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穿越就被逼成压寨姐夫》 第1章 刚穿越就要被人炖了 第一章刚穿越就要被人炖了 “小伙子,醒醒,你怎么睡在这里了?” “咦,他是不是死了?” “我说老张,他既然死了,咱们就行行好把他埋了吧。” “埋哪里?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哪有咱们这种人的容身之处呦。” “你看他细皮嫩肉的......而且尚有体温,看来刚死不久......不如就把他埋进咱们的五脏六腑,也算他积德行善了。” ...... 吃人!我去! 听到这里游四海骤然惊起! 他突然的举动吓坏了围观的人,以为他诈了尸,纷纷往后退,唯恐避之不及。 他看了一眼围着自己衣衫褴褛的人群,其中除了一位长者目光还算慈祥外个个目露凶光,有的甚至哈喇子都流到了消瘦的胸膛上。 虽然他们个个衣不蔽体,但从形象上还是不难看出这些人是古代人。 古代人? 封建社会? 这是哪里? 穿越? 是了!是了! “是了!” 他大喝一声打青石板上站起。 “是了!这一世我要与所有人为敌!” 刚喊完,他就昏倒在了青石板上。 ...... 什么情况? 老子刚雄心壮志的表完态怎么就倒了? 在现代世界虽然也是普通人,但平时喜欢锻炼身体,没事还练练格斗,体能神马的早已远超普通人。 我穿越上身的这位这是什么神仙身体素质? ...... “老......老张,这......这怎么回事?” “你看他骨瘦如柴,面色蜡黄,肯定是饿晕了。” ...... 饿晕了? 我去! 我竟然穿越到了一个穷光蛋的身上。 游四海懊恼不已,但穿越一旦发生,是不可逆的,而且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 四周一片漆黑,游四海悠悠转醒,扭头看了看四周,这是个四处漏风的破庙。 破庙中间有一堆将要燃尽的柴火,柴火上吊着个烂了半边的瓦罐。 瓦罐正滋滋作响。 难道他们真准备炖了自己? 游四海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醒了?” 老人看他醒过来,递过来一个满是豁口的破碗,说:“这里还有点儿野菜汤,你把他喝了吧。” 游四海对这些东西本身很抗拒,但奈何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不得已,只得接过来道了个谢。 他生怕豁口割破了嘴唇,于是小心翼翼地把碗递到嘴边,闻了闻,一股难以下咽的味道。 罢了。 他一仰脖子,抱着权当吃药的觉悟,把野菜汤和几片野菜叶子喝了个溜干净。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吃的第一顿饭,没有任何添加剂也没有任何农药的野菜汤。 “大爷,我们现在在哪里?” “大爷?我是你老张叔,你忘了还是饿迷糊了?” 游四海一阵汗颜,自己的记忆怎么还没有跟现在的记忆融合? “老张叔,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破庙。” “哪里的破庙?” “张家堡。” “所属府县呢?” “太平府,连城县。” “那......” 游四海还想继续追问关于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 旁边有个大汉忽然站起,声色俱厉地说道:“我说陈三娃,你娃还有完没完?吃完了就赶紧滚回去,你老娘可还在屋里头等着你呢。” 陈三娃? 我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陈三娃? 我居然还有老娘?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本不想知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名字,要不是老张看到你胸口的胎记记得你是陈老才家的种怜悯你,你早就成了孤魂野鬼。只可怜你那老娘还以为你去郭举人家后出息了,整日整夜想着你衣锦还乡......啊呸!” 被这人一骂,游四海脑子里的记忆跟陈三娃的记忆开始融合了。 现在所处应该是大凉国,背景是兵荒马乱弱肉强食的旧朝末期。 而他叫陈九四,太平府连城县张家堡人,小名陈三娃,是个好吃懒做整日幻想飞黄腾达的穷酸秀才。 这在以前是游四海最鄙视的人,没成想,现在却要用这样一个身份,真是造化弄人。 这时,破庙外突然传来马匹的嘶鸣声,众人都紧张地站了起来。 游四海本来也想站起来的,但试了几试均告失败,看来那半碗野菜汤还没使上劲。 这时进来几名衣冠不整的士兵,一个貌似领头的人用刀一指人群,凶神恶煞地说:“他,他,他,还有他,统统带走。” 那几个被带走的都是身材还算健硕的人,包括刚才怒骂游四海的大汉。 这时那领头的刀指着地上的游四海说:“还有他。” “上官,上官,您看他瘦得都不成样子了,还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要他除了浪费军粮也没甚用处。” 这人听老张叔说完,用刀拍了拍游四海的大腿,说:“原来是读书人,哈哈......混到这种境地的读书人确实浪费粮食,哈哈......” 几个跟班也跟着大笑起来,然后拉着壮丁扬长而去,只剩下了他们三五个老弱病残。 “老张叔,他们是兵吗?” “算他娘的啥兵!跟他娘的土匪一样!这一看就是宁王手下的护卫。国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不思保国护民,还四处拉壮丁壮大自己的势力跟燕王搞内斗,真是缺了大德。” 凭借着陈九四的记忆,游四海想到了大凉国的燕王,在百姓心中,这是个仁慈爱民的王爷。 “唉,老张叔,我是怎么被你们带到这破庙的?” “我们去城里的王员外家打短工,回来的路上,看到河边的青石板上躺着个人,如果不是看到你胸口的胎记,我还不知道是你,看你饿晕了,天又忽降大雨,就带你来破庙里暂避一下,结果却遇上了他们。” 这样看来,那几人还是因为自己耽误了行程才被拉的壮丁。 游四海想及此,不由得内疚起来。 “三娃,你在郭举人家干得好好的咋突然跑回来了?” 游四海搜索了一下陈九四负责记忆的那部分大脑,发现自己竟然是逃回来的,而原因竟然是自己跟郭举人家的小妾有染,自己怀疑郭举人已经知道了真相,才跑路回家。 啊呸! 这他妈是个什么人呐! 游四海哭笑不得。 “我只是想回来看看老娘,结果半道被人劫了道......” “哎......这世道越是艰难,人越为难人。” 他本是撒了个谎,没想到却换来老张叔的抱怨。 “错了,只要成为人上人,不管世道多难,都没有人会与你为难。” “说得轻巧,要成为人上人谈何容易。” “不难,只要心黑手狠!” 这是古今通用的法则。 老张叔怔怔地看着他,说:“陈三娃,你在说啥?我咋像不认识你了,还有你晕倒前说的啥与所有人为敌是啥意思?” 游四海闻言收回思绪,说:“没什么,老张叔,我看雨也不下了,咱回去吧。” 他刚要试着站起来,就听见外边传来几声“啊......啊......啊”的大叫声。 老张叔猫着腰往外看,只见他的脸色突然变了,他低声说:“不好,是黄风岭的土匪来了,他们杀死了那几个官兵,快逃,被他们抓到非死即残。” 说完,另外三人撒腿就往庙外跑。 第2章 栽赃 第二章栽赃 老张叔不忍丢下他一个人,于是问到:“三娃子,你还能不能动?” 游四海试了试,依然使不上半分力气。 “老张叔,我恐怕是走不了了,你也快逃吧。” 老张叔叹了口气,把他拖到破庙的墙角横放在了墙边,然后再用一块破门板横放在他身上,门板的两边刚好支撑在地与墙之间,形成了一个狭小的三角地带,再然后用稻草覆盖在门板上。 刚忙完这一切,七八个土匪就进来了,四处一看,正好看到刚起身的老张叔,以为他要钻进稻草堆里藏起来。 然后“嗖嗖嗖”扔过来三个人头,正是刚才跑出去那三个村民的。 其中一个凶神恶煞的土匪快步走到老张叔身边不由分说一脚把他踢翻在地,说:“老头,想跑,爷爷我送你回家。” 老张叔翻身跪在地上,哀求到:“好汉,好汉,求求你们放了我这个老汉吧,今天我们挣了几斤粗糠,全给你们。” “粗糠?你当爷爷们是猪啊。” “爷爷送你上路,到了阎王爷那里,就说是黄风岭的英雄送你来的。” 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老张叔苦苦哀求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躲在墙角门板下的游四海浑身颤抖,他不是被吓的,而是被气的,他又气又心疼。 如果不是好心的老张叔把他救到破庙并阻止了被拉壮丁,他的穿越之旅可能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虽然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靠听觉,但他依然有信心在短时间内让面前这几个土匪丧失战斗力。 可现在他用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陈九四的身体,况且还是在即将饿死的弥留之际。 他没有丝毫的力气,只能竖着耳朵听着近在咫尺的土匪行凶。 “大哥,怎么样?” 杀死老张叔的土匪看着后进门的男人,似是邀功一样地说。 这男人手里拎着把正在滴血的刀,走到游四海藏身的稻草堆前,扎了几刀,说:“很好......” 就在他准备用刀扎向门板上的稻草的时候,紧张到极点的游四海听脚步声又进来一个人。 这位大哥赶紧收了手,冲刚进来的人一施礼,说:“赵先生,事情办妥了。” 这位赵先生居然用黑纱蒙着面,可见身份十分神秘。他进来后有意无意地向游四海的藏身之处看了看。 然后冲黄老大点了点头又眨了眨眼,说:“很好,黄老大好气魄。宁王的护卫滥杀百姓,黄风岭的义士出手相助。虽然迟了一些,但也算为死去的百姓报了仇,燕王一定很高兴,少不了奖赏。” 黄老大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赶紧说:“多谢赵先生美言。” 说完他又对手下的人说:“来啊,把宁王的护卫都抬进来,让他们跟百姓们死在一起就更像了。” “是,大哥。” 然后嘈杂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再然后脚步声慢慢远去。 游四海在破门板下听得真切,这是赤裸裸的栽赃,看来燕王的真实为人与传言不符。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破庙里再没有声音响起,游四海再次试着动了动身子,终于,那半碗野菜汤的功效发挥了出来。 他推开门板,就看见了眼前血腥的一幕,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破庙里,满地的鲜血。这让他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了出来。 他以为在妻儿冤死后他就变得冷血无情了,但看到这凄惨的一幕依然很是动容,毕竟他之前所生活的时代是一个文明且和谐的时代。 “老张叔,老张叔......” 他抱起老张叔的尸体,虽然他知道老张叔已经死去多时,但仍然忍不住叫起来。 “做个老实人有什么好的?无论何朝何代,老实人都是被欺负的对象。” 他像自言自语又像对老实本分的老张叔说。 又过了一会儿,他收拾好了情绪,站起了身。看到了地上散落的几个布袋子,想必这就是老张叔说的粗糠了。 “老张叔,谢谢你救了我。您好人做到底,这几斤粗糠我就先收下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铭记在心,您的杀身之仇我一定会替您报了的。” 游四海说完坚定地走出了破庙,虽然一片漆黑,但他还是望了一眼村子的方向,那是宿主陈九四的村子,而村子里还住着陈九四的老娘。 大凉国地域辽阔,但游四海现在能凭借的只有陈九四的记忆,所以他只能先回到陈九四的家,见一见陈九四的娘亲。 想到娘亲,游四海不禁想起了他的母亲,本该颐养天年的年龄却因为受不了媳妇、孙子孙女的冤死而跳楼自杀。 想到此,游四海握紧了拳头,他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报仇,要想报仇,他必须要与所有人为敌,因为他的仇人穿越到大凉,并且做了大凉国的皇帝! 他转过身噗通跪倒在了破庙前,说:“老张叔,我叫游四海,这个世界只有您一个人知道我的真实姓名。从现在起,我就是陈九四了。一个崭新的陈九四。” 说完他站起身决绝地向村子里走去。 ...... 大雨后的路格外泥泞,陈九四一步一滑地回到了村子。 村里连一点儿亮光都没有,家家户户更是穷得连狗都养不起。 凭着陈九四的记忆,游四海手里拎着几斤粗糠来到了一个比刚才破庙还要破败的小院,这正是他在大凉国的家。 “三娃,三娃,是你回来了不?”一个苍老的声音打里屋传来。 “是我,娘。” 幸亏在大凉国他们称呼母亲为娘,如果叫妈,游四海是不敢叫出口的。 “快进来,让娘看看。” 饶是如此,游四海也多少有些动容,哽咽着说:“好的,娘,我这就来。” 他摸索着进了里屋,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床上半坐着,连容貌都看不清楚。 “我儿,过来,让娘摸摸你。” 老太太先是摸到游四海的手,然后往上捧着他的脸,低声说:“你不是我儿。” 游四海大惊,赶紧说:“娘啊,我是陈三娃,三娃啊。” “不对,我的三娃没这么瘦。” 他顿时长出了一口气,他以前听说过儿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总有一些科学解释不清楚的心理感应。现在看来是虚惊一场。 “儿啊,你不是在郭举人家做账房先生吗?郭举人不给你饭吃啊?” 游四海沉默了起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骗这样一个老太太。 “儿啊,你一走就是一年,你都不想我这个老娘吗?” “若不是想着你还未成家,我早就去找你死去的爹了,也不给你平添累赘。” “娘!” 游四海一瞬间泪流满面,扑到老太太怀里纵情放声大哭起来。 他本来在这样一个陌生的老太太面前是决计悲伤不起来的,但他想到了现代世界的家人。 谁能想到在那个文明的时代,一家人居然被人陷害致死。 陈九四家破败的院墙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听到他娘儿俩的哭声,也一时间悲从心头起,小声啜泣了起来。 她叫慧兰,是陈九四指腹为婚的妻子。 陈九四的好吃懒做和异想天开是村里那群女人们的谈资,将来自己要嫁给这样一个人,心底自是排斥的。 她每天都要来碰碰运气,如果碰到陈九四,她一定毅然决然地向他宣布指腹为婚是无效的婚约。 可,此时,这个善良的姑娘动摇了。 昨夜是游四海在大凉国的第一个夜晚,他以为他是决计睡不着的。但没想到他却在这个陌生而又亲切的老妇人身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安心的觉了,一觉睡到接近午时才悠悠转醒。 “三娃,你醒了?快,我把昨晚你带回来的粗糠煮了点儿,快来吃吧。” 游四海刚从堂屋走出来就听见老妇人在对他说话。 对了,我现在是在大凉国,我是陈九四,眼前的这位慈祥的老妇人是我的母亲。 “我是陈九四。” 他重重地重复了一声。 陈九四不忍拂了母亲的好意,无奈地接过母亲手里的破碗,然后坐在身旁的一块石头上,端起碗,如同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 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哄娘开心,二是让自己少难受一会儿。 “娘的,别人穿越都是锦衣玉食,左拥右抱,怎么轮到自己就是吃糠咽菜了?” 他又想到了他的仇人,方宏伟,现在的大凉国皇帝李祈,他是断不会委屈自己的。 自己一介草民,又生逢乱世,想要杀死现在的皇帝,简直难比登天。 “看来得想方设法发展自己的队伍。” 然后他看了看身无长物的自己,再看看破屋漏院的家,不由得无奈苦笑,任重而道远呐。 第3章 土匪要来了 第三章土匪要来了 就在这时,一通急躁的敲锣声传来。 “儿啊,你快去看看,是村长在召集大家,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好的,娘,我这就去。” 陈九四走出了院子,但他仍能听到老娘兀自念叨:“千万别是官府又要加赋。” 他还没走到村中间,就看见一群破衣烂衫的村民站在那里翘首以盼,不知道在等什么重要人物,这里一向是村里议事的地方。 村民看到他来了,立马围了过来,这举动吓了他一跳,在他的记忆中,陈九四是不受待见的。 “好了,这下好了,三娃子来了。” 呦,自己何时变成香饽饽了? “三娃子,这里有一封信,你快给大伙念念。”人群里走出一位长者,看村民对他的态度,应该是村长。 原来他们都不识字,现在是有求于他,他差点儿以为自己记忆出现了混乱。 人群中的慧兰偷眼看向身形消瘦、个头中等的陈九四,这个男人虽然有诸多的不堪,但长相还算周正,皮肤也算白净。 她哪里知道,这是他常年不干农活的缘故。 陈九四接过书信,刚看了几个字,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倒不是他不认识繁体字,而是信的内容。 这是一封土匪的来信,大意是让张家堡的村民交粮。 如果是那群杀人不眨眼的黄风岭的土匪就难办了。 他看了一眼村民,心想还是赶紧逃走为妙,要不然自己的穿越之旅很可能真的就提前结束了。 “三娃,怎么回事?信上说了什么?” 听村长这样一说,村民顿时炸开了锅。 “不会是官府又要加地租吧?” “我们锅都揭不开了,竟然还要加租,是不给我们留活路了。” 陈九四看着他们群情激昂,立马想到了官逼民反,也许现在是个好时机,不如就说是官府加租的文书。 但他转念又一想,现在还不是时候,村民的力量太过薄弱,而且意志也不坚定,搞不好虽然现在骂骂咧咧,但真到交租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于是他合上信,说:“不是加租的文书......” 他偷偷观察着村民的反应,果然一听不是加租就立马愁云消散,甚至想跪谢皇恩浩荡了。 他叹了口气,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些人除了是一无用处的好人以外,什么都不是,你们自求多福吧,哥哥我是准备跑路了。 村长赶紧安抚众人的情绪,然后说:“大家先别吵,听三娃说说信的内容。” “今天晚上土匪要来我们张家堡,说让我们把粮食全部放在我们村中间的大磨盘上,他们晚上来取,保证不伤村民分毫,如果敢违抗,就屠村。” 他刚说完,村民就像躲瘟神一样远远逃离了大磨盘,仿佛土匪已经站在了磨盘上。 刚才还群情激奋的村民此刻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出。 有些胆小怕事的已经开始小声啜泣了。 “三娃,是哪个山寨的土匪?” 陈九四看了一眼落款,凤凰寨。 “凤凰寨?” 村长疑惑地重复了一句,然后说:“凤凰寨一向很守规矩,基本自力更生,有时候是会做些劫富的勾当,但总体来说不会对咱们穷苦人下手。这次......” “村长,你糊涂,现在富人都请有会武功的看家护院,凤凰寨的人肯定动不了手,于是开始找咱穷苦人的晦气了。” 有村民立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村长点了点头,毕竟现在日子难过,土匪毕竟是土匪。 不过听他们一说,陈九四开始暗暗庆幸起来,粮食嘛给他们就是了,保命才最重要。幸亏不是黄风岭的土匪,要不然以他们的行事风格,肯定直接屠村了。 “村长,我们收拾收拾逃跑吧。” “逃跑?往哪里逃?” “我们上山。” “你忘了土匪就是打山上下来的了?” “那我们报官吧。” “报官?官比匪更狠。” 有妇人又开始啜泣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个天下?老天,你睁睁眼吧?” “做人为什么这么难呢?” 陈九四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突然有一股悲凉的情绪逐渐在心头弥漫。 他决定穿越的时候,他的科学家朋友王伟对他说,由于保密的需要,不能动用太对设备,所以穿越是随机的,上到封疆大吏,下到沿途的乞丐都有可能,全凭运气。 他的仇人方宏伟凭借着雄厚的财力,意识却直接穿越到了皇帝身上。 连穿越都是如此的不公平。 现在再看看自己,虽然不是乞丐,但也差不了多少,就连穿越都为难自己,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他再想想自己的身世,这个世界究竟是在针对自己还是真的自己是个倒霉催的东西? 活该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 陈九四抬起了头,目光中已经满是愤恨。 “都给我住嘴!” 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不可思议地看着一向好吃懒做的陈九四。 “我们有手!我们有脚!我们有力气!现在官府不管我们,土匪还要来洗劫我们。我们的锄头不只可以种地,也可以当做武器。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祖宗开辟的土地不是让我们逃来逃去的,我们辛苦得来的粮食也不是任人收割的。” “今天逃了,那明天呢?明天逃了后天呢?我不逃!我要留在这里!” “我只知道唯有一途方可保我们平安,那就是打怕他们,让他们听到我们张家堡的名都要绕道走!让所有的土匪都知道,张家堡不是软骨头!抢我们的粮食只会让他们得不偿失!杀我们的人更是痴心妄想!” 陈九四慷慨激昂的声音犹如狂风骤雨迅速席卷了整个村子,村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似乎头一回认识他。 他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村民们的耳边,妇孺老幼皆表情凝重抿嘴不语,血性男儿都表情亢奋摩拳擦掌。 村长点了点头,说:“三娃子说得对,我们有手有脚,决不能当懦夫!” 在他的感召和村长的带领下,村子里年轻的男人们都纷纷表示留下,与陈九四奋战在一起,与村子共存亡,与土匪血战到底。 孔老夫子曾经说过,让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老百姓去打仗,就是让他们送死。 已经有着现代思维的陈九四是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毕竟现在的陈九四的意识是游四海的。 王伟曾经给他说,一个继承了五千年文明史的现代普通人,只要不是太废柴,穿越到古代都足以应对大部分危机。 他坚信,他能应付这次危机。 这只是他复仇之路上的一个小小的绊脚石。 第4章 部署 第四章部署 由于他是发起人,再加上他是读书人,他自然而然就成了领导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陈九四打听了一番凤凰寨的情况后,很快做出了部署。 他让妇孺老幼携带粮食悉数转移进村后的大山。 年轻的男子被安排成两队,每队人手两个火把,一队潜伏在村后,一队潜伏在去往后山的路上。 在得到他的第一声锣声后,第一队点燃手里的火把并大声疾呼,连续的两声锣声后第二队点燃火把并大呼,连续三声锣声后一二队齐声大呼。 等安排完后,陈九四长出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借用诸葛先生的空城计,我就来个空村计吧,不对,空村加疑兵计。” 村民三三两两地散去了,只留下村长还有几名腿脚比较麻利的年轻汉子,在听候陈九四的差遣。 “三娃子,你去郭举人家这一年虽然没挣到钱,但是却长了志气,如果陈老才在天有灵,也可以安息了。” 游四海知道,陈老才就是他这一世死去的爹。 陈九四突然的改变虽然让他们有点儿无所适从,但往好的方面改变总是让人很欣慰。 游四海想着以前的好吃懒做、好高骛远的陈九四,禁不住一声叹息,他在心底默默地说:“九四兄弟,你我都是一个普通的人,可普通的人除了听天由命外就是受人差遣。既然我能再活一世,我就要活出个人样来!陪兄弟疯狂一次吧。” 听着他的叹息,村长以为他在为过去的荒唐事而懊悔,所以赶紧拿出长辈安抚晚辈的口吻说:“三娃,以后路还长,等我们躲过这一劫,我就让大伙帮衬着让你跟慧兰早日成亲,你娘也可以圆梦了。” “成亲?” 陈九四大吃一惊。 这时他看到已经散去的人群中还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虽然一副弱不禁风的身板,但眼睛却特别有神,一直在看着他。 他稍一想就知道,这是慧兰,是他在这一世指腹为婚的妻子。 “村长,村长,这万万使不得。” 出于游四海的本能,他立马拒绝了。 慧兰听她说完,眼里立马布起了水雾。 他看到后心念一动,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闯祸了,于是转口就说:“我意思是咱们还是先过了这个难关,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虽然我们是指腹为婚,但我也不能苦了人家姑娘,总得找个良辰吉日备个薄礼再登门提亲。”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有节,村长连连点头。 慧兰眼里的雾气瞬间消散,脸上还挂着娇羞的表情。 村长用过来人的暧昧眼神看着陈九四。 这让他一阵心虚,只能用咳嗽来掩饰尴尬。 幸亏村长比较会来事,也懂得小年轻脸皮薄,于是点到为止,回到正题。 “三娃,接下来,你准备咋办?” “对,你说吧,我们都听你的。” 几个年轻人对陈九四的态度改观非常大,古代毕竟民风淳朴,人心单纯,他那一番慷慨陈词很容易激发年轻人的血性。 陈九四说:“你们只需要约束好山里的老幼妇孺,一定不要让他们发出声响。” “那你呢?” “我就在这里......” “你在这里?等天黑土匪就来了!” 他们以为陈九四在部署完后准备让大伙与土匪硬拼,没想到他自己却要守在这里。 “三娃,这可不行,你留在这里,土匪不会放过你的。” “对,四哥,我们也留下,绝不让你孤军奋战。” 年轻人群情激奋。 游四海听到别人称呼他四哥,若不是这个严肃的场合,他一定再跳一段“尼古拉斯舞王”的舞。 “你们相信我,我自有安排,你们一定要按我的锣声行事。” 这帮年轻人还要劝说,只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相信他!” 慧兰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刚毅。 虽然慧兰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但她可是陈九四未过门的妻子,她都这样说了,如果再纠缠下去,土匪可就真来了。 等村子等人走后,陈九四对慧兰说了声“谢谢”。 慧兰没说话,但也没客气,点了点头,说:“陈九四,你放心,你娘我会帮你照顾。”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慧兰。” 陈九四叫住慧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帮个忙。” 慧兰又是点了点头。 陈九四走到她跟前,附在她耳边如是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按你说的做。” 等慧兰走后,陈九四拿出了向村长讨要的窝头补充午饭,然后和衣躺在了大磨盘上。 现在离天黑还早,但他可不敢掉以轻心,这是他的复仇之路上的第一个绊脚石,如果他连这个小石块都踢不走,那谈何报仇? 他反复翻看着凤凰寨土匪的来信。 希望从信中可以看出什么机会。 游四海在现代社会的工作就是从众多繁杂的信息中找到有价值的信息然后进行整合,并以此为据分析出公司的业务方向。 听起来很高大上,其实就是集团下属一个战略部的高管。但这项能力在这个信息敏感度极度低下的封建社会却是大有裨益。 终于,他从这封信中发现了端倪。 先是看到字体娟秀,又看到行文十分规范,用词也十分恰当。 很明显,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土匪山寨。 村民对凤凰寨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当家的是个女人外没有提供其他有价值的信息,看来这封书信就出自这位女当家之手。 行文规范,用词恰当,说明女当家在未上山之前应该是大户人家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 如果领头的是女当家该如何应对,如果女当家只是个被架空的名义上的当家该如何应对,如果女当家没有来又该如何应对。 陈九四在心里不断幻想着即将要发生的场景,该如何应对他在心里也已经演习了上百次。 不说万无一失,九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由于对土匪的惧怕,村民们刚过午时就已经自发躲进了后山。 一群女人坐在山里的树荫下乘凉,她们是一群逆来顺受惯了的女人,知道有男人在前边为她们挡路后,就放下了悬着的心。 很快就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而议论的对象正是陈九四。 陈九四的改变着实太大了,用她们的话说,这是个从来不会雄起的男人,现在却展现了男儿雄风。 陈九四的娘听着她们对陈九四的议论,乐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而慧兰像个刚过门的媳妇一样乖巧而又羞涩地服侍在九四娘的身边。 听着这群长舌妇的议论,她不免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她不知道陈九四这一年在郭举人家过得怎么样,但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陈九四像变了个人,变成了个有骨气的读书人。 这才是她心目中的读书人。 将来她一定要好好谢谢郭举人,慧兰在心里暗暗发誓。 然后她又看了看天色,虽然距离天黑还早,但陈九四交代的事情她不敢大意,还是及早行事的好。 陈九四躺在大磨盘上想着应对之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刚刚暮色四合。 只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从马蹄声不难听出只有两匹。 想来应该是凤凰寨的土匪来了。 陈九四赶紧盘腿坐了起来,疑兵计成功的关键就是故弄玄虚,让敌人打探不到虚实。 可虽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但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现代社会是,古代也是,他最多就能处理工作上的问题,这种关乎性命的,他也是头一次经历。 所幸,现在是夜晚,他可以借着夜色掩饰恐惧。 他如坐定的老僧一样闭目养起神来,但额头流出的汗珠出卖了他的强装镇定。 马蹄声和众多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第5章 应对之策 第五章应对之策 “你是何人?张家堡的村民呢?” 一个凶神恶煞但难掩清脆的女声响起,听声音年龄也不大,看来是凤凰寨的女当家亲自来了。 “也好,那就执行Plan A吧。” 陈九四睁开眼,看不清女头目的脸,但通过轮廓依稀可以判断这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不但能上山当土匪而且还能占山为王,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小子,怎么不说话?哑巴了?我们大当家问你话呢!” 一个马前卒右手提刀,左手指陈九四,声色俱厉,颇有几分威风。 陈九四不是故作高深,而是此时他已经慌作了一团,内心抖得像筛糠。 但此时,他不得不出声了。 陈九四强装镇定地嬉笑一声,说:“凤凰寨的大当家好大的威风,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也沦落到抢穷人粮食的地步了。” “少他妈在这里罗里吧嗦的,我们大当家问你村民都逃到哪里去了?既然没按书信给粮食,那么我们就要屠村。” 陈九四豁然站起身,土匪们一阵紧张。 就在起身的一刹那,他发觉自己竟然不害怕了。万幸,这个优点跟着他穿越而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优点,当他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外部干扰就很难再左右他的情绪。 他俯视着眼前马背上的女当家和二三十个五大三粗的土匪喽啰,仰天大笑起来。 “逃?我们张家堡的人生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逃。” 喽啰们听闻此立马做出了防御队形,并紧张地四处张望。 陈九四心里点了点头,这群土匪还有点儿东西。 只是这女当家颇为棘手,她在马背上静静地看着陈九四装逼,并不答话。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她越不说话,陈九四越没办法对她做出性格评估,看来只能继续卖力表演了。 “今天你们犯了两个很大的错误。” “哦?敢问是何错误?”另一个马背上的男人说话了。 “第一,你们不该托大的先写书信让我们有所防备。” 男人嗤笑一声,显得很是不屑,然后又问:“敢问第二个很大的错误呢?” “你们不该选择我们张家堡,这是你们犯的第二个错误,也是最为致命的错误。” 男人又是一声冷笑,说:“能有多致命?” 陈九四没有搭话,却突然抬头望天,然后幽幽地说:“父母把我们生下来不是为了让我们中途丧命的。” 他这句话非常玄乎,诉说的对象仿佛是他自己又仿佛是眼前的土匪。 这是个很特别的男人,也是个很特别的村子。 女当家扫视了一下男人的表情和寂静的村子,也许村民们拿着武器正藏在暗处,只等着这个男人一声令下,他们便全部杀出。 就在这时,三个叽叽喳喳聊得正欢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她们看到眼前突然出现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并没有害怕,反而指着他们说起了悄悄话。 “这些人应该就是凤凰寨的土匪吧?” “看他们一个个膀大腰圆,面目狰狞的,肯定是他们。” “刘姐姐倒会用词。咯咯咯咯......” 三个小姑娘旁若无人地说笑着走开了。 这是凤凰寨土匪们土匪生涯中最离奇的一幕,三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非但不怕他们,居然还敢调侃。 是谁给她们的胆量? 是磨盘上这个消瘦男人吗? 显然不是,而是黑暗中无数正在看着他们的眼睛。 土匪们不知道虚实,又没有得到当家的命令,只能眼看着三个小姑娘堂而皇之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然后进入一个院子并关上了大门。 “看到了吧,连小姑娘都不怕你们,我说你们选错了地方,你们还不服。” “唉,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你他娘的别嚣张,老子现在就剐了你。” 男人翻身下马,他拿着大刀跳上磨盘就准备朝陈九四砍下去。 陈九四不躲不避,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顺势又盘起了腿。 他慷慨赴死的态度让众土匪又是一惊。 转瞬间,男人意识到他是在找死,就又挥起了大刀准备成全他。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子搀扶着一个老妇人走了过来。 走到土匪身边时,老妇人似乎眼神不太好,还朝土匪们探了探身子,向身边的年轻女子问到:“慧兰,这些都是什么人呐?” “大姨,应该是凤凰寨的土匪。” “哦,土匪啊,果真来了,也不枉费咱们一番心血。” 老妇人说着还点着头,似乎对土匪们的到来很是满意。 男人看着她们离去后,又准备动手。 只听见女当家终于说话了,“二当家,刀下留人!” 原来那男人是二当家,并不是女当家的男人。 “大当家,这明显就是这小子事先安排好的,我们可不能中计。张家堡在家的男人加起来也没有三十个,况且还有很多都是软蛋。” 陈九四心里动了一下,“呦呵,这二当家不错嘛。不过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如果凤凰寨都是没脑子的草包早就被官兵剿灭了。” “不错,还是二当家的有见识,这确实是我使得疑兵之计。” 连二当家在内都没想到他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老二,下来!” 女当家的发了话,而且语气还比较犀利,于是二当家用刀指了指陈九四的鼻尖,心不甘情不愿地跳下了磨盘。 “哈哈......哈哈......一群胆小鬼,还学人家做土匪,把土匪的脸都丢尽了,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换个营生吧。” 陈九四越发的嚣张起来,他之所以敢这么叫板,是因为他已经揣摩到了大当家的心理,仅凭一句话。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读书人因为见识比较多,想的自然就多,于是疑心病就重。 他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土匪们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也不管是不是计就纷纷抄起了家伙准备找他拼命。 “等等。” 果然,如他所想,女当家制止了众喽啰。 然后问到:“你们村子的男人呢?” 被她这样一问,土匪们顿时清醒了许多,对啊,张家堡的村民虽然软弱,但毕竟还有二三十号男人,况且全部藏在暗处。 “他们自然在暗处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喽。要不我叫出来给你们瞧瞧?” 他越是这样实诚,土匪们越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算了,我还是叫出来让你们瞧瞧吧,免得你们以为我在耍诈。” 陈九四拿起身边的锣,用力敲了一下,顿时,村后的火把亮了起来,男人们的吼叫声也传了过来。 “我知道,这点儿人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 说着他又连续敲了两下锣,山脚的火把也亮了起来。 又连续敲了三下,村后、山脚到处都是火把的亮光和男人的嘶吼声。 这下子彻底吓坏了众土匪,就连女当家和二当家的马都惊得踢踏不安了起来。 村后和山脚漫山遍野都是人,但村子却静悄悄的,这份安静是极为反常的,也是别有目的的,看来埋伏在村子里的人只会更多。 第6章 上山为匪 第六章上山为匪 “当家,看来咱们真的是中计了。” 二当家惊恐地看向火把的方向,说出了这个以后还会有无数人说的话。 女当家一拉马缰绳,勒住胯下的马,她和二当家有马,不难逃脱,可弟兄们呢? 这次可能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她剑眉倒立,说:“既然我们已落入你的圈套,你又缘何迟迟不动手?” 陈九四站起身从磨盘上跳了下来,说:“因为我想跟你谈个条件。” “什么条件?” “只要能让我们全身而退,我都可以答应你。另外,可以向你保证,张家堡是我们凤凰寨永不侵犯的村子。” 陈九四背着双手傲然挺立,却沉默不语。很明显土匪开出的条件不是他想要的。 “只要你能放了我的弟兄们走,我什么都答应你。” “大当家......” “大当家不可......” “你不走我们也不走,大不了拼了!” 陈九四可不想他们鱼死网破,自己只是虚张声势,如果真把他们逼到绝地自己肯定首当其冲被杀。 “我这个条件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怎么说?” “我要加入你们。” ......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稍顷,他们意识到陈九四可能在戏耍他们,于是铺天盖地的辱骂声响了起来。 “他姥姥的,欺人太甚了!” “小子,你是不是疯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小子也太侮辱人了,大当家,我们给他拼了!” 一时间,众土匪又群情激愤起来。 陈九四做这个决定可以说并不是临时起意,他决定要有自己的队伍,当他看到眼前这个凤凰寨时,就认准了他们。 女当家一抬手,土匪顿时没了声音。 “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勾结官府把我们凤凰寨连根拔起?” 陈九四摇了摇头,说:“我只想加入你们,然后让凤凰寨成为所有山寨的统领,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有了足够的力量,我想,你的大仇便可得报。” 女当家蛾眉紧蹙,说:“你怎么知道我有大仇?” “在如今这个世道,虽然读书无用,但却都有一身铮铮傲骨,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选择落草为寇。我看你书信写得颇为得体,一定是有过良好家教的大户人家出身。而且行文十分规范,很有点儿官方书信的格式,一定见过不少公文,想必你一定出自某个官宦之家。” 全中! 陈九四句句都说到了女当家的心里。 与此同时,二当家悄悄抬了抬手里的刀,准备在合适的时候给陈九四个措手不及。 “一个官宦之家的千金大小姐却落草为寇,看来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如今,世道混乱、奸佞当道、皇帝昏聩,你家应该是受奸臣所害,所以才沦落至此吧。” 听闻此,女当家突然翻身下马,跪拜在陈九四面前,大声说:“请先生教我。” “大当家。” 二当家看大当家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下马搀扶。 “大当家,不要被这妖人蛊惑。” 女当家的身世二当家知道,而且女当家的父亲在任时还对他颇有照顾,这也是为什么二当家那么死心塌地拥护一个女人做大当家。 而陈九四只和他们打了个照面却能说出女当家的身世,不是妖人是什么? “哼!妖人?” 陈九四一声冷笑,然后说:“这个世道妖魔鬼怪到处横行,做个肆无忌惮的妖有什么不好?可惜,我偏偏是个人......” “偏偏是个人呐。” 他越说声音越低,如果不是有着刻骨铭心的悔,有谁不想做人呢? “先生,敢问先生大名。” “村里人都叫我陈九四。” “九四先生,烦请加入我凤凰寨,凤凰愿奉您为大当家。” 女当家再次跪请。 原来这女子叫凤凰,怪不得叫凤凰寨。 “大当家......” “大当家......” “我本来就想加入你的山寨,但我不会夺人所爱,更不贪图权势地位......” 二当家嗤笑一声,说:“那敢问九四先生,加入我凤凰寨只是为了帮我们当家的报仇?” “不!” “那所为何?小弟是个直肠子,不问清楚,心里总是不踏实。” “因为我有比凤凰更大的仇恨!” 这句话是陈九四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他目眦尽裂,表情亢奋,凤凰看到后十分动容。 “九四先生,我相信您。” “以后不要再叫我九四先生了,我真名叫......” 游四海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提前暴露了真实姓名,假若让方宏伟听到一定会有所提防,到时候就不好办了,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编个名字出来似乎这谎就没办法圆。 可是编什么好呢,总不能编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吧。 突然他想起了一句古诗,里边有两个字非常符合他的心意。 “我大名叫陈千里。” “陈千里?” “对!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陈千里!” 他说得杀气腾腾,让这帮杀人越货的土匪都不免一阵胆寒。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的杀气。 可能他自己都没想到,陈千里一名,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各山寨头领的噩梦、王孙贵族的宠儿。 已经改名叫陈千里的陈九四在众土匪的簇拥下上了山,凤凰甚至想把自己的马让给他骑,可由于他不会骑马也便作罢,只得陪他徒步进入山寨。 等土匪都退走了,村民们喜笑颜开地回了村,却不见了陈九四的身形。 一时间,大家忘了高兴,纷纷打听起陈九四的下落,毕竟是他救了大家。 时间不长,凤凰寨就传来了消息,说陈九四被请上了山,让大家放宽心。 传话的人唯恐引起村民的误会,反复强调陈九四已经被奉为凤凰寨的座上宾,安全问题自不必担心。 村民们虽然不知道土匪为什么对陈九四如此客气,但听来确实没有人身安全问题后也就各自散去了。 唯有慧兰和陈九四的娘还是放心不下,望着凤凰寨的方向发愁。 ...... “千里先生,还请您坐大当家的位子。” 到了凤凰寨的正厅,自然就该办正事了。 正厅里灯火通明,陈千里这才看清楚了凤凰的真实面貌。 凤凰身高应该有一米六五,身材匀称,长相较好,皮肤白皙,眉宇间依稀藏有英气。 一颦一笑间还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只是手上多有老茧,看来是经常习武的缘故。 再看自己,衣衫褴褛,肚子又时不时叫上两声,简直与常年食不果腹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陈千里这样一对比,不禁苦笑了一下。 “以后不要叫我先生了,看年龄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叫我千里就行。” “还有,大当家的位子我是不会坐的,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看凤凰又要说话,他摆了摆手说:“这件事如果再谈我即刻下山。” 他这句话算是一锤定音,凤凰即使再诚心也没办法继续相逼了。 二当家趁机给众人递了个眼神,带头说:“大当家,先生高士,岂能与我等凡夫俗子相提并论?不做这大当家也一样是我凤凰寨的朋友。” 陈千里听闻,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二当家不简单,说话很有深意,看来以后得格外小心他。 第7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第七章真诚才是必杀技 “兄弟们,杀鸡宰羊,我要好好款待千里先生。” 听闻此,陈千里哈喇子都快流了一地。 这凤凰寨伙食倒是不错,有鸡有羊。再一想,他们都穷得去打张家堡的秋风了,看来这鸡羊也并不宽裕。 再看看众土匪听到“杀鸡宰羊”时眼里冒出的绿光,陈千里也了解了个大概,看来这群土匪确实很久不见荤腥了,他可能只是个让凤凰痛下决心杀鸡宰羊的由头。 要说还是现代社会好啊,最起码荤腥不愁。 “千里先生,请上座。”凤凰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样吧,我以后不叫你大当家,叫你凤凰,你呢以后不要再叫我先生了。行吧?” 凤凰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以后就叫你千里哥......”然后她也学着陈千里的语气,说:“行吧?” 陈千里只得苦笑了起来,算是默认。 众人拾柴火焰高,众土匪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大部分都去帮厨子做饭去了。 凤凰看众喽啰都去厨房帮厨了,于是问到:“千里哥,我有件事情不明,还请指点。” “你说。” “村子里埋伏的真有男丁吗?” 陈千里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把村里的男丁放在村后和山脚?这样就不怕我们跑了吗?” 陈千里哈哈大笑一声,看了看四周,剩下的五六个应该都是凤凰寨的小头目,但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就连二当家也摆出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 “其实,很简单,是为了方便逃跑。” “方便逃跑?” “对,方便逃跑。” 二当家“噌”地站了起来,满脸的杀气,声色俱厉地说:“这么说,你果然在故弄玄虚,如果你成功了便可兵不血刃地吓跑我们,如果不成功,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转移进山里。” 陈千里点了点头,说:“二当家厉害,一眼就看出了在下的雕虫小技。” “如果当初真看出来了,你可能早就身首异处了。不过你既然承认了,现在也不晚。” 二当家说完就举刀疾步上前。 陈千里吓了一跳,他能看出来二当家是真起了杀心。 就在刀即将砍到陈千里脖子的时候,一条长鞭如闪电般甩来缠住了二当家的刀身,那刀便再难进分毫。 “大当家,你都听到了,那是他的奸计,我们还留着他做什么?” “老二,不要冲动,千里哥既然能主动承认,一定是有原因。他大可不说的。” 二当家收回刀,冷哼了一声,说:“那我倒想问问先生如此坦诚相待,所为哪般?” “为的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已决意加入凤凰寨,就不想再藏着掖着,我希望你们也是如此,只有咱们自家兄弟开诚布公,齐心协力才能有更多的肉吃,有更多的人员,有更大的地盘。” 虽然他说得很实诚,但二当家很明显不好糊弄,依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陈千里心想,“娘的,是你逼我拿出杀手锏的。” 于是他又说:“其实我也有私心,我是想让你们见识到我的能力,好让我在寨子里有一席之地。” 这是他的实话,童叟无欺的实话。 听他说完,二当家这才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这年月,被逼上山为匪的不在少数,但如此独特的可能就只有他一个。 “真诚才是最深的套路。” 这句话,陈千里还是游四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并且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 其实,他不知道,真正让二当家放下戒心的是他敢于一个人面对凤凰寨的土匪。不管结果如何,张家堡的村民都会因此躲过这一劫。 正是他这种找死式的“牺牲小我拯救大我”的自我牺牲精神打动了凤凰寨的众位兄弟。 “敢问二当家尊姓大名?” “贱名不足挂齿,千里先生叫我刘书汉就好。” 陈千里从他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这也是个读过书的人。 正在他准备继续问下去的时候,问到了厨房里飘来了阵阵的肉香,陈千里第一次觉得肉的香味是如此的让人着迷。 陈千里不再敢说话,他怕自己的哈喇子流到了地上,失了体统。 沉默是短暂的,很快,一个小喽啰大叫着“急报”跑进了正厅。 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一定不是为了抢先吃到肉。 “大当家,黄风岭的英雄前来拜山。” “拜山?” 凤凰呼的站了起来,说:“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黄风岭?” 陈千里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想起了惨死在黄风岭黄老大刀下的老张叔。 “怎么?千里哥,你对黄风岭也有所耳闻?” “只听村里的一些长辈说过,黄风岭的土匪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 “大当家,不用担心,我去会会他们。” 二当家刘书汉一副当仁不让的表情。 他看凤凰没有搭话,抬腿便走出了大厅。 陈千里没有见识过刘书汉的身手,但看气势和凤凰对他默许的态度,想来应该不会差。 但,黄风岭土匪的残忍已经深入陈千里的心,这一仗也许没有那么好打,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凤凰,快把山寨的布防图拿给我看。” “千里哥,什么是布防图?” 凤凰此时瞪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看着他。 “我去!” “千里哥,你不能去。” 陈千里一时语塞,只能在心里又说了句“我去”。 然后他想了想后说:“我要去观战。” “不行,你连马都不会骑,肯定也不会功夫,还是在正厅等我们吧。” 凤凰说完不由分说,冲外边大声喊到:“来人!” 两个喽啰立马进了大厅然后冲她深施了一礼。 “你们两个一定要保护我千里哥的周全,如果有什么闪失,我拿你们是问。” “大当家,我两人愿意以性命相保。” “别,别,别,凤凰......” “千里哥,虽然你我相识很短,但我认定你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凤凰不愿你以身犯险,何况,小小的黄风岭,我还没放在眼里。” 陈千里看她说得十分自然,便放下了心,黄风岭虽然凶残,但凤凰寨的兄弟明显有信心打败他们。 但,不知道为何,凤凰离开时的眼神却充满了不确定。 思索良久,陈千里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开口问保护自己的两人,“请问小哥,黄风岭的土匪跟咱们平时打过交道吗?” 一个不说话,一个唯唯诺诺地说:“千里先生,其实黄风岭一直跟咱们凤凰寨都有过节,但今天如此大动干戈倒没有出现过。” “什么过节?” 这人不说话了,而是看向了另外一个喽啰。 “说!” 陈千里突然加重了语气,他要通过过节来评估这次冲突的风险有多大。 “早几年黄风岭的头领黄老大来我们凤凰寨提亲......” “提亲?向谁提亲?” 这两名喽啰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此次没有下山,所以不知道凤凰和陈千里的关系,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举棋不定。 陈千里刚问完就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再一看他们的表情,基本可以断定,这人就是凤凰。 “是你们大当家凤凰,对吧?” “是......是的,千里先生。” “那怎么有的过节?” 刚问我陈千里又再心里暗骂了一下自己愚蠢,肯定是凤凰不同意,要不然也不会有目前这个局面了。 “大当家不同意,关键是还当着众兄弟的面狠狠地羞辱了黄老大。黄老大当时恼羞成怒,扬言假以时日要铲平我们山寨......” “千里先生......千里先生......” 陈千里没听他说完就疾步往外走,因为他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情,说好听的是来“拜山”,其实就是来寻仇。 士可杀不可辱! 何况凤凰还是当着两家山寨的人当面羞辱。 虽然不知道黄老大之前实力如何,但现在绝对不同往昔,何况又搭上了燕王这个大靠山。 虽然只背地里偷听了黄老大和刘先生的谈话,再加上他能隐忍凤凰的羞辱之仇几年,种种可以看出黄老大属于那种咬人的狗不叫的人。 这种人往往最可怕。 此番定然凶多吉少。 陈千里越想越怕,疾步也变成了小跑。 第8章 一诗退劲敌 第八章一诗退劲敌 “千里哥,你怎么来了?” 凤凰看陈千里跑到了大门楼上,赶紧问到。 陈千里并不搭话,而是手搭凉棚往下边望去。 在火把影影绰绰的光影中,看到不下一百号人,这黄老大的势力果然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他并没有来得及对凤凰寨做出整体的战力评估,但通过他的“望闻问切”几乎可以断定凤凰寨此时已不是黄风岭的对手。 这仗该怎么打? 凤凰想把他劝回去,但是门楼下的黄老大说话了。 “凤凰,还记得三年前你对我的羞辱吗?” 凤凰用鼻子冷哼了一声表示回应。 “今天......啊不,今晚,要不你我洞房花烛,要不我踏平你的山寨。” 二当家刘书汉大吼一声,骂道:“好一个不要脸的东西!不要以为多收了些喽啰就可以来我凤凰寨造次,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黄老大一看是刘书汉,也不生气,坐在马背上气定神闲地用手指着他说:“我说刘老弟,我敬你是条汉子,你只要捉住凤凰献与我,我非但可以饶你不死,还能让你坐我山寨的第四把交椅,虽然变成了四当家,可也比你在凤凰寨当个二当家有排面......” “放你娘的狗臭屁!” 刘书汉不等他说完就甩出一把匕首,趁黄老大躲闪匕首的时候纵身跳下门楼,跳到他的马前,弯身下腰,刀身一横扫在了马前蹄上,只听见黄老大的马痛的一声嘶鸣跪在了地上。 黄老大一个趔趄打马背上摔了下来。 偷袭得手,刘书汉一喜,心想擒贼先擒王,如果制住了黄老大,黄风岭的人还不乖乖地束手就擒? 于是刀身上翻向黄老大挑去,黄老大顾不上形象就地打了几个滚,堪堪躲过他的大刀。 说时迟那时快,黄风岭的人怎么也没想到在敌我实力如此悬殊的时候,凤凰寨的二当家居然还敢先发制人,一时间方寸大乱。 但,黄风岭能做大也不是全靠运气,前排一人看黄老大吃了亏,于是一踩马背直接跳了下来与刘书汉斗在了一起。 这人与刘书汉身手不分伯仲,打的是难解难分。 如果此时,黄风岭再出一人,刘书汉就有可能回不来了,但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他们没有,而是选择在马背上观战。 门楼上的凤凰急得跳脚,如果不是陈千里拉着她,估计她早就跳下门楼了。 “凤凰,不可。” “千里哥,为何不让我下去?” 陈千里摇了摇头,说:“你看,黄风岭的人并没有选择群起而攻之,很有可能有什么忌惮。” “忌惮?” 凤凰用力想了想也想不起来这个完全不讲江湖道义的黄风岭在忌惮什么。 “千里哥,看黄风岭的阵势他们一定倾巢而出,说句实话不怕你笑话,我们根本无力与他们对抗。” “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戏耍心态,既然稳赢不如就让他们多折腾会儿,一种就是他们别有目的。” “戏耍?别有目的?” 凤凰细细品味着陈千里的话,自己的山寨自己清楚,不说弹尽粮绝了,也已然到了快揭不开锅的地步,他们还能有什么目的? 想来想去,只有戏耍才能解释这一切。 “士可杀不可辱!黄风岭,你们欺人太甚!” 凤凰想到这里长鞭一挥也跳下了门楼,与刘书汉合在一处。 “凤凰!” 陈千里没想到凤凰居然这么莽撞,招呼不打就跳了下去。 他狠狠地拍了下扶手,这次他是真急了,现在的凤凰寨是寡不敌众,大当家和二当家都下去了,如果能制住对方的头目还好,如果失手,凤凰寨恐将有灭顶之灾。 他转念又一想,凤凰并不是个鲁莽的女子,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相信我有能力让凤凰寨度过危机,甚至可能相信我真的能帮她报了血海深仇,所以她选择了牺牲自己。 这种信任让他丢掉了独自逃跑的念头。 他在门楼上急得团团转,别说现在用的是弱不禁风的陈九四的身体,即使恢复了他游四海的身体素质,一样连二当家都敌不过。 黄老大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翻身上了手下牵过来的马,大声说:“既然你们不讲武德,那也别怪我黄风岭以多欺少了。兄弟们,准备家伙!” 陈千里谈不上对凤凰有多深的感情,但要真撒手不管,他怎么也做不到。即使他真撒丫子逃走,估计也快不过黄风岭的马匹。 也只不过是比在张家堡多活了一天而已。 “怎么办?怎么办?” 可偏偏就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候,他什么办法都没有。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我游四海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处处与我作对!” 陈千里只感觉体内一股戾气直冲天灵盖,他握紧了双拳,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虽然穿越在历史的平行空间,但也是真实的穿越,没有“系统”,没有“特异功能”,更不可能让他抱一把无限子弹的AK,唯一能依靠的只不过是超前的思维和观念。 “去他妈的穿越!” 陈千里只觉得那股戾气再不释放出来会在体内形成龙卷风把他的器官统统撕碎。 等等! 就在此时,他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出现在破庙里的“赵先生”,很明显他是燕王的一个军师,他在指导或者监视着黄老大的一举一动。 黄风岭这次倾巢前来,虽然气势汹汹,但却颇有规矩,那位“赵先生”想必一定在其中。 就在黄老大下达总攻命令的时候,陈千里大喊:“黄风岭的兄弟!且慢!” 门楼下被他一声大喝,顿时都住了手,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太平桥边野草花,赣江渡口夕阳斜。乱时王爷堂前燕,飞入山寨兄弟家。” 陈千里在千钧一发之际想起了刘禹锡的《乌衣巷》,并改编了一下。 赣江正是燕王的封地,而太平桥是赣江一座赫赫有名的桥,这是尽人皆知的。 乱时,指的正是民不聊生的现在。 王爷堂前燕指的正是燕王麾下的某个人。 至于山寨,就再明显不过了。 他相信在人群中别有目的的“赵先生”一定能听出他的意思。 但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有何用意。 凤凰和刘书汉面面相觑,心想这都什么时候,您老人家还有心情作诗? 黄老大也百思不得其解,心想莫不是碰到个憨货吧。不过现在可是箭在弦上,还等着抱得美人归呢,才没工夫听你在这里吟诗诵词。 就在他又准备发出号令的时候,身后马背上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黑帽看不清面容的人伸出了手制止了他。 这个神秘的人想必就是陈千里心里的“赵先生”了。 黄老大果然没再发号施令,而是向门楼上的陈千里双手抱拳施了个礼,然后领着黄风岭的帮众浩浩荡荡而去。 黄风岭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人已经下了山。 只留下准备拼命的凤凰寨帮众目瞪口呆。 这一切都太过莫名其妙,但也都清晰地认识到,黄风岭是因为陈千里的一首诗才撤的兵。 众人都是死人堆里趟过来的,但仅凭一首诗便可退敌,前所未闻。 “感谢陈先生解救山寨之恩,我刘书汉无以为报,以后只要陈先生说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当家丢掉手里的武器,扑通跪在了门楼前,朝着楼上的陈千里千恩万谢。 很快,山寨的人受他的感染,纷纷跪下。 “感谢陈先生解救。” “感谢陈先生解救。” 第9章 刻骨铭心 第九章刻骨铭心 凤凰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陈千里,只是她的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崇拜。 陈千里很是心虚,自己是运气好,在破庙里偷听到了黄老大和“赵先生”的对话,如若不然,今晚定然凶多吉少。 但同时,他也有点儿莫名其妙,那“赵先生”并没有与他发生直接对话,却引兵而去,实在不知道是何道理。 可能是他的诗让“赵先生”误以为他也是燕王的人。 按理说应该有某种暗号才对,或许“赵先生”已经发出了暗号只是他不懂可能错过了。 即使真是这样,“赵先生”也需要求证,求证自然需要时间,这个年代又没有手机,用上快马也得个十天半个月。 又或者阴差阳错的巧合对上了,这个可能实在是太小了。 陈千里摇了摇头。 不过万幸的是,燕王并没有下达对不上暗号格杀勿论的命令。 心思起伏,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所有可能。 但不管如何,危险是暂时解除了,自己虽然新加入凤凰寨,但经此一役,有了足够的威望,那么他就算在山寨扎下了根,壮大土匪事业的第一步已经完美迈出。 紧接着就是要让山寨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陈千里已经想好了,虽然现在是冷兵器时代,但一些先进的作战理念和团队配合可以用在凤凰寨,先把他们的思想武装起来。 “众位兄弟不必客气,虽然我新加入凤凰寨,但我也已经是山寨的一员,解救山寨,就等于救我的家。救我自己的家,救我自己的兄弟姐妹,又何担得起一个谢字?” 陈千里这话有收买人心之嫌,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却让人听来十分受用。 就连对他一向猜忌的二当家刘书汉听来,也顿时汗颜无比,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 今晚的凤凰寨比过年还要热闹,因为过年的时候还有兄弟轮岗放哨,今晚却全部加入了狂欢。 因为他们尊敬的陈千里陈先生说今晚绝对安全,黄风岭不会去而复返,更不会有坐收渔翁之利的黄雀。 若是他人说出这话,众人定然不信,但话出自“一诗退敌”的陈先生之口,他们没有理由不信。 陈千里一向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虽然凤凰也相信他的话,但他能想象到她心里难免多多少少会有些疑虑。 于是他决定打消她的疑虑,让她放心喝酒,放心吃肉。 他端起酒碗对着左手边的凤凰说:“凤凰,莫担心,今日我们与黄风岭未见刀兵,即使有宵小在暗中窥探,也不敢再行造次之心。反而,如果我们今天刀兵相见了,哪怕是打了胜仗,也要提防黄雀在后......” “大当家,陈先生说得对......” 二当家喝了不少酒,身子都站不直了,端着酒碗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打断陈千里的话,接着说:“先生高见,我们......我们兵马未动,黄风岭铩......铩羽而归,即使真有别有用心的人暗中窥伺,此时探不得虚实,自是不敢胡来......来,陈先生,咱俩喝一碗,干!” 陈千里没有谦让,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心想这个二当家身手不凡,心思更是机敏,如果能忠心不二,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有二心,自己就危险了。 不能为我所用,就杀了他,这是权谋小说里的常见套路,也是很合适高效的手段。 但刚穿越而来的游四海,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毕竟他是在文明社会树立的世界观,不是这人命贱如蝼蚁的旧朝末期。 虽然在穿越前王伟让他牢记在这个世界“心黑手狠”的行为法则,但,此时,他不但没有想法,更没有根基,所以他没有坚定的理由。 眼前众兄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景象再次证明他之前对凤凰寨的推测,今晚可能吃光了凤凰寨多日的积蓄。 他被这场景感染,又喝了不少不知道是哪位兄弟敬过来的酒。 虽然他的酒量很好,但架不住敬酒的人多,很快,他就有了九分醉意。 外边的月光和星光撒了一地,这是他在现代世界根本不可能看到的景象,一时间,醉意让他变得感性起来,于是他拎了半坛酒,踉跄着走出了正厅。 走到了山寨中间的练武场,席地而坐,抬头望天。 昨晚他喝了这个世界的第一碗野菜汤,今天中午吃了这个世界的第一碗粗糠粥和窝头。 吃糠咽菜的生活连一天都没过完就吃上了肉喝上了酒,真是造化弄人。 只能说这是个神奇的世界。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他不免想起了之前的家,他还是游四海时的家。 这时,他醉眼朦胧地看到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走了过来,他踉跄着站起却以失败告终,只得坐在地上叫着人影的名字:“小婉,是你吗?小婉。” ...... 未穿越前的游四海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一对双胞胎儿子,一个小千金,老婆唐小婉知性温婉,母亲身体康健,家庭虽然不富裕,但也算温馨。 直到一天他收到了一条让他做个亲子鉴定的短信,这幸福戛然而止。 虽然他从未怀疑过妻子,但这个短信就像是逐渐恶化的肿瘤,哪有一夜得好眠? 最终,他抵不过猜忌,偷偷地剪了孩子们的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 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了,双胞胎儿子非亲生,就连女儿也是非亲生。 这个结果犹如晴天霹雳。 感情自己兢兢业业多年是在替别人养孩子,这是奇耻大辱!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了。 他对妻子无微不至的爱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在他看来唐小婉的知性温婉似乎就是为了掩盖她轻佻放荡的真相。 母亲知道这一事实后,说了句“家门不幸”就昏死了过去。 妻子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仍然声嘶力竭地解释自己的清白,只不过这种声嘶力竭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恼羞成怒。 一时间,幸福的六口之家顿时鸡飞蛋打。 唐小婉决定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她也深知死也抵不过一张A4纸的鉴定报告,游四海是决计不会在自己死后好好照顾三个“非亲生”的孩子。 于是她决定,作为母亲不能给孩子完整的一生,那就把他们都带走吧,离开这个伤心的人间。 刚烈的唐小婉和三个孩子在家中服毒自杀。 游四海看着眼前的四具尸体,背叛后的唐小婉以及血管里流淌着不知名男人血液的孩子是不配让他难过的。 他以为他会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可除了一股悲凉外什么都没有。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第10章 山寨实力 第十章山寨实力 这个时候游四海想到了那条神秘的提醒短信,打过去却是空号。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操控这一切的人叫做方宏伟。 方宏伟是他跟唐小婉的大学同学,也是唐小婉众多追求者之一。在大四即将毕业的时候,方宏伟因为家族原因出国留学,他人虽然在国外,但心却一直在国内。 就在今年,他回了国,期间找过唐小婉几次,但最后都不欢而散。 于是他为了追求到唐小婉,就使用卑鄙的手段,匿名提醒游四海做亲子鉴定,然后再找人篡改鉴定报告,逼迫唐小婉两人离婚,可结果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他送来了消息,也表达了歉意,甚至愿意补偿。 游四海才不会要他的补偿,并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报警。 但由于方宏伟家族的关系,最终因为证据不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求告无门的游四海把自己的不公遭遇发布在了网上,一石激起千层浪。 方宏伟家族面临着众多网友的口诛笔伐,在众人拾柴火焰高的帮衬下,正义的天平似乎在向游四海倾斜。 但,很快,方宏伟家族再次证明了“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真理,雇佣了大批的网络水军对游四海发起了全面的反攻。 很快,不明真相的网友最终被这波节奏成功带偏,一夜之间,游四海从受害者变成了家暴男,又变成了勒索男。 终于,游四海成了众矢之的。 而此时,母亲最终也得知了真相,可这真相是血淋淋的,贤惠持家的儿媳和三个乖巧的孙子孙女自此天人永隔,没有哪个老年人能受到这样的打击,在一天晚上,她选择了跳楼自杀。 谁人说好人有好报? 游四海的心脏感觉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挤压,不挤出最后一滴血誓不罢休。 万念俱灰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在这一刻,方宏伟家族的强大,警方的不作为,网友不明真相的指责谩骂和人身攻击一一浮现在眼前。 他仇视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且刻骨铭心。 事情最终有了转机。 王伟是游四海在大学时的友,毕业后一直效力于一个神秘机构。在他得知游四海的不幸遭遇后告诉他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方宏伟患了绝症,且不久于人世。他有个心愿就是想穿越回古代过一把皇帝的瘾。 于是他的家族为了完成他的心愿找到了王伟所在的神秘机构,愿意提供巨额的资金支持。 穿越确实是他们研究的一个项目,但由于还在试验阶段,为了不改变历史进程,他们只有在原历史朝代的基础上做了一个平行空间,大凉国。 而,现在,方宏伟的意识正在那个平行的朝代做着荒淫无度、懈怠朝政、鱼肉百姓的皇帝。 游四海若想报仇,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穿越到大凉国找到方宏伟,杀死他。 以方宏伟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他的意识一旦丧失,现在的肉体也差不多玩儿完。 这是个游四海无法拒绝的提议,也是个完美的合法杀人方案。 王伟告诉他,这不是游戏,而是一项伟大的实验,机会只有一次,虽然只是意识穿越,但宿主死亡,在那个空间你将会被永远拉黑。 而且,由于保密的需要,他的穿越只能由王伟一个人来完成,技术、设备、人员都有限,所以穿越的身份有很大的随机性,上到封疆大吏,下到沿途乞丐,全凭运气。 王伟唯恐游四海不够绝望,又透露给他了另一个消息,方宏伟家族怕他在穿越的空间发生危险,特意挑选了三个雇佣兵一同穿越为他保驾护航。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即使在穿越空间一样可以为所欲为。 虽然难度重重,但由于不共戴天的仇恨,游四海没有拒绝的理由,别说拉黑,就是让自己命丧当场也在所不惜。 王伟还告诉他,由于保密条例的关系,不能告诉他平行空间对应的朝代,但是可以透露一点,现在的大凉是个乱世,要想生存必须要学会“心黑手狠”的行为准则。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游四海要去杀死大凉国的皇帝,那么就是与大凉国所有的人为敌。 ...... 陈千里似是在低声呢喃自语,似又像是在对着知心好友倾诉。 凤凰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好像是喝醉了在讲一个离谱的故事,但有一点她可听得清清楚楚。 陈千里在遥远的地方有过一个家,有过一个女人,还有三个孩子,但因为离奇的原因全部都没有了。 她想起了初见陈千里时他说过他有着比自己更强烈的仇恨。 想必,这个男人也是被仇恨裹挟着的人,这样的人更能博得凤凰的同情。 “小婉,几点了?” 这时,陈千里翻了个身,然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身形一怔,坐了起来。 坐起来他才看到,月亮和星星已经不见了,东方微弱的光在渐渐变强。而他还在山寨的练武场,身边倒着酒坛。 他刚长出了口气,就听见凤凰清脆的声音,说:“千里哥,你醒了?” 陈千里吓了一跳,他现在不确定刚才自己是不是做的梦。埋藏在心底的痛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说句卑鄙的话,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相信凤凰,或者对这个世界的人,他都抱着很大的戒心。 很快,他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凤凰,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陪千里哥看星星看月亮啊,只是千里哥不胜酒力......”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我一向有说梦话的毛病,你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凤凰想了想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摇了摇头。 陈千里看她的言行举止不像是说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眼看东方的亮光越来越强,陈千里豁然起身,今天是非常重要的一天,是他实施计划的第一天。 “凤凰,咱们山寨有了解连城县周边山寨情况的兄弟吗?” “有啊,二当家就非常了解。” “太好了,咱们去找二当家。” 二当家对周边的山寨非常了解,如数家珍。 连城县大大小小有三四个山寨。 凤凰寨西边是跑马山山寨,大当家曹旺,善用双刀,二当家田顺臣善用短剑,有个四五十号兄弟,实力中等。 南边是二郎山山寨,就一个当家人,洪天,武器是把单刀,势力较弱,人手只有二三十号,距离最远,在连城县的边缘,经常在与连城县相连的丰谷县一带活动。 而北边正是昨晚来“拜山”的黄风岭山寨,实力最强,人数最多,大概有一二百号人,其中多有身手不凡的人。大当家人称黄老大,真实姓名不详;二当家吕兴擅射,有百步穿杨之能;三当家杨百万,在连城县打理黄风岭的生意。 陈千里听下来已明白了个大概,势力最强的是黄风岭,中等的是凤凰寨和跑马山,最次的是二郎山。 “二当家,黄风岭在连城县还有生意吗?” 刘书汉“啐”了一声,说:“一年多前,黄老大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个金主,给他们了几家客栈和赌场,于是他们明面上经商,私下里放高利贷、杀人放火,有钱了投靠的人自然就多,于是势力现在大了起来。” 陈千里心想,那背后的金主极有可能是燕王。 “我看咱们凤凰寨很少有抢劫穷人的先例,之前咱们以什么为生的?” “唉......” 刘书汉叹了口气,说:“种地、牛羊、有时候劫几个为富不仁的富商。实不相瞒......” 说到这里他看了陈千里一眼接着说:“抢劫贵村还是第一次抢劫穷人......” 刘书汉越说声音越低,觉得这是个很丢人的事。 “我去。” 陈千里心想,居然被村长说对了,不过看他们稚嫩的抢劫手段,一看就是没有经验。 抢劫哪里有先礼后兵的? “想必我们山寨开始走下坡路了吧。” 刘书汉闻言大惊,然后又恢复如常,说:“陈先生料事如神,估计照此下去,跑马山山寨很快就会超过我们。” “是啊,如此单一的经济模式,很难长久。” “先生,何谓经济模式?” “哦,没......没什么。” “书汉,想没想过壮大山寨?” “想啊!做梦都想。可是......” 刘书汉偷眼看向凤凰,发现她正在正厅门口往外看,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压低声音说:“可是大当家不让我们打家劫舍,只靠这些最原始的出路,仅能养活自己兄弟。要不是咱们山寨都是穷苦人出身,能吃苦,估计早就投奔其他山寨了。” 陈千里默默地把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第11章 初步计划 第十一章初步计划 “人手呢?咱们人手怎么样?” 刘书汉又叹了口气,说:“先生有所不知,咱们山寨的兄弟多是穷苦出身,一身力气自没得说,但是拳脚功夫却都很弱。” 陈千里点了点头,心想饭都吃不饱,谁会有心思学武功? “二当家,如果信得过在下,请问咱们山寨有多少兄弟?” 二当家赶紧施礼,说:“先生言重了,是书汉疏忽了。” 自从陈千里凭借一首诗让黄风岭铩羽而归后,二当家对他的态度已大为改观。 “咱们凤凰寨一共有六十三名兄弟。” “有多少会拳脚的?有多少善用兵器的?有多少善用弓弩的?有多少识文断字的?” 这些问题不但让二当家目瞪口呆,就连逐渐被他们谈话吸引过来的凤凰也一样茫然不知,他们还没做过这样的统计。 陈千里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了个大概,人数本来就不多,如果再不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就是一盘散沙。 这样的山寨被人吃掉也是早晚的事。 陈千里看了看已经坐回椅子的凤凰,表情严肃地问:“凤凰,你还想不想报仇?” 凤凰咬了咬牙,握了握双拳,斩钉截铁地说:“想!” “那咱们现在就必须壮大山寨,我们有足够多的人,足够大的地盘,才能有足够的影响力。到时,我们才有足够的筹码去扳倒仇人。” 凤凰腾地一下站起身,说:“千里哥,你说怎么壮大?我全听你的。” 其实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报仇,但以她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做到,占山为王也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陈千里是第一个告诉她壮大山寨也可以报仇雪恨的人,而且很明显,面前这个男人有着明确且和她一致的目的,关键他还有着清晰的思路。 凤凰第一次看到了希望。 “我需要先对兄弟们做个评估。” “千里哥,我这就让兄弟们来练武场集合。” 陈千里看着她决然的背影,心想凤凰究竟有着怎样的仇恨,他几次都想张口,但碍于他之前准确无误的猜测,如果再问就会显得自己不够精明,而且与他料事如神的人设严重不符。 不过推想来,也无外乎电视上演的被奸臣陷害,锒铛入狱或者满门抄斩。 但不管哪一点,都是普通女子无法承受的。 陈千里有着切肤之痛。 他和刘书汉走出正厅,太阳正一点一点从山上爬了上来,此时,陈千里眼里的光芒却比太阳更盛! 很快,兄弟们都在练武场集合了起来。 陈千里看着眼前散乱的队伍,不用评估,大致已经知道了这是个毫无纪律可言的山寨,很影响劫富的效率。 “二当家......” “陈先生,以后请不要叫我二当家,叫我书汉就好。” 陈千里客气了一下,说:“书汉,我看你身手不错,你的功夫哪里学来的?” 刘书汉笑了笑,“我小时候家境还算殷实,家父为我请过几个拳脚师傅,所以也学了点儿花拳绣腿。让先生见笑了。” 陈千里知道他是客气,如果山寨的兄弟每个人有二当家这样的身手,何愁大业不成? 刘书汉没有教兄弟们功夫,看来是有所顾虑。 他必须要打消这种顾虑,但此时,并不是时候,功夫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但,当务之急,有一件事必须要办,就是系统的训练。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在现代世界,做高管的,哪有不会训练团队的?更不用说深谙管理之道的陈千里了。 陈千里又注意到了他们的兵器,不但五花八门,而且材质很差,唬唬人还行,真到对敌的时候可能会害了他们。 “凤凰,咱们山寨里有刀吗?” “刀?” “对,刀,单刀、朴刀都行。” 陈千里虽然没有研习过古代兵器史,但他也知道在冷兵器厮杀中,刀占有绝对的优势。 凤凰摇了摇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旋风似的跑进了正厅,然后又旋风似的跑了出来,只是手上多了一把戴着剑鞘的剑。 陈千里心想,得,我要刀,你给我拿过来一把剑。 凤凰跑过来,当着陈千里的面,沧浪一声拔出了手里的剑。 “唐刀?” 那不是剑,而是一把横刀,似是赫赫有名的唐刀。 “千里哥,什么是唐刀?” “哦,唐刀是隋、唐时期四种军刀制式的总称,包括仪刀、障刀、横刀、陌刀。后人多用横刀代指唐刀。” 这些是他之前在网站上看到的,就多留意了两眼,其实准确性有待商榷,不过唬唬他们应该是够了。 “隋唐时期是什么时期?” 凤凰扑闪着求知若渴的大眼睛,但陈千里却没有了丝毫想再继续下去的兴趣。 “这个等以后再说......那这把是什么刀?” “千里哥,这是倭刀。” “倭刀?” “对,就是倭寇用的刀,我们就叫它倭刀......” “倭寇?” 日本人?我去! 陈千里大惊失色,本来他依靠陈九四的记忆已经大致推算出大凉对应的朝代了,现在却突然出现了倭寇,一时间打乱了他所有的推断。 倭寇一词出现很早,最早可追溯至宋朝,但真正把倭寇深入人心的还是明朝中期。而明朝中期可不是王伟所说的“乱世”。 “是的,千里哥,正是倭寇用的刀,我们曾经伏击过一小股倭寇,这刀正是缴获他们的。” “我们这里有倭寇?” “咱们这里不多,往东南五百里沿海一带比较多,刚开始他们只是通商朝贡,但现在朝廷自顾不暇,他们就开始四处滋扰百姓,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了。” 陈千里暗骂一声,“这群狗日的,无论到何时何地都改不了畜生德性。” 刘书汉说:“大当家,陈先生,你们有所不知,现今太平府已有倭寇活动,只不过他们用的是怀柔手段,在各个县扶植了数名乡绅替他们经商,除此之外在明面上并没有为非作歹。” 陈千里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赶紧问到:“书汉,你可知道他们都做什么买卖?” “那可多了去了,票号、米行、武馆、赌场、风月场,哪个来钱快干哪个。” 二当家说这话的时候有气愤也有羡慕,气愤的是自己不争气没能分一杯羹,羡慕的是人家的财大气粗。 陈千里听完,哈哈大笑,像是听了个天大的喜讯。 只是刘书汉不知道这喜从何来。 “敢问先生笑什么?” “我笑太平府的倭寇,他们只不过是在替咱们攒钱罢了。” 他已有了计划,作为之前集团战略部的总监,从商业上搞垮一两个对手那简直不要太容易。但现在既然是乱世,那就有乱世的办法,他决定双管齐下,明面上搞商业竞争,暗地里就血雨腥风了。 第12章 人尽其才 第十二章人尽其才 “攒钱?” 凤凰和刘书汉异口同声地说到。 “对,替咱们攒钱。” 两人不说话了,他们在反复思索着陈千里的话,他的话太过狂妄,他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咱们目前先要壮大自己。然后就近去连城县找到那些傀儡乡绅,先拿回属于咱们的一部分东西。” 至此,凤凰和刘书汉终于明白陈千里说的“替咱们攒钱”是什么意思了。 “陈先生,好气魄!” 刘书汉竖起大拇指。 体内沉沦许久的血性又慢慢升温。 也许有一天,凤凰寨真的可以一统太平府众山寨,然后打倒倭寇,拿到富可敌国的财富。 刘书汉心想,那一天,一定辉煌灿烂。 凤凰想,那一天,她应该有能力报仇雪恨。 他们都期待着那一天早点到来。 喊口号是容易的,落实是难的。 陈千里深切明白这一点。 虽然眼前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他知道这世上只有无能的统帅没有无能的士兵。 他把六十多号人聚拢在一起,围成一个大圈,然后集体席地而坐。 “咱们兄弟们今天来个头脑风暴......” “陈先生,什么是头脑风暴?” 刘书汉问到。 “就是咱们要集思广益,群策群力。” 他话音刚落,圈子就开始议论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就像河边一群浣洗的村妇。 凤凰咳嗽了一声,圈子立马鸦雀无声。 她对这个反应十分满意,然后说:“千里哥,你就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就行。” “凤凰,我们也要听从群众的声音,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谁是诸葛亮?” “我去!” “千里哥,你又要去哪里?” ...... “那这样吧,我现在问问题,希望众位兄弟能踊跃发言。” “陈先生,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毕竟我是二当家,山寨里的事情我都知道。” “书汉,山寨里的事情你都知道不假,那是因为我们山寨小,兄弟少。如果我们的山寨有连城县这么大,兄弟有五六千这么多,你还都知道吗?” 刘书汉不说话了,他似乎明白了陈千里的良苦用心。 “有哪位兄弟会画地图?” “陈先生,我会。” 坐在对面的一个帮众立马回答。 “这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回陈先生,我叫叶霸天。” 陈千里差点喷出口水,心想,你他娘的只是个跑龙套的,名字还挺霸气。 “对我们十方山地形熟悉吗?” 叶霸天摇了摇头。 “陈先生,我熟悉,在我没来凤凰寨之前是猎户,十方山的地形我十分熟悉。” 陈千里左边第五个人立马回答到。 “敢问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我叫赵日天。” 陈千里又差点一句“我去”脱口而出,这二位仁兄的名字是来搞笑的吧。 “赵日天兄弟,你暂时先坐在叶霸天身后,等会儿我有安排。” “现在谁会骑马?” “我。” “谁会用刀?” “我。” “谁会用长枪?” “我。” “谁会用盾牌?” “我。” ...... 这就像一次对山寨众兄弟的摸底考试,而考官只有陈千里一人。 短短的半个时辰,他就把六十多号兄弟的特长了解了个大概。 在现代社会深谙管理之道的陈千里十分了解人尽其才的重要性。 王伟也曾经不止一次地给他说过,作为一个继承了五千年文明史的现代人,只要不是太废柴,穿越到古代都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抱着这样的觉悟,当听到有倭寇的时候,他心里就立马有了方向。 明朝着名将领戚继光先生一生杀倭寇无数,而且大多数战役都创造了零死亡的神话。 他所独创的“鸳鸯阵法”更是倭寇的噩梦。 陈千里幸亏对这些东西比较感兴趣,在穷极无聊的时候有幸研究过这个阵法,确实有一定的科学性,尤其是在冷兵器战场上几近完美,它还可以根据战场的实际情况快速把“鸳鸯阵”演变成“五行阵”和“三才阵”,既可以战场对垒,又可以打巷战,真正做到了灵活多变。 他想要先组建一支类似此种阵法的灵活多变的队伍,利用阵法的优势来弥补单兵作战的不足。 陈千里首要做的就是制定训练计划和山寨纪律,他刚回到凤凰给他安排的住处,就发现了桌子上摆放的笔墨纸砚。 他拿起毛笔试了两个字,那字写得不堪入目。 果然,等晚上凤凰和刘书汉看到他写的字后差点就笑了出来,谁能想到胸有韬略、诗词才气的陈千里居然写出这样的一手字。 “书汉,明天由你教授兄弟们武功,要循序渐进,切勿急躁。” “放心吧,先生,保准他们都能学会。” “不只他们,还有我。” “你?” 刘书汉看了看身形消瘦的陈千里,心想你最应该的是补充营养,先要有个健康的体魄。 但他却不敢说出口。 天刚蒙蒙亮刘书汉就叫醒了所有山寨的弟兄,首先宣读了山寨的纪律,然后开始布置练武计划。 听到纪律,大家感觉还挺好玩,毕竟只听说过军队有纪律,一个山寨能有什么纪律? 可很快,他们就尝到了纪律的第一口苦。 不少态度不端的兄弟很快便受到了体罚,就这样在二当家高压手腕下,山寨的兄弟们都收拾起了玩闹的心态,认认真真开始训练起来。 凤凰寨在陈千里加盟后气象一新,每天白天上午在二当家的带领下学习武功,下午熟悉和演练阵法,晚上由陈千里教授一些作战常识。当然,这些他都是从网络上和电视上学来的。 现在陈千里才真正感觉到知识的重要性,如果在之前他能多掌握一些本领,便可以更加的得心应手。 就这样,凤凰寨在紧张的训练中度过了一个多月,山寨兄弟们的战斗力已不可同日而语,就差一个实践的机会。 在这期间,收获最大的是陈千里,他发现他之前练的那些拳脚功夫最多只能算是保健操,不过现在他凭借着超高的悟性已经可以和刘书汉斗上几个回合了。 更重要的是在这一个月的相处中,他收获了来自凤凰的爱意。 现代世界里,大家都已经对爱丝毫不再避讳,再加上他已经经历了谈情说爱,所以凤凰这些小女儿心性他十分了解。 但,他不能,他不敢。 最开始凤凰对他只是崇拜和尊重,随着日积月累,她发现眼前的这个陈先生不只是嘴上功夫厉害,他的毅力也让她大为佩服。 看似消瘦的陈千里每天都跟兄弟们一起练武,手磨破了吐两口唾沫就能继续,脚崴了,就坐在椅子上训练上肢。夜晚还从不耽误授课。 这是个体内蕴含了无穷的力量的男人。 而且,每当夜晚凤凰想起陈千里的时候总想起那晚练武场上他的醉话,这个男人一定吃了很多的苦,这些无疑又勾起了凤凰无尽的同情,继而爱心泛滥。 同时陈千里的这些举动也鼓舞了山寨的兄弟。 兄弟们看到擅长诗词和脑筋的陈先生居然也和他们一起严加训练,于是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书汉,你现在要找几个你信得过的又机灵点儿的兄弟,我们现在需要情报,对我们壮大山寨十分有必要。” 陈千里看训练得差不多了,想要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先生,何为情报?” “简单来说就是有用、即时的消息。” 陈千里是从信息时代穿越过来的人,他深切地体会到即时信息的重要性。 “那好办呐。” 刘书汉以为真的只是普通的打探消息。 “搜集消息,并分析消息的真伪,然后确定消息的利弊,筛选对山寨壮大有用的加以利用,无用的暂时归档,有时又需要制造消息然后加以利用......” 这是陈千里之前的工作。 刘书汉擦了擦头上的汗,原来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算了,我来先教你做基础的搜集消息吧。” “那再好不过了。” 刘书汉非常乐意进步。 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一个简单的搜集消息,却给凤凰寨迎来了巨大的转机,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风险。 第13章 攻寨 第十三章攻寨 刘书汉的工作卓有成效,很快,他就打探来了一个消息。 他注意到西边跑马山寨最近的人员有很大的动向,一向按兵不动的跑马山突然大肆搞起了庆典。 似乎在哪里发了大财。 “先生,这算不算有用的消息?” “当然,书汉,你要密切注意跑马山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样的庆典。” “好的,先生,我这就让兄弟们密切打探。” 不多会儿,下边一个叫柳弯刀的兄弟来报,说他有个远房表兄在跑马山入伙,他可以借此关系打探一二。 柳弯刀这个人,陈千里早就注意到了,不但为人谨慎,身手也很不错,尤其手里的一把弯刀,普通六七个大汉很难近身。 “大当家,二当家,陈先生。” 柳弯刀去了一日就回来了,说:“我表兄说他们山寨确实在举行庆典,但不是为了庆祝什么,而是壮行。” “壮行?” 凤凰、刘书汉和陈千里三人面面相觑。 “所为何事?” 柳弯刀摇了摇头,说:“属下不知,表兄说他们两位当家的口风很严,但看迹象似乎要干一件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惊天动地?” 三人又互相了看了一眼,这很明显是笔大买卖。二当家刘书汉甚至还偷偷地摩拳擦掌,他是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壮大山寨的机会。 “你表兄两人关系如何?” 陈千里想确定他表兄话的真伪。 “回先生,虽然是远房的,但我俩自小一块儿长大,关系十分要好。” “那为何你两人却在两个山寨效力?” 柳弯刀不说话了,而是看向了大当家。 凤凰说:“千里哥有所不知,弯刀兄弟本来是投靠跑马山的,但中途遇上了黄风岭的小股土匪,是我出手救了他。他感念我的救命之恩,就转而投靠了我凤凰寨。” 陈千里点了点头,这样说来,柳弯刀的忠诚不说日月可鉴了,最起码还是值得信任的。况且他的表兄不知道核心机密很明显在跑马山最多也只不过是个小喽啰,他没必要骗他的表弟。 看来这个消息是准确的。 本来他还想抓来一个跑马山的人问问虚实,但那件事如此机密,普通的帮众是不会知道的,关键性人物又足不出寨。 现在只有一途,那就是攻进跑马山,活捉当家人,自然就可以问出来他们要干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是何事了。 正好也可以试试山寨兄弟们的训练成果。 凤凰寨的余粮经过这一个来月的坐吃山空也已所剩无几。想及此,陈千里已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此时,刘书汉正用殷切的目光看向他,似乎在说:“先生,我们干他娘的!” ...... 跑马山的名字果然名副其实,山路又宽又平,跑马都不成问题。 虽然是深更半夜,但陈千里借着月光依然能看清在跑马山的半山腰,一个依山而建的山寨像是一个黑色的巨大怪物在安静地睡着。 他在静静等待,等待着探子的信号。 “千里哥,现在兄弟们都到齐了,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是倾巢而出。” 凤凰伏在陈千里身边的草地上。 “千里哥,咱们操练的阵法真的有用吗?” 凤凰虽然没有从过军,但作战阵法倒也略知一二,这一个多月来他们训练的如此奇怪的阵型倒是头一回见。 “试试便知。” “试试?” 凤凰心想,感情千里哥在拿兄弟们的命来开玩笑呐。 但她转念又一想,他一诗便能退敌,有如此大智大勇之人,是不会不顾弟兄们的生死的,想来他一定留有后路。 刘书汉一直负责打探消息的工作,所以这次光荣而艰巨的探子工作只能落在他的肩上。 等跑马山山寨里的灯全部熄灭后,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刘书汉和一名兄弟两人才摸黑来到了山寨的门楼下,二人伏在地上,静静地听着山寨里的响动。 除了四周杂草里不明昆虫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音。 不过一股股肉香和酒香却毫不吝啬地往他俩的鼻子里钻。 两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咽了口吐沫,蹑手蹑脚地分头围着寨子探查起了情况。 很快,两人在门楼下碰头了,互相做了个“OK”的手势,当然,这手势只有陈千里能教他们。 突然,伏在草丛里的陈千里听到一声鸟叫,立马精神抖擞起来,那是刘书汉发出安全的信号。 他大手一挥,率先从草丛里走了出来,也不管后边的兄弟能不能看清楚他的手势。 陈千里率领着大部队轻手轻脚地刚走到山寨前,就闻到了熏天的酒气。 刘书汉看到自家山寨兄弟到齐了,轻声说:“先生,跑马山的人应该已经睡熟,而且没有守卫。” 凤凰一听,放下心来,看来此番定然偷袭成功,想想将要到手的粮食牲畜和马匹不由得喜上眉梢。 陈千里却眉头紧皱,再大意也应该安排守卫啊,再不济也得放两条狗。可眼前安静得就像一个空寨。 “空城计?” 陈千里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他深知情报的重要性,为了防止有人通风报信,他特意在出发前才公布今晚的行动,而且凤凰再三确认,没有一人掉队,连柳弯刀在内。 在没有无线电传输的古代,这意味着不可能有人通风报信,而且他留意过山寨,也没有信鸽之类的飞禽。 他再一细想,跑马山的人已经连续庆祝三天了,都相安无事,所以麻痹大意在所难免。 于是他不再犹豫,一挥手,凤凰寨的帮众犹如无声的潮水一般冲开了山寨的大门冲进了山寨。 寨子里的酒肉香味就像是兴奋剂一样更是让他们奋勇向前。 好在有凤凰在前交代尽量不要发声,要不他们肯定得大呼小叫。 进得寨来,陈千里就看到两条大黄狗居然对他们充耳不闻,只一门心思地伏地酣睡。 狗盆里还残留着食物。 陈千里蹲下来闻了闻,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活该你跑马山寨亡寨。” 原来不知道跑马山山寨的哪位仁兄对狗亲如兄弟,一视同仁,在狗食里倒了酒,所以那两条大黄狗也一醉不醒。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兄弟们,动手!” 凤凰寨的帮众就等他这句话,于是三五成群地踹开了跑马山山寨各个寝室的门。 终于,有警惕点儿的醒了过来,还没张嘴呼救就被凤凰寨的帮众绑缚了起来。 出发前,陈千里有过交代,此次偷袭,一定以控制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杀人。 很快,响动惊动了在主室酣睡的大当家和二当家,还好两人反应快,大声呼救:“兄弟们,有人劫寨!速速应敌!” 还别说,被他们这一嗓子喊醒了三四十号兄弟。 纷纷拿着武器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陈千里大喊一声:“列阵!” 这就意味着现在已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 第14章 意外 第十四章意外 听到他的命令后,众山寨兄弟迅速组成了“鸳鸯阵”阵型。 “鸳鸯阵”阵型以11人为一队,最前为队长,次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 受武器的限制,陈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直接全部用竹藤盾牌代替。 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敌人的箭矢、长枪,藤牌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长牌手和藤牌手主要掩护后队前进,藤牌手除了掩护还可与敌近战。 再二人为狼筅手执狼筅。 狼筅比较好弄,山上的竹子选其老而坚实者,将竹端斜削成尖状,又留四周尖锐的枝丫。狼筅手利用狼筅前端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 接着是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 长枪没那么多,只得用竹子绑上尖刀来充当长枪。 再跟进的是两个手持“鱼叉”的士兵担任警戒、支援等工作。 如果敌人迂回攻击,短兵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 各种兵器分工明确,每人只要精熟自己那一种的操作,有效杀敌关键在于整体配合,令行禁止。 由于只有一个月的训练时间,陈千里只讲了几个要领,为了便于这群大老粗们的理解,他通俗易懂地总结了一句话:“别人打你你就收缩阵型防御,趁机再捅两枪、砍两刀。别人跑,你就保持阵型追击。” 他老人家的教导被凤凰寨的帮众发挥得淋漓尽致,勇猛中透露着猥琐。 如果戚继光将军在世,知道有人把他的阵法改成这样,非活剐了他不可。 跑马山山寨的院子足够大,地又足够平。这个四不像的阵法发挥了最大的功效,像是一台杀戮机器,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万幸,陈千里把所有的利器都改成了木制,为的就是不伤人性命。 但,饶是如此,被打倒在地嗷嗷乱叫的依然比比皆是。 很快,跑马山的人丢掉了武器,虽然他们也是山寨土匪,但却从未打过如此惨烈的仗。 “住手!” 刚才由于受冲锋的刺激,再加上凤凰寨从未打过如快刀切豆腐般爽快的仗,所以众兄弟都沉浸在兴奋中不能自拔。 此时突然被陈千里打断,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等他们冷静后,看到眼前的场景,这简直太疯狂了。 跑马山的大当家和二当家被活捉,很快,被押到凤凰和陈千里面前。 陈千里随口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大当家虽然被人押着,但明显不服,于是大声说道:“不用给老子惺惺作态,你既然偷袭我的山寨,会不知道老子们是谁?” 陈千里对他的破口大骂毫不介怀,反而心想这大当家不错嘛,被擒住居然不先开口求饶,倒是有几分骨气。 “那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我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用给老子扯东扯西,老子死了无非做个糊涂鬼。” 本来动了恻隐之心的凤凰,听他一直对她的千里哥出言不逊,一时间怒上心头,大声说:“曹旺,你已然是阶下之囚,竟还敢出言不逊!是在找死吗?” 这大当家叫曹旺,陈千里早已了解,只不过刚才是随口问问。 不过他现在有个疑问,这曹旺虽然句句脏话,但却好像并不知道他们是凤凰寨的。 这倒是奇怪。 凤凰寨虽然兵微将寡,但同在连城县,怎么也该有所耳闻,况且凤凰寨是个女当家更应该被人们所熟识。 可他偏偏一副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的表情。实在不知道所为哪般。 难道,他们的消息真闭塞到这种两眼一抹黑的程度了? 曹旺一副慷慨赴死的决绝,但二当家田顺臣明显没有他的觉悟。 田顺臣一副恭顺的举动伏在地上,大叫:“凤凰寨的英雄如果有什么需要,只需言语一声便可,何至于此?” 看来,他们是知道行凶者是凤凰寨的,这让陈千里更加疑惑。 曹旺听他说完,气得浑身发抖,大骂:“老二,死就死了,有兄弟们陪同,倒也快活,你这是何苦?” “何苦?大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畜生!你看看满山寨的兄弟都已痛不欲生,你又何敢贪生怕死?” “大哥,人各有志,你就当从来也不认识我田顺臣吧。” “凤凰寨的英雄,我愿意投靠......” 田顺臣想了想,现在说投靠似乎没什么本钱。 于是一咬牙,说:“我愿献上一个重要的消息,换取小人一条小命。” 陈千里眼睛一亮,看向了田顺臣。 “田顺臣,你个狗东西,你敢......老子撕了你!” 曹旺怒骂着挣扎着要起来。 本身,曹旺就是个魁梧大汉,押着他的兄弟已然十分吃力,现在他剧烈挣扎,则让押着他的人更加吃力。 这人眼看他跟二当家闹得厉害,心想,索性松了手让他们狗咬狗。 曹旺顿感身上轻松了许多,于是向田顺臣扑了过去,两人迅速扭打在了一起。 陈千里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就像在看戏,他觉得一切顺理成章,但感觉上又不太对劲,总觉得哪里隐藏着些许的诡异。 人在面对仇恨的时候,最想先处理的就是叛徒,攘外必先安内,是古今的行为法则。对于曹旺来说,田顺臣就是叛徒。 陈千里用他的看法尽可能地安抚心中的不安。 也就这样吧,毕竟狗咬狗的场面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 他不知道,曹旺和田顺臣其实是在演双簧,而目的就是为了他。他将很快为他的轻敌付出血的代价。 俗话说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 刘书汉明显是个会看门道的人,他说:“先生,这曹旺是下了死手,估摸着田顺臣很快就会被他打败。” 一听曹旺下了死手,陈千里心中的不安彻底消失了。 对于他们这种拳脚功夫,他虽不如刘书汉眼毒,但也能看出田顺臣已落下风,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很快,就印证了他的话。 田顺臣被曹旺一脚踢翻在陈千里的面前不远处。 陈千里还没来得及为他的准确预言高兴,就见倒地的田顺臣突然拧身而起,快步向前,袖子里的短剑如出洞的毒蛇一样直插陈千里的小腹。 “千里哥!” 近在咫尺的凤凰飞扑向前,田顺臣的短剑正好刺进了飞身前来的凤凰胸前。 等陈千里反应过来,凤凰已经瘫在了他的脚前,而刘书汉一脚把偷袭的田顺臣踢到老远,下边的兄弟迅速把他制住。 “凤凰!” “大当家!” 陈千里蹲坐在地上,抱着凤凰大叫。刘书汉满头大汗地陪在旁边。 “千里哥......” 凤凰边叫他的名字边口吐鲜血。 “我在,凤凰,我在,你不要说了,我这就带你回山寨,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千里哥,我冷。” 陈千里把她抱得更紧,他知道,这是凤凰失血过快导致的体温失衡。 照这个速度,别说回山寨,她能否撑到出跑马山都是问题。 “二......当家,我的房间桌子上......有个小箱子,里边有几封信,你不要看,但一定请......请寄出去。” 刘书汉头点头如捣蒜,说:“大当家,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千里哥,一定......一定要帮我......报仇......” 陈千里只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着,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得含泪点了点头。 “千里哥,我......我......我......” 她一连说了三个“我”字,陈千里知道她的气息已经跟不上了,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他只能紧紧地抱着凤凰,欲哭无泪。 “我......知道小婉......已经......已经不在了,我......想做第二个......小婉,也给你生......生三个......孩子,可......可惜,已经没机会了......千里哥!” “啊!” 陈千里大叫一声,他的喉咙终于被悲痛给冲开了,鼻涕眼泪全流了出来,那晚自己的醉话她竟然全听到了。 “小婉!凤凰!凤凰!小婉!” 这两人的名字在他心中不断出现。 “啊!” 陈千里又大喊了一声,然后急火攻心昏死了过去。 第15章 姐夫在上 第十五章姐夫在上 陈千里已经昏迷两天了,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二当家,老朽已经尽力了,至于结果如何,就看陈先生的造化了。” 这是二当家从连城县请来的第三个郎中。 三个郎中基本都说了一样的话,二当家刚想发作,就听见郎中又说:“我观陈先生天庭饱满,眉目晴朗,定是大富大贵之人,所以吉人自有天相......” 二当家不听这话还则罢了,听到这话一时间怒从心头起,一手按着郎中的脑袋,一手扣刀,说:“你他娘的一个郎中,不好生医病救人,却学算命先生看起了面相,实在该杀。” 这可能是这位郎中为了钱财不落空,不至于白跑一趟,故意说的机灵话,但却没想到却踢到了痛处。 也真是冤枉死人了! 就在这时,床上躺着的陈千里突然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声音。 “书......书汉......且......慢”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刘书汉听到了。 刘书汉放下郎中,快步走到床前看到陈千里果然睁开了眼。 “先生,你总算是醒了。” 陈千里点了点头,就看见刘书汉头上裹着白布,他想到了凤凰,一时间又昏了过去。 “先生......先生......” 刘书汉看他又昏了过去,急得跳脚。 “二当家,无碍了,陈先生能醒来已经说明身体无碍了,这又昏过去是身体虚弱导致的。” “那你他娘的还不滚出去煎药!” “是是是,二当家,我这就去煎药。” 郎中刚出门,陈千里又醒了过来,其实他刚才并不是昏了过去,而是无法接受凤凰已经死去的现实。 “先生......先生。” 刘书汉看他醒来,赶紧唤着他的称谓。 “跑马山的二当家我给你带回来了,没有伤他分毫,就为了让你亲手手刃他。” 陈千里现在不想想这些,只问了句:“凤凰呢?” “先生......” 刘书汉看他已彻底醒来,像是有了主心骨,于是大哭起来。 这两天他怕山寨群龙无首闹出什么祸端,就一直强撑着,凤凰与他是多年的关系,可以说是他看着凤凰长大的,凤凰就像他的亲妹子,他怎能不心痛? “书汉,扶我起来。” 刘书汉擦了把眼泪,轻手轻脚地扶起了陈千里。 “我要去看看凤凰。” “先生......” “我要去看看凤凰。” 陈千里又重复了一遍。 刘书汉不敢再劝,于是扶他下了床。 陈千里在刘书汉的搀扶下走进了正厅。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副棺材摆在正厅,四周都张挂着白色的挽布。 “扶我过去。” 刘书汉怕他悲伤过度,没敢搀着他往前走,可陈千里却执意要去看看凤凰。 凤凰安静地躺在棺材里,细心的刘书汉居然找人给她画了淡淡的妆。 陈千里就那么双手扶棺材静静地看着她,他从未像现在这么长久地看过她。 她一直希望,但他一直害怕。 现在他不怕了,可她已经不在了。 “我想做第二个小婉。” 凤凰的话响在他的耳边。 这话似乎给他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他摆脱刘书汉的搀扶,走到正厅的挽布旁,把挽布一条一条全部撕了下来,然后对正厅里的山寨兄弟歇斯底里,“谁让你们挂挽布的?我要结婚,快找些红布来。我要与凤凰成亲!” 说完,他伏在案上痛哭了起来。 凤凰虽然是一寨之主,但从未对下边的兄弟摆过架子,反而还照顾有加,所以山寨的兄弟都很敬重她。 众山寨兄弟本来已经十分悲痛,再被他的情绪感染,就又都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陈千里抬起头,大喊:“都别哭了!” “我要与凤凰成亲,就在此时!就在此地!” “先生......” 刘书汉知道他身体虚弱,一直怕他情绪激动,赶紧制止他。 “二当家!” 陈千里看着刘书汉,眼睛里满是坚毅。 “先生......” “二当家!” 刘书汉听他又叫了一声,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顺从地低下头,施了个礼,说:“书汉在。” “从今日起,凤凰寨不再有陈先生,只有凤凰姐夫,既然凤凰是你们的大当家,我就是你们的姐夫。” 刘书汉听他说完,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是恐惧,不是恶心,而是感动,他这个举动已无疑与凤凰寨永远绑在了一起。 “姐夫在上,受书汉一拜。” 刘书汉匍匐在地,大声疾呼。 众兄弟反应过来,也跟着二当家大喊:“姐夫在上,受我等一拜!” 陈千里走到棺材前,深情地看着凤凰,过了一会儿他左手拉着棺材里凤凰的手,目视主位后的壁画,大声说:“一拜天地!” 他对着壁画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他转过身,对着山寨的兄弟,深鞠一躬。 这惊呆了众人。 “先生,使不得......” “......姐夫,使不得!” “夫妻对拜!” 陈千里完全不顾他们的反应,又转过身,正对着凤凰鞠了一躬。 “天合礼成!” 他的行为对山寨兄弟来说太过震撼,从未有人参加过如此震撼的婚礼! 对于外人来说,这一幕可能十分诡异,可对于山寨来说,震撼十足。 等行完礼,陈千里说:“曹旺和田顺臣呢?” “姐夫,我这就去给你带过来。” 很快,两个绑得结结实实的人被带了过来。 田顺臣是凶手,他不敢直视陈千里的目光,可曹旺却一副死不悔改的表情。 陈千里接过刘书汉手里的倭刀,二话不说,从曹旺的脖子划过,要说还是这倭刀锋利,过了很大一会儿血才喷溅而出。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他却没有丝毫杀人的不适,反而有种报复的快感。 他看着曹旺缓缓地倒了下去,似乎看到方宏伟也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现在该轮到田顺臣了,虽然他不敢直视陈千里的目光,但眼神也颇为坚毅。 终于,田顺臣似乎感觉到自己快死到临头了,他没有求饶,而是抬头朝陈千里轻蔑地笑了笑。 旁边的刘书汉似乎被羞辱了,立马怒斥到:“田顺臣,今天就是你小子的死期,死到临头就不要抖威风来搏脸面硬撑了......” “我呸!” 田顺臣啐了一口,说:“刘书汉,你放着凤凰寨的二当家不当,却甘愿当一个摇尾巴的狗,我呸!我在狗面前还无需强撑脸面。” “你......” 陈千里举了举手,制止了刘书汉。 田顺臣仰头说:“曹大哥,小弟田顺臣这就来陪你了!” 他说完表情十分决绝,然后冲着陈千里说:“来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千里听他交代好一切,心想,这也是个硬骨头,如果此时审讯,恐怕很难奏效,即使刑讯逼供,效果也不会太好。 有的人在绝境的时候,会迸发出雄鹰一样骄傲的气概,而此时,很明显,田顺臣被激发出了这种气概。 这就难办了,陈千里现在没时间想怎么撬开他的嘴,而是一心只想着赶紧把凤凰入土为安。 田顺臣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只是在鬼门关参观了一回,而后又被丢回了地窖。 第16章 特殊审讯 第十六章特殊审讯 忙了几天,陈千里终于把凤凰发丧了。 曹旺也已经死了,现在他心中除了悲痛还有空虚。 “姐夫。” 刘书汉站在他的身边,现在山寨里的人都已经习惯叫他姐夫。 “现在是不是该想方设法撬开田顺臣的嘴了?” 陈千里点了点头,毕竟凤凰的死与田顺臣嘴里的消息有着直接关系。 但是他还记得田顺臣倔强的表情。 鹰,虽然雄伟,也有弱点,要不也不会有猎人熬鹰了。 陈千里并不搭腔,而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得到他的命令,正厅里再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见他一个人呲溜呲溜喝着下人斟的茶水。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田顺臣有点儿沉不住气了。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些信条的光辉在逐渐褪色。 大概半个多时辰的时候,田顺臣说话了,他的表情早已不似之前那么倔强了。 “你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这么把人吊着算怎么回事?” “你想怎么死?” 谁都没想到半个多时辰不说话的陈千里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 “怎么死都行,只要不这么吊着。” “不死可不可以?” “你说什么?” 田顺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凤凰寨所有在正厅的帮众也都不敢相信这话出自足智多谋的陈先生之口,以为他是悲伤过度脑筋还未清醒。 “来人!” 陈千里不理会众人困惑的目光,而是朝厅门外高喊了一声。 很快,叶霸天和赵日天就走了进来,只是一人手上端着木盆,一人拿着毛巾提着长凳。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二人,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要给这个阶下囚沐浴更衣不成? 而叶霸天和赵日天从来没有被如此关注过,在众目睽睽之下,感觉正厅的路从未如此之长,一时间方寸大乱,木盆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这二人颤颤巍巍总算走到了陈千里面前,把木盆和长凳放在地上,朝他一施礼,说了句:“姐夫,您交代的东西已置办齐全。” “嗯,很好,依计行事。” 二人得到他的命令后,转身就把田顺臣按在了长凳上,仰面朝天给绑了个结实。 田顺臣惶恐起来,“你......你......你们要干什么?” 叶霸天也不理他,而是按照之前陈千里的交代行事。 他把毛巾铺在田顺臣的脸上,然后牢牢控制着他的脑袋。 赵日天端起木盆里的水就往田顺臣脸上的毛巾浇,为了不至于一盆水被迅速浇完,他还特意控制了水流的速度。 惶恐中的田顺臣迎来了强烈的窒息感,这窒息随着水流的不断冲刷,越发的绵延流长。 这感觉让他抓狂,他剧烈地挣扎想要躲避水流,但他的身体被牢牢绑在长凳上,脑袋又被叶霸天按着,只能承受着他完全承受不了的窒息。 他感觉窒息的不止是他的呼吸,还有他的灵魂,如果就这样死了,做鬼都不能投胎。 别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可能都得魂飞魄散。 陈千里看差不多了,冲两人一摆手,水流即刻停了下来,飞了的魂和魄又回归了田顺臣的肉体,但他知道,也许再有下一次,可能就回不来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条汉子,但在这种刑罚面前,他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了。 “我说!我说!他娘的!我说!我都说给你。” 正厅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陈千里身上,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刑罚,但看了田顺臣的表现,不由得都打了个冷颤。 此时的陈千里在他们心里已不只是尊敬,还有惧怕。 这个人太可怕了,可以一首诗退去强敌,也可以一个简单的刑罚让真汉子变成软蛋。 这种人,最好只顺从他,切记不能成为他的对手。 经过陈千里的特殊刑罚,田顺臣终于把实情和盘托出。 原来他们在无意中知道了燕王和倭寇私下交易倭刀的消息,倭刀在黑市上是抢手货,曹旺两人正商议要不要做这笔高风险的买卖时,又得到内部消息,说交易的物品其实并不是倭刀,而是私盐。 两人就疯了,私盐可比倭刀紧俏得多,销路也广得多,于是两个一拍即合,决定干这一票。 陈千里十分明白这个有“白色黄金”之称的盐的重要性,在古代任何一个朝代贩卖私盐都是死罪,是那种斩立决不用等秋后的罪,何况还是知法犯法的燕王。 现在陈千里才明白燕王的高明,虽然大凉和倭奴国断了通商,向倭寇购买倭刀等同于犯法,但毕竟现在民变四起,镇压就需要武器,武器越精良损失就会越小,于是朝廷有相当一部分权贵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能平叛,你去向外星人买都行。 倭奴岛是岛国,四面环海,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水就在那里放着,不晒白不晒。 所以倭奴国除了盛产倭刀以外就是食盐,而且品质优良。 食盐是重要的民生物资,是生活的必需品,也是关系到社会的经济命脉,所以,盐一直被大凉国的朝廷牢牢把控着。 你买刀可以,但是私下买盐就免不了“攘外必先安内”了。 所以,燕王贵为王爷也只能偷偷私下行事。 之所以私盐有市场,是因为官盐价格不菲不说,颗粒还大,食用起来不但浪费且味道也不太好。 于是私盐就成了人们竞相购买的紧俏物资。 但大凉国关于贩卖盐的律法森严,被抓不但要杀头还有可能牵连九族。所以这个所有人内心都趋之若鹜的营生也就变成了个别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才敢干的买卖了。 陈千里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壮行了,为的是告诉山寨的人他们破釜沉舟的决心。东西全部吃完,不成功便饿死。 田顺臣十分详尽地把消息说了出来,包括时间、地点。 ...... 陈千里带着山寨的精锐,埋伏在交易的地点附近。 地点就是眼前不远处的破庙,时间是今夜子时。 此时,时辰尚早,他们统统埋伏在草丛里静静地观察着破庙。 “姐夫,你相信田顺臣说的吗?” 刘书汉手心里都冒了汗,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官兵,而且还是燕王的护卫,可不是吃糠咽菜的小老百姓。 “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能不说实话。” 按理说,这个交易一定是绝密,像田顺臣这种小人物根本不可能知道,奈何他有个靠谱的大舅哥,他的大舅哥粗通倭语,跟着中间人混口饭吃,时间长了中间人也便不拿他当外人,对他也不再隐瞒。 这种小人得志,在酒桌上如果不显示出来,那简直是侮辱了他们小人的人格。 于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田顺臣在他大舅哥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悄悄地记了下来。 他大舅哥还告诉他,这次交易比较隐蔽,所以双方派出的人数并不多,再加上这里是太平府的地盘,太平府的府尹一向唯燕王马首是瞻,所以双方都很放心。 这一切正合田顺臣的意,他把这消息告诉了曹旺,准备来个螳螂捕蝉。 没想到却碰上了凤凰寨的人黄雀在后。 正在刘书汉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陈千里悄声说:“来了。” 第17章 三十六计 第十七章三十六计 果然,官道上来了一队人马,看气势应该是燕王的人。 趁着夜色,隐约看到领头一人,胯下骑着长鬃马,身披黑色披风,威风凛凛。再看他手提一杆长枪,枪尖闪耀着寒光,锋利无比。 他胯下的马步履稳健,颇有闲庭信步之风。 这更加证实了他们的猜测,这正是燕王的人。 刘书汉低声说:“麻烦了。” “怎讲?” “领队之人正是燕王的三大护卫队之一的豹卫队领队金枪常平安,五品高手,善用长枪。” “五品?” 游四海是穿越而来,陈九四是文弱书生,他们二人对大凉的功夫分级完全不知情。 “是的,姐夫,常平安是五品高手,曾一人一枪一骑独入北戎大营连挑三大营并全身而退,一战成名。” “北戎?” 刘书汉听他这样问,不免疑惑,一向足智多谋的姐夫不但不知功夫级别,还不知北戎,这见识似乎与他的身份不匹。 “北戎是我们大凉的宿敌,一直滋扰我北方疆界,掠夺我大凉子民。姐夫岂不知?” “妈的,穷酸秀才,害我不浅。” 陈千里暗骂一声自己的宿主,连北戎都不知道,这点见识还妄想飞黄腾达,真是痴人说梦。 看来自己得找人恶补一下关于大凉的情况了。 “北戎我知道,但是功夫的品级之分我是真不清楚,烦请书汉不吝赐教。” 刘书汉一想也对,姐夫不擅长拳脚自然对功夫之类的不甚留意,也属正常。 他客气了下,看常平安的人停在了破庙门口,子时还未到,想来是在等待倭寇。 “咱们大凉的功夫高低以品级来界定,一共分为六品,最高为一品,最低为六品......” “六品?常平安一个五品,基本算是最下等的品级了,还能被称为高手?” 陈千里心想一个五品选手居然可以单挑北戎三大营,想来北戎的实力也是一般般。 “姐夫,你可能有所不知,入品就是高手,五品更是不易,很多人穷其一生也只能到个六品,而常平安年纪轻轻已至五品,未来不可限量。” “我看书汉你功夫了得,大概有几品?” “惭愧,我自认拳脚功夫还算可以,但如果以品级来算的话根本不入品。” 陈千里倒吸一口凉气,他见识过刘书汉的身手,算起来他还算是自己的半个师傅,而他居然还不入品。 “果然麻烦了。” 陈千里在心里暗叹一声,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几十号人,如果光明正大对垒可能还不够常平安一人打的。 这次偷袭可谓摸着石头过河,弄不好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来了,来了,姐夫,倭寇也来了。” 陈千里也看到了,但他在权衡利弊。 此时还没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自己完全可以带领凤凰寨的兄弟回寨,再从长计议。 大不了再猥琐发育一段时间。 可一旦这样,是保存了力量,但自己的威信将会丧失,而此次的黄金机会可能再也不复来,关键是凤凰就白死了。 想到了凤凰,他已经坚定了信念,此役有进无退。 可这个五品高手金枪常平安就像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他该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他连问了自己三个“怎么办”。 突然他灵光一闪,自己是继承着五千年文明史的人,那些璀璨的历史既是文明又是武器。 “待天以困之,用人以诱之,往蹇来连。” “姐夫,你在说什么?” “调虎离山。” 这正是三十六计兵法中的第十五计,调虎离山。 此时,他已经有了计策。 陈千里小声喊道:“赵日天,赵兄弟可在?” “姐夫,我在。” 赵日天从后边匍匐过来。 “你之前说附近有一个峡谷,是不是?” “是,就在附近不远处,叫做一线天......那叫一个险......” 陈千里心想,我去,一线天这地名在无数电视剧里都出现过。 “离这里远不远?” “不远,骑马的话估摸着连一刻钟都要不了。” “很好。” 陈千里计上心来,说:“书汉,以你的身手,能不能跟常平安打个平手?” “先生,说笑了,书汉使出浑身本领能跟他斗个十几回合就算是本事了。” “如果随便打两下便逃呢?能不能全身而退?” 刘书汉认真想了想,说:“打是肯定打不过,不过若是逃,我还是有信心可以全身而退的。” “甚好,你来,你如此......” 陈千里越说声音越小,除了他二人外再没人能听到,就连近在咫尺的赵日天也只能听到风声。 刘书汉点了点头,带了四名兄弟正准备离开。 “书汉。” 陈千里又叫住了他,说:“切记,一定要全身而退,如果自觉有危险就不要尝试,一定以保全自身为主。” 刘书汉身形一震,冲他抱了下拳决然而去。 平心而论,陈千里多少有点儿让人背黑锅的嫌疑,如果刘书汉成功那就更印证他的足智多谋,如果失败则是刘书汉能力不行,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不过目前来说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谁让二当家身手好呢。 其实,腹黑的陈千里用心则更为歹毒,像这种掉脑袋的交易,如果被第三方撞见,只会被杀人灭口。 成功则罢,不成功刘书汉可能就回不来了。 刘书汉前脚刚走,陈千里就又安排了第二路,几名兄弟方向正好和二当家五人相反,也爬出了草丛。 常平安正像田顺臣说的为了低调行事只带了七八个随从,而倭寇人则更少,只有五人和五驾马车。 这么重要的交易,却用这么少的人,除了交易品见不得光以外,也有着常平安对自己技高人胆大的自信。 说话间,就看见三五个人一手拎着个酒坛子吆五喝六地顺着官道往破庙走去。 那气势,老天爷老大他们老二。 不用说,这正是刘书汉几人乔装打扮的。 “站住,什么人?” 常平安的随从大声呵斥。 “吆喝,这是哪里来的人五人六的东西?哥几个今夜赢了钱,心情自是不赖,就不与尔等计较了,少他妈碍老子们的眼!” “混账!哪里来的小厮,竟口出狂言!” “爷爷们是跑马山的英雄......” 喽啰还没说完,就听见二当家打断他,说:“兄弟,兄弟,你醉了,你说的不对。” “哦,二哥,有何不对?难不成咱们不是跑马山的了?” “咱们自然是跑马山的。” “难不成咱们不是英雄?” “咱们自然是英雄。” “那二哥,哪里不对,小弟就有所不知了。” 刘书汉抬起酒坛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说:“你刚开始说哥几个,然后又说别碍老子们眼,最后又称爷爷们,这一会儿涨了三辈,你得问问对面衣冠楚楚的小子们同不同意,所以我说你不对。” “哈哈......嘿嘿......” 凤凰寨有几个笑点低的都小声笑了出来,心想二当家哪天不混山寨了,转行去混梨园行,说不定也能成角儿。 “什么人?” 一道亮光闪过,一把匕首深深地插进了破庙下边的树上。 常平安果然不亏是五品高手,耳聪目明非常人所能及。 第18章 调虎离山 第十八章调虎离山 第二路的兄弟打树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脸上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 “你们是何人?” 当看清常平安的衣着后,赶紧诚惶诚恐施礼,说:“官爷,官爷,小人们是附近的农户,从连城县赶集回来,走累了,靠树歇息会儿......” 常平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说:“你们可是耽搁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何意,随口说:“不曾耽搁。” “可有笨重物资?” 其中一个农民立马跪了下来,说:“官爷,白日小人们砍了几担柴到县城去卖,只得了几贯钱财,官爷们若要取要,拿去便是。” “混账!” 其中一个随从大声骂到。 常平安用眼神制止了他,然后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农户,说:“连城县城门亥时关门,此时已子时过半......” “大胆,狗贼!” 还是那名随从,沧浪一声拔出佩剑架在一位农民的头上。 “说,你们有何居心?” 这群农民全部跪倒在了地上,大声说:“官爷,饶命啊,小人们不知所犯何罪?” “你们先说赶集,后说卖柴,姑且不论真假。城门亥时闭门,县城距离此处不过十里地,你几人既没有携带笨重物资,又没有耽搁,怎用得了近两个时辰?” 几人似是被人窥破了心事,顿时抖如筛糠。 这时倭寇对着中间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阵。 中间人走过来,冲常平安一施礼,说:“常大人,倭奴问发生了何事。” “无事,你告诉他们,交易稍后继续。” 中间人转身用倭语跟倭寇传达了一遍。 “常大人,倭奴问既然无事,为何要稍后?” 常平安一时无语,以他的经验,面前这些号称跑马山的醉汉不会无缘无故路过此处,那几个农民更不会漏洞百出的巧合经过。 这一切,似乎在酝酿着一个阴谋。 常平安往四周看了看,当目光扫到陈千里等人藏身的草丛时,稍微停留了一下,然后又收回了目光。 这一下子,把陈千里吓得够呛,连大气都不敢出。 “姐夫,他不会发现咱们了吧?” “不会,这么远的距离,除非他长了千里眼和顺风耳。” 虽是这样说,但他还是难免心有余悸。 这个常平安不简单! “你告诉他们,我即刻处理!” 说完常平安催马来到跑马山的醉汉面前,反复打量着他们。 中间人准备向倭寇转告的时候,田顺臣的大舅哥拦住了他,然后冲他耳语了一番。 田顺臣的大舅哥叫石磊,由于凤凰寨当时消息封锁得好,他还不知道他的好妹夫不但落在凤凰寨之手,而且还把他也卖了。 他刚听到跑马山的时候,内心咯噔了一下,虽然田顺臣事先没有给他讲过打算,但他也不是傻子,以为妹夫的山寨准备对这批货动手。 自己虽然没有胆子参与,但也不想看见妹夫命丧于此。 “姐夫,你说石磊会帮咱们吗?” 柳弯刀看常平安威风凛凛地来到了刘书汉的面前,不无担心到。 “他如果不知道跑马山已经被咱们一窝端了的话,一定会帮咱们的。” 陈千里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他已经断定此时的石磊已是进退两难。 可以说他的猜测非常之准,石磊现在真的是进退维谷。 他如果此时选择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他不知道跑马山的计划,但看形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常平安虽然不知道他和跑马山的关系,但一旦事发,查起来也不难,说自己没给他们串通一气通风报信,真是说给自己听都不信。等待着他的最终结果就是人头落地。 他如果帮常平安,即使最后成功也还是难洗脱嫌疑,毕竟关系在那里摆着。最终结果可能是他被驱逐,而妹夫则被杀头。 “妹夫啊,妹夫,你这是把哥哥放在火上烤啊。” 石磊想起每次田顺臣跟他喝酒总是怂恿他上山加入山寨,想来此次也是故意逼他的。 他现在明白了,摆在面前的只剩一条路,就是此次交易双方全军覆没,然后自己加入跑马山落草为寇。 唯一值得纳闷的是,为何妹夫田顺臣不亲自前来?而且看山寨的人脸都生得很。 他一细想,懂了,妹夫这次是故意找的生面孔,做完此次买卖后再来个杀人灭口,就万事大吉了。 石磊内心戏十足的想完,然后一咬牙,得,既然如此,就一不做二不休了。 常平安端坐在马背上,冲刘书汉等人一抱拳,说:“几位自称跑马山的英雄,自不是宵小之辈,烦请问几位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刘书汉也有样学样地还礼,然后大大咧咧地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常平安扔过来一袋银两,看分量足有几十两。 “完,这个常平安跟姐夫有一拼,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自己该怎么回答?” 这时他看见常平安的随从手中的宝剑还架在几名兄弟假扮的农民肩上,于是说:“你以为爷爷们真差你这几个钱?爷爷们是顶天立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岂能收受尔等的贿赂?” 常平安气笑了,如果是平时,他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金枪在他身上戳几个透明窟窿。 但,此时,他不敢分心,因为他知道这几个醉汉只不过是个棋子,而真正的棋手正隐藏在黑暗之中。 目前敌我情况不明,常年的行伍经验逼迫着他不能冲动。 同时,他内心又做着剧烈的挣扎,他直觉有潜在的危险,但他又实在想不明白,一群山寨里的痞子又能有何谋略? 无非就是从说书人那里听来一些奸诈手段。 是不是自己太过谨慎了? 这群人可能就是酒壮怂人胆的地痞流氓,见咱们衣着光鲜,想上来打个秋风。 见自己给他们钱财想来是怕了他们,就越发的嚣张起来。 想及此,常平安挺枪前刺,一枪正中刘书汉手里的钱袋,枪尖一挑,钱袋应声而破,几锭银子哗啦啦散落在了地上。 他这举动彻底惹怒几名醉汉,尤其是刘书汉,从腰间抽出钢刀向他砍来。 只不过他的举动在常平安看来太好笑了,他用枪轻轻一拨,刘书汉的钢刀便砍歪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正是刘书汉想要的结果,他就势把刀一翻砍向马腹,只听见“刺啦”一声,常平安胯下的马瞬间嘶吼着立起了前蹄,紧接着肠子流了一地。 “哎呀!” 常平安打马上翻跳下来,看着地上一地的肠子,把他心疼得方寸大乱。 这匹马可是跟着他征战多年,没死在战场上,却阴沟里翻了船,他如何不恼? “你们这群狗贼!拿命来!” 第19章 中计 第十九章中计 刘书汉一看形势不妙,这家伙看来要拼命了,于是一挥手,带着众兄弟撒丫子就跑。 常平安追了两步,转念一想,又站住了,多年征战的经验让他还是狠狠地克制住了自己,这景象太过熟悉,明显的是在诱敌深入。 刘书汉回头一看这家伙又站在了原地,暗中也是佩服。 不过这下子,他也无计可施了。 陈千里只叫他引常平安去一线天,可没教他怎么引。 他自知不敌,转攻他的坐骑,逼迫他来追杀自己,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激怒常平安的方法了。没想到这家伙的定力竟然如此之强。 关键时刻,石磊上场了。 他走到常平安身边,说:“常大人,倭奴说,如果需要,他们可以帮忙解决。” 常平安脸上阴得都快拧下来水了,厉声说:“告诉倭奴,这是我大凉国界,有什么事,我自会解决。” 石磊很快就去而复返,战战兢兢地说:“常大人,倭奴要取消此次交易,说等常大人抓到捣乱的小毛贼再行商议。” “不可。” 取消交易是万万不可能的,上次从倭奴那里走私来的盐已经卖得七七八八。 现在燕王和宁王的斗争已趋白热化,若得这三车细盐,便可拉拢更多的权贵,胜利的秤杆便会向燕王倾斜。 常平安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看了看刘书汉等人的背影犹豫不决。 石磊又说:“常大人,倭奴说区区几个小毛贼他们还没放在心上,常大人如果就此放过,他们会质疑常大人你的能力,到时候燕王问起,他们可不便美言。” 常平安突然回头,目光深邃地看向石磊,想判断他话的真伪。 虽然他奉命跟倭寇交易,可打心眼里从来就没看得起倭寇,在他心目中倭寇也不敢如此造次,但这次有些反常。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今夜的自己是有些谨小慎微了,几个毛贼确实翻不了几个大浪。 “来人,备马。” 很快,随从又牵来一匹骏马。 常平安翻身上马,对石磊说:“与倭寇讲,交易不可懈怠,等我捉了毛贼好让他们安心。” 说完他拍马去追刘书汉等人。 石磊看他走远,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妹夫,你这调虎离山之计还得有我才能得逞。” 显然,他看出了刘书汉等人的用意。 石磊走到那群农民身边,对常平安的随从说:“留着作甚?杀了一了百了。” 随从收回佩剑,说:“不可,燕王有谕,不得滥杀无辜。” 他笑了笑,用倭语说了两个字:迂腐。 柳弯刀看在石磊的帮助下,常平安果然去追刘书汉了,对陈千里的准确预言更加佩服。 “姐夫,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陈千里故作深沉地咳嗽了一声,说:“过个半刻钟,让兄弟一齐动手,务必一击必杀,不留活口,然后迅速转移车辆。我要去一线天看看。” 之前攻入跑马山山寨他还下达过“不可杀人”的命令,这次却要“不留活口”,看来,倭寇和与倭寇合作的人在陈千里这里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都得死。 “石磊呢?” “一样。” 柳弯刀心里一阵别扭,如果不是石磊帮忙,刘书汉的调虎离山之计就不可能成功,现在给他有种卸磨杀驴的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弯刀,你切记,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如果石磊知道是我们端了跑马山杀了田顺臣,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 “一定要不留活口,切记,此次偷袭事关倭寇和燕王,任何一方以咱们目前的力量都惹不起,如果传扬出去别说我们壮大,估计会被灭寨。等完事后要把石磊的尸体带回来,我有用。” 柳弯刀稍一想,点了点头,觉得陈千里说的实在在理,就不再说话,而是像传令兵一样往下传达陈千里的命令。 现在的柳弯刀已得到陈千里的重用,他自是对他言听计从。 陈千里说完带上几名兄弟往一线天方向走去,虽然他早已安排赵日天等人前去部署,但他还是不放心,必须要亲自前去查看。 至于破庙的五个倭寇和七八个士兵,没了常平安这只老虎,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说话间,常平安追上了刘书汉等人,这次他没有手软,也没有顾忌,很快,四名山寨兄弟便被杀死了一对。 常平安刚开始的时候还牢记燕王的教诲,不得滥杀无辜,自己好生忍让换来的却是咄咄逼人。 再加上他们杀死了自己的马,已然不是什么无辜之人,所以才痛下杀手。 此时,距离一线天还有半里多地。 刘书汉自知不敌,咬紧牙只管夺路狂奔。 到了一线天,有天险帮助,常平安纵然是五品高手也没有施展的余地,况且还有陈先生的接应。 “小贼,哪里跑?” 常平安催马追上,挺枪刺向刘书汉,他知道正是这个号称“二哥”的人杀死了自己的马。 狂奔的刘书汉刚听到他的喊声就看见月亮照出的影子,迅速躲闪,堪堪躲过他的金枪。 心想多亏他大喊一声提醒,要不自己就命丧当场了。 不过他也知道,躲过一次是侥幸,躲过两次就是吉星高照了,他自知没有这种福气,于是放弃了逃跑,昂头挺胸站在那里,一亮手里的钢刀,说:“常大人,我只是不小心杀了你的马,你却杀了我两名兄弟,这个买卖是不是有点儿不公平?” 常平安勒住马,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已经追敌过深,多年的征战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但看着眼前嚣张跋扈的刘书汉,气就不打一处来。 自己虽然未与此人交手,但看他用刀的架势也是个练家子,三两招之内想杀死他也没有这么容易。 时间如果耽搁太久,恐怕误了交易。 想到交易,他“哎呀”一声,冷汗冒了出来,自己为爱马报仇心切,再加上倭寇言语间的戏谑和刺激,让自己丧失了心智,一不小心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想及此,他恨不能让胯下的马生出两个翅膀飞回破庙。 他想走,但刘书汉可不让他走,他钢刀一翻故技重施又想先解决了他的马。 常平安虽然心急,但一眼便看破了他的伎俩,他勒马躲避,然后一招漂亮的回马枪。 陈千里的“务必保全自己”的交代犹言在耳,刘书汉才没有恋战之心,所以一直抱着防守的心态,如果不是这样,他可能被常平安一个回马枪伤到。 常平安摆脱纠缠双腿一夹马腹,用力向破庙飞奔。 还没跑出多远,就听到几声“啊……啊……啊……”的惨叫。 这下他更确信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虽是猛虎,可毕竟不会飞,每一声惨叫响起就让他恨自己更深一点。阴沟里翻船的不只他的战马,还有他。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他的轻敌。 而刘书汉看了看常平安的背影,再看看近在咫尺的一线天峡谷,也十分懊恼,一步之遥,最终还是没能困住常平安。 渐渐的,惨叫的声音逐渐消失。常平安心知不妙,心中更急,莫让贼人跑了。 等他催马跑到破庙,三驾马车和那几名农民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十几具尸体,不但有他的随从还有交易的倭寇。 他心痛得差点儿打马背上摔下来,人死了可以再招,可那整整三马车的细盐如果丢了,他几个脑袋也换不回。 他急得团团转,翻身下马,借着月光想分辨出车辙的方向,结果没看到车辙印,却看到了很多错综复杂的脚印,看起来人数不少,绝不止那几个假扮的农民。 “跑马山!” 常平安咬牙切齿,他想即刻去荡平跑马山。 但他转念一想,一群山寨的土匪懂调虎离山之计虽说实属不易,但可以从说书人那里听来,勉强也能说得过去。但组织几十号人鸦雀无声地杀人再拉走三驾马车,就不是简单可以办到的。 他行伍出身,深知这不仅需要完美的配合,还要有令行禁止的执行。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跑马山的土匪所为,那这绝对是一群可怕的土匪。 对付这种土匪,光凭他一己之力很难办到。 不过,万幸的是交易的地点和跑马山都属于连城县,连城县又属于太平府。 只要是在太平府的地界,他作为燕王的人,就不可能有办不到的事情。 第20章 善后工作 第二十章善后工作 常平安胯下有马,无论从哪个方向追赶,他都有可能追到歹人。 但,他却犹豫了,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 他虽然有单挑北戎三大营的勇猛事迹,但那是因为有人通风报信,且下毒在前,他才敢以一当百。 当然,这事他只敢自己知道。 而现在,这群土匪不仅会设计奸计,还有预谋,可谓是悍匪,他再孤军犯险就显得太不明智。 “这帮土匪实在太可恶,杀人越货也就算了,还把马匹也一并掳走。” 常平安懊恼的清点起随从的尸体。 现在他的身边只剩下随从让给他的一匹马,却有八具随从的尸体,他根本无力搬运他们。 “咦?” 常平安在清点尸体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是中间人的帮手,石磊。 瞬间,他清醒了过来,石磊的失踪一定不是巧合,肯定有必然的联系,他现在再回想石磊当时给他说的话,似乎激他的人并不是倭寇,而是这个传话的人。 “好你个不要脸的狗贼!” 骂虽然解气,但无济于事。 现在他急需要办的就是通知太平府的府尹,让他加派人手来彻查此事,就从石磊此人查起,这是个敲门砖。 常平安想完,翻身上马,星夜赶往太平府。 “吁......” 突然,他又勒住了马,心想,土匪见过不少,抢劫完老百姓自报家门的有,但抢劫完官兵还自报家门的绝无仅有,或许,是某些人故意为之,误导方向。 想及此,他纵马飞奔,他要靠着他的机动性打探一下附近的山寨。提前确定一下嫌疑。 ...... 这次偷袭总体来说还算成功,但刘书汉的任务却圆满失败。 非但常平安没被他引到一线天,还损失了两名兄弟。 “姐夫,请你处罚我吧。” “处罚?书汉此话怎讲?” “都怪我没有困住常平安。” 刘书汉连说话都没底气了。 “不必如此自责,书汉,调虎离山已然十分成功,此次偷袭你居首功。” 刘书汉抬起头,嘴唇动了一下,如果姐夫责备他,他反而好受一些,可偏偏他非但没有责怪,还给自己记了个首功,他不敢要,但看了看目光真诚的姐夫他又不敢推辞。 “常平安征战多年,经历大小战役无数,不是寻常官员,还能中了你的调虎离山之计,可见你的用心。” 陈千里看他还要矫情,赶紧说:“书汉,先不说这些了,咱们眼前有要紧的事。” 听他这样一说,再看看院子里摆放的三口箱子,众兄弟群情激昂。 “姐夫,是不是要现在打开箱子?” 陈千里笑了一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先让兄弟们熄了火把和灯笼,赶紧去休息。” “熄灯?” “休息?” 此时让他们休息有点强人所难,凤凰寨自建寨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手笔。 兴奋、激动之情挂在每个山寨兄弟的脸上。 这时,他的提议就像是一盆冷水,兄弟们自是心不甘情不愿。 他看他们都没有挪动分毫,也能猜出他们的心之所想,但此时时间紧迫,已容不得他再搞民主投票之类的活动。 “如果你们想有命得财,无福消受的话就请继续。如果想长久,现在请回。” 他这话是实话,如果常平安被困或者被杀,自然不用有此担心,但现在外边还有一个金枪常平安在虎视眈眈,他们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咽下口水回去辗转反侧。 “书汉,还需要麻烦你一趟。” “姐夫哪里话,书汉甘愿驱使。” “你先着人把寨子门口的马车印和众人的脚印抹去,沿途也要抹,做出众兄弟今夜没有出过寨门的假象。” 刘书汉点了点头,心想这好办,寨门没多远就是一大截石头路,不可能有痕迹。 “等等。” 陈千里叫住了他,说:“跑马山怎么样了?” 刘书汉被他这样一问,脑筋有点儿转不过来,心想跑马山大当家已成了您老人家的刀下鬼,二当家成了阶下囚,剩下的全做了咱们的俘虏。 怎么此时问起跑马山了? “我的意思是打扫得彻底吗?” 如果常平安被擒,他自不用担心,但现在他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不能有任何闪失。 刘书汉恍然大悟,忙回答:“哦,哦,姐夫尽管放心,跑马山被咱们后续的兄弟打扫得十分彻底,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跑马山的人就像举寨搬家了一样。” 陈千里点了点头,刘书汉办事他还是放心的。 刘书汉看他再无交代就走了出去。 “弯刀,你着几个人把马杀了,连同驾车的马,然后埋起来,不要埋太远,容易暴露,就埋在咱们寨子里就行。把马车劈了当柴烧。勿要留有任何蛛丝马迹。” “姐夫,山寨现在最缺的就是马......” “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马。” “是,姐夫,只是实在太可惜了。” 陈千里知道他舍不得那几匹骏马,即使市集上也不一定能买到此等良驹。 “不如,我们把它们杀死吃了吧,正好给寨里的兄弟们打打牙祭,这样,比埋了更加隐蔽。” 我去! 陈千里嘴里的口水差点喷出来,什么叫“煮豆燃豆萁”? 这就是现实版的,用驾车烧驾车的马。 这小子够狠! 不过我喜欢。 “石磊的尸体呢?” “在柴房,姐夫,我们留着石磊的尸体有什么用?” “我自有妙用,你赶紧去忙吧,我有些累了。” “是,姐夫,您好好休息。” 等一切布置停当,陈千里才揉了揉眉头,认真打量起了面前三个硕大的箱子和一个手提木箱,想必手提木箱里装的是购买细盐的银两。 他知道这三箱细盐非常宝贵,但作为一个吃盐自由的现代人,他无法感同身受。 对于银两,他又不能把它带回现代,在这里就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工具。 ...... 常平安纵马来到了离破庙只有十多里的跑马山,远远望去山寨里一片漆黑。而且似乎并没有丝毫的生气。 这更加加深了那群悍匪是故意用跑马山的名号来转移注意的猜测。 当然,也有可能是跑马山欲盖弥彰。 距离跑马山不远处还有一座山寨,叫凤凰寨,他听闻大当家是个女人,而且对打家劫舍不怎么热衷。 打家劫舍不热衷不代表对官兵不热衷,也许他们正在暗中琢磨着“替天行道”呢。 据此处最远的黄风岭倒是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但带着三驾马车翻山越岭也不现实。 他看着哪个山寨都没嫌疑,细细想想哪个山寨都有嫌疑。 自己冲锋陷阵可以,但这种见微知着的能力还是另选他能吧。 第21章 归顺 第二十一章归顺 天刚蒙蒙亮,陈千里就听见外边传来阵阵操练的声音,由于跑马山的俘虏加入,山寨的人手成倍的增长。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有严酷的纪律和严苛的训练,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快的融入凤凰寨。 刘书汉是个很好的帮手。 他想起床加入他们,但此时他却毫无斗志。 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之前他亲手杀了曹旺是为报仇,可昨晚他指挥的大杀戮,却是他心中永远都抹不掉的污点,跟倭寇合作固然可恨,但毕竟他们只是听命于他人。 以前的自己连杀只鸡都不敢,现在却成了一名屠夫。 真是造化弄人。 “似乎我已经黑化了。” 他把自己的黑化全部归功于他的仇人方宏伟,他的良心每次受到的谴责,他都会在心中悄悄地给方宏伟记上一笔。 突然,他惊坐起来,大喊:“来人,来人。” 柳弯刀疾步走了进来,冲他施礼。 “快快去把二当家叫来。” 很快,刘书汉便进得屋来。 “姐夫,你找我?” “书汉,如果常平安再见到你,能不能认出你来?” 他没有寒暄,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虽然昨夜月色朦胧,但我估计他还能认得出来。” “这批货对常平安来说太过重要,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现在带着剩下那两名兄弟赶紧下山,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最好能暂时离开连城县。” “姐夫......” “书汉,此事要快,我们山寨生死存亡就在你一人了。” “嗨......” 刘书汉捶了一下桌子,他懊恼不已,如果不是自己功夫不济困不住常平安,现在何至于此。 “好,我这就带着那两名兄弟下山,等我们安顿好会想方设法通知你们。” “好。” “姐夫,就此别过。” “书汉,不用伤别离,我们会很快再见的。” 刘书汉什么也没说,冲他抱了抱拳,懊悔地走了。 此时,正是山寨的用人之际,他为了不连累山寨不得已离开,除了懊悔,他还能做什么? 刘书汉刚走不久,柳弯刀就进来了。 “姐夫,我表兄想见一见你?” “表兄?” “就是之前跑马山的黄飞镖。” “哦,哦,我想起来了,瞧我这记性,快把他请进来。” 很快,柳弯刀把黄飞镖带了进来。 “你就是黄飞镖?你就是柳弯刀的表兄?” 他诚惶诚恐地看着陈千里,鞠躬下腰说:“正是小人。” 陈千里忽地站了起来,快步扶起他,说:“兄弟,谢谢你的加入。” 黄飞镖一时被搞糊涂了,自己是俘虏,低人一等才对,怎么好像是有志之士上山投靠? “如果没有你,凤凰寨不会多出这么多兄弟,如果没有你,昨夜也不会横财。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他在跑马山兢兢业业,又使得一手好飞镖,却没得到当家的赏识,而现在自己一个俘虏却被礼遇有加,真是受宠若惊。 “以后你和你表弟两人就留在我的身边吧。” 这次,连柳弯刀一起给陈千里跪了下来,叩谢他的大恩大德。 其实,收下黄飞镖,陈千里有私心,一是对他还不太信任留在身边方便观察,二是他见识了常平安的功夫,觉得凭自己的花拳绣腿估计活不过两集,急需要保镖。 他两人一人用弯刀,一人用飞镖,近身、远攻都具备了,是理想的保镖人选。 “弯刀,你把所有兄弟们都叫到正厅来,议事。” 正厅里很快挤满了山寨兄弟。 “抬上来。” 陈千里一句话,几个兄弟分别抬着三口大箱子进了正厅,每个人的脸上都喜上眉梢。 众人的表情尽收陈千里眼底。 “打开!” 三口箱子被迅速打开,一粒粒细盐展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好似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细的盐一样,有些甚者开始舔起了嘴唇。 “小木箱也打开。” 不用开,众人也能猜测到这一定是买私盐的钱财。 随着小木箱的打开,一叠整齐的银票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家都是穷苦出身,没人见过这么多钱,突然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银票,都愣在当场。 陈千里拿出银票,看了看是顺泰票号的银票,都是一千两一张的,他点了点,足足有十万两。他记忆中连城县首富郭举人家也没有这么多钱。 “我手里现在有十万两银票......” 虽然大家都看到了银票,但被他说出了数字,还是忍不住议论纷纷。 “自从跑马山的兄弟加入后咱们山寨后,目前一共有一百二十多号兄弟,平均分每人也能分到七八百两,这笔钱足够我们每个人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 众人眼冒绿光。 “不管原有还是现加入的,大家来了就是兄弟,有了兄弟我们才更像家人。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众位兄弟分了这笔钱都下山去,以后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叶霸天说:“敢问姐夫可是准备赶我等下山?” 陈千里摇了摇头,说:“有了这笔钱,大家早晚都要分道扬镳,我只是把话说在了前边而已。” “姐夫,我敬你是条汉子,但你却看不起咱们,咱们来山寨时都已家破人亡,早已把山寨当成了第二个家,现在有了钱却不要家,我做不到。” 叶霸天言语虽然客气,但怒容已布满脸庞。 “就是,我来投奔山寨,承蒙大当家和二当家不弃,拿我当亲生兄弟,区区七八百两银子,可换不来兄弟情分。” 有人接着说。 “陈先生,我有话说。” 陈千里一看这位兄弟脸比较生,想必是跑马山的,于是说:“这位兄弟有何高见,请讲。” “我等被贵寨生擒活捉,已然为阶下之囚,可贵山寨对我等礼遇有加,丝毫没有区别对待。现在陈先生更丝毫不拿我等当外人,还要分钱给我们。跑马山大当家二当家只知自己享乐,从来不曾关心过我等兄弟的死活。小人虽然才疏学浅,但也知道做人的道理。知遇之恩,无以为报,我感念陈先生恩情,斗胆提出重新加入贵寨,成为生死兄弟。还望陈先生恩准。” 陈千里被这一番话惊到了,没想到跑马山还有这种圆滑的人才,真是难得,于是他细细看向此人。 这人浓眉大眼、细皮嫩肉,看上去不应该是个落草为寇的土匪,倒像是个书生。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曲一飞。” 陈千里牢牢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一个完善的团队需要这样的人。 “你们呢?” “我等皆希望重新加入山寨,成为生死兄弟。” “成为生死兄弟!” 这次连凤凰寨的兄弟也加入了其中。 说完他们统一都不再看一眼银票,唯恐污了眼睛。 陈千里被他们所感染,他把银票摔在桌子上,说:“既然大家相互称为兄弟,也认下彼此都是兄弟,那么从今日起,凤凰寨就是我们唯一的家。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正厅里群情激昂。 “好,兄弟们,自此我们以兄弟相称!” “不过我们现在必须要度过第一劫!” “第一劫?姐夫何意?” 陈千里苦笑一声,说:“这钱我们暂时不能花,这盐咱们也不能卖。” 顿时,正厅里又交头接耳起来。 “目前对咱们来说,这些东西都是烫手的山芋。官府的人随时都可能找到我们,我们必须有应对之策。” 听到官府,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虽然大家落草为寇,但对官府还是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第22章 官府上门 第二十二章官府上门 “等应付完官府,我就着手开始洗钱,等钱全部洗白,大家就可以同富贵了。” “洗钱?” “姐夫,钱怎么洗?银票一洗不就破了吗?” 陈千里用金钱来试探人心,取得圆满成功,果然还是古风淳朴,人们更重义而非利。 当然,他也知道,底层的人民往往都重义,高层反而更逐利。 现在他很高兴,他觉得虽然他的起点很低,但最终还没被老天爷抛弃,最起码给他了个齐心协力的团队。 他在心中兀自感慨,感慨完就开始向大家教授应付官府的说辞。 等大家把说辞烂熟于心后,他才遣散众人坐到了椅子上大口喘气。 “姐夫,有官兵前来拜山。” 新加入的黄飞镖看了一眼表情平静的陈千里,内心波浪滔天,这个男人太厉害了,如果不是他事先教大家应对之策,恐怕今天就是山寨的覆亡之日。 柳弯刀更是十分得意,毕竟能服侍这样一个领头的,他能学到很多东西。 “走,咱们去看看。” 陈千里说着走出正厅,路过一个山寨兄弟面前,突然驻足问:“昨夜你去哪里了?” 这位兄弟面不改色,说:“姐夫,小人一直在寨中未曾出寨啊。” “可曾听闻有什么响动?” “未曾听闻。” “二当家可否在寨中?” “小人不知。” 陈千里点了点头,觉得基本没什么问题,就前往山寨大门。 山寨的兄弟拿着刀剑把在寨子门口,如临大敌,看到陈千里来了,终于有了主心骨,身体不自觉挺了起来。 陈千里站在门楼上向下看去,为首一人正是常平安,后边左侧一人大概五六十岁,身着官服,正是连城县的知县。右后侧是一个英气逼人的年轻女子,身着黑色披风,脚踏黑色靴子,靴子上绣有一个“卫”字。 “不好。” 黄飞镖惊呼一声。 “是班前卫的人。我曾在茶楼听说书人讲过班前卫的标志。” “何谓班前卫?” “姐夫,班前卫是主办大案要案的,人员精要,权力通天。” 陈千里皱了皱眉头,连城县与赣江距离不远,但来回也得一日一夜。远在赣江的燕王现在不可能知道交易被抢的消息,又如何派出班前卫? 但也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随机应变了。 其实在大凉,山寨与当地官府关系非常微妙,现在国库空虚,俸禄迟延,但土匪不能不剿,民变不能不镇压,于是各地官府基本都达成了一个养寇自重的共识。 陈千里略一沉思,时间有限,即使是班前卫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断定是何人所为,无非是来诈上一诈。 玩心理素质,他还没怕过谁。 “凤凰寨偏安一隅,不曾伤财害命,不曾滋扰百姓,更不曾得罪各位大人,不知各位大人来我小寨是何用意?” 常平安大喊:“说得好听,斗胆小寨却做下天大的案子,今日我特来踏平尔等山寨。” “不知这位大人高姓大名,位居何职,小寨人力有限,自顾不暇,不知大人所说天大案子是何案?” “昨夜破庙抢劫,尔等既然敢做为何不敢当?” “抢劫何物?” “你......” 常平安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连城县的官员,他可不敢说跟倭寇交易私盐的事情。 “大人,凤凰寨寨小势微,若想向连城县众山寨示威,拿我山寨开刀,大人不妨直说,弄些莫须有的罪名显得也太不磊落。” 常平安一时语塞,动嘴能力他明显不如陈千里。 他还想再说,只听见一个女声响起:“今日叨扰贵寨实属万不得已,我御下不严,走失了一名逃兵,这可是大罪,我等万万担不起。还请贵寨行个方便,交出逃兵,我等自当感恩不尽。” 这女声正是来自那女班前卫。 我去! 逃兵的借口是如此的熟悉,看来这个借口古今通用啊。 “敢问这位巾帼何人?” “在下班前卫林千欣,还请贵寨行个方便。” 她果然是班前卫的人。 “林大人,让鄙寨交出逃兵,可逃兵是何人,我等不知啊,又如何交?” “其实,我只是诈一下贵寨看是否藏有逃兵,看来贵寨确实不曾收留,我也就放心了。” 陈千里不想林千欣如此诚实,情绪上差点跟不上,他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但我等皆为公差,需依据行事,我信任贵山寨,但只怕同僚不信,找我等晦气。还请贵寨行个方便,以还山寨清白,也让在下好生交差。” 果然,陈千里听完哈哈大笑,感情铺垫还挺长,笑罢,说:“林大人可是要搜山?” 听他说搜山,凤凰寨的帮众亮了亮手里的兵器,做出防御的姿势。 林千欣看到山寨的人反应强烈,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说:“只为了力证贵山寨清白,好叫其他山寨一观。” 要说这林千欣也真是厉害,言下之意就是:我这样就是为了让其他山寨也知道,我不用强,但你得配合我,如果你没有嫌疑,自然不会不配合,如果不配合,必然有嫌疑,那么再出兵也便师出有名了。 “好个厉害的林千欣。”陈千里低声说了句。 “好个歹毒的林千欣。”柳弯刀随声附和。 陈千里听他骂完,顿时如坠冰窟,寒意彻骨。 柳弯刀很明显听出来了林千欣的意思,但他能用“歹毒”形容,已然说明他心中有鬼。 连柳弯刀都压抑不住自己的内心,对于其他山寨兄弟,陈千里更没有信心。 “姐夫,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陈千里摇了摇头,他必须要想一个好的法子提醒众位兄弟,想什么好呢? “有了!” 他一生之中可能插科打诨无数,但此时,他决定玩一个谐音梗拖延一下时间,然后再趁机提醒众位兄弟。 “林大人,搜山也不是不可,但此时小人有个疑问,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林千欣紧蹙娥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失了风度。 “请问。” “林大人芳名是何人所取?” 林千欣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他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个人,要紧关头居然关心起了人家的名字。 “家父。” “令尊大人想必不是权贵出身。” “我家世平平,未曾有幸结交权贵。” “但令尊大人想必雄心万丈,不甘平庸。” 林千欣大吃一惊,如果不是父亲严加督导,她不可能加入班前卫,但此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又怎知?” “你名叫林千欣,乍一听是林千金,千金大小姐只有大户人家才叫,想必令尊是希望别人称呼你为千金......” 现在林千欣终于知道陈千里为何猜出父亲雄心万丈了,原来是从自己的名字。 这狗贼明显是在戏耍自己,但她却没有生气,因为她有杀手锏。 于是她冲着门楼大喊:“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陈九四为何不叫陈十步?” 果然,听她喊完,陈千里大惊失色。 第23章 露出马脚 第二十三章露出马脚 “她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实名字?她怎么知道那首诗?” 一时间,陈千里心里涌现出无数的答案,但都又一一被他否决了。 自己加入凤凰寨不是秘密,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而陈九四本来就是宿主的真名。 只要去张家堡走一圈基本就了解了。 只是那首他名字由来的诗,究竟是谁人告诉她的?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如果是村里人,那也无所谓,可他明明记得当时没有村里人在身旁。 如果是山寨里的人,那只能说明山寨里有她的线人。 或许每个山寨都有官府的线人。 他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不知林千金唤我小名何意?莫不是要攀亲戚?” 慌张的神色稍纵即逝,陈千里又叫她林千金,而不是林千欣,意在表明她对自己的调查不在乎。 “我现在是该叫你陈九四还是陈千里?” “随便。” “还是叫你陈千里吧,既然你这么喜欢自己取的名字。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 “林千金,其实你不回答我也会让你搜的,只不过我这人自命风流,比较喜欢美女,尤其是巾帼不让须眉的美女,正好,林千金完全符合我的胃口,就忍不住调侃几句。” 林千欣打小脾气就倔,眼睛里容不下沙子。自从当上班前卫后就更生人勿近了。别说调侃,就连嬉笑都没人敢在她面前直来。 现在这个挨千刀的陈千里不但当着山寨帮众的面,还当着知县和常平安等一众同僚调侃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她能忍。 “那这么说,现在我可以搜山了?” “当然可以,只是鄙寨都是粗人,昨夜有的兄弟通宵饮酒,只怕酒还未醒,如果冲撞了大人们,还请多担待。” 这话在林千欣听来似乎另有深意,似乎是在向她示威。 陈千里的言外之意,山寨没有任何嫌疑,但你若借此暗度陈仓,大家就都撕破脸,到时不好收场的必定是你。 这不但是示威,更是提醒。 林千欣稍一品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转头故意大声对知县说:“周大人,还望约束好手下的衙役,我们只抓逃兵。” 说完一挥手,浩浩荡荡地进了山寨的大门。 陈千里这句话还有更隐晦的意思,是为了提醒众山寨的兄弟,莫要忘了应对之策。 还好,大部分都领会到了,一小部分没领会的也被其他人给悄悄提醒了。 衙役们倒真像是在搜查逃兵,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就差挖地三尺了。 陈千里等人从门楼下来就看到了林千欣正等着他。 近距离看,陈千里才发现,这还真是个美女,值得大部分男人趋之若鹜的美女。 但她眉宇间又蕴含着逼人的英气,让大部分男人又都望而却步。 “林千金,英气逼人,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陈千里伸出双手就想握手,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才想起来这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 林千欣双手抱拳,面带微笑,说:“有劳了。” 然后转身朝就近的两个帮众走去,然后问到:“昨夜你俩可曾出寨?”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说:“不曾。” “昨夜几时睡的?” “大约子时吧。” “可否做梦?” 她这话刚一出口,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陈千里,他教的应对之策完全用不上。 陈千里面带微笑,说:“回答大人便是,看我作甚?” 心里却疑虑丛生,这个林千欣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这问题有什么关联? 陈千里之前看过很多侦探电影,里边有很多关于盘问技巧的剧情,很多看似无关的问题实则关系重大。 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用意。 “不……不曾做梦。” “缘何无梦?” 这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陈千里暂时也没想明白她究竟是何意。 “不过我可做梦了,而且梦到了二位。这也就是我单单询问二位的原因。” 陈千里皱起了眉头,这林千欣唱的是哪出戏? “说来也怪,我从未见过二位,却能梦到,真是离奇古怪。你们可否知道我梦到二位做了什么?” 两人摇了摇头,自己出现在一个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的梦中,实在离奇,却又勾起人的无穷兴趣。 于是说:“我二人不知,还请大人赐教。” “糟糕!” 陈千里心里大喊一声。 这两人如果对此事不感兴趣,只能说明他二人别有用心。如果感兴趣,那下一步就会掉进她精心设计的心理陷阱。 “好个厉害的林千欣!” “我梦到二位昨夜去了一个破庙......破庙里有个魅惑的狐仙,你三人一夜风流......” 陈千里听她提到了破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却话锋一转,说起了风流轶事。 一段风流韵事从一个女子嘴里说出,还是一个美女,别有一番趣味。 这二人似乎忘了她的身份,脸上露出轻佻的表情,说:“那狐仙就是你吧?” 林千欣娇羞一笑,顿时有种别样的诱惑。 “说来也怪,我醒来后,心里一直有那座破庙......”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四下看了看,然后身子往前凑了凑,似是怕其他人偷听。 “其实我今天是假公济私,陪大人们各处转转,真实目的是想找找哪里有破庙......” 她身上特有的女人体香直往眼前这两个血气方刚的山寨兄弟鼻子里钻。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山寨不远处就有一座破庙......” “对对对,而且,我俩昨夜还去过破庙......” 两人争先恐后,完全把陈千里的交代抛到了脑后。 陈千里闭上了眼,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两人齐心协力地钻进了她的圈套。 果然,林千欣听到这里后,收回了诱惑的表情,又恢复了以往的严肃。她还似挑衅般地看向了陈千里。 这时,搜山的衙役纷纷回报,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目标。 林千欣冲陈千里一拱手,说:“多有叨扰。” 然后一挥手,带着众衙役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陈千里看着他们的背影,一时间愁云密布,这林千欣明显已经确定了嫌疑,却没有声张,实在不知道为哪般。 “姐夫,我们这关算是过了吧。” 陈千里看着眼前两个依旧色眯眯的兄弟,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过这人算是问出了所有弟兄们的心声,周围的人都看着他。 他看着众兄弟殷切的目光,实在不忍说出实话,即使说出来也于事无补,指望这群大老粗,简直是天方夜谭。 “是的,算是过了,但兄弟们仍不可大意,小心官府的人留有眼线。” 他一句话,所有人都变得兴高采烈起来,毕竟山寨的地窖里可有着三马车的私盐和十万两银票,锦衣夜行,不是所有人能做到的。 曲一飞这时走了过来,对陈千里深施一礼,说:“姐夫,我看你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我们这关还没有过去?” 陈千里站住了脚,叹了口气,说:“林千欣应该知道咱们山寨有作案嫌疑了。” 曲一飞大吃一惊,赶紧问:“那她怎么什么也没做,就走了?” “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她应该进一步确认嫌疑,但她却戛然而止,似乎......” 陈千里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她的用意。 “会不会是她目前没有连窝端了我们的把握,先不露声色,然后再调兵遣将?” 陈千里想到了林千欣挑衅的眼神,摇了摇头,说:“不会,如果真是这样,她就不会用眼神示意我了。” 这次紧皱眉头的不止他一个人了。 第24章 不速之客 第二十四章不速之客 陈千里在正厅里来回踱着步,他觉得脑袋疼。 这时,有下人来报。 “姐夫,寨门口有一年轻男子求见,说是先生的故交。” “故交?” 陈千里想不出哪里有过年轻男子的故交,会不会是林千欣的阴谋? 很快,那名年轻男子就站在了陈千里的面前。 这人白面无须,英气逼人,十分之英俊。 陈千里仔细端详着男子,觉得有点儿面熟,但如此奇男子,应该过目不忘才对。 这男子倒也十分大方,丝毫不回避他们的目光,似乎就是为了让他们看得真切。 “敢问公子......” 陈千里“公子”二字刚说出口,就看见这男子笑了起来,再观这笑容却是越发的熟悉。 他心中迟疑了一下,赶紧屏退了左右。 “林千欣?”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不速之客居然是去而复返的林千欣林大人。 “陈千里的对应之策可不怎么高明,在下一试,下边的人就露出了马脚。” 陈千里一时间分不清敌我,只得装傻充愣。 “林大人去而复返,又乔装成男儿,想来不是为了消遣我等吧?” 林千欣没有回答他,而是笑了笑说:“我听山寨的下人叫你姐夫,这称谓倒是挺怪,我很有兴趣,不知陈千里能否给在下解惑释疑啊?” “林大人既然已知鄙寨有嫌疑,为何不声张呢?” 陈千里在她身份不明的情况下,才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这时林千欣看到了正厅正位上方挂着的凤凰的画像,面容一紧,然后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 “小姐,千欣来看你了。” 陈千里闻言大吃一惊,赶紧起身,问到:“你认识凤凰?” 林千欣行完礼,擦了擦眼泪,说:“我奉家父之命一直在四下寻找小姐的下落,怎么也想不到小姐居然会落草上山,如果不是接到小姐的信,我想这辈子我也没希望找到小姐了。” “信?” “对,几天前,我收到了小姐的书信。” 陈千里立马想到了凤凰临终前给刘书汉说的话,当时就提到了书信的事,原来是寄给了林千欣。 “她给我说了关于你的事情,并嘱咐我让我私下里助你一臂之力。” 原来如此。 怪不得班前卫来得如此之快,不是燕王发现的早,而是林千欣主动前来,她受总部委派负责太平府捕快等执法人员的指导工作,而连城县隶属于太平府,所以她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林千欣作为班前卫,她目前所说的一切都已叛离了班前卫,所以陈千里没有理由不相信她。 “林大人......” “陈先生,不要叫我大人,叫我千欣即可。” 说着林千欣给陈千里跪下磕了个头。 “林大人......千欣不可。” “先生,小姐的死我已知晓,你让山寨的兄弟叫你姐夫的原因我也已知道。这一跪是叩谢你的情谊,如果小姐泉下有知,一定会大感快慰,终没有错付。” 林千欣直起腰又说:“千欣生平最重重情重义之人,这一跪是敬先生的为人。” 说罢她又跪了下去。 “第三跪,千欣想请大人勿忘小姐大仇。” 陈千里赶紧搀起林千欣,说:“凤凰的大仇我是一定会报的,但实在不知具体仇人是何人?” “你可知我家小姐贵姓?” 陈千里摇了摇头,他实在不知。 “我家小姐姓风,这下你应该能猜测到小姐的真实身份了吧?” “姓风?” 陈千里念叨了一遍,他突然想到在他陈九四的记忆里的确有一位姓风的名人。 “前兵部尚书风满楼风大人之女?” 林千欣点了点头。 他猜测过凤凰一定是名门之后,但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风满楼的女儿。 “风满楼,风;凤凰,凤。是了,是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凤凰为什么叫凤凰了。 他还是陈九四的时候就听闻风尚书廉洁爱民,高风亮节。兵部在他的治理下,兵强马壮,兵力空前,北戎臣服。 如果长此以往,大凉必定长治久安。 可很快,迎来了毁灭性的转折。 三年前,皇帝李祈东湖游船时突然落水,被下属迅速救起。 经过太医诊治身无大碍,可奇怪的是李祈就此却一病不起,无数太医郞中纷纷束手无策。 大概过了半年的光景,李祈的身子又神奇的突然恢复。 大臣们还没来得及叩谢上天垂怜就发现恢复后的李祈完全变了个人,开始无心朝政、荒淫无度、宠信谗臣。 自此,奸臣把控朝政,祸乱天下。 风大人位高权重,被奸臣所忌,设计陷害,致使锒铛入狱,而后满门抄斩。 陈千里知道,恢复后的李祈正是现代的方宏伟穿越上身所致。 奸臣固然可恶,但只不过是助纣为虐,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听信谗言的皇帝李祈,更是意识穿越的方宏伟! 也就是说凤凰的真正仇人是下令满门抄斩的皇帝李祈。 “方宏伟,你个狗东西!在现代害得我家破人亡,穿越后你不知悔改,又害得凤凰家破人亡。你他妈真是个杀千刀的玩意儿!” 陈千里在心里大骂,这仇他是一定得报,现在已不只是为了他自己。 很快,他就在心里列好了报仇对象清单,一个都跑不了! 林千欣点了点头,说:“家父林大路,之前是风大人的护卫,受风大人赏识,提升为参将,远赴边陲,独守林州。” “如果不是因为林州离京城路途遥远,再加上边疆重镇,需要得力干将,家父估计也会被风大人所牵连。” 原来如此。 这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林千欣要冒险前来了。 她和凤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放在现在,人家和凤凰那是闺蜜,纯友谊。 这种关系,林千欣自然会鼎力相助。 “放心,凤凰的大仇就是我的大仇,一个都跑不了!” “姐夫,我相信你!” 林千欣现在也称呼他为“姐夫”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陈千里想到了开局一个破碗的朱元璋,这三个词正是他发家的秘诀。 “称王?” 林千欣毕竟是古代人,对这些东西相当敏感。 “我只是打个比方。” “嗯,太平府是个富饶之地,如果姐夫计划得当,这将是很好的起点。” 陈千里点了点头,说:“那我就先从连城县开始吧,毕竟这里比较熟悉。” “姐夫,只管放心行事,我会在暗中助你周全。” 两人又密谋了很久后,林千欣告辞而去。 不过,连陈千里都想不到的是,正是因为有了林千欣的加盟,他的复仇大业才得以快速启航。 “陈千里,还会有人来找你的。”林千欣临走的时候放下了这样一句话。 陈千里笑了笑,说:“希望来找的都是你这样的美女。” 说完他就想到了凤凰,于是就缄口不言了。 第25章 豪客 第二十五章豪客 很快,连城县出了一个豪客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位豪客住最贵的店,吃最贵的菜,乘最奢华的马车。 就连春风楼一向见过世面的花魁秋宁也从未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豪客。 仿佛他手里的钱跟他有仇。 这话是秋宁说的,所以可信度自然就高。 这人不是他人,正是手握十万两银票的陈千里。 他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他这样挥霍自然别有目的。 天香楼,是连城县最好的酒楼,能在这里住上一晚是大部分连城县人的夙愿。但一般有此夙愿的人是一辈子也不可能住到这里的。 据说,天香楼一晚的住宿费用抵得上普通人一年的辛苦劳作。 所以,天香楼的客人非富即贵。 “先生,现在我们已经是连城县最有名的人了。” 服侍在他左右的是他从凤凰寨带出来的兄弟,黄飞镖和柳弯刀,在外边两人统一称呼陈千里为先生,在内就叫姐夫。 没有人会真的叫这样的名字,这是绰号,他们一个擅使飞镖一个擅用弯刀,既是陈千里的随从又是保镖。 “还不够有名。” 俩人咂了咂舌,他们都不记得有多少人叫他们黄爷和柳爷了,这都还不算有名,那还算什么? “最起码我还没等来我要等的人。” 黄飞镖和柳弯刀知道陈千里在等人,但不知道他在等什么人。 近日有不少人慕名前来拜访想攀个交情,但陈千里都不咸不淡的。 就连首富郭举人也只是让柳弯刀给出面打发了。 所以,他们实在不知道陈先生在等一个怎样的人物。 陈千里确实在等一个人,陶小五,秋宁口中连城县的“地下王爷”,据秋宁说连城县有一半的赌场都是他的,光听外号就知道这是个黑白通吃,在连城县只手遮天的人物。 不过从林千欣那里得知,陶小五还有另一个身份,他是倭寇的暗线,有倭寇在暗中扶植他。 与倭寇为谋的人,都得死。 现在是个敏感的时间段,燕王的货刚被抢,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张旗鼓,陈千里却偏偏反其道而行,就是想向连城县宣告,他,陈千里,无惧一切。 这样的一个人,作为“地下王爷”的陶小五必定是感兴趣的。 “黄爷、柳爷......” 店小二声音压得很低,作为天香楼的店小二声音自然不敢太大,生怕惊扰了其他客人,无论哪一个客人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有位大爷想要拜访您家主人,不知二位爷能否通禀?” 黄、柳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心想这有可能是陈先生等的人,于是赶紧转身进了房间。 很快,就传来了消息,在东风阁宴客。 这是一个干瘦的中年人,仿佛被风一吹就能倒,但他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只是眼睛在滴溜溜乱转。 如果他的眼睛能坚定点儿,可能会是个人物,但这人明显是个掮客或者打探情报的下人。 陈千里多少有些失望。 这人看了看桌子上的山珍海味,咽了口唾沫,说:“大爷,您是何等身份,怎敢劳烦款待?” “不必拘礼,也不是单独为你点的,我和随从也是要吃饭的。” 听这话,明显是说这桌菜是他们主仆的家常便饭。 “看看,同样是做下人的,人家这条件,人家这待遇,哎,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人心里叹了口气,但表情还是十分恭敬。 “是谁让你来的?” “大爷,您......” 这人吃了一惊,没想到陈千里眼睛如此毒辣,居然一眼就看出他不是本主。 “谁让你来的,你让谁来。” “这顿饭你只管放心吃,吃完请把刚才我的话带给他。” 陈千里说完闪身出了门。 他有种预感,这人很有可能是替陶小五办事的,因为他掰着指头数也该来了。 黄飞镖也跟着出来了,他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陈千里,这是山寨兄弟千叮咛万嘱咐的。 柳弯刀却留了下来,不但是为了待客,更是为了打探虚实。 “敢问柳爷,贵府何籍?” “敢问这位爷,贵府又是何府?” “兄弟,说笑不是,咱们都是下人,彼此心该更近一些,又何必玩这些文绉绉的游戏?” “兄弟也太不地道,说着我们要心更近一些,却到此时都不愿透漏姓名,是何道理?” 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独独柳弯刀留下了,原来这家伙不但玩刀是把好手,打起太极来也不让许多。 “在下门三,但姓却是万万不敢透漏。” 柳弯刀嗤笑一声,说:“我说门三兄,你这不是透露了吗?” 门三尴尬地笑了两声,说:“柳爷,说笑了。” “在连城县,登门造访他人,一不带礼物,二不透露姓氏的想必是人称地下王爷的陶小五陶家吧。” “柳爷是明白人,那咱就明人不说暗话,敢问贵主人来此间,豪掷千金,是何用意?” 陈千里就在门外,听到这里终于听到了他想要的,于是脸上一副得意的表情,然后带着黄飞镖飘然而去。 他要开始着手准备第二步了。 “我们家先生经常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体现它价值的时候就是花的时候。” 门三摇了摇头,说:“柳爷倒是滴水不漏,在下来此可是好言相劝。” “呦,烦请示下。” “咱们连城县是小地方,小地方规矩少,但也有自己的道道,还望贵主仆小心行事。” 柳弯刀拿起眼前的茶水杯子,说:“这是陶的吧?” 门三不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说:“确实是陶瓷。” “是陶的就行。”柳弯刀一用力,陶瓷杯子顷刻间化为齑粉。 “你!” 门三满面怒容,站起了身,稍后又坐了下来,因为他只得到了打探底细的命令。 “柳爷这是何意?可是跟我们姓陶的有过节?” “我们跟任何人都无过节,这只是我们小心行事的行事风格。还请陶门三代为传达。” “送客!” 门三还想说什么,但看柳弯刀的表情十分决绝,就一甩袖子,不欢而散。 “太嚣张了!太嚣张了!” 这么多年了,在连城县,门三还没有见过一个听到陶府还如此放肆之人。 看来,五爷该动怒了。 第26章 兵分两路 门三悻悻地回到陶府,正不知道该如何回话,陶小五却走了出来。 “门三儿,怎么样?那豪客是敌是友?” “回五爷,照目前来看,非敌非友,可能就是个强硬的过江龙。” 陶小五一听,寻思起来,这过江龙一向颇多,但斗得过地头蛇的还没有,如此手笔的豪客不趁机宰上一刀,亏了他“地下王爷”的称呼。 “来啊,既然文的不行咱们就武的,叫他知道知道连城县他姓陶。” “五爷,让我去吧。” “让我去......” 陶小五手下几个头目争先恐后地抢着要去寻陈千里等人的晦气。 “都别他娘的抢了,让门四儿去吧。” 门四是门三的弟弟,是陶小五手下的头号打手,为人乖张跋扈,是个无风就起浪遇树都要踹三脚的人。 打架也是把好手,勇猛无比,曾经为陶小五抢地盘创下一人单挑一家赌场的壮举。 陶小五能派他去,说明对陈千里的重视。 门四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昂首阔步走出了陶府。 “过江龙?到了连城县是龙得盘着,是虎它得卧着。” 陶小五哼着小曲儿走进了里屋去拿银两,他听说春风楼从江南请来了一批艺伎,他可要去捧捧场,毕竟春风楼每年还要给他花红当做看场子的费用。 “兄弟,兄弟......” 门三看陶小五进了里屋,就赶紧火急火燎地去追他的兄弟门四。 “咋了?三哥。” 门四看着气喘吁吁的门三,十分不解。 “兄弟,我感觉这次情况不太对劲,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门四听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心想三哥虽然心细如发,但却胆小怕事,怪不得在陶府混得一直不温不火。 “三哥,一个给五爷送钱的有钱人而已,还能翻了江倒了海不成?” 门三一看就知道兄弟完全没当回事,于是拉着他的袖子说:“兄弟,你听我说,这次我总感觉这人不简单,尤其他手下的两人,都很厉害......” “三哥,休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他不简单,咱也不白给。你就和五爷安心等我凯旋,让他珠光宝气来,光着屁股回,哈哈哈......” 门四甩开门三的手,带着一群混混就朝天香楼大步流星而去,完全没把哥哥的话放在心上。 门三看着远去的兄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尤其是他回想到柳弯刀明知他陶家大名后还当着他的面捏碎了陶瓷碗那明摆着的挑衅行为,不安就变得更重。 华灯初上,陈千里站在天香楼往下张望,连城县县城虽然不大,但却十分富饶,往来商贾熙熙攘攘,是东西重要的贸易集散地。 “弯刀,叶霸天他们来了吧?” “先生,他们来了,还有赵日天,他们二人每人带了二十多名兄弟。这四十多名兄弟已经把先生的阵法练得炉火纯青。” 如果戚继光先生在天有灵,知道有人用他独创的“鸳鸯阵法”去街头打架斗殴,非气得活过来不可。 “只是......” “弯刀,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先生,您让曲一飞负责山寨,恐有兄弟不服。” 陈千里听闻,笑了笑,但心里却十分不舒服,两个山寨融为一体,时间太过短暂,难免会有间隙。 “弯刀,我待你如何?” 柳弯刀赶紧施礼,说:“先生待我亲如兄弟。” “那你就记好了,以后我不想听到这样的话,既然入我凤凰寨,就是我陈千里的兄弟,不分彼此。” “是,先生,弯刀记住了。” 虽是聊聊的一句话,却让柳弯刀和黄飞镖对陈千里更加敬重。 “飞镖,陶小五现在身在何处?” “回先生,下边负责监视的兄弟回报说陶小五带着家丁去了春风楼。” 刘书汉虽然走了,但他组建的负责打探消息的成员还在,黄飞镖暂时代为传达消息。 “春风楼?走,咱们去会会他。” “先生,我们带多少人?” “不用带他人,咱俩就成。” 黄飞镖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在陶小五的地盘,他的生死是小,可陈千里却干系着凤凰寨的生死存亡。 “咱们不是去打架的,只是看戏而已,看戏用不了带这么多人,况且,陶小五是没机会向我们动手的。” 陈千里知道他的顾虑,于是说出了上面的话。 黄飞镖不再言语,论高瞻远瞩,自己就是给姐夫提鞋都不配,他说不用,那自是不用。 陈千里带着黄飞镖走后,柳弯刀立马跟叶霸天赵日天等人会合,实施陈千里早已制定好的计划。 他们兵分两路依计行事。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春风楼已经热闹非凡。 “呦,五爷来了,妈妈,您快些出来吧,五爷来了。” 龟公看到陶小五比看到他亲爷都亲。 陶小五一伸手一锭银子落入他的怀中,龟公只恨陶小五不是他的亲爷。 “呦,五爷您可来了,春香,快来伺候五爷。” 老鸨满脸堆笑,似乎要跟龟公争这个亲爷。 “我说妈妈,咱可是听说你打江南弄来一批姑娘,今夜就让春香歇了吧。” “五爷,这批江南艺伎可是只卖艺不卖身,您老可得担待。” 老鸨谄媚到了极点,唯恐惹得陶小五一个不高兴一把火烧了她这里。她可曾经亲眼看有人就因为一句话没说对得罪了陶小五就被弄得家破人亡。 这时,春风楼突然响起了热闹的曲子,这群江南艺伎开始翩翩起舞。 陶小五看着舞池里载歌载舞,曼妙身姿的新鲜姑娘们,心痒难耐。 “我说妈妈,赶紧给咱五爷找个雅座,五爷雅兴可起了啊。” 门三对着老鸨使了个眼色,老鸨赶紧堆笑,冲楼上喊到:“五爷到了,楼上雅间伺候起来。” 门三等人簇拥着陶小五上了楼,门三顺势在老鸨还算挺拔的胸上狠狠地揉了几下。 老鸨娇笑一声,伸手打了他一下,这一下让门三彻底忘了兄弟门四离去的不安。 陈千里和黄飞镖踏进春风楼的时候,舞池里的艺伎们舞得正欢。 “先生,陶小五在二楼雅座。” “好......” 第27章 惊人的赌局 第二十七章惊人的赌局 陈千里和黄飞镖话刚说完,就看见老鸨满面春风地小跑了过来,见面就娇笑着说:“呦,陈爷、黄爷,您二位可算来了,今夜怎么着,还让秋宁伺候着?” “不了,今夜我们就自己坐坐......还是二楼吧。” 陈千里也选了个二楼的雅座,只不过在陶小五的正对面。 老鸨心想,这些男人无论贫穷与富贵,也无论健康与疾病,都是喜新厌旧的货色,秋宁和春香可都是她春风楼的头牌,没想到这些江南艺伎一来,就如同坐了冷宫,不吃香了。 几曲舞罢,看客们意犹未尽,但也知道是艺伎们讨彩头的时候了,于是纷纷解囊,只为博美人一笑。 男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最大方的。 等艺伎们手里的托盘对向楼上的陶小五时,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向了他,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连城县。 陶小五非常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目光,于是喝了杯酒,刚准备慷慨解囊,就看见对面站起一个男子。 这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端着酒杯对着舞池的美女们大声说到:“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美人、佳酿,给个王爷也不当!” “来,赏银一百两!” ...... “哗!” 春风楼里突然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对向了他,不是没人见过一百两,但一次性赏银一百两的闻所未闻。 有一小部分人认出这人正是最近连城县炽手可热的豪客,就觉得一百两也不过如此了,毕竟这人可是顺手给乞丐都是几十两的主。 门三白天见过陈千里,虽然只有一面,但他已经牢牢记住了他的长相,他躬身屈膝悄声说:“五爷,此人正是陈千里。” 听闻此人就是陈千里,陶小五煞有介事起来,门四本来是给他个教训的,但此人却在此逍遥快活,门四去了哪里? 而且,这人赏银一百两,又说什么“给个王爷都不当”明显是在针对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陶小五一拍桌子,说:“来啊,赏银两百两!” 陈千里竟然端起酒杯冲他碰了碰,说:“赏银三百两!” “四百两!” “哎,钱财乃身外之物,只有花出去才能体现它的价值。赏银五百两。” 这话门三非常熟悉,正是柳弯刀告诉他的。 “六......百......两!” 陶小五咬牙切齿。 “五爷,雅兴!我这人最不忍败坏兴致。那就赏银一千两吧。” 说着陈千里从手里扔出一张银票,其中一个艺伎捡了起来,顿时浑身发抖,她激动地说:“真......真......真的是一千两!” “哗!”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似乎那一千两是给他们的。 “小子!你是来找死的?” 陶小五目眦尽裂地看着对面的陈千里,似乎想把他生吞活咽了。 人群中别有用心的人飞快地跑出了春风楼,多少年了,在连城县还没有人敢公开跟陶小五叫板,而今天,偏偏还是在陶小五的地盘。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连城县,一时间,春风楼外围得水泄不通,人们争相想一睹豪客的风采。 “五爷,莫要激动,我来连城县已数日,只为了等五爷现身,可却等来了个下人,不得已,在下只得来此地相遇五爷了。” 陈千里这话说得轻巧,但却暗藏杀机。 连城县是陶小五的地盘,陈千里素未谋面却能掌握陶小五的行踪,单这一条就足以震惊众人。 其他人都听出来了,更别说陶小五。 他把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愤愤地说:“不知阁下见我所为何事?” “打赌!” “打赌?” 陶小五感觉自己脑筋不够用了。 “对。” “五爷在连城县叱咤风云多年,想必颇有家资,在下不才,想要明抢在道义上说不过去,所以只得出此下策,给你打个赌了......” “哗!”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有人居然敢打陶小五的主意,这可是连城县天大的热闹。 “赌什么?” “我知道你是开赌场的,赌具一般我都不会,还是赌事情吧。” “怎么个赌法?” “三炷香之内,春风楼的份额你将会拱手让与我......” 这人似乎语不惊人死不休,一下子,春风楼又炸开了锅,就像早起的菜市。 春风楼虽然每年给陶小五的花红并不多,但这好歹也是他照看的场子,如果就这样被人分了去,他陶小五在连城县也就不用混了。 陶小五压下怒火冲门三点了点头,门三头也不回地走了。 楼下的一些胆小的看客已经准备回家了,因为他们知道这里已不是久留之地。 但更多的是选择留下看这百年难遇的较量。 “如果我没让呢?” “啪!” 陈千里从兜里甩出一叠银票,说:“我这里有一万两,愿拱手让与五爷。” “一万两!” “这......这赌局也太大了。” “五爷在春风楼十年也分不了一万两。” 这下子好了,连胆小的也不走了,觉得凑这次热闹即使让自己头上添个窟窿也值了。 陈千里冲着舞池大喊:“燃香!” “起舞!” “奏乐!” 很快,舞池中央多了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放着香炉,炉内有香,并有专人照看。 陶小五身边的人换了又换,个个神色匆忙。 反观陈千里这边,却真的赏舞听乐品酒,就差再来个技师给他来个足底按摩了。 “五爷,王村赌场来报,有不明身份的人打砸了赌场,并打伤了我们的人。” 陶小五听完不动声色,偷眼看向对面的陈千里。 陈千里端着酒杯冲他做了个干杯的手势。 “五爷,杨树村赌场来报,说赌场遭受袭击,我们的人死伤惨重。” 不会如此巧合,一定是此人所为! 陶小五咬紧了牙关。 “五爷,西街赌场来报......” 话还没说完,陶小五就想掀桌子,已经不用再报了,很明显,这一切正是对面的陈千里所为。 不过他看了看楼下舞池边黑压压的看客,忍了下来。 “五爷,东街......” “五爷,广安村......” 虽然他掀了桌子,但手下的人还是走马灯似的不断来报信。 陶小五已经出离了愤怒,他本想下令此时就宰了陈千里,但看了看楼下黑压压的看客,顿时冷静了下来,如果此时对此人动手,恐怕要落人口实。 这个赌局自己咬牙也要继续下去,何况,门四一直还没有信息,他投鼠忌器。 第28章 赌桌背后 第二十八章赌桌背后 现在黄飞镖比陶小五还要纳闷,凤凰寨的兄弟只来了四十多人,可听陶小五的下人来报,有不下五家赌场被砸,平均每个赌场连十个兄弟都不到,他们是怎么这么快的速度做到的? “先生......” 陈千里把食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黄飞镖跟随他数日,已经明白他这个手势的意思是让他不要说话,于是他闭上了嘴。 “你看......” 陈千里说着指着舞池里一个艺伎,说:“这批江南来的质量是高,尤其是这个,更是出类拔萃。” 这时,那个艺伎已经若无其事地看了他几回了,不过这次被陈千里逮了个正着。 她既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接着舞了起来。 陶小五看到这一幕,怒上心头,这家伙也太欺负人了,摆了这么大的赌局,现在他竟然还有闲心调戏美女,分明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多少年了,就连知县见了他这个地头蛇都礼遇有加,陈千里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恨不能把陈千里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门三面色凝重地走了过来,低声说:“五爷,我弟弟回来了。” “快让他过来。” 此时此刻,他非常希望见到门四。 “五爷.......” 门四低声施了一礼,然后局促不安地站在了一边,等着陶小五的呵责。 陶小五听见门四意志消沉的声音,赶紧转过身,就看见了他满身是伤。 “小四,怎么回事?” 陶小五十分关切,门四是他手下的头号打手,平时就很倚重,何况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自然更加重视。 “五爷,我们按您的吩咐前往天香楼,兄弟们一时不察,在路上遭遇了埋伏,全军覆没,除了我侥幸逃了回来,其余的全部身亡。” 陶小五“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全军覆没?” 门四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敢回答他,只能重重地点了下头。 陶小五看向对面的陈千里,愤愤地低声说:“姓陈的,你好狠。” “门三儿,弟兄们可都到齐了?” 门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弟兄们基本都去支援各个赌场,现在剩下的已不足十人,唯一能打的门四还负了伤,以目前这种情况他作为陶小五的师爷只能劝他稍安勿躁了。 “五爷......” 门三正准备开口却没想到让门四捷足先登了。 “有话直说,小四。” 门四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给了陶小五。 陶小五只看了几个字,就全身发起了抖。 门三拿过来看了看,也抖了起来。 书信内容十分简单,只有十几个字,确切地说是三个地名。 但这三个地名只有陶小五和门三才知道其中的利害。 这三个地名也不是什么着名景点,但对于陶小五来说比得起世上任何东西,因为这每一处都有一个陶小五的情人和私生儿子。 陶小五在连城县只手遮天,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一个人。他的结发妻子,王氏。 王氏虽然生在封建王朝,但颇有几分现代人思想,对于陶小五纳妾之事死都不同意。 陶小五本也不是好色之徒,但奈何在万恶的旧社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思想太过深入人心。 王氏虽然具备几分现代人思想,但对于生不出儿子一事也颇为气短,于是对于陶小五养外室之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让她看见。 现在陶小五一切都明白了,陈千里明显是有备而来。 他看了看对面气定神闲的陈千里,心潮澎湃,这个人太可怕了。 他不但掌握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还调查了自己隐藏的身世。 几处赌场被砸,伤人而不杀人,是为警告。 门四一路却只留下门四送信外尽数被杀,是为报复,因为他知道门四是去主动找他晦气的。 更重要的是,自始至终陈千里都没有说过他的手段。 这一仗还没正式交锋,他就已经输了。 陶小五本是个好勇斗狠的主,可现在他却胆怯了,拿他私生子的命开玩笑不如杀了他。 “这一切可是你所为?” 陈千里看着陶小五要吃人的目光,呲溜喝光了杯中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祸不及家人,你究竟想要什么?”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 他确实说过,赌局开前他就说他要陶小五的家产,如果赢的话连带着春风楼属于陶小五的份额。 这样算来,陶小五打打杀杀这么多年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得来的财富就去全部拱手让人了。 他不服! 可不服又如何?怪只怪自己这个“地下王爷”太平日子过习惯了,忘了防备。 他权衡利弊,现在最重要还是先保着宝贝儿子的命,至于家产,等他重整旗鼓再找陈千里算账也不迟。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输了,我的家产任你去取。” 陈千里赢了,赢得非常彻底。 在这一刻,连城县人都将记得他的名字。 陶小五惨淡地苦笑一声,落魄地坐到了椅子上。 赌赢了的陈千里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反而阴云密布。 他在思考,陶小五有很多产业,也有很丰厚的家底,如果他此时收入囊中,虽然也算顺理成章,但如果过程传扬出去,终归是难以服众。 林千欣曾告诉过他,在大凉,有很多双权贵的眼睛在盯着每个可能做大的人。只是眼睛的主人有好有坏。 现在陈千里有了凤凰寨一百多号兄弟,其中有五六十号刘书汉训练出来的精锐,再加上班前卫的林千欣做内应,想要做大做强指日可待。 他想报仇,必须要不断地壮大自己,但不能去触碰权贵的利益。林千欣告诉他,在羽翼未丰前,还是不要贸然行事,否则会招致灭顶之灾。 这次打击陶小五,他只是想让暗中的某个权贵注意到他,只有借助权贵的力量,他才能真正的壮大。 虽然,这是个赌局,但关乎他以后的道路是否平坦,所以,这一步,至关重要。 “五爷,不好意思,我对你的家产并无兴趣。” 他此话一出,又引起无数骚动。陶小五的家产有多丰厚,连城县的人可都知道。 “你……你……那你想要什么?” 陶小五吓了一跳,财富都不要,难道他真想要自己儿子的命? “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啥?” “你在春风楼的份额。” 陶小五的眼睛慢慢睁大,他每年在春风楼的分红说寒酸点儿,都不够在天香楼住上几晚的。 这人如此大动干戈只为了这点儿份额,陶小五不信。 说给任何人听都不信。 第29章 礼物赠佳人 第二十九章礼物赠佳人 “五爷,君子不夺人所爱,虽然我不是君子,但也想学学君子的风骨。所以,我只要你手里的份额。” “可是当真?” 陶小五将信将疑,他实在捉摸不透陈千里在想什么。 “既然我要学君子的风骨,那自然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了。” 他的态度十分诚恳,楼下的看客都忍不住替他惋惜,恨不能赢下赌局的是自己,那自己就可以成为下一个陶小五。 “好,拿纸笔来,我这就写字据给你。” “不急……” “秋宁......秋宁何在?” 陈千里说完转头朝楼上大声唤着春风楼花魁的名字。 秋宁一直在三楼倚着栏杆往下瞧,刚才的赌局她已尽收眼底。 此时陈千里却突然叫她,她心跳得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因为整个春风楼只有她知道,陈千里冲陶小五要春风楼的份额是为了什么。 十多天前,陈千里得知她快过生辰,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随口说了要春风楼的份额,而且指明要陶小五手里的。 当时她是玩笑,他看陈千里出手阔绰,想要难为他一下挫挫他的阔气,没想到他居然当真了。 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办到了。 “五爷,把份额直接转到秋宁名下即可,这是我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哗!” 楼下又人声鼎沸起来。 他们不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现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脑筋了。 世上有无数自命不凡的风流骚客,但像陈千里这种虎口拔牙只为博美人一笑的却闻所未闻。 看到所有人都瞅着她,秋宁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说好听点儿,这是礼物,其实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陶小五岂是好惹的? 他陈千里一个外地人,风头出尽了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她在春风楼还怎么活?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打死她也不敢开这样的玩笑。 果然,她看陶小五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五爷,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陈千里一向是送佛送到西。 “陈先生请说。” 自从确认他不要他的家产后,他也对陈千里改了称呼。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一心想做君子,五爷可不能让在下食言而肥。” 陶小五明白他的意思,又看了一眼秋宁,说:“陈先生多虑了,既然我当着众位乡亲的面说心甘情愿,自然就心甘情愿,陈先生即使送给乞丐,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乞丐立字据。” “如此甚好,在下就多谢了,告辞。” 陈千里说完一抱拳,然后带着黄飞镖离开了,只留下尴尬的秋宁、咬牙切齿的陶小五和一群脑筋转不过来的看客。 “门三儿,我要知道陈千里究竟是何人。这事你尽快去办。来而不往非礼也。接下来我要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 “陈先生,咱们这次算是彻底出名了吧?” 黄飞镖和陈千里从万众瞩目中走了出来,这一路上让他十分心虚。 “嗯,看来这次我们等的人要来了。” “还有人?” 黄飞镖实在想不明白已经见了陶小五,还有谁值得等。 “对,比陶小五更厉害的人。” “连城县还有比陶小五更厉害的人吗?” “有,因为陶小五隐藏了实力,说明此地还有他更忌惮的人。” “隐藏了实力?” 陈千里点了点头,今天的陶小五跟林千欣描述的陶小五有很大的不同。 林千欣口中的陶小五更加隐忍,更加有城府。而今天的陶小五可不怎么沉稳。 相比较,他更相信林千欣的描述,如果陶小五真的就是今天的表现,那么他不可能在连城县只手遮天多年。 还有,陶小五对他那三个私生子并不是真的很上心,最后居然对他们的安危问都不问…… “陈先生,请等一等。” 这时,有一个女人叫住了他。 他转过身看去,居然是那名给她暗送秋波的江南艺伎。 “你好,美女,有什么指教?” 这艺伎抿嘴一笑,在古代可没人直接称呼女子为美女。 “我可不敢指教陈先生。” “我也没礼物能送了。” 陈千里以为她是羡慕秋宁的礼物,特意也来分杯羹的。 “你有。” “可惜没有第二个陶小五,自然没有第二份份额。” “谁稀罕要他的东西?” “那你……” “我想要你那句诗。” “诗?” 听到诗陈千里立马想到了他一诗退敌的事,她怎么会知道?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这女子念了出来。 陈千里这才想起这是他初看到江南艺伎们的表演时有感而发随口诵出的一句诗。 那首诗是唐朝诗人王昌龄的《西宫秋怨》。 “那句诗太美了,是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听,你能把全诗诵给我听吗?” 这名艺伎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态度极其虔诚。 “是很美,但也很残忍,下边的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残忍?” “对,残忍,等你听完了全诗一定会后悔的。” 这女子神情颇为落寞,可能自己太唐突了,所以才遭到他的拒绝。陈千里一时间心头泛起不忍。 “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小婉。” “你说你叫什么!” 陈千里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表情激动的双手按着小婉的双肩。 黄飞镖还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陈先生。 小婉,唐小婉,那是他在现代的妻子!冤死多日的妻子! 他怎么会忘记? 又怎么敢忘记?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听到她的名字。 “陈......陈先生,我叫苏小婉,你可以叫我婉儿。” 苏小婉从陈千里手里挣扎出来,赶紧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双肩,她没想到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居然也有粗鲁的一面。 “苏小婉?婉儿?” 陈千里终于从思念和深深的自责中清醒过来。 “我还是叫你婉儿吧。” 他只敢叫她婉儿,决计不敢叫小婉,因为心太疼。 “你真的想知道?” 苏小婉重重地点了下头。 “这首诗只有四句。” 苏小婉静静地听着。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谁分含啼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 陈千里这次的声音非常低沉,似乎在迎合后两句的残忍。 苏小婉听完,若有所思,稍顷,她问到:“我隐约能听出一丝无奈,但残忍在哪里?还请陈先生示下。” “芙蓉虽然很美,但也比不上美人的装扮,君王的游船被风吹过,飘来阵阵女子身上特有的香味。谁料如今却只能含悲饮泣,终日以团扇掩面,夜夜站在皎洁的月光下,等待君王的恩宠。” “空悬明月待君王......” 苏小婉重复了最后一句诗,她突然抬起头,说:“陈先生,你见过君王吗?” 第30章 后院起火 第三十章后院起火 陈千里的情绪深陷在诗意里,谁曾想到她居然问了一句这样的话。 “有朝一日会的。” 他说的时候胸口起伏,那一日是他梦寐以求的,只不过他的剑将会划破君王的脖子。 “好了,婉儿,咱们改日再续,我现在有事情要办。” 说完他转身走了。 “陈先生......陈先生......您哪天能单独为我作首诗吗?” 她分明把陈千里当成了诗的作者。 陈千里点了点头,然后扬长而去。他没有敢承认这是他剽窃别人的作品,只得在心里默说:“少伯先生,请多多包涵。” 苏小婉看着离去的陈千里,轻声说:“婉儿不久就要回江南了,不知道是否还有幸与先生一见?” 步伐加快的陈千里已听不到她这句话了。 他和黄飞镖要去与凤凰寨的兄弟会合,他心里清楚,碍于面子陶小五此时不会寻仇,但以后一定会的,现在自己已经与陶小五撕破了脸,必须要从长计议。 ...... 陈千里和黄飞镖没有去天香楼,而是去了东街一座大门紧闭的农家小院。 他走过去,连续扣了三声,稍作停顿,又连续扣了三声。 门应声而开。 “姐夫。” 开门的人一看是陈千里,赶紧施礼。 “兄弟辛苦了。” 堂屋里的灯亮了起来,陈千里走进去,四十多号凤凰寨的兄弟纷纷起身施礼。 “兄弟们辛苦了。” 众人表情都十分得意,这一仗打得实在漂亮,陶小五他们多少都有些耳闻,没想到在姐夫的运筹帷幄下也只不过是只纸老虎。 “此次伤亡了多少兄弟?” “姐夫,没有亡,连伤都没有,姐夫的三才阵法太厉害了,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要感谢戚继光将军了。” “陈先生,您还认识将军?” “哦,没有没有,来,兄弟们,明天咱们需要......” 陈千里部署了明天的行动,他一向不是一个坐等仇人找上门的人。 “兄弟们,今天大家辛苦,我这里有些银票,大家拿去乐呵乐呵。但是切记不能身子被掏空,明天咱们还要干体力活。” 大家哄堂而笑。 他是懂御人的,要人家付出就要给相应的回报,光靠义气是撑不起一个庞大的组织的。 凤凰寨的兄弟都喜笑颜开地逐渐散去,陈千里和黄飞镖也走上了回天香楼的路。 “陈先生,陶小五今天已经没有多少随从,今天为什么不直接宰了他?” “陶小五看似厉害,实际上只是个傀儡,如果我们贸然动手,可能会激怒背后的人。” “这么厉害的陶小五居然是傀儡?” 黄飞镖吓了一跳。 “背后的人是倭寇吗?坊间传闻是倭寇一直在扶植陶小五。” 陈千里想了想,说:“应该是的。” 而后他又加了一句:“倭寇必须死。” 黄飞镖十分不解,似乎陈先生跟倭寇有着解不开的仇恨。这让他猜测,陈先生的老家可能是东边沿海一带,因为那里的倭患闹得比较凶。 陈千里两人刚回到天香楼,椅子还没坐热,就看见柳弯刀失魂落魄地跑了进来。 “先生,不好了,山寨……山寨……” “山寨怎么了?” 陈千里瞬间站了起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山寨遭到袭击,人数很多……” “兄弟们呢?” “都在苦苦支撑,” 陈千里只觉得脑子“嗡”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然后就像椅子上有钉子扎到屁股一样,跳了起来,大喊:“回山寨,让所有兄弟回山寨!” 为了给陶小五制造混乱,他把山寨的精锐尽数带了出来,剩下的还没经受过训练,与普通人无异。 等同于现在山寨内部空虚,岌岌可危。 他想到陶小五会报复,但没想到会如此之快,而且居然直接查到他是凤凰寨的人。 陶小五目前一地鸡毛,他应该不可能组织起像样的攻击。 看来…… 陈千里心中已有了大概,一定是暗中支持陶小五的倭寇所为。 他们一定不愿改变连城县的格局,他们要让一切都回到以前,那么就要把陈千里连根拔起。 “厉害!” 陈千里心里虽然火急火燎,但仍忍不住竖大拇指,这幕后的倭寇太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不但查清了他的底细,还给他来了个釜底抽薪,让他后院起了火。 陈千里带着四五十号兄弟往山寨赶,刚走到山脚,就看到凤凰寨火光冲天。 不需要陈千里催促,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 待回到山寨,袭击的人已经退去了,凤凰寨只剩下一片狼藉。 留守的兄弟死伤大半。 “曲一飞!曲一飞呢?” “姐夫,姐夫。”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陈千里赶紧搀扶起地上的兄弟,这名兄弟伤势很重。 “曲一飞逃走了。” “逃走?” 柳弯刀立马大骂:“这个畜生,老子一定要活剐了他。” “先不要说这些,快去差人下山去请郎中,多请几名,把情况说给郎中听,他们自会知道需要带什么药。” 几名兄弟迅速跑了出去。 陈千里直起腰,仔细地看了眼山寨,他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山寨留守的还有七八十号兄弟,但现在死伤的却只不过有二三十人,其他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地窖! 他突然想到了藏私盐的地窖。 “快去地窖看看。” 他这样一说,柳弯刀直接跑了起来,如果曲一飞伙同几个贴心的人带着三箱私盐趁乱逃跑,那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地窖在正厅屋后,碎石下边,入口十分隐蔽。 陈千里赶到地窖入口,看柳弯刀正手脚并用地拍打入口的灰烬。 “姐夫,有人在入口放了把火。” 谁会在入口放火? 陈千里想了想,笑了,这把火一定是曲一飞趁乱放的,为的就是迷惑敌人。 而他一定躲在地窖里。 柳弯刀刚拉开地窖的门,就有一只弩箭射了出来。幸亏是他身手敏捷,如果是别人,估计就中箭了。 “里边的兄弟,是姐夫回来了。” 然后听见里边曲一飞的声音,说:“把弩放下,是姐夫回来了。” 陈千里听他说完展颜笑了起来。 虽然曲一飞身手不行,但脑筋转得极快,他肯定一看形势不妙,实力悬殊太大,就趁乱带着能带的兄弟藏身在了地窖。 说话间,曲一飞等人上来了,陈千里粗略一看,大概有四五十号人。 曲一飞看到陈千里,赶紧过来施礼,说:“姐夫,一飞有负所托,请责罚我。” 第31章 执行家法 第三十一章执行家法 陈千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此地不可久留,快点组织兄弟们撤离,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曲一飞为难地看了看四周,说:“姐夫,咱们现在有百十号人,往哪里撤离?” “张家堡。” 于是他们兵分几路纷纷离开了火光冲天的山寨,来到了张家堡。 张家堡的人深更半夜得知有大批的凤凰寨土匪入侵,连夜带着粮食家禽家畜转移到了后山。 陈千里看着空无一人的村子,叹了口气,一两个月前,他们还曾奋战在一起,现在他不但加入了凤凰寨成为了土匪,而且还成了土匪头子,角色的转变让村民难以接受。 没有离开的只有两人,一个是陈九四的娘亲,一个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慧兰,他们两人坚信陈九四即使加入凤凰寨也一定不会干抢掠乡亲的恶事的。 陈千里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安顿好二人后迅速赶往村子中心,那里是他与山寨兄弟的汇合点。 等汇合后,陈千里问向曲一飞,“敌人如何?” “强。” 曲一飞用一个字回答了他。 “个个身手高强,以一当十,而且十分特别。” “特别?” “他们用的武器看着像剑,但却使的是刀法?” “刀法?” 陈千里心中立马浮现出了倭刀的形象,倭寇在连城县活动的不多,用刀的时候更是极少,所以很少有人见过倭刀。 “而且听他们说话不像大凉人。” “倭寇?” 曲一飞听陈千里说是倭寇,立马说:“倭寇与山寨之间素无往来,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没理由来袭击咱们山寨啊。” “现在恐怕是有了。” 曲一飞回想着刚才的战役,现在还心有余悸,那是相当的惨烈,敌人是下了死手。 “对了,姐夫,二当家回来了。” “二当家?” 这时一名山寨兄弟背着二当家走了过来。 陈千里大吃一惊,二当家不是潜逃他乡了吗?怎么出现在回了山寨?而且看情况似是重伤昏迷。 “书汉,书汉......” 曲一飞赶紧解释:“姐夫,二当家没有受伤,只是昏过去了。” “昏过去了?” 陈千里一看曲一飞表情犹犹豫豫,说话吞吞吐吐,大致就明白了。 刘书汉对山寨的感情非常深厚,看到有敌人偷袭,一定会拼死力敌,但曲一飞怎会让他涉险,所以就设计击晕了他。 果然,曲一飞把前因后果说给了众人,跟陈千里猜测的大致相同。 这时,刘书汉悠悠转醒,他先看到了陈千里,于是赶紧起身施礼。 陈千里制止了他,关切地问到:“书汉,你怎么样?脑袋还疼不疼?” “谢谢姐夫关心,我没事。” 说着刘书汉揉了揉被木棍击中的后脑,他才想起眼前的曲一飞就是肇事者,刚想发作,就看见有几十号兄弟居然毫发无伤,转念一想,这应该是曲一飞的功劳,如果当时真的都去拼命可能就不会有这几十号活生生的兄弟了。 二当家翻起身,对着曲一飞一抱拳,说:“多谢曲兄弟,是你救了山寨。” 本来曲一飞以为他要报一棍之仇,正想躲避,没想到他居然是道谢,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二当家,哪里话,是一飞莽撞了。” “当时事态紧急,如果再给我解释会耽误时间,不怪你,不怪你。” 陈千里听着他俩的对话,看着众位兄弟的表情,心里已有了合计,但是,不急,现在先问清刘书汉怎么会回到山寨的。 “书汉,你不是去其他府县了?怎么会回到山寨的?” “姐夫,这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吧。” “其实,我并没有远走他乡,而是在山脚下找了个民宅住了下来。今天夜里,我听到村里鸡乱叫,知道有陌生人闯村,本来以为是遭了个把小贼,谁曾想有很多人,而且都是一身劲服,走路姿势都是下盘很稳,看来都是练家子,正在穿村而过。我看他们行进的方向似乎是凤凰寨,于是就叫起了两名兄弟在暗中观察……” “很快,就验证了我的想法,这些人的目的果然是凤凰寨,就赶紧悄悄潜回寨子想要通风报信……” “留下的兄弟大部分是以前跑马山的,虽然用了姐夫的阵法,但训练时间短,不太娴熟,再加上敌人个个身手不凡。我刚加入战团就看见曲兄弟带着一干人正准备逃命,就准备先……先......” 刘书汉说到这里看了眼曲一飞,发现他并不在意,于是接着说:“就准备先杀了临阵脱逃的懦夫以儆效尤,因为我见识有限,没想到曲兄弟不是叛逃而是为了保护更多的兄弟。” 曲一飞的表情丝毫没有被表扬的喜悦,反而有种不能救更多人的懊悔。 经过他们两个的解释,众位兄弟都已经明白了过来。 陈千里趁热打铁,朗声说道:“二当家没有错,曲一飞也没有错,错的是天杀的倭寇!” “姐夫,请教我们功夫,我们要杀死倭寇,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如果没有凤凰寨拼死拼活的精锐兄弟,我们就没有钻进地窖躲藏的时间。” 曲一飞拱手大声陈述,一时间群情激昂。 陈千里眼睛一亮,他果然没有看错曲一飞,这家伙绝对是个审时度势的人才。 但这种人,如果一味地放任不管,很可能有一天在紧要关头带头跑路。 “曲一飞!” 陈千里突然提高了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你虽然保存了山寨的有生力量,但丢下参战的兄弟临阵脱逃,罪该万死!来人!执行家法!” 众人纷纷大惊失色,按陈千里定下的纪律,临阵脱逃是死罪,丢下兄弟也是死罪,两死相加,这曲一飞算是活不成了。 现在还能站在这里的山寨兄弟基本都算是曲一飞救的,一听到要执行家法就纷纷求情,有甚者愿意以命相抵。 就连一向对曲一飞不服的柳弯刀在了解了情况后也求起了情。 陈千里看着跪在眼前的众位兄弟,借坡下驴,说:“曲一飞,今日念在众位兄弟求情,就暂且饶你一命......” 听陈千里说饶命,众人心里纷纷松了口气。 “但死罪可饶活罪难逃,来人,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众人又要再求情,只听陈千里大声说:“家有家法国有国规!如若有人再求情,就再加二十杖!” 这下子算是一锤定音,求情者都住了嘴。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以后若有人再违反家法,哪怕是我也要照家法执行!” 这下子算是炸开了锅。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使在大凉朝廷,也很少有人较这个真,只有在打击对手的时候才会被人拿来当枪用。 而在凤凰寨,陈千里却要较这个真,在众人心中不免对家法多了几分敬畏。 第32章 校事府 第三十二章校事府 曲一飞多少有点儿身手,但这二十杖下来,也是皮开肉烂,众人看得皆是心惊肉跳。都在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也不要违反家法。 等完事后,陈千里再三嘱咐各自找农户去休息,但不可动农户的一针一线。 折腾了半夜,也都累了,众人纷纷领命前去休息。 趴在床上的曲一飞多少有些不满,他知道自己确实不该抛下小部分兄弟,但救了更多的兄弟,不说功大于过,最起码也应该功过相抵。 这时候,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来看他了。 陈千里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屁股,也不忍直视。 “怎么打这么重?” 曲一飞赶紧想翻身起床,奈何一动牵扯了屁股的伤口,咧嘴吸了口气。 “不要动。” “一我是来看看你的伤势,二我是来向你解释的。” 一听解释,曲一飞大为惊讶,陈千里贵为一寨之主,居然能用“解释”一词,顿时受宠若惊,赶紧说:“姐夫,是一飞的错,您无需给我解释。” “你没有错,对你执行家法也是迫不得已,现在你能不能明白我对你执行家法的真实用意?” 曲一飞脑子飞速转了一圈,说:“姐夫是为了让众位兄弟重视家法。” 陈千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这只是其中一点,更为重要的是能提高你的威望。” “威望?一飞不知。” “你救了众位兄弟的命,大家都承你这个情,但却不会加重你在他们心中的位置。现在你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功劳却领受了责罚,如果你是他们你会怎么想?” 曲一飞又想了想,这次终于想明白了,他看着陈千里说:“在他们心中不但会加重我的救命之恩,还会觉得对不起我。这样以后我再要他们做什么事,就不会推三阻四了。” 陈千里点了点头,说:“对,这样你的威望就会提高,以后你再吩咐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地听命于你。” “姐夫......可是......”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陈千里的良苦用心。 陈千里制止了他的动作,说:“我回来并不是要你交出山寨的管理权,反而要明确你的位置。我不可能每天都待在山寨,而且我也需要一个信得过又有能力的兄弟帮我。” 曲一飞十分感动,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是他。 “姐夫,我是跑马山寨的,你就不怕我培养自己的势力与你为敌?” “你不会。” “你确定?” “问你自己。” 陈千里十分确定,曲一飞展颜笑了起来。 他确实可以确定,他不会背叛陈千里,更不会背叛凤凰寨。虽说他前身是跑马山的,但跑马山的大当家和二当家利欲熏心,只顾着自己享乐,哪顾得上兄弟们的死活? 况且他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遇到陈千里他有种鹏程万里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利益可以消除的。 “姐夫,我觉得二当家才是不二之选。” 本来刘书汉也要来看曲一飞的,他走到门口听到曲一飞正提到了他,于是就驻足聆听。 “书汉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对山寨忠心耿耿,对兄弟重情重义,身手了得、心思谨慎,在山寨又颇有威望,而且已经是二当家,他确实是不二之选。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位置。” 这次,曲一飞彻底服了陈千里,如果他贬低刘书汉,那说明他刚才对他说的话就有收买人心之嫌。 但他却对刘书汉不吝夸奖。只能说明这是个肚里能撑船的男人,他的志向高远,远不是一个小小的寨主能满足的。 “姐夫,一飞斗胆相问,您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我想要这个世界恢复他本来的样子。” “本来的样子?” 曲一飞顿时热血上涌,现在的世界到处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恢复世界本来的样子,那么就要做下天大的伟业,那一天,一定很美妙,但道路一定充满了跌宕起伏,这样的人生正是曲一飞想要的。 但他却领会错了陈千里的意思,现在的皇帝李祈是现代世界的方宏伟穿越而来,只要杀死了他,这个世界自然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但不管如何,曲一飞在心中对陈千里的怨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崇拜。 而门外的刘书汉此时心里被温暖和热血充实着,他不但听到了陈千里对他的肯定,还听到了这凌云的壮志。 他本来是想对曲一飞表示关怀,顺道再澄清误会的,但现在已不用了。有了陈千里这层关系和胸怀的熏陶,这些小肚鸡肠的误会简直微不足道。 陈千里又嘱咐了曲一飞几句,然后朝刘书汉休息的院子走去。 因为他有一个全新的想法,刘书汉既然回来,就不要再离开了。他有更大的用处。 陈千里刚踏进刘书汉的院子,就看见他坐在院子里正等着他。 “姐夫,今晚怎么会有人偷袭山寨?” 陈千里叹了口气,这一切都是他的大意造成的。 但他从不是个逃避责任的人,于是把在连城县的遭遇说给了他听,听得刘书汉唏嘘不已。 在他离开后竟然发生了这许多事情。 “姐夫怀疑是幕后支持陶小五的倭寇干的?” 陈千里点了点头,说:“目前来看,非常有这个可能,他们不希望有人破坏连城县的格局。” “日他娘的倭寇,都该杀!” “姐夫,让我跟你们一起去连城县,我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刘书汉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书汉,别忘了还有个燕王,以目前我们的实力,燕王想要灭了我们就如同踩死了一窝蚂蚁。” “唉……” 海捕公文上可有他的画像,刘书汉悔不当初。 “不过,你可以帮忙,只是不露面。” “姐夫,不露面怎么帮忙?” 但他转念一想能帮忙就行,此时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 “好,只要能帮上忙就行。” 陈千里知道他会错了意,说:“你忘了我刚才给你讲得怎么赢了陶小五的?” “情报,及时且可靠的情报。” 现在他对情报一词已然不陌生,虽然之前陈千里为他解释为消息,但现在他决定用情报来形容了,因为自从他听墙根后在他心中陈千里说出的东西都一定有其道理。 这也正是他逃亡前负责的,燕王与倭寇的交易也是他从跑马山打探来的。 “对,如果不是我让兄弟们先掌握了陶小五的情况,我就不可能赢他赢得这么轻松。” 当然,也就不会有后边这些事。这话他没说出口。 “所以,现在我们急需要的就是准确的情报,打探情报不一定非要抛头露面,所以你现在要重新负责打探情报的任务。” 他本以为陈千里会给他安排更重要的位置,没想到还是打探情报。 “探子?” 刘书汉有些失望,感情这重要的位置是探子头。 “不是一般的探子,你必须要甄别出情报的真伪,且在适当的时候展开暗杀……” “暗杀?” 刘书汉来了兴致。 “对,盯梢、暗杀、窃密、破坏都是职责的一部分。” “姐夫可是要组建我们凤凰寨的校事府?” “校事府?” 陈千里大吃一惊,校事府是三国时期曹操特地成立的特务机构,怎么在大凉也有校事府这个部门? 难道他穿越对应的朝代是三国时期? 第33章 凤凰涅盘 第三十三章凤凰涅盘 刘书汉看陈千里的表情似乎完全不知道校事府,他刚想给陈千里讲解大凉的校事府是何机构时,陈千里回过了神。 “既然有了这个名字,我们就再换一个吧,取名就凤凰特工吧,属于凤凰寨的特工。” “凤凰特工?” 刘书汉在嘴里玩味了一下,觉得名字很有趣,于是点了点头,说:“这个名字好。” 在张家堡成立的“凤凰特工”正像是凤凰寨的熊熊烈火,迅速在连城县烧了起来,让人们谈之色变。 而后,就连大凉在抵御北戎的全面入侵时,也不得不求助“凤凰特工”。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第二天一早,凤凰寨的兄弟都自觉地在村子中心集合,就连曲一飞也被人搀扶着到了现场。 大家都知道,昨夜一把大火把凤凰寨烧了个彻底,暂住张家堡不是长久之计,他们何去何从,都需要听从陈千里的安排。 “姐夫,咱们是不是要重建凤凰寨?” 刘书汉率先问出了这个所有兄弟心中的问题。 “当然要重建,这里是我们的根基,我们的起点。不但要重建还要扩大规模。给那些倭寇看看,我们是打不垮烧不毁的。” 众人都在心中暗暗点头。 “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先杀死倭寇,不然我们建好还是不免会被焚毁。” 然后他望着天空大声控诉:“老天爷,你睁睁眼吧,你面前的都是穷苦人家的人,现在朝廷不管我们,就连番邦倭寇也欺辱我们,到底哪里才是我们的容身之地?” 他这句控诉算说到了每个人的心里,他们都咬着牙鼓着腮帮子,一副悲愤的豪迈。 陈千里看了看众人的表情,感觉火候到了,就清了清嗓子,厉声说道:“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我们之前可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也可能是一技傍身的猎户,更有可能是行商往来的商贾。但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等容身之地。偏安此地,也只不过是报团取暖,苟延残喘聊此余生。这不该是我们的生活,这样的天下也不该是我们的天下。” “我们的天下是农民种地、猎户打猎、商人行商,无惧一切,相敬如宾。这才是我们要的天下!” 每个人的脸上都迸发着庄重和肃穆。 他这番言论放在古代,大致就相当于造反了。可实在应了那句老话,官逼民反。当活着都成为奢侈的时候,这世上也就没有不能做的事了。 这些话陈千里老早就想说出来,但时机不成熟,现在由于寨子被烧,所有人正是万众一心的时候,煽动性的口号才更具说服力,也更有凝聚力。 被人搀扶的曲一飞把手握成了拳头。 “现在我们要去实现第一步,杀光连城县的倭寇,然后重建凤凰寨!” “重建凤凰寨!” 众人异口同声,情绪到达了顶峰。 事后根据躲在后山的张家堡的村民说,那天早上他们看到一条黑龙盘旋在张家堡的上空。 众兄弟情绪高涨,早已丧失了理智。 但陈千里心里十分清楚,此时还不是跟倭寇硬碰硬的时候。 很快,他做了以下部署: 第一路由二当家刘书汉带领小部分精锐进城打探情报。 第二路由他带领一部分人乔装后分批低调入城,然后各自找客栈住下。 第三路由曲一飞带领剩下的兄弟,大张旗鼓去进攻二郎山山寨。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怕倭寇留有眼线,起到疑兵的作用。 第二路和第一路的兄弟新老穿插,老人负责新人的教授工作,这不但可以在战斗中学习,也可以降低伤亡,更可以让新兄弟快速的融合。 曲一飞伤的是屁股,不是脑袋,对于弱小的二郎山山寨,他只需要爬在马车上指挥即可。 于是这部分人在曲一飞的带领下率先浩浩荡荡地向二郎山进发,给人的假象似乎是要放弃凤凰寨,去二郎山安家。 果然,这声势浩大的举动很快吸引了倭寇的眼线。 对于这次偷袭,倭寇十分满意,不仅一把火焚毁了陈千里的老巢凤凰寨,还逼着他进攻二郎山寻找新的落脚点,更重要的是让连城县的百姓见识到了他们的实力,以后行事起来就更加随意。 倭寇认为这是一次完美的偷袭。 甚至在酒桌上不止一次地夸奖陈千里是识时务的俊杰。 而作为俊杰的陈千里带着一部分人分批潜回了连城县,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倭寇致命的一击。 ...... 连城县东街的一处院落,陈千里和刘书汉正在聊天。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在这条街上还住着一个人,一个名人,陶小五。 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陶小五怎么也想不到他的仇人竟然堂而皇之地跟他住同一条街。 “姐夫,咱们地窖的三箱私盐怎么办?” “我仔细看过寨里的地窖,非常隐蔽,而且兼具防火防水功能。现在加上一把大火,地窖已成为连城县最隐蔽的地方。等时机成熟,咱们再去取。现在有十万银票在手,私盐暂时可以不着急卖出。” “姐夫,现在这十万两银票不用洗了吗?” 刘书汉还记得他说洗钱的事儿。 “不用了,还记得石磊的尸首吗?” “不是被藏在跑马山山寨了吗?” 陈千里悠悠一笑,说:“正是,现在官府已经认定是跑马山做下的案子,石磊与他们里应外合后分赃不均被灭口,然后跑马山携带赃款举寨逃往他乡。” 刘书汉也笑了起来,虽然这个案子漏洞百出,但有班前卫的林千欣运作,这个案子就办成了铁案。 唯一遗憾的是常平安识得他的脸,要不,他也不必东躲西藏了。 现在他和陈千里就蛰伏在敌人的眼皮下边,选拔和训练凤凰特工。 陈千里说:“在这期间,我们壮大凤凰特工,让凤凰特工成为一把利刃,随时随地可以直插敌人胸膛。” 刘书汉点了点头,血管里的血液在熊熊燃烧,盯梢、暗杀、窃密、破坏,是凤凰特工的职责,每一项都极具挑战。 “姐夫,我怕自己能力有限......” 古人认为谦虚是件好事,可在穿越过去的陈千里看来,这种谦虚除了瞎耽误时间外并没有什么卵用。 “不,书汉,不要妄自菲薄,你体内的能力超乎你的想象。” 陈千里心想,还是他奶奶的广告词用着比较能蛊惑人心。 “金枪常平安贵为五品高手不还是被你这个不入品的给牵着鼻子走?手眼通天的官府不照样找不到你的踪迹?这些靠的单单是身手吗?是这里......” 陈千里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第34章 离间计 第三十四章离间计 刘书汉自幼家境殷实,是别人竞相溜须拍马的对象,但还没有人如此抽丝剥茧地分析过他的过人之处。 而现在,他有种久旱逢甘霖的畅快,还有种终遇明主的得偿所愿。 “放心,我会给你提供一个《特工手册》来供你学习和教导。” 陈千里口中的《特工手册》是他从影视剧和网络上东拼西凑来的,虽然蹩脚,但目前来说也算不错,掌握这些技能,在封建社会的大凉已经足以超越大部分人。 其实他心中更理想的是把每个特工都能训练成五品以上的高手。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林千欣告诉他,大凉的入品高手很多都是世外高人,行迹飘忽。为朝廷卖命的少之又少,像金枪常平安这种也是在从军途中入的品,严格来说,他只具备五品高手的武功,却不具备五品高手的境界。 ...... 陶小五颤抖着身子,卑躬屈膝地站在一个背对着他的人的身后。 “我认识的陶小五似乎年龄大了。” 这声音听上去异常的刺耳,似乎在借助某个东西刻意隐藏自己的嗓音。 陶小五浑身发抖,“噗通”跪了下来。 “苏爷,小五有负所望,还请责罚。” “哼!责罚?” 这人冷哼一声,又说:“那你说说,该如何责罚?” 陶小五的冷汗冒了出来。 “念在你替主人劳碌多年的份上,这次暂且饶你一命,但死罪可饶,活罪难逃。” 这人没有转身,只是弹了下手指,陶小五就觉得肩胛处一股钻心的剧痛。但他咬着牙没敢做声。 “这是一颗喂了剧毒的丧门钉,七日内如无解药便会全身溃烂而死。” 陶小五俯身在地,心中纵有万分不甘但也不敢反抗。 “不过你放心,主人已出手帮你把屁股擦完,剩下的就看你的表现了。” “还请苏爷明示。” 这就是陶小五高明的地方,他已然知道了答案,还是要装作愚蠢不知。 “七日内,连城县必须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是时候显示雷霆手段了,免得别人忘了连城县还有姓陶的。陶小五地下王爷的美名要名副其实。” “多谢苏爷指点。” 经过指点的陶小五整日跟打了鸡血一样,平时井水不犯河水的场子相继受到了他的攻击。 他现在就像一头愤怒的火牛,敢于燃烧一切阻挡者。 连城县一时间风声鹤唳。 这也正好给“凤凰特工”提供了非常好的锻炼机会,情报像雪花一样向陈千里飘来。 陶小五首先稳固了那几处受骚扰的赌场,推出相应的刺激政策,调高了赢率,赌场的生意又稳步回升。 然后,他派人分别约谈了当晚在春风楼的看客,给他们用出了先礼后兵的手段控制住了舆论。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恢复中。 陶小五摸着肩胛处,还在隐隐作痛。不过,他相信照目前这个速度,很快苏爷就会赐给他解药。 这次的危机就会有惊无险地度过,而幕后的主人也会更依赖他。 他想到此,不经意地笑了出来。 然而,此时,在他们认为最不可能的时候,陈千里却出手了。 ...... “五爷。” 门三走了进来。 “事情都处理好了吧,门三儿?” “五爷,西街和东街的掌柜失踪了。” “失踪了?” 陶小五重复了一遍,接着说:“陈千里等人不是威风了一次就消失了吗?难道他们又回来了?” 苏爷给他说主人已经把陈千里牵制去了二郎山,即使不牵制,现在元气大伤的陈千里也应该玩不了阴谋诡计才对。 现在却突然听闻下边赌场掌柜失踪的消息,这让他不得不起疑。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陈千里他实在想不起来会有谁敢触这个霉头。 他刚准备派出第二波人的时候,探子回报,东街和西街的掌柜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他迅速组织了问话,两位掌柜却口风一致,说回家安抚家人完又会了会小情人。 陶小五显然不信,但能把家人和小情人主动暴露出来,两位掌柜应该不会说假话。 这也直接打消了陶小五对陈千里的猜测。 东西两街赌场掌柜的失踪跟陈千里究竟有没有关系?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陈千里不是为了打草惊蛇,而是故布的疑云,让他们互相猜忌,产生信任的间隙。 要说这一招十分厉害,短暂失踪的东西两街掌柜虽然一如既往地被陶小五委以重任,但都能感觉到他们正在被边缘化。 很快,陶小五在内部组织了多起摸底工作,并撤换了很多掌柜。 所有人都在猜测,陶小五可能想借助此次机会重新洗牌。 “二当家,王村的赌场掌柜出现在菜市……” “广安村的掌柜回家看了老娘……” 消息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了刘书汉,他正在监视着陶小五这些左膀右臂的一举一动。 陈千里的离间计已初见成效,下边要做的就是逐个击破。 …… 广安村的赌场向掌柜在回家看完老娘后,往场子里去。他对东西两街掌柜失踪的事情多少有些耳闻。 他跟随陶小五的时间最久,对陶小五的为人也颇为了解,当一个人被陶小五失去信任后基本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由此牵出的内部洗牌,让他更是有些心灰意冷。 他一直是陶小五的心腹,陶小五在连城县的赌场事业是从他开始的,可以说陶小五的每一份家业都有他的功劳。 但饶是如此,他也不敢保证陶小五不会对他动手。 自己的家资也已然够用,不如辞了这份差事找个清静的地方安享晚年。向掌柜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萌生了退意。 突然,街头出现了三四个黑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些黑影倒没给他废话,直接说:“向掌柜,五爷让我们来送你上路。” “五爷?五爷……说让我去哪里?” 他想了想明白了,原来丧失信任的还有他,或者借着这个机会陶小五把他们这帮老哥们儿全部解决。 明明他已经知道了意思,但他还想苟延残喘拖延时间。 “老家。” 这人还颇有幽默感,居然还回答了他。 “五爷说念在你跟随多年的份上,你的辛苦钱会毫不保留地发放给你的儿子,保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向掌柜仿佛一下子老了一二十岁,完全失去了中年人的精气神,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卸磨杀驴的萧索和落寞。 “五爷!五爷!” 向掌柜仰天长啸,自己兢兢业业多年,到头来却换得如此下场。 “那就请吧……” 第35章 身世之谜 第三十五章身世之谜 杨树村赌场来掌柜刚招待完陶小五的人,他以为已经安然度过,便步履轻盈地往家走。 走到老宅门口,正准备叩门的时候感觉到背后有无数炽热的眼睛,于是刚转过头就被麻袋套头。 来掌柜剧烈地挣扎起来,说:“我是五爷的人,你们这群毛贼,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我?”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然后来掌柜就被人带走了。 ...... “五爷,五爷……” 探子又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说:“五爷,五爷,广安村的向掌柜和杨树村的来掌柜也失踪了……” “你说什么?他们怎么也失踪了?” 伺候在旁的门三赶紧说:“五爷,会不会您的手段太过强硬,他们两人见势不妙跑路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来人!” “去向掌柜和来掌柜家,把他们的家人给我看好喽,没有我的命令,一个都不许放走,但也不许伤他们分毫。” “是!” “五爷,你说会不会是陈千里等人去而复返?要说,向掌柜和来掌柜可是帮着您打天下的老伙计,怎么也不至于跑路吧?” 陶小五皱起了眉头,说:“我说门三儿,你是在质疑主人的手段?” 门三儿吓了一跳,赶紧说:“门三不敢,不过......” “不过......五爷,主人说一把火烧了凤凰寨,断了陈千里的后路。而后有眼线说陈千里放弃凤凰寨转攻二郎山,会不会是陈千里的奸计?” 陶小五又皱起了眉头,不过这次他没有质疑门三,而是琢磨了起来。 别说,他越琢磨越觉得这一切很有可能是陈千里所为,毕竟他的手段他曾经见识过,此人不像是被人一吓就跑的酒囊饭袋。 不过有一点陶小五十分清楚,不管是不是陈千里做的,向掌柜和来掌柜都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悬而不决,主人又该质疑自己的能力了。 于是他又重新部署了一番,到夜半子时才心事重重地睡下。 早上天刚蒙蒙亮,就听见下边的人通禀:“五......爷,苏爷......苏爷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七日之限还未到,这位掌握着他生杀予夺权力的家伙怎么又来了? 陶小五心里虽这样想,但嘴上可不敢这么说,他已经弯下了腰等待着苏爷的到来。 “苏爷。” “起来吧,主人对你的办事能力很满意。” 陶府的人已经习惯了苏爷这男不男女不女刺耳的声音。 “一定离不开苏爷的美言,小五心中有数。” “听说你大动干戈就因为不见了几名兄弟?” 陶小五大吃一惊,脑袋不由自主看了看附近几个贴身的下属,这究竟是谁透露出去的消息? “你不用看你的下人,在连城县这个地方,还没有主人不知道的事情。” “是。” 陶小五唯唯诺诺。 “这里有粒解药,你先服下,可以再延缓七日。在这七日,你要帮我办件事情,办好后解药自当奉送。” 陶小五心头一喜,赶紧施礼,说:“谢主人体恤,谢苏爷美言。不知主人有何差遣?” “这件事是我的私事......” ...... “书汉,向掌柜和来掌柜如何了?” “心灰意冷。” 刘书汉简单回答。 陈千里点了点头,说:“先是被陶小五下令灭口,紧接着又目睹了陶小五派人去了他们的家,我想,他们对陶小五已经心如死灰了。” 向掌柜和来掌柜被凤凰特工扮作陶小五的人杀人灭口,然后又被刘书汉救下,再然后藏身老宅对面,亲眼目睹了陶小五的人气势汹汹的去他们老宅。这很明显,陶小五不但要杀人灭口还要把他俩连根拔起。 如果不是陈千里有先见之明,先请走了他们的家人,估计他们就只能跟家人在阴间相见了。 此时二人除了对陶小五深恶痛绝以外就是对陈千里感恩戴德了。 “姐夫,我们还挖出陶小五一段很少人知道的身世。” “哦,是什么样的身世?” “陶小五在陶家并不是排行老五,而是之前当混混的时候给几个人拜把子,他年龄居五,所以人称陶小五。” “在陶小五发迹之前,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但邪门的是在发迹之后就再没有关于哥哥的只言片语。人们纷纷猜测是遭了陶小五的毒手。” “哦?有此等事?” “嗯,这也是一个兄弟无意中打探到的。” “消息可不可靠?” “应该可靠。” 陈千里点了点头,细细品味起来。 他和陶小五只见过一面,但给他的感觉跟林千欣介绍中的陶小五差距很大,当时他就有所怀疑,现在看来,也许坊间的传闻有一部分是真的,陶小五真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而且他的哥哥并没有遭到毒手,而是成了他的替身,那天春风楼很可能就是陶小五的哥哥。 “如果这样......” “这就解释得通了。” “姐夫,什么通了?” 陈千里眼里精光爆闪,然后说:“书汉,把向掌柜和来掌柜请到天香楼,我要宴客。” “姐夫,不可,现在陶小五的人正在满连城县的乱窜,天香楼太过招摇了。”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我们乔装打扮一下就可以了。” 刘书汉不再说话,他知道姐夫的脾气,虽然说话温和,但却言出必行。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精心筹谋,以备不测。 ...... 向掌柜和来掌柜坐到了天香楼的东风阁,这哥俩相互看了一眼,相视一笑。 刘书汉救了他们的全家,却软禁起了他俩,两人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来掌柜先说话了,“老哥,看来幕后的人要出现了。” 向掌柜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然后刘书汉推开门站在一旁,稍后陈千里走了进来,对两人一抱拳,说:“两位,久等了。” 这两位掌柜看刘书汉对此人的态度就知道正主来了,慌忙起身抱拳。 “不错,两位不亏为老江湖,不卑不亢,值得后辈学习。” “敢问先生何人?何故请我老哥儿俩把酒言欢?” “在下陈千里。” “陈千里?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什么!你是陈千里?” 向、来二位掌柜刚坐下终于意识到“陈千里”是谁后闪电般地站了起来。 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有惊讶,有恐惧,还有不信。 他们实在不敢相信对面谈笑风生的人居然是把连城县搅了个底朝天的人,也是陶小五势要杀之而后快的人。 而他,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天香楼! 第36章 密谋 第三十六章密谋 “佩服!真是后生可畏!”来掌柜率先清醒过来,忍不住交口称赞。 “二位还没有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呢。”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到:“救我们的人是你?” 陈千里点了点头,心想其实要杀你们的人也是我,只不过却冠以陶小五的名字。 “既然陈先生救了我们,何故又不让我们跟外界接触?” “很简单。” “因为在陶小五的眼里你们两个已经是死人,而死人是不能够招摇过市的。” 两人桌子下的手攥成了拳头,并捏得咯吱咯吱响。 “敢问陈先生救我二人,不是为得上天有好生之德吧?” “自然不是,我不礼佛也不问道,救你俩自然是为了有利可图。” 这两人大吃一惊,他们年纪已经不小了,可谓阅人无数,但如此坦诚的却不多见。 不过多年的经验也让他二人知道,有些人越是坦诚反而越是难对付。 于是二人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陈先生倒是坦诚相待,既然如此,我们身上究竟有什么利可以图?” “资历、经验以及威望。” 陈千里一口气说出了他要图的三个利。 多少年了,资历和经验二人自是不缺,但威望,似乎作威的只有陶小五。 “向掌柜、来掌柜,可是行三和行四?” 两人在家皆是独子,不存在行几,但他们转念一想,明白了陈千里的意思。 他们的真实身份是陶小五的把兄弟,一个是三哥一个是四哥。 可现在,他们这两个当哥的见了最小的陶小五却要叫一声“五爷”,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就不约而同在心里暗骂一声“你他娘的也受得起”。 “看来陈先生没少下工夫,连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调查了个清清楚楚。” 无疑,这是他们对陈千里问话的肯定答复。 “你们是最早跟陶小五的,我想问二位几个问题,不知可否赐教?” 刘书汉亮了亮手里的刀。 二人一阵苦笑,心想这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还谈什么赐教不赐教的? “陈先生,请问。” “陶小五是个怎样的人?” 听他说完,二人面面相觑。 这算是个什么问题? 现在陶小五和他陈千里势如水火,人人皆知。不去问他手里有多少人,有多少底牌,却问他的为人,这让二人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换句话说,你们一直跟随在陶小五左右多年,陶小五可有什么变化?” 虽然二位掌柜不知道他何意,但眼神还是忍不住深邃起来。 来掌柜想了想,说:“在我印象中,陶小五还是十多年前那个赤膊上阵的陶小五,勇猛而嚣张。” 向掌柜摇了摇头,说:“四弟,你说的只对了一半,小五为人虽然乖张勇猛,但却城府很深,应该可以说他在用嚣张跋扈来掩盖他的城府。” 陈千里听闻此话,眼睛一亮,这个说法跟他心中想法不谋而合。 看来,这个陶小五是个替身基本上板上钉钉了。 “听闻陶小五有个双胞胎哥哥?” 陈千里问了出第二个问题。 向掌柜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说:“陈先生是不是看出陶小五跟以前行事风格不一样,所以猜测有可能是他和孪生兄弟在唱双簧?” 陈千里心中一惊,暗忖,看来此路不通了。 “绝无可能!他那孪生哥哥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而且当时我就在场。” 陈千里忍不住惊讶,“啊”了一声。 “那时小五刚刚发迹,就寻思着学习那些大人物的行事风格,低调、狡诈。于是他就有了让他孪生兄弟当他替身的想法,果不其然,不久后的一天有仇人来寻仇,把他哥当成他给杀了。当时我就在场。” “可以说他有过这样的想法,也确实这样做了,但好景不长,他的双簧戏就杀戏了。” “对对对,这个事情当时我们五兄弟都知道。” 来掌柜随声附和。 这下子陈千里犯难了,本来他以为找到了陶小五的秘密,没想到却是后知后觉了。 顿时他感觉这天香楼的酒水索然无味了。 “他背后的倭寇你们有过接触吗?” 两人迅速摇了摇头,来掌柜说:“他亲妈都接触不到,别说我们了。”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刘书汉得到这个关于陶小五身世的消息就这样变成了个无用消息。 两位掌柜一看陈千里的表情颇为萧索,于是相互看了一眼,向掌柜说:“感谢陈先生对我们兄弟的救助,大恩不言谢。以后如果有用得到我二位的地方,定然倾囊相助。” 这人不亏是赌场的掌柜,说话滴水不漏。 虽然感谢了陈千里,但如果想要报答,他们只能用身外之物来报答。可这些身外之物明显对陈千里无甚用处。 陈千里却像没听懂一样打了个哈哈,说:“好,二位既然如此知趣,那就请倾囊吧。” 说着他摊开了双手。 这二位掌柜又互相看了一眼,好嘛,感情这位爷给杆儿就上。 “二位,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虽然这话还是轻声细语,但让向、来二人听来不禁打了个寒战。 “陈先生,我二人皆是阶下之囚,甘愿驱使。” 陈千里笑了笑,说:“阶下囚好当,死人可不好当。” 两人瞬间如五雷轰顶,这才想起来他们本来是要被陶小五清理门户的。 陶小五岂是好糊弄的? 二人虽然活着,但连城县的户籍簿上却已经是个死人了。 “陈先生说要图我二人的资历、经验和威望,不知要怎么个图法?” 两人不亏是掌柜的,见风使舵的本领非常人所能及。 “我要你们帮我训练出几个赌场高手,再私下收拢一些赌场的老千。这些活儿不难办吧?” 不难办是不难办,可他们在连城县是没办法大张旗鼓地去做这些事的。 陈千里看出了二人的顾虑,说:“你们不用担心,明日我差人送二位去太平府,在那里自然就摆脱了陶小五的掌控。” 两人一听是太平府,脸上均是一喜,随后又愁云密布。 “吃穿用度自会有人打理,不需二位费心。” 两人听完这话,才算是展颜笑了起来。 频频举杯,表示唯陈千里马首是瞻。 送别了二人,刘书汉立马问到:“姐夫,这二人不足为信,岂能让他们去太平府当先头兵?” 陈千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书汉,我们凤凰寨需要壮大,就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加入,光靠仁义道德和哥们儿义气是永远也不会成事的。况且,他们的家人在我们的掌控下,不怕他们乱来。” 刘书汉想了想陈千里的话,他知道有道理,但情绪上暂时还难以接受。 “要想让二人死心塌地,也不是没有办法。” 刘书汉两眼大睁,“姐夫,何法?” 第37章 古代也能买彩票 第三十七章古代也能买彩票 “杀了他们的家人其中一两个,剩下的在我们保护下前往太平府,栽赃到陶小五头上,他们自会对凤凰寨死心塌地,对我们言听计从。” 刘书汉打了个冷战,他用像不认识陈千里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书汉,一将功成万骨枯。咱们想要壮大,道义对我们来说就是奢侈品。” 刘书汉没有说话,像是在品味他的话。 “凤凰寨的兄弟是我们永远的兄弟,除此之外都是棋子。凤凰生前家族的悲惨是坏人造成的,我们如果一味地当好人就永远也不可能战胜坏人。只有我们用坏人的方法和行事风格才能打败坏人。” 基本道理刘书汉都懂,当他听到凤凰寨永远的兄弟和凤凰的血海深仇的时候,他点了点头。 陈千里知道他已经被说动,心里叹了口气,暗自说:“希望我们用坏人的方法打败坏人后,我们还能是个好人。” 陈千里、刘书汉二人又乔装打扮了一番,离开了天香楼。 两人难得的片刻清闲。 刘书汉现在心里有无数的问题,他知道陈千里壮大凤凰寨的决心,也相信他的能力。 可凤凰寨付之一炬已经几日了,他和兄弟们每天都在训练,重复的高强度的训练。 曲一飞一路却高歌猛进,已经占领了二郎山。他虽然是二当家,但现在无寸功,跟曲一飞的差距越来越大,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报仇之事迫在眉睫,陶小五还在嚣张跋扈,倭寇还在暗地里拉拢豪绅。但陈千里像没事人一样,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更关键的是陈千里不是一个急功冒进的人,他选择与只手遮天的陶小五交恶一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他斗了斗胆,问了出来。 陈千里笑了起来,说:“书汉,这恐怕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心声吧?” “我确实也听到一些弟兄的非议。” “非议?”陈千里听闻笑了笑,说不满应该更准确吧。 现在他手里的情报以及兄弟们的实力已经可以把陶小五连根拔起,但他背后的倭寇力量不容小觑。 而且,据林千欣透露,大凉现在内斗严重,各个权贵积极地培养和拉拢势力。他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谁也不敢保证陶小五的背后除了倭寇会不会还有其他权贵的影子。 “因为我要做一件大事,这件事不是只靠打打杀杀就能办成的。不过这事一旦做成,可以让凤凰寨迅速积累财富,别说陶小五家产有多厚,半年时间我都有信心超越郭举人。” “郭举人?连城县的首富?” “对。” “据说此人家里有个聚宝盆,富可敌国。” 陈千里嗤笑一声,说:“我曾经在郭举人家做过工,他的聚宝盆我了如指掌,产业虽多,但真正赚钱的并不多,吆喝的不少。” “赔钱赚吆喝?那他如何积累下如此巨额的财富?” “他靠的是帮大人们洗钱,产业多是他的优势。” “洗钱?” 刘书汉之前只是听姐夫说过洗钱一事,但具体他不太清楚。 “简单地说就是把贪污受贿来的赃款通过投资众多买卖变成合法的收入。” 刘书汉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 “这帮贪官污吏不但鱼肉百姓,还想躲避律法的惩罚,逍遥法外,真真是该杀!” 他骂完转念一想,说:“那姐夫的意思是我们有足够的名气,那些大人们可能会让我们帮忙洗钱?” 陈千里摇了摇头,说:“那我们不成了第二个郭举人了?帮人洗钱毕竟只是赚个佣金,大头永远在贪官手里边。” 刘书汉点了点头。 “咱们这个买卖必须要有所有人都认可的实力才能办成......” “我明白了,姐夫只所以拿只手遮天的陶小五开刀,是因为这样才能展示我们的实力,也能让连城县的百姓迅速认可我们的实力。” 陈千里笑了笑,心想,在我们那个年代,所有武侠小说里都有一个成名捷径,就是干掉高手。 “我们还需要官府的背书。” “背书?” 刘书汉又不懂了。 “就是需要官府的支持。” “这......这......这恐怕不好办吧?” 陈千里想到了林千欣,笑了笑说:“放心,这很好办。如果我们每赚一份钱除去应交的赋税以外还要拿出一部分作为连城县的善款,你觉得官府会不会支持?” 刘书汉惊掉了下巴,如果这样的话,官府一定会鼎力支持的,官府不但能收来巨额赋税,还能赚得名声,何乐而不为? “那姐夫,我们究竟要做什么样的买卖?需要这么大动干戈?” “彩票!” “彩票?银票我知道,彩票是什么?” “是赚银票的工具。” “是个非常简单却能飞速赚钱的工具。” 陈千里又强调了一遍。 “彩票不当吃不当喝的,会有那么多人买吗?” “这样吧,我给你举个例子,咱俩来打个赌。” “姐夫,给我赌什么?” “咱们两个石头剪刀布,我赢了你给我一文钱,你赢了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干不干?” 刘书汉一听,眼睛都圆了,“干啊,傻子才不干呢。一两银子是一千文钱,用一文钱博十万文,这就是十万倍的赔率,天下所有的赌场都不敢开这样的赔率。” “但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你先出。” “那不是等于坑人吗?是不会有人玩这种游戏的。” 陈千里笑了笑,说:“就是这样的游戏,在我们那里却有无数的人趋之若鹜。” “那不是傻子......” 刘书汉自知失言,赶紧住了嘴。 “如果我为了吸引更多的人玩,故意输几次呢?” “故意?还输几次?” “当然这个几次是取决于人数的。” “那我想应该会有人玩的,而且不在少数,毕竟一文钱也就只能买个包子,万一自己是那个幸运者呢,那可是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即使没赢,想到自己这一文钱的一部分还能当成善款,也不觉得有什么损失了。” “姐夫,姐夫!” 刘书汉似乎想到了一个天大的事情,兴奋地说到:“如果咱们的买卖一旦成功便可以开遍全天下。” 陈千里点了点头,说:“所以接下来咱们首要任务就是证明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实力加上官府支持,开始时先故意输上一把,连城县的人会疯的。” 刘书汉已经想象到门庭若市的场景了。 第38章 陷阱 第三十八章陷阱 陈千里从衣袖里拿出一本册子,说:“书汉,这是向掌柜交给我的一份名单,全都是陶小五的精锐力量,让凤凰特工的兄弟拿来练手吧。” 刘书汉欣喜若狂,在天香楼临走的时候他看向掌柜交给姐夫了一本册子,原来是名单,看来向掌柜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怪不得姐夫要请他吃饭,原来姐夫早就知道他对陶小五起了二心。陈千里料事如神的印象在他心中又加重了一分。 这个名单真是及时,他正愁凤凰特工只能纸上谈兵呢,现在好了,想什么来什么,又有了实战的机会。 像刘书汉这种被逼上梁山的人,最喜欢实在的东西,理论虽然也很重要,但远没有实战来得痛快。 他激动地接了过来,所谓的练手不是按名单杀人,而是严格执行“特工手册”上的训练内容,设立陷阱、诱捕、审讯、挖掘并储备情报、策反、为我所用。不能为我所用,还能让凤凰特工拿来试验刑具,当刑讯逼供的试验品。 这哪里是名单?分明是陪练对象表。 ...... 陶小五最近有点儿烦,自己的几个亲信接连失踪,他毫无头绪。 虽然主人已经对他相当满意,但奈何苏爷还有其他想法。每想到此,他的肩胛处就隐隐作痛。 苏爷交代的私事,本来他以为会是个难度很大的事,没想到只是让自己挖出陈千里的身世。 可他打探了一圈却只得到了陈千里是张家堡一个落魄秀才这样的情报。 陶小五听到这样的身世,差点气笑了,一个穷酸秀才怎么可能翻得起这么大的浪。 “他家里还有何人?” 手下的拱手,说:“回五爷,还有一个老娘和一个未过门的妻子。” “为什么不一并掳来?” “五......五爷,两人已经离开了张家堡,想必是被陈千里带走了。” “这孙子倒是快啊!” 陶小五正思忖着这样一个身世不知道能不能满足苏爷,就听见下人来报,说苏爷来了。 ...... 与此同时,东街那座民家小院里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严肃且专注的表情。 他们正是凤凰寨的“凤凰特工”。 “汉哥,有情况?” 凤凰特工对刘书汉的称呼不再是二当家,而成了汉哥。 “什么情况?” “有人去了陶小五的宅子,看走路姿势,下盘很稳,武功一定不弱。” 陶小五的宅子在东街的西头,西街的东头,是连城县正中心的位置。这种黄金地段自是各个商家的必争之地。 陶府的大门对面是一个三层楼的茶楼,此时,聊天的两人正在惬意地喝着杯子里的茶,并时不时地往陶府院子里张望。 不用说,一定是凤凰特工正在盯梢。 苏爷再次来到陶府,他右脚刚跨进门槛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对面的三层茶楼。 两名凤凰特工赫然看到这人居然戴着一个面具,而且看下人们对他很是恭谨。 于是就留了心眼,回报了刘书汉。 刘书汉一寻思,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戴着面具且武功不弱的人造访陶府,一定不是寻常之辈,极有可能是陶小五幕后的倭寇。 他不敢掉以轻心。 他必须要亲自前往。 只不过他还得乔装打扮,论知名度,陈千里绝对炙手可热。要论脸熟,估计半个连城县都认识他刘书汉,毕竟海捕公文上可贴着他的画像。 “汉哥,汉哥。” 看刘书汉来了,那两名盯梢的兄弟赶紧起身。 刘书汉点了点头,然后就朝陶小五的院子看去。 按理说,像陶小五这种人,修建宅院的时候应该院深墙高才对,可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宅子有多么奢华,故意修得让别人轻而易举就能看清全貌。 反正刘书汉能一览无余地看到整个院子。 院子里三三两两的下人进进出出,似乎在招待贵客。 刘书汉心想,这次算是来着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一张大网正在悄悄地向他撒来。 “苏爷,连城县能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只查到了陈千里这点身世。” 陶小五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来证明他不管如何努力依然毫无收获的绝望。 “人呢?” 陶小五以为苏爷在问手下消失那几名掌柜的,他只得唯唯诺诺地说:“翻了个底朝天,暂......暂......未找到。” “我问的是陈千里。” “他不是被主人牵制在二郎山了吗?” “主人说陈千里并未出现在进攻二郎山的人群里。” “嘶。” 陶小五倒吸一口凉气,看来门三猜测的不假,陈千里应该潜回连城县了,而手下的接连消失一定是陈千里所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小五不会是个睁眼瞎吧?” 陶小五抬起了头,“近在眼前?苏爷,休要取笑小五。” 苏爷嗤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说:“你是太平日子过习惯了?还是目中无人习惯了?” 陶小五的冷汗流了下来。 “你现在府里还有多少人手?” “大概一二十号,苏爷如果想借人只需一声令下,但千万不要给小五开玩笑。” “让你的人两三个一队,一刻钟左右出去一队,往不同的方向走。最后在你府对面的满江茶楼汇合。” “苏爷,何意?” “抓人。” “抓谁?” “近在咫尺的人。” 陶小五瞬间明白了,苏爷要抓的人一定是陈千里的人,近在眼前,就在满江楼。 “苏爷,这群兔崽子也太猖狂了,居然还敢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这就去吩咐。” “等等。” “你不要出去,把人叫进来传令便是。” 很快,门三被陶小五叫进了堂屋,按苏爷的话吩咐了一遍。 “到茶楼后不要让弟兄们轻举妄动,找个兄弟坐到能看向咱们院子的位子,看我的手势行事。” “是,五爷,门三知道,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 满江楼今天的生意好得出奇,位子快要坐不下了,居然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往里走。 就连一向不怎么出门招待客人的掌柜白玉郎也少有的招待起了客人。 “汉哥,有些不对劲。” “如何?” “今天茶楼的生意太好了。” 如果是之前,有兄弟说这样的话,刘书汉一定会大笑一番,然后说他们多管闲事。 但,此时,学习过《特工手册》的他也觉得不对劲了。 第39章 血溅满江楼 第三十九章血溅满江楼 茶楼突然涌入这么多客人,而且点的东西基本类似,再看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茶上,就知道他们并不是来喝茶的。 虽然看出了不对,但刘书汉怎么也想不到是陶小五的人,而是认为是逮捕他的乔装过的捕快。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看新进来的那几桌客人,也许是心中已有防备,他竟然看到他们也在看他。 “汉哥,这些人可能不是官府的人。” “哦,何以见得?” “刚才从陶府三三两两出来的人里边,有一个我记得了他的长相,而他此时就在茶楼,这不是巧合吧?” 刘书汉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陶小五发现了自己? 此时,形势已经不允许他多想,不管是官府的人还是陶小五的人,他必须要找到逃跑线路了。 刘书汉上下左右看了看,他更确信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因为他计划撤退的必经之路上都是他们的人。 “汉哥,怎么办?兄弟们还都在东街。我杀出去搬救兵吧。” “不可,太冒险了,咱们三个此时明显已经被包围了,只能伺机杀出去。” 伺机? 下边的兄弟心想,现在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冲出去搬救兵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都还记得我们训练的内容吧?此时就是最好的战场,不要有任何心慈手软,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也不要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只要一击必杀。咱们三个配合三才阵法,杀出去应该不是问题。” 刘书汉想鼓起两位兄弟的勇气。 三才阵法是陈千里根据戚继光将军的三才阵法演变而来,再加以现代的三三制战术阵型理念,三个人为一个战斗小组,两人在前一人在后,形成倒三角,成相互犄角之势。 《特工手册》里没有关于阵法的训练,但是被刘书汉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 经过他这么一说,他们想到平时演练的阵法,此时人数刚刚好,信心又回到了他们体内。 再傻的人也看出了这三个人的杀气腾腾。 可怜陶小五的人还在等他们五爷的手势命令。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动手!” 刘书汉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瞬间,旁边的两桌已经成了他们三人的刀下之鬼。 不过,很快陶小五的人反应了过来,抽出刀加入了战团。 一方人数占有优势,一方利用阵型优势,斗得不相上下。周围的看客早已找好了掩体,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了热闹。 对于众位看客来说,今天算是来对了,不但有点心有茶水,还有武戏,平时上哪里去凑这样的热闹? “苏爷,已经打起来了,咱们快去看看吧?” 陶小五听着茶楼里的喊杀声和械斗的声音,心急如焚。 “怎么,小五对自家的兄弟没有信心?” “苏爷,形势不明,不敢掉以轻心呐。” 苏爷令人毛骨悚然地笑了起来,然后一拍桌子,说:“走,去看看热闹。” 两人赶到茶楼的时候,战斗几近白热化。 刘书汉三人体力早已透支,背靠背地相互支撑着。 而陶小五这边虽然人数有优势,但碍于武功不高,已死伤大半。 “苏爷,现在怎么办?” 局面也超出了苏爷的想象,他没想到这三人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 “住手。” 苏爷轻声说了一声,但战团中的人岂能听到他的声音? 于是他伸出右手向难解难分的战团挥出一掌,只见一股扭曲的力量冲向战团,只听见“砰砰砰”几声巨响,人群被震得四分五裂。 人数优势也好,阵型优势也罢,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像幼儿的打闹。 刘书汉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心已开始往下沉了。 如此深厚的功力,恐怕只有三品高手才能企及,陶小五一个街头混混却能有如此强悍的靠山,看来这次要折在这里了。 他抬头就看到一个身材并不魁梧,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站在不远处,旁边的陶小五恭敬地服侍着。 想必这位高手应该是倭寇的人。 “你是何人?” 苏爷嘿嘿一笑,声音异常刺耳。 “就凭你也配知道我是谁?” 声音更是难听,刘书汉心神一荡,心想此人不但不以真面目示人,就连声音也做了伪装,胸怀必定不是坦荡之人。 “前辈一位三品以上的高手,插手我等凡夫俗子的纷争,似乎有失身份吧?” “你倒是很有眼光,杀了你我觉得可惜了。你求求我,我这人一向心慈手软,兴许看到你痛哭流涕,我会饶你们不死。” “虽然你贵为三品高手,但想让我求你?你还不配!” 刘书汉说着,把刀一提就准备引颈自杀,只看苏爷右手又是一挥,一股劲风袭来,他的手顿时如酥了一般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刀“叮咣”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汉哥......” “汉哥......你这是何苦?” 看到地上的刀,这两个兄弟才知道他要自杀,他们没有他的见识,自然不清楚现在的局势。 “想死?我不让你死,你怎么能死?” “既然如此......” 刘书汉忍痛弯下腰,用左手捡起地上的刀,朝着左右说:“兄弟们,咱们兄弟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今天就随我战死这里吧,让我们下辈子还做兄弟。” 这两人一向唯刘书汉马首是瞻,能跟他死在一起更是荣幸,于是也纷纷抬起了手,准备拼命。 “蚍蜉撼大树,可笑可笑。” 苏爷衣袖一挥,三人被他袖子带起的劲风扫倒在地,手里的刀应声而落。 就在刀还未落地的电光火石间,苏爷衣袖又是一挥,似乎给三把自然掉落中的刀注入了生命,三把刀齐齐改变了方向,钉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如果不是敌人,刘书汉都忍不住给他竖大拇指。 刘书汉脸色铁青,此时,他已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可怜了两位兄弟。 “我求你......” 刘书汉突然又开始求情了,这让他刚才英勇无畏的举动变得很是讽刺。 “我求你......杀了我。” “不死可不可以?” “什么?” 就连陶小五也以为听错了,忍不住问了出来。 刘书汉却多了一种情绪,因为他说的话跟之前姐夫审问跑马山寨的二当家田顺臣的时候说的话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差。 所以,他更吃惊。 第40章 指挥使大人 第四十章指挥使大人 “我只问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我,我就放了你们三个。怎么样?这样的交易你没理由拒绝吧?” “哼!” 刘书汉冷哼一声,一副只求速死的决绝的表情。 苏爷倒也不在意,直接问了出来,“陈千里可否娶亲?” “什么?” ...... “什么?” 不但刘书汉等人,就连陶小五也差点儿惊掉下巴,这算是个什么问题? “苏爷......您......” 陶小五小心翼翼地不敢问出来,但又实在好奇。 苏爷咳嗽了一声,说:“你懂什么?不日我将取陈千里的首级,只有娶过亲的人才更珍惜生命,所以我必须知道。” 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陶小五都觉得他这个谎言十分蹩脚,但他却不敢表示不信,因为苏爷喜怒无常,身手又高不可测,他可不敢得罪这样的人。 “此时,你是否已经可以断定他们是谁的人了?” 这句话才最管用,陶小五终于明白了苏爷的用心,用一句看似荒唐的话却试探出了对方的底细,看他们三人的表情,他们一定是陈千里的人。 陶小五在心里不免又对苏爷忌惮了几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陶小五找了多天的人,居然真的就近在咫尺。 “好啊,小子们,让我好找,这回看你们还能跑到哪里去?” 陶小五恶狠狠地说完,长长出了口气,有了陈千里的手下就好办了。 苏爷颇有深意地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确定刘书汉是不是真人。 “糟了!” 刘书汉心中大惊,莫非他认出了我就是那个劫走燕王财物的通缉犯? 如果真是如此,那麻烦就大了,现在被这人三言两语唬出了底细,不但知道自己和姐夫的关系还知道自己是凤凰寨的。 那么凤凰寨一定脱不了干系。 刘书汉做好了打算,如果他真的识破了自己的伪装,自己就拿刀把脸划破相,然后再以死谢罪。 可他见识过这人的本领,有他在,自己还真连死都得经过他的同意,何况拿刀划脸? 想来想去,此时再也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为了不连累山寨,他不得已只能回答他的问题,况且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可这人的问话究竟是诈自己还是确实在问姐夫的身世,他实不敢确定。 此时,这人越走越近,手已经抬了起来,他只需要在自己脸上轻轻一搓,自己蹩脚的易容就会消失。 不管了,反正他说回答他一个问题就会放了自己,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陈先生还未娶亲!” 苏爷的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就收了回来。 “你倒开始识时务了嘛。” “不过……” 就在这时,茶楼外来了一群官差。 虽然大凉目前兵力不足,官府也不大作为,但毕竟闹的动静太大,光天化日之下,大肆厮杀,这是在打官老爷的脸。 刘书汉看到官差上了楼,心里一阵惊慌,他现在觉得跟官差比起来他宁肯跟这个神秘的人走。 他心里有种感觉,这个人并不会拆穿他的伪装,但,官差是一定会。 “这里是什么情况?” 带头的捕头看了一圈,问了起来。 陶小五看到是李捕头,熟人,于是挺起了腰杆。 “老李,咱们在这里玩闹呢,你应该看到了吧。” 陶小五边说边给李捕头递眼色。 李捕头却像没看见一样,四处走走看看,又蹲地上摸了摸血迹,然后放在鼻子上闻闻,说:“五爷,你们这玩闹也太过了吧,血都玩出来了。” “来人,人都带走。” 陶小五脸色阴沉了下来,别说李捕头,即使他们知县老爷也不敢这样跟他说话。 门三赶紧走了出来,掺着李捕头胳膊往一边走了两步,说:“李捕头,五爷最近正在为前几天的事上火呢,今天可算堵住这几个捣乱的小贼,动静大了点儿,还请李捕头海涵。” 说着门三从衣服里摸出几两银子塞到了李捕头手里。 李捕头接过银子在手里试了试重量,然后慢慢转过身,走到众官差身边,把手里的银子恭敬地交给了一个女官差。 “陶小五,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持械聚众行凶,当着官差的面居然还公然贿赂本捕头,国法何在?” 李捕头交出银两后,大声控诉陶小五的罪行。 一时间,陶小五反应不过来了。李捕头在连城县没少收受自己的贿赂,今天怎么却转了性? 他看着女官差手里的银两,大致明白了,今天的李捕头在狐假虎威。 陶小五刚想上前问问女官差是何方神圣,还没迈开腿,就听见苏爷低声说:“不可,她是班前卫的人。” 陶小五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今天的李捕头敢不买他的账,原来有大官在后边撑腰。 其实,班前卫的品级都不高,但他们的权力却很大,所以,就连在连城县一手遮天的陶小五也不敢得罪。 “原来是陶五爷,失敬失敬。” 这女官差走了出来。 “不敢当,大人折煞小人了。不知这位大人贵姓?”陶小五一听是班前卫的人,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神气。 “在下班前卫驻太平府指挥使,至于姓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不但是班前卫的人,还是太平府的指挥使,陶小五更加得罪不起。 刘书汉心思不定,他没见过林千欣,也不知道林千欣的官职,只听姐夫说她是班前卫的人。 眼前这个女指挥使不知可跟林千欣相熟,如果熟就好办了。如果不熟,一个堂堂指挥使,总管一个府的巡捕事务,林千欣就很难周旋。 “五爷的大名在连城县可是如雷贯耳。在下初到宝地,自然要给五爷个面子……” “指挥使大人,折煞小人。不敢不敢不敢。” 陶小五虽然嘴上说着“不敢”,但腰杆可悄悄直了起来。 “来人,把这三名行凶者带走……” 刘书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陶小五也颇有不甘,这煮熟的鸭子岂能让它飞喽? 但此女官差的头衔和身份让他不敢说个“不”字,只能偷偷地把目光看向苏爷。 苏爷用摇头对他做出了回应,很明显,这是个让苏爷也颇为忌惮的人。 这下子陶小五只得看着官差上来给刘书汉三人铐上了手铐和脚镣。 刘书汉不用死了,可在班前卫手里他一定会生不如死。 第41章 虚惊一场 第四十一章虚惊一场 官差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指挥使的带领下,官差们押着刘书汉三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满江楼,往县衙方向走去。 等他们刚离开,陶小五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几两白银。这是刚才门三贿赂李捕头的钱。 刘书汉跟在官差身后,他想问下一下指挥使大人跟林千欣熟不熟,可他又害怕给姐夫惹麻烦,万一这人跟林千欣不对付,不但救不了自己,还无形中供出了林千欣这条内线。 他只能忐忑不安地跟在他们后边。 指挥使等人走到半道的时候拐进一个偏僻狭窄的巷子,这里已经很久没走过人了。 刘书汉还没看出来是什么意思,就听指挥使下达了命令。 “杀了他们。” 刘书汉吓了一跳,他被手铐脚镣的栓了个结实,想反抗都不容易。 难道就要这样不清不楚地死在这里了? 只听见几声“啊啊啊”的惨叫,几个官差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打开他们的手铐脚镣。” 剩下那几名官差二话不说就走过来打开了三人的枷锁。 刘书汉只觉得脑筋转不过来圈了。 “指挥使大人,这是何意?” 她没有答话,而李捕头指着地上的官差尸体说:“发现跑马山逃犯,在追捕的过程中,这几位兄弟不幸被逃犯所杀,以身殉职。” 剩下几个官差齐声说:“正是,我等赶来抢救不及,让兄弟出了意外。” 说完,这些人抬着几个官差的尸体走了,想来应该是去衙门交差了。 等李捕头等人走出了巷口,指挥使才转身说:“我是陈千里的朋友。” “姐夫?” 刘书汉目瞪口呆,心里却长出了口气,看来这人定是林千欣的人。 指挥使看着他的表情,展颜笑了,说:“我是林千欣,想必陈千里一定给你说过。” “林千欣?指挥使大人?” 刘书汉大吃一惊,他知道林千欣,但他没想到的是林千欣居然是太平府的指挥使,权力通天。 林千欣点了点头,说:“你快带着你的人走吧,赶快离开这里,陶小五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书汉冲林千欣抱了抱拳,说:“林大人,陶小五不足为惧,可怕的是那个戴面具的人。” 林千欣回想了一下,说:“我会留意的。” “我见过那人出手,最少也是三品高手。” “三品高手?” 林千欣大吃一惊。 “好,我会让京城的同僚帮忙调查的,你还是赶紧离开此地吧。我这里有封书信,你帮我交与陈千里。” 刘书汉接过书信,看到信封上写着“陈千里亲启”,赶紧装进了衣袖,然后告辞而去。 林千欣看刘书汉三人走远,轻声自言自语,说:“风小姐,希望陈千里真能帮风大人报了仇。” 然后她也走出了巷子,她急需要给京城要好的同僚修书一封,询问是否有三品高手在连城县出现。 …… 刘书汉见到了陈千里,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尤其是那个戴面具的神秘人和林千欣。 “三品高手?” 陈千里眉头拧成了麻花,林千欣说,入品高手基本都是世外高人,自己这还没出过连城县呢,先碰到五品高手金枪常平安,又碰到这一个神秘的三品高手。 这复仇之路也未免太过艰难了些! 自己现在虽然贵为一寨之主,又搭上了班前卫指挥使,但这些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来说,这不值一提。 他审视了一下自己,暗想在穿越的时候如果王伟能给自己添加一些特异功能,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每想及此,他都会黯然神伤。 可,很快,他就又坚定了起来,三品高手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 现在不是伤神的时候,他的母亲,他的妻子,还有三个孩子,还有凤凰。他还大仇未报 他打开了林千欣给他的书信,严格来说这是一封推荐信,向他推荐了一个人,花小强。 花小强,前校事府的总教头,也是风尚书的人,受风大人牵连,锒铛入狱。后经多个在实权位置的徒弟出面求情,才得以保全。 现在人在连城县老家,希望陈千里能邀请此人出山。 据说此人学富五车,上到诗书礼易兵法韬略,下到引车贩浆商贾之术,包罗万象,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陈千里看到这里眼睛都绿了,这是个神一样的人物,如果得此人出山,何愁大业不成? 但他接着往下看,心又沉了下去。 不过此人为人乖张,喜怒无常,愤世嫉俗,行事风格大多叛经离道。 “我去!这放到现代社会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但现在是急需人手的时候,哪怕没能请神出山得到指点一二也算不错。 抱着这样的心态,陈千里带着柳弯刀和黄飞镖哥俩儿按着林千欣信中的位置去拜访花小强。 而刘书汉则带领着凤凰特工另觅他处。 经过此次风波,陈千里不敢再贸然出击,只吩咐刘书汉等人按兵不动,让凤凰特工暂时只做体能训练,就连基本的收集情报工作也暂停了。 有三品高手加入,形势急转直下,只能静观其变。 ...... 林千欣在信中对花小强有过这样的描述,校事府失去花小强将不再有校事府,大凉失去校事府将不再有大凉。 充分说明了花小强的重要性,如此人才,大凉居然置之不理,活该你国破人亡。 陈千里正在想得起劲,黄飞镖突然问到:“姐夫,如果花小强不愿意跟我们走,怎么办?” “三顾茅庐呗。” “啥叫三顾茅庐?” “我们老家话,意思就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陈千里心想当初刘关张三兄弟请诸葛亮出山的时候是三个人,现在自己也是三个人,只希望能请出这位神一样的人物。 “姐夫,按信中的地址,前边就是花小强家。” 柳弯刀指着前边不远处山脚下的一个茅草屋。 等他们走近才看清这茅草屋居然还有一个院子,围墙是用茅草垛成的,只是围墙太矮了,不会功夫的人纵身也能跳过去。 即使这样,也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大门。这种组合,确实能看出屋主是个古怪的人。 第42章 天火术 第四十二章天火术 “姐夫,等一下。” 黄飞镖叫住了正准备叩门的陈千里。 陈千里的手都已经快触摸到门环了,立马停了下来。 “怎么?” “有机关。” 陈千里经过他的提醒收回了手,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线系在门环上。 顺着细线仔细看就会发现在大门与茅草院墙相间的地方隐藏着一把弩箭,箭尖在太阳的照耀下居然闪着蓝光,这意味着是一根抹有剧毒的弩箭。 “这花小强够狠的啊,姐夫,看来我们得小心应对。” 黄飞镖自己是玩飞镖的,眼睛自然十分敏锐。如果不是他提醒,陈千里恐怕已经中箭。 陈千里长出了口气,说:“多谢。” 他忍不住心有余悸,如果刚才中箭,此时已然毒发身亡,看来自己也得把《特工手册》里的科目好好学习学习了。 黄飞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大门和门边的茅草垛,发现再无机关,就小心翼翼地拆掉了弩箭。 “姐夫,机关解除了。” 陈千里点了点头,用力叩起了门。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茅草屋里传来,“客人居然能叩响老朽的大门,倒是让人佩服。” 陈千里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一抱拳说:“您也让人佩服得紧,口口声声叫着客人,却用这么不客气的待客之道。如果不是我兄弟眼尖,恐怕我已变成死人。” “你能说话就说明你不是死人。既然不是死人,就有可能是我的客人。” “姐夫,这老头还真是个怪人。”柳弯刀用只有他们三个能听见的声音说到。 “既然是客人,却这样说主人,就不能怪我的待客之道了。” 陈千里三人吃了一惊,这老头的耳朵也太好使了,茅草屋离大门虽然不远,但以刚才柳弯刀的声音,普通人根本听不到。 看来这花小强果然有过人之处。 三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黄飞镖看了一圈,基本可以断定再没有暗器之类的东西才朝陈千里点了点头。 陈千里昂首阔步走进了院子,还没走到堂屋,堂屋的房门上就徐徐展开了一幅字。 上边写着几个字:“本房主只答不问,如若能让其发问,方可进门。” “好大的架子!” 柳弯刀一时气不过拔出腰间的弯刀,用刀尖挑起了字卷,那副字居然纹丝不动地挂在了他的刀尖上。 他的速度很快,似乎像是在有意挑衅。 很快,他的得意就消失在了黄飞镖的大惊失色下。 黄飞镖指着他的刀大喊:“火......火......着火了!” 这时他们看到柳弯刀刀尖上的那副字竟然着火了,而且火势十分迅猛。更关键的是这附近根本没有火源。 柳弯刀像烫手一样慌不迭地丢掉了手里的弯刀,兀自念叨,说:“是......是......是天火,他......他居然会......天火术!” 这突然的火起吓坏了三人。 “天火术?何为天火术?” 陈千里不明白了。 “姐夫,据说在大凉武功至化境的高手,可以用内力远程操控火焰,让火焰凭空生起。” 陈千里心中大骇,自己连连城县外是什么样子都还没见过可就碰上了一个五品高手一个三品高手,这还碰上了一个化境高手。 这小小的连城县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不过他在穿越的时候问过王伟,大凉虽是一个历史的平行时空,但也都是真实的映照,是另一种客观的存在,是不可能有玄幻小说里的那套东西的。 既然如此...... 陈千里捡起柳弯刀的刀,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大蒜味。 “果然!” 他心中已然有了眉目,作为有着现代科学素养的他一切都明白了过来。 这幅字上边一定是事先被涂抹了白磷,白磷的燃点很低,三十多摄氏度就足以让它燃烧,刚才柳弯刀的刀尖挑字卷的时候碰到了门锁,那摩擦瞬间产生的热量足以超过三十摄氏度。 于是他笑了起来。 这虽然是雕虫小技,但在不具备科学理论知识的古代,这大抵可以算的上是神技了。 “姐夫,这花小强也太厉害了,我看我们算是白来了。” 黄飞镖看陈千里镇定自若,也稍稍心安起来。 “哼!什么天火术!雕虫小技而已,他只是在字卷上抹了白磷。” “白磷?” 这时里边的花小强说话了:“厉害啊,居然可以识破老朽的天火术。” “不过,还是先破了我的规矩,要不这扇门你们是走不进来的。而大门你们也将走不出去。” 他说完后似乎触发了某种机关,堂屋门上方的瓦片下陷了一个洞,一根一人刚好能抱住的粗壮树干伸了出来。 树干上有一排排的洞,洞口伸出一根根弩箭。 我去! 陈千里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武器?似乎类似连弩之类的。 他咽了口唾沫,看着头顶上方不明觉厉的武器,强装镇定地说:“只答不问。可见前辈博览群书、遍知天下,世间已无难得住你的问题了。” “不敢!” 花小强嘴上说着不敢,可语气却傲气十足。 陈千里又抬头看了看那霸道的武器,心想,从叩门开始,就已经与花小强进行了较量。 如果现在自己露出丝毫胆怯,就证明输了,别说拉拢花小强,在这个喜怒无常的高手面前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两说。 “物种起源、地外生命、UFO、平行宇宙、卫星、空间站......” 陈千里在心里想,这些问题花小强肯定答不上来,答不上来自然就会发问,那么他的规矩轻而易举就可以破掉。 可这有投机取巧之嫌。 他思前想后决定不搞这些歪门邪道,而是实打实地讲述一个真实的社会现象,他坚信,这个现象,一定能勾起花小强的好奇心。 但在此之前,他想试探一下花小强的叛道离经是否名副其实。 这也是他的老习惯,先判断一个人的性格,接下来就可以牢牢把握着主动权。 “前辈,在下可否问一个问题?” “问。” “如果我想杀死皇帝,该如何做到?” 这个问题在古代就是板上钉钉的大逆不道,是个满门抄斩都嫌不过瘾的罪名。 “姐夫!” 柳弯刀和黄飞镖异口同声地叫了声姐夫,这对于他们来说,他的话太过震惊,让他们一时间难以接受。 第43章 古今奇闻 第四十三章古今奇闻 只听见里边的花小强沉吟了一下,然后说:“小子,你是不想活了?” “姐夫,姐夫,花小强发问了,我们把他的规矩破了。” 柳弯刀欣喜若狂,就差手舞足蹈了。 反问在语法上来讲确实属于问句,但要表达的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 陈千里低声说:“他这不是发问,而是另一种肯定。” “小子,你倒是实诚。” “我本就是带着诚意而来。” 此时陈千里多想他能问他的来意,那么他的规矩就算破了。 可花小强却说:“那先破了我的规矩吧。” 陈千里一拱手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接着说:“前辈还没回答晚辈的问题。” “简单,一条是苦练武功成为绝世高手,伺机刺杀。一条是拥兵百万,坐拥天下。” “嘶......” 陈千里倒吸了口凉气,这个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他的答案,而在于他的态度。 他曾经食过朝廷的俸禄,现在能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个问题,说明此人是个十足的危险分子,更加要争取过来。 陈千里已经不需要再试探,对于花小强的能力他也愿意相信。 现在只能实打实地去闯过这第二关。 第一关是推开院子大门,第二关自然是推开堂屋的门。 那所谓的“天火术”不过是个小插曲。 “花前辈,能否为晚辈解惑?” “只答不问,当然能。” 花小强抱着诲人不倦的态度回答了他。 “这是一种事实,也是一种现象……” 陈千里停顿了下,想要花小强问出“何为现象”,但转念一想,“现象”一词是现代词汇,用这个做引,显得也太不坦荡。 “晚辈有过一个妻子,秀外慧中……” “还有过一位母亲,通情达理……” 陈千里决定问出一个困扰了他多年的问题,他坚信这个现象一定能勾起花小强的好奇心。 “饶是如此,她们二人也不免有些矛盾和摩擦……” “母亲会在我妻子不在的时候数落她的不是,我明明知道这很不应该,但我听她说得头头是道颇有道理,于是我就觉得妻子很不应该……” “妻子会在我母亲不在的时候对我诉苦,诉说母亲的诸多不是,让我听起来母亲有些做法又确实欠妥……” 这些话从陈千里嘴里说出来,没有抑扬顿挫,没有经过任何修饰,但却同时吸引住了黄飞镖和柳弯刀。 “有时候她们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就会争执不下,然后开始追本溯源,似乎积怨已久……” “我听着她们的争执,不知道该帮谁好。因为一个可怕的现象出现了,我发现她们说的居然都在理……” “清官难断家务事。” 里边响起了花小强的声音,没想到他居然也在听。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可能是因为两人的位置和身份不同,所以才导致的分歧……” “我就尝试着换位思考,站在她们各自的位置考虑她们的感受,但又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不管我如何转变位置,如何设身处地,发现她们各自都是对的……” “嘶……天下竟有此等奇事?” 花小强不但问了出来还主动打开了堂屋的门。 黄飞镖和柳弯刀均是面容一喜,心想姐夫真乃神人,竟能让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花小强主动问了出来,真是太厉害了! 可陈千里依旧一副深陷回忆不能自拔的颓废。 “你说的可是真的?” 花小强居然又问了一句。 陈千里这才回过神来,拱手施礼说:“晚辈所言,句句属实。” 他说完抬头打量起了堂屋,堂屋里很是雅致,但唯一不匹配的是正中间却放着一个牢笼。 而牢笼里竟然还囚禁着一个人,只是这人的手脚和衣着看起来并不像是囚犯。 他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陈千里。 突然,陈千里意识到此人正是花小强。 “前辈……您怎么……” 花小强并不搭话,只是又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这是为何?” 这三连问算是彻底破坏了他的规矩。 “晚辈不知,所以想请前辈指点迷津。” 此时牢笼里的花小强似是一只斗败的公鸡,摇头说:“我也不知,又怎能指点迷津……又怎配指点?” 黄飞镖和柳弯刀面面相觑,花小强的大名他们不曾耳闻,但看二当家知道林千欣向姐夫推荐花小强时,激动地蹦了起来,就估摸着此人一定非常厉害。 经过大门的暗器和天火术,还有房顶的连弩树桩,他们两人已经彻底相信了花小强的神奇。 但现在再看,与普通老者无异。 过了一会儿,花小强反应了过来,看到他们三人已然进了堂屋,一跺脚,说:“罢了,既然你们能进得堂屋,就请说明来意吧?” 只答不问的规矩被破以后,花小强似乎就忘了自己定下的规矩。 “晚辈斗胆请前辈出山。” “出山?” 花小强看了看身体四周的牢笼,说:“你若能请我出的了这牢笼再说吧。” 陈千里走近牢笼,他本以为这是个难以打开的牢笼,没成想居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头牢笼,说难听点儿,任何一个入品的高手,一掌都可以打碎。 瞬间,他明白了,估计这又是一关,只是这一关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破。 俗话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这花老头若打定主意不出来,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前辈在这牢笼里起居,吃喝拉撒多有不便……” “这不劳足下费心,自有下人打理。” “那前辈为何要作茧自缚,难为下人?” “我有罪。” 花小强说着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这双手沾了太多人的鲜血……” “前辈贵为校事府的总教头,教出的人杰遍及各地,所到之处不免血雨腥风,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确实罪孽深重……” 黄飞镖和柳弯刀互相看了一眼,这姐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去恭敬抬高花小强,却毫不留情的打击他。 这还怎么请人? 第44章 完美牢笼 第四十四章完美牢笼 听他这样一说,花小强动了一下手里的机关,堂屋的门立马关了起来。 黄飞镖和柳弯刀吓了一跳,心想这下好了,看来是要关门打......不对,瓮中捉......也不对,反正估计今天是出不去了。 不过经花小强启动了下机关,陈千里才注意到这个平平无奇的茅草屋却暗藏机关,刚才堂屋的门就是花小强通过手里的机关打开的。 这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作为校事府的总教头,必然也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陈千里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既然你认为自己有罪,为何却要躲在牢笼外边?” “你说什么?” 花小强手握牢笼的木头,像极了一个囚犯在大声质问外边的人。 黄飞镖和柳弯刀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发问了。 “你错了,你错得非常彻底。” “请问阁下老朽错在何处?” “错在对牢笼的认知,你以为你是在牢笼里,殊不知,那里才是真正的牢笼外...... “而我们才是真正的在牢笼里边,只是我们的牢笼太大了,挤压了大部分的空间,让你误以为你在牢笼里边,可你那里是一方净土,怎么能叫牢笼里呢?” 花小强嘴里重复着他的话:“你们在牢笼里......我在牢笼外?” “不错,我们才在牢笼里,而且这个牢笼十分完美,基本上全部的人穷其一生都逃不脱的牢笼......” “完美?” “对,完美,完美到大部分人生活在牢笼里都浑然不知,更别说越狱了。” “就像我的家乡,几乎每个人都挣扎在房贷、车贷和各种信用贷组成的牢笼里,再用奋斗一词把所有人都圈养了起来,这一世就永远也逃不脱了......” 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花小强现在就像一个懵懂的孩童,天真地看着陈千里,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这个完美的牢笼是由欲望生出,由金钱权势、功名利禄编织。几乎全部的人穷其一生都在追逐这些东西,又怎会留意这正是禁锢牢笼的一部分?” “可我听说有一些人已经四大皆空,有些人又遵循道法自然,他们也在牢笼里吗?” “在!” 陈千里面色凝重,接着说:“他们的牢笼是悟、是道,是他们心中所向往的地方,殊不知,那种向往也是欲望......” 不知何时,花小强在牢笼里蹲了下去,他此时低着头,正在思索陈千里话的真伪。 陈千里可能也是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这些东西,他越说越觉得一些东西越明朗,似乎有些忘我,这种玄妙的感觉让他的精神妙不可言,他受到了自己的鼓舞,于是他抖了抖精神,正准备接着畅想,就看见花小强猛然抬起了头。 他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看着陈千里,这眼神空洞无物,但却让陈千里害怕,他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照你所说,我这里也并非一方净土,而是你为我编织的世俗的牢笼外的另一种牢笼......” “你......是个骗子!” 花小强说完豁然起身,然后大叫一声,伸展了手臂,这木头牢笼瞬间四分五裂开来。 黄飞镖和柳弯刀吓了一跳,赶紧护在陈千里左右,唯恐这个喜怒无常的花小强伤害陈千里。 可他们也知道,以他们的身手在花小强面前就是螳臂挡车。 没想到花小强并没有挪动身子,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兀自自言自语。 “哪里才有净土?” “哪里才有真正的净土?” “哪里才能赎罪?” “人岂非生下来就充满了罪孽?” “既然是罪孽为什么要生?” “既然是罪孽为什么要活?” “生?活?不生就不活,不活就无罪孽......” “啊!” 花小强突然举起右手把手变掌用力拍向了自己的胸膛,只看见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众人,花小强身体倒地的声音响起才惊醒了陈千里。 陈千里赶紧跑过去,抱起花小强,大叫着:“花前辈!” 心里却在想,这他妈算是什么事儿?诸葛亮骂死司徒王朗?我他妈是请人出山,不是来骂架的,抖这机灵干吗? 无限的自责顿时涌上陈千里心头。 “谢谢……” 临死的花小强拽着陈千里的衣服却道了声谢。 “是你坚定了我去找寻净土的勇气……” 说着花小强从衣服里摸出一个手心大小的令牌放进陈千里手里,断断续续地说:“老朽不能接受你的邀请,这个……令牌能助你……在更大的牢……笼里如鱼得水……不过……听老朽一言,哪里都是牢笼……不如……早寻……早寻……净……” 花小强话还没说完就撒手人寰了。 陈千里除了自责以外,很难再有其他情愫,只得翻看起了手里的令牌。 这个令牌通体黝黑,一面中间有个“校”字,一面有个“零”字,不知是何寓意。 令牌材质也十分特别,看上去像木头,但摸起来却有金属的冰冷。 细细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异香。 如此特别的令牌,在这样一个时刻,从前校事府总教头的手里流出,自不是普通的物件。 “号令群雄,莫敢不从。” 陈千里心中浮现出一句这样的话,作为一名现代人,无数的文学影视作品都会给这个令牌一个特别的定义。 “姐夫……” 黄飞镖叫着陈千里然后冲旁边努了努嘴。 陈千里看到有两三个花小强的下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站住!” 他突然起身大喝。 其中一人吓得一个趔趄,怀里的一本书顺势掉了出来。 柳弯刀快步走了过去捡起来交给了陈千里。 陈千里看了一眼,“杀人图志?” 如此露骨的书名很明显是花小强这样的怪人所起。 他打开翻了几页,顿时明白了,这是一本凝结花小强毕生心血的书,里边不但有机关兵器的图,还有制作方法以及用法。 更重要的还有如何训练府卫的方法。 这确实算得上一本“杀人图志”。 陈千里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合了起来,然后不写收据地放进了自己衣袋。 三人诚惶诚地恐的跪在了他的面前等着他的发落。 他们的主人是个怪人,没想到这人更怪,三言两语便说死了自己的主人。 唯恐他一个不高兴,三人命丧当场。 没想到陈千里却拿出一张银票,说:“这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你三人好生安葬花前辈,剩下的你们分了便是。” 三人不敢多言,只一个劲地磕头道谢。 陈千里安排妥当,带着黄飞镖和柳弯刀默不作声地走了。 没走多远就听见柳弯刀惊呼:“姐夫,那三个下人把房子烧了。这三个畜生!好歹那是他们的主人。” 陈千里拍了拍他肩膀,心中突然五味杂陈。 花小强说的对,哪里都是牢笼。 而陈千里的牢笼正是仇恨。 第45章 绝世武功 第四十五章绝世武功 自从在满江楼暴露了后,刘书汉就把凤凰特工乔装成了街边做小买卖的外乡人,连城县是贸易重镇,多有外乡人活动。 这样不但可以保存实力,还可以监视连城县的风吹草动。 而他则藏身于县郊的一个农户家里。 陈千里自从花小强的住处回来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 他要好好研究研究这本凝结了花小强毕生心血的《杀人图志》。 花小强堂屋房顶上的那个连弩树桩给他很深的印象,如果两军交战,那可是个大杀器。 而且类似此种刷新他对武器认知的武器还有很多。 但,很可惜,作为文科出身的陈千里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原理更是捉摸不透。 他需要工匠,经验十足的工匠。 不过《杀人图志》中训练校事府府卫的方法他可以结合现代思想的《特工手册》重新写一本新的《凤凰特工手册》,然后交予刘书汉,让其物尽其用。 花小强的《杀人图志》着重府卫的培养和奇特兵器的制作,而这两项其一已有人选,无需他多虑。 其二...... 他审视了一下自己,叹了口气,自己除了搞点儿阴谋诡计外,似乎也没甚用处。 他懊恼地一页一页翻着《杀人图志》,心想早知道要穿越到古代,上学时期一定会好好学习。 等等...... 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这些纸张在他手里加快速度像幻灯片一样的时候,几个跳跃的小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反复重复着手里的动作,这些小人在做着某种奇怪的动作,简单而又神秘。 “我去!这不会是什么绝世武功的图谱吧?” 陈千里不由得脱口而出。 然后他像做贼的一样看了看外边,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就赶紧找了纸笔,把那小人的身法依葫芦画瓢一样的画了下来。 四个小人跃然纸上。 他反复端详着纸上的小人,这些小人的身法变化似乎并不大,说它是武功图谱似乎有些牵强。 第一个小人在盘坐,在他的认知中盘坐类似打坐,左脚置于右腿上,右脚置于左腿上,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艰难。 但这个盘坐的小人盘坐的姿势十分随意,就像普通人的席地而坐的盘坐姿势,左脚在右腿下,右脚在左腿下。 然后,左手掌心向上放在左腿上。 再然后右手掌心向下放在右腿上。 最后,挺胸闭目。 四个小人,只有这一套动作。 陈千里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在他狭隘的认知里,这就是个蹩脚的打坐,别说绝世武功,连养生估计都办不到。 但此时,他的好奇心已经被吊了起来,他决定试上一试。 他学着小人的身法迅速做完了全套。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接着继续......挺胸闭目......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儿别扭,赶紧睁开了眼睛,那种别扭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内力,也不怕走火入魔。 于是又闭上了眼睛,那种别扭的感觉又来了。 他试着大口呼吸了几下,感觉这别扭并不是呼吸不畅导致的,而是在体内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在逆向游走。 不一会儿他就燥热难耐,满头大汗起来。 他停止了动作跳下了床,回头看看刚才坐的地方已经湿了一大片。 “还真他娘的邪门儿。” “难道这是陷阱?专门坑害偷秘籍的人?” 陈千里边喘着粗气,边自言自语,他回想起花小强临死时的表情和话,表明他是那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人,这种人,不至于在死后还要加害他人。 突然,他想到了花小强临死时交给他的那个用特殊材质打造的令牌,无数的影视剧都告诉他,这两者应该有某种奇妙的结合。 于是他拉开了床头的抽屉,手指碰到令牌的一刹那,身上的燥热突然就消失了。 “这么神奇?” 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用绳子绑着令牌的一头,挂在脖子上,然后退去上衣,把令牌贴在胸前。 等做完这一切,他又盘腿坐到了床上,重复着小人的动作。 这次没有别扭的感觉,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似乎乖巧了很多,在体内慢慢畅游,似乎在清除他体内的毒素。 “难道是在打通我的任督二脉,让我变成一个习武奇才?” “没有个一二十年的追剧经验,是根本不会有这样的脑洞。” “别扯淡了。” 他的自言自语把自己都逗笑了,过了片刻摇了摇头起身穿好衣服飘然下床,因为他听到了外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姐夫,一飞回来了。” 刘书汉看陈千里从房间出来,赶紧解释嘈杂的原因。 “哦?速带我去见他。”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子外边传来曲一飞的声音,“姐夫,姐夫,我回来了。” 曲一飞的声音含着兴奋,一听就是凯旋而归。 只是曲一飞一瘸一拐的形象跟凯旋有点儿差距。 陈千里上前握着他的手,说:“一飞兄弟,辛苦了。你的伤好些了吧?” “托姐夫挂念,伤势已无大碍......来啊,快给姐夫报一报我们的斩获。” 这时一个小喽啰打开一张布帛,念到:“俘虏二郎山帮众二十名,武器三十三把,粮食一车,马匹三匹,牛羊各四十二头,银子五百两......” 听小喽啰宣读完毕,陈千里点了点头,说:“伤亡情况也报出来吧。” “死亡两名兄弟,重伤七名兄弟,轻伤十二名兄弟......” “两死十九伤......” 陈千里轻声念叨了一句。 曲一飞脸上顿时一片火辣。 “武器、粮食、马匹、牛羊充入山寨,给死亡的兄弟家属每家五十两,重伤的二十两,轻伤的每人五两,剩下的再平均分与此次进攻二郎山山寨的兄弟......” “哗......” 陈千里的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听到此话的兄弟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种分钱方式他们前所未见,同时他们还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尊重的感觉。 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曲一飞也没想到姐夫会如此大手笔地分钱,一时间众兄弟群情激昂,恨不能此时踏平了连城县的所有山寨。 第46章 车轮战 第四十六章车轮战 最近陶小五又郁闷了,在满江楼打伤了陈千里的手下,虽说挫了他的锐气,可毕竟人没在自己手里,等于查找陈千里的线索又断了。 而且这次行动明显是打了草惊了蛇,自己几乎把能动用的人脉和关系都动用了一遍,却再也找不到任何关于陈千里的蛛丝马迹。 就连神出鬼没的苏爷这次也没了往日的笃定,只催促陶小五必须找到陈千里的藏身之处。 而他们苦苦寻找的陈千里正和曲一飞坐在了满江楼三楼靠窗的椅子上,看着忙碌的陶家大院,品茗闲聊。 “成为绝世高手伺机刺杀,拥兵百万坐拥天下。” 这是花小强说的想要杀死皇帝的两条路。 陈千里思虑良久,他决定选第二条,虽然艰难但还能有个明确的思路,第一条需要绝世的机缘,他不认为自己有。 “姐夫,你猜此时陶小五在做何事?” “喝茶。” 陈千里猜得不错,陶小五正端坐在正厅的椅子上喝茶,不喝茶似乎也没其他的事情做,虽然下人走马灯似的回报,但却没有一条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他今天心神不宁,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从大闹满江楼后,他就坚定了陈千里绝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一定藏在暗处伺机报复,这种时刻提防人的感觉简直太坏了。 “姐夫,他们来了。” 曲一飞说了一声,然后两人全部看向了陶家。 陶府大门口来了十多个做小买卖的人,有的挑着柴,有的担着菜,有的牵着羊,这些人的目的地无一例外是陶府。 “陶家大门,岂容尔等在此摆摊贩货?” 陶家的下人对这些走街贩货的人大声呵斥着。 这些贩货的小贩并不理会他们,而是放下肩上的东西,拿出一块黑色的方巾系到鼻子上。 陶府的下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怪异的举动,刚想再次呵斥,就看见他们从贩卖的物品中抽出倭刀。 其中一个下人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大呼小叫起来,还没叫几声就被一个小贩用刀划破了喉管,这小贩躲过喷涌而出的鲜血,说了一声:“吵死了。” 他这一刀似是吹起冲锋的号角,十几名小贩提着刀冲进陶府的大门见人就砍。 但奇怪的是,他们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奇怪的组合。 不用说,这些小贩是凤凰特工乔装打扮的,而他们的组合正是改良后的三才阵法。 “姐夫,凤凰特工兄弟们是准备攻下陶府吗?” 曲一飞这是第一次见识凤凰特工出手,看他们杀伐果断,手脚干净利落,不由得一阵胆寒,而后是骄傲,因为这是他们自家的兄弟。 陈千里笑了笑,说:“只打不攻。” “骚扰为主?” 然后曲一飞点了点头,说:“是该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了,让他们也后院起一次火,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曲一飞还真是一点就透。 “外边什么声音?” 陶小五听到外边的打斗声站了起来。 这时一名下人一身是血地跑了过来,说:“五爷,敌袭!” “敌袭?” 陶小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了,哪里来的敌人? 他快步走出正堂,就看见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下人们竞相抱头逃命,一时间竟忘了抵抗。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偷袭我陶府!” 回答他的只有一把倭刀。 这把刀即将砍到他的左肩时再也难进分毫,砍人的一看刀身上出现一只手,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他要砍的人。 虽然陶小五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手了,但他的功夫并没有搁下,他右手捏着刀背,一个漂亮的翻手,刀就从那人手里夺了过来。 他看了看手里的刀,不陌生,这是倭寇的武器,再看面前的人个个蒙面,以为是倭寇派来的人,但转念一想,如果主人想要自己的命根本无需如此大动干戈,光派出一个苏爷就绰绰有余。 陶小五掂了掂手里的刀,向人群甩去,那把刀携带着劲风朝人群中的一个蒙面人射去。 那人被同伴一拉堪堪躲过,那把刀便擦身而过钉在了院子里的大树上,刀把左右晃动嗡嗡作响。 陶小五暗叫一声“可惜”。 这突然的变故让打斗正酣的人短暂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陶小五的身上。 “你们是何人?” “凤凰特工!” 其中一蒙面人傲然挺立,大声回答他。 不过他说了等于没说,凤凰特工陶小五根本就不知道是干嘛的。 “你们受何人差遣?” “凤凰寨,陈先生。” “陈千里?” “正是!” 这下子不用再说下去了,敌我底细都已经十分清楚,两方又打斗了起来。 不过随着陶小五的出现,战局逐渐出现了变化,陶小五的下人从刚开始被偷袭中镇静了过来,再加上有陶小五坐镇,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拿起武器进行反抗。 要知道陶小五能在连城县叱咤风云多年,那也不是白给。 不但很快稳住了阵脚,竟然还被他组织起了反攻。 “姐夫,照此下去,特工兄弟们恐很难逃走。” 曲一飞喝了口杯子里的茶,但早已忘了茶的味道。 “不急。” 陈千里刚说完,正在进攻的凤凰特工看他们开始反攻就全部住了手,然后纷纷退了出去。 他们来的突然,去的更突然,陶府的人还没彻底回过神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陶小五看着院子里倒地哀嚎的都是他的人,腮帮子都要咬烂了。 “陈千里!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茶楼的陈千里听他喊自己的名字,不愿暴露自己,就没有答话,而是吸溜吸溜喝起了茶。 这时,他还没准备招呼抢救受伤的下人,就看见蒙面人又展开了第二轮进攻,这第二批蒙面人衣服干净整洁,一看就不是刚才那一批。 “小五子,先尝尝大爷的车轮战,等会儿再给你来个围点打援,先去了你的羽翼......” “有道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陈千里就差唱起来了。 “姐夫,我刚才听你说车轮战,还有围点打援,是什么意思?” “军事名词,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然后他们的目光又投向了陶小五的院子。 第47章 围点打援 第四十七章围点打援 陶小五恨得牙痒痒,但此时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仓促迎战。 终于,在他竭尽全力的指挥下再次打退了进攻,但他实在不敢肯定他们会不会还有第三波。 “快,快让兄弟们回来支援。” 陶小五大叫,稍顷,他又喊:“快去请苏爷。” 多少年没有上演过全武行了,经过陈千里此次如闪电般的偷袭,他才意识到他对他手下的打手早已失去了信心。 “姐夫,有人从陶家后门出来了。” “一飞,你不是想知道什么叫做围点打援吗?” “还请姐夫不吝赐教。” “现在凤凰特工占绝对优势,但却不急于全歼敌人,而是等着敌人来增援,在增援的路上再给予援军以击杀,此为围点打援......” 曲一飞点了点头,目光深邃,似是在心中演练围点打援的作战方法。 “但是一飞你要牢记,战场瞬息万变,切不可生搬硬套,首先你要有全歼包围圈中敌人的实力,还要保证能短时间解决掉援军,如果不能最好不要这样打,不然很可能被敌人内外夹击,优势变劣势。” 曲一飞的眼中流露出光芒,陈千里今天的话似乎给他打开了兵法的一角,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 陈千里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已经颠覆了他的世界观,随之,他心念一动,自己不如索性把三十六计兵法默写下来交给他,让他灵活掌握,能真正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事后,陈千里确实这样做了,只不过这是个让他把肠子都悔青的决定,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单单就目前来看,这是个非常有性价比的决定。 陶小五能在连城县只手遮天多年还是有些家底的,很快援军从四面八方往陶府大院汇聚。 跑得最快的是门四,他不但受陶小五器重有知遇之恩,还有他的哥哥门三也困在陶府,他没有理由不快。 门四带着二三十号兄弟风风火火地进入了东大街,陶府里的打斗声他已经隐约能听到,这让他更是心急。 如果他的心不是那么急,或许会注意到平时熙熙攘攘的东大街今天却异常的安静。 这时,路上突然闪出一人,手拿一把倭刀,一指门四,说:“此路不通!” 门四仗着艺高人胆大,行进的速度丝毫不减,还大声呵斥:“哪里来的小子?滚开......” 他的话还没说完,这人的刀已经插进了他的胸膛。 可怜的门四在连城县作威作福多年,却死得如此不明不白,也算是窝囊到了家。 剩下的那二三十号人一看门四被人杀死,顿时怒从心头起,提刀准备乱刀砍死此人。 这人倒是十分识时务,知道占了便宜就跑的道理,他闪身退到一个胡同内,然后大喊:“弟兄们,出来杀猪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从巷口杀出十多号人,只是这群人统一黑色方巾蒙面。 门四的二三十号人一看来人只有十多个,人数上占有绝大的优势,一人带头大喊:“兄弟们,别让这群小子跑了,我们要为四哥报仇。” 说完全部冲杀了过去。 这群人别的不说,算数还是及格的,二打一,这仗简单。 可他们实在也该学一学其他学科,数量的优势绝不等同于质量的优势。 很快,这二三十个学艺不精的人被人如快刀斩乱麻般地解决了。 “兄弟们,速退,后继的兄弟会打扫战场。” 这十多个人就像如现今玩街头闪现的年轻人,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西大街的刘书汉在杀了几波援军后,居然坐到一个酒馆里喝起了酒,因为他觉得此时只有酒能助兴,他这是第二次打如此畅快的仗,第一仗是在姐夫的指挥下偷袭跑马山。 这些援兵陈千里并不是很担心,他唯一担心的是那个被陶小五称为“苏爷”的三品高手。 他的围点打援颇有点儿钓鱼的意思,但“苏爷”却是条不折不扣的嗜血鲨鱼,可能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曲一飞看了看茶楼,觉得有些奇怪,问到:“姐夫,这满江楼的客人倒真是奇怪,楼下陶小五家打的热火朝天,他们居然一点儿都不害怕。” 陈千里笑了笑说:“你是没有看过鲁迅先生的文章……” “鲁迅先生是谁?” “我们家乡的一位大师,他笔下有很多……” 说到这里陈千里指了指四周,接着说:“麻木不仁的看客,只要事不关己,火烧不到眉毛,就永远有看不完的热闹。” 曲一飞再次被陈千里的学识折服。 “姐夫,你说那个苏爷会不会支援陶府?” “一定会,不管出于何种目的,目前他都不会放弃陶小五。” “那他会从哪路赶来支援?” 陈千里摇了摇头,这他就不知道了,他没有跟苏爷打过交道,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所以他没办法对苏爷的性格做出评估,自然也不能预测他会从哪条路来。 但是他听刘书汉给他讲述了遭遇苏爷的全过程,尤其是那句“不死可不可以”。 如果苏爷只是随口一说,也还好办,就怕他跟陈千里一样,喜欢用一些匪夷所思的说话方式来掩饰他真实的性格…… 这时,满江楼的老板白玉郎拿了坛酒走了过来,当走到陈千里的桌子边时停了下来,然后把酒坛放在他们桌上,用十分恭敬的态度问:“客人可是陈先生?” 曲一飞闻言用吃惊的眼神看向陈千里,他曾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自认为隐藏的很好,怎么这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 陈千里倒不怎么吃惊,既然他能这样问,基本就能断定他就是陈千里。 “在下正是,不知这位兄台有何见教?” “不敢。在下是满江楼的老板,受贵客所托,想请陈先生小酌几杯。” “敢问尊驾,这位贵客是何人?” 白玉郎倒也没藏着掖着,用手指了指二楼靠窗的一桌,说:“正是那位贵客。” 陈千里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二楼,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正摇着手里的纸扇冲着他微微颔首。 “苏爷?” 陈千里内心波澜滔天,这人的形象跟刘书汉描述的如出一辙。 在此时此地碰到最担心的人,看来此番定然凶多吉少了。 第48章 命悬一线 第四十八章命悬一线 曲一飞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这个苏爷可是位三品高手,杀死自己和姐夫简直跟捏死两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他偷眼看向陈千里,发现他脸上没有一丝恐惧,甚至还带着微笑。 陈千里倒了杯酒冲着二楼的苏爷做了个干杯的手势,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只看见苏爷冲他竖了竖大拇指,然后一纵身,竟然直接跳到了三楼。 这一下子,彻底吓坏了楼上的看客,纷纷逃离座位往楼下逃去,他们只是喜欢看热闹,可不喜欢惹火烧身。 曲一飞赶紧护着陈千里,陈千里冲他摇了摇头,以苏爷的身手想要双杀易如反掌。 “阁下赐的酒在下已喝,甘美无比。也让在下倒上一杯吧。” 苏爷满身杀气地坐到了陈千里对面,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你不怕我杀了你?” 陈千里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杀不死你?” 陈千里又摇了摇头。 曲一飞实在没有陈千里的胆量,他想大声冲楼下的凤凰特工兄弟示警,让他们速来救援。 可他还没说出口,就听陈千里说:“一飞,就不要让兄弟们来送死了。” “姐夫......” 这时苏爷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面具下的声音异常刺耳。 “很好,最起码陈千里是条识时务的汉子。” “你明知谁也救不了你,为什么还不怕?” 苏爷的杀气又弥漫了起来,在曲一飞看来,这位苏爷是个喜欢玩猫捉老鼠游戏的主,等玩累了才一杀了之。 “我明知谁也救不了我,为什么还要怕?” 陈千里把苏爷的话稍稍改了下还了回去。 苏爷虽然戴着面具,但他听到这句话后曲一飞和陈千里二人明显感觉他怔住了。 然后,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陈千里就是陈千里,杀了你反倒可惜。你求求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陈千里果断地摇了摇头,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又何必如此婆婆妈妈?” 说完他把倒给苏爷的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表示他不配喝他倒的酒。 像苏爷这种高手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断不会更改。曲一飞急得恨不能替陈千里求饶,可偏偏姐夫不但不求饶还要激怒他,真的是嫌命长吗? “你求求我,我可以饶他不死。” 曲一飞身上的冷汗瞬间湿了衣裳。 “好,我求你。苏爷,在下陈千里求求你放过我的兄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刚才决不求饶的陈千里此时却不假思索地求起了饶,为了曲一飞。 顿时,曲一飞身上的冷汗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满足,这种感觉他很小的时候被父亲背在背上赶集,指着集市上的东西聒噪着要这要那的时候体会过。 “姐夫,你若死了,一飞绝不独活,我相信山寨的兄弟也都不会独活......” 然后他又把凶狠的目光投向苏爷,接着说:“山寨一两百号的兄弟一定会替你报仇,要么杀死仇人,要么被仇人杀死,绝无他途!” 这个转变太快了,刚才还畏畏缩缩的曲一飞此时像换了个人。 苏爷又是哈哈大笑,笑完说:“蚍蜉撼大树,可笑可笑,别说一两百人,即使一两千人,我又何惧?” “我一两百号人即使身死,到了下边还有兄弟,而你活着也不见得有我们在下边快活!” 曲一飞的话不但感动了陈千里,还感动了他自己,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即使此时苏爷真的给他一刀,他也不会皱下眉头。 这是他前所未有过的勇气。 “陈千里,你意下如何?” “我兄弟的话就是我的话,我已无话可说,请阁下动手吧。” “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全杀了吧......不过......” 苏爷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一包白色的粉末,然后倒进酒坛里,又拿起酒坛摇了摇,说:“这是剧毒五步散,喝进肚里五步之内必定肠穿肚烂,你可敢一试?” 曲一飞立马倒了一杯酒,然后冲陈千里做了个干杯的动作,说:“姐夫,一飞先走一步,先下去给你清路,咱们来世还做兄弟。” 说完他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陈千里并不想死,他的一言一行是在赌博,赌苏爷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赌事情会有转机,如果苏爷真铁了心想杀他,应该早就动手了。可他一直迟迟不愿动手,应该不只是为了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但现在,陈千里被曲一飞的一言一行所感动,死又有何惧?自己有这么一帮兄弟,死得其所。 他端起酒杯,说:“一飞,不急,咱们兄弟一起上路。” 说完他一仰脖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在等着毒发身亡,别说五步了,十步的时间都过去了,但他依然完好如初。 难道真的得站起来走五步? 这也太滑稽了吧? 他还没想完就听见对面的苏爷又笑了起来。 “陈千里,你成功让我喜欢上了你,放心,只要我不想让你死,就没有人能杀得死你,你迟早有一天会死在我的手上,让你多活些时日也未尝不可。” 苏爷说完一纵身跳下了满江楼,他正好跳进陶府的院子里。 陶小五看着从天而降的苏爷,心中大喜。 按理说他的援军应该早就到了才对,可他左等不来右等还不来,正在急得如铁锅上的蚂蚁的时候,苏爷出现了。 此时,对他来说,真的是犹如神助。 苏爷对陈千里和曲一飞网开一面,可对下边的凤凰特工却没有丝毫的手软,只一个回合,就有两名凤凰特工毙命。 “姐夫,我们没中毒?” 陈千里点了点头,他已经从苏爷的口中听出他放了他们一马,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积的德能让苏爷手下留情,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要问清楚,如果可能,争取让他加入凤凰寨,那才真是如虎添翼。 想完连他自己都笑了,因为他知道这是个疯狂的想法。 “一飞,快发信号,让所有的兄弟都撤!” 曲一飞赶紧吹了声口哨,示意兄弟们撤退。 他也看出来,有了苏爷加入,实力悬殊太大,这仗根本没法再打下去,打下去也只会徒增伤亡。 第49章 突破口 陈千里十分之郁闷,他本想孤注一掷给陶小五致命一击,好投石问个路,看看有没有想浑水摸鱼的大人物出现。 之前他还给黄飞镖分析过,连城县的暗处可能隐藏着比陶小五还要厉害的人。 可经此一役,别说陶小五背后的倭寇了,就是可能存在的那个更厉害的人也要笑掉大牙了。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那个人呲着牙,捋着胡须,说一句“你小子还太嫩!” 苏爷就像是一条难以逾越的大山横亘在他的面前。 虽然苏爷没向他出手,但看他对其他兄弟的手段,不难看出,苏爷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 “姐夫,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刘书汉咽不下这口气。 一向决胜千里的陈千里这次也毫无办法,他摇了摇头,说:“先苟着吧。” “苟着?” 刘书汉明显不明白这个现代网络词语是什么意思。 “姐夫,咱们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除非先除掉苏爷……” 作为穿越过来的陈千里实在想不出在冷兵器时代该怎么人道毁灭一个三品高手。 这个答案明显不能让刘书汉满意,但他还是不得不退了出来。 曲一飞看到刘书汉出来了,赶紧迎上前问到:“刘兄,姐夫可有破敌之策?” 刘书汉十分沮丧地说到:“姐夫有令,让我们先苟着。” “苟着?” 曲一飞露出了跟刘书汉一样的表情。 “姐夫这是何意啊?” “我他娘的怎知何意?” 曲一飞听刘书汉语气不善赶紧闭上了嘴。 陈千里听着窗外两人的对话,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将帅无能,累死三军”,看来这样踟蹰不前有损威信呐。 他叹了口气,用花小强的方法盘坐在了床上,那块材质不明的令牌依然被挂在胸前。 陈千里不是武功高手,别说内力,就是身手也只不过是跟着刘书汉学了几天,所以现在指望他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跃成为一品高手是不现实的。 但他这样做也是有目的的,他发现这样盘坐有个非常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他放空自己,内心澄明。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飘然下床,走到桌案边又翻看起了最近凤凰特工搜集的情报。 很快,上边一份不起眼的情报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情报之所以在此前没有引起他的足够重视,实在是条无关痛痒的信息,这是条关于陶小五老娘的情报。 陶小五住在中街,而他的老娘却住在东街。 按说,现在他和陶小五的斗争已经全面展开,陶小五不该把老娘还单独放在东街。 虽然现在处于古代,信奉礼义廉耻,但在外边混,对于“祸不及家人”这样的凛然大义是不可能遵守的。 陶小五刀口上舔血多年,是不会如此大意,这只能说明一点,这其中一定大有隐情。 “书汉,书汉!” 陈千里大叫,没走远的刘书汉转瞬间就折返了回来。 “姐夫,我在呢,一直都在,您有什么吩咐?” 陈千里看着刘书汉殷切的目光笑了起来,说:“你还记不记得陶小五的老娘陶张氏?” 刘书汉稍微一思索,就点了点头,说:“姐夫,这陶张氏住在东街的宅院里,平时就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现在陶小五更是加派了更多人手,凤凰特工的兄弟很难接近啊。” 当他听到姐夫问起陶小五的老娘,以为他要挟持他的老娘以此为突破口,表情沮丧起来,如果真是如此,他手下的凤凰特工早就办成了。 陈千里笑了笑说:“咱们已经跟陶小五正式开战,在连城县只要不是瞎子或者聋子应该都知道了,陶小五缘何还要跟老娘分开住?” “这......” 这一句话问住了刘书汉,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不过现在经陈千里一提点,他也感觉十分蹊跷。 “姐夫,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刘书汉冲陈千里一抱拳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显然他已经明白了陈千里的意思,而接下来需要怎么做,他已无需请示。 陈千里看着刘书汉离去的背影,心里十分满足,有这么一个得力的干将,他会少操很多心。 然后,他又盘坐在了床上,如果刘书汉调查的结果跟他猜测的相符,那么他就要展开下一步的计划,打陶小五个措手不及。 刘书汉不亏被陈千里称为得力干将,很快,他就带来了消息。 “姐夫,陶张氏本来是跟陶氏兄弟住在一起,可自从陶小五的哥哥死了以后就分开了。” “果不其然,看来这其中定然有隐情,而这个隐情很可能是打破目前僵局的钥匙。” “姐夫,那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好办,你速去找一个脸生一些,脑筋机灵点儿的特工兄弟,我有妙用。” 很快,一个长相十分普通、眼神浑浊的青年男子站在了陈千里的面前,这跟他脑筋机灵的要求看起来十分不符,但他也深知,越是这样丢在人堆里都认不出的低调人越能成事。 况且,刘书汉办事他也十分放心。 他跟这位兄弟窃窃私语了一阵然后又交给他了一个纸条,这位兄弟打开纸条看了一眼,是关于陶小五老娘陶张氏的身世信息。 他仔细看过一番后,没有请示任何人就把纸条填嘴里吞了下去,然后冲陈千里和刘书汉一抱拳走了出去。 “姐夫,这是何意?” 陈千里哈哈一笑,说:“书汉,很快,陶小五就会束手就擒,弄不好还会为我所用。” “束手就擒?还为我所用?” 刘书汉大吃一惊,在一个时辰前他们还在为打破僵局而抓耳挠腮,现在却口出如此狂言,也就姐夫能办到了。 这名脑筋机灵的凤凰特工名字叫伍文海,他受姐夫委派潜入陶小五的老娘家做下人,可在目前这个节骨眼上,陶张氏的宅院更是生人勿进,他该怎么潜入? 也活该陶小五倒霉,陈千里在得到刘书汉关于陶张氏的身世信息后,发现这位老太太在未出阁时居然是陈九四的邻村。 于是他搜索起了陈九四的记忆,在小时候陈九四走亲访友遇到她还要叫一声张姑姑,在儿时的记忆中,他跟陶张氏还有过只言片语的接触。 这下就好办了,给打入敌后提供了信息价值。 而陈千里跟他的窃窃私语是在教他在潜入陶张氏府邸后如何能快速取得老太太的信任。 陈千里给他大致讲的是一套针对陶张氏此人的现代世界的公关套路,他从未听闻过,虽然很笼统,但他能感觉到如果真按姐夫传授的方法,这小老太太绝对手拿把掐。 于是他决定等事成之后,让姐夫传授更多的方法,他感觉这个可比他做个凤凰特工有意思多了。 而他更未想到的是,他这个决定直接影响了他的后半生,让他过得风生水起,在各大人物中间混得如鱼得水,为陈千里的富可敌国做出了不小的功劳。 第50章 破局 第五十章破局 伍文海担任了光荣的卧底工作,在没有取得核心机密之前,陈千里只得按兵不动。 不过现在他笃信等伍文海消息传来之时就是他大破陶小五之日。 “姐夫,咱们现在是不是暂且只能苟着?” 刘书汉和曲一飞不但学会了这个词,且能活学活用。 这是件值得欣慰的事,可现在陈千里欣慰不起来,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缩头乌龟,只要伸出头就会被苏爷这条毒蛇一击必杀。 况且,如果事情真按照他设想的发展,哪怕陶小五真的为他所用,想要杀死苏爷也是难比登天。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陈千里兀自念叨了一句现代世界他听说过的一句顺口溜。 “菜刀?菜刀可杀不死苏爷。” 曲一飞明显先一步明白了他的所思所虑。 陈千里无奈地苦笑一声,说:“是啊,如果在我的老家,即使有一百个苏爷也可以顷刻间让他倒地身亡。” “姐夫,什么武器这么厉害?” “机关枪......” “机关枪为何物?” 这本是个玩笑话,可陈千里突然怔住了,他想到在大凉应该有一个类似机关枪的武器可以克制苏爷,连城县城郊区的茅草房,花小强的藏身之处,有一件大杀器,连弩树桩。 那可是算是大梁的“马克沁”。 可是那个连弩树桩连同茅草房被花小强的下人给一把火烧了。 “书汉,你速速在连城县找一个手艺非凡的工匠师傅,无论花多少银两,务必速要请来。” “姐夫,我这就去。” 刘书汉领命出去了,曲一飞十分不解,在这个紧要关头,姐夫要去找工匠,莫非是有了破敌之策? 但他不敢问,他十分了解姐夫从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看着刘书汉离去的背影,陈千里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这次表情轻松,甚至还面带微笑,似乎,苏爷已经倒在了他的面前,而他跨过苏爷的尸体,直捣陶小五,大破幕后的倭寇,成为连城县只手遮天的大人物,连城县周边的大小山寨闻风来投...... 要说这连城县还真是卧虎藏龙,刘书汉让手下的特工稍一打听,竟然在连城县边界的一个不出名的小镇上隐藏着一个技艺非凡的工匠师傅,王十三。 只是这王十三人如其名,脾气古怪的紧,来的人对了脾气他可以分文不取,如若是他看不上的,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让他弯腰分毫。 这种人,在太平盛世没什么作用,但在这乱世,那可算是生逢其时了。 刘书汉决定舍近求远,亲自去请。 可很快,信心满满的二当家刘书汉就铩羽而归了。 陈千里的大名在连城县早已声名远播,一位占山为王的山寨头领,一个虎口拔牙的街头混混,虽然实力尚可,但在出身方面远远不对王十三的胃口。 无论刘书汉如何的威逼利诱,他都表示恕难从命。 刘书汉犯了难,他又不能逼得太狠,生怕以后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想请姐夫出面,可现在是紧要关头,他不敢让陈千里轻易涉险,毕竟苏爷还在暗处虎视眈眈。 于是他只得空手而归,把情况给陈千里说了一遍。 陈千里一听大致明白了,这就是个仗着一技傍身脾气倔强的工匠老头,这种人,重技不重财,威逼利诱自然行不通。 可如若他拿出一物,王十三自然召之即来。 他从花小强的《杀人图志》中把连弩树桩辑要了出来交于刘书汉。 刘书汉心想,金银财宝、香车美女,甚至明晃晃的大刀都不曾让王十三心动,这一张小小的图纸就能劳得动他的大驾? 可虽是有此疑问,刘书汉仍不敢耽搁,转马二回。 这回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王十三看到这张小小的图纸,一句话没说,收拾起了家伙事儿就上了刘书汉的马车。 王十三做了一辈子的工匠,也发明过不少工具,可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兵器,虽然他看不起陈千里的出身和行径,但如此巧夺天工的图谱,若糟践在这样一个落魄的秀才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于是他决定放下一切,去拯救这些图谱。 要说这陈千里也真不是吝啬之人,纵然他知道王十三不是真心来投,仍然把大部分《杀人图志》中关于兵器的图纸交与了他。 王十三确实对得起他的技术,很快,连弩树桩便有了雏形,不日,神器便可使用。 很快,伍文海也传来了情报,虽然没有掌握到核心机密,但从字里行间基本证实了陈千里的猜测。 “不能再等了!” 陈千里豁然起身,对着刘书汉和曲一飞大声说道。 这几日缩头乌龟的日子,就快把他憋疯了,虽然情报不完整,但他已不愿再等。 “姐夫,我这就召集凤凰特工,与陶小五鱼死网破!” 曲一飞一看二人亢奋的表情,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虽然他没有陈千里的雄才大略,但他也深知此时并不是决战的良机。 “书汉,现在时机未到,不是用强的时候。” 陈千里这一句话说在了曲一飞的心窝里,顿时大点其头,说:“姐夫深谋远虑,远不是一飞所能及。” “一飞,现在拍马屁的功力可是见长不少。”说着陈千里嘿嘿笑了笑用来缓解紧张的气氛,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一定会遭到二人共同反对。 “我要亲自去拜访陶小五。” 刘、曲二人听他说完这话顿时愣在了当场,稍后,便是措辞激烈的拒绝,大意就是现在陶小五恨凤凰寨的人恨不得挫骨扬灰,此时贸然前去定遭毒手。 陈千里看着面红耳赤的二人,心想民主是好的,但有时候就会丧失执行力,适得其反。 于是他冷静地冲二人大声说:“我意已决,二位还是早想良策暗中助我为妙。” 转念又一想,娘的,此时你俩还能想出什么良策?还是由我来做回一言堂吧。 第51章 重要情报 第五十一章重要情报 眼看陈千里要一意孤行,刘书汉急得抓耳挠腮,却无计可施。 曲一飞眼睛转了一圈,说到:“二当家,我同意姐夫前往,也是该给陶小五敲敲钟了。” 陈千里心里一怔,心想刚才就你叫得欢,现在怎么突然又转性了?估计这小子要给我玩欲擒故纵。 果然,曲一飞接着说:“姐夫,只不过一飞认为,陶小五已然给我们造不成威胁,已是我们的囊中物刀下鬼。真正的威胁是藏在暗处的苏爷,此人身手高不可测,行踪飘忽,心狠手辣。姐夫胆大心细,自不怕他,只不过苏爷每次现身都难免让咱们折损几名兄弟……” 他说着偷眼看向陈千里,他的话已无需挑明了。 陈千里听闻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叹了口气,说:“一飞心意我已明白,罢了,罢了。让他陶小五再安宁几日吧。” 曲一飞和刘书汉闻言大喜,这姐夫还是听人劝吃饱饭的主,端的是识时务的俊杰。 “书汉,你让王十三加快进度,迅速投入实验,等实验成功我们就开始诱杀苏爷。” 很明显,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孤身犯险的冲动。刘书汉长出了口气,拱了拱手出了门。 陈千里看向曲一飞,然后把伍文海传递回来的情报递给了他。 曲一飞也不客气,接过来后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他一时眉头紧锁一时又舒展开来,表情也是阴晴不定。 虽是短短的几十个字,但他足足看了半刻钟,并且确认这是一份十分重要的情报。 “姐夫,怪不得您让伍文海潜伏进陶张氏府上,如此看来这陶张氏府上确有隐情。” 陈千里点了点头,关于伍文海潜入陶张氏府上做下人的事他只跟曲一飞提过一嘴,并没详说,现在他准备跟曲一飞展开讲一讲他的用意,好让他也给参谋参谋。 “我着人打听过,在陶小五的兄长未死之前,陶张氏一直在陶府和两儿子住在一起。自从陶小五的哥哥被人刺死不久后就搬出了陶府,另起了院子。” “据我推测应该是感情破裂了。一位母亲和儿子感情破裂,得需要多大的矛盾?” 曲一飞点了点头,思索了下说:“现在咱们和陶小五的关系已势同水火,随时可能对陶小五身边的人下手,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陶张氏依然独住,这恐怕大有文章。” 这曲一飞确实可以,自己只说了个头,他就已经可以深入联想了。 “嗯。据耳闻,陶小五并不是不孝顺之人。再看陶小五派去陶张氏府上的手下身手都不弱,可以佐证他还是很关心这位老娘的。儿子关心老娘和老娘心疼儿子都是人之常情,但看陶张氏的种种反应,可推理出,陶小五应该做出过什么很伤陶张氏心的事。” 这次曲一飞不说话,也许他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还不太明了。 “陶小五的兄长未死之前,他们一家人可谓母慈子孝,陶张氏痛失一子后,只剩下了陶小五这一个儿子,按说陶张氏得跟陶小五相依为命才对......” 曲一飞抢着说到:“那只能说明陶小五的兄长死因蹊跷,而陶张氏也深知这一点。” 陈千里点了点头,说:“看陶张氏的反应,也许陶小五兄长的死跟陶小五脱不了干系......” “甚至有可能是陶小五杀害的!” 曲一飞腾地站了起来,又抢过陈千里的话。 他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定定地看着陈千里,眼神饱含前所未有的崇拜和惧怕,这位姐夫太神了,居然只凭这些在外人看来平常无奇的消息就可以分析出隐藏的秘密。 “伍文海在陶张氏府里的假山后边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小屋,有重兵把守,每日三餐总会有一个专用下人送餐,这下人不但是聋哑人,而且还不识字,外人根本难以沟通。关键是陶张氏还时不时的亲自前去。” “嘶……” 曲一飞倒吸一口凉气。 “姐夫,这难道……” 陈千里点了点头,说:“陶小五的兄长很有可能未死,而是被陶小五软禁了起来。” “姐夫,如此说来,咱们如若救出陶小五的兄长他定然感恩戴德,等我们拿下陶小五后再把他推上陶小五的宝座为我所用。很多人并不知道陶小五有个孪生兄长,他的贴身人也都以为其兄长已经死了。我们来个以假乱真便可控制住陶小五在连城县的势力……” 曲一飞眉飞色舞的越说越兴奋,好像他已经看到了这个结局。 陈千里看他笑得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曲一飞的思路跟他大体相同。 目前就看伍文海的能耐了,能不能探得那个小屋里锁着的人究竟是何人。 “姐夫,姐夫……” 这时刘书汉的声音由远及近。 陈千里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欣喜,赶紧站了起来,心想,难不成王十三已经实验成功? 那个神器要面世了? 果然,刘书汉激动地说:“姐夫……成了,成了……” “这么快?威力如何?” 陈千里也很激动,他边问边往王十三的实验场地走。 “别说血肉之躯,藤甲都能穿破!” 虽然藤甲是用藤蔓制成,但可比人的身体耐造多了。 王十三的实验场地在城外一家农户的院子里,距离陈千里藏身的东街不远,出东城门便到。 饶是如此,他还是被刘书汉乔装打扮了一番,唯恐被苏爷认出,来个偷袭。 陈千里刚进院子就看见傲气十足的王十三看着眼前的马车。 他十分不解,连弩树桩他见过,跟马车风马牛不相及。 再看王十三骄傲的表情,这定然不是一个普通的马车。 莫非? 莫非王十三把连弩树桩跟马车连在了一起? 若是如此,这个马拉连弩树桩就变成了可移动的马克沁! 他还没猜测完,就看见王十三一举右手,一名喽啰用铁钩子钩了下马车上的一个机阔,马车四个方向的门一起打开,一个一人难以抱住的树桩出现在众人面前,树桩上一排排的黑洞,显示出这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果不其然!他居然把连弩树桩改良了! 陈千里暗中叫了声“漂亮”,这王十三绝对是老天爷送给他的礼物。 “有如此神器,我何惧一个三品高手?苏爷......” 陈千里一想,这老苏爷苏爷的叫着,有点矮了身份,于是在心里更改了称谓,接着暗自说:“小苏啊小苏,你的好日子可马上到头了。” 第52章 神器现世 第五十二章神器现世 陈千里冲王十三一拱手,朗声说到:“王师傅,技艺精湛,令人佩服。” 王十三这才把目光从马车转移到陈千里身上。 就是这个人把连城县只手遮天多年的陶小五拉下了神坛,而这人除了面皮白净些,眼睛有神些以外看不出跟普通人有何区别。 也许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摇了摇头,说:“马屁不用拍了,你还有什么图纸不妨拿出来让在下参详参详,在你手里不过是暴殄天物罢了。” 周围的兄弟本来对他精湛的技艺十分佩服,但此时听他对姐夫出言不逊,全部怒目而视,有些甚至已经怒骂出了口。 陈千里朝手下摆了摆手,不怒反笑,然后从内兜里掏出从《杀人图志》中辑要出的兵器图谱毫不保留地扔给了他,说:“倒是句实话,在我手里确实暴殄天物了。喏,拿去!” 王十三慌不迭地接过图纸,如获至宝,低头反复翻看着里边的内容,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向陈千里。 此时,他有点儿明白为何此人可以短时间就声名鹊起,这份胸襟,他从未见过。 “虽然老朽不知他们缘何称呼你为姐夫,但还是请姐夫受老朽一拜。”说着俯身拜了下去。 已不需多言,他的行为已然表达了他的内心。 “王师傅不必拘礼,请问这马车连弩威力如何?可否投入使用?” 这才是陈千里最关心的问题。 王十三一挥手,有下人抬过来一块铁板立在了众人面前,而此时剩下的下人竖起了穿着藤甲的稻草人,等完事后也钻到了铁板后边。 “姐夫,请带领众人躲在铁板后边,老朽这就发动弩车,让姐夫开眼。” 说完王十三大步流星地向马车走去然后坐上马车,一甩马缰绳,那马车开始走了起来。 马车走了大概半圈,正好走到院子中间,只听见王十三在马车上说:“大家小心,我要发动了。” 说完,所有人俯身躲在了铁板后边。 王十三看他们都藏好了,于是按下了马车的机关,瞬间,从马车连弩的黑洞里向四面八方射出无数根弩箭,大有万箭齐发之势。 陈千里只听到藏身的铁板发出“当当当”的声音,就像下了一场箭雨。 片刻,箭雨停了下来,陈千里刚要抬头想看结果如何,就听见王十三大喊:“姐夫,不可!” 陈千里又迅速地俯下了身。 那马嘶鸣一声又走动了起来,然后停下又是一阵万箭齐发。 “好了,大家可以起身了,弩箭已全部射完。” 王十三此时站在马车上,睥睨着眼看向直起身的众人,那神情,别提有多傲娇了。 陈千里摸了摸刚才藏身的铁板,这铁板足有一指后,铁板表面已经被弩箭射出无数个白点。 他再看向刚才的藤甲稻草人,有的倒地,有的虽然站着但却被弩箭射成了刺猬,而且他还看到地上几根从藤甲洞穿而过的弩箭。 “厉害!” 陈千里走到马车旁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王师傅果然名不虚传!” 王十三飘然跳下马车,说:“这还只是刚开始,如果给我足够多的时间,我还可以提高威力,装载更多的弩箭。” 陈千里点了点头,这对他来说已经很满意了,在这种万箭齐发下的范围扫射,别说小苏一个三品高手,即使是一品高手也断难躲过。 “真可谓神器!王师傅,这马车连弩的运行原理是什么?” 问完他就意识到,王十三可能听不懂运行原理是什么意思,刚想进一步解释。 没想到王十三却听懂了,他抚摸着马车说到:“其实很简单,我给马车的轮轴装上了齿轮,齿轮转动便可以勒紧弩弦,等紧到顶的时候只需要按下机关便可万箭齐发,如果平时不用,拨动这个机关便可松掉齿轮。” 陈千里听闻点了点头,确实简单,但他也知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的道理,而且这些弩箭很巧妙地避开了驾驶马车的位置。 突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如果用这马车组成马队,驾到战场上,岂不所向披靡? 战场? 离我太过遥远。 陈千里摇头笑了笑。 可他没想到的是,在很久以后他真的把这个突发奇想投入到了战场,成了北戎的噩梦,解救大凉百姓于水火。 “如果......” 又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蹦了出来,他想到了明朝的神机营,人手一把火铳,可把任何敢于近身者打成筛子。 大凉不具备制作火铳的技术,而他对于这种理科的东西更是抓瞎,火铳计划就只能搁浅。 不过,可以把火铳改为手持连弩,这就需要王十三的鼎力支持了。 “王师傅,这马拉连弩总共有多少根弩箭?威力如此强劲,用得是什么弩弦?” “五百根,弩弦是用的马鬃和鹿筋。” “鹿筋?” 马鬃是制作弓弩弦的主要材料,这陈千里知道,可这鹿筋他却不太清楚。 “把鹿杀死,抽出筋,暴晒后与马鬃缠在一起便可使用,结实耐用,弹劲十足。普通的弩弦威力是有,不过带不动如此多的弩箭,但加上鹿筋以后就有如神助了。” 陈千里又说了句“厉害”,一会儿功夫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可见王十三给他带来的震撼是相当巨大。 现在有了如此神器,接下来就是开始设计诱杀苏爷了,让他后悔与他作对,甚至后悔生出来。 想到此,陈千里的笑不自觉地挂上了嘴角。 突然,他停止了笑,因为他意识起了一件反常的事情,陶小五背靠的是倭寇,苏爷也明显是倭寇的打手,可现在自己跟陶小五闹得如此之僵,却不见倭寇出手。要知道,之前自己只是跟陶小五打了个赌,倭寇就烧了他的凤凰寨,现在他与陶小五公然作对,倭寇却没了动静。 这实在反常。 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倭寇在太平府已与燕王全面开战,根本无暇他顾。 燕王虽然瞧不上倭寇,但毕竟倭寇能给他提供私盐,算起来还是他的得力帮手,怎么着也不至于动手。 如果陈千里记性够好他肯定能记得他的第一桶金还是在燕王和倭寇身上挖的,这一桶金不但使他在连城县迅速抬头,还使燕王与倭寇产生了间隙。 间隙说白了就是误会,大家摆在桌面上摊开了讲也没什么,毕竟有合作基础。 可谁让暗中窥伺的宁王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进行大肆挑拨,甚至暗中冒充双方的人挑事,于是两方就关系破裂,打了起来。 这一打不要紧,给陈千里了一个猥琐发育的机会,让大凉出了一个真正的枭雄。 当然,就目前来说,陈千里最重要的任务是干掉苏爷,扳倒陶小五。 第53章 再为豪客 第五十三章再为豪客 陈千里现在很高兴,是真的高兴,有了王十三打造的马车连弩,他再也不惧怕神出鬼没的苏爷了。 他仰头望着阴晴不定的天空,希望伍文海能快点传递回情报,好让他准备下一步的计划,拿下陶小五,奠定在连城县的地位,然后开始自己的彩票暴富计划,招兵买马,壮大势力。 下一步...... “下一步自然是太平府了。” “姐夫,可是在想我们以后的路?” 曲一飞听到他说了句太平府,知道姐夫的下一步已经确定了,正是太平府。而来、向两位掌柜已经先一步到了太平府,在那里开展赌场生意。以这两位老江湖的谋略,给大部队寻个落脚点应该不是问题。 “走,天香楼宴客。” “天香楼?宴请何人?” “宴请我们自己!宴请王师傅!今天我请客,谁都不要给我省!” 他话音刚落,顿时群情激昂,喽啰们纷纷想着今天若不把姐夫吃穷了恐怕对不起他的慷慨。 而刘书汉和曲一飞却没有这样的心思,虽然王十三打造了马车连弩这个神器,可漏洞太多,受地理位置的局限性比较大,姐夫的安全状况他们并不十分乐观。 但看陈千里此时正在兴头上,这也是这么多天来他们见他第一次这么高兴,不忍扫了他的兴致,于是两人埋头合计起来。 陈千里跳上马车,一拉马缰绳,说:“你们两个在合计什么?兄弟们,快走,走得慢的可要罚酒三杯!” 众人哄笑一声跟着姐夫的马车走了,别说三杯,三十杯他们也愿意,要知道那可是天香楼的酒,普通人一辈子也喝不上一回。 曲一飞紧走几步,默不作声地跟上了陈千里的马车。 陈千里用余光看到刘书汉却去往了相反的方向,知道他一定是先一步找凤凰特工的兄弟部署去了。 “一飞,何故愁眉不展?喜事、良辰、美酒,都不能让你敞开胸怀吗?” 曲一飞苦笑了一声,说:“姐夫,我只是对咱们这个神器冲锋陷阵信心十足,但对付一个三品高手,却没多大信心。” “哈哈哈......” 陈千里朗声大笑,然后说:“既然冲锋陷阵都不怕,又何惧一个三品高手?你是怕小苏在一个室内空间刺杀我,是吧?” 曲一飞心神一荡,感情姐夫知道自己的顾虑,也明白马车连弩的短板,但他为何还要一意孤行? 他转念一想,陈千里压根就不是这么莽撞的人,或许这正是他想要的。 只有这一个答案能解释陈千里的行为。 陈千里知道马车连弩的短板吗? 他不但知道,而且早已想好如何弥补。况且,他一直还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小苏不一定真的会杀死他。虽然他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但他觉得他的感觉不会错,一个男人的直觉。 陈千里的这驾马车在连城县招摇过市,唯恐别人不认识他。 此时,天色尚早,用晚餐的时刻还未到,天香楼门外已经站立了几人。 这几人翘首以盼的动作向旁人宣告,他们在迎接某个尊贵的客人。 熟悉天香楼的人看这阵势都大吃一惊,因为这几人中有一个居然是此楼的幕后当家人,沈天一。 究竟是何人竟能惊得动他老人家的大驾,甘愿屈尊做个门迎? 这些本不打算今晚来天香楼用膳的客人纷纷改变了主意,咬牙再次前来一掷千金,他们也想看看在连城县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排场。 为了陈千里的安全考虑,刘书汉派出凤凰特工提前知会了天香楼的伙计,并且暗中埋伏下许多凤凰特工。 伙计一听说是陈千里宴客,那还得了?不敢片刻耽搁,直接报给了掌柜,掌柜报给了沈天一。 沈天一为人圆滑,处事周全,虽久不过问江湖事,但陈千里的大名他却如雷贯耳。 他通过围绕着陈千里展开的一系列事件分析出此人可能是一个要改变连城县格局的人,以后的天香楼何去何从,他需要从长计议。 随着一声马匹的嘶鸣声,陈千里的马车来到了天香楼前。 沈天一跟陈千里虽未谋面,但他通过察言观色,已然推断出此人一定正是他要迎接的客人。 “在下沈天一,带领天香楼的各位管事在此特地迎接陈先生,我等受宠若惊,寒楼蓬荜生辉。” 要说这沈天一也真是不含糊,在大庭广之下毫不顾忌脸面的卑躬屈膝,一时间旁人指指点点。 不知道陈先生是陈千里的人百思不得其解,暗自揣测这位年岁不大的陈先生是何方神圣。知道是陈千里的人心中不免对沈天一望风使舵的能力佩服不已。 陈千里一听是沈天一,知道他是天香楼的幕后老板,于是赶紧回礼,说:“沈老板言重了,各位辛苦,今日我等兄弟想觅一处清净地一醉方休,所以才叨扰贵楼,还请勿怪。” “哎呀,先生哪里话,您能大驾光临,是我等的福气。贵兄弟就是我等的兄弟,来啊,快请诸位兄弟进楼。” 说着沈天一亲自挽着陈千里的手进了大门,真的就像再会一位久违的老兄弟。 曲一飞不敢大意,忙接过陈千里手里的马车,拉着马车也进了天香楼的大门,此时,他必须要保证马车连弩和陈千里寸步不离。 天香楼的院子里原本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现在却被人为的推平,并且有石磙碾过的痕迹。 “这?” 陈千里指了指眼前,说:“我记得之前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现在为何这般......” “哎呀,先生,听贵兄弟说您喜欢在空旷的场地里喝酒,于是我就着人推平了这里。” 陈千里一听就明白了这一定是刘书汉的主意,他怕马车连弩在楼里施展不开。 不过这沈天一也真是下了血本,居然同意了,看来此人今天一定有要事相求,且不妨先听听看。 于是一抱拳,面带微笑地说:“沈老板太客气了,这如何使得。” “先生哪里话,只不过一些花花草草而已,在下也正有改造之意,只是恰好让先生赶上了。” 具有现代企业公关思维的陈千里对这些恭维的话自是不陌生,但听起来仍然不免鸡皮疙瘩直冒。 他环顾四周人群,没有可疑人物,更没有苏爷的影子。 他摇头苦笑,弄巧成拙了,那苏爷不是傻子,看这情形知道他一定做好了十足的准备,饶是他一个三品高手也不敢托大的孤身入狼穴,罢了,罢了,那就将错就错与兄弟们痛痛快快地饮上几杯吧。 陈千里在现代世界闲暇之余也看过一些穿越类的小说,但那些小说都是为了凸显主角,刻意的拉低了穿越世界人们的智商。而他,此时受穿越类小说影响,也犯了同样的错误,低估了古人的智慧。 殊不知,苏爷一直就躲在楼上,静静地看着陈千里自欺欺人。 第54章 万箭齐发 第五十四章万箭齐发 天香楼自从开业以来从未如此热闹过,不管是商贾巨甲,还是土匪恶霸,只要来到天香楼都会收敛起来,变得和风细雨。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坐在你隔壁的会不会是你惹不起的人。 更关键的是,春风楼和天香楼是联袂关系,春风楼的美女要时不时地光顾天香楼。 有这群美女在前,男人们唯恐礼数不周失了体统。 但今日的天香楼热闹的却像西门早起的菜市。 “沈老板,今日太过热情,如若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沈天一看了眼桌上陪坐的各位天香楼的管事,这些人很有眼色地立马起身去隔壁桌敬酒去了。 他目光扫向曲一飞、黄飞镖、柳弯刀三人的时候,陈千里笑了笑,说:“这些都是我的兄弟,沈老板有话不妨直说,即使只同我一人讲了我下去也是一样会给他们说的。” 沈天一咳嗽了一声,尴尬地笑出了声,说:“既然陈先生如此快人快语,那在下就不需赘言了。” 陈千里不再说话,只是一口喝了杯中酒,黄飞镖赶紧又给斟满。 “如果先生不嫌弃的话,在下愿将天香楼的份额让与先生两成......” 他边说边偷眼看向陈千里和他的三位手下,这些人居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心里重重地点了点头,心想陈千里此人能短时间发迹,绝非一时运气,手下的人这份气量就绝不是其他山寨可以匹敌的。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沈老板这是何意?” 陈千里虽然未动声色,但心里却猜不透沈天一的动机,难道把自己当成看场子要保护费的了? “陈先生既然快人快语,在下如若再藏着掖着显得也太不成体统。” 说完沈天一也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只是他的酒需要自己斟。 “陈先生可能有所不知,这天香楼的大头并非在在下手里,而是有倭寇在暗中相扶。” 倭寇? 这倒出乎陈千里的意料,他知道天香楼的背后肯定有权贵的影子,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倭寇。 看来这倭寇渗透的可太深了,长此以往,必成大患,定要铲除而后快! 二当家的凤凰特工情报工作做得还不到位。 沈天一怎么也想不到坐在他对面谈笑风生的陈千里仅凭他的一句话就做了两个决定,倭寇的命和凤凰特工的名。 “在下有所耳闻。” 陈千里在现代世界能混到集团公司的高管,厚黑学自然精通,对自己的马后炮行为没有任何的思想包袱。 “人生不易,全靠演技。” 这话别说沈天一,大凉国听说过的估计也不过五人,他、方宏伟和他的三个雇佣兵保镖。 他的表情十分认真,这让沈天一听来不免直冒冷汗,看来陈千里比他想象中要知道得多。 “那陈先生可知燕王与倭寇正在交恶?” 陈千里果断摇了摇头。 这一下子把沈天一弄得云山雾绕的,他以为保密的倭寇扶持陈千里却早已知晓,人尽皆知的燕王与倭寇交恶他却不知。 不过这也不妨碍他的决心。 同时也不妨碍陈千里根据他的前后话做出的推测,这家伙准备改换门庭,因为倭寇早晚都不是燕王的对手,趁大家没人知道他是倭寇扶持的时候改到凤凰寨门下,后续真要找麻烦自然有陈千里给他撑腰。 这老小子的算盘倒是打得够响。 陈千里笑了笑,说:“沈老板这是要换个看门狗了?” 沈天一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施礼,说:“陈先生休要取笑在下,在下万不敢有此等念头。” 陈千里也只是开个玩笑,此时天香楼来投,对他来说是个好事,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对陈千里来说都是如虎添翼。 只要能壮大他的实力和势力,他都欢迎,他可时刻准备着在连城县开启彩票事业的,这需要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不过看他惶恐的表情,陈千里知道他的推测是站得住脚的。 此人太神了,他就像你肚子里的蛔虫,在他面前没有秘密。 这是沈天一给陈千里的评价。 他刚想进一步解释,就看陈千里端起了酒杯,说:“沈兄请满饮此杯。” 沈天一本身也是个脑筋转得快的人,但在陈千里面前总感觉慢了半拍。 他还没有得到他明确的答复,这酒算是白喝了。 曲一飞一看沈天一苦着脸,笑了一下说:“沈老板,没听到先生对你都改了称呼了吗?” “啊?” “啊!是在下愚钝了。” 沈天一经过曲一飞提醒才转过弯来,慌忙端起酒杯,朗声说道:“今日结交了陈先生此等豪杰,是沈某毕生的荣幸,也是天香楼的荣幸。来来来,咱们满饮......满饮......” 还没等陈千里端起酒杯,就听见杂乱的声音传来,“莫要跑了凤凰寨的贼人!” 几十个身着劲服手提短刀的大汉大呼小叫着从四面八方跑来。 潜伏在人群中的凤凰特工立马从人群中窜出,保护在陈千里左右,“保护姐夫”,这是他们共同的使命。 陈千里精神一振,看来鱼儿上钩了。 刘书汉一直都没上桌,而是紧锣密鼓地布置着,他迅速把马车调转了方向,保证让来犯之敌有来无回。 此时保护在陈千里身边的凤凰寨特工迅速从身后拿出几块铁板组合成一道铁板墙,把陈千里等人挡在了铁板之后。 这时一道身影在人群中如蜻蜓点水般迅速朝陈千里赶来。 中等身高,身形消瘦,且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这正是他们苦苦等待的苦主,苏爷。 曲一飞也胆战心惊地护在陈千里的身旁,不知道王十三的神器能否奏效,不过他暗下痛心,即使救不了姐夫,也可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拖延一些时间。 陈千里却没有他们的烦恼,而是从铁板缝里看着苏爷飘逸的身影犯起了嘀咕。 在他的印象中,苏爷是个单刀直入的人,是个真正的三品高手,花里胡哨的东西他很是不屑。 电视剧中高手过招都是如行云流水,曼妙无比。他知道那是影视效果,为了好看。 “好小子,这次准保叫你有来无回。” 刘书汉的大喝打断了他的想象。 说着启动了马车上的机关。 马车连弩瞬间万箭齐发,呼吸之间,那几十名大汉和身手高强的苏爷如同刺猬一样倒在了血泊中。 虽然这是马车连弩的第一次实战,但却用腥风血雨奠定了它的江湖地位。 第55章 再遇佳人 第五十五章再遇佳人 就连自诩已经心冷如铁的陈千里也不禁为之动容,这武器太霸道了。 “看来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感叹完,带着恻隐之心的他就开始扫视遍地的尸体。 很快,他从缝隙里就看到了在血泊中逐渐丧失挣扎能力的苏爷,在马车连弩面前,这个三品高手也只不过比那些大汉多撑了一会儿而已。 他手一挥,眼前的铁板被迅速移开了。 陈千里心头一喜,刚才的恻隐之心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心腹大患终于除掉了。 但他回想到刚才的心中所虑,不免又皱起了眉头,苏爷不该是这个下场。 刘书汉一马当先,踏过几具被洞穿的尸体走到匍匐在地的苏爷身边,一脚把他踢翻了过来,然后一把扯掉了苏爷脸上的青面獠牙面具。 一个俊美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苏爷之所以经常戴着面具,并不是如他猜测般的丑陋无比,而是为了掩盖因为太过俊美而流失的杀气。 “姐夫,这......” 刘书汉看着走过来的陈千里脸上并无喜色,赶紧指了指苏爷的尸体。 陈千里端详着苏爷的尸体,他心中刚才的疑虑又出现了,不管是历史书里还是影视剧中,都反复的出现一个现象,就是某些身负绝技的人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死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比百足虫生命力还要旺盛的苏爷。 “姐夫是怀疑这究竟是不是苏爷?” 还是曲一飞懂得察言观色,他已经看出了陈千里的顾虑。 “毕竟我们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姐夫有此疑惑属实正常,不过......” 刘书汉看了看依旧表情严肃的陈千里,接着说:“不过看刚才他的身手,实在漂亮,不是宵小之辈能替代的了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的一句话点醒了陈千里,不管这人是不是苏爷,他都不该掉以轻心。他必须要做两手准备。 如果此人是苏爷那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如果不是,那么这人就一定是个诱饵,而真正的苏爷也许正躲在暗处窥视着一切,马车连弩这个大杀器也便不再是秘密。 细细想来,他的第二手准备并不多余。 “哈哈哈......” 陈千里突然放声大笑,指着地上的尸体,朗声说道:“苏爷啊苏爷,饶是一个三品高手,也不免阴沟里翻了船。” “兄弟们,咱们的心腹大患终于除了!” 听他说完,凤凰寨的普通帮众顿时欢呼起来,而凤凰特工正悄无声息地打扫起了战场。 已经吓傻的沈天一等人此时终于回过神来,苏爷或多或少他们都接触过,这样一个三品高手居然也折在了陈千里的手中,不免对他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评判。 实在庆幸自己已经明确向他投诚,这真是关键的一步。 说话间,凤凰特工已经打扫完了战场,那些尸体和血水也已清理完毕,如果不是残留着的阵阵的血腥味,人们一定以为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很快,新的桌椅板凳已经布置停当,新炒的菜也已上桌。 这效率让陈千里很是满意,看来这天香楼走到今时今日之地步,有一定的经营之道,这自然离不开沈天一的付出。 “沈兄,在下敬你一碗如何?” 下边的人迅速把酒杯换成了斟满的酒碗。 如果说沈天一之前投靠陈千里还有投机之嫌,那么此时的他已经心悦诚服,此人必成大器! 推杯换盏间,楼上走下来一女子,容貌甚娇,轻纱罗裙,步步风情。 有人认识,这女子是春风楼从江南请来的一批艺伎中的一位。 这艺伎走到陈千里身边,道了个万福,说:“没成想竟在此地偶遇先生……” 陈千里一看此女,有些面熟,再一想,知道了,苏小婉,算起来自己还欠她一首诗呢。 于是回礼说:“婉儿何故不回江南?” 春风楼请来的艺伎已悉数回了江南,没想到这位却留了下来。 苏小婉没有搭话,只是笑了笑,然后又冲着沈天一拘礼,笑说:“更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沈老板不但屈尊,还对天香楼大肆改动,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沈天一虽然近年来在大众面前很少露面,但他是男人,春风楼自然也是常客,所以苏小婉认识他也算正常。 不过她的话却让他难以启齿,难道他能告诉她自己是为了巴结陈千里? 有此等美女在前,平时的软脚虾男人也不免要展露男儿雄风,展现男子气概。 这种心理陈千里懂,他此时必须要给沈天一一个面子,让他的男子气概不能打了折扣,于是他咳嗽了一声,说:“沈兄是……” “苏小姐,在下已经拜投在陈先生门下,这些改动自然需要按着先生的喜好来。” 一个男人拜投在另一个男人门下,而且大庭广众,又是高高在上的沈天一,这些话本该羞于启齿的,但他不但波澜不惊地说了出来,表情竟还满含得意和骄傲。 这让陈千里大感欣慰。 苏小婉看了沈天一一会儿,眼神大加赞赏,说:“不错,难得沈老板如此坦诚,看来是笃信自己弃暗投明了。” 沈天一点了点头。 “那这么说我想在此讨要一杯水酒只需陈先生同意了?” 他偷眼看了眼面带微笑的陈千里。 又说:“那是自然,只要先生愿意,连城县的乞丐都可以被天香楼奉为上宾。” “嘶……” 陈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只浮现出一个词“过了”。 是过了,虽然此时是沈天一表忠心的时候,但他却忽略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平日里呼风唤雨的人突然卑躬屈膝起来,这必有蹊跷。 时机是对的,但尺度却过了,看来此人心怀不轨,必不可信,也许今天的投诚宴就是个圈套。 刚才对他的好感已荡然无存,并提高了警惕。 可怜的沈天一虽然深谙察言观色之道,以为放低姿态就能博得陈千里的好感。理论上是对的,可他实在小瞧了陈千里,更小瞧了现代社会的心理学。 深谙现代心理学的陈千里不露声色,并顺水推舟,说:“沈兄,有佳肴在桌,有美酒在杯,有佳人作陪,实为人生难得之幸事!在下就做主了。” “来人,加把座椅,加副碗筷。” 沈天一朗声对下人说到。 第56章 酒醉之夜 第56章酒醉之夜 今日的陈千里好像为了对得起美酒佳人,又好像是苏爷的死让他彻底放下了戒心,频频举杯,来者不拒。 刚入夜,便已喝了个酩酊大醉,就连身边的佳人都唐突了。 “小婉姑娘,先生已然睡下了,自会有我等服侍在左右,您请回吧。” 柳弯刀下了逐客令。 苏小婉看了眼酣睡中的陈千里,莞尔一笑,说:“怎么?难不成怕我这个小女子吃了你家先生不成?” “不敢,只是服侍先生是我等的使命。” “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看你这个大老粗紧张的。” 柳弯刀不再回话,只是谦恭地冲她抱了抱拳。 “等你们先生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今晚就住在天香楼。” “一定,弯刀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小婉姑娘。” 苏小婉听到他的名字,眼睛看向了他腰里的弯刀,幽幽地说:“不知你的弯刀可否胜任。” 柳弯刀赶紧拱手说:“弯刀不才,愿以性命相护。” “你倒是忠心,好了,我走了,记得我说的话,陈千里醒了第一时间知会我,我住在楼上的天字号房。” 她说完就轻步离开了房间,柳弯刀迅速关上了门,这时候门后边突然闪出一人,却是二当家刘书汉。 柳弯刀刚想说话,就看见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房外的声音。 过了好大会儿,他才满意地端正身体,然后走到床边弯腰施礼,说:“姐夫,小婉姑娘确实走远了。” 听他这样一说,刚才还双眼紧闭的陈千里瞬间睁开了眼睛,立马坐了起来,而且眼里没有丝毫的醉意。 古代的米酒对本来酒量就大的陈千里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柳弯刀大吃一惊,赶紧问到:“姐夫、二当家,这是……” 刘书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是非常时期。” “怎么样?” 陈千里听他说完问了一句。 “伍文海已等候多时了。” “快快有请!” 柳弯刀看刘书汉推门走出了房间,心中大惑不解,自己一直在姐夫身边寸步未离,二当家是如何进的房间,又如何与姐夫有所交流的?伍文海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天香楼? 他百思不得其解。 “弯刀,不必介怀,凤凰特工有独有的情报传递方式。目前咱们时间紧张,就没有给兄弟们进行一一训练,等咱们拿下整个连城县后,所有兄弟都会接受凤凰特工的训练的。” 他本不需要解释,但他依然选择解开柳弯刀心中的疑惑,这让弯刀大感受宠若惊。 熟悉心理学的陈千里心里自然明白,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个行为,都是在潜移默化地收买人心。 不一会儿,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紧随刘书汉走进了房间。 “这……” 柳弯刀话刚出口就想到这一定是乔装打扮的伍文海,于是就闭上了嘴,此时是非常时期,只能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刘书汉和柳弯刀走出了房间,在房门外一左一右站立,俨然一对忠诚的保镖。 “文海,过来坐,不必拘谨。” 陈千里看着一直在偷偷观望他的伍文海,招手让他过来。 “姐夫在上,请受文海一拜。” “不必拘礼,大家都是兄弟,没那么多凡夫俗礼。” 伍文海听闻此便不再客气,大步流星走到了陈千里的床榻边一屁股坐到了脚蹬子上。 “姐夫,文海有重要情报相告……” “速速说来。” 在酒桌上的时候,陈千里就得到了刘书汉在暗中发出的手势,当他看出意思是伍文海要见他,心里暗喜,看来事情有了质的转机。 就目前来看,伍文海这条线是他押的重宝,他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他判断沈天一可能有二心的时候更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就想出了假意醉酒的招。 门外的刘书汉不知道二人在房内聊了些什么,但看伍文海久久不出房间,想必是姐夫有了新的谋划。 “敢问二当家因何发笑?” 柳弯刀看刘书汉喜上眉梢,禁不住问到。 “我笑陶小五生不逢时,偏偏遇上了姐夫。” “哦,何意?” “陶小五在连城县叱咤风云多年,积攒了万贯家资,到头来却是为咱们做了嫁衣。” 他想到了在凤凰寨陈千里告诉他倭寇只不过是替他们攒钱时的豪言壮语。 这话当时柳弯刀没听到,自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刘书汉看他又要发问,就说:“弯刀兄弟,你相不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入主连城县,什么陶小五,什么倭寇都将不复存在,我们凤凰寨会成为真正的连城县地下之王。” 柳弯刀看他说得热血沸腾,不免受他感染,点了点头,说:“如若在以前我不敢相信,现在,别说连城县,就是太平府也指日可待,因为我们有了姐夫。” 刘书汉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向夜空,轻声说:“真希望那一天早些到来……” “只可惜……可惜……凤凰却看不到了。” 听他声音越发的低沉,柳弯刀紧握他的双手,说:“二当家,大当家一直都能看到,她一直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正当二人准备唏嘘人生的无常的时候,里边响起了陈千里的声音,“弯刀,把伍姑娘送出天香楼,多给些银两。” 刘书汉留在了房间,柳弯刀把女人装扮的伍文海送出了天香楼。 伍文海离开了天香楼后,看左右无人,便拐进一个深巷,然后又四处打量了一番,才扯掉了身上的女人衣服和头上的头饰,最后隐入夜色。 此时,一个人正借着夜色站在一户人家的房顶,衣袂飘飘,静静地看着伍文海所做的一切。 “陈千里,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有意思的对手,千万莫要让我失望。” 这声音异常刺耳,再观其面,居然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这……这居然是苏爷死而复生了! 刘书汉走出陈千里房门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他却毫无睡意,他要去找王十三,因为姐夫给他了个任务,就是要造出如图所绘的连弩树桩。 苏爷已经死在了马车连弩的手里,他不明白还要用连弩树桩对付谁,不过他只需要把写着命令的纸条传递给王十三即可。 然后,他就会带领凤凰特工去做姐夫交代的另一件事,而这件事才是重中之重。 第57章 深夜拜访 第57章深夜拜访 陈千里又回到了床上,不过这次他没有躺下,而是用花小强的方法打起了坐。 伍文海带来的情报非常重要,也非常及时,那个假山后边关押的神秘人员果真是陶小五的孪生哥哥。 只是目前,还未与那位在押人员取得联系,最好是陈千里能亲自见到此人,探听他的意思,如果能为他所用,那才真是事半功倍。 他让伍文海又回到陶小五的老娘家就是为了运作此事。 陈千里似乎对伍文海非常放心,他根本没有想他能不能完成任务,而是想见到陶小五的兄长后该如何展开游说。 凤凰特工搜集的关于陶小五的身世他已经烂熟于心,根据陶小五的行事风格他展开了心理画像,可偏偏给他想象中的陶小五差点儿意思,尤其是想到林千欣关于陶小五的性格描述时,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感觉就更重。 黑暗中正在闭目打坐的陈千里突然睁开了双眼。 如果…… 如果关押的人不是陶小五的兄长,而是陶小五本人呢? 再综合来、向两位掌柜的描述,以及明面上的陶小五的行事风格,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此时,他心中已然有了说辞,而且他坚信一定能说动那个在押人员。 “弯刀,弯刀……” 房门外的柳弯刀听到姐夫叫自己,立马推门而入,抱拳躬身施礼,“姐夫,请示下。” 陈千里对他耳语了一番,然后推开后窗,纵身跳了出去,没入了夜色中。 柳弯刀和衣躺在陈千里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他十分担心姐夫的安全,但他也知道姐夫此时要做的事参与的人越少越好。 “砰砰砰……” 陈千里刚走不久,就有人叩门。 柳弯刀从床上惊坐起,大声问到:“谁?” “弯刀先生,我是苏小婉,请问陈先生醒了吗?” 柳弯刀一听她又来找姐夫,不免苦笑一声,跳下床把被子弄成有人睡的形状,然后开了房门。 “小婉姑娘,这么晚了,你还没睡下?” 他虽然开了门,但身体却挡在门口,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不欢迎她进来。 苏小婉踮起脚往里边看了看,虽然没有点蜡烛,但借着月色她也能看到陈千里的床上依稀有人在酣睡。 “你知道的,我们春风楼的姑娘都是夜猫子,今日又逢陈先生,更是无心安睡,故特来相问。” 柳弯刀往床上看了一下,说:“先生应该是喝醉了,自睡下后不曾醒来,估计要到明日了。” “我着后厨做了碗醒酒汤,等下我给陈先生送来,他喝了太多的酒,明日早起难免头疼。陈先生是大人物,日理万机,可别让头疼耽误了大事。” 苏小婉说完也不管柳弯刀同意与否便飘然下楼了。 柳弯刀只得冲着它的背影说:“那有劳小婉姑娘了。” 说完他眼神里闪现出了精光,他跟随陈千里已经多日,不知不觉中自己的习惯已经被陈千里潜移默化的影响了。 虽然苏小婉出自青楼,但她一直是卖艺不卖身,也算是难得的有性格之人,但今日她的行为却多少有点儿上赶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陈千里日常行为给他传递的一个信号。 再回想二当家刘书汉先一步躲在房间,确定苏小婉走远了以后才发出声音这个怪异的举动,而姐夫目睹着这一切却没有丝毫质疑。这说明姐夫对苏小婉已有防备。 他自然也要防备起来。只是他不知道姐夫为何要防备这样一个春风楼的艺伎。 现如今的陈千里早已不是刚穿越来时的手无缚鸡之力,他趁着夜色翻墙越院,只为了赶到东街的陶老太太的府邸,潜伏下来,静等伍文海的信号。 陶老太太的护院刚从后墙走过,更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已经丑时,与伍文海约定的时间刚刚好。 说话间他看到后墙墙头上露出半个人影,在冲着黑暗中挥手。 没错,这正是伍文海的信号,说明他已经摆平了小屋的看守。 陈千里身形如野猫一般窜到墙下左右看了看,又毫不迟疑地窜上了墙头与伍文海会合。 按伍文海的安排他先藏身假山旁的草丛里,看着伍文海与小屋的看守打起了招呼。 不知伍文海与看守说了什么,只看见两个看守十分客气地冲他抱了抱拳然后喜笑颜开地走了。 伍文海看两名看守走远,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悄悄打开了房门,进去勘察了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后冲假山处招了招手。 陈千里悬着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他闪身出了草丛紧走几步又闪身进入了小屋。 伍文海看他进了房间就把房门关上又落了锁,然后站在小屋外顶替起了看守。 陈千里环视了一下客厅,房间并不大,该有的物件也基本都有,窗明几亮倒是十分整洁,看来经常有人打扫。 如果不是这里关押了一个神秘的人,那这个小屋就是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房子。 他撩起门帘进了里间,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人,不过这人正提溜着一双大眼注视着他。 陈千里没有丝毫吃惊,如果此人连这点儿警觉都没有,他怕是来错了地方也合作错了对象。 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而是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椅子上,与床上躺着的人四目相对。 终于,床上的人先沉不住气了,坐起身说:“你是何人?” “救你的人。” “哦?” 床上人环视了一下房间,看着陈千里说:“我这里并非囚笼,又没有性命之忧,不知阁下这个救字从何说起?” 听他说完陈千里爽朗地笑了一声,说:“陶五爷不亏是陶五爷,光这份气魄就非常人所能及。” 那人眼神暗淡了一下说:“我并非陶五爷,阁下恐怕是找错了人。” 陈千里摇了摇头说:“在这里你自然不是陶五爷,在这里你只能是陶秋。” 听到陶秋这个名字,床上人的身子明显怔了一下,而后迅速恢复如常。 “陶张氏生有两个孪生儿子,在立秋前夜生下一子取名陶夏,立秋当晨又生下一子,取名陶秋……” “陶秋正是声名显赫的陶五爷,而此时外边的陶五爷却不是陶秋,端的是离奇古怪……” 他话音未落,这个被他称为陶秋的人翻身下床走到他面前一拱手,说:“敢问阁下何人?” 第58章 莫名其妙的一夜 第58章莫名其妙的一夜 经过短暂的气势与心理的交锋,陶秋败下阵来。 虽然他仍然不太相信陈千里的真实意图,但相比做个囚徒来说,他愿意死马当活马医。 但他毕竟在道上混过,规矩他懂,于是他决定把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地告诉陈千里这根对他来说的救命稻草。 两人在小屋聊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被伍文海利诱走的守卫也快回来了,可不见姐夫有出来的丝毫迹象。 就在伍文海抓耳挠腮之际陈千里从小屋里踱了出来。 “姐夫……” 陈千里制止了他,说:“此地不宜久留,文海今晚真是辛苦你了,我先回去,自会有凤凰特工与你接洽。” 说完不等伍文海反应他便纵身跃上了院墙,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虽然陈千里没给他说结果如何,但他从姐夫志得意满的表情可以看出,此次定然收获颇丰。 飞檐走壁,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天香楼。 他附在二楼自己房子的窗边,没有进去,因为他隐约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醒酒汤已经熬好了,快让我端进去给陈先生趁热喝了。” “小婉姑娘,先生还未醒来,不如先把汤煨在锅里等先生醒了再喝也不迟。” 柳弯刀知道姐夫根本未在房间,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避开苏小婉,但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他只能做个不识时务的门神,阻挡一切姐夫不想见的牛鬼蛇神。 “哎呀,你这个大老粗,醒酒汤就是要现在喝,等他喝完接着睡,明天醒来自会神清气爽,不耽误他的大事。” 这苏小婉也太过热情了,柳弯刀不免皱起了眉头。 “弯刀,快把汤端进来,我何德何能,怎敢拂了姑娘的美意?” 里边响起了陈千里的声音,柳弯刀心中一喜打开了房门,但他却从苏小婉的眉宇间看出有一丝疑虑一闪而过。 难道她也知道姐夫出去过? 柳弯刀想及此不免加起了小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只是他还不确定她是敌是友。 苏小婉端着托盘进了房间,柳弯刀赶紧又点了根蜡烛,让房间更亮一些。 陈千里起身坐起就对上了苏小婉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没有似水的柔情,没有恳切的关心,更没有职业性的魅惑,也没有默然的冷淡。 如果非要形容这双眼睛,陈千里只得从心里揪出一个词,矛盾。 是的,矛盾,这是陈千里心里的真实感受。非要具象地形容就是这应该是一双可以洞悉一切却又故意浅尝辄止的眼睛。 什么人会拥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白天的偶遇或许并不是偶然。 突然,陈千里笑了起来,因为他心中已有了答案,根据苏小婉的种种表现,他几乎可以断定,她的眼睛似乎隐藏着某种不得不隐藏的秘密。 “有劳婉儿费心了?” 苏小婉莞尔一笑,说:“先生的客气倒是跟白天的目空一切不相匹配。” “敢问婉儿这半夜不睡觉只是为了给在下熬碗醒酒汤?” “难道先生认为婉儿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否?” 这话一下子说到陈千里的心里,如若是他人,定然尴尬地矢口否认,但陈千里不同,他笑了笑接着说:“却有这样的嫌疑。” 柳弯刀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姐夫也太实诚了,人家好歹也是个姑娘。 没想到苏小婉没有生气,反倒抿嘴笑了笑,然后舀起碗里的醒酒汤大喝了一口,说:“婉儿喝过了,先生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婉儿绝非奸盗之徒。” 陈千里撩开被子走到桌前端起醒酒汤大口喝了起来。 柳弯刀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过这样的对话,姐夫这样的说话方式他还能理解,但这个苏小婉这样说就不得不让人起疑了。 “你究竟想要什么?” 陈千里很少这样直白地发问,这只能说明他察言观色和评估人内心的技能失效了。 “我想要你……” 这直接的表白把柳弯刀吓了一跳,在他的认知里,女人是不该这么直白的,何况还是位妙龄佳人。 但他再看苏小婉眼神的时候,却没有相应的含情脉脉,反而布满了凄凉。 “我想要你的诗。” 幸好,苏小婉又补充了一句。 “诗?” “对的,先生说要为婉儿作诗的。” 陈千里这才想起来,那天在春风楼跟陶小五豪赌后的事情,他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只得无奈地说:“婉儿,你应该知道,作诗要靠心境和灵感,你觉得此时我还能作出诗来吗?算我先欠你的,可否?” 苏小婉就像是早已料到一样,又是莞尔一笑,然后拿起桌子的空碗放到托盘里,边往外走边说:“只要先生记得便好,婉儿会等先生的。” 说完她走出了房门。 柳弯刀赶紧关上了房门,这对他来说,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夜。 这时他再看陈千里,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姐夫这样的眼神,一向笃定的姐夫眼神里居然有一丝惧怕。 他在张家堡的碾盘上被寨子里的兄弟凶神恶煞围着的时候没有惧怕,在黄风岭群起而攻之的时候没有惧怕,带领众位兄弟打劫金枪常平安的时候没有惧怕,就连被倭寇一把火把凤凰寨烧了个一干二净的时候也没有惧怕,可偏偏现在,在一个宁静的晚上,和一个偶遇的佳人一番莫名其妙的对话后,他却惧怕了。 柳弯刀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陈千里知道,他的料事如神、他的决胜千里、他的运筹帷幄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知己知彼。 他运用现代社会的心理学根据对手的言行举止揣测对手的心理,再展开严谨而客观的性格分析,基本上就能判断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加上现在有了凤凰特工收集的情报,他再结合对手性格,就可以预测事物的发展方向。 但今天他的这个能力失效了,因为他完全搞不懂苏小婉的真实意图。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板,这是个致命的短板。 然后他感到了心虚,他的自信有些松动,他毕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他有些害怕,因为目前这是他异于常人的本领,如果失去了这项能力,他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那么他还能怎样? 第59章 双簧计划 第59章双簧计划 陈千里审视了一下自己,他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他的母亲,他的孩子,他的老婆,还有凤凰,这些人一个个不公的遭遇组成了新仇旧恨。 报了这血海深仇就是他活着的信念。 “对,有了这个信念就足够了!” “我不需要气短,之所以不能对苏小婉展开性格评估是因为对她的行为举止的观察还不够多,对她的情报还没掌握。对,就是这样!” 他突然抬起头,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和坚毅,“弯刀,告诉二当家,我要知道苏小婉的所有情报。” “是,姐夫。” 看到姐夫又恢复了往常的神采,柳弯刀别提有多高兴了。 谁都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这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才使得陈千里真正铲除了苏爷这个心腹大患。 房间里只剩下了陈千里一个人,他端坐到床上又按着花小强的秘籍打起了坐。 这已然成了他的习惯,在打坐的时候他的脑子可以顺着那股气息思考很多问题。 他想到了陶秋,那个真正的陶小五。 陶夏和陶秋小时候家境贫寒,出身卑微,造就了两兄弟吃苦耐劳的品质。 话虽如此,但两兄弟的性格却大相径庭。 陶夏为人老实本分,又喜读书,一心想着一举高中来改善家庭条件。 而陶秋则好勇斗狠,很快便在当地成了有名的地痞混混。 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陶秋被当地致仕后的高官看中,许以金钱和便利,这对于雄心壮志的他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很快便在当地笼络了许多地痞无赖形成一股黑恶势力。 按说,以他行事风格肯定开始胡作非为危害乡里,可他似背后有高人指点一般,并没有怙恶不悛,反而开始打起了富商的主意,收受保护费。 这时候他的能力展现了出来,有了黑白两道的支持很快便有了自己的产业,赌场。一时间,他在连城县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他陶小五的名声开始鹊起。 如果只是这样,陶小五并不能成为枭雄,最多算是地方一霸。 可大家别忘了,在连城县可不是他一人独大,还有包藏祸心的倭寇,那可真算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不过那时他们还是用的怀柔手段,一直想拉拢陶小五。 虽然陶小五没什么节操,平时也不注重思想道德建设,但神奇的是他居然拒绝了倭寇的好意。因为他看不上这群强盗本质的倭寇。 如果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陶小五要么被倭寇收买要么像绊脚石一样地被铲除,好满足他们的狼子野心。 发迹后的陶小五对家人和大哥陶夏颇为照顾。 可老话说得好,升米恩斗米仇。 屡试不中的陶夏渐渐地害起了病,红眼病。他深知自己的弟弟不学无术也不顾礼义廉耻,却能在连城县风生水起,这对于他来说不公平。 随着弟弟陶小五事业的不断攀升,他的红眼病就越发厉害。最终,他做了个另人不齿的决定,投靠倭寇。 这对于倭寇来说,是真正的天上掉馅饼,于是组织军师团连夜筹谋抢班夺权计划。 经过深思熟虑,他们制定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计划,双簧。 由陶夏出面开导弟弟陶秋,陈说弟弟身份和地位的特殊,倭寇又贼心不死,为了弟弟的安全和家业着想,他这个做哥哥的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挺身而出扮成他的替身。 由于他们是孪生兄弟,长相酷近,无非就是把言行举止方面注意一下,保准可以以假乱真。 为了配合陶夏计划的顺利展开,倭寇派出人手刺杀陶小五。 虽然几次刺杀均被陶小五躲过,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本来还在斟酌的陶小五经过几次失败的刺杀后决定采用哥哥陶夏的计划。 后来的事情陈千里就知道了,陶夏摇身一变变成了陶小五,而陶小五则变成了陶夏,随后不久陶夏遇刺身亡。 对几个诸如来掌柜向掌柜这样的心腹来说他们的双簧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但是倭寇的双簧计划已经完美结束。 早在双簧计划展开前,倭寇的军师团就对陶小五的言行举止进行了详尽的记录,然后又教给陶夏。 这也就是为何来掌柜和向掌柜对陶小五的转变并没有起疑的原因所在。 不过,唯一有出入的是陶小五被抢救了过来,然后被哥哥陶夏软禁于陶张氏府邸,对外则宣称已经死亡。毕竟,这是他的胞弟,他还是不忍心下此毒手。 至此,根据他们的家庭情况以及陶张氏的行为方式陈千里推测分析出来的情况已基本相近。 听完这林林总总前前后后,陈千里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陶小五,他要帮他把属于他的声名和地位全部抢回来。 无利不起早。 陶小五并不是不知道陈千里的真实意图,但多年的囚禁生活就像一把磨了多年的利剑,他不在乎这把剑刺向哪里,但一定要刺出去。 更何况陈千里已经答应他,属于他的他分文不取,只需要在暗处依附他凤凰寨便可。 这许诺就像在骗一个三岁的孩童,可陶小五信了。 因为陈千里给他说他是前兵部尚书风满楼家丁的儿子,风家从未对他这个下人儿子的身份另眼相看,反而把他当做家人。 自从他在熊熊大火中目睹了风家的惨状,现在他活着唯一目的就剩报仇雪恨了,毕竟,那里有过他整个童年以及家的温暖。 要知道虽然陶小五被软禁多年,但他并没有被关傻,这是个乍听起来是那么回事,一经推敲就会发现是个十足蹩脚的谎言。 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 事后多年,陈千里问他为何没有当面拆穿? 他总是笑笑说,因为他想要陈千里帮他讨回一切。所以才将计就计地表现出了相信。 这确实是一种可能,但真正的事实是当时陈千里周身散发出的恨意感染了他,那恨比他被亲哥哥背叛来得还要强烈,他自然而然就信了。 陈千里看了眼窗外,月亮和星星全都没了踪影。 这是黎明前短暂的黑暗。 “等天亮了,等天亮一切就都会尘埃落定了。” 他自言自语了一番,然后和衣睡去。 可,属于他黎明前的黑暗并不短暂,这都源自于他的麻痹大意。 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危机已悄然而至。 第60章 绑票 第60章绑票 天刚蒙蒙亮,刘书汉就风风火火推开了陈千里的房门。 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柳弯刀慌忙起身拔出了腰间的弯刀,看清楚来人后,长出了口气,说:“二当家,你想吓死人不成?” “书汉,何事如此惊慌?” 刘书汉顾不得礼节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陈千里床边说:“姐夫,不好了,大嫂被人给绑票了。” “大嫂?谁的大嫂?” 陈千里十分莫名其妙,称呼着自己姐夫,却要说大嫂的事情,怎一个“乱”字了得? “哎呀!姐夫,就是张家堡的慧兰,你指腹为婚的那位姑娘。” 陈千里这才想起来慧兰的事情,想起慧兰就想起了他还有一个老娘。 他边自责边穿上鞋,说:“怎么回事?你长话短说。” “昨日午饭的时候,负责保护夫人和大嫂的兄弟在闲聊中无意间说起了姐夫和凤凰的事,大嫂听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买了许多贡品要去凤凰坟前吊唁……” “非常时期,守卫的兄弟为何不拦住?” 刚说完他就想到了那天在凤凰寨他一人执意要面对凤凰寨的人时慧兰那倔强的眼神,虽然她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但她却是倔强得很,也坚强得很。 “大嫂有感于凤凰的感情,执意要前往,保护的兄弟拗不过她只得陪她前去,谁曾想……这一去……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刘书汉越说声音越低,他觉得是自己保护不力,毕竟派去保护老夫人和大嫂的兄弟可是从他的凤凰特工里抽调的。 陈千里用手揉了揉眉头,这一阵子别说去看她和老娘,就是有她俩这号人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但此时不是他自责的时候,问到:“怎知是遭了绑票?又是何人所为?” “是黄风岭所为,放回来的兄弟带回来的口信。” “黄风岭?” 陈千里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自己只顾着跟名义上的陶小五斗法,却忘了这么个冤家。 黄风岭的狠毒他可是历历在目,落到他们手里,岂有好果子吃? “他们要什么?” “想要与姐夫吃顿饭,就在天香楼。” “吃饭?天香楼?” 一时间他也摸不着对方的真实意图,不过有一点他知道,宴无好宴。 “嘶……” 转念一想,他突然倒吸了口凉气,为何偏偏是天香楼?他们又怎知他在天香楼? 沈天一、苏小婉、陶小五这几个人名在他脑海里不断闪现,这些人会不会有某种关联? 自从凤凰去世凤凰寨被烧后,黄风岭应该已经又恢复到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才对。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黄老大颇为尊敬的赵先生。 虽然陈千里自始至终都没见过他的真容,但他感觉那是个棘手的人物。 这次的绑票不知是否出自他手。 可能他已经求证凤凰寨跟他的主子燕王没有任何关系,此次前来想必是报一诗退敌的戏弄之仇。 唉,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 本来今日他计划要去陶小五的府邸亲自拜访然后再送给陶夏一个见面礼的,现在却突然杀出个黄风岭,真是多事之秋。 “姐夫,这饭是吃还是不吃?” 刘书汉在等着陈千里拿主意。平心而论,现在是跟陶小五争斗的关键时刻,他不想让姐夫分心,可对于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大嫂身份太过敏感,所以他不能说出自己的意见。 “只怕是宴无好宴呐。” 这时,曲一飞带着黄飞镖从外边走了进来。 “一飞,你来得正好,你来回答书汉的问题吧。” 陈千里看见他展颜笑了。 曲一飞先对他一施礼然后又对刘书汉施礼,说:“必须吃,而且还要吃出霸气,让刚投靠的沈天一也看看咱们的气概。” 陈千里在心里点了点头,看来曲一飞也看出了沈天一的投诚并不诚。 “一飞,何意?” 刘书汉立马问到。 “连城县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与陶小五迟早会有一战,南边洪天的二郎山被我们轻松拿下,跑马山官面上是举寨逃亡,但有心人不难想到跟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我们再拿下陶小五,用脚指头想也该轮到黄风岭了。” 陈千里赞许地点了点头,曲一飞分析得不错。 “此时,黄风岭来寻咱们的晦气是再明智不过的事情,陶小五也可以趁机和他黄风岭兵合一处将打一家,这可是个黄金机会。双方领头的都不是傻子,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也就是说现在咱们已经陷入内外夹击的地步了?” 刘书汉头上的汗冒了出来。 陈千里艰难地点了点头,这也就是他一直以来的顾忌,所以他才不主张直接动武,最好的方法就是能兵不血刃地瓦解敌人,现在方法有了,但时间上却捉襟见肘起来。如果不是他们有花小强训练校事府府卫的培训方法他们不可能隐藏得这么彻底。 昨日为了诱杀苏爷暴露了行踪,也暴露了那个马车连弩的大杀器,让他们一时间投鼠忌器。现在突然由黄风岭率先发难,看来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一致。 想到这里,陈千里突然笑了起来,他想到了现代世界的核武器,这个马车连弩无疑是大凉的核武器。 “一飞说得对,既然该来的早晚要来,那一起搓了对于咱们目前来说是最优选项。” “弯刀,让沈天一准备好酒好菜,既然躲不掉,那咱不妨主动点儿。” 陈千里下达了命令。 刘书汉也抱了个拳准备跟着柳弯刀出去,他要去找凤凰特工,其他的暂时不管,姐夫的安全才是第一位,如果顺道能查出大嫂的情况那就再好不过了。 “书汉,稍等。” 陈千里叫住了他,然后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刘书汉便听便点头微笑,然后领命而去。 既然黄风岭率先发难,那他就送他们一件礼物,釜底抽薪的礼物。 曲一飞看就剩自己、黄飞镖和姐夫了,于是说到:“姐夫,一飞接下来需要有何准备?” 这个曲一飞! 陈千里差点气笑了,心说你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嘴上却说:“按你心中的计划办吧。” 曲一飞仰头笑了两声,他再次被陈千里折服,有如此明主,何愁大业不成? 等陈千里的房间又陷入了寂静,苏小婉才面带愠色地从拐角的楼梯处走了下来,嘴里轻声低语:“黄风岭,居然敢打乱我的计划,你们都该死。” 第61章 下马威 第61章下马威 陈千里本打算把昨晚确定的陶小五的身世说给他们,但却中途杀出了个黄风岭,他有了顾忌,想先借着饭局探探两者是否真的合作和合作的深度。 曾经刘书汉给他说过黄风岭的人员构成,老二吕兴善于弓箭,看来得防着这个放暗箭的主。 老三杨百万在县城打理生意,久不过问山寨的事,虽说是个闲散人,但却是黄风岭名副其实的财神爷。 陈千里准备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绑票,由凤凰特工兄弟出手,这个杨百万已然成为了囊中之物。 本来他还打算在商业上击垮这个财神爷,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过仁慈了。 心黑手狠! 王伟的话再次回荡在他的耳边,他非常赞同王伟的观点,别说是大凉这个旧朝末期,即使放到以文明为核心的现代社会也是致胜的法则。 但他毕竟也只是个普通人,接受着正统三观长大,也确实有点儿强人所难。 人都说做好人难,其实做坏人更难。 当然,那种小偷小摸道德败坏的坏不在陈千里认为的坏人难做的坏里。 他发现自己虽然轻松拉起了队伍,也壮大了实力,但他也知道想要在这个乱世活下去并发扬光大,他必须要摒弃善念,丢掉仁慈。 他为何突然想到这些? 是因为慧兰这个特殊身份的人勾起了他无限的想象。 他想做到心黑手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么慧兰的生命便不再重要,反而成了一个好用的借口。 “姐夫,姐夫……” 柳弯刀轻轻叫了他两声。 陈千里这才从臆想中清醒。 “姐夫,二当家已安排妥当,陶小五家附近的凤凰特工兄弟已做好准备,如果发现陶小五有任何企图,会第一时间予以击杀。” “很好。” 话虽如此,但这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因为他实在没信心确定苏爷到底死没死,如果死了以现在凤凰寨的实力完全可以拿下陶小五,就怕他没死突然杀出,那寨子兄弟的性命忧矣。 但此时已箭在弦上,该是玩命的时候了。 “杨百万也已被兄弟们擒获,只等姐夫发落。” “干得漂亮!二当家这雷厉风行的性格我喜欢。” 这时他才注意到黄飞镖并没有随曲一飞而去,而是蹲在角落里反复看着手里的暗器。 曲一飞不擅拳脚,黄飞镖是陈千里在这非常时期特意安排给他的保镖,没想到现在却在这里。 “黄兄弟……” 陈千里轻声唤了他的名字。 黄飞镖起身施礼,说:“姐夫,一飞兄弟说他此行定安然无恙,让我留下来保护姐夫。” 陈千里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温暖,多余的话他已不需多言。 “姐夫,黄风岭的人已经出了寨子……” “姐夫,出寨的人大概有二三十人,看身法,身手都不弱,可能是黄风岭的主力,人群中并没有发现大嫂……” “姐夫,黄风岭的人已由北门入城……” “姐夫,陶小五未有异常举动……” 虽然陈千里未出房门,但这些情报已尽数掌握。 “姐夫,沈老板问何时上菜?” 柳弯刀走了进来。 “告诉他,在黄风岭的人进门的时候上完最后一道菜。” 柳弯刀不知是何意,但依然毫不迟疑地去传令。 陈千里看着黄飞镖正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展颜一笑说:“飞镖,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这番安排?” 黄飞镖顿感受宠若惊,连忙拱手说:“姐夫深意岂是我等莽夫轻易窥探的?” 陈千里挥了挥手,走到他身边说:“飞镖,好勇斗狠、武艺非凡固然重要,但绝不是全部。咱们要壮大自己,要做这地下的王就不能拘泥于一种方法,要做到万事万物皆可为我所用才是真理。” 黄飞镖虽然不知道姐夫为何要对他说这些,但从他和风细雨的声音里却听出了热血,他的血液在身体里激荡。 地下之王!万事可用! 多么的豪迈! “我这样做就是要告诉黄风岭的人,虽然他们率先发难抢了先手,但以后的每一步对他们来说都将是挑战。上菜的时机就是要告诉他们,我已经掌握了他们的一切行踪。” 陈千里完全没必要跟他解释自己的意思,但他这样是为了表示自己对他的尊重,兄弟间就应该这样知无不言。 黄飞镖隐约从姐夫话里听出他在教授自己一些东西,这让他大为感动。 陈千里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被自己感动了,于是在他肩上拍了拍,说:“我之所以说这些话不是让你感激我,我只是想着我们凤凰寨的兄弟们能一起走得更远。” 一时间,黄飞镖的眼泪流了下来,这是他这辈子都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在心里也暗暗发誓,只要他在一天,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姐夫一根汗毛,除非先杀死他。 “姐夫,黄风岭的人已经到了。” 柳弯刀看着黄飞镖脸上挂着泪,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好,走,咱们去会会他们。” 说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柳弯刀和黄飞镖紧跟其后。 由于见识了马车连弩的威力,沈天一把宴席还设在了外边的空旷处,看到那架马车,他的心就安了不少。 “欢迎黄风岭的兄弟,在下未曾远迎,实在是抱歉得紧。” 黄老大笑了笑说:“是咱们冒昧叨扰,失了礼数。” “大哥,给他费啥口舌,看他上菜的时机,咱前脚到他后脚菜就上齐了,明显就是告诉咱们他知道咱们的一举一动,这是下马威。” 其中一人,语气不善地说道。 陈千里看此人腰间挂柄短刀,身后背着弯弓,看来这人就是二当家吕兴了。 于是他微微一笑冲吕兴一施礼,说:“兄弟哪里的话,在下只是略尽地主之谊罢了。看这位兄弟的神态十分气派,想必定然是黄风岭的吕二当家了?” 吕兴可没他的心理素质,啐了一口唾沫,说:“看到了吧大哥,人家可把咱都摸了个底朝天,这不是下马威是啥?” 黄飞镖对他的态度早已不满,此时实在忍不了指着吕兴的鼻子说:“你天天背着个鸟弓,谁人不知你是吕兴……” 陈千里突然笑了笑,心想这黄飞镖还押上韵了。 看他一笑,黄老大顿感没了面子,压着怒气说:“陈先生说着待客之道,可哪有让客人难堪的道理?” 陈千里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一摆手打断了又要说话的黄飞镖,说:“那黄风岭的客人请吧。” 第62章 宴无好宴 第62章宴无好宴 黄老大心里十分郁闷,他有人质在手,又是气势汹汹而来,怎么三言两语被人占了主动权? 不过没关系,你媳妇在我手里,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听闻这天香楼的沈天一沈老板已投靠陈先生门下,想来是畏惧陈先生的手段了?” 黄老大只这一句话就把沈天一给惊到了,他投靠凤凰寨并不是秘密,可这传播的速度也着实太快了些。 陈千里倒不以为意,笑了笑,心想这黄老大也学会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了,也开始给自己玩起了心理游戏,他以为这样就能吓唬住自己。 “黄老大消息倒是灵通,不过其中有些许误会我需要纠正一下,沈天一沈兄沈老板并不是投靠我山寨,而是加入,携手共奔前程,可不算投靠。” 沈天一听他这样一说,心中大感快慰,不知不觉中腰板儿也挺直了起来。 “不错!” 黄老大竖了竖大拇指,说:“陈先生倒挺会做人!” “倒是黄老大的行径让在下挺捉摸不透,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却绑了我那指腹为婚的妻子?” 陈千里可没闲工夫听他在这里惺惺作态,直接开门见山了。 “唉,陈兄弟,这可是个误会,咱兄弟们看山下有俊俏的小娘子路过,下边兄弟一时起了色心,也怪我御下不严,结果等兄弟们事情都办完了才发现是你陈老弟未过门的妻子,于是就被我等奉为了座上宾,正在山寨做客,兄弟此番前来就是为了给陈兄弟报个平安。” 陈千里听他说完只觉得气血翻涌,忍不住拍案而起,恨不能一刀劈了此人。 他的指头关节都被他握得泛了白,虽然他跟慧兰并没感情,但关系却摆在那里,这是赤裸裸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突然,他脑子了闪过了一丝疑虑,这让他不得不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因为他嗅到了一丝反常,这丝反常迫使他冷静了下来。 黄老大先是称呼他先生,现在称呼兄弟,称呼着兄弟却不干兄弟的事。 陈千里表示让他开门见山,他果然开门见山,虽然说话客套,但内容实在让人暴跳如雷。 他跟黄老大接触的不多,对其行事风格大多是从刘书汉那里听来的,再结合他为数不多的接触,对他性格已有了大致的了解,绑架慧兰他能干得出来,甚至纵容手下奸污都能干得出来,但让他这么有层次感的说话那却是太难了。 这黄老大的背后似乎有高人指点,每一步都看似着了陈千里的道实则是在引诱他继续向前。 会是谁? 只有那个人,那个他听过一次声音见过一次身影的赵先生。 陈千里不免加起了小心。 这大概就是职业习惯了,在现代社会陈千里对各种蛛丝马迹的信息的敏感度远超于常人,甚至有时候他会认为自己是阴谋论的受害者,但无数次的职场与生意场经验告诉他,阴谋论虽然不阳光,但却在关键的时候能够自保。 “你他娘......” 没有人可以在黄飞镖面前侮辱陈千里,只见他一跃而起顺手甩出一镖,这镖正中黄老大面前酒碗,酒碗应声而破。 黄老大倒没怎么生气,可坐在旁边的吕兴却不干了,他把椅子往后一踹,拔出腰间的短刀,说:“你这个狗腿子,老子早看你不爽了,来来来,有本事跟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那我这个狗腿子就要讨教一二了。” 黄飞镖说完偷眼看了看陈千里,发现他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在默许自己的行为,于是冲他招了招手,说:“听闻黄风岭二当家吕兴善射,正好我也用飞镖,不如咱们就比比这手上功夫,如何?” 话虽如此,但所有人都知道箭主要是靠的弓弦的力道,飞镖可全靠的手劲。 他这样一说,无疑是对吕兴最好的羞辱。 “好小子,你是在找死!” 吕兴说罢扔掉短刀,拿下弯弓,然后弯弓搭箭,似有意无意射向了前边不远处的马车。 那正是马拉连弩的马车。 呼吸之间,那箭正中马匹头上的马冠上的小孔,由于力道过于刚猛,马冠被他的箭穿着一起钉到了马车上。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虽然马车距离不远,但箭可以精准地穿过马冠的小孔,不亚于百步穿杨。 这吕兴的箭术果然名不虚传。 在掌声雷动中,吕兴摇头晃脑地看向黄飞镖,扬扬头眨眨眼,意思是说,我知你是靠的手劲,也不占你便宜,就不用距离取胜了。 黄飞镖丝毫不为所动,甩手就是一镖,那飞镖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吕兴的箭身。 若只是如此,那两人顶多算是平手。 但那飞镖居然打断了箭身,这是何等的力道? 如果这一镖要打在自己脑袋上,焉有活命的道理? 在场的人无不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他这一镖算是把吕兴彻底激怒,也不再在意弓箭与飞镖的力道之差,决定放弃自己为数不多的君子行径。 只见他又搭弓射箭,一阵箭风而过,天香楼三楼的铜风铃被他射了下来。 虽然是对手,但吕兴这漂亮的身手还是让陈千里赞叹不已,暗自也替黄飞镖捏了把汗。 只见黄飞镖面不改色,捡起掉落在地的风铃,用手上下抛着试了试分量,然后,说:“二当家果然好身手,只不过是......”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只不过是拆家的身手......” “手”字刚说完他就高高抛起了手中的风铃,然后只见一支黑色的飞镖像闪电一样牢牢地把风铃又钉到了三楼的房檐上。 “好!” “好!” “好!” 当场便响起了三声好。 第一声是凤凰寨的兄弟叫的。 第二声是在场看热闹的人叫的。 第三声微弱的好字居然是从黄风岭山寨人群中传出。 可见黄飞镖这一手飞镖得有多漂亮! 连陈千里都大为振奋,他从未见过黄飞镖出手,没想到这家伙一手飞镖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第63章 最终目的 第63章最终目的 吕兴迟疑了一下然后恼羞成怒,捡起地上的短刀,指向黄飞镖,很明显,他是个输不起的人。 不等众人开始鄙视,吕兴的刀挥舞得如同旋风一般朝黄飞镖袭来。 那刀法迅捷刚猛,世人只知吕兴善射,却没人知晓他的刀法竟然也有此等造诣。 “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柳弯刀拔刀劈向吕兴,虽然他的动作很慢,但却很有用,吕兴舞得密不透风的刀迟钝了一下后居然停了下来,似乎他那一刀正中了吕兴刀法的命门。 “吕二爷,不妨让在下领教你的刀法。” 此时柳弯刀再不出手他的老表恐怕就难以活命,近战一向不是黄飞镖的专长。 “来得好。” 吕兴的偷袭被打断,非但没有让他更加恼火,反而激起了他的胜负欲,誓要给柳玩刀切磋一下刀法。 很快,二人便打得虎虎生风,不过从二人身手看,这二位的刀法并没有固定章法,很明显并没有师承。靠的全是平时的实战经验。 黄老大偷眼看向陈千里,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脸上却不大能看出表情。 他有些着急,出门前,赵先生交代过他,此役要想大获全胜,务求一击必杀。 而成功的法门就是彻底激怒陈千里,让其丧失冷静,对黄风岭的人大打出手。 当态势胶着之时,陶小五的精锐再悉数尽出,杀他个措手不及。 如果按照以往,黄老大才没这么好的耐心,早直接一拥而上剁了他即可。 但现在自从赵先生加入他的山寨之后,他发现,巧妙的心思有时候真的比简单粗暴有用得多。 可以说赵先生给他壮大山寨提供了新的思路。 所以,他对赵先生言听计从。 “住手!” 黄老大向难解难分的二人劈了一刀,这突然的一刀把二人都给震住了。 两人气息微喘地看向他。 他没有解释,而是直接对陈千里说:“陈兄弟手下卧虎藏龙,在下佩服,只是,咱们还是来聊点正事吧。” 黄老大找了个酒碗倒了杯酒又说:“因为我在这里多呆一刻钟,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就会多一刻钟的危险。虽然我有令在先,不准对陈先生的女人无礼,可你知道,我山寨中都是一群大老粗,又都是血气方刚的精壮汉子,至于后果,还真不好说。” 他又说起了这样的话,似乎他也只能用这一件事来激怒陈千里了。 “黄老大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就是想不好好吃饭了。” 陈千里牙龈都快咬出血了,但此时还不是发作的时候,因为他还没摸清楚黄老大的来意,如果只是为了激怒他,似乎没这个必要。 但是他决定也该给他点儿教训了。 他冲人群招了招手,人群立马闪出一条能容下一人的道,黄风岭的人望去,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出了他们的三当家杨百万。 只是这弱不禁风的杨百万左右被两个大汉牢牢给架住,动弹不得。 “陈兄弟,这是怎么个意思?” 杨百万对于黄风岭来说有多重要,他们都很清楚,之所以能在山寨吃香的喝辣的基本全靠的是这个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你黄老大不厚道绑了在下的未婚妻,那我也只能绑了你的左膀右臂。你应该知道在下的为人,在下一向不是一个甘愿受制于人的人。” 黄老大居然十分镇静地看着陈千里,问到:“陈千里,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的妻子可就有去无回了。” 陈千里仰头大笑,然后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如果你连这种觉悟都没有还是趁早收了摊子不要再出来混了。” “陈千里,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你的女人?” “我当然在乎,可有些时候不免要做些牺牲,我虽然不愿,但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哈哈哈......” 黄老大大笑起来,这次连陈千里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觉得他的大笑在掩盖着阴谋。 “陈千里啊陈千里,你说得大义凛然,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愿意保护的人,又岂敢有兄弟去做你的手足?” 这是句实话。 陈千里做梦也想不到在重兄弟情义而轻女人的古代居然可以被他轻而易举地偷换了概念。 这让他更坚信黄老大的背后有高人。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黄老大向吕兴使了个眼色。 吕兴点了点头搭弓射箭,只是这次的目标居然是他们自己的财神爷三当家杨百万。 别说陈千里等人没有反应过来,就是黄风岭的帮众也一时间没了反应。 看着杨百万缓缓地倒在了血泊里。 “我自断手足,至于你的衣服,我只能以为你是弃之敝履。我真为你的媳妇他娘的不值。” 这突然的变故完全打乱了陈千里的冷静。 少顷,他用超人的理性逼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黄老大既然如此糟践手足之情,我也无能为力,只能为你的兄弟们不值。不过,你不会还在等着陶小五的人来给你撑腰吧?” 说着陈千里一拍手,凤凰寨的兄弟亮出了手里的兵器并迅速把他们这二三十号人围了起来。 凤凰寨在连城县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 至于黄老大敢如此有恃无恐,陈千里断定他跟陶小五必然合作。 黄老大又是一阵大笑,然后用可怜的眼光看着陈千里还有凤凰寨的帮众,幽幽地说:“陈千里不会以为在陶府门口监视的人真的能拦住陶五爷吧?”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却惊到了陈千里。 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钻进了他们的圈套? 而监视陶府的兄弟早已被反监视了? 如果苏爷真的没有死,那么负责监视的兄弟可真就凶多吉少了! 更关键的是在这群监视的兄弟中还有刘书汉。 陈千里心里懊恼不已,怪自己意气用事,但面上却依然平静如初,他知道,有了赵先生的加入,他不免要给对方有心理上的交锋。 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片刻,他也笑了起来,说:“我派去监视陶府的兄弟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如果有个大杀器,是不是就如虎添翼了?” 然后他指了指不远处空地上的马拉连弩。 黄老大脸色阴晴不定,很明显,他对这个大杀器颇为忌惮。 过了会儿,他也大笑起来,说:“陈千里,我承认你这个玩意儿是个大杀器,但我赌你只有这一架而已。” 这是他猜的,也是出山寨前赵先生交代的,说陈千里此人奸诈无比又诡计多端,要多逆着他思考问题。 于是黄老大才敢赌这一赌。 他赌对了? 陈千里在心里重重点头,没错,他赌对了。 第64章 开战 第64章开战 虽然两人说的话在大部分帮众听来云山雾绕,但他们也已然明白,这无异于挑明了,于是双方各自护起了当家人。 开始了对峙。 绑架慧兰或许是巧合,但通过赵先生的谋划将计就计利地用了这次巧合,然后与陶小五密谋,双方里外夹击,势要把陈千里在连城县的势力连根拔起。 凤凰寨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因为陈千里十分清楚,自己手下这点儿兄弟根本架不住黄风岭和陶小五的内外夹击。 何况,曲一飞还带走了一部分精锐。 这次也不可能再出现一诗退敌的投机取巧的机会,现在想来那次很有可能是赵先生故意为之。 此人真是太可怕了!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宁。 陈千里心里有点儿打鼓,但不妨碍他给赵先生判了死刑。 他强颜欢笑说:“黄老大不会忘了我在春风楼跟陶小五的赌局吧?那时他也信誓旦旦,不过后来结果证明那信誓旦旦是极其的可笑。” 这次该轮到黄老大心里打鼓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陈千里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如果不是赵先生反复叮嘱陈千里的话一定要反着听,他一定会以为他已有良策。 不过在计划中此时埋伏在暗处的陶小五的手下该向他发出信号了,可他抬眼看向四周却什么都没发现。 难不成真的又被陈千里算无遗漏了? 看着他的表情,陈千里心里踏实了起来,他的心理战又奏效了,看来他们跟陶小五的合作并非铁板一块,最起码现在的黄老大已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和笃定了。 其实,这次实在是陈千里走运,一个他绝对意想不到的人帮他搞定了陶小五。 虽然陶小五和黄风岭没有合作过,但合作的念头却十分强烈,他数次在陈千里手里吃瘪,只要能扳倒陈千里,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监视天香楼的暗探已经数次回报,知道此时是该他陶小五率领精锐相助的时候了。 就在他准备下令突袭天香楼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向他通报苏爷来了。 “苏爷?苏爷不是死在陈千里手里了吗?” “这个时候来是何用意?” 虽然疑虑丛生,但他却一点也不敢怠慢,做出恭迎的态势在等着苏爷前来教诲。 “小五可是准备前去天香楼蹚浑水?” 那不男不女的声音总是让陶小五鸡皮疙瘩直冒,心想这陈千里也真是个废物,居然让苏爷全身而退,看来那个被他乱箭射死的只是个替死鬼。 “不敢对苏爷隐瞒,黄风岭的黄老大已与小五密谋除掉陈千里,就在今时的天香楼。” “不可!” 苏爷斩钉截铁地说了出来。 陶小五悄悄皱了下眉头,恭敬地说:“苏爷自不屑与黄风岭的土匪为伍,但那陈千里毕竟也是苏爷的心腹大患,不知苏爷可有他途?还请示下,小五好准备武器、人手。” “不急,我自有妙计,上茶!” 虽然苏爷说了他有妙计,但他却没有说他的部署,而是不紧不慢喝起了茶水。 陶小五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可奈何,毕竟面前坐的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虽然他恨陈千里入骨,但和自己的命比起来,还是自己的命更为金贵。 苏爷这种貌似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实在不敢恭维,虽然他知道苏爷肯定是猫,但在他心里陈千里绝对不是老鼠。 自从看到苏爷出现在陶府,刘书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被射死的苏爷居然是个替身这档子事儿了。 他担心远在天香楼的姐夫能否全身而退。 他命下边的一名兄弟前去报信,而自己则紧张地监视着苏爷的动向。 可奇怪的是,苏爷自从进了陶府就再也没有出来,就连陶府的下人也再没出现一个。 再说黄老大这边,久久不见信号,别说陶小五,就连陶小五的小喽啰都没见到一个。 他暗骂一声:“这个卑鄙的陶小五,看来自始至终都没打算合作,而是让我去当炮灰。娘的!这种市井混混果然不足与之谋!” 他阴晴不定的表情尽收陈千里眼底。 虽然陈千里不知道陶小五那里发生了何事,但这种稍纵即逝的机会他可是绝不会放过的。 只见他一挥手,进攻的号角正式吹响了。 黄老大应战得十分仓促,虽然没有陶小五的相助,但手里好歹还有陈千里的未婚妻,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绝情,连未婚妻都不要了。 好在黄老大争强好胜的性格,平时没少出去给人干仗抢地盘和物资,让黄风岭的帮众都成了久经战场的精锐。 一时间,竟然打得旗鼓相当。 拳脚功夫一般的陈千里被柳弯刀和黄飞镖两表兄弟护在身后,准备往马车连弩走去,只要姐夫坐上马车,那就安全了。 就在这时,屡受侮辱的吕兴看到了他们。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只见他一咬牙砍退进攻的敌人,然后拉起弓向人群中的陈千里射去。 吕兴善射,但黄飞镖也不白给,看到箭射了过来,于是一飞镖打歪了他的箭,那箭就改变了方向,正中一名黄风岭的帮众前胸,当场毙命。 吕兴十分恼怒,高高跃起仰仗轻身功夫往陈千里方向窜去,想来个擒贼先擒王。 黄飞镖看出了他的意图,没有多余废话,甩手又是一镖。 要说这吕兴也真是个人物,居然能在万军从中被他从容地躲了过去。 不过他的脾气可没有他的身手好,他被气得哇哇乱叫,最后用刀一指陈千里,说:“好个不要脸的东西,有本事给老子单挑!” 陈千里看着他笑了笑,说:“莽夫之勇,可笑可笑。” 黄老大急得跳脚,他深知自己这位兄弟的脾气,砍翻两名凤凰寨的帮众后,大声喊:“老二,不可冒进,我们还是找机会杀出去,再从长计议。” “杀出去?恐怕你已错失良机。” 这声音从黄风岭的后方响起,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黄风岭的人一阵紧张。 再看清来人以及此人身后的三四十号生力军,黄风岭的帮众纷纷住了手准备束手就擒了。 第65章 釜底抽薪 第65章釜底抽薪 与黄风岭不同的是凤凰寨的帮众看到来人,精神顿时大震。 “姐夫,是曲一飞。” 不用柳弯刀说陈千里也已经看到了神采奕奕的曲一飞。 趁着黄风岭愣神的功夫,凤凰寨的兄弟如同下山的猛虎瞬间把刚才还对垒的对手砍翻在地。 胜负已分! 陈千里分开保护在侧的兄弟走到曲一飞面前,看他面露得意之色,于是说:“看来一飞是凯旋而归了。” “真是何事都瞒不过姐夫。” 曲一飞傲然挺立,然后远远地看着黄老大,说:“黄风岭的兄弟,我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还是放下武器,归顺我凤凰寨的好。” “放你娘的狗臭屁!凭你凤凰寨还不够格!” 又是吕兴,他骂完似乎不够解恨,不过这次没有用他擅长的弓箭,而是扔出了手里的短刀。 不管是弓箭还是短刀,黄飞镖手里的飞镖似乎都是他的克星,短刀被黄飞镖一镖给打掉在了地上。 凤凰寨的兄弟看他们还要做困兽之斗,于是收缩了阵型,把他们围了起来。 “哈哈......匹夫之勇,只会逞口舌之利,何用?” 刚才陈千里说他是“莽夫之勇”,现在又被曲一飞恶心成“匹夫之勇”,如果不是被人制住,吕兴估计咬人的心都有了。 要说还是黄老大有气魄,他不但没等来陶小五的增援,反而等来了敌人的大部队,这仗已然输了,但他却没有为此而沮丧,反而像个局外人一样在冷眼旁观。 曲一飞冷笑了一声,心想,等会儿希望你还能这么冷静。 “姐夫,一飞奉姐夫之命,率一众精锐进攻黄风岭,一战而胜。现杀死黄风岭帮众一十五人,重创三十人,俘获六十余人,其余已作鸟兽散。” 字字诛心,黄老大果然如他所料,不再冷静,而是颇为动容。 这一下子让他损失了一百多号兄弟,基本算是把黄风岭包圆了。 他打量了一下曲一飞还有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凤凰寨帮众,说:“你不用吓唬我,就凭你这区区三四十号人,想要进攻我黄风岭,简直是痴人说梦,况且...... 他突然停顿了下来。 不过陈千里知道他缘何停顿,笑着对曲一飞说:“黄兄弟是想问,他有足智多谋的赵先生坐镇,怎可被你像快刀切豆腐一样攻下山寨?” “你......” 黄老大一下子被猜中了心事,这本是他心中的底气,可现在能被陈千里轻而易举说了出来,看来人家早已防了一手,这赵先生虽然足智多谋,可还是棋差陈千里一着。 顿时,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连眼神都变得萧索起来。 曲一飞唯恐他不够落寞,接着说:“哈......要说黄风岭的座上宾、黄老大尊崇的赵先生,那真是识时务的俊杰,看我等刚开始进攻山寨,便带着一二十名随从落荒而逃了。” “这个狗东西!大哥,我就说这些读书人不靠谱,你还偏偏高看他一眼,关键时候他却弃山寨而去,如此的背信弃义,也就读书人能做得出来!” 吕兴用右手拳击打了一下左手掌,把全天下的读书人都骂了。 看来他对赵先生积怨已久。 “一飞,当着大伙的面说说,你是怎么以少胜多的?” 陈千里的目光在沈天一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下,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 “其实很简单,都是姐夫教得好,打草惊蛇,引蛇出洞,蛇打七寸,仅此而已。” “打草惊蛇”、“引蛇出洞”都是《三十六计》中的计策,这些当然都是陈千里教给他的。 没想到他初次运用就收获到了奇效,而且还能自己延展出“蛇打七寸”,不难看出,在兵法上,曲一飞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 虽然大部分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隐约感觉出他的以少胜多靠的不是勇猛,而是计谋。 这对于黄风岭的人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尤其是黄老大和吕二当家,真的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陈千里!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以后一定会有人为我报仇的,而那个人是你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 黄老大怒极反笑起来。 陈千里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他口中所说的那个无论如何他都惹不起的人是谁,以目前自己的实力,在那个人面前依然微不足道,即使自己真的拿下整个连城县,成为连城县的“地下之王”,在那个人看来,他依然是个跳梁小丑。 “你说的是燕王吧?” “你......” 又被他猜中了,黄老大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陈千里,是爷们儿的话快快杀了大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请不要难为黄风岭的其他兄弟。” “大哥......” “大哥!” 黄风岭的人群中响起几声动情的声音,而后居然传来了阵阵低声的啜泣。 这些低沉的哭声感染了陈千里,不管如何,这黄老大的确算是条汉子,临死还不忘自己的兄弟。 “大哥,既已如此,小弟就先走一步了。” 吕兴说完夺过身边一位凤凰寨帮众手里的刀,往脖子上用力抹了一下,一道血光闪过,刚才还破口大骂的吕兴转眼就死在了人堆里。 “二弟,你这又是何苦?” 黄老大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他输了,输得十分彻底! 陈千里看着眼前他一手造成的惨剧,内心震动不已,这大抵就是王伟给他反复交代的心黑手狠吧,他心里十分难受,但他的理性告诉他,这样的行事风格在这样的乱世,有效。 “兄弟们,放了黄风岭的兄弟,让他们各自散去吧。” 本来得胜的他语气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黄老大惨笑了几声,道了个谢,然后又说:“陈老弟,能否赐在下一碗水酒,送二弟一程?” 陈千里冲着也刚从震撼中惊醒的沈天一点了点头。 此时的沈天一哪还敢有二心,躬身抱拳后转身进了天香楼的大堂,他要亲自去倒这碗酒。 第66章 从此开始吧 第66章从此开始吧 “陈千里,你赢了。” 落寞的黄老大蹲在吕兴的尸体旁,抬头看着陈千里说。 “是黄兄承让了。” 陈千里确实胜了,但他心里却五味杂陈。 “陈千里,可否请教你一个问题?” “黄兄,请讲。” “你就真的不在乎你的未婚妻子?” 饶是擅长心里博弈的陈千里也没想到他居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沈天一抱着坛酒,拿着几个酒碗走了出来。 当走到陈千里身边时,站住了脚步,恭敬的说:“先生,酒来了。” 陈千里点了点头,一手拿着已经开封的酒坛,一手拎着两支酒碗,走到黄老大面前,然后席地坐了下来。 这时,人群中一阵骚动,未离开的黄风岭的帮众觉得此时正是诛杀陈千里的绝佳机会。而凤凰寨的人都在替他们的姐夫担心,因为姐夫的身手远没有他的心思好用。 黄飞镖和柳弯刀更是提心吊胆地护在左右,黄老大如果敢轻举妄动,他们将在第一时间给予击杀。 与紧张的气氛不符的是陈千里表情平静倒起了酒,然后把斟满酒的酒碗递给黄老大,说:“虽然我与慧兰没有感情,但他是我的未婚妻这个关系我就不可能不在乎,只是如果为了一个女人,让我丧失几条兄弟的命,我做不到。” 他的声音不大,但保护在左右的凤凰寨的帮众还是听到了,一时间心里都升腾起一股暖意。 “哈哈......” 黄老大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然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咂了下嘴,说:“酒是好酒,但人却不是好人。” 听他对姐夫出言不逊,众人皆怒目而视,如果不是陈千里没有发话,估计早把他给生吞活咽了。 陈千里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被人讽刺任谁都不好受,再加上这本就不是他的心里话,让他更加不舒服。 “那黄兄以为如何?” “无他,唯心黑手狠尔。不过欲成大事者,有岂有儿女情长的主?” 说这话的时候黄老大连看都没看陈千里一眼,似乎心中笃定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陈千里对他的话不敢苟同,最起码在众人面前。 于是他又倒了碗酒推给黄老大,算是对他说法的默认,但嘴上却没闲着,说:“其实人心如何,只有自己知道。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与我的兄弟们来日方长,只是不知黄老大你该何去何从?” 黄老大听闻,端起酒碗站了起来,这引来了周围凤凰寨帮众的一连串反应,个个对他虎视眈眈。 陈千里也随之起身,然后用酒碗碰他的酒碗一下算是聊表敬意。 他喝完碗中酒,分开众人缓慢向天香楼走去。 “姐夫,这黄老大该如何发落?” 曲一飞追了过来,至于黄老大这个关键人物,他不敢擅作主张。 “给他一把刀,让他自行了断吧,算是给他一个体面。” “如果他选择不体面呢?” “那你就帮他体面。” 刚说完,陈千里就想到在现代社会看过的一部电影,上边刚好有这样一段台词。心想用到这里也算应景了。 “多谢成全!” 黄老大听到他们的对话苦笑了一下,他早已视死如归。 陈千里身都没转,只是挥挥手表示不谢,然后继续向天香楼走去。 “太平桥边野草花,赣江渡口夕阳斜。乱时王爷堂前燕,飞入山寨兄弟家。” 这是陈千里一诗退敌时改的《乌衣巷》,没想到这个大老粗的黄老大居然原封不动地记了下来。 “陈老弟,感谢成全。虽然我是大老粗,但与赵先生接触的过程中,我感觉此燕却非彼燕。至于究竟真相如何,还要看你是否有如炬的慧眼......众位死去的兄弟,我黄老大愧对各位了,希望在阴间不要再遇上我这等窝囊废!” 他话说完不久就听到身体倒地的声音。 陈千里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走进了天香楼,走上二楼,走进昨日沈天一为他准备的房间,脱掉鞋,盘腿坐在了床上。 自从他穿越来到大凉,直接或间接地害死了很多人,直到今日他看到黄风岭的悲惨结局和黄老大的悲壮,他才觉得这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世界,不是由穿越产生的虚拟感的世界。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心黑手狠”这条法则今日才算真正地被他贯彻。 结果他没有体会到融会贯通的喜悦,有的却是犹如百爪挠心般的难受。 “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我的仇恨与大凉又有何干?” “把自己的仇恨转嫁到无辜的人身上是否算是一种心理变态?” “我的母亲、我的小婉、我的孩子们如果在天上看到我所做的一切,他们该作何感想?” 他一连问自己了四个问题,但是答案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以他仅存的现代社会的三观来说这一切是不应该的。 不过他刚这样想完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因为他深知这不是道德与良知,而是懦弱的伪装。 “如果方宏伟当初像自己这样想,他是否还会选择继续作恶?” “如果他还有良知,那么大凉的百姓就不该流离失所,他的良心痛吗?” “他是否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认为自己活着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大凉的百姓又何罪之有?” 他又问了自己四个问题,同样的答案也只有一个,只是这个答案跟他内心深处被仅存的良知压制住的某个邪恶在遥遥呼应。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如果剥离出懦弱,不报这滔天的仇恨我枉为人子,枉为人夫,也枉为人父!” 但是他必须要给这仇恨戴上一个冠冕堂皇的名字:为大凉的百姓不再受苦。 这时曲一飞推门而入,正好他看到刚睁开眼的陈千里,那眼光杀气密布,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不忍直视。 “从此刻开始,我必须坚定起来!因为我的左右摇摆会害死很多人!” 看到曲一飞进来的那一刻陈千里终于做出了此生最重要的决定。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方宏伟,我来了!” 第67章 暗杀 第67章暗杀 “一飞,何事?” 虽然陈千里收回了犀利的目光,但曲一飞还是不敢抬头,只是躬身说:“姐夫,黄老大已经自行了断,黄风岭的党羽也已经遣散。只是......只是......” 曲一飞吞吞吐吐。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曲一飞,不妨有话直说。” “姐夫,刚才人多嘴杂,我不方便说,其实,大嫂并没有在黄风岭的寨子里,而是被赵先生带走了,去向不明。” “哦?” 陈千里十分诧异,赵先生既然选择了跑路,何苦要带上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难道是怕遇上了凤凰寨的人,好留个人质在手? 不过他看到曲一飞欲言又止的表情后,忍住了猜测。 “在进攻黄风岭山寨后,我从俘虏的嘴里探听,大嫂并没有被人糟蹋,而且是赵先生一直极力在保护,不知意欲何为。” 陈千里听闻,豁然起身,说:“竟有此等事?” 他突然想到了黄老大临死时对他说的话,“此燕非彼燕”,究竟是何意? 既然黄风岭没有糟蹋慧兰,黄老大又何故包揽罪名? 很明显,这一切都是赵先生在幕后指示。 他的动机是什么? 难不成他一手捧起来的黄老大只是他的棋子? 这个猜测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样看来,赵先生留着慧兰就不只是为了做人质这么简单了。 “姐夫,赵先生走的时候只带了一二十名随从,也掀不起多大的浪,不如暂时不要去想他。咱们还是着手咱们的计划为上策。” 曲一飞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陈千里略微沉思了一下,他肯定了曲一飞的建议。 这时,刘书汉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连礼都未施就直接说:“姐夫,苏爷竟然没有死,他现在就在陶小五家。” 这本来应该是个震撼的消息,可陈千里和曲一飞只是相视一笑,看来两人又想到了一起,他们早已断定昨日被乱弩射死的不是苏爷。 “说来也怪,苏爷未到之时,虽然陶小五宅院没有太大的动静,但也能感觉到些许的异常,每个下人脸上都带着如临大敌的紧张,但等苏爷来了之后一切就变成真的平静了,陶小五的暗探回报了几次,但陶府都无动于衷。也真是邪门。” 多日的潜伏经验告诉他在这平静下边隐藏着波云诡谲,可由于信息实在有限,他无法做出合理的猜测。 “一飞以为如何?” “姐夫,虽然不知苏爷的目的,但从二当家带回来的情报看,是苏爷制止了陶小五支援黄老大的行动。” “嗯,一时间我竟然分不出这个苏爷是敌是友了。” 陈千里又想起了满江楼与苏爷的初次会面。 “我今日本来计划要去拜访陶小五的......” “拜访陶小五?” 刘书汉和曲一飞异口同声然后面面相觑。 虽然伍文海是刘书汉领来的,但后边的事情他却不知道,于是陈千里把他见到真正的陶小五的事情与两人详细说了一遍,然后又把自己与陶小五的计划也说了一遍。 两人听完喜不自胜,这真是天助我也,有了真正的陶小五的加盟,完全可以兵不血刃地挖掘陶小五在连城县的势力。 可此时出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而造成这个问题的正是关键的人物,苏爷。 本来陈千里还准备给他们一起来个头脑风暴的,看他俩抓耳挠腮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苏爷此人不但身手过人,心思也是老奸巨猾,对付这样一个人,太难。 “姐夫,看来我们必须要想法设法引开苏爷,您才能去实施计划。” 曲一飞敏锐的发现了问题,可这无济于事,谁又能引的开这个关键人物呢? 突然,陈千里想起了刚刚不久他自言自语的一句话,不知苏爷是敌是友。 那时他为何会萌生出这样的想法? 只是因为苏爷牵制住了陶小五? 不对! 人思考问题是基于逻辑的,而他的这个逻辑来自哪里?或者说他的这个想法真正源自于哪里? 对了! 陈千里突然坐直了身子,他又想起了那天的满江茶楼,当时想要取他和曲一飞性命简直易如反掌的苏爷说过这样一句话:“陈千里,你成功让我喜欢上了你,放心,只要我不想让你死,就没有人能杀得死你,你迟早有一天会死在我的手上,让你多活些时日也未尝不可。” 正是这几句话,他才有了苏爷是敌是友的疑问。 “有了!我们不妨这样一试......” 陈千里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虽然刘书汉、曲一飞二人对这计划的成功率不太乐观,但目前来说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值得一试了。 今天的连城县,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但对于黑白两道来说,在这平常之下隐藏的是惊涛骇浪。 作为新起之秀的凤凰寨在这天将要面对黄风岭和陶小五的联手攻击,无论哪方胜,都将彻底改变连城县的格局。 各方势力的探子都在走马灯似的向自己当家人汇报着最新的动向。 如果你现在站在连城县的街头,看到一些步履匆匆神情严肃的人,千万不要以为他们家里着了火。 他们多半是探子。 而此时的这些探子脸上还多了一些紧张和兴奋,因为他们在第一时间探听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这个消息关乎着他们帮派接下来的走向。 陈千里遇刺,生死不明! 虽然今日的连城县到处都充斥着陈千里的消息,但这一条绝对是最重要的。 这个消息陶小五怎么也不敢相信,毕竟陈千里在他心中不会这么容易遇刺的。 在得到手下的反复确认后,一下子跳了起来,如果不是苏爷在场,他真想大喊一声“天助我也”! “苏爷,算无遗漏,原来这就是您说的妙计,高!实在是高!谁能想到在此时会有人刺杀陈千里?绝对的出其不意!” 陶小五不断恭维着。 不知道是不是他心理原因,他竟然隔着面具都能看出苏爷脸色阴沉的可怕。 第68章 苏爷其人 第68章苏爷其人 陈千里真的遇刺了吗? 反正全连城县的黑白两道都证实他确实遇刺,至于有没有性命之忧,凤凰寨消息封锁的及时,没有人能够知道。 只知道行刺的人是五个黑衣人,身手不凡,手拿倭刀。 很多人就此推测是倭寇所为。 虽然倭寇在太平府与燕王争斗正酣,但很明显不想放弃连城县,所以才派出了杀手进行行刺。 苏爷听着陶小五的眼线三番五次地讲述陈千里遇刺的事实。 倭寇? 正是他效力的对象。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只要是大凉人,对倭寇都有着与生俱来的痛恨。 他一直很矛盾,因为他算是倭寇养大的。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报效沙场,靠着赫赫战功一步一个脚印,但升官后被奸人所嫉进而构陷,一家人几乎满门抄斩。 这让幼小的他就对大凉的朝廷充斥了满心的仇恨。 如果不是倭寇,他可能活不了这么大,更不会有三品高手的身手。 但,他同时也知道,倭寇的行径大多数犹如畜生一样,养育他的动机不言而喻。 虽然他一切都明白,但毕竟有着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他不得不选择为倭寇办事。 但今天,陈千里遇刺的消息似乎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点,要不他不会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陶府。 他势要找出行凶的人。 陶小五看到令人头疼的苏爷终于离开了他的府邸,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笑了。 “人狂必有祸天狂必有雨!陈千里啊陈千里,你终于还是为你的嚣张跋扈买了单。” 只是有一点陶小五十分不解,就是苏爷的反应。 不过事已至此,大敌已除…… “五爷,五爷,有故人来访。” 他还没愉悦地想完就听见下人来报。 此时此刻,不管是不是故人,只要是有人愿意来分享他的喜悦,他都乐意迎接。 在得的接见的命令后,下人领着这位所谓的故人往大堂走去。 下人看这人十分脸熟,但就是一时间不知道是何人,但好歹故人的关系算是做实了。 唯一的别协调的一点是这位故人还带了一位戴着帽子的人,这帽子戴的十分巧妙,正好挡着了半个脸,但就是这半个脸,下人也觉得有些面熟。 看来这两位故人确实与主人相熟。 陶小五十分高兴,少有的自己泡起了茶,他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边想着他的宏图霸业,陈千里已构不成威胁,那么连城县还稳稳地攥在他的手里。 而且听线人汇报,那刺杀极有可能是倭寇所为,他庆幸自己早早地站在了倭寇的队伍里。 他的茶刚泡好,故人就被下人领到了正厅。 陶小五支走了下人后反复打量着这两位所谓的故人,越看越是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的双手已经抱拳,正准备客套的时候,突然他的全身似被雷电击中一样顿时愣在了那里。 过了好大会儿,他终于回过神,往后跳了一下做出防御的姿势,说:“陈千里?” 这位故人笑了笑,说:“陶五爷真是好记性,正是不才在下。” “你既已认得他,那自然也更是认得我了。” 那位戴着帽子的故人摘掉了帽子,露出了全部面容,陶小五过完雷电的身在开始颤抖了。 严格意义来说,这位才是真正的故人。 第69章 真假自分 第69章真假自分 “陶......陶......” 陶小五陶了半天也没陶出来个所以然。 还是这人说话了,他冷冷地看着陶小五说:“陶夏,我的大哥,你真是好手段,人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果不其然,我居然会着了你的道。” 这人赫然就是被陶夏软禁在陶张氏府邸的真正的陶小五陶秋。 “我真该杀了你。” 这句是陶夏的肺腑之言。 “你确实该杀了我。” 这也是陶秋的肺腑之言。 两人说完都冷眼注视着对方,似乎在找一个破绽,找一个一击必杀的破绽。 “陶夏,说说吧,说说你跟倭寇的合作,我可以考虑让你弟弟放你一马。” 陈千里终于说话了,但他的话听在陶夏耳里非常刺耳。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造成的。 “陈千里,我要杀了你!” 陶夏虽然之前是文人,但经过倭寇的训练,身手也颇为厉害,凭陈千里还不是他的对手。 “休得伤我姐夫。” 这时,从外边射进来一个飞镖,那飞镖不偏不倚,直射陶夏面门。 好在陶夏身手了得,闪身躲了过去。 就在这短暂的交手间隙,黄飞镖、柳弯刀和一众凤凰特工赶了进来,而后是他的家丁和一众打手。 等打手进入大厅看到这两位双胞胎兄弟后,愣在了当场。 门三儿左看看右看看,甚至揉了揉眼睛,他无奈地冲两人一抱拳,说:“二位爷,恕在下眼拙,究竟哪位才是我真正的五爷?” 陶夏怒斥一声,说:“门三儿,哪里来的废话。兄弟们,快快动手,一起剁了凤凰寨的杂碎!” 一干人碍于他的淫威,提刀缓步上前。 “住手!都他娘的给我退下,我才是真正的陶小五!” 陶秋这一声怒喝,终于把囚禁多年的委屈喊了出来! 这些下人和打手又都停了下来,开始踟蹰不前,在事情还未明朗前,他们不敢越雷池半步。 陶夏这才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 现在他唯一仰仗的就是苏爷能及时赶来,只有他才能打破目前这个局面。 可此时的苏爷根本没心思来救他,他在找人,找刺杀陈千里的人。 而曲一飞也在找人,大张旗鼓地找人,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找谁。 刘书汉也同样在找人,只是他是去找王十三,看姐夫交代的事情是否办妥。 “哈哈哈......” 陈千里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得腰都弯了,但没有一个人制止他。 终于,他直起了腰,擦了擦笑出的泪水,然后说:“陶小五啊陶小五,不对,陶夏啊陶夏,其实你的计划十分高明,抢班夺权的很彻底。你接过陶夏的产业短短几年已经名声在外,倒也算是难得的人物。不过,这一切有个前缀,就是倭寇的傀儡。” “有句话叫做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这句话非常适用你。这也就是你不如你弟弟陶秋的原因所在,无论你读了多少的圣贤书,都难以超越陶秋,因为你为了成功不择手段!而你弟弟,虽然也作恶多端,但他可比你有原则,他最起码不会与倭寇合作。就这个小小的原则,就让你自认为的满腹经纶在你弟弟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放你的娘的屁!他有何了不起,他就是个不思进取的街头混混,他又凭何......” 突然,陶夏不说话了,因为他意识到中了陈千里的圈套,他这句话出口等于承认了他正是陶夏,陶秋的哥哥。 而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陶小五叫做陶秋,是双胞胎中的弟弟。 现在的陶夏体会到了当年陶秋的心情。 偷来的终究是偷来的,是该还的时候了。 陶夏凄然一笑,说:“弟弟,你拿走吧,早晚还是要还你的。” “我只问你,可知倭寇在连城县的据点?” 陶秋没有丝毫失而复得的喜悦,有的是大仇未报的激愤。 他恨软禁他的哥哥陶夏,但更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倭寇。 如果不是倭寇在幕后操控,他的哥哥或许不会那么决然。 倭寇和陶夏的关系只是互为利用,虽说合作多年,但在这种关系的作用下想要建立很深的感情根本是无稽之谈。 于是陶夏毫无心理负担地向众人和盘托出,然后摆出一副一心求死的表情。 虽说他没舍得杀陶秋,但多年的软禁生活却早已抹杀了陶秋的慈悲之心,他知道他断然不会放过自己。 陶秋接过门三儿递过来的刀,试了试分量,然后用刀尖指着陶夏说:“你虽是我的哥哥,但你犯的错不可饶恕。” 说着他缓缓举起了刀。 就在这时,一个高分贝凄厉的女声尖叫响了起来。 “你们够了!” 陶张氏在伍文海的搀扶下走进了已经人满为患的正厅。 “你们这两个不肖子,终究还是要手足残杀吗?” “我不管我的孩儿是否功名利禄,是否荣华富贵,我只要我的儿活着!” “活着!就这么简单一个请求你们也不答应我老婆子吗?” “娘!” 陶秋扑通跪在了陶张氏的面前,他既可怜老娘,又有点儿愤愤不平,他不平的是多年的委屈他这个当娘的居然一点儿也没看出。 “娘,当年您可求他放过我?” 陶张氏不说话了,似乎已无话可说。 “娘,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他,这都是我该受的,我愿意死在他的刀下,毫无怨言。” 陶夏不知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那让娘也陪你去吧。” 闻听此话,陶夏无力为继,哐啷一声丢掉了手里的刀。 陶张氏一看有戏,就赶紧说:“秋,我的儿,让你哥哥住在我府吧,只要我还在一天,他就一日不得出门。你看可好?” 一句话,既然当初哥哥软禁了弟弟,那么现在弟弟再软禁哥哥是合情合理的。 这老太太不知道的是他这个举动无疑是在拉偏架,因为这产业可是陶秋一拳一脚打下来的。 但,事已至此,老太太都用上身家性命相威胁了,陶夏虽有一肚子的苦,可已无处诉说。 陶张氏如何赶来的这么巧? 这当然少不了伍文海的功劳。 第70章 诱杀 第70章诱杀 伍文海自然是陈千里授意的。 因为他明白,此时只有陶张氏能救得了陶夏。 他对陶夏这种背信弃义行为很是不齿,但为了大后方的稳固,他必须要救下陶夏,这样在以后他离开连城县后才能牵制陶秋。 不过事后证明他多虑了,陶秋此人虽然为非作歹,但却是个极其重义之人。 当然,这是后话,目前在陶秋还未完全取得陈千里的信任的时候,这是最好的选择。 真正的陶小五终于又坐回了属于自己的位子。 在陈千里的帮助下,不费吹灰之力抢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陈先生,小五现在能夺回家产多亏先生鼎力相助,小五没齿难忘。” 陶秋终于又叫回了陶小五。 陈千里拱手表示祝贺,然后说:“陶兄客气,以后在下还有很多仰仗陶兄的地方,还请陶兄不吝赐教。” “先生哪里话,小五自会遵从那晚的约定,以后小五定会听从凤凰寨的调遣。” 在双方帮众的见证下,陶小五和陈千里再次击掌为盟,算是正式确立了联盟关系。 “先生……” 陶小五看了一眼目光深邃的陈千里又改了称呼,说:“姐夫,小五想先报仇雪恨,稳定在连城县的势力。” “陶兄可是想把还留在连城县的倭寇连根拔起?” 陶小五重重地点了点头。 倭寇在连城县经营数年,产业众多,实力雄厚,明里暗里已有无数依附者。 如果不是在太平府与燕王发生全面斗争,留在连城县的人手有限,陶小五很难有今天。 “不妥。” “倭寇与燕王缠斗正酣,此时无暇他顾,正是咱们出手的好时机……” “陶兄领会错我的意思了,咱们要清除连城县的倭寇,必须先要解决掉一个人,如果这个人在,别说清理倭寇,咱们都可能难以安稳。” “姐夫说的可是苏爷?” “正是此人。” 这时门三儿插嘴道:“五爷,苏爷此人身手不凡,来无影去无踪,确实是一大劲敌。此人不除,咱们恐难有宁日。” 陶秋不是陶夏,根本没见过苏爷的手段,可门三儿却是门清,每次见到此人他都毛骨悚然。 “门三儿,可有良策?” 陈千里问向了门三儿,此人在陶秋接手前还算是敌人,现在却换了阵营,真算是世事无常。 门三儿赶紧施礼,恭敬地说:“姐夫,门三儿见识短浅,不敢班门弄斧。” 话虽如此,但看他眼神坚定,似有计划。 “既已是自家兄弟,不妨说来听听。” 门三儿不再客气,对众人抱拳,然后目光停在陶秋身上,说:“此时真正的五爷已重掌门户,得到此消息的兄弟皆在此处,不曾走漏风声。如若五爷出面邀约,咱们再着人手埋伏于此,打他个出其不意,想必大事可成。” 陈千里听他说完,目露赞赏之色,这正是他的计划,只不过埋伏于此的可不是人手,而是由王十三打造的大杀器,树桩连弩。 既然马车连弩已经亮过相了,就失去了突然性,而安装在室内的树桩连弩将会成为一个大惊喜。 “门兄弟是想诱杀苏爷?” “姐夫,是门三儿班门弄斧了,目前这是门三儿所能想到最适用的方法了。” “嗯,诱杀之计可行,不过光埋伏人手可不够,还要有大杀器佐之。” “大杀器?” 陶小五和门三儿异口同声。 “我已着人打造了,估计一时三刻就可造成。” 陈千里这话声音不大,但却让所有人振聋发聩。 这说明他早已算计好了一切。 他的计谋之深计划之远着实让人胆寒。 第71章 露馅 第71章露馅 苏爷的脑筋跟他的身手一样好使,但此时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虽然他属于倭寇的人,但在倭寇里除了山田腾能指挥得动他以外,其余都白瞎。 现在山田腾被委派至太平府指挥与燕王的斗争。 按说有苏爷相助,他肯定如虎添翼。但他知道苏爷的性格,他怕他一不小心把燕王给刺杀了。 虽然双方的争斗已趋白热化,但也只局限于黑道上的械斗。倭寇的计划是边打边谈,争取更多的利益和更大的地盘。 如果一不小心把燕王杀了,就再也没有谈判的余地,而这种小规模的黑道厮杀就会演变成战争,目前这是倭寇不愿意看到的。 再加上陈千里在连城县横空出世,需要一个得力的人进行牵制,于是苏爷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连城县现在倭寇的负责人叫野原春生,带着所剩不多的倭寇躲在一间不起眼的客栈里。 苏爷正站在他的面前,在大声质问:“刺杀陈千里的人员可是你派出的?” “以现有的人手我们已无力行刺杀之事,苏爷莫要被歹人蛊惑。” 野原春生对这个编外的大凉人十分忌惮,这人不但身手过人,还深得山田腾的器重,他不敢得罪。 “真不是你?” “不是。” 苏爷不再搭话,转身一个纵身施展轻身功夫而去。 如果刺杀的人真不是野原春生所派,那在连城县还有谁敢刺杀陈千里? 陶小五? 不会,他的人手实力他很清楚。 在连城县能轻而易举刺杀陈千里且成功的除了倭寇决不会有其他人。 不对,还有一人。 这个人就是陈千里,只有他可以随时随地刺杀他自己。 也就是说这一切是个圈套,而这个圈套正是为他精心准备的。 如此煞费苦心,看来陈千里是想把自己支开后拿陶小五开刀了。 可他又是如何断定用陈千里被刺杀的消息能引走自己呢?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陈千里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 想明白了一切,苏爷不怒反笑,反而卸了轻功走在了青石板铺就的北大街上,他慢悠悠地踱着脚步,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悠闲过。 他也从来没有好好地看过连城县,今天是个有意思的日子,他想静静地看看连城县车水马龙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商贩。 “苏爷,苏爷,小的可算是找到您了。” 他的雅兴刚展开就被打断了,他看到来人是陶小五的手下,于是驻足等待。 “苏爷,我们五爷有请。” 这人说完偷眼看了苏爷一眼,然后他身躯一震,躬下身去,他能明显感觉一双洞穿人心的眼睛正在盯着他的头顶,他不敢起身,任由汗水顺着脸颊下流。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陶小五现在肯定在被陈千里围攻,说不准都快撑不住了,虽然此时的雅兴已被搅和,但去看看困兽之斗的热闹也算是补偿了。 “告诉陶小五,让他多撑一会儿,我稍后就到。” 这人拱手施礼,说:“小的告辞。” 然后头一不回地踩着小碎步一溜烟跑走了。 苏爷改变了目的地,准备往陶府走去,突然,他有种异样的感觉,那个下人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疑问,毕竟他说了让陶小五多撑一会儿的话,也算是词不达意。 正常情况下陶小五是求援的,肯定希望他越快越好,下人应该态度更加谦卑更加急迫才对,可这人居然真的如他口中所说只是“有请”而已,再无其他任何含义。 这很不合理。 苏爷心神一凛,难道又是圈套? 第72章 猎杀时刻 第72章猎杀时刻 苏爷稳步来到陶府门口,陶小五慌忙从正厅迎到大门口,拱手施礼。 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恭敬,可苏爷从他眼中没有看到丝毫的惧怕。 以前的陶小五可不是这样的,虽然二人同属一个阵营多年,但陶小五依然畏苏爷如虎。 早年倭寇制订的“双簧计划”他没有参与,只听说过皮毛,所以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陶小五已换人。 虽然他心思缜密,但他依然想不到陶小五不但换人还跟势同水火的陈千里合作了。 “小五此次请我前来所为何事?” 他的声音依然听不出丝毫感情色彩。 “苏爷,小五有了陈千里的消息,所以特意请苏爷前来商议后续事宜。” 陶小五说着做着请的手势。 “陈千里被刺杀是假消息吧?” 苏爷背着手傲然从陶小五身旁走过,经过院子直入正厅。 他这句轻描淡写把陶小五吓了一跳,如果不是陈千里提前给他说被刺的消息只能骗苏爷一时,他估计腿都吓软了。 “苏爷英明,只是不知这厮葫芦里卖的何药?” 苏爷也纳闷了,按他的推测陈千里的目标应该是陶小五才对,可看目前的状况又风平浪静,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小五既已得知了陈千里的消息,想必很快便水落石出。 “那么陈千里在何处?” 苏爷问着话坐在了正厅的椅子上。 陶小五进了正厅门,然后又探出头往外看了看,过了片刻收回脑袋反手把门锁上了。 看来这个消息十分重要,他连下人都不想让知道。 苏爷不由自主地端坐了身子,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居然开始紧张了起来。 “在下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苏爷的抬爱,如此看得起在下,不胜惶恐。” 陈千里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陈千里!” 苏爷豁然起身。饶是他艺高人胆大,在此时此地见到陈千里也不免一阵惊慌。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然后又坐回椅子上。 “让苏爷见笑了,正是在下。” 陈千里不敢大意,站在门口,全神贯注地盯着苏爷的一举一动。 “看来在天香楼终究没有骗过你。” 陈千里知道他说的是在天香楼被自己用马车连弩射死的替身一事。 “不过在天香楼却骗过了苏爷。” 苏爷知道他说的是在天香楼被刺杀一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雕虫小技,微不足道。” 这是苏爷的肺腑之言。 “苏爷所言极是,所以在下十分有自知之明。” 说着他拍了拍手。 正厅两边的屏风被推倒,出现三四十个身着劲服,手拿倭刀的壮汉。 看来陈千里准备以多胜少了。 苏爷连身都没起,这三四十号人在他看来犹如蝼蚁,根本不足为惧。 “哈哈……陈千里如果只用这些虾兵蟹将,恐怕要让在下失望了。” “苏爷贵为三品高手,却与倭寇为谋,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是不是与你为谋就能让你恭维了?” 这苏爷口齿倒也伶俐,学会用对方的话臭对方。 “不管与谁为谋,在下斗胆请苏爷今日留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 苏爷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那刺耳的声音在正厅里不断回荡。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用这些兄弟的命来留你吧?” 陈千里又用上了擅长的心理战。 “这三四十位兄弟只不过是个幌子,让你掉以轻心的幌子。” “哦?愿闻其详。” 苏爷自认心思沉稳,他知道是陈千里在心里博弈,但还是忍不住往别的地方想。 “别闻其详了,你没有时间了。” 说着他拍了拍手,然后身边的人迅速拿来了铁板挡在他的面前,而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三四十号打手也纷纷从身后拿出盾牌挡在面前。 这些动作苏爷太熟了,如果不是他留了个心眼用了替身,或许他已经死了。 “这回你没替身可用了吧?” 陈千里的声音从铁板后边响起。 苏爷顿时恼羞成怒,飞身跃起一伸手向陈千里抓去。 他的速度很快,可弩箭更快,从房顶上射出一根弩箭,这像是个攻击的信号,然后弩箭像雨点一样从房顶四射而出。 苏爷见识过这种箭雨的厉害,只见他施展轻身功夫上下左右腾挪着躲闪弩箭。 也得亏是他,如果是别人估计早被射成刺猬了。 可这箭雨一下起来就延绵不绝,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多年未用兵器的苏爷不得不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挥舞出剑气进行格挡。 苏爷一个三品高手,从未逢敌手,多少也有些轻敌,现在虽然他手上没闲着,但他却越挡越是镇定。 很快他便有了逃生的计划,只要出了这道门,他就有了反杀的可能,这弩箭不可能跟着他射到外边去。 于是他拿定主意,手里的软剑挥舞得更加迅猛,趁剑气形成短暂防护的当口,他跃身朝陈千里窜去。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三品高手,但没想到他的身手竟然恐怖如斯,一时间引起短暂的混乱。 这正是想要的结果,趁着混乱一掌打破了房门,然后窜了出去。 他本以为到了外边便是他的天下,还没等他高兴太早就听见传来一阵机阔的声音。 而后一个黑色的树桩从房顶升起,还没来得及细想这是何物,就从这树桩的一排排黑洞里又射出了弩箭。 这弩箭有平射出去的,有向下射出来的,基本上形成了天罗地网。 虽然他轻功了得,但也快不过这弩箭,最多只能仰仗身法和手里的武器进行躲避。 他毕竟是血肉之躯,时间一长,气息不免乱了。 他知道这是力气即将耗尽的征兆,但间不容发,如果他不想被万箭穿心,只能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身体继续躲避。 就在他气力不济的一刹那,一支弩箭射中了他的左腿。 他的脚步开始踉跄。 又是一箭射中肩膀。 他经常把别人的生命玩弄于鼓掌,现在的他岂非也在被陈千里玩弄? 眼看他就要被万箭穿心,陈千里突然叫停了连弩。 虽然不知他是何意,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第73章 倭寇必须死 第73章倭寇必须死 其实在陈千里心中一直有一个关于苏爷的疑问,他自认跟他没太多交集,他一个性格乖张、身手毒辣的人为何屡次放过他。 陈千里很有自知之明,苏爷至少有两次机会治他于死地。 如雨的弩箭停了下来,已经身受重伤的苏爷丧失了抵抗的能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群壮汉趁机一跃而上用倭刀组成了刀阵把他围在了中间。 “在下有一事不明,你最起码有两次机会可以杀死我,为何没有下手?你并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陈千里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虽然苏爷被一群提刀壮汉围着,但神态自若,他仰头大笑,过了片刻才说:“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而我是个没意思的人,所以我喜欢有意思的人。” 这是句像绕口令一样的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没人觉得他在说绕口令。 “就这么简单?” 别说陈千里不信,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不信。 “在下已即将成为你的刀下之魂,又何须扯谎?” 陈千里听完他这句话,沉默了下来。 这是个喜怒无常且性格怪癖的人,说白了就是有心理障碍的人,而这种性格多是小时候不同的境遇和身世造成的。但无一例外,拥有这种性格的人,童年都是不幸的。 突然,陈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这个苏爷是个可以争取过来的人。 诚然,这是个十分疯狂的想法。 “你走吧。” 谁都没想到沉默了半天的陈千里居然要放虎归山,于是纷纷劝说,有的开始陈述利害关系。 “我说放了他。” 他这次的声音更低,但语气却藏着不怒自威,再没有人提出异议。 “你真的放了我?” 很明显,他这个决定连当事人苏爷都难以置信。 陈千里点了点头。 “为何?” “你都说过我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了,有意思的人做事一向不喜欢做绝。” 苏爷点了点头,踉跄着站了起来,然后说:“不要以为你放了我,我就会感恩戴德,你依然是我玩够了就会杀死的人。” 刚把刀放下的众人又拿了起来对他咬牙切齿、怒目而视,随时准备乱刀砍死他。 “哈哈......” 这次该轮到陈千里仰头大笑了。 “事实证明,我能困得住你一次就能困得住你两次,你并没有任何值得我怕的。” 虽然陈千里身手不行,但他已向山寨众位兄弟多次证明计谋很多时候比武功要管用得多。再加上他能对一个三品高手说出这么一句傲气十足的话,真的是太扬眉吐气了。 在众人心中,真的觉得高手也不过如此了。套用陈千里的话就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不过有一点我先说清楚,我的耐性一向不行,趁我没改变主意,你还是赶紧走吧。” 苏爷大笑起来,然后一挥衣袖,离得近的兄弟被他的内力震飞了,原来他刚才示弱是为了恢复元气。 众人又是一阵紧张,刚想推翻自己关于武功和菜刀的对比,就看见他一跃而起施展起了轻身功夫往院子外跃去,原来他还是准备好了逃走。 在他踩到墙头的时候回身对着陈千里说:“陈千里,你成功让我喜欢上了你,放心,只要我不想让你死,就没有人能杀得死你,你迟早有一天会死在我的手上,让你多活些时日也未尝不可。” 这话他在望江茶楼的时候说过,一字未改。 陈千里笑了笑,说:“一言为定,我等着你。” 他这句话说完在大家心中同时出现了“疯子”二字。 苏爷掠下墙头,脚下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刚才耗费的内力是他仅存的。 他四处看了看,万幸没有人看到,于是咬了咬牙狼狈地夺路狂奔而去。 虽然他身负重伤,脚程还是要比普通人快上许多。他没有去倭寇的据点找野原春生,而是一个人出了连城县。他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在不喜欢的人面前露出半点的落魄。 很快,他就来到了一个山脚下的小溪边,他坐在石头上褪去被鲜血染红的长衫,肩膀上露出了几处箭伤,其中有三处箭头还在皮肉里嵌着。 他把衣服泡在溪水里,然后一手运气用力拍在了一处伤口旁,那嵌在肉里的箭头瞬间从他体内飞射而出,带出如注的鲜血。 他一声闷哼,然后嘴角流出淡淡的血丝。 如是这般的重复了三次,这三处伤口的箭头被他陆续拍出体外。 然后他把泡在溪水里的衣服拿出擦拭着身上的伤口和血渍。 白皙的肌肤渐渐显露了出来,他擦拭的手也逐渐变得温柔。终于,他忍不住连长靴也褪去,把一双脚也放进了溪水里,那双脚居然柔软白嫩,非但不是一双男人的脚,就连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也少有。 ...... 对于陈千里来说,这是一次成功的诱杀,虽然没有置人于死地,但已暂时形成不了威胁。 “姐夫,就不怕他养好伤后报复吗?” 这是今天陶小五第二次称呼他为姐夫,但已经十分顺口,因为他已经心悦诚服。 如果陈千里把他救出并帮他夺回家产只是让他感激的话,那么通过这次诱杀让他真正见识到了陈千里的实力,他觉得这是一个值得自己辅佐的人。 陶夏的事给他提了个醒,自己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地方的混混,难登大雅之堂,跟着陈千里他坚信他会拥有更大的世界,再不会有人说他是一个不思进取的街头混混。 “怕。” 就连发问者本人陶小五也没想到陈千里居然斩钉截铁地回复了这个字。 “正因为怕我才更要放他走,有他在,咱们都会时刻保持警惕。他就像一根鞭子,一根不断抽打着我们攀上更高峰的鞭子。他为何会被我们所擒?不还是轻敌所致?” 他这句话让很多人在心里玩味了很久,然后表情凝重、心潮澎湃、热血翻涌地点了点头。 跟着这样一个人,以后的路可能不会平坦,但一定很精彩。 “姐夫,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跟连城县的倭寇算算总账了?” 陶小五可时刻记着他的深仇大恨。 “嗯,是时候展现我们的雷霆手段了。” 众人顿时摩拳擦掌。 倭寇必须死! 第74章 清除倭寇计划 第74章清除倭寇计划 陶小五由于身份的便利,很快便查到了倭寇的落脚点。西门外一家不起眼的酒肆。 按他的计划是直接大家伙一拥而上,先把这小股倭寇斩除壮壮声威。 几乎所有人都同意他的计划,因为陶小五加上凤凰寨的帮众,一时间强的可怕。 但有两个人反对,一个是曲一飞,一个是陈千里。 “一飞,你的意思呢?” “姐夫,说实话根据探报这伙倭寇还不够咱们塞牙缝的,咱们没必要因小失大......” 陶小五越听越不对,似乎他不太主张进攻倭寇。 “这位兄弟意思是要放过倭寇?” 曲一飞明白他的意思,赶紧施礼说:“陶五哥,一飞不是这个意思,一飞跟五哥一样痛恨倭寇,只不过咱们需要做点文章。” “哦?敢问一飞兄弟要做何文章?” 这时曲一飞看向了陈千里。 陈千里笑了笑,明白他的顾虑,于是摆摆手说:“一飞,让众位兄弟听听你的高见吧。”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打消了曲一飞的顾虑,毕竟一个心胸狭窄的大当家是容不下太聪明的手下的。但很明显,陈千里不是这样的当家。 于是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倭寇在连城县经营多年,产业众多,明里暗里依附者不计其数。如果只是杀死几个倭寇根本不足以动摇其根本,说不定还把咱们拉入持久战的泥潭。” 众人点了点头,不再姐夫经常提点他,人家曲一飞就有这个头脑。 “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敲山震虎,大张旗鼓地各个击破,让仅存的倭寇无暇他顾。产业收入咱们囊中,依附者二选其一,要么加入咱们要么被一起清除。这样以来,即使以后倭寇携大部队反攻倒算,他们已丧失连城县的内在力量,让他顿失一臂。”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没想到这个曲一飞能想这么远,连倭寇的报复都想到了。 这个计策可行! 不但把倭寇在连城县经营多年的产业不打收条的全部收入囊中,还能切断倭寇的臂膀,真可谓一举两得。 “此计甚妙!” 陈千里说出了所有兄弟的心声。 “只是......” “只是倭寇能在连城县不动声色地经营多年,光靠手里的倭刀是不足以这么快就渗透到每个产业的。” 众兄弟又点了点头,觉得姐夫说得实在在理。 “这背后一定有官府的默许,这种默许就是一种纵容,由此可见,倭寇为了打通关节应该给官府许了重金。咱们想对倭寇赶尽杀绝必须要两条腿走路。至于官府......” “姐夫,这个我想办法,不一定能得到官府的许可,但默许应该还是不难。” 说这话的是陶小五。 本来陈千里还想着找班前卫驻太平府指挥使林千欣帮忙活动活动,压制一下周知县,没想到却遇到一个戗行的。 他转念一想,陶小五或许还真有这个能力,因为他起家离不开背后的那个曾经在朝廷也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据说现在的周知县还曾做过他的门生。 “五哥,有劳了。” “姐夫,哪里话,小五别的本事没有,说话那还算是一个唾沫一个钉,我既然答应姐夫依附凤凰寨就绝不会食言。” 虽然众人都知道陶小五已经加入凤凰寨,但其中的过程没人知道,但看他居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表忠心,凤凰寨的兄弟自然喜不自胜,而陶小五的人在见识过陈千里的手段后对这个决定也没有异议。 “好,那五哥,陈千里就不再客气了,自此以后咱们以兄弟相称。” 陶小五果然不再客气,只是冲他抱了抱拳。 陈千里看着众人,心潮也不免澎湃起来,于是大声说道:“一飞的计策深得我心,但我有一点补充,既然大家已都是自家兄弟,我也就不再遮遮掩掩。此时此刻,倭寇的大部分力量都在太平府跟燕王抗衡。据凤凰特工的兄弟探报,太平府倭寇的补给基本出自下辖几个县城。咱们此时大张旗鼓地解决掉连城县的倭寇,也算是切掉了倭寇的一条补给线,间接帮了燕王的大忙......”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果然如他所料,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毕竟燕王不管是距离还是身份都离他们太远,没想到还能帮上燕王,这真是三生有幸。 接下来的话他不方便说了,就冲曲一飞使了使眼色。 曲一飞心领神会,接过话说:“姐夫说得对,连城县是咱们的起点,但不是终点,不久的将来咱们必定会去太平府发展,有了这个因缘,燕王就算是不帮咱们也不会从中作梗。” 曲一飞果然灵动,一点就透,很快便说出了帮燕王的好处。 但这不是陈千里想要的,当他听到曲一飞用“从中作梗”一词的时候就意识到曲一飞心中有担心。 凤凰寨的地窖里可还放着倭寇的私盐和燕王的银票,纸包不住火,他怕有一天燕王知道以后难免会报复。 他有这种心理自然就会错了陈千里的意,他以为陈千里现在帮燕王是为了以后有回旋的余地。 他错了,最起码在这件事上错得很彻底。 “一飞说的有些道理,只是太保守了。” “咱们去太平府不光是为了发展,而是要拿下那里,让咱们成为太平的地下之王!” 啥? 太平府? 还地下之王? 他这句话算是炸了窝了,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看着眼前这帮短视的人,陈千里气不打一处来,既然你们接受不了,那就再给你们来剂狠药。 “我帮燕王也并不是为了让他感激我,只是麻痹他的权宜之计,最终目的是为了让燕王为我所用!” 这次再也没有议论的声音了,纷纷屏住了呼吸,在思考陈千里这个震动骨髓的话。 “这个天下已经到了忍辱偷生都难以生存的地步了,还有何事不能干?既然众位是我陈千里的兄弟,我愿意带着大家生的辉煌死的伟大!不知众位兄弟可愿随我辉煌?” 众人纷纷抬起了头,只是眼光已变得赤红,那是被体内的热血给激红的。 不用多说,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朝廷昏庸无道,鱼肉百姓,怎么活都活不好,既然活不好那就伟大的死吧。 “愿意!” “愿意!” “愿意!” “我们愿意永远追随姐夫!辉煌的生!” 陶小五的院子里顿时群情激荡,喊声响彻云霄。 第75章 插曲 第75章插曲 要说这里边最激动的还得属刘书汉,因为他清晰地记得在凤凰寨的时候陈千里就给他说过,倭寇只是在替他们攒钱,那时他还不太相信,现在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实现了。 只是可惜凤凰已经看不见了。 陶小五的打手和下人虽然不像凤凰寨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但好在于他们对连城县的每个街道都了如指掌,占了地利的便宜。 这些人很快就撰写出了一批名单,上边清晰标注着哪些是倭寇的产业,哪些是倭寇暗中操控的,哪些是那些依附者的。 这些人都统一收到了一封信,准确的来说这是一封邀请信,邀请他们参与今日凤凰寨在天香楼摆的夜宴。 如若是在平时,他们一定嗤之以鼻,但现在的凤凰寨在陈千里的带领下早已不是那个只在山沟里打转的土匪,而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帮派。 这且不算,就在凤凰寨进驻连城县后,先是赢得了陶小五在春风楼的份额,再是天香楼望风归顺,紧接着一向以凶狠着称的黄风岭在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殒命后灭寨,而现在陶小五更是直接加入了凤凰寨。 这在坊间已是公开的秘密。 这个时候的凤凰寨在连城县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对于这个新贵的邀请,没有人敢不去。 就连一些没在邀请之列的小群体也争先恐后地前去凑热闹,好一睹凤凰寨的风采。 陶小五和沈天一在天香楼负责联络和接洽各方势力,刘书汉和一部分凤凰特工负责保卫天香楼,争取让一只苍蝇不经过他们同意都飞不进去,而曲一飞则带着另一部分凤凰特工按着陶小五的联络名单实地踩点,以备不时之需。 时间还早,闲下来的陈千里百无聊赖,于是他带着柳弯刀和黄飞镖走上了连城县的街头。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们听到不少对凤凰寨和陈千里的议论。 柳、黄二人作为凤凰寨的元老别提有多扬眉吐气了。 陈千里心想通讯不发达有不发达的好处,自己俨然已成连城县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但走在大街上却很少有人认识他,这种锦衣夜行的偷摸感让他十分受用。 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多大会儿,就听见一个娇媚的女声响起,“陈九四?陈九四?” 那声音从后边传来,现在知道他叫九四的已经不多了,所以他很好奇此时还能碰到故人,于是他转过了身。 当他看清来人后,顿时肠子都悔青了,人也变得手无足措起来,既紧张又想掩饰紧张,这种复杂的情绪别提让人有多不爽。 柳弯刀和黄飞镖还从未见过如此状态可掬的姐夫。 一个仪态万千的女人踩着莲花小步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前后左右上下的好一番打量,然后抿嘴媚笑起来,说:“果然是你陈九四,好你个冤家,回个老家怎的一去不回?可想死老娘了。” 说着她便想伸手去拉陈千里,柳弯刀的手突然横空出现捏着了她的手腕,使得她再难进分毫。 这个让陈千里有着复杂情绪的女人正是郭举人的小妾樱桃,陈千里还是陈九四的时候可没少在郭举人眼皮底下跟此女子眉来眼去。 那真可谓是冤家。 樱桃被陈九四身边凶神恶煞的人抓着手腕,一时间吃惊不小,然后她看了看窘态十足的陈九四和左右剑眉倒立的两人,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眼睛滴流乱转了一圈,用她的阅历和认知得出了结论,于是又媚笑着说:“呦,两位爷,我这个冤家可是欠你们赌债?没事,没事,本姑娘有钱,我替他还了便是。” 陈千里一阵苦笑,然后目光犀利地看着樱桃,严肃地说:“姑娘,还请自重,在下并非姑娘口中的陈九四,恐怕姑娘是认错人了。” 然后又对柳弯刀说:“弯刀,放开她,让她自行离去吧。” 柳弯刀闻听此言,再加上确实看出这姑娘并非练家子,于是松了手,然后退到陈千里身后束手保护在侧。 樱桃虽然是富贵人家的小妾,但也从未见过此等场景,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往下说,只得收回被捏疼的手腕悻悻地离开了,只是一步三回头。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白净的年轻人就是在郭举人家跟她打情骂俏的账房先生。 但她又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在她的记忆中,陈九四胆小怕事,做事束手束脚。而这个人英气逼人,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与陈九四可相差十万八千里。 难道自己真的是认错人了? 看来自己对那个杀千刀的陈九四用情太深了,以至于都认错了人。 这是个小插曲,但却勾起了陈千里的心思,陈九四是他的宿主,而他也顺势继承了宿主的一切,他的姘头,他的老娘,还有他的未过门的妻子,慧兰。 每想到慧兰,他就会想到那天在张家堡看到的那双倔强的眼睛,然后就想到现在的慧兰被赵先生带走,生死难料。 他心中有愧,他决定等连城县的事情一了结就开始着手打听慧兰的下落,给自己和老娘一个交代。 出了这档子事后,他已无心再四处溜达,于是带着柳黄二人回了天香楼。 还未入夜,天香楼已经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寒暄和攀谈的声音。 陈千里暗暗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他已经下定决心,今夜过后,他就是连城县地下之王。他需要十足的影响力,因为对于他的彩票事业他可一刻都没忘记。 早有凤凰特工看到了陈千里,于是在暗中发了信号让他们从后门而入。 “姐夫,这是今晚的名单,您请过目。” 沈天一和陶小五看到陈千里回来慌忙从衣袖里拿出宾客文牒。 陈千里拿过来看都没看,说:“沈老板和五哥办事我放心,一切你们自己做主即可。” 两人互相咂了咂舌,心说,我们对自己可不放心。 陶小五说:“姐夫,您还是过下目吧,这宾客名单上可有倭寇的忠实拥护者,恐怕会生事端。” 陈千里用满含深意的眼光看着陶小五,把他看得心里发毛以后才慢悠悠地说:“难道五哥没有杀过人吗?” 他这句话说完两人顿感一阵寒意,别说陶小五,就是沈天一也杀过人,但能这样把杀人说得轻描淡写的还是第一次见。 看来今晚有些人的生命要止步于此了。 第76章 树威 第76章树威 陈千里看名单上有用红笔标注的名字,心想,不用说这就是倭寇忠实的拥护者了。 “这些名单一飞可曾过目?” 曲一飞带着一部分凤凰特工对所有宾客已经进行了初次的摸底,这些名单心中自然有数,他想知道这些红笔标注的名字他有没有特别关照。 “姐夫,一飞已经把这些名字的情报摸得一清二楚,这是一飞兄弟让我交给姐夫的。” 陶小五说着从衣袖里又拿出一张纸,上边详细写了对应名字的身世、家庭情况、产业情况以及打算的应对方法。 陈千里对曲一飞这种高效率的做法十分赞赏,点了点头认真看了起来。 钱三松,外号松爷,倭寇的忠实拥护者之一,万利赌坊和永胜赌坊的老板,为人心狠手辣,手下豢养了百十号打手,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基本全是倭寇扶持的。 方小虎,外号大虫,人如其名,是个十足的危害乡里的虫子,经营了几家酒肆和一家米行,由于行业的问题,他手下不多,但为人却嚣张异常,经常狐假虎威横行霸道,据说只要他看上的姑娘,没有不遭殃的。就连陶夏见到他都不免头疼。 宋大彪,没有外号,但人们都称呼他宋百万,据说富可敌国,而且此人名不副实,一点儿都不彪,反而为人低调且老谋深算,生意庞杂,产业众多,隐有成为倭寇在连城县的代理人之势。 即使这三人不被红笔标注,单从情报也能看出此三人绝对是倭寇的最忠实的拥护者,因为这三人的发迹可以说全靠的是倭寇。 其余人等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倭寇的影子。 陈千里心中已有了合计,他一个人盘坐在天香楼二楼房间的床上。 他需要养精蓄锐,夜宴上不免要有一番心理和实力的较量。 其实他在连城县能短时间风生水起,全因占了穿越的光,虽然没有什么绝世本领,但灵活多变的思维方式以及整合信息的能力已经领先大部分人。 比如现在,不管是跟陶小五还是黄风岭基本上都没有动用太多的人手,才使得他一直保持着充分的人力优势。而他也清晰地知道,迟早他都会有跟敌人短兵相接,残酷对垒的时候,他需要的是不断壮大的队伍和强劲的体魄。 他之所以此时此刻想到这些,是因为他深刻地认识到以后的道路还很长,连城县不是久居之地,在连城县他可以短时间发迹,但去了大城市这套模式是否还能照搬,他心里没底。 “姐夫,宾客已到的差不多了。” 这时,柳弯刀敲响了他的房门。 天香楼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虽然硕大的大厅里只摆放了一张大餐桌,可挡不住鼎沸的人声。 桌子边已经坐了十多个人,而围着这张桌子的小喽啰却足有百十号之众。 陈千里在柳弯刀和黄飞镖的保护下进入了大厅,不管认不认识陈千里的,都把目光对向了三人,而刚才的人声鼎沸已变得十分安静。 陶小五和沈天一赶忙迎上来施礼,他俩的举动无疑证实了在场人的猜测,此人就是陈千里。 而也间接坐实了陶小五和沈天一投效凤凰寨的传闻。 陈千里不卑不亢地走进大厅,满面春风地冲每一个不管他认不认识的人微笑点头示意。 他这个举动赢得了很多人的欣赏,光这份从容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等走到主位,柳弯刀给他拉开椅子,他抱拳说:“各位前辈、各位老板、各位管事、各位当家,在下陈千里,初入连城县就能结交各为行业翘楚,实在荣幸之至。” “今日借沈天一沈兄的贵地天香楼略备酒水,不成敬意......” “别他娘的拽这些文绉绉的酸词,咱们都是大老粗,有何企图直接说来便是。” 陈千里顺着声音看去,是正坐在对面一脸横肉的中年男子,目光颇为不屑。 “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柳弯刀弯腰刚想介绍,就听见这人趾高气扬地说:“兄台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方小虎是也。” “哦,原来是虫子兄,失敬失敬。” 在座的许多人都抿嘴偷笑,可见这位平时的为人。 古人喜欢称呼老虎为大虫,因为方小虎恶名在外,所以乡里都叫他大虫,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因为这个外号代表着老虎。 但现在被陈千里改成虫子,用他的名字羞辱他的为人,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方小虎不忍受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陈千里的鼻子大骂:“你他娘的是哪个窝囊废的裤子没系紧露出了你这么个玩意!连城县一向风平浪静,自从你小崽子来了以后兴风作浪,搞得乌烟瘴气。小子,趁大爷现在还没工夫收拾你的时候就跑路,也算你小子捡了个大便!” 黄飞镖一听他对姐夫不敬,也指着他的鼻子说:“就你还叫小虎,说你是虫子都是抬举你的,如果不是先生仁慈给你聒噪的机会,我一飞镖就结果了你。” 如果是陈千里这样回骂他,他可能还没这么生气,一个手下居然在众位当家人面前对他辱骂,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又一拍桌子,顺势把椅子也踢飞了,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这里哪位不是身份显赫,岂有你插嘴的道理?” 然后他话锋一转,指着陈千里说:“小子,你就是这么管教手下的?” 陈千里笑了笑说:“我想虫子兄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的手下,而是我的兄弟。而我兄弟说的话我一向没有异议。” 他这话说完黄飞镖背挺得更直了。 桌子上的人有的暗暗点头,在大庭广之下能这么维护手下的领头可不多,这陈千里能这么快发迹,还是有些东西的。 “好小子,这么说你是要强出头了?” 方小虎看陈千里不吃他那一套,又把矛头对准了黄飞镖,想要拿回一点脸面。 谁知黄飞镖非但一点脸面都不给,还给他了一飞镖,只是这镖钉在了他的脚边,算是警告。 第77章 以命相赌 第77章以命相赌 方小虎看到脚尖处的飞镖,更是恼火。一挥手,从后边的人群中出来十多个打手。看来他是准备用群殴来赚回面子了。 这十几个打手的手刚放到刀把上还未拔出,就看到架在脖子上的倭刀。 要知道凤凰特工可不是吃素的,刘书汉更不是好惹的主,敢在天香楼造次就是在打他的脸。 还算和谐的大厅转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我说方兄弟,你不算一方霸主也算是小有所成,何必跟我的兄弟过不去。” 陈千里这明显是拉偏架,事儿可是黄飞镖先挑起来的。 “陈千里,去你娘的!少给老子惺惺作态。” 方小虎再次吃瘪,气正不知道往哪里撒,现在听到陈千里又阴阳怪气,“嗷”了一嗓子,也不管这里是谁的地盘了,抽出腰间短刀疾步向陈千里赶来。 陈千里看着凶神恶煞的方小虎,气定神闲地笑了笑,甚至还拿起筷子想夹个菜品鉴一番。 就在方小虎的刀快砍到陈千里身上的时候,突然在他眼前出现了一把弯刀。 这把弯刀像有了生命一样就围着他的短刀转了一圈,那刀就到了他的脖颈。 如果再前进分毫,他可能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我劝方兄还是冷静些,我这位兄弟脾气可不太好。” 方小虎真的如他所说冷静了下来,悄悄地把短刀收了起来。 陈千里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会儿,说:“嗯,这天香楼的大师傅厨艺果然够精湛,这味道,人间少有。” “方兄,不妨坐下来品品菜肴,聊聊大天,岂不美哉?” 方小虎真的乖乖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笨拙地扶起倒地的椅子,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起了筷子,但他没有夹菜,而是嘿嘿笑了起来,然后他突然面容一紧,把筷子重重地摔在陈千里面前。 “小子!这是不是你想要大爷的表现?” 然后方小虎得胜似的大笑起来。 旁边的人皱起了厌恶的表情。 “方兄,要不要打个赌?” “赌?有何可赌?我怕你不成?说吧,小子。” “来人!燃香!” 陈千里冲着无人处大喊,不一会儿沈天一端着个香炉和一根新点燃的香走了过来。 “方兄,赌一炷香的功夫,你会自觉于我面前。反之,我自绝于此。” 他的话十分简短,但却震惊四座。 又是赌? 除了真正的陶小五,所有人都记得陈千里在春风楼跟陶夏身份的陶小五对赌的事。 那时赌的是春风楼的份额,而现在赌的却是人命。 方小虎目眦尽裂,他明显也听过这段传闻,但他没想到现在自己竟成了主角。 但他是不相信的。 别说他不相信,在座的所有人都不信,他们可以信传闻,但绝不信亲眼目睹。 这时,大厅的门开了,一个下人匆匆走进来,直逼方小虎,然后冲他耳语了一番。 方小虎脸色阴晴不定,然后把目光对准了陈千里。 陈千里才不管他,依然夹着菜大口朵颐。 方小虎面色突变得蜡黄,又拔出了短刀,缓慢向陈千里走去。 第78章 杀鸡儆猴 第78章杀鸡儆猴 所有人都盯着方小虎,看他又要耍什么幺蛾子。 方小虎脸色铁青,犹如行尸走肉般走到离陈千里不远处停了下来,不是他不想上前,而是被柳弯刀挡住了脚步。 他睁着要吃人的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可是你所为?” 陈千里喝了口酒,缓缓地说到:“本来这个赌局不是为你准备的,可你非要做个显眼包,我只能忍痛割爱让与你了。” 这句话无疑证明了方小虎心中的猜测。 “陈千里,你好狠!” “方兄,这是什么话,大家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如果想安生度日就不要卷入是非,也不要贪图荣华富贵。你既想要荣华富贵,又想要平安顺遂。方兄,是否太贪了些?” 方小虎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过了好大会儿才变得柔和了一点,只是说话有些结巴。 “陈......陈......先生,可有回旋的余地?” 刚才还声色俱厉嚣张跋扈的方小虎现在却称呼陈千里为先生了。 方小虎平时为人好勇斗狠,无风要起三尺浪,见树还要踢三脚的主,竟然说起软话,这一转变太大,让在座的一时间难以接受。 “方兄,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如果你是我你会给回旋的余地吗?” 方小虎不说话了,似乎是在联想身份转换后的场景。 “陈先生可遵守诺言,言而有信?” “出来混如果言而无信,我想也拉不出上百号人的山寨。” “好!好!好!” 方小虎连说了三个“好”字,在场的人对他俩的对话完全不明白,但从对话能猜出个大概,陈千里可能用什么东西在威胁方小虎。 有些人已经知道今夜是宴无好宴,悄悄地向手下传达了命令,而有些还弄不清状况的居然想起身说点儿场面话打个圆场。 就在这些人各怀鬼胎的时候,方小虎攥紧了手里的短刀,咬了下牙,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了自己的脖子,只是不知是有意无意,那从脖子喷出的鲜血喷向了陈千里的方向,只是又被柳弯刀用背给挡了下来。 这个转变太快了,在场的人无不骇然,纷纷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气定神闲的陈千里。 陈千里看他们都看向自己,淡然的一笑,竟然拿起筷子吃起了菜,而他旁边不远就是脖子里还在往外冒血的方小虎。 他表现得很坦然,但他越是这样,让人看来越是恐怖。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陶小五和沈天一也不免心惊胆战。 其实,陈千里的胃里早就翻江倒海,他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在强撑着。 他知道,这种场面他只有越淡定,给人带来的震撼才越强烈,能给人产生巨大的心理阴影,自然对他就更为忌惮。 苏爷做到了这一点,只是他靠的是绝世的功夫,而陈千里没有功夫,只能靠冷酷无情来给人以震慑。 “沈兄,这香好像燃得还没有一半吧。” 他这一说,大家都记起了刚才的赌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赢了,也没想到这个赌局竟然如此残忍。 “姐......姐......” 他还没称呼完就想起了陈千里曾经交代过在内称呼他为姐夫,在外的时候要称呼他为先生。 于是赶紧改口,说:“先生,香确实未过半,方小虎已然自绝于此,是先生赢了赌局。” “既是如此,那大家不妨满饮此杯庆祝我赢得此局。” 说完他起身端起酒碗,这时在座的所有人也都赶紧起身端起了酒碗,只是都没有人说话。 不过陈千里对这样的效果很是满意,他知道即使有不服的现在也已然不敢妄言了。 “来来来,喝了这杯酒就是朋友,大家坐下吃菜。“ 他似乎已经忘了不远处还躺着一具流血的尸体,真的招呼起了众人,满尽地主之谊。 虽然众人都食不知味,但却没人敢不赏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千里咳嗽了一声,众人都同时停杯投箸,用惊恐的眼神看向了他。 正在他准备说话之际,有一人站了起来,这人手里还端着个酒碗,身形略显踉跄,看来酒没少喝。 他说:“陈老弟少年英雄,初到咱们连城县就做下了一桩桩让人扬眉吐气的大事,在下宋大彪不才,如陈老弟不弃,有需要在下尽力的地方,在下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宋大彪不亏老谋深算的评价,见风向不对,连忙转了舵。 听他这样一说,大家也都大概明白了陈千里的意思,很明显,是想来分一杯羹。他宋百万家大业大都说出了这样的话,自己小打小闹还端什么架子,于是起身纷纷随声附和。 坐在宋大彪身边的钱三松松爷没有起身,而是气鼓鼓地坐在那里。 宋大彪赶紧一拉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说:“钱三松松爷也正有此意,是吧?松爷。” 然后他悄声说:“三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钱三松虽有不情愿,但看了看尸体还未凉透的方小虎,只得拱了拱手,说:“在下如宋百万宋老板所言,确有此意。” 这下子轮到陶小五和沈天一犯难了,按姐夫的计划是想先搞定几个出头鸟杀鸡儆猴,然后再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再搞定几个,没成想,人家非但没有反抗,反而积极地靠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己方连条件都没提呢,人家都已经表示出了足够的诚意,这还怎么下得去口? 陈千里在心里苦笑了起来,这宋百万真是老谋深算,竟然先投诚了,只是明显他包藏祸心,此“诚”非彼“诚”罢了。 如果是这样,他们就未免太小看了陈千里,要说玩心理战,他们都是弟弟。 “既然如此,那就反其道而行吧。” 陈千里面露谦恭,说:“各位前辈是否误会在下了?在下今夜请诸位前辈本是为了请教一些买卖上的经验,只是这方小虎喧宾夺主咄咄逼人,在下逼不得已才跟他赌上了一局。诸位前辈不会误会在下有巧取豪夺之意吧?” 厚黑学里的那一套,陈千里也是炉火纯青。 第79章 奇货可居 第79章奇货可居 众人听他说完只是一个劲的客气,那意思很明显,您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们不怎么信。 “其实,在下是想来给各位前辈做笔生意的。” 说到生意,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 “不知陈先生要跟咱们做何生意?” 陈千里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冲沈天一耳语了一番,沈天一很快便向后厨走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只是手里多了个盐罐子。 陈千里接过盐罐子,用手捏了点里边的粗盐,然后撒到桌子上。 “诸位看这是何物?” 众人知道他是明知故问,但也还是配合地说这是粗盐。 “自从咱们大凉跟倭奴国断了通商以后,细盐的价格节节攀升,而朝廷又加大了管控力度,使得细盐像黄金一样珍贵,只有少数王公贵族才有享用的机会......” 说到这里,陈千里停了下来看了看各位的反应。 细盐确实被朝廷严控,而重要产地之一的倭奴国又断了通商,物以稀为贵,大凉时有云“金银珠宝易得,白货难求”,而“白货”就是细盐。 “白货”一时间成为打通关节,贿赂官员的重要工具。 倭寇正是凭着手里的“白货”才可以迅速在各个州府拉拢扶植傀儡。 由于断了通商,细盐就被官府称为私盐,敢于买卖私盐者杀无赦。 说白了这是个掉脑袋的生意。 在座的人表情不一,各有合计,不过这次态度倒是统一,都开始装聋作哑。 “沈兄,以前倭寇在暗中支持天香楼时,每月会给你多少细盐?”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但沈天一想都没想,直接回话,说:“先生,倭寇每月只许给在下两斤细盐。” “两斤细盐对一个家庭来说足够了,对于一家餐馆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但就是这样,天香楼照样做成了连城县第一楼。天香楼菜肴奇贵无比,但依然有大笔的客人捧场,因为其中有一两道菜用的是细盐炒制......” 陈千里说到这里,目光对向沈天一,说:“沈兄,在下一时把天香楼的经营独到之处给说了出来,你不会怪罪于我吧?” “先生哪里话,这个独到之处其实众位客官都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粗盐市价每斤十文钱,而细盐在黑市已至二十两,相差已是千倍。诸位都是前辈,自然明白这相差千倍中能产生多少的利润......” 这笔账不用他算,在座的都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了。 “难不成陈先生想跟咱们做细盐的生意?这细盐可都掌握在倭寇的手里,想从中插一脚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说这话的是坐在桌角的一个干瘪的老头。 “不知这位前辈尊姓大名,作何营生?” “前辈不敢当,在下邱元山,在城南经营一家不起眼的酒肆,承蒙陈先生看得起,今日夜宴才有老朽的一席之地。” 邱元山,在城南经营着一家酒肆,价格因人而异,靠宰外地客人过活,手下只有十多个既当打手又当伙计的兄弟。 这人虽然年龄已不小,但人老心不老,十分要求进步,奈何自己人手有限,倭寇对他的扶持又比较小,所以一直苦无门路。 这些情报陈千里早已通过凤凰特工掌握,看来,此人是今夜的敲门砖。 “原来是邱前辈,失敬失敬。在下确有细盐的门路,只是不知邱老前辈有多大的胃口?” 听他说细盐有门路,都纷纷竖起了耳朵,而此时的邱元山也被他们当成了合作陈千里的敲门砖。 “黑市细盐二十两每斤,不知陈先生打算何价出手?” 听他问到了关键的问题,其他人觉得光竖起耳朵是不够的,于是开始屏气凝神起来。 陈千里微微一笑,一边喝酒一边竖了根食指冲着他晃了晃。 “十两?” 是黑市一半的价格,这利润也太大了。 邱元山眼睛睁得溜圆,谁这一会儿要说他老眼昏花,他一定根此人急,但他还是忍不住又揉了揉眼睛。 “邱前辈,如果在下是这样的诚意,都对不起今夜各位前辈的赏光。一两!” “哗!” 刚才还安静的大厅现在又变得人声鼎沸起来,这个价格实在太震撼,这简直跟白捡的一样,哪个人会做这样的生意? 奇货可居,这陈千里莫不是傻子吧? “陈先生可是当真?” “晚辈记得跟死去的方小虎方兄说过,如果我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那么我上百号的兄弟还跟着我,岂非都眼瞎不成?” 他没有直接回答,但这个答案可比得上他的任何承诺。 邱元山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心潮澎湃地说:“不知陈先生手里有多少货?对买家有何要求?” “邱前辈,说句不中听的话,我手里的货,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即使你把酒肆卖了也买不完。” 这是句玩笑话,但邱元山听完不免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因为刚才他确实有把城南的酒肆卖掉的打算。 “至于要求嘛,我算是半个生意人,强买强卖的勾当我不做,你只要出得起钱,我就供得起货......” 听到这里,邱元山“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双眼赤红,端起酒碗对向陈千里说:“陈老弟,老朽干了这碗酒就回去筹钱,明日一早我会带着钱来。” 说完他一仰头喝完了杯中酒,然后看向在座的人,目露凶光,说:“老朽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在座的各位都是家大业大的豪绅,这生意我已与陈老弟定下,如若有人从中作梗,老朽就算把剩下那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也要拉他一家人一起。” 然后他把手里的酒碗摔碎在青石地板上,冲陈千里抱了抱拳算是对摔碗的不敬道歉,然后带着两名兄弟匆忙离去。 这酒桌上,可能就数他邱元山的势力最小,但在绝对的利润面前,一只蚂蚁也可以变成藏獒。 马克思曾说:“如果有20%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虽然邱元山没听过这话,但他用实际行动正在诠释这句话。 第80章 饥饿营销 第80章饥饿营销 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二人的交谈,任谁都没想到这么个高回报的生意居然如此简单就谈成了,只恨自己刚才不去当个现眼包。 这些人在跃跃欲试。 陈千里暗自笑了笑,他的计谋已初步获得成功。 在宴席开始前,曲一飞送来了重要情报,此次参加宴席的人唯宋大彪、钱三松和方小虎马首是瞻,统一立场对抗陈千里,好博得倭寇的欢心,换取日后更大的好处。 没想到宴席刚开始就逼死了方小虎,宋大彪立马站出来服软,这样就很容易让他们误会自己的手段太过强硬,不得不报团取暖。 那么为了活命,不得不跟着宋大彪一起阳奉阴违的服软。 陈千里本意是在今夜要么收编要么除之而后快的,但这样一来他很容易就成为众矢之的。 要想消除刚才强硬手段造成的误会,他只能拿出更大的诱惑把他们分而化之。 因为他必须要集中精力对付一定会冥顽不灵的宋大彪和钱三松。 只差一把火了。 于是他又端起酒碗,清了清嗓子,说:“各位前辈,还是那句话,在下初来乍到,不为打家劫舍,而是想立足于此长远发展,树敌,不是我的选择,所以我愿以最大的诚意跟各位前辈做个生意。” “实不相瞒,在下手里的白货确实不少,但晚辈也是生意人,表诚意也不能无底线,凤凰寨决定拿出两千斤白货以一两的价格来做个抛砖引玉的砖头,超过这个数量晚辈就要开始加钱了。” 听他这样一说,有些人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敬酒,表达合作意愿,想尽可能的从这两千斤中分到更大的比例。 陈千里在心中暗笑,还是这“饥饿营销”管用,怪不得现代社会商业活动中“饥饿营销”可以屡建奇功。 这下子连宋大彪也坐不住了,他的示弱是故意为之,本意是为了让大家同仇敌忾的,现在仅凭这小子的几句话就给瓦解了。 白货,基本垄断在倭寇手里,陈千里这样做,无疑是挖了倭寇的墙角。自己现在根本不可能从倭寇中抽身,所以只能站在倭寇这条船上一条道走到黑了。 但现在麻烦的是跟陈千里撕破脸的时机不对,别说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很有可能被人反水。 他心中略一权衡,也端着酒碗站起了身,说:“陈老弟,虽然你初来乍到,但架不住你神通广大,想必我和松爷这家大业大的底细已被你知悉。所以在下也不隐瞒,你老弟都表了诚意,咱们也不能不回礼,你这两千斤白货的人情我和松爷两人尽数收下,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付钱,不必等明日。” “这老小子想抄底?” 陈千里忍不住在心中大笑起来,心想老子的底岂是让你抄得走的? 他观察了下其他人的表情,均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宋百万宋前辈,在下的人情不说让连城县的诸位雨露均沾了,也想试着面面俱到。再说,这点小生意都让宋老板包了圆,只怕其他前辈对晚辈不满了。” 陈千里这话大部分都听出了挑拨离间的声音,但没有人介意,因为他说的是实情。 两千斤白货,今夜是两千两白银,对于宋百万来说确实是小生意,可是这价格一两的白货可只有这两千斤,完了以后按黑市价格可就是四万两白银了,这可就不是小生意。 这宋百万的算盘打得也太不把众位看在眼里了。 “宋百万,宋老板,您实力雄厚,按说不应该把这些小生意看在眼里才对。承蒙陈千里陈老弟抬爱,愿意跟我等做这人情生意,我等感恩戴德,说什么也得捧这个场。我敬您在连城县是号响当当的人物,但若是想拆台,我王充自不会答应。” 王充面带冷笑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王老弟哪里话,在下也只是不想抚了陈先生的美意,何谈拆台?” 王充冷哼了一声,那意思很是不屑。 若在平时,宋百万对王充这号人物,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此时,他的同仇敌忾计划已然破产,弄不好自己反成众矢之的,于是不得不暂且忍了,改日再收拾他不晚。 他能忍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忍,而这个其他人正是钱三松。 钱三松一拍桌子,指着王充的鼻子说:“你他娘的王充算是个什么东西?宋老板对你和颜悦色已是给足了面子,你还在这里不识好歹,就你那两间破酒馆如若不是我等捧场,恐怕早就关门大吉了,今日还能轮到你在这里聒噪?” “你!” 王充刚想也拍桌子叫板凳,但转念一想,宋百万虽然老谋深算身价过人,但毕竟还算守规矩,得罪了他最多在生意场上不太好过。 可这钱三松松爷心狠手辣,手下众多,岂是好糊弄的? 于是只能在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算作挽回面子。 剩下大部分人都还没说话,但陈千里已然觉得火候到了,于是伸开双手朝两边按了按,说:“我说各位,生意不是一个人做的,今日算作咱们初次相识,往后免不了多有打交道的地方,不要伤了和气。” 事情是他挑的头,挑拨离间的也是他,现在做和事佬的还是他,如果你还不明白什么叫做厚黑学,可以看看此时的陈千里。 “在下不敢说做到一碗水端平,但都会给在座的一个交代,总不至于让大家空手而归。明日午时,还是此地,我会如约拿两千斤白货,大家就各凭本事来买......” 陈千里看宋百万张了张嘴,估计是他也想挑拨离间,于是话锋一转,不给他机会,说:“我说的本事不是让大家互相坑害,而是说的是大家准备好银两还有时间,过期不候。” 这话说出算是一锤定音,大家各自道别三三两两散去。 “姐夫,不是准备用强的吗?怎么做起生意来了?” 看人群散去,刘书汉赶紧问到。 “嗯,当初我也是这样想的,直到我看到了宋百万就打消了用强的想法。如若咱们一味的强硬,他们定然会团结一致,虽然倭寇力量已经不足,但同仇敌忾的变数太大,我不敢冒险。” “那......” 又是刘书汉,陶小五和沈天一暂时还没这个资格。 “既然宋百万老谋深算,那我就陪他玩玩阴谋诡计。只是今日我已种下了种子。” 第81章 借刀杀人 第81章借刀杀人 等人群都散去了,大厅里只剩下了沈天一、陶小五和刘书汉等人。 “一飞何时能回来?” 陈千里心中已有对应计策,既然想玩阴的,那就让宋大彪看看什么是高端局。 “姐夫,我这就去看看。” 刘书汉招呼了一名兄弟转身出了大厅。 “陶兄,你可知你兄长假冒你时势力也非常强,但为何宋大彪和钱三松还能做大?” 陈千里看着刘书汉的背影,问出了这句话。 “想必他是手段不够强硬所致。” “不是。” “换言之,既然倭寇已然扶持了陶夏,为何还要转身再扶持钱三松、宋大彪等人?” 陶小五沉思了片刻,说:“看来倭寇并不真的信任他的傀儡们,所以要他们互相牵制。” “对,就是为了制衡,也为了以后方便抛弃。” 陶小五想了想他被软禁之前跟倭寇有过短暂的接触,他们的狼子野心他老早都看出来了,所以当时才断然地拒绝了他们。于是也便招来了软禁之祸。 每想及此,他就恨得牙根痒,倭寇必须死,最起码连城县的必须死! 他暗自发誓。 “陶兄,你现在着一些人手去散布消息。” “姐夫,散布何消息?” “明日在天香楼一两白银可买一斤白货的消息。” “嘶......”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虽然不知道姐夫是何意,但这消息一旦散布出去,别说惹恼了夜宴上的众位,估计连衙门也该惊动了。 平时小打小闹,衙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白货拿到明面上来卖,简直太不把衙门放眼里,后果可想而知。 “去办吧,我自有安排。有一点需要注意,在散布消息的时候需要伪装,不要让别人知道是你的人。” 虽然陶小五依然想不明白为何要散布这百无一利的消息,但还是着手准备去了。 “沈兄,如若明天官府来人捕我,请不要阻拦,而且你要尽可能地撇开关系。” “这......” 沈天一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姐夫为何会有这样的安排,正准备进一步发问,这时从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说:“沈兄,还是听从姐夫的安排好,明日,就是咱们凤凰寨在连城县大杀四方的时候。” 进来两人,一人是刘书汉,一人是正在说话的曲一飞。 陈千里笑了笑,说:“知我者一飞也。” 沈天一虽然新近投靠凤凰寨,但也知道曲一飞几乎是一个军师一样的人物,智谋过人。既然两位都这样说了,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姐夫,唤我何事?” “一飞可否遇上了五哥?” “在回来的路上确实遇上了陶五爷,而且他去办的事也同我讲了。” 陈千里点了点头,说:“那一飞不妨猜上一猜,我此举所为何?” “五爷散布消息后,明日天香楼必定比肩接踵,官府听到风声也必来相问,沈老板撇清关系反而坐实了消息的准确,官府自然要捉拿敢于公开售卖白货者。” “姐夫一旦被抓,那么承诺给今晚在座各位的买卖只能泡汤。其中不乏大有砸锅卖铁只为博这一把买卖的人,试问,这些人该有何举动?”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帮人岂肯善罢甘休?” 沈天一觉得颇有道理,但是曲一飞所说的大杀四方跟这也不沾边呐。 曲一飞看出了他的疑问,微微一下,接着说:“沈兄,可知这帮人接下来要做何事?” 沈天一做生意是把好手,但玩这种阴谋诡计却不太在行,只能摇了摇头。 “找寻散布消息的人。” 这次沈天一点起了头,确实是这样。 “不过,这跟咱们......” 他的“不过”刚出口,曲一飞就明白他要问什么,于是不等他说完就抢过话来,“沈兄,假设你是这群人,你会怀疑散布消息的人是谁?” “或者你最不可能怀疑散布消息的人是谁?” “这还用说?肯定是咱们呐,毕竟姐夫都被官府抓走了,咱们应该比他们更想知道散布消息的人是谁。” 曲一飞拍了下手,说:“沈兄高见。如若这时咱们突然向宋大彪和钱三松宣战......” “他们就会以为散布消息的人是宋、钱二人!” 这沈天一也学会抢话了。 “对,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二人是倭寇的绝对拥护者,再加上倭寇手里攥着大把的白货,他们最不想的就是有人打白货价格的主意。至此,即使剩下的倭寇督促其他人支援宋、钱二人,他们也不会有所动作了。那么,等待宋、钱二人的结果就是覆亡......” 最强势的陶小五已经被收编,有实力的宋大彪和钱三松已经“民心尽失”,只凭他们自己的力量是很难抵挡凤凰寨的全力一击的。 等到宋大彪和钱三松被打垮后,剩下的虾兵蟹将真是连扫把都不用都能一扫而空。 想到这结果,沈天一不免打了个冷战,他用恐惧的眼神看了看神采奕奕的曲一飞,又看了看坐回椅子正在喝酒的陈千里。 这个计策真是太毒了,都说买卖人奸诈,现在看来在这些读过书的人面前简直就像襁褓中的婴孩儿。 至此,曲一飞的分析全部结束,陈千里拿着酒碗冲曲一飞扬了扬,然后一饮而尽。这连串的动作无疑是对他推测的肯定。 不过,陈千里计划的可比他理解的更加深远,也更毒辣。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陈千里想让整个连城县的地下都想陈,光靠杀人是永远也杀不光的,而且人杀光了也就失去了价值。 要想实现这个目标,其实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让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产业都姓陈。 他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就等着明日的到来,他相信,明天他的牢房一日游结束之后,就是他宣布成为连城县地下之王的时候,而那时,不会再有反对的声音,反而到处都充斥着一片祥和。 这才是最可怕的。 靠武力的征服虽然见效快,但遗患无穷,不能持久。 陈千里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在以后的征程中他基本都是用了这样的方法,使得后院起火的概率大大降低。 他曾用一句诗总结了这套方法: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书汉,明日让你的凤凰特工帮一飞一把,务必要做到快刀斩乱麻!” 刘书汉一听明日有仗可打,心里顿时激动起来,他已经许久没有打过正面交锋的仗了。 陈千里又交代了几句,喝了最后一碗酒,然后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地走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二当家,明日一定是个好天气!” 刘书汉才不管天气情况,只要能酣畅淋漓地打一场,即使天上下刀子他也敢赤膊上阵。 第82章 成功分裂 第82章成功分裂 自从消息散布出去以后,连城县的绝大多数人在今夜都将无眠。 不过这大多数人也只是艳羡而已,毕竟普通老百姓手里没有盈余,即使有没有靠山,私自购买私盐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睡不着的还有邱元山,他可是刚低价兑出了名下这唯一一家酒肆,就是为了明日能更多的买进白货。 天刚蒙蒙亮,他就起身往天香楼走去,路上已看见许多神色匆匆之人,他不免一阵担心,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等到天香楼时,天香楼的大门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他现在不担心他买不到白货,反而担心起陈千里的安危。 虽然陈千里表现出了高强的实力,但毕竟在连城县不久,根基不稳,这样明目张胆地出售白货,很可能被官府盯上,到时别说继续这笔买卖,人身自由都可能不保。 那自己低价兑出的酒肆可就亏大发了,这可是自己安身立命的东西。 他的背已经有些佝偻,如若不是他人老心不老的精气神在支撑着他,他可能就倒在当场了,他的一个傻儿子,还有十多名兄弟可都等着他吃饭呢。 就在这时,王充也带着人和银票过来了,当下便看到了神情落寞的邱元山。 “老邱,啥情况?这大早上怎就这许多人呐?” “是啊,老邱,你来得早,跟大伙说说是怎么个情况?” 这时昨夜宴席上的人已来了七七八八,众人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还能啥情况?肯定是有人不想让咱们捡这天大的便宜呗。” 此时,一人说到:“他娘的,估计肯定是宋百万那伙人,他们可不想咱们翻身。” 有人立马问到:“你说的可有证据?” 这人提高了嗓门,说:“这还要何证据?他们可是倭寇的铁狗腿,怎能让他陈千里来敲竹杠?” “这位兄弟说得有道理,我看散布消息的人肯定是他们,他们连面都不用出就阻止了这笔买卖,端的是好手段......” 邱元山听着这些絮叨声,苦笑了一下,说:“我说诸位,你能斗得过他们还是怎的?” 这是实话,如果真是他们,他也只好自认倒霉,说说大话,吹吹牛还可以,真刀真枪地干,每个人都不是对手。 “唉......咱们发财的机会就这么被他们搅和黄了......奶奶的,我还指望这个陈千里翻身呢,哎......” 人群中一个弱弱的声音想起:“也不能这样说,也许可能是有人嫁祸给他们,毕竟他们也没有实际得利......” “王老二,知道你他娘的跟他们走得近,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替他们说话。怎么?难不成还是人家凤凰寨的人嫁祸不成?” 有人立马提出了反对的声音。 这人一听,说话声音本就不大,这次更变得结巴起来,说:“我......我......我没......没说是......是人家......凤......凤凰寨,但......但......也......也不是......没有可能,因......因为......这样就可以不......不用买卖了......” 就在这时,衙门的官差来二三十号,众人心中同时一紧,得,陈千里这次算是栽了,公开售卖白货,这可是重罪。 购买私盐判得也不轻,很快随着官差的到来,门庭若市的天香楼转眼间变成了门庭冷落。 这些官差就如昨夜曲一飞分析的一模一样,先找到沈天一探听虚实,但听沈天一极力跟陈千里撇清关系,这些官差便没有了心理负担,争先恐后地把陈千里押进了县衙。 这些老地痞没有散,接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又分析了起来。 “我说王老二,这回你还敢猜测是人家凤凰寨散布的消息吗?” 王老二自从看到官差把陈千里手铐脚镣地押走就不再说话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从天香楼出来一队人马,个个身着劲服,手拿倭刀,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邱元山认出这领头的人正是陈千里的左膀右臂之一的刘书汉,于是壮着胆子拦着了他的去路,说:“我说刘先生,看你们这似乎像是寻仇,莫不是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刘书汉站住脚步看着邱元山,良久,才想起这人面熟,昨夜宴席上见过,于是“啐”了一口唾沫,说:“娘的,是钱三松和宋百万所为,我们这就去宰了他们好替先生报仇。” “你怎知是他们二位所为?” 刘书汉剑眉倒立,恶狠狠地说:“怎么?你是在质疑我们凤凰特工消息的准确性?” 看着他的表情,邱元山打了个寒颤,说:“不敢,老朽不敢。” 说着闪身让过刘书汉。 刘书汉一挥手,说:“后边的兄弟跟上,一飞兄弟已经带了一队人马从后门而出,咱们可不能让他们抢了头功!” 刘书汉说完带着众位山寨兄弟浩浩荡荡往钱三松的地盘走去。 “这气势确实够钱三松他们喝一壶的了。” 然后他转身说:“我说,众位,走吧,咱都去看看热闹去吧?” 这时有人说:“如若需要咱们出人手可如何是好?毕竟咱都得过倭寇的好处。” “好处?我好他娘的处,如果不是这俩孙子,现在我怀里已经揣着百十斤的白货了,倒手一卖就是一两千白银。不帮着凤凰寨的人打他们就算仁慈了,众位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 “对......” “对......” 刘书汉和曲一飞带着两队人马在南大街汇合了,刘书汉有个疑问一直想问,他觉得现在时机已然成熟,于是悄声说到:“一飞,方小虎是听到了何消息,真的就当场自绝了。” 曲一飞笑而不语,说:“姐夫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软肋,只要找到软肋,那就可以操纵他们,甚至于他们的生命。等打残了宋、钱二人,我在给你详说。” 然后一回头,大声说道:“兄弟们,今日除掉钱三松和宋百万,咱们就是这连城县的地下之王,想称王的都给我加把劲!” “杀!” “杀!” “杀!” 第83章 大杀四方 第83章大杀四方 刘书汉和曲一飞兵合一处决定集中优势逐个击破。 既然钱三松手下多,实力强,那就先拿他开刀。 说话间,他们带着浩浩荡荡的四五十号凤凰寨的精锐就来到了钱三松的宅子大门前。 只见钱府大门紧闭,似乎没有意识到危机已到眼前。 “一飞,这钱三松不会如此疏忽吧?连个眼线都没有?” 曲一飞冷笑了一下,说:“二当家,估计是这位松爷是想当缩头乌龟了。” 刘书汉一听,这还了得?自己已然调整好了打仗的状态,他来个闭门谢客?那也太不懂礼貌了。 想及此,他就抽身上前,准备一脚把大门踹开。 曲一飞慌忙拉住了他,摇摇头,说:“二当家,不可轻敌,我估计他的人都埋伏在院子里,好借着地形优势杀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刘书汉闻听此言,点了点头,虽然他不在意钱三松耍的花招,但如若掉以轻心多损伤几名兄弟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曲一飞朝身后的凤凰寨精锐说:“来人,上投掷器。” 投掷器,是王十三打造的,大型的为了以后攻城,小型的用来攻寨。现在被曲一飞借来了个小型的,但对付钱三松也是大材小用了。 很快,十多个装满豆油的油坛被投掷进了院子。院中噼里啪啦作响。 这本是陈千里教曲一飞用来攻城拔寨的招,用在此时那真是降维打击。 曲一飞一手拿火把,一手掐腰,端的一副地痞流氓的造型。 “里边的人听着,再不打开门爷爷就一把火烧死你们,让你们全成烤乳猪。” 刘书汉听得哈哈大笑,这曲一飞不仅脑筋好用,骂人也是把好手。 事已至此,曲一飞一把火就可以解决问题,但他却选择给他们打开门决斗的机会,这绝不是他脑子有问题,而是陈千里有过交代,仗要打赢,但事不可做绝。 假若这一把火下去,陈千里接下来的计划就很难实施了。 饶是聪明如曲一飞,也猜不透姐夫下一步是何计划。 就在这时,只听院里一声炮响,大门被打开了,一群手拿大刀的打手从院子里鱼贯而出,然后护在大门口。 另有一群打手从凤凰寨的侧翼冲了出来,稍后,正后边又杀出一队。 这四队人马足有一两百号人,把凤凰寨的四五十号人包围了起来。 四打一,这仗稳赢了。 钱三松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他看包围圈已然形成便得意扬扬地走出了大门。 走到队伍前边,趾高气扬地说:“昨夜他陈千里说不会强取豪夺,现在两位这阵仗恐怕是打你们大当家的脸吧?亏得宋老板提醒在前,陈千里果然狼子野心!” “只是恐怕他要失算了!” 刘书汉听他这样说姐夫,气得就想开战,曲一飞赶忙拦住了他,然后看着钱三松,眼神复杂地说:“松爷,知道你人多势众,但短时间能组织出这许多的人手,恐怕不止你一个人的功劳吧?” 钱三松看到曲一飞的眼神含义众多,似乎是在掩饰恐惧,于是傲然挺立,似乎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曲一飞,看你也是个人才,我可以放你一马,带着你的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可以饶了你。” “真的?” 曲一飞慌忙问了一句。 不知大家是不是心理状态各不相同,钱三松居然看到了他的软弱。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恐怕松爷说的话不做数,我怕在撤退时遭你暗算……” “如果加上我呢?我可以为松爷的话做个保。” 这时,宋大彪也从院子里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曲一飞突然挺直了身子,刚才复杂的眼神和讨好的口气都变得坚定了起来。 “如果加上你就够了。” 宋大彪突觉异样,似乎中了曲一飞的圈套,失声问道:“此话怎讲?” 刚问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突然明白了曲一飞何出此言。 曲一飞就是为了确认他是否在场,只要他在场就不怕打着打着突然从后方再杀出生力军。 这确实是曲一飞的计划,不过他知道的太晚了。曲一飞不会再给他后悔的机会。 曲一飞一摆手,凤凰寨的帮众摆出了准备作战的身形。 不怕,不怕,眼线已经探明,他们没有后援,人数上我有着绝对的优势。 宋大彪都不明白自己在此时为何会生出安慰自己的想法。 随着曲一飞的手再次挥下,凤凰寨的帮众迅速组成了五人一组和三人一组的奇怪阵型。 五行阵! 三才阵! 这正是陈千里从戚继光将军那里剽窃来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后的阵法。 威力可能没有戚将军的厉害,但对付这些街头混混足够了。 战斗正式打响。 按宋大彪和钱三松的设想,四面成包围之势,先在心理上威慑对手,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 再短兵相接消耗掉他们的锐气。 最后凭借人数优势一举拿下。 战斗一触即发,没有发生他们想象中的场景,甚至连一点迹象都没有。 反而他们的包围圈成全了凤凰寨,不需追行,直接保持阵法冲杀即可。 转瞬间,钱三松前排的打手已死伤过半。 这哪里是打架?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宋大彪和钱三松躲在队伍的后方,面面相觑,这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开场。 这陈千里的实力也太强悍了! 还好,人数的优势毕竟还是有的,最起码想抓到他俩还必须要打败他的手下们。 人多方便拖延时间。 他们二人从厮杀的人群缝隙看到曲一飞和刘书汉两人居然在那里站着聊天。 这简直太欺负人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大彪和钱三松两人又互看一眼,抖擞了精神,达成了短暂的一致,两位难兄难弟决定扔下已经溃不成军的手下悄悄溜走。 两人从缝隙中看人,人也从缝隙中看两人。 “二当家,看你的了,这功劳活该让给你。” 刘书汉仰头哈哈大笑两声,提起手里的刀一跃而起,顺势踢倒两名敌人,然后手起刀落,身上瞬间被敌人的血染红。 “滚开!别耽误大爷的功劳!” 此时的刘书汉就像一尊嗜血战神一般冲向了后方的钱三松和宋大彪。 第84章 震慑 第84章震慑 宋大彪和钱三松看着凶神恶煞的刘书汉杀出了人群奔两人而来,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往院内逃去。 要说还是宋大彪不负他老谋深算的盛名,往院子里逃无异于关门打狗,于是一把拉住了钱三松,说:“松爷,您也是个中高手,怕他一人作甚?” 经他一提醒,钱三松才想起来自己也颇有身手,打起来不见得会输给他,一时间只顾逃命居然忘了这茬。 再一看,刘书汉身后果然没跟其他人,顿时,他的胆子大了起来。 抽出腰里的刀一指追来的刘书汉,说:“好小子,不要欺人太甚!” 刘书汉并不搭话,上来就是一刀,只是这刀被钱三松轻松躲过不说,还见缝插针地回敬了一刀。 看来这钱三松确实身手不错,刘书汉收拾起了轻敌之心,一招一式地打了起来。 刘书汉身手不差,钱三松也不白给,俩人几乎算是旗鼓相当,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打斗个不停。 宋大彪身手不行,再加上常年沉迷酒色,他的身体早已被掏空,根本无力上去帮忙。 他的身体不行,脑筋却好使,他也看出来二人身手不相上下,如若此时双方不管哪一方再加入一人便可扭转战局。 他四处张望,想看有没有往他这边注意的手下。 可他们的那些打手们不是在抱头鼠窜就是胶着中,根本无暇他顾。 一时间事态又回到了原点。 正在他抓耳挠腮之际,突然目光扫到了院子墙角倒着一支长竹竿,于是计上心头。 说实话,刘书汉贵为凤凰寨二当家,但给人短兵相接的机会并不多。 这次打得那叫一个酣畅。 正应了那句老话:兵对兵,将对将。 再说那些观战的人,无不惊心动魄,他们想过陈千里强悍,但从未想到竟然强悍到如此程度,以少胜多,是值得褒奖的,但凤凰寨的以少胜多仿佛是在欺负人。 在强大阵法的加持下,宋大彪和钱三松的打手们很快便败下阵来。平时欺负欺负老幼病残孕还能找到自尊,现在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到他们自己的脸上。 “这……这……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伙计们,幸亏咱们不贪,没招惹陈千里。” 看热闹正酣的邱元山不由得有感而发,但同时又有没有交易成功的惆怅。 凤凰寨跟钱三松和宋大彪的斗争都看在眼里。 斗争并不算多残忍,主要是因为一边倒的原因。 可所有人都明白了陈千里的实力,此时很多人都在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明确表示态度。 事已至此,众人都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管凤凰寨的人多骁勇善战,这毕竟是在连城县,且还是县城领域,衙门不可能熟视无睹。 周知县早都收到了消息,本打算派出重兵一网打尽来为自己的政绩添砖加瓦,奈何他的老师突然造访,并阻止了他的冲动。 虽然倭寇压他们一头,但大多是威逼或者利诱形成的,突然,自己的阵营里出现如此强悍的队伍,心里自是喜闻乐见的。 “基本可以断定,就是宋大彪等人散布的消息。” 第85章 手下留情 第85章手下留情 刘书汉跟钱三松已经交手了几十个回合,两人打的是难解难分。 钱三松因为一直有所担心,所以一直处于半防守状态,而刘书汉大有越战越勇的趋势。 照此下去,钱三松必败无疑。 宋大彪也看出了这个苗头,于是看准时机,一咬牙,把竹竿捅了出去。 刘书汉正在不遗余力地要致钱三松于死地,无暇分身,谁知道在这要紧的关头,突然在自己眼前出现一根竹竿,还没来得及细想,那竹竿就捅到了自己身上。 刘书汉吓了一跳,赶紧拧身闪过。 竹竿不是长矛,再加上身体羸弱的宋大彪根本给刘书汉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可偏偏是跟旗鼓相当的对手对打,不敢有丝毫闪失。 钱三松明显是这样的对手,他敏锐地抓住了刘书汉闪失的间隙,一反常态,放弃防守,全力进攻。 很快,刘书汉被他延绵不绝的攻势逼得连连后退,此时想要稳住身形必须全速后撤,要不很难再进行反攻。 钱三松看刘书汉跟自己拉开了距离,急中生智把刀冲着刘书汉甩了出去,权当是暗器了。 刘书汉一看又后退了几步。 他没想到这正是钱三松想要的结果,钱三松一看有机可乘,于是转身就近跃出了院墙,逃之夭夭而去。 “他娘的!这小子倒是跑得快!” 刘书汉眼见到嘴的鸭子飞走了,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去一脚把已吓得面色蜡黄的宋大彪踹翻在地。要不是这老小子中间敲这一竹杠,钱三松根本逃不了。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接近了尾声,在连城县所有地痞混混的见证下,凤凰寨坐实了以少胜多的威名。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上百人,血流成河,场面看似十分惨烈,实际上致死的并不多,这并不是陈千里手心慈手软,而是他为了开展后续的计划。 曲一飞睥睨着眼睛,傲视了一圈,然后缓步走进了钱宅大门。 “咦?” 邱元山的看客队伍里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声音,众人发现是王老二,赶忙问道:“王老二,似乎有话说?” “你们看,凤凰寨的人手下留情了。” 这时的王老二已经不再结巴。 众人的目光被他一句话又拉回了战场。 “这场面看着血腥,但你们细听......” 众人虽然不知道要听什么,但还是屏气凝神听了起来。 除了钱三松和宋大彪的打手们倒在血泊中痛苦哀嚎的声音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他们实在不明白王老二要他们听何声音。 “哀嚎声。” 王老二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问,于是说了出来。 “我说王老二,你他娘的不是废话嘛,哀嚎声又能说明何事?” 王老二虽然名字里有二,可他一点都不二,甚至都得用聪明来形容,只是他一直为人低调,所以大家对他印象并不深刻。 “这么多此起彼伏的哀嚎声说明受伤的人很多,但死的人却很少。你们再看那些倒地哀嚎者,看似伤情严重,其实都只是外伤,包点草药,修养些时日就会安然无恙。” 被他这样一说,众人又细细看了起来,然后有人开始点头,表示认同王老二的看法,同时对这个低调的王老二刮目相看起来,如此血腥的场面,他居然能冷静地看到客观事实,这绝不是他们印象中的王老二。 但此时的王老二没有他们对自己印象转变的喜悦,却在心中犯起了合计,这陈千里为何要手下留情? 突然,他的眼神明亮起来,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陈千里的心中计划已然被他窥破,不痛下杀手,一是为了让他们看到陈千里是一个仁慈的人,二是为了以后收编的时候有余地。 王老二打了个寒战,用同情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些有过争斗也有过合作的老冤家们,恐怕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斗争的机会了。 他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思虑了片刻,他心中已有了计划,于是转身往自己的据点走去,他的背影十分决绝,似乎是为了表示与他们这些昔日的老哥们儿彻底划清界限。 “一飞,是我无能,让钱三松跑了。” 刘书汉看到曲一飞走了进来,赶紧道歉,然后把前因后果说了个大概。 曲一飞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大彪,说:“二当家,做得好,幸亏跑的不是宋大彪,一个钱三松跑了也就跑了,无所谓,只要有这老家伙在。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刘书汉感激地冲他抱了抱拳,以为他是在安慰自己,然后心领了好意开始和兄弟们一起打扫起了战场。 ...... “老师,这个陈千里并无根基,一来到咱连城县就闹了个天翻地覆。现在不但公开售卖白货,还当街使人持械行凶。这无论哪个都是天大的罪名,老师何苦为他求情?” 被周转文周知县称为老师的正是致仕的前礼部侍郎孙怀安,算是连城县有史以来最高官职的人。 孙怀安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了笑,说:“一个毫无根基的人,突然就能把连城县闹得天翻地覆,你不觉得此人绝非凡夫俗子吗?” 周转文点了点头认同了老师的观点,但他毕竟是一县的知县,最大的地方官,在他的管辖下发生此等大案,他恐难辞其咎。 孙怀安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只见他眉头紧皱,心中已大致明白他所虑。 于是又拿出了当年老师的派头点拨起了他,说:“转文,现在的大凉已不是从前的大凉,而你还是从前的你。” 周转文赶紧施礼,说:“还请老师明示。” “说句大不敬的话,当今皇上不理朝政,一心只知享乐。北有北戎虎视眈眈,东有倭奴狼子野心,内有农民起义大小不断,此时的大凉已是内外交困,千疮百孔。宁王与燕王拥兵自重。当朝大臣皆忧心忡忡,私下在宁王和燕王中左右摇摆。你占据地利却不知如何利用,岂非浪费?“ “老师,您是说让我投靠燕王?可这跟陈千里有何关系?” 孙怀安看着这么不开窍的学生,差点儿气晕过去,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 “此时,燕王和宁王正在招兵买马,招揽人才,这陈千里绝非池中之物,你可把今日所做之事呈于燕王,燕王自有决断。” 周转文这才意识到老师是对的,燕王和宁王的眼线遍布大凉,可能此时二位王爷都已知陈千里的存在,都在想方设法拉拢此人,自己如果贸然治了陈千里的罪,那就是在跟二王作对,那可真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顿时吓了一身冷汗,一阵后怕。 “多谢老师指点,转文受教了。” 第86章 回归 第86章回归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午时,各种酒馆都挤满了人,讨论的话题无一例外是陈千里。 陈千里公开贩卖白货被抓,凤凰寨的人为其报仇,全剿钱三松势力。 以少胜多! 神奇阵法! 这些都成了大街小巷的谈资。 但如若他们能从激烈的交谈中抽出点时间看向外边,那么他们的谈资一定会变。 因为此时的陈千里已经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前往天香楼的路上,他本该在牢房的。 ....... 周转文呈于燕王的公文刚送出半个时辰不到,就收到了前后两封书信,一封是燕王的,一封是班前卫驻太平府指挥使的。 虽然时间是有差异,但目的却十分统一且明确,就是放了陈千里。 周转文再次被老师折服,公文都有时间记录,如果燕王的公文先来,那他即使有心释放陈千里也为时已晚了。 但周转文的公文飞马已经上路,再收到燕王的公文,那就两说了,无非就是时间上的差异,但态度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老师,下一步该作何打算?” “静观其变。” 孙怀安简单且明了地回答,事件已通燕王,已然不是自己能力所能控制的了,只能静观其变。 但他明白自己这位学生的资质,依然需要他明示,于是他接着说:“如若陈千里不出连城县,给他足够的便利,以讨得燕王和指挥使的欢心。” ...... 虽然打了胜仗,但姐夫还未回来,凤凰寨的帮众集聚在天香楼在商量对策。说好听点是商量,说难听点其实是在抱怨。 各种的抱怨。 以抱怨沈天一和陶小五为主,抱怨沈天一不顾情义撇清关系;抱怨陶小五有关系不用,让姐夫身陷囹圄。 陈千里安然无恙被放出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凤凰特工捕获,但陈千里下达了让他们保守秘密的命令,他们只得又担心又幸灾乐祸地听着他们的抱怨。 这时,天香楼大厅的门被人推开了,这人毫不客气地问:“陈千里死了吗?” 他这句话就像平地炸雷一样惊动了所有人,在场的人都对他怒目而视,但少顷,这目光就变得炽热又温和的矛盾结合体。 “姐夫!” “先生!” 陈千里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大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打招呼的声音。 说实话,除少数人外都不知道陈千里的计划,他的被捕在激发凤凰寨仇恨情绪的同时也有对未来难以估量的担心。 现在,他回来了,所有人都想找到了主心骨。 人们簇拥着围了过来。 陈千里看着他们的表情,心中升腾起难以名状的温暖。 “我说过,咱们要做连城县的地下之王,目标还未实现,我不敢死。咱们以后还要做太平府的地下之王,我承诺过,也未实现,我不能死。即使不当任何地方的王,我还有你们这一帮兄弟,我不忍死。你们又何苦摆出这么一副我已死的表情?” 他的话掷地有声,在所有人耳边回荡。 惊喜! 热血! 激情! 在这一刹那完美的交融。 所有兄弟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汇做了一句话:“姐夫,你回来了,真好。“ 第87章 两条命令 第87章两条命令 陈千里回来了,这是个天大的消息,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连城县。 公开售卖白货,组织手下当街持械行凶导致死伤无数。 这两条罪名无论哪一条都是重罪,即使他背后有大树也不该这么快就放出来。 公开售卖白货,虽然众人皆知,但毕竟没人见过货,衙门查无实证,这罪名就变成了无用之罪。但当街行凶致人死伤,这可就没处赖了,全连城县都是人证。 虽然大凉现在自顾不暇,但杀人是大罪,这若放任不管,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都是连城县看热闹的人发表的看法。 这股舆论的压力不容小觑,但陈千里可是从互联网时代穿越过去的,这点舆论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小打小闹。 他非但不担心,反而认为有利于他接下来的计划。 不管他是目无王法还是背后靠山强大,都在昭示着一个核心问题,他的实力非常强大。 陈千里在万众瞩目中回来后,很快就发布了第一条命令,他让陶小五接着去请昨日夜宴上的宾客,今日再来相聚,所为何事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条命令,请郎中为钱三松和宋大彪的打手们治伤,并根据伤情发放相应的伤残抚恤金。 根据以往的惯例,这两条命令如果传入坊间,那必定成为街头巷尾的惊天新闻。 可这次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因为这是陈千里发布的,这种奇闻怪谈发生在他身上那是再合理也不过了。 连城县西门十里处一家酒肆里,野原春生在对着二十多名手下做着严厉的训话,也是最后的训话。他们此次准备倾巢而出,刺杀陈千里。 山田腾离开连城县前去太平府支援不久,野原春生就带着二十多名倭寇龟缩在了这个破败的酒肆里。 以前他还能通过传令兵得到各个依附者那里反馈来的消息,可最近,这种消息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离谱,甚至依附者的态度也在发生着转变。 野原春生虽然没有山田腾那样的决策能力,但却有着对消息的敏锐洞察力。 根据这种转变,他断言,这个陈千里一定会搞事情,只是他没想到会搞这么大,居然把人多势众的钱三松在顷刻间给打残,宋大彪被俘虏。 作为倭寇目前在连城县的最高指挥官,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决定要报复。 可失去那些依附者的消息反馈,他就像一个睁眼瞎,别说报复,就是准确找到陈千里都困难。 他十分懊恼,也十分自责,他应该早日下手的。 不过,事情的发展让他看到了转机,陈千里被从牢里释放出来后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嚣张,明明是一个山寨草莽,现在却要学着军队发布什么命令,弄得人尽皆知。 既然人尽皆知,那么暂时还算是人的倭寇肯定也会知道,所以,他做了训示,此次刺杀行动倾巢而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认为只要刺杀了陈千里,连城县就会重新被他掌控,毕竟那些依附者,可以依附一次就能依附无数次。 而他也就能跟山田腾有所交代。 于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真正的刺杀正在悄然逼近陈千里。 第88章 买卖继续 第88章买卖继续 陈千里再次举行夜宴,参加宴席的人十分不解,但却没有人敢不参加。 钱三松和宋大彪的例子可近在咫尺。 暮色四合的时候,人已经尽数到齐。 陈千里看着众位,笑了笑,只隔了一日,又坐在了一起,每个人的想法都已不尽相同。 就连邱元山这种狂热的投机分子也觉得今日夜宴基本是宴无好宴了。 别说奢想交易,弄不好身家性命都可能搭在这里,所有人都在猜测,陈千里的胃口绝不小,估计想把连城县连窝端了。 所以每个人都战战兢兢。 “诸位一定有很多想法?我能理解。” 想法? 还能理解? 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反问:您老能理解? 但脸上都挂着谦虚谨慎的微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来啊,把东西抬进来。” 陈千里觉得此时已不需多言了,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会是这幅唯唯诺诺的态度。 凤凰寨的人两人一箱的两人一箱地抬进来了十多口大箱子放在众人面前。 陈千里站起身走到这一排排的大箱子跟前,一把拉开了箱子盖。 箱子里洁白如雪的颗粒状物体展现在众人眼前。 “白货!” 有人惊呼。 “陈……陈……陈先生这是何意?” 邱元山最先站了起来。 “我记得你,邱元山邱前辈。我昨夜承诺过要卖与你白货的……” 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一下,想看一看邱元山的反应。 没让他失望,邱元山的表情亢奋极了,似乎再见到生身父母一样。 这么大年龄了,居然手足无措地抓耳挠腮,只为了表达受宠若惊。 陈千里又笑了笑,说:“邱前辈,晚辈昨夜说过,言出必行。为了惩罚你对晚辈的不信任……” 在座的突然一阵紧张,以为这邱元山算是废了。 邱元山也开始颤颤巍巍。 没想到陈千里话锋一转,说:“为了惩罚,晚辈得先罚邱前辈赏个面子收了,收下晚辈赠送的五斤白货。再谈买卖,如何?”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在一个二三十岁的人面前,差点流出了激动的眼泪,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邱元山半天才从激动的情绪中平复下来,用颤抖的手拎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然后一饮而尽,又倒满一碗,才算真正平复了情绪。 他端着酒碗对着陈千里说:“陈先生,喝了这碗酒,老朽不敢妄称前辈,但在连城县,如有驱使,老朽即使拼了这条命,也会赴汤蹈火。” 不等他喝完,陈千里一口喝光了碗里的酒,这给的面子简直比天还大。 “诸位,邱老前辈是第一个愿意跟在下做买卖的,所以在下匀出了一点人情,各位前辈不会怪罪在下吧?” 嘴上虽这样说,但他好像生怕怪罪一样接着说:“其他各位跟晚辈昨日的承诺一样,依然一两一斤的价格。” 他的话明显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在以碾倒性的优势胜出后居然没有恃强凌弱,这太违反常理。 就在众人互递眼色准备起身感谢的时候,只听门外传来一声惊呼:“有刺客!” 第89章 直言机密 第89章直言机密 伴随着一声“有刺客”的惊呼,所有凤凰寨的人都动了起来,有的窜出门口四处搜寻刺客的下落,有的拦在门口,有的堵在窗前,而有的则分散在陈千里的左右,以备不测。 光这份从容和默契就让在场的各位当家人不住地在心中点头。 凭今时今日的凤凰特工,倭寇想突破外围的重重防线直入大厅,那是万难的。 但他们能轻松杀入大厅,那只能说明这是个圈套,一个让他们有来无回的圈套。 拥有着敏锐洞察力的野原春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为时已晚,凤凰寨外围的包围圈已然形成,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把刺杀进行到底,搏上一搏。 很快,他便把二十多号倭寇组织在了一起,既然偷袭失败,那就只能光明正大地对垒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这二十多个倭寇像是发怒的公牛一样向陈千里的方向冲来。 看着这场景,陈千里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反而坐了下来,喝起了酒。 这还不算,他竟然招呼众人一起坐下,然后说:“各位前辈,请安坐,这是我今夜特意请来的保留节目,全武行,为诸位助兴。” 这些人虽然平时耀武扬威,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会变得像平日被他们欺负的善良百姓一样,胆战心惊,颤颤巍巍。 陈千里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笑在脸上,这些人根本不配与之为伍,等凤凰寨在连城县的根基筑牢,就是这些人的覆亡之日。 在这群忐忑的人群中,只有一人在一直偷偷地看着陈千里,这人正是被众人不屑一顾的王老二。 他看着陈千里的一举一动,他的从容,他的笃定都源自自身的实力以及对帮众的信任,这份信任是装不来的。 “陈千里,你究竟想要的是何物?” 王老二在心里问了一声。 这时,先尝到甜头的邱元山率先坐了下来,并再次举碗敬酒。受到他的感染,众人开始陆续入座。 野原春生看到这一幕,简直是奇耻大辱,嘴里嘶吼了一句众人听不懂的倭语,然后他们的进攻更加猛烈起来。 要说这倭寇也确实不容小觑,在这百十号凤凰寨帮众的包围圈中,竟然越挫越勇。 当然,这得益于刘书汉,他看到倭寇勇猛,却没有下达组阵的命令,如若运用三才阵法,这些倭寇可能没有机会展示他们的勇猛了。 刘书汉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练习机会,手下的凤凰特工可以真刀真枪凭借自身真正的实力地和倭寇打一场,这样有助于提升他们的作战能力。 还好,大厅足够的大,陈千里真的就像是在看一出戏一样与众人推杯换盏。 随着时间的推移,倭寇人手上的不足逐渐显露出来,他倒下一个就少一个,而凤凰寨的人倒下一个可以立马补充上一个。 野原春生对这种不讲武德的行为除了气得哇哇大叫以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化气愤为力气把手里的倭刀挥舞得更加有力。 对于倭寇这种困兽之斗,在座的诸位反而动了恻隐之心,毕竟倭寇还曾或多或少给过他们好处。 王老二扫视了一圈大厅,他发现凤凰寨少了一个主要人物,曲一飞。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如果此时曲一飞带领少量凤凰寨的帮众便可把在座各位的场子全部扫一个遍。 他的心跳加速起来,如果真是如此,他们在今晚就会被一网打尽了。 他越想越是害怕,可转念又一想,以此时此刻凤凰寨的实力想要扫了他们的场子似乎也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 那么他们究竟有何意图? 还有比保护被刺杀的陈千里还要重要的事? 倭寇已尽数在此,被剿灭只是时间的问题,根本已无老窝可端。此时在座的宾客跟昨日相差无几,实力最强的钱三松已被铲除,剩下的都是跟凤凰寨实力悬殊的小团体,威胁不大。 那究竟还有何事还能让凤凰寨的三号人物亲自出马? 王老二自然想不通,因为他的心里只能装下连城县这么大。 不过有一点他想对了,曲一飞确实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他现在率领十多个凤凰特工的精锐已经去往太平府的路上,他要与早已去了太平府运作的来掌柜和向掌柜会合,然后构筑凤凰寨在太平府的情报网络。 这本来是刘书汉的事,但前往太平府是秘密进行,基本不会有动手的机会,因为一旦动起了手也就意味着潜伏失败。 也就是说这次的行动是个纯脑力活,这一点,曲一飞自然有相当大的优势。 凤凰寨的包围圈在缩小,倭寇的力量在变弱,能战斗的已不过十人。 陈千里感觉时候差不多了,于是站起了身,大喝一声,“住手!” 这声爆喝很有效果,凤凰寨的人立马停了下来,而倭寇也难得的喘口气。 “陈千里,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苦与我为敌?” 野原春生喘了口气,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是啊,虽说倭寇狼子野心,但在连城县毕竟多以怀柔手段,没有过激行为,怎么就惹上了陈千里这个煞星? 所以他这个问题也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陈千里冷酷的一笑,说:“倭寇必须死!” 陶小五听到这话用力捏了捏拳头,这话他曾经说过,他跟倭寇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他说这话自然应该。 但真假陶小五一事大部分人并不知情,按理来说,陶小五在倭寇这里还属于倒戈者。 “你不会以为你们来大凉是为了做慈善吧?用白货敲门,用怀柔手段兼并商业,用重金扶植傀儡,用武力暗杀不配合者。这只是前戏,待到时机成熟,也许大凉就已然成为你倭奴国的囊中之物了。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这话在野原春生听来犹如晴天霹雳,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陈千里,他说得丝毫不错,这也正是倭奴国高层制定的策略。 可,这是绝密,他,陈千里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人太可怕了! 现在野原春生十分后悔,后悔自己的冲动,如果此时能把陈千里已掌握机密的事情带回倭奴国,那么高层肯定会进行调整,但他知道,陈千里能直言不讳就等于在宣告他们的死刑,他不会给他们带出消息的机会的。 野原春生抬头看了看房顶,想起了山田腾的交代,他深感懊悔,自己好大喜功,终误了大事,可悔之晚矣。 第90章 又一个赌局 第90章又一个赌局 “野原春生,年三十四,倭奴国关东人,前年奉命来连城县辅佐山田腾,负责连城县的各方联络事务,为人......” 陈千里刚说了一半,野原春生就惊掉了下巴,甚至比陈千里洞悉高层制定的策略时还要吃惊,他居然一下子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世,可见凤凰寨的情报工作是多么的出色。 事已至此,野原春生已经心灰意冷了。 “陈千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请不要羞辱于我。”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一股钻心的剧痛从小腿上传来,原来凤凰特工在接到陈千里的眼神示意后给他的小腿上划了一刀,以示警告。 野原春生忍着剧痛,说:“你们大凉有句古话,脑袋掉了碗大个疤,陈千里,有何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哟呵,陈千里心想,这还是个硬茬,没关系,幸亏他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对付硬茬他可有的是手段,他决定让野原春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做够文章,因为这里可还有忠实的观众呢。 “我可以放了你们。” 陈千里不慌不忙地夹了口菜放进嘴里。 野原春生并不吃惊,好歹他也混了这么久,知道事情不可能如此简单,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那请阁下说出你的条件吧。” “虽然同是倭寇,但据我的情报,白货的渠道却不在你们手里掌握,而是在比较中立的渡边一郎手里......” 其实这个情报并不是凤凰特工提供的,而是一个陈千里怎么也想不到的人,这人此时此刻就坐在餐桌上。 刚开始陈千里是不信的,直到这人说出了他攻打钱三松手下留情的意图时,他才相信,因为一个聪明人是不会给现在的他提供虚假情报的。 陈千里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想看看野原春生的反应,但这次让他失望了,野原春生依然面无表情。 这是正常的,人家高层的策略以及野原春生的身世都已经被他掌握,一个小小的白货渠道,他自然能查得明白,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告诉我对接渠道,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听他说完这句话,在座的人各有心事,这对接渠道可是机密,如若自己掌握就可以摆脱倭寇对白货的控制,可以在白货的生意上分一杯羹,那么自己的积累就会多了一个重要的来源。 野原春生一副决绝的表情,说:“你休想!” 其实他不知道,这就是陈千里想要的答案。 根据野原春生的语气和表情可以断定对白货渠道的对接他是知情的,这才是陈千里心理试探的目的。 陈千里笑了笑,说:“野原春生,不如这样,咱们打个赌如何?” 又是打赌! 众人集体看向了陈千里,第一次赌,陶小五输了春风楼的份额;第二次赌,方小虎丢掉了性命。这次又要赌,大家已经形成了一致的看法,就是千万不要跟陈千里赌,无论赌什么,哪怕他要给你赌你今日吃了几碗粉,虽然是自己的肚子,但也决计不能跟他赌。 第91章 酷刑 第91章酷刑 但野原春生不知道,他觉得赌了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于是他慌忙点头,说:“不知阁下如何赌?” 陈千里打了个响指,说:“在座的众位都知道我并不擅长赌钱,赌场上的那些赌具我也并不熟悉,所以我只能赌事情。” “事情?” 野原春生不禁问到,这对他来说是个奇特的赌法,在他的认知里,赌就是坐在赌桌上摇筛盅赌大小,这种赌事情的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对,赌事情,我赌你在一炷香之内会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换句话说,你会主动告诉我关于白货渠道对接的事情……” 他的话刚说完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无论是桌上的还是依然保持着战斗姿势的都对他这句话表示难以相信。 虽然他逢赌必赢,但这个太过玄乎,人家大不了一刀割了自己的舌头,就是不说,到头来你还是输了赌局,野原春生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舌头,赢回手下的几条性命。 这算是个稳赢不输的赌局。 野原春生表示很费解,但他看了看满身是血的手下,此时已容不得他讨价还价。 他点了点头,说:“希望陈先生能言出必行。” 陈千里一挥手,有人迅速拿过来了一个香炉,放在了餐桌的正中间,只是香炉中的香还未点燃,然后又拉过一个巨大的屏风,挡住众人的视线。 这是陈千里的安排,他早已想好了对付野原春生这种硬骨头的刑罚,但他却不想让这种刑罚被外人掌握,因为他自己都没信心能在这种刑罚下挺住。 赵日天和叶霸天两位兄弟又上场了,熟悉这二位的都知道在凤凰寨的正厅正是这二位对田顺臣行刑才有了这后来发生的一切。 只不过这次除了水盆、麻绳、抹布和板凳以外人们发现他俩居然还牵来了一头羊。 野原春生对这些普通的生活用具和家畜并不陌生,但此时在这个场合看到他完全不明白有何用意。 尽管如此,他心里却悸动起来。 “野原春生,我劝阁下还是不要打这个赌为好。” 这话是刘书汉说的,他本是好意,但停在野原春生耳朵里更像是羞辱。 “八嘎!我倭奴国的勇士没有苟且偷生,只有为国尽忠!” 刘书汉摇了摇头,像是在面对一个无可救药的病人一样表示无可奈何。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阁下既如此慷慨激昂,那我已无话可说。” 陈千里说:“野原阁下,可否还记得咱们的赌注?” 野原春生看了眼受伤的腿,血已经不怎么流了,看来刚才的那位兄弟确实只是为了警告他。 他深吸一口气,说:“如果我对你知无不言那么就是我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之则是你输,放我等安然离去。” 他重复了一遍,心中仍然还是不信,天下怎会有如此开放的赌局? “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我不会让人再对你有任何伤害,你只需要看就行了。” 陈千里刚说完,那几名幸存的倭寇就被凤凰特工五花大绑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他们,但他们会不会自杀我就不敢保证了。”