” “好。”薛悠黎应了一声,想了想,扭头吩咐道,“半夏,送些点心和茶水进来,另外让如意招待一下王大力。” “是!” 楚馨月把薛悠黎拉进屋,直接掏出从翠如那里抢来的东西,往桌上一拍,“猜猜,我从翠如那里抢了多少钱?” 薛悠黎看看她,又看看她手底下压着的厚厚一叠银票,“看你这表情,不会过万了吧?” “阿黎,你猜这么准干脆改行去大桥底下给人看相得了!”楚馨月也没卖关子,把银票一张一张数给她看,“之前薛青瑶还挺穷的,没想到她竟然还暗戳戳地搞到一万八千两的银票!你知道她把这些银票给翠如是想干嘛吗?” “总不可能是给她养老。” 薛悠黎并没有在天机书上查这个问题,抿唇思考片刻,突然想到一个一直被她们忽略的可能,“薛青瑶不会是想用这笔银子屯粮吧?” 薛青瑶虽然是顶着陵州知府千金的身份进宫的,但是薛知府并没有给她什么金银细软,她在后宫里也不得宠,之前身上一直没有什么银钱。 前段时间秋猎的时候,她跟慕容邺哭穷,慕容邺给了她一笔银子。 而薛青瑶这段时间表面上又很受宠,确实得了不少真金白银的赏赐。 以薛青瑶的性格,她不可能平白无故把自己全部身家都送到翠如手里,除非她有更大的谋划。 “我去!阿黎,你居然连这个事都能猜到?”楚馨月原本就是想逗逗薛悠黎,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猜中了。 在原书的情节里,年底的那场饥荒下个月就会爆发。 薛青瑶在给翠如的信里清清楚楚地写了,让翠如最近几天找个地方把所有银票都拿去囤粮。 薛悠黎摊手,“其实也不难猜,毕竟这么一大笔银子,翠如一个丫鬟能用多少?” 楚馨月摸了摸下巴,“你说,薛青瑶是不是想发国难产,她花一万多两买粮食,等饥荒来了,再高价把粮食卖出去,到时候不就可以狠狠赚上一大笔!” 薛悠黎沉吟片刻,摇头道,“薛青瑶的野心不止于此,她绝对不是想赚钱这么简单。” “那她想干嘛?她买粮食总不可能到时候免费施粥,当活菩萨吧?” 楚馨月的话,反而提醒了薛悠黎,“我知道她想干什么了!她打算利用这次饥荒替自己搏一个好名声,为将来登上皇后之位做铺垫。” 楚馨月一拍大腿,“你这么一说,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她说完这话,跟薛悠黎对视了几秒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阿黎,薛青瑶怎么知道年底有饥荒?” 薛青瑶能预知未来的剧情,但她们可以肯定薛青瑶本身就是处在这个朝代背景下的人,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重生!” “重生!” 楚馨月和薛悠黎想到一块儿去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得出一个结论。 薛悠黎回想起之前跟薛青瑶交手时的点点滴滴,愈发笃定她们的猜测,“是了!难怪她之前刚进宫就到处拉帮结派,好像对宫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原来她是重生的啊。” 楚馨月眼眸眯了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薛青瑶选择把情人蛊种在慕容彻身上,这么推断的话,她应该是被慕容邺杀死后重生的。” 薛悠黎对她的猜测很认同,“不管她是不是重生,既然她能在你的笔下死第一次,就可以在我们手上死第二次。”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薛青瑶之前突然跑去永和宫跟容倾月套近乎,她手上是不是还掌握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楚馨月一怔,随即摇头道,“不应该啊,你在这里不是百事通吗?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那也得我先想到,才能用金手指去查。但是人嘛,就算再谨慎也难免会有疏漏……” 她这话刚说完,楚馨月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想起来了!容妃的女儿其实不是女儿,是容妃为了保护自己孩子,故意改变了孩子的性别。” 薛悠黎听着她颠三倒四的话,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慕容溪不是女孩,是男孩子?” 楚馨月用力点头,“对!我当时写小说的时候就是这么设定的!” 薛悠黎真是服了她,“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楚馨月挠了挠额角,“你也知道,我写这本书的时候是围绕慕容邺和薛青瑶这对主角展开故事的。容倾月是配角后宫的一个妃子,她的戏份我都是一笔带过,当时写着写着就把她跟慕容溪写死了,后来也就没有再纠结慕容溪的性别。要不是你刚才提了一嘴,我压根就想不起来。” 薛悠黎闻言,立刻用意念跟天机书交流:【当时慕容溪出场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提醒我慕容溪是个男孩子?】 天机书:【当初在介绍慕容溪的时候,我是这么介绍她的—— 姓名:慕容溪,4岁半,容妃的‘女儿’,被封为长乐公主。 是你自己没有看仔细,这不是我的锅!】 薛悠黎:【……】好嘛,搞了半天,怪她自己当时没有多看两眼人物的身份卡,竟然把这么重要的单引号看漏了! 于是,她扭头看向楚馨月,“还好咱们现在发现也不算晚,最近我会多留意薛青瑶的动向,不会让她有机会坑害容妃母子。” 楚馨月点头道,“慕容邺应该还没死,如果他收到薛青瑶在后宫又得宠的消息,肯定会想方设法跟薛青瑶联系吧?” “当然,这也是皇上如此高调宠幸她的原因。薛青瑶毕竟是命定的女主,只要她还在宫里,慕容邺便会在她身上下注。” 楚馨月闻言,好奇地问了句,“慕容邺的具体位置,你的金手指也查不到吗?” 薛悠黎曾经跟楚馨月提过,她的金手指可以查到很多角色的身份背影,以及一些隐藏剧情,甚至还有定位功能。 薛悠黎摇头,“我确实尝试过定位慕容邺的位置,但是很奇怪,我竟然没办法定位到他的具体位置。” “这么看,他的主角光环很可能有屏蔽功能,能保护他的性命。”楚馨月得出这个结论后,一脸郁闷地叹了一口气,“那咱们想解决他,岂不是没可能了?” 薛悠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一次杀不死就杀两次,两次杀不死就杀三次四次五次六次!我就不信主角光环能护他一辈子!”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之前碰到薛青瑶的时候,我发现薛青瑶头顶的主角光环比以前暗淡了很多。所以,主角光环应该也是有时效的,如果主角一直不争气,没准这个小说世界就会换主角呢!” “那咱们就不用怕了,闺蜜同心,定能要了男女主的狗命!” 楚馨月望着薛悠黎脸上坚定的表情,顿时也信心满满,“阿黎,你冲锋我就帮你吹号,你杀人我就帮你磨刀!咱们肯定能干翻男女主!” “有你这句话,我干劲满满!” …… 此时此刻,明华殿。 碧玉已经回宫,正在向薛青瑶汇报自己出宫后跟翠如见面的事。 “奴婢已经把您给的信亲手交给翠如姨了。” 薛青瑶满意地点点头,“你干得很好,这些银子就赏你了。” 说着,她取了两个银锭子,递给碧玉。 碧玉双手捧过银锭子,“谢主子赏赐!” 薛青瑶挥挥手,对她道,“你今日辛苦,下去休息吧。” “是。” 等碧玉退出寝殿,薛青瑶嘴角的笑容终于压不住了。 太好了! 她这段时间把慕容彻给的不少赏赐都变卖成现钱,全部交到翠如手里,就是要拿这笔银子囤粮。 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下个月九洲将迎来怎样的饥荒。 一旦饥荒到来,老百姓饿死的饿死,没饿死的就偷盗抢劫,反正只要能活下去,这些老百姓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等老百姓以为没有粮食吃,只能等死的时候,她就会以她的名义布施,把囤积的大米煮成粥送给全城的老百姓。 这些像蝼蚁一样苟延残喘的百姓就会奉她为神。 而慕容彻必然也会对她刮目相看。 到那个时候,她再让人散布一些有关她是神女下凡救百姓于水火的谣言,这皇后之位岂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薛悠黎不是很能耐吗? 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拿什么跟她争! 第207章 去东瀛! 傍晚时分,长生殿。 慕容彻正一身玄色劲装,立于殿外的空地上。 他身姿沉稳矫健,手中长剑如游龙般灵动,一招一式尽显凌厉。 每次长剑挥出,都带起凛冽的剑鸣。 夕阳西下,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在男人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暖橘色的光晕。 当夜幕降临的那一刻,大殿屋顶的琉璃瓦上,从南北两个方向各飞来一道黑影。 赤焰追着慕容眠一行人北上。 慕容眠跟蒋远山汇合后,没有攻打京城的动向,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回北疆。 赤焰确定他们夫妻二人率大军离开后,这才打道回京。 至于玄溟,他一路南下去追查慕容邺的踪迹,在把人跟丢后,也立刻回京复命。 此时,二人在琉璃瓦上坐了下来。 赤焰瞧着舞剑舞得虎虎生威的男人,咂了咂嘴巴,“果然还是奏折太少了,你看皇上竟然还有闲情在这儿舞剑呢!” 玄溟拿眼角斜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春天快到了,皇上在这儿开屏呢!” 赤焰感受着呼呼的冷风,回了他一个白眼,“这寒冬腊月的,春天在哪里呀?” 玄溟给他一个‘你啥也不懂懒得跟你说’的眼神,“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赤焰拧了拧眉头,“练剑跟春天有什么关系?几日没见,你怎么说话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玄溟见慕容彻收剑入鞘,没有再跟赤焰继续聊天。 他纵身一跃而下,落在男人面前后,便单膝跪地,向男人汇报这段时间追踪慕容邺的情况。 “那日属下追进山里,在一处猎户住的木屋里发现慕容邺的踪迹,可是后来属下还是把人跟丢了,请皇上恕罪!” 说来也奇怪,那日天气很好,但是玄溟发现慕容邺跟司刹,立即追进山里,结果山里突然起了大雾。 雾很大,根本没办法辨别方向,他跟着跟着就把人弄丢了。 慕容彻拧着眉峰听玄溟汇报完,心底隐隐有了自己的猜想。 他曾经听薛悠黎在心里吐槽过,说慕容邺有主角光环,就算被逼到绝境,老天爷也会替他开辟出一条生路。 当时他不太理解这句话,如今听完玄溟追踪慕容邺的经过,他好像有点懂了。 慕容邺似乎气运很好,很受老天爷的眷顾,哪怕被逼到绝路,他也能绝处逢生。 不过,慕容彻偏偏不信邪,“不怪你,慕容邺这次能侥幸捡回一条命,下次就不一定了!” 赤焰见玄溟汇报得差不多了,也从屋顶飞下去,把他追踪慕容眠的情况详细地汇报给慕容彻,“皇上,长公主跟蒋远山居然没有趁机攻进京城,他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慕容彻桃花眼眯了眯,低低开腔,“蒋远山的十万大军是分批过来的,一旦他有异动,我们京城可以在最短时间调动七八万的兵马,在他十万大军没有到齐前,我们可以将他们各个击破。蒋远山正是因为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在慕容邺造反失败后直接掉头回北疆。” 赤焰忍不住哼了一声,“蒋远山这只老狐狸真是狡猾!北疆是他的老巢,他退回去明显是打算死守北疆!” 只要北疆一日还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他就可以当一日的土皇帝。 慕容彻怎么可能不知道蒋远山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他轻轻扯了下薄唇,“蒋远山以为他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回北疆,就能让北疆改姓蒋?朕明日上朝的时候,便跟群臣商议一下,派个人去把北疆夺回来。” 如果在京城附近开战,会殃及周边的老百姓。 北疆地广人稀,只要及时疏散百姓,应该能把伤亡降到最低。 对于跟随蒋远山镇守北疆的十万大军,慕容彻打算以劝降为主。 慕容彻跟玄溟赤焰二人谈完正事没多久,王德发便前来通报,“皇上,熙妃娘娘来了。” 玄溟跟赤焰在王德发进来之前,身形一闪,二人同时跃上屋顶。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有夜色的掩护,王德发并没有发现他们。 慕容彻听说薛悠黎来了,眼神明显柔和了几分。 琉璃瓦上,赤焰扭头对身边的人道,“玄溟,说起来咱们也有好长时间没看到熙妃娘娘了,没想到咱们出去一趟,娘娘又晋位了,要不咱们留下跟熙妃娘娘道个喜?” “没必要,我可不像你那么不识趣。”玄溟拒绝了他之后,对慕容彻的方向拱了拱手,“皇上,属下先告退了。” 说完,玄溟顺手拽起赤焰的手臂。 “诶?我可没说要走,我还要跟熙妃娘娘打个招呼呢!”赤焰被他拉着,只能伸长脖子往长生殿大门口瞅。 他只来得及瞟见一抹宝蓝色锦裙的一角,人就被玄溟直接薅走了。 赤焰这个家伙一直是个没眼力劲儿的,皇上跟熙妃娘娘两个人你侬我侬地在梅花树下说情话,他个暗卫留在多冒昧啊! 他们身形一闪,便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而薛悠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转眼的功夫就到了男人跟前。 “皇上万福。” 薛悠黎正要给慕容彻行礼,便被一只大手拉住了,“阿黎,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之间不必拘礼。你这么晚过来找朕,可是有什么事?” 薛悠黎也没废话,立刻把从翠如那里抢来的一万八千两银票递给慕容彻,“皇上,这些是薛贵人让碧玉送出宫的银票,她进宫的时间不长,月俸也不高,试问她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呢?” 慕容彻看着她递来的银票,微微颔首,“她这笔银子来得确实蹊跷,朕今晚便让王德发去查这批银子的来路。” 薛悠黎为了节省时间,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慕容彻,“皇上,薛贵人前些日子得了不少您给的赏赐,听说她将那堆赏赐都变卖了。” 在九洲,嫔妃偷偷卖掉御赐之物,被视为对皇权的亵渎和冒犯,是非常严重的罪行。 慕容彻沉吟片刻,“阿黎可是想让朕立刻处置了薛青瑶?” “不是,薛青瑶目前还有利用价值。” 薛悠黎停顿了下,抬眸朝玄溟和赤焰刚才站的那处琉璃瓦瞥了一眼,“皇上应该也知道薛贵人是慕容邺送进宫的人,慕容邺拿她当眼线,不仅利用她监视后宫的一举一动,还想借她的手除掉皇上跟臣妾。臣妾以为,咱们可以将计就计,利用薛青瑶把慕容邺这条大鱼钓上来。” 反正他们有薛青瑶偷卖御赐之物的把柄在手,以后想弄死薛青瑶就是分分钟的事。 可是,想抓住慕容邺这个幕后黑手,还需要薛青瑶来当诱饵。 慕容彻对上她眸底的狡黠,唇角牵起一抹笑弧,“好,听阿黎的。” 两人聊了没一会儿,薛悠黎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了几声。 空气突然安静。 慕容彻跟她对视着,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薛悠黎有些不好意思,“下午臣妾跟半夏他们一起给昭华殿庭院里的花圃种花种草,累着了,所以觉得有点饿了。” 慕容彻瞧她这副害羞的表情,抬手在她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随即扬声对守在殿外的人吩咐道,“王德发,传晚膳!” …… 半个多月后。 慕容邺身后虽然带着伤,但是为了避开慕容彻的搜查,他这段时间跟司刹不停地抄小路,没夜没日地赶路。 他为了甩掉官府派来的那些尾巴,离开京城后,除了养伤,便一路南下,在陵州的时候,差点儿被玄溟抓住,还好他们借着山里浓雾的掩护才顺利逃脱。 在那之后,慕容邺不敢立刻走水路,再次改道南下,又走了几天几夜,直到确定彻底甩掉了来抓他的那群官兵,他才让司刹直接买下一条船,准备走水路北上。 然而,这天他们刚到码头,突然有人激动地朝他的方向冲过来。 司刹察觉有人接近的瞬间,直接抽出腰间长剑。 “慕容桑!” 长剑还没落下,当听出对方的声音,慕容邺连忙低喝一声,“司刹住手!” 于是,长剑就在距离对方不到一寸远的地方停住。 久蔡合子看着眼前锋利的剑,心有余悸地咽了咽嗓子。 她眼珠转了转,看向被司刹牢牢护在身后的男人,眼底满是惊喜,“慕容桑,我总算找到你了!” 慕容邺看着眼前这个蒙着面纱的女人,一下子便认出她来,“合子?” 久蔡合子听到男人对自己的称呼,面纱的眼眶当场红了,就连说话的嗓音都止不住的哽咽,“慕容桑,是我!我听说你出事,便立刻南下来寻你!还好我认出你沿途留下的记号,才能在这里见到你!看到你没事,我真是太高兴了!” 久蔡合子为了找他,这一路吃了不少苦。 不过,当看到慕容邺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又觉得自己吃的那些苦都值了。 慕容邺留下那些记号其实是为了方便慕容眠来找他,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在这里遇到的人会是久蔡合子。 见久蔡合子情绪激动,他迈长脚步走到她面前,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合子,其他人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其实他想问的‘其他人’特指慕容眠,毕竟当时他决定造反的时候,就把久蔡合子交给他姐姐慕容眠照顾了。 久蔡合子把自己跟慕容眠分道扬镳的事告诉他,“事情就是这样,当时长公主要去北上找她的夫君蒋远山,而我不放心你,便决定跟她分开,绕过京城向南来找你。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在这里找到你!” 慕容邺原本还在伤脑筋,从水路前往北疆不仅路途遥远,而且还要绕过大半个九洲,在路上会耽搁很长时间。 然而,在看到久蔡合子的那一刻,他心底便有了一个计划。 久蔡合子是东瀛伊贺派老大久蔡川一夫最宠爱的女儿。 如果久蔡川一夫发现自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儿在九洲被人毁了容貌,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只要他利用久蔡合子,不仅能在最短时间内得到久蔡川一夫的支持,没准还能借助伊贺派的势力一路杀回京城。 短短片刻的功夫,慕容邺便想好该怎样取得久蔡川一夫的信任。 他听完久蔡合子的话,两只手紧紧握住久蔡合子的手,看她的眼神又惊喜又心疼,“能在这里遇到你,我真是太开心了!合子,还好你没事,这段时间,我很担心你跟我阿姐,生怕你们也出了意外。” 久蔡合子见慕容邺对她如此温柔,心里的委屈难受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感动。 她一头扑进慕容邺的怀里,打算跟他说自己一路上遭了多少罪,“慕容桑,我……” “嘶!” 然而,她的话刚起来,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久蔡合子身体一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退出他的怀抱后,抬头看向他,“慕容桑,你怎么了?” 慕容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微微躬着身子,手抚在自己左腹处。 见他眉峰紧锁,久蔡合子直接扭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司刹,“你来说,慕容桑到底怎么了?” 司刹瞥过慕容邺,语气沉痛地回道,“主子他在京城的时候,被皇帝暗算,受了重伤。要不是我们逃得够快,恐怕坟头都要长草了!” 司刹的话说完,慕容邺总算缓过劲来了。 他慢慢直起腰身,对久蔡合子说道,“合子,你别听司刹乱说,我伤得没那么重,只是一路奔波,没有好好休息,伤口总是好了又裂,一直反反复复罢了。” 他说得越是轻描淡写,久蔡合子就越心疼他。 她捏紧拳头,气得咬牙切齿,“慕容彻真是欺人太甚!等我回到东瀛,我一定让我父亲替你报仇!” “不用,慕容彻阴险狡诈,这次我就是着了他的道!” 慕容邺冲她摆摆手,喘了几口气,才接着说道,“合子,既然在这里遇到你,我打算先从水路把你送回东瀛。你如今跟在我身边很危险,等回了东瀛,有你父亲护着你,我也能放心。” “不!慕容桑,我不要跟你分开!”久蔡合子用力摇头,眼神坚决又坚定,“我离开东瀛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这辈子我都要跟着你!” 慕容邺把脸转向湖面,深深呼了一口气,“合子,你应该很清楚,我如今给不了你幸福!我被慕容彻剥去了亲王的头衔,我一无所有,你跟着我只会受苦!” “我不怕吃苦!我只怕以后都不能见到你!”久蔡合子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跟我回东瀛吧!我父亲本来就很欣赏你,你跟我回去,我们在东瀛也能过得很好!” 慕容邺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底有心疼也有不舍,“好,听你的,我们先去东瀛!” 第208章 牺牲男色 皇宫,明华殿。 最近,薛青瑶发现殿里的小柱子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每次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露出一脸痴汉笑,那模样特别瘆人。 反倒是中了情人蛊的慕容彻对他愈发冷淡,先前还连续三天来陪她用膳,可是最近慕容彻一次都没有来过明华殿,反倒是经常召薛悠黎去紫承殿伺候笔墨。 薛青瑶越想越不对劲,走出寝殿后就看到小柱子懒散地坐在廊檐下,摆弄台阶旁边的花盆,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薛青瑶趁小柱子不备,一脚狠狠踹在小柱子的后背上,“小柱子,你又躲在这里偷懒?” 她让小柱子去监视薛悠黎,这个家伙倒好,天天躲在她窗户底下晒太阳。 啪! 小柱子猝不及防下,被她踹得往花盆上一杵,花盆顿时碎了一地瓷片。 而小柱子的手好巧不巧地摁在一块碎瓷片上,他的手心当场被碎瓷片划破一道口子。 “嘶!” 下一刻,薛青瑶感觉自己的掌心传来剧痛。 她迅速翻开手心,旁边的小柱子像是跟她有心灵感应一般,也翻开了手心。 两人的掌心同时出现一道血痕。 薛青瑶眼睛余光瞥到小柱子手心的划伤,又低头看向自己手心。 当发现他们二人手心的划痕一模一样时,她瞳孔狠狠一缩,整个人后脊背阵阵发凉。 联想到小柱子最近的反常,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不! 绝对不可能! 仿佛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是错的,薛青瑶又踹了小柱子一脚,“下贱的狗奴才!” 小柱子连忙跪在地上,对准薛青瑶又是磕头又是认错,“主子息怒,奴才知错了!主子别气坏了身子,您想惩罚奴才不需要您亲自动手,奴才自己来!” 说着,小柱子抬手就狂扇自己巴掌。 啪啪啪! 他打得又重又响,很快一张脸就肿成猪头。 薛青瑶冷冷睨着他这副卑微又低贱的模样,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感同身受,刚想松一口气。 谁知下一秒! 她突然感觉右脸颊一痛,嘴里顿时涌起一股浓浓血腥味,就连后槽牙都松动了。 如果这个时候薛青瑶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那她重活的一世就白活了! “住手!” 她冷冷呵斥一声,让小柱子停手。 小柱子停止打自己的那一刻,她脸颊上的疼痛感缓和不少,但是后槽牙那一片还是火辣辣的。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经过刚才小柱子被划伤手她手心也流血,小柱子把自己扇出血她牙也跟着疼的状况,薛青瑶完全可以确定—— 她的情人蛊并没有种在慕容彻身上,而是种在了小柱子身上。 情人蛊种下后,被子蛊寄生的人会对拥有母蛊的人言听计从。 但是同时,情人蛊还有一个弊端,子蛊和母蛊心连心,被子蛊寄生的人一旦受伤流血,母蛊拥有者也会受伤流血,二人虽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会同年同月同日死! 原本薛青瑶打算在慕容彻沦为自己的傀儡之后,将他囚禁起来,一直养着他,直到他老死。 可是此时此刻,当得知情人蛊被种在了一个低贱的太监身上,她膈应得差点儿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那晚她明明把情人蛊种在慕容彻身上,为什么子蛊会跑到小柱子身上? 她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她手一抬,指着大门方向冲小柱大声吼道,“滚!我不想看见你,立刻滚出去!” 小柱子哪怕脸肿得不像话,依然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薛青瑶,“是、是,主子您别跟奴才置气,奴才这就滚,不让您为难!” 说着,他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离开明华殿。 薛青瑶一天的好心情都被小柱子毁了,她原本打算出门去御花园逛逛,现在直接折回寝殿。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当她离成功越来越近的时候,现实总要给她一记当头棒喝? 情人蛊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到小柱子身上去的? 她的寝殿一直有人看守,究竟是谁动的手脚? 薛悠黎! 一定是这个女人干的! 一想到薛悠黎,薛青瑶的眉梢眼角全是戾气。 她妩媚的五官因愤怒而扭曲,咬牙切齿地从齿间挤出三个字,“薛!悠!黎!” “不好了!主子不好了!” 就在薛青瑶气到抓狂之际,碧玉突然慌里慌张地跑进寝殿。 薛青瑶扭头看向她,“出了什么事?” 碧玉对上薛青瑶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了句,“小柱子被昭华宫那位抓走了!” 薛青瑶冷哼一声,“抓走就抓走,区区一个狗奴才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话音未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命跟小柱子的命已经融为一体。 “薛悠黎为什么抓走小柱子?” 碧玉回道,“昭华宫的人说之前看到小柱子总是在昭华殿外头鬼鬼祟祟,他们娘娘丢了一块玉佩就赖在小柱子头上。奴婢都说小柱子不会偷东西,可是他们压根不听,硬是把小柱子拉走了。” 这个废物! 只会拖她后腿,让她收拾烂摊子! 薛青瑶听着碧玉的话,忍无可忍,手猛地一抬,直接把面前的桌子掀了。 嘭! 桌子被掀翻,桌上那套上好的茶盏顿时粉身碎骨。 “走!我们去昭华宫会会她!我就不信了,青天白日的,薛悠黎敢仗势欺人!” 既然薛悠黎故意找茬,她可以趁此机会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看看薛悠黎苛待宫人阴狠毒辣的嘴脸。 只要把薛悠黎的恶毒名声传扬出去,她就没有资格跟自己争皇后的位置了! “是!” 碧玉见薛青瑶风风火火地冲出去,连忙小跑着追上去。 …… 昭华宫。 薛青瑶赶到的时候,小柱子正跪在地上,而薛悠黎的亲信小忠子绕着他走了两圈,沉声道,“既然你不肯老实交代,只能把你送去刑狱司大刑伺候了!” 薛青瑶认识小忠子,他不过就是薛悠黎身边一条会汪汪叫的狗,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薛青瑶三步并两步地冲上去,眼底一片冷沉,“狗奴才,小柱犯了什么事,凭你也敢把他送去刑狱司?” 小忠子拱手给薛青瑶行了个礼,“回薛贵人,前些天小柱子一直鬼鬼祟祟地在昭华宫门外转悠,今日我家娘娘丢了一块玉佩,您猜怎么着?奴才居然在小柱子身上搜出了玉佩!” 跪在地上的小柱子拼命摇头,嘴里不停重复一句话,“奴才没有偷玉佩……奴才是被冤枉的……” 薛青瑶看着小柱子这副窝囊相,恨不得一巴掌呼上去,可是现在小柱子跟她的命是一体,她反倒打不得骂不得了。 她压下心底腾然而起的怒火,“小柱子说他是被冤枉的,你耳朵聋了吗?还不快放人!” 小忠子面对她怒火中烧的表情,急忙解释道,“贵人,这帮奴才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偷了东西还敢狡辩,等进了刑狱司就老实了!” 把小柱子送进刑狱司,分明是想屈打成招。 薛青瑶哪能看不出他们的意图? 她不耐烦跟个小太监多费唇舌,“薛悠黎呢?让她出来跟我说!” 小忠子回道,“薛贵人真是不好意思,我家主子正在休息,此事她交给奴才全权处置……” 啪! 薛青瑶听不下去了,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扇在小忠子脸上,“你个贱奴才!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我命令你把薛悠黎叫出来!立刻马上!” 小忠子即使被扇了巴掌,依然把脊背挺得很直,“我家主子在休息,贵人不介意的话,可以等主子醒来!” “下贱坯子!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薛青瑶见小忠子竟然敢跟她叫板,二话不说再次扬起手。 她还想继续扇小忠子巴掌,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传入她的耳朵。 “薛贵人,你找本宫有事?” 薛青瑶抬头,一下子就看到华服加身的薛悠黎不紧不慢地从寝殿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宫婢。 薛青瑶眼底划过一抹嫉恨,这样的荣宠在上一世明明都是属于她的! 却被薛悠黎夺走了! 她本以为利用情人蛊就可以转败为胜,结果情人蛊不知道为什么被种在了小柱子身上! 想到在一桩桩一件件,薛青瑶胸腔里积攒的恨意就差要爆体而出! “薛悠黎,小柱子有没有偷玉佩你心知肚明!你想搞垮我,却要使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简直可笑至极!小柱子是被冤枉的,这事就算闹到皇上面前,我也不……” 啪! 啪啪啪! 薛青瑶的话才说一半,薛悠黎突然抬手,狠狠几巴掌扇在她脸上。 薛青瑶被她扇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震惊地瞪着薛悠黎,“你居然打我?” 碧玉也被薛悠黎的气势震慑住了,呆愣愣地躲在薛青瑶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薛悠黎甩了甩打疼的手,慢条斯理道,“本宫是妃,你区区贵人竟然以下犯上,对本宫不敬,打你是让你长长记性,以后见到本宫记得参拜行礼!” 薛青瑶没想到薛悠黎被封妃后,竟然如此嚣张,气得把牙咬得咯咯直响。 薛悠黎见薛青瑶瞪着自己不说话,轻轻扯了下唇角,“怎么?不服?小忠子,替本宫掌她的嘴。” 薛青瑶没想到薛悠黎才晋了妃位没几天就在自己面前摆谱。 她心里不服,但是看到小忠子撸袖子一副卯足了劲要把自己扇他的那巴掌还回来。 她脸颊还在隐隐作痛,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小忠子,顿时心里发毛。 纵使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她还是向现实低头,对薛悠黎欠身行礼,“嫔妾拜见熙妃娘娘,熙妃娘娘万福!” 薛悠黎看着她憋屈的模样,撇了撇嘴巴,“起来吧,你这小太监偷本宫的玉佩,本该送去刑狱司,但是看着你与本宫一同进宫的情分上,本宫可以饶了他这一回。” “谢熙妃娘娘!” 薛青瑶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薛悠黎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进刑狱司可以,但他偷盗人赃俱获,不处置难以服众!小忠子!” 她说着,朝小忠子伸出手。 小忠子心领神会,将事先准备好的匕首递到薛悠黎手里。 薛悠黎没等薛青瑶阻拦,已经走到小柱子跟前。 小忠子配合地抓起小柱子的胳膊,薛悠黎手起刀落,当场在小柱子的左手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薛青瑶只感觉自己手背一痛,再低头时,自己左手背上也出现了一道血口子。 她愣了一下,随即把左手往袖子里一藏。 可惜她的动作慢了一步,薛悠黎划伤小柱子就是为了试探出她跟小柱子之间情人蛊的联系。 现在确定他们两个人同生同死,她收起匕首,明媚的杏眸里漾起一抹笑意,“小惩大诫,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犯了,小忠子,给薛贵人一个面子,放了他。” “是!” 小忠子松开小柱子,以训斥的口吻道,“小柱子,我们娘娘仁慈,饶你一命,你要引以为戒!” 他们主仆一唱一和地把小柱子钉在偷玉佩的耻辱柱上,站在薛青瑶身后的碧玉缩了缩脖子完全没有开口的机会。 薛青瑶鼻子都快气歪了,却因为身份比薛悠黎低,只能咽下这一口憋屈气。 “我们走!” 小忠子看着薛青瑶跟牵狗一样把小柱子拖走,忍不住问薛悠黎,“主子,从咱们搬来昭华宫,小柱子就鬼鬼祟祟监视咱们的一举一动,今日就这么放过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薛悠黎不以为意,“本来偷盗一事就是咱们故意栽赃到小柱子头上的,经过今天的威慑,他们这段时间肯定会夹起尾巴好好做个人。” 而更重要的是,薛悠黎利用小柱子确定了情人蛊会将下蛊之人和种蛊之人的性命牢牢绑在一起。 从今往后,小柱子就是薛青瑶最大的软肋。 另一头,薛青瑶边往外头走,边吩咐碧玉,“你立刻去太医院,找太医拿止血药!” “是!” 碧玉应了一声,大步离开。 而小柱子出了昭华宫就噗通一声跪在薛青瑶面前,“主子,都是奴才没有用,害得您被熙妃欺负!奴才该死!奴才真该死!” 说着,他‘咚’地一下子把额头砸在地面上。 薛青瑶见他把头磕得砰砰作响,顿时感觉自己脑袋也有些晕眩,他要是磕破脑袋自己也会跟着破相。 想着,薛青瑶一把拽住他,“别磕了!碧玉去太医院拿药了,回去之后,你好好包扎一下伤口,不要让自己再流血受伤了,听清楚没有?” 小柱子听着薛青瑶关切的语气,眼底满是感动。 他以两个膝盖跪行到薛青瑶面前,伸手想替薛青瑶把裙摆沾着的灰掸掉,“主子,您对奴才这么好,奴才受宠若惊……” “闭嘴!你以后再敢靠近我,我就砍了你两条胳膊!你敢多看我一眼,我就剜掉你两只眼睛!听清楚没有?” 薛青瑶说完,想了想又追加一句,“但是,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能让别人伤到你一根毫毛,听明白没有?” 小柱子在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又露出一副痴汉的表情,“奴才就知道主子心里有奴才,否则您怎么不砍别人的胳膊?不剜别人的眼睛?” 薛青瑶扬手一巴掌呼过去,“闭嘴吧你!” 这个没有眼力劲的狗奴才是想活活气死她吗? ………… 东瀛,码头。 走了十多天的水路,慕容邺跟久蔡合子终于靠岸了。 当双脚踏上东瀛的土地,久蔡合子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 她拉着慕容邺的手,面纱后的眼睛里浮起久违的笑容,“慕容桑,我们终于到家了!” 相较于她的轻松,慕容邺心情却很沉重。 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在腹部重伤的情况下又被楚馨月从背后射了一箭。 那一箭几乎要了他大半条命,他好不容易才从阎王殿爬回来。 大夫说了,他的伤口反复撕裂,以后必定会留下后遗症。 这一切都是拜慕容彻他们所赐,如今他一无所有,要不是这副皮囊尚可,久蔡合子又怎么会死心塌地爱着他? 可是如今,除了牺牲男色勾住久蔡合子的心,他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慕容邺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神里满是浓情蜜意。 他上前两步,拉起久蔡合子的手,“合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久蔡合子看着他亲昵的动作,脸颊一热,娇羞地低下头,“慕容桑,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走,我带你回去见我父亲!他看到我们肯定特别高兴!” 第209章 诛杀反贼 抵达东瀛前,久蔡合子就给她的父亲写了信。 上岸后,司刹背起行李走在最前面开路。 谁知还没离开码头,就看到路口站了二十多个身穿黑色武士服,腰间束着宽腰带,左右各插着一把武士刀,脚蹬草履。 这些武士目光扫过三人,最终齐刷刷向蒙着面纱的久蔡合子九十度鞠躬,“恭迎二小姐回家!” 随即他们自动退到路边,站成两排,一个鼻子底下蓄着方块状胡须的中年武士大步往久蔡合子这边走过来。 他停在离三人丈余远的地方,对着久蔡合子激动地喊了一声,“合子!” 久蔡合子立刻飞扑过去,哽咽地唤了一声,“父亲!” 久蔡川一夫看着许久未见的小女儿,心情也很激动。 他抬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目光定格在她蒙着面纱的脸上,“合子,你怎么脸上戴这种东西?” 问话的功夫,他已经抬手去扯她的面纱。 “不要……” 久蔡合子还沉浸在与父亲相逢的喜悦中,对久蔡川一夫的动作毫无防备。 等她意识到父亲伸手要摘自己面纱的时候,已经晚了。 面纱被扯落的瞬间,久蔡合子那张曾经被大火烧伤的脸直接暴露在久蔡川一夫眼前。 久蔡川一夫看着女儿脸上遍布的疤痕,瞳孔狠狠一震,“合子,你、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久蔡合子看着他脸上震惊的表情,张了张嘴巴,话还没出口,眼泪就从眼角滚落。 吧嗒!吧嗒! 砸在她的手背上,也砸在久蔡川一夫的心里。 他双手握着久蔡合子的肩膀,心痛得无以复加,“合子,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久蔡合子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痕,回想起自己火海逃生的一幕幕,眼底折射出浓烈的恨意。 “是一个叫薛悠黎的女人!是她放火烧我,害我毁容!还差点死在大火里!” 久蔡川一夫听得暴怒不已,“薛悠黎?她人呢?我要把她丢进海里喂鱼!” 敢伤害他的宝贝女儿,不管对方在天涯海角,他都不会放过她! 久蔡合子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回道,“薛悠黎在九洲皇宫里,她是九洲皇帝的女人!父亲,女儿在九洲被她欺负惨了,父亲一定要替我报仇!” 久蔡川一夫扭头,目光扫过慕容邺,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慕容君,当初你带走合子的时候,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会照顾好她,这就是你对她的照顾?” 慕容邺被慕容彻除去亲王之位的圣旨,不仅传遍九洲,周边各国对此事也有耳闻。 如今慕容邺被九洲全国通缉,犹如丧家之犬,再加上自己女儿跟他去九洲受了天大的委屈,还险些丢了性命,久蔡川一夫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慕容邺来东瀛就是想借助久蔡川一夫手中伊贺派的势力。 他知道伊贺派在东瀛是武力值的象征,因此在来之前,他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此时,面对久蔡川一夫的质问,他后退一步,对着久蔡川一夫深深鞠了一躬,“久蔡君,对不住,是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没有保护好合子小姐,我向您请罪!不管您想如何惩罚,我都绝无怨言!” 久蔡川一夫瞪着他,冷冷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如今你只是一介布衣,我想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说着,他一把抽出腰间的武士刀,作势要砍他。 慕容邺察觉到武士刀的寒光,却依然维持鞠躬道歉的姿势。 他身后的司刹在久蔡川一夫拔刀的同时,手便摁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护主。 “父亲!” 久蔡川一夫扬起的刀还没砍下来,久蔡合子就冲到慕容邺面前,拿自己的身体挡住落下的武士刀。 “不关慕容桑的事!都是九洲皇帝和他的女人薛悠黎搞的鬼!是他们毁了我脸!我顶着这张脸原本都不想活了,多亏慕容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还亲自送我回来,我才能跟父亲团聚!我每日活得好痛苦,求父亲替我报仇!杀了九洲皇帝和薛悠黎!” 久蔡川一夫作为伊贺派的掌门人,手中忍者个个忍术高明,深谙刺杀之道。 慕容邺除了想借东瀛的势力,更想利用伊贺派的忍者对付慕容彻。 众所周知,忍术神秘莫测,能杀人于无形。 久蔡川一夫不是傻子,听着女儿振振有词的话,立刻将视线投向她身后的慕容邺,“慕容君,这是合子的想法还是你的想法?” 慕容邺看了久蔡合子一眼,一脸真诚地回道,“合子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伤害合子的人,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久蔡川一夫嗤笑一声,“话说得好听有什么用?你现在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你拿什么跟一国之君抗衡?” 慕容邺听出久蔡川一夫语气里的嘲讽,不过他丝毫不以为意,“久蔡君,我的长姐是骠骑大将军蒋远山的夫人,蒋远山手握十万大军,他如今退守北疆,就是在等我过去跟他汇合,到时候一起杀回京城。” 久蔡川一夫也是只老狐狸,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哄骗的。 听完慕容邺的话,他哼道,“你们宫变的事,我也听说了,上一次宫变你们打了个出其不意都没能取胜,九洲皇帝对你们已经有了防备心,你凭什么保证你们能赢?” “当时我也是被人出卖了!这种情况以后绝对不会发生!” 慕容邺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才接着说道,“我在慕容彻的后宫里安排了眼线,而南诏使臣和两位公主都死在九洲境内,南诏王肯定也要讨伐九洲。在九洲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如果您手底下的忍者再去暗杀九洲主帅甚至是九洲皇帝,您觉得我们胜算有几成?” 不得不说,慕容邺这番话,听得久蔡川一夫很心动。 “东瀛忍者在暗杀中几乎从来没有失过手,你确定有忍者相助,你就能成功坐上九洲皇帝?” 慕容邺毫不迟疑地点头,“当然,所有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只要您再帮我说服东瀛国主,出兵干扰九洲东北边境,一定能杀慕容彻一个措手不及!” 久蔡川一夫沉吟片刻,才答话,“我们东瀛国主不可能无缘无故帮你,你总要告诉我,帮了你对东瀛有什么好处?” 慕容邺立刻道,“只要您愿意说服东瀛国主出兵九洲,再借我忍术最厉害的忍者,杀死慕容彻,等我登基,我不仅会立合子为九洲皇后,还会把与东瀛接壤的那几座城池全部送给东瀛国主!” 东瀛是弹丸之地,国土面积很小,慕容邺说要送给东瀛的那几座城池总面积比整个东瀛的国土面积还要大。 久蔡川一夫听到他开出的条件,当场心动了,“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国主,至于国主愿不愿意出兵,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慕容邺见他松了口,黑眸闪过一抹幽光。 在东瀛,谁不知道久蔡川一夫的大名? 伊贺派的势力遍布整个东瀛,就算是东瀛国主居住的宫殿,忍者也能畅行无阻。 只要他开口,东瀛国主不可能不卖他这个面子。 更何况,东北那一片土地肥沃,对东瀛来说就是一大块肥肉,东瀛国主怎么可能不心动? “还有!”没等慕容邺回话,久蔡川一夫再次出声,“我听说九洲医术源远流长,能人异士也数不胜数,你登基后务必要找神医治好合子的脸,让她恢复原本的美貌!” 慕容邺看了久蔡合子一眼,郑重其事地点头,“久蔡君,我以我的名誉向您发誓,我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合子治脸上的伤!” 久蔡合子听着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慕容桑,你对我这么好,我跟父亲一定全力支持你!” 慕容邺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两只手紧紧握住久蔡合子的手,深情款款道,“合子,我们九洲有句话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虽无夫妻之实,但是在我心里,早已把你当成我的妻子!” 久蔡合子很喜欢九洲的风土人情,她更是从小就看九洲的各种书籍,自然知道慕容邺这句话的含义。 她回握住慕容邺的手,一字一句道,“慕容桑,我们今日就成亲吧!我要做你的妻子!” 慕容邺一愣,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话,久蔡合子居然当真了。 说实话,要不是他有求于久蔡川一夫,光是看一眼久蔡合子那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他晚上都会做噩梦。 可是眼下,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甚至还得表现得受宠若惊,“合子,我现在一穷二白,你真的愿意在这个时候嫁给我?” 久蔡合子看着他的眼神坚定无比,“慕容桑,我相信你!你肯定能实现你的目标,成为九洲最厉害的皇帝!” 说到这里,她扭头看向久蔡川一夫,“父亲,我想嫁给慕容桑,可以吗?” 久蔡川一夫看着女儿脸上可怕的疤痕,迟疑了好片刻,终于点头同意了,“好!自从你姐姐嫁人后,咱们伊贺派很久没有喜事了,今晚父亲就好好操办你的婚事!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你喜欢的男人!” ???????????? 九洲,皇宫。 薛悠黎从天机书上得知慕容邺跟久蔡合子今晚要成亲的消息,震惊不已。 “久蔡合子那张脸从眼睛往下就没有一块好皮肤,慕容邺居然能眼睛都不眨地答应久蔡川一夫娶她为妻,真是条汉子!” 楚馨月也在昭华宫,听完薛悠黎的话,当场感慨道,“慕容邺真不愧是我塑造出来的男主角,他有这个忍耐力,干什么不成功?” 薛悠黎对于慕容邺的心机手段也是佩服的,这个男人为了夺皇位,连自己都卖了。 这份魄力,就叫人钦佩! 她轻啧一声,“可惜他碰到咱俩,否则妥妥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大男主!” 楚馨月想到她说的慕容邺要利用东瀛忍者暗杀慕容彻和九洲各位将领,眼底浮起一抹担心,“东瀛忍术确实很厉害,你家男人有办法对付他们吗?” 薛悠黎冲楚馨月眨了眨眼睛,“他有没有办法我不清楚,但是我有办法。” 楚馨月搬着凳子往她跟前一坐,“愿闻其详!” 薛悠黎回道,“其实比起咱们九洲的功夫,忍术完全就是不讲武德的下三滥招术。” 她用天机书查过了,忍术根本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就拿遁走术举例,如果打不过对手,忍者会趁对手不备,撒出生石灰搞瞎对手的眼睛。” 楚馨月经她这么一说,想起来了,“对了,我之前写这本小说的时候,为了写忍者的水遁术,当时还查了资料。其实遁水术也很雷人,忍者在下水前会提前准备一根竹管,用来呼吸,为了防止溺水,他们还会自己准备救生圈。” “噗!” 薛悠黎想到那个画面,直接笑喷,“就这?还忍者?那我们正统的九洲功夫还不分分钟秒杀他们?” 楚馨月回道,“那些个倭寇蛮夷,不足为惧!不过,你最好还是提前跟你家皇帝通个气,有备无患嘛!” “行,那你今晚去慈宁宫睡,我要让我家小彻子来侍寝。” 楚馨月闻言,故意调侃她,“你侍寝这么勤,小心你家皇帝的肾。” 薛悠黎不示弱地回道,“没事儿,小彻子年轻气盛,顶得住!” 两人说说笑笑,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晚上,慕容彻来昭华宫,薛悠黎直接打着楚馨月的名义把慕容邺的行踪告诉他,“皇上,清和郡主收到消息,慕容邺已经跟着伊贺派二小姐久蔡合子一起去了东瀛,他打算怂恿东瀛国主出兵攻打与东瀛接壤的几座城池,扰乱边境,分散九洲的兵力。到时候再让蒋远山的十万大军一起攻出北疆,一点点蚕食北疆周边的城池!” 慕容邺狼子野心在这个时候已经暴露无遗。 慕容彻眉峰不由拧紧,俊脸上神色冷峻,“慕容邺为了夺皇位,居然投靠东瀛?他这么做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 东瀛三面临海,土地贫瘠,生活在那里的百姓只能以出海捕鱼为生,他们觊觎九洲大陆地大物博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慕容邺的出现,倒是给了那边蛮夷出兵的理由。 薛悠黎也是一脸气愤,“皇上,既然咱们提前知道了他们的打算,就该提前防备。” 慕容彻微微颔首,“如今南疆有虞洪屹在,南诏便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你大哥跟虞敏言,朕打算派去北疆对付蒋远山。东瀛这边,朕明日打算上朝的时候问问有没有哪个武将自告奋勇。” 薛悠黎见男人心下早有安排,当场给他竖起大拇指,“皇上英明!” 【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果然有勇有谋,知道把对的人安排在最适合他们的位置上!】 【虞洪屹大将军跟南诏打了这么多年,只要有他坐镇,就从来没有输过。】 【而我大哥跟虞敏言都是虞大将军一手调教出来的,在南诏时便有青出于蓝的趋势。北疆安定了这么多年,将士们多少会有些懈怠,把他们二人派去北疆,一来可以告诉所有年轻将领只要有能力,皇上必定会重用!二来,由他们劝降那些忠于九洲的将士们,也能最大程度降低伤亡!】 慕容彻确实有此意,至于派谁前往与东瀛接壤的东北边境,他心里也有了几个人选,打算明日上朝时再把人定下来。 想到这里,慕容彻顺手拉着她的手,“国家大事聊完了,我们再聊聊我们的事。” 薛悠黎闻言,抬起俏生生的脸蛋看向他,圆圆的杏眸眨呀眨,“我们……什么事?” 她身侧的宫灯光线柔和,映照在她精致漂亮的脸蛋上, 慕容彻睨着她巴掌大的脸蛋,喉结滚了滚,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激动。 此时此刻,他忍不住在想,如果将来他们能生一个像薛悠黎一样可爱的小丫头,那该是一件多么值得人高兴的事! 想着,他俯身,朝她嫣红的唇瓣凑过去。 吻落下的瞬间,薛悠黎听见男人抵着她的唇问了一句,“阿黎,我们生个女儿可好?” “唔!” 薛悠黎唇瓣微张,还没来得及表态,男人已经把她的回答吞入腹中。 薛悠黎眼神落在男人那双桃花眼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仿佛随时能将她吸进去。 这个男人顶着一张帅到没边的俊脸向她发出邀请,这谁能顶得住? 薛悠黎脚尖一踮,手臂自然而然地搂着他的脖子,加深这个吻…… ………… 翌日,朝堂上。 慕容彻说完慕容邺逃去东瀛的事,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道,“东瀛想利用慕容邺在东北边境挑起战事,有没有哪位爱卿愿意领兵前往边境,诛杀叛国反贼,守住边境,不让东瀛人伤害边境的百姓?” 他话音刚落,慕容楠就从队伍里出列,铿锵有力地回答,“臣愿意领兵前往边境,诛反贼慕容邺,把东瀛人赶回他们的老巢!” 第210章 自请封帅! 慕容彻没有想到慕容楠会主动请缨。 慕容楠虽然已经成亲了,但是在他眼里依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他自然是不放心让慕容楠独自领兵去边境的,视线扫过一排排武将,再次出声,“还有哪位爱卿愿意前往边境?” “皇上!” 不等其他将领回话,慕容楠再次开口,“臣自幼熟读兵书,虽然从未去过战场,但是也曾在东大营历练过。臣有信心驱除东瀛人!请皇上给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臣想亲手把慕容邺抓回来!” 在慕容楠看来,当初慕容邺逼宫造反的时候,是因为自己失职,才放跑了慕容邺。 如今慕容邺勾结东瀛人,彻底背叛了九洲,他有责任把走上歧途的二皇兄抓回来! 慕容彻不想他去冒险,目光扫过他,再次发问,“还有其他人……” 慕容楠见他无视自己的请求,再次提高音量,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皇上,臣愿意前往边境!请皇上给臣一个机会,让臣将功折罪!” 慕容彻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眉峰拧得更紧了,“康王!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将帅的每一个决定不但会影响两军对阵时的胜负,而且还会影响将士们的生死!你确定你可以吗?” 再智勇双全的将军也有老去的一天,只有后继有人国家才能不断走向鼎盛。 慕容楠有领兵打仗的想法,慕容彻当然愿意培养他唯一的弟弟,也愿意给所有年轻将领一些机会。 等他们能肩负起重任,像虞洪屹这样的老将军便可以退居后方,含饴弄孙,颐享天年。 慕容楠深吸一口气,“臣愿意一试!臣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会把慕容邺抓回来!” 慕容彻看着一脸冲劲的慕容楠,摇摇头,“康王,你没有明白朕的意思,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作为将领最重要的是什么。明日你若能给出令朕满意的答案,朕便允你为帅,统领军队前往东北边境讨伐东瀛宵小!” …… 下朝后,慕容楠便前往慈宁宫,去找楚馨月,带她一起出宫回府。 回去的马车上,楚馨月见慕容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询问,“怎么?你有心事?” 慕容楠也没瞒她,把自己想去边境对抗东瀛人,抓回慕容邺的事跟她说了一遍,“可是皇兄不愿意让我去,还说如果明日我给不出让他满意的答案,他就不同意我领兵去边境。” 楚馨月耐心地听完他的话,撇嘴道,“别说皇上不同意,我听完你刚才的话,我也不同意你去!” “为什么?” 慕容楠清澈的俊眸盯着她,眼神满是不解。 楚馨月回道,“为帅者,除了要打胜仗,更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麾下的每一位将士。你张口闭口拼上性命都要抓慕容邺,试问你要是没命了,千千万万追随你去边境的将士,他们该怎么办?” 一旦上了战场便是尸山血海,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谁家儿郎不是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 若是把所有人的性命都交到一个满心满眼只想拼命的将军手里,谁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慕容楠被楚馨月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他一心只想弥补自己放跑慕容邺的失误,却忘了作为将军最重要的是什么。 难怪在朝堂上,皇兄没有答应让他去边境。 慕容楠沉默着,把楚馨月说的话仔细想了一遍,随即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一把抱住楚馨月,眼底满是激动,“阿月,谢谢你!我知道明日该如何回答皇兄的问题了!” 楚馨月见他像只八爪鱼紧紧扒拉着自己,嫌弃地哼唧一声,想推开他,“你是不是哭鼻子了?别把鼻涕眼泪弄我身上!你赶紧离我远一点!” “我不!我就不!” 慕容楠两只手牢牢抱住她的腰,把下巴靠在她肩膀上,“阿月,我去边境,你会支持我吗?” “当然!” 楚馨月片刻都没有犹豫,直接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慕容楠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爽快,愣了一下,才低低问了句,“为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有保家卫国的想法很正常啊,你身为亲王,享受着亲王身份带给你的荣宠,也该挑起保护黎民百姓的重担。” 慕容楠以前觉得楚馨月是个被太后宠坏的郡主,直到跟她接触之后,他才逐渐认识到与他印象中刁蛮任性的郡主完全不同的楚馨月。 此时,他目光深深望进楚馨月的眼眸深处,一字一句道,“阿月,谢谢你!我知道明日该如何回复皇兄了!” 他之前一心想着弥补自己的过失,却忘记作为将领的职责。 老百姓所求不多,他们能平安地活着,已经竭尽全力。 他若为将,就需守一方太平,稳一方军心! 楚馨月瞧着他豁然开朗的表情,微微勾起唇角,“慕容楠,明日我陪你一起上朝!” …… 第二天,清晨。 宣政殿。 慕容彻一身明黄色龙袍,身姿端正地坐在龙椅上。 众臣觐见后,慕容彻视线扫过立在大殿两侧的文武百官,最终把目光定格在慕容楠身上,“康王,昨日的问题你可想到答案了?” 慕容楠被点到名,立刻出列,“皇上昨日拒绝臣的请求,臣心服口服。俗话说得好,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现如今九洲边境动荡,正需要一位足智多谋统领全局的主帅,臣自知能力有限,愿为副将。” 说到这里,他往身后看了一眼,接着道,“臣斗胆举荐已故平阳王之女清和郡主为主帅,统领三军,对抗蒋远山!” 他举荐楚馨月的时候,没有提及她康王妃的身份,而是只说了她是已故战神楚敬寒的女儿。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震惊地看向慕容楠身后,这才发现楚馨月竟然一身戎装站在武将当中。 被慕容楠点名后,楚馨月大步出列,走到与慕容楠并肩的位置,单膝跪地,“皇上,臣女楚馨月愿意领兵前往北疆,收复北疆!” 她的父亲曾经打得周边小国将士闻风丧胆,也是所有将士最钦佩的大将军,更是先帝唯一册封的异姓王。 众人看着一身戎装的楚馨月,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位身披玄铁战甲,造就不朽传奇的战神王爷! 慕容彻没有想到,楚馨月为了支持慕容楠,居然站在了他面前,请缨出战。 “清和郡主,我九洲还从来不曾有过女子为帅的先例,你如何能说动朕与文武百官,把数万九洲将士交到你们夫妻手中?” “臣女父王在世时,曾经对我母亲说过,他征战沙场,只有两个目的,为民守初心,为国酬壮志!臣女愿继承父王的遗志,将东瀛蛮夷驱逐出境!” 楚馨月声音洪亮,每个字都回答得铿锵有力。 慕容楠也再次出声,“皇兄,我想明白了,九洲的将士他们都有父母兄弟,有的已经成家有了妻儿,我既然请命为副将,除了捉拿反贼,更重要的任务是协助主帅保护九洲的儿郎,让他们能平安归来,与家中亲人团聚!” 在场武将,绝大部分人都以楚敬寒为榜样,甚至还有不少人曾经与楚敬寒并肩作战过。 听完楚馨月的话,立刻有武将出列,“末将愿意追随清和郡主,一同驱逐东瀛蛮夷!” “末将也一样!” “末将也一样!” 朝堂上,很多将领都是先帝在位时,他们奉命随楚敬寒四处征战,靠战功一路晋升才有如今的地位。 他们单拎出来,都能独当一面。 现在看着慕容楠夫妻二人请命出战,心下大为动容。 曾经在战场与楚敬寒并肩作战的回忆,让他们体内沉寂已久的热血再次沸腾起来。 他们这些年能享太平盛世,都是楚敬寒镇守边关一刀一箭拼杀出来的。 慕容邺逼宫失败逃出九洲后,就妄图挑起周边各国跟九洲的战事。 而他好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 就在武将纷纷表态之际,汤仁义倒台后,新上任的御史往前两步,义正辞严地开口,“皇上,清和郡主是女流之辈,由她统率三军怕是无人信服!” 旁边的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也附和道,“臣也以为郡主乃一介女流,只因其父之功便封她为帅属实不妥!” “皇上,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稳住军心!军心一旦动荡,就会溃败如散沙!清和郡主年纪尚小,恐难担此重任!” 他们的话刚说完,不少文官纷纷附议。 在世人眼中,女子嫁人后就应该安守本分相夫教子,楚馨月就算是楚敬寒之女,也不能享受特权。 而这时有个曾经是贤王党的官员站出来,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康王是皇上的胞弟,清和郡主是康王妃,若是让清和郡主统领三军,日后难免有人诟病皇上用人唯亲!还请皇上三思!” 楚馨月见对方针锋相对,扭头看着他回道,“亏你还是个言官,难道不知道举贤不避亲的道理!我这次敢毛遂自荐,不是一时冲动!我收到确切消息,这次慕容邺向东瀛投诚,东瀛国主不仅借了八万兵马给他,而且伊贺派还派出最精锐的忍者助他一臂之力!” 说到这里,她视线环顾一周,扬声道,“我有对付忍者的法子,我可以保证在我为主帅期间,不会有任何一名将士死于忍者之手!我可以在朝堂上,当着诸位的面立下军令状!当然,主帅之位向来能者居之,要是有人比我有能力,我也可以退位让贤!” 她有薛悠黎这个亲亲好闺蜜当军事,底气很足,在场有哪个人敢像她一样放狠话? 第211章 军令状 果不其然,她的话说完后,大殿陷入一片寂静。 慕容彻目光扫过那一列文官,“诸位爱卿,你们要是认定自己比清和郡主更有能力,能立军令状打败东瀛,朕可以当场封帅!” 那些文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退回自己的队伍。 他们认怂的速度很快,慕容彻很满意,“清和郡主熟知兵法,精于骑射,且对东瀛忍术颇有研究。东瀛此番在边境生事,就是欺我九洲无人知晓忍术。朕看到诸位都支持清和郡主,甚是欣慰。既然清和郡主是众望所归,那么朕以为她堪当主帅!” “皇上英明!” 慕容彻任命楚馨月为帅,并不是一时兴起。 早在几日前,他跟薛悠黎就商议过,九洲与东瀛一战派谁当主帅更合适。 朝堂上,确实有几位能力出众的年轻将领。 不过他们资历尚浅,又没有任何背景,贸然提拔上去,难以服众。 而楚馨月光是靠着她父亲楚敬寒留下的威名,就可以让大半人折服。 在场武将中,有很多人当年都是跟随楚敬寒征战四方的。 甚至其中有不少还受过楚敬寒的救命之恩。 楚敬寒虽然不在了,但是他们对楚馨月本身就有滤镜,认定了虎父无犬女。 更何况楚馨月之前秋猎的时候就表现不俗,她的一身本领都是楚敬寒麾下大将教出来的。 刚才,楚馨月在朝堂上言行举止都有她父亲当年的风范,大家愿意以她为帅,听从她的号令! 楚馨月望着那些支持她的武将,心情前所未有的激荡。 “请诸位放心,我自请封帅并非一时冲动,是真心希望我们九洲将士能打败东瀛!完成我父亲一统九洲大陆的遗愿!” 东瀛国家虽小,但是他们国主野心不小,经常利用忍者滋扰边境各地,到处挑衅生事。 偏偏忍者行踪诡秘,很难抓住他们。 因此,东北许多地方官员深受其扰,却没办法对付忍者,只能自认倒霉。 作为九洲人,大家骨子里都对东瀛人深恶痛绝。 听了楚馨月一席话,融合在血液里的抗东瀛因子都被激活了。 他们忍不住握起拳头,齐声喊道,“打败东瀛!一统九洲!打败东瀛,一统九洲!” 慕容彻见所有武将如此心齐,下朝后便拟定圣旨,让王德发去康王府传旨。 而他自己则第一时间去了昭华宫。 薛悠黎其实已经从天机书上得知了楚馨月封帅的消息。 慕容彻一来,就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跟薛悠黎说了一遍。 薛悠黎见慕容彻坚定不移地支持楚馨月,心里还是很开心的,“皇上今日封阿月为帅,定是跟臣妾一样相信阿月有实力打赢这场仗!” 慕容彻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眼底浮起一抹宠溺的笑意,“朕不是相信楚馨月,朕是相信你。” 其他将领不怕东瀛军队,却对东瀛忍术十分头疼。 而慕容彻听了薛悠黎的心声,知道她跟楚馨月有法子对付慕容邺和那些忍者,所以他在权衡利弊后,认为封楚馨月为帅是最好的结果。 薛悠黎仰头,对上男人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皇上,您觉得阿月和康王能抓住慕容邺吗?” 慕容彻沉吟片刻,摇头道,“战事刚起,朕无法预料最终结果,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这场战事选择最合适将帅,尽自己最大能力把九洲的伤亡降到最低。” 为人君者,每做一个决定都要经过深思熟虑。 因为他做出的每个决定,都关乎数以万计百姓和将士们的性命。 薛悠黎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君王,听着他对自己说着东北边境一触即发的战事,撩起裙摆在男人面前跪了下来,“皇上,臣妾自请随楚馨月一同前往东北边境,共同抵御外敌!” 【东瀛忍术的破解之法虽然简单,但是也需要有人坐镇指挥,而凭着我跟楚馨月这么多年的默契,我无疑是最佳人选。】 慕容彻在选定楚馨月为帅的时候,就猜到薛悠黎会跟他们一起北上。 此时,看着她郑重其事跪在地上的模样,慕容彻拧眉沉吟片刻,点头同意了,“好,朕答应你。” 薛悠黎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再费一番唇舌,没想到慕容彻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她杏眸里闪过一抹惊喜,对着男人盈盈一拜,“臣妾叩谢皇上!” 慕容彻走到她面前,伸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顺势握住她的手,“阿黎,随军去边境很辛苦,你为了减少将士们的伤亡,愿意舍弃宫中安逸的生活,可是朕却不舍得让你离开朕的视线。” 一旦离宫,她在外面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薛悠黎拉住男人的手,轻声哄道,“皇上,清和郡主武艺高强,她会保护臣妾的。况且,只有给慕容邺致命一击,把他的命永远留在东北边境,九洲百姓才能早日拥有太平日子!” 慕容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却不想跟她分开那么久,“你说朕要不要御驾亲征?” “不要!” 薛悠黎摇头,直接打消他的念头,“皇上,薛青瑶跟慕容邺还有联系,如果您这个时候离宫,薛青瑶必定生事。您派人看好她,最好找个由头把她宫里当差的小柱子扣下!” 【情人蛊把薛青瑶跟小柱子的性命捆绑在一起,一旦薛青瑶有异动,处置了小柱子,薛青瑶也活不成了。】 慕容彻点点头,“好,朕听你的。朕给康王府传了旨,他们后天动身前往边境。” 薛悠黎想了想,“那臣妾明晚出宫去康王府,后天跟他们一起走。” 说着,她想起一事,“对了,离过年越来越近,臣妾听二哥来信说江南那一片已经近半年没有下过一场雨。老百姓田里的作物都干死了!先前臣妾从翠如那里抢来的银票,臣妾又跟家人一起凑了几万两全部买了粮食,就屯在薛府对面那个闲置的四合院子。皇上,臣妾把四合院的钥匙交给您,万一哪天需要调度粮食,您直接派人过去就行。” 慕容彻看着薛悠黎手中的钥匙,伸手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阿黎,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他从当上皇帝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走这条路注定会成为孤家寡人。 可是老天爷待他不薄,竟然让他遇到了薛悠黎。 他的厌女症被治好,他与五弟之间的嫌隙消失了,不知从何时起,文武百官坚定不移地拥护他了。 他们二人一同经历过许多风雨,他相信在剿灭蒋远山一行叛军,平定东瀛的战事后,他们的感情会更加牢固。 薛悠黎看着慕容彻,忽然想起他们在御花园中初遇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们对彼此都还有戒备心。 他们从最初的相互试探,相互算计到如今的相互信任,每一步走得都很谨慎小心。 再到后来,他们风雨同舟,统一阵线,有了羁绊,也渐渐有了情意。 薛悠黎想着想着,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 原来他们之间居然有了这么多美好的回忆呢! “皇上是爱国爱民的好皇帝,臣妾钦慕皇上,也心悦皇上。” …… 第二天,薛悠黎换了男装离宫前往康王府,离开的时候她留下半夏和小忠子守在昭华宫,独独带走了阿雁。 而她前脚刚离开,慕容彻后脚就派赤焰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前往康王府的路上,阿雁表现得很亢奋,一会儿掀开帘子看看马车外的场景,一会儿拉着薛悠黎问东问西。 “娘娘,半夏姐姐跟在您身边的时间最久,您怎么不让她陪您出宫?” 薛悠黎喝了一口茶,信口胡诌了一个理由,“半夏做事太守规矩,我嫌她无趣。” 阿雁眼珠转了转,又追问,“大家都说忠公公是您的心腹,他还会拳脚功夫,您怎么不带他?” 薛悠黎放下茶盏,摇了摇食指,“就小忠子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他还不如我呢!带着他反而累赘!” 阿雁一愣,试探地开口,“可是奴婢做事没有半夏姐姐麻利,打架也没有忠公公厉害,您带奴婢出宫图什么呀?” 薛悠黎回道,“图你话多,脑子转得快,能给我解闷逗乐。” 阿雁听完薛悠黎对她的评价,还有些得意,“也是,娘娘出门在外,伺候的人一大把,也不缺侍卫保护您的安全,独独解闷逗乐需要找个像奴婢这样爱说话聊天的。” 薛悠黎笑着点头,“所以本宫不就选了你随行吗?” “可是娘娘,咱们真的去东北边境吗?” “当然。”薛悠黎看着她一脸好奇的表情,撇嘴道,“慕容邺为了得到伊贺派的势力,娶了伊贺派掌门人的小女儿,他现在是东瀛女婿,皇上跟他毕竟是兄弟,所以派本宫代表他,去边境给慕容邺送一份新婚贺礼。” 她的话音刚落,阿雁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娘娘,您说贤王……不对是慕容邺,他真的娶了东瀛女人?” “皇上派出去的密探打探回来的消息,还能有假?你别看慕容邺被剥夺了亲王之位,就凭他那张脸,想嫁给他的女人多着呢!” 薛悠黎说着说着,发现阿雁不吭声了,“咦?阿雁,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你要是不舒服,就别跟本宫去边境了,本宫叫人把你送回宫。” 阿雁赶紧摇头,“不、奴婢没事!奴婢想陪娘娘一起去边境!” 正说着,马车缓缓在康王府门口停稳。 薛悠黎跳下马车,丢给她一句话,“你进了康王府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一早就要出发。” “是!” 阿雁应了一声,两只手狠狠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慕容邺明明答应她,只要她能帮他递消息,以后就会娶她为妻。 她这段时间在后宫那么努力地替他监视薛悠黎的一举一动,为什么他却娶了别人,而且还是一个东瀛女人? 阿雁越想越不服气,下定决心到了边境一定找机会当面问慕容邺,为什么要背叛他们之间的誓言? 薛悠黎故意把慕容邺成婚的消息透露给阿雁,见阿雁情绪激动也没有再管她,直接去找楚馨月了。 阿雁是她带在身边的诱饵,没准到了边境,阿雁还能给他们带来惊喜呢! 第212章 夜探敌营 薛悠黎跟楚馨月见面后,商量了一下行军事宜,便休息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有硬仗要打,她们必须保证自己有充足的精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薛悠黎和楚馨月整装待发。 她们刚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声。 “黎儿!等等!” 薛悠黎勒住缰绳,扭头朝声源处看过去,一眼就看到朝这个方向追过来的薛怀远和薛无忧。 他们父子二人身上背着好几个包袱,没跑几步远包袱就从肩膀上滑下来,模样有几分狼狈。 薛悠黎翻身下马,看着气喘吁吁追过来的二人,有点心疼,“爹爹,三哥,你们怎么来了?” 薛怀远和薛无忧对视两眼,然后薛怀远轻咳一声,回道,“东北边境是苦寒之地,你娘不放心你,特意连夜打包了一些衣裳和吃食让我跟你三哥捎给你!” 昨日在朝堂上,薛怀远目睹楚馨月被封帅的全过程。 楚馨月跟薛悠黎关系要好,薛家人都知道。 楚馨月要去边境,薛怀远当时就猜测自己女儿很可能也会跟过去。 昨日他让薛无忧悄悄来康王府打听过了女儿离开的时间,特意赶过来给他们送行。 薛无忧连忙点头,“对对对!东西绝对不是爹连夜打包的!都是咱娘准备的!妹妹,我还给你准备了不少你爱吃的点心和肉干,你在路上可别饿着自己!到了边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薛悠黎看着他们眼底的担心和不舍,鼻子莫名发酸。 她咬了咬唇瓣,用力点头,“知道!爹爹,三哥,你们回去跟娘也说一声,我会照顾好自己!” 薛怀远张了张嘴巴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眼眶就红了。 儿行千里,爹担忧! 他家黎儿从小到大就没有独自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这叫他怎么放心得下? 他把三儿子往前一推自己哽咽将脸转向一边,“剩下的话,你跟你妹妹说!” 他怕自己再说下去,会绷不住当场嗷嗷大哭。 毕竟还有外人在,他也要这张老脸的! 薛无忧把他和自己身上的包袱一个一个拿下来,递给薛悠黎,“阿黎,其实别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跟郡主一定要平安地回来!” 旁边的楚馨月闻言,立刻点头对薛家父子道,“伯父,三哥,我会保护阿黎,保证她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薛怀远扭头朝楚馨月看过去,“郡主,你自己也要多多保重!这些包袱里有两个是给你准备的!” 楚馨月父母双亡,薛怀远给薛悠黎准备东西的时候,给她也带了一份。 “谢谢伯父!” 薛悠黎又跟他们聊了几句,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瑰丽的早霞,“爹爹,三哥,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薛怀远光是听到这句话,眼眶瞬间红透了。 他心底难过又不舍,却还是冲着薛悠黎和楚馨月挥挥手,“走吧!你们路上小心!” 楚馨月扬起手中长剑,铿锵有力地发号施令,“众将士听令!出发!” “是!”所有将士回答得掷地有声。 他们整理好行装,登车上马。 他们神情肃穆坚毅,带着家人的殷切期盼,踏上前往边境的路。 于是,薛怀远和薛无疾目送薛悠黎和楚馨月一行人慢慢走远。 等所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头,薛怀远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呜……黎儿……爹的心肝宝贝女儿……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薛无忧拍了拍薛怀远的后背,小声提醒他,“老爹,别哭了,天亮了,万一有人认出你,很丢人的。” 薛怀远一巴掌拍在他脑壳上,气呼呼道,“你个不孝子,你妹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我还不能哭了?有人看到就让他们看好了,我不嫌丢人……呜呜呜……黎儿啊……你要早点回来啊……” 薛无忧揉了揉脑壳,眼珠一转,对他道,“我听说哭着送亲人不吉利!” “你个臭小子不早说!”薛怀远瞪了他一眼,抬起袖子把眼泪抹掉,“走!我们回家!有清和郡主保护,你妹妹肯定能平安归来!” ???????????? 薛悠黎和楚馨月离开京城没几天,江南的饥荒就彻底爆发了。 慕容邺虽然远在东瀛,但是他第一时间收到饥荒中灾民四处逃窜的消息,就告知久蔡川一夫可以准备攻打九洲边境。 “这次慕容彻派来的主帅是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女人,再加上九洲饥荒爆发,慕容彻肯定焦头烂额,这个时候是我们出兵的最佳时间!” 久蔡川一夫立刻道,“我带你去见国主,商定出兵事宜!” “好的,父亲!” 慕容邺为了取得久蔡川一夫的支持,在跟久蔡合子来到东瀛的第一晚就成婚了。 哪怕久蔡合子的脸毁容了,但是他对久蔡合子既耐心又温柔,不管做什么事都很照顾她的感受。 几天相处下来,久蔡川一夫把慕容邺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对他这个女婿很是满意。 因此,在得知九洲江南大片城池遭遇饥荒,他立刻带慕容邺去见东瀛的国主。 东瀛国主本身没什么实力,也没什么主见,久蔡川一夫说什么他都跟着附和。 于是,三人密谈了没多久,东瀛国主就按照久蔡川一夫的意思颁布了攻打九洲边境的指令。 久蔡川一夫是总指挥,慕容邺对九洲地形以及九洲将领打仗风格了如指掌,他就跟在久蔡川一夫身边,当军师。 东瀛这次把所有筹码都押在慕容邺身上,不仅派出了八万大军,而且还挑选出东瀛忍术最强的一千名忍者随行。 久蔡川一夫对慕容邺倒是很坦诚,直接把这次作战计划都告诉他,“忍者准备先刺杀来边境的主帅,主帅一死,九洲大军的士气就散了!解决了主帅,我会派一部分忍者潜入你们九洲皇宫,刺杀九洲皇帝。皇帝没了,九洲便是你我的囊中之物!” 慕容邺听出他最后一句话的弦外之音,这个久蔡川一夫野心不小,不仅东瀛国主对他言听计从,如今他还想吞并整个九洲,也不怕一口把他噎死。 慕容邺在心底腹诽几句,面上依然对他恭敬无比,“一切听从父亲的安排!” 他跟久蔡合子成婚后,对久蔡川一夫也改了称呼。 久蔡川一夫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 慕容邺一口一个‘父亲’地称呼他,听得他心情舒畅,“好,九洲的情况你最熟悉。等攻破东北边境,我再安排你去九洲京城打探消息!” 慕容邺立正低头,“嗨!” 久蔡川一夫见他把东瀛礼节学了个十成十,顿时仰头大笑起来,“慕容君,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坐上九洲皇帝的位置。但是,之前说好东北那一片城池都要归我,你不能反悔。” 慕容邺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愈发恭敬,“我们九洲有一句话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答应您的事,一定办到!” 只不过,到时候他还有没有命享受胜利的喜悦就得另说了! …… 九洲,皇宫。 宣政殿。 早朝时,朝中百官正在向慕容彻禀报有关江南饥荒的事。 “皇上,由于您拨赈灾粮很及时,这次遭受饥荒的灾民已经得到足够的粮食,并且官府也出面对他们进行妥善安置。” “除了开仓放粮,各地官府按照您的吩咐,考察完灾情后,都开始兴修水利,如今饥荒被控制住了,民心也被安抚好了!” “皇上圣明!多亏您提前号召百姓种植耐寒作物,我们才能在面临饥荒时,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粮食!” “此次饥荒我们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完全控制住了灾情!调去江南的赈灾粮很充足,灾民没有伤亡,这在九洲历史上,还是头一次!” “江南的官员按照您的吩咐,故意将饥荒灾情往严重了说,他们已经把灾民四处逃窜的谣言,传到北疆和东北边境了!” 慕容邺那边收到的,是慕容彻命人故意传出去迷惑他们的假消息。 事实上,在得知东瀛出兵攻打东北边境后,包括灾民在内的所有九洲百姓纷纷报名参军,都想为保护家人和九洲国土出一份力! 灾难让所有九洲百姓拧成一股绳,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驱逐敌人,守护国土! 此时此刻,朝堂上的诸位大臣提起饥荒,没有人面露愁容,反而眼神一个比一个亮。 他们当中有人为官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提前预防饥荒,不仅可以挽救那么多百姓的性命,还能让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慕容彻听完众人的话,眼底浮起一抹运筹帷幄的笑意,“种植耐寒作物是熙妃之前去冷宫无意间看到了冷宫里的耐寒作物,在朕面前提议干旱地区可以推广种植这类耐寒作物。朕受她启发,才命官员前往各地推广种植高粱一类作物。此次灾情能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住,熙妃功不可没!” “熙妃娘娘慧眼如炬,她的提议救了无数九洲百姓的性命!” 群臣听完慕容彻的话,对薛悠黎肃然起敬。 慕容彻听他们七嘴八舌地夸赞薛悠黎,薄唇微勾,眼底却泛起几分思念。 算算日子,薛悠黎跟楚馨月应该已经抵达东北边境,不知道她们现在如何了。 与此同时,东北边境的营帐里,薛悠黎跟楚馨月穿着厚实的织锦斗篷,低头研究桌案上的疆域图。 她们从来没有离战场这么近过,为了守护所有跟随她们来边境的将士们,她们仔细对比与东瀛接壤的几座城池,商议作战策略。 片刻后,薛悠黎抬手指着中间的宁城,对楚馨月道,“阿月,宁城易守难攻,而且后方道路平坦,便于支援,咱们就把东瀛的主力引诱到这里,好好陪他们玩玩!” 楚馨月点点头,“可慕容邺是九洲人,他之前不止一次随军征战沙场,对宁城的地形应该很清楚。他会上当吗?” 薛悠黎睨着疆域图,笃定道,“他会!他要是知道来边境跟他对峙的是你跟慕容楠,怕是睡觉到时候做梦都会笑醒!” 在慕容邺看来,慕容楠就是个一事无成的闲散亲王,而楚馨月空有一身武艺,行事却很莽撞。 这样一对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夫妻成了这次对抗东瀛的主帅,慕容邺得知这个消息,必定会轻敌。 而他不知道的是,慕容彻把他们夫妻放在明处,也有迷惑敌人的目的。 在所有人来边境的时候,慕容彻暗中派了几名经验老道的将领从旁协助楚馨月和慕容楠。 薛悠黎正要接话,天机书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剧情触发:检测到有关慕容邺的大秘密!】 薛悠黎看着天机书上的一行大字,顿时来精神了:【什么秘密?】 天机书:【慕容邺跟久蔡合子成婚后,嫌弃久蔡合子满是疤痕的身体。为了不跟久蔡合子洞房,他故意在司刹面前卖惨,最后是司刹自愿献身,在他灌醉了久蔡合子后,替他跟久蔡合子圆房的!】 薛悠黎看完天机书上的内容,被慕容邺恶心坏了。 这个男人真是又当又立,想攀上伊贺派的高枝借助伊贺派的势力杀回九洲,却不肯为了自己的野心牺牲一点点色相。 薛悠黎:【洞房花烛夜新郎换了人,久蔡合子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天机书:【久蔡合子毕竟没经历过这种事,再加上司刹跟慕容邺无论是体形还是身高都很接近,醉酒状态下,久蔡合子根本发现不了异样!】 “阿黎?阿黎?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在薛悠黎跟天机书交流的时候,楚馨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薛悠黎拉住她,把从天机书上看来的八卦跟她说了。 楚馨月听完,把慕容邺骂了个狗血淋头,“靠!我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虽说久蔡合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慕容邺这种软饭硬吃,还要手下替他献身的行为,简直猪狗不如!” 她越想越气,“不行!咱们得想个法子让久蔡川一夫和久蔡合子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以久蔡川一夫对女儿的宠爱,要是知道慕容邺是这种人,就算不当场阉了他,也要扒他一层皮! 两人讨论完八卦,又聊完正事,慕容楠就神色匆忙地进了营帐。 “前方探子传来消息,慕容邺领着久蔡川一夫去了宁城!他们带领的几万大军就驻扎在城外,一副随时准备攻城的架势!” 楚馨月眉头一拧,“阿黎,果然被你猜中了!慕容邺的目标是宁城!” 薛悠黎回道,“宁城的驻军已经做好与宁城共存亡的准备,咱们准备一下今晚过去!” 楚馨月毫不迟疑道,“行!我点好人马……”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薛悠黎就摇头道,“援兵让五弟领过去,咱们俩收拾一下,夜袭东瀛大营!” 楚馨月一听这话,眼神都放光了,“夜袭?我喜欢!到时候把慕容邺个小八嘎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慕容楠看着她们,眼底浮起一抹担心,“阿月,东瀛大营守卫森严,况且还有忍者隐藏在暗处,你们去太危险了!” 楚馨月扭头看向他,“不危险的话哪里需要我们出马?再说了,我们就是要把忍者一锅端了!” 见慕容楠还是不放心的模样,她又接着道,“有阿黎的脑力值,再加上我的武力值,我们就是最强组合了!” 慕容楠不清楚薛悠黎有秘密武器,“你们如果坚持要去,我陪你们一起!” 薛悠黎能理解他,“五弟,我保证把阿月全须全尾地带回来!而且,我们这次过去只为打探敌情,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行踪!” 楚馨月拍了一下慕容楠的肩膀,“是啊,你领着一队人马先过去增援,尽可能高调,以转移东瀛那帮家伙的注意力,这样我们也更安全!” 慕容楠沉默地蹙紧眉头,在心里权衡再三,终于同意了,“好,你们万事小心!” 薛悠黎往营帐外瞥了一眼,当看到有个黑影正在朝这边靠近时,立刻压低声音对慕容楠道,“五弟,你出去就率领将士去支援宁城,记住声势越浩大越好!” “好!”慕容楠应了一声,再次把目光投向楚馨月,“阿月,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的,千万别受伤!” 薛悠黎见他当着自己的面肉麻兮兮,干脆走到他俩中间当电灯泡,“五弟,有我在,肯定把五弟妹毫发无损地带回来!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事成之后在宁城吃宵夜庆祝!” 说完,她伸手指了指已经凑到营帐跟前的黑影,给他们打了个手势。 慕容楠心领神会,“阿月,我走了,你们等着我回来!” 说完,他又盯着楚馨月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出去。 营帐外,阿雁刚凑近过来,还没偷听到有用的消息,就看到慕容楠从营帐里出来。 她感觉躲到帐篷的阴影里,听见慕容楠调遣人马,阿雁眼珠转了转,立刻追上去。 待阿雁离开,王大力走进营帐,向楚馨月禀报,“郡主,阿雁跟着康王殿下走了。” 楚馨月露出了然的表情,想了想,对王大力道,“今晚,你的任务就是监视阿雁的一举一动,能做到吗?” 王大力毫不迟疑地点头,“能!保证完成任务!” 楚馨月在他离开前,又叮嘱道,“小心点,别被阿雁发现,也别受伤。” “好!” 夜深人静,寒风凛冽。 薛悠黎跟楚馨月一路快马加鞭,在抵达宁城后,她们一刻也没有耽搁,直接换上夜行衣,翻墙出城。 “阿黎,多亏你娘亲给你做衣裳的时候,顺便给我也做了一件,穿在夜行衣里头,真保暖!” “我娘做的保暖衣内衬是貂绒,确实暖和!”薛悠黎回话的时候,摸了摸脖子上的围脖,“还好咱们在脖子上系个围脖,要不然冷风肯定呼呼地往脖子里灌。” “这种鬼天气打仗,真不是人干的事!”楚馨月哈了两口气,身上的怨气比女鬼还重,“就冲着这一点,姑奶奶也要弄死慕容邺!” 黑暗中,薛悠黎跟她一起从绳索滑下去,双脚落地后,她们看着远处一个个蒙古包一样的营帐,眼底不约而同地掠过一抹兴奋,“走吧,该咱们大显身手了!” 此时,东瀛的营帐里,慕容邺跟久蔡川一夫也在商量御敌的对策。 “父亲,我刚刚收到消息,慕容楠连夜带援军正在赶往宁城。我们可以在援军赶到之前抢先一步攻下宁城。” 宁城背后是一片平原,一旦这里失守,东瀛大军就可以一路打进京城。 久蔡川一夫没想到慕容邺在九洲大军当中还安插了细作,有人时刻向他们汇报九洲大军的动向,他们就能掌握主动权,抢占先机。 “慕容君,如果我们能顺利拿下宁城,我一定记你头功!” “多谢父亲大人!” 久蔡川一夫看着慕容邺卑躬屈膝的模样,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上一次慕容邺到访东瀛的时候,姿态摆得很高,如今像条丧家之犬,在他面前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久蔡川一夫得意地睨着对自己弯腰鞠躬的男人,正想再叮嘱他几句,突然外头传来一道惊呼声,“着火了!我们的粮草着火了!” 第213章 侵我九洲者,诛! 慕容邺跟久蔡川一夫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二话不说,迈开脚步急匆匆出了营帐。 当看到粮仓方向火光冲天,久蔡川一夫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他拦住一个提着水桶的士兵,沉声质问,“怎么回事?粮仓是谁看守的,为什么会失火?” 士兵对上他冷厉的目光,惶然无措地摇头,“不、不是我!” “八嘎!” 久蔡川一夫怒骂一声,气得当场踹了他一脚,“滚吧!” 士兵猝不及防之下,被他踹得差点摔个狗吃屎,手里的水桶翻了,水顿时流了一地。 不过士兵二话不说,连滚带爬地起身,拎着空桶就跑走了。 “父亲息怒!” 慕容邺见久蔡川一夫满面怒容,出谋划策道,“我们当务之急是赶紧救火!另外,放火之人肯定还没有走远,我建议立刻封锁大营,搜查可疑之人!” 他们只顾着讨论慕容楠的援军,却忽略了楚馨月这个主帅的动向。 倒是他小瞧了楚馨月,这个女人仗着自己身手好,故意让慕容楠大张旗鼓地来宁城支援,自己偷偷跑来东瀛大营放火烧粮。 好啊,既然她来了,就让她有来无回! 久蔡川一夫听完他的话,也冷静下来了,“传令下去,封锁大营,见到可疑之人格杀勿论!” 随着久蔡川一夫的一声号令,东瀛大营里已经休息的士兵全部从营帐里爬起来,全副武装,进行地毯式搜索。 久蔡合子听着外头吵闹的动静,也跑出来了,“父亲,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九洲大军来夜袭了?” 久蔡川一夫原本是不想把久蔡合子带过来的,但是久蔡合子不放心慕容邺,坚持要跟过来。 此时,久蔡川一夫望着女儿忧虑的眼神,安抚道,“合子,你去休息,这些事有我跟慕容君处理。” 久蔡合子这个时候哪里睡得着? 她抬眸看向神色冷峻的慕容邺,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夫君,我与九洲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要跟你们共同御敌!” 慕容邺在她靠近的瞬间,下意识地想躲开,不过当他把手臂从久蔡合子手中抽出来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 他急中生智,转而伸手搂住久蔡合子的肩膀,“合子,你好好待在营帐里,否则我会分神!如今你是我的妻子,我必须保护好你的安全!” 久蔡合子被他的话感动得一塌糊涂,两只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可是外头这么乱,我睡不着!你就让我待在你身边吧!” 久蔡川一夫看着他们小夫妻感情好,直接开口替他们做决定,“合子以后是要当皇后的人,让她跟在你身边吧,这种历练也将是她的阅历和勋章!” 东瀛大军入侵九洲,他竟然把这个经历称为勋章? 慕容邺暗自冷笑,不过面上依然一派恭顺,“好,我跟合子都听从父亲的安排!” 他要让久蔡川一夫认定他是个听话又容易摆布的人,这样久蔡川一夫才会更尽心尽力地替他攻打九洲! 果然,久蔡川一夫听他这么说,彻底放心。 他需要的就是一个像慕容邺这样听话的傀儡皇帝,等他们打进九洲皇宫,他的女儿就是名正言顺的九洲皇后,一旦他女儿生下继承人,慕容邺的使命就完成了。 到时候整个九洲大陆便会彻底属于他们久蔡家族!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薛悠黎和楚馨月正躲在久蔡合子的营帐里。 薛悠黎看着天机书投屏在营帐上的导航图,小声对楚馨月道,“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大火吸引了,咱们从这个营帐后面绕到主帅久蔡川一夫的营帐,把他们的布防图偷走!” 楚馨月兴奋地搓搓手,“阿黎,跟你一起出来太刺激了!不仅能提前知道慕容邺他们的部署,还能避开所有搜查!” 薛悠黎看着导航图上无数个正在移动的小红点,对楚馨月道,“走!咱们去久蔡川一夫的营帐,那边只有两个守卫!” 在东瀛士兵满大营找人的时候,薛悠黎和楚馨月解决了守在久蔡川一夫营帐外的守卫,扒了他们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 随即,她们溜进营帐,在拿到布防图后,两个人没有耽搁,立刻离开。 可是,她们出了东瀛大营,还没有走多远,一群身穿黑衣脸裹黑巾的忍者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她们! 两人对视一眼,脱了身上小八嘎的外袍,摩拳擦掌,打算在这里大干一场! 楚馨月扭了扭脖子,转了转手腕,“阿黎,今晚我要拿这群小八嘎活动活动筋骨!” 薛悠黎往后退了几步,“行,那我就不妨碍你表演了。” 在快要冲到她们跟前的时候,忍者齐刷刷拔出腰间的武士刀,对着她们砍过来! 楚馨月望着近在咫尺的忍者,二话不说,直接迎上去。 她的手从腰后拽出一个纸包,打开对准忍者留在外面的眼睛用力一洒。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忍者当场中招,捂着眼睛,嗷嗷叫唤,“八嘎!八嘎!” 楚馨月洒的是生石灰,在来东瀛大营前,薛悠黎便准备好了。 美名其曰:走小八嘎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 薛悠黎欣赏着忍者痛苦惨叫的场面,咂了咂嘴巴点评道,“洋相还得洋人出!” 而这帮自诩无敌的忍者万万没有想到,眼前两个蒙面女人居然也会东瀛忍术,他们相互对视几眼,然后点点头。 就算她们懂最基本的忍术又如何? 他们人多势众,精通各种忍术,是时候给这两个女人一点厉害瞧瞧! 下一刻,他们迅速分散开来,把薛悠黎和楚馨月团团围住。 楚馨月见这些忍者绕着她们转圈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虚张声势!” 下一刻,所有忍者从腰后抽出裹了黑布条的卷轴,抓着卷轴,绕着薛悠黎和楚馨月不停打滚。 楚馨月看着他们的动作,嗤之以鼻道,“区区影子束缚术也想困住你姑奶奶?真是可笑!” 早在出发来边境的路上,薛悠黎就从天机书上查阅了东瀛的各大忍术,并且还跟楚馨月想了许多破解忍术的办法。 见这帮忍者想靠这些布条缠住她们,让她们动弹不得,楚馨月冷哼一声,直接把带来的火油倒在脚边的布条上。 她吹燃火折子后,果断地把火折子扔在脚边的布条上。 火折子碰到火油的瞬间,一下子燃成大火,烧断布条后,连带着烧着了忍者的衣服。 忍者就地滚来滚去,连续滚了好几圈,总算熄灭了身上的火。 一招不成,他们又改用遁地术,薛悠黎跟楚馨月熟练地倒火油,点火。 这一招还不成,他们继续换招式,改用格斗术可惜他们还没冲到近处,薛悠黎和楚馨月又一次倒火油点火,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忍者连续换了好几种忍术,都被她们以火攻破。 最终,忍者们看着身上破破烂烂的武士服,气急败坏地骂道,“八嘎!八嘎!” 听着他们纯正的东瀛口音,楚馨月体内的抗倭基因一下子觉醒了。 “八嘎你大爷!” 她懒得再跟这帮小八嘎周旋,抽出腰间的软剑,身形一闪,眨眼的功夫就有好几个忍者应声倒地。 嘭嘭嘭! 薛悠黎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忍者,拍手叫好,“阿月,再给他们一点chinese功夫的震撼!” “没问题!” 楚馨月手腕一转,长剑迅若疾风般横扫出去。 那些忍者只感觉眼前寒光闪过,再等他们回神,已经中招了。 天下武功,果然唯快不破! 薛悠黎看着楚馨月以绝对的武力值吊打他们,真是通体舒畅,“阿月打得好打得妙,打得他们呱呱叫!” 忍者也发现他们跟楚馨月之间武力差距太大了,听到薛悠黎在旁边呐喊,扭头对视一眼,举着武士刀就朝薛悠黎冲过来。 既然打不过楚馨月,那就换一个目标。 薛悠黎看着蜂拥而至的忍者,红唇一勾,眼底划过一抹狡黠,“来得正好!” 她站在上风口,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 这帮忍者刚靠近,她手一扬,事先准备的辣椒粉便派上用场。 呛人的辣椒粉呼了这帮忍者一头一脸。 “啊!咳咳!” 忍者虽然脸上有面巾,却还是捂着眼睛露出痛苦面具。 “八嘎呀路!你们九洲人良心大大滴坏!” 他们的话把薛悠黎整笑了,“你们吃饱了撑的,跑来九洲撒野,你们的良心更坏!敢踏足九洲,让你们通通死啦死啦滴!” 楚馨月抬起右手,拿剑尖指着趴在地上的忍者,又飒又酷地对着他们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侵我九洲者,诛!” 说话的时候,夜风吹过她的脸颊,她束在脑后的马尾也被吹得高高扬起,模样帅呆了! “阿月,捂住鼻子!” 薛悠黎趁这帮忍者被楚馨月的气势震慑到,再次出手,撒出一把迷药。 夜风吹过,把她手中的迷药吹向所有忍者,忍者吸入迷药后,当场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这是薛悠黎配制的高浓度迷药,药效极强。 嘭! 嘭嘭嘭! 薛悠黎看着忍者一个接一个倒地不起,见好就收,拉起楚馨月拔腿就跑,“我们撤!” 她们跟忍者打斗的动静太大,已经惊动了东瀛士兵。 这个时候不走,待会儿就走不了了。 楚馨月看着乌泱泱一群东瀛士兵往这个方向冲过来,眼珠一转,指着地上的忍者对薛悠黎道,“来不及走了,不如咱们……” 薛悠黎看一眼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见士兵越靠越近,毫不迟疑地点头,“好!” 两人敲晕脚边的两个忍者,三下五除二地扒了他们的武士袍,把他们藏到旁边的枯萎的灌木丛里。 待东瀛大军追过来,她们蒙着跟忍者一样的面巾,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率领东瀛大军追过来的人正是慕容邺,他看着躺了一地的忍者,眼底划过一抹暴戾。 不是说东瀛忍术天下第一吗? 为什么他们连潜入大营的探子都抓不到,真是一帮空有虚名的废物! 慕容邺停在这些忍者面前,眉眼冷峻,心情更是阴沉得一塌糊涂,“九洲的探子呢?去哪里了?” 这些忍者当中绝大部分人都不会说九洲话,他们本来就伤得不轻,现在慕容邺这个九洲人还要对他们大呼小叫,他们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八嘎!死啦死啦滴!” 慕容邺去过东瀛,虽然不太会说东瀛话,但简单的句子还是能听懂的。 此时,这些忍者完全不给他好脸色,他才说了一句,他们就跟鸭子一样八嘎八嘎叫个不停。 吵得慕容邺一个头两个大! 于是,他扭头问身后一个会九洲话的东瀛人,“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说,探子功夫很厉害,把他们打伤后,就消失不见了!” 慕容邺冷哂,“探子能有几个人?你们作为东瀛最厉害的忍者就这点能耐吗?” 这帮忍者当中有的被火烧伤了,有的被剑砍伤,有的被薛悠黎配制的药粉弄伤,一大群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也难怪慕容邺看低他们。 伊贺派的忍者在东瀛地位很高,从来不曾受过如此屈辱。 他们被慕容邺当面羞辱,一个两个都气愤不已,干脆用东瀛话骂他,“你算什么东西?九洲的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大呼小叫?” 楚馨月平常特别爱追剧,日剧,动漫,甚至是抗日神剧都有涉猎。 因此,她的东瀛话说得也很溜。 知道这些忍者当中也有女性,她一开口就用东瀛话挑拨忍者跟慕容邺的关系。 “诶呦喂!谁不知道他被九洲皇帝赶出来了,也不知道咱们二小姐怎么会喜欢他这种人!” 薛悠黎也跟着帮腔,“二小姐为了他,把脸都烧毁了,他怎么有脸来东瀛?我要是他的话,干脆切腹自尽算了!” “谁说不是呢!而且他一来东瀛,九洲的探子就避开守卫烧了我们的粮仓,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是九洲派来的奸细!” “他肯定是奸细!如果不是他泄露了忍术,刚才那两个九洲女人怎么可能以火攻破了我们的影子束缚术?” “九洲奸细居心叵测!大家千万不要上当!” “八嘎!通通闭嘴!” 会说九洲话的那个东瀛士兵是久蔡川一夫的亲信,说话有一定的分量。 他见这帮忍者当着慕容邺的面用东瀛话蛐蛐他,顿时加重语气骂道,“现在不是搞分裂的时候,大家必须齐心协力才能攻下九洲的城池!慕容君娶了二小姐,他也算是半个东瀛人,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背叛东瀛的事!” 说到这里,他视线扫过地上这群伤势严重的忍者,吩咐道,“你们都受伤了,先回营地休息,伤轻的扶着伤重的,其余人跟着我继续追九洲探子!” 薛悠黎跟楚馨月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凭借多年的默契,迅速进入各种的角色,楚馨月扮演重伤的伤员,薛悠黎搀扶着她,一瘸一拐地走在忍者队伍的末尾。 她们故意走得很慢,跟前面的忍者慢慢拉开距离。 见所有忍者没有注意到她俩,薛悠黎跟楚馨月接着夜色的掩护,偷偷躲在旁边的灌木里。 慕容邺他们搜查了没多久,突然有个士兵大喊一声,“这里有两个忍者!” 慕容邺闻言,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他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当看到灌木丛里那个被扒了武士服的忍者,脸色当场变了。 上当了! 他的脸色瞬间阴寒到了极点,目眦欲裂,“立刻回头!她们混在忍者里!” 第214章 斩杀! 慕容邺领着东瀛士兵将那帮忍者拦截下来,忍者当中受伤的人不少,见他不允许忍者离开,顿时愤怒了,“慕容君,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邺视线从几十个忍者身上扫过去,看谁都觉得可疑。 最终,他抬手指着忍者脸上的蒙面巾,沉声道,“你们当中混入了九洲细作,所有人把面巾摘下来,我们要挨个检查!” 忍者大多在黑夜执行任务,为了保持神秘感,也为了更好地隐藏自己,他们除了露眼睛,会把脸牢牢包裹在面巾里。 此时,听着慕容邺无理的要求,忍者当场怒了,“八嘎!我们忍者的身份都是最高机密,岂容你一句话就暴露真容?要我说,你没准就是九洲的奸细,混在我们东瀛大营,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此话一出,其他忍者纷纷附和,“没错!此人居心叵测,大家绝对不能上当!” “坚决不摘蒙脸巾!坚决抵制九洲人在东瀛对我们指手画脚!” 慕容邺见这帮忍者情绪激动,伸手从面前喊得最凶的忍者腰间拔出武士刀,狠狠一刀扎进对方腹部。 这个忍者身上本来就有伤,闪躲不及,被一刀毙命! 这名忍者倒地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噤声了,所有人安静如鸡。 谁也没想到慕容邺敢当着这么多东瀛士兵的面杀忍者,他们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忍者,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跟慕容邺拉开距离。 只有久蔡川一夫的亲信一脸责怪地瞪着慕容邺,“慕容君,你这是做什么?你杀忍者,我该如何向久蔡阁下交代?” 夜风凛冽,慕容邺微微侧目,瞥过久蔡川一夫的亲信水平太次郎。 久蔡川一夫把此人安排在他身边,说是要协助他,其实就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慕容邺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性格,这帮忍者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他今日就是要立个威,杀鸡儆猴,灭一灭这帮家伙的威风! “我做的事不需要你去交代,我自然会向父亲大人说明情况!” 慕容邺说完这话,再次将目光投向沉默不语的忍者,指着地上的尸体一字一句道,“现在你们摘不摘面巾?如果你们不想跟他一个下场,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 所有忍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他们一个接一个拿掉脸上的蒙面巾。 水平太次郎见状,心底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慕容君,这下你可满意了?” 慕容邺看着他脸上气愤的表情,微微勾唇,“太次郎,我们不仅是替我父亲大人办事,更是要为国主攻下九洲的城池!你如果一直这么优柔寡断,九洲的奸细早就逃跑了!” 水平太次郎听完他的话迟疑了下,也闭嘴了。 慕容邺见没有人再跟他叫板,扬声吩咐道,“你们把面巾摘下来后,相互看一看自己身边的人,有可疑之人立即拿下!等抓住奸细,我一定在父亲大人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那你们将前途无量!” 说完,扭头对水平太次郎道,“你把我的话翻译给他们听!” 水平太次郎用东瀛语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还追加一句,“大家好好配合吧,他如今是久蔡阁下的女婿,久蔡阁下还要靠他打入九洲皇宫,我们暂时还是不要得罪他。等久蔡阁下顺利把九洲收入囊中,他的命肯定随你们处置!” 忍者们心中虽有怨言,可是作为伊贺派的一员,他们都忠于久蔡川一夫,既然慕容邺对久蔡川一夫还有利用价值,他们就再忍他一段时间。 于是,他们依照慕容邺的吩咐,检查并确认自己身边同伴的身份。 所有忍者都相互检查完,水平太次郎确认了好几遍才对慕容邺,“慕容君,检查过了,他们当中并没有混入九洲的奸细!” 慕容邺冷冷拧着眉峰,眼神在这边忍者之间回来扫视着,“他们都看仔细了?如果敢包庇奸细,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水平太次郎见慕容邺居然怀疑忍者包庇九洲奸细,直接回道,“慕容君,我们东瀛人很团结,不会像你们搞分裂,我们要是发现奸细肯定就地斩杀,不可能让奸细有机会再混进东瀛大营!” 慕容邺有被他的话内涵到。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 既然薛悠黎跟楚馨月不在忍者当中,那她们肯定会前往宁城的城门口。 只要宁城为她们打开城门,东瀛大军就可以趁机攻入城。 当然,就算宁城没有为她们打开城门也没有关系。 他安插在薛悠黎身边的阿雁已经混进宁城。 他给阿雁传了消息,让她今晚务必想办法打开城门。 想到这里,慕容邺迫不及待地对水平太次郎道,“我先带人去追逃跑的奸细,你回去通知父亲大人,让他加派兵力来城门口支援我!顺利的话,我们今夜便能攻进宁城!” 水平太次郎见他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连忙点头,“好!如果你今晚能打进宁城,久蔡阁下肯定非常高兴!” 慕容邺才不管久蔡川一夫心情如何,他只想利用这群东瀛士兵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 另一头,薛悠黎跟楚馨月是顺着绳索从城墙上滑下来的。 此时,她们回到城墙下,又攀着绳索爬上城墙。 城墙上,慕容楠一直在等她们,看到她们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心中的大石才落地。 “阿月,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楚馨月扯掉脸上的面巾,走到他面前,“我们故意误导慕容邺,让他以为我们会从城门进来。他现在肯定带着东瀛人马追过来了,弓箭手就位了没有?” 慕容楠点头,“弓箭手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给东瀛大军致命一击!” 而且,他们不仅准备了弓箭,还准备了火油和剧毒,射箭前在箭头上沾火油,淬毒,把能做的全部做了,保证让这群东瀛人有来无回! 城墙上点了几处火把,楚馨月看着他映着火光的眸子,弯了弯嘴角,“慕容楠,我怎么觉得你来边境之后长大了不少,不仅性格沉稳了,而且还有了大将之风!” 慕容楠扭头,让清风把事先准备好的两件厚披风递给她跟薛悠黎,“你是主帅,我这个副将跟在你身边总要有所成长。边境不比京城,这里深夜冰寒刺骨,你们赶紧披上衣服去烤烤火!” 之前跟九洲忍者交手的时候,她们并不觉得冷。 可是经慕容楠这么一说,薛悠黎忍不住搓手哈气,“我的手都快冻麻木了!” 楚馨月接过清风手里的披风,把其中一件递给薛悠黎,“来,先把披风穿好!” 披风厚实,往身上一裹,顿时隔绝了寒风,手脚也慢慢热起来了。 慕容楠见她们冻得鼻尖通红,连忙对她们道,“城墙上风大,你们赶紧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守着!” “那不行,我们是夫妻,我得跟你同进退!” 楚馨月说着,转头看向身边的薛悠黎,“阿黎,你先回去,可不能把你冻坏了,要不然回京后,慕容彻还不得心疼死?” 薛悠黎听着她的调侃,撇嘴道,“我不走,我是你的嫡长闺蜜,我也要跟你同进退!” 反正今晚,她是当定这个电灯泡了。 楚馨月没有再拒绝,“行!那咱们都留下,今晚非把慕容邺打得屁滚尿流!” 过了没多久,有一道身影顺着台阶飞快地爬上城墙,朝他们走过来。 “郡主,阿雁果然溜到城门底下想开城门,被我及时发现,已经把人绑了!” 王大力还没走近,就一脸兴奋地向楚馨月汇报情况。 楚馨月瞧着他亮晶晶的眼神,夸道,“你做得很好,接下来我们就等着慕容邺带着东瀛大军来送死了!” 她的话音刚落,城墙外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薛悠黎朝不远处黑压压一大片人马望过去,心下跃跃欲试,“五弟,赶紧让弓箭手做好准备,等东瀛大军进入射杀范围,立刻放箭!” “好!” 慕容楠带着清风去传达命令。 王大力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忍不住道,“我也去!” 丢下这句话,他赶忙小跑着追上去。 城楼上,薛悠黎看着那一大片黑压压的人马一点点逼近,突然想到一事,“主帅,你是不是还在城外安排了一批高手狙杀慕容邺?”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呀!” 楚馨月对她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这些高手是我向皇上借的!要不是你面子足够大,皇上哪里舍得把他的龙影卫借给我?” 薛悠黎笑着回道,“皇上借龙影卫主要还是相信你的实力!” “希望今晚,我们能成功把慕容邺的命留在这里!” 薛悠黎扬了扬下巴,语气志在必得,“反正我们有两手准备,就算杀不死他,也要让他生不如死!” …… 城门外,慕容邺率领的第一批东瀛大军抵达后,发现宁城的城门关闭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被打开的迹象。 周围静悄悄的,黑暗中只有耳边风声不断。 慕容邺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眯起黑眸往城墙上看过去。 他的目光环顾一圈,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守卫的数量,只有二十八个人。 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一名守卫,守卫面前插着正在燃烧的火把。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援军应该还没赶到! 所以,薛悠黎跟楚馨月还没来得及进城? 不过,就算她们进去了也没有关系,还有阿雁在,她会想办法替他打开城门的。 东瀛这帮将士原本就对他颇有微词,如果今晚他无功而返,他们肯定会到久蔡川一夫面前告他的状! 所以,今晚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慕容邺想到这里,指着站在他旁边的几个士兵,沉声吩咐道,“你们去查看一下情况!” 东瀛士兵心里也害怕,但是毫无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等他们走到城墙下,来回绕了一圈,见没有人发现他们,就派了一个士兵回去向慕容邺禀报。 “没有发现异常!” 就在这时,城墙内发出一个信号弹。 这枚信号弹是他给阿雁的,看起来就像是流星,射到半空后,一闪而逝。 这个信号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现在阿雁发射了信号弹,说明她已经得手,把城门打开了! 真是天助我也! 慕容邺想到这里,眼底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所有人听令,弃马步行,立刻进城!” 站在他身后的水平太次郎见城门关得严丝合缝,对他的决策产生怀疑,“慕容君,宁城的城门关得如此严实,我们莽撞得冲过去,万一被发现就会被团灭!” 慕容邺斜了他一眼,“放心,宁城里有我的内应!我们现在过去,她会帮我们打开城门,杀宁城驻军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 水平太次郎还想再劝他谨慎一些,慕容邺就不耐烦地打断他,“兵贵神速!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抢占先机!若是都像你这么瞻前顾后,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攻下九洲?” 水平太次郎无言以对,只能无奈地回了句,“久蔡阁下让你全权负责今晚的行动,你安排吧,我们听你们命令便是!” 慕容邺立刻把手里的长剑举起,对身后众人道,“传我的命令,全军出击!” 于是,东瀛士兵在他的带领下,朝着宁城的城门冲过去。 城墙暗处的阴影里,薛悠黎正在默默计算着这帮东瀛士兵距离城墙的距离,低声倒计时,“……三!二!一!” 她刚倒数完最后一个数,楚馨月倏地一下子站起来,“放箭!”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意气风发,听得宁城驻军热血沸腾。 “杀!杀光这帮东瀛蛮夷!” 咻!咻咻咻! 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而出,精准地射中城墙下那群鬼鬼祟祟的东瀛士兵。 东瀛士兵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 有的箭头带着火,射中目标后,顺势烧着了东瀛士兵的衣服。 “啊!” 高亢惊悚又掺杂着绝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火光映照下,水平太次郎看见几个中箭的士兵唇色发紫,心中大骇,“大家小心!箭上有毒!” 东瀛士兵听着同伴的惨叫声,再看看身边中箭倒地的人,顿时心神大乱! 第215章 抓活口! “慕容君!” 水平太次郎气愤地一把揪住慕容邺的衣领,冷声质问,“你不是说有人会接应我们,给我们打开城门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慕容邺比他更想知道原因,梗着脖子冲他吼道,“你问我,我问谁啊?” 他们身边,东瀛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水平太次郎其实是第一次目睹尸山血海的战场,他不过就是九洲话说得太标准了,结果被久蔡川一夫看中。 本以为能飞黄腾达,结果却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为了保命,他拉住慕容邺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对往前冲的东瀛士兵喊话,“快!撤退!前方有埋伏!大家赶紧撤退!” 后面的士兵看着数百支燃着火光的长箭划破夜空呼啸而来,当场吓坏了。 城墙上,楚馨月目光一扫,借着慕容邺的男主光环,一眼就看到他所在位置。 她迅速挽弓搭箭,“这一次,不能再让你跑了!” 咻! 淬了毒的长箭对准慕容邺的后背射过去! 箭头正对着他左心房的位置。 长箭来势汹汹,眼看着就要射中慕容邺了。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慕容邺身后的一个东瀛士兵慌乱中跑到慕容邺身后。 楚馨月射出的箭好巧不巧正中他的心窝! “啊!” 慕容邺听到身后的惨叫,本能地扭头,瞳孔里正好映着东瀛士兵死不瞑目的惊悚模样。 当看到惨死在自己眼前的东瀛士兵,他眼眸扫到站在城墙上的楚馨月,胸腔中恨意翻涌。 之前在京城逼宫失败,他就中了楚馨月一箭,箭伤反反复复了好久,直到今天还没有完全治愈。 军医说他的伤口就算愈合,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以后他不能骑马不能射箭,基本上就算是半个废人了。 这一切都是拜楚馨月所赐! 今夜是他太急功近利,才会着了薛悠黎她们的道! 既然知道攻城无望,他只能就此撤退,先保住性命,日后才有反击报仇的可能。 慕容邺也不恋战,跟水平太次郎一起往东瀛大军后方逃。 可是,他们跑了没多远,旁边的灌木丛里突然射出无数箭矢。 “八嘎!我们上当了!” 水平太次郎看着从灌木丛里冲出来的九洲大军,脸色瞬间变了。 他扭头看向拼命抵挡箭雨的慕容邺,怒气冲冲地质问,“慕容君,你不是说你有内应吗?你不是说攻下宁城十拿九稳吗?为什么现在我们死了这么多人?” 慕容邺忙着挥剑挡箭矢,根本没空搭理水平太次郎。 他的心里比水平太次郎更憋屈! 原本他以为宁城是他的囊中之物,谁曾想中了楚馨月一行人的圈套,被他们瓮中捉鳖了! 慕容邺俊脸阴沉到了极点,“走!回营再说!” 他知道水平太次郎在久蔡川一夫跟前能说得上话,今晚因为他决策失误,导致东瀛士兵损失惨重,回去之后久蔡川一夫免不了要问责。 他可以把水平太次郎推出来一起背锅。 咻咻!咻咻咻! 箭矢还在不断地射过来,慕容邺跟水平太次郎吃力地躲闪着。 慕容邺身上旧伤未愈,经过这么一番打斗,他脸色愈发惨白。 “杀啊!杀死这帮东瀛蛮夷!” 慕容邺看着越聚越多的九洲大军,渐渐体力不支。 眼看着有一把长剑当头砍下,他却连替剑防御的力气都没有。 慕容邺眼皮一抬,瞳孔里映着长剑锋利的剑刃,纵然心底有千万不甘,最终也只是无力地扯出一抹苦笑。 难道老天爷要让他命丧于此? 他空有满腔抱负,却没有时间去实现。 他不服! 老天爷为什么要对他如此残忍? 他前二十五年明明过得顺风顺水,为什么自从认识薛青瑶以后一切都变了? 他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夜色,原本的苦涩无奈化为一腔愤恨,就连眼眸都猩红一片。 可是哪怕他满腔怒火,最终却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 这一路走来,他一刻也不曾松懈过,实在太累了。 如果他注定止步于此…… 当! 刀剑相撞的声音突然响起,慕容邺抬头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司刹杀气凌厉的背影。 “殿下,属下来晚了!” 司刹解决了围攻慕容邺的九洲士兵,也不恋战,拉起慕容邺就走。 他把慕容邺扶上马背,自己上了另一匹马,“殿下,我们走!” “你怎么来了?” 慕容邺把他留在东瀛大营里,让他替自己暗中留意久蔡川一夫的一举一动,没想到司刹会赶来这里。 “是合子小姐不放心您,让属下跟过来保护您!” 司刹牵着他的马,策马往东瀛大营奔去。 两人逃出九洲大军追捕的范围后,司刹忍不住开口,“殿下,久蔡川一夫只是在利用您,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去北疆吧?” 慕容邺扭头看向司刹,眼底满是苦涩,“你以为我阿姐对我不是利用吗?” 自从他逼宫失败,慕容眠就跟他完全断了联系。 反倒是久蔡合子义无反顾地根据他一路留下的暗号找到他把他带回东瀛。 虽说他对久蔡合子也是利用,但是他想过了,以后要是得到皇位,哪怕不能履行承诺封久蔡合子为皇后,也会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司刹想到他们这一路来到东瀛的艰辛,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殿下,今晚攻城失败,久蔡川一夫那里要如何交代?” 之前慕容邺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在久蔡川一夫面前夸下海口,现在他带出去的人几乎全军覆没,久蔡川一夫势必会大发雷霆! 慕容邺俊眉紧锁,黑眸暗沉,在夜色中犹如能食人精魄的鬼魅,“放心,只要我一日还是久蔡合子名义上的丈夫,他就不会对我怎么样!” 久蔡合子对慕容邺死心塌地,只要他在久蔡合子面前示弱扮可怜,久蔡合子自然会维护他。 司刹心底也很清楚,选择投靠伊贺派是慕容邺权衡利弊后才做出的决定。 他们落魄至此,伊贺派能收留他们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慕容邺在心里想好解说词,便跟司刹一起加快速度回东瀛大营。 宁城的城墙上,楚馨月眼睁睁看着自己射出去的箭射偏了,又眼睁睁看着慕容邺带着主角光环越走越远,气得把弓箭往脚下一丢。 “怎么回事?这男主是怎么杀都杀不掉了吗?” 薛悠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今晚能灭了东瀛一队人马,已经是慕容邺的功劳了!咱们再造个谣,把慕容邺的功劳给他坐实!” 楚馨月看着薛悠黎眨眼睛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到整人的好主意了。 她看着薛悠黎,好奇地追问,“怎么给他造谣?” “看我的!”薛悠黎说着,走到城墙边,两只手放在嘴边弯成喇叭的形状,“慕容邺!多亏你把东瀛人引过来,咱们围剿东瀛大军很顺利!我会禀报皇上给你记大功!等你什么时候把久蔡川一夫的人头带回京城,皇上定会重重赏你!” 楚馨月朝城墙下看了一眼,见那些东瀛士兵还在负隅顽抗,对她的法子持怀疑态度,“你这个挑拨离间他们能心吗?” “信不信不重要,只要能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就成功了!” 久蔡川一夫本身就是多疑的性格,一旦他怀疑慕容邺别有用心,那么慕容邺想借助东瀛大军跟伊贺派忍者杀回京城的计划就彻底破灭了! 楚馨月低头看向城墙外死伤惨重的东瀛士兵,抬手做了个停止攻击的手势。 城墙上的驻军收到指令,很快就停止攻击。 东瀛那些残兵败将得到喘息的机会,相互搀扶着往东瀛大营方向逃去。 “听到没有,九洲主帅和手下在议论,说慕容邺是假意向我们东瀛投诚,目的就是彻底歼灭我们,侵占整个东瀛!” “九洲人诡计多端,久蔡阁下就是被慕容邺的花言巧语欺骗了!” “走!我们一定要活着把这个消息带回去!不能让东瀛大军毁在慕容邺手里!” 薛悠黎看着他们慌忙撤退的场景,灵机一动,对楚馨月道,“阿月,你找几个身手好的下去抓几个活口,咱们好好审讯一下,没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楚馨月爽快地回道,“你要几个活口?我去抓!” “三四个就行。” “没问题!” 楚馨月扭头,对不远处唤了一声,“王大力!” “在!”王大力飞快地跑过来,“主帅,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 “走,跟我下去抓几个小八嘎!” 楚馨月说着,纵身跃下城墙,王大力紧随其后。 他们刚下去,薛悠黎就看到不远处有黑压压的大军往这个方向而来。 最前头的马背上,久蔡川一夫手握缰绳,威风凛凛,哪怕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脸,天机书已经及时显示出对方的身份卡。 【姓名:久蔡川一夫,45岁,伊贺派掌门人。】 薛悠黎眯起眼眸眺望远方,红唇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弧度,“久蔡川一夫?真是久仰大名!” 她话音未落,天机书上突然显示出一行大字:【剧情触发,检测到久蔡川一夫跟他们国主夫人之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216章 内乱! 爱八卦是人的天性! 薛悠黎听说久蔡川一夫跟国主夫人有秘密,眼睛都亮了一个度:【快说来听听!】 天机书:【国主的大儿子不是亲生的,是久蔡川一夫的种。】 卧槽!卧槽! 这个瓜真是太炸裂了! 薛悠黎万万没有想到,久蔡川一夫跟东瀛的国主夫人还有一腿,连忙追问细节:【听说国主夫人十六岁就嫁给国主,她跟久蔡川一夫什么时候有的孩子?怀孕嫁给东瀛国主,这个东瀛国主就没一点儿感觉?】 天机书:【国主夫人跟久蔡川一夫是旧相识,算青梅竹马。国主夫人嫁给国主后,在一次宴会上,中途离席,跟久蔡川一夫发乎于情却没能止于礼,就有了孩子!】 慕容邺能得到久蔡川一夫的器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久蔡川一夫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 如果久蔡川一夫得知自己有儿子,那么慕容邺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薛悠黎立刻把自己从天机书上看来的八卦分享给楚馨月。 楚馨月听完兴奋不已,“听说东瀛国主很中意大儿子,不仅把一部分兵权交到大儿子手中,而且还准备立他为下一任储君。国主的二儿子是宠妃生的,跟大儿子只相差半岁,要是爆出大儿子不是国主亲生的,那就精彩了!” 薛悠黎也正有此意,“只要国主大儿子的身世被曝光,他们父子三个人必定会陷入内斗,到时候不需要我们出手,东瀛自己就先乱了!” 一旦东瀛内乱,他们哪里还顾得上慕容邺想夺皇位的野心? 到那个时候,东瀛前线士兵肯定会被撤回他们国都! 慕容邺将变回他的光杆司令! 楚馨月立刻拍手称快,“太好了!我这就派人潜入东瀛,把国主夫人的秘闻传出去!我保证不出两天,整个东瀛就全部知道国主被他的夫人和久蔡川一夫戴了一顶大绿帽!” 薛悠黎微微一笑,“有了这个惊天大瓜,咱们对付东瀛就省事多了!” 楚馨月跟薛悠黎连夜研究战略,派清风和王大力率领几个会东瀛语的将士,连夜前往东瀛国都。 两天后,东瀛国都突然曝出东瀛大皇子并非国主亲生儿子的消息! 同时,还有不少人挖出国主夫人出嫁前与久蔡川一夫青梅竹马的过往。 东瀛二皇子视大皇子为劲敌,在听闻此事后,立马推波助澜,命人把消息扩散出去。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短短一天的时间就传播整个东瀛。 东瀛国主在听到传闻后,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大儿子长得像久蔡川一夫。 他直接下令,让大儿子连夜赶回国都。 而在这个时候,他的大儿子已经收到国主夫人给他的密信,把他的身世如实告知。 东瀛大皇子本就手握兵权,想到他父亲已经把大部分兵力派去边境跟九洲大军对峙,他当机立断,决定先发制人,在给他母亲送出密信后,直接领兵前往国都,发动宫变!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远在东北边境的久蔡川一夫就收到大皇子谋反的消息。 二皇子在听到国主夫人跟久蔡川一夫有私情的消息后,就提前做了准备。 大皇子的人马虽然围住了宫殿,却迟迟没能攻进去。 双方僵持着,互不相让。 二皇子拿国主夫人当人质,逼迫大皇子投降。 国主夫人为了不连累儿子,当场自刎了。 久蔡川一夫得知东瀛内乱是因为大皇子是自己的种时,激动得当场捏碎了自己手里的杯子。 大皇子不是国主的儿子,是他的儿子? 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心情就无法抑制地激动起来。 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可惜连生了两个女儿后,他夫人的肚子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对生儿子也渐渐力不从心。 本以为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有儿子了,他甚至已经在考虑在考察完慕容邺对他女儿是真心的之后,把慕容邺当成儿子来培养。 现在却得知自己跟国主夫人当年春风一度后,让国主夫人怀孕了! 久蔡川一夫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哪怕知道在这种非常时期爆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很可能是九洲人的诡计。 可是,他内心里又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如果大皇子是他的儿子,那么他会全心全意辅佐大皇子,让他顺利成为东瀛下一任国主! 当慕容邺得知久蔡川一夫下令撤军,立刻赶来主帅营帐,“父亲大人,咱们为了这一战准备了这么久,您怎么能这个时候撤兵?” 久蔡川一夫望着慕容邺脸上恳切的表情,冷冷哼了一声,“慕容君,因为你的失策,让我损失了大半粮草,几千名士兵以及近百名忍者,我看在合子的面子上,没有责罚你!你有什么资格对东瀛的事指手画脚?” 慕容邺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发生了转变。 这跟东瀛国都最近流出的谣言有很大关系。 “父亲,国都发生内乱很显然是九洲那边搞出来的阴谋诡计,您千万不能上当啊!” 然而,他说得再恳求,久蔡川一夫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空穴来不了风! 大皇子是不是他的儿子,他心里怎么可能一点数都没有? “你出去吧。” 久蔡川一夫不耐烦地冲他挥挥手,随即吩咐站在旁边的水平太次郎,“你去传我的命令,明日一早所有人立刻起程回国都!” 大皇子手中虽然有兵权,却无法跟国主和二皇子的兵力相抗衡。 他们要是这么僵持下去,大皇子手下的人士气会被消耗殆尽,被打败是早晚的事。 因此他必须尽快回去,助大皇子一臂之力! 久蔡川一夫心底不是没有怀疑过谣言的真实性,但是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些年国主夫人每次见到他时欲言又止的表情,再加上大皇子那与他有五六分相似的五官,他便能确定大皇子确实是他的儿子。 “父亲大人,这个时候撤兵很不明智!九洲随时可能反攻,我们不如一鼓作气……” 慕容邺还想再劝,可是没等他把话说完,久蔡川一夫就不耐烦地打断道,“我心意已决,你出去!” 慕容邺看着久蔡川一夫脸上一闪而逝的厌烦,心脏不由猛地一沉。 他知道久蔡川一夫打定主意要回国都支援大皇子,自己这个女婿在他眼里始终都是外人。 慕容邺咬咬牙,把头低下去的时候,眼底掠过一抹杀意。 既然久蔡川一夫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 他退出主帅营帐后,看着前面的水平太次郎,眸光闪了闪,快步追上去,“太次郎,你等等我!” 水平太次郎在久蔡川一夫的授意下,跟慕容邺走得很近,见他追过来,劝他道,“慕容君,久蔡阁下都没有追究你夜袭失败的责任,对你已经很好了。你也别多想,这次久蔡阁下决定回国都帮大皇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久蔡阁下跟国主夫人是世交。” 慕容邺懒得听他说这种没用的废话,眼神四处瞟了几眼,见周围没人,心思一动,抬手胡乱一指,故作惊诧,“咦?太次郎,你看那里是什么?” 水平太次郎听着他疑惑的语气,扭头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 可是,他还没看清楚慕容邺说的是什么,就感觉后脖颈一痛。 水平太次郎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时,已经太晚了。 他僵硬地扭头,看向对自己下黑手的慕容邺,“你……你……” 嘭! 可惜他质问的话还没出口,眼前一黑,人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慕容邺避开巡逻的守卫,把昏迷的水平太次郎拖进营帐。 解决了水平太次郎,慕容邺立刻假传军令,让所有东瀛大军立刻去攻城! 对他而言,与其仰人鼻息,看人脸色,不如借东瀛的兵力背水一战! 于是,数万东瀛大军全副武装,强行攻打宁城。 好在薛悠黎和楚馨月早有防备,提前在城外设下埋伏和陷阱。 东瀛大军冲过来的时候,一个接一个掉进他们挖的深坑里。 宁城的城墙上,弓弩手早就严阵以待。 不等他们靠近城墙,漫天的箭雨飞袭而下。 一波又一波的东瀛士兵倒了下去。 “慕容君,强行攻城跟送死无异,久蔡阁下真的下达了这样的指令吗?” 慕容邺见有人怀疑自己,二话不说狠狠一剑刺进对方的腹部,“所有人听着,谁再敢质疑我父亲大人的决定,死路一条!临阵退缩,同样也是死路一条!” 众人被他阴狠毒辣的手段震慑到,只能硬着头皮往城门方向冲。 哪怕明知道前方是死路,他们也别无选择! 就在城墙上的弓箭手以压倒性的优势秒杀东瀛大军的时候,水平太次郎骑着马往他们这边而来。 慕容邺把他打昏丢在营帐里,他醒来发现军营里的将士全都不见了,就知道大事不妙。 可惜他赶来的时候,东瀛士兵牺牲人数已经近半。 “撤退!所有人撤回大营!久蔡阁下有令,所有人立刻……” 水平太次郎彻着嗓子想让所有人撤退,只是慕容邺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把手里的剑狠狠掷出去。 噗呲! 长剑精准无误地扎进水平太次郎的腹部,将他的身体贯穿。 他缓缓低头,看着鲜血顺着长剑的剑刃涌出来。 他张了张嘴巴,还没有说话,就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的身体在马背上摇晃了几下,然后一头栽倒下去。 马儿受了惊吓,撒开蹄子四处狂奔的时候,一脚踏在水平太次郎的胸口上。 水平太次郎的五脏六腑瞬间错位,痛得他整个人都麻木了。 他眼珠动了动,视线渐渐模糊,只能听见周围东瀛士兵一声接一声的惨叫。 完了! 东瀛大军这次算是彻底栽在慕容邺手里了! 弥留之际,水平太次郎看到一道温柔的身影走到他身边,轻轻抚摸他的头。 他知道是他的母亲来接他了。 他五岁的时候母亲为了保护他,被他父亲活活打死了。 他已经想不起他母亲的模样,但是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用生命保护他的女人。 如果不是久蔡川一夫收养他,他还在街头行乞,如今死在战场上,也算是回报了久蔡阁下的救命之恩。 母亲,终于可以再次跟您团聚了! 水平太次郎朝面前这道温柔的身影伸出手臂,当感受到对方握住了他的手,他嘴角上扬,慢慢合上眼睛…… 这一晚,因为慕容邺假传久蔡川一夫的军令,导致东瀛数万大军丧命于宁城外。 九洲大军大败东瀛,久蔡川一夫带着残兵败将狼狈撤离东北边境。 楚馨月乘胜追击,最终将久蔡川一夫射杀。 东瀛剩余的士兵群龙无首,死的死逃的逃。 而与此同时,东瀛内乱爆发,百姓叫苦不迭。 趁着东瀛内乱,楚馨月一不做二不休,一路打到东瀛国都,直接把东瀛国主打到当场下跪求,并表示以后彻底归顺九洲。 从此东瀛不复存在,九洲开疆扩土,东北边境的百姓再也不用胆战心惊了。 不过,胜利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楚馨月跟薛悠黎就收到消息,慕容邺带着司刹连夜逃去北疆,投靠自己姐姐。 如今蒋远山的十万大军跟薛无疾他们的大军正在对峙。 蒋远山在北疆经营多年,手底下有不少忠心于他的将领。 但是,也有一些将士他们忠于九洲,忠于朝堂。 薛无疾跟虞敏言抵达北疆后,并没有立刻开战,而是第一时间劝降所有将士。 其中有一部分将士不想跟在蒋远山造反,主动向朝廷投诚,表忠心。 只是,北疆大军人数多,又常年生活在这里,他们更适应北疆的气候,也更熟悉北疆的地形。 薛无疾跟北疆军交过几次手,虽说没有吃败仗,但是每次都是惨胜。 薛悠黎从天机书上了解完北疆的形势,给京城传了密信后,就跟楚馨月一起做了决定—— 前往北疆,支援薛无疾和虞敏言! 当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九洲大军士气大盛! 两天后,薛无疾正在营帐里研究地形图,虞敏言就急匆匆地跑进来,“主帅,清和郡主的人马已经抵达城门口了!” 薛无疾早就知道薛悠黎也跟着楚馨月去了东北边境,得知楚馨月率领的大军已经到了,他激动地从桌案前起身,“走!我们一起去迎他们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