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学生带娃记》 第1章 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我听说上学可以贷款。”辅导员陈毓老师被眼前这个女孩的话问的回答不上来。 没错，这个时代，你都考上了大学来报到，学校不可能因为你没钱交学费把你赶回去。但你不能真的什么都不交吧？首先，军训的服装费只有两百块钱，你明天集合总要穿统一的服装。 “我可以去打工，现在就去。”女孩倔强的抬起头，囊中羞涩掏空了她青春期的自尊心，此刻只要一个小手指就能让她坍塌。 “别，你未成年，没有地方敢要你。”各地学制不同，所以辅导员会注意有些孩子即使上了大学，还未满十八周岁，这样的学生要重点照顾，尤其是眼前这个她，才刚过十六岁。刚看到学生名单时，还以为是个家庭优渥，悉心培养出来的天才，现在一看，确定，绝对是个天才少女，他猜对了一半。 “可我已经上了大学，我可以……” “先打住，这样，老师先借你。”辅导员掏出来钱包，低头正要拿钱。 “我不要！” 辅导员低头正看见这女孩握紧的拳头，忽然想起来在教育学课堂上学习过有关青少年心理疏导的课程，这个年龄的孩子，脆弱又敏感，意识到自己这样做不对，赶紧收了钱包。 年轻的辅导员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抬头看见女孩背后贴着巨大的运动会海报。灵光一闪。 “这样吧，老师有份工作，目前很适合你。” 女孩的泪眼中闪出希望。 “我们市马上要举行东亚运动会，各大高校都要派出志愿者，老师记得你是咱班英语最高分，正好这次运动会涉外，你去最合适。” “可是，志愿者……”女孩不好意思问下去，‘志愿者’听起来不像是有工资的那种，她不是没有奉献精神，而是她还急着打工赚钱。 “哦。”辅导员恍然明白，“志愿者有补助，但是不多，半个月也就两百块补助，学校给你提供大巴接送，运动会管三顿饭，两百块也就够你零花。怎么样。” 确实觉的少，女孩自己看校外的招聘广告，发传单一天就好几十呢，两百半个月，还真是和白干一样，所以她没有去接老师递过来的报名表。 辅导员换了一副严厉的表情：“你现在还是学生，并且还是未成年，监护责任在学校，主要任务是学习，不是让你去外面顶风冒雪的发传单，如果你坚持要出去打工，我只好和你的父母聊一聊。” “别！”女孩拒绝的很大声，她害怕老师去联系那个家，赶紧抢过了报名表，给老师鞠了个大躬，“谢谢老师，我会代表学校好好服务运动会，为校争光。” 突然上纲上线，让辅导员有些懵，但还是努力维持老师的威严：“很好，等运动会结束，你的助学贷款也就下来了，以后安心学习。” “是，老师我记住了。”又是一个大躬。 “去吧。” 女孩走后，辅导员长出一口气，这是他参加工作第一年，几个月前，他也还是名学生，角色一时转变不过来。 女孩出门的时候，迎头撞到一个人，她只记得那个人好像很瘦，因为他的胸膛很硬，撞的脑袋有些疼，加上刚才窘迫眼泪本来就在打转，这一疼，就劈哩叭啦掉了下来。 “对不起，同学。”对方先道了歉，觉的是自己撞到了人，虽然他明明一直站在原地等着进门。 “没事吧，是不是很疼，要不我带你去校医室。” 女孩捂着头，手里的报名表遮挡了视线，错误的以为自己是‘受害人’，呜咽着说了句‘没关系’，跑掉了。 南滨看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 “南滨，来了怎么不进来。”辅导员歪头看见自己的师弟，起身招呼他进来。 “我这项目没跟完就毕业，以后还得辛苦你了，资料都在这儿，有什么不清楚的你就问。” “应该的，师兄客气了，以后师哥也是我的老师，还望师哥多指教。” “我都不在金融系，只是个带新生的辅导员，算哪门子老师，净拿你师兄打趣，倒是你，前途无量。”辅导员用拳头捶击南滨，他们是同门师兄弟，打闹也是常事。不同的是，辅导员原本打算跟着导师继续读博，但是留校机会难得，尤其是还解决住房和本地户口，这对外地考入本校的辅导员诱惑太大，所以放弃了继续深造，先解决生存问题。 南滨则是大四直接保研的苗子，虽然大学还没毕业，但导师已经提前捉他进组，而且南滨是本地人，家庭条件优越，根本不用着急工作挣钱，可以安心在学校里深造，还长的如此帅，真是让辅导员羡慕，所以，忍不住想锤他。 “对了，我有个学生，家庭好像挺困难，我把她安排进志愿者队伍里了，你不是这次运动会的同声传译吗？见了照顾点。” “刚才跑出去的那位？”南滨看见了那女孩手里的报名表。 “对，你看见了？” “嗯，她叫什么名字。” “林兮。”辅导员指着新生资料，成绩第一。 第2章 玩不转的大都市生活，还有要跳楼的学姐 ‘逃’出办公室，心酸涌了上来，虽然一直以来缺钱带来很多窘迫的时刻，老师催收学费甚至要帮自己掏钱垫付，根本算不上最糟糕的情况，但林兮却很难受，因为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大学四年的每一分钟，都要和‘钱’这个抽人脊梁骨的东西纠缠不休，而且没有胜算。 还有这个电梯，她也搞不明白，这种大城市独有的东西，使用方法只有电视教过她。各学院办公室集中在这幢三十层的高楼，楼顶悬挂着赞助建设集团“申正”的大名。文学院在第十层，上下靠这种直上直下铁盒子的运行，在大城市是最寻常不过，但在林兮长大的县城，很少有五层以上的建筑，她也只站过小商场里和楼梯一样的电梯，眼前这种高级的‘物体’看起来很简单，使用方法却并没有电视上那么容易，她不会用。 来的时候站在一楼电梯口，长方形的显示牌上显示‘21’，林兮明白，电梯应该停在21层，她想让电梯下来接她，就一直按那个向下的按钮，电梯是下来了，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去，按下‘10’，电梯门关了，又开了，吓了她一跳，再按一下‘10’，电梯平稳的上升，她扶着冰凉的‘铁箱壁’，心惊胆战的在到达10楼开门时赶紧跑出去。 现在，长方形显示牌显示的是‘1’，林兮想让电梯上来接她，就按了向上的按钮，第二次坐电梯好像不那么害怕，她擦擦簌簌掉落的泪珠，害怕一会电梯开门猝不及防让人看到。电视剧不都这样演吗？开门的一瞬间，总是剧情达到了高潮。 果然吓到了人，不过不是两眼泛红的林兮，而是此时里面站着一个头发凌乱、眼睛浮肿，涕泪横流的女生，让林兮呆在原地。眼前人的模样，刚刚经历过怎样的情绪崩溃，不难想象。 “上不上？”电梯里问。 “嗯。”林兮木然的点点头，双脚不听使唤的迈了一步，虽然后悔，可是门已经关了，她只能赶紧按下‘1’，可是电梯居然往上走，林兮回头看了看背后的人，窝着眼眶，示意抱歉，手指不停按着‘1’，但电梯还是往上。 “它为什么不下去……”林兮小声的求助，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女生瞪了她一眼，那双眼被泪水浸透的肿胀又通红，格外吓人，林兮赶紧转回头，抱紧怀里的报名表，按着‘砰砰砰’的心跳。 电梯门终于开了，漆黑一片，林兮抬头看了眼显示牌，是‘30’，那就是顶层？忽然什么东西扫过了她的脸，是那个女生走过她身边，发丝划过她的脸。 门关上的一瞬间，林兮看见那个女生走进了黑暗，但反手帮林兮按了下‘1’。 林兮一个人站在电梯里，她什么都没有做，电梯却在下坠，显示牌上数字一直平稳的变小，30……29……28……这段和电梯短暂的独处，林兮好像明白，电梯不是上下来接乘客，而是乘客要上楼就按向上的剪头，向下就按向下的剪头，只要有人按，电梯就会来。这么说，刚才自己真的好像一个‘土包子’，也难怪人家会瞪人，估计是觉的今天碰见了个‘精神病’。 终于到了一层，开门的一瞬间，大厅里好多人，这并不奇怪，是这些大人神色很奇怪，统一的很紧张。 “找到了吗？”一个头发烫卷的女人说，应该是位老师。 “看见她往这边跑。”另一个短发老师跺脚道。 一位头发已半秃的老师拍板：“别说了，上楼，赶紧，一层层找。” “可别出什么事。”跟在最后进电梯的老师嘟囔了一句。 “那个！”林兮手指头微微指着上方：“刚才我看见一个学姐哭着去了顶层。” “坏了，不好！”卷发老师赶紧按电梯门。 林兮感觉很忐忑，可她什么也做不了，走出一楼大厅，下意识的看了眼楼顶，很快，整个广场的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向上。 顶层边缘，那头长发正在风中凌乱。 人群已经汇聚成一片，夏末阳光刺眼，人们举手挡着烈日，向上张望。 “她不会就是那个被申正集团少爷甩了的女生吧。” 学生们纷纷低语，信息很快汇总起来。 “可不是。” “人渣，白费了一张好脸。” “大少爷上学就是不过玩玩罢了，最后都是商业联姻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 “你说她敢不敢跳。” “闭嘴吧你，富人玩穷人有什么可笑的。” 林兮转头看了一眼窃窃私语的人，她稚嫩的脸上看不出力量，此时只是一个幼弱的新生。她回过头，忽然冲着电梯方向，跑了回去，按下30。 林兮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想：如果自己和那位学姐说：自己比她惨多了，甚至交不起军训服装费，还要靠去当志愿者吃盒饭，这样，她会不会觉得她还不算最惨的，就不跳楼了。又或者，只是想谢谢那个学姐帮自己按了电梯。 十楼，电梯又开了。 “林兮，你怎么在这。”辅导员神色焦急，他话音还没落，已经和南滨进了电梯。 “我……”林兮卡壳，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过辅导员显然也没功夫听。 “你怎么看起来不着急？”辅导员看着南滨问。 ‘难道他就是那个少爷？’林兮在心中偷偷腹议，因为这个大哥哥，真的非常非常的帅。 南滨浅笑了一下，似乎对目前的状况无话可说。 林兮默默撅了撅嘴，‘果然是白费了好皮囊。’ 电梯刚停，辅导员就焦急的按开门键：“不管怎么说，先把人劝下来。” 学姐消失的地方，此刻是一扇打开的大门，通向宽阔的露台，穿出绚烂的光，让整个楼层都亮了起来，原来一点也不可怕。而学姐，站在光的尽头，身后是空旷的天空，脚下是30层的楼高，她抓着“申”字的一竖，只有稀松的一排栏杆和她翻飞的衣角碰撞在一起。 刚才楼下的老师已经先一步到达，像捕捉幼虎一般试探又不敢靠近。 “同学，你别激动，想想你的父母……”卷发老师此刻正复述着电视剧里的台词，学姐的反应也和电视里一样，根本没有用。 老师们见到南滨，好像见到救星一般，簇拥了上来。 “南滨呀，你快联系你家里……” “警察马上就到，可一定不能出什么事。” ‘果然是他！’林兮很失望，尤其是他还长的这么帅，更失望。 辅导员这才发现林兮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悄悄示意她先走，可是小女孩没挪窝，目前这种状况，只能先顾要跳楼的一边。 所有的老师都急成一团，学校的声誉就在前面岌岌可危，可‘当事人’南滨格外冷静，林兮观察着他，甚至还低头看看腕表，似乎是在嫌弃这个女孩跳的太慢，耽误了时间。 她气的眉头一皱，暗骂：‘坏人’。为什么这么确定就是他，是因为跳楼学姐的眼睛始终穿透过众人，与南滨对视，林兮站在学姐的前方，清楚的看到那张惨白的脸迎着烈日，倔强的抬起向南滨的方向，他们之间似乎在用一种旁人听不到的语言对话，又或者是一种情感的拉锯战，一个赌他爱不爱我，一个赌她敢不敢跳。 纷乱的劝解声中，跳楼学姐同样始终一句话不说，只死死盯着南滨，好似一只站立不稳饿狼盯着一头健壮的山羊，此刻克服了生物圈规律，彼此势均力敌，就看谁先耗不住。 “这位师哥。”南滨感觉有人轻碰他的衣角，是那种不接触皮肤，只挨着衣角的细微振动，让他从思绪中回神，微转头，是刚才撞他的女孩。 “你可不可以先把学姐劝下来，那边真的好高，一不小心会掉下去的。”林兮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话，她甚至离南滨还有一段距离，让人察觉不到他们在对话。 南滨很有趣的轻笑：“你也看出来她不会真跳吗？” 林兮咽了下喉咙：“她的手一直抓着。”林兮看出来了，学姐是想师哥妥协，或许是想延续他们之间的爱情，就像电视剧里一样，男生要分手，女生要死要活。 “可是，真的很危险，就算你不喜欢她了，等她下来好好说，毕竟和你分手，谁都会很难过的？” 南滨藏不住笑容的问：“为什么呢？” “因为你很帅。”林兮直白的说，一脸的诚实。 南滨笑出了声，让众人不解，在这种场合，他怎么笑的出来。南滨也觉得不合适，收住笑，终于上前走了几步。 辅导员见状赶紧大声说：“令心，南滨在这，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千万别做啥事。” ‘能提什么要求呢？难道要他当着老师的面，说还爱着她，不分手？’林兮跟着南滨往前，用纸挡着嘴说：“你就说你不分手。” 发现林兮在‘碍事’，辅导员拈着头发尖给她扯回来。 “答应你。”南滨只说了三个字。 ‘答应不分手吗？’林兮心道，还算有点同情心。 第3章 谁才是受害者？穷才是原罪。 在林兮的幻想里，此时应该是女主听到男主说‘答应你’，然后飞舞而来拥抱男主，像电视剧的大结局，可是，并没有发生。 “为什么是你？他呢？” ‘什么情况？！！！’林兮感觉头炸，剧情突然就转弯了。 跳楼学姐的眼睛闪着泪，反射着毒辣的日头，此刻闪着光。 “他让我告诉你，你可以去沃顿，申正会单独负责你全部费用，协调你进约翰教授课题组，不占用学校资源，满意了吗？”南滨的语气没有情绪，像是复述一个人的话。 “我问你他在哪！”学姐喊的歇斯底里，差点没把在场男老师的心脏病给吓出来，男老师按着胸口，半佝着身体，挥舞着手臂，想说什么说不出来。其他老师见状赶紧上前扶住。 “我带你去找！”辅导员走上前，“他在家里闹自杀，被关了起来，所以来不了，我带你去找他。” “相信我，我是……”辅导员断了话语：“学校老师，我保证，保证你能见到他，来，先下来。”辅导员伸出手，试探的伸过去。“我会帮你，你知道的。” “不见了……”学姐像一只松口的气球，无力的坐在地上，似乎是放弃了挣扎，辅导员趁机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一把拽了回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在老师的合力紧抓之中，令心学姐抬起头，向着南滨吐出一个字。 “放心。”南滨向后退了一步，“你是假跳楼，他也是假自杀。” 被一针见血的拆穿，令心居然笑了。 林兮也觉的可笑，‘到底是怎样般配的情侣，连演戏的桥段都一样？’不过她现在更觉自己脸上发热，刚才好像说错了话。南滨此时正好望向她，让她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小脸上挂满尴尬和抱歉，让南滨觉的很有趣。 令心已经笑出了声，似乎很开心，因为她知道她赢了，可是脸上却在淌泪，笑的声音越大，泪水就越多。 眼前这一幕，林兮看在眼里，有些害怕，不由抱紧自己。 令心为什么笑？因为，在这场和人生的赌博中，她押上了口袋里唯一拥有的爱情，赌赢了命运。 为什么哭？因为她感受不到一丝慰籍，满身只剩下疲惫。 卷发老师示意众人放开令心，只围在旁边防止她可能乱来，老师们看着这个女孩，眼神很复杂，为人师表一辈子，此刻不知道如何教诲。 等到泪流光，令心抬头空洞的看着远方，迷茫又清醒，微微转动视线，再看一眼美丽辽阔的校园，嘴角淡淡一丝笑，扫过角落里抱着一张纸的陌生女孩林兮时，悄然停了下来。 “你看，校园，真的好美，比在招生手册上美多了。”她似乎被美景吸引，站起身来：“曾经，我以为这里是天堂。”她转过身，看着南滨，想让他记住自己的话：“可是，食堂最便宜的套餐要1块5，最贵的是15。” “天堂也有标签。南滨，你知道吗？彦泽没有饭卡，大学四年从不去食堂，甚至不知道办卡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吃完饭要把餐盘送到收餐台。我吃1块5的饭时，他追我，我没有答应，每学期开学食堂会涨五毛钱，3块5的时候，我答应他了，因为那个价格到了我的极限。” 令心走出人群，又转身，同时看着所有人问：“老师、师兄、南滨，我知道你们是怎么看我，可是更高尚的你们告诉我，是该我去吃15块的饭，还是让彦泽跟着我吃1块5的饭？如果你们真的从心眼里看不起我，就告诉我正确答案。” 老师们的心情很复杂，他们教导学生要勤奋、要自强，可是在学生毕业面对生存挑战时，却不能帮助他们的命运，也不忍心站在老师的高度批评这个学生的行为。 学校有一百多幢楼，令心为什偏偏挑这栋来闹自杀？原因很简单，就是她背后的“申正”。 令心作为文学院的学生，一直破格享受申正集团只面向法学院发放的助学金，只因为她是集团老总独子公开的女朋友，很多荣誉和机会伴着这个身份而来，如果说这中间有什么不妥，现在才说教，已经太晚。 如果不是令心非要占用学校公派留学的名额，学校不能答应，她也不会闹这么一出。现在一切由集团买单，也只能祝这个学生得偿所愿。 “令心同学。”卷发老师扶了扶眼镜：“人生路很长，甘于忍受清贫，和追逐富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身为老师不能左右你的决定，只是希望，离开校园之后，再处理问题，你要考虑的全面一些，社会不会有校园善良。” 令心苦笑，但还是对着老师深深一躬，算是谢过培养之恩。以后无论她是功成名就、还是籍籍无名，有今天这一出，她都会有愧于学校。 “南滨，帮我告诉彦泽，他不用觉得委屈，你们这样家庭的小孩永远不会明白，我们是怎样成长。” “你们生来就在罗马，而我在小城市拼命的学习，才能有资格和你们同在一个学校。一毕业，你们可以出国、可以创业，就算什么都不做，睁开眼睛就要大把的钞票，而我们呢，住地下室、加班、攒首付，然后一结婚，我们孩子还是差你们的孩子一节。” 令心苦笑，“又被打回原点，我们的下一代，又会重复我们的悲剧，永无止境。” “他说，他爱我，能娶我进门吗？让我真做你的嫂子，既然做不到，当初为什么招惹我。” “我只问你一句。”南滨开口：“当初你在这栋楼下接受他的表白，是完全爱他的人？还是他姓申，申正集团的申。” 令心回答不上来，因为申彦泽的‘申’和申正集团的‘申’就是同一个，世界上没有另一个一无所有的申彦泽拿来做真心的对比实验，又怎会有准确的结果。 “你爱他，你的心就不纯，所以你认为他爱你也不会纯真，你会放弃他，觉的他也会放弃你，谁才是感情开始的第一道裂痕？”南滨不是个话多的人，但要为自己的哥哥驳一个公道。 “你们都了解彼此，不一样的是他假自杀是真的为了你，而你假跳楼，是为了把申正集团逼到舆论风口浪尖，只能向你妥协。你是申正集团奖学金资助的对象，知道申正承担不了家族成员对资助对象始乱终弃的负面新闻，所以开出价码，集团之所以妥协，是因为我哥真的爱你。” 否则不然，千亿市值的大集团怎会对一个穷学生真的束手无策。 第4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大学就是小社会。 顶层风波散场的时候，林兮被辅导员提溜出来。 “年龄不大，凑热闹的心不小。” “老师，我是想帮忙。” “你能帮什么忙？不小心再掉下去，记住，你是学生，危险的地方不准去，报名表填好了？” “需要贴一寸照片。” “快回去准备，志愿者明天最后一次场地培训。” “嗯。”林兮点点头，点头谢过老师，乖乖进了电梯，全程不敢看南滨，因为刚刚把他当渣男，希望以后再也碰不见这个师兄。 随着警车把当事人拉走做笔录，广场上的人也散了，林兮跟着人群，往宿舍区方向走，路过食堂，忽然想起什么，不自觉的走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进食堂，因为饭卡需要完成报到的手续才能办理，因为没有交学费，她没有那张缴费完成的证明收据，办不了饭卡，也就刻意避开这个建筑，只在宿舍先吃在老家带上火车，已经有些干瘪的面包充饥，也正是因为这样，来来往往的同学都知道她没有缴学费，贫困生的光环从新生报到第一天就带上。 “还真是3.5。”林兮看着档口菜单盘，两个素菜3.5，现在吃不起的是她，转头看向贫困生窗口，‘主食免费不限量’。 “同学吃什么？”食堂大妈掂着大勺。 林兮脸白微微发烫：“谢谢阿姨，我没有饭卡……” “新生吗？二楼赶快去办，差半小时关门。” “我……”林兮没有继续说，转身想走，又被一个声音叫了回来。 “先用我的。” 是那个帅师哥！林兮发窘，怎么又碰见他，难道是来质问她为什么冤枉他？ “想吃什么？”南滨已经把饭卡放在了刷卡区。 “对不起，谢谢不用了。”说完，女孩撒腿就跑，前半句是道歉，后半句是拒绝。 只留下南滨愣在原地，发丝被带起的风摇晃了几下。 “新生就是脸皮薄。”食堂大妈摇摇头，这么帅的小伙请客都不要，又问南滨：“同学，你吃什么？” 攥着那张报名表，穿过吵吵闹闹的宿舍楼道，家长们的叮咛、新同学之间尴尬开场互问，以及学长学姐们带着萌新左右穿梭不停，各种声音裹挟着林兮，却显的她格格不入，她低着头，又小心的避开搬拖行李的人，轻轻推开自己宿舍门。 “你回来了，正好，我带了腊肉，你要不要尝一尝。”正值午饭时间，刘珍珍叉着一个塑料袋给她看。 林兮凑上去，里面是红白相间的风干的肥肉，看起来很硬，很大的几块压在一起，林兮不知道该不该下手，直接拿走一块生啃吗？ “这就是腊肉，看起来很好吃，不过我刚刚吃过午饭。” “吃块西瓜，我刚买的。”武馨语塞过一块切好的瓜，林兮不好拒绝，说了谢谢拿着瓜走到自己的床铺，发现上面堆着一套被褥，印着学校的LOGE。她什么费都没有缴，后勤处发放被褥的老师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先给她。 “这个……”林兮小声疑问。 “我的。”宫阅从床梯上走了下来。 “放会儿，行吗？我自己有，学校又发，没地搁儿。” 既然自带，缴费的时候不交被褥钱也可以，学校并没有强制购买统一被褥的要求，只是方便外地学生不必带着很多行李来。 本地土着出身的宫阅缴费时怎会一项一项费用的筛选，一齐就刷了卡，也懒得费周张去退。 “好，没问题。” “你去见老师了吗？老师很帅吧。”刘珍珍刨着饭，先打开话题，大家要相处四年，总要熟络起来。 “听说他也是今年才留校当老师，我们的班主任出国游学，以后估计就是他管我们班。真幸运，有个帅哥当老师，上学都有动力。”武馨悦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啃，不知道是瓜甜，还是老师帅，心情大好。 “他应该没有女朋友吧，林兮你在办公室有看到什么女生送的东西吗？”武馨悦很关心。 “对对对！”刘珍珍摇着筷子表示这个问题很重要。 林兮咬了一口瓜，仔细回想，忽然觉得不对：“我们这样说老师……” “这有什么，你看我们班的男生，都是学文的，怎么没一个才子模样的，整场班会下来，一个能看上眼的都没，看来，大学脱单不能吃窝边草。”刘珍珍用小刀切下一块腊肉，放在米饭上。 “师生恋也不太容易吧。”宫阅手上整理一些细碎首饰，无意间搭了一句。 林兮觉得对，把老师当做欣赏的对象，总觉得哪里不合适。虽然现在想想，辅导员陈毓老师，人如其名，钟灵毓秀，带着圆框银丝眼镜，头发温柔带着些微卷垂在额间，很有江南才子的风韵，身高达及格线180，穿着绿线背心式短袖，走进教室时背着一个大双肩背包，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也是新生，但毕竟身份就摆在那里，天然有道结界隔绝非分之想才对，怎么能当男性来评价呢。 “外语系的导员还娶了学生呢？” “对对对，还有咱们系上届有个学长，喜欢国文老师，大了快十岁，结婚了，还是在操场举行的婚礼。” “你也看那篇帖子啦？” “这么大的新闻，怎么能不知道。” 林兮的确不知道，听舍友细细讲来，才知道女老师和男学生的婚礼，在学校教师界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当天收到请帖的所有学生都出席了婚礼，但被邀请的老师到场者寥寥无几。 帖子也并不是宣扬师生恋情修成正果，而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认为师生之间一旦开了这道口子，会模糊师德的界限，造成很多不可控的后果。学生之间恋爱，分分合合可言青春无悔，师生之间一旦出现摩擦处理不好，会影响教师的整体形象。所有，很多老师没有出席婚礼，传达的观点是并不提倡。 至于外语系导员夫妇，因为本来两人是差两级的研究生同门师兄妹，读研期间就是情侣，男生先毕业留校，直接和还是学生的女友结婚，属于全体老师可以接受的正常范围，也就略过不计了。 值得一提的事，外语系辅导员是全校辅导员中颜值NO.1的存在，所以他结婚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多少学生的心花，枯萎了。 “听说，咱们陈毓老师现在是‘师草’，接替外语系已婚导员。” “肯定呀，在老师里面是难得的存在了，所以说，我们幸运。” “看看看。”武馨悦举着手机，嘴角还没擦干净就跳了起来。 “论坛上说咱们学校有人跳楼，听说是申正楼？” “林兮不是刚从申正楼回来，是真的吗？” 林兮点点头。 “还真是，网上说是申正集团的少爷女朋友，不想分手，所以从申楼往下跳。” “申正集团少爷？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刘珍珍放下饭盒 “他算不上。”宫阅撕开一个外带食物的包装袋，拿起一个轮胎型的两半面包开始涂抹一种绿色的酱。 “不是吗？听说他迷倒一大片呢，女友有半个艺术系。” “可他女朋友不还是我们文学系的系花？” “说起来，和林兮兮还有点像？” “我？”话题突然说到自己，林兮从桌上把头抬起，她正在填报名表。 “名字，林兮、令心，发音都很像。” “还有都是入学成绩第一！” 这句话引起了宫阅的注意，她也转头看向林兮，武、刘两人对视了一眼，发觉有点失言，因为宫阅是第二。 “你怎么会有这张表？”宫阅的眼睛汇聚在林兮手上。 “我们也要填吗？”刘、武两人凑了上来。 “东亚运动会志愿者，这是做什么？” “马路上到处都是广告。好像比奥运会就差一点。” “林兮，这张表在哪里领？我们都可以报名吗？”刘珍珍问得很认真。 “报名早就结束，除非学校内推。”宫阅放下午饭，9月份马上要举行的东亚运动会，上半年就在招聘志愿者，大部分是本市高校学生，社会适龄人员也可以自愿网上报名，但是因为志愿者要集中培训，所以外地人员就算知道也不会为此来北市参加培训。 大一外地新生暑假都在老家本地，自然没机会。宫阅就是本地人，早在准备高考时，就在网上报名，还在繁忙的复习之中抽出时间去培训，就等运动大会召开。 而林兮，居然轻易的搭上了末班车。 “为什么不推我们，听说校外活动加学分。”刘珍珍努努嘴。 “可能因为林兮是第一名吧，老师择优。”武馨悦说了一句。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去。”林兮话说出口，感觉更不合适，又赶紧补充：“真的，我还想出去打工，这个工资很低，要不你们填吧。” “算了，老师推荐的你，我们填表算什么。”刘珍珍转头拿起盒饭去水房。 武馨悦拍了拍林兮，说了声加油，也回去整理自己的东西。 林兮偷偷叹了口气，眼睛求助的看向宫阅，对方只是转头回去继续吃饭。 第5章 青春开场，永不落幕。 学校工作的效率出奇的高。上午刚发生跳楼风波，下午公告栏就更新了公派留学生名单，新增人员出现‘令心’的名字，全校都明白其中原因，可是有赞助集团出钱，说什么也没用。 相比之下，旁边东亚运动会志愿者名单，关心者就寥寥无几，除了排在第一名毫无悬念的‘南滨’，没有人注意到名单的末尾用便利贴新加的‘林兮’二字。 林兮去体育馆仓库领志愿者服装，多余问了老师一句：这个要收费吗？ 服装上打着对勾的标志，是不便宜的象征，无论林兮从小到大，卷子上有多少个对勾，都不及这个值钱。在她生活的小城市，没有这个品牌的专卖店，听说至少要到市里去买，还买不到最好看的样式，就算是省城，也不及在超大城市代购而来的受人追捧。她对这个商标的概念，来自于高中时期男生以拥有一双‘对勾鞋’来进行社交，拥有鞋子的多少来决定圈层。毕竟这些鞋子都是从遥远的地方被运送过来，本身就显得‘高贵’。而现在就摆在她的面前，到底要多少钱，她不知道，但她肯定付不起。 “不用。”仓库老师多看了林兮一眼。 摸着衣服上触手可及的‘对勾’，林兮数了数一共七个，帽子、短袖、卫衣、长裤、T恤、长袖还有一个运动斜挎包，她觉的沉甸甸，像是捧着一堆钞票。 “你穿多少码？” “嗯？！”林兮迟钝一下，赶紧回答：“37。” 老师看了看鞋盒：“凑合38可以吗？” “好。” 老师又给她一对‘对勾。’ 这就是‘对勾鞋’的感觉？林兮在服装间动动包在鞋子里的脚趾头，有些空旷，好像是比自己20块一双的球鞋来的舒服，具体怎么说的，就像没穿鞋。再摸摸身上的衣服，心中盘算，除了冬天的棉衣棉裤，这些衣服可以穿春夏秋三季，这一刻，感觉自己赚大发，今后四年，不用再花钱买衣服。 林兮一直很喜欢校服，因为它让所有人看起来‘平等’，学校礼堂召开志愿者动员大会，台下红彤彤一片的学生，分不出谁是特困生，这就是学校的好处，弱化贫富阶级的界限。即便宫阅是开着新车来校园报到，现在也和自己一样，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坐在台下等待大会开始。 还是有不一样的。宫阅分在统筹组，简单来说就是站在大领导、大老板、体育明星身边服务的志愿者。需要从志愿者报名开始，从中选者中再经过好几轮的面试，才能脱颖而出。而林兮作为临时新加人员，分在人数最多的巡场组，说白了，就是体育场站岗。 会场里，学生穿着同样的红色志愿者服装，顶着同样青春洋溢的脸，叽叽喳喳的议论自己即将工作的岗位，像开满的炽红花朵，热烈又混沌。 忽然，安静了下来，林兮以为是领导来了，抬起头，发现女生们像向日葵一样，整齐划一的摆动着头，寻众人的目光看去，汇聚在一个人身上，是南滨。林兮身边的女生更是双手握拳抵着下颌，像注视天神一样，眼睛里冒着星星。 南滨一路径直走到主席台最左的位置，低头翻看手中的讲话稿。林兮不置可否的上下打量，身材流畅，比例完美，长腿笔直，明显的是很瘦，但翻动纸张时半挽袖子下小臂肌肉若隐若现，下颌线分明，头发三七分随意的拨动，抬起头间，是林兮见过的单眼皮还如此俊朗的人，不由的自己也眼睛冒花花。 领导的讲话千篇一律不进耳朵，只有南滨代表志愿者发言时让人激动，不过可惜南滨是运动会主持人，还负责现场赛事的同声传译，不在任何一组，南神不下凡，让很多奔着可以和南滨共事女生有些失望。 回宿舍的一路，林兮一句话都不敢说，因为身边的宫阅脸冷的像夏末暑夜里的冰，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应该是她们组的女生鼓足勇气去告诉南滨，明天统筹组会和他共乘一车提前到达会场时，得到的礼貌的回答是：不好意思，我自行前往。 宿舍区，社团招新正如火如荼，学长学姐们向新生们一顿输出，街舞社团‘头旋’旋出一块最大的场地，引来最多围观与喝彩；围棋社则在一旁安静很多，两个男生对弈，旁边观棋的学生交首低语；乐器社搬出古筝，话剧社穿着舞台戏服……学习类社团更加要靠推销来吸纳新生力量，每一个都看的林兮心花怒放，然后止步于二三十块的入会费。宫阅则全程冷漠，林兮跟着她早早回到寝室。刘、武两个人估计还在楼下社团招新的洪流里倘佯。 林兮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倒了点热水，凑合吃着今晚12点就要过期的面包，意外全程欣赏了宫阅睡前的全部准备，让她咋舌。 宫阅先是从一个小瓶子里挤出硬币大小的透明液体，均匀的涂抹全脸。林兮以为是搽脸油，还奇怪为什么不洗脸就直接糊在化了妆的脸上，多难受，直到宫阅沾上水反复揉搓，脸上起了泡沫，林兮才反应过是洗脸用的。可洗净这层泡沫之后，她又挤出真正标着‘洗面奶’瓶子里乳白色膏状物，在一个像捣蒜罐一样的罐子里打出丰富的泡沫，涂抹在脸上痛快的扑洗。之后小心翼翼的用毛巾擦拭，宫阅洁白的皮肤，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一串瓶子有秩序的摆放成一串，依次按压、倾倒，认真的涂抹在脸上，最后对着镜子仔细检查，好像发现了什么地方不满意，抬手抽出一筐面膜，翻找、放下一片又一片，终于找出应该是正确的一片，撕开包装把那半透明的‘粘膜’服帖于脸上。 “你不睡觉吗？明天要早起。”宫阅不紧不慢的从床阶走上床，漫不经心的问。 林兮反应过来，指着自己床上堆砌的物品：“这个……”全是宫阅不要的校发寝具。 “卖给你。” “我……” “记着，回头给我钱。”宫阅已经轻盈的躺下，背对着林兮，不再听回答。 “谢谢……”林兮小声的说了句，她本来要面临没有被子睡光床板，这时候有人愿意‘赊’给她寝具，能解今晚的尴尬。还是在寝室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在另外两位室友回来前，只要把寝具铺开整理好，便没人会在意。而她总有一天会把被子钱还给宫阅。 窗外还在喧哗，属于大学生的时光永远不会落幕，林兮躺在床上，这一刻她终于感觉自己是个大学生。不用担心没有交学费而上不了学，导员老师是个很好的人，学校不会把自己赶出去。寝室里也有愿意帮他一把的同学，肚子此时也不算太饿，明天到了会场听说会发早饭吃，还有今天有免费的衣服给自己，学校里还有长的很好看的学长，总之，这个大学很完美，要是把学费交了就更完美了。林兮抱抱自己，准备美美的睡一觉。 传来一阵敲门声。 “宫阅，在不在，开门，我是你姐！” “不在！”宫阅烦躁的起身，宿舍门已经被‘自觉’的打开，来人还顺便开了灯。 林兮从被子里探出头，只见走进门的是一个厚重刘海大波浪的女生。 “干嘛！你最好是有事。”宫阅在床上抱起胳膊，面膜气的掉了一半，感觉头发都炸的竖起来。 “姐姐我找你当然是有正事。”厚刘海女生说话间已经走上宫阅的床梯，屁股刚坐到被子上，就被嫌弃的推开，床铺主人把床单掀起来，给‘来客’座床垫。 “明天你不是体育馆当志愿者嘛，第一场田径有张萌承，帮我要个签名呗。”厚刘海女生尽力做出讨好状，看得出很勉强。 “无聊。”宫阅撤下脸上的面膜，倒头蒙被要睡，又被厚刘海女生拉起来。 “我可这辈子就求你这一回，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张萌承。” 宫阅被撕扯的不耐烦：“上次你偷我压岁钱去海城看路寅演唱会也是这么说。” “喂！你到底帮不帮。你不帮我可把你当志愿者是为了南神的事告诉舅妈了！”厚刘海女生抱起胳膊。 “你！好，你说呀，我正好可以给全家普及一下你初吻的事情。” 这次换厚刘海女生炸毛，“呵呵，我好歹初吻亲了那么帅的男生，你有本事就把初吻吻给南神。” “给我闭嘴！”宫阅一个枕头飞过去。 “你才是，和姐姐没大没小！” “给谁当姐姐呢，比我大还和我上同一年级，丢不丢人。” “还不都是因为你！” 两个女生打成一团，动起手来的驾驶难分真假。林兮感觉这架还是得拉一下。 “那个，你们……” 对面床上的“拳击手”们这才发觉屋子里还有一个人，瞬间同时脸红，尤其是宫阅。厚刘海女生也觉的尴尬，这么当着外人的面把妹妹的老底给揭了底掉，也确实不厚道。 “吵到你睡觉了。” “没有，我没有睡着。”林兮坐起身，包着半床被子，没睡着就意味着刚才姐妹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宫阅一遇到自家表姐就气的脑袋空白，而且林兮实在是太安静了，让人忽略她的存在。从小到大她和表姐一见面就掐，不分场合的掐成习惯了，忘了这是寝室。 “哇，你长得真漂亮。”厚刘海女生不知道是气表妹，还是说事实，总之瞧清楚对面女生的脸，就来了这么一句。 “我喜欢跟好看的人交朋友，我叫窦豆，是这家伙的表姐。” 林兮被夸的脸红，“谢谢，我叫林兮。你想要运动员的签名吗？我明天是巡场，如果我能碰见的话……” “真的！？”窦豆眼神放光。 “林兮你别理他，她能要所有参赛运动员的签名，只要长的帅。” “你闭嘴，不帮忙还多嘴。”窦豆从宫阅的床梯上小跑下来，很不见外的窜上林兮的床梯，林兮把被子挪出一块地方，请窦豆坐在床上。 “真的？”窦豆再次确认。 “嗯，宫阅在中控区，我可能更容易接触到运动员。” “那就拜托你啦。”窦豆抱起林兮的胳膊，“果然好看的人心地都美丽。” 林兮觉的上大学开心的事又多了一件，她可能要交到好朋友了。 第6章 喜欢你这事，没道理可讲 时间回到一天前。 南滨在别墅门前鸣笛，无人开门，下车，透过郁郁葱葱的草木，看见车库里两辆车都在，房子的主人应该没有出门，南滨把车停在公共车位上，掏出门禁卡，刷开大门。 整幢房子被整理的一丝不苟，主要原因是主人只在特定几个区域活动，洗漱间、卧室和电竞厅，但都没找见人，再打开一个个房门，还是不见人，拨通彦泽的电话，房子里也并没有传来铃声，可能是真的不在，南滨关好大门，准备离开，余光扫过车库，蓝色的大G停在了窄车位上，车尾冲外，不是彦泽的习惯。 上前一看，果然，彦泽四仰八叉的躺在后座，车窗留了一条缝，钥匙卡在上边，南滨用钥匙解锁，发现两侧车门只能开一条缝，不足以把彦泽给拖出来，自己也只能勉强侧身挤进驾驶位，方向盘前放了一张代驾结算单，估计代驾也发现车位狭窄没法把客人拖出，又懒得挪车，干脆丢下钥匙走人。 南滨把车倒出车库，停在院子里，把彦泽从车里扛下来，一路背到房间，丢在床上，松动着肩膀下楼，把大G停回车库，又从自己车里取出电脑，在彦泽的书房处理工作。 彦泽一觉睡到下午，被强烈的口渴催醒，顶着快裂开的脑袋半爬着去找水，离卧室最近的水源是书房的茶座，彦泽完全没有理会看见的表弟南滨，捧起煎茶用的大桶水‘吨吨吨’。 “活过来了。”彦泽打了一个长长的水嗝，瘫在藤条椅上，招呼南滨：“什么时候过来的。” “六个小时以前吧。” “怎么不叫醒我。”彦泽像落水狗甩毛一样让自己精神精神，“等我，洗个澡，一起去吃饭。” 南滨看着表哥彦泽，忽然忘了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不是来看着表哥别让他做傻事吗？怎么感觉有点多余？ …… 彦泽洗了澡，头还是疼，懒得出去，叫了厨师来家做饭，还点名要东晶斑来打火锅。开饭前，先一口闷了解酒汤。 “看我，吃饭呀。一天没吃东西你不饿？”彦泽给南滨推过半个龙虾，自己则大快朵颐另外半个。 南滨低头看着那无辜的龙虾，再看看此刻生龙活虎的表哥，不敢相信眼前人和舅舅说的酒后悲情大闹的痴情男子，是同一个人。 “舅舅说你在家，当着姥爷的面指天誓地说此生非她不娶。” “没错，是我干的。”彦泽吃得太急咬了下舌头，哈斯哈斯的解痛。 “你现在……？” “我要不这么说，你舅舅能下定决心找学校要保研名额，送她出国。” “所以，你们还是不分手？”南滨今天的任务是劝分。 “分。” “你这一出出，我怎么看不懂？”南滨放下筷子，抱起胳膊，思考彦泽的动机。 “就是要分手，所以才替她争取点。”彦泽把鱼翅当面条吃。 彦泽松开筷子：“你知道，之前她用你们的恋情顶掉同期进公司的同学获得转正名额，还威胁舅舅要项目提成？” “我知道。” “你知道？？”南滨更觉的无法理解：“你可知道，她甚至带着客户资料接触对手公司，谋求比在申正更好的职位？她可是集团资助四年的学生，这叫背信弃义。如果不是最后她看重学校保研的名额，此刻估计已经带着资料高薪跳槽。” “就她手头的那点客户资料，你舅舅分分钟就能让她在圈里儿混不下去，真正扼住我爸命门的是我和她的那些照片。申正集团的公子哥，借着资助特困生的名义，哄骗女大学生，这才是新闻，她这样闹，把集团和学校的声誉绑在一根绳上，逼得两家不得不同意她的条件。” “你都明白？！为什么不同意舅舅对她的处理，还要闹这么一出，正中她的下怀。” “我喜欢她呀。”水汽弥漫中，彦泽笑的很真实。南滨看着对面人的笑脸，却莫名难受。蟹肉咕嘟在汤里，半只蟹脚搭在锅沿，已过了最佳食用时间，再从汤里捞出，彦泽看着那白玉般的肉，送到嘴边，又放下了。 “我喜欢她，不能说是爱，但肯定喜欢，可你舅舅，会让一个赤贫出身的女孩成为申正集团的少夫人吗？与其等我变心，不如趁这份感情还在，从我身上攫取足够的利益。”彦泽焖了一口酒，用袖子抹了把嘴。 “我吃饱了，总不能让别人最后饿着。” 彦泽转身，像失重一样倒在沙发里，拿起手机，响起了游戏声：“回去知道怎么说吗？” “说你没事，让舅舅舅妈不用担心？” “你这样回话，我还得回去演一场戏，你也还得过来再拖一回尸。”彦泽盯着手机屏幕头都没抬。 “哦。”南滨吃了口饭：“就说你魂不守舍，形销骨立，赶紧把那女孩弄走，千万别让你们再有纠缠。” 彦泽从沙发里伸出一个‘正确’手势。说是给出国留学名额，是去美国还是非洲，是全额还是自费，待遇如何，全看这份感情看起来有多值钱，彦泽戏越足，那个女孩得到的就越多。所以直到最后留学条件敲定前，彦泽都得在这幢别墅里扮演苦情男。 南滨离开餐桌，走到彦泽近旁的沙发坐下，看着表哥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出手给他一拳，兄弟间的安慰便是这样。 “唉唉唉，少来，你哥我抗的住。”彦泽对着手机屏幕三戳两按，游戏还是输了。 怎么抗的住呢？从大学第一天起，彦泽一眼万年的爱上令心，堂堂少爷就此沦为舔狗，她越拒绝，彦泽越痴迷。爱情俘获了他，让他瞎眼闭心不去想对方是不是爱自己。他用一颗真心去感动令心，最后却发现不如金钱能让她回头多看自己一样，既然如此，就给她金钱，只是，最后的最后，令心选择的还是钱，不是他。 “我不赞成你这样做，她三番两次损害公司利益，现在用你们的恋情要挟舅舅和学校，她不是爱你，是爱你的钱和地位。” “喜欢我钱又怎样，她为什么不喜欢别人的钱？” “你，是不是傻。”南滨下一拳打的很重，对这个恋爱脑哥哥很无语。 “你以后就会明白，喜欢这玩意，没道理可讲。”彦泽正欲给没谈过恋爱的弟弟好好上上课，可是失恋让他心累，懒得高谈阔论。 “算了，等你有一天也遇到一个抓着你小心脏的女生，我觉你会比我还蠢，我还是感谢令心，起码她对我的爱情敲诈到此为止。她再要什么我都会给，我看不起那样的自己，但是我知道我还是会照做，好在，她放过我了。” 彦泽闭上眼，躺在沙发养神，防止眼泪溢出来。 第7章 还是很开心做志愿者 项东今年10岁，出生在一个不用为钱发愁的家庭，所以每个生日，父母都有能力满足他的心愿。 不过，今年的生日礼物，有点不好办。 小朋友吹蜡烛许愿说：我想要一个姐姐。 父母想把蜡烛重新点起来。 但是小孩子缠人的功力不可小看，小东像是给嘴巴装上了复读动能，每天见缝插针的去烦父母。 早上起床：“我想要个姐姐。” 晚上睡觉：“我要个姐姐。” 吃饭喝水：“我要姐姐。” 父母工作出差打电话发短信：“回来可以带个姐姐吗？” …… 终于，在不胜其烦之下，苏冉终于想出了一个育儿好办法，谈条件。 “如果我们小东可以拿到乒乓球东亚运动会的冠军，妈妈就奖励给你一个姐姐，好不好？” “真的！？”小东眼睛发射惊喜的光芒。 “当然，大人怎么会骗小孩。”母亲苏冉既然敢答应，自然很清楚自己儿子的实力。等他输了，就不好意思天天要姐姐烦人。 这个希望，让小东天天斗志高昂的练球，起早贪黑的训练，终于等到了东亚运动会开幕的今天。 志愿者们5点就在校门口集合，统一坐大巴前往新亚运动馆，林兮四点钟起床，五分钟洗脸刷牙完毕，吃着已经过期的面包，看着宫阅精心打磨自己的脸，才在快五点的时候勉强出了门。 “校门口在哪边？”看宫阅在往反方向，林兮提醒道。 “我自己开车去。”宫阅头也不回的回答。 林兮愣在原地，早知道如此，自己何必等她呢。 “要不要一块儿？”宫阅没放慢脚步的问，没有听到林兮的回答，也毫不在意。 林兮只能撒丫子往校门口奔跑，她是属于坐校车的人。 …… “怎么回事，本来就是临时塞进来的人，还迟到。”领队老师一脸不快，抱着胳膊站在大巴门口。 “对不起老师，下次不会了。”林兮攥着手低着头，一脸委屈没法说的认错。 “再有下次就别去了。”带队老师上了车，林兮赶紧紧随其后上车。 车上位置按照人员配比，除了带队老师旁边还剩一个空位，林兮只能硬着头皮坐下，规规矩矩的小手放在膝盖上，车程一个小时，动都不敢多动，领队倒是补了个觉。 紧张不快的心情，在见到体育场的一刻瞬间烟消云散。林兮看着碧绿宽阔的场地，数不清的座位，此刻迎着朝阳都在熠熠生辉，她像是来到了电视剧里，或者奥运赛场上，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崭新的，像是突然掉入一个未知新奇的世界，而自己胸前带着工作牌，将会在这里工作半个月，想想就很开心。而且，今天的早饭很好吃，她从来没有吃过，一张很有嚼劲的大饼裹着油条蘸满酱汁，带着生菜的脆嫩在口腔里融合，配着豆浆，让人活力满满。 吃过早饭休整片刻，很快集合开始工作，志愿者排成两队，每路过一个站岗的位置，领队随机指派人员留下，林兮跟在队伍末尾，脑袋三百六十度用眼睛到处扫描。 “一队人里，就你到处乱看。”林兮缓过神时，只剩下她和领队，其他人是什么时候走掉的？领队端着胳膊，瞪着林兮。 “老师……”林兮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一会比赛，别忘了自己是在工作，站这。”领队指了指座位前排的围栏旁，林兮赶紧听话站好。等到领队走了，终于松一口气。此刻才七点钟，运动场里只有匆匆而行的工作人员，林兮杵着栏杆，运动场总共三层，一层是比赛场地和非开放区，二三层是看台，林兮在第二层，正对面是转播大屏幕，她扒拉着往下看，一楼工作区走出一行人，宫阅正好在其中，林兮高兴叫了她的名字，瞬间一行人都回头。 林兮愣住，这一回头应该都是大人物，宫阅装作没看见，旁人没多理会，步履匆匆而过。只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招手，林兮尴尬的挥手示意，是她最怕看见的南滨。 ‘又在他面前丢人。’ 为什么只要遇到南滨师哥，总想找地缝钻进去呢。林兮轻踹栏杆，独自一个人消化尴尬。 运动员开始入场熟悉场地，林兮看着场下那些身体健美的运动员，伸着脖子看他们背后的名字：“没有张萌程……”林兮擦擦眼，确实没有，说不定一会就来了，可我也不能乱跑下去，这可怎么办。 很快检票开始，林兮干劲十足的帮观众引导座位。 “你是运动员？可以合个影不？”一位老爷爷和蔼的问。 “爷爷我是志愿者，不是运动员。”林兮腼腆的笑。 “那也照个像，反正别人也分不清。”老爷爷把手机递给同伴，林兮摆出一个剪刀手，咔嚓留下运动会的第一个纪念。 “小姑娘和我也合个影。” “好。” 林兮意识到，和观众合影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毕竟自己衣服帽子上都标着运动会的会标，也是这场运动会的一份子，光荣感油然而生。 这是林兮第一次看现场比赛，很快就被现场的气氛感染，跟着大喊加油，虽然她也不知道比赛的是谁，但就是很开心的在看台上蹦蹦跳跳大喊：加油！加油！加油！旁边的阿姨怕她口渴，还给她一瓶水。 …… “到词了！”转播间里，女主持人推了一下南滨，南滨赶紧打开话筒同声翻译。 “你怎么总是往那个外边看，认识的同学吗？”女主持人顺着南滨的视角看过去，对面看台上不过一片熙熙攘攘。 “有个很可爱的小家伙。”南滨笑的很明澈。 “也不奇怪，我们国家95%的人没有乘坐过飞机，99%没有看过现场比赛，体育总是自有其魅力，像我总是在转播画面里看比赛，还是没有出去现场看来的有劲。”女主持人翻看着手中资料，关着话筒有一句没一句和南滨聊。 中午观众散了场，林兮跟着同学一起去休息区领盒饭，刚进门，领队急匆匆奔来：“过来几个，跟我去搬物资。” “这应该叫男生来，我们都是女生。”周围人小声嘟囔，早上七点到现在五个小时站立，大家体力都有些吃不消，领队叫人，没几个答应。林兮离领队最近，自然被抓了壮丁。 所谓的物资，就是水、饮料、休闲食品、宣传册和广告标牌什么的，东西虽然不重，繁琐的是要按照要求在运动员休息区、嘉宾接待室依次摆好，机械又费时的工作。领队布置好工作，自行先走人。 “不行，我好饿，我要去吃饭。” “吃完再弄。” 几个志愿者一商量，丢下手中的物品也走了。 林兮和她们都不认识，一步没跟上被扔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无奈，先干活。等到回去的时候，盒饭框里已经空空。志愿者们三三两两的散落在休息区各处，或聊天，或打盹。 “好饿。”摸摸肚子，忽然想到刚才路过的地方有一个大铁皮柜子里有各种零食卖，好像有桶装的泡面，林兮原路返回去，找见那个大铁柜子。 “好贵……”她捏着五块钱，想了想还是算是，食堂里一顿才三块五，反正晚上也会有盒饭吃。 ‘刚才给嘉宾室摆的零食……’林兮舔舔嘴巴，自己如果吃一点点，应该没事吧，反正也是因为工作才没吃饭嘛。 林兮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刚刚亲手摆放的食品，此刻却不敢进去，毕竟没经过同意，觉的也不太好。 ‘可是下午站五个小时。’林兮还是决定，就吃一个小面包。 她小心翼翼靠近那个果盘里最顶端的面包。 “喜欢吃这个吗？”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吓的林兮藏起手转身。 ‘怎么又是南滨师哥。’林兮咬着下嘴唇，脑海里只有‘赶紧跑’一个念头，可是南滨刚好堵着路。 “我不是故意的，这个我放的，我回去没有午饭，才想吃一个。”林兮低下头，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抓包的小偷，很可耻。 “没吃午饭吗？这个给你。”南滨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 “刚领的，你先拿去吃。” “我不要，我吃了，师哥吃什么？”林兮把两只手背在身后，脑袋一摇一晃，茂盛的马尾跟着舞动。 “没关系，我再去拿一个就好，给。” “真的吗？会不会也没有了。”林兮很认真的问。 “我们这边人数少，盒饭够吃，你们最辛苦，赶紧吃吧。” “谢谢师哥。”林兮小心翼翼的接过，还微微鞠躬致谢，抱着盒饭侧身跑掉，出门的时候，撞了一下门板，南滨看着开心。 ‘她怎么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 回到休息区，林兮找个位置坐下，打开盒饭，正准备动筷。 “你的盒饭怎么和我们的不一样。”旁边的志愿者凑过来。 “是呀，还有大虾。”周围的志愿者也瞧了几眼。 “啊，是吗？”林兮不知道中午志愿者的盒饭吃的什么，低头看着自己刚拿回来的，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下筷。 “这是从嘉宾区领的吧。”一个志愿者解密道。 “什么呀，盒饭还分三六九等。”众人抱怨几句，也就散了。 林兮连红烧大虾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难受的填饱了肚子。 第8章 是志愿者也是迷妹 林兮靠着墙，揉揉僵硬的小腿肚子，周围志愿者们也都是一脸疲态，休息大厅有两排沙发，也就十来个座位，大多数的志愿者都和林兮一样席地而坐，虽然很累，不过有一个专属志愿者的福利可以抵消疲惫，就是在场馆内遇到运动员可以要签名，而且提出合照的要求多半也不会被拒绝，林兮也跟着去凑热闹，遇见一位外籍选手也把袖口伸了过去，等抽回来一看。 ‘这是哪国的文字？’林兮抬头冲着同样是黄种人的面孔一笑，比个大拇指给他加油，虽然大家语言不同，但在这个体育的世界里，大家心意相融。 抱着窦豆给的签名簿，林兮仔仔细细绕场寻找，本次田径场上最热的几位参赛选手名字很快如雷贯耳，张萌成是其中最响亮者。 “在找张萌承吗？”女主持人张姐从直播间俯瞰整个体院场，志愿者们半服务半追星，玩的很开心。 “应该是吧，毕竟是可以冲击奥运金牌的选手。”南滨整理手头的资料，随意搭话。跑步，是一项没有技巧全拼身体素质的运动，是人类身体的硬性竞争，黄种人在田径场上很难出现天才级的选手，张萌承更是整个亚洲长跑的希望之星。 “女孩子看比赛，看的是脸。”张姐点出真相。 “你信不信，世界杯决赛场上，女观众中有一半其实根本看不懂足球，她们只需要在自己喜欢的球星进球时疯狂呐喊就够了，哪怕踢进自家球门，都无所谓。” “这样吗？”南滨浅笑，不置可否。 “这点上，南滨同学应该很有同感。”张姐用手中水杯微微示意门口时不时张望的志愿者们，内场的志愿者都是高校志愿者中的佼佼者，看见南滨个个脸红心跳，有几个外向的姑娘直接跟她申请想来直播间帮忙，张姐一眼就看出小女生的心思，不过，也不能随便答应，南滨不是一般的志愿者，他背后的大正集团是本次运动会主要赞助商之一，而且最近集团大公子和女学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位南滨生了一张更惹火的脸，她这间直播间可不能闹出绯闻。 …… 下午比赛，南滨眼里的林兮在看台上蔫蔫的，时不时还伸伸腿，捶捶腰，让他的眉心不展。 确实很累呀，林兮感觉以腰部为折叠点，身体就要断成两节，还不算腿站的胀痛，原本以为上午的疲累中午休息可以缓解，没想到下午一上岗，疼痛马上被全部提取出来，跟自己算总账，她偷偷向前靠在栏杆上，稍微让自己缓缓。 南滨放下笔，双手握拳抵着下颌：“张姐，你看，还有半个月的比赛，这直播间就咱们两个，是不是需要位助手？” 张姐原本盯着紧张的比赛屏幕，轻松的弯了嘴角，瞧了眼南滨：“好呀，南滨同学有没有熟悉的志愿者可以过来帮忙？” 南滨被张姐洞穿了心思，不好意思的藏笑又感谢：“谢谢张姐，我回去找找看。” 比起烈日之下站岗，在直播间里坐着吹空调，跑跑腿打打杂，当然是好差事。 实在扛不住的林兮跑去卫生间捧起凉水泼了几把脸，她没有用一包包纸巾的习惯，用手多抹几下等待水干，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默默给自己加油。志愿者都已经学会借上洗手间让小休息一下。 突然一个声音：“张萌承来了！快走。” 洗手间不管是观众还是志愿者都往出跑，林兮也随着这种气氛跟着跑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再看整个比赛场，氛围全变了，喧闹到顶峰，运动员冲线时都没有现在的喊声大，那些打着大大的“张萌承我爱你”之类的横幅是什么时候出来的？还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印着头像的旗帜，还有闪着光的灯牌，烈日下执着的闪着光，热情的是很多女粉丝齐声大喊‘承承我爱你’之类的口号，让林兮跟着脸红。 林兮看着起跑线上，有一位明显高于其它选手的运动员，正抬腿做热身，随意抬起手向观众微微示意，就让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他就是张萌承。’林兮踮起脚，瞪大眼睛想看清楚对方的模样，没注意领队已经站在身边。 “你在干什么？” “我……”林兮心脏吓掉了一拍。 “让你站岗，是让你在这当电线杆吗？” 林兮被训的摸不着头脑：“我还应该做什么？”她不是老老实实坚守岗位吗？ “控制现场，观众声音这么大，发令枪都听不见了！” 也不能怪林兮，志愿者早前有集中培训，林兮属于临时加入，她根本不知道此刻需要维持现场秩序，控制观众行为不要干扰比赛。 可参加培训的志愿者也控制不住场面，直到现场广播强调三遍请观众不要干扰比赛，场内的声浪才算安静一些，比赛也无奈推迟了几分钟。作为当事人的张萌承选手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毫无悬念以压倒性优势取得第一。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围绕张萌承选手展开，主办方加强了运动员休息区志愿者力量，从观众通道到运动员通道一米一个志愿者，防止有观众进入，运动员出口更是用志愿者手拉手围成一道人墙，确保张选手可以顺利离开，但在张萌承走出来的一瞬间，最先瓦解掉的就是这道‘人墙’，志愿者们凭借有利位置，先冲上去向张萌承要签名，观众粉丝自然一拥而上。气的主办方在旁边大喊：这都什么志愿者！ 林兮在不远处站岗，看着身边的志愿者一个个冲过去，捏捏口袋里的签名簿，心想，晚了。 什么叫法不责众，就是现在领队教训全体志愿者的时候，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大家虽然低头不吭声，但下次还敢。 第9章 娃来了 第一个比赛日结束，当日不产生金牌，由于志愿者岗位不同，接送大巴要等最后一波志愿者工作结束再发车，虽然不知道其它岗位具体工作是什么，但巡场岗位工作结束的志愿者已经不想等。 “不行了，我要打车，有人一起吗？”一位志愿者呼吁，很多人纷纷应和，三三两两成群，早早离开。 “你走不走？”林兮旁边的同学问，她摇摇头，虽然也很想早点回学校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可是打车要花钱，想想还是算了。 人少粥多，晚餐盒饭管够，几天来林兮难得吃顿饱饭，帮着餐饮人员收拾完食盒，无事可做，就在场区里溜达，一身志愿者的服装，让她可以穿梭任何一个场馆。 新亚体育馆整体以‘花朵’为型，‘花心’是林兮工作的中心体育场，是最大的比赛场地，可以进行径类和足球类比赛，大型的演唱会、开幕式也容纳举行。‘花瓣’场馆分别是游泳馆、体操馆、羽毛球馆、排球馆、室内运动馆、媒体中心等，连接旁边体育大学及与运动相关产业的等，整个占地面积比得上北方一座县城城区。 林兮每个场馆都进去看一看，除了三三两两的志愿者在打扫场地，工作人员布置明天赛场，倒也没什么，穿梭其中的运动员，或高大威猛、或玲珑小巧，林兮心想，应该是不同的运动项目需要不同的身体条件吧。唯有室内运动馆此刻非常热闹，从门缝看去，飞旋球打的火热。 “帮忙。”林兮转头，背后一个志愿者正推着一筐器材要进门，林兮帮忙把门推开，然后在原地呆着。 “进来呀。”志愿者回头吆喝，林兮赶忙上前帮着一起推。 “新来的吗？”志愿者把器材车推到指定位置，开始整理。 “我在旁边田径场工作。” “啊！”志愿者停下手里动作，尴尬，看来用错了人。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在那不是做志愿。”林兮学着对方的样子开始整理，主要工作就是整理纪念品背包，也是对勾牌提供，每个背包里有组委会提供的毛巾、水杯、吉祥物懋懋等，不管是否获得名次，只要参加者人手一份，大概需要准备几百份。 “只有你一个人吗？”林兮觉的这工作量相对于一个人来说，还是有点大。 “可不是，还好有你，要不然我一个人得忙到半夜。” “可以试着跟领队申请加人。” “我和你不一样，说来有点复杂，对了同学，你那个学校？叫什么名字，我叫徐泽恩，师范大学。” “我叫林兮，是北城大学。” “你看起来挺小，大二？” “大一。”林兮乖手乖脚，整理好的纪念背包轻轻的放在框里，不像泽恩，直接扔进去，像是在丢发泄球。 “这么小，你是本地的？”志愿者招生工作年初就开始，大一的外地学生当时还在备战高考，不大可能有心情报名。 “不是的，是老师叫我过来。” “哦。”徐泽恩没有多问。 “姐姐，你是大几呢？” “我？大四。”大四的志愿者也不多见，毕竟毕业年，大家谁有心思做志愿者。林兮没有多想，泽恩的话却渐渐多了起来。 “我是在新亚集团实习，这些场馆都归新亚集团日常管理，志愿者这活是公司指派。” “姐姐好厉害。”大一总是很羡慕大四已经有资格走上社会，殊不知，大四又最羡慕大一。 “厉害什么，这一天天，没给我累劈叉。”泽恩扔下手里的活，伸展伸展僵硬的身体，“看着架势，今晚又要加班，还不给实习生加班费，欺负人，要不是为了转正，我才不受这气。” 听着抱怨，林兮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转移话题，加紧帮忙干活。 “这些运动员怎么都是孩子。”林兮看着满场的小运动员，个个比球台高不了多少，每张台子旁站着双手抱胸或插兜的教练，明显是在训练。 “他们是少儿组，今晚熟悉场地。”听着泽恩的介绍，林兮大概明白，负责场馆运营的新亚集团将室内体育馆租给少儿飞旋球培训基地，为了提高品牌效益，借着东亚运动会的东风加开少儿组飞旋球比赛项目。用泽恩的话说，就是借了个名头，好跟学员家长收费。比赛费用也不是正经组委会承担，而是自掏腰包，不过也亏不了，正好可以借此拉赞助，横竖有的赚。自然组委会也没有给少儿组分配官方志愿者，于是就有徐泽恩这样的实习员工穿着志愿者的服装在服务。 “别看这些孩子小，别人报名参赛免费，他们都是家长花了大价钱才有参赛资格，这场地训练，一小时一千，十个小时起步出售，看见这飞来飞去的球没，都是钞票在飞。”泽恩大力撕开包裹袋，倒出里面的参赛牌，开始给牌子上挂吊绳。 “就这一个牌子，至少一万块。” “这不就哄孩子玩？”林兮看着看着这些牌子上一个个稚嫩的面孔，想着这就是友谊赛自由娱乐。 “也不全是，东亚运动会飞旋球比赛也在这里举行，万一那个大教练一时来兴趣看一眼少儿组的比赛，发现好苗子，马上就是机遇，人家家长买的是孩子的前途。” “算了，太麻烦。”泽恩决定换一种工作思路，她站上领奖台，大声宣布：“所有参赛选手，请来服务台领取参赛牌和纪念包。” “姐姐，我还没装好。”林兮小声提醒。 泽恩把林兮从物资堆里拉起来，“你坐这，帮忙核对他们信息，只把牌子给他们找对，然后在名单后面打个勾。” “嗯嗯。”林兮照住，很快一大堆涌了过来，不过多数是教练，拿着各自参赛球员的名单和林兮核对，林兮手忙脚乱的找牌子，泽恩把林兮装好的纪念包发完以后，就让教练或者学员自己拿纪念包自己装东西，她只负责用眼睛看着，可以不拿，但是别拿多。 “你们应该给我们准备好。”一位教练不满林兮翻来找去找不到，指出问题，其它自己领取散装纪念品的教练们也跟着不满。 林兮不敢说话，感觉是自己工作效率太慢。 “你们在这里多等一小时，就要多算一小时的钱，今天这么晚，我们也是不想白耗你们的卡费，如果不介意，可以等我们全整理好了再来领。”泽恩一脸无所畏惧的回应，教练也不想没开赛就跟主办方闹不愉快，几来几回也就算了，毕竟县官不如现管，泽恩每天负责记录卡费，关系好一点，结束计费后再带着学员练一会，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系不好，刷了卡就让把台子让出来。 手忙脚乱一个多小时，在场的人差不多都领完物品，明天要比赛，泽恩很快清场，稍微归置一下，急着下班。 “谢谢你呀林兮同学，没耽误你校车吧。” 林兮摇摇头，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听说要等今天新闻发布开完最后的志愿者才能下班，林兮透过窗户看着新闻中心灯火通明，想着应该还没误车。 “姐姐，我还没有领。”林兮转过身，一个小小的人，拖着大大的包，仰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林兮。 “明天吧，开赛前领也赶的上。”泽恩已经关了训练场的门，况且还有一堆牌子，找出其中一个很麻烦。 “怎么没让你教练帮你领。”泽恩检查其它门锁，没有再开训练馆的意思，谁都不能耽误她下班。 “我没有教练……”小孩子小声的说，传到泽恩耳朵里忽略不计，只有眼巴巴的看着林兮。 “学姐，还是帮他找一下吧。” “最后一趟公交要赶不上了，我得走。”泽恩已经准备锁大门。 “姐姐……”小孩子鼓足勇气，摇了摇林兮的衣角。 “学姐，要不开下门，你去赶车，我帮他找，一会我把门再锁好。” “行吧，别再落东西。”反正场馆到处都有监控，外边24小时巡逻，林兮是有名有姓有学校的学生，就算丢了东西也不怕。泽恩开了门，迅速走人。 林兮找到开关，整个场馆瞬间亮了起来，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 “谢谢姐姐。” “没关系。”林兮马尾有些松，正要抬手去整理，手被小家伙握住，笑的很纯真。原来他以为林兮要牵他的手。林兮也笑了笑，牵着小孩子走回服务台。 “你叫什么名字？”林兮看着名单。 “项东。” “那个代表队。” “我是个人参赛。” “这么厉害？”林兮抬眼看，眼前小孩一脸自信。 “这样，你比赛的时候没有教练指导吗？”林兮翻找参赛牌。 “我的教练已经教不了我了。”小孩说的很真诚，林兮觉的谦虚应该是种美德。 “在这儿。”林兮把参赛证挂在小朋友脖子上，“我去帮你装纪念包。” “姐姐，我可以装两个懋懋吗？” “可是一个人只能有一个。”林兮没有马上答应，虽然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小孩犹豫的搓着手，手指揉在一起：“我想送一个给我姐姐，求求了。”小孩子奶声奶气，声音软软的，戳中了林兮心底最敏感的地方。 “好吧，给你两个。”两个吉祥物把纪念背包塞得满满，项东已经吃力的背着运动包，再来一个能把他‘埋’了。林兮就一只手先帮他拎着，项东很自然熟的牵起林兮另一只手，林兮刚想开口，迎上项东干净单纯的笑脸，也就随他去了，牵着他往外走。 刚出大门，林兮就看见新闻中心的灯全黑，心道：坏了！校车！撒腿就跑，还没锁门，回头，忘了还有个小孩在这。 “没人接你？” 小孩摇摇头，又点点头。 林兮急得站不住：“这是有还是没有。” “有，不过……还要一会儿。” 天已经全黑，场馆各处的灯也全灭，大孩子林兮都有点害怕：“可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知道电话吗？” “知道。” 知道电话号码，就算不忙也没用，因为林兮没有手机，这时候上那里找电话。 “你乖乖在这里等着爸妈来接，姐姐先……” ‘走’字还没出口，林兮看着那张可怜的小脸嗓子就吐不出声音。 “害不害怕。” 项东点点头，眼睛始终看着林兮。 “没事，姐姐陪你等。”林兮想着，一会这孩子父母来接，捎自己一段也没问题吧。反正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她做不到，这双眼睛太熟悉，熟悉到让林兮心里已经在下雨。 林兮没有关大门，开着灯和小东坐在大厅里，忽然想起来晚饭时候拿了多余的茶点：“要不要吃。” “谢谢。”项东接过去，扯开包装，掰下一块点心又给林兮，自己才吃。 “你和你姐姐差几岁？”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我还没见过她。” “啊？！怎么……” “妈妈说如果我赢了比赛，就奖励给我一个姐姐，所以，我还没见过她。” 林兮有点懵。 第10章 生活千变，美人千面 世界上心大的父母林兮没少见，但此刻还是有点坐不住，看看大厅里的电子屏，已经九点半，谁家把孩子扔外边，父母真的放心吗？ “项东，还是给你父母打一个电话吧。” “嗯。” 林兮牵着项东，穿过黑暗的场区，走了不短的一段路，她能感觉小孩子的手抓的她越来越紧。 “别怕。”林兮摸摸他的小脑袋，寻着光亮找到值班室，借了电话。 “对不住同学，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孩子，我这边结束就去接他，拜托拜托。”电话里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听起来年龄不大，自信又慌乱。 林兮放下电话，看着项东，感觉这张小脸熟悉了起来，她太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没关系，妈妈一会就来接你。”林兮安慰，但小孩子的难过难掩。 “他们总这样。” 林兮蹲下身，和项东平视：“大人也是从小孩长大的，也会犯错误嘛。” “姐姐，你和其他人说的不一样，他们总是说父母太忙了，小孩子要听话。” “这么说也对，你怎么认为都行，不需要因为别人的话更委屈。”林兮拿过小东的运动包，好重，怪不得这孩子长不高。 值班室充斥着一股沉年的烟味和汗臭，两个小孩都待的不太自在，就谢过大叔，往室内运动馆走。 黑暗带来的恐惧，并没有减少，林兮握紧项东的手，忽然窜出的灯光，吓的小东抱紧林兮的胳膊，林兮以为有车急行而来，捞起小东往路边躲，刺眼的灯光让他们都搞不清楚状况。 “林兮？！”灯光暗了，寻声望去，一个男子从车上下来。 林兮揉揉眼，是南滨。 “怎么还没回学校？”南滨上前，看着她半拎着一个小孩，场面有点奇怪。 “师哥，你怎么也没走。” “处理些事情，你呢，这个孩子是？” “他叫项东。”林兮把小东轻轻往前推：“是飞旋球项目的选手，父母没有来接，我陪他等会，叫哥哥。” 项东看着南滨，小脑袋转了一下，叫了声：“你好，哥哥。” “你好。”南滨双掌撑着膝盖，俯身看看这小孩，真是可爱：“你好呀，小朋友，几岁了？” “我叫项东，今年10岁，身高是140，我的爱好是打飞旋……”项东脑海里的记忆脱口而出，这是他上台自我介绍的发言，不知道怎么就倒了出来，逗得人发笑。 “真可爱。”南滨拍了拍小孩的肩膀，起身。 “太晚了，场区里也不安全，去我办公室等。” “不用了师哥，他妈妈一会就来。” “你怎么回去？” “我妈妈会送姐姐。”项东抢话道，说着还抓紧林兮的衣角。 “嗯。”林兮点点头：“谢谢师哥，不用麻烦。”配合的很好。 “陈老师托我照顾你，听话，上车。”南滨拉开车门。 林兮还是没动，她觉得太麻烦师哥。 “这样，我给陈老师打个电话，万一她找不见你着急。” “我上车。”刚上大学，骨子里还有中学的思维，半夜不回去，怕被老师抓。 南滨有点小得逞的挑了下眉，轻关好车门。 带两个小孩来到办公室，又给项东妈妈打了电话告知，林兮好担心师哥也会给陈老师打电话，不过看起来南滨没这个意思，这才安心。 …… “哇，从这里看真的好清楚。”林兮看着落地窗前感叹。 “给。”南滨递给林兮一杯热水。 “谢谢师哥，我是站那里来着？”全是一模一样的座椅，林兮有点分不清方位。 南滨指了指：“A16口旁边。” “哦，真的是。”林兮很兴奋，从这个位置看自己工作的地方感觉真不一般。忽然脑袋一凉，岂不是今天自己窜来窜去，蹦蹦跳跳大喊大叫，东倒西歪，挠头发呆……南滨师哥全看的一清二楚？心虚喝口水，暖暖拔凉的心。 不过师哥应该会认真工作，没功夫看我吧？林兮心虚的看一眼南滨，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完了，好丢脸。 项东犹豫的拉开书包，划拉了本习题册，犹豫要不要打开。 “你怎么还带了书？”林兮凑过去，是暑假作业：“全是空白呀。” “还没开学吗？”南滨无意补了刀，小学早就开学，这明显是作业一点没碰。 “老师不会批评你？”林兮问。 “我参加比赛请假了。”小东咬着下嘴唇，请假也要交作业，还得比赛，小孩子也愁。不过很快项东就知道，何为愁上加愁，两个985加起来辅导他作业，瞬间让项东后悔打开这个包。 终于熬到妈妈打来电话，项东赶紧把作业塞回运动包，慢一秒都是对作业的不尊重。南滨开车在体育馆大门和项妈妈汇合。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项东妈妈苏冉是一位极标致的美人，小黑裙简约时尚，头发干练垂耳，裙摆下脚踝精致，款款从车上下来，唯腰间一金色腰封流露一丝飒爽，路灯从上洒落她的周身，风韵温柔又耀眼。感谢的话说了不少，只是时间太晚，几人都着急作别。 “姐姐，上车。”小东拉开自家车门，文件夹猝不及防掉落下来。 苏冉赶紧收拾，从车外瞧去，车内和这位美妇人的精致成反比，各种文件零落，光皮包就好几个东倒西歪，还丢着几件衣服。 母子都很尴尬，苏冉把杂七杂八在车座上一推，空出一块地方：“没关系，没关系，林同学快上车。” “谢谢阿姨，我有开车。” “啊。”苏然手里还拎着准备折叠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确实和南滨一道回去是最好的安排。 “这怎么好意思，耽误你们这么久。” “您客气了，应该的，小朋友明天还有比赛，需要好好休息。” “期待你有好成绩。”林兮向小东摆摆手。 项东不情愿的跟着妈妈上车，扭着头看林兮，忽然又跳下车，从纪念背包里拿出一个懋懋，跑向林兮。 “姐姐，这个给你，你要记得来看我比赛。” “好，谢谢项东，加油。” “我一定是冠军。” 第11章 你不是一个人 “上车。”南滨给林兮拉开车门。 林兮坐上副驾驶，乖乖抱着懋懋，等待开车。 南滨把手搭在安全带上示意林兮。 “哦。”林兮赶紧拉起那条带子，学着电视剧，低头找正确的地方。 她生活的城市很小，小到司机系与不系安全带全看有没有摄像头，她几乎没有坐过五座汽车的前排，除了走路和自行车，更多的交通工具是公交车或者乡间车座黝黑的，随时会坏到半路的公共汽车，没有用过安全带。 随手放下的懋懋，刚好挡住了安全带卡槽，林兮捏着安全卡扣，不知所措。 “这里。”南滨从林兮手里拿过卡扣，轻轻拨开懋懋，用这只玩偶隔绝可能与女孩有的身体触碰，‘咔’一声，帮林兮扣好。 女孩低头垂落的鬓发挡住因尴尬绯红的脸，轻轻抬起，刚好对上南滨，眼底的清澈落映着他的脸庞，迅速回正身体坐好，抓起懋懋，抱得更紧。 “谢谢师哥。” 随着车开出很远，心脏的‘噗通’安静些，林兮随手捏捏自己的小腿肚子。 “很辛苦吧？”南滨关心的问。 “有一点点，可能第一天还没适应。” “直播间正好需要一位助手，要不师哥跟领队说，让你过来帮师哥的忙。” “师哥，如果别的志愿者也觉得站岗很累，你也会给帮她们说情，换个工作岗位吗？” “这……”坦诚讲，或许是工作岗位视角的问题，南滨没有注意其他人，也没有考虑过其他人也很辛苦，这点让他自己有点诧异。 “这样不好。”林兮一本正经的说：“大家会生气的，工作也会有抱怨。今天我吃了不该自己吃的盒饭，大家都觉得不公平，如果我再换到轻松的工作，就更不好了。” “小家伙人不大，想的还挺多，好，是师哥考虑不周，是师哥错了，向林兮道歉。” “不是你的错，你帮我，我怎么可以怪你。”林兮着急辩解，她不是怪南滨，这岂不是不识好歹。 南滨侧头看了眼林兮着急的小模样：“不是师哥的错，那是谁的错？” “是？”林兮脑袋打架，到底谁的错。 “是我的？”林兮感觉思维逻辑闭不了环。 “好了，小孩不要想那么多。” “不对，我不是小孩，我都上大学了。”这个问题很重要。 “而且我还有一米七，入学体检的时候量的。”林兮纠正，歪着脑袋很不服气。 “是吗？我怎么听说，有些人上了大学，还未成年。” “我……”林兮舌头打结，“虽然从法律上成年还不算成年，但是我可厉害了。” “是吗？”南滨逗小孩：“什么地方厉害？一定是学习，听说你是入学成绩第一。” “不仅是学习，就是很厉害，我一个人坐了很久的车，来到这里上大学，那些已经成年的同学，都不是一个人来，就我是。”林兮说话的声音变的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委屈也是小小的，然后就不说话了。 南滨感觉心莫名揪了起来，前方掉头，转了一个大弯。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林兮以为到了学校，抬起头准备下车。 “怎么是火车站？”她看向南滨，只见他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 “先下车。”林兮照做。 “师哥，你要做什么？” “不是说是一个人来的吗？你看。”南滨指着出站广场，开学季还没有过去，各大高校接送新生的大巴车还驻守在广场，时不时还有新生、家长拖着行李问询。 “现在，你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里，师哥会送你去学校，好不好。” “师哥……”突然，林兮也很想拉拉南滨的衣角。 重新上车，林兮自己扣上安全带，对着南滨一笑，不再害怕。 看到她展颜，南滨的心底涌出一股暖意。 “走，我们去学校。” …… 窦豆正焦急的在宿舍门口转来转去。 都快12点，志愿者该回来的都回来了，这丫头一个外地人到底跑哪里去了，也没个电话，要不要通知老师？一辆车冲着她鸣笛，更让她烦躁：“不知道这里是住宿区……”话还没说完，车已经停在眼前，林兮从车一边跳下来，另一边下来一位男士，窦豆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以后一定要记得跟大巴回来，场馆是北城的郊区县，晚上走好几百米都看不到一个人，这是我的电话，真遇到麻烦，回不去，记得打给我。”南滨把车上的挪车电话牌拿给林兮，是一张简单的金属立卡。南滨以为林兮会拿出手机把电话记下来，没想到，她直接把卡片拿走了。 “谢谢师哥。” 南滨有些错愕，不过，很快就笑了，开车离去。 “行呀，林兮，南神亲自送你回来，你可是新生楼头一份呀。”窦豆从后撞了下林兮，把嫉妒发泄。 “只是顺路，师哥是运动会的主持人，我错过大巴，师哥也要回宿舍，就……” “什么呀。”窦豆拍了下林兮，“南神是本地人，根本不住宿舍，你看他车的方向是去男生宿舍楼吗？”窦豆用下巴指引，林兮顺着看去，车果然开出了宿舍区，师哥，是专门送她回来？ “这是……”窦豆看到林兮手里的卡片，“南神电话？”眼睛发亮，说着就掏出手机记下。 “你，你别。”林兮觉的不合适，可窦豆已经扯着卡片一端，另一只手摁着手机记电话。 “干嘛，见者有份。而且，你又没有手机，真有什么，我不是得我打电话。” “那……你不要没事……打扰师哥……”林兮觉的窦豆一定会的。 第12章 有老师在 “我的签名？”在宿管锁门最后一秒，林兮和窦豆跑进大门。 林兮张开嘴，又抿上嘴唇。 “什么情况？”窦豆端起胳膊：“光顾着和男神约会，所以没帮忙？” “不是。”林兮挥舞着懋懋否认：“是人太多，我没挤进去。” “人多就努力往进钻呀，你不是志愿者，跟其他人说不许靠近。” “挤的最凶的就是志愿者。”林兮无奈的抿抿嘴唇。 原以为窦豆会继续生气，没想到她突然捧起林兮的手：“好林兮，他明天还有会比赛，拜托拜托一定帮我要到签名。” “嗯！”林兮眼神坚定：“你放心，明天我一定冲在最前边。” “嗯！！”窦豆也眼神坚定：“拜托了，姐妹。” “赶快回寝！熄灯了！”宿管老师大喊。 “好的，老师。”两个女生齐声。 …… 林兮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宿舍，已经断电，舍友们都睡了，放好懋懋，轻轻去卫生间抹了把脸，像小猫一样无声的爬上自己床梯，和懋懋说了声晚安。 第二天，在宫阅的护肤化妆声中醒来，林兮迷迷糊糊坐起身，看见武馨语和刘珍珍也坐在自己床上，两人都是一脸无语，大概能猜到，是被吵醒一肚子火，昨天宫阅洗漱的声音就不小，今天早上可以说特别大。 刘珍珍先下了床梯：“宫阅，你可不可小点声，或者在卫生间里弄好了再出来。” 宫阅没有做声，因为她正在勾勒眼线。 刘珍珍没戴眼镜看不清，以为自己话说重了。 “不能，难道我要把这些东西都搬进去再搬出来吗？”宫阅检查自己的妆容，都没有转头看对方。 刘珍珍口气变的更不好：“或者你可以不化，像林兮一样，她昨晚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不知道。” “你觉的她好，昨天班会为什么反对她直接当选奖学金？”宫阅扔了个大炸弹，林兮还什么都不知道。宫阅是全班第二，反对以入学成绩评选奖学金，她也是被反对的其中之一。 “我！”刘珍珍刚睡醒的脸猛然涨红，她以为林兮宫阅昨天没有参加班会，一时半会还不知道，等知道了，一切尘埃落定，反对也没用，再说，反对的人那么多，也不定就她刘珍珍一个。 “我是就事论事，我又没说林兮的名字。” 林兮刚好准备下楼劝架，碰上这话尴尬卡在床梯半截，对上刘珍珍。 刘一不做二不休：“这是大学奖学金，奖励的当然是在大学努力学习的学生，又不是高中努力学习，再说大家天南海北，考的也不是一张卷，光看总成绩算什么。” 全场安静。 “哼。”宫阅冷笑了一声，刘珍珍这话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宫阅是北城本地，高考难度该说不说了。林兮来自北方高考重灾区，地狱级别考试难度加最高录取分数线，不管怎么说成绩砸到那个省都是‘硬通货’。 刘珍珍又气又羞，林兮反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事，跑去了卫生间。 等到武馨语过来敲门：“林兮，你好了吗？我想用下厕所。” “好了。”林兮开门出来，发丝还带着水珠。 “不好意思。”侧眼扫了一眼，刚才吵架的两人都不在。林兮松一口气，走回自己的桌子，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余光看到刘珍珍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又觉得尴尬，换了衣服出门。 出了宿舍大门，看见一辆车很眼熟，再看一眼，宫阅从车上下来。 “跟我去见陈老师。”宫阅端着胳膊。 “为什么？大巴马上要开了。” “你都不会生气吗？！昨天开班会你我都不在，今天去找陈毓把事情说清楚。” “啊？我不太清楚。”林兮确实脑子还懵，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针对。 “去了就清楚，走。”宫阅转身准备开步。 “不了吧，一会误车了。”林兮很怕领队老师再训她。 “你连被子都买不起，别人抢你一万的奖学金你都不敢吭一声吗？” 林兮低下头，又抬起：“我去跟领队老师说一声。” “你说有用吗？让班主任给她打电话！”被抢奖学金，宫阅并没有很生气，但是林兮这扶不上墙的样子，更让她一大早恼火。 …… 现在才五点多，正常老师上班要八点，其实宫阅既然要找老师，不着急去体育馆，也不用四点起来化妆，但她就是要如此，让刘珍珍和其它同学以为她没时间去见老师，作戏做全套，还把车开走，避人耳目。 宫阅很清楚自己能得到什么，所以昨天约摸班会时间差不多结束，就打电话给老师询问，弄清楚前因后果，直接在电话里抗议。陈毓为了安抚学生，叫她今天来办公室，并且强调，带上林兮，他会和领队老师沟通，让林兮晚点到。林兮没有电话，昨天回来的也晚，所以等坐到老师办公室，才知道一切。 “学校历来以入学成绩奖励学生，凭什么到我们这里就要改，而且我们代表学校为运动会服务，自然要分散一些学习的精力，以月考成绩来论，这不公平。” “其它同学也要开始半个月的军训，在学习时间上是公平的。”面对咄咄逼人的学生，陈毓在家努力做好心理建设，还是被宫阅逼到了墙角，扫视整个空荡荡的办公室，目光只能落在林兮身上，可这个女孩能帮他什么呢。 “我同意，老师。”林兮的话让陈、宫两人错愕，林兮还没有交学费，是最不能放弃奖学金的人。 “你！”宫阅也看的出来陈毓很照顾林兮，从把她塞进志愿者队伍里就知道，估计刘珍珍之流也是看到这一点，才觉得陈毓直接把奖学金定给林兮有猫腻，而且昨天陈毓叮嘱一定要带上林兮，宫阅还以为事情会有转机。 林兮有点不敢看宫阅的眼睛，但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说完：“老师，我们可不可以举行一次投票，多数服从少数，如果更多的同学愿意以月考来决定奖学金分派，我没意见。” 陈毓扶了下眼镜：“林兮，这是你真实想法吗？”如果月考成绩不理想，你可怎么交学费。 “是的，老师。” “好，宫阅同学觉的怎么样。” 宫阅没法说什么，第一名都这么说了，第二名也只能点了点头。 奖学金分配方案投票，临时班委一通知，很快把全班召集起来，能考入北城大学的学生，都是原先学校的佼佼者，谁会在学习上服气呢。所以结果和陈毓料想的一样，大票数领先决定以月考成绩来评定。不过林兮的带头和提议给他作为老师一个台阶，第一名没有异议，让入学成绩领先的同学没有话说，加上投票的方式，也让他这个班主任平衡了意见对立的学生，说实话，昨天开班会他既说服不了反对同学的学生，今天早上也摆平不了宫阅。 投票结束，学生散会，刘珍珍几个昨天闹得最凶的人见到林兮，脸上说不出的表情。林兮暗暗叹了口气，一转身，又对上宫阅，突然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原本还指望宫阅开车去体育馆可以把自己捎过去，现在看来只能自己挤公交，等到了岗位，能赶上下午比赛就不错了。 林兮站在学校门口等公交，肚子一阵阵饥肠辘辘，早上被宫阅叫去见老师，到现在快中午，什么都没吃一口，要是能再早一点结束，说不定到了体育馆还能赶上午饭。 “林兮！”林兮转头，看见气喘吁吁的老师陈毓，手里还拎着个手提袋。 “你怎么走这么快。”一散会他安排临时班委把教室收拾一下，抬头就不见林兮，还好武馨语说看见林兮往大校门方向走，才追了过来。 “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今天的事，不要往心里去，你成绩很好，月考也就是走个形式。” “没关系老师，我尊重大家的决定。” “这个，你拿着。”陈毓抬起手。 “什么？”林兮没有接，透过袋子的外形状，应该是几本书。 “本学期的课程教材。” “老师，我没有交教材费……” “这是上年级同学用过的，虽然旧点，不过内容一样，拿着，记着预习。” 林兮犹豫了一下，双手接过书袋：“谢谢老师，我会好好学习，谢谢老师。”林兮眼睛里腾起了雾气。 陈毓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有什么困难就和老师说，有老师在，一定帮你把大学读完。” 第13章 善意的利用 林兮抱着书袋，对着陈毓弯腰鞠了一躬，吓的陈毓倒退一步，腼腆的摸着自己后脑勺，感觉自己没做什么。 淡粉色的汽车犹豫的停在两人眼前，宫阅已经在旁边观望许久，还是决定开车过来，和陈毓打招呼，全程感觉自己很多余。 宫阅：“老师，我先去体育馆了。” “好，开车小心。” 宫阅回到驾驶位，并没有启动汽车，看了眼林兮。 林兮也看着宫阅。 “走呀。”宫阅无语冲着林兮来了句。 “哦。”林兮全然没想到宫阅会让自己搭顺风车，赶紧绕过车头往副驾驶位跑。 “小心车。”陈毓护了两步，觉得这学生冒冒失失，太让人操心。 “谢谢老师。” “老师再见！” 散了班会，宫阅对着投票结果翻了个白眼，转头就去餐厅安安稳稳吃了顿早餐，顺便带了一份，放在前排中间，此刻车厢里有股淡淡的豆浆味。 “不吃？”宫阅专注看着前方，冷不丁的开口。 “啊？”林兮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绿灯，车停了下来，宫阅手指敲了下早餐袋：“不小心买多了。” “哦。”林兮恍然：“别浪费。”赶紧拿起豆浆，拔出吸管戳进去。 “小心点，别散我车里。”车缓缓起步。 “嗯嗯，不会的。”林兮塞了一大口煎饼，用手接着豆浆底座，防止滴落。 “我以为你会哭哭啼啼。” “哭有什么用。”虽然林兮心里也很失落，但不想做无用的挣扎。陈毓既然找她俩单独谈话，就是要她们接受，并不是商量。 “别人哭或许没用，但你可能不一样。”宫阅扫了一眼林兮膝盖上的书袋。 “嗯？！”林兮不懂。 “没什么，其实我也不缺一万块钱，也不怕考试，但是，要让那些人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猛踩一脚油门，车急驶而去。 …… 差不多上午比赛快结束，林兮进了场，因为有陈毓打电话请假，领队倒也没说什么，自己的岗位由近旁的志愿者照看了一上午，站岗的地方多了一袋零食。 “你就是林兮？”帮忙的志愿者叫田蕊炘：“刚才你阿姨找你？” “阿姨？”林兮一头雾水，放眼整个北城，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哪里冒出来位‘阿姨’。 “喏，这是她给你的。”田蕊炘指了指。 “弄错了吧？”肯定是，林兮看着那袋零食，用手指戳了戳，也不敢吃，这一定是送错了。 “你阿姨真漂亮。” “很漂亮？”林兮灵光一闪：“她是不是头发到这里。”林兮比划着，“脸很小，皮肤像牛奶，眼睛鼻子圆圆又很精致。” “对呀，身材更好，像电影演员张俐。”田蕊炘兴奋的回答，“对了，她说她在旁边飞旋球场馆。” 林兮猜对了是谁，中午午休时间拎着零食去了室内运动馆。老远就看见苏冉在场外跺来跺去打电话，从容又优雅，只有她美人一个，像静态世界里一幅动态的画，林兮忍不住看呆。 挂了电话，苏冉挽着双臂，看看天空，又低头，好像在思考什么，最后慵懒的左右环顾无意间看到了呆若木鸡的女孩，梨涡绽开。 “林兮！” “阿姨。”林兮迎上前。 “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苏冉亲切的抱着林兮的肩头，美人顺其自然的亲切，让人舒服又不会拒绝，尽管她们才见第二面，林兮瞬间被这份带着香气的温柔迷的团团转，好像她真的是自己的亲人。几声关切问候之下，林兮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虽然她也没什么特别要做的事。 “阿姨可以请你帮个忙吗？”苏冉不经意的转了下话锋。 “好啊，阿姨，不过，是不是应该叫姐姐。”林兮已经被眼前人灌醉，像被魅惑的君王，此刻什么祸国殃民的事，都能答应。 “我真是太忙，顾不上小东，我看昨天小东的作业写的不错，他说是你教的？” 林兮点点头。 “太好了，那这样，可不可以请你这段时间比赛结束帮阿姨照看一下小东，散了训督促督促他写作业，就像昨天一样，可以吗？当然阿姨也不会让你白辛苦。” “嗯嗯。”林兮又点点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真是个好孩子。”苏冉抚摸着林兮的脸，事情如此顺利属实没有想到，但她不经意间将惊喜隐藏，化作如春水般的微笑。很多年之后再回忆，苏冉坦言，那天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那个女孩会答应，甚至没有跟她谈工资如何。 休息室里，两个小选手正在扳手腕，项东无聊的脸枕在小胳膊上，嘟出脸颊上两团可爱的肉肉，圆圆的眼睛盯着前面僵持紧攥的手掌，一会又用嘴巴吹着胳膊上软软的肉，发出“蹦蹦”声。 “小东，来。”苏冉站在休息室门口向着儿子招手，小东穿过人群跑了出来。 “看看，这是谁。”苏冉拄着儿子肩膀转个弯，林兮刚好出现他在眼前。 小东有点不敢相信，笑容已经不自觉的绽放在脸上，看看妈妈，又看看林兮，再看看妈妈。 “傻了吧，这段时间就由林兮姐姐照顾你，要听话，不能惹她生气。” 小东捂着嘴，开心从弯成月牙的眼睛里溢出来。 “这孩子，说话呀。” 项东松开手，开心的走上前，捏住林兮的衣角，“真好，是姐姐。”没头没脑的来一句。 苏冉带着两个孩子去附近餐厅用餐。 “林兮，看看想吃什么。” 接过菜单，翻开一看，林兮瞳孔微微地震。 “阿姨，我们志愿者有午餐，我想回去吃。” 苏冉看着女孩攥在一起的手指，翻开菜单随意点了个套餐，问服务员：“请问这里有运动员月卡吗？” “有的女士，2999一位，我们这里的食材都符合比赛体检标准。” “帮我开两张。” “好的，女士。” 林兮张口刚要说什么，被苏冉按下。 “这段时间你就和小东在这里吃。”苏冉摸摸林兮瘦可见骨的胳膊，心疼的说：“还在长身体的阶段，女孩子太瘦也不好，还有小东，特别挑食，你要帮阿姨督促他好好吃饭。” “嗯，阿姨，我会的。”林兮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让小孩子多吃饭，才能不算自己白吃。 菜品依次上齐，吃到嘴里，林兮感觉就是普通的菜蔬，就是吃起来有点淡，鱼也很小，像是没长大就被抓来做菜，油水好像还没有盒饭里的多。一旁的小东吃的更加索然无味，蔬菜被拨到餐盘一边，苏冉给他拨回去，正要开口教育，电话打了进来。 “我回来的时候，必须看见这些消失。”苏冉拿起电话起身走远。 项东瞅准时机，端起餐盘就要跑，林兮赶忙拦住。 “你不吃，姐姐也不好意思来。” 项东苦着小脸，坐回位置，难过的夹起西兰花。 林兮用勺子帮小东把菜塞进嘴里：“乖，多吃蔬菜才能长高。” 项东无奈的咀嚼，吃了一口，林兮又喂一口，发现有用，就一筷子一筷子喂着吃。 苏冉回来，惊讶的问：“都吃完了？！林兮，他没有偷偷倒掉吧。” “没有，阿姨。”林兮替小东打包票。 小东张大嘴巴，口腔里满是菜渣：“不信你看。” 苏冉捏捏儿子小脸：“吃没吃相，也不怕林兮姐姐笑话。” 三人笑成一团。 林兮笑弯着眼，来到北城，她好像第一次这样笑，就算是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她的微笑里也带着担忧。 午后的时间很悠闲，餐厅有休闲茶吧，点了饮品，苏冉跟林兮交代下午比赛结束后，小东要完成的作业内容。从她的角度能看见一个男子从包厢里走出，翻动书页的手停了：“南滨同学。”苏冉起身，林兮转头看见师哥，也急忙站起，小慌乱中，碰掉了自己的书袋，小东见状弯腰去捡。 “早上打扰你了，本想请你一起用午餐，感谢昨天帮忙。”苏冉的表情很客气，没有了昨天的随意，今天早上，因为没有林兮的联系方式，本想通过南滨打听的林兮的情况，稍微表达自己想让林兮帮忙照顾小东的想法，但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察，这个男孩并不能帮她的忙。还是通过徐泽恩才大概打听到林兮志愿工作的地方，费了些周折。 “您太客气，阿姨。”南滨礼貌的回应，看向林兮：“上午怎么没来。” “班里奖学金投票，老师给我请了假。” “奖学金为什么要投票？”南滨觉的不正常。 “因为……”林兮欲言又止。 “告诉我。”南滨转向苏冉：“不好意思，阿姨。” 南滨带着林兮走远，听她支支吾吾说了事情经过。 看着远处座位的两个身影，小东窝在妈妈腿上：“我不太喜欢这个哥哥。”他抬眼看着母亲：“妈妈，比赛结束，林兮姐姐还能做我姐姐吗？” 苏冉抚平林兮课本上卷起的褶皱，毛边的书页又卷起，想来上一个主人也是个勤奋的孩子，而它的新主人，将用这本旧书开启新的学期，第一学期就用旧书，想来是个精打细算的孩子，而节省，根本原因是缺钱。 “放心，一定会的，只要你拿到金牌。” 第14章 大小孩带小小孩 “有信心考第一吗？”南滨问。 “我……不知道。”林兮攥紧拳，“可这是大家的决定，如果我不能一直保持第一，就算第一年的奖学金给我，以后三年呢。” “不用担心，尽力就好，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南滨确实不担心这件事，从他的角度看来，就像大树给一棵小草遮挡风雨一样简单。他比较担心另一件事。 “项东妈妈有和你说什么吗？” “阿姨很忙，想让我帮忙照顾一下孩子，算家教吧，反正我下班也没什么事。”林兮说的很轻松。 南滨正了神色：“林兮，你和她只见过两面，还不太了解。”南滨觉的有些不放心。 林兮看着南滨，心底也生长出谨慎。 “如果昨天她送你，没回学校怎么办？”南滨胳膊撑在膝盖上抵住下颌，稍微靠近林兮。 “乐于助人，需要先保护好自己。你知道他们家住在哪里吗？如果学校联系不上你，该去哪里找？” …… 林兮带着忧虑回到苏冉和小东身边，想了想还是开口。 “对了，阿姨不清楚，现在大学生家教费该是多少，你看一小时一百可以吗？” 林兮瞪大眼：“一小时一百？！”金钱让林兮把想问的话吞到了肚子。 …… 下午，田径场上张萌承破了记录，欢呼声震天，不过，气氛并没有点燃林兮，她抬头看向直播大厅的方向，又看看脚下的零食，果然，金钱让人头脑发热。 再次见到林兮，徐泽恩非常意外，这里货多人少，林兮居然会愿意再帮忙。两个女生一起忙前忙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林兮断断续续说了来龙去脉。 “他家给你多少钱一个月？” “一个小时一百。” “什么！我实习工资一个月才一千！”真是让人炸毛，早知道有这好事，她就对项东好点。 林兮尴尬，后悔不该告诉对方，只能低头更加卖力帮忙干活。 “你算是发财了，正常学生家教一天一百已经很不错，人家给你按小时算钱，一天不得好几百。” “学姐，你好像打过很多工。” “差不多，从我上了大学，就再没有问家里要过钱。”泽恩把一大袋杂物扔到柜子最高处，脸上的表情是无奈的自豪。 “不过提醒你一句，出来打工，老板雇主都很精明，干多少活，拿多少钱，特别高工资的工作，选的时候小心点，多留个心眼。” “嗯，我也觉得是有点高。”她看学校招工的小广告，学生一天只值几十块。 “倒也不是，这里一天训练费也要一千打底，估计他家不差钱，就是……”泽恩看着林兮那张脸，“总之，出门靠自己。” …… “选一个礼物。”泽恩正要锁上库房门，里面堆满剩余的纪念品。 “不用了。” “挑一个，不用客气。出来干活，能蹭到的就要蹭。” 林兮婉拒不过，小心翼翼拿起一个杯子。 “这个最实用，还可以送人。”泽恩又塞给林兮一个，不由她推脱，关上库房。两人回到赛场，小东坐在场边，正在写作业。 “学姐，我和小东，可不可以在这里等。” “也行，钥匙给你，记得锁门。”泽恩收拾自己的东西，余光看见球桌，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兮。 “你是想让你家少爷在这里写作业，还是练球？” 林兮不好意思低头，她确实有点小心思。 “练就练呗，关我什么事。”一个月只拿一千块，她也只管一千块的事。 …… “写多少了？”林兮拿过暑假作业，翻看之后，只剩心塞。 “要不先去吃饭？” “嗯！”项东点头如捣蒜。 “走吧。”林兮伸出手，牵着蹦蹦跳跳的小东去餐厅。 “阿姨说过，每顿饭都要监督你吃青菜。”林兮端着碗，夹着筷子在项东嘴边。小孩灵敏的左右晃脑袋躲闪，小嘴禁闭。 林兮泄气的放下筷子，盯着眼前的饭菜：“算了，我是去跟阿姨辞职吧。” “我吃！”小东端起碗，大口塞进一口菜，咿咿呀呀说：“你看我吃了！” 林兮开心的弯着眼睛：“小东真乖。”再夹一筷子给小东。 小东也乐，小孩子正是漏饭的年纪，嘴巴一笑，米饭团掉了出来，他尴尬的张大嘴，把饭兜回去，扒翻扒的筷子挥出残影。 “这样才对，要好好吃饭，才能长大高个。” “像昨天那个哥哥一样高吗？”小东不经意瞄了眼大门，服务员正迎着一个男子入内。 “你说南滨师师哥，对呀，要长的和他一样高。”林兮什么都不知道，专心吃饭。 “姐姐，你喜欢他，是因为他长的高吗？” “咳咳！”林兮米饭入气管，赶紧喝水顺气。 “谁喜欢他！” 小孩仰起脸：“哦，他不喜欢你呀。” “小东，你在跟谁说话……”林兮顺着方向看过去，“南滨师哥。”急忙站起，转头在看项东，孩子低头干饭。 “小孩子乱说话……” “哦？”南滨淡淡的问：“我眼前有两个小孩，你说那个？”他抬起手，想帮女孩擦去嘴角咳出的饭粒，发觉不合适，点着自己的嘴角示意。 林兮赶紧用手抹了下嘴角，慌乱把米粒攥手心藏到背后。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嗯。”林兮点点头。 南滨拉开椅子坐下：“先好好吃饭。” “嗯。”林兮乖乖坐回来，像小东一样努力吃饭，不管她什么样子，南滨看见就很开心。 “先生今天想吃些什么？”服务生低声询问，拿给南滨的菜单簿不一样。 “随便看着上吧。” 小东放下筷子，小手搭着林兮胳膊：“姐姐，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吃饱了？正好。”林兮推开餐具：“把暑假作业拿出来。” “我想回球馆写。”小东跳下椅子，准备拿包，偷偷看了一眼南滨。 林兮准备起身：“师哥，我们……”转念一想，师哥才刚坐下，自己就走不合适。 “听说这里的甜品很不错，我还没有吃过，要一起尝尝吗？” “好。”林兮点点头，小东不乐意的拽她胳膊。 “乖，听话，快写作业。” …… 南滨的饭菜先端了上来，林兮用嘴巴吮筷子尖，不自觉的看着每个盘子，看起来和自己这边一水‘绿油油’不一样，摆盘还很好看，就是有点浪费，很大的盘子里只摆一点点食物，这得洗多少碗。也不是很馋，就是很想尝尝。 “试试看。”南滨把餐盘推向林兮。 “谢谢师哥。”林兮夹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吃到嘴里，仔细品，“这是什么？” “松露。” “是长在松树上的吗？”林兮一脸认真求知的问。 服务生上菜的手抖了一下。 “没错，再尝尝这个。”南滨指了指刚端上来的鱼子酱。 林兮耸耸肩膀躲了躲：“这个有点害怕，像生的细胞。” “姐姐，那是鱼子酱。”小东握着笔解释。 “是吗？”林兮有点尴尬，虽然没见过，也知道鱼子酱很贵，自己还真是山猪没见过细糠，她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早知道就不瞎吃，好丢脸。 “把这个端下去吧。” “好的，先生。”服务生照做。 林兮的把头埋的更深。 甜品端上来的时候，南滨切好一块递到她手里，精致的小蛋糕让林兮的心情好一点。抿了一口，甜入心口，女孩子忍不住甜品的开心，对着南滨开心一笑，感谢让她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好吃就多吃。”南滨把剩下的蛋糕都推到林兮眼前：“听说这个吃多了也不会胖。” “师哥以前没有吃过吗？”林兮捏起蛋糕上的樱桃，感觉这个果子真大，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樱桃。 南滨摇摇头：“蛋糕这种食物，需要有人分着吃。” “你没有人分着吃吗？”小东脱口而出。 南滨的被小孩子的天真扎到了心，不经意的藏起苦笑。 “快吃，吃完写作业。”林兮眼睛示意小东不要再说话。 “师哥，我喜欢吃蛋糕，我一个人能吃一整个，以后师哥想吃蛋糕可以找我分着吃。” “好。”南滨看着林兮，脸上的光驱逐了不郁：“不过……” “不过什么？”林兮问。 “记得给师哥留一口。” 林兮开心一笑。 “好” 第15章 不同路的人，也会相遇，却不能同行。 餐厅休闲区，小东埋头奋笔苦战暑假作业，南滨借林兮一步说话。 “那么晚，他的父母都不来，天一黑整个场区都没人，你们两个小孩……”南滨轻叹口气：“不安全。”尤其是苏冉对林兮的过于热烈的关注，多少有些不符合常情。 “师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替我担心。”林兮两个手掌错在一起，低下头，刘海压着睫毛微微发抖，牙根咬着羞耻：“可……我需要这份工作，它对我的重要，你这个阶层无法想象。” 不由自主，南滨的身形一晃：“阶层？” 言语轻微产生了混乱，同声传译一天，也没有当下此刻的不知所措：“你为什么要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们，我们是平等的。” “平等，是你们才能说。”虽然她、南滨、苏冉、项东都能来这个餐厅，但是菜单已经把他们区分开来，林兮就是不小心拿错高阶层菜单的人，如果不是可以负担平价菜月卡的苏冉阿姨，这个餐厅没有她林兮一双筷子。同样，苏冉母子和南滨，也不是同一份菜单。 “对我，应该叫挣扎。”林兮抬起头，她的眼神仿佛轻轻变了一个人：“刚才的鱼子酱。”她的喉咙顿了一下：“菜单上999一份。”她的记忆力几乎可以过目不忘，菜单上昂贵的价格，此时历历在目，天赋，让她铭记每一个不愿记住的瞬间。 “是不是，我的做法，伤害到你？”南滨意识到，原来自己的财富就是阻碍。 “不是的，师哥，只是我没有办法想像对999块，可以多么不在乎，就像你也没办法想像，这份工作可以救我。” 林兮松开紧锁的手掌，最不好说的话已出口，反倒轻松些：“我做好准备，也会和陈老师报备，自己会当心，也只会赚自己应该挣的钱。以后，我可能在打工赚钱这件事情上遇到很多困难，一定会被人欺负，但是我不能因为害怕，就不去做，我要养活自己，供自己上大学。” 她的话，像宣言。 你不是我可以选择的人。 南滨听出了拒绝：“师哥……我明白了，只是林兮，我希望你记住，我可以帮你。” “我记住了。”林兮回答，但她也明白，她只能求对方一次的出手相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口。 …… “好久没有人跟我的车。”苏冉曾经风靡万千，被追踪也不是一次两次。 林兮警觉的从车窗看去，车后只有那辆熟悉的车。 “阿姨，你就当没有看到，我们继续走就好。” “为什么？这小伙子”。苏冉看看后视镜，“完美。” “就是因为完美，靠太近，会让自己难过，今天不停车，以后应该就不会再遇见了。”林兮扒着车窗，想再多看一会。 苏冉淡笑，车身亮起了右闪灯，缓缓停靠路边：“小姑娘，你要记住，你值得最好。” 苏冉下车，缓步走到南滨停下的车前：“小伙子，我长的真的很像坏人吗？” “对不起，阿姨，我只是不放心我同学。” “既然不放心，就交给你。” 两人说话间，林兮已经扒着车门下车，站在路边花坛前。 “去吧，林兮，先跟他回去，明天我去见你的老师。”苏冉看向南滨：“这样，应该能放心了吧。”她笑的深意，放下人，利索的开车离去，只留下林兮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南滨犹豫的走向她。 “对不起，师哥的行为是不是不太好，你生气了？”南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像一个不道德的跟踪变态，可就是不自觉的就跟上来。 林兮摇摇头，乖乖的跟着上车。 车内气氛有些凝住，女孩紧张的抱住怀里的东西，压着心跳。 南滨想打破尴尬。 “抱着什么好东西。” “这个？是运动会的纪念杯。”林兮拿出一个展示给南滨，自己也好好欣赏。 “对了。”林兮突然想起什么，她从运动斜包里拿出吉祥物贴纸，小心翼翼给贴上去，再看看感觉更喜欢。 “有两个，是要送人吗？” “嗯。” 南滨咳嗽了一声：“我这车里也缺个水杯。” “师哥，你办公里不是有很多，怎么不带一个？”林兮问得很真诚，徐泽恩师姐都可以随手送她两个，何况师哥办公室一堆。 “对。”南滨无语：“是。”办公室里为什么要堆一堆纪念品。 …… 下车的时候，林兮给南滨鞠了一个90度的大躬，让南滨感觉自己辈分瞬间增加，想扶又缩回了手。 “谢谢师哥，送我回来。” “不用谢，正好顺路。” 林兮头摇的马尾乱撇：“不不不，师哥你不顺路，昨天你从宿舍区又开车走了。” 南滨郁闷的背过手，弯腰凑近林兮：“小朋友，就不能不戳穿师哥吗？” 第16章 礼物也是心意 9月10日，教师节。 早在几天之前，教师办公室已经陆陆续续开满学生送来的‘花’，还有高年级返校同学给老师带来的各种特产。 陈毓的办公桌上时不时会零散的出现些核桃、大枣、花茶之类，是其他老师分享的礼物。这是他第一个教师节，学生只有刚来的大一新生，班委体系也还未成型，没有班委带头给老师集体送个什么礼物什么的，虽然心中也小期待，不过大抵应该会落空。翻出钥匙准备开门，脚下好像踢到什么东西。 ‘祝陈老师节日快乐！——林兮’，包装上娟秀的字迹，让陈毓心中一悦，志愿者接送大巴五点出发，学生一定是起的更早才把礼物送到门口，心意让人感动。进了办公室，他把礼物摆在办公桌最醒目的位置，再多看一眼，然后投入到今天的工作之中。 “呦，杯子不错。”路过的老师时不时聊一句，今天人来人往，很多学生来送花送礼物，好几个班直接给老师送了个立式大花篮，摆在办公室门口左右，像新店开业一样热闹。 “这礼物实用。”赵老师抱着好几个花束，路过陈毓办公桌特意来了一句。陈毓微笑应和，玻璃杯撑着他今天的场面。 不过很快，撑大场面的人来了。 苏冉从来都是人群中耀眼的存在，尤其是她怀抱花束，在校园里优雅匆匆，二十出头的男大学生也为她的风韵倾倒，只恨自己太过年少而不敢上前，当她出现在文学院办公楼层，众人猜想起码得是院长，才能是她拜访的人物。 不成想，女神是来找的是资历最轻的陈毓，先并祝老师节日快乐，再说明来意。 这件事情很快就成为当天文学院的谈资，武馨语也去给陈毓老师送花，正好一睹苏女神的风采，听说是林兮的同学，苏冉还客套了几句。 武馨语觉的自己带去的花都被漂亮阿姨的美貌暗淡了。陈老师的桌上已经被漂亮阿姨送的花铺满，自己送的花只能先安置在地上，办公桌上还有个包装盒，上面写着林兮的名字。 林兮晚上刚回到寝室，刘珍珍就急不可耐的凑上去：“林兮，你怎么会有那么有钱又漂亮的阿姨，隐藏挺深呀。” “啊？！”林兮转念一想就知道对方说的是那位：“她不是我阿姨，不对，是阿姨，也不对。” 林兮脑袋逻辑打架。 另一边的武馨语郑重转达：“陈老师说，家教的事情他知道了，应该没问题，让你回来给他回个电话。” “谢谢。” “什么家教？”刘珍珍好奇心爆棚。 “漂亮阿姨，是我家教学生的家长。”林兮解释。 “你这么快就找到兼职工作？！”刘珍珍从椅子上站起来：“够厉害，是陈老师帮你介绍的？” “不是。”林兮摆摆手，“是我偶然遇见，是对很好的母子。”虽然她如此解释，各种实情，不关注的不在意，关注的不相信。 “家教费多少？听说至少一天一百。” 林兮点点头，照实说。 “开玩笑的吧！还有这好事。”刘珍珍眼睛瞪的老大。 “林兮！”宫阅把化妆品在桌子上磕了一下。 “挣了钱别忘还我。” “嗯。”林兮点着头从刘珍珍身边走向宫阅：“你放心，我第一个还你。” 宫阅看向林兮，目光同样扫到后边的刘珍珍。 刘珍珍白了一眼，无趣的坐回自己的位置，背对着人。 怪不得窦豆今晚没有来催她签名照，原来是回家了，林兮本想借电话跟陈老师联系。回到自己寝室，宫阅已经早早躺下，林兮知道宫阅脸上贴了面膜不能被打扰，好像一说话，面膜起了褶皱，脸也会有皱纹。 “馨语，我可以借用下你的手机吗？” “给。”武馨语递了过去。“打个陈老师？” “嗯嗯。”林兮接过电话。 刚好刘珍珍在洗手间，水声很大，武馨语开口压低声音：“明天要选班委，我可以争取你的选票吗？”这种事情，大家刚开学，谁都不了解谁，投票当然首选一个寝室。 林兮点点头：“可是，我明天可能不能去投票。” “你可以委托班里其它同学，或者，告诉老师。” 林兮觉的手里的电话有点烫手，但还是答应：“好。” …… “林兮，虽然老师不希望你一个人为了钱奔波，不过这位女士看上去很有诚意，来的时候带了身份、工作证明、居然还有家庭地址证明。总之，你要当心，每天回到寝室，不管用谁的电话，必须给我回电话，我也交代过武馨语，如果熄灯之前你没有回来，就打电话通知我。” “好，老师，我记住了。”林兮咽了咽喉咙：“老师，我觉得武馨语对班级很关心，也乐于助人，明天班委选举，我想投她一票。” “老师知道了。” 第17章 一片担心 志愿者的工作，发生了一些变化。除了正常的志愿者服务，林兮还要打自己的工。 午饭时间的主要任务，是监督小东吃足够的蔬菜，然后在餐厅休闲区午睡一会，开赛时间前送回比赛场地。 小孩不吃饭，每天都有新花样，低头扒拉饭粒，一会儿去个厕所，要不就是渴了，说什么就是不吃。 “菜是苦的。”林兮抓住小东把嘴巴里的蔬菜吐到垃圾桶。 “原来每次去洗手间都是去吐菜！”林兮边生气，边给小东擦着嘴角，回头一想自己在生气，抱起胳膊扭头就走。 “姐姐，以前的保姆阿姨也知道，都不管。”小东扒拉着林兮的衣角，追在林兮身后试图给自己开脱。 “那些阿姨是不是都工作时间不长？” 小东摸摸脑袋，“好像是。” 林兮坐回座位，小东扒着她座椅扶手，试图讨好：“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让我妈妈炒你鱿鱼。” 林兮端起沙拉，用筷子夹起一把草，送到小孩嘴边：“我不会说谎，你不吃菜，我就完不成工作，完不成工作，我还是会被炒鱿鱼。” “吃！我吃。”小东怕了，乖乖张嘴，任由林兮把草塞进嘴里，极不情愿的拒绝，在监督之下咽到胃里。 “再来一口。” 小东撅着嘴，不情愿的听话。 “再吃一口。” 林兮一筷筷的喂，小东一口口的咽，等小东吃饱，林兮感觉胳膊累的慌，然后和小东一起倒在休闲区的沙发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个小孩身上，林兮不敢多睡，怕误了起床时间，时不时瞪着餐厅里的大石英钟，看已经到点，轻轻碰碰小东。 小孩子眼睛忽闪忽闪，睁开确认是姐姐，又轻盈盈的闭上，让人的心化了。林兮戳戳他软软的脸蛋，拉着小胳膊把孩子拽起来，小东还闭着眼，任由林兮拉引着往前走，贪着最后一点迷糊的盹，摇摇晃晃的回去。 晚上的任务更重，除了要喂饭，陪着训练，还要监督写作业。 小东训练时有很强的自控力，写作业时就一点没有。不过林兮也很心疼，已经很晚，正常小孩应该可以玩一会准备睡觉，小东还要奋笔疾书，而且他似乎上课没有听讲，很多知识点两眼看着林兮，好像从来没有听过。林兮只能翻开教材，先讲解知识点，再让小东做题，一晚上作业推进速度很慢。 “小东，你上课都在干嘛？” “我没去上课。” “嗯？！” “我要训练，每天只去半天学校，所以每天下午老师讲了什么我不知道，第二天也听不懂。” “这样也行？为什么不去专门的体育学校，听说可以配合训练上课” 小东笔尖扎着橡皮，睫毛垂了下来：“妈妈有说过，只是……” “爸爸不让我去。”小东的动作停了下来。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爸爸妈妈总因为这个吵架。” 林兮似乎明白了点，感觉自己聊了一个不太开心的话题：“没关系，姐姐帮你补。”她提起精神，翻开教材，看课本上没有写笔记的地方，应该就是小东没有去上的课程，从最开始的断点开始讲。 苏冉来接孩子的时候，发现数学习题册并没有做，林兮解释：“因为小东根本不知道这个知识点，就算强行告诉他，也只是让他记住了答案。语文、英语还好点，生字词多练习也能记住，但数学是个连贯的学科，不能理解，稍微变换题型，甚至换个数字，可能就做不出来。” 合上习题册，看着眼前的女孩，苏冉思考了一下，从车前置物柜里拿出一个盒子：“这个给你。” 苏冉找过很多家教，林兮是第一个坦坦荡荡解释没有完成课业要求的老师。 林兮接过来一看，是手机，又推回去。 “是买给小东的，上一个刚被他弄丢了，还是放你这里更合适。” 老板这样说，林兮只能收下工作电话，可是她也怕丢，隔一会就要检查一下。 回到寝室第一件事，林兮先问武馨语陈老师电话多少，她要给老师报平安。 “这是你的手机？”武馨语不可思议的看着手机背后那个水果标志，并迅速引来了刘珍珍的关注。 “水果手机？林兮，你原来是富二代。”通过刘珍珍的科普，林兮才知道，她手里的手机和宫阅是同品牌，并且比她还先进一个型号，是最新款。 “这是阿姨借我，等工作结束要还回去。”林兮解释，她觉得好像没什么，自己只是拿回来一个工作手机，不过在刘、武两人的认知里，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还有不信的，是陈毓老师。 “她给了你一个最新款的水果手机？”陈毓也觉得不可思议。 “老师，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林兮有点忐忑。 “没什么，林兮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等工作结束，还给人家。” “嗯，老师，我会的。” 挂了电话一转头，窦豆的大脑袋已经杵在跟前。 “可以呀，你现在可是全楼道里手机最贵的女生。” 不用想，肯定是刘珍珍说给窦豆。 “拿来给我看看。”窦豆伸出手，林兮乖乖的递过去。这款手机国内刚刚发售，需要彻夜排队才有可能到手，窦豆想开开眼，也没什么。 “你别弄坏？你要给谁打电话。”林兮还没顾上拦，窦豆已经把电话放在耳边，估计是想试试通话感觉。 “师哥，我是林兮，这是我的手机号。” “窦豆！”林兮抢过手机，赶紧摁断。 “干嘛，师哥都留电话给你，你有手机不打给他还等什么？” 林兮气的脸红，窦豆就笑的越开心，还没等林兮发作，手机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南滨的回拨。 “好啦，我回去睡觉。”窦豆撒丫子就跑，还不让回头来一句：“我的签名！” 电话铃声像一串小鞭炮在手心里炸响，林兮接也不敢，不接也不对，在铃声的最后一秒，还是按下接听键，喉咙却不敢发声。 “是林兮吗？” “师哥……”林兮弱弱的回答：“是同学，恶作剧。” “这样？那谢谢她。” “师哥，谢什么？” “没什么，买手机了？” “不是，是雇我工作的阿姨，给我的工作手机，等工作结束要还回去，所以，这也不是我的手机。” “工作手机？” “嗯，阿姨来学校见过陈老师，他同意，手机的事我也说了，这样我每天都可以跟老师报备，他也不用担心我。” “只有他不用担心？” “还有窦豆，还有舍友，以后我也不用借她们手机打电话。” 电话里对面沉默了，就像没有通话状态。 “还有师哥。”林兮摸着头，她确实想过给南滨打电话，又怕自己多余，只是窦豆比她勇敢。 电话那边，笑了。 第18章 你曾如此出现过在我的生命中 今天，林兮用手机接的第一个电话，是窦豆打来千叮咛万嘱咐，务必一定要到张萌承的签名。 “今天是他最后一个比赛日，今天要不到就没机会了，我会哭……”说着电话那边就传来很认真的大哭声。 林兮觉的责任重大，不过张萌承选手已经破了亚洲记录，所以他的安保人员里三层外三层，并且有专用休息室，经过上次志愿者和粉丝一起要签名的混乱，任何志愿者休想靠近他的休息室，林兮看着门口又高又壮的保镖大叔，没敢说话乖乖走人。 通过多方打听，林兮知道有一个志愿者工作岗位是监督运动员尿检，用通俗的话说就是看着运动员留样，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去留样必须运动员一个人去，地点就是男厕所。林兮抱着签名簿，在男厕所门口经受每位从厕所出来的男性注目礼。 有位运动员犹豫之下，上前问她：“试剂瓶在哪里领。” “好像厕所里有……”林兮的脸已经涨红，她也是听说来的。 “请问，留样是给你？”另一个运动员捏着一个试剂瓶出来，一脸憨厚的问，还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送。 “不是，不是！”林兮摆着手，尖叫声引得厕所内外纷纷探头侧目，其中不乏熟人。 “林兮，你跑这里做什么？”南滨挡在她眼前，赶紧给小姑娘带走。实在没法解释，为什么会在上厕所时碰见女生。 林兮已经没脸见人了，只恨脚下没有缝，断断续续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守在男厕门口。 “这么喜欢他？”南滨话里不开心。 “不是。”林兮猛的抬起头解释，“是同学喜欢的不行，我是帮她要。” “是吗？”南滨有些不信，“林兮自己也喜欢吧。” “没有。”林兮摇着脑袋，急得脸红：“不和你说了，我……我要回去工作。”林兮抱着签名簿，像受惊的小兔子窜了。 …… “窦豆，我真的已经尽力，都被当成男厕所门口变态。”林兮不想回忆。但窦豆的崩溃震耳欲聋，声音穿破电话在餐厅回响。林兮无奈挂了电话，继续给小东喂菜。 小东吃了一口菜，歪过脑袋，拿起签字笔，在林兮的帽子上写下：项东。 “拿去！告诉电话里那个奇怪姐姐，以后会很值钱。”小东得意的放下笔，张嘴继续吃饭。 “好，说不定我们小东以后比张萌承还要有名，姐姐可不给其它人，我可得自己留着。” “肯定是，以后你就是大明星的姐姐。” “是嘛，我这么厉害。”林兮把小东漏在嘴角的饭里给他塞回嘴里，什么大明星，明明就是小奶团，当大明星不指望，就指望能够学会自己老实吃饭就行。 …… 因为是决赛日，赛程结束的很早，下午只有一场万众瞩目的决赛，张萌承再次刷新亚洲记录，成为整个亚洲冲击奥运会的希望之星。 颁奖典礼，观众们纷纷涌向领奖台近处，因为获奖选手会把手里的捧花扔下观众席，大家都想沾这个好运。场面一时有点乱，分不清志愿者是去疏散人群，还是去抢花，不过全场都高兴，这就是体育的魅力。 站在赛后新闻发布会门口，林兮才发现，想要张萌承选手签名的可不止她一个，她想守在门口等着张选手出来要签名，过来的时候早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志愿者和粉丝，自己已经占据不了有利地形，只能靠削尖脑袋往里挤了。张选手出来的一瞬间，林兮活动活动筋骨，心中大喝一声，冲向人群。 后悔总是来不及，林兮不是挤进去的，是被后来人硬推进去的，她感觉自己身体整个被架了起来，脚尖勉强能点地，四肢不受控制的随人墙左右拉扯，眼前尽是无尽的头发丝，危险的警报脑海里响起，失控就在眼前。 她整个身体被斜了过来，拉住不知道是谁的后领才勉强保持没有被后背的力量按在地上。 “让我出去……”声音一出口，就被淹没在嘈杂中。 保安已经开始维持秩序，“危险，散开！”人群已经从激动变的惶恐，渐渐有人意识到失控，保命比追星来的重要。 “别拉我！”林兮看不清，他知道自己抓住的人，也在往前挤，她拖累了对方，手指被硬生生掰开，这个时候，谁都只能保全自己。 林兮失去了最后的着力点，整个脸面朝下被压了下去，她本能的抱住脑袋，身体的其它部位只能蜷缩成一团听天有命，混乱不堪中，她感觉到一具身体的接触，她是倒下去的第一层人，接下来是第二层……第三层……自己肯定是受伤最重的一批，恐惧吓出了她的眼泪，她紧紧的闭上眼，希望伤害赶快过去，不要丢了小命就行。 身体的接触并没有带来预想中的挤压，反而胳膊好像被紧紧抓住。 “站起来！”一个声音穿过林兮被自己肘部堵住的耳膜，探出眼睛看到，是南滨。他撑住自己的上方，努力拉起自己。在他之上，是随时倾倒的人群。 “快。” 林兮抓住南滨，努力借力站起，人权轰然一倾，南滨支持不住，单手撑地，不知是谁又上了一脚，他整个人压了一下，脸颊蹭了一下女孩。 “对不起。”南滨为不得已的冒犯道歉，直接抱起林兮上半身让两人站起，随即把女孩护在臂膀之下，拨开人群，向外逃散。 林兮根本没有力气，只会紧紧抓住南滨前后的上衣，努力保证自己和他不要分开，人群的力量还是向前，似乎后边的人不知道前方已经发生危险，还在为了一睹张萌承的风采向前拥挤，源源不断的人群还在涌上前用欢笑着制造危险。 “都别挤，出事了！”人粥最稠密的地方发出声声怒吼，保镖从内把人流往外挤，应该是为了保证被保人的安全，至于其它，不再他们的工作考量之内。 林兮和南滨正处于前后夹击之中，前进后退的力量中合，使二人动弹不得，南滨尽力让俩人不要倒下，保持站立，是安全的底线。 第19章 人间清醒的好友 “明星是人，别人就不是人吗？”最前排的人被推倒，激动的心情瞬间变成怨恨。 保镖簇拥着张萌承，像是用肉体箍出一个‘钢圈’，硬是从人群里推出一条通道，紧挨着‘钢圈’最近的人几乎被碾压，紧随‘钢圈’之外的是两位身穿和‘钢圈’之心张萌承同款队服的运动员，他们是张萌承4*100米接力赛的同队队友，纷乱并非因他们而起，但同样受到波及。 “小心。”队员跟在‘钢圈’后边，拉起被保镖推搡的人群，对方用惊乱的眼神看着他们，反应不过来要说声谢谢。他们对大明星的喜爱已经变成不悦，把队员也归于不喜欢者的同类。 借着背后保镖推搡的力气，前方不知是谁帮了一把，南滨终于拥着林兮逃离了人墙。 “没事吧？”帮忙的这位也4*100的队员，林兮来之前遇见过一眼，他蹲在墙角，似乎门里的发布会和他无关，好像他只是在等同事下班的无聊人。又或者，他习惯了发布会结束的混乱，早早躲开。 “多谢。”南滨嘴上道谢，眼睛却紧张的查看林兮。她发髻脱落，长发垂耳边，无助的抹了下发尾，发圈挂在了手上，一头乌黑彻底披散开来，眼眶红红，脸吓的傻白，颤抖着睫毛看着南滨。 “没事，没事了，别怕。”南滨捏着她的肩膀，忽然很想抱住眼前可怜的小女孩，但被理智提醒分寸，甚至不敢帮忙拂去女孩身上的灰迹。 南滨的关护只能到此为止，林兮自己清理衣服上的灰尘，一个女孩子，因为一场单纯的追星，弄得慌乱狼狈。 “吓着了？真对不住。”队员开口道了个歉，虽然和他无关，作为同队队友，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林兮急忙摇头：“又不是你的错。” “小张也没办法，每次都这样，都怪这小子跑的快，长的又太帅。” “还好吧。”林兮从慌乱中缓过一点，语气淡淡的，有些不以为然。 “也是，和你身边这位比起来他确实还差点。”队员憨厚的打趣。 “我是说，他跑的也还好。” “啊？！”队员以为林兮是因为刚才的拥挤，对张萌承有些生气。 “接力赛的时候，我觉得你跑的也很快。”林兮认真的说：“把之前队友落下的距离都追了回来，张选手跑最后一棒才没有压力。” 队员不知如何回答：“呵呵。”干笑了两声。 “对吧，师哥。”林兮看着南滨，作为现场解说传译，他应该更能看到运动员的实时成绩，林兮期待对方印证自己的看法。 “嗯，对。”南滨点点头，微笑回应她。林兮也笑了，心底的慌乱扫去大半。 “谢谢。”队员的感谢很郑重。 “可以给我签名吗？”林兮来了兴趣，第一次真心想要签名。 队员点点头。 林兮才发现签名簿和笔早就不知所踪。左右看看，拿起自己的工作牌，可还没有笔。南滨递过来一支。 队员的签名一看就没有特别设计过，好像从来没有人要过他的签名，所以落下的笔迹一笔一画，林兮身上志愿者服装上大大小小的签名，根本认不出写的是什么名字，只有这位的无比清楚：‘粟添成’。 “要不要再合个影？”南滨提议，林兮得到队员的同意，高兴的把手机递给南滨，和运动员并排。 南滨举起手机，看着金色外壳和水果的标志，思索片刻，随即帮林兮拍下合影。 林兮抱着手机，高兴的和运动员挥手再见，小孩子的情绪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林兮奔奔跳跳的跑回南滨身边。 “师哥，你背后有点脏。”林兮上手给师哥拍拍，殊不知那是实打实的一脚，此刻背上伤势不清，正被林兮不轻不重的力气垂的滋滋发痛。 “谢谢。”南滨顺势躲开林兮的‘巴掌’，倒退一步自己拂灰。 “对了，师哥。”林兮仰起头：“我还没有谢谢你，要不是你救我，我现在可能在医院了。”不是忘记道歉，而是‘施救’的过程，让林兮有些脸红，她怕道歉太早，脸红会被看到，所以等一等，自欺欺人的希望当事人双方都可以忘记刚才的‘过程’。起码此刻，她觉得自己脸色正常的像没事人一样。 “谢谢我？”南滨微微俯身，稍微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怎么谢呢？” 林兮的脸红上涌，功力瞬间破防。不是等到师哥说句‘没关系，不用谢’就好吗？怎么还有挟恩图报？ “答应师哥一件事好吗？就当谢谢我。” “嗯。”林兮有点咬牙。 “以后不要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嗯？师哥，你为什么说这个……” “因为我有点怕。” 怕我不能第一时间出现。 “师哥，你怕什么？”林兮有点懵。 南滨也很懵，他当下解释不了自己的恐惧。 好在电话及时响起，是窦豆打来‘催货’。 “人实在是太多，我根本挤不进去，差点……”林兮刚要道歉，南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摆在她的眼前。 “差点就签不到了。” …… 挂了电话，林兮开心的看着南滨，虽然签名根本认不出，但是照片上是张萌承冲线的瞬间，猜也能猜出签名是哪三个字。 “给我的。” “嗯。”南滨微笑的点头，他本来找林兮就是要送签名照。虽然林兮显然有更欣赏的队员，但看到她达成好友心愿而开心，也算自己没有白费劲。毕竟先去找摄影师开口要照片，再借着职务之便向一个男运动员拜托签名，也让李姐笑了很久。 “窦豆肯定高兴坏了，我让她给师哥打电话说谢谢。” …… “我干嘛要谢谢师哥。”窦豆小心翼翼爱抚着照片上偶像的脸。 “为什么不呢，这签名照是师哥给的。” “是他给的没错，可他是因为你想要才去弄的，所以我干嘛要替你谢谢师哥。”窦豆把照片夹进相册。 “可……”林兮歪头一想，突然感觉窦豆说的好像有道理。 第20章 成长的迷雾 小东今天的比赛似乎打的格外出彩，林兮结束中心体育馆工作赶到室内比赛场馆时，小东正抱着球拍懵懂的接受采访，小孩子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神里有些不知所措，看到林兮丢下镜头，小跑奔了过来。 苏冉正在稍远处和几名教练模样的人交谈，扭头看见自己儿子，不由微微皱眉：“没礼貌。” 小东已经抱着林兮的胳膊，看见妈妈生气，贴着林兮更紧。 记者还站在原地等待，林兮明白，摸了摸小东的头，顺势牵着小东的手，走回采访位。 林兮站在小孩的身后，孩子放松了很多，看着镜头，等待记者发问。 “小选手，今天半决赛面对东省省运会单打冠军，觉这场比赛难不难？” 小东看了看苏冉，又扭头看看林兮：“不难。” “真是位自信的小朋友？”记者也是头一次遇到如此直白的回答：“明天决赛的对手是目前少儿组积分最高的林阳，有没有信心赢得比赛。” 小东点点头：“有”。 随着苏冉带着教练组走了过来，领头的教练林兮觉的很眼熟，很快，对选手的采访结束，镜头对准了教练。 “作为刚刚退役的世界冠军，来看少儿组比赛，是考虑选拔一些好苗子？” 林兮恍然，应该是在电视上看见过这位，肯定是位重量级人物。 教练摆摆手，顾左右而言他，好苗子这种稀缺资源，谁抢到算谁，怎么能说实话呢。虽然选手家长有意，但是没有真敲定之前，都会有变数。应付完记者，教练盯着小东，沉默不语。 一旁的苏冉，脸庞如冰封的春花。 林兮明白此时的状况，只有小东一脸单纯的看着眼前人，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站在十字路口，只顾低头抠球板上的胶。 小东倚着墙，崴着脚脖子摇摇晃晃，林兮扳着他肩膀让小孩站好，今日此刻，是他的关键时刻，不好在教练面前站没站相。小东并不是教练唯一的选择，其它家长也在努力和教练攀谈，直到教练的车已走远，家长们还站在门口目送。 苏冉回来，屈身欣慰的看着自己儿子，像欣赏自己此生最满意的作品，正欲开口，林兮先发声：“阿姨，今天还用补习吗？” 苏冉思绪一时被打断，转念：“哦，今天，今天还是再练练球，明天，明天比赛很重要。” 感觉到自己有些紧张，苏冉在球台看了几分钟，匆匆走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头看见林兮，手里拿着瓶装水，递了过来。 “谢谢。”苏冉拧开水盖饮了一口。 “阿姨，您是担心教练？”林兮试探性的问：“是想请他来教小东。” 苏冉的眼神闪了一下，惊讶于林兮的机敏，“马教练是国手，小东……未必。” “小东没有系统培养过，底子没打好，林阳一路体育学校训练到现在。”苏冉垂下眼眸，声音沁出低落：“我和他爸工作都忙，孩子现在是学习也不好，球也没打好，耽误了。” 如果儿子根本不是那块料，家长问心无愧，可如果孩子只差那么一点儿，没得名家教导，就不能怪孩子，只怨家长，这才是为人父母最过意不去的地方。 林兮努努嘴，背起手：“阿姨，我觉得教练如果真的慧眼识才，就应该选小东。” 苏冉柔软的笑笑，知道小女孩是在安慰她。 “我说真的，阿姨，小东没有好好培训，就能和林阳一起进入决赛，就说明，小东的天赋在他之上，而林阳努力之下，也只能到这儿，作为教练应该选择未来潜力更大的人才对。” 苏冉脸色一怔，萦绕在心头的懊恼瞬间散开，原本在和林阳的竞争中项东处于下风，突然就找到了反败为胜的点，如果马教练只会选一个徒弟，就算小东明天不能摘金，苏冉也有信心为儿子争取。 此时，刚才的烦心事抛之脑后，苏冉对眼前的女孩更有兴趣：“阿姨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很熟悉，好像，我们从前就认识。”现在，她明白了，就像照镜子，苏冉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聪慧，又美丽。 第21章 你是我的游乐园 “今天这么早回来。”武馨语从一大堆资料中探出身体，她已经当选了班长，桌子上堆满了‘案牍公文’，抽出其中一张，递给林兮。 “什么？”林兮接了过来，低头：贫困补助金申请表。 “快填吧，我统一交给学校。”武馨语没有再说什么。 林兮回到自己书桌前，笔尖悬在纸上，许久，落下。 …… 事实证明，运动这种事情得有天赋。林兮来到室内体育馆时，小东正胸前挂着金牌，从下往上的看林阳，额头努出一道弯，大眼睛里充满好奇：他为什么在哭，我又没打他。 苏冉双手环抱在胸前，身材站的笔直，一扫昨日的忧愁与不自信，此刻，她是胜利的家长，像一位女帅，傲世群将。 看到林兮，小东奔了过来：“姐姐，我赢了。”他看着林兮的眼神，全是期待，像是在等待奖励。 “小东真棒！”林兮竖了个大拇指，双手拍拍小东的肩头，她知道，就如同自己拿到录取通知书一样，这个小朋友也将改变自己的命运，每个人的天赋点不同，而项东无疑是更早开发出自己天赋的最大价值，从而将比同龄人更快走向人生新高度。 “我赢了，姐姐。”小东凑的更近，眼睛从期待里掺入一丝疑惑。 林兮是真的为小东高兴：“姐姐知道，我看看这个金牌，好厉害。”林兮捧着金牌，戳戳小东的小脸。 小东的眼神暗了下来，忽然跑开，跑向苏冉，抱着妈妈的大腿。苏冉被儿子吓了一跳，母子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兮走过来时，苏冉已经有些颦眉，不过现在是快乐的时刻，苏冉不想在最快乐的地方教训儿子。 “你骗我，妈妈骗人，你说过拿了金牌就给我一个姐姐！”小孩子胡搅蛮缠的劲上来，要不是已经大了几岁，估计马上就地趴着不起来，苏冉不想失态，拖着儿子往门外走。 林兮赶紧收拾起小东的背包，跟了上去。 等到了没人地，苏冉对着小东屁股拍了几下：“你也不小了，该知道你只能有弟弟或妹妹。” “我不管！我不管！你答应过的！答应过的！” 林兮尴尬的抱着背包，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现在自己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说来奇怪，当小孩子在商场看见一个非要不可的礼物时，可以在商店里肆无忌惮的打滚，但就是不敢上前先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抱在怀里。小东现在就是如此，可以和妈妈哭闹撕扯，就是不敢触碰林兮。直到被苏冉塞进车里，他也只能不甘心的看着林兮。 “林兮，让你见笑了。”苏冉不好意思的把鬓发挽在耳后，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是林兮这一周的工资。 林兮接了过来，端着信封却看向车窗里的小东，心中莫名不安。 小孩子，不哭了。原来姐姐，只是用钱买的一段服务，就像游乐园的门票，可以买到一天的快乐，现在，时间结束了，游乐园要闭园。小东擦擦眼泪，低头看看自己的金牌。 “阿姨送你个礼物。”苏冉从后座拿出一个礼盒：“这件裙子，阿姨很喜欢，但是过了穿它的年纪，但是看到那一瞬间，就很想买下。” 是件粉红色的蓬蓬裙，那天在车里等红绿灯时，无意看了眼旁边的专卖店，是当下很的火开遍市中心的‘阿伊伊’品牌。洋娃娃一样的裙摆，翻飞叠加的蕾丝，只有大学生或者二十出头的女孩可以穿的出门来。苏冉长的很美，但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嫁为人妇，很快生了孩子，人生很完美，只是青春了缺了那么一小段粉红少女时光。 ‘人不应该是毕业之后，肆意漂亮那么几年再结婚吗？’苏冉提着同样卡通可爱的购物袋从‘阿伊伊’店出来的时候，不自觉的感叹。 “后来想想，好像就是想送给你，收下吧。”苏冉很自然的托起林兮的胳膊，让女孩收下：“阿姨没有女儿，平时看上很多漂亮的东西都想买，但是最后都能忍住，遇见林兮之后，就买下了它。” “谢谢阿姨。”林兮听话的接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还给苏冉。 苏冉接过手机，心中却很不舍，似乎没了这个电话，眼前的女孩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在茫茫人海：“这样，阿姨以后找你可怎么办？” “阿姨，你可以打我朋友的电话，她就在我对面宿舍。手机里，叫‘窦豆’的名字。” 苏冉翻了翻通讯录：“是不是打南滨的电话会更快一些。” 林兮摇摇头，认真的‘分析’：“他和我不是一个年级，很难联系到我。” 苏冉无语的笑笑。 第22章 你会遇到很多人 林兮躲在厕所，拆开信封，心怦怦跳的数着鲜艳的钞票，真的是按一小时一百算的！足足三千块，天降巨款，却不由自主流下泪。 “傻瓜，发财了还哭。”她擦擦眼泪，看看旁边的礼物盒子，转移心情的打开包装，提起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好喜欢！ 果然，这个品牌扣准的就是少女心，林兮抱着裙子在厕所里蹦蹦跳跳。刚才不开心一扫而光。大眼睛转了几圈，反正已经结束工作，志愿者服装不穿也没事，索性就换了衣服。 林兮的小腿很少裸露出来，中学时代，她校服一年四季，没有多余的衣服，虽然裙长及膝盖，可光滑的小腿还有点不好意思。女孩子高兴的卫生间镜子前转圈圈打量自己，见四下无人，摘下头上的发圈，自然卷曲的长发披落而下。 “原来，穿这样的裙子果然就是要披头发。”林兮想起来洋娃娃都是蓬蓬长发。 收拾好志愿者的服装，整齐的放进礼物盒，又捏捏工资的厚度，林兮觉的自己想去做一件事情。 数日来走了很多遍的工作场地，此刻志愿者已经下班，来来往往并没有多少人，也不会认识她，可怎么林兮觉的大家都在看自己，是不是因为穿的太奇怪了？她有点脸红。 “你好，这里是工作区域，观众止步。”一名保安拦住了林兮。 “我是志愿者，就是换了衣服。”林兮翻出工作证。 “志愿者也不行，里面正采访。” “这样……那请您帮我叫一下我同学师哥，他叫南滨。” “不行，找他的人太多了。”保安已经见怪不怪。 “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吗？”一名远处的运动员早就注意到林兮。 “嗯？你也是？”林兮惊奇的看向对方，身材高大壮硕，典型的篮球运动员身材。 “我体院，你呢？”他抱着肌肉分明突兀的双臂，从上俯视着女孩。 “文学院。” “大几？”男生又问。 “大一。” “大一！”男生眼睛发亮。 林兮不懂他为什么挑了下眉头。 “叫师兄，我大三。” “师兄好。”林兮甚至还微微鞠了个躬。 男生舌头抵了下脸框：“找南滨？” “嗯，师兄，你能帮我叫一下他吗？”此时他们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中间隔着保安的把守。 “行，等着。”男神转身，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都找南滨。” 林兮站在门口，迟迟不见有人来，保安脸色如铁，林兮有些害怕往旁边挪了挪，怕自己‘碍眼’。 终于等到刚才帮忙的师哥出来，却带来一个失望的消息。 “他下班了，我找了一圈，费老劲。” “啊？！他不是平常都工作到很晚吗？”虽然一反常态，林兮并没有怀疑，谢过帮忙师哥，准备去赶大巴回学校。 帮忙师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果然，等林兮跑到停车场，最后一趟大巴果然已经开走，今天麻烦了。 “师妹，误车了？”算准时间，帮忙师哥准点出现。 “上来，捎你一段。” “谢谢，不用了，我打车。”林兮怎么可能舍得打车，托辞罢了。 “怕我是坏人？一个学校的。”男子抽出参赛证，穿过车窗给林兮看。 林兮警惕的上前两步，瞅了瞅：“这上面说你是参赛队，也没说你是那个学校。” “哼！那这个呢？”他抽出一件运动衣，上面是北城大学的校徽，“认识吧，我总不能随身带着学生证吧。” 林兮还是迟疑。 “对对对，这个！”关键时刻，饭卡帮了大忙，林兮接过来，背面是学生信息：孙覃涛。 林兮信了，道了谢，坐上了车。 “师妹，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林兮，孙师哥。” “唉，林兮，你说要是你不是我们学校的怎么办？” “我是。”林兮翻出工作证。 “这上面只说你是志愿者，又没写你是那个学校。” “我……”林兮这才反过来，果然，没写。 孙覃涛嘴角笑了笑：“要不你也给我看看饭卡？” “我还没有饭卡。”林兮想起了件不开心的事。 “呀，这可麻烦了，要是我被你拐了怎么办。” 林兮无言以对，怎么自己就成了坏人。 看着她丹唇微起的模样，孙覃涛勾起了嘴角。 林兮喜欢在车停下来的时候，仔细看窗外有什么景色，这是随机的，就觉的有很有趣，而外边此时正好是烧烤摊。 见她看着出神，孙覃涛给她降下车窗，食物的香味更真切，林兮双手交叠在车窗上，垫着下巴看着滋啦作响的铁板。 “晚上没吃饭？” “嗯。”她是真没吃。 “正好,我也没吃。”孙覃涛一个抢道，车停在路边。 第23章 吃人家嘴软 “来了，吃点什么？”老板迎客。 “看着上。”孙覃涛甩下手里钥匙，掏了张椅子坐下，回头一找，林兮正在烤鱿鱼的小摊咽着口水，她可比铁板上的鱿鱼诱人多了。 “哥，先上酒。”孙覃涛递了个眼神，老板秒懂。 “好嘞。” 林兮举着烤鱿鱼，抖动的鱼须上裹满酱汁，滴滴答答往下流，她用手心接着，生怕掉在裙子上，小心翼翼的坐下：“给，孙师哥。” 孙覃涛接过串，“这么宝贝这裙子，男朋友送的？” “不是。”她回答的脸不红心不跳，让人信服。此刻她的注意力都在食物上，张着嘴寻找串上适合下嘴的地方，张牙舞爪的鱿鱼须，好像从那个方向都会把酱汁粘在脸上，索性啃了下去，果然弄了个大花脸。 “真笨，看我。”孙覃涛张着大嘴，直接把不听话的须子全囊在口腔，一嘴下去就撸了大半，“学会了吗。” 林兮试着学，还是弄的一脸狼狈，左右找纸，刚好这张桌子上没有，孙覃涛胳膊长，隔空掏过邻桌的纸巾包来，抽出一张，想搭在林兮的嘴边。 林兮以为是好心，接过纸巾说“谢谢”，刮墙一样的擦拭脸上的酱汁。 服务生搬过来一箱啤酒，吨在地上，孙覃涛抽出一瓶：“小点力，再把妆给卸了？” 酒起子撬酒盖的一瞬间，孙覃涛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居然是没化妆，他警惕的凑近，像窥视食物一般，仔细扫描，女孩有些尴尬，躲远了些。 花丛浪荡多年，孙覃涛心底一亮，‘南滨这货，艳福还真不浅。’ “会喝酒吗？”孙覃涛把整瓶推给林兮。 女孩摇摇头。 “这可得学，师哥先给你打个样。”顺手又开一瓶，正准备仰脖子灌，林兮抓住酒口。 “你不是运动员吗？我听说运动员不能喝酒。”照顾项东几天，多少还是懂点体育比赛的禁忌。 “明天休赛，酒精一天就代谢完了。”孙覃涛手下使劲，林兮换两只手拽着不放，“还有开车，不能喝酒” “不开了呗。”这是他喝酒的目的之一。 “那怎么回学校？” 孙覃涛凑近些，低沉的说：“就……不回学校了呗。”这是他喝酒的目的之二。 “不回去，去哪儿？”林兮顺着问题往下问，并没有意识到，她在什么境地徘徊。 看着女孩的脸，孙覃涛心里咯噔一下，‘这样的女孩子，粘上可有点麻烦。’出来玩，最好是大家你情我愿的心知肚明，这样，没有负罪感。来这么一样，像海王鱼掉进了淡水湖里。清澈见底的让人窒息。 林兮也看着孙覃浩，忽然起身走向熙熙攘攘的人群。 孙覃浩正好缓口气，让脑子运转一下，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这小孩那去了，孙覃涛左右张望，按照以往情况：女孩应该是给宿舍打电话，找个说辞说自己今晚不回去。玩的再开放点的，是去买些安全措施。 女孩回来的时候，手里是多了个东西，形状还有些熟悉…… 孙覃涛还没看清楚，就见她指着自己的肩头示意说：“师哥，你这里破了。” “嗯？！”孙覃浩反应过来：“好像是最后防那个三分，撞地板了。”当时正好比赛结束，就没处理。 “贴一下吧。”林兮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是一盒……创可贴。 孙覃涛没有接，林兮把东西放在桌上，正好服务员端上一盘烤物，是很大的贝类。 顾客说‘看着上’，老板会看着顾客开来什么车来下菜单，当然，更重要的是看同桌的女孩颜值几何，今天这位，得按最高标准。 “请问有没有炒面？”林兮问。 “有。”服务生对着厨房大喊，“一份面。” …… “不喜欢海鲜？”孙覃涛看着女孩低头乖觉的吃饭，不知怎么的，他把酒瓶放在桌底。 林兮摇摇头：“这个，应该很贵，我买不起。”林兮指着比自己胳膊都长的虾。 今天赚到人生第一笔工资，林兮对自己的奖励只有十块钱三根的烤鱿鱼，已经是极限，她觉得如果碰了桌上的其他食物，就应该为吃下去的食物买单。 “哼。”孙覃涛觉的好笑：“我请客，我会让女孩掏钱？” “应该不会，可我不能吃。”林兮认真的摇头。 “是不能吃，还是不能吃我的？如果南滨给你买的呢？”孙覃涛扯下龙虾一条腿，用牙齿咬开坚硬的壳，在嘴里把虾肉嚼碎。 林兮想起餐厅里的999元一份的鱼子酱和松露，如果当时知道那么贵，也不会吃。 “也不会。”林兮回答。 “那你今天找他是干嘛？”孙覃涛可不信，一个志愿者下班特意穿成这样子，不是去约会去干什么？ “我想请他吃饭，谢谢他帮我。” “他帮你什么？”孙问。 女孩不想说，低头吃东西。 孙覃涛问不出来心中有气，掰开一只螃蟹，“我今天也帮你了，喏，送你回学校，你怎么不说谢谢我。” 林兮想争辩，不过觉的有道理，余光扫过桌面：“我帮你买了创可贴？” “这就行？！”孙覃涛觉的亏。 …… 吃的差不多，孙覃涛拿起桌上的创可贴，起身就走，林兮问：“不付钱吗？” “不用管。”孙覃涛对着店里：“大哥，记账上，走啦。” 老板特意迎出几步：“行，兄弟，慢点。” 林兮问近旁的服务生：“炒面多少钱？” 服务生是和林兮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十块。” 林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十元纸币，放在桌上。 孙覃涛懵了，这是第一次，自己带出来的女孩主动付账。这十块钱表示，他没有资格把女孩带向任何一个地方。 他拿起桌上的钱，揣进裤兜，生气又无语的对林兮说：“好，挺好，我回头结账，把你这十块钱一块给交上。” 第24章 不知所以的生气 晚夜，体育场演播厅。 其实，也没什么活，就是不想回家。 南滨打开电脑，看看能做些什么，进来个电话，是林兮的同学。 “师哥，林兮和你在一起吗？”窦豆问。 “她还没回学校？”南滨不自主的站起来，抬手看表。 “没呀，刚才她手机给我来电话，是她带的那个小孩，说林兮今天很早就结钱走人，手机也还了，我看宫阅都在宿舍。” “我去场馆里找找，如果她回去，马上给我打电话。” “好，师哥，不过也没什么吧，她那么大的人，也许是发了工资去哪玩也不一定。” 南滨刚走出演播厅大门，保安上前：“下班了？刚才有个女孩找你。” “女孩？在哪儿？” “跟另一个男运动员走了。” …… 总之，在停车场监控里，南滨看见对方递给林兮一张‘卡’的时候，大脑就炸了，理智全崩盘。 孙覃涛是北城大比赛成绩最硬的运动员，也是因此被录取到北城大。名声用彦泽的话总结：“北城大的流氓，他敢称第二，只有孙覃涛敢称第一。” “我刚问熟人，说那孙子刚在串吧带了个新女孩。”彦泽在网咖打游戏正嗨，肩膀夹着手机还不忘补一句，“听说超漂亮，这小子惯常套路，在串吧把女孩灌醉，然后那什么……喂喂喂！” “什么情况？！”彦泽扔了手机，敲击键盘的手指有些没劲，扔了耳机起身，拍了旁边同伴一把：“先撤，今晚全算我的。” 南滨找到解决问题最简单也最好使的办法，他打给陈毓，请陈毓打电话给体院辅导员。 …… 孙覃栋正开车，看见导员来电就头疼，可又不能不接，插上耳机：“喂，导员大人，晚上好。” “哪呢？”体院导员都睡了，接到陈毓的电话不用明说就知道怎么回事。 “二环边儿，堵着呢？” “现在，立刻，回学校来。” “干什么。” “少废话，先到学校。”体院导员没废话，挂了电话给陈毓回电：“半小时之内那小子没到校门，你给我说。” 孙覃涛扔了耳机，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林兮，‘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背景。’没多会，车子转个弯看见校门，老远瞅见门口站两个男生，彦泽和南滨，心里大概明白什么情况，自己便宜也没占着，真要动手还得一对二，算了，惊动了学校，没必要闹大。车停远了几步，把林兮放下，掉头开溜。 林兮换了衣服，珊珊走近时，南滨才看清。 “你跑哪去了！” “师哥，你怎么在这。”看见南滨，林兮好开心，蹦跳几步上前。 “回答我，怎么回来的！” “是那个师哥送我回来的。”林兮回头指过去，车子早没影：“走了吗？他是体育系的，还是参赛选手。” “谁让你坐他的车！没有人告诉过你，不可以坐陌生人的车吗？” “不是陌生人，也是我们学校的，而且我不是也坐过师哥的车吗？” “我会把你送回学校，别人可不一定。” 看着林兮不敢回话，南滨收住语气：“我不是给过你电话，如果没赶上大巴，就给我打电话吗？为什么不打电话？” “手机，还给阿姨了？” 南滨被气的头昏，早就忘了这茬。 “你去去找我了？为什么不等下去。” 林兮手指往后指着孙覃涛消失的方向：“孙师哥说你，下班了。” 南滨被气的嘴唇张着却不知道说什么。 林兮这才明白：“他骗我。” “既然不聪明，就别乱信人。记着，以后回不来，就去找我，我不会比你下班早。”南滨打量着林兮，应该没发生什么事，丝毫没注意，小姑娘一身漂亮打扮，担心惊恐麻痹了他的审美。这时候有心情欣赏的，只有彦泽。 “师哥，你不住学校，你其实不顺路。” “我不顺路，为什么要送你，我不就是就不顺路，怎么就不能送你。” “好了，好了。”彦泽出来圆场：“师妹这不也平安回来了，那什么，今天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儿再说。”挡着点南滨，让林兮先走。 “师哥，我先回宿舍了。”林兮心里失落，说了再见，耷拉着脑袋走了。 南滨觉的林兮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还准备跟上去，彦泽拖着表弟开车走人。 车上，兄弟二人。 “行啦，这不是那小子也没下手吗？倒是你，有点吓到小孩。” “我没生气，我是着急，怎么这么没有防备心，我一个不留神她就。” “不是，你是她什么人呀，啊？！人想坐谁的车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是她师哥。” “我还是她师哥，看见没，这一学校都是她师哥，体育系那小子也是。小姑娘长的那么耐人，要不是我是你哥我早下手了，还轮到着什么体育系。” “下车。” “你知道我就是嘴贱，我闭嘴，闭嘴。” “我再说最后一句啊，就一句，你没发现，人小姑娘今天特意换了身衣服去见你？” 一个刹车给彦泽一个踉跄，“我去！”表哥抱着鼻子继续开导：“想想，人还散着头发呢。” 见南滨终于开窍，耐心的继续说：“姑娘精心打扮去见你，结果你一见面就凶人家。”彦泽指出了问题关键。 第25章 和光同尘 推开宿舍门，舍友们睡意一散。 刘珍珍：“哇，林兮，你怎么了？中彩票？” 武馨语从床上探出头：“回来了？我跟陈老师说一下。” “陈老师怎么问我？”林兮仰着脖子，奇怪今天晚上怎么好像大家都在找她。 “我也不清楚，陈老师说你回宿舍跟他说一声。”武馨语已经拨通了电话，很快把电话递给林兮：“老师让你接电话。” “陈老师。” “林兮，老师不是要管你交朋友，虽然你还小，但是上了大学，正常的交往可以，但是孙覃涛，老师建议你还是保持距离，今天要不是南滨……？” “南滨师哥？” “他也……算了。”陈毓断了话头：“早点休息。” 林兮把电话还给武馨语，扭头差点撞上刘珍珍八卦的脸：“你是和南滨师哥去约会了吗？” 宫阅的床响了一下。 “没有。”林兮强烈否定，“真的没有。” “你穿这么漂亮……”刘珍珍不信，怎么看都像是去约会。 “裙子，裙子是雇主阿姨送我的。” “还有这么好的事。”刘珍珍摸了摸裙子的边料：“你运气总是这么好，真羡慕。” “林兮，你可回来了。”窦豆推门而入，正好把林兮和刘珍珍分开。 “听说你被体院大渣男缠住，没事吧。”窦豆左右检查，把林兮扒拉的转圈圈。 “得亏南滨师哥出手，听说都给他导员打电话，这裙子不是他给你买的？” 这个‘他’字，此话入耳的人心头一动。 “不是不是。” “其实是也没关系，我们又抢不过你。”刘珍珍抱着要洗的衣服，径自去洗手间。 窦豆这话口气不对，抱着胳膊来一句从后边来一句：“当然，谁叫林兮长的好呢。” 林兮赶紧拉着窦豆出门去过道。 “你拉我干嘛，你忘了她闹你奖学金的事？” “这件事是全班的决定，不是她一个人能左右。” “反正你们宿舍……”窦豆摇摇头，“我那表妹，也不是善茬。” 和睦相处的前提，是和光同尘，大家旗鼓相当，尤其是物质基础一样，不然肯定不平衡。 “不说她们，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林兮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自己什么都没做，进了学校就被南滨一顿‘教育’，还被陈老师‘建议’。 窦豆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两下一结合，事情大概有了轮廓。 “体院乱着呢，听说孙覃涛有个女朋友怀孕，还撞见他劈腿，一着急孩子没了，人家长闹到了学校，要不是因为他成绩太好，早就给开除。” “害怕了？”窦豆凑近林兮，看她脸色不对，“所以以后那人千万不要招惹，记住了？” “我看孙师哥，也不像……”短暂相处，林兮没觉得有那么严重。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一个人在北城，小心点总没错。听说，男生最了解男生，陈老师和南滨师哥都提醒你，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林兮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楼道里一阵骚动，武馨语匆匆跑过来。 “林兮，她俩闹起来了，窦豆你快劝劝你表妹！” …… “你能大早上叮叮当当，我还不能晚上洗衣服了！不就家里有几个钱，既然不差钱，干嘛挤宿舍。” “我掏了钱，想住就住。喜欢洗衣服是吧。” 宫阅夺过刘珍珍手里的盆，扬手泼在宫阅的床铺，顺带误伤了刚进门的窦豆。 “不是说我有钱吗？算算多少钱，我赔给你。” “你欺负人！”刘珍珍直接扑过去，林、武赶紧拉架，混乱中，林兮听见自己的裙子‘撕拉’一声，心下一凉。 “我去找楼管！”窦豆叫道，林兮抽身出来关住门，大喊：“别打了！大学生打架是要记档案的，以后怎么办！” 宫、刘两人像是当头棒喝，手下一顿，武馨语赶紧拖开宫阅。 林兮整理整理头发，呼吸不稳的说：“大家来上学，都是为了有个好前程，是到此为止，还是继续打，闹到学校，你俩自己选。” 宫、刘二人一个怒目以视，一个愤恨难平，但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彼此都知道，为了对方不值得搭上自己。 “都不说话是吧，既然奖学金这事也跟我有关，那我说。你俩一个闹了早上，一个闹了晚上，扯平了。宫阅你不服气，也泼了刘珍珍的床铺，既然出了气，那该赔就赔，你也不是赔不起？” 窦豆扯着宫阅：“差不多就得，这要闹到学校，你不希望姑姑、姑父来跟着你丢人吧。” 武馨语看了看过水情况：“还好，大部分都在桌子上，被子明天晒晒就好，珍珍，大家还要相处四年，各退一步，而且。”她提醒道：“打架，成绩再好也没有奖学金。”点到了刘珍珍的痛处。 “随便吧，反正，我不差钱。”宫阅说完，自顾自的整理几件衣服。 “你干嘛？”窦豆问。 “回家。”宫阅开门而去，反正她有车，家又在本地，闹够了回家睡觉。 反观刘珍珍，只能收拾水迹狼藉，林兮忍不住好心：“珍珍，要不你跟我挤一挤，明天晒干就好。” “不用你管，你们一个有钱，一个有人宠，我不是你们的对手。” 噎的林兮没话。 第26章 故事还会继续，即使我们不知道结局 第二天，林兮4点半起床去赶大巴，看见刘珍珍趴在自己桌子上，勉强对付了一晚。 私心想着，宫阅既然家庭条件允许，最好还是住家走读，宿舍生活空间有限，少一人就多一份方便，而且夹在她和刘珍珍之间，林兮和武馨语都觉得难受。没想到，只过了一个晚上，宫阅就杀了回来，把一大堆购物袋堆在书桌上，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打开电脑看电视剧。刘珍珍正背对着所有人吃饭，肩膀微微发抖。 “宫阅。”林兮开口打破了平静，从工资信封里抽出两张纸币。 “谢谢你。” 林兮把纸币放在桌上，她这样大张旗鼓的还钱，是想给前天晚上的‘纷争’一个共同的台阶，林兮还了宫阅的钱，那宫阅可不可以顺水推舟把两百块‘赔’给刘珍珍。 猜到林兮的用意并不难，不过宫阅什么都没说。 大家只能这样，心照不宣的继续下去。 东亚运动会剩余的几天，林兮再也没去过演播大厅，每天按时跟着大巴回学校，第二天再继续。甚至工作的时候，刻意不抬头看向转播大厅的方向，南滨就这样永远在一个‘看得见又看不到’的位置，默默注视着女孩，他不明白自己，更不明白这个女孩。 所有比赛项目进入决赛，比赛场地每天都会有颁奖典礼，结束时运动员惯例把手中除金牌以外的纪念品、花束扔向观众席，把好运分享出去，领队已经疲乏，不再过多约束志愿者，任由学生们冲向离颁奖台最近的方向，去抢好运。 林兮工作的岗位离颁奖台不算远，本是近水楼台，可她不敢跟着人流去抢，因为感觉头上时刻有双眼睛在‘监控’着自己，只能抓着栏杆防止自己被奔流的人群撞到。 猝不及防一个东西砸到了脸上，林兮下意识的接住，是颁奖礼花束，顺着方向看下去，竟然是孙覃涛。 底下场地里，孙覃涛胳膊正搭着一位得奖运动员，很显然花束来自于此，冲着林兮深意一笑，转头看向大屏幕上的南滨。显然，他可没有忘记林兮。 回校大巴上，林兮怀里抱着花束，像抱着一颗定时炸弹，她是车上唯一一个得到捧花，还没有付出努力的人。其它人抢成一锅粥而不得，林兮却被‘塞’进了手里，路过的志愿者都多看一眼那耀眼的红玫瑰。 一进宿舍。 “哇，林兮，谁送你的花呀。”武馨语坏笑。 林兮坦坦荡荡的说：“颁奖典礼上拿的，你桌上的空瓶子还要吗。” 武馨语把塑料瓶递上：“是不是有点小。” “我看看。”林兮找来剪刀，剪掉塑料瓶上一部分，蓄上水，把花束养上，自言自语：“也算是人生收到的第一束玫瑰花。” “对了，你银行卡办了吗？助学金打卡上。”武馨语问。 “还没有，不是还没确定名单？” 武馨语看了看林兮，其他人报名人员早就有准备好的卡：“陈老师让我提醒你，你还是去办一张备用。” “再过几天可以吗？运动会结束我再去。”她每天在运动场馆，没法趁银行上班时办理业务。 武馨语有些话都到了嘴边，正巧刘珍珍推门回来，武只能说一句：“你尽快吧，不说了。”转头去了洗漱间。 闭幕式的时候南滨坐在主席台，林兮和其它志愿者一样，抬头看了一个晚上。 虽然志愿者工作很苦，但结束的时很多志愿者却不舍，东亚运动会和这座城市作别，留在很多人青春的记忆里。 然林兮最大的不舍，是没有了免费吃饭的地方。 虽然做家教挣了3000不少，但是离学费的5000还差很多，她还是拿不到学费缴纳证明，在食堂里办不了饭卡。饭卡有两种，一种是正常的卡片，另一种是贫困生专用饭卡，可以在低价窗口打饭，主食免费，但是办这种饭卡，需要贫困生证明，林兮也没有。 早饭好解决，继续啃面包，最便宜的面包片一条有20多片，每天三片可以吃一个礼拜，午饭晚饭只能泡面，可还有一个问题接踵而至，热水房也需要刷饭卡才能出热水，林兮拧着不流水的水龙头，把眼泪忍了回去，回宿舍干啃面饼。 “林兮，陈老师让把这个给你。”武馨语打饭回来，递给林兮一张卡。林兮接过来，是张饭卡，左下角有行字：教师专用卡。背面，是陈毓的照片。 林兮揣着卡，出了门。 陈毓正在微波炉前发呆，饭盒热过了头，拿出来时被烫龇牙咧嘴，丢到桌上，捏着自己耳朵，突然看见林兮站在门口，瞬间回复教师的稳重。 “林兮，找老师有事吗？” 进了门，看着桌上的饭盒，林兮把饭卡放在桌子上，“老师，你把饭卡给了我，你怎么吃饭？” “这事儿，饭卡老师平时不用，你先凑合几天，很快你的助学金就下来，到时候补了学费办卡就行。 “不用了，老师，我有地方吃饭。” 陈毓扶了扶眼镜：“拿着，小事儿，大中午还跑过来。” “老师，我……” “去吃饭。”陈毓拿起饭卡，靠近林兮的手边：“二食堂的砂锅挺好吃，去尝尝。” 林兮还想开口。 “听老师话，快去。”陈毓把卡塞在林兮手中，掀开饭盒：“对了，你的情况应该来学校的之前在当地办一张家庭情况证明，现在能补过来吗？如果有，助学金的手续就简单些，还能办饭卡补助。” 林兮不由捏紧手心，卡片在手里微微变形。 “可以吗？需不需要老师打个电话和你家，或者你们当地沟通一下。” “不！”林兮的声音很大，陈毓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筷子掉地，又没撑住老师的仪态。 “怎么了？”陈毓有点窘，他总觉得自己不适合当老师，因为没有天生的压迫感。 林兮捡起筷子，“对不起老师，我会补齐学费，能不能不要联系家里打电话。”林兮攥着筷子的手微微发颤，陈毓示意把筷子给他，林兮缓缓递过去。 或许自己的话伤了孩子的自尊心，“这样，你听老师安排拿着饭卡去食堂吃饭，老师就不打电话，行不行？” “真的不打？”林兮眼睛泛红。 “真不打。”陈毓就差给学生发誓，“可老师总要解决你在这里的吃饭问题。” “老师，谢谢你。” 第27章 展开的大学画卷 林兮攥着饭卡，来到食堂二楼，看着砂锅档口的水牌，点了最便宜的豆腐砂锅，饭卡滴了一声，档口大妈给林兮一个红色的号码牌，林兮杵在档口，脑子早就脱离了身体。 “现做呢同学，你别站着。”林兮挡道妨碍生意，食堂大妈让她站远一点。二楼以上的档口都是承包给个人，学校从刷卡机里抽取提成，饭菜比一楼稍微贵些，但种类丰富，几乎可以用省，或者市来区分菜系。 林兮终于可以坐在食堂餐桌上等餐，她把饭卡捂在手心里，像是藏住稀世珍宝一般，双手绞和在一起和砰砰猛跳的心脏做抗衡，不知道是害怕？就像饭卡是偷来的。还是什么说不出由头的感动，总之，很难言说。她的世界好像都在振动，耳朵盘嘈杂的声音混成一团，档口大妈喊了好几遍‘26号’她都没反应。 “同学，是你的饭吧。”阿姨单手端着砂锅，已经站在林兮眼前。 “是。”林兮站起来不知所措。 “牌给我呀。” 林兮赶紧从手腕上褪下来。 做完豆腐砂锅，并没有学生点单，此时临近午餐时间结束，学生三三两两，档口阿姨索性就近找个靠柱子的座位倚会儿。 离火的砂锅还在轻微的沸腾，雾气腾在林兮的眼中，湿润了眼眶，使得眼泪更容易的滚落而下。 “太辣了？”档口阿姨问。 “嗯……”林兮小声的呜咽一声。 “下回记得说‘不放辣’，我给你加点汤？” 林兮摇摇头，眼泪在脸上打了个侧滑：“挺好的，好吃。” …… 吃完饭，林兮去上次领志愿者服装的办公室领了军训服，不同的是，上次不花钱，这次交了100，林兮掂量着衣服质量，感觉不如免费的服装来的好。 军训一个月，志愿者二十天，林兮站到队伍里的时候，像白豆掉进了黑豆缸里。 “你好白呀，同学，用的什么防晒霜？”旁边的同学小声问。 “她刚回来，过两天就知道了。”另一个声音小声回应。 不用过两天，林兮第二天照镜子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近视了？还是镜子没擦干净？她擦了又擦，确定是自己黑了一圈，而且一天比一天黑，甚至是下午比上午黑。怪不得，每次训练期间休整，女生们都拿出小瓶瓶抹呀抹，喷呀碰。 她不知道，那些橘红色、蓝色、白色的塑料小瓶里挤出的白色液体到底有什么神奇的魔法，让新生楼里的女孩子们每天出门必须照着镜子仔细涂抹在裸露的每一寸皮肤上，而且还要揣在口袋里，和那个能喷出水小铁罐放在一起，等到军训一休息就先紧闭口鼻眼一顿猛喷，在烈日下轻轻拍打皮肤，加速变干，再仔细涂抹一遍又一遍。 林兮只会觉得，超市货架上那些小瓶瓶、小罐罐下面标的价格，蛰了她一下。她捏了捏口袋里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安慰自己说：夏天被晒黑，是很正常的事，冬天就白回来了，就像树木冬枯春荣，一样自然，为什么要人为干预逆转这种自然变化呢？尤其是大家的脸抹不抹防晒霜，还不是都比入学时黑了一层，这钱花了有什么用。 窦豆仔细的给林兮解释，虽然都晒黑，但是防晒霜会保证真皮层不会真的受到伤害，一旦受到伤害，皮肤会加速变老，到时候敷多少面膜都救不回来。 林兮觉的这解释玄而又玄，毕竟窦豆肉眼可见的黑了，至于真皮层在那里，受没受到伤害，谁又可知，但口袋里的钱花掉，就没了，这才看得见。 只是，晒黑不可怕，晒的分层才麻烦，帽沿遮住的部分，被没用的保护还白了一片，从眉毛开始分界开来。 窦豆捂着嘴巴，看着林兮上白下黑的脸，笑声还是从指缝里渗了出来。 “真皮层不会真的受到伤害了吧？”林兮担忧的问，要是真的一直这样分层的脸，也太有辨识度。 路过军训队伍的南滨目光投向她的一刻，这种担忧变成自卑，在一众女生‘花痴向日葵’般的脸庞中，林兮唯一一个低下了头。她现在就像一棵被整齐吃掉一半瓜子的向日葵，黑白分明像白巧克力和黑巧克力的拼接。 她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南滨走进陈毓办公室，看到林兮的背影，打招呼的话还没出口，林兮抱书低头道了句‘师哥好’一溜烟消失不见。 “男神师哥走了没有？”林兮从卫生间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看，楼道里面静悄悄。 “老师不会锁门了吧？”书包还在了办公室。 蹑手蹑脚的走出去，办公室门果然锁了，林兮郁闷的转头，迎面碰见南滨，吓手中书掉了一地，赶紧捂住脸。 但是南滨还是看见了，林兮透过指缝甚至看见他嘴角抿了一下，真是，太丢人。 “陈老师下班走了，他把书包留在这边办公室，给你。”南滨单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伸在空中，对着缩成一团的女孩不知该如何。 “你欺负你学妹了？”彦泽听见动静从隔壁办公室出来，非常好奇现在的画面。 “没有。”林兮抬起头替南滨解释，彦泽看见黑白巧克力脸，瞪大了眼睛，三秒之后，笑声才从嗓子里出来。 林兮无奈的看着两个大哥，道了声：“谢谢师哥。”接过书包，无语的逃了。 …… “嗯~~~”彦泽手指点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小姑娘有问题。” “别乱说，你刚才太没礼貌，军训晒黑很正常。” “傻弟弟，他看见你捂着小脸，看见我，一脸无所谓，你说这是为什么？”彦泽搂住南滨的胳膊，拍着他的胸口问：“实话实说，你刚才什么感觉？喜欢这种感觉，是相互作用的力。她能感觉到的，你也能感觉到。” 南滨转个身，脱离彦泽：“好好看看你的论文，你学的是法律，不是物理。” “我说你这样可容易孤独终老。”彦泽追上南滨，语重心长的‘教导’。 南滨只觉得，黑白色的小女孩……好可爱。 第28章 这是我的人生 皮肤的黑白配色中，新生们结束了军训，接下来，是十一长假。 宫阅早早收捡了几件衣物，回家休假。 看不见宫阅的刘珍珍心情大好，每天睡到自然醒，做什么都哼着歌曲。 武馨语每天七点出门，她进入校学生会，天天都有的忙。 再忙也比不过窦豆，她的偶像们黄金周行程满满，窦豆背着大相机，昼夜颠倒的不知所去。 校园，弱化了阶级。有人六点才睡，有人十点起床，有人傍晚才吃今天的第一顿饭。似乎大家都有美好的前程。 秋寒渐起，几辆大巴停在后校门，车上没有客运牌，门一开，青春又疲惫的年轻人耷拉着脑袋从车上下来，他们彼此沉默，摸摸口袋里几张薄薄的纸币，步子沉沉奔向各自寝室。唯一可能碰到的其他群体，是网吧通宵后的同学。赚钱和花钱的人，都很累。 这些低沉的年轻人刚在附近的工厂结束一晚上机械流水线工作，厂子正式工人下班后，机器并不停歇，这些从各大高校拉来的大学生，重复着按瓶盖、装零件的枯燥工作一站就是通宵。尽管他们的脑袋里是十年寒窗，但是目前解决不了明天早饭。 这样工作辛苦到麻木，唯一的好处是一晚上劳动力压榨，马上能榨出自己的工资，概不拖欠。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中介能不能立刻把客运大巴装满。白天的工作五花八门，林兮就是其中一员，她不能参加晚上的工作，是因为中介发现她未成年，进厂要看身份证，总归有些麻烦。 临时性的工作就简单多，第一天，大巴车开出市区很远，也还不到7点钟，中介放下几个女孩子，其中就有林兮，男子打了电话，简短的说：人到了。交代几个女孩下午五点还在这里等，头也不回走了。 来接她们的是一个身着浅色制服的服务员，女孩，个子不高，脸陌生又熟悉。这是一张属于高中时期的脸，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比比皆是，她们过早的拉直了头发，打上耳洞，研究起了化妆，也早早的在高考或者会考之后不知所踪，只是第一排和最后一排的学生，重逢在五星酒店的员工通道。 “跟我走。”一行人，从地面走向了底下，穿过地下车库，几辆垃圾车的后面，是员工电梯。 女服务左右张望了望：“等会儿。”顺着斑斑驳驳的墙壁半躺了下来，“咔”的一声，点了一根烟。 几个女大学生面面相觑，或许，眼前就是她们努力学习的原因，虽然同时被困在底下的一尺之地，但是她们有离开的选择。 一支烟尽，服务员起身，带着帮工们进了电梯，按下“—1”。 一层之差，气氛全然不同，所有人紧张快速的穿梭，空气是热轰轰的味道，裹着厨房的蒸汽和消毒水味，其中一部分应该来自于几台大的洗衣烘干机，从一米见方的窗口散发出来。服务员趴在窗口，潦草的在登记簿上写了几个字：“西餐厅帮工，3件，女。” 窗口里的中年女人扫了眼几个学生，从洗衣篮里随手翻腾几件，放在窗口，单手压着衣服，仔细检查了登记簿，才放手。 服务员抓着衣服，冲着其中一个女学生的浅色运动鞋：“不是说让穿黑色鞋子吗？” 学生A怯怯的开口：“中介没说……” 服务员翻了个白眼，走在前边，尽头是不算小的员工餐厅，正值用餐高峰，面食、米粥的热气微微升腾，但在地下负一无处逸出，最后只能粘腻成一团混合气体，沾染在人体皮肤上。 “不吃饭吗？”女学生B见服务员在餐厅门口要拐弯，站在原地开口就问。 “8点上工。”服务员指着墙上巨大的电子钟。 “可是中介说管饭。”学生B直言：“要工作4个小时，不吃饭扛不住。” 几个人都明白，刚才如果不是服务员电梯口一支烟，大家本来都可以早点上来。 “五分钟，够吗？” 三个学生没时间拉扯，赶紧进食堂，门口摆着蓝色塑料餐具，刚要伸手，一个脸如树皮，生洪如钟的女声：“拿旁边的！”和赶乞丐一个声调，抬头，对方的脸比声音更恐怖，像是积年在地下的沉珂。 靠在门口的服务员赶紧说：“你们是用这个！”她指着旁边一筐铁质餐盘，灰褐相间，陈年而洗不干净。 三个女生心有余悸只能照做，饭菜是一样的，但是餐具有正式工和临时工之分。 简单一碗粥，几个小咸菜，两个馒头，几个女生吃的狼吞虎咽，离开时口腔还在咀嚼。 员工通道有自己的体系，直通西餐厅的后厨，几个厨师正在处理食材，新到的货品堆在入口。狭窄、拥挤、紧凑占据每一寸空间，甚至没有地方放临时工随身带的水杯。林兮几人在关上门的储物间换了上衣，跟着穿过走廊，豁然开阔的用餐大厅，草坪远处一望无尽连着满天的高尔夫球场，五星酒店的意义就在这里，只是阳光照耀的酒店屋顶之下，有是两个世界。 林兮低下头，把杯盘餐具摆放整齐，杯子有七种颜色，小餐桌上摆两套，大的有四套、六套……她端着餐篓，一个一个摆放过去，差不多结束的时，有九点的样子。 “帮工都过来。”林兮按照吩咐集合：“我叫Andy，是这间餐厅的副经理，我说两点，干活，快点。像今天早上迟到的事情，再发生，就扣钱。”女人身穿黑色制服，胸前戴着名牌，脖子上系着丝巾。 跟林兮三人并排站立的还有两个男生，是其他中介送来的学生。想来，说迟到的是这两位。 “看着，一共三个区，楼上A1—A20，一楼B1—B20，外厅C1—C9。上菜的时候，看准台好。”Andy扫了眼五个学生，指着林兮：“你，去外边。”剩下的学生一男一女搭配，分配在A、B区。 “点菜不用你们，找区域主管，你们看准单子上菜，撤台，撤下的餐具放在整理台，男生，搬到洗碗间。” 十点钟，酒店客人们陆陆续续起床来用餐，餐厅半自助，大厅里有色拉、面包、中式餐点，如果单点，再告知服务员。林兮分配的C区虽然小，但只有她一个，以前只是奇怪为什么大盘子里只装一点点食物，现在想想可能就是用来折磨服务员，客人随便几道菜下来，不仅占满整个餐桌，撤台时的重量不如小视，很快整理台堆成小山，林兮搬不动，区域主管正背着身服务客人点单。林兮找来大的托盘，把餐具分批搬往洗碗间，临近中午，用餐的客人渐渐增多，很快就要等位，前一桌还没撤干净，新客人已经落座等着，端着餐盘一转身，还有一桌狼藉等着。 “跑哪去了！外边上菜都没人！”Andy在B区拦着林兮问。 “送餐具。”林兮指着自己刚运过来的餐具小山。 “你就站门口上菜，厨具满了叫男生来搬，不要满场跑。” “哦。”林兮答应，这岂不是很好，餐具差点没有压断腰。 第29章 成长是为痛苦买单 年轻女孩的体力，在两点之后全然耗尽。三个女孩去食堂吃饭，严格规定只有半个小时，她们在恐怖大姐的注释下，拿起属于自己的铁质餐盘，挨个铁勺之下打饭，饭菜甚至不如学校食堂最便宜的双素套餐，但是无人抱怨，因为屁股能沾到椅子已经是幸福，学生B向着一盘橘子伸手，恐怖大姐大喝一声：你们临时工没有！ 学生B收回了手，转身一瞬间小声嘀咕：“没有就没有，不能好好说话吗。” 填饱肚子，三人走回到电梯间，林兮不想上去，感觉属于休息的时间还有一点，她还没开口说，学生A和B已经齐刷刷的蹲下，三个没说过几句话的女孩无比默契的蹲在地上直到时间准时到了两点半，才按了电梯。 回到餐厅，换男帮工去吃饭，只有一个男生，他早上迟到匆忙，不认识路和三个女孩打听。 女学生B给他指点清楚多问了一句：“你同学呢？” “他不干了。”男学生回答，匆匆走了。 女学生A小声的说：“上午Andy训那个男生，还让他去外边搬餐具，他不肯，扔下衣服就走了。害的我一上午干全部的活。” “这工资肯定没戏了。”学生B。 “肯定呀，以后我也再不来这酒店打工，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也想走。”学生A。 “再撑撑，都熬过去一半，不能便宜了别人。”学生B。 下午，三个女生守在洗碗室门口，里面的男生把洗好的餐具从窗口推出来，几人用干净的毛巾把上面的水渍擦干净，分筐摆好。餐具在沸水里消毒清洗，过一遍已经成温水的凉水到女孩手中还是烫的，她们学着正式工的样子，用毛巾隔绝直接接触铁具，完成擦干水的动作准确的放在各自餐筐。餐筐是菱形的镂空筐子，尖利的铁餐叉穿过空格插在筐外，一不留神碰到能划破手指。 中餐一勺一筷解决所有问题，西餐食物很少，工具很多，刀叉勺是标配，刀具又分大餐刀、小餐刀、黄油刀，叉子有吃牛排的，吃海鲜的，吃水果的，就连勺子也分大中小，布丁和汤不用一个大小。 上午一个女孩问林兮要勺子，林兮拿给她一个汤勺，对方用勺子戳着布丁罐，问：“这能用吗？” 林兮赶紧跑去给她换，回来时区域主管已经给顾客递上了小勺，还不住的道歉。林兮也只能举着一个还是错误的蛋糕勺站在一边。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刀，比餐刀不小心划在手上都更疼。林兮数了自己擦了30个餐叉，时间居然才过了一分钟，现在还三点都不到。林兮自认自己是可以吃苦的，但是居然也到了她的极限，另外两个女孩脸上已经没有表情，擦餐具的手都在无力的发抖。最后一个餐具落到餐筐时，还不到3点半。 Andy扫描着整个餐厅，无缝衔接命令几个女孩去擦拭酒杯，这些活不让临时工干，等她们走了，就得正式工干。 杯子比餐具更麻烦，因为更好检查是否残留水渍，而擦拭的面积也更大，甚至要分颜色放好在隔断箱里，满了一箱搬走再装下一箱。林兮也慢下了手，她知道，不是做完这些就可以休息，而是在五点之前，她要一直干活。她很渴，可是不能用手里的杯子接水喝，而且带了水杯的学生B，也没机会接触自己的水杯。 忽然响起的火警警报，是她们的福音。林兮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只见所有人有条不紊的往门外走，Andy招手让她们三人跟着。从洗碗间出来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林兮一直只能从窗口看见他一双永不停止的手，此时才看清他的样貌。 大叔气定神闲的用围裙擦了擦手：“没事，火警演练，每星期都得来一回。” 林兮跟着大部队往宽阔地带去，其它部门的员工从四面八方汇聚，广播广告住客不必惊慌，只是演练，甚至不用顾客离开房间参与演练。 林兮意识到，这么大的酒店，谁会在乎多一个少一个临时工呢，集合的肯定都是正式员工。她放慢脚步，学生A、B也一样，男学生已经找到一个角落的石头坐着，三个女生也马上寻找隐蔽处，顾不得干净与否坐在石墩上。 远处应该是酒店领导在讲话，林兮无比希望这讲话长一点再长一点，直到五点最好，现在应该还不到四点…… 短暂的十几分钟休息让帮工们勉强撑到五点，秒针刚过5点零1秒，几个学生同时放下手里的活，多一秒也干不了也撑不下去。 一直紧盯着干活的Andy此刻却不知所踪，突然没有了监视，正式工们好像突然不认识这群学生，只低头干着自己的活。 “我们是不是可以走……”林兮小声说。 还是早上接帮工的女服务员冲着楼上大喊：“经理，帮工到点了。” “让他们签字。”楼上回。 几个学生在一张‘工时确认表’登记了上工作时间和名字，上面还有很多其它的名字。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女服务员说。 “那工资找谁拿？”男学生问。 “找你们的中介。”女服务员收起表格。 送学生的车很早，接学生的却很慢，等到六点，还是没看见影子。 “我们还能去员工食堂吃饭吗？毕竟回去至少八点。”学生A坐在地上问。 “别想了，你忘了食堂那个女的？”学生B。 林兮也觉是，那位把一个橘子看的都很紧的人，怎么让已经下班的临时工多蹭一顿饭。她抱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靠坐在石阶上，捶打按摩自己僵硬的腿。 七点钟快上车的时候，几个女生是相互拉扯着起身，心中抱怨的声音在嗓子里压快压不住，可是想到工资还没影，只能咽回去。 中介也很清楚，他在下车时，再挨个给学生发工资，随即马上确认明天还想不想挣钱， 学生们再有意见，都得忍着。 林兮领到了80块钱，一张50块，一张20块，一张10块。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苏冉，那份钱赚的实在太轻松，或许是当时，自己真的遇到了好人。 回宿舍的一路，林兮脑海里不停计算，距离五千的学费还有两千，自己至少还要坚持酒店工作至少25天，这样一眼望不到头的疲惫让她顾不得肚子饿，倒头就睡。 窦豆却在林兮将睡未睡的时候给她摇醒，兴奋道：“快看，我抢到周边了！加了500才到手，好不好看。” 林兮的头都转不动，只眼珠在眼眶里微微移动，看着那根发光的棒子，眼睛是如此的疼。 “好看……但是我想睡了。” 第30章 艰难一天 高中时每天五点半起床，来到大学之后，志愿者五点前集合、军训也是早起，连上十一七天每天五点起来打工，比高中还累。 林兮麻木的坚持，就像自己是一块没有知觉的石头，任凭风吹日晒，每天被中介大巴，运往不同的打工地，多数还是酒店，中介有自己的规矩，很少把同一个人连续送到同一个打工地，估计是怕打工者和用工方直接建立联系。所以，林兮从来不知，自己会去向哪儿。 今天的工作似乎还不错，为新开业的商场做入库盘点，起码可以坐着，地点还是在市中心，结束之后不用等着中介大巴来接，自己一块钱可以坐回学校吃饭，这样不用饿肚子还省钱。 林兮也学会在打工中让自己舒服一点，她把纸箱子折叠几下，垫在地上，把货物从货柜上拉下来，用扫描枪一个一个扫描条码，结束一箱之后再人工数一遍核对，最后再纸箱上贴上‘已核检’的贴纸，表上货物型号和数量。 商场主管在憋闷的库房转悠一圈就走了，打工仔们便开始轻松一些，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不过大家心里也清楚，这个活是定量不定时，早干完早拿钱走人。 “一双袜子50！”一大姐摇着头，问近旁的人：“你中介给你一上午多少？有这双袜子贵吗？” “唉，人呀……不值钱。”另一大姐摇摇头。 林兮也好奇，她们这一组整理的是一个服饰品牌，林兮透过一个透明的包装看到看到那些令人不解的价格，心想自己有钱也不会这么花，大几百买一个好像什么都装不下的包，或者和二三十块杂牌衣服没区别的短袖。其中有个包林兮觉的还蛮眼熟，仔细想想宫阅好像军训的时候用过，随意放在地上。 今天运气很好，商场还管盒饭，不过主要原因是一批货提前到了，想让打工仔们下午继续，当然工钱另算。 “算了，这活不好干。”一大哥看了看货箱上的品牌。 “为啥，不都是扫描吗？”旁边人不解的问。 “这是化妆品，齁贵还全是玻璃小瓶，不像衣服，扔一下踩一下都没事。” 经过提醒，另外几人也上前瞅了瞅：“也是，我粗活干惯了，伺候不了这金贵。” “五十块钱犯不上。” “大家先休息吃饭，商场正搭货柜架，有想干的朋友可以上去干活。”用工方还算客气，留下来继续干活的人不少，林兮就是其中一个，不过她干不了搭货架的力气活，主管挑了几个看上去稳重的人，让她们给化妆品入库。 这批货有供货单，不仅要入库，还要核对数量，如果不对要及时跟主管报告，否则出了差错，说不清是不是打工仔偷偷拿了，毕竟一瓶就要好几千，一个月也未必能赚到。 “怎么都是外国字？”大姐A看着眼花，“大学生你看的懂吗？” 林兮接过来：“是韩文。我没学过。” “这活怎么干。”大姐B。 “有中文标签，在这。”林兮翻到底面，纸质外包装都是韩语，外层塑封玻璃纸，最外边贴有中文标签。 “我的乖乖，这么小的字，底下又这么暗，我可看不清。”大姐B抱怨。 “一点点来吧，挣钱能说啥。”大姐A。 林兮渐渐发现，其实可以缩短工作步骤，因为一般盒子最大的是‘水’，其次是‘乳液’，方盒子的一般是‘霜’，最小的估计是‘眼霜’，差不多大小的是精华，看着外形大小直接判断，然后点数，数量正确就在供货单上打勾，确认一箱无误后在扫描入库，当然，她拿起商品的时候也要提着小心，因为随便一瓶能够她的学费。 等到从仓库出来，大街上都没什么人，林兮今天多干了活，没有跟中介大巴回去，所以今天赚的多，但是还落不到口袋，她紧了紧衣服，正准备去公交站。 “同学，你等一下。”林兮回头，主管正站在空荡的商场大厅。 “叫我？” “对，你过来一下。” 林兮照做，不过警惕的离对方一步远。 “你是附近的学生？那个学校，北艺？” “北城。” “嚯，厉害，过两天我们商场开业，需要几个礼仪，你可以过来吗？” “礼仪？那是做什么”林兮不太理解这个词，她来自很小的城市，不确定这个词是不是课本上教的意思。 “就是戴个斜横幅，站在门口迎宾，我看你条件挺好，有一米七吧？” 林兮点点头。 “你这是答应了？” 林兮又摇摇头？ “这又点头又摇头，什么意思？” “只是站在门口吗？” “你放心，我们这是正规商场。”主管有些无语。 林兮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有点小人之心。 “我直接找你，省中介费，工资还能高点。” “那是多少？”林兮问，林兮记得招工小广告上写礼仪一天200. “300？差不多吧。”主管摆摆手。 中介赚好多！林兮一边腹议，一边应下这个活。 第二天上大巴车时，中介支付了林兮120块钱，林兮拿着钱，心想中介会从中赚多少呢？自己上他的大巴车打工7天，他也抽成不少吧。反正这个假期，自己赚了600块。 10月8号，大一新生正式开课。林兮的书包里，装了半包宣传单，商场10月10号开业，其中的餐饮店在派发宣传单，上边还附有优惠劵。她特意选在最远的食堂门口，鼓足勇气向同学们派发。 “是那个新开的天润商场吗？” “对，第一天三折，第二天六折，第三天九折，不过要凭券才可以。” “我来一张。” 发单的速度很快，保卫大叔来的速度更快。 陈毓蹬着自行车，吭哧吭哧去保卫室领人。 “陈大爷。”陈毓掀帘而入，手里还提了袋水果。 “小陈呀，你看，陈老师，麻烦你还跑一趟。” “咱俩是本家。”陈毓把水果放在桌子上。 “我这学生给您添麻烦了，看给您这弄乱的，看看看，杯子都没地方放。”说着提着暖瓶给大爷茶杯里添水，顺手把‘碍事’的宣传单塞回林兮的手上。 “没事，没事，这也是学校规定，你看我这……” “大爷，咱爷俩我都懂，要不你看这孩子大一，下午还得上课。” “行行行，快去吧，好好学习，别老想着赚钱，学业为重。” “快谢谢大爷。” “谢谢大爷。” “我训她两句。”陈毓顺势领着林兮出来。 林兮正要反省错误，陈毓瞄了眼四下没有其他保安。 “你快，我把陈大爷拖住，你赶紧去把传单发完。” “啊。”林兮以为自己听错。 “啊什么啊，快去呀。”陈毓着急。 “哦。”林兮一溜小跑。 陈毓喝着浓茶，听陈大爷讲了一中午的‘当年事迹’，时不时还要跟着点评和慷慨激昂几句，最后顶着一脑门子的故事，苍老了10岁从保卫室出来，林兮赶紧送上一瓶橙汁。 “老师，您辛苦了。”林兮咬着下嘴唇。 “你工资能赚多少？”陈毓摘下眼镜，揉揉太阳穴。 “30。” “也算，不过咱下次可以再宿舍楼里发，礼貌的放到宿舍里边去，一般没事。” “谢谢老师。”林兮给陈毓鞠了个大躬。 “老师没事，快回去上课。” 第31章 完整的大学生活 有人说过，大学不敲课就不完整。 那要看你敲谁的课。 沈知行，全校第一知名挂。据说每届学生里，第一个惹她的学生，绝对不可能毕业。 “林兮，入学成绩第一，很牛是吗。”沈知行敲着学生名单，指甲戳在林兮名字上。 陈毓站在办公桌旁，和几年前做学生时一样：“沈教授，这个学生生活真的很困难，她绝对不是不尊重课堂，不尊重您。” “既然如此困难，生活难以为继，就应该放弃大学，不能别人放弃自己的原则来成全她的无可奈何。”沈知行撑着下巴，注意力转到电脑屏幕上，一个学生翘课的处理，超过一分钟都算浪费她的人力。 “沈教授，我保证，这个学生绝对不可能再误您的课，我一定想办法让她安心上学。” 在陈毓帮林兮堵枪眼的时候，林兮正在后台后场，本是来当礼仪，品牌总监爱丽丝用化妆刷点起她的下巴，顺手指给她一套衣服。 “您误会了，我不是模特，我是礼仪。”林兮解释。 “哎呦，我真是年龄大了，居然真让我碰到拒绝给我当模特的，出去。” 听到命令，一旁的助理立刻把林兮推出门外。 …… “今日没心情，不干了，珍妮，拿我的包走。” “好。”小助理得令，爱丽丝扭捏着翘臀，玉手扇风给自己下火，一步一麻花的往门口走，助理还没开门，商场经理推门而入。 “我说爱丽丝呀，我的宝贝，你可不能这样。”说着一个大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把人往沙发上‘扭’。 “今天我们请刘大腕来压阵，她可只让你化她的脸呀，你要一走，我们就没戏唱了。” “我看你们这个商场呀，也快倒闭了，请那个老女人来，她那个脸上皱纹多的呀，我盖的手腕都疼，你看，你看呀。”爱丽丝娇嗔的把手腕塞过去，经理捧着玉手给吹吹。 “哎呦哎呦，看给我心疼的，这样，你一会就随便化化，千万不要累着自己。”爱丽丝抽回玉手，交叠在重叠的膝盖上。 “那可不行，我可是艺术家，是艺术，是美学，懂吗？懂不懂。” “懂懂懂懂懂。” “你这个臭男人，你怎么可能懂。” “我不懂，不懂，所以，这不是求着你嘛，而且你是LU的时尚总监，我们这儿是第一家旗舰店，这要是搞砸了，老板非开销我不行，你懂的，男人要拼事业。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刘大腕是代言人，她不能在我这里，让别人给化妆造型吧，亲爱的，亲爱的。”经理也跟着起伏扭转。 “好吧，好吧，可是，今天你们那个小模特居然拒绝我，拒绝我们LU，这样我们以后怎么合作，我这张脸往哪搁，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什么情况！”经理一脸阳刚的问手下人，主管赶紧上前解释：“爱丽丝大总监，那是个学生，今天是来兼职当礼仪的，她没化妆，我想着是让她过来蹭个妆，结果……” “闭嘴！马上想办法，听见没。” 主管赶紧跑出来，找到站墙角的林兮，拉倒没人地：“我说同学，他就是想让你穿个衣服在台上走两步，没什么的，你说你惹他干嘛？” “可我不会。” “走路有什么不会，你漂亮就行。同学你帮帮忙，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也给你找了个不少兼职，你就当礼尚往来，帮我过了这关行不行。” “可……可他……” “放心，你看他那个样子，你再漂亮，他都对你没兴趣，懂不懂。”主管觉的年轻人应该懂。 “他最多嫉妒你比他瘦。”主管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经理，绝望头大。 “对了，模特价钱可比礼仪高多了，最至少加个零。”主管就差给林兮跪下。 “我做。”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主管领着林兮回来。 “快给爱丽丝总监道歉。”经理命令。 “对不起，爱丽丝总监。” “哼！”爱丽丝翻了个白眼，起身打量林兮：“哎呀呀，刚才没仔细看，你看给晒得皮肤黑一块白一块的，珍妮，拿刷子给她好好刷刷。” 林兮被摁在化妆镜前，眼前的化妆工具突然狰狞了起来，却又一声不敢吭的任由化妆师摆布。 “你都不洗头的吗！”造型师先发现问题。 “这有什么，老规矩。”爱丽丝扶着鬓角，眼睛一丝玩味。 一个年轻的助理直接把饮水机上大桶的桶装水搬下来，冲着林兮来。 是要打我吗？林兮此刻脑袋里只剩后悔和想跑，可早就来不及，后颈突然的力量把她按了下去，接着凉水咕噜咕噜往下倒，脑袋下面是一个大塑料箱，下一秒，洗发香波的味道蔓延开来。 “没经过染烫的头发，就是好，都不用打护发素。”爱丽丝指尖缠绕着林兮的长发。 “卖给我吧，你开个价。” “好。”林兮觉的自己的头发可以值很多钱。 “傻丫头。”爱丽丝凑到林兮耳边，面容和林兮在一面镜子里：“留着吧，会有人，比我更珍惜。”说完起身。 “头发别给我吹干，上台时候我要就这样湿淋淋，干了，就再拿水浇。” 化完妆，林兮冲着镜子左看右瞅，这就是化妆，还挺好的。 “换衣服。”助理指着衣服，林兮从衣架上拿下衣服，左右看看那，并没有试衣间。 “赶紧呀。” 林兮不知所措，左右的模特在助理双手撑住的简易换衣圈里快速换装，而她没有这个条件。 “去卫生间换。”助理不耐烦。 林兮如临大赦，赶紧照做，过会又提溜着裙摆回来。 高跟鞋已经放在眼前，林兮觉的那鞋跟比自己笔还长，她把脚塞进去，就像踩了高跷，在风中摇晃。 “试着走两步。”助理吩咐。可林兮腿已经不听使唤，像插在原地。 “走呀。” 林兮用尽全力一迈腿，同手同脚，直接摔倒。 “坏了，总监，她根本不会穿高跟鞋。”助理报告。 爱丽丝过来看了一眼，手指点唇角的思考一秒：“把鞋扔了，告诉主办方，给我找花瓣，把T台铺满。”转身又补了一句：“对了，再来两台鼓风机，对着T台。” …… “看见前边了吗？一群臭男人而已。把你心底，藏的最深的那个男人，现在，给我翻出来，就在今天，把他的脸随便找一个男人，按上去，想象着，他就在那里，你要走向他，然后，转身，把他吸引回来。懂了吗？”爱丽丝像一个精灵，在林兮的耳边呢喃，说完，轻轻推了一下她的后背，让她走向T台。 音乐响起，女孩赤脚踩在柔软的花瓣上，丝滑的裙摆带起的微风轻轻翻转出浅浅的花浪，林兮看着人群，脑海中浮现出一抹具象，慢慢在眼前清晰了起来，她缓缓靠近，微微弯起了嘴角，因为一张熟悉的脸，让她的害怕渐渐散去，就在触手可及时，T台到了尽头，她转身，鼓风机吹起满场的花雨，拉开了序幕。 回了T台，林兮出去去寻，后场已经引起一点点骚乱。 “我是她老师！”陈毓要进入而不得。 “老师，你怎么来了。”林兮高兴的穿过安保区，就像一个放学等来家长接走的孩子，不曾注意到陈毓脸色不对。 “我怎么来了？你怎么在这儿！”林兮出门前跟班长武馨语说了一句自己今天来天润商场打工，她被抓住翘课，班长就老实报告给老师。 “我在这里打工。”林兮还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一脸奇怪，陈老师从来不对自己凶。 “现在是什么时间，你放学打工我就不说了，上课时间，你穿这样像什么样子。”陈毓的眼睛里长了血丝。 “换衣服，跟我回学校。” 林兮低下头，挂住眼泪转身回去换衣服。 陈毓在外边看着表，十分钟的忍耐耗尽，正准备进去找人，林兮抱着书包跑了出来，头发还散着。 陈毓打了车，坐在前排，一路一言不发了。 回到学校时，正值午休时分，陈毓就近带林兮到食堂，一二楼已经停止营业，他们上了三层，这一层是半饭店性质，可以用现金，有一家石锅鱼，陈毓点了饭菜，坐了下来。 “老师，我……” “吃饭。” 林兮没有动筷子，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是刚刚她问主管要的工资。 “老师，我终于可以交学费了。”泪水噼里啪啦掉到米饭上。 陈毓多少训诫的话都被这场泪雨给浇化，又退化成那个毫无压迫感的大男生：“我没有要说你。”想起自己现在是老师，急忙收起慌乱：“老师说什么了吗？是你敲了沈教授的课，我也没办法，我着急。” 林兮哭的更凶，呜咽声音引来周围人侧目，陈毓完全不知所措，把纸巾盒往林兮那边推，发觉自己的手指尖在抖。 “你别哭，别哭……别哭呀!” 林兮反而哭的更凶。 “算我……不……老师错了还不行。” “老师，我在商场是不是做了很丢人的事情，要是被同学知道怎么办？” “你做什么了，T台模特是很正常的工作，老师……” 陈毓好像明白，自己错在哪儿：“老师不是说你穿的不对。” 他尽力整理自己的思路：“是我怕那个环境很复杂，你受到伤害，真的没有什么，你的表现非常好，说不定真的有这方面天赋。” “是老师把这个事情想复杂了，老师给你道歉。” “老师怎么能给我道歉，错的是我。” “不不不不，老师作为一个成年人，狭隘了，作为一个老师，没有注意自己的说话方式，这些都是我应该检讨的地方。没有人不会犯错，老师错了，老师就该反省。” 林兮的哭声小了很多，拿起纸巾低头擦泪。 陈毓整理思路，调整心态，继续开解到：“所以，林兮呢？时不时也应该思考一下，自己有没有做的不应该的地方。” “只是第一节课，我能自己补上。”林兮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沈老师想挂谁，校长说情都没有用，你听说第一个被她抓住逃课的人永远都毕不了业吧，是真的。” 林兮慌了：“那怎么办。” “你别急，别急。”陈毓安抚道：“老师想办法，好不好。”他无助的双手摆动，现在只要这个女孩别哭，怎么着都行。 “你听我说，你是学生，逃课是不对的，就算以后真要逃，沈教授的课绝对不能动，不对。”陈毓发觉作为老师，怎么能说这样话。 “总之，既然学费解决了，你的助学金下来，生活费也有保障，我看林兮也不是乱花钱的孩子，以后就安心学习好不好。” “嗯。”林兮点点头：“我不打工了。”打工太辛苦，要不是被逼这个份上，谁愿意受罪。 “这就对了。”陈毓松口气，终于哄住了。 “快吃饭。” “嗯。”林兮拿起筷子，突然想到什么：“老师，今天这顿我请好不好，我今天赚了2000呢。” “刚说不能铺张浪费，就忘了，老师给你记下来，等你毕了业，真正独立了，一定把这顿饭给讨回来。” 第32章 不合时宜的挣扎 说不打工，哪有那么简单，只是，林兮听话陈老师的话，不会再敲课去赚钱。学费收据证明拿到手上，再看学校外的招工小广告，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些长线、周结、或者月结的工作上。当然，实在手头没钱的时候，周末日结的工作还得做。 “我真快成你秘书。”窦豆推门而入，把手机塞给林兮。 林兮一脸抱歉的接起电话：“是的，我有时间，我记一下。” 窦豆帮忙翻开笔记本，上面记录着所有工作信息，林兮在底下又加了一行。 “好的，我明天下午下课过去，谢谢。” 窦豆推开林兮桌上一堆电话卡，跳坐上桌子，左右想搜罗个零食，奈何没有，拍了拍手。 “我说，你就是买电话卡的，能不能给自己办一个，最便宜的手机才二百，不然以后你每卖一张卡提成分我一半。” “快了，快了，只要我完成100张的业绩，就能一块结钱。” 窦豆翻了翻电话卡剩余：“你下手晚了，开学都两个月，办卡的早就办了，现在能有几个。” 林兮也暗暗叹口，因为每天课多，时间太短，没什么地方打工，只能是在宿舍楼里兜售各种东西，驾校招生、培训招生、电话资费套餐乱七八糟什么的，她也不知道那个好做，只能都试试。 “这几个呢。”窦豆指着本子上几个公司，看起来挺正规的名字，但被划掉。窦豆看着左右没人，压低声音说：“其实，你长成这样，完全能靠脸吃饭，模特什么的圈虽然看起来乱点，但是你自己走的直，再操点心，挣钱应该挺快，你十块一小时什么的活，得攒到什么时候。” 林兮第一时间脑袋里闪过的是陈毓的身影，想起那时候他的担心应该也是怕自己走偏吧。 “我身份证没满18，这些公司说不能用我。上次也是被经理找来救急，真的找正规公司当长期工作来做，有点麻烦。” “也是，不过你不会告诉对方你满了18岁？”窦豆咬了咬嘴角。 “要看身份证，高工资不是随便拿的。” “可惜，这么看也就剩下家教，对了，那小孩又打电话。” “小东？” “可不是，你给他回一个。” 窦豆和林兮不是一个班，小东来电十次有九次两人不在一块，林兮也不好意思拿窦豆的手机煲电话粥，她知道窦豆的手机接电话免费，打电话收费，所以能不回就不回。 “算了，小孩子也没什么事。” “唉！你可以问问他家找不找家教？！”窦豆灵光一闪，“你还带过他，做熟不做生。” 林兮不是没想过，但是既然苏冉阿姨没提出来，就说明人家没这个需求，自己张口，反而像是希望继续得到那份高薪的工作。 “算了，要找家教早跟我说了。对了，这个给你。”林兮从抽屉里拿出几个小瓶子，是上次化妆品促销工作时带的几个小样，窦豆为了偶像，经常外出，抱怨说大的化妆品带起来不方便，其实，也是林兮想送窦豆点什么。 窦豆看了一眼，她其实不用这个牌子，但还是收下：“这是给秘书的福利吗。” “当然不是，你是的福星，你的电话一响，我就有钱赚，这么说来，算不算你是我的经纪人？” “带你这么个艺人，我不得赔掉袜子。趁早我得给你卖了，让你霍霍对家。” “那等你当了大经纪人，换我给你当秘书，我给你接电话。 “也算了，就你这张脸，那个娱乐公司敢用你，男明星全被你迷的谈恋爱。” “要不这样，我给你当跟班，我是老板的人，如果有艺人敢打我主意，我就打小报告，让你去掐恋爱的苗头。” “这办法不错，哎呀，他到底谈没谈恋爱呀！”窦豆最近被明星绯闻闹的头大，对当下喜欢的男偶像迷恋还没过去，十分受不了其恋爱被爆的新闻。 “要不趁早换一个。”根据上次韩国偶像组合解散，被窦豆拉着半夜烧周边的经验，林兮决定还是先劝窦豆和偶像‘分手’为上策。要不万一不小心把学校小树林给烧了可怎么好，再被宿管阿姨抓着满学校的跑也挺不好意思。 “不行，我要陪他走到最后，他是我粉的最后一个明星。”窦豆宣誓。 ‘好像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林兮腹议。如果粉丝换偶像也算出轨，窦豆早就该被追星族除名，且永不录用。 趁着窦豆抓狂，林兮翻开笔记本找她抄的公交站牌，口里低语：“梧桐小学……”没有这一站，抬头问：“窦豆，你知道梧桐小学离那站近吗？” 作为本地人，窦豆转了转眼珠：“你坐地铁吧，刚开通的十号线，在那有站点，还快。” “地铁……”是林兮不太首选的交通方式，因为地铁2块，公交一块，来回就差两块钱，快能在食堂吃一顿饭。 “你不会连一块钱都要算吧。”窦豆惊的从桌子上滑下来。 这个活是去各小学门口发培训机构宣传单，每次去不同的小学，只做学生放学的一会，每个学校发完工资20，一周按学校数量结算，每趟要是再扣4块钱地铁票，到手才16。 林兮没做声，她知道，贫穷和富足都是彼此无法理解的，能不嘲笑，不嫉妒，已经很好。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去学校后门坐202吧，到青年桥下车自己问路。” “好嘞。”林兮记下路线。 …… 事实证明，窦豆的建议没错。林兮三点下课，走到学校后门就花了半小时，202出奇的难等，四点多才上车，这个工作她在其他小学门口已经做了很多次，知道小学都是5点下课，中介要求四点半人到位，趁学生没出来之前，先跟等待接孩子的家长推销几番。可眼下就要赶不及，她只能数着站点，希望不要堵车。 快五点下了车，林兮傻眼，原来还要走很不短的一段路，等她到了干活的校门口，学生放学的人流已经成河，中介自己抓着一摞简易卡通吊牌，360度转圈的发放，见到林兮眼睛瞪的老大：“去那边，赶紧。” 林兮弯腰从地上纸箱里抱出一摞卡通吊牌，跑到校门另一侧，抓紧干活。转身的片刻，看着地铁出入口，叹了口气。 吊牌是小学生喜欢的粉色小猪形象，另一面印着少儿特长培训班的信息，算是个简易的玩具，借此宣传推销。家长们可能有点反感硬塞宣传物，但是小孩会喜欢，带回家多少能让父母注意到吊牌上的广告，一百个里面有一个报名，林兮这个学生兼职就没白找。 很快，周围学生的胸前都挂上了粉色小猪，有些小学生有了还会伸手要，中介要求人手一个，不能为了完成任务一人多发，林兮只能笑着拒绝。最后，吊牌还剩半箱，今天的20块肯定不能到手。 中介大姐抱着胳膊：“你要不迟到，早就完工。” “对不起，公交有点慢，要不明天我自己过来把剩下的发完。”只有这样，林兮才能保住今天的工资。 “我明天还得去下一个学校，谁知道你会不会把广告都扔了。” “不会的。”林兮此刻又累又饿，委屈在心上泛起一层湿。 “也是好心提醒你，咱们这活时不时有公司督导暗查，你的工资可是一周一结。” “知道，我会好好发的。” “行吧，你把剩下的带走。”中介跨上自己的小摩托，呲溜一声开走。留下林兮在原地，箱子是半米见方，抱起来两只手抓不到一起，她就这样，沿着原路返回，十几分钟的路，箱子放下来好几回。 她回到下车的站点，刚放下箱子，想起来自己要在对站上车，可是心突然不想动，指导着身体顺势坐下，而且没有坐仅有的几个站点公椅，而是就坐在了马路沿上，背靠着纸箱，呆呆的看着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 “上不上？”好几趟公交车停下来，司机喊一句，坐在地上的女孩没有回应，只留下一串汽车尾气进入肺里。 她看着自己要等的回校202路就停在对面，或许大喊一声‘师傅’抱着箱子也能赶上，可她没有动，看着带自己回到栖身之地的车开走，心中毫无感觉，整个人已麻木。 这座城市入秋已经有些深，太阳落山之后，街道弥漫出繁华和寒冷，风从脖领里灌进去，身体的寒颤让林兮不得不唤醒自己，因为生病，会损失更多的钱。她抱起箱子，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慢慢的走到对面站台，等待公交。 “你这箱子超大，得再付一张票。”公交司机用目光堵着林兮，看着她卡在门口。 “上不上。”背后的乘客也催着。 “我可不可先把东西放上去。”林兮试探的问，她只在手心捏了一块钱，再出一块得让她腾出手从口袋里掏。 “先让后边人上。”司机道。 林兮赶紧上车，找地方把箱子放下，从口袋里又翻出一块钱，逆着上车的人流往投币口挤。 车开动了，车上的拥挤让其他人忍不住踢箱子壳，感觉很多余，但林兮不觉得，因为她给箱子买了票，理所应当占据一个空间，只是箱子不是人，不受挤压变形而已。 但大学里没有箱子的合理占用空间。林兮端抱着它从校门走到宿舍的一路，她能感觉到这种不合适的出现，让周围同学多看一眼，分不清这个吃力的女孩，是学生，还是来学校发传单的校外人员。 宿舍里，这种不合适的出现占用尤其明显。 “林兮，你这个箱子真的很碍事。”刘珍珍端着脸盆，扭头看着必经之路上一个挡道的巨大物体，抱怨的侧身通过。 “不好意思，我明天就拿走。”林兮已经把箱子紧靠自己这边，但是宿舍就这么大。 刘珍珍和武馨语只是路过时不便，宫阅和林兮对床，箱子直接影响到她，椅子不能靠后，衣柜门打开整个路就堵的严丝合缝。 “给你，装起来，把箱子扔了。”宫阅递过来一个超大袋子，是她买羽绒服时的购物袋。 “谢谢。”林兮接过来，武馨语刚好从卫生间出来就在跟前，帮林兮一起把箱子里的广告吊牌倒在购物袋里。 “这样你明天拿着也方便。”武馨语掂了掂袋子，看起来很结实。 “是呀，谢谢你们。”林兮把箱子折扁，购物袋推在自己衣柜前，整个过道宽敞了。她下楼，把箱子给了宿管阿姨，刚才她抱着箱子从宿管办公室门口走过时，阿姨就问回头这纸箱还要不要，她答应给留着。 第33章 你是我的骄傲 如果昨天选择坐地铁，可能真的没这么多事。 林兮从地铁下来，原本要快两个半小时的到达时间，地铁只要20分钟，而且直接从大学校门口到小学校门口，还不到四点。此时如果中介大姐在场，一定监督林兮马上向着稀稀拉拉的家长们推销，可是今天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并不想这样做。一来是此刻人太少，发传单可能会被保安驱赶，还有一方面，扣除两天的车费，她只能赚到10块钱，和她付出的劳动不成正比。林兮观察周围，这种工作会有不认识的督导暗中检查，虽然她没碰到过，但是中介总拿这事吓唬，索性就不出地铁站，躲着等校门口人多快点发完。 差不多五点的时候，林兮开始干活。可能是昨天有些小朋友没拿到，有些拿了今天还想再拿，又或者，小孩子没有价值区分，就喜欢凑热闹，他们迅速把林兮围了起来，叽叽喳喳和抢差不多。 “哎呦，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玩的。”家长一手提着菜，一手拉着自家跟着起哄的小孩，林兮手里的吊牌很快一空，小孩子一哄而散。正准备喘口气，忽然身旁一声：“姐姐，真的是你？”一个小身影扑了过来。 林兮意外：“小东？你怎么在这儿，这是你的学校？” “嗯，姐姐，你是来看我的吗？”小东眼睛亮亮的，半抱着林兮仰着脑袋。 林兮捏捏软噗噗的小脸，“姐姐……是来工作？”又补充，“但是见到小东真的好开心。” “我也开心，姐姐，不对！”小东突然严肃：“姐姐，你做什么工作？你教别的小朋友吗？” 如果是这样，真的很生气！ “不是。”林兮摸摸小脑袋，走到角落，从袋子里拿出一堆吊牌：“这个工作。” “姐姐，这是你发的？”小东很多同学胸前都挂着。 “嗯。”林兮心情有点低，不过手里活不能停，趁着一个班级出来，林兮上前发放，她能感觉到小东就在身后，应该是在原地站着，她不知道，在小东的眼睛里，会怎么看自己的呢？ “再给我一个。”一个男孩直接上手抢，林兮手没攥紧，吊牌掉了一地，她弯腰去捡，周围学生也跟着拾。 “你干什么！”小东上前推了男孩一把。 “关你什么事！”男孩不示弱，推了回去。 “这是我姐姐，我不许你欺负！” “小东，没事。”林兮上前护着小东，生怕两个人打起来。 “不过就是个发传单的，我爸爸说不努力学习，以后就像他们一样发传单！” 小小的骚动，让周围人侧目，的确，可能不止一个家长拿林兮做例子，对自家孩子说不好好学习以后就站在路边发传单。 林兮想拉着小东走，小东拧在原地：“你胡说，我姐姐可是北城大学的学生，我妈妈说让我和她学习，拿她当榜样！你每次考试都倒数，你才是以后会发传单！” ‘北城大学’四个字，让闻者吃惊。 “真的，小东，你姐姐是北城大学，好厉害。”周围的小学生崇拜的看着林兮，家长们也纷纷投来目光。 “我倒数你不也是！要发以后一起发！”两个小学生互相揭短。 “小东，你倒数？！”林兮扯住小东肩膀，不敢相信，一脸震惊。 一旁的男孩得意的笑了，扔下手中吊牌，哈哈大笑的跑了。 “姐姐……我……”小东上牙咬着下嘴唇，像犯错被抓包的小孩：“姐姐，我帮你发。”趁机逃离，跑到角落抱出吊牌，冲向他的同学们，见人就往手里塞。 林兮摇摇头，先把活干完，一会儿苏冉阿姨来，再说也不迟，不过好像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可直到放学的学生都散了，苏冉阿姨也没有来，校门口只剩下林兮和项东，还有一个空荡荡的购物袋。 “姐姐，这个袋子好大，能把我装进去。”小东玩心起，跳到袋子里，似乎一点想回家的心思都没有。 “苏冉阿姨不来接你吗？”林兮蹲到购物袋前，看着小东已经把自己打包好。 “没人接我，我自己回家。” “那你还不赶紧，一会家人等着急了。” “家里也没人，他们很晚才会回来。”小东已经玩上瘾，试图半躺在袋子里。 “什么情况，你怎么吃饭？” “对了。”小东从袋子里冒出来：“姐姐，我们去吃肯德基吧，我想吃全家桶。”桶太大，小东一个人经常吃不完。 “可是……那个……”林兮觉的自己身为姐姐应该请个客，但是也太贵了，一个桶钱够她一个星期的伙食费。 “小东，我们明天吃好不好，姐姐今天没带够钱。” “我有钱。”小东迈开腿想从袋子里出来，稍微被绊了一下，被林兮扶住，顺手拉住林兮，踢开袋子，往肯德基门口跑。两人身后只留下一个漏了底的大袋子。 林兮第一次看到全家桶里有什么，宿舍楼下经常有穿肯德基制服的送餐员，通常是一个宿舍一起点来庆祝分享，或者干脆就是馋了。她的宿舍不是可以AA制分享一个桶的氛围，窦豆的宿舍倒是经常买，每当这时，林兮总是适时的离开，或者暂时先不去找窦豆，倒不是因为吃不起，而是她不属于那个‘桶’。 “姐姐，你喜欢吃那个？”小东让林兮先挑。 “小东先吃。” “我老吃，那个都吃过了。”小东一脸无所谓。 “你最喜欢吃那个呢？” “这个胡萝卜餐包。”小东指着里面，两个比火腿肠粗不了多少的面包，拿在手里还热热的。 “这里面这么多肉，你怎么喜欢吃这个。” “汉堡里也是肉，全家桶里也是肉，吃起来都差不多，没意思，吃腻了。” “给。”林兮把小餐包递给小东。 “姐姐，你吃。” “姐姐老吃面包，和你一样，吃吐了。”这是真话，林兮总是买几块钱十几片的吐司和各种低廉量大的面包，真的是吃到无可奈何的味如嚼蜡。 “那给你吃肉。”小东从桶底拿出最大的一块鸡块，两个人交换。 林兮好久没开荤，小东正是长身体饭量也大，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干掉一个桶，林兮看着一堆鸡架，心想两个人是不是吃的有点多。 “姐姐，你还想吃什么？我去买。” “你还没吃饱？” “饱啦，但是还能吃点别的。”小东从口袋里掏出纸币，准备去点餐台。 “好了好了，姐姐吃饱了，谢谢小东。”林兮让小东把钱收起来，“现在该聊聊你的学习问题。” “姐姐……”小东尾音拉的老长，乞求放过一马，无效。 第34章 这个家的秘密 摊开课本，笔迹几乎停留在上次林兮上次教学的地方。 “你这段时间没上课吗？” “没有，是我不想学。” “为什么？” “没什么，觉的没意思。”小东把课本塞进书包，单手背在肩上：“我回家了。”但是双脚站在原地，大眼睛看着林兮。 林兮故意不说话，只看着小孩敛起嘴角的笑意。 小东等不到林兮开口，面子挂不住一狠心转身走人，脚步迈的很急，后脑勺努力长出眼睛，感受林兮是否存在。到了地铁闸机口，偷瞄林兮在自助购票机上购票，确定购票成功后，才刷自己的地铁月卡票进站。等到林兮追上他，还故意说一句：“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才没有，我也要坐地铁回学校。” 小孩子信以为真：“你在哪站下。” “你在哪站？”林兮反问。 “三元桥。” 林兮半弯下腰，勾勾小东的鼻子尖：“正好，我也在那站下。” 小东的嘴角就压不住了。 …… 项东的家足够大，也足够乱，和女主人苏冉车里的情况匹配，相对整洁的地方，是厨房，因为很少用的缘故。进门玄关处堆着很多瓶装矿泉水，家里到处是空的、或喝一半的塑料瓶，小东一脚把地上的空瓶子踢到墙角，拍了两下篮球，拉着林兮往沙发上坐。 林兮有点尴尬，把沙发上一团团的衣服归拢起来，拘谨的坐下。小东抱来一堆零食，摊在茶几本来的‘垃圾堆’上，拿起游戏机，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准备开玩。 “姐姐，吃。”小东探着身子把零食塞给林兮。 “你每天回来就是玩游戏机？” “有时候也打篮球，或者玩滑板。” “阿姨不管你吗？” “她很晚才回来，我都睡了，不知道几点。” “叔叔呢？”林兮把一小块饼干在嘴里。 “我爸?更不回来，他应该……在海城。”小东的眼睛从游戏机屏幕上挪不开。 林兮放下零食，看着小东，好像看到很多个放学晚上，他应该都是这样，在这个偌大的房间里，缩成这样小小的一团。再看看这个乱糟糟的家，林兮摇摇头，感觉再呆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多管闲事。 “小东，你好好待在家，姐姐要回学校了。” 林兮刚起身，小东像土拨鼠一样从沙发窜出来：“姐姐！” “怎么了？” “你……你……”小东眼睛一转，“你能不能帮我家打扫一下。” 有道是吃人手短，小东今天请了全家桶，自己付出些劳动也值得。 “好。” 抽起一个塑料袋，林兮在这个家里各处捡起矿泉水瓶，很快就塞满一袋子：“嗯……可以换一个小布丁吃了。铁罐饮料瓶1毛钱一个，塑料瓶五分，幼时形成的反射记忆，让林兮看见满大街的瓶子，总能和雪糕价钱对标。 “小布丁？姐姐你要吃冰棍吗？”小东说着一路小跑去厨房，抱出几个小碗。“给，姐姐。” “好小的冰淇淋哦。”林兮虽然不是想吃，但是看着这比一口果冻大不了的冰淇淋碗，还是忍不住拿起一个把玩在手，一打开，只有一个球，小东一口一个，三碗打底，林兮赶紧拦住第四个，“小东，这个虽然挺小的，但是天气凉了，再吃小心肚子疼。”林兮拿着冰淇淋要放回冰箱。 小东像小猫挠食一样扒拉，“我平时能吃十个，肚子一点感觉都没。” “不行。”林兮关上冰箱门：“你平时吃多少不管，今天我在这里，要保证你的小肚子。” “那我喝可乐。”小东伸手从冰箱里抄出一罐可乐，林兮半抢着一摸铁罐。 “这个也很凉，而且碳酸饮料喝多了长不高。”林兮不由分说把可乐‘封印’回冰箱。 “我渴。”小东气嘟嘟。 “喝水。” 小东虽不服气，还是转身去门口矿泉水堆。 “没有热水吗。” “饮水机早坏了。”小东指指客厅一角的立式饮水机，看起来很高档，但现在就是个摆设。 “那你把水拿过来，姐姐用锅给你热。” 蒸锅看起来干净，林兮还是冲洗了一遍，把桶装矿泉水倒进去，热到刚刚好，关了火，伸手去端锅柄，还有点烫，洗了汤勺，不太配套的把水舀到杯子里，小东坐在餐椅上，乖乖的接过来喝。林兮顺手把厨房周围规整收拾几下，转头去打扫其它地方。 虽然真心想用劳动回报一下小东今天请客，但毕竟是别人家，自己没经过这家大人允许，不好到处乱动，林兮简单把垃圾收集起来，扫了一遍地板，又拖洗一遍，再各处擦拭擦拭家具，给绿植浇浇水，摘一摘枯叶，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主卧她没有进去，小东的房间就随意的多，林兮把皱在一起的书本卷子铺开，拯救压在书桌缝隙各种文具玩具，拉来衣柜一瞬间，团成一坨的衣服簌簌滚落，伴着淡淡发酵的味道，应该来自于掺杂其中的袜子。 “小东，你已经十岁，应该学会洗袜子。” 小东不好意思抹着头发，自己动手把袜子翻找出来，塞进垃圾桶：“妈妈给我买了很多，我每天都穿新的，不用洗。” 林兮看着很浪费，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每个家庭有每个家庭的条件，用自己的情况去评判别人，强调了自己的贫穷，或许也为难了对方。不如低下头，帮小东把衣服折叠收拢。 “小东，天气冷了，厚衣服姐姐给你挂起来，你穿完记得挂好，这些衣服直接塞进来很占地方，这个柜子里是裤子，这边是上衣，夏天的衣服姐姐给你放在最上边，一时也用不到。” “姐姐，那夏天你再来帮我把衣服放下来，我够不到。”小东伸着胳膊，示意自己真的拿不到。 林兮摸摸他的小脑袋：“说不定，你夏天就长高了，就能够到了。” “万一没长高，没长高之前，姐姐都帮我拿行不行。”小东仰着脑袋继续问。 “好。”林兮随口答应，抬着胳膊把叠好的夏衣一摞摞放好。 小东的房间有一整面墙的柜子，上面很多大大小小的模型，有人物、有城堡、有飞机坦克，还有各种工艺品、玩具，和他从小到大重要时期的照片，家人亲友合照。 “姐姐，你别看了。”小东挡住自己婴儿时期的照片，照片上抱着他的应该是奶奶，重点是还穿着开裆裤。 林兮乐开了花，不过没有继续打趣小孩，毕竟孩子大了，要面子。 “怎么没见你打球的照片，上次拿金牌的照片不是拍的很帅吗？”林兮手下没停，随口问了句。 意外没有得到小东那个的回应，林兮抬起头，发现小东已经离开了房间，转念一想，整个家里居然没看见与飞旋球有关的任何东西，有些奇怪，按常理来说，家长应该会把孩子的优秀放在显眼的地方。 收拾好小东房间，林兮出来时看见小东又窝在沙发里，手里摆弄着游戏机，不过好像没有刚才那般起劲。 第35章 可怜的小孩 林兮走过去坐下，“怎么了？不开心？” “没什么。”小东放下游戏机，从沙发缝里抽出遥控板，按开电视，正是动画片时段，他拉过一袋薯片，大眼睛里倒映着喜羊羊。 林兮看着电视，哈哈笑了几声。 “姐姐，你也喜欢看？” “嗯。”林兮转头回答，又扭转过去，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片段、 “大人也喜欢看动画片？”小东吃惊。 “大人也是从小朋友变成大人的呀，当然可以喜欢动画片，而且，动画片都是大人拍的小朋友看的。” 小东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觉的林兮说的很有道理：“姐姐，你喜欢那个羊？” “是只，羊要说‘’只’。”林兮先纠正，再回答：“我喜欢懒羊羊。” “懒羊羊，可是他很笨，总是被抓，姐姐你聪明又好看，不应该喜欢喜羊羊，或者美羊羊？” “懒羊羊多好，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还总有喜羊羊救。”林兮托着腮，看的比小东还起劲。 小东再点点头，突然发现懒羊羊确实好命，姐姐说的有道理，大人就是聪明。 “小东喜欢哪只羊？”林兮问。 “我？”小东抱着薯片，若有所思的咀嚼，他本来喜欢沸羊羊，可是电视上沸羊羊正在骂懒羊羊，小东突然就不喜欢了，可是一时又找不到该喜欢那只羊。 “我喜欢灰太狼。”小东塞一口薯片，反正灰太狼也抓不到羊。 “灰太狼？”林兮仔细看了小东一眼，再看看电视，“我看你是小灰灰，你还别说，真有点像，萌萌的大眼睛，圆嘟嘟的脸。” “对了，小灰灰还是懒羊羊的小弟！”小东眼睛一亮。 “是吗？”林兮没有小东看的仔细，这也不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真的，有一集，懒羊羊认小灰灰当小弟！我有全集。”小东跳下沙发，跑去电视机下面翻找碟片。 “好啦，小东，姐姐相信，别找了。” “马上就找到了，这个！”小东举着一张光盘，打开CD机，电视画面直接切换。 …… “还真是。”林兮没有看过这集，里面真的有懒羊羊认小灰灰当小弟，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对着电视机认真考证了这个关键问题。 “姐姐，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宣布，我以后最喜欢小灰灰！”小东举着薯片袋‘宣誓’，心情好到爆。 林兮也开心，今天是她人生中难得清闲的一个夜晚，窝沙发吃零食看动画，每个小孩不都喜欢这样吗。不过，这不是她的生活，看看时间，自己该告辞了。 “姐姐。”小东又拉住林兮，眼珠一转：“我饿了。” “你吃了这么多零食。”林兮指着满桌的零食袋。 “零食怎么能吃饱呢，姐姐，我们泡面好不好。”小东从茶几底下抱出几桶面：“姐姐，你想吃那个口味。” 林兮看着茶几下成箱的泡面，“你真饿了？” “嗯。”小东坚定的点头。 “好，不过这个不能多吃。”林兮拿下小东手里的面桶：“姐姐给你煮点什么，好不好。” “姐姐，你会做饭？”小东不是饿，他只是想让林兮再留的久一点，自然做饭时间更长，于是点头如小鸡啄米。 刚才打扫时林兮注意到冰箱里除了冷饮，就剩几个鸡蛋，她打散了两个鸡蛋，放一点盐，蒸锅里烧开水，放了进去。 “等几分钟就好。”林兮擦擦手，看着时钟已经九点半，“小东，每天这么晚都是你一个人吗？” “嗯。”小东脑袋磕在桌面，用手指画着木桌，心情说不上不高兴，当然也不开心。 鸡蛋羹不占肚子，小东吃的急，被烫的斯哈斯哈：“这就叫心急吃不来热鸡蛋。” 林兮被小模样逗乐，递过去温水：“你慢慢吃，姐姐真的得回学校了，你一个人可以吧。” “不可以。”小东放下勺子，还是抓着林兮的衣角。 “姐姐。”他小嘴唇一咬，狠心说道：“我还没写作业呢？” “难为我们小东还想的起来写作业。”整个晚上，林兮想说写作业很多次，但是都把话咽了下去，因为不知道下次见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她希望留下好的回忆。 “好，去拿书包来。”小东抿着嘴，付出好大的代价，才把姐姐留住。此刻，不得不面对自己一塌糊涂的学业。 “没事，小东慢慢来，我们先来写语文。”语文是付出努力可以赶上的科目，不过背记的内容多，此刻小东只能照着课本把习题册写完，林兮在旁边看着数学，想想从哪里开始，小东能多少拾起来一点。 “不着急小东，先写简单的。”林兮挑着习题册上简单的题给小东，还得哄着小东不要急。“小东，写多写少，你要让老师看见你的态度。” “嗯。”小东点点头，揉揉已有困意的眼睛，继续撑着眼眶听讲。 林兮看着钟表，已经十点多，怪不得以前那么晚在体育场遇到小东，原来苏冉阿姨真的是忙，林兮看着小东圆圆的后脑勺，心里不由一阵泛酸。小东也是个可怜的小孩，每天晚上就是这样一个人孤独、无聊、晃荡、落寞。 第36章 不能总在你身边 钥匙孔终于转动，林兮和小东起身去开门，苏冉先一步晃悠悠的进门，一起回来还有满天酒气。 美人醉眼迷离，风韵更见几分，进门就抱住自己儿子：“我的宝儿。”拖着儿子一起晃晃悠悠，欲倒非倒时，林兮在后边扶了一把，苏冉才注意到家里还有位客人。 “林兮。”苏冉揉揉醉眼，确定不是喝大了眼花：“好孩子，你怎么来了。”她伸手去摸眼前的人影，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高跟鞋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倾向女孩。 “苏阿姨！”林兮抱住苏冉的腰，和小东合力把苏冉往沙发上扶。 苏冉身量纤纤，喝饱了酒多了点重量，林兮吃了点劲，才把人安置在沙发。小东熟练的从门口拿过来一瓶水。苏冉接过儿子拧开的水灌一口，稍稍让自己坐正，但很快因为身体软绵又歪了过去。 林兮帮着脱掉女人的高跟鞋，拧了热毛巾擦去她脸上的浮妆，吩咐小东拿来毯子，把沙发上的靠枕垫在女人头下，细心给盖好毯子，又去厨房烧了些热水。 “小东，有没有保温杯，或者水壶之类的？” 小东从卧室翻出自己的保温水壶，林兮把热水灌在里面，放在苏冉跟前，把垃圾桶也拿的近些。 “小东，晚上要是阿姨渴了，你记着让她喝这个热的，还有……”林兮的叮嘱没说完，看着小东无助的小脸，再看看表快十二点，算了。 半夜，苏冉闹了难受起来，林兮睡在她旁边，端着垃圾桶扶着苏冉，待她吐的差不多，给她冷水让她漱口，苏冉清醒了些，睁开眼睛发现已经三点。 “孩子，麻烦你了，小东呢？” “他睡了，阿姨。”林兮把热水递给苏冉，温热的水滋养了女人疲乏的身体，让她恢复点力气，扶着茶几起身踉跄着去孩子的房间。 “我这一天天，耽误了孩子……”苏冉脸上透着谦意，扫眼看见桌上的作业：“这是……他自己做的？” “嗯。”林兮点点头。 “这孩子，天天不交作业，在学校捣蛋不学习，我知道，他是想让我管他。”她抚摸着儿子的脸，轻轻给捏好被角，再看看儿子整洁一新的房间，目光最后落在林兮身上。 床上的小东在被子里咕噜了一下，似乎有点醒觉，苏冉轻拍着儿子，安抚着。孩子翻了身，便又睡去。 苏冉打了手势，指着门口，两人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 “是你帮着收拾的？”苏冉看着家里各处。 “对不起阿姨，是小东让我帮忙，我只清理了垃圾。”第一次来别人家，林兮觉的自己行为有些越界，急忙表示自己没有乱动，只是单纯的打扫，并且小东全程都在。 “想那去了，是阿姨谢谢你。”苏冉拉着林兮的手，带她来到次卧安置，“孩子，在这里凑活一下。”苏冉从柜子里抱出被子，自己回主卧去睡。 太晚了，林兮也没有再推脱，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被一阵气味醒了起来，是烟味。 顺着烟味来源，林兮来到床边，次卧和主卧一个朝向，主卧有一个突出来的飘窗，林兮看过去，苏冉背影依在窗边，窗户打开着，让烟味飘散出去。苏冉半裹着毯子，寒吹拂过她的发梢，像深秋暗夜里美艳而倔强不肯凋落的玫瑰。 清早，林兮和小东起床，苏冉还没醒，小东已经熟练的自己刷牙洗脸，林兮没有洗漱用品，抹了把脸和小东一起出门。 小区门口各大连锁餐厅此刻正是火热，林兮看看价目表，太贵，一根油条可以在食堂吃一顿午饭，正要推脱时，小东已经点了一大堆，而且没付钱。 “阿姨，会员卡XXXX。”小东报了号码，试图去端那满满的餐盘，林兮赶紧接手。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满盘的餐食，林兮抱着手，让小东先拿，蹭饭的自觉。 小东拿起糖饼，塞在林兮手中：“姐姐，这个好吃，你喝豆浆还是豆腐脑？” “小东喜欢那个？” “我喜欢豆浆。” 所以，林兮甜糖饼配咸豆腐脑。林兮是北方人，属于咸豆腐脑派，大早上吃甜的糕点不喜欢，她就喝了豆腐脑，顿了顿再吃糖饼。 隔壁的客人喝东西很大声，并且伴着淡淡的豆腥味，林兮知道那是本地特有的豆汁，是区分本地土着和外地来客最简单的方法，本地人如饮仙露，外地人喝一口会天灵盖飞升，林兮不会花钱去尝试，但还是很好奇张望。 “姐姐，你想喝哪个？”小东有点不敢信。 林兮急忙摇头：“小东，你喝得了吗？” “我宁肯去喝药。”小东埋头吃饭。 “你不是本地人吗？” “不是吧。”小东的认知对本地人和外地人有点模糊，他再想了想：“我们家是从广城来的。” “广城？南方，怪不得，你吃的这么甜。” “这个和什么地方有关系？” “当然，南咸北甜嘛，小东是南方小甜豆，我是北方大油条。” 出了早餐店，两个小孩一起坐地铁，小东先到站，林兮看了看时间，有点赶，还是出站把小东送到校门口。 “姐姐，你今天还能来接我吗？”小东拽着书包带，糯糯的开口。 林兮蹲下来和小孩看齐：“小东，姐姐要上学还要赚点小钱，不过姐姐答应小东，有时间就来看你。” 小东的脑袋耷拉下来，林兮摸摸小脑袋，推着小东加入小学生的人流涌进校门口。 小东一回头，林兮冲他挥挥手：“好好学习。” 第37章 直接挑明 大学，夜不归宿是件大事吗？ 不是，但是因为什么夜不归宿是件大事。 按宫阅的话说：“因为是你夜不归宿，对陈老师来说才是大事。” 昨晚，好巧不巧陈毓打电话给武馨语找林兮，武馨语老实说林兮去发传单没有回来，于是被抓个正着，早上武馨语见到林兮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老师报告。 窦豆则更好奇，她一下课从自己的教室窜过来找林兮：“你昨晚干嘛了，不会是去约会？” 林兮心里有点慌，满脑子想着下午班会见老师该怎么解释。 “这有什么，都大学生了，周围小区多少情侣同居。”窦豆吃着早上剩下的早点，半开玩笑半安慰林兮，老师不会训她的。 “越说越偏。”林兮抱着胳膊趴在桌上，转过头不再理她，昨晚休息的不太好，人有点蔫蔫的。 “对了，你助学金下来了吗？我刚刚听我们班同学说，到账了。” “真的？”一说这个林兮来劲，中午下课饭都没心思吃，急急拉着窦豆跑到自助取款机查看。 “没有呀。”林兮退出卡，失落的走出来。 “可能就这一两天，你最近不是还有点，过不去我先借你。”窦豆拉着林兮去食堂吃饭，觉得这算什么大事。 所以今天的午饭，还是三块五的套餐，可能因为前两顿吃得太好，林兮居然心里有点不想吃眼前这简单的饭菜，看来真发了助学金，自己千万别乱花，生活水平猛然提高一下，再下来还有点不适应。 中午回到寝室，林兮问武馨语：“咱们班其它同学的助学金到账了吗？” 武馨语深看了眼林兮：“都还没有呢。”说完就爬走上床梯，抱被子睡午觉。 林兮还想再聊两句，见宫阅也睡下，也就作罢，只是刘珍珍床位空着，书包也不在，应该在图书馆用功吧。于是自己也爬上床睡觉。 下午第二节没课，全班班会。 林兮正忐忑见到陈毓会不会被批评，就见陈老师脸色不悦的进门，上讲台时还多看了林兮一眼，让她心提到嗓子眼。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全校的助学金已经陆陆续续发下来，只有咱们班没有，至于为什么，今天我们面对面讲明，是因为我们班有人给学校写信，反映我们班助学金评审不公平，发放给了不该发放的同学，所以学校暂扣我们班。” 此话一出，底下学生开了声。 林兮心里一揪。 武馨语面不改色，按照老师吩咐把三个等级奖学金的名单写在黑板上。林兮是一等五千，刘珍珍等两人是二等三千，还有三个同学是三等二千。 宫阅不屑一嗤，只觉可笑。 刘珍珍坐的最远，看不清她的脸色。 “大家安静一下。”陈毓主持局面：“同学如果有意见可以大大方方的提出来，或者单独和我说，这种匿名反映，耽误了全班，今天我们开诚布公，举行一次投票，如果大家对名单有意见，我们就重新选。” 投票结果大差不差。 “既然这样，我就以这次投票结果和学校说明，如果没有别的事，散会。”陈毓低头收拾选票。 “等一下。”角落里的女声炸开了声。 “老师，请问有些人拿着水果手机，穿着好几百的裙子，动不动口袋里就好几千，这种情况也可以拿助学金吗？”说话的是和刘珍珍一起评上二等奖学金的李慧玲。 陈毓扶了下眼镜，“李慧玲同学，既然你说到这里，不妨直说，你觉的谁不该评助学金？” “老师，我只说到这里，有些同学有人照顾，我们自然比不上。” 此言一出，全班哗然。助学金本来只事关有资格的一小部分同学，但是八卦就点燃全班。‘谁照顾谁’、‘谁被照顾’、‘为什么照顾’、‘难道说的是陈老师’。这时如果陈毓但凡说错一句话，或者明着提到那位同学名字，就正好掉进坑里。 “慧玲，我来给你解释。”武馨语站出来给老师解围：“你说的那位同学，之前勤工俭学做家教，手机是学生家长借给她工作用，裙子也是人家长买来感谢，至于钱，是工资。”武馨语说到这里，突然看向刘珍珍，这些都自己宿舍内部才清楚的事，如果不是有人抹去重点往外传，其它人怎会知道。 宫阅早就一脸明白的看着武馨语，两个人同时看向林兮，她的脸已经涨红。 “谁会相信，当几天家教还有人送裙子，毕竟动不动就有好车接送，说不得有些人为了拿奖学金故意装出来。” “慧玲，你这样污蔑同学，有没有想过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陈毓脸含怒色。 “我那句污蔑，大家都有眼睛。”李慧玲扔下一句，抱着书包跑出教室。 班会不欢而散，吵了半天没有结果。 第38章 烂厨艺碰上好养活的舌头 班会散后，教室里只剩下武馨语、宫阅和林兮。 “你倒是说话呀。”武馨语推了推林兮：“我觉得你还是去见见陈老师。” “原本以为这家伙只是自己脸皮厚，没想到还学会拿别人当枪使了。” “也不仅仅是她们两个。”武馨语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其实同学私底下都有议论，只是助学金这种事情，不够资格的同学自然不上心，再投一次票也没必要更改选择，但是结果没办法让拿钱少的同学服气。” 宫阅看着林兮不说话来气：“平时那么厉害，起早贪黑的打工挣钱，在社会上也算摸爬滚打的讨生活，怎么关键时刻一句话都不说。陈毓这么为你争取，你这助学金真要取消，不就说明他真的不公平，坐实了这个污点，你是上四年学毕业走人，他以后怎么混。” “是呀，林兮，你不能陈老师给拖累了，老师给我打十个电话八个都是找你，是真的很关心你，我上了这么年学没见过……”武馨语觉的自己怎么越说越离谱，眼瞅着林兮眼眶里落下豆大的泪。 宫阅见状抱起胳膊直接问：“你是因为助学金被抢哭，还是因为拖累了陈毓。” 武馨语赶紧做噤声手势，还嫌是非闹得不够多吗。 林兮起身，抱起书包往外走，武、宫两人叫她也不回头。 …… 小学门外。 小东耷拉着脑袋出校门，失望之中抬起头没想到又见林兮，开心的飞扑过去，“姐姐，你来接我啦。”待跑近才看清林兮脸上的泪痕。 “姐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打他！” 林兮蹲下来，看着小东，摇摇头：“没事，小东，姐姐需要找苏冉阿姨帮个忙，她今天也是很晚回来吗？” “你找我妈妈，我们现在就给她打电话。”小东拉着林兮往公用电话走，林兮站在原地不动。 “没事小东，不着急，阿姨每天很忙，我可以去你家等她回来当面和她说吗？事情很复杂，电话说不清楚。” “好，听你的，不过姐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林兮又摇摇头：“没事的，小东，姐姐没事。” “姐姐。”小东抓住林兮衣角，认真的说：“如果有人欺负你，我就去打他，如果打不过，就等我长大一点再揍他，你别怕。” 林兮泡满眼泪的眼珠里开出笑：“好。”捏捏小孩的脸：“谢谢小东。” 两个小孩手拉手，一起坐地铁回去。 “小东，你晚上想吃什么？”林兮看着小区门口各种餐馆，决定拿出老本：“今天姐姐请客。” “还是我请吧，姐姐，你好像不是有很多钱的样子。” 童言无忌，直插林兮，她把小东掰过来，正打算生气，可小东说的没错，于是咬着牙来了一句：“你说的对！但是我不要面子吗？看来今天这客还非请不行，你说，你想吃什么。” 小东看着林兮，感觉姐姐这个大人怎么也像小孩，心里划算着说吃什么好呢？ “你就说，你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好吃的，是什么？”林兮引导着，“然后把它说出来就行，不管是什么，姐姐今天一定让你吃到。” 小东摇摇头，“我觉得不行，姐姐你做不到。” “你不说怎么知道，难不成是那个一千一盘的鱼子酱！？” “我想吃可乐鸡翅。” “这有什么。” “我妈妈做的，她做的最好吃，可是她太忙了，已经好久没有做给我吃了。” 林兮思索着：“我会做其它的鸡翅，然后出锅时加一罐可乐应该差不多吧。” “姐姐你会做饭！” “当然呀。”林兮得意的回答。 小东觉的自己的姐姐无所不能。 林兮左右看看，跟前刚好有个小市场，拉着小东进去：“想吃什么，随便拿，今天姐姐买单。” 正当小东撅着屁股看菜贩打包蔬菜时，林兮偷偷跑回刚才买鸡翅的肉摊：“叔叔，你有没有和鸡翅一起放到锅里煮，出来味道差不多的那种现成的调料包？” 摊贩从柜台上拿出一包递给林兮，林兮赶忙藏在袋子里。 回到家，林兮有模有样的把鸡翅翻炒几下，装作很专业的把那包调料给丢了进去，再翻炒，鸡翅差点糊锅，赶紧手忙脚乱倒进去一大碗水，一番操作看的小东两眼发愣。林兮心里说着‘淡定，淡定’，然后再加几碗水进去，盖上锅盖。 “好了，等一会炖入味就可以吃了。”说完，开始摘捡蔬菜，吩咐杵在一旁的小东：“把作业拿出来，先写着，姐姐等下过去检查。” “哦，好。”小东犹豫的离开厨房，等他走远，林兮赶紧把被热油烫到的手指放在水管下面冲洗，疼的她小口喘气。 …… “姐姐，是选这个吗？”小东把本子推给林兮看，林兮脖子眼睛直往厨房里瞅。 “姐姐。”小东碰了她一下。 林兮回过神：“啊，怎么了？” “你看我做的对吗？” “哦，我看看。”林兮低头看了几秒，没做对：“你再算算，姐姐等下给你讲。”说着起身往厨房走，掀开锅盖。 “姐姐，你都看了三回了，你是不是不太会做。” “谁说的，这……这做饭可是个大学问，姐姐是看炖的入味了没有。”其实，是想看看锅里的水有没有烧干，她可不想把锅给人家烧漏。 …… 终于差不多，林兮拿出一罐可乐，咕嘟咕嘟倒进去，锅里腾溢的泡沫给她吓一激灵，赶紧拿抹布清理。 等端上桌，林兮心里没底的看着小东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好吃！”小东眼神坚定。 “真的吗？”林兮也夹了一块，正打算细细品尝，忽然脑袋一黑：“要是没放那罐可乐可能会好点。”说着，她把鸡翅推的远一些，“小朋友多吃蔬菜，如果吃不饱，姐姐给你煮泡面。”现在也顾不得有没有营养，吃饱了先。 “不，姐姐，我觉得挺好吃的。”小东夹起来，再吃了一块，真把这盘墨汁拌鸡翅当成一盘菜。 “小东，你的味觉……”林兮看着小东不像是在硬撑：“很有品味。” 第39章 真相让人不解 电话里说林兮找她有事情，苏冉今天尽力少喝了一点酒，撑着清醒回了家，听林兮说了来龙去脉。 “没问题孩子，明天阿姨去学校解释清楚。”苏冉抱抱林兮的肩膀，“你也不要难过，社会上是有一些事情让人失望，不过，我们自己知道自己，就好了，没事的。” “谢谢阿姨，我回学校了。”林兮起身。 “这么晚了，还是住家里，昨天的房间还给你留着。” “不不不，太打扰了，阿姨。”林兮今天不好意思接受。 “是阿姨总是麻烦你，也没想到还给你造成麻烦，小东这两天一定很开心，明天早上还能再见到你，他会更高兴。”苏冉抚着林兮的背，安顿她去休息。 “孩子，这个是阿姨没穿过的睡衣，卫生间里阿姨的洗漱用品你随便用，洗手池下边应该有小东新的儿童牙刷，委屈你将就一下。” “阿姨，我睡觉不穿睡衣。”林兮都是秋衣秋裤直接当睡衣进被窝的，而且苏阿姨的衣服都很贵：“新衣服一穿就成旧的了。” “习惯一下，孩子，阿姨说过，你值得值得最好的东西。”苏冉把林兮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确认这张美丽的脸。、 虽然林兮年龄小，但是个子比苏冉高，衣服穿上蛮合适，她看着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确认了那个是洗面奶，再看看牌子，凭借自己在商场打工的经验，确定是单价几百以上的等级。 “就这么一点也要好几块吧。”看着掌心里黄豆大小的膏体，林兮划算着应该够在食堂吃一顿午饭，然后小心翼翼的用水打出泡沫，生怕浪费的在脸上多揉几下才用水冲掉。 “好像……是比用香皂好一点。”林兮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同学口中那种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那种人，赶紧拍拍自己的脸，提醒自己这些好东西都不属于自己。 “林兮。”苏冉在门口小声的喊。 林兮赶忙出来：“阿姨，你要进来吗，我用完了。” “不是，厨房里的粥是你煮的吗？还放了姜丝。” “哦……我忘了。”林兮本来以为苏冉还会和昨天一样喝的大醉，做饭时就煮了一点暖胃粥，没想到今天苏冉喝的不多，她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阿姨，对不起，我没经过你的允许用了厨房。” “我家小东允许，就是我允许，我喝了一点，难得晚上回来还有宵夜可以吃，舒服多了，谢谢你。” “阿姨你喜欢就好。” “好孩子，阿姨看你真是越看越喜欢，明天早上阿姨有个会，可能要下午去见你的老师，不会耽误吧。” “不会的，阿姨，谢谢您，麻烦了。” “真有礼貌。”苏冉摸摸林兮的脸，很羡慕少女幼嫩的皮肤：“早点休息，明天帮阿姨送一下小东，好吗？” “嗯。”林兮笑着点点头。 或许是好奇，林兮在睡前偷偷跑去窗户看，苏冉还是静静的倚靠在飘窗上，抬头看着夜幕，只是今天没有抽烟，天空里也没有一颗星辰。 …… 陈毓这边的情况就有些不太妙了，院长点名要找他谈话。 陈毓一进门就认错：“院长，这件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林兮同学已经联系了她之前做家教的孩子家长，对方愿意过来把事情说清楚，应该马上就到了。” “助学金只是一件小事，我要跟你谈的是另一件事。”院长关掉电脑，拿起手边的一个档案袋，抽出几张纸看了看。 “听说你为了让沈教授忘了林兮同学敲课，给她端茶、倒水、拎包、打饭”。 “我……”陈毓有点措手不及，难道是沈教授过来和院长说了什么？ 沈教授的确告到院长跟前，原话是：“他如果不是在追求我，就是为了那个学生林兮，做的过分了。” “因为我们班奖学金按月考成绩来评，林兮是全班第一，但是因为缺勤，沈教授给她分数直接不及格，这样她不仅奖学金评不上，就连之后毕业都有影响。院长，林兮这学生本来家庭就困难，这样的学生还要自己打工挣钱供自己读书，我们不应该给她一个机会吗？” “沈教授有自己的教学原则，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干涉，奖学金的事情……”院长推了推眼镜：“只能尊重既成事实。” “院长。”陈毓比自己拿不上奖学金还心慌，可是院长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 “关键是，这个助学金。”陈院长把手里的资料递过来：“你看看。” 陈毓接过资料翻看，不可置信的问：“这些……真的？不可能。” “小陈呀，做老师是要和学生有感情，但是，不能感情用事，这些是学校从生源地核实回来的情况，林兮同学是重组家庭，他的父亲有稳定的工作，家庭条件还可以，尤其是她的母亲，应该是移民国外，条件应该差不了，这样的学生如果真的评上了助学金，才是大问题。” “可是，她明明学费都没有，饭卡都办不起。”陈毓攥着纸张的手里沁出汗，仿佛一个巨大的谎言把他包围，让他什么都看不清。 “我当一辈子的老师，说实话，什么的家庭都见过，父母对孩子不全是课本上歌颂的那样，但是助学金不能给她，这是对全体同学的公平。而你要反思，还要……”院长的眼睛变的严肃：“把握你处理这件事情的分寸。这个楼顶，我们文学院已经出过一次风头。” 院长办公室内气氛正凝滞时，秘书敲响了门：“院长，有位学生的……长辈，说要见您，还有，见陈老师。” “请他进来吧。” 苏冉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全都用不上，她翻看了陈老师给的资料，不住的摇头：“这孩子，她的苦衷一定比我们想象的还大。”她抬起头，用恳切的语气问：“学校不会因为这个事情惩罚她吗？” 院长没有回答。 苏冉眉心一紧：“院长，虽然每个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可是学校到底不比社会，这孩子绝对不是刻意隐瞒来换取助学金，我们都是她的长辈，助学金肯定是不行，但总要保护学生一次，她还这么小，还是个孩子。” 院长最后表示，这件事情，在他的办公室算结束，但助学金和奖学金都和林兮无关。 陈毓送苏冉出门，见老师一脸沉重，苏冉替林兮开口：“这孩子让老师费心了，我回去好好和她聊聊，瞒着学校、敲课，是她做学生的不对。”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陈毓摇摇头：“我是在想，林兮这下，日子可能又该难过，我们就别再说她。” 苏冉看着陈毓，心中升起一丝奇怪。 第40章 赖也要赖在学校 “听说了吗？”彦泽端着可乐站在南滨书桌旁。 “什么？”南滨眼睛都没抬，只顾着工作。 “学校最近出了个新闻，那个陈毓又和女同学不清不楚。” “我跟你说话你听没听见。”彦泽把可乐扔在桌上，对南滨的反应不满意。 “你为什么总是盯着陈师哥不放，你不应该谢谢他吗？” “我谢他什么，谢他以前总敲我墙角？” “是你敲了人家墙角，当年如果不是他主动放手，你也追不上。当然，后来被伤的人也不会是你。” “谁被伤了？不对！什么他主动放手！明明是你哥我条件碾压他几百倍，令心才选择我。” “不管怎么说，过去的事情能不能过去，你让我夹在中间很难办。” “你可要搞清楚，我可是你亲哥。什么呀，我要跟你说的重点是这个嘛。”彦泽理了理大脑：“你知道这回和他掺和在一起的女孩叫什么名字？”他凑近南滨：“叫林兮。” 南滨敲击键盘的手顿了一下，彦泽会心的拍拍表弟的肩膀：“老弟，轮到你了。” …… 流言从助学金到账的那一刻开始发酵，第一等助学金的名额变成李慧玲，她自然是要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表明自己从来没有污蔑过任何一个人，不然学校为什么会取消林兮的名额。 “真是好玩，拿别人当枪使，结果自己什么也没捞着。” “宫阅，我忍你很久了。”刘珍珍摔了手中书，“你不觉得你也被人当枪使了吗？”她眼神会意看向林兮，让宫阅生生吃了瘪，头一次哑口无言。 “馨语，以后助学金投票别叫我，要么背后捅刀，要么不说实话，真没意思。”宫阅三两下收拾好背包，推开林兮示好的手，摔门而去。 正是上课时分，大一的女生都是以宿舍为单位结伴而行，林兮的宿舍则是各走各的，而林兮走在全班的后边，窦豆从背后跟了上来。 “你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大家本来不都站你这边，怎么学校查了半天，还把你的助学金给取消。” 林兮不说话，把头压的更低，窦豆见状也不好多问。 “听说，沈大挂扣了你平时分，这下奖学金也没戏了吧。你说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别说了。”林兮加快脚步，想和窦豆分开走。 “哎呀，你知道你最让人烦的是什么吗？”窦豆追上来：“就是什么都不说，你让人怎么帮你，拿不拿人让当朋友！” 林兮抱着书包，冲进教学楼，没有回答窦豆。 上课时，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最后一排，下了课赶紧去打工，然后很晚很晚再回寝室睡觉。 能保证每天都有活，还能计工时记到很晚的工作，是餐厅服务员。林兮的最晚工作时间是地铁回学校的最后一班车，地铁大大方便了林兮的打工生活，一星期七天，她天天下课就奔地铁站，餐厅所在的商场负一楼和地铁出口相连，林兮出了地铁坐上电梯就到岗。 这是一家很高档的店，散座很少，大部分是格调高雅的包房，老板给的时薪高于其它餐厅，当然，所有的服务员形象都很好。林兮选择这里，除了薪水和管一顿饭，更重要的原因是在任何时间，她不会碰见任何认识自己的人。总比在超市当收银员，抬头碰见自己的同学来结账好些。 秋深初冬寒，从地铁出来往学校走的路变的刺骨，冬天的花费高于任何一个季节，保暖的衣裤、围巾、帽子、手套，这些通通考验林兮的钱包，所以被林兮全部从必开支项划掉，她把手塞进袖筒，裹紧棉衣顶着寒风，享受属于自己的磨难，时间长了，脸颊被风刮出细细的冻痕，每次洗脸都要再裂痛一次。 “林兮。”武馨语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学院办公室有封信，你看是不是你的，和你名字一样，放在学校收件箱很久，这年头还有人写信，也没写班级，你看看。” “信？”林兮也觉得吃惊，她的心头亮了一下，随后看到中文的信封也就暗沉了，大概猜到是谁的信，只是没有猜中信中的失望。林兮在楼道里努力擦干眼泪，躺在床上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咸涩的液体刺痛着脸上的裂痕。舍友能听见低低的呜咽，却谁都没有说话，就当大家都已经睡着。 第二天林兮去找了陈毓，替自己的父亲道歉。 出了助学金的事，陈毓思考再三给林兮家里打去了电话，希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作为家长可以承担孩子上大学的费用，结果大大超出了陈毓的认知。 “当初我就让她就近上师范，学费免费还包分配，她自己本事大，非要去北京，她既然不听家长的话，我们为什么还要管她。” 陈毓气不过，争论了几句，当然没捞着什么好听的话。作为父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读那个班级，只知道最后是被北城大学文学系录取，林兮没有电话，他从来没想过要联系这个千里之外的女儿，气急之下把满纸抱怨指责寄到一个模糊的地址，文学系上千号学生，谁知道林兮是那级那班，以至于这封信耽搁了很久才被送到林兮的手中，林兮猜都能猜到自己的父亲都和陈毓老师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这不怪你。”陈毓看着自己的学生林兮，才多久没见，这个女孩脸上已经挂上了风霜。 “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老师是不应该给你家里打电话，你也难过了吧。”陈毓也是后来才明白，为什么林兮那么害怕老师给家里打电话。 “抱歉林兮，我还联系过你的高中班主任，谢谢你，那么坚持让自己站在老师面前，能做你的老师，我觉得很自豪。你来这里的路费，是班主任老师出的，你来到这里，就是我来负责。” “老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 “答应老师，不要放弃，任何时候，坚持做想做的事情，至于其它的，老师来想办法。” “嗯。”林兮点点头，眼泪滴落在地上，“就算赖在学校，我也一定把学上完。” 第41章 让人抓狂的状况 见过陈毓之后，林兮心里的阴郁一扫而光，虽然生活还是一团乱麻，但就是觉的日子有奔头，她不再躲在人群之后，在宿舍也不用顾及谁的脸色，反正助学金和奖学金自己都没拿，何必还要受委屈呢。就连站在餐厅门口鞠躬说‘欢迎光临’语气都比平时活泼。 “请问几位？”林兮抬起头，发现来客是熟人孙覃涛，手里挽着一个漂亮的女生。 “两位。”孙覃涛的嘴角一弯，搂住美人腰的手不自觉松了下来。 “这边请。”林兮带客入座，女伴刚要坐下，孙覃涛指着美女说：“宝宝，鼻子泛油了。” “是吗？”美女扶着面容，忙问：“洗手间在哪？” “出门左转，我带您去。” “你先帮我点单。”孙覃涛叫住林兮，没办法，顾客就是上帝。林兮只好把菜单递上去。 “你喜欢吃什么？”孙覃涛拨弄几页纸。 “我什么都不喜欢吃。” “当心被你老板听到，作为员工居然不喜欢自己饭店的食物。” “这些食物我都吃不起，所以最后最好的选择，是不喜欢吃。” “只要你喜欢，我可以让她走，你坐在这里吃饭。” “谢谢，我只想多赚点工资。” “这个好办，你们这里充卡有提成吧。” “嗯。”林兮点点头，“不过，我觉得你不需要办。” “我是不需要，但是有人需要。”正说着，女伴补完妆回来：“点好了吗，涛涛。” “没有，这个服务员不专业，招牌菜都推荐不出来。对了宝宝，明天开始我要封闭训练，不能经常陪你吃饭，我给你在这里办张卡，你想吃自己来好不好。” “谢谢涛涛。”美女笑脸如花，孙覃涛对林兮得意一笑。 …… 送走孙覃涛，同事拍了下林兮：“你该请饮料了，咱们兼职很少能遇到办卡拿提成的。” “也是，反正这钱不拿白不拿。”林兮抱着胳膊，就当捡到钱，大家一起开心。 不成想，这饮料第二天还要请，孙覃涛又来了，林兮请他入座，一脸公事公办等着他点单。 孙覃涛用菜单拍了一下林兮的头：“这里就咱们两个，你都不问候一下师哥吗？” “孙师哥好，你不是说要封闭训练了吗？”林兮还以为自己以后也不用看见他。 “这话，你听不懂。” “啊？！”林兮脑袋一懵，身后传来同事的声音：“你看小姐是不是这位先生。” 一位身着长裙的美女上来依偎在孙覃涛的身边，林兮仔细辨认，确认不是昨天穿短裙的美女。 孙覃涛连撩妹的话术都不太变：“娜娜，明天我得去封闭训练，不能陪你吃饭，给你在这里办张卡，我不在你身边，记得乖乖吃饭哦。” “原来如此。”林兮小声嘀咕。 之后每当服务员看见孙覃涛来就餐，同事们就知道林兮又要请客，因为每个美女，他都会给办一张储值卡，每个办卡经手人都是林兮。最后店长都忍不住问林兮：“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客户资源，你可以都带过来，我给算高提成。” 林兮尴尬，“店长，你误会了。” 还是经理见多识广：“这位帅哥，看上去每次只撩一个女生，其实是两个。” 林兮脸一红，端着餐盘走了。 这天，林兮大老远就看见孙覃涛，还是带了一个新美女，林兮脸色一变，走出门当师妹碰见师哥尴尬热情的打招呼。 “师哥，这么巧，来吃饭呀。” 孙覃涛被林兮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到一愣，难道这丫头终于开窍了？！ “阿涛，这是你师妹？你还有这么漂亮的师妹？”女伴话里有酸，看着林兮穿着制服：“在这里勤工俭学吗？” “是的，姐姐，你真好看，孙师哥眼光真好。” 美女并不买单：“阿涛，我们换一家吃吧，让师妹给我们端菜多不好意思。” “对对对。”林兮赶紧接过话茬：“对对对，那边新开了一家云南菜，可以去尝尝，听说汽锅鸡特别好吃。” “走吧。”美女拉着孙要走，她不想让自己男朋友多看见林兮。 “你知道我不能在外边乱吃肉。”孙覃涛是运动员，对食物，尤其是肉类要求很高，防止误服激素药剂，林兮工作的餐馆食材级别很高，孙覃涛比较放心。 “走吧，就吃这家，我还得给你办张卡，以后封闭不能陪你吃饭了。” 林兮拦不住，捏着手指，硬着头皮给人领进包房。 “那边我看风景更好，怎么带我来这间？”孙覃涛见换了包间，又不能明说，拐着弯的问。 “那间有客人，这间，这间可以看夜景。”林兮眼神很为难，一脸不自在。 孙覃涛故意说女朋友头发乱了，支走对方，不等他开口，林兮急忙解释：“师哥，今天我们店里大酬宾，所有办卡客户餐费打半价，你的好几个女朋友可都来了，你千万别乱跑，一会吃完等她们看不见你，你再走。” “我当是什么事呢。”孙覃涛完全不当一回事，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茶。 “唉，你觉得，我那个女朋友最好看，我打算长期交往。” “不跟人家说你要封闭训练啦？”林兮问。 “唉，每次换，也挺累，那什么，你觉得那个好。” “我建议，上上次那位丫丫姐姐比较适合你。” “丫丫。”孙覃涛需要回忆一下才能想起来丫丫的脸，印象中挺单纯，不过姿色好像不是很出众，“为什么是她。” 林兮咽了口水：“我只是建议。你一会吃饭的时候，说话声音小一点，别让隔壁的姐姐们听出你的音色。” 孙覃涛‘切’了一声。 今天工作，林兮很用心的在上菜后把所有包间门关好，防止熟人熟声相互干扰，孙覃涛看她小心翼翼的替自己站岗，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饭都多吃了一碗。 一个慵懒的女生混杂着一个醉酒的男声，暧昧的在楼梯间纠缠在一起，林兮赶紧引导两位客人去收银台结账，可男客人喝的有点大，吵闹的要去洗手间，而洗手间的必经之路，就要路过孙覃涛的包房。 “记我卡上，卡号XXXX。”女士扶着男伴，高声报了一个卡号，林兮祈祷，千万别让包房里的孙覃涛听到。 “我C。！”一声国粹，孙覃涛拉开包间门，果然，要不说这声音耳熟。 第43章 互相的都是玩玩 楼道里四双眼睛对峙，林兮抱着菜单无语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头。 “你TM出来钓男人，还用我给你办的卡，要不要脸！” “他谁呀？”烂醉如泥的男人拉着女伴问，显然还不清楚情况。 “我TM是你爹，孙子，你吃的都是我买的！”孙覃涛一拳打在男人脸上，场面顿时乱做一团。 “你当自己是什么好鸟吗？这女的是谁！”被戳穿的女生指着新来的女生，没好气的用手提包帮着自己的新男友拉偏见。 “你是谁，孙覃涛你给我说清楚！”新来的女生也上去撕孙覃涛。 混乱的局面引来包间们纷纷开门侧目，不开门不要紧，还有几个孙覃涛的女友也带着新男人，孙覃涛不管三七二十一，揪住一个‘奸夫’就揍一个，很快给自己招来很多敌人，双拳不敌四手，还是林兮眼疾手快，端着一盘带汤带水的热菜装作失手打翻在众人跟前，趁机拉着孙覃涛快跑。 “拉我干嘛！”孙覃涛脸上挂着抓痕，不服气要回去干，迎着寒风，他的头发都炸了起来。 “没看人家都打你一个吗？”林兮力气不大，被孙覃涛拖着走，但还是努力扯住人。 “你是不是早知道！”孙覃涛气急败坏，这些女的刷他给的卡肯定不是第一次，带男人去也肯定不是第一次。 林兮咬着下嘴唇不说话，有一点点歉意的看着孙。 “好歹咱俩是一个学校，你就看着她们把我当猴耍给我戴绿帽子！” 林兮糯糯的开口：“是你先给姐姐们戴绿帽子的呀，还骗她们说你去封闭训练。” “我！”孙覃涛指节咔咔作响：“我给我她们花钱了！”似乎这就表示，买下了美女们的忠诚。 林兮不置可否：“就当这钱没白花，好歹验出来了谁也是和你玩玩。” “我刚才问你，你为什么建议是丫丫。”孙覃涛好像明白了什么。 “因为只有丫丫姐姐，每次都是一个人来吃饭。” 孙覃涛一拳打在树上，抖落一地落叶。 事情的最后，林兮出面帮孙覃涛付了当晚的餐费，赔偿打坏的东西，有几个男人不依不饶，林兮不由分说的表示，如果要赔偿，就让他们的女朋友先还了孙师哥给她们办卡的钱，然后再说赔偿也不迟，这等不光彩的事，男人们多也不纠缠。餐厅经理也看出是其中关系，痛快给林兮结算了工资，交代以后不用来上班了。 “对不起学妹，因为我，害你也丢了工作。”孙覃涛用冰袋捂着脸，难得真心道歉。 林兮帮他拆开碘伏，用棉签粘上药液，轻轻擦着额头上的血迹：“没关系，反正因为你，我挣得提成也不少，打工而已，换一家餐厅就好了，只是你，以后撩美女，别老可着一家餐厅，是省事，但是也容易露馅。” 孙覃涛听着这特别的叮嘱，笑的咧痛了伤口。 陈毓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宿舍早锁门：“这么晚了，我给你在酒店开间房吧。” 林兮吓的脸色一白，孙覃涛满脸无语：“纯开房，别乱想，就你一个人住。” “不用了，我……我去网吧待一宿就可以了。” “那也行。”孙覃涛领着林兮来一间超高规格的网咖，林兮进来就乖乖的坐在茶餐区，孙覃涛直奔前台，上下口袋一摸，自己没带身份证，转头问，“带身份证了吗？” 林兮摇摇头。 孙转头看前台：“哥们照顾一下，我妹妹。” “帅哥，这不行呀，你俩好歹给我一个。” 孙覃涛无语，掏出一摞钱，“帮个忙？用下你的。” “真不行。”前台指了指头上的监控，其实，要不是孙覃涛一脸伤，前台怕他惹麻烦，也不是不能通融。 “我！”孙覃涛本来火气就没消，林兮赶紧跑过来，“算了，孙师哥，人家没有错，我们走吧。” 孙覃涛咬咬牙，带着林兮走人。 出了网吧，寒风吹的林兮牙齿打颤，孙覃涛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 林兮犹豫要不要去接，孙覃涛直接给她披上：“纯属同学间的关心。” “真的，学妹，我们找酒店睡觉吧，大晚上在这喝西北风，你不冷呀。现在不是你感冒，就是我感冒。你选一个谁来生病。” “可是，听说住酒店也要身份证的。” 孙覃涛摸摸发间，有点不好意思：“酒店，还是有办法的。” 林兮坐在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隐隐约约听见孙覃涛的电话声：“赖子，那什么，在你家店，没带身份证。” 电话那段：“哎呦哎呦哎呦，我没听错吧，枪都上膛了，你给我说没带子弹呀。” “少废话，赶紧给前台说一声，困的要命。” 一个电话，前台办理很顺利，只是。 “先生，你确定今天是要两间房？”酒店前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这种上头打招呼的客人，都是不方便用自己身份证开一间房，以免留下记录，眼前这样的，带着女生这么漂亮，还开两间，真是头一次，而且上头也没交代。 “对，两间，快点拿卡。” “好的，先生。” 林兮还是犹豫要不要进门，虽然分开住，可是孙师哥既然能让酒店通融不用身份证办理入住，半夜让帮忙开个房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别看了，你放心，出了今天这个事，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有难处跟哥说就行。要不要哥先给你个零花钱，以后别去打工了，挣那三瓜俩枣。”说着，孙覃涛就掏出钱包。 “不用了，孙师哥。”林兮退了一步，“今天我帮了你，你也帮了我，我们是同学，互相帮助嘛，晚安。” 林兮跳进房间，关上门，孙覃涛似乎听见她往门口搬什么桌椅板凳之类的，嘴角一笑，吹了声口哨。吓的林子一屁股坐在挡门的椅子上，透过猫眼看孙秦涛开门去了别的房间，才摸着胸口安心。 第43章 两个世界 林兮拉开酒店的窗帘，可以看到整个北城。 “原来，北城是这个样子。”和她在商场仓库贴标，酒店餐厅洗盘子，超市低头理货收银看到的不一样。寒风沙沙作响，但是寒冷却被干净的玻璃挡在之外，只给温暖房间里的她看灯火辉煌的城市。 她看着窗外，忽然能够感受到苏冉阿姨为什么总是看着夜幕，夜晚，总让人审视自己的内心，或许，这是成年人的感觉，她浅浅的睡了几个小时，天色变亮时就离开了酒店。搭上早班地地铁，回学校上课，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 “林兮，你昨晚又干什么去了，不回寝室。”武馨语问。 “昨晚店庆，比较晚，我在店里睡的。”林兮撒谎，心狂跳，再怎么她也不能说自己昨晚和全校头号大渣男在一起，不如当场活剥了她。 “那你记着，如果一会陈老师问你，你也的这么说。”显然，武馨语不太信，不过真相也不太重要。 “陈老师又找我？” “对呀，只要你不在寝室过夜，陈老师总是会找你，所以，人不能做坏事。” “我……没有。”林兮哑然。 孙覃涛大中午起床时，林兮的房间已经在做保洁。 “这屋人呢？！” “你好先生，已经退房了。” 孙覃涛捶了一拳门框。 中午林兮背着书包正要进陈毓办公室，南滨正出门要走。 “林兮，你来了，正好……” “师哥，就到这里吧，不用多说。” 南滨出言打断，微笑看了看林兮，起身告辞。 ‘南滨师哥怎么一见我来就走。’林兮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觉的怪怪的。 “林兮，老师跟你说件事，坐下。” 林兮回过神，乖乖坐好听老师讲， “我们学校有集团奖学金，条件是毕业了要在企业就职三年，你觉怎么样？” “有奖学金拿，一毕业还有工作，这么好！我愿意。”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工作吗？” “老师介绍肯定没错呀，我相信老师。” 陈毓笑的用笔点了下林兮的额头：“行，拿回去填好，这个申请要自己去企业面试，上面有地址，你得好好准备准备，这关老师可帮不了你，不过你入学成绩没问题，应该大差不差，最近不要去兼职，集中精力把这个拿下，四年就不愁了。” “嗯。”林兮高兴的答应，反正兼职也没了。 她蹦蹦跳跳的出了行政楼，迎面碰上赶来‘兴师问罪’的孙覃涛。 “我说你起床走人好歹给哥说一声，这很难吗？” “打扰你睡觉也不好嘛，你是大四没有课，我可还有早八。” “林兮！？” 转身，是南滨站在身后，一脸震惊。 汽车不能进去教学区，地下停车场就在行政楼下。 南滨在停车场看见孙覃浩满脸伤的下车，莫名冲对着一笑，挡在他车前。 “你有事吗？”南滨下车，如果今天对方是来找茬，他也不介意活动一下。 “没事，就是我这车吧，昨晚拉了一姑娘。” 南滨不想理这种无聊的人，侧身要走。 “你不好奇是谁吗？”孙覃涛扔下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滨不放心，跟了上来，果然，是在纠缠林兮。而且，她为什么会怕打扰他睡觉！又是从哪里走！ 南滨冷鸷的看向孙覃涛：“你最好给我说明白。” 孙覃涛一脸得逞：“人小姑娘都没急，你急什么？你急还有用吗？”他用一种男人间暗示的眼底笑，挑衅着南滨的理智线。 南滨不跟他废话，一把捏起他的脖子，嘴角杀意泛起，孙覃浩话都吐不出来。 “师哥！”林兮抓住南滨的胳膊，怀里报的纸张掉了一地。 “师哥，你这是干什么。” 看她急得乱拍，像小猫乱抓，好像真的很担心自己捏S孙覃涛。南滨不甘心的甩开手，为什么是他！ 孙覃涛逃出生天，挽着腰大力喘着粗气，还不忘抬头挑衅的看着南滨，一伸手，林兮早就站的很远：“你个没良心的，过来。” “我怎么没良心，我昨晚还救你一命，不然你就躺医院了。”林兮捡起地上的申请表，拍拍灰尘，抱在胸前，上面是巨大的申正集团天平LOGE。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南滨看着林兮的眼睛问，让她不寒而栗，只敢坦白。 “孙师哥，昨晚被人打，我救了他。” “然后呢？” “然后宿舍锁门了，他请我在外边住了一晚。”林兮看了眼孙覃涛，忽然明白重点。 “两……两个房间。” “那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孙覃涛缓过气，又得瑟了起来。 林兮瞪着眼睛：“你少说两句，还嫌这两天挨的揍少吗？” “行，我听我妹的，对了。”孙覃涛扯过林兮手里的报名表：“我看看，申正集团助学金。”他抬头冲着南滨一笑：“你的杰作吧，我替我妹妹谢了。” “什么意思？”林兮抢过报名表，生怕孙覃涛给弄坏。 “你不知道吗？申正集团的助学金只给法学院，从来不给其它学院，要不是南大少帮忙，你能拿到这个？” “闭嘴！” 林兮看了看南滨，又看看那怀里的报名表：“不可能，这是陈老师给我的，他说只是毕业要去工作三年！” “你长点脑子，申正是律所，法学院一堆毕业生抢还抢不到，要你干嘛，打字呀。” “你再多说一句！”南滨伸手去擒，孙覃涛这次早有防备，飞快躲过，冲着林兮再喊一句：“上一个破格申请到申正奖学金的，就是从这个楼上往下跳的令心，这是他们兄弟俩能惯用的手段。” 南滨忍到了极限，非要手撕了对方，动手时，一股软力推了他一下，是林兮，她挡在孙覃涛身前，眼睛红红，看着南滨。 “林兮，我只是想帮你，你不要有负担。” “谢谢师哥，不过，我不需要。”说着，她把申请表推到南滨怀中，还给他，自己转身跑了，任凭南滨怎么追着解释，都不听。 “好了师哥。”林兮站住，南滨没收回步子，差点撞上小姑娘。 “我不想欠你的，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要，我不想有一天，我也站上这个楼顶，被你看不起。”林兮说完就走，南滨这次一个箭步挡住她。 “等等，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你需要说清楚。” “你有没有看不起令心学姐，觉的她是坏女孩？” 南滨叹了口气，原来是当时自己在天台说的话，“那不是看不起，你不清楚情况，令心和我表哥……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总之，你和她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我们都在贫困里挣扎，你和你那位表哥，对我们来说就像救世主一般的存在，给了我们糖，如果不能一直给，就会考验我们的人性，我没有把握自己不会变的贪婪，我们有我们自己世界，请你们也不要来施舍和打扰。” 第44章 你我不同 “林兮。”南滨挡住女孩，人来人往的下课时分，分外扎眼。 “如果，我在楼顶说的话，无意中伤害到了你，师哥向你道歉，可是，你不能拒绝你自己的机会。”南滨想把资料还给林兮，但她远退了一步，表示拒绝。 南滨无奈，只能半哄半劝：“令心的事，很多事我不便多说，但我承认，她本人足够优秀，担的起申正的奖学金。是她最后变的贪心，才会走上楼顶，断了所有的退路，孤注一掷。但你不一样，你和她一样优秀，同样是申正需要的人才，只要你不……” 南滨话突然断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言不由衷，大脑结束了他错误的表达。 “不什么？”林兮追问道。 只要你不喜欢我，我们就不会有楼顶对峙的那天，可是，我已然开始。 南滨陷入混乱，他看着女孩明澈的眼睛，映出了自己的心底。原来，林兮说的没错，给她这个机会，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他自己以为自己心无邪念，其实，他和当年彦泽一样，都是带着‘不良居心’在帮助别人。或许，令心最后把路走偏，是因为彦泽种下的第一颗种子便是错的，最后结出苦果，并不全怪一个人。如果令心是错误的结束，那彦泽就是错误的开始。 世界上有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他为什么选择帮助的是林兮，如果陈毓为别人而求情，他也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而行方便吗？一切的一切，不是因为，她是林兮。 南滨苦笑：“林兮，你不用有负担，因为你和令心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来自小地方，还都很穷。 南滨俯下身体，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故作轻松的笑道：“因为你不喜欢师哥。” “啊！？”林兮脸色一红。 “怎么，师哥说错了？”他多么希望自己是错的。 “没，没有！”林兮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搅碎了南滨的心。 “对吧，你不喜欢师哥。”南滨惨然的开笑，“所以，你又不会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怎么会像令心和我哥一样呢？” 南滨用申请书托起林兮的手，接力把纸张塞进她发抖的指尖中：“所以，林兮同学不用有负担，只是因为是陈毓老师开口，师哥也知道林兮的学习实力，这才给申正挖掘一个好人才，如果林兮要谢，就谢谢你的老师。” “我不是奖学金的受助范围，这不公平。”林兮隔着纸张推开，却被南滨微微发力控制。自始至终，他们没有一丝皮肤的触碰。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这不是学校的奖学金，我们说给谁就给谁。你要做的，是用实力证明给集团看，而不是用改变生活机会，证明你的自尊。” “除非，师哥说错了。” “什么？” “难道林兮也喜欢师哥，所以害怕接受之后会控制不住？” “不是！”林兮一紧张，拳头攥紧，反而把申请书握的很紧，南滨趁机抽手，申请书稳稳的攥在林兮掌中，再没归还的可能。 “如果你认为我对贫困存有偏见，因为富足而认为我的用意不纯，不如就拿下这个机会，看看几年之后，你会不会出现在楼顶，到时候，谁对谁错，或许分明。如果你能履行合同，为集团服务三年，并无它求，是不是说明是令心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欲望。如果你也想出现在楼顶，威胁申正，那就是我错了，我不该今日给你这颗糖。” 如果真错了，那错一辈子呢？ 犹豫不决中林兮垂下了手。接过了纸张。 她隐约的明白，这是一种资源的偏斜，这种不公平目前无关别人，只是她和南滨之间的博弈，第一次的接受，便是表示以后没有理由拒绝，她可以从眼前的男生身上得到更多，如果有一天，南滨师哥不给了，或者自己没有控制住欲望想要的更多，后果都不可想象。 第45章 是你特殊 交申请表的那天，北城下了入冬第一场雪。 申正集团大楼逆着倾泻而下的雪花直插天际，林兮像其脚下的一只蚂蚁。地上的积雪让行人欲快行而不得，她却站在雪中很久，这是她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自己和南滨之间的差距，他到底来自怎样的家族这一刻变的具象。 她想让自己记住，记住这种差距，并且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忘。 ‘令心学姐也曾这样看过这座大楼吗？’林兮不知自己何处来的好奇心爆棚，她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同样的路，只是不知道心境是否会一样。 她终于还是踏进了这座门，整个一楼，没有办公的位置，就这么浪费的摆满各种艺术品，一座座类似地铁检票口的机器挡在她的面前，周围步履匆匆的员工刷卡入闸，只觉得这个女孩挡路。 “可以帮我刷一下卡吗？”林兮拦住一个看上去温和的女士，想跟着一起进去。 闸机口却警惕的关闭，慢一秒可能夹住林兮的大腿，对方并没有理会，林兮‘逃’出一步，嘴里却说着‘对不起’。 经过几次‘求助’的失败，林兮突然明白，‘以貌取人’想来是不对的。看着很好说话的人，其实并不尽然。 直到保安警惕的上前询问，才指了指前台：“去哪儿。” 林兮总算找对了地方。 前台例行公事打给人力资源部，电话那边好像确认了什么，只听前台声明：“是，只有一位，女学生。”电话放下时，前台多看了林兮一眼，像是确认什么，随即摆出标准的微笑：“请稍等。” 来接林兮行政部女职员年龄不大，工牌上写着‘李茉’，她审视林兮的时间比前台长些，最后嘴角一弯，不确定是不是在笑，随即领着林兮，刷工牌进入闸机，按下电梯，背对着人，光亮的电梯门板映着她冷漠的脸，落在林兮的眼中。 “你怎么不说南滨学弟的名字，不然也不用等这么久。” “啊。”紧张中林兮有点恍神，“这和南滨学长有什么关系？”明知故问，但她还想替自尊挣扎一下，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电梯门板上的脸笑了，没有回答，只是狠狠摁了电梯上行键，虽然这不并能让电梯运行快点。 “您也是我们学校的吗？”林兮反应过来对方称呼南滨为‘学弟’。 “和你一样，也是申正奖学金的合同生。” 林兮感觉遇到了熟人，情绪放松了些：“师姐好厉害，我听说奖学金资助生最后要经过很严格的考核才能留在北城，不然会被派到偏远的分公司，不能拒绝，拒绝算违约，要赔很多钱。” “你知道这个做什么，你又不用担心。”李茉恨不能上行键按进墙里去。 “对哦。”林兮尴尬的笑笑：“我都不确定能不能申请到，还白担心那么多。” 李茉回头看眼林兮，嘴巴张开正要说，电梯门打开，冲散了对话。 因为打工，林兮去过很多写字楼，里面的白领们紧张、烦躁又冷漠，申正也是如此，不过办公环境比之前去的公司好很多，到处都是零食，饮料，还有鲜花。 等待中，林兮左右张望，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大公司的茶水间，就是平常兼职时不能随便去的区域，遇到好的正式员工带队会好心领兼职学生来茶水间稍微吃点零食，喝喝热水什么。运气差点，遇到不好说话者，很警惕兼职拿走公司公共食物资产。 当然，林兮也见过一起兼职的同学趁着没人在茶水间塞几把小饼干，揣几瓶饮料。毕竟那点可怜的兼职工资扣除路费、饭费，除以工作时长少平均时薪少的可怜，简直是对大学生劳动力十年寒窗赤裸裸的侮辱。说的实际点，能拿一点是一点。 林兮看着盘子中精致的小蛋糕，上面冒着一颗草莓，这个隆冬腊月时分，草莓像金子一样存在。林兮的手不会去拿，眼睛却不自觉的带着脑袋往蛋糕方向垂，直到撞到近旁落地盆栽垂下的肥大叶片，才猛然抬头，转身，差点撞到一个手握咖啡杯、浓密波浪长发拢在一边的女人。 “这就是新来那个？”女人小啜了口咖啡，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林兮的脸上。 “是。”李茉站在一边，双手规矩的交叠合握在前：“您看安排什么时间面试？” 女人的目光扫向李茉的黑框大眼镜：“你们学校出美女哦，这位比上一位还漂亮。” 李茉的脸色一沉。 “不用不高兴，美貌也是优势，转正名额不是也给你了吗。”女人玩了玩发梢，对着玻璃检查检查自己的妆容，丝毫不在乎身旁的李茉像一块快要自燃的木雕。 林兮不明就理，迟疑要不要把自己的资料递上去，弱弱的开口：“这是我的申请书……” “你过了。”女人指甲夹都没有碰到资料纸，吩咐李茉道：“带她去办手续。”转身把咖啡杯丢在清洗池，抓起台上的手拿包：“先把第一年的钱打给她，财务要问，叫他给我打电话。”随即踏着‘噔噔噔’的高跟鞋，扫过一阵香风而去。 “这就结束了？”林兮递资料的双手僵在半空。 “需要我说恭喜吗？”李茉拧开一瓶白水，狠狠灌了半罐：“资料放下，你可以走了，奖金最晚明天到账。” “不是说，每学期要提交期末成绩单，来决定下半学期的是不是还发？”林兮仔细阅读过奖学金细则，尤其是大一学年，要等第一学期期末考试后，确认成绩单，才能打款，最早也到下学期开始。 “那是我们，不是你们。”李茉扯过申请书。 第46章 如何回头 钱比想象中的快，也比想象中的容易。 看着2后边4个0，林兮的脸冰冻在这个深冬的清晨。 退出卡，转身的一瞬间，隐藏在积雪之下的冰让她失去重心，整个人摔在雪里，手中的卡摔出很远。 目击的学生见地上躺着的人不动，急忙上前施救。 “同学你没事吧。” 林兮的发间挂着雪花，失魂落魄的被人扶起，微微低头道谢，带着满身的雪痕准备离开。 “你的卡。” 林兮转身看着地上的蓝色卡片，一动不动。 对方以为林兮摔懵了，上前两步捡起，递给她。 “要不还是去校医室看看？” “谢谢，我没事。”林兮接过卡，缓步离开。 …… 学期进入考试周，学生们自行找教室复习。林兮总来图书馆，主要是窦豆觉得这里网速快，小声八卦也没事。林兮随意，在哪里都可以学习。 “就不能换一天嘛！要不我明年补考吧。”窦豆合上杂志，她最喜欢的组合要在北城开签售会，日期刚好是考试当天，崩溃可想而知。 “补考最多只有60，你不是还要评优？”林兮笔下匆匆，翻过一页书。 “可是他们明年就要服兵役，这次不见以后都见不到！”豆豆十指抓发，不甘心就此错过。 “服兵役之后再见嘛？” “不行，那时候我早就移情别恋了！” 林兮顿笔，无语的抬头。 “男人，天下多的是，我干嘛等他在兵营几年？得损失多少快乐，我又不是古代人，还讲三从四德，从一而终。” 林兮吐口气，从窦豆怀中抽出杂志，把课本摊开：“那就别纠结，赶紧看书，明天就上考场了。” “下午再看吧，去吃饭？” 眼瞅也到饭点：“要不我去买吧，在这里吃，吃完赶紧学。”食堂路过宿舍，窦豆抬腿上楼，一个午觉就睡到晚上，时间全瞎。 “也行，肯德基，你请？” “为什么？”先不说林兮不富裕，请客总得有个由头。 “都拿了申正奖学金，还不该请我一顿。” “你怎么知道？！”林兮心头一紧，脑海中迅速翻找会是谁走漏消息？ “法学院早就传开了，申正多的是咱们学校咱们学校出去的，学法律的最抱团，平白多了一个外院学生拿奖，这能瞒的住？” “而且，两个学院早就结了梁子，之前法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本来都准备转正，结果咱们学院的院花令心直接就空降抢了名额，申正奖学金有违约赔偿，法学院那位只能去外省小城市工作三年，要不是令心后来又非要出国，那位还不知在那个犄角旮旯苦哈哈呢。” 林兮眉头一紧，是李茉。生活让林兮知道，这个世界有恶意，但她的年纪还不知道这恨意会有多深，因为不知道，所以害怕。 面对貌美的文学院学生林兮，让李茉控制不住的回想起最不想想起的令心，那个凭着一张脸差点把她赶出北城的人，她的十年寒窗和大学四年的努力，在美丽面前像一个笑话，而她是被令心更大的野心赦免和施舍的人，这份挫败与耻辱，让她岂能不恨，早就添油加醋的把消息散了出来。一传十，十传百，嫉妒与杜撰一层层叠加，改变了事实原本的样子，真相并不重要，描绘真相的过程快乐就够了。 林兮整个人像灌了铅一般，整个人摇摇欲坠，窦豆不敢再提请客的事：“你管别人说什么呢，反正钱在你兜里，嘴在别人身上，自己得实惠最重要。” 林兮缓了口气，“我还是改天再请你吃饭吧。” “行，反正我减肥，要不我们去食堂，天冷，带回来都凉了。”窦豆是想让林兮出来走走，怕她整个人被气憋坏了。 食堂里充斥着暖气和菜气交织的温热，窦豆在麻辣烫窗口端回来老大一盆，坐下发现林兮的餐盘里只有两坨绿，又是最便宜的三块五套餐，也是有阵子没见林兮这么省了，何况她手里可有一大笔钱。 “你怎么又吃这么素？” 林兮没说话，只是从食堂出来回寝室把银行卡塞在储物柜最深处，就像埋起一块灼热的铁片。 考试周结束，行李箱的拖动声每时每刻回响在宿舍每一处，春运的火车票一票难求，林兮倒是省了彻夜在火车站排队的辛苦，她给陈毓交了留校申请书，因为寒假要打工。 “怎么还要挣钱？”陈毓不想签字。“奖学金不够用吗？” “钱嘛，当然是越多越好。” “掉钱眼儿去了。”陈毓略微带一点教训的口气：“还是回家去，家人不想你吗？” “不想，我不回去大家都轻松。” 问出口陈毓就后悔，林兮父亲那让他震碎的三观语录，突然就在脑海里回响，他低头给林兮签了字。 “记着，有事给老师打电话，宿管室有公用电话。” “谢谢老师。” 回到空荡荡的宿舍，林兮打开塑料打包带，扒拉几口饭，和着服趴在被窝里，因为宿舍楼人太少，学校供暖热度调小，原本最大热力时怕冷的女生睡觉还要再加一个毯子才够暖和，林兮本来就没有，过冬的衣服里塞得是棉花不是羽绒，穿着衣服睡觉才能挡住北方寒冷的无孔不入。她裹紧被子，心底不住的冒出心酸，在眼泪流出之前，狠狠的闭上眼。 不知是睡了多久，最后是被敲门声叫醒，林兮还奇怪，放假了怎么还有人敲门。 是窦豆。 “我说林兮，你什么时候能买个电话。”窦豆居家服外裹着羽绒服，搓着被吹红的脸蛋，急哄哄的涌进门，看样子出门匆忙，毛巾手套都没带，头发还保持着风吹乱舞的样子。 “有工作电话？你怎么不打宿管电话找我？”林兮给玻璃杯子里倒上热水，充当暖手宝给窦豆暖暖。 “别的事都好说，有一位的电话，我思来想去还觉的当面跟你说比较放心。”窦豆昼夜颠倒，这个点刚起床，挣扎起身，懒得换衣服，让爸爸开车送她过来，结果放假期间校外车辆不得入内，她顶着寒风一路从校门口跑到宿舍，感觉穿着棉拖没被保护到的脚后跟都冻麻了。 她喝口热水，缓了缓：“那什么，南滨师哥。” 林兮眼神一慌。 “让我告诉你一声，申正寒假招实习生，工资三倍发，问你去不去？” “他怎么知道我寒假不回家？上午陈毓老师才给我签了留校同意书。” “你说呢？” 现下，两个人心知肚明。 “他为什么不让陈老师来问你，还给我打电话，让我白高兴一场。”南神来电，她高兴的从床上蹦起，结果空欢喜。 “那什么，这事你好好想想，申正集团，多少人倒贴钱想去实习还去不了呢。”窦豆冒着寒风跑过来，更是希望林兮好好想想那可是南滨给的机会，也许自己的辛苦一趟，能够在这个寒假成就一段美好的初恋，也是功德一件。 林兮裹紧身上的棉衣：“你帮我跟师哥说一下，我找到工作了。” “你找下什么工作能比得上申正！”窦豆气急败坏，砸了下手，热水洒了一身。 “哎呀！” 林兮赶紧用毛巾帮她擦，好在羽绒服防水面料，窦豆着急起身抖落了几下水珠簌簌坠落。 “不对，你什么时候找下工作。”所有找林兮的电话都经过窦豆，这谎话骗得了谁。 窦豆生气的把手中杯子往桌上一丢：“我看南滨师哥是真好心，为你也算掏心掏肺，那点让你看不上，白瞎他一番心意。”明明是偶像剧的走向，非要被林兮搞成苦情剧。 “是我配不上。”林兮擦着桌上的水，不敢抬头。 “是他愿意给，你就接着就行，反正又不是你要。” “不是这样的。”林兮摸着干洁的桌面：“人心都是不足，他给了一，我就会想要二，他给了二，我就会想要三，就像一个一个台阶，让人一步步走到楼顶，没法回头，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最后，可能只剩下相互讨厌。我不希望有一天，南滨师哥讨厌我。” “你总不能怕最后讨厌，拒绝现在的喜欢吧。难不成他现在讨厌你，最后就能喜欢你？这是什么逻辑，人生在世，遇到喜欢的就先抓住，谁知道以后会怎样。” “我想认识他久一点，长一点，如果一开始总是受他的好，站在比他低的位置，仰着脑袋看他，时间长了，我会脖子痛，他也不会总是低头。” “姐们，你这是想和师哥有以后？！还是在玩欲擒故纵？！”窦豆激动的跳脚。 “你想太多了。”林兮拍拍窦豆的肩膀让她冷静：“就是不想麻烦别人，我还想自己撑一撑。” “你说你，何必呢？”窦豆抱起胳膊，我爸还在校门口等我，你自己好好考虑，想好了自己给师哥回话。”窦豆裹紧衣服，拉开门准备走，想起什么：“对了，那个小孩今天打了几个未接，你自己给他回。” 第47章 寒冬的暖 林兮和窦豆前后脚下楼。 “老师，我想用一下电话。” 因为陈毓之前打过招呼，宿管老师指了指值班室的座机：“用吧。” “谢谢老师。” 电话接通：“哪位？” “阿姨，是我，这是我宿舍楼的座机。” “小东，快来，是你林兮姐姐的电话！”电话那边，欢快的声音招来一串清脆的跑步声。 “姐姐，你可算给我打电话，你怎么都不找我，你放假了吗？我刚放假，作业好多，对了，姐姐，你是不是回家了，你家不是很远吗？你怎么回家之前都不来看我……”小东连珠炮一样自顾自的开心或难过的说。 电话这边林兮咧着嘴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跳跃的回答，两个小孩叽叽喳喳。吵得宿管老师端着大茶杯抱着暖水袋去里间看电视。林兮知道公用电话，不能如此占用，赶忙捂着嘴说：“小东，姐姐有时间去看你好不好，这是公用电话，不能打太长。” “姐姐，我去找你，你总说来，却总不来，我明天去找你，你等我。” “好啦好啦！让妈妈说两句。”苏冉接过电话：“林兮，你什么时候回家？买到票了吗？” “阿姨，我今年过年不回家，打算找个工作。” “你一个女孩子，大过年的能找什么工作，太辛苦。” 林兮咬了咬嘴唇：“阿姨，小东的同学或者您的朋友，有没有想找大学生家教……”这话里带有拐弯抹角的‘目的性’，但她真的只是想问问，目标并不是非小东一人，只是她认识的家长只有苏冉，没办法才开口一问，急忙补充：“我是说，您认识的。” 电话那端静了半分钟，或许是在措辞拒绝的话语。林兮感觉自己脸皮又厚又红。 “林兮，明天有时间吗？来家里吃饭。” 话题转移的生硬，林兮觉的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拒绝方式。 “不用，阿姨，太打扰了。” “跟阿姨还客气，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点来。” 放下电话，林兮看了看宿管老师，感觉老师还没有不耐烦，于是又按下拨号键，在最后一个按钮上犹豫了。 打还是不打，虽然内心不想接受，可是赚的钱不多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这个寒假，如果找不到很多零工，或者青黄不接，又或者，已经接受了奖学金，再接受一份工作也没什么…… 她给自己找了很多接受的理由，但还是按不下电话号码的最后一个数字。 “同学，你还用吗？”宿管老师的大嗓门，惊醒林兮回神。 “不用了，老师。”林兮本能的放下电话起立，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已经站在跟前。 谢过老师，林兮退出值班室，回到寝室，抱着小腿，坐在椅子上，把眼睛埋在膝盖上，直到腹中饥饿感传来，抬头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一个人，不想去食堂，撕开柜子里的泡面，就着热水，泡上。 几筷子见底，拨弄着汤水里几根肿大发白的面条，‘我真的有资格谈论平等吗？’但是自尊卡着最后一根防线，她说不出口。 …… 小东家住的小区已经开始有春节的红色，街上来来往往的中老年人已经开始挑战体能，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往家里运。 林兮想着既然去做客该买点什么，可是，她又能买得起什么呢？站在上次和小东买菜的小超市，林兮觉的10块钱一斤的橙子自己买不起，2.5的沙糖桔估计苏冉阿姨家平时也不吃，拎过去最多是主人客气几句，然后扔也不是，吃也不是。 转头被年货堆上一排小盆栽吸引目光，这些植物好奇怪，像是用橡皮泥捏的，林兮用手指碰碰，是真的！肉嘟嘟、水膨膨，像小东的脸。 ‘好神奇，应该很贵吧？’腹议中，扭头看见旁边写着‘10元一盆’。 “还可以，就这个了。” 林兮抱着小花盆，正回想小东家是哪栋来着，就听见远处一声：“姐姐！” 小东像小圆球一样飞滚而来：“姐姐，你也没有电话，我等你好久了。”不由林兮多说，小东拉着林兮上楼。 电梯里，小东才被林兮手里的东西吸引：“是送给我的？！” “嗯，你是男孩子，会不会不太喜欢花？” “喜欢，姐姐送的都喜欢。”小东自己接过花盆，仔细瞧瞧越看越开心。 “我一定给它好好浇水，嘻嘻。” 出电梯时，小东家门正打开着，就像随时等待着林兮。 “妈，姐姐来啦。” 苏冉正把一盘水果放在餐桌上，迎面伸出胳膊把林兮挽在身边：“让阿姨看看。”感觉到女孩纤弱的身形，心疼的摸摸女孩的脸，“又瘦了，这手怎么冰冷，也不说戴个手套。” 林兮怯怯的收回手，不知所措的笑笑，与其说是是不好意思，应该说是不习惯，她严寒酷暑来去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冷暖，还有来自长辈女性的拥抱，暖和又她无从适应。 “快去拿热水洗洗，准备吃饭。” 林兮点点头，乖巧的脱下外套，低头看见自己的鞋底，给客厅印出了几片黑色的脚印。她像闯祸一般杵在原地，想迈步又怕把污染扩大。 “小东，怎么不给姐姐拿拖鞋。”苏冉拍拍儿子，小东‘哦’了一声跑回门口，从鞋柜里拿出拖鞋，还是林兮上次借用过的那双。 换好鞋，林兮赶忙去卫生间，用拖把清理地面，苏冉看见客人干活，也不加阻拦，把林兮送的盆栽放在餐桌最显眼的位置。 “随便擦擦就好，小东每天拍球也要弄脏。快来过来吃饭。” 林兮回卫生间放好拖把，洗了手，打算甩干水珠，余光看见自己上次用的毛巾，整洁的搭在那里，和其它毛巾并排，林兮摸了摸，心里的感觉……好奇怪。 第48章 从此以后 火锅，是一种彰显诚意又不为难主人厨艺的发明。作为女主人的苏冉只需要把处理好的食材从超市搬到家里，在烧开打包好的锅底，洗好蔬菜，放在餐桌上。 蟹腿比林兮见过的螃蟹还要大，剥开一半，连肉的一端放进锅，另一端嶙峋锋利的壳甲带着渐变的浅红，尖锐的蟹足尖搭在锅沿，指向天花板。 螃蟹腿、鸡翅差不多大的去壳虾，林兮还能认出，剩下的那些柔柔软软摊在盘子里的肉只能感觉应该是从某些贝壳里挖出来，至于是什么贝类，就无从知晓。所以，林兮只敢吃锅里的萝卜块。不过，这火锅汤底比白开水浓不了多少，感觉像在吃白水涮菜。 小东用手从锅里抽出蟹腿，放在林兮盘子里：“姐姐，快，一会老不好吃。”说着自己也抽出一根往嘴里送，被烫的吱哇乱叫。 林兮看着碗里的庞然大腿，有点不敢吃。 看出了林兮的不自然，苏冉浅浅托腮的闲聊：“在南方，火锅叫做打边炉，清淡一些，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给你准备了麻酱。”苏冉掀开林兮面前一个精致的瓷碗盖子，里面是有些不协调的黄色的稠酱，而且只有林兮面前有，母子两人都是碗底轻轻一点酱油，飘几片佐料。 林兮鼓足勇气尝了口蟹肉，忽然，眼底一亮：“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谢谢阿姨。” “你喜欢就好。”苏冉轻松一笑，接着把那些林兮不认识的肉类放进锅里：“这是生蚝、这是海白……都是些海产品，南方饮食注重食材原味，如果觉得淡就沾些麻酱。” 林兮试了试生蚝肉粘麻酱，觉的不太撘配，还是原汁原味来的好吃，又觉得是不是沾酱油更会好些，可是客随主便，林兮也没有开口说想换蘸料。 食材煮食的差不多，汤底散发出浓浓的醇香，苏冉把米粒倒进锅里，盖好锅盖：“好了，一会我们喝海鲜粥，林兮你带小东去客厅吃水果。”说着起身收拾多余餐盘。 “阿姨，我来。”林兮搭把手，苏冉推脱了一两句，也就由着林兮跟自己一起收拾。 餐具不太脏，清水一冲就好，数量多了点，苏冉在碗池里清洗，很自然的把水淋淋的盘子递给林兮，教林兮用厨房用纸把水渍擦干，放在碗橱中。 “林兮，上次你说想找个家教工作是吗？” 林兮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犹豫的回答：“嗯，阿姨，不过我做别的工作也行，我是不是……太冒昧了。” “哪有，其实阿姨很早就想和你商量，我和小东的爸爸工作都忙，管教小东总是有一搭没一搭，他确实需要一个家教，不过。”苏冉关了水，用纸巾擦拭手，搭着林兮的胳膊，引着林兮来到客厅，小东正抱着果盘啃。 “去你房间里玩，我和姐姐有话说。”苏冉吩咐。 小东张着小嘴，像小金鱼一样开合，眼睛瞪的圆圆，苏冉打断儿子开口：“我来和姐姐说。” 小东不情愿，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林兮，犹豫的回房间。 林兮手掌捏着衣角，苏冉安抚他坐下。 “别紧张，孩子，阿姨也是和你商量。你对小东也算了解，这孩子一直想打球，可是他爸爸又怕学习跟不上，所以，我们想找一个可以辅导他功课，又能陪着他去俱乐部打球的家庭老师，最关键的是能对小东真上心，我们才放心把孩子交给他。”苏冉期待的看向林兮。 “你是阿姨要找的人吗？” 林兮松开手，郑重的站起来：“阿姨，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试一试。” “来，坐下，孩子。”苏冉拨着林兮的头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我们之间肯定有缘分，所以，不妨告诉你实情，这半年小东一直闹着要打球，在学校捣乱，成绩一落千丈，眼看明年就‘小升初’，能不能走职业运动员也看这一年，也是实在拿他没办法，所以我们做了一个约定，如果他不能顺利考入北城附中，就要彻底放下球拍，你知道小东的成绩现在的成绩，其实他成绩之前很好，现在落下这么多，只能是尽力了。” “阿姨，其实小东很聪明，只是我做课后辅导还可以，如果教课本的话，毕竟我不是专业的老师……” “这点你不用担心，来。”苏冉拉着林兮回到餐桌，掀开锅盖，香糯的海鲜粥冒着浓郁的热气，苏冉从壁橱里拿出羹碗，自然的给林兮盛粥。 “我给他找了课外辅导班，里面的老师都是专业的，你的工作是，每天上午带着他去上课，下午送他去训练，晚上给他查缺补漏，所以……你可能要住在家里。”因此，苏冉已经给林兮准备好了日常用品。 林兮有些犹豫，有点和想象中的家教不一样，实际来说，他们认识时间不长，多少有些顾虑。心中盘算，如果早上早点过来，晚上迟点回去，地铁应该赶的上，正要开口商量。苏冉转身去拿汤匙，再转身时很自然的抢话：“当然，工作量很大，所以，工资按照之前的标准每天再加一百可以吗？” 这个价格，让林兮无法拒绝，大脑一片空白，贫穷驱散所有的顾虑。 “谢谢您，我答应。” 小东激动的大开门：“太好啦，姐姐。” 第49章 坚持的每一天 “姐姐，你不能今天就留在我家？”小东不舍的拉着林兮的衣角。 “小东，姐姐得回去收拾东西。”苏冉从房间走出，见状拉开儿子：“明天开始林兮姐姐就住家带你，你要听话，不许惹她生气。来，林兮。”说着把一件羽绒衣披在林兮身上：“北城太冷，穿这个。” “不行，阿姨。”林兮想脱下，苏冉按住了领口，脸上有些为难：“你别介意，这是前几年的款式，可能不太好看。” “姐姐，你穿吧，我妈妈衣服多的是，衣柜都放不下，送给你她还能买新的。” “你小子！”苏冉拍了下儿子屁股。 “谢谢您，我会好好照顾小东。” 林兮接受了衣服，这是她第一次穿羽绒服，对‘羽绒服’的印象都是标价‘三个零’以上，和中学班级里男同学的名牌鞋一样，不属于她的世界。 小学时，家乡的孩子都穿自制的棉衣，里面塞上厚实的棉花，经过家中长辈的手一针一线缝制，用秋天丰收的棉花对抗冬天的寒冷，非常有效。虽然班上条件好的同学也会穿商店里时髦的成品棉衣，不过在最冷的时节，还是自制棉衣抗冻。 后来的中学时代她都在认真的穿校服。统一剪裁的冬季校服，不区分男女，把所有青春发育的年轻身体裹在一样的套子里，除了个子高矮，胖瘦都不太明显。但好在接近农村，棉花塞得也够，杜绝学生说校服冷而要求在学校穿自带的衣服。 只有在半个月回家的一瞬间，学生们迫不及待的换上自己的衣服，青春一瞬间洋溢。不过很快，学校出了一条校规，只要在学校区域，必须穿校服，哪怕你出了校门马上换，但只要半个脚掌还在校园，校服就得穿身上。同学们怨恨载道，大骂校规变态，只有放假都很少回家的林兮知道，这条校规保护的是她，‘校服世界’不会破碎，起码在学校，没有人会发现，她的不同。 出了学校的一方天地，事情就不一样了。很多次林兮在校外碰见同学，大家开口都是：“你怎么放假还穿校服，不腻吗？”林兮总是笑笑，她曾经在商场亲耳听过同学家长抱怨：“一个月回家不到三天，买下新衣服也是放着，乱花钱。”抱怨归抱怨，家长还是买了单，该浪费浪费。金钱的不必须支出，能说明出资者对接受方的态度。 林兮摸摸身上的衣服，九成新，有一点点大，寒风吹在身上像是拐了弯吹向别处，头一次不用往地铁冲，带上帽子裹紧一点，不紧不慢往前走，两旁的街景都慢了下来，北风的呼啸声成了背景音乐，感受到的世界，变了。 回到寝室，翻出自己来校时背的行李袋，尼龙材质，用鞋刷刷到发白，塞进几件换洗衣物，日用品，忽然想起什么，又把秋衣秋裤拿出来，发现每件衣服上都有洞，叹了口气。自己没有睡衣，之前都是拿秋衣裤当睡衣，这要是住在小东家，这些缝补破洞可怎么见人。 ‘要不，还是花点钱买套新的吧。’ 第二天，林兮提着行李站在超市货柜前，看着眼前写着‘保暖内衣’的秋衣裤，不过就是用塑料袋包起来，换了个名字，怎么就要这么多钱，明明批发市场只要十几块一件而已，在这儿就要加一个零。她咬咬牙，还是算了。 站在小东家门，林兮整理整理衣服，‘铛铛’扣门，门迅速打开，开门的是小东，穿着蓝色毛绒睡衣。 “姐姐，嘿嘿。”小东拉着林兮进门，客厅的窗帘还没打开。 “阿姨还在休息吗？” “不是，我妈早就出门，让我等你，这个。”小东递给林兮一个信封，打开是一些钱和便条，上面写着小东的作息安排和上课与训练地点。 这么快就上岗？！好在林兮适应的快，丢下行李袋。 “吃饭了吗？几点上课来着。快洗脸刷牙。”林兮推着小东进卫生间，等待的片刻，林兮看了看自己将要住的那间房，推开门，床上放着一套家居服，看的出和小东身上的材质一样上面有一张便签：送给林兮，就当是工作服。 一阵暖流冲散满身的寒意，林兮坐在床上，抱着衣服，余光看见桌上放着自己以前用过的手机。 ‘是给我的吗？’林兮有点犹豫，按开屏幕，打开通讯录，自己存的几个号码还都，应该是给自己方便工作用。 短信图标上显示有未读，按开是一条余额提醒，林兮随意上下翻动，几条已读信息的发送发是……南滨师哥，她的心头一乱。 “姐姐，我洗完了。”小东在外边喊。 “好，衣服换了吗？”林兮放下东西，投入工作。 上午，小东在辅导学校上课，林兮抱着他吃了一半的早餐守在外边，学校占据整层楼的一半，和他一起等待的都是孩子的爷爷奶奶，林兮是里面最年轻的存在，多少还有点不适应。她凑近玻璃窗，仔细听老师讲课，学习老师讲课的方法，记录章节重点，感觉到手痒，在书包里翻出纸笔，做起笔迹。这样等到晚上辅导的时候，小东可以再听一遍，林兮就像他的备忘录。 下午训练，林兮坐在场边也注意听，休息的时间，手又痒也想打一板，不过证明了一件事：她毫无运动细胞可言。连球都发不出去，被小东好一顿笑。 晚上，写字台的台灯映在两个小孩的脸上，小东揉揉疲惫的眼睛，打起精神听林兮讲课，困到最后结束的时候，直接躺在床上和衣而睡。林兮帮他盖好被子，心想，家庭富足的小孩子也是不容易。 第50章 第二选择 简单洗漱，回到房间，换上新睡衣，林兮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这是她第一次穿睡衣，她很少有在镜子前审视新衣服的时刻，这种感觉很新鲜，甚至可以评价一下自己是不是适合这个颜色。 衣服宽松又保暖，林兮倒在床上，感觉压住什么，伸手一掏，是手机，她翻身半坐起来，看着通讯录里的名字，心中忐忑，瞥见时间，已经十一点多，‘这么晚打扰师哥肯定不好。’她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逃避面对问题。 不过，窦豆肯定没睡，林兮毫不犹豫的打去电话。 果然，半夜是窦豆最清醒的时刻。听了来龙去脉，窦豆觉的：“真搞不懂你，放着可以进入档案的实习工作不做，给人家当家教保姆。” “也不全是这样。”林兮把自己裹进被子：“我觉得，去申正实习不应该是我。” “当然不是你，如果不是师哥出面，你觉得全校就你最合适？”窦豆戳穿的毫不留情。 “所以，我觉得家教的工作是最应该是我。” “为什么？这年头找个大学生保姆很难？” “不，是我会做的最好，所以苏阿姨相信我，选我。” “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电话那头轻磕一声，窦豆把手机开免提放在一边，撕开一张面膜。 “我不仅把小东当雇主，还会……”林兮停了一下。 “还会什么？”窦豆贴着面膜，漫不经心的问。 “还会把他当弟弟一样。” “弟弟？”窦豆是独生女，不太明白对待弟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全当是林兮对寒假工作认真负责了。 “随便你，你记得跟师哥说一声。”窦豆窝在沙发，已经在笔记本上找好今晚要看的电影，打算挂了电话粥。 “那个……”林兮欲言又止。 “快说，电话费要钱。” “你可不可以帮我跟师哥说一声。”林兮诚恳拜托。 “不行！”窦豆坚定拒绝，摁断电话。 林兮失去指望，把头埋进枕头。 因为要给师哥回电话，让林兮很有压力，南滨师哥肯定通过窦豆知道自己的本来没工作，她该怎么解释自己找了第二份工作，所以推他给的机会，这明摆着就是把人家的好意当成备选。所以，林兮一整天都是心事重重。 ‘明明师哥是一位那么温暖的人，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他就很有压力，还有愧疚。’林兮心中纠结，看着自助餐厅满目的佳肴没有胃口，随便夹了几根菜回座位。而小东已经干了件大工程。 自助餐厅把西瓜切成小扇形，小东一口啃下西瓜瓤，用西瓜块当积木，已经垒出了半尺高的宝塔。 “小东，西瓜会占肚子，你吃这么多西瓜，没肚子吃好吃的了。” “可是多好玩呀，姐姐。”小东开心的像土拨鼠啃西瓜，嘴角还留着粉粉的果汁。 林兮把满盘子的西瓜搂过来：“你去拿吃的，姐姐帮你造积木。” “我不饿，姐姐。” 林兮啃一口西瓜：“乖，下午训练强度大，不多吃点一会又该喊饿。” 小东听话照做，跑去拿吃的，乖乖吃饭。林兮出神的啃西瓜，搭西瓜，最后，倒了一地西瓜块。 下午训练馆，林兮抱着书包压住饥肠辘辘的肚子，后悔中午浪费了自助餐，肚子越饿，抵挡胡思乱想的力量就越弱，没控制住把南滨的电话就这样拨了出去。 南滨正奇怪苏冉怎么会给自己电话，自从上次知道电话已经回到苏冉手中，南滨就再无打扰。 “师哥，是我？” “林兮？！你怎么？” “我在给小东做家教，所以，这个电话又暂时给我。” 之后，电话里是长久的沉默。 还是南滨先开口：“林兮，是有什么事要和师哥说吗？” “嗯。”林兮弱弱的开口：“师哥，我找到工作，所以我不去申正实习了……还有，谢谢师哥。” “师哥可以问一下，你做这个决定，是在做家教之前，还是之后？”南滨很清楚，在他联系窦豆说实习时，林兮还没有找到工作。而她一直犹豫没有拒绝，直到现在有了其它的选择。 “之后……”林兮实话实说，她其实可以说很多漂亮话，比如‘很早之前就答应苏冉阿姨给小东辅导’之类，但是林兮一个骗南滨的字都说不出来。 “所以，申正是第二选择。”他南滨也是，如果这个女孩的困境再久一点，就会接受自己先伸出的手。 电话这边，林兮咬着嘴唇，喉咙发紧，最后吐出两个字：“对不起……”我把你当备选。 “没关系。”南滨的话很坦荡：“自从上次你不开心，师哥就一直在思考，怎样帮助你才是对的呢，所以，实习的事，怕你有压力，不敢和你直接说。现在我明白了，林兮尽管去选择你愿意的事，师哥永远做你的第二选择，并且，这个选择一直都在，而选择权，在你手中。” 第51章 我也是 自从住在小东家，林兮就像和女主人活在两个时区，她永远不知道苏冉阿姨每天几点回来，早上又是几点出门，只有半夜偶尔闻到的烟味提醒林兮女主人回来睡觉，而早上，她牵着小东出门，阿姨不是在睡觉，就是房间早就空空。 关于小东的父亲，林兮知道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因为鞋柜里男士的各类鞋子，卫生间多出的牙具毛巾，这个家里的很多布置摆设都表明男主人的存在，只是她从未见过，这位男主人目前只存在于母子俩的谈话之中。林兮有一个习惯，就是从不主动多问别人的家庭情况，因为聊天交流的话题是相互的，她问了别人，别人也会问她，而她的家庭没法和外人说。 春节，是中国人最重视的一个节日，超市里尤其明显，大家成车的年货往家里拉，大街上红色的气氛也越来越浓重，小东家也不例外，只是苏冉肯定没有时间去打扫卫生和购置年货，而是请了专业的家政公司上门做了一次深度清洁，至于年货，那是一点没置办。因为小东春节期间要参加海岛杯国际青少年运动会，举办地点在海南三亚。苏冉决定，正好在三亚过年，带着林兮一起。于是，带着两个孩子来商场买新衣服，还是夏装。 “阿姨，我留在北城吧，给你们看家。” “不行孩子，运动会在正月初八，我要回来工作，你不在，谁来带小东，这是你的工作，算出差。”苏冉捡起条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摇摇头感觉青春流失，不能穿这样俏皮的花色，抬手把衣服搭在林兮看看，点点头。 “怎么，需要跟家里商量商量吗？” “那倒不需要。”林兮脱口而出，确实，没有这个必要。 “所以，如果家里没问题，赶紧去试试这条裙子。”苏冉推着林兮去试衣间，不给小女孩说拒绝的机会。 林兮翻开衣服标签，三个零！赶紧逃试衣间：阿姨，这个裙子太贵了……” 苏冉把女孩又塞回去：“工作装，算春节期间的加班费。” 林兮犹豫的走出试衣间，苏冉拍着手，很满意自己的眼光，导购也适时推荐了一双高跟鞋，苏冉摆摆手。 “我们林兮还没成年，太高的跟会影响骨盆，来试试这个。”苏冉指了指一双猫跟鞋，导购赶紧去拿合适的鞋码。 “阿姨，这个我真的不能要，这条裙子比得上的一周工资，还有些。” 苏冉侧目挑捡几条丝巾，随意的说：“这个世界势力的很，很多人都会根据你的衣着来确定对你的态度，你跟在小东身边，也是他的形象，所有，不要有压力，如果还是过意不去，工作结束把工作装留下就可以了。” “好。”林兮赶紧答应，虽然自己穿过的衣服对苏冉也没有用，但是留在衣服鞋子，可以保全她的尊严。 晚上林兮和窦豆躲在被窝里煲电话粥，窦豆也奇怪怎么林兮这家教保姆的待遇有点高，不过转念一想，说：“也没什么，人家去三亚出入的都是高档地方，总不能身边带着一个穿十几块钱旧衣服的保姆，所以，人家给你就拿着，不过，你没打听一下，那小孩他爸去不去？”窦豆唯一一丝担心就是林兮从来没见过这家男主人，而女主人又把林兮打扮的这样漂亮，很难不让人多想。 “我没有问，不过，我看苏阿姨没有打包男士的衣物，应该不去吧。” 窦豆的联想彻底忍不住，苏冉有钱又漂亮，难道是有钱人的另一个家和孩子。林兮听来升起一股火：“苏阿姨才不是这样的人。” 今天的电话有些不太愉快。 …… 除夕夜来临之际，飞机晚点降落机场。林兮一颗心总算落地，第一次坐飞机的人，心应该都会提到嗓子眼吧。苏冉阿姨全程都在飞机上补觉，林兮忍不住抱着小东的小胳膊，让自己心安，小东则没心没肺的玩了几个小时的单机游戏。 来接机的是一位穿蓝系岛服的南方女子，林兮以为是苏冉阿姨的朋友，上了专车才知道，是接机的服务员，心道高档酒店就是不一样，居然接人都借到机场，不过很快林兮理解不了的事又增加一项，就是他们下了汽车，改坐船。 比起坐飞机，林兮更不习惯的是船，短短十几分钟已经足够她把胃里的胃液吐出来，苏冉帮拍着她的背：“辛苦你了孩子，没想到你们北方人对船反应这么大。” “我没事，阿姨。”借着月色，林兮只能看到风浪连着天边的云月，听着海浪涛涛，年少的心，还是激动见到大海。 下了船，坐上简易的电瓶小火车，茂盛的植被下掩映一排排精致的房屋，林兮觉的自己胆子真大，更认识几个月的阿姨，来到天涯海角，忽然想起窦豆曾经的替自己担心，这个家的男主人……她赶紧摇摇头，相信苏冉母子都是好人。 最终他们停在一幢房屋之前，服务员帮他们把行李提送到门口，打开门，微笑的鞠躬告辞：“祝您假期愉快。” “阿姨，那个是我们的房间？”林兮扶着行李，奇怪服务员怎么走了，这里怎么也没有办入住的前台。 “你想住那个房间就住那个房间，整栋别墅都是我定的。” “什么！”林兮这次是真的震惊，她知道自己的雇主家很有钱，但是这次第一次超出的她的想象。后来，在北城时间久了，她才知道，这只是北城的中产家庭常见的度假方式而已。而苏冉只是租住了这栋别墅半月过节而已，真正的有钱人，他们在海岛拥有别墅…群。 这是林兮第一次感受到祖国幅员辽阔，几个小时前，还在北城穿着厚厚的棉衣，现在，已经长袖体恤已经还有些热。林兮忽然明白苏冉阿姨为什么要给自己买新裙子，确实，穿她自己衣服走在这里的别墅区，肯定是不协调的存在，她换上新裙子，穿着房间里提供的拖鞋，楼下小东已经叫嚷说年夜饭来了，推开门，看见苏冉一袭藕荷色的长裙搭着一条曼妙的丝帛，站在露台任由海风轻拂，享受一年以来难得的彻底放松，此刻，她不是一位老板，一位母亲，只是一个女人，纯粹又美丽的女人。 “阿姨……”林兮陶醉在这份美丽中，失口说出：“你真美。” 苏冉浅笑莞然，拉着林兮的手去用餐。 因为有些疲惫，苏冉只喝了些红酒，吃了些低脂的沙拉，唯一的不符合身材管理的是和小东一起吃了汤圆，汤圆就像北方年夜饭的饺子一样，林兮身为唯一的北方人，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入乡随俗，十二点一过，苏冉便上楼休息。新年在这家里还是显得冷清，如果不是有林兮，可能还要更冷清，林兮突然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和苏冉花钱雇佣自己的原因，她在给自己的孩子找一个伴。 于是林兮尽职尽责的陪小东守岁到半夜，两人还在院子里放了小烟火。 “姐姐。”小东眼睛里映落星辰，“有你真好，不然就是我一个人，多没劲。” 林兮摸摸小东的头：“姐姐也是。” 第52章 另一个世界 大年初一，海洋之美，热烈展现。 海棠别墅群依海岸线而建，穿梭其间招手即停的摆渡车，随时送住客往返海滩。 天空是漫画的蓝色，大海激荡着浪白，天际与海洋尽头相接，似乎通往世界的无穷。 林兮的双脚站在海边，一切好像那么不真实，浪潮拖拽她的裙边，像是大海的邀请。 小东扑腾着莲藕一样的小腿在海里泅水，因为抓一条小鱼，倒栽进海沙里。 “姐姐，我们去坐快艇。”小东拉着林兮撒欢跑向快艇。林兮的害怕根本追不上，就已经被教练套上了救生衣。 快艇是海面上的跑车，留下喷气式飞机一般的尾浪，混杂着小东的笑声和林兮的尖叫，迅速飙升的荷尔蒙驱散一年的阴霾，只剩下尽情的肆意。 海上飞人，游客固定绑在一个大风筝上，顺着海风飞翔在大海上空，腾云驾雾，便是现在。小东的脸笑皱成一朵花，在空中和林兮招手。不过，任凭小东怎么拉扯，林兮就是不敢玩，又怕小东掉下来，全程激动又担心。 “姐姐，你这不敢玩儿，那不敢玩儿，通票都浪费了。”小东由着林兮给她擦拭身上的海水，还不忘怂恿林兮一起去下个项目。 “姐姐害怕，看你玩，我觉得和自己玩一样。” “那我再玩几个。”小东说着要跑，被从后边抓住。 “吃饭啦。” 苏冉应该是直接睡到了中午，慵懒的靠在海景餐厅的椅子上，看着远处的一望无际，春节对她来说是难道的休假，她甚至没有化妆，如果不是小东大老远喊着‘妈妈’奔来，周围男人不会打消对美人的跃跃欲试。 “玩的开心吗？” “开心，就是姐姐胆子小，什么都不玩。”小东接过椰汁，小嘴吮吸成颗小樱桃。 “姐姐是女孩子。”苏冉把儿子抱上餐椅，扶手示意可以开餐。 清一色的海鲜大聚会，所有贝类、螺类都还带着它们的‘盔甲’上桌，林兮看不懂眼前各种‘工具’，就连刀叉她都使不利索，更不知道‘全副武装’和自己手臂一样长、触角冲天的大虾该如何下手，只能吃像西瓜一样切成开花状的椰子球饭，还甜甜的。 发丝垂落腻住了米饭，林兮感觉一阵暖意划过耳边，抬眼是苏冉阿姨帮她拂长发过耳。只见她很随意的拿起餐具，轻轻撬出螺壳里的肉示意给林兮。 林兮学着撬一下，汁水溅了眼睛，小东见状赶紧满手油汁拿毛巾往她姐姐脸上怼。 “小东……我自己来。”林兮尴尬的半抢过毛巾。 “姐姐，你好笨哦。”小东说着把自己剥出肉的澳龙放在林兮的盘子。 “没关系林兮，你觉得怎么方便就怎么吃，太复杂，是食物的错误。”苏冉解围道。 林兮嗯了一声，拿起眼前的龙虾肉，小口啃了一口，说不上来的滋味，只觉得一年来生活的磨砺都被这口肉磨平。 小东拿起叉子，手叉并用把各类贝螺肉挖出来，通通放在林兮的盘子里：“姐姐，我帮你，都给你。” “够了，够了，小东也吃。阿姨，你吃。” “阿姨要预防假期肥胖，年龄大了，不比你们小姑娘。”苏冉往嘴里送了一口沙拉。 “阿姨这么瘦，还要减肥，我是不是要胖了。”林兮摸摸脸颊，软软的，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会发胖。 “你还没有成年，多吃一点说不定还能长高。”苏冉把蟹腿分别放在两个孩子餐碟中。 “可是姐姐已经很高了。”小东比划着他和林兮身高差距，本来就矮的小东坐下来就更小的一只。 “所以呀，你不可以挑食，也要努力吃饭。”苏冉把沙拉推给儿子。 “我不喜欢吃青菜。”小东拒绝。 “可你需要长身体。”苏冉抱起胳膊给林兮一个眼神。林兮立马心领神会，叉起沙拉喂到小东嘴边，小东嘟嘟嘴，还是不情愿的张嘴吃掉。 间隔不远的餐桌，刚才对苏冉跃跃欲试的几个男人，饶有兴趣的低声讨论。 “这一家子长的真好看。”男士A。 “真看不出，她居然生了两个孩子，大女儿还这么大。”男士B。 “我看不像，像姐俩儿。”男士C。 “那小孩明明就叫姐姐。”男士B。 “有意思。”男士A品尽杯中红酒，醉眼看美人，再添三分曼妙。 第53章 地下与地上 “您好，帮您换一下盘子。”林兮抬头，一张脸在对她标准的笑，浮起油光的粉底让苹果肌的疲惫刻画出来，林兮恍惚。片刻间，桌上的食物残余已经清理，餐具整齐一新。林兮不自觉的出手把餐叉的位置从最后挪到了最前。 “对不起。”服务生赶紧纠正。 林兮快速抽回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餐具只有一点点的温度，应该是高温消毒后的余热，春节客流量接近饱和，餐具循环的次数加快。 服务生整理好桌面，端着重重的餐盘离开，她的个子并不高，身架能看出年幼的雏形，林兮觉得很熟悉，好像那份重量此刻也在自己手里。 “姐姐。” 林兮回过神，手心只有小东的手掌。 “怎么了，孩子。”苏冉也发现一丝异样。 “没什么，阿姨。” “吃布丁。” “嗯。”林兮点点头。精致的彩瓷里两盏水晶碗，一碗晶莹Q弹的果冻上铺满大块芒果，另一碗则浇满了红豆，是小东特意要的。 “姐姐，我想吃芒果味的。”小东托着奶乎乎的脸，眼睛里闪着星星。 “你自己要的红豆味。”苏冉提醒小东，不可以拿姐姐那份。 “没关系，给你。”林兮把两个布丁换过来，移动中小餐勺碰落掉地，发出一声清脆。地面光洁照人，但餐具肯定不能再用。 “再拿一个。”苏冉示意，服务生快步走到餐台中转吧，拉开几个抽屉翻找，拿出几个勺子发现都不对。 “您好，请稍等，我去厨房问一下。”这种布丁的餐勺都是上餐时随菜品一起从出餐口出来，不在服务员收纳整理的餐具之中。 林兮看着空空的服务台吧，忽然起身径直走去，推开堆满餐巾的盘子，抽出一个不易看到的小抽屉，准确无误的找到最小号的餐勺。她看着餐勺发呆，没注意服务生已经跟着另一位年长的服务人员走来，从工作制服上判断应该是领班一类。 “怎么让顾客自己动手，来了几天都不知道东西在哪。”领班带着申饬的口吻对服务生，抹脸对林兮道：“不好意思，她是新来，我给您送到餐桌。”春节期间入职的，大部分是学生一类的临时工。 “不用了。”林兮看着脸色有些僵硬的服务生：“我也是。”后边三个字，不知道怎么从嘴里冒出来，只是没等奇怪蔓延，林兮转身离开。 她走过一片阳光散落的地方，窗外高大的椰子树斑驳着日光，使得大堂光华璀璨，这就是地上的感觉。她知道，在这座高档的酒店之下，有另一忙碌的地下世界，没有窗户，靠着轰鸣的抽风机更换空气。那里也有一群人，他们的辛苦干活，让地上开出美食美酒，供别人品尝，然后换取自己生存资金。在不久之前，她也是其中一员，而且，随时会回去。而现在，她在地面之上。 林兮再看桌上的高档食物，心态已经大不一样。 “他们不是一家人。”男士A得出结论，放下高脚杯，用刀叉进攻牛排。 “怎么看出来的。”男士B的红酒杯还在嘴边。 “她的鞋，酒店房间的，码数大那么多还穿，再看那对母子。”同伴寻去目光，果然，女人和小男孩脚上是同款卡罗鞋，一款只适合海滩漫步的拖鞋，标价上千，虽然在这里只算上平常。女孩脚上却是酒店提供的人字拖，鞋底硬，住在这里的客人估计最多是洗澡时会凑合一下，不会穿出来掉价。如果是一家人，怎会对儿女厚此薄彼。还有林兮没有染烫的头发，不化妆的脸，虽然穿了条像样的裙子，但是没匹配手包和配饰，与在这里就餐的只顾玩手机、拍照的同龄女孩一对比，她的不同，显而易见。最重要的是，出身优渥的女孩，不会自己拿餐具。 …… 亚特兰蒂斯水世界。小东兴趣平平，林兮眼睛瞪到眼眶好像要裂开。她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种透明玻璃把海水隔出来看鱼的水族馆，对此地的幻想停留在英语课本上的“aquarium”引发的幻想。现在大纸片鱼就在她头顶游。 小东吃着烤鱿鱼，林兮把他拉到离水母水族箱远一点的地方。 “姐姐，干嘛。”小东嘴角沾着酱汁。 “你吃着他们同类，感觉小鱼会害怕。” “那是水母，不是鱿鱼，而且你看，这里有个大乌贼。”小东用鱿鱼签子指着玻璃上的大吸盘，“他们说不定才是亲戚。” “你看，要不是玻璃挡着，它都要出来抓你了，它有那么多脚。”林兮做着张牙舞爪状逗小东。 小东做个鬼脸回应，两个小孩开心了一下午。 三亚，春节期间全国最热闹的城市之一，休闲娱乐，演绎表演，各种放松消遣的种类层出不穷，而显得有些低调的是世界级歌剧团来琼演出。 林兮努力欣赏着艺术，小东靠着她的胳膊呼呼大睡。真正的艺术家是有脾气的，苏冉让林兮把小东带出去，林兮遵命。 第54章 遇到你真好 对着夜晚的大海透口气，林兮觉着比看听不懂的西班牙语歌剧强多了。大剧院的空中露台延伸到海面之上，汹涌的浪潮声给雄浑的歌剧凭添几分恢宏，散落其间的桌椅，也很适合来此抽烟。 中年男A挡着海风点着烟:“这票钱，还不如去KTV。 “要不是听说大老板在这，谁大年初一受这个洋罪。”中年B狠狠吸了一口。 “找到人了没，里面乌漆麻黑。”中年男C。 “来了，刚才递了张名片，边上俩装B还斜瞅，以为听个歌剧多牛B似的。”中年男B。 “一会见了人，嘴巴放干净点。”中年男A，半提醒半教训。 “记着呢，我们哥几个也就你读了个大学，一会我俩都闭嘴。这破玩意多会散场，要不去停车场盯着车？”中年男C。 “一会这有烟花秀，在这好说话，停车场人一脚油门走了。”中年男A。 “还是你心眼多。”中年男B。“嘿，那小美女。”三人看过去。林兮正跟小东坐在星空露台，仰着脑袋看星星。不同的是，小东手里捧着杯饮品。林兮自然不会主动花这个钱，虽然可以和苏冉报账，但雇主没有主动给，她从来不多花。 “姐姐，你看那边！”小东指着海滩上一片篝火，围成一个爱心的形状，应该是有人在表白或是求婚。 “小孩子不要看这些。”林兮把小东的脑袋掰过来。 “我不。”小东跳下椅子，飞快的朝那边跑去。 林兮紧随其后，忽然脚下一绊，眼前出现两只大手，吓的她潜意识往一边倒去。直直拍在地上，余光看见一只收回的脚，脑袋里的警戒线一热，迅速收紧被风带起的裙角。 “小美女，摔坏了吧。”中年男B假意扶人，在划过女孩皮肤前被冷冷的回绝。 “别碰我。”林兮收紧胳膊，翻身起来，瞬间被两个男人前后围住。 “小姑娘，中午吃饭的时候不是见过吗？出门在外都是朋友。”中年男C向前一步挡住要走的林兮。 “我不认识你。”林兮警惕的攥紧拳头。 “坐下喝一杯不就认识了。” “走开！”林兮以退为进，后退一步背手拿起桌上没收拾的玻璃杯。 “呦，还挺辣。” 林兮目光一凛，握着玻璃杯的指节发白。 “干什么。”一个男声响起，林兮恐惧的眼睛一明。 “师哥！” 南滨高出中年男人一头，像扫脏东西一样拨开两人，挡在林兮身前。 “臭小子，觉得自己挺牛是不是。”中年男B随手扔掉手里没熄灭的烟头，正要撸起袖子。 原本背过身抽烟的中年男A，听见不对一扭头，老脸一惊，一个踉跄跑过来：“南少。”等走到南滨眼前已经躬身成一个煮熟的虾，还不忘踹了一脚中年男B。 “这丫谁呀。”中年男B不服气的像只斗鸡。 “这是申少的哥哥，南董的公子！” 中年男B脸垮的像烂掉的鱼，作势抽了自己一耳光：“你瞅我这俩窟窿眼，南少息怒，息怒。” “道歉。”南滨只说了两个字。 “对不住，对不住，南少，您给个机会，今晚兄弟我请客，您挑地方。” 南滨不做声，只脖子“咔嚓”放松了一下，像是准备动手。 中年三人一时尴尬，不住赔罪。 “跟美女道歉。”中年男C高声道。中年男B才像得了解药。 “妹妹，哥哥猫尿喝多了，你别生哥哥的气，不行，你抽哥哥两下。”作势还要去抓林兮的手，被中年男A一拳打在后脖颈。 “师哥，我要去找我弟弟。”林兮一刻也不想留在原地。 “走！”南滨隔着衣服护在林兮的背上，给她开路。 “南少。您看我们想续合作的事……”中年男A腆着脸凑上来。 南滨看都没看对方，只顺脚踩灭了地上的烟头。 …… “师哥，你怎么在这，也来三亚过年吗？” “对，外公喜欢这里，暖和。”南滨伸着手臂，让林兮抓着走过一片崎岖礁石。小东就是从这里跳下露台跑去沙滩。 “谢谢师哥。”暗夜礁石难踩，林兮最后握住了南滨的手心借力：“谢谢师哥。”然后像没事人一样松开，快步走在前。 南滨错愕了三秒，随即把手插进外裤口袋。 “林兮是和那个……”南滨想了下项东的名字，“小东一起来的吗？” “嗯，春节我给小东补课，她妈妈就带我一起来了，我的工作很好吧，还能带薪旅游。窦豆都羡慕坏了。” “确实不错。你们住哪里？” “海棠别墅，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住上别墅。” 林兮自顾自的唠叨，没注意南滨的脚步越来越慢。 “哪一幢。” “靠近海边，往椰林拐的那幢，苏冉阿姨说小东爸爸找了朋友才订到位置最好的。” 等林兮跑到篝火找到小东时，南滨在十步开外拨通了电话。 …… 电话那头：“干嘛。”彦泽不耐烦的从party上出来，大概听明白南滨的意思。 “海棠别墅换承包商？那不是姑姑的产权，你定就行了呗，我听说本来那家干的也不怎么样，光挣钱不维护。” “还有，6幢有人住吗？”南滨直接问。 彦泽不好意思的摸摸下巴尖：“我一朋友说想带家里人来三亚过年，我就借他了。” “1幢到5幢，你给他换一个，那房子我要用。” “都有人。过年嘛，总有生意朋友招待什么的。大过年的，姑姑产业那么多，你非可着海棠那边呀。” 彦泽不好意思的嘿嘿笑。 “我就要6幢。” 彦泽还在电话里和南滨墨叽，南滨听出了猫腻。 “如果是男性朋友，我来安排，如果女性朋友，你看着办，外公、舅舅、舅妈都在，要不一起去跟你的6个来借住朋友吃个饭？” “唉唉唉，过节注意家庭和谐，我打电话，让她搬行了吧。” “现在、立刻、马上。我今晚就过去住。” “不是，你什么情况，你让我爸妈住那边还有我的好？” “就我一个人。” “不是，你一个人住什么劲？再说长辈不得有人陪？” “所以呀，我告诉他们你就在三亚。” “南滨，你不地道！你不知道你舅舅正要剥我皮！” 南滨没等彦泽吼完，已经挂了电话，看着不远处的林兮，正感动的看着新人求婚成功。 烟花升空的时候，林兮看着天空中绽放发绚丽，而南滨，看着绚丽之下的她。 第55章 还是不见的好 歌剧散场时，显示出阶级。 苏冉租赁的汽车因为春节客户量大，还没来得及交付，目前用出租车代步，在大剧院门口，供不应求的出租车挤都挤不上。而南滨从地下停车场从容不迫的开出汽车，停在远离拥挤处，下车，邀请苏冉三人一起回去。 “师哥，你也住海棠别墅？”林兮瞪大眼睛。 苏冉浅笑，对南滨道谢，拍拍林兮：“他可以住任何一个地方。” 林兮不懂，但是给南滨鞠了个大躬感谢。 汽车行驶到码头，停入专属停车位，因为时间晚，苏冉三人需要等待下一班摆渡船回岛，每半小时一班。小东已经困的迷糊，半靠在林兮肩头半梦半醒。 南滨向着林兮微微招手。 林兮托着小东巨大的人形挂件挪了几步过去，看到一艘快艇正在海面上轰轰作响。 “上船吧，今天太晚，早点回去。” “不是说半个小时一班吗？”林兮不明白就认真问。苏冉抱起儿子，拉着林兮上船：“女孩子要学会装傻才可爱。” 快艇远离码头，林兮看着还停在远处的摆渡船，忽然明白，这条船上，不是两个世界，而是三个世界。似乎能够理解一点为什么苏冉阿姨明明已经很有钱，还要那么拼命，因为在任何人之上还有任何人。 林兮看着南滨，‘谢谢’两个字卡在喉咙，接受与自己匹配的帮助应该说谢谢，而现在，她的感谢显得很是廉价，或许闭嘴，以后再远离南滨一点，就不会因为自己的平庸而打扰他。 但这很难，因为南滨的家就在苏冉阿姨租用的别墅旁边。这点也超出了苏冉的预料，女人抱起了胳膊，到这一步，她也算把事情看的明白。 “真巧哦，阿姨，我师哥家就在旁边。在这里的日子还能有些照应。”林兮和苏冉从小东房间出来，轻手轻脚关上门。 “傻丫头，还不明白吗？是他的家可以在这里任何一幢别墅旁边。” “啊？!为什么？”林兮听不明白。 苏冉拢起长发，困意已经蔓延在她的脸上，“以后你会明白，不过，记住我的话，女孩子装傻最可爱，如果问的太明白，他的家就会像魔法城堡一样，消失的。” …… 林兮躺在床上，看着对面别墅灯火依旧，想拿起电话问师哥是不是还没睡？翻身抓起手机，忽然响起苏冉的那句话：女孩子装傻最可爱。 不知为何，她又放下手机，蒙起被子睡觉。 南滨今晚注定不好过，凌乱的床铺，妆台上散落的口红，滴落的粉底，遍地的食物残渣…… 彦泽的那位女朋友明显是带着一肚子怒火撤退，而且刚走不久，餐台上的食物还是温的，一切的一切说明，对方离开时匆忙又生气。 南滨摇摇头，虽然无语，但是自己半夜让一个女孩子搬出去确实也不太好，不过彦泽肯定会给她高出其他女朋友的补偿。 南滨挽起袖口开始打扫留下的‘战场’。再看看窗外自己被彦泽借出去的前5套别墅，又觉得自己也很冤大头。前后一想，心态平和多了。 苏冉一定要选择住海棠别墅区，有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原因，当然现在也不是秘密。 陈国成，是中国第一位飞旋球国际大满贯得主，他隐居在海岛多年，就住在这个别墅区，苏冉把小东打球的视频托人给陈老，希望能得指点一二，属实没想到陈老表示可以趁春节亲自指导一二。于是苏冉，动用很多关系，才在一房难求的别墅区租下一幢。 大年初二，苏冉拎着礼物带着两个孩子来到陈老家。老人家看到林兮大惊失色：“你当年早就生了女儿？！” 苏冉脸色一慌：“这是我孩子的家教。” 陈老带起眼镜仔细瞧，看女孩的年纪苏冉属实生不出来，喃喃道：“好家伙，我还当那家伙吃亏了。” 陈老是中国体坛传奇般的人物，当年在知名飞旋球员在国外赚的盆满钵满、名利双收时，陈老毅然决然回国效力，并且终身未婚，他把一生奉献给飞旋球，老了陪伴他的也只有放在客厅的一张球台。林兮拉开空空如也的冰箱，看着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形象可敬又落寞。 陈老把小东当成孙子，他在这个春节感受到了难得天伦之乐，含饴弄孙的寻常之乐时常让这位老人眼底闪着泪花。倾囊相授自己毕生所学。 小东也很喜欢这位老爷爷，练球的休息时间放下球拍就去抱老人家的茶壶过来，陈老咳嗽两声，小东就乖巧的给老人家捶背。 陈老总是慈爱般的摸着小东的小脸，眼神不济却看的很仔细，像是在寻找什么。小东好几次跑到镜子跟前确认自己脸上没有脏东西。 林兮的主要工作是后勤打杂，按照苏冉的吩咐去买各种水果、点心，还有老年人适用营养品，再者就是沟通餐饮卫生，陈老年纪大，忌口很多，食物又要煮的软烂才好，平时不大习惯麻烦物业工作人员，遇到林兮把平时没法买的各色家乡美食、物件通通出岛买回。 陈老也是北方人，过年习惯吃饺子，可是餐饮部提供的饺子估计是出自南方厨师之手，很不对味，他很早就听说在三亚最远的天涯区有一家家乡人开的东北菜馆，里面的饺子定然是最正宗不过，林兮坐船出岛、公交加打车扛回来一箱现包好的生水饺，回来下过煮开，陈老一口入肚，竟像孩子一样哭起来。 “爷爷，您别哭，以后我经常回来看您。”小东抱着陈老的胳膊，陈老把孩子搂在怀里。 “你小子，也是个好苗子，学了爷爷的本事，要记住爷爷的话，冠军是拿不完的，缺了你，自然有厉害的后生，自己的日子要紧，可别学我和你……”陈老重重咳了一声，后边的话就不知道了。 …… 苏冉娴熟又优雅的给苏老斟茶，这套功夫茶的手艺本来已经交给了林兮，不过陈老显然有话要和苏冉说。 “明天，就别带着孩子过来了。” “陈老，我知道大过年辛苦您，对不住，只是这次比赛对手不仅有国内还有国外选手，小东没有大赛经验……”苏冉还想替儿子争取一下。 “有个烦人的家伙，说了好几次要来看我，你们还是不见的好。”陈老放下茶，吩咐林兮：“去叫你弟弟歇歇。” 林兮点点头，放下茶具离开。 “其实，这次大赛，总要见到的。”苏冉的声音很低。 “你的儿子要是拿了金牌，说不得他还颁奖嘉宾。” “都过去了。”苏冉看着远方。 “是呀，你们没有赶上好时候。” 第56章 还是有缘分 刘教练刚一进门，迎头一颗球，他用肌肉记忆抄起手机就给打了回去。 “你来干嘛！”陈老直接用打回来的球不按章法的砸回去。 “一个大光棍来看一个老光棍，大过年的给我添堵！” “知足吧您，得亏我打光棍，您那徒子徒孙现在都忙着过年一家团聚呢，谁能像我这么有孝心。”刘教练放下手里的东西，试探性的往陈老跟前凑，随时防备再被球打。 “谁稀罕，别人来看我，还带着孩子逗我老头乐，你来有啥用，我不是说过，一天不结婚，一天别登我这个门！” “这可怪不得我，谁叫我是您的关门弟子，得了你这打光棍的真传。” “现在不是了。”陈老气定神闲的坐在按摩椅上，刘教练赶忙帮着调整按摩模式。 “怎么，您黄昏恋成功了？” 陈老反手一打：“没个正形！”刘教练生生灵巧的躲开。 “我收了新徒弟，你不是我关门弟子喽？” “新徒弟，那个队的，我怎么没听说，要不我去搂一眼。” “看缘分吧，有缘分你自然会见到。”按摩开启，陈老惬意的闭上眼睛享受。 …… “小东。”苏冉拉住儿子：“今天不去训练，陈爷爷年纪大了，天天训练身体吃不消。” “我不去找爷爷打球，我去陪他玩，你看我连球拍都没带。”小东拍拍身上示意自己没带任何装备。 “乖，听话，陈爷爷年纪大了喜欢清静，我们已经打扰他很久了。” “才不是，爷爷说他最喜欢我了，想让我天天去看他。”小东说着还要跑，被苏冉生生拖回来。 “不许去。”苏冉教训道。 “我不！”小东犟嘴。 母子眼瞅就要对阵。 林兮把小东抓过来：“小东，爷爷是很喜欢你，但是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我们过两天再去找爷爷好不好？”然后压低声音：“再不听话就要挨打了，好小孩不吃眼前亏。” “明天就要比赛，我们今天放松一下，给比赛攒攒力气呗。” 小东看着苏冉生气的脸，败下阵来，“好。” 苏冉平时饭后会简单做些瑜伽，防止食物堆积身材走样，林兮借口带小东溜溜食，两个小孩手拉着手出门。 “对嘛，干嘛非要硬碰硬，现在不是一样能去看爷爷。” “姐姐真聪明，不然我今天就要挨打了。” “正好给爷爷送血糖仪。”林兮从防晒服伪装包裹中取出仪器。拨好小东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有礼貌的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叔叔。 “你们找谁？” “陈爷爷在吗？”小东仰着头，闪着萌萌的眼睛看着陌生叔叔，有点拘谨， 叔叔半蹲下来和小孩齐平，笑着说：“爷爷中午多喝了几杯，这会上头休息了，你有什么事呀，小朋友？” “我……来陪爷爷玩。” “你是邻居吗？” “嗯，我家就住在那里。”小东扭着上身回头小手一指。 “不过我们只有过年住。” 小东回过身体，叔叔却温柔的注意到小孩的手，他轻轻捧着小手张开，粉嫩的手掌规律的生长浅浅的茧子。 “你打飞旋球？” “嗯嗯。”小东开心的点头。 “原来老头说的关门弟子就是你。”刘教练笑道：“看来还真有缘。来叔叔和你过两招。”顺着牵着小东进屋。 “不用了，叔叔。”林兮婉拒：“爷爷睡觉浅，打球有声音，这个是爷爷让我帮她买的血糖仪。”林兮把东西递过去。 “谢谢小姑娘。这老头，也不给我说一声，来小朋友们，进来坐坐嘛？” 小东听着客气话开步进门，林兮轻轻拉住小孩。 “不用了，叔叔，我们等爷爷休息好了再来。” “好吧，小朋友。”刘教练松开小东，：“不对，应该叫小师弟。” “师弟？”小东眼里生奇。 “对呀，我也是爷爷的徒弟，所以你应该叫我师兄。”刘教练点点小东的鼻尖逗小孩。 “你打球很厉害吗？爷爷说他其他徒弟都打的不好。”小孩心直口快。 “小东。”林兮捂住他的嘴。 “这老头。”刘教练抄起胳膊无语。 因为怕小东吵到老人，林兮带着小东告辞。小东挥手说再见时，陌生叔叔摸了摸他的头。 “记得再来玩，我们还差一场球哦。” …… 两个小孩甩着胳膊在椰林里瞎逛。 “嗯，就是我觉得刚才的叔叔很眼熟。” “姐姐也觉得是。”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南滨家门前，小东直接忽略往自己家走，林兮却停在原地。 …… “你说你，大过年一人住这，就为了给人家当个护花使者呀，好歹你得让人知道。还麻烦你哥我给你送吃的。” “你是给我送吗？今天初七，前5家都送完了吧。”南滨把保鲜盒整齐的码在厨房，拖出一个大行李箱，是从房子各处收集的女生物品：“都在这，记得拿走。” “别呀，先扔这儿，说话我还要和人出去，拎这么大一个箱子，不得露馅。” “我觉得把5个女朋友安排成邻居，更容易露馅。” “这不有你嘛，我都跟她们说我去我弟这里转一圈儿就回去。” “你随便怎么说，如果有人找上门，我只会说不认识叫申彦泽的人。”南滨把一把面条下进煮锅，背对着彦泽有条不紊的拨动面条。 “想吃什么跟餐饮部说不就行了，你这可怜兮兮的吃白面，对面能看见不。”彦泽梗着脖子往对面瞅。 “活像个不得宠的正房。我刚拿的超5A的和牛，空运上午刚到，生吃级别，你得吃点好的。” “太腥，你拿走随便给谁。” “你和姨夫一样，守着那么大的产业天天过的和苦行僧一样，不知道图个什么劲。”彦泽抄起自己的运动包，甩步走人。 迎头撞见正在被小东拉着走的林兮，像老鹰扑到小鸡一样扑腾着臂膀。 “老弟老弟，快快快！来客人了。”他笑的激动张狂，小东有点怕，小小的身体挡住林兮。 南滨以为表哥又在抽什么风，一手拿着汤勺走到院子，看见林兮，表情一愣，第一次本能反应，今天穿着是否得体。 第57章 还有17个机会 “师哥，过年你就吃这个。”林兮看着面条上随便涂抹的番茄酱，觉的师哥好可怜，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吃如此简单的食物，还是在过年，还不是饭点。 “随便对付一口。”南滨站在餐台上用餐，甚至不必端到餐桌。 林兮眼睛不自觉瞄向冰箱。 “要吃水果吗？”南滨拉开冰箱门，端出一个纸盒，放在厨台上，用剪刀剪开包装绳。一转头，发现女孩的小脑袋在往冰箱里凑，像是只好奇的小猫。 “师哥，你的冰箱里好多东西。” “想吃什么随便拿。” “不是……”林兮不好意思的摸着冰箱门：“昨天师哥救了我，我想给师哥做些什么报答一下。” “好。”南滨放下筷子，把面推的远些，“我就留着肚子等林兮的大餐。” 林兮像寻宝一样在比三个自己面积大的冰箱里探寻，感觉自己真的有些说大话，这些食材虽然没吃过，凭借在酒店后厨帮工的经验，她知道鹅肝、牛排这些价格都不便宜，万一被自己给做毁了，就真叫暴殄天物，而那些带盔甲的海鲜，她更是不敢碰。搜寻搜来搜寻去，从一个白色泡沫箱子里找到一团新鲜的肉馅。 “师哥，你家有面粉吗？”南滨从水果摆盘中抬头，林兮正捧着那份空运来的和牛。 “我给你包饺子吧。” “有。”南滨没有犹豫，找出一罐面粉。 “南方的面粉装到罐子里呀。”林兮捧着南滨刚打开的面粉罐，左右寻找一个足够和面的容器。 餐台正中有一个很合适的玻璃盆：“师哥，这个借我用下。” 南滨嘴角微起想说些什么，看林兮正用水晶盆用的起劲，也就笑笑，随她去了。只是在林兮大力剁馅餐台上的物品跟着震动时，把水晶樽往安全地带移了移。 哗啦一声，小东撞翻了一盒打开的乐高，配件散了一地，小东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站在原地。 林兮赶紧道歉，跑过去收拾。 “没关系。”南滨俯身，看着小东：“想玩这个吗？” 小东没有回答，他只想做个讨人厌的小孩，这样和姐姐就可以赶快离开。 “来，我们一起拼擎天柱。”说着，按着小东的肩膀，和小孩席地坐在地毯上，就着散开的一地零碎，哄着小孩玩。 林兮也放下心，正想着带小东来做客，他一个人会不会不习惯和无聊，看他乖巧的看着手里的积木，眼睫毛一闪一闪，想来南滨师哥这样随和温柔的人，小孩子也都会喜欢。 …… 掀开锅盖，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锅饺子……汤。 林兮不好意思抬头看南滨：“怎么会这样，我记得我捏的挺紧的。” 南滨安慰：“没关系，就当是片汤儿，一样进肚子。” “师哥，你等等。”林兮感觉她的饺子还能拯救一下，她拿着漏勺小心翼翼的在汤锅里翻找。 “师哥，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做饺子给你吃吗？” “因为，是过年？”南滨把盘子递给林兮。 “也有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饺子是一个一个的。” “嗯？！”南滨有点不懂。 “这个饺子，是谢谢师哥在运动会给我好吃的盒饭。”林兮在盘子里倒一个饺子。 “这个，是谢谢师哥经常让我坐顺风车。”林兮又放了一个。 “这个，谢谢师哥担心我遇到坏人。” “这个，谢谢师哥给我实习的机会。” …… 林兮一个一个道谢，南滨对她的好，她都记着，最后捧着满满一盘饺子：“原来师哥帮了我这么多，谢谢师哥，春节快乐。” 南滨笑的心软，看着眼前的女孩，接过饺子，希望这一刻永远不要过去。 林兮被南滨看的有些脸红，别过头继续在片汤里翻找完整的饺子。又凑出一盘来。 “那剩下的呢？不给师哥吃吗？”南滨第一次对一盘奇形怪状的饺子贪心。 “当然给师哥，就是，有点丑。” “好，这饺子是我的了。”南滨接过饺子，数了数个数，“还有17个，给林兮存着。” “存着？” “不能白吃我们林兮辛苦抱得饺子，还有17个，还可以再帮你17个次。” …… 不管女友如何明里暗里的表示，彦泽都没有接茬带她出岛。他坐在露台上，守株待兔看着南滨别墅，直到林兮牵着小东离开，他放下饮料，穿上拖鞋就冲。 “我去找我弟，要什么自己去。”扔下一张黑卡，这是他对女友唯一的打发。 “走啦。”彦泽‘关切’的查看现场，“那小孩是不是有点碍事，早知道我给拎着玩了。” 南滨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整理。 “你说你，姑娘来你吃什么饺子。”说着捏了一个放进自己的嘴里。 “你！”南滨很少着急给自己一个踉跄，抄手从彦泽手里夺过饺子盘，少了一个，怒气值拉满的看着表哥。 “怎么了，她包得？我吐给你。”作势要扣自己嗓子眼。南滨吐了口怒气，把身下的饺子小心翼翼的放进冰箱冷冻格。 “这水晶尊怎么湿漉漉的放着。”彦泽从洗碗池边捧起艺术品瞧瞧，顺手放回原处，抽了张纸巾擦拭：“这什么玩意？”他凑近一看，像是面粉糊：“什么情况？”再看垃圾桶里和牛的包装箱，咂吧咂吧嘴里的味。 “你们不会是拿和牛包的饺子吧？！”再瞅瞅水晶樽：“用这个当面盆？！” “物尽其用。”南滨已经打开电脑，开始继续上午的工作。 “不是……几百万的东西拿来当厨具，就为了没形的饺子？”彦泽佩服的摇摇头：“老弟，我觉得这个女孩……你离远一点。” “为什么？”南滨手指停止敲击键盘。 “她没有价格。” “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你别生气。”彦泽拉了张椅子坐在表弟身边：“你有没有想过她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 “你怎么会思考这个问题，五套别墅让你得出的感悟？” “你和我不一样，林兮和五套别墅里的女孩也不一样。就像这和牛，别的女孩会大概知道她的价值，或者往上凑，或者躲远一点。但她却给包成了饺子。”彦泽的思绪卡了一下，但南滨显然还想听。 彦泽努力组织语言表达：“她是第三种女生，就像……令心一样。不受控制。而且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比令心更令心。而你对她的包容又更多。这样下去，你会吃亏，吃大亏。” 第58章 怀疑的秘密 关于小东的爸爸，林兮一直很好奇。能娶到苏冉阿姨这样的大美人，应该也是个大帅哥吧。小东生的好看，眉眼间很像母亲，就是个子比同龄人低很多，或许，身高像了父亲？项家经济条件很好，或许项爸其貌不扬，但还是凭借实力娶到美人，给妻儿很好的生活。听小东讲，他的爸爸很忙，可是再忙春节也不回家吗？难道真的像窦豆乱猜的那样，其中的复杂无法想象？林兮吃着从南滨家带来的一种甜蜜蜜的热带水果，在阖家团圆的日子，乱猜自己的雇主家庭情况，觉得很不应该。 “小东，来接爸爸电话。”苏冉阿姨一声雀跃的声音，打断了林兮所有的瞎想。 小东扔掉手里的游戏机，飞扑了过去：“爸爸，你坐的飞机落地了吗？你现在飞到哪里了？美国还是瑞士？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答应和我去迪士尼的。” …… “爸爸，你能来看我的比赛吗？” “真的吗？这次不会骗我吧！你每次都说，但是从来没有看过我打球，这次不许骗我哦。”看小东脸上的神情，应该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林兮不自觉的仔细去听电话，想着应该很快就能见到这个家里的男主人，和自己的男雇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的果盘倾斜，几个果子滚落在地，她赶紧去捡，抬头看见苏冉阿姨冷静的脸，不像是高兴，或许自己冒昧了，人家一家三口煲电话粥，外人竖着耳朵好奇，实在很不礼貌。她端着果盘，借着重新洗水果，去吧台磨蹭了半分钟，把冲洗干净的水果盘放在餐台，借道回到自己房间。 初八比赛日，小东父亲并没有按照约定来到现场。小东情绪低落，从家里出发时就心不在焉，果然收拾器材时忘记带主拍。 人总是对熟悉的事物有惯性依赖，运动员也是，是一种心理暗示，虽然小东可以用副拍打，但是苏冉还是吩咐林兮回家去取。 林兮对此毫无怨言，这就是她的工作。一路上打车加坐船换成她都用跑的，希望能尽快往返，只是热带冬日的太阳，热的也是可以，加上一路小跑，林兮的额头沁着汗珠，推开门，一个男人半蹲在客厅，正低头整理行李箱。 “你是谁！”林兮本能的退出来，一只手抓着栏杆，另一只警惕的想抓着什么东西防身。却抓住了一只坚实的手臂，是南滨。 南滨原本在院子里整理草坪，早就发现对面别墅来了个陌生男人，还是在这个家的妇孺都出门的情况，林兮又匆匆跑回，他不放心过来一看。 “怎么回事？”南滨顺势挡在林兮身前。 男人起身，手里拎着一个礼品盒，看看躲在南滨身后探着脑袋的女孩，正露着半张脸：“是林兮吧，我是小东的爸爸。” “你……”林兮还是有些警惕，抓着南滨衣袖稍稍站了出来：“怎么证明？” 男人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掏出手机摁了通电话，走近几步，把号码示意给林兮：“认识吗。” 林兮借着南滨的保护，凑上去仔细瞧瞧，是苏冉阿姨的电话，立刻从南滨的身边跳出，站好立正：“叔叔好。” 南滨也松了一口气，不自觉的打量眼前的中年男人，只见他和林兮挥手示意，很快电话接通。 “我在别墅，就不过去了，没什么，公司的人还在机场等我。” 匆匆挂了电话，男人合上行李箱，指着一旁的礼物盒：“等小东妈妈回来把这个交给她，辛苦你了，这位是……” 南滨礼貌的问好：“我是林兮的同学，我家就住您隔壁。” 男人顺着南滨示意的方向看去：“我记得那栋别墅不对外出租？”因为是同排别墅中风景最好的一幢，之前他想给苏冉预订，被管理方告知不对外经营。 “因为我是业主，不定时会过来住住。”南滨回答道。 男人的眼光不可置信的看看南滨，很快又看了看林兮。 林兮的眼睛一汪简单透明。 男人嘴角微翘，再看向南滨时，雄性生物间有些话不言而喻。 “我还得去赶飞机，时间匆忙，忘了给准备见面礼，下次叔叔给你补上。”男人拉着箱子出门。 “您不去看小东比赛吗？”林兮追了上去。“小东会难过的，爸爸都回家了也不去看他。” “那就别告诉他我回来过，小东妈妈也会交代你。” 司机拉开车门，男人上车，摇下车窗跟两位年轻人挥手作别。 看着汽车远去，林兮不禁开口问：“师哥，你们有钱人都这么忙吗？连和自己孩子见面都来不及？” “我们有钱人？” “我又说错话了……对不起师哥？”林兮知错很快，认错更快。看她一脸求放过的小模样，南滨怎么忍心生气。 “虽然我这个有钱人不会忙到连亲人都没时间见面，但我确实认识和这位一样的父母，忙到孩子不会问他们几点回家，而是问在那个国家，离中国近不近，中转飞机能来得及国内待一会吗？如果来得及，孩子可以先飞过去等着。”南滨故作轻松的一笑。 “你还是不要告诉孩子爸爸回来过，因为比起一开始就失望到底，有一点希望又再破灭，更难过。”南滨耸耸肩，笑眸里浸着一层心酸。 林兮暂时咽下要宽慰师哥的话，回房间翻出球拍，感觉脸上有点黏，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爽下被热的发涨的头脑，清楚的看见，小东牙刷杯里怎么剩下牙膏。 “牙刷呢？”林兮左右看看是不是掉地上了。忽然，脑袋里的神经振了一下，一些记忆的止压阀突然暴动。林兮身形一晃，赶紧抓住水池，心脏狂跳的祈祷，是自己乱想。 看林兮神情恍惚，问她又不说，南滨放心不下，决定开车送她。 抱着球拍坐在车里回程，林兮整个人倾颓的安静。 “林兮，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南滨开车放缓，随时注意着女孩。 “没关系，师哥。”林兮努力挤出一丝笑，咬咬嘴唇犹豫道：“师哥，一会送完球拍，你能再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好啊，林兮想去那里，师哥都带你去。只是你不看比赛了吗？” “不看了，比赛有苏冉阿姨在，她也想给我放一天假。” “好，林兮放假想去哪？” “我想去那种很大很贵，什么东西都能买到的超市，那种有钱人去买东西的超市。” 南滨带林兮去了免税城，陪她逛了很久，见她只买了一样东西，一个进口品牌的儿童牙刷，还点名要粉色的。 “是送给小东的礼物吗？”南滨看着收银机上对林兮来说不算便宜的价格，看着她把钱包里的钱都掏出来，还差50。 林兮求助的看向南滨。 南滨轻轻按下林兮钱包，挡着她所有的窘迫，伸手递给导购一张卡，他也的确没有带小面额的纸币。 收银员看着黑卡挑挑眉，心想这是女朋友生气了，故意硬要自己买单。 导购把包好的牙刷给林兮，把卡还给南滨。很热情的推荐：“你还需要其它的商品吗？韩国新到的美容仪今天都有货。” “还想买什么吗？”南滨也跟问，期待给这个女孩买任何东西。 “我没有钱。”林兮回答。 出了免税城，南滨跟在林兮身边，内心检讨自己刚才不自觉说错了话，明明知道林兮钱包都空了，自己想给她花钱的意思，是不是伤害了她的自尊。 “林兮，师哥我……” 林兮突然原地站住开口：“师哥，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有什么不能答应她的。 “今天我买牙刷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跟谁都不要说，我会还你50。” 在小东回来之前，林兮把牙刷放进口杯，她的确没有告诉小东，爸爸回来的事，她隐瞒了今天知道所有的事。 第60章 台风是什么 小东很顺利的晋级，可是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准确的说，是把林兮关在门外。 “小东，林兮姐姐寒假每天都陪你东奔西跑，休息一天怎么了，还有不是你自己忘了主球拍，姐姐才折腾一圈那给你。”苏冉在门口教训，林兮像犯错一样站在门口，苏冉见状更生气小东不懂事。 林兮是紧张，他听见小东打开卫生间的门，听见水声想起。 “骗子，都是骗子，大人骗小孩，爸爸骗我，姐姐也前我，你们都是大骗子！” 小东捧起水洗脸，呜咽中还不忘和妈妈对嘴：“说好回来看我比赛，又不来，姐姐也是，都到了比赛场地，干嘛又走！我一个扭头就不见了！” 听见儿子在洗漱，“记得刷牙，你的蛀牙再不好好刷就要被虫子吃光了。” “知道了。”小东生气的拿起牙具挤牙膏，牙刷塞进嘴里还不忘吵架。 林兮的心提到嗓子眼。 “小东收拾好了快出来，爸爸说你决赛的时候他一定回来。” “骗人！”小东吐了口泡沫，狂漱两下口：“我再也不相信他了，他从来都不喜欢我打球！”哐当一下把牙刷插进牙杯。 “小东，不要让我在开心的日子里收拾你。”苏冉耐心告急，“你再不出来，我就给林兮姐姐买机票送她回家。这下她再也不能骗你了。” “不是这个！”小东着急的拉开门，林兮心下一紧。 “我说的不是这个。”小东张着手臂否认，“我就想让姐姐看我比赛，爸爸来不了，姐姐这么近还走了，多让人生气！就不能哄哄小孩吗？” 林兮松了口气：“姐姐，下次一定去。放心，姐姐再也不敢了。” “什么敢不敢？”苏冉纠正道：“不能由着他使小性子，姐姐是有义务必须看你比赛吗？给姐姐道歉。” “姐姐，对不起。”小东服软。 “好了，罚你给姐姐掰菠萝蜜。去玩吧。” 虽然决赛，小东爸爸依旧没有来，不过小东已经习惯了，拿了金牌，爸爸打开电话说因为台风天气，来岛航班延误。 苏冉去了海口，也因为台风高速、火车全部停运。美丽的海边突然清场，管理方劝回所有外出的人。整个小岛陷入一种不知名的状况之中 台风是什么？这是北方小孩的疑问。 作为北方人的林兮和小东一人抱着一个抱枕，看着窗户上被物业贴的米字型胶带发呆。庭院里工人正在锯大树的树冠，好好的一棵树被砍得稀稀落落。说是怕树枝折断打破玻璃造成危险。 “好无聊，不能去训练，也不能出去玩。”小东抱怨。 “台风是很大的风吗？”林兮问。 “好像是吧。”小东回答。 “你不是经常来这里吗？应该见过台风吧。” 小东挠挠头：“我不记得了，这里好像下雨也很大，很大、很大、超级大。” 林兮已经被南滨院子里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她推开窗户看见南滨正在把鱼池里的鱼往出捞，一盆一盆往房子里端。 林兮把手掌卷成小话筒，对着喊：“师哥，你要把鱼养在家里吗？” “台风要来了。”南滨放下鱼盆，半扶着腰线和林兮聊天：“池子涨水，鱼会游出来，水一退会搁浅，或者直接被台风卷上天。” “台风这么厉害吗？” “是呀，所以林兮不要出门哦，乖乖呆在家里。准备食物和淡水了吗？” 说话间，伐木工人已经从林兮这边撤出，进入南滨家准备对院子里花树开工，那花树正开的火红。 “师哥，你院子里的树开的那么漂亮，也要砍吗？” “是呀，安全第一。” “可惜了。” “林兮喜欢吗？喜欢的话砍下来把花摘给你。” “真的吗？”林兮在窗户边站直身。 “真的，一会师哥给你送过去。” “我可不可以现在过去拿，我和小东还可以帮师哥捞鱼。” “好，趁着台风还没来，过来吧。” 第61章 抓住我 锯声轰鸣，整棵树被砍成一个竖立的“1”，林兮觉的好可惜，不知道要多久，这棵树才能继续枝繁叶茂。 “首先要扛过这次台风。”南滨把可能扎到林兮的枝丫折断。林兮蹲在地上，一朵朵小心的收集花朵，带着叶子采了一大捧，又跟小东兴致勃勃的在池塘捞鱼。南滨的庭院成了一个小型的游乐园，玩的很开心。 天空开始落下雨滴，物业通知，台风马上登陆，赶紧回屋，林兮把一半的花枝养在南滨客厅的花瓶中，一手捧着花，一手拉着小东和南滨作别。 雨迅速的越下越大，不仅是降水量，还有声音，像是无数的铅球砸落在地，吵得人根本无法入睡。庭院里几株娇柔的花草早就被大雨浇踏，花瓣践踏在泥泞里。 小东很害怕，开着灯坐在床上。突如其来巨大的晃动，灯光一瞬间消失，小孩吓的尖叫，下地光着脚跑向客厅。 “姐姐！”迎头扑到也跑出房间的林兮怀里，紧紧抱住。 “没事，小东，只是停电。” “姐姐，我怕。”小东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不怕不怕，姐姐找蜡烛。” 所谓的蜡烛，是那种香薰用的烛光，微弱的烛火伴着安神的香气，此刻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房屋振动而摇曳扑朔的星火，像两个小孩战栗的心跳。 “南方的雨，有一点可怕。”林兮抱紧小东，以为台风就是很大的雨，很大的风。 原本临海风景最美的房子，此刻最为遭殃，大海像疯了一样把海水扑打在玻璃上，像是穷凶极恶不断进攻的士兵。林兮凭着北方人从未见过玻璃被雨打碎的经验，相信有钱人用的玻璃一定更为牢固，可是在玻璃被拍炸的一刻，林兮整个人差点被风卷走。 风像是找到了抓手，一阵狂啸将整个玻璃窗撕下，形成巨大的空洞，席卷客厅一切。房子像是被推倒的垃圾桶，疯狂倾泻着所有家具。整个家成了开口的垃圾纸箱。 真正的台风来临时，林兮明白何为世界末日，如果说地震是大自然从地下撕裂地球，那么台风就是从地上把地球劈开。而地震是短暂的，台风却是持久持久的天崩，让人清楚的看到合抱之木被连根拔起，卷入天空消失不见，而随之代替送回的是玻璃、树枝、以及一切被化为利刃的寻常物品，此刻，天地狰狞，人类像一只蚂蚁，无助又微小。 林兮彻底无法安慰小东，此刻风浪拍打在她的脸上，和着自己的眼泪，能看到的世界震荡又模糊，漆黑凶残的夜把她的心撕成一片一片。她只能一臂紧紧钳抱着小东，一手努力抓住楼梯，尽力试图坐下，和飓风对抗。 小东闭眼抱得林兮很紧，两个人像是焊接在一起，要卷走一起卷走。 早就被吹开的大门，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林兮！”南滨顶着风浪，努力试图靠近。 “师哥，别过来！会被卷走！”林兮更怕，南滨因为他而处险境。 “抓住我的手，快！”一个健壮的成年男子已经无法在风中站立，他匍匐在地，把手努力伸向林兮。可林兮一松手就有可能先被飓风卷走。 林兮看着南滨，一咬牙松开抓住扶梯的手，终究，南滨比台风快了一步，他稳稳抓住了林兮，使出全力把人抱在自己臂膀之中，迅速用救援绳绑住二人，绳子的另一端，绑在自己庭院的承重柱子上，三人攀着绳索，在风雨摇摇晃晃向南滨家移动，小东体重最轻，双脚被风卷裹挟几乎离地，全凭林兮抓紧他，南滨又抓紧林兮，三人总算安全进了屋子。 大门的锁已经关不上，三人合力把客厅所有能挪动的家具顶在门上，这才勉强把风雨挡在门外，狂风不甘心的冲击着门，能撑多久，南滨心里也没底。 惊魂未定，南滨翻找出几件没穿过的男士衣服和浴巾，塞给已经浑身淌水的林兮和小东：“这次台风和预计的不一样，趁我这里还有电，你们快去冲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了。” “现在最怕生病，其它的先不要考虑，快，听话，楼上每个房间都有浴室。” 林兮也顾不上扭捏，拉着小东照做，因为身上真的冷的发抖。就着台风的嘶吼，心惊胆战的快速冲澡换衣，迅速跑回客厅聚在一起。 虽然穿着南滨干净的白体恤，但布料只有一层，没有女性必备内穿衣服，尴尬让林兮脸红，刻意把浴巾耷拉在肩上，垂下的毛巾挡在胸前，头发滴水，她只敢小幅度的擦拭。 南滨不太明白女孩的难言，递给她一条新的浴巾，走近时林兮往后退了一步才接过毛巾，南滨还是没明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小东像一只水煮过的丸子，任由林兮给她擦干头上的水，他套着南滨宽大的衬衫，上衣过膝，半短裤又变长裤的提过腰线。忽然抽过林兮搭在肩上的毛巾想自己擦擦脸，吓的林兮赶紧扔下手里的东西抱住前胸转身背对一大一小两个男生。 “姐姐，你怎么了？”小东还把人往正面扒拉。 南滨愣神一下，似懂非懂的拿起一件硬质面料的夹克，犹豫上前，别过头披在林兮身上，迅速远离。 林兮红着脸，把胳膊伸进夹克，拉上拉链，才稍感心安。 客厅巨大的吊灯晃灭了一下，又迅速亮起，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师哥，为什么你们家有电？” “这栋别墅有备用发电机组，不过，我们也得省着点用了。”南滨关上灯，打开应急手电，照出一片光亮。 “客厅也不安全，台风天要找最小的房间躲，来。”二人跟着南滨来到一楼储物室，里面只有一扇半尺见方的窗户，堆着食品、饮用水和应急物资，来到这里，台风的肆虐声好像都小了。 南滨撑开气床，把保温毯裹在林兮身上，安顿好姐弟，用电锅煮了热姜水。 “趁热喝，千万别感冒。” 林兮接过温热的水杯，眼睛在昏暗中望向南滨，听他轻轻说一声：“没事，放心。” 气床只有一个，南滨找了片纸坐下，现在无论外边什么碰撞声响，三人都不能出去，不能保证这栋别墅也会被吹的稀碎。小东在林兮的怀里很快睡的安稳，两个大人则彻夜难眠，这场台风，给人一种灾难远远不止的预感。 “师哥，饺子好像又少了一个，你又帮了我。” “是呀，师哥好怕。” “怕什么？台风吗？” “怕剩下的饺子用光了。” “我再给师哥包。” “好。”南滨把保温毯给林兮裹紧：“师哥更希望林兮能够保护好自己，世界上有各种各样人类难以战胜的自然灾害，我们无法阻止它们发生，但要学会正确的应对。” “我记住了，师哥，以后我不会掉以轻心，我现在才弄明白台风是什么，应该早做准备，还傻傻看着天空等台风来。” “我们北方人确实没见识过台风，而且这次台风比预计的要猛，不怪林兮害怕，估计今夜过后，大麻烦还在后边。” “什么麻烦？台风还没更厉害吗？？” “师哥也不知道，不过，这次师哥在，师哥会解决，林兮只要看着学会，以备不时。” “嗯。”林兮坚定的点点头。 “这次不说‘谢谢’了。”南滨打趣。 “不说，我会和师哥一起面对。” 第62章 我的好人 清晨和煦的阳光，洒在破碎的大地上，风平浪静的海面依旧迷人，陆地却狼藉遍地。 这次台风超过气象记录以来最大记录，测量仪器也在这次飓风中消失不见，所以这次台风到底是多少级，无人知晓。世界台风委员会，将这次台风从编年册上除名，但人们却永远记住这个名字‘威马逊’。海南全岛断电断水，通讯中断，空中陆地交通全部受阻。 庭院里棵原本还有树桩的凤凰木，如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林兮和南滨看着，伤感之余，他们好像是这次天灾的幸存者。 “就当它真的化作凤凰飞走了。”林兮安慰南滨，比起房屋的损失，师哥好像格外心疼这棵树。 “听说，凤凰木有灵性，花开缘来，再开缘散，这个季节，本来不是盛花期，但是这几天开的格外好，可惜了。”是否预示着，他的只是缘分匆匆惊鸿，很快消失不见。 林兮跑回房内，抱出昨天摘下的花朵：“师哥，你看，花还在，这棵凤凰木不会再有开花，说明不会有再开缘散的一天。” 南滨的眼睛亮了起来，是呀，他的凤凰木只开了一次，是缘来，化作凤凰而去，不再会为缘散而开。而，凤凰花，就在她的手里。 …… 鱼池里的鱼幸运的回到池塘。 租用的别墅已经不堪，南滨千辛万苦联系到了远在海口的苏冉，听说两个孩子在南滨的照看下安然无恙，苏冉第一次放声大哭。 面对这样糟糕的情况，孩子却玩的起劲：“姐姐，椰子树都倒了，可以捡椰子喽。”小东抱着一个大椰子跑回来，兴奋的说他发现海滩上全是鱼和贝壳。 “好吧，反正一时半会也整理不完，不如我们去捡椰子吧，师哥。” “捡椰子？！”南滨不太理解。 “嗯。”林兮兴奋的点头：“不捡白不捡，去晚了就被别人捡光了。”林兮拉起南滨。 “等等，我去把露营车推出来，装的多。” “嗯。” 关键时刻，装备很起作用，别人只能徒手抱着椰子回家，南滨三人却能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推着一车椰子从容不迫。 等到了海边，林兮感觉可以做海产品批发，满满一兜子海鲜，小东还意犹未尽，在沙滩里打滚，像一只快乐的泥鳅。 台风过去的第一天，小岛上的人还是快乐的，岛上大部分是来海南过年的外地人，并没有意识到一天的断水断电将会持续很久。 问题从第二天开始显现，这座富足的别墅小岛，储备了大量鲜活的食物，现在没水没电的情况下，根本派不上用场，来此度假的人们没有购买泡面、火腿等应急食品的习惯，此刻餐厅除了能提供一些干面包和水果，其余什么都不出来，人们怨声载道，就算是减免租金也无法让人满意。 第三天，客人们聚集在物业管理中心要说法，可承包商早就不知所踪，因为知道续签合同无望，早就把账面资金收拾干净，甚至早在几天之前，就停止物资采购。这一下，岛上的物资捉襟见肘。 不知是谁，知道了第六号别墅住的就是海棠别墅群产权人之一，高声一喊，人群蜂涌到南滨家中。 “难怪，出租的别墅没水没电，台风以来，吹的东倒西歪，你自己倒是什么事啥事没有！” 南滨虽然知道商场险诈无情，可是面对这种唾沫横飞的人类原始暴躁情绪发泄，不在他受到所有教育之中。他能做的就是让林兮和小东躲在卧室，不要出来，自己孤身应对群情激愤。 “我是产权人之一，可是经营权一直在星航公司，目前合同尚未到期，产权人也无权对经营权干涉，我可以尽我所能，尽力协调物资，但是现在全岛交通都瘫痪，运输船进不来……” “我们不听你废话！我们这泔水面包，你到有吃有喝。我说朋友们，咱们不如就在这开火！” …… “那你们就待这呗。”林兮猛的推开门，冲了出来。 “林兮，你出来做什么，听话，回去。”南滨拉着林兮远离是非，林兮不肯，反而站在人前。 “春节能住在这种地方，想来大家都是体面人，既然都要面子，就讲讲道理，我师哥把房子租给别人，别人租给你们，现在二房东卷了钱跑了，跟我师哥有什么关系，他也在受害人好吧，已经在替你们想办法，你们把人堵在这就有吃有喝了？！” 有时候讲理并没有用，关键时刻要能吵的过去。林兮拉开架势，见人就怼，凭借着年轻、力足、声音高，硬是在南滨的千拦万拉中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狗，斗志冲天的头发竖起来。 …… 众人散去，林兮吐了一口气。忽然从玻璃中看到自己的形象，慌忙把头发一拢，转头看向南滨，好像是现在才发现他在，想想自己刚才不顾形象……脸瞬间红了。 “师哥，你一定觉得我很凶。” 南滨是有点懵。 “我从底层来，这是我本来的样子，吓到你了。”林兮转身想走。 南滨从背后抓住了她：“很害怕吧。” 林兮回头。 “和人吵架，自己不害怕吗？” “以前害怕，可是没有办法，不过，这次不怕。” “为什么呢？” “因为师哥你就在我后边站着，就是……没感觉怕。” “那好，以后吵架，先告诉师哥，等师哥到场，你再发挥。” …… 南滨没被吓到，小东确被刚才兴师问罪的阵势吓到，林兮把他抱在怀里很久，像哄一只受委屈的小狗。 “小东乖，你不是答应姐姐要好好吃饭的吗？现在哥哥家里能用的水也不多，以后可能都做不了饭。” “姐姐，我们回自己家吧，我们在这里好像和刚才那些人一样。” 对呀，林兮忽然醒悟，自己才是真正在占用别人应急物资的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心安理得的占师哥便宜的？ 林兮手里端着的饭有些重，隐隐约约能听见南滨的电话声。 “贵一些也没关系，运过来吧，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商超……要快。” 挂了电话，正好看到林兮走出来。 “小东还好吧，不好意思，因为生意上的事吓到孩子。” “没什么，师哥。”林兮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忍不住问：“那些人那么对你，你还要自己掏钱卖东西送来吗？” “当然要，人不能因为别人的情绪，来影响自己的行为。这片别墅群虽然是别人在经营，我可以换掉承包商，但是换不掉这里的口碑，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妥善处理，最终还是会影响我的下一个合作伙伴给我的报价。” 南滨把手肘撑在膝盖上，以不尴尬的方式离林兮近一些。 “难怪我成不了有钱人，我就想不到这么多，因为自己肚子总是饿，所以，只能顾着自己，没法做到像师哥这么大方，以德报怨。” ‘有钱人’三个字，是南滨听来最郁闷的词：“好，有钱人就教你怎么做一个有钱人，这次台风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危机，但是林兮你要知道，危机中总是会有机遇，也会暴露问题，就比如现在这些房子的隐患都暴露出来，修缮会是很大一笔支出，所以，下一个接盘人，不会那么好找，如果这时候再爆出负面新闻，搞不好就彻底砸在手中，所以，有一个词叫‘社会责任’，企业往往需要在大的公共事件出体验出社会担当，这是必须要承担的责任，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对我，我只在乎，我该做什么。” “不过，我觉得，还是因为，师哥你是一个好人，所以，你愿意帮助别人。”看着眼前人。 “好人，这个词，听说女生可不能乱对男生说。” “为什么？”林兮认真请教。 南滨看着她的小模样笑了：“你有对别人说过‘好人’吗？” 林兮坐的端正，认真回忆：“我觉得苏冉阿姨很好，小东也很好，窦豆也很好，对了，还有陈老师。你们都是好人，都是帮助过我的好人。” 南滨在听到‘陈老师’三个字的时候，肉眼可见情绪掉了下来：“哦，是吗，林兮身边还真是好人多？”南滨站起身，结束了话题。 林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